《你的温柔比光暖》 第一章 大婚遭狗咬 第一章大婚遭狗咬 青辕王朝,京城,太子大婚。 街道上熙攘喧哗,蜂拥的人群随着从太师府出发的火红喜轿一路延伸向太子府邸。 这只不过是当朝太子西门彻迎娶侧妃,但吸人眼球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迎娶太子妃,因为这位侧妃在众人看来就连一个给太子做姬妾的资格都不该有。 虽然她是当朝太师林博的嫡女,却是个瘸子。 瘸子也罢,哪怕有惊艳的容貌也好,最起码坐着不动也可以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可是这位嫡女千金长的也不过普通,顶多算是五官端正而已,跟那些嫁入名门贵族的女子相差甚远,更别说跟她府里的那个娇媚可人的妹妹相比了。 而且据说当年这个瘸子出生之日,也是她二娘生子之时,这本是府中的双喜事,可偏偏在她出生之后,二娘就与刚诞下的孩子双双断了气,而且,她亲娘在生下她之后没多久就卧病在床,没几年便过世了,而她自己则在一次上山玩耍时失足摔下悬崖成了瘸子。 就是这么一个扫把星一样的女人,一夜之间竟成了皇上赐婚给太子的侧妃。众人都想不通,那日皇上下旨令群臣携女进宫,太师为什么会偏爱她,带她进了宫,而不是那个比她好千百倍的貌美如花的妹妹? 喜轿随着奏乐离太子府邸越来越近,但是除了围观的人群外,少了那种喜庆的喧哗。站在紧邻太子府门口位置的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翘首等待着喜轿的到来。 因为,此时的太子府没有半点迎亲的迹象,反而大门紧闭,冰冷的阻断了外面的一切。 喜轿到了门口,却吃了闭门羹,这足以令轿中的新娘沦为整个天下人的笑柄。 “怎么回事?”坐在轿中的林馨儿听着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低声询问轿外的喜娘。 喜娘也是生平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何况新郎官又是太子爷,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咬着唇杵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轿中太师府千金的问题。 “怎么了?快说!”林馨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怒意。 喜娘一个哆嗦,她也知道轿子中的人自己惹不起,要不是看在有丰厚的赏银可赚,她可不会接这样的差事。 “小姐,太子府还没有人出来迎亲。”不待喜娘回答,跟在轿子边的丫鬟烟儿已经低声回答,言语中很是不忿。 刷—— 轿帘打开,探出一个遮着红纱的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新娘子自己出来了! 透过从额头上垂下的红纱,林馨儿一眼望到那扇紧闭的大门。 这岂止是还未迎亲,分明就是要将她拒之门外,不仅没有为娶亲做任何布置,连常年摆放在大门两侧的盆栽也搬走了,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林馨儿不顾烟儿的阻拦抬步走下轿子,一袭娇艳的红衣醒目的站在太子府大门口,周围没了唢呐吹奏的喜乐,只有一浪接一浪的暗压不住的群人嘲笑声与絮絮叨叨的指指点点。 “小姐,奴婢去敲门。”烟儿说着,瞪向大门处,真没想到太子会这样对待小姐。 林馨儿摆摆手,制止了烟儿,一拐一拐的又朝前走了几步,似在与那些嘲笑她的人傲然作对,她偏要站在众目睽睽的门口,看看太子能将大门紧闭多久?她才不会乞怜般的去敲门,她奉的是皇上的圣意,太子若敢违她也不惧。 “太子殿下?怎么办?” 太子府里,管家赵正小心的询问。原本他们做好了随林馨儿如何大哭大闹都不开门的准备,让她在围观的百姓跟前出尽洋相,可是现在林馨儿不仅没有哭闹,反而很镇定的守在府门口,一副要跟太子耗下去的样子。 “一个瘸子,性子还挺硬。”西门彻冷哼,“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有哪一点配得上本太子?” “那现在?”赵正试探的问。 “把本太子的那条西域进贡的爱犬放出去,我就不信她还有胆量守着太子府的门!”西门彻恨恨的道,嗤鼻中尽显厌恶。 林馨儿正站在府门口,忽而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众人还没看明白,就见一条狗冲了出来,对着一袭红衣的林馨儿扑了过去。 “啊,小姐!”烟儿惊恐大叫。 林馨儿猝不及防的被狗扑到了一边,摔倒在地,狗的利爪划过她的头,从她的身上跃过,惊吓开了围观的人群。 林馨儿的头发被扯乱,红纱飘落,额头间被划破一道浅痕,就连那身红嫁衣也被撕裂,破碎的红绸布随风翻飞。 整个人狼狈至极的倒在地上,而那条狗还目露凶光的站在林馨儿面前,随时等待主人的指令。 林馨儿瞥了眼特意为狗微开的大门,众目睽睽之下,大婚当日,不仅受到万人耻笑,还有不堪的凌辱。 世间女子,她实属第一人吧。 “小姐,您怎么样?”烟儿连忙跑过去,将林馨儿扶起来。 林馨儿微抬起目光,看向府门上方的那烫金的“太子府”三个大字,轻轻一笑,“很好。” 躲在一边的喜娘正不知所措时,忽而听到林馨儿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眨巴眼睛定定的瞧向着林馨儿。 “小姐,你没事吧?”烟儿也错愕的看着自家小姐,以为是受惊过度,在乱语。 “很好!”这一次,林馨儿的音量抬高了几分,就连旁边的围观者都听到了。 林馨儿盯着那“太子府”三个字,翘唇冷笑,“今日有本事如此对我,改日就算你亲自带八抬大轿去太师府迎亲也别想如愿!” 音落,林馨儿不畏一侧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狗,甩开烟儿,返回轿子,那一瘸一拐的步子绝不比正常的脚步逊力。 见此,烟儿连忙跟上,重新候在轿边。 “起轿,回太师府!”林馨儿高声下令。 送亲的队伍无精打采的远去。 “有热闹看了。”坐在太子府附近的茶楼上临窗位置的锦衣男子呷了口茶,饶有趣味的弯唇道。 第二章 成竹在胸 第二章成竹在胸 “太师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馨儿刚进府门,先一步听到消息的太师夫人柳随香就对她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 林馨儿继续走着,没有吭声。失去亲娘之后,面对这个被扶正的新太师夫人,早已养成了她这种沉默的性子。 “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没见过嫁人嫁的如此狼狈的,还有脸回来,要是我早一头碰死了!” 林馨儿能感到柳随香的唾沫星子都飞到了她的脖颈后。 “夫人,是太子故意不给小姐开门的。”烟儿忍不住的插嘴道,小姐被拒之门外一定已经很难过了,回到太师府还要忍气吞声的挨骂,她怎能看得过去? “死丫头,敢多嘴,活腻了是不是?”柳随香一个耳刮子扇向烟儿。 “烟儿!”林馨儿回身一把将烟儿拽到一边,避开了柳随香,柳随香的手一下就落在了林馨儿的身上。 “小姐!”见林馨儿替自己挨了打,烟儿的眼泪忍不住的溢了出来。在太师府,她们是主仆,也是最亲的人,她有护小姐的心,小姐对她也是这么的好。 “我的好姐姐,好歹你也是太师府的嫡女千金,怎么能被弄成这副样子,就连我这个做妹妹的以后出门也脸上无光啊!”柳随香的女儿林可儿带着几分很纯情甜美的笑脸走了过来,到了林馨儿跟前,脸色瞬间阴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当天鹅是那么容易被你逮到的?” 林馨儿垂目不言,拉着烟儿绕开林可儿继续朝她的屋子走。 林可儿将脚朝前伸了伸,林馨儿一脚没踏稳,绊倒了。 被狗猛扑时摔的酸痛的身子更加吃痛,早就凌乱的头发上的发饰当啷掉落,长发披散开,半遮住了有些脏乱的妆容。 林可儿上前一脚踩到残破的嫁衣裙摆上,用力的一拧,火红的颜色上染了狰狞的污迹。 “小姐!”烟儿赶紧蹲下身,替林馨儿拍去衣衫上的污迹,将她扶起来。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我那日突然肚痛,怎么能轮到你跟爹进宫?怎能轮到你与琴师比琴艺?你那烂琴艺有什么好?还有脸显摆?想嫁给太子?哼,你进得了太子府的门吗?还不是被狗给赶了回来?你说世上有几个女人像你这样被拒之门外的?竟然还有脸返回太师府,真是不知羞耻,脸皮比城墙还厚!” 林可儿越骂越气,本来皇上下旨让众臣携女进宫,结果她偏偏那天肚痛的厉害,拉起了肚子,为了遵旨,其父林博只能硬着头皮带林馨儿入宫,结果在宫中比了一场琴艺,林馨儿竟然要被赐婚给太子,嫁太子做皇后可是她从幼年就抱定的梦想,竟然被林馨儿那个死赖活着的瘸子轻易得到了。 “堂堂太师府的小姐,出口成脏,成何体统!”林博走来,厉声喝道。 林可儿见爹来了,赶紧闭住了嘴,换做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甜甜的叫了声,“爹。” 林博走到众人跟前,瞟了眼冷哼着脸的柳随香与脸色瞬间变化的林可儿,厉声道,“你俩都给我记住,不管怎么说,馨儿嫁给太子是皇上圣旨赐婚的,你们骂馨儿就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意见,若是传了出去,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用?” “是,老爷。”柳随香赶紧垂眸道。 林博的话点醒了她,毕竟林馨儿是圣旨赐婚,她们嘲讽归嘲讽,又岂能奈何? “哼!”碍于林博在,林可儿有气撒不出,一跺脚,走了。 随之柳随香也退下,林博来到了林馨儿的面前。 “老爷,太子不仅不开门还放狗咬小姐。”烟儿抢先告状,虽然平时太师大人对小姐不冷不热的,可是有关这令太师府丢脸面的事,大人总该会为小姐做主的吧? “你也下去。”林博不动声色的遣走烟儿。 当下,只留有林馨儿与林博面面相立。 “你的琴艺确实不错,赢了那个属国琴师,给皇上长了脸,但我没想到你在回答皇上许你任何赏赐的时候,竟敢提出嫁给太子的要求,面对群臣,金口玉言,皇上无法反悔,答应了你。可是你应该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若是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不会让太师府落为众人笑柄,今天的事,看你如何收场!”林博的言语中明显带着怒意。 “圣旨是女儿讨要的,婚是太子拒的,爹爹也一定会替女儿收场的。”林馨儿看着林博,虽是自己的亲爹,但是从没给过她多少关爱,这一次应该是连续对她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因为有关到了他在朝臣中的声誉。 领兵打仗多年的林博对他的威震天下的声誉是极其看重的。 林馨儿沉静的话让林博微怔,仿佛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馨儿,说出的话言简意赅,也极具肯定。这让他开始联系到林馨儿带人从太子府返回的模样,听说还挺有气势,起初还以为是报信的人看在他身为太师的面子上美言,现在看来这个女儿还真有他从未发觉的一面。若是这样,还足以为太师府长气。 想到气,林博就想到了拒婚的太子,对于这个储君,他根本就不看好,除了一个皇长子的身份,加上有皇叔轩王的鼎力辅佐,自身真没多少执掌天下的能耐,真不知他有什么底气抵抗圣旨,将他林博的女儿拒之门外! 林馨儿静静的站在原地,注视着林博脸色微沉,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之后,才收回视线,折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走进屋子的林馨儿反手紧闭住了门,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那个狼狈的模样,轻轻一笑,脱去了残破的红嫁衣,简单的将散乱的头发梳拢,再用帕子擦干净脸,额头上那道浅浅的伤痕有些微微的疼痛,还好没有破相,让人觉得这张脸更丑陋。 其实,林馨儿对自己的长相是很满意的,不是倾城之貌,但也并不难看,至于那些传言,由不得她自己。 就像当日她坠崖受伤,也是拜她的妹妹所赐,只是她不想被柳随香母女死盯着,才只字不言的瘸到了现在。 林馨儿蹬了蹬受伤的腿,行动自如,全无半点坡脚的迹象。 林馨儿坐到椅子上,用舒适的姿势靠着椅背,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眸中闪过一道道精明的光芒。 在太师府里委屈求全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状态不会一直存在下去。 虽然此时她成了众人的笑柄,可是林馨儿一点都不担心,当在宫中,皇上答应了她的要求,下旨将她赐婚给太子为侧妃的时候,她就料到太子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太子做事竟然这么偏激,不仅将她拒之门外还放狗咬她,他应该知道,他这么做不只是让她一个瘸腿女人丢脸,丢的还有皇上的尊威与太师府的颜面。 所以,正如她回答林博的话,她面临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去解决,有林博在,一定会解决的很好,这也就是她有胆量在太子府门前放下“豪言”的资本。 外人都以为她进宫是因着太师对她这位嫡女千金的宠爱,却不知实情竟是如林可儿所抱怨的这般,其实是被她暗中下了泻药,中了她的算计,才让她博得了一个机会。 林馨儿的唇边荡开一抹浅笑,所有的事情都跟她亲自设计了这场婚事一般,成竹在胸。 第三章 太子受罚 第三章太子受罚 太子府里,西门彻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玩弄着手中的扳指。 俊逸的脸庞上含着淡淡笑意,闪烁的眼眸像明亮的星辰,坐着未动便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散发着令人心醉的优雅。 此时的西门彻信心十足,他不信林馨儿面对他的爱犬还能继续坚守在他的府外,就等着听到林馨儿狼狈逃离的消息。 但是,当暗藏在围观的人群中的下人带回话后,西门彻噌的站起,慵懒之气尽散,笑意骤退,眸光急剧的凝结,由明亮变得深邃瞬间碰发出怒的火焰,“在本太子面前还摆太师府大小姐的架子,一个瘸子不说,性子还这么叼!还想让本太子八抬大轿去娶她,做梦!今日她进不了太子府的大门,一辈子都别想进门!” 他原以为林馨儿会被狗吓的六神无主落荒而逃,让她沦为天下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为自己执意要嫁进太子府的行为付出代价。谁知,那个林馨儿不识好歹的撂下狠话,扭头走了。 “太子,事情怕是做过了。”管家赵正静默片刻之后上前道。将人拒之门外也就罢了,还放出了狗,虽然当时都听从太子的命令去办事,可是现在想想,不免忧心起来。 赵正后知后觉的明白太子怕是闯祸了。 果然一个时辰未到,宫中已经来人。 西门彻被召进了宫,面前是一脸阴沉的皇上。 “只不过一个侧妃而已,娶进门随你怎样安置,连一个人都容不下,以后如何承载天下?身为太子,置君臣之间于不顾,如此不懂长短的鲁莽行事,朕看你该好好的闭门思过了!”西门靖烈在太子向他施礼过后,凌声道。 闭门思过,听起来不痛不痒,可是对于一个储君来说,被关在小屋子里,不闻外事,是很危险的一种处罚。毕竟他的位置还有其他的兄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夺了去。 在林博还没有进宫之前,西门彻就被西门靖烈下令关到了博雅阁,那就是专门让皇子闭门思过的地方。 林博走到半路听说太子因为拒婚受罚,知道西门靖烈不管是念在他们之间的情分,还是顾忌他手握兵权,总是敬他三分,不用自己站出来,他就要设法摆平这桩婚事,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 所以,林博止住进宫的脚步,半路返回到太师府,以观其变。 “老爷,我看这件事就是我们不对,明知道馨儿那个样子,任由她胡来,别说是太子,换做别的男人也不愿说娶就娶了她。如今太子又因她受罚,以后若继位为皇,怕是要把仇记到林家账上了。”晚上,柳随香把琢磨了一天的话说给林博听。 “继位为皇,有那么容易吗?”林博押了口茶,淡淡的道。 若真让西门彻这样的庸才做了皇帝,这刚建立没多久的青辕王朝怕是会摇摇欲晃了。 “谁不知道太子背后有轩王的支持?自从八年前轩王帮助皇上平定内乱,稳坐江山,哪个人不知道轩王几乎与皇上平起平坐,皇上虽然有子嗣,可若是驾崩,天下实则落入轩王之手,轩王生性淡漠,不想做皇帝,那么这江山还不是要落入与他关系匪浅的太子手里?”柳随香小心的说着自己的每一句话,她可不是有多聪明的人,这些话她借助之前了解到的一些事,准备了好久。 “今日他如此不把我林博放在眼里,难道还要我登门向他赔罪不成?”林博冷哼。 “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柳随香道,“为了我们林家的将来,老爷在战场的脾气还是收一收为好。” “嗯?”林博轻抬眼角,瞟了眼柳随香。 “老爷,”触碰到林博的目光,柳随香不由的轻颤了一下,但是为了她的小算盘,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妾身以为,不如我们退后一步向皇上请旨,让可儿替馨儿嫁给太子,可儿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闺秀,太子一定乐意。这样我们不仅能够继续做皇亲国戚,和太子的关系也能和好,若是他再念及老爷的权威,日后封可儿做皇后,岂不更是林家的荣耀?”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让可儿嫁给太子吗?”林博道,柳随香的那点小算盘他心知肚明。 “不错,我是可儿的娘,自然想让她有个好归宿。可儿那么好,嫁给太子后能够去争宠,能够去夺正妃的后位,馨儿呢?连太子府的门都进不去,除了给太师府丢人现眼,还能为太师府做什么?”柳随香碍于林博,隐着心中的愤恨道。 “事已至此,让我退步,难道今日太师府就白白的被西门彻给侮辱了?还要再给他献上可儿?”林博冷冷的道,“我林博率兵征战那么多年,什么时候怕过?今日我若真的退步,你以为日后可儿到了太子府能够容易上位吗?我堂堂太师又怎样在众臣面前竖威?” 屋外,一阵轻风刮过,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太师府掠出,飞跃在府外的大树上。 “这个林博,为了他的颜面是定要强硬了。”一个黑影道。 “太子已经因此事受罚,难道还要被逼着娶了那个女人?”另一个黑影问。 “受罚是皇上为了安抚林博,若是林博性子强硬起来,皇上也要让他几分,毕竟他手里掌握着我朝近半的兵力,不容小觑。青辕王朝刚建立之初,经不起动荡。” “可是太子岂能心甘?” “成大事者有所忍有所不忍,太子做事太幼稚了。”先开口说话的黑影说着,眸光一闪,站在高高的树杈上,望向太师府的角落,那里是林馨儿住的地方。 “先回去。”音落,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章 林馨儿的秘密 第四章林馨儿的秘密 林馨儿躺在床上,听到屋外有几声虫鸣,坐了起来。 屋内很黑,蜡烛早已熄灭,就着晕暗的月光,林馨儿看向另一张床-上的烟儿,早已熟睡。 林馨儿悄悄起身,披上外衫,离开屋子。 夜已深,整个太师府都沉静下来,虫鸣声听的更加清晰。 林馨儿站在院子里,屈起小拇指在口中吹了一下,打了个不太响亮的口哨,在夜中响的不那么清脆。 “你怎么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林馨儿头也不回便问。 “看来嫁进皇宫的路并不顺,我来看看你。” 来人是个男子,散披着发,一根绳子箍在额头,将垂下的发撩起,一身湛蓝色的衣衫,同色的马甲随意的搭在肩头,像是一个随风而行的流浪者,挥洒着肆意的无畏。 “不顺归不顺,但是一定可以成功。”林馨儿回过身,对那个男子嫣然一笑,“皇甫大哥,我做事什么时候要你操过心?” “你这可是在嫁人,世上怕是再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把自己设计的嫁给一个毫不在意的男人了。”皇甫燕冲随意的摆了摆马甲道。 “可我是为了自己最在意的人。”林馨儿沉声纠正。 “好,好,你的决定别人向来阻止不了,不过嫁过去之后你可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皇宫深院比不得外面,也没有我们自己的人照应。”皇甫燕冲道。 “你放心吧,让师父也放心,找到需要的东西后,我就会设法脱身。”林馨儿道,“再说了,我这个样子只会遭人嘲笑,没人会打我的主意的。” 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的坦然自若,微微皱了皱眉。没有人打她主意是因为都不知道真实的她,如果被发现一切都是她的伪装,怎能不成为有心人的猎物? “还是小心为好。”皇甫燕冲道,“刚才我见有人从太师府潜出,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哦?什么人?我都没发现。”林馨儿问。 “好像是轩王。”皇甫燕冲想了想,确定的回答,“他应该只到了你爹的房前,没有靠近你这边,所以你没发现。” “西门靖轩?他回京了?”林馨儿有些诧异,“难道想急着回来帮太子做什么事?” “不知道。”皇甫燕冲摇了摇头,“所以我才替你担心,太子是个庸才,可是他背后的轩王可不能忽视。” “我知道了。”林馨儿冷静的垂下眸。 皇甫燕冲扬了扬手中的马甲,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我该走了,黑风堂那边的人有些不老实,我要过去处理一下。” “嗯。”林馨儿点点头,目送皇甫燕冲离开,才悄然回屋。 烟儿还在熟睡。林馨儿躺在床上,脑中闪过一个个过往的片段。 十一岁时,林博带着家小还留守在北疆,有一次,林馨儿与林可儿上山玩耍,被年仅九岁的林可儿推下了悬崖,侥幸未死,被师父所救。从此,她表面做着被人蔑视的瘸女,暗地里开始跟着师父学武功。 几年下来,由于她绝好的悟性与刻苦勤奋,尽得师父真传,练就了极高的武功。但这个秘密也只限于她师父一手创立的水月宫里的人知道。在没有练成水月宫的绝世奇功,成为可以与师父相及的高手之前,林馨儿不想暴露自己。 两年前,林博班师回京身居太师之位,家眷随之回京。为了与林馨儿见面方便,也为了拓展势力,水月宫也从北疆暗中转移到了京城。 可是,一年前,师父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动用整个水月宫的力量也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从水月宫收到消息得知,当年跟太妃私奔的御医被朝廷抓获,据说这个御医是鬼谷神医的传人,医术精湛,但是消失了很多年,突然听说被抓。 水月宫的人费尽心思查找御医被关押的地方,毫无所获,为了有在皇宫行动自如的理由,林馨儿决定让自己成为皇家的一员,设计出了让皇上赐婚给太子的事,想要走近皇家,深入到内部去寻找那名御医的下落。 刚才见到的皇甫燕冲就是林馨儿的师父认的义子,是除了林馨儿这位水月宫的少宫主之外的位列水月宫第三位的水月少主。 一想到师父的病情,林馨儿就担心不已,师父对她的爱强过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亲人,坠崖获救,林馨儿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再生母亲,所以,不管前途怎样,她都要为师父找到治病的方法。 可是皇甫燕冲带来的消息又让她琢磨不定,西门靖轩原本去江南一代驻守,检阅南疆戍边将士,并没有听说他回京。可是他夜里突然出现潜进太师府,想做什么?他真有手段替太子摆平这桩关系到太师府的权威与皇上金口玉言的力度的婚事? 对于这个传说中能够与太师林博并驾齐驱驰骋沙场,又能够与皇上平起平坐的轩王,林馨儿曾经远远的见过,只比太子大几岁的样子,但却是当朝位高权重的皇叔,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第五章 正妃换侧妃 第五章正妃换侧妃 “轩王,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彻儿这么一闹,不仅惹怒了你的皇兄,也在明处得罪了太师府,让林博有了反对他这个太子的理由,可若这个时候再服软,回头再去娶了那个林馨儿,也大大有损彻儿身为太子的威信,对他以后身居皇位也是不利的。”西门彻的生母皇后姜子音一见到轩王西门靖轩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皇上刚下旨赐婚时,西门彻就摆明不同意,但是碍于皇命一直不做声响,暗中给远赴江南的轩王捎去求救的信。可是轩王有要事耽搁,直到大婚当日的夜晚才赶回。太子的情况他也听说了,所以他没有急着进宫,而是先潜进太师府观察林博的态度,果然不出所料,林博仗着权势在手不会退步。 本来这根本就不是件什么大事,只是娶一个侧妃而已,身为太子应该能够权衡各方面的关系,知道该怎么做,可是西门彻也太没有定性了,而且还做过了头。 对于靠着皇长子的身份坐上太子之位的西门彻,西门靖轩心里对他也早有衡量。众朝臣都说西门彻背后有他这个轩王撑腰,而西门彻遇到什么事情也都很依赖他帮着处理,就算是皇上也是看在西门彻有轩王辅佐才没有动他太子的位子,其实轩王为太子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感念太子生母姜子音的恩德。 西门靖轩虽然八年前在朝廷生乱中才失去母妃,可是在他刚出生没多久,他的母妃就对他不闻不问,从他记事起,他就被皇嫂姜子音照顾着,之后有了西门彻,他们二人就一起长大。所以他身为西门彻的皇叔,但是又多了一份与其他皇子无法相比的情分。 “皇嫂不用担心,不过一个女人,我替太子解决。”西门靖轩安抚姜子音,言语间是对万难压身都毫不在意的冷漠,仿佛抬手间就可以游刃有余的随手解决,所有事都只不过是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轩王,有你在,本宫就放心了。”得到西门靖轩的承诺,姜子音长出了口气。 看着虽然对事事都带着一股冷漠与不在意,但是又浑身张扬着一份幽然天成的气度的西门靖轩,姜子音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她的亲生儿子能够如此该有多好? 这天的早朝,群臣的目光都放在了紧绷着唇,眸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傲然站立在群臣之首的林博与跟他并肩而立,突然回到朝中的神情淡漠的轩王身上。 二人一北一南,掌握着青辕王朝全部的兵力。但由于轩王身为皇族,身份也就显得更高贵一些。 “轩王,你认为该如何对林太师交待?”西门靖烈扫了眼群臣,凌厉的目光落在了西门靖轩身上。 他直接说明要给林博交待,可见他对这位昔日的好友,如今除却皇家之外位高权最重的人的忌畏。 八年前,十八岁的西门靖轩平战乱一举成名,让他见识到了先皇最小的皇子的魄力,今日他与林博并立在朝堂上,针对同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能不说西门靖烈是惧怕西门靖轩的,他怕西门靖轩为了替太子出头做出针对林博的举动,牵动起南北两部兵力的抗争,最终引起朝廷动荡。 身为一国之君,西门靖烈更在意的是青辕王朝的天下。 “这次确实是太子的过错。”西门靖轩说着转向林博,“不过林太师,太子对林小姐已经存了排斥之心,就算再迎娶了林小姐也是赌了一份气,日后林小姐在太子府的日子并不好过,难道林太师甘愿为了抹去太师府昨日受到的侮辱,让林小姐日后面临难以预料的不幸?” “轩王此言何意?”林博炯炯的双目对上西门靖轩。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林博誓死不让的决心,他没有亲口提出解除婚约,更不可能在轩王的三言两语之下退步。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暗潜着怒意的林博,眸光闪动中透出一贯的冷漠。 “林小姐原本是被皇上赐婚做太子侧妃的,现在本王亲口向皇上提请,请皇上将林馨儿改赐给臣弟,臣弟从未娶过王妃,所以请皇上册封林馨儿为轩王正妃。”西门靖轩正视前方,对西门靖烈拱手道。 轩王的话一出,令众人错愕,就连林博也一时没回过神。 谁也没想到轩王会娶一个被太子拒之门外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不过是个名声很差的瘸子。就算她是太师府的嫡女千金,做一个侧妃已经是很高抬了,轩王竟然会允她做自己的正妃! “林太师,用本王的正妃换太子侧妃,可好?”西门靖轩转身对一时无语的林博道。 林博自然知道这个正妃的分量。虽然不及未来皇上的女人有诱惑力,可是轩王的名号可是能够与当今的皇上相提并论的,把握住当下才是最要紧的,何况以林馨儿那样的条件,能够做了轩王正妃,实属意料之外。 换做轩王迎娶林馨儿为王妃,以正妃替代侧妃,也是太师府门楣上的光,要比那个不值一提的太子亮堂多了。 “轩王能够替小女着想,臣感激不尽。”有了台阶下的林博对西门靖轩拱手道。 “好,就这么定了,择良辰吉日,轩王登门太师府迎娶轩王妃。”西门靖烈暗舒了口气。 青辕王朝的规矩,皇家娶亲是不必亲自登门的,只要在府里候着迎接就成,西门靖轩特意补充一句,还是为了对林博表示诚意。 这下是给足了林博的面子。 与林博相处几十年,从身为皇子时的好友,到肝胆相照的君臣,西门靖烈对这位护国太师的态度很不一般,西门靖烈忌畏林博日益培养起的极重的权势,但是又念着几十年的交情,在友与臣之间徘徊权夺。 “臣弟遵旨。”西门靖轩对皇上的要求并不在意,依旧是那副漠然的姿态,拱手道。 第六章 轩王身体没毛病 第六章轩王身体没毛病 听说了自己要改嫁轩王的消息,林馨儿坐在屋子里一边饮茶一边思索着。 轩王有这样的提请实出林馨儿的意料,真没想到西门靖轩为了护太子竟能做到这一步,替太子娶了她这个声名败落的女人。 看来这个轩王还真是个有担当的人,不计较自己的名声小节,能够在保护太子,应对太师府的局势,不失皇家风范并且维护青辕王朝的稳定之间做出最佳的权衡。一句话一个决定就淡化掉了这个蕴藏着很深的矛盾的问题。 虽然还是如愿以偿的嫁进皇家,虽然可以给太师府挽回失去的颜面,可是对于林馨儿来说要面对的情形截然不同。 西门彻本就没多少能耐,林馨儿对他嗤之以鼻,根本不怕在太子府能够遭遇什么。可是西门靖轩不同。 嫁到轩王府,林馨儿不得不要多加提防,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西门靖轩亲口提请赐婚,凭着西门靖轩对太子的保护,难保他不会因为太子的事针对自己,那可是要比面对头脑简单的太子要难应付的多。 “小姐,一定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所以才会让小姐做轩王妃,等小姐出嫁后,烟儿要到万安寺给夫人上香诵经,好好谢谢夫人对小姐的挂念。”烟儿得到消息后,兴奋的双手合十道。 “烟儿也以为嫁给轩王比太子好么?”林馨儿看着烟儿激动的样子轻轻笑问。 “正妃肯定比侧妃好啦,我看除了皇后娘娘,哪一个贵妃都比不上轩王妃,可是嫁给太子,未必就能做上皇后,轩王妃可是眼前就能看到的。”烟儿扳着指头数落着。 “轩王年纪也不小了吧?比太子还要大几岁,可是却一直没有娶王妃,你不觉得奇怪吗?”林馨儿提醒给烟儿这个问题。 轩王生性冷漠,对女人虽然不排斥,但是也并不怎么上心。有谄媚拉拢的权臣贵族千方百计将自己府上的女人送进轩王府,可都是被当作妾室称为夫人留下,没有一个是明媒正娶,够得上王妃的名衔。 这一次迎娶林馨儿是轩王府第一次大办喜事。 西门靖轩究竟对他的轩王妃持一种什么态度?可以让这个名号空这么多年,也可以一句话的承诺就让一个提不上台面的瘸女做王妃? “这……”烟儿经林馨儿的提点询问一时也没了答案,想了想道,“一定是轩王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吧,有哪家小姐能比得上小姐您的身份?小姐可是当朝太师的嫡女,再说轩王身边又不是没有女人,他府里还有几位夫人呢!” 也就是说轩王的身体上面没有什么毛病。 听了烟儿的话,林馨儿笑了笑。是烟儿的想法太单纯了,还是她太多想了?总觉得西门靖轩要娶她的决定太突然了。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烟儿赶紧让到一边,对走进屋门的林博施礼,道,“老爷,奴婢告退。” 看了眼知趣退下的烟儿,林博走到了林馨儿面前。 “爹,请坐。”林馨儿站起身,给林博让座。 林博的目光轻轻扫过林馨儿一瘸一拐的步子上,虽然只是跨了一小步,但是那倾斜的身子总是让他觉得碍眼。 向来,林博对林馨儿的态度就是淡淡的,对她的成长从不过问。这种态度源自林馨儿的母亲,也源自林馨儿的出生。 当年,林博的原配大夫人与他最爱的二夫人同一天临盆,结果家中惨遭歹人入侵,二夫人与她刚出生的女儿当场惨死,尸首还被贼人劫走丢入落日河,大夫人紧紧保护着自己的女儿侥幸逃过一劫,但是由于惊吓过度留下了病根,常年卧床,几年后去世。 因为二夫人的死,林博伤心不已,事后就带着家眷去了北疆,一住就是十几年,而三夫人柳随香也在大夫人死后坐上了太师夫人的宝座。 也难怪市井传闻林馨儿是扫把星,就连林博自己打心底也将这一切的祸头都迁怪在了林馨儿身上,两个同时出生的孩子,只有她幸运的活了下来,只能说是她的幸运建立在了别人的不幸之上,带来了林家的厄运,赔上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命。 林博深知自己的这种态度对林馨儿不公平,但总是无法对她投入太多的感情,尤其在她坠崖摔成了瘸子后,根本无心给她寻找名医医治残腿,任由她像一棵歪脖子树似的兀自生长。 “爹?” 见林博深邃的目光盯着自己,迟迟没有言语,林馨儿试着叫了一声。 “嗯。”林博轻轻点了点头,把自己一时的走神掩饰的不露痕迹,“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林馨儿轻轻一笑,“馨儿知道有爹爹在不会吃亏的。” “不会吃亏?”林博道,“我原以为你从不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没想到你很懂得借用我的地位为自己谋路,做轩王妃,你觉得自己能担得起这个名号吗?” “爹爹驰骋沙场可曾怕过输?”林馨儿仰头,直视着林博翘唇微笑,“爹爹不会怕,馨儿也不会。” 那笑容不似林可儿那般甜美娇艳,也不似心想事成般的得意洋洋,那笑中带着昂扬的斗志,让林博清楚的看到她的不惧。 林博的眉头微微颦起,注视着林馨儿,是他从来都不关心这个女儿的缘故吗?为什么她的言语神情里会有自己从未发现过的东西? 林馨儿将林博的疑惑尽收眼底,但是毫不在意。 她就要离开林家了,虽然是为了师父不得已的提前离开,可是她也没必要再像之前一样在林府为了不被柳随香母女死缠一次次忍让,显得柔柔弱弱,独守着自己座落在僻角的小屋,暗自偷偷习武。 所以,无形间,林馨儿的言语神情里就显露出几分真实的性情。 第七章 交手(贵宾加更) 第七章交手(贵宾加更) “好自为之。”林博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看着林博离去的背影,林馨儿轻轻的扯了扯唇角,随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从不奢望会有人对她的出嫁表现的依依不舍,平时,林博都难得踏进她的屋子,也只是这一次先是让他丢了颜面,后是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借助他的权势摆平这场被拒婚的风波,正如他所说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份野心,所以临第二次出嫁前多看了自己这个瘸腿女儿几眼。 “出来吧。”林馨儿轻轻的吹着茶,斜藐了眼窗棱道。 百合窗一闪,从外面跳进一个女子,清爽的打扮,很沉静的样子。 “依瑶,你的功力又见长了。”林馨儿呷了口茶道。有人潜在窗外,林博都没有发现,她们水月宫的人功夫一个个都是绝佳的,最起码在轻功闭息的方面,这样才更有利于暗中行事。 “少宫主,这是你要的资料,水月宫掌握的有关轩王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上面。”依瑶把一叠纸交给林馨儿。 “就这几张?”林馨儿接过手,随意的拨了一下。 “轩王办事十分小心,防范能力也很强,我们查到的只有这些,少宫主要的又很急,所以一时也来不及再加派人手细查。”依瑶解释道。 “嗯。”林馨儿把资料折好收起,“依瑶,你先替我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少宫主,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出去?”依瑶疑惑的问。 “嗯。”林馨儿并不打算多说,示意依瑶跟自己对换了衣衫,然后循着百合窗悄然跃出。 随后,依瑶不声不响的从袖口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烟儿端着晚膳回来,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的坐在窗前,便招呼着吃饭,像往常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林馨儿也用人皮面具易容改扮成依瑶的样子,来到一家茶楼,选了个倚窗的位置,一边品茶一边将西门靖轩的资料看了个遍,资料上所记载的跟她知道的没有多少区别,看来要想深入了解这个人还得靠近他慢慢的探取,想要提前摸清楚底细是不可能的了。 林馨儿将资料再次收好,斜眸扫了眼窗外,天色渐黑,后天就是她再次出嫁的日子,她必须趁着这夜提前去趟轩王府看看,对手变了,应对的程度也得提高。 林馨儿很快潜到轩王府外的大树上,寻目望去,王府里已经张灯结彩,喜庆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还有人在来回的忙碌,颇有办喜事的气氛。 林馨儿眨了眨眼,像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掠进轩王府,隐身在房檐的瓦片沟壑处。 林馨儿用面巾遮住了脸,虽然现在顶的是依瑶的面孔,可是也得替依瑶防范着。 蒙着面的林馨儿避开一道道守卫的眼线在轩王府小心的轻掠。 “已经有客人来了,还不赶快迎接?” 慵懒的声音从一间屋内响起,伴着强劲的内力,在夜空中听得很清晰,紧接着那间屋子亮起了一抹烛光,一道颀长的身影映照在窗纸上。 王府守卫匆匆的跑了过来,四处搜寻,并不见屋内人口中所说的客人。 难道被发现了?林馨儿微微颦眉,藏在暗处纹丝不动。 随着窗户开合的声音,一股强劲的力道扑面而来,直取躲在暗处的林馨儿。 林馨儿一边暗叹好身手,一边迅速闪开。 大幅度的反应才让王府的护卫看到她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可是屋内的人却早就觉察到了她!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相互对视,一个眸光淡漠,仿佛对这个不速之客毫不在意,一个眸光清亮,闪烁着几抹兴趣。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到西门靖轩,本以为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设计了一场婚事要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得不朝夕面对,但是此时西门靖轩脸上的慵懒淡漠,不以为然的神态与太子西门彻的暴怒形成截然的反差。 不过,林馨儿可不认为西门靖轩的内心会像表面上这般随意淡然,越沉着的人才越能做到出其不意的可怕。否则又从哪里来的令敌方闻风丧胆,令全朝官兵敬畏的轩王? 西门靖轩从面前蒙面女子闪烁的眸光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评判,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大胆的闯进他的地盘,毫不畏惧的注视他。 “姑娘好像对本王很感兴趣,不如就在王府留下好了。” 市井痞子调戏女子的语句出自西门靖轩口中却没了那种无赖的意味,陈述句的语调表达出让林馨儿有来无回的肯定。 “王爷说笑了,我只是好奇王爷会不会精心准备婚事,我们老百姓是否还会看到一场拒婚的好戏。”林馨儿沉着的回应,“看来再无趣了,多加打扰,告辞!” 音落,林馨儿就纵身向旁处掠去,西门靖轩的能力高出她的想象,她必须先借机抽身。 而紧跟着,林馨儿就感到一股强力朝自己袭来,逼迫着自己不得不回身迎敌。 这个身怀极高功夫的女子夜探轩王府,很明显就不是为了什么好奇,西门靖轩不可能放任她逃离。 二人如两条灵活的魅影在夜色中交缠打斗,两双眼睛如灿烂的星辰相互紧盯。 第八章 女人,睡得可香? 第八章女人,睡得可香? 打斗中,林馨儿发现西门靖轩一直将她困绕在轩王府内,就是纵身飞掠也盘旋在王府上方,出不了他的地盘就脱离不了危险,就算轩王府那些护卫都还没有出手,也得预防着中了暗算。 林馨儿警惕的应对着西门靖轩的出手,终于寻到了一个破绽,身形一闪,避开西门靖轩的一招,向轩王府的东南方掠去。 掠出丈远之后,林馨儿的足尖在一座假山顶端轻轻一点,想要借力提升速度。 谁知,足尖刚刚触碰到假山,还没来得及收回,林馨儿就感到一阵漩涡从脚下涌起,硬扯着她的腿向下坠落。 意外发生在眨眼之间,林馨儿反应迅速的想要收腿,但还是晚了半拍,整个身子坠落进假山顶峰突然裂开的洞口里,洞口在林馨儿坠入之后又嘎然闭合,仿佛从未发生过异样一般。 洞内漆黑一片,林馨儿顺着突如其来的力道滑行了几秒后身体才安然停住,心中不免暗骂,倍加小心还是着了西门靖轩的道儿,看来轩王府还真不是好触碰的。 林馨儿想要试着逃出这个暗穴,但是这个鬼地方布了各种奇异的阵法机关,摸黑探索躲避暗伤,折腾了大半夜,林馨儿也没寻到出口,无奈之余盘膝坐下休息。 真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想她堂堂水月宫的少宫主,暗中做了那么多事,也不可避免的有中人暗算的这一天! 一时想不到好办法的林馨儿定了定神,决定静下心习练水月宫的绝世奇功,如果她的绝世奇功早一天练好,之前跟西门靖轩交手也就不会那么费力了。 “女人,睡得可香?” 林馨儿是从睡梦中被人掐着下颚弄醒的。 刚刚睁开眼的林馨儿有些迷茫,但在看清西门靖轩近在鼻前的那张带着淡漠的墨眸,俊朗的棱角分明且弥散着身经百战烈火锤炼过的英气的面孔时,刹那清醒过来。 她不是在练功吗?怎么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馨儿的视线掠过西门靖轩的脸环视四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洞穴密室赫然眼前,应该还是之前自己毫无防备的坠落进来的那一个,普通的外表下隐藏着各种玄机。 但是有了烛光的照射,总比黑漆漆的感觉起来适宜一些。 “你是什么人?”西门靖轩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很随意,但与林馨儿相隔寸许的脸逼在她的面前,无形中形成了一股迫力。 下颚的疼痛让林馨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西门靖轩的手还在掐着自己,指间上的冰凉从削瘦的下巴直传到了喉咙。 不能怪林馨儿失常的反应迟钝下来,只能说不知不觉睡着的事实让她更加惊愕,而此时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不少力气,暗暗运功,也只有很弱的内力存在。 这对于一个会武的人来说是很可怕的。 林馨儿对自己的情况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慌,沉静的注视着西门靖轩,当下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是不能够让西门靖轩发现她的易容,发现她真实的身份,否则不仅为了师父寻医的计划泡汤,她林馨儿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了。 “不说?”西门靖轩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随意,淡漠的口气好像他全不在意想要的答案。 微眯的眸光注视着已经被揭下面巾的脸,很陌生也很普通的一张面孔,但是那双眼睛在沉着中还藏着几许思考闪烁的光芒,带着抹不尽的锐利。 西门靖轩的指尖从林馨儿的下颚上移开,收回,起身,站在林馨儿的侧面,看着烛光清晰的打在她的脸上,缓缓的道,“水月宫有宫主,少宫主,少主,还有三大座使,你属于哪一个?” 林馨儿心头一个咯噔,没想到西门靖轩识破了她的来历,一定是先前跟他奋力对打时,让他看穿了自己的武功路数,看来西门靖轩也早就注意到水月宫了。 这也难怪,一个维系朝廷安稳的王爷怎能不密切注意江湖上的动静?像水月宫这样势力日涨的帮派肯定要被当作眼中钉。真是我不犯人人已犯我。 幸好没有直接派属下潜入轩王府查探西门靖轩的情况,否则真是飞蛾扑火,危险至极。 林馨儿装作随意的拢了拢自己额间的头发,确定易容面具还完好的带着,暗自提起仅剩余的内力,将力道全部逼在面具与皮肤的粘合处,尽量遮掩住那道细微的缝隙。 水月宫的易容术本就很高很巧妙,加上这个密室里的光线昏暗,林馨儿的易容顺利的瞒过了西门靖轩的眼睛。 只是要让依瑶当作西门靖轩的眼中钉了。林馨儿在心中向依瑶说了声抱歉,站起身,转向西门靖轩,“王爷真是高抬我了,我不过只是个跑腿的。” 既然西门靖轩早已把水月宫划归重点注意的对象,那么她也就没必要费力隐瞒自己的来历。 “是么?”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扫了林馨儿一眼。 “总之我任务失败了,成了王爷的俘虏,任凭处置。”林馨儿道,只要能够设法离开这个密室,她就有办法跟水月宫的人联系到,就可以寻到逃脱的机会。 至于口中说的任务,就随西门靖轩去猜测头疼吧。 “本王自然会处置你。”西门靖轩双臂环胸,淡淡的瞟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她不说,但是那时不时会闪出锐利光芒的眼睛告诉他,这个女人在水月宫的地位不会低。 而她这份藐视危险,藐视他的存在的淡定暗中激起了西门靖轩征战沙场时对敌人所有的强烈征服欲。 西门靖轩的墨眸轻轻的闪动了一下,那种征服欲只有在战争中迎敌时才会有,在京城的安逸生活中,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挑动起他内心的波澜,但此时他却很想让面前这个女人服软,看到她那锐利的眸光黯淡下来。 “想要惩罚是不是?很简单。”西门靖轩说的很漫不经心。 第九章 你不是说任凭本王处置么? 第九章你不是说任凭本王处置么? 淡漠无波的眸子闪现出光泽,虽然稍瞬即逝,但也让林馨儿捕捉到了危险。 林馨儿不觉后退半步,便已经挨上墙面,而西门靖轩的手随之迎面击来,宽阔的手掌扣住林馨儿的肩头,将她推至墙壁,紧贴在粗糙咯骨的墙壁上。 林馨儿没有力量反抗,但是西门靖轩也没有使任何内力,只是用自身的力量。 在普通人的较量下,身形削瘦的林馨儿自然比不上身强力壮的西门靖轩,不能不承认在体力上女人要弱于男人。 除了在太师府伪装,林馨儿还从没如此觉得憋气,被人生生的擒制,而接下来…… 林馨儿盯着只有寸许之隔的西门靖轩,依旧是淡漠如常,漫不经心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身形略略前倾,仿佛无意间触碰到林馨儿,贴近她的身。 西门靖轩的墨眸微微眯起,遮掩起无法隐没的光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林馨儿,到了未知的这一步,她的眼睛里还不见半分慌乱,是她依旧错估了自己的处境,还是对他的举动无所畏惧? 西门靖轩从林馨儿晶亮的眸子里断定她能够猜测出自己的打算。 不错,林馨儿已经意识到西门靖轩想要做什么,但是她还有些怀疑,如此淡然冷漠的人怎么也会免不了俗气? “不必怀疑,本王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王府后院不是还住着三位夫人么?”西门靖轩看穿了林馨儿抱以侥幸的心思,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又往前逼近,冷飘飘的气息吹拂在林馨儿的脸面,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顺着颈骨向下缓缓滑移。 漠然的神情,仿佛冷眼旁观一场无趣的戏,而举止却是暧昧轻挑,是对这个身怀绝技偏偏无济于事的女人肆意挑衅。 “男人对女人最轻松又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西门靖轩看到林馨儿眼底终于闪出一道慌乱,但这还远远不够。 自然是男人占了便宜,女人失了贞洁再也没有寻找意中人的资格,林馨儿知道答案很简单。本来她还做好准备出嫁之后设法保住自己的清白,不想还未出嫁便深陷狼窝,而这头狼还是看起来最不像最无可能是狼的那一个。 人面兽心,是林馨儿对西门靖轩突然给出的评价。 见林馨儿眼中泛起了恼意,西门靖轩的唇边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手指随之似乎不经意的轻划,林馨儿的衣衫便豁然敞开,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再轻挑的一勾,肚兜也飘然落地。 林馨儿连忙想要按住翻飞的衣摆,遮挡住胸前的春光,但是双手被西门靖轩抓住,拼了力气也挣脱不开,而衣衫也在挣扎中褪掉了一半,半披半掉的挂在身上。 看着林馨儿的眸光像一头发怒的猎豹般迸发出怒光,西门靖轩第一次发现女人原来也是这么具有挑战性。有脾气又有本领的女人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而这双由锐利光亮变成了现在怒火燃升的眼睛一开始便无意中扎进了西门靖轩的心底。 “你不是说任凭本王处置么?”西门靖轩故意拿林馨儿说过的话反讽她。 “最好马上收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林馨儿怒目瞪着西门靖轩恨恨的道。 一抹霸气扫过林馨儿的眼底,被西门靖轩发现了,但其毫不在意的道,“看来你在水月宫的地位绝对不低。” 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会拥有这份狂霸。 西门靖轩说着往回一勾,一把将林馨儿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衣衫滑落,玉体横陈。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双手反扣在背后,腾出一只手从那玉洁的颈间肆意下滑,“本王猜猜看,根据水月宫成立的时间,你的年纪不够做宫主,莫非你是少宫主?” 天哪!这个西门靖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混蛋,竟然一下猜中自己的身份!林馨儿真是后悔自己这番行事太张扬了,从来还没有这么失算,吃过这么大的亏。等她脱身后,水月宫与轩王府的梁子是结定了! “还想着脱身吗?”西门靖轩翻身将林馨儿压在了地上,双手毫不客气的搭在她的腰间,随意一扯,“你先想办法当下对付了本王再说吧。” 当下,林馨儿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根本掀不动压在身上的西门靖轩。但是一直不肯放弃的用力推着西门靖轩的身体,但她知道,一切都无法弥补了…… 林馨儿闭上双眼,咽下无法言语的悲恨。 在林馨儿无力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西门靖轩一直盯着她的眸光轻轻闪了闪,看到这双眼睛黯淡下来不正是他一开始就希望的吗?可是,眼看着这双眼睛闭合住所有的光泽,他的心跟着突的一动。 多少年,西门靖轩从未再感受过烦躁的滋味,对一切事物都可以做到冷然淡漠毫不在意,可是这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波动了心神。 这个女人是他的俘虏,可是他却对其用了这种惩罚的方式,说是要给她最严厉的惩罚,可是在惩罚的同时自己也获得了属于男人的满足。 究竟是这个女人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身手让自己刮目相看,那种对对手的藐视激起了自己久违的征服欲,还是自己的身体耐不住寂寞,想要寻找一个合格的猎物纵情的发泄一回? 但不管怎样,他都记住了那双散发着锐利光芒的眸子。 许久,一切停止下来……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依旧紧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的林馨儿,故意略过那片湿湿的暗红色,起身,缓缓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突然,西门靖轩只觉得后脑勺受到猛烈的一击,双眼瞬间昏花,侧身只看到林馨儿站立起来的罩着烛光的玉色身影,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第十章 换衣 第十章换衣 林馨儿手持一块棱角锋锐的石头,冷眼瞧着被自己砸晕的男人。 只要她再趁现在砸中西门靖轩的要害,世上也就没轩王了。 石头是林馨儿在地上捡的,应该是她摸黑触动机关时破坏掉的少数机关掉下的残片,被倒在地上的林馨儿发现暗中摸在手中,趁着西门靖轩对她全无防备,快速出手。 虽然她没有了内力,可是灵敏反应的速度还在。 只是西门靖轩不能死,否则会朝廷大乱,她要办的事情也会受到阻隔。 所以林馨儿得手后只是站定了一刹,就将石块扔掉了。 林馨儿之所以敢大胆的朝西门靖轩下黑手,是因为在刚才受欺无奈的羞愤交加的闭住眼睛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脑子还在思考,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西门靖轩在这个密室里也没有动用任何武功内力,只是凭着自身的力量出手,这就说明这个密室里有影响人功力的东西存在。起初自己全然不知,不仅对付隐在暗处的机关,还故意借机练功,正是犯了大忌,才会不知不觉昏迷,丧失了内力,任人鱼肉。而西门靖轩知道实情,所以才避免运功出手。 也就是如此,西门靖轩才对她掉以轻心,或者是这个古怪的密室也影响了他的直觉与承受力,让他着了她的黑手。 “这也不够一报还一报。”林馨儿蹲在西门靖轩身边,看着那张如熟睡了一般的脸,二十六岁,正是一个成熟的年纪,俊朗的脸上刻着几抹风霜留下的痕迹,天然的贵气中带着傲立疆场的英姿。 同样纵横沙场无数次的林博虽然也担得起大将军的名号,能够与西门靖轩南北并立,却没有西门靖轩那样的少年成名,在气势上也就逊了一筹。 “西门靖轩,你算计我擒获我也就罢了,还如此对我,你以为所有女人失了身都会认命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只能怪你自己做的太过分!” 林馨儿说着一把扒开西门靖轩的衣衫,几下便褪了个干净。 一具强壮结实的胴体赤-条条的横躺在林馨儿的面前。 林馨儿的脸上浮起一抹暗红,只觉得满脸发烫,眸子慌乱的闪动,赶快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衫,丢在了西门靖轩身上,遮住了他的身体。 看不到关键的部位,林馨儿才喘了口气,把西门靖轩的衣衫穿在自己身上,将宽大的衣衫往紧的系了系,又把头发散开重新整理好,从背影与侧影看应该是男人的样子了。 林馨儿也不敢再耽搁时间,环绕着密室,就着烛光仔细观察,密室很严,确定不了出口,但是林馨儿肯定自己就是从顶方掉进来的,而且在摸黑中可以判断密室要比现在看到的宽阔,也就是说其中有堵墙是在西门靖轩进来后才闭合的,隔断了另外的空间。 林馨儿闭住眼,回想着自己在黑暗中出手的情形,摸索的走到了插着烛台的那堵墙边。 “应该是这里了。”林馨儿选定,小心的弹指敲了几下。 “王爷,有什么吩咐?” 墙的另一边有人的回应。 林馨儿暗喜,看来西门靖轩在外面还留着属下,于是用沙哑的粗声道,“帮本王打开。” “王爷,您怎么了?”外面的人也没多想,只以为西门靖轩有什么不适,跟手就打开了机关。 那堵墙快速的向一侧闪开,墙的那一头燃着一个火把。 林馨儿弯腰抚着肚子,低垂着头快速走出来,随手一摆,那个属下听话的又将墙壁归到原位。 那名属下看到了杂乱的女子衣物遮盖着一个人,只以为是被俘的那个女贼,根本想不到是他真正的主子。 密室里本就两个人,除了那个女人就是王爷,所以这名属下也就对穿了西门靖轩的衣衫的林馨儿没有怀疑,而林馨儿故意弯腰屈背降低了身段,弥补了自己与西门靖轩相比在高度与宽度上的不足,加上密室光线不足,所以顺利的混淆了那名属下的判断。 “本王中了那个女人的算计。”林馨儿用沙哑的声音道,还故意显出几分恼意。 “王爷小心!”那名属下连忙替林馨儿打开通往密室外的机关,由于不知道他家主子的真实情况,言语间很是担心。 林馨儿跟着那个属下很快走出了密室,才发现密室的出口就在西门靖轩的书房。 “你先下去,本王要运功疗伤。”林馨儿背朝那名属下摆摆手。 此时夜已过了,天早已大亮,林馨儿必须将跟前的人尽快打发走,免得发现破绽。 好在西门靖轩的这些属下都很听他的话,听了林馨儿的吩咐,拱手道,“属下告退。” 在这名属下眼中,主子做事向来有分寸,他没说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何况主子受伤又不是头一回,凭其高深的功力都会自行调息好。 那名属下离开书房后,林馨儿才缓了口气,但是她不能在轩王府停留,西门靖轩随时都会醒来。 林馨儿刚准备给水月宫的人传递消息,就听到几声特别的鸟鸣。她知道这是身在附近的水月宫的人发出寻求的消息。 林馨儿从身上取出收好的珠钗,拔下珠串,将那枚特质的珠子含在嘴里挨近窗子吹了几声。 很快对方有了回应,而这出自轩王书房的暗音也惊动了王府的守卫,有人匆匆跑来在屋外小心的询问,“王爷,有事吗?” 林馨儿不敢再佯装作答,若是被人细查,伪装一下就被识破了,现在她只有静等自己的人来接头。 很快,书房外传来糟乱,那些守卫顾不得再做询问纷纷与潜进轩王府的人打斗起来。 有过昨夜的经历,林馨儿知道没了西门靖轩,这些护卫的身手与水月宫的座使相比强不到哪儿去,心中有了底,大胆的出了书房,对与众人纠缠的粉衣女子道,“月瑶,我在这里!” 之前把林馨儿带出密室的属下闻之一愣,看向林馨儿的目光呆滞了。 第十一章 王爷出事了 第十一章王爷出事了 “少宫主,走!”就在众人以为只有月瑶一人闯进轩王府时,又一名粉衣女子出其不意的掠至林馨儿跟前,带着林馨儿闪身飞掠开。 见林馨儿安然脱身,月瑶也不再恋战,甩开众护卫,追随离去。 而这时,西门靖轩刚离开密室,回到书房,隐在窗边,通过狭窄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动静。眼睁睁的看着林馨儿被人救走,他却不能及时出手,更不能让屋外的人,全府上下看到他现在的情形。 此时的西门靖轩全身赤-裸,手中正攥着那抹粉红色肚兜,手背上由于过于用力突起条条深色的青筋,眸中漠然不在,充斥着飙升的火焰。 “王爷出事了!” 是先前的那名属下的声音。 随着那道声音的飘进,西门靖轩身形一闪,掠至书房屏风后,再现身已经将放在便床边的一套备用衣衫穿戴整齐。 幸好他有在书房过夜的习惯,还备着一套衣衫,否则他真要像见不得人的小媳妇躲着属下们的视线。 可恶的女人不仅砸晕了他,还把他给剥得一干二净,更可恨的是,当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覆盖在自己脸上的粉红色肚兜! “王爷?您没事?”那名属下急切的推门而入,根本没有料到西门靖轩已经回到书房,当看到他时,又仔细的看了几眼,才确定面前的这个真的是轩王。 “严密彻查水月宫,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挖出来!”西门靖轩双手背后,眸中闪烁着刺亮的光芒。 虽然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波澜,但是那名属下难得的看到了轩王眸中闪动的光泽,在这样的情况下眸中有了光亮,就说明王爷处于极怒,甚至到了夺命的地步。 “是,属下遵命。”这个属下也是精明的人,根据自己的见闻也能猜出在哪里出了差错。 “本王没有命你。”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那名属下。 那个属下微怔,不觉扭头看了眼身后,王府的护卫统领也站在那里待命。可是自己不才是帮助王爷处理外事的人么? 心中的疑问一起,那个属下便已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请王爷降罪!” 如果不是他眼不识人,怎么会把女贼当作了王爷,还亲自带出了密室? “领鞭一百,去南疆待命。”西门靖轩眸中的光泽渐渐掩起,面无表情的道。 看到他最狼狈的一幕,又有眼无珠的将罪魁祸首给放走的人已经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了。 西门靖轩说的轻松,但执行起来必定浑身血肉模糊,一百铁鞭抽打在身上,鞭鞭都是血渍飞溅,若不是内功深厚的人根本就挨不过。 “是,属下领命。”那名属下依旧是听命办事的口吻,当五年前轩王在边疆把已经被仇人杀的奄奄一息的他救回时,他就对轩王报了誓死效忠的决心。 遣散了所有的人,书房的门紧闭之后,西门靖轩才将后背着的手拿出,那件粉红色的肚兜已经被他揉攥成了一团烂布。 可恶的女人,是你不知好歹的招惹到轩王府在先,竟然还敢如此羞辱本王,果真是活腻了! 西门靖轩盯着那团粉色烂布的目光紧紧凝缩,隐下的火焰再次升起。 也怪他大意了,看着那个女人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以为她已经没有了反击的意识,没想到在紧闭的眼皮之下还藏着如刀般的心思,趁着他不在意出手一击。 记得当时他是为了躲避开地上的那滩暗红色才转过身,不再注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锐利的双眼,无力闭合的眼睛,还有那珍贵的处子之血在他脑中形成了三幅挥之不去的画面,就是由此升起的莫名的说不出的感觉干扰到了他的意识,让情形陡然逆转,给了那个女人逃脱的机会。 如果这是在战场,这样的失误将是致命的。 “亏你想得出这一招!” 幸好他早醒一步赶回书房,若是让属下们赶进密室,岂不是让他在众属下们面前尽失颜面,无地自容。 果然女人是不能碰的,现在的西门靖轩想要剥了林馨儿的皮抽了她的筋的心都有。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女人够做他的对手,否则他也不会在还摸不清她的底细的时候就突然升起那么强烈的想要了她的心,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哪怕她是敌人。 “少宫主,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宿没回来,急死我了。”假扮成林馨儿的依瑶看到林馨儿回来,才放下了心。 夜里,林馨儿迟迟没有回来,依瑶就感觉出了问题,便趁烟儿熟睡的时候潜出太师府联系到了星瑶与月瑶,经过推测,三个姐妹最后认定林馨儿应该是独自去了轩王府。依瑶怕太师府天亮了不见大小姐,所以继续回府装作林馨儿,星瑶与月瑶则赶往轩王府打探情况,最后终于找到了林馨儿。 “我遭了西门靖轩的暗算,差点被困死了。”林馨儿道,“我应该是中了南疆的一种特殊的迷-药,在药物影响下运功,导致功力涣散,现在刚刚恢复。” 那种迷-药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无色无味,不知道已经呼吸到它的人继续运功就会让功力在一定时间内涣散,若是有提防的人在呼吸到的时候只是形成一种不会武功的假象,等离开它的范围就会恢复正常。这也就是西门靖轩离开密室身手依旧自如,而林馨儿则要借助星瑶与月瑶的帮助。 但是作为水月宫的少宫主,林馨儿直到确定自己的功力恢复之后才告诉旁人,她要在属下面前保持主上的姿态,不是为了虚荣,只是为了水月宫的士气。 “轩王府那么危险,少宫主,你过去之后可要小心。”依瑶担忧的道。 “有了这次的教训我会注意了。”林馨儿说着,扯下自己的易容面皮,“依瑶,你马上回到水月宫,没有我的命令就暂且不要露面。” “为什么?”依瑶也跟着取下自己的易容面具,不解的问,一直以来,她作为水月宫三大座使之首,一直帮着林馨儿处理宫外的事物,顺便顶替林馨儿,给她离开太师府办事的机会。 “没什么,我只想让你回去照顾师父,师父病情日益严重,身边多一个人我也就多放心一些。”林馨儿道,她怎能告诉依瑶,她的这张脸已经成了西门靖轩的目标?她在名义上已经成了西门靖轩的女人?所以,她必须防着被西门靖轩逮着? 第十二章 轩王是个什么样? 第十二章轩王是个什么样? “可是轩王府那么危险——”依瑶替林馨儿担心,只是去探查了一下就着了对手的道儿,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没事,还有星瑶跟月瑶,让她俩跟着我,你办事稳重,去陪师父我更放心。”林馨儿道。 “少宫主,烟儿回来了。”守在门口的星瑶低声道。 屋内的人相互对望一眼,悄然掠过窗子,闪身而退,眨眼间就只留下林馨儿一人。 林馨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那套属于西门靖轩的衣衫,快速的脱掉,跳上床,连人带衣的卷进了被子里。 “咦?小姐,怎么又睡下了?”烟儿推门而入,看到躺在被窝里的林馨儿,疑惑的问。 “不知道,就是很困。”林馨儿含含糊糊的回应。 烟儿快速来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林馨儿的额头,呼了口气,“没事,是不是又要出嫁觉得紧张啊?困了就睡吧,过了今夜就没机会睡在太师府了。” “嗯……”林馨儿闭着眼睛,哼哼的回应了一声。 “小姐,以后到了轩王府可得小心,轩王确实不是一般的人物,刚才我在外面听说昨夜有刺客去了轩王府想要刺杀轩王呢!”烟儿替林馨儿压了压被角,道。 “不过轩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岂能让小小的刺客得逞?”烟儿的声音里又流露出几分钦佩。 也难怪,轩王十八岁平战乱立军威,到如今已经领了八年的兵,倍受皇上器重,皇上都许他共坐天下。正值英年,神乎其神的各种传闻早就将轩王说成了神一样的人物,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的梦中守护神。 如果说林馨儿这个不堪的瘸女嫁给太子辱了众女子心中的王者梦,那么改嫁给轩王,则是打破了她们对守护神的幻想,她们心中高不可犯的守护神怎么可以娶一个瘸女王妃? 如果这些姑娘们知道她们的守护神被她们口中的瘸女给砸晕剥的精光,差点赤-条条的暴露在属下的跟前,不知又会怎样的疯掉。 想到此,林馨儿不由的嗤鼻笑出声,扫却一些被西门靖轩欺凌后的不快。 就算别人没看到,可是那个领自己出了密室的属下肯定能事后明白过来,再说,对于像西门靖轩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就算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的内心也会十分的不痛快。 女人失贞是抹不掉的屈辱,男人如此颜面扫地也是对他沉重的打击,心里的阴影也会伴他一辈子。 想到此,林馨儿的心稍稍好受了一些,但是跟西门靖轩的账还没有勾,等她办成要事之后再跟他计较。 “小姐,你笑什么?”烟儿不解的问。 “笑你啊,”林馨儿转过头,取笑道,“看你这么钦佩轩王,等我嫁过去之后设法说服轩王纳你为侧妃吧。” “呸呸呸,小姐哪里话!”烟儿瞬间红了脸,“别说侧妃,就是夫人也不可以,烟儿怎能跟小姐共侍一夫!” “是不能跟我共侍一夫,还是你真的不想嫁给轩王?”林馨儿将脖子埋在被窝里,只露着个头笑眯眯的看着红晕烧在了脖颈间的烟儿。 “不想!”烟儿急得一跺脚,“小姐睡吧,奴婢不跟小姐说话了。” 音落,烟儿扭头跑出了屋子。 趁烟儿离开之后,林馨儿连忙起身换好了衣衫,拿着那团褪下的西门靖轩的衣裳没地方处理,想了想藏在了床塌下的暗格里,暂且跟自己的那身夜行衣放在一起。这可是她的“罪证”,来不及销毁,就得严密藏起来,绝不能被人发现,尤其是西门靖轩。 “小姐!”烟儿出去没一会就又一阵风似地跑回来。 “怎么了?”林馨儿问。 “小姐,你起来了啊,那就好,轩王亲自来太师府送喜礼了。”烟儿气喘吁吁的道。 “轩王来了?”林馨儿的眸光闪了一下,这个西门靖轩将礼做的这么足究竟为了什么? “对啊!”烟儿肯定的点点头,“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大厅了,小姐要不要偷偷看一下?” 青辕王朝的风俗是,男方家在成亲前一天给女方送喜礼,也就是给新娘子准备的喜服头饰之类的东西,但为了避嫌,男女双方是避而不见的。 不过这些规矩都是对平民百姓而言,皇家是没必要遵守的,西门靖轩答应亲自登门迎亲就已经是破例,前一日特意登门送喜礼更是让人瞠目。 “娘,看来这轩王也没什么了不起,不也是惧怕爹爹吗?为了一个被太子抛弃的瘸子还亲自来送喜礼,真是掉了他们皇家的身价。” 刚走出屋子,林馨儿就听到墙的那一面传来林可儿的声音。 “可儿,这种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要是被人捉住话柄捣乱,对你嫁给太子的事可大大不利。”柳随香连忙堵住林可儿的嘴。 林馨儿在这头暗自轻笑,真是见识短,只注重自己的想法。若是被西门靖轩听了去,岂止是不能嫁给太子,就连太师府怕也要被他连根拔起。不对,就算现在,也难保西门靖轩没有铲除太师府的心。当权者没有哪个人能容忍异姓的权势重压朝堂。 太师府再强,也强不过皇家的人联手相制,除非能自己坐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不过若是林博有这样的想法,安稳的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听着墙那边的人远去的声音,林馨儿才带着烟儿悄悄向前院走去。 若在平时,林馨儿肯定对西门靖轩来不来不感兴趣,反正很快就要嫁过去了,随他现在怎么表现。不过现在,林馨儿倒很想看看西门靖轩,看看刚刚被狠狠羞辱原本该处于愤怒中轩王是个什么样? 第十三章 出丑 第十三章出丑 “看,是轩王!” 刚拐过长廊,烟儿就指着正与林博站在院内寒暄的那个身着锦袍,洒脱出贵气的男子道,而且还尽快的拉着林馨儿躲在了长廊一侧的花丛里。 在烟儿眼中,林馨儿是腿脚不灵便的人,所以时时都会惦记着帮她一把,虽然是不经意的举动,但也让林馨儿感到一丝被呵护的温暖,不觉勾唇微笑。 “轩王大概要走了。”烟儿猜测。 虽然西门靖轩在太师府逗留的很短暂,只是将喜礼交给林博的片刻工夫,但对于堂堂王爷来说这个礼节却是极重的。 看那西门靖轩的样子,气宇轩昂中透着一份随意慵懒,亲自登门送喜礼说明礼节极重,但是神情举止间却似乎将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一举一动都表现的毫不在意。 衣冠禽兽! 林馨儿不觉暗骂,看着一副与世无关的样子,暗地里做的也是可耻的行径,免不了的腌臜。 不过这西门靖轩还真能装,看他如此淡定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刚被人怎样的羞辱过? 躲在花丛后的林馨儿正在注意着西门靖轩,忽而觉察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林可儿,当年自己就是没有料到这样轻盈的脚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危险,才会被林可儿推下悬崖。 不过,现在林馨儿明明可以躲避开的,但是她弯腰隐在花丛后当作没有发现一般,等着林可儿的靠近。 就在林可儿以为自己的奸计再次得逞,靠近林馨儿的背后,一掌推向她的时候,林馨儿顺势一个斜身,从花丛后冲了出去,直抵西门靖轩撞去。 “小姐!”烟儿后知后觉的惊叫。 “你这是做什么!”林博冷眼扫向被西门靖轩及时闪开,一头摔在跟前的林馨儿。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馨儿蹒跚的爬起来,侧眸瞄了眼身后,林可儿已经抢过烟儿向自己奔来。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说大婚前跟夫君见面不吉利,你看这不是在警告你么?”林可儿一边扶住林馨儿,一边替她拍着身上的土。 那温柔关切的话语让谁听来都像是一个可亲的妹妹,而“无意”中说出的话却含着林馨儿忍耐不住,迫不及待的偷窥未来夫君的指责。 “真是有失体统,还不赶快下去!”林博怒哼道,本来太师府的嫡女是个瘸子就已经让他颜面有失,耐不过大婚来偷看也就罢了,还穿帮摔到轩王跟前出丑,真是辱没门风,把林家的脸给丢尽了。 “爹爹,王爷息怒,我这就陪姐姐下去。”林可儿乖巧的搀扶着林馨儿道。 林馨儿想要甩开林可儿的胳膊,但是感觉到她故意攥的自己紧紧的,也就没有用暗力,任由她在众人面前表演,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个蹩脚的小丑。 林馨儿低垂着眼睑,咬着下唇,一副柔弱委屈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转过身,给西门靖轩留下一个倾斜的难看的背影。 “慢着。”西门靖轩突然开口道。 林馨儿心底暗沉,她故意摔倒在西门靖轩跟前就是想要试探他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故意亲自来太师府送喜礼?如果有什么不妥,还来得及应对。不过见西门靖轩并没什么异样的反应,本想安心退下,谁知西门靖轩又突然叫住了她。 但对方已经开口,林馨儿也不得不停下,缓缓的转过身,低垂着头轻轻道了声,“王爷。” “那些世俗迷信不必拘泥,出自将门的人更不必在乎这个。”西门靖轩的目光只在林馨儿身上淡淡一扫,就转向了林可儿,“二小姐是知书达理之人,更不该落入俗套评论俗事,这样做起事来才会轻松自在。” “王爷教训的是。”林可儿微微颔首,柔声道。 这样温柔有礼的人,怎么看也怎么不像躲在太师府的那个张牙舞爪嚣张之极的二小姐。 西门靖轩的这个知书达理用在林可儿此时的模样上还挺贴切。 林馨儿心底暗笑,别看林可儿一副听话受训的模样,其实西门靖轩的话她未必听懂几分。 从西门靖轩的话与他看向林可儿时眸中露出的那微乎其微的凝重,让林馨儿觉得西门靖轩有点哪怕很细微的一点在意林可儿。而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则是对林可儿的好心提点。听起来是在替自己说话,不必在意自己偷窥的不齿行径,实则是在劝告林可儿做人的态度,不必拘泥那些迂腐世俗的说法,活着自我才是轻松自在的。 奇怪?西门靖轩怎么会在意林可儿? 林馨儿以为自己的直觉出了差错,可是她向来对自己的感觉是无比自信的。 “下去吧。”西门靖轩挥挥手,转而对林博道,“林太师,本王也告辞了,府里还有些事等着处理。” “王爷慢走。”林博连忙拱手道。 从西门靖轩离开太师府,都从未看过他那位即将过门的王妃一眼。 看来还真是为了替太子解困才娶了自己。西门靖轩对林馨儿的毫不在意,让林馨儿放下心来。 没了贵客,林可儿也没必要再演戏,翻着白眼瞟了眼太师府的大门,嗤鼻道,“瞧你的男人,不过是屈服于爹爹才让你有了做王妃的机会,还想教训我?等我日后做了皇后,定要讨回这口气。” 就说林可儿大脑抽条少根筋,贬低轩王的话在墙那边故意说给她听也就罢了,这边西门靖轩刚走,就变脸嫌吃了教训,喷口水。真是难为了西门靖轩的“好意”。林馨儿听了林可儿的话微微勾起了唇角,对这个白痴妹妹,她才不屑多说什么。 “你以后说话小心点。” 林博早已习惯了林可儿善变的脸,只要在外人面前有模有样,他也就全然不理会府里的表现,但林可儿如此没有分寸的话还是必然要受到责骂。 林博发话,林可儿不敢再吱声,朝着林馨儿恨恨的瞪了一眼,跑了。 “小姐,我们回屋吧。”烟儿轻轻的搀扶住林馨儿道,都怪她告诉小姐轩王来了,才让小姐出了丑,不过好在轩王没有责怪小姐,还替小姐说话,看来比太子的脾性好多了,小姐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第十四章 躲进青楼撞人好事 第十四章躲进青楼撞人好事 “不,烟儿,我想出去走走。”林馨儿否决了烟儿的提议,说着还看向一旁的林博,眸中染上一抹凄然,“爹,我想去万安寺替娘上柱香。” 林博看了眼跟以前别无二致的卑微柔弱的林馨儿,“大婚之前,我可不希望再让太师府这边出了什么差错,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府里,想做什么等嫁过去之后再说。” 林馨儿知道此时的林博对西门靖轩的行为也没了底,生怕这个轩王在彬彬有礼的表面的掩护下出其不意的抓住他的不是,倒打一耙,让太师府陷入危机,所以他要守住这最后的几个时辰,保证林馨儿顺利奉旨出嫁。 “是。”林馨儿轻轻应了一声,垂下头,抿着唇不再多言。 见小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烟儿连忙道,“老爷,让奴婢替小姐去万安寺吧。顺便祈求夫人保佑小姐顺利出嫁,荣做轩王妃。” 大概由于烟儿说的目的也正是林博所想的,所以,林博扫了眼沉默不语的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折身离去。 烟儿长吁了口气,对林馨儿道,“小姐,你放心好了,奴婢知道小姐想跟夫人说什么话。” 林馨儿抬起头,看着烟儿牵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烟儿。” 确定烟儿已经离开太师府后,林馨儿一扫不乐的模样,避过太师府里的人,迅速的从后墙悄然掠走。 太师府里所有的人对她都不在意,就算她一时不在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有烟儿才会时时的跟着她,所以林馨儿提出去万安寺被拒绝后,烟儿代替她独自出门也能够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她的目的本就是想出去一趟,身边没了烟儿,她更有机会快速出府,之后办起事来还更方便一些。 林馨儿很快就追上了正返回轩王府的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带着一名属下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那气宇轩昂,贵气又英姿勃勃的神态无疑吸引了一片片的目光,但是都碍于西门靖轩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淡然,不敢靠近半步。 林馨儿躲在暗处观察了片刻,有些明白西门靖轩的意图了。隐在面巾下的唇角不觉高高扬起,回身掠走。 就在林馨儿轻功掠开的时候,微微泛起的暗力被不远处的西门靖轩察觉,猛然回身,循着那股暗力,迅速追去。 水月宫的轻功已算上乘,但是与西门世家流传下来的破影功相比又差了一些,世人都知道青辕皇家的破影功与南疆那边的属国月华国所拥有的移光幻影是最好的两大轻功,无人能及。 林馨儿知道是自己的好奇心又中了西门靖轩的套儿,他大张旗鼓的去太师府送喜礼,根本不是出自针对太师府,想去太师府做点什么的原因,而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的理由。包括他慢吞吞的返回王府,都是在故意吸引躲在暗处的人。 而所谓的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就是在西门靖轩看来已经盯上了轩王府的水月宫的人,他料到那个女人反手羞辱了他之后,定会躲在暗处注意他的反应,所以就“特意”给了她机会。 而林馨儿因为心里有鬼,偏偏就被西门靖轩料中,特意尾随而来,无疑是撞到了刀刃上。 该死! 感觉到身后的人追着自己越来越近,林馨儿暗骂了自己一声,自从夜探轩王府开始,自己就变的被动起来,想问题也不那么全面,是自己的能力退步,还是西门靖轩比狐狸还要狡猾?看来以后对付西门靖轩要调整一下思路。 被西门靖轩逼的紧,林馨儿也不敢直接往太师府里跑,眼看着西门靖轩就要追上来,林馨儿一拐弯,跳进了一旁的阁楼。 满眼的白花花晃得林馨儿眼晕。跳进来之后,林馨儿才发觉自己闯进了青楼,还误撞到了别人的好事。 不过那人也真是够厉害,做事不仅不知回避的拉下床幔,还以一敌…… 林馨儿眨了眨眼,看着缠在那个男人身上的五名女子,一个个对她这个不速之客全然不觉,还是那么的热情似火,饥渴难耐。 而那个仅在腰间搭了一条白色绸缎的男人则一脸享受的看着林馨儿,微眯着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故意挑衅的不羁的放荡意味。 窗外的凌风逼近,林馨儿咻的回过神,不顾那个男人的异样目光,抬步就跨上了那张充满旖旎之色的大床,蒙头躲在了被子里。 适时,西门靖轩从窗子掠进,淡漠的眸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了床上。 “轩王?”那个男人似乎突然被西门靖轩的意外出现惊到,连忙拍开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去去,不见轩王来了么?还不赶快施礼?” 众女一听轩王,连忙停止了惹火撩人的动作,但是攀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一时却无力下来,脑子清醒了,但是身体还不由自主的舍不得离开。 “免了。”西门靖轩淡淡的道,撇开目光巡视着屋子上下。 他可不要一群赤-裸的妓-女朝自己施礼,真是玷污了自己。 “轩王是来找我的么?莫非宫中有事?”那个男人故意忽略掉西门靖轩搜寻的目光,将身边的女人一个个推倒在一旁,似乎不经意的压住了被子。 “你可活的真够风流。”西门靖轩没有发现什么,漫不经心的扫了那个男人一眼,大步走向屋门,开门离去。 “呦,这不是轩王吗?”屋外响起老鸹谄媚的声音。 此时的林馨儿被几个女人隔着被子压在身下,若不是她功夫好,早就缓不过气了,直到听着那个男人淫-糜的声音响起,“来来,美人们继续。”才渐渐获得了轻松。 林馨儿暗自整理了一下面巾,确定还牢靠的遮着脸,才从被子底下翻身出来。 这时众女才纷纷“啊”的一声,发现还有个女人的存在。 “侠女,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请便。”那个男子向林馨儿暧昧的挤了下眼,转头对他身边的女人左拥右抱道,“来来来,美人们不要理她。” 林馨儿也不再多看那个男人,跳下床,纵身从窗子掠出。 那个男人衣不遮体的样子跟那些赤-身-裸-体,春-心-荡-漾的女人让人看了还真是面红耳赤,所幸林馨儿有面巾遮脸,才让人看不到她此时仓皇逃离的模样。 第十五章 被人盯着 第十五章被人盯着 听那个男人的话,似乎也是宫中的人,与西门靖轩认识,但跟西门靖轩说话的口气又不像是一般的人。 林馨儿顾不得多想其他,快速返回太师府。 “死丫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跑哪儿了?” 刚进门,林馨儿就见柳随香一边骂着一边从自己的屋子走出来。 这样跟泼妇一样的女人连给娘亲提鞋都不配,真不知道战场上威风飒飒的爹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女人做了太师夫人,就算娘不在了,家里就剩这么一个三夫人,外面的女人多的事,好多人都眼巴巴的想踏进林家的府门,怎么就让这么个小三上位? 林馨儿微微颦起眉头,向柳随香走去。 “问你话呢?哑巴了?这轩王妃的位子还没坐呢,就目中无人了?别到时候又进不了门被赶回来,你可别再丢人现眼的踏进太师府的门!”柳随香骂着,一手就朝林馨儿的嘴拧去。 林馨儿不着痕迹的避开,柳随香的手拧了个空,不甘心的想追进一步,林馨儿恰恰开口了,说起话来的口气还是很小心的样子,“三娘什么时候管起我上茅厕的事了?难道以后方便也得让三娘陪着不成?” 跟随柳随香的丫鬟不觉的轻噗出声。 “烂嘴了你!”柳随香一时够不着林馨儿,反手打在了丫鬟的脸上。 小丫鬟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吱声。 柳随香只是在屋里屋外不见林馨儿,可不会专门去茅厕寻人,何况她又弄不清林馨儿究竟不见了多久,林馨儿说去方便了,她还真说不得什么,否则就真成了林馨儿所说的管起了茅厕的事,那不就是在说她连一个卑贱的奴婢都不如了么?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主子该管的,能管的。 林馨儿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让柳随香微微一愣,手又发泄般的打过小丫鬟,也算舒了口气,便没再跟着林馨儿的话继续追究,掉头指着敞开的屋门说,“你爹吩咐了,给你多加了一箱丰厚的嫁妆,免得寒酸了,到轩王府丢我们太师府的脸。” “有劳三娘了。”林馨儿瞟了眼放在门口的红木箱子。 “你先去看看。”柳随香随口道。 “不了,三娘准备的一定都是上品。”林馨儿道。 “是你先不过目的,要是不满意可别怪我堂堂太师夫人薄待你。”柳随香说着吩咐一旁的丫鬟,“小姐不看了,你把东西送到前厅,明日跟着其他东西一起送到轩王府。” “是。”丫鬟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屋子,吃力的抱起看似沉甸甸的箱子,走了。 “早知道她不看,我也就不用瞎忙活了。”随后离开林馨儿住处的柳随香道。 “娘,不必跟她计较,明天嫁不成也就罢了,若真的顺利嫁进了轩王府,咱们也等着看好戏。”等在不远处的林可儿迎上柳随香道。 柳随香被林馨儿一口一个三娘叫的大为冒火,这么多年,林馨儿什么地方都可以服软,就像一个软柿子任她们母女揉捏,可就是这称谓,总是叫她三娘,生怕全府上下不知道太师夫人的出身似地。 为这,柳随香让林馨儿吃了不少苦头,最后也疲了,加上林博也认可了这个叫法,柳随香才无可奈何的不再存心计较。 “对,看好戏!”柳随香恨恨的道,“别以为离开太师府,就能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倚着墙边站立的林馨儿将那对母女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像这样背后说她,又存了歹心的话她听的多了,看来这一次,那对母女已经将算计她的黑手伸向了轩王府,她都要离开太师府了还不肯放过她,像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根本不值得一贯的迁就。 从昨天傍晚离开太师府到现在快近中午,林馨儿一口饭都还没吃,烟儿从万安寺回来还得一段时间,除了烟儿又没人在意她的温饱,但是烟儿又不知道昨晚与今早用膳的其实不是她家小姐,根本不知道她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林馨儿打算自己去趟膳房。 装腿脚不灵便其实也是一门功夫,当林馨儿一拐一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得有足够的忍耐性,得能够甘于沉寂容忍异样的眼光。师父说这也是对她性情的一种磨练,所以她很听话的这样做了。 “大小姐,烟儿不在吗?你要不要就在这里用膳?”膳房管事的见林馨儿独自前来问道,她不敢肯定像林馨儿这样的不灵便,会不会一脚没走稳给绊倒,摔掉了碗筷。 记得林馨儿小时候就摔过一次,将汤汤水水都洒了一身,狼狈极了。不过,也只有林馨儿自己清楚摔倒的原因,无非都是拜林可儿所赐。 “瞧这话说的,人家可是大小姐,怎么会呆在下人的地方用膳?”另一个丫鬟撇撇嘴道。 “好啊,就在这里吧。”林馨儿仿佛没有听到那个丫鬟的话,微微一笑,对管事说。 见林馨儿寻了个位置坐下,管事不声不响的给她端来了饭菜。 太师府里,大多数的下人在最基本的礼节上是没问题的,除了跟太师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熟络的人,其他的人眼里多少都还是有这位大小姐的,毕竟人家的出身摆在那里,何况又是马上要做轩王妃的人,这都是她们这些做奴做婢的无法相比的。 林馨儿填饱了肚子,就离开膳房。 本打算趁人不备快速返回住处,但是一出膳房的门就感到一股异样的力道藏匿在附近,那种力道分明是隐在暗处的人在尽力压克自己的气息,可以防备一般的人,但是像林馨儿这样的高手必定能够及时发现。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林馨儿想到在太子府门口的那天,当她坐轿离去时,分明觉察到附近的一座阁楼上有一双眼睛在注意着她,那双眼睛跟普通的看客不同,非常尖锐,她曾“无意间”循望,却没发现什么。而此时她感觉到的又是这么一双尖锐的眸光在盯着自己。 第十六章 出嫁 第十六章出嫁 有了察觉,林馨儿便装作有腿疾的样子,晃着身子,一拐一拐的走着。 她确定躲在暗处的人不是西门靖轩,西门靖轩是她被拒婚的当晚才返回京城的,而且他的目光不会这么尖锐。 随着林馨儿走近自己的住处,那种异样的感觉也随之减弱,在她踏进屋子,返身关门时,微微抬起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已经觉察不到那双尖锐的眸光。 林馨儿轻轻的关住了门,回身走进屋内。 烟儿回来之后,二人又简单的为明日出嫁做了些准备,一下午就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时隔几日,京城里又迎来了一场大婚,轩王亲自登门太师府迎娶嫡女残妃成了百姓们热议的话题,林馨儿所坐的火红喜轿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而跟随在喜轿旁,脖子上带着丝绸红花的白色高头骏马所驮载的身着喜服,意气风发的新郎官则是新的备受瞩目的中心。 此时的西门靖轩就像是浑身燃烧着如火光焰的战神,俊朗傲然的外表,英气逼人的身姿,那漠然直视前方的眸光则彰显着随手之间便尽收天下,一览众山的气概。 喜轿终于接到了轩王府。 西门靖轩先一步下马,走至轿前,在烟儿替林馨儿撩起轿帘时,伸出手。 林馨儿微愣,被红纱遮着的头略略低垂,眸光透过红纱的边缘缝隙落在那只结满厚重茧子的大掌上。 只是顿了几秒,林馨儿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西门靖轩的掌心里。 刚刚触碰到的一刹,林馨儿的心莫名的一抖。前夜,就是这双手将自己遏制在密室里…… 来不及任何思索,林馨儿的手被西门靖轩紧攥,轻轻一带,林馨儿整个人还未出了轿子,就被拉拽到西门靖轩身上。 随着周围的人低声轻呼,林馨儿已经被西门靖轩横抱在怀中,大步向轩王府的大门走去。 烟儿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连忙抿着想要笑出的口,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 “真扫兴。”一个锦衣男子双臂环胸斜靠在王府附近的一棵大叔的枝桠上,隐没在繁茂的枝叶里,有些扫兴的嘀咕了一句。 本来有好多人都想看看玉树临风的轩王与拐脚王妃一起并肩走进王府的那一幕,想来也是滑稽。不想西门靖轩径自将林馨儿一路抱进了王府,直达喜堂,连一点地都没让他的王妃沾。 喜堂里,按规矩早已布置妥当,但轩王的父母,一个是先皇,一个是下落不明的太妃,都不可能出现,也就只能从简对着预留的位置参拜,而且轩王礼道周全的迎娶林馨儿已经给了林博极大的面子,做事都要把握分寸,所以皇上皇后也就没有特意屈尊降贵的大驾轩王府道贺。 行了夫妻对拜之礼后,西门靖轩又把林馨儿从喜堂抱进了喜房。那份表现给人的呵护让躲在一边的夫人都恨不得自己也身有残疾,只要能博得轩王的疼爱也值了。 得到林馨儿与西门靖轩顺利拜堂的消息后,心中没底的林博才松了口气,就算他位高权重,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那个根本就提不到台面上的女儿会凭着一次进宫就博得了轩王妃的地位,到现在看来,那日进宫时林可儿突然身体不适才无奈的换做了林馨儿还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所使。 西门靖轩把林馨儿抱进喜房后就离开参加喜宴去了。 按照规矩,林馨儿只能坐在床边干等着。 “小姐,你先歇歇,奴婢替你守着门。”烟儿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张望过后,对林馨儿道。 林馨儿也不客气,随手就撤掉了红纱盖头。 “哎呦,小姐,这可不行!”烟儿连忙跑到床边,把盖头替林馨儿遮好,“怎么歇都可以,就是别弄乱了头,取了盖头,这盖头可是要王爷亲自揭的,自己取了可是犯了大忌,不吉利。” “你还讲究这个?昨天不还扯着我去偷看王爷?”林馨儿揶揄道。 “那个本来就没什么,好多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偷偷的去看夫君呢,只是不让别人发现。”烟儿道,“还说呢,如果不是奴婢,小姐也不会在王爷跟前出丑,还好王爷也是大量的人,不计较。” 烟儿口口声声都表现出对西门靖轩的钦佩,让林馨儿暗自撇撇嘴,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西门靖轩在众人面前撕下伪装的面皮。 二人呆在喜房,一边吃着烟儿偷偷带来的果子,一边闲话家常,总算挨到了天黑,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弱了,烟儿赶紧将吃剩的果核收起,替林馨儿整了整衣衫红纱,准备等着西门靖轩的到来。 “瞧你,比我还紧张。”林馨儿拉着烟儿冰凉的手,取笑道。 “是啊,好紧张。”烟儿拍拍胸脯,紧张的望着屋门。 “屋子里的丫头,该出来了。”屋外有人叫道。 “小姐,奴婢该走了。”烟儿有些不舍,自从跟上林馨儿,这是第一次与小姐分屋住,以后,她更不可能再跟着小姐一起说笑中入睡了。小姐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照应,不知道以后夜里没了自己的相伴会不会适应? 呸呸呸!烟儿心底连喷了几口,现在小姐身边有了王爷,王爷也会照顾小姐的。 想到此,烟儿微微一笑,松开了林馨儿的手,转身默默走出了屋子。 以红色格调为主的屋子里,烛光静静的燃烧,被烟儿强制遮了一下午红纱的林馨儿顺手撤掉了红纱,放开眼界观察四周。 片刻,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随着屋门开合的声音,林馨儿已经将红纱重新遮盖。 “呼——” 一阵厉风直袭门面,林馨儿巍然静坐,而刚刚被遮好的盖头已经随风飘落。 第十七章 冒牌货出马 第十七章冒牌货出马 林馨儿头上的珠钗轻轻摇曳,在宁静的屋子里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叮当声,也只有有高深功力的人才能听得到。 林馨儿抬起眸与来人四目相对,似乎是受到极大的惊吓,瞳孔瞬间放大。 林馨儿早就觉察到脚步声在屋外响起时的诡异,但当看清来人时更是诧异。 朝自己缓缓走近的人是个女子,一袭红衣,而她的脸竟然是自己的翻版,就像看到镜中的自己! “吓着你了,是不是?”那个女人走到林馨儿跟前,俯下身,眉眼含笑的打量着林馨儿,“这么一打扮,还真不算难看,要是让我装一个丑女那才是难为我了。” “你……你是谁?”林馨儿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身子朝后倾斜,想要避开那个女人。 “我是林馨儿,是刚娶进门的轩王妃呀。”那个女人故作惊讶的道。 “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冒充我?”林馨儿依旧一副惊骇的样子,暗自注意着这个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的易容术很高,仔细查看都没有发现破绽。既然她冒充自己,一定就会面对西门靖轩,看来她对自己的易容也是很自信的。 除了水月宫,还有月华国有精湛的易容术,当下林馨儿就对这个女人的来历有了判定。 “可怜的林大小姐,要怪就怪你做了轩王妃吧。”那个女人伸手摸摸林馨儿的脸,笑道,“你早应该知道,轩王妃的位置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 林馨儿害怕的往一旁躲去,“你要对付轩王,请不要伤害我,求求你!” “呵呵!”那个女人直起腰身,看着林馨儿胆小如鼠的模样嗤鼻笑道,“你这个女人还真自不量力,有哪点配得上太子妃,轩王妃的身份?” “你若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林馨儿搬出了林博。 “我就是林馨儿,不是还好好的活着么?”那个女人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再次逼近林馨儿,“世上只能有一个林馨儿存在,有我就没你。” 妖娆的声音里蕴含着恐怖的冷意,林馨儿瑟瑟发抖。 那个女人的目光在林馨儿的腿上轻扫,叹了口气,“让我装一个瘸子,也真是憋屈,不过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林馨儿的腿就会痊愈,我会把林馨儿活的很光彩,你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欣慰的。” “你……你不要过来!”林馨儿闪躲开那个女人,想要朝一边跑去。 这时,二人都听到有清晰的脚步声逼近。 “暂且顾不上处理你了。”那个女人说着纵手扑向林馨儿。林馨儿也很配合的任其得手,又被及时的点了穴道。 然后那个女人随手将动弹不得的林馨儿塞到了床下。 假的林馨儿捡起林馨儿掉落的红纱遮在头上,端正的坐在床边。 不一会儿,西门靖轩就推门而入。 “行了,想要嫁进皇家的目的你已经达到了,就算林可儿日后嫁给太子,你的身份也低不到哪儿去,做事总该有个知足。”西门靖轩走到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桌上按照常规摆着果盘糕点美酒,是为新人共享夜宵准备的,但是西门靖轩似乎再无意理会还遮着红盖头的林馨儿。 “放心,本王不会认为当初要嫁给太子的提议是林博在背后指使的,林太师不笨,他即使想做皇亲国戚也不会故意把你推到台面上。”西门靖轩喝了口酒,把玩着酒杯随意的道。 西门靖轩对待林馨儿的里外不一让呆在床下的林馨儿听来并不觉得奇怪,大门一关,所有给外人看的戏就都停止了,生疏冷漠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西门靖轩一语就点破当初她向皇上提出想要嫁给太子的目的也并不惊奇,毕竟那是所有人表面上都能够看到的。 而且西门靖轩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就是说她林馨儿连做一个棋子的资格都不够,也正因为清楚林馨儿没有跟林博合谋谋求这场婚事,所以西门靖轩才会坐在这里跟她“好好”讲话,只是将这一切简单的当成林馨儿抓住机会想为自己谋个好名份的手段。 在林馨儿感叹西门靖轩精明的同时,也暗自庆幸。幸好西门靖轩只是将她当作一个给自己借机会谋归宿的瘸女看待,要是被他知道就连那进宫的机会也是她特意制造的,还不知会对她升起怎样的警惕?要是被他识破自己就是那夜对他反手一击的女人,自己的境况还不知道会多糟? 不过,此时这一切可能都不用她去面对,还有个替代品在不知好歹的等着。 “谢王爷大量。”假的林馨儿柔声开口,“不过,请王爷先替馨儿掀开盖头,可好?” 西门靖轩再次将酒杯送到自己的口边,斜眸瞟了眼坐在床边的女人,大手一挥,假林馨儿头上的红纱飘然落地,而杯中的酒已被西门靖轩一饮而尽。 “王爷,臣妾帮您斟酒。”假林馨儿含笑起身,似乎对西门靖轩打去盖头的做法不以为然。 假林馨儿身子一摇一摆的走到西门靖轩身边,盈盈素手拿起酒壶。 西门靖轩站起,夺过酒壶,打量着这个敢主动靠近自己的女人,娇艳的妆容中带着几分抚媚,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竟让他想起了青楼里热情迎客的那些庸俗女子。 西门靖轩眉头微皱,冷漠的眸中划过一丝厌恶,抬手将林馨儿推向一边。 “王爷!”假林馨儿没料到西门靖轩会厌恶自己,确切的说在她看来是厌恶林馨儿。 本就做好了被厌弃的准备,所以这个假林馨儿才给自己的易容面具精心上妆,尽量让林馨儿看起来美艳动人,加上自己勾人摄魄的眸子,就算是身体有残疾,也能用一张精美的外表迷惑住西门靖轩。再说洞房花烛,本就是堂而皇之的暧-昧之夜,难道西门靖轩真能舍弃送到嘴边的东西?若真如此,他的府上也就不会养着三个夫人了。 可是,这个假林馨儿还是估错了情况,不由的暗骂林馨儿自不量力,她替她出马都把西门靖轩搞不到手,若是凭真的林馨儿,轩王弃妃早就当定了。 看来,该使备用的手段了。 第十八章 轩王被下药(贵宾加更) 第十八章轩王被下药(贵宾加更) “王爷,您都娶了馨儿,馨儿就是王爷的女人,就算馨儿比不得别的女子,可是馨儿也懂得该如何伺候夫君。”假林馨儿说着再次向西门靖轩粘去,“王爷,洞房花烛良辰美酒,就让馨儿今夜伺候王爷吧。” 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让呆在床下的林馨儿都感到一阵作呕,这个女人可真是把她的形象毁尽了。 “你就这么想侍奉本王?”西门靖轩抬手勾住假林馨儿的下巴,将她卡在自己的一臂之隔。 假林馨儿的身子不能继续靠近,轻轻的抬起手伸向西门靖轩的腰间。 西门靖轩甩开手,后掠一步。 假林馨儿的手刚挨着西门靖轩的衣衫,便被甩到地上。而西门靖轩却无意中抵住了窗棱,电掣般的收回身子。 窗棱正好碰到了西门靖轩的后脑勺,就是被林馨儿拿石块砸到的地方。 西门靖轩冷漠带着厌恶的眸光中划过不被人察觉的寒意,那个水月宫的女人的模样不觉又浮现在眼前。 是不是还得多谢她分寸掌握的恰当,没有一下砸破自己的头?否则让人看到自己头上的伤势,又该如何解说? 虽然没有砸破头,但是头皮上的淤青是肯定有的,只是轻轻一碰就格外的疼。 心中一发火,西门靖轩就想到对那个女人的侵占,如果此时的洞房花烛夜里遇到她,他不介意用她来顶替林馨儿再行洞房之礼。 在冒火的同时竟然还想着要她,西门靖轩抬手揉了揉后脑勺,看来自己真被那个女人砸的不轻,晕乎起来。世上女人无数,偏偏对那个女人一次次心生强要之意,自己一贯保持的淡漠哪儿去了? “王爷?”假林馨儿从地上爬起来,试着叫道,西门靖轩揉后脑勺的奇怪举止让她疑惑。 “给本王倒杯酒。”西门靖轩回身打开了窗子,想要透透气。 假林馨儿一愣,一时对西门靖轩变化的口气反应不过来。 “快点!”西门靖轩回身,倚着窗子站立,见林馨儿没有动,漠然的声音略略提高。 “是。”假林馨儿赶紧给西门靖轩倒了杯酒端了过去。 西门靖轩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假林馨儿愣愣的看着西门靖轩,没想到轩王这么轻易的就喝了自己倒的酒。她原以为对付轩王还要下一番功夫。 没错,在倒酒的同时,假林馨儿暗中下了药。 原本,西门靖轩不肯跟她欢好,她就想给他下药。但是西门靖轩本来不用她倒酒,她就想靠近西门靖轩把药直接下在他身上,没想到还没靠近就被一把推开,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西门靖轩又出其不意的命她倒酒了。 所以,她就得手了。 西门靖轩饮尽杯中酒后,就把酒杯扔到了窗外,酒杯应声碎裂的声音也没有遣散他心头的烦躁。 心底有极强的意识想要抓住那个女人,昨日他走在大街上,明明已经将那个女人引出来,可是就差最后一步,没了那个女人的踪迹。 如果说那个女人从密室逃脱的做法让他受到难以启齿的羞辱,那么当他从青楼懊丧的走出来时,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两次的打击,让他莫名的烦躁,一向沉着淡漠的心境被一次次的搅动。 当看着西门靖轩依着窗子软软的倒下之后,假林馨儿轻轻走上前,试探的摇晃了一下西门靖轩的身体,见毫无反应后,唇边绽出一抹冷笑,“轩王啊,轩王,亏你再小心也还是着了我的道儿。” 说着,假林馨儿关住窗子,把西门靖轩移到了床-上。 “本来我还想尝尝轩王的滋味,真是扫兴。”假林馨儿一边替西门靖轩褪去衣衫,一边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了第一次,你就不能再否认林馨儿这个轩王妃名不副实了,要是我再‘正好’怀了身孕,就算你是本事大的轩王还能怎样?” 呆在床下的林馨儿听着那个冒牌货的算计,看来这个冒牌货是计划好要一次中的怀上轩王的种了,这也难怪母凭子贵,若是有个一儿半女处境确实会好些,只是不知道这个种究竟是出自哪里了。 透过垂落在地上的床单的缝隙,林馨儿看到一件件里里外外的衣衫抛在地上,再听得床上没了动静,想必那个冒牌货已经跟轩王同床共枕了。 真没想到西门靖轩这么轻易的就被人下了药,这让林馨儿都觉得讶异,如果她要是知道又是自己之前对西门靖轩的举动影响了他的心绪,让他不知死活出其不意的跟那个冒牌货要酒喝的话,不知是该夸赞自己的本事还是低看轩王的能力?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要是西门靖轩醒来之后,又会将这笔帐连带记在林馨儿头上。 天还没有大亮,西门靖轩就醒了过来,看了看朦胧的天色,又看了看身边的情形,咻地坐起身,被子滑落,身子再次赤-条条的呈现。 身边的女人还在熟睡。西门靖轩忍无可忍的一把将假林馨儿揪起来。 “王爷?怎么了?”假林馨儿故意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娇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哀怨。 “你竟敢给本王下药,活的不耐烦了么?”西门靖轩一双寒眸逼近假林馨儿,五指紧扣着她的脖子。 “咳咳!”假林馨儿似乎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王爷……是王爷喝醉了……忘了昨夜的事……臣妾岂敢……咳咳……”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废了你另一条腿?”西门靖轩说着,目光落在一侧,那滩红色的血迹。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密室的地上,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留下痕迹。 正在床下迷糊着的林馨儿被吵动惊醒,听西门靖轩这袭人的口气,那个冒牌货可是危险了,不过那个女人既然有胆量对西门靖轩下手,就应该有底气应对吧,敢跟西门靖轩较量的人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第十九章 本来想让你替我洞房 第十九章本来想让你替我洞房 果然不出林馨儿所料,那个冒牌货双手紧紧搭在西门靖轩的手腕上,当然她是不敢用内力的,只是装作想要挣脱西门靖轩的手的样子,气喘吁吁的道,“王爷……如果我刚进王府就……就废了一条腿……那么……王爷演给外人的戏不是……白做了么?” “你可真够精明!”西门靖轩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林馨儿一语就说穿了他的心思,敛起眸中的寒意,抬手将她甩到一边,自己跳下床,快速的穿好衣衫。 假林馨儿有些得意,被西门靖轩松开之后并没急着穿衣,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拨弄着头发。 这个冒牌货的话林馨儿也明白,西门靖轩给外人表现出一副心甘情愿迎娶她的样子无非就是为了堵住太子敌党的嘴,说到底还是为了太子。 本来太子拒婚,让那些想要将太子撸下位的人以为寻到了太师府这样的帮手,但是跟太子关系要好的轩王却礼道周全的迎娶了林馨儿,给了太师府极大的面子,而且太师府与轩王府结亲,也让那些想要拉拢太师府的人心中没了底。表面看来,太师府与轩王府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就算太子曾经得罪太师,可是有轩王在,太师也不会难为太子了,若是太师再稍稍偏向太子,太子就算他自己没多大本事,背后的力量也是强大的。 由于西门靖轩设身处地的为太子着想,所以就连那个冒牌货都知道,就算西门靖轩此时再恼怒,也不能当即对她怎么样,而她却博得了机会,能够想办法化解掉西门靖轩的怒火,坐稳轩王妃的位子。 “这笔账本王暂且记下。”西门靖轩的身上已经不见半点怒意,声音随风般清淡,音落,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日后?没有日后了,若是肚子里有了种,你还怎么要我的命?假林馨儿看着砰然紧闭的门,得意的笑着,顺手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瓷瓶,暗自运力,捏的粉碎,粉沫儿纷纷散落到那片暗红色的血迹上。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还得靠这下三滥的手段。”林馨儿从床下出来,站在床边,看着那抹血迹,还有化成粉末的瓷瓶。 这样的瓷瓶她也备了一个,不用说都是提前存放了鸡血鸭血或者狗血,打算借机假冒处子之血,蒙哄给西门靖轩看的。 已经被西门靖轩吃了一次的林馨儿对这个禽兽王爷没了底,怕万一自己没办法摆脱洞房花烛,再次被西门靖轩饥不择食的扑倒的话得想办法把已经失身的事实蒙哄过关,免得自讨麻烦。 “你怎么出来了?”冒牌货看到林馨儿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一愣,她可是被点了穴道的。 “啧啧,”林馨儿咂咂舌,没有理会冒牌货的惊讶,继续道,“我还以为能听到一场春宫戏呢,结果什么都没有。不过你那药还真不错,连轩王都被放倒了,任你摆布,可是你怎么不直接用春-药呢?那样岂不是做的更真实,也不用你再为了给肚子里塞种,赶着时间去找别的男人,说不准这一次就成了呢。” 听着林馨儿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的清清楚楚,那个女人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 “对了,我看你是怕春-药发作后,轩王能克制住自己提前跑了,白费你一番功夫,不如直接用药把他放趴下,浑然不觉任你摆布来的保险,是吧?说到底,你也是个心思慎密的人。”林馨儿继续分析那个冒牌货的举动。 “你是什么人?”那个女人总算回过神,一把揪起扔在一边的衣衫披在身上,一边跳下床,凝视着林馨儿冷声道。 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这个林馨儿早就冲破了被点的穴道,安静的呆在床下就为了看戏。 可是解开穴道的她竟然没有被西门靖轩察觉到,可见她闭息的本事也挺高,功力很深,能藏匿一夜。 “我是林馨儿啊,难道你忘了?”林馨儿笑道。 但是那个冒牌货可不相信她就是真正的林馨儿,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冒充,只是先一步提前出手。毕竟她从来不知道那个瘸女会武功。 “昨晚你为什么不出手?”冒牌货先撇开自己的怀疑问,那种被人耍弄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当然是想让你替我跟轩王过一个洞房花烛夜喽,只是结果让我很不满意。”林馨儿撇撇嘴道。 本来,看这女人有备而来的目的,她还以为这个女人能够跟西门靖轩顺利洞房,这样也就不用让她再次被西门靖轩讨了便宜,能躲一时是一时,更主要的是不会冒险处理自己已经失-身的事,省了麻烦,免得被西门靖轩发现起疑。 不想西门靖轩对“林馨儿”毫不在意,连碰都不愿碰一下,连甩了“她”两三次。 林馨儿呆在床下,听着屋内的动静,她也能想到一开始那个冒牌货是很想把西门靖轩勾到手的,只可惜西门靖轩无动于衷,她才不得不使出了下药的手段。 “这就奇怪了,你冒充林馨儿又不想跟西门靖轩洞房?真正的林馨儿又被你弄到哪儿去了?”那个女人疑惑的问,猜测着林馨儿的身份,她是死也不相信跟前的人就是如假包换的林馨儿。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什么人?潜到西门靖轩身边有什么目的?”林馨儿懒得回答那个女人,一步逼到她的跟前,反手朝她击去。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谁都不想惊动外人,所以二人在屋内悄无声息的展开打斗。 但是很快冒牌货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林馨儿的对手,几招之内就被林馨儿遏制。 “说,你是什么人?”林馨儿凌声逼问,五指锁住冒牌货的喉咙,只给她可以勉强吞吐回话的机会,只要稍一运力,就会捏碎她的脖子。 “出师不利……”冒牌货憋得脸颊紫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当她知道自己的再用力设法也摆脱不了林馨儿的遏制时,绝望的闭住了眼。 林馨儿发觉到她因绝望而垂下的手妄图暗动,眸光一闪,随之咯嘣一声,冒牌货还没来得留下任务失败的讯息,便被林馨儿掐断了脖子。 冒牌货的眼睛瞬间睁开,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如果不是她还想利用一下林馨儿,逼问一些她还不知道的细节问题,所以才选择点穴而没有直接要她的命,否则大不了当时二人同时暴露在西门靖轩跟前,也不会等她替林馨儿应付了洞房夜后独自上了黄泉路。 第二十章 屋外惨叫起 第二十章屋外惨叫起 林馨儿蹲下身,撕下了那个女人的人皮面具。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林馨儿又在那个女人身上搜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这并不奇怪,为了防止被西门靖轩识破,她会很小心,不会把令人起疑的东西带在身上。 现在这具尸体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是要弄出轩王府还有些费事。林馨儿决定先把尸体藏起来,等天黑了再办事。 就在林馨儿准备把尸体拖回到床下时,觉察到了外面有异样的动静。 眸中光芒一闪,林馨儿顺手抓向那个女人的脸,手移开,那张脸已经扭曲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林馨儿起身,抬脚在那具尸体的双膝跺了两脚,然后把尸体踢到了床下。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从窗子翻了进来。 不是水月宫的人,林馨儿暗暗沉下微动的心,“你可真胆大,竟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来。” 无疑,这个人如此直接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定是把她当作了那个冒充她的女人,前来接头。 “你们这对夫妻还真是特别,一个天还没大亮就离开了王府,一个早早就穿戴整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个男人说着瞟向了床榻,露出一丝贱笑,“看来你的好事也成了。” “我出马不会失手。”林馨儿模仿着那个女人的口气,冷冷的道。 “好,希望我们能够通力合作完成主子交给的任务,立个大功。”那个男人道,“林馨儿呢?” “有我就没有她。”林馨儿说着,瞟了眼床下,向那个男人轻微示意。 那个男人走到床边,撩起了垂下的床帐,弯腰望去,看见了一具面目不清的女尸。 “你下手可真够狠的,死了还要毁了容。”那个男人直起身道。 “要是你办事不利,被人看到林馨儿的脸不就坏事了?”林馨儿道,从这个男人询问林馨儿的去向上判断,这个男人及时出现就是为了替那个女人扫掉尾巴,帮助她处理林馨儿的,所以她才故意这么说。 “你能顺利的留在西门靖轩身边,我办事也不会出差错。”被林馨儿怀疑了自己的能力,那个男人有些不快。 “好啊,那你就赶快把尸体拖弄走,免得坏了我的事。”林馨儿故意挑衅的口吻道。 “死女人,别以为现在你受主子的器重,是这件任务的主使就觉得了不起,你要把事情办砸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个不得好死。”男人恨恨的道。 然后弯腰从床下把尸体拖出来,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大口袋,把尸体装了进去,背在肩上。 “不服气又怎样?你不还得听我的?”林馨儿挑挑眉,得意的道。 她就是要从跟这个男人的对话中猜测二人的身份,现在她已经肯定那个女人的地位不低,手下还使唤着一批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主子是谁?潜入轩王府究竟想做什么? 也不能怪那个主子有眼无珠,派了个出师不利的女人,只能说她林馨儿掩藏的极深,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反手一击,取而代之。就连现在,这个男人对林馨儿冒充了他的同谋的身份也毫不怀疑。 “你别得意!”那个男人冷哼一声,背着大口袋掠出窗子。 他是盯着西门靖轩离开王府后才潜进来的,也得趁西门靖轩还没回来赶紧溜走,免得发生意外。 林馨儿倚窗望去,天已经开亮,全无任何异样的踪影。 那个男人能背着尸体从轩王府出入,若不是他掌握着什么秘密通道,就是对轩王府极为熟悉,从他自身的武功上判断,算不得奇高,应该跟星瑶月瑶持平。 由于自己栽在了西门靖轩手里,所以林馨儿遣走了依瑶之后,让星瑶月瑶也倍加小心,尽量少出现在轩王府,将接头的地点安排在了王府之外。 现在,冒用了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林馨儿想到了一个保护水月宫的主意,暂且撇开水月宫,利用这股神秘的力量办她需要做的事。 林馨儿正在琢磨着她的计划,响起了敲门声,还有烟儿的声音,“小姐,你起来了吗?” 林馨儿连忙关住窗子,脱去自己身上的喜服,把头发打乱,装成刚睡醒的样子,躺在床-上。 “烟儿,进来吧,门没锁。”林馨儿懒洋洋的回应。 烟儿推门而入,一边走向林馨儿一边道,“王爷就那么忙吗?一大早就离开王府了,这可是新婚呢!” “王爷出去了?”林馨儿坐起身问,刚才那个男人也说西门靖轩出去了,所以她并不是真的讶异。 “是啊,我听到王爷让人备马。”烟儿刚回答,目光就落在了床-上,眼睛眨了眨,掩嘴笑了。 林馨儿知道烟儿笑什么,起身下床,揪起了身下的单子。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烟儿一把躲过床单,“这可是小姐受王爷宠幸的证据,你还故意给涂了粉遮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烟儿不知道那些粉末是瓷瓶化碎的,只以为是林馨儿故意撒了粉。 昨夜,烟儿一宿没睡着,就替林馨儿担心,虽然住在偏房,但是怕被人发现怪罪也没敢去偷窥,天还没亮又听到西门靖轩离开的声音,让她的心跟着七上八下的,就怕洞房夜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她家小姐美着呢! “好了,不跟你争了,帮我打水洗脸吧。”林馨儿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烟儿笑呵呵的拿着那条染了印记的床单走了。 很快烟儿端着一盆水回来,林馨儿洗漱一番,换了一身粉红色衣衫替代了喜服的娇艳,在烟儿的百般恳求下,依旧维持习惯性的素面朝天,抛弃了出嫁时的明艳妆容。 这是她娘留给她的最真实的模样,就算做了王妃,她也要如此。 烟儿帮林馨儿梳好头后道,“小姐,夫人给准备的嫁妆都放在喜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奴婢去帮着取来,昨日你也没看看夫人都给准备了些什么,让奴婢帮着给你挑一件相称的头饰吧。” “随你了,有什么喜欢的自己就拿去,不要跟我客气。”林馨儿毫不在意的道,嫁妆无非就是那些庸俗的饰品脂膏之类,她都不感兴趣。 这边烟儿还没来得及回话,屋外突然想起了一声惨叫,凄厉的让人听来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十一章 昨夜的表现本王不满意 第二十一章昨夜的表现本王不满意 “好像是偏院夫人们的住处。”烟儿诧异的道。 “不用理会。”林馨儿毫不在意。 “我去喜堂收嫁妆。”烟儿道。 烟儿刚离开,林馨儿就起身来到窗前,沉声道,“进来吧。” 星瑶紧跟着跳进来。 “你也看到轩王出去了?”林馨儿问,她之前特意警告过她们,西门靖轩在王府时千万不要出现,星瑶不顾警告来见她,就说明她是知道西门靖轩离开王府才来的。 “嗯,远远的看到了,但是没敢跟上。”星瑶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少宫主,轩王的武功真的那么厉害么?” “他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我只有练成水月功法才能与之抗衡。”林馨儿点头回道,“只可惜现在师父重病在身,我不得不提前出来周旋,你们也得万事小心。” “那少宫主独自留在轩王府岂不是很危险?”星瑶皱了皱眉,“要不让我顶替烟儿留下吧,也能就近帮你。” “现在不行,烟儿是个真正普通的女孩子,心中也没鬼,她可以坦然摆脱有心人的怀疑,这样也就能帮助我掩饰身份,所以明处有烟儿,你们暂且还是在暗处听候我的吩咐吧。”林馨儿道。 “是。”星瑶回道。 “你先去查一下京城里有关跟月华国的人联系的事,打探一下看是谁跟月华国有勾结,或者是谁手底下掌控着月华国的人。”林馨儿道。 “是。”星瑶领命离去。 林馨儿凝视着窗外,猜测着西门靖轩早早离开王府的目的,他那么急着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小姐,小姐,吓死人了!”烟儿慌慌张张的跑回来。 “怎么了?”林馨儿折身,看着气喘吁吁的烟儿问道。 烟儿拍了拍胸口,“本来奴婢想找管家帮忙把小姐的嫁妆都搬过来,可是管家匆匆赶到偏院去了,听说在芷棋夫人的院子里躺着一具女尸,刚才那惨叫声就是芷棋夫人发出的。” “走,去看看。”林馨儿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这个新进门的王妃再当作不在意就有些失常了,何况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她也理应出面。 烟儿搀扶着林馨儿来到了芷棋夫人的院子,管家已经带人赶到,见林馨儿来了,一边命人遮挡住尸体,一边向林馨儿拱手道,“王妃,这里交给在下处理,请回避。” “果然是应验了那句话,刚进门就出了这事,芷棋夫人已经被吓倒了,以后指不住王府还会发生什么事。” 声音不大,但是字字不露的传进了林馨儿的耳中。 林馨儿循声侧过头,见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正扭着杨柳细腰,玩弄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对上林馨儿的眼,还故意扬了扬下巴。 “水晴夫人吧?陪本王妃来察看一下。”林馨儿好像没有听到水晴夫人的话一般,微微一笑,招呼道。 对于西门靖轩的三位夫人,林馨儿之前拿到的资料里有说明的。芷棋夫人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特意送给轩王的,秀丽端庄,待人温和;水晴夫人是陈尚书的外孙女,妖娆貌美,待人尖刻;梅夫人是月华国以公主的身份贡献给西门靖烈的美人,小家碧玉一般,不爱多言。 综合资料,虽然没人介绍,但是林馨儿当即就认出了这位水晴夫人,也听明白了她话中对自己嘲讽的浓浓意味。 见林馨儿说完抬起不太灵便的腿就要往前走,管家略略愣神,便连忙拦住,“王妃,血光之貌,还是不见的好。” “我是轩王妃,轩王府出了事,岂能不闻不问?”林馨儿反驳道。 “小姐,还是不要看了。”烟儿轻轻的扯了扯林馨儿的衣摆,她只是带着小姐来以王妃的身份凑热闹,让大家知道今日的王府与以往不同,已经有了王妃,可是没想到林馨儿执意要见死尸,这样的表现就有些过了吧? “轩王府的事几时用你出头?”西门靖轩的声音突然响起。 “参见王爷!”众人纷纷拱手道。 “本王不在的时候,王府上下都由管家做主,这是轩王府的规矩,谁都不能破坏,也包括你。”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的面前,垂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似乎跟她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一般,哪怕是刚招惹到他令他愤怒的感觉也不存在,淡漠疏离。 “王爷似乎忘了,臣妾是王爷向皇上亲口许下的轩王妃,王爷驰骋沙场,领兵打仗时军令如山,并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既然有了轩王妃之位,为何不能做轩王府的主?”林馨儿扬头,淡笑迎上西门靖轩反问道。 “不错,本王承认你的身份,但是你怎样对得起这个身份?”西门靖轩看着又换了一副面孔的林馨儿,问。 此时的她与昨夜时的妆容截然不同,素面朝天,没了那种浓郁的娇艳,眼神也是素净的不见一丝-诱人的俗杂,也没有在太师府时见到的那般柔弱,看起来还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臣妾初嫁王府,哪里做的对不起王爷了?”林馨儿问,难不成西门靖轩敢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她”给他下药? “你说呢?”西门靖轩反问。 周围的人的兴趣都从那具莫名出现的女尸身上移开,纷纷注意到轩王与王妃的对话,八卦之心无处不起。 “臣妾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合适。”林馨儿很无辜的道。 烟儿故意拿出去炫耀的床单已经都被人看到了,她跟轩王的洞房夜可是没有出现意外,西门靖轩不说被下药的事,难道她会招认么?何况下药的又不是她。 西门靖轩的话一出,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林馨儿眨了眨眼睛,洗耳恭听。 “想要做个基本合格的轩王妃,就先练好自己的功夫,昨夜你的表现,本王很不满意。”西门靖轩一字字的道。 西门靖轩口中的“表现”二字,让林馨儿不觉的想到了密室里的事,登时双颊飞起一抹红晕,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只有在眼底划过一道恼意。 第二十二章 讨论女尸 第二十二章讨论女尸 西门靖轩误会了林馨儿的恼意,只以为她是恼怒自己如此评价她,在众人面前羞辱她。 “本王原以为,即使你腿脚不便,但毕竟是女人,对洞房之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看来本王错了。本王看来就算你多加练习,也未必能够做到令本王满意,一个不能够令本王在最基本的事情上满意的女人还怎么能够拥有本王王妃的权力?”西门靖轩句句都带着对林馨儿的挖苦,但是语调平缓,仿佛说的都是他的无奈。 堂堂轩王娶了林馨儿这样的瘸女为妃本来就是自降了身价,而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男人,就更显得轩王的委屈,再加上新婚第一天,王府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具女尸更是应了那句林馨儿是扫把星的传闻。 所以在维护轩王的人看来,就算现在轩王一声下令,要把林馨儿赶到偏院来住也不算过分,还让她顶着轩王妃的名义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给了太师府极大的颜面。 “臣妾令王爷失望了。”听了西门靖轩的话后,林馨儿微微颔首,后退一步,向西门靖轩福了福身,微颤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强烈的委屈与隐忍。 就在众人以为林馨儿已经服软的时候,林馨儿突然声音一转,仰起头,平视着西门靖轩道,“臣妾也想进步,表现好一些,做好妻子的本份服侍好王爷,敢问王爷,臣妾应该找谁练习或者学习?” 林馨儿的目光平静又坦然,一副好学下问的诚恳模样,让人看来有些好笑,让西门靖轩听来却有些可气,没想到这个女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究竟有没有羞耻之心? “王爷,臣妾知道多亏王爷垂青才有幸成为轩王妃,所以,臣妾定会听从王爷教诲,倍加努力,定要做到让王爷满意。”林馨儿继续道。 脸上的红晕早已消散,说起话来也越来越顺溜,真是暗地里有多隐忍,表面上就能表现的有多脸皮厚。好像是为了保住轩王妃的位子,不管怎样都在所不惜。 见西门靖轩没有及时回话,林馨儿知道自己的话音陡转也令他所料不及,球是他先打的,又抛给了他,看他怎么往下接? 如果自己像个软柿子似地被圈在轩王府,那么还怎么借着轩王妃的身份进宫办事? 西门靖轩听着林馨儿的话就好像那日出乎意料的被人砸了脑袋一般,眯起了狭长的眼睛静静的注视了她片刻,似乎她的眼底闪烁着几许光亮,待再仔细看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让他以为看到的只是幻觉,只是因为太想逮住那个水月宫的女人,才会从林馨儿意外的话语中联系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你让本王想起了一个人。”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似乎不在乎她的那番令人咂舌的言语,随意的道。 “是谁?”林馨儿好奇的问,其实真正出自于警惕,西门靖轩一直注视着她,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身为水月宫的少宫主,之前一直把练功习武当作最要紧的事去做,从未正式插手过宫里的事,直到有一天师父突然生病,每况愈下,她才在皇甫燕冲与依瑶星瑶月瑶三位座使的拥护下,以少宫主的名义主持宫中事宜,虽然也曾与人交手过,但是面对像西门靖轩这样实力强大的对手还是第一次,而且还牵动着水月宫与皇家的关系,又在他跟前连续两次失手,让她不得不更加警惕小心。 如果给她再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先朝太子下手,不会自讨苦吃的招惹到这位被百姓尊为神一样的男人,为了同一个目的,自然会选择简单的路去走,只能说西门靖轩的行为太让人难料,一句话出口就让她的路绕了个弯儿,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拽到了一起。 “你不是想查看尸体么?本王就如你的愿,瞧瞧你能看出什么?”西门靖轩没有回答林馨儿,将话题转开,示意管家给林馨儿让开道。 “小姐?”烟儿轻轻拽了拽林馨儿的衣角,摇摇头,想要让她拒绝。那具尸体都把芷棋夫人吓晕了,还有那声传的那么远的惨叫,想想也是可怕的。 林馨儿朝烟儿笑笑,让她放心,转身大步向尸体走去。 转身之际,林馨儿才发觉不经意间西门靖轩已经把他挑开的话题抛开了,不用回答她那刁钻的提问,还“好心”的满足了她的“心愿”,真是很大度呢! 林馨儿不得不承认,跟年长自己八岁,多经历了几番风雨的西门靖轩相比,差了许多。 想到此,林馨儿暗自握紧了隐在袖拢中的拳,人生阅历需要积累,但是武功却没有年限之分,她要尽快练成水月神功,不能输在自身的实力上。 她看的很清楚,那具尸体浑身赤-裸,双腿也被人故意折断,面目扭曲的狰狞可怕——分明就是她亲手杀掉的那个女人! “小姐!”烟儿想去扶住林馨儿,但是犹豫着又不敢靠近。 “有什么发现?”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身边问道。 “她……应该是……被人掐死的……”林馨儿咽了口唾液,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从惊骇中镇定下来。 “眼光不错,那么再看看凶手是男人还是女人?”西门靖轩单掌按在林馨儿的肩头,微微用力,便压的她不得不弯下身。 逼近那张扭曲的脸,还有溢在唇边的血迹中夹杂的污秽,令人作呕。 “臣妾看不出。”林馨儿摇了摇头,想要站起身。 “是个女人。”西门靖轩替她回答道,松开了她的肩头,“她的腿被废了,不知道她原本是不是跟你一样腿脚不便?” “应该不是吧,也许是凶手故意做的。”林馨儿的心底翻涌着暗浪,西门靖轩的话中传递出了危险的讯号。 “如果你是凶手,人已经杀死了,还要出于什么目的废了腿毁了容?”西门靖轩仿佛无所事事的,一本正经的跟林馨儿讨论起了这具女尸。 第二十三章 试探 第二十三章试探 “不是在纠缠中先被毁了容,再被废了腿,然后才被掐断了脖子么?”林馨儿问,身子仿佛有些不支的在微颤。 “你认为应该是这样?”西门靖轩扫了眼林馨儿,问。 看西门靖轩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林馨儿实在判断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看待这具女尸的,他到底怀疑自己多少? “我不知道……”林馨儿抚着自己的额头,就势倒了下去。 “小姐!”烟儿顾不得害怕,抢先向林馨儿跑去。 啪! 急匆匆的烟儿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到,身子直扑扑的向前摔去。两手正按住先一步倒在地上的林馨儿的残腿,下巴磕在地上。 “小姐……”烟儿急忙拿开自己的手,想要从地上爬起,无奈双膝摔的生疼,半天缓不过来,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能把身子一点点挪向林馨儿。 “真是不中用,做事这么鲁莽,是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西门靖轩不急不缓的责骂了一句,拨开烟儿,去拉林馨儿。 “奴婢不是故意的……”烟儿委屈的想要哭出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故意朝林馨儿的腿去撞。 “没事……”林馨儿有些无力的摇摇头,似乎还有些晕眩,倒在地上自己起不来。 “你倒挺护这个奴婢。”西门靖轩说着,手掌轻轻的放在了林馨儿的残腿上,“被那么重的按到,还说没事?” “臣妾的这条小腿是没知觉的。”林馨儿道。 “是么?”西门靖轩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林馨儿的腿,手掌试探性的用力按了按。见林馨儿毫无反应,渐渐加重了力道。 林馨儿感觉到越来越强的力道按在自己的小腿上,与地面形成一种紧迫的挤压,似乎要把自己的小腿压扁一般,越来越疼。 林馨儿不敢动用内功相抗,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疼痛的样子。她肯定西门靖轩就是故意的,表面上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应对,实际腿上的痛已经钻进了心里。 西门靖轩,便宜又让你占了! 卧底果然不好做。 “果然没有?”西门靖轩注视着林馨儿没有变化的脸色,片刻,收回了手。 林馨儿暗暗缓了口气,依旧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去扶你家小姐回房,没事就不要到处走。”西门靖轩站起身,并无意去拉倒在地上的林馨儿。 烟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自己摔的疼痛,去搀扶林馨儿。 主仆二人相携,缓缓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先把尸体处理了,以后不准再谈论此事,都记住了?”西门靖轩扫向在场的所有人,轻淡的语气中带着天然而生的威严。 离开偏院之后,西门靖轩途径林馨儿所在的梅花庭,微微顿足,侧眸藐了眼微微打开的窗子,快速闪身离开。 林馨儿倚窗而站,透过窄小的窗缝,几乎与西门靖轩相对而望,看着他停顿离开之后,眸中渐渐燃起锐利的光华。 “小姐,来坐坐吧。”烟儿道。 “我没事,只是看到那具尸体有些不适而已,现在已经好了。”林馨儿回过身,对烟儿笑笑,目光落在烟儿淤青的下巴上,担忧的道,“倒是你,真是莽撞,要是碰着了脸,岂不是毁容了?看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虽然口中说是烟儿莽撞,其实她看的清楚,在烟儿跑向她的时候,那个管家不着痕迹的动了下腿,烟儿就是被管家故意绊倒的。他跟西门靖轩一样都是在试探她们主仆。 还好烟儿是个真实的普通女孩,要是换做月瑶她们伪装,不知道会不会摔的那么“漂亮”,或者已经被管家得逞,发现了什么可疑?看来,身边留着烟儿的决定还是对的。她需要烟儿来打掩护,只是这么一来委屈了这个一心为她的姑娘了。 林馨儿想着,朝烟儿走近,伸手轻轻的摸着烟儿的下巴,“疼不疼?” “不疼。”烟儿摇摇头。 “以前在太师府,就让你跟着我受苦,本想来到轩王府换一种日子,现在看来还是委屈你了。”林馨儿道。 “奴婢不觉得自己委屈,只是替小姐委屈,夫人临走前特意交待奴婢要好生照顾小姐,夫人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奴婢,对奴婢那么好,可是现在奴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吃苦。”烟儿说着,眼圈子又红了。 “那么,以后我努力让自己变的强起来,好不好?”林馨儿问。 烟儿连连点头,“只要小姐不再受委屈,怎样都好。” “烟儿,你是除了娘,第一个肯为我落泪的人,我们虽然是主仆,可却是好姐妹。”林馨儿拉起烟儿的手,“我不会让你白白摔的这么重的。” “小姐?”烟儿被林馨儿前半句话感动着,却压根不明白她后半句话的意思。 书房里,西门靖轩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中转动着一支毛笔,笔尖沾的墨汁在桌上的空白纸面上,洒溅出一个个雪花般的墨点。 “杨晨,你怎么看?”西门靖轩问站在一旁的管家。 “烟儿应该是确实不会武功。”杨晨想了想道,“至于王妃,她的腿似乎是真的毫无知觉。” “没有知觉?腿疾是真的?”西门靖轩回想着林馨儿的那条残腿被自己故意按压时露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是——”杨晨顿了顿。 “说。”西门靖轩道。 “当时水晴夫人的声音很低,应该没几个人能够听的到,可是王妃的反应应该是听到水晴夫人的话了。”杨晨接着道。 有那么好的听力,让人不得不对她有所怀疑。 “而且她手中有那么奇效的药。”西门靖轩补充了一句。就是自己毫无防备的被下了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全然不觉,好像一切都被人摆布一般,迷迷糊糊的直到醒,这是他对与他洞房的林馨儿身份的怀疑的开始。 就算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的,可是那药却不是普通的货色,没有点来路,就算是林博也不见得能得到。 这就是百密一疏,自以为的万全之策却是西门靖轩眼中最大的纰漏,除非林馨儿能合理的解释药的来历。 第二十四章 果然是怀疑她的! 第二十四章果然是怀疑她的! “难道王妃真的已经被人掉了包?”杨晨想起那具被毁了容断了腿的女尸,不由的暗吸了口凉气,“那个被送到我们府上的女尸才是真正的王妃?” “如果对方敢拿林博的女儿做文章,胆子确实不小,也值得做本王的对手。”西门靖轩似乎全无所动,只是在思索一个问题而已,“但是究竟是谁把尸体丢在了偏院?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芷棋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蓉讲,她陪芷棋夫人在院中散步时,那具尸体从天而降,芷棋夫人当即惊叫一声就吓晕了,小蓉是吓的开不了口。”杨晨道,“那个尸体从府外恰恰丢到了偏院,又没有任何摔损的痕迹,说明那个人对轩王府的地形熟悉,武功也很高啊。” “那具女尸确实是被一个女人的手掐断喉咙致死的。”西门靖轩道,“特意毁了容,又折断了腿,不能不让人联系到本王新娶的王妃身上。” “王爷,您一直尽心护着太子,看来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为眼中钉。”杨晨道,“轩王府不会像以前那般平静了。” “杨晨,你说说看对太子敌意最大的人是谁?”西门靖轩把毛笔丢进笔筒,依旧慵懒的靠着椅背问道。 “皇上有三子,太子为长,下有生性懒散风流的二皇子与喜琴弄画的三皇子,二人似乎都对权位没有兴趣,只顾自己悠闲作乐,倒是王爷的四皇兄,圣上的皇弟逍遥侯,虽然经历过八年前的动荡,与先皇的其他皇子的夺位之事毫无瓜葛,以闲散侯爷的身份居于朝中,但是属下总能从侯爷身上觉察到忍辱负重的味道,似乎侯爷并非甘于寂寞之人。”杨晨分析道。 “可是,很明显,杀女尸的人与把女尸丢回轩王府的人并非一路,但凡敌人想隐藏在本府,必然不会再做出丢回女尸的张扬之事。”西门靖轩提醒道。 “不错,他这么做就是在暗中向我们透露出已经可能借用王妃潜在轩王府的秘密,结合王爷本身对王妃用药的怀疑,很容易让我们把视线放在了王妃身上。”杨晨点头道,“这对于想要利用王妃的身份行事的人来说是很不利的。” “皇家的子孙,很难做到真正的对权势不为所动,就算不是为了那把龙椅,也会为了某种目的,某种责任,本王脱不掉,别的皇子也不能够轻易的摆脱。”西门靖轩闭住双目,似乎回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场战事,他若不奋勇迎敌,就会陪着皇上一起成为傀儡。就因为他对皇嫂的那份恩情,让他成为其他皇兄的敌人,卷进了手足相残,从此更是看淡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所以,西门靖轩一直认为,他对皇嫂只有感恩,没有亲情,如果连最起码的感恩之心都没有,也就枉为人了。所以,他保护太子西门彻只是一种责任,不是必须,只是应该,为了皇嫂的养育之恩。 “多加留意林馨儿,本王还得去一趟冷先生那里。”西门靖轩起身道。 如果不是王府里突然发生了意外,他还不会匆匆的赶回。 “是。”杨晨道。 “药!”梅花庭里,林馨儿灵光一闪,说出了一个字。 “小姐,怎么了?”烟儿不解的看向林馨儿。 “你等着,我去问管家要些跌打药给你。”林馨儿说着起身就往屋外走。 “小姐,不用,过几天就好了。”烟儿连忙道,刚站起身,膝盖的疼痛让她又跌坐回去,刚摔倒时还没这么痛,休息了一阵,痛意全泛起来了。 “瞧,疼的厉害吧,有我一个腿残的就成了,你可得尽快好,才能帮我做事。”林馨儿用强硬的口吻道,“你在屋里等着!” 林馨儿找到了杨晨。 “在下叫杨晨,王妃有什么需要的吗?”杨晨没料到林馨儿会特意找他,先客气的报上了姓名。 “给我一些跌打药,烟儿摔的不轻。”林馨儿直视着这个三十余岁的管家,平静的道,把对他故意绊倒烟儿的恼意全部隐在心底。 “抱歉,王妃,跌打药正巧府上没有了,在下让人统计所缺之后尽快补上。”杨晨歉意的道。 “没了?”林馨儿的眉头动了一下,好像不信。 “是的,前些日子就没了,但是王爷身在南疆没有回府,回府后又忙着迎娶王妃,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是在下失职。”杨晨解释道。 大概是明知道杨晨故意绊倒烟儿,跟西门靖轩联手对她试探的缘故,林馨儿总觉得这个管家对她有股浅浅的敌意,说起来都是因为她要嫁进王府才误了买药的事,好像责任都成了她似的。 “既然这样,本王妃也等不得通过王府的手办买药回来,有王爷的话在先,恐怕整个轩王府也没人会为本王妃效劳,本王妃自己去趟药铺好了。”林馨儿说着扭头就走。 看着林馨儿倔强的一瘸一拐的转过身,杨晨的眉头微动,终是不发一言,看着她向王府的大门走去。 果然是怀疑她的! 出了王府,林馨儿就知道自己的身后有条甩不掉的尾巴,也就只能一路不动声色,拐着腿走向离轩王府最近的药铺。 她知道月瑶已经注意到了她,暗中她做了一个代表不许她露面的手势,阻止她现身。 “算姻缘,算运程,改命换命无所不能,天下第一算子,不灵不要银两——” 有人举着一个破布招牌向林馨儿走来,“这位小姐,要不要改命?我乃天下第一算子,包让小姐飞上枝头做凤凰。” “是你呀!”林馨儿打掉遮在自己跟前的招牌后,指着那个江湖算命的鼻子道。 “呦,小姐气色不错,人上人之命啊!”那个算命的仔细打量了一眼林馨儿,故作吃惊的道。 “真没想到,你这个骗子从北疆跑到京城了!”林馨儿故意挑高的声音顿时吸引了路人。 “嘘——小姐,你轻声些。”那个算命伸食指在嘴边吹了吹,“现在我可认出小姐了,你不是林将军,不现在应该是林太师的大小姐么?我们在北疆小城见过,听说你昨日已经嫁给了轩王,成为响当当的轩王妃,不知当日我所言所做的有什么差错?就算小姐身有不适,不也是做到了人上人么?” 第二十五章 怪异的癖好 第二十五章怪异的癖好 众人一听,原来这个坡脚女子就是那位太师嫡女,轩王迎娶的王妃,纷纷将视线落在了林馨儿身上。 也有人注意到了那个算卦的话,他的意思好像是说他早就料到林馨儿虽然身有残疾,但依旧会有做王妃的命? “哼,你还说呢!”林馨儿气哼哼的责问道,“我还愁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你给我的那是什么药?人喝了就跟个木头似地,无趣死了!” “王妃,王妃,”算卦的一把拽住林馨儿向一边躲去,窝在墙角低声道,“你怎么能让别人都听到这件事?” 林馨儿斜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难道洞房之事没办成吗?”算卦的朝林馨儿挤眉弄眼的说。 “成是成了,可是……”林馨儿道。 “这不就成了!”算挂的打断林馨儿的话,“我当年不是就说有我的药担保,你肯定能保住自己想要谋求的身份,既然你都跟王爷洞房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以后王爷会越发防备我的。”林馨儿不满的道,“我要不是太师府的女儿,早就被轩王一刀杀了。” “这不你还好好的活着么。”算卦的藐了林馨儿一眼,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头,准备离开。 “喂,你别走啊,你还得帮我应对以后的事。”林馨儿追上道。 算卦的一边朝前走,一边摆摆手,“你的命已经注定,用不着我插手了。” “你这个骗子,刚才不是还说要帮我改命?”林馨儿挥挥拳头,道。 “好吧,刚才是我眼拙忙着找生意,没看清是你,我都帮你把命做到了轩王妃的份上,再改的话可就只能做皇后了,皇后只有一个,可不能乱给人改,那是要遭天谴的!”算卦的回身,手指着天道。 “哎呀,轩王妃,您都已经是大富大贵的人,让先生帮我们看看吧。” 林馨儿跟算卦的对话声音比较低,但一旁的人还是有的听出了个大概,一听说林馨儿做轩王妃没少了这个算卦的功劳,都大胆的围拢过来,把算卦的包围,隔开了林馨儿。他们不求做什么王妃将相,只要能讨份富贵就知足了。 算卦的见自己被人团团围住,只得奋力挣脱,一边高声道,“有缘人,鄙人只给有缘人算命改名,先让鄙人测测看你们是不是有缘人,先报出生辰八字,别急,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算卦的被人拥进了一间茶馆,林馨儿见自己再也没有插口的机会,想了想还要给烟儿买药,便掉头走了。 到了药铺,拿了药准备付账的时候,林馨儿才发现自己身上装银子的荷包丢了,有些尴尬的站在柜台前。 其实,林馨儿知道荷包是在人们围拢那个算卦的时候,趁乱被人顺走的,但是林馨儿一直装作浑然不觉。她知道一直有人盯着自己,不敢肯定那个小偷是不是也是在对她做试探,所以便装做没有察觉,到了药铺上演起了没银子付药钱的尴尬戏。 “怎么?没银子啊?”药铺的掌柜见林馨儿干杵在原地,没了动静,一把就收回了搁在柜台上的药。 “不好意思,我忘带了。”林馨儿悻悻的笑笑,“那个……要不记账吧,我改日还你。” “记账?”掌柜的抖动了下胡须,上下打量了眼林馨儿,虽然衣衫的料子不错,但是看打扮顶多像个富贵人家的有点地位的丫鬟,头上没几样头饰,脸上连点胭脂都不擦,而且腿脚还有毛病。 林馨儿坦然面对掌柜审视的目光,含笑点点头。 “记谁的账啊?”掌柜的问,京城里到处都是卧虎藏龙,他也不敢随便怠慢了谁,不过哪个龙虎之家会养一个瘸脚的丫鬟?想来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罢了,所以掌柜的口气就有些飘。 “轩王府。”林馨儿依旧笑容满面。 果然,掌柜的一听这三个字,神情一震,看林馨儿的眼光就亮了一些,“你是轩王府的人?那可得有证据,冒充轩王府可是大罪。” “对啊,你也知道是大罪,我岂敢冒充?”林馨儿笑道,“你看我这条不灵便的腿,就是证据了。” 掌柜的目光下移,瞅向林馨儿的腿,腿瘸不假,可是据他所知,轩王府里只有新娶的王妃是瘸子,但看她的样子,哪点像高贵的王妃?哪点像太师府的千金?就连富贵人家的小姐也比她打扮的精致,何况堂堂王妃怎会亲自跑到他这小药铺买药? “王府里恰巧没了跌打药酒,我家王妃又急着给她那贴身丫鬟用,所以就让我先来买一些,不想走的急了,忘了拿银子。”林馨儿解释道,“掌柜的,你放心好了,没人敢拿轩王府的名义骗你的。你不知道轩王最爱收养腿残的女子么?腿残就是轩王府的招牌,以前在南疆的时候轩王还喜欢专门把女子的腿打断,瘸着腿侍奉他,我就是被轩王带回京城的。掌柜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就连我家王妃也是轩王特意迎娶回轩王府的,轩王原本就有娶太师府的大小姐为妃的心意,结果不知怎么的,林大小姐被赐婚给太子,我家王爷就快马加鞭的返回京城,并且提前派人授意太子把王妃让给他,这才有了太子故意拒婚之事。” 林馨儿的话让掌柜,包括旁边的伙计都听的津津有味,一个个揣着八卦之心,凑近林馨儿听她继续说皇家里不为人知的秘闻。 “你们说说看,如果没有轩王在背后撑腰,太子怎么会不顾皇上的旨意,把送到太子府前的花轿给拒之门外,不顾太师府的权威,放狗去咬林大小姐,这不仅牵动起皇家与重臣的关系,还会显得太子做事没有担当,触怒皇上。堂堂太子,怎么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林馨儿继续喋喋不休的道,打开话匣子仿佛收不住了。 “哦,原来轩王有此嗜好。”周围的人纷纷点头,恍然道。 原来皇叔是有心在夺侄儿的妃子,还是一个残妃,没想到威如战神的轩王有此怪异的癖好,怪不得都二十六岁了还没纳妃,原来是为了找一个中意的瘸子啊。 第二十六章 登徒浪子 第二十六章登徒浪子 “看什么看!”林馨儿从掌柜的手中夺过药,瞪了那个盯着她的腿看的伙计一眼,“瘸腿又怎样?我们有腿疾的人虽然没有你们这些身体完好的人看起来挺直,但是骨子里不歪,比某些人要行的正坐的直!” “是是,”掌柜的连连点头,相信了林馨儿是轩王府的人,也知道轩王府的人不好惹,便让她拿走了药,就算她不还银子,也不过是区区一瓶药酒,还犯不着冒险得罪轩王府,就当做是她吐露出王府密事的酬资了。 杨晨把林馨儿的言行举止全部看在眼里,轩王的名声被她这么故意一宣是有损了,不过林馨儿这么满口胡诌还挺有意思。 杨晨不觉唇角轻勾,看着林馨儿朝轩王府返回的背影,没有继续跟上。 林馨儿感觉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离开了,放慢了脚步,不经意似地四下张望,之前那个被人围困住的江湖算命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喂!” 冷不丁的有人拍到林馨儿的肩头。 林馨儿微微一震,扭过了头,她没想到会有路人拦住自己。 那个人朝林馨儿眨了眨眼睛,拍在她肩头的手没有移开,而是顺手整条胳膊都搭在了林馨儿的肩头,“你是轩王府的丫鬟?” 林馨儿厌恶的挑开那个人的手,向前紧走了几步。那个人没有认出她,可是她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那日在青楼里撞到的那个花花公子,虽然披上了皮穿上了衣衫,可一看还是个市井痞相的登徒浪子。 “药铺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那些话是你先说的吧?”那个人追上林馨儿,再次把手搭在林馨儿的肩头,“你的腿有毛病,嗓子可没有,怎么又装起哑巴来了?” “不是我。”林馨儿再次把那条胳膊甩开,若是在僻静无人的地方,她早就把这条该死的胳膊扭断了,这个登徒浪子也趁早去阎王殿报道吧。 那个人根本不在意林馨儿已经黑下来的脸,指着她手上拿的药酒道,“药铺的掌柜说是买药酒的姑娘说的,瞧你也是往轩王府的方向走,不是你还能是谁?” “明知故问,无聊!”林馨儿揣着药酒继续朝前走。 “咦?我跟轩王也比较熟,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密事,你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那人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对林馨儿紧追不舍。 “你跟轩王熟吗?”林馨儿止住脚步,她想起在青楼里听到的,这个人确实是跟西门靖轩熟悉。 “那是。”那个人得意的道,又看看林馨儿,寻思道,“比如我之前就没见过轩王府里有你这样的丫鬟,你是不是就是被轩王特意从南疆带回京城的,那些被他打断腿的婢女中的一个?” 林馨儿没想到这个人也会这样自以为是的解释她的身份,跟着点点头,“不错。” “被打断腿还这么乖的呆在轩王府?我看不仅轩王有怪癖,你也有喜痛症吧?”那人跟着自己的判断自顾自的说道。 “我想如果轩王许诺只要断腿就可以成为他的女人,封为侧妃,想必甘愿自残的不会是少数吧?”林馨儿笑道。 “女人呐,唉——”那人轻轻摇头,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然后再次把手伸向林馨儿,按住她的肩头,眉眼一弯道,“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已经成了轩王的女人?轩王有没有准备让你做侧妃呢?” 林馨儿在太师府隐忍了那么多年,耐心是足够的,可是面对这个登徒浪子的咸猪手她觉得自己的耐心瞬间都达到了顶峰,想要炸开。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路人的惊叫,一匹受惊的马车从远处奔来,眼看就要撞上。 林馨儿考虑着怎样在这个与轩王熟悉的人跟前出手避开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带起,朝一侧的屋顶飞掠闪去。 马车飞驰而过,林馨儿看到驾车的人正是皇甫燕冲,他是特意为她而来。 “好险。”那人站在屋顶,一手勾着林馨儿的腰,一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衫。 真是多此一举!林馨儿暗暗责怪这个人坏了皇甫燕冲想要跟她接头的计划,但是又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确实是在“救她”。 “你可要记着,今日我可救了你一命。”那人目送着惊马奔开之后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林馨儿冷哼。 “本公子就是善于邀功之人,你若不想回报,那么现在就陪我吃杯酒罢了。”那人说着,不由分说,带起林馨儿就朝远处掠去。 冷宅,依竹林而建,清幽素净的一所小院。 西门靖轩坐在院中,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个身着白衣,风姿儒雅,气质脱尘的男子,年纪与西门靖轩相仿,但比他更显得生性淡漠,仿佛只沉静在这所小院,对外面的事物全部无动于衷。 他就是名扬京城的三大男子之一冷言秋,身为前朝遗孤,却有傲骨凌霜的品性,光明正大,而又倔强不屈的生存在当今的皇城脚下,不向西门皇族拜倒,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也无心再为冷家掀起波澜,独居在这所宁静的竹林小院里。 “我被下的是什么药?”西门靖轩看着冷言秋手中倒弄的一碟已经不知变成了什么色的液体问。那碟液体的原料就是从他身上取下的血。 西门靖轩大早匆匆离开轩王府,就是为了及时赶到冷宅,让冷言秋断定那药的来历,当从喜房梅花庭离开时,他就对林馨儿有了怀疑。 由于药已涣散,所以冷言秋取了他的血液做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轩王府就传来了发生状况的消息。 西门靖轩去而复返,再次来到冷宅,询问冷言秋结果。 “不错,是出自我们冷家的迷幻散,纵使功力深厚,只要服用一点都会瞬间被迷晕,一般的人三个时辰内不会醒来,但你功力强也有好处,能比一般人醒的早些。”冷言秋注视着那碟液体道。 “这么说又是你们冷家在暗中行事?”西门靖轩问。 第二十七章 找两头猪试试 第二十七章找两头猪试试 “冷家的人早已各分东西,不排除是有人借助冷家的药而已。”冷言秋随手一扬,把那碟液体倒在了一边的草丛里,那些是他种植的药草,可以吸收药液。 冷家以擅毒闻名,就算失了天下,可是绝佳的用毒手段,还有掌握的各种奇特的毒药依旧令人顾忌,防不胜防。 冷家在随着他们建立的大明王朝灭亡的那一天起,就遭到新朝的强制血腥铲除,冷家皇族的遗孤已经寥寥无几,冷言秋就是其中之一。 冷言秋是大明王朝的贤王后裔,贤王以贤德爱民著称于世,精通谋术,不仅受本朝崇敬,也深受周边属国的敬仰。青辕王朝建立之后,为了令天下臣民顺服,对贤王一脉也网开一面,留下了后代。 青辕王朝一直想让贤王一脉带头臣服,为冷家余孽起到表率的作用,但是到了冷言秋这里,贤王一脉人丁无几,而冷言秋则继承其祖辈遗志,不肯跪拜青辕王朝朝廷,为了百姓不卷入各路争执战事,但为了先祖也不肯屈服低头,让活便活,要杀便杀。 西门靖轩就是因为欣赏冷言秋傲骨迎霜的品质,所以跟他私交甚好,在他面前全无王爷身份,以名讳相称,平起平坐。 “服了这种药,可还能够行鱼水之欢?”西门靖轩问,跟冷言秋讲话,从来没什么避忌。 “这个我不确定,中了这种药的人确实可以任人摆布,但是否可行欢好就不得而知,如果被人反倒其行,或者可成。”冷言秋说着,别有深意的扫了西门靖轩一眼。 反倒其行,也就是被女人给反吃了。 西门靖轩的双拳暗自紧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依旧淡漠的样子,似乎被设计的不是他自己。 “有没有办法查证?”西门靖轩问。 “这个……有那个必要吗?不管怎么,吃亏的又不是你。”冷言秋不以为然的道。 “我必须要弄清昨夜发生的事。言秋,帮我查证一下。”西门靖轩不肯罢休。 “好吧。”冷言秋站起身,回身望向自己栽种的那片药草,“现在我手上没有迷幻散的配料,等我收集齐全还要一段时日,然后找两头发-情的猪试试看。” 冷言秋说的淡若轻风,西门靖轩听着唇角不由的抽了抽。像西门靖轩这样惯于面不改色淡漠如常的人,也只有在冷言秋这里,听着从他那更加淡然的口中飘出不伦不类的话,忍不住的想笑,但是他不会笑,只会轻轻的抽一下唇角。 “王爷。”杨晨悄然无声的落在冷宅小院,走到西门靖轩身边。 “有什么情况?”西门靖轩问。 杨晨把林馨儿出府的缘由告诉西门靖轩,毫无疑问,他是故意在难为林馨儿,故意没有给她跌打药。 “做的不错,”西门靖轩没有怪罪杨晨对林馨儿的不敬,杨晨跟随他那么久,自然也熟读他的心思,知道该怎么做。 “出府之后有什么发现?”西门靖轩接着问。 “王妃的药应该是出自卜算子之手。”杨晨道,他在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去查那个算命的,原来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算命大师卜算子,命算的极准,但是只为他口中的有缘人算,甚至可以为有缘人改命。 “也就是说林馨儿是他眼中的有缘人,所以他在帮她?”西门靖轩向来不信这些邪乎的命运之说。 “在卜算子看来,这个王妃就是真正的林大小姐。”杨晨道,“江湖上都知道这个卜算子,有的江湖帮派还为能够请到卜算子卜卦而炫耀,卜算子的身份向来是清白的。” “也就是说林馨儿手中的药是无意中得来的?”西门靖轩寻思道。 “要是有人把药当作酬谢送给卜算子的话,也能说的通,毕竟卜算子浪迹天下,自然会有些不寻常的收获。”杨晨道。 “照这么说,药的问题上是本王小题大做了?”西门靖轩眯起了狭长的眼睛,真是卜算子早就为林馨儿算好,交待给她药,帮她去做轩王妃的位子? 可是卜算子不是说林馨儿的命已经注定是人上人了么?西门靖轩想着杨晨刚讲给他的话,呵呵,江湖术士,借助伎俩故弄玄虚,对林馨儿置之不理,她还能飞上天?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西门靖轩把药的罪责也给卜算子加了一笔。反倒其行,除了在密室被那个女人给羞辱了一番,林馨儿对他做手脚的账一样都要算,何况都还没有确定林馨儿与那具女尸的关系。 该死,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了?想起对她的恼意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记着那张脸,那双锐利的眸子,看着他似乎还带着笑? “对女人有了怒意可不是好兆头,像你这样有定力的人会对女人表现出强烈的怒意,极大的可能就是你的心里已经存了那个女人的位置。”冷言秋瞟了眼西门靖轩,目视着碧绿的药草地,慢悠悠的道。 “对,直到她死。”西门靖轩道,淡漠的口气中卷着丝丝凉意。 杨晨微怔,他还没有见过自家的王爷对一个女人如此恼恨,王爷向来不会把恼恨之意表现出来,可是当下他感觉到了杀气,只要一丝,就足以代表轩王的心底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恐怕死了,位置也不会空出。”冷言秋道。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做一个命算的很准的卜卦先生。算卦除了懂面向手纹这些基本的东西外,还有个更重要的本领就是善于察言观色,观察入微,能够看出一般的人觉察不到的东西。 比如,对西门靖轩,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扫,冷言秋便看出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未发觉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在这位无情无欲的王爷心底留下了痕迹? “言秋,我先走了。”西门靖轩被那个水月宫的女子卷起了心底的愤怒,眼前似乎又晃起了粉红肚兜,全然没有听到冷言秋的话。 带着杨晨回到轩王府已值晌午,府里没有什么异样,倒是烟儿拐着被摔痛的腿找到杨晨,急急的问道,“管家,我家小姐不是找您取跌打药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她?” 第二十八章 无痕公子 第二十八章无痕公子 杨晨听了暗惊,林馨儿没回来吗? “很不巧,府里没药了,王妃等不及就亲自出去买了,很快就回来。”杨晨故作平静的安抚烟儿。 “哦。”烟儿带着对林馨儿的感动,又回到梅花庭继续等着。 杨晨赶紧来到墨雅轩找西门靖轩。 “进府第一天就这么不省事,以后轩王府有的热闹了。”西门靖轩懒散的从贵妃椅上站起,“你先带人出去转转,看看那个女人拐哪儿了。” “是。”杨晨带人匆匆离开轩王府,漫无目的的寻找还真费事,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儿找起? “那不是杨管家吗?急匆匆的出来是在找什么?” 醉花楼二层临窗的隔间里,林馨儿正在跟那个花花公子一起吃酒。被带到醉花楼的林馨儿客随主便的吃喝起来,反正一大早起来滴水未进,肚子饿了。 听那个男人询问,林馨儿撇过头,望向楼下,果然见杨晨带人似在寻找什么。 还能找什么?肯定是在找她了。 林馨儿唇角微翘,自顾悠闲的抿了口酒。谁让他故意“逼”她出府的,也得让他吃点教训,谁让他跟着西门靖轩一起算计她。 “无痕公子,既然你把我请到这里吃酒,再帮我个忙如何?”林馨儿摆弄着酒杯,笑问。 那个花花公子告诉林馨儿说他叫无痕。 “看在你的脸长的也算标致的份上,说说看?”无痕公子把一颗豆子丢进自己的口中,一边嚼着一边道。 “那个杨晨在轩王府里没少给我脸色,给他找点麻烦,你敢不敢?”林馨儿狡黠的一笑,看着无痕公子。 不管他怎样的吊儿郎当一副痞样,也不管他怎样的喜欢招惹女人登徒行径,只要有能谈到一起的地方,就不妨一块儿合计合计。 跟无痕公子吃了一顿饭之后,林馨儿倒觉得这个说话直接,举止随意的人要比西门靖轩那样表面看着漫不经心暗中又在使力的家伙好打交道的多。 “这顿饭看来没白吃,你对我好像没那么嫌恶了。”无痕公子说着,起身坐到林馨儿的旁侧,顺手撑着下巴,附在林馨儿面前,挤弄了一下暧昧的眼睛,“想做我的女人了么?可惜我没有喜欢瘸子的癖好,不过你长的还真不错……” 林馨儿噌的站起,脸色瞬间又冷下来,真是好话说不了三句,就又蹬鼻子上脸。 “不要用激将法压我,说吧,想给杨晨找什么麻烦?”无痕公子收回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请他来吃酒啊!”林馨儿扫了眼快要走出自己视线的杨晨,“顺便找几个醉花楼的姑娘来陪陪他。” “噗——”无痕公子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这是给他找麻烦?根本就是一份好礼。” “杨晨又不是你。”林馨儿扫了眼无痕公子,嗤鼻道,“你的好礼在他眼里只能是麻烦。怎么?你不是跟轩王府熟吗?请不动他?” “你没见他正忙么?”无痕公子道。 “你替我请他,我请你找姑娘,咱们两不相欠。”林馨儿说着褪下手腕上的镯子,“这是轩王妃趁着喜庆赏我的,好东西,够你找十个八个姑娘了。” 说着,林馨儿把镯子丢在无痕公子跟前。 “真是好东西。”无痕公子拿着镯子,赞道,“何止十个姑娘,足够我在醉花楼风流快活数月,你家王妃出手真是大方,你的出手——也大方。好,镯子我收了,人我去请。” 无痕公子说着站起身,走到窗前,纵身一跃,向杨晨离去的方向掠去。 “你在打什么主意?”皇甫燕冲撩开隔间的珠帘,走了进来。想要露面跟林馨儿说几句话还真不容易。 “你在街上的那出戏演的还真不错,卜算子被你做的真了。”林馨儿看到皇甫燕冲,笑道。 卜算子就是皇甫燕冲为了便于行事的伪装,当年买通一些戏子,加上水月宫的人配合,一个江湖神算就横空出世了。说起来这个主意还是林馨儿出的,一个算卦的在江湖里招摇行走要比水月宫少主露面更容易跟人随意接近,从江湖各派中获取信息。 “我还想问你,什么药的事?昨晚的洞房夜你究竟是怎么过的?”皇甫燕冲急切的问。 皇甫燕冲从黑风堂回来后,林馨儿已经做了一夜的轩王妃,本来打算跟月瑶一起等在王府外与林馨儿会面,谁知竟然发现林馨儿被轩王府的管家跟踪,所以才以卜算子的面目出现,接着林馨儿莫名其妙的话说了几句后匆匆分开,然后见林馨儿又被一个市井痞子纠缠,本想驾着马车冲过去带走林馨儿,谁知那个痞子武功还不错,把林馨儿给“救”了。直到现在,才跟林馨儿接上头。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你出现的很及时,跟我应对的也很好,关于药的问题,我想应该可以瞒过西门靖轩了。”林馨儿没有直接回答皇甫燕冲。 “有些事情上我跟你是心有灵犀的,不需要多言就能天衣无缝的巧妙配合,可是又有些事情,我对你实在没底……”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眉头中有些郁结,自从林馨儿决定“出嫁”,他的心就从来没有舒展过,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他也觉得有块石头压在了心口。 “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林馨儿知道皇甫燕冲的担心,笑了笑,宽慰他道。这个笑有些虚,口口声声说不会吃亏,可是还没嫁进轩王府就吃了个难以启齿的大亏。要是让皇甫燕冲知道,肯定不会再任由她潜入皇家。 “我知道你聪明,可涉世未深,现在对手一下子又换成了西门靖轩,我要是再说对你放心的话,除非我根本就不关心你。”皇甫燕冲看着那张能映进他心里的笑容,道。 “他回来了!”林馨儿避开皇甫燕冲的眼睛,瞥了眼窗子。 皇甫燕冲的目光在林馨儿的侧脸上烙下一个印痕,一声不响的闪身离开。 “来吧,杨管家,不要客气,今日我在醉花楼请客!”无痕公子拖拽着杨晨从隔间的窗子跳了进来。 第二十九章 主动做点事 第二十九章主动做点事 没有看到林馨儿的身影,无痕公子并不奇怪,她想对付杨晨,肯定会使阴招,没胆量光明正大的露面。 “无痕公子,卑职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杨晨无奈的道。 “我看你在街上实在没头没脑,不如坐下来,乐一下,说不准就能想到什么了。”无痕公子一边按住杨晨,一边招呼醉花楼的老板娘。 醉花楼就是林馨儿上回误闯进来的青楼,档次在京城是高的,不像普通的老鸹客房,反而更像是接待达官显贵的大酒楼,就连老板娘也没有普通青楼老鸹的那种庸俗的骚-气,显得比较大方,但是私下里烟花女子的生意在京城是最火的。 “无痕公子,需要什么?”老板娘笑盈盈的迎上来问。 这个隔间是无痕公子的包房,只归他一个人享用,无痕公子有时候不会从醉花楼正门进,而是直接就从窗子跳进来,然后招呼酒水姑娘,所以她不知道无痕公子会接待什么客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多会儿来的。总之,无痕公子一声吩咐,要上什么就上什么。 就像之前,就是无痕公子在隔间门口对楼下的伙计交待送些酒饭,听伙计说好像无痕公子带着一位外面的姑娘,但是老板娘现在寻摸着,只看到了轩王府的管家。 毕竟醉花楼的老板娘也算见多识广,认的京城里大部分有身份的人,也知道什么话只是隐在心底的疑惑,不能多问。 “好酒好菜,随便上,让我那几个宝贝也来,好好招呼杨管家。”无痕公子道。 “好好,马上就来。”老板娘眉开眼笑的离开。 “无痕公子,卑职……”杨晨的声音里有些着急。 “有什么事,让你的手下去做,咱们先喝两口。”无痕公子果真不打算放走杨晨。 只是—— 已经冒充醉花楼里的婢女混到了醉花楼杂房的林馨儿,从见到无痕公子那么快就把杨晨拽进楼时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明白这个无痕公子的身份不止是一个富贵的风流公子那么简单,最起码杨晨是出自避忌,才会被他拽到手,否则,堂堂轩王府的管家,就算遇到跟轩王比较熟的人,在他有任务在身时,也不必跟对方那么迁就,而且还显得几分无奈。 “喂,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干活!”一个管事儿的丫头大声斥责道。 醉花楼经常做买卖姑娘的生意,时不时多一个眼生的也不奇怪,那个丫头只把林馨儿当作是刚被买来的粗活儿婢女,一看她腿脚不灵变,也不可能是楼上的姑娘了。 林馨儿装聋作哑的朝那个丫头点点头,走进杂房装作收拾东西。 “少宫主,有什么吩咐吗?”趁着没人,月瑶悄悄出现在林馨儿身边。 “我决定下一盘棋,从醉花楼开始。”林馨儿道。 “少宫主请讲。”月瑶准备听命。 林馨儿透过杂房窄小的窗子,看了眼回廊对面的二楼,低声道,“芷棋夫人院里的女尸是被人故意丢进来的,除了想要借我的名义潜入轩王府的人,这一路的人应该是第三方,负责处理尸体的那个人肯定已经被这个第三方了结了,而我最少已经被三路不同来历的人盯着。西门靖轩,无名女尸的主子,还有截获女尸的人。” “那怎么办?”月瑶很替林馨儿担忧。明处的一个西门靖轩就得小心对付,暗处的两批人连来历都还不清楚。 “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具女尸跟月华国的人有关,但是等星瑶查出京城里跟月华国有来往的人,还得一段时间,在这其中,不管他们认为我究竟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不利的,毕竟两个人中能够死了一个,留下的那一个就脱不了重重嫌疑。”林馨儿道,“所以,我现在必须主动做点事,让西门靖轩认为我就是毫无危险的林馨儿,让女尸的主子认为我是顺利完成替代任务的冒牌货,让那个黄雀在后截获了女尸故意丢给西门靖轩,妄图在暗中摆布某些事的第三方以为自己掌握错了消息,自作聪明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听起来好复杂。”月瑶皱了皱眉,“既然第三方人知道轩王妃出了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站出来说?这样故弄玄虚的。” “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林馨儿笑笑,“你想,连西门靖轩都没发觉的事,让他给掌握到了,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也是有实力的。”月瑶明白了,有意外的实力,也就对太子的地位构成威胁,西门靖轩是不会让其存在的。 “那么,你可有怀疑的目标?”林馨儿问。 “有本事的人多了,天下那么多能人,那么多帮派。”月瑶说着,摇了摇头。 “其实很简单,能人虽然多,包括我们水月宫,但是在西门靖轩跟前忌讳暴露自己真实实力的无非就是皇家里的那几个罢了。”林馨儿不以为然的说道。 “月瑶明白了。” 林馨儿含笑点点头,唇边溢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无痕公子既然自己送到了我的跟前,那么我也不能拂了他的一片心意。” 林馨儿跟月瑶交待之后就先一步走出杂房。 “喂,小哥。”林馨儿逮住了那个给楼上送饭菜的伙计。 “是姑娘你啊!”那个伙计认出了她就是跟无痕公子在一起的女子,所谓狐假虎威,对她,伙计也不敢怠慢,赔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无痕公子宴请贵客,跟你知会一声。”林馨儿附在伙计耳边低语,“无痕公子怕客人力不从心,所以让你在酒水里多放一些姑娘们用的药。事情办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银。” “小的明白。”伙计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好了,小的去跟老板娘亲自讨要上好的药,保管客人玩的尽兴。” 算计杨晨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筹谋她的大计才是至关重要的。林馨儿抬头望向二楼,透过摇动的珠帘,可以看到二人的身影,无痕公子偶尔向她这边望来,应该是知道她的所在,被蒙在鼓里的杨晨一直急着离开,也根本想不到她就呆在醉花楼里。 第三十章 轩王妃被劫 第三十章轩王妃被劫 杨晨为了尽快摆脱无痕公子,酒菜一端上来就赶紧的吃了几口,更是毫不提防的把无痕公子给倒的酒一饮而尽。 杨晨如此无奈的配合无痕公子,让林馨儿更是确定这个无痕公子的身份。 “无痕公子,卑职可以走了吧?”杨晨站起身,推开缠绕在自己左右的姑娘。 随着直立,一股热流窜遍全身,杨晨不由的一个痉挛,接着那种异样难耐的感觉接踵而来,再看那些姑娘竟产生了几分饥渴。 “公子,来,让奴家伺候公子吧。”两个拥有水蛇腰的姑娘再次缠到杨晨身上。 杨晨已经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拿起酒壶,把剩余的酒水全部浇在自己的脸上,但是无济于事,浑身的燥热急剧的燃烧。 “杨管家,本公子看你整日在轩王府劳累,特别给你送上这份豪礼,请笑纳。”无痕公子说着,起身,对自己身边的姑娘道,“你俩也去伺候杨管家,杨管家若是满意,少不了你们的奖赏。” “卑职岂能与无痕公子的女人……”杨晨连摆手,朝窗边靠近,想要逃开。但是被身边的女子紧紧的拽着,妖娆的手指在燥热的身上游移着,又有两个女子迎了上来,连拉带托的揪着他向一侧的房间里走。 这可是醉花楼里的极品媚-药,如果不是看在无痕公子的面子上,老板娘根本就不会轻易拿出来。纵使武功再高,也难抵那炙热的烈性。 林馨儿见杨晨被拽走后,就上了楼,撩起珠帘走进隔间。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敢这么暗算轩王的管家。”无痕公子看也不看林馨儿,便道。 “不是我胆大,是公子你能耐。”林馨儿轻笑了一下,旁若无事的扫了眼那个房间的门,又转向无痕公子,“能让轩王府的管家拒绝不了的人京城里也没几个吧?” “说吧,你想说什么?”无痕公子起身,走到林馨儿跟前,一掌拍在林馨儿的肩头,那份并不太重的力度却让她倾斜的身子更偏斜了。身形娇小的缩在他的跟前。 “王妃?” 那边的门突然打开,杨晨逃似的一头撞了出来,正巧看到了相互挨得很近的林馨儿与无痕公子。 林馨儿没有料到杨晨这么硬,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还不肯屈从,看他憋着体内的那股子劲儿,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真是一眼望穿他的煎熬。 “什么王妃啊?莫非杨公子喜欢上了哪个王妃?”三四个女子随后从屋子里涌出来,想要把杨晨拉回去。 无痕公子有话,伺候好了这位公子可是有重赏的。 “放肆!”杨晨凝力,一把将那几个女子甩开,又摇了摇有些迷糊的头,咽了口干燥的唾液,极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向林馨儿走去。 “你果真就是我的小皇婶轩王妃。”无痕公子看了眼林馨儿,将放在她肩头的手拿开。 “你就这么承认自己是二皇子了?”林馨儿也直截了当的问,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我就是那个声名狼藉,在外不准以皇子身份示人的西门痕。”西门痕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无所谓的道。 虽然不准以皇子身份示人,但依旧有皇子的地位,就算是有品性的杨晨也得顾忌,臣服这样的一个犹如市井登徒的人。这就是皇族的尊贵之处,无人能及。 一个毫无担当的大皇子西门彻,一个沉迷在酒色中的浪荡二皇子西门痕,皇上的三个皇子,林馨儿已经见识到了两人的作风,只剩下那个据说拥有冷家贤王遗风的三皇子西门寅。 “轩王妃,请马上跟在下回府。”杨晨知道自己出府的目的,就算他心底有无数的疑问也要等见到王爷后再细问,轮不到他先开口。 “好啊,走吧。”林馨儿扫了眼隐忍着身体的燥热,很不舒服的杨晨,绕开西门痕的阻挡,向隔间门口走去。 “啊呀——” 刚走出珠帘的林馨儿紧跟着传出一声惊叫,西门痕回头看去,便见林馨儿的身子随着一抹浅粉色身影滑去,待他追去时,那道身影已经从醉花楼的二楼掠至一楼门口。 西门痕回身掠至窗口,只见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飞奔而来,正接住刚出了门的粉衣女子与被掳的林馨儿。 西门痕从窗口跃下,追随马车而去。 杨晨由于药力的作用,对身体影响不小,行动之间慢了不少。 醉花楼里传出一阵骚动很快安静下来。 杨晨失去了马车的踪影,只得先回王府通禀。 “王府里的女子,你想要谁?”西门靖轩听了杨晨的禀报后,看了眼口干舌燥,竭力隐忍的杨晨,淡淡的问。 “回王爷,在下只想尽快找到王妃,若王妃有事,会对王爷不利。”杨晨回答的忠心耿耿。 “本王另外派人去找她,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吧。”西门靖轩道,“你被暗算的事,本王会替你讨个说法。” 不用想也知道西门痕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看来并不是每一个皇子都值得他的属下恭敬的。 只是林馨儿怎么会跟西门痕搅在一起? 西门痕一路紧紧的追着马车,他认出来那辆马车就是当时在路上差点撞到林馨儿的那一辆。难道那次就是预谋? 西门痕有些头大,他有些不想管轩王府的事,但是见那些人的目标又放在林馨儿这位刚进王府的轩王妃身上,不觉有了几分好奇。 “破影功真是厉害,能跟马蹄子赛跑。”林馨儿从车帘缝隙里藐了眼紧追不舍的西门痕,对驾马车的皇甫燕冲道,“先带着我去逍遥侯的府上兜一圈。” 于是,逍遥侯府的门卫就见一个头带垂着黑色纱帘斗笠的男子驾着马车从侯府门前飞驰奔过。 “救命!”林馨儿很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那辆马车劫持了轩王妃,快拦住它!”西门痕一边追一边对侯府门卫高声道。 “月瑶,把你的衣衫给我。”林馨儿透过缝隙看了眼马车后,西门痕很快就要追上来,逍遥侯府里也有人骑马跑出。 第三十一章 真倒霉,闯祸了! 第三十一章真倒霉,闯祸了! 林馨儿麻利的换上月瑶的浅粉色衣裙,又将自己的头发打乱重新挽了个简单的发辫,然后用一块方巾遮面,纵身跳下马车,回手一掌击在车厢上,给了车厢一股强劲的力道,惯性迫着马儿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是你?”西门痕一眼就认出截住自己的蒙面女子就是那日撞了他好事的人,不禁停下脚步,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放荡的笑容,“你也是躺过我的床-榻的人,咱们也算是熟客了吧?” “无痕公子,风流快活才是你的事,不要乱操闲心,淌上轩王府的浑水。”林馨儿伪装起自己的声音,目光清冷的盯着西门痕沉声道。 “轩王妃是从我的眼皮底下被你掳走的,我怎能不管?”西门痕道,“这样吧,我任由你钻进了我的被窝藏身,你也任由我把王妃找回来,我们扯平。只要我把轩王妃交还给轩王手里,你若再掳走,我绝不插手。” “呵,”林馨儿冷笑,“现在知道轩王妃是招惹不起的了?半路上截去林馨儿陪你吃酒,不是你自己的主意么?” “对呀,如果我不出手,她早就被你们的马车掳走了。”西门痕一拍脑门,恍然道,“你看,我还真是多此一举。” “你只多了一举吗?”林馨儿轻轻一笑,估摸着马车已经脱离了追踪的视线,不再跟西门痕纠缠,挥掌向西门痕劈去,趁他避让之际,从他身边掠去,向与马车奔去的相反的方向离开。 西门痕选择继续去追被掳走的林馨儿,于是跟着侯府护卫的马蹄痕迹向前追去。不消片刻就与侯府的人碰上了,见他们漫无目的的样子,就知道马车跑了。 “真倒霉,闯祸了!”西门痕咬咬唇角,四下看了看,丢下侯府的人,向皇宫匆匆而去。 西门靖轩带人跟着消息寻到侯府门口时,正碰上追去的人垂头丧气的回来。 本来那几个人还侥幸的以为被掳走的未必真的是轩王妃,可是见轩王这么快就赶来,想必一定是真的了。 “劫贼跑了?”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问。 “五皇弟,你也知道我这侯府的能耐,护卫们自然比不上轩王府的身手,我这也是尽力而为,当听到轩王妃被掳的消息时没有任何犹豫,就都追了出去。”逍遥侯西门靖昱走出来替他的人说话。 “皇兄客气了,靖轩还得谢皇兄出手,自家的王妃没看住,岂能怨旁人?”西门靖轩道,“寻王妃要紧,靖轩告辞了。” 音落,西门靖轩带人策马向马车逃开的方向离去。 “这里的马蹄印杂乱,侯府的人一定是在这里失去马车踪迹的。”属下查看了一番,禀报道。 西门靖轩环视四周,脚下是一片草地,再往前就是京郊的田地,分岔着几个小路口,农夫为了方便走路,在路上铺了细密的石子,难以留下车辙,如果没有及时跟上注意到,确实很难选择方向。 “让西门痕去轩王府见本王。”西门靖轩吩咐属下去传话。 “是。”一个属下领命而退。 西门靖轩带人返回轩王府。 “王爷,没有找到小姐吗?”烟儿不顾害怕,在西门靖轩刚回府时,就匆匆跑过来问。 西门靖轩扫了眼烟儿还不适的腿,问,“林馨儿之前可认识无痕公子?” “无痕公子?”烟儿摇了摇头,“奴婢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小姐也肯定不认识。” 西门靖轩没有再多问什么,抬步向书房走去。 烟儿杵在原地,不敢再跟上,但是又担心着林馨儿的情况。早知道小姐回不来,她就不该让小姐去给自己找什么药,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她的身子可没那么金贵,反而是小姐,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林馨儿绕了几个弯儿,确定没人跟上后,经过另一条路赶去跟月瑶在约定的地方会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林馨儿问。 “少宫主预料的没错,逍遥侯府的人确实有问题。”月瑶道,“我们的马车一直保证在追兵能看到的视线内,经过田间岔口时,加快了一些,但是还有个人紧追着,我确定那个人看到马车奔向了哪条路,但没继续追上来,只是在岔口徘徊,好像不知道该往哪儿追似地,等着后面的人跟上。” “也就是说,逍遥侯府有人从明跟改成了暗访?”林馨儿环视四周,此时他们在攀上落日崖的山脚处,如果那个人确实看到了马车驶往的方向,那么就一定会追到这里,而且还会继续追下去—— 林馨儿看了眼马车被皇甫燕冲驾着继续前行留下的痕迹。 “少宫主,京城名门贵府那么多,你怎么就断定侯府会有问题呢?”月瑶不解的问,不知道林馨儿为什么偏偏选择经过侯府的路线,惊动逍遥侯。 “从历朝的史料上推断的。”林馨儿一边与月瑶躲在暗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说道。 “以前的事还能让人预知今日?”月瑶不解。 “不是预知,而是能够让人清楚的看明白不同于寻常百姓的皇家。”林馨儿道,“皇家最是无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不上与臣子之间。每一个身为皇族的人,都有了坐龙椅的最基本的资格,但是龙椅只有一个,只能留给最有本事去坐的那一个。” “属下不明白。”月瑶还是不懂。 “有人迫切的潜进轩王府想要冒充我,很明显就是为了对付西门靖轩。西门靖轩自己无意做皇帝,尽心辅佐的是西门彻,对于皇上来说,守护的是他的儿子,所以对他无害。如今皇上身体好的很,再坐个十几年的皇位应该没问题,二皇子三皇子还年轻,犯不着为夺一个储君之位对稳固的轩王府急着下黑手。” 林馨儿道,“如果他们真对储君之位感兴趣的话,应该设法找太子的不是,从废太子的角度出发,对他们来说更安全更有利。” 第三十二章 所谓误打误撞 第三十二章所谓误打误撞 林馨儿接着道,“没了太子,西门靖轩就有可能为其他皇子所用,毕竟从当今皇上的江山考虑,不能少了像西门靖轩这样能征善战又对皇位不感兴趣的王爷,但是西门靖轩的存在又对皇上一脉之外的人构成了很重的威胁,要知道不管出自什么原因,西门靖轩是一心保皇上的,否则八年前就不会为了皇上拼死克敌,九死一生才替皇上守住将失的天下。” “属下明白了。”月瑶恍然,“如今最迫不及待的想对轩王府下手的人就只有同样身为西门家子孙的逍遥侯了。如果任由皇上久居龙位,然后等力量越来越稳固之后传位给他的儿子,就更没逍遥侯什么事了,如今逍遥侯年纪也不小了,想要谋位的话就只能趁早,他不像皇子们那般年轻,等不起。” 林馨儿赞许的点点头,“只有逍遥侯会把西门靖轩的存在视为对他自己的不利,从八年前的那场变乱中全身而退,到如今的暗中积累,西门靖昱能使一些手段不足为奇。” “逍遥侯一直是两耳不问朝事,暗地里真能做出通敌反叛之事?”月瑶问,她见过逍遥侯,一个长的很和善的人,时常做的事就是去万安寺焚香,祈祷国泰民安。 “人都不可只看表面,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林馨儿轻轻一笑,眸中闪出一道光亮。 “少宫主已经断定是逍遥侯,为什么还要让星瑶去查?”月瑶又不解的问。 “断定只是片面之词,我要掌握的是细致的证据详细的资料,这样才能有足够的保证去做需要做的事。”林馨儿说着,锐利的眼睛注意到一方,“是这个人吗?” 月瑶循着林馨儿的视线警惕起来,隐身在浓密的灌木草丛后,穿过杂乱的缝隙,果然见有人向这边而来,一边走,一边似在追寻什么。 月瑶点点头,“不能肯定,离的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但是从身形上看有些像。” “试一下,事情就都明白了。”林馨儿密切注意着那个人的举动,“月瑶,这边的事我来处理,你先返回城中,帮我注意一下二皇子那边。” “二皇子?”月瑶疑惑的问,不知怎么林馨儿的事又跟那个声名不好的风流皇子扯上关系。 “就是无痕公子,西门痕。”林馨儿解释道。 之前,水月宫的人都没有掌握到西门痕借用无痕公子的身份沉溺在醉花楼的事,只是从宫内传出的秘闻得知二皇子西门痕沉溺酒色,染遍有姿色的宫女,被群臣不耻,原来还不知道他还掩盖了身份在宫外过的也淫-靡之极。看来脚刚踏进皇家,皇家里的不齿之事就开始纷纷初现。 林馨儿想,这无痕公子的身份还真是低调,除了是醉花楼里的贵客,都没引起外人的注意,如不是他发现了她其实就是他那位刚过门的小皇婶,日后总是有机会再见的,或许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林馨儿在识破西门痕的真实身份上,不认为是出于自己的慧眼,而是认为是西门痕故意给她开了豁口。 在这一点上,林馨儿有点被西门痕牵着鼻子走了一段路的感觉,隐隐之间认为这个二皇子的底子也不会简单。 “哦,属下明白了。”月瑶听了林馨儿的明示,点点头,悄然闪身离去。 林馨儿继续躲在暗处,注意着那个人随着马车的痕迹离去的方向。 等那个人的身影刚刚没进拐弯处的草丛后,林馨儿蒙好自己的面纱悄然追随而去。 马车被皇甫燕冲驾到了落日崖下,坡土陡峭,马上不了崖,径自在崖下吃草。 皇甫燕冲坐在马车旁的草地上,口里含着一根细长的草,透过帽帘的黑纱,见到那个人的身影悄然一晃,躲在一边。 “出来吧,我家王妃等你好久了。”皇甫燕冲啐掉口中的草,道。 “你家王妃?”那个人见自己被发现,便从一边的草丛后走出来。 “你一路追来,不就是为了看看轩王妃的情况么?”皇甫燕冲说着,侧头瞟了眼马车,“她很好,就坐在马车里休息。” “你是什么人?”很明显那个人糊涂了,不清楚这个驾马车的劫匪与轩王府的关系,又狐疑的看了眼紧闭着车帘的马车车厢。 “你呢?又是什么来路?”皇甫燕冲扫了眼那个人,三十来岁,普通的青衫,长相平凡,没有特殊的标记。 “轩王妃被劫,只想拔刀相助而已。”那人缓缓后退两步,拱手道,“看来是场误会,告辞!” “侯府的人不是在岔口处就失去了王妃的踪迹么?你是误打误撞追到这里的?”林馨儿站在那人身后问。 那人不想身后有人,惊诧之余忙转身,盯着面前的蒙面粉衣女子道,“不错,我确实是误打误撞才寻到这里的。” 林馨儿暗自一笑,这个人在事出突然的情况下急欲辩解,在注重后一个问题时,已经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的潜在疑问,承认了他出自侯府的身份。 “轩王可是绝没想到侯爷还养着如此能干的属下,只是误打误撞就寻对了地方。”林馨儿道。 “在下唐突了,告辞!”那人听出了林馨儿话中带着明显的深意,暗惊,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出了纰漏,急着想退回,向逍遥侯提前禀报异况。 “追来了还能走得了么?”林馨儿拦在那人跟前,“青辕王朝最能耐的莫过轩王,所有人的举动都别想逃过轩王的眼睛,你们以为找一个善于易容的人去冒充王妃的计划能成功么?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还是跟我去向轩王认罪,指认你的主子,兴许还能捡条命。” “呵,”被戳破了身份,那个人反而镇定下来,淡笑一下,道,“如果轩王真的掌握了侯爷的证据,也就用不着让你们做一场掳走轩王妃的戏,来抓侯府的马脚,指望我站出来指证了。” 第三十三章 阴毒? 第三十三章阴毒? “这里留给你处理,我先送轩王妃回王府。”皇甫燕冲懒洋洋的从地上站起,还不忘揪上一根草随手玩弄。 “好。”林馨儿朝皇甫燕冲微微一笑。 皇甫燕冲跳上马车,“驾”的一声长喝,驱马车从那人身边奔过。 “考虑好了吗?”林馨儿问面前的人。 那个人很想离开,但是他能够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散发出的强劲的内力,像暗涌似地扑向自己的脑面,避之不及。 早就听说轩王的力量不可估量,林馨儿与皇甫燕冲让这个人很快就想到了供轩王驱使,隐在暗处的神秘力量。 侯爷这么多年极尽小心,难道还是没有逃过轩王的眼睛? “侯爷对我有恩,我是不会背叛侯爷的。”那个人说着,就朝林馨儿出手,如果冒死能够揭破轩王掌控的暗中力量,也算最后帮到了逍遥侯。 林馨儿敏捷的出手相迎,招招不给对方反击的余地。 几招之内,胜负明了。 那人见自己实在难敌林馨儿,使了个虚招,朝后退去。 林馨儿根本不给那人逃脱的机会,抬脚勾起那人失落的刀,向那人踢去。 那人只以为林馨儿要抓活口,交给轩王去拷审,没有料到她会出杀招,当刀刃划过他的脖子时,瞪大的双眼里露出的还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我只是要印证自己的判断,证据以后我都会拿到,不指望从你这里得到的那点。”林馨儿对那个人低声说道。 那人的眼睛从不可思议变成了疑惑不解,最后沉沉的闭上,倒下。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那具尸体,刀口从脖颈划过,刀就掉落在他的手边,就好像是一个忠士不堪被俘,临危自杀。 轻风吹过,四周杂草摇摆。林馨儿的视线从尸体上移开,转身向京城的方向返回。 西门痕前脚跑回宫里,脚还没站稳,就有人找上门。 “二皇子,轩王有请。”来人很客气的道。 “好,我这就去。”西门痕知道这件事迟早躲不掉,硬着头皮跟着来人返回到轩王府。 “把你见林馨儿的前前后后仔细说给本王。”西门靖轩坐在书桌后,审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西门痕。 西门痕不敢隐瞒,把怎样在半路上截到林馨儿带她去醉花楼的事说的仔仔细细,还不忘把自己奋力去追马车,半路上遇到那个蒙面粉衣女子的事也交代清楚。 “你是说一开始林馨儿就差点被掳走,是被你无意间救了?”西门靖轩分析着西门痕的话。 “是,这个之后已经证实。”西门痕道,“我要知道皇婶已经被人盯上,肯定会把皇婶及时送回王府,才不会再带皇婶去醉花楼,给自己招惹麻烦。” “醉花楼,你可真会选个好地方。”西门靖轩悠悠的道,“现在都知道轩王妃是从醉花楼被掳走的,本王大婚第一天,王妃在醉花楼出现,这也算是天下奇闻了吧?” “皇叔,我知错了,”西门痕连忙道,“我只是想跟皇婶开个玩笑,没想到那么多,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劫匪,没人会知道王妃去过醉花楼,我也不可能让人知道王妃去过醉花楼啊!” “杨晨的事又怎么说?”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问。 西门痕瞥了眼立在一边的杨晨,很明显药劲还没退,但是他一直在强忍着,这让西门痕有些怀疑杨晨是不是个假男人,因为不敢露馅才一直憋屈着? “皇婶说她一进门就受到杨管家欺负,所以想给他找点麻烦,我没想到她竟然借用我的名义吩咐醉花楼的伙计在酒水里给下了媚-药,皇婶的心思还真够阴毒的。”西门痕道。 “阴毒?”西门靖轩思量着西门痕对林馨儿的评价,“你熟悉各色女人,林馨儿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么?” “这……”西门痕不知道西门靖轩这样问的真正意思,不知道对林馨儿究竟该褒还是该贬?侧头又藐了眼杨晨,“这个不妨问问杨管家的看法。” 杨晨自然知道林馨儿说他欺负她的意思,一定是识破他故意刁难她,让她出去买药的事,难道林馨儿真的就没有想过要出府?只是挨不过自己不肯给她取药的面子,赌气才去买药的? 这么一想,还真觉得这个轩王妃只是一般的小心眼儿,不像做细作那般的沉稳。 杨晨憋着内力与还没有散去的药性相抗,没有吭声。 西门靖轩也没有再问,吩咐另一个属下道,“去把无痕公子送给京城府尹,就说他是轩王妃被掳的疑犯,先押在城府大牢候审。” “皇叔,皇叔开恩!”西门痕连忙向西门靖轩拱手下跪。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皇宫内外,色胆包天,本王懒得理你,今日竟敢招惹本王的王妃自己的皇婶,本王岂能任你听之任之?” “告诉京城府尹,把最阴冷的牢房留给无痕公子。”西门靖轩又对属下吩咐道。 轩王仅在皇上之下,连太子都要敬他,何况是没有王位的皇子,西门痕只能任由西门靖轩的一道命令,被下到了城府大牢。新上任的府尹根本没有见过二皇子,也就不知隐姓埋名在外寻欢作乐的无痕公子的真实身份,只把他当做轩王府特意送来的犯人“好好”伺候着。 “王爷当真怀疑二皇子也参与此事?” 众人都散去后,杨晨憋着内力问道。 “他还没那个胆子把这么大的动静搞到明面上。”西门靖轩看了眼浑身不舒服的杨晨,“不过对他表面上做出的事,本王不会姑息,不会让每一个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属下受辱,即使是皇子,也不可以。” “谢王爷洪恩!”杨晨被西门靖轩的话感动,不顾身体不适,下跪谢恩。 西门靖轩的话虽然还是经过淡漠的语气说出,但却带着在战场上铁血杀敌时对跟随他的那些骁勇的将士们所拥有的爱护,那种爱护是发自心底与每一次的实际行动的,令每个属下感动。 第三十四章 侯爷不认识我吗? 第三十四章侯爷不认识我吗? “王府里看上谁,本王给你做主。”西门靖轩道。 这怕是杨晨栽的最重的一次,其实如果他换一个角度,把这件事当做是林馨儿给他的奖赏,也就不会这么难过。西门靖轩没想到他带人出去了一趟回来,杨晨还在府里硬憋着。 “谢王爷,属下能顶得住。”杨晨抹了把额头的汗。 “不随便招惹女人的做法是对的,你先下去吧。”西门靖轩挥了挥手。 待杨晨离去后,西门靖轩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密室里那个女人的模样。 从与她在轩王府房檐上对峙时起,她的那双锐利的闪动着耀眼的光泽的眼睛就刻进他的眸中,从来还没有个女人能与他如此相互对立,迎风而站,把她困在密室里,看着由于受到密室里药物的影响能力化为普通的她,他竟然会升起想要她的冲动。 冲动真是魔鬼,冲动的招惹到了那个女人,让他受到了难以启齿的羞辱。 西门靖轩隐在袖中的手指渐渐屈起,握成双拳。在克制上,他真的不如杨晨,亏他一向有那么高的武功与定力,让自己的生性保持淡漠,可是在无人可见的密室里,还是会有波动,在他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被他强制压下的魔鬼。 那个女人是她吗? 西门靖轩想着西门痕向他提到的蒙面女子,没有特别的描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她交手,分辨不出来路,可是西门靖轩不知为何一下就感觉到那个蒙面女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是水月宫的人劫走了林馨儿? 派去继续追查的人还没有消息,西门靖轩在暗自揣测。 日落西山。 逍遥侯府里,西门靖昱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轩王府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他派去故意换做暗中追寻劫贼马车的人也没有回来,让他一时没了底。 本来以为,月华国那边派人潜入轩王府假扮新王妃的计划很周全,可是轩王大婚第一天就发生了王妃被掳的意外,更让人惊奇的是轩王妃竟然是在醉花楼被劫的,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侯府也没有按照既定的安排收到计划成功的讯号,难道出了问题? 若真出了问题,逍遥侯府是不是也漏了破绽?西门靖轩亲自追到侯府究竟是出自什么缘由? 原本西门靖昱想在轩王迎娶林馨儿之前就把王妃掉了包,可是月华国那边怕半路上又娶不成,弄巧成拙再把假冒的打回太师府,为了不漏破绽,还得在太师府做掩饰,白费功夫,弄的事情更加麻烦,所以便决计在确定林馨儿已经进了轩王府后才动手。 现在结果究竟怎样呢?西门靖昱不停的在想,他谨慎小心了这么多年,可不能遇到出师不利的事,将多年的心血毁之一炬。 天越来越黑,西门靖昱没有回夫人的房间,独自留在书房,点燃一支蜡烛, 微弱的烛光刚刚亮起,书房的窗子轻轻开合,一道人影掠至书桌旁,闪在书架后,避开烛光映在窗上的投影。 “你是谁?”西门靖昱警觉的询问。 “侯爷不认识我吗?”林馨儿轻轻一笑,回身拍打几下书架旁的墙壁,“先打开暗室的门吧,在这里说话不合适。” 西门靖昱盯着林馨儿的身影没有动。 “侯爷,你是怕我暗杀了你么?”林馨儿道,“如果我要杀你,也不会跟你废话了。” 西门靖昱缓缓的走向林馨儿,烛光被书架挡去,没有照到林馨儿的脸,直到走近之后,才能分辨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林馨儿?”西门靖昱还是一下就认出了这张脸。唯一的一次亲眼见林馨儿就是在那场宫内的宴会上,没想到资质平平的林家大小姐竟能弹得一手好琴,技艺盖过那个属国琴师,替皇上挽回颜面。 虽然没怎么亲眼见过,但是最近几日西门靖昱可是没少看林馨儿的画像,当西门靖轩决定迎娶林馨儿为妃时,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对他有帮助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拥有轩王妃的位子,不比后院的那几个夫人,如果做得好,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做出许多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 “让侯爷受惊了。”林馨儿唇角轻勾。 “你怎么会出现在本府?本侯马上派人把你送回轩王府。”西门靖昱一副惊讶的样子。 林馨儿嗤鼻一笑,“侯爷在我面前不必装了。” “你不是林馨儿,你是谁?”西门靖昱后退一步,盯着林馨儿凌声质问。 他必须很小心,以防是某些人的试探。 “侯爷,如果你再装的话,我就不陪你玩儿了,你如此不诚恳,我会让我家主子取消与你的约定。”林馨儿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她知道逍遥侯是不可能直接指挥月华国的人的,那个冒牌货口中的主子一定另有其人,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只能先从已经确定的逍遥侯这边下手。 “你家主子跟本侯有什么约定?不妨让他来见本侯,本侯从不跟小角色讲话。”西门靖昱镇定的道。就算让他暴露什么,也得跟与他一直联络的那个人面对面,一切买卖都是他与那个人谈成,属下只是听命办事,向他们的主子交差,从不会跟他直接打交道。他甚至不知那个人究竟派出的是什么人。 “如果事情顺利,我岂会来见你?”林馨儿怒意升起,“我也只听命主子,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就算是小角色,你也使唤不起!” “林馨儿已经死了,事情有变,我这就回去跟主子复命,计划不能变通继续执行下去,也不是我的错。倒是你,侯爷,轩王刚大婚就没了王妃,你以为他能不当回事么?若是最后查到你的头上,别怪我们办事不利!”林馨儿说着,就要抬步离开。 “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轩王府今早都发生了什么事吧。”林馨儿又靠在墙壁上,双臂环胸,言语间露出一丝鄙夷,“不过轩王府的消息也不会被你这么快的掌握。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一个断了双腿被毁了容的女尸一大早就出现在芷棋夫人的院子里,你应该能想到她是谁吧?” 第三十五章 真真假假 第三十五章真真假假 “女尸?”西门靖昱微怔,他确实还没有听说轩王府那边的消息,凑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隐在阴影里的林馨儿,“林馨儿真的已经死了?” 如果真假二人选其一,面前的这个与林馨儿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体完好,又会功夫,一看就是假的,那么死去的那个就是真的? 西门靖昱回身,在书架的某个部位轻轻按了一下,林馨儿身后的墙壁上就打开了一道门。 西门靖昱拿着烛台照亮门口,林馨儿率先扭身走了进去。 “你先在这里等着。”西门靖昱没有跟着林馨儿走进去,而是随着音落把暗室的门闭住了。 林馨儿也不慌,任由自己被关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确定西门靖昱已经离开后,索性练起了水月功法。 一直到了天亮,西门靖昱才回来,再次打开了暗室,走了进来。 此时可以清晰的看清林馨儿的样子,在西门靖昱看来,跟真正的林馨儿一模一样,毫无易容的痕迹。如此超高的易容手段,也非月华国的人莫属。 “怎么样,侯爷?查清楚了吧?”林馨儿问。 女尸被抛到轩王府,被王府里那么多人知道,就算西门靖轩防止外泄,但是人多口杂,也总会或多或少露出消息,查起来不会费事。其实这些事,只要稍留意一下轩王府就能及时知道,但是西门靖昱过于小心,为防被轩王府的人发现,根本没有安排他的人监视轩王府,所以收到消息也就晚了些。 “你就是月华国派来的人?”西门靖昱没有回答,走近林馨儿仔细的打量。 他做事向来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下手。这次针对林馨儿下手也是他仔细揣测过的,一是林馨儿是个普通的瘸子,冒充她的人好下手,二是林馨儿不像别的重臣家的女子,活的张扬被多人熟识,熟识她的人越少,日后遇到人后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少,三是西门靖轩这次娶亲全是意外,之前对林馨儿也没有多少了解,在他跟前也好做伪装。 西门靖昱虽然把林馨儿做为他的人选,但是为了稳妥,他也没有直接跟潜在轩王府的冒牌货打交道,所有的事都是月华国那边的人安排,而他则拐了个弯,又从月华国那边得到自己需要的讯息,这样就算有什么不测,西门靖轩若是发现了什么,也会先去查月华国,逍遥侯府是安全的。 千算万算总会有疏忽,西门靖昱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确切的考虑,就算月华国的人对轩王府下手,可是要想在京城里做事,又是针对轩王,如果没有青辕王朝里的人接应,他也不敢轻易下手。 另外,西门靖昱这个计划更大的败笔就是认错了林馨儿,第一条的判断出了严重的偏差,就注定了后面的失败。 而林馨儿通过一个追踪试探,就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识破了西门靖昱参与此事的身份。 “你说呢?有些事情我认为不需要再细说。”林馨儿与西门靖昱对视。 “本侯要见你的主子。”西门靖昱道。 “没有时间了,事情发生没有意料到的变化,就得尽快重新定夺。”林馨儿平静的道,“既然有人能够截了林馨儿的尸体丢回轩王府,就说明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只是出于他的顾虑不敢直接站出来。所以,当务之急是怎样让我坐稳林馨儿的身份,打消西门靖轩的怀疑,只要让人相信我就是林馨儿,就没人能拿到侯爷谋事的证据,这件事就算摆平了,只要侯爷以后一段时间内按兵不动,就不会有事,我留在轩王府静观其变,也能继续去完成我的任务,得到主子的奖赏。” “你认为计划还能进行吗?”西门靖昱拧眉问道,他的心思也放在了那个截了尸体的人身上,京城里还有谁的视线甚至远过西门靖轩,发现了换人的秘密? “不进行下去也行,我现在就抽身离开,全京城的人都去找失踪的轩王妃,西门靖轩无法给林博交代,只能拿出那具尸体,然后开始查林馨儿被害的事……”林馨儿无所谓的分析道。 “好了!”西门靖昱打断林馨儿的话,“你既然来找本侯,就一定有了下一步的打算,说来听听。” 查到月华国没事,他怕的是那个在暗处盯着他的人再补给他一刀,把他晾出去,结果会很可怕。 此时西门靖昱可是对那个暗处的人恨的牙痒痒,一想到自己已经落进某个人的眼睛,被他掌握到了自己的事,后背就凉飕飕的。 “侯爷,先不要怕那个人。”林馨儿看出西门靖昱的心思,莞尔一笑,“目前来看,那个人只敢跟你在暗处生事,还不敢站在明处,采用的是借助轩王出手的手段,所以只要侯爷倍加小心,不要被轩王发现,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而我在轩王府会替侯爷小心防范。” “接着说。”西门靖昱道,林馨儿的从容平静让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不简单,看来月华国那边派出的人还有些分量。 “侯爷保证都听我的吗?我可不想浪费口舌。”林馨儿道。 “看在跟你的主子合作这么久的份上,本侯可以听你。”西门靖昱道。 正如林馨儿所说,事出突然,他也没有来得及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姑且先听听她的意见。 “很简单,使个苦肉计。”林馨儿眸光闪亮。 见西门靖昱狐疑的看了自己一眼,林馨儿笑笑,接着道,“这个苦肉计不是说让谁去受罪,只是要侯爷有点损失而已。” “先解决的就是我被掳走的事。”林馨儿道,“不瞒侯爷,这件事是我利用二皇子故意招惹我的机会,跟二皇子一起密谋的一个玩笑,只是想给那个刺头管家找点麻烦,现在二皇子已经招认,被西门靖轩惩罚,押在了城府的大牢。但是之后,我杀了那两个‘绑架’我的人,旁人彻底没了我的消息,假绑架也就成了‘真’绑架。” 林馨儿结合月瑶得到的消息,半真半假的对西门靖昱道。 第三十六章 侯府失火 第三十六章侯府失火 西门靖昱被林馨儿说的糊涂,一声不吭的听着她往下说。 “我先在落日崖上杀了那两个人,之后丢进了落日河,离开落日崖,又在崖下碰到了从你的府里追过去的那个属下,我逼着那个属下自杀了。”林馨儿道。 “为什么?”西门靖昱暗自一怔,那个人可是他最信得过的属下之一,怪不得迟迟没有音讯,原来已经死了。 “为了保护侯爷。”林馨儿淡淡的瞟了眼西门靖昱道,“他是为保侯爷而死,侯爷可以给他的家眷重赏。” “你把话说清楚。”西门靖昱自认看事能过千里,可是在林馨儿面前,却觉得有些大脑跟不上了。 “还不是为了替侯爷解决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打消他再自以为是的在西门靖轩跟前玩弄花招。”林馨儿轻轻一笑,“其中的长短侯爷自己去想就是了,如果都让我说明白也就失了趣味。” “你就是这么跟自己的主子说话的么?”西门靖昱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林馨儿对他的耻笑,想他堂堂逍遥侯,虽然表面的势力很薄弱,但是依仗这个身份,也从没臣民敢对他如此不敬。 “我认为与侯爷应该算是合作者,我是为我家主子办事,但是侯爷不是我的主子。”林馨儿毫不掩饰的对西门靖昱的话嗤之以鼻。 如果她愿意,逍遥侯的这个身份存留的时间将不出一日。 如果不是他对她还有用,才懒得跟他在这里废话,向来她对这些装腔作势,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的人不屑,江山是归他的姓氏,但若被颠覆,这个姓氏将会连普通百姓的地位都不如,前朝冷家的人被刚建立的青辕王朝赶尽杀绝,存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就是最好的例子。 “继续说你的计划,如果本侯认为不利,别怪本侯对你不客气。”西门靖昱按压着心头的怒火,多年的隐忍让他可以接着去认真听林馨儿的话,只要对他有利,他可以暂且压下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以等的更久。 “既然我故意留着你那个属下的尸体,西门靖轩迟早就也会发现,到时候他必然会对侯爷起疑。”林馨儿说着,见西门靖昱的目光中闪出几分阴戾,勾唇轻笑,“成大事者必然懂得取舍,侯爷也不例外,是不是?” “你想怎样?”西门靖昱知道林馨儿很快就要说到让他舍去的东西。 “马上给侯府放一把大火,最好把逍遥侯府烧的一干二净。”林馨儿道,“我会留下是月华国人做的线索,之后发生的事我想侯爷是懂得怎样应对的。” “你把话给本侯说清楚!”如果不是还有一分顾忌自己的形象,西门靖昱真想一把揪住林馨儿的衣衫,厉声质问。 林馨儿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想再细说什么,淡淡的扫了隐忍着怒意的西门靖昱一眼,向暗室的门口走去,“抓紧时间做吧,等西门靖轩寻上门来要做的就不止这点了。” “毁了逍遥侯府,你让本侯怎么信你?”西门靖昱回身,对林馨儿凌声追问。 “如果侯爷舍不得,那就罢了。”林馨儿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漫不经心的道,“我也不过是想把计划做的无缝,侯爷隐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连一座逍遥侯府都舍不得吗?” “你让本侯怎样相信你的用心?”西门靖昱走到林馨儿面前,与她紧紧的四目相对,话说一半本就令他摸不着底,而林馨儿对他的漠视更是让他恼火,显的他这个几十岁的人的脑子还比不上一个没有二十岁的黄毛丫头,而且一开口就要毁了逍遥侯府,堂堂逍遥侯轻易的就失了侯府,让他在京城的颜面何存? “就凭我就是林馨儿。”林馨儿毫不畏惧的迎视着西门靖昱逼人的目光,“如果不想让西门靖轩跟着那具尸体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你只有听我的。否则——” “不必威胁本侯!”西门靖昱打断了林馨儿的话,“是你们办事不利,没有妥善处理了尸体,此时又来威胁本侯!” “我们办事不利?如果不是侯爷连自己早就被人盯上都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怎能露出破绽?就算西门靖轩知道是有人想要利用他做事,他也不会不去设法验证那具尸体的身份,我不过是奉我家主子之命办事的人,成败奖罚由我家主子定夺,不像侯爷,一步失常牵动全局。”林馨儿道。 自然事情如果败露的话,西门靖昱要比一个小小的奉命办事的下属担负的东西要重的多。 “本侯不在乎一座侯府与什么颜面,本侯能够又忍了八年,也就不在乎这点损失。倒是你,若结果令本侯不满意的话,本侯必定会让你的主子亲手杀了你!”西门靖昱盯着林馨儿,每一个字发出来都带着森森寒意。 如果不是认为林馨儿也想让计划继续进行得以成功,想要在她家主子跟前获得奖赏,西门靖昱可不会轻信她的这番言语。当下,他们也算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他跟她主子之间也有相互的目的,所以他想为自己狠赌一回。 “赌气的话省着点说吧。”林馨儿不打算再跟西门靖昱耗下去,轻巧几步就避开了西门靖昱的阻隔,掠出书房。 大清早,大多数人刚刚从睡梦中苏醒,逍遥侯府便已升起了烟火,火势越来越烈,瞬间将整座侯府吞噬,在剧烈燃烧的大火中夹杂着各色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不过由于天亮,侯府里的人多了逃生的准备,没有人葬身火海,顶多是烧伤了一些,就连侯爷夫人也不顾妆容的披头散发的被家丁带到了离侯府几十米之外的地方,跟着一干侯府的下人一起流落街头。 “侯爷呢?侯爷呢?”侯爷夫人四下寻找。 “娘,爹在那里!”西门靖昱的儿子西门亥指着从侯府浓烟中跃出的一道人影道。 “侯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侯爷夫人急匆匆的冲到西门靖昱跟前,颤抖着声音问。 第三十七章 掀起陈年旧事 第三十七章掀起陈年旧事 “本侯也不太清楚。”西门靖昱含糊其辞,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林馨儿要做什么。 “带上这具尸体,跟本王去逍遥侯府。” 得知逍遥侯府失火的消息,西门靖轩看了眼摆放在面前的那具男人的尸体道。 这具尸体是他的人昨日傍晚在落日岭下发现的,由于岔口其中的一条路就通向落日崖,所以他的人也寻到了那里。 天色渐暗,加上四周青草的踏痕都被大风吹乱,辨别不出其他的可疑痕迹,他的人便将尸体秘密带回了轩王府。 经过暗查,西门靖轩确定了那个尸体是出自逍遥侯府,西门靖昱的人在落日岭下那样偏僻的地方自杀身亡,本就十分可疑,而逍遥侯府突遭大火,更是疑上加疑。 西门靖轩当即便决定带着尸体去见西门靖昱。 当西门靖轩过去的时候,西门靖昱正带着逃出逍遥侯府的人栖身在一家酒馆里。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停驻足,朝里观望着狼狈的皇族,见西门靖轩来了,才纷纷快速闪开。 西门靖轩先站在已经被扑灭的烧为灰烬的火灾现场观察了一阵,默不作声的走进附近的酒馆,来到西门靖昱面前。 “四皇兄,你对这场大火有什么看法?”西门靖轩问。 西门靖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酒馆门口,望了望不远处仍然燃烧着零星火花的逍遥侯府遗址,摇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个奴才不小心,引起了火头,侯府已经毁了,就算查出来又有何用?本侯想来失火也不是故意的,放他一条生路吧。” “四皇兄果然慈悲心怀。”西门靖轩示意属下将那人的尸体抬到了西门靖昱面前,“这人离奇自杀,不知皇兄可否认为他的死会跟这场失火有关?” “这不是二豹吗?”西门亥走过来,率先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蹲下身,查验了一番那人的致命伤,“他是割颈自杀?” “不错,本王的人在落日崖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当时的情形正是挥刀自杀。”西门靖轩道。 “看刀口的切痕,确实像自杀留下的,可是二豹好好的怎么会自杀?”西门亥站起身疑惑的道。 “这也正是本王来找皇兄探讨的。”西门靖轩道。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们侯府?”侯爷夫人在一旁道,“这个二豹平时可是很老实的,是侯府的杂役,若不是亥儿说出他的名字,我连他死了都还不知道叫什么。” “亥儿也只是让他给喂过一次马,才知道他的名字。”西门亥道。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侯府里毫不起眼的角色? “一定是不知何方隐藏在侯府的细作。”西门靖昱判断道,所有人当中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毫不起眼的杂役是有多么的被他一次次重用,这一次却死在了那个假冒的林馨儿手中! “王爷,侯爷!”负责查勘现场的人跑了过来向西门靖轩与西门靖昱拱手道。 “查到了什么?”西门靖轩问。 “从大火的猛势与扑灭的难移,还有灰烬中少量的夹杂物,属下断定,这场火是靠月华国特有的一种供柴木延续燃烧的东西促成的。”属下禀报道。 “烈日油?”西门靖轩常驻南疆一代,很快想到了这样东西。 月华国宫中有一种专供祭奠时用的法宝,称为烈日油,只要在柴火中加上少量,就可以让祭奠之火燃烧的更旺更久。 火烧逍遥侯府用到了这种东西,很明显放火的人报了要将侯府彻底毁掉的决心。 “正是。”属下肯定的点点头。 “是月华国的人潜进京城,火烧了侯府?”西门靖轩向西门靖昱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这……我也不太清楚。”西门靖昱抹了把冷汗。 林馨儿只是提前告诉他说会以月华国的名义火烧侯府,但是没想到经由西门靖轩认出来会带给他发自心底的担忧,在西门靖轩淡漠又明亮的眸光的逼视下,目睹了整个侯府化为一堆残砾,竟然会像做贼一般的心虚。 运筹帷幄是西门靖昱一向希望把握住的,可是在这突如其来的一把大火面前,他心中搭建的筹码仿佛轰然倒塌。 “月华国?”反倒是侯爷夫人淡定的反驳道,“我们侯府向来不问世事,月华国的人找我们下手做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 “启禀王爷,属下在侯府发现了这些东西。”又一名属下跑来,将一团东西出示给西门靖轩看。 “这是在哪里发现的?”西门靖轩拿起其中的一样,被烧焦的布条,偶尔有一两片没有烧到的地方,像是落了一层灰的浅绿。 “是在侯府花园的枯井里。”属下回道。 由于井里的地势低了一些,所以避开了上面的烈火,里面的东西没有直接烧成灰。 “绿丝带?”侯爷夫人看了眼属下手中那团条状的东西,不禁脱口而出。 西门靖昱也愣住了,他的花园枯井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绿丝带,就是八年前他的二皇兄与三皇兄谋反夺位时的信物,为了与忠于皇上的人区别,系绿丝带者成了叛军的象征,当时他的府里也准备了一堆绿丝带,但是眼见情况不妙,都提前销毁了,如今怎么会在枯井里发现残留? “皇兄,你有必要向我说明一些东西了。”西门靖轩将残布条放回属下手里,对西门靖昱别有深意的道,“本王被挟持的新婚王妃,奉命追踪马车但是无功而返,可是偏偏又有一名杂役死在落日崖附近,逍遥侯府失火又意外发现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皇兄心底一定有独到的看法。” “八年了,那件事都过去八年了,怎么又会被提及?”侯爷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心中存着秘密的人时时都生活在担惊受怕里,尤其是在安稳了若干年后又被突然掀起,就好像老天爷依旧不肯放过他们一般,如同再次面临着末日的危险,再无法掩饰心中的慌乱。 第三十八章 西门靖昱要被杀头了 第三十八章西门靖昱要被杀头了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八年前的叛乱也有爹的关系?”西门亥瞪大眼睛盯着西门靖昱,低声道,他母亲的反应已经是在不打自招。 月华国放火,轩王妃被劫,八年前旧案等等,所有的东西在西门靖昱脑中马上形成了一条线。 林馨儿何止是在烧侯府,分明是还要让他为八年前侥幸逃脱的那件事附上代价,既然如此,为了自保,他只能跟月华国决裂。 “事已至此,我就全说了吧。”西门靖昱叹了口气,就像穷途末路在做垂死挣扎,他不知道林馨儿究竟想怎样,只能跟着自己的安危往下走,每走一步都提醒吊胆。 西门靖轩,西门靖昱,西门亥,还有侯爷夫人一起走进了酒馆里的一个小包间,门口被西门靖轩的人严密把守。 “不瞒你说,当年我也确实参与到那场叛乱,我见势头不对就毁掉自己手上的绿丝带,倒戈相向,与你在最后关头一起剿灭叛军,为防有权在手被掀起底,所以我拿二皇兄与三皇兄的经历为镜子,决计不再贪恋任何权势,做一个悠闲自乐的逍遥侯。原以为如此低调的生活就不会有事,谁知——”西门靖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是不是月华国的人掌握了您的秘密,逼您做什么事?您不肯,他们才狗急跳墙火烧侯府,将您当年的罪证公之于众?”西门亥跟着西门靖昱的思路,忿忿的道。 西门靖昱点点头,暗叹自己的儿子也真够聪明,能够为他的老爹如此辩白,这也确实是他想要往下说的事,但是被西门亥先说出来,也就用不着他再多说什么了。 “月华国的人想让你做什么?”西门靖轩不动声色,淡淡的问。 “换王妃。”西门靖昱道,“他们想让人冒充轩王妃,让我配合假的轩王妃做事。” “他们成功了吗?”西门靖轩问,他想到了那具被抛在芷棋夫人院里的女尸。 “应该是没有,不知道他们那边出现了什么差错。”西门靖昱摇摇头,“所以他们再次寻到我,指责我,说是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引起轩王你对林馨儿的怀疑,让他们难以再在林馨儿身上作假。可是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做过什么事。” “林馨儿是被月华国的人掳走的?”西门靖轩平静的凝望着西门靖昱问。 “我不清楚。”西门靖昱不知道林馨儿想怎样让她自己出现,所以就含糊其词的摇摇头,“当我一听说轩王妃被掳,本能的反应是认为月华国的人做的,马上派人追去,可是后来一想,月华国的人如此嚣张的掳人,也过于胆大了,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本来我以为追马车的人都无功而返,直到我见到二豹的尸体才知道他一直没有回来,一个杂役,我从来不怎么注意的。”西门靖昱接着道,“他的死很蹊跷,我想一定还有另外的人隐在我的身边,不知道目的何在?还请轩王帮着查出真相。” “你认为今日的大火是月华国的人对你的报复?”西门靖轩反问。 “一定是的。”西门靖昱道,“他们说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也会毁了我,眼下旧事已经被翻出,就算那些烧坏的破布不足为据,凭轩王你的本事再去详查,一定会翻出我的老底。” 西门靖昱说着站起身,“我没有什么遗憾了,本来早该在八年前就随二皇兄三皇兄而去,我又过了八年逍遥的日子,也看着亥儿长大,我知足了。” “爹!” “侯爷!” 西门亥与侯爷夫人双双起身,动容唤道。 “既然如此,本王会马上向皇上上奏。”西门靖轩也毫不含糊,站起身道。 “如今逍遥侯府已经化为灰烬,只请轩王看在兄弟一场,妥善安置他们。”西门靖昱仿佛在交代后事。 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波涛骇浪,他还在保那个冒牌的林馨儿,可是那个冒牌货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吗?眼看西门靖轩毫不念及兄弟之情,毫不念及他亲自招认过错,就要拿他法办了。 在八年前的那场叛乱中,西门靖轩失去了自己的母妃,他也差点丧命,所以他对那场叛乱的罪魁都是极力严罚。何况西门靖轩除了对皇上,对别的皇兄,大概是由于年龄的差距,根本没有多少兄弟之情,反而跟西门彻这个与他差不了几岁的晚辈要好。 “皇叔,请皇叔饶过爹爹。”西门亥赶紧朝西门靖轩下跪求情。 “请王爷留侯爷一条性命。”侯爷夫人也跟着跪下磕头。 “你们不要为难王爷,该承担的迟早都要承担。”事已至此,西门靖昱只得继续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来人,将侯爷押至宫中刑事房大牢,听候宣判。”西门靖轩打开门,命外面的守卫道。 “王爷,王爷,请王爷手下留情呐!”侯爷夫人哭叫着,昏倒在地。 “爹,爹,皇叔!”西门亥追上抬步走出酒馆的西门靖轩,西门靖轩毫不理会,回头见他娘晕倒了,又赶紧折了回去。 随着西门靖昱被抓,整个侯府的人留宿在小酒馆乱作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西门亥没了主意。 西门靖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逍遥侯,身为他的儿子,西门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而已。可是现在侯府被毁,他都成了落魄的公子。 “太师,只能求太师了。”侯爷夫人缓了口气苏醒过来,“如今天下,只有林太师能跟轩王抗衡,如今林太师又是轩王的岳丈,只能请林太师出面了。” “好,孩儿这就去求林太师!”西门亥毫不犹豫的说着,起身就往酒馆外跑去。 “西门靖昱要被杀头了,少宫主,你都是在做什么啊?”月瑶实在是不明白了。 当年先皇的二皇子三皇子就是被西门靖轩监斩的,据说当年的那场变乱战斗的很惨烈,西门靖轩也是九死一生才扭转了残局,为了给人留下血的教训,为皇上立威,巩固青辕王朝的权势,西门靖轩亲自监斩了自己的两个涉嫌谋乱的皇兄。 第三十九章 烫手的山芋 第三十九章烫手的山芋 “西门靖昱死不了。”林馨儿坐在水月宫在京城的据点望月楼里,悠闲的品着茶。 回到望月楼已经三天了,按说该到了她回门的日子,可是被她扯出一杆子事,打破了所有的常规。 从城中传回消息,西门靖轩就逍遥侯的事上奏皇上,要求将西门靖昱按照八年前的叛党余孽处斩,鉴于八年来西门靖昱安稳的做他那不问世事的逍遥侯,西门靖烈念在手足之情极为犹豫,但是耐不过西门靖轩的强词要求,何况八年前所遇的危险历历在目,又有早已被处斩的另外两个兄弟的家眷在一旁看着,最终下了处决圣旨,赐西门靖昱一丈白绫。 流落街头的侯府家眷还没有新的住所,依旧留宿在那个小酒馆,听闻侯爷将要被赐死的消息,哭天抢地,好不凄凉。就连贫民百姓也对这条皇家血脉同情不已。 想那威武的轩王与转眼间落魄的逍遥侯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老爷,您为什么不替侯爷求情?全朝中也只有您敢跟轩王争理,您若不出面,更没人敢替侯爷说话了。”柳随香见西门亥一次次失望而走,就算生性再刻薄,也存着几分同情之心。 “西门靖昱这件事牵连到的是轩王的痛处,又是他们皇家里自己的争权夺势的私事,我身为保卫青辕王朝的一国太师,只以保卫江山安稳为上,不适合插手。”林博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捋了捋胡须,“我现在担忧的是馨儿,不知道她在所有的事当中起的什么作用,会不会从她的身上让轩王寻到对付我的突破口?” “那个丫头,果然是不吉利,刚嫁进皇家,皇家里就出了这档子事!”柳随香瞬间将话题转移到林馨儿身上,“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西门靖昱我是不好出面相救,但是若馨儿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倒是可以设法为难一下轩王,灭灭他的威风,为侯府出口气。”林博蓦地睁开双眼,“馨儿最终能冠以轩王妃的名义,也算她不虚此生。” “这倒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轩王的岳丈岳母。”柳随香经林博这么一说,喜滋滋起来,她根本不会在乎林馨儿的死活,只在乎她能得到的虚荣,哪怕以生命为她换得,也喜不自胜。 “咦?你怎么还在?”准备出府的林可儿刚出了太师府的门,就见西门亥还跪在大门口,她知道他就是逍遥侯的公子。 “林小姐?”见到林可儿,西门亥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切的道,“林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帮我跟太师求情,请太师出面为我爹在皇上面前说句话,救救我爹,求求你!” 说着,西门亥就朝林可儿连连磕头。 林可儿从来没见过这架势,赶忙后退一步,打量着这个清瘦文弱的,跟太子差不多大的男子。 同样都是出身在皇家,气势截然不同,西门亥本就少了西门靖烈的儿子们的那种张扬之气,此时更显的落魄。 “求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林可儿说着,眼珠子转了转,“不过我是不会白白替你求情的。” “小姐需要什么,尽管说,哪怕当牛做马为小姐效劳,我也愿意。”西门亥又是接连叩首,直磕的脑门子红赤赤的浸着血渍。 “哎呀,不要这样!”林可儿道,“也不是什么很难的要求,只是……” “小姐尽管说。”西门亥抬起头,殷切的注视着林可儿,此时的林可儿在他眼中就是突降到他面前的救命仙女,美丽又带给他希望。 “有机会帮我见到太子。”林可儿俯下身,在西门亥耳边轻声说道。 西门亥微怔,紧接着连连点头,“小姐放心,我会替小姐想办法。” 林可儿笑着直起身,对西门亥道,“你先站起来吧,你也是皇家血脉,怎能这么低声下气?” “救不了爹爹,我宁可跟爹爹同赴黄泉。”西门亥坚决跪着。 “好吧,你跪着就是,我去找我爹。”林可儿说着,就返身回到太师府。 “你瞎参合什么!”林博听了林可儿的话,厉声斥责道。 “爹,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西门亥求您,是看重您的本事,他为什么不去求别人?”林可儿撒娇道。在她的心里,已经把西门亥当成她接近太子的踏脚石。没有机会接近太子,她会自己想办法。西门亥好歹也是皇家子弟,再不济也比别人强,跟太子总有那么点见面的理由。 “你懂什么!”林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一旁的柳随香道,“去去,把她带下去,不要给我添乱!” 被关在刑事房大牢的西门靖昱的死期越来越近,那丈白绫已经在手里端了很久,报时辰的钟声每敲一下,他就感觉自己已经往鬼门关迈了一步。 事已至此,就算他幡然醒悟是被林馨儿坑害了,也为时已晚。 “王爷,逍遥侯马上就要赐死了,西门亥还跪在太师府外。”杨晨向西门靖轩禀报道。 “林博。”西门靖轩靠在摇椅上,悠闲的晃着,轻声念出林博的名字。 “王爷在等着林太师出面?”杨晨疑问道。 “林博是不会参与到这件事里的,皇家血脉的争权夺势与他无关,他只选择最终能够站在权力顶峰的那一个臣服,否则他不会放过让他的女儿做棋子的机会。”西门靖轩道,“本王担心的是他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拿林馨儿的事对本王下手。” “轩王妃已经三天没有消息,月华国的人那边也再无动静。”杨晨担忧的道,“王妃初嫁王府就遭遇危险,对王爷确实不利。” “真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娶她是个麻烦,娶了她还是个麻烦。”明明是个麻烦,可是从西门靖轩口中说出这句话来反而显的只是一个参与挑战的试题,不惧其难度。 靠在摇椅上闭上眼,西门靖轩发现自己竟然拼不齐林馨儿的那张完整的脸,对她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过,脑中的画面转换,反倒是密室里见过的那个女人的脸又渐渐清晰起来。 第四十章 本王忘不了你的美味 第四十章本王忘不了你的美味 “王爷,属下在王府大门上接到飞镖传书。” 有人匆匆的拿着一张纸条来给西门靖轩看。 “水月宫?”西门靖轩见到署名后,眉头微皱。 纸条上写着,如果想让林馨儿活着回来,就放西门靖昱一命。 “水月宫的人竟然为逍遥侯而来?”杨晨站在西门靖轩身后,也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 “真是水月宫的人掳走了林馨儿?”西门靖轩再次想到西门痕的话,还有他对那个粉衣女子的描述。 西门痕顾虑之前的事,没敢告诉西门靖轩说那个女子就是闯进醉花楼坏他好事的那一个,因为当时他对西门靖轩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若是这个时候再跟西门靖轩说,就是让问题变的更麻烦。 如果西门痕把事情说清楚,也就用不着西门靖轩暗自揣测了。 “王爷打算如何?”杨晨问,西门靖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水月宫可算是卡着点而来,确定西门靖昱的死已成定局才露面。 西门靖轩看了看天色,很快就到了午时,西门靖昱命悬一线。 “看来西门靖昱说的话是真的。”西门靖轩道。如果是安排好的计策,不会让自己身陷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他不答应,西门靖昱就绝没有活下去的机会。西门靖昱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但是西门靖轩忽略了一点,西门靖昱是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赌,他顶多只是听了林馨儿的话,舍去逍遥侯府,接下来发生的事早就让他为听信了林馨儿后悔莫及了。但是,林馨儿会用西门靖昱的命去做赌,这是她与西门靖轩的赌局,西门靖昱不过是一枚棋子。 “既然水月宫正式给本王开出了条件,本王就去会会她。”西门靖轩站起身,顺手将那张纸条揉成了团,抛向一边,划过一道弯弧,落进了花丛中。 纸条上还留着约见的地点,西门靖轩当即便乘马前去赴约。 “少宫主,他来了。”月瑶在林馨儿耳边轻声道。 “你先回避。”林馨儿支走月瑶,纵身跃起,如一抹淡雅的幽兰,轻飘飘的落在西门靖轩面前。 西门靖轩骑在马上,看着站立在几尺开外的那棵大树上的黄衣女子,长发随风飘扬,衣衫翻飞,一色的面纱轻轻浮动,面容隐隐若现,但终究看不太真。 人从远处飞掠至树杈上,有种飞仙般的轻盈,难以言说的空灵之美。 “轩王,我们又见面了。”林馨儿率先开口道。 此话一出,让西门靖轩淡漠的目光闪出几分敏锐的光芒,她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原以为你只对本王感兴趣,难道还对年过几十的逍遥侯也感兴趣?”西门靖轩的言语间带着极强的讽刺。 “我可以理解为王爷还惦记着之前的事么?”林馨儿莞尔笑道,就算她也恼恨着西门靖轩的行为,可是她知道自己砸晕他之后的事也同样令他恼火,所以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淡定,谁就占了主动。 “是,本王忘不了你的美味。”西门靖轩暗压着恼火,气定神闲的道,“这里要比本王的密室空旷的多,不如让本王以天地为帐再享受一下?” 林馨儿暗自啐了一口,被人尊为神的西门靖轩竟也能说出这样引诱的话。 但是看他的神色,丝毫没有西门痕那般的登徒好色之气,似乎在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还有那个本事么?”林馨儿同样暗压着火气,嗤鼻道。就算她的功力还是弱一点,但也足够跟西门靖轩周旋几招,想必西门靖轩对她的身手也有底。 “有没有本事,要不要试下?”西门靖轩微眯起眸子,五指紧握着缰绳,淡漠的神情赫然开散,竟升起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如果王爷有时间,不妨试试。”林馨儿毫不逊色的道,似乎无意中仰头看了看天色。马上太阳就要升到头顶,射下的阳光已经有了午时的热气。 “你认为林馨儿的命能抵得过逍遥侯?”西门靖轩率先说到了正题,他知道如果他不先提出,对方也不会有多在意。与人谈判,他最忌啰嗦,但是对这个水月宫的女人,是个例外,不知不觉跟她说了那么多的废话。 “能不能抵不是我们的看法,得要看轩王的选择。我们水月宫也不过是在做笔买卖。”林馨儿道,既然西门靖轩早就锁定了她的身份,她也就不想再隐瞒,直接报出了水月宫。 “什么买卖?”西门靖轩问。 “有人用自己的命换水月宫出手,救逍遥侯一命,至于能不能救到,水月宫只不过答应尽力而为,毕竟那条命也不值什么钱,我们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跟王爷硬磕。”林馨儿道。 “你是说那个二豹?”西门靖轩当即就想到了,如果说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命,就只有那个被发现自杀的二豹。 “王爷聪明。”林馨儿表面夸赞,暗中也在嗤笑西门靖轩也在跟着自己的布局走,而她也是这时才知道那个逍遥侯的属下的名字。 “那个二豹知道逍遥侯被月华国的人盯上,为感念逍遥侯的救命之恩,所以设法找到了水月宫,恳请水月宫在逍遥侯遇难时出手救他一命,要救逍遥侯自然需要本钱,二豹又没有什么长处,最终愿意以死做债,在见到我已经挟持了林馨儿为逍遥侯的将来做了准备,便在我面前自杀了。”林馨儿接着道。 “你让本王怎么相信林馨儿就在你们的手中?”西门靖轩淡淡的扫视四周,这个女人也确实自信,不见暗藏着多余的人。 “水月宫的买卖向来以诚信为本,在江湖上行走,有自己的规矩,不会随意破坏。王爷也是盯着水月宫的人,不妨打听打听。”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她说的不错,水月宫横行江湖,虽然气焰越来越大,但是声誉不差,是讲信用办事的一派。只是,他虽然盯着水月宫紧,知道水月宫内部的人事,但是却从未掌握到每一个有身份的人的面目。她们将自己隐藏的极好,只是不知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女人才在轩王府露面,被自己逮到。 第四十一章 谢错了人 第四十一章谢错了人 41.“林馨儿是本王新娶的王妃,如果不闻不问显的本王实在无情。”西门靖轩策马绕了几步,又面向树上的林馨儿,道,“本王同意用逍遥侯的命换林馨儿的平安。” 毕竟那场叛乱已经过去八年,加上今日再次死里逃生,西门靖昱应该要老实一些,让林馨儿回来也可以制止住林博的刁难,稳定住轩王府与太师府的局面,此为大局着想。 所以,西门靖轩同意跟水月宫做这笔买卖。并且他向来对护主的属下极其看重,当年若不是他身边跟随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属下,通力合作,也不可能经历九死一生获得反胜的机会,所以从那个毫不起眼的杂役自杀以命换命的说法上看,西门靖轩决定成全他的遗愿。 “好,轩王爽快。”林馨儿朗声道,“等逍遥侯的赦免圣旨一下,水月宫必将轩王妃送回。” 音落,林馨儿纵身一跃,向远边掠去。 西门靖轩看着那抹黄色的身影飘然消失,返身策马向宫中奔去。 在西门靖昱将白绫捆在刑事房大牢的梁上,踩着为他准备好的木凳,计算着最后的半柱香的时间时,皇上的圣旨到。 听到太监宣读圣旨免他死罪,西门靖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跌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就在西门靖轩进宫的同时,林博也离开了太师府,不过他是为了躲避一直守在太师府门口的西门亥。 林可儿随着林博的脚步跑出太师府,见林博刚甩开西门亥祈求的手,策马奔去,丢下西门亥落魄无助的身影。 “小侯爷。”林可儿走到西门亥身边,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你先回去照看夫人吧,我去找爹,尽所能的帮助你。” “林小姐,谢谢你。”西门亥感激的眼眶中吟着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在四下无助,被人嫌弃的时候,遇到林可儿这样美丽善良的女子在帮他,简直感动的心潮澎湃。本已打算长跪不起的双膝也随着林可儿伸出的手直了起来,总不想辜负了这个女子的一番好意。 林可儿甜甜的一笑,坐上马车,向林博离去的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里的林可儿双手交叉,拢在袖中,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她怎么敢真的追着林博去替西门亥求情?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就算西门靖昱真的被处死,她在西门亥眼中也是替他“努力”过的。看西门亥听了自己的话感动的那个样子,就算什么都没办成,他也会记着今日的她的。 午时已到,在街上毫无目的的瞎逛的林可儿以为西门靖昱已经按时赐死的时候,听的从宫中方向,消息灵通的人传回了消息,说逍遥侯免死了。好像是在最后一刻,皇上下了赦免诏书。 林可儿暗喜,命车夫驾着马车返回太师府,半路上碰到最终无奈的离开的西门亥。 “小侯爷!”林可儿欢快的跳下马车,“大好的消息,侯爷被赦免死罪了!” “真的!”西门亥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从宫中那边已经传回消息了,恐怕很快就会通报到侯府——”林可儿说着,觉察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通报给夫人。” “太好了!谢谢你!”西门亥兴奋的不知所以,刚想抱上林可儿,很快反应到不妥,双手在半空垂落,腼腆的垂下头,目光炯炯的凝视着林可儿,“谢谢你,没有你的努力,林太师是不会出力的。” 想当然的,西门亥将逍遥侯获救当成了林博的功劳,顺便对林可儿也感恩戴德起来。 “呃……”林可儿微顿,笑了笑,踮起脚尖,附在西门亥耳边低声道,“为防麻烦,爹爹不想让人知道他出力了。” “哦,我明白。”西门亥有些恍然,点点头,“你放心,告诉林太师,你们的恩情我西门亥永生难忘。今日我难以酬谢,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劳!” “瞧你说的,你是先皇的亲孙,怎能为我们臣子效劳?”林可儿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只是,小侯爷不要忘记可儿之前的话,可儿只想见太子一面。” “你放心,等侯府的事安顿下来,我一定会帮助小姐,与小姐的大恩相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西门亥保证道。 “嗯,”林可儿抬头,对西门亥微微一笑,“可儿相信小侯爷一言九鼎,现在赶紧去找夫人吧,侯府的事还得你这个小侯爷处理。” “好,我先去了,后会有期。”西门亥对林可儿拱手道。 西门亥走出几步之后,听得林可儿上了马车,回过头,凝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默默的站定片刻,才折身向侯府的方向奔去。 西门靖烈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西门靖轩极为无可奈何。自己的这个小弟弟做起事来还真是随性的很,执意要杀西门靖昱的是他,在最后一刻跑进皇宫要赦免圣旨的还是他。 也不能怪西门靖轩在他这个皇上跟前随心所欲,当年若不是这个最年幼的弟弟,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不是二弟就是三弟,而他或许早就取代二弟三弟命赴黄泉了,哪有今日的威严。 当年皇权明明已经全都落进了西门靖轩的手里,可是西门靖轩只是要了个轩王,将天下龙椅依旧让他这个被差点赶下皇位的人去坐。 所以西门靖烈当年面对群臣,许西门靖轩与其共拥天下,有时候西门靖轩说的话,做的决定都要比他这个皇上还有效力。但是西门靖轩给足了他面子,一切都要取得一张圣旨,所有的事还是以圣旨为准则,从未乱了规矩。他守着做臣子的底线。 “轩王妃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二人相互沉静片刻,西门靖烈开口问。 “我还得谢她,若不是她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我也不会知道侯府在当年的那些勾当,也不会肯定有月华国的人隐在京城,伺机而动。”西门靖轩道。 第四十二章 回府之前的落脚点 第四十二章回府之前的落脚点 西门靖烈担心林博因为林馨儿的事来找他麻烦,可是西门靖轩并没有告诉他是否掌握到林馨儿的情况。 西门靖轩不会让人知道他跟水月宫之间的交易,用一个林馨儿就改变了他对西门靖昱的处决。就算他目前也对林博忌讳几分,林馨儿必然要接回轩王府,但是他不想让林馨儿通过水月宫的手直接送到轩王府。 当下,西门靖轩改变了主意,向西门靖烈告辞,离开了皇宫。 “王爷,侯爷已被赦免死罪,水月宫的人会将王妃送回吗?”杨晨一直在王府候着,迟迟不见有什么动静,待西门靖轩回府后就上前询问道。 “水月宫在江湖中是极讲信誉的,言出必行,他们不会跟本王坏了规矩。”西门靖轩道。 正因为水月宫有严明的规矩,才有了在江湖中地位猛涨的基本保证。这就跟领兵打仗一样,都需要严明的纪律,说一不二的作风。 “少宫主,你不打算把自己送回轩王府了吗?”月瑶见林馨儿迟迟没有回府的准备,疑惑不解,水月宫的人向来可是说话算话的。西门靖昱获生,少宫主也该回去了。 “西门靖轩并不希望水月宫将人送到轩王府。”林馨儿悠闲的品着茶,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他想借我们水月宫除掉王妃?”月瑶惊讶的道,她知道轩王娶林馨儿只是替太子解围而已。 “他若真有让我死的胆子,就不会同意拿西门靖昱的命做交换了。”林馨儿不屑的轻笑,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师府的嫡女,有一个在朝堂上能与他并肩齐驱的爹爹。 从西门靖轩提出顶替太子娶她时起,林馨儿就吃准了轩王会从大局着想的做法,就算他对林馨儿有多大的意见,也会放到轩王府关上门私自对待。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月瑶问。 “找一个街头的小孩子去给西门靖轩传个信,说我们顺他的心意,让他去落日岭接人。”林馨儿抿了口茶,道。 “是。”月瑶领命退下。 “这下,你把西门靖昱得罪惨了,你不怕回去后他找你麻烦?”皇甫燕冲走来,有些担忧的问,本来暗藏在轩王府就够危险,现在又让西门靖昱知道她的身份可疑,岂不是给自己留下了把柄? “得罪?我是在救他。”林馨儿翘唇一笑,把玩着手中空空的茶盏,“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西门靖昱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的,也不枉我们水月宫顶着月华国的名义放了把大火,特意留下那些快要烧成灰的绿丝带做为送给他们皇家的礼物。” “鬼机灵,由着你算计。”皇甫燕冲很想像小时候那样宠溺的揉揉这个小妹妹的头,可是他知道如今各自都长大了,水月宫未来宫主的身份更不容再像幼时的随便。 “宫里的局势有些比之前想象的复杂。”林馨儿放下茶盏,眸光敏锐的闪烁几下,“竟然还有人抢在西门靖轩之前掌握到西门靖昱的动静。所有人看来西门靖轩就是最强的,可是躲在暗中的那一个也不弱的人究竟会是谁?” 林馨儿想到了曾经感觉到两次出现的那双锐利的像刀芒一般的眼睛,它属于谁? “馨儿,你一定要小心,找到那个人后就尽快撤回。”皇甫燕冲只能这样嘱咐着,无法也不能劝阻林馨儿救治干娘的决心。 “我知道,皇甫大哥。”林馨儿站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从轩王府穿出的那套衣衫,准备换回之前的样子。 皇甫燕冲捋了捋披散的发,退出了房间。 当西门靖轩听到杨晨的禀报时,静静的沉默了一阵。 杨晨说一个乞儿跑到了轩王府的门前吵闹着要见王府里管事的,他出去后,那个乞儿告诉他说一个姐姐让他给王府传话,说是要顺了王爷的心意,让王爷去落日岭接人。 那个乞儿还说,那个漂亮姐姐给了他好大的一锭银子,他才斗胆来轩王府传话。之后就快速的跑开了。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明白他的心思,西门靖轩靠着椅子,默默的想,而且还是个女人,就算水月宫掌握着他的一些资料,能够做出一些判断,可是要有把握的把判断付之行动,就需要对自己猜想的十分肯定,否则稍有不妥就会造成差错。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西门靖轩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这一次竟然少了恼意,只是想从她的模样里寻找判断。她对自己似乎很了解,可是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水月宫果然强大。 西门靖轩蓦地双眸闪过一抹犀利,迅速掩去,依旧一片淡漠。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可是如果江湖人把手伸向了朝政就不能等闲视之。这就是西门靖轩虽然不在江湖,可是仍然对江湖里的人事盯得很紧,尤其是近几年渐渐崛起的水月宫,更是在他的紧盯之下,暗中查探。 “王爷,属下这就带人去落日岭寻找王妃。”杨晨站在西门靖轩身边道。 “不,先等等。”西门靖轩制止道,“稍后本王自己去。” 稍后?杨晨看了看天色,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林馨儿悄然来到了落日岭,听人说,当年那群歹徒洗劫林府后,就把二夫人与刚出生的那个孩子的尸首一起抛入落日河冲走了,死不见尸,成了她爹的心结,二夫人是她爹最喜爱的女子,娘俩死后,她爹就一直郁郁寡欢,变的不苟言笑。 听林府里年长的老奴说,之前的林将军不是这个样子,很温和,文武双全,是个儒雅的英雄,是二夫人死后,他才奔赴北疆,历经战事,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禀性冷漠的人,对家人似乎都不太关心,只守着他的一方权势。 也许落日岭,落日崖,落日河,就是京城里杀气最重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冤魂随着“落日”在此离去。 林馨儿把这里当做了她返回轩王府的最后一个落脚点,因为这样的地方足够林馨儿在西门靖轩眼中经历一番“历练”,或者可以为她回到轩王府后的日子奠定一些基础。 第四十三章 尾随 第四十三章尾随 夜晚的落日岭里弥散着潮湿的雾气,阴冷的很。 林馨儿已经在山岭里等了三个时辰,从傍晚等到太阳落到山后,皎月当空。 等,是她早已料到的,只是没想到西门靖轩出现的要比自己猜测的还要晚。 落日岭是个很好的做隐蔽的地方,林馨儿故意将自己抛在可能的视线下,也不在意身边会不会藏着一双眼睛盯着她。因为她现在就是林馨儿,那个一无是处的瘸腿大小姐。 林馨儿一直坐在石块上,双手紧抱着肩头,蜷缩着。夜越来越黑,岭上越来越冷,放眼望去,雾蒙蒙的暗。 林馨儿站起身,环顾四周,似乎分不清东南,随意的选了个方向,蹒跚着走去。 西门靖轩自从赶到落日岭,就只见林馨儿一个人呆在岭上,由于所处的位置在最高处,周围比较空旷,所以很容易找到。 西门靖轩悄然躲在一边,注视着岭上的情形,除了林馨儿,没有觉察到有另外的人存在。 如果不是那个人完好的隐藏了自己的呼吸,就是她不在落日岭。 当西门靖轩这样一想,心里蓦然一空,仿佛少了什么东西,有些浅浅的失望。 失望?是因为没有见到她吗? 西门靖轩眯起眸子,让自己的心重新沉静下来。他怎能会在意起一个惹怒了自己的女人? 就算不在意,西门靖轩不知不觉也在岭上躲了两个时辰,似乎在注视着林馨儿,也藏了隐隐的等待。 林馨儿一边步履蹒跚的走着,一边分辨着岭中的响动,分辨着不属于岭上的声音。 西门靖轩,你可真够有耐心。林馨儿感知到了那跟着自己的行走而产生的轻微的响动,唇角微微一勾。自己就很有耐心的在落日岭呆了这么久,西门靖轩也甘愿陪着自己耗,他是仍在怀疑自己,还是以为会见到水月宫的人? 林馨儿的步子很慢,脚下的路很滑,深夜里的岭上聚着浓浓的湿气,草丛里的泥土都是湿的,滑滑的。 林馨儿让自己摔倒了,又艰难的爬起来。她深深的记着自己刚被林可儿推下悬崖受伤时的情形,那时的腿还没有痊愈,是真的伤瘸,摔在地上想要独自起来非常难,也非常的痛。 所以要她再装一遍,可以装的很像,就像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静谧的岭中,响起了呼叫声,隐隐的,还在远处。 林馨儿早已听出是烟儿,当她的呼叫声还没有这么明显的传过来时,她就听到了,只是那时她还不该有任何反应,直到此时,烟儿的声音应该被正常听到了,她才跌坐在泥土里,辨别着传来的方向。 “小姐,小姐——” 烟儿的声音越来越近。 “烟儿?”林馨儿试探的回应。 “小姐——啊——” 是烟儿摔倒的声音。 “烟儿!”林馨儿急切的回应了一声,心底暗沉了一下,烟儿怎么会来落日岭? “小姐,是你吗?”烟儿的声音有些兴奋的颤抖。 “是我,烟儿!”林馨儿挣扎着从泥土里站起,向烟儿的方向蹒跚去。 很快,烟儿寻了过来。 二人均是沾了一身的岭中泥水,还有杂草,就连脸上也污了。 “小姐,真的是你,奴婢终于找到你了!”烟儿走到林馨儿跟前,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 “烟儿,你怎么来了?是王爷让你来的吗?他只让你来接我?”林馨儿上下打量着烟儿,故作疑惑的问道。她知道烟儿来落日岭与西门靖轩无关。 烟儿果然摇摇头,喘了口气道,“白天,奴婢本打算趁在轩王府没人理会,跑回太师府,求老爷出面寻找小姐,结果在半路上碰到一个乞儿,一边走一边念叨什么让王爷去落日岭接人的话,好像怕忘了的样子。后来奴婢见那乞儿就到了轩王府门口,一直等到杨管家出来才说了什么话,乞儿离开很久,也不见王府里有什么动静,奴婢回到太师府找老爷,老爷不在,只有夫人,奴婢便没有吭声,独自试着来落日岭了。” “你自己来的?那么远的路,你就跑来了?”林馨儿替烟儿抹去脸上的泥水,关心的问,“荒山野岭的,你不怕吗?” 烟儿这可是赶了三四个时辰的路。 “不怕。”烟儿摇摇头,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能找到小姐,奴婢很开心。小姐被掳走的这几天,全然没有消息,好不容易有那么点信儿,就算别人不来,奴婢也一定要来试试运气。” “烟儿,谢谢你!”林馨儿搂住烟儿,真心说道,烟儿是除了她娘对她最好的人,她们不是主仆,而是情深的姐妹。 烟儿的出现在她计划之外,却带给她了深深的感动。 “小姐,你还能走吗?”烟儿推开林馨儿,低头看着林馨儿的腿,担忧的道,“让奴婢背你吧。” “不用,我能走。”林馨儿连忙拒绝,“你呢?腿好些了吗?” 烟儿点点头,“在王府休息了几天,已经没事了。” 说着,烟儿忍不住的抽搐一下鼻子,红着眼圈道,“都是迟早要好的,麻烦小姐出门买药,摊了这么多事。” “对了,药,你不说我都忘了。”林馨儿从身上取出那个药酒瓶,“给你,收好了,磕磕碰碰难免,留着用。” 磕磕碰碰难免? 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注意着这主仆二人,当听林馨儿这么一说的时候,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即逝,但没有在意。 “走,我们赶紧离开山岭吧。”林馨儿又道。 烟儿四处看看,犹豫着道,“奴婢不确定下山的路了。” 她早已迷路了,如果不是碰到了林馨儿,还不知道要在岭上瞎撞多久。 “随便走吧,总会离开的。”林馨儿拉住烟儿的手。 或者说是烟儿扶住了林馨儿。 主仆二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黑暗中。 林馨儿此时有些恨恼那个一直在暗处尾随着自己的人。这样注视着她们的狼狈,很有趣吗? 似乎是累的停下了脚步,林馨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小姐,我去帮你摘些野果吧。”烟儿说着松开林馨儿,向不远处隐隐的灌木丛走去,还没寻到林馨儿时,她就见岭中那些灌木上结着一些小果子,饥渴难耐的她摘着吃过。 “烟儿,不要!”林馨儿急急的叫道。 不是不要她摘果子,而是不要她往那边走,因为—— 第四十四章 救命 第四十四章救命 “小姐,等着奴——啊——” 烟儿以为林馨儿是不要她去摘果子,所以回头向林馨儿挥了挥手,脚却没停下来,一句话还没说全,身子就朝下坠了去。 “烟儿!”林馨儿赶忙向前扑,一把拽住了烟儿向上挥动的手,跟着烟儿一起倒下。 这个地方是她提前就选好的,是为她自己准备的,没想到烟儿先她一步去踏了个空。不敢动用武功的她,只有按照普通的出手,去拉拽烟儿。 其实她们此时身在一个壕沟的边缘,看着那边有灌木丛,其实跟她们所处的位置隔了一条很深的沟,只是天色黑,加上沟边长了很高的草,所以烟儿没有看出异样,一脚踏空,幸好被林馨儿及时抓住,才没有摔到深沟里。 “烟儿,抓紧我!”林馨儿趴在沟边,双手奋力的拽着烟儿。 其实,只要她稍动用一下功力,就可以将烟儿拖上来,可是西门靖轩就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双淡漠的眼睛,对她们的遭遇根本无动于衷。 她原本是要自己掉下去,“幸好”扒住沟边,不想让她死的西门靖轩迟早会露面出手,可是现在烟儿先掉下去了,她不确定西门靖轩会不会出来帮她救一个丫鬟。 沟边的泥土由于受力,松动起来,大块的泥土掉下去,林馨儿的身子也开始下斜。 “小姐,松开烟儿吧!”烟儿道。 照此情形,如果林馨儿拉不动她,就会跟着她一起跌进深沟里。 “我不会不管你的。”林馨儿咬着牙,使着劲儿。 如果情形越来越危险,如果西门靖轩仍不露面,她会运功出手,绝不会为了蒙蔽西门靖轩,舍了烟儿的命。 如果不是心里系着她,烟儿也不会独自跑到落日岭来。 “小姐!”烟儿仰望着上方,看着黑暗中林馨儿模糊的脸。如果不是林馨儿死拽着她,她会自己选择坠落,不会拖累小姐。 “烟儿,抓紧我!”林馨儿感觉到烟儿的放松,大声道,要获救,首先得她自己不放弃。 烟儿不肯抓着林馨儿的手,林馨儿拉着烟儿更觉得吃力,暗暗加了分力,身下的沟边泥土就松动一分。 “小姐,放手吧。”烟儿有些着急,林馨儿的大半个身子都垂在沟边,如果泥土不断的松动,她也会掉下来。 “烟儿,你听着,我费心的嫁进皇家,就是为了让自己,让你跟着我有好日子过,为了让娘可以为我的婚事我的归宿瞑目,在太师府,我是一个什么都不如的大小姐,如果我不努力,如果没有了爹,我就是分文不值,算得上落魄,也让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但是现在我成了王妃,是皇家的媳妇,就不是普通的人能比的。我不能在好日子还没开始就丢弃了你,你是我的好姐妹,我绝不会放弃你的!抓紧我!不要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存了遗憾。” 林馨儿的话说给烟儿,也说给西门靖轩听,战场上少不了肝胆相照,闺房里的女人也有姐妹情深,她决定从西门靖轩的的经历上,从他的感同身受处赌最后一把。 “小姐心中有奴婢,奴婢足矣。”烟儿的脸上挂满泪水,她想生,可是她不能拖着小姐去求生。 哗啦啦,身下的泥土又松了一块,林馨儿的身子随着烟儿一齐下沉,只有腰部还撑在沟边。 林馨儿开始暗自数数,三——二—— 一字没有出口,一道人影掠至,揪起她连同烟儿,一起提了起来,再落下,到了安稳的草地上。 林馨儿暗出了口气,看来她如愿以偿的可以在西门靖轩身边继续隐藏下去。 “王爷?”惊魂未定的烟儿见到西门靖轩更是惊的接连后退。 “本王有那么可怕吗?”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烟儿,真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护主,竟敢独自夜上落日岭,何况从京城走到落日岭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烟儿,还不赶紧谢王爷救命之恩?”林馨儿提醒道。 “奴婢谢王爷!”烟儿这才回过神,赶紧起身施礼。 岭上悉索作响,林馨儿见西门靖轩没有什么反应,想到一定是他的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杨晨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事么?”西门靖轩问。 杨晨看了眼狼狈的林馨儿与意外出现的烟儿,回道,“属下见王爷迟迟未回,怕在岭上遇到什么事,便带人来了。” “你怕水月宫的人算计本王么?”西门靖轩面色如常,只是在言语间有些不屑,“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真是傲过了头,林馨儿不做声响的站在一边,暗想,就凭密室里结下的仇,临退出时一定要再狠狠的打击你一回,挫挫你的锐气。 眼下,自然还是要稳妥的回到轩王府,然后——伺机进宫。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师父的病就越重。 “你先把这个丫头带回去,林馨儿留给本王。”西门靖轩对杨晨吩咐道。 “小姐?”烟儿很不放心再跟林馨儿分开。 “没事了,你快先回去休息吧。”林馨儿劝慰道。 “杨晨,带走!”西门靖轩可是看不惯罗嗦,吩咐杨晨。 杨晨二话不说,拉上烟儿朝黑暗中掠去。 四周又静了下来,只有山风偶尔的吹着,摇曳着草木枝桠,呼呼作响。 “那个女人在哪里?”西门靖轩走近林馨儿,问道。 “谁?”林馨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底自然清楚他问的是谁。 “水月宫的那个女人。”西门靖轩解释了一遍。 “掳走我的人?”林馨儿恍然道,“那个女人半路就跳下马车去阻挡二皇子了,之后我被驾马车的那人蒙住了眼睛,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好像是个山洞?我一直被他们捆着,蒙着眼,偶尔的他们给我灌点水,塞口吃的,过了几天就又被放到了这里,说是让我等着,王爷会来接我回府。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再见过什么女人。” 林馨儿是抱定主意一问三不知了。 第四十五章 再次失望 第四十五章再次失望 “你的那点花花肠子就不能用到正经处么?”西门靖轩淡淡的瞥了林馨儿一眼。 林馨儿微怔。 虽然西门靖轩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漠的仿佛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口气里却带着对她的责怪,存着一丝恼意。 花花肠子可以说还误会是她在新婚夜给他下药的事,那什么是正经事? 帮他找到“那个水月宫的女人”?想得美! 林馨儿垂下眸,一声不吭的站在西门靖轩面前。 忽的,身子一轻,林馨儿被西门靖轩拖起,向岭下掠去。到了山岭脚下,骑上留在那里的马,飞奔回了轩王府。 轩王妃安然回府的消息天还没亮就传开了。 先一步回到王府的烟儿不顾自己的疲劳,替林馨儿准备好了热水,又去膳房亲自给林馨儿做了吃的。 “烟儿,你也吃点,赶紧回屋休息吧。”林馨儿洗了澡后,换了干净的衣裳,然后就看到烟儿端来的热乎乎的饭菜,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烟儿,虽然是个普通的女孩,在外帮不了她什么忙,可是却给了她另一份贴心的关照。 “奴婢去房里自己吃好了,小姐吃完早点休息,之后奴婢会来收拾。”烟儿见西门靖轩进了屋子,便向他施了礼,赶快退出。 “王爷。”林馨儿瞟了眼被烟儿紧闭的门,又看向缓缓朝自己走来的西门靖轩。 刚刚沐浴之后的林馨儿,头发散披在肩后,如墨玉般柔亮,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脸上干干净净,看着很舒服。 西门靖轩眼中的林馨儿并不像市井传闻那般难看,其实在新婚夜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是美艳的,而此时不施粉黛的清丽模样让人看了更为赏心悦目,只是再美丽的女子也无法拨动他的心弦,他只是对人做出像在审阅一幅画般给出评价而已。 林馨儿随意的穿了件纱裙,由于新婚初期,所以选择的都是偏红的颜色,风从微开的窗口吹进屋子,卷起了裙摆,飘飞着衣袖,让林馨儿有了种出水芙蓉般的空灵,好像—— 西门靖轩的眼睛眯了眯,似乎看到了那个站立在树上的黄衣女子,黄纱遮面,像飞仙般神秘又透着灵气。 西门靖轩走到了林馨儿的跟前,淡漠的目光中闪着些许波动的光泽。 “王爷。”林馨儿轻声叫着,不觉向后退了一步。 西门靖轩不是厌恶自己的吗?他这靠近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林馨儿能根据一件事情去揣测对方的想法,却无法凭空就掌握到一个男人的心思,在她看来,她回到轩王府后,事情就该告一段落,不知西门靖轩这个时候又靠近自己是为了什么? 林馨儿小心的观察着西门靖轩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静如止水。 但是,随着她的身子后退,西门靖轩顺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一把搂了过去,猝不及防的二人紧贴着面对面,林馨儿微抬的额头正碰到了西门靖轩的下颚,有些疼。 根本就是毫无预兆的,西门靖轩的吻扑面而来,从林馨儿的额头划至她的脸颊,最后霸道的落在她有些气喘的唇上。 林馨儿不能反抗,她是轩王妃,她本应该欣喜的配合,所以她只能瞪大不可思议的眸子,迎着那突然而至的炙热的吻,生涩的回应。 感觉到林馨儿的迎合,西门靖轩的手从林馨儿的腰间移开,双手拥着她的脖颈,捧着她的脸,似乎在带着她的生涩与自己的热吻完恰的配合。 怎么还不结束?林馨儿快要被吻的窒息,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难道该不会是小别胜新婚,要再来次洞房? 微开的窗子外有人影闪过,不知是被哪个正好给看到了,可是西门靖轩根本不理会周围的情形,只沉浸在他自己的事情里。 他不是已经被下药的事惹恼,不会再碰自己吗? 林馨儿一边暗暗寻思,一边让身子趔趄一下,好像残腿不支的样子,让身子倾斜。 本想给西门靖轩一个提醒,谁知他只是微微一顿,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吻反而更热烈了,就连舌也已经侵占到了林馨儿的地盘,肆意的挑动着。 西门靖轩的手在林馨儿的脖颈处游移,缓缓地探进了她的领间。 该死,又要占便宜,要不装晕吧? 林馨儿暗自盘算着,估摸着合适的时机。 蓦地,林馨儿的身子向后一晃,她以为是西门靖轩要欺身把她压倒在床榻上,却不想随之一松,独自向后跌跌撞撞的滑去。 摔倒在床边,撑着床榻站起来,林馨儿看着几步外,原本正拥着自己热吻的西门靖轩。 他的眼睛里除了淡漠就是本该存在的厌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光闪。 “你不是她。”西门靖轩注视着林馨儿,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带着一抹失望。 他又失望了,他曾有种感觉面前的林馨儿就是那个女人假扮的,她借用了林馨儿的身份潜在了他的身边,为了某种目的。 可是,他先用突如其来的吻蒙蔽了她,然后仔细的查验她的耳后,她的脖颈,甚至再深入领间的皮肤,光光滑滑的,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她的这张脸是真的! 西门靖轩的话让林馨儿明白,原来他的心思还放在她的身上,原来他以为可以借机卸下她的伪装,变了模样。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张脸才是真正的她。 也就是说一开始让他认错了人,反而让自己安全了。 他就那么的惦记着自己,想要把她挖出来吗?林馨儿一言不发的垂下眸,默默的坐在了床边。让西门靖轩感到她同样失望,因为被抛弃。 “跟着你的丫鬟,老老实实的呆在轩王府,本王可以保你衣食无忧。至于王府里的事,记着少操份心。” 音落,西门靖轩像一缕冷然的轻风,飘然而走。 她做了有名无实的王妃,但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暂时也瞒过了西门靖轩。 林馨儿走到桌边,去吃烟儿为她准备的饭菜。在她的米饭碗底落空的时候,一张团起的小纸条赫然显露。 第四十六章 应对水晴夫人 第四十六章应对水晴夫人 盯着那张纸团,林馨儿警惕起来,不着痕迹的暗中注意了一番四周的动静。 这不是他们水月宫的传信方式,她的人也没必要这么神秘的给她传递消息。 林馨儿若无其事的把那张纸团拿出,打开。 纸条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是约她见面的。 她连约见的地方都懒得去看,道了声,“无聊。”便把纸条再次揉成团,弹指一挥,丢到了窗外。 纸条上的字迹歪斜的原因一看就是写信的人为了掩盖身份,用不灵便的左手去写的,而这个人能把纸条留在烟儿为她做的米饭里,若不是那人功夫高,就是王府里的某一个,出入自由容易得手。 当然如果是前者的话,也就没什么必要掩饰字迹了,所以林馨儿认为还是后者。 那个人是报了哪种目的约见自己?月华国的细作,还是想单纯的会一会她这个重新返回轩王府的王妃? 但不管怎样,都能够证明西门靖轩的王府并不是真的百密无漏,总有人能在暗中做一些小把戏。但既然能在轩王府混的人总是不简单的,王府众人,不知道会是哪一个? 不管心中有多少疑问,林馨儿暂时都压了下来,装作毫不在意一般,以不动应万动。 “这是你在梅花庭捡到的?”西门靖轩看了眼手中揉的皱巴巴的纸条,面无表情的问站在面前的水晴夫人。 “是,臣妾本想去梅花庭看望刚回府的王妃,正巧这个纸团就从窗子丢出来,臣妾出于好奇才捡起来,臣妾以为纸条上的内容有些蹊跷,便拿给王爷看。”水晴夫人道。 “如果这纸条上的内容真的很重要,你以为会被人随手乱丢吗?”西门靖轩揉起纸条,同样弹指一挥,将小小的纸团当做一枚弹丸,抛向了树梢,一片绿叶无声飘落。 “臣妾以为可能是被不小心丢掉的……”水晴夫人见西门靖轩毫不在意,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小心?有专门不小心从窗子丢出来东西的么?”西门靖轩反问,又道,“到后院安稳的呆着,不要没事找事,本王无心理会你们这几个女人之间的事。” 林馨儿倚着窗子缝隙,亲眼见水晴夫人将那个纸团捡起,然后默默的离开了还没算踏进门的梅花庭。 呵,这么急不可待的想挑事?看来她还得替西门靖轩整顿一下后院,否则有人接连使绊的话,自己的正事就别想顺利的办了。 林馨儿的唇角弯了弯,漫不经心的从窗边返到床上,躺下。 其实并无困意,但是被绑了三天,总得装个疲劳受累的样子。 由于已经过了回门的日子,见西门靖轩也没有什么动静,林馨儿以为他不会再装模作样的弄什么回门的仪式了,所以第二天,林馨儿决定带着烟儿独自出府。 “王妃请留步。” 刚出了梅花庭,林馨儿就被杨晨挡住。 “怎么?本王妃管不了府里的事,还不能管着自个儿?”林馨儿挑挑眉,斜藐了眼杨晨,眼角还带着一抹不明的笑意。 杨晨一下就想到了自己被下药的事,表情有些不自然。 “没事的话本王妃先走了。”林馨儿说着,先行一步。 “王妃且慢。”杨晨连忙道,“是王爷说让王妃稍后与他一起回太师府。” “王爷说的?”林馨儿停下了脚步,看着杨晨问。 “是。”杨晨点点头,他可是领教了女人是不好惹的,尤其是没有权势却又有地位的女人,让自己敬不起又惹不得,虽然难为她是顺着主子的意,可被她反击的话,自己也不能够直接还手。 “好吧,那我先在府里转转。”林馨儿也不再说什么,带着烟儿向另一条长廊走去。 “呦,王妃哪,这么有闲情?” 实在不巧,碰到了水晴夫人,摇着水蛇腰般的身段走来,向林馨儿打招呼,让她一下就想到了醉花楼里的头牌,这样的人成了西门靖轩的女人还真是跟他的品味极为不搭。 什么是品味?或者西门靖轩的骨子里也没什么品。 林馨儿想起西门靖轩对自己的霸道索取,就暗自又把他损了一遍。 “本王妃可比不上水晴夫人的闲情。”林馨儿暗指水晴夫人偷捡了纸条的事,目不斜视,带着烟儿从她身边擦过。 “哎呦!”水晴夫人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就摔倒在地,抚着脚腕呲牙咧嘴的叫着。 “王妃,你碰着夫人了!”一旁水晴夫人的丫鬟小雁赶紧跑过来,一边去扶水晴夫人,一边瞪向了林馨儿。 烟儿想要说什么,被林馨儿拦住,回过身,朝跌倒在地的水晴夫人走去。 小雁以为林馨儿要查看水晴夫人的伤势,谁知林馨儿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混账丫头,你家夫人就是这么教你对本王妃无礼的么?”林馨儿喝斥道。 烟儿一愣,如此带着狠厉的林馨儿是她从未见过的。 “我家夫人的脚都被碰倒扭伤了。”小雁捂着按了五指红印的脸,碍于林馨儿毕竟是王妃,只敢动嘴还击,不肯罢休的申辩道。 “是吗?真没想到本王妃这个走路不稳的人还能把水晴夫人碰着了。”林馨儿不可思议的说着,垂眸看了眼水晴夫人一直揉按着的脚腕。 是不是故作呻-吟,她分的很清。 蓦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林馨儿抬脚就朝水晴夫人的脚踩去。 水晴夫人一惊,连忙松开手。 林馨儿一脚就踩中了她的脚腕,正中其中的一根脚筋,不费力气,但足以让她疼的揪心。 “啊——”水晴夫人叫出了声。 这一次的叫才是真的痛。 “是真的碰着了。”林馨儿唏嘘道。 就在水晴夫人以为林馨儿要收回脚时,谁知踩压的力气更大了,疼的她是眼泪直冒花。 “水晴夫人,本王妃最忌的就是栽赃陷害,既然你哭叫着表示自己的脚受伤了,本王妃也就成全你,免得一状告到王爷那里,被查出来事实不真,还要反受责罚。”林馨儿说着,脚尖在水晴夫人的脚腕处又揉拧了个圈。 第四十七章 严惩水晴 第四十七章严惩水晴 准恰的揉拧点,让水晴夫人痛的惨叫,妖娆的脸也变的苍白。 “本王妃的腿脚虽然不灵便,但是力气也是不小的。足够成全你的用心,另外,想必你也听说了王爷喜欢的可是腿残的女人,兴许之后你会更得王爷宠爱,到时候别忘了谢谢本王妃今日对你的恩赐。” 林馨儿认为踩压已经足够水晴夫人吃不消了,才收回了脚。 “王爷,王爷,您都看到了,王妃她——” 刚被林馨儿松开的水晴夫人瞥见站在林馨儿身后不远处的西门靖轩,委屈的哭诉道。 林馨儿早就知道西门靖轩来了,也知道他把自己的举动都看在眼里,顺着水晴夫人的话,才缓缓的回过头。 西门靖轩走到了水晴夫人跟前,垂下眼睑,淡淡的扫了眼她的脚腕上被踩压的脚印。 “王爷,臣妾好痛,真的站不起来了。”水晴夫人的眼泪像梨花带雨般的落下。 “也就是说之前是假的?”西门靖轩漫不经心的反问。 水晴夫人一怔,知道自己的话说的不对劲儿了,连忙改口道,“不是的,没有之前,臣妾一直都好痛,王爷您瞧,都肿了。” 说着,水晴夫人拨开布袜的口,想要将林馨儿的恶迹公之于众。 “自己走路不长眼,碰着了王妃摔了自己,对自己的丫鬟又疏于管教,对王妃不敬,王妃自然要惩罚你这个做主子的,有什么大惊小怪。”西门靖轩看也不看水晴夫人脚上的伤势,淡淡的道。 “王爷!”水晴夫人没想到西门靖轩会反过来指责自己,泪眼蒙蒙的抬起头看着西门靖轩,“臣妾疏于管教是臣妾不对,可是您亲眼见到王妃是怎样对臣妾的,就算惩罚臣妾也过于狠戾了,我们轩王府什么时候有过酷刑?这可是有辱王爷英名哪!” “王妃,水晴夫人指责你出手狠戾,破坏了轩王府祥和的规矩,影响了本王的声名,你以为呢?”西门靖轩转向林馨儿,语气平静的问道。 西门靖轩的口气过于静,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想,林馨儿对上他那双淡漠的眸,也一时不好判断。 “王爷也都看到了,任凭王爷处断。”林馨儿将决定权丢还给了西门靖轩,他为攻她为守是最好的。 “水晴夫人不仅对丫鬟疏于管教,还以下犯上指责王妃,实为大不敬,表率没有做好,受罚也是应该的,依本王看,这件事应该以小见大以儆效尤。”西门靖轩说着,淡淡的瞟了眼水晴夫人与一旁的丫鬟小雁,声音陡转,带上了统帅大军的威严果决,“来人,赏那丫头十大板,送至宫中浣衣房,赏水晴夫人三十大板,逐出轩王府!” “王爷开恩!” 西门靖轩的话一落,水晴夫人与小雁同时惊骇的叩首求情。 一个虽然板子挨得少,可是要去宫中最苦的地方做事,简直是再无出头日。 一个要活生生的挨上三十大板,就算还存了一口气被赶出轩王府,也只有等死了。 林馨儿也没想到西门靖轩会这样处断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小事却被掀起了轩然大波。 “本王要与王妃回太师府,回来后一切都处理的干净,本王不想看到污眼的残迹。”西门靖轩的声音像远远飘逝的云,轻飘飘的但无情至极。 音落,西门靖轩不顾水晴夫人与小雁的苦苦哀求,绝然离去。 “烟儿,我们走。”林馨儿轻声吩咐已经被事情怔得有些发呆的烟儿。 走出王府的大门,还能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 林馨儿与烟儿一起上了马车,西门靖轩驾马前行。 “这不是回太师府?”林馨儿撩起车帘,问车夫。 “回王妃,王爷要先顺路去趟京城府衙。”车夫有礼的回道。 林馨儿想起听烟儿说过,由于她的事,无痕公子被轩王关在了城府大牢里了。烟儿不知道那位无痕公子的真正身份,林馨儿可是很清楚。能把皇帝的儿子说关就关入大牢,也只有西门靖轩能做得到了。 到了府衙门口,林馨儿没有下马车,西门靖轩让人传进了话,不一会儿从府衙里就押出了一个人。 蓬头垢脸胡子拉碴,衣裳也是灰土的,如果不是无意间对上了那双还算明亮眸子,林馨儿几乎认不出他就是前几日见到的那位风流成性,在醉花楼里潇洒的西门痕。 西门痕感触到了林馨儿的目光,朝她这边看来,还眨巴了眨巴眼睛。 “要不要再回牢里住几天?”西门靖轩道。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西门痕连忙收回目光,拍了拍身上的灰,“牢里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丢在那里几天没人理会,若不是王爷开恩放出了我,早就饿死做了老鼠的粮食了。” “滚!”西门靖轩坐在马背上,垂眸扫了眼西门痕。 一个高高在上耀武扬威,一个仿佛落魄的流浪者。 林馨儿眉头微皱,放下了车帘。虽然西门痕过于浪荡风流,可是同为皇家子孙,在西门靖轩面前是这样不堪的模样,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有些不是滋味。 摒弃了西门痕那些提不上台面的行为,林馨儿不由的觉得西门痕有些像在太师府里的自己,在本该是自己的地盘里,没有应有的地位。 西门痕也没有吭声,只朝西门靖轩微做敬意,便快速离开了。 在京城里有一处大宅,坐落在民居当中,不算显眼,只能说是一家还算富裕的住户。 宅子里的院中栽满了各种花草,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飘散着浓郁的花香。 院中的石凳,背对大门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普通的湛蓝衣衫,将长发高高竖起,看起来很有精神。 男子优雅的品着茶,听着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属下模样的男子的汇报。 属下讲完之后,一杯清茶也已见底。 “这就是这几天你打探的所有消息?”男子放下茶盏问,声音清澈,如山间的泉。 “是,主子,这就是属下打探到的围绕轩王妃与轩王府发生的事。”属下回道。 第四十八章 错了? 第四十八章错了? “西门靖昱的人自杀,西门靖昱当年参与叛乱的事情败露差点被处死,真是突然……”那名男子把玩着空空的茶盏,留下一串很深的尾音。 “难道是我们把那具女尸丢到轩王府起的作用?”属下猜测。 “我是想提醒一下轩王,但所有的事发生与我们把女尸丢到轩王府的时间所差无几,任凭轩王办事效率怎样高,都不可能几乎没有时间相隔的就查到了西门靖昱头上……”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 “也许是侯府突然失火给了轩王机会。”属下想了想道。 “失火?”男子翘唇轻笑,“这场火失的太奇妙了,表面上看是月华国的人故意要揭西门靖昱的老底,我倒认为不一定真是月华国的人所为,或者是专门借月华国的身份给出了一个挖出西门靖昱当年也参与密谋的机会而已。西门靖昱本来就不干净,逼到那个份上自然就招了。” “难道一切都是轩王故意做的?”属下有些不确定。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掌握的东西要比轩王多,现在看来未必,也许我们将女尸丢回轩王府的举动画蛇添足了,轩王的心里本来就有底,或者他也已经早注意到我们这支力量的存在。”男人的眸光凝结起来。 “主子是说,所有的事轩王都了若指掌?那么主子岂不是也在危险之中?”属下担忧的道。 “呵——”男子轻笑一声,“本来我们将女尸抛到轩王府就暴露了存在,我既然那么做,就不怕让轩王知道京城暗藏着另外的力量,就算轩王知道,我防护的很周密,也不怕他能查到我这里。只是,之前我错估了轩王,一直以为他都不知道西门靖昱与月华国之间的勾当,如此看来,我错了,青辕王朝最富盛名的皇叔果然名不虚传。” “主子何以肯定是自己错了?”属下问,在他眼中,主子坐在幕后将一切都看的明白,所掌握的东西远在轩王之上,主子是从来不会认错的。这一次却说自己错了。 “自杀。”男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自杀?”属下不解。 “一个属下在什么时候会自杀?”男子反问。 “身为忠心的属下,只有在受到胁迫,掩盖某种关系到主子的真相时,才会自杀。”属下拱手道,似在重新发誓效忠,说完之后,恍然道,“莫非逍遥侯的那名属下自杀是因为受到了轩王的胁迫?” “那个人是追寻林馨儿的路上死的,能让他惧怕到要自杀的人就只有是他们计划想要对付的那一个,怕对方掌握到更多的东西,为了维护他的主子才会自杀灭口,加上林馨儿突然被劫,又在西门靖昱死里逃生后返回,让我不得不认为所有的事都是轩王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给西门靖昱一个惨重的教训。” “轩王妃不是假的么?”属下不解,“属下是直接从那个月华国的人手里劫到的尸体。” “真真假假只是我们根据掌握到的东西去判断的,我没有想到轩王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那么快的实行绑架林馨儿的计划,引出了西门靖昱的动静,绑架的马车奔跑的路线又恰恰经过了逍遥侯府,如果没错的话,那个女尸其实真正的是月华国的细作,那个被我们控制住的家伙也绝对想不到他从轩王府里带出的尸体其实是他的同党,林馨儿还好好的活着。”男子肯定的道。 “哦。”属下点点头。 “轩王果真是不容易被旁人把握的,亏我还自作聪明的好心提醒他,以为能力可以高于他之上。”男子自嘲的笑笑,“以后还是谨慎出手的好,我们应该相信轩王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主子计划依旧默默的隐藏下去?”属下问,看着面前的男子背影,坚实挺拔,玉树临风,带着天然的英姿气概,与世人中看到的形象完全不同,这样人完全也可以傲立在世人面前呼风唤雨,而不必只是居在这所普通的小院默默的注视着全局。 “无情,你不觉得我现在过的很轻松么?”男子回过身,朝他的属下一笑,如风的笑容跟他的声音一样清澈。 “属下谨听主子吩咐。”无情拱手道,自从他发誓效忠主子,自己的一切就是主子的,唯主子命是从,不为主子的富贵而动容,也不为主子的卑微而不尊。 “退下吧。”男子站起身,悠悠的眸光环望满园鲜花,朝无情摆了摆手。 无情嗖的一下,便从男子面前消失,不留一丝踪影。 这个男人刚把手触碰到轩王府,便决定立马收手,因为在他的眼里,轩王掌握的东西出乎意料的多,根本不需要有人在旁边点明什么。 殊不知是林馨儿故意的一搅,扰乱了众人的思绪,也暂时逼退了他这只隐在暗处的手。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回到了太师府。 虽然没有像正规回门那般仪式浩荡,但也足以带给太师府不小的震动,毕竟是轩王来拜见岳丈,意义非凡。 “爹,王爷,你们先聊着,我回下房间。”林馨儿觉得干坐在大厅里听着西门靖轩与林博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客套话,没自己的事,便起身告辞。 从大厅返回到之前住的屋子,半路开始,林馨儿感觉到背后有股轻轻的风,一直尾随着自己走进这所再无人靠近的僻静角落。 推开屋门,迎面是满屋子的灰尘,而那阵轻风也在自己的背后停止。 “烟儿,你去打些水来清扫一下,毕竟是我们住过的地方,回来了就整的干净一些。”林馨儿对身侧的烟儿道。 “奴婢这就去。”烟儿很快离开。 那阵风该再次飘起了吧? 林馨儿回身,扫向四周,眼底闪过一抹精锐的光亮。 忽而,听得背后有细微的响动,林馨儿连忙转过身,只见一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馨儿轻跨一步,进了屋子,将门半闭之后,才对那个女人笑笑,“你来看我了?” 第四十九章 陈尚书兴师问罪 第四十九章陈尚书兴师问罪 那个女人紧盯着林馨儿那条看起来根本无恙的腿,片刻才将视线转移到了林馨儿的脸上,开口道,“看着你的这张脸很不习惯,听着陌生的声音也不习惯,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你?” “我当然不是我了。”林馨儿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说着很拗口的话,“我是林馨儿,如今的轩王妃哪!” “如果不是主子求证过西门靖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的腿根本就没事,我很难相信你就是你,你跟林馨儿简直太像了,声音也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一点你本来的影子。”那个女人看着林馨儿,面露不可思议。 “那当然,我的任务就是这个,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林馨儿用很得意的语气道。 只要西门靖昱认为她是冒牌货,那么与他勾结的月华国的人也就会错认了她,而她也一眼就肯定面前的女人与月华国的关系,因为这个女人跟那个想要冒充她,之后被她杀死的那一个很像,应该是姐妹,所以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还是这么骄傲。”那个女人从林馨儿的语气里寻到一丝与她的妹妹相像的地方。 “你来见我,是主子的意思?”林馨儿问。 “是,你与我们断了联系,主子让我亲自来联络你,配合你的行动。”那个女人道,“主子还说你处变不惊,令西门靖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很明智,不仅迷惑了躲在暗处的人,让那个人不敢贸然出手,也让西门靖昱在西门靖轩面前摆脱了跟我们有联系的嫌疑,干净了一些。所以主子说要给你记一功。” “给我记功,不如把那个误事的严惩了,若不是他丢了尸体,何须如此麻烦?恐怕西门靖昱现在对我也恨的牙痒呢!”林馨儿道。 “西门靖昱那边算不了什么,我们都是在替主子办事,只要能成功不在乎过程,主子向来教导我们遇事随机应变。”那个女人不以为然的道,“倒是那个误事儿的,一定已经落进那个神秘力量的手中,一时我们也查不到下落,便宜了他。” “现在算是换成你代替他了么?”林馨儿问,侧眸注意了一下屋外,时间紧迫,她要说到关键的话题。 “是,姐姐我依然成了你的下手,满意了吧?”那个女人嗔怪的挖了林馨儿一眼。 “有劳姐姐了。”林馨儿知道了该怎样称呼这个女人,“那么首先,你动用我们的人去查一下当年带着西门靖轩的母妃私奔的那个太医的下落吧。” “查那个太医?”那个女人有些不解,“查他有什么用?” “他可是拐走了轩王的母妃,你说有用吗?”林馨儿挑挑眉,用高傲不屑的口吻反问。 “我最恼的就是你这种口气。”那个女人有些不服气,但是自知自己没有妹妹看问题看的通透,所以向来只能做妹妹的手下,不服气归不服气,服从还是必要的,毕竟上面还有主子压着。 “烟儿回来了,抓紧时间去办吧,不要误了我的事。”林馨儿瞥了眼屋外,烟儿正端着盆水走来。 那个女人不再吭声,闪身一跃,从后窗掠开,卷起了一层尘土。 林馨儿掩面,挥动衣袖。 她利用月华国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寻找那名太医,每一支力量都有各自的办法,她想试着用这些暗藏的敌国细作的力量,看能不能取得什么突破?哪怕确定了太医在宫中的确切方位,事情也就是往前推动了一步。 “小姐,你先出来吧,奴婢来打扫。”烟儿把微关着的屋门打开,走进来。 林馨儿轻咳了两声,道,“好。” 之后退出了屋子。 见烟儿清扫屋子还要一阵时间,所以,林馨儿打算自己随便走走。 从回到太师府,都还没有见到林可儿的影子,她可不是个甘于沉寂的人,不知道在她回府这样敏感的时候,又打了什么主意? 刚走了几步,林馨儿似乎听到前院大厅的方向传来了嘈杂声,西门靖轩还在,能出什么事? 林馨儿趁四下无人,加快了脚步,返回到大厅。 大厅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应该是朝堂上的官员,林馨儿不认得。 为首的一位老者站在西门靖轩面前,似乎在质问什么,等着西门靖轩的回答。 “轩王妃来了!”不知道谁眼尖,看到了站在大厅门口的林馨儿,高声说了一句。 那个老官员立马转过身,向林馨儿大步走去。 虽然年老,步履很稳健,走起路来要比林馨儿这个“瘸子”要快的多,几步就走到林馨儿面前,颤抖着洪亮的声音质问道,“轩王妃,不知老臣的外孙女怎样得罪了你,要怂恿轩王把她活活打死?” 林馨儿当即就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水晴夫人的外公陈尚书,为了他的外孙女登门兴师问罪来了。 只是,这个陈尚书胆子也真大,竟然跑到了太师府里寻人,生生的要搅和了一场回门宴。 “本王妃没有簇拥王爷,怎样惩罚水晴夫人是王爷的明断。”林馨儿道,她怎能让自己做了男人身边的罪魁祸首?何况轩王是能够受了女人唆使的男人吗? “难道轩王妃敢说水晴夫人挨打与自己无关吗?”陈尚书咄咄逼人的质问。 “如果陈大人非得说与本王妃有关系,那么就是本王妃嫁进轩王府做了王妃,堵了水晴夫人荣升的路。”林馨儿也理直气壮的道,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水晴夫人也不必刁难自己,甚至还想去西门靖轩跟前告她的状,恐怕那碗里的纸团也是她做的,想要陷害自己。 虽然她也觉得罚水晴夫人三十大板重了,可那是堂堂轩王的命令,西门靖轩所说的以儆效尤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只是现在,看陈尚书咄咄逼人兴师问罪的样子,西门靖轩重罚水晴夫人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这也是林馨儿一时想不通,西门靖轩为何会因为她这个不得宠的王妃的一件小事就重罚了水晴夫人的原因。 第五十章 以军规治府(加更) 第五十章以军规治府(加更) “强词夺理!”陈尚书愤愤的道,“水晴进了轩王府有几年,一直懂礼克己,相安无事,王妃刚进门,便接连惹出不断的事,这明明就是王妃自身的问题!” “是我自身的问题,因为我是轩王妃,我的出现只能让她注定做一辈子的侧室,所以便会做出逾礼之举,这不足为奇。”林馨儿的语气不急不缓,力度的分寸把握的恰如其分,既没有因被陈尚书指责而生气,也没有像平时那般的势弱。 “逾礼?水晴做了什么事必须要赔上性命?”陈尚书颤抖着花白的胡须,“今日老臣就要在太师府为水晴讨一个公道!后宫里向来风波不断,可也从未发生过这样惨无人寰的事!” “陈大人,本王的轩王府比不得后宫。”一直默不作声的西门靖轩开口道。 “是,老臣失言。”陈尚书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颔首道。 “轩王府不是皇上的后宫,但却是本王涉及的权势,本王以军规治府,后院的女人也不例外,所以以儆效尤这个词用在轩王府自然要比普通的地方严厉许多。轩王府容不得半点差池。”西门靖轩的声音淡漠中带着威严,对重罚水晴夫人没有丝毫意义,彰显出狠厉无情的一面。 “轩王府里有了王妃,女人们的事理应王妃做主,即使王爷以军威论处,王妃也得懂得劝导,毕竟王府比不得战场。可是轩王妃明明也是幸灾乐祸,其妄图独霸王府的心思不言而喻,敢问太师,王妃如此恶毒的心思莫非也是太师府里的教导有方?”陈尚书不敢硬对西门靖轩,退后一步,转向了久未出声的林博。 水晴夫人被重打,一定要有人负责,否则他堂堂尚书的脸面何存? 陈尚书咬定是林馨儿在兴风作浪,同时也把矛头指向了林馨儿的背景。 对于与皇族几乎平起平坐的异姓重臣林博,早就遭到其他朝臣的嫉妒,这一次借林馨儿被人揪到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陈尚书见到气息奄奄的被送回去的水晴夫人后,当即就纠集了一干官员的支持,所以才能大张旗鼓的来到了太师府,不惜破坏了轩王的回门宴。 在太师府里生事,就摆脱了直接对付轩王的嫌疑,这也是陈尚书一伙考虑到的。现在他就是一个为外孙女鸣不平的暮霭老人。 “陈大人,”林博还没出声,一旁的柳随香按捺不住了,抢先道,“林馨儿虽然是太师府里的大小姐,可是这个大小姐仗着从小没了亲娘,嚣张跋扈,太师与我又是重情之人,可怜她没了亲娘,舍不得重责,便养成了这样的个性,只以为是任性,谁知还有恶毒的一面。” “这么说不还是太师府疏于管教么?”陈尚书忿忿的反唇相讥。 林博冷冷的扫了眼口快的柳随香,向前走出一步,道,“陈大人,心思是琢磨不定的东西,或许小女只是不敢违逆王爷的意思,所以才没有替水晴夫人求情。” 试想,在轩王发话的情况下有几个人敢站出来反抗?就像陈尚书自己不也是对西门靖轩顾忌几分,不敢直面问责?只是将矛头指向了他们父女,只以为他是外姓,就好对付了么? “不敢?敢问轩王妃,水晴夫人脚腕处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陈尚书又审问起林馨儿,虽然他也知道林博的话在理,可是绝不会承认,再说水晴夫人确实是因林馨儿才受罚的。 “水晴夫人说她摔伤了,站不起来,本王妃只是印证一下。”林馨儿不慌不忙的道,不着痕迹的指出了水晴夫人妄图栽赃陷害她的伎俩,也明示给陈尚书,她也不是专门等着被人咬的,一切后果都是他的外孙女儿咎由自取。 “印证?为何不是查验?”陈尚书追着质问,“身为轩王妃不懂得维护祥和,反而火上浇油,惹事生非,怎配王妃之名?太师府疏于对王妃的管教,也难辞其咎!” “好了。”西门靖轩言语中有些不耐,起身,走到大厅门口,站在林馨儿身边,“林馨儿是本王亲自请旨要的王妃,陈大人这么说就也在指责本王识人不淑了。水晴夫人妄图故意陷害王妃的举动在先,之后王妃再怎么做都不为过,本王是为了清净才重罚水晴逐出王府,与王妃无关。今日本王已经陪着王妃回太师府,午宴是不必吃了,至于王妃——” 西门靖轩转向身旁的林馨儿,“按规矩可以在太师府留宿一晚……” “不必了!”西门靖轩的话还没说完,林馨儿便打断道,“臣妾跟王爷一起回府。” “也好,跟本王一起回去,本王才放心。”西门靖轩点点头。 话语很平淡,可是让人听了却别有深意。 对于生性淡漠的轩王来说,简单的说一句放心便已经表现的不一般,在众人看来,轩王是在乎这位王妃的。 从出嫁到此时,轩王对林馨儿的态度都与当时的太子截然相反,林馨儿似乎从摔在地上一文不值的破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被捧在掌心的玉瓶,生怕被磕破了。 林馨儿看到陈尚书在听到西门靖轩的话时,又望向她的恨意,西门靖轩越表现的在乎她,她就越成为陈尚书为他的外孙女报复的对象,甚至连她的老爹林博也不幸中枪。 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离开了太师府,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林博收拾。 “可儿见过王爷!” 一出门,碰到了刚回府的林可儿。林馨儿这才知道怪不得一直不见林可儿的动静,原来她根本不在府里。 “见过皇叔。”跟在林可儿身后的西门亥也向西门靖轩行礼。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西门亥,从长相上,她认出了他的身份,长得很精神的一个公子,但是很朴实,不像别的公子哥儿那样的贵气,听说为救西门靖昱,一直在太师府长跪不起,很有孝心,估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林可儿吧。 第五十一章 一骑共乘 第五十一章一骑共乘 “嗯。”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 “王爷跟姐姐这是要走?”林可儿看了眼林馨儿,有些不舍的样子,“可儿在外玩耍,听到王爷与姐姐回来的消息,可是刚急着赶回来。” “跟他在一起么?”西门靖轩扫了眼西门亥。 “林小姐只是帮侄儿挑选家里的物件,得知皇叔来到太师府,侄儿便将林小姐送回。”西门亥解释道。 现在已经没了逍遥侯府,他们一家住在被朝廷征用的一所普通的民房里,好在还有朝廷的俸禄,还可以置办些物件,让这个新家显得不至于太过简陋,而林可儿则是无意中碰到了西门亥,便跟他一起选起了东西,直到太师府有人找去让她尽快回府才返回来。 “女孩子家不要过于热心,免得引起旁人误会,总归是要嫁人的。”西门靖轩抬步走去,经过林可儿身边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是。”林可儿微微颔首致意。 跟在西门靖轩身后的林馨儿,看着二人几乎算是擦身而过的身影,心里又有一个咯噔,不觉又有种西门靖轩对林可儿有种说不明白的意味,总觉得西门靖轩是有些在意林可儿的。 “姐姐,你留下来好不好?” 林馨儿还没跟着走到林可儿身边,林可儿便一张笑脸的向她迎来。 林馨儿已经领教惯了这张笑脸后的阴谋,不着痕迹的一闪,避开了林可儿。 林可儿扑了个空,暗自一咬牙,顺着自己的步子向下跌去。 “林小姐!”西门亥赶紧去扶。 随着他紧张的呼叫,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掠至林可儿身边,将身子倾斜的林可儿拦腰扶住。 毫无疑问,只有是西门靖轩的出手。 “谢王爷。”林可儿惊魂未定的看着西门靖轩,她的惊魂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要摔倒,而是没想到扶住自己的人会是西门靖轩。 这个被人称作神一样的男人此时与自己贴的那么近…… 西门靖轩将林可儿的身子带直,便松开了口。 但是在林馨儿看来,他们相拥在太师府门口的时间足够的长,长的亮瞎她的眼。如果时间禁止在那一刻,她这个轩王妃可是被自己的夫君与妹妹给远远的踢开了。 “今天你姐姐要随本王回府,如果你想见她可以去轩王府。”西门靖轩说完便骑上了马。 “王爷。”林馨儿没有上马车,走向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坐在马上,淡淡的垂眸,看着林馨儿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走来。 “王爷,请带臣妾一起骑马,可好?”林馨儿扶住马缰,仰头对西门靖轩含笑恳求道。 西门靖轩暗怔,他没想到林馨儿会如此明目的提出这样的要求,侧眸瞟了眼太师府的大门。 林馨儿一直含着微笑,她肯定西门靖轩为了在太师府,给府里的那些人表现出宠爱她这个王妃的模样,会答应她的要求。 果然很快,一阵轻风由上而下掠过,林馨儿的身子便被西门靖轩落地勾起,带着她一齐坐在了马背上。 “烟儿,你坐马车回去吧!” 林馨儿的声音随着西门靖轩的驾马长喝声一齐落在烈马奔过的劲风里。 “王爷,你说如果在轩王府里也如此依着臣妾,该多好?”林馨儿坐在西门靖轩身前,呼吸着迎面扑来的风,叹道。 “本王为你重责水晴夫人,还没有给足你面子么?”西门靖轩淡漠的声音飘散在林馨儿的耳畔。 “是给臣妾面子还是要将臣妾推进火坑,王爷心知肚明,臣妾腿残,脑子但没坏。”林馨儿轻轻一笑。 “哦?”西门靖轩的声音划过一个弯转,同时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见离本来快到的轩王府又远去,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是想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便不客气的接着道,“王爷故意借用臣妾挑起了陈尚书与太师府的争执,其实就是给了陈尚书带人对付臣妾的爹爹的理由,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结果不管是爹受损还是陈尚书受损,对王爷都是有利的。” 通过水月宫掌握的情况,林馨儿知道,陈尚书虽然是太子党,但是他却不服太子事事依靠西门靖轩,显得如同他的傀儡,既然要做傀儡太子,那么谁也想成为掌控傀儡的那一个。 但是西门靖轩与陈尚书虽然都是要让太子依靠的人,而两人的本质不同,西门靖轩是真心在辅佐太子,而陈尚书的心意却不容皇家轻视。 一个拥有掌控西门皇族野心的人,西门靖轩自然不会让他安然无事的存在下去。 但是陈尚书做事小心,西门靖轩没有罢黜他的把柄,所以就借用水晴夫人的事,挑起了陈尚书与林博的矛盾,让他们去相互争斗,必损其一。 这是林馨儿见陈尚书开始针对起她爹时就想明白的答案。 “还真不笨,确实有算计本王的脑子。”西门靖轩的声音飘起了一抹冷意。 林馨儿没有回头都能猜到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闪动着冷然的光芒。 因为她知道西门靖轩这句话不仅在指责之前她设计出嫁,设计“下药”的事,还在严厉的警告她就在刚才又借用了解他的心思,逼着他骑马带她,屡教不改的犯错。 这些都是使在明处的雕虫小花招,如果西门靖轩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暗中欺瞒他,不知会不会一改常态的暴跳如雷? 想到此,林馨儿笑了。 西门靖轩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林馨儿的笑脸,跟林可儿的甜美不同,很自然,如浴春风般清爽。 “如果想跟本王耍花招,尽管试试。”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笑当成了她对之前那句话的得意。 “臣妾不敢,”林馨儿的身子直了直,向后靠了靠,依着西门靖轩,骑马踏步在山野小路,这样的感觉确实惬意。 只是这样的状似相拥共乘的模样,应该属于有情人,他们这样就是浪费了这样的温馨画面。 不过画面是给人看的,也是让人去感觉的。 第五十二章 闭上眼 第五十二章闭上眼 “王爷,不管臣妾做什么,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想博得王爷真正的宠爱。”林馨儿似乎很贪恋西门靖轩的身怀,还故意将头发在西门靖轩的身前蹭了蹭。 “是么?”西门靖轩微眯起了眸子,林馨儿的秀发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乎什么时候闻到过?洞房夜? 也只有洞房夜,他曾跟她挨近在一起,但是那一夜的记忆是模糊的,他只记得他被这个女人给下药了! 想到此,西门靖轩决定去趟冷言秋的竹林小屋,看看他对那个药的药性了解有多大结果?如果真的在浑然不觉下就被这个女人给反吃了,他绝轻饶不了她! “王爷是臣妾此生都要依靠的人,臣妾不讨好王爷还要去讨好谁?”林馨儿接着西门靖轩不确定的反问,道,“臣妾不以为用些这类无伤大雅的手段有什么不妥。毕竟臣妾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只是王爷——” 林馨儿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愿继续说下去。 “说。”西门靖轩道,他倒要听听林馨儿敢说他的什么不是。 “虽然是亲姐妹,可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都是有私心的,王爷刚才在太师府门口救可儿,臣妾有些不快,并非王爷不该出手相救妹妹,只是臣妾看到王爷与妹妹相拥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林馨儿在西门靖轩的授意下,直言不讳的说道,“就算让旁人看到,也会有所误解,让臣妾在众人面前因自己的亲妹妹失了颜面,是对臣妾极大的伤害。” “本王伤到你了?”西门靖轩问。 “臣妾已经设法弥补了。”林馨儿平静的道。 “与本王共乘就是你给自己找回颜面的方法?”西门靖轩反问。 “是,随王爷怎样嘲笑,不耻臣妾的行为,臣妾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人,臣妾知道自己比不得别的女子,只有小心的呵护自己来之不易的归宿。”林馨儿点点头,说的自己很是负重的委屈,只为自己的将来也能够对得起太师嫡女的身份,只是一个为自己的将来筹谋的小女人。 “你的妒心果然很大,即使本王不重责水晴,你也不会轻放过她。”西门靖轩道,如果林馨儿真是这么一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妒心极强的女人,对他也就失去了威胁力,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一提。 “臣妾再怎样,也不会将人活活往死里打。”林馨儿道,“如果水晴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臣妾以往的那些不堪名声里也就多了一个嚣张恶妇之名,这全拜王爷所赐。” “那样岂不是足够你威风?”西门靖轩道。 “臣妾不怪王爷利用,只是很不明白,王爷对曾服侍自己的水晴夫人如此无情,可是却对臣妾的妹妹可儿不小心的一摔很是在意,实在令臣妾费解。”林馨儿疑惑的询问,“水晴夫人的生死只在王爷一念之间,可是可儿就算摔倒了相比于王爷在战场上见到的刀光剑影来说根本微乎其微,何况离可儿的近处是小侯爷,王爷匆匆出手过于急迫了。” 林馨儿决定单刀直入的探寻一下西门靖轩与林可儿之间的微妙,身在西门靖轩身边,就必须掌握到他的每一个细微处,才能在发生意外时应对自如。 “你这样说是在侮辱自己的妹妹么?”西门靖轩听出了林馨儿对他与林可儿之间的疑问,她说的话很明白,而自己当时做的也很显眼,林馨儿看出了自己的急迫,不知一旁的西门亥看出多少? 但是,西门靖轩是不会承认任何事情的,依旧面不改色的淡淡反问。 “这跟可儿无关,”林馨儿道,“臣妾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打上自己妹妹的主意,何况这似乎也不符合轩王的风范。” 就算真的打上,又碍她什么事?只是现在她不想在让林可儿参合进来给自己添乱。 就在刚才的太师府门口的那一幕,按照林可儿的性子,足够她在自己跟前得意洋洋,但是西门靖轩答应了她的要求带着她一齐策马离开,也给了她面子,其实也就先给了林可儿一个反击,不要让她把被西门靖轩的一拥当回事。 所以,林馨儿要求西门靖轩骑马带她的理由确实只是出自一点小心思,很简单,只是没想到竟然借机跟西门靖轩谈论起来,话题一直挖到了西门靖轩的心窝儿。 这其实算是她跟西门靖轩最长时间的一次近密接触吧。 “不要侮辱可儿,本王没那个闲心。”西门靖轩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在撇清他与林可儿,可是他的一声“可儿”的称呼却让林馨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能够随口直接唤出名字,就不是一般的疏远。 林馨儿笑笑,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再多说下去,就会破坏了一骑共乘的美丽画面了。她懂得适可而止。 “随紧本王。”突然,西门靖轩紧握缰绳,身体第一次主动的向前靠拢,将林馨儿拢在他的臂弯里。 就算西门靖轩不提醒,林馨儿也感觉到了来自道路两边的诡异的风。 其实他们现在已经不算行走在什么道路上了,不知不觉,西门靖轩已经带着她来到了山岭间,他们的马只是奔走在被众人踏过的杂草被压扁的地方而已。 风渐渐逼近,林馨儿仿佛浑然未觉的倚在西门靖轩怀中。 “闭上眼。”西门靖轩低声道,一手松开缰绳,揽住林馨儿,一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擅使软剑,但还从未见过这把剑的样子。 这是一把软的像钢鞭一样的薄剑,具有极强的韧性,可以随意弯曲,抽打,平时西门靖轩就把软剑插进跟它一样软的剑鞘里,像腰带一般缠在腰间。 这样软的剑要想操控起来,令其像普通的直剑一般具有刺杀的能力,需要独到的掌控手段。 林馨儿很好奇西门靖轩是怎样用这把软剑杀敌的,但是西门靖轩却让她闭上眼睛。 她本来装作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继续睁着眼睛去看,但是西门靖轩带着她纵身跃起,顺手一个翻转,将她的身子转了个圈儿,把她的脸紧紧的按压在他的胸膛。 除了听到西门靖轩砰然有力的心跳,听着那诡异的风逼在身边,看到的却只有一片漆黑,还有浅浅的被挤压的窒息。 第五十三章 记忆中的少年 第五十三章记忆中的少年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明明春末的天,却好似进入严寒,凛冽的逼人。 林馨儿被西门靖轩带着,时而回旋,时而挥剑,与突然而至的刺客展开了对搏。 只是片刻,凌风散去,周围安静下来,林馨儿嗅到了扑鼻的血腥味儿。她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杀招,带着碎尸万段的狠厉,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遍野的惨尸,不堪目睹。 这就是西门靖轩让自己闭上眼睛的原因? 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出手,惨绝人寰的杀戮,或者是他不想让自己看到刀光剑影之后留下的骇人恐怖。 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重新跳上马背,策马奔腾出很远之后,才把她松开。 “王爷,”林馨儿揉揉一时不适应光线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叫道,似乎不知道他们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危险。 刚才确实很危险,她通过风声出手可以辨别出有十名出手狠辣的刺客在围攻西门靖轩,而西门靖轩不仅要迎敌,还要保护她毫发无伤,结果死的是那些刺客,西门靖轩带着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离开。 西门靖轩的武功是强大的,出手甚比那些刺客还要狠辣,这就是他如杀神弑命般的作风,令敌国的军队闻风丧胆。 但总有不怕死的人妄图铲除这个人物,为他们的野心铺路。 林馨儿知道,这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在那个位子上就得担着那个位子的风险。 林馨儿有些同情起西门靖轩,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北疆时遇到的一个少年,当时被敌家追杀,遍体鳞伤。 那个少年奄奄一息,脸上布满了血迹,她甚至都没看到他的本来面目,但如此狼狈也掩不住那天然而生的贵族之气,想必拥有着不一般的身世。而他也许就是因为家族生变才惨遭毒手,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活得高人一等,极为光鲜,可是谁能体会到其不为人知的艰难?谁又能想到巨变会猝不及防的降临,在身处危险时,还不如一个普通过着小日子的百姓。 而就在刚才,西门靖轩对她的保护,甚至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去看惨绝的打杀,让林馨儿也不觉联系到了当年那个少年身上。 八年前,林馨儿还没有坠崖受伤,跟林可儿在北疆一个山坡处玩耍,本来在捉迷藏,林可儿把蒙着眼睛的林馨儿引到了坡上后,就偷偷的跑了,林馨儿心知肚明,也想撇开林可儿独自静静,结果天突降大雨,林馨儿急忙跑到一个洞穴躲避。 结果就遇到了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洞穴很浅,那个少年见她小心的躲在洞口,雨水溅了一身,便挣扎着将自己往外移了移,将她拽进洞内,不顾自己的伤痕沾到雨水,守在洞口的位置。 那是林馨儿第一次感受到被除了娘以外的人保护的滋味,时隔这么多年,当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默默的掏出捉迷藏用的蒙着眼睛的帕子,替少年小心的裹住出血最严重的胳膊,又将自己身上没有被雨水淋湿的地方的衣衫撕下,替少年包裹另外的伤口,小小的年纪,包扎技术很差劲,但也算是她尽力而为的救人之举。之后回到家,因为衣衫撕破的原因,还被柳随香罚着绝食一天。 雷雨过后,很快就晴了。 那个少年已经陷入昏迷,林馨儿怕他的仇家寻来,就到了附近农民的田间偷取了个草人,费力的带到了山上,用从少年身上取下的小刀解开捆绳,打散开,全部铺到那个少年身上,一个草人不够,又跑了一趟。 刚将少年遮住,就有几个人朝洞穴这边骑马奔来,一看就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林馨儿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垛上,不慌不忙的等着那几个逼近。 “小丫头,有没有见到一个负伤的小子?”为首的刀疤脸喝道。 林馨儿摇摇头,双臂环肩的蜷缩在草垛上,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他刚在这里避雨,天晴后就走了。” “朝哪儿走了?”刀疤脸又问。 林馨儿小心的指了一个方向,不敢吱声。 刀疤脸看着瑟瑟发抖的林馨儿,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想必也没说谎的胆子,便带人朝林馨儿所指的方向追去。 林馨儿长吁了口气,连忙起身,见杂草还把那个少年盖得严严实实,虽然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救了他,但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了。 柳随香向来警告她不许惹是生非,她也不能向林府的人求救,免得给林府招惹到麻烦,自己又成了罪人,有什么危险她独自承担好了。 林馨儿决定上山去采摘些野果留给那个少年吃,可是没想到等她回来后,杂草被翻起,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 林馨儿不知道他是自己醒来走的,还是被人抓走的,四下寻过之后不见人影,只能回林府去。那把从他身上取下的小刀,掉落在杂草里,也被她捡回藏了起来。 身在林府,见识过林博手中的兵器,林馨儿知道那把小刀的成色很好,不是俗品,留着也许自己用得着。 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一段记忆,只留存在她的脑海里。 现在,西门靖轩的举动又勾起了她的回忆,感觉到了当初经历的那份第一次被保护的感觉。 虽然没有什么情义,只是简单的举止,却能沁入人心。 这样的保护跟之后遇到了皇甫燕冲,他时时帮助自己,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不同。皇甫燕冲在遇到自己的第一眼起,就被师傅下命要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守护,她也很欣喜自己身边有了皇甫大哥。 这样也跟烟儿对她的保护不同,烟儿只是一个懂得感恩,守着娘的遗命,忠心护主的小丫头。 而西门靖轩与那个少年,他们一个是被自己硬牵扯在一起的人,隔阂重重,一个是萍水相逢,只见那一眼,此生都不一定会再见。 这样注定不会有深交的人能出手相护,最容易让人心动。 其实西门靖轩的内心并不是像他表现出的那般淡漠,就像他对林可儿露出的隐隐神情,就像他会保护“没见过世面”的她,不让她被惨景吓到,透出的是淡淡的热心。 第五十四章 不是扫把星 第五十四章不是扫把星 “不要以为本王对你怎样,本王只是不想让府里多一个失心疯。”西门靖轩的身子重新与林馨儿保持了疏离。 但是共乘一匹马,又能分开多少?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很可怕吗?”林馨儿故作不解。 西门靖轩很明显不愿再谈论刚才的事,握着缰绳,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依旧是干净的锦袍,高束的发整齐的垂在后肩,那把软剑早已被利落的插回剑鞘,不见半点曾迎敌作战的迹象。 林馨儿刚又在暗自称赞西门靖轩的武功,忽而听得“噗”的一声,西门靖轩一口血划过林馨儿的肩,喷在了林馨儿的侧前方。 马蹄奔过,林馨儿清楚的看到被抛在后面,落在草地上的血是暗黑色的。 “王爷,你怎么了?”林馨儿回头惊问。 西门靖轩没有回答,带着林馨儿翻身下马,随手拍了下马,将马独自赶走,之后拖着林馨儿隐身至一片密密丛丛的荆棘后。 将林馨儿丢至一边,西门靖轩盘膝打坐,开始运功。 林馨儿知道他中毒了,被下手的机会一定就是在刚才的打斗中。 “噗!” 西门靖轩又喷了一口血。 “王爷!”林馨儿紧张的唤道,此时她可是空有一身本领不敢施展,否则合西门靖轩二人之力应该更容易逼毒。 林馨儿趁着扶住西门靖轩的机会,暗中把了一下他的脉搏,很紊乱,说明他还没有按压住毒素的蔓延。 既然是拼死给西门靖轩下的毒,一定是毒中极品,西门靖轩的情况不容乐观。 哒哒哒—— 不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这是岭间荒地,很少有人来往,此时接连出现不速之客,不用猜也知道是为追寻被下毒的西门靖轩而来。 “老大,这里有血迹!”有人发现了西门靖轩的血。 “一定不远了,搜搜附近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危险逼在眉前。 林馨儿屏住呼吸,探询似得看向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此时也不敢运功,以防敌人发现功力的波动,躲在荆棘后,注意着来人的动静,随着他们渐渐靠近的脚步,手抚着腰间软剑,做好了绝地反击的准备。 “老大,马蹄印是朝那边奔去了。”有人又道。 “追!他中了我们的十步绝长草,跑不了多远。” 随着那个老大的声音,靠近荆棘的脚步声远去,接着是纷纷翻身上马奔走的声音。 林馨儿大口的喘了下气,小声的询问,“王爷,我们怎么办?” “十步绝长草,冷家剧毒之一,中毒者不出十步便毒发,本王能够策马奔走近一里地,已证明了功力非凡。”西门靖轩道。 不仅能策马,还能讲话,功力岂是非凡?堪称绝顶。林馨儿心想。只是武功再高的人中了剧毒,跟废物也就相离不远了。 如果那些人再返回来怎么办?难道要她现身救驾? “跟本王走。”西门靖轩站起身,率先朝没有路的荆棘丛中走去。 林馨儿赶紧跟上,荆棘丛中真不好走,那些短刺划着衣衫,偶尔会刺到皮肤上,针扎的疼。 真不知道西门靖轩好好的带她来到这荒岭做什么,难道就是特意来冒险的么? 走了一段路,西门靖轩停下脚步,林馨儿以为有敌人寻来,暗自感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 西门靖轩回过身,瞟了眼紧跟着他的林馨儿,伸手一揽,勾住她的腰,运足存有的功力,掠起,快速划过荆棘,落到一片荒草地上。 “噗!” 又一口血喷出,中剧毒的人确实不宜运功,毒素在快速蔓延。 西门靖轩坚持着站直身子,看向山下的一片竹林,“本王所幸就是为了寻冷言秋而来,否则离他远了,还真的险了。” 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的目光望过去,郁郁青青的一片竹林,旁边隐隐看到一座小院,坐落在山脚处。 原来西门靖轩是带着她抄山上的近路来到了位于京城偏北郊处,结果在小道上遇到了危险。 冷言秋,林馨儿知道这个人,擅毒的冷家后裔,跟西门靖轩关系要好。 只是,似乎西门靖轩所说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林馨儿清楚的看到几匹马奔到了那所小院旁,下来几个人走进院子里。 “冷家的人……”西门靖轩的眸光微眯,盯着山下的人影。 想必是那些人没有寻到西门靖轩,料定他会去找冷言秋解毒,便打算提前守在他的家中。 “想让本王对你另眼相看吗?”西门靖轩问。 “王爷是想让臣妾把那帮人引开?”林馨儿心里清楚。 “本王还不打算让你死,你只要设法把冷言秋带到这里就行。”西门靖轩说的好像要求很简单,轻松随意。 “如果王爷确定还能够坚持,臣妾就试试。”林馨儿咬咬唇道。 “如果你想做令人艳羡的轩王妃,就抓紧时间尽快做到,否则本王若是毒发难控,你就准备做初嫁的寡妇,在你克死的那串名单里再加一个新婚夫君。”西门靖轩说着,盘膝而坐,开始运功,抵挡体内剧毒的冲击。 果然是历经世事的轩王,将自己的性命托给了她这个瘸子,还表现的那么镇静,就像他那淡漠的外表一般,对他自己的命也似乎看得淡然。 只是西门靖轩的话让林馨儿暗自一怔,虽然扫把星是柳随香母女刻薄她的话,可是细究起来,似乎也没错,二娘母女确实是在她出生时发生意外的,娘也确实是从那时起得了病,之后没有撑过几年就走了,现在她最亲的师傅也得了重病,刚嫁进轩王府,西门靖轩就又遭遇刺客中了剧毒,接二连三的事都在围着她发生。 不会的,师傅会病愈,西门靖轩福大命大也不会死,要死的话也不知死过多少回了,不会偏偏等着她做了轩王妃才发生意外。 林馨儿轻咬着唇,看着面色不正常的晦暗,闭目运功的西门靖轩,为了证明自己,她也不会让西门靖轩在她顶着轩王妃的名号时出事。 第五十五章 别给先生惹事 第五十五章别给先生惹事 林馨儿一瘸一拐的朝山坡下走去,西门靖轩微微睁开一道眼缝,瞟了眼那略显娇小的倾斜不便的背影。 “冷先生?”林馨儿到了小院外,试探的朝院内叫道。 “你是什么人?”一个十来岁的小药童打开门,打量着林馨儿问道。 “我的腿被恶狗咬了,请冷先生帮忙看看。”林馨儿低垂着头,避开院门里的视线。 虽然往里看不到任何人,但是林馨儿知道那几个杀手一定隐在院内,注意着她。 “跟我进来吧。”小药童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林馨儿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墙角处种着不少药草,布置简陋,看起来很宁静。 但是林馨儿觉察到了隐隐的杀气,很重,似乎一触即发。 林馨儿低垂着头,将额间的头发提前就挑乱了,半遮着脸,让人看起来是由于腿痛,所以一直斜着身子,半弯着腰,扶着腿,低头走路的样子。 “冷先生让你进屋子。”小药童进了一间屋子后,很快走出来道。 林馨儿走进了那间屋子。 小药童随后帮着紧闭住了屋门。 屋内窗子关的很严,光线在屋门关闭的那一刻暗下来,虽然没有杀气,但是林馨儿在进门的第一脚就觉察出了另外的异样。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究竟是冷言秋在捣鬼还是那些杀手在使坏? 林馨儿微微抬起头,巡视四周,眸光暗底轻闪。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还是那个小药童,提着一个药壶,拿着一只碗,进来后就顺手把门关住了。 “冷先生在哪里?”林馨儿一把抓住那个小药童的手腕,沉声问。 “你要真打算看疯狗咬的伤,就安静的留在这里。”小药童毫无惧色,朝林馨儿眨巴眨巴精灵似的眼睛,“药壶里放的是我之前给冷先生熬的素菜汤,你可以先吃着,当做是疗伤的药好了。” “你家先生到底去了哪里?”林馨儿松开了小药童,接过他手中的药壶,闻了下,确实飘着一种清溢的菜香,很爽口的样子。 小药童把碗放到桌子上,不服气似得撅撅嘴,揉着手腕,有些不满林馨儿的举动。 “你知道我会来?”林馨儿放下药壶,盯着那个小药童问。 “是冷先生,他早就料中会有人来,让我等着。”小药童倒很诚实,没有给自己邀功,“先生之前吩咐了,不管是谁,来了就让我留下,能留多久是多久,如果实在留不住了,也没办法。” “他早就料到?”林馨儿有些疑惑。 冷言秋究竟是在那些杀手来到之后才接着料到会有人来替西门靖轩求救,还是连同那帮杀手都一起料到了? 但不管料到了什么,林馨儿都肯定冷言秋此时不在,一定是去寻中毒的西门靖轩了。他让小药童不做声响的留下自己,应该就是为了迷惑屋外那些杀手的眼睛,免得让他们跟上他去寻人。 照目前依旧没有动静的情况来看,那些杀手一定还以为冷言秋真的在屋子里给人看伤。小药童也在忙忙碌碌的帮着取药。 所以,杀手们还在傻傻的等待,她也落得一个清闲。 林馨儿想着便放松下来,没有等着小药童的回应,给自己倒了碗素菜汤,别看清汤寡水的,喝起来还真有一番别样的味道,淡雅清香,怡人心扉。 小药童也似乎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的兴趣,双手扬起,伸了个懒腰,便朝门口走去,“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呆着,别给先生惹事。” 林馨儿听着小药童大人似的口吻警告她,噗嗤一笑。 小药童回过头,不满的看了眼林馨儿,“先生不在,如果你招来了恶人,别怪我帮不了你。” “有恶人会来吗?”林馨儿故作不知道院内藏着杀手,一边喝着汤一边问。 只要那些杀手一直误以为冷言秋还在屋子里,她就可以在这里喝着美味的汤,偷得一时闲情。 西门靖轩所在的位置离竹林并不远,冷言秋要是提前预料到,去寻找的话会很快找到,林馨儿并不担心。 只是,外面那几个杀手究竟有多笨?能够被隐瞒多久? 能够对西门靖轩下手的人,再次也不会次的太厉害。 小药童离开屋子后,林馨儿刚刚喝了第二碗汤,就有人在屋外敲门,叫道,“小王爷?” 林馨儿知道,小王爷是冷家余党对冷言秋的尊称,视他为尊贵的皇族。 “先生在给人疗伤,不准外人打扰,你们要等人就在院子里继续等好了。”小药童在屋外道。 “疗伤疗了这么久?小王爷又不是大夫,何须对贼朝人如此?” 林馨儿听出这个声音正是那个追踪西门靖轩的老大,他们称青辕王朝为贼朝。 “让开,今日我就要斗胆闯小王爷的住所!”那个老大一把将小药童推开,大步向这个屋门走近。 砰!一声响,屋门被重重推开。 “瘸腿被狗咬的女人?”那个老大发现冷言秋并不在屋内时,便将目光落在了林馨儿身上。 林馨儿刚刚被“惊”的站起身,本来她计划好了见到冷言秋后的安排,但是被冷言秋不在打乱,又很配合冷言秋的“安心”留在屋子里喝汤。 能够配合的她都配合了,可是她没去招人,有人寻上了门。 林馨儿朝站在门口的小药童无奈的耸耸肩,这可不是她的错,只能怪他家先生安排的时间到了头,不知料事如神的冷先生可有留有备招? “你应该就是轩王妃林馨儿吧?”老大很快就断定出她的身份。 之前他只是对这个来寻冷言秋的女人略略怀疑,本不想打草惊蛇,命属下继续暗中注意着接下来的事情,但屋内一直没有动静,才让他终于按捺不住,想要看个究竟。 结果女人在,冷言秋不见了。 老大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自家小王爷的计,毫无疑问的确定了林馨儿的身份。 早就探到西门靖轩带着轩王妃从太师府策马离开,先前那批死尸负责给西门靖轩半路下毒,虽然全部被西门靖轩残杀在荒岭,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看来一路上,西门靖轩并没有抛弃了林馨儿,反而想让林馨儿来代他找冷言秋,那么西门靖轩此时一定就在附近。 老大那凶狠恶煞般的目光注视着林馨儿,阴了又阴。 第五十六章 先解毒还是先救人 第五十六章先解毒还是先救人 “轩王妃,我家先生说,事出意外的话只能你自个儿求福了。”小药童见情况不妙,在老大身后双手朝林馨儿拱手作揖道。 这就是冷言秋交代的后招? “跟我走!”老大不由分说的风一般掠至林馨儿,一手将她抓起朝门外奔去。 “老大!”众杀手纷纷现身请示老大。 “四处搜,西门靖轩就在跟前!”老大命道,一手紧紧的抓着林馨儿,“中了十步绝长草,就算他能撑到现在,若不及时服用解药,生命依然危险,小王爷要救他就离不开他的药圃。仔细搜索竹林附近!” 众人得令,刷刷的奔出小院,四下散开搜寻。 老大拽着林馨儿也出了院子,审视四周,不过见林馨儿是个腿脚不便的瘸子,没什么危险性,手劲便渐渐松了几分,后来索性把她松开了。 “老大,后山坡上的草里发现毒血!”有人从山坡上返回禀报。 “人呢?”老大问。 派去的人都回来了,齐声禀报,“老大,没有发现人影,西门靖轩与小王爷都没找到!” “小王爷武功高强,即使他承诺不对我们出手,但要暗藏起西门靖轩也是有手段的。”老大向前走了几步,环视四周。 冷言秋能在他们眼皮底下离开小院,同样也可以悄悄的把中毒的西门靖轩藏起来。 本来西门靖轩中毒后能坚持到见冷言秋就是个意外,照他们的预计,中了十步绝长草的人根本没有力气跑多远,就会毒发倒地,即使功力再高也拖不了这么久,这就是冷家毒药的超强药性,他们会在半路上就要了西门靖轩的命。 结果事与愿违,不过就算还没有得手,老大也认为西门靖轩想活命,就得尽快解毒,冷言秋要给他及时解毒,就不会带着他离开药圃,一定还藏在附近,只是冷言秋的手段高人一等,有些难找,凭他们这些普通功力,难以跟他周旋。 老大摒足内功,也搜寻不到任何隐藏的暗息。 “看来,只有利用这个女人了。”老大将凶狠的目光转向身旁的林馨儿。 小院里,依旧是林馨儿曾呆过的屋子。原本空无一人,却突然多了二人,是冷言秋与西门靖轩。 冷言秋先前避开杀手们的视线,悄然离开,后又趁着杀手搜寻西门靖轩的机会,避开他们,带着西门靖轩又悄然返回了屋子,并且暗中吩咐小药童去准备解毒的药。 杀手们只以为冷言秋凭着功力高强,将西门靖轩藏在了某个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老大甚至怀疑冷言秋的药圃附近有什么秘密暗室,根本没想到冷言秋会将西门靖轩带到之前他闯进过的那个毫无防备的屋子里。 在敌人看来越是危险的地方,才会相对的越安全。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 趁着利用林馨儿迷惑杀手的那短暂的时间,冷言秋在山坡上找到西门靖轩后便及时封住了他的经脉,替他逼出了一些毒,并且也已经阻止了残余的毒素蔓延,接下来只需要带回来用药就可以彻底解毒。 被带回到屋内的西门靖轩只需要配合调息,等着解药制好便能彻底摆脱危险。 冷言秋一边托着小药坛捣药,一边就着门缝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是正房,屋门直冲着院门,可以望到院外,将林馨儿被杀手推搡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趔趄,脚步不稳的林馨儿被推倒在地。 “西门靖轩,我知道你就藏在附近,像龟孙子一样等着我们的冷家小王爷替你解毒!”老大吼着难听的话。 冷言秋知道西门靖轩能听得到,微微侧头,瞟了眼身旁盘膝打坐的西门靖轩,闭目养神,不为所动。 如果区区几句不敬的激将话语就能把他逼恼,他也就做不上什么轩王了。 “好,你不出来,我们也有足够的耐心消遣!”老大继续道,“如果你看不见,也让你听一场好戏。虽然你的王妃是个瘸子,但也是个女人,也是顶着轩王妃名号的女人,今天,就让我们众弟兄一起来尝尝鼎鼎大名的轩王女人的滋味!” “哈哈哈!”随着老大的话,众杀手发出淫荡的大笑声。 冷言秋的眉头微微一皱,虽然是为了冷家收复天下的目的生事,但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辱冷家的名声,若是真的做出…… 冷言秋清冷的目光落在林馨儿身上,被众人渐渐围拢,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准备着挣扎,但是很明显无望。 “还有多久药能好?”西门靖轩淡淡的问。 “半个时辰。”冷言秋看了眼手中的药,道。 也就是半个时辰内,不能触动经脉,参与打斗,否则会加速被遏止的毒素蔓延。 这半个时辰,也是在冷言秋不被旁事影响,一直不停的制解药的情况下算出的。 半个时辰,最好谁都别出手。但是外面的情形…… 冷言秋再次透过门的缝隙看向院外。 林馨儿大喊着“救命”,在那个老大猥琐的笑声里,有三个杀手已经去扳她蜷缩的身子。 “你打算怎样?”冷言秋问。现在是西门靖轩选择的时候,是为了尽快解毒排除危险,还是先救林馨儿? 如果他选择后者,冷言秋会停止制药,代他去救人。 “不要停手!”西门靖轩听着冷言秋捣药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道。 不要他停手,对外面的事无动于衷。冷言秋看向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闭目调息,不为所动。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及时帮到你。”冷言秋道。 林馨儿配合着小药童一声不吭的留在屋子里,掩盖了他早已不在的事实,没有让杀手及时发现去寻人,为他给西门靖轩解毒抢占了先机。 之前,冷言秋只以为林馨儿不知道他的院子里有杀手,所以才会不声不响的配合小药童留下,当见了西门靖轩之后才知道,他们都亲眼看到杀手进了院子,林馨儿明知有危险还要替西门靖轩走进去找他,没有一点真正的胆色是不行的。 第五十七章 依瑶现身 第五十七章依瑶现身 “先解毒,我无法预料在未解毒的情况下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西门靖轩微微睁开眼,淡淡的道,“除非你能保证救了她,不会对我的解毒速度产生任何影响。” “出手救人,必然要拖延解毒时间。”冷言秋道,知道了西门靖轩的选择已经确定,他也就不再多问,继续捣制手中的药。 林馨儿眼见着那些原本杀气腾腾转变为满目猥琐的男人朝自己围拢过来,把一张张肮脏的手伸向自己,耳边还有那个老大的嚣张凶狠得意的笑声,故意笑给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听。 透过人影的缝隙,林馨儿看到院内的那间屋子。 如果是她,会选择那间屋子做此时的藏身之处,不仅可以就近取药,也令杀手们不容易想到。 杀手们越在外面折腾,他们躲在里面才越不容易被打扰。 凭冷言秋是如此的擅于避开人的视线行事,迷惑旁人,林馨儿相信他与西门靖轩此时一定就在那间屋子里。 也就是他们明明知道她要遭遇的事,却还都没有任何反应。 林馨儿不得不去想,西门靖轩为了解毒,根本不在意她的情形。在面对自身的危险与救她这个只是能够利用一下的女人的选择上,自然他的命是最主要的。 西门靖轩根本不会受到他们的威胁!这让林馨儿因西门靖轩那句“闭上眼”而升起的一点点的好感又顿失全无。 他本就是个如此淡漠的人。 如果换做是林可儿,他是否还可以袖手旁观? 不知为何,林馨儿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这个问题,心里面蠕动着一只叫做“不舒服”的小虫,在爬呀爬。 杀手们开始肆无忌惮的撕扯林馨儿的衣衫,林馨儿暗暗运起了内力,若不是高手,很难觉察到她表现出了会武的迹象。 “有人来了!” 在冷言秋开口的同时,西门靖轩也听出了外面的异样,那些猥琐不断的笑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打斗声。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的属下中有女人吗?”冷言秋看着门缝问。 女人?那么一定不是自己的属下了,西门靖轩也有些好奇,但依旧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依瑶?林馨儿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依瑶只是与林馨儿对视一眼,继续跟那些杀手打斗,她抢在林馨儿出手前出现,掩护了林馨儿,但是装作跟林馨儿不认识一般,没有开口。 林馨儿顾不得去想依瑶怎么会突然出现,趁着众杀手都去对付依瑶,站起身,似乎不经意的望向屋子。 不知西门靖轩可会看到依瑶?这才是林馨儿最担心的。 冷言秋触碰到林馨儿投去的目光,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但是他感受到了那双眸中的明亮,如星般轻轻一闪,她知道他们在屋内? “那个女人的武功不低。”西门靖轩道,通过听力,他可以辨别出当下的战况。 “是,武功很高。”冷言秋说着,眸光阴暗下来,“她坏了我的规矩!” 那些杀手已经有几个死在了依瑶的剑下,想要对少宫主不敬的人都要死! 西门靖轩知道冷言秋说的规矩,不能够让冷家余孽死在他的跟前,因为就算他们做了多大在青辕王朝的人看来是罪大恶极的事,出发点还是为了冷家,身为冷家子孙,不能看着他们为自己的族人去死。 他无法制止冷家的顽固残余,不去看他们受死的结局是最低的限度。 西门靖轩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不在冷言秋面前对与冷家有关的人动用杀招。 “用轩王妃的声誉换他们的命,我认为很公平。”西门靖轩道。 冷言秋默不作声,他知道西门靖轩的意思,如果他们真的把林馨儿怎么样了,毒解后的西门靖轩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惨死是必然的下场。 西门靖轩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以不在意自己被下毒的事,在他的面前放过那几个人的命,可那些人若动了林馨儿,就是在催着他们各自尽快去死。 “这个女人的轻功真不错。”冷言秋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依瑶,虽然她的身手算不上绝顶高超,但是轻功却是上乘,凭着巧妙的周旋,占尽上风,屡屡得手。 轻功?冷言秋的话带给西门靖轩莫名的触动,蹭的站起身,走向门前。 冷言秋微微错愕间,西门靖轩已经将门一手推开,盯着院外,淡漠的眸光闪动起晦暗的光泽。 是她! 西门靖轩一眼就认出了依瑶的那张脸。 冷言秋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疑问,西门靖轩已经不顾自己中毒的身体,纵身向院外掠去。 “王爷!”林馨儿眼见着西门靖轩冲出来,连忙高声叫道。 依瑶与剩余的几个杀手纷纷侧头。 林馨儿给依瑶递去眼色,让她赶快离开。 依瑶见西门靖轩直冲她这个出手搭救了轩王妃的人而来,虽然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见了林馨儿的示意,又见西门靖轩的神情不对,连忙收手,向远处掠开。 西门靖轩没有停步,一路紧追依瑶而去,那几个剩余的杀手也想去追杀西门靖轩,但是被后来的冷言秋堵上。 一袭白衣的冷言秋如风姿优雅的谪仙,飘飘然从天上落下,像是傲雪的白梅,点在蓝天碧草之中,绝尘脱俗。 “收心退隐,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冷言秋挡在众人面前,扫视众人,明明是平视,却带着自上而下群邈众山小的肃然气魄。 “请小王爷以冷家大业为重,除掉西门靖轩是我们多次计划孤注一掷的安排,只有让西门靖轩死,才能告慰那些为了计划不惜牺牲的众弟兄的在天之灵!”老大向冷言秋拱手道。 赔上那么多死士的命,就是要势在必得的拿到西门靖轩的命。林馨儿能够体会到这帮杀手全力以赴的决心。 “如今天下太平,何必要挑起事端?就算轩王死,你们当真以为冷家会复位?”冷言秋道,“到时候不过是挑起了各路纷争,让天下苍生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罢了,趁轩王此时无力对付你们,尽快收手离去。” 第五十八章 无奈 第五十八章无奈 “小王爷,我们尊你为一声小王爷,同为冷家传人,你竟是这般胆怯,苟活在贼朝,简直是丢冷家先祖的脸。”老大终于忍不住的骂开了。 众杀手认为,如果不是冷言秋插手相助,他们早已杀掉西门靖轩完成任务了。现在不仅西门靖轩还没死,他们有十名死士先惨死在西门靖轩的剑下,后又有几个人死于意外出现的女人手里,可谓伤亡惨重。若西门靖轩不死,他们就是功败垂成,再无颜面见他们的主子。 面对辱骂,冷言秋淡然一笑,被自己家族的余党谩骂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时隔这么多年,冷家的天下早在他们的父辈祖辈就不复存在了,可是这些后代们还在代替他们的长辈做着垂死搏斗,顽固不化听不进任何劝说,看不破时过境迁的道理,也不明白太平是最重要的格局,不论是谁掌控天下,若是刻意破坏太平就是万恶的罪人。 冷言秋不愿做这个罪人,也不愿看着这些维护冷家的人一个个飞蛾扑火,做着无谓的牺牲。 “我保轩王,也会保你们,再提醒你们一声,尽快离去!”冷言秋的声音清冷。 林馨儿默默的注视着这个男子,两难的选择面前,她能看懂他的无奈。 “除非你亲自杀了我们!”老大根本无视冷言秋的警告,“十名死士以死下毒,我等必然要尽力完成后事,弟兄们,上!与西门靖轩同归于尽,在所不惜!” 虽然说的是杀西门靖轩,但是众人明白,要想杀掉西门靖轩,就必须冲破冷言秋的阻隔。 “小王爷,得罪了!”存活的杀手得令,异口同声道,手持长剑齐齐向冷言秋攻去。 冷言秋如一道直冲云霄的长剑迎空腾起,回旋的同时,尽扫周围剑花,形成一股极强的力道,以衣炔翻飞抵挡寒光冷剑,将杀手纷纷逼退。足见功力之强,实属又一高手。 “我再说一次,都退下。”冷言秋足尖轻点,飘落在众人之间。 “你给我们下了毒?”老大捂着心口,有些气喘的问,其余的人也是同样状况。 “我不想给你们收尸。”冷言秋垂下眸,扫向那些已经开始冰凉的尸骨。 林馨儿一直静静的躲在一边,注视着冷言秋。 一袭素净的白衣不染风尘,像是严冬初开的梅,在最残酷的季节飘然绽放。 但是,却带着独自迎霜的孤寂,垂眸之间有丝落寞划过。 千年轮回,凡事由弱到强,由盛到衰,是一条既定的轨迹。他看淡了权势地位犹如天地之别的变化,却无力说服其他的人放下过去,甘于沉寂,去过宁静祥和的日子。 他的无奈渗进了林馨儿的心底。 那几个杀手的状况越来越差,似乎心口个个疼的厉害,面色苍白,甚至有些扭曲。 “赶紧去找肯给你们解毒的人,否则就这么疼下去。”冷言秋道。 以毒逼走他们,是最无奈的举措,如果可以说服,冷言秋也不会将毒用在这些效忠冷家王朝的人身上。 “好,好,我们这就走!”老大紧咬着牙关,瞪向冷言秋的目光里充满恨意。 冷言秋视而不见,恼也罢,恨也罢,一概淡然置之。 自古忠义两难全,他选择忠于天下苍生,选择维护天下太平,就只有失义于自己的先祖,让这些死忠于冷家王朝的人寒心。 “无忧,带轩王妃回院。”冷言秋对一直驻足在院门内侧,观看着外面发生的事的小药童道。 音落,转身,轻甩衣袖,向西门靖轩掠开的方向追去。 “啊!” 就在冷言秋刚掠出几步,便听得身后一声惨叫,驻足回头,只见那个老大趴在地上,一把长剑直穿过他的胸膛,从后背直指天际。 “我……我……”林馨儿双手抱肩,哆嗦着后退几步。 “他要抓轩王妃,结果……”无忧一边说着一边揉着眼睛,结果那个人就中剑倒地了,可是他没有看清地上的那把剑是怎么飞起来的,好像是那个人正好一脚踩到了剑柄,脚下打滑,那把剑就被弹飞,正好插进了他的胸膛? 那把剑飞起的速度太快了,他的眼前只是一花而已。 不过,只要他看清是那个人想要对她动手就足够了,林馨儿故作惊骇的接连后退,直到进了院门,才停下来。 冷言秋垂眸扫了眼老大,又看了眼林馨儿,蓦然转身,继续追去。 其余中毒的杀手见自己的老大也死了,顿时失了方寸,一个个捂着疼痛的心口,蹒跚散开。 “轩王妃,属下来迟!” 冷言秋去找西门靖轩不久,西门靖轩的属下匆匆赶来。他们是被先一步独自奔回城里的那匹马带到了岭中事发地点的,然后打探到了竹林这边的动静。 “是够迟的。”林馨儿瞟了眼院外横七竖八躺倒的尸体,“还有几个逃走了,你们都是轩王最得力的属下,应该知道怎样对待向轩王下毒手的人,对不对?” 林馨儿知道,凭西门靖轩在岭中残杀刺客的手段,他不会放过这些追杀他的人。 而她也不会放过…… 她不方便出手,依瑶没有杀掉的,就让西门靖轩的属下继续去完成。 “是!”为首的向林馨儿拱手道,然后回身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找王爷,其余的跟我追!” 几匹马便迅速各路散开。 “你这样做会让冷先生不开心的。”无忧靠着门板,扬起绷住的脸,撇着嘴斜眼瞅着林馨儿。 “这些人算不得报效前朝的英雄好汉,就是一群恶棍,该杀!”林馨儿冷冷的道,“杀了他们一了百了,免得再生事,给你家先生惹麻烦。” “你是公报私仇!”无忧大声指责道。 “对,我就是公报私仇怎么了?”林馨儿反问,“两个大男人,不,还有你这个小子,都不管我被欺负,我还不能自己帮自己报仇雪耻?你凭良心说像他们这些卑鄙无耻的恶棍,该不该杀?就算冷言秋回来,我也要质问他!” 第五十九章 先救她 第五十九章先救她 “先生回来了。”无忧侧眸看向远处,直起了身子。 林馨儿早就觉察到了,缓缓转过头,见冷言秋与西门靖轩各自骑马,后面还跟着寻去的属下,朝这边回来。 不对,西门靖轩的身前还坐着一个人。 是依瑶!林馨儿暗惊。 依瑶似乎昏迷着,被西门靖轩圈拢在他的身前。 策马奔至院前,西门靖轩带着依瑶率先跳下马,由于中毒的缘故,气血不足,险些摔倒,打了个趔趄。 “把她先交给别人,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必须马上解毒。”冷言秋翻身下马,道。 “我还能顶得住,先看看她。”西门靖轩把依瑶推到冷言秋面前。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可是林馨儿早已听出他气息不顺,底气不足,跟之前突然冲出去的态势相差甚远,应该是被暂时压制下的毒又重新蔓延开所致的影响。 “咳咳!”西门靖轩不由自主的轻咳两声,嘴边溢出一丝暗黑色的血液。 林馨儿更在意的是依瑶的安危,她没想到依瑶会受伤,西门靖轩中了剧毒,她不是应该能够顺利逃脱的吗?是其他的人伤了依瑶,还是西门靖轩不顾自己的安危拼死对依瑶出手? 依附在西门靖轩怀中的依瑶好像受到重伤,唇角残留着血痕,昏迷的很沉。 冷言秋垂眸瞟了眼依瑶,又看向西门靖轩,“你在不该运功的时候动了力,情况很不好,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况根本不如之前。” 之前,为了解毒,他可以对林馨儿不管不顾,现在,却为了这个被他亲手打伤的女人拖延解毒的机会。 难道她就是那个落进了西门靖轩心底的女人? “先救她!”西门靖轩的态度不肯改变,与冷言秋对视的目光中是坚定的不容拒绝。 那份坚持,会让人以为这个女人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极其重要。 “她的气息很弱,你要尽快救治她,我绝不许她就这么死在我的手中。”西门靖轩的语气很重,也很清晰。抱着依瑶的手紧了紧,硬推给了冷言秋。 “好吧,我试试。”冷言秋接过依瑶,先把她带进小院,放置在房中,吩咐无忧帮忙。 擅用毒者也懂三分医术,加上自身高深的功力,救治受伤的依瑶不是问题,只是暂时顾不得西门靖轩了。 “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先带王妃回王府,这里有冷先生,本王不会有事。”西门靖轩吩咐属下道,但目光从未看过倚着院门口站立的林馨儿,而是越过院门,看向依瑶所在的房间。 西门靖轩救治依瑶的态度,让林馨儿对依瑶的安危略略放心,她也想尽快避开,换个身份去处理事情,便一言不发的听从西门靖轩的安排。 那些属下收拾了院外的尸体后,就听命西门靖轩,护送林馨儿回府。 回到王府,林馨儿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借口劳累闭门躺床休息了,并且嘱咐烟儿守着梅花庭的院门,不要让人来打扰她。 烟儿乖乖的守门去了,不一会儿,月瑶不声不响的从窗子潜了进来。 “月瑶,依瑶不是在陪师父吗?怎么会回来?”林馨儿坐起身问。 “我也是在知道竹林那边的事后才知道依瑶回来了。”月瑶也很茫然,“是不是皇甫少主去别处办事了,宫主不放心,才又把依瑶派来帮助我们?” “不知道依瑶的情形到底怎样?”林馨儿下地站起,“你先替我留在这里,我再回趟竹林。” 说着,林馨儿把一张人皮面具给了月瑶,自己重新改装了一番,悄然潜出了轩王府,趁着越来越暗下来的天色,向冷言秋的竹林快速掠去。 绕开城中,经过那道荒岭,是通往竹林的近路。 再次经过,虽然不见打斗后的痕迹,但是林馨儿还能嗅到那股残肢断臂的血腥味儿。 返回到竹林,天已全黑,漫天星辰璀璨,只有小院里的烛光与之辉映。 林馨儿悄悄靠近小院,只见小药童无忧偶尔从之前安置依瑶的房中出来,应该是他在负责照顾依瑶。 林馨儿绕着小院转了一圈,停在了院后,仔细聆听,墙的那边有人的对话声,稍稍凝神,林馨儿听出正是冷言秋与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中毒,就算刚解了也必然会影响自身的功力,至于冷言秋,林馨儿忌于他的身手,也没有靠近,跃至旁边的一棵高拔的竹子上,攀着竹竿,注意着后院的情形。 后院种满了各种药草,西门靖轩与冷言秋就站在药圃边。 冷言秋刚刚帮西门靖轩配合解药驱尽体内的最后残毒。 “靖轩,你今天的举止可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难不成你早就料到会有人出手救林馨儿?”冷言秋问。 “没有,我不像你那般料事如神,根据其一就能够想到其二甚至其三。”西门靖轩道,“只是可惜了,你提前出现在我跟前,让我没有看到林馨儿究竟打算怎样把你引出来的手段。” “她能够镇定的留在屋内还不够令你刮目相看?”冷言秋回想着林馨儿被那个意外出现的女人所救后回身看向屋子这边时,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那样的晶亮,不得不让他认为这个林馨儿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只是一个惯使小聪明的女人罢了。”西门靖轩不以为然,“她救我也是为了她自己。若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只能怪她自己做了赔本的买卖。” “那么,那个被你不顾身中剧毒,拼力一掌击中的女人呢?”冷言秋反问,“一伤一救,都不是你平日所为,你作何解释?” 林馨儿竖起耳朵,也想听西门靖轩怎样解释。 原来真是西门靖轩打伤依瑶的。 林馨儿攀在竹子上,向下垂望的眸光隐隐忽闪。西门靖轩不顾自身安危重伤依瑶,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恨着依瑶的那张脸,其实也就是有多么的恨着自己。 可是,他没有要了依瑶的命,又抢先救她,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林馨儿竖起耳朵,也想听西门靖轩会怎样解释。 第六十章 不屑子孙 第六十章不屑子孙 “那个女人——”西门靖轩微眯起眸子,仰头,似乎在搜寻漫天的繁星。 蓦地,西门靖轩陡然回身。 林馨儿一凛,在西门靖轩出手之前,迅速弹开身边的竹子,向别处掠去。 西门靖轩只是跃至墙头,感觉身体不适,没有去追,迎着夜风站立在墙上,犀利的眸光一直锁定在林馨儿掠开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形像灵猫一般闪而不见。 只要西门靖轩没有危险,冷言秋纵然有高深的功夫,他也不会出手,袖手旁观是他一贯的作风。西门靖轩身处的环境,参与的琐事本与他无关,他只是活在青辕王朝里的一颗沙粒,只安静栖身在一个角落,不发声响。 “若说漠然视之,你做的差远了。”冷言秋仰望着站在墙头上的西门靖轩,就在他跃起的那一刹,冷言秋看到西门靖轩眸中突现的光泽,那燃起的明亮出卖了他悸动的心。 “你没有我的经历,自然不会懂我的心思。”西门靖轩收回眸光,从墙上跳下。 与那个女人的意外之战是搅乱他心境的开始,密室里的事又是他不能言说的秘密,他想把那个羞辱了他的女人碎尸万段。 可是,当他不顾身中剧毒,奋力追上,并且一掌击中那个女人时,他竟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掌落之时就想把她救起,无奈毒发,体力不支,与她一起倒下,好像要与她同归于尽一般。 所幸冷言秋及时赶到。 此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要怎样对那个女人,看着她昏迷不醒,只有一个想法,让她尽快醒来,他不想让那双精锐的,能与他凝气对视的眸光紧闭。 可是,明明那双眼睛还闭着,西门靖轩竟然在刚才那个如灵猫一般的黑衣人身上发现了熟悉的东西,也就是那双眼睛,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精锐,沉着,闪着灿如星辰的光。 “你故意冷漠,其实正说明了你的在意。你恨恼太妃对你的无情,其实你在意的是想得到那份母子之情。”冷言秋注视着西门靖轩,晶亮的眸中仿佛洞察万物般敏锐,“其实你的淡漠只是挂在脸上,并没有沉淀在心里,只要有一个火芯燃起,就可以挑起你浑身的悸动。你对那个女人的不清不楚,说明她已经悄然印在你的心底,此生怕是难以拔去。” “冷言秋,如果你不是冷言秋,我会让你做了哑巴,甚至——死。”西门靖轩道。 冷言秋的话是可怕的,也只有冷言秋能如此直白的直戳他的心底,挑起他最脆弱的地方。也只有在冷言秋跟前,他才像褪去了遮体的外衫。 冷言秋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那傲然离去的背影,似乎可以将一切尽收其中,但不为所动,淡漠二字是真正的渗进了骨子里,无人能左右他的性情。 当年,正是这种傲气令西门靖轩折服,也正是这种敢于直言不讳的胆识,让他们成了可以促膝长谈的挚友。 “先生,给这位姐姐疗伤的药全部配好了。”无忧对走进屋子的冷言秋道。 冷言秋把无忧配好的药检查了一边,对跟随自己返回的西门靖轩道,“你是打算留在我这里疗养,还是回你的王府?” “你能保证水月宫的人不把她带走?”西门靖轩看了眼依旧昏迷着的依瑶,烛光映照下,当日见到的那张带有凌厉之色的脸显得几分柔和。 他肯定刚才发现的那个身影是这个女人的同伙,她随时都会为这个女人而来,可他,是绝不会放任这个女人离去,在密室时起,这个女人是生是死都注定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只保证给你解毒,其余的都跟我无关。”冷言秋低垂着眼睑,把桌上的药一一包好,“我也只是因你才破例做了回疗掌伤的大夫,不要得寸进尺。” 此时的冷言秋又是孤傲的,若非自己的心意,无人能够左右。 “既然如此,不打扰了。抓紧时间调制迷幻散,我还等着它的结果。”西门靖轩说着,收起药,将依瑶抱起,打算带她一起走。 出了小院,西门靖轩打了一个口哨,在夜里很是清脆响亮。 从竹林里有人策马奔出,是那几个去追杀残留杀手返回的属下,听命西门靖轩的安排,留在附近。 “王爷!”为首的那个属下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让给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抱着依瑶纵身上马,在属下的陪护下,连夜赶回王府。 “先生,这是准备好的东西。”众人离开之后,无忧将一个小竹筐交给了冷言秋。 竹筐里放着一些黄色的纸,还有香烛。 冷言秋接过竹筐,对无忧道,“不用等我,你自己先歇息吧。” 然后,一袭白衣如一颗即逝的流星划过夜间,很快消失不见。 林馨儿跟着冷言秋来到了落日崖东侧的万葬岗,那些无名无主或者是被故意处理掉的尸体都被丢在这个高高的山头下,有的自行腐烂成一具具尸骨,有的则是被乌鸦啄食的干干净净。 还没靠近万葬岗,就嗅到一股股刺鼻的腐臭味。 冷言秋径直掠到山头上,一群乌鸦在夜空中飞过,留下一串刺耳悲凉的叫声。 月光投照在孤身林立的冷言秋身上,像是映在光华中的祭奠者。 冷言秋点燃一对白烛,焚了三炷香,又将竹筐里的黄纸一张张点燃,纸灰飞撒向腐臭的山谷里。 按照常规,那些死掉的杀手尸体就被丢至这里,这里成了他们的最终归宿。 “你以为这样就能抚慰他们的亡灵吗?”两道黑影悄然飘落在冷言秋身后。 其中一个人抬脚便把香烛踢灭,一手打掉了竹筐里还没有点燃的黄纸。 “什么是天演?西门家的人夺取了我们冷家的江山就是应该的吗?如果冷家子孙都像你这般,自然无力扭转乾坤,可是冷家还有这么多甘于拼命的死士,可惜他们没有死在敌人手中,而是被你这个冷家的不屑子孙逼上了死路!”那个动手的黑影情绪略显激动。 第六十一章 冷言秋中剑 第六十一章冷言秋中剑 “冷家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江山?”冷言秋望向黑漆漆的山谷,声音清幽,似在追溯最终的历史,更新换代绵绵流淌。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在乎我们冷家原本得到的东西。”黑影冷哼。 “冷冽,你在乎的其实是对权力的欲望,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惜赔上那些忠于冷家死士的命,或者说是你故意培养出了这些死士,也不考虑朝廷动荡时,天下苍生将要历经的苦难,你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冷言秋回身,平静的凝望那个黑影,言语间却是戳入脊骨的犀利之词。 “我没有说自己要坐那个位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辅佐你,只要是冷家的人执掌江山,我没意见。”冷冽道,在复辟之路上,不能少了像冷言秋这样精于谋略的人,他无数次试着说服冷言秋。 但是冷言秋也无数次想要说服他,但谁也没有成功。 “言秋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如果我们成功了,对冷家列祖列宗也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回报。”一直默不作声的另一个娇小的黑影开口道。 声音很悦耳,原来是个女子。 “慕然,我不怕成功与失败,我只是怕那个过程,会有更多的人卷进不幸,我们承担不起。朝廷的更新换代都是在衰落时兴起的,我们有责任去救天下,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天下的太平。”冷言秋道。 冷慕然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花样的年纪,却被冷冽影响,卷入到复辟的路上。为什么邪路那么容易走,他再怎么努力也扭转不过这些人的执念? “呵,说的自己像圣人一般。”冷冽冷笑,“其实你不过是个怕死之徒,死死的抱着西门靖轩的大腿,连我们冷家独门的抗毒之法也授予他,否则十步绝长草怎么会让他拖那么久?像你这样冷家的叛徒,就不该活在世上!” 冷言秋淡然一笑。 “慕然,你听到也看到了,此人顽固不化,若是不除,将会阻挡我们的复业大计,别忘了我们此番来的目的,动手!”冷冽对冷慕然厉声道。 “言秋哥……”冷慕然有些不忍,迟迟不愿拔出手中的剑。 “动手!”冷冽又大喝一声,“现在就证明自己誓死效忠冷家的决心!” “不……不……我做不到……言秋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冷慕然连连后退几步,还不忘劝说道。 冷言秋看到冷慕然艰难的无法选择,向前走出几步,微微一笑,“慕然,你不忍杀我,难道就忍心让那些死士去赴死?忍心让无辜的人为了冷家的一己之私去送死?” “慕然,动手!”冷冽再次喝道,冷言秋已经站在冷慕然面前,只要她拔剑一刺,得手的机会很大。就算冷言秋武功极高,躲过冷慕然的剑,可是只要她肯挥剑,就再无回头路了。 “不……不……你不要过来!”冷慕然哆嗦着手,根本无法拔出那把沉甸甸的剑。 “冷言秋,来世我们绝不要再成一家人!”冷冽大喝一声,亲自拔剑向冷言秋刺去。 冷言秋静静的站在冷慕然面前,没有躲闪,任由背后的长剑刺进自己的体内。 “言秋哥!”冷慕然一把拽住冷言秋。 身体微偏,冷冽的剑也略略一偏,剑从冷言秋的肩头穿过,剑尖滴着新鲜的血液,在月光下妖冶夺目。 “这算是与我恩断义绝吗?”冷言秋微微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冷冽,无恨无恼无悲无悔。 “言秋哥,言秋哥……”冷慕然哆嗦的扶着冷言秋,他们是冷家皇室残存的血脉,本该生死相依,却在互相残杀。 “慕然,不要再做无谓的付出,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过平淡而快乐的日子,这才是我们的先祖希望的,他们一定不愿看到自己仅留存下的子孙为了曾经的辉煌,踏上不归路。”冷言秋握住冷慕然的手,忍着身上的伤痛道。 “休得继续妖言惑众!”冷冽呵斥道,抽回刺入冷言秋身上的长剑。 剑的划动,让冷言秋痛的不由的轻颤。 “冷冽大哥,不要!”冷慕然见冷冽再次挥剑刺来,戚声大叫。 当啷! 一根断枝像枚飞刀打在剑上,强大的迫力,逼得冷冽不由的偏转了剑锋。 “什么人!”冷冽四下巡视,在山上呆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在哪里藏着人。 林馨儿从附近的大树上飘然落下,一袭黑色的夜行衣伴着轻盈的身姿,确实像暗夜里的灵猫,唯一仅露出的双眸,精锐明亮,像星辰一般璀璨,又像寒剑一般犀利。 林馨儿不发声响的掠至三人跟前,挥袖间便扫去冷冽想要反手刺向她的剑芒,将冷言秋从冷慕然身边拽起,腾空一跃,便跳离冷冽能够触及到的范围,带着冷言秋离开万葬岗。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下出手,冷冽便知道来人的武功不在冷言秋之下,自己的功夫一直不如冷言秋,也根本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 “是轩王吗?”冷慕然问。 “不是,身形像是一个女人。”冷冽道,斜瞄了眼冷慕然,冷哼一声,“女人向来就会坏事,哼!先回去,做别的打算。” 冷慕然咬咬唇,见冷言秋被救走也心安了,蹲下身,将飘落在地未点燃的黄纸烧掉,才紧追冷冽而去。 林馨儿把冷言秋带回了竹林小院。 天蒙蒙亮,无忧还在熟睡,林馨儿没有叫他,独自把冷言秋带进屋子里,安放在床上。 “你这里该不会全是毒药吧?”林馨儿在柜橱里查看,见摆着一个个瓷瓶,不确定该拿哪个。 冷言秋手捂着伤口强硬的起身下地,来到柜橱前,取出一个药瓶,又从抽屉里扯出一条白布。 “我帮你。”林馨儿跟着冷言秋走到床边。 “不必了,你的帮助到此为止,我已记下。”冷言秋淡淡的道,手拿着药瓶与布条,并不打算在林馨儿面前动手。 “我没有帮你,只是在报恩。”林馨儿道。 第六十二章 私闯墨雅轩 第六十二章私闯墨雅轩 “报恩?”冷言秋暗暗攥紧布条与药瓶,忍着穿身而过的剑伤剧痛,淡淡的道,“救你同伴的不是我,是轩王。” 如果西门靖轩坚持要依瑶的命,依瑶就绝不会存活,在她重伤昏迷的时候再补上一掌,神仙也救不活她。 林馨儿有些后怕,自己差点害死了依瑶。 冷言秋微抬眼睑,将林馨儿眸中的歉意尽收眼底。 林馨儿垂眸,恰恰触碰到了冷言秋的目光,似一汪清水,或一面明镜能够映照进人的内心一般通透。 林馨儿感觉自己即使黑衣蒙面,似乎也逃不过冷言秋的眼,他能够看穿很多,引起惊骇涟漪。 就像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为依瑶而来。 “离开这里!”冷言秋忍着伤痛,言语清冷。 林馨儿看着他,面色苍白,肩头血水晕染了白色的衣衫,但依旧直坐在床上,挺着孤傲的脊梁,不染凡尘。 这样清风孤立的人本不该受到世人打扰,他有他的坚持。 林馨儿蓦然转身,走出了屋子,趁着朦胧的黎明,向轩王府的方向掠去。 冷言秋独自费力的处理好了剑伤,等无忧揉着蒙蒙睡意的眼睛起床后,他早已一如往常的在药圃浇水,平常人根本看不出刚受到重伤的样子。 “少宫主,你总算回来了。”月瑶见林馨儿返回,长出了口气,急切的询问,“轩王把依瑶带回府了,我们怎么救她?” “依瑶现在在哪儿?”林馨儿一边脱去夜行衣,一边问。 “我见轩王带依瑶朝墨雅轩的方向去了。”月瑶道,“我怕被发现,没敢跟着。” “嗯,知道了。”林馨儿点点头,把夜行衣收好。 “我们不去救依瑶?”月瑶见林馨儿好像并不担心。 “依瑶暂时就留在轩王府养伤。”林馨儿道。 “这——可以吗?”月瑶不确定的问。 “暂时没事,等依瑶的情形稳定下来之后再作安排。”林馨儿道,“西门靖轩暂时不会为难依瑶。” 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可以放心的离开,去探查冷言秋的行踪。 冷言秋也说,救依瑶的是西门靖轩。 伤人可以理解,救人就匪夷所思,但不管怎样,现在依瑶是安全的。 “是,我先告退。”月瑶道,她知道少宫主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这么说的。 林馨儿点点头。 月瑶离开后,林馨儿就也离开了梅花庭。这时天刚亮,林馨儿没有惊动侧屋住的烟儿,独自来到了墨雅轩。 墨雅轩是西门靖轩的私人住所,除了负责打扫的人之外,平时不许其他的人随意出入,所以走进墨雅轩,林馨儿并没有见到王府里的下人。 但是,似乎西门靖轩也不在。 林馨儿一个个的屋子查找,也没有见到依瑶。 月瑶的消息不会出错,一定是墨雅轩里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暗室。 “谁让你来这里的?”西门靖轩的声音在林馨儿身后突兀的响起。 林馨儿稍稍顿足,回过身。 “本王向来不准许闲杂无关的人来墨雅轩,你不知道么?”西门靖轩的语气似在漫不经心的询问,但“不准许”三个字吐出了十分的严厉。 她踩了禁区。 林馨儿当然也听闻过这个规矩,所以才没有惊动烟儿,免得让烟儿跟着她担惊受怕。 “臣妾是闲杂无关的人,臣妾的救命恩人就是很重要的人?”林馨儿反问,瘸着腿,向西门靖轩走近一步,仰头迎视着他那淡漠的目光,“轩王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带着自己名号的女人受辱。如果那样臣妾能够保护王爷,可以令王爷顺利解毒,臣妾无话可说。可是,王爷却不顾中毒的身体,去朝肯出手救臣妾的人出手,臣妾的救命恩人对王爷就那么重要?” 林馨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西门靖轩,他的脸色还不太好,应该是十步绝长草的影响还在,这也大概跟他延误了解毒的时机,又拼力下手的缘故有关。如果在这段时间,出现一个数一数二的高手来对付他,他一定不容易对敌。可以说,他是在一时之间,失了方寸,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对付依瑶。 听那个被冷言秋称作冷冽的人说,冷言秋传给了西门靖轩抗毒的办法,所以他才能够拖延毒性发作的时间,但也只是拖延而已,该有的毒性迟早都要有的。 “她为什么会救你,你认识她?”西门靖轩没有回答林馨儿的问题,无视掉她带有几分嗔怪的质问语气,眯起了狭长的眼睛问道。 “如果臣妾会武功,路见不平也会拔刀相助。就算那个女子深受王爷重视,臣妾却是不会少感激她一分的,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臣妾也许……”林馨儿说着,收回目光,微微低垂下头。 林馨儿认为她这样回答很正常,就算西门靖轩认为她前几天被绑架是依瑶做的,可那是他的判断,她可是一直没见过绑匪的脸,可以假装不认识。 “不错,她对于本王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就当是替本王引出了她,看在你独自进入小院为本王寻冷言秋,又让本王碰到了她的份上,本王给你记一功。”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倾斜着身子,娇柔的站在自己跟前,显得有些无助。 这个身影有些像他的母妃,虽然母妃对他非常冷漠,受着父皇的宠爱,但是他偷偷见过她独自一人呆在寝宫院落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好像有什么愿望无法实现,又很无助的样子。 “领功受赏,臣妾不敢奢望,现在臣妾就想亲自照顾恩人,以表谢意。”林馨儿道,她要亲眼见到依瑶,顺便发现墨雅轩的那个秘密暗室。 “不必了。”西门靖轩当即否决,“本王可以不计较你私闯墨雅轩的过错,马上离开。” 林馨儿再次抬起头,看了眼西门靖轩,有些不情愿的道,“是。” 然后转身,缓缓离开。 她知道西门靖轩不会让她轻易的发现什么的。 “慢着。”临出门前,西门靖轩又突然叫住了林馨儿。 第六十三章 杀手魔音 第六十三章杀手魔音 林馨儿驻足,回头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 西门靖轩上下扫了她一眼,眸中跳动着几许异样,“你怎么会来墨雅轩找你的救命恩人?” 他带依瑶回府并没有惊动旁人,先一步回府的林馨儿在梅花庭呆着,本是不该知道的。 “她真的被王爷带回了墨雅轩?”林馨儿不动声色的吃惊询问,好像她原本没有想到一般。 “你不是来找她的?”西门靖轩注意着林馨儿每一个微妙的反应。 林馨儿摇摇头,“臣妾只是想来看看王爷是否回来,想恳请王爷让臣妾去照顾恩人。” “是么?”西门靖轩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眯着眼睛注视着林馨儿。 “王爷,不管王爷接不接受,臣妾都把自己当成王爷真正的妻子,王爷是臣妾此生都要依靠的人,臣妾不想也不会跟王爷二心,请王爷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询问臣妾。”林馨儿的音调不由的抬高,虽然口气比较重了一些,但是不愠不火,将说话的力度表现的恰到好处。 “你先下去。”西门靖轩的声音依旧淡漠,没有受到林馨儿语重的影响。 “是。”林馨儿垂下眸,转过头继续行走。 “记住,墨雅轩是禁地,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随便踏入。”西门靖轩对林馨儿的背影,再次警告了一遍。 “臣妾知道了。”林馨儿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回答。 “小姐,大清早,你这是去哪儿了?” 路上,林馨儿碰到了迎面寻来的烟儿,烟儿看了看林馨儿身后的方向,吐吐舌头道,“小姐,你该不是去了墨雅轩吧?” “去了又怎样?”林馨儿见一旁有个探头探脑的丫头在偷听她们的对话,便故意高声道。 “你真的去了?王爷没有怪罪?”烟儿绕着林馨儿,仔细查看着。 “你看我像被怪罪了吗?”林馨儿反问。 “不像,小姐若无其事的从墨雅轩出来,怎么会被怪罪?”烟儿确定林馨儿没事,摇摇头道。 “好了,回去吧,给我弄早膳,我饿了。”林馨儿拉住烟儿的手,两人一同返回了梅花庭。 “烟儿,知道水晴的情况吗?”回到梅花庭后,林馨儿问。 “听出府办事的人回来说死了。”烟儿低声道,搀着林馨儿的手不觉紧了紧。 水晴是被王爷下令活活打死的,这不管让谁听来都够惊骇。 而水晴受责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林馨儿,人们只注重结果最惨的那一个,才不会去计较一开始的谁是谁非,林馨儿恶妇的名号是坐定了。 陈尚书与林博的梁子也是彻底结下了。 “哦。”林馨儿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这一天,林馨儿与烟儿在梅花庭里过的很平静,闲来无事一起修建庭院里的花草,自寻乐趣。 但是,在梅花庭外,轩王府里悄悄的蔓延着微妙的议论,这种议论结合着王府外的闲杂碎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暗涌。在围着林馨儿转。 市井中有了新的传说,林馨儿是狐媚转世,虽然是个瘸子,但专门有一套降服轩王的手段,初进轩王府,便把王府搅得鸡飞狗跳,不仅在醉花楼取乐,还在王府大发淫威,命人把进了轩王府两年的水晴夫人活活打死,王爷不仅没有任何责备,反而带着她一起骑马,兴致盎然的去踏青,就连轩王的禁地墨雅轩也是来去自如,一副得宠盛时的气势。 林馨儿听着烟儿从那些下人口中套到的各种消息,不禁暗笑,感叹流言的力量。 其实这些事跟她有多大关系?醉花楼是西门痕把她“抓”去的,水晴是西门靖轩下令打死的,虽然她要求一起骑马,可是结果遭到了刺客,哪里有踏青的美妙?墨雅轩倒是她故意闯的,可照西门靖轩的说法,也是她有“功”在先,侥幸被饶了一回。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厉害了呢?”烟儿双肘撑着桌子,托着腮,看着对面的林馨儿。 “我不还是他们口中威力很大的扫把星吗?”林馨儿道。 “不是那些传言。”烟儿摇摇头,“水晴夫人故意摔倒想难为小姐的时候,小姐的表现跟以前在太师府很不一样。小姐对水晴夫人很不客气,很有做王妃的样子。” “是啊,你都说那是做王妃的样子,我现在可是轩王妃,怎能弱了?”林馨儿道,“之前在太师府,女主人是三娘,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可是现在在轩王府,女主人理应是我,我应该努力做的名副其实,是不是?” “是,小姐应该为自己争取。”烟儿连连点头,“夫人也会保佑小姐的。” “时候不早了,睡吧。”林馨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王爷不来了么?”烟儿看看没有动静的屋门。 “咦?你这丫头,我还没想,你倒先想了。”林馨儿伸指敲敲烟儿的额头,取笑道。 “小姐,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烟儿红着脸顿足道,“不理你了!” 看着烟儿含羞跑出了屋子,林馨儿笑着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躺在床上。 墨雅轩,一天当中,林馨儿都在想着那个地方,被视为王府禁地,就有它的神秘。 突然,有道琴声在夜中响起,悠扬婉转。 林馨儿眉头微颦,这琴声中带着一道逼人的力,随着每一个音符高低冲击着人的大脑,牵动着人的心脉。 这可以说是杀手魔音,武功修为越高,越容易感觉到,同时杀伤力也就越强。反之,若是不懂武功的人,甚至都听不到这琴声。 也或者,这琴声只对拥有一定内功的人而弹,功力不到也就不会察觉到。 弹琴之人不一定要潜入王府,只需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对王府里的目标展开攻击。 林馨儿悄然起身,循着琴声缓缓行走。 在靠近西门靖轩的书房处,那道琴声越发的急促,像恶鬼夺命一般呼啸而来。 这不是琴声的发源地,而是琴声目标的所在。 第六十四章 烟儿被蛇咬 第六十四章烟儿被蛇咬 书房里烛光跳跃,西门靖轩正在翻阅折子,处理公事,忽然一道琴音划过他的耳际。 西门靖轩连忙凝力,悠扬的琴声像是弧线优美的舞剑,无形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心脉。 刚刚中过剧毒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西门靖轩在与这些接连相撞的力道相抗时,渗出的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忽然,琴声渐渐小去,悠扬的音调转为如泣的呜咽声,好像受到了什么撞击。 冲上西门靖轩身上的力道几近消失,他能觉察到是又有一种与琴声相抗的力道在替自己阻挡杀手魔音。 难道是冷家的人联系到了杀手魔音趁自己体力没有恢复之前来对付自己?那么又是谁在救自己?或者是出自其他的目的? 西门靖轩起身,走出了书房,凝神倾听着琴声的来源,感知那股与之相抗的力道。 施展杀手魔音的人应该在轩王府外,而那解救了自己的力却是出自附近。 是她? 西门靖轩想到了依瑶,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控制杀手魔音的人功夫是极高的,能代替自己去抗击的人功力也应该跟自己相当。而轩王府内,如果有这样的人,就只有那个能够跟他对峙的女人。 西门靖轩向墨雅轩掠去。 还没到墨雅轩,所有的声音力道都消失了,像是突然猛烈的相撞之后,一切烟消云散,不留半点痕迹。 她醒了么? 西门靖轩继续前行,进了墨雅轩。 林馨儿是看着西门靖轩向墨雅轩而去的。她替西门靖轩拦下杀手魔音,想必西门靖轩又误会是依瑶所为。 “王妃,这么晚了,还没睡么?” 就在林馨儿准备再次跟进墨雅轩时,碰到了杨晨。 “睡不着,随便走走。”林馨儿道。 “天色不早,王妃还是早点歇息吧。”杨晨道。 “嗯。”林馨儿点点头,朝梅花庭走去,被杨晨这么一搅,墨雅轩这回是去不成了。 “你去做事了?” 刚进屋子,林馨儿就见月华国的那个接头女人出现,询问自己。 “废话,我不做事,深更半夜的出去做什么?”林馨儿模仿者那个冒牌货的口吻道。 那个女人有些不悦的翻了个白眼,把一张纸交给了林馨儿,“这是西门靖昱画的皇宫布图,包括他所知道的机关暗哨,听他说那个御医就被西门靖烈困在宫里,不过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地方,我试着也没有潜入进皇宫,你可以以轩王妃的身份进宫,自己去查探。” “这张图没有问题吗?”林馨儿接过图纸,天色昏暗,看不清线条。 “这得亲自实践才能知道。”那个女人撇撇嘴,“妹妹,你向来最能干,这次主子交给的计划还得多靠你了,姐姐我也只是沾你的一点光。” “不是出自我们自己的手,总是不能肯定。”林馨儿说着,把图纸收好,“有总比没有强,我自己去做吧。” “我先走了。”在轩王府里,那个女人也不敢多留。 西门靖轩进了墨雅轩的密室,密室里放着夜明珠,驱尽黑暗,照的一片通明。 依瑶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恢复,呼吸也匀称了,但是并没有醒。 他那一掌打的很重,他原以为她能避开的,或者也能抵挡的住,可是没想到她就那么硬生生的挨了那一掌。 “你这个女人,武功不是很高吗?已经吃过药,怎么还醒不来?”西门靖轩握住依瑶的手腕,暗探她的脉搏。 虽然跳动的很平稳,但是还很弱。 这样的身体,还不如他这刚解毒的身子,更不可能抵挡杀手魔音了。 西门靖轩把依瑶的手放下,心中更沉了几分。 难道王府里还隐藏着他没有察觉到的人? 天刚亮,烟儿就收到了杨晨传给她的消息,轩王要带王妃进宫,让她尽快替王妃准备。 进宫可是大事,烟儿紧张的有些手忙脚乱。 林馨儿看着烟儿哆哆嗦嗦的为她打洗脸水,挑选进宫的衣衫,不由的笑道,“你这丫头,好像要见婆家的小媳妇。” “小姐,你又乱说!”烟儿红着脸,被林馨儿这么一取笑,反而镇定了一些。 “好了,帮我梳头吧。”林馨儿洗完脸之后,坐到了镜前。毕竟是出嫁后第一次进宫,不能像平日这般随便,妆容总得精致一些,否则是对皇上皇后的不敬。她还不想被人拿这样的小事说教。 “好。”烟儿回应着,去取林馨儿放嫁妆饰品的小箱子,打算替她挑选几样合适的头饰。 “啊!”刚打开箱子,烟儿惊叫一声,手捂着胳膊,险些摔倒。 从镜中,林馨儿瞥见一个白影从箱子里窜出,向屋外窜去。 “蛇,是蛇!”烟儿脸色铁青,哆哆嗦嗦的道。 林馨儿二话不说,连忙站起身,向烟儿走去。 她知道那个箱子就是柳随香在出嫁前补给她的那个箱子,说是多给她的嫁妆,当时还让她看,她没看。 在那个时候放蛇,就是在出嫁前生事,碍于林博,柳随香也没那个胆子,那么就一定是在出嫁时被调换了东西,把一箱子饰品换成了蛇。 原本依柳随香的想法,出嫁第二天林馨儿就会开箱选饰品,结果林馨儿不在意打扮,就拖到了进宫前。 那条蛇能被放进箱子里,并且弄的跟死了一样不做声响,柳随香一定也费了一番功夫,那条蛇被闷了几天还活着,可见帮着柳随香做手脚的人水平也不差。 只是可怜了那蛇,虽然箱子里有透气的小洞,可是被憋了那么久,一定很难受,好不容易出去,一定发疯似得乱窜。 而烟儿,是第一个靠近它的人,不可避免的被咬到了。 只怪她对这些饰品毫不在意,才让柳随香给做了手脚,那对母女一定早就在等着看她的好戏了。 只是,让烟儿替她被蛇咬到。 林馨儿赶紧抓住烟儿的胳膊,上面赫然有一对齿印。 林馨儿一手捏准能够封住血脉流通的穴点,接着就要替她吸蛇毒。 第六十五章 没有记恨的资格 第六十五章没有记恨的资格 “小姐,不要!”烟儿忍着疼痛,摇头拒绝。 这可是蛇毒,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小姐也跟着中毒。 “不要动!”林馨儿沉声道。 就在林馨儿俯下头,替烟儿吸出第一口蛇毒时,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近在门口的影子。 西门靖轩的脚步声很轻,加上急着帮烟儿吸毒,林馨儿一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当瞅见那道影子时,才惶然松开了紧闭烟儿穴脉的手。 烟儿不懂武功,自然不知道她的手法,可是西门靖轩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起疑。 西门靖轩走进屋子,瞥见烟儿的胳膊,又看到被打开的空箱子与林馨儿还没来得及梳起的凌乱的头发,就猜到了几分。 “把她交给杨晨,你马上跟本王进宫。”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不行,我要看着烟儿的蛇毒除尽。”林馨儿坚决的说道。 “小姐,不要管奴婢……”烟儿咬着牙道。 “你是不相信杨晨还是不相信本王?”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问。 “好,有王爷这句话臣妾放心了。”林馨儿瞅了眼随后而来的杨晨,“回来后我要看到平安无事的烟儿。” 对上林馨儿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杨晨有礼的点点头,“请王妃放心,卑职定然不会惹出人命关天的事。” 林馨儿看了眼西门靖轩,会不会惹出人命关天的事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水晴夫人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她决不允许西门靖轩拿烟儿做文章。 “本王没那闲心放在一个奴婢身上。”西门靖轩看穿了林馨儿的心思,淡淡的道。 “半柱香的工夫,出现在王府门口,不要让本王久等。” 音落,西门靖轩离开了梅花庭。 “杨管家,你还在等什么?”林馨儿盯着站立不动的杨晨。 被蛇咬其实只是一般的毒,而杨晨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用自身的功力替烟儿逼出还未渗透血液的蛇毒,过程很简单,只要他们真心帮烟儿除毒,把烟儿交给杨晨,林馨儿还是放心的。 杨晨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扣紧烟儿的胳膊,带着她迅速离开了梅花庭。 梅花庭里空无一人,林馨儿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半柱香的工夫,只能简单的挽个发髻,插了支朴素的发钗,穿上一件水红的衣衫,时间就要到了。 林馨儿想了想,折回床边,翻起床垫里侧,取出了一把小刀。 小刀很精致,正是她当年救过的少年遗落的那一把,后来她悄悄趁出门的机会配了个合适的刀鞘,从北疆带回了京城,出嫁的时候还没丢掉,跟着她来到了轩王府。 每次摸到这把小刀,林馨儿的心底都会泛起暖暖的感觉,那个少年只是轻易的一个举动,却沉淀在她的心底。 虽然人海茫茫,那个重伤的少年生死难料,可是林馨儿总想着有一天能够再次遇到他。只可惜她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不知道凭这把小刀,能不能认出彼此? 林馨儿把小刀揣在身上,就出了梅花庭。 进宫的马车早已准备妥当,西门靖轩已经坐在马车里,林馨儿知道他是碍于刚刚中过毒,所以没有骑马,不过让外人看来,又是轩王与轩王妃温馨共乘马车的一幕。 林馨儿摇晃着身子,缓缓的走到了马车前,身子突然一轻,便被西门靖轩拉上了车。 身子还没坐稳,便听得西门靖轩一声下令,马车猛然加速奔跑起来。 林馨儿摇晃了半天才在车厢的角落坐稳,跟坐在正中的西门靖轩保持了疏远的距离。 马车里本来不窄,可是坐进西门靖轩却感觉空气稀薄了好多,挥散着淡漠的有些压抑的气息。 “突然进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馨儿试探的询问,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西门靖轩也不会出声,他有跟自己一路沉默下去的魄力。 看他那一脸淡漠悠然的样子,微合着眼睑,兴许他还会睡一路。 “你说呢?”西门靖轩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反问,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看看林馨儿使小聪明的样子。 “一定是因为水晴夫人的事。”林馨儿肯定的道,否则不会让她毫无准备的,一起床就收到进宫的消息,真够突然。 很明显,宫里等她的并不会是特意为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准备的大宴。 西门靖轩的眸光暗闪,倚靠着车身,懒懒的瞟了眼林馨儿。 林馨儿知道自己猜对了,初次进宫,就是为刁难而去,但这也算是受到皇恩许可进宫的,她会抓住这次机会。 “其实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是王爷。”林馨儿垂下眼睑,依靠在马车的角落,与西门靖轩之间避开一段距离。 “你在记恨本王?”西门靖轩知道,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在意自己的名节,当林馨儿亲眼看到他能对付水月宫的女人,却不肯出手救她,就知道她自己被抛至在了什么地位,那不是凭使一些小手段就能扭转的。 “我没那个资格。”林馨儿笑笑。 她竟然能够笑得出来? 西门靖轩多看了她一眼。 林馨儿抬起眼睑,对上西门靖轩的目光,缓缓的道,“臣妾从来就没有入了王爷的眼,纵使怎样被抛弃,粉身碎骨,也不该有什么恨意。因为臣妾知道,这些都是自讨的。” 本是先出自她的算计,她有什么资格记恨? “你真是这么想?”西门靖轩不确定林馨儿是不是在以退为进,用委曲求全博得自己的好感。 “臣妾以为,别说是可儿,就是那个出手救臣妾的女子都能够让王爷失了方寸,想在王爷心中留下影子并不需要什么心计,也许只是不经意的一件事,一个举止而已,反而像臣妾这样的女人实在微不足道,只求能够保得一个虚荣的名分罢了。” 就像当年那个少年,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之缘,却让她记忆深刻,而跟皇甫燕冲相识了好多年,对他却只是像大哥一般的亲切。但是她不是不懂皇甫燕冲不经意间会流露出的对她的那份超出了兄妹之情的感觉。 第六十六章 迷住太子的美人儿 第六十六章迷住太子的美人儿 “你想怎样对付柳随香,本王不管,但是,你不能针对林可儿。”西门靖轩听到林馨儿提到了林可儿,心头微动,直接明了的说道。 既然林馨儿看出了他对林可儿的不同,对她也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不妨明明白白的警告她。 嫁妆箱子里藏了蛇,西门靖轩能够猜到是出自太师府里的那些勾当,他清楚柳随香的为人,也清楚林馨儿在柳随香眼里的地位,所以并不奇怪。但是他不会把这件事往林可儿身上去想,因为—— 只有西门靖轩自己清楚,林可儿是他心中藏了八年的美好。八年前的那场九死一生的经历,留在记忆中的尽是满目伤痕与惨烈,只有林可儿是唯一的一点光亮,像躲在荆棘的角落,悄然绽放的小雏菊。 林馨儿微愣,她没想到西门靖轩这次会这么毫无掩饰的表达出对林可儿的在意。 西门靖轩怎么会在意林可儿那样毫无涵养的女孩?林可儿府里府外各不同的表现水平并不高,西门靖轩不会不知道她是多么的善变,究竟是怎样的一号人。 “知道了。”纵使心中有许多想法,林馨儿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垂下眸子,靠在车厢角落,不发声响。 马车径直驶进了皇宫,直达昭和殿。 “你先在这里等着。”西门靖轩率先跳下马车,对留在马车里的林馨儿道。 “嗯。”林馨儿应了一声,独自留在马车里。 昭和殿是众臣上朝的地方,她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很是碍眼,上次林博带她进宫,还是趁最早的时候到了锦阳宫,等其他的人悉数赶到,他们父女早已等在那里了。 马车停在昭和殿外的偏处,依着花丛,避在一处凉荫里。 临近夏日,天气有些热,林馨儿撩开了车帘,探着车窗观望,昭和殿的大门两侧有几名护卫守着,林馨儿也不急着做什么小动作,索性悠闲的欣赏起宫内的花草,这些花草大多都是属国进宫的极品,在宫外难得一见。 “太子殿下,您慢点!” 不远处,西门彻匆匆向昭和殿的方向赶来,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老太监。 “正好皇叔带着林馨儿进宫了,本太子倒要亲眼见见那个林馨儿,有几斤几两的本事敢授命把陈尚书的外孙女儿打死!”西门彻一边急步走着,一边气冲冲的道。 陈尚书与轩王府都是拥护他的一党,水晴夫人在轩王府被打死,岂不是要故意挑拨二府之间的矛盾,削弱他的势力?很明显是跟他过不去,在西门彻看来,林馨儿就是为报拒婚之仇,故意难为他。 当林馨儿听到西门彻的声音时,就跟着也想到了这点被她遗漏掉的地方,西门靖轩责打水晴真是一箭多雕啊! 林馨儿没有去看西门彻,依旧像没有察觉到来人一般,微仰着头看着刚刚从自己鼻前飞过的蝴蝶。 林馨儿不去看西门彻,西门彻却看到了她,疾走的步子突兀的慢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花丛之后那辆马车的车窗里,林馨儿的脸隐隐的闪现在花丛中,淡雅洁灵,与那浅粉色的花朵竟然极配。 恍惚间,西门彻仿佛看到了守护花朵的仙子,在走近马车之前,渐渐的停下了脚步,望着林馨儿的目光竟然有些痴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施粉黛也如此美丽的女子,似乎是天然而生,不再需要任何辅助的陪衬,隐在花丛中,与花儿浑然一体,带给他惊鸿一瞥的惊艳。 “父皇又有了新的美人儿?”西门彻盯着林馨儿,轻声询问随后跟上的老太监。 那个太监是西门靖烈身边的人,听皇上下旨召轩王与轩王妃进宫,又得知陈尚书因为水晴的事闹到了皇上跟前,便偷偷的去给西门彻禀报,西门彻火大的很,便也急着来昭和殿,想要“见识”一下林馨儿。 之前,他从未见过林馨儿。只是听闻传说,知道林馨儿的情况。那日皇上皇后宴请众臣携女,他也没有去,向来娇惯高高在上的太子对那些蜂拥而上的女人根本就看不到眼里,谁知一场设宴,差点要娶了一个瘸腿女人做侧妃,现在想来还有些汗颜,连累他受责,幸好他有个无所不能,又对他保护有加的皇叔。 “没有啊。”老太监跟着西门彻的视线望向林馨儿,揉揉眼睛仔细确认。他只是在皇上身边近身侍奉的太监中的一个,那日的宴会他也不在,也没有见过林馨儿。 “没有?”西门彻暗暗舒心,如果不是父皇的女人,他岂不是就有了机会? 不知这个美人儿出自谁家?怎么会出现在昭和殿旁,还坐在马车里?想必她的家世在父皇跟前也是极高的,就连父皇的众皇妃中也没有几人有此待遇,而他的母后也顶多坐一坐轿子。 林馨儿把西门彻与老太监的对话都一字不漏的听了去,不禁暗笑,伸手去探蝴蝶的同时,脸上也跟着浅笑嫣然。 在西门彻眼中,林馨儿笑起来更美,一双痴情的眸子定格在她的脸上,无法移开。 “皇兄,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因为陈尚书的事?” 是西门痕!林馨儿听出了他的声音。 “奴才见过二皇子。”老太监对走过来的西门痕施礼道。 “二弟竟然难得的在宫里?”西门彻虽然疑惑西门痕的出现,但是目光却未从林馨儿的脸上移开,隔着花丛,远远的望着。 “在京城府衙大牢里呆的久了,回宫休息几日。”西门痕一边回答,一边循着西门彻的目光望去,不免惊讶的道,“小皇婶?” “皇婶?林馨儿?在哪儿?”西门彻的声音瞬间变了,卷起一丝恼意四下寻找。 当看到西门痕的目光落在花丛中的美人儿身上时,整个人登时僵住了。 “那不是么?”西门痕顺手指向林馨儿,更是让西门彻听到了玉石俱碎的声音。 但是,林馨儿的脸映在花丛中,依旧是那么的美艳动人。 第六十七章 同罚三十大板 第六十七章同罚三十大板 没错,放眼全朝,能够驾着马车行到昭和殿的也只有轩王,凭轩王的身份,他的王妃也可以有此特权。 这本是能够轻而易举就想到的答案,但是林馨儿在西门彻心中早就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任凭他再想,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美若仙子的女子就是曾经被他拒之门外,还放狗去咬的林馨儿。 难怪皇叔会毫不犹豫的接纳她为妃,难怪会传出皇叔对轩王妃宠爱有加的言语,难怪当她责难水晴夫人时,皇叔会站在她这一边…… 原来竟是这般的一个可人儿,只要坐在那里,留给人的就是赏心悦目,现在看来,如此静怡犹若花仙降临的女子与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的轩王皇叔还真是极配的。 西门彻甚至在想当日这样一个美人儿抚琴技压属国琴师时的场景,难怪父皇会同意她提出要做太子侧妃的要求。即使她腿有残疾,可是单凭这静坐时的气质,与技冠群芳的琴艺,还有太师嫡女的身份,做一个侧妃也并不为过。 就在西门痕向林馨儿走去的时候,西门彻呆立在原地,彻头彻尾的体会了一把什么要做追悔莫及,眼睛痴痴的望着林馨儿,好像飞到手的蝴蝶又随风飞去,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是他将她拒之门外,是他下令放犬,只为令她受尽侮辱,知难而退。 现在留在他心底的是悔,留在她心底的或许是恨吧? “小皇婶,几天不见,气色不错啊!”西门痕脸上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痞笑,走到林馨儿的马车跟前,挨着车窗,很手贱的摘了一朵花儿,伸在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有些厌恶的往回撤了下身子,避开了伸在自己鼻前的花儿。 “二弟,”西门彻见西门痕对林馨儿还是这么一副拈花惹草的举止,不悦的皱了皱眉。 “皇兄,有事?”西门痕回身,摇着花枝笑问。 无意间,西门彻对上了林馨儿瞟过来的眸,一时失语了,不知该说什么。 林馨儿仿若无事一般的移开目光,收身坐回车内。 她想,看西门彻现在的样子,不跟他打招呼行礼也没事,打了反而会让他更无措了。 这是她第一次就近见到西门彻,之前在太子出宫时,只是远远的见过几眼,知道是个长得还可以的英俊男子,否则单凭他这个太子的身份也不会让林可儿整天念念不忘。 现在,见西门彻的神情举止,确实是那个肤浅的能够做出拒婚放犬之事的人,看人只看表面,只被自己的一张脸就迷住了,有了悔意。 林馨儿暗笑,很好,这可不是她有意勾引他的,烟儿突然出现意外,西门靖轩还催着,她都没来得及精心打扮,只是像平日那般的随意装束,这样都能把西门彻迷住,看来自己单凭一张脸,还真有祸国倾城的潜质。 这个太子真是肤浅到了极致,生性起伏全随心转,实在没有定力。 “轩王妃接旨!” 西门彻没有回答西门痕,从昭和殿里却匆匆跑出一个太监,手拿着明黄色的圣旨,使劲的展开标志性的鸭公嗓,高声宣道。 朝廷有规矩,圣旨到,不论谁接,在场的人都要下跪。 西门痕与西门彻正好都在,同时跪下。 林馨儿也不得不下了马车,由于腿脚不便,脚刚着地,身子便不由的偏了偏。 西门彻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林馨儿身上,随着她身子的倾斜,也跟着闪了闪,生怕她不小心跌倒。 此时,西门彻对林馨儿的看法已经截然反转,同样是个瘸子,之前没见到,只是道听途说,对林馨儿厌恶不已,甚至不惜违抗圣旨,在大婚当日给太师府,给林馨儿难堪。 可是现在,见林馨儿腿脚不便的下了马车,他竟会莫名的心疼,竟会去想林馨儿遭到了怎样的不幸才会落下残疾,毁了这样的容颜,甚至会去想林馨儿因此一定吃了很多苦,那些市井流言,还有自己大婚当日的肆意而为,又对她是怎样的创伤与打击? “来,皇婶,臣弟扶你。”西门痕见林馨儿腿脚不便,连忙站起身,去搀扶林馨儿。 “谢二皇子。”林馨儿道。 虽然西门痕举止浪荡,可是林馨儿暗自佩服他的胆色,估计没有几个皇子敢像他这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跟自家皇婶勾勾搭搭,本就是犯了大忌,看来西门靖轩让他呆了几天大牢,还是没怎么长记性。 西门彻跪在原地,低着头,眼角的余光一刻也没从西门痕与林馨儿身上移开,他希望去搀扶林馨儿的是他,可是他却做不出这样的事。 她已经成了自己的皇婶,是他亲手让她换到了这样的身份! 明明只是几步远,他却觉得二人走的很漫长。 西门彻的拳在袖中紧握,皇叔是在帮他,他也曾感激皇叔,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了被皇叔夺走了心爱之物的懊悔。否则理所当然的可以站在她身边的就是他。 西门痕扶着林馨儿走到正地上,跪到西门彻身边,林馨儿则挨着西门痕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轩王妃林馨儿恃宠傲娇,行事狠辣,唆使轩王重责水晴夫人至其伤殁,故同罚林馨儿承受三十大板,担与水晴所受同责,以此为戒,钦此!” 太监宣读完毕,西门彻先傻眼了。 他父皇的意思就是因为林馨儿,水晴被打了三十大板,最后死了,那么林馨儿就还给水晴三十大板,是死是伤,悉听天意。 凭轩王皇叔的能力,一定可以保护林馨儿的,可是为什么会让父皇下了这样的旨?只不过进了昭和殿片刻的工夫,就有了这样的定夺? 如果是没见林馨儿之前,西门彻一定会感念西门靖轩为他着想,平复陈尚书与轩王府的关系,这样的结果会让他拍手称快,可是现在…… 西门彻望向林馨儿,那娇小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 水晴都吃不消那三十大板,本就身体不适的林馨儿岂能挨得过? 第六十八章 最无情的男子 第六十八章最无情的男子 “轩王妃,请吧。”太监收起圣旨,扯着鸭公嗓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馨儿中规中矩的叩首谢恩,缓缓的站起身。 依照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她应该被带到刑事房了吧? “小桂子,这是父皇在群臣众议下的定夺?”西门彻站起身,终于忍不住的问。 “回太子殿下,虽然是轩王妃涉案,但是轩王还是一视同仁的,轩王在昭和殿自责,是他因宠溺轩王妃,才不分轻重的重责水晴夫人,自己也有过错,特请皇上赐他在轩王府闭门思过七日,至于轩王妃,只能忍痛令其受责,望日后能够引以为戒。”宣旨太监小桂子回道。 这可是跟在太师府里的说辞截然相反。林馨儿暗自冷笑,西门靖轩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激化太师府与尚书府的矛盾。 在太师府,他一味的护她,让陈尚书对林博恨之入骨,今日又反过来自认过错,出其不意的又赏了她三十大板,还有理有据,这也是在大殿之上替陈尚书打了林博一巴掌,而且还让林博没有理由反诉,加剧了林博与陈尚书的斗势,而且他还表现出一副维护太子党平和的样子。 而且似乎,这样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除掉,试想,如果她也受不起这三十大板,魂归西去,岂不是让轩王府又落得清静?还表现的轩王大公无私,知错善改,忍痛割爱,他还是那个受人敬佩的战神。 真是翻云覆雨间,得利的只有轩王一个人。 “水晴夫人已经被打死,再让轩王妃受责,若是不支,皇叔身边连丧两个女人,也有些过了。”西门彻说着看了眼西门痕。 爱花如命不是他的嗜好吗?瞧他对皇婶迫不及待的动手动脚的样子,总该站出来跟着自己一起说句话吧? “皇兄,皇叔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他岂会在乎这个?”西门痕看了眼林馨儿,叹了口气,“虽然我跟皇婶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因皇婶的缘故被皇叔关进大牢,可是打心底我还是不想让红颜薄命的事发生,只是,这下的是圣旨,我又是一个不入流的皇子,能攀的起的就攀,攀不起的我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你来这里填什么乱?不如出宫去你的美人窝里快活,免得在宫里碍眼!”西门彻有些恼怒的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果然是不争气,什么忙也帮不了,纯粹市井花花公子一个,真是皇家无眼,生了他这么一个货色。 “好,好,我这就走。”西门痕倒也不恼,接连后退,对林馨儿道,“小皇婶,侄儿我只有祈求老天爷保你自求多福了。” 说完,不等林馨儿回话,迅速闪的没影了。 留下西门彻与林馨儿,不觉二人又对目相望。 林馨儿什么也没说,淡淡的垂下眸子,对小桂子道,“走吧,公公。” 声音轻飘飘的,西门彻听来像是发自深处的一声轻叹,叹息自己的薄命,厄运连连。 这样安静的背影,怎么会恃宠傲娇的做出杖责,以致打死水晴夫人的事?西门彻不愿相信了,她是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弱的让人心生怜惜,一瘸一拐的身形像在诉说着她不幸的遭遇。 自幼丧母,年幼坠崖致残,本就是人生两大悲事,本想凭着技艺谋求一个好的归宿,结果却又遭遇凌辱。 西门彻的目光紧随着林馨儿的身影缓缓移动,当日她是出自对自己怎样的信任,发自怎样的勇气才向父皇提出嫁他为妃,只不过是一个侧妃,却还遭他嫌弃,他不知道自己在太子府里恼怒着,毫不留情的放出犬去对付她时,她又是出自怎样的悲愤说出那一句“就算你亲自带八抬大轿去太师府迎亲也别想如愿”的豪言壮语? 明明她的不幸在之前那道赐婚圣旨前就该结束,是他又让她的不幸继续延续下去。 此时西门彻有些明白,林馨儿今日接到这样的圣旨应该是皇叔故意而为的,也许皇叔是在为他继续惩治这个曾经“不知好歹”的女子,可是,现在他真是不舍林馨儿再受一丝苦难。 为什么在林馨儿被赐婚给他时,他不亲自去仔细打探一下林馨儿的真实情况?为什么要只听信市井流言就判定了她的模样?哪怕只是提前去看她一眼,也一定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本想倾心于他,结果却被他辜负了一番情意。 西门彻觉得自己成了世上最无情的男子,现在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面临生死不保的责罚。 不行,他不能让林馨儿遭遇不测。 打定主意的西门彻迅速朝三皇子西门寅所住的翠竹阁而去。 翠竹阁里琴声悠扬,一定又是西门寅无事而为。 随着西门彻的走近,琴声戛然而止,西门寅双手按压着琴弦,抬头看了眼匆匆而来的西门彻,轻咳一声站起身,“皇兄行色匆匆,是为何?” “三皇弟,我想借你一样东西用用。”西门彻看着面前这位面色苍白,时时带着一副病容的三皇子,言语诚恳的道。 “呵,我这里有什么东西能被太子皇兄看上?”西门寅笑笑,又不住的咳嗽了几下,一旁的宫女连忙给他端来了茶。 西门彻示意一旁的宫女退下,对西门寅道,“不瞒你说,我想借你的护膝一用。” “哦?”西门寅有些好奇。 他的护膝确实与众不同,虽然看起来不厚,却是用特制铠甲的金丝所制,绑在腿上,就算从十几米的高处跌落,也不会让腿骨折,具有极强的保护性。由于他体弱多病,身子骨软,幼年一摔倒总要双腿受伤,所以有人向皇上进献了这个专门为他特制的东西。不过随着年长,骨头硬了许多,加上西门寅不常出门,很少带了。 这样的东西,对正常人来说一般是用不着的,西门彻现在突然提起,让西门寅感到奇怪。 “不瞒三皇弟,我想把你的护膝借给林馨儿用。”西门彻道。 第六十九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第六十九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林馨儿?”西门寅搜寻着这个名字,“皇婶轩王妃?” 西门彻点点头,“她被父皇下旨赏三十大板,一定吃不消,我借你的护膝给她用,总可以挨过这么多板子了。” 原来西门彻借西门寅的护膝是给林馨儿护臀用的。 西门寅仿佛不认识西门彻一般,上下打量着他,“皇兄,你确定你要救她?” 西门寅没有提林馨儿的名字,因为自从圣旨要把林馨儿赐婚给西门彻,林馨儿这三个字就成了西门彻的大忌,旁人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提及,可是现在他竟然说要帮林馨儿? “是,三皇弟。”西门彻肯定的回答,“我不能看着她被打死。何况三弟向来菩萨心肠,连一只鸟儿也不忍伤害,一定也不愿看着一个条命死在杖下吧?只要她能受过三十大板,这件事就算了了。” “是,我向来不喜严刑酷吏,杖责毕竟不是赐死,能生尽量生还。”西门寅点点头,“只是皇兄的行为有些费解了。” 太子拒婚的事一发生,众人都知道太子对林馨儿是嫌恶的,而且太子又被罚闭门思过,此时应该是刚刚踏出博雅阁没多时,怎么会掉头变成了保护林馨儿? 西门寅知道,一个思过,不可能让西门彻转变态度,一定有什么内情。 “莫非宫外的传闻是真的?”西门寅问。 “什么传闻?”西门彻一愣,现在他对那些传闻可是恼恨急了,若不是他听信什么传闻,怎么会错过了林馨儿? “翠竹阁的宫女出宫探亲回来,说听闻民间有传言,皇兄并不想拒婚,只是迫于皇叔的压力,不得不毁掉与林馨儿的婚事,其实是皇叔看中了林馨儿,好让他顺理成章的抢婚。”西门寅道。 当他听到这个说法时,还嗤鼻一笑,根本不信轩王会跟太子去争夺一个瘸女,可是现在西门彻特意跑到翠竹阁借护膝,让西门寅不得不联想到了这个传闻。 “有这样的说法?”西门彻一愣,在博雅轩闭门思过,好些日子没有出宫回太子府了,对外面的传闻也不甚了解,大概是与林馨儿有关的事,也没人跟他禀报这些。 “好了,先不说什么传闻,林馨儿已经被带到刑事房了,三弟快点借我护膝。”西门彻顾不得多想,催促道。 “好。”西门寅也不再多说,返回屋子把护膝拿给西门彻。 “今日的事,三弟不要对外多说。”西门彻接过护膝,嘱咐道。免得有人不服林馨儿获救,继续生事。 西门寅点点头,“我成日呆在翠竹阁,能见到几个外人?何况这护膝可是出自我这里,若不是为了救人,我可不想插手,免得授人于柄,不得安宁。” “三弟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西门彻收起护膝,匆匆离开。 西门彻刚走进刑事房,就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的惨叫。 他知道林馨儿被带到刑事房后要先经过画押,验明正身,之后才可以接受杖责,期间还有一点时间,但是去翠竹阁转一圈赶来,还是延误了,林馨儿已经开始接受杖责。 “太子殿下!”刑事房的总管太监见西门彻来了,连忙施礼。 “先暂停杖责,本太子有话要询问林馨儿。”西门彻道。 “这……”总管想了想道,“老奴只能给太子半柱香的时间,请太子见谅。” 照规矩,杖责开始,没有特殊的理由是不能中途暂停的,但是总管碍于太子的身份,还是通融了一点。 “嗯。”西门彻走进刑房,遣走了执法太监与监法的公公小桂子。 林馨儿趴在地上,紧咬着衣袖,克制着按耐不住的呻吟声。 那汗水涟涟,咬牙隐忍的样子让西门彻看了心疼,挨过打的地方已经隐隐见红。 如果不是他,她何来受这份罪! “馨儿,不要怕,我把这个给你用。”西门彻趁着没人,把护膝偷偷塞到了林馨儿的外衫下,为救林馨儿,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刚开始的几杖,林馨儿能够忍住,虽然疼,但是凭功力护体,也没有表现出的那般疼,但是要挨三十大板,虽然打不死她,可也吃不消。 现在,不知道西门彻给她垫了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应该是有助的。 对西门彻的行为,林馨儿暗自好笑起来。如果当初顺利成婚,她何必要遭这份罪,他又岂能陷入今日这般的懊悔? 说起来,这是西门彻当着她的面说出的第一句话吧,万万没想到,在进宫相见的第一面,他对自己说出的是这般柔情款款的话,全然不是预料到的那般势如水火。 林馨儿咬着袖角没有吭声。 西门彻帮林馨儿垫好护膝,蹲在她的身边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感觉无力。 这个时候再让父皇,让皇叔知道他又心仪林馨儿了,又该怎么看他? 婚姻不是儿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静静的蹲在林馨儿身边,西门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百感交集的目光注视这副趴在地上的瘦弱身子骨。 “太子殿下,这算是你在给我这个瘸子赔礼吗?”林馨儿能够感触到西门彻灼烈的目光,松开咬着衣衫的贝齿,微微侧头道。 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西门彻轻轻张了张唇,吐不出一个字。 他这是在赔礼,还是期盼要的更多?从来没有料到真正见到林馨儿的第一眼,会给自己的态度带来如此大的改观,简直是翻天覆地。 “殿下,时辰到了。”刑事房总管太监走进刑房道,身后跟着手拿圣旨负责监法的小桂子。 西门彻站起身,深深的望了林馨儿一眼,回身,大步离开刑房,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林馨儿。希望她能懂得自己的这份超乎了赔礼之外的深深悔意。 可是,懂得了又怎样?还能回到原点吗? 西门彻带着满腹的沉闷走出了刑事房,身后听得一声声棍杖重打的声音,每一声响的都那么令他心惊。 第七十章 关入大牢 第七十章关入大牢 棍棒声停止后,小桂子走了出来,见西门彻还在,有些错愕,“太子殿下,杖刑已毕,奴才要回昭和殿复旨了。” “嗯。”西门彻应了一声。 小桂子向西门彻欠了欠身,走了,西门彻大步走回刑事房,见到管事太监,问道,“人怎么样?” 虽然有护膝保护,可是西门彻还是有些不敢踏进刑房去看林馨儿,杖责他见的多了,这是第一次让他驻足不敢走近。 “回殿下,轩王妃也算命大,气还挺足。”管事太监回道。他也没想到林馨儿会这么耐打,看来身残之人也有她的耐性。 “本太子去看看。”西门彻这才放开胆子走进了刑房。 阴暗的刑房里只有林馨儿一个人,依旧是趴的姿势,在地上一动不动。 “馨儿?”西门彻走近她的身边,蹲下身轻声叫道。 林馨儿微微的动了下手指,没有抬头。 西门彻犹豫着把手伸到了林馨儿的鼻前,探了探,气息果然匀称,才彻底放下心来。 “馨儿,你放心,我会帮你报此仇的。”西门彻迅速将藏在林馨儿外衫下的护膝抽出来,轻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好,只想着林馨儿受这份罪都是陈尚书逼到了父皇面前而为。将陈尚书视为罪魁祸首,早就忘记了初始是水晴夫人先被打死了,早就忘记了一开始他说着要替陈尚书惩治林馨儿这个恶女人的话。 林馨儿暗自摇头,如果青辕王朝的将来真的交给这样的手里会成什么样? 觉察到刑事房外有异于太监的脚步声,林馨儿依旧保持着闭目一动不动。 很快西门靖轩的声音从刑房门口传来,“太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皇叔?”西门彻赶紧把护膝塞进怀中,回身站起,“我来看看皇婶。” “你来看她?”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林馨儿。 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底已经注意到西门彻的口吻,他肯称呼林馨儿为皇婶?这就表示他认同了林馨儿是西门皇家的人。就算西门彻不经世事,生性随意,可是这脸变的也太快了。 “嗯。”西门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就算他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时候让人知道他对林馨儿有了情是不对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皇叔跟前。 “怎么样?看起来她经受了这三十大板,不愧是轩王妃,比身为区区一个夫人的水晴结实多了。”西门靖轩似乎对西门彻的举止毫不在意,打量着林馨儿道。 挨打的地方渗着片片血渍,但是没有想象的严重,重打三十大板的效果他不是不知道,很明显是有人为她在暗中做了手脚。 执法太监是不敢违逆圣旨的,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就只有设法保护林馨儿的身体。 西门靖轩没料到救林馨儿的人会是西门彻。 “皇叔,我先走了。”西门彻道。 “嗯。”西门靖轩背对着西门彻,淡淡的应了一声,紧跟着转过身,跟着西门彻向刑房外走。 “皇叔,你不是来带走皇婶的?”西门彻有些诧异。 “皇上会给她找太医查看伤势,之后她还要留在刑事房的牢里,等本王回府闭门思过结束后再来接她。”西门靖轩边走边道,决然的身姿透出了对林馨儿的淡漠。 西门彻有些跟不上西门靖轩飞快的步伐,僵硬的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西门靖轩的背影。 “太子殿下!”陈尚书步履有些蹒跚的跌跌撞撞的从昭和殿的方向朝这边而来。 这个时候,西门靖轩已经走的不见人影。 “太子殿下,”陈尚书走到西门彻跟前,顾不上气喘,急切的问,“那个女人现在怎样?” “她还活着好好的。”西门彻冷哼,此时见到陈如风真的有点不耐烦。尤其听他迫不及待的询问林馨儿的情况,更是懊恼。 陈如风一时没明白西门彻的意思,有些不大相信的确认道,“同受三十大板,她死不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的外孙女那般不经打?这下你满意了?她同样也挨了三十大板,可是气息还顺畅的很,不会死的。”西门彻哼道。 “这怎么可能?她还是个瘸子,怎么会打不死?”陈如风难以置信,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这件事闹到了朝堂,逼迫着林博不敢发声,轩王认罪自罚,恳请皇上下旨以同样的责罚惩戒林馨儿,可是收到的效果跟水晴极为不同。难道林馨儿是一只顽强的蟑螂? “林馨儿被下旨挨打,皇叔就没离开过昭和殿,他一定是跟你一起散朝的,包括现在皇叔也已经离宫,对林馨儿不理不问,你难道还以为皇叔会暗中做手脚?皇叔行事向来堂堂正正说一是一。”西门彻道,“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林馨儿已经跟水晴一样挨了三十大板,如果你再咬着不放就是你自己的不是,只能说水晴命薄,林馨儿皮耐,命不相同。” 西门彻似乎说的理直气壮,连西门靖轩都没预料到的事,陈如风也绝想不到是他倒戈相向,救了林馨儿。 “是,微臣明白。”陈如风有些闷气的道。 这时,奉旨来查看林馨儿的太医赶到,匆匆进了刑事房。 西门彻怀中塞着护膝,要赶紧还给西门寅,所以走了。 陈如风还是有些不信,停在刑事房外,等着太医的消息。 当眼看着林馨儿被人架了出来,又朝刑事房的大牢带去后,陈如风才真的傻眼,果然是老天无眼,命不相同啊! 刑事房的大牢大概只是关押犯了普通过错的皇亲国戚,没有什么危害性,所以并不像天牢那般守卫森严,只是有一个侍卫把着门口,门口一条通道通往牢狱深处,就再无人把手。 林馨儿被丢在最里的一间牢房,也就是最昏暗最阴森的那一个。 “我还没见过这么命大的女人,挨了三十大板还能挺住,太医说只是皮肉受损而已。” 把林馨儿锁在铁牢中,架押林馨儿的一个太监道。 第七十一章 比醉花楼的花魁好看 第七十一章比醉花楼的花魁好看 “嘘——你没听说这个轩王妃的来历吗?命硬的很,只有她克人的份儿,自己哪会轻易的死了,看吧,以后还更有好戏看呢!”另一个太监像是一个知晓天理的预言者。 两个太监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走出了大牢。 林馨儿翻了个身,换了个侧卧的姿势。 有护膝的保护,加上林馨儿有内功顶着,伤势并无大碍,只能让人说她骨头硬。 只是这身染了血的衣衫是没机会换了。 林馨儿就着微弱的暗光瞟了眼自己的衣衫,又将视线转到了铁牢外,穿过冰冷的铁栏,打量着牢中的情形。 西门靖轩要回府闭门七日,也就是说她要在牢中呆上七天。 阴暗潮湿,又鼠虫乱窜的牢房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想那西门痕被关在府衙大牢里的滋味一定还不如刑事房了。 “二皇子,请您快些!” “知道了!” 林馨儿在牢中呆了大概一个时辰,听到牢外传来西门痕与守牢护卫的对话。 林馨儿侧卧着身子,闭上眼。 “皇婶还能睡得着?”西门痕走到了关押林馨儿的牢前,用戏谑额口吻问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林馨儿微微抬起眼睑,扫了眼后背着胳膊站立在铁栏外的西门痕。 “皇婶,你该知道这大牢不是人呆的地方了吧?”西门痕蹲下身,与林馨儿平视,“拜托皇婶以后不要再做出连累侄儿我坐牢的事,行吗?” “那可保不准,我也不想被人劫走,要是不想被我连累,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我远远的,我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扫把星。”林馨儿合下眼睑,淡淡的道。 “唉,”西门痕叹了口气,“谁让我向来怜香惜玉呢?看你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忍,诺——” 西门痕拿出后背的手,把一团衣衫扔进了铁栏,“要是不嫌弃,就换了这个。” 林馨儿睁开眼,见一套宫女装丢在自己跟前。 “谢谢了。”林馨儿道。她还正想换掉染血的衣衫,否则她要悄悄潜出大牢做事,还怕留上血痕,遭人怀疑。 “呵,我有没有听错?”西门痕笑道。 “没有。”林馨儿白了西门痕一眼,虽然这个皇子一副色眯眯的痞相,不过跟他说起话来还挺随意。不像跟西门靖轩那样说一句要思量几分,也不像跟西门彻那样无话可说。 说实话,林馨儿对西门彻还真没什么恨意,虽然他在大婚之日极尽的羞辱她,可毕竟事情都是她故意引起的,他有一些过火的反应也算不了什么,就像现在西门靖轩对她,不管是冷还是热,不管是出于利用还是其他,她都可以风轻云淡的接受。 只有那一次—— 林馨儿想到了密室里的那一幕,西门靖轩不知道是她,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意外出现的敌人,就要了她的身,可是之后又错把依瑶当成了她,后悔出掌伤害。 这让林馨儿难以琢磨。 “皇婶,我很好奇,你是用怎样的办法让太子皇兄改变了对你的态度?”西门痕看着继续沉默的林馨儿,眯着一双桃花眼轻笑道,“美人计?若说对男女之事,没人会比我懂,我能看出太子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我知道,你能受了这三十大板,一定是太子在暗中做了手脚,让我猜猜看,应该是太子去跟三皇弟借了他那神奇的护膝……” “有完没完?”林馨儿瞥了西门痕一眼,微微提高了音量。 她可不想再被这些琐事牵连起来,没完没了。 “好了,我不说就是。”西门痕闭住了口,只是停了一下,又忍不住接着道,“说真的,皇婶,除了你的身体不适之外,你还真算的上是个美人儿,比醉花楼的花魁都好看多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离开,别让门口的守卫来催,做奴才的也不容易。”林馨儿道。 “好,我这就走,我还怕跟你呆久了再受到什么牵连。”西门痕站起身准备离开,眸光忽闪的望着林馨儿,又道,“我再多说一句,你可是我们的皇婶,别给西门家再搅起什么秘闻乱事,到时候害的也是你自己。” 说完,西门痕大步离开了牢房。 林馨儿的目光随着西门痕的身影闪烁,这个花花公子哥儿,说起话来还有一些深度。只是他说错了,她才懒得生什么事,等找到了那个御医,她会离开的远远的,再也不会踏入宫门半步。 西门痕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敢再受到她的牵连,可是从他的行为上看来,林馨儿认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否则怎么会专门来给她送衣衫?这不是故意让人知道他特意来看过她这个犯人么? 西门痕,这个名字在林馨儿眼中多了一层神秘。 林馨儿很快换好了衣衫,趁着天还亮着,把藏在身上的图纸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运功,将这张图纸化成了一把纸粉,挥洒在地上,飘飘扬扬,没了痕迹。 傍晚时分,刑事房的太监给林馨儿送来了第一顿大牢饭菜,粗糙的不能再粗糙,几片青叶熬的清可见底的稀粥,两个发硬的干馍。 “王妃娘娘,请您多担待,奴才也是依着这里的规矩做事,到了这牢里就没什么身份可言,等您出了这牢可别记怪着奴才。”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递进了铁栏内。 “嗯,我知道,只要能让我睡个好觉就成,实在乏得很。”林馨儿道。 “娘娘是想安心睡觉还是有事要办,不希望被人打扰?”太监突然放低了声音。 林馨儿暗惊,眸光精锐的望向这个太监,不发言语。 “娘娘不要担心,奴才是侯爷的人。”太监低声道。 见这个太监如此大胆的提到了西门靖昱,林馨儿的目光缓和了一些,依旧不发言语。 “侯爷知道娘娘想要进宫找人,所以得知娘娘被关进牢中时,就命奴才接应娘娘。”太监继续解释道。 这个太监连她进宫的目的也知道,看来真是西门靖昱的人。林馨儿这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身份。 第七十二章 牢中遇刺 第七十二章牢中遇刺 “你有没有那个与太妃私奔的御医被关押的线索?”林馨儿移到了铁栏前,挨近那个太监低声询问。 寻找御医应该不是月华国的那个幕后主子的计划里的一部分,只是她借用这个身份临时交代的一个任务,知道她此番进宫的目的的人除了水月宫的人,就是跟她有联系的月华国,间接的也就联系到西门靖昱。 西门靖昱在朝中的地位不够高,如果那个御医牵扯到了皇家敏感的话题,他大概也不知道其中具体详情,但他的人不知可掌握到一些线索? 那个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道。只听说那个御医被轩王抓住带进了宫里,至于具体藏哪儿,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我自己去查。”林馨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先借你的身份离开。” 林馨儿当即有了主意,这样的办法最简单不过了。 “奴才遵命。”太监点头道。 林馨儿取下发钗,捣鼓几下就把锁着牢门的大锁打开,太监进了铁牢脱下的外衫,向内侧身躺在了墙角处,身上披着林馨儿那身染了血迹的衣裳。 而林馨儿则套上了太监脱下的外衫,带上了太监帽,挎上饭盒出了牢房,又上了锁。 之后低头走出大牢,守卫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放任林馨儿借机离去。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林馨儿像一只夜猫在宫中灵巧的游掠,根据图纸的记忆搜寻着宫中每一处可疑的地方,就连西门靖烈所在的锦阳宫她都自如潜入。 但是忙了一夜,没有探到任何线索。 白忙了一宿,林馨儿又装作送饭的太监回到了刑事房的大牢。 “咦?怎么又来送饭?不是刚送过了么?”守卫疑惑的打量着林馨儿。 林馨儿低垂着头,听他这么一说,顿感不妙,丢下饭盒避开守卫向牢里跑去。 守卫在后面追喊,林馨儿全然不理会,迅速来到了关押她的牢前,只见代替她的那个太监侧身朝里躺着,背后赫然中刀,血已经浸满了背部。 “啊!轩王妃遇刺了!”守卫跟着追来,看到中刀而亡的太监惊喊着向外跑去。 “慢着!”林馨儿一把将那个守卫抓了回来,抵在铁栏上,“要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闭嘴!” 那个守卫明显感到对手武功不凡,出手间就把自己制服,惊诧的眼睛盯着林馨儿,这才发现这个身着太监衣衫的是个女人。 他是接替上一个守卫当值的,没有见过林馨儿的正脸,所以不认识面前的女人。 “这个人是死在你当值的时候,问题的轻重你自己掂量。”林馨儿沉声道。 “这……这……死的可是轩王妃……”守卫战战兢兢的道,轩王妃遇刺可是天大的事,他相瞒也瞒不住啊! “轩王妃没死。”林馨儿说着从守卫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牢房,抓着守卫一起进去,走到那个太监身边,抬脚把那个太监的身子拨拉正,仰面躺上。 “啊?”守卫清楚的看清,原来真的不是轩王妃,就算他不认识轩王妃,也知道王妃绝不会是这个样子,那个死去的明明是个男人,而且是他认识的,在刑事房供职的太监。 林馨儿松开了守卫,这个时候,她料定他不会再随便叫嚷。 这是刑事房的大牢,本来平时就没几个皇亲国戚犯事被押在这里,就算偶尔有,也不会在这里呆的长久,所以此时整个大牢里就关押着她一个人,这也让每个人行事更方便了。 林馨儿脱去了太监服,丢到了那个已经遇害的太监身上。 守卫看着宫女装束的林馨儿疑惑的问,“你是?” “我就是林馨儿。”林馨儿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啊!”守卫倒吸一口凉气,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林馨儿抬脚在牢房中踢扫了几下,做成了争执过的假象。 这时大牢外有人进来,是几名皇宫护卫。 由于关押在刑事房牢中的犯人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守卫极松,但是附近却随时布有护卫巡逻,那个守卫只是叫了一声,就被听到了,很快就有人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训练有素的护卫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是他要行刺本王妃,所幸被这名守卫所救。”林馨儿沉稳的回道。 “你是轩王妃?”护卫打量着林馨儿。 “怎么?不相信?要不要找人验验看本王妃是否刚受过杖责?”林馨儿的声音调高几分,带着几许威严。 “哦,不是。”像是护卫小头领的人连忙否认,他们只是觉得惊讶而已,堂堂轩王妃竟是宫女的打扮。 不过还好,死的不是轩王妃,否则有刺客行刺得手,他们这些巡逻的护卫也会连累遭罚。 “本王妃要面见皇上,这里太不安全了。”林馨儿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这件事卑职会马上禀告皇上。”护卫头领拱手道,“照此看,先请王妃到刑事房等候。” 牢是不能继续做了,一切还得等禀明皇上后再做定夺。 “好。”林馨儿点点头。 待护卫匆匆离开后,林馨儿跟大牢守卫一起走出牢房。 “见了皇上知道该怎么说吗?”林馨儿一边走,一边低声问。 守卫捣蒜似得点点头,从失职混进刺客转变成救驾王妃有功,他知道这样变化对自己截然相反的两种意义,而且他清楚的看到轩王妃行走的快速如风,根本不似现在这般瘸脚的模样。 向来宫中的事变化莫测,进宫时,领着他的师傅就交代他要充耳不闻,放眼不见,这样才能平安的讨到宫里的饭吃。 “王妃放心,奴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守卫除了被一开始吓的失了魂,反应也算机灵。 发现了轩王妃的秘密,他必须守口如瓶,祈祷不要被自己惹不起的人灭了口。 “很好,事情办好了,本王妃不会亏待你。”林馨儿笑笑,按照常规的说法给了这个守卫一颗定心丸。 但是,林馨儿话音一个转折,“如果这件事的真相泄露出去,你的命也就该结束了。” 第七十三章 见到西门寅 第七十三章见到西门寅 “是,奴才明白。”守卫又哆哆嗦嗦的害怕起来,林馨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杀气。 自己只是一个为了养家糊口在宫中供职的小守卫,怎么能惹得起宫里的一个个来历不凡的人物?就算没有见不着的奖赏,他也不该随意吐露半个字。 “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有了刺客?”刑事房的管事见到林馨儿除了瘸腿还有受过杖责后直不起身子之外没有受到别的伤,才放下心来。 这里的人都清楚,林馨儿被打死也就罢了,打不死就还是轩王妃,看在轩王的声威上,他们也得挨过七日后把林馨儿给活着交到轩王手中。 “那刺客真是陶公公?”管事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那名守卫。 守卫赶紧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会是陶公公。” “那个老东西,平时看的那么老实,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不知道他是受谁指使?”管事寻思道。 守卫木讷的摇摇头,做好了一问三不知的准备。 林馨儿等在刑事房也不多说什么。 很快,锦阳宫里传来消息,西门靖烈宣旨要见林馨儿与那名守卫。 从刑事房到锦阳宫有好长的一段路,林馨儿又受了杖责腿脚不便,走起来很慢,像龟速一般在宫中的青砖石路上挪动。 “王妃娘娘,您能不能稍快点?别让皇上久等了?”负责传旨的小桂子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口气就是不一样,敢把自己的心思给表现出来。 林馨儿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个小太监,不急不缓的道,“皇上记性好,不会忘记本王妃刚受了杖责。” 她的“情况”谁都清楚,何劳你一个小太监信口聒噪? “是,是,奴才只是提醒王妃能快点就尽量快点,免得惹皇上动怒。”小桂子道。 林馨儿不再理会小桂子,垂下头,照样慢慢的挪动脚步。 夜里,她曾匆匆的从刑事房到过锦阳宫,行动快,没顾上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再好好的熟悉一下。 忽而,林馨儿感觉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又出现在她的身边,像是要看穿她一般,躲在某个地方紧紧的盯着她。 林馨儿故作擦汗,抬头迅速扫视周围,不远处郁郁葱葱的高树上是最好的隐身地点。 她现在可是挨了三十大板的人,就算能“侥幸”活下来,就这么坚强的走着也太不符合事实了,于是,在那双躲在暗处的眼睛的注视下,林馨儿就势打了个滚儿,摔倒在了地上。 “王妃!”跟在身边的守卫紧张的叫道。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小桂子也有些急了。 “王妃受过杖责,自然走不了远路。”守卫道。他知道现在他的作用就是掩盖林馨儿安然无事的事实,只有他替林馨儿掩盖的好,自己才能从这件事里安全脱身。 “这……皇上还在等着呢!”小桂子急的一跺脚,皇上可没说王妃昏迷了怎么办?已经让皇上等了那么久,这个时候再跑去禀报,岂不是更要惹得皇上发怒,斥责自己办事不利? “怎么了?”西门寅从一旁的道路上走来。 “奴才参见三皇子。”小桂子与守卫连忙朝西门寅施礼。 “这位是……轩王妃?”西门寅扫了眼倒在地上的人,不确定的猜测道。 “正是。”小桂子回道,“只是王妃突然昏迷在半路,奴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宣太医了。”西门寅想也不想便道。 “只是,皇上还在锦阳宫等着亲审案情。”小桂子道。 “事出意外,自然人命要紧,轩王妃没有被打死,难道要昏死在去锦阳宫的路上?难不成你是要把这条人命算到父皇头上?”西门寅抬高了几分音量,由于情绪微微的波动,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奴才不敢。”小桂子连忙道。 “你先回锦阳宫禀报父皇,轩王妃先带到翠竹阁,我那里常年备着各种药品,可以先救治轩王妃。”西门寅交代道。 翠竹阁就在这条路附近,所以西门寅才这样决定。 “好,奴才听从三皇子的。”小桂子道,既然有三皇子出面,他就稍稍松口气了。 小桂子迅速跑向锦阳宫,西门寅看了眼留在跟前的守卫,道,“把轩王妃背到翠竹阁。” 守卫不敢怠慢,背起林馨儿,跟着西门寅来到了翠竹阁。 一进翠竹阁,林馨儿就闻到了扑鼻的药味儿,好像掉进了药罐,以前就听说三皇子体弱多病,看来病的着实不轻,听他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像失了一条魂魄一般,说句不好听的,好似半截腿踩进了黄土。 “把王妃放在这里。”西门寅指着屋内的一张藤床道。 守卫把林馨儿放下。 “哎呦!”林馨儿借着藤床碰到了挨打过的地方,惊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这不是锦阳宫?”林馨儿侧过身,看着陌生的地方疑惑的道。 “王妃娘娘,这是三皇子的翠竹阁。”守卫解释道。 “三皇子?”林馨儿的视线转向西门寅。 脸色很差劲,配上那袭白衫显得更是苍白,身子骨很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果然不能够继承西门家的武功强势,弹琴弄画之类的事还适合他去做。 “父皇不是要审什么案子么?你先去锦阳宫,轩王妃在我这里休息一阵后,我会找人把她送去,她是我的皇婶,父皇也不会刻意的为难她。”西门寅对那名守卫道。 “这……”守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林馨儿。 “你先去吧,把你见到的事都禀明皇上。”林馨儿道。 这话听起来是林馨儿在给守卫提胆子,其实让那个守卫听来不知道有多大的压力。 “是。”守卫无可奈何,只得独自上锦阳宫面圣。 “皇婶受过杖责,不宜过多走动,稍后我把自己的那顶轿子借给皇婶。”西门寅道。 由于西门寅体弱多病,西门靖烈曾赐给他一顶专轿,平日停留在翠竹阁,任何时候,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乘坐,这就比有事临时寻轿子及时的多。 第七十四章 琴动 第七十四章琴动 “多谢三皇子。”林馨儿道。 这西门寅除了病怏怏的一副身子骨之外,长的也挺俊美,待人处事也很周到热情,听西门痕说过,西门彻给自己用的护膝就是跟西门寅这里借来的,也就是说自己早在没有见到西门寅的时候,西门寅已经出手帮她了。 据说三皇子具有前朝冷家贤王遗风,还确实有那么点“贤”的作风,乐于助人。 如此看来,西门寅是这皇宫里最容易相处的人。 没有西门靖烈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像西门靖轩那样的拒人千尺的漠然,也不是西门彻那样的肆意而为与西门痕那般的登徒痞相,是一个比较平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林馨儿初次相见就有好感的人。 西门寅微微一笑,让侍女给林馨儿奉上了茶。 “这是上好的养身茶,整个皇宫也只有我这里有这种调养身体的东西。”西门寅道,“常年病弱,离不开这些,皇婶喝一些,也有好处。” “谢三皇子。”林馨儿客气的接过茶。 看着西门寅这般病弱的模样,还真令人揪心,所幸他生养在宫中,如果生在贫苦人家,估计早就夭折了。 “皇婶客气了。”西门寅走到琴座后坐下,弹指拨响面前的琴弦。 悠扬的琴声从西门寅的指尖流转,回旋在翠竹阁上方,守着翠竹阁的宫人们可真是有耳福了。 林馨儿就是懂琴之人,高超的琴技在宫宴上一鸣惊人。而西门寅的琴技绝不在她之下。林馨儿听着西门寅的琴声在想,如果当日皇上去寻来西门寅与琴师赛琴的话,也就没她之后的什么事了,看来疏忽了西门寅是她那日计划的一大失误,不过也正好她提前站出来,没有给了皇上去找西门寅的机会。 西门寅的琴声很委婉,似在回忆过去的美好。 林馨儿听着如痴如醉,记忆跟着仿佛回到了八年前,跟那个无名少年短暂的相处,受到他那微不足道的保护,是她存留在记忆中,感觉最美好,最温馨的一幕。 西门寅的琴声把她带到了当时,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只可惜那少年满脸的血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林馨儿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就没想到用雨水帮他沾去脸上的血迹呢?只知道傻傻的坐在洞里。 可是,知道长相又怎样?人海茫茫,难道还真指望能够再次相遇? 林馨儿自嘲的笑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了那把临进宫前特意带上的小刀。 拔出刀鞘,小刀还像八年前那般明亮。 这把小刀的特别之处就是刀柄处是弯月形状,而不是一般匕首那样的笔直的,如此造型世间应该不多见,大概是特制的。 西门寅的琴声忽然急促起来,好像那份美好遭遇变故瞬间破碎,随着起伏琴声戛然而止。 林馨儿的手一抖,小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西门寅的琴不是杀手魔音,不能杀人却能带动人的思绪,为之喜为之忧。 小刀落地的清脆的碰撞声将一时失神的林馨儿带回了现实,准备起身下床去捡小刀。 小刀跌落在琴前,西门寅起身先一步弯腰捡起。 “这把小刀是皇婶的随身之物?”西门寅走到床前,把小刀递还给林馨儿。 林馨儿接过小刀,插进刀鞘,点点头道,“是的,这把刀已经跟了我八年。只要出门就会带上,总觉得安宁一些。” 林馨儿说的是实话,在她还很弱的时候,带着这把小刀,会觉得安心许多,好像冥冥中有股保护的力量,就连现在,带着这把小刀办事,也觉得会稳妥不少,无形中养成了对它的依赖。其实,拿着它并不用,只是带在身上而已。 不过怕无意中丢掉,林馨儿很少随身携带,这次进宫,为了能够尽快寻到御医,林馨儿特意带上它,希望它能给她带去灵气,保她尽快找到。 “嗯,确实是一把与众不同的小刀。”西门寅道,目光落在那特别的刀柄上。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枚弯月。”林馨儿点点头。 幸好见到这把刀的是西门寅,如果换做旁人,说不准就会接连审问她为何进宫带着刀子了。 内心清朗干净的人所想的也不会复杂,只有内心带着杀戮邪恶的人,才会遇事就往坏处想。 很难得,在皇宫中还有西门寅这般不染迂尘的人,大概这跟他体弱,注定无力留心权势,所以早早便死了那份心有关吧? “皇婶可曾想过弯月本是一对?”西门寅问道。 “你是说有两把这样的小刀,凑成一对儿?”林馨儿问,低头抚摸着那枚弯月道,“这大概也只有小刀原本的主人知道了。” “这把小刀原本不是皇婶的?”西门寅问的很随意。 “当然不是。”林馨儿笑笑,把小刀收起,“是我在北疆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一个人,这把小刀算是付给我的酬劳了,呵呵。” 林馨儿半真半开玩笑的告诉西门寅小刀的来历。 “哦,皇婶自幼本是生活在北疆那样的风沙地方。”西门寅的目光望向窗外,闪烁着几许期盼。 像他这样病弱的人大概也只能老死皇宫了,别说能够叱咤风云的南北二疆,就连宫外几尺开外的地方,他都很少踏足,想那八年前,他也是一名身体矫健的皇子,跟着母妃一起仓皇躲避战乱。 八年前的那场祸乱,其实是不少人生命中的转折点。 “三皇子的病应该找各路名医看过,究竟如何?”林馨儿看到西门寅眸中轻轻划过的失落,问道。 “除了整天被药养着,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西门寅轻轻叹了口气,他早该认定了这样的现实。 “都那么没用?”林馨儿皱皱眉,这跟她的师父有些像,遍寻天下名医也没用,最后只能把希望放在了那个引诱到太妃的神秘御医身上。 “当年与如太妃私奔的那个御医不是抓到了吗?听说他是鬼谷神医的传人,医术定然奇高,三皇子没有找他看过?”林馨儿不动声色的问道。 第七十五章 锦阳宫对质 第七十五章锦阳宫对质 “传闻都是把人说神了,何况他并不是鬼谷神医。”西门寅道。似乎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走回到琴前坐下。 “我是不是触碰到了宫里的禁忌?”林馨儿有点后知后觉的问。 她知道,太妃与御医的事是宫中秘闻,也是市井流传的野史,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西门寅,就不可能是这淡淡的一句话了事。当然,就因为知道面对的是西门寅,林馨儿才会如此随意的跟口提到。 “没事,千万不要在皇叔跟前提及这件事。”西门寅轻轻的摆了摆手。 “哦。”林馨儿点点头,似乎又是无意的为西门寅惋惜,“如果连那个御医都无策的话,三皇子的身体当真无望好转了吗?还是——” 林馨儿明媚的眸子看向西门寅,顿了顿,下定决心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还是由于那个御医身份不一般,所以三皇子都无幸去见?就算犯有杀头之罪,也不能耽误了给皇子诊断病情啊,要不,等我见到皇上之后,替三皇子说一说,让那个御医给皇子看看,总是多一份希望的。” “多谢皇婶有心。”西门寅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似乎溢开一抹忧伤的云,“不必劳烦皇婶了,我确实曾见过那个御医,只可惜他成了哑巴,打死也不肯给我诊病,之后那个御医就被皇叔带走了。” 那个御医随后是被西门靖轩带走的?林馨儿心道,也就是说这件事自始至终就只有西门靖轩一个人的安排? “嗯。”林馨儿顺着西门寅的话点点头,“你皇叔是最恨他的了。” “那个御医倔强的很,皇叔作为如太妃的儿子想知道自己母妃的下落本是人之常情,可是那个御医就是闭口不言,现在算来,如果他没死的话,已经被皇叔关押近一年了。”西门寅的手指轻轻滑动琴弦,叹道。 “你怀疑他是装哑?”林馨儿斟酌着西门寅的话问道。 “不只是我,想必皇叔也一直认为他是故意不言。”西门寅道,“他如此执拗,落在皇叔手中少不了罪受。” 说完之后,西门寅再次弹琴,琴声响起,换做了一只欢快的曲子,停止了这个话题。 “我已经休息的差不多,该去见皇上了。” 一曲终了,林馨儿从藤床上爬起道。 “好,我让人送皇婶去锦阳宫。”西门寅起身道。 坐着西门寅的专用轿子去锦阳宫,一路上,林馨儿琢磨着西门寅的话。 他说那个御医会不断的接受西门靖轩的审问,而西门靖轩若要随意见到那个御医的话,在宫中是不方便的,总不如在他的轩王府,自己的地盘上自如利落。 自己寻了一夜没查到御医的线索,难道他不是被关押在宫里,而是被关在轩王府? 为了掩盖御医的下落,故意造成传言御医被关在宫中的假象也是可能的。而且轩王府里很明显秘密设置很多,机关暗道错综复杂,能藏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想自己曾被困在假山下的密室,想想依瑶在墨雅轩不知所踪,就知道轩王府虽小,但不失它的隐秘。 在到达锦阳宫前,林馨儿就拿定了主意,趁机搜寻皇宫的同时,也要密切注意轩王府。 看来自己阴差阳错的嫁进轩王府还是很有利的,如果真的嫁到太子府,想要查轩王府就不那么容易了。 到了锦阳宫,林馨儿步伐艰难的挪进了殿内,向高坐在龙椅之上的西门靖烈行礼。 锦阳宫大殿正中跪着那名守卫,一侧站立着陈如风。 “轩王妃在翠竹阁休息过后,气色看来不错。”西门靖烈道,并没有让下跪的林馨儿起身。 “回皇上,臣妾服用了三皇子的养身茶,稍有好转。”林馨儿回道。 “轩王妃果然不一般,重责之后并无大恙,还能躲过刺客,此时还能亲自走进锦阳宫。”陈如风冷冷的扫了眼林馨儿道。 “陈尚书所言何意?”林馨儿侧头,不愠不恼的道,“你是在怀疑刑事房的执法太监与监法的小桂子公公一起徇私枉法,还是怀疑刺客之事纯属杜撰?” “回皇上,奴才监法,以项上人头保证三十大板,板板属实。”候在西门靖烈身边的小桂子连忙叩首道。 “回皇上,那刺客也是属实。”跪着的守卫也跟着连忙叩首,“奴才没有料到送饭的陶公公会对王妃下手。” “你先起来,朕自有主见。”西门靖烈对小桂子道。 对于自己的亲信太监小桂子,他是放心的。 “皇上派太医给臣妾上过药,臣妾以为实则那太医一定也兼任验伤职责,臣妾伤势如何皇上心中有数。” 林馨儿面朝西门靖烈跪着,不卑不吭,“臣妾能够走进锦阳宫,一则是爹爹自小教导臣妾,身为将门之女,能站则不屈,所以臣妾忍痛也要一步步走进宫门,绝不趴下,二则也要多谢三皇子帮助臣妾讨了休息的机会,并且奉上了极品养身茶,帮助臣妾调养身体,否则臣妾未必能够做到第一点。三则只能说臣妾身体好,虽然腿残但是耐力与骨质确实要比自小养尊处优的水晴夫人强好多倍,这也多亏了臣妾自幼生长在北疆那样的风沙地带,磨练了体质,能够侥幸挨过三十大板,不瞒皇上,接到圣旨后,臣妾确实感到心灰意冷,求生无望。” 总而言之,就是我林馨儿的各方面条件都要比水晴好,这就是同责不同命,发生了这样的事,陈如风不认也得认,世上本没有完全公平一说。 “轩王妃所言似乎句句有理,看来老夫也只能自叹水晴突遭横祸,红颜薄命。”陈如风无可奈何的道,忽而话音一转,又接着道,“那刺客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死前会脱去自己的外衫?而且会进到牢房铁栏内?” 林馨儿侧眸扫了眼那个守卫,这确实是关键的问题,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没有全部禀明吗?”林馨儿试探性的训问守卫。 “奴才只禀报了自己亲眼所见的,奴才不知道的不敢妄自猜测。”守卫回道。 “轩王妃是一直面对刺客的人,请解释。”陈如风咄咄逼人的追问,那个守卫一问三不知,身为当事人的林馨儿可没这个资本。 第七十六章 刺客来历 第七十六章刺客来历 “不敢欺瞒皇上。”林馨儿正视前方,坦然不惊的回道,“那个公公来给臣妾送饭,臣妾没料到他说他是爹爹买通的人,来顶替臣妾坐牢的,好让臣妾到牢外安排好的地方疗伤。臣妾当时欣喜若狂,没有多想,便依他之言取下发钗交给他,他几下之间就打开牢锁,进了牢房。之后便跟臣妾互换衣衫。对了,臣妾这身宫女装是二皇子殿下去探视臣妾时送的。臣妾真替皇上高兴,二皇子三皇子心肠都是极好,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臣妾依旧感激不尽。” 特意夸奖二皇子三皇子,单单落下太子,在旁人看来,林馨儿还惦记着被西门彻狠狠拒婚的事。这样就更令人想不到,西门彻在刑事房跟她独处的那半柱香的工夫会做手脚,帮助她躲避杖责。 “你说陶公公是受林太师的指示去替你坐牢的,那怎么他会成了刺杀你的凶手?”陈如风继续追问。 “陈尚书,我刚说了,按照我爹的授意只是他的片面之词,如果他真是我爹买通的人,岂会行刺我?”林馨儿不急不躁的回道,“事后想来,他也只是借口想要靠近我行凶得手,故意编造谎言,只能怪我想法不正,受了骗,想来我爹身为当朝太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幸守卫发现及时,才没让刺客得手,否则即使我被刺死了,也实属不冤。” 林馨儿回答的进退有度,既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又指明了陶公公的行迹,并且提醒众人,能够在刑事房的大牢杀人,凶手的来历就不会简单,不会是她爹林博,也就是跟林博有一拼实力的人。 很显然那个先一步去牢中送饭,刺杀了陶公公的人是为她而去。可是若跟着陶公公这条线去查,很有可能查到的是西门靖昱,西门靖昱即使恨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杀她。 那么,有谁会不惜冒险派人潜入刑事房的大牢想要她的命呢? 这样亟不可待的想杀了她,定然是对她恨之入骨的,林馨儿侧眸瞟了眼陈如风,此时巴不得自己马上去死的也只有他了吧。 可是陈如风能做到尚书之位,屹立朝堂上,历经两朝不倒也不是泛泛之辈,定然不会做出这样小儿科的事。 究竟是谁呢? 林馨儿早就把朝中各个人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是没有头绪。 不过没关系,正好可以把这件事推到陈如风身上。反正自己跟他的梁子是结定了,这个麻烦是一定要铲除的,至于真凶且留给日后去查。 打定主意,林馨儿故作思索状,似乎在回想遇刺时的情形,像是想起了什么,惊道,“我想起来了,陶公公拔刀行刺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要替夫人报仇!” “休得胡言,陷害本官!”陈如风当即脸色就变了,厉声怒斥道。 “陈大人认为陶公公所指的夫人就是水晴?”林馨儿扭头看着陈如风,认真的问。 “你……你还得罪过哪个夫人?”陈如风微怔。 “我这不是在想么?”林馨儿淡淡的扫了陈如风一眼。 “你说他提到了夫人?”西门靖烈凝眸厉光射向林馨儿。 “是。”林馨儿点点头,“臣妾确实想起来,陶公公是这么说的。依照陈大人所言——” 林馨儿再次转向陈如风,眨巴眨巴眼睛道,“臣妾确实只得罪了水晴夫人,水晴夫人是因臣妾而死,臣妾受过杖责又侥幸逃命,难保会有人不服,继续替她报仇。” “陷害,分明就是陷害,陶公公死无对证,任由你满口胡诌!”陈如风气的胡子直抖。 “臣妾也想查明受害真相,恳请皇上派人严加查勘此案!”林馨儿说着俯身叩首。 “竟然私入刑事房行刺,此案非同小可,朕绝不会姑息。”西门靖烈毫不犹豫的表态,“陈大人,不妨现在就跟朕一起去凶案现场,亲自查验?” 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妄动手脚,这是决不允许的,就算林馨儿不恳请严查,他也不会放过。 “好,微臣这就跟随皇上去刑事房大牢,望皇上为微臣讨回公道!”陈如风也很爽快的拱手道。 “陈大人,不必让皇上来回奔波了,那刺客与你有关的证据不就在你身上么?”林馨儿斜眸淡淡的瞟了眼陈如风。 从一开始的猜测到出口证据确凿,仅是片刻的工夫,不仅陈如风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连西门靖烈也讶异的打量着着陈如风,不知道林馨儿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你休得血口喷人!”陈如风怒气腾腾的瞪向林馨儿,“你说清楚,本官身上哪里有与刺客有关的证据?” 虽然陈如风一大把年纪历经风雨,起起伏伏终屹立朝堂之上,但是被一个黄毛丫头陷害还是头一回,虽然他很想让林馨儿死,去抵他外孙女的命,可是又自认根本没有派遣过杀手去暗杀林馨儿,所以问心无愧,只有满腔的怒意。 “皇上,臣妾可以起身去陈大人身边仔细查看一下吗?”林馨儿向西门靖烈恳请道。 “准。”西门靖烈道。 “谢皇上。”林馨儿站起身,缓缓的挪到陈如风跟前。 陈如风傲然直立,任凭林馨儿左看右看,他就不信自己的身上真有什么可疑之处,被这个黄毛丫头给诈唬住。 “陈大人,你的身上有股茉莉的花香。”林馨儿绕着陈如风转了个圈儿后站在他的面前,道,“正巧,我穿着陶公公的衣衫,也有这股味道。” “那又怎样?”陈如风不以为然,此时是百花盛开的季节,不经意间穿过花丛染上花香有什么奇怪? 可是西门靖烈的目光随着林馨儿的话闪了闪,如果说是别的花香不足为奇,可是茉莉花香就很少见了。茉莉花出自月华国,整个京城也没多少。 要想在身上留下花香味儿,必然要在花丛中停留多时,自家种的一两盆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倒是宫中御花园的那片茉莉花丛能够做到,据他所知,京城里也就只有御花园里的这一片茉莉花丛,还是前些年月华国进贡而得。 第七十七章 寻味 第七十七章寻味 “陈大人不要说自己从昨日离宫之后特意去过什么地方的茉莉花丛,据我所知,只有在宫中御花园里有成片的茉莉花,只可惜我还无缘见到。”林馨儿淡然一笑,继续说道。 陈如风不由的一个激灵,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似乎没什么味道,可是他确实在昨夜去过御花园,与他安排在宫中的人会面,但是那刺客不是他的人,刺杀林馨儿的事跟他确实无关。 难道是林馨儿在太师府中时就知道他的什么秘密,故意在诈唬自己?或者说那刺客是林博派去的专门父女联合给他下套的假象? 陈如风不由的抬手的动作,在西门靖烈眼里成了他自己招认去过御花园的证据。若是陶公公的衣衫上也有茉莉花香,那么—— 西门靖烈犀利的眸光盯着陈如风,御花园是皇上与妃嫔,皇子公主们与其他受召大臣与皇亲才能去的地方,除了他们的随身宫人与宫内侍卫,其他的人不准随便入内,即使没有人拦守,这也是宫中众所周知的规矩。作为一名刑事房里供职的太监,平日根本没有去御花园的理由,他的身上有了茉莉花香,证明他私自去过御花园。 而恰恰陈如风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身上也有了茉莉花的气味,这就不会是一般的巧合。 西门靖烈起身,离开龙椅,走向陈如风。 “皇上。”陈如风拱手道,自己私自去过御花园好多次,从未被人发现,这一次竟然凭自己都闻不到的花味就暴露了他可疑的行迹,真是太不甘心了。 “皇上,不要听信林馨儿妖言惑众,她是一心要对付微臣。”陈如风认定林馨儿是在试探诈唬他,还尽量保持着淡定,“微臣以为栽赃陷害一事一定与太师府又不可脱卸的关系。” 陈如风不信单凭一个初入宫,被打的半死的林馨儿能拿他怎么样。 “我是不是栽赃陈大人,皇上自有明断。”林馨儿笑了笑,“也许女人的鼻子要比男人灵敏的多,或者借用太子府的那条进贡的狼犬来验证一下我的话也可,若是我说错了,甘愿受罚。” “林馨儿,这话可是你说的。”西门靖烈精锐的目光看着林馨儿。他也算熟悉花香的,可是走近陈如风,确实也没闻到什么气味。 其实,花香留在人的身上,只要过去一段时间就会消散,除非是刚刚留下,才能让人觉察到浓郁的气味,很明显,即使陈如风去过御花园,距离此时也已经过了好久,一般的人很难闻到,或许林馨儿对花香的敏感果真比一般人强?看来要想查证,就得用西门彻养的那只犬了。 西门彻在太子府里接到宣犬进宫的旨意非常诧异,听小桂子说又跟林馨儿有关,便跟着训犬师一起匆匆进宫。 训犬师来自西域,是跟着那只狗一起留在太子府的,懂得怎样跟这只狗“沟通”,接到皇上的旨意,便带着狗围着陈如风转了转,然后那只狗撒开了腿冲出锦阳宫朝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很快,训犬师跟着狗返回来,狗的嘴里还咬着一朵茉莉花。 “回皇上,这只犬找到了陈大人身上留有的气味的来源,正是茉莉花香。”训犬师肯定的道。 “哦?轩王妃所言果然不假。”西门靖烈转向陈如风,犀利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冷厉的芒刺。 “皇上,太子殿下,微臣只是贪恋御花园的美景,借进宫的机会私自进入御花园,并无跟任何人勾结,请皇上,太子明察!”虽然私入御花园的事情败露,可是陈如风认定那陶公公明明跟他无关,加上他是太子的人,所以恳求间就带上了太子,希望太子在这件事上帮他出面,何况太子不也是很恨林馨儿的么?难道能够看着自己遭到林馨儿的算计? 没有人能够料到西门彻会在见到林馨儿的第一眼就转变了心意,没人能够想到此时的西门彻虽然身在锦阳宫,可是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他的这个党羽上,而是一直暗暗关心着林馨儿的情况的,担忧着她受过杖责的身体,即使有护膝呵护没有伤坏筋骨,但这么长久的立着也是吃不消的。 “陈大人是不是做过什么,去刑事房再验一次不就清楚了?”林馨儿站在陈如风一旁,低垂着眸漫不经心的道。 “去刑事房。”西门靖烈当即下旨。 “皇上,臣妾也要去,”林馨儿见众人一起往锦阳宫外走,叫道,“这件事与臣妾的性命有关,臣妾必须也眼见为实。” 也就是说她怕有人暗做手脚,倒打她一耙。林馨儿说着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西门彻身上。 这是林馨儿在锦阳宫第一次正眼看他,看的他心一阵发冷。他在杖责时就特意救过她了,难道她还不信任自己?还怕自己对她怎样?西门彻的眸光不觉暗了暗,他现在已经追悔莫及,究竟怎样她才肯原谅他? “好,本太子亲自带你去刑事房。”西门彻脱口而出,她想去,他帮她,能帮的他都出手相帮,她总会接受自己的歉意。 西门靖烈瞟了眼西门彻,这个儿子办事向来就不懂得稳重一些,总是容易跟人赌气。其实这一次西门靖烈理解错了,要说西门彻在赌气的话,这一次赌气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带上她。”西门靖烈说完便率先走出锦阳宫。 西门彻走到林馨儿跟前,揽住她的肩,轻轻一带,便带着她施展破影功,向刑事房的方向掠去。 这算是给了他接近她的理由吧? 到了刑事房,其他的人还没有赶来,西门彻揽着林馨儿的手还是不愿放开,本来他们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相坐在花前月下的。 “太子殿下,您亲自来,是为了查案吗?”刑事房的管事匆匆迎了出来。 西门彻不舍的松开林馨儿,向前走了一步,道,“父皇随后就到,陶公公的尸体还在牢中吗?” 第七十八章 陈如风受罚 第七十八章陈如风受罚 “是,没有接到旨意,任何人都不得破坏案发现场。”管事回道。 林馨儿一言不发的就朝牢中走。 西门彻赶紧跟上,看着她脚步不稳的样子很是揪心,抬手勾住她的腰间,再次带着她迅速朝大牢掠去。 他已经知道林馨儿牢中遇刺的事,当看到陶公公中刀倒在牢房中时,更是惊的难以言喻。 如果不是守卫及时发现的话,现在倒在那里的岂不是成了林馨儿? 林馨儿站在铁栏外,目光淡淡的扫过陶公公,落在一旁的被她脱去的太监服上。 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动,一道暗气打了过去。 那是她趁靠近陈如风的时候,暗中凝起的他身上的气味,一直聚在她的指尖,专门留给陶公公的。 这样陶公公的衣衫就与陈如风的身上拥有了同样的气味,这一次陈如风是逃不掉了。 只能怪他本身就不干净,偏偏让她觉察到了不该有的茉莉花香,更容易对他下手。 林馨儿修炼了水月功法,在凝神静气的时候可以嗅到到旁人难以察觉到的极其微弱的气味,她就是利用从陈如风身上散发出的茉莉花香,抓住了下手的机会。 私自去御花园,肯定他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就是想要对付没有被打死的她与太师府,只是计划还没顾上出手,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这样把他拿下其实也不冤。 林馨儿收回目光,转身默默的朝牢外走去。 “皇婶。”西门彻跟在她的身边,他有些受不了林馨儿对他的不理不睬。 “陈如风一定要为刺杀我的事负责,水晴夫人的死注定我与他,太师府与尚书府势不两立。”林馨儿止住脚步,背对着西门彻,语气平缓的说道。 “水晴夫人……是不是皇叔故意在为难你?”西门彻站在林馨儿的身后,看着瘦削而疲弱的背影,扯了扯干涩的喉咙,艰难的开口询问。不管怎么看,林馨儿都属于弱势,无法站在害人的一方。 “是又能怎样?”林馨儿淡笑,心想这个西门彻其实也并不糊涂,只是做事太过肆意,容易上气,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有好处,若不是他,自己还不容易先一步来到牢中,还得多使一些手段,利用到他事情就简单多了。 “都是我……”西门彻眸光黯然,简单的三个字散发出了心底所有的压抑。 都是他,如果没有拒婚一事,何来后面所有的是非?在他看来,围绕在林馨儿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西门靖轩针对她使的手段,他就应该想到轩王是不会真的留下林馨儿为妃的。 “汪汪!” 随着两声叫,那只狗从外面冲了进来,从西门彻与林馨儿之间穿过,从一边敞开的小门冲进了铁牢,叼起陶公公的衣衫就往外跑。 训犬师赶到牢门口,接住狗交给他的东西。 “它的意思是说,这件衣衫与陈如风身上有一样的气味?”西门彻向前走了几步问。 “回太子殿下,正是。”训犬师道。 “陈如风!”西门彻恨恨的道了声他的名字,疾步走出牢房大门。 看着西门彻几乎要发飙的背影,林馨儿心想,当日他执意拒婚时想必就是这样气恼的样子,或者更甚。 看来接下来的事都不用她再多言了。 牢房外,西门靖烈一伙人随之赶到,看到跟随着西门彻走出大牢的训犬师手中的衣衫,当即就知道了结果。 “陈大人,你跟陶公公在御花园的茉莉花丛相见,所为何事?”西门靖烈头也不回,语气平静的询问。 “请皇上明察,微臣根本不认识什么陶公公!”陈如风赶紧下跪,叩首道。 “陶公公死无对证,任凭你否认。”西门靖烈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口吻,“但是,你没有想到凭你们身上相同的茉莉花香就断定了你们二者之间的联系。你说自己去御花园是贪恋美景,那么陶公公身为在刑事房供职多年的太监,岂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该去哪里?若没有特殊的事情,他岂会去御花园?” “皇上,太子殿下,微臣确实不认识陶公公,微臣为官数十年,岂能不知什么不该做不能做?”陈如风皆连叩首,事情太突然了,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仔细回想自己在御花园与人接头的事,根本没有察觉到附近有可疑的人,他怎么也想不通陶公公怎么正好也去过御花园,沾惹到了茉莉花香的气味。 如果发生了别的事也好解释,可是偏偏发生了林馨儿遇刺的事,正对他与林馨儿的冤仇,让人不得不肯定了他莫须有的行径。 “你知道什么不该做?知道还私去御花园,本太子就不信,你只是个贪恋美景的人,外孙女儿死了,还有闲心去御花园闲逛!”西门彻大步走到陈如风跟前,“虽然你处处拥护本太子,可是本太子也不能徇私枉法,你的身上摆明疑点重重,本太子也护你不得,任凭父皇法办!” 陈如风一怔,他没想到西门彻会毫不犹豫的针对他,而且很明白的指出他去御花园别有用心,这样对他不利的话,岂能从太子口中说出?西门彻不知道这样会毁掉自己的一支力量吗? “先暂停陈如风尚书一职,取消一切朝事,回尚书府听候宣判。”西门靖烈话不多说,当即表态。 自从八年前他的二弟三弟携手发动叛乱,差点被夺宫处死,西门靖烈几年来从严治朝,最忌在宫中有小动作的人,如今陈如风偏偏中了靶心,别说有行刺林馨儿的事,就算没有,单凭他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私入御花园,就难逃责罚。陈如风倚老卖老更是不容姑息,这不是能够看在资历的份上就可以通饶的,一步疏忽,毁的将是天下。 “皇上,皇上明察啊!微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陈如风被人拖下时不停高呼。 每个人被抓前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如果真是老老实实一个人,怎么会成了西门靖轩的眼中钉?又怎么会被抓住私入御花园秘密与人接头的把柄? 第七十九章 断定御医下落 第七十九章断定御医下落 看着陈如风被连拖带拉的弄下去,林馨儿依着大牢的门口,身子沿着铁门框,缓缓的倒下,口中断断续续的道,“谢……皇……上……” “太子送皇婶回轩王府。”西门靖烈扫了眼林馨儿,下了一道令西门彻欣喜的旨意。 “是。”西门彻乖乖的道。 西门靖烈定定的望了眼自己的儿子,“看来你没有白在博雅轩闭门思过,多少懂了些分寸。” 没有为陈如风求情,也没有拒绝他的旨意。西门靖烈根本想不到西门彻“懂分寸”下的真正缘由。 “儿臣定会谨记教训。”西门彻连忙拱手道。 西门靖烈离开后,西门彻赶紧命人安排了马车,趁着林馨儿昏迷的时候,亲自把她抱到了车上,自己守在旁边。 林馨儿的昏迷肯定是她佯装的,总得配合了挨过打的样子。 估算着马车驶出了皇宫,林馨儿渐渐醒过来。 “馨儿,”西门彻轻轻的叫了一声,此时二人独处马车中,气氛有那么点诡异。 “嗯?”林馨儿仿佛没听清。 “皇……婶……”西门彻微怔,改口有些结巴的叫道。别人的妻子碰不得,皇叔的女人更是不能去碰,她……是自己的皇婶。 西门彻狠狠的咬咬唇角,逼着自己正视现实。 林馨儿侧着身子靠着车厢坐直一些,不去看西门彻,轻轻撩起车窗的帘子,看着窗外。 仅是半张侧脸,也让西门彻看着心动,他从来没见过素颜朝天,也如此别有韵味的女子,像是悠然天成而生的珍品,越看越美。 感受到西门彻紧盯的目光,林馨儿放下帘子,扭头看向他。 突然接触到林馨儿的视线,西门彻一怔,眸中反而闪出几分慌乱,带着几许心跳。 “请太子替我谢过三皇子的护膝与养身茶,否则我岂能顶到现在,还去锦阳宫受了回审。”林馨儿道。 “嗯。”西门彻点点头,但是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林馨儿从来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示过什么,不过……相比于令她日后所受的,自己做的这点事真是无法弥补他拒婚造成的错误,而西门寅却是纯粹的搭救,他与西门寅真是没法比的。 “太子殿下。”林馨儿又道。 “什么事?”西门彻没想到林馨儿还会跟他说话,连忙询问。 “三皇子的病看起来不轻,真的没办法撬开那个御医的口,让他给三皇子诊治吗?”林馨儿问。 “那个御医——”西门彻知道林馨儿指的是哪个,顿了顿道,“我想皇叔会比三皇弟更想撬开他的口,御医已经被抓一年了,没听说皇叔审出了什么。” “御医在轩王手里?”林馨儿试探的追问,现在西门彻对她是最没戒心的,而且这个人办事说话的时候少跟脑筋,掌握的东西又比足不出门的西门寅多,此时是一探到底的好机会。 “他被抓进宫里没多久,父皇就将他交给皇叔了。”西门彻说着,放低了声音道,“我只知道皇叔把那个人带到了轩王府,具体在哪儿就不知道了,你以后在府里千万要小心,虽然身为轩王妃,但还是不要太过随意的走动,免得闯入皇叔的禁区,惹怒皇叔。那个人是皇叔最大的忌讳,你万万不可在皇叔跟前提到,或者触碰到,皇叔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出自为林馨儿的安全考虑,西门彻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知道的担心的事全部告诉了她。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御医其实在轩王府。林馨儿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看着西门彻小心担忧的神情,林馨儿轻笑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不会自讨麻烦招惹轩王。” 是,她原本就不是想要嫁进轩王府的!林馨儿的话又像一根刺扎进了西门彻的心里。 马车驶到了轩王府,杨晨没想到这个时候林馨儿会被太子亲自送回来,连忙命人把林馨儿接进梅花庭。 “皇叔呢?”西门彻巡视四周不见西门靖轩,便问杨晨。 “王爷在墨雅轩闭门思过,从宫中回来还未离开半步。”杨晨回道。 “皇叔真是如此认真?”西门彻有些不信。 “王爷之事,做属下的不该多问,所以王爷在墨雅轩究竟做什么,卑职不知。王爷有吩咐,有什么事命卑职全权处理,不准去墨雅轩打扰他。”杨晨道。 “也就是本太子今日也见不着皇叔了?”西门彻问。 “是。”杨晨拱手道。 “那么皇婶在刑事房大牢遇刺一事,皇叔也不理会了?”西门彻又问。 杨晨听言,虽然暗惊了一下,但依旧面不改色的回道,“王妃被太子安然送回想必是皇上的旨意,有皇上做主,王爷定然可以安心思过。” “杨管家果然是皇叔最信任的属下。”西门彻无可奈何,他知道西门靖轩的禀性,说一是一,他不肯出面必然不会出面,杨晨又是他最亲信的人,言语态度自然能够代表了轩王。 “请太子体谅卑职。”杨晨知分寸的再次朝西门彻拱手道。 “把轩王府上最好的创伤药给皇婶用,压惊茶,养身茶一样都不能少。”西门彻交代。 “是,卑职明白。”杨晨道。 西门彻侧头看了眼紧闭住屋门的梅花庭,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无意义,在轩王府他是一个多余的人。 蓦然转身,不再言语,西门彻离开了轩王府。 “恭送太子殿下!”杨晨在西门彻身后拱手俯身,注视着西门彻远远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一向高傲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会心生不如意的想法?杨晨不觉侧眸扫向梅花庭,西门彻临走前的交代可是意味深长…… “太子走了?”西门靖轩从一旁闪现出身。 “是。”杨晨收回目光,回道。 “马上派人把宫里的事查一下。”西门靖轩淡漠的眸光转向梅花庭,好好的呆在大牢里,竟然遇到刺客,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是!”杨晨领命迅速离开。 西门靖轩大步向梅花庭走去。 第八十章 起来吧,不用装了 第八十章起来吧,不用装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进宫就挨了打,快让奴婢看看伤势,那可是三十大板呢,简直要丢了命,吓死奴婢了!”烟儿从见到林馨儿就絮絮叨叨不止,紧张的围着林馨儿转。 “活着就证明我没事了。”林馨儿笑笑,趴在床上,“你呢?被蛇咬的伤口怎么样?” “奴婢没事了,杨管家给奴婢逼尽蛇毒还上了药。”烟儿撩起自己的胳膊让林馨儿看,“瞧,包的很好,做起活来也没大碍。” 林馨儿放心的点点头,“那条蛇呢?有没有逮住?” “被梅夫人收去了,真没想到看起来弱弱的梅夫人竟然会玩蛇,那蛇缠在她的身上一点都不怕。”烟儿兴奋的讲述林馨儿进宫后轩王府里发生的事。 “哦?”林馨儿扬扬眉,那个住在后院不声不吭的梅夫人还挺有趣。 “小姐,奴婢这就去问杨管家讨药,给小姐涂抹伤处。”烟儿说着,替林馨儿身上搭了条被子,就往屋外跑去。 “啊——奴婢见过王爷!” 一开门,烟儿差点撞到西门靖轩身上,连忙紧张的施礼。 西门靖轩不发言语走进屋子,烟儿轻轻的闭上屋门,才抚了抚紧张扑腾的心口,去找杨晨。 “起来吧,不用装了。”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床边,扫了眼把半个头缩进被子里的林馨儿,淡淡的道。 林馨儿抬起头,望了眼西门靖轩,坐起身道,“谢王爷。” “你谢本王?”西门靖轩没有料到林馨儿在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道谢,看向她的眸中闪出几许饶有趣味的光泽。 “是,臣妾谢王爷,”林馨儿站起身,微扬起头直视着西门靖轩,“臣妾知道虽然有太子送来的护膝保护,但是臣妾不认为自己的伤势让太医看了会像是结结实实的挨过三十大板的样子,太子是一个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所想办事,却不去想任何后果的人,若是换做其他太医来给臣妾上药,臣妾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也不会乱说什么?” “哦?”西门靖轩拖长音调,眯起狭长的丹凤眼注视着林馨儿,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不错,这也是林馨儿最先起疑的地方,有护膝保护挨过打的伤势跟没有保护挨打的结果定然不同,原本她已经做好太子的行为被人发现的准备,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只能说明那名太医的来历不同寻常。 护膝的事没有暴露,不会是西门靖烈故意充耳不闻,她在西门靖烈眼中根本没那么大的面子,自然那个太医跟她爹林博也没关系,在这个烫手的问题上,林博不会轻易插手。 而此时,西门靖轩当即就揭穿她是在装着体力不支,那么就说明他知道所有的事,那个太医也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所以,不管他是为了保护太子,还是别有意图,她都要表示出对他没有继续落井下石的感谢。 “王爷似乎料到会有人帮助臣妾?”林馨儿又问,“否则王爷怎么会有心安排上自己的人去给臣妾疗伤?” 原本林馨儿以为西门靖轩是一心要弄死她的,当断定了那个太医是他的人后,她便想其实西门靖轩没有真的下那个狠心,或许他预料到了什么? 西门彻会帮她,令她倍感意外,难道西门靖轩会提前想到他会出手? “太子已经先出手了,不管本王想到什么都已无法证明,除非避过太子,你再挨一次打试试?” 看着林馨儿心若明镜的神情,听着她一语中的的聪明话语,西门靖轩觉得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有点花花肠子那么的简单,说话间,眸中闪过犹如猎豹发现了猎物一般的精锐光芒,脱离了南疆战场,除了遇到那个水月宫的女人,西门靖轩再次有了令他眼前一亮的感觉,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眸光很快恢复了淡漠,就连目光敏锐的林馨儿都没有察觉。 “不管王爷怀疑什么,还请王爷不要再拿臣妾的生命开玩笑,命只有一条,丢了就丢了。”林馨儿道,“臣妾还想尽享轩王妃的荣耀呢!” “你认为自己真能够把轩王妃之位做的长久?”西门靖轩垂眸扫了眼林馨儿歪斜的身子,这个女人还颇有身残志不残的勇气。 “如果臣妾告诉王爷,尚书大人陈如风已经被罢了朝,如果处理得当的话,就再无翻身之力,王爷会不会让臣妾先过一段好日子?”林馨儿对着西门靖轩的墨眸,眉眼弯弯一笑,朝前轻踏一小步,贴近西门靖轩的身,“臣妾可以不以在墨雅轩住几天?让王府内外都切切实实的看看臣妾是一个多么受宠的轩王妃,也好风光一把。” 墨雅轩相当于锦阳宫,理应是最得宠的女人能够踏入居住的地方,哪怕只允几天,也是难得的荣耀。 “陈如风出事了?”西门靖轩虽然听西门彻说林馨儿遇刺,没想到同时出事的还有陈如风,虽然他想借林博与陈如风互斗,但没料到陈如风会这么快的处于败局。 看来自己回到轩王府的这短短时间,宫里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西门靖轩有些想快点收到宫里传回的消息。 “王爷会很快知道。”林馨儿道,这种汇报情报的事还是交给西门靖轩的属下去做为好。 “目前还没有任何女人有住在墨雅轩的资格,你能保住自己住在梅花庭就不错了。”西门靖轩后退半步,闪开林馨儿,淡淡的道。 “没有吗?”林馨儿似乎有些不愿放弃,挑眉问道。 月瑶查到的消息,依瑶不是就被带到了墨雅轩么?就算是在不为人知的暗室里,那也是墨雅轩的地盘。 墨雅轩布满了神秘,也许那个御医也被关在哪里? “没有。”西门靖轩果断的回答,脑中不觉浮现出依瑶的样子。她已经醒来,可是他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那么林可儿呢?”面对西门靖轩赫然转身的背影,林馨儿不依不挠的追问。 第八十一章 依瑶苏醒 第八十一章依瑶苏醒 西门靖轩身形微顿,缓缓转过身,淡漠的眸光扫了林馨儿一眼,“你知道可儿想要的是什么。” 林馨儿当然知道,林可儿自从回到京城就天天做着皇后梦,她想嫁的人只有太子,西门靖轩根本不在她的眼里。 “这也是王爷纳臣妾为妃的目的。”林馨儿恍然,西门靖轩也是清楚林可儿的想法的,所以他娶了她,就给了林可儿赐婚太子的机会,毕竟为了平衡权势,同一个重臣家的亲姐妹俩同时赐婚给同一个皇子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是,林馨儿又不明白了,西门靖轩是在意林可儿的,可是他为什么会顺着林可儿的心意把她往别处推? 西门靖轩的眸光暗暗闪了闪,返回到林馨儿面前,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挑起,微眯起眸子,遮住闪动的光泽。 林馨儿这才发现,西门靖轩的眼睛并不是一贯的淡然无波,而是在他难以平静时,便眯了起来,强制的收敛起眸中的光。 其实他是一个心里很脆弱的人,脆弱的需要伪装外表的保护,伪装出一副处处漫不经心的样子,表现出毫不在意。 其实,他在意的东西很多也很重…… 如太妃,一定是如太妃,是他被母性淡漠的童年伤害了他。林馨儿想,否则他怎会那么的在意跟如太妃私奔的御医? 其实,幼年对成长的影响真的很大很大,就像她,因为早早的没了娘亲,又得不到爹的爱,缺少了亲情的温暖,所以便视师父为亲人,视皇甫燕冲为亲人,视一切围绕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好的人为亲人…… 一双刻意眯起的眸子,一双扑闪着的明眸,短暂的四目相对。 “你只要记着自己是怎么坐上轩王妃的即可,既然轩王妃是你想要的,其他的就少操点闲心。”西门靖轩道。 “臣妾明白。”林馨儿眸中带着浅笑。 像西门靖轩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希望被人一眼看穿自己心意的,但是她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一些,还能吸引他的注意,让他认为自己就算是个猎物也不同于一般的小鹿小兔,这样她在轩王妃的这个位子的时间就能够长久一些,能够取得充分的机会去查轩王府的秘密。 西门靖轩甩开林馨儿,折身大步走出梅花庭。 林馨儿倚着窗子,清楚的看到他是朝墨雅轩的方向离去的。 墨雅轩里有条密道,通往一个密室,密室里的布局很简单,墙壁上吊着数只烛台,燃着跳动的烛火,一桌一椅一床,地上还摆放着一张打坐的蒲团。 从宫中回到轩王府,西门靖轩就在这里修养中毒过后的身体,习练功法,练了整整一夜,已经彻底恢复。 西门靖轩坐在蒲团上练功,对面的床上就躺着受伤的依瑶。 依瑶是大早醒来的,睁开眼就意识到自己被困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中了西门靖轩的一掌,而当看到西门靖轩此时就在自己跟前时,惊的连忙起身。 “不要动!”西门靖轩在依瑶准备动弹时便起身闪到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依瑶看着西门靖轩,眼底划过一抹骇然。西门靖轩盯着她,虽然神情淡漠,但是在他俯下身,逼近自己时,有种强大的力向她扑面而去,令她承受不住。 “怎么?怕本王了?”西门靖轩看到了依瑶的怯意,身子没有继续俯下去,停在依瑶上方一尺之隔。 这不是第一次与她相互对视了,原本应该感受到跟他一样的气度,可是这一次西门靖轩没有感到,盯着依瑶,眸中除了露出些许胆怯,并无那让他铭记于心的精锐光芒,被自己逼在身下,就像那些毫无底气的弱势女子。 这样的女人是绝不会挑动起西门靖轩想要征服的欲望的,可是明明是这张脸,让他铭记在心,恨之入骨,却又想着再一次……占有……或者,说是拥有。 就算能欺瞒任何人,但是西门靖轩欺骗不了自己,他想着要抓住那个女人,但抓住之后呢?西门靖轩等着依瑶醒来,在望着这张昏迷熟睡着的脸时,他心底的恨意也许随着自己拼力打出的那一掌已经渐渐消散,他想着就是等她醒来,找到当日在密室里的感觉,再一次的拥有,这一次,他不会让她逃掉! 可是现在,醒来的依瑶带给西门靖轩的是陌生的感觉,唤不起他任何发自心底的悸动。 这会是她想要逃开自己伪装起来的手段吗?西门靖轩想。 “你想怎样?”依瑶毕竟是水月宫的三大座使之一,很快镇定下来,收起眼中的怯意,无畏的迎上西门靖轩目光。 西门靖轩的唇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这才有点像当日的样子,但是还远远不够。 “怎样?”西门靖轩道,“对本王做过的事,本王要你加倍偿还,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本王的手心,包括水月宫也将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依瑶暗惊,西门靖轩竟然知道自己是水月宫的人?他还要向水月宫下手?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正面有过冲突?唯一的一次,就是在竹林为帮少宫主脱身,那也算不得对他做了什么吧?结果还是自己被他重伤。 依瑶手抚着胸口,还有些疼。 平复了一下气息,依瑶翘唇轻笑,“轩王确实不是一般的男子,能够看着自己的王妃受辱无动于衷,该说轩王无情还是说轩王只是个仅顾自己安危的小人?” 回想起受伤前的一幕,依瑶就替少宫主生气,如果不是自己回来经过竹林恰巧碰到,她还不知少宫主会如何处理那件棘手的事,看着那些肮脏的手伸向少宫主,她就想拔剑剁掉!少宫主能忍,她可不能忍。 “所以你就替那个瘸子打抱不平?”西门靖轩淡淡的扫过依瑶脸上的嘲讽,“如果你说本王只顾自己安危,那么本王不惜余力的重伤你又作何解释?” 还有他在自己中毒严重的情况下,要求先救她,这句话,西门靖轩不屑讲出,救谁不救谁全凭他的意愿,不是邀功的理由。 不救林馨儿他不悔,救了这个女人,他更不悔。 第八十二章 一探墨雅轩 第八十二章一探墨雅轩 “我不是王爷,怎能知道?”依瑶道。 她自叹自己不如少宫主,轻易看不透那些隐在表面下的东西,何况对手又是大名鼎鼎的轩王。 西门靖轩目光紧紧的注视着依瑶,他想要看到的那种能够与他凝神相对的气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显现出来,难道是她受伤的原因? 西门靖轩收回身,“本王给你足够的时间,尽快调养好身体,想必你也不想让属下看到自己如此伤弱的模样。” 看着西门靖轩大步离开密室,依瑶沉着的心悬了起来。 她绝不能留在这里,轩王不是她能够对付的,而且,如果她出了差错,或许还会破坏了少宫主的事。 烟儿跟杨晨要了创伤药返回梅花庭,帮林馨儿的伤口上了药。 毕竟是挨过打的,伤口是存在的,只是这伤口可以令普通的人忍耐,对林馨儿更是微不足道。 “小姐,你先休息,奴婢去弄些吃的。”上药之后,烟儿道。 “嗯,”林馨儿点点头,除了夜里潜入御膳房寻了些吃的之外,从大早折腾到现在,已经傍晚,再没吃过东西,肚子确实很饿了。 “真是出师不利啊!” 烟儿刚离开,窗子轻轻打开,跳进一个人,站在林馨儿跟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语带讥讽的啧啧叹道。 正是那个跟林馨儿联络的月华国的人。 林馨儿翻身下地,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的讥讽,用命令的口吻道,“正巧你来了,替我躺下,我出去办点事。” “你让我假扮林馨儿?”那个女人有些不悦的皱皱眉,“现在我手上连易容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假扮?” “林馨儿现在被打伤了,不用易容也好扮。”林馨儿说着,报复性的挑挑眉,“姐姐,你连这点事都做不了吗?” 她现在已经摸准了这对姐妹说话的口气,妹妹自以为是的骄傲,姐姐则是忍着不服气,需听命与她。 “有什么事,让我去办好了,你尽管做林馨儿便是。”那个女人还是有些不大愿意,躺在轩王府的床上,跟悄然来去不同,她可没那么强的定力,若是易容或许还好蒙哄过关,自己顶着一张外来人的脸,让人发现,会死的很惨。 “这件事你办不了。”林馨儿说着,朝那个女人笑笑,“姐姐,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不会让你出事,你要是出事儿,我自己不也会有麻烦?再说主子不是让你听我的吗?” 那个女人想了想,也是,她要有事,这个冒牌的林馨儿也会有麻烦,主子交代的任务就难顺利完成,再说谁让她在主子跟前不如妹妹呢? 那个女人默不作声的打散开头发,脱去的外衫跟她自己一起蒙进了被子里,朝里侧身,装作睡觉的样子。 林馨儿轻轻一笑,迅速闪身,离开了梅花庭。 在墨雅轩外守了一阵,林馨儿就见西门靖轩出来,为了不惊动到他,林馨儿调起最深层的功力,隐藏起自己的气息,直到西门靖轩远远离开,才放松下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西门靖轩应该是去书房处理事务了,墨雅轩与梅花庭相对是安全的。 留下那个女人冒充她,只是为了应付烟儿。烟儿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普通女孩,林馨儿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承担的太多,所以她尽力在烟儿跟前隐瞒自己的身份,这样其实也是对烟儿的一种保护。 墨雅轩,是林馨儿想要尽快摸清底细的地方,就算决定让依瑶在轩王府养伤,可是她也不能让依瑶脱离了她的视线,依瑶跟西门靖轩之间的“事”,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潜入墨雅轩,林馨儿仔细搜寻每一个可能作为密室暗门的地方,凝结功力,注意每一处细微的声音,并且暗暗吹出只有水月宫的人能听懂的鸟叫声,伴着极强的功力,扩散开去,足以深入地表下数米之深。 被困在密室里的依瑶听到了,手抚着心口,调了下呼吸,作出回应,她的声音很弱,不知道少宫主能否听到。 功力极强的林馨儿自然听到了,很快辨别出依瑶所处的方位。 西门靖轩说的没错,墨雅轩里果真没有任何女人,因为依瑶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开了墨雅轩的范围,到了墨雅轩院墙的另一边的长廊之下。 林馨儿快速跃离墨雅轩,单手勾住长廊顶端的木梁,攀附在长廊顶端,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她的行迹,而她可以俯瞰整条长廊的布局。 观测了片刻之后,林馨儿回到了梅花庭。 那个女人见林馨儿回来,松了口气,准备离开。 “替我转告西门靖昱,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太监到底是被谁杀死的,如果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我会让他死在皇宫大内的天牢里。”林馨儿冷冷的道。 那个女人止住脚步,回身疑惑的看着林馨儿,问,“什么太监?” “一点小事而已,你只要把我的话转告给西门靖昱即可,之后我有时间的话会亲自去慰问他。”林馨儿不打算对这个女人浪费口舌。 宫里发生的事,外面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见林馨儿一副不带搭理自己的样子,那个女人有些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调头从窗子迅速掠走。 之前,那个女人用“熟睡”瞒过了烟儿,烟儿虽然端回了饭菜,但见“林馨儿”已经埋在被子里睡熟了,便没有吱声,安静的退出房间,关好门。 此时,真正的林馨儿故作刚睡醒的样子,坐到桌边,吃着烟儿留在桌上的食物,想着发生不久的事。 西门靖昱?林馨儿轻轻一笑,夹起一口饭菜,送进口中,慢慢的咀嚼,神态优雅随意。 她已经把事情都想的很透彻了,陈如风是被她故意借机整栽的,而除了陈如风,她又没有得罪别的人,如果非要说出得罪了谁,也就只有西门靖昱。 虽然之前林馨儿认为西门靖昱不会害她,可是若换个角度想,就不一样了。西门靖昱不会真的想要她的命,可是故意给她出点难题还是有可能的。 西门靖昱能够派陶公公去替她坐牢,也就可以再派杀手去杀了陶公公,让林馨儿看来是想她但是杀错了人,其实他原本就是在故意将错就错,想存心给林馨儿找麻烦,以报让他丢了逍遥侯府的仇。 第八十三章 斩蛇 第八十三章斩蛇 事情已经被游刃有余的解决掉,林馨儿不想在西门靖昱的这点问题上费心思,转而想起了依瑶的事。 在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行事,又要进入墨雅轩的秘密暗室,有一定的难度。 听到依瑶的回应,林馨儿知道依瑶已经醒了,放了些心。 填饱肚子后,林馨儿躺回床上,才算开始真正的休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烟儿轻轻的走进来,见桌上已经放凉的饭菜被林馨儿吃掉,皱起眉头,语带责怪的道,“哎呀,小姐,你怎么吃起冷食了?醒了也不叫奴婢来。” 林馨儿闭眼假寐,没有理会烟儿。 烟儿无奈的摇摇头,帮林馨儿盖了盖被子,端着剩余的饭菜出了屋子。 此时天已昏黑,林馨儿小憩一会儿,听得外面有响动声,起身,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翻身跃在屋顶,俯着瓦砾注意附近的动静,只见几条人影向西门靖轩的书房方向匆匆掠去。 这几个人的行踪毫不隐蔽,应该是西门靖轩的人,看来今夜西门靖轩是有事要做。 林馨儿隐却好奇之心,悄然返回屋子。 忽而脚下有道滑溜溜的东西窜过,循着那东西窜开的方向,林馨儿分明看到有个像蛇似得黑影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林馨儿随之惊叫一声,跑出了屋外。 她不确定是之前那条被柳随香故意送来的蛇又回来作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只能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 “小白,是小白在这里吗?”有人打着灯笼在梅花庭的院门口张望。 “是梅夫人。”听到林馨儿的叫声,从另一间偏房奔出来的烟儿认出了那个人。 “王妃娘娘,是不是那条蛇又吓着了您?”梅夫人打着灯笼走进梅花庭。 就着灯笼红晕的光线,林馨儿第一次见到这位懂得训蛇的梅夫人,身形曼妙,瓜子脸杏眼樱桃小口,标准的小家碧玉的模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所有最合分寸的体态都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林馨儿捋了捋胸脯,指指自己的房间,对梅夫人道,“那蛇——” 梅夫人点点头,向林馨儿福了福身,走进屋子。 林馨儿默默的注视着梅夫人的背影,只见她做了几下手势,发出奇异的声音,那条蛇便从被子里窜出,缠绕在了梅夫人打着灯笼的手臂上。 梅夫人折身走出屋子,来到林馨儿跟前,道,“王妃娘娘,这条蛇儿妾身带走了,保证再不会惊扰娘娘。” “咦?这训蛇之术挺有趣,梅夫人可否传授与我?”林馨儿满眼好奇的看着梅夫人手臂上的那条小白蛇。 “你学这个做什么?是想多挨几口咬,还是想扰得王府不得安宁?” 西门靖轩的声音刚落,身形已经跃至二人跟前,抬手一挥,那条小白蛇的七寸之处便断裂开来,折成两段掉落在梅夫人的脚前。 “啊!”梅夫人惊呼的声音刚出口,便强制堵了回去,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蛇。 林馨儿看着灯笼照射出的微红色的光线下,梅夫人的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回你那里去。”西门靖轩对梅夫人淡淡的道。 梅夫人默不出声的蹲下身,将那两段蛇身捡起,挑起自己的衣摆包好,提着灯笼离开了梅花庭。 林馨儿知道是自己刚才的惊叫引来了西门靖轩,便也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举动。 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的跟前,夜色中,他的眼睛像星辰般闪烁。 二人无声相对,一旁的烟儿误以为自己很碍眼的影响了王爷与小姐的好事,赶紧向自己的屋子跑去。 林馨儿也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诡异,面不改色的仰头望着西门靖轩。 “你说本王现在身上有什么味道?”片刻,西门靖轩打破了宁静。 林馨儿微怔,望着西门靖轩的眼睛跟着闪了闪,茫然的摇摇头。 “不知道?”西门靖轩语气平缓的反问。 林馨儿再次摇摇头。 此时她已经猜出了大概,一定跟自己在锦阳宫率先指出陈如风的身上有茉莉花香有关,在陈如风跟前,她敢暗运功力凝结他身上的气味,可是在西门靖轩跟前,她可不敢妄自运功,那是给自己作难的前奏。 看来,西门靖轩真是心细之人,每一个细节之处都能引起他的怀疑,好在自己凝结气味的功夫是水月功法中的一个层次,为水月宫独有,自己不说,西门靖轩就绝不会知道。 果然,西门靖轩接下来便道,“在宫里,你的鼻子不是挺灵么?” 他已经把宫里发生的事都查探清楚了,闭着眼睛不去细想,他都知道陈如风是绝不会傻到派杀手去大牢行刺林馨儿,只是证据对他很不利,被八年前的战乱折腾成惊弓之鸟的皇上再也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才会直截了当的下旨罢了陈如风的朝。 虽然表面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的,但事情背后的阴谋诡计他也要搞清楚。 “宫里?”林馨儿恍然道,“宫里,陈尚书的身上花香味确实很浓,臣妾可以清楚的闻到,而且臣妾也曾动小心思换穿过陶公公的衣衫,也能贴身闻到茉莉花香,所以才肯定的指出陈尚书的可疑行迹。”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很久,由着她去说了。 西门靖轩自然也料到这一点,没有继续追问,但是怀疑依旧存在,眯起眼睛打量着林馨儿,“最好不要让本王查出这件事跟林太师有关,陈如风因为形迹可疑被罢朝,林太师也同样会有此可能。” “王爷放心,爹爹行的正坐得直,不怕王爷去查。”林馨儿嫣然一笑,这件事还真跟太师府没关系,西门靖轩是真想偏了。 但是接着林馨儿的话音一转,又道,“其实,这件事虽然证据直指陈尚书,但是臣妾也确有疑惑。” “哦?”西门靖轩的目光未动,一直紧紧的注视着林馨儿。 “其实,私下里跟王爷讲起这件事,臣妾更相信这件事是太子做的。”林馨儿面色平静的接着道。 第八十四章 跟太子不清不楚 第八十四章跟太子不清不楚 “太子?”西门靖轩似乎略有所思,“你是说太子是在为你受责一事惩罚陈如风,又可以借机会让你免去牢狱之灾,回到王府?” “太子说过,他会替臣妾报仇。”林馨儿记得西门彻亲口对她说过的话,正好可以拿出来做理由。 将事情推到太子身上是最安全的,西门靖轩又不会对太子怎么样。 西门靖轩没有料到自己认准的事的缘由陡然直转,可以从原本背后隐藏着阴谋一下子转到了太子的肆意而为身上。 不过,从太子的行径看来,他做出这件事也未尝不可。太子就是一个跟着自己的想法莽撞行事的人,不会提前把可能出现各个疑点,甚至是对他不利的地方想到。 但是,太子做这件事的前提—— 西门靖轩向前走近一步,垂下头,与林馨儿微扬的脸几乎紧贴相对。 林馨感觉到了那逼近在自己身上,肆意侵蚀的熟悉气息,不觉低头后退。 垂头之时,额间划到了西门靖轩的下颚,让身子不觉猛的一抽,脑中瞬间就浮现出在密室里的情形。 而西门靖轩及时伸手搭在林馨儿的腰间,禁锢住她,制止了她后退的步伐,只能继续跟他贴的很近,很近。 “本王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在宫中见到太子的那短短的时间里,就让太子改变了对你的态度?” 西门靖轩的声音很淡,淡的就像一阵轻风,但是却带着刮走一切的劲道。 林馨儿的身子微微的后倾,全凭西门靖轩放在她腰间的力道支撑,再次抬起头,对上西门靖轩的眸,淡然不惊的道,“王爷与臣妾已经打过多次照面,臣妾有多大能耐王爷不知道吗?” 现在西门靖轩问她这个问题,她都觉得很好笑,当时自己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一字不吭,谁知道西门彻会突然出手帮她,对她的态度截然反转,弄的她好像成了勾人摄魄的狐媚转世似得。 “本王知道,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太子,再次见到太子,难保会心有不甘的使出不屑对本王使出的手段。”西门靖轩道。 “王爷以为臣妾还想着改嫁?”林馨儿笑问,“还是王爷为臣妾跟太子吃醋了?” “你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本吗?”西门靖轩说着,搭在林馨儿腰间的手蓦然一松。 林馨儿身后失去了支撑,连着一个趔趄,仰面倒在地上。 “小姐——” 一直在门缝悄悄的看着他们的烟儿赶紧冲出了她的屋子,向林馨儿跑来。 “主子们的事,几时轮到你个奴婢插手?”西门靖轩哼道。 被西门靖轩淡而有力的声音吓到了,烟儿停在林馨儿的几步开外,不敢上前,犹豫的看着从地上费力的爬起的林馨儿。 “烟儿,你回去。”林馨儿轻声对烟儿道,“我跟王爷说一些私房话。” 烟儿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她也知道夫妻之间的私房话轮不到她去听,床头打架床尾合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回去!”林馨儿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烟儿站在原地,还是犹豫着没有动,在她眼里,林馨儿刚刚被打了一顿,又摔到了伤处,一定很疼,相比较水晴夫人被打死,小姐能站在这里真是奇迹,就算要跟王爷说私房话,最好也是回到屋子里去说呀,站在院中,她总不放心。 烟儿对林馨儿的担心,成了对西门靖轩的反抗。 刚站稳的林馨儿只见西门靖轩顺手一挥,便知他折下了身边的一根花枝向烟儿射去。 虽然知道西门靖轩不会伤到烟儿的要害,但是眼睁睁的看着烟儿因为担心她而遭到西门靖轩的教训,林馨儿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根花枝打在了烟儿的肩头,烟儿捂着突遭的疼痛之处,跌跌撞撞的后退。 “王爷!”林馨儿叫道,站在西门靖轩跟前,由于腿脚不适,身子微倾站立,但是随着这道叫声,瞪向西门靖轩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恼火,还有像剑锋一样的犀利——闪着精锐的光芒。 西门靖轩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水月宫的女人。 西门靖轩的眸光暗暗闪了闪,再看向林馨儿,她眸中的精锐也淡了。 如果不是知道那个水月宫的女人就在墨雅轩的密室里,西门靖轩一定会以为他又见到了她。 “王爷也知道烟儿只是个奴婢,对一个奴婢出手有失身份了。”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毫无怯意。 “那么,你是想让本王对你出手吗?”西门靖轩道。 “臣妾是王爷的妃子,如果犯了错任凭处置。”林馨儿坦然回道。 “身为轩王妃,跟太子不清不楚,你认为自己没错么?”西门靖轩漠然扫了眼林馨儿,“如果你要替这个奴婢鸣不平,本王倒要跟你好好算算你自己的账。” 烟儿不想让轩王与小姐因为她起争执,原本要乖乖返回屋子的,忽然听到轩王追责起小姐与太子的事,又停下脚步,手捂着挨了一击的肩头,愣愣的听着二人的对话。 烟儿实在为她家小姐不平,小姐当日大婚被太子狠狠的羞辱一番,又怎能担上跟太子不清不楚的名声? “看来臣妾是连梅花庭也住不得了。”林馨儿轻轻一笑,似乎料到了西门靖轩接下来的打算。 “你倒清楚的很。”西门靖轩心底微怔,没想到林馨儿能猜到他的心思,要处罚一个王妃,通用的办法就是将她赶出她该住的地方,就像宫中的妃嫔被驱之冷宫,这是表示她地位落差的象征。 林馨儿微笑着看着西门靖轩,“不知王爷要让臣妾搬到哪里?” “后院偏角处有间屋子,留给你再合适不过。”西门靖轩道。 “好,只要臣妾还是轩王妃,到哪里都不是问题。”林馨儿点点头,侧头对烟儿道,“收拾些简单的东西,这就跟我搬去。” “小姐?”烟儿此时真是太气愤了,小姐竟然因为太子被赶出了梅花庭,小姐原本赐婚给太子的事轩王在娶小姐之前就知道的,此时提及不是故意在刁难小姐吗? 第八十五章 无名小屋 第八十五章无名小屋 主仆二人连夜抱着铺盖卷儿,挎着随身物品打包的包袱来到了西门靖轩所说的后院偏角处的小屋。 那间屋子还真是小,孤零零的坐落在院角,跟前面经过的池塘小桥格格不入,那就是一间相当于堆放杂物的小屋子。 推开屋门,灰尘扑面而来,地上倒着木棍之类的东西,不小心还会被绊倒,墙边靠着的不知名的杂物占满了大半个房间,已经没有可以栖身落脚的地方。 这样的屋子是不能直接住人的,总得天亮之后收拾一番。 “小姐,怎么办?”烟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馨儿看看四周,天已经是浓浓的黑色,不远处的院子里透出隐隐烛光。 “那里应该是芷棋夫人的住处吧?”林馨儿道,她记得那里就是出现女尸的地方,“我们去那里看看。” 烟儿跟着林馨儿来到了芷棋夫人的院门口,门紧闭,烟儿上前敲了敲。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出来打开门,见是林馨儿,赶紧迎了进去。 “妾身这里比不得梅花庭,粗糙的很,王妃娘娘不要嫌弃。” 芷棋夫人知道林馨儿刚受过杖责,把她请到了软榻上,很客气的道。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见芷棋夫人,果然如掌握到的资料所言,温婉大方,也不愧是出自宫中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举止从容得体,应该是能够算得上贤惠妻子的样子。只是好像还没从前几日的那次惊吓缓过来,气色有些羸弱。 “芷棋夫人哪里话?烟儿刚才也讲了,我被贬到了后院偏角的屋子,连你这里都不及分毫了。”林馨儿道。 “伴君如伴虎,跟随在王爷身边也是同样的,偶尔挨罚在所难免,等王爷气消了,王妃还是梅花庭的主子。”芷棋夫人道。 “托夫人吉言了。”林馨儿笑笑,这个芷棋夫人讲话可真有分寸,不过能进了轩王府大门的女人背后都不会简单。尤其是伺候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们的话应该反着听才是。 “王妃娘娘以为妾身说的是违心话?”芷棋夫人道,“妾身是受皇后娘娘之命最先来到轩王府的,皇后娘娘见王爷年过二十府里还没有个女人,就让妾身来伺候王爷,妾身知道自己的出身,跟尚书府的水晴夫人与月华国的公主梅夫人不同,在哪里尽心伺候好自己的主子才是本分,能得轩王府夫人一名已经是洪恩浩荡,从未再奢想过其他。” “有时候就算不奢想,好事也会来,如果夫人为王爷生了一儿半女,母凭子贵,日后还能过的差了?”林馨儿随意的说道。 “儿女?妾身是从无奢求的。”芷棋夫人轻轻一笑。 林馨儿看到在芷棋夫人的笑意里隐着几分无奈,是没有奢求,还是明知得不到,不得不死心? 二人说了没几句话就都借口自己的身体不适去休息了。 大早,烟儿硬要给林馨儿的伤处上了次药,才让她起身,二人跟芷棋夫人告辞,来到了那所偏房子,只见杨晨已经候在那里,房子被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里面的东西都搬到了屋侧,挑了几块宽一些的木板支了两张木板床,又钉了一张简易的桌子摆在屋内。 “不错,替我多谢王爷还有此心思,没让我们主仆二人折腾,否则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林馨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拍拍手道。 “既然王妃没有什么问题,卑职就告辞了。”杨晨拱手道。 林馨儿没有吭声,如果她说要把这里建成梅花庭,算不算问题? 杨晨离开后,烟儿铺好床后也要去膳房打饭,留下林馨儿暗中招来了月瑶,星瑶也跟着来了。 此时她所在的位置处于轩王府偏处,靠近王府院墙,相比较梅花庭来说,做事方便一些。 这也就是林馨儿故意引导西门靖轩把她赶到这里的目的,后院靠近王府的边缘,更利于接头。只是西门靖轩的决定比她预料的还要狠,原本她想西门靖轩会让她住在水晴夫人住过的地方,谁知西门靖轩一口下令,让她住在了这个破屋子里。 “怎么,消息都打探清楚了?”林馨儿没有料到星瑶这么快返回来,有些怀疑的问。 “没有。”果不出林馨儿所料,星瑶摇摇头。 “属下在查探月华国与逍遥侯之间的事时,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属下带着水月宫的人仔细去查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可是每次寻到的线索都会被人紧跟着破坏,数日过去,属下毫无进展。”星瑶有些沮丧的道,水月宫向来要查的事没有查不到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这一次却是意想不到的难办,对方好像掌握到他们的每一步行踪,都能提前设防。 “有这样的事?”林馨儿也感到很意外,水月宫在江湖中办事这么多年,还从未失手过,包括她这次亲自出马潜进轩王府,就一定要找到御医,水月宫这么多年培养起的名号不是虚的。 可是,这一次竟然碰到这么大的阻力?对手是谁? “既然如此,先暂停行动。”林馨儿道,她不是一个固执的人,知道可进可退,没有一成不变的成功,反正她现在还连着西门靖昱与月华国那位神秘主子的线,也是个突破口。 “是。”星瑶道。 “我现在确定那名御医不在宫中,而是在西门靖轩的手中,极大的可能就是在轩王府。”林馨儿道,这才是她找来月瑶的目的。 “在轩王府?”月瑶有些惊讶,没想到事情走到了巧合的一面。 “是。”林馨儿点点头,“所以,我们要把目标重点放在这里,不把西门靖轩当成箭靶也不行了。” “可是轩王对少宫主的态度很不好,不容易接近。”月瑶道。虽然外面传言轩王有多宠爱王妃,可是她们自己清楚轩王是怎么利用对待少宫主的。要想深入接近轩王不容易,何况少宫主被驱出梅花庭,之前受宠的传言一定会有所转变。 而且,轩王府跟皇宫相比,因为有了轩王坐镇,更难展开行动,想要发掘出王府里的私密之处更不容易。这也就是传言一个轩王可以守住整个南疆的道理,只因为多了轩王,什么都变的棘手起来。如果跟轩王的关系不好,甚至被视为眼中钉的话,做起事来就更是难上加难,危险也就越大。 第八十六章 陈如风畏罪自杀 第八十六章陈如风畏罪自杀 “少宫主有什么安排?”星瑶跟着问。 “我打算先查墨雅轩,不过墨雅轩对于西门靖轩来说是极其秘密的地方,有他在我不好去深查。”林馨儿道,“所以我要设法把西门靖轩引走。” “谨听少宫主安排。”星瑶月瑶齐齐拱手道。 林馨儿道,“你们去太师府,设法把林可儿绑了。” “绑架二小姐?”月瑶有些惊讶,少宫主在太师府呆了那么多年,受尽委屈也从没对林可儿下手,这一次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对,绑架林可儿,让我爹也束手无策,西门靖轩就一定会出手。”林馨儿肯定的道,凭西门靖轩对林可儿的在意,他不会不管的,到时候他离开王府去找林可儿,她就可以把墨雅轩搜一个底朝天。 “是,属下这就去办。”月瑶星瑶拱手道,虽然她们不明白西门靖轩与林可儿的关系,但是她们唯少宫主之命是从。 其实,林可儿也未必知道西门靖轩对她的那种摸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林馨儿也好奇不已,但肯定它存在,不妨拿来一用。 月瑶星瑶离开之后,烟儿也打饭回来,一见到林馨儿,就忍不住的说起了她刚听到的事儿。 “小姐,你知道吗?奴婢刚才去膳房,听人说昨晚陈尚书畏罪自杀了,大早被人发现在书房的梁上上吊,早断气了。”烟儿用很夸张的语气道,“听说王爷已经赶去尚书府了。” “陈如风自杀了?”林馨儿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想到的就是绝不可信,身经百炼的陈如风应该是死磕到底的倔老头,绝不会用自杀终了此生。 “是啊!”烟儿点点头,“奴婢听到还真大吃一惊,可是听人说是陈尚书在宫中心怀诡异的心思被皇上发现,先被罢了官,后来自知行迹败露,毁掉一世英名,便留下遗书,上吊自杀了。” 大清早,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林馨儿暗笑,想起昨晚见到有密使去见西门靖轩,现在想来八成跟做这件事有关了,消息这么快的传开,也就是为了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知道这件事,故意散出的风声。 懂得把握时机的西门靖轩,在得知陈如风面临的情况后就乘胜追击,替陈如风做出了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用惊动什么朝廷宣判,陈如风就被轻而易举的除掉了,包括他的那些被西门靖轩忌讳的老底,一起随之覆灭。 林馨儿又一次见到了在淡漠的外表下,西门靖轩的心狠手辣,他认为不可再用的人,或者是容易对以后埋下隐患的人,他会不留痕迹的除去。 也许这就是肩负着保护江山社稷重任的人所拥有的不同于常人的处事手段,容不得半丝情分与马虎。 想到此,林馨儿不觉有些骇然,当今的太师府在西门靖轩眼中是位高权重的,这不是一个外姓的人该有的地位,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落得像尚书府这样的下场,或者还不如陈如风? 虽然林博对林馨儿很冷淡,没有给她什么父爱,但父女关系血浓于水的事实是抹不掉的,就算不在乎柳随香这个三娘,林馨儿也会在意自己亲爹的安危。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烟儿见林馨儿半天没说话,连忙叫道。 “哦,没事。”林馨儿回过神,摇了摇头,“只是在叹息陈尚书与水晴夫人。” 朝廷真不是可以去碰的,为了达到想要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棋子,任何人都会一夜之间由盛到衰,获得个意料不到的悲惨结局。其实,在所有的事情里,根本没有明显的对错之分,唯一的判断就是权势。 “算了小姐,不提他们了,你也被他们害的不轻。”烟儿说着,把饭菜从篮子里取出,摆放在破桌子上。 看着那照旧的三菜一汤,林馨儿笑笑,西门靖轩还算不上小心眼儿,没给自己减了伙食。 “烟儿,跟我一块吃吧。”林馨儿坐在床边,就着桌子拿起筷子,招呼烟儿,以前她们就是一起吃饭的,到了轩王府出于避忌,才恢复成最开始的时候,等她吃完了,烟儿才吃,不过现在被赶到这个破屋子里,也就不用再讲究那么多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搬回梅花庭呢?”烟儿坐在旁边,还心存着希望。 林馨儿吃着饭,没有回答。她怎能亲口告诉烟儿,来到这里也是她的意思?等不在这里住了,也就到了离开轩王府的时候。 陈如风自杀的消息传到了宫中,有亲笔遗书在,自杀的事实在,还有之前有关茉莉花香的事,陈如风心怀叵测的铁证如山,畏罪自杀的理由也存在,众大臣说不了什么,西门靖烈也不去再多说什么,虽然是朝廷重臣,既然死了,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对一朝之君来说,隶选新的官员接替事务,保证朝廷事务不乱,才是当务之急。 倒是皇后姜子音还在想着陈如风的事,毕竟不懂得陈如风拥护太子真正心机的她,看到的只有陈如风对太子死心塌地,是太子党里重要的一员。 “你是说陈尚书的死跟林馨儿有关?”姜子音听了芷棋夫人的话,疑惑的问。 芷棋夫人身为姜子音之前的贴身侍女,出嫁前就被皇后特许,如果想进宫了,就随时去,皇后的锦华苑就是她的娘家。 所以,在轩王府里呆着无聊的芷棋夫人,感觉自己被惊吓到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便进宫来到了姜子音这里,主仆二人拉着家常,便聊到了林馨儿,姜子音关切的询问芷棋夫人这位新王妃可曾难为她?毕竟外人都知道水晴夫人是被林馨儿唆使着打死的。 而芷棋夫人说话间无意中提到了她见到的林馨儿的情况,同样受过三十大板,水晴夫人死了,但是林馨儿还能够半夜从梅花庭搬到后院的偏屋里。 这就让人不禁好奇林馨儿受杖责的真正情况,联想到她的出身,对陈如风的死就存了疑惑。 第八十七章 留恋回头草 第八十七章留恋回头草 “奴婢不知。”芷棋夫人柔声道,她给人的样子一贯如此,只是平淡的叙述自己亲眼见到的事,不会妄加猜测,所有的疑点都留给别人去判断。 因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得负责任,不仅关系到她也关系到谈论到的人,在芷棋夫人看来,是不可以对人妄下定论的,稍有不妥就会给人带来灾害。 “你不知道?那跟母后说这么多做什么?”西门彻走进了屋子,他已经听到了芷棋夫人与姜子音的谈话,知道了林馨儿在轩王府的情况。 林馨儿伤势没有大碍,让他微微宽心,但是当听到林馨儿被赶到了偏院去住,却担忧起来。芷棋没有说林馨儿被赶出梅花庭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林馨儿此时究竟是怎样的处境,更不知该怎样告诉皇叔对林馨儿手下留情。 “芷棋只是给本宫说说她知道的事,有什么判断是你自己的事,陈如风是你的人,他死了是你的损失,别人不在意,你岂能不在意?有些事不能总靠皇叔帮你,也得自己解决。”姜子音道。 “有什么判断,也不能把事情联系到林馨儿身上,林馨儿一个腿脚不适的女子能做出什么事?如果不是本太子,她早跟水晴一样被活活打死了。” 姜子音原以为西门彻对芷棋表现出的恼意是因为她回答了一声不知道,原来并非如此,西门彻真正责怪芷棋的是因为她的话让人联系到了林馨儿与陈如风的死上面,西门彻这是在维护林馨儿? 姜子音讶然,看着西门彻像是不认识了她这个儿子,“你说什么?林馨儿挨打怎么又扯到你的身上?” 西门彻自知失口,说露了嘴,但是又想跟自己的母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芷棋是母后的人,自然知道说话的分寸,便索性说出了实情,“不瞒母后,林馨儿之所以经得住了三十大板,是因为我跟三皇弟要了他那护膝,帮林馨儿垫了,有了保护所以耐打了一些。” “你说什么?”姜子音闻之色变,这可又是在违背圣旨,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若非他亲口说出,她打死也不信救了林馨儿的会是西门彻,那个前不久刚刚把林馨儿羞辱了一顿的人。 “没什么。”西门彻道,“我想母后跟芷棋夫人是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芷棋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看着西门彻轻轻点点头,心里也是跟姜子音同样的意外。 “为什么?”姜子音怎么也想不通,西门彻不顾一切的拒婚很符合他的行为,可是又突然转过来去搭救林馨儿,他做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我只是觉得林馨儿不能这么便宜的死了。”西门彻现在的脑子转了个弯儿,没有说出自己喜欢上了林馨儿的事,身为太子,他也有他的高傲,不能让人知道他后悔了,不管在他眼里林馨儿有多好,在外人看来,都是留恋回头草的举动。 西门彻认为拒婚可以表现出身为太子的霸气,但是留恋上了回头草就会有损太子的形象,他再不济,也知道要维护一个身为储君的形象。何况他怎能让皇叔知道,明明林馨儿当初是被他亲手丢给皇叔的,现在又对她萌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听到西门彻这样回答,姜子音吁了口气,她就说她的儿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被他弃之的瘸子,难道还能让太子心生后悔之意? 原来还是在记恨着林馨儿,想给她更多的苦头吃。 姜子音轻轻的摇摇头,真不知道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顶天立地的人,不会再在意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这样看来,陈如风的死也没什么可疑,在宫中想要刺杀林馨儿,结果被发现了行迹不轨,自知晚节不保,一时想不通上吊自杀,也是可能的。”姜子音又想到了陈如风的事上,总是对他的死感到惋惜,不知新上任的尚书可否还会跟太子一条心? “在父皇跟前还敢有小动作,以后难保不会对儿臣怎样,这样的人就算现在对太子府有利,也是不可用的。”西门彻道,他的身边只要有皇叔,就能稳操胜券,陈如风死了,林馨儿也就少了个敌人。 姜子音点点头,西门彻的这句话说的还像个太子的样子,带着处决大事的果断。她要是知道西门彻心里想的还是从林馨儿的方面出发考虑,还在靠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皇叔,一定会气的说不出话来。 “芷棋,本宫知道你老实,再特意交代你一声,今天太子说的事你只要心知肚明就是了。”姜子音又对芷棋特意强调了一遍。 “是,奴婢明白。”芷棋夫人颔首回道,虽然是轩王府的夫人,但是她在皇后与太子面前一直自称奴婢,依照的还是宫女的规矩,本本分分。 这样的芷棋更是讨皇后喜欢,如果不是有了林馨儿一事,姜子音都想着要提请皇上册封芷棋为轩王妃,这样她与轩王府的关系也就更近些。虽然西门靖轩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也知道西门靖轩对她是心存感激的,但是如今天下,谁不希望跟轩王的关系走的更近? “陈如风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京城的无名大宅,依旧是那个身形挺拔的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大门口,坐在院中,呷了口茶后把玩着手中那只盛着半杯茶的茶盏,玩味的口吻道。 “很奇怪在宫里出事的时候,太子没有出面维护陈如风,依照太子的性情,他不该对陈如风不管不问,甚至言语间还有落井下石之嫌。”站在男子身后的无情有些疑惑的道。 “你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太子对林馨儿的态度已经截然转变,他的言语都是从林馨儿身上考虑的。”男子的唇边荡起一抹弯弧。 “是这样?”无情有些诧异。 “没想到一个林馨儿的出现,搅得宫里的事是越来越有趣了。”男子像在评说一台戏似得,饶有兴趣的轻轻呷了口茶。 第八十八章 大家一起修房子 第八十八章大家一起修房子 “主子,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吗?”无情问。 “没我们要做的事,不是很悠闲吗?”男子放下茶盏,轻轻弹了下衣衫,举止优雅,贵族之气不以言表。 无情眉宇微动,没有吱声。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子明明拥有很强的能力却什么都不做,只是掌握全局,躲在暗处洞悉一切,主子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林馨儿没有料到西门痕会来,当看到他从靠近小破屋的院墙翻跃进来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 “无痕公子?”烟儿也认出了西门痕,但是知道的是他另一个身份。 见到西门痕,烟儿本能的朝林馨儿跟前走近,她可是记得当日小姐是从他手里被绑架的,把小姐带到醉花楼的常客,登徒子一个,她可得保护小姐,不能让他靠近。 “小丫头还挺护主。”西门痕的嘴角轻斜,笑出来就带了几分痞坏的样子。 西门痕走近烟儿,烟儿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但还是挡在林馨儿跟前。 但,只见西门痕脚步滑动,眨眼之间就绕过了烟儿的侧身,转到了林馨儿的身后,坐在了之前林馨儿坐过的木墩上,那也是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一样东西。 “自不量力,你以为自己能保护得了你家小姐?”西门痕得意的挖苦烟儿。 烟儿满脸通红,是羞的,也是气得。 “重要的是心意。”林馨儿转过身,看着面前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着的西门痕,“看来无痕公子是又想去牢里住几天了。” “那可没有。”西门痕摆摆手,“我是趁轩王爷到了尚书府的工夫过来转转,看看你这位还没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被赶到了这个破屋子来住的王妃,你可不能再给我落井下石啊!” “让你过不去的是你自己。”林馨儿说着环顾四周,微微颦起眉头,“如果我见贼不吱声,被人说成是不守妇道,私会男人岂不是又得遭殃?” “不许给我家小姐泼脏水!”烟儿听到林馨儿的话,即刻就紧张起开。她知道小姐被赶到这里就跟太子的事有关,新婚第一天就跟无痕公子去了醉花楼,若不是之后小姐被绑架,那件事也一定没完,现在她可不能让这个花花公子哥儿玷污了小姐的清白,再惹怒了王爷,小姐更没好日子过了。 “我也不过是进来坐坐,再说,我出现在这里不也是担了风险么?”西门痕说的自己好像很无辜,抬头看看林馨儿,“看来三皇子的护膝还真有作用,前日刚挨了打,今日就能站在这里,如此看来,那水晴夫人还真是命薄,人跟人还真是没法比。” 烟儿听得糊涂了,怎么又扯到了三皇子身上? “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恕本王妃没那个闲听的工夫。”林馨儿斜眸淡淡的扫了眼西门痕,折身朝屋子里走。 “那间破屋子你能住得下去吗?”西门痕站起身,先一步朝那间破屋子走去,站在门口,看看里面,皱起眉头,“这也太简陋了,跟那牢房有多大区别?瞧——” 西门痕指指屋顶,“要是碰上下雨,还会漏水吧?” “你的意思是,我会在这里住的长久了?”林馨儿挑挑眉。 “长不长久的先不说,住一天就得尽量住的舒服一点,不是?”西门痕说着,回身,对站在他身后的林馨儿道,“我送你个人情吧。” “你要帮我修屋子?”林馨儿上下打量了一下西门痕的锦衣,华贵的布料穿在身上,怎能干起粗活?何况他能做的了吗? “聪明!”西门痕说着伸手就要拍林馨儿的肩头,掌落在半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扬唇一笑收了回来。 林馨儿看着西门痕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空移开,目光淡淡的瞥开。 “来吧,小丫头,趁轩王不在,赶紧动手。”西门痕说干便干,招呼烟儿。 烟儿听说要帮着修屋子,也就丢开西门痕之前的事,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无痕公子?” 梅夫人从不远处的小桥上走过来,看到西门痕正干的热火朝天,怔在原地疑惑的叫道。 “梅夫人。”身为受过伤的人,坐在一边休息的林馨儿见梅夫人来了,虽然有些惊讶,但不动声色的站起身。 让林馨儿更惊讶的是梅夫人认识西门痕? “原来是美人儿。”西门痕听到梅夫人的声音回过身,朝梅夫人笑道。 梅夫人当时就是月华国以进献美人的名义以宫主身份被送到青辕王朝的,但是这声美人从西门痕口中叫出,却带了几分烟花之地的暧昧,梅夫人听了,脸上当即就粉红一片。 “梅夫人有事?”林馨儿问。 “妾身在那边听得这里有些凌乱的声音,过来看看。”梅夫人说着,眸光似乎不经意的向西门痕那边瞟去。 对上梅夫人的目光,西门痕停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你知道,我是舍不得美人遭罪的,王妃也是美人,自然要帮她一把。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待会儿王爷回来,见不得我在,再给我些苦头吃,我也认了。” “妾身是不会说什么的。”梅夫人轻声道。 西门痕的意思就是说她怀着好奇心过来打探情况,然后再去告状什么的,他也不在乎。这样给梅夫人的感觉是,西门痕是避忌她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心酸。 林馨儿眼看着梅夫人刚说出这句话,眼角就红了。 这梅夫人也太像水做的了吧?昨晚死了条蛇就想哭的样子,现在谁也没怎样,就又要把她弄哭了? “赶紧干活儿,等前院的人来碍事之前搞定开溜,本公子虽然不怕吃苦头,但能躲得自然还是要躲。”西门痕回身招呼着正在擦汗的烟儿,又去折腾那些从杂物堆里翻出的认为有用的东西。 “王妃娘娘,妾身也去帮忙。”梅夫人向林馨儿微微颔首,跟着西门痕一起走去。 梅夫人?林馨儿看着梅夫人羸弱的背影,暗自称奇,这美人儿的举动可真够一个怪字。 第八十九章 中箭 第八十九章中箭 “好了,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 折腾了大半晌,西门痕宣布完工,房子修葺的结实了许多,又让烟儿去梅花庭跑了几个来回取了些布匹什么的装扮一番,一间破屋子显出了几分温馨。 反正就算不用轩王府的东西,从太师府带来的嫁妆也够布置一间小屋,现在住起来舒服多了,没有了梅花庭的华贵之气,倒是一个宁静的栖身之地。 “不错,多谢二皇子,还有梅夫人。”林馨儿说着,侧头看向梅夫人,由于受累,脸色红扑扑的,还挂满汗渍,想来身为月华国的公主,什么时候会干过这样的粗活? “王妃娘娘满意就好。”梅夫人喘着气,说话间目光瞟向西门痕。 西门痕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要是我的洞房,一定亲自布置,带着美人们拥在自己布置的喜房里花天酒地,一定是天下第一惬事!” “无痕公子是……二皇子?”一旁的烟儿瞠目结舌的看着西门痕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小姐说错了? “对,他就是二皇子,自己人跟前不必改变身份,二皇子就是二皇子。”林馨儿点头又确认了一番,并且淡淡扫向梅夫人,见她神态中并无什么异样,想必她也是知道西门痕的身份的。 “啊?”烟儿惊讶的捂住嘴,没想到跟她一起干了半天活的竟然是皇上的儿子! “没什么,二皇子也只是在帮他的皇婶而已。”林馨儿知道烟儿惊讶的是什么,不以为然的道。 皇侄孝敬皇婶本来就是应该的,不是么? 林馨儿之前没有告诉烟儿,是怕她跟西门痕在一起做事不自然,现在屋子都整好了,但说无妨。再说整座轩王府,西门靖轩的人里有几个不知道西门痕的真正身份?她就不信这里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会没人发现西门痕的存在,只是西门靖轩不在,有碍于二皇子的身份不好先过来多说什么而已。 林馨儿说话间再看向梅夫人,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林馨儿确定,她是听到自己提出的“皇婶”二字才脸色略变的。 自己贵为皇婶,她虽然只是一个夫人,但是辈分上却也是要比皇子们高出一级的。所以,她在意这个“皇婶”的辈分? 善于思辨的林馨儿还没有深入去挖掘梅夫人,便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奴婢参见王爷。”烟儿率先避在侧边,朝刚走过池塘小桥的西门靖轩施礼。 “各位还真有闲情逸致。”不等其他人施礼,西门靖轩瞧着那间被改造过的小屋子,便先开口道。 “皇叔,侄儿是特意向皇婶赔罪的。”西门痕笑笑,“如果不是侄儿的错,那日皇婶也不会被人逮住机会绑架走,还给皇叔惹了麻烦,皇叔已经被侄儿关入大牢住了几日,吃了不少苦头,侄儿知错。皇叔因故惩罚皇婶是一回事,但是侄儿还未曾向皇婶赔不是,正巧这是一次机会。” “你倒分的很清楚。”西门靖轩道,看了眼不远处几乎被花丛遮掩住的王府院墙,“王府的大门敞开,你不走,偏偏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又作何解?” “侄儿不是不想让人看到无痕公子出入轩王府的大门么?”西门痕无辜的笑笑,对被西门靖轩讽刺其行径的话不以为然。 “知道本王为什么把她赶出梅花庭么?”西门靖轩走进屋子,看着焕然一新,布局还别具一格的小屋。 自从西门靖轩封王住在这座王府的时候,这间屋子就存在,而且一直废弃着,他都不知道屋子里堆放的是什么杂物,不想把这些废物利用起来,还能把一间小小的屋子整的像模像样,看来在很久之前,这间屋子也是有人住过的。 “侄儿不知。”西门痕老实的回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去问过。 西门靖轩转身,从屋子里走出,站在西门痕跟前,“她现在是轩王妃,你们三个皇子的皇婶,本王不希望她跟你们任何人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皇叔……说笑了。”西门痕打着哈哈笑道,“我顶多就敢跟皇婶开开玩笑……自然现在玩笑也不敢开了,怎敢招惹皇婶?再说我身边的女人那么多都还应付不过来,今日过来向皇婶赔罪都是忙里偷闲了。” 此时,不用说,西门痕也已经知道林馨儿被罚的原因了,一定跟逃过杖责的事有关。在昭和殿外,太子看林馨儿的眼神都变了,他的行径更不可能瞒过皇叔。 想到此,西门痕不禁望向林馨儿,阅女无数的他自然懂得优劣,当他见到林馨儿的第一眼,就认为如果这个女子不是身残,又加上虽为太师嫡女但是又有着不讨喜的出身传闻的话,一定算得上是京城里名列前茅的美人儿之一,她的美不是惊艳,不在一张绝美的脸皮,而是从淡雅的容貌中透出一种能够抓住人心的气质,这种气质在庸脂俗粉里是没有的,好像不属于尘世间的污浊。 太子之前对林馨儿的厌恶能够理解,但是,当他看到林馨儿的第一眼,当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受到林馨儿残疾之身的影响时,能够被映花丛中的林馨儿吸引也不奇怪。 “王爷,二皇子只是帮小姐修葺屋子。”烟儿也听出了二人对话中的问题,忍不住的插口道,小姐身世如此清白,王爷竟然一而再的用“不清不楚”羞辱,真是很过分。 “小丫头真是多嘴,皇叔岂是不明辨是非的人?”西门痕抢先横了烟儿一眼。 这个丫头懂得护主是没错的,但是过于莽撞了,跟轩王多言,岂是她能应付的?也就是个能张口叫几声,很快就没了气的主儿。 “烟儿。”林馨儿叫了一声,缓慢的瘸着腿朝她走去。 “小姐。”烟儿赶紧迎过来,扶住她。 抓住烟儿的手臂,林馨儿就势迈出了一大步,紧紧的握着她,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调整了一下呼吸。 几乎是同时之际,一支箭射了过来,直中林馨儿的后背…… 第九十章 见死不救 第九十章见死不救 林馨儿扶着烟儿,身子不由自主的缓缓倒下,侧头,睁大眼睛看着另一边的西门靖轩与西门痕,二人都是身怀武艺的人,不会意识不到如此明显的暗器的出现,但是二人均站在原地,没有及时出手。 在西门靖轩与西门痕说话的时候,林馨儿就觉察到了隐在暗处的危险,应该是在距离王府三十米外的高处。 箭芒反射到的阳光打过来的光照微微闪过,被林馨儿敏锐的捕捉到,让她确定了那支暗箭锁定的目标竟然是烟儿。 把烟儿定为目标,其实也就是间接的以她为目标。林馨儿当即就明白这一点。烟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也只有她会极其珍视烟儿的生命,也许那支暗箭就是为了试探她? 林馨儿借着烟儿被训斥的时机走向她,这样也算把机会掌握的恰到好处,加上烟儿也在意她,向她迎来,这样就缩短了距离,让林馨儿更容易不动声色的护在烟儿的跟前。 如果时机允许,林馨儿会拉着烟儿躲开,但是当她握住烟儿的手臂时,感受到背后的呼啸而来劲风,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施展功力是必然躲不开了。 但是,在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她什么都不能做。 让烟儿受点皮肉之苦,林馨儿可以忍受,但是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烟儿去承受一支不知会带来多重伤势的箭,所以,这支箭,她得受! 她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如果自己纹丝不动,当暗箭射来的时候,西门靖轩与西门痕总有一个人会出手,但是没有,那支箭直直的穿过她的脊背,她甚至听到了箭芒摩擦皮肉的声音。 好痛! 在龙潭虎穴里,是不能有任何希望的,好在中箭的是她,不是烟儿。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死,虽然无法明显的避过那支箭,但是只要她的身子微微移动,最起码的要害之处还是能够避免伤到的。 “小姐!王爷,快来救小姐!”烟儿使劲儿的拖着倒地的林馨儿,惊慌失措的向西门靖轩哀求的呼喊。 另一边的梅夫人跟着也吓得花容失色。 “我去找大夫!”西门痕先一步匆匆离开。 刺客射出那支箭后绝不会多加停留,这个时候再去追不会有收获的。 西门靖轩只是侧眸瞥了眼刺客之前藏身的地方,便朝林馨儿走去。 西门靖轩给林馨儿封住了几个穴脉,将她抱起,走进屋子,把她俯身放在床上。 “王爷,小姐她……”烟儿抽噎着,说不出话来,背后伤处的血已经绕着那支箭散开一抹红色的圆晕。 “箭偏一寸,死不了。”西门靖轩的语气很淡,在这个时候甚至是冷漠无情的。 危险,他确实早已察觉,但是针对一个烟儿,他有些好奇,而林馨儿不经意的向烟儿靠近,无意中替烟儿拦下了箭,让他无法得知那支箭背后的真正目的。 但是,明知道林馨儿要遭遇危险,西门靖轩还是没有出手,直到看着那支箭准确无误的射进她的体内。 他似乎还想证明什么?只是隐在心底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除了他之外,还应该会有人出现去救人,就像上次在竹林林馨儿获救一样。 西门靖轩环顾四周,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异样。 她……应该还呆在密室? 看着受伤昏迷的林馨儿,西门靖轩有些失望,他是不是高估了她,以为她会设法离开密室。凭她那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功力,醒来后应该可以迅速让身体恢复,她应该有能力逃出那间密室,之后他已经计划好了继续应对她。 还记得,前几天杀手魔音在王府响起的时候,有人替他抵御掉了魔音暗袭,可是他去见她时,发现她还伤重昏迷着,之后他反复想过,还是认为她的可能最大,也许是她醒来后又运了强功所以再次陷入昏迷,有过那晚第一次的较量,他一直认为她是个强手。 但是这一次,密室里的她没有给他带来惊喜。 “王爷……”林馨儿缓缓的睁开眼睛。 “西门痕已经去找大夫,本王也给你封了穴脉,你不会死的。”西门靖轩垂眸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林馨儿,双唇血色全无。 林馨儿是趴着身侧头转向西门靖轩的,她看不到西门靖轩的脸,背后的箭还冰冷的插在原处,让她动弹不得。 “王爷……臣妾不会每次都能够幸运的被人救……所幸……这次臣妾是中箭……而不是……被人欺辱……”林馨儿断断续续的道。 西门靖轩微怔,他没想到林馨儿的话会直戳他的心里。 也许,她只是前后比较自己经历的事后发出的感慨,但是让西门靖轩听来却仿佛是能够猜到他的所想一般,而且她都没有看到他。 这让西门靖轩不觉垂眸片刻,深深的望着林馨儿脊背上的箭,有些刺目。 “小姐,你别说话了。”烟儿在一旁哭道。 很快,西门痕带来了大夫,凭他的破影功来去费时不多。 大夫赶紧给林馨儿处理伤处。 西门痕一个外来的男人留下很不便,在离开之前,见林馨儿醒着,便道,“皇婶,真不好意思,我以为皇叔会救你的。” 此时林馨儿微眯着眼睛,气息微弱的趴在床上,对西门痕的话没有回应。 难道让她说一声“没关系”吗?他们叔侄俩明明就都是见死不救。 不过西门痕说的也并不过分,他以为西门靖轩会出手的,何况西门靖轩所在的位置离她更近。 西门痕不是西门靖轩,她不是林可儿,他怎会情急之下掠过西门靖轩去抢着救自己?这样对他没利,也会让西门靖轩再给她扣一顶与二皇子不清不楚的帽子吧?否则二皇子怎么会比他还急着救人? 反正被人嫌弃,对方怎么着都会给你挑出刺儿。 西门痕见林馨儿没什么反应,便不再停留,赶紧出了屋子。 “二皇子,你要走了吗?” 西门痕没料到梅夫人还在,刚才他匆匆带着大夫来,也没留意。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待西门痕回答,随后走出屋子的西门靖轩看到梅夫人,便问。 “臣妾担心王妃娘娘。”梅夫人赶紧福了福身,轻声回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她已经从惊吓中缓了过来。 “你不是向来独来独往么,何时关心起了王妃?”西门靖轩反问。 第九十一章 跟本王的关系此生撇不开 第九十一章跟本王的关系此生撇不开 “臣妾……只是同情王妃娘娘。”梅夫人顿了一下,回道。 “你同情她什么?”西门靖轩问。 但是,西门靖轩并没有打算真的等到梅夫人的答案,大步从梅夫人身边走去。 西门痕与其同行。 梅夫人回过身,目光紧随二人,或者说是只随着那少了皇家豪气,多了风流不羁的身影,久久没有移开。 直到听得身后的屋子里传出烟儿抑制不住的哭声,梅夫人才回过神,轻轻的看了眼紧闭着门的屋子,向已经全然没了西门靖轩与西门痕身影的池塘小桥上走去,打算回到自己的住处。 “大夫,小姐的伤究竟怎样?这支箭插进她的背这么深。”烟儿看着大夫从林馨儿身上取下的箭,哭着问道。 那支箭足足插进体内二寸,几乎要穿透了。烟儿不敢想,如果那支箭正好穿过心口会怎样,她一定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轩王妃命大,箭离心口的位置只差寸许,所幸没有伤了性命。”大夫道,“只是伤势很重,最快也需要月余身体才能够复原。” “烟儿会尽心侍奉小姐的。”烟儿抹了把泪点点头。 密室里一直是黑暗的,靠着备好的蜡烛取亮,依瑶呆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听到那一次少宫主传递的声音后,依瑶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她试着想自己离开,但是连那扇石门都打不开,别处也寻不到突破口。 就在依瑶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石门突然咯噔一声有了响动。 依瑶欣喜的望着石门,但是当看到是西门靖轩的时候,失望了,神情黯淡下来。 “你以为会是谁?”西门靖轩走向依瑶。 她脸色的骤变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更让他好奇的是她希望见到的是谁?还有谁在她看来能够出现在这里……救她? 西门靖轩想到了刚刚的那名刺客,原本还不清楚他的来历,还希望看到这个女人自己施展本领逃离密室,又一次突然出现,出手去搭救林馨儿,但是看到这个女人突变的神情,西门靖轩将那个刺客联系到了水月宫身上,难道那刺客本就与她有关?若真如此,目标对准一个奴婢,水月宫的做法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这个女人就在他手中,之后水月宫的人还想怎样? 依瑶没有回答西门靖轩的问题,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有人刚才放暗箭射伤了本王的王妃,他可是你想见到的人?”西门靖轩站在依瑶跟前,试问。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正面回答,而他也不打算从她嘴里听到答案,他只需观察这个女人的反应,去加以判断。 “刺伤了王妃?”依瑶的脸上果然闪过惊诧,少宫主受伤了? 但是,在西门靖轩看来她的惊诧不是在于林馨儿,而是在那个刺客身上,她果然是在意那个刺客的。 “本王虽然不知道水月宫的人想怎样搭救你,但是本王可以告诉你,除非你自己用本事离开,不要指望凭他们能够救了你。”西门靖轩道。 这个坐在床上的女人脸上实在是少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锋利之色,少了那种总揽全局的风范。他想再次见到当日带给他的那种冲击,就要去逼她,逼出那个让他过目不忘的“她”。 “那个刺客不是水月宫的人。”依瑶知道西门靖轩误会了。水月宫的人是绝不对伤害少宫主的,但是这个理由她不能跟西门靖轩明说。 更让她担忧的是少宫主的伤势,她一定又是为了隐藏自己不得已的去迎头遭遇危险,到底是谁躲在暗处害人? “这么肯定?”西门靖轩问。 “是的,水月宫从来不做刺客的事。”依瑶道,水月宫涉足不少的地方,但是从不参与暗刺之类的事。宫主说过,水月宫在江湖行得正走得端,虽然做的也是凭实力收钱办事的买卖,但是有两种事不做,一是不肆意欺负弱小,二是不做刺客生意,躲在暗处杀人,宫主看来,这两者都是鼠辈之流的勾当。 不错,西门靖轩掌握的情况也是从未听闻水月宫的人会行刺,那么那个刺客究竟为何而来?水月宫的人有打算如何跟这个女人会面?毕竟她在水月宫的地位不低,不会没人理会。 “王爷如果只是为了询问刺客,我没有任何高见,何况轩王府的事与水月宫无关。”依瑶道,清冷的目光直视前方。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做到的就是帮助少宫主跟水月宫撇开关系,不能让西门靖轩看出她在意少宫主的伤势。 “无关?”西门靖轩俯下身,抬手勾住了依瑶的下颚,逼着她看着自己,“无关的话,你在竹林会出手去救林馨儿?你们水月宫会绑架林馨儿跟本王谈条件赦免逍遥侯的死罪?你——会夜探轩王府,跟本王有了此生都撇不开的关系?” “水月宫不会欺负弱小,自然也见不得弱者被人欺负,我出手救轩王妃是出于自己的不忿,绑架轩王妃营救逍遥侯是水月宫答应要做的买卖,至于夜探轩王府——”依瑶知道西门靖轩指的是那次林馨儿借用她的身份,在大婚前潜入轩王府的事,那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现在明白了,轩王将她视为眼中钉的伤她,困她,其实他想要对付的人真正应该是少宫主,可是他记住的是自己的这张脸。 “怎样?”西门靖轩见依瑶停顿了下来,扣着依瑶下巴的手指紧了紧,但是看着依瑶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不在意,因为他真正的在意埋在心底。 “我无话可说。”依瑶道。 “好一个无话可说。”西门靖轩逼上前,俊朗的脸庞与依瑶近在鼻前。 依瑶不觉感到耳朵有些烫,她不敢动,生怕一动就碰到了西门靖轩的鼻尖。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 “是不是想要跟本王再回味一次当日的情形?”西门靖轩看着依瑶眼底划过的慌乱,还带着几分胆怯。 第九十二章 挂记林可儿的理由 第九十二章挂记林可儿的理由 大概是由于心跳加速影响了还没有康复的身体,依瑶只觉得头有些晕眩,看着近在面前的西门靖轩的脸跟着就模糊了。 见依瑶突然晕了,西门靖轩有些扫兴,松开手,任由依瑶倒在床上,收回身,手指搭在依瑶手腕上的脉搏处。 伤势没有他意想中的好转,虽然比之前恢复了不少,但这还不是一个高手能够恢复的程度。 西门靖轩凝视着依瑶的脸,明明是他记忆中的那一张,却少了记忆中留下的那种感觉。 密室外传来了杨晨的声音。 西门靖轩丢下依瑶走出密室,回到了墨雅轩的院内。 “发生了什么事?”西门靖轩问。如果不是有紧急的事发生,杨晨不会急着赶往墨雅轩来找他。 “刚刚听到消息,太师府的二小姐失踪了。”杨晨道。 杨晨是西门靖轩最贴身的亲信,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他与林可儿的事,所以才会把这个消息当做重要的事,急匆匆的来禀报西门靖轩。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西门靖轩的眉头很难得的微微一动。 “今日前晌。”杨晨道,“据说林二小姐跟小侯爷约好一起去参加花会,结果小侯爷一直没等到林二小姐,后来寻到太师府,又听说林二小姐早就被太师府的马车送到花会了,这才惊动了众人,太师府此时正在寻人。” “先去花会看看。”西门靖轩当即便决定道。 他知道杨晨说的花会就是京城里的名流公子小姐一起在京城里有名的花海庄园举办的聚会,可以一展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是才子佳人扬名的地方,林可儿早就成了那里的座上宾。 当然像这样人多的地方也容易鱼龙混杂,有一些不法之徒守株待兔也是很可能的。 京城无名大宅。 湛蓝色衣衫的男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面带沉思。 “主子,有什么问题吗?”无情问,主子很少有让他费神想问题的时候,可此时主子似乎遇到了费解的难题。 “林馨儿虽然担着克人的名声,但是她自己倒是命大的很。”男子停下脚步,回过身跟无情道。 无情很认同的点点头,“也许这就是命硬之人的特点。” “命?”蓝衣男子翘唇轻笑,“我从来不信命,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路。我总感觉就算这个是真正的林馨儿,但是她的身上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东西存在,当我看到她面对被太子拒婚带给她的狼狈时的那种无惧,就感觉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是什么东西?”无情不解的问。 蓝衣男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密切注视了她几次,但还是说不出那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也许只是一种直觉,也许是因为她是个瘸子,还偏偏做了王妃,引起的一种好奇而已。” 小蛇从门缝无声无息的窜进了屋子。 无情顺手抓起,从它的身上取下一根不知何时缠绕住的细青藤,藤条上巧妙的压着一片小叶子,若是不仔细观察,很难让人发现那片叶子是被有心的压在藤条上的。 无情将叶子交给他的主子。 蓝衣男子接过叶子,对着光照看了看,叶子上有密密麻麻针扎似得小孔,只有对着光亮处,才能够看到,细微的光线穿过小小的针眼,连接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行光字。 “林可儿失踪果然惊动了轩王。”男子将那片叶子揉搓在一起道。 “主子的意思是有人借林可儿对付轩王?”无情问。 “如果对方掌握了轩王的秘密,很有可能会出此招。”男子点点头。 “属下不明白,轩王怎么会在意林可儿?林家二小姐虽然美名远扬,但实际是怎样的人,作为轩王是很容易知道的。”无情道,在他看来威慑四方的轩王跟那个虚荣嚣张的太师府二小姐之间根本不该有任何瓜葛。 “所有的事都应该追溯到八年前。”蓝衣男子坐在了摇椅上,轻轻摇晃着,神态悠然,“当年,轩王在北疆受到一次重伤,是林可儿救了他。” “林可儿那时才几岁?她能救了轩王?”无情有些怀疑。 “不管当年的事究竟怎样,我无意中见过轩王手中留着绣有林可儿名字的帕子,联想到当年见到轩王时,他胳膊上的伤口处包扎的那条染了血的白帕,我肯定是同一条,否则轩王再无挂记林可儿的理由。”男子肯定的道。 “原来如此。”无情点点头,“轩王竟是难忘旧恩之人。” “一个人受到的伤害越重,越会伪装自己。”男子笑笑,“尤其在深宫里,更是少不了伪装之术,伪装是动物的保护本领之一,人也不例外。” 小蛇在二人的对话中,又无声无息的窜走。 轩王府后院小屋。 林馨儿一直成趴着的姿势倒在床上,侧头看了眼一直紧守着自己的烟儿,道,“烟儿,我想吃碗莲子粥。” “好,奴婢这就去亲自做。”烟儿见林馨儿想吃东西,赶紧去张罗。 刚支开了烟儿,月瑶就来了。 少宫主说,不能把烟儿拉下水,所以就不能让烟儿知道她们的存在,否则,不用防备烟儿,事情办起来就更随意了。 “少宫主,你这样还打算去查墨雅轩吗?”月瑶看了看林馨儿后背的伤口,担忧的道。 林馨儿支撑着从床上爬起,稍稍运功调息了一下,问,“把林可儿藏好了?” “嗯,林可儿被关在我们的圣宫,轩王不会找到的。”月瑶道,“少宫主,你确定轩王会为林可儿分心?” “我自己有把握,”林馨儿说着起身下地,“别的找不到,也得先见到依瑶。” “反正现在轩王不在,要不让属下去查吧。”月瑶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知道林馨儿伤的很重,而且又要去墨雅轩那个神秘的地方,说不准还会遇到机关暗器,无疑加重了危险。 “我去就可以,你留在这里替我应付烟儿。”林馨儿道,这是她要做的最要紧的事儿,还是她亲自出马有把握。 就在林馨儿准备去办事的时候,突然一把飞镖射进了屋子,直没墙内。 第九十三章 魔音使者 第九十三章魔音使者 外面不见任何异动,来者武功不低。 林馨儿沉着的走到墙边,将飞镖拔下,飞镖上带着一张小字条。看来,在她认为西门靖轩不在,安全行动的时候,也有人盯上了这里。 字条上写着约抵御杀手魔音的女侠到风雪楼见。 无疑,来者与杀手魔音有关。 无疑,对方还知道上次是她抵御的魔音。 这个人对她的底细如此肯定,所以这个约是必然要赴的。 “少宫主,你决定去了吗?”月瑶已经从林馨儿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这个人对我很了解,我必须先去会会。”林馨儿掂量着那把小巧的飞镖,道。 留下月瑶,林馨儿迅速离开轩王府,向风雪楼赶去。 风雪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雅楼,只有贵族豪客才能够进的起。 林馨儿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纸条上明示的房间,像只猫一样轻巧的闪入。 “轩王妃来的很快。” 房间里候着一个人,一袭华衣,乌发高高扎起,垂下锦色丝带,腰间玉带束身,英姿挺拔,彰显出身份的高贵。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但是脸上丝毫没有岁月蹉跎的痕迹,棱角分明,散发出的是成熟,历经万事运筹帷幄的气度。 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是俊朗的,此时依旧俊朗,但是多了年轻人少有的那种端稳,似乎举手之间就可以将一切掌握。 “轩王妃气色不错,如此看来,瞧不出一点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林馨儿。为了出门,林馨儿将头发随意的挽起,套上了外衫,遮住了受伤的痕迹,跟平日无差。 “那刺客是你的人?”林馨儿问。 中年男子的话无疑就是承认了他做过的事。 之前她还怕这个约她见面的人与月华国有关,所以不敢贸然开口,怕她冒充月华国女人身份的事漏了陷,现在看来,这是另外一批从未被发现的人,而针对的目标就是她。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很了解她,甚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中年男人接下来的话就确实证明了林馨儿的推测。 “当然。”中年男子笑道,“没想到对付水月宫的少宫主就这么简单,只要朝一个小小的奴婢下手就可以做到了。看来在少宫主的眼里,那个奴婢的命也是极重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林馨儿的眸中瞬间闪出夺人的锋锐光芒。 虽然身为水月宫的少宫主,可是林馨儿从未抛头露面过,这个人能一眼说穿她的身份,就绝对是个危险性极高的人物。 而且他说的很明白,刺客针对烟儿,为的就是对她下手,也就是他很明白她当时的处境,知道她在两难之间的选择。 这个人把她要走的每一步都掌握的很清楚。 “当然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你的人。”中年男人走到林馨儿跟前,每一步都是那么的从容优雅,带着手握乾坤的底气。 “大叔,如果你年轻二十岁,我听到这句话一定很开心。”林馨儿狡黠的笑笑,虽然心底惊诧,但是故意扭曲了中年男人的意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 听林馨儿如此说的轻松,中年男人挑眉一笑,逼在林馨儿的面前,竟散发出几分暧昧,“我不认为自己现在少了吸引女人的资本,如果你想试试,一定会让你体会到不同于轩王的感觉,如何?” 林馨儿承认,这个人所言不虚,如果他愿意,不会少了女人投怀送抱。 林馨儿凭着水月宫之前掌握的资料,在脑中迅速的筛过,一个很符合面前这个人形象的身份跃然出现。 “你就是魔音使者。”林馨儿肯定的道,也就是杀手魔音的主人。 传闻魔音使者虽然已值中年,但魅力不减,妙龄情人无数,并且以一支魔笛,吹奏各种音符,或杀人夺命,或刺激云雨,让人欲仙欲死。 “呵呵,我们轻易之间就使得彼此,是不是很有缘分?”魔音使者勾唇轻笑,身形又朝林馨儿前倾几分。 林馨儿忽觉得眼睛有些迷乱,看着魔音使者的面容竟开始混沌。 林馨儿赶紧暗自运气,但是随着她的运功,后背受伤的地方如刀剑深入般的刺痛,再运力,仿佛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伤口吸了去,揉碎在伤口之内,幻化全无。 毒,那支箭上一定有不被常人察觉到的毒,而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候! 林馨儿意识到自己所中的算计是出其不意的深,刺客跟魔音使者有关,而自己来赴约则是魔音使者算计的一部分。 林馨儿自认水月宫与魔音使者从无交集,他没有理由对她下手,除非是受人所示。魔音使者十分清楚她的每一步,让林馨儿想到了之前星瑶向她禀报过的话,那个故意破坏星瑶去查月华国的人一定就是这位魔音使者。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林馨儿定了定神,放弃了运功。 “自从我知道太师府的大小姐实则有另外的一张面孔,我就很好奇,很想亲自见识一下林大小姐本来的气势,水月宫的少宫主,未来的掌舵人。”魔音使者说着,抽出身上的玉笛,手指一弹,打了一个漂亮的圈儿。 玉笛从林馨儿的发髻飞过,转回魔音使者的手中。 林馨儿的发髻便如瀑般散开。 “啧啧,真美!”魔音使者咋舌赞道,手持玉笛在林馨儿面前轻晃,“大叔我也不是乱施恩露之人,选中你也是你的运气,水月宫未来的宫主与魔音使者也很般配。” 林馨儿微微后退一步,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最近不知为何,她总是想把那把藏了八年的匕首带在身边。若说备用,她不少趁手的东西,可是临出门,她又带上了这一把,总觉得她似乎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了。 林馨儿知道自己此时不仅是伤口中毒,毒发以至于无法运功,还一定中了另外的毒,那个毒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中的,好像是……媚毒。 林馨儿虽然没有体会过中了媚毒的感觉,但是她熟识不少资料,从描述的感觉中也能有所判断。 第九十四章 真扫兴 第九十四章真扫兴 林馨儿一挥手,匕首出鞘,朝自己的肩头刺去。 水月宫里有一位楚公子,据说从十五岁时就跟着师父,为水月宫的建立也出了不少的力,略懂医术。 之前,林馨儿从楚公子那里学到了一般疾病的自治,也懂一些简单常见的毒性的解法,这媚毒就是其一。 一般人看来,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中了媚毒,除了自持功力去抵制,就像当日杨晨在醉花楼中了媚毒咬牙硬忍着,或者借助冷水等外力缓解之外,再一种就是顺应毒意,自然而然的发生一些事。 其实,媚毒还有第三种解法就是血引,也就是给自己放血,再通过一定的方法,将毒性顺着血液流出,这种方法只要能下得了狠手,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做到。所以,林馨儿现在虽然无法动用功力,也是可以凭自己解掉媚毒的。 林馨儿拔出匕首,亲手刺向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解掉这种毒。 此时,她顾不得去想魔音使者究竟是怎样给她下的毒,只想尽快解毒。 魔音使者当即就识破了林馨儿的所想,就在林馨儿拔刀反刺的时候,玉笛轻挑,打向林馨儿的手。 “刺啦!” 林馨儿的匕首没有刺中自己,而是随着手部受力偏离了方向,划破了衣衫。 “当啷!” 紧跟着匕首脱落,掉在靠窗的地上,弹了起来,穿破窗纸,向外面飞去。 林馨儿心中一紧,连忙追去,破损的衣衫便撕扯开来,披散着的墨发与敞开的衣衫随风缠绵。 林馨儿的脚步在靠近窗口之处停下,后背伤痛又有些发僵。 魔音使者紧贴在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俯下头,在她耳畔轻语,“我们如此,若是轩王见了会怎样?” 音落,林馨儿就觉察到有人正推开房间的门。 当她转头去看时,身子恰恰与这个中年大叔呈一种相迎的姿势,脸正好抵在他的肩头,虽然她自己知道还相差几寸之隔,但是从门口的方位看去,却是很紧密的相拥,而且中了媚毒的林馨儿不可避免的神情间多了妖娆魅惑,似正是情浓之时。 不出魔音使者所言,这样的场面让西门靖轩看到了。 那个推门而入的人,就是西门靖轩。 在推门的刹那,西门靖轩清楚的看到,原本该在轩王府养伤的林馨儿正衣冠不整的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看来本王得到的消息没错,轩王妃果然在这里。”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相互对视,看着那张带有几分慑迷之色的脸,还有裸露的半截脖颈,淡漠的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林馨儿听明白了,西门靖轩也是被人故意引到这里来的,那个人不是跟前的魔音使者还会是谁? “王爷,救臣妾。”林馨儿望着西门靖轩恳求道,“臣妾是被这个人掳来的!” 林馨儿料定魔音使者不会向西门靖轩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否则他在背后故弄玄虚就失了几分意义。说起来他们都是心怀目的的人,所以对某些事也就都会视为秘密。 “真扫兴,被捉奸了。”魔音使者搭在林馨儿肩头的双手用力按下,就力跃起,便冲向了窗子。 窗子被冲开,魔音使者纵身掠去。 “王爷。”林馨儿支撑着险些摔倒的身子,由于受伤而苍白的脸此时呈现潮红,眼睛看向西门靖轩充斥着迷离情色。 西门靖轩没有丢下林馨儿去追魔音使者,但是也没有为林馨儿朝前迈出一步。 “王爷。”林馨儿在箭毒与媚毒双重的攻击下,几近支撑不住,哪怕西门靖轩此时朝她打一掌,让她昏迷掉也比清醒的挨着这样难受的感觉要好的多。 她并没有奢望西门靖轩会以身为药替她解去媚毒,她只是难受的很厉害,也不想如此狼狈的面对西门靖轩。 听到林馨儿两声微弱而带着恳求的叫声后,西门靖轩走了过去,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顺便给她增加了一点力道,帮着她能够站立。 不能不承认这时的林馨儿是诱人的,像是干枯了很久的花儿在饥渴的寻找水源,淡美又带着热情,而那撕裂的衣衫,裸露的香肩更是增添了诱惑,就算是那些跟着悠悠众口一起鄙夷过林馨儿的男人,此时见到她也一定止不住内心的冲动,比如太子西门彻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是西门靖轩,是不会轻易对女人产生兴趣的,更不会以外表取人,被形象迷惑。 “从被掳变为苟且通奸,本王已经没有救你的必要了。”西门靖轩道。 被掳,是西门靖轩在查找林可儿时有人送给他的消息,那个人不是他的属下。 在他忙着找林可儿的时候收到这样的消息,着实有些被打扰到的不快,他原本不想理会,但又怕是与林可儿有关,所以匆匆赶来,当见到真是林馨儿,而且还是这幅样子时,虽然表面漫不经心,但是心底却燃起一丛火苗,虽然很小,但是对于难以会有情绪波动的西门靖轩来说,已经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只有林可儿能够在他的心底掀起波澜。 “王爷?”林馨儿从西门靖轩眼底看到了稍瞬即逝的光亮,确定是对她生起了危险的心思。 她想躲闪,但是不行,也躲不了。任由身子被西门靖轩拎起,随手一扬,抛到了窗外。 “咚!” 一声响,林馨儿跌进了一个池塘里,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看,有人从楼上坠进水里了!”有人惊讶的喊道。 池塘不大,水也不深,只是风雪楼门前用来装饰用的一个小水池。 虽然是从二楼摔下,但是跌进池塘里,有很深的淤泥垫底,不会摔伤。 林馨儿使出全身气力扑腾的站起身,水仅没膝盖,但是双脚陷进淤泥里,一滑,又摔进了水中。 水浸湿了衣衫,侵泡到了背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而且随着她的运力,毒性侵蚀,剧痛从伤口处散开,弑骨揪心的疼痛,而且所有的力道又全部回归伤口处幻散掉,林馨儿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站起身。 卷二 第九十五章 你不要命了! 第九十五章你不要命了! 西门靖轩倚在窗口,看着林馨儿徒手在水中挣扎,就像在看着最陌生的事,跟他无关。 林馨儿从水中冒出头的刹那,就能看到西门靖轩那张淡漠的脸。一次次挣扎出头,就一次次看到,无情二字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底,她这一次真正的领教到这个男人的残酷。 如果说,上一次在竹林,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中了剧毒所以才对她不管不顾,那也算是一个可以谅解他的理由,毕竟她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得轩王妃三个字,不是他的女人。 而此时此刻,西门靖轩像看戏一般,看着她在水中挣扎,而且是明知道她刚受过很重的箭伤,却偏偏将她丢在水中,毫不掩饰他那残酷的带着血腥的本意。 她与这个男人本就是仇人,不是吗? 林馨儿沉在池塘里,扑了满身的淤泥,由于愤恨,由于伤痛,双手在泥中用力的一抓,抓到一把匕首样的东西。 接着挣扎起身,摊开手掌,刀柄处的那枚弯月虽然染着淤泥,但在林馨儿眼中却是格外醒目,一如既往的亮,泛着青色的光芒。 林馨儿紧紧的握着刀柄,将那枚弯月握在掌心,原以为失去的东西重新握在自己的手中,有种失而复得的美好,不觉唇角轻轻的一弯。 西门靖轩清楚的看到林馨儿痛苦的神情里溢出了一丝微笑,她竟然在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林馨儿才爬出池塘,浑身挂满淤泥,就连脸也是蹭上了泥,脏兮兮的,没人想朝她走近一步,别说是扶她一把了。 林馨儿此时浑身酥软无力,仿佛被抽掉了骨筋,但是背部的伤在痛,那从伤口侵进体内的毒也在折磨着她,唯一舒缓过来的就是媚毒,经过剧痛的侵蚀,池水的浸泡,渐渐消散了。 林馨儿的脸色恢复成苍白,蹒跚站在池塘边,仰头望去,窗口已经没有了西门靖轩的身影。 是的,他还惦记着林可儿,怎有时间跟她周旋? 林馨儿伏在池塘边,撩起清水洗掉脸上的泥,又将身上的泥水涮掉,一口清澈的水池由于她的挣扎搅动变的浑浊,好久才重新沉净下来。 林馨儿拖着不适的步子,忍痛费力的走向风月楼的门,身后留下一长串泥泞的脚印,就像她此番潜入轩王府的经历,任重而艰难。 师父,你等着我,我一定要为你找到鬼谷神医的传人! 这是林馨儿唯一的信念。 只要找到了那个御医,她将不再做如此不堪隐忍的林馨儿,受到的所有的侮辱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你不要命了!” 就在林馨儿准备跨进风雪楼的门时,一个女子从一侧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林馨儿。 突然而至的力道让林馨儿摇摇欲晃,眼前黑了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随时都会昏迷。 可是…… 林馨儿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目光直直的盯着风雪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她记得刀鞘就应该掉在之前的那个房间内,她想把匕首完好的送回刀鞘。 “你想做什么?你马上就撑不住了!”那个女子扶着林馨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楼梯。 林馨儿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抬起,但只是抬起了寸余,便无力的垂下,随着她那软绵绵的身子,斜靠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待她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黑了,看看身处的地方,烛光摇曳,映照着一个简单的屋子,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来是哪里。 林馨儿动了动自己的手,空无一物,不由的一个激灵,坐起身,背部的伤处一阵揪痛。 缓口气,林馨儿下了床,就着烛光,四下查看。 “吱呀!” 门响,一个女子走进了屋子,见林馨儿站在地上,便道,“我听见屋子里响动,就知道你醒了。你是在找这个吗?” 说着,那个女子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递给林馨儿。 林馨儿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匕首,刀鞘是她丢掉的那个,而刀柄上确实有那枚弯月,抽出匕首,擦拭的很干净,不见一丝污迹,正是她要找的那一把。 “你昏迷前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它,我就知道它对你一定很重要。”那个女子道,“之后我按照目击人指出的你掉下的位置,去了那个房间找到了刀鞘,我想你执意要再次进风雪楼,一定是为了找它。” “谢谢你。”林馨儿将匕首重新插好,抬头看向那个女子,很年轻,十七八岁,跟她的年纪相仿,但是眉宇间似乎有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凝重,不过声音很好听,像悦耳的铃。 这个声音林馨儿确定自己听到过。 “你腿脚不便,又受伤中毒,身体虚得很,赶紧到床上休息吧。”那个女子搀扶着林馨儿走回到床上坐下。 林馨儿仔细的观察着屋子,她想起来了,这间屋子是她前几日来找冷言秋时呆过的屋子,这里是冷言秋的竹林小院。 而这个女子…… 林馨儿抬头看看,从她的声音与身形上判断,一定就是在万葬岗跟冷言秋会面的那两个人之一。 当夜,天色黑暗,躲在远处的林馨儿没有看清那两个黑影的长相,即使为带走冷言秋而交手,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她听到冷言秋叫她“慕然”。 她是冷慕然? “谢谢你救了我,我该怎么称呼你?”林馨儿仰头看向冷慕然。 “叫我慕然好了。”冷慕然给自己省去了那个“冷”的姓氏。 林馨儿点头不语。 “对了,你身上的毒冷先生已经帮你解掉了,也让无忧去轩王府报信。”冷慕然又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林馨儿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轩王妃……”冷慕然微微一怔,道,“是冷先生告诉我娘娘的身份的,只是……我一个小户人家,不懂礼数……” “无妨,你看我哪有王妃的样子?”林馨儿笑笑。 她记得冷慕然称呼冷言秋为哥哥,并且西门靖轩中毒的事也是他们冷家人所为,也就是说冷慕然早就深入了解西门靖轩,并且也早就知道她这个轩王妃。 但是在林馨儿跟前,冷慕然避开了哥哥的称谓,并且借用冷言秋的名义才给出了认识她的理由,而她也不会说之前就见过冷慕然的事。 二人都是怀有秘密的,谁都不会做到坦诚。 林馨儿感激冷慕然将她带到了冷言秋这里,但是又不能不防备她想利用自己做什么。 第九十六章 死也只能死在轩王府 第九十六章死也只能死在轩王府 西门靖轩听了冷言秋的话,沉默了片刻。 虽然他是出自怒气才把林馨儿顺手丢进了水里,但是这么一来确实可以缓解她的媚毒,至于箭伤,被水浸泡后不过恢复的慢一些,但是终究会好的。她要做轩王妃,就得接受他的残忍,鱼和熊掌永远不可兼得。 难不成想要让他自作解药去救她? 当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其实在受伤的同时就已经被下了毒,他就明白问题不只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冷言秋说,林馨儿中的毒可以通过缠欢转移到对方身上,这是冷家惯用的下毒方法之一,借用其他人的身体对目标人物用毒。 这样看来,对手的目标人物其实还是他,西门靖轩。 如果被故意引到风雪楼的他为了帮助林馨儿解媚毒,与林馨儿发生肉体上的关系,那么他必然会浑然不觉的再次中毒。 对方可是把下毒的每一步都算的很清楚,只是没有算到结果,西门靖轩对林馨儿无情到了残忍的地步。 但是,西门靖轩还有一点不明白,在轩王府的刺客,怎么会先将目标对准了烟儿? “又是你们冷家的人?”西门靖轩问。 “不是。”冷言秋果断的回答,他问过冷慕然,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冷慕然只是看着林馨儿很可怜,才出手救了她。 “那个带走林馨儿的女人是谁?”西门靖轩又问,虽然他离开了风雪楼,但是要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易如反掌。能把林馨儿带给冷言秋,那个女人就不是寻常百姓。 “我家之前一个下人的女儿。”冷言秋道。 他知道纯粹说冷慕然与冷家无关是不可能的。冷慕然不是他,她的后面还有冷冽,还有其余的人,冷言秋不想告诉西门靖轩实情,他可以阻止冷家人的计划,但是不能亲手将那些还奢望复辟的冷家人交给西门皇族,就算冷冽有多恨他,他也要保护他的亲人。 西门靖轩知道在冷言秋的小时候,他跟着他的爹娘还住在京城里,圈禁在皇家眼底,府里也有一些下人。但是冷言秋的爹娘相继离世后,他便遣散众人,独自搬到了竹林小院,后来才收留了无忧。所以,冷言秋说是下人,也是可能的。 “不要把每件有关毒的事都算到冷家头上。”冷言秋接着道,“冷家如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想要安排一次行动并不容易,前些日子给你用毒的计划已经被我破坏,他们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再有行动,而且这次的计划看起来很严密,超乎了他们的能力。” “我去见林馨儿。”西门靖轩说着向林馨儿所在的屋子走去。 林可儿杳无音信,中毒之招又是诡计连连,西门靖轩不能否定这是不是一张针对他的巨大的阴谋之网,而他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西门靖轩推门而入,冷慕然已经离开,只留下林馨儿一人躺在床上。 听到响动,林馨儿睁开眼,见是西门靖轩,不想多言,又把眼睛闭上了。 “掳走你的那个人是谁?”西门靖轩站在床前问,声音不高,但是在黎明前的夜里听得异常清晰。 林馨儿赌气似地不开口,若是经过了这样的一番折磨她还能跟西门靖轩平心静气的说话,就算西门靖轩不怀疑她的真实目的,她自己也跟自己说不过去。 隐在被子里的手不觉紧紧的握住了身下的匕首。 “把你看到的知道的都告诉本王,本王可以让你回梅花庭养伤。”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暗自冷笑,他知道西门靖轩由于找不到林可儿,所以想从她被“掳”到风雪楼的事上寻找线索,为了林可儿,高傲的轩王竟然可以说起软话? 林可儿竟有那么大的魅力? 想到此,林馨儿的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是她发自心底的讽刺。 “你竟然在笑?”西门靖轩眯起了狭长的眸子,他似乎看到了在水中挣扎的林馨儿脸上挂着笑意,她的笑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是对他的无声抗议? 越急着想要找到林可儿,西门靖轩就越无法像往常一般的平静,做到对万事的淡漠视之,对于面前的反抗也就越是气恼。 林馨儿只觉得胸口有股拉力,躺在床上的自己就被西门靖轩一把揪了起来。 “说。”西门靖轩拖着林馨儿吐出一个字,轻飘飘的吹在林馨儿的脸上竟会有生疼的感觉。 “靖轩。” 适时,冷言秋走了进来,看了眼依旧闭目不语的林馨儿,对西门靖轩道,“她背部伤口的肉已经溃烂,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中毒,水浸,让她的情况变得很糟,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你还想让她对你言听计从?也许她现在已经想通,能活着要比做什么王妃好得多,所以巴不得被赶出梅花庭,离的你远远的。” “休想!”西门靖轩一甩手,林馨儿倒在了床上,又碰到了伤口,一阵揪心的痛。 “皇家不是你想进就进想逃就逃的地方,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轩王府。” 西门靖轩的音刚落,林馨儿又被抓起,绕开冷言秋,向屋外掠去。 从始至终,林馨儿都紧紧的握着那把匕首,隐在袖口中,她不能再把它丢掉,它寄托着自己的一个梦,一个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梦。 虽然只是梦想,她也想此生还会有机会见到他,当他见到如今的她,当他接过这把被自己保存了八年的匕首,他会怎样?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记着当年的那一面之缘? 他给了她第一次被保护的心灵悸动,而他如果还活着,会不会还记得当日那个为他笨拙的包扎伤口的小女孩? “小姐?”当烟儿被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看到被西门靖轩带回的林馨儿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不是一直在床上躺着吗? 再回头,床上哪里有小姐的影子,此时虽然天色还未大亮,但已有蒙蒙的光线,是否有人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烟儿站在屋门口呆愣住,半天回不过神。 第九十七章 救出依瑶 第九十七章救出依瑶 西门靖轩把林馨儿丢到床上就开始审问烟儿。 进门的刹那,烟儿的反应很失常,不能不引起西门靖轩的怀疑。 西门靖轩忙于寻找林可儿,没有在意偏院,他知道林馨儿被掳到了风雪楼,那么想当然的认为王府里就不会再有她。 可是听了烟儿的话,他才知道,事情是越来越不简单,林馨儿在风雪楼的同时,王府里,烟儿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个林馨儿,或者应该说是冒充林馨儿的女人。 那个冒牌货的目的无疑就是为了稳住烟儿,稳住轩王府的人,不要因为林馨儿的不见挑起轩然大波。 可是,他们没有向他隐瞒林馨儿被掳走的事,并且将他引到了风雪楼,这边却还在王府里设法掩饰着,目的究竟何在? 西门靖轩心底闪过一道暗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丢下烟儿,向墨雅轩迅速而去。 依瑶还在密室里,西门靖轩微微放下了心。 依瑶正在运功疗养,见西门靖轩来了,连忙收功,防备的避在一边。 “尽快恢复功力,本王不想见到你弱不可击的样子,你也一定不想让你的属下们见到。”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依瑶。 依瑶没料到西门靖轩这一次很快就离开了,松了口气。 “小姐,现在感觉有没有好点?”烟儿帮林馨儿的额头不停的沾着水敷着凉帕子,她现在有些发烧,人也显得迷迷糊糊的。 她实在想不通,小姐明明在屋子里熟睡,怎么转眼人就从外面给带回来,而且就算衣衫是新换过的,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受了不轻的罪。 “嗯,好点了,你先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林馨儿道。 “嗯,奴婢就在跟前守着小姐。”烟儿起身端起跟前的水盆,准备放到一边。 刚转身走了几步,烟儿只觉得后脑勺被敲了一下,眼睛发黑,端着水盆的身子就站立不稳,软软的倒下。 在水盆摔落之前,林馨儿接住了,另一只手拖住烟儿,将她放在了她的那张床上。 她们现在住的就是一间小屋,所以她们主仆二人又开始了同屋居住的日子,烟儿的床就摆放在她的床的斜对面。 放好烟儿,林馨儿开始运功,毒已经解了,就算伤还在,她也可以让自己的体力迅速复原。她现在练的水月功法已经到了第六层,还有一层就可以达到巅峰,除了缺少实战经验,她的功力是极高的。 月瑶悄然而至。 夜里趁烟儿熟睡的时候,她在轩王府小心的查探,听到无忧来到轩王府报信说轩王妃在冷言秋的竹林时,月瑶就知道出了意外,没有返回小屋,而是趁机离开了轩王府。 之后见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回来,直到等着看到西门靖轩又离开后,月瑶才再次返回来。 林馨儿收功起身,问月瑶,“西门靖轩又去找林可儿了?” “应该是的,属下亲眼见他离开轩王府之后才来的。”月瑶道。 “能让轩王亲自出马寻找,林可儿可真是个值银子的货。”林馨儿冷笑,心中早已有了主意,目前是没有办法伤到西门靖轩,狠狠的戳戳他的锐气也可以解恨,“走,跟我去寻依瑶。” 二人飘然落至墨雅轩。 有过上次的查探,加上事后仔细琢磨分析,这一次林馨儿顺利的找到了密室的入口,就在墨雅轩主屋偏侧的位置。 在计划出嫁之前,林馨儿就把水月宫搜集的各种机关密室之类的东西详尽了解了一番,可谓准备充分,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密室的开关,需要凭功力打开的地方,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进入密室。 这回可不像上次被困在花园假山下的密室里,四周漆黑,没有准备明火,看不到周围的情形,之后还内力莫名尽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鱼肉。 这一回则顺利了许多。 密室里有三条通道,林馨儿根据依瑶上次探得的所在的位置选中一条往前走。 一路上打通了各种机关,很快找到了依瑶。 “少宫主!”依瑶见到了林馨儿十分兴奋。 “伤怎么样?”林馨儿打量着依瑶问。 “好的差不多了。”依瑶道,“咱们赶紧走吧,属下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哇,依瑶,这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你究竟是被困了,还是躲在这里享清福了?”月瑶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瓜果点心,吃惊的道。 “少宫主,快带属下走吧。”依瑶催促道。 林馨儿看到依瑶的脸上泛起了淡红,不会是…… “依瑶,你忘了宫主的教条,遇事要沉稳,瞧你慌张的样子,还怎么当水月宫座使?”月瑶调笑道,“正巧我肚子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还吃什么东西,我没被轩王吃了就是万幸。”依瑶道。 听依瑶如此说,林馨儿放下心来。不过重伤时的依瑶可以留在西门靖轩眼皮底下养伤,现在渐渐复原的依瑶是万万不可再留下了。 依瑶呆在这里就像被西门靖轩养着的猎物,刚开始没危险,但之后难逃被猎杀的命运。 “哈哈哈!”月瑶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忍不住的笑道,“你说什么?轩王会吃你?怎么吃?生吞了还是水煮了?哈哈哈——” 月瑶这么一说,依瑶的脸更红了。西门靖轩对她,就好像是要侵占她的样子,想起来后怕又不由的让人脸红。 “好了,别说笑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林馨儿道,面对依瑶,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月瑶与依瑶先一步离开密室,林馨儿原本想查探一下密室里的另外两条通道,但是听到墨雅轩响起了打斗声,连忙用帕子遮住半张脸,飞掠出来。 杨晨已经带人与月瑶依瑶打斗在一起,依瑶伤势还没有复原,有些吃不消,全凭月瑶奋力。 林馨儿见状,冲上前,替依瑶月瑶拦住对手。 “西门靖轩一定很快就到了,月瑶带着依瑶不容易逃走,”林馨儿挥掌打出一道苍劲雄厚的风,将杨晨与众人避开,趁机对依瑶月瑶低声道,“月瑶把我那易容面具给了依瑶,你先走,依瑶去小屋假扮我。我现在是身负重伤的人,只要躺在床上,除了烟儿,没人顾得理会,这里交给我处理。” “是!”月瑶依瑶领命,趁着林馨儿与人抵挡,散去。 第九十八章 你才是她! 第九十八章你才是她! 月瑶将地方指给依瑶便先一步离开,依瑶潜入小屋,烟儿还昏迷着,她迅速带上人皮面具,易容成林馨儿,躺在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砰! 屋门被重重打开,王府护卫紧张的冲进来。 烟儿被惊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娘娘,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护卫向躺在床上转过头的依瑶拱手问。 “有刺客吗?”依瑶有些慌张的想要爬起身。 “小姐,你重伤在身,不要起来!”烟儿赶紧趿拉着鞋子下床,跑向依瑶。 “没见到,我是被你们吵醒的,没见到什么人。”依瑶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之前一直都是依瑶假扮林馨儿替她留在太师府,给她出门制造机会,几乎可以将各种样子的林馨儿模仿的惟妙惟肖。 “打扰了。”护卫拱手道,对身后的人一挥手,“赶紧去别处追寻!” “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关上门,烟儿泛起糊涂,她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王府里的是非就是多,我们不要理会。”依瑶躺好,对烟儿道,“你是不是也为我操心操晕了头?好好的就晕倒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弄到床上。别人我不管,你可得给我好好休息去。” “哦,”烟儿稀里糊涂的点点头,大概真是自己晕了头。她哪里想到她家的小姐是神出鬼没的主,跟前的小姐早就换了人。 就在杨晨他们无力抵抗林馨儿的时候,西门靖轩拦住了林馨儿的退路。 二人再一次迎面相对,站在墨雅轩的屋檐上,临风而立。 “你才是她!”西门靖轩找到了那晚的感觉,就是这双眼睛,锋锐无比,带着傲视天地的光华。 还有那浑身散发出的极强的功力,与他遥遥相抗,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高手。 她遮住又是一张新的面孔? 西门靖轩紧紧的注视着林馨儿,一个简单的发髻侧盘在头上,一缕长发独自留出,随风飘扬,头上不见一样发饰,这是一个女子最普通的装束,毫无特别之处。 但是,面前的这个蒙面女子却将这普通的装扮表现出了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魄,随风卷动着一种说不出的特别,西门靖轩知道这个女子在世间是独一无二的。 那些去追寻月瑶依瑶的护卫无功而返。 林馨儿轻轻一笑,“人我已经接走了,不耽误轩王爷寻自己的心上人,告辞!” 拱手之间,尽显豪迈。 “你以为算计了本王之后能够顺利逃脱?跑掉的只是小角色而已,本王要的是你,水月宫少宫主!”西门靖轩扬声道。 他离开轩王府后还在不停的思考着发生的所有的事,总感觉他在外寻找林可儿的时候,府里会发生一些事,因为困在墨雅轩密室里的那个女人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他一边准备赶回,一边让人向杨晨传命严加注视墨雅轩。 果然不出所料,水月宫来救人了,只是杨晨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他又晚来了一步,让她得逞。 不过能够换到真正的水月宫少宫主,在这场较量中,他也不算输。 “你以为本宫主像陈如风那样好对付么?”林馨儿反唇相讥,隐晦的指出了陈如风的死因。 她现在总是受了重伤的人,能够对抗敌人一时,却不能久战,何况对手是西门靖轩,她没有胜算。 所以,林馨儿凭借几日来对轩王府内布置的了解,暗自测算着逃脱的路线。 几乎是同时,二人一起向对方进攻。 几个回合之后,林馨儿打了个虚招,寻了个突破口,闪过西门靖轩,向轩王府外掠去。 但是很快,西门靖轩凭借至高轻功追了上来,挡住了林馨儿的路。 “把林可儿交出来。”西门靖轩现在肯定是水月宫的人带走了林可儿,而目标就是为了对付他,因为刚才这个女人亲口说让他去寻“心上人”。 水月宫果然名不虚传,能够将如此隐晦的事都能够探明,虽然西门靖轩从未把林可儿当做他要的女人,说是“心上人”并不合适,但是却不能否认,林可儿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位,拥有着他的在意。这种在意一辈子不会说出来,但是它会永远存在。 听西门靖轩提到了林可儿,林馨儿有种抓住他痛脚的报复感。 本来她只是借用林可儿把西门靖轩引出轩王府,可是有了风雪楼被残忍的羞辱连带之前在密室里对她做过的事,林馨儿决定拿林可儿好好的教训一番西门靖轩。这就是她在准备跟月瑶去找依瑶时就有了的决定。 林馨儿瞧着面前的西门靖轩,眼角挂着几许嘲讽的笑意,后背处被水浸泡过的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经过几番争斗更是疼的厉害。 “林可儿对轩王爷就那么重要吗?轩王何不纳林可儿为妃,休了那个瘸子?”林馨儿面不改色的问道。 “这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西门靖轩不想跟任何人谈论他跟林可儿的事,那种牵挂着感觉只是在他心里暗暗藏了八年。 “如果你决定娶林可儿为妃,或许为了看到一场喜事,我会让人把她放了。”林馨儿说的悠然自得。 她不再隐瞒是水月宫带走了林可儿,只要她手里有林可儿,西门靖轩就不能把她怎样,握有把柄,要挟人的游戏还真有趣。 “这一次,你们想要什么?”西门靖轩让自己沉着下来,已经确定了林可儿的所在是第一步,接下来只要谈好一场交易,他知道水月宫抓着林可儿已经不只是想要从墨雅轩救人那么简单。 如果是为了换被他困住的女人,她们完全可以像上次绑架了林馨儿那样,直接提出赎人的条件,但是这一次她们没有,而是悄悄的潜入墨雅轩救人,也就是说抓走林可儿,水月宫还有别的目的。 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想起那个被自己重伤之后拼了命去救的女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人,白白的浪费了一番气力,心里就好像打了场败仗似得不痛快。 这是他又一次受到这个女人的打击,虽然面色如常的淡漠,但是隐在袖中的手掌不觉紧握成拳,指节突起,拳背泛着青筋。 第九十九章 望月仙子 第九十九章望月仙子 “这个……我还没想好。”林馨儿抬手,伸着食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 她的动作中带着几分俏皮,与西门靖轩的隐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着,林馨儿就要从西门靖轩的身侧穿过,看到西门靖轩紧拦着去路,又道,“如果你不放我走,那么我只有给水月宫的人发个信号,让她们先处理下林可儿。看看究竟是断胳膊好呢,还是断腿好?干脆也断腿吧,跟她姐姐做一对残腿姐妹花?轩王爷意下如何?” 西门靖轩知道水月宫的能力跟他的那些暗使不相上下,否则他就不会探不到水月宫的核心里去,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让林可儿受伤虽然不会要了她的命,况且对于江湖人来说受伤只是家常便饭,可是娇惯之躯的林可儿受不了。 林馨儿隐在帕子里的唇轻轻一勾,很自信的从西门靖轩身边淡定的擦肩而过。 西门靖轩静立未动,但是林馨儿能感觉到散发自他体内的怒意,形成一种强大的力四面散开,周围的花草无风自动。 林可儿,最虚伪的女人,在太师府作威作福,在外还能得到西门靖轩这样承载着青辕王朝江山的男人的在意,她究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已经掠向远处的林馨儿回头扫到渐行渐小的西门靖轩的身影,眸光暗了下来。 为了保护林可儿的安危,西门靖轩连追她都不敢,可真是万分小心。 林馨儿回到了望月楼,望月楼正对的方向就是水月圣宫的所在,离京百里的地方,大山深处隐着一座湖,圣宫依湖而建,四周群阵围绕,用以迷惑少数靠近者的视线。 而望月楼则是水月宫在京城里的落脚点,与风雪楼并称为京城的两大雅楼,更甚于风雪楼的地方是,众人都知望月楼里能够请到一位神秘的望月仙子,棋琴书画无所不通,人们只听得琴声,见得墨宝,但几乎没人见到过望月仙子的真容。 望月仙子越是显得神秘,客人也就越来越多,生意也就比风雪楼要好,许多京城里的秘闻也都是从这些身份尊贵的高雅客人口中探知的。 “少宫主,又有人开出不菲高价希望一睹望月仙子真容。”望月楼的挂名老板见林馨儿来了,便道。 “若真有诚意,就让他把银票先留下。”林馨儿道。 这是老规矩,自从上次她隐在纱帘后弹了一支曲子,写了一首诗词帮助望月楼扬名之后,已经过去大半年,这些纨绔的公子哥儿还不肯死心,揣着银子往这里砸。 不过她也让老板放出话,只要能够打动望月仙子,望月仙子就会现身。 银子是好东西,自然来者不拒,至于望月仙子多会儿现身,那要看她有没有雅兴。 “少宫主,轩王已经发现我们借用林可儿的计划,接下来怎么办?”月瑶问。 “我们的计划是被魔音使者给故意破坏掉的。”林馨儿呷了口茶道。 如果不是魔音使者出来生事,西门靖轩也不会那么快的把所有的事都联系到了林可儿与水月宫的身上。除了救出依瑶,她们还有时间去仔细查探墨雅轩里的其他两条密道寻找御医下落。但是现在,已经惊动了西门靖轩,想查起来更不容易了。 魔音使者向来是独创江湖,这一次针对起了水月宫,他究竟是站在了谁的身前办事? 而且,他怎么会那么清楚水月宫的事? “魔音使者?”月瑶复述着这个名字。 “现在我们做事一定要小心,我怕望月楼也没有逃脱魔音使者的眼睛。”林馨儿道,“至于林可儿,我已经向西门靖轩承认她在我们的手里。” “少宫主是要拿林可儿换御医?”月瑶问。 “不是。”林馨儿矢口否认,“不能让西门靖轩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那样我们就会从主动变成被动,林可儿在西门靖轩的心里占有分量,可是那个御医对于西门靖轩来说意义也非同小可,我不能肯定二者之间谁更胜一分,或者这么一来会逼着西门靖轩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我们什么都难以得到。” “少宫主打算怎么做?”月瑶问。 “先拿林可儿吊着西门靖轩,让林可儿受惊吓,也让西门靖轩睡不了好觉。”林馨儿笑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顺便也让柳随香狠狠的担心一回,我还没给她算藏蛇咬到烟儿的账。” “那林太师呢?”月瑶又问,据她所知,林博现在也是为了林可儿忙的焦头烂额,甚至以为是他在战场上的仇家潜入京城针对他,整个太师府都处于高度警惕。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虽然本领比太师府与轩王府差远了,但也独自在京城奔波,连丐帮都打点了,就为了找到一丝线索。 这个人就是西门亥。 “我爹……”林馨儿顿了顿,道,“他比不过西门靖轩的,当年在北疆我跟林可儿也曾被绑架到敌营,三天三夜,仗他还是一样的打,一点都不肯妥协,最后还是打赢了仗,敌营的人为了求和才放了我们,可是万一他们要杀了我们泄愤呢?但是西门靖轩知道林可儿在我手里时,根本不敢再对我怎样。有时候亲情还比不得在一个外人心中的分量。” “这么说轩王是那么在意林可儿?”月瑶不解了,甚至有些不忿,“真没想到堂堂轩王也是有眼无珠。”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代帝王也会喜欢吃臭豆腐。”林馨儿笑笑,“主要的是我们掌握到了他的弱点,就算那个人在别人看来再不值钱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让我想个好主意,看究竟怎样利用林可儿最好。” “对,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人。”月瑶道,“一个在太师府欺负了你那么多年,一个是从见到就没让你有舒心日子过,竟然不顾箭伤把人丢进了水里……” 月瑶说着,蓦地止住了嘴,结巴了起来,“少宫主……属下……说的多了……” 第一百章 鬼面男人 第一百章鬼面男人 风雪楼那边发生的事早已风速般的四面散开,轩王妃摔进池塘里的消息被人形容的越来越悲惨,加上有人看到轩王就站在二楼窗口,无动于衷,所以传言里就多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过,月瑶知道这些描述都无法真正形容到少宫主,因为少宫主还受着实实在在的箭伤,当然她也更相信少宫主是被轩王亲手丢进水里的。 但是月瑶也不知道林馨儿受到的痛真正有多大,她以为少宫主功力高强,一定是在故意忍着。其实她不知道林馨儿受的箭伤还是其次,更重的是双重毒,让她无法动用内功相抵,经历着无法想象的折磨。 林馨儿在望月楼练了会儿功,调养了一下受伤的身体之后趁夜离开。 林馨儿来到了逍遥侯的住处,在逍遥侯府旧址不远处的一座比普通人家大些的民房宅子,作为一个身陷死牢,死里逃生的人,能在京城留有落脚点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逍遥侯已被贬为庶民,只有逍遥侯的忠仆才会依旧以侯爷相称,再称他儿子西门亥一声小侯爷。 “咦,你来的真快,我刚给你通了消息,你后脚就到了?” 在逍遥侯紧闭的家门口,林馨儿撞到了那个跟她接头的女人。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瞅了那个女人一眼,暗想,莫非这个女人刚去了轩王府,见到了假扮她的依瑶,正巧约她来西门靖昱这里见面? “废话少说,进去就是。”林馨儿说着,纵身一跃,直接翻过院墙,跳进院内。 那个女人随后跟上。 “你要小心,西门靖昱不想让他的儿子知道他的事。”那个女人在林馨儿身后提醒她。 听到那个女人的话,林馨儿想起来在太师府门口见到的西门亥,一个长相朴实的公子,确实不像能够参与到勾心斗角之中的样子。 “他不想?我还没有计较他在刑事房坑害我的事呢!他不让我好过,我怎能眼看着他的儿子置身事外?”林馨儿一边推门走进那间唯一燃着烛光的屋子,一边故意放大了声音。 她相信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寻目望去,西门靖昱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应该上阵父子兵,是不是,侯爷?”林馨儿道。 “银芝,轩王妃做久了,连主子都不认了?”那个女人在林馨儿背后小声提醒,她这个妹妹从小就狂妄的很,但是偏偏又得主子的欣赏。 林馨儿早注意到屋子里有一个鬼面男人,但是她不确定是不是跟这个身份有关,所以才假作没看到一般对西门靖昱说话。 原来,这个带着神秘气息的鬼面男人果然就是“主子”,同时她也知道了这个身份的名字,叫银芝,很俗气,那么她的姐姐就该叫“金芝”了?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属下参见主子。”林馨儿横了背后的女人一眼,向鬼面男人拱手道。 鬼面男子微微点头,“你查过西门靖轩的墨雅轩了?” 看着鬼面男子从面具的双眼空洞里透出的精亮光芒,林馨儿沉着的回道,“没有,不是属下去的,那些人是水月宫的,为了救她们的一个属下。” “本侯还以为你查到了什么。”西门靖昱在一旁反唇相讥。 月华国的人说这次的计划派出的是高手,可是除了毁了他的逍遥侯府,又让他到牢里呆了几天之外,不见再有什么动静。亏他损失那么大,替她在轩王府做掩护。 “侯爷?现在青辕王朝不是已经没有逍遥侯了么?西门老爷。”林馨儿把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冷笑道,“你不要以为之前的事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早说过,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计划失败而已,真正保护的还是你自己。试想是八年前的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严重,还是让西门靖轩从死去的林馨儿身上查到你西门靖昱如今手脚还不干净的好?” “好了,不要吵了!”鬼面男人道,“今日我让金芝与你跟逍遥侯一起会面,就是要再仔细研究一下之后的安排,你之前计划找到那名御医的想法不错,御医掌握着西门家不为人齿的秘史,对西门靖轩也是一种打击,你进了一趟宫,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我差点死在刑事房的大牢,还能有什么收获?”林馨儿冷眼扫了下西门靖昱,指责他坏了自己的事。 “本侯不是也给你离开刑事房的机会了么。”西门靖昱低垂着眼眸,不紧不慢的道。 “在轩王府的这些日子,你掌握到什么有利于我们计划的东西?”鬼面男人问。 林馨儿哪里知道这些人有什么计划,不过要是猜猜看,应该是让月华国与西门靖昱双赢的事儿,无非是针对青辕王朝的西门靖烈的天下了。 “墨雅轩,”林馨儿道,“要想动西门靖烈,就要先动西门靖轩,动西门靖轩,墨雅轩是关键,我肯定轩王府最机密的地方就是在墨雅轩。只是被水月宫今日一搅,墨雅轩是更难打探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馨儿就想继续利用这些人对墨雅轩下手,若是失手了,也是这些对青辕王朝图谋不轨的人的事儿,被除掉,也是清理了青辕王朝的祸害。 “墨雅轩,轩王府的锦阳宫。”鬼面男子负手道,“如果得了西门靖轩的心,要想踏入就绝不再是问题。” “对这点,属下自认失败。主子定然知道属下在西门靖轩跟前根本占不得一席之位,之前林馨儿的底子实在太弱,若是换做林可儿估计可以事半功倍了。”林馨儿道。 “银芝,你在假扮林馨儿之前可不是这么的没有信心。”鬼面男人看向林馨儿道,“你的生命里何曾有过失败二字?” “是属下之前低估了西门靖轩。”林馨儿道,“也是属下办事不利,现在林馨儿已经成了有目共睹的弃妃,被赶出梅花庭,还被西门靖轩亲自丢出风雪楼坠入池中,她在西门靖轩跟前的形象已经尽毁了……” “错!”鬼面男子打断了林馨儿的话,轻轻的拍了拍手,一个独眼男人从屋子的屏风后走出来。 第一零一章 你还我的眼睛! 第一零一章你还我的眼睛! 林馨儿在走进屋子的时候,就觉察到屏风后有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丑陋的中年男人,身形削瘦的像一具骷髅,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是个空空的黑洞,没有眼球,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见到鬼的感觉,显得阴森。 “你仔细看看,当日见到的可是她?”鬼面男子指着林馨儿问那个独眼人。 独眼人走到林馨儿跟前,只是看了一眼,就激动的伸手朝她击去,大叫着,“你还我的眼睛!” 林馨儿闪身避开,看着那个独眼人恶煞似得模样,十分不解,她什么时候招惹过这号人? “刘义,住手!”西门靖昱先一步拦住了那个独眼人,厉声喝道。 听到西门靖昱的话,独眼人咬着牙,呼呼的喘气,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爹,发生了什么事?”屋外是西门亥的声音,一定是刘义的喊声惊动了已经熟睡的他。 屋内,几个人都站在合适的角落,避免身影映在窗子上。 在外,西门亥看不到屋内的异样。 “没什么,你去睡吧,爹只是看书看着睡着了,做了个噩梦。”西门靖昱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的西门亥道。 “爹,已经不早了,您也赶紧回房睡吧。”西门亥劝道。 “好,正好爹醒了,再看完一个章回就去歇息。”西门靖昱道,“你先回屋吧。” 西门亥见西门靖昱没事,也就没有存疑,听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住门,西门靖昱走到刘义跟前,拍拍他的肩头,低声问,“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刘义用那仅存的一只眼睛,恨恨的瞪着林馨儿,“没错,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馨儿看着刘义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架势,微微皱了皱眉,她知道刘义恨的就是她,真真正正的林馨儿,可是她什么时候对这个人做过让他如此愤恨的事? “就是因为她,侯爷生生的拿了属下的一只眼睛,属下再不会做出有眼无珠的事!”刘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林馨儿更加震撼。 这个人的眼睛是西门靖昱取下的,就是因为她? “她不是林馨儿,真正的林馨儿早已死了。”鬼面男子气定神闲的对刘义道,“你若还想着报仇,就到阴曹地府里去找她吧。” 一身功夫,身体无恙,声音又模仿的别无二致。这个鬼面人也不会想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林馨儿,而深信还是他得力的属下银芝姑娘。 “死了?”刘义看向西门靖昱。 西门靖轩也肯定的点点头,“你先下去。” 刘义一边看着林馨儿,一边走向门口,又深深的看了林馨儿一眼,才不甘的迅速开门闪身离去。 “主子,究竟怎么回事?”林馨儿问。 “八年前,宫廷生乱,西门靖轩被逼到北疆,遭到夺命追杀,当时带人追杀西门靖轩的就是刘义。刘义带人追到一个山洞口时,丢了西门靖轩的行踪,之后才给了西门靖轩与他的人接头返回京城的机会。失手后刘义返回山洞,通过遗留的痕迹分析,他之前受到了洞中指路的那个小姑娘的骗,其实西门靖轩就是被她藏在洞中的稻草之下的。”鬼面男人道。 西门靖昱在另一边接着道,“为了惩罚刘义有眼无珠,竟能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给骗了,本侯生生的挖掉了他一只眼睛。后来叛乱平复,本侯觉察情势不对提前倒戈相向,并暗中命刘义躲了起来,更不许他继续追查那个女孩,让西门靖轩发现把柄。不想刘义这一躲就是八年,直到前不久本侯才暗中把他召回京城,但他突然对本侯说不久前在京城见到了当年救了西门靖轩的人,恳请本侯让他出面去报仇。” “经过询问,从刘义的描述中,你便确定了他口中所指的是林馨儿?”林馨儿明白了。 而且也已经得到了答案,从刘义刚才看到她的表现,她知道刘义绝不会认错人。 林馨儿明白了一切,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那个存了八年的影子在西门靖昱与鬼面男人的话中找到了答案。 那个小女孩是她,那么那个被她救了的少年就是——西门靖轩! 这究竟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还是在成全她? “目前看来,西门靖轩还不知道当年救了他的人是林馨儿,但是对于这件影响他一生的事,他一定会刻骨铭心的记着,也许只是由于当日负伤严重,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鬼面人接着道,“你只要把你今日知道的事,隐隐约约的透露给西门靖轩,让他知道,林馨儿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你的态度必然会有所改观,然后你再乘胜追击,必然会有想要得到的收获。” 林馨儿几乎没有听到鬼面人的话,她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前方,可是她的心却在不停的回转旋绕。 林馨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西门靖昱的家的,走在沉静的夜里,每一步都是对过去的追忆,一直追忆到她阴差阳错的嫁到了轩王府,走近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是你,竟然是你! 那个在朦胧中带走了她初开的情感的人竟然是西门靖轩。 回到轩王府的小屋,烟儿在沉睡,依瑶见林馨儿回来,赶紧起身,“有个女人来传话,说什么主子让少宫主去西门靖昱那里一趟。” 林馨儿有些无力的坐在床边,“我已经去过了,他们是月华国的细作,误以为我是在假冒林馨儿。” “哦,少宫主,你没事吧?”依瑶看着林馨儿的神情有些不对,担忧的询问。 “我没事,伤有些痛,歇歇就好了。”林馨儿搪塞道。 此时她的心是沉重的,那沉重的力量早已盖过了伤痛,重重的挤压着她的心神,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恍惚过。 “那少宫主先养伤,等好些之后再作打算。”依瑶道。 “嗯。”林馨儿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属下告退。” 依瑶离开之后,林馨儿从枕下抽出了那把匕首,抚摸着那枚弯月,心潮澎湃。 不知不觉起身,林馨儿走出了屋子,轻轻的走上小桥,走过池塘,寻着的方向走去,却是西门靖轩的书房。 第一零二章 对面不相识 第一零二章对面不相识 林馨儿在距离书房不远的地方,停下来。 望着不远处的书房,夜已深沉,烛光依旧摇曳,西门靖轩一定还在忙碌。 林馨儿紧握着手中的刀柄,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目光直直的望着窗上映照的身影,忽而熟悉,又忽而陌生,最后又像熟识了多少年。 看着那道黑色的人影,林馨儿无法再继续前行,把自己隐身在了花丛后,避开了巡逻护卫的视线。 见到他又能怎样?她该怎样跟他说起那段过往?难道还真的希望跟他改变相处之道? 他迟早都会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那段过往在他看来就成了被利用的筹码,失去了那份仅存于心的美好。 不,林馨儿后退了半步,看着那道身影,轻轻的摇摇头,她不能让那段记忆被挂上杂质。 不管他对当年的一面之缘还存着多少记忆,对她却是刻骨铭心的相守,他护她,虽然只是在防雨,令她感动的却是那令她悸动的举手之间。 她救他,从不图回报,反而是她在感激他先给予她的那份被呵护的温暖。 盼了多少个日夜,没想到还真的能再见到“他”,可是再相见,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让她怎样继续面对利用他的事实,甚至还要去触碰有关他母妃的伤口。 书房的门被打开,西门靖轩走了出来。 林馨儿赶紧运功屏住呼吸,躲在花丛后,看着月光下的身影,虽非帝王,却难掩坐拥天下的气概,举手投足透出淡然随意,但似乎转手之间便又能翻云覆雨。 西门靖轩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白色的。 林馨儿看清那是一条方帕,女儿家常备的东西。 轰隆隆,夏日的一道滚雷奔过天际,在夜中射出闪电的厉光。 紧跟着也有什么东西从林馨儿的心头划过。 那个帕子…… 林馨儿记得当日自己就是用帕子替那个少年包扎伤口。那个帕子是她跟林可儿捉迷藏时,蒙眼睛用的,本来是林可儿的,之后因为丢了它,自己还被林可儿吵着挨了柳随香的骂,那是林可儿的第一件女红,绣着林可儿的名字。 此时,西门靖轩又随身带着一条帕子,在月光下,驻足看着…… 林馨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剧,无法自然的屏气。 他其实也是记着她的,只是他认错了人,所以他才那么的在意林可儿! 林馨儿瞬间一切都明白了,他们是一对真真切切的对面不相识的人。 林馨儿的唇边溢出一抹淡笑,笑中带着悲哀,她的呼吸也随着这抹笑意散发出去,霎间便惊动到了西门靖轩。 “什么人?”西门靖轩收起帕子,纵身便朝花丛这边掠来。 “是臣妾。” 林馨儿看着被西门靖轩遏制住肩头的手,当年就是这只手将她拉到了洞内侧,虽然由于受伤,很无力,只是简单的示意,但重要的是他有那份呵护她的心。 “看来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没事了。”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的功力在西门靖轩掠至之前就隐起了,没有了强硬的支撑,背后的伤痛无法遏制的席卷而来,脸色不可避免的变的发白。 “臣妾伤痛,睡不着,想起来走走。”林馨儿望着西门靖轩,第一次深深的望着他,把他的面孔全部收进眼睛里。 她不是伤痛,是心痛。 面面相视,却无法诉说,无法告诉他真相。 她是水月宫的人,是要抢夺他手中的御医的人,是他千万要防备的人。 一个江湖人与当朝王爷,一个来争一个在守,她是打入轩王府的细作,他们之间还能够说什么? 话一出口就能将各自存在心底的那份单纯的记忆破坏。 当她带走御医,当他知道她的身份重重,还有谁会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是纯真的? 就算现在亲口坦诚一切,告诉他,他会信自己吗?怎能不会认为这是她的又一个阴谋? “走起来就不痛了?”西门靖轩岂能明白林馨儿的话,松开手,不耐的道,“赶紧回小屋去,本王现在没时间理会你。” 这个女人还真是死性不改,之前还赌气不吭声,现在又耐不住寂寞,不顾伤势来寻自己了。 “是。”林馨儿微微颔首,转身,往回走,每一步都柔弱无力,心痛,伤痛…… “慢着!”西门靖轩又叫住林馨儿。 林馨儿蓦然站住,没有回头,暗自紧了紧隐在袖中的匕首。 “把你掳到风雪楼的可是上次绑架你的人?”西门靖轩问。在竹林小屋逼问她未果之后,发生了接连的事,他还没有顾上去重新审问她,其实,他已经将所有的人都归为一伙,认为都是水月宫做的,所以也就没有急着再去找林馨儿。现在碰到林馨儿,他只是随口确认一下。 “臣妾不知道是不是一伙儿,只知道那个人年约四十开外,手持一支玉笛。”林馨儿道。 这是魔音使者的特征,西门靖轩应该能猜得到。 “魔音使者?”西门靖轩果然想到了这个名号。 再想起中毒之晚杀手魔音对他的攻击,当时他又曾认为杀手魔音与冷家有关,所以才会在他中毒体力未恢复的时候及时对他下手,可是这一次魔音使者又似乎与水月宫有关……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林馨儿独自蹒跚离开,被问题紧紧缠绕,凝眉思索,感觉摆在面前的是一张凌乱的网,一时寻不到清晰的线路。 太子府。 西门彻同样彻夜未眠,焦躁的身影在烛光下来回走动,衣衫刮起的风吹动着烛火忽闪跳动。 “太子殿下,您已经来回走了一宿了。”管家赵正站在一旁道。 赵正听侧妃姬妾们说太子把她们都赶出来,独自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似乎有烦心事,便来求助管家。 轰隆隆—— 雷声不停的响,大雨终于瓢泼而下。 听着窗外的雨声,西门彻更加揪心,一拳砸到了窗棱上。 “太子殿下,您究竟为什么事儿烦心哪?”赵正道,“说出来,小的们也能给帮着想个主意。” “本太子想要林馨儿,你们能想个主意吗?”西门彻终于忍不住的暗压着声音低吼道。 赵正的头顶上一把铁锤砸下,瞠目结舌的看着西门彻半天无语。 第一零三章 放了林可儿 第一零三章放了林可儿 “太子殿下……您……您不是在开玩笑?”赵正结结巴巴的问。 “不是本太子在开玩笑,是老天给本太子开了个大玩笑!”西门彻走到榻上坐下,“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林馨儿从风雪楼摔下去心里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之前她还在轩王府遇刺受了箭伤?再之前还挨了杖责,受伤的身体被水浸泡后会有多痛,伤口有多难复原,你知不知道?!” 林馨儿受箭伤的事还是西门痕不经意的跟他提起的,否则他也只知道林馨儿被赶出了梅花庭。 “太子……殿下……您确定自己担心的是……轩王妃?”赵正再次确认,生怕是自己耳背听错了人。 “赵正,你是本太子的亲信,本太子对你没有隐瞒。”西门彻招招手,让赵正站在他的跟前,“本太子实在烦躁的很,如果不找个人说出来一定会被憋死。” 赵正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他这听到的可是太子最机密的事,太子竟然又想起了那个被他亲口拒之门外的瘸子,让谁听了能一时接受? “唉,本太子是彻夜难眠。赵正,你说本太子现在能怎么办?”西门彻唉声叹了口气,如果是别人娶了林馨儿都好说,可是娶了林馨儿的事皇叔,而且当时还是他求着皇叔帮忙替他收拾残局的。 这件事不能公之于众的道理他都懂,可是不说出来,他实在难受的很,一想起林馨儿在轩王府活受罪,他的心也就跟着刀割一样。 “太子殿下当真对轩王妃回心转意了?”赵正很懂得用词,一个回心转意说的就好像林馨儿原本就是太子的人,太子此时又想得到,只是回到了原点。 “嗯,本太子不瞒你。”西门彻点点头。 “这件事确实棘手。”赵正搓搓手掌,“如果让外人知道,会影响太子声誉,若是再惹怒了轩王就更不好了。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只有等。” “等?”西门彻看向赵正。 “对。”赵正点点头,“依目前的状况看来,轩王妃是肯定要被废掉的,轩王府里容不下她,太子殿下只要在她被赶出轩王府的时候把她带到太子府收留了她,不就可以了?而且轩王妃也一定会对太子感恩戴德,绝不会再记着当日的不快。” “如果她死在轩王府呢?”西门彻不放心的问。 “这个太子殿下尽管放心,轩王是何等精明的人?轩王妃不是水晴夫人,太师府也不是尚书府,责难是责难,轩王是不会让轩王妃死在轩王府的。”赵正道,“如果轩王真要轩王妃死,让她直接死在那刺客手中不是正好?何必还要给她寻医?” “或者是还没有到让她死的时候。”西门彻还是不放心,站起身道,“本太子还是去趟轩王府,让皇叔手下留情,饶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本太子身为储君,未来的皇上,必须有关爱苍生的宽大胸怀,对,就这么跟皇叔说!” 在西门彻看来,西门靖轩对付林馨儿就是在替他出气,所以这个时候他站出来表个态是必要的。 “这样也好,”赵正想了想道,“只要保证林馨儿活着离开轩王府,殿下就有机会了。” “今日本太子跟你谈论之事决不可泄露出去,知道吗?”西门彻警告赵正。 “属下知道。”赵正连连点头,他是太子的人,自然要从维护太子的方面出发,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只是他挤破脑袋也想不通,西门彻怎么会“回心转意”了呢? 轩王府无名小屋。 “少宫主,你要先放了林可儿?”月瑶听到林馨儿的指示,不解的问。 不是还要拿林可儿对付轩王么?就算没什么好主意,不是也说过要吊着轩王么? “是。”林馨儿点点头,没人会懂得她心思的转变。 西门靖轩是把林可儿当做了她,所以才如此在意,她还怎能再拿他的这个弱点去牵制他? 西门靖轩伤了依瑶又救依瑶其实也是因为她,在他眼里原本一伤一救的都还是自己。 其实林可儿与依瑶是她在西门靖轩跟前的两种分身,他的所有态度,在意,其实都是源自于她。 就算她难以开口解释这一切,可是不能否认,冥冥之中他们二人早已联系在一起,而且连的很深,在各自心底都留下很深的印记。 “依瑶,你还是留在这里顶替我,我去办这件事。月瑶,你让星瑶把林可儿带到冷言秋家的那片竹林里。” “是。” 虽然不解,但是作为下属要唯命是从。 “烟儿回来了。”守门的月瑶道。 “好,马上撤。” 林馨儿跟月瑶同时闪身离开,在烟儿进门的时候,依瑶已经带好了人皮面具,扮成林馨儿钻进了被子里。 “小姐,奴婢取来饭菜了,吃上些吧。”烟儿端着饭坐在床边,扶着依瑶坐起来,“刚在路上,奴婢听说太子殿下来了,好像去了芷棋夫人那里,似乎是替皇后稍什么话。” 一提到太子,烟儿就言语不快,极为愤愤不平。 “哦。”依瑶应了一声,坐起身,她知道少宫主是不会在意太子的那点事的,她也不必理会。 可是,这似乎不是她不理会就没事了,很快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太子殿下,就是这里。”是芷棋夫人的声音。 西门彻借芷棋夫人来到了这个小屋。 轩王府里除了烟儿,没人知道西门靖轩是拿什么理由把林馨儿赶出梅花庭的。 亲耳听到西门靖轩对林馨儿说出难听话的烟儿听到太子来了,很不情愿的撇撇嘴。 小姐已经被他惹了一身臊,他还故意往跟前凑,小姐已经因为他被赶到了这个小屋子,他还要来火上添油不成? “王妃娘娘,太子受皇后娘娘吩咐来看您。”芷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让到一旁,让西门彻先走进来。 对于太子的行径,芷棋夫人只以为是太子依旧不肯放过林馨儿的举动,她作为皇后身边的人,要懂得帮助太子圆这个谎。 第一零四章 与太子的约定 第一零四章与太子的约定 西门彻走进门,当场就被这间屋子秒杀了。 这个屋子真够简陋,连一般人家的条件都够不上,堪比冷宫,但是冷宫也比这里大得多。 就这样也是西门痕帮着一起收拾过的,如果西门彻看到最一开始的小屋,经过一场大雨,早就浇湿了整个屋子。现在刚刚雨过,在屋子里的角落里还有浸湿的痕迹。 烟儿警惕的挡在林馨儿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虽然长的俊逸不凡,但却不能阻挡她将其与那条恶狗联系在一起,凶神恶煞一般。 “让开。”西门彻站在烟儿跟前,用他那惯有的居高临下的态势命道。 烟儿缩了缩脖子,回头看了眼依瑶,咬着嘴唇没有动。 “烟儿,这可是太子殿下,你不懂的施礼,太子已经没有怪罪,怎能挡着太子的路?”芷棋夫人赶紧走过去,拉住烟儿。 林馨儿她是保不起,一个无辜的奴婢,她还是不想让其跟着主子一起遭殃。 “烟儿,你让开吧,太子要见的是我。”依瑶道。 听到“小姐”的话,烟儿才跟着芷棋夫人让到一边,但还是小心的防备着西门彻,生怕他不经意间向小姐动手。 西门彻看到了被烟儿遮挡住的“林馨儿”,像生了大病一般虚弱的躺在床上,除了一样的脸,全然不见那日在昭和殿外见到的那般富有生机。 善于易容的依瑶知道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子,而且她也确实刚受过重伤,不用伪装都很像。 依瑶本打算任凭西门彻怎样,她都不理会。谁知她竟然从西门彻的眼睛里看到了忧伤。 贵雅的身形,俊逸的脸,那双融着不化的忧心情愫的眼睛整个都映在了依瑶的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沉进了心湖,掀起淡淡的涟漪。 “馨儿。”西门彻在心中叫道。 虽然只是默默相视,但是他看到了“林馨儿”留在眼底的回应,那是对他的认可,她懂得了自己的心。 已经不需要多言。 西门彻当即转身,大步走出了小屋。 “皇叔。”西门彻在书房见到了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正在审阅掌握到的所有的水月宫资料,见西门彻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见到人了?” “是。”西门彻道。 “你可以替本王回禀皇嫂,难得皇后娘娘慈悲,本王不会让轩王府再出人命。”西门靖轩道,“水晴夫人已经死了,活着的就让她继续活着便是。” “皇叔……”西门彻又道,在西门靖轩面前,他完全无法做到对旁人那般的趾高气昂,居高临下。 其实他也想过,就算有一天他做了皇上,他的背后也会站着皇叔,皇叔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但是,已经依赖惯了西门靖轩,西门彻对此不以为然。 皇后姜子音对他说过,没有忌讳皇叔,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坐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所以他不懂。 “怎么?难道你对林馨儿今日的处境还不满意?”西门靖轩故作不知,歪曲了西门彻的意思。 “皇叔可曾听闻市井谣传,是皇叔从侄儿手中硬夺走了林馨儿?”西门彻问。 “既然是谣传,何必在意?皇家里的事不是向来都是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么?有几句当真?”西门靖轩不以为然的道。 他自然知道谣言的源头就是出自林馨儿在新婚第二天出门买药的时候,是通过林馨儿的嘴传出去的,但是他还没那份闲心对这几句话较真。 “侄儿是在想……如果哪天皇叔不打算容忍林馨儿,要将她弃之轩王府,可允侄儿将她带走,就当是……侄儿从皇叔手里夺回了人。”西门彻道,“这样也能扭转谣言的风向,不至于让侄儿这个储君显得懦弱,请皇叔成全。”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本王既然决定让她进了轩王府的门,就没打算让她再离开轩王府。”西门靖轩道。 他岂能不知道西门彻真正想让成全的是什么? 林馨儿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手段,进宫第一次就就能抓住机会扭转了西门彻的态度,西门靖轩明知道林可儿的梦想就是嫁给太子做皇后,他又岂能让林馨儿有机会走近西门彻,去伤害到林可儿? 当时就算没有西门彻的拒婚,西门靖轩也会设法破坏了他与林馨儿的婚事。 “侄儿只是说如果……”西门彻还是有些不死心。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西门彻,要是这个人当了皇帝,他的一生都会很累,可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皇嫂姜子音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他便保他便是。 西门靖轩垂眸,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如果本王真的将林馨儿弃之,你就将她带走,随意处置。” 他自认这个如果是不会存在的,如果他真的容不下林馨儿,林馨儿就只能死,绝不对让她活着离开轩王府。 他知道什么皇后让他饶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之类的话实则都是出自西门彻自己的口,所以他给出的不会让轩王府再出人命的许诺也当不得真。 “王爷,水月宫有消息送来。”杨晨拿着一封信匆匆走进书房。 “拿来!”西门靖轩站起身,不待杨晨开口,便将信夺了过去,打开。 “竹林见?”西门靖轩没想到水月宫是要让他去接林可儿,信中没有提到任何要求。 “王爷,会不会有诈?”杨晨问。 寻了那么久没有消息的人,水月宫会轻而易举的送回来? “本王去会会便知。”西门靖轩收起信道。 “可是他们让王爷只身前往。”杨晨有些担心。 “竹林是言秋的地方,难道他们还想同时动本王与言秋二人?”西门靖轩不屑的道,“水月宫虽然是江湖大派,但是想动本王,他们还得慎重掂量自己。” “太子。”西门靖轩走到书房门口,回身叫住西门彻。 “皇叔有什么事?”西门彻问。 “跟本王一起走一趟。”西门靖轩道。 西门彻微愣,他知道西门靖轩是要去处理水月宫的事,可是为什么要叫上自己?那信上不也说让轩王只身前往吗? 第一零五章 只身赴约 第一零五章只身赴约 西门靖轩带着西门彻来到了冷言秋的竹林小院。 “你在这里等着本王。”西门靖轩道。 “是,皇叔。”西门彻应道。 把西门彻留在小院,西门靖轩独自进入竹林。 竹林幽幽,林馨儿早就到了,星瑶还没有把林可儿带来,她寻了一棵高高的竹子,攀着竹竿,倚在竹子的顶端,随着竹子轻轻的摇晃,悠然自得。 离约见的时间还早。林馨儿倚着竹子练起了内功,突然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睁开眼,只见冷慕然与一个男人正站在竹子下方。 竹子很高很繁茂,林馨儿又穿了件翠绿的衣裳隐在高处,无声无息,所以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从身形上,林馨儿认出正是那夜刺伤冷言秋的冷冽,不觉凝起秀眉,仔细听这二人的谈话,不知这对心怀鬼胎的兄妹又想生什么事? “慕然,你救了林馨儿没有错,现在你可以设法与林馨儿再次见面,借用她走近轩王府。”冷冽道。 “冷冽大哥,你知道林馨儿在轩王跟前根本就没地位,上次她还差点被我们的人……”冷慕然说不下去了。 “那是她自身条件不行,一个瘸子能成什么事?你不同,抛去冷家人的身份,你也是个很可人的女孩儿,就算在轩王府做个丫鬟也会有出路。”冷冽道,“冷言秋那家伙与我们恩断义绝,指望不上他,我们得自己寻路,你可以借用林馨儿,设法从她身上寻到什么有用的机会。” “冷冽大哥,我救轩王妃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是看她很可怜。”冷慕然有些犹豫的道,“我们利用她也不太好吧?” “她可怜?我们的江山被西门家夺取,我们无家可归难道就不可怜?”冷冽道,“你同情她,若是她知道了你的身份说不准还会拿你去轩王跟前邀功,你若真想做心慈的菩萨,就等着帮助冷家夺回失去的东西,天下在手,你想怎样施恩众人,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现在我们只能不惜一切抓住可以利用到的优势,力争成事,顾不得其他。” “这……”冷慕然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简单的救人,却要怀了目的,冷家要光复大业,就只能不择手段吗? 林馨儿注视着冷慕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犹豫。 原来她当时救自己的目的是单纯的,也真是难为了她,记得那夜,冷慕然就在面对冷言秋与冷冽的争执中挣扎不已,说到底,冷慕然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反而是她被冷慕然所救后多心了。 “好了,不要再考虑了。”冷冽催促道,“如果你当自己是冷家的人,就听我的,否则你就去学你哥哥冷言秋,背叛冷家!” “冷冽大哥,我……”冷慕然叫住大步离开的冷冽。 冷冽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冷慕然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像是一个怕失去家的孩子,怕被家人抛弃一般的小心。 竹林安静下来,林馨儿倚着竹竿,闭目养神。 星瑶带着一个大布袋来了。 林馨儿从竹子上跳下,扫了眼那个纹丝不动的布袋。 “少宫主,属下怕她折腾,给她点了睡穴。”星瑶道。 “嗯,你先下去吧。”林馨儿点点头。 “少宫主,就这样交人吗?”星瑶听月瑶说了,同样也是不甘心。 “绑架林可儿,就是为了找机会查轩王府,现在西门靖轩已经知道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留着她也没用了。一天不放了林可儿,西门靖轩就一天不松懈,反而不利于我在王府探查。”林馨儿道。 这只是她找出的理由,谁让她现在已经失了绑架林可儿对付西门靖轩的心? 如果这是一场仗,刚开始她就已经输了,因为她面对的不再是敌人,可她还是对方的敌人。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真相,就不会弄成现在的局面,她可以让太师府的嫡小姐身体奇迹复原,可以有好多走近西门靖轩的路,但绝不会将二人带到今日的对立面。 “密切注意魔音使者,这个人是所有事的关键,故意兴风作浪,得设法把他背后的人挖出来。”林馨儿道,“皇甫大哥还没回来吗?” “黑风堂那边的事情好像有些棘手,前几天少主刚去过,把策谋闹事的给整了,紧接着就又为了堂主之位内讧起来,少主过去没有定下堂主合适的人选,自己先暂时在那儿顶着。”星瑶回道。 “黑风堂本来就不服约束,想要脱离水月宫的心思一直都有,实在整不住就灭了它,杀一儆百。”林馨儿的言语干脆犀利果断。 “是,属下会传话给少主。”星瑶拱手道。 “你先去吧。”林馨儿挥挥手,摒神间,能够听到有人步入竹林的声音。 星瑶闪身离开。 林馨儿解开布袋,将昏睡的林可儿拖了出来,带着她跃至竹竿之上。 西门靖轩循着声音来到了林馨儿所在的竹下,垂眸扫了眼弃之地上的大布袋,仰头望向上方。 翠绿的衣衫隐在翠绿的竹叶中,浑然一体。林可儿的那身娇艳的大红衣衫反而有些碍眼。 西门靖轩注意四周,不见半点异样,似乎水月宫没有多余的来人。 “轩王爷,不用查探了,我说是与王爷单会便单会,王爷有胆只身赴约,我又岂能怀小人心思?”林馨儿在竹竿之上扬声道。 飘飘然落至西门靖轩面前,面巾之下,巧笑嫣然。 而西门靖轩的目光则瞟向对一切都浑然不觉的林可儿。 “王爷似乎无心与我约会。”林馨儿搭在林可儿身后的手紧了紧。 他的关心,他的在意其实都应该是送给她的! “本王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付本王。”西门靖轩望着面前的蒙面女子,淡漠的语气中散发着一种强劲的力,似要将林馨儿吸附手中。 原来他深深记住的脸竟然不是真的,如果她褪去面纱,隐于茫茫人海之中,就算已经要了她的人,都还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一个。 “一个是你在意的女子,一个是你占有过的女子,我想知道如果只许王爷选一人,会选谁?”林馨儿问。 问题一出,二人同时感觉到竹林异动,林叶沙沙,似有千般万物急速袭来。 第一零六章 中掌 第一零六章中掌 “奸诈之徒,本王真是高看了你!” 危险急速逼近,西门靖轩将这突然的状况当成是水月宫的埋伏,言语间卷起针对林馨儿的怒意。 林馨儿顾不得解释,带着林可儿闪躲着涌进竹林的暗气袭击。 暗气是最可怕的,对方出手无形,只能凭风感觉力道的所在。而且千道暗气出自不同的高手,将竹林团团包围,形成了一个巨阵,将林中三人团团困住,一时寻不到冲出去的突破口。 竹叶沙沙落下,同时魔音骤响。 又是魔音使者!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在对付暗气的同时,便无法凝神静气的对抗魔音。若是要对抗魔音,必然要受到暗气的伤害。 幸运的是林可儿被点了睡穴,对一切危险都浑然不觉,像一具玩偶被林馨儿拖着四下飞掠。 “埋伏对付本王的计划成功了,让你的人把林可儿送至竹林外!”西门靖轩道,躲避袭击的同时,也紧追林馨儿不舍。 “这都不由我,没那么容易。”林馨儿一边闪躲,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变化,还要防着林可儿不被伤到。 虽然她们是关系不好的姐妹,可是毕竟林可儿也是她的妹妹,林可儿有害她之心,她却不能让林可儿惨遭毒手,如果在有关生死的事情上去跟林可儿一般见识,她也就枉为人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说!”西门靖轩把林馨儿对当下情势评估的话当成了拒绝,当成了她要跟他谈交易的开场白。 “我还没想到,你先欠着。”林馨儿道,这本来就是她要把林可儿交给西门靖轩时准备说的话。 但是现在说来,让西门靖轩听着又是另一种意思。她是在故意刁难他! 魔音越来越强,如果二人再各顾各的分散抗击暗气与魔音的话,就会被一直困着,甚至抵不住魔音受挫。 “你带上林可儿去抵御暗气破阵逃脱,我对付魔音使者!”林馨儿说着,靠近西门靖轩,将林可儿传手给他。 让西门靖轩静下心来对付魔音使者是不可能的,林馨儿知道他的心思在林可儿身上,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把林可儿交给西门靖轩。 但是,西门靖轩对林馨儿的举动很是怀疑,如果要借机伤他,这是很好的下手机会…… 所以,西门靖轩在接林可儿的同时,另一只手猛然挥出,向林馨儿击去。 在她没有出手之前,先断了她的妄想。这是西门靖轩要抢得先机的想法。 本就无意的林馨儿根本想不到西门靖轩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出手。 硬生生的挨了西门靖轩一掌,微张着松掉林可儿的手伸向西门靖轩,身子不由的快速后退,脚步划过密厚的竹叶,而双眼还定格在西门靖轩的脸上…… 几道暗气失去防备的连击在林馨儿的身上,回旋的魔音侵入她的耳,击打着她的心脉。 林馨儿摔落在竹叶上,翠绿的衣衫上有鲜红点点,墨发飘飘,与纷飞的竹叶呼应,似是一幅充满意境的画卷。 画卷中透着几许悲凉。 魔音止,暗气消。 西门靖轩带着林可儿迅速离开竹林。 “皇叔,你没事吧?”西门彻焦急的等在竹林小院,直到西门靖轩出现才松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附近竹林有变,不过他向来很听皇叔的话,也相信皇叔能对付的了,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把人送回太师府。”西门靖轩将林可儿交给西门彻。 “我去送?”西门彻接过林可儿不确定的问。因为拒婚的事儿,他知道林博对他很有意见。 “你救了林可儿,林博没有理由继续恼怒你。”西门靖轩道,“只要林博在朝堂一天,他就是重臣,懂吗?” “侄儿明白了。”西门彻点点头,“可是我该怎么跟林博说?” “就说你在查水月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林可儿的踪迹,顺便救了回来。其他也不必多说,身为太子也有太子的秘密,不需任何事都告知臣子。”西门靖轩说着,弹指几下,给林可儿解开了睡穴。 西门靖轩转过身,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听着身后,倚在西门彻怀中的林可儿苏醒过来,惊讶的叫道,“太子殿下?” 西门彻松开林可儿,高傲的应了一声,“是本太子。” “太子殿下,真的是你?”林可儿极为惊喜的道,“是太子救了臣女?” 西门彻轻轻扫了眼背过身去,似乎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的西门靖轩,点了点头。 “可儿谢殿下救命之恩。”林可儿连忙朝西门彻福身施礼。 西门靖轩知道她的惊喜,她的激动都是因为她见到了太子,而且还是被太子所救。 由于意外见到了西门彻,林可儿完全没有了被挟持后的惊慌,就像历经苦难后突然迎来了幸福一般,沉浸在无尽的喜悦里。 “你见过挟持你的人吗?”西门靖轩回身问道。 林可儿一愣,这才发现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一个男人,而且这个人就是轩王。 虽然见到了林馨儿嫁的人,有些不快,但是林可儿还是彬彬有礼的向西门靖轩福了福身,道,“回王爷,臣女一直被捆绑着手脚蒙着脸,没有见到劫匪,当臣女手脚被松开的时候,又不觉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西门靖轩意料中的答案,水月宫不会在林可儿身上留下任何追查她们的线索。 西门彻先一步带着林可儿离开。 西门靖轩返回竹林,除了竹叶落了厚厚的一层,再无任何危险的气息。 他知道,其实暗气与魔音,在林馨儿受伤的那一刻就已经戛然而止。 难道还指望那个女人还在?她应该早被她的同党带走了。 西门靖轩暗自嘲笑自己,他又返回这里还想见到什么? 竹叶沙沙作响,是有人踩踏的声音。 循声望去,西门靖轩只见林馨儿从竹林深处走出。 翠绿衣衫的蒙面女子,不像上次赎回林馨儿的时候见到的那身黄衣的飘逸,翠绿色饱含了极强的生命力,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每一步走的还是那么的坚韧,挺着傲然的身姿。 第一零七章 你就这么想看到我的样子? 第一零七章你就这么想看到我的样子? “冷先生来晚了,做不成证人了。”林馨儿停下脚步,目光掠过西门靖轩的身后。 冷言秋走到了西门靖轩身边,站定,看着面前的蒙面女子,认出就是那晚从冷冽的剑下救出自己的那个人。 他原本在药圃忙碌,收到一枚箭信,写道,如果他承认那晚是被她所救,就到竹林一趟,事成之后,两不相欠。 世人都知道他冷言秋生性孤傲,从不欠人情分。 但是,对于这封信,冷言秋心存怀疑,所以没有按约定时间出现,而是去山上绕了一圈采了些野药,姗姗来迟。如果对方真的要用他,必然会等。 正因为此,西门靖轩带着西门彻去了竹林小院时没有见到他。 不想刚踏到竹林之外,便见到了受伤的林馨儿。 西门靖轩原本就奇怪水月宫为什么会把竹林当成约见地点,又听林馨儿如此对冷言秋说,更是存疑,便道,“本王倒要看看,水月宫有多大本事,还能够利用到冷言秋?” “你们的争执与我无关,我来此只是为了还人情债。”冷言秋看着林馨儿淡淡的道,“既然晚了,就依旧记下,我不会不认。” “冷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林馨儿笑道。 笑在脸上,痛在身上,西门靖轩的那一掌出手极重,可见他是饱含了多大的怒意,若非她内功深厚,真气护体,怎能还站在这里?换做是依瑶,这一回是肯定被打死了。 他不是舍不得“她”的命么?不是误会依瑶就是“她”,所以拼死要先救依瑶么?可是他竟能如此狠厉的朝她下手,看来她问出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挂念着的人,一个占有了身子的人,西门靖轩选择的是前者。 可是,明明二者是同一个人…… 林馨儿觉得喉间有些苦涩,不敢去看西门靖轩,故意将视线瞥向了冷言秋。 冷言秋目光微凝,他捕捉到了这个蒙面女子眼中的痛意,那不是发自身体受伤的痛,而是痛在心里。 冷言秋不动声色的瞟向身边的西门靖轩。 他看向那个蒙面女人的眼睛里有着不被他发觉的凝重。 冷言秋当即明白,这二人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她就是他曾经断定的那个在西门靖轩心底刻下位置的女人。 冷言秋将视线再次落在林馨儿身上,似要穿过她的面纱,看的更深。 “你想让言秋做什么证人?”西门靖轩问。 听着冷言秋与林馨儿的对话,西门靖轩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有他不知道或者冷言秋不愿对他说的话,而这些话又跟这个蒙面女人有关。 这个女人不是只应该跟自己有关吗? 曾经占有过的意识在西门靖轩的脑海里渐渐增强,这个女人是生是死都应该被控制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问出这个问题,这应该是他们三个人的事,冷言秋再不能说出“无关”二字。 “我只是想让冷先生为证,我暂时没有任何要求让王爷带走了林可儿,如果之后我想起了什么条件,王爷要随时履约。”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缓慢的说道,注意着西门靖轩的每一个表情。 这确实是她约在竹林会面的原因,很简单,可以就近冷言秋,只是冷言秋对她存有怀疑,故意晚来一步,这是她料到的,没料到的是魔音使者又会出来坏事。 她只是让西门靖轩的好友,在青辕王朝身份特别的冷言秋做个见证,证明西门靖轩欠了她份人情,虽然她现在还没决定,但是她知道在特定的时候,这份欠债也许会用得着。 “笑话!”西门靖轩冷哼。 果然他不相信自己的这番话,林馨儿暗笑,这也一定是魔音使者的目的,挑起水月宫与轩王府的仇恨,又不跟西门靖轩指明她的身份,让她深受盘网之中,费力挣扎。 “你还想说水月宫跟魔音使者无关?今日你是跟本王一起中了第三方的埋伏?”西门靖轩道,这就是她没有被她的同党带走,而拖着重伤的身体在竹林等他的理由。 一计接一计,水月宫的人目的何在? “对。”林馨儿不会否认,“你应该去查魔音使者的底,他才是最危险的一方。” “怎么证明?”西门靖轩反问,一边向林馨儿走近,盯着她的面纱道,“如果你当着本王的面取下面纱,本王就信你这一回。”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林馨儿心底一沉,自从借用依瑶的身份出了事,她出外办事就没有再易容过,总觉得装什么样子都不合适。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四目相对间,轻轻后退。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谁,只会更加重了他的怀疑,在掌控江山的轩王看来,太师府的瘸女本来不是瘸子,还是水月宫的少宫主,他会怎么去想?恐怕连太师府都脱不了干系,事情会变得更糟,她就没办法继续隐在轩王府去打探御医。 她还要救师父! 林馨儿的后退被西门靖轩看成是她的胆怯,她的心虚,是对她自己说过的话的否定,反之,也就是更证明了他的猜测。 “不敢吗?”西门靖轩越来越逼近林馨儿。 林馨儿知道身负重伤的自己更是难以逃脱西门靖轩的手,就算自己不亲自揭下面纱,西门靖轩也会伸手为她揭开。 她原本就不是在等西门靖轩返回竹林,她也没想到西门靖轩会返回来。 她只是身边没有西门靖轩所想的同党,只有靠自己从地上艰难的爬起,调整气息,隐忍着伤痛走出竹林。 西门靖轩那出其不意的一掌打的她是头眼昏花,肝肠尽断的感觉,在倒地的那一刻,她看到是那个伤痕累累,满脸污血的少年。 她看着那个少年决然离去,那是她心存了八年的身影,是埋在心底的一个梦,她不想让梦幻破碎,也不舍得他离去。 若是不见,她藏在心底,可是见了,搅起心底的所有涟漪。 “你就这么想看到我的样子?”林馨儿一边后退,一边沉着的笑问。 不能慌,慌就输了第一步,只能从静中寻找突破口。 武功真不错,这才是他料想到的身姿,沉着冷静,不失深厚功力的底气。 西门靖轩紧紧的盯着林馨儿,上回那个女人被自己一掌差点毙命,他早该否定了她的身份,但却钻进了区区一个长相的牛角尖里,让他忽略了易容术这个最基本的东西。 第一零八章 你逃不掉的 第一零八章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的。”西门靖轩很自信的道。 既然她没离开,他就不会让她再逃走,水月宫的少宫主?就算他与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他也会对这个身份感兴趣。 二人只有几尺之隔,强大的气息逼在鼻前。 西门靖轩缓缓抬起手,伸向林馨儿。 这只手…… 林馨儿眼前又浮现出把她拉进洞内的画面,这是第一双送给她温暖,让她产生被呵护的悸动的手,萍水相逢,伤痕累累的他在当时的情况下还知道将里侧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去接受雨水的飘洒,浇湿自己的衣衫,浸湿自己的伤痕。 其实,他原本不是一个淡漠的人,就算此时也不是真的淡漠。 他有太多的在意,他记得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恍惚间,西门靖轩的手已经伸至林馨儿的鼻前。 林馨儿一怔,连忙闪开。 西门靖轩的手指从她的面巾上划过,轻轻的风掀起了面巾的一角,但又很快落下。 林馨儿的这一步避开有些艰难,刚闪开第一招,西门靖轩的第二招就紧跟着迎面袭来。 呼…… 面巾飘落…… 林馨儿背过身去。 西门靖轩的掌风追及,只要扼住她的肩,就能看到她的样子。 就在西门靖轩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冷言秋打破了旁观者的身份,加入了这场缠斗,而目标却是西门靖轩,丝毫不差的出现在他与林馨儿的之间,隔开了二人的距离,将西门靖轩的掌风拦住。 “多谢冷先生!” 林馨儿趁机迅速向远处掠去,从面纱掉落的那一刻,只留给西门靖轩一道长发飘飘的背影,最终,好似仙子乘风而去。 “为什么要拦我?”西门靖轩质问。 他与冷言秋不是没有较量过,但是这一次在他意料之外,而更多的是他的不甘,明明就差那一步,他就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他知道她那么在意自己的长相,若不是她的真容,就是跟上次一样易容成了可能被他碰到的人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面纱已落,就算脸还是假的,他也会揭穿,而不会再犯在密室里的错误,忽略掉易容这个可能。 “还了这份债,以后你们的事再与我无关。”冷言秋收身,不在意西门靖轩的怒意,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她救过你?你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相救,还是水月宫的人?”西门靖轩显而易见的将这件事当成了水月宫的阴谋之一。 水月宫真是无所不能,将想要对付他的阴谋都处心积虑的联系到了冷言秋身上,可是冷言秋深居竹林小屋,与外界无染,怎会遇到危险?着了水月宫的道? “人在无奈的时候都会需要人打破僵局。”冷言秋道。 就像那夜接受了冷冽的剑刺后,他全无反抗之心,很想逃避,逃避开与亲人们的对峙。 那一剑意味着与冷家恩断义绝,可是他怎能抹去自己的冷姓?他想的只有是让冷家的人能够平静,幸福的活下去,而不要被权势,被欲望一直蒙蔽下去,沦为一个个沉迷在过去荣耀中的傀儡。 那个蒙面女子在他想要逃避的时候突然出现,带走了受伤的他。 冷言秋能够看出,这个蒙面女子面对西门靖轩的时候也是极想逃避的,她对西门靖轩是渴求又避讳,就好像他对冷家人的感觉,渴望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是又不愿与他们一起行事,无力劝阻,只有避开。 “是你有无奈还是她有无奈?”西门靖轩紧追几步,绕到冷言秋面前,挡住他的路。 二人停下脚步。 西门靖轩注视着冷言秋,道,“有关冷家的无奈是必须放到刀刃上解决的,不是青辕王朝不给他们机会,是他们太顽固。” 冷言秋清冽的眸光瞟了眼西门靖轩,绕开他,继续向前走,“我可以保证,若是冷家人做出危害平民百姓的事时,会亲自向他们出手。” 背影迎风萧立,孤傲于世却又有他自己难解的心结。 “少宫主,你这是受什么罪呢?” 望月楼里,月瑶星瑶看着重伤在身的林馨儿,心疼不已,背部中箭,前身受掌重击,换做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要赴死的前奏,呆在西门靖轩跟前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馨儿正盘腿坐在榻上,闭目运功疗伤。 师父初遇她时就曾说她是武学奇才,短短几年就修炼到很深厚的内力,而今水月功法还有最后一层就可以全部练成,已入当今天下的高手之列,只差公布身份扬名一刻。 从功夫上讲,只要心脉未伤,她就可以凭自己的功力自行调养好身体。 “少宫主,要不我们就跟轩王挑明了吧,看他怎样才可交出御医。”月瑶想了想道,凭水月宫今日在江湖上的地位,应该有跟轩王府谈判的资本。 这样岂不是很直接,也比去费心探查来得快? “不行!”林馨儿收功,道,“水月宫能有今天的地位,跟我们的做事态度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做事向来最忌授人于柄,跟任何人交手的时候都是可进可退,进,可以取得我们想要的东西,退,即使东西得不到也无所谓,甚至可以毁之。所以被江湖武林看成至尊至宝的东西,我们也能够视为粪土,不屑置之,正因为我们不在乎,才可以放手去搏,博得了今日的地位。” “但是,此时我们的目的跟以往不同,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必须得到,不能毁了,我们有了顾忌,也就是有了短处。”林馨儿接着道,“如果我们让西门靖轩知道了水月宫的目的,一定会受到他的压制,水月宫将会处于不利的局面,若是轩王府占于上风,西门靖轩对御医那么在意,他是不会真的交出来的,若是水月宫过于强势,依西门靖轩的处事,必然会毁掉御医而不会服输。不论进退,我们都不会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跟轩王府正面交涉此事。” 第一零九章 你跟西门靖轩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零九章你跟西门靖轩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么少宫主就是还要返回轩王府?”星瑶很替林馨儿担心。 “要不,少宫主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吧。”月瑶跟着提议道。 “不行。我不能把依瑶长时间留在轩王府。”林馨儿站起身,道, 她已经了解到,依瑶返回来确实是师父的意思,师父的命令她无权阻止,只能把依瑶留下。 “皇甫少主。” 有人从窗外飘然而至,星瑶月瑶齐齐拱手道。 “皇甫大哥,你不是在黑风堂么?” 见到皇甫燕冲,林馨儿有些惊讶,之前还询问星瑶,皇甫燕冲在黑风堂忙碌着。 “抽时间回来看看。”皇甫燕冲走到林馨儿跟前。 高过林馨儿足足一头的个子,需要俯视,才能够看到她的头,光滑的额头上粘着几束凌乱的发丝,是她在运功疗伤时逼出的汗气打湿的。面色看起来如常,但是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与她熟识这么多年,自然能辨得清真伪。 记得初学武功时,林馨儿受伤之后都是一笑而过,所有的伤筋错骨在她眼前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能够平心静气的隐忍着疼痛,就是这一点让义母刮目相看,视为自己的传人。 如今虽然水月功法还没有完全练成,她的功力也是当世的佼佼者,能重创她的人不多,就算西门靖轩武功再高,一对一想要伤她也不容易,可是现在,她却…… 小时候练功对打,他都舍不得真的伤她,如今她却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看什么?我不是挺好么?”林馨儿嘻嘻一笑。 如果要问她哪里是她避风的港湾,她一定会说是水月圣宫,因为水月宫里有师父,有像哥哥一般的皇甫燕冲,他们就是她的至亲。也只有在师父与皇甫燕冲面前,她会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般笑逐颜开。 她其实更想称呼师父一声娘,她不明白师父那么器重她,视她己出,为什么不让她跟皇甫燕冲一样都称她为娘? “你跟西门靖轩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知道林可儿是他的痛脚,为什么不抓住?白白的放掉,还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的笑容皱起眉头。 风从窗口吹进,披散的发随风飘着,长褂马甲敞开着套在身上,随风撑起一个怀抱,这个怀抱只为林馨儿敞开,这个形如流浪者,挥洒着肆意无畏的男子的心底有一处固定的居所,有一份守候的感情。 “我有打算。”林馨儿不想多说什么,淡淡的垂眸回道。 “你有心事。”皇甫燕冲从林馨儿的神情中看到了躲避,他是那么的熟识林馨儿的每一个表情。 “我只是担心师父。”林馨儿道。 “我就知道西门靖轩不好惹,守在他身边肯定会出事。”皇甫燕冲盯着林馨儿,肯定的道。 他相信,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之间一定有什么蹊跷的事。轻易的就放掉了手中握到的把柄,这不是林馨儿一贯的作风。 身在黑风堂,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林馨儿,虽然知道她聪明,武功高,不需要贴身的保护,可是一想起林馨儿已经与西门靖轩成亲,虽然她说那是假的,可是他心里还是发毛的很,假戏真做的事情多了。何况轩王府就是京城里最大的虎穴,林馨儿在里面不容易吃得消。 果然,林馨儿在竹林被西门靖轩弃于恶人之手,在宫中受到杖责,中箭一连串不利的消息接踵而来,他赶紧返回望月楼,结果看到的是身负重伤的林馨儿。 “你是少宫主,我阻止不了你的决定,我这就去找干娘,我相信干娘也不会用她的命换你的命。”皇甫燕冲接着道。 “不要低估了水月宫,抬高了轩王府,我现在不还好好的么?”林馨儿抬眸直视着皇甫燕冲,声音登时提高几分,用属于水月少宫主的威严凌厉制止住皇甫燕冲,“现在你去找师父阻止,我不是白白受伤了么?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为了师父,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你能做的只有陪我,或者不闻不问,但是你不可以阻止我,也不能想办法阻止我,阻止我的事是敌人做的,不是我们水月宫里自己的人,皇甫大哥!” 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沉默片刻,道,“你要回轩王府可以,等卜算子跟你一起回去。” “不等了,”林馨儿轻笑着摇摇头,“黑风堂的事需要你处理,依瑶也不能一直独身呆在轩王府。我必须马上返回。” “接下来你想怎样?”皇甫燕冲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林馨儿的决定,问到她下一步的打算。 林馨儿走到窗前,扶着窗棱,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虽然又要黑暗了,可是黑暗过后,又是明亮的一天,而且黑暗之中,不是还有满天的繁星闪闪么? “也许,我可以用新的样子去接近西门靖轩。”林馨儿道。 一个自然而然的走近他,不被他排斥的新的模样。 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倚窗而立的背影,他确定自己从林馨儿悠悠的话语中听到了向往。 她不是存心接近而是想要接近西门靖轩? 就好像在某个时刻,在不被人都察觉到的时候,她与西门靖轩已经联系在一起。 皇甫燕冲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对了,月瑶,另外查一下梅夫人去轩王府之前的事,看她什么时候跟西门痕有过交集?” 林馨儿吩咐之后,双手用力的在窗棱上一撑,跃向远方,衣炔翻飞,长袖飘飘,宛若乘风而去的仙子。 当西门彻把林可儿送回太师府时,林博倍感意外,柳随香一见到林可儿,抱住就是哭她的宝贝女儿受苦了。 “爹娘,是太子救了我。”林可儿急着展现西门彻的好,替他邀功,同时更窃喜的是救她的人是太子。 这个结果可以将她两日来的恐惧全部驱散,心中只留下这个美美的结果。如果能得到太子的怀抱,就算再被挟持,她也愿意冒险。 第一一零章 是太子不肯放过小姐 第一一零章是太子不肯放过小姐 “微臣多谢太子!”林博抱拳躬身。 “只是顺手之劳罢了,本太子也没料到二小姐在水月宫的手里。”西门彻依照西门靖轩给他的提示道。 “水月宫?”林博讶然,怪不得自己千方百计的找不到林可儿,原来是被水月宫的人绑了去。 “林太师可与水月宫有过节?”西门彻问。 他自然也不知道林可儿与西门靖轩的联系,只认为当真是水月宫跟太师府之间的纠葛。 林博也想不通了,他实在不知道近两年声名鹊起的水月宫跟自己有什么事,虽然听说水月宫的发源地在北疆,可是在他驻守北疆的时候根本就不曾听说过水月宫的存在,别说之间会发生什么牵连了。 若是有人买通水月宫对付他…… 林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会是谁能够买通水月宫的人,要知道想要对付他,价位一定不会低,何况要联系到水月宫就绝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办到的。而他最大的敌手西门靖轩似乎也没有买通别人出手的必要,何况林可儿还是西门彻送回来的。 “微臣实在想不出。”林博摇摇头,“敢问太子是怎样碰到小女的?” “碰到林小姐只是偶然,”西门彻道,“至于其他细节,是本太子的事,就不劳林太师费心。” “是,微臣多谢太子。”林博再次致谢,他知道这又关系到太子府的什么秘事,只有他亲自去打探,从太子口中是得不到答案的。作为一个臣子应该知道谨慎言行的道理。 “林小姐这两日受了苦,多加休养吧。”西门彻扫了眼林可儿,决定离开。 “可儿再次谢过太子殿下。”林可儿向西门彻福身,自然听出西门彻打算离开的意思,道,“还请太子殿下在太师府用膳,爹爹与可儿盛情款待,以表谢意。” “不了,本太子还有事情去办。”西门彻当即拒绝。 妾有意,郎无心。 或者郎的心在别人身上。 西门彻刚准备转身,想起了什么,又对林可儿道,“你应该去轩王府看看你的姐姐,毕竟她出嫁在外离开太师府会有孤单之感,加上水晴夫人的事对她的影响,在轩王府的日子必然苦闷。” “是,可儿早就想去看姐姐,只是有些不敢去轩王府。”林可儿很快接话道。 “你若想去就去,本太子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割舍不断,有本太子的话,轩王府的人不会将你阻在门外,至于皇叔,他也理应不会阻止你们探亲。”西门彻道。 他不可以常去轩王府看林馨儿,让她的家人去看看她,她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吧?这是西门彻最本质的想法。 而林可儿以为太子是在从她的身上着想,成全她的“姐妹情深,思念姐姐”,那么她还真得表现的对太子万分感谢,然后去轩王府走一遭了。 西门彻就这么走了,让林可儿很失望,不过她这也算是跟太子近身相见了,想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瞧你这傻丫头,被太子救了,就算受再多的苦怕是也乐意。”柳随香宠溺的挖苦自己的女儿,她的那点小心思,做娘的怎能不懂? “先到书房,把你这两天的经历仔仔细细说给我。”林博道。 “老爷,可儿不是刚回来么,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吧。”柳随香道。 “反正是太子把她送回来的,她心里正美着,精神好的很。”林博没有理会柳随香的反对,先朝书房走去。 带走林可儿的人出自水月宫,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尽快弄个明白。 接连几天,相安无事。 林馨儿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但是在轩王府留给众人的样子却是虚弱的很。 “小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奴婢请王爷找大夫给你瞧瞧。”烟儿很是着急,创伤药都是轩王府里最好的,杖责的伤,中箭的伤用过之后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小姐还是成天没力气的躺在床上,下地活动不了多久,十分虚弱。 “没事,可能伤了元气,多休息一些日子就好了。”林馨儿有气无力的道。 “什么伤了元气,我看是得不到轩王的宠爱,得了心病吧!” 刻薄的声音在小屋外响起,紧跟门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早在林可儿走过那座小桥的时候,林馨儿就辨别出了她的声音,这个轻轻的脚步,好像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林馨儿已经熟识了很多年。 “二小姐。”烟儿见是林可儿,虽然很不情愿,但依旧施了个礼,免得小姐因她被林可儿又抓住把柄,说是管教不严,不知礼数,吵闹起来,扰了小姐养病。 林可儿看也不看烟儿一眼,走到了林馨儿的床前,“哎呦呦,我的好姐姐,你不是做了轩王妃么,怎么落得这般光景?传出去真是给太师府丢人。” “二小姐,怪不得大小姐,是王爷冤枉大小姐。”烟儿很不服气的替林馨儿打抱不平,她最见不得二小姐如此刻薄了。 “冤枉?”林可儿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冤枉她什么?偷人了吗?有谁会跟她拉拉扯扯?” “是太子!”烟儿气冲冲的脱口而出。 林馨儿想拦也拦不及,只能一声不吭的闷在被子里,听着二人的对话。烟儿也是替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虽然是为她说话,可是恐怕要把事情弄的更糟了。 “混账,休得胡说!”林可儿一巴掌就甩在了烟儿的脸上,冷笑道,“谁不知道太师府的千金大小姐大婚之日被太子拒之门外,污了太师府的名声,竟然还说她跟太子不清白,谁信?怕是你们主仆二人在这里做美梦吧!” “我没有胡说。”烟儿捂着脸,本来因为这个原因轩王把小姐赶出梅花庭,她就气愤的很,现在林可儿还因为这个打她,她更是忍不住,大声接着道,“就是这个原因,小姐才被轩王赶到这里的。小姐已经嫁进轩王府,跟他再没关系,是太子不肯放过小姐!” 第一一一章 陈年旧账 第一一一章陈年旧账 烟儿的意思是因为太子与小姐之前的婚事,让轩王对小姐耿耿于怀,而太子还跟看好戏一般在前些日子来看小姐,摆明是想看小姐出糗,不肯放过小姐。 但是烟儿的话让林可儿听来就好像太子缠着林馨儿一般,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污了太子的清誉,让深深迷着太子的林可儿愤愤不平。 殊不知这还真是西门彻当今对林馨儿的态度。 “太子不肯放过她?”林可儿原本要生气大骂,忽然眼睛一亮,冷笑道,“我看这还是对你之前所作所为的惩罚,只把你拒之门外是便宜了,你还想好好的做高高在上的轩王妃?等着吧,太子肯定还有后招!” 林可儿想当然的把上次回门时的林馨儿与如今林馨儿的境况截然反差的原因安到了太子的身上,一想起自己是被太子所救,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悠然有了种拔高了的气势,更加得意起来。 “这么说,你是希望太子跟我牵连不清了?”林馨儿从床上侧身坐起,眉眼弯弯的瞧着林可儿道。 “有你这样的姐姐我真是无地自容。”林可儿弯腰凑近林馨儿,“等我做了太子妃,你可千万不要找我求情去,那样只能让我更厌恶你!” “你有多大的把握坐上太子妃?”林馨儿依旧眉眼弯弯,不愠不恼的对上林可儿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林可儿直起身,得意的笑起来,“你知道我这次被人绑架,是谁救得我?” “是谁?”林馨儿问,瞧林可儿这种沉醉的样子,听她前后衔接的问话,难道是西门彻不成?看她这副美滋滋的样子,根本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好像还很开心,有些享受结果一般。 “是太子。”林可儿很快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林馨儿心底暗怔,西门靖轩做事真是意想不到的周全,竟然把林可儿交到了西门彻的手里,这可是帮着林可儿投怀送抱,还帮她打消了被绑架的恐惧,真是安抚她的一剂良药。 “是么?”林馨儿不置可否,淡淡的道。 “你不信?”林可儿没有从林馨儿身上收到艳羡的感觉,有些扫兴,继续说道,“你可以去问问太师府里所有的人,看看本小姐是不是被太子殿下送回去的?这样的福分你是一辈子也修不到的!不过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恐怕连这间小屋子也出不去。” “送回去你的人不见得就真是救下你的人,就算是救了你的人也未必会看得起你以身相许,就算接受了你的投怀送抱……”林馨儿懒懒的道,动了动身子,侧靠在床头,接着慢吞吞的道,“你也未必会做上太子妃。” “你这纯粹是见不得我比你好!”林可儿冷哼,唇角一歪,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如何风光出嫁荣登太子妃,怎样与太子携手天下,贵为皇后。这是你这个死瘸子做梦都梦不到的!” “啪!” 林可儿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过,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再看,林馨儿已经起身,站在自己的面前。 其实,如果不走动,林馨儿站立的身子近乎是直的,个子又比她高,目光里又有一种很亮的东西,虽然林可儿不愿承认,那种东西叫“犀利”,整个人的气势是林可儿无法比拟的。 “你竟然打我?”林可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林馨儿,在太师府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敢对自己动手? 是从什么时候变了?林可儿捂着脸,愣了片刻,应该是从林馨儿出嫁太子府的那一天发生变化的吧?虽然听闻那日在太子府门口,林馨儿气焰很嚣张,但是她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一直不信,现在看来,那日的情形很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林可儿不解的是,林馨儿是从哪儿长了胆子? “这一巴掌是替烟儿打的,我轩王妃的奴婢轮不到你个臣女出手教训。”林馨儿道,“我打的你还轻,出口狂言,当今皇上还健在,就妄想与太子坐拥天下,太子还没做什么,就被你拉下水,背后连累的还有整个太师府,你真是活腻了。” 林可儿刚要不服气的争辩。 林馨儿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又道,“还有——任何人都可以说我是瘸子,只有你不可以,别忘了我的腿是怎么瘸的,这么多年我不提,不等于我不记得当年坠崖的事。” “你休想诬陷我!”林可儿被林馨儿那股自然而生的气势逼迫的后退,慌乱的眸中露出明显的怯意。 “诬陷?”林馨儿轻轻一笑,回身又侧靠在床上,漫不经心的道,“如果你心里没鬼,自然不会怕我诬陷。既然我要诬陷你,肯定也需要有你的罪证。” “你……不是不记得坠崖时的事了么?”林可儿见林馨儿退了回去,又小心的向前走了一小步,试探的问道。 当年林馨儿坠崖未死,醒来后就说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她也知道自己出手重了,也不敢再提,这件事的真正情形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隐瞒下来。谁知,今日林馨儿突然提及,怎能不让她惊骇? “如果我说记得,你们母女会让我在林家安然活下去么?”林馨儿道。 柳随香这对母女肯定首先想到的是杀人灭口,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怎能逃脱柳随香的恶掌? 还有更主要的是,她是在听师父的话,为了听师父所说的需要磨练性情的教诲,她在林家忍了下来,这么多年,经历了被柳随香母女打压的不堪生活,她在心力上也具有很强的忍耐性,不会被只言片语便惹得动怒,乱了情绪,可以更加沉着冷静的应对敌手。 师父说,其实这也是对另一种功法的习练。 但是现在,眼看着她的真实情况已经瞒不过几时,林馨儿也不打算对林可儿再客气,心想到这样一个虚伪又心黑的女子,只因为一块绣着名字的帕子便顶替了她被西门靖轩挂在了记忆里,心里肯定有些窝火。 她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姐姐,在留着她的命的前提下,给她吃点教训未免不可。 林馨儿可以不把林可儿当做人质去对付西门靖轩,但是不等于她为了避讳西门靖轩再不敢对林可儿怎样,本来林可儿与西门靖轩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第一一二章 谁打的人? 第一一二章谁打的人? 听了林馨儿的话,林可儿一愣,确实当年知道林馨儿没有摔死后,她就把她做的事告诉了她娘柳随香,柳随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林馨儿知道多少,结果林馨儿一问三不知,好像被摔伤了脑子一般,全然不记得坠崖前的事了。 正因为此,柳随香才放过了林馨儿,没有继续对她一个瘸子怎么样,反而看着她作为大夫人的女儿,林家嫡女,落得如今的光景,柳随香还感到很痛快,心理上收到很大的满足。这也是允许林馨儿卑微的活在林家的原因之一。 “你想拿这件事堵我做太子妃的路?”林可儿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告诉你,休想!当年是你自己掉下悬崖的,跟我无关,你别想诬陷我,等我做了太子妃,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你!” 林馨儿看出来林可儿有些害怕,恼羞成怒的样子,嗤鼻一笑,“就算你做了太子妃,凭什么收拾我?你问问太子,他敢随便动轩王府的人么?” “太子敬轩王为皇叔,难道你还想让太子敬你为皇婶不成?”林可儿冷笑。 “是,太子是真心不愿称我为皇婶。”林馨儿点点头。 林可儿刚要为自己说对了话而沾沾自喜,谁知林馨儿话音一转,翘眸看了眼林可儿,笑意里带着几分神秘,“难道你没听说坊间里有关我与太子轩王之间的传闻么?“ “什么传闻?”林可儿微愣,看林馨儿很有把握的样子,似乎她有什么不知道的事? “既然你不知道,就回去问问。”林馨儿倚靠着床头侧卧,懒洋洋的拉起被角搭在腰间,不愿继续多说什么。 “林馨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林可儿忍不住的双手揪住林馨儿的衣衫,大声质问。 她真受不了林馨儿对她不屑的样子,当年,林馨儿就比她学东西快,同样被先生教,林馨儿就经常受到表扬,这就是让她忍不住将林馨儿推下悬崖的最初的诱因。 “王爷!”烟儿原本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然见西门靖轩推门而入,赶紧施礼。 而此时,林可儿的手还紧抓着林馨儿的胸前衣衫,当听到烟儿的声音后,赶紧松开了手。 对于善于伪装的林可儿,很会快速的转变脸色,但还是在西门靖轩跟前晚了一步。 “咳咳!”林馨儿轻咳两声,柔弱无力的躺了下来。 她早就听出了外面的脚步声,故意激怒林可儿对她动手,正好让西门靖轩看到林可儿原形毕露的样子。 “小姐!”烟儿赶紧迎过去。 “可儿参见王爷。”林可儿调整了下呼吸,向西门靖轩款款施礼,声音轻柔,全然没了刚才的猛劲儿。 “嗯。”西门靖轩应了一声,并没有特意去看林可儿,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林馨儿。 虚弱无力,似乎受到极大的波动,气息喘的都有些不平稳。 “王爷,姐姐如今的处境令她情绪很不好,加上重伤在身,还请王爷海涵。”林可儿柔声道,“刚才可儿也是有些为姐姐急火攻心,失礼了。” “你的脸怎么了?”西门靖轩将视线收回,看向面前的林可儿,微低着头,但脸上的指痕还是很醒目。 “王爷,恕罪!” 不等林可儿回答,烟儿扑通一声已经跪下,叩首道,“是奴婢,是奴婢破坏礼数对二小姐动手,二小姐责怪大小姐给太师府丢脸,奴婢回顶,被二小姐教训,奴婢气不过便向二小姐还手,是奴婢的错!” 林可儿没料到这个烟儿如此护主,烟儿都自己揽下事儿了,她也不好再咬住林馨儿不放,本来她被西门靖轩看到了自己很不得体的样子,正想极力掩饰着,若是继续指责林馨儿,倒显的她这个妹妹很无情,这个时候,又是在太子的皇叔跟前,好人是必须要做的。 本来,她就是听了太子的话,才特意来看姐姐的,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也会影响到她在太子跟前的形象。 “是她做的么?”西门靖轩扫了眼烟儿。 “只是小事罢了,这个奴婢向来是护主的,可儿言语是有不妥,她为姐姐打抱不平也并不奇怪。”林可儿顺着烟儿的话回道。 “不错,还真是个护主的丫头,眼里只有大小姐一人。”西门靖轩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无法得知他的态度。 林可儿不声不响的站在一边,心里又有了主意,顾念所谓的“姐妹情深”,她不能明着动林馨儿,动一下这个烟儿,也是可以解恨的。这么多年林馨儿跟前也就烟儿这么一个贴心的丫头,动了她就相当于动了林馨儿的一块肉。 再说,是烟儿自己要站出来揽事儿的,如果西门靖轩真要对烟儿怎么样,她也只是成全了烟儿的护主之心而已。 “本王不知道,在太师府,如果奴婢以下犯上该受到怎样的责罚?”西门靖轩向床边走近,站在烟儿跟前问,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林馨儿。 “王爷,”林馨儿爬起身,烟儿是怕她受责,才抢先揽下这件事,林可儿为了她那点心思也默认了,可是她怎能真让烟儿为她受过? 不过,她还不能承认人是她打的,在林可儿跟前,她可以动用一下身手,不会引起她什么怀疑。但是在西门靖轩跟前,她可是重伤未愈,虚弱无力的人,露不得半点马脚。林可儿亲自默认是被烟儿所打,反而是弄巧成拙对她的掩护,让她省了掩饰的力气。 “虽然是烟儿下的手,但也是臣妾的意思。”林馨儿道,“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冲突,不能用府上的规矩定夺。” “你的意思是这笔账又要算在你的头上?”西门靖轩墨眉微微动了一下。 “小姐!”烟儿跪在床边的身体连忙回转过去,面朝林馨儿,紧紧握住林馨儿的手,连连摇头,“是女婢的错,小姐不要再替奴婢担责。” 林馨儿把手抽出,轻轻的拍了拍烟儿的手,抬头对西门靖轩展开一抹淡笑,道,“账是应该算在臣妾头上,臣妾也知道王爷见不得可儿受伤,但是如果臣妾可以赎过呢?” 第一一三章 透露一点线索 第一一三章透露一点线索 林可儿站在西门靖轩身后侧,睁大双眼看着林馨儿,她没有听出林馨儿前半句深含的意思,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不知道林馨儿所说的“如果”是什么? 而这个“如果”毫无疑问的也勾起了西门靖轩的兴趣。 “说说看。”西门靖轩从林馨儿的笑意里看到了自信。 这双突然闪动着自信光芒的眼睛让他似乎又看到了“她”的影子,不觉向前走近了一步,微眯起眼睛,注视着林馨儿。 但是那抹光芒稍瞬即逝,让西门靖轩觉得是再次出现了幻觉。 “臣妾知道王爷在查水月宫的事,正巧臣妾知道一点水月宫的线索。”林馨儿道。 “你知道?”西门靖轩有些不信。 水月宫的人做事严密,上次林馨儿被绑架他没有问出什么,而林可儿这一回,虽然他没有去问,可是林博不会放弃,但很明显,这些日子太师府也没从林可儿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王爷不要忘记,臣妾也曾被水月宫的人带走过。”林馨儿接着道。 “你故意跟本王隐瞒了情况?”西门靖轩问,语气并没有因为听林馨儿说到线索而有任何波动,反而带着一点点的冷,“如果让本王知道,你是为了逃避责罚故意编造谎言,本王定会重责,绝不输于三十大板!” “臣妾岂有那个胆子?”林馨儿道,眉角微微低垂,侧眸瞟了眼林可儿,“臣妾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禀报给王爷的机会。” 西门靖轩微顿,似乎有什么砸进了心底。 林馨儿所说的机会让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或许林馨儿真的觉察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是她怕招水月宫的报复,所以一直不敢说。现在正巧林可儿也被绑架了一回,她说的机会也就是在林可儿回来之后,这样就可以将泄露秘密的责任安在林可儿头上。 说到底,还是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算计,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不过从她想要嫁太子的事上,她早就视林可儿为眼中钉了,只是在太师府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也身经不了什么事,做不了什么罢了。 想到这一点,西门靖轩的心暗自沉了下来。回头对林可儿道,“你先下去。” “是,可儿先回太师府了,拜过王爷。”林可儿虽然还被林馨儿的话正勾着好奇心,但西门靖轩发话了,她也不敢再留下。 “你也下去!”待林可儿走出屋子后,西门靖轩又对跪在一边的烟儿道。 “是。”烟儿望了望林馨儿,小声的道,起身,退下。 她不敢再因为自己动作慢了,连累到小姐,既然小姐的口气这么肯定,应该可以没事了吧? 小屋子里只留下两个人。 林馨儿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头,西门靖轩站在床前,低垂着眸,淡淡的道,“说吧,本王听听你知道什么?想要算计到林可儿,也得看你知道的消息有多大力度。” “王爷处处维护可儿,真是令臣妾羡慕。”林馨儿笑了笑,她知道西门靖轩会怎样猜测她的心意,而她也正是从他的这个猜测上出发的,最起码这可以是解释她之前为什么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只是西门靖轩不想让林可儿知道她被林馨儿算计,平白无故的又有可能惹上麻烦,所以不想让林可儿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以免担惊受怕,这是西门靖轩对林可儿的又一次默默的保护。 这样的保护,让林馨儿看着有些心痛,只能强作笑颜以对。 “王爷,臣妾不明白,其实王爷知道林可儿是怎样的人,却对她依旧如此用心。”林馨儿接着道,刚才林可儿判若两人的瞬间变化,西门靖轩肯定看到了,而且凭他对林可儿的在意,不会不知道林可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就算这个人变的怎样,都无法磨灭记忆里存在的救命之情吗? 如果这样,她是不是该让西门靖轩知道当年救他的人究竟是谁? 但西门靖轩接下来的话让她再次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段记忆是用来维系二人的感情的,如果面对的结果是让那段感情消逝,她就不可以轻易说出口。 “她怎样是她的事,她只是一个想要光彩照人的简单女子,就算做出出格的事本王也能承受的起。”西门靖轩道,“倒是你,处处靠着算计人上位,从太子侧妃变为轩王妃,本王倒想看看你还能玩儿出多少花样?” 一个“算计”二字,让林馨儿无言以对,西门靖轩说的没错,林可儿再虚伪再嚣张,她也只是个很单纯的人,而她却背负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一个水月宫少宫主的身份就已经限制了她与西门靖轩的关系,江湖与皇家向来是格格不入的,如果这个时候她告诉西门靖轩所有的实情,还要问他御医的下落,只能让西门靖轩认为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心怀目的的设计,玷污了那段相互默默惦记了八年的情怀。 林馨儿沉默无语,让西门靖轩看成了是她的无法反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说。” “望月楼。”林馨儿轻声吐出三个字。 “望月楼?”西门靖轩自然知道那个京城里生意最好的宾楼,他也曾去过几次。 “不错,当臣妾被绑架还没蒙上双眼的时候,从绑匪身上看到了望月楼的客牌,”林馨儿道,“王爷应该知道,能够拥有望月楼客牌的人都是望月楼里尊贵的客人,或者王爷可以去望月楼查到什么。” 西门靖轩知道,客牌就是每个高档的宾楼给身份高贵的客人发出的一个凭证,持牌进入者可以直达预约好的雅间,享受特别的照应,而宾楼里也会有记载客人的花名册,与每个发出的客牌对应。 林馨儿竟然知道这么重要的线索! “王爷尽快让人去查吧,臣妾还是只有一个目的,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王爷说了,然后帮王爷查出水月宫,也好给自己找一个回到梅花庭的机会。”林馨儿道,“如果王爷认为臣妾想玩手段的话,目的一直就这一个,坐好轩王妃的位子,给自己一个如花似锦的未来。” 第一一四章 母女商讨 第一一四章母女商讨 “梅花庭?”西门靖轩扬了扬眉,“本王看在林博的份上,还让你顶着轩王妃的名号,娶你的时候也给足了林博面子,你还想指望什么?与林可儿继续相争吗?” 一切就是为了替太子摆平这件事,调节太师府与太子府的关系,另外给林可儿步入太子府开道,西门靖轩毫不隐晦自己此举的所有原因。 “王爷的意思是,臣妾此生只能呆在这个小屋里了么?”林馨儿仰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的音容是如此的清晰。 “你最好祈佑林可儿不会因为望月楼的事被水月宫再次盯上,否则本王要将林可儿挨打连同你把线索故意隐瞒这么久的账一起算,这个小屋里也将没你的容脚之地。”西门靖轩漠然的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门嘎然开合,阻断了宽厚的背影。 林馨儿从枕下抽出那把匕首,刀柄上的弯月似乎像笑的悲戚的眼睛。 “说,外面都有什么关于林馨儿那个贱人的传言?” 一回到太师府,林可儿就审问起府里的丫鬟。 “怎么了,可儿?”柳随香见自己的女儿刚从轩王府回来就气势汹汹的样子,不解的问,“我就说不让你去看那个小蹄子,你偏要依着太子的话去轩王府,是不是那个小蹄子仗着轩王妃的身份刁难你了?” “哼,一个被轩王丢下楼,跌进池塘里的女人还有什么身份可言?”林可儿不屑的冷笑道,“她在轩王府的日子就跟住在冷宫一样,纯粹就是个提不上台面的弃妃,真是污了爹身为当朝太师的颜面!” “那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柳随香更加不明白了,现在外面也到处是林馨儿不受宠的传言,林可儿还想知道什么? “是她不受宠的原因,那贱人跟烟儿那死丫头非得说她被赶出梅花庭跟太子有关,而且还打我!”林可儿说着摸摸自己的脸。 柳随香这才发现,林可儿用头发遮着的半张脸上还残存着隐隐的指印。 “你是不是说话触了她的痛脚,让她狗急跳墙的动手了?”柳随香心疼的摸摸林可儿的脸,“那小蹄子的手劲儿还挺大,竟敢对你出这么多大的手!” 柳随香的话让林可儿不由的一僵,朝丫鬟挥挥手。 丫鬟下去之后,林可儿才小声的对柳随香道,“娘,林馨儿竟然记得是我把她推下悬崖的。” “她记得?”柳随香也怔住了。 林可儿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就是因为我骂她死瘸子,她才不顾伤弱的身体爬起来,打了我一巴掌,还说记得当年的事。娘——” 林可儿有些害怕起来,“之前她在太师府的时候,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不敢生什么事,你说她现在会不会利用轩王妃的身份对我做什么?报复我?” “你不是亲眼见她形如弃妃么?”柳随香也跟着拧起了眉头,慎重的问。 “是,她被轩王赶到了一个破屋子里住,轩王见我挨了打也打算责怪她的,没想到烟儿那个死丫头那么护着她,说是自己打的,我也不好在轩王面前继续指责林馨儿,林馨儿自己也不敢承认又偏偏要护着烟儿,结果她说她可以赎过。”林可儿愤愤的道。 “赎过?她拿什么赎过?”柳随香问。 “这就是我怕的地方,轩王没让我听,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事来。”林可儿担忧的道。 “既然要赎过,就应该拿出对轩王很重要的东西,跟你当年做的事应该没关系。”柳随香想了想,突然发现了什么,问道,“你是说,轩王是因为你挨了打,要替你出头,所以才让林馨儿害怕了,不知想出了什么逃脱责难的点子?” “现在想想,还确实是这样的情形。”林可儿点了点头。 “轩王竟然会在意你挨打的这件事?”柳随香反问。 “对啊,娘,你不专门说我还没想到。”林可儿被柳随香这么一提点,恍然道,很快又想起了在太师府门口被西门靖轩拦腰扶住的情形,不免得意了起来,“娘,看来你的女儿是很有吸引力的,就连轩王也会多留意几眼,拿下太子就也不应该有问题。” “你刚才还说她被遗弃跟太子有关?”柳随香又问。 “烟儿是这么说的,林馨儿还让我打探一下坊间的传言。”林可儿道,有些按耐不住,“不行,我得尽快问问那些丫头,外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香芋——” 刚被赶出去的丫头听到林可儿的呼叫,又赶紧回到了屋子,“小姐。” “把你听说的事儿全部告诉我。”林可儿阴沉着脸命道。 “夫人,小姐,”香芋道,“外面是有一些关于大小姐的传言,只是奴婢觉得实在不可能,便一直没说。” 接着香芋便把听到的西门靖轩逼迫太子拒婚的传言给林可儿讲了一遍。 “这么听来,那林馨儿还成了香饽饽?”柳随香自然也不信,冷笑道,“我就说那些平民的嘴巴向来奇的很,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可是林馨儿的语气听起来很自信,好像是真的一样。”林可儿虽然也不愿相信,可是回想起当时林馨儿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倒像是有几分真。 “真的?她凭什么为真?”柳随香嗤鼻一笑,“依我看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跟太子亲自求证,听听太子怎么说。” 林可儿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 “不错,你确实应该去亲自问问太子。”一道陌生的声音蓦地在窗外响起。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的太师府?”柳随香警惕的看着从窗子跳进来的陌生男子,跟她一般的年纪,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令妙龄少女也会迷恋的气息,尽显中年风流。 魔音使者轻巧的将手中玉笛旋了个圈儿,夹在指间,流转的眸光轻扫向柳随香母女,薄唇轻勾,“我是帮你们满足心愿的使者,自然是从天而降,无可阻挡。” 第一一五章 依瑶的担心 第一一五章依瑶的担心 屋内,从大到小三个女子望着魔音使者,面面相觑,从这个意外出现的男人身上,她们感觉到了神秘与不可抵挡的魄力。 “你知道我们的心愿?”柳随香毕竟是太师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先出头的必然应该是她。 “一个想嫁给太子母仪天下,一个想做太子的岳母,一个……”魔音使者手中玉笛指向丫鬟香芋,“你,如果你的主子成为人中之凤,你是不是也很开心?” 香芋朝魔音使者连连点头。 魔音使者收起玉笛,笑道,“对于我来说,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 “你有办法让我嫁给太子?”林可儿这下反应的够快,“我爹向来不愿亲口提及太师府与皇上联姻的事,因为林馨儿的事太子又让太师府极为难堪,我爹更不会轻易把我送进太子府了。” “哈哈哈,天下不屑自己的女儿成为太子妃的人也非林博莫属了。”魔音使者大笑一声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发生了拒婚一事,林馨儿不也就嫁进太子府了么?如果有心,应该自己去争取才是,何况你这回遇难不还是太子把你救回的么?” 林可儿应声点头,“是的,我无时无刻都在争取。” “你有什么办法?你又想得到什么?”柳随香问,同时走到窗边,把微开的窗子紧紧闭合。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只要二小姐心想事成之后记得我就行,我也很想有一位做皇后的朋友。”魔音使者道,“至于办法——” 林可儿与柳随香齐齐睁大贼亮的眼睛,期待着魔音使者接下来的话。 “你先去亲自问问太子有关林馨儿的事,听听他怎么说,之后我还会来找二小姐。”魔音使者说着,走到被柳随香关闭的窗前,没有留下任何点子,开窗径自离去。 屋内三个女人寂静无声,香芋一个小小的丫头更是不敢随便开口。 林可儿与柳随香相互对望一眼。 “娘,我们能信这个人吗?”林可儿心里没底。 “每次一提到让你嫁给太子的时候,你爹就板起脸,虽然林馨儿的事让太师府出了丑,可是轩王迎娶林馨儿也算给足林家的面子,至于现在她在轩王府没地位,只能怨她自己没本事,何况谁不知道林馨儿根本就配不起轩王?太师成了轩王的岳丈,也是抬举了太师府,我就不知道你爹还嫌弃什么?”柳随香不满的唠叨起来。 “娘的意思是可以先听听这个人的?”林可儿也有些被魔音使者的话动摇。 “反正你也成天想要接近太子,顺便试探的询问一下也没什么。”柳随香想了想道,“如果这个人真的可信,我们也就不用再靠着你爹了,就让他等着做国丈好了。” “香芋,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说,如果我听到半点风声,你就别想活了,知道吗?”柳随香又恶狠狠的警告香芋。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香芋吓得连连点头,“如果小姐有什么需要,奴婢定会效力。” 魔音使者说的没错,如果她侍奉的小姐嫁给太子贵为皇后,她也会跟着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西门靖轩来到了望月楼,寻到一个偏角的位置坐下。 “少宫主的消息没错,轩王果真来了。”依着楼阁上窗子的缝隙,月瑶看着坐在大厅偏角处的西门靖轩,对星瑶道。 “不知道少宫主打算做什么?”星瑶道。 依瑶坐在里侧的椅子上,听着二人的对话,默不作声。 “依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月瑶向依瑶走过去,关心的问。 依瑶回来后,她亲眼见过依瑶残余的伤势,轩王的那一掌出手真不轻,若不是被冷言秋及时救了,怕真要没命了。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依瑶轻轻一笑,道,“别忘了我们水月宫里有楚公子,虽然比不得曾经的鬼谷神医,但用来疗伤的好药还是世间罕有的。” “嗯。”月瑶点点头。 “真可惜楚公子治不了宫主的病。”星瑶叹了口气,“前几天我带着林可儿回到圣宫,都无缘见到宫主,想必病情越来越糟了,希望少宫主能早日寻到御医。” 月瑶点点头,惋惜的道,“楚公子也是,明明也曾拜鬼谷神医为师,可是偏偏不好好学医,而仅仅注重了鬼谷神医的武功,跟宫主一样,练成绝世高手又怎样?得了病还是无可奈何。” “就是,如果楚公子继承了鬼谷神医的衣钵,哪里还要我们费力的去寻御医,宫主的病怕是早就治好了。”星瑶认同道。 一旁的依瑶又沉默下来。 “依瑶,你有心事?”月瑶问。向来她们三个座使在一起,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问题,依瑶从未如此沉默过。 “没什么。”依瑶轻轻的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少宫主能否从轩王手里抢过御医。” 凭她的经历,她知道少宫主与轩王之间的关系不会简单,也许已经超越了某些范围,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眼看着轩王一步步接近水月宫,她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少宫主的心思,也不知道少宫主呆在轩王身边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从少宫主默默的放了林可儿,她总感觉其中有些东西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也许星瑶月瑶没有觉察,可是她,曾被轩王错认过的人却能清楚的体会到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是啊,现在的对手直接转变成轩王,还真有些变得棘手。”月瑶道,“如果皇甫少主能回来就好了,可是被黑风堂那边拖的很难抽身。” “少宫主不是发话说可以灭了黑风堂么?”星瑶问。 水月宫手下有很多归顺的小帮派,起初是妄想依靠水月宫这棵大树求生存,但是当他们得到了发展的机会,迅速壮大起来,就有人蠢蠢欲动,不服约束了,黑风堂就是最鲜明的一支,各种找机会生事,又在林馨儿潜入轩王府的时候,把皇甫燕冲给紧紧缠住。 第一一六章 依瑶偶遇西门寅 第一一六章依瑶偶遇西门寅 “皇甫少主这次已经发狠了,可是听说黑风堂背后还有一支神秘的人在支撑着,应该跟之前你去查月华国时受到的阻力是一批。”月瑶道,“很明显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针对水月宫。” “无奈现在少宫主抓紧的是寻找御医,无暇顾及其他,否则少宫主与皇甫少主联手,应该会很快揪出是谁在背后捣鬼!”星瑶道。 “我在想是不是那个人故意趁少宫主无暇顾及,才在幕后使坏?”月瑶拧眉,担忧的道,“之前少宫主交代的查魔音使者的事,也是没有进展,水月宫还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 “咦?轩王这么快就要走?”星瑶透过窗子缝隙看到西门靖轩只是喝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起身离开,“我原本还打算趁轩王不在府上去趟轩王府呢,不知道轩王是不是要回府?” “他已经知道望月楼会与水月宫有关,怎么没什么动静?”月瑶凑到窗缝处,看着楼下大厅里,西门靖轩走出望月楼的背影,疑惑的问。 “之前少宫主就交代,只是注意点,不用担心。”星瑶关住窗子,道,“少宫主料事向来都是有准头的。” 星瑶月瑶正在相互讨论着,忽然依瑶站了起来,突猛的动作让二人怔了一下。 “还是林可儿,我知道少宫主的意思。”依瑶道,“轩王一定是怕水月宫再对林可儿动手,所以才小心着,不敢贸然行事。林可儿就是能够拿住轩王的大筹码!” 依瑶,从小就比星瑶,月瑶聪慧,虽然不及林馨儿,但是对于简单的事能够猜到几分,在表面的一些事上,也能够跟着林馨儿的思路去走,所以水月宫的宫主便指派她做了林馨儿的替身,帮助林馨儿取得离开的机会,顶替她的存在。 “可是,少宫主已经放了林可儿。”星瑶道,“说是轩王不会拿御医去换林可儿。” 就算不会换,也不能排除林可儿是个大筹码的价值,少宫主白白的将林可儿放掉,不是她之前针对敌手时的做法。 “你们在这里候着,我去见少宫主。”依瑶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要小心。”月瑶嘱咐道。 依瑶点点头,便离开了望月楼。 “王爷,是之前被救走的那个女人。” 望月楼外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大树上,隐着两个人,正是西门靖轩与接到他的命令赶来的杨晨。 听了杨晨的话,西门靖轩只是默默的点点头,目光透过葱绿的树叶,追随依瑶而去。 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小心,动作轻盈的从望月楼而出,但是没有躲开西门靖轩与杨晨的眼。 “看来,王妃娘娘的消息没错,望月楼真跟水月宫有关。”杨晨又道。之前他们的人查遍京城了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水月宫的线索,更没有发现望月楼的异样,不想接到王妃的消息,有了谨慎注意的目标后大有收获。 “你去跟踪那个女人,不要打草惊蛇轻举妄动。”西门靖轩吩咐杨晨,目光却从未移开依瑶。 对于那个女人,本来他已经十分熟悉了,不想却是个冒牌货,不,这样说也不对,是那个狡黠的水月宫少宫主假冒了她,欺骗了他。 一而再的被那个女人设计,西门靖轩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自从八年前劫后余生,他就成长为战场上威风赫赫的战神,战无不克,而那个女人的出现却打击着他,并且给他带去难以启齿的羞辱,但是——也让他拥有了想要去占有一个女人的冲动。 “是。”杨晨领命,悄然尾随依瑶而去。 西门靖轩依着大树,立在密叶之中,淡然的目光穿过层层密叶之间形成的空隙,注视着不远处的望月楼。 水月宫,我们终于可以正面交手了么? 作为江湖中的一大帮派,接连触动轩王府,究竟怀了什么目的? “咳咳咳!” 依瑶正疾步行走,突然一个人从一边的巷子里走出,准备穿过这条大路,却突然猛咳不止,弯腰缩背的停在路中,全然顾不得堵住了往来行走的人的路。 是这个人俊瘦的身形吸引了依瑶的注意,一袭白衣蜷缩成一团,似是条揉搓在一起的白绫,实在是柔弱不堪,一个男人成为这样就失了他身为男人的力量,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成为他的保护。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该出门,蜷缩在属于他的一方小天地,怡情娱乐是最好的。 “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帮忙?”依瑶忍不住的走上前,询问。 白色的丝质衣衫可以看出他出身高雅名门,但是瞧他痛苦的咳嗽的模样,宁可他出身在贫苦人家,只要能够头顶四方。 这个被依瑶询问的男子正是西门寅。 西门寅不住的咳嗽,无力抬头,只是伸手指了指道路的另一侧。 依瑶望过去,不见什么,但还是扶着西门寅走了过去。 “在这里就好了吗?”依瑶扶着西门寅靠在墙边。 西门寅紧贴着墙靠立,从袖中掏出一粒丸药吃了,闭目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算止住了咳,“谢谢你。” “你打算去哪儿,我送你去吧。”依瑶问。 “轩王府。”西门寅也毫不客气,说出了自己的去向。 “轩王府?”依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西门寅,看这人的衣着样貌与病态,莫不是传说中的三皇子? 当然,有关三皇子西门寅的情况,宫外的人并不了解多少,只知道他喜琴弄画,不似太子那般居高临下,也不像二皇子那般在宫中沾花捏草不成事,反而传闻具有前朝贤王遗风。 知道三皇子是个病秧子的人也仅限于那些对皇家比较关切的人才知道,皇上西门靖烈也不希望让天下人知道他有一个病弱的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儿子。 西门寅点点头,似乎依瑶发愣是他意料中的事,毫不在意。 “这……”依瑶犹豫了,虽然她也是要去轩王府找林馨儿的,但是她只能悄悄的进出轩王府,正大光明的她可不敢去,就凭她这张已经招惹到西门靖轩的脸,还没到跟前就死定了,而且当着西门寅的面做易容也不妥。 第一一七章 病弱不堪的三皇子 第一一七章病弱不堪的三皇子 “姑娘若有难处,我自己去就是了。”西门寅看出了依瑶的犹豫,并没有强求。 “公子重病出门,身边就没跟着人?”依瑶有些奇怪。 西门寅笑笑,有些无奈,“看来我这个人出门当真不易,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去轩王府的,不想刚走到半路就咳起来。咳咳!” 依瑶看着西门寅又开始咳嗽,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但是每咳一下都好像揪着他的心肺一般的痛苦。 “三……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一个身穿艳红衣衫的男子匆匆的寻了过来,言语间紧张的要命,“不是说了我会跟你一起走的,你怎么自己离开了?这万一有个什么事,可让我如何交代?” 依瑶认得这个红衣男子,名扬京城的三大男子之一顾倾城,人如其名,长相貌美,胜似潘安,配上艳红色的衣衫,更是将一个美字从他这个男人身上诠释到了极致。 但是他的美并没有影响到该有的阳刚之气,举手投足间是挥洒自如的豪贵,一袭红衣不显娇艳,反而像极了他年轻如火的生命力。 一个男人能把红衣穿的如此随意自然大方得体也非顾倾城莫属了。 京城三大男子分别为,前朝冷家遗孤傲雪凌霜冷言秋,当朝皇叔征战沙场战无不克的西门靖轩,少年有为年轻俊美的朝廷新起之秀顾倾城。 可见,顾倾城被评为三大男子之一并不是单靠他如花瓶般的长相,而是有他自己独到的能力,他现在新的身份就是接任死去的陈如风,高居朝廷要职的尚书大人,可见这名二十余岁的俊美男子是怎样的年少有为。 顾倾城的出现,让依瑶有了退后的机会,不动声色的朝一旁挪开了脚步。 而西门寅要去轩王府的打算也让依瑶暂时取消了自己要去见林馨儿的计划。 面对顾倾城的紧张,西门寅摆摆手,“无妨,我这身子骨大家都知道,你有你的事做,我本想独自上街走走,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看来我这身子还是不允许。” “不管怎么说,三公子是与我一起出门的,这个责任我得承担。”顾倾城道。 他原本按例进宫上朝,散朝后便去翠竹阁探望三皇子,在顾倾城看来,三皇子西门寅最具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只可惜身体不允许,惋惜之余二人便走的近了。 就是这一次见面,西门寅提出想要微服出宫走走,顾倾城便应下了这件事。只是突然有事做,顾倾城先将西门寅安置在了他的府上,本打算处理完事情之后再陪他一起出门,谁知西门寅独自离开了,着实让他受惊不小。 “以后不会了。”西门寅歉意的道,“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弱,超过了我的想象。咳咳!” 在二人对话间,依瑶已经默默离开,等西门寅想要再次对她致谢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西门靖轩守在望月楼外,见依瑶与杨晨很快一前一后返回。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问。 “属下见到了三皇子与顾尚书,听三皇子说是要去轩王府。”杨晨回禀。 “她是怎么回事?”西门靖轩问。 杨晨知道“她”就是刚才自己跟踪的那个女人,道,“看起来她是好心的扶了咳嗽不停的三皇子一把,顾尚书出现后她就原路折回,没有任何异动。” “让人盯着望月楼,没有本王旨意不准妄动。”西门靖轩道。他决定返回王府,病弱的三皇子难得离宫,还要去轩王府,他这个王府主人必然该出现。 可是西门靖轩回到轩王府后并没有等到西门寅,这让他不禁疑惑,派人去查,得知西门寅已经被顾倾城送回宫了。 “依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月瑶见依瑶返回也有些惊讶。 “嗯,今天没机会去见少宫主了。”依瑶道。 “哎呦!”一旁的星瑶突然低叫了一声。 月瑶依瑶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星瑶揉着自己的额头,在她的脚边有一个豆大的小纸团。 “什么人?”月瑶掠至敞开的窗口,她们身居二楼,居高临下占有优势,却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依瑶走过去捡起那枚纸团,所幸只是一个纸团,如果是任何一件暗器,星瑶岂不是危险了? 依瑶一边暗叹来者的武功,一边打开了纸团,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写的什么?”星瑶好奇的接过纸条,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一行字:出门已被盯,小心。 “是说你吗?”星瑶问。 依瑶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原来刚才准备去轩王府的路上已经至少有两批人盯上自己,一批就是被纸条上提到的,另一批就是写这个纸条的人。 可是她竟然全无察觉! 所幸,路上偶遇到西门寅,让她打消了去轩王府的念头,否则岂不是要酿出大祸? “这个写纸条的是什么人?”月瑶从星瑶手里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揣摩着,“好像上回要少宫主去风雪楼的那个笔迹。” “魔音使者?”依瑶与星瑶同时拧眉。 “虽然少宫主没说,我们也应该想到的,把望月楼透露给轩王,轩王就一定会把这里盯死,是我办事疏忽了。”依瑶道,当时她只是突然迫切想去见林馨儿,把事情弄个明白,却忽略了望月楼已经成了西门靖轩的眼中钉,而自己只要出了望月楼就一定会被认出来。 “望月楼周围都是轩王的人吗?”月瑶倚窗眺望,外面似乎一片平静。 “我不明白了,少宫主难道这是要引君入瓮?”星瑶疑惑不解。 “少宫主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依瑶道,望着对面桌上铜镜里的脸,神情有些凝重。 “我看还是尽快把魔音使者又传纸条的事告诉少宫主为好,听听少宫主的意思。”月瑶想了想,道,“轩王也只是对依瑶熟悉罢了,咱们水月宫不愁的就是易容,改头换面之后不信他还能认出来,望月楼每天出入客人那么多,我就不信他能个个都盯的紧紧的。” 星瑶在旁也认同的点点头。 第一一八章 你是不是爱上了轩王? 第一一八章你是不是爱上了轩王? 夜晚,就在依瑶准备易容之后离开望月楼的时候,不想林馨儿突然出现了。 此时的林馨儿身着男装,腰间玉带飘飘,长发高束,头戴一顶斗笠,斗笠上垂下的用来遮挡风沙的纱帘遮住了她的面容,很明显她这身打扮是为了防备外面盯着望月楼的人。 “少宫主,你怎么来了?轩王府那边不会发现你不在了么?”星瑶问。 林馨儿走进屋子之后,关闭住了门窗,摘下斗笠,道,“月华国那个叫金芝的女人去了,我让她顶替我留下了。深更半夜没人会理会我,若真有事就让她设法顶了,毕竟也是出自月华国训练过的人。” “少宫主,你看,跟上回魔音使者的留书出自同一笔迹。”月瑶把那张纸条拿给林馨儿看。 凑近烛光,林馨儿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道,“这魔音使者是巴不得轩王府与水月宫弄出什么动静,现在很明显是想要借用水月宫对付轩王府。” “这算是鹬蚌相争么?”星瑶问,“可是魔音使者会得到什么利?” “依瑶,把你离开望月楼后的事跟我说一遍。”林馨儿寻了把椅子坐下道。 依瑶便讲了一遍偶然碰到了西门寅,打消了去轩王府的念头。 “竟然在宫外碰到了西门寅?”林馨儿听了之后靠在椅背上,寻思道。 “难道是西门寅故意阻止了依瑶的路,他就是魔音使者背后的人?”月瑶跟着林馨儿的疑问想到。 “怎么可能?那个西门寅病的真不轻,我扶他的时候探过他的脉搏,又乱有弱。”依瑶否定道。 林馨儿想到在宫中见到的那个病弱的白衣男子,一言一行似乎都立足世外,唯有把琴言欢,而心地确是不错,不计后果是否连累到自己便将护膝借给了西门彻给她用,还半路把她带到翠竹阁休息,让她坐着他的专用轿子去锦阳宫。 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不该跟任何诡计相连。 可是她一个被人唾弃的瘸女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对别人也就不可以只看表面了。 “魔音使者会出现我并不意外。”林馨儿道,“他不希望我的身份暴露,所以便会帮着你们去防止西门靖轩,看来留着我对他的用处不小,这样倒让我觉得不那么担心了。” “什么意思?”月瑶,星瑶齐齐不解的问。 “之前魔音使者接连挑动我与西门靖轩的矛盾,只要我跟西门靖轩的矛盾加剧,就合了他的心意,我想他真正的目的还是要逼着水月宫出手除掉轩王府。”林馨儿道。 “除掉轩王府,不就是要逆了青辕王朝的天么?”星瑶惊问。 “不对,不一定是要逆了这个天下,也许只是铲除皇上与太子的势力,好借机上位。”月瑶道。 “谁不知道轩王保的是太子?”星瑶道,“难不成真的是西门皇家的人?西门寅?可能吗?” “少宫主要怎么做?明着争执暗中保护?”依瑶道,她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少宫主不会真的对轩王怎么样,就像轩王当时错认了她,伤了她之后又救活了她。这二人之间的事情很微妙。 林馨儿看向依瑶,她的眼睛里映着轻轻跳跃的烛火,像是燃在另一处漆黑里的光芒。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留下依瑶,我再跟她商议些事。”林馨儿没有回答依瑶的疑问,对星瑶月瑶道。 “是。” 月瑶星瑶双双退下之后,林馨儿起身站在了依瑶面前。 相比于星瑶月瑶,林馨儿对依瑶的感情更好,某些时候她就是另一个自己,所以她深信,经历了被西门靖轩一击一救一困之后的依瑶能够觉察出一些东西。就好像刚才的那个问题,直击她的心底。 “说吧,想问我什么?”林馨儿先开口道。 她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是隐瞒不住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讲出来。她借用了依瑶的身份,差点让依瑶深受其害,所以她不打算再向依瑶隐瞒什么。 “你是不是爱上了轩王?” 二人沉默片刻,就在林馨儿以为依瑶也问不出口的时候,不想依瑶直接明了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林馨儿浑身一怔,爱,这个字说出来真的很沉重。 她爱西门靖轩吗? 她的心底一直藏着那个第一个给予她温暖悸动的少年的影子,当知道那个少年就是今日的西门靖轩时,她对于西门靖轩困她于密室,占了她身子的恨意已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认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阴差阳错,她还是成了“他”的女人。 能够甘愿将自己交出去的人,就一定是自己的所爱吧。 她真的是爱西门靖轩的,如果幼年时的记忆也算是朦胧的爱意的话,她已经爱了西门靖轩整整八年。 “属下知道了。”依瑶看着林馨儿的沉默,那就是默认的结果。 “依瑶,对不起。”林馨儿有些歉意。 虽然西门靖轩现在已经知道依瑶不是她,可是依瑶的那张脸已经让他刻骨铭心了,而且明知道依瑶跟她有关,西门靖轩是绝对不会放过依瑶的。 “我没有关系,见了轩王我躲开就是,或者可以易容。”依瑶道,“倒是你,明知道这条路走不得,我怕你会被重伤,少宫主,收回失去的心吧。” “你也认为我很难,是不是?”林馨儿看着依瑶,她确实是最了解她的姐妹,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初由。 林馨儿嫣然一笑,“我在心里念了他八年,岂能说收便能收回?” 窗外有轻微的风响。 林馨儿眸光一闪,迅速掠至窗前,轻轻的推开一条窗缝,只见一条黑色的影子没入星空之下,远远离开。 “是轩王的人?”依瑶问。 林馨儿关住窗子,回身,摇了摇头,“是皇甫大哥。” 依瑶眉头轻动,皇甫燕冲一定是百忙之中从黑风堂抽身回来的,想必关心着少宫主的事,他对少宫主的心意大家都看的很明白,可是少宫主与他只有兄妹之情。刚才他一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知是怎样的心情默默离去的。 第一一九章 醉花楼里的拍卖会 第一一九章醉花楼里的拍卖会 跟依瑶做了一些交代之后,林馨儿就离开了望月楼。 毕竟深夜造访望月楼,又头戴斗笠必然会引起那些暗中盯着望月楼的人注意。 林馨儿刚离开望月楼就觉察到被人盯上了。这是那些人盯了望月楼之后发现的第一个可疑的目标。 林馨儿翘起唇角,狡黠的一笑,朝与轩王府相反的方向掠去。 矫健灵巧的身影在暗夜里自如窜动,像是一条被人捉摸不到的灵猫,没用多久便将后面的尾巴甩掉了。 醉花楼,林馨儿抬眼看了看前边不远处的地方,绕了一圈,不想来到了这个地方。 醉花楼里烛光璀璨,灯笼高悬,时不时的传出淫靡的笑声,叨扰了夜里的宁静,在这乌黑的夜里,正是它生意红火的时候。 林馨儿想到这里就是西门痕风流快活的地方,所以便有了再次进去转转的兴致。 林馨儿的神秘气质吸引了醉花楼老鸹的目光,扭着腰枝,含笑迎了过来,“这位公子,是不是也是特意为了今日醉花楼的开雏儿盛事来的?想带姑娘回去,又不好意思露面?无妨,我们醉花楼首要的宗旨就是保护每一位客人的秘密,不怕影响到公子的身份。” 林馨儿点点头,走进大厅,寻了个偏角的地方坐下。原来赶上了什么盛事,估计是要出卖姑娘,看四周坐的各色人流,真不想这京城之夜里还有如此宏盛的地方。自然像她这样不愿露面的人也有不少,怪不得老鸹对她的装束见怪不怪了。 林馨儿凭着上次的记忆寻找到了曾与西门痕吃过饭的那间屋子所在的位置,记得西门痕说那是他特定的雅房,但此时光线昏暗,屋内似乎没有人,没想到在有盛事的时候,竟然不见无痕公子的影子。 等了不一会儿,从二楼厢房里走出一位姑娘,一袭水粉衣裙长长的拖在地上,每走一步,衣裙便跟着摇曳移动,颇有步步生莲婀娜多姿之意味。 姑娘的头上并没什么装饰,一头墨染的青丝随意的披在肩上,脸上也只是简单的铺了些胭脂,自然的娥眉青黛,这让见惯了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的客人眼睛一亮,仿佛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上了一盘乡野小菜,清溢脆口的味道。 “好!我出一百两,这个雏儿的今夜我要了!”没等那个女子站定位置,大厅里最前方就有一个胖子高举起手出价。 “这位爷,您的性子也太急了。”老鸹笑道,“您不知道今日的开雏儿可是盛事?我这位姑娘可是千里挑一的,若不是她实在走头无路也不会甘愿卖身给我们醉花楼,众位爷,你们瞧这位姑娘的品,是那些百两银子就到手的货色吗?” 林馨儿微微皱了皱眉,这老鸹把女人当货卖的说法也太令人听了不舒服了。 老鸹声音刚落,那个女子走到了二楼通往一楼大厅的台阶顶端,是全场最醒目的位置。 冷慕然! 隔着斗笠上的纱帘,林馨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褪去了江湖漂泊的持剑女子打扮,此时宛若一个娇俏的等着进献的美人儿。 林馨儿警惕的四处瞧瞧,没有发现冷冽的踪影,但是冷慕然以这样的面目出现,那些垂死不甘的冷家余孽究竟又有了什么打算? “一千两!”最开始叫价的那个胖子有些羞愤的再次抢先出价。 “二千两!”有人急着跟价。 “各位爷,”老鸹又打断了大厅里的呼声,道,“醉花楼从来不做逼良为娼的买卖,这位姑娘是心甘情愿卖身,但之前姑娘有言,如果价钱合适,不妨哪位爽快的爷将她此生都买了去,免得沦落风尘,爷都瞧见了,这个姑娘定然能给醉花楼招揽不少的生意,所以这个价钱嘛……” “老板娘废话少说,我出五千两!”又有人道。 真是一帮败家子!林馨儿嗤鼻冷笑,站起身,往前面的位子走近了一些,跟那些想要一睹美人容颜蜂拥站起围观的人凑在一起。 “五千五百两!”有人跟价。 …… 当价钱飙升到一万两之后,全场静了下来。 一万两足以买好多个深懂风情的女人做小妾,却只买一个什么栖身青楼的,都不懂的雏儿就有些需要慎重考虑了,就算去平常人家提亲纳妾,都是一样的黄花闺女儿也用不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家世实在丰厚有权有势,有钱砸水漂一样的玩儿,谁也不会舍得做这笔买卖。 “一万两!还有没有爷要加价?”老鸹兴奋的问。当这个女孩子被她的哥哥卖给她的时候,她凭着这辈子的经验就知道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果不其然。 “一万五千两。”林馨儿不急不慢的从人群中挤出。 价位一出,引起全场嘘然,纷纷看这位站在前面的人,只可惜斗笠纱帘遮目,不知是何方不俗之人。 “啊?一万五千两,还有没有爷要加价?”老鸹兴奋的差点说不上来话。 全场鸦雀无声。 在老鸹连问了三次之后,不见有人再出高价,一万五千两,冷慕然被林馨儿买了。 “爷,醉花楼不做赊账的生意。”老鸹面朝林馨儿,小心的赔笑道。 林馨儿展开后背的手,从袖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甩到老鸹面前,“自己数去。” 老鸹连忙接过银票,贪婪的目光盯着银票,生怕数错了,或者是收到了假的,仔细的辨别着。 “对,对,一张不差。”数完之后,老鸹对林馨儿赔笑道,“这个姑娘就归爷您了。这是她的卖身契。” 林馨儿接过了冷慕然的卖身契,上面写着是慕然的名字。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一眼,将卖身契揣在怀中,对站在台阶顶端的冷慕然挥挥手道,“美人儿,跟本公子走吧。” 冷慕然似乎没什么表情,缓缓的走下楼梯。 林馨儿伸手一勾,揽住她纤细的腰,纵身一跃,便从拥在原地的那些迟迟不甘散去,想要一睹这位豪爽公子真容的人的头顶上方掠过,眨眼间便掠出了醉花楼。 有钱又有功夫的年轻公子,京城里屈指可数,这位神秘买家的身份让人猜测不已。 第一二零章 落地无痕 第一二零章落地无痕 “哎呀,我得银票呢?”醉花楼里,不知道谁先惊叫了一声,接着更多的人惊呼银票不见了。 “有贼!快捉贼!”有人大喊。 老鸹揣着那一万五千两的银票,眨眨眼睛望着已经无影无踪的斗笠男人与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板娘,是那个贼偷了我们的银子买了姑娘,你把银子还给我们!”有人开始逼迫老鸹。 “这是什么话!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又不是我从你们那里窃的银子,凭什么跟我要?我的姑娘又被人领走了,我跟谁要?”老鸹自然不愿交出到手的银子,“找回姑娘,我就退银子,没有姑娘,这银子就是我的!” “不给,我们就报官,看你这醉花楼怎么开下去!”有人威胁道。 “报官?好呀,就听听官老爷怎么说?”老鸹根本不惧,“我这醉花楼开到现在什么场面没见过?倒是你们,一个个白天一副嘴脸,夜里一副嘴脸的来我这醉花楼里享乐,要不要我把你们的脸谱画出来张贴出去,让大家都瞧瞧?” 老鸹越说嘴越顺溜,伸指点了点几个叫嚣最冲的几个人,“你们当中也有风雪楼望月楼里的翩翩公子哥儿吧?好像还迷恋着什么望月仙子,要不要我去告诉望月仙子你们曾在我这醉花楼里怎样的风流快活?” 众人都知道这醉花楼后台很硬,似乎与宫里的人有关,而这老鸹说的也没错,就因为丢了点银票就把事情弄大,让自己在风雪楼望月楼那样的地方失了颜面也得不偿失。毕竟能够来醉花楼里寻乐的人,丢了千把两银票也不算个什么事。 “好了,各位爷,为了弥补各位爷的损失,今晚应该付的银子醉花楼都免了,如何?希望爷不要影响了寻乐的心情。至于那个贼,我也一定让人去查,绝不能放过那个给醉花楼抹黑的人!”老鸹深谙软硬兼施之道。 见众人的火气被压了下去,老鸹长出了口气。 冷慕然被林馨儿带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 “多谢公子,奴家以后唯公子之命是从。”冷慕然向林馨儿福了福身。 林馨儿打量着冷慕然,面无表情,虽然说着柔柔的话语,却带着几分不情愿。想起来在竹林听到冷冽指使她借机接近自己的事,看来这一次也是出自冷冽的主意。 “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卖身,说来听听?”林馨儿道。 “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厌倦了四处漂泊,所以投身醉花楼,想寻一个买家,过上安定的日子。”冷慕然道。 “醉花楼里能有值得托付终生的买家么?”林馨儿冷笑,“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玩腻的时候难保不会再次转手,这并不稀奇。” 冷慕然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林馨儿把卖身契丢给了冷慕然,“姑娘,这个主意可不好,世上的路有千万条,卖身未必是最终的选择。” 就算怀有目的,可是把自己丢进青楼也是最卑劣的手段。真不知道这个姑娘脑筋怎么锈住了,非得跟着冷冽一条筋的往下走,而不去选择跟随冷言秋,置身事外,平静的生活。 冷言秋说的对,冷家人能过上平静的日子繁衍生息才应该是冷家先祖们的冤枉,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子孙为了无望的复辟做垂死挣扎,没有任何先人愿意让自己的一脉断了繁育的烟火,活得沉重痛苦。 冷慕然接过卖身契,看着林馨儿转身离去的背影,唇角动了动,道,“公子请留步。” 林馨儿停下脚步,背对着冷慕然。 “公子就这样让我走了吗?”冷慕然有些不相信,出自醉花楼的人会这样便宜的放过她? 而且,她如果就这样走了,就又完不成冷冽的安排。 “我只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还要回到醉花楼,我不反对。”林馨儿淡淡的道。 从本质上感觉,冷慕然是善良的,但是碍于各自的身份,她不能明白的跟她多说什么,只能在她站在选择的路口处,拉她一把。 “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冷慕然见林馨儿又抬起脚步,追问道。 “落地无痕,你我无缘,不必相识。”林馨儿轻轻说道,不再停留,向远处的茫茫夜色中掠去。 落地无痕,就算相互遇见,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林馨儿与冷慕然,已经相见多次,但是冷慕然还是认不出她,当然,林馨儿也不愿让冷慕然认出来。 冷慕然知道,这个人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无缘无识,就像轻风扫过地面,不留一丝痕迹。 有人飘然落至冷慕然的身后,冷慕然转过身,看着来人,轻轻的道了声,“冷冽大哥。” “就连借醉花楼的计划也能被人破坏。”冷冽眯着阴冷的眼睛,看着林馨儿的消失之处,他原本想去追的,但是比较林馨儿的功力,自认没有几分成功的把握,便打消了念头。 “冷冽大哥,我们还能不能有别的办法?”冷慕然小声的询问,手里还捏着那张卖身契。 “你是又被那个人的话蛊惑了?”冷冽收回目光,冷冷的扫了眼冷慕然,颇有责怪之意,“是你不肯去找那个轩王妃,同情她的境遇,不想给她惹事,才答应我将你卖给醉花楼,去寻富贵的买主,博得一个美人的身份,费力的寻找接近权贵乃至步入皇宫的机会。路已经绕远了一大圈,你竟然又反悔了?” 冷慕然沉默不语。 “不过被那个人一搅,你是不能再回醉花楼了。”冷冽道。 冷慕然望向冷冽,眸底划过浅浅的欣喜。 “落地无痕?”冷冽念叨着自己听到的这四个字,“沉溺声色,不惜耗资在醉花楼定下专房以供玩乐,无痕公子的大名,但凡去过青楼的人都听说过,难道这个人是无痕公子?他其实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你,为你花费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你能安心的不去找他?或许这是无痕公子变着花样的一个游戏?” 第一二一章 金芝故意使坏 第一二一章金芝故意使坏 “那个人是无痕公子?”冷慕然也感到意外。听冷冽这么一分析,似乎可能是这样,传言无痕公子最会玩弄女人,听闻当日轩王妃意外从醉花楼被劫也似乎与无痕公子有关,难道这一次真的是无痕公子故弄玄虚? 她听冷冽的话委身醉花楼,想靠出卖自己取得一条艰难的接近京城权贵的路,却不想一开始便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破坏掉了那份像缕暖风,划过她心间的英雄救美式的美好。 “他说不反对你回醉花楼可能别有深意。”冷冽继续分析他听到的话,“你应该去醉花楼找无痕公子。” “冷冽大哥?可不可以不去?”冷慕然本能的排斥,她其实很讨厌这种出卖肉体的行为。 “不去?别忘了你的背后还站着多少冷家的人?他们都等着我们初战告捷,如果让他们知道设计毒杀西门靖轩的计划失败,而我们又徒劳无获,白白惨死了十几名兄弟,你说我们还岂有脸面回去见他们?”冷冽说着,愤恨起来,“都是那个冷言秋,我一定要拿西门皇族与他的命一起祭奠为了冷家复辟而死伤的人!” 这个时候的冷冽在冷慕然跟前又是可怕的,好像随时就要吸食谁的血一般,她永远忘不了冷冽亲手将剑刺向冷言秋的那一幕,难道复辟的道路上就要这样因为态度不和而自相残杀吗? “是要去找林馨儿,还是去找无痕公子,你自己选择吧。”冷冽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或者你跟冷言秋一样苟且偷生,冷家不差多你一个不屑子孙!” “我……我去。”冷慕然低声道。 “去哪儿?”冷冽斜藐了眼冷慕然。 “去找无痕公子。”冷慕然道。 “你呀!”冷冽咬了咬牙,“有你这副软心肠,怎么能成事?” 冷慕然低头不语,她实在不想去找林馨儿,不想踩着同样软弱的肩膀往上爬,虽然她自己也很弱小。 “找无痕公子也不错。”冷冽的气色缓和了一些,“据说醉花楼的后台很硬,这也是我选择让你去醉花楼的原因,无痕公子又是醉花楼的大主顾,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事,跟着他应该有机会寻到什么路,只是你要聪明些,眼光放开一些,知道吗?” 冷慕然轻轻的点点头。 冷冽不再说什么,扭头走开。 冷慕然抬头定定的看了看他的背影,追随离去。 林馨儿从暗色里走出,她离开绕了一圈之后又悄然返回,因为在她跟冷慕然说话的同时,就觉察到有人跟来,所以故作离开,又返回,果然见到了一直没露面的冷冽,听到了一番匪夷所思的对话。 这个冷冽可以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一步,为了让冷慕然依靠权贵接近西门皇家,竟然用出了这样的损点子。 而冷慕然选择同意竟然是为了拒绝接近她这个已经很“可怜”的轩王妃。 无痕公子?林馨儿冷笑,亏冷冽能从自己的一句话里想到这个人,如果让他知道无痕公子就是当今的二皇子,会不会欣喜若狂? 折腾了一宿,曙光浅现,到了该回轩王府的时候,林馨儿向轩王府的方向快速掠去。 悄然返回小屋,屋内似乎有小声的抽噎声。 烟儿?林馨儿已经听出了哭声的主人,揭下斗笠,循声望去,只见在昏黑的视线下,一高一低两个浓黑色的影子挨着靠墙的位置。高的影子应该是顶替她留在这里的金芝,低的影子就是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的烟儿。 没等林馨儿打着火石,点燃蜡烛,金芝已经将身边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了。 屋内突然明亮,林馨儿警惕的看了看身后,没有冲着窗子,映不上她的影子,而金芝与烟儿的影子也被墙壁挡着,屋外的人看不到。 “我的好妹妹,你可算回来了!”金芝笑眯眯的对林馨儿道。 “怎么回事?”林馨儿顿感不妙,看着烟儿向她投来忌骇的目光,她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了烟儿了。 “这个丫头真是啰嗦的很,睡得好好的非得问长问短。”金芝瞥了烟儿一眼,“这下倒好,发现不是她的主子,吓得魂丢了似得,还想找我拼命,瞧她这身子板儿,是我的对手么?” “你是故意的。”林馨儿将斗笠丢至一边,走近金芝,眸光犀利,“她被点了睡穴,半夜怎么会醒来?” “听听,小丫头,是你的主子先给你做的手脚,可不关我的事。”金芝很无辜的对烟儿道。 烟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抽噎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小姐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 “你竟敢坏我的事!”林馨儿看了眼烟儿,此时她没法跟烟儿解释,但是却掩盖不了对金芝的恼意,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在背后耍起了花样,故意给烟儿解了睡穴,招惹是非。 “是主子,他见你这么久都没动静,让我设法催催你。”金芝道,“你倒好,见我来了,高傲的没说几句就离开,我的好妹妹,别忘了假扮林馨儿的是你,不是我。我闲着无聊,就逗这个小丫头玩玩呗,让她知道你我的事,也算给你个警告,让你紧张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呆在轩王府不够紧张?”林馨儿的眸中已经寒光点点。 “紧张就得抓紧时间办事哪,主子已经给你透漏了那么重要的一个消息,你却还呆在这个破房子里无所事事,别忘了主子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惊动了这个小丫头,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只能杀了她。在轩王府再次动手,也好让你忆起当初杀林馨儿的情形,让你清醒起来,顺便我就扮作她留在你跟前,反正我屈于你之下也惯了,无所谓再做你的丫头。”金芝若无其事的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道轩王府深不可测,我能留在你身边也能适时帮你一把。” 听了金芝的这番话,烟儿的心凉个透顶,小姐竟然……已经被她们杀了?这个恶女人还要杀了她,再假扮她? 林馨儿将烟儿的骇意尽收眼底,这是对她排斥的开始。 第一二二章 你真的完全相信我? 第一二二章你真的完全相信我? “杀了她?”林馨儿唇边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笑意,跨出一步便紧逼在烟儿跟前,烟儿的身后便站着金芝。 烟儿感觉到自己浑身僵硬,毛骨悚然。 “妹妹,我这也是听命于你,将她留着交给你处理,如果我不知道你我身份高低的话,早就自作主张杀了她,收拾的干干净净。”金芝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你不屑动手,说句话,我可以代劳。” “姐姐果然是知分寸的人。”林馨儿笑了笑,看来月华国的人规矩还是很严的,就算金芝在烟儿跟前暴露了底细,也不敢随意做主动手,还蛮理直气壮的等着她回来处理。 不过没有动手除了留下烟儿的命之外,并没有给所有的事留下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此时,不是烟儿死,就只能是她死! 而且金芝刚才也说了,要留着烟儿让她这个身兼重任的人动手,还有个原因就是为了给予她深记着行动任务的警示。她在知道西门靖轩就是她当年救过的人后依旧毫无动静,没有给出任何交代,确实也触怒了银芝背后的人。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交代了。 林馨儿扬起手,就在金芝以为她要杀烟儿的时候,不想林馨儿的手绕过烟儿,直抵她的喉间。 “呃……”金芝没想到“银芝”会向她出手,想要躲避也根本躲不及,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双手用力的扳着林馨儿的手腕。 但是,林馨儿将功力集聚在指间,任凭金芝如何反抗也逃脱不开,被掐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此时就算她已经明白面前的人不是银芝假扮,也无法再问个明白。 烟儿此时紧靠着墙壁,看着小姐的手瞬间成了杀人的魔爪,吓得说不出半个字。 “如果死不瞑目的话,就到地下去问你的银芝妹妹吧。”林馨儿冷冷的道,指间用力,一声响,金芝的脖子便被活活掐断。 林馨儿将金芝随手丢在地上,转向烟儿。 “你……你不要过来……”烟儿吓得面色苍白,“我……要喊人……王爷来了……你逃不掉的……” “烟儿,别怕,我真的是林馨儿,不会杀你的。”林馨儿放柔了声音,道。 烟儿看着林馨儿,帅气的男子打扮,腿脚灵便,眼神犀利,跟之前她眼中的小姐相差甚远,而且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说她的小姐已经被杀死了…… 一想到此,烟儿的眼泪就哗哗的流出来。 “我确实是林馨儿,没有死,只是不是你一直见到的样子。”林馨儿知道一下子也跟烟儿说不清,只能先设法安抚住烟儿的情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烟儿看到让她接受不了的一幕。 烟儿抿着嘴,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听了林馨儿的话直直点头。 林馨儿不知道她究竟是信了自己的话还是怕遇害才不得已的点头,不过见烟儿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稍稍放下心,解散开高束的头发,脱去男装外衫。 烟儿看到,林馨儿里面穿的还是她亲手缝制的白色中衣,袖口上还有她精心绣制的小花儿。 这个人已经代替了小姐好久,她竟然没有察觉到…… 烟儿双手按住嘴巴,浑身不住的颤抖,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林馨儿看着地下的尸体,等依瑶她们来还有段时间,暂且还是塞进床下吧,于是,抬腿一踢,金芝的尸体便滑到了她睡的那张床底下。 然后又将那身男装连同斗笠一齐塞到了床下,这些是她离开轩王府后,为了躲避望月楼外的眼睛特意设法弄到的,此时跟金芝一样成了烟儿眼中的罪证。 收拾完一切,看着没什么可疑之处了,林馨儿走到烟儿身边,拉住她那双发抖不止的冰凉的手。 “烟儿,来。”林馨儿拉着她坐到了烟儿的床上,她知道烟儿一定不敢跟着她坐到她那张藏了金芝的床上。 烟儿怯怯的坐下来,浑身还不住的抖。 “烟儿……” “小姐!”烟儿打断了林馨儿的话,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奴婢能明白,你能杀了那个女人就证明你就是真正的小姐,其实小姐你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看你这么厉害,腿脚也完好,身体也完好,奴婢应该高兴才是,只是奴婢一时太过惊讶,接受不了。” “你真的完全相信我?”林馨儿审视着烟儿。 烟儿点点头,“小姐是为了保护奴婢才杀了那个女人的,小姐已经给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应该想想该怎样处理才是。” “嗯,这个不用担心。”林馨儿道,目不转睛的看着烟儿。 轩王府,书房。 西门靖轩听属下禀报,守了十来个时辰,除了夜里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结果还给跟丢了之后,再没发现望月楼里有可疑的人出入。 “她怎能一直不出来?”西门靖轩靠在椅子上,两眼瞬间锐亮。 易容,一定又是用了易容术躲避开了他的眼睛。 既然水月宫的少宫主能够易容成她的属下的模样,那么她的属下也一定可以易容成别人,从他的人眼皮底下肆意出入。 “把人都撤了吧。”西门靖轩道。 盯是盯不住望月楼的,只能亲自深入。 “王爷要亲自进望月楼等着?”杨晨问。 西门靖轩点点头,即使亲眼见到那个女人出入望月楼,夜里也注意到有形迹可疑的人,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林馨儿的话不假,望月楼在水月宫中起着一定的作用。 而且二者之间巧合的都有一个“月”字,这个月是否与月华国有牵连不得而知,但是作为水月宫的疑点,必须要解除。 只是水月宫已经知道林可儿是他的把柄,从竹林里侥幸将林可儿夺出,难保水月宫会在什么时候又向林可儿动手,所以现在他不能跟水月宫硬来,带人明着去望月楼里查找什么,只能作为一名客人去会一会望月楼里的主子。 第一二三章 制造暧 昧 第一二三章制造暧昧 依瑶按照约定潜入了轩王府,这一次她易容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样子,躲避开了守在望月楼的眼睛,然后看着西门靖轩离开之后,潜进王府,找到林馨儿。 依瑶是收到林馨儿的回应讯号后,从后窗跃进小屋的,见烟儿也在,很是意外。 “烟儿都知道了。”林馨儿简单的跟依瑶讲。 她已经把自己从被林可儿推下悬崖时的经历全部告诉了烟儿。 烟儿朝依瑶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是看着依瑶顺手撕去了人皮面具,又转眼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孔时,又惊讶的目光呆滞。 “烟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年,有时候你见到的其实是她,依瑶。”林馨儿解释道。 烟儿又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少宫主,发生了什么事?”依瑶问。 “之后再解释,我先离开,然后我会让月瑶来把床下的尸体弄走,处理干净。”林馨儿道。 依瑶瞟了眼林馨儿的床下,点点头。 烟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依瑶瞬间就又变成了林馨儿的模样。 “烟儿,现在依瑶就是轩王府里的我,我要去办事了。”林馨儿看着烟儿道,“你的气色平复不下来,怕是要给人露出破绽,要不我把你带走吧,让别人来顶替你。” “不,”烟儿猛的直摇头,“奴婢就在王府里侍奉小姐,还跟以前一样,奴婢会很小心,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少宫主,把烟儿交给我吧,我跟她也很熟悉了。我会帮助她平静下来的。”依瑶道,“而且之前你也说了,烟儿是真正不会武功的人,不会引起轩王的怀疑,换做别人,还怕真的出了差错,水月宫里的其他人也没有练好息功法的。” 息功法,就是一种隐藏自身功力的功法,也是一种上乘功法,所谓最高境界就是化有为无,看似普通的人却拥有绝世武功。 林馨儿就是靠这个让人觉察不出她身怀绝技的,依瑶也会,但是星瑶月瑶她们都没有练成,完全隐藏不了会武功的气息。 林馨儿定定的看了烟儿片刻,道,“好吧。依瑶,你照顾好烟儿,如果发生意外,保护烟儿的性命要紧。” “属下明白。”依瑶道。 烟儿看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姐在她面前对话,只感觉眼晕,真是难辨真假。现在她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晚她明明见小姐在屋子里,却见王爷从外面带回了受伤的小姐,而屋子里的小姐又突然不见了。 现在她最大的疑问就是,受伤的究竟是哪一个人? 林馨儿离开之后,小屋子里平静下来,烟儿坐在自己的床边,默不出声。任凭依瑶怎样讲述有关林馨儿的事,都是直点头。 “先忍耐一阵子,等少宫主完成她的事后就会带你离开这里,去过我们逍遥自在的日子,跟轩王府太师府的日子完全不一样。”依瑶道。 她没有跟烟儿说林馨儿留在轩王府究竟要做什么,她想少宫主也不会说,多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就会多承担一分危险。 咚咚咚! 响起了敲门声。 依瑶与烟儿对望一眼。 烟儿站起身道,“奴婢去开门。” 在烟儿去开门的时候,依瑶已经躺在了林馨儿的床上。 打开门,是杨晨站在门外。 “杨管家,有事吗?”烟儿小声的问。 杨晨看了眼烟儿,目光瞟向屋内,见“林馨儿”正安然的躺着。 杨晨收回目光,道,“我听膳房的人说你今早还没去取饭?” “哦,”烟儿应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日里,她早就去给小姐取饭了,可是今早事出意外,她竟然忘了这回事。 躺在床上的依瑶心中紧了紧,这轩王府的管家是管的多,还是过于心细?连这点小事都不放过,或者这样就让他存了疑? “你怎么了?”杨晨低头打量着烟儿,“不舒服吗?” “是……有点头晕。”烟儿顺着杨晨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杨管家,”依瑶从床上坐起,伸头探向门口,“烟儿可能昨夜受风了,能否给她拿些药?” “我看看。”杨晨说着,伸手抓住了烟儿的手腕,探上她的脉搏。 跳的有些紊乱。 “你很紧张?”杨晨问。 “没,没什么。”烟儿摇摇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杨管家,醉花楼的姑娘都迷不住你,你对烟儿动什么手脚?”依瑶有些不高兴了,“我怎么还不知道你会把脉看病?” 依瑶的话让杨晨脑中又浮现出了在醉花楼被下药的一幕,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烟儿的手。 “烟儿你也是,还惦记着杨管家帮你解蛇毒的事呢?大早我就让你去找他要药,一直不敢,拖到现在,瞧,你的杨管家自己寻上门了。”依瑶取笑道。 依瑶故意说的有些暧昧,让烟儿的脸登时就红到了耳根。 让杨晨也认为烟儿是因为见到他才紧张起来,站在烟儿跟前更有些不自然。 虽然身为轩王府的管家,轩王的得力下属,还从没人在杨晨跟前这么清楚的表现出什么,虽然烟儿一直低头不语,可是依瑶的话同样给他透露出几许表白的意味,让这个精练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觉得烟儿没有按时取饭有些奇怪,本能的敏感让他觉得轩王妃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谁知见到的竟是这样有些尴尬的情形。 “你先回屋等着,之后我让人把药跟饭菜都送来。”杨晨落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关上门,烟儿走回来,站在依瑶床边,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小姐,我对杨管家没什么的。” “我知道,这不是帮你作掩护么?要不你准备怎么回答你为何紧张?”依瑶笑笑道。 她的笑真的跟小姐好像,烟儿看着依瑶就跟在对林馨儿讲话一样,难怪她之前都没发现什么。当然,如果她发现了,也就早知道这件事了。 小姐—— 烟儿暗暗的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杨晨果然命人送来了饭菜与药。 “来,吃吧。”依瑶起身对手握着药瓶半天没声响的烟儿道。 第一二四章 毁尸灭迹 第一二四章毁尸灭迹 刚吃完饭,月瑶就来了。 “烟儿,你去送这些东西吧。”依瑶看着吃剩的盘碟对烟儿道,“顺便去跟杨晨道谢。” 依瑶记得上回在墨雅轩就是杨晨先赶去的,刚才又是杨晨因为没有按时取饭而起了疑,所以要打发烟儿去把杨晨拦住,好顺利的转运走床下的尸体。 “嗯。”烟儿看了眼月瑶,她知道她们要背着她做事,也就没多说什么,端着残羹盘碟离开了。 “她能行么?”月瑶问,之前林馨儿已经简单的跟她说了烟儿的情况,所以没有感到意外。 “能行,就算见到杨晨,什么都不说都没事。”依瑶笑道,有了她刚才的铺垫,烟儿跟杨晨之间一定会别扭起来。 真没想到轩王府的管家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跟轩王的沉着逼人相比,相差甚远。 “赶快行动吧。”月瑶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与一块大布。 大布铺在地上之后,依瑶走到窗前,透过微开的窗缝注意着四周。 月瑶从床下拉出了金芝,丢在布上,拔开瓷瓶的塞子,将里面的液体洒在金芝的身上。 瞬间,金芝的尸体便化成了一堆像是燃尽的骨灰。 月瑶将林馨儿穿过的那套男装带过的斗笠全部一起包在布里,卷起。 “这‘毁尸灭迹’真是好用。”依瑶从窗边走回来,道,“看来皇甫少主装作卜算子,从那些歪门邪派手里骗到了不少宝贝。” “怎么就是骗了,要是皇甫少主算的差了,他们肯信么?”月瑶道。 “少主观察入微,加上我们水月宫的布局,耳听八方,洞晓江湖万事,肯定不会差了。”依瑶笑笑,“早知道这么好玩儿,当年我就去做女神算了。” “你还是做少宫主第二吧。”月瑶道,背起那个布包袱,“我走了!” 烟儿犹豫着要不要听依瑶的话,去见杨晨,当听王府的下人说杨管家出去了,才松了口气,在外面停留了半天后,返回了小屋。 依瑶无所事事的坐在床边,月瑶已经离开,屋内一如往常,不见任何异样。 但是,小姐已经不是小姐。 在林馨儿回到望月楼时,就已经发现那些盯着望月楼的眼睛散去了。 西门靖轩是聪明人,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 此时他自己又再次走进望月楼,选了个靠偏角处又能把眼界放宽的位置坐着。林馨儿是从后门进的,又很小心,不会让他发现。 “少宫主,轩王亲自进望月楼里盯着了,这一回应该呆的久一些吧?轩王府那边,我们是不是可以加紧查一下?”星瑶问。 “没用的。”林馨儿摇摇头,“西门靖轩知道自己被水月宫盯着,会很小心,就算他不在,轩王府里重要的地方也都已经加强防备,不会再那么容易的让人潜入,而且轩王府与望月楼相隔这么近,有轻微响动就会惊动到他,现在恐怕整个王府也只有后院的防护最薄弱了。” 因为后院里的三个女人是他最不在意的,这也就是依瑶她们能够顺利出出进进的原因。西门靖轩不在意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栖身之地。 “哦。”星瑶点点头。 “拿琴来。”林馨儿起身,开门走到屋外。 她所在的位置是二楼中央,透过窗子便能够纵览整个望月楼内的情况,而在屋子的正门口有一个精心布置过的空间,与外面隔着几层轻纱。从外面望进,只能看到一抹朦朦胧胧的身影。 林馨儿坐在地垫上,星瑶将琴放置她的面前。 指微动,掠过琴弦。 琴音响起,喧闹的望月楼便瞬间安静下来。 接着伴着悠扬响起的琴音,传出窃窃私语声。 “是望月仙子吗?”众人交互询问。 纱层很厚,连弹琴的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只能凭空猜测。 西门靖轩坐在偏处,凝视着纱帘之后淡淡的身影,茶盏紧紧的捏在指尖中。 不消片刻,琴音止。 林馨儿便起身,走进屋子。纱帘之后,不见人影。 众人意犹未尽,琴声果然是天籁之音,颇有绕梁三日而不绝之味,纷纷猜测,这样的琴音只能出自望月仙子之手了。 随着林馨儿的起身,西门靖轩也离开了原位,避开众人眼目闪至纱帘之后。 “这位公子请留步。”星瑶挡住了西门靖轩的路。 “你知道我是谁么?”西门靖轩盯着星瑶问,这望月楼果然不一般,随便一个丫头都敢挡他的路。 “来望月楼的人都是客,都要守一样的规矩。”星瑶毫无退让之色,少宫主说了西门靖轩不敢明着对望月楼怎么样,她也装作不认识西门靖轩一般。 “那我什么时候能来?”西门靖轩瞟了眼紧闭的屋门。 “望月姑娘没有开口,便只能等着。”星瑶道。 “好大的口气。”西门靖轩哼道。风雪楼是仰仗宫中权贵立足京城,这望月楼却八成是依仗水月宫的势力,来者不惧了。 “星瑶,是什么人?”屋内,林馨儿应声询问。 西门靖轩仔细辨别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带着悠长的尾音,柔软好听,像是极有涵养的女子,不急不躁不嗔不怒,余音空旷缭绕。 “我是西门靖轩。” 不待星瑶回答,西门靖轩便自报出了姓名,这个名字天下间如雷贯耳,屋里屋外的人再不能说不认得。 果然,屋内的人沉默了片刻,道,“请轩王进来。” “且慢,王爷,可不可以带微臣一个?” 就在西门靖轩准备进去的时候,顾倾城突然掀开帘子出现,一袭红衣映着白色纱帘,格外显眼,面带微笑,俊美的容颜格外醉人,就连一侧的星瑶看的都有些痴了。 顾倾城的红衣招来楼下一片惹火的目光,见有人妄图去闯望月仙子的门,大厅之内皆蠢蠢欲动,满目嘈杂。 试想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想一睹望月仙子真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望月仙子再次现身,谁也不愿落后。 “星瑶,告诉他们,轩王在此,若是惹各位不满,望月亦无可奈何。”林馨儿不急不缓的道。 这么一句话便将西门靖轩置于与人争风之地,试想有几个人听到轩王二字,不会忍气吞声,怒不敢言? 第一二五章 望门止步 第一二五章望门止步 “罢了。” 西门靖轩从屋内女子的话中听到了针对他的意味,感觉到这样推门而入似乎正是合了某人心意,遂打消了念头,转身离去。 “顾大人,请回吧。”星瑶对独自留恋在门口的顾倾城道。 对于这个慕名来过望月楼好几次的朝廷官员,星瑶是很熟悉的。又想起西门寅恰恰拦住依瑶去轩王府的路,而顾倾城也同时出现的事,星瑶便对顾倾城也避讳了几分。 当然顾倾城不知道星瑶的想法,只觉得再次扫兴。 说起来他也是跟轩王并立的京城三大男子之一,二十四岁高居尚书之职,前途无量,对于一个西门外姓的人来说,又没有多年朝中的历程,这已经是至高的地位。 而且顾倾城还有一个不同于他人的名号,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美男,而他也自认不凡。一直认为只有京城第一美女才能配得上他,可是那些被人称道的美人儿,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在他看来都是空担有捧嘘之名,草包花瓶,直到一天偶尔在望月楼见到了望月仙子抚琴之姿,她的琴音,所作辞赋,全部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于是便成了望月楼的常客。 无奈这望月仙子一去再无影踪,今日意外现身,他以为终于可以一睹容颜,不想轩王放弃,也就断了他推门而入的路。想他堂堂尚书大人还是比不得轩王的名号。 顾倾城是文官,才子书生的气度,做不出横冲直闯的事儿,只能看一眼紧闭的屋门,悻悻的离开。 “他终究是很小心的。”林馨儿对随后走进屋子的星瑶道。 望月楼此时一定成了西门靖轩眼中的虎穴,就像她隐身在轩王府一般的万分小心。 只是他在明她在暗,她无法想象二人摒弃隔纱,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原来这样也留不住轩王。”星瑶道,她知道林馨儿指的是轩王,她刚才还说要趁机会去轩王府查探呢,多亏少宫主制止。 星瑶的话让林馨儿心底一沉,因为答案知道的晚了,他便不属于她,所以她再也留不住西门靖轩了吗? 可是西门靖轩明明惦记着的人就是自己…… “对了,少宫主,底下人传来消息,原来当日去南疆迎接月华国进献贡品时,二皇子西门痕也去了,梅夫人就是跟随那次的贡品一起进献给皇上的,但是后来皇上赏给了轩王。”星瑶道。 “难怪,”林馨儿了然,梅夫人与西门痕早就相识,看梅夫人的神情,还有西门痕风流浪荡的引诱少女的样子,养在月华国深宫不谙世事的公主梅夫人半路生情也是有可能的。 “我先出去一趟。”林馨儿起身道。 从后窗悄然掠出,林馨儿来到了西门靖昱的家。 西门靖昱竟然不在,倒是一间屋子里传出侯爷夫人与西门亥的对话声。 “亥儿,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去找太师府的二小姐?”侯爷夫人问。 “她……”西门亥欲言又止,自从林可儿被太子救回来后,她就一直找借口拒绝见他。 “难得你跟林可儿走的比较近,你可得抓住机会,侯府已经这样了,你爹也再没想法,你可得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啊!”侯爷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想她也是皇家的媳妇儿,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光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当如押对了赌注,跟着西门靖轩那个小皇子的话,今日就算做不成皇帝,也照样无限风光。 怪只怪有眼无珠,怎么也想不到西门靖轩会活着从北疆回来,逆转全局。弄的自己如今需要想方设法的把主意打到一个外姓大臣的女儿身上。 “娘,林小姐对我们家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她找林太师求情,爹也不会活着从牢中出来,我跟她走的近,只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没有想到其他。”西门亥解释道。 她说想见太子,他便想办法,其实他一个与皇家格格不入的子孙,还不如一个朝廷大臣与太子走的近,不过他会尽力。 只是,好不容易疏通太子身边人的关系,说服太子也去参加百花会,结果林可儿被人劫走了。她拒绝见自己,一定是在责怪自己办事不利吧? 被林可儿责怪,这才是西门亥苦恼的问题。 “你这个孩子就是死脑筋!”侯爷夫人戳着西门亥的头道,“你现在一个落魄的皇家血脉,能尽什么微薄之力?如果真想为她做什么,首先就得让自己起来,懂吗?不管怎么说,你绝对不能放弃林可儿,她是你现在唯一的机会。” 西门亥不再言语,他知道林可儿想要的是什么,自己是绝对给不起的。其实,在见林可儿不计身份的帮助他救爹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善良的女子,只是自知自己高攀不起,便隐下了这份心思,如果自己他不是落魄的皇家子孙,一定会去争取,只是现在…… 他不怪自己的爹当年犯下的罪,也不怪娘还痴心妄想着翻身,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家变,他知道一切都是命,他只希望能跟心爱的女子,家人一起平安的活着,可是这个心爱却是看得到,摸不着,也许能够默默的看着也是幸福,就怕连看也看不到。 “你来了。”西门靖昱出现在林馨儿的身后,低声道。 林馨儿回身,默不作响的跟着西门靖昱来到了他的书房。 “亥儿是最纯良的孩子,我不希望他被本侯的事牵扯。”西门靖昱紧闭住书房的门,转身对林馨儿道。 “告诉我跟我的主子接头的办法。”林馨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经过自己最近的经历观察,她明白了,那个鬼面男人处事很小心,不会轻易露面,银芝对外的联系,需要经过金芝,而金芝就只能等着他的现身,现在金芝已经死了,鬼面男人还不知道,他也不会亲自出马去轩王府找银芝,顶多会再派另外的人去跟她接头。 所以,林馨儿要想亲自见到鬼面男人就只有通过西门靖昱,西门靖昱与月华国勾结,一定有他们自己联络的办法。当初,她第一次寻上西门靖昱的时候,他就说只跟她的主子联系。 第一二六章 二两后腿肉 第一二六章二两后腿肉 西门靖昱盯着林馨儿,没有言语。 “你不说的话就别怪我对你的儿子下手。”林馨儿笑笑,“其实,给你多一个帮手也不错,上阵父子兵么。”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属下。”西门靖昱道,他从林馨儿的身上觉察到了反叛,真正训练有素的人只知道按照既定的计划服从,不会半路生出这么多事。而且在他跟月华国有来往的当初,就指明不能让西门亥搅进这件事里。这个女人一而再的挑战他的底线。 林馨儿不以为然的笑笑,“那是你的眼光,我家主子未必这样认为,否则也不会派我来执行这次的任务,而且上次火烧了你逍遥侯府,他有说我什么吗?” “那么现在任务进行的如何?”西门靖昱扬眉怒问。“本侯也没见西门靖轩对你的态度改观。” 这么多天,他没有收到一点对自己有利的消息,而且刘义的话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正因为此,他才跟鬼面男人提议派人去催促她一番,不想她反而这么快的寻上了自己? “太过心急,会适得其反,你已经忍耐了这么多年,就不能再多等几天么?”林馨儿嗤之以鼻,“我不跟你啰嗦,要马上见我的主子,带条路吧。” “你这不也是心急么?”西门靖昱淡淡的垂下眼睑,坐至一边。 林馨儿走到西门靖昱面前,微微俯身,垂头,剑芒般的眸光紧盯着他,一字字的道,“金芝,我的姐姐死了,你说我能不急么?金芝怎样会死,她死的责任该算在谁的头上,你知道么?” “金芝死了?”西门靖昱微愣,他很快明白林馨儿质问的意思,很显然他成了将金芝送上死路的罪魁祸首,可是金芝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不要再跟我啰嗦,我要马上见到主子,否则——”林馨儿起身,随手一弹,桌上的毛笔成箭,穿过窗纸,飞向屋外。 “谁?”是西门亥的惊问。 “是爹在练功。”西门靖昱连忙道,起身走向书房的门,同时对林馨儿低声道,“城东徐记肉铺,只割二两后腿肉,你会见到他的。” 西门靖昱推门走出屋外。 “爹,你何时回来了?”西门亥问。 “刚回来不久。” …… 听着西门靖昱与西门亥的对话声渐渐隐去,林馨儿悄然出了书房,离开了西门靖昱的家。 对于心怀不轨的人运用狡诈的手段无可非议,西门靖昱要保护西门亥的心思,就成了林馨儿牵制他的手段,怪只怪他本就不是个干干净净的人,随时都会给他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还偏有一颗慈父的心。 林馨儿没有去城东,而是返回了望月楼。 “西门痕?”林馨儿一进楼,就认出了坐在楼上敞开着珠帘的雅间里的那个手摇折扇,无所事事般的身影。 “少宫主,没想到无痕公子也为望月仙子来了。”月瑶对回到她们特定的屋子里的林馨儿道。 “那是,望月仙子再次现身,必然又会吸引来一批客人,就连之前一直不信的人也会怀着好奇心来一见究竟。”星瑶道。 “金芝的尸体处理好了?”林馨儿问。 “是的,属下把那包尸灰都抛进落日河了,不留一丝痕迹。”月瑶道。 林馨儿点点头,依着窗子望向西门痕所在的位置,“就他一个人么?” “是啊,难道少宫主还允他带着醉花楼的姑娘来?”星瑶撇撇嘴,取笑道。 “不对,你们看,真有姑娘寻他来了!”月瑶望着楼下的那个粉色的身影道。 “还真是。”星瑶也看到了,一个女子拐进了西门痕的雅间。 “冷慕然?”林馨儿自然认得那个女子,看来她真的在听冷冽的话。 西门痕似是无意中,目光瞟向了她们这边。 林馨儿顺手将窗子紧闭,隔断了外面的视线。 “我过去一下。”林馨儿道。 “刚才我就觉得一直被人盯着,原来是你。”西门痕只是看了一眼,就猜想这个蒙面女子是他曾见过两次的那一个,指了指跟前的冷慕然,“你若还想劫人,请便。” “不明来历的姑娘,我劫她做什么?”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一声不吭的冷慕然,没有否认西门痕的猜测。 “难不成你这次出现是特意还恩的?”西门痕抬眸瞧着林馨儿,笑眯眯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的痞意,“你跟我可不止欠了一个恩,上次你把轩王妃劫走,害的我坐了几天大牢,可谓忘恩负义,所以你得还我个大恩才行。” 林馨儿知道西门痕口中的恩指的就是他在醉花楼顺手替自己挡了回西门靖轩的那件事,冷笑道,“会,我会还你个大恩,只要你受的起。” “当然受的起,跟美人谈交易没有什么受不起。”西门痕收回折扇,指指冷慕然,“就怕这种没有条件,还非要跟着我的人,实在头疼的很!” “慕然感谢无痕公子赎身之恩,无痕公子将慕然从醉花楼带走的时候起,慕然就已经是无痕公子的人。”冷慕然替自己解释道。 “本公子确实喜好美人,甘愿为美人儿破费,可是本公子说过,没有替你赎身,你认错人了,这样不清不白的事,本公子不会随便接受。”西门痕道。 醉花楼里的客人丢了银子的事他也听老鸹说了,正巧当时他不在,没让他逮住那个窃贼,谁知,这个女人竟然特意返回醉花楼找他,还口口声声说是他赎走了她,这岂不是指认他是那个窃贼么?让他怎样对醉花楼交代?银子事小,失节事大啊! “呵,原来无痕公子也会拒绝美人儿。”林馨儿笑笑,对冷慕然道,“瞧,无痕公子不接纳你,你还是走吧,别扰了我们谈事。” 冷慕然紧咬着唇,不吱声,也不动。 “算了,别理她了,还是说说你,打算怎么还恩呢?”西门痕直起身,靠着椅背,翘起腿,悠然自在的道。 “先帮我去城东徐记肉铺割二两后腿肉。”林馨儿道,含笑的目光一直盯着西门痕。 第一二七章 买肉去 第一二七章买肉去 “让本公子去买肉?”西门痕故作惊讶的,睁大一双流转着桃花之色的眼睛,“侠女,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要来还本公子人情的。” “我担保你去买肉的路上会有不小的收获,就当是与你两不相欠了。”林馨儿一本正经的道。 “只让本公子买二两肉,你这八成是又要算计我。”西门痕伸出两根手指在林馨儿面前晃了晃。 “算计,也是给你送了份礼,必然要让你收获颇丰。”林馨儿笑了笑道,“怎样你才肯去?” 西门痕坚决的摇摇头,“怎样我都不去。本公子只要吃好喝好玩儿好,别的闲事概不操心。” “切,当日你故意带林馨儿去醉花楼时的歪门心思哪儿去了?”林馨儿嗤鼻讥讽道。 “我说你怎么偏偏就缠上了我?”西门痕嗞了口气,面带不解的问,“老实说,那天带着轩王闯我的好事是不是故意的?” “你若不去,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又会坏你的好事。”林馨儿不怀好意的笑笑,“醉花楼的那间雅房我可是熟门熟路了,下次带的也未必是轩王,说不准是——” 林馨儿凑近西门痕的耳边,轻声说道,“负责净身的太监。” 西门痕脸色微变,负责净身的太监不一定是真,但是试想在做那些事时,猝不及防的有人飞出一刀进来,正中要害,那可是此生都玩儿完了,到时候就连二皇子的身份都不能拿出来,真是要落个哑巴吃黄连。 这些江湖女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好吧。”西门痕正了正身,坐直,朝一边的冷慕然勾勾手,“听见了么?这位侠女要城东徐记肉铺的二两后腿肉,你去买来,本公子就暂且留你在身边。” “公子此话当真?”冷慕然问。 “嗯。”西门痕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冷慕然,“快去快回,别让本公子等久了。” “好。”冷慕然拿上银子,快速跑出来望月楼。 “瞧瞧!”西门痕走到雅间外,看着冷慕然飞奔出去的身影。 “什么?”林馨儿问。 “不要告诉我说你看不出来她会武功。”西门痕道。 林馨儿心底暗沉,不错,只要有些眼力的人就能够看出冷慕然会武功,冷慕然也只能去迷惑那些醉花楼里的俗客,却欺瞒不了西门痕,好在她想靠近的是西门痕,如果换做是西门靖轩,恐怕早已是另一番处境了。 缺着一点心眼儿的冷慕然跟随着被复辟惹红了眼睛的冷冽,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事。 “我就奇怪了,究竟是谁利用我的名义在醉花楼故弄玄虚,究竟该说她是费尽心思靠近我呢,还是明目张胆的靠近我?”西门痕手抚着二楼围栏,低声私语。 “你认为自己有被人盯上的价值吗?”林馨儿问。都怪她无意中说到无痕二字,本是无心却弄出这样的巧合。 “那你呢?为什么盯上我?”西门痕回身,看向林馨儿的眼中多了些许寻味。 “还你的人情啊,免得日后再见到,还被你惦记。”林馨儿回答的很坦然。 “好,我倒要看看你会还我一份什么样的礼。”西门痕说着,转身,飞身跃下二楼,向望月楼外掠去。 破影功,真是当世一大轻功,眨眼已不见影踪。 西门痕跟随冷慕然来到了城东,很快寻到了徐记肉铺。 冷慕然毫无防备的开口就问屠夫要二两后腿肉。 屠夫停下忙碌的手,上下打量着冷慕然,“你确定只要二两?” 冷慕然看着满嘴络腮胡的屠夫,认真的点点头,“是的。” “跟我来。”屠夫没有给冷慕然割肉,而是示意冷慕然跟着她走到铺子里。 冷慕然仗着自己武功在身,也不含糊,跟着屠夫走了进去。 肉铺里面是一所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面很安静,静的出奇,靠近铺子这头挂着一排死猪,让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是你要见我?” 一个带着鬼面的男人从正屋里走出来,幽森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来自阴曹地府般冷飕飕的。 买猪肉变成了见人,冷慕然的脑子在尽快的旋转,本来她以为那个蒙面女子跟无痕公子之间有她不知道的牵扯,所以才故意刁难无痕公子,让他跑到城东只买二两肉,现在看来是她把事情看轻了。 原来买肉是条暗号,可是这个鬼面人是谁? 冷慕然直直的盯着鬼面男人,点了点头。 “你家主子呢?这从来不合规矩,大早的时候他不是刚见过我么?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鬼面男人一双冷目,紧紧的盯着冷慕然。 冷慕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着鬼面人答不上来话。 西门痕隐在肉铺墙外的大树上,屏气倾听着院内的声音。看来那个女子还真的送给了他一条大鱼,只是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那个女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西门痕自认自己成天流连花丛,不问旁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了有心人的一道目标。 西门痕知道那个蒙面女子一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来身在皇家,就算最不入流的皇子也逃不开心怀叵测之人的眼睛。 “你难道哑了?”鬼面人见冷慕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冷声问道。 冷慕然一个激灵,连连点头。 “这丫头,真是傻了不成?刚才在外面可是开口说过买肉的。”西门痕为冷慕然揪起了心,小心的隐在密叶里注意着院内的动静。 “嗯?”果然,鬼面人的声音陡转,一个回旋的音符带着绝杀的寒意。 冷慕然用力的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粉末,指点给鬼面人看。 “有意思。”西门痕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个纸包上。 “这是什么?”鬼面人接过纸包,看着里面的粉末。 冷慕然比划着指给一旁的屠夫。 “你尝尝。”鬼面人将纸包丢给屠夫。 屠夫接住,哆哆嗦嗦的不敢往嘴里放。 鬼面人疾步上前,一手卡住屠夫的下颚,一手托起屠夫的手,将粉末倒进了屠夫的口里。 第一二八章 禀报皇叔 第一二八章禀报皇叔 被鬼面男人松开的屠夫接连咳了两声,脸色吓成惨白。 “说,有什么感觉?”鬼面男人厉声问。 “好像没什么?”缓过神的屠夫感觉了一下,想了想道。 冷慕然歪着头审视着屠夫。 “有……”屠夫脸色一变,不停的捋着喉咙,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哑了?”鬼面男人看着屠夫扭曲的神情问。 屠夫猛的直点头,连个“啊”的声音都发不出。 “是你的主子让你服用的?”鬼面男人回身质问冷慕然。 冷慕然点点头。 “呵,这个丫头还挺有趣。”西门痕饶有兴趣的注意着冷慕然,不说话确实能省了不少麻烦。身上带着毒药,这个丫头的来历也不能平视了。 “西门靖昱究竟在搞什么鬼?”鬼面男人目光一凛,厉声问。 躲在一边的西门痕清清楚楚的听到西门靖昱四个字,肉铺的答案迎刃而解。 这个鬼面人竟然跟四皇叔有关!此事真的非同小可了,蒙面女人真的送给了自己一份大礼,承受之重。 西门痕觉得自己不能再耽搁,瞥了眼身陷虎穴的冷慕然,悄悄的离开,施展绝佳轻功,向皇宫的方向飞速而去。 翠竹阁里,琴声悠扬。 “三皇子,不瞒你说,望月楼里的望月仙子所弹的琴音与你不相上下,微臣以为能谈得如此琴音之人,不是俊雅才子便是绝美佳人。”顾倾城道。 “你是过于偏见了。”西门寅淡然一笑,抬手抚了抚琴,“当日皇婶也是以琴艺技压全场,为我朝夺回颜面,弹琴靠的是灵气,与相貌无关。” “微臣从未见过轩王妃,听闻三皇子曾留轩王妃在翠竹阁,定是见过其相貌的。”顾倾城问,“当真……不忍直视?” “这倒不是。”西门寅想了想道,“但若我一人夸她的话,外人定以为是我没有偏见了。其实凭心而论,皇婶除了腿疾,其实却算是聪慧灵气的美丽女子,并非如传闻所言之不堪。” 所以,才会受到太子保护,让他有些相信有关太子轩王叔侄争夺妃子的传言。这一句话西门寅没有说出来。 “哦?能被三皇子认同的人自然不会差了,微臣倒好奇见上一面,若非轩王妃之事逼退陈如风,微臣还坐不上尚书之位。”顾倾城道。 “三皇弟!” 就在二人弹琴论事的时候,西门痕突然闯了进来。 “二皇子?”顾倾城起身,看着来色匆匆的西门痕。 “我遇到一个难事。”西门痕放低声音,招呼顾倾城坐下,“正巧顾大人也在,赶快商讨一下。” 西门痕以最快的语速将发现鬼面人与西门靖昱有关系的事说了一遍。 “三皇弟,你认为该如何?”西门痕问,“如果报知皇叔,四皇叔定然就没命了,就连西门亥也未必能逃脱。这可不同于翻出当年旧事,是四皇叔如今还不知悔过,罪连家眷!” “这是勾结谋逆,理应当诛。”顾倾城道,“何况上次轩王肯放过逍遥侯,就已经给了他机会。” 西门寅沉默片刻,道,“当年皇叔与父皇判决二皇叔,三皇叔,已经不存丝毫手足之情,过于无情,如今先皇一脉孙辈,仅存我们三兄弟与西门亥,如果可能,尽保他吧。” “问题是不知小侯爷是否参与此事?”顾倾城拧眉道,此事非同小可,就连三皇子也失去维护逍遥侯的心,身为一朝重臣,必须将此事上报,但上报之后的结果如何,却是无法估量的。 “你们的意思是禀报皇叔?”西门痕要取得一个统一的意见。 “二皇子,你认为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么?既然你来告知这件事,就已经知道其利弊了,断然不能手软,以致招来八年前的祸乱。”顾倾城声色俱厉。 西门寅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响起一声哀鸣,算是无奈的表态。 “好,我这就去禀报皇叔。”西门痕咬咬唇角,道。 真没想到最不可能关心朝事的他竟然要成为揭发逍遥侯的第一人。都怪水月宫,偏偏逼着让他去买肉,惹上一身的麻烦。 这一天算是西门痕奔波的最忙碌的一天,离开皇宫,匆匆赶到了轩王府。 “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听到西门痕的话,西门靖轩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淡然不惊的询问。 “是,”西门痕点点头,“还有那个叫慕然的女子,怕是应对不了那个鬼面人,也要有危险了。” “如果慕然露出破绽,鬼面人必然会做出应变,这对我们来说反倒有利。”西门靖轩对一边的杨晨道,“马上带人分别盯紧徐记肉铺,西门靖昱的住所。若有可疑,当即行动。” “是。”杨晨领命,匆匆离去。 “你怎么发现这些的?”西门靖轩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椅上,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西门痕问。 “我……”西门痕有些犹豫,在西门靖昱的逼视下不敢隐瞒,“是我在望月楼,上次劫走皇婶的女子突然出现,授意我去肉铺的。” “那个女人?”西门靖轩一下就想到了林馨儿,“你知道那个女子的身份么?知道望月楼的幕后是被水月宫掌控的么?”西门靖轩问。 “望月楼是水月宫的?皇叔是说那个女人是水月宫的人?”西门痕无比惊讶,“那望月仙子?” “如果真的破获了西门靖昱意图谋逆之举,本王倒必须要会会望月仙子了。”西门靖昱起身。在他看来,那个藏身不现的望月仙子八成就是“她”! “皇叔,侄儿也是为了望月仙子才误打误撞。”西门痕为自己辩解道,“不想这次被当成箭使,以后侄儿再也不敢理会什么仙子,只拥平常花草便是。” “好了,下去吧。”西门靖轩淡淡的瞥了眼西门痕,说他误打误撞也好,被人当箭使也罢,总之破获西门靖昱的阴谋是不小的收获。否则,即使他一直怀疑西门靖昱图谋不轨,但若要掌握到十足的证据却还要费不小的工夫。 水月宫的行为实在是越来越令人费解,故意把西门靖昱的秘密抖落出来也是为了针对自己么? 第一二九章 站在水月宫之外办事 第一二九章站在水月宫之外办事 京城无名大宅。 蓝衣男子换上了颜色更深的衣衫,像是快被乌云覆盖的蓝天,深蓝色的有些压抑。 男子吹拂着手中茶盏里的两片茶叶,轻轻的旋转,卷起浅浅的漩涡。 “主子,西门靖昱就这样完了吗?”无情站在一边问,事发的有些突然。 “水月宫故意经过二皇子的手把西门靖昱挑出来,二皇子身为知情人是不敢隐瞒如此要事的。”男子摇动着茶盏,碧色的茶水摇摇晃晃,但总是溅不出茶盏的边缘,“二皇子又经过了三皇子,尚书大人顾倾城,就算是把西门靖昱的事大范围的揭开,这件事便再也瞒不住,再告知轩王,这在轩王眼里也不再是秘密,为防西门靖昱与月华国的人知道自己行迹败露,做出应变,轩王必然会及时出手,在他们还来不及掩饰的时候一举拿下。从此世间便不会再有西门靖昱。” “只是如此一来,西门靖昱多年的精心布局与等待又可惜了。”无情道,他已经想象到西门靖昱突然意识到阴谋败露,再回天乏术时的绝望。 “可惜?”男子勾唇一笑,“你可惜的是西门靖昱与月华国之间还没来得及跟轩王大玩一把吧?” “是,他们之间的勾结主子一直注意着,没有看到他们做出点什么确实可惜了。”无情道,“属下原以为会在京城生出一场不大不小的祸事。” “风平浪静岂不是更加清净?”男子呷了口茶,接着道,“我现在只是摸不透轩王与水月宫。照目前的情况看,轩王并不像之前我所认为的对西门靖昱的事了如指掌,当时林馨儿是被水月宫的人劫走的,似乎与轩王真的无关,现在看来倒是像水月宫的人在暗中做什么事,反倒让我误断了轩王。此时的情形更像是水月宫想要借二皇子之手把西门靖昱出卖给轩王,水月宫与轩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子现在看来,西门靖轩也未必知道跟西门靖昱勾结的是月华国的人,鬼面男人的身份还得等抓到西门靖昱之后才可能获悉。反倒是水月宫,能力更上一筹,竟然能把他都不知道的鬼面男人的窝藏地点找出,帮助西门靖轩一举掐住要害。 他也只是知道一些西门靖昱与月华国勾结的蛛丝马迹而已,月华国那边的主子对他来说也是个迷。 无情看着主子眉头微蹙,在他的眼里,主子在不必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保持着神采飞扬,运筹帷幄,绝不输于轩王的豪气,甚至比轩王掌握的东西还多,可是此时,却遇到了难题,令他不得其解。 “属下去尽力查探轩王府与水月宫。”无情道。 “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男子制止了无情,“水月宫,轩王都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以免打草惊蛇将我这边暴露出去,现在我还不想让人知道我的情况,上次把那个月华国的死女人丢回轩王府已经留下隐患,需要小心处理。” “是,主子。”无情拱手道,望了望面前的男子,没有多言。 男子将茶一饮而尽,如同饮酒般爽快,“其实早点没了西门靖昱也干净利落,若不是我不愿被轩王觉察到存在,也早就对他出手了,天下多一个人盯着就多一份危险,由此看来,之前轩王也确实没有掌握到西门靖昱与月华国之间的罪证,否则凭他的决绝应该没有躲在暗中看一场已经知道结局的戏的兴趣。除掉西门靖昱之后,下一个会是谁?” 男子玩弄着手中空空的茶盏,目光凝重起来。 林馨儿回到了轩王府。 “少宫主,你不是会晚点回来么?”依瑶已经做好了连夜留在轩王府的准备,没想到天黑之前林馨儿回来了。 “今夜会发生一些事情,我要亲自候在这里。”林馨儿道,看向旁边的烟儿,“烟儿,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留在这里要万分小心,要不,你跟依瑶一起走吧,我会跟轩王说明你的离开。” “不,不要。”烟儿摇摇头,“奴婢会陪着小姐一起共度危险。依瑶小姐也说了,奴婢真的不会武功,是对小姐很好的掩护。” “那好,依瑶,你先自己离开吧。”林馨儿没有再说什么,对依瑶道。 “是。”依瑶准备离开,走到门前又回身不解的问,“少宫主,今夜会发生什么事?” 之前会有什么事少宫主都会告诉她,可是这一次少宫主没有说。 “今夜的事我没有动用水月宫,我倒要看看那个处处阻止水月宫出手的魔音使者还会不会坏事。”林馨儿道。 魔音使者对水月宫的掌握太匪夷所思,就好像水月宫里有他的眼睛一般,所以这一次借用西门痕对付逍遥侯,一是要送给西门靖轩一份礼,改变一下他们的相处形式,二就是想印证一下看魔音使者还是不是无所不能的掌握到她的动静? “依瑶,我不告诉你并不是怀疑你,只是魔音使者的能力超乎我的想象,所以做这件事我要站在水月宫之外,杜绝与水月宫里的任何人发生关系。”林馨儿道。 “是,属下明白,少宫主把这点告知属下,就说明是信任属下的。”依瑶道,如果她不被信任,是听不到少宫主的这番解释的。 夜格外的静,似乎连夏夜虫鸣的声音都没有。这是一个死一般沉寂的夜。 林馨儿呆在轩王府的无名小屋,她知道此时西门靖轩也候在书房,等着战报。 西门靖轩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书桌上摇曳的烛光,目光幽深。 水月宫明知道西门靖昱的底,可是之前偏偏要拿林馨儿换回了西门靖昱的命,而西门痕所说的那个鬼面人又是什么身份?极有可能是月华国的细作,这么一来当时由于西门靖昱与月华国冲突而燃起的那把火就有了可疑,林馨儿被劫的真正原因也模糊起来,而现在水月宫又再次把西门靖昱推向了死路,事情真是乱的很,究竟哪里是扰乱自己视线的关键? 第一三零章 全家完蛋 第一三零章全家完蛋 轩王府的暗探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回来。 徐记肉铺与鬼面人联络的方式只有西门靖昱知道,如果可以见到鬼面男人,屠夫就会把他引到院内。 鬼面人相信他们的保密潜藏能力,也知道西门靖昱办事是很谨慎的,不是他最信任的人不会说出这个秘密,所以便相信慕然是西门靖昱指使去的。 其实鬼面人想的没错,西门靖昱之所以被林馨儿要挟之后便告诉了她与鬼面人接头的方法,就是因为他认为林馨儿虽然与他有隔阂,可是她是听命鬼面人的,月华国派出的人最起码会忠于他们的朝廷,能为月华国尽忠,自然对他没有要害。只是这份“信任”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危机,只因为林馨儿不是他们眼中的银芝。 鬼面人问慕然的问题,慕然只会用点头摇头来回答,做好了闷声不吭的准备。 鬼面人让慕然把要说的话写出来,慕然又摇头表示不会写字。 进了肉铺之后,慕然才“变哑”,这本来就让鬼面人费解,半天又问不出个之乎所以,让鬼面人开始生疑,发觉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于是,鬼面人决定先撤离肉铺。 就在此时,已经候在四周的西门靖轩的人行动,将肉铺包围,与鬼面人交手。 这次派出的全是西门靖轩手下的顶尖高手,虽然以一敌一不见得是鬼面人的对手,但是十余名高手连带其他众人将鬼面人团团围困还是能办到的。 同时还有人守在西门靖昱的家附近,将妄图给西门靖昱传递消息的人暗中解决掉。 西门靖轩获悉鬼面人被逼退到城东郊外,便依照暗探传回的消息,伪装成鬼面人去了西门靖昱的家。 “你怎么来了?”西门靖昱在漆黑的屋内见到“鬼面人”飘然而进的身影有些意外,“今早我们不是刚在徐记肉铺商讨过吗?是不是金芝银芝有了消息?” “四皇兄也熟悉徐记肉铺?”西门靖轩揭下来面具。 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西门靖昱当场就愣了,呆若木鸡,一时根本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四皇兄,还有话可说?”西门靖轩将鬼面具丢至一边,点燃了烛火,屋子里明亮起来,照着西门靖轩的脸格外清晰。 西门靖昱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掌握到月华国细作的首领鬼面人的线索,冒充鬼面人来见他,更没料到这个人会是西门靖轩。 西门靖昱在模糊的夜里见到似乎熟悉的鬼面人影就以为是他,这也是西门靖轩趁黑出现的原因,黑暗中不会轻易辨别出鬼面的真假,最容易说破话。 一般处理事情,都是从下到上去挖掘,这样上面的人就有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时间,而这一次,西门靖昱绝对想不到西门靖轩直接就是从抓鬼面人开始的,一举就抓住了最核心的地方,如此突然的举动,让他根本就想不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鬼面人会是假的。 其实西门靖轩更想不到的是指挥月华国细作的最高首领这样就被人发现了,就算西门靖轩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不愿相信。毕竟跟他合作的可是月华国朝中最能干的人。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听闻动静的侯爷夫人与西门亥连夜惊起,套上衣衫便匆匆跑了出来。 为了很好的做自己的事,西门靖昱已经找借口独居好久,并没有跟他的夫人同房。不过这一次,不可能不再惊动到她们母子,就算她们母子没有被惊醒,也会被西门靖轩的人从床榻揪起来。 这一次,他们一家三口都逃不掉的!西门靖轩似乎看到了当年他的二皇兄与三皇兄全家被抄斩的一幕。 见到西门靖轩,西门亥便不由的一震,走到了西门靖昱跟前,小心的问,“爹,怎么了?” “把人都带下去。”西门靖轩淡淡的扫过西门靖昱一家三口,转身便走出了燃着烛光跳跃的房间。 “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又出什么事了?”侯爷夫人扯着哭腔询问,“我们已经成了庶民,轩王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完了,全完了!”西门靖昱望着敞开的门外,漆黑的不见星辰的夜空。 就算输的很突然很不甘心,他也得认。其实历来争斗就是如此,能够出其不意的人就是最大的赢家。 只是从八年前全身而退,到息身几年后才又跟月华国有了联系,谨慎小心的安排京城里的事,还没出头已然陨落。 西门靖昱感觉自己不到四十的年纪瞬间步入苍老,步伐蹒跚。 “爹!”西门亥顾不得身边围上来的官兵,上前扶住了西门靖昱。 西门靖昱无力的摆摆手,“亥儿,爹一事无成啊,还害了你!” 这次跟八年前完全不同,八年前他有弥补倒戈的机会,这一次毫无任何征兆的,他就成了谋逆之贼,追上了早一步死去的二皇兄与三皇兄。 西门靖昱走出屋子,仰天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终究躲不过,此生他就注定是个败者吗? 突然,天边划过一道流星。 西门靖昱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潜在轩王府的银芝,那个女人来找他的时候就告诉他说金芝死了,当时他只是震了一下,当成是出了一般的意外,他还相信银芝会找她的主子处理的,结果不想短短几个时辰之后竟会让自己面对大祸临头! 这条路上真是容不得一点失误,一个判断错误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可惜他已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教训,死里逃生之后还是不够小心。 “老爷,你真的还在做事?”侯爷夫人渐渐醒悟过来,追上西门靖昱,跟着西门亥三人同步走。 原来,她的夫君没有变,还是当年那个心有所怀的男人。想当年为了坐上每个有野心的女人都向往的那个位子,她跟西门靖昱同进同退,而如今她浑然不觉的再次被她的夫君带进了无底深渊。 委身的同一个男子,竟然败了两次! 第一三一章 鬼面人寻上门 第一三一章鬼面人寻上门 侯爷夫人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如果这样轰轰烈烈的死去,也比做个庶民屈身住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风光。 但是一想到死,还是忍不住的腿软,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娘!”西门亥赶紧去搀扶他的娘。 “亥儿,照顾好你娘!” 就在周围的人都以为西门靖昱仰天长悲的时候,西门靖昱突然瞅准一个方向快速掠去,只给西门亥丢下一句嘱咐。 “守住犯人!”头领高喊一声,命人去追。 西门靖昱也没有冲破包围,与守在跟前的人拼力打斗起来。 他不要伏法砍头,他要逃!只要能逃走就又有了希望。就算败,他也要败的彻彻底底。 刚才他只是造成一种自认失败的假象,迷糊众人的视线,而他的心底还在寻找逃的机会。而且他还有一批躲在暗处的死士分散在京城里,就算都被西门靖轩掌握,除非让他亲眼看到全军覆没,否则就不算到了真正的灭亡。 “爹!”西门亥替西门靖昱紧张不已,此时他才懊恼自己昔日没有学成好的功夫,否则就可以帮爹一把了。 就算他爹参与了谋逆,成了朝廷的罪人,可他是他的爹,他不能不管不顾。 “侯爷,属下来帮你!”刘义从夜色中现身,冲到了西门靖昱的跟边,与他并肩作战,那一只空洞的眼睛在夜中异常的恐怖。 “其他人呢?”西门靖昱问。 “有人不敢贸然行动,有想靠近侯府的都被西门靖轩布置在附近的人拦住,损伤惨重!”刘义道,“属下奋力冲破重重阻拦,才见到侯爷。” “鬼面人那边怎么样?”西门靖昱问,他很想知道鬼面人是不是也落进西门靖轩的手里,鬼面人可是月华国的皇族,如果被俘,在两国之间的意义不凡,而他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就坐定了。 “鬼面人带人还在城东抵抗,金芝银芝不见动静。”刘义把他探到的情况告诉西门靖昱。 也就是还没抓住,西门靖昱暗自稍稍松心,他与鬼面人之间联系,从未留下月华国的证据,吸取了先前的经验教训,就算徐记肉铺与他自己的住处都没有留下任何与月华国有关的东西,他们之间联系全凭亲自见面,口口相传,也就是只能用自身证明身份来历。 如果无法证明与西门靖昱联系的人的身份,就断不清他图谋不轨的罪,就算知道他暗中有什么动作,但是案情不清就无法落案,不能判刑,顶多是被关在牢中。这样就算西门靖昱今夜逃不脱,也还有活下去的日子。 活着就总还有机会。这是西门靖昱此时心存侥幸的唯一信念。 西门靖轩站在争斗的圈外,注视着西门靖昱与那个独眼人的一举一动,神情淡漠如常,在漆黑的夜空下,一双如星的明眸透着几分薄凉。 历经了八年前的磨难,九死一生,他知道宫廷之中就是如此残酷,如果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就会给他周围的人带来灭顶之灾,他决不允许青辕王朝再经历一次犹如八年前的动荡。 “启禀王爷,属下办事不利,鬼面人逃脱了!” 一匹快马奔到了西门靖轩跟前,杨晨跳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 正在抗争的西门靖昱听到了杨晨的声音,脸色缓和了许多。 “都是本王手下的高手,他竟然还能逃了?”西门靖轩问。他曾经亲自参加过实战练习,以他一人之力与众属下打斗,结果还是凭绝佳轻功破影功,才绕过属下的围攻,逃离开包围圈。 “起初鬼面人不敌,但最后施展开移光幻影,速度过快,属下拦不住。”杨晨道。 “移光幻影。”西门靖轩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看向西门靖昱,飞身掠去,斥退属下,亲自迎上西门靖昱的掌。 “鬼面人凭移光幻影逃脱了,四皇兄可能够依仗破影功逃脱?”西门靖轩将西门靖昱逼退至院中。 “休得嘲笑本侯!”西门靖昱冷哼,虽然身为西门家的人,练就不错的武功,可是他偏偏没有练成破影功,总是领悟不了破影功的要领,如此一来便技逊一筹,可是他的儿子西门亥还不如他,天生就不是练武的料。 西门靖昱刚冷哼完,脸色就变了,西门靖轩故意跟他说道鬼面人用的是移光幻影! “看来四皇兄已经明白自己所犯通敌之罪了。”西门靖轩道。 “你是故意的!”西门靖昱咬牙切齿。刚才还庆幸他们无法掌握鬼面人的身份证据,不想一个移光幻影就说明了一切。 天下人皆知,移光幻影只有月华国皇族善用,与青辕王朝西门家相互对立。 虽然鬼面人逃脱,可是他身为月华国皇族的身份却暴露了,西门靖昱的通敌之罪也就证实了。他最后那想要把牢底坐穿的一线希望也随之破灭。 “侯爷,属下来救你!”刘义见西门靖昱被西门靖轩逼的无从反击,想要冲破自己跟前的围攻,冲过去。 但是,已经布置好了死局,任何人都难以相抗。 刘义身负重伤,被打倒在地。另一边,西门靖昱也被西门靖轩击中要害,再无回手之力。 “把人带走!”西门靖轩命道。 突突突—— 地下响起异样的声音,似乎还在震动,由远及近,越来越剧烈。 西门靖轩就势一把揪起西门靖昱,掠至屋顶。 同时,地下陷去两个洞,刘义与西门亥的身子跟着陷了下去,登时便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被翻起土的狼藉,灰飞土扬。 洞口处露出一条只容人爬着才能通过的很窄小的地道口,在场无人擅于潜进,地面上也无法辨别出地道挖掘的方向,众人一时不知该从何追逐。 “亥儿!”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侯爷夫人挣扎开拖着她的官兵,跑向洞口,大声呼唤。 “不要喊了,亥儿一定是被人救走了。”被西门靖轩带到屋顶的西门靖昱高声对夫人道,紧跟着放声大笑,“哈哈哈,总是天无绝人之路!” 西门靖轩带着西门靖昱从屋顶掠下,站在新翻起的土地上,两个深陷的漆黑的洞口边。 “你以为这样是给了西门亥活路吗?”西门靖轩望着洞口,“这样才是真的要送他去死。” “落进你的手中,我的儿子才会死!”西门靖昱满脸愤慨,极为不甘。 事隔八年,两次败在这个先皇最年幼的儿子手中,西门靖轩就是为特意对付他们三兄弟,保护大皇子,当今的皇上而降临西门家的! “杨晨,审问抓获的叛贼,带人搜遍京城里的每一个角落。”西门靖轩命道,“顺着这条地道挖开,看是通往何处。” “哈哈哈!哈哈哈!”西门靖昱再次放声大笑,将所有的悲凉全部隐于笑声中,“西门靖轩,本侯是不会像二皇兄与三皇兄当年一样被你监法用刑的,你别想从本侯身上去感受手刃手足的快感,你这个无情的恶魔,本侯诅咒你有朝一日必被情伤,死于情字,至死痛不堪言!” 音落,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西门靖昱的唇角溢出艳红的血迹。 西门靖轩只觉得被扣在手中的西门靖昱软软的耷拉了下来,无声无息。 他竟然运功自断经脉而死! 他的脊背还被西门靖轩托着,就像死在西门靖轩的手心中。 “侯爷!”侯爷夫人见状,惨叫一声,看着西门靖昱如同木偶般挂立在西门靖轩手中,软软的就瘫倒在地上。 她的主心骨说没就没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存了野心,但碌碌无为,还能怎样? “把她带走。”西门靖轩瞟了眼侯爷夫人命道,随后抓着西门靖昱向宫中掠去。 林馨儿站在小屋的窗前,看着渐渐清朗的夜空中闪现出寥寥明星。 烟儿已经被点了穴,昏睡了,有些事也仅限于她知道,却不希望她真的看到。 西门靖轩离开轩王府后,她曾悄悄的绕着轩王府转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虽然西门靖轩不在,但是墨雅轩外的防备异常森严,处处都留守着眼睛,比之前她去过的时候警惕了许多,令她不能冒然潜入。 林馨儿转了一圈儿后就回到了小屋,静静的等待。 忽而,窗外卷起一股诡异的风。 一道人影从天边的黑暗中晃至窗前,林馨儿闪开身,黑影从窗子跃进。 是鬼面人。 “我就知道主子是不会被西门靖轩轻易抓住的。”林馨儿转过身,看着站在屋子中间的鬼面人。 她也知道出了事后,鬼面人如果逃脱掉,会直接趁西门靖轩在外搜查的时候,返回轩王府来了解情况。 “你竟然没事?”鬼面人看着毫发无伤的林馨儿,惊动了西门靖轩的人,他原本以为是潜在王府里的人这边出了问题,才跟着暴露出了西门靖昱与他。 “主子都没事,属下自然也没事了。”林馨儿笑笑。 鬼面人幽深的眸光从面具上的洞口处露出,带着阴森的寒意,紧紧的盯着林馨儿。 第一三二章 意外 第一三二章意外 “金芝呢?”鬼面人问。 “我已经告诉过西门靖昱,她死了,尸骨无存。”林馨儿道。 鬼面人继续凝视着林馨儿,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低沉森冷。 “是你,是你从西门靖昱口中得到与我联络的方法,然后透露给了西门靖轩。”笑声止,鬼面人道,“今晚的一切都是你干的,我竟然没有料到你会来这招!” “不错,是我。”林馨儿也毫不隐瞒,精锐的眸光迎视着鬼面人,“不过,主子对我的举动似乎并未感到奇怪。” “你果然聪明,颇有你娘当初使用阴谋诡计害人的资质。”鬼面人盯着林馨儿,幽深的眸光中透出些许赞许,又充斥着森森杀意。 “你认识我娘?”林馨儿挑挑眉,听鬼面人的这番话似乎跟她已经不在人世的娘有很深的仇恨。 能够听到鬼面人隐在面具下的冷笑。 “你故意给西门靖轩透露出西门靖昱与我的关系,是不是想要讨好西门靖轩,送他一份礼?水月宫的少宫主。”鬼面人没有回答林馨儿,自顾的说下去,最后几个字,是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林馨儿的眸光骤然凝缩,精锐的焦点与鬼面人幽深的瞳孔紧紧相对,情况似乎与她的预料有了偏差。 “你很聪明,没有在水月宫里透露出要出卖西门靖昱的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鬼面人说着,伸手扣在脸上,揭下那张鬼面,“既然你都防备到这一步,我也不必再戴着这张面具了。” 鬼面人顺手将揭下的鬼面丢至窗外,其实他后半句的声音已经发生了截然变化,变的令林馨儿格外熟悉。 “是你!”林馨儿看着面前这张人到中年,还俊的极有风度的脸,不禁讶然。 她再聪明也没有料到鬼面人跟魔音使者是同一个人,防来防去,最后在这件事里还是碰到了魔音使者的面,只是他的身份实在令人意料不到。 “很意外是不是?”魔音使者翘唇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林馨儿的惊讶。 “你到底想怎样?”林馨儿不动声色的问。 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到底是有多无聊,是不是活的太过无趣了,明一套暗一套的故弄玄虚。 而林馨儿的心底已经燃起了一片火焰,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极为不爽! “呵呵,”魔音使者轻笑两声,“你以为给西门靖轩送了礼,水月宫跟轩王府的关系就可以缓和吗?你就有机会跟西门靖轩解释清楚当年的渊源,把你当做救命恩人般供着?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把算计安排到了宫中,西门靖烈跟前的,换做是你自己,你会轻易信了人,或者是还念着你的大恩?” “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对付西门靖轩么?如此这番话倒好像跟我有深沉大恨,我娘红颜薄命,早早逝去,不知在她短暂的生命里是如何得罪了你这位风流倜傥的魔音使者,月华国的贵族?” 魔音使者是月华国的人,这是林馨儿刚刚知道的答案,如此看来,魔音使者对付西门靖轩的缘由也就好理解了。 可是林馨儿又从魔音使者话里听出了故意作祟的意味,十足的针对自己的心思,让她不得不推翻刚刚明白了一点的判断,又将问题联系到之前他无意中表露出来的对她娘的恨意上。 从年纪上看,魔音使者若是跟她娘之间发生点什么事也是有可能的。 母债子还向来如此,只是她连起因都还搞不清,水月宫查遍天下,查到宫中,轩王府,可是从来没有查过她自己,因为她对自己是那么的清楚,何必要去查? “呵呵,从我这里问出答案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少宫主。”魔音使者并不打算回答林馨儿的话,而是接着把问题拽回到了西门靖昱的事上,有些惋惜的说道,“如今西门靖昱已经死了,之前的游戏就不能照计划玩下去,我们只能改变。现在我就是魔音使者,你是水月宫的少宫主,一切不都简单了?这也是你此举的最大收获了。” “除了魔音使者,你就没有别的身份了么?”林馨儿怀疑,就像她太师府的嫡女与水月宫的少宫主的身份还是分开的。 但是,林馨儿也不指望能够从魔音使者口中听到答案,既然他躲在幕后妄图操纵一切,就不会将一切真相轻易的表露出来,她原以为先尽力安抚住魔音使者,潜到西门靖轩身边先找到御医,然后再反手制敌,现在看来,她寻找御医的路更加不顺。 魔音使者轻轻一笑,“我们后会有期!” 音落,脚步滑移,从林馨儿身边掠过,冲着微开的窗子而去。 林馨儿怎能允许他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说离开便离开?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连续遭到西门靖轩的伤害,被无情的丢下池塘,出其不意的经受一掌,对她的身心都是一种煎熬的磨砺。 就算心理再强,也无法坦然面对被在意的人一次次的重伤…… 林馨儿身形微动,挡住魔音使者的去路,挥手朝魔音使者击去,将他逼回屋内。 狭窄的小屋成了打斗的战场,二人如两条魅影在屋子里纠缠出手,却不发半点声响。 “少宫主!”依瑶从外面掠进来,看着打斗的人影,微微错愕。 听林馨儿说夜里会有事,她回望月楼后就无法安定下来,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传来西门靖昱死在西门靖轩手里的消息。 但是留在轩王府里的少宫主又会遇到什么事? 依瑶出自担心,在打探到西门靖轩带着西门靖昱的尸首进宫,杨晨又带人搜查西门靖昱与月华国的余党时,返回到了轩王府。 其实,进出过几次,依瑶早就知道轩王府的后院防守是很薄弱的,就好像后院的三个女人的所在就不是轩王府的一部分,只是跟轩王府紧邻居住的无关的人,少宫主故意顺着轩王的话被罚在这里,确实有利她们会面。 林馨儿在与魔音使者的打斗中,忽而神情一凛,不是因为突然听到依瑶的声音,而是觉察到了来自王府里的异动,像一股厉风,蕴含着强劲的功力,飞速朝小屋这边而来。 那个人不是西门靖轩还会是谁! “依瑶,换身!”林馨儿一边掌风倍加凌厉去攻击魔音使者,一边对依瑶道。 魔音使者自然也觉察到西门靖轩的到来,明白了林馨儿想要跟着他一起撤退的意图,反而收起准备使出移光幻影的打算,与林馨儿纠缠起来。 林馨儿也明白魔音使者想要生乱的心意,招招紧逼,迫使魔音使者撞门而出,离开了小屋。 依瑶虽然没有觉察到异动,但是明白林馨儿的话,顾不得停顿,赶紧取出人皮面具易容成了林馨儿的模样。 刚刚整理好发根处的痕迹,西门靖轩已经掠至。 渐明的曙光升起,不再那么的黑暗。 林馨儿保持背对西门靖轩的方向,与魔音使者打斗不停。 而西门靖轩也一眼看到了魔音使者,更看到了那个灵动而熟悉的打斗背影。 是她! 西门靖轩毫不犹豫的就朝林馨儿的身影冲去,此时的她没有带着面纱,却偏偏背对着他。 林馨儿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知道自己跟魔音使者的账是一下算不清的,此时只得先停手,寻了个空招,绕过魔音使者,向王府院外快速掠去。 “王爷,后会有期!”魔音使者向西门靖轩高声道,然后像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一次,为了混淆身份,他没有当着西门靖轩的面使用象征月华国身份的移光幻影,所以在速度上就占不了优势。 但是,很明显西门靖轩选择的目标是林馨儿。 林馨儿已经领教过西门靖轩的绝顶轻功,知道硬逃是不行的,回头见西门靖轩直逼眼前,便停下了脚步。 “王爷,你这是逼着我跟你讨要林可儿吗?”林馨儿背对着西门靖轩,道。 虽然不愿接连提起林可儿这个冒名顶替了她的人,可是在一切都还没有铺张好的时候,她不得不如此,让西门靖轩暂时打消对她的追迫。 如果这个时候,让西门靖轩看到一张属于林馨儿的脸,就像她突然看到鬼面人是魔音使者一般。 但是不同的是,她视魔音使者为敌人,却不愿让西门靖轩当她是敌人。 西门靖轩站在林馨儿的几步之外,看着那道窈窕的背影,站在空寂的青石街道上,如仙飘逸。 “你接连靠近本王,难道连一张真容都不敢让本王见到?”西门靖轩道,“水月宫的少宫主也实在怯懦。” 是的,她怯懦,从未如此的胆小怕事。 因为她不想破坏掉记忆中的那份完美,她希望寻找机会让那份完美能够延续下去。 其实,她现在好想转身,用满含深情的眼睛去望着他,让他懂得自己…… “王爷想看到什么?”林馨儿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她的笑是那么的牵强,“不是我怯懦,是我怕真容吓到王爷。如果王爷真的对我如此好奇,不如天亮后去望月楼一见,也好让我有所准备。” 说这番话时,她心中已经有了新的主意。 第一三三章 拇指兄弟 第一三三章拇指兄弟 西门靖轩注视着林馨儿的背影,他不清楚魔音使者怎么会跟她同时出现在王府后院,但当亲眼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明白,后院也是他王府的一部分,不可以疏忽。 “好,本王如你所约,天亮后必去望月楼。”西门靖轩道。 水月宫的势力不容小觑,他还是不想惊动了她们,再去招惹到林可儿。西门靖轩明白,跟水月宫的对峙急不得。 得到西门靖轩的答复,林馨儿没有说什么,长袖一挥,向望月楼的方向飞速而去。 西门靖轩返回轩王府。 依瑶假扮成林馨儿,小心的站在屋子的门口,本就不结实的屋门在打斗时被撞破了,灌进了黎明前的凉风。 西门靖轩并没有去看依瑶,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靠窗子那一侧的草地上,一张鬼面躺在那里,面具上打了一层薄薄的金粉,反射着清冷的光。 刚才由于急着去追那个女人,竟然没发现这个东西。 西门靖轩走过去,弯腰把鬼面具捡起来。 之前,他已经听到西门痕的讲述,大概知道这张鬼面的样子,所以便从戏班里搞到一张类似的,用来趁着黑暗假扮鬼面人去蒙哄西门靖昱。 那么这张鬼面具可是出自那个逃走的月华国的人手里?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西门靖轩转向依着门框站立的依瑶,他眼中的“林馨儿”。 “臣妾不知,睡梦中听到了打斗声,那两个人就从窗子冲进了屋子。”依瑶摇摇头,看着西门靖轩手中的面具,猜测着应该是出自与少宫主交手的人的手,便接着道,“那张面具,好像是从刚才那个男人脸上打下来的。” 魔音使者?西门靖轩握面具的手紧了紧,难道魔音使者就是那个鬼面人? 西门靖轩寻思着,似乎随意的向屋子里望去,同样的打斗声,烟儿竟然没醒? “哦,王爷。”依瑶看出了西门靖轩的疑惑,转过身,看向烟儿道,急切的,“刚才那俩人打斗的时候,碰到了烟儿,烟儿就昏迷了,请王爷给看看吧!” “既然是昏迷,就总会醒。”西门靖轩淡漠的道,并没有进屋子去查看的意思,“之后,本王会让人来修门。” 音落,便蓦然转身离开。 踏上池塘小桥,西门靖轩微微侧头,看着依瑶软软的倾着身子走进屋子,似乎受到重伤的身体还未恢复元气。 西门靖轩没有多做停留,快步返回书房。杨晨已经在那里候着。 折腾了一宿,揪出了很多与西门靖昱有关的隐在暗处的人,甚至殃及宫里的宫人。 擒贼先擒王,自古做事向来无错。 当一举掐住西门靖昱,而且西门靖昱又死去之后,他的手下人必然会产生慌乱,会有群龙无首,大祸临头的感觉,就算并没有掌握到他们,也会无风自动,乱了阵脚。 很快便形成一股强大的效应,波及到整个关系网,让西门靖轩轻而易举的就捣毁了西门靖昱的布局,就算有残余之流侥幸逃脱,也成不了大的气候,西门靖昱的这支隐在暗处多年的势力已经崩溃了。 而月华国那边,能够潜在青辕王朝京城腹地的人必然不多,也抓住几个,但是却审不出任何关于鬼面人的消息, “有金芝银芝这两个人的消息吗?”西门靖轩问,这是他从那个独眼人与西门靖昱的对话中听到的,应该是仅次于鬼面人的重要人物。 杨晨摇摇头,“没有,抓获的人里没有这两个人。” 西门靖轩明白,为防万一,这些细作都是围绕在他们主子跟前,单线联系,相互之间交叉的机会不多,所以不会像西门靖昱的人那般,动其一牵扯出其他人。而能够被抓到的这些人,在细作中的地位并不高,若是有失,必然是他们,所以价值并不大。 “把人劫走的地鼠应该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拇指兄弟,有他们的线索吗?”西门靖轩又问。 能够迅速挖出一条窄小的暗道,还能在暗道里行动自如,破土而出,就只有是被称为地鼠的拇指兄弟。是一对侏儒双胞胎,以盗墓为生,有时候也帮人做一些越狱的买卖,但是因为要从对方手里抢人,必然冒了极大的风险,所以,这对兄弟一般不做,只要做,要价就不会低,何况这一次还是从轩王手里劫人。 只是让西门靖轩疑惑的是,拇指兄弟如此及时的劫走了独眼人与西门亥,就好像是主家提前预知到,已经谈好了价钱,绝不是临时起意去寻来的。 但是西门靖轩对西门靖昱的动手却很突然,他在一得到消息后就开始行动,要打西门靖昱与鬼面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他们都没有时间防守,更不可能匆匆去寻来拇指兄弟。 拇指兄弟的意外出现,更像是有人躲在暗处注意着京城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提前安排好所有的事,才能在关键的时刻发挥出作用。 这让西门靖轩又想到林馨儿出嫁的第二天在芷棋夫人的院子里发现的那具已经被他抛到万葬岗的女尸,炎炎夏日,女尸早已腐烂,或者被乌鸦吞食,但是她留下的疑点却一直未解。 现在已经证明,月华国与逍遥侯一直就相互勾结,那么当日逍遥侯府的那场大火烧的就更加奇诡,缘由也就不会是月华国报复西门靖昱而为,扯出一个案子必然是为了掩饰更重要的东西,西门靖昱不惜火烧逍遥侯府,出卖了自己八年前的勾当,很显然就是为了掩饰他与月华国的关系。 做出这一步,一定是西门靖昱意识到自己与月华国的事遇到了危机,西门靖轩思量失火前后的事,也就只有轩王府里发现莫名的女尸这一令他生疑的地方,可能让西门靖昱感到危险。 如此看来,西门靖昱曾说出的月华国想要换人的计划应该属实,而且是真的出了差错,否则他们不会无事生非的将女尸再抛回到轩王府,让西门靖轩起疑。 那么那具女尸究竟怎么回事,又是谁在暗中做鬼? 女尸事件背后的人与今夜西门亥被劫是否有关?这一切是否与水月宫有关? 第一三四章 严防 第一三四章严防 西门靖轩陷入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混乱。他知道,虽然西门靖昱已死,与月华国相互勾结的这股势力倒塌了,可是京城里并不平静。如果所有的事都只与水月宫有关的话反而简单了,如果不是水月宫的话,那么京城里还隐藏着另外一股他还没有发现的势力。 或者根本不止一股…… “我们的人跟着那条暗道的走向只寻到逍遥侯府的残迹处,那堆瓦砾就是尽头。”杨晨道,因为逍遥侯府刚毁了没多久,所以残迹还在,是一片残砖断瓦,没有处理。 “风雨欲来止不住。”西门靖轩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游离,似乎又看到了八年前的惨烈。 如今,先皇的第四个儿子再次“死”在他的手里,他确实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魔,以弑杀手足为乐趣。 八年了,如果不是侥幸遇到了林可儿,他早已死在手足之手,何来他这个残害手足的魔? 可是之前,他只是最无意皇位的先皇的小皇子,活在皇嫂的照顾下,其实他那时的心愿只是想让自己的母妃能够深深的望他一眼,让他能够看到娘亲的温柔,但是他的母妃却抛弃了他,不顾他的安危,与御医趁乱一起离开了皇宫。 而他由于自幼是被皇嫂,当时的皇后娘娘姜子音带大的,所以在其他皇子看来,与皇上的关系匪浅,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欲除之。 逃离京城,无意中闯入北疆,九死一生后,夺得将军令,召集兵马,扩充兵粮,历经一次次的反扑,才又守住京城,守住皇宫,帮助西门靖烈守住天下,没有让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皇嫂受难。 但是,他记得姜子音的恩情,性格却突然淡漠下来,办事也更加狠厉,母妃的离开,对他弃之不顾伤透了他的心,一个不被自己亲生母亲在意的孩子,还想让他有一颗普通人的心? 今夜,当西门靖昱自断筋脉,死在他的身边时,他已经嗅到了当年的那股弥漫着猩红的鲜血的味道。 “王爷,跟鬼面人交手时没有发现那个叫慕然的女子,搜遍徐记肉铺也没有发现。”杨晨道。 “那个女人交给西门痕去处理。”西门靖轩对此毫不在意。拈花惹草是西门痕的爱好,与他无关。 “收拾干净西门靖昱的余孽,多注意一下京城里的动静,查查魔音使者与月华国的关系。”西门靖轩又交代。 面前书桌上的那张面具异常的诡异。 “是。”杨晨领命。 “天亮后本王会去望月楼。”西门靖轩看了看外面渐渐泛亮的天色,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让人再多加留意后院那边,想要做手脚的人无孔不入,局势越来越紧张。”西门靖轩又吩咐道,“包括芷棋夫人与梅夫人那边都要注意,顺便把那间屋子的门修一下。” 虽然这一次弄不清为什么会有人出现在林馨儿那里,但是却惊动了西门靖轩,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当他返回王府,便觉察到了来自后院的异动暗涌。林馨儿与魔音使者交手时虽然很静,但那只是表面上没有响动,但凡交手,多少都会带有内功的碰撞,远离他们的高手就能觉察到来自他们的气涌。 上回魔音使者借给林馨儿放箭下毒想要间接的算计他,以后还不知会利用他身边的女人做什么事,以前不在意的东西,都要特别的留意起来,与感情无关,与命运相携。 尤其是当知道魔音使者与鬼面有关之后。 “是。”杨晨遵命,“属下这就去调集人手分布到后院。” 后院里发生的事他自然也已经知道,所以在混乱时期,严防轩王府是容不得拖延的。 西门靖轩点头首肯。 看着躲在暗处的人影,依瑶的眉头微微拧起,她想要出去有些不容易了。 如果她无法离开,林馨儿也就不能现身,就算易了容,可小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也会被他们追查盘问的。在这些暗探的眼皮底下做手脚,有些棘手。 依瑶不知道林馨儿会怎样跟她换身,此时又不能有什么举动,只能呆在小屋里等着,看着来人修理那扇被破坏的门。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靖轩离开之后,依瑶就给烟儿解开了睡穴,然后真的运了下力,将她逼晕过去,听着叮叮当当的修门声,烟儿才被惊醒。 “没什么,发生了点意外。”依瑶道。 烟儿揉揉眼睛,不确定跟前的人是林馨儿还是依瑶。 “你怎么样?听王妃说你被歹人打晕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杨晨走来似是无意中的询问。 烟儿错愕,眨着眼睛看向依瑶,有些木讷的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奴婢没什么事。” 说着赶紧垂下头,不敢看杨晨。 她在说谎,她知道夜里一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但是由于小姐变的诡异莫测,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含含糊糊的顺着小姐的意思答复。 可是,她又怕杨晨看出她说谎,所以垂下头,尽量掩饰着自己。 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杨晨表情也跟着微微的变了,想偏了烟儿低头的含义,轻咳两声,向一边走去,只有面对那些手下,他才能神态如常,指挥若定,显出西门靖轩的得力属下的干脆决断的一面。 “杨晨,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临离开王府前,西门靖轩又返回了小屋,审视了一下周围布置好的暗探,将整个后院都盯死了,想要潜进个人来着实不再容易,除非那人有高深莫测的武功,能够干扰了暗卫的判断与感知能力。 不知为何,西门靖轩突然想到了那个水月宫的女人,且不说被他严加防备的墨雅轩,不知她可还能潜进王府?或者在她来的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通禀到他? 不过转念一想,他马上就要去望月楼,是否真如她所说要跟他见面? 西门靖轩一边思索,一边四下审视,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依瑶身上。 依瑶的心里一个咯噔,他该不会要走近他的王妃做点什么吧? 第一三五章 不愿去想的女人 第一三五章不愿去想的女人 西门靖轩的目光只是在依瑶身上淡淡的一扫,便很快移开。 依瑶暗暗长出了口气,现在才开始庆幸轩王之前对少宫主的态度不好也是有好处的,对她反而有利了,看轩王的样子,压根就不想理会她这个王妃,这样倒减少了她被发现易容的机会。 “回王爷,暂时没有。”杨晨回复道。 西门靖轩没有再问什么,环视了一圈之后转身离开。 “知道西门亥与那个独眼人被带到哪儿了么?” 京城无名大宅里,这位身形颀长挺拔的男子一边修剪着院子里的花草,一边询问回来复命的无情。 夜里的事果然热闹,更热闹的是西门靖昱死在了西门靖轩的“手中”,一个人城府了这么多年竟然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而西门亥被人带走不知是幸还是更加不幸。 “属下没有查到。”无情自认失职。 “一定是他出手了。” 那个男子停下手中的剪刀,微仰着头,看着清晨蓝天上漂浮的白云,悠悠的道。 隐藏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要动手,想必他的实力已经养熟了吧?拇指兄弟,竟然连拇指兄弟这样行迹自由的盗墓者都能用的上,实力可见一斑。 “主子。”无情叫了一声,他知道当主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出手的时候,就是主子也准备开始行事的时候。 主子曾对他说过,他的存在就是特意去对付那个人的,如果一切都能够风平浪静,他也不会先挑起一摊波澜。 “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去救西门靖昱?”那个男人自认不解。 很明显,拇指兄弟要救的人里也有西门靖昱,只是西门靖昱被西门靖轩及时带走,所以才只带着西门亥,顺手牵走了独眼人。其实是独眼人侥幸占了西门靖昱的机会。 “他应该极恨西门靖昱,为什么会让人去救他?”那个男人想不通,“他并不是真正的圣贤,他的骨子里充满了仇恨,应该看着西门靖昱一家谋逆处斩才是。” “主子现在全无判断了么?”无情问。 “有些费解。”男子摇头一笑,“或者让冷言秋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他能够给出这步棋的答案。” “冷言秋是轩王的人。”无情道,有些惋惜。 “冷言秋不属于任何人。”男子纠正无情的话,“他只是跟轩王走的近而已,他是不会为轩王一个人卖命的,他关心的只是天下苍生,为此,他不惜得罪自己的那些苟延残喘的族人。” 无情知道,主子也是欣赏冷言秋的。 “主子,刚才属下赶来之前得到消息,轩王似乎去了竹林那边。”无情又道。 “去找冷言秋么?”男子回过身道,无情的话已经给出了答案,西门靖轩去竹林只能是为见冷言秋。 难道他也被什么事难住,要去询问冷言秋? 冷言秋正在药圃,听西门靖轩来说要邀他去望月楼,有些意外。 “你知道,我是不会轻易去城中的。”冷言秋道。 这是他自从城中冷宅搬到这里居住后就留下的话,西门靖轩不会不记得。 “请你去见一个人。”西门靖轩道。 “你可以带他来竹林。”冷言秋道。 “我不想惊动她。”西门靖轩解释,“我有些看不清那个人,想让你帮着看看,帮我捋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什么人能够难倒轩王?”冷言秋走出药圃,将手中的小锄递给无忧。 一双清明的眸子在西门靖轩的脸上一扫,冷言秋便有所了然,“是个女人。” “就是那日被你拦开的女人。”西门靖轩也不再隐瞒。 冷言秋心中早有数,淡然一笑,“你是来跟我讨债了么,恕我难以从命。” 说着,便径自向自己的小屋走去。清冷的背影,特立独行,守着他自己的一片天,不屈从与任何人。 “不是,与之前的事无关。”西门靖轩高声道,他也不是如此小心眼的人,“只是请你帮我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你深懂谋略,帮我探知一下那个女人的心思究竟为何?” 离开轩王府的西门靖轩一路上想不明白,水月宫的人究竟想要什么?如此轻易的捣毁了西门靖昱与月华国的联系,可谓是一个大礼。 无功不受禄,西门靖轩想要知道的是水月宫想要什么?他该如何让林可儿摆脱水月宫的钳制,他不想再如此被动的被那个女人所左右。 “你为什么不问她?”冷言秋停下脚步回身问。 “若是关系到我最重要的东西,她知道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说,将我蒙在鼓里,倒好给我来个措手不及。”西门靖轩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何况就算她说了也未必是真。他上次在竹林已经领教到那个女人的狡诈。 “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最重要又是别人想要窃取的?”冷言秋接着问。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潜在轩王府打探。”西门靖轩想了想道,“后来便出现在墨雅轩救走她的属下。对我来说墨雅轩是最重要的地方,难道她的目的真是墨雅轩?” “那个人对水月宫有什么用?难道水月宫收了‘她’的买卖?”西门靖轩忽而一凛,一个许久不再出现的面孔赫然浮现在脑中。 冷言秋知道西门靖轩所指的人,他的母妃,已经八年没有音讯的人。一年前他终于抓到了那个御医,却一直没有审问出如太妃的下落。现在,在西门靖轩想到的是,他的母妃为了救被困的御医,买通了水月宫来动手。 动手的同时必然要对付他,她的亲生儿子。 这怎能不让西门靖轩颜色陡变? 若不是冷言秋直言不讳的问出来,西门靖轩根本就不愿去想是那个女人,八年的杳无音信,到了今天,想要人还是鬼鬼祟祟的通过水月宫。 她是不愿还是不敢见她的儿子? 如此的生疏,只能让西门靖轩更加深感到被至亲抛弃的滋味。 既然不在乎他,为什么要生下他?既然要与御医一起出走,心归旁人,为什么还要嫁给父皇? 第一三六章 共品香茶 第一三六章共品香茶 “走,我跟你一起去趟望月楼。”冷言秋道。 内心痛苦的滋味他也尝过,虽然痛苦的原因不一样,但同样都是那种难以言说的绞痛。 所以他答应了西门靖轩,决定去望月楼一看究竟,或许他们的猜测都是错的。毕竟身为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轩王,被人窥探的东西有很多。 望月仙子再次现身,已然引起轰动,各方贵族宾客纷纷光临望月楼只为一睹望月仙子之姿。 顾倾城下朝离宫之后便匆匆赶到这里,不想正碰到了西门靖轩与冷言秋。 西门靖轩昨夜扫了西门靖昱,将西门靖昱的尸体带进宫交给了西门靖烈之后,说明了发生的事,便说要继续追查余党出了宫。发生如此大事,就算被特许不用日日上朝的轩王也理应参加朝事,向众臣禀明一切,可是,今日早朝,众臣依然没有见到西门靖轩。 原来所谓的追查叛贼余孽的轩王来到了望月楼。 顾倾城远远的看了西门靖轩一眼,又假装没看见,没有上前打招呼,心想原来轩王也不过如此,心里惦记的也是美人儿。再想起昨日自己与轩王在望月仙子门口遇到的不同待遇,心里便酸溜溜的不舒服。再看与西门靖轩在一起的冷言秋,没想到住在偏郊小屋的冷言秋也进了城,呵呵,京城三大男子可谓是齐聚望月楼了。 正因为此,望月楼今日的生意不是一般的红火,还有好多女子是为了这三个男人特意而来,颇有挤破门槛的架势。 “大家安静。”挂名掌柜走出来,对熙熙攘攘的众宾客道,“今日望月仙子确实在望月楼里,刚才告知老朽,她会亲自出面,挑选三位客人与她共品香茶。”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身在雅间的人也纷纷起身来到了珠帘门外。 西门靖轩微抬起眼睑,看向二楼中央位置悬吊的白纱帐。 掌柜退下,纱帐里人影初现。 这一下该不会是只见人影,听闻琴声了吧?众人翘目以待。 星瑶将白纱帐撩起,林馨儿向前走了几步,依着二楼栏杆,站立在众人面前。 雪白的衣裙随身落地,白纱遮面,只留有一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眼波流转,若妩媚若娇俏,扫向楼下,若有若无的从每个人身上划过,却又让人捕捉不到她的眸光。 果真如仙子降临,即使看不到全部的面容,但是,看这等轻盈飘飘的身姿,也能让众人感知到面前女子非同凡尘的美艳。 “冷先生,请。”林馨儿望向西门靖轩身边的冷言秋。 若说望月楼里最特别的人就属冷言秋了,只有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里是清澈不染杂尘的,他只是在看她这个人,却没有其他人那种专门针对她的兴趣,很单纯,单纯的只有他自己,孤傲林立在凡尘之中。 很显然,他是受西门靖轩的要求而来,所以林馨儿先选择的人就是他。 冷言秋也并不觉得自己是第一人选而意外,起身上楼。平稳的步伐走在众人面前,雪白的衣衫卷起微微轻风,淡然随性,与楼上白衣飘飘的脱俗女子颇为相配。 是“她”吗? 被无视的西门靖轩平静的坐在原位,淡漠的眸光一直停留在林馨儿身上,此时的他有些不敢确定了,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是全新的,没有满身的锋芒,似是置身事外,只求宁静的一缕轻烟,随风飘落在他的面前。 “顾大人,请。”林馨儿第二个选的人是顾倾城。令顾倾城始料不及,本来他还停留在为昨日的事,吃西门靖轩的醋上,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先选择了自己。 顾倾城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向楼上走去,一白一红先后上了楼,真是格外的对比,其实白雪红梅的搭配也不错,顾倾城颇为自喜的心想。 此时,西门靖轩可以相信,这个蒙面女子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表现出对他的不屑。这又如何,难道她还能躲避开他不成? 西门靖轩挺直了腰身,靠在椅子上,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轩王,请。”林馨儿用同样的语气对西门靖轩道。 其实,她原本要见的只有西门靖轩一人,可是见西门靖轩带来了冷言秋,便知少不了他在左右,与其让西门靖轩主动提出,倒不如她主动选人,捎带上昨日受挫的顾倾城,戳一下西门靖轩的面子。 这样的结果似乎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与这三人相比,均默默无言的看着三人上了楼,跟随林馨儿进了雅间,目光直直的看着白色纱帘又垂下,无奈的惋惜。 而林馨儿请人的顺序也有意无意的给出了这三人的排列名次,给了说书先生一个遵循的谱。 星瑶招呼三人就坐,奉上了茶,林馨儿坐到了一侧的琴前。 冷言秋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顾倾城终于见到了猜测中的女神,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是一品官员,又年纪轻轻,在外人面前颇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可是为了寻到能够与他这个京城第一美男相配的女子,想要得到美人儿的认可,是不应该摆什么架子的。所以,此时的他表现的很随意,让人看来是个平易近人的官。 “望月楼,望月仙子。”顾倾城念着这两个名字,道,“难不成望月姑娘才是这望月楼真正的主人?” 林馨儿朝顾倾城含笑点点头,“望月得贵人相助,在京城开此宾楼,招待八方来客,但终究一个女子,不便抛头露面,只是为了招揽生意,故弄玄虚罢了,让各位见笑了。” “不知是何方贵人?”西门靖轩问,幽深的目光似要将林馨儿穿透。 此时他还是有些疑惑,不能肯定两个蒙面女子是否是同一个,虽然同是蒙面女子,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唯一的相同之处只有那没有答案的神秘感。 而且他也感觉不到高深武功的存在,当然他知道世间还有一种息功法。 是“她”太擅于变幻,还是真如这个女人所说,那个贵人才是“她”? 第一三七章 什么最重要 第一三七章什么最重要 “请王爷恕罪,贵人不愿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望月不能说。”林馨儿颔首道。 她也故意跟西门靖轩兜起了圈子。 “王爷,今日我们都是为望月姑娘之名而来,何必要刨问根底,难为姑娘?”顾倾城道,他实在不认同西门靖轩用如此带着审问的口吻跟望月讲话。 “本王以为,你是特意在等着本王寻上门,本王多问几句未尝不可。”西门靖轩侧藐了眼林馨儿,并没有理会顾倾城的不满。 “王爷可问,望月可不答。”林馨儿笑笑,低头,微挑玉指,拨动一根琴弦,便响起一道清脆的音符。 西门靖轩与冷言秋同时感觉到了琴音中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形成一道暗流,飞向窗外。 外面挺拔的大树枝蔓微微摇动,树叶翩翩落下。 再看林馨儿依旧浅笑盈盈,似并为所动,琴音止。 “果然是你。”西门靖轩安然坐在椅子上,眸光平静,不带半点波动。 这样的功力,能够与他相拼的女子,他只见过“她”一人。 她究竟有几张面孔?凭风临立,巍然霸气,狡诈多端,倔强不屈,此时却又静若无风,淡笑如颜,只看到一张遮着面纱的脸,就能够感受到各种模样,或者这所有的模样都是她,又或者都不是她? 西门靖轩刚刚发现,这个女子褪掉那强劲的功力环绕在全身的气势,展开笑颜之后竟是如此的美丽,原来她也并非一贯气势逼人,她也会笑。 就像…… 西门靖轩似乎看到八年前那抹模糊的影子,曾经的林可儿也有这样的笑容,就像在他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帮助他的仙子。 只可惜,当年他重伤在身,疼痛不已,满脸的血迹从眉头流在眼皮,挂在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没有看清那张美丽的笑。 他的母妃从未对他笑过,皇嫂的笑容对他与对她的儿子截然不同,只有从这个女孩子的笑容里,他感觉到了唯一的诚意,笑进了他的心里。 但是如今的林可儿……西门靖轩给不了她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她完成心愿,八年的成长,让他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抹笑容。 而他从此之后却再不会笑。 “我们不是说好今日相约么?”林馨儿笑笑,“我并不是不讲信用之人。” 林馨儿的话让顾倾城错愕,这么说到底,望月要见的还是轩王?那么他又算什么? 顾倾城武功低劣,感受不到琴音挑动时发出的力,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察觉,他只是又一次暗中升起了挫败感,说起来他也是跟轩王并立的京城三大男子之一,二十四岁高居尚书之职,前途无量,对于一个西门外姓的人来说,又没有多年朝中的历程,这已经是至高的地位,可是跟轩王在一起,他又感到了被无视,而且是被他仰慕已久的女人无视。 “这就是你要让本王见到的模样?”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收起那抹笑容带给他的种种思绪,道,“说到底还是不敢揭下那层面纱,这也算讲信用?” 林馨儿心底暗沉,他知道西门靖轩又暗指竹林中放林可儿时的事,魔音使者的意外出现,对他们发出攻击,真是重重的陷害了她! 还有那一掌,她都不敢,不忍去想,身体虽然已经不痛,但是心会痛。 林馨儿轻抚了下心口,站起身,离开琴,走到西门靖轩面前,“想让我扯下面纱,可以,但是轩王要答应本姑娘的一个条件。” 西门靖轩站起身,微垂下眼睑,与林馨儿抬起的眸四目相对,二人均是平静无波。 但,这也是到了高手相抗的最高境界,静中蓄藏着各种力量。 “说。”西门靖轩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林馨儿莞尔一笑,“王爷还是如此防备,难道本姑娘的大礼还不够贿赂王爷?” “出卖了本王的皇兄,你以为那算贿赂吗?”西门靖轩反问。 “再次满足王爷手刃兄长的癖好,还不算是大礼?”林馨儿不甘示弱的语带讥讽。 虽然西门靖昱临死前说不愿满足西门靖轩想要再次手刃皇兄的“心愿”,但是他的死却依旧给外人造成了这样的假象。此时京城里已经疯传开轩王连正规的依照律法向皇上禀明的程序都没走,亲手杀死了逍遥侯。 轩王霸道残狠的名气更上一层。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来听听?”西门靖轩回身坐到椅子上,“说的明白,也免了再相互之间兜圈子,谁也轻松。” 顾倾城此时不会听不明白,双眼直直的看着与西门靖轩谈判的望月姑娘,竟然是这个女子先暴露出了西门靖昱暗中作祟的事? 对望月姑娘的身份,顾倾城更染了一层好奇,看她飘飘然如仙般的身姿,仿佛是洞晓万物般的精明,更觉得这样的女子难得一见,可望不可及,就算不归他所有,能够走得近些,也是幸事。 这个女子具有集美貌智慧于一身的灵气,岂不正是他一直在寻觅的能够配得起他这个年少盛名的最美重臣的人? 在选女人的事上,顾倾城是何等的高傲与苛刻,依仗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将众多女子都不放在眼里,以致到二十四岁的“高龄”都还未娶妻。可此时,还没有见到望月姑娘的真容,顾倾城已经为她沉迷。 “敢问王爷,认为跟前什么是最重要的?想要紧守着不会轻易放弃的?”林馨儿也跟着回身,坐到琴前问道。 不会放弃? 西门靖轩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此时他最不愿放弃的是什么? 一定是她,她的母妃。就算八年杳无音信,他不愿亲口提及,但是他却从未放弃过寻找。 所以要撬开那个被他关困的御医的口,是他最想办到的事,那是他目前掌握到有关如太妃的唯一的线索。就算此时让他丢掉了所有的权势地位,他也会抓着那个御医坚持到最后。 第一三八章 跟王爷生一个孩子 第一三八章跟王爷生一个孩子 西门靖轩知道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要见到那个毫无母子之情的女人,想要当着她的面亲口问一句,她为什么如此无情,连让他见到她的机会都不肯留下? 所以,那个御医也是他最在意的,就算有一万个理由条件,他也不会交给任何人。 林馨儿亲眼看着西门靖轩静如止水的眼睛里暗暗翻滚起波涛骇浪,低垂下眼睑,伸手端起琴侧的茶,饮了一小口,压下了心底的悸动。 他对那名与她母妃有染的御医是何其在意,高过一切,怎么可能通过一场交易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微微的试探之后,林馨儿就知道是绝口不能跟西门靖轩提出索要御医的事的,那样会把事情弄的更糟。 御医的重要性与被当成救命恩人的林可儿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的存在超过了一切。在西门靖轩的心里,极为看重那份母子之情。 看来,只能给他个措手不及了。只希望…… 到时候她所作出的事不要让他恼怒成恨。 放下茶盏,林馨儿眉眼含笑的再次看向西门靖轩。 “既然王爷一心要保护太师府的二小姐,本姑娘可以不再动她,只希望王爷能够实现本姑娘的目的。”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的心稍稍松了下来,听林馨儿如此说来,还是指的他在意林可儿的事? “你想怎么样?”西门靖轩问。 “我要入住轩王府。”林馨儿缓缓的说出几个字。 换一个身份进入轩王府,能够与他站在同一个角度谈话,而不是那个被他抛到了后院小屋的弃妃。 一直被当成局外人听着二人谈话的顾倾城一愣,没想到望月姑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入住轩王府,就算没有名分也可? “望月姑娘!”顾倾城忍不住的叫道。 林馨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看着西门靖轩,等着他的回答。 而一言不发的冷言秋,则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注视着二人的举动。 “然后呢?”西门靖轩问。 “然后?”林馨儿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再次起身,走到了西门靖轩跟前。 西门靖轩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微仰起头,瞧着林馨儿,虽然他的位置低了些,但却不掩与身俱来的王者的气势,反而像悠闲的随时等待服侍一般的高高在上。 林馨儿走到他的身侧,弯腰俯身,隔着面纱的唇挨近了西门靖轩的耳,轻声说道,“然后跟王爷生一个孩子,如何?” 西门靖轩的神情微变,虽然很细小,但是真的变了。 他忘不了那次的耻辱,那个粉红色的肚兜儿似乎又在眼前摇晃。 他忘不了那个味道,令他痴迷沉醉的淡香似乎就在身边飘荡。 他还忘不了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虽然他看到的是一张假的面孔。 微微偏过头,林馨儿已经直起身,抬起的目光与那双带着几丝娇媚的眼睛相对。 二人都在想着是那一次的纠缠。 林馨儿不再恨,反而感谢天意让她面对的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 而西门靖轩则暗自运力搭着扶手,似乎想要将面前的女子再次紧紧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本王允你,但是不要指望本王会给你什么名分。”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眉眼弯弯一笑,“难道王爷不认为本姑娘原本想要的就是你这个人么?” 如此赤裸裸的调情令顾倾城始料不及,他听不到望月跟西门靖轩说的什么,但是后面这句话却依旧带给他无比的震撼。 一个姑娘家如此直白的向一个男人表现出爱慕之意?该说她随性爽快还是不懂矜持? 不过这样毫不做作的女子倒让顾倾城再次眼前一亮,虽然话语暧昧,但是全无青楼女子故意引诱的妖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本王知道早就成了你对付的目标。”西门靖轩道。 “为什么不说是本姑娘想要接近王爷的手段?”林馨儿道。 “带着魔音使者一起接近本王吗?”西门靖轩淡淡的哼道。 “魔音使者的来历王爷难道还不知道?”林馨儿反问,“就算王爷之前误会望月,但是望月将他的身份指给王爷,也就意味着跟他划清了界限。” 是的,西门靖轩知道了魔音使者就是鬼面人,传说中人到中年还魅力无穷的男人出自月华国。 但是这又怎能排除他们相互之间使花招的嫌疑? “王爷,你认为有什么事值得损失掉月华国在京城与西门靖昱的安排?难道一个望月能抵得上逍遥侯多年的布局么?”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昱的怀疑,对于魔音使者,她没有掌握到他针对自己的主要原因,也就没有办法在西门靖轩跟前彻底摆脱掉与他勾结的嫌疑,她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如愿重返轩王府。 她想跟在他的身边,虽然看不到结果,她只想把握住能够争取到的机会,与他在一起…… “本王看你颇有人中之凤的风范。”西门靖轩道。 人中之凤自然要比一个成不了事的蚯蚓重要的多。 年纪轻轻,统领着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大派水月宫,绝不是年长许多的西门靖昱能够比得上的。 也令他这个身经百战的人刮目相看。 “谢王爷谬赞。”林馨儿颔首一笑。 “可以扯下你的面纱了么?”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难道要让本王带回一个让人见不得面的女人?” 而他更想知道的是这样千变万化的神情究竟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我说过我是守信之人。”林馨儿强调,是他一直怀疑着她,而她却不想再给他任何隐瞒。如今的局面真的不得已…… 林馨儿说着,抬手抚上面纱。 西门靖轩的眸缓缓凝缩,淡漠的眼睛里增添了些许光华。 顾倾城的目光则是充斥着热烈的火焰,只有冷言秋是一贯的清淡无波,不为所动。 玉指轻挑,白色的面纱悠然脱落,飘飘坠地。 西门靖轩的瞳眸随之放大…… “本王就知道你是不会干脆行事的!”西门靖轩盯着那张脸,压抑着微动的内心,语气平稳却难掩淡淡的怒意。 第一三九章 言秋,你怎么看 第一三九章言秋,你怎么看 那是张施了浅浅粉黛的脸,似乎一张洁白的纸上做了一幅淡雅的画,比完全的素面朝天的纯净之色出彩,又没有浓妆的艳丽,令人看起来恰如其分的赏心悦目。 顾倾城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果然始料不错,能够拥有这等才气与身姿的女人长相绝对不会不容直视,不是表面上的惊艳之美,而是美在了骨头里,似乎沉淀千年都依然存在,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 但是,随着这张脸的闪现,冷言秋的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异样,再看向林馨儿,眸光有些复杂起来。 而西门靖轩,则是掩不尽的怒意。 林馨儿,他们看到的是林馨儿,只不过要比那个被弃之后院小屋的林馨儿有气质,有底蕴的多。 她拥有跟林馨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似乎唯一的不同就是上了妆,不像林馨儿那般柔弱憔悴。 但她不会是林馨儿,她浑身张扬的那种无法褪尽的气息是在太师府里长大的瘸女无法相比的。 何况林馨儿一开始要嫁的是西门彻,就连西门靖轩自己都没料到事到临头西门彻还能做出拒婚的事,只不过是众多侧妃中的一个,西门彻的忍耐力之低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林馨儿是阴差阳错才踏入了轩王府,这跟面前的女子费尽心机的想要接近他是两回事。 这也就是西门靖轩当即就否认了这张脸的原因,毫不犹豫的就认定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又是一张假脸。 “这层面纱我是丢掉了。”林馨儿垂眸扫了眼飘向窗前的白色面纱。 她呈现出的是真正的自己,但是西门靖轩不信。 她想以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走近西门靖轩,展现出真正的面孔,真正的能力,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在寻到御医之前,跟西门靖轩在轩王府过几天想要的日子。 可是,西门靖轩可会成全?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是无视他后院里的女人的,对林可儿也是出自感恩,其实西门靖轩心里没有所爱的女人,那么她可不可以收到他的爱,哪怕一丝一毫? 在他对她戒备深深,充满敌意的时候,她已经爱上了他,爱了他好多年…… 这场爱,注定拥有太多的艰难,但是她还是想拥有几分。 “是的,你很讲信用,面纱丢掉了。”西门靖轩语带讥讽,只有冷言秋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本王许你住进墨雅轩,你可有这份胆识?”西门靖轩道。 想玩儿吗?他奉陪。他给她王府里最高的地位,倒要看看她顶着这张面孔能生出什么事? 林馨儿没有料到西门靖轩会说出这个地方,面色不动,依旧浅笑盈盈的道,“好啊,人们都知轩王府的墨雅轩犹如皇上的锦阳宫,望月受宠若惊。” “望月姑娘!”顾倾城又忍不住了。 看望月姑娘也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如果真的爱慕虚荣,她完全可以设法去靠近皇上,或者寻找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而大家都知道轩王是不会坐到那个位子的,要坐的话早就坐了。 很显然望月有她自己的目的。想要跟轩王生什么事,实在是很危险的。 顾倾城能够身居高官,自有他去明辨事理的一套,他开始替林馨儿紧张。 可是,林馨儿将顾倾城的关心全然不放在眼里。她的眼里也只有西门靖轩。 “好,本王在墨雅轩等着你。”西门靖轩道。 “望月姑娘,请慎重!”顾倾城在林馨儿回话之前,抢先劝道。 不管有什么打算,去了墨雅轩就如同入了虎穴,而望月仙子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因为刚才西门靖轩已经说过,不会给她任何名分,还要她自己去寻上轩王府的门。 这跟青楼里那些被纨绔子弟包养的头牌名姬有何区别,如果得不到轩王的认可,等同身败名裂。 “望月谢过顾大人。”林馨儿很难得的对顾倾城说了一句话。 点中了他的名字是因为顾倾城已经来过望月楼多次,为的就是想见她,而且依瑶说过,上回碰到了西门寅时,顾倾城也很快出现,所以她也有兴趣接近一下这个相貌美的令女人也嫉妒的新任尚书大人。 现在看来,顾倾城是个实在人,最起码对她还算实在,不像西门彻那般对她突然痴迷,奉劝也很得体。 西门靖轩定定的看了林馨儿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冷言秋依旧一言不发,起身,跟随西门靖轩离开,经过林馨儿身边时,目光短暂的碰撞,无声。 “言秋,你怎么看?”路上,西门靖轩问。 “你不是已经许她墨雅轩了么?”冷言秋道。 “是的,我将轩王府最重要的地方留给她。”西门靖轩道。 “她确实适合住在墨雅轩。”冷言秋道。 “就这样?”西门靖轩停下脚步,转向身侧的冷言秋,“从进了望月楼你就一言不发,以第一人选上楼也一言不发,现在我问你,你只回答这么一句?” “如果我说,我是相信她在你耳边说出的那句话的,你会怎样?”冷言秋亦停下脚步,看向西门靖轩。 那句话虽然轻不可闻,但是冷言秋能够听得到。 “你信?”西门靖轩挑了挑眉,这岂是冷言秋能够相信的话,就连他也只当做一句笑语。 生一个孩子?真是无稽之谈。 “那么我承认,这个女人的布局太深了,我也看不穿她想要什么。”冷言秋继续向前走。 “你不是极为精通谋略吗?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告诉了你,人你也亲眼见到了,难道连你都无法判断?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多究竟想要谋什么?”西门靖轩跟随者冷言秋边走边问。 当望月问出那个尖锐的问题时,他原以为她的目的是在那个御医,不过后来望月指出了林可儿在他心中不同常人的地位,令他释然。 御医的重要性只有他自己清楚,至于水月宫,一次次的拿林可儿要挟他,估计在她们看来,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林可儿,那么拿林可儿要挟他究竟为了什么? 他不明白,求助冷言秋之后还是没有答案。 难道只有在接下来天天相见的日子里去一步步的判断? 第一四零章 傻女人在哪里? 第一四零章傻女人在哪里? “少宫主,属下查过了,没有找到冷慕然。”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月瑶回来了,禀报道。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林馨儿沉默未语,如果冷慕然发生意外,她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她现在不能发动水月宫大张旗鼓的去寻人,因为还有个随时可以掌握到水月宫消息的魔音使者,她不能让魔音使者怀疑到冷慕然头上。 林馨儿肯定,冷慕然就在鬼面人也就是魔音使者手中,她不能让魔音使者知道冷慕然真正的身份,以免利用冷家大做文章。 沉思片刻之后,林馨儿起身,离开了望月楼,选去的方向是冷言秋的京郊竹林。 “喂,侠女!” 林馨儿刚出了望月楼,就被人喊住,这样的口气,不是西门痕,还能是谁? 她是避开众人从后窗离开的,而西门痕偏偏出现在了望月楼的后墙边。 林馨儿换掉了那身雪白的颇有标志性的衣衫,身着随意的鹅黄色,没有拽地长纱,利落许多。掩去那种飘飘欲仙的气质,回归到了侠女风范。谁也不会料到她就是刚刚现身,轰动望月楼甚至京城的望月仙子。 “你找我?”林馨儿停下脚步,回过头,依旧遮着面纱。 她也挺赞赏西门痕的眼光,只需一个背影就可以肯定没有找错人,而她也没有兴趣跟他否认什么,兜什么圈子。 “你知不知道那个叫慕然的跑哪儿了?”西门痕问。 “她不是替你买肉去了么?”林馨儿漫不经心的道。 “你这个女人,再一次利用了我还挺有理?”西门痕上前走了一步,“别仗着你是水月宫的人就耍弄到我的头上,我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大不了我不让你还那个上了我的床的恩情了。” “休得再提那件事。”林馨儿冷声警告。 “好,不提就不提。”西门痕也爽快,“那你把那个傻女人找出来。” “你不是不稀罕那个傻女人么?”林馨儿问,如果不是她的无意之举,冷慕然也不会走近西门痕,而她也确实不想让冷慕然跟西门痕沾上边儿,有冷冽在,以后会麻烦许多。 “稀不稀罕是一回事儿,她是替我做事去的,结果丢了,这要传出去以后可让我怎么在女人跟前混?”西门痕道,“现在西门靖昱死了,也给了月华国一个下马威,有劳你赶紧把那丫头给找出来,我也好交差,别让我在女人跟前丢了面子。”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林馨儿无奈的摇摇头。 “你不知道?”西门痕不信,“轩王说你是水月宫的人,水月宫驰骋江湖,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傻丫头?你们肯定也盯着那个鬼面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把那个丫头弄哪儿了?” “对鬼面人有兴趣,盯着他的是轩王,不是水月宫,你问错人了。”林馨儿道,“还有,你在这件事里也是立了大功的,人当然也该自己去寻找,总不能只有功不揽事儿。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音落,林馨儿便纵身掠开,眨眼间便将西门痕抛至身后。 西门痕没有去追,停在原地,看着林馨儿远去,抬手敲了敲额,似乎有些头疼。 “无痕,你怎么在这里?” 西门彻从一边走来,抬头看了看望月楼,这里是望月楼的后门处,西门痕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 而他堂堂太子出现在这里岂不也很奇怪? 西门痕看了眼西门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便走走了,刚在这里看到一个美人儿。” “殿下,从后门进不会被人发现的,奴才先知会望月楼的掌柜一声。”跟在西门彻身后的管家赵正谄媚的道。 原来西门彻是为了避人耳目才打算走后门光临望月楼。 行事如此诡异,自然也是为了传说中的望月仙子了。 “你说的美人儿是什么人?”西门彻没有理会赵正,询问起西门痕。他知道在找女人的功夫上,西门痕要比自己随意无拘的多,速度也够快,所以便不由的把美人儿联系到赵正跟他说过的望月仙子身上。 不觉便对望月仙子看低了几分,传说中不管有多好,其实也就是个靠色艺吸引客人的伎俩而已。 绕道来到望月楼的西门彻还没有听说望月仙子邀请了京城里三大男子的事,否则他一定会做出重新估量。 “当然是女人了,我可不喜欢男人。”西门痕懒懒的道,并不打算跟西门彻多言,准备离开。 “殿下,请吧。”赵正在一边轻声道,对于这个声名狼藉的二皇子,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他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罢了。”西门彻止住脚步,改变了主意。 本来最近他一直想着林馨儿的事,在太子府无精打采,赵正为了讨主子欢心,才带着西门彻来到望月楼,想要靠传说中的望月仙子令太子“移情别恋”。不想临到门前,西门彻还是改变了主意。 “殿下,我们已经来了。”赵正有些不死心,低声道。 “你能肯定那个什么望月比得过皇婶吗?如果不能肯定,本太子不屑在此浪费时间。”西门彻道。 “这……咳咳……”赵正瞟了眼一旁的西门痕,轻咳两声。 他是不知道那个曾被拒之门外的林馨儿长的怎样,但他知道这样的话让外人听了可不好。 “对了,无痕也是见过皇婶的,定然知道本太子所言非虚。” 赵正的眼神是提点了西门彻,但是却让西门彻用错了他的意思。 “皇兄哪里话?给我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觊觎皇婶的,自然也不敢评说什么。”西门痕道,“皇兄可不要陷害了皇弟。” 西门痕这句话让西门彻听了还比较舒服,如今林馨儿是众人都高不可攀的人,不怕被某些人打主意,只是…… 一想起林馨儿今日的光景,西门彻就有些胸闷。 “罢了,不去了,先回府!”西门彻闷声道。 “太子殿下!” 就在西门彻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听有人叫道。 第一四一章 不得已 第一四一章不得已 循声望去,林可儿笑盈盈的站在不远处,见西门彻回过头,快步走了过来,福身道,“可儿参见太子殿下。” “可儿,是你?” 由于林可儿是林馨儿妹妹的缘故,西门彻见到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太子要去望月楼?”林可儿看了眼望月楼紧闭的后门道。 “只是路过而已。”西门彻否认,接着问道,“你怎么样?没有被上一回的事惊吓到吧?” “谢太子关心,可儿现在无恙,可儿一直想着亲自登门太子府以谢太子救命之恩,只是有些胆怯,不敢去太子府,生怕造次了。”林馨儿道。西门彻对她表示关心的问话让她听来心里美美的。 这样平和的太子殿下怎能轻易做出拒婚放狗之事?只能说林馨儿太差劲了,挑了太子的底线。 林可儿自认有礼的话让西门彻听了一个咯噔,不想自己拒婚一事给林馨儿的妹妹心里也烙下阴影,直言不敢去他的太子府。 虽然,林博已经在朝堂上对西门彻表示了谢意,但此时是林可儿这个当事人又再次表示感谢。 “本太子身为储君,定然要体恤臣民,救人是本太子的责任,感谢之类的话就不必说了。”西门彻道,跟着头脑一热,随口而出,“如果你想去太子府的话,随时都可以,毕竟你的姐姐是本太子的皇婶,我们也算是亲家。” 在西门彻看来,跟林馨儿的家人搞好关系也算是善待林馨儿的一种方式。 “谢太子恩赐。”林可儿颔首道。 西门彻提到了林馨儿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不过毕竟这样她有了去太子府的理由。再看太子,英俊贵气,似乎带着天生的帝王之相,而跟她说起话来却平易随和,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林可儿这么一想,又暗暗喜悦起来,也许太子只是拿林馨儿当借口而已,否则平白无故的准她一个女子出入太子府也不合理。 一边的西门痕见西门彻与林可儿一言一语的交谈起来,便趁机离开了,出了皇宫,他就是沉迷醉花楼里的无痕公子,与这些皇亲没有什么关系。想那西门彻也是一口一个“无痕”的叫,绝口不提兄弟二字,便知他这个二皇子是多么遭人避讳。 西门彻瞟了眼悄然离开的西门痕,向身后的赵正挥挥手,示意他退后几步之后,低声询问林可儿,“你去看过你姐姐了吗?” “谢太子,可儿去过轩王府了,也并未有人阻拦,见到了姐姐。”林可儿道,回想起那天的事,就懊恼的很,白白的被林馨儿打了个耳光,现在想起来还发疼。 “她怎么样?”西门彻毫不犹豫的脱口询问。 林可儿微愣,她这一次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了西门彻口吻的急促。 “姐姐她……”林可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用一句很好搪塞过去呢,还是说不好,继续招惹围绕着林馨儿的意料不到的话题?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又“碰”到太子,谈论的话题却一直围绕着林馨儿? 若说太子是没话找话的想跟她说话,这样是不是也有点过了? “她怎么样?”西门彻又重复了一边,看着林可儿吞吞吐吐的样子未免更心急。 “姐姐没事,她只是嘱咐可儿有机会见到太子的话问太子一个问题。”林可儿想了想道,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该询问出之前的疑问了。 “问什么?” 一听是林馨儿嘱咐的话,西门彻眸光便跟着又放亮了一些。 林可儿抬眼看着西门彻,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闪烁。 “姐姐想问,太子殿下对市井有关你们三人的传闻怎么看?”林可儿似乎有些胆怯的小声询问。 林馨儿提到的传闻她也从香芋口中知道了,可是究竟怎样,她要亲自问太子,正好还借用了林馨儿的口。 西门彻也愣了,他没想到林馨儿会带来这样的问题。 市井的传言他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是很显然对他是有利的,尤其是让那些对轩王有意见的反派,更是觊觎轩王的权势,对轩王的行为有意见,想要替他这个太子收回该有的地位。 试想,就算轩王怎样尽心保护青辕王朝的江山,但是他不顾君臣礼数从未来的皇帝手里抢女人,实在是大逆不道,何况争抢的又是一个瘸子侧妃,更是不足挂齿。 但是,当下西门彻更在意的是跟林馨儿的关系,她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是相信那个传言,以为自己拒婚的行为出自不得已吗? “本太子……”西门彻有些吞吐。 果然是有问题的。见太子没有像之前对话那般随意而出,林可儿便有了不好的意识,难道在林馨儿身上真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是她一个瘸子,命克的扫把星还能够怎样? “本太子之前做的确实有些过分。”西门彻整理了一下思绪,道。 “额?”林可儿抬眼看着西门彻,他的神情有些黯然,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对拒婚的事表示歉意? 那一天的情形想起来就令人痛快的很,可此时听到西门彻话音陡转,就像一口美味塞进嘴里却被生生的噎住了。 “本太子确实有些不得已。”西门彻脑中千回百转,最终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也许,都相信了那个不知从何吹来的传言,对谁的心里都会好受一些吧? 这样说,一定可以让先选择了自己的林馨儿听了心里会舒服一些,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破坏了她与皇叔的关系,如果她对皇叔心存隔阂,岂不是对她的处境更不利? 毕竟现在她在皇叔身前,他做不得什么,就连去看她一眼也很难。 可是,西门彻还想起了跟西门靖轩的约定,依靠这个传言,他还真的能够“讨回”林馨儿吗? 太子不得已?! 林可儿随着西门哲的话音落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西门彻,刚刚见到西门彻时的喜悦一扫全无,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太子?” 林可儿小声的叫道,西门彻没有再说什么,二人总不能这样干站在那里,相视无言,而这个无言又不是针对她而来。 “本太子在外面逗留久了,该回府了。”西门彻回过神道。 就这样要分开了吗?林可儿有些不甘,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西门彻的衣袖。 西门彻微怔,收回了即将挪开的脚步,看向林可儿。 “可儿失礼了。”林可儿赶紧矜持的收回手。就算她很想拉住太子,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 “告诉你的姐姐,如果有机会,本太子会帮她离开皇叔的。”西门彻很明显误会了林可儿的意思,以为她是为了林馨儿的事不放手。 直到西门彻带着赵正离开,拐过了巷子口,都不见了影子,林可儿还没回过神。 这是什么情况?她成了帮主子传情来回跑退的丫鬟? “呵呵。” 身后传来一声诡异的笑。 林可儿一个激灵,回过了头,魔音使者无声无响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林可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怎么样?知道了个什么样的结果?”魔音使者走到林可儿跟前问,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比那些年轻人看起来更有一股韵味。 “太令人费解了。”林可儿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刚刚亲口跟自己说过话的根本不是太子。 “世上万事,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有你自己意料不到的。”魔音使者道,转手从袖中抽出玉笛,“就像这只笛子,你可曾会想到它可以杀人于无形?” “你给了我面见太子的机会,让我得知这些有什么目的?”林可儿问,她不会相信这个大叔会无聊到只帮她寻找太子。 不错,她之所以会很巧的出现在这里,意外的遇到太子,跟魔音使者脱不了干系。 太师府的二小姐如果直接跑到太子府也有些张扬了,林可儿在外是个谨守规矩,表现的有涵养的人,她知道这种事不是大家闺秀能够做出的,何况如果让她爹林博知道了,也轻饶不了她。 所以之前她才想经过西门亥牵线与太子“偶然”遇见,只可惜跟着西门亥一事无成,不仅自己遭了回绑架,就连西门亥他家都家破人亡,他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何处了。 就在林可儿百般愁苦着怎么再次“意外”碰上太子的时候,那个闯进她屋子的神秘男人又现身了,告诉她西门彻去了望月楼的后巷。 林可儿将信将疑的赶了过来,刚刚好碰到了西门彻。 这让林可儿真正相信了这个神秘男人的手段。 “我只是想让未来的皇后娘娘看清现实,更加了解当今的太子而已,所谓知己知彼,还是那句话,我很想有一位身居皇后之位的朋友。”魔音使者轻巧的旋转了一下玉笛,道。 “我承认自己很想嫁给太子,太子妃的位置还空着,我认为凭我自身的条件是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的。”林可儿对自己也是无比充满了信心。 第一四二章 精明的冷先生 第一四二章精明的冷先生 “我就欣赏林小姐的这份自信。”魔音使者面露赞许之色,点点头,“好了,林小姐先回府吧。” “就这样回去?”林可儿诧异的看着魔音使者。 就这样一句交代都没有? “林小姐还有事么?”魔音使者勾唇一笑,抬起玉笛轻佻的搭在林可儿的下巴上,稍作审视,便收回玉笛,“我可不敢跟未来的皇后娘娘发生点什么事。” 魔音使者举止之间透出的暧昧之气,就算林可儿反应迟钝,也能够明白这句话内含了什么样的意思。 哼,一个中年大叔,她岂能看在眼里?他若敢怎样,也得看她依不依! 魔音使者将林可儿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对她的不屑一笑视之。 “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够尽快嫁给太子?”最终,还是林可儿忍不住气,问道。 “回太师府等着吧,我会有所安排的,只要到时候你肯配合我。”魔音使者道,将玉笛揣在袖中,并不打算跟林可儿详说什么。 “不能先跟我吐露一下吗?”林可儿问,魔音使者这样的态度让她很不高兴,他的语气无不透出自己的高高在上。就算她以后真的贵为皇后,如果这个人一直跟在身边,也是个危险。 魔音使者从林可儿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敌意。 但是林可儿不敢把这种敌意明显的表现出来,她知道自己此时真的需要这样神龙不见头尾的人。 “林小姐,你应该知道,如果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有的计划,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魔音使者见林可儿眸中的敌意瞬间散退之后,开口说道。 “好,我且信你。”林可儿拿这个神秘的男人也无可奈何,“只要你帮我达成心愿,以后少不了你想要的好处。” 魔音使者斜唇一笑,眨眼间便在林可儿面前消失。 林可儿四下望望,皱皱眉,转身向另一边离开。 “看到了吗?林可儿竟然跟魔音使者在一起。” 望月楼上,一扇窗子轻轻的只打开一条缝隙,月瑶跟星瑶一起收回倚着窗子的身,道。 “这个林可儿欺压了少宫主那么多年,真该给她点苦头吃,上回我把她带回圣宫根本就没对她做什么。”星瑶愤愤的道。 “可是少宫主放了她,还嘱咐我们不可以动她。”月瑶道。 “少宫主是为了跟轩王搞好关系。”星瑶道,“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干嘛要在轩王跟前自降身段?少宫主与宫主可是世间最有本领的女人,就算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比不得。” “少宫主有少宫主的安排,我们只管听命好了。”月瑶道,“少宫主之前有交代,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都不通过水月宫了,只有少宫主与我们三个使者来做。真不知道这个魔音使者在水月宫里的手伸到了哪个地位,要少宫主如此小心?” “魔音使者的能力也太匪夷所思了。”星瑶坐到桌前,双手托腮,撑在桌面上,“他是怎么潜进我们水月宫的呢?我们水月宫的规矩历来森严。” 林馨儿甩开西门痕,在赶往竹林的大半路上,就看到一袭白色的身影挡在自己的去路,傲风临立,站在空旷的荒野上。 林馨儿缓下脚步,掠至那个人的面前。 他正是冷言秋,看着停在跟前的林馨儿,双手负后,目光平静,似乎原本料到她会来,而他正在等着她。 林馨儿揭下了脸上的面纱,朝冷言秋微微的勾了下唇角,淡淡的一笑,“冷先生在等着我?” 冷言秋瞟了眼林馨儿,对这张轩王妃的脸不会陌生,对她的赶来也并不奇怪。 “轩王妃不是同样在找我么?”冷言秋道。 一声轩王妃,让林馨儿的眸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冷先生知道我会寻来,自然也知道我寻来的目的?” “你弄丢了慕然,理应亲自将慕然找出来才是。”冷言秋面色平静的道。 “不愧是冷先生。”林馨儿微微一笑。 她知道在西门靖轩特意带着冷言秋出现在望月楼的时候,就一定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他,而他也一定能够猜到最先闯进肉铺接触到鬼面人的那个叫慕然女子的身份,即使他不对西门靖轩说,他也会暗暗关心冷慕然的去处。 “抱歉,冷先生,我有些无能为力,还需冷先生出手指点一二。”林馨儿接着道。 “慕然的事我自己会去查。”冷言秋也并没有要求什么,但是紧接着话音一转,同时看向林馨儿的眼底划过一道浅浅的波动,“只是希望轩王妃费了如此大的心机试着接近靖轩,能够有所收获。” “哦?”林馨儿扬了扬眉。 冷言秋一口一个轩王妃似乎对她的底细清清楚楚。 “以真容重新示与靖轩,轩王妃颇有胆色。”冷言秋盯着林馨儿,眼波平静,“太师府里最差劲的嫡女身为水月宫的少宫主,面目千变万化,也令人倍感意外。” “你如此肯定?”林馨儿注视着冷言秋的眸光紧缩起来。 一句倍感意外,表示冷言秋也是刚知道这件事,他从何如此肯定的做出判断?难道真是从西门靖轩将前前后后的事都告诉他之后推断出来的结果?那么西门靖轩又知道多少? 在望月楼,林馨儿从西门靖轩在看到她面容时的恼怒知道,西门靖轩并不知道她其实与林馨儿真是一个人。 “你放心,我并无对靖轩多言。”冷言秋看穿了林馨儿的心思,接着道。 “不愧是精明的冷先生,如果冷先生帮助轩王暗中设局,我怕是在所难逃了。”林馨儿道。 冷言秋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无法继续否认,何况就算她再费心的跟冷言秋否认,其实也是让他看了笑话而已,对一切他已经心知肚明。 林馨儿真正意识到了冷言秋的厉害之处,也体会到西门靖轩特意带上他去望月楼的想法,对他的那份罕见的依赖与信任。如果他默不出声的帮着西门靖轩对付自己,自己真的会在浑然不觉之中收到一个大大的意外。 第一四三章 如此明白 第一四三章如此明白 “现在感受如何?”冷言秋问。 “何意?”林馨儿微怔。冷言秋的问题有些突然,令她摸不着头脑。 “你的心。”冷言秋光清锐的直视着林馨儿,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再是完全的成竹在胸,傲骨凛然,增添了些许黯淡。 只是三个字,在冷言秋说出是何等的轻飘随意,但是让林馨儿听来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窝儿。 林馨儿直直的盯着冷言秋,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眸,清明淡然,却又带着洞晓一切的敏锐,不须详说,便知他是明白之人。 他的明白与知晓林馨儿所有底细的魔音使者是不同的。 魔音使者掌握一切,好像一切都是他掌心的棋子,随意拨动。 而冷言秋,则是对一切的前因后果都似乎心知肚明,但也只是做一个自己明了的人,并无搀和其中的意味,凭风临立,站在所有的真相之外。 “不舒服。”林馨儿承认,也回答了三个字,很简单,却很沉重。 何止不舒服,总会时不时的感觉到心痛,只因与西门靖轩无意中弄成了这样的一种关系,更主要的是她爱着他。 “因为你们相互间已经走到了对方的心里,一个不愿承认,一个认为承认了也没有用。”冷言秋道。 林馨儿看向冷言秋的眸子闪动了几许光芒。 他是如此的明白自己!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林馨儿不禁询问。 这样的明白不可能在刚刚从西门靖轩那里知道了她与西门靖轩的交集能够推断出的,还需要梳捋内在的感情,一般人不可能会轻易看的如此透彻。 只能说,冷言秋早就怀疑到她了。 “确切的时候应该是上次慕然把你从风雪楼带到我跟前的那一次,你背部中箭的伤,含毒,我能够分辨出普通人中毒的情况与曾动用功力抵抗过的区别,很显然你属于后者,再者,我从你残疾的腿部没有查出有任何不同于常人的异样,也就是你的腿根本没有任何损伤。”冷言秋道。 当他发现林馨儿曾用内功抗毒的时候,便想到亲自再检验一下她的腿,果不其然,完好无损。 “所以你就推断西门靖轩口中的蒙面女人是我?”林馨儿明白了,说到底还是自己暴露了自己,世上本没有任何圆满的谎言。 冷言秋微微颔首,“太师府的大小姐身上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所有的答案自然也跟着显而易见,不必怀疑。” “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西门靖轩?”林馨儿问。 冷言秋看着林馨儿,眸光不定的轻轻闪烁,片刻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无关的人不应该随意打破。” “可是,在旁人看来,我不就是为了对付西门靖轩么?”林馨儿自嘲的笑笑,“你是他很看重要的朋友,却对他隐瞒,不大好吧?” “你会害靖轩?”冷言秋淡淡一笑,是对林馨儿所说出的话的否认,“你能够放了林可儿,能够因靖轩击你一掌而心痛,你是断然不会害他的。今日望月楼一见,其实是你想要重新接近靖轩走出的第一步,你心里有他。” “那么,你说我能成功吗?”在一个如此心如明镜的人跟前,林馨儿不再做任何隐瞒,而且还想听听他的高见。 “如果你只是为了靖轩留在轩王府,你的目的能够达到,但是若夹杂了其他,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在望月楼的试探,你已经知道靖轩的底线在哪里。”冷言秋道。 也许是当局者迷,也许真是冷言秋看的更透彻一些,望月楼的试探询问后及时的掩饰瞒过了西门靖轩,但是却没有瞒过冷言秋。 林馨儿沉默不语。 她明白西门靖轩的底线就是那个御医,她触碰不得,那就是一根扯住二人的线,一碰就会断。 可是,为了师父,她不能不动御医。 “你真是如太妃派来的?”冷言秋问,这个问题他猜不到答案,而且从林馨儿的沉默再次看出了她内心的纠结。 一个或如坠落凡尘的仙子,或如英姿豪迈的女王,或者又像天涯侠女般随性的女子,眸中会染上痛意,表情会变的黯然神伤,让人看着不免也跟着心疼。 一定是到了不得已的难处,感受到难忍的痛意,一个善于内敛的人才会将这样的神情无法完全隐藏的显露出来。 所以,冷言秋怀疑林馨儿要御医应该是为了如太妃,夹在母子之间才会如此纠结,左右为难。 “不是。”林馨儿当即否认。 她的师父怎么可能是如太妃? 师父病了,病的很重,所以才需要找那个鬼谷神医的传人去为她治病。但是师父又交代不能让外界知道她生病的消息,怕有心人借机对水月宫不利,所以她不能说出要寻御医为水月宫主治病的事。 就算那个魔音使者似乎很清楚底细,只要他一天不说出来就多守一天这个秘密,而她要寻找机会彻底的除掉这个祸害。 “不能放弃你的目的吗?”冷言秋问。 林馨儿直接干脆的否认,不知是因为被猜中了心虚,还是真的不是如太妃,他确定不了答案。 无法确定的事,冷言秋不会随意的说出来。 林馨儿摇摇头,很坚决的道,“不行!” 为了那份淡漠的母子之情,西门靖轩紧守着御医,当成寻找如太妃的最后一条线,而她为了视若再生母亲的师父,也不能放弃寻找御医。 埋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祸患,终究是难以解除。 “好自为之吧,我能做到的只有守口如瓶。”冷言秋道。 即使他能将一切都谋算的清清楚楚,但是有关感情的事却是无从插手的,只能顺其自然。 其实,他们的心里已经互相都存了对方,这已经是首要条件,若是他多说一句话,便是破坏了一段感情。 他不能做出这样的事,这段感情的一开始与他并无关系,他只能置身事外。 或许结局也不会变的如预料中的糟糕,毕竟事在人为。 第一四四章 会不会后悔 第一四四章会不会后悔 “若冷先生真如此,我便欠了先生一个极大的人情。”林馨儿道。 冷言秋看了眼对面的女子,亲眼见过她的几种模样,每一种都能给他留下一道印象。 独自踏入危机四伏的竹林小院时的冷静沉着,在西门靖轩面前,面对冷家不屑子弟围攻时不能出手时的无奈,乱葬岗上如灵猫般矫捷的身影,因为隐忍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坠入池塘昏迷不省人事,在竹林面对西门靖轩时的疼痛与倔强,还有在望月楼里见到的如仙般脱俗出尘……还有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真真切切的她。 其实,不知不觉,在他的脑子里已经留下这么多个林馨儿,就像一颗小石子打了水漂,即使激起的涟漪很浅,也总有一道印痕划过。 冷言秋没有再开口,清淡的眸光从林馨儿的脸上划过,便纵身向他那竹林小屋的方向掠去。 白衫飘飘,扫退繁华,像一只孤傲的白天鹅,独自飞过天际,只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那片湖水。 林馨儿已经没有再去竹林的必要,她原本是要把冷慕然的事告诉冷言秋,不想却听到了他这么一番话。 他懂她,就像她那夜见到他在面对冷冽逼迫时,懂得他的无奈,懂得那把剑刺入他体内的超出肉体疼痛的痛,也懂得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在意那个别着一根筋跟随着冷冽的傻女孩冷慕然,冷言秋也会保护她,因为她会悲戚的呼喊一声言秋哥…… 所以,林馨儿认为冷言秋有必要知道冷慕然的事,他也确实已经猜到,而且知道的更多…… 林馨儿返回到了望月楼,月瑶把见到魔音使者与林可儿会面的事告诉了她。 “少宫主,他们一定是想合谋针对你,要不要先把林可儿控制住,免得生事。”星瑶问。 “魔音使者能够利用到林可儿的无非两点,一是想要嫁给太子的心,另一个就是对我的嫉恨。”林馨儿笑了笑,道,“上次她去轩王府,我们起了争执,我恼怒她打了烟儿,便提醒她去听听外面的谣传,打击一下她,想必她也听说了。” 西门靖轩仗着权势逼迫西门彻,才引起了拒婚风波,这最开始是出自她跟药铺掌柜所说的话,如今已经传出了各种版本,加上说书先生之口,更是绘声绘色。 “哼,想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做梦吧!”星瑶嗤鼻道,“让林可儿去做未来的皇后,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不答应?你凭什么不答应?你说了算吗?”月瑶取笑道,星瑶就是这样,说起话来直来直去,随性的很。 其实她有时候也一样,倒是依瑶比较稳重,所以三人之中,宫主更偏重依瑶。 “就凭她们母女欺负少宫主那么久,我们都还没回击呢,她还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星瑶不服气的道,“若真如此,我就做专门刺杀她的刺客,杀了她,去阎王殿里做皇后吧!”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动林可儿。”林馨儿沉声道。 “为什么?就怕轩王?”星瑶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不是,是因为魔音使者。”林馨儿道,“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勾当必然要保密,可以选择的隐蔽地方有很多,可是偏偏在他熟知底细的望月楼下,我肯定他是故意的,目的显而预见,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防备林可儿,甚至对她怎样,然后间接的触动到西门靖轩,说起来还是魔音使者想故意挑动是非,所以现在我们不必理会林可儿。” “魔音使者……就是月华国的鬼面人?”月瑶拧眉思索着,“怪不得之前查月华国与西门靖昱的事时受到的阻挡那么大。” “你俩再去查一下我娘当年的事,看跟魔音使者这号人有什么关系。”林馨儿眸光紧缩,从魔音使者口中知道事情牵连到了她已经死去的娘,所以也就不得不去追查自己的娘亲了。 “是。”星瑶月瑶领命。 不知不觉就要天黑了,林馨儿换上了那身雪白色的衣裙,高挽起发髻,留下一层长发披在肩上,窈窕背影,雪与墨如此分明。 “准备去轩王府了么?” 一缕身影悄然推门而入,斜靠在紧闭住的门板上,两腿悠闲的交叉,双臂环胸,长发肆意的垂在前胸,飘荡,额间被绳子箍起的发也顺着两边自然的垂落下来,遮住了脸,只留下闪烁的眼睛与挺拔的鼻梁,但洒脱自如的气息依旧毫无保留的彰显出来。似乎此时的这个人一如往常的轻松自在,随时都会再踏上不羁的流浪之旅。 在皇甫燕冲推门而入的时候,林馨儿就从镜子中看到了他的身影,拿着面纱的手停了下来,放回在桌上,回过身,嫣然一笑,“皇甫大哥。” 皇甫燕冲微微一愣,泛起浅浅的波澜的眸光很快恢复平静。 面前的林馨儿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依旧保持着她的灵性,含笑的眼睛里带着精锐的光芒,但此时还多了一种他不认识的美,很像画里面走出的人,看着有些陌生。 她这样精心打扮的装束就是为了她那个在心里存了好多年的人。她曾经跟自己说过,她一直忘不了的一个人,希望能够再次遇见。如今,她终于寻到了他。 现在,她一定想把那场假的婚事弄真,做真正的轩王妃。 他最怕的弄假成真发生了,已经真到了心底,这就再无法改变,也不可能在完成任务后潇洒的退出。 那么他将注定是她一辈子的守护者,看着她能够开心的活着每一天。 但是,她真的能够快乐吗? “这样委屈自己,会不会后悔?”皇甫燕冲离开门板,直起身,走到林馨儿面前。 “就是怕后悔,所以我才想抓住这短暂能够拥有的机会。”林馨儿道,以后的事她不想去想,能够留在西门靖轩身边一天是一天,如果等到因为触碰到了西门靖轩的底线而不得不势不两立的时候,就连这点机会都没有了。 第一四五章 特殊的喝茶方式 第一四五章特殊的喝茶方式 皇甫燕冲没有再围绕着这个问题说什么。 林馨儿从小就是个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人,当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再无从改变,只会坚定的走下去。 他欣赏她无畏的勇气,但是也为她担心,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只需要勇气就可以解决的。 他知道林馨儿也清楚这一点,所有的事她都是仔细考虑后才做出的决定,即使他再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她。 何况爱上一个人岂能受人阻止就能够抹杀掉产生的爱意?如果真的能够,那么他会抹杀掉自己的这份爱,只视馨儿为意外得来的妹妹,那样他的内心会更加轻松。 “黑风堂那边,我灭了,那些挑事的都被我废掉了,留下的人散到了其他门派,或者退隐。”皇甫燕冲道。 “是不是也跟魔音使者有关?”林馨儿问,水月宫手下的大小门派还不敢像这次黑风堂这般的大张旗鼓的挑事儿,背后一定有实力支撑。 皇甫燕冲摇摇头,“没有查到跟魔音使者的关系,也许是他做事隐秘,没有被我发现,也或者与他无关。” “注意着底下人的动静,如果有人故意使坏,一定还会有事发生,黑风堂的事还不算结束。”林馨儿道,“还有依瑶,她目前冒充我是一时离不开轩王府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要先救她。我这边你放心。” “嗯。”皇甫燕冲点点头,他知道林馨儿是最在意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的,什么时候都会把事情尽可能的考虑周到。 “这一次,是我自私了一回。”林馨儿又道。 皇甫燕冲知道她指的是留下依瑶在轩王府,她自己又重新出现在西门靖轩面前的事,这样无疑将依瑶放在了一个危险的位子,如果她的事发,依瑶也会成为西门靖轩的眼中钉。 何况,现在依瑶已经被西门靖轩盯死了。 “依瑶会情愿帮助你的。”皇甫燕冲道。 林馨儿,依瑶,星瑶,月瑶,还有他是自小长在宫主身边的五个孩子,他们之间就像一家人,虽然在水月宫里有地位的差别,可是感情上却犹如至亲。 他是馨儿的守护者,自然也会在意其他的三个妹妹。只是,相对于她们三人来说,要比面对馨儿的时候轻松自在的多。对馨儿,他无可避免的掺入了其他的沉重的东西。 “望月姑娘,轩王府的杨管家来了。”屋外,挂名掌柜轻轻的敲了敲门。 皇甫燕冲的眸光一闪,这个西门靖轩还有些沉不住气了,竟然派人来催。 “好,我这出去。”林馨儿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白色面纱遮在脸上。 她此时的样子只给西门靖轩看,不想引起其他闲杂人的议论。 皇甫燕冲默默的看着她遮好面纱,走到门口,玉指轻轻搭在门把上,门便随之打开,白色的身影出了屋子,便是投向了另一个天地。 留恋的目光依然亲自送走了她…… “望月姑娘,王爷派在下来接姑娘。”杨晨见到林馨儿,有礼的道。 林馨儿微微颔首,便走过杨晨,走下台阶,行走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得知望月仙子是要去轩王府的,没人改再吱声,只能默默的睁大眼睛注视着。 “望月姑娘!”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敢怎样,还是有一个人敢冲上前,标志性的红衣挡在雪白的身影前,像是红梅映雪般耀眼。 “顾大人,有事么?”林馨儿抬眸含笑问道。 “望月姑娘,你要考虑好,轩王府并不是轻易可进的。”顾倾城道,看着林馨儿的眼睛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炙热,而是很认真的凝重,更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一天当中遇到了除去西门靖轩外的三个男子,只有顾倾城站出来劝她,因为他是唯一不懂她的人,所以劝的干脆。 “能够身在轩王身边,岂不是至高的荣幸?顾大人,望月其实也是俗人,让你失望了。”林馨儿向顾倾城微微颔首。 “你不是……”顾倾城看着面前白纱遮面的女子,就算他不懂她,他也知道她是怀着目的踏入轩王府的,如果他连这点都看不穿,也就不配坐在尚书大人的位子上,与一干老臣共上朝堂。 “哈哈哈,望月仙子当然不是俗人。” 一道放肆的笑声在望月楼门口响起,魔音使者一手拿着玉笛,轻轻的拍打着另一个手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杨晨不由的深望了眼跟前的林馨儿,他听西门靖轩告知过水月宫的少宫主与魔音使者亦敌亦友般变幻莫测的关系。 “你想做什么?”林馨儿直视着魔音使者,沉声问。 而站在楼上,没有随着林馨儿下楼的皇甫燕冲,已经紧紧的凝起了眸子,盯着那个一步步靠近林馨儿的人。 “我……”魔音使者邪魅的一笑,抬眸瞟了眼楼上的那双如剑般想要把他刺穿的眼睛,“来跟皇甫少主喝杯茶。” “好啊!”皇甫燕冲听到魔音使者的话,也毫不含糊,高声应道,从二楼栏杆前纵身跃下,跳至魔音使者跟前,挡住了身后的林馨儿。 对于皇甫燕冲这个人,杨晨也是熟悉的,他是水月宫负责在外处理事情,抛头露面的人,不像宫主少宫主及其他三位使者那般的神秘,也或者是水月宫里唯一管事的男人。 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就近的看到皇甫燕冲,像个随意而为的天涯浪客,很难想象到是名噪江湖的水月宫里的一号人物。 “来,喝茶。” 皇甫燕冲说着,拿起身边座位上的茶壶,抬手向对面的魔音使者丢去。 魔音使者抬起玉笛,轻轻一挥,茶壶便飞了回去,而且随着玉笛的力度,裂碎开来,茶水与瓷片四溅。 皇甫燕冲挥手拍出内力,抵退扑面而来的水滴与残片。 魔音使者闪身避开,水滴与残片飞落一地,还有飞溅开来的打在一旁的桌子上,便如刀尖嵌进的深痕。一旁的人在慌乱中纷纷避让。 “呵呵,皇甫少主,感觉怎么样?”魔音使者站在一边,对皇甫燕冲邪魅一笑。 避在皇甫燕冲身后的林馨儿面色一凛,想起了魔音使者也会用毒的事。 第一四六章 冷彻骨 第一四六章冷彻骨 皇甫燕冲自然也能体味到魔音使者话语中带着诡异的调子,但是暗自微微察觉一下,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谢皇甫少主赏面,茶已经喝了,各位告辞,后会有期!”魔音使者手持玉笛,拱手道。 音落,一道炫目的身影便向望月楼外划去。 皇甫燕冲的眸光一紧,毫不犹豫的便抬脚追了去。 这个人曾经令林馨儿受伤,又是水月宫的巨大威胁,他不会任其逍遥,遇见了,必不会放弃。 “皇甫大哥!”林馨儿紧跟着急促的叫了一声,见皇甫燕冲已经远远的追去,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转头对身侧的杨晨道,“杨管家先回王府复命,我之后就会赶去。” 音落,不待杨晨反应,林馨儿便也迅速追去了。 白如雪的身姿,像缕轻烟划过,衣摆飘飘,拽出如仙般的空灵。 众人望着林馨儿犹如“飞”出的身影,似乎停住了呼吸,接着又发出悠长的赞叹声。 此等女子,文能吟诗抚琴,武能不弱男子,身姿矫健不俗,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望月姑娘!” 顾倾城微微错愕后,便随着林馨儿的身影跑去,望月楼外已经没了任何影踪。 杨晨追了出来,一时也确定不了人去的方向,看来只能召集王爷的人去追查了。 “皇甫大哥!”林馨儿在一条河边追上了皇甫燕冲。 皇甫燕冲先一步停了下来,四下寻视,失去了魔音使者的踪迹。 “那个人目前就是故弄玄虚,我们不要理会他。”林馨儿来到皇甫燕冲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有没有事?” “有些胸闷。”皇甫燕冲微微皱眉,难道“一壶茶”的事就遭到了魔音使者的黑手? “这个人也擅长下毒,上次在风雪楼,我就毫无防备的被他下了药。”林馨儿说着,抓起皇甫燕冲的手腕,替他把脉,“有些不稳,但是我不懂。” “我先运功逼一下试试。”皇甫燕冲说着,坐到了一边的树下。 “行不行,要不我带你去找冷言秋?”林馨儿看着皇甫燕冲,拧眉问道。 “好冷!”皇甫燕冲蓦地睁开眼睛,道,“我感觉不到体内有异样,但是突然好冷。” 林馨儿蹲下身,伸手抚在皇甫燕冲的手背上,好凉! 再抬手拭在他的额头,竟然是袭人的冰冷。 皇甫燕冲的唇开始发紫,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冻的失去了血色。 “一定是中毒了!”林馨儿说着,搀扶住皇甫燕冲,想要把他拉起来,“走,我们去找冷言秋,世上的毒大多都出自他家。” “我……被……冻僵了……”皇甫燕冲的话像是哆嗦着说出来的,抖动着唇,看着要比普通的冬日还要冷的厉害,“好像……在……雪山……” 被冻的僵坐在原地,起不来。 “我背你!”林馨儿当即决定。 “我……感觉……支撑……不下去了……”皇甫燕冲的面色似乎被冻的成了不正常的紫色,双唇抖动着张不开,声音是从喉间往外艰难的涌出的。 “不会的,现在天气很暖,是你自己的身体不适,不会真的冻死。”林馨儿道。 可是拽着他的手,竟然是彻骨的冰凉,真的像埋进了雪山。 雪山,她没去过,但是曾听皇甫燕冲讲过,为了采到雪山奇宝雪莲,他曾亲自登上雪山之巅,那一次他就说自己差点冻死在雪山上,被积雪掩埋,讲述的很详细,很逼真,让林馨儿与月瑶她们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不过当时,他运功燃烧起体内的热量,终究没事。 可是现在,很明显皇甫燕冲已经失去了运功的能力。 “我帮你。”林馨儿说着绕到皇甫燕冲身后,伸掌搭在他的后背穴位处,帮他灌输真气,抵挡身上的寒意。 “没……用……的……”皇甫燕冲道。 那些真气进入他的体内毫无挡去寒意的迹象,还是感觉到越来越冷,似乎已经冷到了生命的边缘。 “馨儿……你……一定要……小心……”皇甫燕冲道。 林馨儿知道,他是在嘱咐自己小心魔音使者,那个人的出手太意外了。而这句话从皇甫燕冲口中艰难的吐出,倒像是在交代临终的遗言。 “不,皇甫大哥,你没事的!”林馨儿停手,又绕到了皇甫燕冲面前,双手抚着他的脸,感受着刺骨的冰凉。 而他抖动的睫毛上似乎凝了一层霜。 林馨儿一把抱住皇甫燕冲,紧紧的拥着他,要把自己身体上自然的温度传给他,帮他取暖。 有结霜的现象,是不是他的感觉也是来自体外,因为他对外界气温的感觉失控了,此时天气温暖,但是让他觉得就像到了冰天雪地的地方? 如果这样,帮他增加外面的热度,而不是通过输入真气这种强硬的手段,让他感受到自然而然产生的热量,会不会觉得好转?等他稍稍舒适一些,再带着他去竹林小屋找冷言秋。 林馨儿再次绕到皇甫燕冲的身后,从后贴着他的背,将他紧紧的环抱住,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增添一件厚厚的披风。 “皇甫大哥,有没有感觉好点?”林馨儿问。 此时的她就像抱着一个大冰块,透骨寒到了心头。 同时,林馨儿也在想,魔音使者虽然是月华国的人,可是跟前朝冷家究竟又有没有关系? 他应该是不认得冷慕然的,否则鬼面人就不会因冷慕然的出现生了乱。如果他认识冷慕然,就会做出及时的防备,不会拖延时间等到西门靖轩的人寻上门,一条既定的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谁也不愿轻易做出改变。 但是,魔音使者以一只玉笛所奏出魔幻般的笛音著称于世,可是私底下又掌握着月华国宫廷密功移光幻影,现在又频频露出使毒的本领,他究竟掌握着几面?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来历? “嗯,缓和了一些。”皇甫燕冲真的由于接触到了林馨儿的体温,好转了一些,虽然唇还在哆嗦,但是说话不那么艰难。 第一四七章 敌意 第一四七章敌意 “嗯,缓和了一些。”皇甫燕冲由于接触到了林馨儿的体温,真的好转了一些,虽然唇还在哆嗦,但是说话不那么艰难。 “嗯。”林馨儿稍稍放下心来,继续紧紧的环抱着皇甫燕冲。 既然这样有用,那么就坚持下去。 但是,魔音使者用这种毒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似乎很快就有了答案…… 有人在朝河边而来,速度很快,也很稳。 林馨儿抱着皇甫燕冲没有松手,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西门靖轩! 当林馨儿看清是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林馨儿,而在他停在二人面前时,漠然的目光落在了皇甫燕冲身上。 “水月宫的少宫主与少主可真是情意绵绵,这算是临进轩王府大门前最后的温存,互诉衷肠么?”西门靖轩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淡漠了好多年的心竟然跟着轻轻的跳跃了一下。 只是很轻的一下,但是西门靖轩自己能够感觉的到,即使他的神情依旧漠然,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能够对看到的面前的这幅情形不为所动。 这个女人是他的。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密室里发生过了什么,也或者他已经将她刻在了记忆里,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这个女人的所属,即使他们原本站在对立面,即使他摸不清这个女人的心思,但是,她已经招惹到了他,她必然应该归他做主,就像…… 当初在密室里,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悸动,以强硬的主导地位,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那便是绑在他们身上的死结,此生便无法解开。 但是,此时,在他的眼前,这个女人怀抱的是另一个男人。西门靖轩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对另外的男人升起了敌意。 不,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那个带走他母妃的男人,如今在他的手里,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但是丝毫不肯吐露出有关他母妃的一个字。 西门靖轩此时在想,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将那个叫“望月”的女人带走之后,再次落入他掌心时,会不会像对待那个御医一般的对待他?不过,他是绝对不许她被任何人带走的,尤其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眼中闪现出的变化,他的心在动吗?是因为自己? 即使他的反应很微妙,自己是不是也该窃喜?但是,他说出的话……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误会了她,可此时她又不能丢开皇甫燕冲不管。 “我现在好多了,你松手吧。”皇甫燕冲对林馨儿轻声道。 他知道林馨儿此时的所想,他也能看出西门靖轩眼中的敌意,同为男人,有些地方很容易便懂得,西门靖轩敌视他,是不是也表示着西门靖轩是在意馨儿的?那么馨儿也就不会独自委屈? “不冷了吗?”林馨儿关切的问,皇甫燕冲与她亲如兄妹,她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放弃了他,她不知道他的毒有没有散掉,如果离开了她的温暖再次冷了起来怎么办? 所以,这个时候她绝对不可以跟着西门靖轩离开。 “怎么?还如此侬侬我我放不下吗?”西门靖轩看着二人贴身耳语的亲近模样,竟然升起了想要将他们亲手撕开的冲动。 “王爷,稍等一下,我不确定他中的毒是否散去。”林馨儿平静的道。 只要自己的行为是清白的,就不怕外人的偏见目光,就算是面对西门靖轩,她也不怕,问心无愧。 “中毒?”西门靖轩看着二人,皇甫燕冲此时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在暗昏色的光线下,远远看着,几乎看不出异样。 此时太阳已然西落,只留有淡淡的余晖,给天色支撑着最后的光亮。 “本王以为,是由于皇甫少主突然回京,你为了与他多见一阵,便假借魔音使者之手,使出这一招,明着齐齐追寻魔音使者离开望月楼,暗着在小河边借机苟且。”西门靖轩道。 “休得侮辱馨——”皇甫燕冲亲自扳开交于自己胸前的林馨儿的手,站了起来,厉声斥责道。 馨儿是最圣洁的水月宫少宫主,他不许任何人对他出言不逊,侮辱她。 但是,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失口,赶紧闭合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闪着寒意的目光与西门靖轩紧紧对视。 “心什么?”西门靖轩淡淡的问,“看皇甫少主如此的气势,哪里像中过毒的?” “信口开河!”皇甫燕冲将那个“馨”的音补充成了一个词。 不过他自己也意识到,之前身上异样的感觉已经一扫全无,似乎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究竟是谁在信口开河?”西门靖轩说着,目光扫向站在皇甫燕冲身侧的林馨儿。 林馨儿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说皇甫燕冲中毒的事,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又被魔音使者给算计了一回,心里没有一丝对西门靖轩指责的恼怒,只有对魔音使者的恨,越发的浓,她本不是狠心之人,但是此时她真的想把魔音使者千刀万剐。 只要他存在,她与西门靖轩之间就不会安宁,他知道自己想要走近西门靖轩,可是偏偏整出这些没影的事儿,挑拨她与西门靖轩的关系,可是又不偏偏给西门靖轩挑明自己的身份,就像是被他存心玩弄于鼓掌之间,又是这样的感觉,很不爽! “皇甫大哥,我到了轩王府之后,魔音使者的事就拜托给你了。”林馨儿对皇甫燕冲轻声道。 音落,便向西门靖轩所在的前方大步走去。 皇甫燕冲身子紧跟向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紧紧拉住。 “皇甫大哥?”林馨儿回过头,狐疑的看着皇甫燕冲。 西门靖轩看着皇甫燕冲搭在林馨儿胳膊上的手,漠然的目光泛起了锋利的光泽。 皇甫燕冲把林馨儿拉到身后,自己向前走了一步,与西门靖轩四目相对。 一双眸子在淡漠无波的表面下隐藏着渐起的锋芒,一双眸子在跳跃的光芒下席卷着凌厉的阴寒。 第一四八章 泪花飘 第一四八章泪花飘 “你记着,望月选择了你,你便不能负她,否则——”皇甫燕冲如剑般的眸光直刺向西门靖轩,在那双黑色的漩涡里划过电闪雷鸣。 “否则怎样?”西门靖轩恢复如常的淡漠与皇甫燕冲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似乎对面前的一切都又毫不在意,听到这句选择了他,便不能负她的话更是觉得好笑。 费尽心机的靠近他,是选择了他,但是隐在这个选择之下的目的呢?难道会因为是爱上了他? “否则第一个站出来杀你的便是本少主。”皇甫燕冲一字字带着凌然的厉气。 皇甫燕冲如此替林馨儿说话,又让西门靖轩翻起了已经掩去的敌意,他凭什么替望月做主?! “望月姑娘,本王看来皇甫少主的身体好的很。你是要继续留下与他叙情,还是跟本王回轩王府?” 西门靖轩用漫不经心来应对皇甫燕冲的凌厉之色,目光越过他的身影,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林馨儿。 他的话是对林馨儿的讽刺,也是特意说给皇甫燕冲听。他能看穿皇甫燕冲对这个女人的在意,但是现在这个女人却是要与他一起离开,走进轩王府的。 “皇甫少主,退下!”林馨儿目光锋锐的看着站在她身前的皇甫燕冲,那个背影坚实,但有几许落寞。 坚实的背影是出自哥哥般的守护,遗漏出的落寞是他只能坚持一个哥哥的身份,在这个矛盾中,他选择了长久的流浪,在浪迹天涯中为水月宫办事,替他的义母,他的妹妹守着水月宫的基业。 此时,将亲人的关系剥离开来,林馨儿用少宫主的身份在命令他。 皇甫燕冲身形微僵,来自身后的身影果断,坚持,带着女王般的威严。 是,她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主子,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女王,而他便是这个女王身前的一个守护者…… 而在他的前面,同样是一个王者,虽然是一副淡漠的神态,却难掩骨子里的威凛之气。 但他——皇甫燕冲,决然不会怕他,虽然听到了林馨儿的声音,依然紧紧的注视着西门靖轩。 林馨儿看着皇甫燕冲巍然不动的身影,她知道他的坚持并不是对她的身份的反抗,而是一种放不下的关爱…… 林馨儿一言不发,从皇甫燕冲的身侧划过,掠向西门靖轩。 一道凄凉的风扫在皇甫燕冲的脸上,卷起了披散着的长发,凌乱在风中飘扬。 看着林馨儿向自己这边而来,西门靖轩收回放远的目光,再次转到了皇甫燕冲的身上,瞟了一眼,带着很重的力度,很短暂的视线触碰,却像刀剑磕撞般迸溅出无数的火花。 天色昏暗。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的两道暗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刚刚升起的夜空,皇甫燕冲随手脱下了身上的马甲,甩搭在肩头,沿着河边,缓缓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馨儿行了一段路,感觉到后面尾随着自己的声音停止了,好奇的回过头,只见西门靖轩已经停下脚步。 林馨儿跟着停了下来,往回走了几步站在西门靖轩面前。 面纱已经揭去,夜空的星光下,白衣飘飘,像是降落凡尘的云,眸光散去锋锐,闪闪烁烁,像是天间的繁星般耀眼。 西门靖轩眯起狭长的眼睛,注视了林馨儿片刻,道,“你已经伤了皇甫燕冲,本王是不是该原谅你在进轩王府之前还与他勾搭牵连的举止?” “王爷哪里话?”林馨儿挑挑眉,“王爷应该记得望月已经做了谁的女人。” 当初,曾让自己介怀恨恼的发生在密室里的纠缠,反而成了与西门靖轩相连的一个理由。林馨儿暗自苦笑,如果当时在密室里遇到的不是西门靖轩,而是另外的男人,此时她又该如何面对西门靖轩?她还有什么勇气如此理所当然的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这般讲话? 西门靖轩的眼底微微一动。 留在密室的地板上,那显目的红色是存留在他脑中的记忆。当时她对他恼恨之极,甚至丢下一个粉红肚兜去羞辱他,可此时却是换了一副态度提及当日的事,似乎是当做了一个令他不能推却的把柄。 难道,一开始误入密室也是她提前的预谋,包括自己强要了她也是在她的设计之中?做他的女人原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步? 纵使西门靖轩此时突然升起了万般猜测,对林馨儿产生了很深的戒备,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可以说是他遇到的独一无二的女人,他的心底还藏着一丝欣喜,她说的没错,她是他的女人! “是,你是本王的女人。”西门靖轩直视着林馨儿,道。 林馨儿迎视着西门靖轩的目光,眉眼弯弯,像两轮冉冉升起的弯月。此时的她散去锋锐之色,像是仰慕着自己爱人的小女子。 “跟本王走!”西门靖轩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微微跳动了一下,一把拉住林馨儿的手,不由分说的便带着她向另一边掠去。 二人相携,运着相当的轻功,飘梭在寂静的夜空下。 林馨儿的身子微微靠后,紧随着西门靖轩,前倾的手被西门靖轩紧紧的握着,拉着她,奔向远方…… 好想能够一直这么的奔跑下去,不要停,没有任何阻挡,奔到生命的尽头…… 靖轩!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的侧影,暗暗叫道。 你能不能放开如太妃,放开紧紧缠绕着你的御医,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其他事情那般的淡漠,能否不要让御医成了我们之间的羁绊? 本来我们就是相互守了八年的有缘人,如果我向你坦白一切,你会不会成全我,交出御医去给师父治病?会不会在师父重病的时候趁机去动水月宫? 想着想着,林馨儿的心又沉了下来,她不能拿水月宫的未来去冒险,不能用水月宫的安危去成全自己的私心。 她不能…… 眼角一滴泪花随着急行的风吹落,晶莹的水珠飘在身后划过的夜色中,悄然消散。 第一四九章 就这样抱着你 第一四九章就这样抱着你 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宫,林馨儿收起万般思绪,诧异起来。 西门靖轩要带着自己进宫?他想做什么? 林馨儿不声不响的跟着西门靖轩,任由他拉着自己掠至宫门,这里是直接通向后宫别苑的西门。 守宫的侍卫见是西门靖轩,齐齐拱手道了声“参见王爷”,便打开了已经关闭的宫门,任由西门靖轩进入。 而他随手紧拉着的女人却让侍卫们难掩的好奇。 那个身着白衫,宛若天仙般飘逸的女人令人扼腕称叹,但也有个别的侍卫在不敢相信的小声嘀咕,“那个女人有些像太师府的大小姐。” “你是说轩王新娶的王妃?”有人耳尖的听到反问。 那人茫然摇摇头,“这个女子要比轩王妃好看的多。” 听这个小小侍卫的一句话就可想而知,气质对一个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虽然长着一张美丽的面孔,可是整日里柔弱不堪,衣衫不像这么光鲜,又经常被人奚落,还有被拒婚在太子府前的狼狈一幕,形象上必然跟着要大减几分。 “肯定不是轩王妃了,你没见刚才那女子腿脚很灵便吗?”其他侍卫跟着一起否认道。 在众人看来,这一点才是根本的证据。 “春林苑?”林馨儿仰头看着所到的宫苑之门上方,朱漆涂刻的三个字的影迹在夜色中也很清晰醒目的看得到。 林馨儿知道这个地方,上一次进宫她根据金芝交给她的宫中地图来过这里寻找御医的下落,这里是如太妃离宫前居住的地方。 那张地图出自西门靖昱的手,可谓十分详细,有些细微的地方一般的宫人都不一定掌握到,这也算是西门靖昱帮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即使现在确认御医不在宫中,但对于水月宫来说也是详尽掌握宫中的一份绝佳资料。 对于西门靖昱,林馨儿只能说声抱歉。 其实他图谋不轨,在西门靖轩跟前只有死路一条,一不小心还要在整个青辕王朝烧起战火,或者将青辕王朝出卖给月华国,挑起纷争,出于江湖道义,也该阻止他的野心,维护百姓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居乐业的日子。 有图谋便有死伤,就算她是为了帮助西门靖轩也罢,西门靖昱的命运在八年前就该注定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有一丝烈性,宁可自杀,也不愿死在西门靖轩的审判之下。 也许自杀,是西门靖昱想要成就自己帝王之梦的最完美的终结。 林馨儿没有亲眼见到当年西门靖轩亲斩他的两位皇兄的场面,不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灭了自己亲兄长的两门。但是想起当年她在洞中见到的西门靖轩奄奄一息的模样,也只能说,宫廷里的事原本就如此残酷。 庆幸,活下来的是西门靖轩,否则她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刻在记忆中的少年。 “进来!” 西门靖轩拉着驻足站在春林苑门前思索着的林馨儿,跃起,翻过高高的院墙,跳进了春林苑内。 苑内一片空寂,只有石缝与花草丛中传出的虫鸣声。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带进了一间屋子,随手紧闭住了门,隔断了外面微弱的光亮,屋内一片漆黑。 两道更浓的影子面面相对,林馨儿的手还握在西门靖轩的掌中,她舍不得抽回,他也没有放弃。 “你是本王的女人。” 林馨儿明显的感觉到,西门靖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更重,若不是她有内功顶着,只是普通的女子,一定会倍感疼痛。 “是,如果王爷承认,我愿意紧随王爷。”林馨儿道。 “不计较名分,也不在意本王对你如何?”西门靖轩的语气中带着反讽的意味,“水月宫的少宫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本王面前如此的卑微,这也是水月宫主的教导吗?” 林馨儿稍稍用力,将手从西门靖轩的掌中抽回。 感到了手心的空荡,凝视着面前的黑影,西门靖轩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似乎突然失去了什么? 就在他以为林馨儿要反驳他的话时,却不想已被林馨儿抽离的手轻轻的环上了他的腰间,还带着另一只手,将他环绕,两个黑影在暗色中相依的很近很近。 林馨儿将耳贴在西门靖轩的胸膛,听着砰然有力的心跳,一下下,平稳的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她的心却随着西门靖轩的心跳声在莫名的兴奋。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他,可好? “是的,我不计较名分,地位,只要能这样平静的呆在王爷身边,感受着王爷的呼吸与心跳,心愿足矣。”贴着西门靖轩的胸膛,林馨儿把自己的话说给西门靖轩听,想让他的心也能明白自己。 就算心怀目的也罢,处心积虑的算计也罢,不管有多少的不得已与多少的牵绊,她的心都是爱着他的。爱的很沉重,但是也很倔强,守着每一丝的机会抗争着,只为能够曾经拥有,在难以预料的以后分开之后,还能回味到一刻的甜蜜。 林馨儿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田野间的微风划过西门靖轩的心间,吹拂着青青的麦浪,波动涟涟。 西门靖轩的手缓缓的抬起,停滞在林馨儿的背后。 林馨儿能够感觉到后背上的动静,闭目,等待片刻,那双手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暗底叹了口气,林馨儿睁开了眼睛,在黑暗的光线下,眸光也是如此的黯淡。 “王爷,我的卑微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是吗?”林馨儿问。 面对西门靖轩的冷落,林馨儿反而更不想轻易说出当年的真相,她怕破坏了那份美好,也不想让西门靖轩抱着对林可儿那样报恩的心去成全自己的感情,那些都不能成为让西门靖轩接纳自己的理由,如果接纳,她要他发自真心实意,否则,她宁可只是付出自己一个人的爱。 “卑微?你能卑微到什么程度?”西门靖轩双手垂放在两侧,像木桩一样任由林馨儿抱着。 其实,他很享受这个拥抱,脑中不觉浮现出林馨儿抱着皇甫燕冲的画面,眸中星光闪闪,唤起了他征战沙场的狂霸,这个环抱应该只属于他一人。 除了母妃,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的怀抱充满了渴望,但又跟母妃的怀抱不同,更添了强烈的占有欲,就像那夜在密室之中…… 第一五零章 爱,拥有 第一五零章爱,拥有 西门靖轩的双手蓦地再次抬起,搭在林馨儿的后背,将这个怀抱拥在了他的臂弯里。 “你不是本王的女人么?本王要你服侍就寝,如何?”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的心底一颤,这双手虽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没有感到一丝温暖,话音中还带着根刺儿。 林馨儿抬起头,看着那张暗色的轮廓,有月光隐隐的打在西门靖轩的脸上,贴的如此之近,能看到他的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苒。 也许,这是他给自己的唯一一次机会,很快过后,就连这点机会都不会有了。 她要放弃,还是把握住? 就在林馨儿的犹豫间,西门靖轩一把便将她横抱起。 林馨儿的身子跟着一僵,顺手紧紧的揪住了西门靖轩的衣衫。 西门靖轩的步伐很快,也似乎对屋子里的格局极为熟悉,很快便抱着林馨儿来到了床榻前。 林馨儿身落榻上,西门靖轩紧跟着便伏在她的身上,二人紧紧相依,只有鼻息间的距离。 “靖轩……”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嗅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气息,林馨儿有些意乱神迷,喃喃的唤道。 听到这个声音,西门靖轩的目光一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面容,不管你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注定今生逃不开他的掌心,不要说水月宫的少宫主,就算是执掌天下的女王,也别想轻易逃离…… 吻,蓦然落下,盖住了那一声声靖轩的呼唤。 唇,也是这张伪装的脸上最真实的地方。西门靖轩以为,就算带了人皮面具,这双唇却是毫不掩饰过的最真的部位。 吻,越来越深,二人同时深陷…… 林馨儿伸起双手,环绕住西门靖轩的脖颈,她能感受到西门靖轩身上的炙热,而她已经决定用更加的热情回应他。 爱过,拥有过,明天便不再后悔…… 就让她顺着自己的心去爱一次,哪怕就这一次。 她已经是他的妻,他的王妃,这样做其实也并不为过,不违天理。 他是自己的夫君,弄假成真的夫君,但此时却形如陌路,身心戒备。 一切都不要再去想,今夜就如此的缠绵,深深的爱一次…… 衣衫落尽,香汗淋漓,呻吟与粗喘的呼吸交汇,相携的影子交织在月华之下…… 许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漆黑的屋子里显得异样的空寂。 “水月宫,月华国,魔音使者三者能真的毫无关系?” 林馨儿没有料到,西门靖轩一开口说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西门靖轩起身下地,穿好了衣衫,虽然光线很暗,但是能够看得清他的每一个举动,优雅从容……还带着惯有的淡漠,似乎刚刚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随意的睡了一觉,需要起床。 结束了…… 林馨儿闪烁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西门靖轩的身影,不舍,无奈,明明知道会离去的,不该再抱有任何希望。 “你易容的本领果然高,能够与月华国的易容术相比,可见水月宫与月华国应该是出自一家,你还有何话可讲?”西门靖轩穿好衣衫后,回身伏在依旧躺在床榻上的林馨儿的身上道,这一次,双臂支撑起一个高度,与她分开了一段冷漠的距离。 在缠绵欢爱的过程中,他不停的抚摸着这个女人的脸,依照熟知的经验寻找着易容的痕迹,寻找所带人皮面具的边缘,可是一直摸索到了耳后,脖颈,胸前,都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 如此高超的易容术只能出自以易容闻名的月华国。 “还有魔音使者,是你让本王知道他是月华国皇族的身份,你还有什么理由否认三者的关系?”西门靖轩继续道。 林馨儿微怔,她自认水月宫自成一脉,师父也说她师从师祖才学会了这些本领,然后不甘寂寞,才在师祖仙逝后创建了水月宫,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让水月宫的名号威震江湖。 她从未想过,也根本不会去想水月宫会跟月华国挂上关系。虽然名称中都有个月字,但是一个在南疆之外,一个在北疆盘守,南北之遥,岂能相连? 最近又突然多了一个故意在暗中使坏的魔音使者,林馨儿只会认为这些都是那个邪魅的中年男人故意针对她,使出的误导。 但是,有一点,林馨儿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易容术,虽然她现在真的没有易容,但是水月宫的易容术确实高超。 而此时,林馨儿更是无从反驳自己易容的这个问题。 可是,身经百战的西门靖轩真的能被自己的“易容”迷惑住?其实,现在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她就是真正的林馨儿。潜意识里,她给了西门靖轩一个表露真实身份的机会,但是似乎他没有接受。 “明早,本王要在墨雅轩见到你,这也是本王许诺与你的。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与什么旧人相约,既然要做轩王府的女人,就应知道该守什么规矩,这样你也可以更好办事,达到你的目的。” 西门靖轩并没有要从林馨儿口中听到解释,继续说完这番话,便直起身,环顾一番黑暗的屋内,道,“本王忘了告诉你,这间屋子是如太妃一直所住的。” 音落,西门靖轩便大步离开了屋子。被重重打开又闭合的屋门扇起一道凉风,吹在林馨儿身上,有些冷意。 林馨儿起身,环顾四周,虽然光线黑暗,但是能够看清屋子里的格局很整齐,似乎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西门靖轩最后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他跟冷言秋一样还是怀疑她是奉如太妃之命而来。 如太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多年,最后一声不响的离开了这所深深的皇宫? 她走的何其潇洒,难道对这所皇宫真的没有任何留恋?甚至能将她的儿子视为陌路? 林馨儿揪起散落在一旁的衣衫,一件件的穿在身上,头发已经凌乱,索性完全披散开来,整齐的垂在后背。 就在林馨儿用指梳捋着长发的时候,忽而瞟见窗外有道暗色的影子闪过,速度很快。 必然不会是西门靖轩。 林馨儿紧跟着便闪身掠出屋子,站在空荡荡的苑内,摒耳聆听,只有丝丝夜风声,就连之前鸣叫的虫儿也早已安静下来了。 林馨儿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四周,不放过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很快,她便发觉到了一双眼睛,隐在她右身侧的方向,像暗夜中的鬼魅,紧紧的盯着她。 跟之前一样的感觉,林馨儿断定,这双眼睛就是曾经出现过几次的那双神秘之眼。 这双眼睛曾经在太师府出现,曾经在轩王府的门口出现,也曾经在宫中出现过,而此时他再次出现在宫中,还是被西门靖轩秘密带她来到的无人居住的春林苑。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林馨儿眉宇一动,蓦地向那双眼睛抬手击去,白色的身影如道厉风向那双眼睛所在的位置滑掠。 那是一片一人高的花丛,掌风落下之后,片片花瓣飘散,隐在花丛后的人影迅速向一边跳开。 那个人背对着林馨儿,只能看到身披暗色斗篷的背影,在掠开之时张开手臂,将斗篷撑开,宛若展翅夜鹰。 林馨儿紧紧追上,二人一前一后,在春林苑里划过一个了大圈儿。 之前,她是太师府的瘸女,所以只能对这个人的存在暗声不动,但此时,她是来自望月楼的望月,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可疑的人。 林馨儿原本还在考虑若是这个人回头之后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会如何,但是追逐一圈之后,她发现,这个人也在防备着她看到他的模样。 既然防备,就意味着她之前或者之后都可能见到他。 想到此,林馨儿眸光一闪,提起速度,向那人挥掌击去,掌风凌厉逼人,那人不得不奋力闪躲。 但林馨儿凭水月功法第六层的功力,很少有人能够逃脱她的手,那个人只是微微偏了一下,肩头上便硬生生的中掌了,趔趄几下,停下了脚步。 但只是停了一刹,那人扬手一抬,丢出了一枚小球,在林馨儿跟前散开一团迷蒙的烟雾。 那人趁机用力奋起,向春林苑外逃去。 烟雾突袭,林馨儿并没有挥手抵挡,而是灵敏的避开,跃至春林苑另一头的院墙上,看着登时飘散满苑的迷雾,没有丝毫停留,即刻离开了春林苑。 按照已经牢记于心的地图,林馨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翠竹阁。 翠竹阁里的正屋里还亮着烛光,微弱的光色映在窗纸上,照出了西门寅削瘦的身影。 林馨儿掠至窗前,轻轻的挑开一道窗缝。 屋内,西门寅正在就着烛光作画,还是那身白衣,弯腰俯身,从容的挥舞着笔墨,似乎这一夜他只沉浸于此,不染睡意与杂念。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西门寅一边作画,一边道。 从窗缝透进的凉风让他觉察到了外面的人。 林馨儿合住窗子,推门而进。 第一五一章 难道是她猜错了么? 第一五一章难道是她猜错了么? 西门寅似乎并没有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扰了作画的兴致,依旧自如的挥动着手中的毛笔,偶尔的沾下墨汁,头却从未抬起,目光只专注于自己的作品。 林馨儿扫向桌面,那是一幅山水画,已经初见大山的模样。 难道是她猜错了么? 林馨儿微微拧眉,自从听说依瑶在去轩王府的半路上被西门寅意外截住,她便对这个隐居在翠竹阁的病弱皇子更加怀疑了几分。还有上次她从刑事房大牢去锦阳宫的路上,一前一后的感觉到那双眼睛与见到西门寅,她便把今夜见到的那个人联系到了西门寅的身上。 可是,此时的西门寅还跟之前见过的那样,瘦削单薄,不时的轻咳几声,更主要的是,他作画的右手并无什么异样,不像受过重伤的样子。 林馨儿知道,之前的那个人肩部受的伤不会轻。 “你是什么人?” 许久之后,西门寅才开口问道。 “望月。”林馨儿盯着西门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西门寅的手微顿,停下了画笔,抬起头,疑惑的目光看向林馨儿,“望月楼的望月仙子?” 看来这个隐居翠竹阁的三皇子知道的还不少。 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 “顾大人曾跟我谈过望月姑娘的琴艺,料定望月姑娘容貌不俗,但如此看来,令我诧异了。”西门寅将笔放进笔筒里,离开了书桌,又轻咳两声后,走向林馨儿。 “原来三皇子是听顾倾城说的。”林馨儿笑笑,这个新任的尚书大人跟这位病弱的三皇子的关系听起来不错,记得前些日子依瑶碰到西门寅,就是顾倾城陪着他出宫的。 “你若真是我皇婶,我便敬你几分,但你是潜进宫的不速之客,还是快快离去吧。”西门寅站在林馨儿面前,清淡的目光扫了眼这张只是比轩王妃多了几抹淡妆的脸。 “我不是潜进皇宫的,而是被轩王带进来的。”林馨儿纠正了西门寅的话,浅笑盈盈的道,“看来现在我也只能以轩王妃的身份留在这里了,皇宫森森,我岂能出的去?只是对别人我不放心,只有打扰有‘贤者’之称的三皇子了。” 说着,林馨儿移步,从屋门口走进了里侧,转头便看到了一个正在燃烧的香炉。 站在窗外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这时才看到,在屏风堵住的半个侧面的桌台上,西门寅供着西门靖昱与他夫人的牌位。 “三皇子果然心善,此时除了逃走的小侯爷,也就只有三皇子肯给逍遥侯上一炷香了吧?”林馨儿道。 “他是我的四皇叔,敬一炷香也是应该。”西门寅道。 “原来三皇子彻夜不眠,是在为逍遥侯守灵。”林馨儿道,这是逍遥侯死去的第二夜,虽然也是先皇的血脉,但是此时只有这一炷香是为他而燃,死的悄无声响,除了被京城百姓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再没什么证明他已死的动静。 夜里的杀戮匆匆而过,逍遥侯就像从未出现过,或者是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明知不为便不为,就像西门寅这般岂不是也很好? 林馨儿转向西门寅,淡淡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他的气息不顺,脸色跟上次见到一样的不好,这些全部出自他病弱的身体? 不过除了病弱的样子,再无发现他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希望是自己猜错了,而不是他隐藏极深的缘故。 “身为晚辈,理应如此。”西门寅说着,走上前,给将要燃尽的香炉里填了三炷香。 “侯爷夫人也去了?”林馨儿看着另一个牌位,问。 “是,惊悸过度,突然猝死。”西门寅道,这是侯爷夫人被关进天牢后发生的事,跟西门靖昱一样,没有经过朝廷的审判依然归去。 林馨儿站在西门寅的身后,看着他为西门靖昱夫妇上香时毕恭毕敬的背影。能够光明正大祭奠这个被盖上谋逆之罪的深受群臣避讳的人,他的心应该如同他的表面一般的无暇坦然吧? 上了香,给油灯里填上了些油后,西门寅回身走了过来,对林馨儿道,“我这就找人送你出宫,我这小小翠竹阁经不起世人打扰,还请望月姑娘以后做起什么事来高抬贵手,我这身子骨儿也经不起吵动,只为遵循母妃心意,多活几天。” 说完,西门寅走到门口,拉动门后侧垂着的一根细绳,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铜铃声。 很快一个小太监一边揉着稀松的睡眼,一边推门而入,见到西门寅后,提了提精神,恭敬的道,“三皇子,有何吩咐?” “送这位姑娘出宫,就说……”西门寅看了眼林馨儿,如此的打扮绝对不像宫女。 “就说是皇叔留在宫中的人,要回轩王府。”西门寅道。 他记得刚才她说是轩王带她进宫的,那么再用轩王的名义送她出宫也未尝不可。 林馨儿听了西门寅的话,眸光轻轻的暗自闪了闪。 西门寅做事真的说得上是磊落,在别人眼中是避讳不及的事,从他口中说出反而理所当然一般,而且还能当做理由,不怕有什么麻烦。 “是。”小太监毕恭毕敬的领命,查看了一下身上的腰牌。 宫里的规矩森严,尤其是大半夜,要出宫一定要拿好腰牌,否则就会被当做可疑的人抓起来送审。 “望月谢过三皇子了。”林馨儿道。 有了这个出自翠竹阁的小太监,她出宫就容易的多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开要比使手段轻松容易许多。就算之前守门的人看着她是被西门靖轩带进宫的,可是自己身无凭据,独自出宫,还是有些麻烦。 看来,到翠竹阁找西门寅是对了,就算没有找到那个人的线索,能够轻松出了宫也是收获,免得她以望月的身份刚被西门靖轩丢进宫里就惹到什么事端,也许那也是西门靖轩想要看到的结果。 林馨儿跟着小太监离开了翠竹阁,夜深人静,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就算碰到守夜的侍卫,也有翠竹阁的腰牌,平安无事。二人很快就从西门出宫了。由于之前守门的人见过这个被轩王拉进宫的白衣女人,又有翠竹阁的腰牌,很容易就放行了。 第一五二章 西门寅的病因 第一五二章西门寅的病因 听着翠竹阁又安静下来,西门寅回身走到西门靖昱的牌位前,默默的注视片刻,手搭在了牌位前的摆放水果供品的盘子边缘。 嘎吱一声,摆放牌位的木桌下应声打开了一个小门。 一个人弯着腰从小门里钻出来,站直了身子。 是个蓄着一撮儿小胡须的中年人。 “三皇子。”那人朝西门寅拱了下手。 “你走吧。”西门寅转过身,走到桌前,坐下。 “三皇子,微臣可以断定,三皇子的病是因中了毒,只需取了三皇子的血,微臣加以检验,必能辨别一二,就算不能去根,也能对症下药,总要好过之前诊错病下错药。”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太医院的御医,负责西门寅的病多年,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便迫不及待的连夜来见西门寅。 “陈太医,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关在桌内的暗室里么?”西门寅垂眸,打量着自己做了一半的画,问道。 “微臣不知,请三皇子明示。”陈太医拱手道。 在暗室里呆了足有半个时辰,一直想不明白西门寅是何意,暗室里很隔音,他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直到小门突然被打开,他才走了出来。 “帮我瞧瞧现在的身体如何?”西门寅将胳膊搭在了桌子上。 陈太医走上前,伸指把在西门寅的手腕脉搏处,探了片刻,脸色渐渐的变了,收回手,看向西门寅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与费解,“三皇子,您的脉搏此时很紊乱,跟以往的病情完全不同,好像——” “怎么?”西门寅淡淡的问。 陈太医停顿了片刻,面色微凛,道,“三皇子此时有些像负了内伤。三皇子常年隐居在这翠竹阁,还有什么人要加害与你?若是三皇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跟微臣说,微臣自当与三皇子商讨对策,微臣替三皇子诊病多年,自知三皇子的为人,若是也遭人陷害,实在天理不容。” 听了陈太医的话,西门寅靠在了椅背上,闭住了眼睛,许久之后,朝陈太医挥挥手,“你先回太医院吧。” “三皇子?” 见西门寅如此神情,陈太医更加确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究竟是谁,连不问朝事一片贤心的三皇子也咬着不放? “你先下去,如果有事我会叫你。”西门寅道。 “好,微臣暂且告退,若是三皇子想找微臣,微臣随时复命。”陈太医以为西门寅还在犹豫,便也不再询问,医者父母心,三皇子应该知道他是真心想要医好他的,大夫与病人相处的久了,便会增添了特别的情义,何况这还是一位受人爱戴的皇子。 听得陈太医开门离去的声音,西门寅缓缓的睁开了眼。 望月是他借送她出宫的理由特意赶着她离开翠竹阁的,因为他怕那个女人在屋子里呆的久了,发觉到桌下藏的人,还怕—— 望月发现了他身负内伤的秘密。 他已经忍了好久,内伤的疼痛与他原本的病色混在一起,没有让那个女人发现了他的不舒服。 中毒?陈太医也不简单,用了这么多年的工夫终于查出了他生病的眉目,不过,陈太医不知道的是,在他查出这个真正病因的时候,也就到了他的死期。 即使他不杀他,也会有人灭了他的口,其实,被关在暗室里反而是对陈太医的保护。 当年的那个下毒之人是不会让人知道三皇子中毒的这个秘密的,他不会允许有人一点点探寻到真相,而他,这个病弱的三皇子,这么多年来更不敢“乱说话”,就当他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求着活下去的机会吧。 就因为没人想过当年只是偶感风寒的三皇子一病不好是中了毒,所以太医们从没有当做毒去研治,也没有特意寻找过精通毒术的冷言秋,当然,那个人也不希望他见到冷言秋的。 西门寅的唇边溢出一抹复杂的笑。 当年给他下毒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后姜子音,与姜子音虽为叔嫂,可是形如母子的西门靖轩当真能不知道? 当年他是被人称道的最有能力继承帝业的小皇子,姜子音为了给他的儿子清扫阻碍,便逼着他喝下了一碗假借汤药名义的毒药,让他一病不起,青辕王朝的江山不可能交给一个病弱的,随时都会归西的人去执掌,彻底的断了他的后路。 就在他喝了毒药之后,宫廷生乱,西门寅原以为这是上天对姜子音的惩罚,即使他做不成皇子,甚至也被二皇叔,三皇叔他们杀掉,也要让姜子音与西门彻魂归西去,但是没想到最终西门靖轩替父皇守住了江山,也就替她们母子挽回了局势,更可笑的是也让他保住了皇子的身份。 之后,他只能默默的活着,让人看来,他不为权不为势,整天只是在小心的呵护着自己的身子。 眼见着,西门靖轩与西门彻母子关系密切,他更不可能将当年的事吐露半个字,西门靖轩的目的就是替西门彻保住储君之位,岂能让事情在他身上出乱? 中毒病弱其实成了让他活下去的护身符,就好像……西门痕沉迷女色之中…… 西门寅从回忆中走出来,站起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刚才疾笔作画,更是疼痛。 走到窗前,西门寅推开了窗子,天已过三更,月落西梢。 夜空中,一只鸟儿飞过,只能看到一个黑暗的影子,乌黑的,像只乌鸦一般,不是好的征兆。 西门寅幽深的目光紧随着那只鸟儿掠过…… 小太监把林馨儿送出了宫后,就返回了,走在回翠竹阁的路上,突然看到路边倒着一个人,好奇的走上去,揭开了那个人身上披着的深色斗篷。 “陈太医!”小太监一眼就认出了这张面孔,经常去给三皇子看病,很熟悉了。 陈太医一动不动的倒在那里,根本没有听到小太监的叫声。 小太监顿感不妙,颤巍巍的伸出手在陈太医的鼻下一探,连忙收了回来,大叫道,“快来人哪,陈太医死了!” 第一五三章 怀疑与释疑 第一五三章怀疑与释疑 西门靖轩先一步返回了轩王府,直抵后院小屋。 小屋里烛光亮着,西门靖轩的眸光一紧,悄然落至窗前。 屋内有人低语,好像是芷棋夫人。 西门靖轩伸指轻轻的捅破窗纸,透过破孔注意着屋内的情形。 狭小的屋子里有四个人,林馨儿主仆与芷棋夫人主仆,看样子是烟儿病了,应该是胃口不舒服,芷棋夫人的丫鬟灵芝正在按照偏方给烟儿针扎手指挤血,芷棋夫人坐在一侧,林馨儿则有些焦虑的守在烟儿的旁边。 “王妃,你先休息去吧,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要累坏了。”芷棋夫人劝道。 “不行,烟儿好转些我才放心。”林馨儿道。 “烟儿应该是受了凉才不舒服,没事的。”灵芝把烟儿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盖好,道。 “那就是昨夜受了风。”林馨儿点点头。应该是昨夜跟魔音使者打斗时,撞破了屋门,灌进了凉气,没有让烟儿感了风寒,而是夜寒顺着呼吸进了肠胃,让胃口不舒服了。 跟着灵芝的话,窗外的西门靖轩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样子,林馨儿一直是守在她的这个丫头跟前的? “王妃娘娘,你待下人就像皇后娘娘待妾身一样的好。”芷棋夫人道,“妾身对灵芝都做不到这个份儿,何况娘娘身体还不适。” “夫人待奴婢也很好。”灵芝道。 “今夜真是谢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凭我这副身子,到了前院要寻到个人还不知要多久。” 林馨儿说着,站起身,不知想要做什么事,突然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滑了一步,被灵芝扶住。 “王妃小心。”灵芝道。 西门靖轩的目光从林馨儿的腿移到她的脸上,虚弱的苍白。 “哎呦!”林馨儿紧接着又呻吟一声,皱着眉道,“背……” “灵芝,你碰到王妃的箭伤了!”芷棋夫人连忙站起身道。 “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灵芝惊慌失措的松开手。 “没事。”林馨儿做了个深呼吸,“你也是出自好心搀扶住了我,否则我早就跌倒了。” 她是瘸腿中箭,又被魔音使者下毒,差点死了的林馨儿。西门靖轩心道,他是太多疑了,怎么会把她与水月宫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冷言秋曾说,她受的伤毒很重,能够被人及时带到他那里已是万幸,若是拖延下去,后果难料。 一个从鬼门关里活过来的女人怎么会跟水月宫的少宫主是同一个? 在春林苑,他一心只想撕开望月的易容,却没有去注意她的背部是否有受伤的痕迹。不过现在看来,屋内的女人对她的丫头情深义重,毫不做作,是发自心底的关心,应该就是出自太师府,与那个烟儿相处了很久的林馨儿。 那么今夜他见到的望月就应该是伪装的,展露出的面孔出自高超的易容手段,在回王府的路上,他怎么会异想天开的猜测到那张脸原本就是她的真容? 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想不通,依着窗子,久久没有离去,默默的注视着屋内的动静,注视着林馨儿的脸。 看着那张脸,他的脑中浮现出了望月的身影,想到的是跟她的两次缠绵,第一次在密室强硬之极,只有他自己的畅快淋漓,碰到了第一个让他想要的女人,不肯罢手。 第二次,就在这个夜里,在春林苑黑暗的屋子里,他们是真正的缠绵,虽然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但是他能感受到两具身体在极尽的融合。 虽然他对她戒心重重,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很享受那个感觉,享受那具身体的诱惑,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无力阻挡。 就这样被那个女人俘获了吗?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连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 “王爷,你是在想我吗?” 带着调笑玩味,又带着一点俏皮的声音从西门靖轩的身后传来。 这道声音是跟着由于她的意外出现,发出的细微的异样的动静一起传来的, 动静很微小,别人没有察觉到,包括守在王府里的护卫也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但是西门靖轩感觉到了,跟着她的声音同时转过了身。 林馨儿轻巧的站立在树杈上,斜倚着树干,星眸流转,瞧着西门靖轩。 这个才是真正的林馨儿,屋子里的那一个是依瑶。 当林馨儿进了轩王府后,在这个小屋前看到西门靖轩的身影时,她就知道,西门靖轩还是怀疑到了这里,这并不奇怪,如果他没有这点怀疑反而有失轩王的水准。 只不过看他此时的神情,也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应该是归功于依瑶,依瑶确实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很多时候也懂得随机应变。 有时候林馨儿也会去猜测星瑶月瑶依瑶这三个一起在水月宫长大的好姐妹的出身,师父说她们都是她捡来的孤儿,但是林馨儿会去想她们到底来自哪里?尤其是依瑶,她的聪颖,稳重更胜一筹,如果习武的灵性多一些,如果没有她林馨儿,依瑶也会是师父眼中的少宫主的人选。 有这样底蕴的女子究竟出自哪里? 见到林馨儿,西门靖轩的眸光划过一道光亮,“你来轩王府的时辰比本王预料的早得多。” 将她独自丢在宫里,又让她天亮就回轩王府,无疑是给她出了个难题,出乎意料的是,她紧跟着自己的后脚就在轩王府现身了,难道宫里也有她的人? “我怕王爷想念,我也想着王爷。”林馨儿从树上跳下,正落在池塘上的小桥边。 西门靖轩离开小屋,向林馨儿走去,站在她的面前。 屋里屋外的两个人拥有同样的面孔,但是屋里的那一个只有一张干巴的皮囊,反而这张假面孔看起来更为生动。 “本王越来越见识到了水月宫的能力。”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道。 水月宫驰骋江湖,他可以只站在江湖外注视着,但是若插手到皇宫里,就不能等闲视之。 第一五四章 你就这样面对轩王的么? 第一五四章你就这样面对轩王的么? “王爷错了。”林馨儿笑道,“只能说我知道从哪里寻找出路。” 她自然听出了西门靖轩话中的意味,如果水月宫真能遍及宫中,她何须借出嫁混进皇家,何须借用西门靖昱才取得宫中的详尽地图?又何须……如此沉重的面对你? “哦?那本王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出宫的。”西门靖轩眉头微挑。 “我找了三皇子。”林馨儿道,浅笑盈盈的眸子迎视着西门靖轩,他眼睛里的那个人的影子好清晰,能否望进他的心里? “不错,真有你的。”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这就可以去墨雅轩了么?一宿未眠,有些困了。”林馨儿望向天边,看着渐落的星辰,天快要亮了。 “可以。”西门靖轩道。 就在林馨儿转身要走的时候,杨晨匆匆向这边奔来。 “什么事?”西门靖轩问,这个时候除了值夜的暗卫,王府里的人都睡了。 当然,还要除了小屋里的那四个人。 杨晨看了眼林馨儿,听西门靖轩如此询问,便知不需避忌,禀报道,“刚接到宫里的急报,一直负责为三皇子诊病的陈太医被人杀了。” 西门靖轩听此,不由的望向林馨儿,而林馨儿同时也望向他。 “听翠竹阁的太监讲,陈太医之前跟他说过已经查到三皇子的病因,准备面见三皇子,重新诊断下药,不想死在了通往翠竹阁的路上,想必是在连夜求见三皇子的时候被人杀掉的。”杨晨接着道。 “我在翠竹阁的时候,没有见到什么太医,只有三皇子在为西门靖昱守灵。”林馨儿道。 “回王爷,急报还禀明,陈太医死的时候身上还盖着一件深色斗篷。”杨晨又道。 是他?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想到了那个在春林苑跟她交手的人。斗篷很显然是故意盖在太医身上的,是为了特意告诉某些人,其中也包括她吗? 池塘另一头的小屋打开了门,芷棋夫人准备带着灵芝离开,不想见到了西门靖轩,微微错愕,紧走了几步,来到西门靖轩面前,福身道,“妾身见过王爷。” “嗯。”西门靖轩淡漠的应了一声。 芷棋夫人见西门靖轩并不想理会她,又见杨晨在,知道他们主属之间有事商谈,也不便打扰,便带着灵芝退下。 临走前,芷棋夫人特意瞟了眼被西门靖轩挡住的那个白色身影,知道是个女子,但是看不到她的面容,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多看,快速离去。 “这么说来,是陈太医确诊了西门寅的病,所以才遭到毒手?”西门靖轩寻思着问道。 “属下以为也是如此。”杨晨也认同这个推测。 林馨儿依旧不动声色的听着主属二人的对话,她知道凶手与那个穿斗篷的人有关,或者就是那个斗篷人,也或者是想假借斗篷的身份。听西门靖轩与杨晨说话的意思,显而易见,是杀手不想让西门寅病愈,所以才给他毁了这个康复的希望,这恐怕也是宫中所有人的看法。 是谁不想让西门寅好呢? “西门痕现在哪里?”西门靖轩问。 随之这个问题,林馨儿心想,难道西门靖轩怀疑西门痕? “之前听说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叫慕然的女子,现在也许还在醉花楼。”杨晨道。 “你去醉花楼查一下,本王进宫一趟。”西门靖轩交代道,与杨晨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林馨儿,“你自己去墨雅轩。” “好。”林馨儿点点头,看着西门靖轩与杨晨一起离去。 看来西门靖轩此时对他王府里的防备是很放心的,真的能够独自将她留下。 或者是专门在等着她入瓮? 林馨儿没有多想,回头看了眼紧闭着屋门,但是依旧亮着烛光的小屋,快速走了过去。 “少宫主?”依瑶看到林馨儿进来,有些诧异也有些欣喜。 她刚从窗缝里已经看到了站在池塘边的人,但是西门靖轩堵着,她不确定那个白衣女子是不是少宫主,更不敢相信少宫主能够与轩王平静的面面相对。 紧闭住门,林馨儿走到烟儿床边,见烟儿还是有些难受的蜷着身子躺在床上。 “烟儿怎么了?”林馨儿问。 “小姐,我没事。”烟儿见到林馨儿,想要坐起来,被林馨儿按住。 “傍晚的时候突然难受起来,呕吐了一些,夜里更重了,正巧芷棋夫人带着丫鬟过来,帮着照看,说是肠胃着凉了。”依瑶道,“灵芝给扎了下手指,挤出些血,现在看起来好了一些。” 林馨儿拉起烟儿的手,把了把脉,没有特别的脉象,应该不是大问题,或许真的是生了病。 “没事,调养一下就好了。”林馨儿将烟儿的胳膊放回到被子里,“应该是昨夜体内灌进了冷风,到了傍晚才显出病来。” 烟儿没有说话,点点头,闭上眼睛。夜里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听到称少宫主,她还弄不清呆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哪一个人。 “芷棋怎么会来?”林馨儿起身,问依瑶。 “我也在纳闷,她说是听丫鬟说小屋里半夜还点着灯,就好奇的过来看看。”依瑶道,“不过我也不敢轻信,一直防备着,生怕露出马脚,让她发现什么破绽。” “恩,小心点是没错的。”林馨儿点点头,“你可知道刚才西门靖轩就站在窗外,注意了屋内很久?” “啊?真的?”依瑶惊问,她是在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才知道西门靖轩来了,不想他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轩王的武功很高,隐起潜藏的气息,她是发现不到的。 “不过他没有发现什么。”林馨儿道,“我想最近他是不会再来了。” 少了怀疑,西门靖轩对他这个王妃就再无兴趣。 “少宫主,你就这样面对轩王的么?”依瑶这才想到林馨儿此时的模样,这本来就是她原本的样子,除了上了浅浅的淡妆,看起来很有精神之外,再无改变。 “是,我就是要这样面对他。”林馨儿点点头,眸中的光芒闪亮,接着苦涩一笑,“不过他是不会信我这张脸的。” 第一五五章 填画 第一五五章填画 “他也怀疑了,不是吗?否则怎么会来暗中注意我?”依瑶道,这么明显的两张脸,不可能不会引起怀疑,少宫主真是太胆大了。 “谢谢你依瑶,这一次是我任性了,谢谢你做的这么好,打消了他的疑虑,否则,我又把你置于危险之地了。”林馨儿握住依瑶的手,满含歉意的道。 “你想以自己真实的模样走到他的身边,是不是?”依瑶问,她一直留在轩王府,不知道望月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也更没料到少宫主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走进了轩王府。 她唯一知道的是少宫主真的爱上了轩王…… “依瑶,其实我也是个性情中人,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林馨儿看着依瑶,面容里带着些许苦涩。 “不,我只是怕最终受到重伤的是少宫主。”依瑶轻轻的摇摇头,她从林馨儿的神情中看到了罕有的苦涩,其实少宫主已经踏进苦海的边缘了。 她该怎么做?将少宫主拉回来吗?可若是苦海之后是一片甜蜜的花海又怎么办?她岂不是断了少宫主的幸福? 感情真是旁人无法插手的事。 “依瑶,你不要担心。”林馨儿能够明白依瑶此时的犹豫,前前后后都是为了她,“如果结果是好的,你一定会为我祝福,如果不好,我也曾经试过,不会后悔,你也不必后悔此时没有阻止我。” “少宫主,没有多少时间的。”依瑶面色很凝重,拿这短暂的几天去赌一生,真的值得吗? 林馨儿松开了依瑶的手,这样放手很容易,可是她能潇洒自如的放开西门靖轩吗? 林馨儿淡然轻笑,唇角弯弯带着一丝嘲弄,她现在做事已经没有那么潇洒了。 “照顾好烟儿,我先去墨雅轩了,在轩王府的这几天,我都会住在墨雅轩,做起事来应该容易一些。”林馨儿道。 “可是,轩王一定会让人死死的盯着墨雅轩的。”依瑶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就像此时的后院也被人盯得紧紧的,她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我会注意。”林馨儿没有再说什么,看向那边的烟儿,“你们现在就稳稳的住在这里,剩下的事我一个人去做,现在你就是伤弱的林馨儿,是被轩王抛弃的主仆二人。” 离开小屋后,林馨儿就去墨雅轩,途经芷棋夫人的院子,微微停顿一刹,便加快脚步走了。 “啊!王妃娘娘,您……好了?” 林馨儿碰到梅夫人的时候,梅夫人正拿着一把锄头,在一片花圃里忙着做什么,应该是感觉到动静回过头,就看到了林馨儿,确切的说是看到了她健步如飞的身姿,惊诧的站了起来。 “你认错人了。”林馨儿扫了眼梅夫人,这个梅夫人身体好好的,可是偏偏给人一种柔柔弱弱的样子,独自伺弄花花草草,彷若不闻外事,只有那晚见到她训蛇的样子,才显得有些精神,不过之后蛇身被西门靖轩斩断,又吓得她不轻。 很显然,此时的梅夫人又被林馨儿怔住了,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腿,满眼疑惑。 “我是望月。”林馨儿道。 “哦。”梅夫人掩去疑惑,茫然的点点头。她也曾听王府里有人说轩王准许望月楼的一位姑娘去墨雅轩居住,原来就是眼前的人。 只是她怎么跟轩王妃长的一模一样? 林馨儿没有继续理会梅夫人,朝墨雅轩快速而去。 墨雅轩还跟之前来过时的布局一样,周围并没有布置着什么暗卫,看起来是西门靖轩放松了这里,还是想要来个欲擒故纵? 林馨儿在墨雅轩里缓缓的走了一圈,便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寻思着各种情况。 前方的书桌上有个画筒,里面插放着一幅画轴,上面布了些灰尘,似乎好久没人动过。 林馨儿百无聊赖,顺手将画轴取出,打开,在看到画面的一刹,林馨儿的目光急剧的凝缩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幅画,呼吸都跟着减弱了。 画中呈现出的是个山洞,洞很浅,靠近洞口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负重伤,洞外的土地泥泞,刚下过雨的样子,少年的身边还放着一堆稻草,上面还挂着湿漉漉的雨水。 这明明就是刻在林馨儿脑中的八年前的记忆,唯一不同的是,画中的少年面目清晰,一看就像是西门靖轩,带着年少时的稚嫩。 那堆稻草,就是她跑到田地里,从稻草人身上解下来,一点点抱回到洞中的,根据画中的情形,应该是她又去抱稻草了,也或者是西门靖轩不知道她的样子,所以没有画出她的身影。 林馨儿握着画的手在抖,这样的一幅画是不完美的,如果是要将当年的事情留在画中,那么必然不能少了她的身影。 林馨儿将画铺在了桌面上,将放在桌角边许久没用的砚墨重新磨好,抽出笔筒里的毛笔,开始在这幅画上填补。 片刻,一个挽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的身影跃然纸面,怀抱着一困稻草艰难的行走在泥水里,鞋子上,衣衫上,都沾了不少淤泥。 林馨儿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不知道画中的女孩跟她有几分像? 不过现在看来,这幅画才算是画完了。 林馨儿盯着画面想起了那个因她丢了一只眼睛的独眼人,洞里,湿漉漉的草垛就是最明显的疑点,幸运的是他当时竟然没有发现,换做任何一个心思密一些的人,都不会让她轻易逃脱,到时候死的也就不止被她藏起的西门靖轩一个人,难怪西门靖昱会恼火的发狠,活生生的挖掉他一只眼睛。 其实当年救了他们的不是她而是老天爷,现在想起,当时自己拿湿漉漉的稻草垛去遮盖西门靖轩是多么幼稚的做法,所幸对手是独眼人。 林馨儿注视了片刻,便将画小心的卷起,放进了画筒中。 她知道西门靖轩平日都住在书房,很少住在墨雅轩,看这屋子也是好久没人住过的,由于墨雅轩的特殊,就算偶尔有人来打扫,也不敢随便触碰西门靖轩的东西。 所以,这里的桌椅床榻都是干净整洁的,但是西门靖轩的书画却都蒙了一层灰尘。 这样看来,不知道这幅画什么时候能够再被人看到。 她补画,又这样想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还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林馨儿自嘲的苦笑着摇摇头。 师父说过,当人的感情左右了意志的时候,就成了他最大的弱点,就算这个人再强大也会变的不堪一击。 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变的不堪一击,沦落为西门靖轩的感情傀儡? 锦阳宫,西门靖烈沉着脸坐在龙椅上。 姜子音与西门彻已经先到,坐在侧首,西门寅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鼻息间灌进了清晨的冷气,加上为陈太医的死所动,不住的咳嗽,脸色苍白的像冬日的雪,让人看着心凉。 “怎么样?能否留下?”西门靖烈看向西门寅,有时候他在想,真应该把西门痕的身体给了他,那样他一定也是朝廷里的栋梁,或者…… 西门靖烈瞟了眼另一边的西门彻,没有再想下去。 “没事的,父皇。”西门寅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儿臣也想听听大家对陈太医之事的高见。陈太医陪伴儿臣这么多年,也是尽心了,结果却因儿臣死于非命,咳咳……” 正说着,西门靖轩来了。 进了锦阳宫,西门靖轩环视一周,便将在座的人全部收进眼底,走到西门靖烈面前,拱手道,“臣弟参见皇上。” “靖轩,此事非同小可,虽然死的是一个御医,但是很明显是针对寅儿,相当于间接谋害皇子,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去查办,务必要把凶手找出来。”西门靖烈道,在他看来,皇家里只有西门靖轩办事最可靠,太子西门彻虽然也应该担当重任,但是总不放心,毕竟这件事关系到西门寅的命,不能随便当做历练西门彻的机会。 “皇上且慢,微臣有话要讲。” 西门靖轩还未接旨,顾倾城走进了锦阳宫,大声道。 “顾大人,群臣不是在昭和殿候着么?”西门靖烈问。 因为陈太医的死牵扯着不问朝事的西门寅,所以西门靖烈先召西门寅来到离翠竹阁比较近的锦阳宫,之后正巧姜子音与西门彻闻讯赶来,便推迟了昭和殿里早朝的时辰。 不想顾倾城斗胆闯进了锦阳宫。 “微臣参见皇上。” 走进殿中,顾倾城朝西门靖烈施礼,之后道,“回皇上,群臣确实都在昭和殿等候,只是微臣听说了陈太医被害的风声,所以斗胆闯进锦阳宫,请皇上恕罪,只因微臣有话要讲,若是晚了,圣旨下,怕令皇上覆水难收。” “你想说什么?”西门靖烈靠在龙椅上,炯炯的目光注视着顾倾城。 他深知这名年轻的尚书大人力所能为。 在顾倾城任侍郎,年方二十二岁时,任钦差大人代表朝廷奔赴江南,督促当地府尹,赈济水灾,不仅设法遏制了山贼趁机打劫作乱,还井然有序的安排好灾民的起居,没有引起灾后霍乱躁动等不利于朝廷大局之事,而且还令受灾百姓齐心拜谢这个根基还未稳固的朝廷,可谓立了大功。 指挥若定,治理有方,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完好的体现出来,加上学识渊博,自有见解,展现出了作为一朝栋梁的潜力,两年之后,基于他屡建功绩,令一帮老臣刮目,西门靖烈在征得西门靖轩的意见后,提拔他为接任陈如风的尚书大人,成为青辕王朝最年轻的入昭和殿议事的重臣,比掌握天下一半军马,权倾朝野的轩王还要年轻三岁。 此时,循着西门靖烈的问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个红衣美男未受召见便闯进锦阳宫想要说什么? 第一五六章 顾倾城领旨办案 第一五六章顾倾城领旨办案 “臣恳请皇上下旨,由微臣查办此案。”顾倾城朗声道。 “顾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刚将此案交于皇叔,你便来要求接办,今日你坐的不过是尚书之位,上面还有太师,宰辅,就迫不及待的连皇叔也不放在眼里了么?”西门彻斥责冷哼道。 原本西门彻想着陈如风死了之后,接任尚书的也该是跟他走的近的人,结果却是这个顾倾城。 顾倾城这个人,除了爱去西门寅那里喝茶之外,跟朝中的任何大臣都走的不近,但是又都不疏远,摸不清他的真实心意,西门彻也曾试着跟他接触几次,感觉生疏的很,看起来很难拉进他的党羽,不知日后登基为帝,可会忠心辅佐他? 西门彻不明白,皇叔为什么会认同父皇让这样的一个不被把握的人接任尚书一职。虽然西门寅不理会朝事,但是看着顾倾城经常往翠竹阁跑,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而且现在他就已经在跟皇叔唱反调,谁都知道皇叔是辅佐太子的,那么顾倾城这句话也就是在疏离太子,自然让西门彻恼怒。 “太子殿下如此动怒,可以让微臣以为是太子殿下有了怯意吗?”顾倾城不慌不忙的掉头转向西门彻。 “本太子怕什么?”西门彻反问。 西门彻一下没有反应过顾倾城的话,可是西门靖烈,西门靖轩,包括姜子音都听出了顾倾城的弦外之音。 西门靖烈的炯烈的目光从西门寅身上转向西门彻,在他身上定了片刻,复杂不明。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向顾倾城,只见他直立于锦阳宫内,傲首挺胸,不卑不亢,神态间义气凌然,直视着西门彻。 “皇上,轩王,彻儿,就把这件案子交给顾大人去办理吧。”一直不发声响的姜子音开口道,“顾大人与三皇子交情匪浅,而且顾大人能力不凡,定能侦破此案,本宫相信他。” 西门寅轻轻的抬起眸,扫了眼对面的姜子音,正好与姜子音的目光相对。二人的目光均是平和,不见半丝波动。 而紧接着,西门寅便又不得不垂下头,拿帕子掩着嘴,咳嗽起来。咳嗽停止,移开帕子,嫣红的血丝落在白色的帕子上,是如此的醒目。 西门靖烈清楚的看到了映在白帕子上如同红梅般的血迹,眸光一寒。三个儿子,一个眼看着毫无帝王之气,一个沉迷女色留恋宫外,这一个却…… 杀掉陈太医的人何止是在对付西门寅,对付的也是青辕王朝未来的基业,是要存心毁了这个最有能力继任龙位的皇子。 其实,发自内心的去说,西门靖烈钟爱的还是三皇子西门寅,虽然西门彻有西门靖轩的辅佐庇护,将会顺利的登基为帝,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受到西门靖轩的影响,不会成为真正的顶天立地的九五之尊。 西门靖烈心想,他如今执掌江山不得不需要西门靖轩的力量,甚至将西门靖轩当做另一个隐形的皇帝去看待,可是不希望他的后代子孙都还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否则将会一代不如一代的沦落为他人的傀儡,只落得一个名义上的皇帝,甚至被隐形的皇帝取而代之,人心向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皇上,就依皇嫂所言,如何?”西门靖轩淡淡的问,似乎这根本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朕也相信顾大人的能力。”西门靖烈点点头道。 如今朝堂上,呈太师府与轩王府两足鼎力的格局,相府并没有形成一方气候,不如多加提拔顾倾城,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而且他还是站在太师府与轩王府之外的人,又与西门寅交好。 “微臣谢皇上,臣领旨!”顾倾城适时拱手道。 “倾城,办案前,先劳烦妥善安置陈太医家眷,另外小心行事,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我的事受到伤害,追查凶手,只是为给陈太医一个交代,否则,我宁可让此案成为悬案,不去查真凶,不再见任何大夫,直到病发而亡,悉听天意。”西门寅道。 “三皇子放心,微臣会妥善安排此事。”顾倾城回礼道。 随后,锦阳宫的人散去,西门寅坐轿返回翠竹阁,顾倾城也先行一步,西门靖烈赶往昭和殿,西门靖轩有旨在先,可以自由做事,不必按时上早朝,便随姜子音与西门彻来到了锦华苑。 “皇嫂,陈太医的死,你当真不怕?”西门靖轩问。 其实,不只顾倾城,包括其他朝臣知晓此事,也会直接怀疑到怕西门寅康复威胁到自己的人身上,这个人首先就是太子,其次是那个看起来无心朝事沉迷女色的西门痕,而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像西门靖烈那般深入去想,最终的目标是青辕王朝的未来。 若真如此,背后的问题就棘手了许多,不知这个顾倾城能够查到多少? “本宫怕什么?轩王,难道你也认为此事会跟本宫与太子有关?”姜子音问,“本宫为人如何,难道你不明白?本宫今日的一切都是靠王爷得到的,如果没有王爷,本宫与彻儿还不知道身居何处?后宫深深,皇上身边岂会少了女人?本宫深信善有善报,只因养育了王爷,便得到如此回报,其实王爷返还给本宫的更重了。” “皇叔,侄儿与母后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有皇叔在,皇叔就是太子府的屏障,就算西门寅康复又如何?难道他还能与皇叔并驾齐驱?侄儿才不会做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西门彻这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顾倾城的问话,原来是把他当成了暗杀陈太医的幕后主使,还好最后让顾倾城接办此案,否则他还显得他真是心虚了。 “本王相信你们,不过——”西门靖轩顿了一下接着道,“就算真是你们做的也无妨,本王会设法将此事压住,皇嫂与太子之位无人可动。这是本王欠皇嫂的。” 养育之恩,是多大的恩情,自幼没有得到亲生母亲爱护的西门靖轩更能体会得到。 第一五七章 一副硬骨头 第一五七章一副硬骨头 如果没有姜子音,西门靖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下来。 他的母妃对她的孩子是如此的冷淡,甚至不如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其实西门靖轩记得,他还有个妹妹,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出生,没有喝过母妃的一口奶,就被抛至一边,当他知道妹妹出生,寻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妹妹的身影,宫里的婢女说,小公主刚出生就夭折了,由于夭折代表着不详,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已经被人带至宫外,草草掩埋,只在万安寺的后山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坟头,已经快被一年又一年的风吹平了。 父皇甚至都没有给这个还未来得及见面的公主取名字。 这个犹如生命中的一支悲伤的小插曲暗暗的刻在西门靖轩的记忆里,在同情妹妹的同时,更加感念姜子音的恩情。他一直深信,妹妹的死是因为母妃的冷淡,如果她多一些慈母的爱,妹妹不会寂寞冰凉的死去。 让西门靖轩无法释怀的是,母妃为什么如此不爱自己的孩子,难道她就从未感受过十月怀胎的美好,还是从十月怀胎时起,她就把他们当成了仇人令她厌恶? 让西门靖轩还好奇的是母妃与父皇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又怎么会跟一个御医升起了情愫,不惜落下骂名,抛弃荣华富贵,私奔出宫? 只可恨,那个夺走了母妃的御医,抱着必死的决心,任凭经受各种刑法,都只字不言,似乎是做定了不是哑巴的哑巴。 想到此,西门靖轩没有等到姜子音的回答,转身走出锦华苑,出宫,来到了离轩王府不远的一个小山岭里。 这里原本不是山岭,只是在京城里一片地势较高些的地方,之前也建有错落有致的房屋,但是在与前朝的争斗中,一场大火燃于此,有好多冷家的人死在这里,形成一片废墟,之后好多年无人靠近,后来朝廷将从郊野处拉来了土填埋了这里,并且种上了树,之后土里带着的种子发芽,长出了杂草与荆棘,长年累月,这里就成了坐落在京城里的一片荒山野岭,依旧鲜有人迹。 穿过荆棘,西门靖轩来到了一个土坡前,脚在地下的某个位置踩了一下,便在荒草覆盖的坡前打开了个洞。 西门靖轩进入洞口后,洞门便闭住了。 循着熟悉的记忆,西门靖轩一直向前走,然后拐了个弯儿打开一扇石门,继续走,来到一排地牢前。每一间牢房都用铁栏隔开,与大多数的地牢一样,阴暗,潮湿,还卷着诡异的袭人的寒风。 西门靖轩站在一间铁牢前,淡漠的眸光渐渐凝固成千年寒冰,如两道冰剑,刺向牢内。 牢内墙角的铁环上拷着一个人,花白的长发杂乱的垂下,遮住了他的脸,衣衫褴褛已经分不清颜色,一声不吭的靠着墙坐在地上,听到西门靖轩走来的声音并无任何动静,安静的就像一尊早已死去的尸。 但是,从他身上传出的微弱的呼吸声让西门靖轩知道,他没有死,只是在用一贯的不声不响在抵抗着他的到来。 西门靖轩打开牢门,走了进去,顺手拔下墙壁的铁钩上挂着的铁鞭。 那个人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冷面阎罗般的西门靖轩,混沌的目光在他手中的铁鞭上轻轻一扫,咧开嘴笑了笑,继续垂下了头。 这笑就像是对西门靖轩巨大的讽刺。 在沙场上对付那些被抓的俘虏或者对付被他抓住的潜在青辕王朝的敌国奸细时,就算再嘴硬的人,西门靖轩都有办法撬开他的口,可是,在这个人面前,西门靖轩软硬兼施,没有一次办法可以成功,以至于最后,就只有接连不断的各种用刑,让这个人活在炼狱中。 西门靖轩以为无休止的折磨终会让他开口,可是没有,这个人就像铜铁打造的一般,强硬。 西门靖轩知道他不是真的哑巴,因为就算是哑巴在受到痛不堪言的刑时,也会哇哇乱叫,就算声音发不出,也会张开嘴努力做出叫的模样,可是这个人却是一直紧闭着嘴,再感受到惨痛,也只是面目扭曲,紧咬着唇,不发一丝声响。 西门靖轩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硬的骨头,如果在战场上绝对是一条好汉,可是他只是个御医,一个拐带跑太妃的御医,一个被鬼谷神医驱逐出师门的弟子。当然在西门靖轩看来,这样的人也不配做鬼谷神医的继承人。 挥鞭,猛然的抽打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人的身体只是微微的抽动一下,再次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看了眼西门靖轩。 这一鞭,西门靖轩用了很强的力道,在保证打不死他的情况下发泄着心头的恼意。 平常示人的那张淡漠无波的面孔此时浑然不见,只有一张犹如地狱来使般布满凌厉残酷之色的脸。 那人笑笑,就是对这一鞭子的反击,复又垂下头,耷拉着脑袋,犹如死去千年的老尸,不惧蹂躏。 “本王知道你在等着她来救你,本王也告诉你,你休想活着离开轩王府,本王会等到她亲自出现的那一刻!”西门靖轩恨恨的道。 音落,又一鞭子挥下,那人刚刚结住的痂又被打裂,褴褛的衣衫上染上了新的血迹。 给对方最大的回击就是沉默,尤其是在对方不能让他死,又想撬开他的口的情况下。 挥舞了十几鞭后,西门靖轩懊恼的将鞭子抛在一边,转身大步走出了铁牢,牢门当啷的响声传遍整个地牢,久久不肯消散。 那个人抬起头,望向西门靖轩远去的背影,又气息奄奄的垂下了头。 他又受伤了,伤的很重,可是偏偏又没伤及要害,死不了。这样如同活死人般的折磨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活多久。 他知道西门靖轩所说的她不会来救他的,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是他不会自己了断眼前这种暗无天日残酷至极的日子。 对他来说活着就有一口气在,他要努力的支撑着这口气,因为他还有余愿未了,只要能活着,就还有等到那一天的希望。 第一五八章 心不会离去 第一五八章心不会离去 林馨儿不知道西门靖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原本躺在床榻上,思考着各种问题,可是好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竟然泛起了困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当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的时候,林馨儿蓦地睁开眼,只见西门靖轩正坐在自己的身边,伸出结着茧的手掌,撩起她垂在额间的发,指肚从额间轻轻划至她的脸颊, 见林馨儿醒了,西门靖轩的手捧起了她的半边脸,深沉的眸光凝视着她。 此时的西门靖轩透出的是一种沉重的气息,似乎有什么事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不再是那个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轩王,好像内心之间承载着千斤的重担。 “是不是到了什么时候,你也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任本王费尽心机的寻找,也再找不到?” 西门靖轩摩挲着林馨儿的脸,缓缓的说道,语气悠悠,隐下一声叹息。 “靖轩,你怎么了?”林馨儿坐了起来,西门靖轩此时的神态是陌生的,但是这种语气似乎是发自心底的平和,似乎很在意她的离去,令她不禁动容,藏在心中的呼唤跟着脱口而出。 “回答我。”西门靖轩加重了几分口气。他的话受到了林馨儿那一声“靖轩”的影响,但不是动怒,而是跟着她的问话自然而然的与林馨儿平等的自称了一个“我”字,似乎此时他们面对面的,不是轩王与他要防备的人,而是可以平等相视,甚至可以往深里谈话的两个人。 西门靖轩只有在冷言秋面前,才会将自己的身份放在与对方一样高度的位置,可此时,面对林馨儿,他眼中的望月,不觉如此。 从他想占有她,不想放任她离开时起,一步步,他都感觉自己对她的感觉越来越特别,特别到在自己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就偏偏想见到她。 她是他唯一想要留在身边的女子,哪怕她的真容如何不堪目睹,他在乎的只是这个人。 他自小就想让母妃对他笑一下,亲切的称呼他一声“轩儿”,可是他不仅没有等到,反而被她抛弃,一去无踪。 此时,他又如此想把这个女人留住,可是不是在某一天,她也会跟母妃一样,弃他离去,无影无踪? 他是如此想要一个答案,哪怕是谎言,他也想听。 “你允我称你一声靖轩,我便再不会离去。”林馨儿直视着西门靖轩的眼睛,他的眼睛里藏着痛意,而她的眼睛里只有似海的情深。 不是她没有痛,而是痛在了心里,她不是在欺骗他,她是不愿离去的,可是在触动了他的伤处,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是一刻都不会离开他的。 靖轩,你此时的痛意为何而来?是因为又见到了御医,所以牵扯到你的母子心结造就的疼痛吗? 林馨儿的心跟着在抖,她该如何对那个御医动手? “好,我记得你的这番话。”西门靖轩道,“本王承诺,墨雅轩里只会住你一个女人。” 用这样的承诺配一个江湖盛名的水月宫的少宫主,也值得你留下了吧? 西门靖轩心想,这个女人就像一把刀,自从出现,就在他的心头划了一道很深的疤,她究竟还能带给自己怎样的劫? “王爷!” 杨晨急匆匆的推开门,见西门靖轩正跟林馨儿几乎面贴面的坐在床榻上,刹间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什么事?”西门靖轩的手从林馨儿的脸颊拿开,缓缓站起身问。 杨晨不是鲁莽的人,急匆匆的闯入墨雅轩必然有紧急的事情。 杨晨顺了下呼吸,回道,“王爷,属下奉命去醉花楼查探,确实有人证说无痕公子昨晚在醉花楼留宿,但是大早离开便不知去向。” “哦?”西门靖轩看着杨晨,神情有些犹豫,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也就是还没说出的话才是让他不顾一切闯进墨雅轩的原因。 杨晨看向西门靖轩,有些难言一般的不知该如何启齿。 “还有什么事?”西门靖轩朝杨晨走近,追问道。 “太师府的二小姐据说一宿未归。”杨晨斟酌着话语,试着说道。 是林可儿出事了?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同时便明白了杨晨的意思。但是,林可儿会出什么事?昨日,月瑶还见她跟魔音使者在望月楼后出现。 不过,林可儿出事被杨晨迫不及待的惊动到西门靖轩,一定是因为这位被轩王信任的属下也明白林可儿与轩王之间存着一丝关系。 那是本来没有的关系,让林馨儿听来心里很不舒服。 “林可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门靖轩直截了当的追问,杨晨的吞吞吐吐让他听着有些着急,不过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情,表面上可以按压住内里的悸动,波澜不惊的询问。 “太师府还在守着秘密,直到刚才属下才探听到,林二小姐今早才被人发现,她已被……” 就算有了西门靖轩的逼问,杨晨还是无法做到爽快的说出口。 事情就那么的难以说出来吗? 林馨儿站在西门靖轩身后,好奇的看着杨晨,昨夜,她与西门靖轩正在春林苑里,春宵一度。 昨夜,她与那双跟在自己身后好多次的眼睛正面交手。 昨夜,为西门寅诊病的太医被害身亡,直指宫廷里的神秘暗力,不只是西门痕,更主要的是太子西门彻也难逃怀疑,其实也就间接的指向了西门靖轩,存在故意在背后打压着才能更胜一筹的三皇子的嫌疑。这都是她在墨雅轩休息的时候想到的问题。 昨夜,太师府里的林可儿又发生了什么事? “被人杀了?”西门靖轩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字音落地,激起了沉闷的声响。 这个应该是最糟糕的的消息了,他索性替杨晨说出来。 站在他背后的林馨儿,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而且在西门靖轩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身形微微侧动,眼角的余光应该是瞟向了她。 第一五九章 林可儿失身的消息 第一五九章林可儿失身的消息 “不是,”杨晨摇摇头,看着西门靖轩,不知心是经过怎样的一横,道,“林二小姐今早被人送回太师府时,衣衫凌乱,恐受人欺辱。” 杨晨用了一个猜测的“恐”字,其实当他闯进墨雅轩,当要事禀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恐”字占多大分量。 与他主属多年的西门靖轩对杨晨的语气心理是极其了解的,如果真的不确定,他也不会匆匆赶来,慎重禀报,只是他此时忌讳西门靖轩与林可儿那种不太明白的关系,所以才如此犹豫,吞吐起来。 说完之后,杨晨暗暗出了口气,看着西门靖轩。 他的神情依旧平静,看不出有任何波动。 站在西门靖轩身后的林馨儿知道,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大事,表面的纹丝不动,心底已经波涛汹涌,而她这个姐姐,虽然对那个妹妹没有好感,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一震。 失身,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可谓是最惨的伤害,就像当时她也想着亲手杀掉西门靖轩一般,只是后来的一切都变了。 西门靖轩缓缓的回过身,转向林馨儿。 看向她的原本漠然的眸光中果然多了一种冷冽的东西。 “我没有,水月宫也没有。”林馨儿说的很坦然,就算他有万般猜测,她也如此坦然的对他说,这一切跟水月宫无关。 “希望如此。”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淡淡的一字字的吐出四个字。 口中的希望代表了无数没有说出口的不希望。 他不希望又被这个女人算计,利用他走近她的机会在暗中布置另外的事,他不希望由于自己一时的贪恋,对林可儿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他也不希望,这个让自己想要留在身边的女子真的有一副狠毒的心肠……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四目相对,一言不发,有些事,只凭自己的解释是没用的…… 本能的反应,她猜测这件事跟魔音使者有关,很明显,林可儿受辱也是在针对自己,想着,便眸光阴沉,在最深处闪动着一道如剑芒般的光亮。 “你能猜到是谁做的?”西门靖轩从林馨儿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明了。 “魔音使者。”林馨儿道,“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又是魔音使者。”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淡淡的道,这般不在意的口气,不知是出于对林馨儿的相信,还是觉得听来好笑? 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件事林馨儿也不会袖手旁观,也许是出自最根本的血缘亲情,纵使林可儿之前如何的对她,在听说她受到这样的伤害时,林馨儿想到的还是要做点什么,也或者她很在意这个背后的行凶者。 “你去一趟太师府,以林馨儿的名义。”西门靖轩突然道。 林馨儿有些错愕,但很快明白过来,以西门靖轩自己的身份,他是不可能亲自去太师府慰问小姨子的,但是又不可能让后院里的那个伤弱的“林馨儿”去做什么,而太师府的防备也很严,不进去也难以了解详情,所以看在她顶着这张脸的份上,索性就让她去走一趟,替他进入太师府打探下情况了。 “好。”林馨儿点点头道。 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恍然的神情,不需他多言,便知晓他的打算,这样的明白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剔透,这种感觉很奇妙,如此聪慧的女子,才真够得上他的敌手,或者……与他相携……可能吗? “杨晨,送轩王妃回太师府。”西门靖轩对杨晨道。 “是。”杨晨领命,他也听明白西门靖轩的话,知道此时的轩王妃就是面前这个水月宫的女子,望月。 “对林馨儿,你应该不陌生吧?之前你不是还去过那个小屋?” 就在林馨儿准备离开的时候,西门靖轩又突然问道。虽然听起来是随意的一个问话,但是却无可避免的又存了几分疑。 “是,水月宫对太师府的这位大小姐也算是熟悉的,之前绑架她换西门靖昱性命的时候也见过,今日在你进宫后,我又去了小屋,就是很好奇如今这位太师府嫡女如今的情形,真的不容乐观,她与她的那个生病的丫头可算是相依为命了。” 林馨儿如此解释她去小屋的原因。 “水月宫的少宫主借用一个弱不堪言的瘸女的身份,你不会觉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吧?”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轻轻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里展现出一抹娇媚,别具神姿,“你不觉得林馨儿其实也是个美人胚子么?” 是,西门靖轩承认,她说的没错,在林馨儿没有如今的伤弱之前,他见到的模样也值得称赞几分,虽不施粉黛,也独具风韵,否则西门彻也不会突然间就对她痴迷,摒弃掉之前对她的厌恶,不再计较她的名声与腿残,流露出后悔莫及的态度。甚至因为林馨儿在刑事房受杖责,对身为太子党的陈如风都“另眼相看”。 “杨管家,我们走。” 林馨儿没有特意去等着西门靖轩的回答,走过他的身边,对站在前面的杨晨道。 如果有一天西门靖轩知道了真相,知道原来是这个看起来弱不堪言的瘸女拥有着水月宫少宫主的身份,会如何? 走出墨雅轩,林馨儿的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是对如今他们相对局面的讽刺,也是对她自己的嘲笑,赴汤蹈火,泥足深陷,都可以说是她此时的处境吧。 轩王府的马车停在太师府大门口时,令太师府里的人措手不及,这是轩王妃出嫁后,第二次回娘家,回的十分突然。 太师府里的人在马车停下的一刹,就反应过来赶紧禀报太师。 “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柳随香一听到轩王妃三个字,脸就耷拉下来,这时林可儿刚发生意外,正哭哭啼啼的关在屋子里,如果让林馨儿听到什么风声,岂不是把可儿的脸丢尽了? 而林博的神情则凝重起来,林馨儿这么巧的回太师府,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西门靖轩那边已经听到风声,所以,是她特意要求回来的? 第一六零章 你跟轩王的关系很好么? 第一六零章你跟轩王的关系很好么? “先去迎人。”林博道,毕竟是轩王妃回来,比不得往常,表面上的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柳随香虽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先抛开林可儿,整了整衣衫发髻,跟随在林博身后出了屋门。 “爹!” 林馨儿提前开口叫道,免了林博的尴尬,她知道林博一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朝她这个出嫁做了轩王妃的女儿施礼。 上次回门,因为有西门靖轩跟着,林博必然要施礼,可是这一次只有林馨儿一人,他便多了寻思。不止林博,柳随香更加不情愿去称林馨儿一声王妃娘娘,在她的眼里,不管林馨儿身居何位都是不值一提的。 林博站在林馨儿跟前,微微一怔,那一声爹早就轻飘飘的飞到脑后,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林馨儿身上。 在他的印象里,林馨儿从未有过这样的打扮。白色的长裙拽地,身姿典雅,随意高挽起的发,落落大方,又不失尊贵,停在原地,身形笔直,气度不凡。这哪里是他嫁出去的不值一提的瘸女,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王妃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跟在林博身后的柳随香也呆住了,前几天听林可儿说林馨儿被轩王赶到了王府后院,伤势很重,身体虚弱的很,可是今日亲眼看来,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林馨儿不仅身体好,而且似乎也过的很好,不见半点受屈失宠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林馨儿,又想起林可儿莫名其妙的失了身,被人夺走了清白,柳随香的肝火就突突的直冒,大步越过林博走到林馨儿跟前,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衣衫,恨恨的骂道,“你这个克人命的丧门星,你回来做什么?瞧你这身打扮,穿这么白的衣裳,是想给谁哭丧?告诉你,太师府里还没死了人呢!” “放肆!” 林博冷喝一声,走上前,一把拽住柳随香,将她揪了回来,甩到一边,“堂堂太师夫人,成何体统!” “老爷,你瞧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你看她那一身白衣衫,真是晦气的很!”柳随香不服气的指着林馨儿道。 此时,她是巴不得赶走林馨儿,也不想让她看到林可儿此时的模样。 “三娘,我在轩王府里就是这样的打扮,从未觉得不妥,晦气不晦气不在旁人,只在自己,我也是听闻太师府里有事发生,才央王爷遣杨管家把我送回来,说到底我们也是一家人,就算不看你,我也看看爹爹的面,对太师府担心几分。”林馨儿不愠不怒的缓缓开口道。 “先回房间里说。”林博沉声道。 林馨儿的意思表明就是林可儿的事已经传进了轩王府,他不知道太师府的这个丑事能保密到什么程度,说起来,这件事要比林馨儿被太子拒之门外还要丢人的多。 林馨儿被拒婚,还有轩王的大婚在后面等着,不管林馨儿嫁进轩王府后的日子如何,最起码表面上给足了太师府的颜面,何况嫁过去之后的林馨儿是担了个恶妇的名义才受到刑事房的责罚的,他这个当太师的爹也没理由露面多说一句话。 但是这回林可儿不同,失了身,丢了清白就再无弥补的机会,何况,林可儿连那个畜生的身份都说不清,想要去找也颇费工夫,就算找到了,把那个畜生杀了又如何?或者难道还要为了给林可儿保住颜面,让她嫁给那个畜生不成? 杨晨陪同林馨儿一起走进前厅。 林馨儿知道,此时的杨晨就相当于是西门靖轩的一双眼,表面上是侍奉她这个轩王妃的,实际上是在替西门靖轩查探太师府里的事。 “哼,瘸子就是瘸子,还指望改变?”柳随香跟在林馨儿身后,低声冷言讥讽道。 此时,在杨晨看来林馨儿就是水月宫的望月,但是为了假扮林馨儿,她故意瘸着腿走路。听到柳随香的话,虽然知道她讥讽的是呆在王府后院小屋里的轩王妃,可是听着很不顺耳,林太师是何其气势雄雄的一个人,他的夫人却如市井泼妇,她的女儿林可儿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可是偏偏深受王爷的另眼相待。 “你先去看看可儿。” 碍于杨晨在,林博也不好对柳随香怎样,免得让人看到太师府里的更多的笑话,所以隐忍着怒意,将这个不知礼数,丢人现眼的夫人赶走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回到太师府的林馨儿与之前的林馨儿极为不同,就算是她飞上枝头瘸女成了凤凰,也或者是自认身后有轩王在多了十足的底气,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就是轩王妃,拥有着比太师府的夫人高出一头的地位与身姿,亏她柳随香还毫无颜色,当做之前那个被她欺压的小女孩。 这岂不是明显的在轩王府跟前,给太师府找麻烦么? 如今的朝中,西门靖轩不敢轻易为难太师府,可是太师府又何敢去动轩王府? “是。”就算柳随香再“不懂事”,可是这么多年,她已经熟悉了林博的每一个眼神,只是触碰到林博的眼睛,就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柳随香只得忍住对林馨儿的恼恨,离开了前厅。 “爹,到底怎么回事?”柳随香离开之后,林馨儿走到林博跟前低声问。 林博扫了眼杨晨,轻咳两声,坐到了椅子上,没有吱声。 “爹,杨管家不是外人,还是他在出门办事的时候听闻了太师府里的事,之后告诉了我,我才央王爷回来的。”林馨儿道,“您也知道,没有什么事能瞒过王爷的,或许这件事还可以找王爷帮忙。” “你跟轩王的关系很好么?”林博看向林馨儿。 说实话,林馨儿这样的架势回到太师府,实在让他太意外了,看样子,丝毫不是受到西门靖轩的胁迫故意装出来的,言行举止自然而然,应该是出自她如今真正的处境。西门靖轩真有此能耐,区区几日就将微不足道的瘸女改变成了一个拥有王妃贵气,风度不凡的女人? 第一六一章 谁干的? 第一六一章谁干的? “女儿倒不敢这么说,只是能跟王爷说上话罢了。”林馨儿笑笑,她也不知该怎样形容她与西门靖轩的关系,西门靖轩处处防备着她,但是还能够面对面的交谈,是一种很特别的关系。 “嗯,做事还是稳重些好。”林博点点头。 林馨儿的话让她听不出一丝狂妄,更不带什么恃宠傲娇,这让他更加相信当时水晴夫人的死只是西门靖轩利用他女儿的手段而已,其目的还是冲他这个当朝太师而来。陈如风因水晴夫人的事死了,西门靖轩的棋便从偏锋走回了正路上,但是这一次,他是因林可儿的事才让林馨儿回来的,不知道他的心里又是什么打算? “爹,是太师府的仇人对可儿下的手吗?”林馨儿问。 林博在北疆盘踞多年,对抗敌国,虽然不得已,但也是杀人无数,难保不会有人为报仇寻上门来。 “可儿说不清当时的事,无从判断。”林博摇摇头。 昨夜林可儿没有回太师府,香芋就惊慌的告诉了柳随香,然后柳随香就告诉了林博。 上次西门彻告诉他林可儿在水月宫手里,林博就想不明白,最近林博又一直查水月宫的事,但是毫无收获,在这个时候林可儿再次失踪,让他又想到了水月宫,心想着该是水月宫直接跟他会面,提出要求的时候了。 所以,林可儿一夜未归,林博并不紧张,而是在等着水月宫的消息,以为这是水月宫要寻上太师府的门的时候又到了,水月宫,他查了好多天毫无所获,也不会凭这一夜就能查到结果的。所以,他并没有派人去查找,而是选择了等待,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还沉着的进宫上了早朝。 但是,离宫回府之后,林博得知林可儿在他进宫之后就已经回来了。更让他惊诧的是,林可儿是被人丢在太师府门口的,衣衫凌乱,破损到了不遮体的地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幸当时天刚亮,几乎没有什么人,太师府的人赶紧把林可儿接近府里。 回府之后,林可儿关在屋子里只是个哭,问什么都说不出,到现在还没问出半个字。看她平日里也是个机灵聪明的人,这是时候却这么没用! 林博想起来就生气,想他一朝太师,镇守北疆的大将军,多少年打打杀杀,何等英雄,可是生下的两个女儿却如此不中用。不过这也不能恼火什么,对这两个女儿,他从小就没怎样在意,林可儿有她的娘柳随香护着,日子过的很好,但是对林馨儿,他只当是林家里多养了一张嘴罢了。 不是因为他林博重男轻女,而是这两个孩子不是他所爱的人生的。如果他爱的那个人还活着,他也许不会对她们如此冷淡,可是,她死了,带着刚出生的女儿一起死了,随之死去的还有他的感情,就算之后柳随香身怀有孕,他也并不觉得喜悦,反而对林馨儿,这个在当年惨案中存活下来的孩子越来越嫌恶。 林博一瞬家又杂七杂八的想了许多,深邃的目光瞟向了林馨儿的腿,如果他当年多一分在意,林馨儿摔坏的腿也不可能落下残疾,她的腿完全就是拖延了救治的时机造成的。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被自己更加厌恶的嫡女反而要比那个颇有几分声名的二女儿更有出头的潜资,其实,当亲眼看着她懂得借用自己的出身促成了这桩婚事的时候,就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 “要不,我去看看吧,我们是姐妹,年纪相仿,或者她会愿意跟我说什么。”林馨儿道。 说不清?真是可笑,发生这样的事巴不得记住那个人的样子,留待日后报仇,做事向来一报还一报,没事也会挑事的林可儿怎么会记不清仇人的样子?就算那个人遮着脸,他身上的特征也会记住一二的。 “也好,你去问问她,发生这样的事,太师府绝不会等闲视之。”林博起身道,目中光华犹在,就如在沙场临敌时的抖擞,还带着丝丝寒意。 “林太师,容卑职多言,就算暂且锁定不了仇家,林太师也该有怀疑的对象吧?”杨晨问,所有的事都不会毫无关联的发生,必然存在着某种因果。 刚准备离开前厅的林馨儿身形微顿,停在原地,没有回头,默默的听着林博的回话。 杨晨这番话可谓是逼问,也是她想问又不愿开口的,因为在她的心底已经存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疑凶?”林博想了想,看了眼杨晨,他知道这个轩王府管家在西门靖轩跟前的分量,他的问题也代表了西门靖轩的问题。 西门靖轩在意林可儿这件事,而他自己又没有头绪,或者有点头绪又无从下手,不如暂且借用一下轩王府的能力? 辱女之仇可是对太师府的侮辱,是对林家先祖的蔑视,打的是他林博的脸,如果悄悄的也罢,还故意丢在太师府的大门口,行迹太过张扬,让林博怎能不恨?就算不惜代价与对手合作,他也要将幕后凶手抓到挫骨扬灰。 林博紧握住双拳,又缓缓松开,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浓,“若说疑凶,本太师确有一处怀疑,虽然本太师不知他们这番做的根由,但是纵观京城,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胆量了。” “是谁?”杨晨追问,能够动太师府的人,应该也是轩王府应该防备的。 林馨儿拢在袖中的手也跟着紧了紧,默默的等待出自林博之口的答案。 “水月宫。”林博的声音砸在地上,溅起很重的回响。 林馨儿的手随之松开,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一笑,她早就想到了,在林博看来,首先怀疑的就一定是水月宫,因为正如他所说的,放眼京城,只有水月宫有胆量这么做,虽然他不知根由,但是他知道之前林可儿被劫是水月宫所为,所以他最近一直在追查水月宫的事,想要知道水月宫挟持林可儿,对付他太师府的原因。 第一六二章 像她 第一六二章像她 林馨儿知道,林博是通过西门彻之口知道水月宫挟持林可儿的事的,而西门彻送林可儿回府又是受西门靖轩的授意,其实绕来绕去,还是西门靖轩把水月宫放在了太师府的鼻子下,成为太师府的猎物。 呵呵,西门靖轩! 当听到出自林博口中的水月宫三个字时,林馨儿就感觉到了杨晨看向她的目光。 林馨儿没有回头,抬脚向门外走去,这件事水月宫不插手也不行了,这不仅关系到她与西门靖轩的感情,也关系到了她与她爹的感情,就算林博平日对她很冷淡,但是她身上流的也是林家的血,她不想当被人遗弃的孩子,就像西门靖轩那么的在意他的母妃。 说起来也很巧,他们都是遭受至亲冷待的人,但是,她一直生活在林博身边,知道自己被冷淡的原因是林博将她看成了当年给林府带来惨案厄运的不祥之人,加上后来娘亲的死,林馨儿自己也便能够坦然的接受这样的事实。 但是如太妃不声不响的离宫而去却成了西门靖轩的心结,难以打开。 来到林可儿的房前,屋门紧闭着,林馨儿敲了敲,传出柳随香的声音,“谁?” “我。”林馨儿应了一声。 屋内沉默了下来,不一会儿有人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竟然是柳随香亲自来开门。 林馨儿瞟了眼屋内站在一侧的香芋,又看向面前的柳随香。 “你来干什么?想把晦气带到这里吗?”柳随香瞪着眼,怒气冲冲的道,“刚才在前厅没来得及怎么你,现在皮痒的专门送上门来?好,我正好有气没处使呢!” 说着,柳随香抬手就朝林馨儿打去。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柳随香伸出的手,身子轻轻一闪,便从柳随香身边绕进了屋子里。 柳随香扑了个空,愣愣的看着前方不见了林馨儿,再回头,她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若非是白天,林馨儿这身白纱长裙轻飘飘的移动了位置,柳随香一定会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谁准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柳随香转过身气哼哼的道。 “你再吼一句?”林馨儿回过头,冷冷的瞟向柳随香,声音很轻,但是一字字似乎带着千斤的重量,只要柳随香敢再说一个字,就能够像铁锤一般砸过去似的。 柳随香当即就呆住了,不是被林馨儿的气势吓到,而是从林馨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她不愿见到的人的影子。 那个人就跟眼前的林馨儿一般,不怒自威,眸中闪耀着锋锐的光芒,像把刀子似得,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柳随香不觉的抬手抚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能感觉到心在砰砰直跳,好半天,看着林馨儿转过头不再理会她的时候,才长长出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心口,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八年,也早该投胎了,还能够魂附在林馨儿的身上? 不过,眼前的林馨儿还真的跟以往不同,只看她的背影,虽然还瘸着腿,身形摇晃,但是每走一步都带着扎实的力度,不再是那个呆在偏房里的那个柔柔弱弱的任由她们母女压榨嗤笑的小女孩。 难道真的是冤魂附体了吗?难道那个女人死了十八年还没有投胎回来了吗? “娘,我不要见到她,谁让你把她放进来的,让她滚,让她滚!” 躺在床榻上的林可儿看到林馨儿向她走来,坐起身,发狂的大叫,揪起跟前的枕头朝林馨儿砸了去。 林馨儿顺手接住枕头,丢到一边。 “小姐,小姐!”香芋慌慌张张的跑到林可儿跟前,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住情绪激动的林可儿,回头对站在林馨儿身后的柳随香焦急的叫道,“夫人,夫人!” 谁知,柳随香对香芋大声的呼喊充耳不闻,双腿一抖,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朝林馨儿磕头道,“妹妹,我的姑奶奶,你已经走了十八年,怎么又回来了?你是被恶人杀害的,老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凶手,你要觉得死的冤,也不要来找我啊,当年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去找老爷,跟他哭诉去,啊?可不要来找我啊,你看可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已经伤心欲绝了——” 林馨儿回身瞧着柳随香一边含糊不清的絮絮叨叨,一边朝自己不住的叩首作揖,有些奇怪。她能听出柳随香所叫的姐姐就是早已死去的林府二夫人,难道柳随香以为自己的变化是出自二夫人附体吗? 这也太突然了,如果不是真的触动到什么,柳随香断然不会如此害怕,做出这般有违她如今身份的事。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香芋这边刚紧张着林可儿,那边又见柳随香跟疯了一般的不停的磕头,慌得不知所措。 “娘,你疯了?” 倒是林可儿先朝柳随香责问,下了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到柳随香跟前,拖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往起拽。 自己的娘竟然朝林馨儿这个贱人磕头,算是什么事? “姐姐,姐姐,你快走吧,日后我给你烧纸钱,在地下也少不了你花的。林府如日中天,你在那边也会富足无忧,要是一时投不了胎,就找个对眼的魂儿做个伴儿,我会跟老爷说,老爷不会怪你的……”柳随香不顾林可儿的阻拦,不住的念叨着。 “三娘,你怕我?”林馨儿走到柳随香跟前,蹲下身,与她的眼睛平视。 柳随香的眼睛里只有慌乱,惊恐。 就是她,林馨儿此时的眼神像极了她,淡如水,却藏着无法说出的底蕴,似乎洞悉一切,似乎对外人的张狂全部不放在眼里,只做她自己,只要不触碰到她,她便守着自己的一片天,如果招惹到她,她便会不动声色的反击,招招应对要害。 所以,当年她在林府里,虽然面前有大夫人与后来进门的三夫人联手夹击,她都游刃有余的化解掉,独居在她的屋子里,高傲的享受着林博的宠爱。 第一六三章 胡言乱语 第一六三章胡言乱语 “你……你不要靠近我……”柳随香后退的倒坐在地上,“虽然妹妹我当年不懂事,跟着大夫人一起刁难过你,可是你的死跟我毫无关系啊,你不能回来找我啊!” “你说什么?”林馨儿身形前倾,逼近一步,盯着柳随香问,“你的意思是我娘会跟二夫人的死有关?谁都知道当年我娘跟我也差点命丧歹人之手,我娘因此还被吓出了病,没有几年便也去了。你今日还在这里血口喷人?” 林馨儿微微动怒,她娘是世上最温柔的娘亲,心底善良,能够将流浪的烟儿救回府,深受林府上下的爱戴,怎能是柳随香这个太师夫人能比的?又岂能被柳随香这个恶女人肆意玷污,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娘,你发生么失心疯?你看清楚了,这是林馨儿这个贱人!”林可儿不断的拉着柳随香,大声道。 “林馨儿?”柳随香咯噔一下,回过神,对对,面前的是林馨儿。 柳随香眨眨眼睛,仔细的看向林馨儿,唯一不敢看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此时的林馨儿正微含怒意的责问她有关她提到的关于大夫人的事——那么她就还是林馨儿了。 柳随香吁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扶着林可儿站了起来,“是我因可儿的事伤心过度了,胡言乱语。” 在她正常的情况下,是绝口不会提当年针对二夫人的事的。林府上下都知道二夫人是林博最爱的女人,她针对二夫人就是得罪林博,当年的那些事,虽然没有真的伤害到二夫人,但也是不能说出来,见不得光的。 “原来三娘伤心过度的时候会看到二夫人的影子。”林馨儿跟着站起身,漫不经心的道。 柳随香还没从刚才的幻觉中彻底恢复过来,斜眸瞥了眼林馨儿没有吭声。 对那个二夫人,她是很嫉恨的,其实她嫁进林府的门也是个意外,按说凭林博对二夫人的宠爱,是不会再迎娶她这个三夫人的。 但是,当初林博跟二夫人不知道因什么事闹起了别扭,林博一怒之下就说要娶第三个夫人,二夫人也不含糊,当即便将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列了个名单供林博挑选,然后林博胡乱一指,就点中了她的名字。 就这样,本是出自他们二人的赌气,却让柳随香如儿戏般进了林家的门。 能够嫁给这样一位玉树临风能文能武,又与当时为太子的皇上关系不凡,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柳随香是很开心的,可是没想到刚刚出嫁,就面对的是冷遇。所以,柳随香全无半点感念上了二夫人所列的名单,反而对二夫人越来越嫉恨。 她就不明白,那么一个时时招惹林博动怒的不知好歹的女人,怎么就偏偏那么的讨林博喜欢,有时候,她也想学着二夫人去违佞林博的意思,结果招来的是深受惩罚。大夫人告诉她,二夫人只有一个,别人是学不来的。 这样嫉恨的日子,直到突然有一天,她在回娘家的时候听说林府发生了惨案之后才结束。 当时,她很庆幸自己回到了娘家,躲过一劫,其实,是她不想见到二夫人生子,不想面对林府的喜事,所以专门在那个时候回娘家探亲。 没想到喜事变成了丧事,就在二夫人与大夫人几乎同时临盆的时候,林府遭受歹徒洗劫,二夫人与她的女儿同时遇难,给了林博很重的打击,以至于最后全家奔赴北疆,在那个常常卷着风沙又荒凉的边疆生活了好多年。 “林馨儿,你这个扫把星,扯出那些个死鬼做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打击到我吗?” 见柳随香一时不吱声,林可儿反而一扫难过欲绝的模样,怒目回击道。 “我也希望打击不到你,若是你一蹶不振的话,我的日子也索然无趣了。”林馨儿扫了眼林可儿,轻笑道。 “小贱人,休想看我们母女的好戏。”柳随香的脾性在渐渐的恢复,跟着林可儿骂了一句。 “呵,不看好戏的话,你们说我今日这么及时的回太师府,是要做什么?”林馨儿嗤鼻笑道,“信不信只要我出了太师府,你林可儿的声名将比我这个克人的扫把星还要狼藉?” “如果你敢说出去,我现在就杀了你!”林可儿恨恨的咬牙切齿的道。 林馨儿上下扫了眼林可儿,“不错,底气十足,恨意浓浓。力气这么强,这么精明,怎么可能说不清夜里发生的事?” 林馨儿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林可儿面前,对她的恼恨杀意不屑一顾,“说吧,昨日见到魔音使者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柳随香与林可儿不觉相视对望了一眼,她们第一次听说了魔音使者这个名字,但是肯定的知道林馨儿指的就是那个手拿玉笛的中年男人。 但是,更让她们惊奇的是,林馨儿怎么会知道林可儿与那个中年男人见过面? “不说?那就让我猜猜看。”林馨儿微微一笑,“一定是魔音使者承诺,帮助你嫁进太子府,做太子妃,所以你们母女便跟他有了合谋。是不是?” 林可儿与柳随香面面相觑,一旁的香芋也悄悄的走了过来,站在柳随香身旁,注视着林馨儿,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小姐突然提出,她也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昨日,你与魔音使者在望月楼下见面,之后你遇到了什么事?夜里的事是不是魔音使者做的?”林馨儿声音抬高了几分,凌声逼问。 “魔音使者是怎么回事?” 林博走进了屋子,他与杨晨紧跟着林馨儿随后离开前厅赶来,在屋门口已经呆了片刻,将屋内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听得林可儿对魔音使者这个人避讳不谈,便推门而入,要亲自询问个明白。 若不是听到林馨儿询问,他还不知道,这对母女兴风作浪,为嫁给太子,都跟江湖中的魔音使者搅到了一起,江湖中的人心机叵测,怎能轻信?看来林可儿发生意外,不只是跟水月宫有关,背后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第一六四章 一哭二闹 第一六四章一哭二闹 “老爷,你别听她胡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号人,她是存心在给可儿伤上撒盐,巴不得可儿痛死!”柳随香见到林博,很快缓过神,狡辩道。 而跟在林博身后的杨晨也是狐疑的看着林馨儿,他无法判断这个水月宫的女人所说的真假,从他目前的立场看,也是有理由相信望月是要对林可儿不利的。 但是,看刚才柳随香母女在听到魔音使者这个名字时变化的神情,包括跟前的那个丫头也跟着变了脸色,就算林可儿没有在望月楼下与魔音使者见面,她们应该也是认得的。 “呵,是不是我胡说,你们是不是跟魔音使者毫无关系,爹爹会有所判断。”林馨儿转向林博,“爹,我认为魔音使者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您应该去查查。” 林博能够看出柳随香在尽力掩饰自己,林可儿躲避着他的视线说明她也在心虚,而且在他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出自西门靖轩身边的林馨儿,或许这一切都是西门靖轩故意要吐露给他的? “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林博道。 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既然对手要故意挑拨太师府与水月宫的关系,那么她也就要把对手的存在告诉她爹,相互防备,总比水月宫令一方落入不利的情形好的一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柳随香瞪向林馨儿,“可儿已经被人伤害了,你们还要把可儿当做勾结外贼的人?你以为你如今成了轩王妃,就可以对可儿为所欲为吗?” 说着,柳随香又朝林博委屈的吧嗒下眼泪,“老爷,你可要为可儿做主啊!林馨儿她一直记恨着可儿,这一次她是存心借机会把可儿往死里整哪!我的可儿,如果没有老爷做主,她可就死定了——” “娘,你不要说了!”林可儿打断了柳随香的话,“我本来就不该再踏进太师府的门,我是个肮脏的人,只有死了干净!” 说着,林可儿甩开柳随香,一头朝墙上撞去。 “小姐!”香芋赶紧拽住林可儿。 “放开我,让我去死,只有死了一了百了,免得让人看着不舒服,利用我兴风作浪,我丢不起这个人,死了也就清净了,也就让大家都清净了!”林可儿跟香芋不停的挣扎着。 “可儿,我的可儿!”柳随香扑过去,紧紧的抱住林可儿,放声大哭,“你可不能丢下娘啊!” “这里不是戏台,我们也不是看官,演这些不觉得吃力不讨好吗?”林馨儿站在一边冷嘲讥讽道。 林博不动声色的扫向林馨儿,这个女儿真是跟之前大不一样了。想以前,出嫁前的时候,还曾为偷偷看西门靖轩摔倒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可是此时却给他一种能够总揽全局的姿态,身为一个高傲的看客,看着对方的丑态。 林博甚至会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林馨儿,而是西门靖轩的化身。 杨晨反倒对林馨儿不奇怪,因为在他眼里她根本不是林馨儿,而是操控水月宫的少宫主,会有这样的神情言语并不为奇。 “你说什么?”柳随香回头怒目瞪着林馨儿。 这双凶巴巴的眼睛林馨儿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每一次都是看在眼里嘲笑在心上,而这一次她却明显的将嘲笑挂在了脸上,“她要死的话不是应该将那个混蛋杀死之后再死的么?就这样死了,她会心甘?” 也许,有的人是贞节烈女,会以死洗刷自己受过的侮辱,但是林可儿绝不是这样的人,当然她林馨儿也不是,命只有一次,若是为一个畜生死了,也太不值了,生性要强的林可儿更懂得这一点,否则她哪儿来的力气上演一哭二闹的戏,真要死,就不会等着人这么多在的时候去撞墙了,她的目的无非是想转移魔音使者的话题罢了。 “你什么意思?”林可儿停止了奋力挣扎的动作,转过身盯着林馨儿,目光中能够喷出火来。 “没什么意思。”林馨儿淡淡的笑,“只是我认为你是知道那个施暴者的,所以才不肯吐露关于那个人的半个字,因为你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你与谁之间发生的事,而是打算凭自己的手段去报仇。也或者是那人要挟你,不准你把他供出来,那么,你当真就不会供出他来么?跟魔音使者勾结的勇气哪儿去了?” 林馨儿的话让一旁的林博眉头微皱,难道这个人真是他们所熟悉的?还是真跟魔音使者有关? “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你受了屈辱,为父绝不会等闲视之,当然也会尽力保全你的安危,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仇,也是林家的仇。”林博走向林可儿,站在她的面前,凌厉的目光逼迫着她。 “可儿,你说,那个人究竟是谁?你不能这么委屈着自己,一言不发。”柳随香也很认同林博的话,毕竟有太师府的力量,她就不信那个人的能耐能上了天。 “他……”林可儿犹豫着想了想道,“他们的力量很大,我怕扰得太师府不得安宁,重蹈当年的惨案。” 从林可儿提到了林家当年的惨案,让林博蓦地一震,眸光紧紧凝缩起来,竟然能够与当年林家的悲剧做对比,那么这个人与跟他有关系的人必然都得死了。 “说,不怕!” 所有的人都能听出这三个字是从林博心底蹦出来的,带着凌冽的寒意与铿锵的力度。如今他已是一朝太师,掌握着青辕王朝一半的兵马,再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小的林公子,还有谁敢欺到他的头上?就算是西门靖轩做的,他也敢应对。 “他们说就算太师府与轩王府联手都不惧。”林可儿似乎心有余悸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回想着那个人的狂妄。 林博与杨晨的目光同时阴了下来,此时站在林可儿面前的正是青辕王朝最强大的二府。 “是谁?”林博问,是谁敢同时挑战太师府与轩王府,其实也就相当于整个朝廷。 第一六五章 栽赃陷害 第一六五章栽赃陷害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听他的口气真的很厉害,我不敢冒险,不敢因为我一个人让太师府涉险。”林可儿换了一副温柔心善的模样,似乎委屈她自己就是为了整座太师府的安危, “可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柳随香道,“太师府与轩王府,随便拿出一个就够人怕的,有谁会连二府联手都不怕?也怪你单纯,他也只是诈唬你而已。” “林小姐,不要怕,毕竟轩王府与太师府联姻为一家,看在轩王妃的面子上,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杨晨的话说的很得体,就算他知道西门靖轩是单独对林可儿另眼相看,也没有透露半分,而是把林馨儿捧起来,让林博听了也很受用。 林可儿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可以说出他的样子。” “你说。”林博道。 “他的头发是撒披着的,额前系着一根绳子把头发箍起来,长得偏瘦……” 林可儿每说一句特征,林馨儿的心就跟着紧了紧,眸光越来越锋锐,直盯着林可儿滔滔不绝的口。 “我当时见到他的时候,满身酒气,但是他的言语很清晰,眼睛也很亮,应该没有喝醉。”林可儿最后补充道。 “林可儿,你要为你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承担责任。”待林可儿说完,闭住嘴之后,林馨儿提醒她,警告道。 “王妃娘娘,我们该回王府了,把这些告诉王爷,王爷会帮二小姐缉凶的。”杨晨道。 他知道林可儿指认出来的就是皇甫燕冲,刚刚在望月楼见过的水月宫少主,背后站着整个水月宫,能够说出不惧太师府与轩王府的话也是有一定底气的。而且水月宫知道林可儿对于轩王的作用,皇甫燕冲这么做也有针对轩王的作案动机。 杨晨知道望月这个时候非常恼怒林可儿,为防意外,他要将这个冒牌的轩王妃带走,尽快返回轩王府。 对这个女人,只有轩王能拿得住了。 “爹,我说的一字不差,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林可儿没有理会林馨儿,无辜的询问林博。 林馨儿知道自己的警告让林可儿心虚,所以她不敢正眼看她,不敢像往常一样话中带刺儿的接她的话。林可儿刚才的犹豫并不是真的怕连累太师府,而是她要冤枉一个人,又不知这个人的底细,所以心虚不已。 这让林馨儿更肯定林可儿是认识那个人的,她想要逼问林可儿究竟是不是魔音使者,但若是心急的话反而让杨晨觉得是她被戳中了痛脚,恼羞成怒,再在西门靖轩跟前说出什么他的见解,对她是不利的。 “我会去查。”林博道,林可儿描述的很详细,按照她所说的作画公布出来,就是一个人的画像,撒遍天下,他也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我们走。”林馨儿按压住心头的怒火,对林博道,“爹,女儿告辞,先回轩王府了。” 之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步伐平稳,不愠不怒,让跟随在她身后的杨晨暗暗钦佩她在这个时候还如此沉稳不慌。 林馨儿想,林可儿根本没有见过皇甫燕冲,她能够描述的这么具体,一定是有人特意告诉她的,甚至是有人特意将皇甫燕冲的画像交给林可儿看,才能让她描述的几乎如此准确。 对方还真是能耐,占了林可儿的便宜,侮辱了她,羞辱了太师府,不仅可以让林可儿闭嘴不提实情,反而帮着他栽赃皇甫燕冲,栽赃水月宫。难道林可儿以为自己凭着已经失身的事实,还能够踏入太子府,坐上太子妃的位子么? 林可儿究竟是脑子灌了水,还是胆大到敢跟魔鬼做疯狂的交易? “杨管家,你是要跟我走,还是回轩王府?”走出太师府,已经坐上马车行了一段路的林馨儿突然伸头探出车窗,叫住马车外骑马追随的杨晨,询问道。 “姑娘何意?”杨晨一边骑马慢慢的走着,一边回头看着林馨儿警惕起来。 “我要去寻找皇甫燕冲不在场的证据。这件事绝对不是他做的。”林馨儿道,目光清冷。 “是不是王爷自会查探,姑娘还是跟卑职回府为好。”杨晨道,人是他陪着出来的,如果带不回王府也是他的失职。 “就怕有人不给查的机会,或者王爷不屑查探。”林馨儿道,能够替皇甫燕冲洗白的只有她,因为要去洗清这件事首先是要相信他的,很明显杨晨不信,西门靖轩也不会信。 在他们看来,水月宫做这些事都有明显的动机,或者在西门靖轩看来,皇甫燕冲的动机更大…… 林馨儿没有继续理会杨晨,瞅了瞅四下无人,跳下马车,循着望月楼的方向飞身而去。 “你回府禀报王爷。”杨晨吩咐车夫,自己骑马快速追去。 林馨儿回头见杨晨跟来,又看了看他那匹跑的极快的马,眸光一闪,折身向杨晨掠去。 杨晨微愣之间,见林馨儿一掌向他打去,慌忙跳马躲闪开,林馨儿则跟着跳到马背上,夺过了马,策马飞奔离去。 杨晨见一时追不上林馨儿,只得先回王府面见西门靖轩。 林馨儿与杨晨离开之后,林可儿暗暗的松了口气,林馨儿最后说给她的话让她不觉心惊,就好像林馨儿知道什么似得。 她竟然知道魔音使者的事?是轩王告诉她的吗?昨夜那个强占了她身子的人确实视轩王为仇人,难道轩王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故意让林馨儿来打探她的底?那么轩王知道她护着那个人栽赃了别人的话,会不会对她不利? 可是,那个人如今的后台也很硬,敢跟轩王作对,敢把她这位太师千金绑架,就像他所说的,他们有他们的手法,而且他们是躲在暗处的,这才是最可怕的,总能对人猝不及防的出招,想当初他能够从轩王的眼皮底下逃掉,她也怕自己哪天夜里真的如他所说突然惨遭厄运,身首异处。 第一六六章 林博的伤情 第一六六章林博的伤情 就算太师府再强大,林可儿认为也不能真的拿自己的命冒险,任何事都有意外,就像她上次被水月宫挟持,她的太师爹爹到现在都还查不到水月宫的底。所以,在目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她只能先顺着首先受到威胁的一方,按他们的指示去办。 林可儿实在想不透这些人为什么都瞄上了自己?魔音使者虽然说要帮她坐上太子妃,可是却一直没说出他的真正目的,而昨夜,那个人又为什么要选中她去陷害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只因为自己是太师的女儿,分量重吗? 可是—— 林可儿想着想着就委屈的想哭,她一直想做太子妃,做皇后,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太师府严守秘密,可是西门靖轩知道了,太子也会知道,她还怎么嫁进太子府?难道真要像那个人所说,只有换了太子,换了人继承帝位,她还有机会实现她的皇后梦? 她现在要把希望寄托在另外的人身上么?真的要相信他在强暴自己的时候还亲口说其实他很喜爱自己的话吗? 林可儿真的掉泪了,为自己看不到的未来掉泪,最后竟然扑在柳随香的怀里痛哭起来。 “就算天塌下来,我林博的女儿也不许落泪。”林博沉声道。显然他把林可儿的泪当成了对昨夜受辱悲痛欲绝的表现。 林可儿赶紧止住了哭声,小声的抽噎着。 柳随香扶着林可儿坐回到床榻上,她见林博并没有根据林可儿说出的线索急着去找人,就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询问,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刚才被岔开话题的魔音使者,所以心里极为紧张,只能一手搂着林可儿,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故作安慰状,掩饰自己的心情。 “刚才你当真见到了二夫人?” 林博停顿了片刻又开口了,但是令柳随香意外的,问的并不是跟林可儿有关的事,而是绕到了那个已经死了十八年的女人身上。 柳随香一怔,抬头看着林博,僵硬的点点头,心想着不对,又连忙摇摇头。 “到底有没有见到?”林博的眸中似乎有火苗在跳动。 十八年,他念了十八年,无数次梦到她,他虽然想让她早日投胎转世,获得新生,但是又期盼着有一日能够感召到她的回来,再来跟他见上一面。 所以,当他站在门外,听着柳随香惊恐的朝林馨儿磕头作揖的时候,他的心在砰砰的跳,就在他想推门而入的时候,柳随香清醒了过来,也就意味着她已经走了? 语儿,如果真的是你,为什么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你消失的匆匆,难道还是不想见到他吗? 进了屋子的林博,虽然在审问林可儿的事,可是他的心却一直在想着另外的人,他最爱的女人,他的语儿! 关上门,屋子里只留下他们一家人的时候,林博迫不及待的询问,就算他没有见到,也想从柳随香口中听到她的事。 面对林博咄咄逼人的目光,柳随香虽然不想开口,但是又不敢,她知道林博一定听到她之前说的话了,她无法否认。 “我是有那么一点看到了姐姐。”柳随香缓缓的道,斟酌着自己的话,“刚才林馨儿的眼睛里好像有姐姐的身影,她的眼睛跟姐姐好像……” “你是说馨儿像语儿?”林博眉头微动,他怎么没有发现?不过他知道林馨儿跟之前有了变化,难道是因为语儿的缘故? 作为一个舞刀弄枪的武者,林博是不应该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他却很相信柳随香的话,相信语儿回来了。难道是因为他过于思念,对语儿爱之极,所以一心想着从别处寻到语儿的影子? 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未发现谁会像语儿,哪怕一点儿地方,在他的眼里,语儿是唯一的,对别的女人他根本不会驻足多看,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从未在意。 “也许是我也太想姐姐了,加上可儿的事慌了神,所以才头眼昏花,迷了心智胡言乱语起来。”柳随香道。 现在处境不好的是林可儿,她可不要让林博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林馨儿的身上。 “是么?”林博紧盯着柳随香,若不是听柳随香亲口说,他还不知道当年她也在难为语儿。语儿就是那样,心本不在他的身上,在林府里面对的一切都不会跟他讲,她是不屑跟自己多言的。 从踏进林府,语儿就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林博知道语儿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他的,所以他一直对她尽可能的好,去爱她,想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感动,跟自己一心过日子。 让他忍不住的发脾气,跟她吵架的一次就是之后娶了柳随香这件事吧?那日喝多了酒的林博实在受不了二夫人的冷淡,便跟她争吵起来,他是逼迫着跟她同床共眠的,结果她让自己去找别的女人,并且亲自手书列出了一串京城里有名望家的女儿,而他也一怒之下选择了柳随香。 都是在自己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所以林博对柳随香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多了一点无所谓的迁就,在语儿母女惨死,大夫人也离世之后,让柳随香做了林家的正室夫人,他给不了她感情,可以给她几分虚荣,也许柳随香不是那么恰巧的嫁给他,或许可以寻找真正属意的男人。 其实,如果林博知道就在那争吵的夜里,语儿怀上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一定不会赌气,真的迎娶了林家的第三个夫人,那唯一一次的动怒,令他后悔莫及,如果知道语儿会惨遭毒手,他一定时时刻刻将语儿带在身边,而不会只是离京半日,便与语儿阴阳两隔,更让他痛心的是,那一天竟然是语儿早产的日子。 林博没有等待柳随香的回答,盯着她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缓缓的转身,身形疲惫的走出了林可儿的屋子,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拉扯着他的心,撕裂的疼。 第一六七章 冷慕然突现 第一六七章冷慕然突现 看着林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柳随香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她恨那个女人常年占据着林博的心,她也恨林博,哪怕对那个女人一根毫毛的情感都不肯送给她。现在可儿出了事,他这个做爹满脑子想的还是那个女人,在意的是她一时失神的胡言乱语。 不过,还让柳随香懊恼的是,刚才在面对林馨儿的时候,怎么会失神?怎么会以为看到了那个女人?以至于疯癫了一般给她磕头,真是太掉面子了! “可儿,你说昨晚的事当真跟那个什么魔音使者无关?”柳随香将林可儿扳离她的怀中,扶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问。 其实,一开始听了林馨儿的逼问,她也跟着怀疑到魔音使者,因为她知道,昨日林可儿是见过魔音使者的,魔音使者说是给她提供见太子的机会,林可儿便跟着去了,结果一去不返,直到大早才见到她狼狈的回来,让她紧张了一宿。 如果真是魔音使者,她必须尽快让林可儿停止跟他的勾结,身子都失了,还指望什么,看来她们母女这回是哑巴吃了黄连,得告诉林博实情,狠狠惩治那个恶人。 “不是魔音使者。”林可儿坚决否认。 “真的不是?”柳随香有些不信。 “娘,你以为如果真的是他,我会不说吗?”林可儿道,“昨天我早早就跟他分开了,就是林馨儿刚说的在望月楼后面见过面后,真是奇怪,林馨儿怎么知道这件事?” “先别说她了,她现在是轩王府的人,知道也是有可能的。”柳随香道,“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以后可该怎么办?原本以为你爹能保住秘密,可是现在轩王府已经知道了,太子那边也肯定会知道,你还怎么嫁给太子啊!别弄的满城风雨就好,真是的,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好好的闺女儿遭了这等害……” 柳随香说着,两眼通红了,她原本就想靠着这个宝贝女儿尽享荣华富贵,可是现在…… 林博的心又被那个女人勾走了,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可儿的事着急,那么她在这个时候还能靠谁?谁替可儿雪耻,报这个深仇大恨? “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林可儿见柳随香哭,烦躁起来。 柳随香一愣,吧嗒着泪眼看着林可儿,已经没了之前伤心的样子,双眼冒着……凶狠的光? 对,哭是没用的。柳随香点点头,她宁可可儿狠起来。 “那个人,你当真不认识?或者不知道他的底细?”柳随香试探的询问。 之前林可儿还说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后来便详细的将那个混蛋的模样说出来,所以柳随香想,如果可儿再仔细想想,一定还会想到什么,掌握的东西越详细,就越容易抓到那个混蛋。 “不认识,我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什么身份。”林可儿道,“娘,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之后,林可儿倒在床上,蒙头盖住了被子。 柳随香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吩咐一旁的香芋,“照顾好小姐,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夫人。”香芋道。 林可儿窝在被子里,听着柳随香离去的声音,探出了头,目光冷厉的盯着屋顶。 她不能说的,她已经失身了,就算把那个人找到,杀掉,她也难以踏入皇门。她现在只能两手准备,一边注意着自己这边的动静,一边等着那边的进展,顺着他们,不仅能让自己摆脱危险,还能给自己寻找一条新的做皇后的路。 也许,那个人那样疯狂的对待自己,真的是出于对自己的喜爱。这个时候,林可儿只能如此去想,现在也只有得到自己身体的人会不嫌弃她已经失贞的事实。顺着他们的意思去说话,虽然她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是帮着他们做事,他们应该记得自己的用处。而她也可以借机走进他们,随机应变,直到做上皇后的那把位子。 她,林可儿,是不会被击倒的,她会化不利为有利,另开一条走向母仪天下的路。林馨儿只是个轩王妃,她才是站在最高的女人,或许到那个时候,轩王府都不存在了,哪里还有轩王妃的影子?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林可儿要的只是皇后的身份! 林馨儿回到望月楼,星瑶月瑶去查她娘的事了,不在楼里,而望月楼的挂名掌柜说,皇甫燕冲从昨日追魔音使者离开后并没有返回。 难道皇甫燕冲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馨儿心头一紧,迅速来到了昨天傍晚分开的河边,寻了一路,不见皇甫燕冲的踪迹。 “你在找人吗?”有人在一旁怯生生的询问。 河边,有附近的农家女子在洗衣服,所以林馨儿没有刻意注意旁边的人,听到询问声,转过了头。 冷慕然? 林馨儿微愣,顺手揭去了遮盖面貌的头纱,河边刮着清风,林馨儿戴着从望月楼拿出的垂着纱帘的斗笠,只会让人觉得她怕冷,对她的举止并不感到奇怪,富贵人家的娇小姐向来如此,经不得风吹。 冷慕然看到林馨儿也吃了一惊,走上前,低声道,“轩王妃?” “你认错人了。”林馨儿放下面纱。 冷慕然的话跟神情让她肯定这个人是真的,不是别人假扮的,她不是落到鬼面人也就是魔音使者的手里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并没什么事。 林馨儿的否认让冷慕然疑惑起来,不过看看她完好的腿脚,还有她的气质,应该是自己认错了,轩王妃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不是去买肉,一去不归吗?怎么在这里?”林馨儿很直接的问道。 冷慕然看着遮着面纱的林馨儿,听着她的声音,很快想到了那个在望月楼只见过一次的蒙面女人,“是你?” 林馨儿点点头,她明白冷慕然的所指。 是这个女子故意想让无痕公子去那个危险的肉铺的,只是她为了接近无痕公子,接下了差事,结果差点遇害。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与轩王妃那么像?冷慕然暗自寻思。 第一六八章 争夺冷慕然 第一六八章争夺冷慕然 “你怎么在这里?”林馨儿走近冷慕然,又问了一次。 “我……”冷慕然左右看了看,好像小心着谁,但是那个人又应该不是对她很危险的。 是冷冽还是……冷言秋? 林馨儿不做声响的环视四周,眸光透过薄薄的面纱,并没有寻到可疑的人。 “你知道无痕公子在哪里吗?”冷慕然问。 “你还要找他?”林馨儿看着冷慕然,很单纯的样子,但是还带着几分发自内底的固执,虽然她没有冷冽那般无情,但是心中还是有个执意的目标的,毫无疑问,她选择的还是站在冷冽一边,为光复他们冷家的大业而努力。 这样的大事落在冷慕然这副略显柔嫩的肩头上,极为沉重。 冷慕然点了点头,“我去过醉花楼,但是他不在,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大概是去找你了。”林馨儿道,昨日西门痕还问她冷慕然的事。 “是吗?”冷慕然不大相信。 “信不信由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逃出鬼面人之手的?”林馨儿再次问道。 “是我趁当晚混乱的时候带走她的。” 音落,冷言秋站在了二人面前,清朗的目光望着冷慕然,还带着几分无法言语的凝重。 冷慕然不觉的轻轻后退两步。 “原来冷先生早就把人救走了,难怪会那么的有把握。”林馨儿释然,凭冷言秋的功夫,趁着鬼面人对敌的时候,把冷慕然悄无声息的带走不足为奇,只是当时冷言秋怎么会知道冷慕然的所处之地,难道他一直跟踪着她? “我救了慕然是偶然,我不希望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冷言秋望向林馨儿的目光清冷,带着警告的意味。 林馨儿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这一次冷慕然遇险跟她有关。 “跟我回竹林。”冷言秋收回目光,对躲在一边的冷慕然道。 冷慕然看着冷言秋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任何话。 “走!”冷言秋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冷慕然的肩头。 “慢着!”林馨儿道。 冷言秋的脚步微顿。 “你刚才知道我在找人?”林馨儿想起了冷慕然见到她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你把我带走,我就告诉你。”冷慕然小心的看了眼冷言秋搭在自己肩头的手。 她还想着遵从冷冽的命令去找西门痕,可是被冷言秋抓住她又跑不了。 其实,是当时她在面对那个鬼面人身临危险的时候,冷言秋蓦然出现,趁着鬼面人为突然来到的西门靖轩的人诧异失神的时候,悄悄的带走了她,从危险之中把她救走。 她应该感谢冷言秋的,可是她又不得不离开他,因为他跟冷冽不是一路,而她选择了跟随冷冽,立志去光复父母祖辈的江山社稷。 冷慕然最终趁冷言秋不在跟前,逃离了竹林,但现在又被冷言秋抓住了,所以她想利用面前的这个女人,本能的感觉,这个女人很有本事,或许能跟冷言秋相抗。 冷慕然的话让林馨儿与冷言秋不觉四目相视,闪动过一丝淡淡的光亮。 “抱歉,冷先生,我需要她。”林馨儿道,也许冷慕然是唯一能够证明皇甫燕冲清白的人。 “水月宫的办法有很多,不差慕然一个。”冷言秋并不打算放手,抓紧冷慕然,向竹林的方向掠去。 林馨儿急步跟上,拦在冷言秋跟前,率先出掌向冷言秋击去,扬声道,“冷言秋,算是我欠你的!” 掌风迅速凌厉,逼的冷言秋闪躲不开,只得回击。 三人的身影在河边不断飞旋,蜻蜓点水般落在河面上,击出的厉掌溅起层层水花。 河边洗衣服的农妇吓得纷纷逃离,河边成了只属于林馨儿与冷言秋的战场。 终于,林馨儿一招逼来,冷言秋手持不住,抓着冷慕然的手不由得一松,冷慕然趁机逃离了他的掌控。 但是,由于冷言秋的回击力量也很大,林馨儿一时也停不住手,没有及时追上冷慕然。 而冷慕然在远远躲开的一刹,一道人影不期而至,将刚脱离冷言秋的她匆匆带走了。 林馨儿与冷言秋双双后脚跟上,搜寻遍小河附近,丝毫不见影踪。 “刚才那人使得是破影功还是移光幻影?”林馨儿回想着刚刚瞥到的那一刹,速度极快,步伐玄妙,明显是最上乘的轻功,令她与冷言秋两大高手都追不上,片刻之间无影无踪。 至于是破影功还是移光幻影,林馨儿不太肯定,这是两套相辅相克的绝世轻功,她不熟悉它们的招数,只能从使用的对象上去分辨,但是,刚才她根本没有看到是什么人。 “是破影功。”冷言秋道,熟悉西门世家武功的他很容易能够分辨出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林馨儿目视前方,冷冷的道,不知道是谁会做这个渔翁,对冷慕然感兴趣? 破影功,也就是西门家的人。 难道是西门痕?林馨儿想,可是他要带走冷慕然也不必如此鬼鬼祟祟吧,可是他又使出了破影功,那么他也是不怕暴露自己身份的。 冷言秋没有回应林馨儿的话,转身向远处走去。 “你要知道,扭转不过来冷慕然的心,凭强硬的手段,根本制止不住她的脚步,不如让她多参与一些事,多吸收些经验,亲自去辨别是非。”林馨儿站在冷言秋的身后高声道。 她不知道冷言秋怎么会“偶然的”救走冷慕然,但是很明显,冷慕然被冷言秋带走后就一直被他藏着,或者说是关着,但是不知怎么,冷慕然偷跑了出来,冷言秋也就追找到了这里。刚才冷慕然小心躲避的正是冷言秋,她就像是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孩子,逃避着家人我行我素。 “冷家的事不用外人管。”冷言秋一边走一边道,清冷而有力的声音传至身后。 “冷先生!”林馨儿追上冷言秋,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慕然对你当真重要?”冷言秋停下脚步,看向林馨儿,她为了夺冷慕然,竟然跟他奋力相抗,让他第一次领教到了她的武功,果然不凡。 “是。”林馨儿肯定的道,从冷言秋的眼里,她看不到任何恼意,说出的话也不带任何责怪,让她对冷慕然的丢失有些内疚。 换做是西门靖轩,面对同样的情形,想必一定不会放过她了,而他现在一定正更加恼怒着水月宫。 “皇甫燕冲,你一定知道他,水月宫的少主,他被人陷害了,慕然是证明他清白的人。”林馨儿道,看着冷言秋眸中的了然之色,她总会不由得想跟他说的详细一些,甚至有要把自己隐忍的东西都告诉他的冲动。 明明只是见过几面,冷言秋却熟知了她有关身份的秘密,懂得她爱的艰难,而且又没有任何敌意。 林馨儿除了水月宫里的亲人之外,她没有任何朋友,但是此时,她却想与冷言秋做朋友,也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西门靖轩偏偏与冷言秋要好。 “带走慕然的人未必是陷害皇甫燕冲的那一个。”冷言秋道。 “嗯。”林馨儿知道,否则他们不会展露出表明身份的破影功。 带走冷慕然的人毫不在意的使出西门家的独有轻功,让人缩小对其追查的范围,只能说他不怕被人查到自己的身份,这样必然不会跟刚发生的皇甫燕冲被陷害的事有关联,带走冷慕然,只能出自其他的原因。 “会破影功的就那几个人,水月宫应该容易找到。”冷言秋说着,继续向前走。 冷言秋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是他真不确定,还是不打算说? “你不去找冷慕然了吗?”林馨儿站在他的身后追问,他离去的方向是竹林,而不是冷慕然离开的方向。 “你说的对,我也明白,是该让慕然去亲自经历,自行判断才是,凭我一人之力去扭转她的根深蒂固的心,很难。”冷言秋道。 其实,对冷家残存下来的人,他也说服了不少,选择放弃,隐姓埋名的散入民间,过起了平常人的日子,可还是有那么几个,依旧为了复辟的梦想顽强的与青辕王朝作对,而这几个人恰恰是与他的血脉关系更近的至亲。 其中冷慕然是他最小的妹妹,他的祖辈贤王兄弟的后裔,自小失去双亲,跟他的父母一起成长,在他的父母也过世之后,便跟随冷冽离开了京城,一去无踪,直到几个月前才悄悄返回,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的小女孩,跟着冷冽“肩负”起了疯狂的复辟大业。 冷慕然的心是善良的,但又是固执的,也许他真的只有放任她一次,让她看明白一些,选择自己的归宿。否则,她只会封闭起来兄妹之情,一次又一次设法逃离他。 “你现在还是处理眼下的问题吧。”冷言秋道。 林馨儿没有追着冷言秋离开,因为在冷言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发觉了朝自己逼近的脚步,很快,能够感到那卷自脚底的风。 第一六九章 皇甫燕冲招认 第一六九章皇甫燕冲招认 没错,来人正是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站在林馨儿面前,侧眸瞟了眼冷言秋离去的背影,便将目光全部放在林馨儿的身上,从上到下扫过,最后停在林馨儿的脸上,与她的那双平静又闪烁着精锐光芒的眼睛相对。 “你该不会又要指责我跟冷言秋不清不楚了吧?” 二人相视片刻,林馨儿先开了口,故意说道。 “言秋不是那样的人。”西门靖轩说着,环顾河边,“本王更相信你是为寻皇甫燕冲而来。” “不错,我就是来寻他的。”林馨儿没有否认。 看着她的眼睛如此坦然,听着她直接明了的回答,西门靖轩明知道林馨儿寻找皇甫燕冲的真实意图就是为了关于林可儿的事,可是他的喉间却存了一丝酸涩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他能品得出。 亲眼目睹她与皇甫燕冲环抱在一起的画面不觉浮现出来,就是在这条小河边…… 林馨儿看到眼前的人影微晃,眨眼间就逼至眉前,但她定定的站着,没有动,任由西门靖轩单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将深吻霸道狂妄的落下,重重的印在她的唇上。 林馨儿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热吻中,虽然尽失温柔,只有强硬的索取,但是依然令她陶醉,她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多…… “靖轩……” 许久,西门靖轩的唇离开,松开了紧扣着林馨儿下巴的手,低着头,注视着那张微微扬起的脸,原本晶亮的眼睛变的迷茫,轻启红唇,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 西门靖轩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喜欢这个声音。 但是,他更享受的是针对背后那双眼睛的得胜感,就像在战场上,最终他站在了胜利的顶峰,在领地插上了属于他轩王的旗帜。 而林馨儿此时的眼里只有他,所以竟没有一时察觉到另一双眼睛的存在,当她察觉到,眸中闪回晶亮光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藏匿在西门靖轩眼睛里的浓浓的得意的笑。他的脸上从未露过笑意,可是眼睛却展露出了另一个他。 他留下一个环抱,他还其一个夺目的吻。 林馨儿看懂了西门靖轩的心意,他竟然也有这样的小心眼儿,他在利用自己给站在他身后的皇甫燕冲有力的反击。 越过西门靖轩的肩头,林馨儿清楚的看到皇甫燕冲站在几尺开外,依旧是随意的抬手将马甲搭在肩头,一条腿曲躬着,身形微斜,像一个正好路过的旁观者,饶有兴趣的站在被挡住路的一侧,无所谓的看着前方。 但是,他的眼睛…… 林馨儿能够看出他的眼睛里充斥着复杂难明的东西。 他是在意眼前的一幕的! “皇甫大哥。”林馨儿绕过西门靖轩的身体,向皇甫燕冲走去,“昨夜你去了哪里?望月楼的人都没有见到你。” “处理完黑风堂的事,难得轻松一下,喝酒去了。”皇甫燕冲也跟着向林馨儿走来,同时,距离西门靖轩更近了。 “喝酒?为什么不去你们的望月楼?”西门靖轩反问。 皇甫燕冲不会感觉不到西门靖轩对他的怀疑,“那么轩王以为我会去哪儿?” 在林馨儿的选择上,他是个败者,败给了西门靖轩,但是在西门靖轩跟前,他却不会低头。西门靖轩虽然赢了,但是赢的不是自己的能力,只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早一步相见,他输得只是时间。 “皇甫大哥,林可儿昨夜被人侮辱了,她指认是你做的。”林馨儿道,在这件事上,她不想陪着西门靖轩绕圈子,要直接明了的问个明白,皇甫燕冲没做过,他会有办法证明自己的。 难怪林馨儿会再次返回河边,原来真是为了寻找自己,难怪西门靖轩也跟着,原来是为了另外的女人。皇甫燕冲看向西门靖轩,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不管是为了林馨儿,还是为了林可儿,再加上水月宫的关系,在他的眼中,自己都是他的敌人。 “没错,是我做的。”皇甫燕冲淡淡的扫了眼西门靖轩,抬脚将跟前的一枚小石子踢向河里,溅起了几朵浅浅的水花。 “皇甫大哥,你不要乱说!”林馨儿急切的道。 “这种事谁会乱认?本王佩服皇甫少主招认的勇气。”西门靖轩道,没有人会故意损坏自己的名声,除非他就是那个犯事的人,毫不隐瞒自己做下的事,才会如此爽快的承认。 皇甫燕冲的爽快,让西门靖轩感觉到了强劲的敌对,对他肆意的报复。因为,他夺了望月,他便要欺辱了林可儿! “不错,这样才公平,是不是,轩王?”皇甫燕冲笑道,“望月归你,林可儿归我,你以后只要惦记着望月,不必再念着林可儿了。” “皇甫大哥,你不要再胡言乱语!”林馨儿怒了,皇甫燕冲的回答令她倍感意外,但是,她深信他绝不是这样谈条件的人,林可儿的事跟他定无关系! “少宫主,谢谢你的信任,可是,林可儿真的说的没错。”皇甫燕冲很淡定的道。 前半句,他是真的感谢林馨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如此坚定的相信他,让他欣慰满足。 后半句……既然林可儿出自某种目的故意指认的是他,那么他不妨承认,免得西门靖轩还将她当做宝一般的惦记着。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皇甫燕冲接着道,“我会马上以水月宫少主的名义向太师府提亲,响当当的江湖名派水月宫少主迎娶太师府的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顺便给我们水月宫冲冲喜气,你说如何?” 末一句,皇甫燕冲是对林馨儿说的,他没有透露是为宫主冲喜,但是林馨儿必然懂得。 可是,这怎么能行?让皇甫燕冲莫名其妙的背了别人的黑锅? “不行,我不答应,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我不会允你做任何事!”林馨儿坚决的道。 到了这个时候,她岂能不明白皇甫燕冲的打算,他只是反应很快,想要借这个机会收了林可儿,为她扫清了一道障碍,同时也让林可儿的指认弄巧成拙,不管她的栽赃陷害出于何意,一个意外提亲,肯定能扰了幕后人的设局。 但是,她不能让皇甫燕冲就这样为林可儿负责,她不配,也会玷污委屈了皇甫燕冲。她不能用皇甫燕冲的终生大事,用他的名誉为自己铺路。 其实,解决林可儿很简单,只要让西门靖轩知道她不是他一直念着的人,便会少了西门靖轩的关照,只是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候。 “没有去查的必要了,我已经招认,还有林可儿的指认。”皇甫燕冲道,“轩王,你不会不同意这桩婚事吧?你以为能够隐瞒住林可儿的事?她已经是我的人,难不成你想让她身败名裂?” 皇甫燕冲的话说的很明白,林可儿如今只有嫁给他,算的上是生米煮成熟饭,还能够被人接受,挽回林可儿的名誉,否则就只能等着消息散出,落为众人笑柄,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正因为如此,皇甫燕冲知道,就算西门靖轩此时恨的他要死,也不能将他杀掉,为了林可儿也不能轻易动他。 皇甫燕冲越说越多,让林馨儿很无奈,原本她还想着找到冷慕然为皇甫燕冲作证,可是现在就算找到冷慕然也没用了,没有什么比疑犯亲自承认更有力度。 “皇甫燕冲,你等着!”西门靖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为好,恨恨的撂下一句。 他以为水月宫的人不会认这件事,也许会顺着杨晨讲给他的情形,将一切安到魔音使者头上,没想到皇甫燕冲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 依照世俗,林可儿只能嫁给皇甫燕冲,可是,他又怎能让林可儿嫁给皇甫燕冲,嫁进居心叵测的水月宫? 林可儿的梦想就是做太子妃,原本他还计划着安排她与西门彻的婚事,现在却事出突然,就算他权势再强硬,也不可以逼迫西门彻娶一个已经失身的女人,让一个失身的女人去做太子妃,甚至做未来的皇后。 西门靖轩知道有些事是不可以凭权势逼迫的,掌握不好度,就会适得其反,激起民愤,面临不可预料的后果,而针对林可儿的安排就成了这个度。 原以为会水到渠成的事竟然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他连林可儿都无法做到护之周全,更别说撬开地牢中那个男人的嘴,寻到另外的那个女人了。这两个被他在意的女人,一个都把握不住!想他威风凛立这么多年,却一直败在关于女人的问题上。 西门靖轩极为懊恼,内心掀起层层巨浪,表情越来越淡漠,隐着无底的海啸,看向林馨儿。 “你说过,不会离开本王。”西门靖轩道,这是他能够抓到眼前的女人,是真正融进他身体的女人,他绝不能再让这个女人溜掉。握着她就是握着水月宫,握着皇甫燕冲的软肋。 第一七零章 否定林可儿的供诉 第一七零章否定林可儿的供诉 “是,我会跟你回轩王府。”林馨儿道,这个结果是她要求来的,她怎能放弃? 但是,皇甫燕冲…… 林馨儿看向他,他站在河边的清风里,披散开的发肆意的飞舞。 “我也该去准备跟太师府提亲的事了。”皇甫燕冲将手中的马甲随意的扬起一个圈,重新搭在肩头,转身,向与轩王府背对的方向走去。 潇洒的离开就是对林馨儿的放手,他先离去才不会让馨儿觉得为难。 西门靖轩的目光转向深沉,定定的望着皇甫燕冲的背影。 他走的何其洒脱,明明很喜欢望月,却能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去,是为了配合望月留在轩王府的计划,还是他的离去藏着更深的安排?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返回轩王府已经到了傍晚。 “靖轩,有没有办法阻止皇甫大哥去太师府下聘?”刚踏进墨雅轩,趁西门靖轩准备离开之际,林馨儿询问。 从皇甫燕冲不顾她的反对承认欺辱了林可儿的事时,她就知道这一次皇甫燕冲是不会听她的这个少宫主的话了,而且,他要娶妻,他要娶谁,也不是能够依靠水月宫里的地位阻止的,他若真的跟太师府提亲,便没人能够挽回,水月宫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一件事就让人看到少主与少宫主的不同意见,落为江湖武林的笑柄。 所以,林馨儿询问西门靖轩,打算利用西门靖轩的反对,而她直呼靖轩,就是要试试西门靖轩说过的话是否真的算数,她是否可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跟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西门靖轩停下将要迈开的步子,缓缓的转过身,望向林馨儿,她叫的自然而然,好像他们已经相识了好久,原本就如此的平和。 “本王为什么要阻止?他做出的事不应该负责吗?林可儿做你水月宫的少主夫人也未尝不可。”西门靖轩反问道。 “这件事不是皇甫大哥做的,就算他要承认,我也不会让他背这个黑锅。”林馨儿的声音力度加重几分,每一个字都代表着她对皇甫燕冲的信任。 “你就这么的信他?”西门靖轩向林馨儿走近几步,站在她的面前,一贯淡漠的眸中划过浅浅的亮光,“是不是如果没有针对本王的事,你与你的皇甫大哥将会成为水月宫里的一对神仙眷侣,少主与少宫主结缘,促成一段佳话?” 随着这番话说出口,西门靖轩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嫉妒,他嫉妒皇甫燕冲跟望月相识好多年,嫉妒他们多年培养起的情分,更嫉妒他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 “靖轩,我人已经是你的,你何必还要提及那些如果?”林馨儿道,“皇甫大哥是我的哥哥,是我的亲人,但不是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只有你,但是若说出口,你可信? 林馨儿暗自苦笑,没有将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她知道即使说出口,得到的也会是嘲笑,她不想被人嘲笑她的感情。 “是,你是本王的。”西门靖轩伸手扳起林馨儿的下巴,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捏着她的颚骨,注视着这张脸,这张脸不是真的,但是她的身体是真的,“本王可谓是先下手为强了,难怪皇甫燕冲会用同样强的手段去对付林可儿。” “皇甫大哥根本不知道你我的事,他根本不会如此去报复到林可儿身上。”林馨儿迎着西门靖轩的目光,虽然下巴上有些疼痛,开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些艰难,但是她还是用力的说出。 皇甫燕冲只知道她与西门靖轩的渊源,但她是绝对不会跟他说与西门靖轩相处的点点滴滴的,更不会将那一段段羞于启齿的话讲给第三个人听。也许,最熟知她的应该是依瑶了。 “是么?”西门靖轩松开了手,淡漠的道,像是不确定的询问,也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个结果。 西门靖轩没有给出林馨儿答案,蓦然转身离去。 目送他离开墨雅轩,林馨儿抬起手背,轻轻的蹭了下自己的下巴,似乎还存着西门靖轩指尖的余温。 书房里,杨晨站在西门靖轩面前听命。 西门靖轩双臂环胸的坐在书桌前,对杨晨道,“你再去趟太师府,告诉林博,林馨儿关心她的妹妹,打算接林可儿来轩王府住些日子,也好安抚她。” “王爷要接林小姐来轩王府?”杨晨有些意外,他知道西门靖轩所说的只是个借口,真正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打算,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林博可会答应? 西门靖轩轻轻的点了下头,“如今林可儿住在太师府不安全,只有轩王府能护的了她。至于林博,他肯定会答应。” 现在轩王府知道林可儿发生了意外,林博一定会怕太师府的丑闻迅速传开,所以只能对轩王府的要求妥协,送林可儿与她的姐姐相见。 “王爷是怕水月宫再对林小姐动手,所以要将她与望月一起留在王爷的眼皮底下?”杨晨问。 王爷的这一招应该也是出其不意的举动吧。 “不,本王怕的不是水月宫,而是另外的本王还不知道力量。”西门靖轩道,“就是这股力量对林可儿动的手。” “王爷的意思是,林小姐真的是在栽赃皇甫燕冲,事情不是皇甫燕冲做的?”杨晨不解的问,不知王爷因何否定了林可儿亲自的供诉? “对,不是皇甫燕冲。”西门靖轩此时是跟林馨儿一样对皇甫燕冲的肯定,但是他没有当着林馨儿的面说出来,他就是要让林馨儿的心里存个关于皇甫燕冲的疙瘩。 皇甫燕冲是他的第一个与战场权势无关的敌人,而是仅仅关于一个女人的敌手。 “属下不明白。”杨晨道。 “林可儿的供诉太详细,她所说的皇甫燕冲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如她所说醉酒行暴的情形,而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就像在看着一幅画,描述画中人的模样,很刻板,而不是一个正在强暴她的皇甫燕冲该有的模样。在那样慌乱的情况下,她所说的皇甫燕冲不该还是那样的衣冠得体,相貌清晰到每一束头发的长短垂至。”西门靖轩解释道。 第一七一章 只留一张林馨儿的脸 第一七一章只留一张林馨儿的脸 “哦。”西门靖轩的解释令杨晨恍然大悟。 “更让本王意外的是,皇甫燕冲竟然承认了,而且还要迎娶林可儿。”西门靖轩接着道,“本王不敢肯定他将错就错的目的,但是本王可以肯定,他是不会放过栽赃他的人的。不管是隐在暗处的力量控制了林可儿,还是皇甫燕冲决定拿林可儿做突破口,林可儿都要卷进一场阴谋中,这是本王绝不允的。” “属下明白了,王爷是要把林小姐安置在轩王府,保护起来,杜绝外人从她身上下手。”杨晨道。 “不错。”西门靖轩点点头,淡漠的眸中凝起一片暗色,“本王现在担心的是那道隐在暗处的力量,他们故意迫使林可儿栽赃皇甫燕冲,表面上看是想让太师府对水月宫出手,但是,本王不能不去怀疑他们也知道林可儿对本王的关系,其实背后真正的目的是想激化水月宫与轩王府的矛盾。” “难道真是望月所说的魔音使者?”杨晨寻思道,在太师府,从望月跟林可儿的对话中,他相信林可儿跟魔音使者真的是见过面的,并且已经全部禀告给西门靖轩。 “魔音使者的底细是个迷,要尽快查清,他是月华国的皇室,却又以魔音使者的身份呆在我朝多年,极其危险,不知暗中做了多少对我朝不利的事。”西门靖轩道。 “是。”杨晨拱手道, “其实本王认为,这次对林可儿下手的人还很有可能与上次救走西门亥的人是同一伙,这样就排除了魔音使者。”西门靖轩仔细的分析着每一个可能,“如果真是他们,扣住林可儿这一个点,如果本王不做这些详尽的分析,完全可以将水月宫,轩王府,魔音使者置入相互为敌的局面,最终受益的只有他们。” 西门靖轩的话令杨晨惊骇。 确实,如果没有西门靖轩否认了林可儿的供诉,让他恍然大悟,如果让他去处理这件事,显而易见的就是轩王府针对水月宫,水月宫又怀疑魔音使者,同时轩王府还对水月宫与魔音使者的关系存疑,另外太师府也会视水月宫为仇家,这果然是一张乱网,相互牵制,鱼死网破,受利的只有扯网的人。 “王爷计划怎么办?”杨晨问,他没想到局势会越来越紧张,那个躲在暗处的力量究竟藏了多久,竟一直没有被发现。 “看来,本王该跟水月宫处理好关系。”西门靖轩道。 望月接近他是有她的目的,但是还不足以动摇朝廷的根本,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设这么大的一个局,很明显就不是针对轩王府一个,而且躲在暗处更容易出其不意,是最需要防备的。 而且,这道力量极有可能出自宫中,包括杀死陈太医的凶手,之间都存着某种联系…… 连夜得知西门靖轩要送依瑶离开轩王府的消息,林馨儿有些意外,来到后院,只见已经有人等在那里,准备好了轿子。 芷棋夫人也候在一边。 林馨儿没有露面,只是躲在暗处注意着小屋的情形,琢磨着西门靖轩此举的目的。 “离开王府的不是林馨儿,而是芷棋夫人。” 身后传来西门靖轩的声音,林馨儿并不奇怪,她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现在她就是轩王府里的一个看客,看着各处的表演安排。 林馨儿没有回头,看着芷棋夫人在依瑶被搀扶上了轿子之后,跟着坐进了轿中,她明白西门靖轩的话,是要借用芷棋夫人的身份将“林馨儿”送出轩王府,轩王妃悄悄的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西门靖轩要让她来顶替“林馨儿”的存在,就好像让她以轩王妃的名义去太师府一般。 “轩王府里只能有一张林馨儿的脸,只能有一个轩王妃。”果然,西门靖轩接着道。 “臣妾谢王爷恩宠。”林馨儿回过头,对西门靖轩巧笑连连,“不知王爷接下来还有怎样的安排?” 她知道,西门靖轩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做,一定是为之后的事做铺垫。 “本王以林馨儿的名义,派杨晨去接林可儿来轩王府了。”西门靖轩直截了当的道,“也算是本王替你阻止了皇甫燕冲去太师府下聘,若是他要提亲,不妨来轩王府面见本王。” “王爷要接林可儿住在轩王府,面对的是我这个姐姐?”林馨儿有些意外西门靖轩的决定。 这样一来,林可儿的婚事便跟轩王妃,接连着轩王有了关系,做为林可儿的姐姐,轩王妃自然也有拿主意的资格。在这个时候,让林可儿离开太师府住在轩王府,其实也就是西门靖轩抢了太师府替林可儿做主的权利,林可儿要怎样,也得看他轩王的颜色。所以,就算林博想按照平常人的做法决定将林可儿嫁给皇甫燕冲,保全她的名声,如果西门靖轩不同意,事情也不会顺利。 林馨儿知道,在这个时候,她爹林博一定还不知道林可儿供出的人就是水月宫的皇甫燕冲,更不知道皇甫燕冲有娶林可儿的打算,所以,为了保全太师府的颜面,防止林可儿的事外泄,肯定会尽量顺着西门靖轩的安排。 这都得归功与西门靖轩下手及时,如果林馨儿猜测的不错,林可儿怕是已经在来轩王府的路上了。她为了阻止皇甫燕冲的一意孤行,也不会向太师府透露任何消息,只会任由林可儿顺利来到轩王府,为她锁上轩王府的这道门槛。 若是皇甫燕冲执意要出于“负责”娶林可儿,就得再次面对西门靖轩,若是为逼迫西门靖轩,将林可儿的事散布出去,在无法控制到林可儿的情况下,便将她至于万劫不复,这对留在轩王府里的林馨儿肯定不利,难保西门靖轩会把所有的事都报复在林馨儿的身上。 为了照顾到林馨儿的安危,面对被保护在轩王府里的林可儿,皇甫燕冲便也轻易动不得她几分,若是还要执意提亲,便只能按着规矩本本分分的来,将提亲的缘由仅限在除了真正的作案者之外的太师府,轩王府与水月宫里知道,但是结果还得看西门靖轩同不同意放人。 只是一个简单的决定,西门靖轩便将自己放在主动的位置上了。 第一七二章 本王还想与水月宫携好 第一七二章本王还想与水月宫携好 想通了这一切,林馨儿也就对西门靖轩的决定不意外了。 对于西门靖轩的心思,林馨儿只能暗自呵呵两声。 西门靖轩让林可儿“躲”到轩王府真是不错的安排,不只是躲过皇甫燕冲,更能够借机将她安置在轩王府,借用轩王府的能力,将她保护起来。 同时让林可儿呆在她这个有危险的人身边,也是一招化险为夷的办法。 林可儿不能出事,否则她就会受到牵连,也就不能达到她安居在轩王府的目的。 “如何?本王以为你会很好的照顾她。”西门靖轩道,“你会是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轩王妃,当然,前提是你不介意顶着林馨儿的名字存在。” “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我无所谓。”林馨儿不以为然,她本来就是真正的林馨儿,这一切对她而言理所应当。 但是,让她担心的是依瑶会被送到哪里?她必须弄清楚。 “你把林馨儿送哪儿了?”林馨儿问,这样的问题出自她这个真正的林馨儿口中有些可笑。 “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西门靖轩道,“你可以让水月宫的人去查查。” “既然你不说,我自然好奇的很。”林馨儿边想边道,“你肯定会把她秘密的藏起来,好给我这个冒牌的轩王妃让路,那个地方一定是让常人想不到的……但是,你又是通过了芷棋夫人去做这件事,其实也就是没有瞒着皇后,太子……毕竟你们是一路的人,他们不会坏你的事。” 西门靖轩饶有兴趣的听着林馨儿的推断,还想着看她在没有查探的情况下能否猜中地点,但是眼看着林馨儿说到了芷棋夫人身上,却嘎然止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随意的踢了两下,抬起头,对他笑道,“轩王妃的残腿也快被治好了,必然全是轩王的功劳,林太师应该感谢王爷扭转了他的长女给众人留下的不堪印象。” “不错,他的女儿越来越光彩,他的脸上也有光。”西门靖轩道,“轩王府能够跟太师府携好,必然会是青辕王朝最坚硬的屏障。” “你们携好,是为了对付我水月宫吗?”林馨儿眉眼弯弯的一笑,她在跟自己所爱的男人谈论对付自己的事,也算是天下奇葩了。 “如果……”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笑盈盈的眉眼中好像带着几许沉重的色彩,顿了顿,身形前倾,逼近这双眼睛,“如果本王还想与水月宫携好,如何?” “为什么?”林馨儿轻轻的张开唇,问,听到这句话她没有任何欣喜,只感觉到了算计,她知道依目前的局势,西门靖轩不可能突然间转变了与水月宫的关系,何况她这个意图不明的人还呆在他的身边,让他小心的防备着,怎能真正的携好? 而且,更关键的是,西门靖轩不是应该正恼恨着皇甫燕冲么? “因为本王要对付真正的欺辱了林可儿的人。”西门靖轩道,目光一直盯着林馨儿,注意着她的每一丝反应,他能够预知到林馨儿听到他的这句话时的异样,她眸中的那份沉重之色必然会消失,焕发出别样的亮光。 他竟然有些期望的等着林馨儿的变化,她眼底的沉重色彩让他看着有些郁闷,他要帮她顺手抹去。 所以,他决定告诉她,他其实也是知道皇甫燕冲是被栽赃的,这应该是令轩王府与水月宫的关系能够发生微妙变化的一个突破口。 “你不再怀疑皇甫大哥?”林馨儿的神情果然微变,注视着西门靖轩,猜测着他突然改变看法的缘由。 “本王只是让你知道,本王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必然不是蠢笨之人,你也别想着从本王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跟本王合作,揪出陷害你水月宫的那个人才是明智之举。”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望着西门靖轩,回想着每一个经过的细节,琢磨着西门靖轩相信皇甫燕冲的依据,如果无凭无据,她不能轻信了他的话,她对他虽然是真心的爱,但也还想从他这里窃取东西,更难保视她为敌的西门靖轩会在暗中打算着什么事。 就算他们现在站的很近,可还是呈对立面的。 “难道是林可儿的话?”林馨儿只能想到这么一点,林可儿所说的太过详细,将皇甫燕冲描述的非常全面,矛头直指皇甫燕冲,令她气愤之极。现在想来在那样的时候,林可儿能够记得这么详细,太过有违常理。这也许就是对方为了一心栽赃皇甫燕冲,疏忽的地方。 西门靖轩赞许的点点头,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跟他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如果同在战场作战,站在同一个阵营里,将是很完美的搭档。 “在河边,你是在故意激皇甫大哥!”林馨儿恍然,从西门靖轩寻上他们,他就没有真心认为皇甫燕冲是犯事的人,但是他所做的,所说的,却都在针对皇甫燕冲。 “是,本王就是在针对他。”西门靖轩毫不隐瞒自己的心迹,“本王见不得你们在一起,所以以后你们俩尽量分开,就算是为了处理水月宫的事,也要记得避开本王的眼睛。” 也就是说西门靖轩针对皇甫燕冲的根由是因为她?林馨儿仰头注视着西门靖轩的眼睛,原本淡漠无波的清湖中,似乎在泛着浅浅的涟漪。 他的心此时在起伏么,激荡到了难以遮掩的地步?她可以理解为他是因为在意自己,所以才仇视皇甫燕冲?就像他故意让皇甫燕冲看到他亲吻她,彰显他的所有? 林馨儿缓缓的抬起手,抚上西门靖轩的心口,一下下的心跳触摸在指尖,似乎能感受到它的温热。 “靖轩,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心里只有你。”林馨儿道,声音轻柔,来自发在心底的承诺。 西门靖轩能够看到那双深望着自己的眼睛里褪去耀眼的光华,只有似水的柔情,在跳跃。 仿佛,她一直都在深爱着自己…… 第一七三章 林可儿进轩王府 第一七三章林可儿进轩王府 西门靖轩握住了林馨儿的手。 林馨儿默默的感受着那宽厚的手掌带来的力度与温度。他说要跟太师府水月宫联手,也好,她也希望这三方不再对立,就算是暂时的,也能求得暂时的携手与共。 妄图搅动太师府,轩王府与水月宫三方的那个人,必然不简单,最大的可能就是要动摇青辕王朝的根本,所以西门靖轩才会从大局着想,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魔音使者,还是另外的人?林馨儿将怀疑的对象扩展开来,一时也没了确定的答案,毕竟她也记得,西门亥的失踪还是个迷,宫中负责西门寅病况的陈太医被杀,还不知真凶为谁。 二人就这样两手相依在一起,贴着西门靖轩的心口,站在夜色下,二人身上落照着银色的月光,形成了一幅温馨情动的画面。 “属下参见王爷!” 杨晨已经在一旁站了片刻,终于勉强的开口道。 西门靖轩缓缓的松开林馨儿的手,转过身,淡淡的问,“人已经接来了?” “是,林小姐现在前厅等候。”杨晨回禀,同时暗暗的瞟了眼林馨儿,刚才他分明看到王爷眼中有不一样的东西,真会是因为这个连真实面目都不知道的女人? “带她去听雨轩,连夜奔波,加上她心情不佳,先让她休息吧。”西门靖轩交代。 “是。”杨晨领命。 “王爷。” 杨晨刚转身,却见林可儿已经走来。 她在前厅等了片刻,听下人说看到轩王跟轩王妃在后院的地方,便特意寻来,其实是怀了破坏好事的心思。当听西门靖轩嘱咐杨晨直接将她送到听雨轩的时候,她便匆匆走了几步,迎上来。 “王爷,可儿想跟姐姐在一起。”林可儿道,“王府不是太师府,可儿生疏的很,想跟着姐姐。” 她知道杨晨是以林馨儿的名义接她来轩王府的,当时她娘柳随香就怒了,说是林馨儿想借机整她,可是她爹林博说这一切其实应该是轩王的意思,林可儿身犯丑事,为了太师府的颜面,也为了保住林可儿的名声,他不敢不从。 林博猜测轩王让林可儿进轩王府的意图,应该是借机要把两个女儿全部掌握在他的眼皮下,间接的想要牵制太师府。 林博看来,西门靖轩根本不会真正的宠爱一个被太子拒婚的名声极差的女子,林馨儿回太师府展露出的风光只是假象,他越是给的林馨儿东西多,将来要收回的也就更多。 不过,现在林可儿突遭意外,难保恶人会再次寻上门,让林可儿住在防备更强的轩王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不管是从西门靖轩的威胁,还是从他自己的处境去想,林博都会答应让林可儿跟随杨晨去轩王府。 而目前,能够找出那个羞辱了太师府的人才是当务之急,太师府与轩王府暗中扯制的局面并非一两日能够解决的。 “好啊,那我就去听雨轩陪着妹妹吧。”林馨儿道,她岂能不知道林可儿想要干扰她与西门靖轩在一起的目的?但是林可儿不知道,她如今可不是之前的那个林馨儿,既然要粘着她,那么她就索性顺了林可儿的心意,借机审问她前夜里发生的事。 “你回墨雅轩,有什么话天亮以后再说。”西门靖轩反对道,他可是清楚自己的这个“轩王妃”今非昔比了。 “王爷,让可儿也跟着姐姐吧。” 就算林馨儿打算暂且放弃,林可儿却不肯罢休。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看向西门靖轩,他会同意林可儿跟着去墨雅轩吗? “杨晨,送林小姐去听雨轩。”西门靖轩没有回到林可儿,直接命令杨晨道。 林可儿有些失望,但是在西门靖轩面前也不敢过于表现,只得乖巧的跟西门靖轩福了福身,“可儿告退。” 走了几步,林可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王爷,可儿休息之后,可以去墨雅轩找姐姐吗?” 那楚楚可怜央求的语气,就好像是个孤单的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寻找依靠。 但是,林馨儿听出来了,墨雅轩在轩王府里的地位众人皆知,林可儿的目的就是想挑战墨雅轩。刚才西门靖轩亲口说让她回墨雅轩,被林可儿听到耿耿于怀,非得跟着自己,踏足轩王府的禁地。 “不行,墨雅轩只允留馨儿一人。”西门靖轩当即拒绝了林可儿的要求,并且别有深意的望了林馨儿一眼。 在修建了墨雅轩时起,他就许诺墨雅轩只住对他最重要的女子。 林可儿算是重要,可是这份重要并非是要留她在墨雅轩的,她的心里无他,他也不会强求,他会保护她,帮助她实现她的心愿,墨雅轩不属于她。 前些日子那个冒充望月的女子,他将她带进了从墨雅轩入口的密室,但是密室真正所在的位置已经偏离了墨雅轩。 而望月,水月宫的少宫主,当她提出要住在墨雅轩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跟她数次的面对面,她的言行举止一次次激起自己的占有欲,他只想把她牢牢圈拢在自己身边,他想,如果她突然隐去毫无踪影,他一定会像寻找母妃那般的发狂,他不想让她离开,所以便将她留在了墨雅轩。 这样的女人应该很难再有第二个了。 “是。”被西门靖轩果断的拒绝,林可儿再不敢随便说什么,跟随着杨晨乖乖离去。 “你伤到她了。”林馨儿看着林可儿的身影渐渐远去,道。 “只要本王知道自己出自保护她的心便是,本王原本就不期望她明白本王什么。”西门靖轩道。 毫无回报的付出,源自八年前的那段偶遇机缘留下的特别的印象甚至……情感。 西门靖轩对林可儿,正像她对他那般,在得不到对方回应的时候,便掏出了自己的一份心。林馨儿站在西门靖轩的身侧,凝望着这个颀长的侧影,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她说出实情的最好机会? 林馨儿转头,望向掩在黑暗中的小屋,烟儿跟随依瑶一起离开了,那个小屋寂静下来,不过她的那把匕首还藏在那里。因为怕不小心弄丢了,也知道那把匕首是拿给西门靖轩的证据,所以她在离开小屋前,将匕首留下,藏了起来,并没有再随身携带。 第一七四章 冷慕然求救 第一七四章冷慕然求救 太子府,西门彻的房间,烛光燃了一宿。 太子西门彻斜靠在贵妃椅上,拿着一根短针玩味的挑动着跳跃的烛火,晕黄色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俊逸的面庞覆盖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但是也让人在夜中能够看清这张偏于柔雅的脸。 但是跟在西门彻身边的赵正对这位太子熟悉的很,若是对于喜欢的人和事,便会十分的上心,让人看到的是一个洋溢着热情,甚至是倍含温情的君主,若是不喜欢,怎样对待都不为过,绝不缺乏狠厉,否则也不会做出放狗去驱逐被挡在太子府大门外的林馨儿。 此时,站在西门彻面前的冷慕然便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猜测这位太子殿下将自己带来的原因。 她跟着冷冽离开京城好多年,终于淡化了冷家人的身份,做了一些准备后,又悄悄的回到了京城。由于受到冷言秋的保护,轩王都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位依仗轩王的太子应该更不知道吧? 其实,冷冽一直记恨冷言秋不为冷家,如果他真的不为冷家,怎能替他们保守秘密,如果他要巩固自己在青辕王朝的地位,贪图富贵,不仅不会居住在竹林的简陋小院,更会设计将他们送到西门靖轩跟前邀功,上次她将林馨儿从风雪楼带到竹林小院,便是向西门靖轩坦白她身份的机会,但是冷言秋没有说,而是替她掩饰了过去。 西门彻一言不发的挑弄着烛火,站在他面前的冷慕然脑子里则是一直在转,毫无边际的想了好多。 “你叫什么名字?”终于,西门彻丢下了那枚短针,坐正了身子,问起了冷慕然。 “慕然。”冷慕然道,原来太子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慕然?”西门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当日是你把轩王妃从风雪楼救到了冷言秋那里?” “是。”冷慕然点了点头,她不明白西门彻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记得西门彻曾经放狗驱逐林馨儿,难道他在怪自己出手帮了林馨儿? 西门彻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当日风雪楼发生的事,也有太子府的人正好见到,白天正好那人在河边见到了冷慕然,认出她就是救走林馨儿的人,那人只是无意的说了这么一下,恰恰被西门彻听到,便赶到河边,趁冷言秋与另一个不确定身份的女人相互争执的时候,夺过冷慕然,带回了太子府。 一开始,西门彻没有拿定主意怎么处理冷慕然,但是当他听说了从宫里皇后姜子音那里传来的消息时,有了打算。 芷棋夫人连夜进宫了,说是半夜被噩梦惊醒,放心不下皇后,所以匆匆进宫探视,但是,还有个秘密的消息传给了太子府,其实是轩王借用芷棋夫人的掩护将真正的林馨儿送进了锦华苑,因为芷棋夫人还说,轩王府里已经有一位轩王妃了,所以只能先把林馨儿交给皇后看护。 这件事令西门彻糊涂的很,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林馨儿现就在他的母后那里,他的母后为了保守林馨儿的秘密,决定将她关在锦华苑的暗房。 暗房其实是锦华苑一间废弃的杂房,作为惩罚违了规矩的宫女用,像是一个私用的牢房,虽然决定住人,但是条件不会好过轩王府的那间小屋。 所以,西门彻决定让这个曾经出手救过林馨儿的女子进宫,去守着林馨儿,她是外来的人,跟宫里宫外都没什么关系,能够萍水相逢出手救林馨儿,也应该能本分的受人之托照顾她。 “冷言秋跟那个女人为什么要争你?”西门彻又问。 “他们……”冷慕然垂眸略想了一下,抬起眼睛,恳求的望着西门彻,下跪道,“太子殿下,请你救救我!” “你有什么难处?”西门彻眉头微挑,如果自己替她解决了难处,她更应该听命与自己了。 “回太子殿下,那个女人是水月宫的人。”冷慕然道,她从冷言秋跟那个长的很像林馨儿的女人对话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水月宫?”西门彻微微一怔,他记得西门靖轩告诉他林可儿就是被水月宫的人绑架的。 “是的,太子殿下一定还不知道,当日就是我先进入徐记肉铺,发现了月华国的细作鬼面人,之后轩王便灭了逍遥侯,我不知道这跟水月宫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女人之后就一直要抓我,当时在河边是冷先生在救我,可是我知道冷先生一般是不问世事的,我不可能一直依靠他,所以,恳请太子殿下救救我,水月宫再怎样,也不敢对皇家放肆的。”冷慕然恳求道。 “是你?你就是无痕公子在寻找的人?”西门彻再次仔细打量起冷慕然,对逍遥侯的事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也有所耳闻,大致了解起因后果。 “呃?”冷慕然没想到无痕公子真的在找她,点头道,“是的。” “你是无痕的人?”西门彻问,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跟西门痕那个拈花惹草的浪子有瓜葛,他还得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了,他不能让一个生性放荡的女子跟在林馨儿身边。 “不是,无痕公子还没有说要让我跟着他。是我被迫在醉花楼卖身的时候,无痕公子出手买了我,但是之后便将卖身契丢还给我,并未让我跟着他,是我为了报恩才去寻他,但是之后发生了肉铺的事,我便跟他失去了联系。” 冷慕然懂得话要存九分真,只要西门彻去查,就会知道她是怎样“流落”进醉花楼的。 “你知道无痕公子是什么人吗?”西门彻问,他有些不信西门痕会放掉送上门的女子。 冷慕然茫然的摇摇头,她虽然知道无痕公子是醉花楼里的常客,但是替她赎身之后又弃她而去的举动让她不解,所以,她实在不明白无痕公子是怎样的人。 “无痕公子替你赎身,你便要跟着他,现在本太子救你脱离水月宫,你会怎样报答本太子?”西门彻问。 他对冷慕然的话是比较相信的,她所说的很容易就能查到,而且自己救她是意外,她不可能提前料到他会救她便做好了准备。 第一七五章 冷慕然进宫 第一七五章冷慕然进宫 “若是太子殿下救了慕然,慕然甘愿为奴为婢侍奉太子殿下。”冷慕然又重重的朝西门彻磕了个响头。 冷冽一直想让她潜入皇家,如果太子真的能收留她,岂不是比去寻找无痕公子更近一步?而且也不用连累到跟冷家无关的人。 想起无痕公子,想起那晚将她带离醉花楼,之后对她的劝告,冷慕然都感觉无痕公子并不是个随便的人,就算他沉迷酒色,也掌握着一个度。 那晚,他头戴斗笠纱帽,声音故意沙哑,想必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从醉花楼赎了自己吧?自己还吵着追逐他,难怪他不认自己,要赶着自己离开了。 而且,听说无痕公子一直在找她,冷慕然的心底泛起浅浅的说不出的感觉,不过,那些都是过去了,她会感激他的劝告,可是她不能停手,现在她决定远离他,靠近太子这棵树。 “本太子不缺使唤的奴婢。”西门彻懒懒的道,转头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屋子里已经开始呈渐亮的黎明之色。 “不知太子殿下要慕然怎样,才肯出手相救?”冷慕然仰起头,殷切的问道。 “本太子已经把你从河边带回太子府,难道还没有救了你么?”西门彻道 “谢太子,慕然明白。”冷慕然听了赶忙再次叩首,“但是慕然一个弱女子,怕的是离开太子府,所以恳求殿下救救奴婢。” “看来,你是一心要做奴婢了。”西门彻站起身,走向冷慕然,低垂着高贵的头,扫了眼跪在脚前的柔弱可怜的女子,“不过,本太子不要你做太子府的奴婢,如果你要让本太子搭救的话,就进宫去皇后的锦华苑做事。” “进宫?”冷慕然不解的抬头望着西门彻。 潜进宫,是冷冽一直在寻找的方法,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机会? “不错。”西门彻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本太子会在河边救了你么?” 冷慕然摇摇头,按说无缘无故,身为尊贵的太子怎会亲自出手?这也是冷慕然自从被带到太子府一直在想的问题,看来真是有原因的。 “因为你救过轩王妃。”西门彻没有卖关子,很明白的说道,“你救了她,本太子便救你,算是还恩与你,现在你又恳求本太子救你,本太子便顺水推舟,让你进宫去照顾轩王妃,如何?只要你呆在宫里,水月宫也无法再为难你。” “太子殿下?”冷慕然有些愕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一开始她还以为西门彻会恼怒她救了林馨儿,没想到竟然是在替林馨儿报答她,这……难道市井的谣言是真的?可是,林馨儿怎么会在宫中,不是应该在轩王府吗? “不过,本太子还要警告你一件事,轩王妃在宫中是个秘密,除了皇叔轩王,现在就只有本太子与皇后及亲信知道,你若去侍奉她,就要保守秘密,否则……”西门彻没有把话说完。 未完的话,傻子都能听懂会怎样。 “是,奴婢愿意进宫侍奉王妃,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冷慕然连忙叩首谢恩,她知道太子已经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她就没有说不的资格了,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她不答应,也会应了西门彻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何况,这样一来,她可以进宫了,也算是意外的收获,真是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林馨儿身边。 “赵正,带她去收拾一下,天大亮后就跟本太子进宫。”西门彻交代候在一边的赵正。 “是。” 赵正带着冷慕然下去。 西门彻的心跟着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惦记着进了宫的林馨儿,猜测着轩王府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天大亮后才进宫,可是刚放明西门彻就等不及了,催促赵正备马车,带上冷慕然急急的进宫了。 到了锦华苑,并没有第一眼就看到林馨儿,西门彻有些失望,但是见芷棋夫人还在,便走了过去。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芷棋夫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太子来了,便暂停脚步,等着面见太子施礼。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跟在西门彻身后的冷慕然也有礼的向姜子音福身。 “怎么这回进宫还带着丫头?”姜子音打量了一眼冷慕然,不待西门彻向她施礼便问道。 “我让她去跟着林馨儿。”西门彻道。 “嗯?”姜子音循视的目光落在西门彻的脸上。 “慕然是我的人。”西门彻道。 姜子音的目光从西门彻身上移开,又扫了眼冷慕然,对一边的宫女道,“秋月,先带她下去。” 等秋月带着冷慕然离开屋子后,不待姜子音询问,西门彻已经匆匆开口了,“芷棋,究竟怎么回事?” 芷棋看了眼姜子音,又将夜里说过的话跟西门彻简单的说了一次。 “望月的事是轩王府的秘密,如今留在轩王府的其实是望月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王爷已经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严加命令不准泄密,王爷将真正的轩王妃送进锦华苑,也是不打算瞒着太子与皇后的,毕竟王爷视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为一家人,但是太子与皇后也要保密。”芷棋夫人道。 “这个自然。”西门彻道。 “你自然知道。”姜子音整了整衣摆,斜藐了眼西门彻,“你都知道,还带着一个丫头匆匆进宫,难道本宫这里还没有一个看着林馨儿的人?本宫及时把消息告诉你,是让你心中有个底,你要知道有些事相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变化,本宫是要你时刻了解到真实的情形,你倒好,并未有事发生,就专门带来一个丫头!” 姜子音真是气恼自己的儿子,办事总是一阵风,想怎样就怎样,就不能稳下来,有失帝王沉稳之风。 “母后,宫里人多口杂,你也不好突然将自己身边的人指派到林馨儿跟前,若是被人无意中问及,难免说不明去处,所以儿臣特意从太子府带来一个,跟着林馨儿主仆在一起,一是可以盯着她们,二是母后身边也不会突然少了人,只不过是锦华苑悄悄的藏了三个人罢了。”西门彻解释道。 “盯着她们?你为什么偏要执意盯着她们?”姜子音反问,言语间带着明显的怒意,身为要继承大统的太子,连跟一个女人的过节都迟迟放不下,还怎样担当大任? 第一七六章 抱住皇婶 第一七六章抱住皇婶 “儿臣放不下。”西门彻道,他知道母后发怒的原因,但是他也有他放不下的理由。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奴婢要告辞了。”芷棋夫人适时插言道。 “嗯,你先回王府吧。”姜子音缓过神情。 她因西门彻的行为生气,若是她也揪住西门彻的行为不放,岂不是跟他一样因为一件小事较真?所以姜子音也不愿再理会这件事,西门彻要安排他的一个丫头,就由着他罢了。 芷棋夫人离开后,西门彻见姜子音的神情缓和下来,小心试探的问道,“母后,林馨儿现就在暗房那边吧?” “是,你若想看就去。”姜子音打了个哈欠,夜里没有休息好,犯困的很,“暗房那边鲜有人去,让她住在那里最合适。她在轩王府住在偏僻的小屋,本宫也不可能让她在锦华苑里住的舒服,何况你也不会同意。” “是,母后。”西门彻点点头。 他怎能不会同意?他如今可是巴不得林馨儿的处境好一些。但是西门彻不敢说出来,只能应着姜子音的话。 “母后,您再睡会儿吧。”西门彻搀扶住站起身的姜子音。 “好。”姜子音道,又不忘嘱咐西门彻,“林馨儿是你皇叔交代留在这里的,你可不要从她身上折腾出什么大动静,坏了你皇叔的事。” 西门彻很听话的点点头,“母后放心,儿臣知道。” 将姜子音扶到床榻边,躺好,西门彻匆匆的走出寝宫,来到了锦华苑的苑中。 秋月还带着冷慕然候在屋外,见西门彻出来,一齐福身道,“太子殿下。” “秋月,带本太子去暗房。”西门彻命道。 于是,秋月带着西门彻与冷慕然来到了锦华苑里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位于锦华苑屋后花园,一扇木门锁住了通往一边的碎石路,此时的锁子是空挂的,秋月取下来,打开门,西门彻率先进入。 在小时候,西门彻就知道这个地方,当时住在锦华苑的还是身为皇后的太后,他来看奶奶的时候便在锦华苑里玩耍,也曾偷偷溜进这个用来惩罚锦华苑里犯了错的宫女的地方。 碎石小路通向了一间破屋子,形成了位于锦华苑里的一个独特的角落。屋子虽然破旧,但是却很严实,甚至连个窗子都没有,只留着几块砖缝用来透气。当年犯了错的丫头一关最少也会关三天,滴水不进,有的身子弱的便撑不过去,但是相比于送去杖责算是惩罚的轻了,所以只要有选择,宫女们都会选择被关在这里碰运气。 不过近几年,锦华苑的宫女都很乖巧,皇后姜子音也不是那种凶狠的揪住一点事也不肯放的人,所谓相互对待,便几乎没人被罚在暗房受过。 这是一个已经被人遗忘了好多年的角落,悄悄的将林馨儿藏在这里不会轻易的惊动到外人。 很快,西门彻就来到暗房门口,毕竟是轩王妃,姜子音命人连夜收拾了一下,铺了床位,置办了简单的用品,此时,房门打开,“林馨儿”正背对着他跟着烟儿在整理东西。 林馨儿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弱,也难怪,受过杖责又中过箭,还被抛下池塘,一番折腾伤害后又没有得到好的调养,她现在还活着已经不错了。 西门彻遣退了秋月,默默的站在距离暗房的不远处,注视着林馨儿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被烟儿扶着坐在房间外的石头上,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 依瑶是知道有人注视着她的,所以她要表现出劳累的样子,最后决定坐下来,趁休息的工夫“无意中”回身望去,看是谁在注意着自己。 竟然是西门彻! 依瑶又看到了那双充斥着怜惜与痛意的眸子,这双眸子出自俊逸高贵的太子殿下,感觉突兀的很,她之前曾暗中见过西门彻,那本是个被轩王保护,养尊处优,没有任何烦恼的生性高傲的皇子,他曾狠绝充满快意的放逐恶犬去对付少宫主,何来对少宫主的悔意与心痛? 旁人,比如冷慕然看到此时西门彻面对林馨儿的难言的神情,会自然而然的联系到宫外的谣传,相信西门彻对这位轩王妃是有情的。 可是依瑶很清楚之前的事,从未在意过那些谣传,但是,此时的西门彻,就像上回在轩王府的小屋里见到他一样,眸中的痛意直达她的心底,那双融不化的充满忧心情愫的眼睛再次映在她的眸中,沉进心湖,泛起涟漪。 二人均一言不发,静静的相视片刻。 西门彻看着依瑶落在眼底隐隐闪现的回应,感觉自己的心被扎到一般的揪痛,蓦然一震,向依瑶走去。 听到脚步声,烟儿才回头看到西门彻,赶忙福身施礼。 “让慕然留下来照顾你。”西门彻将冷慕然指给依瑶,便命道,“你去帮着收拾屋子。” 依瑶有些不明白西门彻的意思,不知道他突然安排个人的用意。 “没什么,只是留个可信的人侍奉你。她之前在风雪楼萍水相逢便出手救你,如今我有恩与她,想必更会很好的照顾你。”西门彻看出依瑶的疑惑,解释道。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当日在风雪楼将少宫主带到冷言秋那里的人。依瑶了然,可少宫主后来说过她是冷家的人?西门彻说对她有恩,该不会指的是保护了她的身份吧?或许西门彻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 这样想着,依瑶便将目光投向冷慕然,恰恰冷慕然也看向她,报以淡淡的微笑,依瑶笑笑转过头,对西门彻道,“谢太子。” “馨……皇婶……”西门彻有些犹豫,不知该怎样唤她。 “太子殿下,你该走了。”依瑶缓缓的站起身,走向暗房门口。就算她不知道西门彻与少宫主之间的事,可是她也懂得,轩王妃与太子,尤其是这个心思复杂的太子之间是应该避讳些的。 “馨儿!”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窈窕瘦弱,又带着为了活着的坚韧,西门彻很心疼,一团热气从心口涌了起来,簇拥着他大步上前,从依瑶身后一把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第一七七章 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第一七七章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依瑶蓦地一怔,被西门彻搂在怀中的身体僵硬起来。 不是她没有想到抗拒,但是在西门彻跟前她是瘸女林馨儿,根本做不得什么,而且…… 挨近西门彻的身体,她本能的反应竟不是躲避,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被西门彻搂在怀中,这是个从未有过的栖身之地。 在那么一刹那,依瑶觉得自己可以倚着这个怀抱休息一下了,或许这样他的眼睛里也不再会有痛…… 她竟然还在考虑西门彻的感受! 虽然只是两次短暂的目光交流,依瑶却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牵在一起,明知道在西门彻眼中看到的是少宫主林馨儿,可是依瑶却愿意代替她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男子。 虽然他只是一个活在轩王光环下的储君,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她看到的也是个拥有独立的感情的人,而这份感情透过那双饱有深情的眼睛流露出来,让她觉得很沉,想要替他分担。 暗房由于没有窗子,光线很暗,就算呆在门口处,身上也落下一道暗色的阴影。 二人便相拥在暗影中,就像他们此时流露出的情感,见不得光。 烟儿跟冷慕然也被这突然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半天不敢作声。 “小姐!”最终,还是烟儿先有了反应,站在西门彻身后,不知该怎样说。 冷慕然警惕的回望四周,还好没有发觉有外人在。 烟儿的叫声让依瑶回过了神,不由得暗打了个激灵。 不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一定是她慌了神迷了心智,才会如此顺着西门彻的不适举止。 刚才她还明白轩王妃不可以跟太子再有瓜葛,可一转眼她便被西门彻的一个怀抱俘虏,顶的还是少宫主的身份! 西门彻感觉到怀中的林馨儿在用力,顺着她松开了手。 挣脱开西门彻的依瑶朝房内的木床走去,一坡一拐,每一步都有些艰难,最后将自己的身影隐在了暗房的黑暗中。 西门彻的手空荡荡的垂落在身体两侧,时间虽然很短,可是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林馨儿的存在,她没有当即拒绝自己,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西门彻看着昏暗的屋内,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儿,皱了皱眉头。 转身,西门彻走到冷慕然身边,“照顾好王妃,若有闪失,本太子拿你是问。” 音落,急匆匆的大步离开。 他也知道,刚才他的举动太鲁莽了,若是不小心便会害了林馨儿,所以他用匆匆的躲避去掩饰自己怦跳不止的心。 同样,心在跳的还有依瑶,斜靠在床边,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口的人影,默默的目送着他离开。 是不是少宫主对轩王的感觉就是如此? “小姐,你没事吧?”烟儿走进屋子,来到依瑶身边。 “我没事。”依瑶摇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这句话她是说给不知道真相的冷慕然听,可是烟儿知道这个轩王妃就是依瑶假扮的,她不是真正的小姐,所以会做出有别于小姐的举动,有别于小姐的心思。 依瑶暗暗拉住烟儿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会守好这个被赶出轩王府的轩王妃的位子,不会给少宫主坏事。 “嗯。”烟儿点点头,她知道不管哪个小姐都不是一般的人,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唔……” “烟儿,怎么了?”依瑶见烟儿突然又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连忙坐起身来问,“肚子又不舒服了?” 前夜烟儿刚刚生病,昨夜又连着进宫,恐怕现在还没缓过来。 烟儿点了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捂着肚子被依瑶拉着坐到床边。 “我看看。”冷慕然走过来。拉起烟儿的手,把了把脉,又凑着微弱的光线查看下她的脸色与皮肤,“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依瑶一惊,“你确定?” 烟儿可是一直在轩王府,跟她在一起,怎么会中毒?之前不是说是着凉么?之后见她好转一些,便也没在意,以为调养时日就好了。 “没错,我略懂毒性,肯定她中毒了,迹象跟受了凉肚痛反胃差不多,也许让大夫看了,也会当做生病去治。”冷慕然肯定的道,“但是她的症状又跟真正的着凉不同,你看——” 冷慕然将烟儿的脸偏过,正对墙壁上砖缝射进的一道光线,“她的脖子上有浅浅的暗色红点,这是毒刚开始发作的迹象,颜色很淡,一般的人不会察觉。据我推断,她应该是误食了含有香芽草的东西,中了香芽草的毒,症状就是如此。” 依瑶也看清了烟儿脖颈处的浅浅的像针眼大小的淡粉色的小点,疑惑的道,“真是如此,怎么这样?中了这个毒最后会怎样?” 由于依瑶知道冷慕然的身份,便信了她的话,详细的问道。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犯病的?”冷慕然问,她知道这不是烟儿第一次难受,因为她刚才听到依瑶说话时还带了个“又”字。 “应该是前日傍晚开始不舒服,夜里重了些,昨日白天好转了,我还当没事了。”依瑶道。 “想必你们是采用扎针的方法帮她治病的吧?”冷慕然问。 “没错。”依瑶点点头。 “这样也好,没有给她吃药,反而没有让毒跟药物发生作用,演变成剧毒潜入体内,再次表现了出来,被我看到,却是救了她一命。”冷慕然道。 看来,不被人在意,受人冷落也是有一点好处的,因为没有吃药,反而救了烟儿一命。 “其实单单中了香芽草的毒,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只要不服草药,慢慢的抵抗过去就会没事了,可若是紧张的找大夫开药方服药,那些草药下肚就会跟香芽草形成一种剧毒,最终会穿肠而死,但是由于服了药又会隐下香芽草的症状,便不会被人发现最开始是中了香芽草的毒,无形中改变了中毒的时间,让人误以为是生病后的药被人做了手脚。”冷慕然解释道。 第一七八章 从未将自己当做公主 第一七八章从未将自己当做公主 依瑶听着冷慕然的话,眸光渐渐阴暗下来,染上了一层厉色。 “现在,你有办法吗?”依瑶问,看着烟儿此时的状况应该比前夜还要难受。 “我可以帮她按一下穴位,加速香芽草的消化,尽快排出来。”冷慕然道。 “好。”依瑶起身,扶着烟儿躺下之后,将她交给了冷慕然。 站在一边,看着冷慕然帮着烟儿推拿揉穴,依瑶一直在沉心暗自思索。 按照冷慕然所说的,烟儿不知何时中的这个毒除了能够害到烟儿之外还暗藏着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真正下毒之人存了心要混淆下毒的时间与手段。 很明显烟儿中毒的事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可是那个人想牵引着旁人去往烟儿可能服用的药上去想,会让人误以为是服用的药被做了手脚,必然会有人因此承担责任。 真是好高明的下毒手段,可是烟儿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什么人会对她下手?难道是烟儿无意中顶替了她,也就是外人眼中的少宫主? 在轩王府里不声不响的中了毒,会是谁下的手? 依瑶想,必须设法把这个消息传给少宫主。 轩王府。 林馨儿明知道西门靖轩会提前做好准备,可还是趁西门靖轩不在墨雅轩的时候,将墨雅轩查了个遍,包括再次潜进那个密室,寻找曾经留下的蛛丝马迹。 林馨儿进入了密室的另外的两条通道,在其中一条通道通向的石室中,发现了一块很小的衣衫残片,沾染着已经发了黑色的血迹。 看来那个御医真的曾被关在这里,只是她来晚了一步。 御医一定是在她来墨雅轩之前被转移的,时间紧迫还要掩人耳目,想必不会带出轩王府,可是除了墨雅轩这么重要的地方,还有哪里让西门靖轩认为可以安全的藏人? 好像自从她进入轩王府,轩王府的守卫反而都松了。 林馨儿先返回了墨雅轩的屋子,此时已经白天,又是一宿没有休息,但还是顾不上,想起林可儿现在就住在听雨轩,决定过去转转。 轩王府的书房,梅夫人小心的站在西门靖轩面前,很谨慎的样子。 “好歹你也是月华国的公主,性子如此弱。”西门靖轩靠在椅子上,淡漠的目光落在梅夫人身上。 “妾身从未将自己当做公主。”梅夫人低声道,全天下也不会有像她这样没有底气的公主了。 西门靖轩对月华国皇室里的是是非非不关心,但凡皇家总会有高傲或是受欺压的皇子公主,梅夫人言语间透出她不得宠的口气不足为奇。想那月华国的皇帝也不会轻易将自己最爱的公主送到与他为敌的青辕王朝这片险地。 “你见过现在的轩王妃了?”西门靖轩问。 “是,妾身前日见过。”梅夫人回道,回想起那日清晨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女人的模样,当时她亲口否认是林馨儿,但是现在轩王为了留下她已经将真正的轩王妃送走了,并且这件事成了轩王府里少数人知晓的秘密,而她不幸就是其中的一个。 梅夫人是不想趟进浑水的,什么都不知道活起来才安心,可是轩王偏偏让她知道了。 那天早上,她去锄花草正好碰到了轩王,轩王特意嘱咐她要留意一下之后出现的白衣女子,若不是有轩王的嘱托,她是无意留心身边事的。 “你对她的易容手段有什么看法?”西门靖轩问,月华国皇室的人精通易容术,出自月华国的梅夫人虽然实际操作起来不一定熟巧,但是必然对易容会有一番见解的。 “她……”梅夫人想着见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非亲非故,很难有两个人长的如此相像,所以这个腿脚完好的女人应该是易容的,所以轩王才特意交代她注意。 应该庆幸梅夫人没有见过易容成林馨儿的依瑶,否则凭她熟知的易容术应该能够发现异样,而现在受到西门靖轩的引导,自然而然的便盯上了望月的易容,在任何人看来,望月的易容术都是顶高的。 “她的易容术应该是易容的最高手法,称为如影随形,与真的皮肤可以以假乱真,只有用特殊的药浴才能清洗掉。”梅夫人依照她掌握的知识分析道,“不过这种极高的易容术手段繁杂,又可能带来不必要的后果,所以是禁术,一般的人学不到。” “也就是说她跟你们月华国皇室里核心人物有紧密的关系?”西门靖轩轻易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鬼面人,魔音使者,月华国,望月,必然存在着联系! “妾身不知。”梅夫人不敢妄加判断。 “那药浴你可会配?”西门靖轩问。 “妾身确实知道清理普通易容痕迹的药浴配方,但是能否清理如影随形不敢肯定,只能试试。”梅夫人道。 “好,你去试一下,需要什么告诉杨晨,让他去准备。”西门靖轩交代。 “是。”梅夫人道,终于可以离开书房,总算松了口气。 西门靖轩来到了墨雅轩,林馨儿正在喝茶,见西门靖轩来了,扬了扬手中的茶盏站起身,“你不会怪我喝了你的王妃的茶吧?要不你也尝尝,林馨儿私存的茶可真是好喝,大概是她往年亲手晒制的花茶。” “你去了小屋?”西门靖轩走过去,看了眼茶盏里清碧色的水,确实散发出一种清雅的花香。 “是啊,你现在让我做她,我自然也该再详尽的了解她一下。”林馨儿笑道,原本她是打算去听雨轩的,可是到了听雨轩见离小屋也不远了,便改变了主意,决定去小屋将她之前从太师府带来的那包茶取来。那是她最爱喝的东西。 “如果你乐意,她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用。”西门靖轩道,“只要你在轩王府一天,她就不会出现,或者……” “什么?”林馨儿仰头看着西门靖轩问。 “或者,她可以悄悄的消失掉,你说呢?”西门靖轩道。 “还是先留着吧,免得哪天我又不想做她了,你还要让她出来堵人的嘴。”林馨儿淡然笑道,她自然明白西门靖轩所说的消失的意思,但是她怎能让他对依瑶动手。 “其实,本王已经熟悉你这个样子,如果哪天你又突然换了模样,本王不知会有什么反应。”西门靖轩伸手抚上林馨儿的耳际,轻轻的揉着,缠绕着她的发丝。 林馨儿看着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第一七九章 被做了手脚的花茶 第一七九章被做了手脚的花茶 屋子外响起脚步声。 西门靖轩的手从林馨儿的耳际边落下,落的有点勉强,他自己能感觉得到。 门轻轻的被敲了两声。 “进来。” 随着西门靖轩的声音,林馨儿也转头望去,她知道来人只能是杨晨,事情应该算是普通大小,所以他还有时间敲门,脚步也不焦急。 杨晨推门而入,看了眼林馨儿,大概是在请示西门靖轩要不要避讳。 “什么事?”西门靖轩直接的询问给了杨晨答案。 “芷棋夫人已经回来了,但是紧跟着她后面又有人传来消息说轩王妃的丫头烟儿之前在王府中了毒,不过幸好发现及时,已经设法解掉了。”杨晨道。 他不确定望月是否知道林馨儿被送到哪里,所以暂且故意隐去了锦华苑跟皇后这两个关键词。 这个消息令林馨儿惊诧,脱口询问,“确定是在王府里中的毒,而不是在到了锦华苑之后?” 杨晨错愕,原来望月已经知道林馨儿的去向,王爷对她没怎么隐瞒。 但是,杨晨误解了,锦华苑这个地方是林馨儿自己猜测出的。她知道芷棋夫人是皇后身边的人,西门靖轩拖她送依瑶,肯定会牵连到皇后,放眼宫外的复杂难控,倒不如悄悄的藏在锦华苑里安稳一些。 西门靖轩看向林馨儿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欣赏这个女人的聪慧了,她总会时不时的带给自己惊喜。他知道望月根本还没有时间去命令水月宫查林馨儿的下落,现在她说出这个答案全凭她的推测,而且她还能够十分肯定这个答案,否则就不会用这样二选一的口吻询问杨晨。 记得昨夜她当着他的面,将林馨儿的去处分析到一半就住了口,想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这样的女人,如果作为自己的敌人是很可怕的。西门靖轩淡漠的眸光渐渐深邃,注视着望月,这个女人就像一根很细但是很有韧性的绳子,只要轻轻一拉就能牵动他的思绪,能够让他一贯不变的眸子参杂了异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连一旁的杨晨也看的清清楚楚。 难道她只能做自己的敌人么?西门靖轩的脑海中突然产生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着让她跟自己站在同一方,跟随着自己,直到……永远? “把消息详细的讲出来。”西门靖轩对杨晨道,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丝毫避讳了。 “锦华苑的来人说,是轩王妃遣身边的丫头去禀报皇后娘娘的,说是烟儿肚子突然又难受的很,就跟前夜在王府小屋里相似,正巧新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丫头懂得,说是误食了含有香芽草的东西,根据前后两次症状,推断毒只能是在王府里中的。” 杨晨说道,接着又把香芽草的特性解释了一遍。 “这都是那个丫头知道的?”西门靖轩问。 “是,据说那个丫头之前家里开着药铺,对一些药物略懂一二。”杨晨道,“香芽草又是一种很普通的毒草,所以知道。” “很普通的毒?不是说跟治病的草药相混会变成剧毒么?”西门靖轩吐出的话音中有些冷意。 香芽草,林馨儿之前跟师父学武时,也曾听她身边的楚公子说过,也认得,是一种很普通的野花,只服用它一种,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罢了,可要是跟一些草药混合,就会发出剧毒的作用。 原来之前的烟儿是中了香芽草,亏她都没有认出来,真是万幸当时只是扎了扎指尖,没有服药,否则…… 林馨儿想着,盯着手中的茶盏出了神,突然神情微变,放下茶盏,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纸包。 那就是她从小屋取来的没有泡的干花茶。 西门靖轩跟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凑过去,盯着那包花茶看。 “就是这个,这一定就是香芽草。”林馨儿从花茶中挑出了一片细小的叶子,混在茶中,若不是她亲手晒制的这包茶,一定不会认出来这个异品,只当做是花茶里的一个种类罢了。 而且,她之前也没有存心去注意这包茶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并且还喝了…… 西门靖轩的目光跟着林馨儿一齐落在了那杯已经喝掉一半的茶盏上,青碧的茶水还静静的留在杯中…… 林馨儿明白了,下毒的人的目标还是她,只是不知道小屋里的“她”是被依瑶假扮的,依瑶自小对花茶过敏,根本不会碰这包东西,一定是烟儿泡好了茶,依瑶没有喝,她便喝了,所以是烟儿替她中了毒! 西门靖轩虽然不知道依瑶与林馨儿之间的变幻,但是看着这包茶,他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西门靖轩很快便将这件事跟上次林馨儿受箭中毒联系在一起,二者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中毒的表面下藏着更深一层的阴谋。 上次林馨儿被带到竹林小屋的时候,只有冷言秋与西门靖轩知道她挨箭之后中的毒还可以通过缠欢转到西门靖轩身上,所以当时中毒的目标潜在的还对准了他。这一点林馨儿是不知道的,她的毒差一点就能够影响到西门靖轩,恰恰是他对她的冷酷救了他自己。 而这一次,如果林馨儿万一中毒,之后的下一步目标还会对准那个根本什么都没做过的“给药掉了包”的人,那么,那个可能被陷害的人会是谁?又是什么人下的手? “你感觉怎么样?”西门靖轩的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便将目光放在林馨儿身上,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注意着她的神情,哪怕是极细微的变化。 林馨儿盯着那半杯茶,轻轻的冷笑,亏那人能想到在花茶中做手脚,确实是很好的掩人耳目的手段,但是下毒的时候,他就没想到这包茶也会被发现的么?还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这包物证取走? 林馨儿双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能够觉察到一丝绞痛,也许是香芽草刚开始起反应,痛意并不强烈。 第一八零章 只要轩王妃是你 第一八零章只要轩王妃是你 “有没有事?”看到林馨儿的动作,西门靖轩的心跟着一紧,悬了起来。 虽然杨晨已经说了,单单误食了香芽草只是会难受,并无大碍,何况烟儿已经没事了,可是他见到林馨儿的异动,竟然跟着莫名的紧张。 “没什么大碍。”林馨儿道,回身走向床榻,盘腿坐下,开始运功打坐。 只是轻微的毒,她可以应付。 西门靖轩遣退杨晨,走到林馨儿身边,看着她额间渗出的暗黄色汗渍,他知道那就是被她逼出的毒。武功修为到了一定的高度,即使没有解药,也可以将一部分的毒逼出。虽然香芽草的毒很轻,可是林馨儿如此快的速度便通过汗渍排除了体内的毒,还是需要相当高的功底的。 盯着一张属于林馨儿的脸,西门靖轩不知道望月的确切年纪,但是有过两次的缠欢,他能够肯定她的年纪不大,应该比他小。 年纪这么轻的女子便开始掌控水月宫,而且具有极强的功力实属罕见,除非她是百年难遇的武功奇才,短短数年就能够达到高深的修为,她真的是吗? 西门靖轩想到自己,他如今的武功也算是绝顶盖世的,那要归功于西门世家几百年来创出的独门秘功,只要有些天赋,按照秘功修炼,很容易就能够在年轻的时候便功成名就,反之,像西门靖昱,一生野心勃勃,也没有练成绝佳的功夫。而太子西门彻的身体与头脑条件也都不够好,至于西门痕与西门寅…… 西门靖轩没有再想下去,掏出帕子,替林馨儿抹去额头上的汗渍,淡黄色的汗液污了白色的帕子,西门靖轩的手微僵,目光停留在帕子上的片片污迹…… 林馨儿收功深吸了口气,已然无事,眸光淡淡的瞥向西门靖轩手中的帕子。 刚刚他替自己擦汗的动作很轻,跟烟儿对她的照顾不同,是生疏又带着一丝甜蜜,可是…… 帕子上赫然绣着妞妞歪歪的三个字格外刺目。 林馨儿起身,挥掌就向那“林可儿”扫去,掌风凌厉,似是一柄利剑,在西门靖轩失神的时候,砍向帕子。 西门靖轩连忙躲闪,但是林馨儿的掌已经划过帕子的边缘,刺啦一声响,帕子一分为二,一半捏在西门靖轩的手中,另一半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你——”西门靖轩眸光如刺般直射向林馨儿。 原来这双淡漠无波的眼睛也会变的锋利,林馨儿像是故意挑衅一般迎视着这双锋利的眼。 二人只是相视片刻,却好似经过了长久的对峙,无形的雷电轰隆隆的闪过,暴风雨却并没有来临。 西门靖轩的目光缓缓收回,俯下身,将那半片帕子捡起,与手中的那半片一起叠起。 “你放下她了吗?”林馨儿的神情也缓和下来,没有刚才刹那的凌厉。 “这跟你没有关系。”西门靖轩淡淡的道,似乎从未动怒过的平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与望月对峙中他的脑中像是急旋风般的在飞转。 原以为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要跟望月大打出手,没想到他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突然发生的状况淡然视之。 是他放下了林可儿?她只是他要保护的一个人,从未在他的心里扎过根,何来放下?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跟林可儿的未来不存在任何纠结,他要做的只是在她还没有归宿的时候保护她,可是他并没有保护好她。 就在刚才,他注视着帕子上被染了毒汗的痕迹,他的身体之所以微微发僵,是他从自己不自觉的掏出帕子为望月拭汗的举动中,蓦然发现,他的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她牵住,以至于忘掉了其他自己原本在意的东西,去关注她一个人。 霸占强要都是出自一个地位高高在上的人的占有欲,可是,西门靖轩此时感觉到,除了占有欲,他对望月还多了其他的东西,连中了一点小毒,他都会为她紧张,更是不觉的掏出他携身珍藏多年的帕子,为她擦去污迹,在动手的时候,他只想到,这样的一个能够跟自己相比的女人不该沾染了任何污浊,而看着她额间的汗,他又将自己放在了随时可以帮她一把的人的位子上。 不是他放下了谁,而是他心里多了谁。 可以吗?可以这样吗?西门靖轩扪心自问,她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对轩王府甚至青辕王朝都可能藏着巨大的危险,而且,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长相。 他已经尘封淡漠了多年的心会为了她打开? 女人…… 他的母妃不爱他还偏偏生了他,让他一生都走不出被遗弃的阴影,这个女人明明跟自己心有隔膜,故意靠近他,他还要不知死活的迎上去,去准备自作自受的等待另一道伤害? 可是,就算他知道自己有惧怕的东西,还是放不下这份刚刚升起的感觉。 其实,他越来越放不下的是她,这个自称望月的女人。他没有跟她出手,就是有力的证据。 林馨儿应该也能从西门靖轩的表现上感觉到林可儿在他心中位置的下落,或者说是她自己的攀升,她为这样的结果暗喜,但是又想直接问个明白,想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怎么没有关系?林可儿现在就住在轩王府,呆在你的身边,你能让我不在意?”林馨儿道。 “你到底在意她什么?”西门靖轩将那两片残帕揉成团,紧握在掌心。 是在意林可儿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林可儿已经卷进的阴谋? “我在意她作为轩王妃以外的女人还占据着你的心。”林馨儿道,眸中退去锋锐,像碧水般清澈坦然,照进她的心。 她爱他,爱的直接明白,她也是个小女人,不希望自己爱的男子钟情别人。 西门靖轩眸光凝缩,紧紧盯着林馨儿,不管她这句话是真是假,他是愿意听的。 “只要轩王妃是你,本王眼中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西门靖轩道。 他要的不止是她顶替林馨儿的身份,而是她以自己的名义存在他的身边。 第一八一章 这是我的帕子 第一八一章这是我的帕子 林馨儿笑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感情,不要任何关系到之前的回报,摒弃任何羁绊,相爱的只是纯粹的两个人。 但是,他们能够纯粹的相爱吗?别说西门靖轩不会完全信她,她又信西门靖轩几分? 但是,她愿意被眼前的美好迷惑…… 她的笑容很美,但是在西门靖轩看来是属于那个被他送到锦华苑的林馨儿的,不过他很欣赏这种感觉。 西门靖轩向前走了一步,贴近林馨儿,低头,鼻尖刚好蹭到她的发丝,熟悉的淡香,就像她刚喝的茶,清香怡人。 “靖轩,让我这样抱着你,可好?”林馨儿伸出双臂,环绕在西门靖轩的腰间。 他们是阴错阳差的夫妇,可是做起事来还要如此小心翼翼。 抱着西门靖轩,轻轻的贴在他的心口,什么都不做,只要这么静静的拥在一起,听着他的心跳,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没有了任何负担,杂想…… 西门靖轩抬起手,抚在林馨儿的背上,掌心多了一份力道,让林馨儿觉得不再那么的生硬冰冷。 轻轻的闭上眼,林馨儿仿佛看到了北疆的荒凉,看到了那片贫瘠的田野,还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西门靖轩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的掌心打开,那团残帕已经飘落在地,随着未关闭的门口吹进的轻风,悄然卷向了远边。 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欺辱了林可儿的人?他们妄想掀起催进各方面的争斗,可是他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偏偏压制下来,选择与太师府水月宫平和相对,也就给了他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他竟然有了这样对林可儿来说很残忍的想法,人看来都是有自私的本性,那么当年他的母妃…… 西门靖轩再次把事情联系到了他的母妃身上,眸光瞬间黯淡下来,双手将怀中的林馨儿揽的更紧了。 她已经招惹到他,他决不让她再离开。 林馨儿的眼睛一直闭着,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怀抱…… 似乎有人走进了墨雅轩,不像是悄悄小心的探入,脚步普通,没有危险性,似乎是茫然无知的闯入者。 林馨儿警觉的睁开眼睛,轩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墨雅轩是禁地,敢无知闯入的,只有…… 西门靖轩揽着她的手并没有松,似乎他已经沉浸在某个境界中,对旁事不闻不问。 林馨儿侧身对着门口,听着屋外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那个淡绿色的身影停在了门槛之外,只是微微停顿,便俯下身,将吹落在门槛处的帕子捡起。 “这是我的帕子?”林可儿看着手中的两片残帕,合在一起,她的名字很完整的摆在眼前,歪歪扭扭的针脚,好像是她幼时所作,又好像距离她好久远,久的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做的。 直到听到林可儿的声音,西门靖轩才收回思绪,松开手,将怀中的林馨儿轻轻推离,转向门口的林可儿。 林可儿根本不敢去看西门靖轩,只将目光掩饰在那两块残帕上,似乎想了想道,“这帕子是在姐姐那里的吧?” 她只能想到这个,否则她的帕子怎么会出现在墨雅轩? 看这帕子已经撕开了,一定是林馨儿做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拿了自己的帕子,拿给西门靖轩又想做什么? 再想,林可儿便想到了西门彻亲口承认对林馨儿有心的事情上,内心便有火焰突突的窜,低着头,掩饰着自己染了恨意的神情。 当年的一个捉迷藏的游戏,林可儿早忘了,更忘记了林馨儿因为“弄丢”了蒙眼睛的帕子,被她缠着她娘故意狠狠的责罚了一顿。 林可儿一直低着头,西门靖轩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够感觉到她的怯意。墨雅轩是禁地,就算她不知道,想要靠近也一定有人拦着她,她不是武林高手,根本避不开暗卫的眼睛,但是她依旧闯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西门靖轩问,口气平淡,不愠不恼。 见西门靖轩没有发怒,林可儿提了提胆子,缓下了对林馨儿嫉恨的心,小心的抬起头,怯怯的看着西门靖轩,“王爷,不要怪守卫,是可儿执意进来,想要见姐姐的。” 不能不说林可儿是个演技高超的戏子,说话间眼角还挂着泪痕,脸色很差,似乎还未从失身的悲痛中缓过来,当然,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这么快缓过来的。就算林可儿跟着行凶者一起栽赃陷害,神情间也存着一份真正的悲哀。 “没人告诉你说墨雅轩是禁地么?”西门靖轩道,“将你接进轩王府,自然会让你们姐妹见面,你身子不好,应该在听雨轩疗养才是,不该四处走动。” “是可儿逾越了。”林可儿垂下头,藏起眼底油然升起的恨意。 西门靖轩的那句身子不好,明明出自他的关心,但是让林可儿听来就好像是在揭她的痛处,令她羞愧难当。 都说墨雅轩是轩王府里的锦阳宫,可是锦阳宫里也会有人请旨面圣,林馨儿住在墨雅轩,她想来反倒难了?之前,这个瘸子不是还被西门靖轩赶在后院小屋,情境凄凉?转眼间又凭什么得到这样的地位? “你的帕子你拿去,以后记住墨雅轩不是你该来的。”西门靖轩扫了眼林可儿手中的帕子,淡淡的道。 之前留着这块帕子,是提醒他记住那段给自己的命运带来转折的过往,记住对自己意义不同的人,帕子的存在只是一个寄托。现在人就在他的跟前,他已经不用像过去那般看着一块帕子去追忆远在北疆的人。他与林可儿的未来不会有交集,所以不必存留什么信物。 现在帕子已经被望月毁了,他丝毫没有怪望月,而且主人已经寻上门,他还给她便罢。 西门靖轩没有任何责怪林可儿闯入墨雅轩的表示,林馨儿知道,那是因为林可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特殊。 但是,让林可儿听来,西门靖轩的话却是在给一旁的林馨儿长气,用阻止她来墨雅轩彰显林馨儿的地位。 太子承认在意她,轩王又护着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瘸子。 林可儿恨着,不觉将那两块残帕揉搓在手心。 第一八二章 谁做的手脚 第一八二章谁做的手脚 一直以来,西门靖轩认为林可儿不知道当年救过的人是他,或者已经将那件事忘记了,但是现在看着林可儿揉搓着帕子的模样,是不是这块突然落入她眼前的帕子勾起了她的回忆,让她想到了什么? “你不必担心,只要你好好的在轩王府呆着,忘掉那件事,本王会帮你寻个好的出路,太子那边本王会隐瞒。”西门靖轩道。 他在提醒林可儿打消与人合谋做诡的念头,如果她想到了在北疆的过往,他也明确的表示出来,会还恩与她,帮助她走近太子。 但是这些,林可儿又能明白多少? “是。”林可儿轻声道,在太师府跟着柳随香嚣张了那么多年,还从没在林馨儿跟前这般表现的低声下气,虽然从她进了屋子,林馨儿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让林可儿看来,她的沉默要比开口更让她难堪。 轩王还说会瞒着太子,可能吗?林可儿根本不信,再怎么样轩王会让她这个已经失身的女人做上皇后?太子会接受她已非处子的事实? 在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想来轩王府,是他爹怕西门靖轩拿她的事做文章,不得已遣她来的,来了又怎样?看着林馨儿那贱人跟轩王脉脉情深,呆在那贱人的眼皮底下被她挖苦嘲笑? 林可儿越想心里越恼恨,低垂着头不敢抬起,生怕隐瞒不住被西门靖轩看到自己变化的神情。 “你先回听雨轩吧。”西门靖轩道。 “是,可儿告退。”林可儿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刚跨出门槛,向墨雅轩的苑门走了几步,林可儿便听得身后紧跟着脚步声出来,停在了身后。 接着便又响起了西门靖轩的声音,“出来!” 声音淡漠,似乎若无其事,只是随意一说。 蓦地,一个人影跟林可儿几乎迎面擦过,闪至她的身后,单膝跪在西门靖轩面前,“属下参见王爷。” “水月宫的人你防不住,难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也防不住?”西门靖轩问。 林可儿将要走出苑门的脚步微顿,心跟着咯噔了一下。她知道西门靖轩责怪的是那人将自己放进了墨雅轩。 西门靖轩虽然没有对她怎样,但他还是在意这件事的! “王爷,属下——”那人想要解释。 “不必说了,是非都看不明白,受罚去吧。”西门靖轩打断了那人的话。 林可儿暗松了口气,她可真怕那人说出来,再把她牵扯进去。她要闯进墨雅轩的时候可是对那人说是轩王宣她来的,还理直气壮的让那人去问轩王。 林可儿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鬼心眼,知道自己如此气壮,那人便会卸下怀疑,趁他犹豫的时候,自己便闯了进去。结果那人还真没有再追问她。 现在看来,只有这个人去因她挨罚了,不过也活该,谁让他傻傻的被自己骗了呢? 这么想着,林可儿便加快了脚步,趁西门靖轩没有叫她,迅速返回了听雨轩。 “是,属下领命。”那人也没有再辩解,起身,便离开了墨雅轩。 林馨儿站在屋门口,看着林可儿与那名属下一前一后的离开,不动声色。她知道林可儿不会因这次擅闯墨雅轩受到任何惩罚,但是这名属下要受的责罚不会轻。 这可是跟能力有限防不住水月宫,让她当日潜进了墨雅轩救走密室里的依瑶不同,现在明显就是判断错误的问题,能被林可儿给糊弄了,受罚也是应该。 “靖轩,你的属下确实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任何事都不可能万无一失,时间久了都会存有缺口。”林馨儿跨过门槛,走向西门靖轩道。 西门靖轩回身,看着林馨儿忽闪的明锐的眼睛,不觉问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给那包花茶做手脚的人应该是前夜负责修理被我跟魔音使者破坏的小屋的人中的一个。”林馨儿道。 “你怀疑的是本王的属下?”西门靖轩的眉头微微挑起,“本王以为你会怀疑芷棋夫人。” “芷棋夫人?我为什么怀疑她?只因为她那夜正巧在小屋,动机是出自你后院女人的争斗?”林馨儿笑道,“你当真以为后院里的女人这么无聊?还是芷棋夫人在轩王府呆了几年终于耐不住被冷落,要为自己找点事儿做?其实依我看来,那夜芷棋夫人正好在恰恰是救了烟儿,否则保不准会寻到什么人好心的跟烟儿弄些药吃,结果就遭了。” “你是这么想的?”西门靖轩问,这可是有些意外,虽然他也不认为会是芷棋夫人下的手,那样的话过于明目张胆,可是怀疑到自己属下的身上,还是略略一惊。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人是万无一失的,在他看来那包花茶应该是被外面的人潜进王府里动的手脚,可是能够潜进王府的必然是高手,一个高手将目标放在一无是处的林馨儿身上,心思也太难猜了。难道还想等着轩王妃出事,让林博寻上门刁难他不成?对他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难题。 “没错。”林馨儿点点头,“这包花茶是林馨儿常喝的,若是早被人动了手脚一定会早有异样发生,可是偏偏在修了小屋之后,就说明动手脚的时间只能在那段时间里,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加强了后院的防备,所以很难有外人潜入,只能是内鬼,林馨儿与烟儿一直都呆在小屋,如果内鬼要下手也不容易,若是趁着修理屋子的时候靠近小屋,趁着人多做些事情会比较容易。” 还有一点,林馨儿隐去没有说,那个众人眼中的“她”,也就是依瑶,也是十分警觉的人,只有在能够打扰了她视线的情况下才没有发现异常。据她推测,那人动手脚的时候依瑶应该是被另外感觉到危险的人或事干扰了警觉性,这个危险肯定来自在场的西门靖轩。 若是在花茶中下毒,那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唯一拥有的机会,所以林馨儿肯定这件事是西门靖轩的手下做的。 第一八三章 无家可归的西门亥 第一八三章无家可归的西门亥 京城与淮安县交界处是连绵不断的大山,要是离京,有一条蜿蜒的山路,若是要走近路到淮安县,便要翻山越岭,在群山之间位于一处叫五里峰的地方不远坐落着一座陡峭的山崖,从山崖脚下望去犹如直入云霄,在这个山崖半中有个岩洞。 洞里燃着一团篝火,支架上正烤着两只野鸡,旁边铺着一些杂乱的干草,干草上坐着一对侏儒,还有西门亥。 西门亥背靠着岩壁,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燃烧的篝火。 “哥,我说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其中一个侏儒拍拍另一个道,“你瞧,他像不像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你是不是盗墓见得尸首多了?”另一个侏儒嗤鼻道,“他可不傻,要是傻了还怎么跟女人做那种事?别忘了那次这小子可是快活的很呢!” “唉,”第一个侏儒叹了口气,“都说是个男人就能从女人身上得到快活,可是我们连女人是啥滋味都不知道。” “女人是祸水,我们不知道是我们的福气。”另个侏儒不屑的道,“别忘了主上本打算是从那个女人身上搅局的,之前月华国跟西门靖昱还不是从一个女人身上被西门痕发现了破绽,报给了西门靖轩?好在我们有主上提前安排,救了这小子,否则西门靖昱当真跟当年的两个王爷一般断子绝孙了。” 说这番话的正是当日挖地道救走西门亥与独眼人的拇指兄弟,老大叫大拇,老二叫小拇。 “也是。”小拇听了大拇的话点点头,起身去看烤着的野鸡。 西门亥蹭的站了起来,朝洞口走去。 “喂,你小子要干什么?”小拇跟着问。 “出来透透气。”西门亥闷闷的道,难道他们还怕自己跑了不成?他可是还指望他们护着自己呢。 “老二不用管,他会老实的跟着咱们的。”大拇道。 西门亥走出了洞口,此时又到了黄昏,从突然一阵黑便离开了京城,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黄昏了,也是他爹西门靖昱死的第四天。 他清楚的记得他爹死时的模样,倚在西门靖轩身边,突然就吐血而亡。 他是死在西门靖轩手中的! 西门亥不由的紧握双拳,紧咬着唇的齿不停的抖动,终于再也忍不住,面对着空荡的群山,大声狂喊出来,像是一头幼狮在咆哮,“啊——” “喂喂喂,叫什么叫!难听死了,真受不了!”小拇跑出洞穴,对西门亥吼道。 拼尽全力狂喊过后,西门亥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 在这里一连呆了四天,西门亥除了发呆,吃点送上嘴的东西,就是这样狂喊之后痛哭一番,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死了个爹就这样,要是知道你娘也死了,难不成你会从这山崖跳下去?”小拇撇撇嘴道。 “不许你诅咒我娘!”西门亥站起身,朝小拇怒道,瞪着哭红的双眼。 “啧啧,”小拇咋咋舌,毫不示弱的仰头看着西门亥,“说实话吧,我们是实在见不得你大吼大叫,鬼哭狼嚎,所以才跟你隐瞒了侯爷夫人已死的事儿,其实你娘在被带进皇宫的路上就猝死了,连天牢的门槛都没进去,据说现在翠竹阁三皇子那里还在为侯爷夫妇上着香,替你守着灵,也算是还有人惦记着你爹娘。” “不会的,我娘不会死的。”西门亥仿佛再次被晴天霹雳击中,面色惨白,踉跄的跌倒在地。 小拇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跟前的西门亥,不屑的嗤鼻冷哼,就算这些人长的高又怎样?趴在地上,就像一只任他捏踩的蝼蚁。 小拇冷冷的转身,不再去看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的西门亥,返回洞穴内。 “你真多嘴,告诉他那个做什么,还嫌他不烦人?”大拇责怪道。 “迟早都要知道的,早知道早省心。”小拇不耐烦的道,“让他的仇恨达到极点,也好尽快一心为主上做事。” “爹,娘——”西门亥匍匐在地,握拳捶打着地面,痛哭的喊道。 地面上都是坚硬的石块,还有凹凸不平的棱角,扎烂了他的手。 西门亥看着落在石头上的血迹,就像他爹临终吐出的血,那是他爹娘的血肉! “爹,娘,孩儿不孝!”西门亥哭道。 眼睁睁的看着双亲惨死,他连一炷香都没有上,连最基本的七七守灵夜都做不到,他是天下最没用最不孝的儿子,亏他身上还留着先祖皇帝的血。 西门亥蓦地止住哭声,通红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上,被捶烂的手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他的心已经撕裂开来,经受着最惨的疼痛。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是先祖皇帝的子孙就可以站在高处,活得耀眼,凭什么他就要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他爹有错吗?没有!都是先祖皇帝的子孙,他爹凭什么不能去争? 他爹在争,可是失败了,死了,那么留下的他——他不要再懦弱,他要给爹娘报仇,他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西门亥! 西门亥缓缓的从地上爬起,站直了身子,一摔一起之间,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剧烈的改变。 其实,在他听命拇指兄弟传达的他们主上的意思,将送到他跟前的林可儿强占了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开始变了。此时只是更加的明朗。 “怎么?想通了?”大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洞穴,站在西门亥跟前。 他的身高只到西门亥的腰下,看人需要仰着头,但是他们拇指兄弟从来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反而凭着自己掌握的绝技被人想方设法的拉拢,他们如今的主上,就是对他们下了很大心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请得动他们兄弟二人为之卖命。 所以,虽然他们如今也是听命办事,但自以为还是高人一等,不是那些奴才们能够相比的。 “是,想通了。”西门亥抹干脸上的泪痕,依旧泛红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浴火重生的魔鬼,“我会听命你们主子的任何安排,只要能够让我报仇,铲除西门靖轩!” 第一八四章 他们要天下,他要报仇! 第一八四章他们要天下,他要报仇! “来,小子,吃个鸡腿儿!” 小拇说着,从洞口处向西门亥抛来一只刚烤熟的野鸡腿。 这一次食物不是送到西门亥跟前的,但是西门亥有了反应,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接去。 “嗞——”野鸡腿儿刚碰着西门亥的手,西门亥不由的缩了回去。 好烫! 鸡腿儿掉落在地。 “真不中用。”小拇撇撇嘴。 西门亥低头看着掉落在脚前的鸡腿,弯腰捡了起来,小心的捏在尾端的骨头,不太烫。 西门亥拨了拨肉上沾到的土,大口的咬着吃起来。 大拇看着西门亥胃口不错的样子,笑了笑道,“等天黑哥哥我再帮你把那妞儿弄来,让你再快活快活。” 西门亥一顿,一口肉塞在嘴里没有下咽。 大拇笑着走回洞中,留下西门亥一个人在洞外出神。 那是他被带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他爹死后的第一夜。 那一整天他都是在晕晕沉沉中度过的,一直蜷缩在洞内的草垛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脑子里闪现的就是他爹临死的情形。他爹死的太突然,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他爹暗地里的作为。他想劝止也来不及,直接给他的就是他爹惨死的打击。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也要跟着爹去了,不想突然一阵地陷,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拽进了地底下,被拖着像蛇一般在地道里穿行,速度之快加上来回的碰撞,他很快就晕了,再次醒来便到了这个山洞里。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还活着。 见他醒来,这对侏儒兄弟便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说所处的利弊,让他明白是他们的主子下命救了他。至于主子到底是谁,他们没有说。 他们的主子传话给他,如果他要活着,要报仇就只能听命于他,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要跟带到洞里的女子发生肉体之欢。 他认出来,那个被打晕的女人就是林可儿,他已经偷偷喜欢上的女子。 他不想这样夺了林可儿的处子之身,毁了她的清白。但是拇指兄弟的主子还有传话,说是动了林可儿,便能搅动几方关系,让西门靖轩处于不利,何况他喜欢林可儿,林可儿只能是他的人,只是早点得到罢了,也算是主子送给他的礼物,慰问她丧父失家之痛。 西门亥当时就那样默默的盯着林可儿,盯了她好久,昏迷的倒在草垛里,就像睡着了一般的恬静。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也一定成了逃犯,林可儿突然出现,是他唯一的心灵寄托。他喜欢她,却从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挂名的小侯爷而已,可是现在—— 他背负了仇恨,既然拇指兄弟与他们的主子能够从西门靖轩眼皮底下救走他,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他们?就算他再傻,他也知道那个神秘的主子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要天下,他要报仇! 所以,他决定依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但是,就在他准备对林可儿下手的时候,拇指兄弟弄醒了昏迷的林可儿,让林可儿清楚的看到了他,原来那个主子的意思是要让林可儿清楚的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 西门亥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如何面对林可儿,如果身边没有人看着,他想他一定会把林可儿送走的。让他去欺辱一个善良的女子,他下不去手,何况他从未有过做坏事的心。 “你要让她看清楚这件事是你做的,她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大拇将西门亥叫到洞外道。 “你们还要把可儿拉下水?”西门亥不愿意。 “这个时候还想怜香惜玉?”大拇冷笑道,“你知道她整天都做的什么梦吧?” “她想嫁给太子,做皇后。”西门亥很清楚,从她利用他制造见太子的机会,他便清楚。 “如果你不愿意做,我们可以找别的男人占了她的身子,不管是谁占了她,她都不能再嫁给西门彻了。”大拇道。 西门亥一怔,确实,他阻挡不了他们,如果自己不做,会有人做。那么……还是他做吧,最起码,他是真的喜欢她。 “不过,由你来做还有一点好处,主上说了,让她知道是你,让她以为是你在指挥做这件事,也就是让她知道,即使她无法嫁给当今的太子,也还是有机会嫁给未来的皇帝。”大拇道,“你想,当她知道自己还有希望做皇后,她会怎么考虑自己的将来?” “她会掩盖这件事?”西门亥道,“可是,我根本做不了皇帝。” “做不做得了不算什么,只要让林可儿以为你会做皇帝,她跟了你也有希望做皇后,何况你本来就喜欢她,她自然会有所考虑,像她那样虚荣的女人只会算计自己的将来,不会在意眼前。”大拇道,“你是西门皇家的血脉,背负着杀父之仇,没有人会怀疑你不存着夺位的心。其实,你也一定想那个位子,只是你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只想着报仇罢了。” 西门亥沉默无语,大拇说的不错,他到了如今的境地,自然深深的明白只有权力才能让自己活的安全,可是他的能力太弱小,所以他首先想的只有仇恨。 “主上的意思是要给你与林可儿在一起的机会的,要不要把握看你自己。”大拇道,“如果你想在家破人亡之后,连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去争取的话,主上没有意见。” “我做!”西门亥回答的有些木讷,从此时起他已经变成受人驱使的行尸走肉。可是,林可儿要必须失去清白,那么就失在他的手里吧。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介草民都不如,最起码他还能拥有林可儿。 “事情做完之后把这幅画像给她,告诉她,是这个人玷污了她,让她记住这个人的相貌。”大拇从袖中抽出一幅画卷交给了西门亥。 西门亥打开画,是一个陌生人的面孔,他不认得。 他们说怎样就怎样吧,西门亥收起画像,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连思考的意识都失去了。 第一八五章 痴人说梦 第一八五章痴人说梦 西门亥转身走进洞内,走到林可儿身边,越靠近她,想要占有的心也就越强。 西门亥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响,林可儿此时是他唯一可以拥有的,如果他不把握,她便会被丢给别人蹂躏。他要她是在救她,呵护她,他会爱她一生一世,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弃她。 拇指兄弟早已悄然退开,将洞穴让给了西门亥与林可儿,做一对露水鸳鸯的洞房。 深夜,凉风习习,只有一道月光照进洞穴内,落在了交织在一起的两具赤条的身影上。 林可儿起初在反抗,她自然不想让一个逃犯破坏了自己的皇后梦,可是她躲不开发了狂一般的西门亥。 压在她身上的西门亥将所有的伤心,所有的郁结全部凝成在她身上驰骋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冲击着,让林可儿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就算西门亥是个没落的小侯爷,是个被通缉的逃犯,他的根本还是个男人,一个强硬的占有了她的男人。 林可儿迫于身上的压力,实在无能为力,渐渐的,便只能无奈的顺从,接受这原本不该来的云雨之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可儿才身心疲惫的脱离了西门亥,身上失去了压力,轻松下来。 她欲哭无泪。哭有什么用?能换回她的清白吗? “你不要担心,我喜欢你,我不会抛弃你,就算……”西门亥看着失魂落魄的林可儿,说出了违心的话,“就算我他日荣登九五之尊,也会娶你为后。” 这句话不是违反了他喜欢林可儿的心,而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达到那个地位的,他在……痴人说梦,能够报仇已然是他最大的心愿,若是迎娶了林可儿,他后半生就再无遗憾了。 什么后半生,他爹刚死,这是死后的第一夜,他却在这里,在女人的身上寻找快活。 不,他不是在寻找快活,他是在报仇,这也是报仇中的一步。 西门亥起身,拿起丢至一边的画像,交给林可儿,他不知道画像中的人是谁,但是既然是那个神秘主子要栽赃的人,他配合便是。 现在他能保住的也只有林可儿一个,其他的他管不得。 小拇带走了林可儿之后,西门亥以为接下来还会有事情做,不想在这个洞穴里连着呆了三天,除了吃拇指兄弟烧烤的野味,就是发呆,睡觉。 三天的安静给了他思索的时间,越想他就越痛越难过,越来越呆滞,从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到了后面的悲恸大哭,越发不能自已。 直到现在—— 西门亥从思索中回过神,现在的他不会再哭,他要做为一个真正的好男儿,为爹娘报仇雪恨! 西门亥继续大口吃着烤鸡腿,将吃剩的骨头丢至一边,大步走进洞穴。 “来,再来一个,多吃点,养足体力,待会儿哥哥我再去把那妞儿给你带来,让你们小夫妻再好好快活快活。”小拇又丢给西门亥一块肉,这一次,西门亥顺利的接住了。 “还在吃着呢!”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洞口,向洞穴内走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洞穴内的篝火照亮了整个洞内,也照亮了来人。 西门亥见过他,当时他在洞内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也在身边,应该是负责给拇指兄弟传话的,那位神秘主子的亲信。 “来,东南,吃一个。”小拇顺手又撕下一大块肉,丢给了来人。 东南接住肉,但是没有吃,走到三人跟前,看看正吃的满嘴油腻的西门亥,将肉插到了支架上,道,“气色不错么。” “这就是大悲过去大起,这小子会帮主上成事的。”小拇说着拍拍西门亥的肩头,“是吧,小子?” 西门亥将吃剩的骨头丢至一边,抹了把嘴,点点头,“是,我会跟随主上。” “哦?不管他是谁?”东南问。 “是,就算你们是月华国的敌细,我也从了。”西门亥道,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燃烧的篝火,全无半点犹豫。 “这倒不会,主上不会让你愧对西门皇家的。”东南拍了拍西门亥的另一边肩头,坐在他的身边。 “主上有什么交代?”一直没有出声的大拇问,东南是主上最亲近的人,他的出现就代表着主上的意思。 “事情有变。”东南道, “什么变了?”小拇紧跟着便问。 “是林可儿的那件事。”东南道,“主上得到消息,林可儿昨夜被接进了轩王府。” “为什么?”这一次是西门亥抢着发问,林可儿怎么会进了轩王府,难道是西门靖轩又发现了什么,知道她栽赃了别人,所以对她不利? “别担心,林可儿没事。”东南扫了西门亥一眼,“是事情没有按照预料中发展。” “怎么没有?西门靖轩会保护林可儿,不是主上预见的吗?她被接进轩王府也不足为奇。”大拇道。 虽然他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说西门靖轩会保护林可儿,但是既然林可儿被接进轩王府也正好是应了这个结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轩王府并没有对水月宫怎样,连皇甫燕冲也没有被为难,各方局势并没有依着预期那般激化,按照主上的话来讲,似乎更加平和。”东南道。 “这不才发生了两天么,也许西门靖轩私底下有什么动静,我们还没发现。”小拇道。 “两天,你们认为西门靖轩是一个能够沉着两天的人么?他的能力很大,要决定对付水月宫还用准备这么久?要知道,在战场上应战,一个时辰就可以改变格局,出手要的就是抢得先机。”东南道,“他这么久没有动静,只能说他存心不打算目前就对水月宫动手。” “是哪里出了差错?”大拇寻思道。 “不清楚,”东南摇摇头,“主上的意思是现在暂且静观其变,再做打算,而且现在魔音使者也突然没了影踪,之前还有魔音使者出来生乱,现在仿佛天下突然平静了,也只有太师府正在根据林可儿的描述查探皇甫燕冲的身份,不过没有西门靖轩透露,也要费一些时日。” 第一八六章 那一夜可是快活? 第一八六章那一夜可是快活? “我要见你们的主上。”西门亥站起身,篝火的红光打在他的脸上,投下血色的阴影。 “到时候你自然会见到他。”东南微侧抬头瞥了眼西门亥。这个没落的小侯爷其实毫无用处,唯一让主上看在眼里的就是他是西门子孙的身份,在行事初期,可以借用他的名义,不过等事情有了定局…… 东南收回目光,捡起一根枯柴,饶有兴致的拨弄着跟前的火苗。 “什么才是时候?”西门亥问。 他可不要跟这对拇指兄弟一直住在洞穴里过着野人般的日子,既然要拉他入伙,他就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最起码他也想当面见一下这位神秘的救命恩人。 “小子,我们弟兄可是跟着你一起在这里受罪,吃苦的不是你一个,再说,你现在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剩下的只有等吩咐的份儿。”小拇有些不满的撇撇嘴。 “一切都要听主上的。”东南没有抬头,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道。 小拇语带讥讽的话让西门亥听了很不是滋味,但是他说的又没错,自己此时只是一只被人暂时带离了危险的蚂蚱,至于还能不能蹦走,蹦到哪里,都由不得他。 “是,我知道。”西门亥垂下眼睑,声音有些惆怅,坐回到原位,不再吭声。 “主上让你们先去淮安县,按老规矩,跟那里的人接头,暂时你们就先躲在那里。”东南丢下那根快要燃尽的枯枝,起身道。 “知道了。”大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走吧,小子,还是夜路保险。”小拇对西门亥道,“你的妞儿只能再等些时日见了。” 西门亥漠然起身,一句话也不说,跟着走出了洞穴。 此时已经漫天星辰,西门亥抬起头,看着闪烁的繁星,不知其中有没有属于他的一颗? 轩王府,夜深沉,但是听雨轩里的烛光还亮着。香芋候在林可儿身边,早已很困了,可是林可儿不睡,她也不敢睡。 香芋是在林可儿来到轩王府之后才赶来的,柳随香不放心,好不容易央着林博,让林博出面跟西门靖轩讲,让香芋跟着进轩王府侍奉林可儿,也算是有个自己的贴心丫头照顾。 这也不算个事儿,西门靖轩直接便许了。 这是林可儿住进轩王府的第二个黑夜,再次难眠。昨晚便是发了一夜的呆,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觉睡到午后才醒,现在又天黑了,由于白天睡了觉,此时更是全无困意。 林可儿坐在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天上的弯月,心里却还是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个时候,西门靖轩让她住在轩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轩王府里守卫据说很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找上自己。就算一时半会儿那些人进不来,可是她却还想着跟外面的人通一下口风,那个神秘的魔音使者也好,还是……西门亥也好。 自己出了事,不能跟家里的任何人说出真情,林可儿只能想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西门亥? 林可儿想着那张清瘦的脸,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竟然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以前真没看出他有那样的胆量。不过现在他也是死了爹娘家破人亡的人,受了刺激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他真的能反了这个天吗? 不管能不能,林可儿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对他寄予了希望,事已至此,她只能从他的身上去实现皇后梦,现在想要再嫁给西门彻简直比登天还难,就算她失身的秘密不传出去,但是在进宫的第一步验明正身时她就会败下阵了,别说她的这个秘密已经不只是太师府里的秘密,随时都可以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候—— 林可儿咬咬唇,到时候,她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西门亥了。 可是——林可儿看着天边划过的一颗流星,心跟着跳了一下,她依着西门亥,岂不是跟着犯了谋逆之罪?若是万一败了,她的下场也会很惨。 不行!林可儿猛烈的摇摇头,她的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进可退。 “小姐,你要不要休息?”香芋看着林可儿千变万化的脸色,自作自的动作,皱着眉头轻声问。 她有些担心,小姐会不会悲伤过度受了刺激?如果小姐在轩王府里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闪开一边,我不瞌睡!”林可儿正在想着,被香芋的声音打扰,怒道。 香芋一怔,连忙后退开,躲在一边,不敢再靠近林可儿。 “去,给我沏杯茶来。”呆了片刻,林可儿又命道,看着窗外,背对着屋内。 竟然没有回音。 这个死丫头!林可儿暗骂了一句,扭过头,登时便惊了。 香芋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循着香芋的脚边,林可儿抬眼望去,魔音使者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站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林可儿连忙站起,警惕的看看窗外,顺手关住了窗子。 听雨轩是座小阁楼,她选择了位于二层的屋子做睡房,窗子她在守着,魔音使者只能是从房门的楼梯处上来的,可是她竟然没有听到一丝响动。 “很奇怪吗?轩王府的人都没发现我,你岂能发现的了?”魔音使者扫了眼林可儿眼底的疑惑,展开邪魅的笑容,扬了下手中的玉笛,打灭了一旁烛台上的烛火。 屋子里登时暗了下来,不过窗子上也便落不下任何身影。 魔音使者向林可儿走近,停在她的面前,抬起玉笛,搭在了林可儿的下巴上,将她的脸勾了起来。 林可儿很讨厌被人这样的打量,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凭魔音使者像审视一件物品般看着她。 “啧啧,这脸蛋被滋润的,那一夜可是快活?”魔音使者收回玉笛,戏谑道。 “你也知道?”林可儿的脸当即就耷拉了下来。 “那天你跟我在望月楼下分开之后,你不就被人劫走了吗?”魔音使者抬手伸向林可儿垂在耳边的发,缠绕在指间,魅然一笑,“亏我跟了你一路,你都不知道我对你的关心。” “你一直跟着?”林可儿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抬手朝魔音使者的手打去。 魔音使者适时把手收回,林可儿打了个空。 “啧啧,生气起来可是不漂亮了,我的皇后娘娘。”魔音使者取笑道。 “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是你救了西门亥?”林可儿紧拧着眉头,收不回的怒目瞪着魔音使者。 “就算我跟在你的身边,也不能肯定我跟他们是一伙啊。”魔音使者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也想知道,所以——”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我为所欲为?”林可儿此时真是将魔音使者恨的要死,她知道这个人武功很高,能够潜入轩王府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如果当时他肯出手,自己的清白一定不会被一个小小的西门亥给玷污了。 “聪明。”魔音使者夸道,“只有抓住敌人的要害,才能一招致命,否则后果有时会很麻烦,你不肯对人说出真相,自然也是怕以后的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不是吗?你能够咽下这口气,保守秘密,我又岂会坏了人的好事?结果什么都发现不了,反而给自己结了仇家。” “现在你发现了什么?”林可儿问,她虽然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让太师府与轩王府去查,可是既然魔音使者能偷偷的跟着,不通过自己暴露出秘密,应该也不关她的事了,到时候那些人再寻上门,她也好解释,推脱掉。 魔音使者摇头不语。 “什么都没发现?”林可儿刚刚平缓下来的语气又调高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魔音使者白白的观看了一场春宫戏,结果又对她说什么都没发现? 如果手中有一把刀,林可儿一定会拿起杀人,不管能否杀到。 “我似乎没有那个责任帮你去查什么吧?”魔音使者扫了眼林可儿眼中的恨意,不屑的道,“如果你真的恨,不妨就将当晚的实情说出来,太师府与轩王府联手,能力自然更加不凡。” 救了西门亥的主上料定林可儿不会这么做,魔音使者也知道林可儿不会这么做,虚荣有野心的女人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清白真的当回事,因为她们首先想到的是掩饰,是利用设法美化自己,怎样对她们更有利就怎样去做,哪怕与恶魔共舞。 现在西门亥已经成了林可儿的赌注之一,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直接认输。 “你不是还想等我做了皇后捞好处吗?现在根本嫁不成太子了。”林可儿质问。 其实,就算不发生这件事,就算西门亥跟西门彻并列站在一起供她选择,她还是愿意选择西门彻。 西门彻俊逸的面孔,那种悠然天成的尊贵,举手投足都带着十足的魅力,这是清瘦的毫无贵气的西门亥无法相比的。 在林可儿眼中,西门亥之前顶多算是一个出身比平民好一些的后生而已,他可以有几分薄田或者有几家生意不错的铺子,但是跟宫廷贵族却好似天生沾不上边,所以他现在彻底失去了皇家的依靠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他现在背后有一股能与轩王相抗的力量在支持着他,或者是心怀叵测的敌国,或者是之前支持西门靖昱的旧部,还或者是八年前宫乱之后死灰复燃的残余力量,不论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能依靠他们逆得天下吗? 第一八七章 真是月华国皇族 第一八七章真是月华国皇族 “不能嫁给西门彻就做不成皇后了么?”魔音使者风轻云淡的笑与林可儿的激愤形成极大的反差。 “你有办法?”林可儿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她从魔音使者身上看到了波澜不惊的处事风范,似乎还是有把握的,给了她希望。 魔音使者将手中的玉笛旋了个漂亮的圈儿,“没有,你现在是被更厉害的人盯上,我也没什么办法,除非能够知道站在西门亥背后的人是谁,有了明确的目标我才好寻找对策。” 其实他更想对付的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那个人教唆西门亥强占了林可儿这一招可真是狠,在他们没有暴露的情况下,林馨儿一定会认为是他做的,更加激化了他与林馨儿的矛盾,颇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 不过他不在乎,他跟林馨儿之间的矛盾本来就存在,随时会激化,不差他这点推进,只是他对那个人的身份很是好奇,放眼整个青辕王朝还有谁能躲过一干人物的眼睛暗中做事? “那个人……”林可儿寻思起来,她也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此不清不楚的被人利用她也很恼火。 “那个人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到的。”魔音使者道,其实他也不指望林可儿能查到什么,不过—— 魔音使者接着道,“既然你现在已经住进轩王府,还是先考虑当下的处境吧,难不成你真的肯在你姐姐的势气下过日子?” 魔音使者的话无疑又掀起了林可儿的短,挑起了她的恨意,眼睛里的光也紧跟着带了刺。 “祝你好运,后会有期。”魔音使者看着林可儿的眸光在昏暗中异样的闪动,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点醒的作用,便也不再多言,朝林可儿晃晃玉笛,飞身向窗口掠去。 窗子轻轻打开又闭合,屋内已经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唯有香芋还昏迷在地,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死丫头,快起来!”林可儿走上前,对香芋踢了几脚。 香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林可儿气势汹汹的站在自己跟前,连忙坐起,看看四周,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窗纸射入微弱的光线,隐隐的只能看到人影的轮廓。 香芋站起身,摸摸自己的头,疑惑的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问我?好好的倒在地上装死尸,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林可儿骂道。 “奴婢……”香芋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晕倒了,可是她也无法跟林可儿辩驳,只能沉默不语。 “好了好了,我要睡了。”林可儿也懒得再理会香芋,走向自己的床榻,仰面躺下。 “那……奴婢告退了。”香芋道,不管究竟怎么回事,小姐可算要睡了,她也可以去长出口气,去休息了。 看着香芋轻轻的退出,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黑屋子,月亮偏落,屋子也越来越黑暗,可是林可儿毫无困意,眼睛越来越亮。 林可儿想到了自己被赶出墨雅轩的情形,虽然西门靖轩并没有责怪她什么,语气也比较平和,但是从林馨儿眼皮底下离开墨雅轩,还是有点灰溜溜逃离的滋味,面子上输了一大截。 而且,西门靖轩虽然没有对她怎么样,可是处罚了那个放她进去的守卫,所谓杀鸡儆猴,他其实还是针对她的,或许是看到林馨儿的面子上才没有对她这个妻妹下手。 这样一想,林可儿便越来越气,自己强硬了那么多年,凭什么让林馨儿翻了身?那个瘸子在她跟前提鞋都不配。 墨雅轩…… 林可儿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住处而已,林馨儿能进的,她也一定要进。 魔音使者说的没错,她是不会落在林馨儿之下的,在太师府里林馨儿不值一提,就算到了轩王府,林馨儿也别想在她跟前做轩王妃。 轩王又怎样,说起来也是个男人,男人有的共性他也不会少。以前是她一直将目标放在太子身上,才对他不屑一顾,现在呆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有林馨儿在旁看着,就算为了对付林馨儿,她也要接近西门靖轩。反正身子失一次也是失了,如果能对付到她厌恶的人,不怕再失第二次。 魔音使者刚出了听雨轩就被林馨儿发现了,在林可儿躺在床榻上思索着自己的计划时,在她所住的听雨轩外,暗中涌动着一场追击。 从林可儿昨日在墨雅轩被赶走之后,林馨儿没有来找她。她跟西门靖轩一起去审问了那日奉杨晨之命去修理小屋的人,果然发现了下毒的疑犯,但是那名疑犯在知道自己事情败露无法抵赖的时候,便咬舌自尽了。令案子一时成了悬案。 在审问那疑犯的时候,林馨儿暗中又注意了一番轩王府里的密审之地。 忙了一番之后,林馨儿才抽出时间来听雨轩。 之前,西门靖轩警告过她,不许触碰林可儿的伤疤,就算明知道林可儿在说谎,也不准再询问她,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让林可儿渐渐的忘去,而且将她留在轩王府,那些想从她身上下手的人也难以再接近她,只能另寻他路。 总之一句话,要让林可儿脱离这场暗涌的漩涡。 但这是西门靖轩的话,林馨儿不见得肯听,最终还是决定找林可儿,逼她说出实话。 但是,林馨儿刚走到听雨轩附近,便看到了从阁楼窗口飞掠去的黑影,那个影子她也算熟悉了。 魔音使者? 林馨儿当即就追了去。 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追逐的同时懂得如何掩盖自己的踪迹,不惊动到王府里的暗卫。 二人一前一后绕着听雨轩转了两圈,魔音使者先停了下来,隐在听雨轩的楼檐下,正好月光照不到,是个完全的黑暗角落。 “少宫主不简单么,又做回你的轩王妃。”魔音使者笑道,言语间透着戏谑,有点挖苦的味道。 林馨儿选择了另一处黑暗的角落,站定,目光锋锐的注视着魔音使者所在的暗影处,“你来找林可儿又想勾结什么事?” “又?”魔音使者故作糊涂,道,“难道我之前跟林可儿有所勾结过吗?” “坑害我水月宫,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林馨儿反问。 “坑害水月宫?看来水月宫与轩王府如今是同仇敌忾了。”魔音使者笑道,“你们两大势力对付我魔音使者一个人,是不是以大欺小啊?” “你背后站着整个月华国,还说小吗?”林馨儿冷哼。 “这么说来,水月宫也关心起了朝事?”魔音使者问,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含笑的声音。 “水月宫不管两国之事,但是威胁到水月宫,我必然不能袖手旁观。”林馨儿的声音则带着几分清泠,仰头看了眼悄无声息的听雨轩阁楼,“我与林可儿不合,也不会任你动她,我们姐妹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看来,你是认定林可儿的事是我做的了。”魔音使者双臂环胸,靠着墙边,无所谓的道。 “不是你的话,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林馨儿冷冷的道,“我也相信你有占了林可儿的便宜还能让她乖乖听你的话的本事。” “哈哈,承蒙少宫主高看。”魔音使者的笑声高了几分。 一旁花草枝蔓微动,紧接着便招来了耳目的注意。 林馨儿眸光一凛,在耳目未至之前,朝躲在黑暗中的魔音使者出掌。 魔音使者旋转玉笛抵挡开来,跃至听雨轩的阁楼顶处,手持玉笛放至唇边。 魔音刚要响起,西门靖轩的掌风已然逼近,如风驰电掣般身影挡在林馨儿之前掠向魔音使者。 银色月光下,二人身影变幻莫测,相互缠斗。 “你真是月华国的皇族?”西门靖轩道,虽然是疑问,但是表达的意思是肯定的。 因为此时他清楚的知道魔音使者施展的正是月华国的独门绝技移光幻影,而他与其相对的正是移光幻影的克星破影功。 魔音使者一边应对西门靖轩,一边自若的笑道,“难道轩王一直还存着怀疑?” 即使西门靖轩不回答,一旁的林馨儿也能够明白,对于鬼面人就是魔音使者这件事他之前并未全信。 他是在怀疑她,还是怀疑魔音使者的诡计? 林馨儿不觉手抚上胸口,似乎再次感受到在竹林里挨中的西门靖轩那沉重的一掌…… 西门靖轩无意中一个侧藐,正好看到了林馨儿微微抬起的手,抚上的位置正是他曾经击中她的位置。 突然间,西门靖轩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中了自己,跟着便是疼痛。 魔音使者觉察到西门靖轩的异样,趁机变幻功法,避开西门靖轩,迅速逃离了轩王府。 西门靖轩回神之际,见魔音使者已经远去,便没有去追,而他的手下要去追逐移光幻影,也是力不从心的,便没有下这道没用的命令。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朝她走来,抚着胸口的手不觉暗暗加了分力道,攥紧了衣衫。 第一八八章 来晚一步 第一八八章来晚一步 西门靖轩的眼睛看起来淡漠无波,但是拨开表面的一层淡纱,林馨儿能够觉察到他眼底的涌动。 她又让他的情绪泛起了波澜。 身在听雨轩的旁边,再次与魔音使者相遇,就在林馨儿以为西门靖轩又要指责她与魔音使者勾结接头会面的时候,不想西门靖轩伸出的手搭在了她抚在胸口的手上。 林馨儿的心跟着一抖,感觉到西门靖轩掌心的那丝暖意,自己的手指微微发僵,按着胸口动弹不得。 西门靖轩的手指拳拢,将林馨儿的手包在他的大掌之中,握在他的掌心深处。 屋外的响声惊动到并未入睡的林可儿,当林可儿起身走至窗前,打开窗子的一刹,便看到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两手相握,面面相视,二人的身影落在如水的月光之下,看着就是一幅很温馨的画。 林可儿的眼睛里蒙上了嫉恨的亮光,双手搭在窗台上,十指的指尖用力的扣着窗棱。 林馨儿,在林家十几年的卑贱的命运怎么可以结束?她的母亲才是当今的太师夫人,她才是太师府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林可儿的声音就像暗夜中的一道雷光闪过,林馨儿站着未动,但是西门靖轩却似乎神情微顿,松开了她的手,侧抬起头,望向听雨轩的阁楼上。 “本王说过,不许你打扰林可儿。”西门靖轩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而对林馨儿道。 “只要她肯安分。”林馨儿道,抬起眼睑,淡淡的扫了眼倚着窗口站立的林可儿。 进了轩王府还与魔音使者勾结,当真能按照西门靖轩的设想,让她置身事外吗? 恐怕她自己也会不老实。 “王爷,刚才是有人来找我吗?”林可儿见西门靖轩又继续跟林馨儿说话,虽然她听不到他们二人说什么,可是不想被西门靖轩无视,故作害怕,声音颤抖的问道。 林馨儿眉头微颦,将染了冷意的目光收回来,不想去看林可儿伪装起来的样子。 “没事。”西门靖轩转过身,向听雨轩的门口走去。 林馨儿的另一只手悄悄的抚在刚刚被西门靖轩握过的手背上,似乎还存着他的余温,但是…… 林馨儿斜藐了眼已经向林可儿走去的西门靖轩,再看窗口处已经没有了林可儿的身影,想必是匆匆的下楼开门了吧。 林馨儿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蓦然转身,向魔音使者离去的另一个方向掠去。 西门靖轩的脚步微顿,停在听雨轩的门前,手最终没有去碰那道紧闭着的门。 背后离开的那一个才是他想要一生都留在身边的女人,短短二十多天,他对她从一开始的充满戒心,到现在总会时不时的对她产生一丝牵挂,甚至会为自己上次的出手而内疚,虽然她武功高,能够承受的住,但是在刚才看到她的手轻抚在胸口的那一刹,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心颤动了一下。 可是上一次,明明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想要利用林可儿。她的存在对林可儿终是危险的,对他要保护的人动手,岂不是不能被原谅的? 周围被魔音使者故意做出的动静吸引来的护卫,见跟在林馨儿身边的西门靖轩没有表现出要去追人的意思,他们也便原地留下,没有动。 林馨儿一口气掠出了很远,她知道连西门靖轩都对魔音使者放弃追逐,她是更不可能追上的。 今夜她第一次见到了移光幻影与破影功的较量,果然是当世罕见的一对轻功,她所掌握的轻功与其相比果然要逊一筹。 忽然,前方一道身影吸引到林馨儿的目光,在暗色的天际下,像一只离开丛林的猎豹,在空寂的砖瓦中寻找新的猎物。 皇甫大哥! 林馨儿一眼就认出了那副身手,在水月宫里,他们曾经相互比试练习对打好多次,对彼此都是很熟悉的。 林馨儿当即便跟上了皇甫燕冲的步伐,向远处追去。 没想到一路竟然追到了京郊的群山深处,直达五里峰,还要向西,上了一座陡峭的山峰,就在林馨儿以为要上至山顶的时候,不想皇甫燕冲在山腰处停下来,站在一个洞口前。 还能嗅到篝火刚刚燃烧过的灰烬的味道,还飘散着烧烤野味的熏香。 这个洞内曾经有人呆过,林馨儿确定,但是现在四周悄然无声,而且,皇甫燕冲也应该知道有人追着他了。 “来晚一步。”皇甫燕冲道,陈述的语句说给后面的人听,说明他已经肯定到是谁追他而来。 “你怎么发现的这里?”林馨儿走到皇甫燕冲身边,看着漆黑的洞内,还有没有燃尽的篝火残余的点点火星。 更让林馨儿好奇的是,这里曾经有什么人来过。 “跟着林可儿发现的。”皇甫燕冲走进洞内,仔细的审视着四周的环境,最终站在一片草垛前,道,“林可儿就是在这里与人苟且的。” 皇甫燕冲用了“苟且”这个表示肮脏的字眼,在他看来,在林家一直欺负林馨儿的林可儿就算是被逼的,也有她自己的责任。 “你知道?”林馨儿跟着皇甫燕冲走进洞内,听到他的话后微怔,她从未怀疑过林可儿指证的人是皇甫燕冲,但是她也没想到皇甫燕冲会了解当日的事。 从林可儿口中挖不出半句话,她一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堵住了所有想要知道详细情形的人的嘴,只留下一个关于皇甫燕冲的描述。原以为这件事查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皇甫燕冲竟然知道确切的地点,甚至连当时的情形也怕是了如指掌的,林馨儿相信。 “不错。”皇甫燕冲点点头,“前日你回望月楼没有寻到我,就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 “什么意思?”林馨儿站在皇甫燕冲身后,前方高大的背影将她的身影掩的更加昏暗。 难道那件事虽然不是皇甫燕冲做的,但还是跟他有关吗?可是林可儿的指控又该怎么说? 第一八 九章 袖手旁观 第一八九章袖手旁观 皇甫燕冲回过身,看了眼林馨儿,向洞外走去,此时的天边已经泛起黎明的曙光,皇甫燕冲的目光落在了脚前不远的地上,一块嵌在地上的石头上染着几滴血。 皇甫燕冲走上前,蹲下身,审视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只是按压着尘土印出来的一个匍匐在地的影子。 “看来,西门亥已经彻底的醒悟了。”皇甫燕冲站起身,道。 曾经摔过,痛过,也就到了该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 “西门亥?你是说西门亥也出现在这里?”林馨儿问,目光也落在石块上暗红的血迹处。 “如果我告诉你,强占了林可儿的是西门亥,你会不会惊讶?”皇甫燕冲笑笑,转过身,看向林馨儿。 “是他?”从皇甫燕冲的问话里,林馨儿已经确定了答案。 那个清瘦的毫无富贵子弟纨绔之色的皇族血统的公子哥儿竟能做出这等事?还是……他是被逼的? 更让林馨儿惊奇的是,当日从西门靖轩手中逃走的西门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当时我看到他的时候也略略惊讶了一下,原以为他不会这么快的现身。”皇甫燕冲道。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最起码西门亥是不会在西门靖轩跟前露面的,他也不敢露面,也就是跟人躲在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不过他决定对林可儿下手,我不奇怪。”皇甫燕冲继续说道,“他喜欢林可儿,他是不可能将林可儿留给别人动手的,反正林可儿要失身,不如就失身与他。” “是什么人逼着他这么做?”林馨儿问。 她知道西门亥最近一直跟林可儿来往,甚至帮着林可儿安排机会,让她与西门彻在花会“碰面”,只可惜后来林可儿被她下命绑架,便徒劳无功了,能够这么“有心”的男人,对林可儿多少是有说不出的感觉的,她相信这点感觉跟西门靖轩暗中护着林可儿大同小异,只是西门亥表现的更是纯粹的喜欢。 林馨儿侧头扫了眼黑漆漆的洞口,但凡跟喜欢二字扯上了关系,像西门亥那般曾经很单纯的男子,是断然不会鲁莽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占有了心上人,除非他真的到了被逼无奈的地步。 逼着他的人必然就是将他救走的人。不过林馨儿认为,西门亥并非获救,而是被迫陷的更深。其实与其这样跟着心怀叵测的人在一起,倒不如跟着西门靖轩入狱,也许…… 林馨儿想,这件事里西门亥就是个无辜的牺牲品,也许她看在这件事是被她先挑起,将西门靖昱抛给了西门靖轩的初由,她会想办法救他一命,不过现在怎么想都已经晚了,正如皇甫燕冲所说,西门亥已经“醒悟”了,等待他的命运将不知是何等的繁杂坎坷。 他的这个醒悟必然参杂着很深的仇恨,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将会一路荆棘。 “我没有查到。”皇甫燕冲摇摇头,“而且现在我已经彻底丢掉了线索。” “不会的,魔音使者今夜潜入轩王府去见林可儿,他们的关系不会扯断的。”林馨儿道。 “魔音使者?”皇甫燕冲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过来,林馨儿一直认为这件事是魔音使者在针对水月宫搞鬼使坏。 水月宫目前只有这么一个意外出现的敌人,不止林馨儿这么想,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了一切,他也会这么想。 “不是魔音使者。”皇甫燕冲道,“当晚,魔音使者跟我几乎是一起追到这里的,他一定知道我也在,但是我们都为了想要知道西门亥背后的人,所以谁都没有去惊动对方。”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馨儿问,在那个时候魔音使者与皇甫燕冲竟然站在了一条线上,看来她有必要弄清整个过程。 之前在轩王府见到魔音使者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或者是他认为,这件事不必由他说出来? “那天我们在河边分开。”皇甫燕冲转向另一边,看着开始泛亮的天边。他不愿再提到那天的事,可那是另一件事的开端,不能不提。 “当时天已经晚了,四周应该不会再有闲人存在,不过在跟踪拇指兄弟的路上,我发现了还有人悄然跟踪着,等到了这里,隐身的地方本来就少,跟我一起追来的魔音使者便露了面,我们二人悄无声息的守在洞口,注意着洞内的情形,不想发现了藏匿在洞中的西门亥。” 皇甫燕冲将他之后躲到一边,看着西门亥跟随拇指兄弟走出洞外,听到的拇指兄弟跟西门亥的威逼商讨告诉了林馨儿。 “也就是说你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但是你没有出手阻止?任由他们对林可儿下手,并且栽赃你,甚至你还当着西门靖轩的面承认了此事?”林馨儿问,原来一开始皇甫燕冲有机会阻止的,可是他没有做。 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有做,任由林可儿跟西门亥一起受人摆布。 “不错,”皇甫燕冲没有否认,走到山崖边,山风迎面吹打,吹乱了他那飘散的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肆意的邪佞,似乎他的眼里只有他看到的东西,对其他毫不在意。 “是因为林可儿?”林馨儿问,在她的印象里,皇甫燕冲不是这样的一个冷酷的人,除非所做的事情关系到了她,他才会“不择手段”的保护她,为了她,剑走偏锋。 尤其是当她清楚的听到皇甫燕冲说要娶林可儿的时候,她更体会到这一点,在他看来只要是对她有利,便会固执而为,不顾自己,包括对一个人而言很重要的名声。 “不全是。”皇甫燕冲回过身,看向林馨儿。 他知道林馨儿的敏感在什么地方,守护了她这么多年,他也是懂她的,虽然不知道西门靖轩决定接林可儿进轩王府是不是出自她的提议,但确实阻止了他向林可儿提亲的做法,就算林博为了所谓的颜面,为了太师府,无奈的应允了这桩原本就毫无关系的婚事,可是林可儿到了轩王府,想要接亲也是有了难度,为了馨儿,他不能跟西门靖轩正面冲突,所以提亲的决定只能暂且压下。 第一九零章 允谁站在我的身边? 第一九零章允谁站在我的身边? “就算我出手,能够制止住一次这样的事发生,难道我能一直防住这支不知来历的力量?”皇甫燕冲道,“一个魔音使者已经让我们十分意外,而那股力量还站在魔音使者之外,就连西门靖轩都没有掌握,就算我们现在去查,也得费许多时间,谁能保证在查探的时候他们不再做什么事?林可儿不再出事?” 林馨儿没有吭声,皇甫燕冲说的没错,好像自从她出嫁之后,京城的格局也在暗中发生着潜变,一切就是这么的巧合? “与其把握不住以后的事,不如就暂且隐下不动,暗中注意。我是如此考虑,魔音使者也是。”皇甫燕冲接着道,唇角轻轻的勾了勾,“西门亥这个人原本是不错的,只是生错了地方,如今什么都没了,甚至落草为寇,难道还不能要个林可儿吗?就算他暗中喜欢着林可儿是有眼无珠,林可儿跟着他也是得了个便宜,如果我从中作梗,让别人强占了她,才是真的给了她教训。” “那你之后有什么发现?”林馨儿问。 她知道即使皇甫燕冲生性不羁,但是对林可儿他是难以摆脱偏见,这跟她在林家的处境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他说出一万种理由,也掩饰不了他当时肯定存着想要看戏般袖手旁观的心。 但是,她无法指责他。 “西门亥办完事后,小拇便又把林可儿弄晕,应该就是直接丢回太师府了。”皇甫燕冲接着道。 “应该?”林馨儿听出皇甫燕冲语气中的不确定性。 “是的。对于拇指兄弟的事之后我不敢肯定,因为我没继续跟着他们。”皇甫燕冲点头道,“就在我跟着小拇下山之后,就碰到有人跟小拇接头,那人比小拇的武功要高,应该是联系小拇的上级,在交代什么。所以之后我便跟踪那个人去了。” “然后呢?”林馨儿追问。 “然后我跟魔音使者一起在暗中追踪那人。没想到那个人狡猾的很,明显受过特殊的训练,掌握着反跟踪的技巧,不仅摆脱了我的视线,就连轻功甚佳的魔音使者也没有跟到,因为在我失去踪迹返回到河边后不久,他也返回到河边,跟我一样,无功而返,所以又去查看拇指兄弟打出的洞穴。”皇甫燕冲道,“费了很大的工夫,终于找到了洞穴的另个入口,只是从望月楼返回太师府的路上,一个废弃的枯井里,除了能断定林可儿是在返回太师府的路上被掳走的之外,再无其他收获。” 林馨儿能够看出皇甫燕冲挂在脸上的懊丧。 “之后你就又返回河边,碰到了我?”林馨儿问。看来当时她在从轩王府去太师府的路上时,皇甫燕冲正在太师府通往望月楼的路上查探,而当她离开太师府去望月楼时,皇甫燕冲已经又返回河边了。 所以,他们在时间点上相互岔开,以至于给她造成了“遍寻不见”的假象,直到她漫无目的的寻到了河边,他们才有碰头的机会,只是那条河蜿蜒数里,加上中途她由于跟冷言秋因为冷慕然发生争执,要是见面便又需要时间。 “是。”皇甫燕冲道,“我是不会跟西门靖轩详说关于林可儿的事的,他若想查凭他的手段。我只需按照自己的决定去做。” 林馨儿知道,就算皇甫燕冲表面上任由她做事,可是心里对西门靖轩却免不了敌意,当然,如果她不知道她与西门靖轩的缘分,不知道自己想了八年的人就是西门靖轩,她或许也会依旧对西门靖轩保持着敌意,毕竟他们一开始交手的结果是那样的,必然会站在对立面。。 “我原本是想将计就计的娶了林可儿,看看西门亥背后的人下一步会怎么办,可是你不允。”皇甫燕冲又转过身,看向遥远的东方天际。 天越来越亮,这处高高的山峰确是看日出的好地方,身边就是馨儿,算不算也是一桩美事? 背对着林馨儿,皇甫燕冲的目光有些阴郁,唇边勾起一抹自嘲自解的淡笑,有些无奈。 “我当然不许,我必然要阻止你。”林馨儿道,“婚姻是人生大事,我怎能让你视如儿戏般去娶林可儿?就算只是提亲也不可以,我不能让你之后想起来,为那个站在你身边的女子感到任何遗憾。”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皇甫燕冲没有言语,有你在,我还会允谁站在我的身边? “那么你呢?”皇甫燕冲回过身,同样的话也是他之前类似讲给她的,“你嫁进皇家不也是为了别的目的?当初你选择要嫁给西门彻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婚姻不是儿戏?” 林馨儿没想到皇甫燕冲在这个时候会用这件事跟她相辩。是的,当时她就是当做儿戏,根本没有把这场出嫁当成神圣的事情去做,虽然也会拜堂,按照正规的成亲之路去完成礼仪,但是她从来没有认同过这桩婚事,只是出自自己的算计,为了师父。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阴差阳错的嫁给了西门靖轩之后,她越来越重视这层关系,即使西门靖轩不认,她却是无比看重,失了自我。 “皇甫大哥,你知道我们的两件事是不同的。”林馨儿掩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平静的道,“当时,所有的路都试过了,我们没有办法,只有靠嫁给皇室,获得皇家认可的身份,才有在宫中自由走动的机会,才能方便查找御医,只是结果偏离了我们的预期,做这些我们的初衷是为了师父,可是你娶林可儿算什么?” “对付那些隐在暗处的人,我们没必要非得用娶亲这条路,而且,我知道你的目的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我,甚至这个目的才占了主导,你不承认但是你也不能否认。可是,一个林可儿,根本不用我们做这么多,不值得,她与深深皇宫,与森严的轩王府相比,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第一九一章 只要拥有过,我便无悔 第一九一章只要拥有过,我便无悔 皇甫燕冲沉默了片刻,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反正已经不能按他的设想进行下去,说多了都是浪费口舌,而且在跟馨儿的争辩上,他似乎也从来没有赢过,不管是真的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还是他自主的选择退却,满含笑意的依着馨儿,作为水月宫的少主,他一直是跟着馨儿走的。 皇甫燕冲向洞口走去,双臂环胸的站在洞前,洞内的篝火已经熄尽了最后的星点。 “昨日我来过这里,见西门亥还跟木偶一般的呆在洞里,拇指兄弟无所事事的跟着他呆在跟前,后来我又看到了那个跟他们接头的人,只是没有上山,而是在京郊。我跟着那个人绕了很久,最后又失去了他的踪迹。”皇甫燕冲注视着昏暗的洞内道。 “既然那道神秘的力量能与西门靖轩作对,手下的人必然不会是鼠辈,就像拇指兄弟,善于走地,有拥有躲避功夫的人也不足为奇,我们虽然身手不错,可若是针对专一的特长就逊色了。”林馨儿走上前,安抚皇甫燕冲的失意懊恼,“西门靖轩没有防住拇指兄弟,你没有跟住那个人都不足为道。” 皇甫燕冲摇头轻笑,不知该说什么好,林馨儿将他与西门靖轩对比,也算是看重他的。 “你在京城绕了一圈,断了线索,便又决定来这里,正巧被我碰上了?”林馨儿问。 “是,没想到被你这个尾巴跟上了。”皇甫燕冲回身,像之前一般带着宠溺的口吻对林馨儿道,“只是我们晚来一步,他们已经转移了。” “无妨,只要他们的目标还在,就必然还会出现。”林馨儿道,“为了斩断他们故意搅局,妄想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西门靖轩已经承诺,暂时不与水月宫发生任何争执,这段时间我在轩王府应该比较好过,我会尽快寻找御医。” 也尽量把握住与西门靖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林馨儿将这句话埋在自己的心中。 “西门靖轩?他知道什么?”皇甫燕冲微愣,西门靖轩不是应该视他为敌吗?轩王府如果不与水月宫起争执,这对馨儿是好的,可同时也就等于不再理会他? “皇甫大哥,靖轩是很聪明的人。”林馨儿微微一笑,“他能够断定你是被冤枉的,也能猜到林可儿是受人指使。” 皇甫燕冲能够看到林馨儿脸上挂着的微笑中带着幸福的味道,就好像自己停靠在舒适的港湾,这样的笑对他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一声靖轩像根芒刺般扎在他的心尖,血悄然流出。 面对面,就算皇甫燕冲再掩饰,林馨儿也能看到他眼底的一抹酸楚。 不要怪她无情,她就是要让他明白,她的心从来只在西门靖轩身上,他是最疼她的哥哥,他们其实也可以按照另一条路携手未来,但是她给不了他最想要的。 感情是不能强求的,所以她也不要他在林可儿的事情上故意而为。 “你有把握守住一生吗?”皇甫燕冲直视着林馨儿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当年在山崖下救到她的时候,虽然摔的很痛,已经骨折了,但是还保持着明亮之色。 在馨儿的眼里只能看到坚韧,与对眼下想拥有的坚守。 她想要坚守住西门靖轩,哪怕是短暂的几天。 可是他不忍心在几天的快乐之后,带给她的是永生难忘的痛。 所有的痛他可以独自承担,如果他们拥有未来,他会成全,他是她最爱的哥哥。 可是现在,明知道馨儿与西门靖轩面对的会很艰难,看着馨儿满含希冀,充满幸福的笑靥,皇甫燕冲不知道自己该阻止,还是该顺着她的心意…… 听到皇甫燕冲的问话,林馨儿垂下眼睑,将那抹伤痛悄然收回在眼底,强制的将其散尽,再抬起眼睑,依旧是一片明媚。 “只要拥有过,我便无悔。” 哪怕只是数天,她也会收到一生的快乐与幸福,足以弥补日后的粉身碎骨。 是的,哪怕会爱的粉身碎骨,她也要把握住现在。 “馨儿。”皇甫燕冲抬起双手,轻轻的按压在林馨儿的肩头,她是他的宝,他必须呵护,但是她又不是他的一件可以藏匿在盒中的宝物,他不能锁了她的自由。 “你要记着,不管你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水月宫是你的家,干娘,我,都会随时为你张开怀抱,有什么伤痛都不要一个人去受,我们是亲人,爱护你是应该的。”皇甫燕冲双眸像一对幽深的漩涡,旋转着对馨儿所有的关爱。 “嗯。”林馨儿用力的点点头,此时站在皇甫燕冲面前,她不再是高他一等的少宫主,不再是叱咤江湖的水月宫的掌管者,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就像当年刚被获救,仰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那个大男孩。 见到他的第一眼,师父就指给她说,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守护者。 而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守护了自己八年,看着自己从一个弱小的女孩成长为代替师父掌管整个水月宫的头领,他依旧默默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屈居自己之下。 他不羁的生性应该是随遇而安,可是却为她驻足不前。 山上,伴随着越来越亮的天色,突然有轻微的动静在一旁闪过。 动静很微小,不易察觉,但是林馨儿与皇甫燕冲同时觉察到了,那是有人隐在暗中没有控制住的响动。 皇甫燕冲松开林馨儿,闪身便向响动发出的方向掠去。 一道诡异的风从岩石后飞出,迅速向山下逃离。 “就是他!”皇甫燕冲一眼就认出那个人,紧跟追去。 林馨儿知道“他”就是那个联系拇指兄弟与幕后主子的那个线人。 看来,在皇甫燕冲想要跟踪他的时候,他也想跟踪他们。 但是,眼看着那人与皇甫燕冲一前一后就在前面,可是突然眨眼间便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只留下皇甫燕冲一人。 皇甫燕冲停了下来,四下巡视。 第一九二章 小屋失窃 第一九二章小屋失窃 此时天色微亮,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周围林木繁多,道路崎岖,必然会影响到前行的速度,还要在林馨儿与皇甫燕冲两人的眼皮底下,突然闪身不见,难度更大。 林馨儿停在皇甫燕冲跟前,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那人应该不是悄悄的藏在一边,因为如果他藏身的水平能够避开他俩的耳目,必然不会让他俩在山上发现。 所以,若是他藏在跟前的话,逃不掉他俩的眼睛与敏锐的感觉。 但是,林馨儿没有觉察到有任何可疑的气息,或者是那个人善于隐藏,将他的气息与山中的动静浑然一体,干扰了他们的判断,借机潜逃了。 “果然逃技不凡。”林馨儿道。 一个人的武功低于对方的时候,想要逃脱掉就是个技术性的问题,江湖中向来不缺生门别类的高手,看来这个幕后的人非常致力于收揽各路高手,为他所用。 “臭小子,别让我逮住!”皇甫燕冲揪下一根身边的草蔓,甩在地上。 “皇甫大哥,你去查这件事吧,只用你手上认为绝对可靠的人,不要在水月宫里明着下命令。”林馨儿道,“水月宫里如今也是鱼目混杂,等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后,必须要好好整顿一下。” “好。”皇甫燕冲点点头,他知道林馨儿说出这些交代,就到了她要返回轩王府的时候了。 他还想跟她说些话,但是又突然无话可说。 “对了,那天在河边你可见到过冷慕然?”林馨儿想起了这件事,问道。 “冷慕然?”皇甫燕冲想了想,“就是那天把你送到冷言秋那里的女子?” 林馨儿点点头,“是她。” 她知道皇甫燕冲就算没有见过冷慕然,经她的询问,应该也能想到河边有什么特别的女子,对的上号。 “你这么问,我确实想起来,是有一个女子一直呆坐在河边,大半夜也没有离开,我以为她不知是哪儿来的为情所困的丫头,没有理会。”皇甫燕冲道。 除了馨儿,除了水月宫的三大使者,他从不对外面的女人过多留意,尤其是对他没有危险的女子。 “你发现拇指兄弟挟持林可儿的时候,她就在附近?”林馨儿问。 “她一直都面向河面坐着,拇指兄弟的速度又很快,如果是一般的人应该看不清这边的动静,不过你若是说她是冷慕然,我就不能肯定了。”皇甫燕冲道。 就算她对他没有危险,可是注意到什么异样的动静也是可能的。 “看来她没有跟我说谎。”林馨儿道。 “她跟你说什么?”皇甫燕冲好奇的问。 “只是说知道我要寻找的人的下落。”林馨儿道,虽然当时她为夺冷慕然与冷言秋交了手,可是之后她还想,是不是冷慕然故意说谎,想借她的手摆脱冷言秋。 不过再转念去想,冷慕然是个很单纯很直接的女子,脑子里应该没那么多弯弯。 “确切的事她也没来得及跟我说,不知道是被西门家的哪个人带走了。”林馨儿道,“先不说她了,你去办你的事,我回轩王府。” 皇甫燕冲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走了,皇甫大哥。”林馨儿最后对皇甫燕冲告辞,迅速离开山间,向轩王府的方向离去。 回到轩王府,天已经大亮。 刚进王府的门,林馨儿就听说有贼人潜入后院,去王妃之前住过的小屋子里偷东西,后被芷棋夫人发现,芷棋夫人被贼人所伤。 按照时间,正是他们与魔音使者在听雨轩旁纠缠的时候,由于听雨轩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后院那边的防守就松弛了一些。 但是,就算防守再松,与其他的府邸相比,轩王府还是极其严密的,胆敢潜进王府行窃还是需要一定的本事。 “有什么的东西丢失吗?”林馨儿问。 被林馨儿叫到跟前的护卫见王妃提问,便恭敬的回道,“卑职没有听说丢什么东西。” “知道了,你下去吧。”林馨儿摆摆手。 与其说是没有丢东西,倒不如说在每个人看来,那个小屋简陋的很,也没什么东西值得被人冒险潜入王府盗去的。 忽而,林馨儿的脑光一闪,小屋里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有一样东西是她特意藏在那里的,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想到此,林馨儿迅速赶往小屋,见四下无人,快速查看了一下,果然…… 林馨儿登时便感觉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浇的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她将那把匕首藏在了床榻下的地砖底下,那块地砖是她为了藏东西特意撬松的,揭开后就像一个窄小的洞穴,上面覆盖着砖石,放好匕首后,那块砖石稳稳的盖着,还做成了没有松动过的模样,如果没人知道她有东西可藏,根本想不到来搜查,更一时找不准东西会藏在哪里,更别说能够在短时间内翻查到这块地砖。 夜里的窃贼果然是冲她来的! 是谁?谁知道这把匕首的存在,而且只有知道这把匕首对她的意义,才会被人盯上。 之前在水月宫,她也曾经拿着那把匕首玩耍,当飞镖练刀,之后但凡是办要事她也会带到身上,感觉会有支撑她的力量存在,所以会有不少的人见过这把匕首。 可是,这把匕首的来历她从未跟人说过,当确定它是西门靖轩的东西后,便更加小心的藏起来。 她以为这个没人理会的小屋是安全的,没想到猜错了。 有人对她是很了解的。 这个了解她的人只能是在她离开水月宫,计划潜进皇家才开始出现的,因为所有的不太平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针对她的就是魔音使者,而且在风雪楼,她也确实在他面前挥出了匕首,可是,夜里的时候魔音使者不是比她还要早离开王府一步么? “本王还以为你事务繁忙,一时回不来呢。” 西门靖轩走进屋子,打断了林馨儿的思考,紧跟着探寻的目光落在了床下被林馨儿翻起的砖石上。 第一九三章 只想问一句 第一九三章只想问一句 “没有窃贼的线索吗?”林馨儿问。 “你也对这件事感兴趣?”西门靖轩走到床边,将那块翻起的砖石抬脚勾了出来。 他原以为窃贼只是想通过这个位于僻处的屋子潜进别的地方,现在看到了砖石下的异样,他才知道那个窃贼的目标就是这个屋子。 砖下的洞穴里空空如也,应该是窃贼得手了。 西门靖轩回头看向望月,如果是她拿到了东西,必然不会让这块砖明显的翻起来,而且还询问自己关于窃贼的事。 可是,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我很好奇,在这间废弃的小屋子里会藏着什么?”林馨儿道。 此时她也只能继续装作无知,否则的话很难跟西门靖轩解释清,而且还会牵连到她与“林馨儿”的问题,道破自己的秘密,让事情复杂起来。 “你是说那个贼带走了藏在床下的东西?”西门靖轩问,淡漠的眼睛注视着林馨儿。 “不然呢?”林馨儿反问,她知道西门靖轩真正的问题不是在怀疑她拿到了东西,而是想知道丢掉的是什么。 “靖轩,真没想到你的这间小屋子里还藏着宝贝,林馨儿就一直睡在宝贝上还浑然不觉。”林馨儿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星眸闪烁,带着几分俏皮,妩媚的神采之下摇曳着灵动的笑靥。 西门靖轩的眼睛淡漠无波,看了林馨儿片刻,向门外走去,一边道,“这间屋子从本王住进这座府邸便被废弃着,若是真有宝贝也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可是,西门靖轩根本不信这一点,只是他一时也解不开这个谜。 “不知窃贼是哪路高手,能够悄然不觉的潜进轩王府?”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走出屋子,问道。 如果那窃贼真的是趁魔音使者在听雨轩的时候潜进来的,还被芷棋夫人发现,那么他的身手也就算不得多高,怎能惊动不到位于后院附近的听雨轩里的西门靖轩,而且还没有留下线索? 林馨儿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她离开之后,西门靖轩并没有进听雨轩去见林可儿。 “本王也很奇怪。”西门靖轩道,“就算他有潜进本府的本事,可又怎能被芷棋发现?芷棋的惊叫已经惊动了旁人,照本府的守卫,他必然轻易逃脱不掉,结果本王并未发现他的身影。” 西门靖轩说着回过身,看向林馨儿,“如此看来,这个窃贼要比你这位水月宫的少宫主还要能行。不妨你替本王猜猜看,会是什么人?” 虽然西门靖轩是出自对望月的欣赏,才抛给她这个问题,可是也难保他是不是想从她的身上套话。 林馨儿眉头微颦,审视四周的环境,见屋子墙角处有些杂乱,墙上残留着浅浅的血迹。 “这是芷棋夫人留下的?”林馨儿走过去,看着那片血色痕迹问道。 “是,芷棋被推倒在这里,撞伤了。”西门靖轩道。 “都说轩王府才是青辕王朝真正的根脉,王爷不知会被多少人盯着,我没有站在王爷的位置,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林馨儿说着,走向西门靖轩,站在他的面前,微扬起头,凝视着这张深刻的脸,“靖轩,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自从踏入轩王府,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危险,不只是在面对西门靖轩,还有那些外在的诡异的氛围,如果他们,包括那个窃贼,他们在对付她的表面之后,最终还是在利用一切有利的东西,对付她所接近的西门靖轩,又该如何? 真正的目标才是最危险的,她宁可自己的担心只是妄测,有多少暗刀暗枪都冲她来,待她离去,还西门靖轩一片安宁。 林馨儿的话语深深,似乎凝聚着许多年的情感,听来便能冲击到最末处的那根弦。 西门靖轩理解不了这份感情从何而来,但是看着望月仰望着他的闪烁的眸子,褪去锋锐的光华,似水般轻柔,好像有无数的情话都侬在这双眼睛里,无声无言。 如果,一个女人能把伪装的情感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那么这个女人可怕至极。 但是,如果这些感情是真的呢? “靖轩,相信我,我接近你真是出于我自己的本心。” 即使西门靖轩依旧眼底无波,但她知道他是怀疑她的。 “很久以前,我就想见到你,当我见到你时,心已经落在你的身上,再无法收回。” “是么?”西门靖轩的眸中轻轻的闪过一抹亮光,抬手勾在了林馨儿的下巴,帮着她往起抬了抬头,垂下的眸光与她更近的相对。 “二十多天前,你第一次潜入轩王府,那真是你自投罗网的开始?”西门靖轩的眼底显起一道极浅的暧昧之色。 那一夜的冲击,让他后来想起还觉得不可思议,他几乎是在面对她的刹那间,便想将这个生性与能力都极强的女人占有。 不能不说,对于女人,那是他的第一次冲动,第一次仅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最基本的欲望上,去想要一个女人。 如果,她只是为了引诱他,她成功了,而且当时,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反抗意识,还有她临逃走前对自己的不堪回击,所有的情形与引诱二字又相差甚远。 面对望月,对她的心思,他根本就摸不透,真是个费解的女人。 “我只想问一句,如果当日那个人不是我,你会不会对她做出同样的事?”林馨儿问,声音很轻很柔。 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展露出内心的柔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他不会懂。 西门靖轩的眸光紧了紧,似在回想当日的情形,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她,没有她身上的任何特点,他应该只会将她困死在那座密室里吧。 西门靖轩抬着林馨儿下巴的手指不由的跟着紧了紧,五指按压着单薄的皮肉,嵌下了很深的印记,“本王只想要你,既然你冒死走近本王,就永远别指望离开。” 不管她前前后后在他身边玩弄过多少心眼,她留在他身边是唯一的不可改变的结果。 第一九四章 失眠的毛病(贵宾加更) 第一九四章失眠的毛病(贵宾加更) 林馨儿的唇角弯弯的荡开,展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有你这句话,我便值得了。” 她在西门靖轩心中并非偶然,那一夜,西门靖轩只为她等待。 就算他不清楚八年前的那段短暂的交集,冥冥之中还是有一道线将他们二人紧密的牵连到了一起,就算他误会是林可儿,也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意义。 西门靖轩松开了手,五指红印像朵娇艳的红梅烙在林馨儿的下巴,在她妩媚的笑颜中盛开。 西门靖轩的目光紧紧的落在那朵红梅上…… 林馨儿目送着西门靖轩蓦然转身,像阵风般通过小桥,隐没在繁茂的花草丛后。 许久之后,林馨儿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芷棋夫人的院落,向那边走去。 灵芝见是林馨儿,将她迎进了屋子。 “芷棋夫人现在怎样?”林馨儿边走边问。 “夫人已经苏醒,额头上碰了好大一个口子,不知多久才能复原。”灵芝道。 说话间,林馨儿已经到了芷棋夫人的病床前。 “王妃娘娘。”芷棋夫人赶紧挣扎着坐起来。 “你是知道我的底的,不必这么客气。”林馨儿道,对于亲自把依瑶送进宫的芷棋来说,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冒牌货。 “可是王爷是以王妃之礼待姑娘,姑娘便是王府里的王妃娘娘。”芷棋夫人道,手抚上被包扎好的额头,白色的绷带上还透着殷红的颜色。 “夫人,又头晕了吗?灵芝附上前关切的询问。 芷棋夫人点点头,由灵芝扶着靠在了床头。 “夫人撞的很重,刚才经过小屋,我还见残留的血迹。”林馨儿道。 “是啊,当时突然天黑地暗,我还当自己要死了,不想又活下来。”芷棋夫人手捂着心口,好像刚经历了劫后余生。 “夫人看到了什么?”林馨儿问,她知道这番话之前西门靖轩一定已经让人问过,但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再问一遍,毕竟丢失的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一个贼,在屋子里翻腾东西。”芷棋夫人不厌其烦的回忆道,“当时,我在小桥上看池子里的鱼儿,结果无意中瞟见小屋里似乎有人影晃动,便好奇的走过去,见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翻找什么,当时我还想,是不是王妃在屋子里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盯上了?正准备去禀报王爷,结果惊动了那个贼,我哪里能跑的及,那贼上前就推了我一把,正好撞到墙上,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么晚,你在小桥上看鱼?”林馨儿明显的表示出疑惑的态度,这跟那晚烟儿肚痛的时候,她突然就出现在小屋一样,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呢? “夫人夜里失眠是多年的毛病了,之前在宫里服侍皇后娘娘的时候就有。”灵芝一下就明白林馨儿的意思,这个问题王爷都没有存过疑,你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审问夫人?夫人叫你一声王妃是有礼,你还真当自己是轩王府的女主人? 不过就是个来自望月楼的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王爷,瞧这张跟林馨儿一样的面孔,若不是用了妖术,世上岂有这么一样的两张脸?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不满意的灵芝,静静的看着芷棋夫人。 芷棋夫人知道她是在等着自己解释,虽然她也能明白她的丫头对望月的嫌隙,可是如今望月在轩王府住的可是墨雅轩,地位自然不同,她也不敢怠慢。 “是啊,”芷棋夫人点点头,“之前在宫里,我一开始是给皇后娘娘守夜的侍女,后来娘娘见我规矩兢业,从未偷懒过,才对我偏爱有加,后来见我很贴心,念在对轩王的好,才让我来服侍王爷。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养成了个毛病,到了夜里,总是很难入睡。每次都是很晚才睡,白天睡好久,所幸王爷从来不管这些个,我便也随意了。” 确实,林馨儿在悄悄打探的时候,也曾进过芷棋夫人的院子,见她在睡觉。听起来,芷棋夫人的这个理由也受用。 “你安心养伤吧,改天我让望月楼的人给你送些药膏,可以祛疤的,伤好后,你的额头也不会留下疤痕。”林馨儿起身道。 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凭感觉,林馨儿总觉得这个芷棋夫人的身上藏着一些东西,她的礼道太周全,说话也很谨慎,找机会跟她套套近乎应该没错。 祛疤的药膏可是水月宫里常备的东西,自然是出自楚公子的手,只要身上受伤有了疤痕,涂抹之后就会褪去。她前几日受伤极重的后背就是涂抹了这种药膏,才尽快的令皮肤复原,如今虽然还没有褪尽,不过当日在春林苑,黑暗中,西门靖轩仅凭摸索,并未发现她后背的异样。 想起那个自从她拜师进入水月宫,就见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的楚公子,林馨儿就暗自摇头,都是鬼谷神医的徒弟,他偏偏浪费了机会,不去好好研习医理,只掌握到皮毛,现在想跟师父治病,还得找他那个已经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自己在水月宫里干着急也束手无策。 “芷棋多谢姑娘了。”芷棋夫人致谢道。 林馨儿随后便离开了,一路都在思量,究竟是什么人偷走了匕首?他惊动了芷棋,又打伤了芷棋,在守卫出现前又顺利逃脱,这样武功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的人,难道又是另外一个身怀特别绝技的?也就是说跟救走西门亥的人是一伙儿的? 匕首…… 林馨儿的心思一直都在那把匕首上,想起来就心里难过又追悔莫及,原以为藏在小屋是最安全的,谁知那么容易就被人偷走了。 “灵芝,人走远了吗?”芷棋夫人询问去送林馨儿离开的灵芝。 “是的,夫人,已经走了。”灵芝道,“奴婢看着她离开好远之后才关的门。” “嗯。”芷棋夫人点点头,一边躺倒,一边伸手触摸到藏在枕头下的一个硬物,冰凉的感觉。 第一九五章 匕首在哪里 第一九五章匕首在哪里 “灵芝,照顾了我一宿,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芷棋夫人躺好在床上对灵芝道。 灵芝帮芷棋掖了掖被子,“奴婢先去做其他的事,夫人有事就叫奴婢,奴婢不会离远的。” 芷棋轻轻的点点头,很累的样子,不想开口。 待芷棋离开后,芷棋夫人抽出了藏在枕头下的东西。 一把匕首,刀柄处呈弯月形,有点特别。 将匕首藏在被子里,握在掌心,芷棋的手心渗满了汗,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真是心有余悸,就连现在,屋子里没有人,好像自己还是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抽不开身。 当时,她借着失眠这个老毛病,从她所住的院子游走到了林馨儿所住的小屋附近等候。 是的,她是故意等在那里的,因为她与人有约,或者是有人提前给她传了信。 信是她在送轩王妃进宫之后返回轩王府的路上,有人借马车经过闹市,速度放慢的机会,揉成纸团从车窗抛到她跟前的。她知道是有人让她办事。 当时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自从踏入轩王府,她几乎没有做过什么事,突然纸团飞到眼前,让她错愕不已,差点都忘记了有一天她还会与某些人联系。 哆嗦着手打开纸团,看到上面的内容,芷棋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第一件事竟然让她配合一个窃贼行事,下命的人料到窃贼是不容易从轩王府带出东西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动用了她的手。并且详细写明了她该怎样做。 这把匕首怎么会出现在小屋,究竟有什么作用?芷棋夫人握着匕首猜测着,既然是她的第一件任务,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当时她如约到了小屋附近,不久便见有人潜进了小屋,大概是听雨轩那边突然发生了状况,所以那个人没有被暗卫及时发现。 芷棋悄悄的走近小屋,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屋里的人便出来了。 这时芷棋也听到了附近有什么响声,还没回过神,那人便一把将她推开,撞到了墙上,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往她的怀里塞进了一样东西。 东西是顺着她的衣襟领口处滑进衣衫深处的,芷棋夫人本能的抚住,由于撞破了头,痛的不由的惊喊了一声。 声音未落,暗卫已然现身,那人并未跟芷棋说一句话,便匆匆逃去。 芷棋夫人记得纸条上的安排,这个时候她暂且装昏,当然她头痛的也想晕去,不过还记得保护好怀里的东西。 之后,芷棋便被人送了回去,趁没人注意迅速把匕首藏在了枕下。 此时没人想到一直老老实实的住在轩王府里的芷棋会与窃贼是同谋,更想不到赃物就藏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奋力追踪那个“被她发现”的贼。 芷棋起身,寻了一块方巾,将匕首仔细的包好,重新塞到自己的枕下,暂时,这个匕首在她这里是安全的。接下来,她就该如约将匕首给需要它的人。 西门靖轩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关押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杨晨正在审讯。 “有没有问出什么?”西门靖轩问。 “没有,这小子皮很硬。”杨晨道,“软硬不吃。” “好一个软硬不吃。”西门靖轩走向那个囚犯。 他就是夜里的那个窃贼。 这个人并没有像林馨儿所想的那样拥有什么绝技,武功确实不错,但是想要自如的出入轩王府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由于小屋地处轩王府的偏角处,所以利于外人潜入,但是潜进之后,四周布了暗卫,很容易被发现。这个人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东西拿到手,按照约定迅速转移到芷棋夫人身上,待暗卫发现的时候,便作为目标吸引暗卫追他而去。 西门靖轩原本抓住了这个贼,但是见望月也表现出了对失窃的兴趣,还有那块连他都没有发现的松动的砖石,所以他便隐瞒了这件事。 “呵呵,王爷终于发现了那块被动了手脚的砖石?”那个窃贼呵呵冷笑道。 他的话带着明显的讽刺,好像在嘲笑西门靖轩,自己王府里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还要靠他这个外人来点拨。 “告诉本王,本王放你一条活路。”西门靖轩没有理会窃贼的嘲笑,漠然道。 “哈哈哈!”窃贼毫无惧色,哈哈大笑起来,“王爷,我本来就是个贼,以偷盗为生,只是这一次的目标是轩王府,传说中守卫森严,果真是让我有来无回,我命该绝于此也值了,王爷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丢失的东西吧。” “死?本王是不会让你好死的。”西门靖轩说着,淡淡的扫了眼窃贼身上的伤痕,“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人从你的腿上割下一块肉来喂狗,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敢跟他耗,他必不会手软。 在西门靖轩眼中,所有的囚犯都比不得那个御医让他几近疯狂的束手无策,因为他可以淡然的处死其他的囚犯,就算有遗留的问题,他都有信心解决,拷问囚犯,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是想让问题解决的快一些而已。 可是对那个御医,多年对母妃的苦苦寻找之后徒劳无果,让西门靖轩认为他是寻到母妃的唯一线索,所以他恼恨着,但是又不能让他彻底的死去。 不想见到他,又不得不见他,想要撬开他的口,这是让西门靖轩最无奈的事。 下令之后,西门靖轩就离开了密室。 派去搜寻的人回禀,搜尽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靖轩,让我去见一下那个窃贼,看能否问出什么。”林馨儿寻到了西门靖轩的书房。 西门靖轩正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睑扫了眼林馨儿,她已经知道了他对她说了谎,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会发现不了端倪。 但是她表现的很平静,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 “你去?”西门靖轩站起身,暗自思量着这个问题。 林馨儿点点头,目光坦然的直视着西门靖轩。 第一九六章 惧怕之色 第一九六章惧怕之色 西门靖轩略略思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此时,西门靖轩是将林馨儿摆在了跟他平等对立的位置,她在他的眼中是掌管水月宫的首领,掌控着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少宫主是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说话的。 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林馨儿是其中之一,这样的女人怎能不令他欣赏?怎能不令他念念不忘?又怎能不令他在看到她的时候渐渐的多了其他的东西。 二人一起来到了关押窃贼的密室。 这个密室之前林馨儿就找到来过,跟墨雅轩的密室是一个水准,准备好了工具,很容易进进出出。 此时的密室一扫当初的沉静阴暗,墙壁上的火把照亮了暗处的空间,并且还传出有人的低声呻吟,似乎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林馨儿走进了密室,一眼就看到那个大腿处染满鲜血的窃贼,近乎昏迷的倒靠在墙角,发出痛苦的呻吟。 正如西门靖轩的交代,窃贼的腿上已经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旁拴着的狗正在贪婪的吃着。 如此残忍的一面让林馨儿看着也心惊。 虽然早就听说西门靖轩表面淡漠平静,但是面对敌人的时候是狠残酷无情的,以至于在疆场上留下了嗜血战神的名号,可是当第一次看到了面前的情形,还是感觉到了心里发寒。 而这一定还算是下手轻的。 审一个窃贼,还是窃了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尚且如此,如果她带走了那个对他很重要的御医,他会怎样对她? 想不到未来,但是林馨儿的身子却不由的越来越冷,甚至打了个轻颤。 她不怕任何危险,不怕自己会承受的皮肉之痛,她怕的是面对西门靖轩,怕伤进了骨髓,怕将她的爱,还有西门靖轩对她渐渐燃起的那点感觉撕碎,片甲不存。 可是,即使她有千般万种的怕着,还是想让自己拥有一次,哪怕短短数天…… 只是很轻微的颤抖,西门靖轩也发现了。 微微的侧过头,火把燃烧的橘红色光焰照在林馨儿的脸上,他发现她的脸有些异样的发白。 只是这样的一幕就让她如此惧怕,失去了血色? 西门靖轩不信,这不是一个承受着整个水月宫的人该有的表现。 缓缓的伸过手,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垂在身侧的左手拉住,竟然是冰凉之极! 她在怕,她怕的是什么?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自己的温暖能否驱散了她的寒意? 究竟是什么让她怕的改变了颜色? 西门靖轩侧眸瞟向那个半死不活状的窃贼,她是怕自己将来面临的处境会比他还惨吗? “跟我来!”西门靖轩的手劲一带,把林馨儿拉到他的跟前,带着她转头向密室外跑去。 又一次跟着他飞奔。 林馨儿的脑中闪过一丝光亮,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紧紧的跟着他,好想这个路程永无止尽…… 奔到了密室外,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摆脱开那个阴森残酷的氛围,林馨儿的感觉才开始好转。 感觉到林馨儿的指尖渐渐恢复了温度,西门靖轩将她的另一只手拉起,一起握在他的掌中。 粗糙的手掌,传递出的是一股股柔柔的暖意。 “实现你的承诺,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总会找到机会让你以自己的名义做轩王妃。”西门靖轩道。 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不妄动,我便不会伤你半分,你完全有避开自己面临危险的机会——你,可会如此? 西门靖轩的这句问话只留在他的心底。 “你不在乎我是谁,长的什么样子吗?”林馨儿直视着西门靖轩的眼睛,她喜欢看到他眼中的那种柔软的东西,与刚才见到的残忍判若两人。 这种柔软可以让她瞬间沦陷——其实,她也早已沦陷在对他的感情漩涡。 “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看到你的真容?”西门靖轩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其实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会有那种已经将林馨儿的脸与望月的神态举止合二为一的感觉。他需要一声声暗底的提醒自己,她顶的是一张假的面孔。 假的吗? 西门靖轩紧紧的凝视着这张脸。 “这样不好吗?我怕自己的真容被你抗拒。”林馨儿微微一笑。 “即使你奇丑无比,或者容颜尽毁,我也能接受。”西门靖轩道,他想象不到望月的另一种样子,但是他要的不就是她这个人吗? 林馨儿轻笑着摇摇头,“你有这个勇气,我还没有面对你的胆量,不如你就当是看着另一个林馨儿吧。” 她确实是鲜有人知的林馨儿。 西门靖轩凝望着林馨儿的眸光缩了缩之后又松展开。 另一个林馨儿?听起来别有意味,难道她还真想借用林馨儿的身份打进太师府? “王爷。”杨晨走出密室见到西门靖轩询问道,“就将那个窃贼留在密室中吗?” “嗯,就把他丢在那里,是死是活由他自己选择。”西门靖轩道,多年的威风凌厉让他的性子里多了狂霸之气,他不信丢掉的一样东西就能威胁到轩王府的存在,若是有意外,他定会想到应对之策,若是被一个小小窃贼便牵着鼻子走,轩王府早就没有今日的地位了。 “是。”杨晨道,目光不经意的扫在轩王紧握着望月的手上,说话间,二人还是面面相视。 杨晨的眼睛闪了闪,水月宫的女人当真不简单,一个伪装的模样也能俘获了王爷?还是——这只是王爷的对策? “慢着,我还没有审他。”林馨儿把手从西门靖轩的掌间抽回,道。 “你还要去?”西门靖轩微微的挑了下眉。 他有些不愿看到她被吓到的样子。 西门靖轩的话让林馨儿听着暖暖的,之前的寒意已经散尽。 她早已料到了以后,何须再去想,再去怕?当下她沉浸在幸福中就好。 “是,我很好奇他拿到了什么。”林馨儿道。 其实,她很想知道那把匕首的去处。 “好吧,你去试试看。”西门靖轩没有阻拦。 他知道此时的她再看到那个窃贼时也不会露出惧意了。 第一九七章 亲审窃贼 第一九七章亲审窃贼 林馨儿跟着杨晨再次走进了密室。 走到那个窃贼前,林馨儿蹲下身。 看到属于女子的衣裙,窃贼抬起了头,看着林馨儿,嘿嘿一笑,“怎么?轩王又使出美人计了?” “如果你告诉我那把匕首藏哪儿了,我会把你救出去。”林馨儿用空谷传音之法,把自己的声音仅传给了窃贼一人听到。 窃贼一愣,瞄了眼一旁面无异样的杨晨,确定他根本没有听到这个女人的话。 轩王的下属听到这样的条件不会无动于衷,何况这个女人如果是轩王派来的,也不会用“救”这个字,而应该直接说“放”。 可是,她明明就是跟着西门靖轩进来的。 窃贼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个圈儿,看着林馨儿,呵呵的笑了,“别浪费功夫,故弄玄虚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硬的也好,软的也罢,我都不会说的。嗞——” 腿上的疼痛令窃贼吸了口气,看了眼一旁已经将整块肉都吃掉的狗,咂咂嘴道,“大爷我可是喂饱了你这个畜生。” “畜生是喂不饱的。”林馨儿瞟了眼窃贼血染的腿,冷冷的道。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定然不简单,出去做事也是杀手级别的,来!”窃贼把头朝前伸了伸,低下,“直接杀了我,喂狗。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娘养的。” “轩王不会直接杀了你的。”林馨儿抬手将那颗头推了回去,“他才不在意你的生死,你就在这里顺其自然的一点点喂狗就是了。” 林馨儿说着又转用空谷传音,“你以为一把匕首能对坐拥半个天下的轩王起多大作用?他只是好奇你从轩王妃的屋子里偷了什么而已,你不说,他自然可以去问轩王妃藏了什么,或者根本不屑于问。” 窃贼看着林馨儿,他不认识轩王妃,自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她接连准确的说出了匕首二字,之前轩王在审讯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过,而且,但凡说到匕首,这个女人都会使用空谷传音。 不过有一点,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心存疑惑,不知道主上的目的是什么,竟然让他冒死来偷一把普通的匕首,而且看样子,他这个汪洋大盗就要命丧于此了。 窃贼直直的盯着林馨儿,她说轩王不在意,那么她特意偷偷的询问他,必定是在意的? 林馨儿看出了窃贼挂在脸上的疑问,背对着杨晨微微一笑,继续空谷传音,“那把匕首是轩王妃私通水月宫的证据,我自然要收回。” 水月宫三个字让窃贼的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林馨儿。 “不错,我是水月宫的人,如果你告诉我匕首的下落,我会设法救你出去,不必面对西门靖轩,也不会跟他泄密。”林馨儿继续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窃贼从低笑转为大笑。 在杨晨看来,窃贼是在听了望月所说的一点点喂狗之后,顿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有些张狂。 “闭嘴,马上就到了割第二块肉的时辰。”杨晨喝止了窃贼的笑声,冷冰冰的道。 林馨儿凌厉的目光传递给窃贼一个警告的讯息,要做决定就要尽快,她这个水月宫的卧底在这里也不容易。 “呵呵。”窃贼又轻笑两声,“如果我告诉你们东西藏在哪儿,你们是不是还要追问我是受谁的指使?问题是永远没个完的,我也永远不可能真正的逃掉。” 他的这句话是说给杨晨,也是说给林馨儿听。 水月宫?经常在河边走的他怎能想不到水月宫救出他之后也不会放弃追查他背后的东西,而他却是不敢背叛主上的,宁可他自己死。 “喂狗,随你们了,我这条贱命,能活多久算多久。”窃贼明明腿已经很疼,但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先救你出去,你告诉我匕首的下落便可离开,你跟指使你的人说没有找到匕首就是。”林馨儿空谷传音道。 窃贼的目光又微微的闪烁,谁也不想死,如果跟着水月宫的人能逃离开西门靖轩,不管水月宫的人会对他如何,总也是多了活的机会,如果逼不得已,那时候再死也成。 林馨儿看出了窃贼因她的让步产生的动摇。现在对她而言,找到匕首是最重要的,幕后指使者,既然他藏得那么深,也不会轻易被挖到。她宁可用这个窃贼的命只换取匕首的下落,若是脱不开,必然还会与那个幕后人交手,不急一时。 “真是嘴硬。”林馨儿站起身,低头看了眼窃贼,“跟这样的人呆久了真是晦气,轩王说得对,留他在这里任其自灭最好!” 说完,林馨儿掉头向密室的门口走去。 杨晨微怔,没想到望月这么快就放弃,他原本还指盼着她真能问出什么。 “如果你能挺到夜晚,我便能救你出去,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表现了。” 林馨儿的身影没在密道的黑暗中,最后的声音独独传至窃贼的耳中。她知道窃贼还计划着先利用她逃离轩王府再作打算的心思,但是获取匕首的下落是她的底线,希望到时候他能识趣,知道取舍。 林馨儿直接回到了墨雅轩,西门靖轩照样不会在,忙碌了两天没有好好睡觉,决定吃过饭后趁白天休息一下。 皇宫,翠竹阁。 顾倾城正坐至一边,安静的听西门寅弹琴,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他这个臣子有此殊荣。 一曲奏毕,西门寅整了整衣袖,站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早已沏好的茶。 “倾城,这两日你可查到什么?”西门寅问。 “还没有什么线索。”顾倾城摇摇头,脸上难得的布起了愁容,“我只怕一世英名要毁在这个案子上了。” “你若都查不出,就更没人能给陈太医讨得公道了。”西门寅微微的叹了口气,“若是刺客直接指上我,倒也不费事,随他逃去。可陈太医是因为我而枉死,若是捉不到真凶,我实在愧对他的一家老小。” 第一九八章 顾倾城探问 第一九八章顾倾城探问 “三皇子,恕我直言,我想问皇子一个问题。”顾倾城站起身。 琴听完了,正事也该谈了。 “讲,只要利于查案,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回答。”西门寅也不含糊,很干脆的回答。 顾倾城定睛打量着西门寅,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一直是如此柔弱的病态,而在他隐居在翠竹阁不闻朝事的宁静中,却还能看到他胸怀天下,心系于民的底蕴,难怪总会发现皇上在面对他的时候时常露出惋惜之色。即使什么都不错,表现出的气色与太子西门彻都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他身体康健,定然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选。但是…… “三皇子,我想问的是,若是——我只是在打比方。”顾倾城强调。 西门寅点点头,表示明白,假如与肯定是根本不同的。 “若是三皇子的病与宫中的某些人有关,是某些人故意造成的,那么——”顾倾城说着,顿了顿,看了眼西门寅。 西门寅仿佛在专注听着顾倾城的话,并无所动。 “那么三皇子是会将自己的情况禀明皇上,还是把苦独留在自己的心中,秘而不宣?”顾倾城问。 西门寅手捏着茶盏,如果他的力道足够,那只茶盏必会应声而碎。 顾倾城问的正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他的毒是姜子音下的,可是为了存活在这深宫之中,他故作不知,尽力逃离姜子音,太子与轩王的视线。 很明显,他的答案是选择了后者,有时候,皇上并非万能的,不见得能肯定保你的平安,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的掂量,为了不把自己卷进众目直刺的漩涡,他选择了隐忍。 顾倾城这么问,是他查到了什么吗? 短短两日,他真能查得到?若他如此有为…… 西门寅眸光平静的望向顾倾城,他说假如,他便要纹丝不动。 “倾城,你定然知道历来宫中皇室的险恶。”西门寅说着,走向屏风处,西门靖昱夫妇的灵位还摆放在那里,香烟缭绕。 “就像四皇叔,死去五天,除了我给他上柱香,西门家再无人在乎他的死活,父皇那边只字不提,想必是由八年前的那场惨乱联系到了今日,对四皇叔是恨意有加的,对他的死必然冷然视之,四皇叔突然死去,但是很快的安静下来,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也或者在八年前就已经随着二皇叔三皇叔一起离开。” “没有手足之情,似乎是皇家的常态。”西门寅道,“我只是无意中生在宫中的一棵草,没有四皇叔的心怀抱负,或者是看淡了权势纷争,所以,他们不愿让我拥有健康的身体,我便从了他们的心意,摆脱事端。” “我明白了。”顾倾城点点头,“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讲。”西门寅回过身,坦然道,并没有因为顾倾城多加了个问题而有任何不满。 “如果陈太医也知道三皇子的真实病因,可能生起事端,而并非像当下看来,陈太医只是因为能够治好三皇子的病才惨遭杀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三皇子又会怎么做?是让陈太医将秘密公之于众,揭露有人陷害三皇子的秘密,还是——” “还是我自己杀了陈太医,以他一人之命保大局安定,令自己继续置身度外?”西门寅接过顾倾城的话,说道。 顾倾城闭口点头,看着西门寅,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思索了许久,西门寅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顾倾城并没有停止这个问题,甚至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现在在他面前的西门寅,已经从弹琴饮茶的相交,转成了他要办案过审的人,虽然这还是在翠竹阁,角色的转变只取决于心境。 “就当是我不愿回答吧。”西门寅走至琴前坐下,手指轻动,拨起一串杂乱的音符。 “我明白了。”顾倾城拱手道,“今日时辰不早,不打扰三皇子休息,改日有时间,再来与皇子一叙。” 西门寅默默的点点头,修长又略带发白的指尖抚在琴上,微动,一曲琴音再次飞出翠竹阁。 “他走了?” 顾倾城离开后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走进了屋子,听到西门寅的问话,回道,“是,三皇子。” 西门寅停下了琴音,静坐不语,暗暗思索着顾倾城的问话。 他的问题只是出自他的推测设想,只是想从各种推理中寻找破案的线索,还是他已经有所发现,在这里故意试探? 顾倾城可谓是跟他深交,但在办案上却是秉直,不偏不倚,自成一脉,不因私心为他人所用,这是他的优点,但他的眼中只有是非黑白,凡事非曲即直,这样的人也是危险的。 西门寅望向前方的眼睛眯起,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喉咙里似乎有异物,不由的咳了起来。 体内的毒素已经折磨了他九年,她说要看着他病蔫的长大,她的想法实现了。 姜子音跟他的母妃几乎前后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西门靖烈,并且先后生下了西门彻跟他,当时二人都是太子侧妃,不分高下。这与作为太子侍婢所出的二皇子西门痕是不同的。 两位侧妃必然要经过一番较量,姜子音的时机就是在她养育了西门靖轩开始好转的,之后被封为太子妃,待西门靖烈做了皇帝后自然而然的成了皇后。 这些都是根据他母妃的只言片语还有宫中的传闻得出的当年大致情况。 可是没想到的事,姜子音做了皇后并没有罢休,甚至趁他生病的时候给他下毒,坑害她昔日仇敌的儿子,坑害她儿子的对手,为她的儿子铲清道路。 当时,西门寅的母妃已经被西门靖烈冷落多时,甚至已经没了争夺之心,带着他居住在翠竹阁,但他还是难逃毒手,而他的母妃由于体弱生病,躲过了八年前的宫乱之后便死了,留下他一人小心的活在宫中,谨慎的对待着姜子音留在他身上的劫。 卷三 第一九九章 窃贼已死 第一九九章窃贼已死 “三皇子,吃药吧。”小太监赶紧把西门寅的药盒端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陈太医之前给他特制的药丸,并非对症良药,只是能够止咳调息罢了。 西门寅捏起一颗药丸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 他已经厌倦了药草的味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摆脱掉? 小太监又把水端来,服侍西门寅喝了。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叫你。”西门寅道。 “是。”小太监乖巧的退出了屋子,他知道更多的时间三皇子是喜欢一个人独处。 静静的坐了片刻,西门寅站起身,走到屏风处,看了眼桌上的灵位,继续向屏风里侧走去。 西门寅拐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其实与他的琴室一起并建在翠竹阁,在外看来是两间不同的房间,有各自的门窗,但实则,两间屋子从里面相通,方便西门寅的出入。 “你回来了。”西门寅看着坐在桌前,正给自己包伤口的一个男人问。 东南听到西门寅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恭敬的道,“主上。” 西门寅藐了眼东南胳膊上的伤处,淡淡的问,“受伤了?” “就是皇甫燕冲,还有水月宫的另一个女人,属下送拇指兄弟与西门亥走后,返回经过那个洞穴,正巧见他们在,属下差点栽在他们的手里。”东南道。 “就是那个长的像林馨儿的女人吧。”西门寅想起了那天夜里见到的人,“我早就告诉你要小心了。不过我对你还是很放心的,灵巧逃跑不就是你家传的绝技么?” “是,功夫不够高的人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确实不易,属下也是仰仗了独门绝技。”东南道。 为了迷惑那些发现了他的人,他费力的绕了好几个圈儿,跑的腿都软了。 “西门亥已经顺利离开了?”西门寅问。 “是,拇指兄弟已经带他去淮安县了。”东南道,“很巧,幸好早走一步,之后皇甫燕冲就带着那个水月宫的女人寻去了。” “机会总是就在那么点差之间。”西门寅道。 皇甫燕冲与魔音使者同时跟着林可儿发现了西门亥的踪迹,那是他们的机会。但他料定这两个人各怀心思,是不会把自己作为旁观者的事告诉西门靖轩的,否则也是自讨不利,所以这点是他的机会。 只是他错估了西门靖轩的想法,计划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机会也就算不得机会了。 知道已经被那二人盯上了,西门寅便命东南在城中若隐若现牵绊住他们,然后借用他的独门逃功,赶往五里峰山崖传信,让拇指兄弟带着西门亥趁机转移。 “仓鼠一定被轩王府的人发现了。”西门寅算了算时辰道。 “主上命仓鼠去轩王府?”东南不解的询问,“为什么不让拇指兄弟去?他们钻地的功夫应该更加安全。” “拇指兄弟从轩王的眼皮底下刚劫走了西门亥,你以为轩王不会防着地下?”西门寅道,“还有水月宫也已经知道拇指兄弟就在京城附近,他们也会留意的。” “但是仓鼠失手便只能丧命。”东南有些担忧。他们这些人都服从西门寅,若是被抓的话,逃不掉就只能死。 “我只要这件任务完成,没有指望他能活着回来,而且他也活不到天黑。”西门寅道,余音落下,带着冷意,跟他的脸色一样发凉。 “那件任务很重要吗?”东南不禁好奇,主上究竟交给仓鼠什么任务?不惜赔上他的命。 “看起来不算重要,但是利用的好将会是个关键,我不缺仓鼠这样的盗贼,但是林可儿只有一个。”西门寅道。 东南微怔,主上拿林可儿与仓鼠相比? 西门寅没有理会东南的疑惑,有些事没必要跟属下讲的清清楚楚,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就像当年发誓效命服从于他一般,义无反顾。 “仓鼠会在日落前猝死,我已经命人在他执行任务前给他下了药。到了那个时辰,不管他能否回来都是个死。”西门寅道。 他是个办事严密的人,否则不可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深。有关匕首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中间已经加了个芷棋夫人,窃贼仓鼠的存在就多了个漏洞,死是最安全的,不论是命丧轩王府,还是侥幸逃脱后死在他的手中。 因为他特别需要防范的是那个跟林馨儿拥有一张脸的水月宫的女人,而那把匕首又是牵连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关键…… 西门寅想起了那日林馨儿在他跟前无意中掉出匕首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林馨儿应该还是真正的林馨儿吧? 但是,他不能让水月宫的人发现匕首的秘密,让他们抢先利用。 为了妥善,为了砍掉一条线索,防止被水月宫的人抓住生事,西门寅决定杀了仓鼠,严密保守匕首的秘密,仓鼠一死,联系到芷棋夫人的线便断了。不管对隐身在轩王府的芷棋,还是对他来说都是安全的。 东南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是西门寅的规矩,除了他本人与仓鼠恐怕没人知道那件任务是什么,给仓鼠下药的人也只是负责下药,他们每个属下接到的命令各个不同,这也是西门寅格外谨慎的地方。 “东南,你放心,你们这些人跟仓鼠他们是不同的。”西门寅知道东南会有各种想法,补充道,“你们这些忠于我,为大业努力的人,我绝不会伤害你们,你们是我身边的栋梁,有你们才能支撑起我的江山社稷,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与仓鼠他们那些缘于某种目的跟在我身边的人不同。在前行的路上,必然要有人垫背,有负责献身的,也有支撑到最后的,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却是现实,我要留你们陪我坚持到最后,就必然要有人时刻站在最前面,一批批的顶上去。” “东南明白。” 西门寅这番诚挚的话令东南感动。 西门寅点点头,伸手在东南肩头拍了拍,力道很小。 东南皱了皱眉看着西门寅病弱的样子,又看他因为抬起手牵扯到了自己的肩头,面露出一丝疼痛之色,担忧的询问,“主上的内伤还未好?” 西门寅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肩,“那个女人出手极重,武功不凡。日后你要加倍小心。” 东南点点头,面色凝重。 之前只是准备对付一个轩王府就很费事,现在又扯上了水月宫,原本要利用林可儿让轩王府,水月宫,太师府,魔音使者之间相互交锋,不想如今轩王府与水月宫的关系突然沉稳了下来,若是他们达成什么条件,对主上来说更加不利。 “不必担心,我们能稳这么久,也能够再稳下去,静观其变。”西门寅说着,想了想问,“那个独眼人现在哪里?” “在六合堂。”东南道。 当时原本要救的是西门靖昱,不想西门靖昱被西门靖轩抓着,所以拇指兄弟就把那个独眼人顺道带走了。那个独眼人可谓是白白捡了一条命。 西门寅对那个独眼人不感兴趣,但毕竟也是出过力救下的人,便让东南找个地方先把他关起来再说,没有随意的将他丢掉。 听到西门寅的询问,东南有些好奇,不知他为何突然又想到了那个人。 “我会找机会出宫一趟,去见见他,毕竟跟了西门靖昱一场,也许会问到什么对我们有利的东西,试一试,大不了没有收获,总没害处。”西门寅道。 “是。”东南领命。 六合堂是京城的第一大药店,西门寅微服潜出宫,就去那里召集属下,那里是他的秘密据点。 当时选择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考虑,如果万一被发现踪迹,西门寅可以借助自己病弱的身体,以三皇子亲自来买药的身份站出来,搪塞过去,化险为夷。 关在密室里的窃贼死了。 西门靖轩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未动。在他看来,死的结果是必然的,就像之前抓到的那个给林馨儿的茶中下毒的那一个,在见事迹败露的时候便咬舌自尽,而这一个贼还坚持了几个时辰的割肉之痛。 但是,令西门靖轩存疑的是,既然要死,为什么要在被割掉几块肉之后才死,为什么还要经历那份惨痛?他并没有存心防范那个窃贼是否会自杀,他本来就是抱着任其自然的心对待这个贼的。窃贼若想死,完全可以死的痛快,只是若要他轩王亲自出手处决便不得好死了。 “属下没有查出那个窃贼的死因。”杨晨道。 “本王去看看。”西门靖轩眉宇间微微挑动,起身道。 割肉虽然惨痛,但刀刀仅在骨肉上,并不能致命,而杨晨的话也表示窃贼不一定是自杀? 林馨儿原本是打算趁夜行动的,没想到悄悄的赶往密室附近,便见西门靖轩与杨晨也赶来,而且听闻了窃贼死掉的消息。 那么匕首…… 林馨儿片刻的惊怔之间,西门靖轩已经向她走来。 “你来的还挺及时。”西门靖轩道。 甚至要比他来的还早一步,但是杨晨刚把窃贼的死讯禀报给他。 第二零零章 我没有杀他 第二零零章我没有杀他 “我打算再审一次那个人的。”林馨儿这样为自己解释,知道死讯是个意外。 事实也正是如此。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窃贼会死了,他不是还存着活下去的希望吗?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再吭声,先一步向密室走去。 林馨儿与杨晨前后跟上。 那个窃贼鲜血淋淋的倒在地上,呼吸早已停止,但是死去的模样并不见留有痛苦,似乎还带着几分“安详”。 这样的死对于一个曾受到残忍对待的人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状况。 西门靖轩上前,亲自查看了一番,除了两腿上的伤外,并未见任何异样,就连常用的自断筋脉而亡的手段都不曾使过,所有的筋脉全部完好无损。 “他是怎么死的?”西门靖轩起身问。 站在他身后的林馨儿微愣,这样淡漠的询问语气,只能是在针对她。 他怀疑她? “我不知道。”林馨儿坦然道,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必然问心无愧。 可是,当她听到这个问题时,心里却很不舒服。 一个窃贼的死都能挑动起她与他之间的矛盾。 “是么?”西门靖轩回过身,眸光只是在林馨儿的脸上轻轻一扫。 “我也很想知道他偷走了什么。”林馨儿强调。所以她是不会杀他的。 “你本来就知道吧,或许杀他就是为了灭口,防备的还是本王。”西门靖轩道。 窃贼一直呆在杨晨的眼皮底下,唯一有外人插手的时间就在于望月,她是唯一近处见过窃贼的外人。 不怀疑她还能怀疑谁? 他想以破坏对林可儿下手的暗中力量的计划为理由,跟水月宫换一种相处的方式,给了他一个与望月平和相待的借口。 但是,这个女人却不会放弃做手脚,不会放弃潜入轩王府目的,她的行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们是对立的。 什么爱上了他的甜言蜜语,只不过是伪装的假象,将他的感情深深的带进去才是她的目的,她的手段要比那些风尘女子勾人的本领高的多。 是他不能自已,偏偏要上她的勾,只是短短的不足满月,他的态度,他的所想,他的心都在发生急剧的变化。 原本以为他尘封多年的心被打开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原本以为对一个人越来越在意也是需要持续多年的沉淀,可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好像已经认识了她好久,之前他们的交手也是在若干年前就已经发生的,好像他们的感情原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绑定,此时便已经到了不能自已的一点点挥发出来的时刻。 可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她又是怎样? “我没有杀他。”林馨儿一字字的道,直视着西门靖轩,隐忍着她内心的波动。 她是瞒着他,瞒的他好辛苦,难道她不想全部坦白,二人之间干干净净再无隔阂,相守相依? 可是,在他的眼里,她就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人,随便的一件事就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她自己现在在他面前又弄得浑身都是疑点,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当年的事,说出那把匕首又能有多少收获?他又会相信几分? 何况那把匕首已经丢了,她连仅存的证据也没有了…… 林馨儿突然感到很心酸,就像小时候自己的心爱之物毁了,想要跟娘哭鼻子的样子,自从娘病逝后,她再无可以对其哭诉的人,师父给了她新生,对她像亲娘一样,可是师父又很严格,从来不许她哭,练武时,哪怕再吃痛再苦累也不能掉一滴眼泪。 而她也做到了,再也不会轻易去哭。 但是现在,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又面对所爱之人的怀疑,林馨儿突然感到了犹如小时候失意时的那般委屈,心里酸酸的,久久散不去。 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的眸子轻轻的浮上了一层水雾,很淡,却令他不由的一动。 褪去锋锐,褪去强势,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令他翻动起怜惜之意的女人。 她就像承受着好多的苦,想要对他诉说…… “杨晨,把这个窃贼带到竹林,让言秋查验一下。”西门靖轩道。 中毒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死因,也许这个毒可以还她清白。 西门靖轩隐去自己的心思,从林馨儿身边擦肩而过,即使他被她的一举一动迷惑,为她心动,但绝不能让她发现,被她逮到机会牵着鼻子走。 感受到擦身刮过的风,林馨儿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被风吹凉了。 来到竹林,天已黑,冷言秋的屋子里亮着灯,无忧独自坐在院中,低着头双手托腮,闷闷的样子。 “无忧。”杨晨叫道。 “杨大哥。”无忧抬起头,看到了来人,轩王,轩王妃,还有个死人? “你们要找先生?”无忧站起身问。 “是。”杨晨道,把窃贼的尸体放在了院中。 “哦。”无忧应了一声,看向冷言秋的屋子,似乎犹豫着不敢上前。 “言秋有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无忧赶紧摇摇头,但是看着那屋门,就是不肯走去。 杨晨看了看西门靖轩,亲自上前敲门。 手还没有落在门板上,屋门已经打开了,院子里的动静不可能惊动不到冷言秋。 冷言秋走出屋子,并没有看一边的无忧,目光直接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中毒了?” “不确定,你帮着查一下。”西门靖轩走上前道。 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站在另一侧。 冷言秋的目光从地上的尸体移开,若有若无的瞟了眼林馨儿,转身向屋子走去,并且对杨晨道,“把人带进来吧。” 杨晨带着尸体与西门靖轩一起进了屋子,林馨儿则留在院外,来到了神色异常的无忧跟前。 自从冷言秋清清楚楚的点明了她的身份,她便将冷言秋看做了很熟悉的人,他懂她,又跟她是陌路相识,这应该是可以安静的倾听她吐诉的人吧? 这么一想,林馨儿便对冷言秋身边的人多了好奇,不知道无忧的异样是出自他自己,还是冷言秋有事? 第二零一章 调 戏无忧 第二零一章调戏无忧 “无忧。”走到无忧跟前,林馨儿轻声叫道。 无忧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轩王妃,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疑惑的目光在林馨儿身上打量,最终落在她的腿上。 “无忧,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林馨儿没有在意无忧的疑惑,笑道。 “我没什么事。”无忧明显不愿跟林馨儿多说,走到了一边,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没有?”林馨儿跟着走过去道,“是不是你家先生不喜欢你了,瞧,检验尸体,连忙都没让你帮,之前你不是他的小跑腿吗?” 无忧没有反驳林馨儿的话,胳膊肘撑在跟前的石桌子上,两手托腮,更加愁眉苦脸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冷慕然?”林馨儿坐在无忧身边的凳子上,看着无忧,低声道。 无忧一惊,侧头错愕的看着林馨儿。 从无忧的眼睛里,林馨儿得到了答案。肯定是因为冷慕然,之前冷言秋就透露给她说当时冷慕然在鬼面人手里,是他救走了她,那么冷慕然原本就应该留在冷言秋身边,可是她竟然跑到了小河边,又被冷言秋逮到。 看来冷慕然的逃跑是跟无忧有关,所以冷言秋才不再理会无忧。 冷言秋会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林馨儿想着便望向另一边的屋子,屋门紧闭,不知道冷言秋有没有查到窃贼致死的原因? “你是轩王妃吗?”无忧又把林馨儿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 “你说呢?”林馨儿收回目光,朝无忧俏皮的扎了眨眼。 “你知道冷慕然,你还知道先生的什么事?”无忧问。 冷慕然的身份冷言秋瞒过了轩王,他不想让轩王为难冷慕然,所以掩饰了她的身份,之前先生还告诉轩王说救了轩王妃的冷慕然只是他家之前一个仆人家的女儿,现在她又直接说出了冷慕然的名字。 “没多少,就是知道个冷慕然跟冷冽罢了。”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 无忧倒吸了口凉气,连冷冽都知道了! 他知道冷冽一直要跟青辕王朝作对,令冷先生很头疼,虽然冷冽见到先生就会大骂,可是先生却视他为亲人,一直尽力保护着他们的身份,不想将他们推到西门靖轩跟前。 若是让轩王知道了,一直视西门皇家为死敌的冷冽下场会很惨的。上回因为给轩王下毒,死了好几个忠于冷家的死士,令先生难过了很久,连着好几天夜里都去乱葬岗烧纸钱。 “你告诉我你家先生恼你的真正原因,我就什么都不说。”林馨儿跟无忧谈起了条件。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先生不让慕然姐姐离开,我趁先生不在,放走了慕然姐姐,所以让先生生气了。”无忧道。 “是吗?就这么简单?”林馨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无忧。 无忧被她看的发慌,撇过了头。 “瞧,心虚了不是?”林馨儿笑道,“你要不说,我可就把冷慕然跟冷冽在京城的事告诉轩王。” “不要!”无忧扭过了头,看着林馨儿,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说吧,我的口风很严的,不会乱说。”林馨儿道。 “那你还说会把慕然姐姐的事告诉轩王。”无忧撇撇嘴。 “那是威胁你,你不懂吗?要说的话我早说了。”林馨儿弹指敲敲无忧的头,这小子上回对她那么拽,她当做瘸女王妃就忍了,现在她可不会了,“不过我也是个将买卖的人,生意做不成会有什么意外就不知道了……” “哎呦!”无忧吃痛往后靠了靠身子,见林馨儿收回了手,又坐直。 揉着微痛的额头,无忧看了眼紧闭屋门的房间,低声道,“我告诉你,但是你也不许告诉别人。” “嗯。”林馨儿点点头,暗自窃笑,孩子就是孩子,挡不住威胁。 “我知道慕然姐姐要找一位无痕公子,所以我才替她解了被先生封住的穴道,放她离开。”无忧低声道。 “你会解穴?”林馨儿审视着无忧,凭她的观察,他是不会武功的。 “是,金针解穴。”无忧抬起头,颇为自豪的道,“是我根据先生的书里所记的穴点,还有封穴法的初步知识,自己琢磨出来的,一般的点穴手法我都能用金针刺穴的办法解开,只是之前我还没有给人用过。” “没给人用过你就敢给冷慕然下手?”林馨儿道,这个小子的胆子也忒大了,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所以先生才恼我,怕我不小心伤了慕然姐姐。”无忧又深受打击的垂下了头。 “等等,”林馨儿并不认为这就是答案,“你刚说是因为冷慕然要找无痕公子,所以你才肯放她?” “啊?”无忧蓦地抬起头,眸中闪过惊慌之色。 “到底怎么回事?”林馨儿的头凑近无忧,慢吞吞的又带着诡异的语气问道。 “是啊,”无忧正了正脸色,道,“她说要报恩,我就要成全她了,我知道欠人情的滋味,就像先生收留了我,我就要尽心服侍先生,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东西。” “算了,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林馨儿站起身,“最近京城里乱糟糟的事很多,我得帮助王爷加紧处理一下。”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邪恶!”无忧站在林馨儿身后,手握着拳头,低沉着略显稚嫩的嗓音道。 刚走出一步的林馨儿回过头,眉眼弯弯的笑道,“我要是不邪恶怎么能活在轩王身边?” “冷先生就不会威胁我。”无忧道。 “冷言秋只是不搭理你,我可不会,我会很热情的理会你,小弟弟。”林馨儿说着,笑眯眯的伸手去勾无忧的小脸。 无忧还真是个长的蛮俊气的男孩,顺便取笑他一下也挺有趣,就当打发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心情了。 无忧见林馨儿的手伸向自己,慌忙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的顶在了石桌子上,退无可退,只能后仰着身子,诚惶诚恐的看着林馨儿朝自己靠近。 第二零二章 证据明显不利于你 第二零二章证据明显不利于你 “你真是个妖精!”无忧瞪着林馨儿道。 他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太师府的那个瘸女王妃,一定是妖精幻化成她的样子,瞧她的言行举止,都带着妖气。 “你对无忧也有兴趣?” 西门靖轩的声音突兀的在那间屋门口响起。 林馨儿缓缓的转过头,见西门靖轩跟冷言秋一起走出了屋子,看他那双眸直射向自己的样子,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冷言秋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站着未动。 西门靖轩向林馨儿走来,每走一步,眸光便深沉了几分。 妖精,无忧说的没错。 这就是一个妖精,明明知道她是带着浑身的妖气而来,可是他偏偏抱了一颗收妖的心。 但是,有些修炼了千年的妖并非是那么容易收服的。 无忧趁西门靖轩走向林馨儿的机会,悄悄的溜到了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林馨儿轻轻的扫了他一眼,这小子明显就藏着秘密,也就是放了冷慕然的真正原因。 他说冷言秋不会威胁他,所以他能够咬死不说,大不了不被冷言秋理睬。 林馨儿相信,如果西门靖轩晚出现一会儿,她一定可以拷问出真相的,不过,现在是没机会了。 “知道那个窃贼是怎么死的吗?”西门靖轩站在林馨儿面前问,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波动。 可是他的眼睛,林馨儿能够清楚的看到西门靖轩的眼睛暗藏着涌动,跟之前对她升起的淡淡的柔情不同,这场涌动中布满了刺,刺的来源一定是那个窃贼的死亡真相。 难道他“掌握”到了自己下手的证据? 看着西门靖轩,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 “他的衣衫上被洒上了一种毒,这种毒只要沾上足够量的血就会形成可以渗入肌肤的剧毒,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才能验出来,可谓杀人于无形。”西门靖轩道,这是他从冷言秋那里得到的证实。 “你认为是我在审问那个窃贼的时候暗中下的毒?”林馨儿明白了。 “如果不是你,谁会给他下这种毒?”西门靖轩反问,接着道,“他带着目的潜进轩王府,如果他的背后真有人,难道那个人会让他在还没有将偷到的东西带出去,或者是还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线索就让他死掉?在这个时候,他的死只能掩盖了那个东西的秘密,本王从一开始就认为你是知道那件东西的,只有你才会也才能够如此及时的在轩王府做到杀人灭口。” 是,一般的人都不会给将要执行任务的人下这样的毒,如果为了保密,他们可以下另外的用来牵制人的毒,但是这种见血便死的毒却是太过危险了,出来办事,总会遇到危险,尤其是潜入轩王府这样的地方,受伤流血的机会是很大的,而且,如果对方深知西门靖轩对待犯人的手法,下这样的毒无疑就是要让落网的人及时死掉,而不在意那个未完成的任务,这又背离了一开始命人办事的目的。 林馨儿也想不通,匕首真的是丢了,可是窃贼落网被害之后,疑凶又指向了她,如果她当时没有去见窃贼,那个窃贼也还是个死,应该说是她无意中撞到了刀刃上,顶了这个罪。 是下毒的人料到了她的举动,还是关于她的这个附带的结果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整件事中,到底还有哪个缺少的环节没有掌握到? “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林馨儿道,她的心情也很低落,寻找匕首增加了难度。 如果匕首还藏在轩王府的周围也好,怕的是那把匕首已经落入了某个人的手中…… 此时她突然跟西门靖轩说出那把匕首实在是太突兀了,找不到匕首,而且窃贼已死,就可谓是死无对证。西门靖轩未必会认为她说的就是真的,而且扯出了八年前的事,只能让西门靖轩认为她心机更深,破坏掉当初的单纯。 当年的那段往事是林馨儿最在意的东西,她不允被抹上任何杂质,所以她一直小心的保护着,想要寻到一个恰好的机会讲出来。 但,现在不可以,现在他们二人之间横跨的东西太多,距离太远…… “你不说没关系,但是本王告诉你,本王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轩王府就那么大,本王派出那么多人都没有搜到,倒要看看你怎样找得到。”西门靖轩道。 他知道这个强硬的女人是不会轻易说的,而他在这个时候还不想用非常的手段去撬开她的口。 背着他对窃贼暗下杀手,暗地里摆他一刀,他是怒了,但是他又不想将她当做囚犯般去审。 此时西门靖轩除了用含着怒意的眼睛盯着她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能对她出手,林可儿的那件事还没有定论,此时不能挑起与水月宫的矛盾。 西门靖轩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究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他存心还想着给自己一个宽恕望月的理由? “我再清楚的对你说一句,人不是我杀的。”林馨儿避开寻找东西的问题,将话题转移到窃贼的死因上。 “作为水月宫的少宫主,你应该知道凡事要讲证据,现在证据明显不利于你。”西门靖轩道。 还有个明显之处是轩王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一边的杨晨都看的明白,轩王对于疑犯从来没有如此耐心过,望月已经存了这么大的嫌疑,可是他还能站在她的面前耐心的跟她讲话,听她的辩白,虽然她此时的辩白很无力。 “是,要证据。”林馨儿自嘲的轻笑。 证据,唯一能够证明她与他有过交集的东西也丢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这段感情也是很难存住,会在不知不觉间便流逝? 不会的,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淡笑着摇摇头,她爱上了他,这份爱拥有八年思念的基础,是不会流逝的,她对他的爱只能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可是,他怎样才能知道,才能懂她? “靖轩,屋子里的尸体怎么办?”站在屋门口,久未出声的冷言秋开口道。 第二零三章 顺其自然 第二零三章顺其自然 林馨儿侧眸望去,冷言秋的目光很宁静的注视着这边,他的话缓和了西门靖轩对她的压力,西门靖轩在听到他的询问后,转过了身,看向被烛光映照的满满的屋子。 “我要一具尸体也没用。”西门靖轩道,“杨晨,把他丢到万葬岗去。” “是。”杨晨领命而去。 西门靖轩没有再理会林馨儿,跟冷言秋告别之后,独自先一步赶往轩王府。 林馨儿杵在小院之中,被夜风吹了许久。 听得没有了西门靖轩的声音,林馨儿向冷言秋走去。 “不要问我,关于西门家内外的皇权争斗与我无关,我不会做任何评论的。”冷言秋掉头便向屋子里走去。 林馨儿如鲠在喉,被冷言秋一句话噎在门外。 看了看并没有关闭的屋门,林馨儿顿了片刻,抬步跟了上去。 冷言秋正在收拾刚用过的验毒物品,没有理会她。 “帮帮我。”林馨儿站在冷言秋的跟前,轻声道。 对于一个很了解她的人来说,她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 冷言秋没有吭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刚才说这件事跟西门家的皇权有关?”林馨儿追问,当然这也是她想到的,围绕在西门靖轩身边的事,除了她的目的之外,其他的任何人看中的应该都是他的权势。 “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冷言秋将药品放在药橱里摆放好之后,转过身看向林馨儿道。 他的眸光清淡,带着洞察秋毫的敏锐,但是一袭白衣挺拔直立,像一座孤立的山峰,不混在群山峻岭之中,远观岭中丛兽的相互缠斗。 “可是你知道,我想让靖轩相信我。”林馨儿道。 “晚了。”冷言秋坐在了椅子上,挑了挑烛台上的灯芯,淡淡的道。 “冷先生……”林馨儿坐到冷言秋的旁边,顿了顿道,“不管你出自什么考虑,你没有参合在我的事里,我很感谢你。那天在河边跟你交手是我太过心切,对冷慕然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之前你说破我的身份,你是那么的懂我,让我意外,你要知道,在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时候,有人对一切不言自明是最畅通无阻的沟通,我更希望这个明白我的人是靖轩。” “我对你不言自明是因为我站在事外,西门靖轩肩负的责任太多,他心里的参杂也太多,要想明白只有去掉一切干扰他的旁枝错节,这是不现实的,他不可能让自己再频临生死的边界。”冷言秋道。 “我知道,他是轩王,他有自己死守的东西,他的命来之不易。”林馨儿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身影,经过一次重大劫数的人自然会变的小心翼翼,尤其是对她这个身份特殊的女子更加要小心,不会轻信。 “我们确实相见的晚了。”林馨儿叹道。 哪怕早几天让她知道真相,事情都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个难解的结。 冷言秋侧眸望向林馨儿,烛光映照下,她的脸隐忍着几分凄苦,就像他在面对冷冽的唾弃责骂时,也是很无奈的满腹苦水。有些事即使很努力的去做,也是很难解决的。 虽然拿冷冽与他跟西门靖轩与她去做对比有些牵强,但其中的那种压在心里的愁闷滋味却能够相通。 “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你是聪明的女子,遇到问题懂得怎样去应对,就算结果很糟糕,也是你已经料到的。”冷言秋道。 “就像你明知道自己会被冷家里的一些人记恨,为了顺应局势,维护江山稳定的大局,你还是不肯站在他们那一边,成为他们眼中的败类。”林馨儿注视着冷言秋道。 明知故犯是他们的通病。 如果她不去爱西门靖轩,不付出自己的感情,只存着一个带走御医的目的,结果也会变的很纯粹。 如果冷言秋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冷家的人完成复辟大业,应该也能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哪怕结果由于力量悬殊败了,在他的族人眼中也是虽败犹荣,他也不必在面对自己的亲人面前过的如此压抑。 她为了拥有短暂的感情让自己踏上荆棘之路,哪怕被扎的遍体鳞伤,只为了心底掠过的一丝甜蜜。 他为了维系来之不易的社稷稳定,为了百姓逃离战火,选择了“背弃”族人。 他们都拥有许多不能言语的无奈…… 冷言秋清明的目光射向林馨儿,他的双眸中跳动着两窜烛火。 “你的底线是你进入轩王府的最终秘密,我的底线是不参与西门皇家里的权势,不为西门家的人在朝事中所用,就算西门靖轩也不例外,他来找我也不过是为了询问毒药之类的事。”冷言秋道。 林馨儿沉默了片刻,眸光忽亮,站起身道,“谢谢你。” 冷言秋抬起眼睑,挑眉望向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同样一身雪白衣衫的女子。 “我先告辞,冷慕然的事我也会派人去查。”林馨儿说完,掉头向屋外走去。 冷言秋的目光缓缓的转移到即将燃尽的烛火上,跳动的火苗里似乎还映着林馨儿的身影。 林馨儿要对冷言秋道谢,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冷言秋清楚的指出这个窃贼是跟皇权争夺有关的,也就是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测,窃贼并非仅仅是针对她而来,背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目的就是要对付西门靖轩。 当然这个皇权不仅仅限于西门姓氏的人之间,还包括外人的掠夺。 纵观如今的局势,月华国的人,救走西门亥的人前后突然出现,蠢蠢欲动,西门靖轩似乎在八年后再次陷入了另一个危险的漩涡。 而这个时候,她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论有意还是无意…… 返回轩王府的路上,林馨儿一直在思索着,总也理不清头绪。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任凭天子万般变化,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宫里的波涛汹涌产生了兴趣,这一切仅为了西门靖轩。 第二零四章 不协调的事儿 第二零四章不协调的事儿 西门靖轩刚回到轩王府,便碰到了林可儿。 林可儿挡住了他的去路,怯怯的站在他的面前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但是她站在那里,明摆着就是要见他。 “这么晚了,还没睡?”西门靖轩停下脚步,先开口问道。 “可儿……睡不着……”林可儿好像很怕西门靖轩的样子,小声喏喏的道。 “在轩王府里,你尽可以安心。”西门靖轩道,看她如此胆小的样子,真难想象当年是怎样从追杀他的人眼皮底下把他藏起来的。 也许当时是少年无畏吧,虽然她是个小女孩,这句话也是适用的。 “王爷,”林可儿抬起头,忽闪着怯意的眸光望着西门靖轩,“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不嫌弃我吗?” 西门靖轩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包括也提前警告望月,不许提林可儿的伤疤,他没料到林可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过想一想这也不奇怪,这件事对她是很大的打击,毁了她的梦想,到现在他还没有替她想到解决的办法。他知道她想嫁的人就是西门彻,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顺了她的意,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也为了隔断她与那个对她下手的人的联系,将她圈在了轩王府。 “安心的住在王府,不要再胡思乱想。”西门靖轩对林可儿道,“闷的话就在王府里走走,一切都会过去的。” “除了墨雅轩,哪里都可以去,是不是?”林可儿仰着头,看向西门靖轩。 她能感觉到,西门靖轩对她说话的时候是比较平和的。 西门靖轩点了点头。 林可儿微微一笑,“可儿不会再犯错了,还连累旁人受罚。” “前日的事不必在意。”西门靖轩道,“他没有拦住你是他的失职。” “王爷。”林可儿还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还有什么问题?”西门靖轩问。 略带几分犹豫,林可儿想了想开口道,“王爷不嫌弃可儿,是因为可儿不是王爷的女人,所以王爷不会在乎可儿的,对吗?如果换成姐姐,王爷就不会如此随意了……” 林可儿提到林馨儿,西门靖轩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望月,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望月与林馨儿合二为一,已经忘记了那个被他送进宫的瘸腿女人。 所以,当林可儿问出这个问题时,西门靖轩想起了二十多天前在密室里与望月发生的事。 那一夜,他对她是强求的。 对于望月来说,她的经历应该与林可儿相似,也许又完全不一样,经过之后接连发生的事,他又不能否定当时是不是出自望月的特有安排。 但是,当时他就是那么的想要占有了那个女人,就连现在脑子里想的还是她…… 当看到望月与皇甫燕冲举止亲密的时候,他会产生恨意。这种心理是否就是缘于他对她的在意,所以才不会随意的看淡这件事? 想到皇甫燕冲,西门靖轩又想到没有跟着自己回来的望月,她独自留在冷言秋那里之后会怎么做?会不会又去找她的那个水月宫的少主? 这么一想,西门靖轩有些后悔当时由于责怪望月对窃贼下手,将她抛下独自回府,于是升起了想要返回去找她的想法。 “王爷?”林可儿见西门靖轩半天没有回答,眼中浮出湿湿的泪水,声音也跟着颤抖了几分,“可儿知道,可儿现在根本无颜活在世上,是可儿胆小,怕了那个死,所以才活的如此苟延无耻……” 话没说完,林可儿便哽咽的掉头跑开。 西门靖轩见林可儿情绪突然变了,连忙收回准备转身离去的念头,向林可儿追去,一把将她拽住,“可儿,不要这样!” 蓦地被西门靖轩抓住,林可儿的心跟着一惊,用来掩饰的哭声更大了。 这是他要保护的女子,没有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就不会有他的今日。现在这个女子在自己的跟前伤心的痛哭,他该怎样安抚她? “可儿,没事的,忘掉那件事,有本王给你做主,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西门靖轩将林可儿拉在自己的跟前,一边帮她拭去脸上的泪,一边安慰道。 林可儿的哭声更大了,泪水哗哗的流着,任凭西门靖轩怎样擦拭也擦不尽,反而弄湿了他的手。 娘说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眼泪,看来真的没错。她的泪可以软化这个传说中残酷杀戮的一代战神,她的泪帮助她走近了西门靖轩的第一步。 林可儿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窃想着。 她不知道西门靖轩平日是最厌恶女人的眼泪的,就连王府里的侍婢犯了错受罚,都不敢让西门靖轩看到流泪,否则只能让自己再被罚一次。 “王爷,是不是因为姐姐,所以你才会帮可儿?”林可儿一边哭一边问道。 这个时候她都不忘跟林馨儿去相比。 “跟她无关,即使没有她本王也会帮你。”西门靖轩道,他说的是实话,而且,这样的话让林可儿听了也会舒心一些吧?她现在想要寻找的就是这份在乎,生怕旁人都因为她的失身,嫌弃了她。 “真的?”林可儿微微止住了哭声,抽噎着看着西门靖轩,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本王不骗你。”西门靖轩道。 “王爷,谢谢你!”林可儿一头栽在了西门靖轩的怀里,伸展双臂,紧紧的抱住他,“有王爷的这句话,不管是真是假,可儿听了都很开心。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可儿不被王爷嫌弃是可儿修来的福分,现在可儿觉得住进轩王府,心里踏实了许多……” “既然踏实了,何不把那天的事都全部说出来?也好让王爷做主,帮你找到真凶。” 林馨儿刚踏进轩王府的大门,就看到了林可儿与西门靖轩相拥的一幕,她很后悔自己的脚步太快了,当她在路上想着西门靖轩处于危险之中时,不由的就加快了脚步,紧赶着返回到了轩王府,谁知会看到这么不协调的事儿。 第二零五章 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第二零五章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林可儿附在西门靖轩的怀里,而西门靖轩背对着大门,二人谁都看不到林馨儿此时的模样。 但是,林可儿却在暗喜。她听说轩王与王妃有事连夜离开王府的消息后,便一直在大门处等着,其实她只是想让轩王看到她在夜里孤单独处的样子,娘说女人的柔弱会博得男人的同情,而她现在就是最悲惨最柔弱的深受伤害的女子。 更庆幸的还是林可儿先等来了西门靖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馨儿没有跟在他的身边,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借机走近西门靖轩的机会。 而她也认为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王爷……”听到林馨儿的话,林可儿抬起了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西门靖轩,又快失声哭出来的样子。 “你忘记本王跟你的交代吗?你是可儿的姐姐,何必再对她提起不开心的事。”西门靖轩背对着林馨儿,语气颇重,尤其是强调林馨儿此时的身份。 “我这也是为可儿好,找到真凶不也是王爷所想的吗?”林馨儿道,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但她就是要让林可儿亲自说出来,她知道,西门靖轩未必知道。 “可儿不愿说就不要逼她,她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西门靖轩直接就否定了林馨儿的话。 林可儿正怕西门靖轩又要逼问她,上次她指认是那个画里的人就心虚的很,在西门靖轩面前,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再漏了陷,现在听到因为自己的事,反而让轩王跟林馨儿闹了意见,不仅放下心来,还暗自窃喜。 看来,这个轩王还挺善解人意的么,就是没了野心,如果他肯做皇帝,自己倒还真的考虑一下他,而且他现在对自己还挺好的,都没有嫌弃自己…… 凭林馨儿对林可儿的了解,她能猜到此时的林可儿有多得意,林可儿就是一个给点甜头就蹦的老高的人。 就在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僵持的时候,林可儿闷头打了个喷嚏,头又重重的贴在西门靖轩的胸口。 糟糕,不会是夜里在大门口等的久了,受凉感了风寒吧?林可儿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病了可就麻烦了,她还要提着力气对付林馨儿呢。 “是不是着凉了?”林可儿正担心着,西门靖轩已经开口问道。 林馨儿能够听出西门靖轩的担心,虽然轻轻的一点,但让她听来还是觉得心中酸涩。 “可能是吧。”林可儿闷声道,用力抽了抽鼻子,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大哭,还是真的感了风寒,鼻子当真不舒服了,似乎被什么阻塞。 “走,本王送你回听雨轩。”西门靖轩揽住林可儿,替她遮挡一些迎面吹来的夜风。 林可儿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她是存了引诱西门靖轩的心,可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好像都没做什么,轩王就对她这么好了。 林馨儿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靖轩带着林可儿离去,从她现身到离开,西门靖轩连头都没有回过…… “望月姑娘?”杨晨刚从万葬岗返回轩王府,就看到林馨儿独自站在门口处,看着前方。 杨晨寻目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夜已深,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不璀璨明亮。 “告诉王爷,我有事先离开了。”林馨儿收回追随到黑暗深处的目光,对杨晨道。 并没有等待杨晨的回应,林馨儿便转身向王府大门外走去。 杨晨紧跟几步,不想林馨儿在走出大门后便加快了速度,施展开轻功向夜空掠去,眨眼便没了影踪。 杨晨只能返回王府,来到书房与墨雅轩都没有见到西门靖轩,后找来守夜的护卫询问得知王爷去了听雨轩,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没有上听雨轩找王爷,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竹林小屋,很安静,连满腹心事的无忧都回屋睡觉了。 林馨儿悄悄的走进了院子,走到了石桌旁坐下,手无意间搭在桌面上,生硬光滑的桌面很凉,沾染了夜间的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返回到这里。她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走了很久,漫无目的,最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也许,她应该回到望月楼,去找皇甫燕冲,就像当年遇到不开心的事总会找皇甫大哥去讲,跟他抱怨之后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可是,她知道当年的情形已经成了过去,现在她不该再去打扰皇甫燕冲,本来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了负担,再去找他,只能给他造成更大的困扰,而且她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开心。 以前的不开心只在表面,说过之后就会忘掉,现在她的不开心却是深入骨髓,不是只言片语间就能化掉的,所以她不想让皇甫燕冲为她担忧。 冷言秋,林馨儿没想到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想到他,只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便将他划到了自己的阵营?可是他跟西门靖轩走的也很近。 林馨儿转过头,看向冷言秋所住的屋子。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出来,步履稳健,像是隐居林间的修仙者。 冷言秋走到林馨儿跟前,低垂下眼睑看向坐在石凳上的她。 林馨儿站起身,看着冷言秋。 她跟他是陌生的,如果没有西门靖轩,她跟他根本就没有交集,在他跟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她来到这里不就是找他的么? “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冷言秋问,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林馨儿微微愣神,便点了点头。 于是,两道玉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飞掠,不消片刻来到了京郊的一座草庐前。 白天的时候林馨儿经过这里,知道是支在路边的一个简易棚子,向赶路的人卖茶卖酒的地方。 林馨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冷言秋敲开草庐的小木门,惊动了原本已经熟睡的掌柜,不一会儿就提着两坛酒走了出来。 来到林馨儿跟前,冷言秋将一坛酒丢给了她,“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二零六章 一起做酒鬼 第二零六章一起做酒鬼 音落,冷言秋便率先带路。 林馨儿接过酒坛,跟着冷言秋继续走。 最终,二人飞掠到了万安寺的塔尖顶处,坐了下来。也亏二人都是高手,才能不惊动到寺里的僧人,悄悄的攀上了塔顶。 “好开阔的地方!”林馨儿环顾四周,赞道。 这里四处皆空,除了脚下数尺见方的一块地方,周围都是空荡荡的,只有空气漂浮。 放眼望去,群山都在空旷之外,京郊处的房屋黑压压的坐落在角落里,再往深处望,就算辉煌的皇宫,也不过是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那么的渺小。 “是不是感觉舒畅了许多?”冷言秋问。 “是啊。”林馨儿深吸了口气,“我们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一粒尘埃,何其渺小,那些留在身上的沉重更是微不足道了。” “来,干!”冷言秋扬起酒坛。 “好!”林馨儿也很爽快,将自己手中的酒坛迎上,碰出清脆的声响。 咕咚咕咚的连咽了几口之后,林馨儿擦拭了一下嘴角残留的辛辣的酒渍,“你经常来这里?” 冷言秋放下酒坛,遥望着远方,“是,发闷的时候就来这里了,万安寺的僧人一定想不到在这佛门圣地也沾染了酒气。” 林馨儿勾唇轻笑,不想冷言秋也会说这种打趣的话。 “其实,我也是个俗人,也需要有排挤烦闷的事情做。”冷言秋又喝了几口酒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林馨儿道,与冷言秋继续碰坛豪饮。 “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平衡,可总是力不从心,就连一个冷慕然都说不服,何况那个固执的,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的冷冽!”冷言秋道。 林馨儿侧头,能够看到由于酒的作用,也或者由于泛起了万条思绪,冷言秋的双眸显得有些红。 “我也是个酒鬼。”冷言秋自嘲的笑道。 “好啊,我们一起做酒鬼,不醉不归。”林馨儿说着,仰头继续灌了几大口酒。 “哈哈!”林馨儿看着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笑的几分豪爽,“也只有老天才知道,此时两个挺像样的人物正躲在万安寺的塔尖之上喝酒吧。” “人物都是别人眼中的看法而已,说到底大家都是一样的俗人。”冷言秋戏谑的笑道,“可虽是俗人,肩负的东西又很多,算不算自作自受?” “是,自作自受!”林馨儿含笑点头,醉眼迷蒙,“明明知道我们不会有好的结局,可是我偏偏要涉这趟浑水,偏偏要去索求,我就是纯粹的自作自受!” “只要放弃过去,放弃你要做的事,你们完全可以走到一起,他的心里原本已经存了你。”冷言秋道。 “放弃?”林馨儿轻轻一笑,又喝了口酒,“舍得的道理我懂,可是我不能舍,我有我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为了师父的病,被西门靖轩极其看重的御医是必须带走的,为了师父与水月宫的安危,也绝对不能对外吐露出关于师父生病的半个字。 所以对西门靖轩,她便不能够坦白,一个御医,一个师父便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两道沟壑。 她在意的是对她有再生之恩的师父,他在意的是牵连到他母妃的御医。 “人过于明白也是加在自己身上的累赘。”冷言秋道。 如果他们都是愚钝之人,做事不考虑那么多,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思想负担,便能放开手脚去做让自己舒心的事,或者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独居一片小小的天地间。 而此时,他们也唯有像俗人一般的以酒解忧,但喝过之后,还得迎风而立,不得一醉方休。 “来,最起码现在是痛快的。”林馨儿扬起酒坛再次与冷言秋相碰。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能够找一个一起喝酒的人都不容易。依瑶困在宫中,星瑶月瑶被遣去查她娘的旧事,就算她们在,她也不会跟她们大吐甘苦,而皇甫燕冲,她更不会去找他诉苦了。 除了水月宫的人,竟然再无交好的朋友,而冷言秋…… 哪怕数个时辰之前,林馨儿都想不到会跟他一起躲在塔尖之上喝酒。 虽然没有详尽的各述自己的过往,虽然只是见过数面,而且不免交锋,但是每次相见,林馨儿都能够感到一种不需要多言便能深深体会到对方心思的明白。 如果同为女人,她们或许会是像跟依瑶那般的好姐妹。 如果同为男人,他们的关系可能还会好过与西门靖轩的交情。 而他们现在又算什么? “言秋,我们可以是朋友吗?”林馨儿看着冷言秋。 在她的眼里,虽然他也会大口的饮酒,做出“俗人”之事,但是他给她的感觉是站在世俗之外,并非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而她不过是个江湖女子。 “喝了这酒,我们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冷言秋看向林馨儿,唇角弯弯的笑道。 冷言秋虽然平时神情淡然,但是跟西门靖轩的“淡”是不同的,他会笑,笑起来像随风飘过的柳叶儿,带着自然的清新。 “好,朋友!”林馨儿笑道,仰头将坛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冷言秋陪她一起喝干了最后一滴酒。 两只空坛划过两道美丽的弯弧抛向远处,连坠落击碎的响声都听不到。 “真是不胜酒力。”林馨儿感觉头晕目眩,大概是喝了猛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伸起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言秋,来,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我要先眯一会儿。” 说着,林馨儿便靠过去,冷言秋顺势将肩膀移给她,让她舒适的靠住。 虽然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此时二人相依却是坦然纯粹,不带丝毫杂念,两道洁白的衣衫随风轻轻翻飞,相辅相成,坐拥在塔尖之上,是世间最纯真的那一笔色彩。 晨钟响起…… 天渐渐的放亮,曙光斜射在塔尖之上,没人发现临风高处的宁静身影。 西门靖轩将林可儿送回到听雨轩,将她交给了香芋,“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再任由她一人出去受冷,本王照样会对你依王府的规矩惩罚。” 第二零七章 本王陪你 第二零七章本王陪你 “是,王爷。”香芋诚惶诚恐的点头福身。 可是,这哪里是她的错,明明是林可儿恶言恶语的不准她跟了去,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可怎么办? “王爷……”躺在床上的林可儿伸手轻轻的拽住了西门靖轩的衣衫。 香芋瞪大眼睛,惊骇不已,小姐这是…… “王爷,我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可怕的事,所以我才要出去走走,不怪香芋,是我不让她跟着的。”林可儿道。 香芋更呆了,小姐竟然替她说好话?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每一次小姐做了错事,总会设法往她身上推,她替林可儿挨过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西门靖轩停下即将离开的步子,回过身,定定的看着林可儿。 “呃……王爷……恕可儿无礼了。”林可儿连忙松开了手,怯怯的道,似乎做了什么错事一般的紧张,跟着“阿嚏”一声,又打了个不小的喷嚏。 博同情真不是好做的事儿,竟然真的冻着了。林可儿暗暗叫了声苦,她最怕生病了,病了就要吃那些难喝的药…… “去烧些开水来。”西门靖轩对香芋道,他也看出林可儿真的感了风寒,若是不严重的话,喝些开水就扛过去了,一有问题就吃药也不好。 “是。”香芋赶紧照办。 突然间,屋子里只留下林可儿与西门靖轩两个人。 林可儿想当然的以为西门靖轩是故意支走香芋的,心里不知是该美还是该紧张。 就在林可儿以为西门靖轩要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不想西门靖轩掉头向一旁走去,坐到了跟她有些距离的椅子上。 “本王暂且陪陪你。”西门靖轩道。 “王爷不去找姐姐了吗?”林可儿问。虽然西门靖轩没有走到她跟前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他毕竟没有离去,还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昨天夜里,魔音使者离开之后,她原以为西门靖轩会进听雨轩,没想到自己跑下阁楼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今夜他跟着自己来到听雨轩可真是意外的很。 看来自己只需用点小手段就能搞定轩王了。林可儿暗想着,不免为自己今夜的表现窃喜。 “本王……暂且替你姐姐看着你。”西门靖轩道。 “哦,可儿谢谢王爷。”林可儿道。 总有一天不会再让你拿林馨儿做挡箭牌的。 “可儿,八年前的事你记得多少?”西门靖轩突然问道。 当年,他从湿漉漉的草垛下醒来,便尽快的逃离了那个洞穴,对于自己怎样躲过了杀手的追捕,他毫无印象,只记得有个小女孩在自己的身边,胳膊上包扎伤口的那条帕子成了唯一的见证。 此时,跟当年的那个小女孩面对面,西门靖轩产生想要询问当年经历的想法,不过那日在墨雅轩,林可儿见到那条被林馨儿扯烂的帕子似乎并没有想到什么事。 “八年前?”林可儿想了想,“我跟爹娘还在北疆,爹爹经常要带兵对抗骚扰边疆的敌贼,我跟姐姐一起隐瞒身份,住在农户,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好了。” 西门靖轩静静的听着林可儿的话,不能不说八年前林博的作用是不可小觑的,当时宫廷生变,内忧颇重,周边属国全部蠢蠢欲动,北疆,若不是有林博牢牢坚守住,被敌贼打开一道缺口就可谓给青辕王朝雪上加霜了。 看林可儿丝毫没有提到他,也没有想起他的样子,当年的那件无意中的事她早已忘记了。 西门靖轩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不想再特意翻起林可儿已经忘掉的记忆,他护她是一份恩情,只要他记得那件事的存在就够了,无需再跟人扯出陈年旧事,何况那段时间的记忆也不是他想提及的。 “放心,只要呆在轩王府,没人敢再动你。你还可以过想要的安稳日子,不需要再理会那些人,你若不愿讲,本王也不强求,自会将那些人全部抓到。”西门靖轩道。 西门靖轩的话让林可儿微怔,他说的是那些人?难道他知道不止是自己供认出的那一个? 一想起围绕在自己身上的事,林可儿就头大,西门靖轩不让她理会那些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了自己的将来,她能不去理会吗? 不过林可儿把一切心事都藏了起来,半个头埋在被子里,跟西门靖轩点点头,乖巧的道,“可儿谢王爷庇护。” 香芋烧好了开水,给林可儿倒好端来,然后便又到一旁忙碌。 “你这是做什么?”西门靖轩起身问道。 “奴婢给小姐焚香炉。”香芋回道,“小姐从来都是在这淡香中入睡的,这香具有安抚的作用,所以来轩王府之前奴婢特意帮小姐带来了。” 不一会儿,香芋手中的香炉里冒出了淡淡的轻烟,飘散出一股香味,西门靖轩嗅了嗅,果真闻过之后,头脑很安然,似乎能让人宁静下来。 西门靖轩改变了原本要离开的打算,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林可儿将喝完的水杯递给香芋,眼神示意她退下,屋子里又只留下她与西门靖轩二人。 可是,见西门靖轩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林可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真是香气的作用,西门靖轩感觉到自己的脑中一片凝静,那些繁杂琐事全部扫却,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放松开紧绷的神经,毫无抵抗的一个人影浮现在西门靖轩的脑子里,仔细看去,却是林馨儿,但是他知道她是望月。 这个时候,她的音容笑貌能够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西门靖轩知道他真的是忘不掉那个女人了,只要不是触及到他最后的底线,不管她在轩王府里做什么阴谋手段,他都能接受,都能与她相抗。 豁然间,西门靖轩睁开了眼,站起身,在林可儿错愕的目光下,如阵风般离开…… 她竟然不在墨雅轩,就连后院的那个被贼惦记上的小屋都去过了,西门靖轩还是没有找到林馨儿。 一阵风吹来,西门靖轩感到脊背发冷。 第二零八章 林博质问 第二零八章林博质问 她该不会因为林可儿的那点事就改变了留在轩王府的主意吧? 从窃贼死后,他跟她是起了争执,他对她是有了恼意,但是他从没想过要让她离开。 西门靖轩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望月楼,翻着后院的墙,直接潜进上次初见望月时的那间屋子。 “什么人?” 西门靖轩的动静惊动到屋内的人,也可以说是他故意要惊动旁人,所以才弄出了响动。 听到有女人的声音,西门靖轩眉头微动,这个声音不像是望月。 跟望月相处了几天,西门靖轩已经很熟悉她的声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声音跟林馨儿多少都有些像,只是林馨儿的声音听着只有单一的一种,望月的声音则时而大气时而空灵时而娇俏时而妩媚。 她的声音可以千变万化,难道这个异样的声音也是她的一种? 有人打着火石,点燃了蜡烛。 “轩王爷?”星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 跟在星瑶后面的月瑶也揉揉眼睛,仔细的瞧了瞧,果然没错,真的是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的眸光暗中闪了闪,就着烛光,看着屋内的情形,根本不见望月,她身边的这两个女子似乎是被自己惊醒了,披头散发的从床上爬起,像看怪物一般打量着自己。 “王爷,你有事吗?”月瑶小心的询问。 谁能想到半夜三更,轩王会跟贼一般偷偷的潜进别的女子的房间? “望月呢?”西门靖轩很淡定的询问。 还让他疑惑的是这不是望月在望月楼的住处吗?这两个女人怎么会睡在这里? 其实,这间屋子本来就是星瑶与月瑶居住的,依瑶好静便独自住在另外的一间,林馨儿来望月楼则只是暂时住一下,她有太师府的家,就没有特意在望月楼安排固定的房间,再说她与依瑶星瑶月瑶虽然在水月宫里有地位差异,但是在吃住上面并没区别,向来都是抱作一团的好姐妹,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就因为她们姐妹的随意,让西门靖轩做出了擅闯他人闺房的事来。 “少宫主?她不是在轩王府吗?”月瑶听到西门靖轩的问话,当即就紧张起来。 “她没有回望月楼?”西门靖轩盯着星瑶与月瑶,她们的神情很诧异,似乎也很意外。 “少宫主是不是出事了?”星瑶更加紧张。 她与月瑶出去查事刚回来,原本还打算天亮后设法见少宫主汇报结果,不想少宫主发生了意外? 西门靖轩扫了眼屋内比较隐蔽的角落,没有回答星瑶,转身向屋外走去。 比起平静的屋子,屋外却藏有一道暗气。 西门靖轩一打开门,就向刚刚从屋门口掠开的暗影击去。 皇甫燕冲避开西门靖轩的掌力,掠出望月楼,站立在数尺之外空旷的大街上。 “你把望月弄丢了?”皇甫燕冲盯着尾随追来的西门靖轩,随意散开的披肩长发随风飘扬,犹如他心底翻腾起的火焰。 “她在哪里?”西门靖轩站在皇甫燕冲面前,问。 随着这句问话出口,喉间还有酸涩的味道,卡在当中,难出难咽。 “人是你从我跟前带走的,现在你又来问我?”皇甫燕冲朝西门靖轩逼近,二人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隔,挥手间便能抬拳砸去。 正睡着就听到隔壁屋子的动静,不想竟是西门靖轩夜潜望月楼寻人来了。 馨儿想要留在轩王府都来不及,怎能会不辞而别?若她有要事做,怎能不回望月楼作安排?若是她已经带走了御医,更不会毫无动静了。 看西门靖轩此时咄咄逼人的样子,馨儿八成是受了什么委屈。 “让她出来,告诉她不要忘记她的承诺。” 在皇甫燕冲的逼视下,西门靖轩还是一副淡漠如常的样子,虽然他的心底正在强硬的隐忍着什么,但说出话的语气显得很不在意。 她说会留在轩王府,她便不可离开。 “如果你不在意她,就把她推的远远的,不要跟她纠缠不清,彻底断了她的念想。”皇甫燕冲道。 他将馨儿的深情看在眼里,再看看西门靖轩此时没心没肺的样子,还要让馨儿信守承诺,真的很欠揍! “是她先黏上了本王,本王怎样应对与你无关。”西门靖轩漫不经心的道,全然不把皇甫燕冲的怒意放在眼里。 “如果没有相隔八年的记忆,她凭什么会把你看在眼里?”皇甫燕冲嗤鼻冷哼。 但是,西门靖轩没有听清他的这句话。 就在皇甫燕冲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人策马向他疾奔而来,手持的长剑直削他的项上。 皇甫燕冲快速向一边闪去,说话的声音则淹没在逼近的马蹄声与挥剑的轰鸣中。 西门靖轩只隐隐听到“八年”二字,便见皇甫燕冲与策马奔来的林博缠打在一起。 林博不愧是驻守南疆的大帅,回到京城两年,依旧不减当年英勇。马术超凡,剑锋凌厉,每一招都尽显沙场对敌的英姿,令人生畏。 皇甫燕冲并不想跟林博纠缠,毕竟他是馨儿的爹爹,可是林博来势汹汹,想必是因为林可儿的事特意找上了他,一时很难摆脱掉了。 皇甫燕冲跟林博过了几招之后,寻了个空挡跃至屋檐上。 通过交手,林博也知道这个后生武艺不凡,自己虽然善于领兵打仗,马上作战的水平不错,但是跟这些江湖人一对一的凭武功较量,自己未必是对手。只是水月宫,皇甫燕冲竟然欺到他的头上,他便不能忍气吞声,定要站出来显示自己的老当益壮。 水月宫虽然名震江湖,他太师府也手握青辕王朝一半的兵马,区区一个江湖帮派跟朝廷作对能有几分胜算? 何况—— 林博扫了眼站立在一边纹丝不动的西门靖轩,他们二人在此便是青辕王朝的整个天下。 皇甫燕冲能够看懂林博心思,站在高高的屋檐上,不羁的笑道,“林太师,虽然说你与轩王势均力敌,但是你却没有轩王的聪明与长劲,不需时日,你便会落于轩王之后。” “后生小子,你凭什么小看本太师?”林博厉声问道,虽然所处位置比皇甫燕冲低了许多,但是傲首骑于马上,不输气势。 “就凭你不识林可儿所说的真假,被你的女儿牵着鼻子走。”皇甫燕冲笑道。 馨儿告诉他其实西门靖轩相信他是无辜的,对于这点,令他对西门靖轩别眼相看了几分,不过—— 如果西门靖轩知道他是个陌路旁观者,会怎样? “你有什么证据说可儿诬陷了你?”林博凌声质问。 “这个……”皇甫燕冲笑望西门靖轩,“林太师何不去问问轩王?” 同是青辕王朝举足轻重的人,林博自然不甘落于比他的年纪要小许多的西门靖轩之下,不愿“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有何不可,你们又是翁婿一家人,有什么见外?”皇甫燕冲道。 “轩王?”林博转向默不出声的西门靖轩,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轩王早就知道可儿供出的人就是水月宫的皇甫燕冲,却一直隐瞒不说,不知何意?听皇甫燕冲的这番话,莫非轩王府与水月宫真有什么勾当?” “林太师这么快就查到了皇甫燕冲的身份,实力不浅。”西门靖轩在林博锋芒直刺的目光下,慢吞吞的道。 林博是正统的朝廷官员,向来跟江湖中的事交往不深,即使他有所能力,想要在短短几日就查到皇甫燕冲,并且能追到望月楼,委实意外。 要知道水月宫的防范也是很严密的,而且望月楼也是经过林馨儿的亲自透露给西门靖轩,才引起他察觉的,凭林博的能力,必然不该这么快就寻到这里。 所以,西门靖轩在见到林博出现的时候便想到一定有人特意找上他的门。 现在再听林博的质问,很明显他已经将轩王府与水月宫当做一路了,也许某些人的阴谋又在发挥效用。 当时西门靖轩不直接告诉林博关于皇甫燕冲的事,是不想让林博掌握到水月宫从而发现望月,不想引到两个林馨儿的麻烦。说到底,还是他想要让望月“合理”的留在轩王府,独自留在他身边的私心在作祟。 现在他忍下了望月的种种作为,并且做出了夜潜望月楼闺房的这等不登大雅之堂的事,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被她牵住鼻子,把轩王府拉到了水月宫的路上?林博这般指责他也是有理有据的。 但是,林博的态度不是关键问题,西门靖轩想知道的事,是谁向他透露了关于皇甫燕冲与望月楼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以为本太师无能,被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吗?”林博听到西门靖轩的话,冷哼道,“这件事关系到小女的清白,关系到太师府的声名,本太师绝不能等闲视之!” “林可儿在轩王府不是安好吗?林太师何必旧事重提?这般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跟可儿提及为好。”西门靖轩道。 第二零九章 气走林博 第二零九章气走林博 “轩王此言何意?”林博挑动了一下墨染的眉,“微臣是被王爷拿住了短,但不等于日后处处受王爷牵制,若是太师府能被一个小小的女子所左右,也早就没有今天了。” 林博也真是恼了,否则凭他平日里的定功,决然不会跟西门靖轩如此口气说话。在他看来,林可儿的事根本就与轩王府脱不了关系,他甚是认为是西门靖轩一手促成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拿林可儿的丑事要挟太师府。水月宫与轩王府一黑一白狼狈为奸,包括上次林可儿莫名其妙的被水月宫绑架,后又被西门彻送回,其中还不知藏了什么样的阴谋。 “驾——” 音落,林博长喝一声,扬鞭策马离去。 皇甫燕冲站在屋檐上,愣了片刻,看着林博远去的身影,不觉自嘲的轻笑。 他这里还正跟西门靖轩水火不容,林博竟然以为他俩是同道? 看来,他把那天见到的真相告诉林博,林博也不会相信了,除非将隐在暗处的那条大鱼整个钓出来。 不过,看来那条鱼趁人不注意,已经游向了林博,搬弄是非。 一想到太师府要跟水月宫交火,皇甫燕冲就替林馨儿头疼,若是有一天父女真的面对面,该怎么办? 馨儿?皇甫燕冲想到林馨儿此时还下落不明,心紧了紧,站在屋檐上,四下望去,天色开始泛亮,他却不知该去哪里寻找? 在轩王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不回望月楼寻他帮忙? “西门靖轩,如果望月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皇甫燕冲的声音像划过黎明破晓而出,凌冽而洪亮。 “王爷——”杨晨赶来。 “有事么?”西门靖轩的目光从皇甫燕冲身上收回,淡淡的问。 “王爷是在寻望月姑娘?”杨晨问。 夜里回房睡了一觉之后,杨晨又寻到听雨轩,听说王爷早离开了,他才醒悟自己或许估错了某件事。于是,开始寻找西门靖轩,后听暗探说王爷往望月楼的方向去了,才匆匆赶来。 “不错。”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 “望月姑娘在夜里曾让属下告知王爷暂且离开王府一趟。”杨晨老实的回道。 “哦?”西门靖轩转向杨晨,她给杨晨留话,也就算不得不辞而别?暂且——也就意味着会很快回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你为什么没有尽早告知本王?”西门靖轩问。 “回王爷。”杨晨拱手道,“属下见王爷在听雨轩,便未去打扰。” 一旁的皇甫燕冲听明白了,不用人说他也知道听雨轩住着谁。难怪馨儿会莫名离开轩王府,一定就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事。 皇甫燕冲从屋檐上跳下,朝西门靖轩走近,步步生寒。 西门靖轩还未责怪杨晨,便感受到了皇甫燕冲逼近的厉气,刚刚侧身望去,皇甫燕冲的拳便袭了过来。 西门靖轩迅速闪身躲开,皇甫燕冲凌厉的拳头越过了他,力道极强,没有及时收回打向了跟西门靖轩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杨晨。 杨晨躲避的速度就比不得西门靖轩了,肩头上生生的挨了一拳。 见自己的属下挨了打,西门靖轩眸光微凝,挥掌迎向皇甫燕冲。 其实,他刚才就想跟皇甫燕冲打一回了,正巧让林博突然闯来插了一杠,此时挨在杨晨身上的那一拳又勾起他的心思,很想跟望月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好的交回手。 于是,在黎明时刻,千家万户还未完全苏醒的时候,空旷的街道上,两条矫健的身影正打的火热。 杨晨闪在一边,没有轩王的命令也不知该做什么。他没想到由于自己的判断失误,没有把望月离开轩王府的事及时告诉王爷会招来这场架。 可是,当时王爷明明跟林可儿呆在听雨轩,他怎么好上门打扰?他隐隐的知道一些王爷对林可儿的心思,而望月,虽然王爷有时候在她跟前似乎也有些情迷,但是她毕竟是来自水月宫的心怀叵测的女子,想来王爷对她也是一场戏了。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杨晨看着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对打之间渐渐远去的身影,疑惑不已。 林可儿与望月,王爷究竟更在意谁? 忽而,一个眨眼,杨晨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杨晨赶紧抖起精神,向二人打开的方向追去。 日出之后,林馨儿才跟冷言秋一起离开了万安寺,就像他们悄悄的来一样,又悄悄的走了。 “没想到这还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林馨儿笑道,神情清爽,一扫夜间的郁闷。 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闷过之后自然还要打起精神,笑迎新的一天。 “言秋,谢谢你陪我吃酒,下一次换我请你。”分别前,林馨儿道。 “好,还是不醉不归。”冷言秋欣然应下。 “那是自然,要喝就喝个痛快,下次我把水月宫的好酒带给你,可是天下的佳酿。”林馨儿笑道。 “我等着。”冷言秋淡然笑道。 林馨儿先向城中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见冷言秋还未离开,想了想,又返回来。 “有事?”冷言秋问。 “无忧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可以让人去详查一下冷慕然。”林馨儿道。 她知道,虽然冷言秋在河边时说不再管冷慕然,其实他的心里还是牵挂着她,不会真的放任不管的。 “冷慕然应该是被西门彻带走的。”冷言秋道,回答了林馨儿当时的疑问。 会移光幻影的人寥寥可数,那边的无痕公子还在寻找冷慕然,西门寅经常住在宫中,而且还是一副病态,更不是西门靖轩做的,只有西门彻,仰仗太子的身份,可以毫不避嫌的用西门家的独门秘功,从冷言秋手中抢人,当然前提是西门彻对冷慕然真实身份的无知。 “他要冷慕然做什么?”林馨儿一时想不明白,“我让人去查查,看看慕然现在哪里。” 冷言秋点点头,又道,“无忧是我在八年前战乱之后收留的,当时他才五岁,双亲全部死于战乱,还有个哥哥失散,下落不明。我怀疑他的哥哥已经寻到了他,但是有一定的原因不敢正式露面。无忧向来都听我的话,可是竟然私自给慕然解穴放走了她,单凭慕然是说服不了他的,定然是受到其他人的唆使,能让无忧违背了我的话的人只有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哥哥,也只有关系到他的哥哥,无忧才咬死不对我吐露半个字。这一切正说明了他的这个哥哥如今是有异于常人的身份。” 第二一零章 水月圣宫急信 第二一零章水月圣宫急信 “你怀疑无忧的哥哥是暗中的某条线上的人?”林馨儿也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年宫乱,京城里的情况很糟糕,大批难民往城外跑,如果他也恰好被人所救,为人效命并不为奇。”冷言秋道。 “好,我让人注意一下,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林馨儿道。 “嗯。”冷言秋点点头。 跟冷言秋分开,林馨儿很快回到了望月楼。 见到林馨儿,星瑶月瑶很快就迎了上来。 “你们回来了?查出什么?”林馨儿问。 星瑶撅撅嘴,摇了摇头,“夫人的背景很清白,未出阁前是老丞相家的独女,端庄贤淑,很本分,嫁到林家后也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林夫人,从未与外面的男子有染,更不可能认识什么魔音使者了。” “就这些?”林馨儿问,这个答案是她一直坚信的,她的娘亲是个温文而婉的女人,只是不得父亲的宠爱,但也定是个宽宏大度的女子,父亲迎娶了两位小妾,也从没有对其使过什么不好的颜色。这些都是林家的老仆人留下的话。 “是,我们从夫人的出身一直查到夫人病逝,从未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月瑶道。 “那到奇了。”林馨儿道。 虽然这个答案让她听了很欣慰,但是魔音使者的那些话又是从何而来?他为什么要侮辱她已经仙逝的娘亲? “少宫主,魔音使者那么奸诈,一定是他在使花招,他的话是不可信的,我们不必当回事。”星瑶道。 “或许吧。”林馨儿点点头。 前些日子星瑶去查西门靖昱与月华国之间的事时受到了阻力,那是魔音使者在暗中使坏,现在她让人去查她娘,魔音使者应该不会帮着她娘去隐瞒当年的事了,他跟自己说的那番关于她娘亲的坏话,难道不是想让她知道些什么吗? 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个魔音使者…… “对了,少宫主,昨夜你去哪里了?轩王从窗子里爬进屋子来寻你,不想是我们睡在这里。”星瑶问道。 “西门靖轩来过?”林馨儿微微诧异,他不是陪着林可儿吗? “是啊,看样子很紧张呢!”星瑶道,“恰巧惊动了隔壁的皇甫少主,两人当下便打出去了。” 星瑶说话间还做着动作,看起来有些夸张。 “少宫主,星瑶说的不错,当时的气氛真的很紧张。轩王似乎很在意你的。”月瑶点头道,“那样子就好像怕皇甫少主把你藏起来,再也见不到似得。” 林馨儿眉头微颦,他真的会如此在意她吗?她不是也让杨晨传话了?想必杨晨见他在听雨轩所以没有为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就闯进去禀报吧。 “后来呢?”林馨儿问,现在皇甫燕冲也不在望月楼,难道是跟西门靖轩离开未归? “我们隔着窗子看,后来好像是林太师骑马来了,跟皇甫少主简单的交了几下手就离开了,之后皇甫少主与轩王便又打起来了,他们的功夫高,劲道大,很快就不见影踪,我们没有追得上。”星瑶叙述着夜里的经过。 “我爹来了?”林馨儿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知道他们朝哪边打去的么?”林馨儿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问道。 “东南方向。”星瑶道。 就在林馨儿准备寻去的时候,望月楼的挂名掌柜在外敲门。 月瑶打开门,掌柜的进来,见林馨儿也在,便道,“少宫主正好在,省了再去禀报的工夫。” “什么事?”林馨儿回身问。 “圣宫的人来信了,宫主病情加剧,要少宫主回去一趟。”掌柜的将一封信交给了林馨儿。 林馨儿接过信,见打着急件的标记,匆匆拆开,是楚公子亲笔书写,大意跟掌柜所说一致。 师父! 林馨儿暗暗叫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关系到师父的安危,她没有办法继续保持镇定。 “你们守着望月楼,注意着宫中的事,依瑶独自在宫中,我现在来不及见她了。”林馨儿交代道。 “是!”星瑶月瑶领命。 “少宫主,马已经早有准备,就在楼外马厩。”掌柜道。 “嗯。”林馨儿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望月楼,到马厩牵出马,快速策马奔去。 水月宫所处的位置正是京城东南方,路上或许可以碰到皇甫燕冲。 “望月姑娘?” 顾倾城走在路上,恰见一匹快马擦着他身边飞奔而过,速度之快,也许别人根本来不及注意,而他只需一眼便能认出那个女子。 翻飞的白色衣裙,飘扬的秀发,纵身掠开的势气,只要在跟前闪现,顾倾城便能认出,这个轮廓已经牢记在他的心中,这样的女子是世间罕有的。 林馨儿也看到了那抹耀眼的红衣,更看到了红衣身边的那身月牙白。 西门寅,似乎最近出宫的次数频繁了一些,并不像传闻一般常日隐居在翠竹阁…… “她就是望月?”西门寅故作不知,询问道。 “没错,一定是她。”顾倾城十分肯定,“之前说是她去了轩王府,可是我曾想进轩王府一见,却被告知府上并无望月此人,反倒听说轩王最近又对轩王妃宠爱有加,并且许以墨雅轩居住。” “是皇叔不愿让你见到吧。”西门寅微微笑道。 恐怕那个被“宠爱有加”的就是这个望月了,反倒是真正的林馨儿不知道哪儿去了。 轩王府后院小屋空出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他才让仓鼠与芷棋夫人合谋偷盗匕首。 那把匕首…… 当林馨儿在西门寅跟前把匕首无意中掉出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那把弯月刀柄的匕首,那是当年先皇赐给西门靖轩的,是西门靖轩的东西,不过听说在八年前的战乱中丢失了。 当时西门寅见那把匕首在林馨儿手中就起了疑心,后来林可儿失踪,西门靖轩也跟着寻找,表现出几分在意,他便猜测或许在林馨儿与林可儿这对姐妹身上出了什么差错。 匕首是八年前丢失的,八年前林家姐妹正在北疆,西门靖轩又在那里死里逃生…… 或许林家姐妹中的一个是对西门靖轩来说很重要的人,很明显,那个人应该是林馨儿,而不是西门靖轩认为的林可儿。 于是西门寅便想到了利用林可儿去搅局,同时去偷盗那把匕首,借以日后所用。 第二一一章 你确定要跟他走? 第二一一章你确定要跟他走? 至于匕首就藏在小屋,那也是西门寅推断出来的。 西门寅能够看出林馨儿很在意那把匕首,而且轩王府里,西门靖轩似乎也没有发现匕首的存在,所以只能是林馨儿妥善藏了起来,否则呆在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免不了与西门靖轩照面,匕首一定很容易被发现,事情也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对一般人来说,藏东西一定会就近,也好照应到。林馨儿住在小屋,匕首就应该藏在小屋里。 望月进府,送走林馨儿,一切都是西门靖轩突然的安排。离开前,林馨儿应该是来不及取出匕首带走的。 所以,西门寅便派出了以偷盗为本行的仓鼠去作案。仓鼠善于偷盗,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何况那间小屋简陋的很,更容易得手。 “轩王做事也算光明磊落,既然他说要接望月进府,何必还要隐瞒望月在轩王府的事?”顾倾城不认同西门寅的话,“他若不想让我见,直接说明便是,我又不是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何必吞吐隐瞒?若真如此,倒是奇了。” “这倒也是。”西门寅轻咳了一声,点头道,跟着顾倾城一起回头观望,早已没有马匹的影子。 “算了,我们还是做自己的事吧。”顾倾城收回视线,对西门寅道,“三皇子以抱病之身去陈太医家中亲自祭奠,以表心意,他的家眷必会感激不尽。” “应该是我感激陈太医多年的诊治,否则我未必能够活到现在。”西门寅道,“可是陈太医却因我而死,我真是罪孽深重。” “皇子不必如此,生死自有天命,我也定会尽力查找真凶,不会让其逍遥法外。还陈太医,还三皇子公道。”顾倾城信誓旦旦的道。 此时的顾倾城依旧是意气风发。 西门寅看着他便不由的暗自思索昨日他刚问过自己的那两个很犀利的问题。 难道这个跟自己交好的文人是他在还未出手前遇到的第一个危险的人? “三皇子,请吧。”顾倾城伸手指向跟前的一座大宅,门檐上挂着条条白绫,还有白色的灯笼。 这就是陈太医的家。 他们原本就是在陈府门口下的马车,正巧碰到了骑马奔过的望月才停下了脚步,耽搁了片刻。 西门寅微微的点了下头,率先走进了陈府。 陈太医经过尸检之后就已经下葬,但他的家里还是一片悲戚的哭声。 林馨儿策马一路狂奔,没多久就看到了皇甫燕冲与西门靖轩,二人还在打,从黑天时分打到了天亮,好久了。 “望月姑娘来了!”候在一旁的杨晨看到林馨儿,赶紧叫道,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喜悦,似乎林馨儿的出现是化解眼前局面的救星。 其实杨晨无奈的很,看着自家王爷与人交手,他这个属下插不上手,但是又不能离开,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 杨晨的喊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充耳不闻,继续打的热火朝天。 林馨儿停下马,纵身跃起,向二人之间冲去。 见林馨儿来阻拦,皇甫燕冲收回了手,闪到了一边。 西门靖轩在另一边落地站定。 “怎么?打的很有趣吗?”林馨儿看看两个男人,道。 让他们打起来的罪魁祸首竟然反过来挖苦人,责怪起了他们? 西门靖轩走向林馨儿,皇甫燕冲则跟着朝前走,挡在林馨儿身边。 林馨儿将皇甫燕冲轻轻的推开,迎上西门靖轩。 一股熟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林馨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林可儿专用的熏香,能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浓的气味,到现在还没散去,他一定在林可儿的屋子里呆了很长的时间。 “王爷不是在陪着林可儿吗?怎么有时间在这里跟人打架?”林馨儿唇角弯弯,言语中带着几许讽刺。 “你呢?好大的酒气,不知跟哪个去吃酒了?雅兴不小。”西门靖轩嗅到了林馨儿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酒香,也很不悦。 在他紧张着她一去不回的时候,她竟然躲在一边喝酒作乐,跟皇甫燕冲的架是白打了。 想到此,西门靖轩的眉毛一扬,转向皇甫燕冲,“看来你们的少宫主是不缺雅兴之人。不知除了你这位少主,还有谁有此荣幸,陪望月姑娘作乐?” “望月如今也是你府上的人,你说这番话岂不也是在作践自己?”皇甫燕冲道。 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喝酒之后便讥讽她的为人,而皇甫燕冲则首先想到的是馨儿一定是躲在哪里独自喝闷酒了,不免为馨儿心疼不已。 “好了,不要说了!”林馨儿打断了二人针锋相对的话,拽住皇甫燕冲的衣袖,向自己骑来的那匹马走去,“皇甫大哥,我们走!” 见林馨儿拉着皇甫燕冲离开,西门靖轩只觉得心底窜出了一团火,比跟与皇甫燕冲交手时还剧烈。 向来淡漠的心只因为望月的一个举动便全部挑散了,去掉种种掩饰之后,他也是个庸俗的人,会为女人与人大动干戈,恼火不已。 这原本不是他想要的,可此时却不能自己,无法收回自己的心。 西门靖轩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林馨儿的路。 “你确定要跟他走?”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尽量保持淡漠的口气里是藏不住的波动。 “王爷不就是这样跟林可儿一起离开的么?望月并未阻止王爷,王爷也没必要阻止望月。”林馨儿道。 “直呼本王名字,这是本王许你的!”西门靖轩听着林馨儿一口一个王爷的称呼令他感觉很别扭,短短数天,他已经习惯了那一声“靖轩”的呼唤。 而且,他记得与她之间的承诺,他许她叫一声靖轩,她便不离不弃。 可是现在她像个陌生人一般的称他王爷,她想要离开了吗? 不可以!他并未阻止她称呼自己为“靖轩”,所以他们的约定便一直存在。 她,不可以离开自己! 看着西门靖轩眼中隐忍的东西,林馨儿微微一笑,他还是在意她的吧? 否则怎么会寻到望月楼,与皇甫燕冲交手? 他已经寻来了,她也很想跟着他回去,可是——现在不可以! 想到师父的急信,还有师父加剧的病情,她必须回水月圣宫,但是她又不能让西门靖轩知道她的去向。 看着望月展开笑颜,西门靖轩暗松了口气,以为她会跟自己走了,这也算是他给了她几分面子,她应该懂得见好就收。何况潜入轩王府不就是她一开始的目的? 谁知,林馨儿抬手一扬,含笑间,芊芊玉指便戳在西门靖轩的前胸处。 第二一二章 暗审独眼人 第二一二章暗审独眼人 登时,西门靖轩的眸光便阴暗了下来,但又不能及时动弹,因为在他松懈的时候,林馨儿准确无误的点了他的穴。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点穴手法,只需稍稍运力,西门靖轩就能冲破,但是这极短的时间足够林馨儿从他眼皮底下逃离。 林馨儿拽着皇甫燕冲,猛然提力,向不远处的马掠去。 跨上马背,二人一同策马奔开。 一侧的杨晨虽然也有所反应,但力不从心,根本追不上快马加鞭。 “王爷。”杨晨返回到西门靖轩跟前。 西门靖轩已经冲开穴道,但林馨儿早跑的无影无踪。 “回府!”西门靖轩手握紧双拳,隐在袖中。 西门寅祭奠陈太医之后,便跟顾倾城一起离开了陈府。 “三皇子,我送你回宫吧。”顾倾城道,他知道凭西门寅的体力不能在外久留,相隔数日跟他两次出宫已经是破了往常的例,当西门寅跟他提出要亲自登门祭奠陈太医的时候,他略感意外,但明白这也是人之常情。 “且慢,我想去趟六合堂。”西门寅道,“上次出来去那里看过,开了几服药吃了感觉不错,我想再去看看。” “真的?那好,我这就送皇子过去。”顾倾城欣喜道,“看来这京城第一大药房名不虚传,堪比宫中御医了。” “这样的能者居于百姓之间,是百姓们的福分。倒是陈太医,毕生的心血都为了我,可惜了。”西门寅的言语间还很伤感。 “三皇子,请。”顾倾城没说什么,招来了候在一边的马车,请西门寅先上去,随后自己跟着坐在马车里。 很快,二人就到了六合堂。 虽然西门寅是微服出访,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对于顾倾城,这个年轻的身着红衣的朝廷大官,大多数的人都认得。所以,一进六合堂,便受到特别的招待,直接就被伙计引到了上档次的专房。 当然,这都是表面看到的,其实对于六合堂幕后的主人,身为六合堂的大掌柜不会不认得。 大掌柜前一天就听东南说主上要来,不想这么快就来了,赶紧去做安排。 药房里的大夫在大掌柜的授意下装模作样给西门寅把过脉之后道,“公子的病情果然有所好转,虽然不算太明显,但总归是有的。” “有一点也是好的。”顾倾城道,“你若真治得好这位公子,定少不了赏赐。” “顾大人哪里话,治病救人是大夫的天职,就算没有赏赐,老朽也会尽力而为。”大夫道。 “现在打算怎样?”西门寅问,“再开几服药?” 大夫捋着胡须,想了想道,“恕老朽不敬,老朽准备给公子扎针祛病,配合上吃药,事半功倍,就算未必能帮公子除去病根,也会让公子比之前好转。” “全听大夫之言。”西门寅点点头。 “好,请公子跟老朽去针房。”大夫道,“有劳顾大人在此等候。” “我不能跟着去吗?”顾倾城问,毕竟西门寅是皇子,让他独自离去,总是不放心。 “顾大人有所不知,针房里熏着药香,不利于健康的人停留,老朽也是经过数十年的调理,才能够适应。”大夫解释道。 “倾城,无妨,你在这里等候便是。”西门寅道,“何况针房就在旁边,你若不放心就守在外面。” 顾倾城想了想,只得如此了。 西门寅跟大夫一起走进针房,顾倾城则在门外搬了把椅子坐下。 一进门,候在里面的大掌柜就赶紧把门闭紧了。为了让顾倾城可信,里面真的熏着药炉,散发出呛鼻的药草味儿。 药味儿从缝隙处飘出,顾倾城嗅了嗅,不禁皱了皱眉头,搬着椅子躲远了一些。 “主上,他已经避开了。”大掌柜从门缝处见顾倾城坐远了,对西门寅道。 西门寅点点头,回身坐到了屋内。 虽然药草味很浓烈,但是对于他这个常年少不了药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个独眼人呢?”西门寅问。 “属下已经把他带到了隔壁,主上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大掌柜说着,走到一堵墙边,轻叩了几下。 为了避嫌,西门寅是不会轻易跟外人见面的,所以便用了这种格挡审讯的方法,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墙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是你们的主子来了吗?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讲,他听后一定很受用。” 正是那个独眼人焦急的声音。 西门寅起身走到墙边,沉声道,“你说。” “你是主子吗?”独眼人问,他可不想在普通的手下跟前浪费口舌,他的话只能确定传给主子,当面跟主子谈交易。 就怕自己说了也白说,所以独眼人才只言不吭,一心要在见到他们的主子后才开口。 “是。”西门寅道。 “我又看不见你,怎么确定?”独眼人不敢轻信。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信不信由你。”西门寅无所谓的道。 墙那边沉默了片刻,“好,我就赌一回!” 独眼人下了决定,“我的条件不为别的,只要能给侯爷报仇,让我成为你们的一员,将来事成分我一杯羹。” “我向来不喜欢听人谈条件。”西门寅道,“不过看在你也是个忠仆的份上,我可以听听你说的事有多大分量。” 独眼人又沉默了片刻,似在做最后的思考。 “我问你们,轩王府里可还是林馨儿为王妃?”考虑过之后,独眼人问道。 “那是当然。”西门寅的眸光微微闪动,不想这个人开口先提到了轩王妃,他想说的是谁?林馨儿还是望月?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是银芝还在。”独眼人笑过之后道。 “谁是银芝?”西门寅不禁好奇。 “银芝就是如今的林馨儿,轩王妃,来自月华国的细作。”独眼人道,“看来当日并非全军覆没,轩王府里还藏着银芝,你们尽可跟她联系,如今她也是孤立无援,必然会为你们所用。” 独眼人的话令西门寅倍感诧异,原以为如今的轩王妃是望月顶替,不想又冒出个银芝。 “你把所有的事都仔细跟我说一遍。”西门寅道。看来这个独眼人还真的知道很重要的情况。 听过独眼人的讲述后,西门寅才知道自己此番出宫真的不虚此行,之前对独眼人的疏忽差点让他遗漏掉很重要的东西。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能答应我的条件,让我跟着你好好的干一场?”独眼人问。 “之后再说吧。”西门寅淡淡的道,折身走出了针房。 第二一三章 只有一个林馨儿 第二一三章只有一个林馨儿 “三皇子。”见西门寅出来,顾倾城连忙起身道。 “走吧,送我回宫。”西门寅走到顾倾城跟前道。 身上带出的草药味儿非常的浓郁,顾倾城闻着很受不了。西门寅见顾倾城脸上微妙的表情,很明白的又向后退了几步。 “三皇子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六合堂的大夫果然身手不凡。”顾倾城打量着西门寅道,“早知如此,就早些带皇子来了。” “早来的话也得这位大夫来六合堂坐诊才行。”西门寅道,“我刚问了,他来此不过半年而已,原本只是个乡野的赤脚大夫,被大掌柜好不容易才请来。其实,天下的名医很多,有些人很低调,即使我们费力的寻找也未必找得到。” “这倒也是。”顾倾城点头认同,“比如鬼谷神医,当年的行踪就诡异不定,现在听说已经不在人世,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的那个被驱逐出门的徒弟郑御医却是可惜了,被轩王逮到也不知死活。他的医术可谓很精湛,颇得鬼谷神医真传。” “走吧。”西门寅没有再说什么。 待从大掌柜手里拿到了开好的药后,二人出了六合堂坐上马车,直抵皇宫。 顾倾城将西门寅送到了翠竹阁。 “倾城。”西门寅叫住了打算离开的顾倾城。 “三皇子还有什么事?”顾倾城回身站定,问道。 “昨日你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陈太医的死你已经猜到了什么?”西门寅问的很随意,“真希望陈太医能够早日瞑目,虽然你说这个案子有难度,但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顾倾城的面色很平静,杵立了片刻,道,“疑点我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昨日我问皇子的话也只是出自全方面的考虑而出。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定。” “什么?”西门寅问。 顾倾城直视着西门寅,略略顿了一下,道,“凶手不是太子或轩王一党。若是说故意引人去想到他们倒是可能。而且,这件事也不会是他们故弄玄虚掩人耳目,故意做出这样劣等的杀人手段,干扰旁人的判断。这一点,太子是想不到的,轩王也没必要如此,三皇子如今可谓是孤身寡人,与手握强权的轩王相比,就算病愈,手中没有一分一毫,也不足以对轩王构成威胁,而且陈太医究竟能否确定治好三皇子,也还是个未知,这样匆匆动手,不是轩王的作风。” “听你这番话我也瞬间开朗了,排除了皇叔与皇兄最好不过。”西门寅释然道,神情间好像真的舒心了许多。 “今日我没有上早朝,暂且去锦阳宫面见皇上。”顾倾城道。 自从他领旨办案,西门靖烈准了他可以不按时上朝。 “好。”西门寅点头应允。 “另外,六合堂那位能够给皇子治病的大夫我是不会说出去的,皇子也需谨慎,若是皇子要出宫,找人告知我即可,其他的还是不要多言为好。”顾倾城又道。 “这个我懂得,再不会让无辜的人因为我发生意外。”西门寅的神情里又有些悲伤。 待顾倾城离开之后,西门寅绕过屏风走进另一个房间,东南早已候在那里。 “主上!”东南向西门寅拱手道。 西门寅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独眼人的那番话你也听清楚了?” “是。”东南点点头。当时就是他把独眼人带到了与针房相隔的房间,独眼人对西门寅说的话,他自然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现在我明白了,根本没什么银芝,望月,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林馨儿,太师府的嫡女千金,被人鄙夷的瘸女。”西门寅道。 “真正的林馨儿?”东南很惊讶。虽然他也听到了独眼人的话,可是没有想到这些,而且他根本也想不到这些。他知道主上很聪明,说出来一定就没错。 可是,真的是林馨儿,这个结论还是令东南倍感意外。 “没错。”西门寅点点头,“我想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也十分震惊,但这是事实,隐于太师府的那个瘸女并不是表面被人看到的样子。” “会不会是在太师府的时候林馨儿就被掉了包?”东南问。 西门寅摇头轻笑,“若说被掉包,那也是八年多前的事。” 独眼人说的很清楚,把他独眼的原因全部告诉了西门寅,原来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早已有过那么重要的一次交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西门靖轩错认成了林可儿。 西门寅确定,那日在翠竹阁见到的林馨儿就是八年前救了西门靖轩的那一个,否则她当时不会受到自己的琴音感动。 独眼人说早在刚出嫁的时候银芝就替代了林馨儿,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银芝的任务在一开始就失败了,但是西门靖昱与月华国的人一直将林馨儿当成银芝,而且林馨儿还曾与他们会面,那个时候望月还没有出现,只能说太师府出来的这个林馨儿不简单。 既然不简单,在碰到望月出现的时候更不可能默默无闻的失踪,现在如此的平静,只能说林馨儿与望月有必然的关系,再联系到望月被轩王的重视,还有林馨儿对当年那件事的在意,便断定那个对付了银芝的林馨儿与后来出现的望月是一个人。 太师府的嫡女竟然是水月宫的人。 西门寅想到这点后也震惊不已,虽然他之前也好奇林馨儿请旨求得赐婚的目的,也曾以为她的身上带有秘密,所以曾暗暗跟踪过她,结果并未发现什么,看来不是他多想了,而是林馨儿藏的太深了。 在春林苑被望月击中的那一掌,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不过这也不可能。”西门寅揉了揉肩头,接着道,“我想不出水月宫要掉包林馨儿的原因,倒是林馨儿坠崖受伤后遇到了水月宫却是有可能的,这也就是她假作瘸腿的根由。正因为林馨儿是水月宫的人,她才不敢跟轩王说明当年的真相。” “我们掌握了这么重要的一条消息,主上决定怎么做?”东南问。 “等着看好戏了。”西门寅笑道,一向温情的笑容里多了一丝邪佞。 林馨儿跟西门靖轩这样一层糊里糊涂的关系,如果利用好,就可以制造出一个很大的炸点,力度绝不输于青辕王朝独有威力巨大的火药术。 打倒一个人,不一定要费力的去斩断他的实力,如果寻找契机从他的心里去击倒他,收到的效果会事半功倍,而付出的也并不需要很多。 比如当年的那场宫乱,损失的就太惨重了,他是不会让当年的惨状重现的,就算要做什么,他也是那个爱民如子心怀广阔受人爱戴的皇子。 第二一四章 宫主病况 第二一四章宫主病况 “主上以后还是决定要跟顾倾城出宫?为什么不像之前那般独自潜出宫,带上顾倾城去六合堂不怕被他发现什么?”东南有些担忧的问。 西门寅已经接连两次带着顾倾城去六合堂,顾倾城又是个聪明人,真怕他发现什么。 “现在到了我们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以后我去六合堂的次数要比之前多,在六合堂现身,免不了被人发现,让顾倾城亲眼看着我需要在那里治病,也是个准备好的说辞。”西门寅道,“当然更多的时候我还会照旧出宫。” 他是要拿顾倾城做遇到万一的证人,这个证人的分量应该不轻了。 “可是……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南还是有些忧心,昨日顾倾城问西门寅的问题,他躲在这边也听到了,当时便惊得了一头汗,亏得主上能够淡定应对,足显成大事的气度。 “他是个能够全面思考的人,想到各处的问题不足为奇,只要我们小心,便都是他的假设。”西门寅道,从他对顾倾城的观察,他也应该只是在从根本上分析问题而已,并没有掌握到什么确凿证据。 “不过陈太医的案子,真得找个分量重的替死鬼,否则这件事没个完。”西门寅接着道。 “谨听主上安排。”东南道。 “你要回圣宫?” 皇甫燕冲见林馨儿带着他直抵东南方,就明白了她的真实意图,并非特意来找他与西门靖轩的,她带着他离开也并非故意要跟西门靖轩做什么对,只是他们与水月宫都恰好在东南方这条路上而已。 “是的,师父病情有变,我们尽快回去。”林馨儿一边扬鞭策马,一边急切的道。 一匹快马,共乘一双男女,林馨儿在前,皇甫燕冲在后。 但是,这幅画面又不同于强男弱女相依相偎,不是坐在后面的男子小心的呵护着怀中的人,而是大胆放逐,任由前面的女子挥发出她那十足的张扬气概。 午后,二人回到了水月圣宫。 水月圣宫坐落在群山之中,前方是一座碧湖,可谓依山傍水,四周布满奇阵,掩人耳目。 圣宫并非在林馨儿随太师府返回京城后才建造的,之前,宫主便料到林家有朝一日会离开北疆回到京城,所以,早些年就命人暗中潜入京城选择了这个地方,建起了这座圣宫,提前做好了安排。 本来林馨儿是想跟着师父留在北疆的,不过师父说水月宫要壮大就得离开北疆的穷僻之地,盘踞在京城这样藏龙卧虎的地方。正好她随林家回京自然而然的带动了水月宫的转移。 这里的水月圣宫,只是依山傍水建立起的几所错落有致的小屋,不是金碧辉煌气势浩大的宫殿,倒更像是个隐居逍遥的好地方。 “楚叔叔,师父怎样?”林馨儿一见到楚一天就焦急的问道。 “刚刚吐血昏迷了,我替她扎了针。暂时稳定了一些,但是比之前的病情恶化了许多,若是找不到救治的办法,怕就是三两月的期限了。”楚一天面色哀戚,叹气之余便散出浓浓的悲伤。 楚一天,鬼谷神医认可的唯一一个弟子,但是却没有完全继承了神医的衣钵,反而更注重了习武。 说起来习武也是为了能够跟水月宫主走的更近,跟她一起练武一起度日便是他守在水月宫里的乐趣。 当时水月宫主建立水月宫时,也有楚一天不遗余力的帮忙,包括水月宫的日益强大也少不了楚一天的力量。 据说楚一天十五岁时就跟着宫主了,陪她习武练功,顺便做起了她的贴身大夫,毕竟也是鬼谷神医的徒弟,一般的病还是能够药到病除的。 算来楚一天已经陪着宫主度过了十八个春秋,现在不过才三十有余,林馨儿依照师父的辈分礼貌的称他一声叔叔,其实十八岁的她按照年纪称她一声大哥也不为过。年龄与身份的尴尬,水月宫的人都称呼他为“楚公子”。 楚一天的长相不算俊朗,只能说端正,但由于自幼跟着老神医学医,到现在在圣宫,一直都过着近乎隐居的日子,静心习武制药,便养成了隐士所有的那般仙风道骨的气质,看起来便也是个不俗的男子。 一个男子从少年时期便开始陪伴一个女人,十八年没有任何名分的留在她的身边,其中必然也是饱含了极重的情意。之前林馨儿不懂这种感情,但是自从心里有了西门靖轩之后,便想,如果能够一直安静的陪伴在所爱的人身边,即使没有名分又有多大的关系,只要能够日日见到他,便很开心了。 只是,她不会有楚一天这般幸运。虽然楚一天跟师父未成眷侣,但是师父还是默许他的存在,也或者是他们之间没有参杂太多的东西,便可以安然无事平静的相处下来。这一点就不是她能够比得上的。 “我去看干娘。”皇甫燕冲说着,率先走进宫主所在的屋内。 林馨儿紧跟而去。 “干娘。” “师父。” 二人跪在宫主的床榻边。 听到叫声,半醒半睡的宫主睁开了眼睛,转向二人。 林馨儿握住师父伸来的手,“师父——” 只是叫出一声,便说不出任何话,尾音已然哽咽。 她的师父在她眼里原本是个风韵独在又傲然天下的绝代美人,可自从生病之后便渐失了光彩,今日看到又比之前胖了,应该是浮肿,手臂很明显大了一圈儿,林馨儿的手掌都握不住了。 常见的有骨瘦如柴的病入膏肓之人,很少有师父这样身体发胖却时日无多的病症,这成了楚一天的难题,也成了难倒天下名医的疑难杂症,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落在西门靖轩手里的御医,楚一天曾经的师兄郑贤伦身上。 宫主的身上覆盖的被子是楚一天特制的,被棉里加了特殊的药草,把她的胸口往下严实的盖住。 楚一天有交代,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动那个被子,被子里每个地方都放置着不同的药材,对应在身上的不同部位,绝不能有误,虽然只是一个被子,其中的玄机大的很。 所以,林馨儿万万不敢碰那条被子。 看着师父的面容,她不敢想象,师父的身体都肿成了什么样子。 楚一天说,如果无法控制住,身体浮胀到一定情况就会经脉爆裂。 林馨儿不敢想象美丽的师父由于臃肿而身体爆开,血肉模糊的惨状。 “师父,你放心,我很快就把郑太医带到圣宫为你治病。”林馨儿双手紧紧的捧着师父的手。 第二一五章 一定要救师父 第二一五章一定要救师父 “馨儿……”宫主悠悠的叹了口气。 “师父。”林馨儿轻声唤道。 “不要再去轩王府了。”宫主缓缓的道,“就算找到了郑太医,也未必能治好我的病,倒是你,深陷危险之中,我怕你难以全身而退。” “师父,馨儿不怕,馨儿不会放弃任何一线希望,未必治得好,也未必治不好,郑太医是现在仅存的希望,馨儿必须去试。”林馨儿紧握着师父的手,坚定的道,“师父对馨儿有再生之恩,就是馨儿再生的娘亲,馨儿不会弃师父不顾,哪怕赴汤蹈火,馨儿也在所不辞!” “馨儿,你有这番心意师父已经知足,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回来吧。”宫主道,“你视为师为娘亲,为师何曾不视你为亲生女儿?哪个娘亲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吃苦受难?师父是师父的业障,是死是活都是天意,师父认了,师父只想你们这几个孩子能够好好的活着。听话,不要让师父不能瞑目,不要走了!” 宫主说着,将另一只手艰难的伸向了皇甫燕冲。 “干娘。”皇甫燕冲将手交给宫主,轻轻唤了一声。 “冲儿,记得为娘说过的话吗?”宫主问。 皇甫燕冲点点头,“孩儿记得,孩儿会一生守护着馨儿,干娘尽管放心。” 宫主点点头,满意的笑笑,“好孩子,那么你要首先听为娘的,拦住馨儿,不要让她再去寻什么御医了。只要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当然,你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水月宫本来就该你继承下去,为师现在已经成了个没用的人,水月宫自然要托付给你了。”宫主道,“师父希望水月宫能够越来越强,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 “皇甫大哥,你也听到师父的话了吧?现在水月宫全权由我负责了。”林馨儿转头看向皇甫燕冲。 皇甫燕冲点点头,这个问题早在宫主病重时就已经确定下来了,无可非议,林馨儿再次提起,只能是—— “馨儿!”宫主也明白了林馨儿的心思,微弱的声音抬高了几分,“你虽然掌管水月宫……” “师父!”林馨儿松开师父的手,站起身,“有您这句话就行了,等着馨儿,馨儿定不负众望!” 音落,林馨儿大步向房间外走去,再不听任何言语。 “干娘,您好好休息,我会照顾好馨儿。”皇甫燕冲跟着起身,向林馨儿追去。 “皇甫大哥,你什么话也不用多说,现在水月宫归我掌管,你必须听我的,一如当初。” 林馨儿听着跟来的声音,在屋外停下脚步,背对着皇甫燕冲道,语气固执坚定,不容违逆。 “干娘是担心你……”皇甫燕冲停步在林馨儿的身后,看着那个从七年前不幸坠崖时的那个弱小的女孩成长为今日的统率着江湖一大帮派的强势女子,与朝廷中曾出现的过的巾帼枭雄又能相差几分? 但是,任何人都有弱点,馨儿的弱点就是西门靖轩…… 如果他们之间毫无交集,只是一个设计与被设计的关系,他不怕馨儿会失败,可是现在,馨儿已经失了心,便等于已经受伤了。 他都在替馨儿担心,何况干娘。 “因为师父担心就不去做了吗?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离开我们,就因为半路上我们退缩了?如果不亲眼见到郑贤伦在师父跟前也束手无策,我是不会死心的!”林馨儿回过身,直视着皇甫燕冲,目光坚毅,“何况,我还坚信,郑贤伦一定能够治好师父,师父的病一定会好的!” “皇甫大哥,你说是不是?师父会好的。”林馨儿向皇甫燕冲走近一步,声音放柔了一些,微仰着头,注视着皇甫燕冲,期待着他的回答。 皇甫燕冲不想看到馨儿失望,他自己也不想失望,轻轻的点了点头,馨儿笑了,而皇甫燕冲的心也跟着沉了。 他这一点头,就是亲手将馨儿继续送上了险途。 对于他们共同在意的视为亲娘的人,即使明知道未来的路深不可测,也要走下去,他有保护馨儿的责任,但是也要孝敬干娘。 两者不能兼顾,他便决定顺从馨儿,去为了干娘做一件最重要的事,如果不去做,会误了干娘的病,失去的将是一个人的生命,而且还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那好,我这就返回京城,你在这里陪着师父吧,她一定也想让我们陪在身边,只是我不可以。”林馨儿道,“等着我,我会尽快彻查轩王府,现在我可以在王府里正常的四处走动,轻便许多,已经查过大片地方,仅剩下几个角落没查了,一砖一瓦我都不会疏忽掉,总会找到人的。” “你要回到轩王府吗?”楚一天站在院落的一角,问道。 “是的,楚叔叔。”林馨儿转身向楚一天走去,“用不了两三个月,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可以把人带来,我不会让师父这样忍受着病痛煎熬的。” 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的身影,微微张开唇又闭住了。 几天?几天之后也就意味着跟西门靖轩彻底翻脸,她真能做到? 馨儿! 几天还未到,皇甫燕冲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受伤归来的馨儿,不过不要怕,有什么样的艰难,怎样的悲伤,他都会呵护着,陪着她一起度过。 “皇甫大哥,照看好师父。”林馨儿回头嘱咐之后,便迅速离开,向停在外面的马掠去。 翻身上马,不再停留,直达城中的方向。 皇甫燕冲在院内沉默片刻,听得马蹄声消失殆尽,折身返回到屋内。 路上,林馨儿想起了之前在望月楼时听说的林博去找皇甫燕冲的事儿,便在进了城后先来到了太师府。 “大小姐……轩王妃,您回来了?”太师府的下人打开门见是林馨儿,深感意外,结结巴巴的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让他意外的不只是林馨儿突然回来,还有她站的明显直了许多的身板,还有停在一侧的马,她手中牵着的缰绳…… 他家的大小姐,现在的轩王妃,该不是自己骑马回来的吧? “嗯,”林馨儿应了一声,将马的缰绳丢给了这个下人,就向太师府里走进,“我爹呢?” 这个下人看着林馨儿几乎完好的腿,惊得目瞪口呆,根本没把林馨儿的问话听到耳朵里。 没有听到回话,林馨儿回过身,看到这个下人的表情,才想到是自己的样子吓到他了。 不过,这也是她来太师府之前就打算好的,只是因为师父的事思绪万千,一时又忘记了。 第二一六章 又见语儿 第二一六章又见语儿 林馨儿之前是听从师父教授的忍让练习,为了凝练耐性这门比较磨人心性的品质,也为了不要光彩夺目更遭人妒陷,惹事生非耽误私下偷偷学武的机会,所以自从坠崖后便一直装作瘸腿,在林家扮演一个故作卑微的角色。 曾经有言在先,武功不达到至高便不现于世,但是师父生病便事出意外,之前一切的安排早已生变,整天装着瘸腿出现在众人跟前确实有众多不便,林馨儿决定卸下伪装,恢复成正常人自由出入。 反正现在在西门靖轩看来她就是假的林馨儿,所以她的腿痊愈了,在西门靖轩那里本身就说的通,有他那边的配合,对外人也会有个合理的解释。 “我爹在书房吧?”林馨儿又大声说了一句,依照林博常日的习惯,此时应该是在书房翻阅北疆那边递来的文书。 “哦……是……是……”下人回过身,赶紧慌忙作答。 林馨儿不再理会,大步向书房走去。 “小钉子,你在看什么?”太师府的管家从一旁走来,只看到还呆滞在原地的下人。 “大小姐……腿好了?”小钉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已经没有林馨儿影踪的方向道。 “刚才那人真是大小姐?”管家惊问,他只是扫到一个人影,感觉跟前几天回来的轩王妃很像,但是见她的脚步很快,又很完好,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没错,大小姐还跟我说话,她……”小钉子看着被自己牵住的缰绳,“她还是自己骑马回来的。” 很快,林馨儿瘸腿痊愈的消息传遍了太师府,就连柳随香也听闻坐不住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柳随香在屋子里来回踱着脚步,“她那不是顽疾吗?怎么刚到轩王府没几天就好了?” “夫人,奴婢也亲自问过小钉子,是他亲眼所见,大小姐现在腿脚灵便的很,还能骑马呢!”一旁的丫鬟道。 “呸!什么大小姐?就是个贱人!”柳随香啐一口骂道。 她怎么感觉日子从林馨儿出嫁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女儿莫名其妙的失了身,林馨儿不仅过的越来越好,连她瘸了多年的腿也好了? 真是还有没有天理! “你再去打探,有什么情况回来告我。”柳随香吩咐道。 于是,小丫鬟又跑出去偷偷打探消息去了。 林馨儿直接来到了林博的书房,停步在门外,想了想,没有直接闯进去。 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就算以前他对自己很冷淡,不管不问,但也是亲爹爹,没有他,便不会有她,天理还是要从的,何况就算呆在林家的日子不好过,但她也是喝林家的水长大的。养育之恩也在,只是比那些浓情蜜意的家人少了许多温情罢了,但是养活了她的这个事实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林馨儿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林博的回应,声音低沉,略显苍老。 可是他也不过才四十余岁。林馨儿想起了魔音使者,同样四十多岁的人,魔音使者却犹如年轻人般的风雅,虽然到了中年,却不失翩翩风度,依旧能够勾得少女的芳心暗许。 但是,林博,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显得苍老了许多,也许是久经北疆沙场磨砺了许多岁月,也许……是他的心思太沉重,一直沉浸在失去最爱的人的深深痛苦中,无法自拔。虽然年纪尚轻,但心已老,或者已死…… 林馨儿轻轻的推门而入,站在了林博的书桌前。 林博看着一份公文,并未抬头,淡淡的问,“什么事?” 很明显,他把林馨儿当成了前来跟他汇报的属下。 “爹……”林馨儿垂眸,看着林博,曾几何时,这个驰骋沙场威风凛凛的统帅也生了白发…… 林博蓦地抬起头,眸光都来不及闪出诧异之色便怔住了,确切的说是呆住了。 带着痴念的那种呆滞。 语儿? 他竟然看到了语儿? 淡雅素净,面色平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不曾喜也不曾悲。 其实,他是多么的希望语儿能够多一些表情,哪怕是责骂他也罢,而不要就算生气也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 “爹。”见林博一时没有反应,林馨儿又叫了一声。 林博幡然醒悟,回过了神。 哪里来的语儿,原来是林馨儿。 这时,林博的眸光才转变成诧异之色,上下打量起了林馨儿,最后落在了她的腿上。 好歹也是见过波澜壮阔的大场面的人,林博比那些下人淡定多了,问道,“你的腿好了?” 林馨儿点点头,“是的,王爷找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帮女儿看了看,上次回来的时候正上着药,所以还有些不便,现在好多了。” 这样说,对于几天之间腿就完好来说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大夫?”林博跟着林馨儿的话不由的想到了那个被西门靖轩抓住的御医。 郑贤伦,之前他也是知道这个人,去北疆之前也曾跟他有过简单的来往,宫里最好的御医,听说是鬼谷神医的徒弟,但是坏了神医定下的不入皇宫的规矩,进宫做了御医,所以被老神医驱逐师门。 按照世人的说法,八年前,郑贤伦与轩王的生母如太妃私奔了,一年多前被轩王逮住,不知死活。 看林馨儿的情况,她残了多年的腿还能医好,又做的悄无声息,应该是经过了那个被西门靖轩秘密关押的郑贤伦的手。 看来那个郑贤伦还活在某个地方。 如此一想,林博对林馨儿腿痊愈便不觉得奇怪了,只是,西门靖轩肯动用那个囚犯给林馨儿治腿…… 林博再次注视着林馨儿的脸,此时的她跟以前在太师府里的那个不堪一提的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他能够明白那日柳随香见了她为什么会惊慌的误以为看到了语儿,她此时的身上真的有语儿的影子,不止眼神,就连样貌都越看越有几分像,刚才他的震惊绝不是简单的晃神。 之前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她会长的跟语儿像?是因为他从未在意过,还是那个惹嫌的模样遮掩了她的这点长相,等她变得越来越完美之后,才跟着显露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林博不得不承认,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太师府的嫡女站出去,落在世人之间,绝对是他太师府的光彩。 就像…… 当年的语儿。 看来西门靖轩还是很有眼光的,撇开他由于怀念语儿所产生的对女儿的偏颇,还有那股说不口的厌恶,西门靖轩能够公平的去看待林馨儿,能够不被外界的评判扰乱了判断,一步步发掘出她的光华,打造出一个夺目的轩王妃,扭转了对自身不利的条件。 林博这么一想,虽然西门靖轩是他的朝堂上的劲敌对手,但是他也不得不对西门靖轩另眼相看。 但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又怎能明白? 第二一七章 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气死? 第二一七章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气死? “看来轩王对你很好啊!”林博道。 虽然是叹息,但是林馨儿根本没有听出“赞”的意思,反而听来有些讽刺。 “女儿在轩王府也是胆战心惊的过来的。”林馨儿平静的道。 “是,胆战心惊,我知道,一开始你的日子不会好过。”林博说着,话音一转,“直到你弄出了这桩婚事,我才知道你是个多么有心计的人。所以进了轩王府之后,为了你自己,你就可以跟轩王一起合谋算计太师府了么?” “爹指的是皇甫燕冲的事?”林馨儿有些明白了。 当林博知道西门靖轩早就知道皇甫燕冲,而他还在费力去查的时候,一定不会往好处想了。 听她爹这么说,肯定以为是轩王府与水月宫合谋对付太师府,妄想吞掉太师府的势力。 到那个时候轩王府才是真正的唯我独尊,虽居于皇上之下,却是真正的一统天下的王者。 也许,西门靖轩真有这番心思,但是她林馨儿真没这么做。倒是—— 林馨儿眸光闪烁的看着林博,反倒是他的小女儿在暗中捣鬼,虽然受伤,可怜但又可恨。 林博感觉自己无法直视林馨儿的眼睛,她的眼睛闪烁的光芒总让他有面对语儿的错觉。 “说吧,轩王让你回来有什么事做?”林博靠在椅子上,垂下眼睑,避开林馨儿的视线。 “轩王不知道我回来了。”林馨儿道,“他没跟我说什么事,我只是听他说您查到了皇甫燕冲,知道爹爹正在气头上,便回来看看爹爹。” “看什么?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气死?”林博的话音很刻薄,“告诉他,本太师好的很,他轩王府存在一天,太师府必然存一天,都是为青辕王朝效命的臣子,本太师会忠心耿耿的立在朝堂之上。” “爹。”林馨儿不愠不恼,走到一边,轻轻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轩王不告诉您皇甫燕冲的事,是因为做那件事的根本不是皇甫燕冲。”林馨儿道。 “你是说可儿说了谎?”林博睁开眼睛,再次看向林馨儿。 难道是因为语儿,他听了她的话竟然有些相信了,可是证据呢? “爹,你想,在那样的情况下,可儿能把那个人说的清清楚楚,头发多长,刘海多长,衣着怎样,神态怎样,尤其是神态,您仔细想一下,那可是一个应该被可儿记住的想要对她施暴的男人的模样吗?一个色心四起的男人会是那样的神态?”林馨儿缓缓的解释道。 心细如发,这点对于领兵打仗多年的林博也没有做的很好。他擅于总管全局,却疏忽了最细微的地方。而这也正是布局者的疏忽,或许是他太过自信了,所以布局前没有料到这一点,但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馨儿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林博豁然明朗。 “是轩王让你来跟我说的?”林博问。 “不是,刚才女儿说了,轩王没有跟女儿说任何事。”林馨儿摇摇头,“这本是很明显的事,女儿也想到了,以为爹爹也能想到,不想让爹爹还是因为一个皇甫燕冲误会了轩王。” 林博深深的望向林馨儿,似乎想将她整个人看透,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女儿! 她都能想到的疑点,他竟然没有想到,一心在查皇甫燕冲,还亲自寻上了门! 这是弄出了多大一个笑话! 想到此,林博的脸色就又沉了下来。 “其实再想一下,这样没什么,当时爹爹极为在意可儿,只想抓住恶人,气血攻心,稍稍乱了方寸也是人之常情,我们都是站在事外分析罢了。”林馨儿看了眼林博微变的脸色,又道。 “你也站在事外?”林博反问。 林馨儿点点头,“是,我不隐瞒跟可儿的关系,不好就是不好,我同情她,但是我不会心疼她。” 林博静静的望着林馨儿,她的坦然,她的平静与语儿是何曾的相像! “什么叫站在事外?你这个贱人,有没有点人性?林家怎么能有你这样的白眼狼!” 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柳随香已经冲进了书房,朝林馨儿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其实,林博早已知道有人在外偷听,不用猜也是柳随香,但这是关系到她女儿的事,想听便听去。 林馨儿则更不会表现出什么,甚至她那句话就是故意说给柳随香去听。 作恶多端的人,事到临头还想使小聪明的人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柳随香冲了过去,林馨儿站起身,轻轻一闪,便避开了。 柳随香扑了个空,一头栽在椅子上,斜着身子歪坐在那里。 “我们在这里商议要事,谁准你冲进来?多年的规矩都跟着林可儿的脸一起丢掉了吗?”林博斜藐了眼柳随香,冷哼道。 虽然只是当年无意之举娶了这个女人,之后没了大夫人,按次序被扶正,但他现在真是有些后悔自己的手气当时怎么那么不好,怎么不点一个像样点的女人进门? 在外偷听,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不成体统的闯进来,他就不能不管不问了。 “老爷——”柳随香见林博动了怒,斜靠在椅子上,掬出一把泪,“可儿都被人害了,我还怎能记着什么规矩,我是可儿的娘亲,可不是林馨儿这个没心没肺,毫无姐妹之情的人!” “你先下去!”林博真是见不惯女人的哭,并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觉得厌恶。 柳随香见林博还冷着脸,只得识趣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避到一旁的林馨儿。 但是还不愿走。 林馨儿的腿好了就够震惊,她可不能让林馨儿跟着林博暗中鼓捣出什么不利于她们母女的事来。 “如果你不愿走也行。”林博见柳随香的脚步不肯动弹,道。 柳随香刚暗自窃喜了一点,不想林博接着道,“先留在这里,等我们说完话,你就跟着馨儿一起回轩王府照顾可儿吧。” “啊?”柳随香一愣,让她去轩王府? 她可是很清楚,林可儿是被轩王故意扣在王府的,扣了一个可儿就够了,她可不要自己送上门做人质。虽然她也担心着林可儿,可是她也担心自己。 所以,要去轩王府的话,她还是怕了。到了轩王府可就是到了虎穴,不如……不如她留在太师府,留在林博身边,做好太师夫人,顺便也能找机会跟林博磨叽一下,商议着怎么接回可儿。要是她真的跟着去了轩王府,看林博一贯对她们母女不算在意的态度,要是撒手不理会她们了可怎么办? 第二一八章 她死有余辜 第二一八章她死有余辜 “不,不必了,妾身还是留在太师府照顾老爷吧,可儿年纪轻,还有香芋在那边,还有……”柳随香说着转向林馨儿,阴阳怪气的道,“还有她这个王妃姐姐在,妾身就不必再去了。” 说完,柳随香恨恨的瞪一眼林馨儿,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再次安静下来。 林馨儿没有就坐,向林博缓缓走近。 “爹,弄明白刚才的那个问题,您是不是也该明白什么了?”林馨儿问。 林博坐回椅子上,拧眉思索起来。 如果林可儿真的说了谎,那么这可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能够同时搅动轩王府水月宫与太师府。 可是林可儿是真的被人占了身子,她能够存心欺瞒陷害水月宫,不能说她胆大,只能说她也被那个人利用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做鬼?敢算计三大势力,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原本要返回京城过几年安稳日子,不想回来不过两年就发生这样的事,他林博注定一生不得舒心,内心念着语儿,外在还要支撑着林家。 “爹,您是怎么查到皇甫燕冲的?照说爹爹跟江湖的人没有来往,应该不会如此快的查到水月宫,想必是有人故意给爹爹透露的消息?”林馨儿见林博的态度已经全部扭转过来,又试着问道。 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设局的人隐在暗处,她只能通过遗留下的蛛丝马迹去寻找答案。 若不是她现在还顶着一个太师府嫡女的身份站在这里,跟林博还能稳稳的讲几句话,若是直接拿水月宫与太师府面对面,她的爹爹未必能够沉静下来听她讲话,事情必然会变得更糟。 没想到太师府与水月宫差一点就对抗上了,其中缺不了有人故意推动发展。 不过这一手也有些急了,应该是看着轩王府与水月宫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才在太师府里插了一手吧。 “是我的亲信奉命查探后回来禀报的。”林博想了想,他的亲信应该没有问题,问题应该出现在再下一层的人身上。 如果真有人设局利用他,应该藏得比较深,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追查到消息的来源。 “爹爹查到后能否告知王爷?”林馨儿也没有直接就要答案。 “查出来再说吧。”林博也没有个明确的回复。 本身对西门靖轩他是避讳的,虽然做了轩王的岳丈,可是他清楚自己这个岳丈的分量,原本他也没指望林馨儿能当做什么棋子,出嫁都是她自找的,全当她是泼出去的水了。现在突然要跟轩王府站在同一条线上,查找躲在暗处的黑手,还是觉得一时无法接受,窃以为这说不准还是轩王府与水月宫合演的一出戏,不敢草率行事。 “轩王手里不是有可儿吗?他就没有审问可儿?”林博又问。 他认为既然西门靖轩早就知道林可儿说谎,没有理由不去逼问真相。 “爹。”林馨儿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想让可儿迷途知返,彻底与那些人断了联系,把她困在轩王府是最好的。轩王会尽力保证可儿不要生事,这样对太师府也好。” “西门靖轩会保可儿?”林博不会轻信,抬眸看一眼林馨儿,“是因为你么?” “算是吧,”林馨儿道,本来林可儿与西门靖轩之间的那点牵连就是因为她,“虽然我与可儿关系不好,虽然我比较冷静对待她的遭遇,但是毕竟她是林家的人,还是不想让她出什么大事,所以,我会尽量劝说王爷。” 其实,现在又何须她来劝?不过,她是当真不希望看到林可儿坠入魔窟无法抽身的那一步。 林博没有吭声,在暗暗的思考着林馨儿的话。 不错,她们毕竟是姐妹,她也是他的女儿,就算关系再不好,感情再冷漠,他们还都是林家的人,流着一脉的血,是抹不掉的。 “王爷没有审可儿,只是把她安置在听雨轩居住。”林馨儿道,“其实,再审问也不见得能审出什么,幕后的人是不可能让林可儿掌握到重要的线索的,我们只有在知道可儿说谎的前提下,去四处查找线索,不要被那个人假借可儿之口安排出的东西影响到分寸。” “西门靖轩是聪明人,我倒是放心他的办事能力。”林博道,“太师府这边,我也会有安排,至于那个皇甫燕冲……” 林馨儿的眸光轻轻一闪。 林博顿了下道,“我还是不会跟水月宫打交道的,一帮江湖上的乌合之众。” 林馨儿掩下黯淡的目光。 林博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向林馨儿。 林馨儿抬起眼睑,眸中恢复平静。 站在林馨儿跟前,林博凝缩起暗波流转的眸子,注视着林馨儿。 有了那种来自语儿的感觉,林博越看林馨儿越觉得熟悉,越跟他刻骨铭心的爱人相像。 不是像在容貌,而是像在那种感觉。 语儿也是偏好淡雅的衣衫,素色都能被她穿出韵味。 之前的林馨儿从未在他面前穿过如此素雅的衣衫,一袭近乎拖地的白裙罩在身上,由于残腿康复,身姿直立,显出几分婀娜,这种出尘的翩翩欲仙的气质,像极了语儿。 语儿就是他心目中的仙子,无人能及。正因此,他从未注意过别的女子,但是,此时的林馨儿,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却好像才刚刚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爹。”林馨儿轻轻的唤了一声,她从林博的眼里看到了不懂的东西。 “如果你是语儿的孩子,该多好……”林博似在心底叹出了口气,凝视着林馨儿,“为什么当年是你活了下来?你是幸运的,是别人的不幸换来了你的幸运。原以为你坠崖致残是对你的报应,没想到今日,连这条残了多年的腿也好了,你活的似乎开始风光起来。” “爹爹就如此恨我?”林馨儿不由升起一抹悲哀,只因为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就要被亲生父亲恨着,被人骂为扫把星,看尽周围的人的颜色。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永远忘不了你的二娘,忘不了我与她的那个刚出生便惨被人害死的女儿。”林博盯着林馨儿道,一时之间便又回到了痛苦的过去。 也或者,他从未从过去中走出来。 “我娘也是因为那件事死的。”林馨儿直视着林博,平静的道。 她娘被那场突如其来的杀戮惊吓出了病根,早早便离开人世,让她成了没娘疼的孩子,她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她死有余辜!”林博听到林馨儿提到自己的娘亲,声音陡然转厉。 第二一九章 恨你们母女 第二一九章恨你们母女 林馨儿微怔,没想到林博会这么指责她娘。 魔音使者诋毁她娘,她可以认为是别有用心,那么她爹呢?就算没有感情,也不至于如此愤恨的咒她娘的死吧? “爹,你再说一次?”林馨儿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油然而生的力量,站在林博跟前,毫不掩饰逼人的底气。 这种平静中带着扑面而来的力道的声音让林博听了也僵硬住了。 他跟她这般面面相对,岂不是跟当年语儿站在他跟前一模一样? 语儿就是这般,虽然不会武功,只是个平常女子,但是那种与他针锋相对的气势却绝不输于他,甚至还要强于他。 一个人,厉害的不是在于他发怒起来的力量,而是将力量溶于平静之中,不愠不火的回应对方,无风自威。 虽然他赏识语儿的这种品性,但是又为语儿对他这般的平静而难过,说到底,他根本就不入她的眼,所以才跟对待外人一般无二的对待他。 而此时的林馨儿让林博犹如见到当年的二夫人语儿。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林博避开林馨儿的脸,转向一边。 “可我就是要问,我不能容忍娘死去这么多年还被自己的夫君诅咒。”林馨儿不肯让步,逼问道。 “是我惦念你二娘才对你娘恨上了心。”林博道,背对着林馨儿,暗暗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盯向林馨儿,“就跟你一样,我宁可希望活下来的是你的二娘,哪怕是她受惊得病,我都会亲自照顾她。” 林博的话说的如此明白,如此残酷,这是他们父女第一次面对面谈论这个问题。 “所以,你就想让我娘死,换得二娘的活,哪怕是一个终年卧床的病人,也心甘?”林馨儿问,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笑的有些悲凉,替她的娘亲。 出自相府独女的身份又如何?仪态端庄中规中矩又如何?在别人眼中是深得下人爱戴的林夫人,可是在她的夫君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还想让她死。 “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不会懂得。”林博收起眼中的冷意。 面对此时的林馨儿,他难以再像之前一般的冷漠,甚至——他的心底竟悄然升起了一种惊人的想法。 当年恶贼突然闯进林家大肆杀戮,两个女儿同时出生,会不会由于突发的状况弄错了身份。这个活下来的其实是语儿的孩子? 会吗? 林博注视着林馨儿,内心翻涌着种种波浪,会有这种可能吗? 听了林博的话,林馨儿同样沉默了。 她怎能不知道爱人的滋味?爱一个人会放低自己的身段,如果没有控制力,甚至会失去自我,不顾一切。 为那个人所作的一切,只以为她爱他。虽然现在她并没有为西门靖轩做什么事,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搞好水月宫与轩王府的关系,水月宫不与轩王府作对,不就是最大的让步? 她相信她爹的话,如果活下来的是她的二娘,那个女人受到的关爱一定是她娘没法相比的,甚至,会不惜余力的寻找名医给娘治病,就像她现在为了师父寻找郑贤伦。 那样,二娘就不一定会病死。不会有她娘亲的悲哀…… 林馨儿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被林博一直爱在心里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爹,您有二娘的画像吗?”林馨儿问。 “你要做什么?”林馨儿突然的问题令林博感到意外不已。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林馨儿淡然一笑。 “我不会让你替你娘作践她的。”林博道。 “作践?”林馨儿笑道,“在爹的眼里,你的女儿,你的大夫人教导的女儿就是这么的心肠歹毒,心眼极小吗?若说是你的女儿,应该是林可儿,而不是我。你们上一辈的感情,我不想掺合,娘也已经仙逝,更不会在把这些爱恨情仇记挂在心,我只是想看看二娘的样子罢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被爹如此惦记?” 林馨儿笑的淡若轻风,似乎一切恩怨真的在她心底一笑而过。 林博知道,她跟林可儿是完全不一样的,之前,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卑微可恨不堪一提几个字,似乎也不是什么能够掀起风浪的人。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悄然转变,自从她在宫中亲口向皇上提出要嫁给太子时起…… “她只活在我的心里,一切有关她的东西在当年离开京城前,我全部付之一炬了。”林博淡淡的道。 林馨儿没有再说什么,不管真的全部销毁还是留下一两样,她爹是真的不想让她触碰到那个女人。 “天不早了,我该回轩王府了。”林馨儿看了看日落黄昏的天色,道,“最近情势有些紧张,爹爹要小心应对。” 也许,林博领兵作战是高手,但是面对京城里各方明里暗里势力的尔虞我诈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但凡那些人要有所动静,必然都是蓄积了多年的准备工夫,而她知道的林太师除了手握兵权,并没有做过什么私事,在京城里的力量其实是薄弱的。 西门靖轩忌惮他,其实也是忌惮他手中的兵马,怕的是威胁到江山稳定的作乱,而不是怕两府之间在朝中的明争暗斗。 林博眼底划过一道光闪,林馨儿的话哪里还像以前在林府时的唯唯诺诺,言行举止间处处透出的是大气,就好像真是站在西门靖轩身边的轩王妃。 一个人的改变当真如此之快? “馨儿告辞。”林馨儿没有在意林博眼底的疑惑,向林博施礼道。 林博点点头,目送着林馨儿亲自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早有人悄悄的候在书房附近,想要一睹如今的大小姐。 “哎呦,大小姐,小心!” 忽而,林馨儿听到了焦急的叫声。 其实,在叫声响起之前她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不过她也觉察到了隐在书房窗口处的眼睛,她爹还在注视着她。 残腿痊愈可以说是西门靖轩找了那个有能耐的御医给她治好了,可是若让人看到她施展功夫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林馨儿慢了半拍,专门等着不远处的一个车子由于失控撞上了自己。 林馨儿只是“出自本能”的向一边躲了一点,便被车子带倒了。 “大小姐,不,王妃娘娘,您怎么样?”一旁的丫鬟赶紧跑向她的身边,关切的询问道。 “衣衫湿了,得换了。”林馨儿看看被车上的水桶洒溅出来的水浇湿的衣衫,皱眉道。 “奴婢该死,请王妃娘娘恕罪。”负责推水车的丫鬟终于将水车停下来,返回跪在林馨儿跟前,颤声道。 第二二零章 验明正身 第二二零章验明正身 “无妨,衣衫换了就是了。”林馨儿道。 她认得这个是膳房的丫头,水车是往膳房里推的,大概一时失手,险些翻了车。 林馨儿只能说是大概,其实她也不信这个车子会这么巧的在她跟失控了。 不过就是换一件衣衫,她倒也不在意,若是中途再出什么意外,再随时应对罢了。 “奴婢陪娘娘去吧。”先前的那个丫鬟扶着林馨儿站起来。 林馨儿点点头,对跪在一边的丫头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那个丫头诚惶诚恐的磕了个响头,道谢之后,赶紧逃开,生怕林馨儿转眼反悔似得。 “王妃娘娘,正巧膳房刚烧了开水,奴婢给您打水顺便洗个热水澡吧,这湿衣衫怕是污了身子。”身边的丫鬟很体贴的道。 “好。”林馨儿也不反对,随口便应了。 林馨儿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偏院,拣了套出嫁前留下的旧衣衫放在一边。那个去打水的丫鬟随后也就到了,将分隔房间的木质隔断后的浴桶里填满了水。 然后就开始侍奉林馨儿洗澡。 “娘娘,您的腿好了,我们都很开心呢!”丫鬟一边帮林馨儿擦拭后背,一边道。 “是吗?”林馨儿撩着水花笑问,“可是,三娘很难过,你在这里侍奉我,不怕待会儿她责怪你?” 丫鬟的面色微变。 林馨儿能感觉到她指间的停顿,暗自轻笑。 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被赶出书房的柳随香设计的,为的不过就是想给她验明正身。 这个丫鬟怀着心思,自然听了她的话怕了,以为她猜到了什么。不过她还真的猜到了。 不过,验就验吧,她本来就是真正的林馨儿,有什么怕的? 这样验过之后,也好让她爹相信,她确实是他的女儿。 有她这样的女儿,以后他对她的态度会大转变吧。 林馨儿知道,她的后脖颈,头发的覆盖处有个暗红色的胎记,是从娘胎里带的,一般人看不到。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这个记号。 虽然林博不喜欢她,不过对于自己的女儿,他也是知道这个胎记的,同样,柳随香也知道,他们也算是另外一种对她熟悉的人。 小时候,她梳着短小的辫子,那个胎记显露的比较明显,长大后,头发长了,她又喜欢披着,便很少有人能看到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自己来吧,等我走后,你收拾一下这里就行了。”林馨儿也故作不愿难为这个丫鬟的样子道。 “那,奴婢先告退了。”这个丫鬟长出了口气,顺着话道。反正她已经看到了那个胎记,任务完成了,该给夫人复命了。 丫鬟离开后,林馨儿也起身出了浴桶,穿好衣衫,离开偏院。从小钉子那里接过马,骑上就奔离太师府。 “老爷,您亲眼看到了,这还是那个林馨儿吗?”柳随香站在林博跟前,一起看着林馨儿骑马离去。 这要是林馨儿,她的女儿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林博的脑海中还闪现着林馨儿翻身上马的那一幕。 其实在北疆的时候,他偶尔心血来潮,也曾命人教授两个女儿骑马,想他林博的女儿生长在北疆不会骑马是很丢人的事。 但是林可儿被柳随香娇惯着,没学成个什么。倒是林馨儿,听她娘的话,想讨得他的欢心,曾努力学过,也学得有模有样,只是后来坠崖摔断了腿,便再无碰过马匹。 没想到小时候学下的技术还在,可能加上几日被西门靖轩的调教,水平还真不错。 若她生是个男儿,林家也可以后继有人了。 林博虽然之前一直沉浸在思念语儿当中,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境其实多少都会有变化,偶尔也会想着林家的将来,虽然他此时高居太师之位,不过林家后继无人,便也就只能止于他这一代。 就像馨儿的外公,虽然身为前任宰辅,但是只有一个女儿,待他逝去后,他留下的势力便分崩离析,重新去抱了别的大树,一代名门便如此消散,虽然如今只留个威名,又有什么用? “你想看到个什么样的馨儿?”林博回身冷冷的问,“像你一样犹如市井泼妇大吵大闹?” 柳随香红着脸,低声道,“妾身无礼只是因为担心可儿,老爷向来不把女儿挂在心上,自然不能体会。到了现在可儿出了事,还要去轩王府做人质,那个挨千刀的畜生还逍遥法外,让我这个做娘的怎能不痛心!” “我不是一直在派人查此事么?”林博道。隐下了要责怪林可儿说谎的念头,决定还是故意当做不知。 “那是老爷怕伤及了太师府的颜面。”柳随香道,“如果老爷早些安排可儿嫁给太子,怎能还有机会出这样的事?就算有事,也是关系到了皇家,还能动用皇上,而不是像现在还要百般防着,在轩王府跟前也弱了一头。” “太子,就知道一心嫁太子。”林博冷哼。 “怎么?林馨儿想嫁太子,可儿为什么不行?”柳随香尽力按压着自己的不满。 “她结果嫁了吗?”林博淡淡的道。 “她要真嫁了就是老天没眼了,又不是可儿……”柳随香说着,就没了底气,她的可儿现在过的还不如林馨儿呢! “我倒是认为老天很有眼。”林博道,目光一直没有从林馨儿策马消失的方向移开。 “是,是,有眼,老爷眼里现在只有那个轩王妃了!”柳随香气急败坏的道。 “是,你刚不是也让人验证了,她确实就是林馨儿么,不管之前如何,现在她大放光彩,自然会落进我的眼。”林博道。 其实,落进他眼里的还是带给他的那种出自语儿的感觉。 好在,她真的是以前那个如假包换的林馨儿。 当听到那个丫鬟将查验后的结果告诉柳随香的时候,他心头的一颗石头也落了地。 丫鬟描述的那个暗红色胎记跟他所知道的的一模一样,人可以作假,那个隐于发根处的胎记就未必有人注意到,做成完全一样。 不能不说,对于林馨儿这么快的转变他是生疑的,但是既然查证了没错,他也就放心了。 虽然林馨儿顶着扫把星的骂名,可是对她自己来说,确实是幸运的。从贼人手中逃生,坠崖后又是一次死里逃生,也许围绕在她身边的就是少不了这样的“奇迹”,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轩王妃。林博这样想。 只是按照这块胎记来说,林馨儿应该不可能是语儿搞混的孩子了,她娘大夫人一直说女儿一出生就见到了那块胎记,在遭到恶贼袭击时也是紧保着有胎记的孩子。 想到此,林博的心又暗暗的失落下来。 第二二一章 意外的相见 第二二一章意外的相见 京城无名大宅,一如既往的宁静。 小蛇悄无声息的溜进院子,游进一间屋内。 无情将小蛇抓起,交给了面前的主人。 蓝衣男子从小蛇身上取下一片针形树叶,绿色的树叶混在蛇的花色皮肤上,很难被人发觉,即使见到了,也误以为是不小心沾到的叶子罢了。 树叶上还是密密麻麻的扎着针孔,蓝衣男子对着光亮,看了看,便捏在了掌间,揉碎。 “他最近两次明着出宫,都去过六合堂,无情,你去六合堂查看一下,看是不是藏着什么要事?”蓝衣男子道。 “是。”无情领命。 “冷慕然,是被冷言秋困在竹林小屋?”蓝衣男子问。 “是的,属下去找无忧的时候,正好见到,被封了穴道关在屋子里。当时属下没有告诉无忧识得那个女子,只是随意的问了一下,无忧便说她是冷言秋的妹妹,因为怕她生事,才把她关起来。”无情道,“属下便好奇的说她好像是无痕公子要找的人,将事情故意说成了是两心相悦,被人拆散了鸳鸯,加上冷慕然在屋子里不停的央求无忧,令无忧动了恻隐之心。但是当时无忧并没有做什么,属下原本打算寻得一个机会悄悄潜进竹林小屋将人带走,不想在属下离开不久之后,无忧已经提前把人放了。” “你要带走她做什么?”蓝衣男子问。 无情微愣,“无痕公子不是一直都在找她吗?主子难道不认为她重要?” “她?”蓝衣男子轻轻一笑,“无痕公子找她是无痕公子的事,我未必要找她。她是缠上了无痕公子的人,但跟我又没关系。不过——” 蓝衣男子话音微顿,接着道,“她竟然是冷家的人,有了这个身份,我也得另眼相看这件事了,看不出来那么傻的一个女子,还藏着这么重的心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皇家。” “只是不知冷慕然被无忧放走之后到了哪里?”无情道,“一时失了消息。” “看来,无痕公子犯了个错,一开始真该把冷慕然留在身边。”蓝衣男子说着,将臂上缠绕的小蛇放了出去。 “你跟无忧打算什么时候光明正大的来往?”蓝衣男子又问。 “属下这等身份,不好落人耳目,尤其是在冷言秋面前。”无情道,“属下万没想到无忧一直生活在冷言秋身边,对此属下要感谢他救了弟弟,但是这也成了属下与无忧无法正常相见的隔阂,为了主子,属下会尽量避讳。若是主子有要求,属下以后也绝不再去找无忧。” “无忧知道你多少事?”蓝衣男子问。 “属下是在追查轩王的人时无意中经过竹林,碰到了无忧,凭我们各自身上的信物相认。无忧看到了属下行踪诡异,多少知道一些厉害。”无情没有任何隐瞒的禀报道,“但是无忧什么也没多问,之后我们再见也没有提及,无忧……应该是不会出卖他的哥哥的。” “是,天下少不了深厚的兄弟之情,但是兄弟之情对于皇家的子孙来说是异常珍贵的,可望而不可求。”蓝衣男子道,言语间有些落寞。 “主子?”无情轻声叫道。 “我相信你,我也不会动无忧的。”蓝衣男子道。 无情暗出了口气,放下心来。虽然知道自己的主子并非心狠手辣杀人灭口之流,但刚才还是担心了。 “你先去办事吧。”蓝衣男子交代道。 “是,属下这就去查探六合堂。”无情拱手道,之后离开了大宅。 蓝衣男子看看渐暗的天色,随后走出了宅院大门。 “驾!” 不远处,有人策马经过。 蓝衣男子走在前面,不动声色的朝一边避让开。 骑马的人从蓝衣男子身边飞奔过去,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回头打量着蓝衣男子。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蓝衣男子抬起头,寻目望去。 林馨儿? 蓝衣男子有些错愕,她是林馨儿,但又不是。 而林馨儿在蓝衣男子抬头的刹那也微微一怔,原本她只是凭着感觉,有些好奇的停下马回头看,不想是真的看到了——西门痕!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相见。 换做任何一个缺少林馨儿这番敏感的人都不会特意停步,这也是西门痕敢趁着天色渐暗的时候,随意的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 他的随意普通的打扮,很难引起路人的注意,但是偏偏撞上了林馨儿,没有躲过她那双锋锐的眼睛。 林馨儿策马返回,缓缓的走到西门痕跟前,跳下马。 西门痕的目光只在她的腿上轻轻一落,便转移到她的脸上。 “你是女侠?”西门痕率先很快恢复了往日嬉笑的痞样,伸手就朝林馨儿的脸上抹去,“你怎么假扮起了我的皇婶?想占我便宜吗?” 他知道这位有过几次照面的“女侠”是熟知他的身份的,他在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否认自己,事情只能越描越黑,不如尽快恢复无痕公子的神态,打消她的疑虑。 真够眼尖的!林馨儿也同时暗叹,这西门痕的眼睛也很毒,一下就确定她跟之前的蒙面女子是同一个人,而不是在惊诧她这个转变的林馨儿的事情上。 林馨儿身形微闪,躲过了西门痕的手。西门痕的指尖仅从林馨儿脸侧轻轻划过。 “无痕公子这副样子,真令人惊异,难道最近没有好衣衫裹身了吗?”林馨儿也尖锐的指出了西门痕的不同。 此时的他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蓝衫,缺少了平日里庸俗的华贵,但是略过此时的痞笑模样,跟不规矩的手,就像她策马奔过时看到的那短暂的身影,应该是个很清爽的男子,具有江湖人士的干练。 “呵呵,女侠想做王妃,我也想换个模样,看能否吸引到不一样的女人。”西门痕道,“怎么样,这个装束可能吸引到女侠?” 说着,西门痕又朝林馨儿凑近。 林馨儿后退避开,冷笑道,“你是想吸引女人吗?我怎么看你刚才全无要去勾搭女人的心思,好像很本分的样子。” 这又是个尖锐的问题。西门痕也知道自己从大宅里走出来的神态有多“本分”,对于别人没什么,但是对于他这个站没站样做没做样的人来说就过于规矩了。 “你看出来了?”西门痕讶异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真的有心事,不过还不是因为你么?” “哦?”林馨儿扬了扬眉。 “慕然,我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叫慕然的傻丫头。你说我无痕公子的脸是不是都被丢尽了?连一个送上门的丫头都保不住,还怎么有脸面对其他的美女?”西门痕苦起了脸。 这冷慕然还真成了一副挡箭牌。 第二二二章 不许离开! 第二二二章不许离开! “你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林馨儿瞧着西门痕,表示怀疑。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来的真假?”西门痕道。 此时他还真的不知道冷慕然去哪儿了,或者是由于他之前对慕然不怎么在意,所以也并没有真的尽心去查她的行踪,等从无情口中得知慕然是冷家的人时,冷慕然已经被无忧放掉,逃走,没了踪影。 或者,他继续去查会有结果,但是现在他还不知道。 “她被太子带走了。”林馨儿不管西门痕到底知不知道,告诉了他答案。 “太子?”西门痕的眼底划过讶异。 林馨儿想,看来冷言秋说的没错,那个施展破影功抢走冷慕然的是西门彻,而不是西门痕。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在故弄玄虚,隐在眼底的讶异是由心生。 “我要回轩王府,不跟你啰嗦了。”林馨儿翻身上马,并不打算跟西门痕隐瞒自己的行踪,日后她免不了要以这样的轩王妃的身份跟他们见面,西门痕能够一眼认出她,再故作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他也没胆量捅破西门靖轩的安排,按他置身事外的做法只会冷眼旁观宫廷里的尔虞我诈,将自己撇的干净。 “轩王府?”西门痕明白了,难怪听说轩王妃忽然又得宠搬离了小屋,而且直接踏入了墨雅轩,原来实际上是这个女人。 “你是望月?”西门痕微仰着头,打量着骑在马上的林馨儿问。 望月跟随轩王进了轩王府的消息不是秘密,可是轩王府里没有望月,一开始西门痕还以为西门靖轩为了对付水月宫将望月关押在了哪里,不想如今的二人竟是这样的关系,这个女人就是望月…… “我是你的皇婶。”林馨儿清清楚楚的纠正道。 音落,勒紧马缰,喝了一声,策马向远处奔去。 西门痕站在原地,注视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皇婶?真有趣。” 回到轩王府,林馨儿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回到了墨雅轩。 躺在床上,林馨儿想着最近掌握到的完整的轩王府的布局图,剔除已经查过的地方,将留下的几处又分析了一遍。 其实王府里所有的地方她都摸过了,要是再查就得更深入了,依照判断,琢磨着哪里还更有可能布置机关暗道,通往没有发觉的密室。 琢磨了一阵,渐渐有了困意,林馨儿便闭上了眼,决定先睡一觉,又是好久没有休息,乏得很。 睡意蒙蒙中,林馨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游弋。 蓦地睁开眼,一个人影坐在床边,粗糙而冰凉的大手正抚在她的脸上,带着熟悉的味道。 “靖轩?”林馨儿轻声叫道,想要坐起来。 但是身子被另一只手一把按住,西门靖轩俯下身,眸中忽闪的光芒是屋内唯一的亮点。 那张熟悉的轮廓贴在林馨儿的鼻前,林馨儿又喃喃的叫了一声,“靖轩。” “怎么又改变了态度?你不是一走了之了么?”西门靖轩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闪耀着璀璨光芒的眼睛,他以为一时见不到了她了,没想到她又悄无声息的返回轩王府。 当他走进墨雅轩,走进这间黑漆漆的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时,他一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走近,摸到她的脸,他才确定是真实的。 她竟然回来了。 西门靖轩不知道自己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欣喜,诧异,感觉被耍了一回? 林馨儿感觉到西门靖轩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残余的一股戾气。 这股戾气与之前见到的那一回一样,传达到旁人身上便是很沉重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将她从熟睡中惊醒,在她的面前询问她会不会离开,她便说他许她唤一声“靖轩”,她便不离弃,本以为只是一句不经心的问话,没想到跟皇甫燕冲骑马离开时,他却当承诺一般郑重提到。 当时,他好像很怕她离开…… 现在,他是不是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可是他身上的戾气,那份沉重从何而来? “女人都会使小性子,虽然我掌管水月宫,但我也是女人。”林馨儿道,“玩累了,自然就又回来了。这里本就是跟王爷许诺过的地方。” “你记得?”西门靖轩抚摸着林馨儿的脸,在黑暗中看不到各自的神情。 此时就连天边的月亮也悄悄隐了去,屋内没有一丝亮光。 “当然记得。”林馨儿说着伸手环抱住西门靖轩的腰。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倒在床榻上。 指尖碰到了黏黏的东西,林馨儿蓦地一惊,“你受伤了?” 说着就要起身仔细审查。 “别动,我没有。”西门靖轩压着林馨儿,沉声道,翻了个侧身,将她拥在身前,“你已经在我的心上划了一条痕,便决不许再离开,如果你再弃我而走,我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决不要像母妃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事再次发生。 西门靖轩的话让林馨儿听了有丝喜悦,能够在心上烙下印痕当真不容易,看来此生他都不会忘记她了。 可是,这番话还透着无底寒意,如果他们分开,便是走在世间最残酷的陌路。 林馨儿感到浑身发冷,紧紧的拥着西门靖轩。 如果可以,她怎舍得离开? 可是—— 她只有最后几天的期限…… 西门靖轩的腰间似乎沾了不少的血,摸在林馨儿的指尖湿湿的黏黏的。 他说他没有受伤,那么就是沾到了别人的血。 而且还是刚刚沾到不久,还是新鲜的粘稠状。 沉重……血迹…… 林馨儿躲在西门靖轩怀中,暗自琢磨着问题。 西门靖轩最大的心结就是他的母妃,那么让他感到沉重的也就是触碰到他们的母子之情,难道,他刚刚审问过郑贤伦? 林馨儿很快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他的身上沾染到的是郑贤伦的血,还像刚流出来的样子,那么肯定郑贤伦被关押的地方就在跟前。 轩王府这个地方是没错的,能够隐秘藏人的只有在地下,究竟哪里才是那个入口? “以后要使性子,也不许离开我,轩王府里任由你打砸,决不许出去跟人寻欢作乐,尤其是皇甫燕冲!”西门靖轩拥着林馨儿道,“只要你乖乖的留在轩王府,你就是永远的轩王妃,至于你的身份,要不要恢复全在你自己。” 一切,只要她留下,只因为她上了他的心。 她若离开,便会刺激到他关于对如太妃的爱恨,首先遭殃的就是被他关押的郑贤伦,其次…… 在鞭笞郑贤伦的时候,西门靖轩已经决定铲除水月宫,用整个水月宫祭奠她的离开。 所幸,她回来了。 第二二三章 脸红 第二二三章脸红 “靖轩。”林馨儿的头埋在西门靖轩的胸前,明明是很踏实的地方,她却觉得害怕。 “靖轩,水月宫查到西门亥与拇指兄弟曾在五里峰一带出现。”林馨儿道。 她只说出了这一点,没有打算告诉西门靖轩是西门亥对林可儿下的手,说的越详细,就越容易透露出皇甫燕冲当时在场,无端让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加剧矛盾。 毕竟躲在暗处看一个女子受辱也不是什么能够放在明面上说的事,魔音使者大概也是顾忌这点,所以没有站出来告密。 “还有,我已经去过太师府,给林太师点明林可儿说谎的事,他已经明白是有人暗中设局。”林馨儿接着又道。 西门靖轩的眸光在暗中微闪。 虽然说,林馨儿的出发点不排除为了水月宫的原因,但是西门靖轩也要感叹一下她做的及时。 他根本没有一点关于西门亥下落的消息,而且他也不屑亲自去跟林博解释什么。反倒是望月很“体贴”的做了这件事,将跟太师府刚刚升起的矛盾压下。 “而且,我还告诉他是王爷找人治好了腿疾。现在,绝对有理由展给外人一个完好的轩王妃,也令林太师另眼相看他的这个女儿……”林馨儿继续道。 “现在,我不想谈论这些事。”西门靖轩用漫不经心的话语打断了林馨儿的话,身形微动,便将她再次压在身下。 似乎有团炙热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起来。 热浪很快打在了脸上,两张被灼热烧的干涸的唇贴在一起,相互允吸着,寻找滋润的水源。 又一个沦陷之夜…… 许久之后,风平浪止,炙热的火焰渐渐褪去。 林馨儿原以为西门靖轩会离开,不想他拥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就那样倚在他的怀中,渐渐的睡熟了。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轩王还没有起床。 杨晨在墨雅轩外焦急的踱步。 宫里的太监早来传旨,皇上召轩王入宫。可是轩王破天荒的还没有起床。 若是平日,杨晨就会亲自去叫王爷,可是今日…… 杨晨看了看墨雅轩里紧闭的屋门,他没有料到轩王会跟望月一起过夜。 原本他按照往常的习惯去书房寻找王爷,结果王爷不在,后来询问王府里的暗卫,才知道王爷去了墨雅轩。 早上在马厩,杨晨就看到了那匹不知道什么时候牵在那里的马,认出就是望月当着王爷与他的面骑走的那一匹,也就是说不知道望月在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而王爷也在墨雅轩,他们二人在一起…… 这一次,杨晨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敲这个门了,别说是跟之前那般直闯进去。男女二人共处一室那么久,日上三竿都没起床,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杨晨怎么也想不明白,望月弃王爷奔去,回来后怎么就没有惹怒了王爷?他可记得昨日王爷看着望月跟皇甫燕冲双双离去之后憋着火气的模样,王爷平日很少表现出生气,可是既然表现出来了就是难以驱散的大怒,结果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照样不做声响的退掉了,甚至……太阳高高升起,还在一起共眠? 宫里的人又来催了。 圣旨是耽搁不得的,就算王爷敢抗旨,也得让王爷知道皇上传召的事,否则就是他这个属下的失职。 于是杨晨搓搓手掌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近那紧闭的屋门,抬手轻轻的敲了几下。 “什么事?”屋内传出西门靖轩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倦意。 “王爷,宫中来旨,皇上宣王爷觐见。”杨晨在门外回道。 “知道了。”又是懒洋洋的声音,似乎还未从温柔乡中苏醒。 杨晨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如果屋内的女人是太师府的林馨儿,本来就是嫁进门的轩王妃,王爷要与其恩爱,他不觉得怎样,可是这个明明是水月宫的女人,王爷怎能为其沉醉? “王爷,宫里的人已经是第二次来催了。”杨晨提醒道,皇上如此急切,莫不是真有什么要事? “知道了,你先退下。”西门靖轩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道。 接着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杨晨也不好再说什么,退走了。 屋内,阳光射进,早已驱散了夜里的黑暗,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罕有的一次懒觉,不知不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二人相互静静的对视,各自的眸子里都清晰的映着对方的影子,他们竟然相拥着睡了一个很漫长有很舒心的懒觉,就连做的梦都是轻松的幸福的。 就在二人四目相视的时候,响起了杨晨的敲门声,杨晨的声音将他们带回到现实。 西门靖轩坐起身,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便被掀起。 林馨儿的双颊登时就红了,连忙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回头间,西门靖轩就看到林馨儿绯红的脸,像是羞答答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女,羞腼的不敢抬眼看他。 “你还知道脸红?”西门靖轩侧身俯卧在林馨儿的身边,抬指拨弄着她的红晕。 林馨儿才发现西门靖轩的声音也可以变得这么魅惑,虽然还是指的在那个密室里的恩怨,但是他的语音里已经没了恼怒,反而像是玩味的回忆那天的情形,揶揄她的“放荡”行为。 随着心境的转移,那已经不是他的耻辱,更像是看做一对男女的打闹。 第二二四章 妖妃,说的是我吗? 第二二四章妖妃,说的是我吗? “靖轩,皇上在催了,快去吧。”林馨儿捏着被角,催促道。 “可是我现在舍不得走。”西门靖轩的身子往下倒了倒,不待林馨儿反应,两片唇又覆了上去,硬将林馨儿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料到原本只是打算逗她一下,却在再次吻上她的唇时不能自已的想要更进一步了。 而林馨儿则完全没有料到西门靖轩又会吻上她。 她是很贪恋这个吻的,再次得到,触碰到便又舍不得放开,瞬间便沉醉,再无旁系。 林馨儿以为这只是西门靖轩临走前的一番简单的表示,不想西门靖轩表现的越来越热烈,似乎是再次燃烧起的火,将她团团包围。 而她便也随着这团火一起在燃烧…… 许久之后,二人倒在床榻上,浑身散发的是香汗淋漓。 林馨儿看向西门靖轩,充斥着浓浓爱意的眼神便从躲避转为坦然。 他的身上有好多的伤疤,应该都是经历了种种危险之后留下的,每一道伤疤都让她看着心疼。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的胳膊,搜寻着那道被自己亲手包扎过的疤痕,同样深的疤痕有几条,究竟哪一条才是她的记忆? “我走了。”西门靖轩躺了片刻,起身拿起了丢在角落里的衣衫,穿好。 “嗯。”林馨儿点点头,安静的看着他离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妻子默默的送别丈夫。 西门靖轩离开许久之后,林馨儿才起床穿好了衣衫,慢慢的整理她与西门靖轩留下的痕迹,触摸到床榻上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还残存着西门靖轩的气息。 这一夜的温存,这一早的留恋应该是只此一次了。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林馨儿努力挥去心中的伤感,走出了房间。 不知皇上急着宣西门靖轩进宫做什么,总之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 林馨儿吃过饭后便“漫无目的”的在王府里四处行走。 “王妃?” 路上碰到了芷棋夫人,正由灵芝陪着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去?”林馨儿问。 芷棋的头上还包裹着白色的布条,刚被撞破的伤口还没有好,这个样子她要出门? “是的,我想去让六合堂的大夫瞧瞧,听说那里有京城里最好的药,堪比宫中的御药房。”芷棋夫人道。 “为何不宣大夫进府,反而让你亲自跑一趟?”林馨儿道,“要不我让人去传大夫?” “呵,真当自己是王妃呢,架子真不小。”灵芝低声嗤鼻冷哼。 “灵芝,现在这位就是轩王妃,你不知道吗?”芷棋夫人沉声道,“这番话传出去,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是,奴婢错了。”灵芝的脸色微变,赶紧低头道。 要知道,这可是轩王府里的秘密,真的被她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了。这可不是嘲笑人的事儿。 “王妃,不要麻烦了,不过是磕碰的小毛病,不便惊动王爷的人。”芷棋夫人笑的很温婉,“正巧我也可以走走,整日呆在王府里闷得很。” “那好,你去吧。”林馨儿也无心跟芷棋多说什么,“还说要给你拿药膏,一时忙起来也忘了,改日去望月楼后帮你拿来。” “谢王妃还惦记着。”芷棋夫人有礼的朝林馨儿福了福身。 就算明知道这个是假的,可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如果露出破绽被人发现传了去也是麻烦。 看着芷棋夫人离去的背影,林馨儿心想,真不愧是出自皇后身边的人,举止得体,够得上“本分”二字,与陈如风的孙女,娇宠惯的水晴夫人截然相反。 “望月姑娘。” 这次走出墨雅轩好像注定要碰到熟人,林馨儿刚跟芷棋夫人分开,便碰到了杨晨。 也或者是杨晨特意截住了她的路。 “杨管家,找我有事?”林馨儿笑问。 杨晨紧绷着唇,一动不动的盯着林馨儿,半天没有吱声,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犯难,但又很想说什么。 “杨管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林馨儿道,这种憋屈的样子她看了都觉得难受。 “昨日你已经弃王爷离去,为什么又这么快返回?”杨晨想了很久,先说出这么一句问话。 虽然语调不高,但是林馨儿听出了这是带有嫌弃的质问。 “你不想让我回来?”林馨儿淡然笑问,毫不在意杨晨的心思。 “是,你这个女人很可怕,你留在王爷身边会害了王爷。”杨晨也不再隐晦,直接明白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凭什么说我会害靖轩?”林馨儿挑挑眉。 世上怕是没有哪个人会像她这般爱着他,她为了他都来不及,怎能害他?要害,也是她自己在害她自己,明知前途无路,却非要跳下万丈深渊。 “王爷从未对女人像你这般……”杨晨低声喃喃道。 “什么?”林馨儿一时没有明白杨晨的意思。 “除了你,王爷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你明明是轩王府的敌人,却偏偏让王爷迷恋上了你,本来应该发怒的事,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带着王爷沉睡到日上三竿,不问朝事。”杨晨一口气说出了一堆指责望月的话。 在他的眼中,风姿卓绰的望月就是妖颜祸水,是特意祸害轩王而来。 跟随在轩王身边,杨晨知道这个时候劝谏王爷是没用的,说不准还会被王爷责怪,赶离身边,那样他就更不能保护王爷了。所以他会背着王爷面见望月,替王爷警告这个心怀叵测的女人。 “妖妃,说的是我吗?”林馨儿依然是挂在脸上的淡笑。 “你不配做妖妃,因为你根本不是王爷的妃子。”杨晨严肃纠正道。 此时,二人在王府一个偏僻的角落,杨晨正挡住了林馨儿探查轩王府的路,所以这里很少有人经过,确定四下无人,杨晨才敢如此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跟在靖轩身边,意义是一样的,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怕。”林馨儿道。 被西门靖轩身边的人排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林馨儿便想着顶撞这个杨晨。刚说完这句话,忽而想到杨晨刚说过的话,便又接着问道,“你刚才说靖轩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抛开刚进王府不久的梅夫人,还有芷棋夫人与已经死去的水晴夫人,不都是早就进了王府的门吗?而且—— 想到一夜连带大早的折腾,西门靖轩也不是能耐得住的人,何况在初见的密室里,他便对她用了强占的手段,有什么理由说他之前没碰过别的女人? 第二二五章 六合堂出事 第二二五章六合堂出事 “这跟你无关。”杨晨自认一时失口,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让这个女人知道她是如此深得王爷宠幸,岂不是更要嚣张,变本加厉的利用王爷的感情? 作为跟着轩王身边多年的得力属下,杨晨认为他不会看走眼,轩王对这个女人真是特别的,就连他一直默默注意的林可儿都比不上。 林馨儿笑笑,也没有要求杨晨回答,他的拒绝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这是打算要去哪里?”杨晨挡在林馨儿面前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随便走走了。”林馨儿不以为意,“怎么?是王爷让你盯着我的吗?” 这倒不是,杨晨也很奇怪,为什么王爷不让人死盯住这个女人,她在轩王府里就是潜在的危险,难道王爷真的被这个女人迷的失了些判断? 不过再一想,杨晨见过她的武功,能与轩王相对,就算让他盯也盯不住,她要做什么,王府里的暗卫怕也会看走眼。 “望月姑娘就喜欢这些僻静的地方?”杨晨故意问道。 “不可以吗?”林馨儿仰着脸,斜眸扫一眼杨晨。 这个家伙还真有一根筋,就好像在醉花楼被下了药,一根筋的隐忍着,这时又一根筋的责问她。 也是个很直的人。 “姑娘还是本分些为好,虽然背后有水月宫,但天下还是西门家的。”杨晨道。 “谢杨管家提醒。”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不过今日阳光真好,若是没什么要事还请不要耽误了我散步,要不杨管家陪我一起走走?” “不了,告辞。”杨晨觉得警告也警告过了,虽然知道不会有多大用,但总是当面说出来,心里也舒畅一些。最起码还能够让她知道,王爷身边还守着他这个明白人,她能迷惑了王爷,但还有他们这些忠心的属下在旁边清醒的看着。 林馨儿来到了王府的后花园,那座假山,也是她在西门靖轩跟前失手的地方。 她知道假山下就藏着密室,假山顶端就是一个机关点,若是有人跟她当时一样,想要在对敌时,按照习惯的方式,借助假山的顶端提力,必然会坠入密室,那个密室里又布着奇药,内力涣散,只能成为瓮中之鳖,任人鱼肉。 她当时能够逃出来,也算侥幸。 这是一个她早已熟悉的地方…… 林馨儿仰望着假山顶,太阳的光芒正打在顶尖之上,反射在她的眼睛里,眸光跟着一闪。 因为熟悉,她便从未再查探过,以为西门靖轩不会在她知道的地方藏了人,可是,若恰恰西门靖轩这样去评估人心,那么就很可能会故意将人藏在这个已经暴露的地方,相比于其他的隐秘之地来说,这里反而最安全。 这么一想,林馨儿便动了念头,飞身跃到了山顶,但是脚力很轻,不敢用力踩踏。 这个机关口是有进无出的,若是要查下面的密室,还是从西门靖轩的书房那个口进去比较保险一些。 林馨儿在山顶处停了片刻,想了想便又落回地面。 “王妃娘娘!”有人正在四处寻找她,叫声越来越近。 林馨儿若无其事的从后花园走出,见一个丫鬟正匆匆的一边寻找,一边叫着。 “什么事?”林馨儿上前问。 “娘娘!”丫鬟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粗气。 “慢慢说。”林馨儿道,不知道什么事让这个丫头急成这样。 “是芷棋夫人。”丫鬟气喘吁吁的道,“芷棋夫人在六合堂出事了!” “怎么?”林馨儿略显讶异。 “杨管家已经去了。”丫鬟接着道,“杨管家说不让禀告娘娘,可是现在王爷不在府上,娘娘是王府的女主人,发生这么大的事,奴婢想想还是要禀告娘娘的。” 林馨儿明白了,原来是杨晨眼里没有她这个“冒牌”的轩王妃,但是这个丫鬟跑来传信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六合堂。”林馨儿当即决定道。 她打算去六合堂看个究竟,心想着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先替西门靖轩处理一下。 “对了,你陪我一起去吧。”林馨儿想了想又道,轩王妃身边没个丫头让人看着也不像回事,“你叫什么?” “回娘娘,奴婢叫碧儿。”丫鬟回道。 “好,最近烟儿被送到别处养病了,你就跟着我吧。”林馨儿道。 “是,谢娘娘恩宠。”丫鬟连忙受宠若惊的福身施礼。 整个轩王府都看到当时刚进门的轩王妃腿已经不瘸了,不仅搬离了后院小屋,还到了墨雅轩居住,可见峰回路转又多得宠了。能够如此快的挽回不利局面,可见出自太师府的轩王妃手段真的不一般,能跟在这样的人身边侍奉着,是极大的福分。 坐着马车赶到匆匆六合堂,见六合堂内外早已候满官差。 林馨儿下了马车,碧儿已经向官差说明了身份。 官差不敢阻拦,将林馨儿请进了六合堂里面。 “怎么回事?”林馨儿走进六合堂便问,见杨晨站在一边并未理会。 “娘娘怎么来了?”杨晨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林馨儿能够听出他的不快,皱了皱眉道,“芷棋夫人出了事,我这做王妃的自然要来瞧瞧。难道本王妃不该来吗?” 当着众人的面,杨晨也不好说个不字。 “杨管家,是奴婢将芷棋夫人的事告诉了王妃娘娘,奴婢觉得瞒着娘娘有些不妥。”碧儿怯怯的解释道。 这就是轩王府里出来的人,谨遵规矩,深懂得听命王爷,王爷不在,便听命王爷的女人。就算在杨晨眼里望月是个大大的冒牌货,可是在王府的下人眼里,她就是名副其实的轩王妃。被王爷宠着,自然也都得敬几分。 一个丫头将王府里出的事告诉王妃,并不为过。 “好了,不要废话,先说芷棋夫人,人呢?”林馨儿巡视四周的情形,除了柜台上有些杂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 “夫人在药堂的院子里。”一旁的灵芝道,此时她也管不得王妃的真假,只要能救了她的主子就成。 林馨儿抬脚就朝一侧的门口走去,她知道按照普通的格局,那个门就是六合堂的外堂通往内院的门。 “王妃娘娘,小心,进不得!”京城府尹正在小门内侧,虽然不认得林馨儿,但是听官差禀报已知其身份,不敢怠慢,迎了出来,正见轩王妃要进去,连忙阻止道。 “为何?”林馨儿没想到京城府尹也在,可见轩王府的影响力有多大,只是一个夫人出事就弄得他这个京城父母官这么紧张。 “太危险了!”京城府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王妃娘娘,您金躯娇贵,万万进不得!” 里面,芷棋夫人已经陷入险境,可不能再让轩王妃出了什么事,否则他的脑袋趁早搬家吧。 “本王妃从来没那么娇贵,让开!”林馨儿微微抬起声音,带着几分凌厉。 京城府尹微怔,王妃气势不小,可是…… “曹大人,就让王妃进去看看形势。”杨晨跟在林馨儿身后道,“我家王妃向来头脑聪慧,也许能够想到办法。” “是,是。”灵芝也跟着点头,能够占用了轩王妃身份的女人,一定不简单。 既然轩王府的管家都开口了,府尹便算有了替他担事的人,身子往一边让了让,给林馨儿闪开了路。 穿过小门,林馨儿来到了六合堂的宅院,迎面一道道劲风袭来。 原来是放在宅院里的用来磨药草的磨石板在不停的转动,芷棋夫人就被绑在石板上,跟着一起旋转。那一道道劲风就是快速旋转卷起的风。 大概芷棋夫人已经被转晕了头,所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磨石的转动是不正常的,它的速度很快,并非一般人而为。 当然控制磨石的也不是普通的人。 他的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面罩,两眼的窟窿口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黑纱,挨着薄纱,他可以看清外人,但是外人看过去的只有一片漆黑,也就是说,这个人将自己的脸完全掩盖住了。 只要磨石的转动稍稍缓一下,那个人便用力的推一把,内力加上惯性,磨石便能超乎寻常的转动不止,卷起的一阵阵劲风吹打在脸上,还带着被人故意浇在磨石上的湿水气,时间久了,竟比寒风偶尔凛冽的吹打一下脸面还要疼。 文人出身的京城府尹自然受不住,在他看来,这阵风对娇贵的轩王妃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何况是摆在跟前的难题,就连杨晨在场,也有些束手无策。 其实,只是磨石转动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有人向那个蒙头的人出手,另外的人就能停下磨石,救出被捆绑在上面的芷棋夫人。 但是,现在棘手的问题是,悬在磨石上方的那把刀,吊在树枝上垂下,为了增加垂直的力道,刀柄上还摔着一块石头,而刀尖离芷棋夫人的身体只隔寸余。 芷棋夫人虽然随着磨石不停的转动着,但是身体的中心却从未偏移开那把刀尖。 第二二六章 如何救人? 第二二六章如何救人? 悬着刀柄的绳子绕过树枝从另一边绕过来,捆绑在蒙头人的腰间,那段缠绕着树枝的绳子被故意磨断了一些,只有很细的一段相连在一起。 如果旁人有任何异动,在想要逼近蒙头人的刹那,他都可以在挥手间斩断绳子,如果旁人想要使用暗器之类的射杀蒙头人,在蒙头人倒下的一刻,便能够牵动到树枝上缠绕的那段绳子,由于倒地的力道也足够将那细绳扯断,悬着的那把刀便会在眨眼间直没入芷棋夫人的体内,连上磨石的转动,足以搅烂她的肠子。 就算没有人对蒙头人出手,那根快要被磨断的绳子也支撑不了多久,等绳子断掉的那一刻,芷棋夫人还是个中刀而亡。然后随着磨石的旋转,如旋花般在体内旋个血肉模糊的洞。 “喂!答不答应老子的要求?”蒙头人带着面罩,瓮声瓮气的叫喊,“老子无所谓,大不了是个死。你们要是不想要这个女人,就让她陪着老子一起死吧,哈哈哈,这娘们也不赖,到阴曹地府伺候老子去,哈哈!” “他有什么要求?”林馨儿避开那一道道风,返回小门后。 听那人的声音,中气还挺足,看来不用等他没有力气推动磨石,那根绳子必然会在他累得没劲儿前断掉。 “娘娘可好?”府尹大人紧张的问。 如果轩王妃说出脸疼二字,他就落下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了。 “本王妃没事。”林馨儿见不得这个府尹小题大做,轻重不分的态度,厉声问道,“那个人究竟要怎样?” “他?”府尹擦了把汗。 “他要让我们在绳断之前寻到西门亥。”杨晨走过来替府尹道。 府尹跟着连连点头。 要见西门亥?这确实不容易。就连皇甫燕冲都还不知道西门亥离开五里峰去了哪里,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人? 怎么都觉得那人是在故意没事找事。 可是他又在拿自己的命在找事儿,到底是什么人? 林馨儿再次返到宅院门口,审视着院内的情形。 缠在树枝上的绳子已经被磨的很细,估计在西门靖轩从宫里赶来之前就能断掉了,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再指望听到轩王的主意。 “他哪儿来的机会做这些事?”林馨儿拧眉问道。 要把芷棋绑起来,再吊好刀,都是需要时间的,他做这些事能没有阻力? 候在她身后的府尹赶紧将一边的六合堂大掌柜拖过来,“你给王妃娘娘仔细说说。” “回娘娘。”大掌柜站在林馨儿跟前,弯腰俯身着道,“当时事发突然,芷棋夫人原本正在药房上药,突然就被人抓住带到了院子里,那个人身怀武艺,我们六合堂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徒弟跟伙计,岂能应对?当时就被打倒了一大片。” 林馨儿顺着大掌柜的话看向一侧,那间屋子里还哼哼唧唧的倒着几个人,估计就是妄图反抗,被打伤到的人。 而院子里,也确实有些杂乱。 “不瞒王妃娘娘,捆绑芷棋夫人跟吊刀的事儿都是六合堂的伙计听命那个歹徒做的。”大掌柜道,“当时那个人突然挟持了夫人,刀子就架在夫人的脖子上,小的们都不敢不从,生怕夫人有什么闪失,结果……” 大掌柜说不下去了,也不必说了。 “结果你们就把刀吊到了芷棋夫人的身体上,受这个狂徒的编排做出这样的东西?”林馨儿问,“你的伙计们下手也真够快。”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有点脑子拖延时机,等着救兵来吗? “娘娘恕罪!”大掌柜自然明白林馨儿的弦外音,扑通就跪下了,“六合堂以诊病就医为己任,一直本本分分做事,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事出意外,确实是怕芷棋夫人有闪失,才不得不听命这个歹徒,只以为能够顺着歹徒,依照他的话做事便没有生命危险。娘娘,歹徒无非就是想要小侯爷,不妨就破例让杨管家先把小侯爷带来,解救了夫人为先,若是再有耽搁,怕伤及夫人哪!” 大掌柜的话毫不掩饰的承认六合堂的人只有治病救人这样单一的心思,临危之时缺少应敌判断,而且还故作无知的让交出西门亥。 “娘娘,若要责怪六合堂,请先救下夫人再说,老朽甘愿为此事受罚!”大掌柜说着又磕个头,以表诚意。 对一群书呆子,林馨儿也没什么话说,挥了挥手遣退了大掌柜。 此时,责怪谁都没用,还是救人要紧。 要是让芷棋这么死在众人面前,对轩王府的声望也不利。这个人指明要西门亥,不知是他真的不知道西门亥被人救走了,还是故意刁难轩王府?但不管怎样,这个难题她得出面解了。 “轩王妃,你看时辰差不多了,赶紧命人把西门亥带来吧,要是死了轩王的夫人,可是会让人以为你出自妒心故意要借机除掉你的眼中钉,众目睽睽之下,对王妃的名声可不好啊!”蒙头人瓮声瓮气的道。 林馨儿没料到这个蒙头人会认得她。按说林馨儿之前一直很低调,外人也只是一个听一个的传言,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认得她,但是这个人竟然一下就说出了她的身份。 看来,还真是熟悉轩王的人。 林馨儿心想着,看向那人的眼睛里便带了几分冷意。 “杨管家,”林馨儿朝杨晨招了招手。 杨晨走了过去。 “你有办法吗?”林馨儿问。 “没有。”杨晨回答的很直接。 他早已命人进宫禀报轩王,但毕竟路途远,现在还没有音信。 除此之外,他不知该怎么做。那把刀就悬在芷棋夫人身上不到寸余,对那个歹徒,他真不敢妄动。 “没有?就这么耗下去,你我都不如不来。”林馨儿道。 杨晨当然也知道,看着芷棋夫人死在自己跟前,还不如不来。不来,可以说有事耽搁了救人,来了又束手无策反倒被人看了轩王府的笑话。 “王妃可有主意?”杨晨问。虽然他对这个望月没什么好感,但是凭她是水月宫的少宫主这个身份,在遇到难题的时候,还是对她怀有几分希望。 “此时只需救下芷棋夫人为是。”杨晨道。 他也想着一箭过去射死那个人,可是,那人一倒下,便会扯断了绳子…… “喂,轩王妃,你可是劝好这个轩王府的管家?”那个蒙头人见林馨儿跟杨晨低语,又瓮声瓮气的大声道,“他该不是不服你这个刚进门的王妃吧?这可是你立威的时候,要是这些家伙不肯听你的,以后你可怎么在轩王府立足?” “你闭嘴!”杨晨很恼火,不由的喝了一声。 他本就不愿听这个冒牌王妃的话,可是当下又没主意,又不得不征询她的意见,肚子里正窝着火,那个家伙还在用言语挑拨,真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林馨儿轻轻一笑,知道这次杨晨是真的恼怒了,将对她“迷”住了轩王的火气,全部洒在了这个歹徒的身上。 “我刚跟杨管家说了,西门亥是朝廷要犯,万万不能交出来,至于芷棋夫人,待她死后,我会奏请王爷封她为轩王妃谥号,虽死犹荣。”林馨儿漫不经心的高声道,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若想在这里玩请便,本王妃倒想看看究竟是绳子先断,还是你先没了转磨石的力气。” “王妃!”杨晨脸色陡变,低声道。 林馨儿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救人么?” 杨晨身形僵硬,心中委实没有底。 林馨儿不理会杨晨,缓缓朝石磨靠近。 “王妃娘娘!”府尹焦急的叫道。 磨石旋转的劲风接连不断的打在众人的脸上,京城府尹早想躲避,可是见轩王妃一步步向其靠近,便也不敢退下。 杨晨跟着林馨儿一起朝前走。 “怎么?你真想要芷棋夫人的命?”蒙头人没料到林馨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让芷棋去死。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林馨儿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我正好凑近看看这算是个什么死刑?日后有机会的话提请皇上照着设立一个。” 林馨儿的声音比较低,只有越来越近的蒙头人,跟她身后的杨晨能听得到。 杨晨的心高高悬起,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那把悬在芷棋夫人身上的刀。 他实在摸不清望月的底了,若是说这个女人真的想要借机会要芷棋夫人的命,妄想独霸轩王府也能说得过去。 水月宫横霸江湖,其少宫主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蒙头人听了林馨儿的话后,也跟着如此评说道。 “瞧,人都晕了,就算死也觉察不到痛,真是少了趣味。”林馨儿斜藐了眼跟着磨石一起转动的芷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大概被吓的不轻,早已昏死过去了。就算再承受什么痛,也是毫无知觉的。 “跟你商量一下,把她先弄醒怎么样?”林馨儿提议道。 第二二七章 你试试,看怕不怕? 第二二七章你试试,看怕不怕? “王妃!”杨晨忍不住在林馨儿身后又沉声叫道。 “闭嘴,没见本王妃正跟人商议问题么?”林馨儿厉声喝道。 前边的蒙头人显然也被林馨儿的举止吸引了兴趣。 “去,打盆水把人浇醒。”林馨儿命道。 杨晨定定的望着林馨儿,没有动。 “来,这里有半桶水。”蒙头人抬脚将跟前的水桶踢到了林馨儿面前。 这桶水是用来往磨石上洒的,增加磨石的滑动转速,林馨儿说要用,他便给了她,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林馨儿毫不犹豫的提起水,走到磨石前,迎头朝芷棋夫人浇去。 旋转的磨石搅动着水花,四溅。 那把悬着的刀受到突如其来的一股水力的冲击,划着芷棋夫人的身体,跟着水泼的方向摇摆开去。 浇水的时候,林馨儿便暗中运起内功,混在水流里,冲在刀上,凝着极强的力道。 那把刀高高摆起,向侧面带动,随着冲击力,扯断了绳子。 另一边恰好就是蒙头人所在的方向,这也是林馨儿选好的角度,这个角度下,一边系着刀柄,一边系着他腰的两段绳子对折,是最好的断裂方式。针对他,也还能防止他有机会再做其他的手脚。 结果,那把刀便准确无误的朝蒙头人飞了过去。 正转动磨石的蒙头人没料到那把刀突然间会朝他飞来,由于距离很近,速度又很快,根本没有躲的及,刀入体内。 此时后悔晚矣。 他没有想到那把刀会借助水流改变了方向,那桶水还是他交给了林馨儿。 在刀刺入蒙头人的时候,杨晨已经快速掠至磨石边,停止了磨石的转动。 芷棋夫人呛了水,咳嗽几声,醒了过来,被杨晨迅速从磨石上解下。 “你……你……”蒙面人倒在地上,伸手颤巍巍的指向林馨儿。 杨晨走过去,一把扯下了蒙头人的头罩。 独眼人! 林馨儿没想到这个蒙着头的人竟然是西门靖昱手下的那个独眼人。 他直直的盯着林馨儿,神情中也是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懊悔…… 杨晨以为独眼人不可思议,懊悔的是把那桶水亲自踢给望月。就连他也没想到望月是在借用水出招。 如果赤手空拳的站在磨石旁,独眼人一定会很警惕对方的一举一动,反倒是望月说要弄醒芷棋,表现出一副要置之死地的恶毒态度,出其不意的将招数隐在“恶毒”的手段中,让他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但是,在林馨儿看到面前的人是独眼人时,她明白了独眼人真正懊悔的意思,他悔的是没有让她看到他的样子,在临死前还想着如果她知道是他,一定不会对他下狠手了,因为她是跟他几乎为一路的银芝。 死在自己人手中,是不是又一次的有眼无珠?他的另一只眼睛也真的该瞎掉了! 独眼人闭上了眼,沉重的呼吸着。 那把刀直中他的心口,穿身而过,再无活的可能。 林馨儿走到独眼人跟前,蹲下身。 独眼人支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感觉到脚步声,微微的睁开了眼,再看向林馨儿,便凝起了恨意。 她是银芝,她竟然在帮助轩王府。他原以为她想要真的借用芷棋挑事,她说要杀芷棋,他是信的。 而他也只要再坚持一下,得到传来的信号,他便会收手。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配合某个人行事,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没想到竟然是他的死期。 林馨儿看到他仅存的那一只眼睛里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恨意。 “不要如此不甘,也不要恨银芝。”林馨儿看着独眼人,用空谷传音将要说的话暗暗传给独眼人,“因为我不是银芝,银芝在刚踏进轩王府想要代替我的时候就被我杀死了。” 听了林馨儿的话,独眼人那唯一的一只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散掉最后的一口气,头一歪,死了。 “不要管我!” 身后突然响起芷棋夫人的一声疯了般的叫声,然后便听得她远远跑开。 “夫人,夫人!”灵芝呼唤着追去。 林馨儿站起身,对杨晨道,“剩下的还是你去做吧。” “是。”杨晨跟口应道,命人收拾残局。 “娘娘!”一直躲在一边的碧儿迎了上来。 “我们走吧。”林馨儿道,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 林馨儿带着碧儿向宅院外走去,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头。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盘旋在脑中,独眼人怎么会出现在六合堂?他不是跟西门亥一起被人救走了,怎么会在这里又要西门亥?不过在五里峰,皇甫燕冲也确实没有见到独眼人。 还有西门靖轩,虽然宫里距离六合堂路途远一些,可是也该来了,怎么还没有现身?难道宫里真出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被牵绊住了? “王妃娘娘。”京城府尹向林馨儿施礼。 林馨儿挥挥手,交代府尹道,“警告今日在场的人,都闭嘴,不要扯什么闲话。” “是,微臣明白。”府尹拱手道。 此时,他真是要对这个轩王妃重新评价了,瘸腿不堪他没有见到,反而是见到了一个有勇有谋的轩王妃,似乎…… 毕竟京城府尹也见过一些事情,知道轩王妃那桶水泼的不一般。 “府尹大人,不要忘记本王妃出自太师府,可是经历过北疆历练的。”林馨儿从府尹微妙的表情上能够猜出他的好奇心思。 “是,是,王妃令微臣大开眼界,果然不失将门遗风。”府尹连连点头称赞。 “做你该做的事吧。”林馨儿也不想再费什么口舌,甩开府尹,走出六合堂。 六合堂外的人都被官差遣散,偶尔有好奇的胆子大的人远远的站着,伸长脖子想要看到六合堂的情形。 林馨儿也早就看到,芷棋夫人此时正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一旁的灵芝正在不停的劝解。 见林馨儿走过来,灵芝站起身恳请道,“夫人一定是受惊了,让大夫给瞧瞧吧。” “我没事。” 听到灵芝的话,芷棋用力的抹了抹眼泪,闷着鼻子道。 林馨儿垂下眸光,看着她,脸色还是发白,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应该是吓的不轻,但是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也就是说并没有得什么失心疯,只是想用大哭宣泄一下恐惧的心情。 “你很怕吗?”林馨儿蹲在芷棋夫人身边,问。 “你试试,看怕不怕?”芷棋夫人抹着眼泪。 一个跟着杨晨来到六合堂的王府侍卫,驻足在芷棋夫人附近,似乎是在静静的听二人的对话。 林馨儿抬起头,那个侍卫赶紧避开目光,匆匆走进了六合堂。 第二二八章 林可儿密会东南 第二二八章林可儿密会东南 “走吧,我送你回王府。”林馨儿收回目光,侧头对芷棋夫人道。 “夫人。”灵芝从另一侧扶住芷棋。 芷棋也没再说什么,任由灵芝将她扶到了林馨儿所坐的马车上。 “你俩随后回来,我先跟芷棋夫人回府。”林馨儿随后上了马车对灵芝碧儿交代。 然后便让车夫驾马车走了。 一路上,芷棋靠着车厢角落坐着,一言不发。 “你也是跟在皇后身边的人,这么经不住吓?”林馨儿笑问。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的日子还很长,怎么可以死了?”芷棋喃喃的道,声音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发抖。 林馨儿知道芷棋是真的吓坏了,在磨石上昏死的那一刻,她一定感到了绝望。 “如果可以选择,你是不是不要再做轩王的夫人?”林馨儿问。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自己没有入宫。只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跟大多数的女子一样嫁人生子,过最普通的日子。”芷棋悠悠的道,似乎记忆回到了从前。 如果不入宫,便不会做皇后的宫女,便不会被人盯上,一道懿旨成为轩王夫人,也让她步入了泥泞的漩涡。 虽然她要听命行事,可是在浓烈的死亡气息笼罩在她身上的时候,任何一条命令都救不了她,也许她也会像那个潜入小屋的盗贼一般,无声的死去。 不,她不是无声的,她要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无人能救的了她。那个时候,她感到了命如蚁髅般绝望。 她真的不想死,她也很怕死,一直以来,她都遥想着能够等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没有想到,只是按照密信中的约定来到六合堂,将盗贼塞给她的那把匕首给了等在六合堂的接头人之后,便发生了被绑架的事,本来她的脑子还停留在跟人接头的谨慎中,迟迟回不过神,等醒悟的时候,她已身居刀尖之下,明晃晃的刀子几乎与她的身体相擦,她连呼吸都不敢,很怕起伏的呼吸令她随着浮动的身体触碰到了刀尖。 林馨儿跟杨晨都到了六合堂。 呆在听雨轩的林可儿并不知道二人前后离开王府的真正原因,只是听了香芋带来的话后,道,“真没想到一天到晚她还真够忙的。” 言语间不免有股酸酸的味道。 “香芋,走,我们也出去转转。”林可儿道,在轩王府里闷了几天,真是无聊。 “这……”香芋有些犹豫。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有本事那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再绑了。”林可儿哼道。 其实,不是她不怕,而是她存了想见到那些人的心思。几天前跟西门亥发生了那样的事,到现在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消息。就好像便宜给人占了,却不见好处。呆在轩王府的林可儿心里越来越没底。 亏已经吃了,但是不能被白吃掉,所以,在轩王府里圈了几天,她便越来越想着再见到那些人,有什么事好当面说清楚。 “那好,奴婢去帮小姐拿披肩。”香芋知道林可儿的脾气,若是违抗她,可是会发大脾气的,所以只能乖乖的顺着她,免得惹恼了小姐,遭殃的还是自己。 “死丫头,能不能快点?” 等了好半天不见香芋的返回,林可儿不耐烦的叫道。 “不用叫了,再叫她就没命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接着香芋被人推进了屋子,摔在林可儿的脚前。 “香芋?”林可儿有些慌了,蹲下身叫她。 “她只是晕了而已,如果你还想让她侍奉,我便留着她的命就是。”来人道。 “你是谁?”林可儿站起身,怯怯的看着来人。 三十几岁的样子,带着阴冷的气息,比魔音使者看着要慎人许多。 “你可以叫我东南。”东南看着林可儿胆怯的样子,不觉唇角弯弯露出几分鄙夷。 一定是西门靖轩的脑子缺了根筋,才会误以为她是救了他的人,就凭她这点胆量,别说是救人,怕是见到那个独眼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早就吓的出不了声了。 “你找我做什么?”林可儿小心的问。 “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潜进轩王府来见你的,若不是将杨晨跟林馨儿都引了出去,再趁着轩王进宫的机会,怕是还不好进这个门。”东南道。 他的隐功是不错,可是万一碰到林馨儿这些人就只有逃的份儿,在五里峰的那一次就差点落网,所以计划来见林可儿之前,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免得跟林馨儿碰了头。 东南说着,朝林可儿走近。 林可儿吓得不由的后退,跌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东南冷笑,将一个布包裹丢在了林可儿跟前的桌子上,“这是你的护身符,是主子特意命我来交给你的。里面的东西你要保存好,那封信上的内容你背会之后就烧掉。” 林可儿疑惑的伸手探了探那个布包裹,长形的,不知什么东西? “以后若有事,我会找机会见你。”东南道,“至于想出轩王府,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出的去?” “你的主子是西门亥吗?”林可儿忍不住的想问。 “西门亥?”东南挑眉轻笑一声,“你可以这么去想。” 说完,东南便闪了出去。待林可儿起身追出去时,早已没了人影。 林可儿返回屋子,趁香芋还没有苏醒,打开了包裹,里面竟然放着一把匕首,还有一封信。 林可儿打开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却让她越读越震惊。 没想到林馨儿跟轩王八年前就见过面了,但是轩王偏偏认错了人。 林可儿恍然,想起了在墨雅轩里捡到的那条被撕破的帕子,当时她就疑惑,虽然绣的是自己的名字,但是绣线针脚又不像是现在做的,应该是幼年的笨拙的手法。 当时她以为帕子是在林馨儿手中,现在想来也许是西门靖轩根据那个帕子认错了人? 在思量邪恶的事情时,林可儿的脑子会比平时转动的快,经信中内容的提点,想的也多了一些。 最后,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林馨儿,匕首落在我的手里,你就等着干瞪眼吧,若是运气不好,兴许你会再死一回,是被我给活活气死的。哈哈! 林可儿将匕首小心的藏起来,又取出火石,点燃了烛,将那份信烧成了灰。 从此时起,跟西门靖轩的“过往”便存在了她的脑子里。 林可儿看着烛光跳跃,唇角高高的扬起。 “小姐?”香芋终于苏醒,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大明白天桌上燃烧的烛光,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块帕子放哪儿了?给我找来。”林可儿吹灭了蜡烛,对香芋道。 第二二九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二二九章世上没有后悔药 “哪块帕子?”香芋问。她好像记得小姐要出门,她去拿披肩了,怎么又说起了帕子? “就是撕烂的那一块。”林可儿不耐烦的解释道。 “哦。”香芋总算明白过来,跑到丢杂物的筐子前翻找起来,还好杂物筐子里的东西还没有丢掉,香芋翻了个底朝天后,从最下面找出了那两块残帕。 “就是这个。”林可儿接过帕子,满意的笑笑,又交代香芋,“去,把它们缝好。” “呃?”香芋愣了,小姐什么时候把两块烂帕子当成宝贝了? “让你去就去,快点缝好给我。”林可儿很见不得香芋磨磨蹭蹭的样子。 “是,奴婢这就去。”香芋赶紧去找针线。 林可儿坐在一边,打消了出府的心思,只琢磨着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的事。 林馨儿陪着芷棋夫人返回了轩王府,送芷棋去后院的时候途经听雨轩,不觉抬头看了一眼,本打算返回来之后去找林可儿,不想芷棋夫人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林馨儿。 “望月姑娘。” 四下无人,芷棋夫人叫出她这个名字。 “有话跟我说?”林馨儿停下将要离开的脚步,回身问道。 “一个人安安稳稳的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来王府?”芷棋夫人看着林馨儿,似在问她又似在自言自语,“王府里处处都充斥着危险,或者命丧在王爷手中,或者命丧在与王爷有关的人手中……” 林馨儿知道她指的是水晴跟她自己。 “当然,望月姑娘不是一般的人,可是越不一般面临的危险不就更大吗?”芷棋夫人问,“我们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林馨儿听出了芷棋夫人话中的异样。 “我……”芷棋夫人身形微顿。 她这都是在说什么?难道要告诉望月她跟外面的人有联系? 如果要当个告密者,何必要到现在她已经踏上了那条船后才说?何况她根本不敢告密,她本来就是那张巨大的网中的一根丝线,怎能挣得开? 林馨儿回身朝芷棋走近,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正是意味着她有难以启齿的话说。 今天的遭遇真的是让她近乎崩溃了,频临死界边缘,令她不想将一些事埋在肚子里。 芷棋深呼吸,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她还活着,一些事根本就摆不脱,所以……她不能说的! 但是,林馨儿就站在她的面前,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要是不跟她说些什么,大概也瞒不住,还要令她起疑。 “我告诉你。”芷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睁开眼,对林馨儿道,“其实在王府的那一夜,我便知道烟儿是中了香芽草的毒,所以我便及时出现,靠扎针放血之法减轻她的肚痛,没有找人去拿药。” “你果然知道。”林馨儿对芷棋的话并不意外,“那个咬舌自尽的人跟你是一伙的?” “我们算不得什么同伙。”芷棋苦笑着摇摇头,“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合谋做过什么。他下药其实只是为了我,他死也不肯说出与我的事,但是我现在亲口告诉了你。还是那句话,经历了今天的事,我真的怕了,我很怕死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再进宫。” 林馨儿静静的听着芷棋的话,没有插口,她知道芷棋一定还会接着说下去。 “当年我为了每月几两的俸银入了宫,做了皇后娘娘的侍婢,从此我自己的命便不由自己了,一道懿旨,皇后娘娘就把我赐给了轩王,我除了知道必须遵旨之外,根本不知道到了轩王府还能为了什么,什么自己的所爱,全部要隐藏起来。我知道自己的出身,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婢,所以从不敢奢求王爷是否宠爱,只想安安心心的活着,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我没想到昔日青梅竹马的玩伴会为我到轩王府做了侍卫,为了我,竟然想要谋害轩王妃与梅夫人,他曾借做侍卫巡逻王府的机会,见到我偷偷的跟我说既然不能跟我在一起,就看着我得到是个女人就梦寐以求的位置,他也会开心。我阻止过他的,可他根本不听我的。” “结果他因此丧命,为了保守他与我的秘密,竟然在王爷的逼审下自尽了。在六合堂门口,那个为我停顿了片刻脚步的侍卫就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的表弟,他现在一定很恨我,巴不得我今日死了。我只是一个婢女,担不起迷害男人的罪名啊!”芷棋夫人说着,又流出了眼泪。不知是觉得自己冤屈,还是为那个傻男人难过。 “是这样?”林馨儿喃喃低语。 她原以为会扯出一段阴谋,没想到会是这般简单,只是一个痴情男儿追随所爱之人的脚步,最后丧命的故事。那个男人想要毒杀的是轩王妃,想要栽赃的是梅夫人,两人除去之后,轩王府里便真的只留下芷棋夫人一个女人了。 如此听来,这个故事还算圆满。 “其实,现在想来,如果我不进宫,寻个人正常的嫁了,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了。”芷棋夫人抹了把泪,叹道。 “世上没有后悔药。同样,我也不会为自己踏入轩王府而后悔,人都是朝前走的。”林馨儿道。 她的话说的很冷静,说给芷棋听,也是说给她自己。 林馨儿离开之后,芷棋长长的吁了口气。 危险就发生在她交出匕首之后,她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三皇子的安排,是他真的将她当做人质,去面临惨死的险境? 她只是一个被放置多时,开始启用的棋子,她的危险才真正的开始来临……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了怕。 可是,她没有退路,当她进了宫,所走的每一步便都没了退路。 西门靖轩回来了,芷棋夫人发生的事他早已知道,可是宫里的发生的事要比一个芷棋夫人重要的多,所以便迟迟离不得宫。 林馨儿离开芷棋夫人的院子,听说西门靖轩回来后,便又打消了去找林可儿的念头,直接来到了书房。 直觉告诉她,宫里一定出了事,由于关心着西门靖轩,所以她想尽快知道个究竟。 “独眼人的事,你怎么看?”见到林馨儿,西门靖轩反而先开口询问她关于芷棋被挟持的事。 独眼人是被暗中的力量救走的,他又突然出现,跟暗中的那股力量会没关系? “我也想不明白。”林馨儿摇摇头。这一招,她真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有一点她能够想到,也许暗中的那个人从独眼人掌握的东西里,可能已经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她不知道如果这是真的,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不利。 第二三零章 皇后自首 第二三零章皇后自首 “皇后找顾倾城自首去了。”西门靖轩这才说起了宫里发生的事。 “自首?”林馨儿一愣,稍顿了一下才想起顾倾城正在查陈太医的死。 “皇后已经招认说陈太医是她杀的,今日进宫皇上就是在商讨惩罚皇后,废后之事。”西门靖轩道。 “怎么会这样?”林馨儿很意外。 “你也很意外是不是?”西门靖轩问。 “是的,虽然我没有见过皇后,也不清楚她的为人,可是如果真是她做的,她怎么会这么痛快的招认?顾倾城查案不过才几天,难道真发现了什么线索让她顶不住了?”林馨儿道。 对于一个深居宫中多年的女人,林馨儿不认为皇后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有的人即使事实摆在跟前还会百般抵赖,皇后怎么会这么急着自首? “事发时,本王就曾暗中询问皇后,若真是她做的,本王会想办法遮掩此事,当时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与她无关。”西门靖轩道,“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应该先跟本王说才是,直接认罪有违常理。” “她怎么说的?”林馨儿问。 “她说怕陈太医治好西门寅,凭西门寅的为人与聪慧,对太子的地位不利,所以便动了杀机。从太医院处得知陈太医要连夜面见三皇子,她便在半路等着,陈太医见是皇后便没有防备,她趁机刺杀了陈太医,慌乱间将自己随身披着的斗篷抛在了陈太医身上。”西门靖轩道,“这几日,她一直梦到陈太医惨死之状,又恐顾倾城查明真相后令太子受连累,所以才决定招认罪过,坦白一切,并且她还交出了刺杀陈太医的凶器,与仵作验伤结果完全相符。” 斗篷难道不是她在春林苑伤到的那个斗篷人的么?林馨儿很疑惑,问道,“那个斗篷是皇后娘娘的?” 西门靖轩抬眼看了眼林馨儿,知道她对那个斗篷存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那种斗篷不是某个人特有的,那是宫中各苑的主子冬日用来遮雪的,大小几乎一样,男人穿来显短,女人显长一些,帽子斗笠都可以调大小,不足为特殊证物。反倒是皇后的这番话,跟当时匆慌之间丢掉一件斗篷比较契合。若是有经验的人预谋杀人,一般不会失手丢下东西。” “那这件事就这么的结了?”林馨儿问,虽然西门靖轩这样说,可还是总感觉其中藏着的东西不简单,能够让皇后自首,更是不简单。心里还想着那个斗篷人,想着那个斗篷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本王也亲自询问过皇后,她现在咬死承认是自己做的,一天下来,再也问不出其他。为了给群臣交代,皇上打算废后,现在已经被关进冷宫。”西门靖轩坐到椅子上,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林馨儿知道,他是很想保这个代替了他的母妃,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女人,只是现在看来,皇后也是一心要把秘密藏在腹中,宁可被废了后位,也不肯说出来。 难道真像要比她的后位还要重要? “顾倾城怎么说?”林馨儿不相信就连这个当朝最年轻的高官也会相信了皇后的话。 “皇后认罪,再有其他什么也都比不上她招供,亲自画押,还有最关键的杀人凶器这个物证。皇上也不想将皇家里的事弄得满城风雨,有了认罪状,便命顾倾城整理卷宗,这个案子便是结了。”西门靖轩道。 那个人的心思真是极为慎密,每走一步都想好了后招,当日丢在现场的一件斗篷,都成了能够印证皇后匆谎的证据。可是她却迟迟没有想到斗篷的作用。 林馨儿想着便紧紧拧起了眉头,她肯定这件事就是那个曾与她交手的斗篷人做的,可是又寻不到突破的缺口。 翠竹阁。 同样因皇后的事被招进宫的西门痕在离开锦阳宫后便来到了西门寅这里。 “三皇弟,你也认为真是皇后娘娘杀的陈太医?”西门痕问。 事情太突然了,当他在宫外接到皇上宣他入宫的旨意时还很意外,一般的事,皇上都不会特意召见他,进了宫后,才知道是皇后出事了,这是他们家的大事,所以皇上也让他这个皇子在场陪审。 这件事之所以大,除了杀掉陈太医是针对三皇子之外,还是皇后亲手做的,而且还是皇后亲口招认,白纸黑字画了押。一个皇后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可想而知会有多大的影响。王子犯法且与庶人同罪,皇后虽然招供,但罪责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西门靖烈听说姜子音是为了保住她那个庸笨的儿子才动的手,断掉了西门寅的康复之路,本来就偏爱西门寅,打心底不看好西门彻的西门靖烈心中恼怒的很,当即就决定废后,一道诏书便先让姜子音下入冷宫。 “她不是自己招认的么?”西门寅道,“我也没有料到此事。罢了,不想再谈。” 西门痕看着西门寅从小太监手上接过药碗,咕咚咕咚的喝起来,悠悠的道,“喝了这么多年的药,还会觉得苦吗?” 药饮尽,西门寅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你想试试?” “算了,我可不想。”西门痕没心没肺的摆手笑笑,“这就是天妒贤才,我还想活得逍遥一些呢。” “能活的逍遥自然也好。”西门寅坐到了那张已经弹了多年的琴前。 “难道三皇弟不是也在寻找自己的逍遥?”西门痕的目光落在西门寅的琴上,这样一双整日弹琴作画的一双手还能倒弄怎样的乾坤? 西门寅浅浅一笑,指尖滑动,拨响了琴弦。 “算了,我这是操的哪门子闲心?皇后出事自有太子跟皇叔张罗,我这好奇心未免重了,还是去醉花楼找我的美人儿为好。”西门痕拍拍自己的额头,打算告辞。 “美人儿,成天就知道沉迷酒色。” “儿臣参见父皇!” 西门靖烈走进翠竹阁的屋子,看了眼身在琴前的西门寅,示意点头道,“寅儿快快坐下。” “谢父皇。”西门寅重新就坐,虚晃的身子好似真的站立不住。 西门靖烈叹了口气,坐到屋子正中靠墙边的椅子上。 这个儿子难道真要病弱一生? “你也来翠竹阁,为何不肯跟寅儿学一下?”西门靖烈扫了眼西门痕,只是一眼就来气。 照说由于西门痕发现了西门靖昱与鬼面人之间事,他应该立功封赏,可是他整日在宫外鬼混,就算进了宫也不免做出调戏宫女之事,不学无术,就算委他重任让他担当,他能受得起吗?不委他重任,给他赏赐,还不是在帮助他挥霍?所以,西门靖烈便对西门痕提也没提立功这件事。 西门痕倒识趣,也没有邀功。 第二三一章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三一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西门痕悻悻的站在一边,不做声响。 “行了,行了,你去吧。”西门靖烈实在不想看到西门痕,一个宫婢所生,出身就够低劣,还这般不争气。 “儿臣告退。”西门痕巴不得尽快离开。 西门痕离开之后,屋子里便只留下西门寅与西门靖烈,以及他们自己的人。 “寅儿。”西门靖烈看着西门寅叹了口气。 “父皇不必为儿臣担忧。”西门寅道,“若是父皇忌惮皇叔,不愿对皇后下重手,儿臣也不会说什么。儿臣在翠竹阁这么多年,早已看淡了争端,只希望经历此事后皇后娘娘能够明白儿臣之心,说到底,儿臣也要唤她一声母后。” “轩王……”西门靖烈不得不想到西门靖轩,“不错,朕今日的一切少不了五皇弟的功劳,日后朕的子孙继位大统,也应念着皇叔的恩情。但是……” 西门靖烈没有再说下去,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希望活在一个臣子的阴影里,就算西门靖轩替他支撑着青辕王朝,他也希望有一天轩王能够功成身退,还他的子孙一个完整的天下。 而他此时,也不愿让人看到他这个皇上由于忌惮一个王爷,处处避让。说到底共拥天下不过是句话,真正做到还是很难。 坐了皇位这么久,西门靖烈越来越明白他的皇弟们夺天下的心,那份手足相残的狠心,这份狠心其实他也有,只是由于当前的局势,还有自己的能力而不得不深深的埋在最底端。 “太子是朕的儿子,你也是朕的儿子,为了给皇儿一个交代,皇后是必然要废的,就算废了她,又岂能让陈太医复活,给皇儿治病?”西门靖烈道,眼底悄然划过浅浅的恨意。 “儿臣谢父皇隆恩,但还是不必重罚母后了。”西门寅道,“宫中一向和睦安稳,儿臣不愿因自己让后宫掀起波澜,后宫乱便是我们的家乱。” “好一个家,一声母后!她何曾视你为皇儿?”西门靖烈愤愤的道。 西门寅心底暗沉,但表面依旧风轻云淡,“儿臣自认自己的病是天意,强求不得,就算有人能治,老天不让儿臣好,便会假借旁人之手将医者除掉。” “天?朕是天子,难道老天不该听朕一句话?”西门靖烈不服。 在锦阳宫审问皇后,商讨对策,已经折腾了近一天,现在他又忍不住亲自摆驾翠竹阁,来见这个病弱的皇儿。 本来西门寅常年病弱,只居于翠竹阁一方角落,日子过得已经很隐忍,姜子音竟然还断了令他康复的路!她以为他忌惮西门靖轩,便不敢真的把她怎样?她害的可是他的儿子,就算西门靖轩在又何曾多说一句话? “朕这就回去下诏书,将废后姜子音永世罚居冷宫!”西门靖烈当即决定,起身道。 “父皇不需再跟皇叔商议?”西门寅问。 他知道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暂且让姜子音到冷宫,但是废后的旨意还未下。 “朕的旨意,不需再跟任何人商议!”西门靖烈的目光像火般燃烧。 这个时候,他若还表现的忌惮西门靖轩,干脆将皇位也丢给他罢了。 他的女人还是应由他做主! 西门靖烈满含怒气的离开了翠竹阁。 西门寅坐在琴前,手指搭着一根根琴弦,寂静无音,而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褪去清明,像是一双深深的漩涡。 姜子音,他竟然没有料到她真的会自首。 他昨夜暗暗潜进锦华苑,面见姜子音,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三皇子,同时也将一个关系西门彻与她的秘密说给她,让她知道有些事并非做的密不透风,如果暴露出来,那将是整个西门皇家的动荡,自然姜子音母子也捞不着好处了。 当姜子音知道他也知道那个秘密时,惊的面无血色,这要比西门寅拿出当年她给他下毒的事还要惊骇。西门寅认为下毒的事他们各自都心底清楚的很,便提都没提,直接丢给她一个重磅炸弹。 西门寅跟她清楚的提到,让她顶杀死陈太医的罪,在将那把杀人的刀子丢给她的时候,也明白的告诉她陈太医是他杀的,为的就是要陷害她与西门彻,但是现在顾倾城查案查的通透,他不得不为自己设防,来逼她亲自认罪,换取他继续保守那个秘密。 原本,西门寅只是要吓吓姜子音,让她乱了阵脚,为了保住那个秘密,真的对他做出不利的事,然后他就可以借机会反控姜子音杀人,让她顶了谋害陈太医的罪,然后再借机毁了姜子音的一切。 西门寅没想到,结果是姜子音什么都没做,天还没亮就跑到锦阳宫亲自找皇上认罪了,这可真不像当年那个处心积虑给他下毒的皇后娘娘,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乖乖的投降了。 “主上。”东南悄无声息的来到西门寅身边。 “嗯。”西门寅应了一声,拨动琴弦,划出了一道道悠扬的琴音。 “不知主上跟姜子音说了什么,她竟然肯听主上的安排。”东南很好奇。 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样岂不是主上也暴露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西门寅一边弹琴,一边悠悠的道。 既然不为人知,他便不打算轻易说不来。 “放心,只要姜子音知道那个秘密已经泄露了出去,她便不敢妄动,更不敢随意跟人提及我的事,要想对我怎样也只会凭她一人之力,就连皇叔她都不敢惊动。”西门寅接着道,“为了死守住那个秘密,她会非常的小心。” 小心到连碰他一下都不敢,西门寅的唇边溢出一抹嗤笑,他之前还真是高估了这位皇后娘娘。 不过这样直接招供认罪也不错,省事多了。 “主上,独眼人死在林馨儿手中。”东南知道他是不可能知道西门寅口中的秘密了,便也不再多问,将六合堂的事禀报给西门寅。 “死就死了。反正他拖住林馨儿跟杨晨的作用达到了,你不也顺利潜进轩王府把东西给了林可儿吗?”西门寅毫不在意的道,“何况,我本来就是要让他死的。挟持轩王夫人,怎能不死?” “主上是存心要丢弃他?”东南微愣,像独眼人那样的人难道不可以用一下吗? “他的作用就是那点,我们知道他掌握的东西就行了,难道还要让他活着把那些事情再讲给别人听?”西门寅淡淡的反问,“想尽快传进轩王耳中吗?反正林馨儿现在也不打算跟皇叔坦白,我们何不帮帮她掩盖一下真相?” “谨听主上安排。”东南拱手道。 “魔音使者有几天没有出现了,他的底细查的怎么样?”西门寅问。 第二三二章 你很在意皇后娘娘? 第二三二章你很在意皇后娘娘? “自从魔音使者在五里峰露面之后,再无他的踪迹。”东南道,“属下还在尽力查探。” 琴声戛然而止,西门寅侧眸看了眼屏风,屏风后还有袅袅烟丝,那是西门靖昱夫妇的灵位,还在。 “西门靖昱,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让你看着我是怎样把你的儿子推进深深的漩涡,无法抽身。你将你的儿子保护的那么好,都抵不过你一死之后的骤变人生。”西门寅道。 “主上,太师府那边也没了动静。”东南又将他掌握的另外的消息告诉了西门寅,“前夜林博到望月楼附近跟皇甫燕冲交手之后,不再见任何打算。” “哦?”西门寅回头,挑挑眉,“太师府没有任何动静?” “其实也不是。”东南道,“昨日林馨儿曾返回太师府,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是轩王找人医好了林馨儿残废了多年的腿。” “是么?”西门寅浅浅一笑,“这可真是个不错的理由,林馨儿终于可以完好无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再来个从歹徒手中救下了轩王夫人,她的名声可谓大震,将是最近京城里茶余饭后谈论的热点人物了。” “林博不再有所动静,想必跟林馨儿有关。”东南道。 “没错,只有她了。作为水月宫的人,她必然要设法摆平跟他亲爹府上之间的关系。”西门寅点点头,“周旋在轩王府与太师府之间,林馨儿还真够累的。只是,她究竟从哪里寻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还有轩王怎么也可以不当回事,跟她和平相处?” 西门寅垂眸盯着一根根琴弦,仔细思索着,忽而灵光一现,乍然清醒,“画像,一定是林可儿在皇甫燕冲那张画像的描述中出了问题。我早该想到林可儿蠢笨至极,竟然交给她那样一幅画像。果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当吃此教训,日后定当小心了,我们的对手可不是平庸之人,我们要做的也不只是争夺一点权势。” “那么如今的林可儿可还能用?”东南问。 “简单的事还是可以用到的。就像一幅画都能够成为他们解决问题的突破点,同样,林可儿虽然不中用,若是用到点上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西门寅道。 音落,又一首清亮的琴音在翠竹阁响起,似乎这里的主人只沉醉在一曲曲的琴音之中。 第二天,废后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并且飞越宫墙,传到了轩王府。 西门靖轩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手握文书批注的笔,顿住了,然后飞转,抛进了笔筒。 林馨儿刚站在书房的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皇后娘娘对你有养育之恩,可事到如今,你还打算保皇后?”林馨儿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问。 “皇上还是容不得本王。”西门靖轩道,似是有口气徐徐的从心底呼出。 昨日,他并没有表示要硬保皇后的态度,只是不想让皇后被人利用无辜顶罪,所以想暂且罚到冷宫,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可是皇上却没有给他“等待”的时间,没有惊动任何人,便下了诏书。 皇上其实不想惊动的只是他这个轩王一人,在这个时候,皇上并不打算再追查下去,而是想及时的动了皇后,其实也就是给他扎了根刺儿。一道诏书,彰显出皇上只有一个,便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一人。 此时,西门靖轩在意的并非是皇后的处境,而是他现在仅存的唯一的兄长对他的态度。 八年的安稳日子之后,人的心终还是会变得,也或者西门靖烈一直都在深深的藏着他自己的心思,现在藏不住了。 “那好,你做皇帝就是。”林馨儿故意开玩笑道。 “我的皇兄也知道我此时没那心思,所以才敢略略放出些胆子,只不过是像小女儿家使性子罢了。树大招风,我有今日的地位,他的心难免会不舒服。共拥天下不过是别人看到的一块荣耀的牌匾而已,真能做到多少?” 西门靖轩靠在了椅背上,道,“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对待皇嫂,生怕令皇嫂受了委屈,招惹到我替皇嫂出头。这一次可是真的逮到机会令皇嫂受难了。罪是皇嫂亲口招认的,就算我出面又能如何?皇嫂是必须在冷宫里呆些日子了,这都是她自找的。” “你很在意皇后娘娘?”林馨儿走到西门靖轩跟前,轻声问。 “如果你的爹娘都不管你的饥渴寒暖,有个人在一旁多照顾了你几分,你会作何感想?”西门靖轩抬眸看了眼林馨儿,反问。 “我自幼娘亲就不在了,爹爹……也不在了。倒是师父对我很好。”林馨儿道,“还有水月宫里其他的兄弟姐妹,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就像和睦的一家人。” 这跟西门靖轩的兄弟关系是截然不同的,西门兄弟间充满了残酷的自相杀戮,林馨儿又想到八年前西门靖轩被逼的伤痕累累的模样,心又在替他痛。 “世上鲜有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宫中风云万变,每个后宫嫔妃拼力要保的也是自己的孩子,本王倒很想再见到自己的母妃,问问她何以能够弃自己的儿女离去。”西门靖轩闭上了眼。 他不记得自己幼小的时候是被母妃怎样嫌弃的,可是他却亲眼见母妃弃刚出生的妹妹于不顾,妹妹咽气的那一刻,她根本掉不出一滴泪。 世上怎会有如此残酷无情的母亲! “就因为如此,如太妃才成了你心中的死结?其实你很渴望母爱,但是你得不到,哪怕想留下一个娘亲的身影,也留不住,就像现在,你想要留我在你的身边,所以便一定要留住,如果我离开,就会触动到你心底的痛,你就会难过,是不是?”林馨儿俯身蹲在西门靖轩身边,扶着他的椅子,轻声问。 西门靖轩亲口跟她提到了如太妃,提到了他的所想,她便想深入的去了解他的内心,而不是只停留在猜测上。 这应该是他们短暂的交心的时候吧? “是!”西门靖轩蓦地睁开眼,一把攥住了林馨儿伏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所以,你便只能留在我的身边,如果再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不已!” 手被西门靖轩攥在掌心,像要将她捏断,融在他的骨头里。 “我不会离开的。”林馨儿抬头,仰望西门靖轩,眉眼间是最温情的笑。 她的心永远也不会离开,但是——很快,他就会将她抛开,视她为仇人了。 恨她,他的心便不会触动到关于如太妃的痛,有了恨,便比仅存着痛好受许多吧? 林馨儿忽然又想,她这么做是不是很自私?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只为寻一份爱,结果…… 结果偏偏招惹了他的恨。 如果一切都很平静的随风而过,便也不会挑起这么多的情感,少一点纠缠,便让人也跟着轻松一些。 说到底,还是她的自私让西门靖轩的心底为她搅起了新的涟漪,又多承受了一份重量。 第二三三章 寻到要找的人 第二三三章寻到要找的人 四目深深相对。 片刻,西门靖轩松开了手,直身站起。一时之间他有些晃神,不知为何要跟望月说出自己的心事。 想要寻到母妃,是他多年的心愿,别人可以猜测,但是他从未亲口对哪个人说过,可是,他不知不觉中却对望月提及。 “我进宫一趟。”西门靖轩绕过书桌,对站在椅子边的望月道。 “嗯。”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跟着西门靖轩一起向书房外走去。 西门靖轩回头深望了她一眼,然后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 林馨儿停住脚步,看着西门靖轩转眼间没了身影,又静立了片刻,确定他已经走了之后,回身看向书房的门。 门只是虚掩着。 看起来西门靖轩对书房没有任何防备,难道郑贤伦真的没有藏在这个密道里? 也许这真是一个冒险的举措。 林馨儿想着,便迅速走上前,闪身进了书房。 依照上次的记忆,林馨儿很快就打开了隐于书橱后的暗道的门。 林馨儿拿起桌上的烛台,点燃了烛,当做照明,走进了那条密道。 密道口的不远处的墙上就插放着火把,林馨儿为了方便,便用烛火点燃了火把,拿在手里,跟手中的烛台做了调换。 密道弯弯延延,很快就到了当日被困的那个密室前。 林馨儿动用所有掌握的机关手法,从外打开了密室的门,里面空无一物, 林馨儿不敢踏进,将密室的门关住后,继续朝前摸索。 暗道越走越阴森,根据脚程算计,应该要出了轩王府了。 忽而,听到铁链的响动,很轻,但是在阴暗寂静的暗道中格外清晰。 林馨儿身形一凛,加快脚步,向听到的声音处快速奔去。 此时的暗道里修建了几条岔口,布着不少铁牢,好像曾经是个专门关押人的地方,若不是听到了响动,林馨儿一时还不知该朝哪条岔口走。 又一声铁链的声音响起,就在林馨儿的跟前,金属的碰撞声有些刺耳。 林馨儿在一间铁牢前停下了脚步,透过根根铁杆,看到一个浑身褴褛不堪,披头散发的人蜷缩在最里的角落,前面扔着几块黑漆漆的好像干掉的脏馒头。 举起火把,林馨儿照了照那个人,看不到脸。 感觉到了光线,那个人微微的动了一下,拴着他的铁链便又响了几声但是没有抬起头,花白而杂乱的头发毫无顺序的垂着。 “你是郑贤伦郑太医吗?”林馨儿问。 他肯定就是的,一定是他!林馨儿的心底响着这样的声音。 郑贤伦听到是个女声,微微抬起头,但是垂在脸前的乱发还遮着他的视线,从发丝间隐隐的打量着林馨儿的身影,但是林馨儿却依旧看不到他的面目。 “听说你哑了,大概西门靖轩也不信,我也不信。”林馨儿道。 郑贤伦不做声响的垂下头。 “难道你对我的出现不感到好奇吗?”林馨儿问,拿火把又晃了晃郑贤伦。 郑贤伦换了个姿势,重新蜷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我跟西门靖轩不是一起的,我偷偷的来找你,是想带你出去给一个人治病。”林馨儿继续道,“那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这是个秘密。她现在很需要你。” 郑贤伦再次抬头望向林馨儿,伸手将脸前的乱发撩起。 林馨儿这才能够看到他的脸,满脸污垢,应该是血混着灰尘形成的结痂。但是大致长相还是能看到的,由于过着非人的日子,犹似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 可是从水月宫掌握的资料,郑贤伦应该才四十多岁。 “就最近几天,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林馨儿看着郑贤伦道。 “为什么不是现在?”沙哑的声音从郑贤伦口中传出,像是沉睡了很多年。 林馨儿没有料到郑贤伦开口说话了,微微一怔。 为什么不是现在? 林馨儿没料到这么容易的就找到了郑贤伦,原来果然最被忽略的地方就是最可能藏人的地方。 她现在为什么不急着把他带走?她曾许诺几天的时间找到郑贤伦把他带到水月圣宫,这么快是提前发现了,不是应该欣喜,可是她为什么感到了失落,沉沉的失落。 像是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知道,又是她的私心在作祟,她现在不想走,她给了自己拖延的借口。 “我还有些事没办完,对这条暗道我也不太熟悉,怕是有进无回。所以,让我多探探路,也好万无一失的带你离开。”林馨儿道。 郑贤伦又垂下了头。 “你放心,最多五日,我定会带你离开,那个病人也拖不得。”林馨儿道。 五日,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师父,就留给徒儿五日的时间,可好? “五日?好,我且再等着。”郑贤伦沙哑沉闷的声音道,“只是再久了,我怕会耗不下去。” 相隔几天,他便经历了两次鞭笞,这一年来,他经历了许多非人的折磨,一直咬死不吭,直到西门靖轩后来也失去了耐性,只用一种鞭笞来对付他。但是不断的鞭笞,他也怕会承受不住。 他怕承受不住跟西门靖轩说了实情,那样他便是负了她。 他也怕承受不住最后断了气,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她托付给自己要找的人,依然是负了她。 所以,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说要带他离开,他仿若见到了星光。 只能离开这里,逃离西门靖轩,他才能做到不负她,他还要去寻找她托付给他要去找的人。 “耗不下去?”林馨儿也听出了郑贤伦艰苦的隐忍,“为什么要这么耗着,你把如太妃的踪迹告诉西门靖轩不就可以了吗?你身为救死扶伤的大夫,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儿子寻母心切,却不得实现吗?你这是生生的在拆散人家母子。” “呵呵。”郑贤伦发出一声沙哑的笑声,在阴暗的地牢里显得很是恐怖。 “母子团圆?我也想让他们母子团圆,促成一件美事。”郑贤伦道,“可是,这辈子西门靖轩都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 “如太妃已经死了?”林馨儿问。 郑贤伦瞟了眼林馨儿,“你要想知道真相,就等救出我再说,只要我认为自己安全了,便会把知道的事告诉你。现在——” 郑贤伦闭嘴不言。 林馨儿知道他还怀疑她是西门靖轩派来,变着花样想从他口中套话的人。 “好,如你所愿,我救了你,你告诉我真相,另外还要给人看病。”林馨儿道。 看了看暗道的另一头,林馨儿问,“你知道这个暗道通到哪里吗?” 郑贤伦摇了摇头。 林馨儿也不再多问,手持火把,朝那个方向走去,她打算探清楚暗道的情况,到时候若有意外也好应对。 第二三四章 私心作祟 第二三四章私心作祟 走了一段路,林馨儿确定已经远远离开了轩王府所在的地面,真没想到轩王府里还有这么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 一直走到密道的尽头,前方是一堵石壁,有微微的风从石壁的缝隙处吹进来,按照经验,林馨儿知道那就是密道的出口了。 站在原地,静静的审视片刻之后,林馨儿开始寻找出口的机关,搜尽掌握到的机关知识,很快就找到了隐在石壁里的触点,在手指碰到的一刹,石壁的上方便打开了一个很窄小的洞口。 洞口虽然很小,但是只要林馨儿提气跃起,便能直直的跳出去。 林馨儿刚跃到密道上方的地面,那个洞口便关闭了,想必是触碰到了隐在地上的机关。 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林馨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应该是处在山岭之中,杂草荆棘丛生,还有树木林立,可是按照路程,应该到不了荒郊才是。 林馨儿思索着京城的地形,想到这就是前朝冷家人丧命的那片被重新改造后的废墟之地,是坐落在京城里的一片岭地,由于怕冷家的孤魂野鬼残留在此,所以鲜有人踏进这片地方。却成了轩王府密道的一个出口所在。 林馨儿在岭中穿梭,很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在林馨儿的身影消失之后,密道口的另一边大树上,西门靖轩从浓密的枝叶中悄然跃下,目光静静的注视着那个被林馨儿打开的洞口处。 片刻之后,闪身离开。 “杨晨,把王府里的暗卫都撤了吧。”西门靖轩返回轩王府,林馨儿果然没有回来,他找到了杨晨。 “撤了暗卫?”杨晨吃惊不小,“王爷,您考虑好了?望月还在府里。” “她对本王最在意的东西没有兴趣,没必要再让暗卫盯着,若是她要做事,盯也盯不住,倒不如全部撤掉,若她想做什么,尽管让她放开手去做,这样束手束脚的倒不利索。”西门靖轩道。 “我们的人盯着她,她总要忌惮一些。”杨晨道。 就算盯不住,也有所防备。 在他眼里,王爷被那个望月真是迷得不轻,先是放松了警惕,此时又要将暗卫全部撤掉,岂不是将整个轩王府全置于她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 “只要她对本王最在意的东西不感兴趣,本王可以让她放开手脚,本王也想知道她靠近本王究竟为了什么。与其这么猜来猜去,不如让她能够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西门靖轩道。 而且,他也不想在他跟望月在一起的时候,周边还有暗卫盯着。 暗卫们只要防住轩王府就是了,他跟望月还想像正常人那般的相处,他们也有他们的私事。 郑贤伦就是他的底线,既然她不感兴趣,他也可以对她稍稍松口气。 当西门靖轩看到望月空手从关押郑贤伦的密道中离开之后,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落下了。 当他察觉到望月进了书房的密道时,他的心是悬的多么高。候在岭中密道的出口,他不停的想着面对望月出来的那一刹那,会是怎样的犹如仇人相见? 前一刻还温情款款,转眼间就变了颜色,世上也唯有他与这个水月宫的女人了。 若是水月宫想从轩王府得到其他的东西,他都不在意,可以随时应对,也不怕应对,唯有不想看到她是因郑贤伦而来。 林馨儿没有想到,只是她自己借口拖延,反而让西门靖轩对她放松了警惕。 “是。”杨晨遵命。 西门靖轩的话让稍稍他放下了心,好在王爷还记得望月怀有目的。其实他不该不信任王爷,这么多年,哪件事王爷不是都妥善的处理,如果能被女人迷倒,轩王也就不是轩王了。 他应该相信,今日王爷对望月做的一切,都是他针对望月的对策。 林馨儿从岭间返回到望月楼。 “月瑶,星瑶,你们去查一下芷棋夫人进宫前的事,还有跟她比较熟络的一起长大的男子。”林馨儿交代,“再给我拿一瓶创伤药,楚公子制出的最好的那一种。” “少宫主是要给芷棋夫人用?”月瑶问。 “是,我之前跟她说过。”林馨儿点点头,“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是,我们这就去查。”月瑶道。 “魔音使者好几天没出现,我还觉得有点短了什么?”林馨儿道,微微拧起了眉头,对这个深知她底细的人,她真是防不胜防。 “是啊,最怕他哪天又突然冒出来做什么事。”星瑶道。 “少宫主,还没有御医的消息吗?”月瑶忧心的问,“宫主现在情形怎样?还能拖多久?” “楚公子说师父还能拖一两个月,我已经许诺五日后便带出郑贤伦。”林馨儿道。 “真的,可以吗?”星瑶眸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少宫主是不是已经有他的线索,能够如此肯定?宫主有救了!” “嗯。”林馨儿点点头,没有说其实她已经找到了郑贤伦,她现在完全就可以把人带出来。 若是前一天,她还不敢肯定的回答,现在她真的是已经有底了。 但是…… 她在故意拖延时间。虽然楚一天说师父的病还可以拖一阵,难道她不知道早一天将郑贤伦带给师父,师父就可以少受一天的罪? 她口口声声说爱师父,为了师父赴汤蹈火,可是到了跟前,她还有私心作祟。 五日,对于生病的师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她是在拿师父的命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去延续自己的私心。 她的私心真的很重! “少宫主,还有什么难题吗?”月瑶见林馨儿沉默中眉头有些郁结。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她的心事真的是难以说出口,若是说出来,怕是要让星瑶跟月瑶失望了。 还有依瑶,她还跟烟儿一起困在宫里,现在皇后又突然被废下了冷宫,锦华苑里一定乱成一团,她们会怎样? “我先设法进宫见见依瑶。”林馨儿想到了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 郑贤伦要带走,依瑶也得全身而退。否则当她跟郑贤伦一起离开后,难保西门靖轩不会把怒气发在依瑶,他眼中的所谓轩王妃身上。 他发泄的理所当然,可是依瑶却是在代她受过。 “还有这望月楼,也随时准备撤掉。”林馨儿继续交代。 作为水月宫的秘密据点望月楼,被西门靖轩掌握到,等轩王府与水月宫的关系因郑贤伦而突崩,这里将是首先遭殃的地方。 “是,少宫主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月瑶拱手道。 “呵呵,你真的能潇洒利落的撤离吗?” 林馨儿刚交代完,便突然听得有人依着窗子,窃笑道。 第二三五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第二三五章没有永远的敌人 魔音使者? 果然是心刚想着,人便出现! 林馨儿拿起桌上的茶水挥手向窗子泼去,浅碧色的茶水像条美丽的弯弧,映着阳光照射的彩影。 魔音使者避开,跳进了窗子,站在屋内。 “你若是会用毒,这招数就有趣了。”魔音使者笑道。有意无意中提到了那日借用茶水给皇甫燕冲做手脚的事。 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挑事! 林馨儿起身,拍掌便向魔音使者击去。 在不知道他底细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拿下他这个人。 魔音使者挥舞着手中玉笛,在屋内来回躲闪。星瑶与月瑶悄悄避在一边。 “你的水月功法快要冲破第七层了,真不错!”魔音使者边迎对林馨儿便道。 听不出他的话音是否真的赞美。 “看来少宫主真是练武奇才,不愧你师父对你的栽培,区区几年习武便能傲立武林之巅。”魔音使者继续表达他的赞美。 林馨儿沉着脸,一声不吭的与魔音使者交手。 虽然她的武功很高,可还是很难对付这个魔音使者。似乎自己的每一招他能够破掉,而且,他还没有施展移光幻影,若是将移光幻影的速度与精妙的招法混为一体对付她,她未必能够低档住。 他说她将立于武林之巅,他的功夫其实已经立于武林之巅。 原来以魔音见长的魔音使者武功也是如此之高! 她若想真的对付的了他,单凭水月功法是不够的,必须掌握与之相克的破影功。 林馨儿一边打,眉头渐渐凝结,看来今日还是徒劳无功。 知道了自己跟魔音使者的差距,林馨儿打消了念头,不再跟魔音使者硬拼,收手,退至角落。 魔音使者肃手而立,笑意中便是千年不变的邪魅。 “你来望月楼又想做什么?”林馨儿问。 “我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便来看看你。”魔音使者说着朝林馨儿走近。 星瑶月瑶想要挡上,被林馨儿示意退下。 “两位座使,不要老是这么急着为你们的少宫主出头,到时候恐怕会害到你们自己。”魔音使者瞟了眼星瑶月瑶,翘唇轻笑道。 “守护少宫主是我们的责任,死又何惧?”星瑶扬起下巴,傲声道。 “啧啧,算我什么都没说。”魔音使者咋咋舌,又看向林馨儿,“你的这两个姐妹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还是闭嘴的好。”林馨儿侧过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当然,她不信魔音使者只是来说废话。 “刚不是说了么?我是特意来看你的。”魔音使者笑了笑,挑问道,“不如我们再去风雪楼一聚?” “你还嫌害我们少宫主不够?”星瑶听魔音使者提到望月楼就来气,虽然上次在风雪楼的情形她没见到,可是她听月瑶说了,这时又听魔音使者故意提及,恼怒的很。 “我何时害过你们少宫主?”魔音使者挑挑好看的眉,无辜的道,“我向来可都是为你们的少宫主着想。” “你是在找死!”一直没出声的月瑶都忍不住开口了。 “先说风月楼第一次见面,我可是在给少宫主提供机会,谁知道西门靖轩心冷的要命,不懂怜香惜玉,与人分忧……” 林馨儿知道魔音使者暗指的是给她下了媚毒,心便开始沉了几分。 “然后是在竹林,我本打算让西门靖轩与少宫主协力迎敌,结果……” 林馨儿暗暗握起了拳,结果明显就是要让西门靖轩误会她,对她出手。 “再次……” “够了!”林馨儿噌的站起,打断魔音使者的话,目光清冷的盯着他,“今天你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跟水月宫一起查西门亥背后的人。”魔音使者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林馨儿对面,道,“现在水月宫,轩王府还有太师府都明里暗里连成一条线,何不再加上我?要知道我也差点成了受害人,若不是有皇甫燕冲作证,你不是还怀疑是我对林可儿下的手?我怕是也被你深深的记恨了。如果用我们四方之力查一个幕后黑手,应该更容易吧?” “你是想让西门靖轩亲眼看到水月宫跟魔音使者,或者是月华国站在一条线上吗?”林馨儿冷笑。 她与魔音使者的关系,一直都没有证据在西门靖轩跟前摆明,这个魔音使者还想更近一步,岂不是想让她在西门靖轩跟前更满嘴说不清跟他的关系么?若是他背后再对西门靖轩捅一刀,她也是同谋的嫌疑。 “我是很有诚意的在跟你商量这件事,面对更危险的人物,我们不是应该摒除嫌隙,同力对敌么?有句话不是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魔音使者道。 “没有永远的敌人?说的可真好听。”林馨儿轻轻一笑,“你这几天不露面,就是因为发觉到那个暗处的人,所以暂时收了手,不想妄动被人抓到可利用的把柄?那个人借用林可儿连带你一起算计了,所以你很不服气?” “不错,有那么个危险人物在,谁办事都不舒心,对不对?”魔音使者道,“不如我们先一起除掉他,然后再自己玩儿?” “你说我会信你?”林馨儿冷笑。 “我会拿出诚意的。”魔音使者站起身,回眸间扫向屋内三个女人,唇翘起魅人的弯弧,“看我的表现喽!” 音落,便纵身跃出窗子。 “少宫主,这个人太诡计多端了!”星瑶赶在窗前,望了望,已经没了魔音使者的身影。 林馨儿坐在椅子上未动,凝眸望着窗外。 “只要最近几日他不要生事就好。”林馨儿道。 “是,只要我们带出御医,管他们什么几方争斗呢!”星瑶点点头。 真的不管吗? 林馨儿暗想,西门靖轩再次卷进了波涛汹涌的漩涡,她能够撒手不管? 魔音使者说的不错,现在最危险的人是躲在暗处的那一个…… “可是,魔音使者怕是说的反话,他或许会影响我们撤离,故意使绊。”月瑶担忧的道。 “小心行事吧。”林馨儿道,凝望着窗外,日升日落,其实五天很快就到了。 第二三六章 皇后自杀未遂 第二三六章皇后自杀未遂 “皇后竟然可以不在乎她的地位,认罪了……” 京城无名大宅里,西门痕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指不停的轻叩着面前的石桌,发出沉闷的响声。 “主子。”无情静静的落至院内。 “六合堂那边怎么样?”西门痕问。 “没有什么异样,发生了昨日的事后照旧正常营业。”无情回道。 “当时情况很棘手,属下怕伤了芷棋夫人,惹出麻烦,所以不敢妄动。”无情道。 “不错,不能伤了芷棋。”西门痕道,“弄出这样的事,我怎么都觉得这是故意在送独眼人去死……” “主子还是怀疑三皇子?”无情问。 “从我发现他的真面目时,从未打消对他的怀疑。”西门痕道,“我是想让大家都好好的活着,如果他不肯,我也没有办法。看吧,现在宫里的事开始越来越多了,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主子会做最后的那一个吗?”无情希望是,可是他跟随在西门痕身边这么多年又没有底。 当时掌握到月华国与逍遥侯府勾结的情况后,他还要故意去提点轩王,为什么主子不冷眼旁观,反而要帮助轩王?而且,他早就知道三皇子的事,又没有对别人讲,一直默默的等着三皇子暗中的力量一步步壮大,同时他自己的力量也在壮大。 如果,他将三皇子的事说出来,不就少了一个对手吗?而且,看主子的样子,除了防备京城内外的事,对自己的地位却是一直不上心。 他拥有能够与轩王匹敌的能力,却让自己一直站在皇家的圈外做事。 无情其实很不懂自己主子的心思。主子似乎表现的对权势不是那么的在意,但是他蓄积的力量又说明着什么? “看吧。”西门痕起身,漫不经心的道,“那个位置不是说谁想坐谁就有资格坐的。在做所有的事前,是要先完善的保护好自己,人都保不住还指望什么?所以——” 西门痕回身看向无情,“如果我们能够毫无顾虑的活着,便是最好。” “就像轩王?虽然不是皇上,地位却令皇上望尘莫及?”无情问。 “我跟他是不一样的。”西门痕笑笑,清澈的眸,不带半点暧昧之色,更与醉花楼的酒徒之客相差甚远。 无情看着挺拔直立在面前的主子,清爽的蓝色布衫要比平日里的那些锦衣穿着更有气度。 锦衣显出的是无所事事的纨绔,这身蓝衣却彰显出几分江湖人所有的首领当家主事之风。 林馨儿回到了轩王府,原本要带着创伤药膏去找芷棋,碧儿说太子去了芷棋那里,她便打消了念头,拐回墨雅轩。 不消片刻,听得外面一阵嘈杂。 林馨儿着碧儿去看,回来告诉她说是太子的人来找太子,说是皇后娘娘在冷宫差点自缢身亡,所幸被人及时发现,才没有酿出人命。 这是要闹哪出?不仅逼的皇后被废,还要把她往死里逼。林馨儿本能的觉察到皇后就是连着那个神秘斗篷人的线索,所以……她也应该进宫一趟。 刚到了轩王府的门口,林馨儿就碰到从另一边赶来的太子西门彻与芷棋。 芷棋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由于被盗贼撞伤,连上昨日的事的刺激再加上皇后的事,令她瞬间消瘦了不少,气色很差,很苍白。 而西门彻在看到林馨儿的刹那间怔了一下,很快想到真正的林馨儿还在锦华苑里困着,这个完好无恙的轩王妃是冒牌货,就算她此时拥有跟林馨儿一样的脸,就算她腿脚完好身体无缺,他看着也很不顺眼。 见西门彻厌恶的扭过头,颇有当初厌恶她瘸腿放狗的神态,林馨儿只是暗笑。 “娘娘,你也要进宫吗?”芷棋夫人问。 “芷棋,我们走。”西门彻拉着芷棋上了候在门口的马车。 林馨儿丢下碧儿,独自上了另一辆马车。 三人一起匆匆的进了宫。 原本林馨儿以为要跟守宫门的兵卫解释一下什么,但是跟着太子的马车后,又是轩王府的马车,并没有被阻拦,长驱直入宫门。 看来跟皇家沾了亲,进宫就是很容易。林馨儿心想。守卫森严令众多武林高手望而却步的皇宫在区区一个身份跟前却也薄弱。 林馨儿让自己所乘的马车一直跟着前面的太子,直到冷宫前才停了下来。 冷宫,不愧一个冷字。还没靠近便感觉到了萧条破败,残砖烂瓦,满目苍夷。 “你怎么来了?”西门靖轩见林馨儿下了马车,走进冷宫宫门,便迎了过来。 “听说皇后娘娘出事了,我也来看看。”林馨儿轻声道,打量着西门靖轩,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 但是她知道,皇后是万万不能死的,她若死了,对西门靖轩也是不小的打击。不管皇后究竟做了多少,出自什么心,她都是宫里唯一对西门靖轩有点“疼爱”的人,虽然那份疼爱相比于对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母后为何如此想不通!”西门彻被人堵在屋外,折身来到西门靖轩跟前道。 他有太多的不明白,也有太多的受不了。 他不明白母后怎么突然成了杀人凶手,更受不了母后被废的事实。 皇上此时正在屋内独自见姜子音,所以,所有的人都候在外面。 芷棋缓步走了过来,“太子殿下刚在王府跟臣妾道,不信皇后娘娘会杀人,臣妾也认为娘娘不会做出这等事,还请王爷查明其中曲直。” “她宁可死,也不愿跟本王多讲。”西门靖轩看着紧闭的屋门,若不是恰好送饭的太监早来一步,是不是她已经魂归西去? 究竟有什么牵住了她的命? 林馨儿的手放在西门靖轩的掌心,她感觉到了微微的一颤。 冷宫门口,轿撵下落的声音,正是西门寅来了。 西门寅走下轿子,轻轻的环视一圈众人,最后走到了西门靖轩的跟前。 “皇叔,母后的事我也听说了,特意来看看。”西门寅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是尽着最大的力量赶来,见林馨儿在跟前,便也有礼的朝她点了点头,轻声叫了声,“皇婶。” “三皇弟。”西门彻见不得西门寅尊敬那个冒牌王妃的样子,都是他与西门靖轩都心知肚明的事,可是偏偏不能捅破。 “皇兄。”西门寅转向西门彻,“虽然母后招认行凶之事,但是我却从不想让母后死,母后是我们的母后,理应颐养天年。” “三皇子殿下。”芷棋咬了咬唇,小心的看了眼西门寅,低头道,“奴婢侍奉皇后娘娘多年,深知娘娘的为人,杀人的事很难做的出来。” 第二三七章 臣妾死有余辜 第二三七章臣妾死有余辜 “母后招供,我也很意外。”西门寅看向姜子音所在的屋门,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不是母后。不过,就算是母后,她已深知罪重,已经想到了以死抵命,母后在我心中还是个好皇后,只愿陈太医能够看到母后痛悟的心。” 芷棋轻轻的抬起头,看着西门寅,他的话语里也带着几分悲痛,口口声声称呼皇后为母后,他还是世人眼中的具有博爱心怀但是又病弱无助的皇子,还有谁会知道,其实他的另一面是多么的可怕吗?只要他盯上的人,或者为他所用,或者为他而死。 虽然不知陈太医死的真正缘由,但是芷棋猜测,大概也与这个隐在深宫中最不被人怀疑到的人有关吧。 想到此,芷棋的身子不由的一抖。 同时,西门寅的目光收回,不着痕迹的落在芷棋身上。 “王爷,殿下,奴婢的身体很不舒服,可否到马车里等候?”芷棋想要找借口避开那双牵制她的眼睛。 “来,我陪你去。”林馨儿先开口道。 没有出声,就算默许了。 芷棋被林馨儿扶着朝宫门口的马车走去,而西门寅与西门彻两种不同的目光都默默的追随着她。 众人在外等候,屋内独留姜子音与西门靖烈。 姜子音刚从鬼门关回来,有气无力的躺在那张破床榻上。 “你是废后,但朕并未让你死。你虽然斩断了寅儿的一条路,但是朕还是会留你一命。”西门靖烈站在她的身边,垂眸看着一夜间便失去往日威仪的女人。 “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好,后宫嫔妃若干,偏偏立了臣妾为后,一晃这么多年。”姜子音悠悠的道,似在回忆从前过往。 “你知道朕为何立你为后?”西门靖烈问。 “因为轩王。因为臣妾抚养了轩王,所以皇上对臣妾另眼相看。”姜子音道。 她知道自己跟儿子的一切都是轩王给的,她能够从后宫嫔妃当中脱颖而出,只是因为她比别人明白一些事情,也算是投机取巧了。 论脑子她比不过西门寅的生母,论运气她又比不得西门痕的那个原本是宫婢的母亲,可是她偏偏抓到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轩王,不论是襁褓之中的婴儿还是如今手握天下的王爷。 “那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如此快的便下了诏书废掉你?”西门靖烈又问。 “臣妾知道,彻儿比不得三皇子,陈太医的死令皇上恼怒万分。还有……虽然皇上跟轩王兄弟情深,但是一朝不容二君,皇上要有皇上的威严,不能总被轩王左右,臣妾犯罪,必当受罚,臣妾死有余辜。”姜子音道。 “死有余辜?”西门靖烈的眸中闪烁着炯炯的烈光,“不错,若是没有轩王,朕定会要了你的命。可是现在朕不能让你死,朕还不想跟轩王起大的争执,青辕王朝的天下此时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你是要活给轩王的。” 西门靖烈不得不如此承认,他如今的一切还是离不开西门靖轩。 “臣妾明白了,臣妾不会再寻死,且在这深深冷宫里聊度余生。”姜子音道,“臣妾心中是有皇上的,不会让皇上为难。臣妾还要谢皇上不杀之恩,还请皇上代臣妾安抚陈家,弥补臣妾的罪过。” “其实,朕知道你是个心肠软的女子,难道为了儿子真能下得了毒手?寅儿也称你一声母后,你对他却如此狠毒。你能养了轩王,却容不下寅儿,果然人是不同的,唯由其中利害定夺。”西门靖烈凝视着姜子音,道。 言罢,西门靖烈转身向屋外走去。 姜子音的头轻偏转,看着西门靖烈离去的背影,眼角落出一滴泪。 她在他的眼中已经担了恶毒之名,她想以死换得未来的安宁,可是他还要留着她,让她活给轩王,她便会趁了他的心意,活下去,只是—— 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宫中还隐藏着那么可怕的一个人,没想到原本该沉烂的秘密会传了下来,她的退让可能换得她想要的平安? “父皇,让儿臣去看看母后吧。”西门寅见西门靖烈走出来,率先开口道。 “也好,你去让她瞧瞧,你是怎样对她,朕真没料到她会如此恶毒,能够忍心看着你长年病弱以药做食!”西门靖烈的声音里还带着忍不住的怒意。 而他的话还是故意说给一旁的西门靖轩听。 人的感情在权势面前会悄然改变。当初他看着的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弟弟,等长到一定的程度便没了可爱,经历了出生入死之后,安逸久了也会被威胁取而代之。 姜子音的事件恰恰就是西门靖烈能够抓住的一个可以有所表示的点,又让西门靖轩说不得什么反对的意见。想想前不久,忽而抓西门靖昱,忽而又放西门靖昱,最后又突然杀掉了西门靖昱,纯粹没把他这个皇上真正放在眼里,着实令西门靖烈暗生闷气。 得到西门靖烈的首肯,西门寅走进了屋子。 听得屋门开合的声音,姜子音转头望去,见是西门寅,不由的轻颤了一下。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博得我的怜悯,对你的儿子有所垂怜,下手轻一些吗?”西门寅走至姜子音的床前,低声道,眼底尽是嘲笑。 “我已经担下罪名,你之前说的本想陷害我的目的也达到了,那个秘密说出来对你也不好,你们兄弟本是一样,何须相逼?我已经明白了你的不简单,只求你日后事成,能善待彻儿,若是不成,也不要再难为彻儿,谁为天子都是命定。”姜子音挣扎着坐了起来,能够让自己将西门寅看的清楚一些。 “怎么求?用死吗?你征得我的同意吗?”西门寅眉眼间尽是不屑的嘲讽。 姜子音一愣,抬头看着西门寅,“你不是说很想让我死吗?我死了你还不满意?” “呵呵,若不是靠了皇叔,就凭你这简单的想法,当真坐不稳皇后的椅子。”西门寅无情的嘲笑着面前的女人,她有何德何能?论风华与聪慧均比不上自己的母妃,却偏偏坐了皇后之位。若是他的母妃还活着,今日与他联手,必将最得力。 “我只说很想让你死,我有答应你说你死了,就会将那个秘密彻底埋掉吗?”西门寅微微俯下身,看着错愕的女人,“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若是我不成,也必然不会放过你的儿子,若是成了,说不准还有一念之慈,我要做的一切跟你死不死无关,你应该呆在冷宫里,日夜祈祷我能够成大事,这样才是对你的儿子真正无忧的好,而我的兴趣还在与让你睁大眼睛看着曾经被你谋害的我是如何扭转乾坤。” 第二三八章 恶魔的化身 第二三八章恶魔的化身 “谋害?我何时害过你?”姜子音讶然。 “母后,这种不认账的态度我可不喜欢。”西门寅摇头叹道,“杀陈太医的事你都承认了,何须还要隐瞒当年的事,我不提不等于我会忘记。” “好,你说什么都好。现在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守住那个秘密。只要能守住秘密,我可以死。”姜子音此时也无心再去追究西门寅其他的话,他所知道的秘密是她心头最重的山。 “原来你是这样做事……”西门寅直起身,审视着姜子音,她的身上没有一点贵为皇后的凌厉,更像是个遇到危险便放弃反抗的小绵羊,但是只要牵扯到她的儿子,她便又会显得很勇敢,甚至不怕死。 也就是正因为这一点,当年她才敢逼着他喝下那碗毒药吧?但是她又有些心软,只是毒伤了自己,却没有设法要了他的命,“仁慈”的让他活了下来。 “本来,我也不想提到那个秘密,就这样大家都糊里糊涂的多好,你也说了,我们几个兄弟是一样的,一起成为西门家的子孙当真不易。”西门寅笑笑,“可是,我没料到顾倾城查案会查的那么紧,若是不快点把你推出来,怕真会查到我自己的头上,能让你自己站出来就只能借助那个秘密了。只是我没想到,为了守住那个秘密,你会把死送给我,只是我根本不屑接受。你活着看着发生的一切事,对我来说更有趣,何况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母后?” “你为什么要杀了陈太医?你不想让他治好你的病?”这是姜子音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就算要陷害她,也不至于用上对他而言很重要的陈太医。 “我以为你迟早也会除掉陈太医的,只是我提前帮了你一把而已。”西门寅若无其事的道,“反正他横竖都是个死,死就死吧。” 他认为当姜子音知道陈太医确诊了他的病因后,肯定会对陈太医下手,与其让她联合轩王将事情做的干干净净,倒不如由他先动手,粗糙的杀掉陈太医,故意留下一摊烂事,也好当做探路石在宫中试下水,确定一下皇上对这种事的看法…… 而且,陈太医还知道他负了内伤的事。 这也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他知道望月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跟她在春林苑交手的斗篷人,所以,他不能让从陈太医那里带出去这个重要的线索。 “你为何会这样想我?”姜子音喃喃的道。 虽然她知道西门寅比自己的儿子强,可是从未想过不让他的病好。她一直认为,身边有轩王。有轩王在,她的儿子便是太子,便能继承大统。 她万万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轩王的身边已经有了西门寅这个强大的对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切,深深皇宫,真是防不胜防。 而她却不敢跟西门靖轩吐露半个字,由于深受西门寅的威胁,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危险逼近自己的儿子。 此时她已经不指望她的儿子真能做了皇帝,只要能还活的如此荣耀,不要像西门靖昱那般惨死就是万福。 她还希望轩王能替她的儿子防住西门寅,可是,若西门寅功亏一篑之后,将那个秘密公布出来…… 那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宫廷将要陷入另一番动荡,危及天下,她的儿子也将死无葬身之地,跟西门寅一起陪葬。 西门寅说的没错,只有他成功了,他才有可能保住那个秘密,否则他会带着所有人一起覆灭,其中必然也包括她的儿子。 这个时候,姜子音才明白,皇家的子孙真的不是好做的,如果西门彻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她也不会担心什么了。 “你的命在我跟前就不值钱,你还是就在这冷宫里赖活着吧,好歹你们母子还有见面的机会,对此,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的仁慈?”西门寅问,眉宇挑动间都显着邪恶的笑意。 “你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成功,包括翠竹阁里设置西门靖昱的牌位,不是你真想给他上一炷香,而是你也想让失败的西门靖昱看着你是怎样成事的。”姜子音越来越觉得西门寅是个恶魔,他那病弱无助的模样只是恶魔的一副皮囊,既然是皮囊,便可千变万化,但是却能迷惑了人的眼。 “西门靖昱?他真是死的早了!”西门寅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懊丧与不甘,“像他那种见风使舵,遇事比谁都跑得快的孬种,真不该就那么的死了,真是白白的逮了八年的便宜。” 姜子音仰头,愣愣的看着西门寅,除去懊丧与不甘之外,他的眼睛里还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他在恨谁?西门靖昱吗? 觉察到姜子音的目光,西门寅的神情收敛起来,垂下头,看着姜子音道,微微笑道,“母后,儿臣告退。” 然后,款款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是弱不禁风,但是那种风传至姜子音的身上却冷的打抖。 这声“母后”,她真的受不起。 “三皇弟,母后怎样?”西门彻见西门寅走出屋子,迎上去急切的问。 “我已经劝说母后,之前父皇也劝说过了,她的情绪已经稳定,断然是不会再做傻事。”西门寅道。 “父皇。”西门彻转向一侧的西门靖烈,“难道非得废后么?罚母后在冷宫住一段日子不可以么?” “若换做是其他的人杀了人,你以为还能活下去吗?”西门靖烈冷冷的瞥了西门彻一眼,“面对群臣还有天下百姓们的眼睛,还有死了亲人的陈太医一家,朕再没有让她走出冷宫的理由。朕能够劝她不死,已是顾念多年的情分。愿她好自为之。” “儿臣去看看母后。”西门彻道。 西门靖烈点头默许,走向只言不发的西门靖轩面前,“五皇弟,朕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你能够明白朕的苦衷,这一次当真是不能让你的皇嫂再做锦华苑的主人了。” 西门靖轩的眸光依然淡漠无波,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在意,轻轻的点了点头,“臣弟明白。” 他明白,姜子音卷进了一个不知底的漩涡,他也明白,皇上虽然想在他面前表现身为天子的威严力度,但是皇上的内心还是怕他几分的。 他跟林博虽然同掌天下兵马,但是他与林博不同。 林博是异姓,想要做什么总得好好掂量,而他也是西门家的子孙,若是争得朝中重臣的拥护,便能逼当朝皇上让位,这不过是皇位易主,天下还是青辕王朝。 只是,他真的无心为此,他不想把自己困进皇宫。 第二三九章 好,我听你的 第二三九章好,我听你的 透过车帘,看着西门寅离开冷宫之后,芷棋才敢下了马车,跟林馨儿一起走回冷宫的院子。 见到西门靖烈,二人一起施礼。 “你的腿果然治好了?”西门靖烈的目光当即就落在林馨儿的腿上。 轩王府里的事,他不容易掌握到,但是太师府那边的传言他还是很快听说了。 “承蒙王爷垂爱,臣妾的腿能正常自如行走了,或许时间久了快了,还会有些不妥。”林馨儿颔首道。 “难得五皇弟对你有这份心。”西门靖烈审视着林馨儿,炯烈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异样,转向西门靖轩,“改天还是让郑贤伦去给寅儿看看病吧,他能给你的王妃治腿,应该也能够帮寅儿看了。”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从一个重量级人物口中听到了郑贤伦的名字,微微的侧过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西门靖轩。 看来,众人都以为,她的腿能神奇康复是那位医术高超的御医所为,就连西门靖烈都不顾避讳,在西门靖轩跟前直接提及。或许在他看来,那个御医的口已经被西门靖轩撬开了。 可是,西门靖轩会怎样应对? “好,改日请三皇子去轩王府。”西门靖轩道。 他知道望月已经去过那个密道,见到了郑贤伦,所以在她跟前,没有避讳,没必要再隐瞒郑贤伦的下落。 “嗯。”西门靖烈点点头,对随身太监道,“回宫。” 众人恭送。 刚走出几步,西门靖烈停下脚步,回过头。 只是抬眼间,林馨儿便触碰到了西门靖烈的目光。 他在看自己? “改日让轩王妃到锦阳宫再弹奏一曲,上次在宴会上的琴音果然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令朕回味。若是宫里多一些像轩王妃这样的弹琴高手,便不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失了我朝的面子。”西门靖烈道。 “是,谢皇上赏识。”林馨儿福身回礼道。 西门靖烈离开后,芷棋也去看姜子音,冷宫院内便只留的林馨儿与西门靖轩。 “你不怕失手么?”西门靖轩突然问。 “什么?”林馨儿一时没有明白。 西门靖轩拉起林馨儿的手,“我以为这双手能够杀得了人,难道还能奏的了琴?你打算如何向皇上献艺?” 虽然之前有望月仙子之名,但是她隐在帘内,加上恼人的易容术,也不确定那琴是否真是她弹的,或者望月的琴艺也是水月宫散出去的谣传,实则不以为然,不知这位望月本尊能不能跟锦华苑的林馨儿相比。 “对啊,怎么办?”林馨儿见西门靖轩为她担起了心,便顺着他的猜测,故作苦恼的询问,“你可有办法?” 西门靖轩注视着林馨儿,故作哭脸的神情里带着俏皮的调笑意味,让他不由的想到了那个粉红色的肚兜儿,当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丢在了自己的脸上。 本来一直是令他恼恨的事,现在想来恨意荡然无存,反而对她的行径感到几分好笑。 只有心境发生很大的变化才能让他截然相反的态度去看待一件事吧。 现在看着面前的望月,看着她的笑容,西门靖轩感到几分愉悦,抹掉了因姜子音突发意外带给他的郁闷。 他喜欢看她的笑,俏皮的,冷淡的,尽显风华的…… 想着,西门靖轩的唇不觉的轻轻翘起。 虽然弯弧很小,但是林馨儿清楚的看到了。 林馨儿的笑意凝在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西门靖轩,她竟然看到了西门靖轩的笑容,一直淡漠无痕的脸上竟然也会升起笑意。 他在对自己笑。 “靖轩?”林馨儿抬起另一只手,去触摸那抹笑容,它是那么真实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不如,你去找三皇子练琴吧。”西门靖轩提议,将林馨儿的手双双握在掌心。 “好,我听你的。”林馨儿道。 这是不是那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皇叔,母后要见你。”西门彻刚打开门,就看到二人面面浓情相视的样子,看着那个冒充林馨儿的女人,西门彻就一肚子的火气升起。 他真想找来他的那只爱犬,上前去撕破这个女人的脸,她凭什么拥有跟馨儿一样的容貌? “知道了。”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朝屋子走去。 “皇叔,母后只是要见你。”西门彻将林馨儿挡在门外。 母后没说,是他这样说道,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怎配顶着轩王妃的名义去见母后?轩王府的事他做不得主,到了宫里,他还是有表态的资格的。 林馨儿将自己的手抽回,对西门靖轩道,“靖轩,你去吧,我在外面候着。” “嗯。”西门靖轩定定的望了眼林馨儿,走进了屋子。 林馨儿看着太子对她冷冰冰的样子,真是好笑。 西门靖轩进去之后,芷棋便出来了,见到二人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站在一边。 “你在这里等着皇叔,本太子先走了。”西门彻对芷棋道。 “是,太子殿下。”芷棋向西门彻福了福身。 见西门彻离开冷宫,林馨儿回头对芷棋道,“王爷出来后,你告诉他我先去外面转转。” “这……宫中还是小心。”芷棋犹豫的点点头。她知道这个女子的特殊,也不好多说什么。若是换做别人,她定会劝说不要在宫中四处行走,宫中规矩繁多,生怕惹出事来。 林馨儿莞尔一笑,不说什么,向宫外快速走去。 她要见依瑶,锦华苑里出了事,不知道依瑶的情况怎样,西门靖轩也从未提及,她也不好特意去问。 凭着记忆中的那幅地图,林馨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锦华苑。 锦华苑里安静的异常,宫人大多散去,被安排到别处,只有几个留守的宫女守着偌大的宫苑,神情低落的四散坐在门阶上。 避开众人的视线,林馨儿在锦华苑里暗暗的搜寻,很快发现了冷慕然。 她正在后花园的井边打水,提着满满一桶水向花园的角落走去。 冷慕然竟然在这里…… 林馨儿暗暗的跟着冷慕然来到了暗房,隐身在花丛后。 不一会儿就见烟儿从暗房内走出来,“呀,你好有力气,能提这么多的水!” “嗯,之前干活习惯了。”冷慕然将水桶放在暗房门口。 见冷慕然气都不喘一下,烟儿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也经常做活,但是就没你这力气。” 林馨儿在一旁暗笑,这个烟儿怎能跟练武出身的冷慕然相比? 林馨儿在一旁暗笑,这个烟儿怎能跟练武出身的冷慕然相比? “慕然,水打来了?”依瑶随后从暗房里走出来。 第二四零章 几天,我给的起 第二四零章几天,我给的起 “是的,王妃。”冷慕然应着,有些担忧的道,“奴婢刚去打水,听说皇后已经被废,在冷宫是回不到锦华苑了,锦华苑里的人大多都遣散各处,只留下秋月几个。不知道我们会怎样?” “不管她们,我们在这里呆着就是。”依瑶道,“有秋月在,她知道我们的情况,不敢不管我们的,有什么事,她也会设法通知轩王。” 躲在一旁的林馨儿暗暗赞许依瑶,三个姐妹当中,她果然是最沉稳的,也最会做出判断。若是月瑶,此时大概也有些慌忙,星瑶一定早就跑出去打探情况了。 “少宫主?”依瑶发现了花丛后的林馨儿。 也或者,是林馨儿专门走了出来。 “小姐?”烟儿看了突然出现的林馨儿,喃喃的叫了一声。 冷慕然则是满眼的惊讶,看着林馨儿走到她们跟前,神情戒备起来。 “是你?”冷慕然认出了这个在河边见到的跟轩王妃有一张相同的脸的女子。 林馨儿朝冷慕然微微一笑,侧头附在她的耳边,轻语,“今日见到的事要保密,否则你也不要守住冷家的身份了,冷慕然。” 冷慕然神情登时就变了,惊诧的盯着林馨儿,又看看另一边的依瑶,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边。 “少宫主,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好了?”依瑶兴奋的拉住林馨儿的手。 “进屋里说。”林馨儿拉着依瑶,朝那间暗房走去,回头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冷慕然。 冷慕然赶紧跟着烟儿一起走进了屋子,呆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总该放心了吧。 当从林馨儿口中听到那“冷姑娘”三个字,别提她有多震惊了。 冷姓可是青辕王朝的忌讳,更别提是在着幽幽深宫里了。 四人进了屋子,关紧了门。 暗房里的光线实在昏暗,大明白天,只有高处的一个小窗子透进一束光线。外面的气温还很暖和,这屋子里却感到阵阵阴冷。 “依瑶,烟儿,委屈你们了。”林馨儿拉着依瑶坐在了一张很简易的木板床边。 烟儿动了动唇,看着林馨儿,终是没说出什么。 “烟儿,怎么样?身体好了吗?”林馨儿看向守在门口的烟儿关切的问。 “多亏慕然在,奴婢没事了。”烟儿轻声道。 林馨儿点点头,她现在已经明白那个识出香芽草的宫女就是冷慕然了,有她在,对于中毒的烟儿就放心了。 “少宫主,人找到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依瑶满怀欣喜的问。 看着依瑶期待的模样,林馨儿不知该怎样告诉她,是由于自己的私心,所以还需再拖延几日。 “怎么?还没找到?不用急,我还可以在这里等。”依瑶见林馨儿面色异样,以为还是没有收获,马上换了口气,劝道。 “不是,找到了。”林馨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依瑶看着有口难言的林馨儿,扭头对候在门口的烟儿道,“烟儿,你跟慕然先出去守着,有什么事,尽快敲门告诉我们。” “慕然,有问题警醒些。”林馨儿特意对冷慕然道。 她会武功,比烟儿的反应要敏锐一些。 这也算是特别对她的交代,提点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冷慕然跟着烟儿一起走出了暗房。 “少宫主,是不是你跟轩王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觉得棘手了?”待屋子里只留下她们二人后,依瑶询问林馨儿,“需要我怎样帮忙?” “郑贤伦我已经找到了。”林馨儿道,“只要避开西门靖轩,我就能把他带走。” 这是好消息,可是依瑶看着林馨儿的神情中藏着愁容。 “你不想离开轩王,是不是?”依瑶很快就明白了。 “依瑶,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其实,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私心。”林馨儿看着依瑶,神情间尽是纠结,对依瑶,她能够无所顾忌的畅诉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当你承认自己对轩王有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日后你的选择会很难。”依瑶平静的道,“但是,我相信你是不会不顾宫主的,你的心里有一条线。” 她也知道,当春心萌动的时候,真的不是靠理智能够左右的,少宫主能够感到歉意,就说明她还没有被爱意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而她,自从感受到西门彻的那个怀抱,虽然她知道不可以,但是却总会不觉的想起,想起他那双含痛的眼睛,也想着再见他一眼。 可是他明明是一个曾经向少宫主放出了恶狗的男人,站在她们姐妹的角度,她怎能够对西门彻心存念想?而她是江湖,他是皇族,就像少宫主跟轩王又有几分在一起的机会? “依瑶,对不起,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好不好?我只要再跟靖轩多呆几天,就好。我再无它求了。”林馨儿恳求道。 这时,她不是什么少宫主,只是想恳求自己的好姐妹的首肯,让她能够成全自己。 她恳求的不是依瑶一人,依瑶的后面还有整个水月宫的兄弟姐妹,还有等着治病的师父。 师父,请你原谅我! “只是几天,如果师父的病暂时还能耽搁的话,我也能给的起,不过就是顶着你的名字到处飘摇罢了,其实没人理会的日子,也轻松自在。”依瑶笑着,握住林馨儿的手,想让她舒心一些。 “依瑶,你看,这是从锦华苑到翠竹阁的路。”林馨儿用指在床上虚划着线路,“轩王府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会设法来接你,如果你这里发生意外,就逃往翠竹阁。西门寅与人为善,他见你落难,应该会帮你一把。” 在冷宫她见到,西门寅能够不顾皇后杀了陈太医,威胁到他自己的生命,特意到冷宫劝皇后,加上上次跟斗篷人交手后她跑到翠竹阁,并未发现他受伤。 而他的病是真实存在的,这跟她自己说腿不能走不同,他整日里必须以药做食,对于这样一个难病缠身的人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大夫下手。再说宫门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他又怎能一次次顺利的避开耳目与宫外联系? 如果怀疑他,倒不如怀疑那个能够随意出宫的无痕公子。 林馨儿不由的想到了最后一面见到的那个身着蓝衣的西门痕。 “嗯,少宫主放心吧,只要你那边能把郑贤伦带到宫主面前就好。”依瑶道,“我这边能够设法应对。” “那好,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回冷宫,靖轩一定在找我了。”林馨儿起身道。 “皇后当真无望回来了么?”依瑶跟着起身问。 “口供,杀人物证她都交出来了,细节上面也没问题。她自己不喊冤,这案子便只能这么定了。”林馨儿道,“现在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第二四一章 母后令我难以接受 第二四一章母后令我难以接受 “真是太意外了。”依瑶道。 “冷慕然,你一定知道她的身份吧。”林馨儿走到门前,想起了跟烟儿一起呆在外面的人。 “知道。”依瑶点点头。 “照顾好她。对她就像……对烟儿一样。”林馨儿道。 “我知道。”依瑶道。 依瑶以为林馨儿是记着冷慕然将她从风雪楼救到了冷言秋那里,殊不知林馨儿是在信守对冷言秋的承诺。 帮他一起照顾冷慕然。 林馨儿刚离开暗房片刻便折了回来。 “少宫主,还有什么事?”依瑶问。 “靖轩来了。”林馨儿低声道,巡视四周,之后迅速避在暗房后的墙角。 依瑶刚示意烟儿跟冷慕然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便眼见着西门靖轩向暗房这处走来。 “奴婢参见王爷。”依瑶与冷慕然一齐朝西门靖轩施礼。 西门靖轩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冷慕然身上。 冷慕然很是害怕,不敢抬头。即使不说话,她也能感受到西门靖轩身上传出了慎人的力度。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冷家卧底,面对青辕王朝的这位极有权势与地位的人,她会害怕。 “你就是太子送来的人?”西门靖轩问。 “是,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来侍奉王妃。”冷慕然小心的道。 “哦?”西门靖轩盯着冷慕然。 冷慕然送林馨儿到竹林小屋之后,便避开了西门靖轩,所以西门靖轩并没有见过她。 “王爷。”依瑶见西门靖轩的目光放在冷慕然身上不肯移开,瘸着腿走到了西门靖轩跟前,福身道,“臣妾参见王爷。” 西门靖轩的视线从冷慕然身上转移到了依瑶,淡淡的瞟了眼她那不稳的身形。 若不是依瑶的“臣妾”二字,他都要忽略掉这个女人的身份。几天跟望月的相处,他都认定望月才是轩王府的王妃。 “王爷,慕然原本就是太子府上的人,太子让她来臣妾身边应该有他自己的意图。”依瑶解释道。 她不知道西门靖轩对冷慕然了解多少,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冷慕然的确切来历的。所以,她现在要帮着冷慕然维护住她的身份,不能让西门靖轩对她起疑。 否则西门靖轩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毕竟除了冷言秋,其他冒然出现的与冷家有关的人都不可不防备。青辕王朝虽然已经建立了数十年,冷家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死掉,可是还未熄尽的星火还在,若是不灭,便可燎原。 “本王得找太子问问,还要留个他的人在你身边,究竟防的是什么?”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冷慕然道,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在意。 “太子殿下?” 烟儿愣愣的看着跟秋月一起走来的人。这可真是巧了,突然所有人都来了。 依瑶跟西门靖轩也觉察出了不远处的动静。 西门靖轩没有回头,依瑶的目光越过西门靖轩向西门彻望去。 西门彻也看到了依瑶,目光早已迎了过来,恰恰与依瑶相碰,便是隐忍着的火花。 林馨儿躲在房后,看不到每个人的模样,只能听着他们的谈话声响。不知道西门彻离开冷宫去哪里转了一圈儿,又来到了锦华苑。 “皇叔是来看……皇婶的?”西门彻走上前,能够更看得清楚依瑶。 他眼中的林馨儿在这里修养了几天,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只是好了一些而已,站在夕阳的斜照下,是那么的消瘦柔弱,地上拉长的影子就像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草,随时会被踩踏折断般,让人心疼。 “你的母后离开了锦华苑,本王来做些安排。”西门靖轩回过身,面朝西门彻道。 暂时,锦华苑便空下了,只留着秋月几个守着看苑,平时依瑶三人在这里的饮食都是秋月负责,现在便还是她暗中负责,不得泄密。 “王爷放心,秋月谨听吩咐。”跟在西门彻身后的秋月听西门靖轩如此说道,便赶紧福身承诺。 “皇叔,这样算什么?你真要留着那个冒牌的女人在轩王府,置皇婶于不顾?若是如此,便将皇婶送到太子府去,侄儿也能守住这个秘密。”西门彻道。 “这是你这个太子该有的表现,该说的话吗?”西门靖轩看着这个出口几乎没有什么遮拦的太子,“若让你的母后知道你的真实心意,该对你如何失望?” 真实心意是什么?便是后悔了当日的拒婚举动,又想要林馨儿,已成了自己皇婶的女人。 西门彻知道,自己能瞒过母后,却是瞒不住皇叔的。若让他人知道他的这番心意,不止母后失望,也会被人不耻,更是看不起他这个太子,还未位居九五,便失了威信。 依瑶自然也能听懂西门靖轩的话,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眼西门彻。 而西门彻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她只需望一眼,便能触碰的到。 那双眼里藏着深深的懊悔,还藏着想要跳动出来的渴盼,当与她的目光碰到之时,便又想迸出万般的情绪,令依瑶不由的心跳,连忙避开视线。 初见便是温情相视,饱满痛意与懊悔的眼睛,再见还是一眼望穿的情意,还有那无言用言语表达的深深的怀抱,这个俊朗的贵气十足的男子带给依瑶的是从未有过的悸动。某一根心绪跟着他已经悄悄的陷进。 “母后?突然间就成了杀人凶手,针对的还是三皇弟,也真是令我难以接受。我们三个皇子没有像皇叔一辈相互残害,难道还需要有人在旁边插手推动一下?”西门彻跟着西门靖轩的质问,又想到了他的母后。 在冷宫,他在姜子音的床前,很认真的问她,她依旧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杀了陈太医,断掉了他的一切念想,让他这个太子不得不面对母后被废的窘境。 就算人真是她杀的,她怎能如此直接的承认?难道就不能找皇叔想办法,找一个替死鬼出来?她一直在教导她的儿子,自己做事又全然没有分寸。真是令她的儿子失望! “不管怎样,你的母后根本的出发点定是为了你。”西门靖轩听出了西门彻对他母后的责怪之意。 但是世上还有谁的母亲能比得他的母妃?姜子音,他从小到大看在眼里,如果说她发善心养育了自己,那么她对她的儿子就是无微不至的爱护。 西门靖轩相信姜子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西门彻,除了西门彻,没有任何理由令她甘愿顶罪,或者是冒险杀人。 第二四二章 拍死这个小混蛋 第二四二章拍死这个小混蛋 “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西门彻不禁冷笑,“她杀陈太医为的是不让西门寅病好,西门寅好不了,就对我产生不了大的威胁,我若顺利做了皇帝,她就是皇太后。现在就算她下入冷宫,等我日后登基为帝,还没有她的出头之日?或许她招供真是受不住顾倾城的逼近了,坦白从宽的道理谁都懂。” 西门彻的这番话令在场的人讶异,而躲在暗房后的林馨儿则想一掌伸过去拍死这个小混蛋。 当日放狗咬自己是出于拒婚的愤怒,那么此时如此评判他的母后又算什么? 西门靖轩,你真要辅佐这样的人做皇帝? “啪!”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西门彻已经倒在地上。 林馨儿只听到一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道声响却是合了她想一掌拍向西门彻的心思。 “太子殿下!”依瑶俯下身,去探视倒在自己脚前的人。 西门彻抬起头,一眼便望进依瑶的那双担忧的眸子。 她能为他如此,他心足矣,对她,他只有永远抹不掉的歉意与悔意。 西门彻的腰间衣衫撕裂了道口子,风吹着,残破的口子轻轻的翻动。 西门靖轩的手中持着他那条隐于腰间的软剑,就是他猛然间拔剑甩向西门彻,剑刃划破了他的衣衫,所幸力道恰当,没有伤到他,但这一抽也足够给西门彻一个教训。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被皇叔打了。 “要做太子就像个样子,不要逼得本王弃你不顾,你父皇都知道本王眼里只有你的母后,若非本王受你的母后养育之恩,本王在此根本不屑理会你。”西门靖轩将软剑收起,淡漠的声音里填了许多凌然之色。 西门彻缓缓的从地上爬起,垂首直立在西门靖轩跟前,年纪相仿的叔侄,气势上却相差甚远。 他是威风凌厉的皇叔,他却是个欠缺许多的太子。 在旁的依瑶都看不过去,这样一个底气不足的人只需锦衣玉食便罢,何必要参与进关于权势的是非之中?受人之下,就算做了皇帝又怎样?皇帝的头上还有人压制着,便不是真正的皇帝。 “她是你府上的人?”西门靖轩指着冷慕然问。 西门彻看向躲在一边的冷慕然,又看了眼依瑶,点了点头道,“是,她是我特意安排进宫照看皇婶的。” “也包括她会几下功夫?”西门靖轩道。 “是,”西门彻扫了眼冷慕然。 若不是西门靖轩当着他的面指出这点,他都没有发觉这个叫慕然的女子会武功。 但是现在不论西门靖轩怎样说,他都要护住慕然了。自己都被皇叔打了,母后也入住冷宫,要是他再护不住人,岂不是颜面扫地?别说以后面对群臣了,就在这几个宫婢跟前都丢人,何况一侧还站着林馨儿。 昔日,他令她狼狈不堪,岂能又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就因为她会武功,我才让她进宫,有个事使唤起来也比别人趁手。”西门彻道。 “你做的太多余了,马上让她回太子府,这里不需要她。”西门靖轩道。 “皇叔……”西门彻没想到西门靖轩此时连个丫头都容不下。 “还不马上离开?”西门靖轩没有理会西门彻,转而对冷慕然道。 冷慕然看看西门靖轩又看看西门彻,很明显是轩王占了上风。在轩王跟前,太子都唯唯诺诺,她更不敢说半个不字。 “是。”冷慕然轻声回应道,赶紧退下。 “太子,如今锦华苑已经不属于皇后,你也没有来的必要,若是有闲暇,不如多去冷宫走走。” 得到冷慕然的回应后,西门靖轩才又转向西门彻道。 言罢,不待西门彻做任何反应,便扬长离去。 途经冷慕然的身边,冷慕然赶紧闪身避开。 西门彻看着冷慕然利落的脚步,果然是会武功的! 听得西门靖轩离去,林馨儿也悄悄的从暗房后走开。 “你先到前面等本太子。”西门彻对走了几步,停在不远处的冷慕然道。 西门靖轩已经发话,他也不敢强留下冷慕然,而且他还得细细审问一下这个意外收在跟前的女子。 “你也先退下。”西门彻又对一旁的秋月道。 待秋月与冷慕然都离去后,跟前便也只留的依瑶,烟儿跟他三人。 “殿下,告辞!”依瑶轻轻的说出四个字,便折身朝暗房里走去。 夕阳西下,失去了阳光的照射,屋子里更是阴冷。 西门靖轩最后留给西门彻的话,明摆着就是不让他再来锦华苑见林馨儿,当然,姜子音不在,若是西门彻再来往次数频繁的话未免会被人发现什么。 “馨儿!”西门彻大胆的唤出这个名字。 依瑶停在门口的脚步微顿,迅速走进了屋子。 烟儿随后正要关门,谁知西门彻箭步冲了上来,一把将烟儿丢在门外,自己进了屋子,将门紧闭。 烟儿吓的脸色陡变,但是又不敢高声惊叫,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紧闭住的门。 “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依瑶回身,警惕的注意着倚着门口的西门彻。 他的后背将门顶死,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在他的身形上落下一层很厚的阴影。 “殿下?”觉察出西门彻呼吸的异样,依瑶向前跨了一步,试探的唤道。 蓦地,西门彻伸手探住了依瑶的肩头,身子前倾,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在西门彻触到她的一刹,依瑶还不敢妄动,只是稍稍失神,便已经再次栽进了这个怀抱。 “馨儿,会不会有一天,我将一无所有?”西门彻附在依瑶的耳边,轻叹。 “殿下,皇后的事来的太突然,缓过这阵,你的心情会好转的。”依瑶轻声安慰道。 她想,自己的娘亲出事,他不会不难过,刚才他责怪皇后的话,也许只是他难过的一种失常的表现。 “是突然,也是一道警钟。”西门彻紧紧的拥着依瑶,“今日我没了身为皇后的母后,日后便也可以没了这太子之位。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日后继位为帝是自然而然的事,其实,随着岁月渐失,没有什么不会发生改变,就像在之前,我也从没想到自己的母后会有一天不再是皇后,只以为有皇叔庇护,一切状况都不会再发生。可是现在,皇叔未变,母后却不再是后宫之主,没了母后的我在皇叔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的母后从来没有责打过他,而西门靖轩却毫不留情的对他动手,全然不顾昔日一起长大的情意。 依瑶不知该怎样劝说西门彻,人不是只要活得自在便好,难道非得要做太子,荣登九五才是唯一的目的? 第二四三章 如何谢朕? 第二四三章如何谢朕? “殿下,殿下!”迟钝了片刻的烟儿,抬手不停地轻叩着屋门。 “太子殿下,你该走了!”依瑶撑开手,推着西门彻的胸膛。 “你还在恨我?”西门彻被依瑶略推开一些,看着她的脸问。 “这不是恨不恨的事,你必须要走了!”依瑶道。 回答恨,她本就从未感觉到恨。 若说不恨,她此时代替的是少宫主,她无法替少宫主答复西门彻。 不管太子表现的对她有多在意,也不管这个怀抱对她有多大触动,她知道西门彻眼中的人其实是少宫主,不是她! “馨儿,我不会就让你这么活下去的。”西门彻审视着依瑶,蓦地,俯下了头。 依瑶没想到西门彻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他竟然亲吻起她! 依瑶愣愣的睁大双眼,看着跟自己毫无间隙的脸,虽然屋子里很昏暗,她也能将西门彻看的清清楚楚,这张脸便清晰的存在她的记忆里。 这个男子冒犯了她,可是她却毫无反抗的意识,反而想记住这个人。 此时,依瑶想到了林馨儿,只能再跟西门靖轩延续几日的情缘。而她,只是将自己的感觉埋在心底,默默的记住这段悸动,日后,便也是跟他分道扬镳。 她能理解林馨儿,可是谁又能明白她?即使明白又如何?西门彻眼中的人不是她! 依瑶用力一掌推开了西门彻。 身子紧紧的贴在门后,西门彻一时未从沉浸中恢复出来。 “小姐!殿下!”烟儿的声音越来越高,她听到了撞门的响声,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馨儿,我不会将你当做皇婶,皇叔也从未当你是轩王妃。”西门彻直视着依瑶,道。 也许是母后出事的刺激,也许是被轩王那一软剑的抽打,正如西门彻所说,给他响了一道警钟。警钟激荡下,他的行径很突兀的胆大的几分,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西门彻打开了屋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声不响的站立在屋内的依瑶与错愕在门口的烟儿。 “你去了哪里?” 西门靖轩返回冷宫后就见林馨儿跟着自己回来。芷棋已经奉命先一步出宫返回轩王府。冷宫萧瑟,除了屋内的姜子音,外面便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难得进回皇宫,随便走走。”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装作并不知道西门靖轩去过锦华苑。 “随便?去了锦华苑吗?”西门靖轩问。 “去锦华苑?”林馨儿佯愣,“你以为我会去找林馨儿?” “没有?”西门靖轩也不确定,因为他到了锦华苑并没发现什么,原本他猜测望月去找林馨儿,或者能够碰到两张同样的脸面对面的情形,结果碰到的只有西门彻。 “我为什么要找她?见到她也是浪费口舌,我可没那个闲心。”林馨儿道,“何况这一时片刻,我连锦华苑的门朝哪儿开都还不知道。” 如果进宫后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岂不是更让西门靖轩生疑?她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并没有伸进皇宫,水月宫也并没有强大到不惧皇宫。 “好,日后进宫的机会多了,自然会知道。”西门靖轩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看了看渐落的太阳,“时候不早,回府吧。” 林馨儿看了眼那边紧闭的屋门,就算这次进宫,她也没有见到姜子音。不过对她而言,见不见无所谓,她在意的只是西门靖轩的感觉。 “皇后就这样了吗?”林馨儿问。 “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谁的话都没有用。”西门靖轩没有回头,径直向冷宫外走去,“人活着,不一定非得要那个地位,自然是怎样对自己有利便选择怎样。” 就像他的母妃,可以抛弃一切,私奔出宫,那也是她想要的选择吧。 林馨儿知道这个问题不可以再深化讨论,便闭口不言,跟着西门靖轩一起走。 “哎呦!王爷,王妃娘娘,正好你们还在。”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朝冷宫这边赶来。 林馨儿一眼就认出这个是皇上身边的小桂子,他们可是算有过几面之缘了。 “皇上有旨?”西门靖轩停下脚步问。 “是,皇上说,若是王妃娘娘还未离去,便请娘娘去锦阳宫面圣。”小桂子道,说话间还悄悄留意一旁的林馨儿。果然此时跟刚下入刑事房大牢时的那个轩王妃气色不同。 “皇上这就要召见我?”林馨儿也觉得有些意外,刚才在冷宫见了,还说是日后,这眨眼就成了眼前的事儿。 说实在的,她给自己的时间本来就有限,她很想能够好好的陪西门靖轩几天,不想再节外生枝。 “是,娘娘。”小桂子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之前对那个林馨儿是嗤鼻瞪眼,现在他是绝不敢对轩王妃不敬的。 “正巧你不是还想在宫中转转,不妨就先去锦阳宫?”西门靖轩倒是很懂得顺人的心思,“体贴”的提议道。 “好,我这就去。”即使没有西门靖轩的话,林馨儿也懂得圣命难违,皇上的话传给她,她不能不从。 于是,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一起来到了锦阳宫。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锦阳宫里燃了明烛。 走进锦阳宫,林馨儿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异常,一种奢靡掩盖了原有的辉煌与庄严。 “来,皇弟与王妃赐座。”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向西门靖烈施礼后,西门靖烈指指一旁的座位道。 西门靖烈的跟前摆放着几盘小菜,还有一壶美酒。林馨儿想不到他刚从冷宫回来,便自我陶醉起来。这与那个亲口指责自己母后的太子相比又能差多少? “朕身心郁闷,原本想去翠竹阁听寅儿弹琴,以缓解忧郁,但又怕扰了寅儿不适,便还是在锦阳宫里喝点酒。”西门靖烈的这个解释听来倒也受用。 “皇上后宫佳丽众多,若是烦闷,不如找她们?”西门靖轩道。 现在皇后被废,那些妃嫔定然都欢欣雀跃想要一展身手了。这后宫便开始不得安宁。虽然膝下无子,但是能够坐上皇后之位,日后顶一个太后的名号也是令人眼热的。 “那些女人此时只会给朕添乱,不提也罢。”西门靖烈也明白这个,摆了摆手,看向林馨儿,眸光一亮,“朕对轩王妃昔日的琴音还是很赏识的,正因此朕才依了轩王妃的心意,虽然未成为朕的儿媳,但是做了轩王的妃子便也不亏待你,再看你今日伤腿痊愈,也少不了轩王对你的恩宠,阴差阳错间,你是不是也得再感念朕的圣恩?” 第二四四章 就叫我馨儿吧 第二四四章就叫我馨儿吧 “哈哈哈,既然如此,轩王妃打算如何谢朕?”西门靖烈笑道。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轻轻对望一眼,二人均想到西门靖烈定是要此时便听她弹琴了。 弹琴她不怕,只是她若再拥有跟林馨儿一样的琴艺怕是让西门靖轩觉得可疑了,何况去锦华苑之前跟西门靖轩说着闲话,似有似无的没有表示自己真能弹一手好琴。 但是若故意弹的不如上次进宫,又交代不了西门靖烈。此时,她真不想再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出了什么差错。 果然是多留一天便多呆一天的风险,但是…… 她只给自己多余五天的时间都不可以吗? “二皇子且慢,请让奴才通传皇上。”小桂子在宫门口急急阻挡的声音传进了大殿。 “那好,你快去。”西门痕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桂子刚跑进殿中,西门靖烈就皱眉道,“让他进来。” 于是小桂子又赶紧跑出去,请西门痕进了锦阳宫。 “原来皇叔皇婶都在。”西门痕见坐在一侧的西门靖轩与还跪在殿中的林馨儿,惊讶的道。 “你来见朕有什么事?”西门靖烈对这个毫无规矩的儿子实在无话可说,多年了,便也习惯了。 “儿臣参见父皇。”西门痕这才朝西门靖烈像模像样的施了个礼。 西门靖烈冷哼一声,“姜妃出事,所有的人都进宫了,唯独你迟迟没有出现,怎么现在又来见朕?” 此时姜子音已经削去皇后名号,贬为姜妃。 “儿臣觉得没有必要去看一个犯了事被罚的妃子。”西门痕语出惊人。 “你这话倒说的直接。”西门靖烈道。 “儿臣关心的是父皇不知会让谁做皇后,儿臣与三皇弟的母妃早已仙去,新任的皇后必然是膝下无子的一个,儿臣也正好能巴结一下,说不准还能博得另眼相看,捞点好处。”西门痕道。 “你来见朕,就是为了问这事儿?”西门靖烈问。 “难道父皇见皇叔,不是为了商议此事?”西门痕看了看一旁的西门靖轩,自以为是的询问,“想必父皇是要征询皇叔的意见吧?” “这是皇上的家事,本王无需多言。”西门靖轩漠不关心的道。 “真是混账,后宫还是一派祥和,你这个逆子倒先来谈论是非!”西门靖烈怒道,“你整日游手好闲,即使谁做皇后,关你何事?你又想捞什么好处?朕倒要看看谁敢跟你走的近,谁走的近,朕这就先废了她,去冷宫与姜妃作伴!” “父皇息怒!”西门痕见西门靖烈真的发怒了,赶紧拱手道。 “皇上,”西门靖轩站起身,走到殿中,拉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林馨儿,“今日被二皇子惹得失了雅兴,弹琴与听琴自然应有个好的心境,不如让馨儿改日特意进宫为皇上弹琴谢恩。” 西门靖烈被西门痕气的也实在不行,全无听琴的心思,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于是,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溜”出了锦阳宫。 回宫的路上,林馨儿问,“靖轩,二皇子为人向来如此吗?” “他就是这样,除了寻欢作乐,其他的事上向来没有眼色。”西门靖轩道,“只是不知他这么急着想知道谁会做皇后打了什么主意?若说想借机上位根本不可能,若真存了这个心,他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 林馨儿沉默不语,想起第一次在醉花楼见到西门痕,他不动声色的将她掩在被子下,帮她躲过西门靖轩的追踪,可见他也是有心眼的人。 二人没有坐马车,一路走出宫,打算走回轩王府。 这是一条漫长又安静的路。 天渐渐的黑暗下来,星辰明月都露出了脸。 林馨儿真希望,这条路能够就这么走下去。 二人的身影靠的很近,渐渐的两只手拉在一起,相携前行。 “靖轩,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林馨儿问,侧头笑望着西门靖轩的侧脸,冷漠中挂了一层柔情。 听到她的话,西门靖轩也侧过头,望向林馨儿。 她的笑很纯粹,毫无水月宫的气势,看来也不过是个依人的平凡女子。 西门靖轩转过头,一边拉着林馨儿走,一边目视前方。 从第一次见到她,不过月余,一个月,他便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 原来世上还会有一个女子能够让他去爱,他原以为自己尘封起来的心用冷漠视人,不会有爱。 原来当缘分来临,一切都无法抗拒。 即使知道她浑身藏着危险,他也令自己的心沦陷了。 西门靖轩的手紧了紧,悠悠的道,“是的,我真的爱上了你。” “就算我是个丑八怪?”林馨儿问。 “是的,不论你的长相到底如何。”西门靖轩承认。 “那么,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记住我这个样子。”林馨儿道。 “这个样子?”西门靖轩停下脚步,侧身望着林馨儿,他眼中的望月。 “是,”林馨儿点点头,“我试过各种容貌,只有这个样子看起来最完美,你就将这样的我当成真正的我吧。” 西门靖轩凝视着这张脸。 林馨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静。 “那名字呢?你是不是也要叫做林馨儿?”西门靖轩问。 “你若叫我馨儿,我也不反对,一个名字,一个样貌,不过是一个代号,一副皮囊,谁也不能真正代替了我,我也不会真正取代了谁。”林馨儿道。 刚在锦阳宫,西门靖轩那声馨儿令她心动,那才是他在真正的呼唤她的名字,本属于她的名字。 “那好,回头我就命人将锦华苑的那个林馨儿处理掉,世上只能有一个林馨儿,何况你也去见过林博,便再不需要那个林馨儿,而且她的腿还废着,若日后站出来也是个麻烦。”西门靖轩听了林馨儿的话,毫不犹豫的决定道。 “先不要!”林馨儿赶紧沉声道。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让依瑶面临危险,她必须阻止西门靖轩的这个念头。 “人不能说杀就杀,留着说不准日后有用,何况在你手中藏一个人也不难。”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审视了林馨儿片刻,点了点头,“好,暂且依你,凭你掌管水月宫的能力,做事自然知道分寸。” 见西门靖轩点了头,林馨儿暗暗松了口气,最起码几天之内他是不会想起动依瑶了。 “那么,我以后是不是就应该叫你馨儿?”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继续走,边走边问道。 “好啊,这样你也不用人前人后呈两面了,自然一些最好。”林馨儿笑道。 馨儿与靖轩曾经有过几日美好的生活,日后回想起来定然也是甜蜜。 一切,都曾经拥有过了。 第二四五章 二三交手 第二四五章二三交手 “主上,轩王府与水月宫走在一起,难道这不可以作为弹劾轩王的机会?” 城门外,护城河边,栏柱之后隐着二人,远远的注视着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相携离去的身影。 任何人都能够看出那两道身影是如何的浓情蜜蜜。 “不可妄动,若是一举打不破他们,便能够让他们合二为一形成更强的势力。”西门寅掩住黑色的披风,收回目光,道,“我们现在还是先设法探查一下林馨儿接进西门靖轩的真正意图?我记得她曾跟我暗暗打探郑贤伦的消息,难道她是对那个老家伙感兴趣?” “属下会密切注意轩王府。”东南道。 “如果林馨儿的目标真的是郑贤伦,到时候不妨帮她一把。”西门寅道,眼里闪动着算计的敏光。 “是。”东南道。 “你们是什么人?”西门痕双臂环胸的倚在护城河的栏柱上,低头看着隐在柱子后的两道身影。 西门寅与东南都是黑衣,西门寅还着一件黑色的披肩裹着半张脸。令人看不到他的长相。 听到西门痕的声音,西门寅与东南同时抬起头。 二人均为之一振,没想到西门痕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这个浪荡的酒徒公子也很熟练西门家的武功。 西门痕从栏柱上跃下,西门寅与东南便跟着后退几步闪开。 “怎么,你们如此怕本公子?”西门痕看着两道黑影,挑挑眉,“两个人,躲在护城河附近,鬼鬼祟祟,什么来历?” “无痕公子什么时候也管起旁人琐事?”东南替主子开口沉声道。 “看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在皇宫附近逗留,既然知道本公子的名号,想必也知道本公子的身份,虽然父皇不让本公子在外打皇子的名义,但本公子是皇子无差,身为皇子,在家门口看到有可疑的人出没,难道不该过问一下吗?”西门痕振振有词的道。 “原来二皇子还如此明理。”东南说着,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不远处就是巡逻的皇宫护卫,就算西门痕不亲自动手,只要他喊一声,他与主子都会惹上麻烦。 “呵呵,二皇子悄悄的出现,想必也不打算惊动旁人。不知二皇子想怎样?”倒是西门寅看透了西门痕的心思,用沙哑的声音笑问。 “不想怎样,只是好奇二位的身份。出门在外缺不了朋友,我无痕公子是在外混的人,自然深爱结交各路高手。不如——”西门痕看着两个黑衣人,放低了声音道,“你们告诉我逗留在这里的目的,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也算是交个朋友?” “你敢出卖皇宫吗?”西门寅沙哑的声音嘲笑道,“我们还不需要一个不管朝事的皇子的帮忙,你未免高估了自己。我们走!” 说着,西门寅就要带着东南离去。 西门痕根本不依,当即向西门寅出招。 而西门寅也正想了解一下西门痕的功底,便挥手迎击。 “既然二位看不起本公子,本公子也就不必再理会二位。”西门痕说着,便向不远处的护卫队喊道,“那边的人傻愣着做什么?不见这边有了刺客!” 一听刺客,一堆人呼啦啦的追了过来,看到两个黑衣人就围攻而去。 西门痕不打算跟西门寅多交手,虚晃一招,退到一边。 西门寅有些懊恼,没想到这次会被西门痕给坏了事,被护卫队的人拖住。 “主上,你先撤,将这里留给属下。”东南道。他知道主子有毒在身,即使武功很高,也不能久战。 西门寅与东南对了个眼色,便边打边退。 本来要是施展开西门家的绝技,避开这些护卫队的人很容易,但是西门寅不敢轻易暴露,否则就给自己的身份缩小了目标。于是只能用取巧的办法,从袖中取出一颗弹丸,用力一抛,四周弥漫开浓浓的烟雾。 趁护卫队的人看不清,西门寅先借机逃离,东南一边截后,一边也趁机避开。 西门痕原本站在争打的圈外,默默的盯着圈中的两个黑衣人。 忽而见烟雾升起,两道黑影向远处掠去,西门痕疾步追上,被东南拦住。 刚跟东南交了几下手,已经不见西门寅的身影。 而东南见西门痕的注意力都在他的主子,便趁机施展开他的隐术,也跟着逃掉了。 西门痕根据自己的印象,向西门寅消失的方向追去,那边是与皇宫相反的方向,他若要逃,只能越逃越远。 西门痕心头一动,施展开破影功,迅速返回皇宫,直达翠竹阁。 翠竹阁里果然没有西门寅的身影。 “二皇子?”翠竹阁的小太监听到动静出来查探,见是西门痕连忙施礼。 “三皇子呢?”西门痕问。 “三皇子去锦阳宫面见皇上了。”小太监回道。 “是吗?”西门痕不大相信,也没说什么,便又离开翠竹阁,赶到锦阳宫。 “二皇子,您怎么又回来了?”候在锦阳宫外的小桂子见西门痕又来了,有些头疼。 他刚被皇上赶走,令皇上好好的发了一通火,虽然不是针对他们这些奴才,可是伺候一个发怒的皇上还是需要很小心的。 西门痕也觉得此时再进锦阳宫不大好,便停下了脚步,问小桂子,“父皇歇息了?” “还没有,三皇子来见皇上,突然病发,正在锦阳宫休息,刚命人去宣太医了。”小桂子道,“二皇子,你还是尽快离去吧,皇上可是受不住折腾。” 看来西门寅还真的在锦阳宫了。 西门痕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候在锦阳宫外,果真不一会儿就见太医匆匆进了锦阳宫。 病发?该不是刚跟他动了武,触动了生病的身体吧? 西门痕肯定那个黑衣蒙面人就是西门寅,对这个三皇弟,他还是有足够了解的。 只是,西门寅怎么如此快的返回锦阳宫?若是想用破影功也不容易避开他,何况西门寅还是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除非,外面的某个地方有逃回宫中的密道,在密道里西门寅施展破影功,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锦阳宫。 密道,西门痕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西门痕早就注意到西门寅,可是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入皇宫办事的,或者是他的人怎样秘密进宫见他的。这个成了西门痕多年都解不开的迷。西门痕也曾暗自搜寻,从来没有查到密道的线索。 西门痕想着,便再次来到跟西门寅交手的地方,紧邻护城河,再远处便是修葺整齐的道路,查不到什么异样。 上次,通过水月宫发现了藏于肉铺的鬼面人,西门痕首先到翠竹阁告诉了西门寅。本以为西门寅会借机做什么事,没想到他真的一直静静的呆在翠竹阁,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可是西门亥被拇指兄弟救走了,拇指兄弟背后的主子应该就是西门寅,可是西门痕不知道西门寅到底是怎样呆在翠竹阁里向宫外的人传递命令的。 “寅儿,好些了吗?” 锦阳宫里,西门靖烈看着平复过来的西门寅,忧心的询问。 他不能怪西门寅正好在他跟前病发,西门寅本来是报着体贴之心,听闻他因西门痕动了怒,特意来劝慰父皇的。 “儿臣让父皇担心了。”西门寅缓缓坐起身。 “都是姜子音,若不是杀了陈太医,令陈太医给你对症下药,你也不会受这份罪了。”西门靖烈说着,就想动怒。 “父皇息怒,人命天定。”西门寅忙劝解道。 “真是,身体无恙的人一个个不成器,反倒是你……咳咳……”西门靖烈咳得说不下去了。 本来他想要听听林馨儿弹琴的,想用她的琴声缓解一下烦闷,谁知西门痕闯了进来,他可真后悔不该准他踏入锦阳宫。 三言两语就惹他动怒,对西门痕,真是眼不见为净。一个宫婢出身的皇子,不是应该更加努力的表现自己,反而是越来越不中用。 “朕应该下狠心,不许西门痕再入宫,甚至削了他的西门姓氏,他真不配!”西门靖烈咳了几声,接着道。 提到西门痕,西门寅的眸光暗暗闪烁了一下。 为了摆脱嫌疑,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锦阳宫,让自己“病发”在西门靖烈跟前。 他身上本就有毒,动用功力后总会有段时间缓不过来。上次是跟林馨儿交手,这次又是跟西门痕。 真没想到,这个西门痕也挺会惹事,不过—— 西门寅看了眼面色依旧不好的西门靖烈。 就让西门痕多气气这个皇上也不错。 所以,若是真不让西门痕进宫,倒也变的无趣了。 “父皇息怒,其实人天性不同,或许二皇兄缺少的就是某种调教,我们不应该放弃二皇兄,应该给二皇兄寻觅一个良师,帮助二皇兄改邪归正。”西门寅道。 “也只有你如此去想。”西门靖烈叹了口气,忽而眼睛一亮,“郑贤伦给林馨儿治好了腿,朕应该马上让轩王将郑贤伦带进宫给你诊病。不能等着让你亲自去轩王府寻人。” 第二四六章 二皇兄的心思 第二四六章二皇兄的心思 “不必急,儿臣的病也并非一日两日。”西门寅道,“还是先跟皇叔说通吧,郑贤伦儿臣之前不也见过吗?哑口不言,或者想让他跟儿臣开口诊病也需要多做点什么。他能治了皇婶,不一定肯医治儿臣。” 就算郑贤伦真的服软肯看病了,他也得设法拖延。 因为,虽然他中了毒,但是一直在设法解毒,如今他身上的毒早已发生了变化,若是真被郑贤伦诊出个所以然,就会让人发现他抛开宫中太医跟外面高人有所联系的疑点,从而一点点揭开他的秘密。 所以姜子音顶罪,他都只言不提旧事,不想戳穿自己中毒的事实,而姜子音也不会彻底傻到再招认当年做过的事。 “怎么,朕的儿子还比不得一个王妃?”西门靖烈有些不满。 “这可不关皇叔的事,要怪只能怪郑贤伦。”西门寅微微笑道,“他这个人本身就古怪的很,而且到现在还不知道如太妃的下落,他对于皇叔来说是很重要的,还是都一切都商妥了再说吧。” 西门靖烈沉着脸,没有吭声。 一切都是因为如太妃,那个女人…… “天已经这么晚,儿臣给父皇添麻烦了。”西门寅很歉意的道。 “此话何讲?你也是出自一片孝心来看朕。”西门靖烈倒是很明白“事理”。 “父皇,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早朝。”西门寅打算告辞。 “好,朕这就派人送你回翠竹阁。”西门靖烈见西门寅病况缓和下来,便也放心道。 回到翠竹阁,西门寅见东南已经悄悄的呆在那间特定会面的房间里。 “主上!”东南道。 “真没想到会跟西门痕这样交手。”西门寅的脸色有些阴。 “在回宫之后,他先来到了翠竹阁,想要寻主上。”东南道,他回来后也听闻了翠竹阁的消息。 “哦?”西门寅扬扬眉。 “他是不是怀疑主上?”东南有些担忧。 二人正说着,听得外屋的门框上的铃铛响起来。 西门寅起身走出屋子,绕过屏风,来到了他常住的那间放着琴画的屋子。 “三皇子,二皇子来看您了。”小太监禀报道。 西门寅躺在了床榻上,让西门痕进来。 “三皇弟,听说你在锦阳宫病发,皇兄我不敢去锦阳宫看你,听说你回来,我才看露面。”西门痕一走进屋子便道。 “皇兄,以后说话能不能注意些,不要让父皇生气?”西门寅道。 “嗯,以后我注意些便是。”西门痕点点头,“可是我真的很好奇父皇的哪个妃子能做皇后。” “你好奇这个做什么?”西门寅问,“你不是向来不管朝事么?” “朝事我不管,可这是家事。”西门痕拉把椅子坐在西门寅床前,“姜皇后膝下有太子这个儿子,她一心都在太子身上,根本不会在意我,瞧,她还能杀了陈太医针对你,就可知心有多恶。新皇后则不一样,她没儿子,说不准还想扶植自己的人,若是她能视我为己出……” 西门痕话没有说完,朝西门寅挤了挤眉眼。他相信这番话,他这位聪明的三皇弟能听得懂。 “二皇兄也有这样的心思?”西门寅看看西门痕,坐了起来,“我以为二皇兄无心在此。” “那是以前,皇后太子皇叔一条线,现在三人动了一人,若是再动一个的话……”西门痕还是神秘兮兮不说全话。 “你想动大皇兄?”西门寅一惊,沉声问。 “嘘——”西门痕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这不是特意来找你问问么,你觉得我的机会有多大?” “你刚才来找我就为这事儿?”西门寅疑惑的问。 “是啊,有事不找你难道让我去找太子?”西门痕说着,又放低了声音,“我告诉你,刚才我才宫外碰到两个刺客,本来打算先打探一下身份,看能不能为我所用,结果那两个刺客看不上本皇子,哼,既然看不上,那就出手好了,本来我想抓住他们之后再审问,结果给跑了。” “跑了还说什么?”西门寅到不感兴趣,常年妄想在宫里做点什么的刺客之流多的事,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能成事,皇宫真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潜入的。 “我这不是要找你问问,他们可能是什么人?”西门痕道。 “二皇兄,你知道我是向来不参与这些事,也无心这些事。若是你在宫外寻花问柳,人各有性,我不说什么,若是你有此异心,我便只替你保守秘密,不会多言。或者……” “或者什么?”西门痕看着西门寅直视着自己,好奇的追问。 “或者,为了我青辕王朝的安定,我会将你供出来。”西门寅说的很清楚,也很无情。 “三皇弟,你真能如此?”西门痕眉头一动,表情有些难过,“难道三皇弟真能放下姜皇后杀了陈太医,令你病情难以康复这件事?” “无论何时,家事都比不上国事。”西门寅说的很随意清淡,仿若他的胸怀如此宽阔。 “好吧……”西门痕似乎很不甘心,很无奈,“我不会再找三皇弟,还请三皇弟不要记得今日的话。” “我权且当你没来过。”西门寅道。 “既然如此,皇兄我就告辞,不打扰三皇弟休息。”西门痕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起身道。 西门寅无语,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这个只懂得酒色的二皇子竟然还有此心。” 西门痕离开后,东南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道。 “呵,若是让他先做了太子倒也有趣。”西门寅轻勾着唇角,笑的有几分揶揄。 “他能做太子?在皇上眼里,他可是连那个庸庸无为的大皇子都不如。何况朝臣有谁会服他?”东南嗤笑道。 “那就要知道谁会做皇后了。”西门寅靠着床榻悠悠的道。 真让他虚担心了一场,刚在宫外与西门痕交手,以为西门痕发现了什么,才匆匆赶到翠竹阁找他,原来是为了这样的事。真没想到动了一个姜子音,就连最不可能有事的二皇子都按捺不住了。 “主上以为会是谁?”东南也很好奇。 国不能一日无君,后宫不能一日无主。 “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度,我的那些‘母妃’没个高下之分,这么多年在皇叔的权势下替姜子音守着后位,她们也没机会形成什么气候。”西门寅道。 “考虑她们是西门痕的事,我们的目标还是放在宫外为是。”西门寅对后宫的变化不感兴趣。 在他看来,西门痕的想法也只有像他那样没脑子的人才能想出,只要西门靖轩不动,谁做皇后也都是个空架子而已。 若是动了西门靖轩…… 西门寅不禁轻笑。 西门靖轩一动,朝廷的格局将会发生巨大变动,西门靖烈的皇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西门痕走出翠竹阁,嬉笑没头脑的神情就变了。夜色中,他的脸色平静许多,也沉稳了许多,似乎有不少的心事都凝在眉宇间。 第二四七章 本公子吸引人也没办法 第二四七章本公子吸引人也没办法 太子府,西门彻在审问冷慕然。 昨日从宫中回来之后,西门彻就命人将冷慕然关了起来。 冷慕然没有逃,一路上是跟着西门彻老老实实的返回太子府的,她知道她不能逃,这也是靠近皇家的机会,冷冽也不会让她逃,不管西门彻要对她怎样,她都得承应下来。 回到太子府,西门彻还没有从宫里遇到的不快上面缓过劲儿,心里还在想了林馨儿,想着西门靖轩给他的那一抽,所以没有搭理冷慕然。 第二天早,西门彻才让赵正把冷慕然带到他的面前。 这一次,西门彻没有急性子的开口问什么,而是坐在贵妃椅上,静静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冷慕然,好半天没有开口。 越是静,冷慕然心里越是没有底。 其实,西门彻也是因为捋不清个所以然,才让自己面对冷慕然“静”下心去想问题。不是他真的能够沉稳的看人,而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问冷慕然才能一下就揪住问题的中心。 现在他想到了西门靖轩,若是皇叔在,肯定很容易就拷问出这个女人了。 对于冷慕然,西门彻不想惊动西门靖轩,不想让他看着自己很没用。 “自己说,要是再敢有半点假话,小心本太子剥了你的皮!” 最终,西门彻还是决定让冷慕然自己“交代”,从头到尾。 “太子殿下。” 在刚才的“静待”当中,冷慕然也给自己想好了回应的话。 “奴婢……其实是想靠近无痕公子的。”冷慕然道。 纵观刚刚发生过的事,她跟无痕公子的关系貌似“不小”,想了想,还是打算从无痕公子的身上解决问题,希望能够从醉花楼救出自己的无痕公子,能够再帮她一下。 无痕公子…… 冷慕然想到那晚把自己带出醉花楼的“男人”,心中默默的念道。 “嗯?”听到慕然说出西门痕,西门彻目光闪了闪,表示有兴趣。 “奴婢确实是故意让自己陷入醉花楼的。”冷慕然道。 轩王与太子都发现了她会武功,她也必须承认自己的那点功夫。既然她会武功,就不该把自己“逼”到醉花楼,沦落风尘。会武功,便相当于有了谋生的手段。 现在冷慕然想,那晚无痕公子把她带出醉花楼后跟她说的话,别有深意,很大可能是他知道自己不同于一般风尘女子,也就是如此,他才不让自己跟在他身边吧?自己这样,肯定让人起疑了。 但是,现在她只能想到再次借用无痕公子的名义。 “奴婢早就暗暗喜欢上了无痕公子,所以一心想跟在无痕公子身边,所以才让自己进入醉花楼,为的就是接近无痕公子,不想因为肉铺的事,跟无痕公子分开,又招惹到水月宫,最后有幸被太子殿下所救,躲进了宫中,才摆脱了危险。”冷慕然这样说道。 但是,现在她只能想到再次借用无痕公子的名义。 “奴婢早就暗暗喜欢上了无痕公子,所以一心想跟在无痕公子身边,所以才让自己进入醉花楼,为的就是接近无痕公子,不想因为肉铺的事,跟无痕公子分开,又招惹到水月宫,最后有幸被太子殿下所救,躲进了宫中,才摆脱了危险。”冷慕然这样说道。 “是这样?”西门彻看着冷慕然诚惶解释的样子,判断不出真假。 他有些头疼往日皇叔是怎样审人的?为什么到了他手中竟然无从下手?他曾经审的人都是明显有错或有问题的人,他只需下命惩罚便是,可是像这样针对一个判断不出来真假对错与根本目的的人,真是伤脑筋。 “太子殿下,不如找无痕公子来对质,可查一二?”一旁的赵正提议道。 “也好,本太子这就找无痕公子来,若是你胆敢说谎,小心你的贱命!”西门彻道。 即使没有皇叔,他的身边也不能没有帮他出谋划策的人。 有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可是他偏偏想不到怎样做,比如此时。 有的问题本来很复杂,牵连之深,可是他又偏偏肆意而为,比如拒婚。 一听太子说要找无痕公子,冷慕然紧张了,可是还有一点小心思竟然是很想见到无痕公子。 无痕公子,作为一个外人,萍水相逢,将她带出醉花楼又劝说她离开。 对无痕公子,冷慕然说不上来是怀了怎样的一种感觉。 冷慕然就那么安静的跪在西门彻跟前,低垂着头,不敢抬起。她怕西门彻看到她的紧张的异样,两手紧紧相握,都握出了一把汗。 不消半个是时辰,西门痕就来到了太子府。 太子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醉花楼里睡觉,怀拥着美人儿,都还没有醒来。 听说太子找他,他赶紧就赶到了太子府。 踏进大厅,西门痕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正中的女子,即使背对着他,他也能认出来,就是那个傻傻的身影。 “慕然?” 不待西门彻开口询问,西门痕反而先轻叫出了冷慕然的名字。知道了她是冷家的人,西门痕便对她多了一份“心”。 听到叫声,冷慕然回过头,微微震惊过后,小声的唤了声,“无痕公子?” “你们很熟?”西门彻来回打量着二人。 “也不是很熟,这个丫头一直缠着我。”西门痕漫不经心的道,“怎么?她犯了事儿?” “哦……”西门彻很明显理解错了这个“缠”的意思,以为真如冷慕然所说,是她喜欢西门痕,所以才想靠近他,“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好奇而已。” “好奇?”西门痕不知道西门彻好奇什么,但是见冷慕然在西门彻手里也略感意外。 “真不知道这些女人的脑袋是怎么想的?被你迷得团团转!”西门彻“确定”了慕然对西门痕有意,心里便对这个女子鄙夷了几分。 “呵,本公子吸引人也没办法。”西门痕很无辜又很无耻的承认自己的风流诱人。 “那这个女人你还要不要?”西门彻问。自己不经意的究竟找了个怎样的女子去侍奉馨儿,一个眼里有西门痕这样酒色之徒的女子,真是不配呆在馨儿身边。 “呃?要……吧。”西门痕看向冷慕然,话语有些勉强,好像真是觉得她难缠,又想留下一般。 “既然如此,你就领走,免得在本太子跟前碍眼。”西门彻像是想要赶掉苍蝇般的厌恶,顺便也是给西门痕做了个顺水人情,他身边的女人是从来不会嫌多的。 “谢太子。”西门痕也知道应该表示一下,看向还愣愣的跪在当地的冷慕然道,“你不是说要侍奉本公子么?还不跟本公子走等着做什么?” 第二四八章 谢你什么? 第二四八章谢你什么? “无痕公子。” 跟着西门痕走出太子府的冷慕然轻轻的叫了一声。 西门痕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冷慕然,挑了挑眉,“怎么?跟着本公子不是你的意思?不愿意了?不愿意就走,本公子可不会逼人作难。” “你真的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冷慕然有些不大相信。 本来在太子府,她害怕跟无痕公子对质出了问题,不想无痕公子一进门倒先说认得她了,恍恍惚惚的就从太子府跟着无痕公子出来。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麻烦?”西门痕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你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自然想跟着公子的。”冷慕然道。 跟着无痕公子,不只是冷冽的唆使,她自己对他也不会排斥,劝她离开醉花楼时,他的样子就像江湖中的那些大侠,自己跟在他身边感到安全,全然不似跟着冷冽的那种颠沛流离。 “跟着我,报恩?”西门痕想起冷慕然第一次寻上他的门,非要跟着他的情形,守在醉花楼外一直追到了望月楼,然后便是傻傻的去找那个肉铺,自当箭靶。 “嗯。”冷慕然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说过,把你救出醉花楼的不是我。”西门痕再次纠正,“我说你这个丫头,也有几下身手,故意流落醉花楼难道就是用另类的手段选男人?选人也得看仔细,那个人真不是本公子。” “无痕公子……”冷慕然叫了声,微张着嘴没再吭声。 那个人的话暗指了无痕公子的身份,也许他救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再寻他,跟着他,也许他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另一面,所以见自己寻上门便无论如何也不承认了。 不承认也无所谓,只要自己知道,自己跟着他便是。 “好了好了,你要跟便跟,本公子多你一个女人也不嫌多。”西门痕此时倒是显得无所谓。 “嗯。”冷慕然用力的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走吧。”西门痕回过身,继续朝前走。 冷慕然也不问,跟着便走。 直到西门痕走到了轩王府,冷慕然才吃惊起来,怔在王府门口,又看看西门痕。 “本公子今日就是特意上轩王府的,你就跟着。”西门痕头也不回的对冷慕然道。 “是。”冷慕然轻轻的应了一声。 看来冷冽说的不错,无痕公子在京城结交甚广,连轩王府都能进得,一想到自己带着的目的,冷慕然站在轩王府门口不由的心虚了。 冷慕然寻思间,王府的人已经从里面通报出来,对西门痕道,“无痕公子,王爷不在府上,不过王妃请您进府。” 西门痕二话不说,便抬脚走进轩王府。 冷慕然在他身后小心的跟着。她知道林馨儿本来还在锦华苑,那么这个府里的王妃…… 冷慕然很快就想到了那个跟林馨儿长的很像的女人,水月宫的人。可是看样子,两个林馨儿是熟悉的,而且宫里的林馨儿还叫那个水月宫的女人为“少宫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慕然一路想着,一路跟着西门痕来到了墨雅轩。 墨雅轩虽然不准人随便进入居住,不过此时林馨儿是主,来者是客,客受主邀,便也能进去坐坐。 “墨雅轩的特别之处究竟在哪儿呢?”西门痕踏进墨雅轩后,好奇的道。 “没什么特别,不过也是住人的地方而已。”林馨儿跟碧儿一起在院子里喂鱼,苑中有个小池塘,里面的鱼儿正欢快的跳来跳去。 见西门痕来了,林馨儿将鱼食递给碧儿,走了过去,虽然已经看到了冷慕然,但却显得毫不在意。 “王妃真是雅兴。”西门痕笑道。 “你不是该叫我皇婶么?”林馨儿眨了眨眼睛,挑眉看着西门痕。 其实她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冷慕然听,虽然不知道回到太子府的冷慕然怎么又跟上了西门痕,但是猜想她一定还不知道西门痕的真实身份。 就算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冷慕然“黏上”了西门痕,可是有必要让她知道他的身份,也好早作准备,免得知道的迟了,傻傻的应对不过来。 “皇婶……”西门痕斜眸审视着林馨儿,语音中带着旋绕的尾音。 “嗯?”林馨儿道,“二皇子不愿意?” 如果一个皇婶还不够让冷慕然想的明白,这个二皇子总该让她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吧? 果然,站在西门痕的侧身后的冷慕然听到林馨儿的话,眼睛惊诧的望向西门痕。 “瞧,皇婶,吓着我身边的丫头了。”西门痕也感觉到冷慕然异样的目光,淡若不惊的笑道。 “是吗?如果真被吓着,离开便是。”林馨儿说着,望向冷慕然。 冷慕然暗惊,总觉得这个语调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她的话明显是在提醒自己,警告自己。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怕自己坏了她水月宫的事? “倒是。”西门痕回头问冷慕然,“你想离开吗?” 冷慕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 “皇婶,我这丫头太子府皇宫都去过,不会真的被吓到的。”西门痕对林馨儿道。 林馨儿淡笑不语。 “你去跟着一起喂鱼吧。”西门痕又对冷慕然道。 “呃?”冷慕然不解的看看西门痕,又看看池塘边的碧儿,点了点头道,“是。” 瞧着冷慕然走开,西门痕的身子便靠近了林馨儿。 “做什么?”林馨儿眼一瞪,避开西门痕,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西门痕跟着走过去,坐在林馨儿旁边,但是侧倾的身子还是靠了过去,挤挤眼睛挑挑眉,“皇婶,怎么谢我?” “谢你什么?”林馨儿是真的不明白,看着近在自己跟前的那张带着意味不明笑意的脸,抬指点向西门痕的额头,将他推了回去。 西门痕夸张的揉搓着被林馨儿点到的地方,放下手,手臂撑在林馨儿靠近的石桌旁,手腕抵住他的下颚,审视着林馨儿,“你真不知道?” “恕我愚钝。”林馨儿“自认无知”,目光淡淡的瞥向另一处,避开与西门痕的距离。 “唉,真是可惜。”西门痕叹了口气,拧起眉摇摇头,“我真是不应该管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有让你管吗?”林馨儿扫了西门痕一眼。自己做事又何须别人插手,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西门痕。 “你这么聪明,连皇叔都能搞定,还想不明白?你再想想?”西门痕说着,身子又想前倾去,一张含着贼笑的脸差点就能贴到林馨儿的鼻尖。 另一边,冷慕然守在池塘边,看着这边的情形,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可是他们的举止……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丝酸酸的味道。 第二四九章 贱嘴吐不出象牙 第二四九章贱嘴吐不出象牙 “不说就算了!”林馨儿站起身,鼻尖从西门痕的脸前划过,带着锋利的劲道。 西门痕知道面前这个林馨儿功力深厚,也不是自己能随便招惹的,话绕几句便适可而止。 “怎能不说,你看我像是做了好事藏在心里头的人?”西门痕跟着站起身,“实话告诉你,昨日锦阳宫里,我可不是白白让父皇责骂的,差一点可是就又被赶出宫了。” “昨日?”林馨儿不会忘了西门靖烈差点让她弹琴的事。 她犹豫着该在西门靖轩面前展现出一个怎样望月。 就在那个时候,恰恰西门痕闯上来挨骂,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你是故意的?”林馨儿没想到西门痕还有这份心。 “怎么样?我为你挨骂,你是不是该谢我?”西门痕很得意的道。 “你知道皇上要让我弹琴?”林馨儿问。 “数着脚趾都能猜到。”西门痕道,“父皇心情欠佳的时候最爱听琴,正巧你这位琴艺高超的轩王妃进宫,不找你弹琴还能做什么?” “弹就弹好了,何惧之有?难道比得上杖责?”林馨儿极为不屑。 “若真是杖责还简单了,找三皇弟的护膝一用,什么事都不会有,何况你也不需要护膝保护。”西门痕道。 “你不信我会弹琴?”林馨儿明白西门痕的意思。 “怎么?你这舞刀弄剑的手也会做文雅的事儿?”西门痕垂眸看着林馨儿的双手,玉指芊芊,能够做出多少翻云覆雨的事? “不要忘记,我可是望月仙子。”林馨儿粲然一笑,“你可以问问顾倾城大人,望月仙子之名谁不高仰?” “名与实还是可能发生错位的,不是吗?”西门痕笑笑,对这个望月仙子不以为然。 就像她虽然是别人眼中的林馨儿,可是懂得其中玄机的人知道,她是冒名顶替的,名与实最大的错位。 林馨儿笑而不语。 看来西门痕跟西门靖轩一样,对她之前的名头表示怀疑。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西门痕会出手替她“解围”,他为何如此? “你想要什么?”林馨儿也不再跟西门痕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 “我想要水月宫的美人儿,你给介绍一个来?”西门痕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一脸的痞笑。 “看你能不能受得起。”林馨儿勾唇冷哼,她要真信了西门痕的这个要求就见鬼了。 “不给我一个美人儿试试,怎能知道受不受得起?”西门痕道,说着又朝林馨儿靠近,“说来说去,不管美人儿还是见不得人儿,本公子还是只对眼前这位感兴趣。” 林馨儿对西门痕笑笑,笑的灿烂不已。 脚一抬,便朝西门痕的下身踹去。 西门痕也够灵敏,赶紧闪开,林馨儿的脚风挑起了他的衣摆,华贵的锦衣上便落下了一个脚印。 林馨儿知道西门痕施展了破影功,否则他很难避开自己,那一脚不踹他个伤残也会将他踹到在地。 “好狠心的女人,你是要废了本公子!”西门痕躲到一边,拍拍衣摆上的尘土,后怕的道。 “身为你的皇婶,不能替皇上教训一下你么?”林馨儿倒是理直气壮。 “我的皇婶也只有挨过打的那位。”西门痕不服气,“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就不该接二连三的帮你。” “第一次在醉花楼,你是帮了我,可是我将西门靖昱那块肥肉送给了你,是你自己不争气,邀不到功。第二次……”林馨儿顿了顿,道,“就算昨日你是替我挨了皇上的骂,我也问过你想要什么,是你一张贱嘴吐不出个象牙。” “我说的是实话。”西门痕挺嘴硬,“我就是想跟你熟络一些,日后好办事,另外——” 西门痕又不怕死的走到林馨儿跟前,低垂着头,用一双品味的眼睛打量着林馨儿,“另外,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想让你落在皇叔的手里,所以,便也不想让你在皇叔跟前生事。” 西门痕真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配上他说出的言辞恳恳的话语,一看便是个女人堆混出来的,但又不是风流翩翩,而是不羁的浪荡,拥有女人无数却难以生情,为的不过是一时的快活而已。 “得了吧,我可不是慕然。”林馨儿说着,侧眸扫了眼池塘边的冷慕然。 冷慕然见她的眼睛看过去,赶紧垂下头,去看池中的鱼儿。 “我先提前警告你,你可以碰任何女人,唯独不可以碰她。”林馨儿道。 西门痕顺着林馨儿的目光望去,“她跟你水月宫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是我偏偏对她感兴趣,说不准日后将会是我水月宫里的一个。”林馨儿道,“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落脚点,她要跟着你,你收留了她便是。” 如果西门痕不收留冷慕然,还不知道冷冽会把她往哪儿塞,跟着西门痕在宫外,好过跟着西门彻进皇宫冒险。 “这个傻丫头……我可是真不感兴趣。”西门痕说着,朝冷慕然高声叫道,“丫头,本公子要走了!” “哦!”冷慕然应了一声,赶紧走了过来,跟着西门痕一起向墨雅轩的门口走去。 “碧儿,我们去送无痕公子。”林馨儿回头对碧儿道。 于是,四人前前后后走出了墨雅轩。 “无痕公子?”还未走到王府大门,却见梅夫人拿着一个纸包从外面回来,看到西门痕,顿住了脚步。 她的眼里一时只有西门痕,却忘记了对一旁的轩王妃表示什么。 林馨儿不在意她的态度,在意的是她看向西门痕的眼神…… “梅夫人出去了?”林馨儿故意先开口问道。 “啊?是的……王妃娘娘。”梅夫人赶紧回道,手里的纸包捏的紧紧的。 “梅夫人拿的什么宝贝?”西门痕可是“没有”颜色的人,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受王爷之命做点事。”梅夫人强调出西门靖轩的要求。 “王爷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林馨儿也跟着“不知好歹”的追问。 “臣妾不知,王妃可以询问王爷,还请不要让臣妾为难。”梅夫人说着,将纸包捏的更紧了。 如果这个轩王妃是月华国的人易容的,她就绝对不可以让她看到纸包里的东西,那是她之前出去交代药铺老板特意进的药料,今早她特意去取回来的,专门用来调制清洗易容的药浴。 真是手忙脚乱,见到西门痕,一时晃了神,忘记将这个纸包藏起来了,若是让她看到,岂不是要惹事了?她可只是一个呆在轩王府里的从异国来的孤身女子而已。 第二五零章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第二五零章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若是她遇到麻烦,谁会帮她? 梅夫人担心着,不由得抬头看向西门痕。 “丫头,走了。”西门痕全然无视梅夫人,朝身后的冷慕然招招手。 那语气,那手势,很自然,就像很熟悉的样子。 梅夫人咬咬唇,在西门痕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又轻叫了声,“无痕公子。” 声音是很轻,但是西门痕肯定能听得到。 “梅夫人有事?”西门痕停下脚步,看向梅夫人,很随意的问道。 他对她如此随意,随意的很有距离,他不在意她的心情,不在意她的感觉,跟之前那个跟随仪仗去月华国接人的二皇子判若两人。 听西门痕问她,梅夫人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一个轩王府的夫人,找一个府外的男子能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妾身在此当面感谢无痕公子在路上的照顾。”梅夫人只能说出这个缘由。 林馨儿饶有趣味的瞧着二人,西门痕去月华国接公主来京城的事,星瑶已经探明告诉她了。 看来这又是西门痕在路上招惹到的女人,冷慕然的事是她阴差阳错造成的,这梅夫人可真是他自己的关系。 “呵呵,算不得什么,当时我也是想出趟远门玩玩儿,路上正好有梅夫人解闷,说起来,本公子还得感谢梅夫人你。”西门痕笑道,回身叫着冷慕然,“丫头,我们走。” 看着冷慕然跟着西门痕几步之间就出了轩王府,梅夫人怔在原地,紧咬着下唇,默不出声。 “原来梅夫人对二皇子有意,要不我跟王爷说说放你去二皇子身边?”林馨儿走到梅夫人身边,低声含笑问道。 “不要!”梅夫人惊醒的连忙摇头,“王妃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向二皇子道谢罢了。” 在月华国,这番话若是让人知道了,可是了不得,她身为轩王府的夫人,怎能对其他皇子有意? 其实,她本该知道,自己不过是两国皇帝相互奉送人情的玩偶,她不过是个被皇上赐给轩王的美人儿,无权选择的。 她真的很羡慕跟在西门痕身后的那个女子,可以肆无顾忌的跟着他。 看着梅夫人慌乱的跑开,林馨儿回头对一旁的碧儿道,“刚才的话不准对人讲,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只是娘娘跟夫人开玩笑罢了。”碧儿道。 林馨儿不再说什么,看着梅夫人隐在花间的身影,寻思着纸包里的东西。 联系上了西门靖轩,会有什么事? 她刚刚凝神间,嗅到了纸包里的药味儿,再想想梅夫人的来历,很容易便想到了那包东西的作用。 靖轩,你为何表面说一套,背后又做一套? 你刚说过不在意我的容貌,为何还要暗中命梅夫人配药? 不过,她又怎能要求西门靖轩对她毫无芥蒂?就算明里暗里两套,她也是很奢望看到一个表面的假象,因为本身,是她先背弃了他,她又能要求多高? 林馨儿的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让人看着有些凄凉。 “碧儿,你先去做事吧。”林馨儿轻声对身后的碧儿道。 “是。”碧儿退下。 林馨儿看看轩王府庄重的大门,这个大门还能为她敞开几日? “馨儿?” 恍惚间,林馨儿似乎看到了西门靖轩的身影。 当他走到她的跟前时,她才反应过来真的是西门靖轩回来了。 “你怎么了?这么慌神,要是遇到敌人可是会吃亏的。”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神情中一时难掩的异样。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林馨儿张开双臂,环抱住西门靖轩的腰间,身子前倾,贴在他的胸膛。 想你,你带给了年幼的她的心灵触动,刻骨铭心。 想你,自从爱上你,她的防御力便低了,在他身边,她接连受伤,但是全部隐忍,无怨无悔。 靖轩,你可能懂得我此时的心? “馨儿。”西门靖轩拥着林馨儿,叫出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她让这样,他便如此。 “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人,永远的女人。”西门靖轩道。 “那你的夫人?”林馨儿抬起头,看着西门靖轩,虽然杨晨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她想从西门靖轩口中听个确切的答案。 不能否认,当她听到西门靖轩如此说时,她的心里很美,很甜蜜。虽然知道这丝甜蜜会像天上的流星一扫而过。 “他们要给我送来,我收下便是。”西门靖轩道,“刚才我也去过言秋那里,他已经验出当日跟林馨儿洞房,我被下药后是不可能再做出什么事的,那个女人又骗了本王,竟敢算计本王。” 林馨儿暗惊,看到西门靖轩神情中的恼意。 “不过——”西门靖轩凝视着林馨儿,转换了语调道,“看在她真没跟我发生什么的份上,我可以暂由她呆在锦华苑,否则我还真的不能饶过她!” 林馨儿暗松了口气,原来有时候不好的真相也能收到好的效果,那么她带走了郑贤伦后,会不会还有这样的运气?其实,西门靖轩并不会如她想象的那般恨她,她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靖轩……”林馨儿深深的叫了一声,再次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 她不怪他背后命梅夫人研制药浴,口是心非的虚情假意,就算这个胸膛是虚幻的,她也沉迷在这个虚幻里,如梦如醒。 “馨儿,你先回墨雅轩等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点点头,松开了西门靖轩。 看着西门靖轩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林馨儿顿了片刻,悄然跟上,当看着西门靖轩路过听雨轩,走向后院的时候,林馨儿停住了脚步。 没有必要再跟,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一定是去找梅夫人了,他的心里时时刻刻都藏着一个结,从未打开。 身在听雨轩前,林馨儿都没有了去找林可儿的心思。 说来林可儿进入轩王府这几天,她总是因为各种理由没有去当面见林可儿。 林馨儿独自回到了墨雅轩,这几日,她不打算再做任何事,就想安安稳稳的呆在轩王府,过好每一个时辰,等着最后期限的到来。 西门靖轩来到了梅夫人的住处。 “王爷,需要的药都备齐了。”梅夫人对西门靖轩道。 “不用再弄什么药浴了。”西门靖轩瞥了眼桌子上摆放的各种不知名的药材。 他说过,不在意望月的相貌,便也不会让梅夫人再倒弄这件事。 不管她千变万化,他相信凭他对她的感觉,他都能寻到哪一个是真实的她。 “是。”虽然梅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听命。 “把东西都丢掉吧。”西门靖轩说完,便离开了。 第二五一章 可儿,想跟本王说什么? 第二五一章可儿,想跟本王说什么? “这几日,轩王府里好像太安静了。” 翠竹阁里,西门寅弹奏了一曲之后,望着窗外开的正灿的朵朵鲜花,悠悠的道。 “林可儿在轩王府里也没做出什么事。”东南道。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中用,他已经去提点过她,她还是没有所动。 “她是无从下手。”西门寅笑笑,“虽然她手里有好东西,但是没有人帮她一把,她还是寻不到路,该怎样展现自己。” “让属下再去做点什么?”东南问。 “等等看吧,我总觉得这几天的安静太过诡异。”西门寅道,“林馨儿跟西门靖轩的日子过的太过甜美了。” 听雨轩,林可儿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从拿到匕首,缝好了撕碎的帕子,她都想不出该怎样再次靠近西门靖轩。她也知道要寻个自然而然的机会,不能大大咧咧的跑到西门靖轩跟前说,你要对我好,因为八年前是我救了你。她想让西门靖轩自然而然的跟她谈起陈年旧事。 现在她才明白那晚西门靖轩问她可还记得八年前的事的意思,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八年前的那点勾当,她一定能恰当的应对出来了。 “小姐,要不我们去府里的花园转转?”香芋提议。 “不去!”林可儿道。 除了墨雅轩,她哪儿都不想去。真不知道她那个姐姐用了什么招术,把轩王迷得团团转,整日处理完公事,不是呆在墨雅轩,就是一起出门游玩。 墨雅轩,她是不敢再闯了,可是又摸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出门,总是碰不上,恼火的很。 这几日,是林馨儿过的最幸福美好的日子,大多的时间她都西门靖轩在一起,一起缠绵在墨雅轩,一起游历在外,俨然是最相爱的夫妻。 魔音使者没有再出现生事,救走西门亥的暗中势力也没有动静,反而成就了他们可以安然在一起的机会。 “看,无忧!” 忽然,林馨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想起了冷言秋告诉她有关无忧的哥哥的事。 “大概是帮言秋买办所需的东西吧。”西门靖轩道。 “嗯。”林馨儿没有再多言。 这个时候她不想再插手任何事,所有的事都等她跟西门靖轩有个了断之后再说吧。 此时,她是最自私的人,眼中只有她自己。 “王爷!”杨晨急匆匆的寻到了二人。 “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杨晨看了眼林馨儿,道,“是林二小姐,突然得了重病,呕吐不止。” 林可儿病了?林馨儿也有些意外,几天都安安静静,怎么今日突然病了? “找了大夫?”西门靖轩问。 “找了六合堂的大夫亲自出诊,说是情形不大好。”杨晨道。 “回去看看。”西门靖轩说着,紧紧的攥了攥林馨儿的手。 林馨儿微微颦眉,点点头,“妹妹病了,自然得回去。” 二人一起回到轩王府,来到听雨轩。 林可儿还正在哇哇的呕吐着,但是早吐的泔水都出来了。 “王爷,娘娘!”香芋看到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连忙迎了过去,“小姐她……” 西门靖轩二话不说,就奔至林可儿的床前。 只见她面色黄蜡,吐得无精打采。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问一旁的大夫。 大夫忙起身道,“所谓病从口入,林小姐是食用了不合适的东西才如此胃口难受呕吐不止,老夫已经开了药方,服用清理下肠胃,再调养些时日自会无事。” “她吃了什么?”西门靖轩转向香芋,王府的东西向来小心谨慎,怎能出了差错? “没……没什么啊,”香芋哆哆嗦嗦的道,“午膳吃的白米牛肉青菜,后来闲暇无事,小姐让奴婢出去买了些栗子,回来吃了不少。” 说着,香芋瞟向桌子上残留的栗子皮。 林馨儿寻目望去,好大一堆,果然吃了不少。 原来是食物中毒了,林馨儿当即了然,走向林可儿,“我的傻妹妹,难道你不知道牛肉跟栗子是不能一起吃的吗?” 林可儿不是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林馨儿暗笑,真没想到林可儿也懂得使用苦肉计,安稳了这么多天,想起了这么一招。 记得小时候她们不懂得,有一次就是牛肉栗子一起吃,吃的有些多了,结果她们二人全部呕吐不止,病了好几天,自此,她便牢牢的记住牛肉跟栗子是不可以一起吃的。她相信林可儿也一定记得,那么惨痛的教训,不会忘记! “我……我忘记了……”林可儿断断续续的道。 此时她可是压根不会承认的,就算林馨儿说出陈年旧事,她也咬死说不记得。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想到的一个点子,如果西门靖轩误以为她是救了他的人,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不管不问她的。 而且,这顿罪她受了,就一定要有所收获! 西门靖轩见是食物中毒,便也放下心,所幸不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香芋,好好服侍你家小姐。”西门靖轩对香芋说道,之后又转向林可儿,“没事,吃过药,休息一阵就好了,以后记着不要乱吃东西。” “嗯,可儿记下了!”林可儿吐得眼泪直流。 “王爷!”林可儿见西门靖轩要跟着林馨儿离去,急切的叫道,见西门靖轩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便怯怯的恳求道,“王爷,你可不可以留下?” 真是好大胆的要求! 林馨儿回身,淡淡的看向林可儿。 林可儿不在意林馨儿的目光,依旧不依不挠的对西门靖轩道,“王爷,就留一下好不好?可儿只是要跟王爷说一句话。” “馨儿,你先回墨雅轩,稍后我就回去。”西门靖轩对林馨儿道。 “靖轩,不要让我久等了。”林馨儿附在西门靖轩耳边,轻声提醒道。 此时她懒得揭开林可儿的把戏,一时说不清,吵闹开也是麻烦,她还想在最后的时刻保持一份清静。 最后的时刻……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夜里就是她开始办事的时候,所以,她跟西门靖轩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了。 林馨儿默默的离开了听雨轩。 看着林馨儿独自离开的背影,林可儿感叹自己的这次毒没有白中,她就是要留下西门靖轩…… “可儿,想跟本王说什么?”西门靖轩走向林可儿,坐在床边问。 此时,香芋也很有眼色的带着大夫出去了,屋内便只留下他们二人。 “王爷……”林可儿刚唤了一声就哽咽了。 “是不是这几天在王府里呆着太闷了?”西门靖轩问。 林可儿摇摇头,“不是,其实能再遇到王爷,呆在王爷的府上,可儿很开心的。” 第二五二章 可儿舍不得这个帕子 第二五二章可儿舍不得这个帕子 林可儿的话让西门靖轩的心微微一颤,一个“再”字说明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可儿刚才难受不已的时候,心里只想到了王爷,盼着王爷能在身边,便不会如此难过了吧?”林可儿抚了抚极不舒服的胃口,皱着眉头道,“其实,可儿跟姐姐的关系并不算好,可儿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跟王爷提议接可儿来轩王府,在轩王府里,可儿打心底里认为,还是跟王爷更为熟络,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造次了。” 西门靖轩听着林可儿的话,没有言语。 接她来轩王府是他的主意,只是在跟太师府提的时候故意用了林馨儿的名义,这一点林博一定清楚。 林可儿说的熟络又指的什么?显而易见。 “王爷,可儿之前不敢冒然跟王爷多说什么,可是在可儿难受的快要死去的时候,却想着王爷能陪在身边,就像……”林可儿顿了顿,泪眼婆娑的看着西门靖轩,“就像当年可儿陪着王爷,可好?可儿现在已经遭遇了不耻之事,只有王爷能够不闻不问的包容可儿,对太子殿下,可儿再无幻想,其实那也只是可儿年少不懂事的幻想而已,在轩王府的这几天,切身接近了王爷,可儿才明白,任何幻想都挡不住实在的记忆,即使不去刻意想起,它也会渐渐的影响了自己,世间上珍贵的东西不是虚荣的位子,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切实意。” 林可儿说着,伸去双手,抚在西门靖轩的手背上,身体虚弱的冰凉渗入西门靖轩的肌肤。 西门靖轩垂眸看着这双手,就是这双手当年亲手给自己包扎伤口,亲手将自己掩埋在稻草堆下,逃过一劫。 想着,西门靖轩便不觉将这双手握在掌心。 即使他的心里有望月,但是他也无法忘记这双手,这个女子带给他的恩情。他应该用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安抚她。 “王爷会不会嫌弃可儿?”林可儿莹莹的目光望着西门靖轩,声音在不断的发颤,由于激动,还由于她此时真的还在难受,胃口不断的涌动着异样的感觉,虽然她已经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的一干二净,连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但是她又想吐了。 林可儿不得已的把手抽回来,附在床榻边,不停的干呕。 西门靖轩心疼的替她轻拍着后背,“以后吃东西可得注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跟膳房问个清楚。” “可儿,知道教训了,再不敢胡乱贪吃。”林可儿用帕子轻轻的拭了下唇角。 其实只是干呕,唇边并没什么。 西门靖轩的目光放在了那块帕子上,白色的,绣着熟悉的字迹,而且正中有一天缝痕。 正是被望月斩裂的那一块,对于这块帕子,他已经很熟悉了,甚至记得那几个字的笔法走势,稚嫩的扭捏的,但是比那些隽秀的字体看着还要好看。 “王爷……”林可儿自然也知道西门靖轩目光的含义,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可儿舍不得这个帕子……” 所以,她便又亲手缝好。 这样的心思令西门靖轩心头微微触动,他哪里知道这块帕子是香芋从要丢弃的杂物堆里捡出来,是香芋缝好的。 “你先试着闭上眼睛,放缓心情。”西门靖轩道,“本王就守在你的身边。” 林可儿乖巧的闭上眼,躺下。 屋外,香芋早就熬好了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生怕打扰了小姐。 六合堂的大夫从杨晨手里拿到诊金,早离开了。 最终,香芋还是硬着头皮敲开门,端着药走进了屋子,不管小姐有怎样的心思,药是必须要吃的。 见香芋进来,西门靖轩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便从香芋手中接过了药碗,亲自喂林可儿服药。 香芋傻傻的站在一边,不明白二小姐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被轩王如此照顾? 林馨儿在墨雅轩等了很久,从傍晚等到天黑,也不见西门靖轩回来。 这算不算是他负了她? 可是再想,究其根本的原因,西门靖轩如此还都是因为她,只是这一切真相,在匕首丢失了之后更难解释清楚。 唉! 林馨儿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在墨雅轩等待。 其实她应该这样去想,西门靖轩是因为当年他们的缘份才对林可儿好的,所以西门靖轩心里惦记的原本就是她,所以她便不能怪他什么,只能怪造化弄人罢了。 有了这样想法的林馨儿便对西门靖轩没有按约赶回失去了恼意。 又等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全黑,她要开始行动了,难道在最后的时刻她见不到西门靖轩了吗? 林馨儿走出墨雅轩,来到了听雨轩。 听雨轩里已经燃起了烛光。 香芋守在门外。 林馨儿知道她守的是谁,径直走过去,便见香芋拦住了她的路。 “娘娘。”香芋向林馨儿施了个礼。 “王爷还在听雨轩?”林馨儿抬头看了看阁楼上透出的烛光。 “是,王爷吩咐,二小姐刚睡下,不准有人来打扰。”香芋道。 轩王府里有谁会去“打扰”林可儿?除了她这个轩王妃,再无别人了。 “这是王爷说的?”林馨儿扬了扬眉问。 “是。”香芋低垂着头,轻声回道,“王爷还说,若是王妃娘娘寻来了,就告诉娘娘再等等,他跟二小姐说完话便会离开。” “说话?这么说王爷没有离开听雨轩就还是跟可儿说话了?”林馨儿问。 “应该是的。”香芋道。 “那么,你刚才还说林可儿睡了。”林馨儿尖锐的指出香芋的谎言,凌声问道,“究竟那句话是真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小姐,香芋听着林馨儿凌厉的声音,不由的打了个颤,接连诺诺的道,“娘娘恕罪,王爷什么都没说,是奴婢怕娘娘进听雨轩打扰了小姐跟王爷……” 打扰了小姐跟王爷? 这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 林馨儿抬头看着二楼的窗子,透出的昏黄色的烛光带着几分夜里的暧昧。 香芋其实由于惊慌,说的是无心的。虽然她不知道林可儿的目的,但是多少也能看出她想对轩王出手的意思,作为她的贴身奴婢,还跟她一起知道魔音使者的事,便是连在一起的人,心中自然便要向着林可儿。 所以,香芋想设法拦着林馨儿,但是自己的话语拙劣,当即被识破,便说明了自己的心思,她是真的不想让林馨儿进了听雨轩去打扰,怕坏了林可儿的事。 至于林可儿与西门靖轩此时也只是在一起坐着而已,但是从香芋口中用这样的措辞说出,被林馨儿听到,却带上了意味不明的含义。 第二五三章 带走郑贤伦 第二五三章带走郑贤伦 香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注意着林馨儿,生怕林馨儿硬闯进听雨轩。日后在林可儿跟前,她可是就没好日子过了。 林馨儿没有朝前闯,静静的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唇边溢出一丝酸涩的笑。 这就是天意吗? 本来就是要在今晚离开的,所以就连最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再有…… 是的,没有机会了,她不该再留恋,也没有资格再管西门靖轩的任何事。 林可儿…… 林馨儿后退几步,抬头看着阁楼的窗子,二人位于里侧,窗子上连个身影都没有留下,她连西门靖轩最后的影子都看不到…… 林可儿,今夜你就把靖轩留住吧,也好让她毫无阻拦的去办事。 林馨儿强制的按压下去自己的各种心情,默然转身,向黑暗中走去。 香芋见林馨儿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 林馨儿驾轻就熟的来到了关押郑贤伦的地牢。 “呵呵,你真的来了。”郑贤伦看到林馨儿,低沉沙哑的声音若有若无的笑道。 林馨儿撬开了铁栏上的锁子,走进了牢房,来到郑贤伦跟前,帮他打开了身上的锁链。 郑贤伦摸摸已经被拷了很久的手腕,道,“这双手好久没有如此松动了。” “走吧。”林馨儿说着拖住郑贤伦,一手持着火把,带着他离开铁牢,按照上次来到时探的路线,寻到出口,来到了那个小小的山岭间。 “呵呵,我终于又重见天日了!”郑贤伦看着漫天的星辰,沙哑的声音中是难掩的兴奋。 林馨儿没有多做停留,趁着夜色,将郑贤伦带到了望月楼。 “少宫主!”见到林馨儿,星瑶月瑶很是惊喜。 看到她手中的那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污迹斑斑,都看不清长相的人,星瑶问,“这就是郑太医?” “是的。”林馨儿道,“赶紧帮他先收拾一下。” 于是,月瑶找来了望月楼的挂名掌柜帮郑贤伦洗漱收拾。 “这边都准备好了吗?”林馨儿问。 “好了,望月楼里我们的人已经分批散开,就留着几个小伙计应付客人,可疑的东西我们都连夜销毁了,今夜我们散去,这望月楼便是一座空楼。”月瑶道。 林馨儿点点头。 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望月楼不能提前生变,只能在最后的这一夜跟她带出郑贤伦同时进行,所以,一切的安排都很慎密,力争做到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给人措手不及。 “只是皇甫少主那边怕是联系不上了。”星瑶道。 “皇甫大哥不在圣宫吗?”林馨儿问。 “在上回见到少宫主之后皇甫少主就返回京城了。”星瑶道,“之后见少宫主暂时没事,便说去打探西门亥的事,离开了。不过少主知道今晚的行动,他应该赶回来配合我们的吧。” “我们这边倒没什么。”林馨儿道,“只需防着魔音使者。” 如果魔音使者这个对水月宫相当了解的人不出来生事,事情便会很顺利。 而皇甫燕冲…… 林馨儿知道他说的暂时没事的意思,这几日她跟西门靖轩在一起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到了,返回京城的皇甫燕冲也一定看到了。 她跟西门靖轩在一起逍遥快活着,而皇甫燕冲却在办事四处奔波…… “少宫主,人收拾好了,这样可以去见宫主了。”掌柜将收拾妥当的郑贤伦带出来。 花白的头发梳理整齐,换了一身灰布衣衫,脸上也清洗的干干净净,除了还残存着几道疤痕,相貌是能看清了。 “郑太医,现在你相信我跟轩王不是一伙儿的了吧?”林馨儿起身走向郑贤伦,问道。 “你们想让我给谁治病?”郑贤伦问,“能够找到我,想必那个人病的不轻,一命抵一命,你们救我出了地牢便算是诊金了。” 林馨儿笑笑道,“还有个附加条件,也是你自己说过的,把如太妃的下落告诉我。” “现在?”郑贤伦问。 “对。”林馨儿道,她就是要此时知道如太妃的下落。 她想,或者她还来得及返回轩王府,将答案告诉西门靖轩。西门靖轩抓住郑贤伦为的也就是这个结果,如果她告诉他答案,便算不得是她背弃了他吧。 这样他们应该还是有和好的余地的。 在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着跟西门靖轩弥补关系的可能。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告诉西门靖轩。”郑贤伦说着,循视四周,“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许把真相吐露出去。” 林馨儿一怔,没想到郑贤伦这个时候还忘不了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们要发誓!”郑贤伦强调,“否则,我依旧是宁死不说!” 说着,郑贤伦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人能奈何我的模样。 “好,我发誓,如果我把秘密泄露出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林馨儿举起二指,郑重发誓道,随后又对在场的星瑶月瑶,还有挂名掌柜道,“你们也听到了?” “是!”三人齐声回答,“属下绝不会吐露半字,否则天打五雷轰!” “怎么样?满意了吗?”林馨儿问。 什么誓言,真会有那么灵验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半路放弃的海誓山盟了。 或者,她不会违背其他的人的誓言,但是这个誓言怕是冒死也要违背了。 “好,我告诉你们,其实如儿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郑贤伦叹了口气道。 林馨儿知道如儿一定就是如太妃,听郑贤伦如此称呼她,可见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如太妃真的死了?”林馨儿想到初见郑贤伦时,他说过的西门靖轩与如太妃这辈子都不能够团聚的话。 “是的,她死在了一个狠毒的女人手中。”郑贤伦说这句话时,脸上的恨意浓浓。 “她被谁杀死了?”林馨儿问,这也是关系如太妃下落的要点,必须知道。 “如儿临终有交代,不许我再提到仇恨,所以我不会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了。”郑贤伦摇了摇头,虽然他不说,但是那个女人将被他记恨一辈子,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定要为如儿报仇! 林馨儿依旧能够看到郑贤伦脸上的恨意,还有几分阴厉。 “她说不想让她的儿子知道她的下落,不想让上一辈的仇恨延续,她被仇恨毁了一生,不想让她的儿子再活在她的阴影里。”郑贤伦复述着如太妃的遗言。 “可是,她的儿子一直活在她的阴影里。”林馨儿道。 如果如太妃真的替西门靖轩着想,为什么不从生下他就对他关爱备至,尽一个做娘亲的责任? 这是西门靖轩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也是她为了西门靖轩,想要知道的答案。 第二五四章 一起隐瞒 第二五四章一起隐瞒 “若不是如儿心中有说不出的苦,她何尝忍心对自己的骨肉置之不理?”郑贤伦叹了口气。 “她有什么苦衷?”林馨儿追问。 “罢了,如儿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们也只是好奇如儿的下落,现在我已经说出来。”郑贤伦道。 “如太妃临终的遗言都有什么?”林馨儿问,“只是不想让西门靖轩知道她的死?” “如儿知道由于她自己的原因,一直对不起她的一双儿女。她已经做了那样的一个狠心的母亲,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恨她,不要将她当做他的娘,这样她的儿子也能够过的轻松一点。”郑贤伦道。 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这番话没有错,如果西门靖轩能够彻底的将如太妃当做一个仇人,也算是一种放开,只活他自己,可是他的心里偏偏还存着如太妃的死结,打心底还想着她是他的娘,还念着他从未得到过的母爱,其实他的心底从未停止过对娘亲的渴盼。 “虽然西门靖轩身在姜子音身边长大,可是如儿并非全然不在意他,看着他有时候看她露出的那双小眼神,如儿明白,他很想要她这个娘亲,可是她当时的心已经蒙蔽了仇恨,根本就不想管这个本不想让他来到世上的儿子,她的冷漠,一次次的伤害着她的儿子。而她自己又时时活在挣扎的痛苦中,只有躲在暗处,为她,为她的儿女默默掉泪。”郑贤伦道。 究竟是什么仇恨让如太妃会有如此的态度? 林馨儿默默的想着,没有开口问,等着郑贤伦的讲述。 “当如儿落入由于她的仇恨造就的另一个充满了仇恨的女人手中时,在一次次备受折磨的时候,她才渐渐的醒悟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她的命终结在那个女人的手中,可她是无怨无悔的,而且叮嘱我不要让西门靖轩知道她死亡真相,她怕西门靖轩会为她报仇,她不想让西门靖轩在从未得到过她的爱之后还要担负上她死去的责任。”郑贤伦接着道。 “轩王会为这样的母妃报仇?”星瑶忍不住的道。 “会的,他一定会的。”林馨儿道,“他对如太妃费尽心机的寻找,就说明他有多在乎如太妃,他寻找如太妃并不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恨,只是想要寻找回从未有过的那份爱,他其实是怀了一线希望的,如太妃一死,最渺小的希望也破灭了,他必然要将积聚在心头的各种情感转化为怒火发泄到那个仇人身上,为那个只顶了他母妃身份的女人报仇,就算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名号,他也不许任何人毁掉。” 郑贤伦点点头,看向林馨儿的眸中闪动着几许异样,“你还真是了解西门靖轩。” 林馨儿淡淡的一笑,没有再吭声。 她了解他,是因为她爱他,会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会想他所想,念他所念。 她是如此的爱他…… 可是现在经过这番对话,她是真的不能违背誓言,将如太妃的下落告诉西门靖轩了。 如太妃临终真的是在为她的儿子考虑,身为他的母妃,她还是了解他的。 现在西门靖轩还怀着希望在寻找如太妃,若是知道她的死相,才真的会产生恨意。虽然不知道如太妃曾经历了什么事,让她心怀仇恨,可是她一定体会到了仇恨的可怕,不想让她的儿子重蹈覆辙。 仇恨是可怕的,即使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但若是被人钻进了牛角就会无限放大,为了保证西门靖轩不被恨意吞噬,便只能跟他隐瞒如太妃的死讯,让他继续怀着希望去寻找。 林馨儿认为自己虽然也曾经历磨难,生活在一个不完美的环境中。但是她一直让自己有一颗大度的心,对柳随香母女的态度,还有林博对她的冷漠不去在意,没有恨,便会能够寻找到活着的快乐。 而且,她有师父,有水月宫的兄弟姐妹们,她有另外一个幸福的家。 从进入水月宫,她越来越认为水月宫才是她真正的家,有了水月宫,便有了一切,所以对林家的是是非非可以淡然视之,毫不在意。 相比于西门靖轩,她真的幸福的多。西门靖轩现在仅存的也只有那点寻找亲生母亲的希望,而这个母亲除了给予他生命之外再未给过他什么。 所以,她要替他保存住这一点点希望…… “你刚才说如太妃有一双儿女?”林馨儿想了想又问。 “是,就是西门靖轩的妹妹,如果还活着应该跟你们差不多大。”郑贤伦道。 “是你跟如太妃的女儿吗?”星瑶问,因为从未听说过宫里还有一位公主。 “不许玷污如儿,我跟如儿是清白的!”郑贤伦正色道。 “是男有情女无意吧。”林馨儿道。 “是,我一直爱着如儿,只要能够爱着就足够了!”郑贤伦道,“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许污蔑如儿。那确实是一位小公主,只是刚出生之后,宫里的人都以为夭折了,由于不详,所以便草草的埋在了宫外,而且这样的消息也不会任其流传,时隔这么多年,就更少有人记得了。” “其实小公主没死?”林馨儿问。 “是,我怕小公主又会跟西门靖轩一样的命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没有娘亲的照顾,所以,我就把如儿的女儿做了假死,转到了宫外,托付给了一家条件不错的人家抚养,只是后来那户人家突遭失窃,把孩子也丢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做的,如儿也不知道,直到她临终前表现出沉沉的悔意,我才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其实她的女儿还有可能活着。你是个聪明的女子,现在知道我宁可受西门靖轩非人般的折磨,也不肯一死了之的原因了吧?”郑贤伦问。 “你还想找到小公主。”林馨儿肯定的回答。 “没错,这也是如儿的心愿。”郑贤伦道。 不想,西门靖轩还有个妹妹,不过到底有没有活着还不确定,这件事也是先不能告诉西门靖轩的,省的给了他希望之后又令他深受打击。 所以,林馨儿便决定将这两件事全部隐瞒起来。 “走吧,回圣宫吧。”林馨儿起身道。 此时她再无念想,她是注定要背弃西门靖轩了,带走了郑贤伦,给不了西门靖轩任何交代。 而且,她也不可能再把郑贤伦交给西门靖轩。 郑贤伦咬牙不说装聋作哑为的就是保守如太妃已死的秘密,可是他还想活着去找小公主,如果他坚持不下去,很可能会将一切都告诉西门靖轩,既然她也决定隐瞒,便只能帮着放掉郑贤伦。 第二五五章 做回原来的林馨儿 第二五五章做回原来的林馨儿 众人连夜从望月楼隐退,在望月楼正常的歇业时间到了的时候,整座望月楼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在外看来,跟平日的打烊一样,令人觉察不到任何异动。 众人直向圣宫的方向赶去。 “皇甫大哥?”林馨儿看到了停在半路上的皇甫燕冲。 皇甫燕冲看了眼郑贤伦,“找到人了?” “是。”林馨儿点点头,“我们快带他去见师父!” “好。”皇甫燕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众人一起同行。 “皇甫大哥。”林馨儿忽而停了下来。 “什么事?”皇甫燕冲没有回头,在心底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你跟他们一起护送郑太医去圣宫吧,我先进宫去联系依瑶。”林馨儿道。 皇甫燕冲回过了头,夜色中林馨儿的神情看的不大清楚。 依瑶现在作为“林馨儿”,暂时是安全的,林馨儿这个时候提出去接应依瑶,只能有一个原因,她想回到原来的身份,找机会再见西门靖轩。 “你还不死心?”皇甫燕冲问。 “皇甫大哥,原谅我的私心,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只想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林馨儿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底气。 “少宫主,你要见轩王?” 就算星瑶月瑶再后知后觉,这个时候也能听懂一些问题了。 “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林馨儿只能如此说,“你们先跟皇甫少主回圣宫,把人尽快带给师父。我会跟依瑶一起回去。” 若只有星瑶月瑶在,林馨儿还不放心,碰到了皇甫燕冲她才又生起了主意。 “你跟依瑶一起回来!”这是皇甫燕冲唯一的要求。 他知道,这个时候,林馨儿跟依瑶呆在西门靖轩身边都是危险的,就算依瑶能拖一阵,但毕竟是被西门靖轩废弃的“王妃”,性命可谓朝不保夕,从依瑶的安危出发,让林馨儿去接应她也是好的。 “嗯。”林馨儿点点头,便转身迅速返回京城的方向。 夜里,宫门紧闭。 林馨儿来到宫门前,对守门的护卫道,“我是轩王妃,特意进宫为皇上弹琴。” “王妃是奉皇上召见?”守卫虽然不认得林馨儿,但是听她提到轩王妃的名号自然不敢怠慢。 “没错,是轩王妃。”有见过轩王妃的守卫在另一侧跟旁边的弟兄悄声道。 “是前几日皇上要求,正好有事耽搁,今日本王妃特意进宫求见皇上,奉上琴艺。”林馨儿道。 “这已经大半夜,皇上怕是已经休息了,怎会听琴?”守卫疑惑的道。 “近日皇上因为皇后的事心情欠佳,夜里难眠,本王妃的琴音是助皇上休眠的,自然要夜里听。”林馨儿不耐烦再解释下去,抬高了音量,”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本王妃吗?难道还需要到锦阳宫查问,还是让轩王来送本王妃进宫?本王妃要进个宫还这么费事?” “卑职不敢,王妃息怒。”守卫一边赔礼,一边谨慎的道,“只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王妃新嫁王府,进宫必须有宫中皇上与娘娘的传召,或者是王爷殿下的口谕,或者是出入皇宫的特制令牌才行,还请王妃海涵。” 总之就是你现在孤身一人空口无凭,说要进宫是不可以的。 林馨儿不得不要赞叹一声宫门守卫的严密,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借了面生的身份混进宫中,所以在她这个王妃的身份还不熟络的时候,必须要经过严查。 “好吧,那你赶快去锦阳宫禀明皇上,就说我被挡在了宫门外。”林馨儿道。 她想,若是西门靖烈真的有心听她的琴,必然会允她进宫。不过,她更想用自己的淡定误导守卫,让他们直接便打开宫门放她进去。 “是,卑职这就去。”守卫很老实,真的决定去问皇上。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静站在宫外。 “刘哥,这么晚了,你去吵一下皇上又没有直接带到人,怕是要被皇上责怪的。”一旁的守卫拉过这个准备进宫里询问的守卫低声道。 “那怎么办?”守卫问。 “有谁敢轻易冒充?你看她又不怕你去找皇上,也许真是皇上要听琴,不如就这么让她进去吧,日后我们也好有个照应,别给一下子得罪了主儿,以后被穿小鞋。”另一个人琢磨道。 守卫也知道这位是最近正被轩王宠爱的王妃,想了想,返回到林馨儿跟前拱手道,“王妃娘娘刚嫁进轩王府,对宫中规矩不太明了,此次卑职就暂且例外为娘娘打开宫门,以后娘娘要独自进宫时还请注意。” “以后,本王妃也算不得新嫁王府了,作为皇亲家眷,难道还不能随意进宫吗?”林馨儿冷哼。 “王妃说的是。”守卫一边赔礼,一边打开宫门,请林馨儿进去。 进了宫,趁着夜色,与熟悉的地形,林馨儿很快就来到了锦华苑。 潜进苑中,直接寻到了暗房。 听到轻微的敲门声,依瑶看了看熟睡的烟儿,自己起身打开了门。 “少宫主。”依瑶赶紧将林馨儿拉进了屋内。 屋子里很黑,只能听到各自的呼吸。 “谁呀?”烟儿也被惊醒了,摸索的划着火石,点燃了烛。 “烟儿,是我。”林馨儿朝烟儿走了过去,“我是来换依瑶的,日后还是我们姐妹在一起。” “少宫主,人已经带出去了?”依瑶问。 “皇甫大哥带着先回圣宫了,你也准备离开吧。”林馨儿道。 “现在?”依瑶问。 “是,我们先换了衣衫。”林馨儿一边将自己的外衫脱给依瑶一边道,“我是顶着为皇上弹琴的名义进宫的,你也可以说是皇上暂时不想听琴离宫,趁西门靖轩那边还没发觉,望月的身份还有点用,也还没有惊动了皇上,赶紧抓紧了。” 这也就是她要光明正大的走皇宫正门的原因,在西门靖轩与西门靖烈都还未察觉到的时候,依瑶又顶着轩王妃的名义找借口出宫了。 否则凭依瑶的身手在宫中逗留久了会很危险,若是轩王妃有进又有出的话,守宫门的人不会想的太多,她出宫也就容易了。 说起来这个皇宫可是自古到今防卫最严的了吧。八年前的教训令西门靖烈刻骨铭心,所以用了五年之久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个具有铜墙铁壁式的宫墙,形成了皇宫的一道坚实的屏障。 整座宫墙全部隐藏了机关暗箭之类的危险,任凭武林高手都难以靠近逾越,否则必然会有所惊动,得不偿失。所以相比来说,从宫门设法进出反而安全了许多。 此时,林馨儿为了依瑶考虑,也是让自己从宫门进入,不惜之后会给西门靖轩提供到她的行迹线索。 当然,或许她想的还有更多…… “我们为什么要换回来?让我自己寻机会出宫不行吗?为什么要冒两个人的险?”依瑶的问题很犀利,“你还是放不下他,是不是?” 她就知道,真的要撒手离开是有多难。 “不要管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尽快离宫吧,这样能够离宫对你来说最容易了。”林馨儿催促道。 “那你呢?还要佯装残腿呆在锦华苑,为的就是还能与西门靖轩见面?”依瑶真想赶着林馨儿离开。 下决定很难,但是必须当机立断,这样拖拖拉拉会越来越不利,现在已经被感情迷住的林馨儿必须有人在身边警醒她。 但是依瑶知道,自己不是林馨儿的对手,不管在功夫还是身份上,她能左右不了林馨儿,若是她们这边有了动静,难保不会惊动到宫里夜间巡逻的护卫队。 “依瑶,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林馨儿道。 就像五日之约,她不是也做到了吗? 第二五六章 火烧望月楼 第二五六章火烧望月楼 “好吧,我这就走。”依瑶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与林馨儿对换,又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烟儿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除了相貌一样之外,体态又瞬间互换了。 依瑶离开后,林馨儿走向烟儿,握住她的手坐在她的身边,“烟儿,你怕不怕?” 烟儿绷着嘴,摇摇头。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林馨儿道。 烟儿,一个小小的奴婢,与她情同姐妹,在太师府这么多年,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若说太师府里,她最先想到的就是烟儿了。烟儿对她,要比她的亲生爹爹还要重要。 林馨儿吹灭了蜡烛,二人静静的躺在粗糙的木板床上。 其实,二人谁也睡不着。 西门靖轩看着林可儿睡熟之后,他才离开了听雨轩,不知不觉在听雨轩呆了好几个时辰,心想着望月怎能安心的任他留在听雨轩,没有任何声响?或许,她正在墨雅轩生气,看来他得赶紧回去赔不是了。 想着,西门靖轩便又似有似无的笑笑。 自从跟林馨儿在一起后,他总会时不时的露出笑意,就连王府的下人都很稀奇。现在他想到了跟林馨儿赔礼的样子,他也只会对她说出软话吧。 “王爷,您要走了吗?”阁楼下,香芋听到动静,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醒来。 “你上去守着你家小姐。”西门靖轩道。 “是。”香芋连忙起身。 在西门靖轩走向门口的时候,香芋又叫道,“王爷!” “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轩王妃来过。”香芋道,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告知王爷,当时是林馨儿自己离开的,可不是她执意拦着不让进,有什么责任,她一个丫鬟可担待不起。 “什么时候?”西门靖轩眉头微动。 望月来过,他都不知道。 “早些时候了。”香芋道,“王妃见王爷还在陪着小姐,便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什么话都没说?”西门靖轩有些奇怪。她既然已经来过,必然会有想法,如果她有了恼意,何不闯上楼去找他。或者用其他的方法惊动他,怎么会悄无声响的离开? “是的。”香芋回道。 别说王爷奇怪,她也奇怪的很,如果是以前在太师府里的那个大小姐,或许她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可是她现在可是风光正盛,正被得宠的轩王妃,气势截然不同,怎么会就那样静静的离开了? “也不是!”香芋又紧接着否定道,“王妃一开始脸色不好,奴婢以为她会进听雨轩寻王爷,谁知结果走了。奴婢见王妃也没有打扰二小姐休息,以为她顾念姐妹之情,所以,奴婢也没有去禀告王爷。” 不管怎样,她没有及时把消息禀告给轩王是不对的,所以香芋立马这样给自己辩解。 “本王知道了。”西门靖轩没有再问什么,离开听雨轩,迅速回到了墨雅轩。 墨雅轩里一片漆黑。 西门靖轩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林馨儿该在的屋子里。 屋子里安静的很,就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馨儿,别玩儿了。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吧,我给你赔不是。”西门靖轩一边搜寻着屋子,一边道。 身为男人,他也自然明白不管什么原因,身边的女人也不希望他的心里还在为另外一个女人做考虑,只是,他实在无法忘却当年的那份恩情,无法彻底无视林可儿。 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西门靖轩寻着印象,摸到桌边,取到火石打着,点燃了烛。 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根本没有林馨儿的任何身影。 西门靖轩的心头不由的一紧,出了屋子,在墨雅轩四处搜寻,毫无林馨儿的踪迹。 “难道她回了望月楼?” 西门靖轩心想着便离开王府,策马直奔望月楼。 望月楼的大门口还挂着灯笼,像往日那般安静的打烊。 抬头看了看漆黑的窗子,西门靖轩悄然跃了上去,很容易便又潜进了之前来过的那个屋子。 屋子里竟然也是无人的寂静。 屋外的廊道里点着夜里不会熄灭的灯笼,象征着生意长久红火。 倚靠着灯笼散发出的微弱的光线,西门靖轩寻门走出了屋子。 当他站在廊道里的一刹,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无边沉寂的空城,是死一般的宁静。 “馨儿,望月!” 西门靖轩心底暗叫着两个名字。 望月楼空了,望月也不在了,她,他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撤离了? 西门靖轩感到心底发寒,十指紧紧的握起,手背上的青筋在灯笼的橘红色光芒的照射下诡异的突起。 又是无声无息的离开! 这样的情形让他好似回到了八年前,宫中突然一片混乱,当他奔到春林苑去寻找他的母妃时,早已不见他的影踪,而他差点死在乱兵的刀剑之下,艰难的逃出皇宫,踏上了逃亡与崛起之路。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但是现在你却残酷的帮我重复当年的噩梦! 西门靖轩感觉到当年受伤的地方,那些伤疤一个个重新开裂,痛! 拔出腰间软剑,西门靖轩在望月楼里肆意的挥斩。 灯笼落地,里面的烛火便开始蔓延燃烧,加上残余的酒水,很快微小的火苗便成长为明晃晃的火焰,望月楼里的桌椅木栏全部都成了火的猎物,全部吞噬。 而西门靖轩则深陷一片火海之中。 望月楼失火的消息很快惊动了四方,也有人看到了隐在大火之中的西门靖轩的身影。 “轩王!” 西门靖轩的属下闻讯赶来。 此时的西门靖轩就像是火焰之神,从火中跃了出来,站在火光之外,看着瞬间化为火海的望月楼,跳动燃烧的烈火,就像是女子妖冶娇艳的笑。 火的气浪扑打在脸上,灼热的痛,撕裂的痛,内心寒彻骨的痛……各种痛意相互间激烈的碰撞。 “王爷,郑太医不见了!” 杨晨来到西门靖轩身边,低声道。 “什么?”西门靖轩身形一僵。 杨晨看着大肆燃烧的火焰,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将是对王爷的又一个打击,但是不能不说。 “属下按照习惯去给郑太医送吃的,但是郑太医不见了,应该是被人救走了。”杨晨低声道。 那个人,显而易见,除了望月,再无他人! “王爷,下命搜寻吧,望月的目的就在此。”杨晨道,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可松了防范,王爷偏偏下命撤了暗卫。 “她是在报复本王。”西门靖轩的双眸中映照着两团熊熊的烈火。 这就是她从听雨轩悄无声息离开之后做的事,她嫉恨他陪着林可儿,便带着他最在意的囚犯不辞而别。 望月宫的少宫主可真是有一个狠辣的心,她的举动就像利刀一般挖着他的心。 她是要用万倍的代价报复他的一次无意之举,而他还想着给她赔不是。 第二五七章 理所当然 第二五七章理所当然 望月楼化为灰烬。 西门靖轩站在地牢中,看着那凌乱的扔在地下的锁链,眸中静如死海。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就是这短短几日的爱意吗?爱过之后是什么? “王爷,很明显望月的目标就是郑太医。”杨晨道。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次王爷真的被那个女人迷的不浅,判断出了不该有的差错。 “不管她的目标是什么,本王都不会放过她!”西门靖轩的双拳还紧紧的握着。 她注定与他是对立的,就算是假象的和好也不该有。 现在没有任何借口再说什么水月宫与轩王府站在一条线,那道隐在京城暗中的力量,他可以去查,根本不需要什么水月宫,想他轩王府这么多年,何曾如此小心翼翼的退让过? 走出地牢,回到轩王府的地面,便又有人来报信,说是夜里有轩王妃进宫的消息,说是给皇上弹琴,但是皇上从未召见轩王妃。 也就是说望月潜进了宫中? 西门靖轩拧眉思索,近日来一连串的事情全部连在一起,哪怕是最细微的痕迹也没有放过。 “本王这就进宫。”西门靖轩决定道。 西门靖轩进宫后直接来到了锦华苑。 “奴婢参见王爷!”秋月见到西门靖轩连忙施礼。 “林馨儿呢?”西门靖轩问。 “王妃一直在后花园的暗房。”秋月奇怪轩王为何如此问。 “你们全部离开锦华苑,去外面找点事做,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西门靖轩命道。 “是。” 锦华苑留守的宫女不敢怠慢,纷纷迅速离开。 一座皇后宫苑也便像废弃了一般,寂静无人。 不,锦华苑里还有两个人…… 西门靖轩来到了暗房。 大早,烟儿与林馨儿都已经起来,由于暗房里闷黑,都在外面做事。 烟儿正跟林馨儿一起给周围的花草浇水。 在西门靖轩站在不远处时,林馨儿就已经觉察到了。 林馨儿手握着水壶的把柄蓦然一顿,继续装作没有察觉,做着手头的事,但是很明显喷洒出的水有些偏离该在的位置。 她的手在抖,她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只有紧紧的握住才能控制住。 林馨儿暗地里做了个深呼吸。 她现在不是那个带走郑贤伦的望月,她是林馨儿,是被轩王废弃的真正的轩王妃。她可以继续依照最开始的身份坦然面对西门靖轩的。 “烟儿,你到前院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靠近这边。”西门靖轩走近暗房,对烟儿道。 西门靖轩冷不丁的声音吓了烟儿一跳,慌乱的直起身,愣在原地。 “烟儿,你去吧。”林馨儿道。 “是。”烟儿放下手里的水瓢,福了福身,离开了后花园。 她不知道轩王怎么会突然要见小姐,不过再一想这个小姐跟之前的小姐不一样,所以,轩王来了也不算突然吧? “王爷怎么突然想到找臣妾?”林馨儿平静的问。 西门靖轩垂眸打量了一眼她略略弯曲的残腿,稍稍倾斜的身形。她好像永远都无法像望月那般直立,这是她跟望月表面上的唯一的区别。 “望月走了。”西门靖轩走近林馨儿,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她,注视着这张让他爱过又让他愤恨的脸。 “望月?”林馨儿故作不解。 “她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府了?王府里没有少了轩王妃,可是你的腿可能像众人看到的那般完好?”西门靖轩依旧直直的看着林馨儿问。 言语间似乎有几分悠悠的叹息。 林馨儿轻轻后退。 她不知道自己回来到底想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她这样换来换去的身份会让她有错乱的感觉,不知道哪个才是她,都是,或者都不是。 她只是还想挨在近处看着他的脸,但是真的看到了,她又不敢挨近,虽然表面上坦然的伪装,但是在根本处她都无法真的坦然。 原以为以林馨儿的身份见到西门靖轩还需要一些时日,西门靖轩现在应该在寻找望月,对付望月楼的行动中,林馨儿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就又看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隔了一夜,便好像物是人非。 林馨儿后退的抵在了暗房的墙上,而西门靖轩则一步步缓缓的顺着她的脚步追至她的跟前。 “靖……王爷……”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他的眼睛里表达出的含义好复杂,她看不透。 “你刚想叫本王什么?” 虽然第一个音节的声音很低,但是一直注视着林馨儿的西门靖轩听到了。这个音本不该发在她的口中,确切的说不该发在残腿的林馨儿的口中。 “没有,臣妾没有打算说什么,只是叫了声王爷。”林馨儿否认道。 “是吗?”西门靖轩的语气很缓和,抬起手指轻轻的划在林馨儿的脸颊。 “是。”林馨儿道,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心底泛起浅浅的涟漪。 “本王自从娶了你,还没有碰过你吧?”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的唇微动,但被西门靖轩抢先又堵住了要说出的话。 “不要给本王说什么洞房夜,你对本王做的手脚本王不会忘记,但是,现在本王也确定当时本王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床上的血迹是你早已准备好伪造的,本王随时可以依这件事将你问罪!”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不知道西门靖轩究竟想表明什么意思,突然间,她很不懂他了。 “王爷现在是要来惩罚臣妾了吗?”林馨儿道,她记得之前西门靖轩特意跟她说他已经从冷言秋那里得到了那个药效的答案。 “惩罚你?难道本王不可以突发慈悲之心,让你做个名副其实的轩王妃?”西门靖轩说着,指尖换成了掌心,抚摸着林馨儿的脸,“也只有这样你才有重回轩王府的一线希望吧?当时你明知道本王清醒着不会对你怎样,所以才使出了下药的手段,造成本王宠幸你跟你洞房的假象,你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 “臣妾错了,请王爷恕罪!”林馨儿马上乖乖认错。 “恕罪?本王不是跟你说了,不惩罚你了么?”西门靖轩说着,垂下头,脸便贴近林馨儿的鼻尖,淡漠的声音里含着微妙的暧昧之气,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带着撩撩热浪。 这不是她见过的西门靖轩! 林馨儿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样的场景太意外了。他可以迁怒与她,可以对她置之不理,此时的这幅态度却让她错愕。 “你是本王娶的王妃,跟本王行夫妻之礼是理所当然,最正常不过的,对吗?”西门靖轩说着,大手一挥。 林馨儿的衣衫便从领口处划开,两面张扬的飘摆。 第二五八章 求证 第二五八章求证 一丝晨风吹进胸口,很凉。 林馨儿连忙将两片划开的衣片相互按住。 “有什么羞见本王,你不就是本王的女人么?”西门靖轩抓住林馨儿的手,用力的扳开。 林馨儿不敢动用内力,只得任由西门靖轩将自己的双手扯向两侧,身体紧紧的贴靠在墙边,很僵硬。 西门靖轩这是要做什么?他不是说从来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连他的夫人都没碰过吗?现在他这又是想怎样?难道这就是他的另一种发泄怒意的方式? 还是……他此时将她当做了“望月”的替身?虽然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但在西门靖轩眼里她们原本是不同的。 身子毫无防备的被西门靖轩提起,丢到了附近的草地上,碧草上还挂着湿湿的晨露,冰冰凉凉。 林馨儿没有来得及坐起,西门靖轩的身体已经向她俯去,将她死死的压在草地上,隐起武功,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 “以天为帐,以地做榻,本王与你洞房,不好吗?” 林馨儿发现此时的西门靖轩突然变的邪佞起来,变的很陌生。 这就是望月带着郑贤伦离开对他的刺激产生的转变? 林馨儿不由的伸出手,想要抚摸西门靖轩的脸,想要安抚住他悸动的心。 但是手还没有伸到西门靖轩脸前,便被西门靖轩一掌打开,“你不配触碰本王!” 林馨儿倒在草地上,突然感到很窒息,好半天呼不出一口气。 林馨儿闭上眼,安静的倒在西门靖轩的跟前,此时她什么也不想再说,不想再做,任凭晨风吹拂着她的这个身体,像是洗刷着酸涩带苦的心。 此时,她就像失去反抗力的木偶,任凭西门靖轩为所欲为。 几日来,她不止一次跟西门靖轩享受浓郁着爱意的欢情,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粗俗。 但是她还在贪恋着他的声音,他的味道。 就算是最粗俗的手段,她也将这当做了一次很奢侈的拥有。 对西门靖轩,她真的已经失去了心,失去了自我,此时就算西门靖轩将她吞噬掉,她也心甘情愿。 终于,结束了…… 林馨儿松开了一直在尽力紧绷着的唇,大口的呼吸。听不到身旁有任何响动,她缓缓的睁开双眼。 西门靖轩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又落在她的脸上。 林馨儿猛的一震,从恍惚中明白过来。 刚刚西门靖轩还说从未碰过她,而现在…… 他一定发现了她并非完璧之身! “看来,本王该去质问林太师,如何将他失贞的女儿嫁给了本王?”西门靖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眸光从林馨儿身上不屑的掠过。 “都是臣妾一人之过,请王爷不要责难太师府。”林馨儿坐起身。 由于西门靖轩毫不怜惜的冲撞,身体很疼,令她的眉头不由的一皱。 “你一人能担得起吗?你敢说这件事能让太师府摆脱关系?”西门靖轩全然无视林馨儿的神情,道。 林馨儿暗叫不妙,看来西门靖轩是要彻底的迁怒一把,他是要让这张脸,跟这张脸有关的人全部遭难。 而他要拿这件事责难林家,林家也是理亏的。 不过…… 林馨儿凝视着西门靖轩,这件事发生的对她来说太突然了,现在想来,他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才故意为之,这样才能说明他之前的举止为何会反常。 他首先要知道的就是她已经失身的事实,才能突然的要与她行洞房之礼,然后一切就顺其自然的被发现…… 可是他怎么才能知道她已经失身? 林馨儿凝视着西门靖轩的目光渐渐缩起…… 西门靖轩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靖轩,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林馨儿悠悠的道,这是属于望月,也是原原本本的她的声音与表现,不再有任何隐瞒。 “你不配叫本王的名字!”西门靖轩道。 他不愿去看那张脸,但是他又很想去看,去看看她此时还有什么样的表现。 林馨儿站起身,腿不再残,身形直立,一具玉体完好无恙的坦然的呈现在西门靖轩的眼前。 直到听闻望月带走郑贤伦后又进了宫,这个紧要的关头,她没有离开而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宫,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替换那个代替她存在的人。 所以,他便匆匆的寻进了宫,面对继续伪装的他,他要寻找最后的证据,那就是她的身体! 果然,这具身体并非完璧,而且还是他极为熟悉的。 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他怎么认不出这具身体? 人的面貌可以改变,但是身体本身的特征却是不容易轻易掩饰的。 看着她的身体,再次从她身上无尽的索取,他说不出自己的心底到底是何滋味? 这才是她能懂得的靖轩,注视着他隐忍的极其细微的神情,林馨儿断定他真的是早就识破了她。记得五天前还见梅夫人倒弄药材,难道是她这几日陷入了幸福快活中,忘乎所以的露出了马脚? “你到底是从哪里识破我的?”林馨儿轻声问。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再高超的易容也是带着一张假的面具,你能让这张假的面具随着你自己的心境与外界影响自然而然的变化吗?”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再高超的易容也是带着一张假的面具,你能让这张假的面具随着你自己的心境与外界影响自然而然的变化吗?” “第一次,小屋失窃后,本王曾经用力掐着你的下巴,松手后,你的下巴上能够留下很深的印痕,之后进入那个关押窃贼的暗室,你的脸会吓的苍白,再之后,你第一次看清本王不着一缕的时候会脸红,到底是什么样高超的易容手段能够通过那层面具,展露出脸色上清晰的变化?恐怕只有传说中的月华国至高的易容术如影随形,不过,如影随形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本王不确定如影随形的效果,不过可以从你现在这具身体上去寻找答案!”西门靖轩很仔细的告诉林馨儿他的所有怀疑之处。 第二五九章 原来你是如此低贱 第二五九章原来你是如此低贱 是的,这就是他要跟自己履行夫妻之礼的原因,他在求证,可是他却秘而不宣,她又没有想到这些,否则她应该会设法躲避他的吧? 会吗? 林馨儿也不确定,她知道刚才的那场不算欢爱的欢爱,应该是她与西门靖轩的最后一次了。 想到西门靖轩的求证之法,林馨儿不禁汗颜,所幸她及时的换走了依瑶,否则遭殃的将又是依瑶,他会生生的揭开依瑶的假面,去证明他的猜测。 她真是把西门靖轩想的简单了,命令梅夫人做的事只是表面,而有些事从表面上是看不到真正的答案的。 林馨儿轻轻的转过身,想要弯腰从地上捡起残破的衣衫。 蓦地,西门靖轩一掌伸向她的后背。 她快速向一边闪去,但是西门靖轩没有紧跟着袭来。 林馨儿回头,看着西门靖轩手中捏着一块肉色的东西,正是她用来掩盖后背箭伤的面皮。 “其实,本王早应该想到,你的易容不在脸上,而是在后背。”西门靖轩指尖挑着那块面,一旋,那块面皮便落入了草丛。 虽然有上好的金疮药,后背的箭伤能够迅速复原,可是要全无疤痕是不容易的,为了防备西门靖轩,林馨儿特意让月瑶帮她的后背处做了易容。 是的,她的易容不在脸上,而在背上,只是没人能轻易想到。 林馨儿没有说什么,继续去捡自己的衣衫,她原本要做回林馨儿的,所以夜里,她将衣衫里里外外都换掉了,就怕在西门靖轩跟前露出马脚,结果,马脚其实早就露出来了,是她一直在自作聪明。 不过这样也好,世上本来就没有能防得住的秘密,何况还是一个需要来回走动的人。 这样一来反而轻松了,不用再刻意的隐瞒,该怎样就怎样吧。 不想,西门靖轩先一步抢到了衣衫处,将林馨儿拦住。 “郑贤伦呢?”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知道,只要交出郑贤伦,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可是当她决定跟着郑贤伦一起隐瞒如太妃的事时,她就知道这个余地再也不会有了。 “我已经把他送走了。”林馨儿淡然一笑。 “那你还为什么回来!”西门靖轩挥掌便向林馨儿击去,顺手拔出了腰间软剑,剑指向她。 “王爷既然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林馨儿,那么自然是要来换回我的属下。”林馨儿垂眸,笑望着那明晃晃的剑。 “你可真是个心系属下的主子。”西门靖轩手中的剑又进一步,搁在林馨儿的脖间。 林馨儿淡然微笑,没有躲避。 他真的能够将剑刺向她吗? 她对他还存着什么奢想! “本王从不敢真的相信,太师府的残腿嫡女就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水月宫原本出自北疆,就是专门跟着你来到京城的吧?”西门靖轩道,声音陡然转厉,“究竟是你们收了什么人的买卖,专门针对郑贤伦而来,还是——”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的眸光轻轻闪烁。 “还是你为了报复本王昨夜留在林可儿那里,故意带走了人?”西门靖轩问。 “有区别吗?”林馨儿还是淡然的笑,“反正我是不会把郑贤伦送还给轩王府了,你就当他是我这几日将自己跟在你身边所收到的报酬吧,至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报酬?你将自己当成什么人?原来你是如此低贱,在跟本王谈一场肉体的买卖,水月宫的少宫主不过如此。”西门靖轩冷笑,神情间带着鄙夷。 “随你怎么看,哪怕王爷回头尽管宠爱林可儿,我也管不着了,王爷想在听雨轩呆多久就呆多久,哪怕让她住到墨雅轩也无所谓。”林馨儿道。 她只能一句句说着狠心的话,表现出自己的毫不在意,让自己清醒的面对他们之间的裂痕。 “天底下果然是女子最无情!”西门靖轩手握软剑,挥剑直刺。 林馨儿的脖颈处,划过一条血痕,鲜血夺目的渗出,滴落在脚下的碧草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花。 “王爷这几日不也是很快活吗?难道能说自己吃亏了?我就是个低贱的女子,不需要王爷为我负责什么,王爷夺了我珍贵的贞操,我带走王爷在意的囚犯,挺公平的一件事。”林馨儿不在意脖颈处的疼痛,依旧淡然自若的笑着。 “你还是在报复?”西门靖轩宁可只往最简单的报复上去想,她只是在报复他初见她时便夺了她的身。 可是她本就是林馨儿,原本就是要嫁她为妃的。 何况一开始嫁给太子的要求不就是她亲口跟皇上提出的吗?这桩婚姻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虽然偏离了她一开始既定的轨道。但是他还比不得西门彻? “你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郑贤伦,是本王疏忽了,被你五天前的假象蒙骗了。” 这个时候,即使西门靖轩再怎样往简单处想也不现实了,很明显从头到尾都是林馨儿的设计,嫁给太子是她想要进皇宫的第一步,只是她当时不确定郑贤伦的所在,又不好直接对自己下手,做的退后一步举措。 五天前? 林馨儿明白了,原来五天前她畅通无阻的出入那条密道,是西门靖轩故意在试探,而她由于私心所在,想给自己多留几天机会,没有当时就带着郑贤伦走,侥幸的打消了西门靖轩对她的疑虑,所以昨夜她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带走了郑贤伦。 呵呵,看来所有的安排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风打在身上,跟心一样的冷。 林馨儿身形闪掠,想要绕过西门靖轩去取地上的衣衫。 西门靖轩剑锋抵挡,“你以为你大胆的走进宫,还能有机会出的去吗?” 林馨儿抽出空挡,将衣衫挑起,一边躲闪着西门靖轩,一边将衣衫披在身上。 “你真要手刃我?”林馨儿问。 西门靖轩停住脚步,看着林馨儿脖颈处的伤痕,是那么的刺目。 “本王不仅要惩处你,还要让太师府跟着一起付出代价,本王不认为关于你的所有事会与林博没有关系,你可是他的女儿!”西门靖轩冷冷的道,强调着林馨儿剥离水月宫后的另一层身份。 “如果我爹知道真相,他怎能不识得皇甫燕冲?”林馨儿道,“我今日的事与林家无关,自我当年被林可儿推下悬崖侥幸未死之后,我便与林家在实质上脱离了关系,他不管我的死活,我的心中便没几分父女之情,也不过只是他生了我而已。师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只有水月宫才是我的家,我只是师父的女儿。” 第二六零章 残腿 第二六零章残腿 “水月宫,你的师父?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针对水月宫,惩罚你所做的事,是不是?”西门靖轩道,“也好,既然你不肯交出郑贤伦,本王就去跟水月宫里讨,看水月宫打算怎样从本王手中换出他们的少宫主!” 林馨儿的身子蓦地一僵,没有说出任何话。 说任何话也没有用,这才是轩王府与水月宫为敌的开始。 不过对水月宫林馨儿还是很放心的,首先轩王府的人要找到圣宫并不容易,再者水月宫屹立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个轩王府能对付的了的。 “出来!”西门靖轩凌声道。 烟儿从花草丛中怯怯的走了出来。 “烟儿!”林馨儿眉头微颦。西门靖轩让她离开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事,可是她竟敢来偷看,不怕了吗? “烟儿只是个侍奉人的丫头,你不要动她。”林馨儿道。 “是么?本王可是记得你们姐妹情深呢!”西门靖轩说着,轻轻的瞟了眼烟儿,“何况,她违背了本王的命令,自然要受到惩处!” 音落,西门靖轩便向烟儿掠去。 林馨儿赶紧逼上,在西门靖轩赶到烟儿之前,拦在烟儿身前,与西门靖轩对敌。 “放过烟儿,有什么都冲我跟水月宫来!”林馨儿道。 “放了她?”西门靖轩道,“也许你独自在宫中还能躲避一时,若是本王这就下令,你说你有几分把握能带着她活着走出锦华苑?” 深深皇宫,惊动了御林军的围剿,别说是她一个人,就算是水月宫的座使与少主都来,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若在交手时,不会武功的烟儿必然处于劣势。 林馨儿自嘲一笑,她此时才算是真正的处于险地,还连带着烟儿。 林馨儿将手伸到背后,拉住了烟儿。 不管怎样,她会用自己的命去保护无辜的烟儿。 烟儿的手在抖,冰凉的很。 林馨儿回眸朝她微笑,“烟儿,不怕,我会保护你。” 然后,林馨儿回过头,用商量的口吻对西门靖轩道,“跟我说一个条件,除了交出郑贤伦之外,怎样可以放了烟儿?” “除了郑贤伦的任何条件?”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点点头,“其他的条件都可以考虑。” 只有郑贤伦是不能考虑的! 西门靖轩的眸中寒意浓浓,掌心紧握着软剑,若不是他在尽力克制着,肯定又要挥剑刺去。 “水月宫是不是收了那个女人的买卖?”西门靖轩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郑贤伦也只有在那个女人手里才显得重要。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指的是谁,摇摇头,淡淡的道,“不是。郑贤伦是鬼谷神医的弟子,医术高明,他理应活在世间,造福百姓,被你圈禁住,实在可惜了。” “原来你还有颗造福苍生的心?”西门靖轩冷笑的声音,但是唇角连弯都没弯。 他又回到了没有笑容的过去,不会再展现出任何笑意。 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西门靖轩将目标又转向了烟儿。 “你自断一条腿,本王就送烟儿回太师府,你我的事便只在轩王府与水月宫之间。”西门靖轩的眸光扫向林馨儿一直佯装残疾的腿。 这个条件也真够狠。 你不是一直装残吗?那么现在就真的残掉! “如果你不答应,也就不要管烟儿了。”西门靖轩补充道。 烟儿哆嗦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小姐的腿本来就是好的,怎么可能真的废掉?她怎么可以要求小姐为救她去伤了腿? “好,我相信王爷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林馨儿紧紧的握了下烟儿的手,便松开了,目光坚毅的直视着西门靖轩,毫无怯意。 她知道西门靖轩是要存心针对她,报复她了。 如果她伤掉腿可以让他有报复后的畅快,那么她答应了。 她爱他,爱到粉身碎骨! “少宫主,不可以!” 就在林馨儿抬起手掌要朝自己的腿击去的时候,依瑶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后花园,大声阻止道。 “依瑶?”林馨儿没有想到依瑶会出现,她怎么没有离开皇宫?她一直躲在附近? 依瑶会息功法,也能够很好的隐藏起自己,只要避开一段距离,就算感觉敏锐的她与西门靖轩都不容易发现。 “你怎么还在?为什么不出宫!”林馨儿质问,很好的出宫机会没有了。 同时林馨儿也明白了,因为西门靖轩没有及时得到轩王妃离宫的消息,所以他才会跟着收到的她进宫的消息追到宫中,同时也让他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 是违抗了她的命令的依瑶促成了西门靖轩在最短的时间来见她,在极短的时间里便挑明了一切。 可是,林馨儿没有办法责备依瑶,真相大白是必然的,迟早的事,怪不得依瑶。 而依瑶没有遵命出宫,也是担心她的缘故,冒死留在了宫里。 所以,此时林馨儿生气,只是生气依瑶丢失了顺利离宫,脱离危险的机会,为了她! “我不放心你。”依瑶走到林馨儿跟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我要让烟儿脱离危险。”林馨儿侧眸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烟儿。 “只能要废一条腿吗?那就让我来替你。”依瑶坚决的道,回头看向西门靖轩,“轩王,我的腿可以吗?” “依瑶!”林馨儿想要制止依瑶,“这不是可以顶替的事!” 她可以顶替她存在,可以顶替她应对事情,但是不可以连伤及身体的事都来顶替,她是依瑶,不是真的林馨儿。 西门靖轩漠然的注视着两张一样的脸,这真是世间绝佳的表演。 “一个连真容都不肯示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论?”西门靖轩道。 依瑶不由分说的便撕去了脸上的面具,另一张不同的面容显示出来,这张脸也同样令西门靖轩熟悉。 “你!”西门靖轩再次见到这张面孔,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他可真是被水月宫的人玩的团团转! “你要废腿是不够的,你应该跟烟儿那丫头一命换一命!”西门靖轩狠狠的道。 两个人都是林馨儿要保护的人,他倒要看看林馨儿会怎么办? “我可以残腿,但是我要她们两个人都平安无事。”林馨儿道。 此时依瑶出现了,她不能不管依瑶。 “好,成交!”西门靖轩应着,抬脚向林馨儿的腿扫去。 他不打算让林馨儿自己出手,也不给依瑶阻止的机会,由自己亲手去解决她。 他跟她应该有个亲自的了断。既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分崩离析,那么他就再次做一个黑手,她不要恨,这是她应该偿还给他的!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林馨儿匍匐在地。 他亲自出手,也算是对她的成全吧。 忍着痛意的脸上没有恨,挂着淡淡的微笑…… 第二六一章 烟儿落井下石 第二六一章烟儿落井下石 “少宫主!”依瑶连忙俯下身去查看林馨儿。 她的腿残了,还能怎样肆意的想离开便离开? 西门靖轩注视着匍匐在地上的林馨儿,这个女人就应该永远的呆在他的脚前,卑微的为他而活,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西门靖轩,你好狠心,枉费少宫主对你一片心意!”依瑶怒视着西门靖轩,双目中能喷出火来。 林馨儿没有恨,她替林馨儿恨了。 她恨这个外表看起来光鲜威严的男人! 她也恨自己,武功不再高一点,在西门靖轩出手前替少宫主阻止住,硬生生的让这个狠心的那人踢断了少宫主的腿。 “她对本王什么心?玩弄结束后偷偷带走了本王的人?”西门靖轩冷冰冰的道,“这样的一番心意,本王也受了。” 林馨儿拉着依瑶爬起身,隐忍着腿上的痛,坐在草地上。 此时她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再不是那个如仙如幻的望月仙子,也不是身居傲然之色的水月宫少宫主。 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受了感情罪的女人。 呆立在一旁的烟儿缓缓的回过神,也蹲在了林馨儿的身后。 林馨儿看了看依瑶跟烟儿,对西门靖轩道,“可以放她们走了吧?留下我供你发泄愤恨足够了。” 她见过那个窃贼被严罚的惨样,也见过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郑贤伦,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 这是她罪有应得的,她确实玩弄了西门靖轩的感情,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料到没有结果,可是她偏偏想要贪恋这几天的情感,一点点的占有了西门靖轩的心。 她从没有奢望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仇人位置面对西门靖轩,现在不正是在印证这个结果吗? 残掉一条腿,她不会恨,这是她偿还给西门靖轩的代价,她认了。 林馨儿拖拉着已经断掉的腿,隐忍着内心涌动的悲戚,静静的注视着西门靖轩,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西门靖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本王特有令牌,只供你们用一次,赶紧离开本王的视线。” 等她们离宫之后,这块令牌也就宣布废掉了,该有新的令牌取而代之。 “你们走!”林馨儿沉声命道。 依瑶看看林馨儿,站起身,对烟儿道,“我们走!” 她知道凭自己这样是救不出少宫主的,她没有保护好少宫主,只能先离开皇宫,去水月圣宫找帮手。若是她执意不走,守在少宫主身边是迂腐的行为,只能让事情毫无出路,所以当下从命离开是明智的,只有离开,去水月宫求助,才能帮少宫主脱困。 烟儿蹲在林馨儿身后没动。 “烟儿?”林馨儿以为她有话要说。 “你不是小姐,我不会跟你们离开的,我要为小姐报仇!” 烟儿喃喃的说着,便有什么东西刺进了林馨儿的腹部。 林馨儿没有料到身边的烟儿会对她出手,猝不及防,或者是从来没有去防,尤其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一心系着烟儿的安危,早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低头看,烟儿手持一枚细长的簪子,这枚簪子是她特意挑选过的,一直插在她的头发里,不知什么时候她将簪子偷偷的拔下,令众人出乎意料的刺进了林馨儿的身体里。 只着一件薄薄外衫的林馨儿,腹部很快便渗出了血渍,染红了那把依旧插在她体内的簪子。 得手后的烟儿由于惊慌,没有顾得上把簪子拔出,就那样,像她愤恨的标志,没入林馨儿的体内,只留着一个呈花瓣状的外形。 “烟儿,你在做什么!”依瑶没有想到烟儿会对林馨儿落井下石,上前一把将她从林馨儿身边推离,怒道。 林馨儿忍着疼痛从腹部把簪子拔出,握着血淋淋的簪子看向烟儿,面带着掩不掉的伤悲,“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烟儿从地上爬起,居高临下的迎视着林馨儿满含悲切的目光,恨恨的道,“你不要再装了,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苦肉计也罢,对我晓之以情也罢,我都不会信你的,我已经忍你们好久了,终于找到了这个给小姐报仇的机会,我就是想亲手杀了你!” 这时的烟儿已经没了怯意,所有的恐慌都被翻江倒海般吐出来的恨意取代。 “你这个傻瓜,你给哪个小姐报仇!”依瑶恨的上前要打烟儿。 “依瑶,住手!”林馨儿连声喝止。 腹部的伤是个致命的点,让她不得不动用内功去支撑。 依瑶咬咬牙,收回手,怒气冲冲的瞪向烟儿。 烟儿避过依瑶,离开林馨儿,向西门靖轩走去。 此时,西门靖轩也被突发的状况怔住了,一时捋不清头绪。 “王爷!”烟儿说着就朝西门靖轩下跪,“请让奴婢留在王爷身边,小姐是王爷的王妃,就算小姐死了,奴婢也要代替小姐守在轩王府,请王爷成全!” “你杀她是为了给你家小姐报仇?”西门靖轩似乎明白了,在这个林馨儿身上还存在着他不知道的问题。 “是,奴婢一直隐瞒不说,就是为了亲手刺杀这个恶贼。奴婢守在她的身边就是为了等待时机。”烟儿说着,望向林馨儿,见林馨儿在被刺中后还能支撑,面露不甘,“你怎么还不死?” 烟儿以为肚子上中伤,人就死了,虽然她报仇心切,但还是一个想的简单的丫头,一个根本不会杀人的丫头。 她终于寻了个能够顺利出手的机会,不想竟然没有刺死这个林馨儿。 “你想让我死?”林馨儿的气息有些喘,虽然她没死,但这一刺确实不轻。 “是,我是要杀了你,可是我怎么没杀了你?”烟儿恨意浓浓的说着,语调里带了哭声,“我要为小姐报仇,我竟然没有做到,小姐,烟儿对不起你……” “烟儿,我就是你的小姐,跟你一起长大的林馨儿啊!”林馨儿悲伤的道,原以为烟儿是相信她的,没想到从头到尾烟儿就没有信过她。她还要为自己报仇,自己到底是该觉得幸还是不幸? “小姐已经被你杀了,你是月华国的银芝,你是个对自己的姐姐都能下得了手的坏女人!”烟儿大声斥责道,“你以为杀了金芝就能骗过我吗?看着你们的勾当就能让我相信小姐是你这样,身怀绝技?一本折子戏就能让我深信不疑?” “我们没有骗你!”依瑶真恨不得去敲醒烟儿的脑子,她究竟是太警惕了还是太傻了! “没有?你们差点就杀死我了,还说没有?”烟儿根本就不会相信,“你们借用小姐的身份,不好让我突然消失,也正像你们曾说过的不好找人冒充我,所以就想到了给我下药,想把我慢慢毒死,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别人的眼睛。” 第二六二章 指路 第二六二章指路 是香芽草的事,林馨儿一下就想到了。 “你的中毒是个意外。”林馨儿道,真相她都已经弄清楚了。 “哼,现在还想骗我,我已经对你下手了,没必要再装下去隐忍下去了!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就算我杀不死你,你也会不得好死的!”烟儿固执的道,恨意从不肯消去半分。 “烟儿!”林馨儿手握着血簪子。 簪子上淋淋的血迹是她跟烟儿的情,她为烟儿的举动悲伤,但是又不能恨烟儿。 林馨儿满含悲切的看着烟儿,紧紧的握着簪子,她说了那么多,烟儿都从来没有信过,现在一时之间又该让她怎样去说通烟儿? “王爷!”一道暗影悄然落至西门靖轩的身后,是西门靖轩的黑衣属下。 “有什么消息?”西门靖轩问。 “皇上正在询问轩王妃的事。”属下道。 “告诉皇上,一切详情待本王处理完后会亲自向皇上禀报。”西门靖轩道。 “是。”属下领命而退。 西门靖轩扫了眼依瑶,“本王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你还在宫中逗留,别怪本王没有给过你机会!” 依瑶看看受伤的林馨儿,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沉声道,“少宫主,等我!” “快走吧。”林馨儿催促道。 依瑶咬着唇,拿着那块令牌,狠心转身,独自离开了锦华苑。 这个时候,再带上烟儿一起离开是不可能了。 见依瑶走后,西门靖轩垂眸扫了眼烟儿,淡淡的道,“你跟本王走。” 烟儿站起身,怯怯的跟在西门靖轩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后花园,再没看林馨儿一眼。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升的老高,阳光照在林馨儿身上,不觉半点温度,花团锦簇的后花园,在林馨儿看来就像是秋冬般的萧条,寂寞,空凉。 林馨儿用内功将小腹的伤按压下去,试着动动腿,僵硬的生疼。 转头看看微微闭合的暗房的门,林馨儿挣扎着起身,支撑着一条腿,弹跳了过去。 进了屋子,翻出依瑶留下的衣衫,给自己换了,穿戴整齐,默默的坐在床边。 一个人独处在黑暗中,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腿伤是爽快的痛,像是挨过利落的一招,小腹的痛则是一点点揪着她的心。 一时之间,她身边没了西门靖轩,也没了烟儿…… 依照她现在的情形,想要离开皇宫也是不容易,就连锦华苑怕是也走不了多远就被发现了,现在她真正的残了,不过是佯装变成了现实,她应该能够适应才是。 用这样的方式让西门靖轩发泄怒意,让外人听说了,定会说她傻了。林馨儿自嘲的唇边溢着一丝苦笑。 暂时是没有办法离宫,林馨儿将受伤的腿直直的搭在床上,另一条腿蜷起,开始习练水月功法,心里想着郑贤伦已经被送到圣宫,师父的病便有希望了,她在此也就没有牵挂。 至于依瑶,林馨儿也想到西门靖轩让她离宫后必然会让人跟着她,借以打探水月宫的消息,但是水月圣宫掩盖在千变万化的阵法中,就算西门靖轩寻到了那块地方,也不可能进得去,还有皇甫燕冲,他也可以带人抵挡西门靖轩。对此,林馨儿有十足的信心。 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宫,林馨儿倒也不急,或者还是她在等着什么? 还能等什么?等西门靖轩再对她尽显柔情? 她知道自己陷的实在太深了,就算伤痕累累,还是忘不了西门靖轩,就算他亲自一脚踢断了她的腿,她也能以一汪柔情去面对他。 她此时真是世上最卑微的女人,卑微的让人看不起,但是无所谓,她不会在意别人的评判,就这么无怨无悔的爱着西门靖轩。 她曾经答应过西门靖轩,她绝不会离开他。是的,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论何时何地,她的心都不会离开他。 依瑶拿着令牌很快出了皇宫,不做停留,迅速向东南方去。 路上,依瑶备了一些简单的东西,寻了一个客栈,定了间房,准备给自己做一个简单的易容。 “你觉得这样就能摆脱西门靖轩的人么?”有人随后闪进了屋子。 刚坐在铜镜前的依瑶看到了镜子里反照的人影。 “魔音使者?”依瑶站起,转过身,警惕的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不要徒劳了,西门靖轩一定有办法能跟着到你,他不会不防着你会易容这一招。”魔音使者走到桌前,挥了下手中的玉笛,便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你什么意思?!”依瑶隐忍着怒意,看着这个张狂而邪魅的中年男人。 “我曾跟你的少宫主说过,要跟水月宫暂时合作,对抗隐在暗处的人,现在轩王府跟水月宫已经不顾一切的成了仇家,我们的关系可不能说崩裂就崩裂,否则便宜的是那个暗中人,你说是不是,依瑶座使?”魔音使者笑道。 “你是来帮我们的?”依瑶不大相信。 “你是想赶着去搬救兵救你那被困在宫中的少宫主吧?”魔音使者道,“不过你也猜到身后会跟着尾巴,既然西门靖轩肯放你离宫,他必然会有万全的应对之招,你若回到水月圣宫,就是给西门靖轩带了路。你们的宫主正病了,你也不想让人去打扰到她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依瑶警惕的审视着魔音使者,之前就听说这个男人对水月宫很了解,并且熟知她与林馨儿之间的事,现在她亲眼见到他,亲耳听了他的话,要比听别人讲述更觉得可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么?”魔音使者笑了笑,“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不打算针对水月宫,有一个躲在暗处的人会冷不丁的算计一把,不先把他们揪出来,我们玩儿起来也不爽。这也是之前我向林馨儿承诺的。” “少宫主会信你?”依瑶冷笑。 “我说过我会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你们。”魔音使者对依瑶的嘲讽不以为然,“你现在不就是想把林馨儿救出宫吗?我帮你便是。” “你有什么办法?”依瑶不由的跟口问道,就算知道魔音使者不可信,她也想听听他会说出什么话,能否提点一下自己。 “你想救林馨儿,未必非得用你们水月宫的人,有一个人可以去求助。”魔音使者道。 “西门寅?”依瑶想起林馨儿之前告诉过她的话,说是有事可以去找西门寅,可是西门寅身在宫中,她已经出来便轻易进不得,何况还不知道西门寅是否真的会帮她们。 第二六三章 姐姐究竟做了什么 第二六三章姐姐究竟做了什么 “西门寅不是你找的,不过另外的那一个你倒可以去试试,别忘了太子殿下如今可是对他的皇婶很痴迷。”魔音使者道,“若是他听说了林馨儿有难,不知会不会心疼?我记得当初林馨儿在宫中受杖责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位太子殿下在暗中做了手脚。” 提到西门彻,依瑶的心跟着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 但是,这魔音使者的消息掌握的也真够精细,就连太子做的那点事都清清楚楚。 “路我是帮你指点了,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儿。”魔音使者不再多说什么,闪身便出了屋子。 魔音使者离开后,依瑶静下心去想,且不管魔音使者是存着怎样的目的,但是他说的路却是可行的,通过太子要比动用水月宫及时又安全的多。 眼下不管怎样,还是将少宫主尽快救出宫最要紧。 做出决定的依瑶当即就离开客栈,迅速来到了太子府。 眼见着依瑶悄悄的翻墙潜进了太子府,躲在一边的魔音使者对他身边的人低声道,“依瑶暂时跟圣宫的人碰不上头了,你马上去圣宫告诉月瑶就说林馨儿被西门靖轩逼到了京城东城门的教武场,难以脱身,让她们设法相助,另外将圣宫的阵法破一条口子留给西门靖轩。” “是。”身边的人领命,迅速离去。 魔音使者指间转动着玉笛,唇边邪魅的笑意深深,定定的望了眼太子府的大门,闪身隐退。 轩王府,西门靖轩先把烟儿丢至一边,召见他的属下。 属下刚来禀报,负责跟踪依瑶,但是失了线。 “人跟丢了?”西门靖轩有些意外,他跟依瑶交过手,知道那个女人的武功跟林馨儿相比差了许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甩掉他的属下,而且他提前连可能的易容都想到了,让属下们严加防备着。 结果,竟然跟丢了。 “禀报王爷,属下在跟踪依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笛音,致使头痛欲裂失了分寸。”属下道。 依瑶,是西门靖轩从林馨儿口中听到的名字。 “魔音使者在从中作梗?”西门靖轩想到了,具有魔力的笛音只能出自魔音使者。 “王爷,看来水月宫跟魔音使者真是一路,是魔音使者救走了依瑶。”杨晨道。 西门靖轩靠在椅子上,没有吭声,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西门靖昱死的当夜在小屋附近看到林馨儿跟魔音使者交手,然后他在小屋附近发现了鬼面具,加上魔音使者是月华国贵族的身份,他早已猜到魔音使者就是当初的那个跟西门靖昱联系的鬼面人。 路上,西门靖轩从烟儿口中也听说了金芝银芝的事,整件事便大致有了头绪,知道了那晚林馨儿跟魔音使者交手的缘由,大概就是因为林馨儿将他们之间的事通过西门痕泄露出去,所以二人发生了干戈。 虽然烟儿不相信这个林馨儿就是她家原来的小姐,但是西门靖轩此时对林馨儿的身份是确信无疑的。不管什么金芝银芝,一开始只不过都是林馨儿与魔音使者之间的事,就连西门靖昱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水月宫与魔音使者的关系真的不浅,同为一个“月”字其实便也代表了什么含义。 西门靖轩缓缓的睁开眼,命道,“继续全力追查水月宫!” 断了依瑶的消息,要查水月宫还得凭他们自己。他不信一夜之间,望月楼里的那几个水月宫的人能逃得无影无踪,他也不信望月楼就是水月宫的全部,水月宫在京城附近一定还有另外的藏匿之地。就算挖地三尺,他也一定要找到! “是!”杨晨带人迅速离去。 西门靖轩独自留在书房,根本无心再做任何事。 恍惚间,身边都是林馨儿的身影。 短短月余,他似乎经历了很久,很多事,记忆最后留在林馨儿被他踢断腿,匍匐在地的一幕。他没料到她不会闪躲,如果知道她不躲,他一定会下手轻一些。 她就那样心甘情愿的被自己伤残,是自己做的狠,还是她的心更狠?用这样的决绝证明给他看,她与他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 一个郑贤伦对她来说算什么,能占据多大的分量?为什么咬死不肯交出来?难道在她,这几日的感情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迷惑他的手段?究到底都比不过一个带走郑贤伦的任务? 那么,这几日的相守,这几日的缠绵又算什么? 他不信那样一个傲然林立的女子真的能低贱到出卖自己的肉体,一次失身是不得已,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送给他就绝不是只要那肉体上的欢愉,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起情意缠绵时流露出的真性情,他宁可相信她是真的对他有意。 想到她受伤的样子,想到她的狼狈,他不会觉得她不耻,而是心疼。 他在伤她的时候会觉得心疼,就像伤在他自己的身上,那么她呢?明知道郑贤伦对他的重要,却偏偏带走不还,她又是怎样的决绝与狠心? 临离开锦华苑,他都不忍再看她一眼,而她是不是认为她达到了目的正在得意?还想着怎样避过他离开皇宫,彰显她的本事,再给他有力的一击? 可是他呢?又偏偏没有将她收押,给了她松懈的条件。 难道她不该下入大牢,以她之身换取郑贤伦的自由? 对她,他终是做不到彻底的狠绝,不论身边的杨晨对他多失望,他只能由着自己的心。 “王爷?”林可儿轻轻的推开书房的门,试着唤道。 “可儿?”西门靖轩睁开沉思的眼睛,“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 “王爷,”林可儿走到西门靖轩跟前,“是不是姐姐生气王爷昨夜在听雨轩呆久了,所以做了惹怒王爷的事?” “你听说了什么?”西门靖轩问。 他知道今日的事动静大了。 “王爷,是可儿的不是,可儿不该缠着王爷,姐姐才是王爷的王妃,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不管姐姐做了什么,请王爷原谅姐姐,可儿也要跟姐姐赔不是。”林可儿内疚的道。 “你跟她的关系不是不怎么好么?”西门靖轩问,保护林可儿是一方面,可是他真的不愿看到林可儿表里不一的一面。 “王爷!”林可儿正色道,“姐妹之间有个小矛盾不算什么,可是若关系到大事可儿就不能任性了。” 西门靖轩点点头,道,“林馨儿的事跟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姐姐究竟做了什么?”林可儿很好奇。听轩王府的动静,林馨儿好像真做了什么大事。 第二六四章 太子救人 第二六四章太子救人 “可儿,以后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要再招惹林馨儿,你惹不起,她不对你怎样,是她还能忍着不去做。”西门靖轩道。 他相信若是林可儿哪天做了让林馨儿忍无可忍的事,她一定会还手,作为执掌水月宫的人,要么表现出的是不屑隐忍,要么就会一招致命,狠狠的教训一番。林馨儿的事是林可儿不知道的。 “姐姐?”林可儿貌似不解,心里却是千万个不服。 难道她还能吃人不成? 西门靖轩没有再跟林可儿详说什么。 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去惊动太师府,其实若是他将林馨儿跟水月宫的事公之于众,便是拿捏住太师府的把柄,是责难太师府的利器,就算林博对林馨儿也是无知的,但是自己的女儿跟江湖门派相关,暗中有所举动,他作为她的爹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不做声响的履行林馨儿的要求,只将他们的事限在轩王府与水月宫之间。 他的每一个想法的背后还是在考虑着她的感受。 “你是什么人?” 当西门彻看到依瑶不出声响的出现在自己跟前时,掩饰着内心的惊诧呵斥道。 西门彻正独自呆在他的屋子里,没有让任何一个侧妃姬妾作陪,半仰着靠在贵妃椅上,拧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忽然见从门口闪进来一个人,惊的站了起来。 见到不速之客,西门彻准备叫人,依瑶不待他说出第二句话,一把小飞箭便从西门彻的耳边削过,没进墙内。 “太子殿下不要大动干戈,我是来请太子帮忙的。”依瑶沉声道。 这个时候,这原本都已经有过亲密举动的二人却成了陌生的,妾识君,君不识佳人。 “就是这样请本太子的态度?”西门彻冷哼,高高在上的扫了眼依瑶,回身继续坐在了贵妃椅上,傲慢的道,“说吧?你是什么来历,闯进太子府想做什么?” 虽然他的太子府比不得轩王府,可是只要他这边有了动静,惊动到太子府的护卫,一个个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自己也是会西门家的武功,若是武功比不过这个女人,施展破影功避开她也是有把握的。 所以西门彻除了冷不丁的见到一个不速之客的惊诧之余,并无半分怯意。 依瑶上前走一步,低声道,“林馨儿出事了,你要不要救她?” “嗯?”西门彻微抬着头,瞟向依瑶。 见西门彻一副不慌不忙,或者是不信她的话的神情,依瑶又特意说道,“是你的皇婶,轩王妃林馨儿在锦华苑出事了!” 虽然是说着林馨儿的处境,可是此时的依瑶就好像在说着自己,要看的也是西门彻对“她”的态度。 蹭的,西门彻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见西门彻的面目失色,依瑶直视着西门彻,缓缓的一字字的道,“林馨儿的腿被轩王踢断了,现在连瘸着走都不可以了。” “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给本太子。”西门彻急切的问,再没有那种傲慢之气,而是恳切的央求依瑶快点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他,关于林馨儿,他很想知道林馨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西门彻如此态度,依瑶心底极为安慰。 他的感情是真的,只是他认错了人,或者他从来没有认错过,他的心里一直是林馨儿,是她自己多了心…… “来不及想说了,太子殿下还是尽快设法救人吧,馨儿的腿还断着,需要尽快接骨疗伤!”依瑶催促道。 “你是什么人?”见依瑶的急切,西门彻反而不急了,重新意识到她的来历不明,再次警惕的询问。 “这个太子不需知道,你若不信去锦华苑看看便是。”依瑶没法给西门彻详细解释什么,“我只是看不过轩王妃的遭遇,过来报信而已,心想着这个时候若是太子殿下不去救她便没人会去救她了,我以为林馨儿若是能够留在太子府里才是最好的。” 西门彻沉默未语,林馨儿的处境他是知道的,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说的不错,若是他不帮馨儿,馨儿在宫中便孤苦无依。 而且,她的腿被皇叔踢断了?! 依瑶没有再说什么,趁西门彻凝思的时候,迅速闪出了屋子。 依瑶没有离开太子府,而是躲在附近注意着西门彻的举动,虽然把林馨儿的消息告诉了西门彻,可是她还不放心,她要等着林馨儿顺利出宫后带着林馨儿回圣宫,只有回到她们的家,一切才会好转,才能安心。 西门彻没有辜负依瑶的期望,在依瑶离开后便带人进宫了。 听得暗房外有嘈杂的响动,林馨儿停止了练功,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来人。 暗房的门打开,一束光线射进了屋子里,阳光很灿烂,屋子里也不是十分的昏黑,能够看得清人影。 “皇婶!”西门彻朝林馨儿奔去,见林馨儿的腿直直的搭在床上,小心的伸手抚上去,不愿相信的问,“真的断了吗?是皇叔做的?” 林馨儿抬起大腿,将那条从膝盖处折断的腿从西门彻手中移开,淡淡的道,“这与太子无关。” 林馨儿的冷淡让西门彻觉得很陌生,之前他见到的林馨儿不是这个样子。 西门彻以为是她在隐忍着腿痛,所以对他的神情有所改变,便没怎么在意,而是强调道,“怎么跟本太子无关?” 说着西门彻就要去抱林馨儿,“我这就带你出宫,带你回太子府,找大夫给你接骨疗伤!” 当听到西门彻说要带她回太子府,林馨儿心头一动,问道,“太子怎么会突然来锦华苑?” “我就是来接你的!若不是有人跑到太子府去把你的事告诉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说着,西门彻已经将林馨儿抱起,朝暗房外走。 西门彻的随从见太子殿下亲自出力抱出了轩王妃,一个个赶紧想搭把手。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轩王妃怎么会在锦华苑,可是总不能让太子亲自出力吧? “滚开!”西门彻喝退了跟前的人,馨儿只有他一个人能碰,而且他要很小心的,生怕触痛了她的伤。 “是谁跟太子透的信儿?”林馨儿问。 “我也不知道,一个女人。”西门彻道。 林馨儿知道,肯定是依瑶了,真没想到依瑶会想到这么一招,看来在锦华苑的时候,西门彻又对“她”表示过什么,才让她如此有底,想到去找西门彻。 那么她现在索性就先借用西门彻离开皇宫吧。 她应该……不再与西门靖轩相见的。 第二六五章 西门寅插手救人 第二六五章西门寅插手救人 “太子,你就打算这样把我带到太子府?”林馨儿皱了皱眉道。 西门彻这样明目张胆的做,无疑会惹怒西门靖轩,而且也会影响他太子的声名,他在做这件事之前究竟有没有想过? 如果被西门靖轩截住,她岂不是又要陷入僵局? “还能怎样?难道还把你留在这里受苦?”西门彻还没有理解了林馨儿的话,倒是他发现了另外的问题,“烟儿呢?她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大概是去了轩王府吧。”林馨儿道。西门靖轩一定会带她回去询问详情的。 “皇叔真是狠心,有了那个望月,竟如此对你。难道他还要抢了烟儿去侍奉望月,让望月那个女人完完全全替代了你?”西门彻愤愤不平的道。 “太子,你先放我下来,让我想一个合适的方法出宫,我们需要避开轩王,否则我是逃不掉的。”林馨儿道。 到这个时候,并不见宫中有人对她怎样,可见西门靖轩并没有将她的事公之于众,她只是轩王府里被废弃的妃子,并不是朝廷囚犯,所以情形便缓和一些。 西门彻这下反应过来,要是被皇叔给截住,肯定又没个好,所以便听林馨儿的话,把她轻轻的放在草地上。 西门彻的目光被草地上的残衣血迹吸引。 他能够看出这片草地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有一点他错了。 他误以为草地上的血迹是林馨儿的处子之血,虽然他说不得什么,可是心里还是不快,在抱着林馨儿落地之后,收手便重了一些,无意中碰到了林馨儿收过刺伤的腹部。 林馨儿自己简单的包扎过,换上了衣衫,所以从外表看不出她受的伤。 被西门彻碰到了痛处,林馨儿眉头不禁微皱。 烟儿无意中刺的还是个穴位,虽然一支簪子本身没多大的伤害力,可是几近要害,很痛,需要用内力抵挡,刚练过功后才感觉好一点,这时被西门彻一碰又很痛了。 “馨儿,腿疼吗?”西门彻以为林馨儿的不适是因为腿疼。 当然腿骨断了,也是很疼的。 林馨儿没说什么摇摇头,眸光凝紧,警惕起来。 她觉察到有人来了锦华苑。 她对西门靖轩是很熟悉了,可以断定来者不是他。 “奴婢参见三皇子!”是秋月的声音。 林馨儿暗自凝神去听,听清楚了。 “三皇子来了。”林馨儿轻声对西门彻道。 “现在?”西门彻的功力没有林馨儿深厚,没有听到前面的动静。 林馨儿点点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秋月的声音。” “去看看。”西门彻命令一个随从。 “去看看,若是三皇子,就请他过来。”西门彻命令一个随从,从林馨儿口中听到了西门寅,就好似遇到了救星,他想心肠慈善又自小聪明的西门寅应该有办法的,而且上次西门寅也曾帮过他,把护膝给了他用。 随从离开后花园,来到了锦华苑的前面苑中,果然见西门寅正在问秋月什么。 秋月知道太子又闯进了锦华苑,正在为难,怕轩王知道了责怪,又见三皇子出其不意的来了,这可是绝没想到的闲人,正在应对着西门寅,谁知道太子的人竟然从后花园出来了。 “三皇子,太子请您。”随从恭敬的道。 秋月慌了,她都不敢说什么,太子竟然要在后花园见三皇子?这不是要把轩王妃的事透露出去?那么轩王那边怎么办? “太子在后花园?”西门寅好奇的问道,似乎没有看到秋月的慌张。 “是的。”太子的随从道。 西门寅便跟着随从向后花园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秋月道,“今日是我无意间路过锦华苑,恰巧见到太子,便一起进来了,与你无关,你个奴婢又拦不住我们。” “是。”到时候秋月也只能这么说了,而且还暗自感叹三皇子的贴心,特意对她说出这番话,不像太子那般纯粹不管不顾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为难。 西门寅来到后花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林馨儿,在四目相对的一刹,他便确定这个就是望月,真正的林馨儿。 原来另外一个林馨儿,也就是林馨儿的替身一直被西门靖轩藏在锦华苑,听闻昨夜轩王妃进宫之后没了消息,想必就是到锦华苑换身了。又掌握到轩王府正在全力追查水月宫,看来西门靖轩跟林馨儿之间出了事。 西门寅的目光放在林馨儿的腿上,很明显受了重伤。能够伤在腿上就只能说明是西门靖轩知道了两个林馨儿的真相,所以才会让她伤在了腿上。 西门寅肯定致使林馨儿受伤的肯定是西门靖轩无疑。 果然,西门彻见到西门寅后,便急匆匆的把他拉到林馨儿跟前,道,“三皇弟,皇婶的腿被皇叔踢断了,我们要救救她,不能让她如此无助的受罪。” “让皇婶呆在锦华苑是皇叔的意思吧?”西门寅道,“我也只是听人说太子来到了锦华苑,原本以为是太子想帮皇后娘娘取什么东西,所以我便也顺便来看看,不想见到了皇婶。” 听了西门寅的话,林馨儿淡扫了西门彻一眼,这个太子做事就是没有分寸,这么大意的进入锦华苑,弄的人尽皆知,若不是此时西门靖轩在宫外繁忙,估计早就赶来了。 其实林馨儿这次是真的误会了西门彻,西门彻来锦华苑是很小心的,一开始他也怕泄露了林馨儿的秘密,只是看到林馨儿真的受了伤,才脑子不假思索起来。 至于西门寅,当然是他的人探到了太子的去向,本就多心的西门寅便好奇的“追来”,果然锦华苑里有料。 “三皇弟,不管怎样,救人要紧对不对?你也不想看到皇婶这样的弱女子受伤吧,?皇叔手段残忍不管不顾,我们总得管她。”西门彻道。 西门寅轻咳了两声,看着林馨儿,眉宇间便也有几分忧心。 “馨儿谢太子殿下一再的关照,今日是我自己的劫数,你们不必为难了。”林馨儿道,“太子殿下,你我的恩怨也可以两清了,昔日殿下对馨儿的狠绝羞辱已经被殿下之后的心意弥补,馨儿不再恨殿下,也不再欠殿下,令殿下为难。” “是我永远欠你的,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西门彻道,如果当日他乖乖的娶了馨儿,何来这么多的事?让馨儿受这么多的苦。 “先不要说其他,救人要紧,皇婶的腿伤的很重。”西门寅道。 “我本来要带皇婶去太子府养伤的。”西门彻道,只有让馨儿留在他的身边,他才放心。 第二六六章 跟着西门寅出宫 第二六六章跟着西门寅出宫 “就算皇兄当初是逼不得已拒绝了皇婶,可是现在皇婶就是皇婶,与皇兄之间就存在着距离。”西门寅道,他“傻傻”的相信宫外传闻的那一套,认为西门彻与林馨儿是有情的,被轩王横刀夺爱,而轩王对林馨儿的态度却是变化多端的,“不知为何”又弄出了今日的事。 “不管怎样,就算与皇叔作对,我也要救馨儿,他心中唯有望月,就不要恼怒我救馨儿!” 这次西门彻的态度很坚决,第一次馨儿在宫中受杖责,差点被打死,被他设法救了,这一次却是令馨儿独自伤残在锦华苑的暗房里,若是没有人理会,还不知会怎样惨死,他可不要让馨儿就这么被皇叔折磨死,好给望月那个女人让路。 “事情的真相我无心理会,但是现在要救皇婶就得有个恰当的方法,否则被人抓住不妥的把柄,受难的还是皇婶。”西门寅道,似乎确实无心西门彻突然提到的望月与林馨儿的关系。 “以我的名义吧,就说是我见皇婶在锦华苑受伤,于心不忍救了皇婶。”西门寅道,“这样不会让人觉得皇兄做事出尔反尔,影响到太子的威信,而且还把皇兄跟皇婶撇开了关系,免得让皇叔拿皇兄与皇婶之间的事为难人。” “三皇弟……” 西门寅的话令西门彻感动,也令林馨儿对他刮目相看。在林馨儿眼中,西门寅是冷言秋那样的人,所以都说他有前朝贤王之风,只是可惜了他这长年累月病弱的身体。 林馨儿心想,如果西门寅这次出手帮了她,日后她便寻郑贤伦帮西门寅诊病,让他得以有个健康的身体。 “不要再多说了,马上让你的人去翠竹阁把我的轿撵叫来,带上皇婶出宫去六合堂,那里的大夫堪比御医。”西门寅道。 待西门彻的人去翠竹阁之后,西门寅又道,“若是皇叔责怪下来,这件事就咬定是我做的。我生性如此,就算皇叔恼火,还有父皇庇护。” 这就是西门寅与西门彻对待同一件事的不同之处。 若是西门彻救了林馨儿,外人会说他出尔反尔,加上宫外的谣传,会说是叔侄之间争抢一个女人,到时候就连皇上也责备他,甚至还会牵连到林馨儿。 若是西门寅出手,则可以说是他性情好,乐于救人,皇上不仅不怪罪他,反而还会替他说话,被救的林馨儿只能说是她幸运的遇到了三皇子。 林馨儿坐在草地上只言不发,当时交代依瑶遇事去找西门寅,今日却是自己在寻找西门寅的帮忙。 看西门寅之人,神情真切,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发自他的肺腑,并且还懂得为他人着想。 “三皇弟今日之恩,我会永远记得。”西门彻很诚恳的道。 西门寅微微一笑,“只要皇兄日后登基为帝,还将翠竹阁留给臣弟便可,给臣弟一个栖身之地足矣,也或许……” 西门寅说着,神情徒添了几分黯然,“或许臣弟这副身子骨也撑不到那时了……” “我定会寻遍天下名医为三皇弟诊病。”西门彻道,“三皇弟以此心待我,母后还对三皇弟下狠手,真是让皇兄我无颜以对。” “罢了。”西门寅摆摆手,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一口暗色的血当着林馨儿与西门彻的面喷在了碧草地上。 “三皇子究竟得的什么病?看样子也好像中毒一般。”林馨儿皱着眉道。 西门寅不动声色的掏出帕子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喘着重气,轻轻的摇摇头,“皇婶说笑了,我这病都多少年了,跟中毒必然有所不同。” 很快西门寅的轿撵抬到了锦华苑。 西门彻打算去抱林馨儿,被西门寅止住。 “皇兄,还是让我的人把皇婶送进轿子里吧,之后你再寻个合适的机会离开,不要跟我们一起露面,这样不大好。”西门寅道。 “馨……皇婶便托付给三皇弟了。”西门彻只能这般。 临走,林馨儿从未正眼看过西门彻一眼,她能明白他的心,但是她不会给他机会,她也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正如她亲口对西门彻所说,他出手帮了她,便跟昔日所受的羞辱两清,他们是不再相干的两个人。 林馨儿的冷淡让西门彻觉得难受,他从她的眼里再没看到曾经有过的相通之色。或许她是由于伤处疼痛才如此吧?西门彻只能这样去想。 被西门寅的人扶上轿撵,林馨儿没有再有什么费心的想法,在她眼里西门寅办事与西门彻是不同,西门彻凭着他自己一时的冲动肆意而为,可能会好心办坏事,西门寅则稳妥许多,林馨儿相信他是有办法把自己顺利送出宫的,顺便她还能就近观察一下这个一直被人称道的皇子。 “你们记住,人是我带走的,跟太子无关,若是轩王因这件事惩罚你们,我会替你们出头,承担此事。”西门寅临走前特意对留守在锦华苑的宫女交代。 “是。”秋月带头道。 事到如此,不顺从也不行,就算到时候没人替她们应罪也没办法。不过三皇子说的这番话还是令她们动容。 秋月只盼着轩王在宫里的人能发现这一切,及时禀告给轩王,好让轩王赶来主事,可是现在眼看轩王妃要被三皇子带走了,不见有人来阻挡,而她们一个奴婢更是做不得什么。 西门寅随后也坐上了轿撵,命人带他出宫,去六合堂。 这个轿子是皇上御赐的软轿,里面做的特别舒适,也比普通的轿子宽阔一些,就算躺着也很惬意。 林馨儿躺在轿内,西门寅帮她盖上了薄被,自己坐在另一边。 由由于是三皇子专用的轿子,都可以直达锦阳宫,所以一路上并没人查问。 轿子若是在宫中用,便是由人抬着走动,之前西门彻的人说明了要出宫,所以便提前到皇家马厩里套上了马车,这也是这顶轿子的特别之处,构造奇特,可以随意变换。 之前西门寅跟顾倾城出宫就是坐着这辆特别的马车。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宫门口。 “三皇子要出宫找顾大人吗?”守宫门的门卫见是三皇子,好奇的问道。 他这也是被三皇子的随意近人给惯坏了,多起嘴来,换成其他的皇子,必然不敢说什么。 最近西门寅跟着顾倾城出了两次宫,所以这守宫门的都比较熟悉了。 “不是,是我自己想出去转转,总是呆在宫里闷得很。”西门寅温和的笑道,顺手用薄被盖严林馨儿,让外面的人看不到轿子里的实情。 “三皇子说的是,请!”守卫恭敬的让开道。 马车便顺利出宫了。 第二六七章 寻到圣宫 第二六七章寻到圣宫 虽然是特制的轿子,但是却没有用皇家专用的明黄色,外面看起来跟普通的轿子无二,西门寅又命人扯下了三皇子的标记,所以马车行驶在路上并不扎眼,没人特别注意到。 “皇叔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看着从薄被里探出头的林馨儿,西门寅不解的揣思道。 “三皇子何出此言?”林馨儿问。 “锦华苑里这么大的动静,皇叔不可能不知道,我带你出宫不可能瞒过皇叔的,原本我已经做好了应对皇叔的准备,不想一路上并没有见到皇叔,我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所以才顾不上理会我们?”西门寅道。 这倒是,林馨儿认为西门寅说的没错,西门靖轩不会让她顺利出宫的,他残了她的腿,就是要把她困在锦华苑,结果她这么轻易的就被西门寅带出了宫。 究竟是什么事让西门靖轩顾不得她? 忽而,林馨儿的眉头微动。 难道他找到了郑贤伦?郑贤伦已经去了圣宫,西门靖轩找到了圣宫? 现在对于西门靖轩来说,若是找不到郑贤伦,她便要顶替郑贤伦之前所受的一切,现在西门靖轩没有及时出现阻止他们,难道真的是因为有了郑贤伦的消息? 依瑶并没有回圣宫,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圣宫消息的? 西门寅默默的注视着林馨儿神情间的极其细微的变化。 “三皇子的气色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林馨儿的思维也够跳跃,眨眼间就从西门靖轩的问题上跳到了西门寅身上。 她发现,西门寅如此顺畅的说了这么大堆话,而且跟着她从锦华苑出来到现在,都没怎么看着特别难受。 “皇婶所言不差,最近我确实感觉好了一些。”西门寅笑笑,“所以我才说六合堂的大夫堪比御医,要带皇婶去六合堂了,若不是六合堂,我也不放心将皇婶交给宫外的大夫。” “原来三皇子是在外就医。”林馨儿点点头。 想起宫门守卫也提到的西门寅跟顾倾城在一起的事,原来西门寅是在外悄悄的有了治病的地方,是不是顾倾城的意见,暂且守密? “皇婶知道就好。”西门寅道。 “我知道。”林馨儿明白西门寅的意思。 “皇婶现在觉得痛吗?”西门寅的目光瞟向林馨儿的腿,腿在薄被下盖着,看不到。 这也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就跟说西门寅的气色不差一般。 腿断了,因为林馨儿有内力护体,所以可以忍住,换做别的女人,肯定表现的痛的受不住了。 腿断了,林馨儿也没有像普通的女子那般表现的疼痛难忍,伪装自己,一直保持着原本的淡定之色。 “痛,也要忍着,这是我该受的。”林馨儿淡淡的道。 “皇婶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西门寅道,他知道面前的女子真的不一般。 “是,没有人会像我这样了。”林馨儿浅浅一笑,笑中带着几分掩不尽的痛意,是痛在心间,并非腿上。 马车驶到了六合堂,六合堂里的人一下就认出了林馨儿,对于这个刚见过不久的轩王妃,他们的印象都极其深刻。 “快,三公子,娘娘,里面请!”六合堂的掌柜忙招呼人将林馨儿小心的抬进内室。 对外,大掌柜装作不认识西门寅,只知道他是被顾大人带来的,简单的称呼为三公子。 不知道他们的三公子将轩王妃带来做什么,轩王妃又是怎样受了腿伤? 大掌柜趁人不注意,悄然向西门寅递去了询问的眼色。 “原来掌柜的认识轩王妃,不过轩王妃在此的消息要尽量保密。”西门寅道。 “是,是,”掌柜连连点头,“不想三公子跟轩王府也熟络,老夫很奇怪公子的身份。” “不该问的还是不需要问了。”西门寅道,“治病救人才是你们该做的。” “是,老夫明白,会叮嘱大夫替公子尽心诊病,也替王妃娘娘……”掌柜说着看向林馨儿,前几日刚见到的无恙的轩王妃,今日腿又残了? “赶紧找人动手吧。”不待掌柜的话说完,西门寅便催促道。 “是,这就去安排。”掌柜匆匆退出了屋子,安排大夫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大夫跟着掌柜进来,帮林馨儿接骨疗伤。 “二位放心,这位是六合堂最好的疗伤大夫。”掌柜道。 “有劳了。”林馨儿点点头。 她知道这次的伤比不得小时候坠崖的摔伤,虽然骨头断了,只要稳妥的接住便能复原。 小时候的那次才是真的重,师父说,腿骨碎成了几片,若非楚公子懂得鬼谷神医的医术,是很难治愈的。 有过小时候的经历,这次的残腿对林馨儿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受些疼痛罢了,让她放不下的是伤了她这条腿的人,还有他那用力的一脚…… 林馨儿抬手轻轻的抚在了小腹的伤处,她没有将那里的伤告诉大夫,她不想让人看到烟儿对她的伤害,她自己也不愿再看。 在替林馨儿接骨的时候,西门寅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跟掌柜密探的房间。 “我估计她在六合堂呆不住,注意她的动静,若是她离开,便找人跟着她。”西门寅交代。 “这个……真的是轩王妃?”掌柜的有些怀疑,其实他怀疑的还有上次在六合堂救了芷棋夫人的那件事。 “没错。”西门寅道,“现在她应该是跟西门靖轩闹翻了,她的腿就是西门靖轩弄断的。” 掌柜虽然不明白其中的事,但是要服从西门寅的指示,拱手道,“属下这就派人去负责盯上。” “不要靠的太近,她可不能够小觑。”西门寅没有忘记叮嘱,“如果实在跟不上就取消任务,若是被她发现了,负责办事的人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属下明白。”掌柜的道。 西门寅做事向来是不会给自己留下痕迹的,宁可杀掉他的人,也不允许暴露了自己。 就在林馨儿被西门寅带出宫的时候,西门靖轩收到消息,查到了圣宫的下落,于是他立马带人赶往圣宫。 原来圣宫就坐落在京城东南方百里之外的山中,由于被阵法迷惑所以很难被人发现。 西门靖轩想起来上次林馨儿跟皇甫燕冲一起策马向东南方奔去,应该就是回圣宫了。 站在山峰的至高点,西门靖轩注视着隐在朦胧的迷雾中的几所房屋,必然是被阵法围拢,一般人靠近不得,轻易也不会被发现。他的人发现了之前在望月楼曾见过的一个叫月瑶的女子从这边离开,就近查看,才发现了异样。 第二六八章 暗离六合堂 第二六八章暗离六合堂 “杨晨,跟本王来!”西门靖轩注视片刻之后就下了山,站在阵法之外,寻找破阵的入口。 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林馨儿的腿骨被接住,用支板撑着。 “主上,为什么要真的帮她?”六合堂的掌柜见林馨儿的腿伤处理好后,跟着大夫出来,再次跟西门寅密谈,“若是让她的腿好了不会对我们不利?” “既然要帮肯定要帮到底,真帮假帮她能识得出来。”西门寅道。 这一次,他就是要让林馨儿感觉到,他是在真的帮她。 西门寅跟掌柜说完之后,就回到了林馨儿所在的屋子,他是以男女避嫌的理由出去的,林馨儿的腿重新盖住,他便又进来。 “皇婶,我已经让人去找顾大人了,时候不早,我不宜在外久留。”西门寅说着,似乎很劳累的样子,脸色比之前白了许多。 “暂且就让顾大人照顾你,若是皇叔寻来,顾大人也是聪慧之人,懂得应变,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西门寅接着道。 “多谢三皇子,馨儿会记得皇子的恩情。”林馨儿道,看着西门寅脸色越来越差,有些过意不去,“你快回宫歇息吧,我这边该怎样都是天意,我已做好应对的准备,三皇子能做到如此已经令馨儿感激不尽。” 西门寅等到顾倾城来之后交代了几句便回宫了。 这是顾倾城第一次见到轩王妃,怀着几分好奇走进了林馨儿的屋子。 当顾倾城跨进门槛,刚看到林馨儿时,便僵住了。 烛光的映照下,林馨儿的脸上落了一层阴影,但是顾倾城还是清楚的看到了望月。 是望月?! “顾大人,恕我腿脚不适,不能起身以礼。”林馨儿对顾倾城歉意的笑道。 “望月仙子?”顾倾城缓过神,向林馨儿走进。 站在床前,顾倾城仔细的打量着这张脸,真的是望月无疑,可三皇子怎么又是告诉他来照顾轩王妃? “我不知道什么望月仙子,我只是被王爷嫌弃的林馨儿。”林馨儿道。 “你是轩王妃?”顾倾城盯着林馨儿。 她的美不在外表,而是那种从身子骨里透出的气质,就算伤残忍着疼痛,依旧能够看到对一切都付之一笑的淡然,只是淡淡的一笑,便掩不尽潜在的风华。 “怕很快就不是了。”林馨儿道。 顾倾城拉把椅子坐在林馨儿的床前,仔细的打量着她。 “你可认识望月?”顾倾城问。 此时他眼中的人明明就是望月,而不是那个传闻狼狈的太师府嫡女。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她知道顾倾城对“望月”的痴迷,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轩王妃竟然跟望月长的一模一样。”顾倾城似在自语又似在跟林馨儿说。 那么最近听闻轩王宠爱王妃,还帮她治好了残腿的说法…… 顾倾城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林馨儿,第一次意识到轩王府里存在的问题不只是失去了望月的消息那么一丁点儿。 或者望月本来就一直呆在轩王府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倾城一时想不明白,但是他确定自己跟前的这位一定是望月,他不会忘记望月留给他的感觉,那种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其中是怎么回事,我确信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望月仙子。”顾倾城道。 林馨儿闭目假寐,一言不发。 “你先休息,我在外面候着。”顾倾城起身道,能守着他的女神,是满心的欢喜。 顾倾城离开屋子后,依瑶悄悄的潜了进来。 林馨儿看到依瑶,挥扫一掌,扇灭了一旁桌上的蜡烛,屋子里便陷入暗黑色,外面的人便以为是她睡了。 “少宫主。”依瑶来到林馨儿的床前,俯身查看林馨儿的伤势。 “不用看了,六合堂的大夫已经帮我接好了骨头,过段日子就长好了。”林馨儿道。 依瑶松了口气,“这就好。没想到轩王会那么狠心!” 音落,意识到可能又刺到林馨儿的痛,便赶紧闭住嘴。 顿了顿,依瑶又忍不住道,“我还真怕你要拿自己的腿去偿还这笔债,要不你就把郑贤伦的话告诉他罢了,何须自己受苦。” 林馨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如太妃不愿做的事,我也不会去做,就让他怀着希望去找吧,免得将对如太妃的那份感情的渴盼转移成了对别人的恨,一个人的心被恨充斥会更加不快乐。” “你一心都是为了他,可是他呢?”依瑶叹了口气,气恼的道,“就算他怪你,也不能够这么狠,你已经对他倾尽所有,他有没有把你当过是他的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好了,你放心,有机会我还是会逃的,也会养好腿,我知道我不只属于我自己,不可以真的为所欲为,我还担负着水月宫,不能负了师父的期望。”林馨儿笑笑,不想再谈论西门靖轩。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们姐妹都看着你,还有皇甫少主……”依瑶特意点出了皇甫燕冲。 从小皇甫燕冲就对林馨儿最好,虽然宫主说皇甫少主是少宫主的哥哥,可是她能感觉到皇甫燕冲看林馨儿的眼神跟哥哥不同,里面藏着许多别的东西。 自从依瑶见到了太子,她才明白皇甫燕冲眼里的东西是跟太子一样的情愫,只是太子流露出的比较鲜明张扬,而皇甫燕冲是在隐忍着,这种隐忍就好像她对太子的眼神的那种欲言又止的回应,说不明道不破。 “皇甫少主他们已经把郑贤伦带到圣宫,恐怕已经开始给师父诊病,你有没有圣宫的消息?”林馨儿问。 “没有,我一直在等着太子的消息,见他独自出宫后才探知原来你被三皇子已经带到了六合堂,我便赶来了。我们一起回圣宫吧。”依瑶说着,看看林馨儿的腿,“我背你!” “背倒不用,你扶我一把就行。”林馨儿说着试着单腿下地站起,“我们这就回圣宫,西门靖轩到现在都没露面,我不放心,怕他要查到什么。” “我们的圣宫哪能那么容易被查到。”依瑶道,“你也太高看轩王了!” 依瑶扶着林馨儿弹跳到窗前,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她知道顾倾城不会武功,惊动不了他。 二人掠出窗子,伴随着依瑶的力,林馨儿跟依瑶很快悄悄的掠出六合堂外。 六合堂外有依瑶早已准备好的马,二人骑上,趁夜奔走。 奔了一段路后,林馨儿让依瑶放慢了速度。 “怎么?是不是腿不适?”依瑶问。 “有人跟着我们。”林馨儿沉声道。 第二六九章 围剿水月圣宫(爆更周加更) 第二六九章围剿水月圣宫(爆更周加更) “怎么办?”依瑶问,不敢回头张望,怕打草惊蛇。 “朝东走,设法甩了他们。”林馨儿道。 朝东面绕路,回圣宫便晚了,不过总得要甩了尾巴,何况不明情况,林馨儿的腿又受伤,不利迎敌。 依瑶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带着林馨儿返回圣宫,利用楚公子跟郑贤伦的医术,才能让她的腿尽快好起来。 但是依瑶不知道,烟儿的那一刺由于正中穴点,也是很重的。由于林馨儿没有让大夫给用药包扎,此时伏在依瑶的后背,由于策马颠簸,疼痛的汗流浃背,只靠着内功护体,才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绕了大半夜的路,才确定甩掉了身后的人。 在林中转了几圈儿后,依瑶带着林馨儿直奔圣宫。 林馨儿暗暗的松了口气,以为跟踪她的是西门靖轩的人。 原来西门靖轩一直没露面,还是为了跟踪依瑶,只因为依瑶没有按照预料返回圣宫求救,所以西门靖轩才会让她顺利的被西门寅带出皇宫,跟依瑶汇合,一起返回圣宫,这样才能够继续实现跟踪她们的计划。 这么一想,林馨儿便轻松了许多,只要西门靖轩没有查到圣宫,便都平安无事,否则还真的麻烦了。 二人回到圣宫所在的山中,天已经开亮。 想一想师父的病有了希望,这便是令林馨儿感觉唯一开心的事,越来越靠近圣宫,就像回到了久别的家,满心喜悦。 家就在眼前,可是跟期待的结果截然不同。 环绕着水月圣宫的阵法不见了,从圣宫的方向传来激战的声响。 在靠近圣宫的山脉中,依瑶停下马回头与林馨儿对望了一眼,二人均是不由得紧张。 “快回去!”林馨儿沉声催促道,之前的喜悦已经一扫全无,心在跟着颤抖。 依瑶长喝一声,驱马快速飞奔向圣宫。 “是轩王!” 逼近圣宫,依瑶一眼就看到那个临风站在湖边的男子,他置身事外一般,淡淡的注视着满眼的打杀,似乎跟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又跟他有十分的关系。 是轩王府的人与水月宫的人在对峙! 那一边,星瑶正以一敌三,奋力抵抗。 寻目望去,星瑶座使便是守在圣宫里的地位最高的人,水月宫的人都是在她的带领下奋勇御敌。 “发生了什么事?”依瑶喃喃的问。 “先帮她们!”林馨儿顾不得细查经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守住水月宫。 原本已经是自己多虑的事,突然之间成了现实,而且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看样子,双方的人已经交手了一夜,全部都显疲惫,但是又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依瑶飞身向星瑶掠去,加入了战斗。 “星瑶,究竟怎么回事?”依瑶一边替星瑶抵挡住两个人的袭击,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轩王就带人破了阵法冲进了圣宫,他要郑贤伦,得不到便打了起来!”星瑶一边打,一边回答。 看到依瑶,西门靖轩便不由的跟着她掠来的方向回身望去。 激烈的打斗掩盖了一些声响,让他没有及时发现马蹄声。 当他回过头,才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林馨儿,正静静的坐在马背上,凝着沉重的心情望着他。 水月宫的人伤残一片,都是他的责任! “少宫主回来了?”星瑶看到林馨儿,面露喜色,想要劈开对手向林馨儿靠近,但一时根本脱不开身。 “月瑶跟皇甫少主呢?宫主呢?”依瑶边打边问,声音飘散在缠斗的一招一式挥舞出的劲风中。 “皇甫少主去找宫主了,月瑶带人去接应你们,你们没见到她吗?”星瑶问。 这是几个问题?依瑶糊涂了。 而她也来不及回答,越来越多的人朝她攻来。 西门靖轩此番来围剿水月宫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所以带来了战斗力最强的兵卫,而圣宫一直以来都靠迷阵掩盖,水月宫的人大多分散各地办事,守在圣宫的人并不多,能够以弱抵众坚持这么就已经很不容易,持续到天亮,眼见败势,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伤残,只有少数人在硬顶着。 “西门靖轩!”林馨儿大喝一声,飞身向西门靖轩掠去。 西门靖轩不闪不躲,静待她掠至自己的跟前。 由于断了一条腿,林馨儿只能以单脚的姿势站着,但是满身的凌厉傲然之气尽掩掉伤残的身。 这种气势是令西门靖轩欣赏的,这样的她是令西门靖轩所爱的。 可是…… 西门靖轩眸光微眯,将眸中的波动轻轻掩起,在此,他们是战场上的敌人。 “让你的人住手,你有恨便朝我来!”林馨儿道。 她不能让西门靖轩对她的火气都散发到水月宫的人身上。 “朝你?废了你另一条腿吗?”西门靖轩漠然的眸子微垂,瞟向林馨儿的腿。 “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让他们住手。”林馨儿道。 再打下去,连星瑶都顶不住了。 “如果没有水月宫,你能有机会对本王下手?”西门靖轩冷哼,“你跟水月宫都是轩王府的敌人,现在想让本王下令住手,就只有一个条件,交出郑贤伦!” “郑贤伦已经死了。”林馨儿道,死了便一了百了。 “死了就只能用水月宫来抵命!”西门靖轩毫不客气,不可能了结的! 那边,水月宫的人又倒下几个。 林馨儿看不到皇甫燕冲与师父月瑶楚公子,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样。也许现在皇甫燕冲正护着师父在另一边迎敌,她看不到,可是不敢想,师父重病在身,根本经不起折腾的。 现在,想要停止了这场战斗唯一的办法就是制服西门靖轩。 林馨儿心想着,便挥掌出手,掌风凌厉,直扫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见林馨儿残着一条腿还向他出手,当即就明白她的目的。 他闯进了她的地盘,她要尽力保护她的人。 可是,若是身体完好的林馨儿,他可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与其交手,但是—— 西门靖轩灵巧的躲避开林馨儿的掌风,将目标放在她不适的腿上。 几下攻击,林馨儿便招架不住,只凭一条腿想对付西门靖轩是难上加难。 “少宫主的腿怎么了?”星瑶也看到了端倪。 “受伤了!”依瑶顾不上详说,只是沉声给出了个简单的答案。 见西门靖轩占了上风,依瑶跟星瑶都想赶过去帮忙。 但是,在她们还没有冲开围攻的时候,林馨儿已经被西门靖轩打退至一边。 由于力道猛,林馨儿单腿滑出,一个趔趄没有收住腿,身子后仰,眼看着要坠入湖中。 第二七零章 星瑶之死 第二七零章星瑶之死 “少宫主!”星瑶不顾对手的围攻,任凭身上中剑,也要朝林馨儿奔去。 可是,她们二人的距离,即使她冲过去,林馨儿也要坠湖了。 “星瑶!”依瑶也顾不得自己,去保护星瑶,自己的身上便也落了伤。 就在星瑶奋不顾身的冲到林馨儿所在位置的前一刻,西门靖轩掠至林馨儿跟前,在她落湖之前拉住了她,旋身,将她抛向了另一边。 “依瑶,保护少宫主!”星瑶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依瑶高喊着,亲自向西门靖轩拔剑刺去。 她要拿下这个罪魁祸首! “星瑶!”林馨儿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见星瑶不顾一切的朝西门靖轩杀去,惊叫道。 但是星瑶仿佛听不到,一心只要对付西门靖轩。 为了保护星瑶,依瑶也紧跟着挥剑杀去。 看着二人朝自己刺来,西门靖轩轻移脚步,破影功动用,在二人还没有回神之间,便已经巧妙的避开了她们的剑招,闪到了她们的背后。 等二人回身反刺的时候,西门靖轩已经站在林馨儿跟前,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放了少宫主!”二人剑指西门靖轩,齐声怒道。 “交出郑贤伦,本王就下令退兵。”西门靖轩还是那一个条件。 “不行,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林馨儿抢先回答。 “什么叫没有退路?”西门靖轩遏制着林馨儿的手跟着紧了紧。 就像他们二人之间,再无任何可能了吗? “若是少宫主有失,你就别想再见到郑贤伦!”星瑶恼火的道。 水月宫何时受过这样的憋屈?在没有遇到西门靖轩之前,少宫主何时受过伤? 自从进入轩王府,少宫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这全拜这个男人所赐! “那就让本王马上见到郑贤伦。”西门靖轩道,他就不信郑贤伦能比她们的少宫主重要。 “现在不行,等过几天一定还给你。”星瑶咬了咬唇,道。 宫主的病也是需要郑贤伦的。 “这么愚笨的拖延,能哄得过本王?”西门靖轩觉得很好笑,“本王要马上见到郑贤伦,否则——” 说着,西门靖轩环视水月圣宫,由于经历了一夜的打杀,满目苍夷。 “否则本王将你们的圣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揪出来!”西门靖轩道。 “你找郑贤伦也不过是为了如太妃么——” “星瑶!”林馨儿大声制止了星瑶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你要是违背我的命令,便永远不要再做水月宫的人!” 星瑶落在口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少宫主……”星瑶看向林馨儿,眼中带着深深的哀求。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要隐瞒如太妃的消息?就算当着郑贤伦的面发过誓又怎样,现在是要拿如太妃的下落换这场战事的平息,换她的安危! 之前隐隐的发现少宫主有意轩王,没想到少宫主对轩王的心意这么深,已经不只是喜欢了。就算被轩王为难,也不让她透露如太妃的消息,跟郑贤伦,遵从如太妃的意愿隐瞒真相。 如太妃替轩王所想的,也是少宫主对轩王所想的…… 可是这个男人对她究竟怎样! 星瑶从林馨儿身上得不到准许的答复,便将恼怒的目光转向了西门靖轩。 “什么命令?”西门靖轩觉察出其中藏着问题。 “不准把郑贤伦交给你的命令!”林馨儿坚决的道。 “你为何非得如此!”西门靖轩紧紧钳制着林馨儿的手猛然一推,卷着满腹的恼意,将她甩了出去。 随后,西门靖轩紧跟着一掌朝林馨儿击去。 “少宫主!” 站在前位的星瑶毫不犹豫的去替林馨儿迎那一掌,顺手挥出手中长剑向西门靖轩刺去。 如果不能交出郑贤伦,便只能打败这个男人! “星瑶,小心!”林馨儿由于一摔,用来支撑断骨的支板坏掉了,被接住的骨头又错了位,疼痛不已,一时顾不上去帮星瑶。 西门靖轩避开星瑶的剑,赤手挥掌向她持剑的手腕斩去。 在依瑶没有迎上之前,星瑶的剑便脱落,被西门靖轩夺去。 剑在西门靖轩的手中旋了个剑花,迎上依瑶的长剑。 双剑碰撞,巨大的内力逼迫着依瑶不得不松开剑柄。 两把剑相撞之后两面蹦开,一把直没入湖中,溅起丈余高的水花,而另一把则朝西门靖轩落去。 西门靖轩挥手一挡,剑身受力,转变了方向。 “啊!” 随着一声响,剑肠穿透了星瑶的身体,前心直通后背。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星瑶根本就没有看清剑的走向,没有来得及闪躲,便中剑倒地。 “星瑶!”林馨儿匍匐着爬到星瑶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拖起。 同时依瑶也奔向了星瑶。 “少宫主……”星瑶微微的睁开眼,轻轻的叫了一声便再无气力,身子软软的耷拉下来。 “星瑶!”林馨儿大声的呼唤。 依瑶伸指探上星瑶的脉搏,脸色霎间变的惨白,看着林馨儿,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西门靖轩,是你!”林馨儿抬起头,怒目射向西门靖轩。 星瑶没有看到剑的走向,剑刺中星瑶的速度很快,令星瑶来不得设防。可是她却看清楚了那把剑在刺中星瑶之前被西门靖轩挡了一下,是因为他的那一挡,才改变了剑的方向,刺中了星瑶。 他保护了自己,却害了星瑶! 他是故意的,他怎能不知道哪边有人哪边没人,凭他的身手本就可以来得及选择方向的,可是偏偏选择了星瑶的位置! 是他杀死了星瑶! “不是本王。”西门靖轩否认道。 他没有朝星瑶的方向用力,星瑶中剑令他也感到意外。 “堂堂轩王,做了为何不敢承认!”林馨儿道。 凌厉而悲愤的声音高高响起,震荡着整个圣宫。 回眸身后,水月宫里的人尽数倒下,轩王府的兵卫向她们围拢过来,准备随时听候西门靖轩的差遣。 水月宫虽然说不上被铲除,但是圣宫却是被铲掉了。 “让我杀了他,替星瑶报仇!”依瑶怒道,此时她已完全化悲愤为力量,拔出星瑶身上的长剑,带着淋淋的鲜血向西门靖轩刺去。 但是西门靖轩的人是不允许在他们闲着的时候让人朝他们的主子动手的,不需要号令,便有几人将依瑶团团围住,让依瑶的剑锋被围困在狭小而窒息的空间里。 “你还要跟本王动手吗?”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淡漠的问。 她不会不明白此时的她对他就是以卵击石。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便对不起星瑶。” 林馨儿将星瑶搂在怀中,轻轻的替她拨开脸上粘着的碎发。 第二七一章 两败俱伤 第二七一章两败俱伤 做姐妹这么多年,从未想到会有一天面临这样的生离死别。 星瑶惨死在她的面前,凶手是她爱的人。 是她由于自私改变了对待西门靖轩的态度,对西门靖轩拖泥带水,失去了往日的果断,令自己受伤,无法跟西门靖轩对抗,还要让星瑶跟依瑶保护自己。 自己原本才是武功最高,最应该站出来保护大家的人,结果却很没用,眼睁睁的看着星瑶被西门靖轩害死。 自己真是白白的受了师父这么多年的教诲,对不起水月宫的兄弟姐妹。 这个时候,她还能对西门靖轩存着这份爱吗? 这份爱承担的结果太重了,超乎了她的意料,已经不只是她跟西门靖轩没有未来,不只是她曾以为的只要拥有便是无憾,便是一辈子的回味。 这份爱,让她丧失了战斗力,以至于赔上了星瑶的命! 她若是还爱着西门靖轩,又怎样对得起惨死的星瑶? “星瑶,对不起,对不起……”林馨儿抚摸着星瑶的脸,泪水连连。 水月宫的姐妹是她的家人,她们受伤她都会难过,何况天人永隔, 那边,依瑶还在奋力迎敌,是留守圣宫中唯一一个还在应战的人,也或许她将是第二个星瑶…… “不!” 林馨儿内心在呐喊,紧闭住双眼,任凭浓烈的伤悲在体内流窜,痛彻心扉。 水月功法,她的第六层已经练就,只有突破第七层便可以不惧身残,有把握迎对西门靖轩。 她要迅速破功,如碟破茧而出…… 在西门靖轩看来,此时的林馨儿手中搂着星瑶,紧闭双目,泪水连连,似乎陷进了深深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实则,林馨儿在快速凝功,利用身上仅存的真气依照早已熟知的方法,就像拔苗助长般提起水月功法的第七层。 她知道这样强制提功对日后自己的身体会有所不利,但是此时她不再做想,以后的就等以后去面对,眼下她要对付的是西门靖轩。 那边,依瑶已经身中数剑,但依旧奋勇抵抗,西门靖轩的人也有被她杀掉的。 是他们先杀了星瑶,她要报仇,不管多少人都不足以抵偿星瑶的命!星瑶再也不会回来了。 “啊——” 突然,林馨儿仰天一声长喝,凝聚着强大的内力,包含着巨大的悲恸。 星瑶被放置一边,林馨儿应声站起,张开手臂,独脚跃起,落到了湖面上,足尖点水,在湖上旋了个圈儿,溅起一片水花,直冲天际。 一个原本失去抵抗力的人,突然生出这般力道,西门靖轩幡然醒悟,她为了对付他,将自己习练的功法用迫切的手段瞬间提级了。 “西门靖轩,我不能让星瑶枉死!”林馨儿一边高声道,一边向西门靖轩逼来,衣袖翻飞,席卷着强大的力道,极尽凌厉之色。 “作为属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在效命之前,他们就该懂得!”西门靖轩借助破影功,闪至一边,与林馨儿周旋在湖面之上。 就像在战场上,兵马死伤无数,难道要杀了对方的皇帝报仇吗?他也杀过不少人,如果这样计算,视他为仇的人早已堆成连绵的大山了。 “星瑶是我的姐妹,不是属下!”林馨儿道。她的家人跟尽忠效命的属下是不同的。 林馨儿挥舞着衣袖,只以单腿之姿迎战西门靖轩,瞬间散发出的强大的力量与巧妙绝伦的神功大法迫使西门靖轩只能靠着破影功闪躲,无暇正面应对。 破影功,世间绝佳的轻功,总有一线希望避开危险的一击,若不是这里还有作战的兵卫,西门靖轩不能落个“仓皇而逃”,面对突然功力爆发的林馨儿,西门靖轩早已选择避开。 他还是不想跟林馨儿如此强硬的面对面。 而林馨儿虽然每一招都看似夺命逼人,但是每次招落,她的手总会偏移几分。她要为星瑶报仇的,可是她对西门靖轩还是下不了痛手。 “星瑶,对不起……” 林馨儿看了眼西门靖轩最后避开她的身影,掌风一转,向依瑶奋战的那边击去。 像是从天而降的女魔,也或者是突然出现的夺命女神,在林馨儿掌风落到的地方,便有人吐血而亡。 越来越多的兵卫重新加入战斗,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了林馨儿的手中,战况突然变的异常惨烈。 “西门靖轩,你不是说他们就该做好死的准备吗?他们这样死去,你作何感想?”林馨儿高声道。 不止西门靖轩,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 这些人没有死在浴血奋战的沙场,而是死在她这个江湖女魔头的手中,而他们的主子还站在一边,冷漠的观战,这让每个人见了都会寒心。 西门靖轩自然不愿让自己的属下看到一个对他们都冷血无情的主子。这些人死忠于他,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对他们够得上分量,体恤他们,受他们的爱戴。 “够了!”西门靖轩拦在他的属下跟前,迎上林馨儿,沉声道。 他知道她为了死去的那个女人悲伤,可他的人也已经死了不少。 “少宫主……”伤痕累累的依瑶支撑不住了,朝林馨儿挥手叫了一声,趴到在地。 “依瑶!”林馨儿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悲伤惧怕全部卡在喉咙间。 依瑶随星瑶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依瑶也倒在自己面前,林馨儿的头跟着炸开,挥掌向西门靖轩劈去。 她无法原谅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一时处于弱势,造成了这一切。 现在她不顾一切的破功催出了水月功法第七层,没有理由再不对西门靖轩下手。 为了星瑶,为了依瑶,她必须抹杀掉心底的那份爱,她不能再自私下去! 再出招,便是十分精准。 虽然掌握着绝佳的轻功闪躲,西门靖轩能避开要害受击,但是林馨儿的掌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心口与肩头的偏差。 练就水月功法第七层,便是世间罕见的高手,就像她的师父。 而现在林馨儿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遥比西门靖轩高出许多,掌劲与速度相加,就算他想要靠着破影功逃离,也不容易。 林馨儿早就算到了破影功的影响,所以,再次出掌,在临近西门靖轩之前,顺着他的偏移而偏离。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着众兵卫高叫,“王爷!”西门靖轩胸口中掌,随着强劲的力道,身子后滑出数十米,撞在了环绕圣宫的山体上,跌落在地,连滚了几翻。 林馨儿仿佛力气瞬间被抽干了一般,单腿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第二七二章 宫主下落不明(爆更加更2) 第二七二章宫主下落不明(爆更加更2) 活着的轩王府兵卫顾不得其他,全部向西门靖轩围去。 奉命去搜寻郑贤伦的杨晨见战局发生变化,忙停下手中的任务,赶了过去。 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交手,他看到了,虽然眼见着林馨儿突然间功力大涨,可是他没想到轩王会对付不了她。 “王爷!”杨晨紧张的叫道。 西门靖轩被人扶着坐起,呼吸很弱,这一掌很重,重的让他受不起,加上后背又撞在了山体,可谓是前后受击。 所幸他内功深厚,在他意识到中掌的那一刻,提起所有的真气保护住自己的中掌之处,没有被那一掌击碎了心脉,还残存着一口气。 杨晨忙帮着西门靖轩运功,可是他内功不够深,只能尽量护着西门靖轩的心脉。 他要死了吧? 西门靖轩被人围紧,其实也是他的人怕林馨儿趁机再对他出手。 林馨儿看不到西门靖轩的情况,可是她知道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抱着一了百了的决心击出那一掌。 也许人死了,便都了结了。 此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身子很虚,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力气,别说再动手,就连起身都很费劲。 林馨儿想到依瑶的身旁,可是用了用劲儿,只爬出了一点点。 虽然早知道强制提功会影响身体,可是按照她所知的应该是在之后的几天才会有所反应,身子骨仿佛重生了一般会痛不欲生,但是现在怎能如此的没劲儿? 她应该还拥有强大的功力的。 而且现在,残腿也很痛,像是一下下被刀不停的砍着一般。 “依瑶,依瑶……” 离依瑶不过几米的距离,可是林馨儿就是爬不过去,匍匐在地,探身向依瑶伸着手。 “少宫主,依瑶座使好像还有气。”水月宫的人虽然都受了伤,但也有的还能行走,到了依瑶身边,探了探,对林馨儿道。 “依瑶,依瑶……” 那人的话让林馨儿的心燃起了希望,提声唤着。 “少宫主,你看!”水月宫的人指向西门靖轩所在的方向。 不知何时,西门靖轩从围着他的人之中站起,走了出来,一步步,很缓慢的向林馨儿这边走近。 水月宫的人警惕起来,也很团结的在林馨儿之前站了一条线。 林馨儿的眼睛再次湿润,这就是她的兄弟姐妹,即使伤痕累累,只要存着一口气,也会保护她。 “你们退下!” 虽然无力站起身,但是林馨儿下令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坚决。 水月宫的人缓缓的让开了一道很窄的缝隙。 透过缝隙,林馨儿抬头与远处的西门靖轩四目相对。 两双目光沉的像无底的深渊,谁也看不透谁。 西门靖轩每向林馨儿走近一步,便想一次,因为一个郑贤伦,因为母妃的影响,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值得吗? 那个女人抛他离去,根本不在意他,是他还想寻她问个明白,不肯放弃那本就不属于他的母爱,因为那个女人,令他跟心爱的女人如此兵戈相向,毁掉了爱情,值得吗? 他想走近她,再次清楚的问她一次,若是没有了她的目的,在轩王府里这些日子的感情究竟有几分真? 那段日子,只是数天,令他感觉如梦如幻。 “馨儿!”皇甫燕冲从圣宫一旁的山边迅速掠来,停至林馨儿的身边。 他出去寻找宫主一天一夜,圣宫这边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惨状。 他的馨儿…… 皇甫燕冲将林馨儿拖起,搂在他的怀中,“馨儿,你怎么样?” “皇甫大哥,师父呢?”见皇甫燕冲平安无事,林馨儿稍稍放心,可是很快就想到了师父。 “干娘跟楚公子下落不明。”皇甫燕冲道。 “什么?他们……”林馨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身上根本就没那么大的力气,她的内功都仿佛突然散掉了,连个身体都支撑不起来。 “昨日我们回到圣宫,干娘跟楚公子就不见了,之后我就去找他们,留下星瑶跟月瑶……” 皇甫燕冲说着,目光像远处的星瑶望去。 “星瑶,星瑶她……”林馨儿紧咬着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皇甫燕冲看到星瑶身上的血迹,血水流了一地,她的身体仿佛沉睡在血色的红纱中…… 皇甫燕冲的眸光暗了下来,紧紧的搂着怀中的林馨儿,调转目光射向越来越向他们走近的西门靖轩,便喷出了浓烈燃烧着的火焰。 “依瑶,依瑶……”林馨儿想要去看看依瑶,有人说她还没死,她殷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皇甫燕冲抱着林馨儿起身,来到了依瑶身边,轻轻的将她放下,去查看依瑶。 “依瑶?”皇甫燕冲试了试依瑶的脉搏,果然还在跳动,虽然缓慢,却是生命的迹象。 皇甫燕冲替依瑶输了些真气。 依瑶缓缓的睁开眼。 “依瑶!”见依瑶还活着,林馨儿激动不已,俯下身,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对不起,依瑶,是我,我对不起你们……” “不要……这样……”依瑶断断续续的道,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看到依瑶在对她笑,林馨儿更是难过。 从小到大,她没有如此难受过。 娘亲去世的时候,她知道那是久病不起,是无奈的结果,她只有伤心。 可是星瑶依瑶跟她娘亲不同,她们的死,她们的伤都是她只顾自私的爱着那个男人,爱的令自己受伤,失去了战斗力,才将她们逼到了绝境。 如果她能在第一时间抵制住西门靖轩,他怎能还有机会去杀星瑶,他的人怎能还有机会去围攻依瑶?! “放心……我……不会死……星瑶……也不会……答应我……去寻她,我……会陪着……你……”依瑶艰难的,断断续续的道。 “不要说了,依瑶,什么都不要说了!”林馨儿的泪水滴落在依瑶的手臂上。 面对敌人,面对其他任何人带给她的伤,她都可以淡笑置之,唯有看到她的姐妹离去,受伤,她会悲恸的哭泣。这个时候她只是个拥有情感的女人。 “馨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原本料到的,夺了郑贤伦,西门靖轩必然不会放过水月宫。”皇甫燕冲在林馨儿身边劝说道。 “可是我应该要有抵抗力的,我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我怎能让别人用命来保护!”林馨儿悲愤懊悔,看着自己的那条残腿,她真的不应该如此不珍惜,只为了让西门靖轩泄愤,偿还她认为的债,便伤了自己。 她不应该受伤的,她也不能够受伤。 如果她不受伤便能早点返回圣宫,便能应对西门靖轩,星瑶便不会死…… 第二七三章 是我有眼无珠! 第二七三章是我有眼无珠! 西门靖轩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被水月宫的人拦在几米之外。 他的身旁紧跟着杨晨,满眼恨意的盯着这个女人。 除了八年前的那场战乱,王爷何时受过什么重的伤,这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 这个女人果然危险,临到最后还能差点要了王爷的命,但是王爷似乎…… 杨晨跟在西门靖轩身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西门靖轩伤的很重,几十米的距离走了好长的时间,但他还是独自一步步走到林馨儿的面前。 他终究是没有死掉…… 林馨儿忍着眸中的泪水,说不出是恨还是再次悄悄放下了心。 西门靖轩将想要喷出的血暗自咽了回去,望着林馨儿的眸中是牵肠百转的复杂。 林馨儿依附在皇甫燕冲的身边,似乎是很疲惫的找到了依靠,低垂着眼睑不去看他。 “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过我?”西门靖轩问,目光紧紧的盯着林馨儿。 他将他多年不曾有过的笑送给了她,难道就没有在她心上存下一点痕迹? “你相信短短月余的感情吗?你也说过,我们素昧平生,我凭什么爱上你?”林馨儿轻轻的抬起眼睑,淡淡的扫向西门靖轩,唇边挂着几分鄙夷的笑,是嘲笑他把虚情假意当了真,还是嘲笑他被她重重的伤到? “没有吗?”西门靖轩再问一次。 虽然只是月余,可是她却一步步走进他的心,当她夜探轩王府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被她吸引,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她,不同的脸给他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心间划下重重的痕迹。 这个时候,他还意识到她要比郑贤伦重要的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你一次次弃皇甫大哥离去,便是心意属你?”林馨儿紧紧的缠住了皇甫燕冲的胳膊,依附在他的怀中,脸上露出继续甜蜜的笑。 那笑就像是她曾经对他的笑,令他的眼睛灼痛,想要避开,但是又死死的盯着她。 “皇甫大哥对我是真心的,不在乎我失身与你,但是我却要为自己报仇,你毁了我,我便要夺走你最在意的东西,而且恨不得……要杀了你!”林馨儿道。 她要杀了他,为了杀他不惜冒着以后的惨痛迅速提功,他应该能感觉到这种夺命恨。 说话间,林馨儿眼角的余光瞟向远处的星瑶。 星瑶被他杀死了,她便再也存不得这份爱,只有亲手毁掉才能让自己恕罪。 “你恨我是因为星瑶死在我的剑下。”西门靖轩道。她是在星瑶死后才开始对他拼力下手的。 虽然星瑶的死很意外,是他没有料到的,至此他也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的那一挡是避过任何人将刺向他的剑打开的。 可是结果那把剑偏偏刺中了星瑶。 只能说是他失手了,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难道就要让星瑶的死横在他们之间,无法弥补吗? “是,我恨你杀了星瑶!”林馨儿恨恨的道。 提到星瑶,就是她的痛,她的悔…… “如果你恨我,为什么还要让我轻易的踢断你的腿,你为什么不躲不闪?”西门靖轩还不死心,一直他对他看人的眼光还有几分深信。 对林馨儿的做法他是恼怒,但是对她的感情还是存着几分信任。 “如果依瑶不突然出现,你看看我会不会任由你踢断我的腿?”林馨儿冷笑,“我们二人都被困在宫中,自然要有人出去想办法,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烟儿,我都要救,作为水月宫的少宫主,为了属下委屈一下自己又算什么?” 总之一句话,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怀有目的的,哪怕她做的对她自己也够残忍。 “你……狠!”西门靖轩咬牙切齿。 自己每一丝幻想,都被林馨儿无情的撕裂,都抛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理由。 林馨儿倚在皇甫燕冲怀中,再很难说出什么话。 这番话说出口,违了她的心,扯着她的痛。 “王爷,回去疗伤吧。”杨晨催促道。 他也生怕再这么下去,会再次发生意外。 “皇甫大哥,我好累,可不可以抱紧我?”林馨儿仰头对皇甫燕冲娇道。 皇甫燕冲将林馨儿紧紧的揽在怀中,虽然知道她是在借用他去反击西门靖轩,可是事已至此,二人彻底了断也是好的,没有了牵扯,便不会再让伤痛继续下去。 而他会时时守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再不受伤害。 原本谁都没有期望有好的结局,这个时候也该选择放手了。 只是这段感情的结局超乎了预料,多了惨痛的负担,在她的心底留下的阴影将超过想要的美好…… 他要帮着她抹去星瑶死去的阴影。 而西门靖轩—— 她的心底一定还是不希望他死去。 “你心底的人只有皇甫燕冲,是不是?”西门靖轩看着紧紧相偎的二人,他们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 这个答案令他心痛,受到的伤远过那重掌一击。 “是,我心里只有皇甫大哥,我们青梅竹马,感情早已牢不可分。”林馨儿道,“而你,只是我为了完成任务的一颗棋子,谁都知道轩王府坚不可摧,我也只能牺牲自己,用这样的招数,你说我低贱也罢可恨也罢,我就是这样的人。” “好,好!是我有眼无珠!” 林馨儿不假思索,干脆利落的话像极了她的作风,是最明白无误的答案。 西门靖轩紧盯着林馨儿的眼底掀起了恨意。 因为有爱,便有了恨,此时,他是如此的恨她! 看到西门靖轩陡变的目光,林馨儿蓦然一怔,垂头埋在了皇甫燕冲的怀中,不再看他。 她似乎疏忽了什么。 隐瞒如太妃的事,就是不想让西门靖轩将希望转变为对另外的人的恨,可是现在,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恨,他产生了恨。 想避免的偏偏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个时候再说明一切还有什么用? 星瑶死了,无法复生。 她对他也应该恨的,可是她恨不起来,她只是在自责自己,恨自己,将一切都怪到自己的头上。 不管他恨不恨,她应该与他再无情感的瓜葛,那几乎夺命的一掌砍断了她的情丝,只留下他的恨,她的悔,悔不该自私的去奢求什么。 西门靖轩绝然转身,再没有留恋,率人离开圣宫。 从此,他不会再爱任何女人。 从此,他再不会去寻找郑贤伦和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 将一切都尽葬在水月圣宫…… 身负重伤的他步伐有些飘乱,杨晨紧随他的左右。 没有走出几步,西门靖轩便一头栽倒在地,之后被杨晨背起,迅速离开。 伏在皇甫燕冲怀中,林馨儿的身子越来越抖,抑制不出的抽搐。 第二七四章 楚一天的笔记 第二七四章楚一天的笔记 “少宫主……”依瑶轻轻的唤道。 “依瑶,”林馨儿想起还有身负重伤的依瑶,推开皇甫燕冲的怀抱,转向依瑶,“快,快救依瑶,其他的人,赶紧设法自救!” 皇甫燕冲先将林馨儿带进了宫主曾经住过的屋子里。 屋子的墙壁都已经倒塌,只是那张床还空着,软软的可以暂且用来休息。 之后皇甫燕冲又将依瑶接进了残破的屋子。 依瑶没有受内伤,只是由于中了几剑,出血过多,昏迷了,接受到皇甫燕冲输送的真气后便有了些精神,可以支撑。 “我帮依瑶包扎伤口。”林馨儿道,让皇甫燕冲从倒塌的砖石里翻出了创伤药与其他有用的东西。 此时她的身体缓过了一些劲儿,能做一些不怎么耗力的事。 “你的腿……”依瑶想先救治林馨儿。 “我死不了,先要给你止血。”林馨儿道,依瑶体内的血不能再流了。 “听馨儿的。”皇甫燕冲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依瑶不能再有事,否则林馨儿会更受不了。 之后,皇甫燕冲出去带人处理外面的事。 待林馨儿替依瑶处理好伤口后,皇甫燕冲也将星瑶抱了进来。 “星瑶!”看到星瑶,林馨儿不顾一切的要下地,依瑶连忙扶着,两个受伤的人相携着来到了星瑶跟前。 抚摸着星瑶已经冰凉的脸,林馨儿又是止不住的泪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跟楚公子怎么不见了?”林馨儿问。 重病在身的师父哪儿去了?这是她沉浸在星瑶惨死的悲痛中更为担心的事。 “皇甫少主,宫主呢?”依瑶也问,她听星瑶说皇甫燕冲去找宫主了,但是没来得及细问详情。 原来,昨日皇甫燕冲带着郑贤伦跟星瑶月瑶她们一起返回圣宫的时候,圣宫也有人出来找他们,两批人在山中汇合。 圣宫留守的人说,按照往常去侍奉生病的宫主,结果发现宫主不见了,楚一天楚公子也不见了。 他们说不见是因为宫主与楚公子的消失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也没有发生任何危险,一觉醒来就不见他们的踪影。 郑贤伦带到了,宫主不见了! 皇甫燕冲立马带人赶回圣宫,查找线索。后来皇甫燕冲便将郑贤伦交给星瑶月瑶,他去外面查找,让她们留守圣宫等待消息。 这一找,皇甫燕冲就走了一天一夜,之后实在找不到线索才返回圣宫,结果刚到圣宫就看到了一片狼藉,还有受伤的林馨儿。 “师父怎么会不见了?”林馨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西门靖轩能闯进圣宫,是不是还有人提前潜入圣宫劫走了师父? 可是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毫无线索啊。 “是魔音使者?”林馨儿只能想到这个人,只有这个人对水月宫极为熟悉,也有那个可能悄悄的劫走了人。 若真是魔音使者,他一定是故意选择这个时候,选择郑贤伦要被带到圣宫之前下手,偏偏让她无法实现给师父诊病的愿望,给她痛击。 “昨日我离开宫中的时候还碰到了魔音使者,是他提点我去找太子求救的,说是赶回圣宫求救的话怕被西门靖轩的人跟踪到,对圣宫不利。”依瑶道。 事实证明,魔音使者没有骗她,经过西门彻,真的顺利的带出了少宫主,虽然期间转手求助了西门寅。而且夜里妄图跟踪她们的人也被甩掉了。 结果西门靖轩早已闯入圣宫,那么夜里跟踪她们的人又是谁? “月瑶呢?月瑶哪儿去了?”林馨儿问。 “我刚问了圣宫里的人,他们说我们外面的探子回来说你被西门靖轩困住在了城东教武场,月瑶带了几个人去接应你了。”皇甫燕冲道。 “怎么会收到这样的消息?”林馨儿不解,只是水月宫的消息有误这么简单? 当时的情况就是,月瑶离开后,星瑶独自带人在圣宫留守,宫主不见了,所有的人都在担心,她们也没想到水月圣宫的阵法在那个时候已经被人刻意撕开了一个阵脚,专门引着西门靖轩进来。 因为他们没想到水月宫偏偏在那个时候会出现叛徒。 水月宫里自有一套严明的纪律与防范办法,这也是每个能够做大的江湖帮派应有的本事,水月宫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偏偏百密有疏。 很快,西门靖轩就带人闯进了圣宫,厮杀了一夜。 “还有……郑贤伦趁乱逃走了。”皇甫燕冲又道。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水月宫的人都自顾不暇,郑贤伦也就瞅准机会溜了。 只是他怎样避过了西门靖轩的眼睛,避过了专门负责搜查他的杨晨? 林馨儿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没有了师父的消息,要一个郑贤伦也没用,若是拖的时间久了,师父发生意外,郑贤伦留着就更没用了…… “皇甫大哥,一定要找回师父!”林馨儿紧握着皇甫燕冲的手,道。 “放心。”皇甫燕冲看看林馨儿的腿,不顾她的意思,将她抱回了床上,“我先帮你接骨。” 林馨儿没有反对,她要将断骨接住,然后还要去送星瑶,寻找月瑶。 如果月瑶收到的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风声,那么月瑶那边也将是危险的。 城东教武场,是轩王府负责的演练兵士的地方! “啊……” 接骨中,林馨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想要凝起内力去抵抗疼痛,却丝毫没有效果。 “馨儿,怎么了?”皇甫燕冲发现了林馨儿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有点疼。”林馨儿道。 “忍着点,很快就好。”皇甫燕冲自然知道会疼,也就没有再多问。 此时,由于林馨儿短时间提功,腹部被烟儿刺到的那个地方反而被封住了那个受伤的穴点,不痛了,可是…… 林馨儿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内力,自从向西门靖轩击出那一掌后,她的内力突然散掉到现在都根本还没有收回。 就好像她的武功突然废掉了一般…… 林馨儿将自己的惊骇默默的隐在心底。 “这个好像是楚公子的行医笔记。”依瑶在破屋残瓦中搜寻有关宫主的东西,发现了一本残破的书。 “给我看看。”林馨儿道,她想用看书去转移腿上的痛。 此时她浑身早已大汗淋漓,一直在咬牙隐忍着。她不想让人发现她抵不住痛意了。 依瑶拖着受伤的身子,缓缓走过去,将书给了林馨儿。 “依瑶,你也赶紧先歇息一下吧。”林馨儿接过书道。 然后林馨儿翻看起书。 这确实是楚一天的笔迹,但是却跟林馨儿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上面记载的是给林馨儿服药的事,一直从在崖下救了她时记起。 第二七五章 废功(爆更周加更3) 第二七五章废功(爆更周加更3) 林馨儿仿佛回到了过去,一张张饶有兴致的翻着,一页页记载了楚一天怎样令坠崖伤重的林馨儿起死回生。 是的,当时林馨儿坠崖不止是伤了一条腿,她的体内都受了伤,若不是侥幸碰到了师父与楚一天,她早就摔死了。 林馨儿不停的翻看着,突然目光凝缩在后面的内容上。 上面清楚的写着,为了让她迅速的成长为武功高手,楚一天在宫主的授意下给她用了药,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她! 林馨儿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武学奇才,短短数年武功就达到了一个高处,甚至能够与自小就开始学武的西门靖轩相比,更是轻易的便将一干练了几十年武功的人打败。 没想到她这个武学奇才是人工刻意造出来的。 这大概就是师父对她的厚爱吧,林馨儿这样想。 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掌控一切,活的风光耀眼,这个道理她懂。 但是,林馨儿将那本书翻看到了末处,呼吸跟着越来越缓了。 楚一天写到,由于用了这种药,她可以维持住水月功法的第六层,停留在这个高度,可是如果练到第七层,便会盛极而衰,丧失了所有的武功。 也就是说第七层练就的时候,就是林馨儿废掉武功的一天。 所以,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尽失,这不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也不是由于急速提功造成的不适,而是……她的武功已经废掉了! 怎么会这样? 林馨儿惊骇无比,但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从未告诉过她,她是不能练到水月功法第七层的? 师父教诲她的是,要将水月功法完全练成,才可以让人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太师嫡女,让人看到瘸女林馨儿的新生。只是由于师父突然生病,出了意外,她才首先在西门靖轩跟前露了馅。 为了对付西门靖轩,她瞬间将功力提升,冲到了第七层境界,她只是报着以后将要面临一段身体不适的惨痛时期的决心,从来不知道,这一刻,她的武功尽失了,宛如废人。 那么她以后还怎样做一宫之主,怎样为水月宫的人出头? “馨儿,怎么了?” 皇甫燕冲再次注意到林馨儿的异样,腿骨已经接好,他已经跟她说了一声“好了”,可是她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双眼死死的盯着手中的书。 “没什么……”林馨儿的声音似乎是发自很深的幽叹。 “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皇甫燕冲意识到问题出自那本书,一把从林馨儿手中夺了过来。 而林馨儿想要守住,却没有做到。 此时,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皇甫燕冲也看到了关键的那一点,暗色的目光射向林馨儿。 林馨儿紧咬着唇,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依瑶坐在一边,不解的问。 宫主不见了,星瑶已经离开了,水月宫的人伤残一大片,还有什么事发生? “馨儿失去武功了。”皇甫燕冲轻声道。 俯身坐在林馨儿身边,皇甫燕冲拉住她那双冰凉之极的手,“不怕,有我,有依瑶,还有干娘,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怕,只要你还好好的活在我们当中,我们还在一起,什么都不需怕。” “皇甫大哥,水月宫以后就靠你了。”林馨儿悠悠的道。 她不怕她自己怎样,从坠下悬崖后的命都是她白捡的,是上天对她的厚爱。 上天给了她犹如娘亲的师父,给了她水月宫的位置,还给了她一身武功,只是现在收回了一些而已。 皇甫燕冲说的没错,只要她还有师父,有他们,她便不算真正的失去什么。 可是,她怕,她怕自己成了水月宫的负担,怕眼见着水月宫遭遇不测,自己力不从心,只能干瞪着眼看着。 那种无奈将会比今日面对的还要痛苦。 今日的事她已经很伤心自责了,若是再面对同样的危机,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勇气去承受。 “你放心,我会为干娘,为你守着水月宫。”皇甫燕冲道。 “为什么师父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林馨儿悠悠的问。 如果她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去修炼水月功法的第七层了?那么面对今日的情形,她还怎样去取胜西门靖轩? 以第六层功力与西门靖轩相对,首先就是她不能受伤,往回倒去,实则还是不该给了西门靖轩断她腿的机会。 她原本爱着他,不惜粉身碎骨,只要他心里能够好受,随便冲她来。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的受伤会影响了水月宫,会要了星瑶的命。 她错了,错在了自私。 她不该自私的一味孤行,不该自私的去奢求一份没有结果的爱。 “也许是干娘不想让你担心,她养育了你,爱着你,必然要给你最好的。就算她不说也一定在暗中让楚公子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或许等你练到第七层的时候,这个弊端已经解了,只是……”皇甫燕冲没有说下去。 只是一切都发生了意外。 “是,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好自私,是我害死了星瑶!”林馨儿恨自己,从皇甫燕冲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馨儿,不是你的错,因为郑贤伦,轩王府与水月宫是必然为敌的,这一点我们都早就清楚,只是结果没有受到控制。”皇甫燕冲将林馨儿的手重新紧紧的握在掌心,生怕她又伤害自己。 “是,少宫主,不怪你,星瑶也不愿看到你如此自责。”依瑶也跟着劝慰道,轻轻的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星瑶。 “是我,是我的错!”林馨儿哭着道,“如果我早点把郑贤伦带来,不去拖那个五日的期限,早点回到师父身边,师父的病现在已经有了转机,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失踪,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够陪在师父身边。是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想要的,将师父,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馨儿,不要这样!”皇甫燕冲道,“是我不该离开圣宫,当日回来,我应该听你的不再离开,责任不在你,在我。” “皇甫大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林馨儿突然抬头问道。 “是干娘让我去京城帮你,但是……”皇甫燕冲没有说下去。 林馨儿知道,他是看着自己整日跟西门靖轩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所以才去追查西门亥了。查到西门亥的踪迹,也算是替轩王府掌握到一条线,其实还是在帮着林馨儿,皇甫燕冲知道林馨儿也想这么做。 他其实不想见到的还是那种令他看着心酸眨眼的恩爱。 第二七六章 寻找月瑶 第二七六章寻找月瑶 “是师父让你走的……”林馨儿的脸上挂着泪水,但是没有忘记思考。 她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有某种联系,依瑶去了太子府,月瑶去了教武场,师父失踪,西门靖轩闯进圣宫…… 可是她又一时不知道其中联系的点儿在哪儿。 她其实首先想到的是魔音使者,以为皇甫燕冲是被魔音使者引开的,这样一条线便能整到了一起。 可是,皇甫燕冲说是师父让他走的,并不是被什么人故意引开的,其实也是无意之举。 “是,是我不应该,你怪我,不要责怪自己。”皇甫燕冲道。 “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师父想着我,你帮着我,依瑶顶替我,星瑶为了我……”林馨儿望向星瑶,挣扎着,要拖着自己的残腿靠近她的身边。 皇甫燕冲无奈,又把林馨儿抱到了星瑶身边。 “皇甫大哥,你联系上水月宫在外面的人,跟他们一起尽快查寻师父的下落,查找师父的事不能拖的。”林馨儿附在星瑶身边,轻轻的拉住她的手,没有哭,平静的吩咐道。 “我知道。”皇甫燕冲见林馨儿的情绪稳定,稍稍放了些心。 “你这就去,之后我跟依瑶稳定一些去寻月瑶。”林馨儿催促道。 “你没事了吗?”皇甫燕冲又不放心了,看着林馨儿悲戚不散的脸色,担忧的问。 “我知道该做什么,皇甫大哥,放心吧。”林馨儿平静的道,紧紧的握了握星瑶的手。 “皇甫少主,放心吧,少宫主遇事不会乱神的,她只是……”依瑶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不忍继续说。 少宫主只是失去了武功,还是那个会想问题的少宫主。 “我先去把楚公子的药找来给你们。”皇甫燕冲起身道。 他知道,在这最后的时刻,林馨儿是不舍得离开星瑶的,便也不强求她上床休息。 很快皇甫燕冲从楚一天所在的屋子的位置,塌倒的砖瓦下翻出了他的药,拿来给依瑶跟林馨儿用。 都是一些效力不错的帮助迅速恢复体力的药,之前给依瑶用的创伤药也是其中的一些。 “馨儿,依瑶,我们送星瑶走,好不好?让她安息吧。”皇甫燕冲见林馨儿跟依瑶一直默默的守在星瑶身边,轻声道。 依瑶看了眼身边的林馨儿,扶着她站起。 依着依瑶,林馨儿单腿着地,失去了内功,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受了残的女子,很难支撑自己的身体。所幸,之前烟儿刺到的那一处有所好转,不那么痛。 皇甫燕冲将从外面找到的一根木棍给了林馨儿,让她撑着,还能当做一条腿。还有小时候伤腿支撑木棍行走的经历,所以使用起来还有影响,比较容易随手。 之前,依瑶已经帮着林馨儿替星瑶整了下遗容,衣衫没有换,还沾染着血淋淋的红颜,一袭粉衣染成了艳红色。 她们不忍替她换衣,不忍看到她那致命的一剑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 皇甫燕冲抱起星瑶,走在前面,林馨儿与依瑶在后面相互搀扶,走出了塌破的屋子,屋外已经有水月宫的人在等着。 一行人到了湖边,皇甫燕冲将星瑶轻轻的放在了湖边的木筏上,自己跟着上了木筏,划动船桨,带着星瑶向湖中心漂去。 一行人站在湖边,目送星瑶。 等木筏行至湖中心的时候,皇甫燕冲将要把她沉入湖底,与清澈的湖水为伴,洗净她满身的残血,宁静的安睡在那里,不再被世人打扰。 夕阳西下,碧蓝色的湖面落了一层淡黄色的光,光芒散尽,太阳隐在山中,天便黑了。 在林馨儿的执意要求下,皇甫燕冲连夜便离开圣宫去寻找宫主与楚一天。 留下的人,手脚还利落一些的把圣宫简单的收拾一下,找地方休息。 “天亮后,你们分批离开这里,去设法跟我们外面的人汇合,找一个舒服点的地方去疗伤。”林馨儿交代。 之后,她便跟依瑶回到屋内商讨。 “你想去找月瑶?”依瑶很明白林馨儿的心思,而她又何尝不想?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月瑶,我们的人这么久都没有月瑶的消息,我怕……”林馨儿闭住嘴,没有继续说。 依瑶也沉默无语。 水月宫在外面也有好多人分散打探情报的,可是水月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外面的人都还没有动静,更没有月瑶的消息,让人实在担心,因为有了星瑶的先例,她们都不敢去想…… “你能行吗?” 沉默了片刻,依瑶问。 林馨儿看了眼依瑶,她的伤用了楚一天的药后,加上调功养息,复原了不少,但要像往日那般自如的做事,还是很不容易,何况之前依瑶已经被西门靖轩打了一掌,身体条件原本就很差。 “算了,再等等消息吧。”林馨儿打消了念头,她不想让依瑶再去涉险,目前养好伤是最重要的。 已经失去了星瑶,不能让依瑶再跟着受难,遭遇不测。白天,眼看着依瑶倒下,她的心都跟着凉了,以为她也…… 所幸,依瑶还在。 依瑶也想让林馨儿休息,所以便也点头答应了。 二人一起躺在宫主一直躺的榻上,夜色更浓,渐渐的传出了微弱的酣睡声。 依瑶睡着了,她的身心都很疲惫,所以就算睡不着,也渐渐顶不住困意,沉沉的闭上了眼皮。 而林馨儿,她的手中偷偷的捏着一枚针,是她从地上捡到的,很普通的,缝衣服的那种。 而她的另一只手的指尖已经被针扎了数十下,她要用指尖连心的痛意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直等着依瑶睡着,她起身。 映着月光,林馨儿手扶着那根木棍,悄悄的下了地。 依瑶真的伤的不轻,就算肉体迅速康复了不少,可是一沉睡下去,意识也跟着游走了,对林馨儿的举动丝毫没有察觉到。 悄悄的走出屋外,见有几个情况好些的人没有睡,帮着圣宫守夜。 圣宫脱离了阵法的隐藏,变的极其危险,他们也怕有人趁机对圣宫做出二次伤害。 见到林馨儿出来,那几个人迎了过去,恭敬的道,“少宫主。” 此时,外面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林馨儿已经废掉武功的事,眼看着她一掌将西门靖轩击飞,都觉得他们的少宫主好厉害,是他们的支柱。 “我要出去找月瑶他们,你们两个跟我去。”林馨儿点了两个人。 “是!” “我现在的腿伤比较重,先要靠你们了。”林馨儿指指手中的木棍做的拐杖。 “少宫主放心,路上,我们不会让少宫主出一分力。”属下道。 林馨儿笑笑,苦涩的意味隐在了夜色中。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少宫主成了废人,会怎样? 趁着夜色,那两个人带着林馨儿骑马奔离圣宫。 第二七七章 月瑶被抓 第二七七章月瑶被抓 杨晨把重伤的西门靖轩带到了冷言秋的竹林小屋。 所谓用毒者便也是医者,只是看他偏重的是哪一方面,所以冷言秋懂毒,相对便也懂医,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冷言秋功力深厚,若是需要运功的话,他能帮的到西门靖轩。 “怎么伤成这样?” 见到西门靖轩,冷言秋的眉头微动,心底已升起不好的预感。 “是水月宫的那个妖女!”杨晨恨恨的道。 若是他有高深的武功,定然要亲自废掉她,实在是嚣张! “我先替他疗伤。”冷言秋没有再说什么,吩咐杨晨将西门靖轩带进屋内,安置在床上。 西门靖轩的面色铁青,手指冰凉。 冷言秋给他检查了一番,还好由于西门靖轩内功深厚,及时护住了心脉,所以留下了一口气。否则这一掌必然要取了他的命。 竟然是林馨儿打的? 她竟能对西门靖轩出这么重的手? 冷言秋相信,林馨儿有那么一刹间是打算要了西门靖轩的命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二人如此狠绝相对?就算西门靖轩知道了林馨儿的真实身份,知道了她的目的,该恼恨的应该是西门靖轩,林馨儿绝对不会舍得对他下重手。 而且,林馨儿的功力似乎超乎想象的强大。 “馨儿,馨儿……”西门靖轩在小声呢喃。 杨晨的脸色霎间更不好看,身为西门靖轩的亲信,他也知道了之前的林馨儿与望月是同一个人,虽然其中的事令他惊讶费解。 轩王真是走火入魔了,昏迷的时候叫的还是那个妖女的名字! 看来,轩王一时做不到,他要设法替轩王做到,那个妖女存活一天,轩王便会变得软弱。 他从来没有见过轩王不仅身体伤成这样,心里也伤的不轻,临离开水月圣宫前,轩王询问林馨儿的问话,分明就是还存着念头,但是那个女人也真够狠心! 杨晨心想着,不由的暗暗握紧了双拳。 冷言秋好像没有听到西门靖轩的呢喃,命杨晨将西门靖轩扶起,他亲自开始为西门靖轩运功疗伤。 这一个伤成这样,另外一个呢? 冷言秋相信,此时的林馨儿应该要比西门靖轩伤的更重! 城东教武场,练兵重地。西门靖轩手下的精英将士都是在这里练出来的。这里驻扎着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兵马,随时准备应对京城里可能触发的异况,若是出征作战,这里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可以带领一支普通的兵马奉命御敌。 这里,可谓是西门靖轩的王牌军队。 这是一支就连西门寅都不敢轻易探入的兵马,是西门靖轩的铜手铁臂。 月瑶带人来这里救林馨儿跟依瑶,可是她们二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当月瑶潜到教武场的时候,不见任何动静,误以为是林馨儿与依瑶被抓到了,所以加紧了勘察,想要寻到她们二人的下落。 那个传递消息的探子是水月宫里资深的元老级人物,从北疆一路跟随来到京城,并不是后来扩充的人,忠心曾得到过一次又一次的检验,所以,没人会怀疑这个探子最后汇报的情况有误。 毕竟是精英,月瑶的行踪很快就被教武场的人发现了。 就在水月圣宫展开一片打斗的时候,教武场中,月瑶带人也展开了一场拼了命的厮杀。 她们不仅救不到林馨儿与依瑶,自己都深陷险地,危在旦夕。 教武场的人将这支不速之客当做了妄想查探他们机密的探子,毫不留情,将西门靖轩狠厉的作风发扬到底。 最终,跟随月瑶出来的人全部遇难,死在教武场的天罗地网中,仅留下月瑶一人还活着,倒在了对手之中。 “将军,这个女人怎么办?”围攻月瑶的士兵询问他们的首领。 “先废了她的武功。”教武场的首领,将军林一盯着倒在跟前的月瑶道。 这个女人的武功是潜入教武场的几个人中间最好的,若是放在别的军营,也许就逃脱了,可是她却不知死活的撞到了教武场的领地。教武场战法精密,兵士虽然算不得武林中的高手,但是作战起来都是数一数二的能手,众人围攻必然令她插翅难逃。 在军营这样的环境中,才不会像武林人士那般讲究什么一对一,单打独斗,到了这里,便是以拿下敌人为目标,围攻是最常见的打法。 月瑶知道,自己落在这些人手里是必死无疑了。 可是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自己去寻死,她要见到少宫主与依瑶,才能够瞑目。 于是,重伤在身的月瑶被教武场的人生生废掉了武功,成了一个废人,再没有任何逃的本领。 经历了废功惨痛的月瑶气息奄奄的倒在教武场的军营里,周围都是血气方刚的兵士,平日里难得见到一个女人,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跑到了他们的跟前,必然会燃起本能的欲望。 “都退下,先把她关起来。”林一将周围的兵士喝退。 能够潜进教武场刺探军情的人来历必然不小,留下这个活口需要审问一番了。 就在兵士奉命把月瑶带下去的时候,月瑶突然气若游丝的开口道,“等等……我有话要问……” 林一挥了挥手,走到月瑶跟前,“老实交代,免你一死。” “我是……要问……”月瑶再次强调了“问”字,不要让林一理解错了。 “你们或者……是轩王,有没有……抓住两个女人?”月瑶问。 在她一直看来,少宫主武功高强,或者是在她跟依瑶离开京城前被轩王追捕,令轩王不得不出动了教武场的人去围追二人。她也亲自领教到了,教武场的兵马真的很厉害! “有你一个不怕死的就够了,你们女人全疯了吗?”林一冷哼,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女人还有同伙,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于是,林一转念,试探的问道,“她们长什么样,叫什么?我看看之前抓到的那两个是不是她们?” 听林一这么一问,月瑶心惊了,没人敢跟教武场轻易作对的,尤其是女人。这个人这么说,难道真的抓住了少宫主跟依瑶? “其中一个是望月。”月瑶道,有轩王的关系,教武场的人一定也知道少宫主的这个名字了。 “望月?”林一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其实,望月楼声名远播,其中的望月仙子的名号便也传了开去。教武场的人必然有所耳闻。 “你跟她们是一伙儿的?”林一不动声色的问。 这样月瑶更深信林馨儿被他们抓到了,于是,急切的道,“对,你若要关押我,就把我们关到一起吧。” 第二七八章 冒充手谕 第二七八章冒充手谕 被废了武功的月瑶感觉自己身上的力被抽空了一般,加上身上的伤处不断的流着血,她以为自己支撑不下去,要死了,临死前,她还想见一眼林馨儿跟依瑶,不能跟她们同生,死在她们身边也是幸福的。 “带下去!”林一不再跟月瑶多言,挥手下令。 他要马上将这件事禀报轩王,他已经想起来,似乎听闻望月最后跟轩王在一起,这可是很重要的一个消息。 月瑶得不到答案,自己又实在无力做什么,只得任由人架着她,把她丢进了马厩。 林一的心思是慎密的,怕俘虏半路被同伙劫走,所以他把月瑶留在了教武场,这片安全的地方,等待轩王下命审问。 教武场只是一片营地,没有牢狱,所以便将月瑶丢在了一个空出的马厩里。 教武场的消息连夜传到了轩王府。 可是西门靖轩在冷言秋那里疗伤,杨晨守护未归,就连轩王妃都不见了,轩王府里没有个主事的人,只留下王府里的人按照之前的规矩各做各的事,各守各的职。 “轩王去了哪里?”来传消息的人问。 西门靖轩去了水月宫,这本来就是秘密,西门靖轩受了重伤,更是秘密。留守轩王府里的人自然都无从回答。 此时,东南趁西门靖轩与杨晨,林馨儿都不在,仗着擅长的隐功又悄悄的潜进了轩王府,正在听雨轩,跟林可儿在一起。 东南对林可儿之前做的事大加赞赏,令林可儿沾沾自喜。 “林小姐果然聪慧莫及,日后定为人中之凤。”东南恭维道,接着话音一转,“林小姐可再去做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如何?绝不需要林小姐再受半点苦头。” “什么事?”林可儿的脸上挂着骄傲之色,似乎她很能干的样子。 “刚才我听你跟前的丫头说有人找轩王,好像逮住什么人要请旨轩王,你去看看,顺便就替轩王做了决定。”东南道。 之前,他隐在屋子里听到香芋告诉林可儿在王府内听到的话。 听说要让她替轩王做决定,林可儿的脸色微变,就算她再骄傲,也不敢去代替轩王,这不是找死吗? “你想怎样?”林可儿带着一丝怯意问东南,她也知道,自己跟人站到了这条绳子上,便也轻易下不来,她要晃晃悠悠的一路走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否则就对不起自己付出的代价。 “我听说是教武场的人抓住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还值得来找轩王?你替他处理了就是,别忘了你在轩王心目中的位置。”东南意味深长的扫了眼林可儿,“你可是轩王府里最重要的女人,你应该知道,其实并非是轩王把你圈禁在了轩王府,而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将你带到轩王府的理由,他的心里可是有你的。” 这些都是西门寅跟他说的意思,现在他又把这个意思明摆的告诉了林可儿。 林可儿也知道,东南说的这个“你”,其实是林馨儿。 一想到林馨儿,林可儿就嫉恨的不得了,摔下崖死不了,一双残腿也莫名其妙的好了?为了对付林馨儿,她也要借用机会把西门靖轩牢牢的圈住,不惜让自己吃苦头。 一想起来前日专门让自己食物中毒,林可儿就将自己受的罪全部按在了林馨儿的头上,恨得牙痒痒。 “轩王与其他的任何女人再无关系。”听了东南的话,林可儿阴嗖嗖的语气道。 东南从林可儿身上看到了属于主上的影子,但是主上不是这个没有头脑的女人可比的。 “我这就去,只是我怎么做才能骗过他们,还不被轩王发现?”林可儿问。 想要冒充轩王下旨可不容易。 冲锋陷阵的事她可以做,但是究竟怎么做,她不知道,而且就算做了他们也得在背后不要忘记给她撑着。 “这个你放心。”东南微微翘起唇角道,然后走到桌前,铺开纸拿起笔沾着墨,不几下便写完了,然后,把那张纸交给了林可儿。 “用最残酷的手段处置那个女人?”林可儿看到东南写下的意思。 东南点点头,“我这是模仿的轩王的笔迹,你把这个交给那个人,他不会轻易起疑。” 东南对自己的笔迹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能做到像西门寅那般模仿的足以以假乱真,但是也像八九分,蒙哄一个来请旨的小头目还是可以的。 “之后呢?要是轩王回来后对质,不就穿帮了?”林可儿道。 “你放心,我会善后的,有主上的交代,我也会把你掩护的好好的。”东南道。 这个男人让林可儿看的感觉有些害怕,总有些阴森森的。 “你的主上是西门亥吗?”林可儿再次询问。 “你认为是就是吧。”东南依旧这么回答。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捅破林可儿的梦,主上还要拿捏住,用着这个傻到家又心比天高的女人。 一眨眼,东南就闪出了屋子。 林可儿眨眨眼,顿了顿,收起那张纸走出了听雨轩。 这个时候香芋已经被她支到了别处做事,她独自来到了轩王府的门口。 来给轩王报信的人还在。 依照之前,若是一时找不到轩王的话,虽然表面上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不过轩王还有隐在暗处的人随时负责与轩王保持联系,他们会在得到消息之后按照他们知道的线索去寻到轩王,传达消息的,所以,他们准备再等待一阵,看能不能收到轩王的消息。 “你们就是要找王爷的人吧?”林可儿看看四下无人,走上前问。 “是。”来人见林可儿是从轩王府里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不一般,恭敬的回道。 “王爷有要事离开王府,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消息他已经收到,旨意命人传给了我。”林可儿说着,将东南写的那张纸递给了来人,不动声色的注意着来人。 来人接过,看了看,是轩王的笔迹,他们曾见过轩王亲笔书写的张贴出来的公示,尤其是教武场的人,每月都会评出一名优秀兵士,获得轩王的亲笔赐书褒奖,以为荣耀,那份赐书会被众人传看,早已将那龙飞凤舞般的字迹铭记在心,渴盼有一日自己能得到一份。 “好,卑职这就回去复命。”来人将这张纸当做了西门靖轩的亲笔手谕,以为是轩王通过他的暗线上的人收到消息后,下达的旨意,深信不疑。 他也不会想到,一个光明正大的从轩王府出来的女子会手拿冒充轩王的手谕,弄虚作假。 看着那个人没有对她起疑,林可儿暗出了口气,但是她还是很担心,默默的指望着东南帮她善后,不要让她露出马脚。 她深深的感受到,这条绳子真不是好攀爬的,但是她已经悬在当中,不能松手了。 第二七九章 月瑶受罚 第二七九章月瑶受罚 来人将“手谕”收好后就离开了轩王府,他还要赶着尽快将轩王的意思禀明林一将军。 不远处,是跟随他一起来轩王府的两个人,本来想借机离开教武场放放风,所以便把这件事当做借口跟着一起来了。 “头儿,收到王爷指示了?”那俩人迎上来问。 “王爷有令,重罚女匪。”这个“头儿”传达了“手谕”上的意思,顺手将那张纸在两个人跟前晃了晃。 “重罚?哈哈——”手下大笑一声。 三人策马向教武场的方向奔去。 躲在暗处的东南,将一只鸣笛放入口中吹响,接着几匹快马相继朝教武场的方向奔跑,最后在一片空旷之地截住了教武场的那三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那一个勒马停下,淡定的问。 不愧是教武场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处乱不惊,即使看到敌手的力量是他们的数倍,也毫无怯色。 来人不回答,带头的那一个一声令下,便发起朝三人的进攻。 随后,东南也悄然追到,隐在暗处注意着战局,同时又拿出鸣笛,吹了几声响。 正跟教武场的人交战的人明白了哨音的意思,就是要杀掉为首的那一个。 一般先开口问话的必然是众人中的老大,所以那批人很快就选定了目标,撇开另外两个,加紧朝他们的头儿进攻。 对方本来人多势众,而且选定了目标,被撇开的二人想要帮忙,也杀不进头儿的包围圈。 “不要管我,先回教武场复命!”为首的被困当中,大喊道。 当机立断是教武场的兵士练就的本能,于是那两个人不再停留,趁对他们松懈的机会,策马奔开。 就在那两个人跑开之后,一剑起落,被困住的那一个已经人头落地。 也许在战场上带兵,他是好手,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一队功夫高强的杀手,他躲不过。 得手后,这批杀手迅速隐退,空地上只留下那个人的残断的尸首。 东南上前,从他身上搜出那个“手谕”,便不出声响的离开了现场。 剩下的两个人回到了教武场,将事情禀报给林一,林一当即就下命一支兵马向现场奔去。 那个现场离教武场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可是见到的只有被砍了头的尸首。 众人只得将尸首带回,听候处理。 “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同伙想要报复?”另一名地位低一些的将领问。 “有可能,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人已经遇难受困,在知道救不出的时候,报复泄愤也是可能。”林一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会放跑另外两个?” 林一想了想道,“我们的人,三合一必然难对付,他们想尽快得手离开,只能合理围攻一个,最保险。用了砍头这样残酷的手法,可见那批人极其嚣张,存心想给我们一个还击!” “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置那个女人?”林一的属下问。 林一没有回答,转而问那两个跟着去轩王府请旨的人,“轩王的旨意就是以最狠的方式处决那个女人?” “是,头儿说收到的消息就是如此。”那两个人回答,“他还把王爷手谕拿给我们看。” 教武场的人不会说谎,但是那份“手谕”不见了,难道那帮杀手的目的还是为了截获轩王的旨意,为的就是保护那个被抓获的女人? 林一稍微想了想便道,“我们不能被那个女人的同党牵着鼻子走,既然实际上已经收到王爷的手谕,那么我们就照着手谕办事,不能让他们的意图得逞,立刻遵旨,依照老规矩,把她丢到军营去!” 那个女人就是个咬死不开口的硬骨头,任凭他审问也没说出什么。虽然每年妄想潜进教武场刺探军情的人不多,但还是有的,他们的结果无非都是个死。 能够冒这样的危险办事的人大多都是死士了,很难从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所以西门靖轩都懒得理会,只是月瑶突然提到了望月,才让林一多了心思去轩王府请旨,既然轩王没有什么意见,照旧没有赶来亲审,那么林一还是决定照老规矩办事了。 “是!” 有了林一将军的命令,月瑶便被人从马厩拖了出来。 有女人在军营,便吸引了众多热血气盛的士兵的眼光,好多人睁着放着光芒的双眼追随月瑶而去。 月瑶被人丢到了一片草地上,是军营的人习练武艺的地方。 大清早,偏郊的风很冷,气若游丝的月瑶被风吹的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紧的揪住了自己本已经残破的衣衫,向后蠕动。 她只能一点点蠕动,因为受伤加废功,她根本就站不起来,也爬不动,只能一点点的挪着自己的身体。 但是相对于身手矫健的男人,她这点蠕动根本就算没有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干带着汗臭味儿的男人包围。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依瑶道,声音很小,已经是用了最大的力气。 “把你们的事说出来,本将军会让你好死,轩王有令,要让你以最惨的手段结束生命,你看看周围,自己能想象得到会有多惨。”林一最后一次审问月瑶。 绝不能出卖水月宫! 月瑶坚持着自己的信念。 “如果你不说,就只有把你交给他们了。”林一再次提醒。 见林一如此逼问她,月瑶确定林馨儿跟依瑶一定没有落进他们的手中,稍稍放了些心。 此时,就算死了也没有牵挂了,可是她舍不得死,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她舍不得离开水月宫的姐妹们。 她是个孤儿,自幼被宫主收养,水月宫是她的家,她舍不得离开家。 只要少宫主没事,就一定会收到她的消息,设法救她的,她还想回到她们的身边…… 月瑶闭上眼,此时她只有静静的等待,不管遭遇什么,她都不会自己去寻死,除非他们一刀要了自己的命。 林一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站直身子,轻轻一挥手,自己走出了包围圈。 于是,那些围着月瑶的兵士,一拥而上…… “少宫主,教武场的人好像是要去轩王府求旨。” 带着林馨儿离开圣宫的那两个人在林馨儿的授意下潜到了教武场的附近。 路遇那三个去轩王府的人,一边骑马奔跑还一边说着什么要找轩王的请旨,怎样处置女匪。 林馨儿虽然失去了功力,但是她的听力本身就很好,那两个人并没有刻意防备,所以她跟她的属下都清楚的听到了。 一定是月瑶被抓住了! 林馨儿的心紧了紧,必须尽快救出月瑶。 第二八零章 闯入教武场 第二八零章闯入教武场 林馨儿陡念一转,想起西门靖轩并没有对外宣布关于轩王妃的事,也就是说除了轩王府的一些人,远离轩王府的教武场一定还没来得及知道,那么她此时…… “你迅速去太子府,把西门彻找来,就说是轩王妃在这里等他。”林馨儿吩咐其中的一个人。 “是!”那人奉命迅速骑马走了。 留下一个人与林馨儿一起守在教武场外注意消息。 他们不敢靠近,远离着一段距离,隐在凹陷的杂草丛后。 两个人都以为林馨儿心中是有谋算的,所以才有这样的命令,其实林馨儿真是很不得已,凭她根本就无法潜进教武场,身边的两个人能力也不行,大概有进无回。 所以,去教武场,不能硬攻,只能巧取。 林馨儿打算再次借用一下西门彻。她知道,她悄悄的从六合堂失踪,西门彻一定收到消息在找她。 而她就是要等到西门彻,给她一个身份的证明,好让她顺利进入教武场带出月瑶。 她的身份自然就是奉轩王之命来此的轩王妃。只是她现在没有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怕是教武场的人不信,若是为了求证身份惊动到西门靖轩,就麻烦了。 所以,她要让太子西门彻“巧合”的出现,做她的证人。 此时,西门彻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了,为了救月瑶,她也只能出此下策,利用他对她的那点“感情”。 林馨儿暗暗等待,结果等到了那两个路遇杀手逃回来的人,听他们一边快马加鞭,一边还说着将轩王的旨意禀报给他们的将军,重处女犯。 林馨儿的心更紧了,西门靖轩下旨重处,究竟会怎样重处月瑶? 眼看着教武场的人进进出出,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继续隐着不敢妄动,等最后风平浪静下来,终于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是我们的人跟太子!”身边的属下跃到跟前的树上,仔细观察。 林馨儿点点头,“带我去教武场,我们可以走了,告诉他们就说轩王妃奉王爷之命来访。” 于是那人跳下树,扶着林馨儿来到了教武场的营地门口。 “什么人?”教武场的防守拦住了三人的路。 “没看到是轩王妃吗?轩王妃奉轩王爷之命来此视察那名女犯。”林馨儿身边的属下道。 “轩王妃?”防卫打量了一眼林馨儿,不是听说王妃的腿好了吗? 林馨儿笑了笑道,“不要看了,我这条腿怎能真的容易好了?传闻又有几分信?” 但是防守还是不放心,他没有见过轩王妃,自然不知真假。 “怎么?你以为会有人胆敢冒充轩王妃?”林馨儿提高了音量,气势陡转,厉声斥责道。 “卑职不敢,请王妃出示凭证。”防守道。 “本王妃自己就是证明!”林馨儿似乎很恼火。 这时,西门彻已经跟着那个去找他的水月宫的人骑马赶来。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防守认得西门彻,连忙拱手道。 “皇婶,你真的在这里?”西门彻见到了自己已经查了一天一夜的林馨儿。 当时听到有人告诉他说轩王妃在教武场,他还存疑,但是有了之前那个神秘的女子突然跑到他跟前告诉他林馨儿在宫中遇难的消息后,他便也还抱着几分希望亲自带人赶来了。 不想,他真的见到了林馨儿。 “太子殿下,我奉命进教武场,被拦下了。”林馨儿道,同时,深深的目光注视着西门彻。 西门彻再笨也知道林馨儿是不可能奉命进入皇叔手下的教武场的,一定是她自己要进去。 她不声不响的从六合堂消失,就是为了跟这些人合谋进入教武场? 西门彻狐疑的扫视了一下跟随在林馨儿身边的那两个人。 给他报信的那一个,怕说错话,所以并没有跟西门彻相细说什么,所以西门彻至此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进教武场?”西门彻翻身下马,走到林馨儿跟前,低声问,言语中带有警告提醒的意味。 林馨儿固执的点点头,迎望着西门彻的眼睛,一字字的道,“我就是为教武场的事而来。” “教武场里有什么事?”西门彻疑惑的问。 身边的那个防守听到了,及时代替林馨儿回答,“昨夜我们抓住了一个妄图刺探军情的女探子,之前林将军已经派人去禀报王爷。不想……轩王妃随后又赶来了。” 听西门彻叫出林馨儿“皇婶”,那个防守已经确信了林馨儿的身份。 “你是为这个女探子而来?”西门彻低声问。 刺探教武场军情,这个罪名可不小,他不知道林馨儿怎么会和这些人搞上关系。如果不是她腿残了,此时他又感觉不到她一点会武功的迹象,整个人看着软弱无力,他一定会怀疑她不是林馨儿,而是望月。 “是!”林馨儿盯着西门彻的眼睛,坚定的回答。 暗含的意思告诉他,她就是要救那个女子。 “太子殿下,这个防守还不信我,他以为轩王妃是随便一个人就等顶替的。”林馨儿的声音大了几分,道,“正巧殿下来了,给我作证,说我到底是不是轩王妃,你的皇婶?” “卑职只是秉公办事。”那个防守连忙解释道。 这个问题难住了西门彻,到底该不该证明? 不过,林馨儿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很明显教武场的防守都已经确信了林馨儿的身份,太子殿下见到她的第一眼,那声最直接的皇婶就是有力的证据。 其实,他已经作证了。 “事情紧急,马上带本王妃去见那个女犯。”林馨儿对防守厉声道。 这时,就算西门彻不说话,也不能否认林馨儿的身份,为了林馨儿的安全,他不能说她不是轩王妃,否则教武场的人当即就不会放过她,还要很快闹到轩王那里,事情就更麻烦了。 一时没了主意的西门彻只得默默的注视着林馨儿的举动,一言不发。 “是!”防守倒是爽快的听命了。 林馨儿跟着防守进了教武场,西门彻随后紧跟着。 “那个女犯在哪儿?”林馨儿一边注意着教武场内的情形,一边问。 她知道西门靖轩受了重伤,所以他才只传了话,没有亲自赶来,否则,若是他知道月瑶的身份,一定不会放过…… 不会放过? 林馨儿想起之前听到的重处女犯的话。 就算西门靖轩不来,他也可以严惩月瑶。 这么想着,林馨儿的速度就不由的加快,可是腿脚严重不适,险些摔倒。 西门彻随后赶紧一把扶住拄着拐棍行走的林馨儿。 他知道她的腿断了,很重,可是她怎能不管自己的伤势离开六合堂,跑到了教武场来冒险?看着她瘦弱的身板靠着一支木棍支撑着行走,比之前还严重的一瘸一拐,令他心疼不已。 她本是一个如花仙般美丽的女子…… 第二八一章 信至竹林 第二八一章信至竹林 “人在哪里?本太子带皇婶去。”西门彻实在受不住了,一把抱起林馨儿,问道。 “在习练武艺的营地。”防守道。 西门彻不由分说,带着林馨儿先朝那块营地奔去。 “馨儿,你想救的究竟是什么人?”趁身边没人,西门彻问。 “我的一个好姐妹。”林馨儿道。 她想,没有跟随月瑶来的水月宫其他人的消息,他们想必已经都被杀害了,只留下月瑶这一个“主子”的活口审问,如果月瑶咬死不说,加上西门靖轩的命令,月瑶一定危在旦夕。 林馨儿回答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好怕,目睹了星瑶的离去,她好怕月瑶…… 见林馨儿如此害怕,西门彻也不忍多问,道,“救了人,我们就赶紧离开,之后设法应对皇叔。” 之后便施展开破影功,带着林馨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那块场地。 西门彻的脚步刚停下,林馨儿就看到了一团士兵围拢着什么,不时的传出不属于营地里该有的浪荡的淫笑声。 也或者是在奖赏打了胜仗的兵士,首领们特意招来军妓以供玩乐,才该有的这种声音。 月瑶! 不会是月瑶! 林馨儿疯了似得要冲进那个包围圈看个究竟。 西门彻抱着她又靠近走了几步。 有人认出了太子,高喊了一声,“太子来了!” 有听到的人已经停止了起哄的声音,规规矩矩的转向西门彻。 而那些一下停不住手的人还在月瑶身上摸索。 “滚开,你们滚开!”林馨儿大喊着,使尽浑身力气,从西门彻身上挣脱,拖着伤残的腿向月瑶一下下靠近。 那是月瑶! 那个人真的是月瑶! 林馨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就是教武场的人从轩王那里收到的消息,重处女犯。 竟然是这样的手段! 林馨儿嘶声竭力的吼声将在场的人全部吓愣了,但是还有的几个人赤裸裸的“沉醉”在月瑶身上,没有听到。 林馨儿扑上去,拔下头上的簪子朝其中一个用力的刺去,“滚开,给我滚开!” 这时林馨儿才惊到所有的人,月瑶身上的人也赶紧扯开,躲到一边。 “月瑶,月瑶!”林馨儿蹒跚在地,将倒在地上,一丝不挂,浑身伤痕累累的月瑶抱起。 这个时候,见到这样的场景,还要让她保持淡定,保持理智是不可能的,她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人本身该有的冲动,见到自己的亲人如此遭遇,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将她拖出魔窟,紧紧的守住她,不要再被欺辱。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听闻消息的林一赶来,见到西门彻,低声询问。 他已经知道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是轩王妃,可是那个供兵士们玩乐的女人是一个已经被轩王下令处决的犯人,轩王妃怎能对犯人如此? 西门彻抬手示意了一下,没有做声。 林馨儿的冲动让他意外,他也不知自己现在该怎样,只能愣愣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林一也看出西门彻的为难,不禁暗自摇头,这个太子…… “月瑶,月瑶,你醒醒,是我啊,林馨儿!”林馨儿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月瑶的身上,不停的呼唤。 月瑶缓缓的睁开眼睛。 似乎在暗无天日的炼狱中,她快要死去,可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在顽强的与死神对抗,终于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她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还有她视如亲人的姐妹…… “少宫主……”月瑶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林馨儿知道她在叫自己。 “叫我馨儿,叫我馨儿……”林馨儿紧紧的抱着月瑶。 此时她们不是什么主属,只是一对受到水月宫师父的恩惠,一起长大的姐妹。 她们的感情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林可儿根本无法先比的。 在水月宫的姐妹当中,林馨儿才找到家人亲人姐妹的感觉,被这种温馨的氛围笼罩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失去星瑶,不要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馨儿……”月瑶缓缓的伸起手。 这是水月宫还没有确定她们各自的身份前,她们熟络的称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一起习武一起学习的日子。当时的林馨儿与依瑶是合二为一,但是虽然每天只有半天的时间,她们也相处的很融洽,亲如姐妹。 因为她们都是被抛弃的孤苦无依的孩子,她们的心灵自然而然的相通。 林馨儿握住月瑶的手,那双手冰凉的很,冷的她的心底直哆嗦,就像星瑶…… “我很肮脏……”月瑶的眼角落出一滴泪。 她看着林馨儿落泪,可是她自己要落一滴泪都这么难,似乎她该有的泪水都被抽干了。 “不,你还是以前的月瑶。我这就带你离开,离开这里,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这只是你做的一个梦,醒来以后什么都不存在的……”林馨儿说着就想抱起月瑶。 可是她根本就抱不动,连自己都站不起身。 “不用费力了……”月瑶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到了离开你们的时候……馨儿……不要难过……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会一直想着你们……你……依瑶……星瑶……” “不,我不会让你走的!”林馨儿想要将月瑶留住,可是,她不会看不出来月瑶的情况,只是她一直不想承认,想尽力拼一把,从死神手中夺回月瑶。 “我……早该去了……只是见不到你……不死心……”月瑶还是留恋的,只是很不得已…… 而且她倍经摧残,也无颜苟活于世。 “月瑶,不要闭眼,睁开眼,看着我,我带你去找依瑶,师父,皇甫大哥,还有……”林馨儿没有说出星瑶,虽然星瑶孤独的沉在了湖底,可是她不愿让月瑶去跟她作伴,她也一定不想让月瑶去的。 竹林小屋,有人暗暗来寻找西门靖轩,正是他的暗线,最了解西门靖轩行踪的人,经过各线传递消息,最终寻到轩王的下落。 “有什么事?”杨晨看了眼还在昏迷的西门靖轩,问那个人。 “教武场的人去轩王府请旨,说是抓到一个女探子。”来人跟杨晨说。 “这不是很普通的事?轩王手下的教武场,训练强兵的地方,肯定有不少人妄图一探究竟。”杨晨道。 “据教武场的人说,这个女探子似乎跟望月有关,所以林一将军才特意派他们去轩王府请旨。”来人解释道。 “望月?”杨晨低声道,说着透过窗子看了眼躺在屋子里床上的西门靖轩。 虽然杨晨很恨望月,可是关系到她的事,他也不好替西门靖轩做主,代替他下令。 第二八二章 言秋,救救月瑶! 第二八二章言秋,救救月瑶! 杨晨不知道此时的轩王会怎样处决水月宫的人。 真没想到,林馨儿带着水月宫反胜后竟然又趁轩王重伤的时候朝教武场下手。这个女人插手的已经不只是江湖帮派之间,竟然想插手皇家轩王府的事。 只是教武场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吗? “王爷?” 杨晨思索间,瞟见西门靖轩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顾不得来人,跑进屋子。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半昏半醒中似乎听到了望月。 “水月宫的人妄图窃取教武场,被林一将军拿下,等待王爷指令。”杨晨道。 “她去了教武场?” 杨晨知道“她”是谁,“这个不确定,消息只是说抓到了一个女人,应该是奉命办事的下属。” “本王去看看。”西门靖轩不由分说就要下地。 她的目的究竟有多少?难道还要毁了他这么多年的基业? 如果她不停手,他也不惧再跟她相见,若是关系到青辕王朝的安危,将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王爷,您重伤在身……”杨晨道。 “我跟靖轩一起去。”冷言秋走进屋子道。 “你?”西门靖轩看向冷言秋。 他是靠冷言秋才苏醒过来,他的体力也是靠了冷言秋彻夜的为他运功疗伤才恢复了一些,但是…… “言秋,我从未想过你会跟我隐瞒关系到我的事。”西门靖轩道。 之前他询问关于洞房夜被下药的那件事,冷言秋一直推说没有结论,后来有一次他来找冷言秋,正好冷言秋不在,是他从无忧口中套出了话,原来,药效冷言秋早就知道了,而且无忧也曾从冷言秋的那些书中看到过,他也知道。 虽然无忧之前被冷言秋叮嘱说不许说,但还是被西门靖轩套出了答案。 所以,并不是冷言秋亲口告诉西门靖轩洞房夜被下药的结果,而是西门靖轩自己从无忧口中打探出来的。 之前,他告诉林馨儿是冷言秋说的,也只是想看看林馨儿的反应。因为冷言秋会对他隐瞒这件事,令他对他们二人的关系起了疑。 他不明白冷言秋为什么要隐瞒他? 那么当日他曾带着冷言秋去望月楼观察望月,实则冷言秋也是看出了端倪,只是没有对他讲。就连他后来都怀疑望月与林馨儿是一个人,曾经帮林馨儿看过毒箭伤的冷言秋不会没有觉察出什么。 但是冷言秋从未对他说什么! “不只是关系你。”冷言秋走近西门靖轩,淡然的道,无视西门靖轩的责怪之意。 “那就是还关系到她了。”西门靖轩道,虽然重伤在身,可是双目盯着冷言秋,还是闪烁着令人刺目的光芒。 她原本是个傲然临风的女子,她对自己猛烈直击的一掌虽然狠绝,但是却让众人,尤其是他的下属看到了一个能够与他们的主子威风相对的女子,她逼近自己的身影无比灼绰,一条残腿对她毫无影响,甚至比之前他看到的还要夺目。 虽然她脸上带着悲切,充满决绝,但是令在场的人不得不为她的凌厉身姿叹为观止。 她是水月宫的王,是轩王府的劲敌,令男人也望而却步的武林佼佼。 这样的女人能够吸引到从未有女人进驻到心间的冷言秋也不足为奇。 “你们这件事关键的处理点就是郑贤伦。如果你能放掉郑贤伦这个所谓的底线,能够不在乎他跟如太妃,你跟林馨儿之间就可以说是毫无障碍,你爱上了她,她也早已爱上你,原本应该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你对郑贤伦的态度,是我都无法改变的,所以,我能做的只有不插手,相对隐瞒一些事,多给你们机会。”冷言秋语气平静的道。 “给我们机会?可是结果呢?”西门靖轩问,“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郑贤伦了,可是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冷言秋微微一怔,西门靖轩亲口对他说不在乎郑贤伦了? 他自己都一直没底的事,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争斗之后,西门靖轩却坦然了? “言秋,你说她爱我,你可知道她有多么决绝?你也有看错的时候,她跟皇甫燕冲才是分不开的一对,她的狡黠让我们都看走了眼。”西门靖轩道。 想起最后带伤离开水月圣宫的那一幕,他受伤的胸口就痛的难以呼吸。 他已经放弃了郑贤伦,可是她对他还是冰冷无情,不见半点曾经有过的情愫。 她可知道,他要放弃郑贤伦有多艰难,就连冷言秋也想不到的。 那个叫星瑶的女子是死了,若是她对他真的像冷言秋所说早已爱上他,那么她应该知道战场无眼,人的生死天注定,便不能将仇恨放在他的身上。 而且在对付水月宫之前,他特意交代过他的人不许下致命的手,所以才让留守圣宫的那些人一直坚持缠斗了一天一夜,给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反扑的机会,其实他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他只是误杀了星瑶,他有责,但是不能因为责任就丢掉原本的爱,除非,她真的是从未真心爱过…… 她对他的决绝让他怎样相信她是爱他的,她也说了,凭什么在短短几天就爱上了他?凭什么? 可是,他偏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了。 “走,我们去教武场,我帮你。”冷言秋道。 有过一次把酒言欢,他深信他能说通林馨儿,帮他们有个好的结果。 一个是他看重的多年好友,一个是他新交认可的能够心心相通的朋友,他不想让他们陷进感情的折磨。 如果西门靖轩放弃了郑贤伦,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最起码在西门靖轩的心底已经为林馨儿打开了一扇门。 “王爷!” 杨晨在一边听着西门靖轩与冷言秋的谈话,早已按捺不住气。 王爷被那个妖女迷惑了,冷言秋怎么也能这样?王爷只有跟林馨儿一刀两断,才能回到之前的那个轩王。 为什么王爷在这件事上就那么的放不下? “杨晨,你想阻止靖轩,是因为你没有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份感情,爱是没有对错理由的。”冷言秋道。 “杨晨,备马,去教武场!”西门靖轩命道。 他对她还存了希望,他想将她留下,不惜成了属下眼中被迷了心智的主子,那么她呢?会不会为了他收手? 就算她对他真的无情,他也要让她真的爱上自己。 杨晨无奈,只能将停在竹林旁吃草的马牵过来。 冷言秋带着西门靖轩先一步上马向教武场奔去,杨晨带人随后跟上。 “馨儿!”西门靖轩一到教武场就看到了正抱着月瑶悲伤落泪的林馨儿。 人抓住,他下令放了就是。 但是,在西门靖轩还没有开口下令之前,林馨儿听到他的声音,抬起了头。 那满眼的恨意要比在圣宫时还要浓,西门靖轩相信,她一定能够再对他重击一掌,要了他的命。 “西门靖轩,你好狠!”林馨儿每个字都是从她的齿间艰难的蹦出来的。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把利刃,刺向西门靖轩。 冷言秋瞟到一侧站立旁观的衣衫不整的兵士,再看看林馨儿手中的女子便已经明白了…… 同时,西门靖轩也明白了,询问的目光转向林一。 但是在他还没有转到林一的一边时,林馨儿的声音再次紧跟着传来,冷酷无情,“西门靖轩,只要我还存着一口气,必要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西门靖轩拖着伤重的身子,缓缓走向林馨儿,“是你要刺探本王的教武场,被人拿下受了伤,你还要反过来责怪本王?你可知道,江湖中的人被人买通插手皇家的事的结果会怎样?” “我不惧怕什么结果,我会让你的残酷狠辣付出应有的代价!”林馨儿此时只有对西门靖轩的恨,恨他对月瑶下此重手,针对月瑶要比针对她自己还要让她痛,他的手段果然是狠辣的,懂得如何做更加致命! “馨儿——”冷言秋想说句话。 “言秋,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现在——”林馨儿打断了冷言秋的话,微顿之后接着道,“只有对这个残狠的男人的恨!” 真不愧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教武场的一道旨意就令月瑶步入如火如荼的炼狱,生不如死。 “馨儿……”月瑶的声音又微弱的传来,“不……要……” 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月瑶的声音断在无力的余音中,头轻轻的垂下,倚在林馨儿的怀中,闭合住了双眼。 “月瑶,月瑶!”林馨儿摇晃着月瑶,转而对冷言秋道,“言秋,你快来,救救月瑶!” 冷言秋走过去,附在跟前,用指搭在月瑶的手腕,轻轻一试,没有再动。 人已经死了,林馨儿不会不知道。 但是她不愿放弃。 “言秋,帮她……输送真气,求你救救她,不要让她死……”林馨儿哀求道,此时她是个废人,无能为力,正好见到了冷言秋。 冷言秋会帮她的,他们是好朋友了,不是吗? 第二八三章 不会再出手 第二八三章不会再出手 “馨儿,没用的。”冷言秋的手从月瑶的手腕处松开,脉搏都停止了挑动,再多的真气也没用。 倒是—— 冷言秋看着林馨儿,她的身体很不好,需要赶紧调理,还有……她的腿…… 冷言秋的话就像是阎王殿的判决书,林馨儿听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月瑶死了,她比星瑶死的还要惨。 她不知道月瑶是怎样咬牙坚持着不去自己结束性命,只为再见她一眼,为了能够依旧活在她们中间。 就因为这个坚持,让她经受着世间最残酷的摧残,要比身上刀剑伤痕更加的残酷,不堪。 她不知道月瑶是怎样面对着那一双双肮脏的手抚在她那圣洁的身体上,无情的糟蹋着她,月瑶临死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恨,她恨自己的自私与不该有的因爱迷失,以致伤残成了废物。 她更恨眼前的这个残酷至极的男人,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她,令她此生都将活在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我们要为月瑶座使报仇!”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两个水月宫的人大喊一声,齐齐朝西门靖轩拔剑杀去。 西门靖轩站着未动,他无力躲避,也不需躲避,就连身边的杨晨都不需出手,那两个人便被教武场的兵士团团围住,困在场中。 “放了他们!”林馨儿厉声道。 此时,她不希望水月宫再有任何一个人遇害,还在她的眼皮底下。 “靖轩。”冷言秋看向西门靖轩。 “把他们丢出教武场。”西门靖轩紧紧的注视了林馨儿片刻,淡淡的道。 杨晨虽然气不过,但严格遵守命令的他也不多说什么。 于是,那两个人被教武场的人抓住后,拖出了教武场,拦在场外。 整个教武场中便只有林馨儿一个水月宫的人。 曾经见识过她一掌击飞轩王的属下很小心的护在西门靖轩身边,注视着林馨儿的举动。 “本王的人也被你杀了不少……”西门靖轩道。 在水月宫他的人也死在她手中不少,他希望能够扯平这一切旧账,有个重新的开端。 但是,他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林馨儿打断,“他们死的干净利落,可是月瑶呢?你要杀她为何不能像对星瑶那般给她一个爽快的了断?” “本王没有下令杀她。”西门靖轩道,他没有下任何命令,亲自来到了这里,就为见她。 他为了她,已经不是杨晨眼中的那个威风果断的轩王。 他为了她,开始低声下气的商量着如何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是,你没有,可是这样的重罚令月瑶生不如死,这样的重罚明明就是要让她死,何须再多言?”林馨儿质问。 这个重罚的决定可是教武场的人从他那里拿到的命令! “先离开这里再说。”冷言秋道。 两个受伤的人,谁也经不起耗。 说着,冷言秋就要去拉林馨儿。 但是,林馨儿紧紧的抱着月瑶不肯松手。 她不能动,不能露出她武功尽失的秘密,让西门靖轩无惧对她下手,她在暗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见林馨儿甩开冷言秋,抱着月瑶沉默下来,西门靖轩与他身边的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怕这个女人又突然间爆发出不可抵挡的功力,大开杀戒,首先对轩王不利。 想到那几乎夺命的一掌,西门靖轩的心又跟着痛了。 差一点,他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她对他真是无情之极,是他到了现在还存着一线希望。 他其实是个心眼很死的人,之前一味的想要找到母妃,想要唤醒从未有过的母爱,存着从未说出口的希望。现在就因为他爱上了这个女人,所以便对她也存着希望,不肯放弃。 可是为什么他的希望是那么难以实现?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见林馨儿又是一动不动,西门靖轩再向她走近几步,站在她的身前,垂眸盯着她,道,“本王这就在你面前,你想报仇的话尽管来,之前的那一掌是偿还星瑶的命,这一掌便留给月瑶。” “王爷!”杨晨追至,焦急的叫道。 他们的王爷真的被这个妖女迷晕了头,疯了! “馨儿,跟我回竹林,我们再好好的喝酒谈论一番。”冷言秋跟着劝道。 西门靖轩是从未有过的放软了语气,他们应该可以有个好的未来。 虽然这个死了的女子…… 冷言秋垂眸看了眼已经断了气的月瑶,如果她的姐妹有个幸福的归宿,她一定会开心,不会怪林馨儿的。 他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女子临终前的那声“不要”。 “喝酒,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找你,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跟西门靖轩把账说清楚!”林馨儿的态度很坚决。 月瑶惨死的这笔账是不容易勾销的! “你说。”西门靖轩直视着林馨儿的眼睛。 为什么她眼中的恨意就如此难消?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偿还了月瑶的命吗?换做是你自己,临死前倍受凌辱深受生不如死的煎熬蹂躏,死了就能一了百了?西门靖轩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向你直接出手,只要我活着,便会让你生不如死,那才是应该偿还给月瑶的!”林馨儿道,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有些像魔鬼般的邪佞。 “你真的不再出手了吗?”西门靖轩的眸光凝缩,更加紧的盯着那张脸,那抹笑意。 她竟然连对他出手都不屑了! 他宁可她还能够给他一掌,彻底的解决掉眼前的困局,即使会命在旦夕,只要她能消恨,可是她竟然说,她连出手都不屑了。 她可知道,若是以前,遇到这样对他不屑的人,他会恨的捏碎她的骨头! “不会了……”林馨儿坚定的摇摇头。 她再也不会了,就算她想出手,也无能为力。 她在这场感情游戏里输了多少,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是她的自私造成了这一切,她不能怪任何人,但是星瑶的死,是他下的手,月瑶的死更是他促成的。她在无法原谅自己的同时,也不能够原谅他。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消不掉的仇恨。 她早就知道仇恨会令一个人成魔,陷入无间地狱,活在痛苦的煎熬中的道理,所以她跟他隐瞒着如太妃已经被人杀死的真相,就怕他会将希望转变成恨意。 而现在,他恨了,而她更是心怀愤恨,无法自拔…… “不会了?”西门靖轩脚步有些踉跄的后退开。 转头,朝候在一侧的林一示意,林一便已明白。 陪在林馨儿身边的冷言秋,觉察到西门靖轩的异常,准备将林馨儿拉开,带离教武场,先将这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便有一团风向他席卷而来。 第二八四章 这个女人赏给将士们 第二八四章这个女人赏给将士们 这是教武场熟练的作战方式,专门针对武林中的高手,在西门靖轩的的研究与指点下练成。 冷言秋想将林馨儿跟西门靖轩分开,而西门靖轩也在嫌冷言秋留在这里碍事,怕冷言秋阻止他要做的事,所以要求林一的第一步就是将冷言秋从林馨儿身边逼开。 这是他们二人的事,不要第三者插手! 这套作战方式仗着特殊的阵法与奇妙的作战兵器,人多力大,又练就了统一性,配合精妙,冷言秋想带着林馨儿一起躲避,但是招式紧逼,令他无从下手。 就在他丝毫的犹豫间,已经有队人马直冲过来,将他与林馨儿之间划开了一条线,横在之间,隔断二人。 这也让冷言秋第一次见识到了教武场的快速应战反应与作战力度,这都不是有人单靠武功招数能够对抗的。 而他在教武场人马的紧逼下,也只有逃退的份儿,想要再次靠近林馨儿却一时寻不到机会。 “啪!”一张巨网张开从天而降。 巨网直接撒向林馨儿,将她与月瑶一起带起,扬在天际,再落下,便将二人丢至了远离这块场地的另一边。 而冷言秋则被教武场的兵马困住,根本脱不得身去追。 “靖轩,你要做什么!”冷言秋有些焦急。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冷言秋,他听到了冷言秋运集内功传给他的质问,但是他没有回答。 冷言秋,一向波澜不惊,要比他真正的沉稳的多,但是此时,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他在担心林馨儿? 西门靖轩隐下内心的猜测,转向另一边的林馨儿。 当被巨网带起的时候,林馨儿紧紧的抱着月瑶,就算月瑶已离去,她要保护的也是最后留下的这具身体,不要月瑶再次受到伤害,死不安息。 只是换了片地方,林馨儿已经静静的坐在地上,抱着月瑶,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安静,令西门靖轩难以接受。 “你真的不再出手?”西门靖轩最后一次问。 她还没有做任何事,他的内心已经开始煎熬,受不住。 “瞧你,都要被自己的属下耻笑了。”林馨儿抬眸,脸上挂着嘲讽,她能看到杨晨对她的恨意,恨不得抢先杀了她。 他这样站在教武场的兵士中,一句又一句的询问她,近似在哀求着什么,会让他失掉威信。 但是她不在乎,他做过的事,下过的决定不管再怎样做都是无法弥补的,因为被她亲眼目睹到的结果太惨重不堪了,郑贤伦是他之前的底线,现在的这个结果已经让她无法承受,如果师父那边再有个什么闪失…… 她不敢去想,她无法原谅自己,也就无法原谅西门靖轩,无法去想月瑶是被他的一句话推到了恶魔之巅,倍受凌辱,也就无法再去寻回那份爱。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只有亲自撕裂两颗血淋淋的心,以祭奠所有的过错。 “西门靖轩,我告诉你,林可儿失身的那件事是我做的局,根本没有什么暗中的力量,一切都是我做的,就是为了让你警惕起来,不敢针对我水月宫,并且还能毁掉你在意的人。”林馨儿道,“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心思险恶的人,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的了手,也难怪月瑶会如此惨死,也是老天对我的报复。你还想从我这样的人身上得到什么答案?我说过不屑对你再出手,便不会,对付你,根本不需再动用我的一根手指头。” “是你……”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她的脸上只有对他的鄙夷,曾经有的深情消散殆尽,或者……一切都是假象,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深情。 事到如此,他一次次的追问她,给她机会,最终她竟然抖出了这么的一番话! 西门靖轩顺手从衣摆上撕下一片布。 这件衣衫是他在竹林小屋换穿的冷言秋的衣衫,纯色的白。 西门靖轩咬破手指,在手中的白色布上舞动,不消几下,一份血书呈现。 “从此,本王休掉轩王妃林馨儿,逐出轩王府,你我再无瓜葛!”西门靖轩随手一扬,休书飘飘荡荡向林馨儿落去。 她无心与他,并且大言不惭的说出她做的勾当,他又何必再当着众属下将士的面去奢求什么,底线他已经放的一低再低,是他执迷不语。 白色的血书飘落在林馨儿的跟前,红色的字迹中按压着燃烧的怒火,宣布着彻底决裂。 低头看着血书,林馨儿笑的酸涩。 如果她嫁的不是西门靖轩,便不会有这样的结局,面对其他任何人,她都可以毫无情感没有留恋的扭头离开,她原本在意的就不是这个名分,可是现在…… “林将军,这个女人赏给将士们!” 林馨儿的目光还在血写的休书上,西门靖轩紧跟着的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错愕惊诧,而那边的冷言秋还在试图冲破坚实的拦截。 “皇叔!”一直躲在一边,不敢随便出生的西门彻忍不住的叫道。 西门靖轩仿佛没有听到,对呆立未动的林一道,“林将军,没有听到本王的命令吗?” “是!”林一不敢再顿,朝围在一旁的兵士挥挥手。 轩王的话早已令他们热血沸腾,且不管这个女人姿色如何,她可是轩王曾经的女人,既然轩王有赏,谁也想跃跃欲试。 这是他们的最高头领轩王给他们的赏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西门靖轩,你够狠!”林馨儿从牙缝中迸出七个字。 他能对月瑶下手,也能对她下手,真正的魔鬼是他,不是她! 看着一群眼中闪着光亮的人向她逼近,她感受到了月瑶所处的场景。 月瑶所经历的噩梦正向她席卷而来,她也意识到了月瑶当时的绝望。 她无力还手,难道就要让自己经历这场浩劫? 不管他怎样恼恨她,竟然能当着众人之面,下出这样的旨意,如此狠厉的将他的女人,他口中所说的唯一的女人推进无底深渊,人间地狱。 眼看着一声令下,众人向林馨儿围拢靠近,但是西门靖轩看不到她的一点反应。 不出手,这样都还无法让你出手吗? 他实在难消这口气,他希望她能对他凌厉的反击,而不要如此的不声不响,就算为敌,也希望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而不要连做一个正面交手的敌人都不配。 “西门靖轩,你在做什么!”冷言秋终于冲破强兵健将的阻挠,掠至西门靖轩跟前,“马上收回你的命令!” “言秋,她不属于我,也不会属于你,这样我们才能够一如既往的做好友,谈天论地。”西门靖轩看向满含怒意的冷言秋的,淡淡的道。 第二八五章 梦醒 第二八五章梦醒 “马上下令!”冷言秋再次道。 他知道如果没有西门靖轩的命令,他不容易冲破那一层又一层的人墙。西门靖轩就是为了防止他,才故意先下令让教武场的人去对付他。 此时,这两个人已经全疯了,不可理喻。 “身为他们的最高统领,一言九鼎,你认为本王会收回吗?”西门靖轩道。 侧眸再看一眼林馨儿,依旧是不见反应。 “刚才那个女人你们都来过了,这个一定要我先来。”有人挤在包围的最前面道。 林馨儿抬眸,记住这里的每一张面孔,为她也为月瑶。 淫色并非是每个人的嗜好,冲在最前面的也还是那一批人。 “不要逼我对你的人动手。”冷言秋盯着西门靖轩,一字字的道。 他原本是要来“劝架”的,帮助西门靖轩解决问题的,不想竟然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面对两个情绪失控的人,一发不可收拾。 “你试试?”西门靖轩根本不屑。 他对冷言秋知根知底,知道他的本事有多高,也对他手下的教武场信心十足。教武场里演练的作战方式,都是他亲自研究制定的,摆出的阵法世间无二,只有他能够破解,就算冷言秋本事高,一时半会也不容易寻到破招。 “你真要毁了她?”冷言秋问。 他能够去揣测人心,能够看懂他的朋友,但是在他们情绪失控的时候却是无法掌握,无力劝阻的。 要劝阻,首先得有人能听进去,但是现在很显然,林馨儿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西门靖轩也不愿听他多言,不让他插手,故意发令教武场将他逼开。 林馨儿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失去了应有的理智,而西门靖轩却被林馨儿的行为刺激的无法自控。 这就是他们双方都暴露出了本性的弱点。 但是,他还要问一句,要提醒西门靖轩,是不是真的存心要毁了她! “不是我要毁她,是她在毁她自己!”西门靖轩看了眼依旧毫无动静的林馨儿,“她不屑对我出手攻击,事情逼到这个地步,她还是不肯出手!她用这样的决绝来告诉我,我在她心底从来什么都不是,心狠的人是她!” 为什么女人都可以如此的心狠,而他的狠却只在表面,他只是想逼她出手而已…… “她伤成那样,如何出手!”冷言秋怒道,“她的腿需要尽快疗伤,否则会落下终生顽疾!” “你为她动怒了?”西门靖轩瞟了眼从很难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冷言秋,此时为了林馨儿在对他发火。 “真没想到,这个女人连你也迷住了。你可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西门靖轩道,“她的武功此时可要比我强的多,若不是被你救护,我一定死在她的掌下了,那条残腿对她来说算的了什么?为了对付我,她不惜面临以后身体上的不适,将功力在瞬间强化,提高了足足一层!真是让我见识到,世间的女子狠心之人层出不穷!” 冷言秋不知道之前的事,现在也不是追究什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将林馨儿带离教武场! “皇叔!”一直不出声,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情形的西门彻再次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西门靖轩淡淡的问,西门彻在这个时候会开口倒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有胆量跟冷言秋一起劝阻他吗? “皇叔应该记得当日跟侄儿的约定。”西门彻走到西门靖轩跟前,道,声音倒有几分洪亮,最起码站在轩王身边的人都能听得到。 冷言秋看向西门彻。 “皇叔答应过,若是皇叔将林馨儿弃之,便允侄儿将她带走,任凭处置。”西门彻道,“此时,皇叔已经将林馨儿休掉,所以皇叔应该信守承诺,将林馨儿交给太子府处理。” 太子的这番话,轩王身边的人,包括教武场的林一都听得清清楚楚。林馨儿被废,不应该先奖赏给教武场,而是应该先交给太子。 冷言秋也没有料到轩王跟太子之间会有这样的约定,看来,当初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定没有料到有一天会亲书血休书,在这样的场景下,将林馨儿弃之。 而这不过短短月余的光景,有时候,一个月的负担宛若如年。 西门靖轩再次瞟了眼没有动静,被教武场的人围死的林馨儿,她不是在迎敌的时候受困,而是她不作为! 月瑶的死是出乎他的意料,可是她如此放任自己却是令他无法接受的,就算她的眼里没他,难道此时她将皇甫燕冲也置之脑后了吗? 西门靖轩感到很累,胸口的掌伤不止的痛。 “你把人带走吧。”西门靖轩抬手挥了挥手,缓缓转身,向教武场外走去。 “王爷!”杨晨赶紧扭头跟上。 不管是真的因为有跟太子的约定,还是王爷又心软了,留下这个妖女,便是又给他自己留下了祸害。 杨晨顾不得叹息,现在只有守着王爷要紧。 “林将军,还不赶快下令,没有本太子的旨意,谁也不许动林馨儿!” 见西门靖轩准了,西门彻多了几份底气,转向林一道。 林一见轩王在信守承诺,而且还是太子,未来的皇上下令,不敢耽搁,赶紧命人全部退下,远离林馨儿。 至此,冷言秋松了口气。 不想在关键的时候,太子还有了些用。 不过这样的结果还算可以,西门靖轩作为最高统领下令,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若是让众属下看到他因为一个女子表现的态度反反复复,必然会在众军当中少了威信,太子这个时候说出当日的约定可谓是及时救场,西门靖轩顺阶而下,也免了他们二人因林馨儿翻脸,也顺了西门靖轩自己的那份真心,不愿真的毁了林馨儿。 “赶快把人带回太子府!”西门彻对身后跟随他来教武场的随从命道。 林馨儿抱着月瑶,绝望的等待噩梦的降临,等待着她所爱又生恨的那个男人对她施加的残酷惩罚,这个结果,不是说一句懊悔就能弥补,结束的…… 突然,眼前一亮,云开雾散,所有的腌臜离她远去。 抬眸间,林馨儿看到西门彻跟冷言秋走到她的跟前,而她说不出一句话,再也叫不动月瑶,只感到浑身软绵无力,抱着月瑶一起倒下…… 林馨儿仿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逝去的娘亲,有师父,有皇甫大哥,星瑶月瑶依瑶……他们住在北疆的水月圣宫里,快快乐乐,不被外界的一切干扰,独守着自己的一片天…… 是梦便会醒来。 林馨儿刚睁开眼,便听到身边有女子惊喜的声音。 “快去禀报太子殿下,林姑娘醒来了!” 第二八六章 他没有恨 第二八六章他没有恨 “杨晨,你去查查究竟是什么人代本王传的手谕。” 回到轩王府的西门靖轩运功调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收到来自教武场的详细禀报后,就命杨晨去办这件事。 当时在教武场,事情一团乱,西门靖轩没有顾上询问详情,回到轩王府,转念一想,又派人去了教武场问个清楚。 林馨儿指责他说惩治月瑶是他下的命,林一也承认之前他派人来轩王府请旨,但是消息传到了竹林小屋后,他并没有下任何旨意,可是林一派去的三个人中死了一个,另外两个承认收到了轩王的手谕,只是那个头目死了,手谕也不翼而飞。 林一说,他以为是月瑶的同伙劫走手谕,想拖延时机救人,所以他当即下命遵旨办事,不给那些人任何机会。 但是西门靖轩看来,那帮突然冒出的杀手不是水月宫的人,更像是要对付水月宫,想要搅起水月宫与轩王府争执的人做的,跟假作手谕的人是一伙儿,为的就是毁灭证据。 最关键的证据就是那个被杀死的人,只有他亲自到了轩王府等旨,另外两个人是在轩王府附近候着。 也就是只有那个被杀死的人见到了给他假手谕的人。 究竟是谁会让那个人相信真的是他的旨意,对手谕丝毫没有怀疑?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查。”杨晨道,“王爷现在要紧自己的身体,不要太伤神。” “本王知道轻重。”西门靖轩道。 杨晨随后便离开了书房。 西门靖轩在书房的屏风里侧的床榻上休息。 从此,他再不愿踏进墨雅轩,梅花庭,还有后院的小屋,所有她住过的地方,他都不愿再踏入,唯有书房…… 可是书房也曾留下她的身影,她磨墨,他批阅折子,度过了整整四个夜晚,知道最后一夜…… 他原以为那是他在世间最幸福的事,谁知结果是这样的惨重! 不愿再去想,可是由不得自己,脑中的影像一遍又一遍的浮现。 或许,死在那一掌之下,也就不会再有任何烦恼跟忧心了。 西门靖轩的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胸口。 他记得,在竹林,他也曾重重击了她一掌,之前,他也差点打死了那个冒充她的属下,他跟她的关系只凝练在这一掌接一掌之中,究竟有没有个头? “王爷?”林可儿轻轻的推开书房的屋子,探进了头。 “本王在这里。”西门靖轩听到了林可儿的声音,回道。 这是唯一能安慰他的声音了。 母妃无情,弃他离去,她又欺骗了他,违背承诺弃他离去,现在他的身边还是只有林可儿,那个曾经救了他的小女孩。 只有当年的感情才是最纯的,毫无杂质,是最美好的记忆。 “王爷,你怎么了?”林可儿绕过屏风,看到躺在榻上的西门靖轩。 就算他再隐藏,也无法隐掉浑身的疲惫,毕竟他此时是个心力交瘁的重伤患者。若是现在出现刺客,必定难以应对,所以,他让杨晨让所有知情的人都要严守他身负重伤的秘密,但是,万事不可能做的密不透风,迟早会被躲在暗处的人察觉。 想想林馨儿最终竟然拿林可儿的事去激他,当时他是很生气,生气她的无情,不给他任何机会,可是他的脑子还清醒,能够分辨是非。林可儿的事不是她说什么就成了什么,根本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 “可儿,过来坐。”西门靖轩道。 林可儿轻轻的坐在床边,心里却是不停的在怕。 希望东南真能办好,否则她就死定了。 “你在怕?”西门靖轩看出了林可儿的异样。 “没……没有。”林可儿摇摇头。 “无妨,有什么事说出来,本王会替你做主。”西门靖轩道。 林可儿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情瞒不住西门靖轩,都怪她不该来书房的,可是她又不放心,想第一时间知道情况,听说西门靖轩回来了,在听雨轩踱步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跟着来了。 “听说……教武场抓了个女人……是不是……姐姐?”林可儿想了想,问道。 “你怎么会认为是她?”西门靖轩看着林可儿。 “虽然我们的关系不好,可是我还是不想姐姐有事。”林可儿道,“听说教武场抓住了个女人,我以为是失踪的姐姐,我好怕……” 这就是林可儿给自己解释害怕的理由,顺便也把她曾经跟那个教武场的人见面的事告诉西门靖轩,她知道没有什么事能瞒住西门靖轩的,所以她现在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尽快“无意”的承认那件事。 说到底,她还是善良的。西门靖轩看着林可儿,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发了善心,救了他的女孩儿,而不是后来他见到的那个虚荣的有些张狂,表里不一的林可儿。 见西门靖轩没有回答,林可儿继续怯怯的道,“我去问了那个来报信的人,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没有告诉我,我更是担心……” “不是林馨儿。”西门靖轩打断了林可儿,回复了她的话。 “哦。”林可儿好似放下了心,可是她的心里更是不甘了,不知道林馨儿跑哪儿了,她前夜离开轩王府,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你独自见过那个教武场的人?”西门靖轩问道。 “呃?是的。”林可儿微愣,赶紧点头,她就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的,好在刚才的几句话给自己的回答铺了路,只要东南顺利的解决掉那个人,这件事就算隐瞒过去了。 “我想问问他抓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姐姐。”林可儿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她?”西门靖轩看着林可儿。 “我……只是好久没有姐姐的消息,突然有人特意跑到轩王府禀报,王爷最近又是一直在找……我以为……他是来复命的……”林可儿似乎有些害怕的怯怯的回道,“王爷说不是姐姐,我是放心……又担心……王爷……你可不可以答应可儿,若是找到了姐姐,不要难为她?” 最后一句,林可儿说的很顺很恳切。 西门靖轩靠在榻上,垂下眼睑,“本王跟她再无瓜葛了。” 当他在教武场,当着众人的面,丢出那封休书,他跟她的这桩如同儿戏般的姻缘便尽了。 说到底,不过是她演的一场戏,只能说是她手段高超,将他也带进了这场戏。 对于这个玩弄了他感情的女人,他除了生气,竟然没有真正原本该有的恨,难道是他的心经过这八年的历练,真的平静淡漠了吗?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对她动了情? 卷四 第二八七章 旧事与将来 第二八七章旧事与将来 林可儿不知道西门靖轩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愣住了。 而西门靖轩也不愿多谈,抬起眼睑,看向发愣的林可儿,“你的身体怎么样?” 他记得她刚刚食物中毒。 “谢王爷惦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林可儿道。 西门靖轩点点头,这两天为了寻郑贤伦,为了寻水月宫,为了林馨儿,他都忘记着林可儿,从没有再想过关于她的事情,直到在教武场,林馨儿故意提及。 “可儿,当年的你很善良,也很胆大。”西门靖轩跟林可儿谈起了当年往事。 如果她不够胆大,怎敢出手,从追杀他的人眼皮底下救了他? 他想了很多次,都无法将当年的那个女孩跟如今的林可儿完全融合起来,那个女孩的影响留给他,其实更像是林馨儿,她或许有那个胆量的。 可是偏偏不是她,而是这个没有让他爱上的林可儿。 有时,他也想,如果他爱上了林可儿,自然而然让她做了轩王妃,甚至去给她更想要的,为了她的梦想去抓更多的东西,那也是另外的一种幸福。 可是,他不爱她,只是惦记着她的恩情。 林可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她不敢去看西门靖轩的目光,她这个冒名顶替的人在西门靖轩跟前充满了怯意,只能让自己表现的小心谨慎,怯怯诺诺,去掩饰她内心的恐慌。 “可儿,当年你是怎样把本王埋在草垛下的?”西门靖轩问,想跟林可儿谈论陈年旧事,帮助他忘却刚刚发生的不快。 八年前的事,他大多都不想回忆,唯有获救的那一幕,时不时的会想起。 “洞口外面不就有草吗?当时见你被人追杀受伤,又无处藏身,所以我就把洞口的草堆在了你的身上。”林可儿道。 东南给她的信中告诉她,西门靖轩是被人藏到了草垛下逃过一劫的,还特意提到那些草被雨水打湿了,既然草湿了,那么一定是在洞外,林馨儿能把草一堆堆的搬进洞里,盖在西门靖轩的身上,那些草的位置应该不远,否则她哪儿来的一把力气? 所以,林可儿不假思索的这么回答西门靖轩。 这可是回答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不能犹豫的。 “洞口外面……”西门靖轩轻声复述道。 “王爷,你怎么突然提起旧事了?”林可儿问,她可不想让西门靖轩问下去,就算她知道当年的详情,可是说起来都是林馨儿干的,心里不舒服。 “可儿,你现在对以后有何打算?”西门靖轩转移了话题,他想知道林可儿的意思,好为她铺路,安置好了林可儿,便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其实也不算能做到,因为他并没有保护好林可儿,她已经被人毁了。 “我……”林可儿的神情黯淡下来,这不是她的伪装,而是发自真正的表情。 其实对未来,她只有寄托在西门亥身上,难道她还能嫁给西门彻吗?只有让西门亥反攻为胜,她才能继续实现她的皇后梦。 可是每次面见东南,她都觉得胆战心惊,这条路并不好走,对未来也更没有底。 不知不觉间,她现在仅存的也只是跟林馨儿较劲,要夺走她拥有的一切,包括西门靖轩,这样她才能不被失身的那件事影响,继续在林馨儿跟前活的光彩,继续站在她的头上。 其实,如果真的依靠西门靖轩对当年往事的那点情意,跟了她,占有了林馨儿的位置,也是荣耀的,毕竟轩王的分量在青辕王朝不低,除了没有那个九五之尊的名号,另外…… 林可儿还藏着大胆的想法,也就是东南授意过她的,接近西门靖轩,做他们的内应,窃取西门靖轩的消息。 帮助他们成事,是不是就是帮助西门亥成事了? 如果成不了呢? 林可儿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看了眼等着她回答的西门靖轩,如果眼见着他们真的成不了,那么就把他们“逼迫”她的消息告诉西门靖轩,及时反咬一口,安心的做西门靖轩的人。 想好了这一切,林可儿的眸光闪了闪,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神情做的更加黯然,“可儿这样……还能指望什么?” “本王已经给林馨儿写了休书,不仅废掉了她的轩王妃,还休了她这个人。”西门靖轩道,“如果你再无念想,就做本王的王妃,无人敢提及你的过往,本王会给你一生的荣耀,相信一个轩王妃也足以与皇后娘娘相媲。” “王爷?”林可儿没想到西门靖轩会说的这么直接明白,一句话就要让她做轩王妃?林馨儿已经被他废掉了?他们之前不是还很恩爱吗? 这其实也是西门靖轩曾经想过的事,让失身的林可儿再嫁给西门彻,虽然他可以使用手段逼迫,可也太强人所难了,他再强势也不可以做出这样出格的事,要掌握分寸,他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同时,这样做也对不起姜子音了。 所以,西门靖轩想,要是满足林可儿虚荣,给她一个无比荣耀的未来,就只有靠他自己。 只是,之前身边有他爱的女子,他不能够负她,所以便下不了这个决定。而现在,他跟前再无牵绊,他也想让自己尽快从这个梦魇中醒来,恢复到从前,那个从不会令杨晨失望的轩王。 现在,他说要娶了林可儿,只要林可儿肯点头,便无人能阻挡得了他。 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但是他会尽可能的给予这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子想要的东西。 现在,他只有在林可儿身上去找回那颗被林馨儿带起又被丢掉的心,安然的放归原位,继续保持漠视一切。 可是,那颗心已经悸动了,还能复位吗?再复位,还是之前的那一颗吗? 西门靖轩手捂着胸口,做了个深呼吸。 “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本王随时等着你的答复。”西门靖轩疲惫的闭上眼。 林可儿站起身,犹豫的道,“可儿想想,只是这样夺取姐姐的一切,可好?” “这不是你夺取的,是她抛弃的,她原本就不屑本王的这些东西。”西门靖轩道。 西门靖轩是要用这样的话安慰林可儿,令她放宽心去做决定,可是在林可儿听来,却如同是捡了林馨儿丢掉的东西一般。 “可儿告退。”林可儿按压着心头蹭蹭窜起的怒火,柔声道。 西门靖轩无力的挥了挥手,伤很重,他又支撑不住了。 林可儿走后,他赶紧起来运功,既然还活着,就必须让自己复原,面对未知的将来。 林可儿回到听雨轩,就将枕头衣衫狠狠的摔了满地,要是在太师府,她早将桌上的瓷器物件全摔了,但是在轩王府,她不敢。 第二八八章 我凭什么捡她不要的东西? 第二八八章我凭什么捡她不要的东西?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香芋小心的站在一边,看着林可儿关上门大发脾气。 “西门靖轩要让我做轩王妃。”林可儿将手里的一件衣衫狠狠的丢在地上,道。 “轩王妃?”香芋惊讶之后很快兴奋,又不解的问道,“小姐要做轩王妃,为什么要生气?” “轩王说是林馨儿不要的,她不要才给了我,你说气不气人?我凭什么捡她不要的东西?从小到大什么东西不是我是新的?只有她捡我丢掉的份儿!”林可儿恼火的道。 “大小姐不要做轩王妃了?”香芋更是不解,世上还会有人将已经实现的高贵的身份丢掉? “轩王说是她抛弃的,这个贱人,将不要的烂东西丢给我!”林可儿恨的又在地上的衣衫上踩了几脚。 “小姐,做轩王妃不好吗?”香芋问,在她看来,不管之前已经有了几个轩王妃,只要自己能做到就是无上的荣耀,就跟皇后一样,很少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总会换掉的。 而且,小姐已经失身了,还想着再嫁给太子做未来的皇后吗?现在轩王让她做轩王妃了,不是也很好吗?世上还有谁不会嫌弃她已经失身的事?她也能看的出来,轩王是在意小姐的,否则就不会在小姐食物中毒后,对她那么的关系,以至于冷落了大小姐,令大小姐一怒之下离开了轩王府,不知所踪。 “我不要捡那贱人丢下的东西!”林可儿又用力的在满地的衣衫杂物上跺了几脚。 “小姐……拒绝王爷了?”香芋小心的问。这个时候,她真替她的小姐担心,在这件事上跟大小姐较什么劲? “我没回答他。”林可儿气哼哼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现在是身在人家的屋檐下,怎么好回绝?” 香芋暗松了口气,还好小姐没有冲动的当着轩王的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她还知道轩王府不比太师府。 “要是他说喜欢我让我做轩王妃多好?可是偏偏说是那贱人抛弃了,不是我夺取的,这样得到轩王妃的位子有什么意思,日后让她见了,只有小看我的份儿。”林可儿道。 “大小姐真会抛弃了轩王妃不做了?她最近不是很受轩王宠爱吗?”香芋想不通,走向林可儿试探的问,“是不是她发脾气离开了轩王府,轩王气不消所以故意废了她,可是又怕小姐顾着姐妹之情不肯依,所以故意那么说,让小姐放宽心接受他?” 林可儿一愣,这个猜测她没有想过。 现在她想起来,当时她确实表现的是不想夺走林馨儿的东西的样子,然后轩王就对她说出了不是她夺取的那番话。 难道真的像香芋说的? 林可儿望向香芋,“你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奴婢以为,大小姐好不容易做了轩王妃,腿也被轩王爷找人治好了,受了王爷的宠爱,怎么会舍得丢掉这一切?奴婢推测,一定是大小姐想恃宠傲娇,责怪王爷在听雨轩陪小姐久了,所以想使点小性子,让王爷去哄她一番,挽回在小姐这里丢掉的颜面,可是王爷是何等人物?所以一怒之下就废了她,为了打压她,而且王爷对小姐确实有几分心意,所以便要让小姐做轩王妃了。”香芋道。 “如果是这样……”林可儿的心情登时好转了,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如果是这样,我还真该做做轩王妃了。” “对呀,”香芋见林可儿想明白了,兴奋的道,“奴婢该设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了!” “可是,我现在还想知道的是,林馨儿那贱人究竟去哪儿了?”林可儿道。 “应该是被轩王抓住,丢在哪里受罚吧?”香芋想了想,犯了事的女人,不都是要被男人关起来受罪的?就像宫里的皇后娘娘不也是被皇上废到了冷宫? “是吗?”林可儿更是得意,“那我得设法见见她。刚才在书房,我见轩王的脸色不大好,肯定是被那贱人气的,既然如此,她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那个傻女人,丢弃的可不是轩王妃,丢的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好日子,如果我做了轩王妃,以后她的日子就连在太师府都比不上!” 林可儿想着心里就痛快的很,好像此时林馨儿已经趴在她的脚下一般。 “对了,小姐,我好像见到烟儿了。”香芋突然想起来。 “烟儿?她不是生病被轩王送到哪里了吗?病好回来了?”林可儿问。 “应该是吧,我见她经过听雨轩旁的那条路,往后院去了。”香芋说起她在窗口看到的情形。 “也是,她一直病着,不在府上,没有机会参合进那贱人的事。”林可儿想了想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个丫头,见不到她的主子,找她玩玩也不错。” “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吧?”香芋皱了皱眉头,都是要做轩王妃的人了,还抓住一个奴婢不放,太没风度了。 “就去看看,我要问问她,她主子出事了,她打算怎么办?如果她肯跟着我,那贱人身边就没人了,哈哈……”林可儿起身道。 原来小姐打的是这主意,想要把烟儿拉在她身边。香芋明白了。 林可儿带着香芋来到了后院,走过那小桥,来到了林馨儿曾住过的小屋门口,门敞开着,果然见烟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你这丫头,病了一场傻了?”林可儿看着窄小屋子落满灰尘,不愿再踏进,只是站在门口道。 “二小姐?”烟儿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林可儿。 “真的傻了?”林可儿皱皱眉道。 “烟儿,你怎么了?”香芋跟着问,虽然她们侍奉不同的主子,可是都是太师府里出来的奴婢,同命相怜。 “没什么,只是想小姐。”烟儿说着就又想哭了。 她都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被害死的,而且她那一簪子根本没有要了仇人的命,王爷又对小姐的死活不关心,只是问了问她便再没有后话。 凭她自己根本无法给小姐报仇,她现在该找谁去?而且轩王之前还对她交代,不许把她知道的事透露出去,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那个冒充小姐的人还是小姐,在顶着小姐的名义做事,哪怕是做了连累到太师府,连累到林家的事。 她知道,如果她乱说话,一定会被轩王杀掉,那么就更没有记着小姐,为小姐报仇了! “不要想你的小姐了,她是回不了王府了,就算回来,她也做不成轩王妃,过的日子会连在太师府里都不如,以后你还是跟着我吧。”林可儿道。 第二八 九章 林博探望馨儿 第二八九章林博探望馨儿 外人不知道轩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着各种版本,其中一个比较深入人心的是,太师府的两个小姐都在轩王府,大小姐林馨儿虽然试图扭转乾坤,但终不敌二小姐林可儿,最终用强硬手段,闯入轩王的教武场发疯,掀起一番波澜,惹怒轩王,被赐一纸休书,差点沦为军妓,所幸被念着旧情的太子所救。而二小姐林可儿虽然之前是被大小姐接进王府作伴的,不过手段高人一等,得到轩王欢心,将要继任新的王妃,倍受宠爱。 太师府。 “老爷,瞧,我就说可儿最行了,虽然被困在轩王府,可是还能拿下轩王妃的位子,林馨儿根本就成不了什么事,这不,才风光了几天就被逐出王府了,还在教武场发疯,我看她是真的疯了,要是真的沦为军妓,可是把太师府的脸丢到家了!”柳随香道。 受了这么些日子的窝囊气,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妇人之见!”林博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再听柳随香的唠叨,大步走了出去。 其中的细节谁也不知道,不过林博清楚,如果是之前见到的那个不一样的林馨儿,根本是不会轻易被废的,何况教武场岂是一般人能进的?林馨儿怎么就偏偏闯了去?而且还恰巧被太子救了?太子之前不是还拒婚,把她羞辱了一番? 西门靖轩明知道林可儿并非完璧,怎么会让她去做轩王妃?之前有了林馨儿,他不会不知道林可儿跟林馨儿根本差的不是一个档次。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还是轩王府在对付太师府的手段? 林博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林博决定以关爱女儿的姿态,去太子府见林馨儿。 现在不是他再隐忍不动的时候,最近的局势他是越来越看不清,所以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接近当事人去查探个明白,好做打算。 “林博来了?”西门彻听到赵正的禀报,疑惑的问。 在朝中,林博向来是不爱搭理他的,还有之前拒婚让太师府丢尽了脸,林博见了他都是视而不见绕道走,虽然上回借了轩王的手把被绑架的林可儿送回太师府,可是情况并没什么好转。 “林太师说想看看他的大女儿林馨儿。”赵正道。 “对啊,林馨儿是他的女儿,本太子倒差点忘了,只记得馨儿出自轩王府了。”西门彻恍然,“这么说,本太子倒不能阻止他们父女相见了。” “奴才这就去宣林太师进府。”赵正道。 “快去,本太子先去看看馨儿。”西门彻道。 林馨儿已经在太子府里住了好几天,当日冷言秋跟着西门彻来到太子府,替她接骨疗伤,还给她开了不少调养的药,休息了几日,除了残腿不适外,气色好了不少。 侍奉林馨儿的丫头见西门彻来了,纷纷退下。 “馨儿,今天感觉怎么样?”西门彻走上前柔声问道。 林馨儿轻轻的敲了敲腿,道,“我会越来越好的。” 她要越来越好,就算失去了武功,也要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她还要做许多事,跟西门靖轩之间还没有完,她不再直接朝西门靖轩出手,是她实在不得已,但是她还要用另外的方式给星瑶月瑶报仇,尤其是月瑶,回想起她临死的情形,她就伤心的想要落泪。 在她的授意恳求下,冷言秋已经把月瑶送回残破的圣宫,与星瑶葬在了一起,作伴。 从冷言秋的口中,依瑶知道了她如今的消息后便也没有再执意来找她,而是追寻皇甫燕冲,一起去找宫主与楚一天了。 这么多天过去,还是没有师父的消息…… “嗯,等你好了,我就向父皇请旨娶你为妃。”西门彻道,这是他此时最想做的事。 当日冷言秋给林馨儿治腿的时候说,只要她调养得当,就还会像正常人那般直立,所以他的馨儿将会是最完美的。 “太子真要娶我为妃?”林馨儿抬头,看向西门彻。 此时的西门彻就像是个单纯的孩子。 说起来他真是个心性简单的人,想怒便怒,想厌恶便毫不留情的厌恶,喜欢了便又一味的喜欢,做起事来没个分寸,脑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是,希望我做的,能够弥补你之前受的委屈。”西门彻坚定的点点头道。 这几日,林馨儿的气色恢复过来,又让他看到了当日在昭和殿门口的花丛中看到的那个身影,如果她的腿再好了,那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令他感到惊艳无比的女子。 她将是他的太子妃。 “你不在意我之前的身份,其他的人也不在乎吗?”林馨儿笑笑,轩王妃突然成了太子的妃子,或者就算是一个太子府的姬妾,那也是太子娶了原本是他皇婶的女人,别说成为天下百姓的谈资,朝中的那些人,还有皇上会答应吗?会让这样的笑话发生? “本太子做的合乎规矩,你跟轩王府已经毫无关系,本太子要娶一个喜欢的女子,有何不可?”西门彻的那股子气又彰显出来了。 是,规矩是没错,青辕王朝有这样的许可,只要女子被休,是可以改嫁的,可是她是被休弃的轩王妃,要改嫁的是太子,这可能吗?这只是西门彻毫无顾忌不想其他的脾气又犯了而已。 “太子要娶馨儿为妃,轩王可能同意?” 林博顺着张正的指引找到林馨儿这里,便听到了太子说的这番话,脱口问道,之后才向西门彻施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林太师不必多礼。”西门彻见到林博连忙道,“馨儿已经被皇叔休掉,本太子手中不仅有皇叔的休书,还有教武场的兵士作证,她与轩王府再无关系,本太子要娶一个拥有自由身的女子,皇叔有什么理由反对?” 其实,西门彻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没有底,虽然西门靖轩准许他带走林馨儿,可是他不知道若是要娶林馨儿为妃,皇叔会不会站出来反对。 可是,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拿出做太子的姿态,接着说下去。 “看来当日太子拒婚真是情非得已。”林博道,“或许太子真是有苦衷。” 林馨儿在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当日她在药铺编排西门靖轩的话,一次又一次成了维护西门彻的说辞,难道这就是天意,天意所现,有一日西门彻还要靠这个传言的支撑来维护她? “是……”西门彻看了眼林馨儿,硬着头皮,拉长了尾音道。 他也不知道有关他的传言从何而来,但是这样如果能够拉近与林馨儿的距离,他便认了。 第二九零章 你真要对付轩王? 第二九零章你真要对付轩王? “太子殿下,微臣想跟馨儿说个家常话。”林博道。 “好,林太师请。”西门彻很爽快的道,然后便出了屋子。 林博走到林馨儿床前,站定,动了动喉,有些干涩的开口道,“馨儿。” “爹。”林馨儿抬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腿不是好了么?怎么又断了?”林博垂眸看着林馨儿平搭在床上的腿。 “断了还能接好。”林馨儿淡淡的道。 腿断了可以接,情断了便再无挽回…… 林博看着林馨儿,这不是在太师府里的那个曾经不值一提的丫头,还是最近的那个令他刮目相看的发生明显变化的女儿。 她的骨子里带着跟语儿相似的倔强…… “你计划怎么样?嫁给太子吗?”林博问。 林馨儿这几天一直在太子府养伤,足不出户,偶尔一点来自水月圣宫的消息也是冷言秋送月瑶回去之后给她带来的,而依瑶跟皇甫燕冲为了寻找师父,也没顾得来看她,只是从冷言秋口中听说人没事,便也稍稍放心,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宫主的消息,来见林馨儿也是没用的,反而令她难过,影响疗伤。 西门彻也让人对林馨儿严守了轩王要娶林可儿为妃的消息,既然已经断了关系,他就要让林馨儿跟皇叔彻底的不再来往,不再关心轩王府的事。 所以,此时林馨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或者她也一直在琢磨自己的心思。 “我跟太子不会有结果的。”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 “那你想怎么办?让为父接你回太师府?”林博问。 在他看来,有过一次被拒婚的林馨儿确实会不情愿再嫁进太子府。刚才,虽然他拿外面的传言替西门彻找理由,但是他心里有数,若是针对以前的那个林馨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太子对她念念不忘的,太子的拒婚确实是真真正正的出自他的不情愿。 只是,外界怎么又会有那样的传言?强硬的西门靖轩在林馨儿犯了他容不下的错误时,为什么又会饶了她,令太子把她带走?而且太子一改初衷,还要娶她为妃?同时,那边的西门靖轩还要娶林可儿,虽然还没有人跟太师府提亲,但是传出这些风声,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 针对这么多的不解,林博不得不小心探查其中的关系,谨慎应对。在他看来,他的两个女儿可能都落进有心人的手中做了棋子。 既然是棋子,要不他就将计就计加以利用,要不就将这颗棋子收起来,不给他人利用的机会。所以,只要林馨儿愿意,他一定会将她接回太师府,就算是尽心供起来也算。 “爹爹不怕别人的笑话?”林馨儿道,“我是被轩王休掉的,这跟当日被太子拒婚一样,都令太师府沦为笑柄,爹爹能够不顾别人的言语接女儿回府?” “太子能够不顾一切的想要娶你,为父会惧怕什么?我林博的女儿,只要我愿意保护,就没人敢小觑。”林博道。 他的这番话其实也变相承认了,之前林馨儿的不堪,都是他这个当爹的间接的造成的,因为在他的心底,他是讨厌她的存在的。 “爹爹现在能够接受女儿了?”林馨儿仰起头,看向林博,这个对她毫无感情的爹爹,曾经将他所爱的女人的死迁怒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男人。 林博微怔,林馨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嘲弄之色,就像语儿当年那种对他淡淡的鄙夷之色。 他要了她的人,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心。 林博的心间又升起一抹痛意,这痛意围绕了他十八年,从未消散过,一直藏在他的心底。 “女儿又让爹爹想起二娘了吧。”林馨儿道。 “你为什么不是语儿的孩子?”林博问,不知是因为他太思念语儿,还是林馨儿真的越来越像语儿,有了这种感觉,他便希望这是他跟语儿的女儿,他一定会好好的疼她。 可是,大夫人一直认定后脖颈发髻里有胎记的是她的女儿,她又不会认错,若馨儿真是语儿的孩子活了下来,当年死去的是大夫人的女儿,大夫人对语儿嫌恨的很,又怎会对她的女儿疼爱有加?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要做我娘的女儿。”林馨儿道。 娘是最爱她的人,又是个薄命的女儿,她都没有来得及孝敬,便离她而去,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永远守在娘的身边,小时候被娘疼爱着,长大后孝敬娘。 林博深吸了一口气,她这番执意,这番坚持,这番倔强,真的是很像语儿! 他最爱的语儿! 当年的语儿就是倔强的从不肯给他一点爱,心里执意藏着那个已经不要她,将她留给了他的那个男人,至死,她都在坚持着她自己的爱吧?与他无关。 “我们不要说过去,为父想跟你谈谈以后,你到底想怎么样?”林博问。 就算她不是语儿的孩子,可是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语儿的影子,他便开始一点点的放不下。 “我暂且会留在太子府,毕竟这是最接近他的地方,而且还可以避开令他针对你。”林馨儿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腿,道。 她为他断掉一条腿,因为这条断腿,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后悔她的自私与不顾一切的那份爱,不管起因如何,他不该用最残酷的手段去惩治月瑶,这是她最难放下的恨,所以,她必然要报仇。 “他是轩王?”林博微怔,他能够看到林馨儿眼底的恨意,在轩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如此去恨那个曾经帮她治好了残腿的人? “这是我跟他的事,不想再连累任何人。”林馨儿道。 在锦华苑断腿时,西门靖轩承诺这只是轩王府与水月宫的事,便不再殃及太师府。 而她也不想成为林家灭门的罪人。 虽然林博与西门靖轩各掌天下一半的兵马,但是林馨儿相信,如果西门靖轩全力针对太师府的话,最后败的那一个必然是林博。也许在战场上,他们是能够匹敌的对手,但是若论心思,在京城里绕弯,林博比不得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西门靖轩。 不要说林博,就连她自己,第一次深入宫中,与西门靖轩展开较量,她也像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般的小心。 宫中的尔虞我诈太多,是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加上简单的帮派之争无法相比的,一个认人不清便会满盘皆输。 “你真要对付轩王?”林博慎重的问道。 轩王的权势是无人敢正面去动的,现在也只是突然冒出一个暗中的黑手,想要借挑动太师府与轩王府的关系生事,她一个女子真能掀的动如此巩固的格局? 第二九一章 可儿不会像我 第二九一章可儿不会像我 “我不能不对付他。”林馨儿道。 林博把她的决绝看的很清楚,不禁问道,“在轩王府的这一个来月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爹爹,你就还跟之前一样,不必理会我了。”林馨儿道,“我知道你之前不服轩王,不服太子,怪这个天下实则是落在西门靖轩的手里,其实,你是忠于皇上的,否则当年的北疆就不会是帮助皇上依靠西门靖轩重新坐回天下的关键之地,只是你没有料到,逃到了北疆的西门靖轩会有这么的一天,就差一个名号,就差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不去理会,实则几乎已经取代了皇上。” 林博没想到林馨儿会把他的态度看的如此清楚,“这都是你在太师府的时候,默默的看到的?” 林馨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要对付轩王府,轩王那边又要让可儿做王妃,这样岂不是让太师府的两个女儿从府里的小打小闹扯到了互相残杀,跟当年宫中的那场祸乱有多大区别?”林博道。 林馨儿的这个态度,让林博不得不去想这一切都是西门靖轩故意安排的,其实想要针对的还是太师府,他终是容不下他这个外姓手握重权,也是他的绊脚石。 “他要让可儿做王妃?”林馨儿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是,迟早会有圣谕,既然你把之前的事看的清清楚楚,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在可儿的事情上,不管西门靖轩做什么,我都无法拒绝。”林博有些头疼的道。 林馨儿明白,一个林可儿失身的事已经牵制住了太师府,为了他林将军,当朝太师的颜面,在林可儿的事上,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竟然这么快就决定娶林可儿了,甚至不惜明知她已经失身于人的事实,对此,他毫不在乎,只是在乎着林可儿这个人。 可是,该在乎的明明是她…… 林馨儿垂下眼睑,隐起眼底的悲伤。 事已至此,她是更不会再提当年旧事了,那把被她一直视作宝贝的匕首被有心人盗取,就是不好的预兆…… 可是,就要让林可儿逮这么大的的一个便宜么? “你有什么办法不让林可儿嫁给他吗?”林博问,他能看出来林馨儿是不愿意让这桩婚事促成的。 不知为什么,林博觉得自己此时很信任林馨儿,相信她会有所举动。难道是她的变化带给了他新的认识?原来她一直是个默默无闻又心知肚明的人,将身边的一切都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只要寻找到一个机会就会显露出她的风华。 这段嫁进轩王府的日子,就是她改变的契机? “其实,林可儿做了轩王妃不是挺好?她现在也只有能够嫁给轩王了,难道还想嫁给太子,做着皇后梦?”林馨儿没有回答林博,淡淡的反问道。 “是那个丫头愚钝,我看来做轩王妃要比太子妃强的多。”林博道,“就因为此,我才认为这不出是西门靖轩的算计,可儿的轩王妃不好当,你就是前车之鉴。” “我是犯了错,可儿不会像我的。”林馨儿说出这句话来,心里挥之不去的伤感。 西门靖轩只要肯娶林可儿,便会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就算不是爱,也会把她当做宝一般护着。 只是这其中的事,林博不懂。 “你的错不是西门靖轩故意促成的?”林博表示怀疑,但凡林馨儿能够嫁进轩王府,就不会傻到去犯错惹怒西门靖轩,丢掉到手的高贵,令自己再次陷入被人的不耻。 所以,林博宁可相信,一切都是西门靖轩的安排,包括他最开始一口便提出自己迎娶林馨儿,所有的事都是他计划好的,只是太师府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罢了。 林馨儿淡淡的摇摇头。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说算计也是她先开始的,是她爹把西门靖轩想的复杂了。 “你跟为父说一句实话,那日你当真沦入教武场?”林博问。 林馨儿知道,当日的事会传开,她的名声刚刚好转一些便又回到从前令人不齿,甚至更甚,不过,她从来不会在乎那些传言,只做自己。 “爹,你什么都不用问了,所有的事都跟你无关。”林馨儿道。 她要做的事,会利用一切西门靖轩所在意的人,也会利用视西门靖轩为仇敌的人,但是她不会利用林家,不会利用太师府。 但是林可儿呢…… 说到底,她真正不想利用的只是林博,这个给予她生命,又被感情牵制所以才对她毫不在意的爹爹。 他是她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虽然对他没有爱,但是也不该恨,不该当做棋子去利用的。 林馨儿没有回答在林博看来就是默认。 暗中,林博的拳紧了紧。 虽然他之前对林馨儿很淡漠,毫不在意,可是她毕竟是他的女儿,竟然深陷教武场,差点沦落为奖赏那些士兵的军妓,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西门靖轩的做法,切切实实的在打他的脸! “爹,我累了,想要休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林馨儿轻轻一瞥,便看到了林博隐在袖中的拳。 “好,既然你要留下,为父不会强求。”林博道,“为父这就回太师府去。” “爹爹走好。”林馨儿道。 林博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林馨儿转头看向窗外,林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飘落的叶中。 记得当初嫁进轩王府的时候,还是盛夏,月余过去,天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了,就像人心一般,渐渐的失去温度,越来越寒。 这些天,她一直在考虑刚刚发生的事。 依瑶受魔音使者提点去太子府,月瑶得到消息去教武场,西门靖轩出其不意的闯入圣宫…… 一定是魔音使者在从中作梗! 只有他这个对水月宫极其熟悉的人才有可能窃取到圣宫的消息,具有破阵的可能。 如果说,西门靖轩杀入圣宫,是直接与她为敌,那么神出鬼没一般的魔音使者就是她另外的一个仇家! 月瑶最后是因西门靖轩的旨意而惨死,可是她是被人蓄意送上死路的,那个人就是魔音使者! 林馨儿的手用力的抓起了床单,揉搓在掌心。 她原以为只要把郑贤伦带给师父,她便可以腾出手专门去对付魔音使者,可是结果,魔音使者要比她预料的做事还要紧凑,或者,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是她失算了! 西门靖轩一直怀疑魔音使者是水月宫的同党,其实魔音使者也是水月宫最大的仇家。 只是希望,师父的失踪不要是魔音使者下的手。 可若不是魔音使者,师父跟楚一天又怎么会失踪?而且凭着水月宫在江湖上的势力极尽搜寻,这么多天过去竟然还是毫无线索。 若是有师父的消息,依瑶肯定来太子府找她了。 第二九二章 宫主魔音楚公子 第二九二章宫主魔音楚公子 赶往月华国的路上,有一队不显眼的人马,好像是普通的商贾在跑生意。 驮着不少物品的马队最后面是一辆载人的马车,马车的外表很普通,可是里面却尽可能的做的舒适。 马车里坐着一个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有余,她的身边守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也是一般公子的打扮。 能够看出那个男子对女子是尽心的呵护,望着女子的神情中都充满浓浓的爱意,但是女子的脸上却毫无表情,只是静静的坐着,跟着马车驶向要去的地方。 “一天,你说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转世吗?”女子的手轻轻的抚上隆起的小腹。 “肯定的是,他是你的孩子,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被那个孩子困扰?有了这个孩子,你应该可以忘掉她,将全身心的爱都投入到这个孩子身上了。”楚一天道。 这个男子就是楚一天,而他守护的女子就是消失不见的水月宫的宫主。 而宫主生病,其实只是宫主怀孕而已,加上他用了一些只在身体表面起作用,无害胎儿的药物后,身为孕妇的宫主便显得比普通的孕妇要臃肿许多,而且还混淆了怀孕的脉象,令一般的大夫瞧不出真相,让人看来就是生了怪病一般,不断的臃肿,直到楚一天所说的,有一天身体会肿的撑破爆开。 其实,这个时间也就是宫主要临盆的时候,所以等不到林馨儿带出郑贤伦,他们便要从众人的眼界中消失。 这一切都是在宫主的授意下进行的。 “是的,我会好好的爱他,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会把最好的都给他,我一手建立的水月宫,乃至整个天下。”宫主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才闪现出几分暖意。 “一天,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宫主转向楚一天。看着这个已经跟随了她十八年的男子,从当年才十五岁的少年,到如今已经三十三岁,他的大好时光都在陪着她。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很感激你选中的人是我,让我做你的孩子的爹爹。”楚一天瞟向宫主的隆起的肚子。 他知道宫主从未爱过他,是他一厢情愿的守在她身边,当一年前,宫主向他提出想要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时,他也很惊讶。 即使无名无爱,他也答应了这个女人的要求,让她如愿怀上了孩子,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她不爱他,时隔十七年后,她把自己给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答应着她的每一步要求。 他知道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就是因为命运的不公才让她成了一个心怀算计处处谋略,让人听了她的所作所为都会说狡诈之极的女人。 在他的眼里,她所作的一切都不是错,只是她在顽强的跟命运反抗,即使她的目光放在了青辕王朝的天下,他也会跟着她赴汤蹈火。 从十五岁时遇到她,他的心便丢在了她的身上,便发誓要一生追随,不离不弃。 而现在,她有了她的孩子,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他们更是不会分开了,即使没有情,他也满足这样的现状。 宫主没有再说话,垂下眼睑,不知在沉思还是假寐。 “宫主,前面有路卡。”外面的人提醒道。 商队大摇大摆的驶在官道,没人会想到这个商队会有异样,负责查找水月宫主的人更是料不到他们的宫主是自行离开圣宫的,所以也不会想到注意这些显眼的地方,商队行驶的途中也只是要经过关口的盘查而已。 宫主瞧了楚一天一眼,各自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带上。 只要他们这两张面孔不露面,那些查找他们的人就收不到线索。 经过路卡之后,马车顺利的前行。 他们的目标是月华国,在那里已经有人给他们准备了待产的地方,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会住在那里,至于水月宫—— 宫主的唇角微微的弯起,水月宫其实是一分为二的,她交给林馨儿去掌管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另一半则在她的手里,从未放开过,她就是秘密通过另一半去掌控布置一切。 有她这一半的势力存在,林馨儿那边是不容易找到她的,她对他们是知根知底,懂得如何避开他们,更好的掩护起自己。 “怎么停下来了?”见马车突然停止不前,楚一天一边疑惑的问,一边撩开车帘查看。 “是乌墨海来了。”宫主垂着的眼睑并没抬起,平静的道。 果然,楚一天撩开车帘后就看到了魔音使者,手摇玉笛,拦住了马车,命整个商队停下休息。 楚一天从马车上跳下,迎面看着朝马车走来的魔音使者。 魔音使者乌墨海斜藐了楚一天一眼,不做声响的跳上马车,钻进了车厢。 “颠簸了这么久,身子没事吧?”魔音使者坐在宫主身边,关心的问道。 宫主抬起眼睑,看向魔音使者,淡淡的一笑,“我的身子好的很,怎会有事?连续行个七天七夜都没问题。” “毕竟是即将临盆的人。”魔音使者道,垂眸看了眼宫主的肚子。 已经有个新的生命要诞生的,但是这个生命跟他无关。 他也是守着她的男人,对她情意深深,可是她做这个决定前却没有找他。 他可以跟楚一天一起去争取她的爱,虽然知道很难唤醒她已经埋葬掉的感情,可是二人还是不遗余力的坚持着,努力着,都想做那个唤醒她的人。 但是结果,她突然的做出这个决定,便直接选择了楚一天,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心底,楚一天占了上风? 果然还是楚一天近水楼台先得月! 魔音使者暗中用力握紧了玉笛。 若不是不想伤害她,他早就逼迫她拿下这个孩子,或者早就杀掉楚一天,只是因为他不想令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子经过这么多年的平复后再受伤,所以他忍下了这一切。 他是因为她而不忍。 宫主瞟了眼魔音使者紧握的玉笛,她能看出他心里在极尽的隐忍,说到底,他也是个痴情的男子,若是其他任何女人得到这份情一定是幸福的,可是他偏偏将这份痴情留给了她,她又给不了他丝毫回报。 月华国的一位尊贵的王爷,名满江湖的魔音使者,外人看来坐拥女人无数,实则一颗痴心拜倒在她的裙下,一晃而过近二十年,坚不可变。 “墨海,你和一天,这么多年我欠了你们许多许多,这辈子都无法回报了。”宫主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何止无法回报,她今日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这两个男人,给予她新的生命的两个最重要的男人,此生注定,她要欠下他们,无力偿还。 第二九三章 残酷的阴谋算计 第二九三章残酷的阴谋算计 “我想要的唯一的回报,你可以给的。”魔音使者凝视着宫主的脸,十八年过去,只是增添了很浅的岁月痕迹,依旧像当初遇到的那般吸引着他,有她独有的味道。 “既然我给不了你的心,何必要眷恋一具躯壳?”宫主悠悠的道。 只是给了一具躯壳,也不过是另一种的悲哀。 “你为什么要选择了楚一天?”魔音使者早就想问,但是一直没有问出口,既然她此时再次明白的告诉他一具躯壳毫无意义,那么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楚一天,去给她想要的孩子。 “因为你是月华国的皇族,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再受他的家族所累。”宫主坦然的看着魔音使者,“墨海,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我收养的其他的孩子,包括皇甫燕冲,都比不上是我自己亲生的,我只是想找回当年我失去的那个孩子。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将你当做一个工具,而是委屈了一天。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能让我变成这样,心里只有自己。” “冰儿,不要这么说自己。”魔音使者伸手搭在宫主的手背上,“是你的命运造就了你今日的一切,是你背负的仇恨让你如此,一直无法快乐,拒绝过幸福的日子。只要你的仇恨解决掉,你……跟你的孩子,就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宫主抬眸,朝魔音使者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希望能够吧。” 仇恨,缠绕了她近二十年,能够如愿解决掉吗?就算一切如她想要的,报仇雪恨,她就能忘掉曾经的过往,开始真正的新生吗? 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为自己当年惨遭的厄运讨回公道! 渐渐的,她的眸中染上了浓浓的恨意,还带着几分阴戾,“现在那边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一切都按照你所料的进行。”魔音使者道,“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互相残杀,我趁机用暗力改变了西门靖轩的剑向,林馨儿以为是西门靖轩杀了星瑶,之后,果然还有人利用林可儿趁机暗中做鬼,又让月瑶惨死在教武场,现在林馨儿对西门靖轩已经充满了恨,必然会寻机报复。” “呵呵,用星瑶月瑶两条人命换他们的互相残杀,这场游戏注定会进行的很惨烈。”宫主的唇边溢出恶魔般的笑,跟林馨儿,跟水月宫里其他的人见到的那个温柔可亲的宫主全然不同。 她就是来自黑暗中的魔,亲手养大了那些孩子,又亲手将那些孩子们推进了地狱,包括他们的生死都是在她的策划之下,为的就是要完成她想要看到的报复。 听闻星瑶跟月瑶死了,她没有丝毫的痛意与悲伤,只有报复后的快感。这两个孩子跟她没仇,但是她们的死会让林馨儿痛不欲生,会让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同时陷入解不开的挣扎。 折磨人心,是最残酷的报复。他们的母亲毁了她,给她带去最惨重的迫害,她就要用十倍甚至更多的力量去还给他们,他们要怪,就去怪他们的那两个最先心狠手辣的娘。 “依瑶呢?”宫主想起另外的那个水月宫座使。 “受了伤,没有生命大碍,现在跟着皇甫燕冲一起找你。”魔音使者道。 “那个丫头要留着,早死了就没趣了。”宫主道。 魔音使者点点头,“是,后面还会有好戏。” “嗯?”宫主不解的看向魔音使者。 魔音使者的唇边勾起邪魅的笑,“据我观察,依瑶那个丫头钟情上西门彻那个蠢货了。” “是么?”宫主道,“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我原本只是想让西门靖轩做出一件件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没想到还能弄出这一出,那可得让她好好的活着。不过细想起来,这件事也能想得通,之前林馨儿不是给月瑶她们说过西门彻帮助她在宫里挨板子吗?” 魔音使者点点头,关于西门彻对林馨儿的事,他也是靠自己在水月宫里特殊的身份探知的。 “如果西门彻把依瑶当成林馨儿不停的献殷勤,难免不会令依瑶心动。”宫主接着道,“还有,郑贤伦呢?” 她又问到这个计划中的关键人物,掀开整个计划的开端。 “在西门靖轩跟林馨儿在圣宫残杀的时候,我趁机把他带出了圣宫,他现在一定躲起来,想着找你了。西门靖轩似乎已经放弃找他,他倒是安全,一时成了没人理会的人。”魔音使者笑道。 “找我?好啊!”宫主冷笑,“若不是一年前我把他放走,落进西门靖轩手里,他现在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囚犯而已,还敢找我?还想为那个女人报仇吗?” “呵,林馨儿可是被你算计死了。”魔音使者道,“她现在还在想着她那位视若生母的师父呢。” 这一切其实都是宫主安排好的计划,郑贤伦本就在她的手中,为了将林馨儿推进未来的漩涡,展开她报复中的一步,为了令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之间牵扯上无法撕扯开的关系,林馨儿的师父,水月宫的宫主专门放走了郑贤伦,让他落进西门靖轩的手中,然后再以自己重病无药可医的为借口,让林馨儿去寻找郑贤伦。 虽然林馨儿一开始选中的目标是西门彻,但是她知道,只要郑贤伦在西门靖轩手中,林馨儿便会跟他扯上联系,让他们二人站在对立面互相残杀。 当魔音使者以鬼面人的身份从那个独眼人口中得知林馨儿在没有遇到水月宫的时候,跟西门靖轩还有那么一段过往的时候,当看着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的关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会更加的完美。 如果他们真心相爱过,那么对于深爱的人对其造成的伤害,才能够令林馨儿更恨,更能够令他们双方都活在痛苦之中,这也是她,水月宫主切身体会过的痛!现在,她就要将那种痛成倍的报复在这两个人身上。 “林馨儿,不过是个不经事的黄毛丫头,她是被我保护的太好了,捧得太高了,包括她的武功都是我一手赋予的,不过是天下最名不副实的人,只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小手段而已。但凡她聪明些,就不会被我牵着鼻子走。”宫主冷笑道,“现在,我倒要看看如同废人的她打算怎么跟西门靖轩斗,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这也不能怪她,你救了她,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怀疑你?不仅她,三大座使皇甫燕冲都没有人怀疑过你,星瑶月瑶连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魔音使者道。 第二九四章 八年前的计划 第二九四章八年前的计划 “是,我就是要让她经受这个打击,就是要看看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会怎样的坠入谷底的那份感觉。”宫主想起将来,神情里就带着莫名的兴奋,笑意很残酷。 她将林馨儿一手捧起来,帮助她成为武林高手,然后却在她将要踏上巅峰的时候,瞬间将她打入无底深渊。 林馨儿一定想不到,水月功法的第七层就是她的末日,而绝不是如同她所期望的的名冠江湖的时候! 而在她废掉武功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也正是跟西门靖轩的关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 林馨儿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她最爱的师父操纵之下。 “林馨儿为了对付西门靖轩,以残腿之身瞬间提升了功力,已经冲破了水月功法的第七层。”魔音使者道。 “哦?是么?”宫主微怔,虽然想到了林馨儿会被废,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瞬间提升了水月功法,看来她这一次对西门靖轩是极恨的。 “呵呵,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老天爷这一次总是开眼了。”宫主笑了,弯弯的眸中显出几分悲哀。 如果上天能够厚待她一点点,她又岂能成为如此心狠手辣残酷至极的人?她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她不会再对任何仇人或者跟仇人有关的人留一丝情分。 “林馨儿真是太听师父的话了,”笑过之后,宫主道,“我叮嘱她不许说出找郑贤伦的目的,她便不跟西门靖轩坦白,恐怕现在她还担心我落入哪个敌人的手,茶饭不思了。” 想起林馨儿对她的信任,看她犹如再生母亲,甚至还想跟皇甫燕冲一样称呼她一声娘,宫主就笑的如一朵泡了毒的花。 “林馨儿爱上了西门靖轩,却从来没有正面去跟西门靖轩交流过,没有跟他好好的商量问题,怎能不令西门靖轩恼火?说到底,她根本就不懂得怎样才是去爱一个人,只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象去做事,其实也就是根本没有给过她自己机会,自始至终,她都把自己未来的路封亲手死了。”宫主道,对林馨儿的感情她看的很通彻,但是她是不会去点拨她,教导她的。 她对林馨儿的养育教导之恩,她们的师徒情分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将只有去等待她们二人重新见面的那一天。 也或者,她从未真心的去教导过林馨儿什么,才让她在关键的问题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与选择。 一开始,林馨儿就是她选定的棋子。 魔音使者点点头,邪魅一笑,“她根本想不到西门靖轩看她会比郑贤伦重,这一点我们也没想到,不过现在都明白这一点也晚了,有星瑶跟月瑶的死横在他们当中,她自己就过不了这个坎儿。相爱只能以仇相对,这个游戏很有意思。” “我们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有星瑶月瑶垫背,就算西门靖轩视林馨儿极重,对她的感情颇深,他们两个还是很难能够你情我浓的在一起,感情越深,受的煎熬也就越重。”宫主道,眼底闪着算计得逞的精光,“这个林馨儿还真有点媚人的本事,不用说出当年的往事就能迷住西门靖轩,如果西门靖轩最后得知恩人是她,肯定会更受不了,哈哈……” “说到底,还是你培养的好,将她培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自然会吸引住西门靖轩的眼睛。”魔音使者道,“要知道,西门靖轩的心可是不容易动的。” “出类拔萃?你觉得她很优秀吗?”宫主挑起眼角,看向魔音使者。 “自然她比不得你,不过是你造就了她,留给外人的印象罢了,这不是你要得到的效果?”魔音使者轻轻一笑,眼底尽是对一件趣事的玩味。 “我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就在二人说话时,楚一天撩开车帘打断了他们,问。 在外面,他背靠车厢而立,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说实话,这种残酷的阴谋算计,不惜连累到无辜人的性命,将人把玩在自己的手掌之间,他不喜欢。 但是,这是她发泄自己愤恨的方法,也就是她在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的过去“讨要公道”,明知道她经历了悲惨的过去,所以他无力对她说不,便也成了她的同谋。 在他用这样的方式去爱他所爱的女人的时候,就必然要对不起那些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尤其是馨儿,每次听着她叫自己楚叔叔,都会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 馨儿没有错,要说错,就只能说是她错生了人家,一出生便注定了此生的悲哀。 魔音使者冷冷的瞟了眼楚一天,他真是没有料到,当年的那个男孩会成了他的情敌,但当时他需要楚一天去救冰儿的命,也就只能将他留在冰儿的身边,而且,谁都会有需要这样水平不错的大夫的时候,便也是杀不得他的原因。 “墨海,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宫主道。 “你放心,我会替你盯着。”魔音使者道,“你就放心的去月华国吧。” 宫主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刚才阴戾的神情换成了慈爱之色。 “我这就返回去。”魔音使者准备告辞,他是趁功夫追上商队来见她一眼的。 “对了,”宫主又抬起头,问道,“你认为那个躲在暗处的力量会是什么人?” “冰儿有什么看法?”魔音使者知道,她通过掌握到的情况,即使足不出户,也可以得出正确的答案。 冰儿就是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冰雪聪明,可是偏偏历经劫难,差点红颜薄命。如果他早一步见到她,定然会用尽全力的去保护她,他想不通,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还要抛弃她,将她推到别人的怀中,令她郁郁寡欢,每天活在折磨中,以致差点丧命。 宫主的眸光闪了闪,道,“西门痕跟西门寅都有嫌疑,不过,我认为应该是西门寅。西门痕出身经历都很普通,没什么风浪,而西门寅,当年被下毒,却一直不做声响,最近,那个陈太医又莫名被杀,反而是姜子音站出来顶罪,其中的关系就奇妙的很,如果他掌握到那条出入宫的密道,寻机会做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而且,据我八年前掌握到的迹象来看,西门寅应该不是西门靖烈的儿子,这一点,在他母妃临终的时候,应该会告诉他。” 魔音使者听了宫主的话点点头,“八年前,我们的计划原本就要成功了,谁知西门靖轩能够逆转局势,打破了我们的安排,令我们也损耗不小,元气大伤,又筹谋了这么多年,否则冰儿早就能够解脱了。” 第二九五章 错了 第二九五章错了 “是,本来我是要让西门靖轩死在北疆的,结果竟然让他逃了!”宫主的脸色又阴起来。 没人会想到,八年前的祸乱也是水月宫插手,借用那两个王爷出的手,看起来是两位王爷想夺取皇位,实则是水月宫想掀起祸乱,令其两败俱伤,毁了青辕王朝刚建立不久的天下。 当年,西门靖轩逆转局势处于上风,实则也是他在跟水月宫做斗,取得了胜利。只是那个时候的水月宫还隐在暗处,势力也没有如今的强,名不见经传。 其实,早在八年前,西门靖轩就与水月宫展开了较量,只是他不知道。 当时水月宫初试身手,与同样初出茅庐的西门靖轩作对,以败告终。之后整装重扑,却又等了这么多年,其中不免有遇到了林馨儿的原因。 当宫主从悬崖下救了奄奄一息的林馨儿的时候,她便想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计划,既然她已经隐忍了十年,那么她可以再等八年,等着林馨儿长大,等着那两个女人的后代去互相残杀。 “林馨儿,我真没想到是她救了西门靖轩,帮助他逃过一死。”宫主恨恨的道。 这个消息也是在鬼面人跟西门靖昱联手后,遇到了独眼人之后才知道的,并不比林馨儿知道的早。 “也许是天意,给了你设计更完美的计划的机会。”魔音使者道。 “是,我的计划十分完美,将会上演一出好戏,只可惜我要去生我的孩子,无法亲眼看到了。”宫主有些遗憾的道。 “没关系,你可以看到他们最终的下场,这就够了。”魔音使者道。 “走吧,赶天黑前,我们到下一个镇子上。”楚一天再次打断二人的话。 魔音使者跳下马车,对楚一天道,“你要照顾好冰儿,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必然对你不客气!” “不用王爷交代。”楚一天跳上马车,然后招呼被遣到一边的车夫,道,“我们出发!” 车帘垂下,车夫驾着马车,继续跟随商队前行。 整个商队其实也是保护马车里的那个女人的队伍,都是魔音使者的手下与宫主掌控的水月宫的亲信。 看着商队拐过弯道,没了影踪,魔音使者才回身,向京城的方向返回。 太子府,冷言秋来帮林馨儿看伤。 “言秋,其实抛开用毒,冷家的人也可以算是具有高超医术的大夫,为什么冷家人偏偏侧重了毒药?”林馨儿问。 像冷言秋如此,一袭白衫素净高雅,完全不像是一个毒手,可是又偏偏掌握着世间最厉害的毒攻。 “先祖们的事,谁能说的清。”冷言秋道。 他知道与冷家人相对的便是世间闻名的鬼谷神医。 冷家曾经执掌江山,而鬼谷神医则隐居鬼谷,但是他们相生相克了好多年,似乎冷家有多久的辉煌,鬼谷神医便流传了多久,即使现在冷家落魄了,鬼谷神医的名号依旧很响亮。 “我的腿大概多久才能好?”林馨儿问。 “现在急着想好了?”冷言秋帮林馨儿将腿上的绷带重新包扎好,坐在一边,“不论如何,都不该不去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做的过了。” “现在说还有什么用?”林馨儿淡淡的道。 “过一个来月,应该可以试着行走了,但是想要恢复自如,大概要到明年开春才行。”冷言秋道。 林馨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眉头间轻轻的郁结,又开始想起了师父。 “馨儿,你错了,我也错了。”冷言秋看着院中轻轻飘下的落叶,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林馨儿看向冷言秋。 “虽然之前,我看穿了你的心思,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却没有帮你去解决问题。”冷言秋道。 “这跟你无关,我们萍水相逢,能够一起喝酒谈心,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林馨儿道。 自己做错的事,怎能怪别人不帮忙? “不是,是我也料错了。”冷言秋道,“我们谁也没有料到西门靖轩会在乎你高于郑贤伦,我们都看重了某些东西而放弃了努力。从来没有试着跟靖轩说明一切,你也一直将自己的事藏在心底,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到底,一切都是在凭你自己的心思去猜测结果,而我也从未劝服你去试着努力跟靖轩沟通,也许,两个人坦诚相对,结果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林馨儿沉默了,冷言秋说的没错,一直以来,她都不愿将她的事情透露给西门靖轩,在她心里,她是怀着目的潜进轩王府的,就算跟西门靖轩有过几日的“相爱”,可是她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秘密,捅破表面上的和谐气氛,她怕一旦“坦诚”,便会瞬间失去,连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现在,他们之间更是势成水火。 “其实我们应该知道,万事都不可以丧失掉信心的,感情也是如此。之前我只是想让你放弃要做的事,从没设法考虑将所有的事,将你跟靖轩放到一起,坦诚的去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冷言秋接着道,“对于感情上的事,我也是个盲目者,我可以谋算天下事,却忽略了感情在其中会起到作用,这是我的失败,我错估了靖轩,其实,不管面对任何事,都不应该缺少了积极向上的态度。由于一开始就从没有抱着希望,没有信心,没有试着真的跟靖轩交心,才以至于最终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靖轩恨的并非是丢掉了郑贤伦,而是在他看来,你从未真的爱过他,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但是,他已经将自己的心给了你。” “他的心,我受不起。”林馨儿轻声冷笑,就因为如此,就可以杀了星瑶,残害月瑶吗? “馨儿,现在你应该恢复理智了,能够看明白其中的东西。”冷言秋道,“自始至终,靖轩心里都是有你的,否则在教武场,他不会一次次的逼问你向他出手,若是他心中没你,按照之前他处事态度,你以为自己能够从教武场全身而退?他会让太子把你带走,专门留下你存在,成为他身边的危险?而且事到如今,他都没有对外说出你与水月宫的只言片字,这岂不也是在保护你?其实,在他看来,你比郑贤伦重要的多,是我们对靖轩的认识出了偏差,是我没有掌握好感情在事情当中的作用,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是可以改变对方态度的。” 如果西门靖轩能够狠下心,就算以为她的武功很高,但是凭教武场的兵马全力出击,她也不容易逃脱,何况此时的她真的不堪一击。如果他对外公布了林馨儿与水月宫的事,太师府将不得安生,一个潜进皇家的江湖头领更是要遭到朝廷的对抗,还岂能像现在这般安然的住在太子府? 第二九六章 不知该如何努力 第二九六章不知该如何努力 “没用了……”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就算是她错了,仇恨已经结下,就算他对她真的有情,为了星瑶与月瑶,她也无法再去接受他,她的爱已经伤痕累累。 “言秋,你也不要自责什么,我们都是大人,不是孩子,难道有了什么事还要让别人承担?”林馨儿道,“你是人,不是神,难道事事都能料得到?这件事跟你无关。” “月瑶的事,不是靖轩下的令。”冷言秋道。 这些天,他也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有人在暗中行事,他想西门靖轩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林馨儿的眸光轻轻的闪烁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下来,“月瑶是在教武场惨死的,他脱不了干系!而且,星瑶是我眼见着死在了他的剑下。” 所以,事情再无转机。 这是在太子府疗伤数日以来,二人的第一次长谈,但是没有结果。 冷言秋无奈的站起身,“要说的话我都说了。” “言秋,谢谢你。”林馨儿垂眸看着自己的残腿,道。 冷言秋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言秋!”林馨儿抬起头,叫住冷言秋。 “什么事?”冷言秋回身。 “他计划什么时候跟林可儿成亲?”林馨儿问,眸光平静,像是很随意的一句问话,但是内心的复杂,谁能看得到。 “这个……未定。”冷言秋道,目光落在林馨儿身上,迟迟没有移开。 他似乎能读懂她内心的挣扎,虽然口中硬的很,但是心底又是怎样的盘杂着扯不掉的束缚,所谓爱恨交加就是如此吧。 冷言秋也不知西门靖轩为什么会娶林可儿,为什么会对林可儿有种特别的在意。他也曾问过西门靖轩,做出这个决定会不会后悔,西门靖轩什么都没有说。 “哦。”林馨儿淡淡的应了一声,垂下了头。 冷言秋折身,离开了屋子。 只留有林馨儿一人的屋内,死一般的沉寂。除了定时有丫鬟来侍奉,一般的时候她都将丫鬟遣开,让自己一个人呆着,静静的思索着各种问题。 不一会儿,屋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林馨儿听出是西门彻,几乎每天,他都会抽时间来看她。 她现在住的地方在太子府里一所独处的小院,不大,但是很安静,也许是西门彻提前有交代,所以府里的侧妃姬妾并没有人来打扰她。 西门彻轻轻的推开门,走进了屋子,见林馨儿独自坐在榻上,皱了皱眉,“你怎么又一个人呆着,若是有事,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我喜欢清静。”林馨儿说着,单腿下地。 西门彻不由分说的便一把扶住了她。 林馨儿单腿跳到了窗子边,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这是西门彻专门为她准备的,就近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冷言秋刚来过,怎么说?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西门彻问。 “如果好不了呢?”林馨儿看向西门彻。 她知道,冷言秋曾对西门彻说,她断掉的腿骨不仅可以接好,还可以治好之前的顽疾,这也是为她的“正常”准备的说辞。 “好不了,我也会要你的。”西门彻道,“到现在你还不信我对你的心?” 林馨儿轻轻一笑,西门彻的心是怎样的?在昭和殿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改变了态度?这样的心能够有多牢固?如果她的容颜衰老,他可还能如此在意她? 说到底,他不是爱她,只是喜欢此时的她而已。 从林馨儿的神情中,西门彻看到了对他的怀疑。 “你不信?”西门彻有些急切。 从将她带到太子府,他就从来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之前曾经见过的那种似乎能够明白他心意的默契。 他以为,是她被西门靖轩重重的伤害到的缘故。 林馨儿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馨儿,我不是皇叔,我会对你很好的。”西门彻说着,不由的上前靠近林馨儿,双手想要搭在她的肩头,林馨儿的身子向里侧靠了靠,虽然避不开他,但是动作是明显的。 西门彻的手就僵在那里。 他曾经吻过她,她都没有什么抗拒,为什么他只是想抱住她,她就急着避开了? 为什么她对他又生疏了? “馨儿?”西门彻的手缓缓垂下,柔声叫道。 林馨儿转过头,一眼便看到西门彻眼底的失落,不禁暗想,之前,他与依瑶究竟是怎样的? “太子确定要对我好?”林馨儿问。 西门彻看到林馨儿的唇边泛起他看不懂的笑意。 “是的,我可以许你做太子妃,我可以向父皇请旨。”西门彻道。 虽然,他不像皇叔那般聪明,能够看明白好多事,可是他知道自己喜欢馨儿,喜欢这个如花中仙子的女人,他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林馨儿不置可否的笑笑。 “你不信?”西门彻又急了,为什么她的神情会这么陌生,不似在锦华苑里的那个柔顺的馨儿? 那个馨儿就好像明白他的心意一般,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他收到了她的回应。馨儿一定是被皇叔重伤了!虽然他不知道在教武场死去的那个女子跟她的关系,但是他能够看出,她是很在意那个女子的,那个女子的死令她很伤心。 他一定要找回他的馨儿。 “馨儿。”西门彻俯下身,双手搭在软榻的扶手上,跟林馨儿一起看向窗外,“这个地方很不错,是不是?以后就叫这里抱月轩,代表着你的那个好姐妹,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好不好?” 林馨儿的心头微动。 不能不说,西门彻的心也挺细腻,对他喜欢的人就会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听到她叫出月瑶的名字,所以才这般提议。 “抱月轩?好。”林馨儿点点头。 不仅代表着月瑶,还代表着水月宫,她跟水月宫是永远在一起的,紧紧的抱着,不会分开…… 见林馨儿很满意,西门彻稍稍心安了一些,身子再次向前俯了俯,想要靠近那抹淡雅的清香。 “太子殿下!”林馨儿回头,抬手将西门彻推离。 西门彻的身子再次僵硬,缓缓的直起身。 “太子殿下难道还不明白,你想做的事并非你想就能够实现,你当真以为只要你请旨就可以娶到我?”林馨儿道。 “我会努力。”西门彻感觉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艰难的吐出四个字。 他会努力,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努力,皇叔只是让他带走林馨儿,但是一定不会答应让馨儿做太子妃的,皇叔若是找理由反对,父皇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如果太子执意去做这件事,但最终又难以做到,岂不是又要把馨儿推进漩涡?”林馨儿道,“那还不如放馨儿离去,给馨儿一条生路,馨儿也会记得太子的恩情。” 第二九七章 你们是一伙儿的? 第二九七章你们是一伙儿的? “我不会放你离开!” 仿佛林馨儿马上就要离去似得,西门彻亟不可待的脱口而出。 不管岁月流逝,容颜衰老,就现在,西门彻是被她迷住了。 林馨儿只能用“迷恋”来形容西门彻,他此时对她的态度就像是看上了一件珍品,舍不得丢弃,但总是会有厌弃的时候。 林馨儿微微一笑,“太子殿下的心意,我懂。” “你真的懂吗?”西门彻愣愣的注视着林馨儿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纯净,看不出任何他想要的那种朦胧的感觉。 林馨儿点点头,“太子殿下要留下我,必须能够过轩王那一关,这一点殿下一定明白的很。” 西门彻的眼底闪过不安,“你也是怕皇叔了吧?” 差一点就要步那个叫“月瑶”的女子的后尘,她岂能不怕皇叔的手段?所以,她一定想要远远的离开,避开令她害怕的人,而他,似乎此时真的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西门彻才幡然明白,这么多年,一直被轩王保护着,看起来无忧无虑,不怕有人对他不利,可是真正对他不利的正是他一直以来依附的人,皇叔! 皇叔帮他扫清一切障碍,但是他自己又成了他的障碍,就连想改变主意,留下一个喜欢的女子也是那么的难。 虽然这件事一开始是他错了,是他亲手将林馨儿推开,可他是太子,是要做皇上的人,他想要改变主意都那么难吗?难道事情不是由他说了算? 真是可笑,此时他不怕父皇责备,不怕群臣对他的看法,反而怕的是轩王的态度,怕的是轩王的阻拦。 西门彻又想起在锦华苑挨得那一软剑的抽打,紧绷的唇在微微的颤动。 “我要为月瑶报仇!”林馨儿沉声道,坚决无畏的神情令西门彻错愕。 “馨儿?”西门彻看着林馨儿,回想当日她在被他放狗驱逐时留下的话,那个时候,她就是像这般的坚决无畏吧? “你会帮我吗?”林馨儿仰头迎视着西门彻错愕略带惊异的目光,“我要报仇,你要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太子。” “馨儿……”西门彻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知道自己的所有全部都是依附着皇叔存在,而馨儿,她是要动用太师府与轩王府作对吗?那么他就必然要选定一方阵营,与太师府联合便是背弃了皇叔,背弃了他们西门家自己的人。 这样,似乎也不大好…… “我们不要太师府,太子府不需要与任何人合作,仅凭太子殿下与我二人的力量,我们一起努力,拿回属于太子该完全掌控的天下。”林馨儿明白西门彻的犹豫之点在哪里,接着说道。 “我们的力量?可以吗?”西门彻问。 不能不说,林馨儿的话令他心头微动,当他意识到自己依附着皇叔会让自己做事处于被动的时候,便想着扭转局面,但是这种根深蒂固的局面能够是他们二人就可以做到的? 而林馨儿,竟然说她不靠太师府? “只要肯去做,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林馨儿道。 西门彻的胆怯被她看在眼里,其实,西门彻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可以联合的人,但是,由于他自身的太子身份,所以他的背景比较单一,而他的性格又很直接,所以,在整个宫中,只有西门彻是最可信的人。 如果帮助西门彻摆脱了西门靖轩,也算是一种回击的方式吧。 若是他真的能做成一个有主见有实权的太子,也算是对他救了自己几次的回报。 见西门彻还在犹豫,林馨儿又道,“如果让我选择,我只能选择一个稳固一些的未来,托付一个拥有自身实力的人,不想动不动就将自己的命交给另外的人去掌控,从轩王一句话就娶了馨儿,到一句话就差点令馨儿万劫不复,这种命不由己的日子,馨儿怕了,难道太子殿下不怕吗?殿下可是要做皇帝的人,现在轩王与皇上几乎是共拥天下,难道太子殿下愿意将来连共拥天下这几个字都配不上,实则屈居轩王之下?做一个说话算不得数的奴皇帝?如果这样,殿下还是放馨儿现在离去吧。” “我们……可以试试……”西门彻有些没有底气的道。 奴皇帝,他不想做,可是要动西门靖轩,真的很难,弄不好,他这个太子之位也要丢掉了。 “呵……”林馨儿冷笑,“其实不是馨儿怕,是太子殿下在怕。当日殿下能够将馨儿拒之门外,放狗咬馨儿,欺负馨儿一个残弱的女子,对于强大的轩王却是连个指头都不敢动的。” “不!”西门彻矢口否认,被林馨儿嘲笑,滋味很不爽。 “其实在锦华苑的时候,太子殿下应该明白,就算殿下什么都不做,太子的位置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虽然轩王现在没有做皇帝的意思,以后呢?这也应该是皇上担心的事。”林馨儿道,“如果,你肯为自己开始筹谋,皇上见了也会欣慰,必然会帮你一把的,毕竟太子殿下是三个皇子中论品性与身体,条件最好的。” “你说父皇会帮我?”西门彻的心跟着更动了几分。 “没有哪个皇帝会帮助兄弟而不帮助自己的儿子。”林馨儿道,“这一点,殿下应该明白的。” 可是,西门彻偏偏不明白,直到被林馨儿点到,才略微恍然。 “好,我试试!”这个回答,西门彻坚定了许多。 “太子尽管放心,太子针对轩王是在收权,轩王若是反击太子就是心存谋逆,这是截然相反的两件事。”林馨儿道。 西门彻拧起眉头,仔细的品味着林馨儿的话,是的,他现在还有父皇做靠山,若是父皇驾崩,事情才更难办…… “好,馨儿,我听你的。”西门彻道,“只是……” “什么?”林馨儿这下不明白西门彻还有什么疑虑。 “皇叔最近一直跟水月宫的人来往甚密,尤其是跟那个望月的女人……”西门彻说着,神情便愤恨起来,“那个女人实在可恶,不知道长得怎样见不得人,竟然假冒你的样子!” “殿下!”林馨儿道,抬眼看向西门彻,这个太子的消息实在是太不够灵通,判断也太不精明了! “馨儿?”西门彻一愣,不明白林馨儿为何突然提高了音量叫自己。 “殿下难道还不知道,望月已经得罪了轩王,水月宫跟轩王府如今势不两立了么?”林馨儿缓和下语气,道。 “哦?”西门彻略感意外。 他也知道望月楼突然失火的事,但其中的底细不明白。 林馨儿垂下眸子,神情哀伤,“不瞒殿下,月瑶就是水月宫的人。” “你们……”西门彻想不明白了,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第二九八章 决意 第二九八章决意 “不瞒殿下,馨儿在北疆的时候就结识了水月宫的人,当年馨儿坠崖未死,也是被水月宫所救,只是水月宫不愿张扬,所以一直瞒着爹爹。”林馨儿道。 与其隐瞒跟水月宫的关系,不如提前告诉西门彻一些,免得到时候发生意外,令他措手不及。 不过话也仅说到此为止,西门靖轩没有对外说出她的身份,她也不会自己说的通透,免得牵连出其他繁琐的事。 至于知道她底细的魔音使者,此时更是不会对外说出她的事了,他一定正躲在哪里看她的好戏。 “我明白了,一定是望月得罪了皇叔,所以皇叔才为难你。”西门彻这个时候才自以为是的明白了全部,知道林馨儿为什么会招惹到轩王动怒,又为什么会悄悄的离开六合堂。 “殿下知道就好。”林馨儿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让你牵连甚广,你也不过是受人救命之恩罢了,你为了那月瑶差点被皇叔毁了,恩情已报,以后不要跟她们来往便是。”西门彻道。 若是换做西门寅,怕是已经参透其中的玄机,但是,西门彻却想不到那么深入的地方,答案只停在表面。 “谢殿下。” 林馨儿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扭头继续看向窗外,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过,林馨儿的眉头微微动了下,回头对西门彻道,“我累了,想睡会儿。” “好。”西门彻说着,便俯身将林馨儿抱起,径直走向床榻边,把人轻轻的放下。 “你睡吧,我去把那些丫鬟叫来,让她们守着你。”西门彻道。 他想陪在林馨儿身边,但是还有事做,不得不离开。 “不用,已经习惯了,她们知道我什么时候用人,到时候会自己来的。”林馨儿道,“我想一个人安安稳稳的睡会儿。” “那好。”西门彻替林馨儿盖好被子,“想吃什么,让她们去膳房弄。” 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就在西门彻离开屋子不久,依瑶轻轻的闪进了屋子。 林馨儿睁开眼,坐起身。刚才的那种不被人注意到的声音就是依瑶跟她联络的暗号,她听得懂。 “少宫主,怎么样?”依瑶来到床前,查看林馨儿的腿。 “用不了多久就好了。”林馨儿说着,一把抓住依瑶,“有师父的消息了?” 依瑶见林馨儿的腿处理的很好,放下心,坐在她的身边,神情黯然下来,紧紧的咬着唇。 她就知道,只要见到林馨儿,就一定会被问宫主的消息,所以,她本打算找到宫主再来看林馨儿,结果,这么久过去,宫主毫无消息,但是林馨儿,却是不放心,忍不住的来看了。 “师父究竟去了哪里?”林馨儿从依瑶的神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轻声喃喃的问道。 “还好宫主跟楚公子在一起,他会照应宫主的。”依瑶道。 “你确定他们在一起吗?”林馨儿问。 依瑶哑然,这只是在往好的方面去想罢了,而且就算二人在一起又如何,宫主性命攸关,坚持不了多久的。 “魔音使者,最近没露面吗?”林馨儿问,眼底闪过鲜明的狠厉。 依瑶摇摇头,“没有。” “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幕后操纵,一定不能放过他!”林馨儿沉声道,“他不是月华国的皇族么,那我就让月华国陪着他一起付出代价!” “魔音使者做的所有的事,是不是代表了月华国?”依瑶问,令轩王府跟江湖首屈一指的帮派水月宫起争执,也算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一招吧。 “我看着不像。”林馨儿寻思道,“如果他真的代表着月华国的意思,就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明显,不会毫不在意的暴露他的身份。他这样做,倒更像是他在利用自己月华国的身份做另外的事,其中一个就是让西门靖轩怀疑水月宫,也就是认为我跟月华国有牵连,对我耿耿于怀。” “只是挑拨你与轩王的关系?”依瑶不解。 林馨儿点点头,“我记得他曾经对我娘耿耿于怀,好像是我娘得罪过他似得,虽然之后月瑶她们没有查出什么,但是不能排除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什么事存在,被有心人刻意掩饰着,毕竟将近二十年的事,过去久了,有些线索便断了。我现在最怕的是,师父也因此落入他的手中,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是天下最可恨的罪人,水月宫救了我,我却给水月宫带去无比惨重的灾难!” “少宫主,不要自责,或许,这也是魔音使者故意而为,专门想让你心里不舒坦呢!”依瑶道,“也许,事实并非如此,魔音使者那样奸恶的人的话怎能相信?” “我认为,魔音使者不是一个人。”林馨儿道,“他这样的抛头露面,很像是被人指使一般,他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角色。与其说是魔音使者在对付我,倒不如说是那个站在他身后的人。其实按照江湖上的规矩,真正的幕后人是不容易现身的,就像皇甫大哥,他一直在听从师父,听从我的命令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人只识得皇甫少主,却鲜有人知道宫主是谁,更别说是见到宫主真容了,这也是为了万一遇到什么掌控不住的事,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是这样……”依瑶想了想,“究竟谁才是主谋?月瑶的死是不是就跟这个主谋有关?” “月瑶?”林馨儿望向依瑶。 “冷先生将月瑶送回圣宫的时候,就跟我与皇甫少主说过,轩王并没有下令处决月瑶。”依瑶说着,注意着林馨儿的神情。 “有人从中做鬼吗?”林馨儿轻轻的冷笑,“这些都没有关系,月瑶是死在教武场,是被他手下的人糟蹋的。难道我还能跟他站在一条线上吗?” “你决意要对付轩王?”依瑶问。之前,她深深的明白林馨儿有多爱西门靖轩,由爱生恨的转变也只在刹那之间。 而在圣宫一战,看着西门靖轩忍着重伤在身,一步步走到林馨儿跟前,就想问出一个答案,得到否定后,落寞离去的背影,依瑶相信,轩王也一定爱着馨儿。 只是,目睹着星瑶的死,馨儿不能再给轩王任何答案。 依瑶想,如果星瑶月瑶泉下有知,一定不会让自己的死成为横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障碍。但是馨儿,却无法不顾这些,所有的悲哀都成了横在她面前的坎儿,迈步过去。 “你能放过他吗?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星瑶月瑶死在西门靖轩的手里?”林馨儿侧头盯着依瑶,颤声问道。 所有的经历就像是噩梦,每一次提及都会令她颤抖。 第二九九章 推测当年往事 第二九九章推测当年往事 依瑶摇了摇头,很肯定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就算之间有什么误会,只要对方利用到轩王府,整件事便跟轩王府脱不了干系,对于她,依瑶,在心里也是无法原谅西门靖轩的。她只是担心着林馨儿,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怎样想,如果要成全一对有情人,她或许会独自承担下这个仇恨。 “你不能,我又岂能放过他?”林馨儿缓缓的,一字字的道。 每一个音符都是发自心底最深的地方。 “只是这样便苦了你,我不忍,星瑶月瑶也不想看到。”依瑶道。 “我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那么自私,只从自己的心意去考虑,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林馨儿的态度很坚决。 一封血色的休书,便是斩断了所有的情义。 “少宫主……”依瑶面色中有几分犹豫。 “什么事?”林馨儿问,“直说吧。” “我在圣宫听望月楼的掌柜说,郑贤伦已经把如太妃的死说出来了,就算当初少宫主对轩王情深,不愿说出真相,那么现在呢?我不明白少宫主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一步也不把如太妃已经死了的事实告诉西门靖轩?”依瑶问,“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林馨儿微微一怔,搭在腿上的手有些发僵。 她没说,就在西门靖轩围剿圣宫的时候,她都没有说,并且制止了星瑶说出来。当时她没有料到结果会如此的糟糕,没有料到星瑶会死,更没有料到月瑶的惨境。 当她目睹了生命垂危的月瑶时,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再多的话也无法弥补他们之间撕裂的这道深深的血痕。 她已经恨他了,已经决定不爱了,应该拿起一切条件反击他,报复他的,可是,她还是没有说…… “我知道了,在你的心底,其实也并非如你口中所说的那般恨。”依瑶握住林馨儿发僵的手,“如果你要收手,现在还来得及,冷先生说轩王其实对你也是用情至深,所以在教武场最终才会放了你,否则……” 依瑶的手紧了紧,“你知道自己的,此时你根本没有任何反抗教武场兵马的能力。” “让言秋费心了。”林馨儿淡淡的道,她岂能不知道冷言秋跟依瑶说这些话的意图,他是想让他们和好的,可是他也应该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沟壑有多深,需要填多少的东西才能补平,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做到的。 其实,事后冷静下来去想,当时在教武场她的所言真是太可怕了,月瑶的死让她丧失了理智,几近疯狂,虽然她心怀悲恨,却无从下手。如果当时惹恼了西门靖轩,受死的不止是她,甚至还将危及整个水月宫。 是西门靖轩的放手,让事情有了转机,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 就算他的心底有她,就算她的心底最深处还藏着他,也是被埋葬掉了,再也无法翻出那沉沉的墓穴。 “我不说出如太妃的事,就当是还了他的这份恩情,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林馨儿道,这算不算是给出了一个理由? “唯有仇恨……”林馨儿的余音听着便很沉重。 “如太妃的死因牵扯的事很严重吗?”依瑶十分不理解,就算当初在郑贤伦跟前发过誓,可是望月楼的掌柜还是告诉了她,有的誓言根本就微不足道,现在她们都在恨西门靖轩,为什么就不能让西门靖轩去恨别人,去为他的母妃复仇?儿子替娘报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是在想,怕是如太妃的死会跟姜皇后有关。”林馨儿的眉头微拧。 “太子的生母?”依瑶一怔。 林馨儿点点头,“当日我没来得及细问郑贤伦,但是从他的话中,我猜测,如太妃定不愿意做先皇的妃子,但是又无力反抗圣意只得屈从,所以,她才不喜欢他们二人所出的孩子,否则,但凡一个深居后宫的嫔妃,又有龙子,不可能舍弃了儿子,不为她自己的将来谋算,就算她没有什么欲望,也不该对她的儿女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毕竟那也是在先皇驾崩之后她唯有的依靠。她做出那样的事,倒很像是受到感情创伤的女人,也就是正如郑贤伦所说的,怀着对另一个人的恨,其中不可避免有对先皇隐忍的不从,还有对她视如‘仇人’的恨,让这种深恨蒙蔽了眼睛,才会做出不在乎自己儿女的举止。” “那怎么就联系到了姜皇后?”依瑶还是不明白。 “如太妃是宫里的女人,能够与她产生瓜葛的人范围很小,”林馨儿道,“当时如太妃的年纪跟先皇差了许多,反而跟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年纪相仿……” “你是怀疑如太妃实际钟情的是皇上?”依瑶惊诧不已。 如果明明喜欢的是儿子,偏偏一纸诏书嫁给了老爹,是够让人受不了的。 “我是根据姜子音认罪被废的事情猜测的。”林馨儿道,“按理说,姜子音有轩王这么强硬的后台,怎么会甘心替人顶罪,落为废后?有什么难处能够令她不给轩王去讲,凭轩王的能耐,又有什么事摆不平?可是她偏偏没有找西门靖轩帮忙,这太令人匪夷所思,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受人要挟到的事跟轩王有关,如果她找了西门靖轩,反而对她自己更不利。所以我想这件事应该牵扯到了如太妃,所以她才不敢说什么。” “姜皇后真是被冤替罪的?”依瑶问。 “很明显,谁会傻到那么光明正大的去杀陈太医?将陈太医的死弄的沸沸扬扬,无非就是为了给以后的事设局。”林馨儿道,“现在,是所有的人都能想到姜子音是自讨苦吃,可是她自己认罪,谁还能说什么?而皇上借这件事废掉姜子音,只不过是他在排斥轩王日渐权重的一种表现罢了。也只有太子会以为他的母后真是杀人凶手。” 林馨儿不禁轻笑,想起在锦华苑里西门彻责怪姜子音的话,西门靖轩的那一软剑抽的还是轻的。 “难道,当时的事实是如太妃原本与当今的皇上情投意合,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如太妃做了先皇的妃子,所以如太妃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并且极恨那个做手脚的人?”依瑶跟着林馨儿的话寻思着,“这个人就是姜皇后?甚至最后她还害死了如太妃?可是姜皇后又养育了轩王,这又怎么解释?” 第三零零章 姜子音背后的人 第三零零章姜子音背后的人 “是否情投意合我不确定,但是皇上多少对如太妃是有情的。”林馨儿道,“传言姜皇后之所以从众妃当中脱颖而出做了皇后,就是因为皇上见她心地善良,养育了他的五皇弟,品性极佳。其实这件事我们也可以看做是皇上对如太妃存有情分,所以才对这个养育了如太妃的孩子的女人有所偏看。” “要知道宫里的女人私心都极重的,每做一件事都存了心,姜子音养育西门靖轩难保不是她借以上位的手段,可是偏偏是她这一招中的,只能说她最了解其中的关系,是整件事的知情人之一,再结合如今她甘愿认罪,我猜测,她在当年的事情中扮演着分量极重的角色,只有她做了对不起如太妃的事,才令她不敢跟西门靖轩多说什么。” “也就是说当年如太妃不顾轩王其实有自己的苦衷。”依瑶问,“难道如太妃就能眼看着姜皇后装好人养育她的儿子去讨好皇上?” “每一个母亲抛弃自己的孩子一定都是有苦衷的,否则,谁会舍得?郑贤伦不也说了吗?临终的时候如太妃也很后悔,所以她才不让郑贤伦说明一切,不想让西门靖轩知道她的事。”林馨儿道,“我以为将郑贤伦带回圣宫后有时间仔细询问,所以当时就没有详细的询问什么,对于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子音到底利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也只是猜测一个大致的恩怨罢了,历来后宫里就少不了各种手段。” “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柔端庄,贤良淑德的皇后竟然是这样的人。”依瑶道,在锦华苑,她曾经见过姜子音,虽然她是被轩王废弃搁置的“轩王妃”,但是姜子音并没有表现的对她怎样的不屑,挖苦什么,只是听命轩王,不做声响的将她安置在了后花园的暗房。 “如果轩王知道自己一直视若恩人,一直保护的人竟是他的杀母仇人,一定是不小的打击。”依瑶又道。 此时,她明白林馨儿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如太妃的事了。这件事一说出来,西门靖轩的人生态度必然会发生剧烈的转变,而且又牵连出宫中的陈年往事,掀出皇上与先皇父子夺妃的丑事,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翻出来,将会不受所控的混乱。 如太妃临终决定隐下一切,就是想要放弃他们一辈的恩怨,还后代一个平静,让西门靖轩活在一个有恩的幻影中,替他留下最后的一点温暖。 “只是,少宫主能想到的,轩王就想不到吗?他不会从姜皇后的身上去发现什么疑点?”依瑶问,“还有,那个知道秘密的人,能够要挟到姜皇后,就总有一天会拿出这件事打击轩王,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之后的事我们无法控制,就像我们怎能想到如今我们姐妹会分离?”林馨儿的眸光闪过阴暗,“真相可以他自己去寻找,也可以被人拿来利用,但是不会从我的口中说出去,就当……” 林馨儿没有直接说下去,咬了咬唇,又道,“他没有对外公布我的真实身份,隐瞒了我与水月宫的事,我的事可以被其他人翻出,但是没有出自他的口。” 两人相互间都还给彼此留着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再无从提及…… “其实,在太子府里养伤的这么多天,我细想着之前掌握的事,就在如太妃这一点上,还藏着一个令我担心的问题。”停顿了片刻之后,林馨儿又道。 “还有什么?”依瑶问。 “虽然当年的事我们都不清楚,但是从姜子音对如太妃下手的这件事上却是有很明显的疑点。”林馨儿道,“如果如太妃是在宫中被姜子音下的手,那么在西门靖轩如今对所有事的掌控下,尤其是在跟姜子音那么接近的情况下,他不会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但是姜子音却能够藏得那么深,一方面对付如太妃,一方面又在西门靖轩跟前尽显恩德,两件事一起做,其实难度不小。” “对呀,”依瑶也有所醒悟,“姜子音也不像是一个多么工于心计的人,能在西门靖轩,还有瞒过皇上跟前做这么多事,真不容易呢!” 林馨儿点点头,“不错,这些事单靠一个郑贤伦也做不到,何况当年郑贤伦是在宫外被西门靖轩抓到的,宫中又传出如太妃跟郑贤伦私奔的消息,就说明搜遍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如太妃,如太妃绝不会是在宫里遇害的。” “我记得郑贤伦说过,如太妃临死前曾倍受折磨,对她下手的人必定应该是在宫外,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如此想来,当年姜子音对付如太妃的时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在帮助她,那个人必定在宫外掌控着一方势力才能够将手插进宫中,并且将如太妃的事做的滴水不露,令西门靖轩难以查到线索。” “宫外的势力……”依瑶的眉头紧紧的拧起。 “郑贤伦还说过,如太妃怕西门靖轩替她报仇。”林馨儿仔细的想着记忆中郑贤伦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个怕字怕是还别有一番意味。不想让西门靖轩卷进上一辈的恩怨中是一回事,或许,如太妃是真的怕西门靖轩知道当年的真相后,替她报仇,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反而令他自己身陷险境,重蹈她的覆辙,丧了命。” “轩王还有什么怕的人吗?”依瑶不解。 “他可以掌握整个皇宫,但是宫外呢?天下之大,他岂能全手掌握?”林馨儿道,“若是他真能一手遮天,也就不会时不时的发生令他所料不及的事了。而如太妃,一定是意识到那个力量的强大,怕西门靖轩惹不起,不如不惹,最后临死前的意愿也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的活着,远离是非,避开这个危险的人物。” “姜皇后身后真有这么厉害的人?能够让如太妃如此惧怕,来头当真不小。”依瑶道,“但是后来,姜皇后为什么还要处处依靠轩王?如果她背后有那么大的力量,她应该能够站到很高的位置了。” “这就是整件事的奇怪之处。”林馨儿道,“我在想,当年的事是不是谁利用到姜子音去做什么对他有利的事,现在姜子音对他来说没用了,自然撒手不管了。而那个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被发现被人觉察到,可见他的藏匿有多深,会不会突然一天打出令全天下都措手不及的一招。” 第三零一章 会不会是同一支力量? 第三零一章会不会是同一支力量? “又是一个神秘的力量。”依瑶想起刚刚谈论过的魔音使者的事,“这天下躲在暗处的力量可真多。” “一支稳固又神秘的力量培养出来很不容易,我最担心的是,魔音使者背后的人跟姜子音背后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当年帮助姜子音对付如太妃只是一个开端,今日从我的身上寻找突破口只是多年后开始一个新的点。”林馨儿道。 “会吗?”依瑶想着就觉得心惊,如果真是如此,这张网可真够大的! 林馨儿凝重的点点头,“很有可能,看起来两者似乎毫无关联,可是细细去想,两件事同时都跟西门靖轩有关,让我不得不怀疑。”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更应该告诉轩王了,且不论他的事,这件事也牵扯到我们水月宫。”依瑶道,“让他知道,一起应对总是好的。就算我们不能站在同一条线上,可总得做好对付同一个敌人的准备。” “先不要。”林馨儿摆摆手,“我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若是处理不好便会打草惊蛇,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对方就已经改变策略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 “还是要瞒着这件事吗?”依瑶拧着眉头问。 “还是等找到郑贤伦之后问清楚再说,不过我想郑贤伦一定不容易找到了,我怕他落进了那个人的手里。”林馨儿想了想道,“你们暂且只是让人留意一下他的下落,看他最终在哪里出现过。” “找不到郑贤伦,宫主她……”依瑶忍不住的担心。 “师父……”林馨儿不敢去想,之前楚一天就说师父最多只能撑过两个月,那还是在圣宫精心的照料下,现在不知所踪,如果有个什么颠簸闪失…… 两个人登时全都沉默了。 良久,林馨儿才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你跟皇甫大哥全力去寻找师父,这边的事有我来应对。” 依瑶站起身,来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也该走了。见到了林馨儿在安然养伤,情绪也稳定,她也放下心,可以给皇甫少主复命了。 “最近的宫中会不太平了。”林馨儿淡淡的道。 依瑶止住离开的脚步,回头看向林馨儿。 “你先去吧。”林馨儿没有多说什么。 林馨儿靠着床边坐着,想着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这个不太平不是她引起的,而是宫中本来就藏着不为人知的事,随时都可以形成一个漩涡搅动起来,而她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的点。 想那陈太医被杀,联系到了姜子音身上的事,有人能够掌握到姜子音的秘密,可见一斑。 那个斗篷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曾设计了林可儿,救走西门亥的人? 如果假传西门靖轩消息的人不是魔音使者,会不会就是这个人?是他推动了月瑶的死,激化了她的恨? 林馨儿的手将身侧的床单紧紧的攥起,如果她还有功力,早已经被攥出了一个洞,但是现在也只能攥出皱褶而已。 难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不能报仇了吗? 林馨儿的眼底涌动着滚腾的恨意,在太子府的这一刻,就是她的新生。 宫中,昭和殿。 西门靖烈高坐在龙椅之上,低垂下眼皮,扫视堂下之人。 “轩王,林馨儿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西门靖烈问。 自从那夜听说她进宫,后来便没了消息,没多久便听说林馨儿在教武场现身又被休掉,现在又留在了太子府。 拒婚留人是太子做的事,要娶要休是轩王做的事,所有的事都出其不意,全都无视他这个皇帝的存在,而他根本就弄不明白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内情,听到的也不过是一些没有定论的传闻罢了。 如此,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被架空了?! 此时,西门靖烈是按压着恼火,平心静气的询问,想要知道真相。 “没什么,是她受人唆使,想要进宫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所幸被本王及时发现,以再次残腿为戒,不想她屡教不改,本王恼怒之下便将她丢弃教武场做罚,是太子宅心仁厚,不忍她毁在教武场,出面救了她一命。”西门靖轩漫不经心的道,似乎那件经历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时的他忍着伤痛,正常出现在昭和殿上,外表的风轻云淡,根本没人能够看出他的身心都刚刚经受过重创。 “受人唆使?”西门靖烈说着,目光转向林博。 不只是他,靠近林博的群臣也纷纷侧目望着他。 林博波澜不惊的站在殿中,这件事他是问心无愧的,便也底气十足,早已做好了应对西门靖轩的栽赃算计的准备。 “受什么人唆使?”西门靖烈问。 “父皇!”西门彻站了出来。 “你有什么话说?”西门靖烈扫了眼西门彻。西门靖轩刚才还说他宅心仁厚,他是那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让儿臣来回答。”西门彻说着看向西门靖轩,见西门靖轩没有反对,便抬高音量,道,“皇叔说是唆使,不如说是林馨儿欠人恩情,不得已为之。” “嗯?”西门靖烈的眸光如炬,灼灼的盯着西门彻。 见西门靖轩当真没有制止,西门彻继续道,“林馨儿当年在北疆坠崖,是被水月宫的人所救,所以才逃过一死,但是由于水月宫的特殊身份,林馨儿一直不敢说,不想林馨儿嫁给皇叔之后,水月宫又现身,林馨儿为报当年救命之恩才不得不与其有染,不过这些事都过去了,林馨儿差点因此丧命,恩情也算是还了,以后她必然不敢,也不会再做什么事。” 西门彻的话一说完,满朝臣窃窃私语,大家或多或少都听闻过江湖大帮水月宫,不想水月宫还想跟宫中有所联系。 而林博,也是神情异样的看向西门彻。这番话听来是替林馨儿推脱,但是又把林馨儿跟水月宫联系到了一起,再想想之前林可儿还被水月宫的人绑架,还有人利用林可儿栽赃水月宫的皇甫燕冲,这些事搅在一起,令他一时也捋不清头绪。 “轩王,真是水月宫有所行事?”西门靖烈问。 西门靖轩的心头微微动了动,原本他是不打算说出水月宫的,但是看来之前林馨儿在太子府已经给西门彻透露出了一些事,而西门彻为了保护她,才抢在他的话前急急的如此作答,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说其他也无用,便顺着西门彻的话,点了点头,“是。” 第三零二章 太子风范 第三零二章太子风范 “那么究竟是唆使还是只是为了还情?”西门靖烈继续追问。 这件事没有牵连到林博身上,他也觉得放松了一些。 西门彻看向西门靖轩,绕了一圈,林馨儿的生死又掌控在他的手中,为什么他不能够说了算? 隐在袖中的手,不觉轻轻握起,望向西门靖轩的目光中满含期待。 “应该是为了还情。”西门靖轩道,语气照旧漠然,“如果天下人欠了情分都不分轻重的去还,岂不是大乱了?” 西门靖烈点点头,“不错,知恩图报是好的,但是也得分清该如何去做。所幸轩王控制住了水月宫不轨的图谋,否则岂不是要惹出祸事?这林馨儿确实该严惩!” “微臣谨听圣意。”林博见西门靖烈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他不表态也不行,便拱手道。 目前看来,林馨儿的事是跟他无关了,西门靖轩似乎也没有咬住他不放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要把事情撇清一下,有事发生,保护好太师府是最主要的,有太师府在,才有控制局面的能力。 “也怪微臣对女儿疏于管教,令她做事没有判断,不知轻重,失了轩王对其宠爱的心,理应受责,微臣毫无怨言。”林博道。 “确实是你疏于管教!”西门靖烈道,想起之前见到的林馨儿,腿已经无恙,完全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与西门靖轩又恩爱,这不是她时来运转么,竟然毫不珍惜! “轩王不愧是轩王,懂得恩惩并重,以守护江山为首任,令朕欣慰。”西门靖烈继续夸赞西门靖轩的行事,“太子跟着皇叔可得好好学学,宅心仁厚是应该的,但也应审时度势,否则你便是跟林馨儿毫无分辨之能无异。” “儿臣谨记。”西门彻拱手道。 “轩王,打算如何处理林馨儿?”西门靖烈点了点头,问。 西门彻的心又跟着紧了一下。 “本王之前有言在先,林馨儿就交给太子了。”西门靖轩漫不经心的将包袱丢给了西门彻。 林博此时实在是一头雾水,林馨儿此时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难道是时机未到,轩王还在保留什么? “太子决定如何?”西门靖烈转向西门彻。 西门彻没想到最后会征询自己的意见,有点小小的激动,不假思索的道,“林馨儿刚医好的腿又断掉了,并且差点命丧教武场,她的初衷并无异心,只是没有明辨是非,在太子府的这几天也有所醒悟,儿臣以为,还是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你现在不记恨她了么?”西门靖烈紧紧的盯着西门彻,注意着他的丝毫神情。 “拒婚之事是儿臣做的不当,儿臣知错了,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弥补当日的鲁莽,儿臣身为太子,将来要治理天下,不该跟一个弱小的女子过意不去,儿臣将林馨儿留在太子府,也是为了时刻警醒自己。”西门彻道。 西门靖烈点点头,“这倒是有点太子风范。众卿家以为如何?” “太子所言极是。”顾倾城率先开口道。 众臣跟着纷纷点头。 众臣也看明白,林馨儿这件事牵扯不出来什么,轩王也没有对付林博之意,林博没事,他们便也不能一味的倒像轩王,决定便也得顺着太师。 “既然如此,林馨儿就交由太子。林太师教女无方,便回去闭门思过吧,水月宫之事,还是有轩王处理。”西门靖烈道。 早朝就如此没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散了。 翠竹阁。 “主上,目前究竟是怎样的状况?”东南问。 看起来轩王没有往死里针对林馨儿,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水月宫的事还是太子提出的,好像轩王府与水月宫并没有为敌,难道教武场的那个女人没有起到作用? “教武场的事严密的很,我们掌握不到。”西门寅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琴弦,“不过,林馨儿与轩王之间确实有了隔阂,只是轩王的心是真的留在了林馨儿身上,所以一时难以取舍。这个时候,我们或许应该好好的用一下林可儿……” “是要杀了她吗?”东南问。 西门寅瞟了眼东南,笑了笑,“东南大哥,你可是越来越懂得我的意图了。” “主上言笑了。”东南道,“属下只是想,轩王打算娶林可儿为妃,这个时候林可儿再次发生意外,可谓是紧跟着继续搅局,能够逼着轩王表态。” “不错。”西门寅点点头,“林可儿活下去没有多大用处,我也不指望她能从轩王府里得到什么,现在唯一还能用到的,也就只有她的命了。” 音落,西门寅的眸光中闪过一抹阴色,指尖触碰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音。 “属下这就去办。”东南道。 “暂且不急,好好的思筹一下。”西门寅道,微眯的眼睛目视前方,“看怎样下手最好。” “属下谨听主上安排。”东南道。 “我要见一下芷棋。”西门寅站起身道。 “主上还需要芷棋?”东南问,他知道芷棋是西门寅很不容易插进轩王府的线,不到关键时候是不会用的,上次让芷棋帮助盗匕首,也只是让她小试牛刀的第一次。 “暂时不用她做什么。”西门寅道,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东南的眸光闪了闪,从主上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要教训人的意味,只是芷棋一直未动,哪里做错了? “属下去安排。”东南道。 “嗯。”西门寅点点头。 东南刚走不久,有人来报,说是太子来了。 西门寅走到另一边的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沏好的茶,悠悠的品着。 “三皇弟。”西门彻人还没进屋子,声音已经响起。 西门寅坐着未动,等着西门彻进门。 “皇兄。”西门寅只是轻轻的叫了声。 “也只有三皇弟有此闲心了。”西门彻坐到西门寅的身侧位置上,道。 “皇兄又有烦心事儿?”西门寅问。 自从帮着西门彻将林馨儿送出宫,西门彻对他的感情是更近了,平日进宫,有事没事都要去翠竹阁坐坐。 “原本我以为要出事,结果没有。”西门彻道,想起在朝堂上的一幕,他就虚惊一场,如果皇叔还拿着林馨儿不放,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叔对林馨儿留情是人之常情。”西门寅道,“没事,岂不是大家都放心了?” “三皇弟,你可不知道,当日馨儿在教武场可是差点就要被皇叔逼死。”西门彻想想就后怕,当时的皇叔连冷言秋都制止不住,如果再不听他的,不肯承认当日那句话,他真是无法目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当日拒婚,他只是让林馨儿丢了颜面,可是没有像轩王这般,一句话就可以把一个人推进万劫不复。 第三零三章 西门靖烈私会林馨儿 第三零三章西门靖烈私会林馨儿 这是西门彻第一次对西门寅提到教武场的事,西门彻知道教武场是轩王密训的兵马,若非他是太子,也很难进入。教武场里的事向来就是秘密,所以他一般也不敢透露,但是现在坐在西门寅跟前,实在是忍不住的牢骚了一句。 西门寅的心头微微暗动,淡淡的笑了笑道,“总是差那么一点,现在皇兄放心就是。” “如果我知道宫外要比宫中还危险,我是断然不会让馨儿离开的。”西门彻的言语中带着懊悔,在宫中不过是断了条腿,在宫外才是要几乎丧了命。 西门寅是绝对不会告诉西门彻,他就是故意帮着林馨儿离宫生事去的,真让她圈在宫中,岂不是没有热闹可看了? 西门寅手掩着帕子,轻咳了几下,道,“谁也料不到以后的事,所以事事都要考虑好再走,即使如此,还会走错,以后皇兄登上帝位,更是要小心,以免圣意一下酿成大错。而我,在林馨儿这件事上,也是错了,真是多此一举帮了倒忙,日后见到她,我也该向她陪个不是。” “三皇弟何出此言,馨儿知道你原本是好心的。”西门彻道,“我还怕这件事拖累了你被皇叔责难。” “责难倒没什么,不过是被皇叔骂几句罢了。”西门寅倒无所谓,担心的道,“但是皇兄,你把林馨儿留在太子府,虽然众人口中不说什么,可是跟皇叔之间,怕是多少要有点嫌隙了。”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了其他。”西门彻有些烦躁,想起林馨儿说要跟他一起从轩王手中夺权,他的心里又没什么底,但是还不能凡事都跟西门寅讲。 “皇兄如此性情,父皇听了又会生气。”西门寅提醒道。 “我知道,在昭和殿我所说的父皇也认同。”西门彻点点头道,在林馨儿的这件事上,他可是很小心,生怕说错一个字。 西门寅拿起茶盏,继续品茶。 西门彻不是个很能办事的人,这一次竟然说服了父皇? 西门寅没有多说什么,谁知道这其中隐藏着多少玄机。 锦阳宫,西门靖烈在宫内来回踱着小步,从昭和殿下了早朝回来,他的心就没有静过。 “皇上,您已经踱了很久,歇歇吧,有什么烦心事儿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这几个时辰,您还没有休息呢!”小桂子在一旁道。 西门靖烈停下脚步,回身直直的看着小桂子。 “皇上?”小桂子不明所以,有些惊心,试探的叫道。 “太子现在何处?”西门靖烈问。 “听宫人说,太子下了早朝便往翠竹阁去了。”小桂子回道。 “最近他跟寅儿走的倒挺近。”西门靖烈道,“也好,多跟寅儿学学。” “皇上今日不是审了林馨儿的事,事情都有了答案,还有什么令皇上烦心的?”小桂子不解的问,“至于水月宫,有轩王在,定不会成什么事。” 自从听闻林馨儿出事,西门靖烈一直忍着,等着西门靖轩跟太子向他禀报,没想到这些天下来,二人谁都不吭气,故作没事一般,而林博这次也没有因为他女儿受难说过一个字,所有的人都好像默不作声的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西门靖烈终于忍耐不住,今日早朝上开口询问了。 事情看起来清楚了,但是其实还是一团混乱,令西门靖烈头疼。 “朕自然相信轩王能够对付水月宫。”西门靖烈道,“朕在想的是林馨儿在整件事中到底起的什么作用,从她提出要嫁给太子时起,宫中就没有怎么安生过,起初太子拒婚,弄出皇家丑事,之后便是水晴被打死,扯出陈如风的事,到了现在皇后被废,她又被休,转个圈又到了太子府,其中的弯弯道道,朕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皇上多虑了,应该只是巧合罢了。”小桂子宽心道。 “你不懂,”西门靖烈摇摇头,“在这个位置做的久了,安稳的久了,便会想的更多,怕的更多。” “是,奴才不懂。”小桂子低垂下头道。 “走,朕这就出宫一趟。”西门靖烈说着便走进侧屋,准备换掉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皇上要去哪儿?”小桂子紧步跟上去侍奉。 西门靖烈一边换衣一边道,“趁太子在翠竹阁未归,朕去趟太子府。” “皇上是要亲自去见林馨儿?”小桂子悟道。 “朕应该亲自去会会那个丫头。”西门靖烈说着,眼角的余光扫向了摆放在角落处的一把琴。 那把琴已经很陈旧,一直无声的摆放在角落,一直以来,他都想给那把琴找一个新的主人,但是一直没有找得到。 西门靖烈带着小桂子通过位于后宫处的侧门出了宫,这也是皇上微服出宫常走的路,所以守宫的人并不奇怪。 “你就在这里等着朕。”在离太子府的不远处,西门靖烈让小桂子停下,然后自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太子府。 虽然西门靖烈的武功与西门靖轩相差甚远,但是对于他熟悉的太子府还是能够做到避开人的耳目,来去自如。 说到底,还是这太子府防备疏松,明白人都知道太子府不是什么要害,犯不着窥见,留着这个太子在,日后真的登基,新皇帝就相对弱许多,要是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其他两个皇子又不中用,天下肯定直接落进了西门靖轩手里,到时候,才是更难对付。 所以,现在谁也不会朝太子府轻易下手,向来安逸,西门彻自己便也无心将太子府弄成轩王府那般的森严,当然他也没那个能力。 很快,西门靖烈就找到了林馨儿的住处。 此时,林馨儿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丫鬟。 虽然失去了武功,但是她的听力还是出于常人的好,有丝风吹草动便注意到了。 “阁下是谁?”林馨儿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把跟前的丫鬟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巡视四周。 “林姑娘,你是说有人来了?”小丫鬟小心的问。 虽然林馨儿住在抱月轩很安逸,其实外面,太子的侧妃姬妾早就暗地里吵开了,只是碍于太子不敢闯进抱月轩,现在太子不在府里,小丫鬟很怕那些女人寻上门。 太子府里的那些女人是怎样的,她清楚的很,真怕她侍奉的林姑娘这边出什么事,她也不好给太子交代了。 西门靖烈轻悄悄的现出身,走向林馨儿。 “皇上?”林馨儿万万没想到会是西门靖烈,错愕之色溢于言表。 听到林馨儿的话,小丫鬟一愣,看着走过来的面带威严的男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但是说不出任何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零四章 祸首 第三零四章祸首 “你先去外面守着。”西门靖烈朝小丫鬟摆摆手。 小丫鬟一句话也说不出,偷偷的看了眼林馨儿,既然她说是皇上,应该是没错的。颤巍巍的站起身,弯腰躬身向院门口退去。 “馨儿残腿不适,无法向皇上下跪,请皇上恕罪。”林馨儿扶着石桌边,勉强的靠着单腿站起来,颔首道。 “朕既然这样来到你面前,也就不在意那些宫中礼节。”西门靖烈道,垂眸看了眼林馨儿,像是恩赐般的口吻道,“坐。” “谢皇上。”林馨儿道谢之后,缓缓的坐在了石凳上。暗自揣测着西门靖烈突然出现的目的,但却无从思考。 西门靖烈的目光在林馨儿的腿上停了片刻,“该不会又要残掉吧?” “承蒙圣恩,冷先生之前帮馨儿看过,疗养一段时日,可以复原。”林馨儿回道。 “冷言秋?他肯给你看伤?没有对你用毒么?”西门靖烈明显对林馨儿的回答感到意外。 “恩。”林馨儿点点头,“这次馨儿也得多谢冷先生肯出手。” “水月宫的人真的救走了郑贤伦?”西门靖烈问。 林馨儿心里暗暗一个咯噔,西门靖烈这么问,一定是跟太子说过什么有关。 西门彻脑子少,不会怀疑她什么,可是这位皇帝可不见得,虽然西门靖轩没有刻意去透露她什么事,但是,只要西门彻说出什么,难保西门靖烈不去多想。 “是。”林馨儿在摸不清西门靖烈的意图时,只能跟着他的问话简单的回答。 “你跟水月宫究竟什么关系?”西门靖烈的声音陡然转厉,直接明了的问道。 林馨儿的身子表现出微微的发颤,“请皇上恕罪!” “这么说,你就是跟水月宫有勾结了?”西门靖烈的音调略略低下,但还是审问的口吻。 这个“勾结”可是要比西门靖轩所说的受人“唆使”的罪责更重一分。 “水月宫对馨儿有恩。”林馨儿道,这是事实。 “就因为他们当年救了你的命,所以你便帮他们救走了郑贤伦,甚至不顾轩王对你的情意?”西门靖烈问。 虽然,西门靖轩休掉了林馨儿,但是从在早朝上,西门靖轩顺着太子的话没有继续为难林馨儿,为难林家,西门靖烈便能够看出西门靖轩对林馨儿态度的不同。 毕竟他们是兄弟,他看着西门靖轩长大,多少也会懂得他一些。 “皇上,馨儿想知恩图报,错了吗?”林馨儿仰头,双眸蒙蒙的望着西门靖烈。 西门靖烈炯炯的目光凝视着林馨儿,她的眼睛很无辜,带着几分茫然。 “太子说你已经醒悟,朕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西门靖烈道,“如果水月宫再次找上你,你是不是还会为他们做事?” 林馨儿摇摇头,“不会了,馨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在这件事里,已经丢弃了很多,差点连累到爹爹,以后馨儿只想本本分分做人。” “本本分分?你已经搅进了这趟浑水,还能脱得了身吗?”西门靖烈冷哼。 “皇上?”林馨儿心惊胆战般的看着西门靖烈。 “水月宫一天不除,他们的人便还会找上你,到时候威逼利诱,你能脱离得了他们?”西门靖烈说着,坐到另一侧的石凳上,在石桌上轻叩几下手指,传出沉闷的响声。 “皇上,馨儿该怎么办?”林馨儿似乎很害怕,声音都跟着发颤。 西门靖烈看着林馨儿的表现,很满意,正襟危坐道,“既来之则安之。” “馨儿不懂。”林馨儿一脸茫然,但是心里已经明了。 西门靖烈是想通过她跟水月宫牵线,借以牵制西门靖轩,想要利用水月宫消弱轩王的实力。 说到底还是这个皇帝安逸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忍受不了当年他所承诺过,跟他共拥天下的五皇弟了。 而这也只是他表面的目的,若是她跟水月宫一而再的联系,对西门靖轩不利,作为她娘家的太师府也会迟早被卷进去,在朝堂上便也促进了太师府与轩王府之间的争斗。西门靖烈想的还是坐收渔翁之利,将权势渐渐的全部收在他的手中。 只是,事情会像他想的这样么? 林馨儿暗自冷笑,算盘谁都会打,打的最精的只有一个,在西门靖烈想要借用水月宫的时候,早就有人开始利用到水月宫了。 那个早一步出手的,到底是谁? 林馨儿在等待西门靖烈的回应时,脑子里已经转了很多圈儿。 “你不需要懂,只要明白凡事背后都有朕替你做主便是。”西门靖烈道,“不要以为在朝堂上,太子的几句话就可以让朕真的放过你,若是朕不肯放过你,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是,馨儿明白。”林馨儿赶忙回道。 “太子妃与轩王妃,你想要哪个?”西门靖烈又问,灼灼的目光紧盯着林馨儿。 “馨儿什么都不想要了。”林馨儿道,“经历此劫,馨儿明白,还是平安活着最重要,如果可以,馨儿还是想回太师府,只是……爹爹可能会嫌弃,而太子妃,馨儿是更不敢要的。” “你还算明白。”西门靖烈道,“太子妃,确实不是你能够去坐的。” 林馨儿抿嘴不语。 “不过……”西门靖烈站起身,低垂着眼睑,瞟了眼情绪有些低落的林馨儿,“难得太子改变了心意,朕可以准你在太子府养伤,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能够料到。” “谢皇上隆恩。”林馨儿赶紧道谢。 “朕这一次,是被太子,轩王还有你团团耍了,你们之前的恩怨是非朕不想追究,朕现在只是要警告你,只要你踏进了太子府的门,就别再想着轩王府里的人跟事,朕最忌的就是三心二意之人。”西门靖烈道。 也就是说,他要让林馨儿留在太子府,舍掉与轩王府的瓜葛,看起来只是警告她的行径,但是,结合市井谣传便造成了太子府与轩王府争夺女人的假象,而他就是要把这个假象促成真的,亲手故意将太子府与轩王府的联盟撕开裂痕。 他知道,残腿完好的林馨儿是有这个做“祸首”的资本的。 “是,馨儿不会再对轩王府有任何惦记,馨儿只是一个备受羞辱的弃妃,会谨记教训。”林馨儿说着眼底显出清楚的恨意。 西门靖烈一定能够看得到,一定会满意她此时的表现。 这就是一个皇帝,为了实现他自己的目的,亲手给他的儿子制造难题,他这是在逼着西门彻一步步脱离西门靖轩。 其实,他的心底也是极想让这个条件唯一最适合的儿子能够独立成事,不想令其依靠旁人。 但是,人的资质是天生的,他有这番苦心,西门彻可能够不令他失望? 不过有此番谈话,林馨儿知道,她与西门靖烈的目的有一部分是不谋而合的,这就足够。 第三零五章 众人齐聚太子府 第三零五章众人齐聚太子府 依旧是坐落在城中的那所很普通的大宅。 西门痕听到无情的禀报,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着扶手,悠悠的道,“父皇去了太子府?” “是,主子,如果不是属下见到小桂子公公,一定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皇上去太子府,连太子府的人都没有惊动。”无情道。 当他看到西门靖烈从暗中潜进太子府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 “这可是越来越热闹了。”西门痕唇角弯弯。 “主子可能猜到皇上去太子府做什么?”无情问。 “除了见林馨儿,他还能见谁?”西门痕不置可否,“父皇也是看中了水月宫,只是水月宫是那么容易归他所用?父皇想摆脱皇叔,做法未免有些天真了。” “属下真没料到,林馨儿竟然跟水月宫有染。”无情道,“属下一直以为,林馨儿是整件事的受害者,从踏进轩王府命运便坎坷多劫。” “我也差点看走眼。”西门痕道,“当日她在轩王府后院,硬生生的替烟儿挨了一箭,当时我没有出手救她,就是想看看她怎样躲过,那个时候,我本来是怀疑她的,接近她帮她修屋子,也是为了近一些观察她,结果她竟然毫无躲避的中箭了,这一招苦肉计可是打消了所有人的警惕。” “一个微不足道的瘸女,竟然能吃那么多的苦,不可思议。”无情道,林馨儿在轩王跟前受的伤害,他们一点点都看在眼里。 “微不足道?”西门痕站起身,呵呵一笑,“她可不是微不足道,她可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望月。” 如果,事到如今,他还看不透其中的猫腻,他也就别再暗中去部署什么了。 “那个以林馨儿的面目被轩王藏起的女人才是冒牌货。”西门痕接着道,想起了他曾经打过交道的望月,唇边的笑意更浓,“真的很有趣,原来从出嫁太子府的时候,就布了这么一场戏。难怪西门靖昱之前的安排没有成功。” 当日,亲眼目睹了林馨儿在遭遇拒婚时的表现,他就发觉这个女子并非像传闻那般的不堪,原来她的身上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主子现在决定怎么做?”无情问。 “我倒想再去见见我的皇婶,不,应该是林大小姐了。”西门痕道。 就在西门靖烈去过的当日下午,西门痕来到了太子府门前。 “二皇子。” 很巧,西门痕碰到了顾倾城,他从路的另一头走来。 “顾大人来找太子?”西门痕抬眼看了看大门上的三个烫金大字。 “是。”顾倾城回答的很干脆,“二皇子也是要去太子府的吧?” 事情很明显,一个林馨儿留在太子府,招来了各方来人。 二人正说着,不远处又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在太子府门口停下。 “三皇弟?”西门痕一眼就认出了那顶专用的轿身。 而顾倾城曾经陪西门寅一起出宫,也是坐过这辆马车的,自然也认得。 “顾大人与二皇兄都来了?”西门寅探出头,被人扶着下了马车。 “不想三皇弟也来了。”西门痕笑道,“这太子府瞬间热闹了。” “上午的时候我见过皇兄,皇兄走后我想了想,还是亲自来太子府给林姑娘陪个不是的好,否则,实在过意不去。”西门寅轻咳了两声道。 “三皇弟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西门痕故意问道。 听西门寅的这番话,他已经知道,在最近发生的这件事里,西门寅是故意插手了,看来他要比自己更先掌握到林馨儿的秘密。 “先进府里再说。”西门寅道。 这个时候,进府里通报的门卫已经快速跑了出来,道,“三皇子,顾大人,无痕公子,请!” 三人相继走进太子府。 西门彻已经在大厅候着,见三人来,便招呼着入座。 西门寅来,他不奇怪,西门痕来,他也能当做不奇怪,但是从来没跟他有过什么交集的顾倾城也来了,让西门彻倍感诧异。 “三皇弟,你怎么亲自来了?”西门彻先迎上西门寅。 二人的热情,令西门痕的眸子不易察觉的闪了闪。这俩人走近,八成是因为林馨儿了。 “你离开翠竹阁后,我想了想,还是尽快给林姑娘赔不是,才能安心。”西门寅说着,不住的咳嗽。 “你身体不好,不必这么着急。”西门彻扶着西门寅坐下。 “最近我好了许多。要是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出宫。”西门寅道。 西门痕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端过丫鬟奉上的茶,自顾的品着,低垂着眼睑,不去看二人的举动,却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这么说,也怪微臣当日没有替三皇子在六合堂守住林姑娘,若是林姑娘一直在六合堂养伤,大概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事。”顾倾城插口道。 西门痕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那一日,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除了知道林馨儿半夜进宫之后,便掌握不到一点关于她的踪迹,原来是有这两个人相互配合行事。看来他的三皇弟在其中的作用不小呢!找顾倾城一个文人去守着林馨儿,岂不就是故意要给她离开的机会?这戏中戏可真不少。 “罢了,你们也是出过力的,虽然事情虚惊一场,但是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西门彻道,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 如此一来,林馨儿到了太子府,也是最大的收获了。 “皇兄,这样做怕是也不妥吧?”西门痕放下茶盏,道。 “有何不妥?”西门彻对这个沉迷酒色的二皇弟是一直存着偏见,这个时候,他一个闲心不操的人多嘴做什么? “皇兄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让外面的谣传更甚,皇叔怎会允许叔侄相夺的事情发生?跟皇叔有偏对皇兄也不利。”西门痕道。 “民间少不了的就是关于宫中的各种谣言,何况此时谣言也并非谣言,本太子就是要将林馨儿留在太子府,也定会找机会娶她为妃,皇叔不要她,难道还不准本太子收留她?连一个女人本太子都做不得主,日后还怎样为皇?”西门彻道。 西门寅只顾着咳嗽,不及多言。 顾倾城与西门痕相继微微一怔。 这番话究竟是西门彻又脑子一热口无遮拦了,还是他真生了这样的心? 西门痕暗暗瞟了眼西门寅,想必这一回并非是西门彻莽撞之言了,有这个三皇弟在背后推动,什么事都会成为可能。 再加上…… 水月宫与轩王府为敌,林馨儿留在太子府也就意味着她会借用太子府去对抗轩王府,而且皇上还悄悄现身见她,也是想靠水月宫去削弱轩王府的力量,同时还能给林博留下一个把柄。 也许,西门彻自己他没有对抗轩王府的胆量,但是人云亦云,推波助澜,他的心思会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天下的美女何其多,皇兄何必要跟皇叔搅在一起。”西门痕道,“如果皇兄喜欢,我可以帮助皇兄搜罗各处美女。” “你是想找个借口给自己找女人吧?”西门彻嗤之以鼻,“你想找美人儿,不要拉上本太子,本太子还不至于像你那般唯酒色是从。” 就在此时,大厅门口有人影闪动。 “望月!”顾倾城率先起身,不禁脱口而出。 被人搀扶着,支着一根拐杖挪进大厅的女子,虽然行动不便,但是那种不服输,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丝卑微之色,脸上还彰显出几分坚毅的女子,走到厅中站定,明亮的双眸扫过众人,就像站在望月楼上低垂俯瞰一般,给人绝顶临立之感。不是望月,还会是谁? 但是,顾倾城只是一叫便又紧紧的闭住了口,目光毫不掩饰的炙热,盯着眼前的人,众人都说她是林馨儿,可明明是望月。 所有知道的事情在顾倾城脑中旋绕。 “听说好多人来到太子府,馨儿猜测应该与自己有关,便斗胆过来瞧瞧。”林馨儿不急不慢的道。 这样的语调,这样的声音,肯定是望月无疑。顾倾城当下便肯定了一件事。 “顾大人错了,是那个叫望月的一直假扮馨儿,还差点害了馨儿。”西门彻走到林馨儿身边,扶着她坐到了侧边的椅子上,动作十分轻柔。 顾倾城不再言语,拿起身边的茶,呷了一口。 “林姑娘。”西门寅止住了咳嗽,缓了口气道,“我来,是想当面给姑娘赔不是,若是不送姑娘出宫,也就没有后面的祸事了,是我多此一举,把事情办砸了,实在过意不去。” “三皇子何出此言?”林馨儿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也曾跟馨儿说过三皇子的悔意,但是这跟三皇子毫无关系,馨儿还要感谢三皇子肯帮忙送出宫,也好令馨儿了却了这桩姻缘,此时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若是林小姐当真能想得开便好了。”西门痕拍拍衣衫,漫不经心的道。 众人都能够听出他话语别有意味。 “二皇弟,你今日来太子府就是为了生事么?”西门彻忍无可忍,“若是如此就给本太子滚!” 第三零六章 音由境转 第三零六章音由境转 “看来我今日来的真不是时候,林小姐,改日有机会我们私下谈谈?”西门痕站起身,走至林馨儿身边,故意弯腰压低的声音反而夹杂了几许暧昧之色。 “滚!”西门彻怒意布在脸上。 “皇兄息怒。”西门痕站直身子,对西门彻的怒骂不以为然,从容的走出大厅,侧身之际,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不动声色的西门寅。 林馨儿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暗暗瞥向西门痕离去的身影。 “馨儿,不要理会他,他就是这样一个说话不着边的人。”西门彻恼怒的瞪着西门痕道。 林馨儿笑笑,没有说什么。 真正说话不着边的人有,但绝不是西门痕。 “既然林姑娘能如此去想,我也就安心了。”西门寅接着被西门痕打断的话道,站起身,“我出宫一趟,打算顺便去六合堂让大夫瞧瞧病,虽然那边的大夫不确定能够去了我这病根儿,但是最近喝了他们的药感觉还是好了不少,希望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好过一些。” “三皇弟放心,一定有办法的。”西门彻的恼意缓和下来,对西门寅道。 “看来林姑娘气色也不错,伤势恢复的很好,原本我还想让林姑娘也找六合堂的大夫看看,现在看来不必了。”西门寅道。 “有劳三皇子费心了。”林馨儿颔首施礼。 见西门寅要走,顾倾城跟着站起身。 “我让人送三皇弟过去。”西门彻很贴心的道。 “不必了,跟着我出宫的都是翠竹阁里的人,皇兄尽管放心。”西门寅谢绝了西门彻的心意,“皇兄且陪着林姑娘,我自己出府便是。” 之后,西门寅便向大厅门口走去。 而顾倾城默不出声的跟随西门寅走了几步之后,就在大家以为他也要向西门彻行礼告辞时,不想他停下脚步,对前面的西门寅先道,“三皇子先去,微臣跟太子殿下有些话要说,稍后再去六合堂。” 西门寅迈开的脚步微微一顿,止步回身,笑道,“倾城,你有事便做事罢了,不必劳烦奔波,我瞧完病便直接回宫了。” “是。”顾倾城颔首应道。 西门寅转过身,继续走,而脸色则微微一变。 走是他先提出的,万没想到顾倾城会留下,而他也不能再找什么说辞改变主意跟着留下去等顾倾城,顾倾城明显要跟西门彻说一些不想让别人听到的话,他的存在便会显得生硬。 罢了,先走便是! 看着西门寅的身影缓缓离去,顾倾城回身走进大厅内。 林馨儿在西门彻的授意下没有起身,一直安静在坐在侧边的椅子上,陪同她来大厅的丫鬟则候在厅外。 于是,热闹的大厅里瞬间就只留下他们三人。 “顾大人有何话要跟本太子讲?”西门彻坐在主位上,问道。 由于顾倾城负责查陈太医案子,姜子音服罪也是由顾倾城最后整理的卷宗落的案,所以西门彻对顾倾城没什么好感。 “微臣只想问太子殿下一句话。”顾倾城说着看了眼林馨儿。 “讲。”西门彻懒懒的道,顺手端起了身边的茶盏。 “微臣请问太子殿下,林姑娘的声音跟太子之前见到的轩王妃的声音是完全一样吗?”顾倾城道。 林馨儿抬眸看向顾倾城,他这么问究竟什么意思? 而西门彻手拿的茶盏微晃了一下,一口茶没喝,又放回到桌子上,看向顾倾城的目光有些直愣。 这是个一直刻意不去提及的问题。 之前为了迷惑众人,她做林馨儿的时候面对这些陌生人的时候一直憋着嗓音讲话,声音有些沉闷,加上一直以伤弱示人,声音显得柔软无力。但是现在既然西门靖轩早已识破她,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伪装。 但是卸下伪装之后,心思慎密又知道存在着一个望月的人一定能够发现其中的不同。 现在林博已经让人查验过她后脖颈发下的胎记,确定她就是他的女儿,他能做出查验的举动,便是早就怀疑上她的表现。毕竟是自己的爹爹,有所怀疑是必然的。 西门彻一时无语,林馨儿轻轻一笑,道,“顾大人难道不知道音由境转么,现在馨儿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想必声音里也就多了几份底气,与之前的柔弱有所区别了吧。何况,我早已招认与水月宫有往来的事实,顾大人一定也知道,望月要假扮我,自然会装的极像。不知顾大人问出这个问题是何意?” 也就是说,她的声音是真的,是望月假扮了她。 “对,对,望月那个女人实在可恶,恼的是本太子现在都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馨儿可知道?”西门彻一边点头,一边恼火的问。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眼睛一直注视着顾倾城,“馨儿也不知水月宫派出的何人假扮。” “对,音由境转。”顾倾城迎着林馨儿的目光,走了过去。 “顾倾城,你想做什么?”西门彻当即就从椅子上跳起,横在了二人之间。 顾倾城毫无惧色的看向西门彻,又看看被西门彻拦住的林馨儿,道,“微臣选择私下说这番话,就是不想有任何惊动,但是微臣能够怀疑到的,想必定然还会有人怀疑甚至确定。不论怎样辩解,在原本就知道曾经存在过一个望月的情况下,所有的辩解都显得无力。” 顾倾城说着,扫了眼西门彻,估计也就只有这位太子殿下想的简单,能够被林馨儿的话左右。 林馨儿的心跟着一沉,顾倾城说的没错,他能认定的事,别人也会认定,其中一定包括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那个人,刚才可曾出现在大厅里? 西门靖轩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又有许多的线索不知不觉的早已透露了出去。 林馨儿想着,眉头便微微颦起。 西门痕被西门彻骂走的那句话,也是确定了她的身份而出。 西门寅更是心思通透,嘴上不说,想必心里也明白。 说到底,今日这三人一起来到太子府,绝不是巧合,只是紧跟着西门靖烈意外现身后的不约而同的举动罢了。 林馨儿巍然不动的坐在西门彻的身后,抬眸看向顾倾城,他看向她的目光中还带着一如往常的炙热。 或许,他是唯一一个肯定了她的真实身份,又对她无害的人。 第三零七章 他吻过的是谁? 第三零七章他吻过的是谁? “顾倾城,你到底什么意思?”西门彻紧盯着顾倾城。 他的话说的有些深奥,但是他好像听懂了。 “收手吧,现在离开太子府还来得及。”顾倾城没有理会西门彻,炙热的眼睛望着林馨儿,“只要你不再存有别的心思,悄然离开,我可以保你顺利脱身,远离这一切,你本是个如仙般脱尘的女子,何必要卷进这些是非?” “难道在太子府,本太子就保不了她么?”西门彻的目光中布满恼意,恨恨的瞪着顾倾城,原来,他的眼里也早已留下了馨儿!身如花仙,是他第一眼看到馨儿的感觉,但是从别的男子口中,当着他的面说出,他极为不满。 “太子殿下以为能够从教武场把人带回太子府,就是以后都能保得了她么?”顾倾城反问,“太子对林馨儿又知之多少?对整件事又知道多少?” 从顾倾城那身张扬的红衣,还有映着红色身影的眼底,西门彻看到了他对自己这个太子的不屑。 “顾大人。”林馨儿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谢顾大人的关心,但是馨儿有馨儿的路去走,太子也有太子的决定,还请顾大人遵循一个做臣子的规矩,毕竟太子以后是要继位为皇的,到时候,你也如此跟太子讲话吗?” “微臣生性如此,若是将来新皇不喜,微臣罢官就是。”顾倾城说的很轻松。 “罢官?本太子会砍了你的头!”音落,西门彻的牙齿还咬着唇。 “那就等太子殿下先做了皇帝再说。”顾倾城对西门彻根本无惧。 令他尊敬的人他会以礼相待,他看不到眼里的人,就算是太子,他也不屑。他入朝为官,不是为了阿谀奉承。 何况皇上如今身体康健,太子登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其中又会发生多少变故,谁能料得到? 不过眼下,他就是想让望月脱离是非,不管她是林馨儿的身份,还是望月的身份,都希望她能活的简单一些。 “顾大人,你先离开太子府吧。我与顾大人本就毫无瓜葛,应该是顾大人来趟我们的浑水才是。”林馨儿道。 “自从见到了望月,便注定与顾某有关。”顾倾城道,说着又转向西门彻,“太子殿下,今日微臣亲口告知太子殿下,望月与林馨儿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就是要让太子提前做个准备,保与不保,还请殿下定夺。” 虽然从顾倾城前面的话里已经听出一点问题,但是经顾倾城如此直白的说出,西门彻还是错愕不已,回身看了眼林馨儿。 为什么他这么笨,顾倾城知道的事,他还说别人也能猜的到,皇叔肯定也知道,但是他偏偏不知道,看不透。 就算现在顾倾城这么清楚的告诉他,他还是想不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顾倾城没有嘲笑他,但是他仿佛还是听到了顾倾城嘲笑的声音,难怪顾倾城对他这个太子不屑…… 西门彻回过头,面向顾倾城,咬咬牙,一字字的道,“只要本太子在这个世上一天,必然要保馨儿,不管她到底叫什么,她就是本太子要保的人!” “希望这不是太子的赌气之言,令微臣日后小瞧了太子。”顾倾城说着又看向林馨儿,“太子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还选择相信他么?” 林馨儿知道,顾倾城故意告诉西门彻,就是要逼她做选择,他希望她退出,但是,不可能。 “我相信太子。”林馨儿平静的道。 轻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他的肯定,令西门彻感动,回身望去,依旧没有收到他曾见过的目光。 顾倾城说林馨儿就是望月,也就是后来一直出现在轩王府的女人,那么呆在锦华苑的林馨儿又是谁? 一直以来,他抱过的,吻过的,是他从不知道的女子? 可是,他明明喜欢的是林馨儿…… “既然你的态度如此坚决……”顾倾城顿了顿,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只要不触动社稷安危,倾城会出一臂之力。” “顾大人犯不着为馨儿涉险。”林馨儿道。 “倾城心里有望月,无人能够驱走,倾城也是俗人一个,甘愿如此。”顾倾城很坦白的道。 这话肯定要惹西门彻发火,但是不待西门彻开口,顾倾城转向他道,“太子殿下,看来微臣以后少不了要来太子府走动。望月要办的事应该也是太子要做的事,也将是微臣要做的。若是望月要助太子,微臣便也搭把手。” 西门彻刚要升起的怒火被顾倾城最后的话压下了。 顾倾城会跟着馨儿助太子府?这个诱惑力确实不小,如果他真的肯助太子府,他也就不会计较皇后的事,本身那件事不管谁负责,既然他母后要认罪,谁也奈何不得。 “微臣告退。”顾倾城拱手道,转身,大步向大厅外走去。 “顾大人!”林馨儿急急的叫住顾倾城。 “林姑娘何事?”顾倾城停下脚步,回身问道。 林馨儿单脚撑着地面,站的有些累了,坐回椅子上,道,“我想知道顾大人对皇后与陈太医那件案子的看法。” 西门彻一愣,看着林馨儿,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出这件事。 “这件事对你有用吗?”顾倾城问,对林馨儿的提问并不感到意外,原本,他已料到望月留在太子府,造成与轩王对立的局面,必然会插手一些事。 林馨儿点点头。 “皇后娘娘必然是在顶罪,若是皇上准许微臣去查,虽然有些难度,但是总会有大白天下的时候。”顾倾城道,“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姜皇后住在冷宫,虽然环境不好,但相对来说应该安心一些。” “母后为什么要顶罪?”西门彻不禁要问。 “这个恐怕只有皇后娘娘与找他顶罪的人才能够知道。”顾倾城道。 “找皇后顶罪的人肯定就是真凶,顾大人可有怀疑的人?”林馨儿问。 “除了太子,谁都有疑点。”顾倾城道,眼睛直视着林馨儿,与她的双目相对。 “你这不是废话么?”西门彻冷哼。 “我明白了,谢顾大人。”林馨儿点点头。 西门彻又是一愣,顾倾城这番回答有用吗?还要道谢。 “微臣告退。”顾倾城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林馨儿的目光紧随着顾倾城沉稳有力的步伐。 四目相对中,她已经理解了顾倾城所说的那个“谁”的含义。 “除了太子”,不是指太子西门彻这个人,而是指这个身份。 这是个诱人的身份。 看来一些事情虽然牵扯着宫外,但是根本点还是在宫中。 第三零八章 我不仅要权势,也要你! 第三零八章我不仅要权势,也要你! 顾倾城离开之后,大厅的气氛瞬间紧凝。 林馨儿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面前的西门彻转身。 而西门彻就像僵在原地一般,半天没有动,背对着林馨儿,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太子殿下。”一个女子站在大厅门口,轻轻的敲了敲被顾倾城离开后,随手紧闭住的门。 “滚!”西门彻压抑着怒意低声吼道。 外面的人明显愣了,没了声音,接着就又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林馨儿心想,不知是太子府里的哪个姬妾或者侧妃。 吼过之后,西门彻缓缓的转过身,站在林馨儿的面前,低垂着头,重新很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如果太子殿下现在想对我怎样,请便。”林馨儿淡然迎视着西门彻的目光,全然无视此时西门彻看向她的复杂表情。 “怎样都可以吗?”西门彻问。 此时的林馨儿就是他在昭和殿第一眼见过的林馨儿,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跟那个一直被自己愤恨以为顶替了林馨儿的望月是同一个人,他不明白其中发生过什么事,但是顾倾城的话,还有林馨儿的此时已经默认的表现让他相信这个答案是真的! 原来,从一开始的出嫁就是水月宫的一个局,而他只是一枚最愚钝的棋子。难怪皇叔会对她不时变化,对她残酷至极。 一切都应该是她罪有应得! 可是,低头看着这张面孔,他除了恨自己不够聪明之外,对林馨儿的恼意很少很少。 他真的很喜欢她,只是她的眼睛里没了他曾经感觉到的触动。 “太子殿下可以将我交还给轩王,或者交给皇上论处。”林馨儿道。 顾倾城将真相直接明了的告诉西门彻,不就是想要打破她的计划,逼着她退出么。 “我好不容易从轩王手中夺回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你还给他?”西门彻俯下身,能够更近的看着林馨儿,双手搭在扶手上,将林馨儿包拢在他的身前。 就算已经知道她的背景很复杂,他还是不舍。 “那么,太子殿下就把我交给皇上,也可以立一大功,令皇上与群臣刮目相看。”林馨儿道。 迎视着西门彻的眼睛,她看到了不舍与留恋,她想她是可以掌控住这个做事随意而行的人。 现在,她就是要确定一个答案。 “你不要逼我!”西门彻按压着想要嘶吼的声音,双手从扶手上拿开,搭在林馨儿的肩头,“告诉我,你跟顾倾城说的相信本太子,是不是真心话?” “是。”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太子殿下是馨儿此时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也就是你现在能够利用的人,对不对?”西门彻这下反应还不差。 “我利用太子做什么?对付轩王而已,这个目的我一开始就跟殿下说过。”林馨儿回答的很镇定。 “是,你想报复皇叔!”西门彻此时头脑很清醒,他记得那日在教武场林馨儿有多么的悲痛,越悲也就越恨,这个道理,他能够理解。 “这对太子有损失吗?”林馨儿反问,“难道太子殿下不想拥有像轩王那般的权势?” “我不仅要权势,也要你!”西门彻的身子又向前附了附,高挺的鼻梁即将贴到林馨儿的鼻尖,“别以为你有水月宫的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只要你靠近了我,就别想再离开,我不在乎你曾做过皇叔的女人,但是今后你只能归我一人所有!” 林馨儿的脸轻轻转向一边,想要避开这张逼人的俊美的脸。 这张脸很俊,但是入不了她的眼。 “为什么要躲?”西门彻一把将林馨儿的脸扳正。 林馨儿不得不重新迎视西门彻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其实,这样说清楚也好,我可以帮助太子取得权势,但是太子也不必强求得到我的心,朝堂上少不了的就是相互利用,我们各取所需,这样的关系谁也不欠谁,最好。” “本太子得不到你的心?你的心在哪儿?”西门彻问,“你费尽心机的在皇叔身边绕了一圈,难道你的心在皇叔身上?” “对西门靖轩,我只有恨。”林馨儿闭上眼,似乎不愿再提二人的关系。 西门彻的目光凝缩在林馨儿的脸上,她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伤痛。 西门彻轻轻的松开了手,直起身,低头注视着靠着椅背静坐的女子,“我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事,你是不会跟我说的,就算说了,也未必是真的。所以,我不会问你的过去,除非所有的答案有我自己去找到。今日在朝堂上,关于你留在太子府的事,父皇已经首肯,你可以安心的留下了。” “这也是太子殿下的决定吗?”林馨儿睁开眼问。 “是。”西门彻道,“我跟你绝不只要互利的关系,我要保的必然是我自己的女人!” 言罢,西门彻拂袖,大步向厅外走去。 “太子殿下。”门口是守着的丫鬟小心施礼的声音。 西门彻一口气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太子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赵正见西门彻气色不好的从大厅走出,一路跟到了书房。 “把门闭紧。”西门彻坐在书桌前,吩咐道。 赵正赶忙闭住屋门,回身走到西门彻跟前,问道,“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何事?” “如果本太子说望月跟林馨儿是一个人,之前那个被关在锦华苑的林馨儿是假的,你会什么反应?”西门彻问。 “这……”赵正一时愣住了。 “你也很惊讶对不对?”西门彻瞟了眼赵正,“本太子也惊讶的很,可这就是事实!更恼火的是连顾倾城都知道,本太子偏偏一直蒙在鼓里!” “那林馨儿就不止是水月宫救过她那么简单了?”赵正小心的问道。 “是,刚才在大厅,她自己也承认了。”西门彻点点头,“更可气的是,她竟然说跟本太子是一场交易。” “呦,这件事可就棘手了。”赵正道,“太子怎么回答她?” “她的目的是为了对付皇叔,而本太子也想将来做个一言九鼎的皇上。所以本太子应下了。”西门彻道。 “殿下当真要反抗皇叔?”赵正意识到问题很严重,谨慎的问道。 “我受够了被皇叔左右,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臣子,竟然随意的抽打本太子,他以为他手中的软剑是龙头拐杖?馨儿说的没错,本太子做什么那是在收权,是理所应当,反而是轩王他权势逼天,那个度掌握不好就是谋逆!”西门彻愤愤不平的道。 就在西门彻与赵正密谈的时候,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从窗边掠开,离开了太子府。 那道暗影在街道上闪了几下之后就跃进了六合堂的后院,动作之快,行迹闪动,很难被人发现。 他就是善于用隐术的东南。 “听到了什么?”坐在六合堂密室里的西门寅问。 “回主上,似乎是顾倾城告知太子望月与林馨儿是一人,但是太子依旧决定跟林馨儿联手对付轩王。”东南道。 西门寅离开太子府后就跟东南取得联系,让他去密探太子府,查查顾倾城想要做什么。 “想对付轩王?首先就得加强太子府的防备,若是消息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要坏了计划?”西门寅笑笑。 “具体的情形属下不知道,属下怕行迹被林馨儿发现,没有敢靠近议事大厅。”东南道,所以他只是听到了西门彻回到书房后跟赵正谈论的话。 “知道太子是明知故犯就可以了。”西门寅道,悠闲的品着手中的茶。 “主上。”六合堂的掌柜轻轻推门而入。 “芷棋来了?”西门寅问。 “是,她过来取药。”掌柜的回道。 “那就顺便找大夫给她仔细瞧瞧她那受惊的病症。”西门寅道。 “是。”掌柜的明白西门寅的意思,便退出去,找借口让芷棋撇开灵芝独自来到了密室。 不一会儿,芷棋便小心的走进了屋子。 东南候在门口,在她进来之后便将门紧闭了。 沉闷的关门声,将芷棋吓了一跳,走的步子很小还带着一点颤抖。 自从上次差点死在六合堂,她出门路过六合堂都要躲避的,若不是突然收到了不知什么人丢在她小院里的暗讯,她是绝对不会来六合堂的。 “三皇子。”走到西门寅跟前,芷棋福了个身,轻声叫道。 西门寅放下茶盏,站起身,突然手一扬,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甩在了芷棋的脸上。 “啊!”芷棋跌跌撞撞的踉跄到一边,手捂着脸,火辣辣的疼。 东南直立在门口,冷眼看着差点摔倒在自己跟前的女人。 “知道哪里错了吗?”西门寅的声音很柔,让人听不出他刚刚发火出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请三皇子明示。”芷棋将捂着脸的手垂下,走到西门寅跟前,规规矩矩的站定,不敢抬头。 “如果让本皇子说出,你挨得就不是这一巴掌了。”西门寅道,目光阴寒的盯着芷棋,虽然身形瘦弱,但丝毫不见病容。 第三零九章 警告 第三零九章警告 “三皇子是在责怪奴婢没有把轩王妃藏在锦华苑的事告知?”芷棋小心的回想着道。 “看来你还清楚的很。”西门寅的声音里卷着一丝寒意。 “是奴婢猜测的。”芷棋连忙辩解,“奴婢以为三皇子身在宫中,一定对锦华苑了如指掌,定然知道轩王妃的事,所以,奴婢便没有跟三皇子提及这件小事。” “是无心提及,还是故意不说?”西门寅道,“当日是轩王安排你亲自把那个冒牌的林馨儿送进锦华苑,难道不是你顺着轩王之意,故意瞒下此事?” “奴婢绝对不敢故意隐瞒皇子!”芷棋身子一抖,连忙跪下。 “不敢吗?”西门寅垂眸,冷冷的扫了眼芷棋。 “奴婢的命在皇子手里,绝对不敢做违逆皇子的事。”芷棋连忙回道。 “你记得最好。”西门寅道,“起来吧,本皇子不习惯有人像你这般在跟前卑微的跪着。” “谢三皇子。”芷棋颤巍巍的站起了身。 “这件事是给你的一个警告,以后轩王府里有任何异常的事全部要留心禀报给本皇子,正好最近你接连受到惊吓,应该经常来找六合堂的大夫瞧瞧。”西门寅道。 “是。”芷棋知道,西门寅的意思是让她来六合堂报信,六合堂就是他的据点。 在轩王府里平静的日子到头了,前面的路将会越来越难走。芷棋想起来就觉得骇怕,忍不住的发抖。 “去吧。”西门寅摆摆手,语气恢复的平和,回身坐在椅子上。 “是。”芷棋根本不敢在西门寅跟前多留一下,听到他准许自己离开,如释负重,回礼之后赶忙退出屋子。 “主上,芷棋可靠吗?”待芷棋出去后,东南将门闭住,走到西门寅跟前,“她看起来胆小的很。” “她是在怕我,不过遇到事情,她懂得怎么做,在这一点上,她比林可儿强的多。”西门寅道,“上回匕首的事,她不是做的很好吗?我就是要用一个‘怕’去牵制她,料她在我跟前也不敢再有所隐瞒。效命的主子向来只有一个,既然她为我所用,便别想在西门靖轩跟前做好人。” “一定是上次独眼人的事吓的她够呛。”东南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僵硬的笑容看着有点慎人。 “她的存在不就是为我所用么?何况我也料定她死不了。等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死了,我自己都觉得可惜。” 西门寅说着,坐在椅子上闭紧了双目。 东南知道,主上身体一定又感到不舒服,不知道当年的被下的毒,多会儿才能完全化解掉。 芷棋从后堂走出来,丫鬟灵芝赶忙迎上去,关切的问,“夫人,怎么样?看脸色还是不好。” 芷棋点点头,手捂着心口道,“大夫说还得多吃几副压惊药,上次的事儿实在吓的我厉害,一踏进这六合堂心就砰砰直跳。” “拿药的话就还是让奴婢来好了。”灵芝倒是很理解芷棋的话。 “能不来,我还是不来了。”芷棋道,“只是还想着找大夫给把把脉,细致的检查一番。” “要不我们恳请王爷,宣六合堂的大夫去轩王府里帮夫人看病?”灵芝道。这样就又能见了大夫,又不必上六合堂了。 六合堂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里面的大夫一般不会出诊,除非是有特别的旨意无法相抗才不得已,所以,就算京城里名门贵府家的人生了病,要想找六合堂的大夫诊治,也得亲自上门,走不得,也得抬了去。 “算了,这点事,犯不着跟王爷说。”芷棋摆摆手。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大夫给开的药,离开了六合堂。 刚出门,正好跟西门痕碰了面。 “芷棋夫人也来看病?”西门痕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灵芝手中的药包。 灵芝见是无痕公子,赶紧拽着芷棋走,她可不要自家夫人跟这个风流公子沾上边儿。 芷棋垂下头,跟着灵芝迅速离去。 西门痕看着芷棋被灵芝拖着离开的背影,摇头轻笑,精明的目光掠过停在路边的马车上,那正是西门寅所乘的马车。 最近这段时日,这辆马车出现在六合堂的次数可是不少,当真六合堂的大夫医术高超,能治了西门寅的病? “无痕公子,你还要进去吗?”冷慕然跟随在西门痕的身后,小声问。 她不明白西门痕为什么要带着她来六合堂,她没有病,西门痕更是没有病。 “看到没有,那辆马车。”西门痕指指西门寅的马车。 冷慕然点点头。 “待会儿会有个穿白色衣衫的公子去坐那辆马车,你顺便扶他一下。”西门痕转身低头凑近冷慕然的耳边,“你不是略懂医术,之前在锦华苑还救过中毒的烟儿么,你帮那位公子把把脉,但是不要惊动了他。” 冷慕然微愣,木讷的点点头。 她跟随着西门痕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也没让自己做过什么,这还是他让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有点莫名其妙。 “去等着吧。”西门痕轻轻的拍了拍冷慕然,自己走进六合堂。 冷慕然愣在外面,看看那辆马车,想着自己该怎么去扶西门痕说的那个人,平白无故,怎么会需要她去扶?还要暗中给他把脉? 不一会儿,果然见西门痕跟一个穿白色衣衫的公子走出了六合堂。 “我见你的马车停在外面,就进来瞧瞧,果然你在。”西门痕一边跟西门寅一起往外走,一边道。 “正好出来,就来这里让大夫看看,说起来我也是俗人,也是极在意自己的身体。”西门寅道。 二人说着便走下了六合堂的门阶。 “小心!”西门痕突然叫了一声。 候在马车附近的冷慕然从西门痕跟着西门寅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力集中起来,听西门痕突然叫道,神情一抖,接着便见西门寅的步伐有些踉跄,朝着马车的方向闪了个趔趄。 冷慕然赶紧加快步子,一把扶住西门寅。 这个公子的身子也真是弱啊,瘦瘦的,不经风的样子,要是摔倒了可怎么办? 冷慕然都有些替这个白衣公子揪心,紧紧的扶住他,帮着他站直身子。 “谢谢姑娘。”西门寅气喘吁吁的道谢,心里已经把西门痕给狠狠的骂了一声。 他本来打算朝马车的方向走,谁知突然感觉身后有阵风,想躲,碍于西门痕在,也不敢大幅度的施展武功,就那样硬生生的被风逼着前行,还得装作脚步不稳的样子,在大街上出糗。 西门寅肯定,一定是西门痕在对他下手,他那声“小心”的提醒,可真够讽刺! 第三一零章 你不是烦,是真够笨 第三一零章你不是烦,是真够笨 “没事吧?吓死我了,要是摔倒怎么办?”西门痕紧赶到西门寅身边,“我刚见一只猫从你脚前窜过,怕绊倒你,谁知,猫跑的快,我运的招太猛了。” 那猫儿,西门寅也看到了,稳稳的走过去也不会有事,纯粹是西门痕多此一举! 西门寅按压着心头的火气,若无其事的笑笑,“无妨,也是我自己身子骨不结实,空练了武艺,却不敢用,都被这病拖住了,否则我们还能切磋一番,也是趣事。” 说着,西门寅眼角的余光暗暗瞥向一侧,如果西门痕真是无心的,那猫儿出现的也巧了。 “这六合堂的大夫不是挺有两下子么,肯定会医好的。”西门痕不着痕迹的从冷慕然手中接过西门寅,亲自扶住。 马车上候着的人也早已迎了下来,“公子,请。” 西门痕一直将西门寅扶上马车,安置好。 “二皇兄不回宫么?”西门寅坐在马车里,问,“不如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还是宫外自在,回到宫里免不了又会惹父皇生气,气出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西门痕说完,便跳下马车。 “你这番话让父皇听了,也会生气。”西门寅轻摇着头道。 “所以,我就不回去了。”西门痕帮西门寅拉上马车的车帘,示意赶马车的小太监可以出发了。 马车远远离去,西门痕回身走到冷慕然跟前,低声问,“怎么样?这位公子的病可容易救治?” 从松开西门寅,冷慕然的心就紧紧的拧成个疙瘩,默默的站在一边,她万没想到,这个白衣清净的公子竟然会中了冷家的绝门毒药。 可是,她该怎么跟西门痕说?说的多了,岂不是要暴露她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候,冷慕然根本还不知道其实她的身份对某些人来说早已不是秘密。 思筹了半天,冷慕然轻轻的摇摇头,“慕然能力有限,不能确定,只是把出这位公子的脉络有些异常。” 西门痕注意着冷慕然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将她眼底的纠结一目了然。 她在故意隐瞒。 能令她隐瞒的事只有关系到她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她刚才得到的结果一定跟冷家有关。 跟冷家牵扯到关系的只有毒。 即使冷慕然故意不说,西门痕也懂了。 “好了,没什么事,我们走。”西门痕说着径自先往一边走去,那边无情正抱着一只猫儿站在一旁。 西门痕经过的时候,无情没有任何反应,默默的站着。 冷慕然见西门痕没有再追问她,松了口气,抬脚跟上去。 突然,西门痕止步回过头,眨眨眼睛瞧着冷慕然。 冷慕然被他看的好不自在,垂下头。 “你也看到了,跟在我身边也没什么事,我的日子就是逛街,然后在醉花楼寻欢作乐,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一辈子就耗在我身上吧?”西门痕道,“就算你知道我是哪里的人,可是那个地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就是世上最闲的人。” “慕然知道。”冷慕然低垂着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去哪儿,跟着西门痕还能给冷冽一个答复,如果自己离开了西门痕,冷冽又不知会让自己做什么。 当她告诉冷冽,无痕公子就是西门痕的时候,冷冽很兴奋,让她利用西门痕下手,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一边,她也想为冷家做些什么事,一边,看着身边处处透出祥和,平安无事,人们安居乐业的日子,她又不忍心打破。 这个时候,她便一直在冷冽与冷言秋两种主张下徘徊。 “算了算了。”见冷慕然一副榆木疙瘩的样子,西门寅有点不耐烦的道,“你自己去随便转转,不要老像尾巴一样跟着我,到时候你就去醉花楼找我,让我清静一会儿,行吗?” “慕然让公子觉得很烦吗?”冷慕然抬起头,看着西门痕。 也许是他那次将自己带离醉花楼的缘故,冷慕然看着西门痕都会时不时有些暖暖的感觉,尾随着他的背影,带着几分喜悦。 最近,她一直住在醉花楼,西门痕让老鸹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也成了被他“包”下的姑娘之一。 住在醉花楼里,她可以就近观察西门痕,也从醉花楼的姑娘口中听到一些抱怨,似乎无痕公子跟外面的人看到的不一样,虽然他日日混迹醉花楼,可是身边一直就那几个固定的女子,就算是醉花楼里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花魁都不曾近过西门痕的身。 而她虽然被西门痕允许跟着,但是也从未有过什么逾越之举。她有些搞不懂这个性情闲散不羁的二皇子。 “你说呢?”西门痕没有直接回答,瞧着冷慕然眼底的那抹委屈之色,反问道。 冷慕然咬着唇角没有吭声。 “你这个丫头真是呆,怎么办事儿?”西门痕冷不丁的弹指在冷慕然的额头敲了一下。 冷慕然的头跟着后仰,错愕的看着西门痕。 “你不是烦,是真够笨,到现在你都弄不明白救你离开醉花楼的人是谁,一直盯着本公子,你说笨不笨?”西门痕瞧着冷慕然的呆样,笑道。 就这样,还想以冷家的名义办事? 要不是正好在他身边跟着,若是被他那个阴险的三皇弟给发现,肯定会被利用,成为一枚很快被吃掉的棋子儿,就是落在轩王的手里,即使有冷言秋在,也不见的有好果子吃。 看来冷家也没什么反击的能力了,就剩几个跳梁小丑在作怪,有这么一个跟在身边玩玩儿也挺有趣。 西门痕想着就跟着乐了。 冷慕然揉着额头,看着西门痕的笑,没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真的不是公子吗?”冷慕然嘟嘟囔囔的问。 “我做过的事有必要否认么?”西门痕笑着摇摇头,转身朝远处走去,“你先自己转转,不要跟着我。回头到醉花楼,我给你捎回去好吃的。” 冷慕然杵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西门痕的身影了,还在傻傻的揉着额头,指尖的温度似乎还留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冷慕然身后响起。 冷慕然连忙放下手,咻的回过身,只看到冷冽的身影拐过了墙角。 冷慕然赶紧拔腿追了上去,跟着冷冽一起隐在墙角后,低声叫道,“冷冽大哥。” “看来这西门痕对你不错,你要加把劲儿。”冷冽道。 “他一直说救我的不是他。”冷慕然喃喃的道,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跌落一般,失去了什么。 “谁救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是呆在了他身边,之后一定要找机会跟着他进宫,找机会办我们的事。”冷冽道。 第三一一章 我不想背叛二皇子 第三一一章我不想背叛二皇子 冷慕然咬咬唇,低声道,“冷冽大哥,之前我也在宫里呆过,没有机会……” “之前你跟着那个林馨儿困在锦华苑,肯定没机会。”冷冽打断了冷慕然的话,“只要你紧跟着西门痕,还怕没机会在宫里走动吗?就算他再不成器,也还是个皇子,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冷慕然咬着唇不说话了。 二皇子真的就像大家看到的那般不成器吗?那么他刚才让她去给那个白衣公子探脉又怎么说?如果他没有什么心眼儿,怎么会捣鼓怪,让自己去做这件事? 不知为什么,冷慕然就是想把西门痕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多用点脑子。”冷冽抬手在冷慕然后脑勺敲了敲。 这跟西门痕弹她的脑门子完全不同,冷冽的指间带着力度,就像想把沉睡的她敲醒一般。 “如果不是我们冷家的人实在所剩无几,我也不会找你来做这件事。”冷冽道,对冷慕然的表现极为不满,“要是清秀姑姑在,肯定比你强百倍。” “清秀姑姑不知道去哪儿了。”冷慕然的喃喃的道。 “算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还不知道她是不是活着,估计已经死在西门家的人手里了。”冷冽道。 随着冷冽的话,冷慕然心里一个咯噔。 冷冽看到冷慕然的表情微变,接着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整垮青辕王朝,为我们冷家列祖列宗报仇,这是我们一出生就注定的责任,也只有冷言秋那个逆子无动于衷,做个败类。” 冷慕然不知道该跟冷冽说什么。 “行了,你先去吧。”冷冽想了想也没什么再说的。 西门痕甩开冷慕然之后来到了他的那所宅院,早一步回去的无情已经在那里候着。 “人来了吗?”西门痕进了院子便问。 “来了,在西厢房候着。”无情道。 西门痕点点头,大步朝西厢房走去。 “奴婢见过二皇子。” 门一打开,屋子里的人就朝西门痕施礼。 “在我这里就不必这么规矩了。”西门痕走进屋子,就把门紧闭了。 芷棋站直身,跟随着西门痕转了半圈,面朝里侧的椅子。 西门痕已经坐下,看了眼芷棋。 在芷棋出六合堂的时候,他暗打手势给芷棋传信,让她来这所宅院见他。当时芷棋虽然没有跟他有什么交流,但是习惯性的去注意他的手势,收到了信息。 “把灵芝甩了?”西门痕问。 “我告诉她说让她帮我再去买些胭脂,我先自己带着药回府了。”芷棋说着,微微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药包。 西门痕点点头,看着芷棋手中的药包问,“都是些什么药?” “大夫说是压惊用的。”芷棋道。 西门痕打量着芷棋,道,“不错,脸色是很不好,看来从林馨儿嫁进轩王府时起见到那个女尸,你就没怎么消停过。” “女尸还好,那天在六合堂实在太吓人了,我以为我要死了。”芷棋想起那一天,就心有余悸。 “怕死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个时候,没人会真的让你死的,就算别人不救你,我也不会不管。”西门痕道。 “二皇子……”芷棋向前走了一步,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 “我还没有你爹娘的下落,所以目前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西门痕将芷棋的心思一目了然。 “这两年,我爹娘究竟到了哪里?”芷棋喃喃的道,神情间有些伤感,“连二皇子都找不到么?” “是我疏忽了,没有料到会有人盯上你的爹娘,”西门痕抬头看了眼芷棋,接着道,“盯上你。” “二皇子,我……”芷棋有些犹豫,好多话不知该不该说。 “既然他让你办事,你去办就是了,我不会多问。”西门痕道,“我不会随便把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逼到绝境。” “我不想背叛二皇子。”芷棋撒手,将手中的药包丢掉,大步走到西门痕身前,跪下,仰头看着西门痕,道,“自从八年前,二皇子在宫中救了差点死在叛党剑下的奴婢,奴婢就发誓此生只效忠二皇子。” “可是,我是个怎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谈不上效忠不效忠。”西门痕道。 “那是别人眼中的二皇子!”芷棋道,“在我的眼里,二皇子比任何人都干干净净。” 西门痕自嘲的轻笑着摇摇头。 “若是换做别的主子,知道我被其他人所用,想必不是要责难我,就会询问我掌握的事,可是,二皇子,一句不想把芷棋逼到绝境,便对芷棋不闻不问……” “如果我真对你不闻不问,为何还要召你来此?”西门痕打断了芷棋的话,将腿翘起,双手平搭在扶手上。 芷棋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西门痕放下腿,站起身,走向窗前,将窗子打开,便有风迎面吹进。 “我让你来,是要当面提醒你一下,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就算顶着受过的责罚也是不能够做的,否则就算你身不由己,也没有饶恕的理由。”西门痕说着,回过身,“明白吗?” “只要关系到二皇子的安危,芷棋是绝对不会做的。”芷棋跟着站起身,转向西门痕道。 “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西门痕道。 “我懂了,”芷棋点点头,“这就是二皇子与人的不同,二皇子的心底是最善良的,不像其他人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错了,不是我善良,也不是我不会不择手段,而是我的目的与人不同,做法也就不同。”西门痕笑了笑道,“否则,当日我怎么也会打算着安排你去做事?而且……我不是也利用你做过什么事?在宫中最缺的就是善良这个东西。” “芷棋不明白,二皇子为什么要让芷棋帮助二皇子毁掉自己的名声?”芷棋问,这也是她问过好多次都没有问出答案的问题。 当年,宫中传出二皇子贪恋酒色,连宫中的宫女都不放过,那个跑到姜子音跟前告发西门痕的宫女正是芷棋,而她也是受西门痕的指使去做的。 第三一二章 弯月匕首的事儿 第三一二章弯月匕首的事儿 当时,芷棋经常为锦华苑守夜,由于夜里僻静便于行事,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跟西门痕借机来往,知道他的打算与安排,按照他的要求办事,同时也熟悉了他那独具一套的手势。 她没有想到,这个救了她的命的二皇子要求她办的第一件事,也就是至今她唯一替二皇子做到的事,帮他毁了名声。 之后,在她被姜子音赏识,赐给轩王的时候,她在宫外居住的爹娘就出其不意的被人掳走了,从此她便受了西门寅的要挟,让她准备着发挥轩王夫人的用处。 而在得知她爹娘失去消息的时候起,西门痕便开始帮她找人,在人没有消息的时候,许诺不会让她做事,以防不测。 虽然二皇子没有直接询问过她,她也知道二皇子是知道下手的那个人的。 就像刚才在六合堂,他一定知道她会见到什么人,但是他却没有问什么。 而她却有好多话不知能不能讲出来。 “你还是不明白?”西门痕看向芷棋道,“我以为这么多年,最近你又经历过一些事,应该能想明白了。” “芷棋愚钝,请二皇子明示。”芷棋轻轻的摇摇头。她想,这一次二皇子总该给她一个答案了吧? “天下只有一个太子,所有威胁到太子的人的处境也是相对危险的。我没有三皇子生病的事实,也就只有在自己的行径上做打算了。”西门痕说的很轻松,似乎对自己失去的名声根本就不在意,“一个毫无前途的二皇子,总会让有些人安心了吧。” “二皇子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毁掉自己的名声,这样不是更对自己不利?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重二皇子了。”芷棋道,想想心里真不是滋味,现在大多数的人都在夸赞三皇子,可是实际上呢?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她爹娘都还在三皇子手里,可是她根本不敢对外人讲,家里突然出事,也不敢去官府报案,因为她走的每一步都会牵连到爹娘的生死。 当初,当她看到一直以来都觉得最好的那个人突然用另外的面目出现在她的跟前,别提她有多震惊了! 现在,只能私底下寄托在二皇子身上,希望二皇子能帮她摆脱三皇子的掌控,可是这么久过去,还是没有爹娘的消息。 “我原本就不在意父皇是否看重,我只想活得踏实点。”西门痕道。 活得踏实,听起来很低的一个要求,但是实际做起来有多难。芷棋对此深有体会,她又何尝不想活得踏实些,不必再担惊受怕。 “二皇子,其实到现在为止,三皇子只让我做过一件事,帮助一个贼去轩王府的后院,之前轩王妃住过的那间屋子里偷了一把匕首,好像是轩王妃藏起来的。”芷棋想了想,最终决定将自己做过的事告诉西门痕。 这是芷棋第一次当着西门痕的面指出了三皇子这个人。 二皇子如此对她,她不应该隐瞒的。 二皇子如此保护她,就算他知道了她做过的事,根据这些事去做出点什么,也不会泄露了关于她的秘密,令她在西门寅跟前遭遇不测吧。 “那把匕首就是在我受困六合堂的那一天交给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芷棋接着道,“六合堂应该就是三皇子的地方。” 六合堂是西门寅在宫外的据点,这点西门痕猜到了,但是匕首的事却有些奇怪,之前,他也听说轩王府里丢了什么东西,没想到只是一把匕首。 西门寅怎么会对林馨儿的一把匕首感兴趣? 但是,西门痕没有问,事情应该由芷棋自愿说出,或者芷棋也不清楚,她也不过是奉命办事而已。 “芷棋,你就如此信任我?”西门痕问,“你要知道像你这样两面倒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芷棋相信二皇子,也请二皇子相信芷棋,不管芷棋怎样受人所迫,到底还是忠于二皇子的,若不是二皇子相救,芷棋早就死了,芷棋的命就是二皇子的,只是芷棋很怕死,舍不得这条命。”芷棋道。 “你倒很诚实。”西门痕轻轻一笑,“由你自己做主吧,我不会逼你,当初救你也只是顺手之举,毕竟宫内叛党凌乱,我也是要逃的,带上你不过是多拉个人罢了,你也不必在意,何况你已经帮过我。” “芷棋做的与二皇子做的差远了,芷棋还要靠二皇子帮助找到爹娘。”芷棋道。 “其实,你可以跟皇叔坦白,加上皇叔的力量应该更容易找人。”西门痕道。 “不行!”芷棋连忙摇头,“不能惊动轩王,让轩王知道了三皇子的事,肯定会着手对付三皇子,三皇子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也早已做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如果让三皇子逃了,我爹娘就死定了!这么快他的身份就暴露,肯定知道是我泄的密。” “你不怕我惊动了三皇子?”西门痕问,这个时候,他也不必再跟芷棋含糊其辞。 芷棋摇摇头,“二皇子跟轩王是不同的,二皇子做事时也会隐瞒自己,你跟三皇子之间行事都是在暗,而且三皇子也不知道我们的来往,从二皇子身上,他不会想到是我的。而且——” 芷棋微扬起头,看着西门痕,眸光切切,“二皇子会对芷棋很小心,而轩王是不会在乎芷棋的。” “算了,你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还是我去找你爹娘吧。”西门痕转身,双手按压在窗台上,看着外面道,“谁让我们私底下有勾当呢!” “谢二皇子。”芷棋深深的福了个身。 “你先去吧。”西门痕摆摆手,“记着我说过的话,做事要有个底,否则……你会看到后面的事儿的。” 芷棋不太明白西门痕的话,不过他说的话她都会听。 点点头,芷棋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在离开前对西门痕道,“我想起来,那把匕首有点特殊,刀柄处是弯月形,跟普通的匕首不一样。” 西门痕杵在在窗前的身子没有动,但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弯月形的匕首,不正是先皇分别赐给父皇与皇叔轩王的那一对吗?两枚弯月可以合成一个满月,希望最年长的儿子与最幼小的儿子没有年纪的隔阂,相亲相爱。 先皇最担心的是年纪相隔了二十岁的兄弟俩个之间会有所摩擦,所以赐予一对匕首寓意警示,却没有想到,产生巨大争执的是他另外的三个儿子,这一大一小弟兄两个却相携排除万难走在一起。 第三一三章 先一步立威 第三一三章先一步立威 芷棋离开后,西门痕站在窗前好半天没有回身。 无情送走芷棋,轻轻的推门进来。 “芷棋的处境很为难,你平时让我们的人多留心一些。”西门痕道。 “是。”无情应道,“主子对我们都是很关心。” “不是我关心你们,是我不想白白的救了你们。”西门痕回身,看向无情,“你们这些人都是我出了不小的劲儿才留住的,可不想随便失去。” 八年前那一宫廷动乱,造就了轩王的崛起,也给了他笼络人心的机会。 他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皇子,唯一笼络的手段就是救人,将能救的都救了,对他心存感激的,他便留在身边。若是想离去,他也不强求。 他的势力都是通过那个时间发展起来的,当年他十五岁。 不能说他存着私心卑鄙不已。 当时宫里宫外都是乱糟糟的,叛军在城中无恶不作,他救人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也许他的地位实在卑微,所以没有人特别注意到他,也就多给他留了一些机会,他抱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遇到力所能及的便搭一把手。 当时,他也并没有谋划以后会成就多大的事儿,只是希望在自己有一天落难的时候,会得到回报,会有人能出手救他一把。 只是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随着情形日渐安稳下来,他想的也就更加精细,开始一步步筹谋。 他明白,其实还是靠自己才是最有保证的,所以,他便与那些感激他救命之恩的人一起,宫内宫外依靠各自的擅长,铸就他自己坚实的阵地。 “属下认为,这也是主子爱护我们的方式。”无情道。 在这个问题上,西门痕不想多说,想了想道,“刚才芷棋跟我说了件很关键的一件事。” 无情站立未动,等着西门痕的后话。 “呵,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挺卑鄙,以退为进套取芷棋的话?不仅令芷棋自愿说出她的事,还令她感动。”西门痕自嘲的笑笑。 “一件事都不能看它绝对的一面。”无情道。 西门痕跟芷棋的对话他在门外也听到了。 “芷棋她原本就应该把一切都告知主子,她的隐瞒本身就是对主子的背叛。”无情道。 “背叛?我没有强迫你们任何人死忠于我。”西门痕道,“如果属下都要靠强迫才去忠心,这是做主子的失败。” “主子是一个值得我们付出忠心的人。”无情道,“主子对芷棋的宽容理应令她感动,放眼京城,再没有像主子这般的人。” “行了,不用说这些话了。”西门痕单臂环胸,另一只手拖着下颚,沉思起来。 “主子刚才所说的关键的事就是指那把匕首?”无情问。 “嗯……”西门痕想了想道,“我在想那把匕首现在哪里。那把匕首是从林馨儿那里偷盗的,这意味着什么?” 无情只言不发,他知道他是想不到所以然的,他只会听命办事。 “那把匕首应该是皇叔的,不应该是父皇的那一把。”西门痕思索道,“如果是皇叔的,可结果是在林馨儿手里……” “这件事有点乱,我也不太能捋清,不过你注意点林可儿那边,如果能发现那把匕首的话就悄悄取来。”西门痕道,“我估摸林可儿是不可能顺利成为轩王妃的,八成会出事儿。” “主子是指她与三皇子的人勾结?”无情问。 “当日,你不是见她跟教武场的人碰过头,这其中肯定有西门寅的关系,不能不说轩王府跟水月宫之间的局面也有他促成的原因,也就是说在那件事里,林可儿必然扮了个重要的角色。”西门痕道,“她已经搅进这个局里,脱不了身,西门寅那边必然还要用她大做文章。她的结果迟早是个死,就看还能不能遇到贵人救她一把,这个贵人……很难出现。” “主子警告芷棋的意思就是这个?不能像林可儿那般害到了人?虽然教武场的讯息很难查清,但是之前属下们也查探到一点儿,似乎有水月宫的人惨死在教武场,才激化了他们的矛盾。”无情道。 “嗯。”西门痕点点头,“若是那般,自己迟早也是个死,就算不死在西门寅手里,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不如不做,做人还干净些。” 芷棋拿着药包回到轩王府,灵芝早已回来了,见芷棋夫人没回来,焦急的等在门口。 灵芝看到芷棋,连忙就迎了上去,“夫人,你不是先回来了吗?这是又去哪儿了?” “我有些问题没弄清,所以又返回六合堂了。”芷棋微微一笑,解释道。 “你自己去了啊?怎么不等奴婢?你不怕了吗?”灵芝担心的询问。 “怕,但是我应该去,不能就这么烙下一辈子的阴影。”芷棋道。 “夫人能这么想就对了。”灵芝点点头,从芷棋手里接过药包,搀扶着芷棋走进轩王府。 回后院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从听雨轩出来的林可儿,现在烟儿也跟香芋一起陪在她的身边伺候着。 现在的林可儿可是成了轩王府的娇客,都知道她马上做轩王妃了,一个个都对她恭敬的很。 芷棋见到林可儿,微微的颔首,称了声,“林小姐。” “芷棋夫人又去看病了啊,要不让我家小姐跟王爷说说,让大夫来王府里给夫人瞧病,免得来回跑了,怪累的。”香芋看了眼灵芝手中的药包得意的道。 “芷棋还是不要叨扰林小姐,打扰王爷了。”芷棋回答的彬彬有礼。 但是香芋却替林可儿上了劲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屑找我家小姐吗?” “你这做奴婢的怎么听话的?我家夫人明明是不愿意麻烦你家小姐。”灵芝顶撞道。 还没做王妃,架子就摆出来,做了王妃这王府可别想安宁了。 芷棋不愿争执什么,拉着灵芝要继续走。 可是,林可儿可是很喜欢看这样的戏,抬高自己压低别人是她最大的爱好,而且她可是马上就要做王妃了,现在她就在收拾东西回太师府等着轩王迎娶她。轩王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就等着美美的风风光光的出嫁了,她的大婚一定要比林馨儿还要隆重。 心里正美着的林可儿自然不愿放过眼前的好戏,见灵芝出言顶撞香芋,实则也是不给她面子,于是,抬手一个巴掌,扇在了灵芝的脸上。 她打的可不只是灵芝,还有芷棋夫人的脸,这就叫先一步立威! 第三一四章 放弃不容易 第三一四章放弃不容易 “你……”灵芝手捂着被打的脸说出不话来。 芷棋也愣住了,没想到林可儿竟然亲自出手。 “本小姐替你家夫人教训你这个态度。”林可儿理直气壮的道。 “是,有劳林小姐了。”芷棋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道,拉住灵芝,颔首道,“芷棋告退。” 见芷棋如此低声下气,林可儿也很解气,由于急着要回太师府,也就没再怎么生事,带着烟儿跟香芋,气势冲冲的走了。 “夫人,她现在还不是轩王妃,你干嘛对她那么客气!”灵芝不服气的道。 “对不起,灵芝。”芷棋转过身,朝自己的院子缓缓的走着,她希望自己在轩王府的日子过的尽量安稳,首先就不能生事,她私藏的事情已经够危险的,再经不起什么波动。 “夫人,奴婢不怪你,可是你要知道这以后再轩王府的日子不比从前,林可儿也不是林馨儿。”灵芝追上芷棋道。 “我知道。”芷棋依旧是淡淡的回应。 “而且夫人现在连皇后娘娘的后台也没了。”灵芝继续提醒。 “我知道。”芷棋依旧回答的很淡。 或者说,她对自己的处境真的无话可说。走一步是一步吧。 “林可儿已经被送回太师府了?”西门靖轩在书房问。 书桌前的杨晨点点头,“是的,王爷。” “王爷,难道不怕林小姐回到太师府后再遇到什么事儿?”杨晨紧跟着问道。 “本王要娶林可儿的风声早就人尽皆知,就差一道赐婚诏书。”西门靖轩道,“要是有人想对她做什么,也会选择在诏书下达,定下这件事之后,那样才能够更难到本王,期间,多让人注意些。诏书会在大婚当日下,布置的严密些就是,总是要让可儿从太师府出嫁的。否则实在委屈了她。” “是,王爷。”杨晨道。 虽然对林可儿,他也不满意,但是相比那个杀伤力极大的林馨儿,还是林可儿好一点儿,也希望王爷的注意能从林馨儿身上转移开。 “去忙你的吧,本王出去一趟。”西门靖轩站起身。 杨晨身为属下,向来不好问什么,但是轩王身体刚刚恢复一些,运功久了还是会气血不足,这个时候还是尽量避免外出的好,即使出去身边也需要陪着人才放心,但是看轩王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人陪了。 “王爷,让属下陪你吧。”杨晨想了想,还是亲自提出来。 “不必,本王有担待。”西门靖轩道,“只是出去走走,没人知道本王的情况,不会有人冒然出手。” “王爷小心。”见王爷拒绝,杨晨也无话可说。 西门靖轩骑马来到了冷言秋的竹林小屋,跟冷言秋之间谈论的私话,还是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的好,何况冷言秋也不喜欢他平白无故的带着属下出入他的地盘。 远远的,西门靖轩就通过敞开的院门看到竹林小屋的院子里有外面的人影。 西门靖轩翻身下马,将马的缰绳绑在一边的大树上,自己悄悄的靠近小屋。 不能说他具有偷窥之心,而是他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影好像是皇甫燕冲。 西门靖轩知道最近冷言秋一直去太子府给林馨儿疗伤,或许他跟水月宫的人走的近了? 西门靖轩靠到小院墙角,便能将院内的说话声听的一清二楚,而他也在暗自运功,克制着自己的气息,防备被院子里的人发觉。 院子里,皇甫燕冲单脚踩在石凳上,手肘子撑着膝盖,微握着拳头顶在下巴上,注视着坐在另一边石凳上的冷言秋。 “我等下次去太子府的时候,帮她看看。”冷言秋道。 西门靖轩很好奇,不知道皇甫燕冲让冷言秋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她?你跟她的关系应该很紧密了。”冷言秋又道,从皇甫燕冲说到林馨儿时,眼睛里藏着的跳跃的光芒,可以看出,这个男子对林馨儿的感情不一般。 那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累积的感情,没有当初在望月楼,顾倾城见到林馨儿时的炙热,也不是像西门靖轩对待林馨儿的那种杂乱不定,无法言语的情愫,这个人的感情是最纯最坚定又最义无反顾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去了只能给她增加压力,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与其令她失望,不如让她一直怀着希望在等待。”皇甫燕冲道。 “希望也会有破灭的一天。”冷言秋道。 “不会,我一定要找到她想见的人!”皇甫燕冲无比坚定的道。 西门靖轩心头一震,林馨儿最想见到的是谁? “暂时,我就不去太子府露面了。”皇甫燕冲把腿放下,直立,“我看你对馨儿也不错,你这个人给馨儿疗伤我放心,但是——” 皇甫燕冲走向冷言秋,俯下身,“你千万不要对馨儿用情,她不属于你。” “属于你吗?”冷言秋仰头,微微一笑。 “我不会逼她。”皇甫燕冲直起身,说出这句话,眼底有些黯然。 “放心,我跟林姑娘只是谈得来能够一起吃酒的朋友。”冷言秋道。 “这样最好。”皇甫燕冲道。“事情就拜托你了,如果能找到楚一天,我也不会麻烦你,现在看,除了鬼谷神医一脉,也就算你们冷家的人对用药医术懂的多了,看来,冷家跟鬼谷真是名副其实的相对的两家。” “我尽力而为吧。”冷言秋站起身道。 “告辞!”皇甫燕冲也不再久留,水月宫那边还有一堆事留给他处理,以前归属水月宫的小帮派也开始蠢蠢欲动,需要压制,还要马不停蹄的寻找宫主…… 皇甫燕冲离开后,西门靖轩从拐角的院墙后绕出来,走进院子。 “你来的真够及时。”冷言秋道。 看西门靖轩的脸色,由于运功触动了内伤,显的很不好,想来他在院外躲避了一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皇甫燕冲找你做什么?”西门靖轩问。 “你呢?怎么不在王府里养伤,大老远的跑来?”冷言秋反问。 不用说,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林馨儿。 说到底,西门靖轩根本放不下那个已经走进他心里的女子,就算她现在暴露出重重缺点,情绪激动到失去理智,失了分寸,失去执掌一宫的魄力,她还是他爱上的那个人。 让他爱上一个人不容易,放弃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第三一五章 错了,但是无法纠正 第三一五章错了,但是无法纠正 “皇甫燕冲找你做什么?”西门靖轩没有理会冷言秋,重新问了一遍。 “林馨儿……”冷言秋说着,注意着西门靖轩的神情。 果然,他的眼底暗动。 “算了,你都快要娶林可儿了。”冷言秋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冷言秋!”西门靖轩的音量提的有点急,心口发闷,不由的抬手按住受过掌的地方。 “不能放弃这个打算吗?”冷言秋问,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拉进林可儿插足? “这是两回事。”西门靖轩捋了下气息,“你已经瞒了我不少事,还要再瞒吗?” “靖轩,之前的事我已经跟馨儿,跟你都认错了,是我不懂男女感情,才造成了判断错误。”冷言秋道。 “我知道,我不怪你,可是现在呢?”西门靖轩问,他知道不管冷言秋怎么做,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人孰能无过?何况冷言秋作为外人也没必要道歉,做事的不在他。 但是现在,他要知道眼下问题的答案! “馨儿的武功废了。”冷言秋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道。 当皇甫燕冲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无比震惊,一身武艺说废就废了? “废了?她已经疯到了连武功都不要的地步?”西门靖轩也是很震惊,他首先想到的是,她为了不朝他出手,竟然废掉自己的武功,以示决裂?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天,她还是没有冷静下来?这不是他见到的她。 如果说,在教武场,月瑶的死令她失去理智,那么现在,她怎能还处于疯狂?还是……这又是她想要使的什么把戏? “当她在水月圣宫,朝你击出那一掌后,她的武功就已经废了。”冷言秋重复着皇甫燕冲的话,“应该是真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林馨儿被教武场的人团团围住,全然没有反击的迹象。 不是她不想反击,而是已经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西门靖轩的身形有些发僵。 冷言秋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僵立了一刹,西门靖轩便豁然转身,破影功急现,以极快的速度向他的马掠去。 马快速如风,来到了太子府。 “轩王!” 太子府的守卫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西门靖轩已经闯进了府里。 “林馨儿在哪儿?”西门靖轩逮住一个人问。 “在……在西边的抱月轩……”那个人吓的哆哆嗦嗦的回答。 西门靖轩丢开那人,就朝西边闪去。 林馨儿早已离开大厅,返回抱月轩,闲来无事,身体又恢复了一些,所以便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靠着拐杖缓缓的走动。 虽然失去了武功,她要让身体快速恢复到行动自如,安心养伤的时间,她没有。 还是跟往常一样,林馨儿遣开了身边的丫头,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独处,一个人去思考,想着下一步究竟该怎样走? 西门靖轩毫无征兆的出现,令她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站定,抬眸,淡然的迎视着西门靖轩的目光。 西门靖轩的目光淡漠中闪着几许光芒。 “在太子府歇了这么多天,你可以淡然的跟我站在一起了,是吗?”没有一目看到满眼的恨意,令西门靖轩略感宽慰。 他真的不希望像在圣宫,在教武场的那般恨意一直笼罩在林馨儿的身上,就算她要执意离开他的身边,他也不希望她对他含着满腔的恨。 那份休书,是他对她的成全,但绝不是他的心意。 “淡然?王爷以为可能吗?”林馨儿冷笑,“现在,我可以淡然的站在任何人跟前,难道就可以说我的心里没了恨?我的两个最亲的姐妹惨死,你以为我能放下?” “是,她们的死都跟我有关,我脱不了责任,仇可以迟些去报,现在要紧的还是……”西门靖轩顿了顿,看着林馨儿,他不忍说出他已经知道的那个残忍的事实,原来那沉痛的一掌背后,是对她更大的伤害。 “还是先养好身体吧。”西门靖轩叹了口气。 “我这样不正是王爷赐予的?王爷应该看了觉得痛快才是。”林馨儿道。 “是,我很痛……快……”西门靖轩加重了痛的音。 此时,由于策马疾奔至太子府,他的伤处又在作痛,而看到此时的林馨儿,又是另一种痛,无法言语。 林馨儿明白西门靖轩这番承认的意思,他对她的情,她懂,可是此时,她还是在故意刺痛他。 这个时候,他们二人没有和好的余地。 此后,也不会再一如当初。 林馨儿轻轻的走到石凳跟前,坐下,垂下眸子道,“如果轩王今日突然来此,是为了看我的笑话,那么已经看到了。如果是为了给我报喜,我也已经听说了,可儿大婚的时候,我会回太师府亲自送她出嫁,也不枉我做了她的姐姐。” 最后的几个字,林馨儿不由的加重了音量。 这个姐姐,做的还真是天下独她一个。 “你想到了什么?”西门靖轩跟着林馨儿的重音脱口而问。 “在这件事里,要有好多人付出代价。星瑶月瑶死了,令她们至死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而王爷你——”林馨儿抬起眸,看向西门靖轩,平静的,一字字的道,“不管王爷心意如何,星瑶死在王爷抛出的剑下,月瑶死在王爷的教武场里,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是你此生的仇人,你所恨的人。”西门靖轩替林馨儿说出她要说的话。 “是我的错在先,是我先给王爷设局,是我的私心影响了事情的进展,我首先恨的人是我自己。”林馨儿道。 不知不觉,时隔多日后,二人再次见面,却还能心平气和的谈话,但是每说一句,都在重新撕裂还未愈合的伤口。 “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直接明了的把你的目的告诉我?一切放到明面来解决,何来这么多的事端?”西门靖轩一开始恼的便是她隐瞒了他,算计了他,被她玩弄于鼓掌。 “难道每一个出现在王爷身边的人,在见到王爷的时候都要说明自己的目的?那么何来细作一说?不错,我当时就是来自水月宫的一个细作。”林馨儿道。 “可是,你跟他们不同,本王对你跟对他们不同,我们相处的那些天,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到底怎样?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明白,跟我商量,非得把事情逼到这步田地?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轻轻一笑,“言秋说过,我错了,我原本应该努力争取的,是我一开始就没有对未来抱有希望,丧失信心,说到底,我那只想着曾经拥有的想法极为自私,确实是玩弄了你的感情。但是现在,我知道错了又如何,错了便是错了,有了错误的结局,有些事可以纠正,有些事是没有纠正的机会的。” 第三一六章 就势不两立吧 第三一六章就势不两立吧 “是没有机会,还是你不肯给自己机会?”西门靖轩问。 只要她此时点头,之前的一切便都是过去,他们要面对的只有将来。 他真的是从未死过心。 “王爷都知道我会恨,会视王爷为仇,何来的机会?”林馨儿微仰着头,平静的注视着西门靖轩,“明知不可以,也就不需再强求,从今以后只有你我的对立,王爷还是安心的迎娶可儿吧,毕竟可儿是王爷一直牵挂的人。” 这话说的极具讽刺,是对她自己的讽刺。 “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西门靖轩喃喃的道,只是唇角动了动,声音含糊在喉间。 “什么?”林馨儿没有听清。 “我是问……”西门靖轩想了想道,“所有在这件事里起作用的人你都不会放过吗?” “是。”林馨儿毫不犹豫的回答,“给你泄露圣宫所在的魔音使者,打开圣宫阵法的水月宫叛徒,还有……假冒你传递手谕的人,全部都要死,为星瑶跟月瑶陪葬,不管是谁!” “我知道了。”西门靖轩点点头,从林馨儿当仁不让的决意中,他看到了明确的答案,“有些事,我会替你去做,也算是为我自己去做。” 如果没有这些躲在暗处的人的推动,就算林馨儿对他有所隐瞒,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清明的目光,心头不觉暗动了一下,他真的会替她做某些事? 林馨儿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现在,你还是在这里养伤吧。”西门靖轩没有在意林馨儿眼底的疑惑,看着她的腿道,“就算要找我报仇,也得有个好的身体,你这个样子,就算对我出手,我也会于心不忍。” “让王爷见笑了。”林馨儿道。 不管怎样,都能平静下来处理事情最好了。 西门靖轩见林馨儿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伤残,废功的影响,便略略心安,准备离开。 毕竟,这个时候,他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他原本是要准备迎娶林可儿的人。 “王爷!” 就在西门靖轩转身之际,林馨儿叫住了他。 西门靖轩脚步一顿,回过头,“什么事?” 这个时候,回心转意是不可能的。 “我簇拥着太子反抗你,如果到时候,太子败了,还请王爷对他留情。”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怔怔的看着林馨儿,坐在石凳上,宛若坐在主位,布局谋算。 西门靖轩回身返到林馨儿跟前,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注视着她。 “你料定他会败,你并没有期待什么结果,只是需要这个过程,是不是?”西门靖轩问。 一个与他为敌的过程。 她知道,他如今的地位与权势是不容易打破的,她并没有在这个上面强求什么。 其实,恢复理智的馨儿是很聪明的,而且有过这一次的教训,她也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从林馨儿的这番话中,西门靖轩看到了一丝希望,其实他们之间并非没有机会,而是机会之门还没有到能够打开的时候。 西门靖轩将手伸向林馨儿,搭在她抚在膝盖的手背上。 林馨儿很快便把手抽开。 手背上触碰到的温度令她心跳,但是她不可以让心一直跳下去。 “我没有存心指望王爷会败,不等于我跟王爷之间会恨意消散,这是两回事,在大局跟私事上,我只是懂得了该怎样选择。”林馨儿冷冷的道。 她现在不可以被一个“私”字再影响了行事能力,否则便对不起吃的这番惨痛的教训,之前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水月宫继承人,之后,没有师父在身边,她要学会自身进步。 原本,在她鼓动西门彻反抗西门靖轩的时候,她就在想该怎样替西门彻留一条后路,此时,既然西门靖轩来了,不妨直接告诉他,有他们之间的情分,到时候西门彻也不会吃大亏,也算弥补了她对他的利用。 “好,我们现在就以大局为重。”西门靖轩道。 他们现在毕竟还有共同的目标,对付躲在暗中的人,或许真的该如馨儿的态度,调整一下之前的想法,改变一下格局。 那么,就让水月宫与轩王府势不两立吧。 西门靖轩的唇边若有若无的翘起一抹笑意,因为馨儿,他再次笑了。 他相信,只要努力,他们还是可以走到一起的。 馨儿之前缺少的是努力,而他不能够缺,他原本就具有比馨儿年长八年的经验与视野,他会带着馨儿一同在风浪中前行。 林馨儿知道,是她的话影响了西门靖轩的心情。 可是只是此时的影响,以后…… 就算她再沉着冷静,也无法跨过星瑶月瑶惨死的坎儿。 她们是死在别人的阴谋算计中,可是偏偏利用的是西门靖轩,西门靖轩没有错,但是他有过,有他摆脱不了的存在。 是谁,能够把所有人都算计的这么彻底?这么阴狠? 在太子府里沉静思索了这么多天,对于圣宫那边的事,林馨儿已经能够想明白,回想起当初西门靖轩在圣宫的表现与神情,她知道星瑶的死确实是出于意外,只是她当时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懵了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后来仔细去想,一定是魔音使者躲在暗中趁乱做了什么,他有那个条件与能力。 但是月瑶这一边…… 其实,她也想明白了会是谁,虽然其背后的黑手还不清楚,但是出面动手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令教武场的人都不会存疑的人,而当时教武场的人是去轩王府拿手谕的…… 只有她,受人指使做好准备才能完成这件事,除了她,她想不出轩王府里还有谁会跟那个还未被发现的黑手有瓜葛。 把她留在轩王府里,果然是灾害! 这件事,令她失去了再对她留有任何余地理由,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一个无奈的结果。 林馨儿的双手交叉在袖笼里,相互用力的掐着指尖,是血融一脉的痛。 西门靖轩走了。 林馨儿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就算院子修建的再好,也无法弥补她百味具杂的心。 默默在独自在石凳上坐了片刻,林馨儿扶住身旁的拐杖,站起身,缓缓的向屋子走去。 “馨儿!” 西门彻走进院子,看到独身一人的林馨儿急切的叫道。 林馨儿停住脚步,回身,静静的看着西门彻。 “皇叔来做什么?找你麻烦?”西门彻走到林馨儿跟前问。 当他在外得知西门靖轩闯进太子府,他便立马赶回,但是西门靖轩已经离开了。 见到林馨儿无事,西门彻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 第三一七章 一盘好棋 第三一七章一盘好棋 “只是奚落了我一顿,无所谓。”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殿下也知道,他要娶林可儿了。” “我怕他对你动手。”西门彻上下打量着林馨儿,“好在没有。” “他毕竟是一朝王爷,做事总要拿捏分寸,何况这还是在太子府,他也不能做的过了。”林馨儿说着,转身继续朝屋门口走。 见林馨儿对自己如此冷淡,西门彻按压着心头的不爽,抬脚跟上。 他想去扶林馨儿,又不知该不该。 现在她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他之前所面对的一直都不是她…… “殿下真的做好对抗轩王的准备了吗?”走进屋子,林馨儿坐下之后,才再次开口问。 “本太子迟早要做到金口玉言,怎会反悔?” 当他跟赵正谈过之后,主意便更加坚定了。 “轩王有冷言秋,本太子有顾倾城,也算能够相抵了。”西门彻想了想道。 “我不会用顾倾城的。”林馨儿说的很干脆。 “不用?”西门彻一愣。 “我们自己的事,何必要惊扰不相干的人?”林馨儿淡淡的道。 顾倾城与她不是主属关系,她没有资格去指使他做什么,何况他提出帮助自己是出于私心,她不愿让自己继续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所以,顾倾城的礼她不会受,也受不起。 西门靖轩离开太子府后,策马奔回了轩王府。 一路上,他感觉自己的伤势好了许多,多用些力也不觉得很痛。 看来,心情好转真的是疗伤的好药。 “王爷,送林小姐回太师府的人回来问,林太师想知道王爷计划何时娶亲,好做准备。”杨晨见西门靖轩回来,便上前问。 “就这一半天吧,本王就进宫请旨。”西门靖轩道。 “那属下也让人准备王府的喜事了。”杨晨道。 见轩王出去转了一圈,气色还不错,便也安了心。 “嗯。”西门靖轩应了一声,便直接朝墨雅轩走去。 墨雅轩里又恢复成往日的安静,但是西门靖轩跨进院中,似乎还听到了林馨儿的笑声。 这里留着他最难忘的记忆。 林可儿以为她出嫁后就可以搬到这里住,其实,在林馨儿离去后,他便打定主意,这里不会再住进任何其他的女子……更不可能会是林可儿。 走进屋子,西门靖轩来到书桌前。 刚被皇上赐予轩王府的时候,他曾在墨雅轩的这张书桌前看书作画,这里留着他最珍贵的一幅画,但是由于时间过去的久了,之前的记忆存在脑海里,那幅画便被他放进卷筒里,再也没有抽出过。 画卷的表色上都有些泛黄,寂寞的竖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就在前几天,他转到了这里,找寻林馨儿的影子,无意中拿出了那幅被冷落了好多年的画…… 他的心跟着就乱了。 这一夜,西门靖轩独自在墨雅轩留宿,睡的踏实了一些。 想想白天林馨儿对他说的话,虽然恨意难消,但是她的心底还是信任他的,否则也不会将太子托付给他。 虽然仅仅只言片语,也足以宽慰他这些日子以来受的伤痛。 他承认自己在教武场的事做的过火了,那个时候他无法遏制的发怒,他怎能知道,她在那个时候是怎样的无助? 为了发泄心头之恨,为了对他那重重一击,她失去的东西更多…… 其实,在所有的阴谋算计中,受伤更重的是馨儿。 从水月宫打探来的消息,郑贤伦不知所终,似乎林馨儿的师父水月宫主也不知所终。 皇甫燕冲对冷言秋说要找到馨儿最想见到的人,一定就是水月宫主了。 在太子府,林馨儿清楚的表示出对魔音使者的恨,在这个时候,再没有理由怀疑他们是一党的理由,只是这其中,关系魔音,关系其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局? 但是不管怎样,馨儿破局的意图要比对他的恨意更多,或者……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现在,只能委屈着彼此了。 西门靖轩隐下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是夜,宫中,翠竹阁。 “主上,属下打探到太子府的消息,轩王白天闯进太子府,但是没有留多久就离开了,今夜,太子应该是在林馨儿的授意下,召集太子府里仅有的力所能为的人议事。”东南向西门寅汇报他回宫之后的事。 “议事?这是太子要跟轩王决裂的开始吗?”西门寅道。 “看来这次太子心意已决。”东南道,“只是不知就算跟水月宫合谋,胜算又有多少,而且就算最后他赢了,我们也可以反口揪出他与水月宫合谋的勾当,他这个太子照样坐不稳。” “东南,看来以后你能代我下令了。”西门寅笑笑,这个属下是越来越明白他的心思。 “属下不敢,属下能做的也只有冒充轩王的手谕。”东南道,“属下不敢代主上说话。” 西门寅摇头轻笑了一下。 “林可儿也回到太师府了,轩王应该很快就会请旨赐婚,这桩婚事也是十拿九稳的。”东南又道。 “十拿九稳?你是说皇上会肯定答应的吧?”西门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跳跃的烛光,道,“林可儿做梦都想做太子妃,做皇后,结果捡了她的姐姐的便宜,但是这个便宜最终她也得不到,估计到死也不会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属下随时准备动手,只要圣旨一下,就是林可儿的死期。”东南道。 在轩王拿到圣旨,公告天下即将娶亲的时候,林可儿突然遇刺身亡,这可是一件轰动天下的事。 这种事,在西门靖轩看来,也只有对他怀恨在心的林馨儿会做。 西门靖轩被林可儿蒙蔽了眼睛,就算林馨儿什么都没做,他也会首先怀疑到水月宫的报复,毕竟之前林馨儿就曾对林可儿不顾姐妹之情动过手,何况还有那把在林可儿手中的匕首…… 当然,她们也没什么姐妹之情,有林可儿这般心肠歹毒的妹妹,还能留有什么姐妹之情? 西门寅想着就不禁轻笑。 此时,他才是最终运筹帷幄的那一个。 只要林可儿一死,双方便都怀有深仇大恨,谁还能给谁留情?轩王府与水月宫这一次必然再无和好的机会。与之有关的太子府与太师府也将难以脱身,这真是一盘好棋。 第三一八章 林可儿被杀 第三一八章林可儿被杀 就在西门寅坐镇翠竹阁,等着轩王进宫请旨迎娶林可儿的时候,东南匆匆的带回了宫外的消息。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西门寅看看东南急匆匆的样子,停下了指尖的琴。 “林可儿在太师府被人杀了。”东南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着心中的震撼。 嗡—— 琴音乍响,有些刺耳。 “怎么回事?”西门寅双掌抚在琴弦上,将自己不经意挑起的琴音按止。 林可儿刚刚回到太师府的第二天,圣旨未下,他没有让人动手,谁动的手? “昨天夜里,有人潜入太师府,将林可儿杀了,林太师已经报京城府尹,并带去仵作验尸,有懂行的人断定,林可儿是被江湖上有名的女杀手婲言施展她的独门锁喉功掐死的。”东南将他得到的消息禀报给西门寅。 “雇凶杀人?”这是西门寅首先想到的,“这笔买卖价值不菲啊。” “是,婲言肯接手必然是大主顾,所得的回报应该要强过面对太师府的势力,毕竟她这么做,就是招惹到了林太师。”东南道。 “还有谁会这么做?”西门寅一时也没了答案。 “会不会真的是水月宫做的?”东南问,“毕竟林馨儿跟林可儿是亲姐妹,这件事迟早会真相大白,所以,林馨儿才会脱开水月宫去雇凶做这件事,也或者婲言本身就也是水月宫的人?” “让我想想。”西门寅道,这件事太突然了,令他猝不及防,他没有料到,在林可儿的身份都还没有定下的时候,就有人对她下了杀手。 “那把匕首可曾出现?”西门寅想了想,问。他之前通过东南交代林可儿,匕首要跟着她走,既然她回到太师府,匕首也应该带回去。如果发生了凶案,搜查现场,必然会发现。 “属下趁机查过,没有发现那把匕首。”东南道。 “没有?”西门寅皱了皱眉,这就真是失算了,单凭林可儿自己去说,根本就不足以证明什么。 他原本是准备待林可儿死后,让那把匕首从林可儿身边现身,也就是再次重重的提醒西门靖轩,林可儿就是当年救过他的人,让他可以全力去恼恨林馨儿,同时还让林馨儿面对那把匕首说不清,满腹憋屈,想想也很有意思。 只是,他的计划被人出其不意的破坏了。 “继续去查,顺便让我们的人也去找婲言,看看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林可儿动手。”西门寅只能暂且这般安排。 “是。”东南领命而退。 林可儿的死必然会惊动各方的人,可谓是一个石子砸进湖里,激起一片涟漪。 京城里的无名大宅,西门痕拿着无情交给他的匕首,翻来覆去的打量着。 “没错,就是这把,跟父皇手中的那一把是一对的,我认得,只是这刀鞘是后来配的,不是原来的那一个。”西门痕道,“这把匕首果然在林可儿手里,看来,我对那三皇弟还是很了解的。” “杀掉林可儿的人也是三皇子派去的吗?”无情问,主子早已隐隐透露出林可儿会死,那么一定应该是死在三皇子手里。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西门痕手拿着匕首,带着刀鞘抵住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敲了两下,也没有想明白,“照说,此时并非动手的最佳时机,就算怕皇叔会有所防备,他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去做,但是,林可儿在这个时候就被杀了,凶手还很明了,是婲言那个出了名的女杀手,难道我那拉拢各方奇人能士的三皇弟连婲言这样的杀手也拉为自己所用了?” “算了,不想了。”西门痕道,“我们就暂且看看事情如何发展吧,反正这件事跟我们也无关,只不过……” 西门痕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这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呢? “主子打算拿这把匕首做什么?”无情问,要是被人发现匕首在他们这里,一定也是说不清的一件事。 “我看还是找个功夫还给林馨儿吧,免得她日日惦记。”西门痕说着,将匕首扔起,旋了几圈后又落回他的手里。 如果有一天,西门寅发现,他设计得到的匕首又出现在林馨儿身上会怎么样? 不过,这么一来,是不是会让西门寅以为杀掉林可儿的就是她? 还是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匕首的事,所以才没有去找? 姐妹相残…… 西门痕想着便不禁皱了皱眉头。 轩王府的气氛也是很紧张。 杨晨候在西门靖轩的书桌前,看着从收到消息就奔赴太师府,折腾了好久才又返回的西门靖轩,他受过重伤的体力好像又吃不消了。 “王爷,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林小姐她……已经如此,再急也不得。”杨晨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最担忧的是王爷的身体。 “让我去见王爷,求求你,让我去见王爷——” 书房外,传来一阵哭求的声音。 是烟儿? 杨晨走出去,见烟儿在乞求拦住她的王府护卫,她能够冲进王府大门闯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先退下。”杨晨让那名护卫退下。 烟儿见到杨晨,跪着就朝他爬了过来,一边哭着道,“杨管家,求求你,求求你……” “别急,慢慢说。”杨晨把烟儿拉起来。 他知道烟儿是个心地很单纯又很护主的姑娘,听说在锦华苑她不顾一切的行刺林馨儿的事后,他没有嘲笑她不识林馨儿真面目的愚钝,而是很欣赏她那颗护主的心,有这份心,是他们这些做效命与人的属下必备的品性。 “杨管家,求你跟王爷一定要为小姐报仇……是大小姐,还有二小姐……”烟儿抽泣的道。 杨晨眉头微动。 西门靖轩已经起身来到了书房门口,默默的看着外面的情形。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杀了大小姐,又杀了二小姐!”烟儿恨恨的道,“她原本就想做轩王妃,杀了大小姐后她还是做不成,见二小姐要做轩王妃,她一定心狠手辣的再次动手,杨管家,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恶女人,为小姐报仇,烟儿求求你,求求王爷——”烟儿说着,又朝杨晨跪下了。 “这些话你没有跟林太师说么?”西门靖轩站在书房门口,淡淡的问。 “没有。”烟儿摇摇头,“我不敢告诉老爷,不敢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如果惊动的人多了,我怕那个恶女人跑了,所以,我只能来找王爷,奴婢原本已经告诉过王爷了,还请王爷为小姐主持公道,求求王爷……” 第三一九章 这就奇了 第三一九章这就奇了 “没有最好,本王知道了。”西门靖轩道,“你暂时也不要回太师府,就留在轩王府吧,让杨管家安排一下。” “是,王爷。”杨晨遵命。 “谢王爷,谢王爷……”烟儿不住的磕头,她以为这就是轩王答应的意思。 “跟我走。”杨晨道。 “是。”烟儿抹了把眼泪,站起身,跟着杨晨离开了。 西门靖轩注视着屋外的花草,秋意隐现,已经没了夏日的娇艳。 日落时分,在太师府附近的一家茶楼,依瑶与皇甫燕冲在一起。 “依瑶,你去见馨儿,问问她的看法。”皇甫燕冲道。 林可儿遇害,最不利的就应该是他们水月宫了,尤其是在水月宫与轩王府翻脸的节骨眼上。 “是。”依瑶点点头,“少主还不打算去见少宫主?” “过些日子吧,我希望能够给她带去好消息。”皇甫燕冲道。 散发披肩,不羁的随意外表下还是无法掩去的愁容。 “嗯。”依瑶点点头,率先起身,离开了茶楼。 很快依瑶就出现在太子府,潜进抱月轩的时候,发现西门彻在屋子里跟林馨儿商量事情,她便没有进去,只是吹了声她们熟悉的哨响,像鸟鸣一般。 很快依瑶就出现在太子府,潜进抱月轩的时候,发现西门彻在屋子里跟林馨儿商量事情,她便没有进去,只是吹了声她们熟悉的哨响,像鸟鸣一般。 屋子里的林馨儿听到了,对西门彻道,“我的人来了。” 在西门彻诧异之际,林馨儿朝窗口高声道,“依瑶,进来吧。” 此时,在西门彻跟前已经没有隐瞒她的人的必要,相对来说,让他认识一下水月宫的人也是好的,恰恰,这个人最先是依瑶…… 依瑶得到准信,现身推门而入。 她尽量避开西门彻的视线,走到林馨儿跟前。 “是你?”西门彻认出来了,这个女子就是到太子府给他传信救林馨儿的那一个。 原来她们都是一伙儿的,这个时候,西门彻恍然明白了。 依瑶看看西门彻,没有说话。 她跟他应该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虽然…… 依瑶感觉到自己的唇像刚被吻过一般的灼热。 “依瑶,我已经把我的事都告诉太子了,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打算跟我们一起对付轩王,我想有太子殿下的力量,一定可以成功。”林馨儿道。 后来,她想过之后,将自己水月宫少宫主的身份也告诉了西门彻,反正她的这个身份明里暗里都有人知道了,她也没有瞒着西门彻的必要,既然要做事,有些事还是让他清楚的好,这样也能让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现在,她的身份其实也就是瞒着高居朝堂上的皇上,至于她爹,也是不想惊动的一个人。 她知道,对于躲在暗处的那些人来说,并不会急着泄了她的密。而明处,西门靖轩,顾倾城他们也都不会说的。 虽然,最终的结果未必会像西门彻期望的那样,但是,为的都是要揪出幕后黑手,为了他们皇家的安稳江山,他跟自己“合谋”,被利用一下也是值得的。 若是换做其他的人,林馨儿可以考虑把自己的真心实意透露给他,比如西门靖轩,自己的一句话就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但是,面对西门彻,她不敢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既然要反抗,总要表现的铁了心一般的势不两立,若是稍有表现的不恰,计划也就不能够顺利进展下去。 有时候,让人都了解她的打算会有利于安排,但是有时候,对于某些人,还是隐瞒着比较安全。 “哦。”依瑶应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表态。 虽然她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悬,但是少宫主自有少宫主的安排。 “你来,是想告诉我林可儿被人杀了吗?”林馨儿道,“这件事太子殿下已经告诉我了,他以为是我做的,刚刚还在问我。” “怎么可能?”依瑶脱口而出。 少宫主此时没那个能力,她跟皇甫少主也没做过,而且水月宫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雇用杀手,他们自己的人就有好多适合做杀手的。 “太子殿下,瞧我的人,她直接就否定了。”林馨儿笑笑,转向西门彻,“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虽然,她也很想做,但是根本就还没来得及作安排。 “这就奇了。”西门彻道,“如果不是你们做的,还有谁会想要林可儿的命?” 在西门彻看来,应该是林馨儿不愿让西门靖轩娶成林可儿才动的杀机,照她水月宫少宫主的身份,避开他暗中做些事也不足为奇。 虽然这种避开他的想法令他心里又是不爽,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既然林馨儿出其不意的成为水月宫少宫主,便有他比不得的本领。 “是啊,所以皇甫少主才让我来问少宫主,这件事真的对我们不利。”依瑶道。 可谓是给水月宫的处境火上浇油了。 “是,这应该是有人对付我们的手段。”林馨儿点点头。 “如果轩王为此事迁怒少宫主……”依瑶看了看林馨儿的腿,没有说下去。 就算少宫主腿好了,依旧没有跟轩王当面交手的能力,在轩王面前,她该怎样自保? “本太子必然会不遗余力的保护馨儿。”西门彻道。 这话让林馨儿听了,替他揪心。 心意是一回事儿,能否做到是另一回事儿。 “谢太子殿下有此心意,当下我们还是加紧巩固太子府的势力吧。”林馨儿道,“轩王手下有一帮能干的人,太子也得培养秘密高手,训练出一直力所能为的人马,以备不时之需。” “我听你的安排。”西门彻点点头。 林馨儿说过,要派水月宫的人帮助他组建一批人,有水月宫遍布天下的经验,这批人一定实力雄厚,至于要花的银子,太子府不缺。 依瑶默默的听着西门彻的话,他毫不犹豫就说要保护林馨儿令她感动,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不怕轩王,真心对馨儿好的吧? 就算他能力有差又如何,重要的是他有这份心意,太子对馨儿的好,不管他之前认错了人,在他眼里是一直对馨儿好的,这就足够了。 “依瑶?”林馨儿看到依瑶有些出神,轻声叫道。 “少宫主。”依瑶连忙回过神,应道。 林馨儿的目光轻轻从依瑶跟西门彻身上扫过,道,“水月宫里的其他人我都不会轻信,只有你跟皇甫大哥,帮助太子组建人马的事你负责去办吧,启用一批全新的人,不管是青辕王朝,还有其他大小属国,远离京城千里之外,避过京城的耳目去暗中招募一批,最好是被发配或者其他原因不得不流窜躲避到边疆去受苦的人,挑一些有底子的,在他们日子最黑暗的时候替他们打通关节或者用其他手段带离他们,他们要付出的只是对恩人的忠心。这件事有些繁琐,我跟太子已经选定了他的一些比较可靠亲信,配合你一起去做这件事。” 第三二零章 到底谁是叛徒 第三二零章到底谁是叛徒 “是。”依瑶应道。 “争取在年前能统一起一些人,另外,等我的腿脚好一些,我会跟太子去选地方。”林馨儿道。 “嗯。”依瑶点点头。 她知道,林馨儿虽然失去武功,但是,她之前掌握到的东西都还在,那些都是受用终生的。 “太子殿下,能让我们姐妹私下说说体己话吗?”林馨儿问。 “好,你们先谈,我去备银子。”西门彻道。 招募人马必然少不了银子用,好在这么多年太子府依靠各种手段囤积了大批银子,全部分散存在各地钱庄。原本西门彻是抱着有银子日子便过的安逸的心,现在拿来为他的实力打基础更是值得。 临走前,西门彻定定的看了依瑶一眼,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带有特别的,令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依瑶赶紧将目光避开,她不敢看西门彻,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她怕自己的眼睛里带上被人觉察到的东西。 听得西门彻离去关门的声音,依瑶才侧头又去追看那个背影。 “依瑶,说起来你比我大一岁,我该称你一声姐姐。”林馨儿道。 “少宫主,不敢。”依瑶回过头。 “我是说,对于你自己的事,你更知道值不值得,对不对?”林馨儿注视着依瑶,从她进了屋子,对她的每一个神情都看在眼里。 “少宫主,太子曾经把我当成你,我只是……很好奇……”依瑶想了想,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虽然他的能力有所不足,但是他的性子是直的,这是其他人身上所缺少的东西。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很纯粹,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不会像某些人故意掩盖起来,但是,这种性子,迟早会吃亏,根本不适合朝堂,也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处理各方争端,把控全局,或许,他只做一个不愁吃喝的富足公子最好。”林馨儿道。 “是,他喜欢便是一心的喜欢……”依瑶点点头,喃喃的道。 “我看不到以后,但是现在,他对我态度从厌恶到喜欢的转变,这种喜欢我不觉得是他有多么的发自肺腑,也许跟我认为的喜欢二字不同,也许是我对他早已存在了偏见……这跟你遇到的他不同,你明白吗?”林馨儿看着依瑶。 “我明白,我代替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满眼的深情与悔意,我无法将那个能够放狗逐人的太子联系到一起。”依瑶道。 深深的情意,带着她一点点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 “太子府里有好多的女人,如果日后他真的做了皇帝,也是后宫三千,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用心去爱一个人,而并不只是在意一个女子的外表,只是宠爱几天至多几年便失了兴趣。依瑶,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或许他最终也会找到自己真正所爱的那一个,一同相守走到地老天荒,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便能够心安,否则,我便不忍。”林馨儿道。 是她将依瑶推到西门彻身边,给她带去困惑。 “少宫主,瞧你说的,好像我现在怎么了似得。”依瑶噗嗤一声,笑笑,“我跟太子此时应该是素不相识的,在他眼里,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哪儿来的后话?” “可是你们现在已经认识了。”林馨儿道,她知道依瑶的心里并不像嘴上说的这么轻松,否则她的目光便不会故意躲避西门彻,又暗自追随着他。 “对啊,我现在是依瑶,他眼里是少宫主,这是两回事儿,少宫主多心了。”依瑶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着。 “对不起,依瑶,这么多年一直让你做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林馨儿眼含歉意,如果不是弄出这种替身的事儿,也不会让依瑶成了西门靖轩的眼中钉,也不会在西门彻的事上令她纠结。 “这是宫主的命令,依瑶必然要遵守,不存在什么对不起。”依瑶道,“我们由宫主亲手调教,各司其职,不管怎么做都是本分,少宫主不必放在心上。” “不会了。”林馨儿轻轻的摇着头,拉住依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妹了,我只会更加珍惜,我再舍不得你……” 说着,林馨儿垂下眼睑,有泪凝在眼眶中,忍着,不让掉下来。 “依瑶。”沉默片刻,林馨儿吸去眼眶的泪,抬起眼睑,看向依瑶,“现在的事情,我不得不安排你去跟着西门彻的人一起办事,你们二人还是有很多接触的机会的,我不知道这样对你是好还是不好。我怕你深陷进去但是没有结果,又怕原本你们是月老牵线,但是又被我拆散了。” “少宫主,你多心了。”依瑶笑笑,反手握住林馨儿的手,“你也说过他有很多女人,虽然跟西门痕那般贪色留恋花丛不同,但是他要娶一个姬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也只是在少宫主你这里为难罢了。我怎么会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跟一群女人去争风吃醋,甚至日后还要困在宫中孤独终老?我只是觉得他在对待少宫主这件事上前后判若两人,有些好奇罢了,不知道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少宫主就是他要去爱一生的人?” “就算他是真的爱我,我也不会也不能够接受,我必须让他明确,我跟他只是一场关于复仇与权势的交易,无关其他感情。”林馨儿道。 她不能够再去做一个玩弄与欺骗感情的人,不能让西门彻看到任何能够得到她的机会,只有死心。 “少宫主,水月宫的人真的都不能够信了吗?”依瑶转移了话题,引到了她的疑惑上,也是在她听到林馨儿的安排后就想问的,但是碍于西门彻在又不好直接开口问。 “除了你跟皇甫大哥,对别人,我都不敢轻信。”林馨儿道。 这应该也是她这个掌管水月宫的少宫主的悲哀吧,到头来,她似乎成了孤家寡人,还要白手起家。 那个被魔音使者渗透的水月宫,其实已经不存在,或者说是不能够被她掌控了。 师父交给她的水月宫竟然在她的手里,不知不觉的名存实亡了,这让江湖中的人知道,该是多大的笑话,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她又怎能对得起师父? “到底谁是叛徒?”依瑶也十分愤恨。 叛徒一定就在最接近他们的人当中,那些知道圣宫秘密的人也都是水月宫里地位很高的人,都是具有能够负责办事能力的人,原本是应该都听命少宫主与座使的,但是存了疑,就不能再给他们安排重要的事做,所以林馨儿才不得不让依瑶亲自跟着西门彻的人去做事。 第三二一章 杀手婲言 第三二一章杀手婲言 “先不要惊动那些人。”林馨儿道,“就让他们都跟着继续去寻找师父。 “嗯,”依瑶点点头,“其实皇甫少主手下还有几个人是很可信的,找宫主的事其实都是有那几个人去负责,皇甫少主也说用其他的人不可信,怕他们跟劫走宫主的人勾结,反而更加找不到了,所以那些人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不一定真的在找宫主的事上出力。” “水月宫暂时就不要动了。”林馨儿道,“你去组建另外一批人,虽然打着西门彻的名义,但也是我们另外的一支后备,只有避开水月宫,才能避开魔音使者的掌控,当初我让西门痕去发现西门靖昱的勾当,同时让西门靖轩把他铲除掉,逼出了鬼面人就是魔音使者的事儿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们何不清理一下水月宫,只要把叛徒清理掉,就还是我们的水月宫。”依瑶道。 自己依附了多年的水月宫突然成了摆设,不可用了,她的心里很不舒服,有些难过。 “清理是要做的,但是能清理的了表面,对更深度的魔音使者未必有用。”林馨儿道,“现在只有先防备了魔音使者,暗中另起一批人,到时候给他个措手不及。所以,以后做事,水月宫做的事都会是无足轻重的,太子这边的这批人才会做关键的事,至于师父,就多靠皇甫大哥了。” 提到宫主,二人的神情就不得不都黯淡下来。 从水月圣宫出事到现在都快过去大半个月了,宫主的命也就更加的短促…… “就让水月宫的人去查婲言那条线吧,看看林可儿究竟死在什么人手里。”林馨儿想了想又道,“那个叛徒为了有所交代,掩人耳目,这点事只要不关系到与他勾结的人,他应该会配合去查实情的。” 杀手婲言暗杀了太师府的千金,这已经不是秘密,之前,西门彻也告诉了她。 “是。”依瑶道。 能把宫主跟楚一天不出声响的带走,可见水月宫的叛徒跟外贼之间有条严密的线,才能在毫无动静,不需要有任何的破坏便能成事,而且平时还向魔音使者提供水月宫的消息,令魔音使者在暗中掌控着水月宫的一切。 到底那个隐藏极深的叛徒是哪一个? 依瑶想着就有些惊骇,在自己认为最可靠最可信的人当中,竟然有人早已背叛了他们,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平时还是与他们走的最近的兄弟姐妹。 “至于叛徒,我想未必是一两个,魔音使者隐藏的这么深,将水月宫掌握的这么透彻,不是一两年的事,也不是靠收买一两个叛徒就能做到的,他必然在水月宫里布置了一条很精密的线,我们一时未必能查的清,若是查的紧了反而打草惊蛇,给了魔音使者改变策略的机会,我们便会更加被动。所以,清理的功夫暂时不必做的那么深,但是不做又会令人存疑,差不多点就可以了,在这一点上,我们要掌握主动,稳定住目前的局面。”林馨儿最后道。 清晨,从京城通往淮安县的路上,盖在路边的一个简易茅草茶棚里,简陋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用紫色发带高高的束着一根马尾,身穿紫色短褂,紫色长裤的裤脚塞进了牛皮靴子的女人。 这个女人给人一种精干利落的感觉。 由于天色尚早,没有什么赶路的人,这条官道就显得很僻静,茶棚也没开,不知道老板还在哪里闲着。 这个女子独自坐在桌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她在等人。 不一会儿,有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女子笑笑,侧头注视着远处的道路,很快就能看到策马奔跑的身影。 马在茶棚旁停下,骑马的男子翻身跃下马,直接便跳进了茶棚。 “不错,很守时。”紫衣女子依旧坐着,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这是给你的酬金。”蒙面男子将一叠银票从怀中取出,放在桌子上。 女子拿起银票,随手划动了一下,很厚的一叠。 “应该够数了,我就不数了。”紫衣女子将银票塞进怀里。 “原来大名鼎鼎的杀手婲言收酬金的时候这般豪爽。”男子道。 “人都已经杀了,就算你克扣银两又能怎样?”婲言将匕首塞进长靴里,站起身,瞧着蒙面人道,“难道让我取了你的命?我杀人可是都要收酬金的,杀了你,有人给我银子吗?” “呵……”蒙面人轻笑一声,“你这样想,雇家未必敢这么想,想必为了请婲言姑娘出手,也有人不惜倾家荡产吧?” “嗯,倒是有人怀着深仇大恨,不惜一切代价要买人命。”婲言点头笑道,“不过,能雇得起本姑娘的也都是像阁下这般大手笔,一般的小门小户,就算倾家荡产也未必请得起。” “你做成了这桩买卖,以后生意会更红火,酬劳也会赚的更多,一般人更是雇不起了。”蒙面人道。 “可是得罪了轩王府太师府,我自己不也更危险了么?”婲言甩了甩自己的马尾,抬脚踩在凳子上,“你可是说过要送我离京避风头的。” “你当真还指望我?”蒙面人可不会把婲言的话当真,对于一个在各地作案多起的闻名杀手,自然有一套逃脱的手段。 杀手的挑战就是要杀危险度越来越高的人,在赚丰厚的酬金时,引以为乐,在杀手界互相攀比,争做杀手之王。 而婲言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也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蒙面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婲言。 当他通过黑市寻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个负责接洽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本尊。 “哈哈哈……”婲言笑了起来,将脚放到地上,站直了身子,“我还得防着你会不会带着一群人来抓我,还的防着会不会落进你们的陷阱,做杀手可得有敏锐的判断力,否则小命早就丢掉了。得,我们的买卖做完,走喽——” 说着,婲言便走出茶棚,来到蒙面人骑来的马前,瞧了瞧道,“这马不错,赏我了,如何?” “可以。”蒙面人倒也爽快。 “跟你做买卖还真痛快。”婲言翻身跃到马背上,“虽然林可儿是太师千金,还可能做轩王妃,不过要杀她可真是易如反掌,要比那些会武功又懂得逃避的人容易下手的多,何况还有你给的关于太师府里的情形资料,还告诉我如何躲避轩王的眼线,我看,就算不用我,你自己也能杀了人,你用我也不过是为了混淆众人的视线吧?” 第三二二章 恶有恶报 第三二二章恶有恶报 “你跟你的雇家向来就这般啰嗦?”蒙面人不愿回答。 “当然不是,”婲言否认,朝蒙面人笑笑。“我不是也没碰到过你这样的雇主么?不免好奇了,你敢让我看到你的脸吗?当然,这也是我对你这个特殊雇主而言,不符合我们杀手的规矩,你别见怪。” “可以,或许我们以后还会打交道,这也算表示我的诚意。” 婲言没想到这个蒙面人很干脆的答应了,微愣,直直的盯着蒙面人的手抬起,将脸上的面巾扯下。 待她看到蒙面人的长相后,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你。” “你已经知道我了,想必你也没胆量多说什么。”蒙面人道,他早已料到了婲言的反应。 “原来我一个江湖杀手竟然也会走进你的局。”婲言道,见到这个人,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罢了,人都已经杀了,算我看走眼。” 说完,婲言策马向远处奔去。 蒙面人凝视着婲言远去的方向,定定的站了片刻,缓缓的转身,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林馨儿回太师府了。 妹妹遇害,她这个姐姐没有理由不露面。 太师府里,柳随香的声音哭天抢地,林博的脸也沉的凝着一场暴风雨,整个太师府都处在一片压抑中,谁也不敢随便多说一句话。 林馨儿的到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者说是面对林馨儿现在的处境,太师府的人不知道该怎样“迎接”她,只是有人悄悄的跑进府里,把消息告诉了林博,便没有任何动静了。 林馨儿默默的走进府内,架着拐杖,行走的很艰难,但是依旧自己独自前行。西门彻虽然让丫鬟小青跟着,但是也只是跟在身后而已。 来到林可儿的房间,刚死了两日,还没有下葬,躺在她睡了好多年的床上,身子边放着一圈儿槽子,里面放满了冰块,有人专门看着,待化尽的时候就新换上。 好在天气已经过了炎夏,从窖子里取出的冰化得也就稍稍慢了点。 林馨儿向林可儿走去。 虽然她恨她,也想着杀了她去为月瑶报仇,可是她并没有来得及动手,她终究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 “你来做什么!”柳随香看到林馨儿,痛苦的面目极为狰狞,站起身,就朝林馨儿推去。 林馨儿此时根本受不住,一下就被推倒了。 “林小姐!”身后的小青急忙拖住了她,她的身子后仰了一些,咬牙用了用力,终于直起身,没有狼狈的倒下。 不过,这种狼狈她早就习以为常,在太师府这么多年,她又足够的隐忍性。只是后来她不再在柳随香跟前忍了。 “这就是恶有恶报,总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林馨儿扫了眼林可儿,冷冷的道。 若是林可儿只针对她,她不会有如此的恨意与杀心,但是她竟然不怕死的与人勾结对月瑶出手。 月瑶这个外姓姐妹与她要比跟林可儿的姐妹之情重的多。 林可儿,也只是缘有一脉之血吧。 但是,那道血跟深厚的情意相比也必然要有取舍。 所以,此时她对林可儿的死异常冷漠,唯一一点所幸的事,她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 “可儿已经不在了,你还给她泼脏水,你说,可儿做过什么恶事,你说!她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柳随香揪住林馨儿的衣衫,大声质问,“凭什么要取她的命?” “有没有作恶,老天爷看的清楚。”林馨儿冷冷的道。 “老天爷?老天爷就是看着可儿遭受凌辱,又被人害死吗?”柳随香道,此时她可是有满腹的不忿。 “真是口不择言了!” 林博听说林馨儿来,刚走到这个屋子门口,就听到柳随香提出了林可儿受辱的事,这件事是太师府的禁忌,这个女人竟然不知好歹的嚷了出来,是还嫌自家女儿死的不够凄惨? “老爷,一定要为可儿报仇啊!”柳随香高昂着音调,哭的是上气没接住下气,一道音没扬到头,岔气了。 “夫人!”香芋赶忙扶住柳随香,“先坐一边休息吧,身子要紧。” 林馨儿趁着柳随香被拖开,朝林可儿靠近了一些,注意着她的脖颈处,果然是死于锁喉功,被人掐死的。 至于锁喉功的手法,她没有就近去查看,但是在林可儿右腮处,还烙了一个红色花形刺印,正是杀手婲言作案后惯留的标记。 有些杀手,为了争夺排名,表示自己的本事,总会在作案现场留下自己专用的记号,告诉众人这是他完成的案子,以显神通。 “你跟我来。”林博对林馨儿道。 林馨儿一声不吭的转身,挪着步子,跟着林博走出了屋子。 “你留在这里,我跟馨儿说几句话。”林博对追随在林馨儿身后的小青道。 “是。”小青恭敬的候在一边,她知道林太师跟林小姐是父女,父女要说话,她这个外人又是个奴婢自然应该回避。 “在朝堂上,我知道你跟水月宫有关,当年你的命是水月宫的人救的?”林博带着林馨儿走到无人处,回身用肯定的口吻问道。 “是。”林馨儿道,“没有水月宫的人,我早就死了。” “当年,是可儿推你坠崖的?”林博问。 这是他第一次询问当年坠崖的真相,虽然林馨儿一直没说,但是不等于他被蒙在鼓里,真的信了历来所说的不小心坠崖这一说。 他一直不问,也不管这件事,还是出自他对林馨儿母女的恨,恨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 那个时候,他甚至想,如果林馨儿真的摔死了,岂不是眼不见为净?但是,毕竟也是他自己的女儿,真要怎么做,他也下不了那个狠手,只能用他的情绪,对她的淡漠来释放他的恨意。 但是,如今太师府接连出事,让林博不得不去联系多年前的旧事。 林馨儿与水月宫是有关的,可儿之前又曾落在水月宫的手里,当年林可儿将林馨儿推下悬崖差点害死她,令她怀恨在心,如今林可儿又要做轩王妃,加上她跟西门靖轩产生的怨恨,若是她让水月宫的人替她除掉林可儿也是顺理成章的答案。 也许这个杀手婲言也就是受了水月宫的指使。 林馨儿当即就明白了林博的所想,但是对于他的问题,本来就是事实,既然他问了,她也就不再否认,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你竟然跟你娘一样的心狠手辣!” 见林馨儿承认,林博立马就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道,眸中似乎染着无尽的恨意。 这恨绝不止是因为林可儿的死。 林馨儿望着林博,他说出的话好熟悉,就像魔音使者当时说给她的,辱没她的娘亲。 “我娘做过什么事?”林馨儿问。 她想有必要在林博这里找到答案。 第三二三章 让我抱抱你 第三二三章让我抱抱你 “跟你做的同样的事!”林博道,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怒。 她刚给他语儿的感觉,可是她的行为还是随了她的娘,打破了他对她升起的好感。 本来他是想尽一个做爹的责任去照顾她的,结果她竟然是如此的表现,竟然联络水月宫去杀可儿! 可儿是有错在先,可是她终究不是没死么?不是连腿都被医好了么?现在主要是她跟西门靖轩的恩怨,何必再拖上可儿? 何况这么多年,除了那一次,可儿也并未对她做什么致命的伤害,她怎能耿耿于怀到现在,残忍的要了可儿的命? 虽然对林可儿,他也没有多少好感,也没有给予她多少当爹的疼爱,可是仅从这件事上,令他看到了当年的那段残酷的往事,还有造成惨剧的那个女人! “我娘到底做了什么?”林馨儿抬起拐杖,朝前跨出一步,逼近林博,凌冽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爹。 林博紧绷着唇,迟迟没有再吭声。 当年的事是他认定的,但是其实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她娘做的,所以,他才一直默默的认可大夫人的身份,并没有将他怀疑的事公布。 当时,大夫人的父亲是老丞相,在宫中有相当的威望,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如果他提出对大夫人的怀疑,若是有确切的证据便罢,若是没有,便事事被动了。 所以,最终考虑,他只有用另一种方法去为语儿讨回公道。 而现在,林博也不能对林馨儿说出他的怀疑,虽然他认定怀疑的就是事实,可是没有证据,这样唐突的说出,只能给太师府掀起巨大的风波,太师府最近接连出事,绝不能再有任何风吹草动,这一切未免不是跟暗中的人捣鬼有关,何况旧事的风波一起,将会直接牵连到他自己。 这也是他选择在暗中行事的原因,暗中,他确实做了什么,只希望死去的语儿能够知道。 “为什么不说了?因为没有绝对的理由是不是?”林馨儿问,一个人能够在这个时候闭口不言,只能说他的底气也不足。 她相信她的娘亲一定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指责,但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是对她娘亲的诽谤! “告诉你,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辱没我的娘亲!”林馨儿盯着林博,一字字的道。 林博的眸中闪过一道厉光。 “我娘一直被你冷落,孤苦病老,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她死便已经死了,我不许你时隔这么多年,不仅不留念她一丝一毫,还如此的诽谤她。”林馨儿继续道,无惧林博眼底的寒意。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是可儿的这件事……” “没错,我是想杀林可儿,但是林可儿的死跟我无关。”林馨儿打断林博的话,“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是事实!” “什么事实,杀了人不敢承认吗?”西门靖轩的声音突然陡现。 林馨儿与林博四目紧紧相对,谁也没有移开目光,或者说是谁也不肯退让先转移掉各自迸发自眼底的凌厉光芒。 西门靖轩大步上前,一把扯住林馨儿的肩头,将她拖拽开。 远处,小青看着气氛突然生异,想去帮林馨儿,又不敢。 想了想,赶紧趁人不注意,快速的跑出了太师府,她得赶回去给太子传信。 太子让她照顾好林小姐,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她根本无能为力。 “怎么?轩王也认为人是我杀的,来找我算账了吗?”林馨儿唇边溢出一丝冷笑,“看来我今天可是真不该回家,不仅让爹爹视为仇人,还碰到了你这个大仇家,其实我应该想到的,轩王原本就要新婚了,林可儿出了事,自然会出现在太师府,又是我自己找死了。” “你当然是找死!”西门靖轩紧紧的捏着林馨儿的肩头,脸上的阴冷之意,似乎要将这柔弱的肩头捏碎,“除了你,还有谁会动此杀机?也是本王疏忽,没有料到你会如此亟不可待的出手。是本王疏忽了对可儿的保护,让你寻到了机会。” “是啊,婚事直接在轩王府里办了就是,何必要弄迎亲这么一说?”林馨儿道,“再说,就算你认为人是我杀的,我爹也认为是我杀的,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认定林可儿是我找人杀的?” “本王不需要证据,像你这般狡诈的女人岂会留下证据?” 西门靖轩的话让林博心底暗动,不错,狡诈的人做事很难留下证据,所以才造就了世上无数的悬案冤案。 这个林馨儿,还真是随了她的娘,之前觉得她像了语儿,真是对语儿的侮辱! “跟本王走!”西门靖轩不再多言,一把扣着林馨儿的肩头,便将她提离地面,带着她划过一阵厉风,向太师府门口席卷而去。 跨上马,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直接带回了轩王府。 “王爷!”杨晨见西门靖轩气势汹汹的将林馨儿带回轩王府,极为惊异。 不过西门靖轩的态度是很恼怒的,难道是因为林可儿的死?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杨晨,带着林馨儿直接来到了王府的密室,正是后花园的假山下,他们在王府初遇时的那个地方。 一路上,林馨儿都不发一言,任由西门靖轩将她带回到这里密室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在地上投下了二人的身影,看起来还是相依在一起。 “馨儿!” 在密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西门靖轩的手就松开了。 其实他抓的林馨儿并不紧,林馨儿能够感觉的到。 刚松开手的西门靖轩,双臂一揽,便将从林馨儿的后背将她紧紧的拥在他的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怦然心动…… 林馨儿的身子微僵,被西门靖轩突然拥住,身上的血流似乎停止。 “馨儿,委屈你了。”西门靖轩俯下头,薄凉的唇蹭着林馨儿的耳际。 林馨儿的手臂轻轻动了动,想要推离这个怀抱。 “别动,让我抱抱你。”西门靖轩道,有丝祈求的味道。 想抱她,都是这么的难,要避过所有的耳目,在外,他只能表现的对她怒火朝天无可遏制。 “就算你相信林可儿不是我杀的,就算你是存心在跟我合演这出戏,但是我对你的恨依旧在,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林馨儿闭上眼,平静的道。 “我知道,你恨我,也是对你自己的惩罚,也是在恨你自己,你是在用我们的分离向星瑶跟月瑶赎罪。”西门靖轩道,“可是,她们是你的好姐妹,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们并不怪你,你也是所有的阴谋中的一枚棋子,被人利用了。” 第三二四章 真相已经知道 第三二四章真相已经知道 “所有的理由都无法令我开脱。”林馨儿道,“当我们在水月圣宫交手的那一刻,我已经亲手将我们之间撕得粉碎。就算所有的人都说不会怪我,唯我不会原谅自己。” “难道这么多天你还没有沉下心想通?”西门靖轩紧紧的拥着林馨儿,明明感受到她双臂往开扯的力量,但是他不舍松手。 “就是因为现在我理智了,清醒了,我才想通了一切。”林馨儿试了几下,实在无力挣开,便也不挣了,“我贵为水月宫的少宫主,判断出了严重的差错,造成了水月宫难以挽回的局面。在最关键的时刻,我被亲情干扰丧失了理智,像一个疯子一般,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又可恨。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领导水月宫,辜负了师父的期望。而你……” 林馨儿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在是我先对你欺瞒设计的事实下,你虽然恼怒,却没有跟我一样不可理喻,生气的表面下还对我留有情分,一直包容着我,在这件事里,我看到了你的真心与胸怀,但是我不配接受你的这份心,不配跟你在一起。” “馨儿,不要这么说自己。” 林馨儿的自责让西门靖轩听着更加心痛,“我们都不是圣人,孰能无过?你跟我没有什么配不配,只要我爱的是你,就是你可以跟我在一起的理由,没有任何人跟事可以阻拦。我爱你,就算你有无数的缺点,我也会爱你。而我之前也曾无情的伤害过你,现在想来也是我的悔。” “不一样的。”林馨儿轻轻的摇着头,“你的悔无足轻重,我的悔却无法弥补,王爷,放手吧,等了断这一切,我们各走各的路,再……不相见……” 再不相见…… 冰冷的声音似乎在密室里来回的荡漾,经久不散。 “馨儿!”西门靖轩扳过林馨儿的身,让她面对自己。 他知道林馨儿的腿不适,一直都是单腿着地,残腿虚力,所以便抱着她抵住墙边,让她多了墙面的支撑。 “馨儿……”西门靖轩凝视着林馨儿。 往日的光彩不在,平静的脸上只有无法言语的悲伤,而她所有复仇的决心只掩在浓浓的悲伤之中,看不到一点表面上的恨。 此时,她是冷静的,清醒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的馨儿。 “你在怪我决定娶林可儿?”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轻笑着摇摇头,“这跟我有多大的关系?你向来就一直护着她,她的存在对你有不一样的意义。” “可是,我错了。”西门靖轩一字字的道,紧紧的盯着林馨儿。 她为什么要将真相一件又一件的瞒着他?难道她对他就如此的没有信心? 抚着林馨儿的手不觉紧了紧。 就算之前如她自己所说,没有信心,对他们的未来没有希望,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心,为什么还要隐瞒?何况这件事早一些告诉他,状况一定会跟如今不同。 “王爷没错的,是我错了。”林馨儿道。 “你是错了,我也错了。”西门靖轩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其实当年在北疆救过我的人是你,不是林可儿!” 林馨儿的瞳眸瞬间放大。 “觉得不可思议吗?”西门靖轩看到了她的惊讶。 “你已经知道了?”林馨儿不解的问。 不是已经没有阐明的证据了吗?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才对她留有至深的情分,决定娶林可儿只是又为了激她? “可恨的是我刚知道。”西门靖轩道,“如果我还蒙在鼓里,你决定瞒多久?一辈子?就跟你刚才所说的,再不相见,再无瓜葛?” “之前是我不确定我们能走多远,所以我不想说,不想破坏掉当年的那份记忆,后来我想说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不知道你能信我几分,而现在,我更没有说的必要……” 虽然西门靖轩的回答,让她暗暗再次鄙视自己对他感情的怀疑,感动他的真心,可是,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 经历了惨变之后,她原本也不打算再告诉西门靖轩真相,就让他以为那个人是林可儿,跟她毫无关系,从来没有过什么缘分。 “为什么没有必要?我怎会允许自己认错了人?”西门靖轩反问,也是质问。 林馨儿的头抵在墙上,当时,她就这样被西门靖轩死死的抵在墙上,那是她还不知道他就是记忆中的他。 如果他不是“他”,她可会爱上他? 没有如果,只有事实,走到如今,不能够再回首的事实。 不是因为过往不堪,而是她不能够再拥有。 “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吗?”见林馨儿不说话,西门靖轩接着道,“我在决定娶林可儿之前,问过她一些当年的情形,但是她回答的有问题,我记得当年的那个洞口外什么都没有的,但是她说覆盖我的草就是在洞外取的。后来我在墨雅轩发现了那幅一直放在卷筒里的画,那幅画一定是你在墨雅轩住着的时候填补上的,上面清楚的画出取草的经过,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画的出来。” 林馨儿明白了,其实还是她不经意的透露出几分。 当时,她百无聊赖的抽出那幅画,惊异的发现画上的是当年的情形时,便不由的把它填满了,她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情,想必也是想着要给真相留下一点什么吧。 呵…… 林馨儿暗自嘲笑自己,又是在自欺欺人了。一直决定不说,但是又偏偏留下了那幅画。 “还有,”西门靖轩接着道,“当日在锦华苑,我记得你提到过当年你是被林可儿推下山崖的,只是当时我十分恼怒,没有多留一份心,后来细想,那个时候你脱口而出的应该是真话,这与我记忆中林可儿的形象完全不符,或者说是林可儿现在是随着八年时间有了变化,但是,她救我与害你的时间相隔很近,一善一恶不应该相差如此之大,还有我去望月楼找你的时候,皇甫燕冲也提到八年二字,只是后来被林博出现打断了,这一切前前后后的事都只能印证了一个问题,当年真正救了我的人是你,馨儿!” 第三二五章 就当是我杀的吧 第三二五章就当是我杀的吧 沉默了片刻,林馨儿抬起垂下的眼睑,看向西门靖轩,缓缓的道,“所以,你就可以毫无牵挂的杀掉林可儿?” 因为他知道了林可儿不是当年救过他的人,就可以斩断这层牵挂。 连她都能想到是林可儿从中搞鬼,西门靖轩不会不知道。 想起在太子府,西门靖轩跟她说会帮她解决一些事,应该也包含着让林可儿死的这件事吧? 当时,他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有了杀林可儿的念头,他问她是不是所有在这件事里起作用的人她都不会放过,这便是在征询她的决定,然后她的回答很坚决,便是让他知道了答案。 她要留便留,要杀便杀。 若杀,由他来动手,便不会让她背负手刃妹妹的骂名。 他这般询问这般做,都还是为了她…… “就算真的是她,也无法饶恕。”西门靖轩道,“一直以来,我认为她做的都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事,我可以容忍,可是这一次,就算真的是她,也无法让我像平时那般不在意。” “不在意也会有轻重,毕竟如果是真的,你不会让她死。”林馨儿道。 此时西门靖轩对林可儿就像初嫁王府时对她。 残酷是他,深情也是他。 “你认定人是我杀的?”西门靖轩瞧着林馨儿,此时他们又可以面对面平静的谈论问题了。 气氛悄然缓和,似乎在往从前靠近。 原来,上天早已注定他们在一起。 他会带着馨儿走出刚刚所经历的阴影,就像她令他走出了对郑贤伦对母妃的执念。 “就当是我杀的吧。”林馨儿没有回答西门靖轩。 是的,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是她杀的,他对她无比憎恨,这是好多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们不是都想看到他们二人厮杀吗? “馨儿。”西门靖轩抬起一只手,抚上林馨儿的脸,“等过了这个坎儿,一切都会好的。” 八年前,他都从鬼门关闯了出来,还有什么能难得倒? 林馨儿侧头,避开了西门靖轩充斥着浓浓深情的眼睛。 她不敢看,不敢再去接受,她也没有接受的资格,她时时刻刻都在警告着自己。 “馨儿。”西门靖轩搂住她,拥着她,轻轻的坐到地上。 平放开残腿,她可以舒适一些。 对于这条被他亲自致残的腿,西门靖轩除了难过后悔,不再去问任何关于这条腿的事,也就是不再提郑贤伦三个字。 他要试着让自己彻底抛开。 林馨儿坐直身子,让自己跟西门靖轩保持几分距离,哪怕被他拥着,距离很小,也代表着她的意思。 “馨儿,那个贼偷了你的什么东西?”西门靖轩问。 现在,他早已想明白,那个贼是冲着林馨儿而去,让他好奇的是,林馨儿究竟有什么东西招到了贼。 “你的匕首,在林可儿那里,你没有见到吗?”林馨儿问。 如果当时她还弄不清匕首的去向,但是从林可儿与人勾结,假借西门靖轩名义害月瑶的事上,她便想明白,匕首八成应该在林可儿手里,那是除她之外,最合适拿到它的人,最能发挥出它的存在“价值”。 林可儿的死除了惊动整个太师府,最先惊动到的也就是西门靖轩,林馨儿心想,在彻查凶案现场的时候,西门靖轩已经发现了匕首。 “弯月形刀柄的匕首?”西门靖轩问,“当年在北疆的时候我丢掉了,它果然在你的手里?” “但是现在不在了,我以为世上再无证明当年那件事的证据。”林馨儿道。 所以,当时她才表现的对那个贼十分在意,不是为了杀贼,而是为了询问匕首的下落。 但是,究竟是谁先他一步知道了这一切,才想到偷取匕首,故意混淆他们二人的关系?西门靖轩想。 这个人肯定就是站在林可儿背后的人。 但是林可儿已经死了,就算她活着,他也没有指望能够从林可儿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那个人隐藏的那么深,布局缜密,林可儿只能当做一枚兵卒,冲锋陷阵,等她发挥完她的作用时,便只剩下个死,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死在什么人手里。 所以,就算林可儿没有被婲言暗杀,也会被别人寻机杀掉,除非他不遗余力的保护着。 但是,黑手在暗中存在,一日不除,他能保护多久?他利用林可儿顶多只能抓到一名刺客而已,依照这位黑手的做法,那个刺客的命运必然会像当日那个贼一般毫无防备的死掉,他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林可儿的死将会直接激化他与林馨儿的矛盾,这正是躲在暗中的人想看到的,这一点已经有人替他们做到了。而且,同时还会打乱他们的布局,令他们费解,从小心中生变。 “我没有在林可儿那里见到匕首。”西门靖轩道。 “没有?”林馨儿奇了。 “不知是真的不在她那里,还是有人先一步拿走了。”西门靖轩道。 “嗯。”林馨儿点点头。 匕首一直陪在她身边,安稳的度过八年,还经历了坠崖未死。在她看来,匕首是她的祥物,匕首不在了,也就注定一切都破灭了。 “一把匕首而已,它在不在都不会影响我们。”西门靖轩道,他看到林馨儿眼底划过的淡淡的忧伤。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交叉放在腿上的手握住,一双大掌就是一个怀抱。 “是的,不会影响。”林馨儿淡淡的道,轻轻的从西门靖轩掌中抽回了手。 二人的“不会影响”分别表示截然相反的含义。 “王爷,放下我吧,不值得你如此,是我负了你。”林馨儿道,“以后,我也只能恨着你……” “我不会放手,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就是你重返轩王府的时候。”西门靖轩道,伸手轻轻的抚在林馨儿的伤腿,“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如果……” 西门靖轩顿了顿,道,“如果有难处,不如还是找个机会让皇甫燕冲去太子府吧。” 林馨儿的心跟着一动。 他是有多在意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甫燕冲是他心头的刺,可是他在自己有局限的情况下,还会想到皇甫燕冲。 他的胸怀是西门靖烈无法相比的,其实他真的适合做最高的王者。 令她高不可攀…… 第三二六章 西门彻登门要人 第三二六章西门彻登门要人 “我这边的事情不用你管。”林馨儿掩去心头的攒动,冷冰冰的道,“总之,我们是对立的,我们是敌人,不管真假都是。” 就算有一天,她能够像他这般,她依旧不可攀,不能攀…… “你不要倔强,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西门靖轩道。 他不忍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但是不等于他不记得。 林馨儿沉默没有吭。 “王爷!” 密室外,响起杨晨的声音。 西门靖轩最后深深的看了眼林馨儿,站起身。 林馨儿的余光触碰到他的目光,她知道,又到了他们决裂的时候。 为什么说又?她跟他本来不是已经决裂了吗? 她的冷淡无情还有恨意,迟早会将西门靖轩存的爱意消磨掉,他会去寻新的爱。 就让她用自己的感情给星瑶月瑶去陪葬,然后孤独终老…… 原本以为,只要拥有过就是幸福,其实,这种没有结果,甚至没有过任何希望的拥有只会给两个人都带去伤害,折磨彼此。 是她错了。 现在她悟了,但是晚了。 西门靖轩打开了密室,走了出去。 密室的石门轰然紧闭,林馨儿的目光循声望去,那坚实的门就是一道无法铲除的屏障。 火把的光打在林馨儿的脸上,忽明忽暗。 想必是有人为她而来了。 她明知道自己不便出现,可是专门回到太师府,为的就是要把水月宫与轩王府的争执“推进”,让人看到他们二人再次“交火”,只是意外的是,就连太师府都误会了她,招惹到了林博的恼恨。 “王爷,太子来府里要人。”杨晨对走出来的西门靖轩道。 “要人?口气挺硬。”西门靖轩漠然道。 “是的,太子殿下确实这般口气。”杨晨道。 “人已经被本王拿下,他还能要的出去么?”西门靖轩冷哼。 这个西门彻,果然是有任何事都不能说明,所有的心思都会表露出来。 刚被林馨儿说动对付他,八字还没一撇,就口气不一般了。如果让他知道,他只是为了配合演戏捉拿扰乱朝堂的黑手,他岂不是又要泄露出去? 西门靖轩先一步离开密室,通过暗道,来到书房。 而西门彻也得信朝书房而来。 小青匆匆忙忙跑回太子府报信后,西门彻就带人去了太师府,不想西门靖轩早已带人离开了。于是,西门彻又急急忙忙的赶到轩王府。 见到西门靖轩,西门彻直接便开口道,“皇叔,你已经把林馨儿交给我,父皇也答应让林馨儿留在太子府,你又把她挟持来,是何意?” “本王怀疑她是杀害林可儿的主谋。”西门靖轩靠在椅背上,淡漠的道。 “证据,我要证据!”西门彻道,“林馨儿这些天一直在太子府养伤,皇叔若说她是主谋,是否也会怀疑我是同谋?” “也有可能。”西门靖轩漫不经心的道,“依照太子对林馨儿的迷恋,想必太子会在这件事里出力不小,本王都要严加彻查。” “彻查本太子?皇叔是否也要让侄儿将太子之位卸掉,好给皇叔让路?”西门彻的情绪有些激动。 在他看来,西门靖轩的这番话就是要给他下马威,是他叵测之心的暴露。 “太子真是长进了。”西门靖轩说着,从笔筒取出一支毛笔,悠然的在指间旋转。 “是皇叔越来越过分了。”西门彻道。 一边的杨晨默默的注意着二人的对话,西门彻的表现令他意外,真没想到林馨儿在太子府里呆着不到一个月,这太子竟然敢顶撞轩王了,看来,当时,轩王就不该放林馨儿离去,就算不让她惨死在教武场,也不能将她留在太子身边,实在是给自己留下了祸害。 如果王爷不手下留情,林可儿也许就不会死。 如今很明显,林馨儿就是为了挑起叔侄之争,以达到她报复的目的。 叔侄之争,最终危害到的可能就是天下。 “是本王过分,还是你被林馨儿迷晕了头?”西门靖轩道,“如果本王查出你跟林馨儿合谋杀了林可儿,必然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跟你的母后一样被废吧。” “皇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西门彻冷笑,“皇叔之前保本太子,助本太子,无非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掌权的理由,在锦华苑拔剑教训本太子,就是你欲望膨胀到不可掩饰了,而现在,皇叔是彻底露出了本性。都说皇家最无情,皇叔能杀掉自己的皇兄,又岂会对侄儿留情?现在看来,母后莫名成了杀人凶手被废去后位,想必也是皇叔在背后操作吧?否则母后怎会只言不发的俯首认罪,并且想要自杀?一定是她被你所迫逼不得已,除了你,还有谁敢对母后下手?” “太子殿下出言慎重!”杨晨忍不住道。 “闭嘴!本太子跟皇叔谈论,怎轮到你插口?”西门彻转头呵斥杨晨。 西门靖轩朝杨晨轻轻的摆摆手,对西门彻的指责并无怒意,只是不停的旋转着指间的毛笔,气定神闲,“太子果然就是太子,当日在锦华苑指责自己的母后,现在又指责本王,自有一番见解。” “皇叔也不愧是轩王,被人识破心迹还能如此镇定,看来皇叔在手刃三位皇兄之后,早已无心,无心便不会心动,自然镇定非凡。”西门彻反语相讥。 “本王不屑在此跟你呈口舌之快。”西门靖轩将毛笔丢回笔筒,站起身。 “皇叔是想躲避我的话?”西门彻却不依不挠。 “本王是要去查证太子与林馨儿同谋杀人的事。”西门靖轩冷冷的道,“本王做事讲究的是证据,不像太子信口开河。” “既然如此,皇叔就先将林馨儿交还给我,若是皇叔真找到证据再抓人也不迟。”西门彻道。 “不行,她是首要疑犯,本王放不得。”西门靖轩说着,绕过书桌,准备离开书房。 西门彻跨出一步,挡住西门靖轩的路,“太师府已经把林可儿的死上报京城府尹,这件事理应有京城府处理,皇叔逾越了。” “京城府不也是要听本王的么?”西门靖轩道。 “京城府听命的是朝廷!”西门彻严词纠正,迎视西门靖轩漠然的,似乎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目光,“皇叔代表不了朝廷,代表不了父皇,代表不了一朝之主!” 第三二七章 西门彻失望而归 第三二七章西门彻失望而归 “是,天下是皇上的,但太子不是皇上,本王无需跟太子多言。”西门靖轩道,“若是本王严加查办此案,太子作为疑犯同谋,理应一起拘押。” “我知道,皇叔迟早会对本太子动手。”西门彻冷笑。 此时,他可是把他的皇叔看的明明白白了,亏得他这么多年一直依赖轩王,眼看着轩王的势力一步步的增强,而他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子。 其实不是轩王对他这个太子有多好,而是在一步步的谋取他想要的,保护着他其实也就是在限制他。 西门彻此时才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培养起一方势力,才落得如今任轩王鱼肉。 西门彻已经对西门靖轩有了极深的成见,早就将之前西门靖轩对他说的话忘记了。 西门靖轩不止一次的提到让西门彻多加学习用人之术,加强太子府的权势,不要老是依附于他,是西门彻自己安于享乐,认定身边有皇叔辅佐,懒于做事。 等西门彻“清醒”的时候,又把一切责任推给了西门靖轩。 “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做本王的对手吗?本王要动你何须到今日。”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西门彻,言语间透出几分不屑,“要带走林馨儿,就先证明了她的清白,否则,休想!” 音落,西门靖轩绕开西门彻,大步走出书房。 “本太子今日必定要把人带走!”西门彻回身,施展轻功向西门靖轩追去。 背对着西门彻的西门靖轩墨眸微闪,莽劲儿不小,敢朝他动手了。 就在西门彻靠近他的时候,他回身轻旋,抬掌迎上西门彻。 “王爷!” 杨晨大叫一声,冲上前,拦在西门靖轩跟前,替他迎向西门彻。 他知道西门靖轩的伤势未愈,不便出手。 “放肆,想逆反不成!”西门彻见杨晨也敢迎击他,大怒。 杨晨的眼里只有西门靖轩,凡是针对西门靖轩的人不管是谁他都不惧,不理会西门彻的怒骂,与其交手。 西门靖轩见杨晨拦住西门彻,也不久留,径自离开轩王府。 从那片城中岭地,西门靖轩走进通往轩王府的密道,返回了密室。 见西门靖轩返回,林馨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做声,默默的低下头。 “你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了。”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跟前坐下。 “太子这次是要跟我闹翻了,这件事必然会惊动皇上出面。”西门靖轩见林馨儿没有吭声,接着道,“你做杀人疑犯,我做心怀叵测的反臣,其实我们还是很相配的。” 若是换做之前,听到西门靖轩也会这番贫嘴的话,林馨儿一定会笑。 可是现在听了,只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我倒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一个把我们逼到了如今的田地。”西门靖轩又道。 是的,究竟是哪一个? 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个。 林馨儿只是在心里想着,嘴上一句话也没说。 “言秋还要给你疗伤,这也耽搁不得……”西门靖轩说着,想了想,“他对你也很好,如果知道我把你抓了,一定会跑来要人的,暂且就等着他吧。” “靖轩……”林馨儿心头一热,脱口而出。 轻飘飘的尾音凝固在密室的封闭空气里。 “馨儿。”听到熟悉的称呼,西门靖轩眸中放出一束异样的光彩。 林馨儿知道自己失口了,顿了顿,僵了几分,道,“你不必如此……” 不必再对她好,不必心疼她,不必念着她…… “我有我心,只希望你也能由着自己的心。”西门靖轩道。 他知道林馨儿此时是怎样的在爱与恨之间纠结。 现在他明白林馨儿为什么在以望月的身份初见他时便会承认爱他,那种爱不是伪装,不是算计,而是发自她的内心深处,那个深度足有八年之久。 就像他,记挂了“她”八年,但却因为一块绣了名字的帕子认错了人。 “我不可以再由着自己的心。”林馨儿摇摇头。 如果她不那么任性,自私,就不会拖到师父不见了才带去了郑贤伦。 如果她不由着自己的心,就不会任由西门靖轩踢断她的腿,降低自己的抵抗力。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都成了事实。 她只有将自己的心存封起来,圈禁起来。 “馨儿,你真的还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或许也是你被你的师父保护的很好,从没有遇到过什么,突然如此便无法承受。”西门靖轩靠着墙壁,悠悠的道,“你今日面对的这些,就像八年前我所面对的,你们毕竟是姐妹情深,而我却是手足相残。其实站在我们的位置,不管江湖还是朝廷都会躲不开风浪,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我们要学的只有去接受与反击。” 林馨儿默不作声。 西门靖轩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但是他相信水滴石穿,也相信她会一点点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接受他。 其实也不能说重新,他知道她的心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 就像她一次次的回答他,不会离开她一般,她所指的一定是她的心。 “我走了。”西门靖轩站起身。 虽然他很想留下来,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外面的事还等着他出现去处理。 西门彻是被杨晨带领轩王府的护卫围攻之后,“请”出轩王府的。 在轩王与他的众属下面前,西门彻跟他的那几个随从简直不堪一击。 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 “你们这群蠢猪,本太子真是白养你们了!” 回到太子府,西门彻指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人骂道。 平日里看着这几个人还挺有本事,果然人是不能比的! 而他的功夫,还是西门家的绝技,除了破影功,跟杨晨硬碰硬竟然也不是对手,被一名属下剑指咽喉,是何等的羞辱! “太子殿下,”赵正小心的凑上前,“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依瑶姑娘?” 赵正的提醒,让西门彻想到了依瑶,林馨儿跟前的人。 “对,应该找她,找水月宫。”西门彻道,“这个时候,应该用水月宫的人。可是,本太子不知道该怎样跟他们联络。” “奴才想,林姑娘出了事,依瑶姑娘总会现身的。”赵正道。 “也是,上次就是她来找本太子救的人,暂且等一等。”西门彻点点头,对他跟前站成一排的人道,“你们先下去,有时间多练练功,不要这么不堪一击,丢人真是丢到家了。” “是。”几个人低着头退下。 其中一个趁机跑到了一家茶馆去喝茶。 当然喝茶是假,等人是真。 不一会儿,东南便来了。 第三二八章 太子府命案 第三二八章太子府命案 那人待东南坐到他身旁时便将他掌握的事告诉了东南。 “你可以让你的主子出头去揭发太子与水月宫勾结,这太子的位置肯定就岌岌可危,现在他跟轩王闹崩,轩王也不会管他。”那人道。 “揭发了太子,太子被废?”东南唇角轻勾。 “是啊,这样一来,朝中就乱了。”那人道,“没了太子,可是一件大事。” “太子没了,再立一个就是,或者也不需要再立,谁都知道轩王是最有能耐做皇帝的。”东南轻笑着道,“还或者,皇上也舍不得丢掉他这个身体与条件都还凑合的儿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消息没用?”那人错愕道。 “用处嘛当然是有的,”东南掏出一锭银子丢给那人,“只是我们的主子不在意这些,以后继续盯着太子就是,好处少不了。” 那人顺手将银子塞进了怀里,起身道,“好,我盯着就是。” 那人走后,东南坐了片刻,便也起身离开。 “依瑶,你去处理太子府的那个人,我去盯着跟他接头的人。”茶楼一侧的墙角,皇甫燕冲对依瑶道。 “是。”依瑶点点头,便离开了。 皇甫燕冲跟上了东南,他发现,这个人的情形很像之前他在五里峰遇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善于躲藏隐术,所以,皇甫燕冲这一次很小心。 原本,他要去查探林馨儿的事,正好碰到了这个人,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跟上去,或许能够发现林可儿的死因,林馨儿也就可以摆脱麻烦了。 这一边,依瑶跟着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来到太子府。 “依瑶姑娘,太子殿下正等着你呢。”赵正见到依瑶,一边说着一边把依瑶请到了西门彻所在的房间。 依瑶已经记下了那个人,便没有急着开口,跟着赵正去见西门彻。 “依瑶,馨儿落进轩王手里,你们水月宫可有办法救人?”西门彻见到依瑶,便迫不及待的道。 “太子殿下如此担心少宫主?”依瑶问。 “本太子是不愿让轩王如此嚣张!”西门彻道。 这个时候,眼见着林馨儿与他印象中的人差别越来越大,他说不上来他现在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她还是那个令他看着就觉得喜欢的样子,可是给他的感觉却好像变了味。 他想让林馨儿尽快离开轩王府,首先是他无法像之前那般去认可轩王的气势。现在西门靖轩给他的感觉不再是保护,而是压榨,他受不了这种屈于人下的姿态! 他说要得到林馨儿的人,这个目的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的纯粹。 他更想的是能够借助林馨儿,借助水月宫,为他所用。 依瑶不知道西门彻此时真实的想法,只以为他是在表示自己身为太子的气势与威严,否认了对林馨儿的心意。 “既然太子殿下想要迎对轩王,就先好好的整顿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吧。”依瑶道。 “什么意思?本太子派给你去办事的人有问题?”西门彻面色一凛。 “是有两个,没有经过我的考验,已经被我处理掉了。”依瑶道。 既然要严密,她不可能轻信任何人,连水月宫里都能有了叛徒,这些来到她身边的陌生人更是不能随意。所以,她跟皇甫燕冲利用各种试探,威逼利诱将那些人筛了个遍,结果还真有两个抵不住诱惑,决定背叛西门彻。 “竟然有两个?”西门彻没有料到自己一直视为亲信的人也不可靠,阴沉着脸,想了想问,“他们可是轩王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 依瑶微愣,没有料到西门彻会把这件事赖到西门靖轩身上。看来,西门彻与西门靖轩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宽。 “不是,他们只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会做出不利太子的选择。”依瑶道。 “既然如此,你们处理掉便是。”西门彻道,“既然本太子视为亲信的人都不可靠,那么留在太子府里的人也未必中用,本太子要做大事,确实应该彻查整顿一下。” “这倒不急。”依瑶道,“刚才在路上,我发现了太子府里的一个人在茶馆跟一个可疑的人偷偷私会,我们可以从他那里着手,看能否查到点什么。” “刚才?”西门彻一惊。 “是,我是跟着他来到太子府的。”依瑶点点头。 “他跟什么人私会?”西门彻问。 “不知道。”依瑶道,“反正形迹可疑,必须要查。” “对,马上查,绝不能放过任何背叛本太子的人!”西门彻恨恨的道。 “少宫主呢?现在怎么样?”依瑶倒没有西门彻那么急着去查人,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林馨儿落在西门靖轩手里必然又危险了,毕竟西门彻去了趟轩王府,她要先从他这里了解一下。 原本她要带人离开京城去办事了,不想半路发生这样的意外,让她一时走不脱。 “我没见到她。肯定被轩王关在他的密室里。”西门彻有些沮丧,顿了一下,又殷切的看着依瑶道,“本太子等你来就是要商议这件事,要不带领水月宫的人去劫人吧?” “水月宫已经跟轩王府的人交过手,太子以为还能够轻易从轩王府劫到人?”依瑶道,“或许,轩王打算的就是守株待兔,专门在等我们。” “那怎么办?馨儿在轩王府一刻便是一刻的危险。”西门彻道。 “我知道。”依瑶沉声道。 心想着,这件事还是要跟皇甫少主妥善商议一下,而且还不能动用水月宫,以免再被人利用到,在暗中使坏。 “太子殿下!” 正说话间,赵正匆匆忙忙的返回屋子。 “什么事?”西门彻有些烦躁的问。 “何明突然在他的房间暴毙,是与他同住的人发现的。”赵正道。 “何明死了?”西门彻也很意外。 “谁是何明?”依瑶问,“是太子的属下?” “是的。”赵正待西门彻回答,“听说刚出门转了一圈儿,回来就死了。” “不会是我见到的那个人吧?”依瑶不禁脱口询问。 “去看看。”听依瑶这般说,西门彻也警觉起来,率先匆匆的走出屋子。 依瑶与赵正随后跟上,来到了太子府里供护卫与下人们所住的地方。 “就是他!”依瑶一眼就认出那个仰面躺在床上的人,正是跟人接头的那一个。 “一定是被人灭口了。”依瑶说着,走过去,仔细检查何明的身体。 “我们查过,外表上没有致命的死因。”一旁有人道。 “肯定是被谋杀的。”依瑶道,否则这个人不会这么巧的死掉。 但会是谁下的手?皇甫少主已经去跟踪那个人,这边有谁知道何明被她盯上了? 第三二九章 友谊之心 第三二九章友谊之心 检查了一遍尸体,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也并没有从何明身上发现偷卖消息获得的赃银。 这案子便成了悬案。 “你确定他真的跟人接头么?”西门彻将依瑶带到一边低声问。 “太子殿下怀疑我的消息?”依瑶反问,“别忘了少宫主决定跟太子站在一条线上的,我服从少宫主,岂会欺骗太子?” “那这件事从何解释?”西门彻问。 他的太子府本来就势弱,若是再毫无根据的怀疑一名属下,未免会惹得人心攒动。现在太子府是要笼络人,而不是要弄的人心惶惶。 “太子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依瑶说着就转身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儿?”西门彻冷下脸追问。 “我只服从少宫主,没必要向太子交代。”依瑶也冷冰冰的回道。 “可是林馨儿已经被轩王抓住,她腿上的伤势没有痊愈,你以为她能有能耐抵抗轩王?”西门彻道。 既然林馨儿与望月是同一个人,那么她也是会武功的。虽然他没有见过,但是身为一宫之主,她的武功必然不会低。 看来当年坠崖一事,不只是幸运的未死,而是得到的更多。 依瑶没有理会西门彻,继续向前走。 就算少宫主的腿痊愈又能怎样?她依旧没有能力迎战西门靖轩。 现在依瑶很担心,但是很明显依靠西门彻是救不了人的。 “本太子这就进宫去跟父皇请旨,就算要将林馨儿做疑犯羁押,也不可以羁押在轩王府,何况轩王此时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西门彻道。 忽然间,他不想经过水月宫去救人了。他是太子,应该发挥太子的作用,这样才能够令水月宫的人看重他的分量,不能小觑他。 所以,救林馨儿的目的,必须由他做到! 果然,依瑶的脚步停了下来。 见依瑶回过身,西门彻很满意。 “太子这就要进宫?”依瑶问。 “不错!”西门彻说着走向依瑶,“现在就去。” 西门彻说做便做,当即就备马,独自骑马向皇宫奔去。 而依瑶,则来到他们约好的河边等皇甫燕冲,没想到皇甫燕冲早就在了。 “皇甫少主,查到什么?”依瑶问。 皇甫燕冲双臂环胸靠在一棵树上,见依瑶来了,直起身子,“又跟丢了,那个人实在难对付,我没跟着几步就不见了影子。” “何明,也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太子府的人,也死了。虽然不知道死因,但是我想应该是被谋杀的。”依瑶道。 “我知道了,”皇甫燕冲打了个响指,“那个人发现被我跟踪之后甩掉了我,返回太子府去杀了何明。” 一定是这样! “那个人的踪迹就那么隐蔽吗?”依瑶眉头微颦。 “那个人掌握着世间一种罕有的功夫,隐术,极会躲避人的视线与藏身,我追踪过他好几次,都被甩了。跟拇指兄弟他们是一伙儿的。”皇甫燕冲道。 这是他们仅知道的一点线索。 “太子府的事被人盯上了,组建人马的事更得小心。”依瑶道,“现在关键是要从轩王手里救出少宫主。少宫主脱离危险,我才能安心离开。” “我看应该去找冷言秋。”皇甫燕冲想了想道。 “冷言秋?” “是,他跟西门靖轩交情不浅,而且他也有主意,肯帮馨儿的话应该会有办法,能不大动干戈救出人就最好。”皇甫燕冲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你招呼西门彻这边,看有什么需要的。” “好。”依瑶应道。 皇甫燕冲是在半路上碰到冷言秋的,冷言秋听闻了无忧从城中带回的消息,便朝轩王府赶来。 “你放心去做你的事,这边交给我。”冷言秋道。 他知道林馨儿还在寻找她的师父,这也是皇甫燕冲目前最要紧做的事,被林馨儿拖着,他也无法放心走开。 “如果你肯出面保护馨儿,我自然能够放心。”皇甫燕冲说着,上下打量着冷言秋,最后闪烁的目光定格在冷言秋的脸上,“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何会在意馨儿?莫不是你也有心与她?” 这也是皇甫燕冲一直想问的,上次在竹林小屋,他也提到过。 现在馨儿遇难了,所有人都围着她转,若是馨儿脱离了危险,一切都摆平之后,想必开始交手的就又是围着她的人了。 “我跟馨儿是可以喝酒的朋友。”冷言秋淡然一笑,再次这般回答,“我会看着她出嫁,嫁给她心爱的人,若说有心,便是能够存在天长地久的友谊。” “男女之间会有纯粹的友谊吗?”皇甫燕冲问,目不转睛的盯着冷言秋,他的笑意从容坦荡。 “会。”冷言秋点点头,“事不宜迟,我先去了。” 皇甫燕冲静静的闪过身,将路让开,一直注视着冷言秋的身影消失,才向另一边掠去。 冷言秋没有靠近轩王府就被人拦住。 冷言秋看清了拦路的人,便跟着他悄悄的来到了城中的那片荒岭里。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冷言秋看着面前头戴斗笠,遮住自己面孔的西门靖轩。 如此神秘的西门靖轩很少见。 “我知道,林可儿的死跟馨儿无关。”西门靖轩摘下了斗笠,道。 “你知道?”冷言秋直视着西门靖轩,他的目光很明了,没有半点含糊,似乎对一切都很清楚。 西门靖轩点了点头。 “设这样的局未免残酷了,你会有许多的不得已。”冷言秋瞬间便明白了西门靖轩的意图,“你有没有考虑过馨儿的感受?” “是她先提出的,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西门靖轩道。 如果不是林馨儿将利用太子设局的意图透露给他,他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更不会主动去“陷害”馨儿,逼反西门彻。 时刻展现出势不两立,相互作对,他怎能不知道其中会发生多少迫不得已的事? 冷言秋沉默了片刻,道,“是的,若说设局,此时此景都是最好的机会与方法,难得你们的心能够站在一起,想得明白。”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馨儿也知道她真正的仇人不是我。”西门靖轩道。 “既然已经决定做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出一处纰漏,否则也许会被人反手利用。”冷言秋道。 西门靖轩点点头,“没错,我连杨晨都暂时没有透露,不知道馨儿那边有谁知道。” “现在我去看看馨儿的伤势,顺便看看她的身体究竟如何。”冷言秋道,他知道这个岭间有通往轩王府密道入口。 第三三零章 平静下来 第三三零章平静下来 西门靖轩把冷言秋带到了密室。 对这间密室,冷言秋也熟悉,密室里散布的影响人功力的药物也是出自他的手中。 “腿骨恢复的不错,再过段日子就能行走了。”冷言秋替林馨儿检查过伤腿之后道。 “嗯,言秋,谢谢你。”林馨儿点点头。 “你没有其他要问我的了么?”冷言秋见林馨儿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问道。 林馨儿摇摇头,“你帮我治好腿就够了,谢谢你。” 从进了密室就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西门靖轩折身走出密室,石门紧闭,室内便只留有林馨儿与冷言秋。 也许这个时候,馨儿不愿让他知道她已经废掉武功,只留有一具身体,那样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更配不上他。所以,西门靖轩一直在这件事上沉默不提,将剩下的事留给冷言秋去处理。 待西门靖轩走后,冷言秋也就不再隐讳,直言道,“你就没有想过恢复功力吗?” “果然是言秋,瞒不过你的。”林馨儿淡淡的笑笑,沉静这么多天,她已经可以面对这个现实,但是细想起来,还是有些不甘。 曾经拥有过的能力突然全部丢掉,她也有不舍。 现在,明里暗里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她,都是忌畏她的武功,正因为这点,她才能够安全的跟西门彻依瑶商谈事情,没有被偷听了去。 如果让人知道她已经是个废人,岂不是危险很快就接踵而至?她的身边也别想清净安生了。 “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也没有发现。”冷言秋道,“是皇甫少主告诉我,让我帮助你。刚才我趁检查你伤势的时候,也帮你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经脉。” “怎么样?”林馨儿问。 冷言秋能够看到林馨儿藏在眼底的期望。 “经脉无损,只是任督二脉淤堵住了,想必这跟你之前服的药物有关,当功力达到一定的程度,药物便会受其影响,无法承受功力之重,造成类似崩塌的局面,将任督二脉堵封,便无法施展功力,呈现废功。”冷言秋道。 “这么说,只是我任督二脉被封,如果重新打通,我便又可以练功了?”林馨儿似乎看到了希望。 “道理是这样,只是你的任督二脉之前已经打通一次,现在又是被外因封住,你服用的药物还残存在体内,都是影响,要再次打通,不像第一次那么容易,首先必须将药物清理干净,那些药物在你体内存了数年,已经与血液融合,想要清除也是有很大的难度的。”冷言秋道。 “言秋,你是用药高手,可有办法?不管受多大的苦,我都可以承受。”林馨儿道,她知道皇甫燕冲为了让冷言秋帮她,一定将她成为武林高手的真相,也就是楚一天留下的那本笔记给了冷言秋。 她这个高手是被师父推动造出来的,其实是个走了捷径的假货?从习武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基础要打好,但是万没想到她的基础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在想师父疼爱她是不是有些过头?如果自己知道她是用药物催长的功力,她会不会认同师父的做法,为了急速成长,不顾一切? 世间的如果不计其数,但是能返回去实现的寥寥可微。 现在,她不能怨天尤人,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新努力,让自己练成名副其实的高手。虽然功力全无,但是之前学到的招数还记得,还可以重新去练。 她要用事实证明,她凭自己的真本事也可以达到那个高度。 冷言秋明白林馨儿的不甘与决心,道,“既然你有此决心就做好准备,清理原本已经融合到你体内的药物,就像亲手将自己身体上的毒瘤撕掉一般,不是一般的痛,我能保证的只是你能活下去,你所承受的并非我能控制的。” “不管怎样,我都能承受。”林馨儿道,目光中迸发着坚毅的锋芒,不管经历什么,她都可以抵抗。 冷言秋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这也是他来见林馨儿之前准备好的,本就打算装她的血液。 林馨儿的决定也是他料到的,若是怕了苦,便不是他眼中的那个她。 “言秋,你就这么相信我?”林馨儿看了眼冷言秋手中的空瓷瓶,道。 “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冷言秋笑笑,“就用你的簪子吧。” 林馨儿抬手将簪子拔下,握在手里似乎有千斤重。 这就是当时烟儿刺她用的簪子,她从锦华苑带了出来后便一直插在自己的头上,她希望有一天烟儿能够相信她,她们是另一对好姐妹。 “我自己来。”林馨儿避开冷言秋接簪子的手,道。 冷言秋收回手,拿着瓷瓶做好准备。 林馨儿扬手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左手腕,正中那根动脉,血便顺着簪子的尖朝外涌。 待瓷瓶装满血后,冷言秋从身上扯下一条布衫,帮林馨儿包住手腕。 冷言秋将瓷瓶收好,起身道,“我回去验血,试着配些药,解药应该不难。” “嗯,我等着你。”林馨儿看着那枚重新染上血的簪子,平静的眸光中没有任何波动。 “好,你们这里的事自己去安排吧。”冷言秋道。 “我知道,西门皇家的事你不愿插手,我自己也会有打算,不会再发疯了。”林馨儿自嘲的笑笑。 经历了这一切,她应该是一个能担得了事的人了吧,就把一切的伤悲愤恨都埋在心里,平静的去处理接下来的事。 “不会了,我相信你。”冷言秋淡然笑道。 冷言秋走向石门,敲了敲,西门靖轩从外打开。 冷言秋离开了,西门靖轩没有进来。 林馨儿想,冷言秋知道她的情形,西门靖轩一定也知道了。 西门彻匆匆进了皇宫,直达锦阳宫。 西门靖烈听明了来意后,目光炯锐的注视着西门彻,“你这是来找朕替你出头了么?” “父皇,现在只有您能够与轩王相抗,请父皇出面,让轩王交出林馨儿,他如今的做法不合朝规,父皇不能再对其纵容!”西门彻道。 “这不是你与轩王之间出现了矛盾?来朕这里闹腾。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一个林馨儿,轩王怀疑她自有轩王的理由,难道轩王是徇私枉法之人?”西门靖烈道,“既然她是疑犯,关在哪里都是个关,如果她不是,迟早会被释放,连太师都没有说什么,你跑到朕跟前着什么急?” 第三三一章 委屈皇叔 第三三一章委屈皇叔 “儿臣不服的是轩王的做法。”西门彻不平的道,“朝廷有朝廷的规矩,谁都应该遵守,轩王最近做事太过狂妄,连儿臣都看不过,难道父皇就可以视而不见?天下可是父皇,不是他轩王的!” 西门靖烈的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的瞧了眼西门彻。 看来林馨儿那边还真有点用,这么几天他的儿子就“醒悟”了,但悟是悟了点,也得有本事让自己的能力配上他说的这番话。 他应该切身懂得,跟轩王结党并非长久之策,只有他的父皇才跟他是一路的,就像他刚刚所说,天下是他西门靖烈,日后也将是他这个太子的,不能够落到轩王手里! “这点小事,犯不着朕跟轩王起什么争执,他是朕最爱的弟弟,也是对你极好的皇叔,你都忍不了么?”西门靖烈故作不以为然的道。 “父皇,以小见大,如果越来越纵容轩王,日后怕更不好收拾局面,还请父皇明鉴,趁现在他的野心未露,杀杀他的威风。儿臣以性命保证,林馨儿绝对没有与外人勾结买凶杀人,轩王这般做,还是揪着林馨儿之前的事不放,太师府不出声响,恐怕也是惧怕了轩王,如果这样,问题就当真严重了!”此时的西门彻看来极为忧心忧民,说的义愤填膺。 “如果是这样,朕倒应该先听听太师的心意。”西门靖烈想了想,命一旁的小桂子道,“传朕口谕,让太师来见朕。” “遵旨。”小桂子领旨退去。 等林博进宫还要需要一段时间,西门彻向西门靖烈先禀辞。 “你要去做什么事?”西门靖烈问。 “儿臣想去看看三皇弟。”西门彻道。 “也好,你们兄弟间应该多走动,寅儿以后还得托付给你这个皇兄去照顾。”西门靖烈道。 如果西门彻能够跟西门寅多学到点东西,也是好的。 所以,对西门彻最近跟西门寅走的近了些,他并不反对,反而有些欣慰,最起码这是他试图要摆脱轩王迈出的第一步。 “是,儿臣定会照顾好三皇弟,不会让他有任何差池。”西门彻道。 西门靖烈点了点头,西门彻就退下了。 来到翠竹阁,西门寅正在喝药。 说实话,西门彻不喜欢来这翠竹阁,一进院子,就飘散着经年散不掉的药味儿,尤其进了屋子,更是刺鼻。 但是,为了见西门寅,他忍了。 西门寅知道西门彻的感受,命人打开窗子,让空气互通,减少屋子里的味儿,但效果微乎其微。 对于这些药味儿,他早已闻惯。 在看向窗子的那一刹,西门寅的眸光微微的闪烁,掩起泛出的寒意。 他不会忘记,他如今的身体是姜子音造成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他揭发当年真相的时候,有西门靖轩在,他不能将姜子音置之死地。 死跟废在冷宫不同。 废在冷宫,西门靖轩能忍着,但是要让姜子音死,他念着姜子音的恩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且看如今姜子音在冷宫的情形就能够知道,她的待遇跟以前的那些妃嫔根本不同。 除了冷宫的布置简陋,姜子音的日子过的还很安逸,这都是西门靖轩的意思。 所以,在没有把握扳倒西门靖轩之前,他不会再动姜子音。而且,留着姜子音,让她亲眼看着他怎样将仇报复在她的儿子身上,也是一种乐事。 “皇兄,又发生了什么事么?”西门寅回身,走到西门彻跟前坐下。 “三皇弟不知道林可儿被人杀了?”西门彻问。 “林可儿死了?”西门寅很惊讶,“我在这翠竹阁,消息不太灵通。” “是,据说是被江湖上有名的女杀手婲言杀的,但是皇叔却认定买凶杀人的是林馨儿,林馨儿一直住在太子府,若是林馨儿,本太子岂不也是帮凶?”西门彻愤愤的道。 “那林馨儿现在哪里?”西门寅问。东南的消息还没有送来,他还不知道事情的进展。 “在轩王府困着。我去要人,还被轩王府的那帮奴才给赶了出来,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驱逐本太子!”西门彻说的很激动,恼怒的恨意直接挂在脸上。 在锦阳宫皇上面前,他不敢表现的太过火,来到翠竹阁便不受控制了。 “一定是皇兄说的话惹怒了皇叔,本身因为林馨儿的事,皇叔还没有缓过来。”西门寅端起丫鬟早已奉上的茶,递给西门彻,“我也一直在等着皇叔来责怪。” “他要是连你都不肯放过,必然会遭群臣谴责,他精明的很,不会为难你的。”西门彻接过茶,悻悻的道。 “对了,三皇弟,你说林可儿不是林馨儿找人杀的,会是谁杀的?”西门彻喝了口茶道,按压下几分火气,道。 “这个,不好说。”西门寅摇摇头,“外面的事也不了解。” 他自己也正为此事纳闷呢! “听说林馨儿跟水月宫有些关系,不会是水月宫替她打抱不平?”西门寅想了想,试着问道。 “不会,水月宫也得听林馨儿的,她没有下命,水月宫的人不会妄动。”西门彻对这点一直很肯定。 “哦?”西门寅故作不解的瞧着西门彻。 “算了,这些事你也不必知道,安心养病就是。”西门彻道。 西门彻不说,西门寅也就不多问。从他的话里,西门寅听出来,他应该也知道了林馨儿的真正身份,不只是之前所说的被救那么简单。 这么说来,西门彻就跟他与赵正所说的,真的与水月宫同谋了。 “三皇弟。”西门彻托着腮,沉思了片刻,倾过身子,挨近西门寅,低声道,“我告诉你,我决定扳倒皇叔,独当一面,做一个手握重权的太子,日后也好做一个能够说话管用不被人钳制的帝王,我身为太子,必须要保住父皇的江山。” 西门寅低垂着眼睑,看不到他眼底划过的异样。 “三皇弟,日后我要用你做军师,帮我出谋划策,可好?我知道你有病在身,可是为了父皇的基业不被旁人篡取,你动动脑子总归可以吧?”西门彻问,“日后你可也是要封王的。” “封王免了吧。”西门寅轻咳几声,摆摆手,“我都不知自己的命有多久。若是皇兄有什么问题你来问便是,能解的,我定会帮皇兄解答。至于皇叔,只要皇兄拿到该有的那份权势,也不必逼人太甚,皇叔对我朝的功劳,众臣都有目共睹。” 西门寅叹了口气,“集权与一身确实有利于巩固朝廷基业,为了西门家的千秋万代,便只能委屈皇叔了。” 第三三二章 知无不言 第三三二章知无不言 “委屈?明明是他自己野心膨胀!”西门彻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茶水四溅,“本太子今日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恨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西门寅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西门彻。 他今日明白了?真是天下的笑话。 若是西门靖轩真有野心,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八年前收复了失去的江山,坐在龙位上的就是他。 这才是西门彻应该自始至终明白的,今日他对他那一直相好的皇叔反目,无非是因为被水月宫的人摆弄,成为林馨儿对付西门靖轩的棋子而已。 “皇兄息怒。”西门寅示意一旁的宫女去给西门彻换了茶,“指责皇叔的事还是慎重一些吧,何况父皇与皇叔手足情深,怎能令你去动皇叔?” “父皇?他应该会站在我这边吧?”西门彻问。 “何出此言?”西门寅微愣,这样的认识应该不是出自西门彻自己所想。 “如果我是个力所能为的太子,必然会令父皇刮目相看,在儿子与弟弟之间,他应该会选择自己的儿子。你说,是吧,三皇弟?”西门彻将林馨儿给他说过的意思说给西门寅。 “道理是这样的,虽然我们跟皇叔是一家人,但是细分起来也多少有些区别。”西门寅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又面含忧心的道,“难道,非得要逼着父皇做此选择?骨肉与手足不能两全?” “三皇弟,你太过心善。”西门彻道,“历来皇家的事就都是残酷的,我若不奋起反抗,最后落个悲惨下场的只能是我,还好如今我明白的不算晚,还有反手的余地。” 呵…… 西门寅暗自冷笑,皇家的残酷,他更是深有体会。 “三皇弟还在供着四皇叔的灵位?”西门彻起身,绕过屏风,看到了里面桌子上摆放的灵牌。 “只是供着,已经好久没有上香了。”西门寅跟着起身走过去。 “看,这就是轩王残忍的证据,他能够手刃自己的亲兄长,对我们这些侄子岂会手软?所幸西门亥逃脱,还给四皇叔留了一条后。”西门彻盯着西门靖昱的牌位,道。 “毕竟四皇叔涉嫌谋逆……” “三皇弟也说是涉嫌,就算真的证据确凿,也理应交给刑事司去查证判案,有父皇亲自下旨处斩,怎能轮他举手间就要了人命,他将父皇的龙威置于何地!”西门彻越说越不平,“就像今日,他有什么资格关押林馨儿?就算林馨儿具有嫌疑,林太师已经报京城府备案,理应京城府查理此案,何须他轩王府插足!” “或许,人心就是如此吧……”西门寅注视着牌位上西门靖昱四个字,淡淡的道。 人心是怎样的,谁也看不透,而他就是要把自己的心思深深的掩藏,等着那个合适的机会…… “启禀太子,林太师已经抵达锦阳宫,皇上命太子殿下过去。” 在翠竹阁留了一段时间后,锦阳宫有人来宣西门彻。 “我这就回锦阳宫,三皇弟,今日我跟你说的话你自己知道有底就是。”西门彻道。 西门寅点点头,“皇兄放心,我懂得,就算我帮不了皇兄,也不会故意去挑事,只是还请皇兄仔细考虑妥当,不要莽撞行事。” “我已经决定了,三皇弟不计母后杀害陈太医之事,如此对待我这个皇兄,令我惭愧。”西门彻道。 “怎么又提起那件事?”西门寅摆摆手,“不要再提,母后已经在冷宫受苦,她也得到了教训,何况我这病已经好多年,不见得陈太医当真能治好,也许还是他夸大其词了。” “三皇弟确实具有贤王遗风,心怀宽阔。”西门彻赞道,“可惜身体抱恙,否则这太子之位倒可以考虑了。” “皇兄这话说不得。”西门寅脸色突变,“我只想安居在翠竹阁,得这一片小天地足矣,可不愿生起什么事端。” 话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在想,若他真的有能力跟他拼太子之位,他可舍得退让? 就像他此时口口声声要对付皇叔西门靖轩,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自己坐拥天下的时候,可还能够容忍他这个弟弟? 也许,他想的是,他这个弟弟根本活不到那一天吧。 西门寅诚恐的目光看着西门彻,而心底却泛起足以杀人的寒意。 西门彻在他的心里早已死了无数次。 “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保三皇弟平安。”西门彻握住西门寅的手道,想了想,又凑到西门寅耳边低声道,“不瞒三皇弟,水月宫与我太子府的人已经联合准备挑选一些可用之人,组建一支能够与轩王府匹敌的人马,最起码在京城能够与轩王府相抗,另外得设法控制了他的兵权,总之,计划会一步步进行,急不得。西门家的天下,必定是父皇一脉的。” 说完,西门彻松开西门寅,大步走出屋子。 西门彻是要留给西门寅一番意义不凡的话,可是让西门寅听来却有些可笑。 父皇……西门靖烈一脉?可能吗? 不过,西门彻可是透露给了他不少讯息,而且,只要拢住这个西门彻,就算太子府里没有他的人,他也照样能够把太子府的事全部掌握。 西门彻离开后,东南就从另一个套间里绕了出来。 “早就来了?”西门寅回身问。 “来了一会儿,听到太子在,属下不敢冒然现身。”东南道。 “你要告诉我的,我应该都从西门彻这里知道了吧?”西门寅坐到椅子上道。 “是的。”东南道,“还有一个,那个在太子府买通的眼线被人发现,我把他杀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虽然是疑问,但是西门寅并不觉得惊讶,“真是跟他的主子一样,不中用。” “属下跟那人接头后就发现被人跟踪,应该还是上回遇到的那个人,皇甫燕冲,为防万一,所以属下摆脱掉他之后折回太子府,用我们一贯的手法将那人除掉了。”东南道。 “既然是被皇甫燕冲发现,也就不奇怪了。太子府好对付,水月宫可不容易。”西门寅喝了口茶道。 第三三三章 秉公无私的林博 第三三三章秉公无私的林博 “现在的太子府就相当于水月宫,而且他们还要另外组建人马。主上,我们要破坏掉他们的安排吗?”东南问。 “不,我们只要掌握,就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好了。”西门寅对这些安排根本不以为然。 有西门彻时不时的给他把消息送上门,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西门彻还说要让他做军师,那么他的人也迟早会落在他的手里。 将一支养好的队伍送进他的手,岂不是一件很不错的大礼?他不会拒绝的。 西门彻返回锦阳宫。 林博已然候在一边,见太子来了,行了个礼。 “林太师,从你进宫到现在,你都一言不发,究竟何意?太子就是特意进宫为你的女儿不平,恳求朕跟轩王府要人,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不明白朕的意思吗?朕念在你为朕安守北疆,效命多年,能给的面子总会给的,能帮到你的总会帮的。”西门靖烈道,“难不成你也认为是你的大女儿买凶杀了小女儿,所以无言以对?” “林太师,你是这件事的关键之人,只要开口恳求父皇处理这件案子,父皇不会驳回,这样京城府,轩王府都没有插手的余地。”西门彻急切的道,“面对父皇,轩王他不敢过于强硬,否则林馨儿留在轩王府,她的处境,你是可想而知。” 他也听懂西门靖烈这番话的意思,是答应为林馨儿出面了,而前提是要由林馨儿的亲爹来开这个口,恳求圣恩。 只要经过林博,皇上便可以表现出为臣子做主,查明真相的姿态。否则只是太子开口,便只是太子府与轩王府之间的矛盾,只能让人看笑话。这是西门靖烈所考虑的。 在想要利用林馨儿的同时,他也得顾及整件事的影响,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不能做的表面化。 “林馨儿罪责该死,臣谢皇上恩宠,但此案还是留由京城府审理为是。微臣对此毫无疑义。”林博拱手,语气平静的道。 “林博,你竟然指认自己的女儿是凶手?”西门彻一愣,没想到林博会说出这番话。 “太子息怒,不是微臣心狠,也不是微臣大公无私,而是事实就摆在那里。被害的是微臣的次女,凶手是嫡长女,微臣对林馨儿也是存有怀疑的,不能因为她是微臣的女儿,就不为另一个枉死的女儿讨要公道。”林博道。 “你也怀疑林馨儿是幕后凶手?”西门靖烈眼睛眯了眯,靠在龙椅上,注视着林博。 难怪林博一直没有出面,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是,微臣认为她是第一疑犯。与轩王所见相同。”林博咬定道。 “哦?” 事态陡变,西门靖烈一时看不明白了。 林博这是与西门靖轩站在了一起,也就意味着太师府与轩王府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这样的局面有点意外。 “林博,你指责自己的女儿是疑犯,是不是也想顺着说出本太子是同谋,好借机让父皇废弃本太子?”西门彻的情绪激动了。 这摆明了是轩王府与太师府一起对付他太子府了。 林馨儿也真是可怜,身为水月宫的少宫主又怎样?他们都是一样的,一个被自己的皇叔坑,一个被自己的亲爹坑!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不想做出包庇凶手之事,何况死的还是微臣另一个女儿,微臣更没有理由包庇。”林博依旧以平静面对西门彻的怒意。 当听说西门彻去轩王府要人后,他便做好了应对西门彻的准备。 想一想,他之前真是小瞧了那个大女儿,真没想到如今竟能掀起这番波澜。背地里早与水月宫勾结多年,最后还令人杀了自己的妹妹! 跟水月宫有关系可是非同小可,他必须让自己跟这件事摆脱开,否则难保有一天自己会栽在这件事上。 如果,她还是那个跟语儿相像几分,又像语儿般善良的馨儿,他或许会尽力保她,维护她。 但是,现在,他没有维护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的必要,何况她还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当年坠崖,他能对她不闻不问,今日更是不会对她留情。 “你说林馨儿杀人,理由何在?”西门靖烈问,“难道……” 西门靖烈看了眼西门彻,“真是太子帮着做了什么?” 如果林博要跟西门靖轩一起对付西门彻,他绝不会容忍! “微臣不敢肆意怀疑太子殿下,但是,微臣记得太子殿下提到,林馨儿跟水月宫有关,她能够跟微臣隐瞒这件事多年,自然会借栖身在太子府,避开众人继续与水月宫联系,这也许才是她在微臣亲自上太子府提出接她回太师府住时被她拒绝的原因。”林博道。 “你是怀疑林馨儿借用水月宫去杀林可儿?”西门靖烈问,“她为何要杀林可儿?就因为林可儿要做轩王妃?” 虽然,西门靖轩没有向他请旨,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定了。 “正因为此,微臣才更不能包庇她。所以,这件事还是交由京城府按规矩查办,顺便也查查林馨儿与水月宫之间有多少往来,臣身为一朝太师,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与江湖中人有暗地的勾当,心怀叵测。”林博言辞郑重,宛若朝之栋梁。 “你……本太子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爹!馨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西门彻质问道。 哪个当爹的不去护着自己的儿女?当日陈如风还因为她的孙女儿闹到了朝堂,这个林博竟然将林馨儿置之度外。难道领兵打过仗的人的心都是这么的狠绝? “微臣信守的是大公无私,不能因为她是微臣的女儿就纵容,想必皇上也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如此,身为臣,微臣做到了秉公守法,无愧天地,作为父亲,微臣是对女儿疏于管教,才造成今日之祸,微臣甘愿受罚!”林博一脸正气,当即便跪在了西门靖烈面前。 “受罚,这倒不必,如果林馨儿真的做了什么,死了林可儿,你也已经深受其害,面临的是同时失去二女,对你也是不小的打击。但是,你就没想过真的误会了林馨儿?”西门靖烈问道。 “对,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她做的,就因为她跟水月宫有那么一层关系?”西门彻也跟着质问。 原本,他还指望靠林博替林馨儿说话,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他就不让父皇宣林博进宫了。 或者,在翠竹阁时,也提前询问一下西门寅的意见。这真是给了他个措手不及。 “微臣只是怀疑,有疑必审,这是规矩,能证明她清白最好。”林博道。 “若是证明不了,下一步就是将本太子拖下水了,这也是你跟轩王早就计划好的吧?”西门彻冷笑,“现在,本太子看来,真正杀了林可儿嫁祸林馨儿的应该是你们!” “好了,越说越离谱了!”西门靖烈打断了二人的言语,“有谁会拿自己两个女儿的命设计?何况轩王原本就打算迎娶林可儿,这个节骨眼上林可儿死了,轩王盛怒,抓了首要疑犯林馨儿也是常理,这件事确实需要严查一下。” “请父皇明察!”西门彻听言,赶紧拱手道。 现在首要的就是让林馨儿离开轩王府,不能让她像郑贤伦那般被轩王私扣遥遥无期。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也关系到了太子的声名,毕竟林馨儿是在太子府养伤,就算她背着太子做事,太子也难辞其咎,太子关心此案也是正常。”西门靖烈道。 “是,父皇,儿臣就是这个意思。”西门彻赶忙道。 虽然他压根没想到从这一方面将自己跟林馨儿,跟这件案子连起来,只是惧怕自己被心怀叵测的人栽赃陷害,可是经父皇这么一说,还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一来,他不是也有理由替林馨儿出头了?显而易见的原因,他竟然没想到。 当然,这也是西门靖烈在看到事态跟自己所想的截然相反之后调整了思路,既然林博不会保林馨儿,他就得另外想办法。 本身,他也是想要利用水月宫的人之一。只是没想到,林博跟西门靖轩先一步站在了一起,有所防备。 这个局面,还能破吗? 西门靖烈想了想,又道,“这件案子,朕会亲自做主,即日就命京城府将案宗呈上,稍后,朕便下旨去轩王府提审林馨儿,太子稍安勿躁,被冤枉的朕会还与清白,若真的有过,朕定不会饶恕!” “儿臣谢过父皇!”西门彻松了口气。 果然,父皇是向着他的,不过,他确信这件事真是被人嫁祸的,倒也不怕,他怕的是稀里糊涂的落在轩王手里,真的借机对付他,他现在还没有一举驳回轩王的能力,而且他刚计划成事,就这么落难,实在不服。 何况连林博都站在西门靖轩一边,这件事便必须要谨慎处理了。 “你先下去。”西门靖烈遣退西门彻。 西门彻离开后,西门靖烈又将身边的宫人尽数遣退,锦阳宫里便独留下林博。 第三三四章 同为念着语儿的人 第三三四章同为念着语儿的人 “你先起来。”西门靖烈对依旧跪在他跟前的林博道。 “谢皇上。”林博站起身。 “你知道,朕向来很少让你下跪。”西门靖烈走到林博跟前,炯烈的目光中倒显出几分真挚,“朕与你在一起,不论任何时候,朕都还是当年的那个大皇子,而你还是那个小小的林将军。朕忘不了我们一起骑马狩猎,一起把酒言欢,眨眼间,我们都老了……” “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臣永远是臣。”林博拱手垂头道。 “怎能不提?臣子间,朕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当年宫中生乱,若不是你死守北疆,局面一定会更难以控制,朕的位置不保也罢,反而是青辕王朝怕也要被周边属国瓜分。”西门靖烈说着,伸手紧握住林博,“你与朕不是一般的君臣,朕终于把你盼回京城,希望有一日我们还能像年轻的时候把酒言欢。” “臣谢皇上恩宠。”林博道。 “林博,你有什么难处就说给朕,此时锦阳宫就你与朕二人,有什么为难的话尽管给朕说,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朕也不会透露,朕只是想帮你解决问题。”西门靖烈说的很诚恳。 “皇上言重了,微臣并无说不得的话,眼下的难处皇上也看到了,有人杀了臣的次女,而疑凶却是长女,太师府让人看笑话了。”林博道。 “你明知道是笑话,为何还要一意孤行?”西门靖烈松开了林博的手,“手足之间互相残杀在皇家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你的两个女儿之间有什么恩怨,这也是她们自己解决的方式,就像西门家,你能因为朕与轩王处置了三个先皇的儿子就要也同时受到责罚,免了朕的皇位?同样,林馨儿是你的女儿,该保还是要保,在这点上,朕会支持你,林馨儿杀的不是外人,你有保她的权力,这说不上是什么公与不公,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正是如此。” “微臣是不会认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女儿,她的存在,只能让微臣想到语儿的悲剧!”林博平静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悸动。 “语儿!!”西门靖烈微怔,不由的侧头望向锦阳宫通往偏室的侧门,那间屋子是他就寝的地方,里面的墙角处永远摆放着一张琴,但是从他登基为帝,住在锦阳宫,便从无人弹过。 “你是觉得林馨儿跟语儿的神情上有几分相像,所以不愿见她?”西门靖烈回头,问道。 “原来,皇上也看出了这一点。”林博道。 “是。”西门靖烈点点头,“不瞒你说,你带着林馨儿进宫赴宴,朕见到她的第一眼,尤其是在她弹琴的时候,朕便觉得好似是语儿回来了,是她在弹琴。” “所以,皇上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林馨儿提出的那个荒唐的要求,将她赐婚给太子?”林博恍然,原来在这件事上,不止是因为他站在林馨儿的身后,也不止是林馨儿技压了那个属国的琴师,其中还有西门靖烈自己的原因。 原来,这么多年不肯忘记语儿的不止是他这个丈夫,还有皇上,曾经与他们一起相识的大皇子。 “朕想像这样的女子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太子侧妃,她担得起。”西门靖烈道。 就因为觉得她像语儿,所以便想帮她打算。 原来皇上对语儿的心意还是如此的深! “但是后来彻儿不懂事,拒婚,轩王又提出迎娶,朕以为就让她拥有一个轩王妃的名号也好。当日彻儿去翠竹阁跟寅儿讨要护膝帮助林馨儿挨过杖责,若非朕睁一只眼闭一只,他岂能得逞?”西门靖烈道。 “可是她不值得皇上如此,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神情间与语儿有几分像,心思却跟她的生母一样的狠辣,这是对语儿的玷污,微臣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苟延残存的!”林博的态度很坚决。 她娘死了,她如今也别想安然无事的活着,母债没有女还的道理,何况她也确实是他的女儿,但是,她做的这件事,令他忍无可忍! “语儿的死跟她的生母有关?” 听林博这般说,令西门靖烈不得不去回想当年的那桩惨案。 后来查明,那帮歹徒是老丞相的仇家,本打算杀害大夫人的,结果是让语儿跟她的孩子死了。 那帮歹徒之后也都被林馨儿的外公全部剿灭,算是讨要了一个公道。之后林博便带着家眷去了北疆。 “你这么想也没错,语儿确实是替你的大夫人死的。”西门靖烈道。 但是一个替死,与因大夫人心狠手辣致死是两种意思,西门靖烈不是不懂。 “当年的的定论就是真相吗?臣一直认为当年的真相不明,从未查实过。”林博冷笑。 “你认为所有的事实则出自大夫人的手?那么大夫人后来病逝……”西门靖烈别有深意的盯着林博。 这是当年惨剧发生后,二人第一次针对语儿死因的谈论,却令他意外。 “臣没有证据。”林博承认,如果有了证据就不会如此的令他内疚,不能光明正大的为她报仇。 “朕以为还是你爱语儿至深,才会有此想法,这样的话你万不可跟别人讲。”西门靖烈道。 虽然老丞相已死,大夫人的娘家日渐没落,可是这个时候林博凭如今的权势去翻旧账,而且还没有证据,不会令人信服,反而会动摇太师府的根基,令太师府失信于人,辱没他自己的威信。 “微臣懂得。”林博道。 所以,他有太多的恨都埋在心里。 “至于林馨儿……”西门靖烈道,脑中浮现出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子,尤其最后在锦阳宫出现的那一次,神情间真是像极了语儿。 与旧人相像有两种。 一种是相貌像,一种是神情像。 相貌像,只是像的一层皮囊,神情像才是像了精髓,像到了那个人的骨子里,这样才会给人一种被猛然刺到的触动。 而林馨儿恰恰属于后者,尤其那双看人的眼睛,眼波流转间,像语儿那般清明,聪慧,还带有几分傲然。 西门靖烈想,如果他先一步西门彻知道林馨儿当时深陷教武场,那么将林馨儿救下的就应该是他了。 第三三五章 养虎为患 第三三五章养虎为患 见西门靖烈这般语气,林博已经明白,皇上是要救林馨儿。 林博的十指不由的在袖笼间紧握。 “皇上,林馨儿确实有杀林可儿的动机,并非微臣一意孤行。”林博道,他要在西门靖烈说出决定之前阻止。 “什么动机?”西门靖烈的目光暗自闪烁了一下。 “当年是可儿将她推下悬崖致残,所以现在看着可儿安然无事又要做了她的位子,所以心有愤恨。”林博道。 “是林可儿做的?”西门靖烈并不觉得奇怪,见惯了宫中的争斗,这点小把戏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林博道。 “几年前就发生了这件事,为什么林馨儿现在才想到报复?”西门靖烈反问,“若是朕,林可儿根本活不到现在。” “或许,是因为林可儿要做轩王妃,才勾起她更加愤恨,无法容忍了。”林博道,“本来发生了许多事,她对轩王怨念颇深,早有恨意。” “你也说是或许。”西门靖烈道,“或许你错了呢?朕在此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不想让你犯下追悔莫及的错误。你的脑子里已经被语儿跟馨儿生母的恩怨缠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朕自有定夺。” “是。”林博知道圣意难违。 “轩王与林馨儿的事已经够乱,所有的事都是由他们引起,替林馨儿医腿的是轩王,废掉她的还是轩王,这本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你太师府就不要插手了。”西门靖烈道。 这是他要给林博的警告,提醒林博不要跟西门靖轩走到一块。 “至于林馨儿……”西门靖烈再次想要说出自己的决定,想了想,在斟酌的该如何开口。 他保林馨儿,是因为林馨儿背后有水月宫可用。 他保林馨儿,还可以让人看做是他对语儿,那个他没有得到过,便香消玉殒的女子的怀念。 后宫之中,他收了几位与语儿长的有几分像的女子为嫔妃,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林馨儿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虽然林馨儿长相与语儿相差甚远,但却带着语儿的神情与气色,令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仿若以为语儿附体。 这种感觉转移了林馨儿腿残的缺陷,而在冷宫再次见到身形完好的林馨儿时,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所以,他很想再听她一曲,遗憾的是被西门痕那个不孝子破坏。 “朕马上就宣旨命轩王将林馨儿羁押进宫,将他们二人隔离开。”西门靖烈道。 “谨遵圣命。”林博拱手道。 虽然皇上口口声声说念着旧日把酒言欢之情,但是他最念着的还是语儿,因为念着语儿,才会对林馨儿如此。 这是他们二人间心知肚明的秘密。 林博的十指紧紧扣着掌心。 他真不该带着林馨儿进宫,就算当日顶着抗旨的罪名,也不应该让皇上见到林馨儿。她本是个不值一提的瘸女,却因为那一次进宫,令她的命运开始转变。 不对,其实她的命运从坠下悬崖获生时起就已经变了。 真没想到,她跟水月宫一直暗有往来,那么林可儿的事…… 林博不由的想到了林可儿的失身,虽然最后说不是皇甫燕冲,而且林馨儿还亲自去了太师府见他,可是他们本有勾当,或许是水月宫想使用的什么手段。 这件事关系到太师府的声名,林博没有告诉西门靖烈,但是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一切都与林馨儿脱不了干系。 他真是养虎为患! 一道圣旨很快下到了轩王府,着轩王将林馨儿即刻送进宫。 至于送到宫中什么地方,圣旨没有说。 那么也就只有先带到皇上面前。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杨晨问,“真的因为太子的恳求,他就出面要人?” “林博不是也进宫了么?”西门靖轩道。 “这么说,一直看不起太子的林太师如今也跟太子站在一条线上了?”杨晨道,“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恰恰讨得太子欢心,就算怀疑她是杀了林可儿的疑凶,他也会视而不闻,不会不懂得为自己铺路。” 西门靖轩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扫了眼门口,有道人影轻轻晃过。 “进来!”西门靖轩凌声道。 烟儿颤抖的走进了书房,扑通就跪下了。 “你想说什么?”西门靖轩问。 这可真是个固执的丫头,一颗死心眼儿咬定林馨儿是假的。 不过照他现在跟林馨儿的“关系”,他也不好给她解释真相,暂且就先让她误会着吧。 也许,带着对林馨儿的恨意,她才能平安的活着。毕竟她的仇人只有林馨儿一个,而不是除却林馨儿之外的众多人。 行刺林馨儿,她不会死,但是若替林馨儿出头去对付别人,那就是鸡蛋跟石头碰了。以这个丫头对林馨儿的忠心,绝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反手去找别人报仇,将她推入危险的境地。 “王爷,现在能替小姐报仇的只有王爷了,求王爷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烟儿说着,又不住的磕头。 上次见西门靖轩,头磕的通红一片还没消散,这时又磕上了,很快额头中间就渗出血迹。 她刚偷听到轩王与杨晨的谈话,忽然间她好像明白,老爷就算知道现在的小姐是假冒的,也不会去为难这个“小姐”,因为杨管家说了,老爷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要给自己铺路,他能忍了林可儿的死,也就会忍了原本就不被喜欢的大小姐的死。 现在会对那个假冒的大小姐出手的只有轩王了!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安静的在你那儿呆着,不要乱跑。”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是。”烟儿起身,赶紧退下。 跑到轩王的跟前偷听,她可是提着十二分的胆子,轩王没有责罚她,已经是好运气了。 “这真是个护主的丫头。”杨晨看着烟儿腿脚不稳的离开的背影,不禁道。 她额头上的血渍令他这个大男人也有些感动。 受伤流血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柔弱的丫鬟却表现出她对主子的情深意重,令人佩服。 只是,可惜…… 他是不会将真相告诉烟儿的,不会让这么单纯的姑娘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拼命,就让她以为她的小姐已经死了吧。 第三三六章 劫人 第三三六章劫人 “王爷,我们这就把林馨儿送进宫吗?”杨晨问。 “圣旨已下。”西门靖轩扫一眼书桌上摊开的圣旨。 即刻进宫,要求可真急。 此时天色渐黑,皇上这是打算要连夜审案了? “王爷就这样打算经皇上的手饶了她?”杨晨不甘。 “此案不明,本王也拿不出证据,暂时便宜太子了。”西门靖轩抬手拿起圣旨,一把紧握在掌心。 “那么之后我们还是加紧追查婲言,从她身上寻找雇主。”杨晨道。 “江湖上的杀手都有他们的规矩,就算找到他们也未必能知道雇主究竟是谁,尽力而为吧。”西门靖轩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疲惫。 “是。”杨晨道,看看西门靖轩的脸色,“王爷是否伤势发作?还要现在就送林馨儿进宫?” “你去密室把林馨儿带出来,押送她进宫。”西门靖轩想了想道。 若是他亲自送,一路上的气氛实在难言,而且或许让外人会看出几分在意…… “是。”杨晨领命,“可是……” “本王已经给她封了穴,一时半会儿她冲不开,进了宫之后她也不敢做什么,否则就是找死了。”西门靖轩道。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林馨儿的武功很高,杨晨怕从他手里逃脱也不奇怪。 而他便这样解释。 “是。”杨晨放心了,“王爷暂且休息,属下告退。” 杨晨将林馨儿带到了一辆马车上,为了保险,他跟林馨儿坐在一起,防备水月宫的人突然出现劫囚。 这辆马车的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布置,坐在车厢里的木板上,随着马车的颠簸,硬邦邦的硌人。 说是马车,其实跟囚车无异,只是没有一根根栏杆,而是整块木板,很厚很结实,只是在两侧的木板上分别留着方形的小窗子,窗子被放下的纱帘遮掩着,只有光线,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不过天色渐黑,那丝光线极弱,车厢里暗的很。 杨晨坐在车厢口,面朝里,盯着林馨儿,一道暗色的影子靠在车厢的木板上,一动不动。 突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险些翻车。 杨晨神情一凛,当即便一手伸向林馨儿的肩头紧扣住,一边回头问,“怎么回事?” “杨管家,有人拦车!”外面有人回应。 杨晨惊疑,跟随马车进宫的还有几名护卫,遇到什么事应该有什么动静,可是马车外静的很。 静的令他无法判断外面的情况究竟怎样。 杨晨一手扣着林馨儿,一手轻轻的撩开车帘,刚探出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呼吸进了体内,当即不适。 林馨儿感觉到杨晨扣着她的手松了。眉头微微一动,注意着车厢口,她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是她知道,这样劫车的手法不是他们自己人。 杨晨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也不存在,侧身倚着车厢倒下。 冷家的人? 林馨儿想到了,只有冷家人的下毒手法,才能令轩王府的高手中招,一般的人做不到这一点。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馨儿静静的看着车帘外的身影走近。 那个人撩开车帘,看了眼林馨儿,沉声道,“不错,还挺镇定。” 冷冽? 林馨儿认出了这个人,她猜的果然没错。 “林小姐,我现在就送你回太子府,这份恩情你日后可得记着。”冷冽一边说着,一边把杨晨推下马车。 真是天黑人静好作案。 “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林馨儿故作不知。 “这你不用管,只要我日后用得着你的时候,你要记得帮我,否则……”冷冽扫了眼车帘外。 “他们都被你杀了?”林馨儿问。杨晨他们不会就这么被毒死了吧? “不过是几条轩王府的狗,他们的命在我眼里分文不值。”冷冽不屑的冷哼,“我的那些珍贵的夺命毒药根本不配用在他们的身上,不过——” 冷冽盯着林馨儿,阴沉的眸光在暗色中如鬼魅般忽闪,“若是对欠了我的人,我可不会手软。” “欠了你?”林馨儿冷笑,“我是被圣旨召进宫的,难道我回到太子府就不必进宫了吗?” “那肯定不一样。皇上是在问西门靖轩要人,反正他是无法按时把人送进宫了,这个时候你回到太子府,让太子把你藏起来,谁也想不到你在那里,只以为是被什么人劫了。西门靖轩交不出人就是抗旨。”冷冽阴笑着道,为自己把西门靖轩摆了一道儿而得意。 林馨儿明白了冷冽的打算,这边西门靖轩抗旨受难,那边西门彻不遗余力的找到人,听起来是不错的计划。 看来,这些天,冷冽把他们三人之间的事也打探清楚了。 “不错。”林馨儿点点头。 “走!”见林馨儿认同了自己,冷冽便不再多言,拉着林馨儿出了马车。 “你这条腿一直是冷言秋在治?”路上,冷冽问。 林馨儿点点头。 “这么久还没好,那小子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冷冽哼道。因为林馨儿那条腿几乎不能着地,所以,冷冽一路上都费劲的拖着她。 “你有办法让我好的更快?”林馨儿知道冷冽跟冷言秋是一脉,跟口问道。 冷冽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将林馨儿带到了一所房屋的墙角拐弯儿后放下,“我瞧瞧。” “我有一种办法,以毒攻毒。用了此毒,会让断腿尽快接住,然后再用毒,与先前的毒融合,消掉。这不是一般的医术,毕竟是用毒,肯定伤身,不过只要挺过去,身体便会恢复,你想好的快,受点罪是难免的。”冷冽道。 这算是毒医吗? 林馨儿稍稍想了一下,冷冽既然想利用她,也是心想着让她尽快好的,既然有此尽快站起来的机会,不妨一试。 “好,就这样。”林馨儿道。 “呵呵,果然心怀仇恨的女人是可怕的。”冷冽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跟西门靖轩之间的恩怨,但是看你这人……有前途。” 这种报复的心更适合他们冷家,只可惜冷慕然那个丫头做不到,若是她的心够狠,就不是目前这般缓慢的进展,所以,冷冽决定寻找其余的可用之人,林馨儿便是他的目标。 第三三七章 路遇女杀手 第三三七章路遇女杀手 “现在来得及?”林馨儿问。 轩王府的马车发生意外,肯定会很快有所惊动。 “是来不及,我还得配药。”冷冽说着,将林馨儿拉起,“先送你回太子府,之后我去找你,看在咱们的交情,我出入太子府是不是可以随意些?” “如果以医腿的理由,我可以办到。”林馨儿道。 这也是冷冽想借机潜进皇家的手段吧。事情越来越热闹了,看看一个轩王妃与太子府起了争执,能吸引出多少人来盯着她。 “两个人计划的还真不错。” 随着一道女声响起,一个人影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将两个人堵在了墙角。 “你是什么人?”冷冽沉声问,没想到他的话都被人听了去。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她功力尽失,无法觉察到有人隐在附近,而且似乎这个女人的功夫不错,行迹没有让冷冽觉察到。 天色黑暗,只能看出这个女人一身深色的布衫长裙,高挽了一个发髻,用帕子遮着面。从梳的整齐又精巧的头发上判断,这个女人应该是喜欢打扮,还是打扮的很精致的那种。 “杀人的人。”女子冷冷的道,锋利的目光直刺林馨儿。 林馨儿断定,这个女人所指的要杀的人一定是她。 “你还有什么仇人?”冷冽转向林馨儿沉声问。 林馨儿摇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结识了哪路仇家,之前杀过的人也都是与西门靖昱跟月华国的人有关系的,但是那些人应该不知道是她在暗中动的手,除非是魔音使者又做了什么,泄了她的密。 不过看这个女人的眼睛,是极其恨她的,这种恨应该不只是曾是谁的下属那么简单。 “你这个太师府的大小姐是越来越不能让人小觑了。”冷冽揶揄道。 “废话少说,我只杀要杀的人!”蒙面女子冷冷的道。 “呵,你想杀人,有我在,你能杀得了?”冷冽可不会让到手的棋子给丢掉。 “凭你用毒吗?”蒙面女子摆明不屑,“如果我告诉你,我百毒不侵,你信吗?” “百毒不侵?你是鬼谷的人?”冷冽盯着青衣女子,惊疑的问。似乎鬼谷神医也没有女弟子。 “只有鬼谷的人才能百毒不侵吗?”青衣女子嗤鼻冷哼,在冷冽对她存疑的时候,掏出暗器向林馨儿打去。 冷冽不舍得丢弃林馨儿,便去抵挡。 第二枚暗器紧跟着发出,凭武功,冷冽确实不敌这个女子,替林馨儿挡了一招,自己却中招了。 “喂,你的毒呢?”林馨儿提醒道。 她知道冷冽的毒功,她也不会轻信这个女人说自己百毒不侵的话,若是她,也会这般诈唬明知道毒术非凡的冷冽,很明显这个狡诈的女人就是利用冷冽疑惑的时机出手。 蒙面女子见冷冽中了暗器,得意的一笑,向林馨儿逼近。 突然笑意僵在面巾之下。 西门痕以极快的轻功掠来将林馨儿带起,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蒙面女子恨恨的紧握十指,身子轻闪,向西门痕离开的方向追去。冷冽只是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挥了挥手。 “二皇子,谢谢你救了我。” 被西门痕带到了醉花楼的林馨儿道。 “很巧啊,又被我带到醉花楼了。”西门痕将林馨儿放在床榻上,跟着她一起坐下,抬起的手指轻轻的撩动着林馨儿的头发,“现在你也不是什么妃了,我也不必担心什么了,是不是?” 西门痕呼出的热气扑打在林馨儿的脸上,原本就充斥着暧昧之气的屋子便更添了异样。 林馨儿向里侧避了避,冷下脸,“虽然我不是什么妃,但是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当真就不必担心了么?” “你又在威胁我?”西门痕笑道,身子跟着林馨儿朝里蹭了蹭。“你刚才还对我道谢,我可是刚把你救了回来。我见你刚才面对那个女杀手,毫无招架之力,是不是伤势未愈?” “这跟你无关。太子府,轩王府,还是皇宫,你选择吧。”林馨儿道。 三个地方,可能判定了西门痕的心思? “是啊,真是个难题,救了你,我又该怎么选择?”西门痕有些苦恼的抬指点点自己的额头,“从我一开始碰到你,你就是个麻烦,我怎么就老是这么手贱?” “如果觉得手贱,就把我送回刚才那个男人身边,就当你从未现身过。”林馨儿道。 “你还要去找他?你不怕那个女杀手了?”西门痕道。 “我这不是在为你考虑么?”林馨儿淡淡的瞥了西门痕一眼,“那个女杀手应该不会一直留在那里等着我,她岂能知道我还会返回去。” “也是。”西门痕点点头,但是跟着又犯起了愁,“要是恰巧有人看到我带着你,岂不是我又满嘴说不清了?算了,我看还是先把你留在醉花楼吧。” “留下我?”林馨儿看着西门痕,“你确定?” 没有把她送到任何一个地方,而是留在了他的跟前? “你说,把你送回轩王府,皇兄肯定会怪我多事,把你送到太子府,我还怕皇叔责难,直接送进宫……”西门痕扯着唇角,笑了笑,“会不会让人以为劫人的事儿是我做的,贼喊捉贼就是想故意讨好父皇邀功?与其这么烦,不如你就留下,如果谁寻上门,就说你自己要来的,如何?” “栽赃我水月宫?”林馨儿冷笑。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谁都不得罪。”西门痕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反正救你也应该是水月宫做的事,这个功就还给你们了。” “二皇子办事果然直接。”林馨儿道。 似乎西门痕这般决定很符合他这个人留下的印象,只图自己一时兴起,谁都不去得罪,是最会自保的那一个。 “就这么定了。”西门痕跳下床,打了个响指,“就说我是受了水月宫逼迫。你看看我,孤零零一个在外寻欢作乐不招人待见的皇子,怎么能抵得过水月宫,是不是?” “也是。”林馨儿抬眸瞅一眼西门痕,理似乎是这个理,但是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吗? 林馨儿又暗自想起那次偶然碰到的身着普通蓝衫的西门痕,那一刹那之间给她的感觉跟任何时候都完全不同。 第三三八章 是她活该! 第三三八章是她活该! “那我现在就在这里住下。”林馨儿道,“不过,总得找个人照应我一下吧?” “醉花楼里向来不缺女人。”西门痕问,“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妖冶妩媚的,清纯恬静的,喜欢说笑伶牙俐齿的还是沉稳安静不善言辞的?等等等等,随便选。” “这个……应该是醉花楼的老鸹问你们这些男人的吧?”林馨儿抬头瞅着西门痕,“二皇子,无痕公子难不成就是这醉花楼的真正主人?介绍起姑娘来这么顺溜。” “这不是耳熏目染了么?”西门痕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弯下腰,凑近林馨儿道,挤挤眼,“说吧,要什么样的?保管把你侍奉的舒舒服服。” “我可没那嗜好。”林馨儿朝后仰了仰身,靠住床榻,“就让冷慕然来吧。” “冷慕然?”西门痕一愣。 “怎么?你不会是要说你不认识她,或者她不在你这里?”林馨儿侧眸瞧着西门痕。 “不是,”西门痕又坐到床边,跟林馨儿面对面,神情倒严肃了几分,“你这话问的,你应该知道我们西门家跟冷家是势不两立的,你冷不丁的说出一个冷姓的人吓我一跳。” 说着,西门痕放低了音量,“慕然你也是见过的,她确实在我这里,至于冷慕然……你不会说的就是她吧?” “你不知道?”林馨儿秀眉一挑。 “不知道。”西门痕摇摇头,皱起眉,“真的是?这可是麻烦了。不行,我得让她离开,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丫头有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 “我以为你知道她有问题,既然要让她跟着你,自然会查清她的身份。”林馨儿不动声色的看着西门痕。 “查她?你真是高估我,我拿什么去查她?醉花楼的这些女人?”西门痕像是听到一个笑话。 “有何不可?”林馨儿道。 “让她们查男人还差不多。”西门痕道,抬手抚住下颚寻思,“我该怎么处理那个丫头?装作不知道放了她还是把她交给皇叔?或者交给父皇?” 林馨儿注意着西门痕,他的神情自然,跟平时一样吊儿郎当没有主意。她抛出一个“冷慕然”并没有试出什么,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冷慕然的身份,还是伪装的过于巧妙?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会轻信任何人,她知道稍有差池,便会令自己反手于人。 “你把她交出去,你不怕我们水月宫为难你?”林馨儿问。 西门痕又一愣,看向林馨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呀,你好像说过你对她感兴趣,也许会招她入你们水月宫,我动了她就是又得罪了你,估计连救你的这点功劳也没了。这可真让我为难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说呢?”林馨儿瞧着西门痕反问。 西门痕咬着唇角,似乎在做艰难的决定,最后狠下心道,“好,先不吃眼前亏,我依着你,大不了以后都说是被你水月宫逼的。” 都赖在水月宫头上,西门痕这招可真是四两拨千斤,林馨儿暗自笑笑。 “那好,如果慕然的事再有人知道,我就先找你。”林馨儿道。 “这可不行!”西门痕跳下床,“我那皇叔可不是一般的人,或者还有别人知道呢?毕竟防着冷家是青辕王朝所有臣子的责任,不能只赖我一个。” “那你就把她保护好,出了事儿,我先找你。”林馨儿不理会西门痕的抗议。 “真是作孽……”西门痕仰天长叹。 “好了,先把她找来,我就用她陪着了。”林馨儿道。 “好,你等着。”西门痕道,似乎英勇赴义一般,颇有几分壮烈。 黑天半夜,冷慕然被西门痕的敲门声惊醒。 “公子,你找我?”看到西门痕站在门外,冷慕然的嘴巴张开一时合不拢。 “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找你侍奉,是另外一个人。”西门痕斜身倚靠在门框上。 “另外的人?”冷慕然呆立着没有动。 醉花楼里,另外的人能是谁?她不是醉花楼里的那些姑娘,可不要去侍奉别的男人。 “是个女人,你也见过。”西门痕看穿了冷慕然的心思,补充道,然后便转身先走了。 “哦。”冷慕然放下心,跟着西门痕一起走进另一个屋子。 见到林馨儿,冷慕然又愣住了。 “慕然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林馨儿笑道。 “你找我?”冷慕然的目光落在林馨儿受伤的腿上。 “有什么事就让慕然去做好了,我先走了。”西门痕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找个美人睡觉去。” “好梦哦。”林馨儿笑了笑。 待西门痕走出屋子关住门,林馨儿招呼冷慕然,“你来,帮我看看腿。” “处理的挺好的。”冷慕然走过去,检查了一番道。 “我听说有种毒术可以让断骨尽快恢复,你……能帮我吗?”林馨儿抬头,看着冷慕然。 “毒术?我……不懂。”冷慕然微怔,连忙摇头,心里却泛起几分骇然。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水月宫的,听这么问,便猜测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现在关住门,就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西门家的人,不在乎你的身份,现在我只是想找你帮忙。”林馨儿用很诚恳的语气道,“请你帮我,让我尽快站起来。” 就算林馨儿不用这般的语气,冷慕然也不敢拒绝,在她看来,林馨儿掌握了她的底,便是对她的威胁。 “好吧,我试试。”冷慕然道,“说实话这种毒术我没有用过,只是知道而已,用这样的方法疗伤,会有不一般的痛。” “我知道。”林馨儿点点头,“只要能尽快好起来,多大的痛我都能忍受。” 疗伤要痛,到时候冷言秋帮她驱那种混合体内的毒也会很难过,总之该受到的她都要去受,这也是上天给她的惩罚,是她活该! 西门痕离开林馨儿的房间,便来到了与之相隔了几间屋子的另一个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着蜡烛,一个女人候在黑暗中,见西门痕开门而入,连忙站起身,恭敬的道,“主子!” 第三三九章 诈死之人 第三三九章诈死之人 西门痕走进屋子便将屋门紧闭了。 窄小的屋子里一片暗黑,微弱的月光悄悄的透过窗子散在墙边,隐隐的照着那个女人的脸。 西门痕凭着熟悉走到桌前,掏出身上的火石打着,点燃了烛台上的半截蜡烛,然后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 “主子。” 见西门痕一直没有吭声,女人走到他跟前,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跟了我几十天,主子也叫的顺溜了。”西门痕翘起二郎腿,道。 “主子,我……”女人面色有些犹豫,似乎不好开口,或者是不知该怎样开口。 这个女人,一身青色的衣裙,虽然画着淡妆,却透出几分妖媚之气,只是青色的衣衫将这种气息稍稍遮掩了一些,头发挽起,梳着一个极其繁杂的发髻,一看便不是随意的女子,应该很注重打扮,在乎自己的仪容。 “既然你称呼我一声主子,却不守规矩,这声主子不叫也罢。”西门痕若无其事的拨弄着烛台上的蜡油道。 “属下错了,请主子恕罪!”女人听言,赶紧跪下,拱手道。 “起来吧,我是见不得有人跪在我跟前的。”西门痕看了眼那个女人。 “是。”那个女人乖乖的站了起来。 “林馨儿现在就在醉花楼,你是要跟着我,还是报你的那个所谓的仇,随便选。”西门痕道。 “属下认定了主子……便跟着主子……”女子道,言语间还是有些不甘。 “我没有强求你,就像当初我让人带你走的时候,也没有强求你是不是一定要答应。”西门痕道。 “是,主子没有强求。是我看到爷爷事发,陈家败落无望,又怕被人发现诈死,所以才跟着主子逃走,是水晴借主子有了新的归宿,受主子的保护。” 这个女子,正是所有人都认为的已经被轩王下令的杖责打死的水晴夫人,陈水晴。 “诈死?你还记得自己是诈死,那么跟林馨儿的仇恨何来?”西门痕问,“趁夜去追杀林馨儿,皇上要的人,你也够胆量。” 当时,陈如风事发,陈府一片混乱,人心惶惶,西门痕趁机命人带走了躲在陈府密室不敢露面的陈水晴。 陈水晴本来就是陈如风趁着皇上要给轩王挑选女人的机会,将她送进轩王府的,原本想用俗招美人计俘获西门靖轩,结果在轩王府空守了那么久,毫无所获。 陈水晴一直以寄养在陈家老家的名义在外习武,为了安全,奉命回到京城的陈水晴进轩王府时便服用了令自己功力隐去的药,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结果因为招惹到林馨儿,被一顿杖责打出了轩王府。 不过陈水晴没有被打死,而是陈如风想要借此生事,刁难太师府,为难西门靖轩,便将陈水晴藏了起来,计划过些日子将她送出京城,等合适的机会再以其他身份露面。 结果由于林馨儿被关在刑事房大牢发生意外,被林馨儿故意牵扯出陈如风,加上西门靖轩又借机做事,翻出陈如风的底细,陈如风一党便这样的灭了。 就在陈家被抄的时候,陈水晴被人偷偷带走。 陈水晴知道自己假死惊动了皇上,若是被人知道便是欺君之罪,轩王府与太师府也不会放过她,所以根本不敢露面,落在西门痕手里,依靠了西门痕便是多了一层保护。 于是,陈水晴本来是陈如风的一枚棋子,不得已的转投在西门痕座下,从此便称西门痕为主子。 “都是她,陈家才被灭。”陈水晴难掩愤恨。 虽然知道自己只是爷爷的一枚棋子,比不得爷爷的其他孙儿,但是,毕竟是她的家人,是她陈家的一脉势力,眼见着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也是心有余恨难消。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陈如风利用你诈死生事逼人,还怪得了别人?”西门痕道,“在轩王府,你不招惹林馨儿,岂有挨杖责的机会?” 陈水晴无言,低垂下头,只有恨恨的咬着唇角。 怪只怪她看走了眼,没想到林馨儿那么难对付,她就是看着自己在轩王府那么久还是个夫人,林馨儿一个瘸子进门就是轩王妃,实在嫉恨。 “如果你恨意难消,那么就不妨带着我的秘密去轩王那里邀功请赏。林馨儿与我都在这醉花楼。”西门痕弹弹自己的衣衫道。 “主子,水晴怎能这么做?”陈水晴睁着惊恐的眼睛道,“水晴投奔了主子,便没想着背叛主子。” 是没想还是不敢,西门痕心里清楚。 陈水晴应该知道,能够先旁人一步发现她诈死的秘密,而且隐迹在醉花楼这么多年不被外人注意,西门痕的能力一定不简单,他既然敢在她跟前露出真容,必然做好了各种准备,岂是她随便一件事就能破坏掉的? 何况,她也只是知道他表里不一而已,除了见他,根本没有掌握到关于他的一点详实证据,若是真的去告密,带人查到醉花楼,他也会有一番“合理”的解释。 倒是她,却难以解释自己的死而复生,再顺手一推,便会治她心怀叵测,言而不实之罪,作为陈家逃匿之人,随时都面临着一死。 “既然如此,就老实点,我不希望再看到今日之事。”西门痕道,“我明确的告诉你,林馨儿是你动不起的人,我也不想因为动了林馨儿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是……” 水晴的音未落,便觉头晕脑胀,身子不由的打了个趔趄,一手撑在西门痕跟前的桌子上,才没有摔倒。 “你怎么了?”西门痕说着起身,抓起陈水晴的手腕。 “头晕的……”水晴抚着额头,晕晕沉沉的没有说完便倚着西门痕倒下。 西门痕一手揽着水晴,听到窗外有异样的响动,便带着她一起掠至窗前。 推开微敞的窗子,便见楼下有道人影在晃动,抬头看,那人看到了西门痕的身影,不仅没有逃,反而纵身一跃,跳了上来。 “原来是无痕公子的人,啧啧,还是个不错的美人儿,看着还有点面熟……” 跳进屋子的冷冽看了眼西门痕拖着的陈水晴道。 第三四零章 我可以把功劳留给你 第三四零章我可以把功劳留给你 “是你给她下了毒。”西门痕认出这个人正是之前劫了马车,带走林馨儿的那一个。 又是个擅于用毒的人…… 冷冽看眼陈水晴发青的脸色,“不是说百毒不侵么?还真是把我差点给诈唬住。” “解药拿来。”西门痕将陈水晴推至一旁的椅子上,向冷冽道。 “无痕公子,我也不想得罪你,是这个女人来坏我的事。”冷冽道,“况且,无痕公子也是不愿搀和琐事之人吧?” “你想怎样?”西门痕问。 “我被这个女人的暗器所伤,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冷冽说着环视一番这间小小的屋子。 “把解药给我,你尽管留下。”西门痕道。 “呵呵,无痕公子真是怜香惜玉。”冷冽看了眼耷拉着脑袋斜靠在椅子上昏迷着的水晴,“只是我现在把解药给你,你又反悔怎么办?还是等我的伤好一些,再拿出解药不迟。” “她能拖到那个时候?要是她死在我这里怎么办?”西门痕看着面色发青的陈水晴,发起了愁,“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跑到我这里,要是死了,我可就麻烦了。” “莫名其妙?你不认识她?”冷冽问,令他惊疑的是西门痕不是担心那个女人的死,而是担心死在他跟前。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女人,只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西门痕看着陈水晴啧啧的道,“好看是好看,我怎么就没发现她中了毒?早知道,我就赶她走了。” “她中的只是我用来跟踪她行迹的药,要不了她的命,大不了就这么一直沉睡着。”冷冽满不在乎的道,私下有些遗憾,他原以为自己抓住了西门痕的什么把柄,不想是这个女人也是为追随林馨儿才跑到了醉花楼来找西门痕。 正是及时将药粉洒在了水晴身上,冷冽才跟着她寻到了醉花楼,但是他刚想攀上楼,去偷听屋子里的动静,就被西门痕发现了。所以西门痕跟陈水晴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他也不清楚。 当西门痕从他手中夺走林馨儿的时候,他认出那正是西门家的破影功。对于西门靖轩与西门彻的身形,他早已熟悉的很,断定夺人的不是他们,见到西门痕的时候,他便想到林馨儿是被他带走的。 从冷慕然那里,冷冽知道无痕公子就是二皇子西门痕,此时他自己寻到醉花楼,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走进西门痕,所以一开始便是怀了某种心思。 “你应该不只是想要在我这里养伤吧?”西门痕也满不在乎的双臂环胸,上下打量着冷冽,“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无痕公子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妨直说。”冷冽道,“无痕公子,也就是二皇子你原本是向来不管琐事之人,想必你也清楚这个女人找到这里也是为了林馨儿,并非你刚才所说的什么莫名其妙,若二皇子想摆脱麻烦,将林馨儿交还给我是明智之举,就当你与林馨儿从未见过。”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西门痕道,“既然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为何还要跟我要人?我虽然不搀和琐事,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馨儿被别人劫走,或者被人杀掉,如果被皇叔或者父皇知道,岂有我的好?所以——” 西门痕看了眼水晴,“就算她死在我这里,我也不能把林馨儿交给你。” 说着,西门痕走向另一把椅子,坐下。 “你不交给我,打算怎样?”冷冽问。 因为有冷慕然潜在西门痕的身边,他也不打算真的对西门痕动手,此时,他倒想听听西门痕的意图。 “这……我得想想。”西门痕歪头伸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在费尽思量,“我是把人交给皇叔好呢,还是直接送进宫,就说是我从劫匪手中抢到了人?也好让父皇表扬一回。” “如果你要把人交给西门靖轩,那么我就只有得罪无痕公子了。”冷冽沉下脸,“虽然无痕公子的功夫不错,但是想必无痕公子很难躲开我的毒术。” “你果然是冷家的人?”西门痕似乎被冷冽的话吓到,身子不由的向后靠了靠。 冷冽眼底闪现几许得意,看来从这个二皇子身上真的好下手,只是冷慕然那个丫头太不会办事了。 “你别靠近我,我可并非百毒不侵。”西门痕伸手抵住冷冽靠近他的脚步。 冷冽也不再前行,站在西门痕几步之前,冷笑道,“我若要对你用毒,是没有距离限制的。” 西门痕抬手抹了把并未冒出的虚汗,“要是我把人交给父皇呢?” “交给西门靖烈?”冷冽想了想道,“我可以把这个功劳留给你,但是得迟些日子。” 西门痕明白冷冽的意思,此时轩王府是无法遵守圣旨交出人了。 林馨儿从他的人手里被劫,难保不会让一些人以为是轩王为了抗旨自己故意安排的戏码,另一边太子府也见不到人,只能是更加恼怒轩王的行为,等外面吵闹的一团糟的时候,再由他这个人“意外”发现林馨儿,送进宫,至于发现的地方,他还得想好说辞。 这其实并不违背冷冽一开始的意图,只是将交出林馨儿的人换做了西门痕。这样反而要更好,西门彻那边真的见不到人,便会跟西门靖轩真的急。 而且冷冽还想的是,趁这几天的时间,他可以抓紧给林馨儿治腿,这样她便是得了他的好处,为他所用。 西门痕这边也跟他私下见过面,谈妥了事,便也就被他抓住了把柄。 这样西门痕与西门彻两边就都跟他搭上了线,可谓一举多得。 冷冽为自己所想的暗自窃喜。 西门痕听了冷冽的话后,似乎一直在寻思着怎样去做选择。 “好,就依你,我也该在父皇跟前立个功,免得总被人小瞧,兴许父皇一高兴,还会赏我几个美人儿,那就赚了。”西门痕想通之后便洋洋自得的笑道。 “既然无痕公子开口,这个功劳就送给公子了。”冷冽道。 同为冷家的人…… 西门痕想到了冷慕然,接着道,“过些日子,我带林馨儿进宫,只是那个叫慕然的笨丫头……” 第三四一章 林博请旨 第三四一章林博请旨 西门痕提到冷慕然似乎犯了愁,自言自语道,“真是黏人的很,罢了,跟就跟着,也好让人看看我的身边也不只是一些妖媚的庸俗脂粉。” 听说西门痕会带冷慕然进宫,冷冽的眸光果然暗暗的闪烁了一下,被西门痕悄然捕捉到眼底。 这样一来,冷冽更会安下心,配合着将林馨儿藏在醉花楼,等着送进宫的那一天了。 但是,最后是不是会送进宫,还未定数。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把这个女人就留在这里,我暂且借这个小屋子歇息。”冷冽道,“等事情办完之后,我自会让她醒来,不会让她死在你这儿。” “随你。”西门痕站起身,留着这个冷家的人在,他没什么好惧怕担心的。 冷冽为了他自己,为了冷慕然做打算,也不会对西门痕做什么。 至于陈水晴,既然毒不至死,西门痕也不再担心。就算她被毒死了,他又岂能奈何? 西门靖轩是眼见着马车被劫的,当杨晨羁押着林馨儿进宫后,他有些不放心,便一路尾随跟上。 起初他也以为是水月宫的人动手,但是见那人的手法分明是在用毒,便让他想到了之前曾对自己用毒的冷家余孽。 存着引出幕后黑手的目的,西门靖轩隐忍着没有妄动,一直在暗中跟随着冷冽将林馨儿带走,结果很意外的竟然遇到了一个女杀手。 眼见杀手咄咄逼人,西门靖轩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手的时候,西门痕出乎意料的出现,夺走了林馨儿。 然后,西门靖轩便又在暗中跟随着到了醉花楼的附近。 在如今神秘的局势里,西门痕的出现令西门靖轩并不觉得好奇。 知道了林馨儿的所在,西门靖轩便稍稍放心,折回去救杨晨他们。 连夜,西门靖轩命人将杨晨几个中了毒的人送到了冷言秋那里。 “这只是迷香而已,只是比一般的效力强。”冷言秋查看了一番道。 “也就是说那人未必是冷家的人?”西门靖轩问。 “我也并没有替冷家推脱。”冷言秋道,“事实如何,是你去查证的事。” “那他们应该怎样?”西门靖轩看了眼挨个躺在屋子地中的人。 “天亮后就可以醒来。”冷言秋道。 “既然如此,我就让人把他们带回去,不打扰你了。”西门靖轩说着便命属下动手抬人。 看来是虚惊一场,那人并没有对他的人下重手,目的只在林馨儿,当时见二人隐在黑暗的墙角里谈论了一阵,不知在说什么? 还有那个人的身份…… 西门靖轩想得找机会去醉花楼一趟。 西门彻虽然当时被西门靖烈支出锦阳宫,但是一直没有离开皇宫,知道圣旨已下,便一直在宫中等着。 结果一道林馨儿被劫的消息传进宫中。 西门彻顾不得禀报,便跟着报信的人一起追进锦阳宫里。 “父皇,轩王的人向来很能办事,这个时候偏偏被劫,还都着了下手人的道儿,这让人听来不免可笑了。”西门彻道。 在他看来,这就是怀有野心的轩王在变着花样违抗圣意。 “事情是有些巧了。”西门靖烈瞟了眼一直候在锦阳宫里的林博,“林太师有什么看法?” “一定是水月宫的人做的。”林博毫不犹豫的道。 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跟着一起去怀疑西门靖轩的心思,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水月宫。水月宫能够让人杀了林可儿,那么能够从轩王手中劫走了人也不足为奇。 “水月宫?”西门靖烈敛起眸中的光闪,沉思起来。 水月宫真有与轩王府为敌的能力?若真是如此,倒不白令他寄予期望了。 西门彻听到林博的话,也不吱声了。 虽然他一开始想到的是轩王在故意玩花招,但若说是水月宫劫的人他也相信,虽然进宫前,依瑶说水月宫不敢贸然出手救人,但是他在宫里逗留了这么久,他们也可能有了新的计划。 “微臣请旨,剿灭水月宫。” 众人都不发言,林博却继续说道,“水月宫原本是江湖一大帮派,只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也罢,却牵连到朝中之事,便不能够对其置之不理。微臣以为,现在最要紧之事,便是群臣合力,剿灭水月宫,将其蠢蠢欲动之心尽早掐灭,以免后患不可收拾!” “林太师所言有理。”西门靖烈点了点头。 “群臣合力,显而易见,是要将太师府与轩王府之力合并,为对付水月宫,林太师与轩王站在了一起,是吗?”西门彻问。 也就是他们二府要合力对付他的太子府。 这也是西门靖烈想要确定的,所以便跟着西门彻一起看向林博,等待他的回答。 “不错,为了青辕王朝的基业,必须当机立断,微臣这就向皇上请缨,授旨微臣领命抗敌!”林博拱手道。 西门靖烈没有直接回应。 原本是想依靠林馨儿背后的水月宫帮助太子摆脱西门靖轩,培养起太子府的势力,希望西门彻将来能够继承皇位之后不被人钳制,有自己的力量。也原本以为林博会随着自己的女儿处境做事,没想到林博对林馨儿毫无父女之情,并且要与西门靖轩一起对付水月宫。 水月宫是要灭的,但绝不是现在,现在水月宫被灭,便是断了西门彻的后路。 林博口口声声说为了青辕王朝的基业去剿灭水月宫,若说私心还可以是为了林可儿报仇,但是追究其真正的心意是什么,谁也摸不透。 太师府与轩王府合力便是掌管整个青辕王朝的天下兵马,相当于就是一座完整的江山,这样的局面是西门靖烈决不允许出现的。 “皇上,优柔寡断只能失了先机,请皇上尽快定夺!”林博见西门靖烈没有言语,又催促道。 “那么林馨儿呢?轩王按时交不出人便是抗旨。”西门彻道,加重了抗旨二字的语气。 既然林博这一边似乎很有理,表现出一片赤诚之心,那么就从轩王那边下手,将问题又绕到了一开始。 总之不能让这两个人站在一起。 西门靖烈暗自对西门彻稍稍赞许,这个时候脑筋还算够用。 第三四二章 逼人的林博 第三四二章逼人的林博 “微臣以为,这个时候追究轩王抗旨之事是次之,应该尽快根据林馨儿被人劫走这件事追查下去,不能延误了时机。若是破获了水月宫,轩王也算是将功补过,这抗旨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林博道。 林博的话说到这里,令西门靖烈也不能再拿西门靖轩这件抗旨的小事多说什么,毕竟“大敌”当前,他若是执意反对,也就让人觉得可疑了。 若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一国之君想要利用江湖门派做事,传出去也是极大的笑话。而且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想要削弱轩王府,对付自己的那个曾经帮助他夺回帝位,又承诺过共拥天下的五皇弟。 这个林博,可真是在逼他!西门靖烈的心紧了紧。 如果没有林博这番话,他一定会拿违抗圣旨的事去做些文章,若人真的是被水月宫救走了也罢,若是西门靖轩不想遵旨耍的花样,他一定不会等闲视之。 但是,眼下,他是不能拿圣旨说事了。 林博在这件事里的作用也是其他的人都没有料到的。 “好,明日早朝朕便下旨,着太师府与轩王府合力剿灭水月宫。”西门靖烈迫不得已,只得这般说道。 “是。”林博拱手,“臣先告退。” 此时已值深夜,离早朝不过两三个时辰。 林博离开锦阳宫后,西门彻便忍不住道,“父皇,当真要让太师府与轩王府合力对付水月宫?” “水月宫乱贼犯事,朕岂能姑息?”西门靖烈扫了眼西门彻,冷哼道。 虽然他曾私会林馨儿,想要借助水月宫,但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不愿有所表现,他可以在暗处推动,却不可让西门彻亲眼看到,有些事可以做,但是却不可去学,更不可有第二次。 若非他这八年来实在没有自己的力量足以与轩王府抗衡,他也不会如此,想要利用江湖乱贼。 江湖与皇宫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他这么做委实是在冒险了。 “是,儿臣告退。” 对于西门彻自己,也是不敢跟他的父皇说出他已经与水月宫搅在一起的事,见父皇心意已决,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决定匆匆告退。 距离早朝下旨还有一些时间,他想着离宫去与依瑶会面商讨,好让水月宫做好准备。 宫外,依瑶一直在太子府等宫里的消息,听说皇上要召林馨儿进宫,便知是西门彻那边发挥了作用。 原本她打算待林馨儿被带出轩王府的时候动手劫人,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会扯出乱子,便没有妄动,计划找机会经过西门彻跟林馨儿接头,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可是不想却收到了林馨儿在进宫路上被人劫走的消息。 不是她做的,难道是皇甫燕冲? 依瑶想着,便离开太子府去找皇甫燕冲。 此时的皇甫燕冲正在冷言秋那里,询问关于帮林馨儿驱毒的事,后来见西门靖轩将中毒的杨晨一干人带来,便悄悄离开,不过同时他也知道了林馨儿在西门靖轩的手中出了问题。 赶回城中的皇甫燕冲与依瑶碰了头。 听皇甫燕冲说劫人的事不是他做的,依瑶更加担心起来,“是谁躲在暗处对少宫主下手?魔音使者?” 皇甫燕冲知道魔音使者也会用毒,当日在望月楼的那杯茶便着了他的道儿,不由的眉头紧拧起来,“他的行踪实在诡秘,我一直在找他,却没有丝毫线索。” “怎么办?那我们此时更是无从下手了。”依瑶道,“宫主还下落不明,若是少宫主再有事……” 皇甫燕冲咬着唇角,心想,一般人是不容易从轩王手里劫走人的,除非来人能力不小,或者是西门靖轩故意为之。 故意又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西门靖轩贼喊捉贼,假以抗旨,一个就是他故意利用林馨儿去招贼下手,想要对付暗中的贼,将林馨儿当做棋子。 从冷言秋那里见到的情况排除了贼喊捉贼的可能,那么就剩下另外的情况,不管哪种,林馨儿现在都落进了别人的手里。 真是不能够有任何掉以轻心,没想到从轩王府到宫中的这段路还有人会先一步下手,原以为只要林馨儿离开轩王府事态便有了转机,不想又令馨儿转而陷入了另一个险地。 皇甫燕冲很是懊悔,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指间便有血渍渗出。 依瑶也是懊悔不已,她也应该一直盯着的少宫主这边的,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毫无线索。 “不要让我查出这件事是水月宫里的叛徒做的,否则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皇甫燕冲又恼火的说出了又一种可能。 依瑶看着夜色中的皇甫燕冲,披散的发伴随着夜风张狂的翻飞,眸光清冷泛着寒光。 她从来没有见过皇甫少主这般的怒意,像要将敌人生吞了一般。 二人正在谈论,突然觉察到有人逼近。 皇甫燕冲与依瑶纷纷警惕回望,一枚飞镖擦过皇甫燕冲的耳际直入树干,而那个并没有走近他们的黑影,轻轻一闪,隐没在夜色中。 “是什么?” 依瑶看着皇甫燕冲从飞镖上取下一张纸条。 “馨儿在醉花楼?”皇甫燕冲就着月光,看清纸条上的字迹后疑惑的道。 “醉花楼?西门痕那里?”依瑶也觉得很意外,“可信吗?” “可不可信总要去探探。”皇甫燕冲翻看着手中的飞镖,“这也是一条线索,若是不去更是不知该如何查找。” “让我去吧。”依瑶道,“如果有意外,皇甫少主在外接应。” 除去宫主,少宫主,就只有少主最大,她不能让皇甫燕冲去涉险。 皇甫燕冲明白依瑶的意思,没有答应,“还是我去,醉花楼本就是男人去的地方。” 他也同样不能让馨儿这存下的唯一一个姐妹去涉险。 依瑶还要相争,皇甫燕冲道,“这是本少主的命令!你且继续去等西门彻的消息,联络上他的人,若需要帮忙,就用他们。” 音落,皇甫燕冲便率先离开。 依瑶只得听命,去与西门彻的那些人碰头。 现在水月宫里经过皇甫燕冲确定,能够可信的人都在外奋力寻找宫主,手底下在跟前的人不敢随意相信,还是避开他们去做事安全些。 第三四三章 熟悉的眼睛 第三四三章熟悉的眼睛 回到太子府,依瑶便见到了匆匆返回的西门彻,听到了轩王府与太师府要合力剿灭水月宫的消息。 在外人看来,水月宫无比强大,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随着魔音使者的渗入,水月宫早已犹如一盘散沙,名存实败,否则少宫主怎么会想到将力量依托西门彻转移? 再想想星瑶与月瑶的死,依瑶只感到心生悲凉。 依瑶听到西门彻的话后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烛光,半天没有言语。 “依瑶?”西门彻试着叫了一声。 他以为依瑶在想对策,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正好将她的眼睛照的清清楚楚。 这双眼睛里似乎充斥着许多东西,涌动着许多的感情,有那么一点令他熟悉…… “什么?”依瑶听到自己的名字,懵然循声望去。 恰恰与西门彻四目相对。 这双眼睛…… 西门彻心头一怔,就好像他曾经见过。 似乎被惊到,将眸中的东西尽数遣散,只是单一的望着他,一双眼底便只映着他的身影。 “尽快把林馨儿送回来,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是水月宫做的,我们看再怎么设法在早朝上令父皇改变主意,只要圣旨不下,铲除水月宫便不是朝廷的大计,还只是轩王府与太师府私底下的事。”西门彻道。 “可是少宫主真不是水月宫劫走的。”依瑶道。 “不是?”西门彻显然十分意外,“那么就是轩王在捣鬼?除了水月宫还有谁有能耐从他手底下劫走人?” 西门彻的看法又绕到了最一开始。 “也未必是他。”依瑶道,西门彻掌握的消息实在太少了,他也太高估了此时的水月宫。 他不知道的是,站在水月宫之上的还有魔音使者,还有当初救走了西门亥的人,另外还不知道有谁继续隐在暗中,没有露出任何踪迹。 反正,如今的京城实在惶恐不安。 “还有谁?”西门彻问。 依瑶轻轻的摇摇头,“我也不确定,皇甫少主去打探了,只是无法阻止早朝上的旨意了。少宫主一定不愿与太师府为敌……” “在锦阳宫,林博的态度就是一心要置林馨儿于死地!”西门彻回想起宫中的事就恼怒,想了想道,“林博想必还不知道他女儿的真正身份,要不我去太师府一趟跟他密谈,让他知道林馨儿的底,或许会打消针对水月宫的念头?让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女儿就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拥有这个身份地位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依瑶想了想,“这样也好,让林太师知道这些,少一个太师府的敌人,免得太师府凭空站出来添乱,所有的事本来跟太师没有关系,少宫主也是尽量避着牵连到太师府,考虑着不要让轩王府针对太师府,谁知太师竟然会认为少宫主是杀林可儿的人,跟轩王站到了一起与水月宫为敌。林可儿要死的话早就该死了,当年宫主救了少宫主之后就问过要不要林可儿的命,是少宫主心软没有点头,否则她岂能活到现在?” “那么你这就跟我一起去太师府,说明这一切真相。等事成之后,我必然会立林馨儿为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他林博就是国丈,还有什么不满的?”西门彻道。 依瑶静静的看了眼西门彻,没有回应。 “走,事不宜迟!”西门彻说着,急匆匆的抓住依瑶朝门外走,快速的动静,挥袖间扇灭了蜡烛。 屋内一片漆黑,依瑶身子略僵,由西门彻扯着走出了屋子。 “太子殿下!” 太子侧妃之一杨沫恰恰迎了上来,见西门彻正拽着依瑶的手往外走,怔在原地。 她听说一直被太子保护着的林馨儿被轩王抓走了,正暗自高兴着,想借安抚太子的名义来陪西门彻,谁知刚赶来就碰到西门彻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匆匆往外走。 这个女人不是太子府里的任何一个,很陌生。杨沫不知道太子府里何时又多了这么一号人。 依瑶从面前的女子身上觉察到了敌意,但是沉静不动。 “让开,让开!”西门彻烦躁的朝杨沫挥着手,一边拽着依瑶的手不肯松,自顾朝太子府的大门方向走。 “太子殿下!”杨沫被西门彻推搡到一边,面朝他的背影叫道。 西门彻根本是充耳不闻。 很快,西门彻就拉着依瑶消失在夜色中。 “快,备马!” 到了大门口,西门彻命候在门口的守卫。 很快,两匹马牵来,两人一起翻身跃上,奔向太师府。 “太子殿下对府里的女人向来如此吗?”依瑶问。 虽然刚才那个女人对她有敌意,可那是正常反应,眼看着被西门彻推搡到一边,她都觉得有几分可怜。 林馨儿说的不错,太子府里的女人很多,就像皇上的后宫,西门彻对其未必有多少情意,也许曾经被某一方面吸引,但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可是她呢? 刚才被他拽着奔出屋子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就那样任凭他拽着…… 她的心里是清醒的,理智的,可是遇到实际的事情呢? 依瑶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 “我最见不得她们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出现,真是没有一点眼色。”西门彻道。 好像错的不是他,是她们。 “若是对少宫主,你会不会这么烦?”依瑶问。 会烦也就证明是没有真正的感情,对林馨儿,他还会如此吗? “林馨儿?”西门彻想了想,一边快马加鞭的急行,一边道,“应该不会,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事情,不会像别的女人那般没用。” “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少宫主,还只是之前的那个林家大小姐呢?”依瑶继续追问。 之前的林馨儿? 西门彻想到了藏在锦华苑暗房的那一个人,其实他一直在意的,想要拥有的是她吧?除了拥有跟林馨儿一样的外表,给他触动的是那双能够包涵了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他,这是在如今的林馨儿的眼睛里看不到的。 她根本就不是林馨儿,只是一个替代品。 第三四四章 血洗太师府 第三四四章血洗太师府 她现在哪里? 西门彻明知道那个“林馨儿”跟林馨儿是有关的,可是他一直避而没问。 事已至此,就算错了,他也要错下去,他要让林馨儿知道,他决心要娶的是她,喜欢的也一直是她,只有这样才能将水月宫与太子府紧紧的拧在一起。 可是,那个“她”究竟去了哪里? 西门彻蓦然想起了刚才在屋子的烛光下看到的那双眼,不由的朝依瑶望去。 而依瑶迟迟没有听到西门彻的回答,便当做是他默认了。 原来他一样都会烦! 心一沉,依瑶扬鞭抽了下马身,快速跑开,将西门彻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西门彻再顾不得多想,向依瑶追去。 嗒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响亮。 空旷的街道边,一座房檐上,有道人影隐在屋前繁茂的枝叶后,待二人策马远去之后,悄然飘落下地。 看着两匹马离去的方向,那人的唇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直猫头鹰静静的落在枝条上,发出森森的叫声。 西门彻与依瑶赶到太师府之后就傻眼了。 原本挂在太师府大门上的白绫凌乱的垂在地上,大门敞开,无人把守,从门里伴着夜风传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西门彻与依瑶相互对望一眼,下马进了太师府。 一排排白色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挂在屋檐下,泛着惨白的光,照亮太师府,卷着阵阵寒意。 地上几乎血流成河,太师府里的人横七竖八的倒满院子,其中不乏断肢残身,仅存的活口倚着墙角瑟瑟发抖。 所有的一切都在夜色里寂静无声,就算那些侥幸的活口在恐惧中发抖着,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完全没有惊动到太师府附近的人,可是惨案明摆着刚刚发生。 依瑶隐着内心的惊骇,蹲下身,伸指探了探暗红色的液体,还残留着余温。 “发生了什么事?”西门彻揪起蜷缩在墙角的一个女人问。 那个女人吓得面色惨白,颤抖不已,哆嗦着唇,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说!”西门彻厉声逼问。 那个女人双目无光,听到西门彻的声音,明显的震了一下,两眼一翻,软软的晕倒了。 西门彻将那个女人丢下,四下查看,暗色的墙角处,还有几个活口正蜷缩着恐惧发抖的身子呆滞的望着他。 “这些人都被吓到了,问不出什么。”依瑶道。 这样的场面,就连她这个闯荡江湖的女子都惊骇无比,何况是太师府为奴为婢从未见过世面的下人。 “尽快找林太师!”依瑶道。 西门彻这时后悔没有带上几个人一起来,遇到这样的意外还得亲力亲为。 依瑶说完就按照记忆朝林博与柳随香的房间寻去。 一路上都是遭遇满门杀害的惨状,踏在尸体丛中,依瑶都感到腿软。 照这情形估算,除了活着几个实在柔弱普通的下人,太师府里凡是会一点功夫的人,连同那些守卫尽数被杀。 这下手之人的能力与手段要比传说中十八年前发生在林家里的惨案更加狠绝毒辣。 那个房间的门也是大开着,但是屋内没人,被子杂乱的丢在地上,物什砸碎一地,不过没有留下什么血迹。 见林博不在,依瑶又朝书房寻去,还是没人,然后寻到了林可儿的灵房,也就是她生前住的屋子。 这个房间倒是整齐,没有被破坏,维持着原样,似乎孤立与外面的惨案之中,没有受到任何惊扰。 但是替林可儿守护长明灯的香芋倒在地上,依瑶上前试了试,还有呼吸,只是晕倒了。 林可儿还遮着白色麻布安置在床上,按说天亮后就是她下葬的日子,原本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结果太师府突然发生变故,看来出殡的事也黄了。 “究竟怎么回事?林博呢?”西门彻跟着走进屋子。 只有这间屋子跟外面的惨状隔离开,但是屋内同样也是躺着一个死人,西门彻避开视线,不愿去看那张躺着林可儿的床。 “不知道。”依瑶紧拧着眉头。 很明显太师府是被人血洗了。 能悄无声息血洗太师府的人肯定不简单,而此时林博夫妇却下落不明。 回想曾经,她顶替林馨儿留在林家的时候,也曾叫过林博几声爹,现在想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铛铛铛——” 突然外面铜锣骤响,划破夜空格外刺耳。 一定是打更的人发现了太师府的情况,在鸣锣示人。 不一会便听的外面人声嘈杂起来,四面八方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走,去看看。”西门彻说着,便要朝外走去。 “不行!”依瑶侧身挡住西门彻。 “怎么?”西门彻不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他出面召集人去查吗? “太子打算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时候恰巧出现在太师府?”依瑶道,“我们还是先避开为好,免得惹事上身。” 西门彻想了想,依瑶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他正好出现在凶案现场,若是被有心人逮住,也是不好解释的。 听得有人进了太师府,依瑶拉住西门彻,低声道,“跟我来!” 说着,趁没人查来之前,带着西门彻匆匆来到了后院,林馨儿住过的那个小屋子。 果然,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屋没有人来过,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太师府一定被人包围了,我们就先在这里避一避。”依瑶说着跃上了屋顶的梁上,手轻轻一抬,一层贴着房顶的木板打开,露出一个空间。 原来这层木板与房屋最顶端之间隔开了一块呈三角形的空隙。 依瑶招呼西门彻先躲进去,她随后也踏着梁钻进去,随手将木板放回原位。 这个被架空的空间正好可以容两个人,弯下腰倚着里面的一个十字形支架平坐着,通过木板上的空隙还可以注意外面的动静。 西门彻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屋子也被人动过手脚,更奇怪依瑶竟然知道这个地方。 “这是少宫主之前住的房间,有时候我们碰面遇到事情躲不及,我就藏在这里。”依瑶解释道。 这样一说,西门彻就明白了。 “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林博也是刚离宫返回太师府,在短时间内做到,还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及时惊动到外人……”西门彻想一想就够他怕的。 一座太师府都招架不住,若是换做他太子府又会怎样? “这样的手法,顶多也只有轩王府能做出些防备应对了。”依瑶道,“不出声响的遇害,整座太师府里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失去抵抗力才能任人摆布,否则怎么都会有反抗的动静。” “下药,难道是前朝余孽做的?”西门彻首先想到就是冷家。 “冷家的人要动也应该动轩王府或太子府吧?”依瑶道。 对于藏匿在京城的冷家人,她知道有冷慕然,可是凭冷慕然与其背后的人应该也做不到这一点,否则他们也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依靠谁去借机行事了。 想让一座府邸所有的人都中招,就连林博也不能幸免,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现在依瑶担心的是,林博究竟身在何处,他没有死在太师府里,应该暂时性命无忧吧? 二人正说着,听得屋子外有动静,便不再吱声,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有人跑来,手持着火把照了照屋子之后没有发现什么,便离开了。 太师府惨遭灭门的消息很快惊动了整个京城,天还未亮城中便喧哗万分,有好多人都是破天荒的早起了,似乎过节一般,热闹不已,相互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太师府的情况可是跟之前的逍遥侯府不同,逍遥侯府被铲除的时候大家还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唯恐避之不及,被冠以叛贼同党的帽子。 而太师府让人感到的只有惊惶,似乎熟睡着就被人掐断了脖子一般,来不及醒来已陷入窒息,再不见天日。 那些听闻了消息的百姓只有用大声的议论去盖过心头的害怕。 并且有谣言开始传播,说是扫把星在林馨儿身上显灵了,她的腿就不该好,好了就更压不住厄运,先是林可儿被杀,接着就是太师府惨遭灭门,实在凶悍。 京城里的言论很快就传进宫,传到了众臣与西门靖烈的耳中。 这个早朝应该是格外震动,格外重要的。 但是西门靖轩以找寻林馨儿,之后又直接赶往太师府的名义没有出现,太子那边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不见人影。 西门彻跟依瑶躲在小屋,之后听的人声散了,才悄悄的跳下屋顶,寻到太师府的院墙边,瞅着没人盯着,快速闪了出去。 他们之前骑来的马早不知道哪儿去了,只能徒步。 赶回太子府,天已经蒙蒙亮,早朝是肯定误了。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太子府,西门彻的手还是两只冰凉,八年前宫中生乱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般惨烈,安稳了这么多年的天下要开始乱了吗?会不会哪一天,可怕的魔爪真的伸进太子府,而他却全无防备? 第三四五章 转移出醉花楼 第三四五章转移出醉花楼 “太子殿下,你怕了吗?”依瑶问的很直接。 “你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子,还能够如此镇定。”西门彻道,“血流成河的杀戮,我还不曾见过。” “是,血流成河,不知道少宫主知道后会怎样?”依瑶叹了口气。 刚才见到的就好像做了场噩梦,她也不曾见过,她也在怕,只是她不会像西门彻那般明显的表现出来,她在强壮镇定。 现在,依瑶更担心的是林馨儿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毕竟那是她的家,虽然那个家没给了她多少关爱,可也是她生长的地方,林博是她无法斩断的亲生父亲,是她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 “林博想杀了自己的女儿,结果自己倒先被害,令我们先摆脱了太师府与轩王府联手对付的局面。”西门彻道,言语间倒有几分侥幸。 “太子殿下怎能这样说?”依瑶看向西门彻,“误会可以设法解开,但是人死不能复生,那么多无辜的人被害,少宫主一定于心不忍。” “林馨儿?她会不会是被同样的一伙人劫走的?”西门彻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依瑶一怔,喃喃的道,“不会吧?” 之前不是有人传信说她在醉花楼?应该不会落进这帮穷凶极恶的人手里吧? “太子尽快进宫去吧,我再去查探一下。”依瑶想了想道。 还没有收到皇甫燕冲的消息,不知道醉花楼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好,只能先如此。”西门彻道。 “太子殿下,不要说出我们去过太师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有人问起那两匹马的事,就说是之前就丢了。”依瑶嘱咐道。 西门彻紧紧的拧着眉头,“嗯”了一声。 依瑶来到了醉花楼,从外面望去,醉花楼里跟平常一样,从楼中传出各种玩乐的笑声,晕昏的光线透出青楼该有的旖旎之色。 随着天渐渐的开亮,醉花楼里有好多人都玩了通宵,该起床的时候反而都开始睡觉了,这是少有的没有被太师府惊动到的地方,这里的人只顾着沉迷在酒色中享乐,对外面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依瑶潜入醉花楼,直到各种声音渐止安静了下来,她也没有寻到想要见到的人。 依瑶刚打算离开,突然有人从她身后掠过,在她反手之际,被熟悉的一招遏制。 “皇甫少主!”依瑶看清来人,低声叫道。 皇甫燕冲朝依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她潜入一个房间,在床榻下打开一个口,跳了下去。 “醉花楼里还有暗道?”依瑶疑惑的追随着皇甫燕冲问。 “这是醉花楼为了防止有后台的女人寻上门找她们留恋青楼的夫君麻烦,在每个底层的房间里修好的暗道,都相连着,通往二里外。”皇甫燕冲道。 “怪不得醉花楼生意这么好,都为客人这样精心谋划着。”依瑶道,等那些夫人寻上门闹事,她们的夫君通过暗道离开醉花楼,折身再装模作样的从醉花楼外走进来,可真是打了她们的脸,让她们再说不出一个字。 二人走了片刻,便到了出口,跟着皇甫燕冲跳出来,依瑶发现到了另一家酒楼的后院。不用说也知道这家酒楼跟醉花楼是同一个大掌柜了。 二人没有停留,翻过院墙,经过一条小巷子七拐八拐之后到了一所小院子。依瑶认出来,这是他们水月宫初到京城时,在京城安置的一个供在外的探子所住的地方,由于后来有了望月楼,这个地方便好久没有再用。 一进屋子,依瑶就看到了林馨儿,安然无事的坐在床边,一旁是冷慕然在守着。 “少宫主。”依瑶叫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林馨儿含笑将手伸给她,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吓死我了,我以为又会中了什么圈套。”依瑶道。 “哪儿来的那么多圈套。”林馨儿笑道,“我这是正好借机会避开一下。” “是你让人去给我们传信的吗?”依瑶问,她更好奇的是,林馨儿是怎样从轩王府的马车里杨晨的手中逃开的? “我不是自己逃开的,信也不是我让人去送的。”林馨儿道。 “馨儿是真的被人劫走,是西门痕又从那人手中带走了她。”皇甫燕冲替林馨儿解释道,“给我们送信的人不是馨儿指使的,也不是西门痕,所以馨儿见到我之后才决定尽快离开醉花楼,趁人不备的时候脱离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眼线。” “哦,尽快脱开最好。”依瑶点点头,“现在的京城实在是太凶险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林馨儿觉察到依瑶的神情不对。 趁着天黑,她在转移地方,没有来得及听到太师府那边的事,皇甫燕冲一路照顾她,也没有去在意其他。 皇甫燕冲只是想着依瑶肯定在焦急的等着他的消息,迟迟收不到信一定会去醉花楼打探,所以他才返回醉花楼,结果还真的碰到了依瑶。 依瑶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 依瑶的这种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更加令林馨儿紧张。 “是太师……”依瑶犹豫的道,说出太师二字,便又顿住了。 听到是说自己爹爹的事,林馨儿紧张的心稍稍放下了,她以为依瑶带来了师父的消息,因为不好,所以才不敢说。 “林太师还在生馨儿的气?”皇甫燕冲问。 林馨儿告诉他,林博也误以为她是凶手,她能看出林博对她的恨意极深,所以她不认为林博进宫后会替她开脱。 依瑶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眼林馨儿,吸了口气,缓缓的道,“就在今夜,林太师从宫中回府之后,太师府惨遭灭门,太师与夫人柳随香下落不明。” “惨遭灭门?”林馨儿一字字的重复这四个字,瞪直眼睛盯着依瑶,“就在刚刚发生的?” 依瑶点点头,“我跟西门彻原本想找太师,试图在早朝之前说服他不要跟轩王一起去剿灭水月宫,结果到了太师府便见惨状,太师府的活口所剩无几,下手之人只比我们早到一步……” 第三四六章 一定是魔音使者做的 第三四六章一定是魔音使者做的 “现在外面吵乱的就是这件事?”皇甫燕冲问,在醉花楼,他隐隐的听到外面有人说什么被杀的吵吵声,他只以为又是哪家的私事惊动了爱看热闹的百姓,所以没有理会。 “是的。”依瑶道,小心的注意着林馨儿。 她生怕林馨儿在听闻这件事后又受到打击。 但是林馨儿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两眼注视着前方,没有目标,似乎看穿了屋子的墙壁,看向很远,一双眼睛静如止水,没有任何波动。 “馨儿。”皇甫燕冲轻轻的叫了一声。 身边的冷慕然,再搞不清事实,这个时候也能看出来,坐在她跟前的林馨儿,水月宫的人就是真正的林馨儿,林太师的女儿。 惨遭灭门几个字,让冷慕然想到了如今的冷家,身子轻轻一颤,望向林馨儿。 “一定是魔音使者做的。” 就在皇甫燕冲与依瑶都期待她开口有所反应的时候,林馨儿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在报复,他对我的恨跟我爹对我一样,都是因为我娘而起。我不知道我娘究竟做过什么,她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招来这么多这么大的恨!”林馨儿的声音里带着伤悲,不是因为此时发生的事,而是因为她早已死去多年的娘亲。 虽然魔音使者诡计多端,但是她凭直觉相信,他对她娘的恨意是真的,不只是为了对付她在故意编排。 “一定是魔音使者。”林馨儿肯定的道,“之前掳走了师父,令水月宫与轩王府互相残杀,令我亲眼目睹圣宫的惨状,经历姐妹生离死别。现在他又对我爹下手,对太师府下手,他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太师府为敌的,所以他才亲自下手灭了林家,同样也是让我去眼见林家的惨况。” 林馨儿说着,双手紧紧的攥起床上的单子,将所有的悲愤,所有的情绪全部隐在指间,嵌进薄薄的布匹里。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实在是可恨,就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依瑶愤愤的道。 “上一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甫燕冲道,他知道之前星瑶月瑶也曾去查过林馨儿的娘亲,但是根本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时间会掩藏一切,也许我爹真的知道一些东西。”林馨儿道。 虽然面对林博的指责时,她很愤怒,不愿让任何人去诽谤玷污她的娘亲,可是之后再去想,她娘也许真的做过什么令她爹难以接受的事,世上本就不会有平白无故的恨,她爹又岂会为了恨一个人去栽赃污蔑对方?这种恨意又持续这么多年。 就算不管是误会还是其他,她娘的身上多少都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的。 但是,那是她的娘,是她眼里最温柔善良的娘。 “呵……我真是个不祥之人……”林馨儿自嘲的轻声一笑。 就算是她的娘,那也是跟她有关。 所有人都是围绕着她,因为她而惨遭厄运,师父一手建立的水月宫,如今的太师府,整个林家,都毁在她的手里。 之前,她对旁人嗤笑她为扫把星的话都不屑置之,可是现在呢?全朝上下都认为可以与轩王府相抵的太师府,手持天下近半兵马,威震北疆的太师府一夜之间竟然被灭门了! 声名显赫的林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在安逸的京城里受难,何况这一次受害的不止是她爹,还有全府那么多无辜的人! “馨儿,不要这么说!”皇甫燕冲听到林馨儿的话,紧跟着道。 “是,少宫主,这本来就是有人在设局,你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最多的棋子。”依瑶道。 棋子?她怎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棋子,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她! 这盘棋局,执棋的人到底是哪一个?终其原因,会跟她娘有关吗? 林馨儿不敢去想,不愿让她娘亲的身上真的蒙上了污迹。 正说着,有人来到了小院,依瑶警惕的闪到门口。 “是西门痕。”皇甫燕冲道。 很快,西门痕推门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冷冽。 皇甫燕冲见西门痕带着陌生人进来,当即便跨步挡在冷冽跟前。 “皇甫大哥。”林馨儿叫道,示意皇甫燕冲闪开。 “我说林姑娘,林小姐,”西门痕道,“你原本不是说让我把你送到这个人跟前吗?正巧这个人找上了门,我就把他带给你了,中间你遇到我的事一笔勾销,就当我们没见过,这个地方我也没来过,好吧?你们的事我可真的掺合不起,我首要的目的就是好好的活着,能乐一天是一天。” “无痕公子这是被太师府的事吓到了吗?”林馨儿瞟了眼西门痕,淡淡的道。 西门痕一愣,看看一旁的依瑶,“原来你已经都知道了,也就不用我通风报信了。” 他原本是跟皇甫燕冲一起返回醉花楼的,皇甫燕冲接走了依瑶,他则出了门,后来冷冽见醉花楼里没了林馨儿,便找到他询问,然后他就把冷冽带到了这里。 既然林馨儿曾提出要返回去找这个人,她又专门留下冷慕然在身边,那么西门痕也就顺水推舟的再把这个冷家的人带给她们,看看林馨儿要用冷家的人相互间做什么事。 “既然已经掺合了,无痕公子以为还能脱得掉吗?”皇甫燕冲倚靠在门板上,不经心的道。 “我这不是出于好心顺手救人么,谁知道救到手里的是林姑娘,烫手的山芋丢也丢不掉,以后我发誓决不再手贱了。”西门痕说着抬手手,并着二指做发誓状。 冷慕然站在一边,悄悄的看向西门痕,他说自己手贱,其实还是他好心吧,就算他说不是他救她出的醉花楼,她还是觉得他跟醉花楼里其他的客人不一样。 “那就管住你自己,见了我躲的远远的,不要随意出手。”林馨儿道,“至于夜里,就算是我欠了你的救命之恩,日后有机会定然回报。” 第三四七章 二皇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第三四七章二皇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用等到日后,”冷冽走到林馨儿跟前,指指她的腿,“过几天,让二皇子把你带进宫,不必惊动太子了。” 林馨儿明白了,这是冷冽在知道西门痕真正身份后,跟她谈新的交易,她想让他治腿,便要听他的安排。而他说出这番话,便是想要收买西门痕的人情。 私下,她也问过冷慕然,冷慕然对这种毒医的方法不确定,倒是冷冽,他如此肯定的拿这个做条件谈交易,必然有十分的把握。 这样冷冽便不费吹灰之力在她与二皇子身上都留下了路。 “无所谓,怎样都可以,反正我要继续做事就得露面,露面就必须遵旨进宫,到时候被谁送进宫都是一个样。”林馨儿道。 “听到了吧,二皇子,功劳肯定是你的,你也不白掺合进这桩事。”冷冽得意的对西门痕道,好像他送给了西门痕一个不小的赏赐一般。 “那好,等打算进宫的时候告诉我,我等着。”西门痕道,“这段时间,我就不跟你们见面了,免得招惹麻烦,最后让我找到你们便是。” 林馨儿轻轻的扫了眼西门痕,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功劳了?上次他把西门靖昱的事都留给了他去开篇,也没见他在皇上面前邀功,反而在锦阳宫的那一次,为了替她挡弹琴的事,不惜惹怒西门靖烈。 西门痕,这位二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西门痕离开后,林馨儿就开始让冷冽帮她准备治腿。 “馨儿,我看还是让伤慢慢恢复吧。”皇甫燕冲拿过冷冽写的需要采购的药单后,皱眉道。 所有违背平常去实现的事都会带着危险,就像干娘给林馨儿服药练功,结果却在达到顶峰的时候废掉。 此时,林馨儿要通过毒医让伤势尽快复原应该是一样的道理。 “皇甫大哥,这只是换了一种方法疗伤罢了。”林馨儿道,她明白皇甫燕冲的担忧,但是她问过冷慕然,除了疗伤过程不好受之外,不会有后遗症状,伤好了便是好了。 “不会有其他危险吗?”皇甫燕冲的目光紧盯着冷冽问。 “你这人怎么要比女人还要啰嗦胆小?”冷冽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受伤的是林姑娘又不是你,林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说什么!”皇甫燕冲眸光一凛,抬手向冷冽掠去。 凭武功,冷冽根本不是皇甫燕冲的对手,只是闪躲了几下就被皇甫燕冲控制住。 “如果不是要留着你去备药,我早给你下毒了。”冷冽不服气的道。 冷慕然见冷冽被皇甫燕冲钳制,不敢跟他相认出手帮忙,但是又担心不已,紧张的盯着皇甫燕冲的手,又看看林馨儿。 “皇甫大哥,放了他。”林馨儿道,“我决定用他帮我疗伤,我要尽快好起来,现在接连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我等不到明年开春。” 依瑶走到冷慕然身边,轻声问,“真的没有别的害处吗?” 他们可真的是被之前的教训吓到了,宁可林馨儿的身体一点点好转,也不希望她再遭遇不测。 “你们放心,这种方法接骨后跟正常复原的效果是一样的,就是……” “就是什么?”皇甫燕冲见冷慕然停顿了,凌声问道。 只要有一点意外,他都不会允许这件事进行下去。 “就是疗伤的过程不好受而已,但是林姑娘都决定了,那就也不是什么问题。”冷冽替冷慕然回答道。 听得冷冽说的很轻松,但是皇甫燕冲知道那个“不好受”一定不是普通的难忍,不过他相信冷慕然,只要说没有其他意外,那么…… 皇甫燕冲松开冷冽,走向林馨儿,“你决定了吗?” 迎着皇甫燕冲的那双裹着各种担心的眼睛,林馨儿坚决的点点头,“是的,这一次我就靠他们了。” 皇甫燕冲回头看了眼冷冽,又看看冷慕然,“他们,冷家的人?” 听皇甫燕冲指出他们的身份,冷冽面色一紧,他在西门痕跟前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要以冷家人的身份出现跟各路的人谈判做事,但是冷慕然……那是他要送进宫做事的,身份不能暴露。 可是听林馨儿跟皇甫燕冲的话,分明是也已经知道冷慕然的身份,那个女子就是直接走到冷慕然跟前去询问疗伤的事,冷慕然那个丫头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 “是的,冷冽。”林馨儿回答着,看向冷冽。 冷冽的面色更是一紧,她竟然连他的名字都知道。探寻的目光向一旁的冷慕然望去。 冷慕然摇摇头,表示不关自己的事,“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了。” 虽然,林馨儿一口说出冷冽的名字让她也倍感意外,但是又想,林馨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知道冷冽大哥也是有可能的。 “是冷言秋那小子!”冷冽很快就将泄密的事算在了冷言秋头上,恨恨的道。 “如果言秋要泄密,他不是更应该先告诉西门靖轩么?”林馨儿反问,“你们现在还能在京城里来回晃荡?” “西门靖轩不知道?”冷冽慎重的问,林馨儿的话提醒了他,他不确定西门靖轩是不是在撒大了网,利用他们等着仅存的冷家的人尽数落网。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西门靖轩肯定还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令言秋很为难。”林馨儿道。 “他为难?有什么好为难的,要是他肯跟我们联手,凭他跟西门靖轩的关系,太好下手了!解决了西门靖轩,这青辕王朝也就灭了一半。”冷冽说着,突然又想到,“不对,解决了西门靖轩,青辕王朝就快完了,太师府已经出事,林博手下的兵马也是无首,青辕王朝也就没什么能坐镇带兵之人,到时候就是一盘散沙……” “冷冽大哥!”冷慕然轻声叫道,打断了冷冽的话。 冷冽也意识到自己失口了,看看林馨儿,见她的眸光果然沉了下来,一定是被自己的那句关于太师府的话触动了。 如果之前,他还认为林馨儿只是太师府的那个嫡女,那么现在,看着水月宫的人,看着皇甫燕冲也守在她的身边,他便意识到真相跟自己知道的肯定不同,如此一来,他更是暗喜自己寻对了人。 第三四八章 皇叔真够忙碌 第三四八章皇叔真够忙碌 “好,我什么都不说了,皇甫少主,你尽快去置办需要的药材吧,尽快让林姑娘的伤势复原,她也能尽早去做她想做的事。”冷冽道。 也尽早去帮助他做事。 “依瑶,你守着这里,我出去一趟。”皇甫燕冲将那张药单收好,道。 “嗯。”依瑶点点头,守在林馨儿身边。 皇甫燕冲离开后,冷冽也开始调理自己被水晴的暗器打到的伤,虽然夜里休息了两个时辰,但是还有影响。 “那个女人还在醉花楼,你要不要让人把她带来?”冷冽突然睁开紧闭的眼睛道。 “那个想要杀我的人?”林馨儿很快反应过来。 “不错,她曾追到醉花楼找你,只是被我下了毒,昏迷了,我就是跟着她寻到醉花楼的。”冷冽道。 他想林馨儿一定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她。 “西门痕知道吗?”林馨儿一下就想到了西门痕。 “知道,他怕那个女人死在他跟前,临走还嘱咐我尽快帮他处理掉。”冷冽道。 “是么?”林馨儿想着西门痕的说话的一举一动。 “我去把她带来?”冷慕然道,既然二皇子不愿意,她就去帮他一把。 “你?算了吧,不要被人发现了这里。”冷冽斜了冷慕然一眼,冷哼道。 “依瑶,你去看看。”林馨儿吩咐道。 “那这里……”依瑶有些犹豫,不愿离开林馨儿。 “没事,这里是安全的,再说还有冷冽跟慕然。”林馨儿道。 “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先施毒,后带着林姑娘逃走,对我们的毒术,你放心好了。”冷冽道。 “你去看看那个女人就尽快返回,我这边不会有事。”林馨儿道。 她知道依瑶担心有人再跟来,对依瑶跟皇甫燕冲来说那个给他们送信的人就是个疑虑,他们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跟着寻来。但是林馨儿知道,将消息通知给了她的人而不是其他那些不靠谱的人,很明显那个传信的人没有恶意。 京城里,对她没有恶意又紧随着她,注意着她的去向的人只有他。 林馨儿知道自己还在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他的这种默不作响令她的心头不觉发热,但是—— 她要用冷家的毒术疗伤。 冷言秋也是冷家的人,他的水平未必会比冷冽低,但是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这种方法,也就是说他不愿这样做,这种方法有它不可取的理由,听冷冽跟冷慕然的意思,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过程比较痛苦了,也许因为这点,冷言秋才绝口不提。 而她却执意如此,所以她不想让西门靖轩知道,不想惊动到冷言秋,再有人出来反对她。 皇甫燕冲现在答应了她,是因为他不清楚是怎样的疗伤,如果让冷言秋站出来一说,肯定结果是三个人连带依瑶一起反对。 还会让西门靖轩发现冷家人的踪迹,令冷言秋作难。 所以,她让皇甫燕冲带着她尽快离开醉花楼。她要避开的其实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而是要摆脱开西门靖轩的视线。 “好,我尽快回来。”依瑶道,她也知道追杀林馨儿的人是不能忽略的。 返回到醉花楼,依瑶暗暗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中毒的女人。 “你是来找那个想要刺杀林馨儿的女人吧?” 蓦地,西门痕从一根柱子后闪身出现在依瑶面前。 依瑶一怔,她都没有觉察到柱子后有人。 “有人来带走了她。”没等依瑶回答,西门痕已经说出答案。 “什么人,她的同伙儿?”依瑶问。 “这我可不知道,总之她走了,我也就心安了。”西门痕仿佛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不打扰了。” 没有见到那个女人,依瑶也就不打算停留,急着返回到林馨儿身边。 目睹着依瑶钻进床下的暗道离开之后,西门痕来到了另一所房间。 陈水晴从床帐后闪了出来,面色还是不正常的泛青,看起来身形还很发软。 “看到了吧,讨命的人追来了。”西门痕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谢主子。”陈水晴拱手,有气无力的道。 她真没想到,最后还是中了毒,虽然西门痕告诉她中的毒不足以致命,但是她身体感觉软软的,有力使不出,还是很可怕的,现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给她一刀,要了她的命。 “你身上的毒我已经帮你逼出去一些,剩下的你自己去化解吧。”西门痕道。 返回醉花楼后,他用硬逼的功夫替陈水晴逼去一多半的毒,才让原本该昏迷的陈水晴醒来。 “是,谢主子。”陈水晴再次向西门痕道谢。 不能不承认,她又被西门痕救了一回。她现在是绝对不能见到外人的,尤其是让林馨儿见到。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要跟着我,就必须听我的,不许依照你自己的意思去一意孤行。”西门痕警告道。 “是。”陈水晴老实的回答。 “醉花楼现在不好随便出入,你暂且就在这里躲着吧,等这边的事情了断之后,再让无情送你离开。”西门痕起身道。 陈水晴虽然不知道西门痕所说的醉花楼不好出入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做出回应。 西门痕离开房间,无情跟着他走开一段路后,在他身边低声道,“主子,这个陈水晴实在不可靠,留着怕是要影响到主子。” “我知道,”西门痕道,“我是在考虑拿她能做点什么,总是出手救了一回。太师府那边的事怎么样?” “没有头绪,轩王也赶了过去。其余的活口受了惊吓都问不出半句话,只等着那个叫香芋的丫鬟醒来,香芋跟其他人的情况略有不同,好像是中了深度的迷香,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无情道。 “轩王去了太师府?”西门痕问。 “是的。清早的时候赶过去的。”无情回道。 “皇叔可真够忙碌了。”西门痕轻轻的笑了笑,“他计划什么时候来醉花楼呢?” “难道轩王知道林馨儿的行踪?”无情惊问,可是在外面,轩王还一直命人四处查找。 第三四九章 皇叔来了 第三四九章皇叔来了 “你当真以为有人能轻易的从轩王手中劫走林馨儿?” 西门痕倚着栏杆,面含调笑的注视着醉花楼里过往的女子。没人知道看起来眼里尽是女子身影的无痕公子,正跟人谈论的是天下最正经的事。 “主子的意思是一举一动都在轩王的眼皮底下?”无情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主子为什么要现身?为何不让轩王去处理林馨儿的事?” 既然轩王或者他的人在跟前,那么林馨儿一定不会被水晴杀死。何况,这么一来,岂不是水晴也被轩王发现了? 一个女子从西门痕身边走过,西门痕扬起臂弯将那个女子拢在怀中,女子调笑着脱开西门痕,向远处走去。 “轩王是跟随着我来到了醉花楼,只不过见林馨儿在我手里,他便走了,就算命人将醉花楼盯住也是后来的事,对水晴,他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西门痕道,他明白无情的担心。 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那熟悉的几乎不被人发现的步伐,只有是西门靖轩。 至于水月宫的人随后也找来,则令他感到意外,不免暗叹了一下他们寻人的本领,既然如此之高,为什么就连他们一直想要找的人都找不到呢? “轩王是故意让林馨儿被劫的?他原本已经料到会有人劫马车还是劫车的人本就是他安排的?”无情问,更让他不解的是,主子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入这个套儿。 “劫马车的人跟轩王府肯定不是一起的,轩王府不可能跟冷家的人一起合作行事。”西门痕道,“但是其中还有太多令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我才要露面将林馨儿从水晴手中救走。” “属下愚钝。”无情道。 西门痕唇角翘起一抹迷人的弯弧,朝另一个走过来的女子笑了笑。 “这个地方真是嘈杂,不像我们的大院安静。”待那个女子远远走开之后,西门痕道,“我可没我那三皇弟的本事轻易就将太子紧紧的拉在身边,现在有些事单凭从外面打探是了解不到的,要想深入掌握些什么东西,我还得费点劲儿走近他们。林馨儿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之后免不了会见面做些什么,至于皇叔,他若是发现林馨儿在醉花楼里不见了,一定会先来质问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等皇叔来过之后,这里也就不值得再被人盯着了,到时候你趁机把水晴带走,找个地方让她处理残毒。”西门痕交代道,“那毒我仔细看过,不会致死人,用一般的排毒之法也能治愈。” “既然是冷家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用些能够夺命的剧毒?”无情不解。 “对水晴,他是想跟踪水晴,替林馨儿掌握活口,所以没下重手。”西门痕一边想着一边道,“至于对付轩王府的人,我想应该只是用了些一般的迷药而已,否则便是明确暴露了冷家作案的线索,让轩王加紧去查冷家的人,对他们以后做事也不利。” 西门靖轩从冷言秋那里返回城中后就听闻了太师府里的事,便匆匆赶了过去。 虽然得到的消息是太师府被人血洗,但是究竟怎样的血洗程度他想象不到,直到踏进太师府,目睹一片惨烈,他才知道一路上自己真是低估了太师府的情形。 京城府尹见轩王来了,赶紧迎了上来,“王爷,您看这……” 他想问西门靖轩的看法。最近京城实在不太平,先是轩王的夫人被人挟持,后是太师府的二小姐,马上要做轩王妃的林可儿被杀,紧跟着便是太师府惨遭灭门。 有什么人能轻易的伤了太师府?难度恐怕是超出了他这个京城府尹的范围。 “那个昏迷的丫鬟还没醒吗?”西门靖轩问。 “用了各种方法,还没弄醒。”京城府尹道。 “醒了,醒了!” 正说着,有人急匆匆的跑来道。 西门靖轩来到了香芋跟前,还是林可儿的那个屋子,林可儿已经被抬入准备好的棺材里,现在是香芋躺在之前安放林可儿的床上。 香芋睁开眼,见自己躺在林可儿的床上,惊叫了一下就滚到了地上。 无论如何,这张床她是不敢躺的。 “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如果她早一步被迷晕了,便见不到外面的情形,没有受到过度惊吓,应该是此时太师府里仅存的活口中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人。 香芋见是西门靖轩,赶忙爬起身叩首,跟着西门靖轩的问题仔细的回忆昏迷前的事。 “奴婢正在给小姐守灵……”香芋一边回想着一边道,“后来突然一个人进来,不是太师府的人,奴婢不认识……那人说让奴婢传话……” “让你传什么话?”西门靖轩的眸光微凝,看来这个清醒的活口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那人说……”香芋突然一脸惊骇,不敢说下去。 “说,本王恕你无罪。”西门靖轩道。 “那人说,凡是忠心青辕王朝朝廷的人,都要落得如此下场,令其余朝臣引以为戒。”香芋大着胆子,一口气说出那人留给她的话。 跟在西门靖轩身旁的京城府尹不由的抹了把头上渗出的虚汗。 他不敢说自己有多忠心,可也是在为朝廷做事,不敢有半点马虎。 “竟然妄想动摇臣心!”西门靖轩微凝的眸中迸发出浅浅的寒光。 就算他再对万事淡漠,此时也不能坐以旁观。 出事的是太师府,遭遇不测的是馨儿的爹。 一个是馨儿的师父,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全部了无踪迹,她现在可否知道? “微臣参见王爷。” 随着一道声音,顾倾城穿过众人踏过门槛,走进屋子。 “你是受皇命来此的么?”西门靖轩瞟了眼顾倾城那身耀眼的红色,就像太师府里残留的血。 “正是,臣领旨前来查办太师府一案。”顾倾城拱手道。 京城府尹暗嘘了口气,既然有朝中的大臣负责,他也就能稍稍放松一下了。 “这里交给你了。”西门靖轩说完,就折身向屋外走去。 他要尽快去找林馨儿,现在太师府的事已经传遍京城,醉花楼里人多口杂,她一定听到了消息。 但是他不希望她有任何妄动,安稳养伤是当务之急。 西门痕俯身在窗前,看到楼下一闪而过,不被人觉察到的身影,笑了笑,对身后的无情道,“皇叔来了。” 第三五零章 互疑 第三五零章互疑 无情听到西门痕的话后就悄然隐退。他要去做的就是帮助陈水晴,不要被进了醉花楼的轩王发现。 陈水晴真是个烫手的山芋,惹事生非的中了毒行动不便,还得让人护着,真不知道主子留着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 西门痕回身坐到桌前,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悠闲的喝着。 西门痕心底默默估算着时间,西门靖轩要在暗中注意着林馨儿,就会悄然在醉花楼查探,一开始不会惊动任何人,直到…… 终于,西门痕听到门外异样的响动。一定是西门靖轩找不到人,不得已正面来找他询问。 “我说美人儿,你可是来的迟了……”西门痕一边起身走向门口,一边道。 西门靖轩推门而入,同时将屋门紧闭。 “皇叔……”西门痕瞬间张口结舌。 西门靖轩扫了眼西门痕,“人呢?” “皇叔在找谁?”西门痕故作不知。 “少跟本王来这一套,把林馨儿交出来。”西门靖轩冷哼。 他没想到,一座醉花楼里查找一个腿脚不便的人还那么费劲儿,他更没想到的是西门痕藏人的手段,竟然能避过他的眼睛。 “原来皇叔已经知道她被我带到了醉花楼。”西门痕悻悻的道,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我是正巧救了被人劫走的林馨儿,我也本来在想应该把林馨儿交还给皇叔,还是直接送进宫,谁知水月宫先一步赶来把人带走了。” “水月宫的人带走了林馨儿?”西门靖轩有些意外。 醉花楼都被他的人在暗中守着,只有皇甫燕冲与依瑶前后来过的身影,根本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离开,就算皇甫燕冲与依瑶能够易容乔装,林馨儿的那条残腿却是不能伪装的。 可是,西门痕竟然说人已经被带走了。 西门痕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西门靖轩的表情,点点头,“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带走了,我还一直琢磨该把人送到哪儿,要知道水月宫的人那么快就找上门,我肯定直接就把林馨儿送到轩王府,而不会带到醉花楼了。” 西门痕在暗暗的想,照说水月宫的人出现,西门靖轩安排的那些守着醉花楼的人也应该能够发现,可是他似乎没有在意此事。 “水月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把人带走了?”西门靖轩还是怀疑。 “是啊,我也没注意他们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他们要人,我一个人又惹不起,也不敢得罪他们,就让他们把人带走了。”西门痕道,“原以为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用再纠结到底该把人送给谁了,谁知皇叔也会寻来。早知道,我在外面碰到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她最后落在谁手里,免得自己趟浑水。” “他们从哪儿走的?”西门靖轩问。 他不信皇甫燕冲能够带着林馨儿从明处离开,除非醉花楼里有另外不被人知道的出口。 这让西门靖轩突然想到了曾听闻青楼都会准备供客人以防不测,备用的暗道,他竟一时疏忽了。 “走,带本王走一下醉花楼的暗道。”西门靖轩没等西门痕回答,便直接明白的道。 他确定醉花楼一定也有这条道。 西门痕听此只得从命,在醉花楼里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带着西门靖轩来到了一层,寻了个没人的房间进去,打开床下的暗道口,跳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位于酒楼后院的出口。 “皇叔,这就到头了。”西门痕道,后面的事他必须装作不知道。 “嗯。”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双眸巡视四周,略略阴沉。 离开醉花楼,离开他的视线,林馨儿要让皇甫燕冲带着她寻个地方躲起来,一时之间他不容易找到。 她分明是在躲着他! 已经决定一起设局迷惑躲在暗中的黑手,为什么还要故意避开他?就安稳的留在醉花楼不行么?他已经通知了皇甫燕冲去守着她,有必要非得离开么? 只怪他疏忽了醉花楼里的这条暗道,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决定离开,短短的时间内失去了她的踪迹。 他会给皇甫燕冲传信,谁又会给他传信? 西门痕默不作声的看着西门靖轩,注意着他眼中千变万化的闪动。 之前,他从西门靖轩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什么波动,但是现在由于关系到林馨儿,西门靖轩的眼睛里透出各种复杂的隐藏不尽的东西。 如果像之前所看到的的,轩王府与水月宫势如水火,西门靖轩此时应该露出的是怒意,但是他没有看到西门靖轩眼底带着任何怒意,而是……更多的悔意,还有牵挂? 西门痕的眼睛不觉眯了眯,在西门靖轩朝他望来的时候,转移了视线。 “皇叔,我可以走了吗?”西门痕很小心的回答。 “人是从你手上丢的,你要负责去找。”西门靖轩盯着西门痕道。 刚才,他似乎感觉到西门痕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暗闪了浅浅的光芒,虽然很快消失不见,但是他分明捕捉到了。 “皇叔,那林馨儿,我也只是在夜里恰巧碰到,见她快要被人杀死了,忍不住出手搭救了一把。”西门痕好像是碰到了难题,极不情愿去接受,“我若不救她,她就算不死,也是在别人手里,跟我压根没关系。” “最后落在你手里,又是从你手里断了消息,你就摆脱不了关系。人,你必须去找。”西门靖轩打定主意,不肯松口。 “别人救人都有什么好报,我这救人还惹了一身麻烦。”西门痕道,“我什么时候办过事?皇叔这不是为难侄儿么?” “不找林馨儿也可以,你去找林博。”西门靖轩道,“身为皇家子嗣,怎能一直只图玩乐,不管旁事?若是你不依,本王便禀明皇上,你带走林馨儿之后心怀异举,明知皇上要人,却没有将人及时送进宫中。” “皇叔万万使不得!”西门痕面露惧色,“这不是要让侄儿获罪么?就算不挨打,被困起来也苦的很,侄儿可没什么异举,只是办事不利索,被水月宫的人抢了先。” “找林馨儿还是林博,你自己选。”西门靖轩盯着西门痕,此时他的言行举止跟平时无差,可是林馨儿当时就是被他带走的,他的出现就那么巧合? “林博?”西门痕苦下脸道,“那个,更可怕,我还是试着找林馨儿吧。” 第三五一章 梅夫人与轩王的渊源 第三五一章梅夫人与轩王的渊源 原本只是装模作样的命人查找林馨儿,这下成了真正的在找人。 “王爷,人是从属下手里被劫的,属下本应受罚,但是还请王爷命属下戴罪立功将人找到,带到王爷面前,借以赎罪。”杨晨道。 西门靖轩看了眼刚刚苏醒过来的杨晨,好在是一些迷药,如果是其他的剧毒该怎么办? “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有些事不是单凭武功就能够防范的。”西门靖轩道。 “是,这次是属下大意了。”杨晨也很懊恼,没有被人打败,而是着了暗道。 究竟是杨晨大意,还是下药的人手法高明…… 虽然是一般的迷药,但如果是冷家的人去用,效果也是不同的。 西门靖轩想到那个下药的人曾跟林馨儿躲在墙角商议什么,由于他怕惊动了那个人,所以没有靠近,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这个答案等找到林馨儿应该就知道了。 “你带人去找。”西门靖轩道,“林馨儿腿有伤,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京城,就将查找范围控制在城中,找到后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杨晨道。他以为西门靖轩所指的是不要惊动了水月宫,以防林馨儿再次逃离。 其实,西门靖轩真心所想的是不愿让有些人发现了林馨儿的踪迹,对她做出什么。如果她想躲在哪里养伤,可以,但是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他不放心。 杨晨离开后,西门靖轩起身来到了轩王府的后院。 芷棋夫人跟着灵芝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西门靖轩从她门口经过的时候没有惊动到她。 梅夫人正在伺弄那些花草,天渐渐凉了,花草都开始落败,梅夫人蹲在草丛中,秀美紧紧的拧着,叹了声气。 听到身后有人走来,梅夫人回头,见是西门靖轩,赶紧站起身,面朝西门靖轩福了个身,轻声道,“臣妾参见王爷。” 西门靖轩走向一边的石凳,坐下。 梅夫人便垂首站立在他的面前,双手紧紧绞着帕子,有些怯意。 “你来轩王府的时间也不短了,见了本王还是这般胆怯?”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不知该怎么说,只有继续低垂着头,帕子在手中拧的更紧了。 “当日去南疆接你来京城的时候,西门痕也去了吧。”西门靖轩道,虽然是疑问的口气,音调却是肯定的。 “是。”梅夫人点点头。 “一路上是他跟着你一起返回京城的?”西门靖轩问。 “是,二皇子说他在京城无聊,所以跟人一起去接臣妾,说是……”梅夫人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重复西门痕的话。 “说是想先一睹月华国送来的美人儿?”西门靖轩能够猜到西门痕说出的话。 “嗯。”梅夫人点点头,头低垂着,眸中悄然闪过一抹光亮。 二皇子就是那样一个语带调笑的人,是个不羁的公子哥儿。可是话虽然那么说,一路上并没有对她有什么不轨之举,反而陪她打消了烦闷,缓解了她心头的郁结。 她原想,或许有机会,青辕王朝的皇上会把她赐给这位二皇子,结果命运原本已定,她必然是要来到轩王府的。而二皇子再见到她,也变的陌生起来。 “这么说,你跟西门痕也算熟悉了。”西门靖轩道。 “啊?不……”梅夫人不明白西门靖轩突然说出这话的意思,抬起头,惊道。 “你现在想想,一路上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西门靖轩问。 之前,他知道西门痕跟着去接人,那接人的队伍里本就有他的人,回禀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二皇子西门痕就是那样一个喜好女色的人,跟梅夫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但是梅夫人倒中规中矩,不过西门痕知道梅夫人一开始是要送给皇上的,他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事。 如果还是之前,平稳的日子,西门靖轩也许还不会去在意,还当他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二皇子,但是现在,他不能再有任何疏忽。 或许,他已经疏忽了好多年,造成了巨大的漏洞,但是希望现在警惕起来,一切漏洞都还来得及弥补。 此时,他宁可做一些徒劳的事,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梅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臣妾没有发现二皇子有何不妥。” “上次在梅花庭,你徒手斩蛇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吧?”西门靖轩问。 梅夫人一惊。没想到轩王还知道西门痕趁在路上的时间,教了她训蛇的本领,虽然只是皮毛,但是也令她在见到蛇时不再害怕。 梅夫人慌乱的点点头,“是……”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二皇子与本王,你想跟谁?”西门靖轩看着有些失措的梅夫人,问道。 “王爷!”梅夫人更加惊骇,赶紧朝西门靖轩跪下,“王爷明察,臣妾跟二皇子之间真是清白的。”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问一个问题,让你来回答。”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稍稍松了口气,道,“臣妾自然还是要跟王爷。” “哦?”西门靖轩挑了下眉,直视着梅夫人。 梅夫人跪在他的跟前,低垂着头,“是王爷将臣妾救出月华国那个差点能要了臣妾性命的深宫的,在南疆,臣妾在逃出月华国的路上遇到王爷的时候,是王爷救了臣妾,没有让臣妾死在追捕臣妾的人手里,给了臣妾光明正大的远离月华国的机会。此恩,臣妾永远记得,不敢忘记。” 虽然梅夫人是以月华国公主的身份被进献给了青辕王朝的皇帝,但是其中西门靖轩又暗暗使了什么手段,也就只有梅夫人与月华国的皇上知道了。而经青辕王朝的皇帝转赐到轩王府,其中也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必然离不开西门靖轩在暗中的周旋。 虽然远嫁到了青辕王朝,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囚笼,但是说实话如今的日子要比之前在月华国的宫里自在许多,没有再受到宫里人的陷害,之前围绕她的那些孤苦厄运都远远离去。宫中永远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倒是安居在轩王府里这小小的角落里,平静了许多。 “是,让你来到轩王府,是本王一手促成的。整件事也说不上是本王救了你,只是给了你另一个身份,你还是没有任何自由。”西门靖轩道。 第三五二章 毛病 第三五二章毛病 “臣妾知足了。”梅夫人朝西门靖轩深深的叩了个首。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么?你应该知道,本王完全有能力让你彻底摆脱掉过去,寻一处地方像普通人一般活着。”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抬起头,看向西门靖轩,轻轻的摇了摇头。 当时,她受到月华国宫中其他妃嫔所出的姐妹的陷害,以跟人苟且之罪论处,父皇赐她一丈白绫。她在贴身宫女的帮助下逃离了皇宫,最后在南疆被月华国的人追上,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恰巧西门靖轩出现,承诺要保她。 之后她被带回月华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一个要被赐死的人突然又恢复了公主的身份,被进献给青辕王朝的皇帝,后来便又来到了轩王府。 她知道,自己虽然逃脱一死,但是成了一个维系两国交情的玩偶,她这个玩偶还是由西门靖轩选定的。 只是到了轩王府,情况有些令她意外,轩王对她不闻不问,除了留着她梅夫人的身份,几乎就从未踏进过她的屋子。而她也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疏,安静的过着一天又一天,只是在见到二皇子的时候…… “当日本王潜进月华国宫中见到你父皇的时候,本王告诉他,你会成为轩王府的女人,你的父皇十分欣喜,所以便依照本王的意思,将你送到了我朝。”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错愕不已,她没想到轩王竟然是如此直接的见到她的父皇。 虽然表面上,是为了维系两国关系,将她进献给青辕王朝的皇帝,实则还是她的父皇想拉拢轩王府,懂得拉住轩王府就是拉住青辕王朝的道理,所以才欣喜的将她送了出去。否则,单凭做后宫中的美人儿中的一个,实际上也没多大分量。 “臣妾明白了。”梅夫人道。 “你当真明白了?”西门靖轩问。 梅夫人点点头,“月华国的宫中分为两派,一派是想跟青辕王朝作对开战的,一派就像父皇,其实根本不愿对青辕王朝再做什么,让臣妾嫁进轩王府,便更能稳定父皇的心,借以跟王爷交好,便是希望真正能够维系两国安稳。” 西门靖轩点点头,目露几分赞许之色,“你果然也是聪慧的女子,本王希望你的父皇能力压众异,两国安稳一日是一日。只是你的那些皇叔皇伯野心却是极大,就怕迟早会生事。” 西门靖轩知道,潜入京城的那些月华国的细作,其实并非听命月华国的皇帝,他们的主子都是那些心怀野心的王爷,包括那个证明了是月华国贵族身份的魔音使者。 只是,此时青辕王朝初建,又刚经历了八年前的宫乱,实在无力对月华国大举施压,在疆场的战事中能够取得胜利已经不易,想要灭掉月华国却是不可去想的事,加上现在又隐着各种暗涌,更是担心月华国那边再跟着做出什么。 梅夫人身子一震,“还请王爷到时候能够对父皇手下留情。虽然父皇被人蒙蔽双眼,差点置臣妾枉死,但他也是臣妾的父皇,臣妾替父皇向王爷在此求情。” “你认为月华国会败?”西门靖轩道,连他都不敢去想将来的战事,梅夫人却在担心她父皇的命运,她可真是高看他。 “臣妾相信青辕王朝的实力。”梅夫人道。 “不管你是恭维还是真心,这句话确实中听。”西门靖轩道,“你对你父皇的态度倒与一个人很像……” 西门靖轩不觉想到了林馨儿,林博虽然对她没有多深的父女情分,但是她却是念着那份砍不断的父女之情的,之前也在求他不要难为太师府,只是…… 想到太师府一夜之间的惨遇,西门靖轩就又开始担心林馨儿此时的情况。 梅夫人眼见着西门靖轩一向淡漠的目光中夹杂了说不出的忧心,他是在为提到的那个人担忧吗?他是谁? 梅夫人不敢问,默默的注视着西门靖轩。 “你跟西门痕算是熟人,以后见到他不免跟他打个招呼,这都不算什么。”西门靖轩站起身,低垂下眸看了眼梅夫人,“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是,若是二皇子有什么不妥,臣妾会告知王爷。”梅夫人道。 这也算是准许她跟二皇子多说话吗?想到二皇子,她的心就会乱。 西门靖轩定定的看了眼梅夫人,便离开了。 西门痕,提前跟随接人的队伍去见乌梅,只是出于玩乐之心,还是原本就有所打算? 西门痕从醉花楼离开后回到了京城大宅,在这里他才不必再戴着一张假面孔。 这张面孔戴的好累,他不知道他的三皇弟感觉怎样,一定也是很累的。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抛开一切,离开这里算了,但是如果抛开,如果不要这些筹谋,他的将来便也没有了归宿。 他其实并没有看中天下那唯一的一把椅子,只是想要有能力保护自己,可以安然的活下去。 但是,好累。为什么此生,他竟是这样的身份,为什么没有投胎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明明他的生母只是个宫俾,本应该跟皇家沾不到边的。 西门痕静静的品着茶,不知不觉一壶满茶就倒完了。 西门痕无意识的扬了扬茶壶,手顿在了半空,缓缓的放下,暗自笑了笑。 他以为他还在醉花楼,以为冷慕然还呆呆的候在一边,殷勤的忙前忙后。 这刚一天没跟着他,他便不习惯了。 他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养成了一个毛病…… 西门痕轻笑着,把玩着茶壶,一个冷慕然,一个还不知道叫什么的冷家男子,他们守着他,能够成什么事? 无情轻轻的推门,走进了屋子。 西门痕放下茶壶,“把水晴安置了?” “是的,”无情道,“果然轩王离开后,醉花楼外守着的人就都撤了。” 如果不是有主子的提示,他还没发现醉花楼已经被人盯上。 “皇叔这次是真的疏忽了,”西门痕笑着,笑意在唇边僵止,“疏忽的令他十分后悔。” “主子这样迎着轩王与林馨儿,会不会让他们发现主子。”无情担忧的道。 一向,主子都是躲在幕后,现在主子分明就是在往刀刃上撞。 “呵……他们已经怀疑我了。”西门痕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又何尝没有怀疑他们?” 第三五三章 冷家的手法 第三五三章冷家的手法 “主子已经被怀疑了?”无情的口微微张开,一时合不拢。 他没有去注意西门痕的后半句话,完全被前半句骇住了。主子小心的隐藏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怎么突然就被怀疑了? “世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觉得不管是西门寅还是我隐藏了这么多年,都该到了被发现的这个点儿。”西门痕道,“这也没什么可怕的,顺水自然走便是,何况此时也不过是互相怀疑罢了。我们谁也不会跟对方妄动的。我又不是西门寅,没什么可特别在意的地方。” “还请主子小心。”无情道。 西门痕掏出身上的那把弯月匕首,把玩着,“这个匕首留在我身上也不妥,不过它的存在对外人来说似乎也已经没什么意义,找个机会送出去吧。” 顾倾城那边查太师府的事整理到一些东西,西门靖轩赶过去了。 “你查到了什么?”西门靖轩问,只是一天的时间顾倾城便掌握了重要的线索,而且顾倾城指名要禀报给轩王。 “作案手法。”顾倾城说着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西门靖轩,“微臣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让轩王提前知道。” 西门靖轩接过那叠资料看了看,便明白了顾倾城要让他及时知道的原因。 太师府被悄无声息的灭门的情形跟前朝冷家对付一门准备反叛的手握重权的大臣极其相似,都是在夜里下手,骇人的残戮没有发出足以能够惊动到旁人的动静。 “这是微臣从花丛中收集到的东西,虽然量很少,但足以印证一些东西。”顾倾城把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几片叶子。 西门靖轩捏起一片,如果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到绿色的叶子上有颜色更深的小斑点。 “这就是残留的令人失去还手反抗力的毒?”西门靖轩问。 “应该是的,这些毒粉慢慢的就会在空气中散掉,只有在刚洒上,浓烈的时候会影响到人,这几片叶子上的毒粉已经明显比刚采摘的时候淡了许多,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尽,如果发现不及时,根本掌握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死去的人跟侥幸留下性命的人身上也发现不了这种毒,它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自行散去。”顾倾城道。 “将整座太师府暗中布满毒,这手法也不简单。”西门靖轩道。 “是的,而且还要掌握好动手的时间,早一步不能出手,晚一步毒效散去一些,也不利出手。”顾倾城道。 “那么这件事跟冷家的人是脱不了干系了。”西门靖轩道。 高超的下毒方法与药效奇特的毒粉,再联系到前朝发生过的案例,只能是冷家的人做的。 可是他却有种直觉,感觉并非真是冷家人下的手。若是冷家余孽有此手法,为什么不对轩王府动手,而选择了太师府? 剿灭轩王府不更是有力之举么?就像之前他中了冷家的十步绝长草,首要的目标应该是他才是。 “这也是微臣疑惑的地方。” 西门靖轩想到的,顾倾城也能想到。 “不过,这件事其中肯定多少牵连着冷家,对付前朝余党,这是王爷的事,微臣怕是力不从心。”顾倾城道。 “香芋呢?”西门靖轩将手中的叶子丢掉。 这个看似证据的东西,很快就不能当做证据了,叶片上的暗斑越来越淡,渐渐的就会只剩下叶子本来的绿色。 “在替林可儿整理衣冠,如果可以,微臣建议明日天亮便将其下葬吧。”顾倾城道。 这场葬礼注定没有预期的隆重,或者说,也可能不会再有任何葬礼。 在顾倾城看来,西门靖轩虽然决定要娶林可儿为妃,但是留给他的态度并不像要给她盛办葬礼,其中夹杂着一个林馨儿,谁能够想透轩王的心思? 对此,顾倾城也只是暗中呵呵一笑了之。 其实,关系到皇家自己的事有多少都是有始无终的,对此顾倾城明白的很,有些事真的去较真是没用的,只要不关系到国泰民安,皇家里的事便是他们的私事,既然是私事便不是外人被准许知晓的。 比如姜妃杀人一事,最起码眼前是不会有正确的定论了。 而他也有自己的私事,那就是他愿意破格去帮助林馨儿。 其实他并不想帮助林馨儿去展开报复,他只是想在接近她的过程中,淡化她的恨意,只是现在也没有那个机会。 “王爷,林馨儿还没有找到吗?”顾倾城问,看到西门靖轩神情略显疲惫,可知他为接连发生的事来回奔波未休。 “这不是顾大人该关心的事。”西门靖轩淡淡的道,他知道顾倾城对望月的痴迷,便也知道顾倾城问出这句话代表了怎样的一种心意。 顾倾城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断定了林馨儿的身份,他是又一个知道林馨儿真实身份的人,但是他站在明处,不足为惧。 他要去查问寻找林馨儿的情况,还要去冷言秋那里了解些事情。这一夜依旧繁忙。 轩王府里,芷棋夜不能寐,独自在后院行走,不知不觉便又踏上了那座小桥,桥的对岸通向林馨儿住过的小屋。 站在小桥上,芷棋久久没有踏步。低头看着桥下池塘里有小鱼游荡的影子,什么时候才能像它们那般自由的来回游动? 忽而,一道身影从桥上闪过,带着芷棋掠至一片黑暗的花草丛后。 知道自己的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芷棋每每遇到有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都隐着心中的惊骇一声不出。 “是你?”芷棋认出面前的男子,就是西门寅身边的那一个,虽然见过几次,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很受西门寅的信任。 “黑天半夜,你出来做什么?”东南盯着芷棋问。 “我睡不着,宫中养成的习惯,出来走走。”芷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还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自己这样跟东南会面会不会被轩王府的守卫发现? “不要怕,西门靖轩不在,杨晨他们又在外面寻人。”东南低声道。 只要他们不在,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掌握的超高的隐术就是能够来回做事,甚至潜入皇宫的资本。 其实他也不怕被轩王发现会被逮住,他有极高的逃脱手段,从皇甫燕冲手中接连逃脱就是表明他功夫的例子,只是那么一来便惊动了人,影响他做事。 第三五四章 归还匕首 第三五四章归还匕首 “找我有事吗?”芷棋问,心中跟着紧了紧,不知道西门寅又想找她做什么。 “你有没有在林可儿那里发现匕首?”东南问。 “匕首?”芷棋一愣。 “就是你去六合堂交给我的那一把。”东南不再隐瞒。 他今夜潜进轩王府就是为了那把匕首。 西门寅怕林可儿办事不利,回太师府的时候根本就是忘记带上匕首,所以才弄的如今毫无声响,所以命东南来轩王府,林可儿住过的听雨轩找一找。 那把匕首如今似乎在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之间起不了什么效用,但是那毕竟是西门靖轩的东西,以后借用西门靖轩的名义做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那样的匕首是先皇特制,世间只有两把一对,从某种事情上来说,它便代表了西门靖轩。 西门寅怎么甘愿那么特别的一件东西凭空不见?只要还有一种能做到的可能,便要试着查找。 听了东南的话,芷棋才知道那把匕首最终在林可儿手里,本来她也可以借机会将匕首给了林可儿,只是西门寅考虑的多了一些,便在经手的人之间转了个弯儿。 “我没见过。”芷棋摇了摇头,“听雨轩我也不曾去过,你没有在那里找到吗?” “真是奇了。”东南自言自语的低声道,“算了,我先回去禀报主上。” “哎——”芷棋一把拉住东南的衣角,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这般表示。 东南眉头一皱,“你还有什么事?” 芷棋能够听出东南语气中的不快,但是她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自己想问的话,“你知不知道我爹娘此时的情况?” “笑话,你爹娘的事我怎能知道!”东南沉声道,抬手拨开芷棋的手。 “他们不是被主子带走了吗?你跟在主子身边不知道吗?”芷棋小声的乞求问道,“你就告诉我一声,他们如今可好?” “既然在主上手里,你就放心好了,事情办完,主上自然会让你见到他们。”东南道,这个时候他有必要替西门寅安抚一下这个女人。 说完,东南便闪身离开,只留下芷棋独自呆立在花丛背后的黑暗阴影里。 泪珠悄然从芷棋的眼角滚落,双手紧紧的抚着胸口,好半天,确定东南确实已经离开,她才缓缓的从衣衫里取出一样东西。 正是东南询问的那把匕首。 那是西门痕早些时候寻到她,暗暗交给她的。 西门寅绝对想不到,那把被他在意的匕首转了一大圈后,最后又回到了芷棋的手里。 芷棋返回到小桥边,注视着池塘里游动的鱼儿,然后拿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随着扑通一声响,翻身跳了下去。 “救命啊!” 瞬间,轩王府里响起了求救声。 很快芷棋就被赶到的护卫救了上来。 “夫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灵芝闻讯赶来,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芷棋的身上。 “咳咳,”芷棋咳着,吞咽了几口池水,喉咙很难受,“我也不知道,在这里站着,一个慌神就栽了下去,咳咳……” “夫人,你睡不着可以跟奴婢说说话,不要再往外乱走了。”灵芝搀扶着芷棋道。 “这是什么?”有护卫发现了芷棋手中紧握的匕首。 “呃……”芷棋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在池子里胡乱抓到的。” “这把匕首的样子有些特别。”护卫从芷棋手中接过匕首,打量着。 “你们等王爷回来交给王爷吧。”芷棋道,“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相救。” “夫人客气了,请夫人尽快回去吧。”护卫有礼的道。 于是,芷棋跟着灵芝一起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把匕首则在天亮前送到了西门靖轩手中。 就是它! 西门靖轩不会不认得,那是他的父皇亲手送给他的,当时还引得西门彻跟着哭闹,想要了身为太子的西门靖烈手中的那一把,只是先皇御赐的东西岂能转手给了别人?就算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 这就是林馨儿提到的匕首?被那个贼丢进了池子里? 不过细细想来,当时他命人搜遍每个角落去查找那贼究竟偷了什么,但就是没有让人查过池塘,没想到那个东西可以沉到水底。 这样岂不是那贼当日的任务没有完成吗?难道奉命偷走匕首只为了是从林馨儿手中夺走?如果是他去做,绝不会这么简单,凭那人对林可儿的利用,不会想不到拿去给林可儿做什么文章。 芷棋像往常一样,睡的晚,起的晚,一直以来的习惯从未有人打扰。 但是,天一亮,西门靖轩寻去了。 芷棋匆匆起床,向西门靖轩施礼。 “水月宫的药果然不错。”西门靖轩看着芷棋不见伤疤的额头,道。 西门靖轩知道望月给她药的事,芷棋不觉得奇怪,令她心慌的是西门靖轩突然来找她的原因,肯定不是为了看她受过的伤。 夜里,她刚刚交出匕首,二皇子之前告诉她,可能轩王会怀疑,但是她只要什么都不说,不会有事的。若是轩王日后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这也是她将功赎罪的一个理由。 否则,如果西门寅的事发,她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必须在不得不服从西门寅的同时,为自己的将来多铺一条路以防不测。 二皇子说,匕首事小,她的举动为大。 她很感念二皇子的细心,为她着想,让她在这片龙潭虎穴里小心的走的稳一些。 面对西门靖轩的话,芷棋不知该说什么,选择了默不作声。 “这么多年,守夜的习惯还没改掉?”西门靖轩又问。 “昨夜是臣妾生事了,以后臣妾不会在夜里乱走了。”芷棋赶紧回道。 “嗯。”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注视了芷棋片刻,那看起来淡漠无波的目光令候在一边的灵芝看了都害怕。而芷棋更是不敢抬头,生怕被西门靖轩从她的神情中看穿什么。 出乎意料的,西门靖轩什么都没再问便离开了。 第三五五章 烧画 第三五五章烧画 东南来到翠竹阁与西门寅会面。 “如果听雨轩也没有,那么匕首就还是被林可儿带回去了。”西门寅听说东南查找听雨轩无获之后,悠悠的道。 “很显然已经落进了别人手里。”东南道。那人默不出声的拿走匕首不知道怀了什么目的,“也许被婲言拿去了,属下让人尽快追查她。” “不要。”西门寅脱口而出。 “什么?”东南一时没明白不要什么,难道是不打算找匕首了么?不过细想,那把匕首不过是一样工具,就算没了它也不足以影响什么,就算它哪天突然冒出来,主上也肯定有应对之策。对此,东南根本就毫不担心。 “命人停手,不要再寻找婲言,林可儿的死就让京城府去查吧。”西门寅道,“不过太师府被灭,京城府最终也未必能查到什么,估计又是一桩悬案。” “为什么不继续找婲言?找到她我们就能够知道到底是谁雇佣她杀人,我们也好有所准备。”东南道。 “我怕继续找下去,不是我们找到雇主,而是掉进了另一个圈套暴露了自己。”西门寅道,“或许此时正有人盯着婲言,想要知道谁对她感兴趣,所以我们必然不能做这个感兴趣的人。” “主上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婲言寻找我们?”东南明白了。 西门寅点点头,站起身,走至窗前,“对,否则要杀林可儿没必要雇佣婲言,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我也差点中计,还好现在还来得及,让我们的人尽快收手。” “这林可儿究竟是谁杀的?”东南很想知道。 “一定是林可儿假传手谕的事被人知道了。”西门寅道,“那点伎俩,要是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想不到,会令我很失望。假传手谕之事也只是能够在事情混乱的时候搅一下浑水,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就会浮出水面。” “难道真是水月宫杀的人?杀人动机就是因为林可儿假传手谕坑害了他们?”东南寻思道。 “如果真是林馨儿对林可儿忍无可忍也好,若是……”西门寅的眸光闪了闪。 “主上怕是轩王动的手?”东南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西门寅目视窗外,没有吭声。 “主上,属下差点忘记,夜里潜入轩王府的时候,属下趁机去了趟墨雅轩,本想仔细打探,但是又怕惊动了守卫,所以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了这个。”说着,东南从袖中抽出一幅折叠起来的纸,交给了西门寅。 西门寅回身,接过纸打开。 那是一张上好的宣纸,虽然有些泛黄,但是拿在手里还很有分量。 打开,呈现出一幅画,很明显画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多年前所作,一部分是新上的线条。 这幅画…… 西门寅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小女孩的身形上。 “属下觉得这幅画好像跟那个独眼人所说的有些吻合,所以便取来呈给主上。”东南道。 “我明白了……”西门寅点点头道,“这就是答案!” “什么答案?”东南不解。 “就算没有匕首为证,西门靖轩也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谁,所以……”西门寅顿了顿道,“林可儿很有可能是被他存心抛掉的。” “一幅轩王回想当年的画就能说明这个?”东南问。 “这幅画是两个人所作,旧的笔墨出自轩王之手,新的笔墨必然出自林馨儿。”西门寅肯定的道,也只有林馨儿住在墨雅轩有作画的机会,也只有曾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画的这么细致形象。 “原来两个人早已知道彼此。”东南道。 那么主子利用林可儿的安排岂不是弄巧成拙? “马上将这幅画烧掉,绝不能让人再发现,不能让西门靖轩找到。”西门寅神情微凛,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骇然之色。 如果他们早就步入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算计,那么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了? “是!”东南将画揉起,走到桌边,拿起烛台边的火石,蹲下身将画点燃。 很快,一幅画便化成了灰烬。 绝对不能让西门靖轩跟着一幅丢了的画找到自己的头上! “你去墨雅轩没有惊动到人吗?”西门寅再次慎重的询问这个问题。 “没有,属下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东南道,他对自己的这点功夫是很自信的。 “也许,没有了郑贤伦,墨雅轩的守卫放松了。”西门寅只有这么去想,“看来之前郑贤伦确实被关押在墨雅轩里的某个地方。” “主上,我们现在怎么办?”烧完画后,东南站起身询问。 “先把查找婲言的人叫回,停止一切动静,我得先查查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之间的事。”西门寅道,“等有了确定之后再行事。” “奴才参见二皇子!” 屋外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小太监急切行礼的声音。 东南很快闪向屏风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怎么药味儿里面还混着烧纸味儿,三皇弟又为谁烧纸钱吗?”西门痕一边走向西门寅的屋子,一边道。 西门寅瞟了眼地上还未处理的灰烬,走上前,蹲下身。 同时,西门痕推门而入。 “三皇弟,就属你这里自在,来来去去没那么多规矩。”西门痕进门便道。 西门寅心底暗沉,自在就容你随便闯入么? 但是,西门寅表面不做声响,缓缓站起身,叫了声,“二皇兄。” “咦?你这是在做什么?”西门痕好奇的看着地上的那堆灰烬,“我以为你在屋子里给谁烧纸,不像啊!” “一幅旧画,我烧掉了。”西门寅说着,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西门痕。 这么巧,该不是知道点什么?所以,他便半真的说道。 “哦。”西门痕随意的应了一声,好像对此不在意,走向了椅子前,径自坐下。 “二皇兄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西门寅走向另一把椅子,坐下问。 “宫外乱糟糟的,我回来躲一躲。”西门痕道,“但是又不知该去哪儿,就来你这里了,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怎么会?”西门寅笑笑,“我们兄弟之间有何嫌弃?我倒还想听听二皇兄讲讲宫外的事。有何事让皇兄逃回了宫里?” “愁人……”西门痕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有什么事令皇兄发愁?”西门寅问,“皇兄不是一向心里不放事的?” “皇叔命我找人,林馨儿跟林博二选一,你说我选谁?”西门痕向西门寅大倒苦水。 “怎么扯上了你?”西门寅笑问,“怕皇叔还是不肯放弃你,要让你长进吧。” “一言难尽。”西门痕叹了口气,“太师府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西门寅点点头。 “就是,发生那么大的事,就算你再不闻,也会听到风声的。”西门痕道,“我怎么可能选林博?我选了林馨儿,可是这林馨儿也不好找……” “二皇兄确实该做点事了,身为皇家子嗣,不能只看着皇叔与太子四下忙碌,我实在是不中用,可是二皇兄不同……” “打住!”西门寅的话还没说完,西门痕便打断了,“有两个人去做事就够了,要是父皇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还会指望谁?我出身比不得你们,也就不去争什么,这样逍遥自在挺好。” “这与出身有何关系?”西门寅道,“我们是一脉相连的兄弟,你也是父皇的儿子,为西门家……” “好了好了……”西门痕站起身,“我是进宫躲烦恼的,结果还被你说教,算了,我还是去别处吧。” 说着,西门痕逃也似的离开了翠竹阁。 西门寅坐立未动,目光斜视,瞟向那堆被门开合扇起的风吹散开去的灰烬…… 西门痕回到了他那在宫中几乎日日空置的住处,一座跟翠竹阁差不多大小的庭院,也许老以前是有名字的,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就是个无名的地方,就像他在京城里的那所大宅,只有存在,没有名号。 自从父皇做了皇帝,他便跟着娘亲住在这里,他习惯称他的母亲为娘,虽然由于生了他,那个身份低微的宫女被赐予了嫔的封号。 后来有一天,他娘突然得了失心疯,据说是看到了前朝冷家人的孤魂被吓到了,疯了一阵子后,便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在意他娘,只有他自己寻找,后来有人在井中发现了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带着她娘的遗物。 他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从此这个庭院里便只留下他一个人。 西门痕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目光清澈中夹杂着思绪,与外人见到的那双醉迷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在想昨晚的事。 昨晚,他悄悄潜进芷棋那里将匕首交给她之后便离开了,但是刚出了轩王府,他发现还有人潜进了王府。 他在轩王府外寻了个制高点藏身,注意着轩王府里的动静,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人又安然潜出,好像从袖中抽出类似画卷之类的东西看了看,又折起来揣怀里离开了。 西门痕试着跟踪,但是那人行迹诡异,很快寻不到踪迹。 第三五六章 冷慕然的害怕 第三五六章冷慕然的害怕 西门痕的心思放在了那个人从轩王府带出的东西上,想了想,便在天亮的时候回宫,去了西门寅那里。 西门寅说他刚烧了一幅画…… “二皇子,你回来了?” 这所庭院本就没什么人,守着这里的只有当年曾侍奉过西门痕娘亲的老宫女,那个宫女在她的同伴突然成了之前的太子后来的皇帝的女人后,便也跟着去专门侍奉同伴,西门痕的娘亲。 所以,西门痕是这个老宫女看着长大的,她娘亲发疯的那段日子,也离不开这个老宫女的悉心照料,就因为让他娘跑了,无意跌入井里淹死,她还一直内疚不已。 后来西门痕生性放荡,整日流连宫外,她便独自守着这里,打扫这里的每一寸地方,维持着干净整齐的模样。 刚才她出门做事,回来后恰巧看到了久未回宫的西门痕,又惊又喜。 “蓉姨。”西门痕叫了一声,从小到大,他都习惯这样称呼这个老宫女。 能被皇子这般称呼,也算值得了,只是赵蓉一想到二皇子的不争气,就替他娘难过,之前忍不住的也会责怪二皇子,但是二皇子根本听不进去,她也无奈了。 “二皇子是要在宫中住些日子吗?奴婢这就替二皇子收拾屋子。”赵蓉道。 她多希望有一天二皇子能突然洗心革面,但是西门痕的回答把她的希望再次打破。 “不了,我只是回来转转,这宫里可没什么吸引我的东西。”西门痕满不在乎,没心没肺的回道。 “二皇子!”赵蓉哆嗦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蓉姨。”西门痕怎能不知道赵蓉的心思,但是…… 在这个宫中,他一个宫俾的儿子是更不能有所表现的,否则,他不可能安然的活到现在,这个被他唤一声姨娘的女子也不可能安稳的住在这所庭院里。 虽然这所庭院比较寂寞,但总好过被人当做眼中钉。 只是这些,这个老实巴交的宫女不懂,而他也是在九年前,亲眼看到有人逼着他那位聪明伶俐的三皇弟喝下一碗特殊的药后,才明白的。 “蓉姨,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挺孤单,要不,我跟父皇说说,准你离宫,去外面找个人嫁了吧。”西门痕道。 “二皇子!”赵蓉呆呆的望着西门痕,他的脸上挂着随意不羁的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奴婢哪里惹二皇子不满意了,要被驱逐出宫?” “不是,我不是看你一个人孤单寂寞么?”西门痕解释道。 “奴婢从未感到孤单寂寞,奴婢会为娘娘守着这里,娘娘若是哪天想回来看看还有个地方。”赵蓉说着,神情悲哀起来,接着又有些不忿,“奴婢不是二皇子,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早已将世俗的生活抛之脑后,奴婢一个人不会孤单寂寞,只会觉得自在。” “蓉姨是又拐着弯儿责怪我喜欢女人了。”西门痕无所谓的嬉笑道,“蓉姨何必如此激动,不嫁人就不嫁人,不离宫就不离宫,你要觉得这样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你住在这里就是。好了,我也见到你了,走了。” “二皇子这就要走?”赵蓉问。 “反正这宫里烦闷,我也不招人喜欢,免得对哪个小宫女多看了一眼又被传出我的不是,去了宫外又没人理会,多少女人都舍不得我。” 西门痕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蓉僵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最后,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二皇子还好好的活着,总比那个病弱的三皇子好。赵蓉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皇甫燕冲按照药单将药草全部准备好后带回了林馨儿所在的那所普通的民房里。 “冷冽呢?”见屋子里独有冷慕然,皇甫燕冲问。 “我让他先去查一下太师府的情形。”林馨儿道,“依照依瑶夜里见的情况,太师府应该是被人用了药,所以我让冷冽去看看。” “还是小心吧,路上我见轩王府的人找你找的正紧。”皇甫燕冲道,“如果被他们逮住你跟冷家又搅在一起,更是扯不清的乱。” 冷慕然听了皇甫燕冲的话,神情不觉动了动。冷冽大哥终于跟水月宫这样强的势力攀上了线,可是这样走下去究竟好吗? “我先去配药吧。”冷慕然从皇甫燕冲手中接过药包。 “依瑶呢?”待冷慕然拿着药出了屋子后,皇甫燕冲问。 “我让她去做先前的事了,召集新人的事拖不得。”林馨儿道。 “可是你现在……”皇甫燕冲看林馨儿的腿,“算了,我留下照应你吧,你跟前没有人,我也不放心。” “不必,冷冽跟慕然会照应的,他们也不会让我有事。”林馨儿道。 虽然只有冷冽与冷慕然两个人,但是如果不做什么,单单藏身的话,冷冽也是有点手段的,否则他也不会安然的在京城里呆着。 “皇甫大哥,你还是去找师父吧。”林馨儿道。 对师父,她实在放不下,日子又过去了好多天,后面的情形她不敢想,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希望。 “师父一直有人在找。”皇甫燕冲道,“我必须保证眼前的你平安。” 不见的人总是不见了,寻找干娘是必须的,但是,总不能再让林馨儿出事。 “等冷冽给你医好了腿,我看着你这边的情况稳定了,我再去。”皇甫燕冲补充道。 眼下,他是必然要留在林馨儿跟前的。 二人在屋子里谈论着,院中,冷慕然正在整理那些药材,冷冽回来了。 冷慕然听到动静望去见是冷冽,刚准备说话,被冷冽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 冷冽将冷慕然悄悄的拉到了一旁的侧屋里。 “怎么了,冷大哥?”冷慕然疑惑的问。 “我去太师府查过,有了不小的发现。”冷冽低声道。 “发现了什么?”冷慕然见冷冽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惊喜。 她不明白,遭到灭门的太师府会令冷冽有什么惊喜? 忽而,冷慕然身子一抖,该不会太师府被人做了手脚惨遭灭门的事跟他们冷家有关吧? 那可是满府的无辜人命…… 第三五七章 清秀姑姑 第三五七章清秀姑姑 “是清秀姑姑。”冷冽的眼睛眯了眯,再睁开,闪现着异样的光芒。 “清秀姑姑?”冷慕然只觉得浑身很冷,想要双臂紧紧的环抱住,“你是说太师府的事是清秀姑姑做的?依瑶说的没错,真的是被人下药,是被我们冷家的人下药?” “你说呢?”冷冽斜唇轻笑,“若非我们冷家的人,谁会有这样的手段?这种用药方法我都没有掌握,要求是极高的,随着我们冷家先辈的离开,我们这一批人,只有清秀姑姑的毒术最高,大概也只有她掌握了这种手法。” “这么说,清秀姑姑也藏在京城里?”冷慕然除却骇然,不由的生出一份欣喜。 清秀姑姑已经多年没有消息了,再次发现她的踪迹,令她很开心,可是…… 想到太师府满门的惨死,冷慕然的神情又黯然下来。 “我就说清秀姑姑要比你强的多,你瞧瞧清秀姑姑的手段,只要有清秀姑姑在,我们更有获胜,夺取青辕王朝收复我们失去的江山的把握了。”冷冽越说,眸子里的光芒越亮。 “可是,对那些无辜的人下手……”冷慕然喃喃的道。 “我听说还有人专门给那个叫香芋的丫头留了话,说什么忠于青辕王朝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哈哈,对,就该这样,看他们哪个臣子敢对西门家忠心耿耿,他们有哪个能比得过太师府?太师府都被灭了,他们又算的了什么?”冷冽得意的道。 “我们的仇人只有西门家的人,为什么要对林家下手?一个臣子忠于他们的朝廷不对吗?”冷慕然问。 突然间,她感到,这条收复江山的路不仅坎坷,还布满了鲜血,不止有冷家的人,忠于冷家的死士,还有更多无辜的甚至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 他们这样做,对吗? 也许这就是言秋哥不愿跟冷家一起做事的原因吧。冷慕然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她愿看到的。 她一直以为,只要杀了西门家的人就可以了,从没想过其中还会制造出一桩又一桩的血案,冷家的人是甘愿为了自己的大业死去,而这些人的死却是受到无辜的牵连,他们甚至连自己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地府里多了一个又一个的枉死鬼…… “只要是忠于青辕王朝的人就是我们冷家的仇人,跟西门家的人一样该死!”冷冽不觉得太师府惨案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加敬佩他们的清秀姑姑。 冷慕然仰头看着冷冽,还是熟悉的冷大哥,但是神情间显得阴厉,看着可怕。 “那我们怎么给林馨儿交代?”冷慕然问。如果林馨儿知道是冷家的人灭了林家,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告诉她真相了,反正她跟水月宫是一道的,仇家少不了,我就说个没有查出什么,就让她自己去看着办吧。”冷冽早在路上就拿定了主意。 “难道别人就查不出来吗?”冷慕然不放心,而且觉得这么瞒着林馨儿也不好,心里很过意不去。 “不会,那些毒粉早就散掉了,他们没有及时发现以后更发现不了什么。”冷冽自信的道,“我也没有听闻查案的人查到什么线索,还是没有思绪,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只要掌握不到冷家人作案的证据,我们就是清白的。” “我们怎样才能找到清秀姑姑呢?”冷慕然想,虽然都在京城,可是各自都隐藏着,加上多年未见,样貌多少都有些变化,若是再乔装,就算曾经在路上擦肩而过,一下子都不容易认出彼此。 “清秀姑姑一定对京城的事很了解,她总会发现我们的。”冷冽道,“你现在跟着西门痕,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现在我们是先帮着林馨儿,让她尽快站起来。” “我想尽快找到清秀姑姑,问问她林太师的下落,既然太师府没有林太师的尸首,只是不见了,那么他可能还活着,林馨儿的爹爹不死,她对我们的恨应该少一点吧?”冷慕然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冷冽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水月宫去搅乱朝廷,林馨儿这个祸水是坐定了,到时候我们趁虚而入,也不怕多了她这个仇家,只怕到时候水月宫成了天下的祸害,要被人合力铲除,她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了,我们更不会惧怕她。” 冷慕然感觉到冷冽对她的责怪情绪,低垂着头,咬着唇不再吱声。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说在之前跟着冷冽,她没有心生几分动摇,一直视收复冷家大业为己任,跟着冷冽四处奔波,那么现在她真的开始不确定。 原本,只是他们一个冷家心怀仇恨,若是经过他们冷家人的所为,将会有更多的人背负血海深仇,有更多的人无辜被害,这些人不是死在两军交战的战场,而是黑暗中的阴谋算计里。这样的代价冷家能承担的起吗? 心怀执掌江山的抱负,首先不是要珍视每一个生命? “你去准备药材吧,我马上动手给林馨儿接骨。”冷冽道,“说起来,我倒也想看看那个女人有多大的承受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要不,我们用的药量轻一些?”冷慕然试着问。 虽然,她没有见过这种手法,但是根据她所学的记载,那种痛只用了一个“难忍”去描述,便见已经痛到了无法形容。这也是冷家用毒笔记里的一贯写法。 “分量不足能有什么效果?你难道不知道一毫都不能有差的吗?”冷冽道,“林馨儿都不怕,你还替她怕什么?快去准备!” 冷慕然咬着唇,不再说话,默默的走出侧屋,回到院子里继续弄那些药。 “你早回来了?” 皇甫燕冲刚走出正屋,便看到随冷慕然一同走出侧屋的冷冽。 听到皇甫燕冲的话,冷慕然更不敢抬头,低垂着头不停的分拣着可用的药。 “刚回来,我给慕然讲一下用药的事。”冷冽很平静的走到皇甫燕冲跟前,“你也知道我们冷家的毒术是不可以随便外传的。” 他将自己跟冷慕然躲在屋子里说私话的事这样解释。 第三五八章 逼着找人 第三五八章逼着找人 “去了太师府有什么收获?”皇甫燕冲问的很随意。 冷慕然悄悄的抬眼看了下冷冽。 “如果我说有可能是我们冷家的人下的毒做的,你信吗?”冷冽问。 冷慕然的手不由的轻抖,冷冽大哥不是说不告诉他们吗? “信。”皇甫燕冲盯着冷冽,毫不犹豫的道出一个字。 “那你就这么去想好了。”冷冽也不当回事,转身走向冷慕然,跟她一起弄药。 皇甫燕冲倚靠了门框,没有说什么,默默的返回屋内。 “跟我故意来这一手。”皇甫燕冲走向林馨儿道,“这个人挺狡诈,你得注意点儿,给你治腿的时候我必须守着。” 林馨儿微微一笑,他们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狡诈心狠是冷冽的特点,不过我相信他会诚心给我医腿,毕竟我对他是有用的。” 说着,林馨儿的神情又暗了下来,两手交叉相嵌,“可是,我还是觉得太师府的事跟魔音使者有关,如果真是冷家人下的手,主谋应该是魔音使者,而且魔音使者会用毒,这点本身就奇怪。” 冷冽虽然想故意说是冷家表示自己的无辜,可是皇甫燕冲与林馨儿偏偏对他的故意相信几分。 “我刚出门他们就从侧屋出来了,否则也许能听听他们说什么。”皇甫燕冲道。 “就算是冷家的人动的手,也不是跟冷冽一起的,可能是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同伙儿,才会小心的说悄悄话。”林馨儿道,“看来,他们的这个同伙儿才是更危险的人。” “我看什么时候去找冷言秋问问,他们冷家的人不仅危害西门皇家,还威胁到了你,我们就不能不查。”皇甫燕冲微皱起眉头。 “这件事急不来,先等我医好腿之后再说吧。”林馨儿道。 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此时的她真的比以前冷静了许多。 如果像在圣宫的时候,她听闻了太师府的事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开始去查,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弱点,知道眼下该先去做什么。 其实,圣宫一战,包括教武场的事不仅给他们深深的打击,还让他们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处事的态度。 馨儿沉稳下来,而他现在则是更看重水月宫里他们结伴长大的四个视如妹妹的女孩子中唯留下的馨儿与依瑶。 对他来说,其实水月宫的江湖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馨儿依瑶不再有任何闪失,平安的活着。 他虽然没有对星瑶月瑶的死表现的过于激动,但是由心的他害怕了再次失去,其中自然也有跟馨儿依瑶一样的对干娘最终消息的那种不敢不愿说出的惧怕。 但是,他也知道,目前的情况如果不处理干净,就不会真的得到安稳平安,在暗中做手脚的人一日不揪出来,危险就一直存在,所以,他还得帮着林馨儿依瑶一起去维护水月宫,去查整件阴谋。 轩王府,墨雅轩。 西门靖轩看着手里那个空空的画卷。 果然有人时刻觊觎着轩王府,偏偏偷走了那幅画…… 看来,他与馨儿面对的敌人不简单,也并非一个表面上说互相怀有仇恨就能够令对方轻信的,估计还得再做点什么…… 只是,已经两天不见林馨儿的身影,让他越发的担心。 西门靖轩返回到书房,刚落座,一道暗影闪了出来。 “卑职参见王爷。”那个身着黑衣的人向西门靖轩拱手施礼道。 “查到什么?”西门靖轩问。 “卑职带人在暗中查探,果然有另一批人在查找婲言,但是突然一下全部撤退了。”那人禀报道。 他暗中受命去查对婲言感兴趣的人,但是没有收获,当即返回禀报轩王,等待下一步指示。 对此,西门靖轩并不觉得意外,对方有一双灵敏的鼻子,还比他都早掌握着一些东西,能够知道收手是显而易见的。 西门靖轩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是。”那人闪身离开。 西门靖轩掏出袖中匕首,这应该是属于他与馨儿二人共同所有的东西。 她究竟藏在了哪里?京城就那么大,竟然没有消息。 看来,他是不是该做些扰民的事,将那些普通的民家都彻查一遍?可是那样的动静,惊动到了其他的人去浑水摸鱼先一步伤害到馨儿怎么办? 西门靖轩紧握着匕首,似乎握住残存的馨儿的气息。 西门靖轩命人找来了杨晨,让他将围绕醉花楼暗道出口附近的情形作图呈出来,根据那张图,他判断着每一种可能。同时,他又让人去找来西门痕。 起初,西门靖轩曾让人注意着西门痕,看他是否会“寻到”林馨儿,结果两天来,西门痕除了回了趟宫,似乎从未离开过醉花楼。 “两种选择,给你两天的时间找到林馨儿,或者去京城府的大牢里住上几个月。” 西门靖轩决定逼一下。 “不会吧,皇叔,我可没犯什么大事儿。”西门痕为自己叫屈,“再说寻找水月宫藏起的人,我有多大能耐?” “本王不想听其他废话,你看着办。”西门靖轩道,“如果不想去京城府的大牢,本王王府的密室也可以为你留着。” “不要……”西门痕赶紧摆摆手,有些气蔫的道,“我试试运气吧。” “你应该知道本王是说到做到的人。”西门靖轩警告道。 “是,我知道皇叔有一万个理由把我丢进大牢。”西门痕很明白。 “那就快去做事。”西门靖轩道。 “是,侄儿这就告退。” 在轩王府里,西门痕没说几句话就被“逼着”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林馨儿在哪儿,可是怎么能带着西门靖轩找去?别说林馨儿不饶他,就是西门靖轩也会知道被他之前欺骗了,就算找到,也没他的好。 这件事该怎么做…… 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暗暗寻思的西门痕感觉到被人跟踪。 这种被跟踪的感觉不是第一次,这两天,他的背后一直有人盯着,但是都被他巧妙的甩开,就连他离开醉花楼来了趟轩王府见到芷棋都没有被人发觉,否则西门靖轩就不会这样试探性的“逼”他去找林馨儿,而是要直接拿出证据拷问他了。 但是,这一次,西门痕明显意识到跟踪他的人水平不简单,跟之前的那些人不同…… 第三五九章 轩王被重伤的秘密 第三五九章轩王被重伤的秘密 西门痕故作不知,照旧往前走。 拐过一个胡同,西门痕感觉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靠近,若是他再不“发现”也没有道理,于是猛然回身,朝身后跟随而至的身影袭去。 对方头戴一顶大帽檐斗笠,低垂着头,将脸遮住。 西门痕看不到他的长相,只与他相互交手。 对方招法逼人,西门痕只得奋力抵抗,但是抵抗的“度”还要拿捏准,只用了七成功力。 但是这七成功力似乎也能够与对方持平…… 这有些超乎西门痕的想象。 西门痕被人纠缠不止,根本寻不到摆脱的机会,最终一招杀去,挥掌拍向来人。 那人中掌,连划着后退几步,抵住了墙根。 西门痕的眼睛轻闪了一下,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对方似乎受了伤,倚着墙边捂着胸口,警惕的注意着西门痕。 “你是什么人?”西门痕一边问,一边走向那个人。 趁那人喘息的功夫,再次挥掌,那人似乎一时没有招架之力,任凭西门痕将他的斗笠打掉。 “皇叔!”西门痕沉声惊叫。 他猜对了来人,但是没有猜对结果。 他没有想到西门靖轩会伤在他的手中,原本应该是他功夫不敌被西门靖轩打倒才是。 “打倒了本王,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功夫不错?”西门靖轩捂着胸口,朝西门痕淡淡的道。 全然不在意西门痕一脸的惊讶之色。 “这……”西门痕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相信似得,看着西门靖轩,“我怎能打败皇叔?我的那点功夫,也只是掌握好了破影功,能跑的快一些罢了。” “是,本王也没想到会中了你的掌,本来只是要试一下你的功夫,把西门家的绝技掌握了多少。”西门靖轩道,毫不隐瞒自己的意图。 他就是要试一下西门痕的水平,是不是真的能被他的那些属下盯住。 “皇叔想试我,我们找个地方打一场就是,何须如此,让侄儿我不知轻重。”西门痕道,更让他不解的是,西门靖轩怎么会中掌? 就算西门靖轩隐藏了西门家的身手,只用了一般的招术,也不该伤在他的七成功力之下。 明明是他打算表现的水平不敌对手,随时准备倒下的。 西门痕手抚住西门靖轩,轻轻一探便知他是真的受伤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原本西门靖轩就受了伤,他的那一掌只是将伤势再次挑起罢了。 “你的功夫比本王想象的要不错。”西门靖轩道,“如果让你明着跟本王打,你可会用出这样的力度?” 西门痕不知该怎么回应,不知道西门靖轩所说的不错真的代表了什么意思。 “皇叔,你不会真的是被我打伤的吧?”西门痕皱眉想了想,问,“我自己的水平我是知道的,怎能伤的了皇叔?” “嗯,本王有旧伤。”西门靖轩暗中运气,捋了下气息,“是之前跟水月宫作战,伤在林馨儿手下,一直没有完全痊愈。” “原来皇叔受伤了?”西门痕惊讶的道。 这是他真心的惊讶,没有人知道当时的确切情况,也不知道西门靖轩受伤的事,看来这件事一直被严加保密着,可是结果被他知道了。 更让西门痕感到惊讶的是,西门靖轩说是伤在了林馨儿的手中,可是据他所知,林馨儿被西门寅送到六合堂的时候就已经伤了一条腿,她还有如此的功力? 西门痕的一句原来,带着更多的意外之意。 “本王以为养了这么多天,好的差不多,应该可以跟你交手。”西门靖轩道。 意思就是西门痕的表现超过了西门靖轩的认为? 才七成功力,难道皇叔真的认为自己的功夫更弱?他原本以为皇叔怀疑他隐藏了真正实力,所以才要亲自试探,而他也确实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西门痕暗自在心底轻轻笑了笑,跟轩王面对面的博弈果然很难下判断,不好琢磨他的真正意图。 不过有一点西门痕知道,他掌握了轩王重伤未愈的事,而且这个秘密应该是轩王故意透露给他的。 让他知道这个不是存心想让他担责任吗? “皇叔,我先送你回府吧。”西门痕总得对受伤的西门靖轩有所表示。 “你尽快去找人,本王无碍。”西门靖轩道,“你把本王的仇人放跑,还指望本王轻饶了你?” 使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他相信他们之间有仇?不过对于向来威风凛凛的轩王来说,被一个身残的女人伤的这么久都没有好,心有不甘怀有愤恨也是可以理解的。西门痕揣度着西门靖轩的意思,他这样是为了让自己排除上回可能被他发觉的怀疑?坚信他与林馨儿之间是有真正矛盾的? 西门痕先甩去心头所想,应对跟前的情形。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找人了,皇叔确定自己无碍?”西门痕有些不放心的道,“不要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再算到侄儿头上,侄儿可是无心伤皇叔的。” 很明显西门痕担心的不是西门靖轩的伤势,而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连累,这才符合他这个只顾玩乐的人的形象。 “找不到林馨儿的账本王可要记在你的头上。”西门靖轩冷冷的道。 “好,好,侄儿这就去找,运气是一定要碰一碰的。”西门痕点头应着,“侄儿这就去了。” 跟西门靖轩分开,西门痕先回到了他的那所大宅。 无情正好在,西门痕直接询问,“从无忧那里没有听说皇叔受了重伤的事?” 无情微愣,摇摇头,“没有听无忧说过。” “想必是这个秘密太紧要,所以无忧不敢说了。”西门痕坐下道。 “是,这件事太紧要了,轩王伤的很重吗?”无情感到意外。 “一开始肯定很重,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西门痕道,“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是林馨儿伤的他。” “也就是林馨儿的武功要比我们认为的高出许多?”无情道。 “高不高对我们来说无所谓,我只是实在不明白皇叔今日的举动。”西门痕拧眉思索着,“他一边暗中试探我的功力,同时让我知道他受了重伤的事,一边又逼我去找林馨儿……” 第三六零章 最后的圈定目标 第三六零章最后的圈定目标 “主子打算怎么做?”无情问。 “呵……”西门痕轻笑一声,“靠近他们是能够发现一些问题,但是也确实给自己带来些麻烦,且由着他们去看着办吧。” “主子的意思是?”无情试着问道,“不打算将林馨儿藏身的地方告诉轩王?那万一轩王真的要难为主子怎么办?” “他逼我无非就是想试探罢了,毕竟我这个整日在宫外晃荡的人要比西门寅可疑的多,作为首要目标是必然的。”西门痕倒是对自己的处境无所谓,“说起试探,他们要经受的也不会少。” “他们?主子是怀疑轩王与林馨儿的关系?”无情疑惑的问,“他们如今不是势如水火?” “什么事都没有绝对,尤其此时,必然要更加小心。”西门痕道,“我倒无所谓,一直在一边看戏,倒是西门寅不会少了动静。” “主子给我的感觉是,一直防备着三皇子又似乎很为三皇子担忧,同时对轩王也是,非敌非友,属下一直不明白,主子拥有并不输于他们的能力,为何只是站在事外,偶尔做点事,也是为了别人去考虑。”无情道。 就像当初将那个女尸丢进轩王府警告轩王王府有变,还像之前让芷棋将匕首还给轩王,他虽然拥有能力,但并没有做出不利于别人的事,是给自己铺路,但是没有踏上去前行一步。 “能力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并非为了站出来针对谁。”西门痕道,“如果没有意外,我倒只想这么活着,但是,不可能了。” 西门痕眸光凝缩,注视着前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前途上的波涛骇浪。 西门痕站起身,道,“我要回宫里住几天,外边的事你照看着。” “主子就打算这么回宫?”无情问。 刚才主子还说正被轩王逼着,就这么甩手回宫了? “不错,此时我被皇叔逼得紧,正是带着他受伤的秘密回宫躲着的时候。”西门痕道,“林馨儿我是不可能找到的,此时也不是被我找到的时候,我姑且回宫老实呆着,看皇叔打算拿我如何。” “那林馨儿的消息还要透露给轩王吗?”无情问。 “不用,我对皇叔有信心。”西门痕道。 离开大宅后,西门痕就直接回了宫。 “跑回了宫里?”西门靖轩得到西门痕进宫的消息后,言语间透出淡淡的意外。 “王爷将二皇子逼的紧,也只有赶回宫里避难了。”杨晨道,“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林馨儿的下落,也或者是惧怕水月宫的人不敢说。” “也就是说是本王高估了他的能力?”西门靖轩说着,脑子里闪现着西门痕的身影,确实一向他都是那个样子,他对其怀疑也是全凭直觉。 现在,西门痕带着他受伤的秘密回宫去了,那个秘密还是秘密吗? “王爷此举有些冒险了,如果有人趁王爷伤势未愈做出不利于王爷的事怎么办?”杨晨担忧的道。 “对本王最大不利的不就是水月宫么?”西门靖轩靠在椅背上,对自己的情形也很漠然。 “外人原本都不知道王爷真正的伤势,想必这也是水月宫的人不敢对王爷冒然出手,只是跟太子勾结行事的原因,若是有人知道王爷此时重伤还未痊愈,不免会有什么暗中的举动。”杨晨道,“属下看,王爷还是加强戒备吧。” “无妨,本王不会拿自己的命当真去涉险,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形。”西门靖轩道,“本王现在等的就是那个可能出现的暗动。” 如果没有人来理会他,那么是不是可以排除掉西门痕的嫌疑? 还是西门痕也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故意做出躲避的姿态? 这一步棋走的似乎并没表现出什么优劣胜负,难道必须用他与馨儿的火拼才能引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吗? 他多么希望跟馨儿能够早一天摒弃互相“伤害”的局面,再次并肩站在一起。 “王爷,圈注的这几个民居需要挨家挨户的彻查一下吗?”杨晨看着桌上平铺的那张草图问。 那是西门靖轩根据他画出的围绕醉花楼暗道出口四周的结构图,圈了几个地点。 西门靖轩从对林馨儿的所想上离开,低垂下眼睑,看了眼那张图。 其实,明知道林馨儿是被皇甫燕冲带走的,他应该能够放心才是,可是不确定林馨儿的下落,他又无法放下心,总是要知道她在哪里,他才能够心安。 但是,这么找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 如果找到了林馨儿,就是又让她落进了他人的视线中,又将有一系列的事跟人围着她转,而她此时的腿伤还没有好,能够安稳养伤是最要紧的。 一开始,他是担心林馨儿知道太师府的事情绪有变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但是过了这两天,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是不是应该给她机会让她继续“躲起来”,直到她决定现身的那一刻? 西门靖轩决定改变主意,随手将桌上的草图收起,“罢了,水月宫行事诡异,或许他们真的用了什么手段将人带出了京城,如果她要对付本王,为水月宫死去的人报仇,迟早会现身,本王等着便是。” “只是,林馨儿躲在了暗处,怕是有什么出其不意之举,令我们防不胜防。”杨晨道,“而且皇上还在等着要人。” “躲在暗处的岂止她一个?这么多年,有多少躲在暗处的人要对付本王?此时,我们一个劲儿的寻找她,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依本王看,我们还是以不动应万变。”西门靖轩道,“或许,我们不去找她,她便会有新的举动了,皇上那边本王设法应对。” “是。”既然轩王决定,杨晨必然服从,“属下这就让人撤回。” 杨晨离开后,西门靖轩又轻轻的将揉在手中的图纸打开,这是他根据杨晨的搜查汇报得出的最终的结论。 如果林馨儿还在京城,算上从醉花楼逃离避开可能被人发现的时间,她必然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藏起来,图纸上圈住的几个地方就是最易藏身的,根据它们的结构,从外是寻不到能够详细观察到院内情形的落脚点的。 作为最后的机会,西门靖轩不会放过这几个地方,但是他不要属下登门去查,而决定亲自去查探这几个地方,有没有收获,他只需自己知晓。 第三六一章 皇上的梦语 第三六一章皇上的梦语 西门彻按照跟依瑶合作的亲信传去的消息,赶到落日岭跟依瑶会面。 此时,他的那几个被林馨儿选定的人都跟依瑶在一起,落日岭的一侧有条通往京城外的小路,他们准备在此出发。 “依瑶,你就打算这么离开?”西门彻问。 “是,少宫主说此事耽搁不得。”依瑶道。 “馨儿在哪里?”西门彻问。 “我不知道,但是她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依瑶不打算将林馨儿所在告诉西门彻,免得给林馨儿召去麻烦,“我现在该做的就是遵守少宫主的命令,尽快组建起我们的可用之人。” “你们水月宫的人就是这样办事的么?”西门彻对依瑶的回答明显不满意。主子下落不明,他们还能够安心的照计划做事? “我们有人寻找少宫主,我也是在遵命行事,等少宫主回来,我必然要给她一个交代。”依瑶道。 西门彻想想也是,毕竟水月宫那么大,依瑶只是其中一个奉命行事的人,她这么加紧行事也没有错。 依瑶跨上马,率先向远方奔去。 “一路小心。”西门彻望着依瑶的背影,不觉脱口而出。 那个背影,似乎让他看到了在锦华苑居住的馨儿,那样的背朝着他行去的身影,恍惚间很是熟悉。 西门彻的声音飘进依瑶的耳中,虽然她已策马远去,但是依旧听的真切,握着马缰的手暗自紧了紧。 她想回头,但是制止了自己,心底有个声音警告她,这个头是回不得的。 目送一干人离开之后,西门彻返回到了宫中。 已经几天,太师府出事他不管,可是没有林馨儿的消息却让他坐立难安。 他也让人去寻找,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而轩王府那边,似乎也没有找到人。 踏在宫中的青石路上,脚步声令西门彻有些烦躁。 他此时不知道急切的想要寻到林馨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担心的是自己失去了用林馨儿维系水月宫的线,失去了跟轩王府做抗的资本,这跟他一开始对林馨儿的担心已经截然不同。 林馨儿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林馨儿,他对她的感觉也在一点点发生改变。 虽然林馨儿还是那样的面容,令他看到便会心动,可是想到她并非真的那么柔弱的需要保护,甚至她还强过了自己,西门彻便生出一种压迫感。 那种感觉从知道林馨儿的真正身份后,一点点的提升。 一样的面容,她已经不是那个飘落凡间的花仙,而更像是众仙之首,掌管着更多的东西,不只是一片花丛,令他有些生畏。 令他惊鸿一瞥便喜欢上的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离他远去,他所爱的并非这种强于人的感觉,对林馨儿,他有些无力抓住,而更想抓住的还是她背后的力量,那道力量令他痴迷,这种痴迷代替了对林馨儿本人的痴迷,是他对于权势突然醒悟之后的殷切向往。 重重的踩踏着青石路,西门彻很快就到了锦阳宫前,仰头看看那座辉煌的宫殿,脑海中似乎还晃过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拥有林馨儿的面孔,但是又不是林馨儿。 她是谁?现在在哪里?她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会记着他的拥抱,他的吻? “太子殿下。” 刚到锦阳宫门口,西门彻就被小桂子拦下。 “怎么?”西门彻停下脚步,对西门靖烈的这位贴身小太监,他也懂得给一份面子。 “皇上正在发怒,太子还是先不要进去了。”小桂子瞟了眼身后,低声道。 “父皇因何事生气?”西门彻问。 “还不是因为轩王。”小桂子小心的查看四周,生怕有轩王的耳线,将声音放的极低,“林馨儿半路被劫,轩王到现在都没有进宫亲自面见皇上,起初说是去查太师府的事儿,现在太师府那边有顾大人去查,皇上亲自让人宣轩王进宫,轩王只说一句暂时繁忙没有时间就把人顶了回来,这哪里是在顶奴才,分明就是顶的皇上。” “之前都是我们轻信了轩王,看吧,现在他的真面目才一点点露出来。”西门彻愤愤的道,“父皇此时怎样?” “唉!”小桂子叹了口气,“还能怎样,没有办法,皇上只能生闷气了,说起来这些年轩王真是被惯坏了。” “本太子去看看父皇。”西门彻想进锦阳宫跟西门靖烈商量。 “太子殿下,依奴才看,还是先不要进去面见皇上了,”小桂子连忙阻拦,“皇上想要的也就是一个应对之策,眼下太子殿下也没有,去询问皇上只能让皇上更加烦闷不快,奴才也是为太子着想,殿下也不想惹皇上不快遭责不是?” “这倒是。”西门彻止住脚步,若是见了父皇,没有应对之策,必然会令气头上的父皇更加生嫌不讨好。 “你有什么主意?”西门彻问,这个小桂子深得父皇之心,作为皇上的近身太监,必有他的可取之处。 “哎呦,奴才能有什么主意,实不敢当。”小桂子诚惶诚恐。 “那你就随便说说自己的意思。”西门彻道。 “恕奴才斗胆。”小桂子道,“奴才认为此时若是太子能够先找到林馨儿,必然能讨得龙颜大悦。” “林馨儿?”西门彻自己此时何尝不想找到林馨儿。 “奴才以为,皇上此时极其牵挂林馨儿。”小桂子走近一步,靠近西门彻低声道。 “什么意思?”西门彻神情微变,他能听出小桂子口中所说的牵挂别有意味。 “那日太子殿下离开锦阳宫后,皇上曾跟林太师密谈,没人知道二人谈论了什么,但是后来一天夜里,奴才被皇上的梦语惊到,奴才清楚的听到皇上叫出‘馨儿’二字,皇上惊醒后见奴才守在一边,还询问奴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奴才只敢回答听到皇上叫了声什么的,但是没有听清。”小桂子道。 “父皇梦到了林馨儿,还失口叫出她的名字?”西门彻细细咀嚼着小桂子的话。 “是,按说皇上就算梦到也应该叫‘林馨儿’这个全名,可是却只叫她的名字。”小桂子道。 “这件事你还跟谁提过?”西门彻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他也懂,只是小桂子这么说,好像父皇有旁人不知道的思事? 第三六二章 神秘老太监 第三六二章神秘老太监 “这话奴才怎敢见人就讲?奴才今日跟太子是第一次说,之前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小桂子忙道,“奴才以为,有些事只应该太子殿下知道。” “不错,你很懂事。”西门彻对小桂子的回答很满意,“像你这般机灵懂事的人理应受到重用,本太子会记得你。” “谢殿下恩宠!”小桂子连忙躬身施礼。 “罢了,本太子这就再去找林馨儿。”西门彻抬眼看了下锦阳宫的大门,改变了主意。 看着西门彻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小桂子长长吁了口气,快步跑向锦阳宫的另一侧。 “师父,您老可是吓死孩儿了。”在一位年长的老太监面前,小桂子嗔怪道。 “这有什么?杂家何曾害过你?你一步步做了皇上的近身太监,还不是受杂家的指点?”那名老太监瞥了眼小桂子,用尖细的嗓音道,手指还熟练的翘成兰花,点了下小桂子的额头。 “是,孩儿多谢师父提点。”小桂子忙向老太监磕了个头。 “好了,快起来,别让人瞧到,杂家不想让人知道你我走的近。”老太监朝小桂子摆摆手。 “师父,您有如此能耐,为何不伺候皇上,偏偏做了这些苦活?”小桂子扫了眼老太监跟前的卤水桶。 他只是一个打杂的老太监,做的是宫中最卑贱的活计,可是当年,小桂子却是无意中听信了他的话,讨得了皇上的欢心,被皇上收留在身边,后来又经过他的指点,越来越受到皇上的喜爱,留为近身太监,就连昭和殿的朝事上,他也会陪在皇上身边侍奉,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却令人不敢小觑,就连太子见了,也会留有一份颜面。 明明这些功劳应该是这位老太监的,可是他却一直隐于身后,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打杂太监。 “师父老了,有好日子自然应该留给你们这些小辈去享。”老太监道。 小桂子知道,这只是他的说辞,若说年纪,那些掌房的执事公公可有比他年纪大的,依旧作威作福。 “师父,那梦的事……” 老太监瞥了眼说话有些吞吐的小桂子,“怎么,这次不信师父了?” “不是,”小桂子赶紧摇头,“只是那梦的事是孩儿编造的,这事太玄乎了……” “哼,说到底,还是你不信师父!”老太监横了小桂子一眼。 “不,孩儿相信师父。”小桂子见老太监变了脸色,赶紧表态道。 那梦,他已经编造了,也就是已经照着老太监的意思去做了,要是发生什么事,他还得依着老太监去解决。 “你慌什么。”老太监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还不懂得供出杂家?杂家跟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杂家也不要命了么?有事由杂家陪着,你怕什么?” “是,是,孩儿听师父的。”小桂子接连点头,“孩儿相信师父。” 其实,当他听了老太监的话去劫住太子说出那么一番话的时候,他就是对老太监深信不疑的。只是,突然编造出一个皇帝的梦,还把皇上与林馨儿牵连到一起,实在让他有些心慌。 “好了,你回去吧,杂家也要做事了。”老太监说着,将跟前的卤水桶提起来。 “孩儿帮您。”小桂子见老太监有些吃力,忙殷勤的道。 在宫中,小桂子只对两个人格外殷勤,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这个老太监。 “你又忘了?”老太监侧藐了眼小桂子。 那凌厉的眼神令小桂子赶紧收回手。在宫里没人知道他跟这个老太监交情深厚,他们一个是身份最卑微的太监,一个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八竿子打不着。 看着老太监吃力的提着卤水桶离开,小桂子转身,缓缓的回到锦阳宫。 此时,西门靖烈真的在小憩,所以他没有紧要的事做,走路也慢吞吞的在想着事情。 那个老太监于他就像从天上掉下的好运,帮助他一步步越爬越高,可是老太监自己却从没有要过什么。 小桂子明白天下没有白得的好事,他没有要求只是时候未到,可是这一等就是好几年,老太监从未提过什么,这让小桂子时时觉得欠下了什么似得,不安稳。 老太监说只想找一个肯给他养老送终的人,小桂子想当真只要敬他为师,等他不中用的时候照顾他就可以了吗?可是他又不让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小桂子把这件事想了好几年也想不通,此时当然还是想不通,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回到了锦阳宫内。 皇上是真的被轩王气到了,但是表现的并没有那么激烈,只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小桂子看出来的。 从没有依照圣旨将林馨儿顺利送进宫,到现在轩王一直避而不见,也不给皇上任何交代,换成哪个君王都会心里不痛快。再加上太师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弄的人心惶惶,皇上怎会不烦心? “太子来过?”门外的动静没有瞒过西门靖烈。 “回皇上。”小桂子连忙回道,“太子殿下本想来看望皇上,奴才给殿下说了皇上正在休息,不便打扰,殿下便离开了。” “来看望朕?应该是又想跟朕讨主意吧。”西门靖烈道,“朕现在还烦心的很。” “太子殿下也明白事理,所以才没有强进锦阳宫。”小桂子绕到西门靖烈身后,替他轻轻的捶着肩头,“太子殿下现在不再依托轩王,就是要替皇上执掌住江山,太子的进步也是可喜的,皇上还得多担待殿下一些。” “唉……”西门靖轩叹了口气,“如果是寅儿,朕何须如此犯愁。” “所幸现在太子殿下跟三皇子走的近了,多少都会学习到东西。”小桂子道。 “寅儿身体一向不好,遇事也经不住折腾,朕倒不想让他出太大的力劳心伤体,若是因为跟太子走的近被人视为眼中钉,对他也不好。”西门靖烈道。 他的话里时时都会带着对西门寅的关心与惋惜。 第三六三章 再次躲走 第三六三章再次躲走 “太子临走就没有再说什么?”西门靖烈又问。 “太子殿下说他要离宫找林馨儿。太子有心想亲自将林馨儿带到皇上面前,毕竟林馨儿是皇上下旨要带进宫的人。”小桂子一边替西门靖烈捶着肩,一边微微侧过头,小心的注意着西门靖烈的脸色。 “皇上想听琴么?”小桂子顺着西门靖烈的目光望去,侧室门口珠帘掩盖,但是里侧墙角摆放的那把琴还能隐隐看到。 “谁的琴能合朕意?”西门靖烈反问,“罢了。” 也就是他刚有此意,却打消了念头。小桂子跟着西门靖烈一起收回目光,从他来锦阳宫供事,便一直对那把从没人碰过的琴好奇。 “皇上,好像二皇子回宫了。”小桂子想到一件事,小心的告诉西门靖烈。 “他能在宫里呆几个时辰?”西门靖烈冷哼,“朕应该不念父子之情,将他彻底贬为庶民,永不得入宫才好,他想在外如何快活,随他去。” “哎呦,皇上,这怎使得?二皇子不过顽劣,皇上也不能如此,毕竟是皇家尊贵的血脉,怎能跟庶民混于一谈?或许哪天二皇子在宫外玩腻了,也就回来了。”小桂子劝慰道。 “不学无术,即使回来又有何用?”西门靖烈还是冷着脸,“再在宫中做出调戏凌辱宫女的丑事?宫里可不是他玩乐的地方!” 小桂子的唇角不觉抽了抽,谁不知道二皇子的生母就是一位宫俾?如果皇上当年不做出什么事,一个宫俾怎能有机会怀上龙子?不对,当时皇上还没有即位,也只是被封为太子的皇子。 二皇子今日如此心性源自何处?这应该说是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吧? 当然这些话只是小桂子在想,他可是万万不敢说的。 “轩王府查找你的人都撤了。” 皇甫燕冲从外带回了消息。 “是么?”林馨儿淡淡的道,“看来,他已经快找到我了。” “我们这里不安全了吗?”冷慕然听到林馨儿的话微微发僵。 另一边捣药的冷冽也停下手,“你这么肯定西门靖轩快找到这里?不是他打消了念头,要等着你自己出来?” 不管林馨儿依据什么这般认为,皇甫燕冲是相信她的,“看来是不能在这里治伤了。” “这药马上就调制好了。”冷冽看了看罐子里的药,很满意的道。 一切准备就绪,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动手的时间与地方。 林馨儿看看窗外,正值午后,天色大亮。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林馨儿道。 “现在?”冷慕然跟着看看天色,光天化日之下转移吗?这样岂不是让目标更清晰? “对,就是现在。”林馨儿肯定的点点头,“这是一个空白点,轩王府的人刚撤,西门靖轩还没有动身,而且白天他有明处的事去做,他不想惊动人,要现身也到了天黑的时候。” “如果他想等着你自己走出来,明着撤人暗中紧紧的盯住,我们这么出去,岂不是正中他的意?”冷冽道。 “我自己走出去?”林馨儿瞥了眼自己的腿,“如果是你,认为我会这么快就自己走出去么?他只会找我,不会等我的。” 林馨儿这样说还有她对西门靖轩的了解。 西门靖轩知道她是故意要躲开他,所以他更不指望等着她自己走出去,如果他想尽快见到她,只会继续寻找。 由于他们之间有不能让旁人知道的联系,所以他在最后要找到她的时候会故意将人遣散,亲自去找,要避开众人,也就要到了天黑的时候才会露面。 冷冽马上就要给她用毒术医腿了。 她不能让西门靖轩发现冷家人的行踪,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出面阻止了她的计划。 所以,她还是决定要提前一步避开他,躲开他。 冷冽盯着林馨儿的腿,确实,她现在想要医腿,便不可能现身,若是现身,也应该是到了腿好的时候。 “好,听你的,马上离开。”冷冽道,既然选择将赌注放在林馨儿身上,相信她也是一个基本的条件,“只是你打算藏在哪儿?” 若是之前,林馨儿会毫不犹豫的回圣宫。 但是现在不仅要避开西门靖轩,还要避开可能随时会现身的魔音使者,所以圣宫是不能回去的,就连水月宫在外的那些据点都不能冒然踏入,这个小院由于一开始就是星瑶月瑶独在的地方,没有正式在水月宫据点中备案,所以才可靠一些。 “去西门靖昱之前的那座宅子吧。”林馨儿道。 那个宅子自从西门靖昱死后就一直空着,外面上了封条,里面悄悄住上了人也不容易被察觉。 “我们很容易潜进宅子里,但是……”冷冽对林馨儿没有把握,何况还是在大白天,避开众人耳目有一定难度。 “我之前去过那里,对环境熟悉,知道在那所宅子的西墙侧有个废弃坍塌了一半的小屋,只要绕过小屋,就可以遮挡住旁人视线,跃进院子里,只要速度快,万无一失。”林馨儿道。 “好,我们这就走。”皇甫燕冲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我去备马车,听我的讯号,你们就出来。” 说着,皇甫燕冲带上面具,瞬间变作了另外的一张陌生的面孔。他去外买药走动,都是顶着这张脸,避开了皇甫少主招摇的身份。 半个时辰后,院外响起了皇甫燕冲的口哨声。 准备就绪的冷冽抱着林馨儿迅速出了院门,以最快的速度闪进马车内,随后冷慕然带着准备好的药,跟着一起跳上车。 马车不急不慢的在街上行驶,普通的马车,普通的车夫,看上去很不扎眼,没人理会。 穿过几个街口,绕过几条街道,马车行在了西门靖昱家的路上。 路过那所宅子的西墙口时,冷冽带着林馨儿先跳下马车,依靠马车的遮挡,很快闪到了林馨儿所说的那间半塌的废屋后,同时,冷慕然也已跟上。 皇甫燕冲驾着马车依旧不急不慢的前行,似乎这辆马车上从未发生过什么。 冷冽带着林馨儿翻墙跳进了院内,冷慕然紧跟而至,只要他们三人妥妥的转移了地方,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第三六四章 咬我 第三六四章咬我 “如果准备好的话,就动手吧。”冷冽将准备好的药放置桌前。 此时他们三人选择了之前西门亥住过的屋子,这个屋子的光线足,此时又值月中,晚上为了避人耳目不能点蜡烛,近圆的月亮射出的光芒便是唯一的照明光线。 这屋子除了蒙了一层灰土,还维持着原样,冷慕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能够居住。 林馨儿坐在床上,将衣衫撩起,便露出了裹着绷带的腿。她亲自将那根长长的绑带打开,一圈圈的绕开。 “慕然,准备动手。”冷冽从身上取出一把刀子丢给冷慕然。 “我……”冷慕然握着刀子,站在林馨儿的床前,犹豫着不敢下手。 “需要做什么?” 之前,林馨儿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种方法,具体的步骤她从来没有问过。 “为了下药,需要在你的伤处割几道口子。”冷慕然道。 对于这种毒术,她虽然没有亲手用过,但是过程早已熟记在心。 “快动手!”冷冽不停的搅拌着手中的药罐,“我已经下了药引,如果耽搁了时辰,这罐药就失效了。” “就是要割伤么?我来。”林馨儿说着从冷慕然手中夺下刀。如果没有冷慕然,还不是要她自己动手?冷冽那边分明在等着割裂的那一刻。 夺过刀子,林馨儿在自己的伤腿上划了几下,便像画了几条没有规则的血红的道子。 林馨儿都没来得及反应疼痛,冷冽已经将挑起的药汁摸在了伤口上。 “嗞——” 湿漉漉的药液落在伤口上就像在伤处撒了盐一般,整条腿火辣辣的疼痛只钻进了骨头里。 再看那条腿,血肉模糊,由于遇到药液的反应,伤处的口子往外翻着,像嘴唇似的张开,尽情的吸附着肉唇上的药汁,一个个肉唇就像一个个吸血鬼的嘴。 冷慕然不敢再看,扭头跑出了屋子,正好撞到了丢弃马车返回的皇甫燕冲。 “怎么了?”皇甫燕冲见冷慕然的脸色很不好,看看敞开屋门的房间,心跟着紧了紧。 “冷冽大哥已经开始给林姑娘用药了。”冷慕然缓了口气道。 皇甫燕冲将脸上的面具扯下,迅速奔至屋内。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夹杂着异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把门关住。”冷冽没有回头,继续在林馨儿腿上下药。 皇甫燕冲有些机械的关住了门,屋内窗子也关的很紧,避免气味外泄,惊动到外面的人。 “把这些药草点燃,可以熏掉气味。”冷冽回手指了指桌上剩余的一些药渣。 皇甫燕冲向林馨儿走去,越到跟前,那夹杂着异味的血腥气越浓,他也能够辨别出,这好像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此时的林馨儿已经疼出了一头汗,发丝像水洗了一般,一滴滴的汗珠顺着发梢滴落。她手中拿着一个帕子,塞进了口里,紧紧的咬着,将从喉中控制不住往外喷涌的疼痛呻吟声都融进了帕子里,除了一开始发出的那道“嗞”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再没有对外发出一丝声响。 “馨儿。”皇甫燕冲背对着林馨儿的腿坐在床边,轻轻的将林馨儿揽住,让她抵在自己的肩头,虽然这样无法减轻她的伤口被药液侵蚀的疼痛,可是从心里希望给她支持的力量。 他不忍去看被冷冽摆弄不停的那条腿。 “不能用麻药么?”皇甫燕冲道。 “不行,用了麻药会影响效果。”冷冽回答的很干脆。 “没关系,皇甫大哥,痛过之后我就能很快站起来了。”林馨儿的头贴在皇甫燕冲的肩上,从嘴中抽出已经被撕咬破的帕子,很轻声的道。 但是依附在皇甫燕冲的耳边,他可以听的很清楚。 隐忍着说完这句话后,林馨儿又受不住了,混着帕子连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口中。 “馨儿!”皇甫燕冲侧眸就看到被林馨儿用力咬在口中的手。 皇甫燕冲抬起左手探到肩头,想要将林馨儿的手拔开,“馨儿,松开自己的手,咬我……” 林馨儿一声不吭的摇了摇头,紧咬着自己不松手。 很快就会过去的,她一定能坚持的住! “好了,药都下好了。” 终于听到冷冽如释负重的声音,皇甫燕冲跟着长长的出了口气,但是停止的是冷冽要做的事,林馨儿的痛丝毫没有少。 已经渗进伤口灌进骨肉里的药液就像千万只蚂蚁般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肉一般,所谓蚀骨钻心大概就是如此。 冷冽用绑带将林馨儿的腿缠裹住,混着药液的血渍还是一层层渗了出来。 “这是外敷的药,之后再喝一碗药,两种药内外作用,会催进她腿骨的生长,将自然复原的时间缩短,原本需要三个月才能够自如行走,现在只要药效过后的第二天就可以自行走动,再用三天就可以行走自如,只要不用大的力气,从外表看跟正常无异。”冷冽道。 皇甫燕冲知道,这就是毒术,是林馨儿体内的毒支撑着她能够站立起来。虽然恢复的时间短了,可是却将要经历百天的缓痛全部凝聚到了短短的数天迸发出来,甚至要更痛。 “药效多久能过?”皇甫燕冲问。 他揽在怀中的林馨儿,身体还在发抖,裹着帕子的手还咬在口中,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衫,脸色也极其惨白。 “三个晚上。”冷冽道,看了眼林馨儿,对她的表现还是很满意,不过—— “这只是开始,内服的药进入体内后相互作用,才是更不好受的。”冷冽接着道,“希望林姑娘能够忍住,不要让自己的痛叫声惊动到外面的人,实在不行……还得皇甫少主帮忙。” “让我怎么做?”皇甫燕冲多么希望能够分担馨儿的痛,可是现在,他想将林馨儿的手拔出,换成他自己的给她去咬,去发泄疼痛,但是林馨儿却执意不松手,他也不敢用力去拽,怕不小心将她的手折断。 “不能用麻药就是这种毒术的死点,所有的感受都得林姑娘自己去体会。”冷冽道,“如果林姑娘实在忍不住,就请皇甫少主设法堵住她的嘴。” “为什么要制止痛喊?等喝了药,我带她去山里,大喊出来也会好受一些。”皇甫燕冲道。 此时,他都心疼的很,冷冽竟然还说这只是开始,那么接下来的三晚馨儿要怎么熬过? 第三六五章 来迟一步 第三六五章来迟一步 “用了这药是见不得风的。”冷慕然走进屋子,正好听到皇甫燕冲的话,“我们把门窗关严,可不只是为了防止用药的气味外泄。” 冷慕然说完之后,便取了那些药渣,在地上堆了个圈儿,点燃,冒出一缕淡淡的清烟,伴着刺鼻的味道,但是不多时,由于药渣的气味与那浓郁的血腥腐臭味相互交合作用,屋子里的各种气味反而渐渐的淡了。 也就是现在林馨儿连这所房间都出不得,那深旷的山野更是不能去的,有再多再大的痛也得在这间屋子里独自忍受着。 “没关系,皇甫大哥。”稍稍缓过来一些的林馨儿终于松开了手。 那手背,虽然垫着一团帕子依旧被咬出了齿印,红紫色渗着血渍。 “馨儿!”皇甫燕冲将那只手握住,像是有团火在烧灼着他的掌心。 “这是我的选择,我能受的了。”林馨儿的态度依然坚决,虽然由于经历了蚀骨钻心般的疼痛,身子有些虚软无力,但是毫无惧色,打定主意一往直前。 “这怎么可以!”皇甫燕冲道,“他们都是冷家的人,冷冽会的冷言秋一定也会,他没提过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不能再依着你们,不能再这么下去,马上停止用这种毒术!” 他无法想象接下来的三晚馨儿要怎样度过,反正伤腿总会好的,多花费些时日便多花费些,有些事急不来! “晚了,这种毒术已经开始便无法解除。”冷冽一边继续调制内服的药,一边冷冰冰的道,“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用毒术治疗下去直到痊愈,一条就是将这条腿砍掉,否则如果不接着用药,腿上的毒会遍布全身,到时候我也没办法控制,只有任由全身溃烂。” “你之前从未说过这些!”皇甫燕冲悔中带着怒意。 “我清楚的告诉林馨儿治疗的过程会很难过,但是林姑娘答应了。何况只要毒术使用不出差错,确实能令林姑娘早日站起来,我也是在诚心帮助林姑娘。”冷冽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欺瞒,一切都是你情我愿达成的交易。 “皇甫大哥,”林馨儿倚在皇甫燕冲肩上休息,听了二人的争辩,缓缓的轻声道,“是我要求的,拜托冷冽了。” “林姑娘果然豪气。”冷冽满意的笑着,“如果慕然有你的一成也好。” 正蹲在地上,不停的拨弄着那些燃烧的药渣的冷慕然咬咬唇,默不作声的垂着头。 论心狠,她真的不够。伤痛都是在林馨儿身上,她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别人的痛苦就好像会传到她自己身上一般。 如果没有冷冽,只她一个人,就算她也懂得这种毒术,也无法顺利完成的。 林馨儿淡淡的看了眼冷慕然,她也明白这点,有些事只能有冷冽去做。 “好了,喝了这碗药歇息一下,多吃些东西,好有力气应付晚上的事。”冷冽将调制好的药递到林馨儿跟前。 皇甫燕冲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僵硬的手没有去接。 林馨儿抬起另一只手接住,仰头便一饮而尽。 药的苦味跟身体感知的痛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几口药咽下肚,没有任何感觉。 冷冽接过空碗,他的事便大功告成了。 “馨儿,先躺下休息,你想吃什么,我去弄来。”皇甫燕冲扶着林馨儿躺好,柔声问道。 林馨儿摇摇头,此时虚脱的很,只想睡觉。 “那你先睡会儿。”皇甫燕冲对浅浅的闭上眼睛的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并没有按照林馨儿所想到天黑才行动,他是下午的时候寻到那几所圈定的民房的。虽然比林馨儿预计的早,但还是比林馨儿的动作晚了一步。 寻到最后一个空寂无人的院落后,西门靖轩十指紧扣,用力的砸到了墙面上。 他没有找错,因为在斑旧的屋门上,挂着一片碎布,他认得那片碎布的颜色,正跟林馨儿最后见到他所穿的吻合。 西门靖轩走到门口,将那片碎布取下。 碎布是被划勾在门上裂开的木刺上的,应该是匆匆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扯到的。 西门靖轩将碎布捏在掌心,双眸中充斥着无法喷出的汹涌。 她又一次躲开了他! 难道真要等着她亲自现身吗?虽然有皇甫燕冲,他也放心不下。 他想看着她的身体一步步康复,她不在他的视线下,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令他心神不定。 西门靖轩轻轻的推门,走进了屋子。 这一定就是她这两天呆过的地方,她应该就是在这里得到太师府的消息,她的反应是怎样的? 或许,太师府对她来说真的比不上水月宫? 西门靖轩后来已经掌握到,当时在宫中,林博并不是要为林馨儿求情,而是继续在太师府他见到的那种对林馨儿恨之入骨的情绪,要铲灭水月宫,置林馨儿于死地。 如果当时林馨儿被顺利送进宫,那天的早朝上将会接到轩王府与太师府合力剿灭水月宫的圣旨。 是不是因为要面临这道圣旨,才给太师府招去了灭门之祸? 围观太师府的案子,虽然惨烈,但是并没有林博与柳随香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林博一定没有死去,林馨儿便没有失去亲生父亲。 西门靖轩心想着,微微一颤,没有继续再想下去。 林博对林馨儿的态度令他无法理解,难道他真会因为忠于青辕王朝才会选择秉公行事大义灭亲?为了林可儿誓要讨得一个公道去杀掉另一个女儿? 而他又不知林馨儿知道林博对她的态度后会怎样应对林博的绝情。 西门靖轩轻轻的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没有接下去的想法,那样的想法他也不该有。 事发后,根据顾倾城查出的线索,他曾去问过冷言秋,冷言秋承认对付太师府的手段出自冷家一种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毒术。 直接对太师府下手的是冷家的人。 西门靖轩不再去想,徒劳无获,打算离开。 就在他准备走出屋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外有响动,似乎有人进了这所院子。 于是,他止住脚步隐在屋门旁的窗口处,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第三六六章 寻到 第三六六章寻到 窗纸上破着一个孔,西门靖轩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竟然是冷言秋! 只见冷言秋走进院中,静静的在院子里绕了一圈,然后在一个地方蹲下,伸指拨拉下地上的土。 片刻后,冷言秋站起身,又四下望了望,最终目标锁定西门靖轩所在的那个正屋,如果没有隔着窗子,二人可以算是在面面相视。 西门靖轩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西门靖轩,冷言秋并不意外,只是很平淡的道,“你也来晚了。” “原来你也在一直寻找馨儿。”西门靖轩走到冷言秋跟前。 他以为冷言秋一直在竹林小屋配制帮助林馨儿排除体内残毒的药,没想到他会紧跟着自己寻林馨儿而来。 冷言秋寻到了这里,却没有告知他,如果不是他先寻到这里,会怎样? 西门靖轩没有再想下去,就像刚才去想林馨儿与太师府的关系那般,他这么想是对他们各自的玷污。他们一个是他爱的女子,一个是他的挚交好友,玷污了他们便也是玷污了他自己。 “我去药铺采购需要的药材,发现有人购买了几种特别的药材,那些药材很少入药,在京城也只有一家老药铺备的齐全。那家老药铺是我常去的,早些年受我所托,会特意备一些不常用的药,说起来那些少用的药也是为我而备,不想还有人需要。”冷言秋道。 “那些药材可以做毒?”西门靖轩首先想到了这一点。 冷言秋点点头,“不错,那几种药,配上其他的一些比较普通一些的药可以配制成一种毒。” “你就是寻着那些药找到了这里?”西门靖轩侧头看了眼冷言秋刚刚蹲下身查过的那块土地,不觉心头划过了什么,随之一凛。 “买药的人可以变换模样,但是那些药的气味是变不了的,尤其是混杂在一起的那种特别气味。我之前服用了一种药丸,碰到那些药的味道之后会感觉到头晕。现在我走进这里,便有些不舒服。”冷言秋道。 西门靖轩看向冷言秋,眉宇间拧起深深的褶皱,“你能肯定是馨儿在用这些药?” “最近京城里冷家人动静大,加上馨儿的情况,我想只有她有机会用到这种似毒似药的东西。”冷言秋对此很肯定。 “冷家的人?你是说馨儿跟冷家人在一起?”西门靖轩眉宇间的皱痕更加深了。 “走吧,赶紧去找,希望来得及制止她。”冷言秋顾不上细致回答西门靖轩,说着又将一粒药丸塞进口中,“我给自己加了药的分量,只要那药的气味有一点飘进我的鼻中,就算我闻不到,也会有强烈的反应。” 西门靖轩隐下心头的疑问,跟着冷言秋离开。 “这里有马车压过的痕迹,他们是坐着马车离开的。”西门靖轩注意着院门外地上留下的痕迹。 院门外是一片土路,可以留下印迹,但是拐过这个巷口便到了青石铺就的大路,无迹可寻。 “既然是匆匆离开,应该还在京城里,我们循着大路走,他们乘的是马车,必然走的都是宽些的道路。”冷言秋道。 “这里……” 二人绕到黄昏的时候,冷言秋在一个路口停下,指了指左手的巷口,倚在墙边,定了定神。 西门靖轩知道由于药力相互作用,他开始身体不舒服。 也就是说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走。”冷言秋停了片刻,便拐进巷子里。 “这里是西门靖昱后来住的地方。”忽然间,西门靖轩想到了什么,加快脚步,迅速向那个方向掠去。 黄昏便是夜的开始。 白天稍作休息之后的林馨儿又开始感觉到腿像有什么东西在从里往外撑着,她知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皇甫大哥,你们都出去吧。”林馨儿在还能忍受的住的时候,对跟前的三个人道。 “好,没我的事了,我出去转转。”冷冽说着,率先离开屋子。 “我……我也出去了……”束手无策的冷慕然道。 出了屋子,冷慕然没有跟着冷冽离开这所院子,而是走到另一侧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她怕如果林馨儿有什么意外,她或许可以帮一下,但是唯一的意外就是那无法形容的痛,她又实在没有办法。 “皇甫大哥,你也离开吧。”林馨儿对皇甫燕冲展开一抹笑容,她要让皇甫燕冲看到她的笑,她不怕,她坚定,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再打倒她,让她服软认输。 “不,我守着你。”皇甫燕冲道。 他怎能离开?他不会离开馨儿,令她独自在屋子里受痛。 “你出去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林馨儿抬手推着身边的皇甫燕冲,“你出去,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天亮后就过去了。你们最好都捂住耳朵……” “馨儿,不要说了!”皇甫燕冲打断林馨儿的话。 如果捂住耳朵,听不到任何动静就可以释然,他也就可以解脱了。 “我就这样抱着你。”皇甫燕冲将林馨儿揽在怀中,他能感到她的身体开始发抖。 外面的天色渐暗,屋子里没有燃烛,更是昏暗。 四周沉寂的就像暗夜的无间魔窟,无声中席卷着一股又一股的骇意。 冷冽没想到刚离开西门靖昱的那所宅院就碰到了冷言秋。 西门靖轩则先一步赶到,躲在一边,没有让冷冽发现。 冷冽看了眼由于药力作用身体不舒服,显得有些步伐吃力的冷言秋,嗤鼻冷笑道,“真没想到,为了寻林馨儿你给自己服了引药丸。没有料到你会来这一出,真是我的失算,一直无情无欲的冷先生竟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奔波。” “当我知道有人买走那几种药的时候,就知道是你。”冷言秋道。 “对啊,我也应该想到的。”冷冽恍然,“我本以为皇甫燕冲去买药需要一段时间,毕竟那几味药很少用,想要凑齐不是一时片刻的事,但是他很快就搞到手了,原来是碰巧寻到了你这位冷先生的生意老友那里,说到底林馨儿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有人特意给你准备着各种特殊的药材,我也不会这么快就为她做好药,只是,原本这个制药救人的功劳应该由你去做才是,真是可惜了。” 第三六七章 经历一晚 第三六七章经历一晚 “馨儿的伤腿总是会痊愈的,何须多此一举!”冷言秋说着,便朝宅院走去,准备翻墙跃入。 “晚了,我已经给林馨儿用了药,她此时已经开始经历第一晚。”冷冽转身,面朝冷言秋的背影道,言语间无比得意。 不出冷冽的所料,冷言秋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冷冽的目光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 终究,他还是晚来一步。 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没有听明白他们二人的对话,但是听到了院子里响起一道很低的沉闷的叫声。 那声音,就算被什么东西堵着,变了音质,但他还是能够听出是发自林馨儿。 馨儿! 西门靖轩的心跟着沉了沉,冷冽的声音接着传来。 “你不必怪我,是林馨儿自己决定的,她都没有什么好怕的,你担什么心?她能够早一天伤好站起来也是她自己的心愿,我这也是在帮她。倒是你,明明有办法让她尽快痊愈,但是你却没做,等她好了之后肯定会怪你,而对我却会视为恩人,哈哈!” “果然是你劫走了馨儿!”冷言秋道。 就算劫马车时用的普通的迷药,但是现在,冷言秋肯定下手的一定是冷冽,为的就是想在林馨儿面前“邀功”,指望日后利用到她。 虽然中间林馨儿曾拐到了醉花楼,但是后来他们还是会面了。 “你休想利用馨儿做事。”冷言秋道,一字字带着铿锵的力度,在警告冷冽。 “呵,你自己要做冷家败类,还想阻止别人帮着冷家做事?如今水月宫与冷家合站在一起,与你何干?”冷冽对冷言秋不屑的冷哼。 水月宫真的与冷家走到一起? 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一顿,不知该让自己怎样去想其中的关系,他的疑问紧接着也被冷言秋提出。 “太师府的事是你做的?”冷言秋不信,可是据他所知,京城里只有以冷冽为首的冷家人,虽然由于那种用毒方法太过惨烈,他没有掌握,但是难保冷冽不会。 “是又如何?”冷冽不以为然的道,“林博都要请旨与西门靖轩合力剿灭水月宫,视林馨儿为仇人,极其恨之,提前除掉这个祸害,防患于未然有何不可?难道真要等到林博大义灭亲的那一步去等死吗?” 关于林博对林馨儿的态度,是他在依瑶跟林馨儿讲述的时候偷听到的,令他也惊异的是林馨儿竟然有那样的爹,不过这也就能“顺其自然”的将太师府被灭的事扯到林馨儿跟水月宫的头上,免得让人直盯着冷家,去查找出清秀姑姑。 “冷家因你所为会更付出惨重代价的!”听了冷冽的话,冷言秋只感到心底发凉。 “冷家已经如此,何其惧怕更多?”冷冽为之不屑。 “这样下去,别说复国,冷家子孙也会尽数覆灭,一人不留!”冷言秋道。 靠近药的所在,虽然燃烧了药渣遮掩了用药的气味,但是混杂在空气中的那种药气本身是存在的,飘散进冷言秋的鼻中,跟服用的药丸剧烈的作用,令冷言秋只觉得越发的头晕脑胀,体力不稳。 怒斥冷冽的同时,冷言秋的身子跟着一抖,打了个趔趄。 “哼!”冷冽扫了眼冷言秋,不服的道,“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冷家怎样从我的手中发扬,讨回我们失去的江山!” 若不是有此心念,他早就趁机一掌劈死这个冷家败类了。 “看来你跟林馨儿关系也不错。”冷冽道,“我想你是不会将她在这里的秘密告诉西门靖轩吧?把他引来,她肯定会恨你。” 只要冷言秋不引来西门靖轩坏事,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林馨儿的腿一好,就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至于冷言秋,他清楚这种用药,知道已经晚了一步无法制止,自然就什么也做不得,只能任由林馨儿用这种毒术继续疗伤。 冷言秋默默的瞟了眼阻挡的院墙,隐隐的能够听到有人疼痛的呻吟声。 这就是林馨儿要避开西门靖轩的原因,如果让他早一步知道,一定不会允许她用这样的方法去疗伤。 他不忍,所以便提都没有提过。 他想,西门靖轩一定也不忍。 冷言秋悄然望了眼暗色中,西门靖轩藏身的方向,所有的对话,他都能听得到,该明白的他一定能够明白。 他寻到此已经没有任何用。 冷言秋离开了。 冷冽确定冷言秋已经远走之后,便也离开。 夜幕降临,只有西门靖轩悄然隐在宅院外,听着院内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 那声音沉闷,时断时续,在极力遏制着从喉间大声的喷发,将所有的难忍都堵回在自己的体内,固执而倔强不屈。 屋内,林馨儿附在皇甫燕冲怀中,浑身不止的颤抖,早已准备好的大块白布塞在口中,用拳顶着,只有低声的闷哼传出,非一般耳力在外也听不到。 伤腿此时就像钻进无数条小虫在骨肉里相互撕咬冲撞,缠绕着划伤的腿的绑带像要被冲断爆裂一般,但是偏偏又裂不开,生生将那种欲炸的感觉憋回肉里。 似麻似疼似撕咬似扯拽,似乎一条腿在烈火里焚烧又似转而到了冰窟中冻成了冰,又似乎一刀刀如在凌迟般割着肉片转而只剩下一条骸骨在被敲打断裂成无数骨块…… 附在皇甫燕冲怀中的林馨儿越来越受不住,撑着肘子要将皇甫燕冲推开,她好想就地打个滚,挣扎一番,这样被搂着只能让她感到无可发泄。 但是,她说不出一句话,如法表达自己的心意,只能双拳抵着口中的布团,头在皇甫燕冲身上拱撞。 “皇甫少主!”冷慕然推门而入,“你放开她吧,她不肯叫出声,也不敢叫出声引来外人,但总得让她来回的挣扎吧,你这样搂着她,虽然是你在心疼她,可是只能让她感到更痛苦。” 这是她从用药的经验中得知的,虽然之前那些人中的毒受的痛都不一定有林馨儿此时厉害,但是那种想要挣扎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第三六八章 屋里屋外 第三六八章屋里屋外 隐在院外的西门靖轩摒神凝力,将里面的声音听的更加仔细,也就将冷慕然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轻身一跃,西门靖轩跳进院内,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一些,便离得林馨儿所在的屋子近了。 屋内没有一丝光亮,紧闭着门窗,什么都看不到。 西门靖轩悄然隐在屋子的墙侧,他确信自己的功力,不会惊动到屋内的人。 皇甫燕冲听了冷慕然的提醒,也幡然醒悟,不得已的松开林馨儿。 皇甫燕冲刚站起身,林馨儿便一头滚落在床下。 屋外的西门靖轩只听到扑通一声响,心不由的紧了一下,再听没有皇甫燕冲的声音,放松了口气。 林馨儿在地上蜷缩着,翻来覆去的滚动,想要帮助那条腿挣开束缚,让骨肉里的小虫挣脱开爬出去。 但想要的也只是她的想象。 此时,林馨儿只存着一个信念就是忍痛不能发出一丝声响,不能惊动到任何人,除此,她甚至不知置于何地处于何时。 毫无目的的在地上翻滚,不时的会碰到桌椅墙边,若是伤腿碰到,感觉不到任何新的痛意。 若是头碰到…… 皇甫燕冲跟着林馨儿的动静,替他守住那些棱角的地方,以免磕破她的头,但有时还是守不住,沉闷的身体碰到墙柜的声音令他听一次,惊一次。 冷慕然也跟着一起小心的替林馨儿防护着,此时的她也忘记了害怕与不忍,只想着能够保护她一点是一点。 听得屋子里没有人出来,西门靖轩忍不住绕到窗口,借用墙壁遮挡自己的身子,微微侧出些头,在窗纸上捅开一个孔,悄然望去。 月光透过另一边的窗子洒进屋内,虽然由于窗户紧闭,挡着一层窗纸,但是也足够将屋内的情形映照清楚。 他清楚的看到那个瘦削的身影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碰撞,沉闷的声音从她喉间发出,却固执的被布团挡回,连同双拳一起抵挡着想要喷发释放出的痛。 既然冷言秋都不愿用的办法,必然是惨痛到极致。 感觉看不到摸不到无法体会,但是可以去想。 这就是你要执意躲开我的原因吗?馨儿! 冷言秋因为知道晚了,于事无补,所以默然离开。而他却在这里注视着这一幕,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比不得皇甫燕冲能帮她挡一下墙。 西门靖轩收回目光,背靠着墙壁,长长的呼了口气,但是却呼不出他内心的疼。 双手反扣在墙面上,十指在墙壁上抓起,摩擦着粗糙的墙石。 十指连心,磨着指骨的痛应该可以连进心里,陪着馨儿一起去痛吧。 时间仿佛在月光中停止,夜幕一直遮着天际…… 西门靖轩贴墙靠着,闭住了双眼,此时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空有各种本领,毫无用处。 而他的十指不觉间已经在墙上划下了很深的印记,那是他用自己的指骨划出的对馨儿的所有感情。 终于,时间还是在走,夜幕渐渐褪去,月亮也不觉偏斜落下树梢。 一夜将要过去…… “好了……”冷慕然听到附近响起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松了口气。 此时的林馨儿侧身倒在地上,除了身子还在发抖,没有了别的动静。 痛意轻了,她也累了。 一夜涌出的汗水将整片地面都浸湿,晕染了一圈圈的湿痕。 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的杂乱贴在脸上,拂在地上,遮住了林馨儿的脸。 皇甫燕冲蹲下身,将她轻轻的抱起,放置在床上,替她撩开乱发,将她的脸整理干净。 林馨儿还保持着双拳紧握抵着布团的姿势。 “馨儿,把手拿开。”皇甫燕冲轻声道,缓缓的将她的手拉下,将那团已经被咬碎的布从她的口中拽出。 那团白色的布不仅已经被咬碎,还沾着片片血迹,那是咬破唇出血染上的。 “林姑娘真了不起。”冷慕然不禁赞道,但是话音紧跟着转了,叹息一声,“还有两晚……” 在屋外候了一夜的西门靖轩听到冷慕然的话,身子一震,后仰的头碰在了墙上。 虽然声音很低,失去功力的林馨儿听不到,功力不足的冷慕然也没听到,但是皇甫燕冲清楚的听到了。 “你守着馨儿。” 皇甫燕冲匆匆对冷慕然交代一声就出了屋子。 觉察到屋内动静的西门靖轩迅速离去。 皇甫燕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 皇甫燕冲走到声音响起的窗边,注视着窗侧墙面上留下的痕迹。 那是十指划过的血痕,很短但是很深。 皇甫燕冲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侧目看了眼身影消失的方向,默不作声的抬手抚过那十道痕迹,暗暗运力,一层含血的碎石末飘落,松手之后,墙面上磨去一块,凹陷了一些,但再无血指痕迹。 皇甫燕冲抬脚在地上的碎末上踩了几脚,确定与地上的灰尘混淆,才返回了屋子里。 “冷冽大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先去弄些吃的。”冷慕然道,“林姑娘消耗了不少体力,需要尽快补充。” “你先去烧壶水来。”皇甫燕冲道,“之后我去弄吃的。” “哦。”冷慕然知道皇甫燕冲是怕她出去不慎暴露了踪迹,便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了。 院子里的井中就有水,院内也有曾经备好的柴,烧水的事容易做到。 冷慕然随后离开屋子。 “馨儿,来。”皇甫燕冲将瘫软的林馨儿扶起,坐在她的身后,帮她灌输真气。 得到真气的支撑,林馨儿缓过了一丝力气,慢慢的睁开眼,虚弱的叫了一声,“皇甫大哥。” 皇甫燕冲将林馨儿重新放好,“待会儿喝些水,让慕然帮你擦一下,我去找套衣衫给你换了。” 林馨儿点点头,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已经过去一天了。” 只要再过去两天,她就可以站起来。 两天,她觉得短,但是皇甫燕冲听的却很漫长。 “馨儿……”皇甫燕冲似乎有话想说,但是还有些犹豫。 “皇甫大哥,你想说什么?”林馨儿问,声音飘渺无力。 “没什么,你先休息。”皇甫燕冲打消了念头,“我先去了。” 林馨儿垂下眼睑,轻轻的点了下头。 皇甫燕冲出了屋子就碰到了刚返回的冷冽。 “瞧,我就知道你们会饿,所以带来了吃的。”冷冽朝皇甫燕冲扬起手中的布袋。 皇甫燕冲没有理会,寻到了西门靖昱夫人住过的屋子,翻找出一套衣衫,拿给了冷慕然,“你替馨儿换了,之后喂馨儿些吃的,我先出去一趟。” 交代之后,皇甫燕冲就离开了院子。 根据之前掌握到的情形,皇甫燕冲从轩王府的后院,靠近林馨儿住过的那个小屋潜进了王府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轩王府,但是有之前依瑶她们留下的讯息,所以皇甫燕冲对轩王府的布局了若指掌,很快便寻到了墨雅轩。 他知道,平时西门靖轩都会在书房里处理完事情后直接休息,在轩王府最多的地方还是书房。 此时书房里没有人,皇甫燕冲潜进去之后就根据掌握到的讯息寻到了通往暗道的入口,躲了进去。 倚着暗道的石板门口处,皇甫燕冲静静的等待。 看来,他还是来早了一步。 等了不多时,听到了书房里有人踏进的声音,隐隐听到有人的对话。 “王爷,宫中又传来消息,皇上要召您进宫。”杨晨对刚回来的西门靖轩道。 宫中的口谕昨夜就传来了,但是轩王大早才返回,早朝明显又误了。 杨晨看来,这不是轩王一贯的做法,之前轩王虽然可以不参加早朝,可是只要有皇上的旨意都会遵命行事,不像现在对皇上的旨意一拖再拖,这样下去皇上不生气才难怪。 不过,皇上生气也不怕,轩王有不惧皇上的资本,如果轩王真想做什么,他杨晨会一如既往的走在前面,为轩王效力。 其实,轩王有好多属下在私下里都想让轩王做些什么,明明轩王才是最有能力最应该执掌江山的人,当年的一战,是轩王夺回了江山,但是拱手让给了那个可以算是已经被赶下皇位的皇帝,这在那些陪同轩王浴血奋战反败为胜的属下心中一直不服。 “嗯。”西门靖轩只是应了一声,走向了屏风内侧,“本王先歇息一下,之后再进宫。” “是。”杨晨见西门靖轩没有即刻进宫的意思,便告退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安静了下来。 倚在暗道石门后的皇甫燕冲听得西门靖轩在书房内走动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像口中所说的歇息。 皇甫燕冲抬手摸着石板门,轻轻的拍了拍,便传出清脆的响声。 响声无疑惊动到西门靖轩。 随着响声起,皇甫燕冲迅速后移,向暗道里侧掠出十几歩。 同时,石门应声打开,西门靖轩闪进暗道内,向皇甫燕冲快步袭去。 石门再次紧闭时,二人已经在暗道深处交上了手,掌风凌厉,相互逼人。 第三六九章 不要让我失望 第三六九章不要让我失望 暗道墙壁上,隔着百步的距离便燃烧着一支火把,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线打照在二人的脸上,让二人彼此都看的清晰。 对于皇甫燕冲的出现,西门靖轩有些意外。 他此时不是应该陪着馨儿么? 二人一边交手,一边向暗道深处逼近,一直打到了铁栏牢房跟前。 撞进半开的牢门,皇甫燕冲从地上揪起一根生了锈的铁链向西门靖轩抛去。 顺着铁链抛出的方向,西门靖轩将铁链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抓住,就势一拉。 皇甫燕冲便跟着拉去的力道前滑出几步,跟西门靖轩贴近面对面,之间只有各自手握铁链的距离。 “轩王爷,你的手受伤了。”皇甫燕冲垂下眼睑,就着墙壁上的火把照射的亮光,清楚的看到西门靖轩血肉斑斑的五指,五枚指甲全部磨损深陷。 不用说,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顺着皇甫燕冲的视线,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自己握着铁链的手,便将铁链丢开,“原来皇甫少主就是为了看本王的手。” 不用说,是自己在西门靖昱的院子里惊动到皇甫燕冲,被他看到了匆匆躲开的身影。 皇甫燕冲拉起铁链,在手中缠绕,阴沉的暗道中不断响着闷脆的铁链碰撞声,打破原有的安静。 “这里没有人,你跟我说清楚,你跟馨儿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皇甫燕冲问。 如果之前他还猜不出到底是谁给他送信告知林馨儿在醉花楼的事,那么此时他怎么也会想得到,一定是西门靖轩,只有关心着馨儿的人才会把消息告诉他,否则得知消息的就该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此时的馨儿也不会安稳的藏起来疗伤。 看到西门靖轩的手,皇甫燕冲便相信他就是那个躲在暗处对馨儿深深牵挂的人。 既然一个是如此深爱,那么事实就不该表现的令人看到的那般水火不容,就更不该有西门靖轩因为林可儿的死,一怒之下将林馨儿当做幕后凶手,带到轩王府关押起来的事。 所以,他需要一个明确的解释。 “我们并非一路,你不该问我。”西门靖轩道。 “是,我可以问馨儿,但是她身体虚弱需要休息,无暇多言,所以我只能问你。”皇甫燕冲道。 现在,他还明白了,馨儿急着从醉花楼转移,并非是在逃脱西门靖轩,确切的说应该是想躲避开他,不是怕落入西门靖轩的手中,而是不愿让他知道她要面对的事。 那件事的发生,令他也后悔听信了馨儿的话,让她去做,如果可以半途废止,他一定不会再让馨儿痛下去,哪怕还只有两天。 如果能够早一步知道馨儿要面对的情形,他也根本不会答应。 是他为了防备被人知道林馨儿的消息,所以没有去找冷言秋询问,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只是相信冷慕然说的,伤好后不会有后遗的症状,却忽略了疗伤的过程。 若是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的打算,一定会去询问冷言秋的,馨儿就是怕被众人强烈的阻止反对,所以才选择了避开,只留下他一个不懂阻拦的人在身边。等他醒悟到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皇甫燕冲懊悔的甩手将铁链抛向墙壁,伴随着四溅的星点火花,墙上打了一道极深的痕。 如果他早一些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其实,你也不必懊悔,既然她执意如此,让她去做了,她才会舒畅,有些事就是经历过伤痛之后才会有新的未来。”西门靖轩注视着墙上的深痕,淡淡的道。 离开那所宅院,他返回竹林去找了冷言秋,问明了情况,知道这种毒术不会伤害到林馨儿的身体,便释然了。 有些事既然没有阻止的机会,就让它做下去,令它获得新生,许给她一个未来。 虽然此时,握住划伤的十指,连心的痛依然存在。 “经历伤痛,新的未来。是说你与馨儿吗?”皇甫燕冲问。 这个问题出自口中,有些酸涩。 “我希望如此,也相信会有的。”西门靖轩道,淡漠的眸中闪耀着亮光,随着火把一起跳动。 “你有此心,也不枉馨儿记了你八年。”皇甫燕冲语带叹息。 这是他永远也比不上西门靖轩的,只因他们早一天遇见。 而他也不相信这惦念了八年的感情会在馨儿心中消逝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我不会让她将这八年的记忆撕破,那个记忆只会延续下去。”西门靖轩道。 “你知道?”皇甫燕冲看向西门靖轩。 他原本想要将八年前的真相告诉西门靖轩,哪怕他不信,不想话未出便已经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么,西门靖轩与馨儿之间…… 他们各自都清楚圣宫一战还有教武场的事都有人从中作梗,所有的人都成了棋子被人利用。 星瑶月瑶是死在西门靖轩的手里,但他却算不得真正意义的仇人。 他也不想让馨儿怀着爱恨交加的内心折磨活下去,经过这一次惨痛的打击,他希望馨儿能够依照她想要的快乐走下去。 即使他在她的快乐里占不了多少分量。 他是她永远的皇甫大哥,是干娘从小就交给他的职责,他要保护她,但是却不能与她执手偕老,他的宿命从见到馨儿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注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将馨儿拱手与我?”西门靖轩也扭头看向皇甫燕冲。 曾经誓与为敌的感觉丝毫不见,没想到他们二人能躲在暗道里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 此时的皇甫燕冲身上毫无排斥的锋刺,就像流浪多年经历风雨磨练沉稳大气的兄长,在替他最爱的妹妹谋划幸福的未来。 “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必会为馨儿出头。”皇甫燕冲注视着西门靖轩,一字字的道。 这是他的托付,也是他的警告。 如果他没有机会,他便应该坦然的将馨儿托付给有机会的那个人,许他们一个相依的未来。 皇甫燕冲垂下眸光,西门靖轩受伤的手指隐在袖中。 用十指在墙石上划出血的深痕,在他的心上便也刻下了深不可测的印记吧。 第三七零章 跟踪自己的主子 第三七零章跟踪自己的主子 从轩王府的暗道出来时,皇甫燕冲已经把事情都搞清楚了。 返回西门靖昱的院子,冷冽在各个屋子里到处查看,林馨儿正睡着,冷慕然迷迷糊糊的守在林馨儿身边。 对这个冷家的女子,皇甫燕冲是有好感的。虽然她顶着冷家人的身份,可是他看到了她的善良。 听到皇甫燕冲的脚步声,冷慕然惊醒了,揉揉由于犯困发红的双眼,站起身,轻轻道了声,“皇甫少主。” “你去找地方睡吧,我看着馨儿。”皇甫燕冲走到林馨儿床边,坐了下来。 冷慕然知道皇甫燕冲想跟林馨儿在一起,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离开屋子。 出门前,冷慕然告诉皇甫燕冲,给林馨儿吃了些东西,但是不多,身心疲劳的她也吃不下去什么。 冷慕然离开后,皇甫燕冲静静的坐着,伸手轻轻替林馨儿拂去落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还没有干。 凝视着那张沉睡着恢复宁静的脸,不时的还锁起眉头,想必在睡梦里也不得安生吧。 这就是他的妹妹,没有血缘又胜似亲人的妹妹,永远的妹妹! 白天过的是那么的快,越不想夜来临,可是偏偏来的好快。 天又黑了…… 西门靖轩走在离宫的路上,晚些的时候他进宫应付了一下西门靖烈。 这个时候,就算西门靖烈发怒拿他也是没办法的。 从针对姜子音的事上,西门靖轩明白西门靖烈对他已不似当年,已经抛弃了什么共拥天下的誓言,在失去了三个弟弟之后,在朝廷日渐安稳之时,终于将矛头对上了他,最后一个弟弟。 西门靖烈只是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在以谋杀罪惩治废弃了姜子音的同时,又不敢真的置姜子音于不顾,还得让她好好的活在冷宫里。 当时,姜子音做出自缢的事,将西门靖烈就吓的不轻。他不想再让姜子音做皇后,借此给西门靖轩轻轻一击,但是他还得好好留着姜子音的命,在他没有力量彻底绊倒西门靖轩的时候,还得给西门靖轩一个交代。 呵……西门靖轩心底发出一声冷笑,是无法言语的悲哀,皇家之间真是没有永远的手足情深。 如果西门靖烈有那个能力,他何须还要如此费事的在外布置着一切?他的安排他的布局无非不是为了保证青辕王朝逐步强大,为其打造百年基业。 以至于最终所有尖锐的矛头都对准了他,让他让馨儿都成了站在那座无形沙场最前沿的兵卒,冲锋陷阵。 既然在他最无心的时候被人嫌弃开始忌讳,那么他就索性将心“提起”,跟着一起做些事情。 既然天下暗涌澎湃,那么他就也跟着掀起一片波澜。 只有将自己也融进暗涌之心,才能寻得突破,这个时候,继续站在事外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已经寻不到整件事情的边缘,不知不觉当中,他早已被人拖进了这片汪洋大海。 一向以为他控制着天下,谁知他早已成为别人的掌中物,如今唯有去做的便是设法翻掌。 不知不觉,西门靖轩走到了路口,一条通往轩王府,一条通往西门靖轩的家。 停下脚步,看看天色,馨儿又将陷入残酷的折磨,而他却失去了看她的勇气。 天边突然一道流星划过。 西门靖轩的心跟着一惊,迅速打定主意,向西门靖昱的宅子那边赶去。 那个叫冷冽的人在院子里,西门靖轩避开他,悄悄的绕到了林馨儿所在的屋子后墙根。 这堵墙上没有窗子,西门靖轩背靠着墙,陪着屋内的馨儿站立一夜。 这是他觉得最漫长,最难熬的第二个夜晚,仰望星空,一望无边的黑色看不到头。 天蒙蒙亮,听到了鸡鸣声,西门靖轩听的屋内没有了动静,方悄然离开。 “王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杨晨见到清晨回府的西门靖轩,疑惑的问。 接连两日,王爷都是大早回府,身心疲惫的样子,似乎夜里做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 “没什么,可能是伤势影响。”西门靖轩道。 此时,别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杨晨发现,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四肢无力,难以掩饰。 一夜,什么都没做,倚墙靠立,却好像有什么被抽去了一般。 他知道,那是对馨儿的牵挂,他的所有精力都随着受苦的馨儿而去。 “王爷休息吧。”杨晨也不好再说什么。 离开书房,杨晨寻来一名王府暗卫。 “最近两晚有王爷的消息吗?”杨晨问。 “王爷没有特别召唤,属下不知王爷确切行踪。”暗卫道。 “今晚让人注意一下王爷,我怕王爷被什么事所困。”杨晨道。 “这……”暗卫有些犹豫,这不是要悄悄跟踪自己的主子吗? “我跟随王爷这么多年,很少见到王爷这两日遮掩不住的疲惫,之前就算王爷被林馨儿伤到,稍稍好转之后就会掩饰起来,无人能发现王爷的异状,可是这两日我见到的王爷跟以往所有的时候都不同,不能不令我担心。”杨晨道,“我怕王爷有什么难处不好开口,我们且让人跟着注意点,如果没事最好,若是有事,我们也能及时帮到王爷。若是王爷发现责怪下来,由我担着。” “是,杨管家。”暗卫不再犹豫,“我们都是为王爷的安危着想,不必杨管家独自承担,我这就去安排弟兄们。” 让自己的人反过来跟踪自己的主子,这可是第一次。 杨晨站在王府院中,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知道这样不妥,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顺利跟踪到王爷,但是他认为必须去做。 拇指兄弟意外的从地下冒出来令在六合堂的东南十分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主上不是让你们留在淮安县吗?”东南质问。 “不是我们要来,是那臭小子,他执意要跑回来。”小拇不满的道,“一不留神,还真的不见了。” “西门亥?他回京了?”东南惊诧的问。 西门亥可没几下功夫,要是回京难保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又是麻烦。 第三七一章 乞丐 第三七一章乞丐 “那小子不见了,肯定是回来了。”小拇道,“早些天他就说想回来给他死去的爹娘烧纸,回他最后住过的地方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东南沉下脸,“你俩赶紧去找,别让他在京城惹出事,虽然他不清楚我们的底细,但是主上留着他还有用,不要坏了主上的事。” “我看还是有劳东南大哥去跑一趟了。”大拇走进屋子里侧,身子一跳,坐在椅子上,“我们把京城的地下挖成蚂蚁洞也未必找得到人,毕竟在地下干活是我们的拿手功夫,要在地上找人可就不如你东南大哥了。” 东南想想,大拇说的也是,这对侏儒兄弟,能够在地下横行无阻,但要是在地上现身,就算伪装也无法掩饰他们那特殊的外形,若是被轩王府的人注意到,抓获的话,也是主上的损失。 所以,东南决定自己去找西门亥。 一个西门亥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功夫不会几下,人又呆头呆脑,连那个蠢笨的太子西门彻都不如,好歹西门彻的武功还是不错的。 “那小子念叨着他娘的生辰快到了,说是想回来取他爹娘的遗物,之前央求我们兄弟,没有主上的命令,我们是不会妄自行事返回京城的,那小子就忍不住自己偷跑了,我想,他八成是回逍遥侯府被烧掉后搬住的那个宅子去了。”大拇见东南打算离去,又补充道,“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猜错,还是你去查吧。” “人都死了,记着生辰有什么用!”东南冷哼,“要真能偷跑回来,也算是他的本事了,我去找找。” 东南朝西门靖昱的宅子那边寻去。 傍晚时分,路上做买卖的小贩都准备收摊,在一个卖烧饼的摊子旁的墙角窝着一个乞丐,衣衫残破,头发凌乱的散披着粘了不少毛毛躁躁的东西,一双黑漆漆的手正拿着半个饼子大口啃咬着。 “够不够?再给你一个。”烧饼摊的小老板随手将一个烧饼丢向那个乞丐。 乞丐张开双手,将飞来的烧饼抱在怀里。 突然乞丐混沌的眸子亮了一下,看着从烧饼摊跟前经过的那个男子,蓦地站起身,不顾从怀中跌落的烧饼,奔了过去。 突然一个乞丐朝自己跑来,东南有些厌恶的随手丢出了一块碎银子,他正在办事,不希望被人打扰,即使是讨到跟前的乞丐,他也很爽快的打发掉。 但是,那个乞丐并没有去拾捡滚落到一边的银子,而是紧紧跟着东南。 东南脸色不变,心已经沉下来,想要杀人。 经过一个巷口,东南闪身拐了过去。 那个乞丐不离不弃,紧步跟上。 守在巷口墙侧的东南抬脚一勾,那个乞丐猝不及防的就被绊倒在地。 东南跟着一脚狠狠的踩踏到了乞丐的后背上,冷冷的道,“本大爷给了你银子不要,是想找死么?” “咳咳……”乞丐趴在地上,被踩的喘不过气,“是我……” 这个声音…… 东南松开脚,那个乞丐稍稍翻了个身,半支撑着往起站。 东南一把将他拖了起来,打开他垂挂在脸上的乱发,愣愣的盯着那张脸,“真的是你?” 虽然从声音里,东南已经听出是西门亥,但是亲眼面对面的看着他,看着他满脸的泥垢,污迹斑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落魄不堪的人就是昔日逍遥侯府的小侯爷。 西门亥一个劲儿的点头,东南的问话也让他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他就是在五里峰上出现的那个传达他们主子命令的男子。 东南警惕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盯着,拽着西门亥,将他带到了一个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才松开手。 上下打量着西门亥,东南呵呵笑道,“你这个样子还真能很好的掩饰自己,难怪你能撇开拇指兄弟偷跑回京城。” “我想要回家取几件爹娘的遗物带在身上,我娘的生辰也快到了,我想在家里给她焚柱香,以后我出门在外做事,这是最后一次了……”西门亥道。 “做这些表面的事有用吗?人能复活吗?能助你成事报仇吗?”东南接连质问,如此优柔根本不是做大事的料。 如此优柔根本不是做大事的料,不过,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看重的人,不过是主上手中的一枚棋子。 “百事孝为先,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西门亥道,“爹娘养育我一场,结果落得无人送终的下场,我只是隔了这么多日子回来烧柱香而已,做的远远不足。” “呵……在淮安县躲了这阵子,确实有了点变化,情绪上没那么激动了。”东南冷笑。 “爹娘已死,我再悲伤也没有用,只是想最后祭拜爹娘一次,我想爹娘也想看到我还活着。”西门亥道,“从此,在大仇未报之前,我再不会参拜,也无颜参拜。” 东南点点头,“这也是你的决心了。那么,你回去了么?” “去了,但是我没进门。”西门亥道。 “进门?那院子不是一直被封着么,你还敢指望大摇大摆的从门上进去?”东南上下扫了眼西门亥,“要不要我带你翻墙跃进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根本不想多碰这个浑身腌臜的乞丐。 “我能自己翻进去。”西门亥从东南的眼神中看到对自己的不屑,他武功再不济,翻个墙还是能做到的。 “是么?”东南眼中讥讽的笑意更深,“那你刚才还被我轻轻一脚绊倒,我真怕你从墙头上一头栽下去碰坏了头,乞丐变成傻子可当真没用了。” “我承认自己比不过你。”西门亥强压着怒意,污垢满满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刚才他确实没有防住东南,摔的趴在地上,很没风度。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昔日的小侯爷,不过一个落魄的无家可归深怀仇恨的逃犯,还有什么风度可言? 从淮安县到京城,虽然不算远,但是他做了一路的乞丐,如今除了面对死去的爹娘,已经没有什么事让他可以去在意颜面了,更不会再去讲究什么风度。 而他其实连一名真正的乞丐都不如,乞丐可以无拘无束光明正大的乞讨,他却还要小心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时刻都在紧张着。 “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给爹娘报仇的!”西门亥道,只有那双眼睛闪着光泽,彰显着无法消退的恨意。 东南鄙夷的神情稍稍收敛,淡淡的冷哼了一声,他还懒得跟西门亥在此去争执什么,有些力气是不值得浪费的,他注重的是结果,并非空口白话。 “不是我回不了家,是我发现被封的院子里好像有人。”西门亥也将自己的话步入正题。 因为发觉有人,所以他没有敢冒然潜入,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怕有个闪失让自己遇到麻烦,所以选择了躲避。 他不知道在京城里该去哪儿联络那个“主上”,但是他知道自己从淮安县逃走,拇指兄弟知道他的打算一定会寻来,所以他躲在通往宅子的路边等着,结果很巧的碰到了东南。 “院子里有人?”东南有些惊讶,那座被封的院子像是被抛弃一般坐落在一排排民院当中,在无人理会,西门亥竟然说院子里有人? 其实,按道理来说,那座宅子并非是西门靖昱的家,逍遥侯府早已付之一炬,那座不大的宅院西门亥也只是住了不到月余而已,不过那是他们最后的落脚处,西门亥想回去,也只是寻找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很明显院子里有人的消息远远盖过了西门亥的愿望,让东南当即想到可能藏着异常的情况。 “肯定有人。”西门亥道,“我绕到了西侧墙坍塌的破屋子后墙处,原打算翻墙进去,但是听到墙的另一面有人的说话声,只是听得不真切,后来,我远远的避开,果然见有人从破屋子后绕了出来,身手很快,不是我眼睛一直紧盯着,根本很难发现。” “你可见过那个人?”东南问。 这件事可真是奇了,有什么人会藏在那个院子里?可能在密谋什么? 西门亥摇摇头,“那人动作很快,我看不清。你们是不是应该去查一下?” 东南看看天色,只留下太阳的一抹余晖。 “等天黑吧。”东南道,“既然他们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我先去找主上问问,你还去刚才那个烧饼摊的地方等着,我让拇指兄弟接你离开。” “我不离开,我还要回家去!”西门亥固执的道,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不是白跑回来了么?何况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悄悄在他的家里做事。 “回家?你还当真认为那是你的家,你的逍遥侯府早已化成灰烬,你应该去逍遥侯府的遗址祭奠。”东南道。 “逍遥侯府是被烧了。”西门亥不得不承认,那把火就是给他们带来厄运的开始,“可是那所院子里有我爹娘最后用过的东西,还有从火中抢救得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家。” 第三七二章 暗夜涌动 第三七二章暗夜涌动 “那么,你就继续做你的乞丐,等我的消息吧。”东南想了想道,“你就在这条街上,不要乱跑,免得我一时找不到你。” 西门亥同意了。 打发走西门亥之后,东南悄悄的寻到了西门亥口中所谓的“家”。 如果院子里真有人居住,怕惊动到,东南不敢冒然靠近,寻了个差不多点的位置藏起来,注意着动静。 东南的行迹被几乎与他前后脚赶来的西门靖轩发现了。 这人身手诡异,灵巧度异于常人,西门靖轩一眼就看出此人的不简单。 馨儿被注意到了…… 西门靖轩隐在东南后侧,看了眼那所宅子。 如果这个人只是个探路的,已经有人知道林馨儿在这里的秘密,就算他将这个人控制住也没有用,后面肯定还会有人潜来。 不管怎样,这个宅子已经被发现藏匿着人,接着便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眼线,让馨儿设法离开才是根本之计。 就在东南与西门靖轩都盯着院子的时候,先前被西门亥发现的冷冽又回来了。 在东南的秘密注意下,冷冽全然不觉的绕到院子的西侧,借助那间倒塌的房子,翻进了院内。 虽然那所破房子掩盖住了冷冽的举动,但是只要是注意着院子的人都会想到他在做什么。 东南确定了院子里真的藏着人便离开了。 要转移只有趁此机会。 西门靖轩潜进院中,只见冷冽正在院子里倒弄一些药草,冷慕然站在一边。 “这可算是冷言秋的一点用处。”冷冽道,“在这里呆着无聊,正好可以趁机会多制些毒来用,只可惜那家药铺的药还是不齐备,否则我就先要做出十步绝长草了。” 西门靖轩明白了,原来冷冽是找到了冷言秋常去的那家老药铺,带回了草药准备制毒,还想制十步绝长草,对付他吗? 只是他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西门靖轩肯定,一定是冷冽暴露了这个宅院的秘密。 西门靖轩注意着冷冽的眸中闪烁出几根如刺的光芒。 冷慕然只觉得身上有莫名的寒意,不由的四下望望。 西门靖轩也看清了这个守在林馨儿跟前的女子,在锦华苑的时候他见过的那个太子府的婢女。 原来冷家的人早已混进太子府,还差点混进了皇宫。 这么说来,西门彻也学会了玩心眼,他府上的婢女在这里,他能真的不知道林馨儿的下落吗? 如果太子真的能在这件事里有所进步,也好。 西门靖轩没有惊动冷冽与冷慕然,向林馨儿所在的屋子潜去。 皇甫燕冲一直在守着林馨儿。 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废了武功,极其细微的声音她是听不到的,所以只是轻轻的暴露出自己的气息,引起皇甫燕冲的注意。 皇甫燕冲觉察到窗外的响动后,便出了屋子。 西门靖轩将他引到了屋子墙后,低声道,“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了,尽快离开。” “这个时候?”皇甫燕冲微愣,看看天色,马上就要黑了。 “现在打探的人已经离开,再迟一些不能肯定会发生什么事。”西门靖轩道。 “可是,馨儿此时是招不得风的。”皇甫燕冲记着冷慕然的话,斜咬着唇角,“这已经是最后一晚了。” 西门靖轩不知林馨儿还有此避讳,也是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那么,就让我在外面守着吧。” 有些无奈,也不得不如此。 默然转身,离开。 皇甫燕冲的心也跟着悬起,返回屋内。 林馨儿的痛意又开始复苏…… 东南回到宫里询问西门寅。 “难道是林馨儿?”西门寅听到东南带回的消息后当即便想。 说实话,除了林馨儿,他也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可疑的人。 “属下也如此认为。”东南道,“如今林馨儿还是没有消息,她若是藏在那所被封的宅子里倒也算是在危险中寻得的安全之处。” “不错,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看来真是合适藏身的地方。”西门寅点点头道。 如果不是西门亥跑回京城,想要回去,恐怕他们还是不会想到那所宅子已经被人借住。 这一次的结果是误打误撞。 “主上认为该怎么做?”东南问。 “盯住那里,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暂且不要出头。随后我会亲自去一趟。”西门寅道。 有些细微的东西单凭下面人的禀报是得不到的,他打算亲自去探探。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不能有一丝疏忽,造成错误的判断。 东南知道,西门寅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要秘密出宫了,这跟坐着轿子离宫上六合堂看病是不同的。 “主上小心。”东南道。 随后,他便先一步离开。 杨晨得到暗探的密报,听闻轩王去了西门靖昱的宅子感到很奇怪。 那里就是令王爷看起来身心疲惫的地方吗? 杨晨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自己的身边出现轩王府的密探,西门靖轩早就发觉到了。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设法转移,离开那所宅子。 可是,现在,他明知宅子被人盯上,里面的林馨儿又不能离开,他要做好在外面的防护。 不出西门靖轩所料,很快杨晨就赶来了。 他知道是自己的异常令杨晨起疑,他追随自己是出于那份忠心,这跟那个固执的烟儿是相似的,只有一颗尽忠的执念。 不过,这个时候杨晨出现也好,能够跟他一起应对不测。 杨晨来到宅院附近,不知西门靖轩所隐身的位置,四下查看。 他没有寻到西门靖轩,反而发现了东南。 二人隐在暗中,相会对视,如一对猎豹般警惕。 随后赶来的西门寅认出杨晨,对这位轩王府的大管家,他跟他的人都熟悉的很。 一袭黑色的斗篷蓑衣,将西门寅完好的遮掩在深夜中,悄悄的注视着杨晨与东南的对峙。 杨晨与东南相互紧盯着对方,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所处的位置,也不知对方的主子也都同时出现。 暗暗藏在一边的西门靖轩将三方的动静全部尽收眼底。 而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个意外出现的斗篷人身上,他与林馨儿都寻他好久了。 杨晨会出现,那么西门靖轩一定也知道宅子里的事。 西门寅猜测,遮掩在斗笠下的眸子暗暗闪动,如此看来,宅子里的人肯定是林馨儿无疑。 那么西门靖轩此时可否隐在附近? 西门寅四下查看,农历十六,圆月高挂,照亮天下。 这样的夜晚真不是暗中行事的好时机,没有不错的水平,在这个四周几乎没什么遮挡的地方藏身实属不易。 但是,他没有发现西门靖轩,当然他也知道,凭西门靖轩的水平,他也不易发现。 那么,他是否已经被人发觉? 摒耳聆听,西门寅似乎听到了院内有人受痛的呻吟声,很低沉,是被强忍的那种感觉。 能够听出是女子的声音。 西门寅的眉头暗暗动了动,闪身向宅院掠去。 既然西门靖轩有可能隐在一边不动声色,那么他便以动应之,如果院内的情形是西门靖轩安排的,那么必然会惊动到他。 西门寅决定一试。 眼看着那个斗篷人向院子里掠去,西门靖轩紧跟着追随过去。 如果他要打扰馨儿,他该怎么做? 西门靖轩藏在斗篷人身后不远处的树后,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不能让人看到他对馨儿的关心,否则一场安排便前功尽弃,可是他又不能不管馨儿的安危处境,不知道皇甫燕冲能否应对了这个意外出现的斗篷人。 或者,斗篷人认出了杨晨,那么他的出现便是想要试探。 西门靖轩记着那幅墨雅轩丢掉的画,无疑,那幅画是个可疑的点,还有人早知真相,却在背后操纵着林可儿…… 西门寅靠近声音传出的屋子,越近一步,便越能听到那份对剧痛的隐忍,这种隐忍他很熟悉。 如果不是他曾经历过如同剥皮抽筋般的剧痛,令自己脱胎换骨一回,他还是那个真正的被体内的毒影响,病弱不堪的三皇子。 现在,虽然他还会身体不适,但是还能练功,还能够运用功力支撑自己,还能够去做他要做的事,没有被活生生的困在翠竹阁。 第三晚,冷冽与冷慕然皇甫燕冲一起留在屋内,注意着林馨儿的情况。 院子里没有人,西门寅很轻易的就靠近了窗子,窗子上留着一个小孔,透过孔隙,他清楚的看到屋内的情形。 是林馨儿! 那样的情形让西门寅想到了自己,如同亲眼看到当日受疼痛折磨的他。 那是他的悲哀,还凝结着对姜子音的恨。 如果没有她下毒,他何曾会受那份折磨? 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抓在自己的手中,将所有的人全部踩在自己的脚下,青辕王朝唯他独尊! 西门寅侧身靠在窗边的墙上,双手反扣在粗糙的墙石上。 突然西门寅转过身子,看向自己扶过的地方,似乎被特意削去了一块,凹了进去。 一直默默注意着的西门靖轩,随着斗篷人的举动双手十指不觉弯曲。 他知道,他用手指在墙石上划过的深痕已经被皇甫燕冲抹掉了,但是他十指的伤痕还未褪去。 第三七三章 原来轩王如此在意林馨儿 第三七三章原来轩王如此在意林馨儿 西门寅伸手在那块墙石上摩挲。 西门靖轩的目光紧随那个暗黑色的身影。 屋内的声音不断的传出,牵扯着不同的人不同的思索与情绪。 西门靖轩知道屋内有皇甫燕冲守着,而他需要密切注意着斗篷人。 这个神秘的斗篷人不想在这个时候现身…… 不了解情况的西门寅静静的站在窗外,透过窗纸上的孔隙注意着屋内的情形。 那一男一女他不认得,另外那个表现的更紧张更小心护着林馨儿的散发男子被他认了出来。 虽然西门寅没有正面见过皇甫燕冲其人,不过从东南他们掌握到的情况,告知他的消息,还有那幅由他听着东南的描述所作交给林可儿看到的那张画像,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正是皇甫燕冲。 屋内是皇甫燕冲,屋外有西门靖轩,他应该是突然出现的一个意外。 相互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西门寅的手隐隐一动。 那微妙的动静没有逃过西门靖轩的眼睛。 在西门寅打算破窗而入的时候,西门靖轩迅速掠至,挥掌将候在窗外的黑影击开。 见到西见到西门靖轩,西门寅暗自轻笑,他果然紧紧防备着,差一点他就要中了他们的算计。 西门靖轩与西门寅的交手惊动了屋内的人,也惊动了正在暗中相互对峙的杨晨与东南。 杨晨与东南由暗中不动转为正面迎对,在宅子外开始了打斗。 提前得到消息的皇甫燕冲并没有感到意外,没有受到外面的影响,一直注意着林馨儿的情况。 “怎么回事?最后一晚竟然出事了?”冷冽说着出了屋子,就见院内有对人影在激烈的交手。 一股股凌厉的掌风呼呼而至,击打着窗纸呼啦啦的作响。 “快,先把布单遮上。”冷慕然跑到床前,将单子掀起。 窗纸怕是撑不住外面的劲道。 皇甫燕冲知道冷慕然的意思,对她有这样的为馨儿着想的反应心存感激。 虽然她是冷家的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她又跟那些复仇的人不同。 她出自本能的反应总是善良的,少了她的同伴那种狡诈的心思。 皇甫燕冲接过布单,挥手一抖,同时几枚飞镖射出,将一整块布钉在了窗户上,然后冷慕然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交给皇甫燕冲,将另一边的窗户也遮住。 “只要到了天亮就好了,也不枉林姑娘受了三日的苦。”冷慕然道。 “外面西门靖轩跟一个斗篷人在打。”冷冽看清楚状况后,返回了屋子。 皇甫燕冲早已想到是西门靖轩,否则早有人冲进了屋子,是西门靖轩在拦着。 “轩王?他发现了这里?”冷慕然紧张起来。 “不要紧张,事情有些奇怪。”冷冽说着瞟了眼地上的林馨儿。 “怎么了?”冷慕然不解。 “反正我们现在是走不得的,静观其变吧。”冷冽收回目光道。 皇甫燕冲知道冷冽的疑虑,他一定对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的关系存了疑,不过皇甫燕冲不在乎这些明争暗斗,他只要馨儿能够平安无事,至于那些暗中的计划,坏了就坏了。 对付敌人的方法不止一个,馨儿的安危才是更重要的。只要西门靖轩能够缠住那些人,拖到天亮,他就带着馨儿离开。 “原来轩王如此在意林馨儿。”西门寅越被西门靖轩纠缠,越肯定了自己的看法,用伪装过的低沉沙哑的嗓音冷笑道。 原本,他是不能跟人太过激烈的打斗,不过今晚来此之前,他已经有所准备,提前服用了备用的药丸。 那种药丸可以令他支撑十二个时辰,保持身手矫健,不受身体的影响。 西门寅隐藏着西门家的功法,只用最普通的招术跟西门靖轩应对,由于药力的作用,倒也不怎么吃力。 “本王的态度不许任何人评论。”西门靖轩冷冷的道。 他记得林馨儿说过在春林苑,她曾重击斗篷人一掌,可是面前的这个斗篷人的功力却不算低,一时之间还难以打败。 可是一种直觉让西门靖轩认为两个斗篷人是同一个,更可能就是背后操纵林可儿的那一个人。 他是知道当年自己获救真相的。西门靖轩一边跟斗篷人缠斗,一边想,虽然不清楚他是怎样知道的,但自己的心里所想是无法继续瞒下去。 西门靖轩挚爱着林馨儿,是不争的事实,毫无隐瞒,计划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偏移。 不过,此时不是斟酌计划布局的时候,他要的是馨儿万无一失。 “呵呵……”西门寅发出低沉的笑声, 轩王有了弱点,林馨儿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很明显林馨儿在屋内的痛是有重要的原因的,西门靖轩的出手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去破坏。 这也就解释了堂堂轩王为何这么多天都找不到林馨儿的原因,不是他找不到,而是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是林馨儿那边出现了问题,无法现身。 为了一个女人,西门靖轩在面对突然出现的意外的时候不惜将安排的计划打破,在这场争斗中,他注定输了。 其实西门靖轩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都是跟着自己感情去走的人。这份在他身上的感情与之前认错人时对待林可儿的情形是无法相比的。 对待冒牌货林可儿,那种感情只是附在表面,对待林馨儿才是骨子里的牵挂。 这个时候西门靖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奋勇抗敌时的无牵无挂的轩王,他有了感情负担,便也就不再那么的可怕。 知道了真相的西门寅打算离开,接下来还是他去继续玩弄天下。 不过,西门靖轩碰到了他,是不会让他轻易退走的,将他死死的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那边,杨晨与东南一边交手一边也打进了院内。 纠缠之间,不知不觉天色泛起了青蓝。 屋内,皇甫燕冲撩开窗布的一角,窗纸已经被掌风击破数块,摇摆着残破的纸片。 透过破窗,看到泛着黎明曙光的天色,皇甫燕冲松了口气。 “好了!”冷慕然也很开心。 虽然运用了毒术,但跟之前不同,这一次是在给人疗伤,虽然她之前有不忍有紧张,可是结束之后,她感到很开心,这种轻松快乐的心情跟以前使用毒术时是不同的。 第三七四章 谁让你穿我娘的衣衫 第三七四章谁让你穿我娘的衣衫 “能离开了吗?”皇甫燕冲问。 冷慕然点点头,“可以了,经过了三晚就没事了。” 得到确切的答复,皇甫燕冲将林馨儿抱起,打算离开。 只是三天,人还是那个人,却轻了好多,皇甫燕冲感觉怀中是揽了一把一把骨头,瘦骨嶙峋。 痛意渐消,林馨儿听到了屋外的打斗声,气若游丝,轻轻问道,“是谁?” 既然在屋外打斗,便至少有一个人是为保护她而来。但是,冷冽,冷慕然,皇甫燕冲都在屋子里。 “依瑶回来了?”林馨儿接着问道。 “不是依瑶,是西门靖轩。”冷冽抢先回答了林馨儿的问题。 迷迷糊糊了三个白天,疼痛煎熬了三晚,似乎过去了足足有三年,度日如年,她似乎有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突然被提及,她的心也跟着微微一动,想要抓住,又很无力,有个声音伴随着响起,是低沉的警告,她与他的心不能够再有任何牵连,她不应该闻之心动。 “哦……”林馨儿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埋没在皇甫燕冲的臂弯,很平静的消散。 从林馨儿的身上,冷冽没有看到什么。 “快走吧!”冷慕然催促道。 她不明白外面的情况,但是知道这个被打扰到的地方已经不能呆。 皇甫燕冲将怀中的林馨儿紧了紧,大步出了屋子。 屋门陡响,惊动到院子内正在交手的四个人。 唯有不知情的杨晨对林馨儿的出现略感意外,由于之前西门寅猜测可能是林馨儿,东南看到答案后只是了然。 而西门寅隐在黑色斗篷帽檐下的脸上泛起一抹浓浓的笑意,只是被遮挡着,看不到那笑意中的阴沉与狡黠。 林馨儿的身影在西门靖轩眼中一闪,便让他感到被锥扎到的一痛。 那个身形消瘦了许多,脸色还没从苍白中泛过来,唇角边还留着血,一定是吃痛咬破自己的唇所致,额头上还有淤青之色,应该是没有被人守到,无意识的撞击到硬物上碰到的。 这样的人,好似误入乱葬岗,刚被抢救回来一般,频临将死的人,看起来气息奄奄。 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林馨儿还活着。 一切都被捅开,西门靖轩也不再掩饰,避开斗篷人,掠向皇甫燕冲,“现在可以把馨儿交给本王了。” 西门寅原打算离开的,一直被西门靖轩缠着脱不了身,此时西门靖轩弃他转向林馨儿,是很好的离开机会,但是他没有走。 他想看看接下来的好戏。 “王爷!” 杨晨与东南也停止交手,向西门靖轩这边赶来。 虽然不知道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已经明白王爷几天的疲惫与不适都是因林馨儿而起。 再听王爷刚才那句话,情意不减,他根本没有放下那个女人。 西门靖轩向皇甫燕冲走近,林馨儿无力的握拳攥了攥皇甫燕冲的衣衫,表达着想要避开的意思。 在场的人,只有冷慕然想法简单,生怕寻上门的轩王对刚刚结束一程毒术治疗的林馨儿下手,虽然害怕轩王,但还是身子动了动,想要阻拦一下。 冷冽一把将冷慕然拽开,避到一边。 “馨儿,可以跟我走了。”西门靖轩站在皇甫燕冲跟前,垂头,看着倚在他怀里的林馨儿。 “皇甫大哥带我走,我不想见他。”林馨儿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却是执意坚持的。 “轩王对林姑娘如此有心,林姑娘如此未免不近人情,有些凉薄了。”西门寅用伪装过的沙哑声音在一旁调趣道。 顺着声音,林馨儿看到了那个斗篷人,眸光顿亮。 林馨儿的身子动了动,挣扎着要让皇甫燕冲放下她,就算她此时很弱,也要在敌人跟前尽量表现的有底气,而且冷冽说经历了三晚之后,她可以站立了,她这就试试三天来的结果。 皇甫燕冲知道一时走不了,便顺着林馨儿的意思去试探,轻轻的将她放下,扶着她双腿着地。 已经好久没有尝试这种直立的感觉了。 那条受伤的腿刚接触到地面,像是被烫了一下极强的烧灼感自下而上涌起,但是与疗伤时所经历的还是相差甚远。 真的能自己站着了。林馨儿很欣喜,虽然还是有些不适,虽然由于体力不支有些晕厥,但是在皇甫燕冲的搀扶下,她能站着与人面对面。 “谁让你穿我娘的衣衫!” 西门亥不知何时翻墙进了院子,看到林馨儿正穿着他娘的衣衫,忍不住的跑过来咆哮道。 不是没人注意到这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而是有更重要的人去盯着,所以谁也没有理会悄悄进来的西门亥,直到他跑出来大吼一声。 林馨儿知道自己穿的是侯爷夫人的衣衫,每天大早冷慕然都会帮她将汗水浸透的衣衫换掉,只是这最后一次,情况紧急,还没来及换,汗水黏贴的衣衫套在身上,真是有些不舒服。 “小侯爷,很抱歉。”林馨儿道。 “原来是西门亥。”西门靖轩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乞丐。 西门寅也扫了眼突然出来生乱的西门亥,西门家的子孙变的如此,祖先见了会作何想? 见到西门靖轩,见到了仇人,西门亥双眼通红,紧握着双拳止步在几米开外,虽然恨,但是不敢上前。 怎么回事?他不是要为爹娘报仇吗?可是见到这位皇叔,见到了他的仇人,他竟然胆怯,双脚僵在原地,无法向前挪步。 “你过来。”西门寅对西门亥道,既然不敢向前,那么就还退到他的身边。 西门亥看看东南,看看那个神秘的斗篷人,又看看西门靖轩,缓缓的向另一侧移去。 此时,西门靖轩最在意的是林馨儿,没有理会西门亥,转向面前的人。 “馨儿,跟我回府。”西门靖轩向林馨儿伸出一只手。 林馨儿垂眸,清楚的看到五指上的伤痕,醒目刺眼。 “王爷何必如此执意?我早已说过,水月圣宫遇难是王爷唆使,星瑶月瑶之死也有王爷的份儿,就算王爷对我偏爱有加,都无法抵消需要用血偿还的债!”林馨儿抬眸,直视着西门靖轩,说的冰冷无情。 第三七五章 弯月一刀 第三七五章弯月一刀 “林姑娘,圣宫一战,我们死去的弟兄又该如何去算?”杨晨忍不住的反驳道。 “他们是死在我的手中,但却是受命战死,如同疆场,该体恤他们的是你的主子。不提同样死在圣宫的星瑶,月瑶呢?如果是杨管家最亲近的人那样的死去,又会如何?”林馨儿反问。 在确定自己能支撑下去之后,她轻轻松开了皇甫燕冲的胳膊,向前踏出一步。 这里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月瑶是如何惨死的,但是西门靖轩知道,杨晨知道,在幕后起推动作用的西门寅与东南也能想象得到。 西门寅注视着林馨儿,她脸上的愤恨清楚明白,不带半分伪装。 面对一个深爱着她的人,又是被她曾经记挂着的人,她能生出多大的恨? “馨儿,你我的事回府去解决,跟我走。”西门靖轩伸出的手没有因为林馨儿的拒绝而收回,身子反而又往前走近一步。 与向前踏出一步的林馨儿相隔更近。 近的只有一步的距离,他只要再走一步……便能拥住这具被风能吹倒的瘦骨如柴的身体。 站在林馨儿身后的皇甫燕冲没有任何反应,他是想让林馨儿回到西门靖轩身边的,希望她放下仇恨,找回失去的快乐,走向她所爱的人,至于其他查找幕后黑手的事,可以由他去做。 他不想让林馨儿去承担太多的事,只要她能平安幸福。 冷冽站在一边,紧紧的注意着林馨儿,他不只有西门寅看好戏的心思,隐在袖中的手还在做着准备。 如果事情有变,他会第一个下手,绝不会让一个对他不利的林馨儿出现,他能医好林馨儿,也能先一步毁掉她,在她还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时候。 “冷冽大哥?”冷慕然侧头便看到冷冽眼底涌动的杀意。 她不懂冷冽的心思,只以为他想趁机对他们最大的仇人轩王动手。 上一次十步绝长草都没有要了轩王的命,他有拖延毒性发作的功夫,如果不能一招毙命,危险的就是他们,首先深受其害的肯定是冷冽大哥。 冷慕然好紧张,她不愿冷冽去冒险。 “别出声。”冷冽低声喝止冷慕然,目光一动不动的注意着那面面相对的两个人。 “你不怕我回到你身边,去害你吗?”林馨儿道,唇边扬着深深的笑意,就像一把锋利的弯刀。 “你忍心吗?你对我八年的牵挂念念不忘是能够抹得一干二净的吗?”西门靖轩毫不犹豫的踏出最后一步,“计划已经败露,我不要再在任何人跟前伪装自己,放不下你便是放不下,就算我们之间已经伤痕累累,但是我们可以用将来的一生去弥补,以后的日子还有很多,我们可以在一起……” “王爷!” 杨晨眼见着,西门靖轩的话没有说完,身子便倾斜的向下弯去。 与之同时,林馨儿手握着一把刀,刀刃上鲜血淋漓。 杨晨迅速赶去,扶住身形有些趔趄的西门靖轩。 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看到,西门靖轩的腹部中刀,从林馨儿手持的刀子上留下的血痕判断,那一刀刺得很深,直达刀柄。 林馨儿拼着全身残余的力气紧紧的握着那把刀,弯月的刀柄,是最熟悉的那种手感,但是这把刀子上却染上了西门靖轩的血,那血让她看着如同从自己的身上流出,看不到的伤口跟着作痛。 林馨儿退后一步,还不太灵便的腿支撑不住,闪了个趔趄,抵在皇甫燕冲身上。 突发的变故令在场的人都始料不及,本是一场温情脉脉的好戏,竟然成了一幕惨剧。 林馨儿拔刀刺伤了西门靖轩,是众人看到的事实。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杨晨怒道。 一向无情无欲的轩王竟为了这样的女人失了心,一次次的被伤害。 西门靖轩隐忍着腹部的伤痛,直起身,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你就如此恨我?” 恨的想要一刀夺了他的命。 “是!”林馨儿迎视着西门靖轩那双依旧饱含着情深的眼睛,很艰难也很坚决的吐出一个字。 他们二人相对的目光,只有他们各自能够看的最真切。 隐在眼底最深处的东西跟用话语表达出来的截然不同。 他在质问她的恨,可是那把刀是他趁着二人身形相近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她的手中,紧握着她的手反刺向自己。 她是不由自主的刺出这重重一刀的,血刀在手,她紧紧握住的是那枚记忆深刻的弯月刀柄,他用这样的方式将那把丢失的刀送还给了她! 冷家与斗篷人就在现场,他用这种方式去挽回输掉的局面。 当听到林馨儿态度坚决的一个“是”字,西门靖轩的眼底隐藏的是欣慰,他们所做的事还是这么心照不宣。 但是,林馨儿的眸中似乎有水一样的东西忍不住的想要溢出来,为了掩饰,她只能垂下眸子,去盯着手中的那把刀,在血色中,努力的将那清澈的水珠收了回去。 其实,这场局里,更多的还是为了她,为了让她可以替星瑶月瑶报仇,为了令她的内心可以尽快有一天释然。若是单论宫廷里的明争暗斗,他不必要用如此惨烈的方法。 “王爷,属下带你回府。”杨晨道。 “休想离开!” 西门亥见西门靖轩被刺伤,撞着胆子冲了过来。 “找死!”杨晨大喝一声,挥手间便将西门亥扫到了一边。 西门亥连西门靖轩的身都没有靠近,便摔倒一旁,重重的碰到墙上,撞的晕沉沉。 东南与西门寅对望一眼,西门寅抬手示意不要妄动。 轩王不会让人这么容易的杀死,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不会与西门靖轩生死相博。 何况,现在时机不成熟,就算西门靖轩发生意外,他也不好突然站出来,不如且让他们自己去互相撕咬,他只需寻找到一个合适出手的机会,将他自己自然而然的推到幕前。 见西门靖轩受伤,冷慕然以为冷冽要趁机下手,结果冷冽的神情仿佛松弛了一些。 恢复江山社稷,不只是杀掉一个西门靖轩就能够做到的,最起码跟前还有个来历不明的斗篷人。 如果林馨儿对西门靖轩恨意极深,她与水月宫的力量还是可以借助的,等到最后,才是冷家人站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这是冷冽的考虑。 第三七六章 血淋淋的疼 第三七六章血淋淋的疼 冷冽与西门寅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动,静静的看着西门靖轩被杨晨带离宅子。 林馨儿原本虚弱的身体更加无力,仿佛瞬间将残存的一点力气都抽干了一般,靠在皇甫燕冲身上,五指松动。 当啷一声,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砸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划过已经开亮的天际。 林馨儿隐在袖中的手在颤抖,皇甫燕冲将她的手抬起,包握在掌心。 皇甫燕冲知道,每抖一下,都意味着林馨儿的心跟着痛一次。 疗伤时的疼痛在肉体骨髓,这种疼痛是在心间。 腿上的痛会随着疗伤结束,身体复原而停止,心间的痛却能够无限的延续下去。 皇甫燕冲紧握着林馨儿的手,不让旁人注意到林馨儿这一微妙的动静。 染满鲜血的匕首躺在地上,刀柄印下一个弯月的血痕。 西门寅与东南清楚的看到,那把匕首正是他们偷去的那一把,竟然在林馨儿的身上。 那么林可儿的死…… 西门寅隐在斗篷帽檐深处的眼睛异常深沉的望向林馨儿。 西门寅缓缓的走到匕首跟前,将匕首捡起,丝毫不在意匕首上的血迹染在自己的手上。 翻转打量一番,西门寅若有所思的道,“不愧是水月宫的少宫主,当真能对自己的妹妹下得了手。” “林可儿?”林馨儿冷冷一笑,“她躲在暗中搞鬼,害我水月宫的姐妹,我岂能轻饶了她?” 说着,林馨儿向西门寅投去一抹尖锐而狠厉的目光,“躲在背后残害我水月宫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能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能对牵扯了八年感情的西门靖轩下手,其他的人更不值一提!” 站在西门寅身后的东南从未见过如此阴狠的女人,她的狠绝对强过林可儿的那种使用小心思小手段,看到林馨儿那双足以杀人的眼睛,他不觉的颤了一下。 这才是能够跟他的主上相比的人吧,只是他的主上心怀天下,目标是成就大业,而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报复。 西门寅知道自己也是林馨儿所指的其他人中的一个,是她报复的目标,但他不以为然。 报复只是一种想法,能不能实现是另一回事。 他看重的只是林馨儿的这股强烈的恨意,她能对林可儿下手,能对西门靖轩下手,在做事的时候能够抛弃一切情感的束缚,这样的复仇之路将会很壮观。 “呵呵,是么?我倒很欣赏有你这样的对手。”西门寅沉声笑道,“我很期望你将来的表现。” “你放心,我在解决轩王府的时候不会忘了你。”林馨儿的双眸朝面前的斗篷人射出两道犀利的光。 “这把匕首还给你,希望你下次出手的时候准一点,让西门靖轩死在这把匕首下,了却你心头之恨。” 西门寅走向林馨儿,将匕首递给她。 皇甫燕冲抬手想替林馨儿接住,但是西门寅的手避开,绕了圈后伸在林馨儿的面前。 林馨儿将右手从皇甫燕冲掌中抽出,伸过去,接住匕首,弯月刀柄又被她握在掌中。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西门寅将匕首给了林馨儿之后就闪身离开了。 东南将昏迷在一边的西门亥拖起,跟着离开。 皇甫燕冲揽着林馨儿,没有动。 “好了,林姑娘,药已经都用好了,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冷冽走过来问。 本来冷冽还想送给西门痕一个人情,让他将人带进宫领赏,不过去醉花楼找他的时候,却不在,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一时找不到,就还看林馨儿的意思了。 “去太子府吧。”林馨儿道,计划还是照之前的进行。 她知道西门靖轩表现出对她的爱意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让人看到她的恨,或许在心怀叵测的人眼里,一个爱一个恨才更合他们的胃口。 林馨儿问冷慕然要过帕子,擦拭匕首上的血,默默的暗压着起伏的呼吸。 “我就先不去了。”冷冽没有打算跟下去。 “冷冽大哥?”冷慕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你跟着林姑娘去吧,再说林姑娘身边也需要个可靠的人。”冷冽道。 很明显西门痕那边没多大用,跟着林馨儿才有出头的机会。 “嗯。”冷慕然从命,点点头。 “你去给太子传个消息,让他尽快来接人。”冷冽离开后,皇甫燕冲道。 冷慕然听话的离开后,院子里便只留下皇甫燕冲与林馨儿二人,终于可以不需防备的独处片刻。 皇甫燕冲将林馨儿扶着走回屋子里。 真如冷冽所说,她可以缓慢的行走了,这让皇甫燕冲放心许多。 皇甫燕冲又找来一套衣衫,“趁机会先把衣衫换掉,我在外面守着。” 待林馨儿换好衣衫后,皇甫燕冲再次走进屋子。 林馨儿正在梳理头发,经过风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已经干了。 林馨儿的面前桌子上就放着那把弯月匕首,已经被擦拭干净,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反照着林馨儿的影子。 林馨儿低垂着眼睑,目光一直落在匕首上。 匕首上的那个“她”像不像倚在他的怀中? 她以为她对他的恨意可以少,可以消减,但是不会抹掉。 她认为月瑶的惨死总有他的一份关系,为了月瑶,她也应该恨着他。 当他再次伤在她的手中,当她手握那把被硬塞进她手中的弯月匕首,看着刀刃上鲜红的血迹时,她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恨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让她亲自动手,她根本没有力量去刺出那一刀,她不想让他受伤,也没有她口中所说的狠。 他一直以来也是一场阴谋布局的受害者,跟她又有什么区别? 星瑶,月瑶,我的心是这么的软,还存着对他的牵挂,放不下,是不是令你们很失望? 可是,这把明晃晃的刀子摆在她的面前,虽然已经被擦拭干净,但似乎还能看到满眼的血红,就像她的心口跟着被刺开一般,血淋淋的疼。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明亮的刀身上便溅开了一朵圆晕…… 第三七七章 西门彻接人 第三七七章西门彻接人 皇甫燕冲走到桌前,将匕首拿起,湿湿的泪痕沁指冰凉。 “在你白天睡着的时候,我去见过西门靖轩,知道你们二人的心迹。”皇甫燕冲道,“这条路走下去很难,还是换一种方法吧,我不想看到你如此。” “皇甫大哥,你不怪我对他余情未了吗?”林馨儿抬起眼睑,唯有睫毛湿漉漉的闪动。 “你在这件事上真是犯了傻。”皇甫燕冲坐在林馨儿身边,“当时在圣宫事出突然,后来我们已经弄明白一切,错不在西门靖轩,你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星瑶月瑶也不会怪你,她们跟我一样只会希望你能过的开心,快乐,寻到自己的幸福,你若如此放不开自己,才会让她们难过。” “之前,你不是也不看好这段感情吗?我真应该听你的,不那么自私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害。”林馨儿道。 “你不是自私,只是我们看待错了一些问题,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皇甫燕冲道,“现在,我相信西门靖轩对你是真心的,世间除了我会一路呵护你,也只有他了。找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不容易,你应该去争取,不能够放过。” 如果,馨儿有意的人是他,他绝不会将她推给别的男人,或许,他也会打破干娘的忠告,改变自己在馨儿跟前的身份。 但是,馨儿对西门靖轩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里,而西门靖轩对馨儿的感情也是很深的,他们是能够在一起的一对,他不能拆散。 替馨儿寻找归宿,也是他这个做兄长的责任。 虽然,对自己喜欢的女子说另一个男人的好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错已经错过一次,他不希望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是,皇甫大哥,我真的爱他,我以为这份爱会隐藏起来,直到消逝,可是看着他受伤,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好难过……”林馨儿任由自己的泪珠一颗颗的落下。 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表现出几分脆弱。 “那你就去找他,我现在就送你回轩王府,如果你不想再依着计划行事,西门靖轩也不会有意见的。”皇甫燕冲抬手替林馨儿拭去泪。 他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不!”林馨儿失口否定,“不行!” “你不必如此执意,我们还会有其他办法,问题总会解决。”皇甫燕冲道。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我不可以让他的血白流,计划已经开始,不到万不得已就没有停止的机会,再没有其他办法会比这个好,让人看到水月宫与轩王府联手,不只是那个斗篷人,冷家的人不会罢休,魔音使者也不会让我们如愿的,目前这样的局面是最好,也是最快会有收获的,只有将所有的事尽快解决,我们才有真正的机会……在一起。” 是,问题不解决,其中的状况就会接连不断,谁也不得安生。皇甫燕冲懂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说出“在一起”,也就是她的心底已经释然了吧?这也是好一些。 “皇甫大哥,我……”林馨儿后知后觉的醒悟自己失言了,那个在一起是她不由自主的说出来的。 她的心当真还是有所期盼,她的嘴违背不了。 星瑶月瑶真的会不怪她?她无法从她们的口中亲耳听到答案了。 “等西门彻来接你之后,我就去亲自找干娘。”皇甫燕冲道,“知道西门靖轩的心,确定他不会真的害你,会在暗中保护你,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开,只是,以后行事要小心,你知道自己的……” 皇甫燕冲没有说下去,虽然冷言秋会帮她重新恢复功力,可那应该是段漫长的路。 “你去吧,希望能找到师父,我不想……”林馨儿说不下去了。 西门彻没想到之前跟着西门痕离开的那个女子会又寻到太子府,这一次,冷慕然没有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直接潜进太子府。 她不怕被抓,她知道自己带去的消息可以让西门彻放过她。 西门彻半信半疑的带人跟着冷慕然来到了西门靖昱的宅子。 院门上还贴着封条。 西门彻带人绕到墙后跃进院内,正见林馨儿在院中小心的走着。 “馨儿!”西门彻欣喜的叫了一声,站在林馨儿跟前,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个女子真的是林馨儿吗?她的腿不是伤着,几天没见,就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 “让太子殿下担心了。”林馨儿看向西门彻,微微一笑。 那笑容还是那么的沁人心扉,只是瘦了许多…… “你的腿,好了?”西门彻垂目盯着林馨儿的腿。 “多亏了慕然姑娘,用她家祖传的秘方让我的腿康复的快了些,这些天,我就是一直躲在这里疗伤的,我怕被人打扰,所以就一直没有现身,请太子殿下不要见怪。”林馨儿道。 “你家的秘方?”西门彻看向冷慕然,他记得之前在锦华苑的烟儿中毒,就是她给治好的。 冷慕然顺着林馨儿的话点点头。 “你不是去了无痕公子那里?”西门彻问。 看来太子多了几分警惕,林馨儿笑笑,替冷慕然回答道,“是我让人将她劫来的,她有把柄在水月宫手上,便不得不听命与我。” 西门彻想到之前他从河边将慕然带走的时候,确实是水月宫在跟冷言秋交手,她说水月宫的人在追她,是冷言秋在救她。 她若真能让受伤的林馨儿尽快站起来,这个女人还确实有特别的作用,水月宫掌握着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西门彻走到林馨儿跟前,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 “太子殿下以为我又是假的么?”林馨儿明白西门彻的疑心,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惊草绳。 林馨儿含笑坐在屋前的石阶上,撩起衣摆,露出依旧被布条裹着的腿,一圈圈将缠绕的布条解开。 西门彻的目光也跟着那裸露出的肌肤紧缩起来。 那是一条多么不堪目睹的残腿,被布条缠绕的地方没有一寸完好的,像被什么吞噬过一般留下的残骸。 第三七八章 进宫之路 第三七八章进宫之路 “相比于能够尽快站起来,这算不得什么。”林馨儿说着将腿重新缠好,站起身,“这就是我隐瞒自己下落的原因,我不想让人在我疗伤的时候打扰,只有藏起来,才可以不必进宫面对不可预知的处境。” “你可以私下告知我,我也不必担心。”西门彻道。 林馨儿看着西门彻,他口中虽然说着担心,但是眼底的那份情愫已经少了许多。 那份炙热已经褪去了,这不是她一直希望的吗? “太子若是知道,心里必然受累,抗旨的事就让我独自去做好了。”林馨儿笑笑。 “那我现在该把你接到哪里?”西门彻没了主意。 “太子想把我送到哪里?”林馨儿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轩王府交不出你,父皇极为生气……”西门彻道。 看着西门彻犹豫的神情,林馨儿就知道他是想领这一功的。 何况,她也不认为西门靖烈会把她怎么样,他还想着利用她。 “你放心,我会替父皇解释,不会让父皇为难你。”西门彻道。 现在,林馨儿被水月宫劫走是事实,她是故意藏起来不现身的,牵扯起水月宫的事,在朝中便有些棘手,不过好在太师府被灭,不会出现轩王府与太师府合力对抗水月宫的事了。 “事情是我让人做的,我会给皇上一个解释,殿下放心好了。”林馨儿道,“太子殿下尽快送我走吧,如此一来便惊动了西门靖轩,被他赶来坏事也是麻烦。” 说到西门靖轩可能赶来,西门彻就跟着紧张了。 “好,我们这就进宫。” 圣旨在那儿摆着,林馨儿必然是要进宫的,那么最好还是由他这个太子送进宫。 西门彻命人直接撕掉院门封条,带人从大门走了出去,跟林馨儿一起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让她也跟上。”林馨儿从车窗看了眼立在门口的冷慕然。 把冷慕然带在她身边,总比让她去跟着西门痕好一些,毕竟走近西门痕也是她一手促成的错误,她得找机会给冷慕然说清楚。 让冷慕然跟着她,遇事也能照顾她一下,顺便再旁敲侧击的让她改变跟着冷冽行事的念头,不要再去冒险。 这几天,她也没有少了冷慕然的照顾,冷慕然其实是一个心底很善良的姑娘,跟冷冽根本不是一类。 既然是林馨儿提出来的,西门彻没有意见,朝冷慕然招招手,让她上了马车。 “殿下,见了皇上,你只说是自己打探到我的下落的,别的不需多言。”林馨儿提前嘱咐道。 “嗯,听你的。”西门彻应道,折身骑上马,跟随在马车后面。 马车里只有林馨儿与冷慕然面对面坐着。 “慕然。” 马车行驶了片刻后,林馨儿拉住冷慕然的手轻轻叫了一声。 “我给你了去面见青辕王朝皇帝的机会,你有何打算?”林馨儿问。 “我……”冷慕然一愣,一时回答不上来。 被林馨儿带在身边,明知道要进宫面圣,冷慕然却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在听命林馨儿,跟着她走。 见冷慕然没有主意,不是她不愿透露,而是回答不上来,林馨儿微微一笑,心底为她叹息,她真该生在普通人家,安安稳稳的去过日子。 “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林馨儿接着道,言辞很诚恳。 “不用谢,你的腿能被毒术医好,我很开心。”冷慕然道,眉头松散,神情跟她说出的话一样,露出愉悦。 “是的,救人要比害人开心。”林馨儿道,“冷家的毒术,只要用在救人上面,也是能够与鬼谷神医相比的,医人害人是在一念之间,就看偏重哪一边。” “也许是冷家的毒术害了好多人,所以天下才在冷家手中得不到长久。”冷慕然喃喃的道。 “天下向来就是你争我夺的东西,从来不会属于一家人,其实,若说真正拥有天下的,应该是黎民百姓,朝廷会更新换代,百姓还是那些百姓。”林馨儿道,“只是每一次更新换代,受苦的都是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我是不是应该罢手?”冷慕然闪动的眸光看着林馨儿,“当我知道太师府被惨绝人寰的血洗,我就在想,我们这样做是错的?其实言秋哥那样置身事外才是对的。” “太师府的事跟你们有关系吗?” 冷慕然的话无意中透露出重要的讯息。 虽然林馨儿之前猜想到冷家的关系,但冷慕然的话是确切的答复。 听到林馨儿的问话,冷慕然神情僵硬了,冷冽嘱咐她不要告诉林馨儿关于太师府灭门与冷家的事,可是她竟然脱口而出。 她一定会把账算在他们身上的! “你不要紧张,我知道那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冷家的人也不止你跟冷冽两个。”林馨儿依旧很温和的拉着冷慕然的手。 她们是同龄人,可是冷慕然在她跟前似乎小了许多,看着这么一个羸弱的女子,真的需要被人保护,这样的人也不应该卷入血雨腥风。 但是她身上还有股执意,紧紧跟随着冷冽,令冷言秋无可奈何,如果现在她能够想通,就最好不过了。 她这样问自己,自己能够说出清秀姑姑的事吗? 冷慕然犹豫着,紧抿着唇,不吱声。她是冷家的人,不可以背叛冷家,就算她自己没有用,也不能将清秀姑姑供出来。 “你就当是我做的,要报仇就找我吧。”冷慕然想了片刻,道。 “我不会放过每一个仇人,但是我不会滥杀无辜。”林馨儿道,“仇是不能够顶替的,你不说,我也不问,我迟早都会找到真正的仇人。血洗太师府,你也知道有多么悲惨,我不会让全府上下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该偿命的终是要偿,没有抵债的说法。” 被握在林馨儿掌心的手在抖。 冷慕然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抽回,双手交叉相握。 “你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女子,希望将来你不要去做令自己后悔,无法恕罪的事。”林馨儿道,“还有,我还要告诉你,当日将你带离醉花楼的人真的不是西门痕,而是我。” 第三七九章 我相信你是不会下手的 第三七九章我相信你是不会下手的 冷慕然怔住了。 林馨儿松开冷慕然的手,身子向后靠靠,抵在车厢上,“你恼我也罢,我都要告诉你实情,当时我只是不想让你听从冷冽的安排深陷醉花楼,没想到我无意中的一句话竟让冷冽以为救你的人是无痕公子。” “那个男子是你扮的?”冷慕然喃喃的问。 西门痕一直不承认这件事,她已经将信将疑,现在听了林馨儿的话,就是肯定的答案。 突然间,她与西门痕没有了半点关系。 她,还能继续跟着他吗? “对。”林馨儿道,虽然知道冷慕然只是在自言自语,她还是再次给了她明确的答复。 “谢谢你。”冷慕然看向林馨儿,目光有些朦胧。 “你没有必要再追着西门痕了,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决定,也就没必要再听从冷冽的安排,如果你觉得在宫外躲不开他,我就带你进宫。估计我会在宫里住些日子。”林馨儿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感觉到冷慕然是不愿离开西门痕的,她的愣神,她眼底的失望,还有神情间透出的落寞,就好像一个失去心上人的孤女。 只是短短的时间…… 西门靖轩能爱上了她,冷慕然也是可以爱上西门痕的。 只是西门痕,那个表面上混迹醉花楼的公子,他怎能吸引到了冷慕然?她不知道西门痕的本来面目,对他的感觉仅凭猜测,冷慕然也肯定不知道。 冷慕然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进宫?她竟然毫无准备的再次进宫了,而且这一次还是要见青辕王朝的皇帝。 “你不怕我对皇上下手,连累到你吗?”冷慕然问。 林馨儿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是不会下手的。” 林馨儿的笑容就像温暖的阳光,她的眼睛很亮,耀眼的闪烁。 她如此相信自己…… 长这么大,冷慕然一直不敢在旁人跟前说自己姓冷,若是无意中被人知道,都会收到避讳的排斥的眼神。 冷,这个前朝国姓,成了青辕王朝的禁忌,虽然朝廷没有明令禁止取消冷姓,但百姓们还是不敢跟姓冷的人打交道,谁能肯定,这个冷不是前朝皇族的余孽,给自己招来麻烦? 冷慕然这是第一次从一个外人身上看到了对她身世的包容与信任。 车帘一直垂着,林馨儿跟冷慕然静坐在车中,一路上都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形,只是听到宫门守卫向西门彻施礼,才知道马车已经通过宫门,驶进皇宫。 不想,马车突然停住。 林馨儿打开车帘,朝前方望去,似乎有个老太监摔倒在队伍前。 西门彻从马车后策马过去。 那个老太监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手提着一个肮脏的卤水桶,见到西门彻,又赶紧跪下了。 地上都是被撒了一地的卤水,老太监就跪倒在那片脏水里,匍匐着,不敢直身。 “绕过去。”西门彻看了眼前面的路,被一大片脏水堵住,直着前行是不行了。 西门彻没有理会那个犯了事的老太监,此时他一心惦记着尽快顺利将林馨儿送到锦阳宫,无暇顾及庞杂琐事。 马车再次行走,绕过了那片脏水潭,也就从那个老太监的侧身行过。 林馨儿撩着车帘,一直看着马车外的情形。 当她经过那个老太监的时候,那个老太监突然抬起头,与她的目光相碰。 只是匆匆一眼,老太监就赶紧将头继续低下。 但是林馨儿肯定,她并没有从一个老宫奴的眼睛里看到什么慌乱,他低垂下头,只是一个宫人的本分,但是没有因为自己犯了事而惧怕。 马车行过去之后,林馨儿又回头望去,这个老太监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西门靖烈听说西门彻带回了林馨儿,微微错愕。 虽然西门彻也在找林馨儿,但是西门靖烈并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期望,他也已经让人出宫去暗中查人,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林馨儿是自己跟随在西门彻身后,由冷慕然陪同着走进锦阳宫的。 原以为自己经历了三晚的毒术治疗,身体会很虚弱,不想皇甫燕冲临走前给她输了一些真气后,她渐渐的赶到自己的精力充沛起来,路上,她问过冷慕然,冷慕然说这是毒术的正常现象,那三晚是折磨,之后的三天便是帮助她恢复体力,就像沉落在谷底之后突然重见光明。 知道这个,林馨儿心底有数了,现在她除了腿上还有些不适,已经没什么大碍,最差她还是之前的那个瘸女。 众人向西门靖烈参拜施礼。 一句“平身”后,西门靖烈的目光就落在林馨儿身上。 她的头发随意的挽起,身上穿的是侯爷夫人的衣衫,颜色较深,偏老一些,但是穿在她身上也不觉得唐突,反而呈现出几分端庄之气。 站在当中,神情坦然,恍惚间,西门靖烈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林家二夫人。 不,应该是那次伤病后的语儿,同样的消瘦,同样在柔弱中顽强而立,即使身体的不适,也难以影响她与身俱来的那种不屈的品质。 只是…… 西门靖烈看向林馨儿的腿,由于受伤,又成了之前的残状,虽然直立,但身形上还是有些倾斜。 不过,只是数天不见,上次秘密去了太子府见到她时,她还需要拐杖支撑,残腿不能着地,此时却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了。 “太子是在哪里找到人的?”西门靖烈将目光转向西门彻。 “回父皇,儿臣是在四皇叔之前的住处寻到的。”西门彻回道,“儿臣还请父皇恕罪,为了寻人,儿臣将大门上的封条撕扯掉了。” “哦,那所宅子……”西门靖烈悠悠的拖着尾音道。 “回皇上,”林馨儿知道西门靖烈的疑虑很多,“是馨儿自行藏在那里,为了疗伤,若不是太子殿下寻去,馨儿还要等腿脚康复后才现身,请皇上恕罪!” 这样也就承认是水月宫自己从西门靖轩手里劫走了人,正印证了林博的猜测。 “你的腿在短短数天好了这么多?”西门靖烈似乎没有理会林馨儿的话,再次将探寻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他当然是不会治林馨儿罪的,她承认了跟水月宫有关便是没有对他隐瞒,她能够顺命进宫,便还是给他带来了水月宫的力量。 林博在时,他都不想真的对付水月宫,林博现在下落不明,他更是打算将这件事糊里糊涂的搪塞下去。 第三八零章 如果说是天下 第三八零章如果说是天下 “是,很快就可以康复,多亏了这位慕然姑娘。”林馨儿道,“馨儿还真怕再跟以前一样瘸无可医呢!” “哦?”西门靖烈看向冷慕然,“如此年纪轻轻,却有极高的医术,天下除了鬼谷神医,还有旁的医门可以与之媲美?” “皇上过奖,民女只是会一些偏方而已。”冷慕然回道。 “小偏方也可以发挥大作用。”西门靖烈的目光突然升起莫名的光泽。 与此同时,林馨儿似乎能够猜中他的心意。 果然,西门靖烈接着道,“稍后你去帮三皇子看看,是否有什么偏方治疗。” “这……”冷慕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应。 她出自毒术世家,作为一个大夫的角色去给人看病是从来没有过的。 “怎么?”见冷慕然没有及时答应,西门靖烈脸色微变,哼了一声。 “民女只是会一些小伎俩,怕是担待不了如此大的责任。”冷慕然赶紧解释道。 双脚在地,竟有些发软。 这就是他们冷家要夺回的宫殿,可是她站在当下,却感觉有些虚渺。 “皇上,慕然是出自小户人家的女子,只是自幼习得一些小本领,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请皇上海涵。”林馨儿帮着冷慕然开口道。 “朕只是让她给寅儿看看,无非是不想放过一线希望,如果没有结果,朕不会怪罪。”西门靖烈道。 言语间颇有几分无奈,他想让西门寅康复,让这个具有帝王学识的儿子能够拥有健康的身体担负起江山社稷的大任,但是多年的现实,又让他不敢抱有太多的希望。 西门彻站在一边,注视着西门靖烈的神情。 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是他在父皇身上从未有过的,也只有在关系到西门寅的病况时,父皇才会露出如此浓浓的关切之情。 其实在父皇心中,最看重的还是三皇子,如果三皇子没有病,那么太子之位应该是西门寅无疑了。 他的三皇弟,此时可以被他视为军师,一起讨论维护他们一脉的江山社稷,若是三皇弟康复,便会成为他太子登上帝位的羁绊,父皇便不会在政事上向着他。 看来母后刺杀陈太医做的没错,只是用错了方法。 这个时候,西门彻突然想到了姜子音。 一直力挺他的轩王皇叔都包藏祸心,其他人更是不可信,牵制住西门寅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让他痊愈,那样他才能做父皇眼中唯一的太子,继任大统。 西门彻突然觉得自己聪明了许多,看清了不少事。 将目光转移,再次落在冷慕然身上的时候,便深邃起来。 “既然如此,慕然你就去给三皇子看看。”林馨儿对冷慕然道。 冷慕然轻轻的点了点头。 西门彻手握双拳,隐在袖中,更加的紧。 林馨儿迅速站起来就是个奇迹,他怕奇迹再次发生在西门寅身上。 他需要一个病弱的军师,不要一个健康的三皇弟。 “林馨儿,鉴于太师府突遭横祸,林可儿之死疑云丛丛,你作为林家唯一存在的女儿,朕会将你保护起来,给林家多年忠于青辕王朝,在北疆战功赫赫一个交代。”西门靖烈道。 这样,林可儿死便跟太师府血案联系在一起,让林馨儿脱离了关系,而且作为林家仅有消息的一个人,也是受害人,有必要受到朝廷的重视与保护,这样才能对得起林家多年为青辕王朝忠心耿耿的付出。 这是西门靖烈打算面对群臣的说辞。 “至于你被水月宫劫走一事……”西门靖烈拧眉思索。 谎言能够瞒过众臣,但是瞒不过西门靖轩。 “彻儿,你说该如何是好?”西门靖烈将问题抛给了西门彻。 前面的一番话,西门彻知道父皇是要保林馨儿了,那么…… “父皇,”西门彻道,“水月宫带走馨儿,也是为了避开众人给她疗伤,儿臣寻去并未有任何阻拦,馨儿也是很顺从的跟着儿臣回宫了。” “这么说,你是被水月宫放进宫的?”西门靖烈望向林馨儿,双眸便凌厉了几分。 水月宫可以去对付轩王府,如果将手伸进了皇宫,伸到了青辕王朝的天下就不能等闲视之。 其中这个度必须把握好。 “水月宫想要的是什么?”不待林馨儿回答,西门靖烈又凌声问道。 林馨儿轻轻的环视四周,整座锦阳宫除了他们四人就只剩太监小桂子,想必小桂子是西门靖烈的可信之人。 看来,西门靖烈是要趁此机会将话都挑明了。 “如果说是天下,皇上会如何惩治馨儿?”林馨儿仰头,迎视着西门靖烈逼人的目光,无惧无畏。 天下?这不是他们冷家想要的么?侧边的冷慕然不由的一震,看向林馨儿,她这么说不怕死么? 纵使她有极高的武功,又怎能轻易逃得了巍巍深宫?这跟她复仇的想法岂不是背道而驰? 听了林馨儿的话,西门彻也心生骇意,从来没人敢在父皇跟前把自己往死路逼。 西门靖烈起身,走下龙椅所在的阶台,在林馨儿跟前停下。 “你不怕死吗?”西门靖烈如炬的目光浇灼着林馨儿的脸。 她是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但是那种处世不惊的神情,还是像极了语儿。 她明明长的跟语儿相差甚远,但是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看到了语儿的影子。 他知道西门彻先是拒婚是因为没有见过她,当见到她时便想到去救她,将之前的态度彻底扭转,在别人看来,西门彻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他看来,那是可以预料到的。 与语儿相像的女子具有语儿那般的吸引力并不奇怪,她的这点吸引力也只不过是语儿身上的一片光华而已。 “怕,所以我进宫了。”林馨儿淡淡的道。 就算在西门靖烈看来,是水月宫的唆使,或者是惧怕圣意她也要进宫面圣,她还是无畏的踏进了这片处处充斥着危险的地方。 其实,危险不只是在西门靖烈,还有那个曾在宫中出现的斗篷人。 那个斗篷人能够自如出入皇宫,身份与能力可见一斑。 无论如何,她都要留在宫中一阵子,她想那个神秘的斗篷人也一定会随她而来,而且她在宫中还有事情需要查探一下。 第三八一章 朕可以让你活的光彩耀人 第三八一章朕可以让你活的光彩耀人 西门靖烈凝视着林馨儿淡然不惊的脸,她虽然口中说怕,但是内心很坦然镇定。 在前后受敌的时候有此表现是令人欣赏的。 片刻之后,西门靖烈朝西门彻道,“你现在就带着她去翠竹阁,给寅儿瞧瞧病。” 西门彻正替林馨儿紧张,突然父皇要遣他离开,还要带走慕然,那么这锦阳宫里便不是只留下林馨儿独自面圣了? 父皇想怎样? 西门彻踌躇着没有回应。 “嗯?”西门靖烈一道凌厉的眸光射向西门彻。 西门彻不由的一慌,赶紧拱手道,“是,儿臣告退。” 说着,悄然看了林馨儿一眼。 林馨儿一直正视前方,没有给他回应,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让西门靖烈看来,太子的一举一动还要听她的。 她可以与太子府合力做事,但是不能掌控了太子的行踪。 冷慕然向西门靖烈回礼后,跟着西门彻一起离开锦阳宫。 西门靖烈随后又遣走了小桂子。 宽大宏伟的锦阳宫里只留下林馨儿与西门靖烈,显得空寂又阴深。 “你与水月宫的交情究竟有多深?”西门靖烈开口问。 林馨儿与水月宫之间不是简单的救人与报恩的关系,作为一个皇上,他还是能够辨别出的。 “民女是水月宫宫主选定的少宫主。”林馨儿语气平缓的回道。 但是西门靖烈听来却跟着倒吸一口凉气,“你果然如林博所说,跟水月宫来往颇深,有所勾当!” “如果不是水月宫,臣女当年早已摔死在崖下,人只要活着难免会做异于平常的事。”林馨儿道,“如果不是有水月宫的支撑,臣女这个瘸子恐怕早已不知尸陈何处了。” 依照太师府嫡女的身份,她稍稍斟酌还是自称“臣女”。 到这个时候,她也不明白师父为何会特别偏爱她,帮助她习练最强的水月功法,让她掌管水月宫。 一直以来,她真的以为自己天赋好,所以师父才选她,可是她的天赋却是被师父用药力故意“促成”的,也就是随便一个人经过师父的提携都能够达到她的水平,可是师父为什么在众姐妹中选择了她? 这个问题还能寻到答案吗? 想到了师父,林馨儿眸中划过淡淡的暗色。 那是一股悲伤之色,被西门靖烈清晰的看到了。 “他们要依靠你夺得朕的天下?”西门靖烈问,声音凌厉如刀。 “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是西门靖轩。”林馨儿神情恢复如常。 “是,对付西门靖轩,对付轩王府。”西门靖烈点点头,“所有的人看来,轩王府是青辕王朝的天,没了轩王府,青辕王朝将会荡然无存,朕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构不成威胁,只是一个空坐着龙椅的人。” 事实不就是这样吗?林馨儿心想。 “可是朕不信。”西门靖烈神情陡变,显出几分阴戾之色,“朕承认,八年前是轩王帮助朕收复了江山,但是,朕就是朕,既然朕是皇帝,天下就应该是朕做主,轩王永远是一个臣子。” 西门靖烈这应该是第一次对人说出他的“野心”吧,林馨儿不动声色的想,虽然作为一个皇帝,是应该大权在握,可是他如此忌讳西门靖轩,是真的错了。 “你甘愿一直为水月宫所用,去搅江湖中的浑水么?”西门靖烈问,他相信她是不会情愿的,否则她刚才就不会露出悲伤之意,那应该是出自被人控制身不由己的无奈。 谁也不想成为一颗棋子,但是如果不得不成为棋子的话,也只有最先顾及可以得到的最大的利益。 西门靖烈相信他给出的一定要比水月宫所给的更加诱人。 水月宫无非是给了她一条命,他给的还可以有其他…… 林馨儿轻轻的摇了摇头,“馨儿只想能够平静的活着。” “平静的活着对你是不可能的,但是朕可以让你活的光彩耀人。”西门靖烈抛出自己的诱饵,“朕可以让你名正言顺的拥有至高的地位,如果是水月宫,朕想,等真的事成之后,你也不过是一颗被废弃的棋子罢了,或者你也会永远摆脱不了水月宫的控制,除非——” 西门靖烈顿了一下,双眸闪动着光芒,“除非你能在自己少宫主的称号下去掉那个少字,全权掌管水月宫。但是朕以为,你既然是水月宫的棋子,便不会拥有这一切。” 才不是,没人知道师父有多爱她,多疼爱水月宫的人,他们就像是她的孩子。林馨儿在心中为师父正名,师父早已将水月宫交给她,她就是水月宫的掌管者,只是……水月宫被她给毁了……是她对不起师父…… 林馨儿心里在想,表面上却显现出几分喜悦,一脸期望的看着西门靖烈。 西门靖烈见自己的话收到了意料的效果,很是满意,接着道,“将轩王府毁掉之后,你在水月宫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去,你要听从朕的。” “皇上是要让臣女反手对付水月宫?”林馨儿问。 “让你对付水月宫也不容易,不过朕可以帮助你寻找办法,看怎样让你将水月宫全权掌控,水月宫主不会给予你的,朕会设法给你。”西门靖烈道。 说到底,他也需要水月宫这支力量能够归他所用,林馨儿就是他涉及水月宫的一个突破口,只要林馨儿能得到,也就是他得到了。他要将水月宫变成他自己的暗中力量,去维护他的天下。那才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林馨儿暗自冷笑,什么给予她至高的地位,不过还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谢皇上。”林馨儿还要对西门靖烈表示感恩戴德。 “先不要谢朕……” 西门靖烈说着,突然逼近一步,扬手抓起林馨儿的手臂,向一旁甩去。 林馨儿的身子跟随着西门靖烈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向几米开外的地方,重重的摔在地上。 西门靖烈的力道不轻,摔倒在地上的林馨儿差点岔了气,匍匐着半天起不来。 第三八二章 那个位子留给你 第三八二章那个位子留给你 西门靖烈定定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走到了林馨儿跟前。 “皇上……”林馨儿有气无力的叫道。 西门靖烈弯下身,伸手拉住林馨儿的手腕,将她带了起来。 手腕被西门靖烈握在掌中,林馨儿能够感觉到他的指在轻轻的动。 “你的经脉受损了?”西门靖烈有些不大相信。 林馨儿凄然一笑,“皇上有何不信?” 他将她甩开,就是为了试探她的武功,可是她哪里还有半点武功? “你投在水月宫门下,怎能没有武功?”西门靖烈道,握着林馨儿的手腕一时并未松开。 “皇上为何不问臣女怎么就损了经脉,废了武功?”林馨儿反问。 “那就是说原本你是会武功的。”西门靖烈道,如果她真的会点功夫,也就更好做事了,可惜筋脉已损,武功废去。 果然,这个女子隐瞒着林博好多事,难怪林博对她恨之入骨,若是太师府尚在,不知她会怎样将林博拖下水,林博要亲自灭她也有保全他自己的想法。 西门靖烈以为自己明白了林博针对林馨儿的心思,如果他不是想要用她去牵制轩王府,也必然不会容忍她背地里搞这么多事。 “是。”林馨儿道,“但是被人废了。” “是轩王做的?”跟着林馨儿的话,西门靖烈当即便想到了西门靖轩。 林馨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该讨要的臣女都会讨要回来。” 话音出口是多么的风轻云淡,但是西门靖烈听来却蕴含着极强的恨意。 “好,朕给你机会。”西门靖烈握着林馨儿的手紧了紧,蓦地松开。 林馨儿抚上被西门靖烈紧握的手腕,由于力道偏重,有些发麻。 西门靖烈凝视着林馨儿,对自己受到的痛一声不吭,静静的站在原地,娇俏的身形,柔弱中透出倔强,就好像……语儿归来。 “你知道朕的宫中,后位空缺。”西门靖烈道。 其实,那个后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当年群臣让他立后,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他便立了姜子音,如今后位刚废,簇拥立后的声音还未响起,但是他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在他心中,后位应该属于语儿,只是他负了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出手,反而将她推给了林博。 语儿是恨他的吧?他知道。 西门靖烈深深的吸了口气。 林馨儿不知道提到后位,西门靖烈为何会发出深深的叹息,这股叹息似乎经过了好多年的沉淀,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即使重重的呼吸,也褪之不尽。 林馨儿没有回应,静静的等着西门靖烈接下来的话。 “你想要眼前能看得到的东西,还是将来还摸不着的东西?”西门靖烈问。 就算林馨儿似乎能明白什么,也不能够直接明了的回答,何况西门靖烈的这番话太匪夷所思了。 西门彻那边已经渐渐的对她少了那种痴迷,恐怕西门彻如今看中的也只有她背后的力量,这跟西门靖烈是一样的,只是西门彻单纯的没有想到水月宫帮助他对付了轩王府之后,会不会要夺得更多的东西,西门靖烈却将面临的危机考虑到了。 本来只是关系各自的利益,西门靖烈却出其不意的提到了后位…… “臣女愚钝,请皇上明示。”林馨儿颔首道。 “不是你愚钝,是你不敢去想。”西门靖烈道,“朕可以清楚明白的给你说一次,那个位子,朕可以留给你。” 音落,令林馨儿一怔,是的,她不敢去想,因为这件事情太荒谬了! “朕正值壮年,就算要保太子,但是轮到太子执掌江山的日子还很久远,当中或许还会发生其他始料未及的事,朕许你一个太子妃又如何?也不过是众妃中的一个。朕刚才说过,会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只有母仪天下才是一个女子拥有的最高的位子,你还很年轻,日后太子登基之后,你便是太后,那个位子谁人能及?这岂不是要强过被水月宫所用,做区区一个宫主?朕能给你的,水月宫却给不了你。” 原来,这才是西门靖烈所说的真正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林馨儿恍然,他是要用这个诱惑,让自己真正的臣服于他,归他所用,不有二心。 他以为世上的人都像他一般看重权势吗? 西门靖轩没有,她也没有。 “这个位子太重了,臣女坐不起。”林馨儿道。 好在西门彻此时对她渐渐少了那份心,否则岂不是要让她去做他们父子之间的祸害? 不过即使这样,西门彻知道这个消息后,可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只是要挑起一些动荡,引出躲在暗中妄想坐收渔翁之利的黑手,可没有真的去想颠覆青辕王朝的江山。 而西门靖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或者他以为他是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 “臣女?你也是做过轩王妃的人……”西门靖烈道,“其实,你应该更想着做了姜子音曾经的位置去面对轩王,不是么?” 让西门靖轩对她,对他的弃妃去参拜,面对一个替代了令他尊敬的皇嫂位置的女人,这个女人跟他还有某种交集,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林馨儿突然觉到,这个皇帝真是有一颗比怀着仇恨的女人还阴险的心。 他竟能想到如此去对付保他夺得皇位,保他八年江山稳固的弟弟,这位一心向着他,支持着他的皇位的臣弟! 做皇帝是要心怀谋略,但不是要像他这般使用令人鄙夷的小心思。 林馨儿替西门靖轩感到悲哀,或者做皇帝的应该是他。 现在倒好,安然坐在龙椅上的人将箭靶指向他,而他却当做那个人的盾牌在外成为敌人的眼中钉,不时的涉险遇难。 林馨儿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一点点的在脸上散开。 在西门靖烈看来,这笑是因他的话而起,令她感觉到报复的快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笑是对西门靖烈的讽刺。 第三八三章 很想让慕然死掉 第三八三章很想让慕然死掉 “现在太师府已经不存在了,你不必再怕出现轩王府与太师府合力的局面,想必水月宫主也松了口气吧?接下来,你可以照计划对付轩王府,朕不会阻拦。”西门靖烈将话说的最清楚不过。 “皇上以为太师府的事是水月宫做的?”林馨儿问。 “太师府虽然出事,但是林博与柳随香下落不明,难道不是水月宫所为?其他的人只要灭太师府,为何不将林博的尸体也陈在太师府,岂不是更对群臣有震撼力?想必是水月宫不想让林博出来坏事,也有你的原因,便在残害太师府满门的同时,带走林博,没有对其下了狠手。这个,你们瞒不了朕。太师府满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被灭,恐怕也只有水月宫能做的到,即使顾倾城那边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朕也能想到。” 西门靖烈说的很自信,似乎总揽全局一般,颇有皇帝该有的气势,但是…… 林馨儿心底微沉,有人故意造成了他们父女相对的局面,将太师府的意外算到了她的头上。西门靖烈会这么想,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这么去想。 可是,林馨儿抬眸注视着西门靖烈,他那灼烈的目光跟她相对,似乎也想着将她看穿。 众所周知,她爹林博跟西门靖烈年轻时关系很要好,之后林博在北疆奋勇抗敌,没有趁八年前宫乱时跟着生变,便是缘于这份情意,而西门靖烈向来也很偏爱林家,纵容太师。 但是现在看西门靖烈的态度,对太师府的事分明无所谓,似乎对林博的安危也并非那么在意,难道只是因为他以为林博在水月宫手里,所以便是安全的么? 不过根据对轩王府的例子,西门靖烈明着偏爱太师府暗着忌讳太师府也是能够想通的,说到底,这个皇帝的眼里还是只有他自己,什么挚交友情,什么兄弟情深在他眼里只是一层外衣,他能够对西门靖轩下手,又怎会真的关心林博? 现在时局混乱,对西门靖烈来说是收权的好时机,不仅轩王府的权还有太师府遗留的兵力,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吧。难道关乎帝位皇权,就当真没有真正持久的情分么? 那么,他可能如他所言,真的允她日后贵为太后?他应该知道她这个太后不是姜子音,必然会涉及到朝政,一心为他儿子天下着想,他怎能允许将来西门彻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她? 林馨儿心底一连串的发问,便对西门靖烈提出的条件越觉得可笑,对他处事的态度越难以认同。他不去想究竟谁在觊觎他的天下,不去寻找真正的对手,却无中生有的将不该是对手的人视为敌人。 在判断上出了差错,他便离失去江山的地步不远了。 对西门靖烈,林馨儿不愿再多说,她没有责任去保护青辕王朝的天下,她只是尽可能的将危害降到最低,如果不是背后的阴谋牵扯到了她,她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 “皇上,不管您信不信,我爹真的不在水月宫,太师府的事是另外的人做的,我也会去查,不管我爹对我的态度怎样,他终是我爹。”林馨儿道,“不过,皇上的那个条件当真很诱惑,馨儿要考虑了。” 西门靖烈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任何女子都抵不住这个诱惑的,如果当年那个女人能够做先帝的皇后,想必也不会闷闷不乐生出那么多事。还有另外一个被他深深惦记的女人,想必也是看重了他的地位。 一个皇帝怎能会有真心相爱的女子?他对其多一分宠爱,便是令其多一分尊贵的资本,一场姻缘不过一场交易,他看的很淡。 就像西门靖轩,虽然只是一个轩王,岂不是也被水月宫用一个女人算计到了。 就算他再深爱一个女人,也不会强要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爱她是真,她对他又有几分实在的意?感情是需要保留,不是让人拿来利用的把柄。 这也是他最终抛弃了语儿的原因。 西门彻奉命带冷慕然去翠竹阁,一路上,冷慕然默默的跟在西门彻身后。 西门彻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思索,眉宇间跟着拧起了一个结。 如果这个女子无法给西门寅诊治也罢,万一她真有办法呢?这可是在皇上跟前立功的机会,如果她有这份能耐不会不去做。 他该怎样预防这个万一,不要让她给西门寅看病? 只要她在,这件事就脱不掉,父皇一定会追问的。 西门彻越想越揪心,突然止住了脚步。 冷慕然跟着停在西门彻身后,不知有什么事。 翠竹阁离锦阳宫本就不远,就算走的很慢,也快要到了,如果要制止,就只有这很短的时间。 西门彻回身,看向冷慕然,目光深沉中显得阴邃,当日,他的母后应该也是这样看着陈太医吧? 轩王怀疑陈太医不是母后杀的,可是母后有什么理由给人顶罪,而且还是杀人罪?西门彻认为,一定是那些平日用脑子的人想的多了,愣把一件简单的事当做了阴谋,所以他一直相信姜子音供认的罪状是真的。 此时将心比心,他想除掉慕然,母后要除掉陈太医是同样的心情。 这个时候,他很想让慕然死掉,死人便不会再做什么。 如果母后当时见到陈太医,情急冲动之下杀了人,便顾不得提前去谋划一桩瞒天过海的杀人案。 可笑的是当时他还责怪母后没有依靠皇叔去办事,现在看来,或许轩王并不会像他们曾经料到的那样去帮助他们制止西门寅康复,反而会帮助西门寅,如果西门寅好了,便有人跟他争太子,父皇有了动摇,便给了轩王趁虚而入的机会,其实说什么念着母后的养育恩情,不过是他迷惑人心的幌子。 西门彻为自己的“幡然醒悟”生出几分得意,所幸未晚,他还能依靠着林馨儿扭转局势。 但是,现在摆在跟前的问题…… 西门彻向冷慕然走近一步,微微低垂着头,盯着冷慕然,目光中闪烁冷意。 第三八四章 你要不要人? 第三八四章你要不要人? 冷慕然从西门彻身上感觉到了杀气,不由的后退。 四下观望,不知不觉跟着西门彻来到了一个土坡,根据地势修建的一个稍稍高出的地方,四处种着花草,顶端有一所凉亭。 西门彻逼着她,跟着西门彻的脚步,冷慕然不断的后退,没有向凉亭退去,而是直接从半坡退到了土坡的阴面。 前有杀气,后有凉意,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冷慕然镇定下来,毕竟是练过身手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西门彻。 不及防的,冷慕然后脚踩到一个石块,身子跟着趔趄的向后仰去。 西门彻猛的双手紧搭住冷慕然的肩头,朝回一勾,冷慕然倾斜的身子恢复了直立。 看着西门彻按压在肩膀上的双手,冷慕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的注意着西门彻。 冷慕然的眼睛里尽是防备,警惕的像是一只受惊的猫。 西门彻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他想杀了她,但是他却没有那份胆量。 看着她跌倒,他顺手将她扶起,却无法对她出那致命的一招。 西门彻的双拳隐在袖中开开合合,就像他的心情,犹豫不决。 真的要让他亲手杀人,他还是下不了那个手。 躲在暗中的西门痕将西门彻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冷慕然就差那么一点死在西门彻的手中,他知道冷慕然的那点功夫根本不是西门彻的对手,或者她会用毒去反抗,方能逃脱。 但是,用了毒,她也别想在宫中安稳的呆下去了。 他已经从锦阳宫打探到消息,知道冷慕然要去翠竹阁给西门寅看病,所以他迅速的截在半路上,不想却看到了这么一幕。 看来,西门彻是怕冷慕然给西门寅治好病,所以才动了杀机。 而他截在半路上的目的也是寻机会阻止冷慕然给西门寅诊病,他不是怕冷慕然给西门寅治好病,而是怕她知道了西门寅的病因后,遭遇不测,如同陈太医一般。 只是没想到,西门彻先一步生出了杀人的心,看来太子的心地还是有那么点善念,没有真的下了手。 但是,冷慕然的处境确实危险了。 她曾经在六合堂外跟西门寅见过面,如果认出来一定会被怀疑,如果被西门寅查到她是冷家的人,就更糟了。 所以,最好是要直接阻止冷慕然去翠竹阁跟西门寅见面,这样西门彻也就不会再想着杀她。 见西门彻还站在冷慕然跟前犹豫着,西门痕从隐身的地方跳了出来。 突然的动静,将西门彻与冷慕然都吓了一跳。 “皇兄,被我逮到在此私会了吧?”西门痕笑嘻嘻的道。 “你怎么在这里?”西门彻有些后怕,幸好自己没有动手。 “公子……”见到西门痕,冷慕然失口叫道,眼底闪现出几许亮光,刚才的骇意一扫全无,反而升起小小的兴奋,莫名的喜悦。 “是你啊,你怎么跑进宫了?你不是被那谁谁给抓走了?”西门痕见到冷慕然,似乎也很惊奇。 “是林馨儿带她进宫的,父皇命我带她去翠竹阁给三皇弟看病。”西门彻正色道,西门痕初见到他的话,分明就是把他这个太子当成了跟他一种人。 与女子私会,这样的勾当也只有他二皇子能做的出来。 “哦,林馨儿已经进宫了。”西门痕若有所思。 冷慕然知道,西门痕原本想带林馨儿进宫,邀这一功的,结果林馨儿将这个功劳给了太子。 当时,她去太子府的路上,还特意绕去醉花楼,结果没有找到西门痕,她不敢耽误时间,只得去了太子府。 冷慕然从西门痕的口气里听到了失意,落进她的心里也有些发酸。 西门痕看看翠竹阁的方向,继续若有所思的道,“皇兄从这里去翠竹阁似乎绕远了……” 而且,这是观赏的山坡,并非常走的道路。 “你想说什么?”西门彻沉下脸,西门痕的话里明显带着话,如果他刚才发现了什么,想要对他生什么事,他可不会轻饶。 “呵,我还是觉得皇兄带着慕然来此别有意图。”西门痕舒展着双眉,笑笑道。 西门彻的眸子紧缩了一下。 “公子……”冷慕然轻轻的从西门彻身前绕开,走向西门痕。有人在,太子应该不敢对她动手了吧。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太子为何突然想要杀她。 “慕然你也是,明明一心跟着我,怎么又跟太子在一起?”西门痕责怪道,“之前你明明已经跟着我离开太子府了。” “不是的,我们没有。”冷慕然急切的争辩。 刚才太子想要杀她的,二皇子没有看到吗? 而且,她不想让二皇子再心里不舒服,就算他没有得到送林馨儿进宫的功劳,可是她想跟随的人还是他。 虽然,她已经知道带她离开醉花楼的人并不是她一心想着的二皇子,但是,她还是想跟着他。 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出来。 她甚至在暗地里有些小小的庆幸,自己阴差阳错的跟上了他,如果没有认错人,或许就会与这种感觉擦肩而过了吧? “对了,她是你的人,不说本太子还要忘了。”西门彻道,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你把她带走吧,本太子才不想跟你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这怎么成?皇兄不是还要奉命带她去翠竹阁?”西门痕皱眉道。 这太子是自己下不了手,要变着花样让冷慕然离开。 “先说你要不要人?本太子就给你这一次机会,看她也挺想跟着你,本太子也不是棒打鸳鸯的人。”西门彻见西门痕的注意力随着他的话转移,心思微动的样子,接着道,“如果被林馨儿逮住,再圈到她跟前,你想要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能从林馨儿手中救她两次未必能救了第三次。” 西门彻想当然的将从河边带走冷慕然算作第一次,这一回算作第二次,虽然这一次明明什么都还没做。 在他眼里,西门痕不过是个沉溺酒色的没有脑子的花花公子,只要有女人便好利用的很。 “可是,这样公子便成了破坏圣旨的人。”冷慕然十分清醒,站在西门痕跟前小声的道。 虽然她很想跟着西门痕走,避开西门彻的杀机,但是她又不想连累西门痕。 第三八五章 慕然遇刺 第三八五章慕然遇刺 “那你想怎么样?”西门彻冷冷的斜眸过去。 “奴婢想……”冷慕然看看西门彻,虽然他身上的杀气已经没有了,可是刚才那一幕还令她惊魂不定。 杀她,她其实也不是怕的,身为冷家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可是太子应该还不知道她的真是身份,又是因为什么想要杀她?不知道原因的被杀才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想什么?”见冷慕然吞吞吐吐的样子,西门彻不耐烦的催问。 “奴婢想跟太子殿下还有公子一起去翠竹阁,不论奴婢能否给三皇子看病,总是要去一趟的。等去了翠竹阁之后,太子殿下再让奴婢跟着公子离开,好吗?奴婢知道殿下心地很好,一定会都考虑周全,不会让二皇子受累的,对吗?”冷慕然抬眸,一口气说的很小心也很通顺。 西门痕暗自在笑,看着冷慕然平时有些呆呆的样子,竟然也会这般恭维人,刚才她不会没有感觉到那股杀气,但是她还反过来这样恭维太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似得。 她提出让他跟着她一起去翠竹阁,也是在防备太子半路再对她做什么吧。 “你是一定要去翠竹阁了?”西门彻道,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冷慕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很听话。 如果听话的真给西门寅治好了病,这种听话他是不想要的。 “如果去了翠竹阁,你就只能被本太子再带回锦阳宫,你看着办吧。”西门彻的话说的有些无赖。 冷慕然抿着唇,低下头。 见到西门痕,她便想回到他的身边,林馨儿那边她就不想去了,何况跟在那么个心狠的,一心只想着报复,连对她用情至深的轩王对自己的妹妹都能下的了手的女人身边,她总觉得身上席卷着退不掉的凉意。 不管当初怎样,她能看到在那所宅子里,轩王是很爱她的,为了她在屋外跟人缠斗了一夜,可是她却趁轩王不备,捅他一刀。 如果无痕公子能对她如此…… 冷慕然不觉的悄悄抬起眼睑,瞥了眼西门痕。 死了也值得吧。 西门痕看到了冷慕然的目光,他不会不懂。他在得知她要去翠竹阁后拦截在半路站出来又是到底为了什么? 只为了救她一命吗? 西门彻在等着冷慕然的答复。 这里离翠竹阁并不远,根本拖不了多久。 土坡的另一侧不时的有人经过,就算他们身处土坡阴面,被花草遮挡,也难保会被无聊走过这里的人发现。 “好了,我们先走,之后的事太子会有办法应对。”西门痕拽住冷慕然的胳膊,“你去不了翠竹阁,太子也要担责任的,我们这么离开,也是给太子找了麻烦,还请太子担待,既然太子这么说,我们日后有机会记得谢太子就是。” “不行!”冷慕然甩开西门痕的手,“太子殿下,二皇子,我不能让你们受到麻烦,这是皇上的旨意,就算之后太子带奴婢回锦阳宫,跟随着林馨儿,奴婢也得遵旨去翠竹阁。” 更重要的是,她想跟西门痕离开是一回事,不能连累西门痕是又一回事。 说着,冷慕然就朝翠竹阁的方向走去。 她虽然不知道路,但是刚才将西门痕望过去的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西门彻隐在袖中的手又紧了紧,这个女人如此固执,如果她真有办法治好西门寅,一定会亲力亲为的。 西门痕闪身先一步跟在冷慕然身后,挡住后面西门彻的视线,伸手拽住冷慕然,“你这个丫头,不是一直缠着我么,怎么现在这么死脑筋?” “公子,”冷慕然停下脚步,看向西门痕,眸光莹莹闪烁,“不是奴婢死脑筋,奴婢真的想伴随公子,只是不能让公子受累,圣意难违,何况奴婢只是去给三皇子看病,并非步入什么险境,若是有缘,日后奴婢定然还有机会回到公子身边。” 在冷慕然看来,不过就是去看病,皇上也只是让她试试,并没有非得让她能够治好,这其实只是件小事而已。太子不惧违抗圣意,想要杀她,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她根本不会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也不知道其实那个三皇子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人物。 这些,西门痕当下也不能直接给她说明白,见冷慕然再次甩他离开,心想着该采取其他的举措了。 眼见着冷慕然小跑几步,下了土坡,奔上了青石路,拉开了距离。 西门痕未动,西门彻也还在西门痕的身后,可是有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冷慕然扑去。 冷慕然本能的抵挡了一下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微微错愕,没有料到冷慕然会武功。 就在此时,西门痕已经掠至,在黑影再次朝冷慕然出手的时候,接住了那一招,与其交手。 站在半坡上的西门彻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除了他,还会有人想要杀冷慕然,并且比他更要直接的出手。 冷慕然这是第一次在锦阳宫露面,极少有人知道她的来历,竟然这么快的成了别人的目标。 而且,更意外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宫中,还是在靠近锦阳宫的地方出现了刺客,这让西门彻无比心惊。 自从八年前发生宫变,后来父皇重新坐回龙位,就找能工巧匠加紧修建防御力极强的宫墙,又布置了一套极其严密的查验方法,所以这座皇宫是空前的森严,很难有异人混入,就连针对江湖中的那些飞檐走壁,过城墙如过无人之地的大侠客的因素也考虑到了。 宫中平安了好多年,竟然突然出现了刺客,目标却是刚进宫的慕然。 西门彻虽然感到奇怪不解,但是他眼看着西门痕与那个黑影交手,站定未动。 如果冷慕然被刺客所杀,就不关他的事了。 西门痕知道西门彻的心思,便也不指望他来帮着缉拿刺客,独自与黑影奋力交手。 他不清楚这个刺客的来历,也不便露出自己的功底,所以交手的时候还是保留了几分,在这个身手不错的黑影跟前略显吃力。 第三八六章 双双受伤 第三八六章双双受伤 “公子,小心!” 冷慕然在旁紧张的叫道,很明显那个黑影的功夫高过西门痕。 那个黑影,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一个头罩套住了整个头,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只从眼睛的地方露出一对窟窿。 大概为了方便,黑影并没有带着长剑或者大些的兵器,只是在掌中顺着袖口插着一把很薄很锋利的刀片,只要掌风劈中,便是一道伤痕。 西门痕的衣衫有好几处都被掌刀划破了。 这边的打斗惊到了宫中的护卫,从四面八方奔来。 那个黑影见西门痕已经落于下风,身手便更加凌厉,一刀划去,直中西门痕的肩头。 西门痕趔趄一下闪开,被冷慕然紧手扶住,“公子!” 没待反应,黑影再次袭来。 冷慕然为了保护西门痕,自己迎了上去。 西门痕在她身后赶紧一拉,还是没有令她避开,黑影的掌刀从冷慕然身上划过。 为了达成目的,黑影将掌中的整个刀片都留在冷慕然的身上。 “公子……”倒在西门痕的怀中,冷慕然轻轻的叫了一声就闭住了双眼。 黑影下手极快,在宫廷守卫赶来的时候,他已经闪开。 西门彻眨眨眼,那个黑影似乎一闪之下就不见了,四下张望,不见任何影踪,他甚至连那黑影消失的方向都没有看到。 那些赶来的护卫只看到受伤的西门痕与冷慕然,不见其他。 “快,搜!”护卫见失了刺客,四下搜去。 西门痕拖着昏迷的冷慕然,自己也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树上。 刚才那个一闪不见的黑影,让他想到了那次在宫门外交手的人,还有那个从轩王府偷取了画的人,这种深不可测的躲避功夫,应该就是江湖中传闻的极其少见的隐术。 他竟然等不及见到冷慕然,就让人动手了么? 这个时候,西门彻才来到二人身边,问,“她怎么样?” 那把刀片还插在冷慕然的体内,只露出一个很薄的刀柄。 西门彻想要拔出看个究竟,被西门痕制止了,“皇兄,不可!” 西门彻顿住手,缓缓的收了回去,他也知道插入人体内的利器是不可以随手拔掉的。 “赶紧禀报父皇,宣太医诊治吧,她还活着。”西门痕道。 “哦,好,本太子这就让人去。”西门彻道。 这时候周围早已围着数名宫人,听到西门彻的话,早有机灵的匆匆跑开办事去了。 “你怎么样?”西门彻问西门痕。他想,如果刚才他及时动手,西门痕与慕然就不会中刀受伤了吧。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为了女人,受点皮肉伤难免。”西门痕是无所谓的口气,将冷慕然抱起,“今日她是不能去翠竹阁了,我带她回我那园子去了,有劳皇兄跟父皇说一声,让太医过去。” 西门痕没有等待西门彻的应答,便抱着冷慕然离去。 冷慕然没有死,令西门彻有些失望,但是她负了重伤,也无法去翠竹阁看病了。 望着西门痕的背影,西门彻徐徐呼出了口气,折身向锦阳宫赶去。 “怎么会遇到刺客?”听闻了消息的林馨儿隐着心底的惊诧,平静的问。 “慕然姑娘跟随太子殿下在去翠竹阁的路上,突然就有刺客出现,慕然姑娘身负重伤,与刺客交手的二皇子也受了伤。宫廷守卫都在追寻刺客,但是没有消息。” 这是赶回锦阳宫禀报的太监所说的话。 “西门痕,他怎么会出现?”西门靖烈疑惑的问,似乎又有些日子没有听到他的事儿了。 不过没事儿也好,只要见到听到就会让他心烦。 “二皇子应该是碰巧半路遇到了太子。”太监回道。 “嗯。”西门靖烈微微点头,心想,真是这么巧? 就连刺客也出现的这么巧,当时事出突然,谁也不知道刺客的目标是谁,都说是要刺杀太子。 “嗯。”西门靖烈微微点头。 当时事出突然,谁也不知道刺客的目标是谁,都说是要刺杀太子,可是结果是冷慕然受到重伤,不能去翠竹阁,却被西门痕带到他经年不住的园子里。 这其中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此时,林馨儿才知道西门痕回到了宫里。 冷慕然跟西门痕到底算不算缘分?还是西门痕故意追她而来? 这都不是要想的事,首先她得知道冷慕然的情况。 而西门靖烈更为在意的是,他一手加强的森严的皇宫竟然混进了刺客,这是多少年都从未有过的事,除了多日前被刺杀的陈太医。 渔网不许有一丝破口,必须尽快弥补。 “好,顺便替朕看看是怎样的情况。”西门靖烈道,“朕不希望慕然跟陈太医一样,刚要去给寅儿看病,便遭遇不测。” “是。”林馨儿点点头。 西门靖烈这样说,便也就是怀疑那刺客的目标就是冷慕然了,那么也就是针对西门寅而去,跟当时陈太医的死如同一辙。 陈太医的事有姜子音顶罪了结,可是真正的凶手还藏在某个地方。 林馨儿没想到,是自己将冷慕然带到了险境中。 她只是想将冷慕然带进宫里,避开冷冽,让她在面对青辕王朝的皇宫里,能够正视现实,将复国的心净化下来。 说是冷慕然给她医腿,也是给太子一个能够前后相应的说法,避免扯出她是冷家人的身份,在锦阳宫,面对西门靖烈,她也就照旧说出。 本想是维护冷慕然的,结果却给她带去了危险,真是她考虑不周了,真没想到宫中有人紧紧的盯着西门寅的那具病弱的身体,一刻都不放松。那斗篷人的势力与布局,真不是一般的强。 林馨儿离开了锦阳宫,西门靖烈让小桂子跟随着她,带路去西门痕住的地方。 西门痕已经带着冷慕然到了那所园子,一路上,他都替冷慕然暗暗输送着真气。 她的伤很重,但是没有致命。 其实,他有能力保住她,不要令她受伤的,可是在那个黑影朝她最后袭去的时候,他想,如果她受了伤,便可以将眼前的事避开。 她无法去翠竹阁,便稳住了想要杀她的人的念头,虽然受了伤,但却暂且安全了。 第三八七章 暂时不能见人 第三八七章暂时不能见人 “东南,你这下手实在是太危险了。” 外面抓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有人到翠竹阁查探,见三皇子平安无事,便放心的离去。 西门寅此时坐在榻上,盘着腿,运功从体内逼出一缕缕青色的气,那是掺杂了药物的残余。 “属下必须阻止她见到主上。”东南道。 这也是西门寅在得知西门彻要带着林馨儿身边的一个女子奉皇上旨意来给他看病之后,便让东南去半路设法拦截的原因。 清晨东南跟他一起回宫,由于药力的作用,他与西门靖轩交手时没有吃亏,但是后劲对他却影响不小。 这也是他平日就算身体不适,趋于弱势也不愿服用那种药丸去做事的原因。 那种药可以给他十二个时辰近乎完全康复的状况,但是等药效渐渐消散,处于十二个时辰的后期的时候,他的身体会更加不适,仿佛重新中了一回毒一般,需要运功排掉才能够恢复到平日的情形。 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见到外人的,不只是来给他看病的人,还有陪同的人,否则必然会被人发现他的异状。 这些人跟那些来查找刺客的护卫在确定无事之后便匆匆离开不同,他们会特意走近他,恐怕就算脑子简单点的西门彻,在靠近他之后也能够认出他此时是明显的中毒症状,引起惊动。 “属下见太子也想杀掉那个女人,不知为什么,最后没有下了手,如果他动手的话,属下也就不用现身了。”东南接着道道,“后来西门痕突然出现,要带着那个女人走,结果那女人不知好歹,死活不肯走,属下见他们没有办法,便只能亲自动手,原以为能够一刀毙命,不想那个女人竟然会武功,才给了西门痕赶来对付属下的机会。” “呵……西门彻……”西门寅收功,接过东南递来的帕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毒汗,“他竟也有此心,但是没有那胆子,一事无成!” “看来,太子也诚心不愿主上康复,实在可恨!”东南愤愤的道,“等事成之后,属下定要亲自缚他,让他跪到在主上跟前谢罪!” “我不需要,”西门寅道,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他死在哪里都给我无关,我懒得多看他那一眼的糗样。” “那好,属下替主上解此心头之恨!”东南道。 那个叫慕然的女人可以死在主上的手中,却不能被其他人对其起了杀意。主上杀她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西门彻想杀她,便是在针对主上。 “林馨儿这么快就进宫了,还带人来给我诊病……”西门寅起身下地,走出屏风,绕到琴前坐下。 “她是不是故意在针对主上?还是在宅子里,她发现了什么?”东南跟着西门寅走过来,问。 “应该没有。”西门寅想了想道,“之前我见过林馨儿,她的腿根本就站不起来,可是我们见到的她已经可以站立了,说明那个女子真有一些手段。我想应该是皇上见到了,所以才想让她来翠竹阁试一下。” “看来,皇上很关心主上。”东南道。 “呵……”西门寅轻声一笑,抬指划过琴弦,一道尖锐的琴音响起,接着便转向悠扬。 他要让当今的皇上亲眼看到,他最爱的皇子最后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该防备的毫无防备,甚至极尽牵挂,不该防备的,却视为宿敌,一心想着打击,亲手撕裂多年的手足之情。 这样的意外出现,一定让人觉得很有趣。 西门寅想着,唇角跟着琴音不断的上扬,扬至一个高峰,蓦然直降,似乎掉进了无底深渊,而西门寅唇边的笑意也凝成了一把弯刀。 突然,琴声止。 西门寅喘着重气,手抚着琴弦。 “主上,再调理一下吧。”东南关切的道。 西门寅站起身,再次回到榻上,盘膝而坐。 如果在平时,他不必担心,翠竹阁是一片静地,他可以悠闲的呆在这里,不会有不速之客闯来。 可是如今,抛去差点来到翠竹阁的慕然,西门彻可能突然寻来,找他解答疑问,西门痕也会出其不意的来一下,做些无聊的事。他都要提前防备。 好在现在,西门彻一时由于心虚是不会来见他了,西门痕也受了伤,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回到了他的那个老园子。他这里算是可以安静一下了吧? “东南,你先离宫吧,你这么一闹,宫里又要乱一阵子了。”西门寅道,“这边我能应对。” “是。”东南道,突然间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属下见那个叫慕然的女子,好像是最近在醉花楼跟着无痕公子的那一个。无痕公子身边的女人本来就多,属下没有在意过,只是突然想起这个女子的面目,似乎见过。” “哦?慕然跟西门痕也是旧识,又在林馨儿身边?”西门寅眸光一闪,去想在宅子时的情形。 那个躲在一边的女子,他也没怎么在意,当时只以为是林馨儿身边的一个人,不想是出自醉花楼?还是水月宫的女子借机在醉花楼栖身? “要不要属下去西门痕那边看看?”东南问。 “罢了,现在宫中抓刺客的风声正紧,虽然你隐术不错,也怕落入高人手中,还是先离开吧。”西门寅道。 “无妨,本来我们做的就是涉险的事,我怕的只是你被人抓到,只要你没事,我便心安。”西门寅道。 “谢主上!”东南拱了拱手,走向另一个房间。 不多时,翠竹阁再次响起琴音,徐徐婉转,像小鸟鸣叫,伴随着缓缓的流水声,印在画卷上,便是一片平静悠然的画面。 林馨儿离开锦阳宫,便碰到返回的西门彻,他的脚步很慢,与刚刚碰到刺客的匆忙极为不同。 “太子殿下!”林馨儿走到西门彻跟前,叫道。 “你这是要去哪儿?”西门彻止步问道。 “太子殿下,林姑娘要去二皇子那里瞧瞧。”小桂子殷勤的替林馨儿回答。 他对那位不起眼的老太监的话可是深信不疑。知道皇上对她的态度不一般,刚才二人又密谈了很久,说不准就有什么事儿。 “你去那儿做什么!”西门彻不由的脱口而出,他现在很不愿再去理会慕然的事,就让她伤势……不愈。 第三八八章 夏姑娘 第三八八章夏姑娘 林馨儿扬头看着西门彻,他的脸上除了拥有不耐,还带着一丝狠意与不甘。 他对谁狠,为什么不甘? 林馨儿静静的注视着西门彻,这是一个不论喜欢还是厌恶都会不顾一切去表示的人。 喜欢起一个人会显得很单纯,若是厌恶排斥起来便也有残佞的一面。 不管是慕然还是西门痕若在他跟前出事,他这个太子也是需要担待一些责任的,但是西门彻此时没有该有的紧张,却是显出不甘的狠意,像是有什么恶毒的心愿未了。 恶毒…… 林馨儿面色平静,心底却掀起了一阵风,看着西门彻,似乎在风中被吹拂的摇摇晃晃。 慕然是要去给西门寅看病的…… 林馨儿收回心中可怕的想法,故作不解,“慕然与二皇子都遇刺受伤,我过去看看,太子殿下有什么反对的么?” “不是……”西门彻面色微微一慌。 林馨儿丝毫不露的将他的神情捕捉在视线中。 “怎么?”林馨儿继续扬头问道。 “我是说,那刺客在针对慕然,如果你去了,刺客若是再追去,怕对你不利,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好……”西门彻低垂的目光轻轻闪动。 “我们都以为是太子遇刺,原来那刺客是要刺杀慕然的。”林馨儿恍然,“既然太子殿下没事,大家也就都心安了。” 说着,林馨儿将扬起的头垂下,对身后的小桂子道,“桂公公,我们走吧。” “你还要去?”西门彻追问。 “是啊,慕然刚进宫便遇到刺客,实在是奇了,或许那刺客的目的其实是我呢,我得过去瞧瞧。”林馨儿说的很轻松。 “目标是你,你就更不能去了。”西门彻伸手一把拉住林馨儿的手臂,“我都没想到这一点,若是针对你的人混进宫中犯事,你岂不是很危险?还要自投罗网!” 本来,他还在疑惑着有谁对慕然出手,如果是从慕然身上间接的指向林馨儿,这件事似乎就能想得通了。毕竟慕然在给林馨儿疗伤,这就跟他不愿慕然去给西门寅看病是一个道理。 慕然他不需要,林馨儿可是他现在的一块后盾。 他想杀慕然的时候,没有去考虑林馨儿是不是也需要慕然,在他看来,只要林馨儿活着,就可以。 但是经林馨儿这么一说,西门彻担心起来。如果有人针对伤势未愈的林馨儿下手,这不是对他反而成了更危险的事? “从我刚出生起,危险就时刻存在,死一直都摆在我的面前。”林馨儿甩开西门彻的手,继续朝前走,虽然腿脚还是不灵便,但是也恢复到之前伪装的样子,能够不需要人相扶,自行朝着目标前行。 西门痕住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园子,她之前也跟着地图的标示去过,西门靖昱的图纸上也是简单的写着“二皇子住”几个字,当时她也好奇为什么没有个专门的名字。 在那所园子里,她只看到一个老宫女,虽然当时夜很深,老宫女还在园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好像那棵树是她很亲近的人。 “太子殿下,林姑娘过去也是皇上的意思。”小桂子随后对西门彻道。 也就又是圣意。 西门彻一听,犹豫着没有再去追林馨儿。 “殿下,那刺客已经惊动了整个皇宫,必然不敢再轻易露面,就算他想针对林姑娘,林姑娘也定有主意。”小桂子跟西门彻轻声道,“如果太子殿下还有话说,就等林姑娘回来,刚才皇上已经决定,让林姑娘留在宫中养伤,就住在空置的云霄苑里。” “父皇让林馨儿住在云霄苑?”西门彻一愣,那是后宫妃子住的地方,但是父皇之前除了他的母后,就只有易安苑的何妃,其他妃位一直无人,该是妃子住的地方便一直空着。 “是,皇上说,林姑娘是太师府的孤女,理应特别照顾,现在身负重伤,要留在宫中精心疗养一阵子。”小桂子继续放低声音道,“留在宫中,轩王也不敢太大胆做事了吧?” 西门靖烈当时想,虽然已经答应林博跟轩王府合力剿灭水月宫,对林馨儿大义灭亲,但是毕竟没有正式下诏,所有的话都在锦阳宫夜里私谈,传出去也是没有定论的谣言而已。 他现在完全可以表现出因为太师府惨案,关心林博这位遗女的姿态,还可以让忠于林博的那些北疆将士获得安慰,为他的皇威建信。 “太子殿下,做什么都需要有个好的身体,万事急不来,”见西门彻一时无语,小桂子接着道,“皇上最明白这点,留林姑娘在宫中养伤可是要比太子府的机会更好。” 对于这一点,西门彻认同,想他太子府的人不仅不可靠,还莫名其妙就被人杀死了,相比来说还是宫中安全,而且还能够阻止轩王对林馨儿不利。 让父皇出面保林馨儿,本来就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只是父皇让林馨儿住在云霄苑,令他有些意外了。 “你说,父皇真的梦里在叫馨儿的名字?”西门彻又想起之前小桂子跟他说的话。 “是,奴才岂敢说谎?”小桂子道,看着林馨儿已经走了很远的身影,匆匆忙忙的道,“奴才要赶紧追去了,奴才告辞!” 给西门彻弯腰躬身施礼后,小桂子避开西门彻向林馨儿追去。 他不敢说谎,可是他真的说了谎,所以这件事是不能深谈的。 但是,让林馨儿住在云霄苑,令太子意外,也会令其他人意外,只有他,听信那个老太监的话,已经有所准备。 但是小桂子怎么也想不通,皇上该不会真的要让林馨儿去填补空缺的后位吧?就算要利用水月宫的力量,这跟对林馨儿有“宠”心,是完全不同的。 来到了西门痕的住处,一踏进园子便觉得空荡,唯有院中的那棵梧桐树,舒展着茂盛的叶子。 赵蓉听到有人来,走出屋子查看。 林馨儿驻足站在梧桐树下,仰头观望,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脸上蒙了层金色。 赵蓉一眼望去只看到一个身影,恍惚间,没有看清人,只觉得那个样子极其熟悉,不禁脱口叫道,“夏姑娘!” 第三八 九章 阴狠的皇子之心 第三八九章阴狠的皇子之心 林馨儿收回视线,朝那个老宫女望去,大概四十来岁左右,正一脸错愕的望着她,好像见到了多年不见又不该见到的熟人。 “这位是林太师的女儿林大小姐。”小桂子见那个老宫女看着林馨儿认错了人,解释道。 “哦,是奴婢认错了。”赵蓉揉揉眼睛,看着林馨儿朝自己走来,那模样还真跟她记忆里的夏姑娘不同,相差甚远。但是,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跟夏姑娘很像,又说不清。 大概,当时她见到的夏姑娘也是这般十七八岁的年纪吧,自己独自住在这个园子里,不常见人,突然见到一个年轻的又不像是宫女的女子便有了错觉。 “对了,这位公公是……”赵蓉几乎只围着这个小庭院转,多少年没有见到皇上,更不认得皇上身边这位年轻的公公。 小桂子正为赵蓉不认得他而不大高兴,撇撇嘴清清嗓子准备郑重的自我介绍,谁知赵蓉的声音一转,从他的身份再次转移到林馨儿身上,“公公说这位姑娘是林太师的女儿,可是林博林将军?难道你是夏姑娘的女儿?” 赵蓉知道夏姑娘后来嫁给了林将军,这位姑娘跟夏姑娘有种说不出来的像,所以她便跟着这样去猜测。 又是夏姑娘! 林馨儿大概知道这个老宫女口中所说的夏姑娘是谁了,她听说她爹的二夫人就姓夏,虽然出身比不得她外公当朝宰相之位,但也是大户门第,只是后来犯了事,满门十几口被流放偏关了,只留下她爹的挚爱,这位夏姑娘,被她爹一口口称作语儿的女子,嫁到林府,免去受责。 这是林馨儿再次听人将她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 第一次,可以当做柳随香见她腿脚突然好了,被吓到,慌了神。 第二次,便是在太师府跟林博的谈话,他叹息道自己是语儿的孩子就好了,那种神情,那种惆怅,不只是希望当时厄运突来,希望活下来的是语儿的孩子,细想他眼底的那些不懂的东西,现在大概能够明白,其实是她爹也感觉到她跟语儿有几分像的缘故吧。 这一次,这个她从未见过的老宫女,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竟然会直接便认错了人。 她明明是她娘亲的女儿,为什么会接连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林馨儿隐起心底的疑惑,平静而缓和的道,“这位宫姨,难道你不知道我爹的二夫人跟她的孩子早在十八年前就被贼人害死了吗?” 赵蓉一怔,林府十八年前的惨案她是听说过的,夏姑娘已经死了,还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这是发生在当年,发生在林家的大事,众所周知。是她老糊涂了,竟然说林小姐是夏姑娘的女儿,她应该是跟夏姑娘一天生产侥幸活下来的林家大夫人的女儿才是。 “哦,林小姐恕罪,是奴婢老糊涂了。”赵蓉赶紧朝林馨儿赔礼。 “蓉姨,这庭院怎么突然热闹了,什么人来了?” 西门痕说着,从另一侧的屋子走出来,被划破的衣衫已经换掉,梳洗的整整齐齐,肩膀上的伤被衣衫遮盖,从外表看不出什么,还是平日的那种锦衣玉食的花花公子派头。 这时,赵蓉才想到除了知道林馨儿的身份,跟随她的这个小公公,她还不认得,不知道是哪个宫苑的人让这位林大小姐来的。住在深宫庭院的赵蓉,还不知道太师府发生的事,只以为林馨儿是依仗太师府大小姐的身份被哪个宫苑的娘娘召进宫的。 赵蓉不仅不知道太师府最近发生的事,就连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师府瘸女出嫁被废等等一系列的事都不知道。住在这里好多年,她的记忆还存在西门痕的娘亲在世的那段时间,之后的日子,她便几乎与外界隔绝了,对宫中的那些闲言碎语从来不留心,更不会去过问。 “呦,桂公公?”看到小桂子,西门痕显出很意外,“不会是父皇听闻我遇刺,特意让你来看我的吧?” “皇上,这位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赵蓉惊问,她万万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能见到皇上跟前的人。 小桂子冷哼了一声,拉长了尖刻的嗓音道,“是——” “奴婢无礼了。”赵蓉虽然不闻外面的事,但也知道小桂子这种神情的意思,真是自己疏忽了,赶忙赔礼,“是奴婢眼拙,不识桂公公,请公公海涵。” “蓉姨,你要是能认得桂公公,你便不是常年住在这里的人了。”西门痕帮着赵蓉说道,“除非桂公公有事没事经常来这里转转,你才能认得。” “若不是要陪林姑娘来,奴才可不会跑到这里,二皇子别怪奴才,只是这里也太冷飕了。”小桂子道。 心想着,难怪当年二皇子的生母能够见到前朝冷家的冤鬼,这个地方还真不像能住人的,太空凉。 “我是来看慕然的,听说被二皇子带到了这里。”林馨儿上前一步道。 西门痕低头看着林馨儿的腿,心底也很吃惊,这冷家的毒术果然厉害,只是不知林馨儿受了怎样的苦。 大早,他接到无情通过出宫办事的人捎回的消息。 消息就藏在一条蛇身上,钻进那个人的衣袖中,被带进宫。人是他在宫中安置的比较可靠的人,但是为防意外,传递消息的时候他还是通过这种有灵性的动物,那个人进宫后,也不必跟他见面,只要将蛇放出来,就可以按照之前训练过的途经寻到他。 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过是条游走的蛇而已。 无情的消息只是简单的说了些在西门靖昱的宅子那里发生的事,他是听到动静后才赶去的,那时才知道林馨儿离开之前的那个院子后躲到了那里,由于去的晚了些,只是知道林馨儿刺伤了轩王,用的还是那把被他还回去的弯月匕首,另外就是见到了好久没有消息的西门亥。 这事情可就奇妙了…… 匕首能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在斗篷人的眼中,轩王也是下了赌注的,他必须先肯定匕首最后不是在那个斗篷人手里,才能够去做这样的选择。 “我以为你们是来看本公子的。”西门痕有些扫兴。 “慕然现在怎么样?”林馨儿问。 “二皇子已经帮慕然姑娘将腹部的刀片打了出来,太医正在帮慕然姑娘处理伤口,伤势很重,需要养些日子了。”赵蓉替西门痕说道。 也就是说慕然性命无忧了。 林馨儿暗松了口气,继续询问西门痕,“二皇子已经跟那个刺客交过手了,可发现什么线索?那刺客的目标到底是太子还是慕然?” “当时事发突然,那刺客从头到脚裹的一身黑,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见他突然冒出来,没做多想我就冲上去了。”西门痕回答的很含糊,还顺手抚了抚受伤的肩头似乎吃痛,跟着咧了咧嘴,咝了一声。 林馨儿静静的盯了西门痕片刻,转身对小桂子道,“桂公公,我要在这里陪着慕然,若是您忙的话就先回去吧,禀明皇上,二皇子这里是没有什么答案的,还需加紧捉拿刺客严加审问才是。” “那好,杂家就先告辞了。”小桂子见西门痕这里确实也问不出什么,那二皇子的样子就不是心思慎密去发现什么的人,既然他来过这里,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小桂子心想,他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在这里陪着一个大臣的女儿,也说不过去,他是专门伺候皇上的,可不愿在这个空凉的地方久呆。林馨儿既然要留下,就让她自己留下好了。 小桂子只是向西门痕颔首了一下,见面没有施礼,还在追究赵蓉对他不敬,临走也没有恭敬的告辞,说告辞便离开了。 西门痕对此到不在意,赵蓉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慕然是在那个屋子?”林馨儿指着赵蓉走出的那个屋子问。 “是。”赵蓉道。 林馨儿朝屋子走去,踏进门槛便见冷慕然躺在床榻上,太医刚帮她处理好伤口,正在收拾东西。 见到西门痕进来,太医道,“微臣已经帮这位姑娘的伤口上了药,伤口虽然很深,却没有伤了要害,但是还需多养些时日,目前尽量不要起身下地,触动伤口。” 太医交代之后就离开了。 林馨儿向慕然走去。 西门痕的声音从林馨儿身后响起,“你不觉得自己应该为她的遇刺负责吗?” “是,我没想到将她归于大夫的位置,会有这么多人急着杀她。”林馨儿的声音有些冷,“是我低估了你们这些做皇子的心,果然不是平民百姓能比的阴狠!” “大夫?”西门痕越过林馨儿,走到冷慕然床前,“让冷家的人做治病救人的大夫,亏你能想得到。” “她也说了,救人比毒人开心,我为什么不成全她,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林馨儿道,“我的腿就是他们治好的。他们本来也可以做具有一门偏方的大夫,为什么要做令人听来就害怕的毒物?” 第三九零章 救人先要救自己 第三九零章救人先要救自己 “是……”冷慕然蓦然醒来,刚好听到林馨儿的这句话,缓缓的睁开眼,微睁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光亮,“我其实……很想……帮三皇子……治好他的……病,我……也可以……救人的……” “救人,先救了你自己再说吧。”西门痕揶揄道,“看来你就没有救人的命,若不是要救人,也没有人会去杀你。” 林馨儿侧目向西门痕扫去,他刚刚还说不知道,但是这句话又准确的指明刺客的目标就是冷慕然,跟她先前说的那句皇子的心完全吻合。 其实西门痕的心里什么都清楚。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走到冷慕然跟前。 “慕然,对不起,是我将你从一个浑水拖进了另一个浑水。”林馨儿坐在床边,拉起冷慕然的手,手心的这种温暖是她喜欢的温度。 “现在你遇刺受伤,暂时是安全了,但以后却是未卜的,要想脱离这些,只能丢开这一切,我认为你还是回到言秋身边是最安全的,什么都不要再管,不要再去掺合,只活着你自己就好。”林馨儿道,“至于给三皇子看病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我就是刀口深……没有伤及要害……很快就可以出诊。”冷慕然支撑的想要坐起。 林馨儿见她没有听明白自己前面的一番话,一把抚住她,将她按下,“听我的,不管伤的重不重,你暂时是伤势难愈,做不得其他。” 冷慕然感觉到林馨儿指间的力度,跟她的话一样,加重几分。 “二皇子说的没错,救人先要救自己。你现在受了伤是对你自己最好的保护。”林馨儿接着道。 跟着林馨儿的话,冷慕然想到了西门彻对她的杀意,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刺客,躺在床上,安静下来。 林馨儿再次握住冷慕然的手,“宫里的危险你也体会到了,留下还是离开,你自己选。” 冷慕然偏转头,看向站立在一侧的西门痕,轻声问,“公子要出宫吗?” 她习惯称西门痕为公子,总觉得公子要比二皇子随意许多。 “这可说不准。”西门痕道。 “是不是只要我不去给三皇子看病,就不会再有人来杀我?”冷慕然又转向林馨儿。 话虽这么问,但是其中的关系她还不太懂,为什么救人还要被人杀? “怎么?你不会是想说还要跟着我吧?” 林馨儿没来得及回答,西门痕倒先反问了。 “无痕公子不是也什么都不管么?我为什么不能留在他身边养伤?”冷慕然忽闪着莹莹的眸子,看向西门痕,“我喜欢无痕公子,喜欢跟着他,如果要出宫,我也想跟着公子一起出宫,去醉花楼,不要去言秋哥的竹林小屋。” 何况,她身为冷家的人,在当今的天下暗中做事,本身就是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的,她岂能逃得开?就算在冷言秋那里,也不能够安全,既然处处涉险,她只想跟随着自己喜欢的人。 林馨儿微愣,她没想到有些腼腆的冷慕然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虽然她生性柔弱,但是还有一份极强的坚持,现在这种坚持又表现在了关于西门痕的身上。 刚走到门口的赵蓉听到了冷慕然的话,不禁眼角湿润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喜欢二皇子。 “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医者之心,我可以听你们的找借口不去给三皇子看病了,何况我也未必能看的好,我只要能够跟着无痕公子,我从未后悔,也没有怪过谁,反而很庆幸有这个机缘,一开始认错了人,我愿意一直错下去……” 说着说着,冷慕然闭住了嘴,说不下去了。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从林馨儿刚说的话中的意思,西门痕应该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他是当今王朝皇族的人,她又是人们认为的前朝余孽,她跟着冷冽在做复国的事,虽然她已经将危险置之度外,但是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又有谁会信她的这份心? 明明知道错了,还愿错下去。 这不是也像极了她的处境?林馨儿心底微震,她跟西门靖轩是个错误的开始,那个错又跟冷慕然仅仅一个认错人不同,造成的后果是两者无法相比的,慕然说她愿错下去,那么她呢? 她可有错下去的资格? 不,她没有! 在心底,林馨儿猛烈的摇着头,她不该去想,也不能再去想,可是—— 西门靖轩的血仿佛就流在她的指尖,隐隐作痛。 皇甫燕冲说,他在屋外守了她三夜,第一夜便用自己的十指在坚硬的石墙上划下了血痕,磨秃了十指,那也是十指连心的痛。 “既然慕然姑娘愿意留下,就留下好了,奴婢在这里也闲着无事,可以照顾姑娘。” 屋内三人没有开口,站在门口的赵蓉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蓉姨?”西门痕望过去,微微动了动眉头。 “慕然姑娘的伤势也不轻,不便走动,就暂且在这里养伤吧,奴婢会照顾好姑娘的。”赵蓉走进屋子道,前面的那些关于危险的话她没听到,她只知道这个姑娘对二皇子有心,而且她看着慕然姑娘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就跟二皇子的娘亲一样,温顺柔和,由心的喜欢。 “蓉姨,那就劳烦你了。”林馨儿松开冷慕然,站起身。 这应该是守着西门痕长大的唯一的一个宫人,替他守着这所空荡荡的庭院。 能跟一个老宫女建立起深厚的交情,一个风流不羁的皇子尊称一个奴婢为“姨”,这个皇子便不应该是众人看到的那种模样,他并非滥情无数,而是有颗专心。 这种与下人平易相处,似乎融进了血水的感觉,在西门彻身上是没有的,当然这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太子能够去做的。 这种感觉,相比于西门寅的那种温润平和更加自然。 林馨儿越来越觉得有个众人都不认识的二皇子悄然存在着,或许,应该合了冷慕然的心愿,将她留下。 而且,她也相信,西门痕有能力保护冷慕然的安危,首先他会跟刺客交手,保护冷慕然的命。 林馨儿独自向屋外走去,瘦削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孤独,缺少的是一个能够呵护她的温暖的怀抱。 “得,你就在这里养伤吧,原本你该伺候我,现在还要蓉姨去照顾你。”西门痕道,“有什么事就找蓉姨吧,免得她在这里久了寂寞无事可做。” 说完,西门痕跟着林馨儿走出了屋子。 站在梧桐树下,林馨儿的脸色很沉静,平静中蕴着风暴,在隐色中暗暗席卷。 “你跟那个刺客交手,到底有什么发现?”林馨儿问。 虽然背朝屋子,但她知道,西门痕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又问我?”西门痕指指自己的鼻子,笑着摇摇头,“我刚才不是已经都说过了么?” “那是你对小桂子说的话,现在是我在问你,还有必要装糊涂么?既然你知道那刺客是针对慕然而来,你又恰恰在路上碰到了太子与慕然,刺客又轻巧的从宫廷护卫跟前逃脱,这一切该不会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林馨儿回身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也别激我,我可也是被刺伤的人,肩膀上还有刀伤在。”西门痕赶紧道,抚了抚自己的肩头,又想了想,“若说发现,是有那么一点儿,太子也应该看到了,那人躲闪的身影很快,眨眼就不见了,好像会隐术。” “隐术?”林馨儿想到皇甫燕冲一直跟踪的那个人。 果然他们已经回到宫里,只是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他们第一个目标却是冷慕然…… 西门痕从林馨儿的神情上断定,她是知道这个人的,但是没有多问。 “你说,这个刺客背后的主子会是谁?”林馨儿娇然一笑,看着西门痕问,心想着那个斗篷人的模样。 “反正不是我。”西门痕摇摇头。 “不是你,难道是太子,跟他的母妃如同一辙?”林馨儿继续瞧着西门痕问,“不过我想,太子的性子那么急,何况当时他一直跟着我们跟着慕然,也没时间去想着布置刺客,要是想杀慕然的话,顶多会在半路亲手解决。那么这刺客也八成不是他的人了,你说还有谁会觊觎三皇子的病情?” “很伤脑筋,我对这些弯弯道道不关心。”西门痕道。 林馨儿的笑容尽失,目光犀利的直视向西门痕,“你不关心?最起码你应该知道你们西门家失去了天下,你也无法继续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你能真的不关心?别忘了,上次你还跑到锦阳宫问皇上打算立谁为后,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在关心着周围的一切罢了。” “我那不是为了替你解围,招父皇的骂么?”西门痕走向梧桐树,背靠着树干,斜歪着头,翻着一对含着魅人笑意的眼睛瞅着林馨儿,“你还记得那件事,是不是不会忘了我对你种种的好?” 说着,西门痕抬手向林馨儿拂去。 林馨儿微微侧身,西门痕的手从林馨儿的耳际边划过。 第三九一章 最先爬上我的床 第三九一章最先爬上我的床 “你刚才还说我们皇子的心阴狠,非常人所比,想必你也是肯定知道太子想要杀慕然,背着你想要对你的人动手,你还打算跟他合作么?到了最后,他或许还要对付你这个危险的女人。”西门痕收回手道。 “就像他现在想要摆脱西门靖轩的掌控,视皇叔为敌?”林馨儿反问。 或者更像是西门靖烈无法容纳西门靖轩的权势与威望,想要除之。 在权势在人心欲望的膨胀下,所有的同甘共苦都会渐渐的消散干净,只有他自己才是唯一。 “对,这就是例子。”西门痕道,“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林馨儿问,“考虑你么?太子再不济也是太子,有一方实力,敢跟轩王作对,你呢?有什么?醉花楼的女人?你以为轩王会醉倒在你的温柔乡?” “我那太子皇兄,敢跟皇叔作对?这其中可是要有你多大的功劳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太子跟轩王府撕玉帛为干戈的?你可真是个能生事的女人,该不会是在用报复掩饰你想要我西门家天下的野心吧?”西门痕道,“反正是想着操控皇子以谋天下,不如考虑考虑我,我要的只是能够坐拥美人美酒,其他的随你们去。如何?” “西门家的天下?”林馨儿嗤鼻笑道,“西门靖轩都看不上眼的,我岂会在乎?原来二皇子也有此心,到令我意外了。” “站在那个位置,毕竟能得到的更多一些。”西门痕倚靠着梧桐树干,“比如我要寻欢作乐日日笙歌,也不必大老远的跑到宫外,必有无数的臣女千金想要入驻锦阳宫博取天子一乐,女人的档次也比醉花楼高出许多,之前看我不顺眼的肯定都会对我转而献媚,那种感觉想想都美得很。不像我现在,虽然身为二皇子,但是连个小太监都看不上眼。” 西门痕虽然在幻想在自嘲,可是脸上根本显不出几分真的在意。 “你真的只想做一个这样的皇帝?”林馨儿冷笑,“其实事到如今,既然跟我谈交易,二皇子应该把自己的老底表露出几分了,藏着掖着,做买卖也不痛快,不是?” 她知道,西门痕一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不确定的是他为自己的打算准备了多少,目标又有多大。 “那么,首先你要回答愿不愿帮助我呢?”西门痕说着,离开树干,朝林馨儿走近,伸手搭在林馨儿的肩头。 林馨儿这次没有避开,西门痕的速度很快,身手也很敏捷,让她这个武功尽失的人避之不及。 西门痕的手搭在林馨儿的肩头,轻轻一勾,便将林馨儿揽向他的身前,紧贴住他的身,暧昧的声音在林馨儿耳畔缭绕,“我们可是很有缘的,我也是帮过你不止一次,又被你牵连受责,都蹲到京城府的大牢去了,你都还没有正经还过我的情呢!” “破获西门靖昱跟月华国勾结的功劳那么大,是你不取,现在又来问我要好处,目前没有,至于以后,等着吧。”林馨儿道。 就算当初答应让他送自己进宫,可是事情有变,计划也就跟着变了。 “怎么没有?”西门痕明感觉到林馨儿的反抗,偏偏多了几分力,将她紧紧揽住,模仿着林馨儿的口气道,“别忘了最一开始你先爬上的是我的床,你不该事事都向着我么?有好事自然应该留给我,不是?” “你的床……当真是那么好爬的?”林馨儿仰起头,迎上西门痕那勾人摄魄的邪笑,展开的笑容阴柔娇妩,但全无醉花楼里女子的那种俗媚。 “望月仙子?”西门痕不禁叫出这个名字,抬起另一只手,勾起林馨儿的下巴。 大概是经历了几天毒医,身形劳顿消瘦了不少,脸庞都显得尖薄,挑起一把脆硬的颚骨。 但这种瘦骨嶙峋却丝毫不影响她与身俱来的神气。 “望月仙子要爬的话自然容易,但是你现在太瘦了,还得养些日子。”西门痕说着,松开林馨儿,离开倚靠的树干,向一边走去。 林馨儿没有在这里久呆下去,转过身,背朝西门痕,向园子的门口走去。 她打算去云霄苑,西门靖烈给她安排的地方。 此时将值正午,太阳高挂在当空,虽然炎夏已过,步入初秋,可是直射在人的身上还是十分的炙热。 林馨儿在路上走的很缓慢。 这条腿虽然能够自行走动,但是毕竟经历了三晚痛苦,从大早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开始感到疲劳无力。 林馨儿寻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大概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所以路上并没有来往着什么人,坐在路边,到落个几分清净。 吱咛吱咛—— 车轮声很刺耳的响起。 林馨儿循声望去,声音离路口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拐了出来。 一个老太监推着一个独轮车很吃力的走过来,独轮车上拉着几只从膳房收来的卤水桶,散发出一股股酸腐的臭味。 经过林馨儿的身边,老太监停住了,于是,那腐臭味儿便飘在林馨儿跟前,久久不肯散去。 林馨儿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厌恶的捂鼻,静静的坐在石头上,注视着老太监,她认出来,这个老太监正是她进宫路上摔倒的那一个。 “公公年纪这么大还在宫中做这些苦差事?”林馨儿问。 老太监没料到林馨儿会先开口,微微一怔,看向林馨儿。 林馨儿微微一笑,他第一次拦住了她的马车,这一次专门停在她的跟前,能说只是巧合吗? “有口饭吃就行了,我这把年纪,这等身份离开皇宫怕是连这点差事也找不到。”老太监放好木车,走到林馨儿跟前,坐在低一些的石头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 林馨儿看到,那是两个发黄的馒头。 老太监将其中一个递给林馨儿,“姑娘还没吃午膳吧,如果不嫌弃就先吃点垫垫肚子。” 林馨儿笑笑,接过,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虽然干涩有些变味儿,但是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第三九二章 住在云霄苑 第三九二章住在云霄苑 “谢谢公公。” 将第一口馒头咽下去之后,林馨儿才向老太监致谢,接着继续大口吃起来,仿佛这个发黄的馒头在她口中也是美味佳肴一般。 老太监很满意,开始吃剩下的那个馒头。 二人一老一小就这样坐在路边,嗅着难闻的卤水味儿,吃着变质的馒头。 老太监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壶,递给林馨儿。 林馨儿吃完馒头,又喝了几口凉透的水,这顿午饭便是交代了。 “呵呵,看来我跟姑娘还真是投缘,从来没有人跟我一起啃馒头吃。”老太监笑道,脸上的皱纹蹙在一起拧成了一朵花。 “跟我投缘可不好,我是个不详的人。”林馨儿仰头,看着渐斜的太阳,光线很刺眼,不觉将双眼眯起。 “我也是个不详的人,给人带去不少的厄运。”老太监将水壶重新系在腰间,道。 林馨儿侧过头,看了老太监一眼,他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有些麻木,似乎早已对自己的“不详”习以为常。 “我在想,如果不详的话,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林馨儿道,如果围绕在自己身边,经常发生一些灾难,那么她是不是真的就是罪魁祸首? 比如二夫人,比如师父与月瑶星瑶,比如太师府的那些人,比如冷慕然。 老太监没有回话,站起身,走向木车。 独轮车继续吱咛吱咛的前行,老太监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弯曲的身形在阳光的覆盖下渐渐远去。 林馨儿一直注视着那个背影消失不见,才站起身,循着记忆的路线向云霄苑走去。 一路上,林馨儿在想,她的不详是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的,难道一些答案还要从她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去寻找?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她像二娘?为什么她爹对她对她娘有超乎寻常的恨?令她意外的是,宫里的一个老宫女还认得二娘,难道二娘跟宫里的人也有关系? 来到云霄苑,提前接到旨意的宫人已经将屋子内外都收拾了一番,焕然一新。 林馨儿大致扫了眼,云霄苑里大概有十几个宫人负责各处。 身边跟着这么多人,林馨儿很不习惯,不过,这些人当中也许就有西门靖烈的眼线,还可能有斗篷人的下属,都不是能够随意支走的。 宫人见林馨儿突然就来了,很是意外,为首的赶紧迎了过去,恭敬的道,“奴婢情柔见过林姑娘。” 林馨儿轻轻的点了点头,指指正屋道,“我住那里?” “是,姑娘。”情柔回道。 “嗯,那我先去休息,你们随意,不要来打扰我就行。”林馨儿说着,朝那屋子走去。 虽然赶不走这些人,不让这些人随意靠近她还是可以说了算的,最起码屋子里的方寸之地还能落得清静。 “姑娘,奴婢让人将午膳尽快送来。”情柔道。 “不必了,我已吃过。”伴着尾音落下,林馨儿踏进屋子,随手将门闭住。 安安生生的睡了一觉后,林馨儿叫来情柔,吩咐她寻一条包扎伤口的绑带。 情柔很快就取来了林馨儿要的东西,顺便还拿来一套崭新的衣衫,淡粉色,与她的年纪很相配,要比她此时所穿的侯爷夫人的衣衫靓丽许多。 林馨儿将衣衫放到一边,对情柔道,“你先下去吧。” “不用奴婢帮忙吗?”情柔站立微动。 林馨儿没有吭声,自顾掀起衣衫,扯开包扎伤腿的布条。 当看到那半条腿时,情柔不由的想要作呕,赶紧捂住了嘴巴。 林馨儿抬眸扫了眼情柔,自顾的继续做事,将新的绑带仔细的缠好,重新遮住了那不忍目睹的残腿。 “做什么事都会有相应的代价,或好或歹都是一开始注定的。”林馨儿将衣摆放下,,似乎只是在评说自己。 “是。”情柔道,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去准备晚膳吧。”林馨儿道。 情柔几乎是逃出屋子的,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没想到初见林馨儿,就受到这样的惊吓。 那个女人,为了尽快站起来,竟能对她自己下那么惨重的手,要是对得罪了她的人呢? 情柔想想就害怕,抱着双肩,失神的走着,直到有人叫她,问晚膳给林馨儿准备什么,她才惶然想起林馨儿让她弄晚膳的事。 “就照娘娘们的准备吧。”情柔略想了一下道。 住在云霄苑不就相当于是娘娘吗?历来,公主们都没有住过的,何况是一个大臣的孤女。 就算林馨儿做不了娘娘,她也要想办法让这件事实现。 这是她背后的那个人指使她的,当她刚接到林馨儿要入住云霄苑的旨意后,她这个负责打理云霄苑的宫女就被人盯上了。 她没有想到青天白日下,会有人潜入云霄苑突然出现在她跟前将她逼到角落,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口里,逼她咽下。 就这样,她被人控制了。 做娘娘,不是每个靠近皇上的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其实这也不算是害她吧?情柔这样让自己宽心的去想,想要压下心头上的怯意与不安。 吃了晚膳,在云霄苑里转了一圈,天色黑透了。 对云霄苑的环境掌握了之后,林馨儿便返回屋子。 情柔侍奉着洗漱一番后,林馨儿坐在一边道,“你也去休息吧。” “姑娘夜里不要人陪侍吗?”情柔问。 “我没那个习惯。”林馨儿淡淡的道,“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人,但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还被人盯着。” “是,奴婢告退。”情柔也不再多问,毕竟林馨儿只是一个官府的大小姐,不像宫里的娘娘们那般要人伺候的紧。她不要人陪也不奇怪。 情柔退出了屋子,顺手帮林馨儿将门关好。 林馨儿起身,走到桌前,吹灭了燃烧的蜡烛,屋内顿时黑了下来。 下弦月,月光都不那么明亮,只有很微弱的一束光线透过窗子斜射进屋子里的墙角,映着她的影子。 林馨儿走到窗前,将微开的窗子也闭住了,整个人便隐在黑暗中,仿佛陷进暗涛纷涌的漩涡,这是自从圣宫出事以来,她每次一个人独处在黑暗中的感觉。 林馨儿倚立在窗前未动,屋子里原本寂静的很,但是突然有细微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第三九三章 无声胜有声 第三九三章无声胜有声 林馨儿还未回头,已经有人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双手揽住,顺势将她带到偏离窗子的墙后。 那样的气息,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挥之不去的记忆席卷而来。 林馨儿僵硬的倚在那人的身前,不知是忘记了思考,还是由于想起来就凝重,所以便没有去想,头脑一片空白,倒是最轻松的。 好半天,脑中空白渐退,重新染上各种繁杂的颜色。 林馨儿缓缓的抬起手,搭在那双有些粗糙的大手上,轻轻的将那双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 “嗞——” 身后的人突然发出吃痛的声音。 刚将那双大手松开的林馨儿赶紧回身,只见西门靖轩微弯着身子,手捂着腹部。 由于回身的速度有些猛,林馨儿的额头正碰到了西门靖轩垂下的头,两头重重的碰在一起,紧紧的贴住,一时没有分开。 “你……怎么样?”林馨儿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生涩,很艰难的开口道。 她记得,西门靖轩刚被重重的刺伤,他不在府里养伤,这么快就寻到了云霄苑。 西门靖轩没有回答,屋子很黑,看不清他的伤势,林馨儿心里有些急。 蓦地,西门靖轩抬起捂着腹部的手,揽住林馨儿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更紧的贴着自己。 “馨儿……”西门靖轩喃喃的叫道,抵着林馨儿的额头来回的蹭着。 顺着西门靖轩的力度,林馨儿的头跟着上扬,而他也顺势将自己的额头换成了他的唇,从林馨儿的额顺着吻下,划过鼻梁,落向那抹红唇。 林馨儿想要避开,但是西门靖轩的手紧紧的揽着她,逼她迎着他的心意,一点点将她融化。 双唇终于碰在一起,二人的心情各有不同。 一个热情的想要拥有,一个……依旧僵硬的不知所措。 感觉到林馨儿的僵硬难以散去,西门靖轩的唇放开了她,错开了一丝距离,凝视着那双眸,眸中隐藏的闪躲之意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为什么要躲避?你明明是关心我的,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你的心走?皇甫燕冲都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你为什么还要不肯接受?” 西门靖轩让自己一连串的质问尽量显得柔和,生怕弄哭了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倍加小心。 “我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儿。”林馨儿低垂下头,不敢去看西门靖轩的眼睛,她怕自己深深的陷进去。 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拔出来,只是不愿承认。 “什么坎儿?月瑶星瑶的仇吗?”西门靖轩紧按住林馨儿的双肩,“你说句公道话,就因为我站在轩王的位子,被人利用,害了你的姐妹,我就应该交出自己的感情去承担这份责任吗?谁又能跟我负这份失去所爱的责任?嗯?” 从来,做所有的事,西门靖轩都从不屑去讨要公道,他深信公道自在人心,自有天理,可是这一次,他很想给自己讨要一个说法,他可以忍受旁人对他的嫌隙,但是不能容忍林馨儿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 明明她还在乎着他,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明明她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画上一个根本就不该存在的坎儿? 如果星瑶月瑶在天有灵,也应该会替他说句话,明明他也是一个随时都会被害死的人,他与她们是同类的,他活着未必没有她们死了的那般凄惨。 “靖轩。”林馨儿抬起头,看着西门靖轩,昏暗中藏着一张落着悲伤的脸。 但是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西门靖轩的责问,如果换做自己被人利用而伤害了他,她又会怎样的难过? “你不必回答我。”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再次搂在怀中。 林馨儿没有拒绝,她似乎听到了西门靖轩心底的一声长叹。 他站在轩王的位置,不仅被人视为眼中钉,连想要得到一份爱都是那么难。母爱是他一直没有过的奢侈,她的爱又是那么吝啬封闭起来,真的不关他的事,她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跟着自己的所想,林馨儿不由的伸起双手,揽住了他的腰,就像之前抱着他那样,他本是她寻到的温暖。 二人静静的抱了好久…… 林馨儿突然觉着自己的身上有些湿湿的,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推开西门靖轩查看。 “别动,让我再抱会儿。”西门靖轩道,不愿松开林馨儿。 一把嶙峋的骨头就是他的全部,这跟之前他抱过的馨儿不同,几天不见,经历了一番毒医后,只剩下了满手的骨头,拥在掌间,令他心疼。 “不行,让我看一下!”林馨儿坚决的沉声道,用力的往开挣脱,可是哪里能拧得过西门靖轩的力气,西门靖轩紧紧的拥着她,连个缝隙都没有松。 “你若不松开,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抱了。”林馨儿威胁道。 “呵……”西门靖轩笑了,难得的舒心,这也就是等于馨儿又接纳了他? 西门靖轩被“威胁”到,松开了林馨儿。 林馨儿朝湿湿的地方摸去,黏黏的,果然是血!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林馨儿心中一紧,俯身查看西门靖轩的腹部,已经殷红一片。 自己的衣衫都被血浸湿了,他又流了多少血? “跟我来!”林馨儿不由分说的拉着西门靖轩朝床边走去。 为了不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不敢点烛,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 “没事,你瞧我可以安然无事的坐在这里,没有大碍,不用看了,等我回去后重新处理一下就好。”西门靖轩坐在床边,拉住林馨儿的手,“倒是你这里留下了血迹,需要收拾。” 见西门靖轩的气息平顺,林馨儿稍放下心,这里确实没有处理伤口的东西,也是无能为力。 “我可以蒙哄过去,本身我的腿上就尽是口子。”林馨儿道。 当做是她自己的血也能瞒过云霄苑的人,何况情柔也见过她的腿。 “你受苦了。”西门靖轩的手紧了紧。 林馨儿反手拉起西门靖轩的手,十指还没有复原,摸着是斑驳的感觉,指甲都还嵌在肉里,没有长出新的。 二人一时无语,只有两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四目深情相对,浓浓的情意凝缩在眸中,无声胜有声。 第三九四章 没有终了 第三九四章没有终了 林馨儿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道,“你走吧,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不急,血已经不流了,我再呆会儿。”西门靖轩说着,松开林馨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 林馨儿认得那是她之前给芷棋涂抹伤处的,是水月宫最好的药,能够抹去疤痕。 “这是我从芷棋那里要来的,她的伤已经复原不需要了,想着你一时也没有可用的药,便拿给你,还有不少,够用多少算多少,之后我让言秋看能否配制些。” 西门靖轩将药瓶塞到林馨儿手里,径自先脱掉鞋子上了床,躺在了里侧。 “你要在这里过夜?”林馨儿问。 “来!”西门靖轩伸出一只胳膊。 林馨儿略略顿了一下,起身缓缓的放下床帐,和衣躺倒西门靖轩的身边,枕着他的胳膊。 “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西门靖轩问,声音在暗夜中回荡。 他后悔的事有好多,但是总有最后悔的那一件。 过去的事,尤其是教武场里的事,她不愿去想,沉默着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不想去碰那件事,但是我不能不承认,给你写了休书,是我最后悔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次将你娶进轩王府,继续做我的王妃。只有你哪天做了我的王妃,我心里才能踏实,你现在这样,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都会再次飘远,总是心中不定。” 那封休书,用血书成,本以为他们从此势不两立,分道扬镳,不想此时竟会为之生出悔意。 幸好,那时,他仅存着对馨儿的放不下,若是真的将她推给教武场的兵士,逼死了馨儿,他也就别再活着了。 林馨儿沉默不吭,她知道在那件事里她犯了多少的错,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水月宫继承人,就像她的那身武功,都是虚的。 林馨儿不禁侧过身,抬手抚住西门靖轩的胸膛,她拥着的好像是大海中的一只木筏,倚靠着这只木筏,小心的漂浮在海面上。 她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不需要木筏,能够自由的在海中畅泳,那时才是真正的强大。 她不要做一个虚构出来的人,她要给自己一个证明,她可以的,那样她才能够配得起西门靖轩吧。 “这段时间,你想留在宫里吗?”西门靖轩问,他不会猜不到皇上的意图,如果让林馨儿再带上皇妃甚至皇后的名位,她的身份将更会被人排斥,远远超出了仅仅一个水月宫与轩王府的对立,牵连更多。 “我想有好多问题需要在宫中寻找答案。”林馨儿平静的道,“难道你就没有试着去查过什么吗?” “你指的是皇嫂?”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她想到了一些关于姜子音的事,但是不愿让那个残酷的答案通过她翻出来,有些事由关乎整个事件的人亲自找出来,更好。 “我不想问她。”西门靖轩接着道。 林馨儿跟着一个咯噔,一个不想便夹杂了多少不愿去碰的东西,其实关于如太妃的事总是西门靖轩心头上拴着的一根很细的纤绳,现在又将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姜子音扯了进去,她想到的对依瑶曾经说过的话西门靖轩一定也能想得到,所以他才不愿面对,不想亲手打破筑造在他身边的幻境。 谁的心底都有一面脆弱的镜子,可以照的很清楚,一摔即碎。 “你肯定知道我母妃的下落,还不打算告诉我?”西门靖轩侧过身,与林馨儿面面相视,目光很平静,没有任何期待,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林馨儿抚着西门靖轩胸膛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的移开,被西门靖轩一把握住。 “告诉我。”西门靖轩道。 手被西门靖轩握在掌中,是他唯一能够握住的希望,无关他的母妃,只关系到他的未来。 “如太妃她……已经不在了。”林馨儿咬了咬唇角,终于决定说出这个答案。 虽然她曾经想着隐瞒,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西门靖轩迟早都要知道,既然一定要经历知道真相的刹那,她要与他继续走在一起,也就不必再分彼此,真相不论是被西门靖轩查到,还是被她说出来都是一样的,说不上谁对谁的不忍,未来的路都是要一起去走的。 说出答案后,林馨儿注视着西门靖轩,黑暗中,那双眸子轻轻的闪烁了一下,便很平静的闭合。 “靖轩?”林馨儿轻轻的叫了一声,手从西门靖轩的掌中抽出,抚上他的眼睛。 睫毛摩擦着林馨儿的掌心,缓缓的睁开眼。 “我早已想到的,她若还活着,我不会找不到。” 结果似乎并没有出乎西门靖轩的意料,他只是听到答案后有一丝的不甘,他再没有亲自面对那个女人,亲口询问她的机会了。 她就要永远以一个无情的母亲的模样存在他的记忆中? 他想要的是什么?让她的无情有个理由?在他看来,宫中事情繁杂缭乱,有太多看不到看不清的东西。这也是他不想入主皇宫的原因。 “郑贤伦说,是你的母妃不让他告诉你关于她的下落,你的母妃有好多的不得已,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你们的。”林馨儿轻轻的道。 “也就是说母妃背后是有关系到宫外的势力在作祟,当年她跟郑贤伦私奔的事只是一张烟雾,她不让郑贤伦说,是不想让我搀和到其中。”西门靖轩道。 不论如何,他还是在往一个母亲的身上去想那个女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馨儿点点头,“郑贤伦清楚的说过,如太妃不想让你为她报仇,不想让你没有得到过她的爱还要为她的死担负责任,她是不愿让你插手她的事,想必是希望她死了便是终结了一切。” “我不插手就可以摆脱的了吗?她死去当真一切就能终了?很明显,多年前的阴谋又开始在围着我转。”西门靖轩道。 如果姜子音就是联络到所有旧事的一个点,那么现在那个点又开始被掀出,渐渐放大。 第三九五章 芷棋身后的两个人 第三九五章芷棋身后的两个人 “不只是围绕着你,还围绕着我。”林馨儿道,“当时我曾跟依瑶推断过,怕是牵扯着宫中旧事的那道势力跟现在对付我的势力是一脉,不知道其中藏着怎样的一个阴谋。” “所以,你更应该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拥住,“现在是我们同仇敌忾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相守在一起。” “之前我怕因为跟你有隔阂,处理不好惊动了暗处的人,打草惊蛇,所以本想等找到郑贤伦后问清楚来龙去脉再说,现在却告诉你了,这也是我仅知道的一点东西,当时我急着带郑贤伦走,没来得及细问什么。”林馨儿道。 “嗯,暂时我不会妄动,就当做什么都还不知道。”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将埋在西门靖轩胸前的头抬起,盯着他,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虽然屋子光线黑暗,但是离得近了,也能看的清楚一些。 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在处理的不是关于他一直惦记的母妃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其实我并不太在意母妃?”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摇摇头,“是我错了,一开始我真的应该跟你坦白一切,我们现在就不会这么的寸步难进了。是我怕你容不下我,都根本没有试过,怎能知道答案?就像现在,你依旧能平静的对待这件事,我便心安了。” “你以为我会去恨吗?我连该恨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西门靖轩道。 这就是馨儿跟着郑贤伦一起隐瞒的原因吧,她跟他的母妃一样怕自己蒙上了恨意,担上了母仇。在教武场的最后时刻,她也没有说出来,当时她虽然被月瑶的惨境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但是在她的心底还存着他。 她对他的爱并不比他少,只是用错了方法。 他的母妃也并非真的无情,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需要他去探查。 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一切,他不该释然吗? “我现在只想的是怎样把围绕在身边的事情都解决好,不想让八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的恩怨不应该牵连上无数的无辜的人,我也不想让刚建立的青辕王朝在我这里失去。”西门靖轩接着道,“我要让母妃的事情真正的终止,那样才可以瞑目吧。” “那么,你的妹妹呢?你什么时候去查她的下落?”林馨儿问。 “妹妹?”西门靖轩想到了那个他一眼都还未见过的妹妹,“她没有死吗?” 每年他都会在初春的时候去万安寺后山的那个小山头,当年他母妃身边的宫人说,他那刚出生便夭折的妹妹就被草草埋在了那里。 “郑贤伦说是他不想让你的妹妹步你的后尘,所以带出宫送人抚养了,但是后来给丢了,他说他会去找的。”林馨儿道。 原本,这是个没有答案的事,那个女孩的死活都不确定,林馨儿不打算告诉西门靖轩的,但是现在,她都说了出来,就算是希望会变成失望,也有她陪着他一起去承受。 不过,就连郑贤伦还希望满满,她为什么要消极的去想,或许小公主就正在哪个地方等着亲人去找她呢! “之后再说吧。” 就在林馨儿以为西门靖轩得到这个消息会当即决定寻人的时候,不想西门靖轩淡淡的否定了这件事。 “怎么?”林馨儿一怔。 “我相信她是父皇的女儿,但是现在不是放开手脚去找她的时候。”西门靖轩先排除了林馨儿的质疑,再回答了她的疑问。 “你是怕有所惊动?”林馨儿明白了,他从未怀疑过他的母妃。 “如果妹妹的失踪也跟对付母妃的人有关,我开始去找她,便很可能会惊动到那些人,令他们有所防备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我有些累,让我抱着你眯一会儿。” 西门靖轩不想再谈论什么事,每说一句都是很沉重的负担,他只想偷得片刻闲,拥着馨儿歇息一下。 这应该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能够舒心休息的片刻时间,只是片刻,连天亮都等不到。 “我说,你只要听着。”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头重新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头嗅着她的发香,轻声道。 说是要轻松,怎能轻松的了?轻松,在当下只是他想要的奢侈品罢了。还有问题堵在心口,需要说清楚。 “嗯。”林馨儿埋头应道。 “在芷棋的背后有两个人,一个是指使她与那个窃贼串通盗取匕首,虽然我还不确定她是怎么把匕首传到林可儿手里的,想必林可儿没有跟她正面接触过。一个是从林可儿那里先一步拿走匕首,又经过芷棋还到我的手里,虽然我不能肯定第二个人的意图,但是相比第一个人来说暂时还是安全的。”西门靖轩道。 “盗取匕首的肯定是斗篷人,还匕首的呢?”虽然林馨儿只是在听,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 “今早我做了一个赌注,赢了。”西门靖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拥有了林馨儿,他便又能笑的出来了。 林馨儿知道他指的是用那把弯月匕首刺伤了他,经过“她的手”。 “以后不准你再用这样的方法。”林馨儿轻轻的抚在西门靖轩的腹部,衣衫上的血已经凝固。 “非常时期,不下狠手是不行的。”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手从自己的伤处拿开,“你继续做恨我的人,现在你对我有多恨,我便看做是有多爱。” 林馨儿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用毒术治疗自己的腿,那么痛那么的备受折磨,她都没有掉一滴泪,西门靖轩的一句话一个举动便能惹得她眼眶涩涩。 “西门痕……”西门靖轩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最近他做的事有些多了,但是斗篷人却不是他,这些天他一直呆在宫里,没有离开过,如果他真有什么事,给我的感觉倒更像那个通过芷棋归还匕首的人。芷棋那边牵扯着两条线,不好对她强做什么,若是被毁掉,是很大的损失。” 第三九六章 毒女冷清秀 第三九六章毒女冷清秀 西门痕是在他逼着找寻林馨儿,又让其知道他受过伤的情况下逃回宫里的,很明显是想避开宫外的一些事。 而且,西门痕确实避开了。如果他没有留在宫里,那斗篷人的嫌疑也就有了他的一份。 只是从芷棋身上得到有两个人的结论,令西门靖轩有些惊讶。 一个可以肯定圈定是西门痕,另一个呢? 芷棋是出自宫中,能跟她联系到的也只有是宫里的人,除了西门痕,难道会是他? 如果真是如此令人讶然的答案,那么陈太医的死,还有慕然遇刺便也跟着有了答案。 果然,深宫中处处存有意外。 “我今天去他的住处看慕然,见到了二皇子。”林馨儿道,“一时也试探不出什么,只觉得他有时对宫中的东西不在意,有时又显得在意,模棱两可的感觉,不过他正面跟我打交道,总算是在明处的,相比那个斗篷人倒不算可怕,如果匕首真是他还的,知道匕首现在我的手里一定会有想法,我防备着应对就是。”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馨儿的心情跟着也很沉重。 最一开始只以为有个魔音使者在作乱,后来多了个斗篷人也利用她跟西门靖轩交手的时候插了一手,而现在,又多出一个人,不知道他的立场究竟为何,不过想来也脱不了权势二字。 “冷慕然?你也敢把她带进宫里。”西门靖轩说着,捏了捏林馨儿的耳朵,好像在宠溺着她做一件任性的事。 “你知道她的身份了。”林馨儿也不意外,冷慕然的身份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出现在西门靖轩跟前。 “如果我还不知道她跟着冷冽一起姓冷,当真是傻了。虽然他们帮你医好了腿,但是我不会记着他们的这份情,言秋不给你这般下手治疗才是对的,他们不管你受的罪,簇拥你去做,对你心怀的目的就摆在那里,还有太师府的案子还是一笔关于冷家的账。”西门靖轩道。 “白天的时候,顾倾城就去了轩王府,跟我说了他这两天查出的结果,目标锁在一个叫冷清秀的女人身上,这是他根据所有关于冷家的资料推出的一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我进宫之前已经给婲言传去消息,让她去查询冷清秀的踪迹。” “婲言?那个号称江湖第一的女杀手肯为你办这种事?”林馨儿问。 “有何不可?”西门靖轩道,“反正都有银子赚,何乐不为?” “她出手杀了林可儿,倒是逃之夭夭了。”林馨儿道,“那些对她存疑的人怕自己被请进了瓮也不敢去追查她吧。” 而且,她也不相信婲言为西门靖轩办事只为了赚银子,否则她做的事是最容易泄露给外人的,但是包括之前刺杀林可儿,还有当下西门靖轩让婲言去找冷清秀,都是在保密中。 “是,起初有人在查,但是很快撤掉了,那耗子也鬼精的很。”西门靖轩冷笑道,“耗子就是耗子,怎能逃得过猫?” “冷清秀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她跟冷冽他们不是一伙儿,我觉得太师府背后的主谋更像是魔音使者。”林馨儿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冷清秀的父亲,也就是前朝贤王的弟弟,他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将冷家的用毒手法尽数掌握,后来又自行研制出不少奇毒,所以她从小便继承的是冷家最高明的毒术,可谓是活脱脱的毒女一个。冷家彻底覆灭,有一批冷家余孽垂死挣扎成事失败被剿之后,冷清秀曾经在京城外的小镇上出现过,但是后来不知所踪,就连冷家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这些年更是没有她的消息。像给太师府用毒作案的手法,便是偏门,本身冷家里就很少人掌握,如今更是凤毛麟角,若说有人会,大概也只有她了。”西门靖轩道。 “所以,你就让婲言去查她,用他们身为杀手的嗅觉去追查一个毫无线索的人。”林馨儿道,“这些都是顾倾城了解到的情况?” “是,难道你还指望我去问言秋?”西门靖轩道。 “还是不要难为他了,毕竟是在对付他们冷家的人。”林馨儿道,“这件事上有顾倾城也是一样能办到的。” 顾倾城在这件事上跟西门靖轩极力配合,可知他心里清楚谁最有能力解决这件事。他向来没有固定偏好依靠的人,只是判断谁最合适。 “我已经让人去月华国细致的查皇室的家谱,看看到底是哪个乌家子孙流落在外,抛弃了皇室的尊贵,隐身在民间做事,也够辛苦。”西门靖轩说着,换了个姿势躺好。 “是不是伤口痛?” 林馨儿刚要起身,被西门靖轩按下,“没事。” 二人不再言语,相依躺着。 刚才虽然西门靖轩说只要林馨儿听,可是不知不觉又谈论了好久。 其实,他们在一起就会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怎能说的完?他们连甜言蜜语的时间都没有。 对西门靖轩来说,今夜的收获颇丰。 他又可以拥着馨儿了,只是,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做的却有些见不得人,只能隐在黑暗中,悄悄的感受着彼此。 馨儿,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在一起? 西门靖轩闭上眼,不再去想,后面的事是想也想不到的,他们只有更小心的前行。 在天亮前,西门靖轩离开了。 摸着空空的床榻,林馨儿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以前用一个“恨”字去支撑,她让自己强硬的冷下心不去想,当摒弃那个“恨”字后,她的心跟着化成了水,波动不止。 林馨儿起身下地,点燃了蜡烛。 坐回床边,看着身上床上沾到的西门靖轩的血,一大片一大片,向晕开的红花。 流了好多的血,他真的没事吗? 听着屋外响起来回的脚步声,伴着黎明,是云霄苑的宫人开始起来忙碌。 顾不得多想,林馨儿脱掉沾了血的衣衫,取出那把弯月匕首,割开包扎伤腿的绑带,看着那极为狰狞的伤口累累的腿,挥刀划了下去。 新鲜的血液跟着涌了出来,林馨儿揪起床单,附在腿上。 第三九七章 等你有了自己爱的人就知道了 第三九七章等你有了自己爱的人就知道了 “林姑娘,你醒了吗?” 情柔看到屋子里燃着蜡烛,轻轻的敲了敲门。 “情柔,你快来。”林馨儿的声音很急切。 情柔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到处的血液。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柔赶紧跑到床前,惊慌的问。 “放血而已。”林馨儿给自己的做法冠以一个听起来很需要的名词,“你赶快帮我将药涂上。” “是。”情柔不敢怠慢,拿起床边西门靖轩留下的药瓶,帮林馨儿涂抹伤口。 流血的伤口碰到药粉便凝滞了。 林馨儿从身上撕下一块没有被血染到的布,将伤腿缠好,松了口气,“之前都是慕然帮我,我自己来我有些措手不及,谢谢你帮忙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姑娘有什么事唤奴婢就是,奴婢跟慕然一样都会尽心服侍姑娘。”情柔一边收拾,一边道。 林馨儿注视着情柔团起的床单,还有她脱下的带血的衣衫,上面是她与西门靖轩两个人的血,他们的血已经融在了一起。 大概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之后,情柔又取来一套衣衫给林馨儿换上,侍奉着她熟悉,真是做到了贴心二字。 要是烟儿在就好了。 林馨儿不由的想到了烟儿,之前皇甫燕冲说在太师府出事前,烟儿去了轩王府,让她放下了心。 她知道烟儿是想求西门靖轩杀了她,为大小姐报仇的。烟儿对她是又忠又恨,明明一个人,她却偏偏咬定是两个不同的人,真是傻傻的烟儿,但是却让她责怪不得。 不过烟儿跟她分开也好,住在轩王府,避开了她身上的麻烦,还能安稳的活着。 这么一想,林馨儿便也坦然了。 西门靖轩趁夜离开皇宫,返回了轩王府,将身上被血浸透的衣衫迅速换掉,被撕裂的伤口早已重新凝固,不需要特别的处理,他便也没有理会。 “王爷。”杨晨突然推门而入。 西门靖轩刚从书房的屏风后绕出,手中拿着那一团血染的衣衫。 见到杨晨,西门靖轩将原打算悄悄处理掉的血衣丢至一边,回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背,腹部的伤处舒适一些。 “王爷,你是不是进宫了?”杨晨见西门靖轩没有吭声,向书桌走近一步问。 “杨晨,你做的事越来越多,也越发的不懂本王的规矩了。”西门靖轩没有回答杨晨的问话,而是语气平缓的责备道。 杨晨看着西门靖轩,王爷还是那个神情漠然的王爷,但是他又确实跟之前不同,漠然的表面下,心在暗暗的为了那个女人跳动不止。 不是他也越来越不懂规矩,而是王爷越来越变的不像之前的轩王。 他为王爷担心。 王爷不懂得照顾自己,他不能不管王爷。 杨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论做什么说什么,他一心都是为了王爷的。 杨晨单膝跪地,向西门靖轩拱拳道,“属下任凭王爷责罚,但是属下不能不顾及王爷的安危!” “本王知道你都是为了本王,别无二心,否则你也不会留在这里了。”西门靖轩朝杨晨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既然王爷理解属下,还请王爷明白自己,那个女人一次接一次的伤害王爷,请王爷当断则断,离之远去,属下担心王爷有一日会真的死在林馨儿的手中!”杨晨没有起身。 “你知道今早本王是怎样受伤的吗?”西门靖轩淡淡的问。 “属下看的一清二楚!”杨晨一字字的道,那把血淋淋的刀在林馨儿手中,是他的恨! “你看的一清二楚,斗篷人也看的一清二楚,这就够了,不枉本王受伤一回。”西门靖轩道。 “王爷?”杨晨不明白西门靖轩为何这般说。 “弯月匕首被本王发现的事有多少人知道?”西门靖轩问。 “芷棋夫人,还有当时救芷棋夫人的几名护卫,遵王爷之命,这个消息严加保密,再无人知晓。”杨晨道。 西门靖轩点点头,“可是,本王是被林馨儿拿那把弯月匕首刺伤的,斗篷人看到了。” “王爷!”杨晨顿时惊道,闪念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王爷的意思是……” 他不知道林馨儿手中的那把刺伤王爷的刀是弯月匕首,弯月匕首自从被芷棋从水池子里抓出来,就一直在王爷手中,什么时候到了林馨儿手里? 西门靖轩点点头,没有让杨晨将答案说出来,但是承认了杨晨的想法。 “王爷要跟林馨儿一起去迷惑斗篷人,那么王爷之前……”杨晨还是忍不住的继续说出了一半的话,另一半咽了回去。 王爷从来没有真的要去与林馨儿作对,就算曾被她重伤,在教武场,他也狠心休掉了她,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没有将她抛弃。 王爷是彻底的被林馨儿迷住了,昨夜,王爷肯定是不顾自己的伤势进宫寻找林馨儿去了,王爷对她已经到了念念不忘的地步。 可是,林馨儿呢?她对王爷有几分真情?她会不会再次利用王爷对她的情,去做残害王爷的事?谁能肯定假戏会不会在她手中成了真做?到头来,令王爷令轩王府一败涂地。 “是,本王从未抛弃过她。”西门靖轩肯定的回答了杨晨的疑问,“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在针对她,轩王府有大批的仇人,但林馨儿不是其中之一。” “王爷,难道爱上一个人就如此的难以割舍吗?”杨晨不禁问道。 爱一个人就可以不管对方是荆棘丛林还是一马平川,都要策马迎去吗?即使伤痕累累也可以在所不顾,视若旁事? “等你有了自己爱的人就知道了。”西门靖轩起身道,“你起来吧,还有好多事需要你去做,本王暂且休息一会儿。” “是。”待西门靖轩绕过屏风后,杨晨才起身,捡起被西门靖轩丢落到一旁的血衣,离开了书房。 “杨管家。” 烟儿候在离书房很远的地方,看着杨晨从书房出来,迎上去很小心的叫道。 第三九八章 烟儿不辞而别 第三九八章烟儿不辞而别 “这么早?”杨晨跟口问,天也不过蒙蒙亮,还没有多少下人出来做事,何况烟儿在轩王府有些特殊,虽然是个丫鬟,但是无事可做,大多的时间都是独自住在后院的那个小屋子里,偶尔帮着梅夫人侍弄下花草,但是两个女人都像是闷葫芦,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杨管家,王爷是不是又是被那个女人伤到的?” 烟儿走到杨晨跟前,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血衣。 “你怎么会这么想?”杨晨问,这个丫头虽然闷闷的不爱说话,但是心里却亮堂的很。 虽然王爷刚才在书房的意思是他自己借用林馨儿的刺伤了自己,但是,那也是通过了那个女人的手。 如果没有林馨儿,王爷怎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 这个道理,就连烟儿也能想得到。 “奴婢想,没人伤的了王爷吧,只有那个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的女人。”烟儿道,言语间的恨意从未少过半分。 就连整个太师府都突遭横祸,幸亏她早一步离开。 烟儿想着就惊骇的发抖。 “烟儿。”杨晨不觉的伸手抚在烟儿的头上,轻轻的摸着她的发。 她的发丝似乎跟着她的心在抖动。 “你是不是觉得林馨儿很可恨,王爷跟她在一起只有伤害,可王爷对她却念念不忘,甘愿令自己伤痕累累?”杨晨喃喃的道。 有许多话,他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讲,不能多言,但是面对同样记恨林馨儿的烟儿,杨晨似乎寻到了知音,不禁对她说着自己的不满。 杨晨忽略了,其实烟儿对林馨儿的恨与他是不同的,在烟儿的意识里,现在的林馨儿与之前的林大小姐就是两个人,她是怀着为大小姐报仇的心去恨这个林馨儿的。 “你是说,王爷不会杀掉那个女人吗?”烟儿从杨晨的话中听到了失望。 杨晨收回手,两手紧紧的攥着血衣,有些茫然的道,“他是舍不得杀她的,或许有一日她还会回到轩王府,继续做她的轩王妃,她将还会是我的主子。我不知道这其中的路王爷会走的多难,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件事上继续顺命王爷?不知道王爷念着她是对还是错,王爷做事从来就没有错过的,王爷说是因为我没有爱上一个人,所以不懂他……” 杨晨说着,向远处走去,留下烟儿独自僵立在原地。 她只听到一个声音,轩王是不会为小姐报仇的…… 烟儿失踪的消息是杨晨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发现的。 平时,烟儿都是午膳的时候就把晚膳一起从膳房取了,晚膳就凉着吃上几口。 傍晚的时候,杨晨偶尔听到有在膳房做事的丫鬟在跟人嘀咕,说住在小屋的那个女孩已经一天没见人影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去取晚膳,猜测着是不是已经离开轩王府了? 杨晨知道烟儿无家可归,这个时候离开轩王府也别无去处,不应该不在王府里。但是一天没去膳房,也就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令杨晨不免奇怪,心想着早上见到烟儿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自己的掌中还留着她发香。 杨晨寻到了小屋,住在小屋是烟儿自己执意要求的,作为王府的管家,他便允了。 小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杨晨推门进去,见屋子里的东西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倒是王府里给烟儿分发的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与换洗的衣衫不见了。 不辞而别,是杨晨首先就想到的情况,然后查问王府的门卫,得知烟儿在大早的时候就离开了,时间大概就是在跟他见过面之后,天蒙蒙亮,所以除了门卫,王府里没有人看到她离开。 烟儿说是王爷让她离开的,门卫也就没有再问,本来当时烟儿就是硬闯进轩王府来找轩王的,门卫也不认为这个丫头敢冒用轩王的名义说谎,何况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离开王府,并非什么人擅闯王府,门卫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马上派人去找。” 得知消息的西门靖轩命道,不到一天的时间,一个烟儿也跑不到哪里。烟儿是馨儿在意的人,他一定要替她保护好。 “一定是属下的话才让她想要离开的。”杨晨道。 “你跟她说了什么?”西门靖轩问。 杨晨低头没有回答。 他当时只是无意的跟烟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没想到烟儿知道了王爷不肯杀林馨儿竟然失望离去。 “马上去找!”西门靖轩也没有等待杨晨的回答。 “是!”杨晨领命,迅速离去。 他突然也很担心烟儿,那样一个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又心怀着对林馨儿恨意的女子会去哪里,会做出什么事? 之前认为,烟儿不知道真相,便只会恨着一个林馨儿,不会想着对别人下手,花着心思去跟着林馨儿一起与人拼命,留在轩王府里等着便是安全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将关于林馨儿的真相清楚的告诉烟儿。 可是,由于他大早无意中的一段话,令她对轩王府失去了信心,离府出走。 烟儿的心意如此固执而坚定是杨晨没有料到的,此时他真是为自己说过的话而后悔,他万万没想到烟儿会在听到他的话后当即就决定离开王府。 她打算去哪里?她还能去哪里? 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杨晨没想到寻了好几天都不见烟儿的影子,烟儿不像是林馨儿,她没有诡计多端的藏身地方,可是怎么也这么难找? “王爷,烟儿怕是已经离开京城了。”杨晨对西门靖轩道。 “如果她真的离开也好,如果落到什么人的手里呢?”西门靖轩反问,轻轻摆弄着自己的十指,几天下来,新的指甲将要快跟指尖相平了。 杨晨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自己说烟儿离开京城是自欺欺人,是想让自己宽心。 他不想让烟儿发生什么意外,否则跟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有时候,伤害一个人,尤其是像烟儿那般的女子,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事,无意中的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足以做到了。 第三九九章 他是我爹 第三九九章他是我爹 锦阳宫里,西门靖烈为那个刺客下落不明而龙颜大怒,实则也正表现出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经过八年前的变故,他就犹如惊弓之鸟,宫中每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格外重视,如果没有结果便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病,整个皇宫也就跟着更加人心惶惶,一派风声鹤唳。 “看来,还得要人去死。” 翠竹阁里,西门寅弹完一支曲子,手抚着琴弦,喃喃的道,抬起的眼睑,扫过侍奉在他身边的两个太监。 太监没有听清西门寅的话,见西门寅看向他们,其中一个赶紧关切的询问道,“三皇子想要什么?” 这是西门寅在翠竹阁的最贴心的两个人,从他的母妃在世时就跟着他,躲过了八年前的宫乱,又照顾了他足足八年。 看来,其中一个到头了。 就是你了。 西门寅垂下眼睑,双手抚按在琴弦上,已经决定出其中之一。 既然你对本皇子关切的很,一心都放在本皇子身上,那么……就为本皇子做最后一件事吧,完成之后,便是解脱。 “帮我倒杯茶来。”西门寅淡淡的道。 “是。”太监立马去做,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有丝毫怠慢。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太监熟练的身影,从太监手中接过沏好的茶,西门寅像平日一样,慢慢的喝了下去。 没人知道,他的一念之间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不是,是两个人。 在云霄苑休养了几日,林馨儿的腿已经可以自如的行走。 她想去趟西门痕的住处,看看冷慕然的情况,情柔要跟着照顾她,她便答应了。 简单的收拾一番,林馨儿就出了云霄苑。 刚走出苑门,恰巧碰到了西门彻。 “你要去哪儿?”西门彻走到林馨儿跟前问。 “在云霄苑闷了几天,终于可以自如走动了,随便去转转。”林馨儿道,“太子殿下今日有空进宫了?” 虽然不知道西门彻最近忙什么,不过他好几天不来找她,她便猜测他一定在忙着什么事脱不开身,不过平日清闲惯的太子突然有什么忙碌的? “我有事找你。”西门彻道。 林馨儿看了眼西门彻,看他那庄重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请进。”林馨儿侧身,让开了苑门。 跟着西门彻回到屋子,林馨儿问,“太子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西门彻命情柔退下,道,“林太师的兵权,帮我夺到。” “驻守北疆的兵马?”林馨儿似乎有些讶异。 但是,她早就想到了,太师府突遭横祸,那些效命林大将军的兵马便群龙无首,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那些人都是跟着林博出生入死的,都服从于林博,守着青辕王朝北边的防线,是一道强硬的屏障与支撑的后盾,自然也就被人觊觎的紧,西门彻这次下手可不算慢。 “是,我不能让这批兵马落在轩王的手里。”西门彻道,“北疆的几个将军听闻太师府出事的消息后,都已经在返京的路上,快马加鞭不出几日就会抵达京城,我原本想让人提前迎到半路上跟几位将军接应,但是寻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合适去做这件事的人。” 西门彻很是苦恼,挑选出的可信之人都跟随依瑶去组建人马了,留在太子府的人,唯有赵正,不过他也只是个文人管家,不像轩王府的杨晨,干不了需要骑马奔走的事。对于其他人,自从有了那个被依瑶发现的死了的叛徒,他再不敢轻信。 想了好久,西门彻还是决定来找林馨儿,原本他是不想用水月宫的人,生怕那些将军知道他跟水月宫的人谋事后,跟林博一样倒戈相向,但是后来还是决定跟林馨儿商议一下,看怎样能够收服这几个将军,为太子府所用。 听了西门彻的抱怨,林馨儿了然,这些日子这位太子真的是一直在做要事,只是收获徒劳。 “太子殿下何不等将军们进京后再做打算?”林馨儿道。 “进京后有轩王盯着,事情更不好办。”西门彻道,看着林馨儿神情自若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急,“你就不想着早日下手吗?在进京前就将那几支力量掌握,以免被轩王暗做手脚。得到那几个将军的支持,我们便是有了兵权。” “可是,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你越急,事情越会朝反的方向走。”林馨儿坐在椅子上,淡然一笑,“如果是我,见太子这么急,我爹还下落不明,你就盯上了他的兵马,居心实在叵测,或许太师府的事就是太子命人做的也说不定,目的,自然是太师府的兵权。” 西门彻一怔,急道,“你怎能这般说?!” “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林馨儿道,“兵权,谁也想得到,太子以为轩王府不懂得先下手为强?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动?因为在这个时候,谁越表现的急,越对这件事上心,便越会遭到那几个将军的嫌弃,想要的便越离的远去了。太子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选中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才是。” “你的意思是此时要紧做的还是寻找林博?”西门彻听懂了一些。 “我爹下落不明,难道不应该加紧寻找吗?”林馨儿收起笑意,沉声反问。 “可是,他还想着处置你。”西门彻争辩。 而且,真的找到了林博,那几个将军岂不是物归原主去统领,他还怎么拉拢?这个问题,西门彻没有说出口。 但是,林馨儿知道他还有着这层意思。 “那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但他是我爹,我是他的女儿,自然要知道他的下落,救他于危难之中。”林馨儿道。 见西门彻一时无语,林馨儿接着道,“至于兵权,我会把握住的,等着将军们进京之后再说。” 虽然她想知道她爹的下落,但是她明白她爹或许就跟她的师父一样,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 林馨儿的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抬眸间看向正对的窗外,树叶正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突然,林馨儿只觉眼前一花,有剑影从窗外蓦然闪过,明晃晃的剑身反照着阳光,无比刺眼,掠过窗子,向屋内袭来。 第四零零章 出自翠竹阁的刺客 第四零零章出自翠竹阁的刺客 林馨儿明知自己没有招架的能力,躲也躲不过,索性不躲,淡然不惊的坐在椅子上,沉着应对未知的不测。 那剑尖直指林馨儿的咽喉,却在逼近的一寸之间顿住。 林馨儿如一尊陈年雕像,无比镇定的稳坐不动,无慌无惧。 持剑的人没有料到林馨儿毫无反击的举动,这与他出手前的安排完全不同,会不会改变了他来此的计划? 林馨儿波澜不惊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从头到脚裹着一身黑,只露出双眼的孔洞。 林馨儿当即就想到了当日刺杀冷慕然的那个人,真如西门痕所说不识男女。 但是,她确定这人与西门痕所说的不是一个,那个会隐术的人她在五里峰的时候也遇到过,虽然她此时失去武功,也能辨别出二者的身手是不同的。 替死鬼,是林馨儿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的一个词。 就在此时,一旁的西门彻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朝那把剑打去。 茶盏应声而碎,剑身也随着突来的力道偏移,紧接着西门彻掠至林馨儿身前,迎面与闯进屋子的黑影交手。 屋外响起情柔的呼叫声,很快,便有宫廷护卫的脚步声赶至云霄苑。 这一次,护卫们来的很及时,冲进屋子,将那黑影逼到了屋外团团围住,西门彻则趁机避开,将黑影让给了护卫们去处理。 “没想到护卫们来云霄苑的速度还挺快。”林馨儿起身,走到门口,似乎漫不经心的道。 “大胆刺客,已经寻了你多日,今日必要将其拿下!”西门彻意识到这又是表现自己的机会。 上次,刺客从西门痕手中逃掉,这一次绝不能从他手中再溜走。 上次,刺客的目标是慕然,他没有及时阻挡,这一次,想要刺杀林馨儿,他就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 林馨儿紧紧的盯着被围攻的黑影。 在去翠竹阁的路上,还算靠近锦阳宫,那些护卫得到消息,围攻刺客,还慢了半拍,这一次,她住在这个已经好多年没有人住过的云霄苑却这么快就招来了护卫,还能够及时控制住刺客,当真是不一般了。 是这名刺客逃跑的水平不行,还是护卫在追查刺客的时候就有了风声,还是全靠了这几日宫中时刻处处都在加紧提防着?或者三者都有。 “留下活口!”林馨儿提醒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既然是替死鬼,将必死无疑,不确定的只是死去的方式。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刺客便撞到了一个护卫的剑下,长剑直刺入他的胸膛,带血的剑尖从背部穿了出来。 她看的很清楚,那个刺客是自己撞到那把剑上的,他完全可以避开,但是他没有躲避,用这样的方法死在护卫的剑下。 众护卫只见刺客被他们杀死了,只有没有留下活口的遗憾,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大功完成。 紧张了好多天,终于可以松口气,向皇上复命。 “看看是什么人?”护卫头领吩咐道。 一名护卫走上前,将黑衣人的头罩扯下。 “这不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公公?”有人认了出来。 “没错,是三皇弟跟前的人。”西门痕跟着道。 西门寅跟前的人? 林馨儿走了过去,打量着这个刺客,唇红齿白的模样,还真像个太监。 蹲下身,林馨儿在那张脸上摸索了一下,顺手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竟然是假的,卑职马上将此事禀明皇上。”护卫头领见此,忙道。 说着,就命人将刺客的尸体抬走。 “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众人散去后,西门彻问林馨儿。 林馨儿走到苑中的石凳跟前,坐下。 “不用了,皇上会处理。”林馨儿道。 很明显这就是安排好送上门赴死的,为的就是交出一个刺客,给出一个交代,既然那个斗篷人给她送来一个死人,她也不必对其逼的紧,这件事就由他去做好了。 大的风浪还不是能掀起的时候,而她还要等待依瑶的消息,培养起新的力量,去对付魔音使者,而不只是那个斗篷人一个。 目前,她不会急着全力去挖那个斗篷人,不会在所有的安排都还没到位的情况下,让魔音使者坐享其成的看她与斗篷人的自顾周旋。 他是设了所有的局,但不是最终能够掌局那一个。 西门靖烈的心头病去掉了,皇宫里的人终于可以放下心,不再被捉拿刺客的风声包围。 但是,翠竹阁里的气氛却陡然紧张,这种紧张蕴含在整座翠竹阁里无限的沉静中。 翠竹阁里,分外安静。 在翠竹阁里做事的人,谁也没想到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人会是刺客假扮的,还好那刺客没有对他们动手,颇为侥幸。 只有西门寅自己知道,那个太监其实已经被东南用六合堂的人换掉了,真正的那一个也早被东南带出宫,尸骨已是无存,那个假冒的替代品,是专门为他办事随时为他而死的死士。 这也就是他所指的,除了那个侍奉他的太监之外,第二个要死的人。 现在,他将那个属下送了出去,命他去受死,为的就是要将东南掀起的风浪压下去,相对于死士来说,这样的死有些微不足道。 但是刺客突现,必须有人去做替死鬼。 而且这一步,正好被他利用到,还能替他解决一些问题…… 只是,计划有了一点偏差。 西门寅本想让“刺客”在对林馨儿下手的时候死在林馨儿的手中,但是,林馨儿根本没有出手,刺客还跟西门彻交了手。 东南行刺慕然的时候,西门彻也在场,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到刺客在招式上的变化,识出并非是同一个人的破绽? 他不怕林馨儿发现疑点,只怕西门彻压不住事儿,抢先冒出来生乱。 林馨儿若是存疑不会妄动,只会跟他在暗中较量,西门彻要是有所发现就怕按捺不住气,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一个谎言就还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当真是麻烦了。 卷五 第四零一章 将翠竹阁亮出去 第四零一章将翠竹阁亮出去 西门寅的那点担心很快就没有了。 锦阳宫派的人去翠竹阁询问过之后,顾倾城跟西门彻一起又去了翠竹阁。 “三皇弟,真没想到那刺客潜藏在翠竹阁里,他没对你下手吧?”西门彻见到西门寅就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他的目标不是我,何须对我下手?皇兄放心。”西门寅本是说着轻松的话,但是脸色却有些悲戚,“只是小春子……” 小春子就是那个刺客易容顶替的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小春子八成是死了。 “一直侍奉你的小春子竟然被掉了包,我看你这翠竹阁里的人也得好好彻查一番。”西门彻说着看了眼候在一边的宫人,“那些人一定认为你这里防备最松懈,所以才在你这里隐身,有你这不闻不问的主子,翠竹阁还真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我没想到会有人盯上我这里……”西门寅的神情更加哀落,言语间颇为自责,“正应了那句话,生在宫中,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怡然自乐……” “那个刺客第二次是向林馨儿下手,第一次应该是……慕然……”西门彻说出慕然的名字时有些心虚,那刺客要做的事也是他想去做的,现在再次提到,还有些不安心。 这样去杀一个人,是他从来没有干过的事,他不知道慕然真的死在他手中的感觉会怎样,反正现在是心虚的很。 大概,这就是他的母后最终招认了刺杀陈太医的原因吧,这种背地里杀人的事还真的不好去做。 西门彻顿了顿,接着又道,“刺杀慕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恐怕得问那个刺客了。”西门寅说着垂下眸,隐起眼底闪现的那份狠戾,双手抚在了琴弦上。 西门寅说的不在意,西门彻却仿佛被一根刺扎到了一般。 “如果那个刺客只针对慕然,倒好向三皇子身上解释,但是又对林馨儿下手,目的就有些不明确了。” 顾倾城一直坐在旁边静听着,见二人都没了话,便开口道。 这一点,西门彻也想不明白,没有吭声。 西门寅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个刺客想必是趁三皇子出宫的时候,跟陪伴三皇子的小春子掉了包,隐在宫中有些日子了。”顾倾城说着,跟随着西门寅低垂的目光,瞟了眼那把安静的琴。 “应该吧。”西门寅应了一声,抬起眸,看向站立在一边的太监,如今身边最贴心的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了,翠竹阁里其余的人也都是后来才从别处调过来侍奉他的,都比不上小春子跟他的情分。 但是,他只能用小春子的命。 只有小春子与如今留下的小勺子跟他一起出过宫,在众人眼中,正如顾倾城所说,也就有了被掉包的机会,换做其他的人,整天只在翠竹阁里转,平白无故的被掉了包,疑点会大很多,到时候需要彻查的力度也就更大,甚至要强过去追查一名刺客,更加不利于他那些其他藏匿各处的人在宫中隐身。 “打开了一条缺口,就可能有另外的缺口存在,正如太子所言,翠竹阁要彻查一番方能令众人安心。”顾倾城道。 西门寅没有意见,彻查翠竹阁,也是他打算故意去做的一件事。 彻查翠竹阁要好过去搜查整座皇宫,而西门寅也想趁着彻查翠竹阁的机会看看他的身边有没有藏匿着不利于他的可疑的人。 “对,一定要彻查!”西门彻说着站起身。 “太子殿下打算离开?”顾倾城根据西门彻的神情判断。 “是,我突然想起来太子府里还有些要事处理,三皇弟的事就有劳顾大人了。”西门彻道。 彻查翠竹阁的打算提点了西门彻,虽然之前依瑶说要让他整顿太子府,可是后来只顾着寻找林馨儿与琢磨着北疆兵马的事,一直没有顾上理会,之前还苦恼太子府里没有可信之人去办事,其实,追根究底,做任何事之前,将太子府整顿一番才是最紧要做的事。只可惜这么基本的道理他现在才想到。 既然想到,就要马上去做。 所以西门彻当即就离开了翠竹阁,出宫去了。 “倾城,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太师府的案子,还有精力处理我这翠竹阁的事儿?” 西门彻走后,西门寅又问道。 “非常时期自然要做的事也非常之多。”顾倾城道,“三皇子也是精明之人,虽然有些事未必亲眼所见,但是根据听说的情况也能大致猜出些什么,对那名刺客有何见解?” “不论那刺客的目的究竟为何,刺杀慕然与林馨儿的举动如何令人费解,还有刺杀林馨儿表现的如何莽撞,他都是出自翠竹阁,我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去向那二人陪个不是。”西门寅道。 也就是说不管那个刺客的动机与出手如何,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样的话也只有三皇子能够说的出。”顾倾城微微一笑。 “太师府那边可有什么眉目?”西门寅似乎问的很随意,“一下死了那么多人,真令人心寒。” “没有,位子站得高,遇到的事也就更棘手,我那点积攒起来的名声终究是要毁了。”顾倾城唉声叹气,“一个是姜妃的事,若不是她自首,我也落不了案,一个就是太师府,过去这么多天,我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还好皇上没有催促,否则当真难以交代,听闻北疆的几个将军联手回京,我都还不知道到时候该怎样应对他们的询问。” “对太师府动手的人真的做的密不透风么?”西门寅拧眉问道。 他原以为会从顾倾城这里问出点什么,结果顾倾城也正苦恼的很。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在尸体上遗留下的刀剑伤口都是最普通的招术,也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留下的蛛丝马迹,唯一留下关于凶案的就是清醒过来的香芋说出的那句话。 这也是西门寅见过的最狂妄,事情做的最狠也最干脆完美的凶手了。 有这样的人隐在暗处,就算暂时不关他的事,他也不会心安的。 “真是头疼的很。”顾倾城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无论无何,都不能让八年前的乱事再次发生。”西门寅道,“听闻如今皇叔跟太子矛盾重重,林馨儿又被父皇安置在宫中,不知还会生出多少事,倾城,我拜托你要多加留意一些,辛苦了!” 说着,西门寅咳了起来,从身边的小勺子手中接过帕子,拭了拭嘴,接着道,“真是可恨了我的这副身子,只有忧心的份儿却做不了什么,到头来还让翠竹阁成了藏匿贼人的地方。” “三皇子放心,倾城会竭尽全力保我青辕王朝天下太平的。”顾倾城起身拱手道,“我这就去命人彻查翠竹阁,打扰之处还请三皇子多担待。” “我无妨。”西门寅摆摆手,“你尽快去做吧,此事耽搁不得。” 随之,顾倾城便离开了翠竹阁,走出屋子,似乎无意中回头观望,隐在院中的屋子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琴声从屋中传来,平稳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但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婉转。 “你先去做别的事,我休息一下,有人来彻查翠竹阁的时候帮我招呼着。” 一首简短的曲子弹完之后,西门寅起身对候在一旁的小勺子道。 小勺子的眼眶一直都是通红的,为了小春子。 相伴了多年的人突然被刺客冒充,他为真正的小春子悲伤。 “三皇子,您相信奴才吗?”小勺子吸了吸鼻子问,此时他真感到一直安静的翠竹阁成了危险重地。 西门寅回身,静静的看着眼小勺子,“相信。” 他自然相信小勺子是真的,也相信小春子,还相信他的那些暗中培养出来的死士。 小勺子应该感到庆幸,当时他一念之间选中的是小春子,而不是他。 小春子如果死不瞑目的话,就去找那些所有陷在局中的人报仇吧,如果没有他们,他何须要做出这么多的安排与事情?若是最终只留下他一个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只要路上还有一个人阻拦,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接连死去,那些阻拦他的人才是那些死去的人的仇家。 西门寅吐出两个字后便折身绕到屏风后,走向里侧的床榻。 小勺子看着自家主子略显疲惫的背影,听着那暖暖的两个字,泪终于忍不住的又涌了出来。 抬手擦了把眼泪,小勺子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听到小勺子出门的声音,西门寅坐在床榻上,用低沉的声音道,“出来吧。” “主上!”东南打开连着另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来。 “翠竹阁最近不安生,你暂时不要来了,记着把密道封好。”西门寅道。 “主上明知会给翠竹阁招来麻烦,为何还要这般做?”东南不解,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次没有成功的行刺,给西门寅招来麻烦。 “我这边太过安生寂静也不好,总会有人盯着,不如就将翠竹阁亮出去让人仔细的瞧瞧。”西门寅道,唇边吟着深深的笑意。 第四零二章 你到底是谁? 第四零二章你到底是谁? 林馨儿知道这是一次查探西门寅的机会,但是她没有去翠竹阁,而是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翠竹阁的时候,来到了冷宫。 由于西门靖轩的关系,冷宫里并不像之前那般的“冷”。 一踏进苑中,就见两个宫女在外面打扫,原本萧条的冷苑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然简陋,但不失舒适。 姜子音跟其他的住进冷宫的妃嫔不同,她的身边还陪着宫女,并不需要像别的人那样要自己动手做事。对她来说,改变的只是环境与地位。 其实,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的活着也挺好。林馨儿想。 但是,她的内心真的能像住在冷宫里这般的平静吗? 那两个宫女不认得林馨儿,见她进了冷苑,停下手中的伙计打量着她。 从她的衣着打扮猜测她的身份,不像是宫女,也不像宫里的娘娘们那样华贵,而且皇上只有三个皇子,并无公主,不知是哪个权臣的家眷? 能够在宫中自如行走,来到冷苑,身份一定不一般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禀报你们的主子,林姑娘来看她。”跟在林馨儿身边的情柔道。 两个宫女正寻思是哪个林姑娘,吱呀一声,主屋的门打开,姜子音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这个在锦华苑藏了些日子的“林馨儿”,但是又看到林馨儿完好直立在苑中,便又想大概还是冒充的那一个吧? 不过,称她一声林姑娘也是没错的。 姜子音道,“原来是林大小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听了姜子音的话,那两个宫女方明白了林馨儿的身份,更是一脸好奇的注视着她。 “在宫中陌生的很,没有地方可去,不觉走到这里,便进来看看娘娘。”林馨儿一边含笑道,一边向姜子音走去,“说起来我们是很像的,都是做了错事被废掉了主位,只是娘娘原本是皇后,所以被贬为妃子住在这冷宫之中,还算有个归处,而我本是个轩王府的王妃,被废之后便只能流浪在外。” “那你现在不是在宫中么?”姜子音见林馨儿走来,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太师府突遭横祸,我成了林家的孤女,是皇上仁慈,体恤林家,才将我接进宫中。太师府的一场变故,倒让我占了便宜。”林馨儿道,言语间带着自嘲。 姜子音回头,看向林馨儿。 虽然住在冷宫,但是身边守着宫女,偶尔也会出去做事,所以,外面发生的一些大事也会带回来,传进她的耳中。 “呵呵……”姜子音轻笑一声,“看来民间的传闻不假,你可当真是林家的扫把星。” 她以为这个林馨儿不会是藏在锦华苑的那一个,也就是并非真的,她这样说也只是讽刺这个女人的假冒而已,既然她要冒充林馨儿,必然要担着她之前不堪的名声。 姜子音的话让跟在林馨儿身边的情柔的脸色跟着微微一变,不是她在为林馨儿抱什么不平,而是她认为姜子音这样说,肯定会激怒林馨儿。 不会在冷宫出什么事吧? 情柔心想着,悄悄的去看林馨儿。 林馨儿的面色很平静,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轻启红唇,却是在对她吩咐,“情柔,你先出去。” 淡淡的口气听在情柔耳中就像夏日里沉闷的响雷,随之带来的是狂风暴雨。 为免暴雨浇身,情柔故作不懂,垂首道了声,“是。”便乖巧的退出了屋子。 “到冷苑外等着。”林馨儿补充道。 “是。”走到门口的情柔心底又是一个咯噔,大概是牵扯到林馨儿的心头之痛,所以她不想让人听,故意让她躲的远远的。 情柔知道姜子音与轩王的关系,心想,若是她在跟前,姜子音出了什么事她也跑不掉,正巧林馨儿赶自己走,那她就躲开,免得惹祸上身。万一真有什么事,轩王责问,她就说是遵从林馨儿的命令离开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惹不起被皇上照顾的林小姐,将事情都推给林馨儿,还能让自己摆脱开。 林馨儿站在门口,看着情柔走到了宫苑门外,才将屋子的门关闭。 这正好是一个将情柔这条尾巴支开的借口。 “话我已经说了,你想怎样?”姜子音坐在那把破旧的椅子上,镇定自若的问。 她是一个求死过的人,连死都不怕了,更没有什么再怕的,除了……那个威胁她的人。 “我承认林家的一切灾难都是我带来的,林家,我的身上一定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林馨儿的话让姜子音很意外,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林馨儿口中所说的是“我”是哪个。 “我也相信所有的不幸都是有根由的,哪怕之后太子殿下可能发生的意外,也必然跟之前的事由脱不了干系。你说是吗?姜妃娘娘。”林馨儿走到姜子音跟前,低声询问。 “你知道什么?” 果然,姜子音脸色陡变,蹭的站起身,双目圆瞪的看着林馨儿,“你到底是谁?” 林馨儿知道,姜子音以为她是冒充的,也不做解释,让她心生惧意,才更容易暴露出问题。 “我是林馨儿。”林馨儿道,她知道这样说,姜子音肯定不信,还能让她更觉得骇怕。 “你想做什么?”姜子音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感觉到身子有些虚弱无力。 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答案的,她以为除了西门寅能要挟她,再无人能够令她这般害怕。 “是不是宫里还有个人会令你像这般害怕?他是谁?”林馨儿走近一步,紧紧的盯着姜子音,一双犀利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她的心。 虽然林馨儿之前猜测姜子音受到的威胁跟如太妃有关,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又是一个当时连命都不要差点自缢身亡的人,她的儿子西门彻才是她最大在乎的人,也就是她受到的威胁能够牵制住的人。 所以林馨儿故意提到西门彻的安危,姜子音果然怕了。 姜子音必然是怕当年做过的事连累到西门彻身上,她以为林馨儿也掌握到什么。 但是林馨儿一无所知,她需要从姜子音身上打开突破口。 西门靖轩不愿直接询问姜子音,她来替他做。 第四零三章 她真的不能说 第四零三章她真的不能说 “没……没有人。”姜子音受不了林馨儿的那双能够穿透她的心的眼睛,颓然坐在椅子上。 “是谁逼着你承担下杀死陈太医的罪?”林馨儿垂下眼睑,依旧盯着姜子音。 姜子音虽然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却避不开她散发出的,充斥在满屋里的压迫感。 林馨儿没有询问是不是,而是直接逼问姜子音那个人。 其实姜子音是胆小怕事的,作为皇后,她没有那种与身俱来的气势。她有很强的柔弱一面,所以才会选择自缢。 所以,林馨儿对她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只需严厉逼问,便能令她失了底气。 其实,这一点,西门靖轩很容易就可以做到。但是,他不愿。 他不想亲自撕裂跟姜子音之间的那相系了多年的养育之情,他怕自己的身边再无任何暖情。 那一晚,西门靖轩拥着她,她能感到他很孤单,需要借着爱意去弥补心灵的空白。 但是,真相是必然要知道的。 只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姜子音当年是如何在如太妃的事上做文章的?也许那个帮助她对付如太妃的人也是看中了她的这种柔软,所以才选择了她。 如果说姜子音当年是不得已的,西门靖轩的心会不会好受些? “没有人。”姜子音重复着这三个字。低着头不住的摇着,希望林馨儿能够相信。 “那个人现在继续在做事,将众人都引到了翠竹阁,但是我知道在翠竹阁里是查不出任何结果的,不如来你这里问个明白。”林馨儿没有反驳姜子音的否认,而是继续给姜子音说着“那个人”的事。 她肯定那个人是存在的,不论怎样否认都没有用,在这个问题上说来说去只是浪费时间。 她要做的就是捅破姜子音的心理防线,让她无力否认,说出答案。 姜子音在听到林馨儿说那人将众人引到翠竹阁后,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林馨儿。 触碰到夺人的目光,姜子音又连忙低下了头。 “你不用逼问我,就算有那个人,我也不会说的,为了彻儿,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说。”姜子音道。 “你以为自己不说就能保护住太子?”林馨儿反问,“你以为真相真的会随着你带进坟墓?你可知道,你这样执意避着西门靖轩隐瞒正是给了他最大的线索,到时候他弄清了一切,你肯定那个人能保得住太子?” “轩王?他查到了什么?”姜子音浑身一颤,再次抬头,双眼中流转的是种种担心。 那个秘密,牵连重大,西门寅拿来要挟她,也必然会尽力去保守的。 这么快,她不相信这么快西门靖轩就查到了什么,但是她又不能小看了轩王。 自从西门寅用另外的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后,她就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都会有令人想不到的意外发生的。 “你怕他查到什么?”林馨儿眼神中的犀利减少几分,用缓和一些的口气询问。 “我不能说的。”姜子音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是她这辈子压在心头上最沉重的秘密,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因为这个秘密,她常常去想,如果她不是嫁给西门靖烈就好了,如果她没有嫁给西门靖烈,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不会沦落到今日被人拿来威逼的地步,不会让她的儿子毫不知情的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威胁。 或者,彻儿原本不该是她的儿子。 她不该有孩子的,有了便是她的负担,沉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她要保护她的儿子,她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好好的活着,做不做皇帝都无所谓了。 难道,这么一点要求,她都难以实现吗? 姜子音越想,呼吸越急促。 她想让自己一如死水的面对林馨儿,面对所有种种的威逼要挟,可是一想到西门彻不可预知的将来,她就害怕的抑制不住的心跳,越跳越急促,跟着大口的气喘起来。 林馨儿觉察到姜子音的不对,连忙俯下身,用自己懂得的方法帮着姜子音捋着胸脯,帮助她顺气呼吸。 跟着楚一天,她懂得一点病情,知道姜子音犯了心悸病,心跳过于加速。 “秘密压在心里会很沉重,你会永远为它担心,为你的儿子担心,此生都不得安宁,你愿意这么的活下去吗?” 待姜子音的情况好转一些后,林馨儿直起身问道。 “如果我不说,很少有人知道,便危及不到彻儿,如果我说了,彻儿怕是很快就没命了。”姜子音道。 气喘之后,平静下来,姜子音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林馨儿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逃避不开。 正像林馨儿说的,她这个一直倚靠着轩王的皇嫂,也在瞒着轩王,就是最大的疑点,轩王怎能不查? 恐怕也只有她那个想法简单的儿子跟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情分的皇上会相信是她杀的人吧。 她的儿子确实不是做皇帝的料,如果有人争,拿去便是,相比于性命来说,皇位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果你不说,待西门靖轩亲自查出来,西门彻会死的更惨,如果你说了,或许西门靖轩会念在你的养育之恩,下手轻一些,如果你将那个人交代出来,你也算是有功一件,还可以换得西门彻一命。”林馨儿道,“难道你真的以为那个躲在背后做事的人能赢?还是你真的以为一个要挟你的人会信守与你的交易,在最后关头会保西门彻的命?” 姜子音依旧是沉默,西门寅与西门靖轩,谁会赢,她不知道。 她知道西门寅是靠不住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去信他。 而那个秘密,她真的不能说出来…… 原本,她想以死将那个秘密带进坟墓,以死换得西门寅对西门彻的留情,但是西门寅不让她死,西门靖烈也不想让她死,她便死不得,就这样担惊受怕的活在冷宫里。 “情柔,你怎么在这里?莫非林馨儿在里面?” 林馨儿身在屋内,也能听到西门痕在冷苑门口询问情柔的话,他的声音很响,似乎故意要惊动屋子里的人。 生性风流的二皇子几乎熟悉皇宫里每一个宫苑里的执事宫女,他认得云霄苑的情柔,便也知道谁来到了冷宫。 “奴婢参见二皇子。”情柔微微退身,避开西门痕,向他施礼,同时穿过苑门,小心的望了眼紧闭的正屋的门。 第四零四章 你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 第四零四章你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林馨儿走了出来,远远的看到西门痕的身影,目光幽深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西门痕寻上门。 这可是人迹罕见的冷宫,他也会“不经意”的经过? “林姑娘,好巧。”西门痕看到林馨儿,一边向她走来,一边笑着打招呼。 “是,好巧。”林馨儿淡淡的道。 在西门痕走近她跟前的时候,先一步回身,朝屋内走去。 西门痕向林馨儿伸去的手便落了空,扫兴的垂下。 林馨儿注意着姜子音的脸色,在见到西门痕的时候并无什么变化,从她身上没有看到任何惊慌。 也就是,西门痕不是那个人? “母妃怎么这么一副表情?有何不快跟孩儿说说?”西门痕一进门,就看到姜子音不正常的神情,有些无措的坐在椅子上,见到他,只是微微的抬头扫了一眼。 这种神情跟往日身为皇后见到他时的那种不屑是不同的,此时的姜子音很明显是无心理会任何人,将他的到来全然不放在眼里,只沉心考虑着她自己的问题。 “你没去翠竹阁凑热闹么?”林馨儿站在西门痕的身后,问。 “当然去了。”西门痕回过身,“不过见你不在,无趣的很,这不就又寻到了这里?” “二皇子这话说的,馨儿只是借住宫中的一个孤女,可不想惹事生非,招到什么闲言碎语。”林馨儿说着回头看向候在屋门口的情柔。 这个宫女,又想靠近的注意着她。 触碰到林馨儿凌厉的眼神,情柔不由低下头,朝后退去。 “不过一个小宫女,瞧把人家吓的。”西门痕说着,走到门口,将门闭住。 看起来是西门痕怜香惜玉的替情柔说话,实则再一次将情柔避之门外。 原本是该警惕的人,林馨儿却觉察出一丝相互配合的味道。 “咦?”西门痕回身,看着林馨儿惊讶的发出一个疑问。 “怎么?”林馨儿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怪。 “你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西门痕笑道。 林馨儿的目光凝缩起来,这个人竟然敢当着姜子音的面如此没有规矩! 而姜子音听了西门痕的话,也不由的侧过头望去。 西门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走到姜子音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母妃,上次你差点寻死,所有的人都来看过你,独缺一个我,现在就算是我来看你了,你是不会见怪的,是吧?” “我这里不是你闲玩儿的地方,看过之后就走吧。”姜子音道。 她此时烦心的很,虽然西门痕的到来阻止了林馨儿的逼问,但是她来找她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 她该怎样应对? “母妃,知道我为什么没来看你吗?”西门痕没有理会姜子音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一直都在想,母妃这一次宁肯承担杀人的罪也没有请皇叔帮忙,一定有母妃不得已的原因。” “你想说什么?”姜子音的脸色又变了,瞳孔放大,盯着这个风流放荡品性不端的二皇子。 这番话根本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如果是她的儿子西门彻,一直这么坚信她是无辜的,她会在担心之余倍感欣慰。但是自从她上次自缢未遂,西门彻再也没来看过她,似乎已经把她这个娘给忘记了,还是他怕惹到什么事,不敢跟她这个废后有联系? “这不明摆着么?我也对母妃的‘不得已’很好奇,现在关着门,不如悄悄的说说?”西门痕拉着椅子向姜子音靠了靠。 虽然他用试探的口吻,不经意的口气,没有林馨儿逼问的力度,但是往前凑的身子,靠近姜子音,还是带着一种压迫。似乎姜子音不说,他就会一直这么的坐在她的跟前,用有些无赖的方式,同样在逼迫她。 见姜子音紧绷着唇没有吭,西门痕抬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状作沉思道,“母妃不说,就让我来想想……母妃深陷困境都没有找皇叔出头,那么母妃隐瞒的事情一定关系到了皇叔……能够关系到皇叔的,又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如太妃了……” 跟着西门痕一边寻思一边说出的话,姜子音直愣愣的盯着他。 一旁的林馨儿则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全部纳入视线中。 西门痕与姜子音是没有眼神的交流的,他们是从无相干的两个人,而西门痕正跟她一样询问姜子音关于当年的事,只是西门痕问的比她更直接明白,把她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怎么扯到了如太妃……”姜子音盯了西门痕片刻,将视线移开。 “这不明摆着关系到了如太妃么?”西门痕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侧扬起头,看了眼林馨儿。 “如太妃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馨儿问。 既然西门痕将问题扯得清清楚楚,她也就跟姜子音清清楚楚的问个明白。 “你们的意思是认定那个秘密跟如太妃有关?”姜子音问,目视着前方,目光中没有焦距,很涣散,似乎散开了眼前的情形,幻化出多年前的景象。 “到这个份儿上,您就不必再隐瞒了。”西门痕道,“皇叔是如太妃的儿子,他理应知道他母妃的事,就算如太妃的事情上有什么避忌不能让人知道,你以为真能瞒住皇叔?晚说不如早说,早说出来还能早作打算,您可知道现在太子跟皇叔可是已经生了隔阂,闹僵了。” “太子跟轩王怎么了?” 西门痕的话令姜子音紧张起来,虽然冷宫的宫女会带回一些外面的话,可只是比如太师府出事之类特别大的事,关于太子的事她并不知道多少。 姜子音又想到刚才林馨儿模棱两可的话,生怕西门靖轩真对西门彻怎么样。 西门靖轩是感念她的养育之恩,可是如果他不再感念,她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来别人的心不由着自己。当时她养育西门靖轩,也并没有想着,更没有想到日后会如此倚重他,甚至强过了自己的儿子。 第四零五章 印证猜测 第四零五章印证猜测 “有了些矛盾而已。”西门痕用不以为然的口气道。 可是,西门痕越是说的轻巧,姜子音听着越是在隐瞒着很重要的事,跟着也就越害怕。 “不管怎样彻儿是无辜的,他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如果非得说他错了,就是错生为我的儿子。”姜子音手捂着心口,按压住剧烈跳动的心。 “母妃,您到底做了什么?我那太子皇兄也想弄清楚,不想做个冤死鬼。”西门痕搬出了西门彻。 姜子音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说如太妃的事,我对得起轩王,对不起的只有如太妃。轩王一直没有来问我,我想他是不愿面对我,怕听到是我伤害了他的母妃的答案,你们帮我转告轩王,请他放过彻儿,我从未害如太妃一根汗毛,我隐瞒的其实也是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往,并非存心要守着那个……秘密。”姜子音道。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是不行的。 她希望,轩王知道真相后会看在她养育了他一场的份儿上,继续保护她的儿子,希望能让西门彻从宫中的争战中全身而退。 而她还要小心的应对西门寅…… “你没有害过如太妃,何来的对不起?”林馨儿问。 西门痕起身,将椅子让给了林馨儿去坐,自己依靠在桌边准备听姜子音的讲述,那将是关于如太妃的没有留存在录的记忆。 姜子音停顿了片刻,心想,如果自己说出的话能够打消轩王去针对西门彻,她便不得不说了。 低沉缓慢的声音从姜子音口中传出,而林馨儿也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如太妃原本是要嫁给当今的皇帝西门靖烈的,但是她的父亲却将她的画像送给了先皇,得到了先皇的垂青册封为妃。 如太妃希望西门靖烈站出来向先皇说明他们的感情,但是西门靖烈只言不发,任由如太妃做了自己父皇的妃子,同时接纳了先皇的赐婚迎娶了姜子音。 姜子音与如太妃都是当时朝中重臣的女儿,未出阁时就是闺中好友,所以对如太妃的心想一清二楚,姜子音一直取笑如太妃要做太子妃,不想结果是自己嫁给了太子,好友成了太子的母妃,占了如太妃的心上人,姜子音一直觉得对不起她,这也就是她所说的对不起如太妃的原因。 如太妃为了自己娘家的安危,无奈屈承在先皇之下,但是一直闷闷不乐,生了一双儿女都无心理会。 第一个儿子西门靖轩,被姜子音设法接到身边抚养,第二个女儿却一出生就夭折了。 八年前宫乱生起,如太妃失踪,恰巧宫中御医郑贤伦也不见了,不知怎么回事就传出了如太妃与郑贤伦失踪的消息。 如太妃心系的人是皇上,根本不会跟人私奔的。 如太妃关系到皇上与先皇,也让皇上觉得自己是个负心人,是一个屈于皇威之下懦弱的人,所以他便命所有知情的人不许透露出关于他跟如太妃之间的任何事情,所以当年的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便隐藏了起来。姜子音将西门靖轩带在身边抚养的时候,西门靖烈还特意叮嘱她不许多言。 所以,眼见着如太妃对西门靖轩的冷漠,她也不敢告诉他关于如太妃的心事。 如太妃是用自己对亲生儿子的无情发泄她郁结在心头多年的愤恨。 这些也与郑贤伦的讲述相符,但是如太妃的仇人呢?姜子音的话里没有提到。 “是谁趁着八年前的宫乱掳走了如太妃?”林馨儿问。 要找出那个仇人,那个对付如太妃的人还得从八年前问起。 姜子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如太妃的下落,毕竟我们曾经是知无不言的好姐妹。” “听你这么说,你是怕皇上,所以才不敢对人讲这些的?”林馨儿问。 如果不是有西门靖烈的警告,这些话根本不算是不能跟西门靖轩讲的。 “你认为皇上能让人知道他跟先皇争一个女人,他为了保太子之位,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牺牲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去保住他的皇位?”姜子音反问。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如太妃心系在皇上身上不值得。如太妃对皇上念念不忘,而皇上对她却并未留下多少深情,很快就又喜欢上了另外的女人,不是她,不是其他的姬妾,虽然那个女人同样没有嫁给皇上,但是却令如太妃耿耿于怀,因爱生恨。 关于另外的那个女人,姜子音没有吐露。 西门靖烈要让当年的往事全部隐藏在岁月之中,但是迟早都会重新掀出来,只是她不愿做那个掀起是非的人,不愿成为违抗圣意,惹怒皇上的人。 林馨儿想想西门靖烈那个人,心胸狭隘,便也容不得外人对他的半分批判,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必然要否定与如太妃的那份情。 “外人看来,皇上册封我为皇后,是因为我养育了先皇幼子宅心仁厚,我也不否认当初养育了轩王出于私心,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但我知道,其实皇上册封我为后,为的还是想让我这个最知道真相的人保守住这个秘密,只是现在轩王的权势越来越大,超出了皇上的允许,皇上又拿废后这件事去警醒轩王。” 姜子音道,“但是,这个秘密还是不允许被外人知道的。我说了出来,迟早都要遭到皇上的惩罚,事到如今我又不能不说,只希望轩王不要误会,为难彻儿,若是皇上因此责难到彻儿,还请轩王能够保他,是不是太子无所谓,只要彻儿能好好的活着。” “难道除了大皇子,还有人能够做太子?”林馨儿说着,若有如无的看了眼西门痕,“难道皇上还会对太子不利?” 西门寅的意外当真是出其不意的太子人选,她怕的是皇上,但是首先怕的是西门寅。姜子音隐着这句话不敢说。 若是西门寅发生什么不测,肯定就到了西门彻的末路,也将会掀起整个西门皇家的变故。 第四零六章 突遇梅夫人 第四零六章突遇梅夫人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你就想自杀?”林馨儿继续问,“你说是皇上威胁你保守秘密,难道还要说是皇上威胁你顶替了杀害陈太医的罪,找借口废后的吗?或者说是,那个站在你背后威胁你的人就是皇上?” 这些问题跟姜子音的描述很不符,西门靖烈也是想查出刺杀陈太医的真凶,不会故意让姜子音顶罪的。 所以,林馨儿坚持自己的看法,一定还有人! “不,一开始威胁我的人不是皇上。”姜子音轻轻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蒙着面纱,我看不到他的长相,如果我不照他的吩咐去做,他就会将皇上,先皇与如太妃的事宣扬出去,还要打着我的名义。到时候皇上也不会饶过我的,其中还会牵扯到轩王,令轩王难堪,勾连甚多,我希望天下可以平静,皇宫可以平静……” “如果这件事公之于众,皇上会将你怎样?”林馨儿问。 难道西门靖烈对姜子音的态度会比承担杀人罪还要严重? “名节。”姜子音道,毫无犹豫,这就是当初西门靖烈拿来威胁她保守秘密的东西。 当年知情的人要不是已经死了,要不是就被发配边疆,或者用各自的弱点受到要挟,不敢吐露半个字。 而她的弱点就是关乎名节,她一直视自己的名节是最重要的东西,要做一个受人尊敬的皇后。 “顶替杀人罪,虽然让我在别人眼中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歹毒女人,但是相比于再强加到我头上的其他那些说不出口的,足以让一个女人被世人唾弃的种种污迹来说,算不了什么。”姜子音道,“那个人是皇上,他要说自己的女人的不是,只要一道诏书而已,就算之后可能会有人给我平反,但是,失去的名声是难以挽回的,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得回?” “你怕皇上给你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名声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只要自己无愧于心,何惧污蔑?老天有眼的。”林馨儿道。 “老天有时候也会闭上眼睛,你还小,有些事情还没有看到。”姜子音轻轻的冷笑。 “不过名声相比于彻儿的安危还真算不得什么,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告诉轩王,虽然彻儿有时候很不懂事,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计较,请尽力保他,皇位不重要,只要他能活着,我便知足了。”隐去笑意,姜子音的神情又陷于哀默。 “你现在认为比皇上更大的威胁是那个蒙面人?”林馨儿问。 姜子音说出那个人的存在,但是没有说出那个人的身份。 “不管谁都是可怕的,我最不该的是生活在这宫中。”姜子音悠悠的道。 如果说以前她还希望西门彻做到九五自尊的话,现在她已经没了那心思,跟西门寅相比,西门彻实在是差远了。 她现在希望有机会让她带着西门彻远离皇宫,逃离开种种接踵而至的危险,就算做一介贫民也好。 可是,能吗? “好了,没什么再问的了,要是父皇知道我也知晓了他年轻时候的事,还不晓得会怎么敲打我。”西门痕摸摸自己的头,仿佛挨了当头一棒,直身离开桌边。 姜子音抬头,瞟了眼西门痕,恰巧与西门痕的目光对上。 西门痕眼睛一亮,对姜子音道,“母妃,刚才你那一番话就当没说过,就算说了,我也没听到。” 说着,西门痕转身,大步“逃”出了屋子。 “对于太子,姜妃娘娘放心,太子曾出手救过我,我会尽力保他的命,至于皇位,他真的没有能力去坐。”林馨儿说完,跟着西门痕走出屋子。 屋门关闭,将趁机溜进屋子里的阳光再次驱之门外。 姜子音形如雕像,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她的掌心都是汗。 如太妃的事经她的口要开始浮出水面了,她已经将皇上对她的威胁置之度外,这个时候,名节真的已经算不得什么,她极其在意着,不过早已经失去了。 翠竹阁,顾倾城带人在查探询问。 西门寅坐在琴前,静静的看着忙忙碌碌的兵卫。 西门痕确实来绕了一圈儿,但是很快就走了。 而他希望见到的人根本就没有露面。 直到顾倾城带人查无所获,离开之后,西门寅才收到消息,得知林馨儿去了冷宫。 西门寅的目光骤然冷却,带着阴寒的戾气。 还真是会选时机,他在等她,她却弃之不顾。 林馨儿从冷宫离开后,跟着西门痕来到了他的住处。 “梅夫人?” 林馨儿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陪在赵蓉身边的女子。 而西门痕见到梅夫人同样也感到意外。 “参见二皇子。”梅夫人见西门痕回来,起身盈盈的施礼,之后又转向林馨儿,道了声,“林小姐。” “你怎么来了?”西门痕问。 虽然是代表了众人的好奇询问,但是梅夫人听来却感觉到有些心凉,她是个不该来此的人…… 那么她呢? 梅夫人不觉又瞟向林馨儿,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只要她是林馨儿,便是一个被轩王休掉的弃妃,在宫中竟能来去自如,跟着二皇子走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了,还有……屋子里的那个在二皇子这里养伤的女子,那个曾经跟随着二皇子去过轩王府女子,她们似乎都可以出现在这里,唯独她,不该来的。 而她来,还是经过了轩王的许可,带着“走近”二皇子的目的,这个“走近”与她想要的那种“近”是不同的。 “我……是跟随轩王进宫的。”梅夫人略顿了一下,回道,“月华国有使者前来面圣,王爷便带我进宫,顺便见见故土的亲人,现在他们都在议事,我一个女子不便在场,又没有地方可去便随便走走,不觉走到了这里,见这所园子很幽静,无意中踏入,不想是二皇子的住处。” 无意中走到这么僻静的地方,当真是很巧合呢! 林馨儿没有多说什么,走进慕然所在的屋子。 第四零七章 再温顺的羊也有羚角 第四零七章再温顺的羊也有羚角 “原来是皇叔带你进宫的。”西门痕漫不经心的道,走到院中,坐到石凳上。 “二皇子……”梅夫人的唇动了动,跟西门痕面对面,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西门痕翘起腿,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不知在什么地方蹭到的灰尘,而眼睛却没有再特意去看梅夫人。 此时的赵蓉已经去做她自己的事,园子里只留下他们二人。很难得的独处机会,有好多话想说又无法说出口,梅夫人呆呆的站在西门痕跟前。 从离开月华国步入南疆远到京城,他陪了她大半路。 他是她第一个接触的时间较长的男子,但是她却无法让他陪下去。 她无权做主自己的归宿,无权跟月华国的那些备受宠爱的公主一般去挑选自己喜爱的驸马。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头是抹不去他的身影了,就算他的名声多么的不堪,他也是那个只陪着她一人,跟她一个人说笑解闷的二皇子。 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不在乎身份的高低。 “为什么你跟之前不一样了?”梅夫人声音很低,小声的呢喃。 之前他会教自己训蛇,现在是不会了吧? “因为到了京城的你跟在路上的你不一样了。” 西门痕不仅将梅夫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还有了回答。 梅夫人一怔,神情僵硬了几分。 “我不否认当初是对你这个月华国进献的美人儿感兴趣,但是,我只喜欢性情纯粹单一的美人儿。”西门痕起身,走到梅夫人跟前,抬起手指卷动她耳边随风扬起的发梢,随着飞扬的发丝,划过一道弯弧。 “楚楚动人,性情柔弱,好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但是……”西门痕顿了一下,盯着梅夫人那张微变的脸,“一定是皇叔要让你依仗着我曾经陪了你一路为藉口,授意你靠近我的吧?你以为皇叔只是要让你来打探我吗?” 梅夫人睁着大大的眼睛,仰头盯着西门痕。 “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西门痕回身,再次坐到石凳上,翘起的腿轻轻的晃动着,好似从未站起身,一直那样不经心的跟梅夫人说着话。 “二皇子都知道了什么?”梅夫人向前迈近一步,低头压小了声音询问,悄悄的看了眼一侧紧闭的屋门。 “你应该更担心皇叔知道了什么。”西门痕道。 梅夫人看着神情兀定的西门痕,除了意识到他确实如西门靖轩怀疑的那般不简单,更让她措手不及感到震惊的是他对她的看法。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改变,就是因为她的改变他才对自己越来越淡漠,每一次见面都不怎么理会自己。 她在他的眼中也成了心怀诡计的女人,还未真正得到他的心便已经被他厌弃了。 更可怕的是轩王也可能知道了,那么是不是她离自己的死期更近了? “我错了吗?”梅夫人凄然一笑。 如果,她还是之前那个任人欺侮的傻傻的梅公主,就能留得她喜欢的人的情吗? 情与拥有耀眼的荣耀,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虽然,她有时会想,只愿简单的做一个平民百姓,可是当机会出现在她跟前的时候,她还是想让自己有一天可以风风光光的返回月华国,祭拜自己的母妃,向曾经欺凌过陷害过自己的人讨要公道。 所以,当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是我错了。”西门痕道,“我原以为像你这般性情温顺的女子是不会与人合污的,其实再温顺的羊也会有自己的羚角。” “虽然我有羚角,但是我什么都没做过。”梅夫人为自己辩解。 “是吗?”西门痕漠不关心的道,弹指将刮落在身上的一片叶子打掉。 那落叶在梅夫人眼中就像随风飘零的她。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的问话,梅夫人却给不出答案。 她是没有做过什么关系重大的事,可是一点一滴的小事却没有停过,她做的事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也是不可缺少的一步。 轩王在南疆将她从月华国的追兵手中救出,让她恢复了公主的身份远离了月华国那个危险重重的皇宫,她口口声声说感念轩王的救命之恩,可是背地里又都做了些什么事? 她本是月华国的公主,本应该拥有尊贵的身份受人膜拜,可是却被逼的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做了轩王府的夫人。 说实话,她是不甘心的。 为什么同样都是公主,她却要沦落至此?作为维系两国关系的棋子,窝在轩王府里过孤单寂寞的日子,整日与残花落叶为伴。 梅夫人站在原地,双手拢在袖中,不停的绞在一起,就像她此时的内心,无限纠结。 “我们是没有机会在一起的,是吗?” 挣扎了许久,梅夫人鼓起勇气问道。 西门痕扫了眼梅夫人,这个与冷慕然看起来同样偏弱的女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感情上的大胆直接。 但是,她的心要比冷慕然复杂的多,这是见惯了宫廷里尔虞我诈的西门痕最不喜欢的。 “你打心里为的还是月华国,你说我们能站在一条线上吗?我再不济,也是青辕王朝的皇子。”西门痕反问。 “如果,我不再想着月华国,不将自己当做月华国的人,还有机会吗?你知道我虽然是轩王府的梅夫人,但是我与轩王之间是名不副实的。”梅夫人不愿放弃。 “我不喜欢心思复杂的女人。”西门痕直截了当的道,“起初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女人,但是事实证明,你是,所以我不喜欢,便没有这个机会,何况我声名狼藉,也不配拥有你这位月华国的公主。” “心思复杂,就是因为我为了自己的目的,背地里听人安排做了一些事?”梅夫人承认了西门痕的指责,凄然笑道,“不是二皇子不配我,是我不配二皇子。谢谢二皇子今日能够把话说的明白,警醒了我,我再不该痴心妄想什么了。” 第四零八章 曾经出现在宫中的人 第四零八章曾经出现在宫中的人 “我把话跟你说明白,是希望你不要飞蛾扑火,林可儿说死就死了,太师府说没就没了,你又能支撑起多少事儿?”西门痕道。 “若说复杂,二皇子何尝不是一个怀有复杂心思的人?二皇子不要说什么自己不管不问,你能跟我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了你的心思不是简单的。男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动用各种计策,女人若是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就错了吗?”梅夫人为自己感到委屈,一个心思复杂就成了她被厌弃的理由,何况她的心思跟那些在宫中斗来斗去的女人相比差了好多。 “所以,我并没有说你错了,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人而已。”西门痕道,“有什么事我可以去解决,但是我身边的女人还是简单点的好。也许有的男人喜欢聪慧能干的女人,比如皇叔,还有的男人却不喜欢太聪明多事的女人,比如我。” “那么林馨儿呢?”梅夫人问,“之前,我就觉得你跟她在一起的暧昧之气甚浓,又怎样解释?她可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吧。” “所以我不喜欢她。”西门痕不假思索的回答。 “慕然呢?”梅夫人追问。 “她只是个傻丫头罢了。”西门痕道。 梅夫人听着西门痕的回答,看着他的唇边溢出一丝淡笑,傻丫头三个字与那笑意相辅相成,就像是脱口而出的溺爱之词, 他没有像说不喜欢林馨儿那般,否定慕然,没有否定,便是默认…… “我知道了。”梅夫人微微颔首,“谢谢二皇子的话,我会安安稳稳的做轩王府的梅夫人,不再奢想其他。” 音落,转身,踏着空寂的庭院中飘落的叶子,梅夫人轻轻的离开。 屋外,二人说话的声音很低。 失去功力的林馨儿无法辨听到,也就不去听,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现在双腿能够自如的行走,接下来就是要联系冷言秋疏通筋脉,重新练功。 屋子里,冷慕然坐靠在床榻边,伤势恢复的也不错。 “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吗?”林馨儿问。 冷慕然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脸上挂着甜美的笑。 这几天,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只有她一个人守着西门痕,听着蓉姨讲二皇子小时候的故事。 “那么,我先走了。”林馨儿说完,就朝屋外走去。 赵蓉提着一壶茶正好推门,跟林馨儿碰了面。 “夏……林姑娘,这就要走?”赵蓉问。 “嗯。”林馨儿点了点头,虽然赵蓉的话改变的很快,但是她还是听清了那个夏字。 赵蓉又一次无意中认错了人。 如果不是从梅夫人口中听说西门靖轩进宫,她想着西门靖轩会抽时间找她,她一定会留下来询问一下关于那位“夏姑娘”的事。 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情柔,她也不想当着情柔的面多说什么。 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 回到云霄苑,已值傍晚。 一进门,林馨儿就觉察到了熟悉的气息,转身对紧跟着她的情柔道,“走了一圈儿,我累了,先休息一下,等我需要的时候叫你,晚膳不用唤我,我不饿。” “是。”回到云霄苑,情柔也放松了,林馨儿的话正好可以让她也清闲一下。 看着情柔走远,林馨儿紧闭住屋门,身子刹那间就被暖暖的抱住。 “靖轩。”林馨儿转过身,与西门靖轩面对面,贴在他的胸口。 就算她失去武功,也能察觉到属于他的熟悉的味道,及时作出反应。 “让我看看你。”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推开一些,查看她的腿。 林馨儿张开双臂,在西门靖轩跟前旋转了一圈儿,体态轻盈的像翻飞的蝴蝶。 西门靖轩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拦腰便将她抱了起来,“蝴蝶再会飞,也飞不出我的手掌。” 林馨儿按压住惊呼,顺从的被西门靖轩抱到了床榻边,轻轻放下。 “你的伤好了吗?”靠在床边,林馨儿问。 西门靖轩坐在林馨儿身边,将她揽住,“你的腿好了,我的伤自然也就好了。”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所说的伤不止腹部中的那一刀,还有他伤了她腿的心伤。 他们现在都在好转,距离重见天日还有多远? “靖轩……”林馨儿悠悠的唤道,双臂环抱在西门靖轩的腰间。 从上次夜里长谈距今日不过数天,好似又过了好久,此时就像久别重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应该是无声胜有声。 能够这样相偎的抱着就好。 “靖轩,姜妃没有害如太妃,如太妃的失踪另有原因,怕是……跟皇上有关。”林馨儿道。 “皇兄跟母妃之间是有过去的,对吧?”西门靖轩道,都早已有过猜测,不过是从姜子音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林馨儿点点头,再多的话已经不需要重复叙说。 虽然真相还没有完全掌握,但是得到了一个答案,姜子音没有做出对如太妃不利的事,这应该令西门靖轩释然了。 林馨儿能够听到西门靖轩长出了一口气,很低,若不是她依在西门靖轩胸口,根本觉察不到。 他向来不善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但是总会留下一些掩不尽的痕迹。 “让皇嫂揭了皇上的短,真是令她犯难了。”西门靖轩道。 “这件事里总感觉不对劲儿。”林馨儿拧眉思索,“虽然姜妃说出如太妃与皇上之间的恩怨旧事,扯出父子争妃的皇家丑闻,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又想不出。不过我也相信姜妃说的是真话,西门彻的安危就是她的软肋,她不敢说谎,一个劲儿的恳请我把话带给你,让你不要误会,唯恐你做出什么对西门彻不利的事。” “既然母妃的仇人不是皇嫂,还需再去寻找其他的线索,能跟人勾结对母妃下手,母妃的仇人只能在宫中,哪怕是在宫中曾经出现过的什么人,先皇与皇上身边的人都有份儿。”西门靖轩道。 “曾经出现在宫中的人……”林馨儿默默的重复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第四零九章 长得不像 第四零九章长得不像 “夏语冰,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林馨儿问。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特意说出了这个名字,她爹深爱的女人,林府的二夫人。 之前在林家一直存着她们母女的牌位,林博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给她上香,所以对这三个字林馨儿是很熟悉的,只是从未亲口说过。 她不愿提,是因为娘亲的缘故,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死,所以令爹记恨了娘近二十年,她爹爹不会在意,其实当年她与她娘也差点就没命了。如果死的是她们母女,她爹定然是不会如此惦念的。 夏语冰,原本是林家的二夫人,深居宫中的老宫女却认得她,那么她是否曾经也在宫中呆过? “夏语冰,不是你二娘么?”西门靖轩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是的,就是她。”林馨儿点点头,“有人觉得我跟她有些像。我没见过她的画像,不知哪里相像。” 当年因为夏语冰的死,林博悲伤不已,不忍目睹画像,一念之间便将她的画像全部焚烧了,所以林馨儿只知其名,未见其人。 “是么?”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分开一些距离,放开目光凝视着她的脸,仔细的打量,“我倒是见过她的画像,看起来你与她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人。” “你见过?在宫里?”林馨儿惊问。 她没有想到,她没有见过的人,林家都已经无存的画像,西门靖轩却见过。除了林博手里,哪里还曾有她的画像? “不是,还是二十一二年前的时候了,那时我四五岁,当时夏家的为官者侵吞了赈灾白银,被我的父皇处决,夏家的家眷受牵连被流放偏关,不知怎么回事,当时的宰相,也就是你的外公进宫恳请父皇饶恕夏语冰,赐婚嫁给你爹为妾。由于你外公的求情,才留下了夏语冰。得到父皇的首肯后,你外公才去牢营里带出了夏语冰。” “当时,我年幼好奇,偷偷的跟着,发现你外公并不认得夏语冰,手中一直带着夏语冰的画像,对比那个从牢营里提出的犯人,确认没错后,才带人离开。那画像后来被你外公随手丢掉,我捡起来看过,因为是夏家唯一留在京城里的人,又是被宰相大人特意救出的人,所以印象深刻,只可惜当时夏语冰身着囚服蓬头垢面,我距离的远些没有看清她本人,后来她嫁进林家直到出事,我也再没见过她。”西门靖轩回忆道,“原本她就不是我在意的什么人,你若不问,我也不会想起此事。” “我听林家的下人说娘亲对二夫人有恩,这么说来,夏语冰嫁到林家还少不了我娘的出力,如果没有外公,当时爹爹也没什么能力,夏语冰也早就跟夏家的人一起流放了。”林馨儿道。 亏得她娘如此大度,却因为夏语冰的死被爹一直记恨,全然不在意她曾经做过的事。 “你能将当年的画像凭记忆模仿画出吗?”林馨儿问。 西门靖轩能将当年他们相遇的情形画出来,画功必然也是很不错的。 西门靖轩眯着眼想了想,“应该还能模仿出八九分吧。” “来,你帮我画出来,让我看看她的模样。”林馨儿拉着西门靖轩站起身,走到桌前。 夕阳西下,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了。 林馨儿将桌上的烛台点燃,替西门靖轩铺好纸。 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宛若童真般的好奇心,笑笑,绕到桌子后,选择他的身影投照不到窗子上的位置站定,取出笔筒里的毛笔,沾着砚台中磨好的墨,搜寻着儿时的记忆,开始作画。 白色的纸上渐渐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林馨儿侧着头看着纸张上渐渐呈现出的人。 西门靖轩的画技很不错,绘出的每一根线条都很熟练,不一会儿,大致的模样就勾画出来。 林馨儿拿起烛台,凑近照着那个画像,让自己看的仔细。 虽然线条很简单,不加修饰,但是,林馨儿能够看出这个画中的人,对她来说好像不陌生……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西门靖轩收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时隔二十年,但是画出的模样跟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的并不远。 馨儿想看画像,他便尽可能接近的去画出来,让她看到一个比较像的人,满足她的好奇心。 “你看,你跟她可是很不像,那些说像的人估计也是为了讨好你爹吧。”西门靖轩将毛笔丢进笔筒里,笑道。 “是,不像。”林馨儿将烛台放下,双手拿起画像,紧紧的盯着,“这就是你记忆中的那个画像吗?” “不敢说完全一样,毕竟那时我还小,已经过去二十年,但是相差的不远,八九分像是有的。”西门靖轩道。 “八九分像……”林馨儿盯着那幅画像,眼睛一眨不眨。 不要说八九分,就算四五分,她也能认得这个画像中的人。 虽然刚刚见到夏语冰的模样,可是对她来说,这张面孔已经深入她的内心,令她牵肠挂肚。 “怎么了?”西门靖轩觉察出林馨儿的异样。 “没什么。”林馨儿摇了摇头,目光却从不离开那画像半分,轻轻一笑,道,“这样的人,怎能会被说我与她像?真是眼偏了,若不是为了讨好我爹,怕就是为了触怒我爹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林馨儿知道那个叫赵蓉的老宫女跟讨好与触怒都没有关系的,当时的柳随香对她露出的惊骇,也绝不会跟讨好与触怒有关。 “不管是讨好还是触怒,此时我连我爹在哪里都不知道。”林馨儿将画像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手指似乎无意间轻碰,桌上的烛台倾斜,一滴蜡油落在画纸上。 “小心!”西门靖轩连忙将引燃的画纸打掉到地上。 一团火苗迅速燃起。 西门靖轩连着跺了几脚,火苗灭了,画像也烧成残灰。 “烧了,靖轩,你怪我吗?”林馨儿问。 “说什么呢,一幅无关紧要的画像而已。”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跟前,将她揽在怀中。 一定是提到了失踪的林博触动了她的心绪,再联系到她那同样下落不明的师父,令她失神难过了。 第四一零章 太多的巧合 第四一零章太多的巧合 烛光摇曳,映照着相拥的二人,一双修长的影子投在墙上,合二为一,只能看到西门靖轩的背影。 “馨儿,不要多想。”西门靖轩抚着林馨儿的发。 “嗯。”林馨儿闷在西门靖轩的胸前,点点头。 刚刚意识到的事让她不知该怎样跟西门靖轩说,她需要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思绪再也无法从那张画上移开了。 画虽然烧掉了,但是它留下的答案与种种可怕的猜测不会抹掉。 “馨儿,我该走了。” 虽然不舍,但还是不得不说。 林馨儿依旧是简单的点点头。 西门靖轩原本要告诉林馨儿烟儿失踪的消息的,但是见林馨儿的心情不好,便没有再开口。 又多了一个失踪的人,只能让她更加难过。 林馨儿不知道西门靖轩是怎样离开的。 人已不在,唯有烛光寂寞的跳跃,她独自僵立在屋中。 转头,林馨儿看向烛火,跳动间似乎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站立在烛光之中,格外清晰。 是她的师父在向她招手,笑的很美。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师父是世间风姿最美的女人,师父身上的那种得天独厚的气质是她的娘亲身上没有的。 望月楼里做望月仙子,她极尽的在展现出师父身上的那种姿态。 在北疆的水月圣宫,依山环绕,师父立在山巅,衣衫翩翩,宛若凭空降临的仙子,难言的美。 楚一天说,那种美令他痴迷。 而她认为,水月宫的宫主就应该像师父那般。她要继承水月宫,便要继承师父所有的衣钵,包括师父的风姿。 所以,她一直以师父为榜样,努力的学习。 不过,对于她来说,学习起师父来并不觉得有多难,似乎不经意的就将师父的神态模仿了九分像。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如此尽心的学着师父,才得到师父的偏爱?反正在几个姐妹之中,她的神态举止是与师父最像的,就连星瑶月瑶在世的时候,也曾说望月仙子最像师父。 林馨儿注视着那摇曳的烛火,恍惚间又看到了西门靖轩所作的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的脸与师父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或者说,那画中的人明明就是师父。 可是,她是西门靖轩画出的夏语冰! 当看清了夏语冰的模样后,林馨儿明白了,她们二人的长相确实不像。其实,往日里她对着镜子看自己,清楚自己跟爹爹长得像,尤其是蹙眉的时候,更是像的很,不知道从未在意过她的爹爹是否发现? 虽然与赵蓉口中的“夏姑娘”长的不像,但是林馨儿也知道了她认错人的缘由。 令赵蓉认错的其实不是她的相貌,而是她的神态举止。 原本,是留存在她身上的关于师父的影子,却成了与夏语冰联系的地方。 而师父与夏语冰…… 林馨儿回过头,朝床榻僵硬的迈开脚步,好不容易才走过去,有些无力的坐下。 西门靖轩以为她因为想起了林博与师父的失踪而难过,其实是师父与夏语冰的惊人相像吓到了她。 世上不会有太多的巧合,大多数的巧合背后都有不被人知道的原因…… 因为要寻找郑贤伦,所以她踏进了轩王府,郑贤伦找到了,师父偏偏不见了。 跟二娘长的极像的师父偏偏让她做了水月宫的少宫主,暗地里将她“造”成了一个虚假的武林高手。 将西门靖轩引到水月圣宫的魔音使者与林博同样对她娘的恨意,魔音使者对水月宫超乎寻常的熟悉。 太师府虽然遭到灭门,但是爹爹却下落不明,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横尸当下…… 一个个的巧合接连不断的浮现在林馨儿的脑中,交织成一个完整的画面,令林馨儿越看越心惊。 蜡烛不知何时燃尽了,屋内陷入一片漆黑,林馨儿浑身有些发冷,双臂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肩头。 在黑暗中,她独自瑟瑟发抖。 当年的夏语冰是死不见尸的,如果她侥幸活下来,就像她一般坠崖偶遇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机缘巧合下她习练了一身的武功,如果…… 林馨儿不敢想下去,抱着头用力的摇了摇。 不! 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一定是想错了! 冷宫里的姜子音同样隐在黑暗中,焦作不安。 有的人不是因为害怕就可以避而不见的,预料中会来的人真的会来。 当那道黑影悄然站在姜子音跟前的时候,姜子音并未害怕,反而用很平静的口吻道,“你来了。” “你在等我?”西门寅问,对姜子音的表现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故意要将人引到翠竹阁,但是有的人来到了我这里,超出了你的估算,你怎能不特意寻来?”姜子音道。 当林馨儿说有人将众人引到翠竹阁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人只能是西门寅自己。 “废话少说,你都给林馨儿说了什么?”西门寅问。 “呵,我能说什么?我敢说什么?”姜子音站起身,直视着眼前的黑影。 光线昏暗,没有燃烛,只能看到西门寅那双尖刻明亮的眼睛,像是林中的野兽,随时等待着袭击。 “你放心,林馨儿那一关是过去了,无论怎样,我都不敢将你说出去的,我还要彻儿能好好的活着。”姜子音道。 “至于我,你可以推说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好奇的是你怎样解释自己被要挟的事。”西门寅道,他知道,既然关系到西门彻的安危,姜子音是咬死都不会说出那个秘密的。 “我说出了其他被轩王关心的事,跟你无关。”姜子音道,“我等着受皇上的责罚就是。” “我知道,只要关系到你的儿子,你就很勇敢。”西门寅轻哼冷笑,“杀人投毒无恶不作,不知道你的身上藏了多少秘密,莫不是如太妃的事也跟你有关吧?” “是,我的底线只有彻儿,你放心,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对你不利,对彻儿不利,你们是一样的兄弟,请你看在这一点,事成之后,给彻儿一条生路。”姜子音道。 “既然是求我,你的口气还是很硬,你以为自己还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么?母后。”西门寅走近姜子音,突兀的伸手抓住了姜子音的发,将她猛的甩在地上。 姜子音没料到西门寅会对她如此张狂的动手,猝不及防的跟着西门寅的手劲儿,扑到了西门寅的脚前。 跪先皇太后,跪皇上,跪爹娘,有哪个妃嫔跪过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屈辱涌上姜子音的心头,喉间酸涩,喘着一口气吐不出半个音。 “西门彻不过是我手上的一只蚂蚁,随时都可以捏死,你信不信?”西门寅的声音飘在黑暗中,像来自地下般阴森。 姜子音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西门寅是否能看得到。 “我失败了,会带着西门彻一起陪葬,如果我事成了,你也得好好的求我饶过你那狗儿子一命,少再给我摆什么臭架子,惹得我不高兴,西门彻同样是个死!” “我知道,我知道……”姜子音终于发出了声音。 “把你给林馨儿说过的话告诉我。”西门寅走向一边,坐到了椅子上。 姜子音依旧跪在他的面前,像一条狗般乞怜。 这个女人自己不怕死,却怕她儿子死,可怜西门彻是否懂得他老母的这份心。 如果,让西门彻反过来对她捅一刀,是不是对她昔日对他下毒手的很残忍的报复? 坐在黑暗中的西门寅脑子里转动着邪恶的主意。 姜子音将她给林馨儿讲过的话再次给西门寅说了一遍,讲述的同时,她清楚,关于皇上与如太妃的旧事是真的被她掀了起来,沉静了二十年的旧事,连带其中的恩怨又会掀出怎样的风波? “皇上与先皇之间还有这么一回事,西门靖轩确定是先皇的儿子,而不是跟皇上苟且所出?”西门寅听完姜子音的讲述后,冷笑道。 姜子音已经看到了他的邪恶,所以听到这位受人爱戴的三皇子说出这样污秽的话也就不感到诧异了。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姜子音说着,停了一下,接着道,“如果轩王是皇上的儿子,如太妃岂会冷漠与他?” “原来这就是你做了皇后的原因,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抚养西门靖轩,他可真是你的福星。”西门寅说着,站起身,朝匍匐在地上的人影有踹去一脚。 “啊——”姜子音低呼一声,朝一边撞去。 “都是你,若是没有西门靖轩,今日我的路岂会走的如此艰难?”西门寅狠狠的道。 隐在黑暗中,姜子音似乎也能看到平日那张温润和气的脸此时是怎样的狰狞。 姜子音不敢吭声,抬手摸摸碰到的额头,湿湿的黏黏的,碰破了皮,流出了血。 若是没有西门靖轩,八年前这天下就乱的不可收拾。 就算当年是先皇的二皇子与三皇子,还有临阵逃脱的四皇子起事,可是一山容不下二虎,除掉了皇上与西门靖轩,他们三人依旧会争执不止,恐怕最终得利的不是西门家的任何一个,而是其他那些窥欲江山的人。 第四一一章 楚嫣出生 第四一一章楚嫣出生 月华国群山之间有座庄子。 这座山脉是皇家的禁地,所以这座山庄便也是外人禁足之地,除了特定的人,很难有人踏入。 在一个黎明,庄上传出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一个新的生命在这里降生。 庄内,拾阶而上,依山最高处屋子里,婴儿的啼哭声更响。 婴儿被一个女子抱着,不论她的哭声怎样的让人听了烦心,女子的脸上一直洋着幸福的笑容,耐心的呵哄着。 “可能跟路上的颠簸有关,这个孩子出生的早了几天,不过总算是在这安逸的地方出生,免了路上的苦。”楚一天站在一边,看到平安的母女二人,欣慰的道。 孩子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接下来就该替她找回幸福了。 “刚到这里,宝贝儿就出生了,她也真会选时间。”宫主笑道,轻轻的吻在婴儿的额头。 “她长大之后,一定跟你一样美。”楚一天道。 虽然是那个孩子的生父,但是他却不能够走近去看一眼。 她说过,她只是要一个孩子,孩子只属于她。 孩子降临到这个世间时起,便与他是没有关系的。 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能守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们,他便知足了。 “一天。”宫主见孩子不哭了,轻轻的将她放下,对楚一天道,“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前生人负我太多,后半生唯有我负人。” “如果我怪你,我便不会这样陪着你。”楚一天笑的很温和,站在远离宫主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孩子,叫楚嫣吧,让她的名字带上你的姓氏,是我最多能做到的。”宫主给自己的孩子取了名字。 “楚楚动人,语笑嫣然。”楚一天念着八个字。 她具有楚楚动人之色,但自他见到她时起,就从未见过她的“语笑嫣然”,她的神情中藏着太多的痛。 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做到她所希望的语笑嫣然。 楚嫣出生后没几天,乌墨海回来了,依靠着移光幻影,大大缩短了从青辕王朝的京城到月华国的时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宫中一边逗着女儿,一边询问。 乌墨海向前走近了几步,将那个小不点看的清楚了一些,“你的女儿很可爱。” “你还没有回答我。”宫主抬起头,看着风尘仆仆赶回的乌墨海。 乌墨海走向一边的椅子,坐下,“那边的事都在照着你的计划进行,我抽空回来看看你,总是要生孩子的,不在你身边不放心,结果还是错过了出生的日子。” “是的,小家伙按捺不住,早出生了些日子。”宫主说着看向女儿,刚刚还在玩耍,眨眼就睡熟了。 “我还顺便带回个人。”乌墨海道。 “谁?”宫主淡淡的问。 “林博。”乌墨海道。 听到这个名字,宫主的眸光轻轻一闪,默不作声的看向乌墨海。 “林博不知好歹的要跟着西门靖轩一起对付林馨儿,还要逼着狗皇帝下圣旨铲除水月宫,好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子,我看不过,先灭了他太师府满门,顺便见识一下冷家的绝顶毒术。”乌墨海道。 “冷家的毒术是很精湛,但是需要的那些奇毒却是不容易配制的,想要用来大批作案也不容易。”宫主道。 “不错,所以不用则已,用就要一招制敌。”乌墨海点点头,“这次对太师府完美下手,下一次用来对付西门靖轩的话把握也就大了。” “林博现在哪里?”宫主问。 “山庄的地牢里。”乌墨海道,“你要去见他吗?” “我是恨他,但念在他痴情一片,也不想怎么难为他,就让他在地牢里呆着吧。”宫主道,“我现在不想去见他。” 停顿了片刻,宫主又问,“你刚说是在林博决定大义灭亲后,才灭了太师府?” “是,这个时间点不错吧?”乌墨海笑问。 “嗯,那就算在水月宫头上吧,让林馨儿做个恶毒的六亲不认的女人,也挺有趣。”宫主的脸上又展开了阴沉的笑意。 “她本就是恶毒的女人所出,本来就带着恶毒的种子。”乌墨海的神色同样顷刻之间陷于阴沉。 “不过,太师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要惊动了北疆那边效命太师府的将军。”宫主接着道。 “没错,我刚回到月华国就收到北疆那边的消息,有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身份虽然不明,但是凭照我在青辕王朝多年的经验,想必应该是驻守北疆的人,一定是知道林博出了事,匆匆赶回的。”乌墨海道。 “那么,这也是很好的开战时机了。”宫主低头扳动着手指。 “让北疆那边的属国趁机犯乱?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早在准备对太师府行事的时候就已经让人给我们隐藏在那边的人传去消息,那几个将军收到消息返回京城的时候,我们的人也早已收到消息准备做事。我们的计划安排的是很紧密的。” 乌墨海笑道,“搞事可是我的拿手本领,对付如今的青辕王朝不太容易,对付几个周边属国还是轻而易举的,就算那几个小国不敢妄动,我也会挑起他们向青辕王朝进攻,这点事要比当年挑起宫乱容易的多。” “墨海,你最懂我的心意了。”宫主抬头,朝乌墨海递去一抹微笑。 经过岁月沧桑,这笑容早已没了当初那种纯美,跟乌墨海一样充满了邪性。 不能不说,在外行事,很大一部分都靠了乌墨海,好多算计,他们都会不谋而合的想到一起。 “那是,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乌墨海一贯邪魅的笑容里反而多了几分温柔,看着他的冰儿,毫不掩饰浓浓的情深。 “楚一天,楚一天,你在哪儿?” 屋内二人正说着话,屋外响起女人的叫喊声。 “是冷清秀?你怎么把她带到了山庄?”虽然宫主在质问,但是语气中并无多少责怪。她知道乌墨海做事向来是有谱的,不会胡乱行事。 “我用她的毒,她要楚一天的人,这是不错的交易。”乌墨海起身道。 他没有掩饰想把楚一天推到别的女人身边的意图,这是属于围绕在同一个女人身边的两个男人间的争斗。 乌墨海就是要用楚一天去控制冷清秀,又用冷清秀去干扰楚一天。 砰的一声,屋门打开,冷清秀从外面闯了进来,环视屋子,没有见到楚一天的人。 “乌贼,楚一天呢?我从山庄下一路寻到山庄顶,都没看到他的人,他究竟在不在这里?”冷清秀冲着乌墨海问。 “哇——” 跟着冷清秀大声的吵吵,楚嫣突然被惊醒,哭了起来。 “你吵到我的女儿了。”宫主斜瞟了冷清秀一眼,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 冷清秀一怔,看向那个孩子,没有在意宫主不满的眼神,走了过去。 “她是你的女儿?你离开北疆不到两年,竟然生了个女儿,她爹是谁?”冷清秀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 对这个女人,冷清秀不陌生,知道她是楚一天一直守着的人。 楚一天对这个女人的呵护令冷清秀羡慕又嫉妒。 但是,这个女人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竟然会跟人生孩子? 冷清秀走到床边,站定,注视着那个小小的人儿,被褥的包裹里,只露着一个小小的脑袋,看到她,竟然止住了哭声,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这个孩子怎么跟楚一天那么像?”冷清秀不禁脱口而出,瞪大错愕的双眼看向宫主。 “她是我的女儿。”宫主将女儿抱起,搂在怀中,“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她是楚一天的孩子,是不是?!”冷清秀大声质问,“就算楚一天一直守着你,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生孩子?” “我再说一次,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宫主扬头,凌厉的目光直刺向冷清秀。 “你这样说最好,我不管这段时间你们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要楚一天一个人,楚一天是我的!”冷清秀道。 楚一天守了这个女人十八年,她也追了楚一天十二年,直到两年前,水月宫搬离北疆迁到青辕王朝的京城,她才找不到他们了。 不过后来她又碰到了乌墨海,乌墨海想利用她的毒,她想要楚一天的人,一笔交易就这样达成。 她以为她马上就要见到多日不见的楚一天,没想到先看到的是他的女儿。 冷清秀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生父。 这个意外虽然令她心酸,但是她不在乎,她就是要楚一天的人! “楚一天肯定藏在这个庄上的某个地方,你去寻就是了,不要在这里吵冰儿跟孩子。”乌墨海道。 “我知道,他肯定在这里,只要这个女人在,他就肯定离不远。”冷清秀咬着牙道。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死。 她是在意楚一天,否则早就亲手给那个女人下毒了,而且一定是冷家最残酷的毒,为了不想让楚一天记恨她,她才一直忍着没有出手。 冷清秀隐在袖中的手动了动,调头向屋外走去。 第四一二章 北疆犯乱 第四一二章北疆犯乱 北疆的那几个将军还没有抵达京城就半路返回去了。 北疆急报紧随他们而至,在他们还未抵达京城就追上他们。 急报说,周边属国与疆内的水月宫联手,在将军们刚离开北疆的时候就开始犯乱了。 京城里有水月宫的消息,北疆还有水月宫的动静,很明显就是有人早已安排好的。 几个将军为了大局,也为了不污了林博的半世英明,所以没有继续前往京城,直接半路返回北疆应战去了。 同时,急报继续向京城的方向传送,不多时就传到了宫中。 北疆在林博的驻守下已经好几年没有作战了,林博回到京城的这两年也是安安稳稳,周边属国屡战屡败,元气大伤,早已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恰恰在这个时候,趁着驻守北疆的几员大将为林博的事返回京城的时候,又开始犯乱。 众臣齐聚昭和殿,议论纷纷。 有胆大的站出来指名要让林馨儿给一个交代。 虽然林馨儿此时以林家孤女的身份留在宫中,但是在这紧要关头,没人会忽略了她与水月宫有层关系的事。 若是当下平安无事,也就罢了,正巧北疆犯乱也有水月宫的份儿,就不能不提她最近在京城里跟水月宫的丝丝连连,也让众臣跟着怀疑,事情都似乎按照计划进行的,一直查不出结果的太师府的案子也必定跟水月宫有关了。 众臣的怀疑跟西门靖烈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众臣为了维护青辕王朝的江山社稷,对水月宫是不容姑息的。而西门靖烈却为了牵制西门靖轩,想要利用林馨儿,利用水月宫做点什么事。 但是,北疆出了那么大的事,令西门靖烈也心惊起来,意识到水月宫的局布置到了天南地北,而不仅仅是在京城。 同样感到不安的还有西门彻,他知道林馨儿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水月宫的人都要听她的,她怎么会命令水月宫联合周边属国在北疆犯乱?她什么时候下的命?难道太师府的案子真的是水月宫的人做的,依瑶跟在他身边只是为了误导他? 若是这么去想似乎也有可能,毕竟整个太师府的人都死了,却唯独不见林博与柳随香,而且太师府出事的时候林馨儿确实“下落不明”。 西门彻感觉自己从未见面时的嫌弃,到一眼迷恋上的喜欢,又开始渐渐觉得遥远的林馨儿,越来越变的虚晃…… “轩王,若说林馨儿与水月宫之间的事,恐怕只有王爷最清楚了,轩王对这件事是何看法?”有人询问西门靖轩。 北疆开战是关乎到青辕王朝的大事,所以西门靖轩也进了宫,出现在昭和殿内。 西门靖轩环视全殿,其中必然有那个斗篷人的眼线。 他已经在斗篷人跟前表现出对林馨儿的在意,此时便不能再故意摆出对林馨儿愤恨的样子。 “林馨儿之前替水月宫做事针对轩王府是本王的私事,今日水月宫与属国串通犯乱是国事,如今林馨儿身在京城,与其牵连多少还无可定论。”西门靖轩道。 “那么,依微臣之见,林馨儿跟水月宫有瓜葛是确定无疑的,不论牵连多少,理应缉拿再做审判。”又一个大臣道。 其余众臣点头表示认同。 那个大臣见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继续道,“所以,林馨儿此时不该住在云霄苑,也不该住在太子府,当然也不能在被轩王困在轩王府,应该交于刑部论查,她虽然是太师府的孤女,皇上优待她代表皇上对太师府的体恤,皇恩浩荡,但她也是个跟水月宫有关系的嫌犯,论私,曾得罪轩王,论公,与水月宫摆不脱干系,必应受到水月宫牵连。王子犯法且与庶人同罪,何况是太师府的一个嫡女,有任何疑点均不可姑息!” 众人继续纷纷点头,这是基本的处理方法,照以前的惯例,不必谁站出来说,首先皇上就不会容忍的,自从八年前宫乱之后,青辕王朝的律法虽然不完善,但是在遵守方面是很严明的,谁有一点问题都会被先问审。 不止皇上,轩王也从未对谁手软。 但是此时,除了议论纷纷的众臣,昭和殿里只有三人默不出声,那三个人又是被众人齐刷刷的看在眼里的人。 对太子西门彻,本就没多少人看重,对他的态度倒没几个人特别在意。 但是皇上与轩王迟迟没有表态,就令人诧异了。 “请容微臣说一句。” 一直站在偏侧的顾倾城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师府的事也是微臣办事不利,这么久都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微臣在此先向皇上,向王爷请罪。” “此时怨不得顾大人,纵使顾大人有三头六臂,对手是江湖中作恶的一大帮派,必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等均理解。”那个大臣继续义愤填膺的道,“朝中之事不可疏忽,朝外之事,涉及到江湖中的妄动更不能等闲视之,请皇上谨记前朝之鉴,不要重蹈覆辙!” “这位大人,你是在暗讽我青辕王朝的先祖皇帝吗?” 一道嘹亮高亢的女声在昭和殿门口响起,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林馨儿在门口略顿一下,抬步向殿内走进,款步姗姗,仪态万方。 “林馨儿?”不知哪个先认了出来,其余不认得林馨儿的人跟着错愕不已。 这个莲步生风还带着凌人之气的女子就是那个名声极差的瘸女? 当然,她现在的名声还是不好,只是从家长里短的琐碎之事转变成了关系到危害国家社稷的高度。 “你怎么来了?” 林馨儿一走到殿前,西门彻就忍不住的低声道。 她都成了众矢之的,她还硬闯了上来。 林馨儿知道西门彻还是关心她的,但是跟之前的关心已经大大不同,关心她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关心他自己,怕受到水月宫的牵连,被群臣指责的时候难以独善其身。 林馨儿当做没有听到西门彻的问话,向高坐在龙椅之上的西门靖烈跪拜,“臣女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一三章 打仗不是闹着玩儿 第四一三章打仗不是闹着玩儿 “擅闯昭和殿,你可知罪?”西门靖烈凌声道。 “臣女知罪,臣女也知道自己身上可能担上多条罪名,既然众位大臣都想拷问臣女,臣女自该前来面见众臣。”林馨儿的头微微低垂,声音不急不慢。 “自己送上门?你又有什么打算?”一力指责林馨儿的那个大臣冷冷的问道。 林馨儿侧头扬起,看着那名大臣淡然一笑,“如果我没有认错,您就是御史台刘大人吧?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刘大人确实算的上是公私分明的好官。” 之前水月宫对朝中大员的情况还是掌握不少的。 “哼!”刘大人别过头,不屑林馨儿的奉承。 林馨儿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刘大人还没有回答我刚才进大殿时的问话呢,想必众位大臣也想知道刘大人话中的意思,不妨说的仔细一些?” “你……”刘大人回过头,瞪向林馨儿,本来他以为那个问题只是林馨儿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追着不放。 那番话是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之后也察觉到说的不合适,本想掩盖过去的。这林馨儿故意提及,岂不是让他难堪,在皇上面前落个不是? 谁都知道前朝时,西门家就是自成一派的武林世家,后来得到冷家的江山,也算是江湖中的人成事的典范,他刚提到前朝之鉴,岂不是对当今皇朝的蔑视? 但是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就怕被小人抓住不放,故意歪曲。 果然,林馨儿的话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跟着质问,“不错,刘大人,一事归一事,刚才刘大人所言自当说个明白才是。” 暗讽青辕王朝的先祖皇帝,这可也是不小的罪责。 “皇上明鉴!”刘大人见推脱不得,只得朝西门靖烈拱手道,“微臣的心意是怕水月宫犯我河山社稷,祸害百姓。虽然同为江湖出身,但是水月宫勾结敌国作乱跟先祖皇帝当年起事一呼百应是决然不同的,先祖皇帝是顺应民意,荣登九五之尊,水月宫下手狠厉惨绝人寰,天下苍生绝无苟同,唯有除之。” “说来说去,刘大人还是拿先祖皇帝与水月宫作比,殊不知先祖皇帝是真龙天子,任何俗人都比不得的么?”林馨儿道,“你这样一比,明摆着就是降了皇上的身份,等同凡夫俗子,甚至犯上作乱的不安分之人。” “微臣绝无此意,微臣之心天地可鉴!”刘大人抬手起誓。 “如果我说,就算之前我受水月宫恩惠,帮其做过一些什么得罪过轩王,但是于青辕王朝,我林馨儿忠心一片别无二心,刘大人可信,众臣可信?”林馨儿询问的声音由低至高。 众臣皆摇头,但凡说到人心就都不是一句话的事。 林馨儿微微一笑,侧扬起头对身边的刘大人道,“刘大人,看来我们同样都需要表证自己了。” “你想怎样?” 在刘大人看来,林馨儿铁定是要针对他。 可惜他在朝中出了名的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就因为耿直,当着皇上的面说出了不合适的话,加上被林馨儿故意引导,落为小人的把柄。本来是要处理林馨儿的问题,转而成了先针对他自己。 “刘大人跟我一起恳请皇上让我们去北疆吧。”林馨儿似乎说的很轻松,就像一个很随意的打算。 “去北疆?”刘大人一时没有明白。 “皇上!”林馨儿没有理会刘大人的疑问,转向西门靖轩,“臣女冒罪闯入昭和殿,只是不想被突然缚绑下狱,家父一生为我朝赤胆忠心,不需言表,林家之人可死,但不可获罪下狱,有辱家风。臣女恳请皇上给予一个表现忠心的机会,以证清白!” “你要去北疆迎敌?”西门靖烈问。 他一时也弄不明白林馨儿的真正意图,是想表明自己的选择,跟犯乱的水月宫正面作对寄予将功赎罪,还是想要借口去跟北疆的水月宫汇合,逃离京城? “是,臣女恳请皇上授命去北疆迎对水月宫,要将这场谋乱以最短的时间,损失最少的可能压下。”林馨儿道,“若是皇上与众臣不信,可命太子殿下为带兵亲征的主帅,着臣女跟随,御史台刘大人为监军。” 一旁的刘大人一愣,本以为林馨儿要借故刁难他,没想到却指明让他做监军,行军当中,除却主帅之外的第二号人物,有时候甚至都能掌管太子。 监军是皇帝的影分身,是圣意的实际存在。 西门靖烈倚靠着龙椅垂眸沉思,他也知道这个刘大人是耿直之人,只有性情直爽之人才会“口不择言”的犯错,何况刘大人的话也没错,西门家先祖皇帝本就是江湖起事,包括前朝的冷家跟江湖中的人也脱离不了关系,这确实是一个年代久远的问题,或者说,每一次朝代的争乱都少不了江湖人从中作祟,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听了林馨儿的话,西门彻不解的望向林馨儿,领兵打仗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对那些兵书他也没有多少研究,怎能做这个主帅? 但是,这个亲征主帅的名头听来倒是还挺威风。 站在林馨儿斜后侧的西门靖轩,从她走进昭和殿就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 她的神态,她的风范又回到了昔日的模样。 但是,她开口要求去北疆,又是有什么打算? 而且,北疆那边水月宫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西门靖轩掌握的线报跟北疆传来的急报是一样的,勾结属国犯乱的确实是水月宫的人。 水月宫难道不是在林馨儿的掌控之中吗?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太子,你有何看法?”西门靖烈想不明白林馨儿的心思,将问题抛给西门彻。 “儿臣实不敢轻易担当主帅。”西门彻的声音不高,但是全殿的人都能听得到。 能不能当主帅是一回事儿,由太子的口中亲自说出不敢就让人小看了。 但是西门彻认为,这领兵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能逞一时之快,要是自己在疆场有个什么闪失,后悔也来不及。 第四一四章 允征 第四一四章允征 “太子殿下,这是你历练自己的机会,不该推辞。”林馨儿看向西门彻,“你不是曾说过,要做一个像林太师那般,手握千军万马,纵横杀敌的有为储君,而不只是在纸上谈兵?” 这番话西门彻根本没有说过,但是西门彻曾对林馨儿说过另外一番话,那就是想要掌握林太师的兵马。 林馨儿的话提醒了他,如果他以主帅之命亲赴北疆,岂不是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指挥驻守北疆的将军?能否掌握到他们的心,令他们臣服是一回事,但总是能走近他们。 西门彻犹豫了,一边,他想要那只兵马,一边,他又怕疆场上的战火,八年前宫廷之变,反贼闯入宫中大肆作乱,给他留下很重的阴影。 有的人在经历劫难的时候会更加奋起,防患于未然。 有的人则会将那段关于劫难的记忆尘封起来,不敢触及。 西门彻属于后者。 “还是本王亲征吧,打仗本就是本王习以为常的事。”西门靖轩突然开口道。 西门彻本在犹豫,一听西门靖轩要插手北疆,打了一个激灵,不假思索的道,“轩王掌管的是南疆,小心南疆与月华国便是,北疆那边不必劳烦了。” 如果西门靖轩插手北疆,岂不是全天下兵马几乎都落入他的掌控? 这是西门彻更加惧怕的事,也是西门靖烈不愿看到的情形。 “北疆妄动,南疆那边也不可疏忽。也许南疆按兵不动就是在等着轩王调往北疆,所以朕认为,轩王此时还是加紧注意南疆的动静,严守南疆为好。至于北疆——” 西门靖烈说着转向西门彻,“太子确实该有些历练,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方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林馨儿的话让西门靖烈也想通了。 这场仗是必然要打的,虽然北疆有林博的属下顶着,那些将军都跟着林博征战多年,作战水准也是极高的,但是朝廷这边也肯定需要派一个人过去。 西门彻作为当朝太子,确实该历练一下,关于林馨儿意欲何为的难题,也应该交给他去解。 再者此番亲征还带上了御史台,有他相辅也很可靠,这位刘大人跟顾倾城一样,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投向,对每个位高权重者都不偏不颇,便不必担心他是哪边的人,明一套暗一套的做些什么不利于太子的事,反而凭那种耿直,到了北疆还尽心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林馨儿提到的两个人都合西门靖烈的意,倒是她自己…… 西门靖烈垂眸注视着一直跪在殿中的林馨儿。 那个身影跪在那里,静若处子,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由于夏家的事被问审的语儿。 语儿当时就是那样跪在太子府的门口三天三夜,乞求他出面搭救夏家,但是他在太子府里呆了三天三夜,从未踏出半步。 语儿一直说夏家是被冤枉的,让他以太子之力彻查赈灾银两被私吞之事,但是当时案子已经落实,判定的圣旨已下,他若反驳便是有违先皇,若是最终彻查依旧属实,岂不是让自己落个不是? 关系到先皇,关系到他太子之位,关系到先皇对他的态度的事,他都会表现的懦弱几分。在他看来,当初是在隐忍,忍着等到登基为帝的一天,全天下便只有他说了算。 结果,现在因为有轩王,有些事还是不能由了他。 他要做一个全部由自己做主的皇帝就那么难? “朕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准备一下跟随太子出征吧。”西门靖烈最终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番决定其中有多少受到语儿的影响,当年他没有答应语儿的,今日他答应了林馨儿,要给她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皇上,此事有些冒险,如果林馨儿是想借机逃走呢?”刘大人又开始反对,直接将西门靖烈也想到的事说了出来。 “刘大人是怕我逃走,还是自己不愿奔赴疆场?”林馨儿侧头反问,“还是刘大人对自己毫无信心,怕看不住我这个小女子?” “老夫岂能怕了你个黄毛丫头!”刘大人被林馨儿挖讽,沉脸冷哼。 “刘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必再言其他了。”顾倾城道。 “对啊,刘大人不妨去趟北疆,跟随太子殿下一起见识一番。” 有被御史台得罪过的大臣也跟着道。 谁都知道带着林馨儿是个很烫手的事,如果真的被林馨儿搞出什么小动静拖累,也是帮他们处理了一个御史台,同时也证实了林馨儿确实心存不轨,再不用费心费力的去审问什么。 在奸佞之臣的眼中,何时何地都首先想的是借机谋害对自己不利的人,其后才会考虑江山大事。 同意这桩安排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还有的人虽然觉得有问题,但是见支持的人多势众,便默不吭声,明哲保身。 最后,西门靖轩也首肯了,太子也没反对意见,此事便成定局。 只有极个别的人明确表示反对,但寡不压众,谁能压的过西门靖轩的意见,还有皇上本来的决定,以及大多数人的呼声? 散朝之后,就开始准备奔赴北疆事宜。 北疆本就囤积着大批人马,一时不需要带多少兵马,要的只是一个代表朝廷的官员莅临疆场,所以西门彻只配了五百人跟随。 林馨儿跟着队伍去北疆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分,最终对外宣称,京城太师府遭劫,她想回北疆,幼时生长的地方调养心情的名义,跟随太子出发。 御史台刘成刘大人为监军,实际上最主要的是监林馨儿。 所有人定于三日后午时从皇宫正门外出发。 “为什么要亲自去北疆?” 隐在烛光遗落的阴影处,西门靖轩倚墙而立,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手握着木梳,一下下缓缓的梳理着如瀑秀发的林馨儿。 她的腿刚刚能够正常行走,功力都还没有恢复就要奔赴北疆,太过匆匆。 就算北疆的事关系到了水月宫,她也不必如此急切,很明显那边展露出水月宫的行径,就是为了引人夺目。她去了很大程度上是正中奸人下怀。 第四一五章 我想去北疆找人 第四一五章我想去北疆找人 “你不愿让我去,为什么在朝堂上还要应许此事?”林馨儿侧头,朝西门靖轩笑问。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想问清楚。”西门靖轩挥手扇灭了蜡烛,走向林馨儿。 相拥的二人隐在黑暗中。 明明两情相悦,却无法站在光明里,两颗相依的心被黑暗吞噬。 “我想去北疆找人。”林馨儿贴在西门靖轩身边,轻声道。 黑暗中,没人能看到她微变的脸色。 当她看到夏语冰的模样,当猜测到师父就可能是众人都以为死去的夏语冰时,她不知该如何跟人说,她是被自己的师父亲手算计的! 这是一件她不敢想也绝不敢说出口的事。 不是她不愿跟西门靖轩说,而是话到喉间像巨刺一般卡住,说出来便是血淋淋,所以,还是让它咽了回去。 “你要找的人在北疆?”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想找她的师父,皇甫燕冲离开这么多天,依旧没有消息。 “你怀疑北疆那边水月宫的消息跟你的师父有关?”西门靖轩接着问。 因为他没有想到太多,所以也就很随意的问了出来。 虽然明知北疆水月宫的消息就是个圈套,是整个局中的一部分,林馨儿也要亲自过去,从那里追寻师父的线索。 她确实认为那边的事跟师父有关,但是绝不是西门靖轩所想的那般简单。 “水月宫已经不在我的手中,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被我真正的掌控过。”林馨儿道。 她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心酸,而是感到自己人生的可笑还有悲凉。 水月宫原本是她的家,师父是她的再生娘亲,可是刹那之间,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是虚无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幸福的,直到最近才被伤悲环绕,或许,她从遇到师父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步入悲剧,当真是那一天从崖上摔下去之后,死了才真的一了百了了。 她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她要亲自去北疆寻找答案。 北疆,是她初遇师父的地方,也是等着她现在靠近的地方。 “我们会一起将所有的难题都解决好,水月宫也会被你正名,它终究还是你的,是你继承你的师父的。” 西门靖轩是在安慰她,可是她听来更是无法言喻。 “靖轩,我离开京城后你去查一个人的过去。”林馨儿轻声道。 “谁?” “夏语冰。”林馨儿悠悠的吐出三个字。 “你还在意她?”西门靖轩微愣,他有种直觉,林馨儿这次对夏语冰的在意不止是因为有人说她们相像的缘故。 “答应我,查一下。”林馨儿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有些真相被人刻意掩埋,又过了将近二十年的话,也只有依靠西门靖轩的能力能够查的清了。 或许,有些她不愿相信的真相也会被翻出来,但是真相就是真相,躲不掉的。 如果……师父真的跟如太妃的事扯上瓜葛,她……也无可奈何…… “好。”西门靖轩没有多问,答应了。 “你先走吧,我要去趟锦阳宫。”林馨儿将身子从西门靖轩身边移开。 黑暗中,看不到二人的距离,但能够感觉到紧贴的热度突然消失,留下了风吹的空隙。 “你要去见皇上?”西门靖轩也没有料到,林馨儿对镜整装是为了面圣。 林馨儿摸到火石,将被扇灭的蜡烛点燃。 西门靖轩后移一步,隐在了烛光照不到的侧处。 林馨儿穿了件素色的衣衫,头发打了个结后,散披在后背,直达半腰。 没有特别精心的打扮,但是却透出了一种用心,不停的对镜梳理秀发,可见她的心里也在随着那起伏的梳子上下思索。 “嗯,早就说要给皇上弹琴,却一直没弹。”林馨儿站起身,向西门靖轩走去。 “你这个样子,我还怕有一天你真要成为后宫中的一个,到时候你怎样收场?”西门靖轩双手搭在林馨儿的肩头,凝神注视着她。 此时的她又回到了望月仙子的那种感觉,素衫飘飘,神态怡然。 他还记着她闯入昭和殿时的情形,莲步生风,带着凌人之气,就是他沉烙心底的那个模样。 他的馨儿在一步步的回来,即使她寻不回武功,这样的她也足够他痴爱一生。 但是,在昭和殿上,虽然西门靖烈高坐在龙椅之上,他也能够看清属于另外一个注目着她的男人的眼神,充斥着太多不明的东西,不仅仅是简单的利用。 “其实,天下应该是你坐才是,而我也不会做你的后宫中的一个,我要做便只做唯一。”林馨儿盈盈笑道。 “唯一我可以给你,但是天下,我给不了。”西门靖轩道。 “所以,我只要这个唯一,就足够了。”林馨儿说着,身子前倾,踮起脚尖,在那薄唇上落下一个吻。 “二十六岁,一般的男子怕是也早已儿女满堂,你却空置着三个夫人,我相信你的等待就是为了我,而我,也再不会负你。”林馨儿扬头深望着西门靖轩,“等我回来,信守你的唯一,不要……抛弃我……” “傻丫头,你差点弃我离开,我怎能抛弃你,我认准的人便永远不会变。”西门靖轩眉间散不去的笑意,这番话是林馨儿给他的承诺,还带着她的担心。 她竟然怕自己抛弃她?他才是那个可怜的差点被抛弃的人,还好,他终于扭过了她的性子,又把她拽回到自己身边。 “靖轩……”林馨儿呢喃着这个名字。 西门靖轩捧起她的脸,俯身啄上她的唇,触碰到温润的唇瓣的那一刻,再也舍不得分开。 从最初的试探轻触,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两唇便相缠在一起。 林馨儿的后背被西门靖轩轻抚着,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来自他掌心的灼热。 吻越来越深,灼热越来越烧,她的脸躲在烛光中,也跟着越来越烫。伴随着原本已经极为熟悉的气息,异样的酥麻油然而起,也许是来自背部的爱抚,也许是来自唇间的渴望,让她的心弦跟着颤动不已。 第四一六章 离开前的告别 第四一六章离开前的告别 二人彼此都想融化到一起,再也不分离。 西门靖轩的唇从林馨儿的唇上滑开,移向她的耳垂,下落,又滑至她的颈间…… 林馨儿的唇能够大口的呼吸,但是却感到更加窒息,急促的喘息,双手将西门靖轩拥的更紧,希望他的解救。 ……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还有情柔的询问,“林姑娘,准备好了吗?皇上派了轿子来接您了。” 一道声音如一闪惊雷,震醒了林馨儿。 西门靖轩感觉到了她的抗拒,拥着他的手松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松,反而拥着林馨儿的手更有力,吻也更深。 早在情柔走向门口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脚步声,只是他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罢了。 “不行,靖轩……”林馨儿低声道。 “设法先支走她,你有办法的。”西门靖轩紧贴着林馨儿颈间的肌肤,低沉沙哑的声音道。 屋外,情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姑娘?” 二人都选在合适的位置,虽然屋内烛光照亮,但是从门窗上却看不到影子,情柔没有听到林馨儿及时的回应,不知道屋内的情况,又不敢冒然闯进,只得再次叫了一声。 “快说。”西门靖轩一边提醒林馨儿,一边不停自己的动作。 是她先吻上了他,而他不过是在更好的配合罢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浅浅故意而为的得逞般的坏笑,她知道此时不可以,但是又无法抗拒。 “情柔,你跟轿夫在外面等下,我的腿有点问题,先处理一下。”林馨儿只得配合着西门靖轩道。 对上西门靖轩的脸,他的笑意更深,“这就对了,现在我可是需要你解救的人。” 林馨儿错愕,向来不会笑的西门靖轩竟然还会笑的如此邪魅,说出这番顽皮的话。 但是,错愕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热浪浇灭。 “林姑娘,要奴婢帮忙吗?”情柔没有离开,还站在门口问。 殷勤的询问此时就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打跑的多余。 身在屋外的情柔想要探听林馨儿的消息,但是她怎能探到屋内此时弥散开来的热情? “不用,很快就好。”林馨儿的双手紧扣着西门靖轩的双肩,“你去陪轿夫,替我说说好话,不要让公公们不快。” 情柔除了听到林馨儿的声音有些气喘,再无听到其他的异样。 她曾见过林馨儿的腿,知道惨不忍睹,以为是伤腿发作隐忍的声音,所以便没有再有疑虑,而她也不想去看那条腿,就应了声,“是。” 之后终于离开了。 而屋内,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二人荡漾在山涧,荡漾在云中,荡漾在遥远的天际,最后停落在一座高峰之巅,一场缥缈之旅结束…… 许久,林馨儿抬起头,伸手顺着西门靖轩的唇角划抹着一道弯弧,“你可真够坏,这么害我,要是情柔听出什么,我就麻烦了。” “我相信你不会让她听到的。”顺着林馨儿划出的弯弧,西门靖轩笑意上扬。 馨儿憋屈隐忍着回应情柔的样子让他想起就不由的要笑,如果馨儿还会武功,肯定早一拳把他砸开了吧。 其实,还是弱一点的女人好掌控。 “如果她会武功,能窃听清楚呢?”林馨儿扯扯西门靖轩唇角,俏笑盈盈。 “你不信我?”西门靖轩反问。 他自然知道情柔不会武功,才敢那么的“放肆”。 “信。”林馨儿回答了一个字,重新附在西门靖轩的胸怀。 她信他,才毫无反抗的跟他携手走过这场旅程,这也是这么多天来各自感情的释放,也是奔赴北疆前的告别。 他不愿她空手而去,她便留下他的温度,将自己再次尽付与他。 “馨儿,我设法请言秋跟你去北疆。”西门靖轩爱抚着林馨儿柔软的渗着汗渍微湿的秀发,“或者,不用我怎样说,他都会跟你去的。” “言秋,我是一定要见的,他答应给我配药祛除体内的毒,疏通经脉,我想我可以重新习练武功的。”林馨儿道。 “会痛吗?”西门靖轩问。 如果非人的疼痛折磨再来一次,他不忍。就像此时,他不忍目睹林馨儿那条缠着绑带的腿,不敢去细看此时的模样。 “我不怕,你不信我吗?”林馨儿用跟西门靖轩一样的语气反问。 “信。”还是一个字的回答,“但是我怕。” “我们是没有权利害怕的。”林馨儿道。 她也想像小鸟般倚在温暖的怀抱里,但是命运注定他们不得不高高飞起。 即使飞的很高,眩目晕厥,除了让自己适应那个高度,别无选择。 屋子里,再次寂静下来,只有伴随着烛光摇曳的心跳。 当情柔再次忍不住来敲门的时候,林馨儿正好打开了门走出去。 “林姑娘,可以走了吗?”情柔问,上下打量着林馨儿。 “走吧。”林馨儿淡淡的道,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天意渐凉,夜风也开始寒人了。 西门靖轩虽然先一步从后窗离开了屋子,但是林馨儿知道他一定躲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看着她离去。 第四一七章 魂魄归来 第四一七章魂魄归来 出了宫苑,林馨儿坐上等在门口的轿子,向锦阳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林馨儿要去锦阳宫弹琴,让人看来是要取悦皇上,而这顶从云霄苑出发的轿子也像极了当日这里的主人被皇上翻牌后由人接走的情形。 林馨儿也知道,自己此番前去不只是为了弹琴。 西门靖烈褪去龙袍,穿着宽松的便装,斜靠在软榻上,注视着墙角处摆放的那张琴。 少了平常时的威严,双眸里参杂着复杂的情愫,似乎飘向很悠远的地方。 按照时间,林馨儿本就该来了,但是去接人的太监返回来一个说是她的腿疾犯了,正在处理,要迟些才能来。 西门靖烈没有改变主意,决定等下去,今夜,也就是林馨儿要去北疆之前,他一定要听她弹一回琴,就是那把已经许久没有弹过的琴,他要让它再次响起。 他想追寻那道失去的身影,在林馨儿奔赴北疆之前,实现这个已经在心中凝了好久的心愿。 他相信,林馨儿是适合弹那张琴的。 终于,传来了小桂子的声音,说林馨儿到了。 西门靖烈依着软榻,懒懒的扬了扬手。 小桂子便退了出去,将林馨儿请进锦阳宫,带到了皇上跟前,随后乖巧的退下。 “馨儿参见皇上。”林馨儿规规矩矩的向西门靖烈跪拜。 “免了。”不等林馨儿真的跪下,西门靖烈挥了挥手,“你的腿疾刚刚犯过,不必拘礼。” “谢皇上。”林馨儿直起身。 “琴在那里,给朕弹一首春花秋月吧。”西门靖烈指指墙角处的琴。 “是。”林馨儿盈盈颔首,向那张琴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锦阳宫的内寝室,不想还放着一把陈旧的琴。 走到琴前,坐下,林馨儿挑起指尖在琴弦上滑动,琴声有些沉闷,似乎好久无人弹及。 跟着试探的琴音,西门靖烈的目光也沉了下去。 时光飞逝,故人不在,物是人非,这把琴也奏不出之前那般美好的声音了吗? 林馨儿灵巧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琴音渐渐的在她的指尖恢复了正常,似乎片刻间寻到了新的主人,又开始发出悦耳的音调。 春花秋月,原本是两幕美好的光景,承载着难忘的记忆。 西门靖烈靠着软榻,眯起眼睛听着熟悉的乐律,恍惚间,面前似乎浮现出多年前的影子。 两身相偎在春天的繁花烂漫中,相偎在最明亮的圆月下,仰视夜空,灿烂星辰夺目…… 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曾有人在他跟前弹奏过,包括西门寅也弹过同样的乐律,但是都没有将他带到曾经的那种意境里。 唯有这一次…… 西门靖烈凝视着林馨儿,低垂着头,长发随意飘下,半遮半挡,双手自如的拨动着琴弦,整个身影被烛光笼罩,在墙上投下暗色的印痕。 西门靖烈仿佛看到,是“她”回来了,不由的站起身,向弹琴之人走去。 林馨儿没有抬头,目光一直在那几根琴弦上。 自己的这手弹琴的技艺是师父手把手教的,她相信传自师父的琴艺,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个属国的乐师进宫献艺,顺便挑衅,为的就是给“无意间”跟随太师进宫的瘸腿嫡女一个出头的机会。 那个乐师虽然在属国很有名望,实则也是水月宫的人,负责打探他所在国家的消息,依照林馨儿的安排,才远道而来进宫献艺。 当时,师父听了她的计划,含笑说好,奈不住她的固执,应许她去试试。 现在想来,师父的那声好怕是别有寓意。 当日西门靖烈答应了她要嫁给太子的请求,也不仅仅是因为替他争了颜面,或许还是因为了这琴音…… 就连一个深居宫中多年的不起眼的老宫女都能觉察到她与“夏姑娘”的像,这位一宫之主能够不觉察出点什么? 夏家获罪入狱,宰相救出了夏家的女儿,转嫁给了林家,这也是比较奇特的身份转变,岂能不惊动了当时的太子? 林馨儿相信,西门靖烈是见过夏语冰的,而且他也听过夏语冰的琴声,就像师父的琴声,就像她此时弹奏的乐律,尤其是这支春花秋月……虽然是很普通的一首曲子,但是师父曾经做了微妙的改变,所以就比旁人弹奏出来的效果更有韵味。 师父的琴艺很高超,改变过许多曲子的弹法,虽然都很微妙,但是却能收到别具一格的效果,而她则熟练的继承了师父的这些弹奏之法。 西门靖烈的反应则证明他对这支曲子是有不同感觉的,也就是这支曲子唤醒了他的记忆。 西门靖烈站在林馨儿的侧边,林馨儿的目光依旧低垂,长发偶尔会从琴弦上方轻轻扫过。 侧眸望向墙边,落着一个熟悉的影子,但不是她。 记得当初师父总是习惯长发披肩的弹琴,秀发扫过琴弦,似乎跟着琴音在飞舞。 一支春花秋月弹奏完,西门靖烈还站在琴旁,似乎还未从余音中回味过来。 琴音已止,但西门靖烈的耳边还在缭绕。 林馨儿没有惊动西门靖烈,又开始弹起,还是那首春花秋月。弹了一遍又一遍,时光仿佛就在这支循环不断的曲子中流转。 “语儿,是你吗?” 终于,在优美的琴音外又响起了与之不相携的声音,是西门靖烈深情的呼唤。 啪! 林馨儿的心中有一根弦应声断裂,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飞自指尖的旋律依旧婉转悠扬,似乎在不断地陈述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寓情于音,就是如此。 此时的西门靖烈已经被林馨儿的琴音与落在烛光中的轮廓带进了他的记忆里。 如果林馨儿还拥有足够的功力,一定可以带着西门靖烈将他此时所想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优美的琴音也能变成魔音。 此时,她只能静静的不去打扰西门靖烈,让他在失神中能说出多少是多少。 “语儿,你看朕一眼好不好?” 西门靖烈又道,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墙上的暗影,似乎是已经死去的语儿魂魄归来。 第四一八章 替朕宽衣 第四一八章替朕宽衣 “你不要怪朕,朕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朕对不起你,但是你一直是朕最爱的女人,朕不会忘记你的,朕知道,其实你也一直放不下朕,对不对?”西门靖烈说着走向墙边,伸手抚摸着暗黑的影子,就像曾经轻抚着语儿的一头秀发。 “朕其实很想留一张你的画像在身边,日日陪伴着朕,但是朕怕你怪朕的无情,不高兴,所以,朕的身边没有任何关于你的影子,只有这张你弹过的琴。” 西门靖烈一声叹息,一边说语儿放不下他,一边又说语儿会怪他。 如此前后矛盾的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必然是他负了她。 原来,关于夏语冰的东西都被隐掉了,如果不是西门靖轩留着当年的记忆,她怕是一时还难以见到夏语冰的样子,林馨儿心想。 “你曾经问过朕,如果如儿没有嫁给父皇为妃,朕会最爱哪一个?如儿,嫁给了父皇,朕说放下就放下了,不在意她对朕的怨恨。可是对你,朕却从未放下过,朕一直为你而内疚,不愿你有半点记恨朕。” 啪! 林馨儿的心头又有一根琴弦断裂。 西门靖烈竟然拿出如太妃跟夏语冰作对比,其中蕴含了什么? 此时,她最怕的就是夏语冰跟如太妃之间扯上关系,甚过师父就是夏语冰的可能。 老天爷不会真的开始接连不断的跟她开玩笑吧? “语儿,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西门靖烈的声音不停的轻颤。 他的耳边只有熟悉的琴音,只有曾经的春花秋月,眼前也只有语儿的影子。 他以为再不会有这般的牵动,再不会有这样的琴声,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又听到了,又见到了逝去的语儿。 终于,春花秋月又弹完一遍,西门靖烈的呢喃声不绝于耳。 林馨儿掌心按止琴弦,问道,“皇上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夏语冰的事?” 西门靖烈回头,看着林馨儿巍然静坐在琴前,长发侧垂,遮挡着半张脸颊。 毕竟是有心机的皇帝,蓦然间就从过去回到了当下,因自己的“口无遮拦”而紧缩起了眸光,紧盯着林馨儿。 林馨儿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起身转向西门靖烈福身道,“皇上,当日说给馨儿的话可还算数?” “你想说什么?”西门靖烈的声音凛冽几分,为林馨儿听到了他的心事。 “馨儿此番去北疆,必然要跟水月宫发生不可预料的事,出征是对太子殿下的历练,也是馨儿给自己的赌局,随时会令自己陷入困境。馨儿知道与其一世被困,不如徒手一搏,所以,临走前,馨儿要再次询问皇上。”林馨儿道。 “如果不是你要马上去北疆,朕当即就会宣召册封你为妃,这是第一步。”西门靖烈自然知道林馨儿想要问他什么。 这是他前些天给林馨儿的诱惑,也是他刚听到林馨儿弹琴之后的决定。 他一定要娶了林馨儿,弥补语儿留给他的空白。 她已经听到了他刚才的话,便也只能做他的女人。 “谢皇上。”林馨儿福身施礼,“有皇上的承诺,馨儿闯一下也是值得了。” “你真要去北疆亲自压制犯乱?”西门靖烈打量着林馨儿,她的神情跟烛光一般柔和。 “将功赎罪,堵住众大臣的口,馨儿才能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林馨儿反问。 “你真是一个懂得选择的女人。”西门靖烈道,换一种话说就是他看到了林馨儿的“野心”。 不过,他需要林馨儿的这种野心,有野心才容易有交易,她才会帮他做事。 看来他想多了,林馨儿去北疆并没有想要潜逃的意思,是真的想要给她自己一个向更高处迈进的资本。 林馨儿盈盈一笑,她知道自己打消了西门靖烈的疑虑,便可以顺利出宫,奔赴北疆。 否则,西门靖烈对她的怀疑在,随时她都会被从半路劫回,偷偷摸摸的去北疆总不像名正言顺去北疆做事方便。 “馨儿可以跪安了吗?”林馨儿问。 琴也弹了很久,话也说到了点子上,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确定了西门靖烈与夏语冰的那层不为人知的关联,然后,她该离开了。 “不,今夜朕要你留下。”西门靖烈道。 林馨儿抬头,看向西门靖烈,那双眼睛比空谷还要幽深。 如果她今夜留在锦阳宫,明日宫中就会散遍关于她的传闻。 她倒不怕,不过西门靖轩可依? 得知她来到锦阳宫的西门靖轩是不会轻易离开皇宫的,就像当日在逍遥侯的那所小院,他默默的守着自己,此时他也一定注视着锦阳宫。 “馨儿遵旨。”林馨儿没有拒绝。 其实,留下也不会有什么,西门靖烈心机也算深,怎会让自己那么容易的逮到“便宜”? 要知道皇上宠幸哪个妃子,可都是难求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心中没有所爱的皇上,宠幸就意味着恩泽,西门靖烈知道她想“飞上枝头”,便绝不会让她轻易如愿,必然要高高吊起她的胃口。 此时,对于西门靖烈来说,已经不是他抛出诱饵的时候,而是林馨儿想要从他的身上讨得便宜,所以,被动变成了主动。 “天色不早,先替朕宽衣吧。”西门靖烈走向床榻边,停下,等着林馨儿上前侍奉。 林馨儿轻轻的朝西门靖烈走去,步履平稳,不急不躁。 站在西门靖烈身后,林馨儿环绕住西门靖烈的腰间,替他解开腰带,又挪步到他的面前。 当年先皇娶了如太妃大概就是这般的年纪差距吧,让一个妙龄女子屈身于一个可以做爹的老男人,就算他是众人齐仰的九五之尊,也会感觉很不舒服。 林馨儿不觉想到了如太妃,替她感到悲哀,这种悲哀又被如太妃延续到了西门靖轩与她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儿身上。 “皇上,您对如太妃当真再无情分了吗?”林馨儿仰头,问面前这个年长但依旧保持着魁梧与威严的男人。 第四一九章 西门靖烈好烦恼 第四一九章西门靖烈好烦恼 如果是心系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折磨自己,折磨自己的孩子,如太妃当真是很不值得。 “你知道朕口中的如儿就是如太妃?”西门靖烈一把握住林馨儿的手,厉声叱问。 “嫁给先皇,又叫如儿的女人大概也只有如太妃一人了吧?”林馨儿平静的道。 看西门靖烈突然之间被人挖破心肠的恼怒之色,她相信姜子音所受的威逼绝不是假的。 “如太妃就一定叫如儿,如儿就一定是如太妃吗?”西门靖烈握着林馨儿的手腕儿,指节更加用力。 如儿册封如妃确实是巧合,若是皇上有心,可以特取一个字作为妃号。 青辕王朝是一后三妃的封制,三妃的名号没有固定,可由皇上任意册封,有时候皇上懒得多费神,也或者比较在意,便无意中或者是特意的取名字中的一个字为妃号了。 所以,名字与封号当真是不一定统一的,但这个时候西门靖烈的话明显是在狡辩,为自己遮掩。 “馨儿只是猜测。”林馨儿的眼睛里闪出一些慌乱。 “猜测?”西门靖烈紧盯着林馨儿,查探她所说的真假,“凭什么?” “不凭什么,一种感觉罢了,若是错了,请皇上恕罪。”林馨儿让自己越来越慌,手腕被西门靖烈紧攥着,怕是要被折断似得。 “皇上,馨儿错了,再不敢胡言乱语。”林馨儿哀求道,似乎很怕西门靖烈刹那间出手,要了她的命。 “你前几天去过冷宫?”西门靖烈并没有打算轻放过这件事。 跟如太妃的恩怨情仇与他对夏语冰的情感是他最想隐藏起来的事,尤其是关于如太妃的事,更是不容被人知道其中的真相,那是一个男人在权势与感情之间的选择,为了他的地位,他出卖了自己的感情,葬送了一个痴情女子的一生。 其实,真相并不止姜子音所知道的,但是如果这件事被人掀开,难保不会挖掘出当年的实情,那是他的秘密,绝不容外人知晓。所以,他拿姜子音最在乎的名节威胁她不许吐露半个字。 如果姜子音守不住当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是,馨儿去看姜妃。”林馨儿见西门靖烈知道,也就不再隐瞒。 “看她做什么!”西门靖烈的语气里尽是责怪与防备。 这让林馨儿更确信了西门靖烈对姜子音的威胁。 “馨儿是受太子的托付去看望太子的母妃。”林馨儿道。 “他自己不会去么?”西门靖烈的戒心只要升起就是极重的,轻易打消不掉。 “太子怕他跟姜妃的事有了瓜葛,怕人说他们母子勾结的闲话,所以不敢去。”林馨儿解释道。 “这个太子,就是这般胆小怕事,怎能担当大任!”西门靖烈一把将林馨儿甩开。 林馨儿跌跌撞撞的闪到一边,揉着被捏痛的手腕。 这样说西门彻还确实是“合情理”的,林馨儿见西门靖烈信了几分,脸色缓和了一些。 但是,西门靖烈又问,“姜妃给你说了些什么?” 林馨儿咬着唇,似乎不愿说出口。 “说!”西门靖烈厉声斥道。 “姜妃她……她嘲笑馨儿……所以,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起了争执,”林馨儿不得不说下去,吞吞吐吐的道,“后来,二皇子不知怎么突然去了,劝说馨儿与姜妃,馨儿之后便离开了。” 这也是情柔所了解到的情况,她应该也是对人这般讲述的。 西门靖烈见林馨儿所说的跟自己掌握到的一致,方稍稍打消了疑虑,走到林馨儿跟前,“你也是要嫁给朕的女人,少跟朕的皇子们拉拉扯扯,尤其是西门痕。你原本就是轩王妃的弃妃,朕要册你为妃还要力排众议,若是你再与西门痕之间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就是让朕为难了。” “是,馨儿明白。”林馨儿抬起低垂的头,“那太子殿下呢?其实在旁人看来,馨儿跟太子之间关系是比较近的,而且还要跟太子一起去北疆。” “朕知道太子的心思,他能从轩王手中将你带回太子府,也是鼓起不小的胆子,若非他有意与你,定然不会这么做。”西门靖烈道。 当他知道西门彻因为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较起了劲儿时,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儿子要比他当年有勇气,虽然西门彻别的方面比较弱,但是针对自己想要的人的上面却强过了他。 不过,这样的勇气也有些不大好,换做是面对的他,西门彻可否还敢如此? 若是还敢的话,以小见大,是不是终有一天会亟不可待的窥欲这江山龙椅? 虽然,西门彻是他的儿子,若是西门寅的病好不了,他便是唯一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所以现在,不管怎样,他都要保西门彻,替他作安排。 但是,若是西门彻不念他的这种情分,反过来跟他争起来又该如何?毕竟他现在正值壮年,龙椅还没有做够,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想退让的。 西门靖烈突然好烦恼,音调一转,冷声道,“之后,你让他清楚朕决定要你,看他如何。” 也就是当年如太妃的情形要重演一遍? 林馨儿故作错愕的看着西门靖烈,如太妃在他心里多少都是个结,他想让自己站在当年先皇的位置上再来一次? “朕累了,宽衣吧。”西门靖烈不想再谈论下去,也没什么好再谈论的。 林馨儿的手腕还很痛,揉了揉,抬手帮西门靖烈去解衣襟上的盘扣。 她还在心里默念,怎么外面还没动静?她在锦阳宫里呆了这么久,总该有人夜闯锦阳宫请求面圣了吧? 结果很快,不出林馨儿所料,真的有人来了,寝宫外响起小桂子的声音,“殿下,皇上已经就寝,殿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来的不是西门靖轩,而是西门彻。 “不行,本太子有急事面见父皇,耽搁不得!”西门彻的声音很急促,就像他的脚步,不顾一切的闯进锦阳宫。 第四二零章 军营异况 第四二零章军营异况 这不是西门彻的处事风格,锦阳宫他是闯过,但是还从没有如此不顾一切的闯进寝宫内室,因为此时是在晚上,可能会坏了父皇的好事,如此不知好歹,必然会令龙颜大怒。 但是,西门彻此时顾不得了。 “殿下,殿下!”小桂子怎么拦也拦不住。 “你若不通报父皇,本太子这就直接进去。”西门彻说着,风一般的撞开了锦阳宫侧室紧闭着的门。 西门彻刚闯进内室,就愣住了。 虽然西门彻想到父皇会翻了哪个妃嫔的牌子,但是根本没有料到屋内的人到底会是谁。 微微侧头,西门彻瞟了眼随后跟上来的小桂子,似乎记起了之前他跟自己说过的话。 “皇上恕罪,奴才实在拦不住太子殿下。”小桂子赶紧就跪下了。 床榻边,林馨儿的身子还靠近皇上保持着宽衣解带的姿势,很明显,皇上的好事被破坏了。 不过,这也让小桂子相信了那个老太监跟自己说过的话,皇上似乎真的会梦到林馨儿。 “父皇……”西门彻忘记了施礼,也忘记了自己匆匆闯进锦阳宫的事,呆呆的看着林馨儿与西门靖烈。 虽然这件事在他心底已经留下点影子,可是真的看到还是很意外。 “你先下去。”西门靖烈朝小桂子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将刚解开的盘扣系上。 小桂子退下,关好了门。 “什么事,如此鲁莽!”西门靖烈坐在床榻边,言语间定然不快。 “是那准备奔赴北疆的五百兵士,全部肠胃不舒服,似乎染了痢疾。”西门彻一凛,想到了自己闯进来的原因,“一定是有人作梗!” “查到了什么?”西门靖烈虽然也很惊诧,但是面不改色的询问。 “儿臣来……来征询父皇的意见……”西门彻受不了西门靖烈炯烈的目光,垂下了头。 之前有什么事,他都会去找皇叔,如今跟皇叔产生隔阂,便只能来找父皇,他也知道这是大事,所以不顾一切的闯进了锦阳宫。 向来,西门彻只知道征询意见,自己却全然不懂得该如何应对急情。 “征询朕的意见?你可知在你步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破案的最佳时机?”虽然是问话,但是西门靖烈摆明是责备的语气。 “这……该如何是好?”西门彻没有主意,给他禀报消息的人说,除了知道一个个肚子痛,说是晚饭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外,没有任何线索。 临出征前出了这样的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必须禀报父皇。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发现异况的?”林馨儿在一边轻声询问。 “我已经睡下了,被人惊起。”西门彻道。 他被人惊醒,他又来惊动皇上。 “也就是夜里刚出现的情况。”林馨儿道。 “你想到了什么?”西门靖烈侧头询问站立在一边的林馨儿。 “馨儿只是觉得时间卡的比较准罢了。”林馨儿道,“明日就要进行出征前的集训,却偏偏出了意外。” “朕也知道时间准。”西门靖烈冷哼,“不管用什么手段,想阻碍出征都是不可能的,马上召集三百御林军,明日就跟随你们奔赴北疆。” 这是西门靖烈突然改变的主意,将去北疆的时间提前到了明日,而且还派的是守护皇宫的御林军。 那五百人本就是从留守京城附近各处的军营中挑选的良兵,突然发生意外便也一时再挑选不出更好的人,要急着用人,就只能用精良的御林军。 其实,西门靖烈也想调用西门靖轩的人,尤其是教武场的人,但是仔细想想,虽然能调的动他们的人,但是调不动他们的心,一心忠于西门靖轩的人终究是不太可靠的。 “父皇,那您的身边岂不是松了防卫?”西门彻问。 这句担心还令西门靖烈比较满意,道,“朕自有把握,你带去便是。” 皇宫防守坚固,少了三百御林军还是能守得住的,其实,这么多年,御林军的数额已经超出了许多,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靖轩手握兵马,西门靖烈也会在暗中加强御林军的培养,虽然比不及西门靖轩的队伍,但有他们守着,皇宫也不会像八年前那般不堪一击。 “谢父皇。”西门彻拱手道,抬头间,又不觉看向林馨儿。 虽然,她给他最初的感觉越来越少,但是突然见她跟父皇在一起,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至于做手脚的人,就让顾倾城去查吧。”西门靖烈道,他知道靠西门彻也查不出什么,而且他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若是被这个异状牵绊,也正和了做手脚的人的心意。 不过这手脚做到了军营里,也太令人惊心了。 “皇上,明日即将离京,馨儿也要回去准备一下随身的物件了。”林馨儿道。 “去吧,顺便替朕传达口谕,让顾倾城去军营一趟。”西门靖烈朝二人摆摆手,便是准了林馨儿与西门彻一起离去。 林馨儿跟着西门彻离开锦阳宫,相互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林馨儿要上了候在锦阳宫外的轿子,西门彻伸手将林馨儿的手臂勾住,拽到了自己跟前。 “太子殿下?”林馨儿看着西门彻。 “你又周旋在父皇之间,打的什么主意?”西门彻垂下头,压低声音询问道。 “不是我要周旋,而是不得不如此。”林馨儿道,“我的命就在皇上手中。” 西门彻一愣,松开了林馨儿的手。 她说的没错,全朝大臣都要审处林馨儿,即使她是水月宫的少宫主,可是落入宫中,孤立无援,便也只能见风行事。 她原本就是为了报复轩王的,其实,靠近皇上她才更容易实现她的目的,而他,兵营中出了意外,他却手足无措,唯一的办法就是擅闯锦阳宫,若是没有父皇赐予的三百御林军,他手上连一支人马都没有。 其实,太子府,不过是林馨儿靠近皇上的踏脚石罢了。 想到这些,西门彻不由的踉跄后退一步,踩到一块石头上险些跌倒。 第四二一章 不是爱 第四二一章不是爱 “太子殿下!”小桂子及时跑过来,想要扶住西门彻,被西门彻摆手支开。 夜空中,明月在上,青石在下,他虽然身为太子却是孑然一人。 究竟什么才是留在他身边的真实? 盯着林馨儿的脸,西门彻想到了在锦华苑躲着的那个身影,那个拥抱。 “她是谁?她在哪里?”西门彻不觉喃喃的问道。 林馨儿没有吭声,避开西门彻向轿子走去。 夜风吹过的花丛中,只留下西门彻在独自发呆。 林馨儿回到云霄苑,只是吩咐情柔替她收拾东西,自己则躺床休息了。 军营里事发蹊跷,但是她的心里却有数。 她在西门靖烈跟前所说的时间卡的准其实有她自己的意思。 那五百人发生异况,一定是西门靖轩从冷言秋那里弄到了药下的手,西门彻也是被他设计进宫,专门去坏西门靖烈的事去的。 相处了多年,西门靖轩对西门彻与西门靖烈的性情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用五百兵士换了三百御林军,看起来是西门靖烈特意派给西门彻所用,实则是西门靖轩帮林馨儿提高了防卫,他的人不好跟着去北疆,便用西门靖烈的御林军去保护林馨儿一路上的安危。 “靖轩……” 林馨儿是呢喃着西门靖轩的名字睡着的。 其实这一夜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没多久天就渐亮,泛了鱼肚白,林馨儿也就不能再睡。 御林军连夜就整装离宫在京城主城门外集合,原本选定的五百兵马就暂且在城门外靠东的山岭间扎营,经过一夜的折腾,一个个都虚弱的倒地休息。 还未到出发的时间,林馨儿跟着碰面的西门彻先去了营中查看,正碰到了顾倾城,那身红衣就像初升的太阳耀眼。 “顾大人,查到了什么?”西门彻问。 顾倾城无奈的摇摇头,“微臣早就说了,一世英名早已毁了。” “也就是可能是跟对太师府下手的人是同一批?”西门彻问。 “在昨晚的残留的饭羹中查不到什么,下手的方法不明。”顾倾城继续摇着头,“微臣一时无能为力,怕是该向皇上请罪或者请辞才是。” “顾大人不必内疚,此时贼人太多,非平常时期,顾大人做不到的事,其他人更是不行。”林馨儿宽慰顾倾城,转而又对西门彻道,“太子殿下且去看慰兵士们,我问顾大人一些事。” 这是从昨夜分开,林馨儿与西门彻所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本太子不能听?”西门彻执拗起来。 林馨儿眸光瞟向西门彻,没有吭声。 “太子殿下,是微臣之前跟林姑娘请求过,想跟林姑娘独处片刻,一直没有机会,此时林馨儿要远赴北疆,临走前信守承诺,不怪林姑娘。”顾倾城向西门彻拱手道。 “你们之间有约定?”西门彻有些好奇。 “微臣不瞒太子,早在望月楼时,微臣就对林姑娘痴迷,虽然知道林姑娘非微臣可攀,但能够私下说几句话还是希望的,请殿下成全。”顾倾城道。 “你可真够大胆。”西门彻没料到顾倾城会把他的心意说的这般直白。 “微臣从来没有隐瞒过对林姑娘的迷恋,喜欢就是喜欢。”顾倾城直身而立,不卑不亢。 红衣在风中张扬,就像他毫不掩饰的热情。 “好,本太子给你机会!”西门彻甩袖走开。 就算你顾倾城骨头犟,也是只能看着得不到。 从顾倾城身上,西门彻在寻找失意,那是对他自己的宽慰。 待西门彻远去后,顾倾城对林馨儿笑道,“你料定我会帮你说话?” “你最好收起你那份心。”林馨儿向前缓步走去。 “你可以不接纳我,但是你管不住我的心。”顾倾城跟在林馨儿身后,看着已经行走如常的身影。 那可是断了一条腿,短短的日子就能恢复的这么好,不知中间又经历了什么?所谓物极必反,若是不按照正常的路径行走,强制去实现什么,便是冒险,必有损失。 这是一个令他只能看得到,但是摸不到又想不清的女人。 他对她是一种痴迷,他很清楚,这不是爱,只是相似于对一件东西的特别喜爱,所以,他不会强求林馨儿要对她怎样,也不会去争取她对自己的感情。 因为没有强求,所以便不会让自己受伤。 顾倾城是一个情商颇高的人,说起来,他跟冷言秋一样有自己的坦然,只是,冷言秋隐于世人,而他还想有番作为。 只是最近的事令他有些头疼,但也并非如他对人所说的一无所获,只是他掌握的东西还不该散布出去罢了。 对此,林馨儿最明白,因为她在宫中听到的与她了解到的不一样。 在朝中,顾倾城跟西门靖烈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是,西门靖轩告诉她,顾倾城查出了一个叫冷清秀的人。 “顾大人,你认为北疆犯乱跟水月宫真的有关吗?”林馨儿回身转向顾倾城问。 “有关。”顾倾城毫不犹豫的道。 “哦。”林馨儿淡淡的应了一声,低垂下眼睑看着地上的杂草,秋意渐浓,草也不是那么的嫩绿了。 “因为有关,所以我才极力奏请皇上同意你的提议,让你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北疆。”顾倾城补充道。 林馨儿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我早说过,我会帮你,站在你这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不必一声不吭,非得事发之后,要我跟着你的话去走,凡事我们之前都可以做商议的。”顾倾城道。 “纯粹的帮忙我受不起,我欠人的情已经够多了。”林馨儿道。 “所以,你就钻进自己的交易里,跟太子,跟皇上?你要知道任何交易都比不上真心帮忙的可靠。”顾倾城道。 “我知道。”林馨儿抬起眼睑,看向顾倾城,“顾大人一向不偏不颇,可是在这些事里,也有了投向,岂不是违了顾大人处事的原则?你不怕因为我,因为水月宫,动摇了青辕王朝的江山?” 第四二二章 最后相处一刻 第四二二章最后相处一刻 “你不会。”简单的三个字,表示了顾倾城的信任。 “你就如此相信我?”林馨儿笑问。 “对,因为你是一个怕欠人情分的人,所以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顾倾城道,“凡是有野心者,都是宁可其负天下人而不许天下人负之。” 林馨儿笑笑,不置可否。 “我不论你在这些事里能够看明白多少,究竟洞晓多少内情,有一点我会明确的告诉你。”林馨儿说着,目光眺望,看向远处正在查问兵士的西门彻,“对太子,算不得交易,只是我在利用,其实我是个奸诈的女人,做的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我倒不这么看。”顾倾城跟着林馨儿的目光一齐向西门彻望去,“如果我们的太子能够跟着这件事有所改观,也是值得被利用一回的。” “你对太子还有期望?”林馨儿收回视线,问。 “是有期望,我期望他能够找准自己的生活,坦然的去承担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顾倾城道,“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做帝王的,有的人就算有了做帝王的条件,也未必做得起那个位子,你说是不是?” “他不做,谁做?”林馨儿问。 “轩王,如何?”顾倾城看着林馨儿,问的意味深长。 “顾大人,你最近跟轩王可是走的有些近了。”林馨儿面色平静的道。 “那是因为你。”顾倾城说的毫不隐瞒。 “打算帮我做细作?”林馨儿笑问。 “不是,帮你们之间连线。”顾倾城直视着林馨儿,语气平缓,压低声音,但是字字清晰。 林馨儿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她知道顾倾城是能够看清楚之间的事的,否则就不会将探得太师府的消息只告诉西门靖轩,帮着一起对外人混淆情况。 “而且,我也希望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能够站出来。”顾倾城见林馨儿没说话,又继续道。 是他吗? 林馨儿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是一个与黑暗的势力截然相差甚远的人。 有时事情做的太过显眼就成了掩饰。 他以为将翠竹阁亮出去会让人觉得他很坦然,能够无惧的置身事外,他以为将自己一直置放在弱势的位置就会打消旁人的疑虑,他以为想要杀冷慕然的人都是因为不想让他的病好,也或许是他自己不想病好,不想让人查到他的病因,也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病…… 西门靖轩肯定了斗篷人不是西门痕,那么他们其实已经心照不宣的圈定了另外的一个人。 其实,野心也并非随便一个人就会有的,有野心的人首先要站在一个通往野心的路口,让他能够看到前方的光亮,总是要跟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有一定的机缘。 西门寅与西门痕就都站在那个路口。 她能够以一条瘸腿活那么多年,他们又各自遮掩着面具活着有何不可? 面具带的累了,便到了揭下的时候。 只是,她要去北疆,有对她来说更至关重要的事去做,京城里的事便还是有西门靖轩一个人去处理。 等着她,能够回来…… “好了,时辰即到,该出发了。”西门彻在军营里绕了一圈返回催促道。 林馨儿环顾四周,风吹草动,没有任何特别的身影。 而她此时不过一个废人,就算有什么特别也不容易发觉到吧。 带着失落,林馨儿默不作声的向山下走去。 她原以为临走的最后,会见到那个身影的,昨晚的激情荡漾似乎刚刚经历,唇边还留着他的温度,是炙热的让人难以抗拒的。 西门彻与刘成骑马,为林馨儿备了马车。 直到站在马车前,还是没有觉察到那份熟悉的存在。 垂下失望的眼睑,林馨儿上了马车,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刚刚撩起窗帘的一角,背后兀的被人按住,同时也按下了微微撩开的帘子。 “靖轩?”林馨儿微张着唇,将声音压在喉间,脸上是错愕,是欣喜。 她本想最后一次观望,不想她念着的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马车徐徐前行,传出车轮滚动的吱呀声。 西门靖轩拥着林馨儿,默默的坐在车厢里。 伸手探着西门靖轩的脸,摸着新露头的略略扎手的胡茬,林馨儿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你早就藏在马车里?”林馨儿侧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仰头,用没有发声的唇语跟西门靖轩对话。 她不知道马车车夫的水准,不敢冒然发出声响。 西门靖轩眉眼弯弯的一笑。 林馨儿听到他心中在说,“你猜?” 林馨儿眉头微皱,打量着车厢,狭小的空间难有藏人之处,除非…… 林馨儿低头向下望去,若是非得藏人,就只能在座位做手脚,藏在座位的下面。 收回巡视的目光,林馨儿倚在西门靖轩怀中,再没有任何的话,唯有这片安宁,唯有相互间去感觉各自的心跳。 为了在最后的时刻见她,他七尺男儿隐在车厢的座位下,蜷缩起高傲的身形,还有什么话能表达此时的那份心? 这不止是带给她意外之喜,还有为她的隐忍。 西门靖轩握起林馨儿的手,打开她的掌心,在她的手上划着一条条的线,构成一个又一个的字,都是他要说给她的话。 他没有用唇语跟林馨儿交谈,在掌心写字,还能让他们彼此挨近,将分别前的记忆留在掌心握紧,不会丢弃。 西门靖轩说,冷言秋还在竹林小屋配药,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后就会去北疆找她。 他在北疆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有眼线,如果遇到困难,就去寻找他们的帮助,不要在乎隐瞒不隐瞒他们的关系,保平安最要紧。 之后,西门靖轩将他传令的特制令牌给了林馨儿,也告诉了她与眼线联络的方式。 现在的情况,他是实在不能离开京城,京城里还是暗云密布,还需要他密切注意着,否则稍有不慎,令他们纷纷遇难,就更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了二三十里,经过一个山间。 “我该走了。”西门靖轩在林馨儿掌心写下最后几个字。 轻轻的,两唇相碰,留下最后一个吻。 西门靖轩掀开一旁的座位,将身子缩了进去。 林馨儿赶忙撩开车帘,回头望。 这个山涧很长也很深,自下向上望去,两侧的岩壁似乎直达天际,若是有人从上面攻击,走在山涧道路中间的人就像被夹子夹紧,是很难躲过的。 这是步入京城的要道,每一只来回经过的兵马都会格外小心。 所以,此时的御林军全部警惕的注意着两侧的高空,防备着突然可能出现的意外,反而对前方低处少了些留意。 借助特定的地形,西门靖轩通过座位下打空的口子,攀附着车厢的底端,趁人不备,像一条鱼,迅速的从马车底下游滑到了一侧的山岩,山岩上凹凸不平,他将自己的身体嵌在了凹处,同时,御林军从他的身前策马奔过,他们的视线依旧放在高处。 同时,西门靖轩跟往日不同的身着藏青色的衣衫也起了保护色的作用。 这时,林馨儿才知道他摒弃了往日的白衫,换了衣着颜色的用意。凭着他对环境的熟悉与掌握,还有熟练的功夫,冒险了一回。 只有她看到了那条一闪不见的鱼。 “你在看什么?”西门彻在前方停下马,等着马车驶过,跟随在马车边一起前行。 “没什么。”林馨儿收回遥望的目光。 自从昨晚尴尬相见,西门彻觉得跟林馨儿之间多了一道横沟,一想到她曾侍奉自己的父皇,就觉得很不是滋味,说出的话也生硬许多。 “北疆那边的事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做的?”跟随着马车行了一段路,西门彻又问。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还想问太师府的事是不是我自己让人做的?”林馨儿反问。 “是不是?”西门彻没有否认。 虽然刚才在军营里,西门彻怀疑夜里做手脚的人跟对太师府下手的人是一伙儿,但是跟着大家的思路,西门彻也怀疑太师府的事可能是林馨儿故意做的。 “我说过,林博是我爹,我断然不会对自己的亲爹爹下手,我也是林家的人,也断然不会毁了自己的家!”林馨儿道,字字带力。 就算自从她娘离开之后,她就再没有将林府当做自己的家,但是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是林家的人,她爹还是她娘的挚爱。 而且,她怎能对那么多无辜的人下手? 现在,太师府的事都指在了她的身上,真正下手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让人看到一个十恶不赦的她。 “那北疆呢?” “太子有什么看法?”林馨儿问。 “我觉得有些像贼喊捉贼,如果这样能够将林太师掌控的兵马收服,也不失是条妙计。”西门彻道。 当时在昭和殿,突然提到要他出征,着实吓了一跳,但是之后看到林馨儿波澜不惊的坦然应对,他刹那想到,这是不是林馨儿为了夺取北疆兵马的手段? 当时,他听闻北疆的将军返京的时候,还急着想联络将军们,结果林馨儿要他等待,难道等的就是这么的一个结果? 第四二三章 本太子乃真龙天子 第四二三章本太子乃真龙天子 通过立战功服众,确实比不劳而获能够令人信服。 但是,林馨儿否定了西门彻的想法,“北疆那边不是我指使的,这也是我要亲赴北疆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水月宫里出现了什么状况。” “什么?”西门彻似乎被抽了一下,看着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帘,露出那张淡然面视前方的侧脸。 问题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奔赴北疆的路前途未卜。 “你没必要隐瞒我!” 西门彻没有将希望灭尽,沉声接着道。 “是,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人,有事我不会瞒着你。”林馨儿说着,转过头,看向马车外的西门彻,“但是,北疆的事确实不是我的安排,我也不会让水月宫出头顶这件事,遭到众臣打压,如果真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打出水月宫的名义。” “你真的也不知道?”西门彻的心凉凉的飘落,“那么就是有人冒充水月宫,故意在引你上钩,你还偏偏上了,还带上了我?” “不一定是引我去北疆,也或者是让我在京城里作难,但是我偏偏要去北疆。”林馨儿道,“如果借此机会将北疆的兵马收服,也是太子殿下的意外收获,不是吗?” “问题是这件事能有几分把握?”西门彻感觉自己踏上了危险重重的征程,令他始料不及。 他有些后悔,当时在朝堂上,他应该借故推辞的,不敢轻信去猜测什么想要的好事。若是到时候,北疆的兵马没摸到,让自己遭遇不测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有几分把握,不应该是太子亲征吗?”林馨儿反问,“或者,太子这就折回京城,恳请轩王代你出征。我们刚刚出发,还来得及改变。” “不能让他碰到北疆的地盘。”西门彻当即反对,恐怕只有北疆是西门靖轩没有伸到的地方,若是他将北疆兵马也掌控,那掌控到的可就是几乎整个天下。 “那么,就还是太子了。”林馨儿回过头,将挑起的车帘放下,把自己关在狭小的车厢里,不再观望外面的世界。 西门彻策马跟随着马车一同前行,在内心不断的挣扎。 他怕疆场上的厮杀,他也怕暗藏的阴谋与突如其来的不测,因为前途未知,便感觉凶险重重。也许这对轩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让他看来却是要比在京城,在宫中数倍的凶险。 他也知道要想跟轩王抗衡,就应该像林博那样将轩王还没有触手的北疆兵马掌控,这亲征就非他莫属。 “太子殿下,你应该知道,天下不只是京城那片弹丸之地,如果你只贪恋京城里的舒适安逸,那么就不要再有什么奢望,即使不做太子,你的日子也照样非平常百姓能够相比的。”林馨儿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本太子定要执掌天下,这是本太子一出生便注定的天意。” 林馨儿的话激起了西门彻的不服。 “本太子乃真龙天子,何惧之有?” 音落,西门彻扬鞭策马,向队伍的最前方奔去。 现在,他是被林馨儿激起的恼意淹没了一开始的怯意,但是怯意不是能够一直被恼怒掩盖或者消灭掉的。 “林馨儿亲自去了北疆?” 月华国的那座隐于山中的山庄,在地处最高处的屋子里,宫主一边哄着楚嫣,一边询问刚送来消息的乌墨海。 眼线微挑,略略出乎她的意外,她以为林馨儿会只周旋在京城,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选择离京,甩下京城里的事,不管了吗? “是,我们的探子在他们出发后就给月华国传回消息,此时行程大概已经走了一半。”乌墨海道“对外的消息是说林馨儿想回北疆儿时生活的地方看看,我想,她真正的目的是不是瞄准了北疆的兵马?” “想让西门彻掌控了北疆的兵马跟轩王府的势力抗衡?”宫主将躺在摇篮里的楚嫣抱起,轻轻的摇晃,“水月宫里的人有没有收到她的命令?” “没有,除了一批人跟着皇甫燕冲一直在寻找你,其他人没有收到任何命令。”乌墨海道,“现在,也就是皇甫燕冲听说了林馨儿要去北疆,正往那边赶。” “那就是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去了北疆?她不知道北疆的水月宫是有人故意而为么?她一个人拿什么去硬往上面撞?何况她此时就是个废人。”宫主冷哼。 “也不是孤身一人,不是还有西门彻跟刘成,还有三百御林军?”乌墨海道。 “一个不中用的太子,一个老臣,三百个宫中养的废物能有什么用。”宫主面露鄙夷,“她不会是想靠着这点人在北疆立威吧?当真以为林博手下的人容易听新来的人差遣?而且是一个没用的太子,废物一般的女人。恐怕西门靖烈是以为她跟北疆的水月宫是一路的,才想让她去北疆处理问题吧。” “也许,是林馨儿在京城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做此决定。逼迫她,令她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在京城寸步难行不就是我们的目的之一?”乌墨海道。 “我不认为这点事她就被逼无奈,寸步难行了,那个丫头虽然被我们算计了,但是鬼点子还是有的。”宫主见楚嫣睡着了,轻轻的把她放回摇篮里,“我总觉得她去北疆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目的。” “她想怎样?”乌墨海跟着不解,也警惕起来,他向来是很相信冰儿的判断的。 “依瑶呢?她最近在做什么?”宫主折身询问。 “自从太师府出事那晚,跟西门彻一起去过太师府之后就没了消息,应该也是在找你吧。”乌墨海道。 “应该?也就是你也不确定她的行踪了?”宫主看向魔音使者,“墨海,你不该有这样模糊的答案的。下棋时,一招不慎便满盘皆输,纵览全局,我们不能疏忽了每一颗棋子。” “是我疏忽了,抓到林博后,我就返回月华国,也没有在意一个小小的依瑶。”乌墨海道,迎对着宫主的目光,散不去的浓情,还有歉意,似乎为自己的一点失误感到内疚。 第四二四章 痴情毒 第四二四章痴情毒 宫主叹了口气,高傲尊贵的月华国的王子,对她是一再迁就,从二十来岁的芳华年纪到了如今的徐娘半老,转眼十八年。 世间有多少妙龄女子引人夺目,但是他却只钟情她。 而她从遇到他时起,就是一副残破的身子,给不了他情,也给不了他完美无缺的肉体。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对我叹息?”乌墨海朝宫主走去。 一个邪魅不减当年的中年男子,一个风华犹存经年不散的贵妇,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可是他偏偏走不进她的心。 她那用冰尘封起来的心什么时候才可以融化? “直到你寻到自己的意中人,有了自己的幸福。”宫主避开乌墨海炙热的目光。 “我的意中人就是你,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我也会给你同样的幸福,还有你的女儿。”乌墨海一把握住宫主的手,多年不变的冰凉。 他可以接纳她的一切,包括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 “你这样只能让我接连不断的一声声叹息。”宫主将自己的手从乌墨海的掌中抽回。 “那我宁愿你为我而叹,说明你心里还有我。”乌墨海唯有在这件事上固执不化。 乌墨海离开了屋子,带走了那声深深的叹息。 “这么多年,连一个老女人都搞不定,你可真搓。” 冷清秀坐在通往山下的石阶上,冷笑道,唇角扬起无尽的讽刺。 “不许你如此说冰儿,你连冰儿的一根汗毛都不如。”乌墨海只手就把冷清秀从石阶上提了起来。 冷清秀外头看看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毫不在意的笑笑,“你把我看的猪狗不如我也不在乎,你在我眼里同样什么都不是。”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在意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乌墨海松开手,瞧着冷清秀斜唇轻勾,“你不也是,这么多年可搞定一个楚一天?他还不是心系别人,你在他心里照样比不得冰儿的一根手指。” 冷清秀咬咬唇,抬眼看向高处,隐在树丛中露出半个屋子,“她有什么好!” “她无情,诡计多端,是旁人眼里的坏女人,可是我跟楚一天就是都喜欢,当年她被接踵打击深受伤害,好不容易振作起来重新为人,她想怎样我们都会支持,我们忘不了当年那个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女人,也正是她重生一刹那的坚毅与跟命运抗争的决心吸引了我,至于楚一天,当时鬼谷神医跟前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徒弟也追着冰儿不放,我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你还是加把劲儿,尽快把他收了去。”乌墨海说着向石阶下走去。 “用毒吗?”乌墨海停下脚步。 “对,十几岁,我也是十几岁的时候遇到的楚一天,自从他破解了我的毒术,我便跟他杠上了,要不,他娶了我,要不,我杀了他,鬼谷的人跟我们冷家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可是,我偏偏喜欢他,喜欢跟他用毒术作对,喜欢看他破解我的毒术。”冷清秀一边追着乌墨海顺阶而下,一边说着自己的心情。 “从十四岁到如今,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可没那个老女人的好命,有两个男人死守着她,我只是在追一个楚一天都追不上。” 一提到那个女人,冷清秀就掩不住的恨意。 乌墨海回头,正碰上那充满恨意的目光。 停下脚步,乌墨海等着冷清秀走下石阶,抬起玉笛抵在冷清秀的下颚,“你怎样去纠缠楚一天我不管,我也会帮你,但是如果你敢对冰儿不利,我会当即要了你的命,不要以为你有那些毒术,我就舍不得杀你,在夺取青辕王朝的天下与冰儿之间,冰儿永远在第一位。” “我也是,在楚一天跟冷家大业之间,楚一天是第一位。”冷清秀道。 所以,她才会离开冷家的人独自上路,在冷冽他们费尽脑筋琢磨复国计划时,她撇开了他们,只为追寻楚一天而去。 乌墨海收回玉笛,注视着冷清秀。 其实他们俩倒是很像,一样的出手狠辣,一样的痴情,唯有在心爱的人跟前才会手软,一样的在同一个人身上流走了大把的光阴。 他是男人,他有地位,只要他想要不缺美人入怀。 她是女人,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毒女,这样下去,等老,只能成为一个孤单的婆婆。 其实,这也是个悲哀的女子,是跟冰儿不同的另一种悲哀。 正可谓世间悲哀千万种,总有一种适合你。 乌墨海摇头轻笑,转身拐向另一段石阶。 “我有办法让你的意中人钟情于你,你要不要试试?”冷清秀跟在乌墨海的身后追问。 “对,我有一种痴情毒,在中毒之人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一眼爱上的人,即使之前他对谁念念不忘,都会忘掉,转而痴情于第一眼看到的人。”冷清秀道,“这种毒只是左右了人的感情,对身体无害,也不会让他忘记过去的事,但是对过去的事他会有新的看法,因为受移情别恋的影响,他会找出一万个理由否定自己之前的感情是错的,现在爱上的这个才是真爱。” “有这样的毒,你为什么不给楚一天用?”乌墨海轻轻一笑,问。 “你不信?”冷清秀瞪大眼睛,“我们冷家的毒可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我爷爷就是用这种毒才得到了我奶奶,他们恩恩爱爱直到死。” 乌墨海不为所动,继续拾阶而下。 “你怕楚一天发现解毒吗?这种毒用过之后就会散掉,体内不会存有任何残毒,但是已经影响了中毒之人的想法,这就是冷家的毒高明之处,用过之后就会消去痕迹,很难让人发现,太师府的事你也已经见识过了。而且没有掌握到毒的配方就很难配制解药。楚一天只会怀疑也无可奈何。”冷清秀追着道。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缠着我贩卖狗皮膏药的?”乌墨海停步,转向冷清秀。 冷清秀站在高处的台阶,石阶垫着脚,与乌墨海的个头相平,四目相对。 第四二五章 当之无愧的毒女 第四二五章当之无愧的毒女 “我的毒岂能跟狗皮膏药相比?若不是你,我还不肯拿出来,每一种奇毒都是需要采集珍缺药材经过多道工序而制,做成不易,就像对付太师府的毒,不也是前前后后经历了一年多才能够使用出来?”冷清秀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岂不是更应该留给自己用?”乌墨海直视着冷清秀问。 那眼神,似乎能够洞明她的想法。 “不,不,我把手头这一份儿先给你,之后我还可以再做出来。”冷清秀笑笑,眼底闪过一缕慌乱,不是因为自己想做的“手脚”,而是怕了乌墨海那眼神。 “老实说,你自己为什么不用?”乌墨海收回目光,随意翻转着手中的玉笛。 冷清秀知道,乌墨海虽然表现的很随意,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这个答案,只是给她机会亲口说出来。 论国事,冷家与月华国是可以合作的。 论私情,她还需要乌墨海的帮助,本来,乌墨海得到那个宫主,她跟楚一天在一起,是两全其美的事,偏偏乌墨海多了一个情敌,她也多了一个。 冷清秀知道乌墨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叹了口气,就地坐在了石阶上。 “冷家的毒是无所不能,但是让自己喜欢的人依靠自己的毒留在自己身边,想想也不是滋味,那样得来的感情不是真的,就跟自欺欺人活了一世没什么区别,我还是想让楚一天真的爱上我。” “你是这么想,难道我就不会这么想?”乌墨海手中的玉笛在指间巧妙的翻转,“我自然也希望她是真心实意的答应我。你说对了,冷家的毒无所不能,我自然也相信你的本事,但是它弄不到真正的感情,你不愿做的事,我也不愿。” 音落,乌墨海快步沿着蜿蜒的石阶,向庄下走去。 冷清秀独自坐在石阶上,茫然的注视着山下的迷雾蒙蒙。 还有句话她没有跟乌墨海说,痴情毒并非完全无解,在中毒之人临死的时候会无药而解,也就是中毒的人会在临死前恍然明白一切,还是会想到那个被强制锁在心底的最爱的人。 正可谓,糊涂一生终有明了的时候,人之将死,一切大白。 她听她娘说,她的爷爷跟奶奶是一起离开人世的。 其实真正的情况是,她的奶奶病危将死的时候痴情毒消解了,奶奶当自己做了一场梦,醒来便与心爱的人隔了几十年,当时奶奶所爱的人就是因为她的“背叛”,伤心而去,在游历山川的时候坠崖而亡,当时,奶奶对那具抬到她跟前的尸体毫无感情,任凭那个人的家人大骂,也无动于衷,心里只有爷爷。 奶奶临死前清醒了,是带着对爷爷的恨离开的。 爷爷在奶奶去世又怀恨的双重打击下,在奶奶离开的第二天夜晚,在大家都准备给奶奶送葬的时候,点燃了床帐,引燃了屋子,跟着安放在棺木中的奶奶一起葬身火海。 所以,痴情毒,痴情一生,最终是以悲剧收场的。 “你真的有痴情毒吗?” 宫主的声音突然在冷清秀的身后响起。 “你可真卑鄙,偷听我们说话。”冷清秀站起身,转向身后,跟着上了一个台阶,跟宫主处于一个高度。 “你们的说话声音那么大,我犯得着偷听?”宫主嗤鼻冷哼,“在我的屋子门口教唆墨海给我用毒,你胆子也真够大。” “仗着武功高,你就了不起吗?”冷清秀一脸鄙夷。 她知道自己说话声音并不大,而且这段石阶已经离开了山顶处的屋子,这个女人要是不故意注意着他们,还得依靠身后的内力去凝听,根本听不到。 冷清秀很看不惯这个女人,缠着两个男人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好歹给出个选择。 说是没有选择吧,又跟楚一天生了个女儿,还口口声声说只是她一个人的。虽然冷清秀很讨厌那个女孩的出生,但是也为楚一天不平,凭什么这个女人说怎样就怎样?孩子凭什么跟楚一天没关系? 真是个自私的女人,有什么好,偏偏被楚一天放不下。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也不会在乎你的看法。”宫主能够看到冷清秀眼中的鄙夷,还有……杀意。 “那你找我来问痴情毒做什么?”冷清秀冷哼,这个诡计多端,满脑子算计的女人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真有的话,就给我用用,我会设法让楚一天跟你一起去办事。”宫主笑笑,她知道冷清秀最想要的是什么,怎样会让她点头答应,“我可以给你机会,你能不能抓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说话算话?”冷清秀果然心动了。 拿着毒没地方用的话倒不如换做别的用处。 “当然。”宫主道,“一天也就是听我的话,我让他跟你去办事,他不会拒绝的。” 冷清秀知道,让楚一天为这个女人去死,他也不会不眨眼睛的答应的。 这么一想,冷清秀更加嫉恨,恨这个女人对楚一天感情的控制,楚一天就甘愿做她的感情俘虏。 “说吧,你又想害谁?京城那边的事似乎不用你理会了吧?”冷清秀问。 “痴情毒成就一双有情人,怎么能说是害人?你这么一说,是不是你刚才是存心想要害我?”宫主随意的整整衣袖,山风吹动着衣摆翩飞。 冷清秀看在眼里,不能不说这个女人虽然年近四十,但是她有年轻的女子无法相比的风华。 “痴情毒是成就一双有情人,但是也会拆散一对有情人,只是看用毒之人的目的,我想你要用的话必然不会是好事。”冷清秀道。 “没错,在我眼前除了嫣儿的出生,就不会再有什么好事出现。我就是一个索命的恶鬼,去索讨那些欠下我的人的命,让他们不得好死。” 冷清秀看到这个女人眼中寒光闪烁,喷着恶毒的芯子,若说毒,她才是当之无愧的毒女。 最起码她冷清秀不会残害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第四二六章 沾了刘大人的光 第四二六章沾了刘大人的光 经过二十来天的马不停蹄,队伍抵达北疆边界。由于战事的影响,原先在北疆跟属国做倒卖生意的人都散去,为做生意临时搭建的小城宛若死城一般荒凉。 受气候的影响,北疆整体是呈荒凉之色,大风不断,时时吹打着脸面。 林馨儿已经两年多没有感受这种环境了,脚步刚踏入,就好像从未离开过,还是那般的熟悉,似乎又回到当年顶风冒雪习武练功的记忆。 北疆要比京城寒冷的多,虽然正值秋季,但是这里已经开始飘落雪花。虽然很少,飘落到地下就散去,没有留下痕迹,但是仰望天空,那确实是来自天国的洁白之花。 林馨儿伸手,将一片雪花接在掌心,很快就化成一个圆圆的小水点,晶莹剔透。 “走吧,这不是逗留欣赏的时候,争取天黑前抵达营地。”刘成很不合时宜的打破了短暂的安宁。 一路上,他很少跟林馨儿说话,就算偶尔说一句也是冷冰冰的。 刘成是一个容不下任何污迹的人,不管谁被他发现不当之举都会严加举出,不懂得迂回,他是一个合格的御史台大人,但是也被众多大臣耿耿于怀。所以,当他失口说出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便会遭到众人的落井下石。 林馨儿没有因为刘成的打扰而不快,转过身向马车走去。 “刘大人。”走了几步,林馨儿停下来,转身看向刘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大人你跟太子一起亲征吗?” “哼!”刘成别过脸,冷哼。 在他看来,林馨儿跟水月宫之间有瓜葛,就该被提到公堂上仔细审问,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任由她跑到北疆,难道还真的指望她戴罪立功吗?不过其余众臣都一力答应,他一己之见也无可奈何。 “因为有刘大人为监军跟随出征,我的提议才会得到大多数权臣的认可,换句话说就是我沾着刘大人的光。”林馨儿道。 “什么意思?”刘成沉下脸,听林馨儿这么一说,他好像成了跟她一路的人。 他刘成一生耿直,严于律己,何时跟身家不清白的人同流? 他刘成虽然敬佩林博驰骋沙场,保卫北疆十几年铁血豪情,但是林博的女儿若有不当之处,他也不会姑息,虽然他为太师府的遭遇心怀悲悯,但在他的眼前是没有人情二字可讲的。 林馨儿微微一笑,“难道刘大人就如此不明白自己在朝中的处境吗?” 在朝中的处境,刘成自然知道,好多的官员都巴不得他被罢官,远离朝堂。他知道自己的这顶官帽戴的是颤颤巍巍,但是他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刘大人以为自己能一直占着‘公道’二字吗?”林馨儿道,“如果公道永随,世间便不会有冤假错案了,你有公道,是因为你还没有触动到坐在最高位子上的那个人,如果你惹怒了他,以为自己还会谨守着公道二字?你可以回想一下自己当时在昭和殿拿出前朝之事做对比的情形,你为什么不继续拿那件事指责我,警醒皇上把我严惩,以防万一?这个万一岂不是你一路上都在担心的么?” 刘成沉默不语,林馨儿确实说到了他的节点,当时他顺口搬出前朝的比喻,确实也怕被皇上怪罪,所以才及时收了口。 林馨儿笑道,“说到底,刘大人其实并非真的如自己以为的那般性情直率,最起码在皇上跟前,你说话时还是记得分寸的。所以,刘大人也并非忠谏之臣,骨子里没有那么的高尚。” “你——”被林馨儿说中的刘成面色泛红,耳根子有些发热。 “若是刘大人极尽忠谏之势,反对我来北疆,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容易的上路,你说我是不是沾了刘大人的光?”林馨儿笑问。 林馨儿的笑容在刘成眼前就是对他的讽刺,令他哑口无言。 一路上,他都认为自己身正影正,经林馨儿这么一说,他才看到一个站歪身子的自己。在昭和殿他确实没有力谏,而是怕了其他朝臣的落井下石,没有胆量与其相抗,谨守自己的见解。 “其实,这只是从刘大人的角度去说,换做其他朝臣,极力要给刘大人出难题,齐心协力要让刘大人接我这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我有什么不妥,首先受难的就是刘大人你,对不对?所以我提出让刘大人跟随出征,自然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的得到一个统一的意见了。”林馨儿道。 “你可真是个狡诈的女人,利用了那般奸佞的小人!”刘成虽然很恼怒,但事成定局,人都到了北疆,还有什么办法? “你们在说什么?”去前方查看的西门彻策马返回,恰巧看到林馨儿正跟刘成谈话。 一路上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在他不在的时候却站在一起说话,让西门彻有些不快,感觉又被人故意隔离在外。 “我在夸奖刘大人秉公办事,是难得的正直之人,可惜让自己四面树敌,得罪了不少人。”林馨儿对西门彻道。 “不错,刘大人也得罪过本太子,本太子对这个御史台也恨的牙痒,不想有朝一日我们会一起来北疆。”西门彻道,瞪向刘成。 在朝堂上,刘成可没少奚落他的不是,有多少次令他恼火不已,又没有办法反驳,丢了不少颜面。 其实当时在昭和殿定下这件北征的事时,他还想着换监军,但是又想是林馨儿提议,众臣同意的,想了想还是没敢多说什么。现在身后没了轩王,他需要笼络众臣,不敢轻易反对众臣的态度。 刚被林馨儿剖析出软处,刘成耳根处的灼热还没退去,面对西门彻,少了往日的严辞,沉默无语。 “旧事不必再提了,现在刘大人可是一心向着太子殿下,帮助殿下在北疆建功立业的,等平息了北疆战乱,回京之后,太子更有了阅历,刘大人也让那些针对他的朝臣感到失望,载誉而归,我呢……” “你怎样?”西门彻追问。 “我很想留在北疆再不回去。”林馨儿一边说着一边朝马车走去。 第四二七章 林馨儿跳崖(加更) 第四二七章林馨儿跳崖(加更) 留在北疆,回到过去,依旧是水月圣宫,但不是在京城附近新建的那一个,而是凝结着美好记忆幸福时光的北疆圣宫。 坐着马车,跟着队伍继续前行,到了一处山坳。 这里的草长的浓密了一些,刮着秋风,草泛枯黄,但望去一片。 山坳深处坐落着人家,是北疆少有的住人之地。 这里的人的祖先不知道什么时候迁徙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定居,就算经年战火不断,也不肯弃家逃离。 林馨儿不记得刚来到这里的情形,从有记忆时起,她就住在这里,这里就已经是北疆的一片温馨的港湾,他们林家跟山坳里的百姓住在一起,除了驻守战场的林博,其余的人都在这里隐居过着几乎与外事隔绝的普通人生活。 这个山坳承载着她的整个童年,有娘亲,还有师父。 为了不惊动山坳里的人,队伍从山坳边的小道通过,蜿蜒到一座盘山路上,便到了她当日被林可儿推下悬崖的地方,也就是离圣宫坐落的地方不远了。 “停一下!”林馨儿的头伸出车窗,对前方的人大声道。 话一个个传下去,最后传到最前方的西门彻与刘成耳中。 西门彻抬手,示意队伍暂停,然后策马来到马车旁,“你有什么事?” “到了小时候呆过的地方,我想下车瞧瞧。”林馨儿说着,已经掀开车帘,探出头。 “怎么回事?”刘成也返回来。 林馨儿下了马车,向路边走去。 此时他们已经盘旋登上了山路顶端,再往前就该顺着与之相连的大山盘旋向下了。 这里也是当年她跟林可儿来过的地方,就来了一次,就差点丧命悬崖。 “难得回来一次,看一看。”林馨儿一边向崖边走,一边回答刘成的问话。 前方就是悬崖深渊,无路可走,所以西门彻与刘成便策马站立未动,看着林馨儿走向崖边,以为她就是想停下来看看风景,不太在意。 “再往前就是疆场了。”林馨儿举目远眺,“有我爹造就的多年的坚固防线,敌人是很难突破的,这场战事的结果必然是青辕王朝获胜。” 西门彻跟刘成听着林馨儿的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林馨儿纵身一闪,没影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两个人一时都没回过神,眨了眨眼睛,西门彻才大叫一声,“不好!” 策马率先向崖边奔去。 悬崖勒马,只看到不见底的深渊,全无林馨儿的影踪。 林馨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崖了,队伍里传出一阵躁动。 刘成翻身下马,一边观察着周边的地形,一边向崖边走去。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女子,太子应马上下令追人,以防贼女逃脱。”刘成道。 “追人?怎么追?跟着跳下去?”西门彻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懊恼的道。 他真不知道林馨儿在搞什么鬼! “她能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别人何尝不能?”刘成望着崖下,道。 “那你先跳。”西门彻道。 “微臣没有绝佳的武功。”刘成向后退了退,生怕山风将他卷下悬崖。 西门彻手握马鞭,恨不得将刘成抽下去。 刘成武功不行不敢跳,西门彻虽然武功还行,西门家的绝技掌握的差不多,但是也不敢跳,毕竟这是深不见底,又十分陡峭的山崖,就算攀着岩壁,稍有不慎也怕一脚踏空失足坠落。 林馨儿敢跳崖那是有她的谋算,其他人自然不敢冒然效仿。 “太子殿下,马上将人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北行奔赴营地,一部分下山搜寻林馨儿。”刘成道,他知道想要直接从崖上跳下去紧紧追寻林馨儿的足迹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用笨办法去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无法给皇上交代。 他就知道此趟西行不容易,但是没想到还没有与驻守北疆的人汇合,林馨儿就出事了。而且是用谁都想不到的跳崖的方式消失出众人的视线。 听从刘成的建议,西门彻当即将队伍由中间一分为二,一少部分奉命前行,大部分去寻人。 寻到天黑,又寻了一夜,天亮之后,众人疲惫之时,得到消息的北疆驻地的一只队伍赶来汇合,又寻找了大半天,遍寻不见林馨儿的身影,才不得不放弃。 “太子殿下,北疆虽然荒凉,但是山中也会有野兽出没……” “住嘴!”西门彻喝止了那个小头领的话,他是绝不会相信林馨儿跳崖是想自杀的。 刘成自然也不信。 “林将军的女儿出事,我等都很难过,将军们也都很紧张,可是这山中我们已经寻遍了。”小头领道,他们习惯称林博为将军。 听闻赶到营地的御林军说林馨儿坠崖之后,接替林博掌管兵马的大将军就连夜命人赶到出事的地点寻人。 御林军的小头目将林馨儿落崖说成了不慎坠崖。 当时事出突然,一眨眼林馨儿就从崖边不见了,虽然太子与刘成说是“跳崖”,但是跟随的御林军从林馨儿平时的神情举止上不见任何想不开要寻死的征兆。所以,斟酌再三,那个小头目将这件事归于意外,报为坠崖,一字之差,意思差了许多。 若不是要时刻注意着敌方状况,驻守疆场的大将军一定会亲自带人赶来。 关于林馨儿的一些传闻他们都听说了,但是林馨儿毕竟是林太师遗留下来的孤女,该在乎的还是必须要在乎。 西门彻一时没了主意,瞟向刘成。 “战事要紧,我们还是先奔赴营地吧。”刘成道。 他想林馨儿不论做什么,首先是不能让她影响到战况,所以当下最要紧注意的还是战事,不能够出了岔子。 一路上,刘成都想不通林馨儿跳崖的情况,坚信林馨儿不会死,但是若让人跟着她去跳崖,却是绝对不敢的。 那崖那么高深陡峭,会武功的人都不敢径自跳下去,林馨儿是怎样逃生的?而且他们也仔细搜寻过,从上而下也没有可以抵挡坠落的峭石或者枝蔓,搜寻的人也是很小心的借助备用的绳索才下了崖底。 第四二八章 梅夫人做过的事 第四二八章梅夫人做过的事 西门彻一路上也是脸色不好。 他虽然没有见过林馨儿施展武功,但是他知道曾经的望月仙子武功不会低。她就这样突然的脱离了他的视线,究竟到了哪里?当初跟他说的对抗轩王的话呢?现在一声不吭的消失掉,留下他独自应对? 此时的西门彻就像突然身边没有姜子音,跟轩王决裂后少了一根支柱。 在京城还能寻找父皇,但此时身在北疆就落得他独自一人了。 虽然身边也跟随着几名亲信,还有父皇调给的御林军,还有个监军刘成,但是这些人在他眼里只是属下,无法跟他站在同一个位置商量问题。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超常的令他信服的本领。 何况那个御史台刘成根本不是跟他一颗心。 此时的西门彻就像一个远离家乡的孩子,孤身一人步入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怅然若失。而且,前方等待他的还是战火连连。 虽然在刘成的提议下,暂且不要将林馨儿的事传回京城,但是轩王府还是收到了暗线传回的消息。 西门靖轩收到消息的时候,冷言秋早已带着配好的药上路赶往北疆。 西门靖轩相信林馨儿的失踪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他不担心她的生死,只是怕失去武功的她独自一人行事发生什么意外。他能收到消息,京城里也必然还会有人收到消息。 “王爷不必担心。”杨晨虽然对林馨儿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见西门靖轩捏着那份情报,眉宇间紧紧的拧着,便知他放心不下,宽慰道,“北疆原本就是水月宫的出处,或许林馨儿是故意避开众人的视线去与那里的水月宫的人汇合了。” 还有一段话,杨晨忍着没有说,他认为西门靖轩也应该明白,北疆的事跟水月宫确实有关系,林馨儿如果跟那边的水月宫汇合的话,必然会影响北疆的战况,或许……林馨儿离京奔赴北疆,真的是放虎归山了。 感情是不能够影响决策的,这一次,王爷真的是被林馨儿左右了态度,缘自一个“情”字。 西门靖轩瞟向杨晨,将他脸上的失望一览无遗。 西门靖轩拧着眉头,没有回应。 林馨儿临走前跟他说,水月宫已经不在她的手中,或者从来没有真正的被她掌控过。 水月宫里一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她要跟水月宫汇合必然不会那么的容易。 水月宫,宫主,馨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西门靖轩认为这是水月宫里的私事,所以他没有仔细问过林馨儿,不想依仗自己跟林馨儿的关系插手水月宫,但是现在看来,他有必要弄个清楚,才能够明白林馨儿的打算。 “夏语冰的事查的怎么样?”西门靖轩又想起这件林馨儿临走前托给他的事。 自从林馨儿离京他就开始命人调查,现在快两个月过去,多少都应该有结果了。 “我们能够查到的关于夏语冰的东西很少,仅掌握到的就是当年她为官的父亲侵吞赈灾银两问斩,满门论处发配边关,唯独她被当时的宰相大人从牢中带了出来,之后便做了林博的二夫人。”杨晨道。 “这些本王早已知道。”西门靖轩道,杨晨回答这些也只是印证了他的记忆没错罢了,没有任何更多的收获。 “属下继续带人去查。”杨晨道,“只是夏语冰已经死了十八年,再往前距今相隔更远,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 “少之又少?也就是极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这一点西门靖轩想到了,“这更是说明夏语冰除了嫁给林博之外,与另外的某个人还存着什么关系。查询的目标还是放在京城,我们眼皮底下能够一眼望到的地方。” “是!”杨晨领命。 “另外传令下去,让我们留在北疆的人时刻注意水月宫的动静。”西门靖轩继续吩咐道,“各处也留意一下水月宫主的下落,少宫主的身份我们已经知晓,继续去查宫主的来历。” 西门靖轩相信,这个来历,林馨儿也未必真的清楚。 “王爷。”书房门外响起轻轻的叫声,是梅夫人。 杨晨在西门靖轩的示意下,走过去打开门。 “谢谢杨管家。”梅夫人先朝杨晨客气的道谢,然后端着茶走进书房,“王爷,请用茶。” 说着,梅夫人将茶盏放到书桌上。 西门靖轩垂下眼睑,淡淡的看了眼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 这种花茶的沏泡是梅夫人的拿手绝活,原料都来自王府花园,是被梅夫人精心采集制成。 自从天凉,花色显出枯萎之色时,梅夫人先前采到的花瓣已经制好可以入茶了。 也就是从一个多月之前,只要西门靖轩在王府,梅夫人就都会准时将茶端来奉上。 西门靖轩趁冷言秋还没有去北疆之前,曾将茶渣拿给他去查看,确认没有被动过手脚,后来也就放心的喝了。 他记得林馨儿是喜爱喝花茶的,品着梅夫人送来的花茶,似乎在体验馨儿曾经的饮茶感觉,渐渐的也就成了他的习惯。 梅夫人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将茶送来之后就退下了。 “王爷,梅夫人最近是什么意思?”杨晨在梅夫人离开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肯定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了。”西门靖轩不以为然,捏起茶盏,呷了口茶,带着一种特殊芬芳的清香,这便是花茶与茶叶的不同,少了那种回味的苦涩。 如果馨儿在,一定也很喜欢喝吧。西门靖轩注视着茶盏略略出神。 “王爷还是小心为是。”杨晨盯着西门靖轩手中的茶盏,“说不准哪天的茶就被动了手脚。” 这绝不是仅仅用来献殷勤的茶。 “本王自然知道。”西门靖轩摇晃着茶中碧青色的液体,“不过,她也是明白人,不会冒然做什么,本王稍有不适,首先就联系到她,她不容易逃脱的。” “不知道梅夫人在花园里埋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杨晨不解的问。 第四二九章 以怨报德 第四二九章以怨报德 杨晨想起两个多月前,接到轩王的指示,在梅夫人白天锄过草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像树枝之类的东西。若不是经轩王指点,接连在好几个地方挖出了数根那种树枝,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挖到的只是普通的残断的树枝而已。 一眼看去,那只是普通的树枝断截,只有指头长短粗细,但是细看,又不是王府花园里的品种,而且一根根放在一起,整整齐齐好像被人特意处理过。 杨晨没想到,平日里不做声响,柔柔弱弱的梅夫人也会在背地里搞鬼,原来她整日侍弄花草别有意图。 只是,那些断枝究竟是什么,冷言秋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出自南方的植物,没有毒性。 但是,冷言秋又说,即使本身没有毒性的植物遇到特定的东西也会发生改变,不是毒物但是可以作为药引,至于这些断枝的具体作用,他不知道。 后来,西门靖轩又命杨晨把那些断枝埋在原位。 不想之后,梅夫人又悄悄的把那些断枝挖出来烧掉了,当时芷棋夫人还寻着烟味找到了梅夫人询问,梅夫人说是想烧灰给花草施肥。 再后来,梅夫人就开始给西门靖轩奉茶。 “本王好奇的是她为什么将那些东西烧毁了?”西门靖轩道,“按照时间,是本王带她进宫见到西门痕之后做的事。” “王爷是怀疑梅夫人听从二皇子的安排?”杨晨问。 “她肯定跟西门痕有关。”西门靖轩道,“是本王故意带她进宫去接近西门痕的,她也曾答应本王注意西门痕的情况,但是之后她跟本王说她是见到西门痕但是没有机会多说什么,可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本王看到了她的手一直紧紧交叉在一起,那是她紧张的反应。” “她说了谎。”杨晨道,“也就是二皇子真的有问题。” 西门靖轩点点头,“一起从南疆回到京城,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问题,不过,本王弄不清的是,她要做的事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难道不是二皇子?”杨晨问。 “本王认为,乌梅烧断枝跟芷棋还匕首是一样的,结果出自西门痕,但是起因不一定是他。”西门靖轩道。 “王爷曾经分析过,芷棋跟人合盗匕首应该跟斗篷人有关,那么梅夫人呢?难道是斗篷人安排在王爷身边的另一条线?”杨晨问。 西门靖轩摇摇头,“乌梅出自月华国,应该跟京城里的斗篷人无关,想来追根还是源自月华国,但是本王细想当时遇到乌梅时的情形,她的背后是没有人的,否则就不会沦落到那般的惨境,若非本王出现,她的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如果乌梅有什么事,也应该是她最后到了轩王府,被人认为可用,才被盯上的。” “这个梅夫人,真是以怨报德!”杨晨不满。 “也怪不得她,原本,本王搭救她的心思就不纯,不过是借来跟月华国的君主私下的一个交易罢了。”西门靖轩道,“她若跟别人有了什么交易,本王又能说的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爷救她于水火,她若跟人一起暗害王爷就是不该!”杨晨道。 “可是她不是已经把那些奇怪的断枝烧掉了?”西门靖轩将最后一口茶喝掉,背靠在椅子上道。 “一定是二皇子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杨晨道。 “是,改变的问题一定出在西门痕那里。西门痕这个人真是让本王越来越摸不透,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以肯定,之前我们都被他蒙蔽了,但是他又不像斗篷人那般设计,还匕首,烧断枝,都是在本王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就先替本王做了打算。” 西门靖轩思索道,“他先一步掌握着本王不知道的东西,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置身事外,表面上看他还向着本王这一边,现在仔细回想,一开始出现在芷棋院子里的女尸,也就是烟儿说的,林馨儿告诉她的那个想要冒名顶替又被除去的银芝,就是被西门痕的人抛进轩王府的。目的显而是为了提醒本王,只是后来被馨儿给打乱了。” “王爷这么一说,二皇子好像还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是他做的如此神秘,背后隐着一手实出意外,把自己藏了那么多年,二皇子的心机也够深的。”杨晨道,“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有何打算?不过目的可想而知,必然是为了皇位,之前太子跟王爷连为一体,他不敢妄动,现在太子失了王爷的庇护又跟王爷翻脸,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蠢蠢欲动的何止他,太子跟本王还没有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耐不住了,若不是他在背后做鬼,本王跟馨儿,还有太子何须弄到今日的田地!”西门靖轩的眸中不觉迸出几许寒意。 争权夺位是历年来少不了的东西,但是危及到了他跟馨儿,拿他们的感情做文章就实在可恨。 “斗篷人……到底是谁?”杨晨呢喃自语。 “虽然本王没有掌握到什么证据,但是应该是他了。”西门靖轩靠着椅背,仰望屋顶,似乎有两只蚊虫正在飞旋打架。 跟随在西门靖轩身边多年,杨晨对他的言行还是了解许多的。 杨晨知道这个“他”是谁,但是想起来还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他明明是一个病弱的人,拥有众人赞赏的声名,难道真的会是隐在暗处的斗篷人? 虽然西门痕与“他”如今都令人出乎意外,但是想来斗篷人要比二皇子更加阴暗。 “当年的情形终于要再次上演了,如果皇上知道他的另外两个儿子其实并非像众人看到的那般,会不会欣喜?毕竟他们能有这般的动静就说明不管哪一个都比西门彻强,不知皇上是否还会像之前那般即使不喜欢太子但还是心向太子?” 西门靖轩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屋顶盘旋着的蚊虫,终于有一个败落,向窗外逃去。 “现在太子去了北疆,不知京城里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杨晨也跟着思索道。 第四三零章 改变一下态度(加更) 第四三零章改变一下态度(加更) 翠竹阁里,西门寅也得知了林馨儿坠崖后失踪的消息。 “真是太意外了,我还以为她会握着北疆的兵权回来呢。”西门寅摇头可惜的叹道。 “现在没有了林馨儿的消息,超出了我们的掌控,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东南有点担心。 “远在北疆的事我们鞭长莫及,更让我担心的是眼下的情形。”西门寅道。 “眼下主上有什么难题?”东南问。 “慕然中的你那一刀应该好了吧。”西门寅不会忘记那个住在西门痕那里的女人,转眼她已经在宫里住了两个月,皇上偶尔也会派人去查看她的伤情,可见还是在等着她的康复。 就算她意识到给他诊病的危险,故意推脱,但是伤总有好的一天,皇上必然还会再一次命她给他看病。 “主上还在担心她看出您病的蹊跷?”东南恍然。 西门寅的毒是姜子音下的,如果让人知道真相会再次牵扯出姜子音,也就顺便牵扯到了西门靖轩,稍有应对不适就会让主上自己绊了脚,所以那件旧事只能继续隐着,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等主上完全掌握全局,压住西门靖轩,能够站立在众人面前明着行事时才能够揭发。 主上此时可真谓是忍气吞声,一忍就忍了这么多年,当真不容易。 “那么,让属下寻一个机会去杀了她,一了百了。”东南的目光中露出杀意。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么做,做的太多反而会让人怀疑到我们自己。”西门寅摆手止住东南,“其实,我现在还担心的是,是不是我们已经被人怀疑上了?” “怎么会?主上办事那么小心,谁会怀疑到主上?”东南问。 “蛛丝马迹我们是很小心的擦抹掉了,但是展露出做事的结果会不会令人起疑?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琢磨已经做过的事,心想,为了掩盖我生病的事实,先杀陈太医,后杀慕然,做的是否有些急躁了?”西门寅寻思道,“要是我自己所担心的故意掩盖的心思正好被人猜到了,不就是令其起疑了么?” “谁能猜到?”东南一凛,想想不会有这么厉害吧?大家不是都在想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三皇子康复的么? “无论如何,我们要改变一下态度。”西门寅道,防患未然是没错的。如果真有人起疑了,要设法暂且打消掉他们的疑虑,不能在行事前让自己被人盯上。 “如果主上要见慕然,为防被她发现不妥,只能利用我们准备的那张牌了。”东南想了想道。 “那张牌准备的怎么样?”西门寅问。 “差不多可用了。”东南道,“我曾经给手下的人试过,连他们也能够蒙蔽,只要不遇到大事的影响,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 西门寅点点头,“那就先试用一下。另外,我让你查当时在西门靖轩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跟慕然在一起的男人,可有消息?” “那个人神出鬼没,防范很强,似乎是惊弓之鸟,一被碰到就会及时避开。”东南道。 “比你还会躲避吗?”西门寅问。 “倒不是。”东南道,“他的功夫不在躲,而是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他。” “难以靠近,什么意思?”西门寅问。 “那个人手中有不少烟雾弹,稍有动静就会依靠烟雾避开,烟雾弹本来是我们用来应对不时之需的东西,在他手中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东南道。 由于烟雾弥漫,很快就会失去冷冽的踪影,之后还得重新寻找。 “是这样……”西门寅寻思起来,“莫非需要我亲自出马?” “如果依靠主上的绝顶轻功,在他还未抛出烟雾弹的时候将其制服,容易许多。”东南道。 “那好,知道他所在的大致方位后,不要靠近他,等我去对付。”西门寅道。 西门痕所住的庭院。 冷慕然的身体其实早已康复,正在院子里打扫飞落的叶子。 西门痕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很难得的他在宫中接连住了两个月,跟宫外的人联系,也是通过之前疏通好的方法,不过最近宫里宫外都很太平,也没发生什么事。 所有的事似乎都跟随着林馨儿离京安静了下来。 但是,西门痕知道,这只是大海掀起波涛前的片刻风平浪静的假象罢了。 在外人看来,西门痕玩遍了醉花楼的女子,又被出自民间的慕然吸引,所以才稍微“老实”的留在宫中。吃遍了大肉,偶尔也来点青菜尝尝,也是一种美味。 只有西门痕自己知道,这两个月的宁静,面对着冷慕然这样清恬的女子是怎样不同于风花雪月的那种奢杂的享受。 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日子么?处在不被世人打扰的安静之地,面对的是天然雕琢而成的温静的女子。 但是,这种日子只是虚幻一过而已,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活在权势的最顶端,紧紧的把着一点立足之地,稍有不慎便会坠下深渊。 林馨儿坠崖别有用意,而他坠崖只会摔的粉身碎骨。 “公子。”冷慕然终于扫到了西门痕的跟前,轻轻的唤了一声。 “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西门痕虽然是询问的话,但说出的是肯定的意思。 冷慕然握着扫把的手一僵,杵立在西门痕跟前,呆呆的看着他。 “公子,你要赶慕然离开公子?”半天,冷慕然才挤出一句话,摆明了不情愿。 “父皇一直等着你康复去给三皇弟看病,你的伤这么久也应该好了,给三皇子看病不容易,还是找个机会离宫吧。”西门痕道。 看不看病只是其一,如果让人知道冷慕然是冷家的人,才是她真正的劫数,到时候他想保也保不了,顶多是自己设法脱身罢了。 虽然他也应该跟冷家的人为敌的,但是他不想针对冷慕然。身为冷家的人,冷慕然是个不合格的细作,并没有大奸大恶的心,在他眼里就是个笨丫头,一个对自己的感情颇为大胆,又有点呆笨的女人。 第四三一章 没有碰过我 第四三一章没有碰过我 这样的女人让西门痕不忍下手,也不想利用她去做什么,他想让冷慕然安静又乖巧的呆在自己身边,想让这两个月的日子延续下去,但是他知道不可能,现在就到了虚幻化散,回归正常的时候了。 “那个刺客不是早就已经除掉了吗?”冷慕然诺诺的问。 她还想着,如果给三皇子真的治好了病,就更能继续在无痕公子身边呆下去了,她可以乞求皇上,皇上也会答应的吧。 “你真是够傻!”西门痕站起身,弹指在冷慕然脑门子上敲了一下,“你以为刺客就那一个?别把宫里的事想的简单了。” “公子……”冷慕然愣愣的揉着自己的额头。 “现在父皇也注意着你,你要出宫离开也不容易。”西门痕向一旁踱步走着,踩着落叶嘎吱嘎吱的响。 “我还是不离开了,不管怎样都去帮三皇子看看,有了上次的教训,皇上也会命人严加防备的吧?也许不会再有人想杀我。”冷慕然追随着西门痕的背影道。 “也许吧。”西门痕站在梧桐树下。 这棵梧桐树很特别,不知从何时起一年开两次花,春秋都会各开一次,现在又到了开花的时节,已经有紫色的花朵乍现。 也许,西门寅也不敢接连出手了呢。 因为他的“病”,动了两次手,动的多了,刺客出现的多了,也会适得其反,对他自己也不利。 “那么,就跟皇上说,我的伤已经好了,能够去给三皇子看病了。”冷慕然道。 “你这么说,人还没见到,你有把握治好?”西门痕回身问。 冷慕然哑然,她只记得自己要去给三皇子看病,去了就是完成了一件事,就不必欺瞒皇上假装伤势未愈,她也知道欺君之罪是很严重的,不止她,还会连累到公子。但是就算去了,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看好病。 毕竟她只给人下过毒,还没有治过病,给林馨儿用毒术医腿也全是冷冽在做。 “总是我努力过吧。”冷慕然顿了片刻,道,“最起码,不用再假装,而且,公子也说,不能再装下去了,我的伤已经拖了很久,应该好了。” “我真应该提前把你带出宫,我真是疯了,把你留在这里这么久。”西门痕转过身,一掌抚在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上。 他真是鬼使神差的发了疯,跟着在宫里呆了两个月,曾经也想把冷慕然送出宫,但是后来还是打消了念头,心想着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他其实很不想打破这两个月以来的气氛,让他在各种周旋中得到了短暂的清闲。 “公子,你后悔了吗?”冷慕然站在西门痕身后,咬咬唇道,“我不后悔,就算我会遇到危险,我也不后悔,这段时间,跟公子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我认为自己值得。” 幸福…… 西门痕从不敢奢望这两个字,自从母妃离他而去,他就再无幸福可言,这一点,他想,西门寅应该跟他是一样的,也只有在这一点上,他会跟西门寅有同命相怜的感觉。 “你跟我在一起感到幸福?”西门痕自嘲着笑问,顺手接过一枚飘落的叶子,转回了身。 “是。”冷慕然鼓起勇气,摒弃当初的羞涩,大胆的直视西门痕,再次说出当初决定留下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整天留恋花丛,最离不开的就是女人,你愿意做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等过些日子,你给我的那点新鲜劲儿也没了,你会不知被我抛在哪个角落里。”西门痕摆弄着手中的叶子,轻轻一松,叶子飘然落地,“就像这叶子,被我丢弃,最终化作一缕春泥。” “就算不经过你的手,叶子也会化作春泥。”冷慕然看了眼那枚被风卷走的叶子,“经过你的手,它反而多了停留的地方,我愿意停留在你的身边。” 冷慕然说着,将燃烧着明亮星光的眼睛继续投给西门痕,“你如果说自己离不开女人,流连花丛,我不信,这两个月来,你一直住在这个寂寞的庭院里,身边除了我跟蓉姨也再无其他的女人,而且……而且你也没有碰过我……”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冷慕然有些不好意思,双颊泛起粉红。 如果不是知道无痕公子经常出入醉花楼,身边各色女子环绕,她不会相信,这个跟她一起安静的住在这所庭院里的二皇子就是那位无痕公子。 “没有碰过你……”西门痕伸手摸向冷慕然的脸颊,有些炙热。 在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刹那,冷慕然低下了头,掩起羞涩。 “呵,不懂风情的女人,你说我会碰吗?”西门痕低笑一声,将手拿开。 “不管怎样,不管旁人如何评说,你只是我眼中的无痕公子。”冷慕然抬起头,追寻西门痕避开的目光。 “呵呵,游戏结束了。”西门痕轻笑几声,玩弄的语气。 “什么?”冷慕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慕然,”西门痕再次将手伸向冷慕然,摸着她的脸,滑向她的脖子,抚着那纤细的颈骨,垂下头抵在她的发上,用极细微的声音轻轻的道,“冷慕然,冷家的女人,你这么想靠近我,想让我对你怎样,究竟带着什么样的心思?嗯?” “呃?” 冷慕然从感受着西门痕掌心摩挲中蓦地惊起,抬起头,放大的瞳孔表现出她陡然间呈现出的无比惊愕的心情。 “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说我明知道你是冷家的人,我会碰你,跟你发生牵连不清的关系吗?”西门痕冷笑着,收回手。 是,她知道,当时林馨儿跟她说话时,她就明白,西门痕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他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什么,她也不想提及。这两个月,她已经渐渐的忘记了二人之间的隔阂,她以为他不说便是不在乎的。 冷慕然踉跄的后退,原来,是她痴心妄想了。 第四三二章 留也为他,离也为他 第四三二章留也为他,离也为他 她的身份就是横跨她与西门痕之间的鸿沟,西门痕不会接纳她,她也走不近他的。 “我知道了。”冷慕然轻轻的闭了下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 一声知道了,承载了她所有的心伤。 睁开眼,再看西门痕一眼,冷慕然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公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怎样,就算要下手,我也不会从你这里开始去做什么。我靠近你,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怕我会怎样,我理解的。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我这就离开这里,如果皇上找我,你就说是我不辞而别了吧。” 说完,冷慕然向庭院的门口走去。 “你能离开这皇宫?”西门痕不由的脱口追问。 冷慕然停下脚步,但是不敢回头,“作为冷家的人,我有办法的。” 音落,继续向前走。 西门痕没有再叫住她,站在梧桐树下,目视着冷慕然一步步离去。 他不相信她有办法能够自如的离开皇宫,林馨儿当时都做不到的事,冷慕然更做不到,她这样离开会很快被人抓住的。 他得做点什么,把她暗地送出宫,只要离开皇宫,作为冷家的人,她就会隐藏起来自己了。 这两个月的日子,对他来说是奢侈的,他不能继续贪恋,他也没有本事继续贪恋下去。 就算她不是冷家的人,他们之间也没有结果的,她不适合宫廷里的生活,就像她不适合做冷家的细作一样。 所以,他要将她逼离皇宫,逼离自己。 冷慕然出了庭院,再也迈不开步子,回头望,空寂的门口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在膳房忙着做饭的蓉姨怕是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吧? 他也不会出来追寻自己的。 可是,冷慕然环视四周,深深皇宫,她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她知道自己是不容易走出这皇宫的,皇上一直等着她给三皇子看病,知道她不见了,一定会大力搜寻,最终她会落网。 不过这样落网,总比让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抓落网要好吧?自己离开了二皇子,便跟二皇子脱离了关系,不会让二皇子受到连累。 她确实不该呆在二皇子身边的,欺君之罪或者跟外敌勾结之罪,她给二皇子带去的只能是各种的“罪”。 “你是……慕然姑娘吗?” 冷慕然正不知该往何方行走时,一个小太监迎了过来。 “你是?”冷慕然疑惑的问。 她在西门痕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见过给她送药的太医跟皇上身边的小桂子外,就只有蓉姨与二皇子了,她不知道还有谁能够一眼认得她。 冷慕然一边问一边警惕起来,隐在袖中的手微微轻动,用毒似乎是她面对危险时一贯的准备,但是在宫中,她又不敢轻易用毒,所以上回见了那刺客,才不得不跟他硬拼,以致中刀。 小太监看看不远处的那所庭院,笑笑,肯定的道,“你一定就是那位在二皇子的院子养伤的慕然姑娘了,看起来慕然姑娘的伤已经好了,是不是呆的闷了才出来走走的?” 冷慕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警惕的注视着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能够看穿冷慕然身上的那种极强的防备,笑道,“慕然姑娘不要害怕,奴才叫小勺子,是翠竹阁的人,是三皇子吩咐奴才来看望姑娘的。” “三皇子?”冷慕然听说是那个病弱的皇子,放下心来。 “是。”小勺子点点头,“三皇子知道慕然姑娘是因为他而遇刺,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早就想来看望慕然姑娘,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跟姑娘赔不是,所以迟迟没来,今儿个才下定决心让奴才过来瞧瞧,听说姑娘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知是真是假,让奴才看了才心安。” “让三皇子不必担心了,这也怨不得他,不要放在心上,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冷慕然道。 “那就好,奴才见姑娘的气色也不错。”小勺子打量着冷慕然,“奴才这就回去禀报三皇子,可以让三皇子安心了。” 小勺子说着,就打算离去。 冷慕然小心的环顾四周,见觉察不出什么动静,便对小勺子道,“你带我去翠竹阁吧,我看能不能帮三皇子诊出什么。” 小勺子惊喜的问,“姑娘这就能去了么?” 冷慕然点点头,心想,虽然西门寅是西门家的人,可也是个常年病弱的可怜人,如果她真有医人的本领,不妨先从他身上试试。 之前,她想治好西门寅的病,在皇上跟前邀功希望能留在西门痕身边。 现在,她想的是治好西门寅的病,可以顺利离宫,离开西门痕。 至于离开之后怎样,冷冽吩咐她的事怎么办?她此时都想不起来,她的心里已经被西门痕填的满满的。 留也为他,离也为他。 “太好了,姑娘马上跟奴才去吧。”小勺子开心的道,“若是真能治好三皇子,那就实在太好了!” 冷慕然轻轻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依旧空寂的庭院大门,紧紧的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姑娘,请!”小勺子帮冷慕然指路。 冷慕然隐起眼底的留恋,跟着小勺子一起离开了。 翠竹阁里,西门寅只是先让小勺子过去表示一下,看望冷慕然的藉口,实则是要让一些人看到,他还在等着她。 西门寅没想到,小勺子刚过去就带来了冷慕然,他以为虽然有圣意在,要让冷慕然再次给他诊病还是费一些事的。 “主上,怎么办?”刚给西门寅带来消息的东南问。 “正好来了,就让她来见我好了,事情正好可以提前处理了。”西门寅道。 东南点点头,先隐身退下。 然后,冷慕然被小勺子带进了西门寅的屋子。 一踏进屋门槛,看到坐在琴前的那个白衣男子时,冷慕然愣了一下,很快遮掩过去。 但是她神情上的变化没有逃开西门寅的眼睛。 他们二人同时认出了彼此。 冷慕然认出来,西门寅就是那个当时在六合堂被西门痕故意拦住的公子,就是那个中了冷家毒的人。 第四三三章 找人捎信(加更1) 第四三三章找人捎信(加更1) 寒风呼啸的北疆,萧条之色渐浓。 疆场上时而对阵杀敌,时而又风平浪静。敌军摆明了是要用“拖”的战术,打算要打一场持久战,这个冬天恐怕都不会安宁了。 西门彻身披着裘皮外衣,站在营帐外,大风吹的他想要躲开,但是看了眼站在前方的驻守大将军萧义山,咬着牙止住后退的脚步。 这样的环境是他从未遭遇过的,跟京城里舒适的日子相比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林将军带着家眷在这里一守就是十六年,何曾言过苦字?我们所有的将士都不会言苦,这大片的疆场就是我们顶天立地的地方!”萧义山伸手指向远方,“只要有我们在,敌军就休想踏过我朝的疆土!” 西门彻正在安静的听着萧义山的豪言壮语,他也知道这个疆场根本不需要他,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他除了在营帐中查看,跟着兵士吃喝,饱受风寒,其他的事他什么也没做。 而刘成还带着那批御林军在查找林馨儿。 “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即使没有林将军,我们也会忠于他曾经的存在,拼力杀敌,保我朝江山。”萧义山回过身,看了眼西门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如果将来殿下登基为帝,我们也依旧会坚守这片疆土,但是殿下若想亲自指挥我们,就必须拿出令我们信服的本事。否则……就还是回京吧,天越来越寒,不要伤坏了身子。” “战事不结束,本太子绝不回京!”被人鄙夷的西门彻恨恨的抛下了狠话,甩袖向营帐走去。 “太子殿下是要等到找到林小姐,还是等到战事结束?这可是两个时间。”萧义山追问。 一侧,又响起了众人的低笑。 西门彻感觉自己被羞辱的无地自容,这岂是一个太子该有的“待遇”? 在这里,之前林博对他的蔑视被放大。 林博虽然言语间也会流露出对他的不敬,但是毕竟在京城,还算收敛,但是这群人却从不知“收敛”二字怎样写! 这就是他一心想要掌控的兵马,可望不可及。 他也知道在疆场是要讲究战功的,他也想亲自带人杀敌。兵书他也读过,虽然掌握的不深,但是也懂得一些,但是想用来,却一片茫然。 西门彻大步走回营帐内,聚着满腔的怒火,坐立不安。 林馨儿,你究竟跑到了哪里! 这一趟奔赴北疆真是被她给耍弄了!今日在这些人跟前丢了颜面,以后更不好收服了,即使做了皇帝,也是一根刺。 “闭嘴!”营帐外响起萧义山呵斥属下的声音。 那笑声登时全无。 这就是威信!这种充满气魄的威信是西门彻从未有过的,在京城里他命人做事只是仗着自己的太子身份,在疆场,这种威信是出自众人的信服,需要的是心服口服。 “李二,你带上一队人跟着去找林馨儿,我们在北疆这么多年,都玩转了还能找不到一个人?”萧义山命道。 “是。”李二领命,匆匆带人离开。 萧义山瞟了眼西门彻所在的营帐,也大步向远处走去。 跟着散去的还有两个兵卒,一边走一边低声道,“看起来少宫主真的失踪了。” 另一个想了想,“我们先离开这里。” 二人借用兵卒的身份,很快离开营地,扯下易容伪装,变成了两个女子。 “碧瑶,我们用的那两个人怎么办?他们清点人数的时候肯定会发现异常。”其中一个女子问。 营地的防备是很严的,她们也是借用了两个奉命办事的兵卒的身份才混了进去,但是她们要离开,营地便少了两个人,肯定会引起警觉,那两个被冒充的兵卒虽然还没有死,放回去之后也可能会泄露出去秘密。 “我们先去看看他们是要死要活。”被称作碧瑶的女子道。 二人来到一个凹地,将附近被人收起来准备过冬当柴用的干草垛拨拉开,但是,草垛已经被拨拉的摊平在地上,也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碧瑶惊问。 另一个女子环顾四周,“是不是我们记错了位置?” 碧瑶跟着走向其他的两个草垛,挥剑砍开。 干草飞扬,却毫无隐藏的影踪。 “怎么回事?”碧瑶警惕的巡视四周,“他们自己设法跑了,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怎么办?”另一个女子没了主意。 “先回圣宫。”碧瑶当即决定。 然后二人不声不响的从荒芜的干草地上消失。 在离那片地方不远处,有片松林,这是北疆少有的林地。 两个男子紧步跟随在一个男子的身后,不停的哀求道,“公子啊,你要让我们哥俩做什么?我们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是还请问怎样公子才肯把解药给我们?” “急什么?反正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男子笑的很狡黠,“你们感谢我是对了,要不是我,你们早已死在那两个女人的手中了。” “是,是,我们很感激公子,可是我们的毒……”那两个人不敢再多说。 这个人是救了他们不假,可是救人前先给他们服了毒药,他们从草垛底解脱出来,又不得不跟着他来到这片松林里,虽然没被捆绑着,但是也跟捆绑着相差无二,脱不开身。 “不怕,到时候就会给你们解药的。”男子若无其事的道。 “那公子到底想让我们哥俩做什么?”那两个倒霉的兵卒问。 “营地你们是回不去了……”那个男子看向营地的方向,被松林遮着视线,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那两个兵卒扭头跟着望去,他们这样落人以柄,肯定回不去了。 “你俩帮我送封信,收信的人见到信物后就会给你们解药。”那个男子收回视线,道。 “好,好。”两人连连点头。 “你俩拿上这个回趟京城。”男子将一把弯月匕首交给了二人中的一个,“把它交给轩王,如果有其他的人发现的话就说是你们在北疆捡到的,你们把见到我的情况当面告诉轩王就可以了。” 第四三四章 让他安心(加更2) 第四三四章让他安心(加更2) “收信的人是轩王?”那两个人惊问。 男子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想早点解了毒的话就尽快去。。不瞒你们,我手头只有毒药没有解药,解药只有轩王那里才有。但是,记住了,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底细的话你们也就别指望什么了。到时候轩王自有判断,如果你们想欺瞒的话,就试试。” “不敢,不敢。”两人连连摇头。 轩王的威名他们是听过的,自然不敢在轩王跟前耍花样,说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清楚就绝对不能,万无一失的保命要紧。 “要走就快走,趁那两个女人离开,赶紧离开这片地方。”男子道。 两人把匕首收好后就赶紧离开了。 男子站在松林中,默默的注视着二人离去。 就算有骁勇善战的将军,也少不了怕死的兵卒。 趁着营地还没有发现异常,碧瑶跟云清回圣宫的时候,这两个人只要离开附近,就能够顺利离开北疆。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踏上了返京的路。 碧瑶以为是那两个人偷跑回去了,军营的人也只是会以为是敌军的人暗中做了什么,目标只会放在周围。 他知道那两个水月宫女子的名字,因为他认得她们就是奉命驻守北疆圣宫的人。 他手中有那把天下唯二中之一的弯月匕首,因为他就是女扮男装的林馨儿。 林馨儿从众人眼界中消失后也没有跟水月宫的人汇合,而是独自站在了众人寻找之外。 当日她跳崖逃离开的手段,就算是水月宫的人也不知道,说起来那还是她小时候的一个小秘密。 松林中响起了脚步声。 林馨儿循声望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瘦削身影。 “哑哥!”林馨儿叫了一声,朝那个人走去。 他被林馨儿称为哑哥,因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他也是那个林馨儿生活的村落里的人,因为不会说话,受尽歧视,只有林馨儿会跟他玩耍,会像跟常人一般看待他。 所以,当年林馨儿跟着林家返回京城的时候,哑哥很难过,现在林馨儿突然回来了,他无法说出来的开心。 林馨儿就是借助他俩之间的小秘密,重新出现在哑哥跟前的。 她还记得当日哑哥发现了她时满眼的兴奋,就好像她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林馨儿相信凡事都是冥冥注定的,就像当年她跟哑哥的秘密也会在今日帮她一把。现在她穿的这身男装,也是用哑哥的衣衫改制的。 这一回到了北疆,先帮到她的不是什么能人异士,更不是水月宫的人,而是这个朴实的哑哥。 哑哥朝林馨儿比划,林馨儿笑着点点头,“是的,我的事情办完了。” 当她发现了被抓的两个兵卒后,便有了主意。 哑哥跟着开心的笑起来。 “我们回去吧。”林馨儿道。 哑哥指指来的方向,往回返去。 松林外停着一辆平车,装满了干草。 林馨儿钻进草里躺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仰望天空。 哑哥拉着平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偶尔会碰到其他从村子里出来做事的人,都不会理会那个整日闷声不吭的哑巴。 林馨儿躺在草垛里,虽然干草扎的她浑身不舒服,但是她却感觉轻松了许多。 给靖轩的消息终于传了出去,他收到匕首后可以安心了吧。 原本,她是打算赶到营地里的,“跳崖”是临时生变的计划,她之前不肯定当年她跟哑哥的秘密还能不能用,当她站在崖边观察之后,才确定了自己的举动。 所以,跳崖确实是个意外。 她要把意外的结果告诉西门靖轩,她知道就算他相信自己不会有事,也是想知道自己确切的消息的。 她不会再瞒着他,只是关于师父……她还没有勇气说出那个猜测的答案,或者,她还想着有机会改变那个答案,驳斥了她的猜测? 不知道靖轩在京城查探夏语冰的事有什么结果了? 几乎与此同时,冷慕然踏进了翠竹阁,认出了西门寅。 冷慕然似乎明白为什么有人不想让她来给西门寅看病了,这个“明白”让她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宫里除她之外还有冷家的人,她以为是下毒的人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时候防备着她来给西门寅“看病”,所以才会杀她。 而西门寅在见到冷慕然后的目光也微微的闪了闪,在西门靖昱的院子里,他就认出那个慕然就是当时被西门痕拦住时,那个随手扶了他一把,没有让他摔倒的女子。 “慕然姑娘,这位就是三皇子。”小勺子见冷慕然踏进屋门,站在原地没有了反应,忙介绍道。 “民女参见三皇子。”冷慕然这才醒悟,赶紧向西门寅福身施礼。 “在我跟前不必客气,”西门寅说着,站起身,“说起来还是我过意不去。” 冷慕然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已经知道西门寅的“病因”,寻思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原本治病救人的心被西门寅的真实病情干扰,在知道他中的是冷家毒的前提下,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他解毒,若是帮了,不就是打坏了躲在暗处的那个冷家人的计划吗?她不就成了冷家的叛徒? “慕然姑娘,需要什么东西,奴才去准备,请给三皇子看病吧。”小勺子急迫的催促道。 “先不用什么,我帮三皇子先查查脉。”冷慕然道。 “多谢慕然姑娘。”西门寅很客气。 这让冷慕然更加不自然,三皇子病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中毒这么多年,一定备受折磨不好过了,说到底,他也是个无辜的人,只是留着西门家的血,就像她留着冷家的血,就要为收复冷家的江山去努力,其实当时冷家跟西门家的争斗,他们又都没有参与过。 “那慕然姑娘快开始吧。”小勺子真的很急,他很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尽快康复,逮住冷慕然这个机会就不停的催促着。 “小勺子,你先下去,留慕然姑娘一个人静静。”西门寅看出冷慕然心神不宁,很贴心的道。 其实,掩饰在贴心之下的目的是要故意支开小勺子。 第四三五章 解毒无所谓 第四三五章解毒无所谓 “是,奴才明白,诊病把脉是需要安静的,不能被吵到。”小勺子道,“奴才先下去,需要奴才的时候就摇门上的铃铛。” 小勺子被西门寅支走,屋子里只留下冷慕然与西门寅面面相对。 西门寅注视着冷慕然的目光渐渐幽深。 而冷慕然低垂的头一直不敢抬起。 “慕然姑娘,请跟我来。”西门寅说着,先朝屏风走去。 冷慕然听着西门寅的声音,脚步迟钝的跟随而去,经过西门靖昱的牌位,绕过屏风,打开一扇门墙,一路低着头跟着西门寅来到了另一个屋子。 刚踏进另一个屋子的门槛,身后的门墙就应声关闭了。 异样的气氛令冷慕然一惊,抬起头,只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不像是公公,也不像宫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侍卫,穿着普通的像江湖中人的衣衫,好像……来自外面? 冷慕然的目光直盯着东南,这个人即使默不出声的站在那里,也让她感到浑身会发冷。 东南见西门寅进来,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口,站在冷慕然的身后。 一时间,冷慕然就被两个人夹在了中间。 西门寅走到靠墙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冷慕然。 三皇子瞬间在冷慕然跟前变了一个人。 虽然脸上还带着病态,但是那神情眨眼间锋利了许多。 “三皇子?”冷慕然被西门寅的目光灼的睁不开眼,低低的唤了一声。 “不是要给我看病吗?”西门寅说着将自己的手腕平放在身侧的桌子上。 冷慕然缓缓的走过去,站在桌边,低头看着西门寅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之前她不知道西门寅的情况,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将指搭上去,但是在明知道西门寅是中毒的情况下,她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说出西门寅的病情。 在冷慕然的犹豫中,东南也从她身后的门口处缓缓走近,站在她的身旁,那种逼迫的冷意便席卷她的全身。 “看来就算没有人阻止冷姑娘给我看病,冷姑娘自己也是不会让我好的。”西门寅将手收回,若无其事的道。 冷慕然的双瞳再次放大,直直的盯着西门寅。 他……竟然叫自己冷姑娘?! “冷姑娘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真实病因了吧?”西门寅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冷慕然当时扶过他的手腕,“我也应该感谢冷姑娘的及时相扶,没有跌倒摔着。” 冷慕然更是说不出话来。 他……连当时她听从西门痕的安排搀扶了他一下的目的也说了出来?! “看来,当时东南真不该出那么重的手,差一点就杀死了冷姑娘,我应该早日见到冷姑娘,我们之间不就早没隔阂了吗?”西门寅的语气很柔和,但是他说话的神情却像藏着数把刀,每一句都能向冷慕然重重的捅一下。 他……说什么?! 东南是谁?他的意思是说他知道那个刺客? “我就是东南。”东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冷慕然身侧响起。 冷慕然侧头,惊愕的盯着东南。 那么……那么…… 冷慕然哆嗦着心脏,又转向面前的西门寅。 他的意思是,是他命人刺杀她的?西门痕说对了,真正的刺客没有死?! “我真没想到,二皇兄会跟冷家的人勾结在一起。”西门寅轻笑道。 那笑里带着无数的锋刃,足以……杀死一个人。 “不,不是的!”冷慕然连忙摇头,“二皇子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么,就是你想利用他潜入我们皇家了?”西门寅问。 “是,是我,”冷慕然虽然不知道西门寅怎么知道她身份的,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拖累二皇子,“是我在利用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西门寅冷笑,“被人利用,跟冷家的女人在一起呆了两个月,他能脱得干净?” 不错,就算说西门痕不知道,他被骗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这是危及朝廷安危的大事,因为她是前朝的余孽。 “三皇子……”冷慕然祈求的望向西门寅。 西门痕是他的皇兄,他不会落井下石吧? “不要求我,我让你见到了东南,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众人眼中的那个三皇子,你想保西门痕,不等于我会保这个皇兄。”西门寅懂得冷慕然的祈求,他自己也回答的直接明了。 是,西门寅知道她的身份,还有个神秘的刺客东南,就不能再用平常的眼光看他。果然,每个皇家的子嗣都是不一般的,西门家如此,冷家也是如此。 “您要怎样?”冷慕然知道自己被威胁了。 她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在跟着冷冽暗中活动的时候,她就知道不成事,便会身无葬身之地,只是她不想连累西门痕。 冷冽是想让她利用西门痕,但是她根本不想的。 此时,西门痕的安危要比她的命重要。 西门寅也明白这一点,这就是陷入感情的人的弱点,西门靖轩如此,冷慕然更是如此。 “你说呢?”西门寅淡淡的反问。 “我……可以试着帮你解毒。”冷慕然想想,自己也就这个本事了。 “如果我只是要让你解毒的话,为什么东南还会去杀你?”西门寅道。 “这……”心思单纯的冷慕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给不给我解毒无所谓,但是,有人会一直催着你来给我看病,只要你活着,你的伤好了,就没有理由能够躲得开……”西门寅说着站起身,走向冷慕然。 每走一步,都带着最阴森的寒意,仿佛就是夺冷慕然性命的催命符。 危险在即,冷慕然隐在袖中的手本能的一动,东南在另一边凌声警告道,“如果三皇子出事,就先让西门痕陪葬!” 这话,要比逼在面前的西门寅更加令冷慕然害怕。 冷慕然的双手一抖,缓缓的伸展,指尖露出了袖笼口。 西门寅垂下眼睑瞟了眼被吓住,怅然垂立在冷慕然身体两侧的手指,知道这个毒女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斜唇轻笑。 第四三六章 任凭三皇子发落 第四三六章任凭三皇子发落 西门寅近在眉前,冷慕然以为他又要杀自己。 上次在来翠竹阁的路上,太子就对她萌生杀意,这两个月她也在细想,想到可能是太子对三皇子不利,不想让她把三皇子治好,目的跟那个刺客大概是一样的。 但是,她没想到真正的刺客就是三皇子自己派去的,三皇子也想让她死! “三皇子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吗?”冷慕然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心的询问。 “这毒在我身上已经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西门寅站在冷慕然跟前,道。 一个将折磨深痛的毒都能习惯,三皇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传闻中,具有冷家贤王遗风的皇子,竟然还养着刺客,他又是怎样的人? “是不是觉得我污了你们贤王的名声?”西门寅似乎能够将冷慕然的想法看透。 被说穿所想的冷慕然更是心惊,呆呆的看着西门寅,似乎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而言。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更逃不出我的掌心了,而且,一个冷家混进宫中的细作,被人识破之后,你又能逃得了吗?”西门寅说着,伸出食指在冷慕然的耳边轻轻滑动。 一下下,就像锋利又冰凉的刀刃来回循着她的肌肤游走。 “任凭三皇子发落。”冷慕然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她也猜不出西门寅的心思。 “这个……可真有些令我为难。”西门寅单臂环胸,另只胳膊肘搭在这条手臂上,支撑起手,轻点着自己的额头。 “主上,属下看还是把这个女人交出去,顺便再把二皇子也带出去,三个皇子便少了一个挡路的。”东南站在冷慕然身侧冷冰冰的道,张扬的释放着浑身的杀气。 “不要!”冷慕然急呼,颤声哀求道,“三皇子,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会答应你,求你不要为难二皇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冷家的余孽,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西门寅冷哼,呼出的口气都带着嗜血的味道。 见冷慕然惊骇的不知所措,西门寅含在口中的血的味道淡化了一些,“不过,你要真的老实,我倒可以给你些奖赏,你不让我难为西门痕,我也可以做到。” “是……”冷慕然小声道,她没有跟西门寅谈判的底气。 “首先你要记住,不许跟人说出我的真实情况。”西门寅道。 “是,慕然绝不敢吐露半个字。”冷慕然赶忙回道。 她知道这个情况包含两部分,一是西门寅中毒的情况,一个就是他现在的真正面目。 “另外……”西门寅顿了一下,日有所思的看向冷慕然,“是林馨儿带你进宫的,对不对?” 冷慕然不明白西门寅又突然提到了林馨儿的意思,木讷的点点头。 “你记住,以后听我吩咐,我让你做什么就老老实实的去做什么,记着我这句话就行了。”西门寅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确切目的,“否则……” 他也不需要把那个否则再说出来。 西门寅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让冷慕然解毒的事,其他的事又不知道会做什么,这让冷慕然更觉得没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要惹怒了西门寅。 “其实,你们冷家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对付西门皇家吗?西门家的人少了对你们也有利,可是你偏偏要保一个西门痕,如果我是你们冷家主事的人,也不会轻饶了你。”西门寅又道。 冷慕然一惊,脑中浮现出冷冽的身影。 如果冷冽大哥知道她为了西门痕受到牵制,一定会教训她的,就像他对言秋哥一样,若是她坏了事,一定恨不得要杀了她。 “好了,现在你就以给我看病的名义,暂且住在翠竹阁,我会让人去告诉皇上,说你被我的人接到这里。”西门寅道,“之后若有什么变化,再做安排。” 只是以看病的名义,还是没有提到解毒,难道三皇子真的已经习惯了毒性? 冷慕然满腹不解,跟着西门寅离开了那间屋子,西门寅把她交给了小勺子去安置,又返了回去。 “主上!”东南还没有离开。 “我早就应该想到,能给林馨儿用特殊的方法治疗伤腿的,不是医术就是毒术,名医最高的水平出自鬼谷,也就是郑贤伦他们,那俩人肯定不可能,也就只有是冷家的余孽了。”西门寅坐下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之前竟没有想到,还是抓到了那个冷冽才知道了答案。” “主上整日要想好多问题,难免疏忽。”东南道,“只是主上的毒……当真不让冷慕然再试一下了吗?” 西门寅亲手抓到了冷冽,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冷冽的身份。他们都是在暗中生事的人,很容易就能寻到共同点,建立起统一的战线,哪怕那条战线很短,但目前是有相互合作的可能的。 之前,西门寅隐忍着保守中毒的秘密,明知道京城里就有个冷言秋,但是碍于他与西门靖轩的关系,从来不做设想,现在发现了其他的冷家人,他首先询问的就是自己中毒的情形。 当然,那个时候,他就是面对着冷冽,也不会让冷冽看到他的真实面孔的。 在西门靖昱的小院里,冷冽也亲眼见识到了斗篷人跟西门靖轩是对立的,所以不需多少言语,他便存着多利用一方的心思,跟斗篷人达成合作意向。当听说斗篷人要他解毒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但是,当冷冽替西门寅检查了一番后,一时给不出结果了。 冷冽自然一下就查出西门寅中的是出自冷家的毒,但是那毒又经过了很多年的变化,应该是西门寅为了遏制毒素蔓延,所以用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药物。 虽然那些药物维持了西门寅的性命好多年,看起来是令他一点点好转,甚至还可以少时间的练武,让他在某些时候还可以表现的很厉害,但是毕竟原本的毒素没有祛除,又跟那些药物发生了作用,有了质变,要想解掉费事了许多。 第四三七章 培养美女蛇 第四三七章培养美女蛇 所以,冷冽最终不得不告诉西门寅,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解毒了,也就是说在没有研制出解药之前,他还需维持现状。 这个解药研制的期限又没有确定。 西门寅相信冷冽当时也很无奈,他也想解了毒,表示他自己合作的诚意的,只是……真是天意弄人,以用毒著称的冷家一时都无法给他解毒,这就意味着让他还要带着浑身的毒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吗? 想起这件事,西门寅就恼火的想要杀人解恨。 “冷冽已经说了,冷慕然的水平难道能高过冷冽?”西门寅恨是恨,即使眼底杀意浓浓,但是还能够保持冷静的讲话,“我们都已经知道,当日给林馨儿动手疗伤的人真正的是冷冽,不是冷慕然。” 说到底,冷慕然不过是冷冽想用作美人计的棋子。西门寅相信,如果冷冽是个女子,他一定会亲自上阵,绝不会用这个办事不足的冷慕然。 其实,掌握着毒术的女子可以成为一条致命的美女蛇,但是可惜,冷慕然做的不好,不过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会帮助冷冽去培养她的。 “那就只能等着冷冽的解药了。”东南很不甘心的道。 当得知冷冽是冷家的人时,他也替西门寅高兴,以为体内存了多年的毒可以彻底解掉了,结果那些用来维持身体的药物反而成了解毒的障碍。 “先把冷慕然困在宫里做事,她很胆小,不敢乱说什么,至于冷冽,他见不到冷慕然就不会知道斗篷人是谁,目前还是让他少知道一些情况。”西门寅说着,轻轻的念出一个名字,“西门痕……还真是在给我耍手段。” 当他抓到冷冽,知道了他的身份,从而也就确定了慕然的身份时,他就想到了在六合堂外的那“随手一扶”,他仔细回想,当时冷慕然扶的正是他的手腕之处,手腕又是最简单的把脉之处。 对于一个冷家人来说,一扶之间就查出什么问题应该是最基本的功夫。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起,西门痕就确定了他中毒的秘密。 “这个西门痕,之前我真是小瞧了他。”西门寅冷笑。 “如果主上不放心西门痕,就借用冷慕然将他先除去。”东南道。知道西门痕跟冷家的女人在一起时,他也不只是想着西门痕接近冷慕然只是为了满足他的风流习性那么简单。 “不,就算不指望冷慕然解毒,也还有其他的用处,如果用她冷家的身份只是除一个西门痕太浪费了。”西门寅摆摆手,“现在我跟西门痕都是站在暗处的人,倒是蛮有意思……” 西门寅说着,脸色忽变。 “主上,怎么了?”东南警惕的问,主上的脸色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算变也只是便的更阴厉,而不是这样突然露出几许惊疑。 “不好!”西门寅沉声惊道。 东南从未见过西门寅如此吃惊,不明所以。 “之前我只是担心是否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现在去想,恐怕答案很肯定了。”西门寅的眸光紧缩起来。 “是因为西门痕?如果他会坏事,那么就趁早除掉吧,就算冷慕然用起来浪费,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西门痕是不能放松的。至于冷冽,只要给他点好处,他是不会在乎冷慕然的,像他那种野心膨胀的人只在乎他自己的利益,说的好听些就是他们冷家的什么狗屁大业。”东南道。 “不,不是西门痕,如果是西门痕,我倒不必担心,毕竟我们还算是走在一路上,没有开始分叉。”西门寅道。 “难道是西门靖轩?他已经怀疑到主上?”东南惊问。 “我知道西门痕后来为什么回到宫里住了。”西门寅说着,眼睛跟着深深的眯起,“他是想把自己跟宫外的事情撇开,当时我跟你出现在西门靖昱的院子时,西门痕就在宫里,就算之前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当被西门靖轩盯上,那个时候就是他撇清自己的机会,就算西门靖轩再对他有无数的疑点,最起码可以确定了他不是要找的斗篷人!” “如果我们成了西门靖轩的眼中钉,他却能继续逍遥自在的去做事,这个无痕公子可真够狡猾!”东南恨恨的道。 “所以,用冷慕然去对付西门痕并不简单,他既然敢跟冷慕然在一起,必然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不会一举拿中他的要害,我们这么说也只是在要挟那个傻女人罢了。”西门寅道,“突然之间令我很担心,除去了对西门痕的怀疑,西门靖轩怕是也已经圈定了我。” “会吗?他也只是怀疑吧?”东南不确定,他们行事一直很小心,当时就连林可儿的事,西门靖轩也没有发现。 “会,西门靖轩有那个直觉,有些事需要充足的条件去推断,但是在条件不足的时候就需要敏锐的直觉去应对各种不测,这一点,具有多年丰富经验的西门靖轩能做的很好,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没有那个直觉。”西门寅虽然视西门靖轩为第一劲敌,但是不能不说他对这位皇叔是很佩服的。 经历了郑贤伦,教武场的风波之后,西门靖轩还能够一如既往的爱着林馨儿,不惜被她重刺,就说明他是一个看事很明白的。 他爱着林馨儿不是仅仅陷入感情中执迷不悟,而是他能够从繁杂的事情中站立出来,不被左右,坚定的遵循着自己的选择。 “主上是不是高估了他?”东南道。 西门寅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停下脚步。“他有那个直觉,我也有那个直觉,我还是感觉我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三皇子了。其实,世间就没有完全隐秘的事,尤其是我们已经渐渐的开始有所动静,只要有风吹草动,必然会有某些变化,难逃目光敏锐的人的眼睛。” “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脚步了?”听西门寅这么一说,东南也紧张起来。 第四三八章 魔爪 第四三八章魔爪 “不急,越到最后的时候越要压得住,脚步越要稳,否则会摔的很重。”西门寅道,“我们只需要更加小心应对罢了,反正直觉又不能拿来当证据,只要抓不住我们的把柄,也没人能奈何了我们,西门靖轩也只能干瞪着眼而已,大不了就是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个敌人而已,其实,在暗中做了这么久,我倒很想跟他面对面的说说话,这一天只是比我预计到来的要快了些。” “西门痕那边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东南寻思道,突然之间好像所有的人都暴露了。 “真是太意外了,要不是跟冷慕然有关,我还发现不了他。”西门寅说着轻笑一声,“这才配得起做我的兄弟一场。” “如果是这样,西门痕知道冷慕然在翠竹阁不知道会做何反应。”东南道。 “那就看他的态度了,是跟西门彻一样不想让我病愈,还是想给我一条‘活’路。”西门寅眸光森森。 “说到西门彻,也实在可恶,竟然也想杀掉冷慕然!”东南恨恨的道,“现在林馨儿跟西门彻已经分开,不如让我偷偷的赶到北疆,解决了他!太子命丧疆场,还有西门痕冒出来,可以继续被我们用来对付西门靖轩,反正他们一个个都是要被我们除掉的!顺便,我也查查林馨儿到底跑哪儿了。” “这件事让我再想想。”西门寅没有直接答应东南,“至于原计划启用的那张牌……既然冷慕然是冷家的人,已经被我们牵制住,可以推后再用。我先好好想想跟前的路该怎么走,你先退下,等候我的旨意。” “是。”东南道。 当西门痕得知冷慕然去了翠竹阁的消息后,有些恼怒,一拳砸在了梧桐树干上,刚开的紫色花儿飘飘落下了几朵。 他只是多在院内停留了一会儿,冷慕然就落在了西门寅的手中,他没想到西门寅会光明正大的让人去“请”冷慕然,西门寅那么有把握,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有绝对的准备控制住冷慕然。 冷慕然唯一的软肋就是她冷家人的身份。 西门寅一定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改变了态度,由怕见她转变成了主动见她。 西门痕此时为那相差的一点时间懊恼,不是怕冷慕然的身份对他不利,而是怕那个傻丫头又不知道会怎样屈服于人。 他知道西门寅的真正面目,所以便担心冷慕然的处境。 没错,他担心冷慕然。西门痕此时肯定自己的感觉。 当知道芷棋被西门寅钳制的时候,他没有担心,只是多了一些准备,但是,当知道冷慕然落在西门寅的手中时,他有些心乱。 “既然三皇子让人传信说是他请去了慕然,应该没什么事了吧?那刺客不是也已经死了,翠竹阁之前也被查过,慕然也不会再有危险了吧?”赵蓉是听到院子里来了人才跑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冷慕然是怎样离开的。 “真是奇了,慕然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三皇子怎么会让人在半路上接走慕然,慕然出去了吗?”赵蓉不解的问。 “晚了一步。”西门痕又一拳轻轻的在树干上砸了一下。 “什么晚了?”赵蓉问。 西门痕没有回答,太多的事赵蓉不懂,不懂才能活的安心些。 就差不多的时间,他就会去设法安排冷慕然离宫的路线,在暗中帮助她离开皇宫,结果时间偏偏衔接的那么紧,冷慕然刚离开这所院子,就被西门寅的人带走了。 是不是他应该一直注意着冷慕然?那个笨丫头,真是一时都不能让人放松。 九年前,他只是看到西门寅被人灌药的事,但是不确定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跟那碗药有确切关系,之前让冷慕然试了下西门寅,才确定了西门寅的情况。 西门寅是中了毒,但是他除了想解毒外,一定还会用冷慕然做其他的事。 冷慕然落入西门寅手中,就是落入了魔爪,那只魔爪要比他们冷家的人更加残狞。 “二皇子,你要去哪儿?”赵蓉见西门痕一声不吭的向院门口走去,问道。 “出宫。”西门痕说着,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哎——”赵蓉想叫叫不住。 一眨眼,小小的庭院又只剩她一个人,可是膳房里还有她准备的一堆饭菜,冒着腾腾热气。 慕然伤愈开始给三皇子诊病,这是令龙颜大悦的好消息。 于是,曾经跟二皇子在一起的慕然姑娘便又到了翠竹阁居住,虽然是要给三皇子看病,可是宫里的风言风语总会在私下暗传。 这位来自民间的慕然姑娘成了最近继林馨儿之后第二个由于倒换住处被人暗作议论的女子。这种现象是自从当今的皇上登基以来还没有发生过的事。 京城里的那所大宅,西门痕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来了。 “主子。”无情得到西门痕的消息赶来。 “有没有冷冽的下落?”西门痕问。 “最近属下在六合堂附近见过他。”无情道,“他曾经去醉花楼找过主子几次。” “六合堂……”西门痕想了想道,“看来,他已经发现了冷冽并且已经勾结在一起,难怪他那么有把握的去见冷慕然。” “三皇子手下各色异人颇多,如果他再有冷家的人为之所用,更是危险了。”无情也担忧起来。 “你弟弟无忧跟着冷言秋那么久,懂多少毒术?”西门痕问。 “他说冷先生从未教过他用毒,但是教了他不少药性,所以,用毒他不在行,若是解毒,一般的毒还是会应付的。”无情道。 “冷言秋去了北疆,如果有什么需要还得靠无忧。”西门痕道。 “靠无忧,做什么?”无情诧异。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他卷入这些危险的事情当中的。”西门痕道。 “这个属下很放心,主子做事都会考虑我们。”无情道,“属下只是不知道无忧能够帮到什么忙?主上若是想用他抵抗冷家的毒术,差远了,怕是要令主子失望了。” 第四三九章 等待 第四三九章等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关键是冷言秋现在离开京城,若是突然出什么事,皇叔能用的也只有无忧比较可靠。”西门痕道。 “主子的意思是很快会有变吗?”无情有些兴奋,他早盼着一切明了,让主子傲然现身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那将是何等的气魄。 “无情。”西门痕看向无情,看着他的兴奋之色停顿了片刻,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跟着我,未必会得到最好的东西,而我的目的也不在那把椅子,我做这一切都是想活的安全些,但是不一定要坐在最高的位置。自古以来就有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所以现在皇位上坐的是父皇而不是皇叔。” “那……主子能够成为第二个轩王也好。”无情道,“主子一直活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太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我的命运跟身份注定如此。”西门痕道。 他也曾为自己的命运抱怨过,可是抱怨之后还得平静的接受现实。 其实能维持现状也好,就怕很快所有的格局都会被打破。 心事连连的西门痕,目光也跟着闪烁不定。 说到底,就因为他是个很小心的人,所以才经常让自己处于左右犯难的地步。 一方面,他不愿目睹难得太平的朝廷再次陷入动荡,所以帮着轩王。 一方面,他又不愿让自己过于耀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亮度越大,也就越难以忍受瞬间的黑暗,总会有不甘平静的人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其实,放下一切,不好吗?但是他能做到的,“他”却做不到,不过,他应该面对面的见“他”一次。 他知道,因为冷慕然,“他”已经识破了他。 北疆,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自从十几年前住进了林家,作为突然入驻村中的大户,加上林博的下属的说法,这个村落被称为了林家村。 林馨儿就秘密住在这个村子里,虽然曾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这次突然回来,她并没有惊动村里的人,除了哑哥,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是哑哥一贯的独来独往掩护了林馨儿,自从哑哥的双亲过世,他的那三间小屋就再没人靠近了,随着年龄的成长,昔日嘲笑哑哥的小孩子也都长大,男婚女嫁,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嘲笑作弄哑哥。所以,在林馨儿没有回来之前,哑哥的日子过的是真的很寂寞。 林馨儿偶尔会让哑哥推着破旧的平车把她悄悄的送出去,就是在平车上,林馨儿发现了碧瑶抓着兵卒掠过的身影。然后追随身影掠去的方向救出了那两个被埋藏在草垛中的人。 当时那两个人被牢牢地困着并且被打昏了,兵服被碧瑶剥了去。 是哑哥用随身带着的葫芦里的水把他俩浇醒的。 平时,林馨儿都穿着用哑哥衣衫改制的男装,就算被人发现,一时也认不出来。 自从将匕首交给那两个人之后,又过了好几天。 林馨儿算算日子,冷言秋如果制好药后就出发的话,也该到了北疆的地界了。 这一天,哑哥出门回来还是没有消息,这些天他听林馨儿的话一直守在那道通往盘山路的路口,那是距离她跳崖地点的要道,等着从外地赶来的陌生人。 林馨儿将冷言秋的样子告诉了哑哥,像冷言秋那般气质特别的男子,谁见了都会一眼认出来的。 “靖轩说药很快就制好了,怎么人还没有到?”林馨儿寻思着。 哑哥拍拍她的肩,咿呀两声,示意她不要着急。 “嗯,我知道万事急不来,我会沉下心的。”林馨儿笑了笑。 对哑哥,唯一表达放松的意思就是微笑。 笑是世间最美的,也不要解释的语言。 林馨儿知道,就算自己此时很急着去办事,但是没有武功,在处处充满算计与危险当中是很难前行的。 毕竟这不同于在京城,可以利用各种势力去周旋,这里只有单一的她,还有她想引出来的“她”。 而且她的“消失”,也能让对方一时没了底,乱一下“她”的精心布局。 北疆圣宫的入口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山洞,穿过隐于山中道道迷阵,又有山石遮掩的洞门进入,是一片敞宽的洞庭。 穿过洞庭,步入窄小的通道后就到了山洞背面的出口,一座贯穿前后山的天然洞穴是一道特殊的通道。 从出口纵身跃下,到了一个山谷里,谷中有座人工建造的小湖,集聚的是经年累月的雨水或者雪水。 昔日宫主他们都在的时候,这里的人很多,如今便只有一小部分留守,留守的人当中的为首者就是碧瑶。 当年宫主挑选三大座使,四瑶选三,碧瑶被淘汰。 当时碧瑶很不服这个结果,但是当宫主跟她秘密私谈了一回后,她成了宫主真正的心腹,专为宫主一人所用。 心高气傲的碧瑶是宫主选中的最适合直接听她安排指使的人。 这种安排让碧瑶认为她才是宫主最看重的那一个,包括少宫主林馨儿都无法跟她相比。 自从得知月瑶星瑶的死讯后,碧瑶更是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与相信了宫主所说的话。 包括这一次,林馨儿带领的那部分水月宫的人都在寻找宫主,可是却有人提前告诉了她宫主的下落,她是如今水月宫里接受宫主指示的最高级别的人。 身在圣宫,碧瑶感觉自己就是未来的水月宫主。 “碧瑶,你快想想办法,那个人还在等着见少宫主,我们又没有少宫主的消息,这样下去骗不了他多久的。”云清有些焦急。 早就应该告诉那个半路碰到的冷公子说少宫主没有回到圣宫的,说不准他还会跟他们一起寻找少宫主,可是碧瑶偏偏骗了他,现在他就在圣宫里等着见人。 冷家的人,一定是那个会用毒的冷家,如果他要是发起火来在圣宫里用起了毒可就糟了! “闭嘴,在这个圣宫里谁说了算?”碧瑶冷声斥道。 见云清安静下来,碧瑶又道,“冷家的人找林馨儿做什么?我得弄清楚这件事。他不是要见少宫主么,我们让他见到就是,对于我们来说这算个什么难事?” 第四四零章 换一种阐述方式 第四四零章换一种阐述方式 夜晚,空寂的街道上刮着冷风。 六合堂附近的一座房屋的屋檐上,西门痕俯身在片瓦间,注意着六合堂的动静。 守株待兔,既然曾有兔子撞在了树桩上,那么就是有守到的机会的。 西门痕守到了斗篷人。 趁着漆黑的夜色,斗篷人像只黑猫窜进了六合堂内。 虽然西门痕不知道西门寅出入皇宫的手段,但是他知道西门寅会来六合堂处理事情。 他在等他。 斗篷人刚进入六合堂,西门痕就追了去。 外面轻微的响动惊到了还未站定的西门寅。 “怎么回事?”西门寅问。 六合堂的掌柜匆匆赶来,低声对西门寅道,“我们的人说是无痕公子来了,推脱不掉,无痕公子硬闯了进来。” “来的正好,让他来见我。”西门寅反而毫不意外。 “这……”掌柜有些犹豫。 “主上说让他来就让他来,啰嗦什么!”知道的情况最多的东南在一侧沉声道。 “是!”掌柜的赶紧从命,又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西门痕被掌柜请到了一间布置严密的屋子里。 “二皇兄,底下的人失礼了,不要见怪。” 西门痕的步子刚站定,坐在正中主位椅子上的西门寅就先开口道。 声音少了往日的柔弱,颇有几分做主人的气势。 “不会。”西门痕说着,走向西门寅跟前,拉过一把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 “如果我说的没错,这位才是当日刺杀冷慕然的正主吧?真是可惜了翠竹阁的一个死心塌地的无辜小太监。”西门痕翘起腿,双臂环胸抵靠在椅背上,打量着站立在西门寅身侧的东南,“大哥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不知身怀的隐术奇功可有传人?你看看我怎么样?” “卑职不敢当。”东南拱手道。 他拱手不是对西门痕客气,而是他称了自己一声大哥,也就是拉着主上也称他为大哥,这个称呼,他不敢当。 “二皇兄此番来,不是为了说笑吧。”西门寅说着,站起身,向西门痕走去。 西门痕依旧是翘着二郎腿,气定悠闲的神态,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玉杯把玩儿。 “那是,三皇弟让人把我请来,自然也不是为了听我说笑。”西门痕一边瞧着手中的玉杯,一边道。 “是二皇兄你自己硬闯进来的。”西门寅的头微微垂下,目光凝缩在西门痕手中的玉杯上。 玉杯似乎无意间从西门痕手中脱落,应声而碎。 “这就叫玉碎吧?很可惜。”西门痕拍了拍手,抬头仰视,正对上西门寅的目光。 “是,我的面具在你跟前是碎了,这一次我们应该算是两败俱损吧。”西门寅说着一脚踩在碎玉上。 “呵,这么多年三皇弟也很不容易,现在是不是轻松了许多?”西门痕笑问。 “是,早知道的话,东南就不用在宫中出手了,害的我送了两条人命,还折腾了一回翠竹阁,实在是浪费力气。”西门寅说着,坐在西门痕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脚下的碎玉已经在不出声响中被他踩成了碎末。 “话倒不能说的这么扫兴,若不是冷慕然遇刺受伤,我也没机会跟她留在我那梧桐小院那么久,想想这成了我被三皇弟握住的一大把柄,真是担心的很,还请三皇弟高抬贵手。”西门痕说着,朝西门寅拱了拱手。 “我也应该请二皇兄高抬贵手才是。”西门寅笑笑,“想来还是二皇兄要高一筹,先一步发现了我,而我,若不是知道了冷慕然的底,怕是还要被二皇兄耍弄。” “可是现在冷慕然是在三皇弟手中,稍有不适,先被冠以勾结前朝余孽图谋不轨的人应该是我。”西门痕道。 “所以呢?你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西门寅侧目笑问。 这笑再不是温润如风。 “除了三皇弟要给自己看病,可千万不要用冷慕然做什么事,你手里不是有冷冽吗?用他就可以了。”西门痕侧过身,对西门寅轻声道。 “呵呵,你连冷冽也知道!”西门寅冷笑。 西门痕跟着笑笑收回身子,不再为自己解释什么。 “你在暗中算计我,我可是记仇的,你说我会听你的吗?”西门寅看向西门痕,笑问,“现在坐在你跟前的可不是翠竹阁里弹琴作画的西门寅。” “就当二哥我求你了,成不成?”西门痕问,“你瞧我今日闯上门,可是一直在给你说软话,再说之前我也没对你怎样,就是悄悄的用冷慕然查了下你的病情,那也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呵呵,你知道我的秘密不少啊,我怎能轻信了你?说不准你是轩王那边的人,我现在见你也是冒了风险的。”西门寅道,“难道非逼着我做出杀人灭口的事么?” “三皇弟心里清楚,我们是一样的兄弟,何必要说出如此狠绝的话?”西门痕道。 “什么意思?”西门寅看向西门痕的目光骤然幽深,暗色的漩涡中藏着满满的秘密。 “有一个秘密你,我,还有已经打入冷宫的姜妃三个人都知道,三皇弟说那个秘密是什么?”西门痕朝西门寅眨眨眼。 “你也知道?”西门寅幽深的目光中开始迸射如芒的锋刺,“难道你的那个发疯的娘也告诉了你?” “不是,是你的母妃告诉我的。”西门痕道,“确切的说,是在你的母妃临终前,你们母子谈话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到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就开始为自己做打算?”西门寅没想到西门痕的打算几乎跟他同时开始的。但是,他又不敢轻信,怕是西门痕在故意做试探,道,“现在屋子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听听看对不对。” “有必要说吗?”西门痕扫了眼像尊雕像般候在西门寅身边的东南,有些事,真是不愿亲口再讲一次。 “你应该知道那天彻查翠竹阁的时候,林馨儿跟我是一前一后去了冷宫。”西门痕略想了一下,换了种阐述的方式。 第四四一章 祝你玩儿的愉快 第四四一章祝你玩儿的愉快 “是,我知道。”西门寅道。 “当日如果不是我早去一步,林馨儿一定会从姜妃那里逼问出你威胁她的秘密,是我故意借用话题将姜妃的思路引开,才扯出了另外一件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关于如太妃的事,虽然那也是姜妃保守的秘密,但是相比于我们知道的那个秘密来说不足轻重。”西门痕道。 “你是说那天是你引导姜子音岔开了话题?”西门寅问。 “如果不是我,你以为姜妃会想到用另外的秘密代替那个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的秘密吗?”西门痕摇晃着翘起的腿,似乎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得意。 “那确实是一个蠢笨的女人。”西门寅道,当时他审问姜子音的时候,就对她的话惊讶,觉得她突然聪明了一些,懂得借题答题,原来都是西门痕在暗中牵引着她。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西门痕插了一手,那个秘密已经泄漏了出去。 秘密不是秘密的话,他也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也是个狠毒的女人。”西门痕跟着道,别有深意的瞟了眼西门寅。 “这个你也知道,难道也是当年就发现的?”西门寅跟西门痕说话放松了一些。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有个人在暗中跟随着他的脚步,以他为戒。 “嗯。”西门痕应声道。 “哦……”西门寅拉长尾音,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审视着西门痕的目光又开始深邃。 这个人,一路以来都是在踩着他的脚步走,又成了除去西门靖轩以外的第二个对手。 “三皇弟。”西门痕当做没有发现隐在西门寅眼底的杀意,“现在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起,不如仔细的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西门寅无动于衷。 “二皇子,我们主上跟你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现在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你的阳关道我们有我们的独木桥。”东南替西门寅将毫无商量的意思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他们统一看法,绝不跟任何势力合作,以防在合作内部出现意料不到的差错。 就像当年宫乱,如果西门靖昱不那么匆匆的反戈,其他二王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他们将当年的事当做了血的教训,谨记在心。 不管成败,只靠他们自己。 “无可商量吗?”西门痕看向西门寅,再次确问。 “我姑且相信你我知道同一个秘密,但是这并不能作为我们可以有任何商量的条件。东南说的对,我们不妨各显神通。”西门寅面无表情的道。 西门痕见西门寅的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己这次的谈判不会有任何收获。 西门寅是一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去前进的人,哪怕踩着无数人的血也在所不惜。 从西门寅眼中射出的阵阵杀意,西门痕知道,若不是西门寅忌讳他掌握的未知不确定的力量,肯定会让自己今日踏入六合堂有来无回,当然,这也需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其实,西门寅在他心中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在正面交接的时候,他还想给西门寅一次机会,结果他根本走不到西门寅的跟前,被拒之千里。 “我知道了。”西门痕站起身,“那我们兄弟俩就各自保重吧。” “因为一个冷慕然,令我们撕碎面具站在一起,这个冷慕然还真能做到点子上的作用。”西门寅跟着起身,道。 “祝你玩儿的愉快。”西门痕向门口走去,只是背朝西门寅摆摆手,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东南先一步走到门口,替西门痕打开了门。 “如果让冷慕然死在他的面前,是不是很有趣?”看着西门痕平步离去的背影,西门寅道,目光幽深不见底。 “主上相信这段时间在那个小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东南问。 “如果没有什么,你认为他还有什么理由一改常态留在宫中那么久?”西门寅的唇角若隐若现的勾起。 “主上怀疑他跟冷慕然在合谋什么事?”东南想了想道。 “如果只是合谋,比较容易打破,如果有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就是他西门痕的死结了。”西门寅的笑意渐浓。 “主上,不管怎样,六合堂是不能用了,我们该转移了。“东南道。 “不错,不仅六合堂,还有芷棋,也不能用了。”西门寅的眸中迸出了杀意。 “芷棋?”东南问。 “是!”西门寅道,“我记得当年西门痕最先勾搭上的就是芷棋,是芷棋把事情闹到了姜子音那里,之后才传出二皇子染指宫女的事儿。” “主上怀疑那件事是西门痕跟芷棋合谋的?他们二人也有关系?”东南有些意外,“就算当年的事是这两个人搞出来,会不会是西门痕单方面在故意利用芷棋,其实芷棋是不清楚的?” 毕竟在轩王府里留一个人在不容易,在他们还没行事前就毁了芷棋多少都有些可惜。 “有没有关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若不是非不得已,我也不想毁了这个棋子。”西门寅道。 “属下去见她。”东南打算亲自去见芷棋。 “不,试探只有一次,必须一举得到确切的答案,否则就会给其机会掩饰,我决不允许一个有异心的人苟活于世。”西门寅制止了东南。 “我们毕竟掌握着她爹娘,如果知道她有二心,只要加力要挟不行吗?利用她我们也可以取得西门痕那边的消息。”东南问。 “两面细作?”西门寅笑了笑,“主意是不错,但是怎么肯定她偏向的是我们这一边?” “主上可以想办法试探。”东南道,在他眼里西门寅是很聪明的,只要肯做,总会想到办法。 “这个问题倒有趣,让我想想。”西门寅同意了东南的话。 “属下这就准备将六合堂的势力搬迁,趁着西门痕刚离开。”东南道。 “不急。”西门寅道,“如果他也想到这一点,一定会加紧注意六合堂的举动,还是先缓缓,关键的转移就让拇指兄弟通过地下去做,最后的时候我们的人再散开。另外西门亥最近怎么样?” 第四四二章 皇上病倒 第四四二章皇上病倒 “那小子回到淮安县后,一直很勤奋,武功进步很大。”东南道,“对破影功也有些领悟,但是不强,还需要主上亲自指点。” “等合适的时间,我去趟淮安县。”西门寅道。 “主上要亲自过去?”东南有些意外。西门寅碍于身份不便,从未出过京城,外面的事情都是通过他去做安排,现在突然要出远门,打算亲临了吗? “是啊,去见见那些随时准备行动的弟兄们,还有那些支持我的叔叔伯伯,这么多年,都靠了你们。”西门寅叹道。 “效力主上是我们的使命。”东南拱手,“助主上成就大业也是家父一辈的心愿,主上能够荣登九五,拨乱反正,家父们死也瞑目了。” “会的。”西门寅伸手握住东南两手相拱的拳,“我会讨回你们失去的东西,这个天下很快就是我们的!” 东南感觉到了西门寅掌心的热度,就算主上下令杀人从不眨眼的冷绝,但是对他们这些人永远是热的。 “王爷也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东南多年不变的沉板着面孔稍显些许激动。 听到了东南口中的王爷,西门寅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松开东南的手,走回主座前坐下。 轩王府。 西门靖轩接到消息,有人约他去冷言秋的竹林小屋见。传信的纸条揉成团就打在刚走出王府的西门靖轩身上,但是西门靖轩没有看到打纸团的人。 冷言秋早已去了北疆,小屋只有无忧照看着,还会有谁在那里见他? 来到竹林小屋,院门微微敞开,无忧似乎一直守在门口,看到西门靖轩到了,及时的打开了门。 “谁要见本王?”西门靖轩一边走进院子,一边警惕的巡视。 “是我。”皇甫燕冲从侧屋走出来。 “原来是你。”西门靖轩走向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刚回来么?看起来还是没有收获。” “是,我不知道该怎样给馨儿说。”皇甫燕冲走到西门靖轩跟前,坐到另一个石凳上。 多日不停的奔波让他的神情上难掩疲惫,加上苦寻无果,有些颓丧。 “馨儿临走前说是要去北疆寻人。”西门靖轩道。 “北疆?馨儿认为干娘在北疆?”皇甫燕冲想想觉得还是不可能,“北疆那边我也找过,北疆圣宫我也回去过,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本王的人也在北疆,最近传回消息说馨儿失踪了。”西门靖轩把这个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了皇甫燕冲。 “失踪?发生了什么事?”皇甫燕冲惊问,他遍地搜寻,只知道林馨儿去了北疆,之后的情况还没有收到。 “本王的人仔细查探过,馨儿是自己跳崖的。”西门靖轩道。 “跳崖?怎么可能!”皇甫燕冲不信。 “本王也不信。”西门靖轩道,“所以本王在继续等消息,言秋大概也快到了,她还想着恢复功力,就算她瞒着众人,也一定会跟言秋见面的。” “我这就去北疆,你可有什么需要带给馨儿的?”皇甫燕冲起身问。 西门靖轩注视着皇甫燕冲,他问的很坦然,但提到馨儿的心能够坦然吗? 其实皇甫燕冲也是想带给馨儿一份她想要的礼物,没有师父的消息,有他的消息也好。 这种对馨儿无微不至的呵护令他为这个人刮目。他不需要再有任何男人站在馨儿身边,但是对皇甫燕冲,他无法驱赶。 “该说的临走前都说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没有什么再带给她,你只要告诉她,我等着她回来。”说完,西门靖轩站起身,看向北方,很遥远。 与北方相反的方向突然升起一枚信号,一朵烟花在空中绽开,很快便消散,如果不是有人听到烟花升起的声音,根本不会留意到曾经有烟花绽放。 二人一同回身,仰望天际,依旧是蓝天白云。 “发生了什么事?”皇甫燕冲问。 “是本王的人。”这是轩王府的急讯。 西门靖轩说着大步走出院子,向讯号升起的方向赶去。 “王爷!”杨晨在半路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问。 “宫中传来消息,皇上突然病倒,不省人事。”杨晨急报。 “本王马上进宫。” 顾不得停留,西门靖轩匆匆向皇宫赶去。 躲在不远处的皇甫燕冲也听到了消息,知道西门靖轩有很重要的事处理,便折身向相反的方向掠去。 来到锦阳宫,众太医已经乱作一团。宫中品级最高的何妃候在内殿。 “皇上病情怎么样?”西门靖轩问。 “回王爷,微臣正在会诊。”太医院为首的医官急忙站出来禀报。 “还没有确诊么?”西门靖轩扫向众太医,一个个都焦头烂额,看样子皇上的病来的突然,也来的危险。 “王爷,请王爷想想办法,宫中太医不行,就去找宫外的名医,一定不能让皇上出差错啊!”何妃听说西门靖轩来了,赶忙奔来,见到西门靖轩,一头就跪下了。 “马上诊断,看是何病因。”西门靖轩命令医官,“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你们也不要留着脑袋了!” “是,是。”医官诚惶诚恐,不敢怠慢,赶紧回到西门靖烈身前。 西门靖轩叫来小桂子,询问西门靖烈病倒时的情况。 “回王爷,皇上跟平日一样批完折子回内室休息,奴才没有见有一丝不妥之处,可是皇上刚走到那张琴前,就倒下了,奴才怎么叫都叫不应。”小桂子道,“奴才见情况不妙,赶紧让人去宣太医,这些太医已经查询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 小桂子说着,都要急出眼泪。 西门靖轩看向墙角处的琴,从西门靖烈登基为帝的时候,这把琴就放在那里了,近二十年没有搬动过。 西门靖轩走到琴前,第一次仔细打量那把琴,问身后的小桂子,“你刚说皇上要休息,经过了这张琴?” 休息只要从门口走向龙榻就可以了,很显然西门靖烈拐了个弯儿。 第四四三章 中毒还是生病 第四四三章中毒还是生病 “是,自从林姑娘上次弹过琴后,皇上就经常走近这张琴,默默的看上几眼。”小桂子道。 “是么?”西门靖轩淡淡的似乎很无意的反问。 “怎么?你们这就无能为力了吗?真是一群废物!”突然,何妃颤抖着声音怒斥道。 “要是当年的郑太医在一定有办法的。”不知哪个太医嘀咕道,声音虽小,但郑太医三个字却像惊雷般炸响,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何妃也止住骂声,看向了站在琴边的西门靖轩。 “不错,郑太医的医术是高明,但是他现在下落不明,本王也在寻他。”西门靖轩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众人跟前。 见轩王没有动怒的反应,所有的人暗松了口气。 但是轩王一直是这么淡然漠之的神情,也不知他的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个提到郑太医的人还是决定冒死站出来,向西门靖轩叩头道,“微臣有罪。” “你说的是实话,何罪之有?”西门靖轩只是淡淡的瞟了眼那个知道自己触碰了雷池的太医,“还是尽心给皇上看病吧,要是皇上有个闪失,才是要你命的时候。” “是,是,谢王爷。”那个太医抹了把汗退了回去。 众太医虚惊一场,继续合议皇上的病情。 “也不知道水月宫的人把郑太医带到哪儿去了?林馨儿临走前也没有想到问她这个问题。”小桂子看着一干碌碌无为的太医,在一边小声的嘀咕。 西门靖轩听闻不动,但是心里却有了一种想法。 自从水月圣宫一役之后,他再没有寻找郑贤伦,对郑贤伦的执念会触动他与馨儿之间的伤痛,所以,他渐渐的忽略掉了那个人。 现在,面对突然病倒的西门靖烈,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提到了郑贤伦,似乎只有郑贤伦才能挽回西门靖烈的命。 这只是众人所说的巧合,还是有什么在引导着这件事? 西门靖轩想着,转身走向西门靖烈的龙榻。 西门靖轩双目紧闭,纹丝不动的躺在榻上,除了眼眶处的暗青色,仿佛沉睡了一般。 这病真是来得突然,前一刻还上朝议事批阅奏章,后一刻就迎头倒地不省人事。 西门靖轩伸指搭在西门靖烈的脉搏上,探了探,比正常人虚弱,但是还算平稳。 “你们认为皇上可能是什么病?”西门靖轩回身询问一干太医。 “微臣以为是中风。”一个太医道,“但皇上又不是中风的脉象。” “微臣认为是皇上劳心过度。”另一个大臣道,“但脉象也略有不同。” “行了!”在第三个太医要开口的时候,西门靖轩制止了他们的话,他要听的不是认为但是之类的怀疑加否定,“你们这些没用的话本王也会说出一二!本王只需一个定论,皇上的病情究竟怎样?” 众太医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回王爷,”还是那个提到郑贤伦的太医站了出来,“皇上的病实在蹊跷,病症与微臣所学全有异差,似像非像,但绝不是,按照微臣的经验来看,极大可能是……中毒。” “中毒?王太医,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会扰乱人心的。”小桂子急道,“皇上好好的,一直是奴才一手伺候,怎能平白无故的中毒?你不要诊不出来就胡说八道,借故推脱!” “微臣绝不敢胡乱开口,但皇上的病情耽搁不得,必须寻到对症诊治的路数,微臣认为,应该从中毒上去救治皇上。但是对于毒术我等不通,所以适才提到了郑太医,郑太医师承鬼谷神医,对毒术也有所了解,所学颇广。”王太医虽然有些怕,但还是说出了众位太医的想法。 其余的人见王太医斗胆明说,也都纷纷点头。 “如果没有郑贤伦,就没有办法了吗?”西门靖轩问。 “若是王爷有办法请冷言秋进宫为皇上诊治,也是可以一试的机会。”王太医道。 冷言秋此时已经去了北疆,且不说他会不会答应进宫为青辕王朝的皇帝诊病,这个时候需要找他,也是很巧合的事。 “除了冷言秋呢?”西门靖轩继续问。 “天下毒术莫过冷家,如果有其他冷家人也可以。”王太医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话就可以让人认为是在引导朝廷向冷家低头,与冷家的人牵线搭桥,其罪当诛!”西门靖轩淡漠的声音才开始现出凌厉。 “微臣知罪,微臣说的是实话。”王太医叩首道。 “王太医,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见王爷没有因为提到郑贤伦斥责你,你就得寸进尺了!”小桂子也很不服。若是皇上真的中毒,他这个近身太监可是也免不了受责的。 “其他的人呢?皇上究竟是生病还是中毒?”西门靖轩询问其余众人。 “是生病,皇上一定是积劳成疾。”有人先开口道。 其余的人又纷纷见风使舵的改变了态度,频频点头,表示确认。 “皇上真是养了你们这群废物,除了点头还是点头!”何妃见这些太医的反应,怒道。 她自然也有自己关心皇上的理由,现在后宫就只有她一个皇妃的品级,以前被姜子音压着没有出头之日,现在姜子音被废,眼巴巴的等着被扶正,皇上突然就病倒了。 那么这皇权不是就全落在轩王手里了吗?说不准还会趁机替姜子音平反,那她不是白盼了一场? “娘娘息怒,王爷息怒,微臣举荐一个人。”又一个太医站了出来。 “谁,快说!”何妃急切的催问。 “现正给三皇子诊病的慕然姑娘,听闻慕然姑娘习有民间偏方之术,能够令人的断腿迅速复原,近些日听闻三皇子的病情也大速好转,不妨找来试试?”那名太医试探询问。 “对,那个女子本宫也听过,赶快宣来。”何妃当即应下。 “慢着!”西门靖轩道,“皇上九五之尊,万不可病急乱投医,尤其是来自民间的人,更不能轻易接近皇上,还是先让她给三皇子彻底诊好病再说。”。” 第四四四章 把本王推上前 第四四四章把本王推上前 “可是,三皇子的病不是已经有所好转了吗?”被轩王反对,何妃有些不情愿。 “之前三皇子还去过京城里的六合堂,不确定是哪里的医术取得的效果,不论是慕然还是六合堂的人,都不能轻易接近皇上,他们毕竟是外面的人,比不得宫里的太医们,本王不许在皇上身上再发生任何不测。”西门靖轩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他们真的有能耐,就先治好了三皇子,否则本王不会让皇上来冒险。” “这怎么就是冒险了?本宫也想着让皇上尽快好起来,总不能这般……”何妃看了眼躺在龙榻上的西门靖烈,就像活死人,这句话她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如果想让皇上平安,如果想保持朝廷安定,就听本王的吩咐。”西门靖轩环视众人,“你们都听着,继续想办法给皇上诊病,不管是生病还是中毒,本王只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与对诊疗方。至于皇上的病情,任何人都不许随便透露,以免扰乱民心,听明白了吗?” “微臣遵旨!”众太医连忙拱手。 西门靖轩见何妃不吱声,道,“何妃娘娘,你只需管理好后宫,照看好皇上即可,其余的事不需费心。” “是。”何妃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隐忍着不快应了一声。 “王太医,本王现在命你为太医院的医官,挑选两名医术好的太医跟你一起为皇上诊治,这是本王给你赎过的机会,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本王只要皇上病愈。” 转眼间,西门靖轩把医官也换了,换的还是差点被论罪的王太医,众人虽然费解,但在轩王面前也不敢多言。 遣散众人,西门靖轩又命人将锦阳宫严加把手起来,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准擅入锦阳宫。 从在锦阳宫里下令时起,就散开了轩王要趁机取代皇上的风声。因为轩王没有按照王太医的中毒意见去找寻冷言秋,也没有按照疑难杂症的意见去找翠竹阁的慕然,而且还换了“得罪”了他的太医为医官,很明显令其给皇上诊病将功赎罪为假,想要找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将其除掉为真。 “王爷,这样对你的影响不好。”杨晨自然听到了那些风声。 “皇上这个时候病倒,不就是为了把本王推上前么,本王上前便是。”西门靖轩道。 就算他听从太医与何妃的意见,找慕然,找冷言秋,甚至找六合堂,找郑贤伦,这些最终都会给他带去不利的结果。 慕然姓冷,突然留在了翠竹阁,想必意义应该跟六合堂一样了。冷言秋去北疆找馨儿,这个时候更不能让他回来,郑贤伦,他已经不再在意的人,又偏偏被提及…… 本已料到京城不会安宁,所以,他没有执意跟着林馨儿一起去北疆,但是没有想到,一开始生变的是锦阳宫里的西门靖烈,当真是天下最大的难题。 他要有能力维护馨儿,就必须将这个难题迎刃化解。 只是这个出题的人是谁? “王爷,六合堂最近来往的人少了许多,怕是有什么变动。”杨晨道。 自从西门靖轩怀疑到西门寅,六合堂就成了首要的查探目标,果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很快又没了动静。 “还真是狡猾的兔子,肯定嗅到了什么,换了洞穴。”西门靖轩道。 “那我们不是又没了目标?”杨晨有些失望。 “他们都在宫里,一个也跑不了。”西门靖轩倒不在意,“说起来,皇上病倒的也真是时候,顺着推一把,总会有狐狸先忍不住露出尾巴的。” “皇上……究竟怎么样?”杨晨见轩王对皇上的病情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是那么的在意。 “顺其自然吧,虽然状况突然,但是看情况也不是迅变的急症,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西门靖轩道,“先找来无忧,本王带他进宫给皇上看看。” 竹林小屋附近,无情看着无忧被西门靖轩的人带走后,悄然离开,回禀西门痕。 早些天,西门痕就料到轩王只能用无忧,原来是关于皇上的事。 “主子,是三皇子做的吗?”无情问。 在略微知情的人看来,在宫里,西门寅手头就有冷慕然,若是对皇上做什么也是轻而易举的,也只有他有可能下这个手。他们相信平日里没有任何症状的皇上肯定是中毒了。 “冷慕然刚去了翠竹阁,就生了变故,若是他下手的话也太有些急了。”西门痕想想,也不太可能。 他不信西门靖轩不知道冷慕然的身份,不会不防备着冷家的人下手,这一次皇上突然出现状况,很明显也出乎了轩王的意料。 这个意外在与,他们都认为不大可能是西门寅下的手,但是除了西门寅,还能有谁?难道真的是皇上得了什么突发之症? “不知道轩王会查出什么。”无情道。 “只要不是冷慕然,就都好说。”西门痕道。 “主子很担心慕然姑娘?”无情跟随西门痕那么久,多少也能读懂他的一些变化。 “是啊!”西门痕没有否认,“谁让那个丫头那么笨,不替她操心都不行。” “呵呵……”无情傻傻的笑了笑,“主子肯定喜欢上慕然姑娘了,所以才特别留意她,不想让她被利用做出无法弥补的事。”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西门痕看向无情。 “嗯,一定是!”无情肯定的点点头,“主子对慕然姑娘的在意,跟在乎芷棋他们的安危是不同的。主子对慕然就好像属下对无忧,不想让他们参与进任何事情当中,不让他们做任何事,才是对他们最重的那份在乎,无忧是属下的弟弟,慕然也一定是主子喜欢上的女子,否则就无法解释主子对她的这份心思。” “是,我一定是喜欢上她了。”西门痕道,“虽然她背负着冷家的使命,受冷冽指使,但是她的本性很纯,像一张白纸,笨的无从下手。我喜欢的就是这种不懂得心机的善意女人。但是,一个顶着西门家身份的人,跟冷家的人能在一起吗?” 第四四五章 返回圣宫 第四四五章返回圣宫 北疆,林家村。 林馨儿又等了几日,依旧没有冷言秋的消息。 日落时分,哑哥照旧推着那辆装满干草的破平车回来,林馨儿已经做好了饭,帮他盛来一碗。 洗刷完的哑哥笑着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哑哥,这些天收了满柴房的干草,都要放不下了。”林馨儿坐在哑哥的跟前道。 哑哥一边吃一边点点头,又伸手指了指林馨儿跟平车。 “这么多天都没有等到我要见的人,八成是哪里出了岔子。”林馨儿接着道。 哑哥放下碗筷,焦急的摆着手。 林馨儿笑笑,“哑哥,我没有怪你,问题是出在那个人的身上。” 听林馨儿这样说,哑哥垂下眼皮,缓缓的端起了碗筷,但是吃的有些不上心了,慢吞吞的,好像有心事。 “哑哥,我不能留在这里天天给你做饭,等着你出门回来,虽然我也想这么安静的过日子,但是有许多重要的事都在等着我去做。”林馨儿缓缓的说给哑哥听,“我有两个很好的姐妹被人害死了,很可能是被我最爱的亲人害死的,我一定要弄明白其中的情况,我很难过,你懂我的心吗?” 哑哥看着林馨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把我想到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我说不出口,我不愿相信这个结果是真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答案,想要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所以……”林馨儿看着哑哥,“我一定要离开,不管等不等到那个人,我都要继续去做事。” “啪”的一声,哑哥重重的放下了碗,看着林馨儿有些愣神。 他不愿馨儿离开,就像当年不愿馨儿跟着林家回到京城一般。 林馨儿站起身,看向渐落的太阳,“哑哥,我要走了。我决定今晚就离开这里,离开林家村。” “呜哇呜哇——”哑哥发着没人听得清的声音,站起身,拦在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不行的,哑哥,我必须走,等我把事情都办完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看着林馨儿坚定的眼神,哑哥很失望,但还是不情愿让开路,挡在林馨儿跟前,生怕她马上就要离开一般。 “哑哥,对不起,也谢谢这么多年你的照顾。”林馨儿微笑着,“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会带着你离开北疆,为你寻一个好媳妇,陪你一起过快乐的日子。” “哇哇哇——”哑哥猛烈的摇头又摆手。 林馨儿知道自己偷偷离开是最好的,可是她不愿不辞而别,但是现在哑哥真的不舍让她离去。 “哑哥,不要这样。”林馨儿拉住哑哥的双手,“你让我走吧,我已经把我的心事告诉你,你愿意让我一直都难过吗?就算我留下,我也是强颜欢笑,心里无数牵挂,你愿意让我一辈子都不安心吗?” 看着林馨儿盈盈殷切的双眼,哑哥有些慌乱,垂下了头。 “哑哥?”林馨儿轻声唤道。 哑哥将自己的手从林馨儿掌中抽回,用力的擦着。 落日隐在山后,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夕阳越来越斜,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哑哥低垂着头,能感觉到林馨儿的眼睛像两团火在焦灼着他。 林馨儿静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挣扎了好久,哑哥终于抬起了头。 林馨儿跟着他那放开的目光松了口气。 哑哥一把拽住林馨儿的手,带着她来到平车前。 林馨儿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要送她离开,就像当初他把她接回来一样。 “哑哥,谢谢你。”林馨儿道。 哑哥摆摆手,将平车上的干草倒进了柴房。正如林馨儿所说的,没几天,柴房里的干草已经堆满了。在这个缺少林木的地方,干草成了冬日取暖用的必备。 然后,哑哥让林馨儿躺在平车上,在她的身上盖了一张毡子,推着她朝外走去。 “瞧这哑巴,毡子都带上了,估计今夜又不回来了。”有人碰到了推平车的哑哥,嘀咕道。 “真不知道他整天那么忙图了什么,弄那么多的干草,一个冬天能烧的完吗?不会是想把那三间破房子都烧了吧,哈哈哈……”另一个人取笑道。 哑哥推着平车,对那些冷言冷语毫不理会,默默的向前走。 天黑后,哑哥带着林馨儿来到了那个盘山路口。 林馨儿准备下车,但是哑哥没有停,推着平车沿着不太平整的小路上山去,一直到了林馨儿跳崖的地方才停下。这时的哑哥由于出力热的满头大汗,停下车,抬起袖子抹了把脸。 “哑哥,你想跟我说什么?”林馨儿下了车。 哑哥站在林馨儿跟前,紧绷着嘴,似乎想了很久,才呜呜哇哇的发声连带用手比划着。 “你是说,其实你已经见到了那个人,对吗?”林馨儿根据哑哥的意思,重复道。 哑哥不会标准的哑语,但是林馨儿跟他熟识后能够根据他的反应判断出他要表达的意思,这个意思她已经想到了。 哑哥点点头,又垂下了头,仿佛犯了错的孩子。 林馨儿知道,他是不愿自己离去,所以才没有告诉她的。她没有办法怪哑哥,所以没有逼问过他,一直在默默的等着,但是她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终于决定在今日哑哥回来后,告诉他,她要离去的决心。 不管等不等到冷言秋,她都要离开的。 在林馨儿的注视下,哑哥又抬起了头,继续比划着。 “你没有跟他说话,跟着他上了山,来到这里,正好碰到了两个女子。”林馨儿跟着哑哥的比划,说出他要表达的东西,“那个人认出来她们是水……月的人?是水月宫的人??” 哑哥点点头,确认林馨儿说的不错。 水月宫的人也熟悉他这个来来回回默不出声的哑巴,碰到他也不会在意,所以他可以像傻子一般呆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两个女子见那个人认出她们的身份感到奇怪,后来那个人问她们我的事,她们说我在她们那里,然后那个人就跟着她们走了?”林馨儿继续重复哑哥的意思。 冷言秋去了北疆的圣宫? “那两个女子是不是那天捆绑了那两个兵卒的人?”林馨儿问。 哑哥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太确认。 当日,她凭着敏锐的眼睛认出一闪不见的碧瑶与云清,但是哑哥只是看到两个人影,没看到她俩的长相,之后救那两个兵卒的时候也避开了碧瑶与云清,所以哑哥见到跟冷言秋谈话的两个人,也不确定是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两个。 但是不需要哑哥的确认,林馨儿想也是碧瑶与云清了。 碧瑶作为留守圣宫的主事人,听说了她的消息一定也在找她,但是碧瑶为什么骗冷言秋说她在圣宫? 这种谎话是不会在星瑶月瑶跟依瑶身上发生的。 林馨儿眯起眼睛仰望满天星空,看来她是不得不回圣宫了。 “哑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们。”林馨儿道,“如果顺利的话,我很快就会返回这里。” 林馨儿说着,伸手指点了点脚下。 哑哥明白,那是他们再次重逢的地方。 哑哥又哇啦哇啦的表达着什么。 “不用,你不要跟我去,否则我就不做你的朋友了。”林馨儿板起脸威胁道。 哑哥不再比划什么,低垂下头。 “再见,哑哥。”林馨儿跟哑哥道别后,转身向山下跑去。 没有武功的她只能用这样笨拙的办法,从这里到圣宫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可是仅依靠笨拙的体力却很费时间。 哑哥站在山崖边,看着林馨儿疾跑着离开,没有动,他怕林馨儿不跟他做朋友,所以不敢追。 他除了等待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林馨儿到了北疆的圣宫时天已经开亮。 在附近的泉眼,林馨儿用渗出的溪水洗了把脸,又挖了一些野长的根茎烤熟充饥,稍休息了片刻,确定自己精力还可以,就朝那片隐藏圣宫的迷阵走去。 圣宫里,易容成林馨儿的碧瑶正在与冷言秋周旋。 “冷大哥,我的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回来之后我就开始在圣地静养,没到一个疗期不便出关,让你久等了,实在过意不去。”碧瑶道。 水月宫里,在宫主一手的调教下,易容模仿是一大本领,虽然有两年多没有见到林馨儿,碧瑶还是能够将她的音容模仿的极像。 既然冷言秋一眼就认出她们水月宫的身份,应该是对林馨儿比较熟悉的,所以碧瑶就模仿着林馨儿在圣宫里的面孔,以水月宫的少宫主的身份见冷言秋。 听了碧瑶的话,冷言秋淡淡一笑。 那像来自空谷的清凉笑容便令碧瑶看的痴了。心里跟着也就对林馨儿更加嫉恨。 水月宫里,有皇甫燕冲的爱护,水月宫外又识得这般的美男子,可真是够美的! “久等不算什么,我只是要问,我已经追到了北疆,我们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办?”冷言秋问。 碧瑶微愣,她怎能知道林馨儿要跟他做什么? 第四四六章 两个少宫主 第四四六章两个少宫主 “冷大哥,”碧瑶掩起疑惑,笑了笑,帮冷言秋斟满了茶,“你已经准备好做事了吗?” “如果没有准备好,我来北疆做什么?”冷言秋喝了口茶,问。 “那你先给我说说你有什么计划?”碧瑶试探询问。 “我的计划是……”冷言秋说着,垂眸扫了眼杯盏中青碧色的茶水,轻轻的吹拂开水面上漂浮的一小片茶叶。 “是什么?”碧瑶催问,看起来精练第一个男子,说起话来竟如此吞吐。 “不妨你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冷言秋抬眼看向碧瑶,“现在你师父下落不明,你打算怎样跟水月宫的人宣布坐宫主之位?” 林馨儿要做宫主?她此番回北疆就是为了整顿北疆圣宫的根基?碧瑶的心跟着一沉,原来林馨儿是如此急切的要做宫主! “这个有些难度,回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琢磨。”碧瑶想了想道,“现在水月宫的人都牵挂着师父的安危,我若急着做宫主的话是有些不妥,负责北疆圣宫事务的碧瑶也不会答应的,不知道冷大哥有什么好的主意?” “碧瑶,就是那个把我带到这里的女子?”冷言秋道,“按照兵家一向的做法,先下手为强,只要把她拿下,下面的人也不敢再乱说什么了。” 竟然敢对付我?! 碧瑶的心里已经凝结了一片寒冰。 “我们现在商议一下怎么做?说起来,用毒是最简单的办法。”冷言秋放下茶盏。 一听到用毒,碧瑶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为免被冷言秋识出什么,靠在一个盆栽前,故作无意的拨弄着绿色的针形叶片,这是一种适合北疆气候生长的四季常绿的植物。 “冷大哥,说起来我还没怎么见过你用毒,你有把握一招制服碧瑶她们吗?如果被碧瑶反咬到,我这少宫主的位子也不好坐了。”碧瑶问。 “你不是亲自感受过我们冷家的毒么?”冷言秋漫不经心的拿起放下的那杯茶,随手向碧瑶那边泼去。 碧瑶连忙躲闪开,身旁的那盆栽被浇湿,瞬间由绿色变成了乌黑。 碧瑶暗惊失色,好好的一杯茶到了冷言秋手中,不见他做什么就已经成了一杯毒药,可是前一刻他明明还在喝着。 碧瑶不敢向前,向冷言秋挤出一丝笑容,“是,我是知道你们的毒的,就听你的,用毒行事。我先去做准备。” “嗯。”冷言秋没有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 碧瑶匆匆的离开,停了片刻之后,冷言秋起身,也向屋外走去。 此时他就住在圣宫谷底,站在谷中,抬头望去,就可以看到通向谷中的那个位于半山处的洞穴入口。 “冷公子,有什么事吗?”云清走来问。 “没什么,随便走走。”冷言秋道,“没想到北疆那般荒芜的地方还有这片幽静之地。” “这都是我们多年修理建成的,当年我们被宫主收留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那座湖泊,只不过是个利于隐居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都是后来才修成的,原本等着宫主再回来,不想……”云清说着,垂下眼睑,面含忧伤。 “宫主不在,不是还有你们的少宫主么。”冷言秋道。 “少宫主……”云清不敢抬眼去看冷言秋,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在这里她还是要听碧瑶的吩咐,水月宫的规矩是很严明的。 “你先去做事吧,我随便看看。”冷言秋道。 “好。”云清顺着冷言秋的话赶紧离开。 冷言秋在谷中漫步,来到这里也有几天了,他不会不知道这里的人对他的敷衍,尤其是那个碧瑶。令他担心的是,林馨儿此时不会武功,如果被有二心的属下钳制的话,现在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受难了。明着问是问不出结果的,只能暗查。 碧瑶从冷言秋跟前匆匆逃离后,来到了山上的洞穴里,从外面看,洞穴只是一条通道,实则在岩壁间还开凿着密道。 碧瑶在密道里,对一个人交代,“你赶紧去传消息,林馨儿此番回北疆是为了夺取整个水月宫,正式做水月宫主,她并非像我们所知道的那般为宫主担心不已,若是生变,我该如何应对?” 宫主说过,最后水月宫里只会留下她碧瑶一个主事的人,那么林馨儿这个时候真的做了宫主,她将置于何处?这么去想,碧瑶是极不甘心也不情愿的,但是她的举动还要听从上面的指示。 “是,我这就去联络那边的人。”那个人听完碧瑶的话,准备离开。 “你快去,我再去跟冷言秋周旋。”碧瑶道。 那个人先离开,碧瑶随后出了密道,返回谷底。 冷言秋从洞穴口处现身,前后看看,还是决定先跟着那个假冒林馨儿的女人。 刚才他跟踪到了那个密道,将碧瑶跟那个人的谈话都听到了。 当下,寻找林馨儿最要紧,所以他顾不得跟踪那个人的动向,只能先跟着碧瑶返回谷底。 “冷大哥,你去哪儿了?”碧瑶回房见冷言秋不在,寻出来,恰巧见冷言秋从外面回来。 “随便转转,了解一下你们这里的情况。”冷言秋道。 “少宫主回来了!”碧瑶刚准备跟冷言秋说什么,谷里响起一道喊声。 “喊的什么?”冷言秋跟着声音望去,当即他就意识到所喊的少宫主是谁,伸手拽住碧瑶,“我们过去看看!” 音落,便拖着碧瑶一起快步朝声音响起的地方赶去。 碧瑶隐于人皮面具下的脸色微变,想要从冷言秋手中脱开,但是被紧紧的拽着,在冷言秋不动声色挥发出的巨大功力的挟持她,她的身子只能跟着他不由自主的前行,强大的惯性驱使,令她随手做不出任何事,想要尽快扯去面具也慢了几拍。 双脚刚刚站定,便听有人惊疑道,“怎么有两个少宫主?” 这时,就算能扯面具也晚了。 林馨儿此时已经从洞口处下来,还是身着男衫,头发高高的竖起,乍一看是个面目清俊的男子,但是熟悉她的人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她就是改装的林馨儿。 第四四七章 谁有异心 第四四七章谁有异心 一个人长大成人的样貌,就算两年多不见,也没有大的变化的。 北疆水月圣宫的人见到林馨儿都一眼认出正是多日没有音讯的少宫主。 云清小心的看了眼假扮林馨儿的碧瑶,假扮的事只有她知道,不知道碧瑶要怎样解释自己冒充的事。 “呵呵,我们的少宫主什么时候这样一步步的从洞口走下,你不觉得一步步走的麻烦么?”碧瑶恢复镇定,旁若无事的笑道。 “好久没有回来,我想感受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慢慢的走走,不行么?”林馨儿走到碧瑶跟前,站定,打量着碧瑶的脸,“只是令我好奇的是,你不仅把我的朋友骗到了圣宫,还假扮我的样子招待他,为什么?” “你也说我是在招待冷公子,自然也是一种招待之法了。”碧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揉碎后丢在了地上。 就好像丢的是林馨儿的脸。 “是么?”林馨儿双手背后,唇角微微的勾起,似有似无的笑问。就像真的是一个游戏世间的公子,调笑面前的美人儿。 碧瑶想到冷言秋告诉她的话,无疑将林馨儿这时的出现与这身打扮当做是林馨儿的诡计,隐着胸间的怒意,开玩笑般道,“我以为你坠崖摔死了,不知道尸体被哪只野兽吃了。” “哈哈,你说我会摔死?让大家听听,我堂堂水月少宫主从崖上跳下来会摔死?还当我是当年刚被师父救到的小女孩么?”林馨儿笑道。 众人齐齐摇头,如果是少宫主自己故意要跳崖,是绝不可能摔死的,谁都知道少宫主几乎继承了宫主的本领,水月功法也已练成,听闻在京城水月圣宫一战,还重击了轩王,武功当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 “呵,你现在跟当年那个小女孩又能差多少,不过一个废物而已。”碧瑶见众人全部向着林馨儿的话,就连云清也跟着点头,心头不忿,嗤鼻冷哼道。 “你说什么?”林馨儿眉毛一扬,凌声道。 水月宫里的人知道碧瑶心高气傲,向来对三大座使与少宫主面服心不服,只以为碧瑶是在跟少宫主抬杠,故意辱骂,纷纷向她侧目。 水月宫里的人知道碧瑶心高气傲,向来对三大座使与少宫主面服心不服,只以为碧瑶是在跟少宫主抬杠,故意辱骂,纷纷向她侧目。 但林馨儿听明白了她的话,站在她身边的冷言秋也听的很明白。 不等林馨儿示意,跟着林馨儿那凌厉的问话,冷言秋弹指将一个东西打在碧瑶身上。 “你做什么?”碧瑶当即变了颜色,本能意识到自己中了冷言秋的毒。 林馨儿向前走近,站在碧瑶面前,沉声道,“说,你都知道什么?” 她听得很清楚,碧瑶的意思就是暗指她失去了武功,宛若废人。 这件事只有依瑶,皇甫燕冲,西门靖轩跟冷言秋知道,另外算上西门靖烈,仅少的几个人。 为了稳定水月宫里的人心,也为了不让有人对她不利,这是一个秘密,但此时碧瑶却清楚的指了出来。 “林馨儿,你想怎样?真的要趁宫主下落不明,在水月宫里生事吗?宫主一日没有消息,我就一日不会答应你继任宫主之位的!”碧瑶将她从冷言秋那里听来的消息大声指了出来,这就是她所知道的的事。 “何况……”碧瑶话音一转,打量林馨儿上下,眼含鄙夷,“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继任宫主之位?” “你说清楚,我怎么就没有资格?我可是师父制定的少宫主,我做宫主也是师父的意思,国不能一日无君,水月宫也不可一日无主,我做宫主是既定的事实。”林馨儿道。 被冷言秋的东西击了一下,碧瑶似乎感觉身体开始不适,心想着虽然今日不慎,落入林馨儿之手,但气势绝不能输给她,决定撕开林馨儿的此时的面目,让大家都知道此时的少宫主是怎样的没用。 于是,碧瑶冷笑道,“你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功力的废人,拿什么做名扬江湖的水月宫主?怎样令各方高手信服?” “你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只是不知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谣言?”林馨儿环视四周,谷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各位,你们也听过这个谣言吗?” 众人摇头,他们只知道少宫主在京城力挫轩王,水月圣宫虽然遭到重击,但是少宫主给属下们还是树立了坚实的榜样,令人信服。 “他们自然什么都不知道。”碧瑶得意的冷笑。 “你知道是吗?”林馨儿问,“你还知道诽谤少宫主,冒充少宫主,欺骗少宫主请来的客人,你居心何在?让大家看看,是谁想趁着宫主下落不明的时候生乱?云清,你说说碧瑶为什么要假扮我林馨儿?” “碧瑶只是想知道冷公子跟少宫主之间有什么事。”云清看了眼碧瑶,见林馨儿直接询问她,心想少宫主一定是知道什么才这么有把握,所以只得回答道。 “该知道的自然会让你们知道,不该知道的存心打探就是逾越规矩,这个道理水月宫的众弟子都懂,你碧瑶反而不懂了吗?”林馨儿厉声质问。 这个问题也照样让众人看到一个心存异样的碧瑶。 “还有,说本宫主是废物,那么这么多天,你们连一个废物都找不到,还是根本就不在乎本宫主的死活,根本就没有找过?是不是碧瑶你就专门在等着本宫主出事,一去不回?”林馨儿继续发问。 “少宫主,我们寻找过的,我跟碧瑶还去过营地,都没有找到你的踪影。”云清连忙替碧瑶说话。 “我知道,你们是去了营地,冒充两个兵卒。”林馨儿道。 “原来少宫主知道。”云清不由的道。 “碧瑶,你说我没有功力,那么我暂且让言秋用药将你的功力隐去,你从崖上跳下去,看能不能平安无恙?我不要求你藏匿多日不露影踪,只要你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圣宫。如何?”林馨儿又问。 第四四八章 你被谁骗了 第四四八章你被谁骗了 被林馨儿咄咄逼人的质问,碧瑶心里也没底了。 水月功法练成的时候就是林馨儿武功尽失之时,这是宫主早就告诉她的秘密,所以,碧瑶知道,虽然圣宫一战,林馨儿打伤了西门靖轩,但是她的武功已经废了。 就算水月宫的人查到的消息是林馨儿自己跳崖了,可是碧瑶还是相信已经失去武功的林馨儿是意外坠崖的,从那么高那么陡峭的悬崖上摔下去,林馨儿不会一直那么好命的不死。 当所有人都没有林馨儿消息的时候,碧瑶相信林馨儿已经死了,就像她刚才所说的,没有影踪是被山间偶尔出没的兽类吞掉了。 但是,林馨儿此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的跟前,气势凌人,让她一下也没底了。 见碧瑶有了犹豫之色,林馨儿知道自己震住了她,但是还不够,环视一番众人,扬声道,“或者,你们有谁想来试试本宫主的功力?” 碧瑶的身上刚才被冷言秋弹了东西,更是不敢妄动,警惕的注意着林馨儿,如果她真的还会武功,如果这个时候对付她,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事。 水月宫众人见少宫主安然无恙的突然现身,根本没人怀疑林馨儿失去武功,别说是没有武功,就算是武功不够的人,也是不可能从崖上跳下毫发无伤的。 这个时候,谁要是犯傻真的去试探少宫主的功力,岂不是要跟水月功法相抗?连轩王都抗不过,他们怎能抗得? “少宫主武功盖世,吾等受之不起。”有人带头道。 接着呼声一片。 “假的,你一定是假的!”碧瑶对宫主的话是深信不疑的,既然面前这个人毫发无伤,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冒充的。 “碧瑶,你也是很能干的人,所以才被师父定为北疆圣宫的主事,说起来居三大座使之下,但实权要比座使还高。怎么这个时候竟如此执迷不悟,怎么就偏偏一口咬定本宫主的不是?一会儿说本宫主是废人,一会儿又说本宫主是假的,你想做什么?”林馨儿的口气很平缓,神情自若,跟碧瑶的隐忍激动形成明显的反差。 “你敢让我们验一下你的脸吗?” 林馨儿没有像回应废功一样回应关于自己真假的问题,让碧瑶更认为她是想故意避开自己的疑问。 “有这个必要么?”林馨儿没有直接回答。 “当然。”碧瑶直了直身子,林馨儿的“啰嗦”更让她认定了自己的看法。 “碧瑶,你接连对本宫主不敬,可知后果!”林馨儿厉声警告。 “碧瑶。”云清在一边小声的唤道。 “现在师父下落不明,你就置水月宫的规矩于不顾,挑战本宫主了么?”林馨儿进一步发问。 林馨儿对真假问题的回避,令碧瑶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 “哼,说这么一堆话,还不是想躲避验真假的问题?”碧瑶嗤鼻哼道。 “星瑶月瑶已经不在,依瑶下落不明,当年我们一同习武的五个姐妹,现在就只剩你我,我不忍心再对你怎样,给你机会认错,不要一二再的当着大家的面触动宫规,不要逼本宫主对你动用宫法。”林馨儿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打出了温情牌劝服碧瑶。 林馨儿的退让令碧瑶觉得她更是在搪塞,她自己的心里也就更有“底”。 “只要你让我们验明正身,如果你真是少宫主林馨儿,我碧瑶甘愿认罚。”碧瑶反而提高了音量,大声道。 “好,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林馨儿似乎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我碧瑶做事从不怪任何人。”碧瑶正气凛然。 “好。”林馨儿简单的回应一个字,干脆利落,再不像先前那般拖沓。 碧瑶微愣,林馨儿的决断与先前的推脱宛若两人。 就在她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林馨儿又紧接着道,“云清,你去取来清除‘如影随形’的药水,看看我这张脸能否经得起检验。” 如影随形是月华国最精妙的易容之法,被水月宫的人窃取,当时在轩王府的时候,乌梅在西门靖轩的询问下,就怀疑她是用的这种精妙的易容术。 云清看了眼碧瑶,在少宫主的命令下回到药房里取来了药水。 因为水月宫里有个楚一天,所以不论北疆圣宫,还是新建的京城附近的水月圣宫,都会专门为他准备一间药房,只是这两年多,这里的药房平时无人出入,只有云清负责照看打扫。 云清很快就把药水取来,碧瑶先要了药水,查了一下,确定没错,交给了林馨儿。 当着众人的面,林馨儿将药水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很显然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你……”碧瑶瞠目结舌的盯着林馨儿的脸,期盼中的效果没有发生,林馨儿还是林馨儿。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应该废了武功的。”碧瑶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林馨儿坠崖无恙就应该是还有绝佳的功力护体的,这个林馨儿又不是冒充的,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 旁人听不到碧瑶的话,站在她跟前的林馨儿听的一清二楚。 碧瑶再一次强调了林馨儿废掉武功的事。 “来呀,先把碧瑶带下去!”林馨儿将药瓶丢掉,凌声命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被骗的……”碧瑶不愿相信,到头来她也是个被骗者,明明她是宫主最信任,寄予厚望的人,否则如今大家都在寻找宫主的时候,唯有她知道宫主此时完好无恙的呆在某个地方,虽然她也不知道宫主在哪里,但总是还跟她有联系的。 所以,宫主传给她消息说林馨儿的武功废掉了就应该废掉了。可是眼前的事又是怎么回事?碧瑶一时想不通。 “你被谁骗了?”林馨儿向碧瑶走近,压低声音询问。 水月宫的人挑起了周边属国向青辕王朝开战,就一定有个统一的发令者在暗中作祟,将命令传达到分布属国各处的水月宫的人。 这个人不管是不是碧瑶,多少都跟这个北疆圣宫主事者有关了,她显然知道很重要的秘密。 第四四九章 一个纸老虎 第四四九章一个纸老虎 “被你!哈哈哈,我知道了,这就是你急着想做水月宫主的第一步,是我步入了你的圈套!其实从冷言秋被我带回圣宫,就全部是你们的计划,你们绕这么大一个圈,为的就是得到一个除掉我的理由。” “你怕我挡你扶正宫主之位的道,你怕我问你要宫主的下落,因为你根本交不出宫主,重病在身的宫主是被你害掉了,否则凭水月宫的力量怎能寻不到宫主!”碧瑶大声指责着,伸出双掌向林馨儿击去。 虽然她担心自己中了冷言秋的毒,但是暗中感觉,身体也无恙,于是在林馨儿命令将她拿下的时候,抵抗是必要的,她不能被林馨儿处罚,即使先关起来也不行,她要马上跟上面的人取得联系。 所以,碧瑶提力向站在她面前的林馨儿出手,同时还要反咬林馨儿。 碧瑶的双掌还没有靠近林馨儿,只是抵到林馨儿的身前,就感到掌力在她的双手间全部涣散,形成了向后的冲力,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带着她向后滑去,最后摔倒于地。 由于她是拼了很强的力去对付林馨儿的,所以受到的回击力量也就很重,倒在地上,仿佛骨头都折断一般,动弹不得。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碧瑶连林馨儿的身都近不得,一招未出满便被打倒。 以不动制万动,是武功的至高境界。 其他的人没有看到冷言秋对碧瑶做过什么,只以为是林馨儿依靠深厚的功力应对碧瑶,可见他们的少宫主武功是多么高强。碧瑶在名位上与其相差一个等级,但是功力差的远远不止一个等级。 林馨儿知道在冷言秋跟前,碧瑶是伤不了她的,所以在碧瑶向她出手的时候,她巍然不动,只需保持该有的气场。 现在她一无所有,只有靠一个“震”字,用冷静无惧的话语,用蒙蔽众人眼睛的“事实”去误导站在碧瑶身后的人,让他们看到一个并没有失去武功的林馨儿。 在这点上,站在一旁的冷言秋又暗暗帮了她一把。 “云清,把碧瑶带下去,我要审问她为何要散布不利本宫主,不利水月宫人心安定的谣言。”林馨儿道,“水月宫里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以至于牵连到宫主,在非常时期,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应对外敌。很明显碧瑶所说的所做的就是妄图挑拨离间,分离我水月宫,我们的人一直找不到宫主,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我们自己的人里面有人在存心阻挠破坏,意图不轨。比如当下,若不是本宫主现身,碧瑶还要继续冒充本宫主行事,如此无故犯上,本宫主定要严加审问,按宫规论处!” 碧瑶带着少宫主的假面是众人都看到的,一开始她就给人留下了疑惑,加上她接连对林馨儿的怀疑,还有她一向的心高气傲,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她趁机在别有用心。 在碧瑶与林馨儿对峙失败后,她也失去了人心。 云清毕竟跟碧瑶呆在一起的时间长,要她拿下碧瑶有些犹豫。 “最近这些天,一直是你跟碧瑶去查询我的下落,莫非所有的事情是你俩在外一起商议的么?”林馨儿见云清没有当即做事,道,“对了,是你跟碧瑶一起把言秋骗到圣宫的,她的事你也知道不少吧?” “不,属下不知。”云清一听,赶紧摇头否认,“属下也知道碧瑶欺骗冷公子不太合适,但是碧瑶是主事,属下不得不听从。属下依照的是水月宫的规矩。” “现在是本宫主在命你,为何不从?”林馨儿质问,一双犀利明锐的目光直刺云清,逼迫着她更加慌乱。 “是,属下这就把碧瑶带下去。”云清不敢再犹豫,马上应道。 此时的碧瑶伤势很重,被云清拖起,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仅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碧瑶,少宫主的话是必须要听的。”云清说完,将碧瑶带到了谷里修建的关押违规弟子的暗室里。 这暗室是依照楚一天的设计建成的,从里面没有打开石门的机关,强行往外闯会触动另外的机关,造成洞体坍塌,令人葬生其中,可谓有进无出,完好的防止了犯人的逃脱。 碧瑶此时受了重伤,被关在里面更是什么都做不得。 碧瑶与跟她走的最近的云清都屈服在少宫主之下,其他的人更是不敢惹事。 本来宫主与少宫主接连没有下落,众人的心已经开始有些偏动,外面那些被水月宫收服的小帮派也有的开始挑衅生事,现在少宫主回来了,也就都跟着松了口气。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回圣宫了么?”碧瑶被带下去后,林馨儿询问众人。 “属下明白!”众人齐声道。 他们看得明白,少宫主就是为了处理水月宫里内部出现的“意图不轨”的人,才做出她自己的安排。 历年来,水月宫高层的决断都不是他们普通弟子能够插手的,自然少宫主的决定也不例外,他们只需依仗一个力所能为的人,存活于世。 “都散了吧,随时听候我的指示。”林馨儿道。 遣散众人,林馨儿才顾得上跟冷言秋打招呼。 “言秋,让你看笑话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纸老虎。”林馨儿走到冷言秋跟前,低声自嘲。 如果不是知道冷言秋在圣宫,她是不敢冒然返回来的,稍有不慎,被关押起来的就成了她。 “你只是一只生了病的老虎。”冷言秋说着,抬头寻视山上的那个洞穴入口,“你进谷里的时候可有见到可疑的人?” “没有。”林馨儿摇摇头,又道,“你知道,我这个情况,就算有可疑的人在附近也未必能发现。” “碧瑶跟人在洞中的密室私会,让那人去传消息。”冷言秋道,“你回来之前,那人刚离开,我要盯着碧瑶,就没时间去盯那个人。” “可是我正好回来了,那个人未必离开,应该是看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走的。”林馨儿道,“如果这样也好,就让他带去更多的消息好了。” 第四五零章 不会有假 第四五零章不会有假 “那碧瑶呢?你准备怎么办?”冷言秋问。 “虽然刚才水月宫的众弟子看起来都服从我,但是其中一定有碧瑶的人,只是一时被我迷惑,无法判断,所以暂时不出声响罢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跟碧瑶联系的,暂时我打算先守着她,把她关在暗室里磨磨她的脾性,同时注意什么人想要跟她接头。”林馨儿道,“对了,你刚才给碧瑶用了什么?” “你也看到了,不过是扰乱她功力使出方向的药而已。不过我认为她想不到会有这种药,一定还以为自己中了其他的什么毒。”冷言秋笑道。 “冷家的毒极为奇妙,这种毒我也想不到,谢谢你,言秋。”林馨儿很诚恳的向冷言秋致谢,在所有的事情当中,冷言秋的作用是最大的。 “呵,谢字不必谈,我还等着有一日能再次跟你坐在靠近云端的地方痛饮一回。”冷言秋道。 “好,到时候我会先饮三杯为谢!”林馨儿回答的也很爽快。 冷言秋静立在林馨儿面前,打量着林馨儿。虽然穿着一身比较粗糙的男装,但是不掩她那为尊为首的风度,刚才林馨儿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除了失去武功,能够镇压全场的气魄犹在。 如果她有信心,他一定会帮她成就往日的能力,甚至更强。 那三日疗腿的经历,令冷言秋不会对她有半分临阵退缩的怀疑,虽然由于缺少处事,在性情选择上她有一些缺点,但是她知错在改,她还拥有前进的韧性。 这就是令他从未失望过的林馨儿,第一个能够与他并肩站立谈笑风生的女子。 在冷言秋静静的注视下,林馨儿伸出一只手,轻声道,“东西呢?” 冷言秋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这就是第一步需要的药,一天之内分三次饮掉,可以祛除沉积在体内的毒素,药量不多,但是药性极强,你懂得。” 林馨儿接过药瓶,紧紧的攥在掌心,用力点点头,深深的道声,“谢谢!”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虽然不过数月,但是她的日子里没有多少数月可以耽搁。 攥着药瓶,就是攥到新的希望。 “少宫主,不好了,碧瑶在自杀!”云清匆匆忙忙的跑来禀道。 “死了么?”林馨儿头也不回,将药瓶收好的,淡淡的问。 云清摇摇头,“没有,属下及时发现,将她身上的利器夺走了,只是手腕上割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 “知道了,继续关着。”林馨儿无动于衷。 “少宫主……”云清略略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道,“虽然碧瑶跟少宫主脾气不和,但是看在同为宫主亲手教导的弟子,你还是仔细审问一番碧瑶吧,碧瑶她……她一定是受了敌人的蒙蔽才会有不该有的想法的。” “什么时候审,怎样审,那是我的事,何须你来多言?”林馨儿的口气冷冰冰,“刚才的事你也看的清楚,我一再退让,是碧瑶咄咄逼人誓不罢休,如果我到最后都不严惩她,还怎样在水月宫众人面前立威?宫威不在,水月宫也就要灭了,我会替宫主守着这份威严,水月宫的威望是宫主多年的心血,毁也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是。”云清不敢再多说什么。 “还有,碧瑶就关在那里,除了一天一顿米水,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去理会了。”林馨儿又补充道。 云清怔了一下,赶紧低头回道,“是。”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云清,带着冷言秋向圣地走去。 所谓的圣地就是宫主或少宫主闭关修炼的地方,也是她们的住处,一般人未得传召不准随便踏入。 “作为水月宫的少宫主,开始处心积虑的对付防备起自己的属下,是不是很悲哀?”踏入圣地,林馨儿示意冷言秋查探圣地没有异常后才开口道。 “水月功法练成就是你废功之时,这是连你都不知道的事,但是远在北疆的碧瑶却清楚的很……”冷言秋没有回答林馨儿,而是径直走向圣地正中,一张镶嵌着上等玛瑙的座椅。 站在椅子旁,冷言秋轻轻的拍了拍椅背,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实,碧瑶才是一直都被深信的人。”林馨儿望向那把师父曾经坐过的椅子。 在她跟皇甫燕冲都寻不到门路的时候,碧瑶的手中却拉着一条线通向外面的某个地方。 从北疆到南疆再到月华国,也是一段不近的路程,其中还要横跨一条大江,先到江南之地。 在这条路上,有另一只人脉连接成了一条信息线,将各种消息不断的传到位于月华国的那座神秘山庄里。 刚离开北疆圣宫一路向南没有走多远,那个接到碧瑶消息的人就跟他们的人碰了头。 这是一所驿站,虽为官家掌管,但也供来往经过的人休息。 在驿站地字号房间,有四五个人,其中两个,一个是楚一天,另外一个就是冷清秀。 “是不是真的?”冷清秀听到来自北疆圣宫的消息,嘲笑的看向楚一天,“楚一天,你说是不是你的药失效了?这消息要是传给那个女人,她对你该会有多失望!” 楚一天听从宫主的授意跟冷清秀一起来到北疆,一路上都沉默寡言,这个时候面对冷清秀的嘲笑照样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他心里也犯了疑惑。 这么多天,他一直为自己做的事内疚,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看到的几个孩子死的死伤的伤,他也期盼奇迹能够出现,可是真的能够出现吗? 他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所爱的女人,所以他给林馨儿的用药从没有做半分假,所以他即使期盼奇迹,但是心里也清楚,奇迹是不会出现的。 “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不会有假。”那个人肯定道。 正如林馨儿猜想的那般,他刚离开圣宫就听说林馨儿回来的消息,所以便又返了回去,混在水月宫的人当中亲眼见证了所有的事,然后又趁众人散去的时候离开了圣宫。 第四五一章 说,她在哪里? 第四五一章说,她在哪里? “其实我对你的药是很有信心的,我看应该是那个冷言秋帮了她,不过就算有冷言秋帮她解去渗入体内的毒,她也不应该还能保持那么高的功力……太好奇了,我得去瞧瞧。”冷清秀决定去一看究竟,“还是我那侄儿用药的水平更高了?” 楚一天坐着没有动。 刚站起身的冷清秀俯身在楚一天跟前。 这种逼近让楚一天眉头皱起,身子向后靠了靠。 “你想躲哪儿?”冷清秀跟着楚一天的身子向前倾,双手搭上楚一天的肩膀,“有本事你不要听那个女人的话,别跟着我来啊!” 那个女人的话还真有作用,即使楚一天不愿跟她在一起,还是乖乖的听命,跟着她一起跑到了北疆。 说到底,楚一天也不过是那个女人玩弄的棋子罢了,让楚一天跟在那个女人身边,她自己都实在看不过去。 真不明白楚一天怎么在那个女人跟前就这般没了脑子! 楚一天抬手扣住冷清秀的手腕,用力一抖,将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肩上甩开,起身,避到一旁,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被甩在一边的冷清秀并没有因为楚一天的态度有半分恼意,一路上,她早已习惯了楚一天的沉默,就算他不说什么话,只要能紧跟着他也行,最起码不像之前那样让她追的好辛苦。 “呵呵,我知道了,你们合伙坑了人,你根本不敢回圣宫,不敢见林馨儿,再说林馨儿见了你一定会询问她的师父,你给不了她答案。你又不像那个女人能骗人,见到林馨儿,你只会过意不去,对不对?”冷清秀似乎很明白楚一天的心情。 “我只是跟你来北疆,剩下的事你自己去做。”楚一天冷冰冰的道。 “我自己做?”冷清秀挑挑眉,“你连再次下手都不敢了吗?坑人又不是第一次。” 这应该就是毒术以医术相互碰撞下相处的一种方式。 楚一天走向窗边,不再理会冷清秀的挑衅。 他知道这番来北疆的任务,但是他不想再去下手。不去亲手做就能摆脱责任么? “切,自欺欺人。”冷清秀嗤鼻道,“真是有辱鬼谷神医的名声。我大概也是眼睛不好使,偏偏相中个你,大概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你没有欠我,也不必还什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楚一天依旧冷冰冰的道。 “又想让我走!”冷清秀大步走到楚一天的身后,把手一指,“我紧着追你还追不上,还想让我走?你有狠心的话就不要理会那个女人的话,现在就离开,远远的离开我!” “我不会背叛她的。离开的人只能是你。”冷清秀道,双目坚定的直视着楚一天的脊背。 为了追寻他,纠缠进这份感情,她将冷家的大业都置之度外了。 “楚公子,冷姑娘,我们先走了。我们要尽快把消息传回去。” 另外一直默默观看的三个人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去去去,看了这么久的戏,早该散了。”冷清秀向后挥挥手。 于是,消息继续在暗中向南疆那边传去。 碧瑶被关起来的三天之后,林馨儿才去见她。 趁这三天,她在圣地,在冷言秋的照看下,喝下了冷言秋配制的祛除毒素的药。 宫主或少宫主在圣地闭关数天练功是有过的事,所以圣宫的人并没有存疑,偶尔有好奇的人找借口想面见少宫主,也被冷言秋挡了回去。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能挡的了一时,久了也会有所不便,毕竟他是留在圣宫里的陌生人,大家一开始也都是忌讳冷家的毒术才不敢对冷言秋怎么样,但时间久了的话会对她这个少宫主再次质疑。 所以,林馨儿感觉自己的情形稳定了一些后,决定走出圣地。 “可以吗?”冷言秋站在圣地的洞门口,询问林馨儿。 这三日是林馨儿受的又一次苦,不管经历了什么都跟之前疗腿一般成了过去,看着从指尖滴落的一滴滴乌色的汗水一般的东西,很快在身体下形成墨色的一片水泽,林馨儿惊叹于自己的体内究竟藏了多少的毒。 这些毒,不知不觉的存在了好多年,她浑然不知。 林馨儿握拳,在冷言秋肩头上轻轻的打了一下,唇边挂着坚韧的微笑,“没事,我可以的!” 冷言秋陪着林馨儿来到了关押碧瑶的暗室。 “呵呵,你是来看我是不是死了么?” 石门打开,碧瑶看清了来人后,斜靠在石壁角落里,懒洋洋的问。 “是,你不是闹自杀么?怎么还活着?”林馨儿垂眸扫了眼碧瑶的手腕,不过浅浅的一道血痕。 “如果连自杀都勾不起你的兴趣的话,我何苦还要白费力气?”碧瑶换了个好受点的姿势,往起直了直身。 她的骨头有好几处断了,又没有人帮她疗伤,三天过的很受罪,再怎么换姿势也不好受。 林馨儿走到碧瑶跟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 由于都是她自己的功力所致,当时她那一掌几乎提起了她所有的功力,所以全部返回到她的身上便是极重的。 “你所受的跟我所承受的差远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经受了什么吗?”林馨儿问。 “什么意思?练成水月功法真的伤过你?”碧瑶换了一种问法。 “知道一个断了腿又被废了武功的人要重新站起来会有多么的不容易吗?你要不要试试?”林馨儿笑问。 不需要碧瑶的看法,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阴险,多毒辣。 最近经历了许多事,她的心境变了,在她的身上又多了一种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对她在乎的人,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乎,对她要恨的人,她会变成一条毒蛇。 那么,“她”呢? “我没有被骗,你的武功真的废了!”碧瑶说着两眼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挣扎着想要坐直,想要跟林馨儿能够面面相对。 林馨儿一把按住妄图挣扎的碧瑶,“你因为知道我被骗,所以也就很在意惧怕自己被骗,是不是?说,她在哪里?” 第四五二章 用你的命打个赌 第四五二章用你的命打个赌 “谁?你在说谁?”碧瑶不解。 虽然碧瑶的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就恢复过来,但是那极其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林馨儿看在眼里。 “你知道她是谁。”林馨儿实在不愿提出那个名字,那个人的身份。 碧瑶的状况,让她更加没有否认那个答案的底气,每一次想到都像刀割一般挖剐她的心。 “我不知道你说谁。”碧瑶不打算回答,准备用最普通的一问三不知的办法应对。 “你怕自己被骗的那个人!”林馨儿如芒的眸光紧紧的盯着碧瑶。 “我不知他是谁,只是有人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而已。”碧瑶垂眸扫了眼林馨儿的腿。 那也是令她奇怪的地方,明明她收到的消息说林馨儿的腿断了,就算治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可是在她面前,林馨儿的腿是完好的。就像林馨儿刚刚说过,断了腿又重新站起来,还能恢复功力,短短的两个多月,她怎么做到的? “是你,对不对?是你在帮她!我能受伤一定就是你朝我身上打了东西的缘故,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有中毒的反应,结果没有。冷家的毒果然奇妙,非常人的眼光可以看到的。”碧瑶一开始难以置信的目光扫向冷言秋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过来。 腿或许可以很快的接好,但是林馨儿想要恢复功力一定不容易。 不论是坠崖毫发无伤,还是自己还没有伤到林馨儿就反弹重伤,碧瑶相信,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帮林馨儿。 这样一想,林馨儿在碧瑶眼前又成了一个废人,而她除了重伤,身上还是存着功力的。 “你敢动吗?”冷言秋一眼就看明白碧瑶的所想,在她想要朝林馨儿再次出手的时候,道。 碧瑶刚刚升起的心思急剧降落。 虽然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被冷言秋说破,她知道自己此时对林馨儿是做不得什么了。 碧瑶懊丧的贴墙靠了回去,扭过头,半张脸挨着冰凉的石壁,不再打算理会跟前的两个人。 她决定跟林馨儿死扛,林馨儿想要从她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只要她咬死不说,林馨儿就拿她没办法。 她会等,一定能够等到有人来救她。 “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还是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林馨儿知道碧瑶此时在想什么。 碧瑶不再吭声。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第三种可能会被杀人灭口吗?”林馨儿道。 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所有的人都不过是棋子,只是每个人的作用不同罢了,那么她就是白吃了那么重的教训,白活了下来。 “在北疆,包括那些在周边属国活动的水月宫弟子当中,我就是真正的老大,谁敢来灭我的口?”碧瑶冷笑。 “你的意思是水月宫里的另外一拨见不得光的人中的老大吧?隔着你,就没人能够听从你背后人的指使了么?”林馨儿觉得碧瑶就好像以前的自己,对一切都确信无疑,“你不是隔着我,隔着三位座使,听从另外的命令么?” “受骗的是你,不是我。你不必在我跟前挑拨是非。”碧瑶道,“好了,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口舌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的伤很重,你不给我疗伤也就罢了,就让我这么呆在这里好了。” “我们打个赌,看看究竟是会有人来救你还是来杀你,如何?”林馨儿站起身道。 “拿什么做赌注?如果不够分量就免谈。”碧瑶懒懒的道。 “你的命,够不够分量?”林馨儿道,“如果有人来救你,我必然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如果有人来杀你,我倒是可以考虑救你一命。” “真不错,我倒很希望有人来杀我了。”碧瑶转过头,抬起眼睑看了眼林馨儿,笑道。 “言秋,我们走。”林馨儿也不再理会碧瑶,转身离开暗室。 “少宫主。” 半路,碰到了云清。 林馨儿看了眼云清端着的东西,“给碧瑶送吃的么?” “是的。”云清回道,“一天一次,属下都按时送去。” “你跟碧瑶一起留在北疆,你俩的关系想必就像我跟依瑶她们了。”林馨儿道。 “宫主,属下……” “一天一次是我允许的,你没有错。”林馨儿打断了云清的话,“不过,很快就不要你再送了。” “怎么?少宫主已经审问完了吗?碧瑶都招了?那么可以宽恕她了,是不是?”云清急切的问。 “你很担心碧瑶,她的事你知道多少?”林馨儿没有回答云清接连的疑问,而是反过来询问她。 “一向都是她说什么我做什么,她说的那些谣言属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她假扮少宫主去跟冷公子套话,想知道少宫主的事属下是知道的,劝过,但是阻止不了,毕竟在这里我们都应该听她的。”云清道,“之前属下也没想过那么多事,自小碧瑶就对自己没有入选座使之一不服气,所以,属下以为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少宫主,不想她会怀有别的心思,毕竟再怎样,也都是宫主留下来的决定,碧瑶不满是不满,但也不敢不从。” “是,宫主的命令,我们都需各自服从。”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有些失神。 “少宫主?”云清端着食物,不知自己该不该走开。 “你先不要送吃的了。”林馨儿道,“去给碧瑶准备笔墨纸砚,让她想好之后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写清楚,我就不去再见她了,毕竟是曾经一起习武的姐妹,不想看她今日的模样,写好之后呈我过目后,你就把她放出来,送她离开圣宫。这圣宫里以后是有我没她,留她一命已经是看在姐妹一场的情分。” “碧瑶开口了吗?”云清有些激动,“之前属下也劝过她,她就是嘴硬不吭。要是能开口就好了!” “去吧。”林馨儿道。 “是,属下这就去!”云清带着一脸的兴奋匆匆跑开。 “言秋,你说会有人动手吗?”看着云清离去的背影,林馨儿轻声问。 第四五三章 我姓冷,但不是冷冽 第四五三章我姓冷,但不是冷冽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冷言秋道。 他知道林馨儿要做什么,也知道她不愿接连看到她猜测的结果,可是所有的线路都摆在那里,丝丝缠缠最终都会走向唯一的终点。 “他们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三天,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林馨儿仰头望着蓝天。 “我们可以根据消息的反馈来判断对方距离北疆的距离。”冷言秋道。 “咦?”林馨儿伸手,接住了一片绒绒的东西,“北疆的天气就是这么诡异,明明天很晴朗,却悄悄飘着雪花。” 那绒绒的雪花在林馨儿掌心化去,曾经的美丽花瓣也不过是水做的。 “我先去圣地练一会儿功,你帮我盯着。”林馨儿垂下手道。 “好。”轻轻的一个字的回应是对责任的承担。 “言秋,谢谢你。”林馨儿道,“我说过不想再欠任何人的情分,可是我却是接连的欠了你的,我不知道拿什么来偿还。” “我们是朋友,说这些话不是见外了么?”冷言秋道,“如果我指望着日后的收获,就不会帮你了,我姓冷,但我不是冷冽。” “对不起,我的话玷污了你。”林馨儿很歉意,这番话她确实不该跟冷言秋说,但是,她唯有一声谢谢,分量实在太轻了。 “先抓紧时间练功吧,之后你的功力如何,我帮不了你。”冷言秋道。 “好,我先回圣地。外面的事拜托你了。”林馨儿只能也唯有用诚恳的语气道。 京城,皇宫。 随着西门靖烈突然病倒,顿显萧条。 秋日的京城要比北疆暖的多,花花草草还顽强的展现着最后的生命,而倒在龙榻上的西门靖烈,也在顽强的维持着不肯断掉的生命。 “无忧,还没有查出什么?” 锦阳宫里只有西门靖轩的人跟他,无忧是他悄悄带进宫的。 “王爷,我仔细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与毒有关的东西。”无忧道。 “没有中毒?还是你没有全部了解?”西门靖轩问。 其实,在这样突发的情况下,他也宁可相信皇上是被人在暗中谋害了,所以才用了那个敢于直言的王太医负责诊治。 “王爷,你也太小看无忧了。我虽然不会趁人不备巧妙的下毒,但是专门给人配制一碗奇毒的本事还是有的,也懂得毒的解法。我仔细帮皇上检查过了,皇上是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无忧道。 为了慎重,他可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哦……”西门靖轩不再追问。 “冷先生如果在,肯定会看出是怎么回事的。冷先生说毒与医应该是一家,所以一直要我好好的按照医术去学,但是我所学不精。”无忧又道。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皇上应该是生病了?”西门靖轩问。 其实,就算冷言秋在京城,他也未必会进宫给皇上诊治的。作为冷家的人,他有他的底线,青辕王朝之前对冷家的伤害,他不会全部不在意。他不跟着冷家余孽去做复辟冷家大业的事,他也不会为青辕王朝效力。他不会对西门家的人用毒,但也不会去救治西门家的人。 冷言秋跟他的关系只是个例外,不会再重复到别人的身上,如果他在京城,让他去救治青辕王朝的皇帝,着实会令他为难。 “如果不是中毒,就只有生病了。”无忧道。 “这就奇了。”西门靖轩道,“王太医说皇上不像是正常的病态,怀疑是中毒,你又说没有中毒的迹象,推回到了生病。” “是无忧没用。”无忧低垂下头。 “跟你无关,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了。本王让人先送你回去。”西门靖轩道。 送走无忧,西门靖轩走进内室,来到西门靖烈的床边。 “皇兄,你对发生的所有事都一概没有知觉么?”西门靖轩注视着西门靖烈,轻声问道。 似乎,他在等着西门靖烈的反应,但是西门靖烈纹丝不动。 “王爷,以宰相大人为首众官员请求看望皇上,怎么办?”小桂子走到跟前,轻声询问。 现在锦阳宫里成了轩王的地盘,有事,他还得征询轩王的意见。 正如外面的人传言,轩王把持了锦阳宫,便是把持了全朝,轩王跟冷言秋走的那么近,也许皇上的“病”还是出自他的手。 虽然轩王本来权势极大,但毕竟跟皇位还差那么一截,做出什么事同样是大逆不道。 众臣说是来锦阳宫看望皇上的病情,实则也是要逼出轩王。 “顾倾城,传本王旨意,只宣顾倾城觐见。”西门靖轩走出内室,来到殿中。 “顾大人似乎不在。”小桂子道。 “在不在无关,你只需传本王的话。”西门靖轩道。 “是。”小桂子碍于西门靖轩的威严,也不敢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翠竹阁。 西门痕看到了。 自从跟西门寅摊牌之后被当面排斥,他再也没有跟西门寅联系过。 他们本不是一路人,但是他又不能置之不顾。 那个身影身手很快,身着一袭斗篷,一闪而过。西门痕知道他就是曾经出现过的斗篷人,就是西门寅。 西门痕没有追到翠竹阁,而是朝发现黑影的方向寻去。 那个方向通往御花园。 西门痕在御花园里转悠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况,奇怪着西门寅来御花园里做什么? 西门寅在天亮着的时候,就在宫中自行来往,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做。 “沙沙沙……” 附近传出扫地的声音。 秋色越浓,黄叶飘落,负责清扫的宫人任务又加重了。 “你不是倒泔水的那个公公么?什么时候又开始扫地了?”西门痕循声走去,见那个老太监刚开始挥扫落叶。 “参见二皇子。”老太监见到西门痕,赶紧施了个礼。 “免了吧,没几个人看得起我这个二皇子的。”西门痕道。 “回二皇子,负责清扫的公公生了病,奴才替他扫扫,他的活计总得有人帮着做,否则会扣了他的俸银,做奴才的挣点银子不容易,都互相帮衬着。”老太监恭恭敬敬的回道。 第四五四章 皇上病倒的原因 第四五四章皇上病倒的原因 “呵,没想到你们这些人还如此互相帮助。”西门痕看看老太监手中的扫把,“扫把虽轻,但颇有情义。” “奴才不懂得情义,奴才只知道自己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老太监道。 “你在这里帮了多久的忙?”西门痕问。 “回二皇子,这是第二天。”老太监道。 “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打扫么?”西门痕又问。 “这个不一定,奴才都是先做完自己的活计才来帮忙的,今天奴才就来的晚了。”老太监回道。 “嗯,你去忙吧。”西门痕想想,也没什么问的。西门寅要做事,也不可能让人看见。 在御花园没有发现什么,西门痕便离开了,背后只有扫把挥扫落叶的声音,沙沙沙…… 翠竹阁里,西门寅出去了一趟刚回来,毒素的影响令他的身体又有稍稍的不适。 被叫到他跟前的冷慕然小心的站在一边,看着西门寅打坐调息。 “三皇子,让我来帮你看看吧。”终于,冷慕然开口道,看样子,西门寅刚运过功,是毒发的表现。 “好,你来给我瞧瞧。” 再次感受到毒素影响的难忍,西门寅跟着再次升起对拥有一身健康身体的渴望。 冷慕然看看西门寅,很小心的向他走去,站在他的跟前,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的时候,反而镇定了。 “你早就知道我中毒了,这次让你仔细的查一番,有什么结果?” 待冷慕然收回手后,西门寅问。 他的情况在冷冽那里已经了解到了,这个时候他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在毒发的时候,由心里渴盼着一种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自然而然的问出问题。 “三皇子,这毒已经在您体内好多年了……”冷慕然抬头看看西门寅,按照推算,三皇子在八九年前就中了毒,那时他不过才十来岁。 “你也要说这毒在我体内已经根深蒂固了么?”西门寅重复着初见冷冽时的话。 “除了根基很深,也发生了变化。”冷慕然在翠竹阁里闻到刺鼻的药味儿,“应该跟三皇子多年服药有关。” “如果不是那些药,我应该也活不到今日了吧。”西门寅道,“这些我早已知道,看来你在我跟前也是废物一个,帮不了我什么。” “要是清秀姑姑在,一定有办法的。”冷慕然道。 “谁是清秀?”西门寅第一次听到这个人,之前冷冽都没给他提过。 “是我们冷家里最具有用毒天赋的人,要比言秋哥的水平还要高,只是我们好多年不知道她的下落了。”冷慕然道,“清秀姑姑最会自行改变用毒,把冷家的毒生出许多种变异,像三皇子中的这般已经发生了改变的冷家的毒,让清秀姑姑来解希望是很大的。” “你是说我原本中的是冷家的毒?” 冷慕然本是出自解毒的心提到冷清秀,结果西门寅听重的是她的后半句,发生了改变的冷家的毒——他原来中的就是冷家的毒,但是冷冽也从没有提过! 西门寅的五指暗暗的屈紧,冷冽用毒水平是比冷慕然高,但是太不可靠了! 冷慕然一愣,感觉到西门寅身上骤然聚起的冷意,不觉后退。 已经从毒发中恢复过来的西门寅起身一把揪住冷慕然,随手绕了个圈儿就把她甩在一边的墙上,松开手,紧跟着用力的抵住她的脖子。 冷慕然根本就躲不过西门寅出其不意的袭击,眨眼就被钳制,毫无回手能力,“咳咳,三皇子……” 就算再处于弱势,她也不敢给西门寅用毒,她怕生起事端会对西门痕不利。 “你肯定,我中的是冷家的毒?”西门寅再次审问。 冷慕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说漏嘴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三皇子中的是冷家的毒,也就是他们冷家的人下的毒,她说出来,或者帮助解毒似乎都是不应该的。 后知后觉的冷慕然连忙摇头,“不……不是的……” “说谎!”西门寅已经从她慌乱的眼神里明确了答案,松开了冷慕然,“看来,你们冷家的人在宫中已经开始做事了,这就是我并没有让你做什么,但皇上还是突然便病倒的原因。” “你说,那个叫冷清秀的已经跟你们多年没有联系,她会不会就藏在宫里?”西门寅的语气缓和下来,站在冷慕然跟前问。 “清秀姑姑在宫里?”冷慕然也跟着大吃一惊。 太师府发生事的时候,他们猜测清秀姑姑就在京城里,现在三皇子又说可能在宫里?她……离自己那么近吗? “问你也是白问。”西门寅看着冷慕然比自己还惊讶的样子,再不指望从她身上去得到什么东西。 当姜子音看到西门寅再一次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时,已经没有惊讶的感觉了,静静的坐在桌边,就着跳跃的烛光,做着手中的针线活,期间,只是听到响动的时候,抬眼瞟了下朝自己走近的不速之客。 “这就是习惯成自然了么?”西门寅看着淡定的姜子音,勾起唇角笑道。 “你又来做什么?最近没有人来过我这里,他们也不会来了。”姜子音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 “告诉我,如何跟藏匿在宫中的冷家人联系。”西门寅问。 “你在说什么?宫里有冷家的人……难道皇上他……”姜子音无法淡定了,再次惊诧。 其实,每一次西门寅的到来都会令她惊诧害怕,这一次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这个隐藏的恶魔,结果还是如此。 “少跟我装糊涂,你会故意忘记当年的事,我可不会忘。”西门寅走到姜子音跟前,一把揪起她的胳膊,紧紧的攥着,强大的力气似乎要把她折断。 “你松手……”姜子音疼出了一头汗。 “这就受不了了么?我中了这么多年的毒的折磨又该怎么受!”西门寅的手劲越来越大。 轻微的一声响,姜子音跟着一声惊呼。 呼声还未出来,就被西门寅的另一只手紧紧堵住了嘴巴,“你敢叫?你若是发出半点声响,我就让西门彻死在北疆!” 第四五五章 下毒的不是我 第四五五章下毒的不是我 姜子音知道自己的胳膊肯定断了,疼的她发不出声响,便只能流眼泪。 西门寅是何其狠戾,不由分说的就折断了她的一条胳膊,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唔……”姜子音被西门寅死死的堵着嘴巴,摇摇头,用沉闷的呜呜声表示自己绝不敢发出声响。 西门寅的手没有松开,而是顺着力道将姜子音推到了那张破床上。 破床摇拽颤动,发出嘎吱的声音。 姜子音抚着断掉的胳膊,艰难的爬起身,站起来。 胳膊的疼痛让她的牙齿不停的打哆嗦。 “你……你说什么……你……中毒了?”姜子音看着西门寅,哆哆嗦嗦的问。 西门寅的眸光划过一道凌冽的寒意,挥手打灭桌上的蜡烛,确定外面的人看不到昏暗的屋内,一步步从他选定的位置移开,向姜子音走近,“你还在装!” 看着西门寅浓黑色的身影靠近自己,姜子音接连摇头,“没有……我没有装……我是……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是不是?真忘记了是不是?”西门寅再次抓住姜子音那只断掉的胳膊,“要我再亲口给你复述一遍当年的事么?” “你……松手……我……”姜子音连哆嗦着也说不出话来。 她无法形容此时的疼痛,汗水渗透了她的衣衫,泪水凝在眼眶里滴落下来。 也许喊出来会缓解疼痛,但是她不敢,在她处于危险的时候,连求救都不敢。 她不敢跟任何人求救,她怕得罪了这个恶魔。 她宁可自己活的生不如死,也不敢让西门彻遇到危险。西门寅把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他的能力是不可估量的,她不能拿西门彻的安危去做赌注。 她赌不起! “感觉到生不如死了么?这点事儿对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信不信,我会把这千百倍都加在西门彻的身上!”西门寅是掐住了姜子音的软肋。 “信……我信……我绝不敢对你……做什么……”姜子音接连点头,由于剧烈的疼痛说出的话比不清楚,更像是低沉的呜咽声。 西门寅将手松开,“说!” 姜子音跌坐在床上,手抚着胳膊无奈的哀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那好,我提醒你。”西门寅道,“当年你给我喝的那碗药是毒药,那毒出自冷家的人之手,我问你,你是怎么拿到冷家的毒药的?” “你说……是我……给你喝了……毒药?” 西门寅的话让姜子音又惊又疑惑,那真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吗? “不是你么?”西门寅也觉察出姜子音似乎不是在装,到这个地步,她应该没必要再装了。 “我没有……”姜子音摇摇头,没说一句话都那么费力,但是她还是要为自己说清楚,“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怎么会跟……什么冷家的人……有联系?” “但是我亲眼见到的就是你,是你给生病的我硬灌了一碗毒!”西门寅道,他忘不了当日的那一幕,他是那么的无助。 “呵呵……”姜子音低声冷笑。 “你笑什么?” “亏你……这么有本事……亲眼见到的……就是真的吗?那么……林馨儿呢?”姜子音总算是明白了西门寅恨她的原因。 令她同时心惊的是,是谁多年前就冒充了她! 但是那个惊怕比不得眼前的西门寅,面对着西门寅的紧逼,让她无暇去想其他的事。 “你是说有人易容成了你在害我?”西门寅道,这个事情是很简单,但是他从没有想过。 除了关系到西门彻的太子之位,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视他为眼中钉,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眼睛。 “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否认什么吗?我在……你的跟前……毫无秘密……可言……”姜子音道。 西门寅也意识到问题突然复杂起来。 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姜子音,很明显就是为了挑起今日的事端,有谁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设局,而且还躲在一边默默的盯着这一切? 如果真的不是姜子音,那个躲在宫里的冷家人也就更难找了。 但是—— 西门寅道,“如果你认为否认了给我下毒的事,会减少我对你的恨意,给自己打开一条退路呢?” “没有……我没有说谎……”姜子音有些着急,急着为自己辩解,如果西门寅真的这么想的话,不仅少不了他的恨意,反而会更加激怒他,西门彻也就更加的危险。 她知道,西门彻不是这个隐藏多年的恶魔的对手。 “是不是说谎,我自会查清。你就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小心着吧。”西门寅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不能轻易下定论。 如果,宫里真有人躲在暗中做事,他自己也得更加小心了,当年能给他下毒,那么后来的一举一动便都会被那人看在眼里,那么,在皇上此时突然病倒的时候,他也就更不敢再轻举妄动。 西门寅离开之后,姜子音才忍不住的呼喊,唤来了在偏房熟睡的宫女。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点着蜡烛,看到折了胳膊的姜子音,两个宫女吓得惊慌失措。 “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就……疼的厉害,可能是……断了。”西门寅走后,姜子音紧绷的弦也松了,更是有气无力。 “这可怎么办?冷宫的人天黑之后是不可以随便出去的。”宫女焦急的道。 “我去找太医。”另一个宫女道,“毕竟我们受了轩王的托付,有轩王顶着应该没事的,否则娘娘不测,我们也难脱其咎。” “不要!”姜子音叫住那个宫女,“不要惊动别人了……我已经……今非昔比……我能坚持……到天亮,之后你去公公当中……寻个人……帮我来看看……就行了。你们……这些宫人平日……受伤生病什么的……还不是……自己去处理……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找太医了。” 第四五六章 冷宫失火 第四五六章冷宫失火 “娘娘,您能行吗?您可是娘娘。”宫女听着姜子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话,担心的道。 姜子音闭住眼,点了点头,缓了口气睁开眼道,“住在这里就算不得什么娘娘了,尽量少惊动旁人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现在大家都在关心着皇上,不要添乱了。” 皇上的事是宫女从外面带回来的,不知道情形究竟怎么样,毕竟她曾是他的皇后,心里也很担心。 “那要是轩王问起来……”宫女也很为难。 “如果没有在意我,你们就什么都不用说,如果轩王问了就说是我的意思,你们是跟着我留在冷宫的人,自然要就近听命,否则,我随便说你们个不是,你们岂不照样不好过?”姜子音半软半硬的道。 “是。”两个宫女不再说什么。 整夜干守着姜子音,天刚亮,其中一个宫女就出门找人了。 姜子音继续等着。 她怎能不想找太医来给她救治,可是她不敢,她真正怕的是深谙武功的西门靖轩发现她胳膊真正断掉的原因,到时候她无法解释的清,只要能拖一阵子,伤势养一养,痕迹就会淡化,只要淡化掉是被人折断的痕迹,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娘娘,这位公公擅长接骨,别的公公摔伤扭伤都找他。” 很快,宫女带来一个老太监。 “参见娘娘。”老太监给姜子音施礼道,“老奴这双做粗活的手给娘娘诊治,玷污娘娘了。” “是我找你来帮忙,岂能说玷污?如果我在意这些,也就不让人去你们当中找人了。”姜子音经过一夜的休息,断掉的胳膊已经疼过去麻木了,所以精神反而看起来好了一些。 “公公,快帮娘娘治吧。”宫女催促道。 不消片刻,老太监就帮姜子音把断骨用一根木棍撑住,捆绑好,“奴才手中没有药,娘娘若要硬扛的话,恢复的要慢,天也渐寒,娘娘需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住在冷宫就是受苦的事儿。”姜子音道。 不管怎样,都好过惊动西门靖轩。 惊动了西门靖轩,就会令西门寅警惕,他也就会把西门彻盯的更紧。 儿子是她最在乎的,她不明白当年的如太妃怎能就那么狠心的不管她的儿子,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奴才先退下了。”老太监见没自己的什么事,告辞道。 “有劳公公了,请公公不要跟人说起我的事。”姜子音嘱咐道。 “是,老奴遵旨。”老太监毕恭毕敬的躬身。 来冷宫之前,那个宫女也只说是她的一个姐妹出了点意外,来到冷宫之后他才知道需要救治的是姜妃。 之后,老太监就弯腰退了出去。 “师父!” 老太监刚离开冷宫,就碰到了小桂子。 “师父,您的泔水车,还有御花园我都找过了,不见您的人影,这大清早的是去哪儿了?”小桂子问。 “你急着找我做什么?锦阳宫里不用看着了么?”老太监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 “锦阳宫现在都是轩王的人,我在不在根本无所谓,以前还用我跟皇上传话,现在又不需要,再说皇上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小桂子道。 “听你的口气,不满了?”老太监问。 “我一个奴才,敢有什么不满。”小桂子当然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情,“我找您,也就是问问您,之前您教我伺候好皇上,可是现在皇上躺在那里不需要我伺候了,可怎么办?” “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也是一批新上位的奴才。你是怕自己失去在奴才们中的地位吧。”老太监对小桂子的心思自然明了。 “师父说的是,孩儿没有师父那般的隐忍,还请师父指点一二。”小桂子道。 “皇上倒下,现在是轩王的天下,我能教你伺候好皇上,可未必能教你走近轩王。轩王跟皇上是两种不同的人。”老太监边走边道。 “这个,孩儿自然明白,轩王要比皇上难应付的多,但是这也难不倒师父的是不是?”小桂子多年来从老太监身上尝到甜头,已经习惯了找他拿主意,半带恭维半带询问的道。 “你这个小毛孩,如今也知道拐弯抹角询问杂家了。”老太监笑笑,大步向前走,眨眼便把小桂子甩在身后。 “师父……”小桂子一边低声叫着,一边追上来。 “做人,要学会接受沉寂,这个时候,你就安安稳稳的呆着吧。”老太监说着加快脚步向前走,“不要跟来……” 小桂子登时停步,老太监说不让跟他便不敢再跟。 西门痕从无情那里得知了无忧从宫中带出的消息。 皇上的情况越来越蹊跷。 不过这样也好,在情形突然混乱的时候,西门寅是不会急着利用冷慕然去做事了。 他可以多一些时间去考虑怎么把冷慕然从西门寅跟前弄走。 西门痕是在宫外的时候听说了冷宫失火的消息的。 火是午时,太阳升的最高的时候燃起的,他是半个时辰后收到的消息,便匆匆赶回了宫中。 冷宫的火势已小,太监宫廷护卫都还在继续紧张的运水扑火,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场火烧的是多么的旺盛。 “冷宫里的人呢?”西门痕抓住一个提水的太监问。 “哎呦,二皇子,哪儿还有什么人啊,这火不要蔓延到旁边的宫苑就不错了。”太监说着,顾不得理会西门痕,提着水匆匆的向冷宫奔去。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三场大火,西门痕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场是逍遥侯府的覆灭,第二场是林馨儿跟西门靖轩的一场决裂,这第三场又意味着什么? 西门靖轩在另一边指挥人灭火,沉着的脸,紧绷的唇,可见轩王此时的心神也很苍白。 此时秋风正爽,有助于火势的燃烧,冷宫里的布置又很陈旧,眨眼便都烧个一个二净,连同冷宫里住着的三个人…… 西门痕没有凑过去,而是掉头向翠竹阁而去。 第四五七章 信至轩王府 第四五七章信至轩王府 “三皇子呢?” “原来是二皇兄。”西门寅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身旁跟着冷慕然。 这些日子,冷慕然在翠竹阁里还真的俨然像是一个为西门寅治病的大夫。 “冷宫失火,没有勾起三皇弟的兴趣么?”西门痕似乎没有看到冷慕然一般,目不转睛的直视着西门寅。 “我向来不是凑热闹的人,也只能在这里替姜妃娘娘祈福了。” 虽然二人已经撕开面具面对面,但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该装还是要装的。 “慕然,你先退下。”西门痕对冷慕然道,眼睛却片刻不离西门寅。 西门寅轻轻一笑,转身向屋子里走进。 西门痕跟上。 西门寅很大方,带着西门痕来到了屏风后,跟另一间屋子悄悄相连的套间。 其实这个房间之前顾倾城带人彻查翠竹阁的时候也进来过,除了跟西门寅住的屋子开了扇门相连,并没发现什么异况。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冷宫失火的事?”避开众人,西门寅又恢复成在六合堂的神态。 “不要让我查到冷宫的火是你放的!”西门痕一字字的道,字字带着千斤的重量。 “然后呢?”西门寅眉毛一挑。 “做事要有底线,视人命如草芥只能让你万劫不复,我也不会让一个背负着满身杀业,下手惨重的人做青辕王朝的皇帝。”西门痕道。 “你?哈哈哈……”西门寅笑起来,“让人看看,极尽风流的二皇子,一个酒色之徒竟能说出这番话,哈哈!” 西门寅止住笑声,“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做的,你只会跟我争。什么是底线?底线就是除掉所有挡我路的人,包括你!” “你可以来杀我。”西门痕直立在西门寅面前。 “迟早的事。”西门寅负手站立,二人相隔几许,面面相视。 “我知道,我跟太子一样是你的眼中钉,你会将所有人都除干净,但是你以为你能做到吗?你我,包括太子其实都是可悲之人,为什么不能心怀悲悯,顺其发展,非要逼着八年前的惨乱再次出现么?”西门痕道。 他知道这番话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要亲口再劝说一次。 “哈哈……”西门寅又笑了,“真没想到具有冷家贤王遗风的其实是你这位不入人眼的二皇子才是。顺其发展,不争不夺,你这算是自己的真心话?那么你这么多年的伪装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自己,仅此而已。”西门痕道。 “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就是坐在最高的位置,否则随时都是岌岌可危!”西门寅道,“如果连这点都不懂,你也就不配做一个主子。” “或者……”西门寅看着西门痕的目光闪了闪,“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迷惑我。” “是你错了,你想让自己安全的活着,安安稳稳的做一个皇子是最好的,你这样生事,又取之无道下手狠绝,我不会答应,你不是我认可的帝王,你的残戮也会动摇青辕王朝还未巩固的根基,令天下再次经历腥风血雨。”西门痕道。 “我下手狠绝,那么西门靖轩呢?当年的二王爷与三王爷,还有逍遥侯可是都死在他的手中。手刃亲兄,有谁能比得过轩王,难道天下能被轩王左右,就由不得我么?”西门寅不服。 “逍遥侯死的真相你不会不清楚,他是自杀。”西门痕道,“二王爷与三王爷的死是他们咎由自取。能够下命屠杀全城,杀尽皇宫的旧人岂能期望世人对他们的宽恕?皇叔斩杀二王,也是要给京城无数枉死的臣民的交代,而你今天的行径又跟当年的二王有相似之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呵呵,说到底你也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自己侥幸逃生,所以才对已故的二王怀有愤恨,自然也会恨我。我们本就是两路人,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假惺惺,我不吃你这一套,你尽可以投向西门靖轩,与我为敌。”西门寅摆出毫无惧色的冷意。 “我没有恨过你,只是觉得你背负着更多的仇恨,更可怜可悲。”西门痕说着,退后几步,远远的审视着西门寅。 他要与他做一路人,但是他认定他们是两路人,他们的命运有相互的交点,但又岔开很多的距离。 轩王府,西门靖轩忙碌了几天,姜妃的事才压了下去,而锦阳宫的西门靖烈还不见苏醒。 那场火生的莫名其妙,将整座冷宫都烧成了灰烬,又在宫中暗生起不少的传闻。 其中不乏有,“无名火生,天下有变。”或者“新皇登基三把火,京城三把火已生,必有新皇而立”。 总之,大多数都将矛头指向了西门靖轩。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叫花子一样的人寻到了轩王府。 杨晨让人丢给叫花子几两银子打发走,但是叫花子嚷着要见轩王。 叫花子的执着让杨晨好奇了,走到叫花子跟前问,“轩王是不会随便见闲杂人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这两个叫花子正是那两个替林馨儿传信的兵士,好不容易从北疆返回京城,来不及收拾就跑到了轩王府,急着换解药。 “不行,我们只有见到轩王才能说。”两个兵士死记着林馨儿的话,这可是关系到小命的事,不能马虎。 “我是轩王府的管家,负责王府大小事务,跟我说也一样。”杨晨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犹豫着不肯说。 “来呀,把这两个细作拿下!”杨晨见二人神情诡异,当即下令。 一旁的王府守卫跟着就上去抓人。 两个兵士本能的反抗,高呼着要见王爷。 挣扎之时,当啷一声响,一把匕首从其中一人身上掉了出来。 杨晨眼疾手快,忙把匕首捡起,脸色一变,命道,“把刺客带进来!” 转眼间,两个兵士就从叫花子变成细作又成了刺客,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王府偏处的一间空房。 “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刺杀王爷的!” 关上门,杨晨厉声审问。 第四五八章 消息断掉了 第四五八章消息断掉了 “不,不,是有个公子让我们把匕首交给王爷的。我们中了他的毒,说是王爷见到匕首就会给我俩解药。” 当时,林馨儿交代他们路上有人发现了匕首就说是捡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进了轩王府,又被当成刺客抓了起来,总该说实话了,不说实话怎么能见到王爷的面? “你们是从北疆来?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公子?”杨晨紧握着那把弯月匕首,跟着就想到了林馨儿。 “是,是!”二人齐声点头。 杨晨握着匕首,片刻没有出声。 两个人被杨晨看的心里发毛。 “求管家大人尽快把匕首交给王爷,赐给我们解药吧。”二人恳求道。 “你们是说,是那个公子让你们来跟王爷换解药?”杨晨问。 “是。”二人用力的点头。 “你们应该是戍守北疆的兵卒吧?回到京城可有你们将军的手谕?”杨晨又问。 两个人摇摇头,“我们是被人给害了,命都差点不保,岂能有将军的手谕。还请管家大人尽快让我们见到王爷,赐给解药,我们就尽快返回北疆去。” “原来是临阵脱逃,在军营里都该处斩了吧?”杨晨冷笑。 “这……我们是万不得已……”两个人有些心虚了,身为兵士,最懂军营里的严规。 “只要是脱逃,即使有一万种理由也是同一个罪责,你们还敢见王爷吗?”杨晨道,“虽然北疆不归王爷直接统领,但是处理一个开小差的逃兵也是有那个权力的。” “可是,不见王爷,我们也是个死……“两人左右为难。 “放心吧,你们死不了,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中毒。”杨晨道,“匕首已经送到轩王府,你们尽快离去,最好还是做叫花子,如果王爷不见你们,也懒得找你们的话,就算你们好运。” “我们没中毒?”两个人不太相信。 “知道诈唬二字怎么写吗?”杨晨道,“兵不厌诈本身就是最普通的一条计策,你们会觉得陌生?” 当杨晨从这两个人口中捋清事实后,就知道坠崖失去下落的林馨儿在用这两个人给轩王传递消息,在给轩王报平安。 林馨儿已经远到北疆,京城这边的轩王也陷在水深火热中,竟然还要通过一把匕首牵连在一起…… “尽快离去,如果被人抓住抄出你俩的底细,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没有中毒,而是被处决就得不偿失了。”杨晨道。 “我们是回来给王爷捎信的……”两个人看着杨晨手中的匕首。 “什么信?一把匕首?”杨晨挥了挥手中的匕首,“你们知道这把匕首的含义吗?你们知道那个人让你们送一把匕首的意图吗?” 两个人摇摇头。 “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见到的那个公子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他让你们给王爷捎匕首是为了向王爷宣战,也就是说要告诉王爷他会来取王爷的命,这把弯月匕首就是那个杀手专有的信物,匕首送到谁手里,谁就是他要刺杀的目标。”杨晨道。 “啊?”两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给杀手传信,你们还指望王爷放过你们么?”杨晨接着道,“要是我在知道真相的话只会躲的远远的,不仅要躲王爷,也要躲那个杀手,这个信咱们当真是捎不起。” 说着,杨晨挥手将那把匕首丢向角落,刀身没进墙壁里。 “我这也是深知王爷的处事态度,好心给你们一个机会,不信我的话,或者一心要面见王爷,你们尽可以在这里等着,等着那个杀手来到京城,验证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到时候,你们不仅是逃兵,还是刺客的同伙。”杨晨说着,准备离开。 “管家大人,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两个人急忙辩解。 杨晨停下脚步,转过身,“我知道你们是不清楚,所以给了你们机会。但是王爷的威名你们是听过的,他可是容不得一丝差错,身为轩王府的管家,我也是尽量替王爷抵挡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们就这样走了?”两个人试问。 “我可以把你们当做无知的乞丐放走,尽快离开京城,我再说一次,机会就这一次。”杨晨道,“接下来跟杀手的事,我自会帮王爷解决,如果再牵连到你俩,再次见了面,我不会手软。” 两个人相互对望,想了想,决定听从杨晨的话离开了,他们当兵也只是混口军饷,对外面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不懂。听杨晨说的自己卷进了很严重的事情当中,能躲开的话当然是要赶紧躲开的。 杨晨打开屋门,让守在外面的人把两个不懂事的,捣乱的叫花子送走,自己折身走到墙角将那把匕首拔出收起。 这件事是他独自亲审,弯月匕首也被他及时收起,就算是秘密的过去了。 他要趁林馨儿离开京城的机会,让王爷把心收起来,绝不能让王爷再被林馨儿干扰。 王爷现在还没有放下林馨儿,他帮着王爷去放下,首先……这把匕首不能再落进王爷手中,牵出王爷的记忆。 回到书房,杨晨见西门靖轩刚从密道出来,又打算进宫了。 最近西门靖轩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锦阳宫处理各项事务,只是在感觉特别疲劳的时候才回王府,去墨雅轩转转,在书房里坐坐,也会去与林馨儿初见的密室里走走。 杨晨知道,西门靖轩这样就是在念着林馨儿。 西门靖轩说他还没有爱的人,所以不懂得他的心境。 杨晨认为,如果爱的是个满身带刺,极具危险的女人,就必须割舍掉这份爱。 王爷,请你原谅属下在这件事上的不从。杨晨站在书房门口,暗道。 “还没有馨儿的消息么?本王刚在密室里小眯了一会儿,似乎梦到了馨儿。”西门靖轩见杨晨来了,问。 “没有。”杨晨只能回答两个字。 “哦……那个丫头,这么久也不知道传来点消息,当真是要磨本王的心。”西门靖轩悠悠的道。 第四五九章 都是玩偶 第四五九章都是玩偶 “王爷不该太过看重她,她的心里真的没有王爷,有的也只是利用。”杨晨道,“属下也不想看着王爷一次又一次的被她伤害,她是水月宫的人,由身带着水月宫邪恶多端的种子。现在时局紧张,也难保她假借离开,实则暗中摆布水月宫在京城作乱,为的只是表现上逃脱干系而已。” “你认为宫中的事也是水月宫的人做的?”西门靖轩问。 “属下不敢肯定,但水月宫不得不防,毕竟北疆开战就是水月宫的人在暗中作怪,这个是无差的。所以,对于林馨儿,王爷实在不能仅凭一个喜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爷受的不止是乱,而是害。”杨晨道。 “杨晨,如果不是本王相信你是忠心一片,苦口婆心的劝本王,本王一定会将你当做搬弄是非的人论处,信不信?”西门靖轩的声音很平静,不愠不怒,淡淡的道。 “属下知道,谢王爷厚爱!”杨晨拱手,垂下头。 西门靖轩对他的信任让他为自己做的事有些心虚,但是他坚信自己没有错,忠言逆耳就是这个道理,他不敢当面指责王爷的选择,但是他会替王爷抵挡林馨儿利用王爷感情的攻击。 “本王要进宫了,你在外面注意那两个人的动静,随时跟本王禀报。”西门靖轩道。 “是!” 杨晨知道那两个人就是西门寅与西门痕,尤其是西门寅,王爷特别交代过。 突然间,京城里就呈现出了三足,也许还要更多势力混杂的局面,二位皇子的身份就像是春笋般突突的冒出。 果然皇家里还是不缺能为的人物,这么多年暗中布局都没有发觉,直到如今局势陷入白热化才渐渐明朗。相比来说,此时身处北疆的太子真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北疆圣宫。 黄昏的时候,冷言秋等到了刺杀碧瑶的杀手。 当时碧瑶就被困在石室里,体伤无力,估摸着已经早过了云清送饭的时间,但是一直没有动静。 碧瑶心里还在冷笑,林馨儿是想让她品尝饥饿,一天一顿饭也不肯给她了。 在石室里看不到天色,也不知道大概的时辰,听的门响,碧瑶睁开眼,一个蒙面的女子闪了进来。 由于石室只有进难以出,所以那个蒙面女子没有将石门紧闭,给自己留了一道缝隙。 “你是谁?”碧瑶本能的问。 “替宫主来清理门户的。”女子冷声道,拔剑走到碧瑶跟前。 碧瑶身负重伤,没有躲闪的能力,也就不再躲,抬头傲然不屑的看着那个女子,“是林馨儿让你假借宫主的名义来杀我的吧?弄一个什么刺客,就能证明她打赌赢了么?” 蒙面女子一愣,狐疑的看着碧瑶,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碧瑶的喉咙,“你把事情推到林馨儿身上,就能逃过一死吗?宫主有令,命我严加看着你,你若有变,便替宫主除之,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尤其是林馨儿。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代替宫主掌管北疆事务了。” “你是……云清?”碧瑶跟着蒙面女子的话,还有那伪装的不太仔细的声音猜出蒙面女子的身份。 “不错,是我。”云清见碧瑶认出她,也就顺手揭开面纱。 “你到底是受林馨儿的唆使,还是……”碧瑶有些不确定了,本能的她认为这只是林馨儿故意安排的。 “认得这个吗?”云清取出一枚吊坠。 “赤金吊坠?你竟然拿的是赤金吊坠?”碧瑶难以置信。 吊坠是他们遵循宫主之命的另一个象征身份的信物。她被宫主授予金黄色吊坠,意味着她是至尊,而宫主手中还拿给她一个赤金吊坠,告诉她,不论何时何地,金黄吊坠都要听命赤金,当时她以为赤金在宫主手中…… “碧瑶,你一向高傲自以为是,没想到你的金黄吊坠并非宫主座下众弟子中的最高者吧?”云清将赤金吊坠在碧瑶眼前晃了晃,“现在,我就代替宫主处决你,免得你屈服于林馨儿在她跟前泄露宫主的机密。” “宫主真的是把我的命交到了你的手里……”碧瑶倚靠着冰冷的岩壁,喃喃的道。 如果没有这枚特殊的吊坠,她是死也不愿相信云清是宫主授意跟随在她身边的人。 云清绝不是林馨儿派来的,林馨儿还在逼问宫主的下落,根本不知道水月宫里存着明暗两批人,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是靠怎样相互统领,传递消息。 但是,有一点林馨儿说对了,真的有人要来杀她。 就像林馨儿被骗一样,她也被骗了。 她原本想要取代林馨儿,但是云清又跟随在她身边,一直默默的盯着她,代替着宫主的一只手。 她还是被骗了…… “来吧。”碧瑶闭上了眼睛。 她是何其高傲的人,一直以坐拥水月宫主之位为目标,听从宫主的安排,在林馨儿跟前宁死不屈。 但是,宫主从未相信过她,在她的身边还安排着云清,一个看起来很听她的话的性格偏弱的女子,时时刻刻在盯着她,随时准备取代她,而她则是第二个林馨儿。 林馨儿还在挣扎着重新站起来,她呢? 云清的剑就抵在她的喉间。 但是,随着长剑落地的声音,碧瑶的喉咙只是划过一道浅浅的剑痕,并没有被刺入。 碧瑶睁开眼,见是冷言秋站在云清的背后,也许是用毒,也许是用了其他的手段,云清倒地不响。 “馨儿说过,如果有人来杀你,她会救你一命。”冷言秋蹲下身,将跌落在云清身边的赤金吊坠捡起来。 “我要见林馨儿。”碧瑶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云清,双眼有些无神。 不能不承认,当时她知道了关于林馨儿的命运时,虽然为自己得到宫主的偏爱窃喜不已,但也很同情林馨儿的遭遇,其实她更想跟林馨儿面对面的较量一番,而不愿胜之不武。 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她跟林馨儿一样都是宫主的玩偶,随意把玩,宫主对她的偏爱,跟林馨儿感觉到的疼爱是一样的,虚情假意,包括云清,她拿着赤金吊坠就真的比她们都强吗? 第四六零章 碧瑶之死 第四六零章碧瑶之死 很快,林馨儿就从圣地赶来。 “你赢了。”这是碧瑶见到林馨儿之后的第一句话。 “不,我们都输了。”林馨儿道,看着碧瑶黯淡的双眸,她知道她们都输的遍体鳞伤,但是她们又比星瑶月瑶幸运好多,毕竟她们还能活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传给她的消息并非直接传给她,有人会在半路接走。”碧瑶道。 这个时候,她也不愿提到那个女人的身份。 “不过……”碧瑶瞟了眼云清,“在我被你抓起来之后,我掌握的那条消息道怕是已经废了。现在回答起你的疑问,我才发现,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关键的东西我也是根本全然无知。” “我知道,云清是受到你们的蒙蔽才会来杀我的,否则她要杀我的话一开始就会动手,不会拖这几天。”碧瑶抬起眼道,“但是,我不怪你从中故意作梗,要不是这样,我还蒙在鼓里,根本看不清真相,也许要到最后落个更惨的境地。” “我也没想到会是云清。”林馨儿跟着看了眼云清。 当时她只是借用云清把碧瑶要交代的消息放出去,没想到结果是她亲自出手。其实,她不愿出手的是她们这群姐妹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偏偏是仅次于碧瑶的云清。 碧瑶支撑着,要站起来。 林馨儿顺手扶住了她,“走,我先带你出去疗伤。” 困了碧瑶几天,引出了云清,此时,她们是一样可悲的人。 碧瑶扶着林馨儿站了起来。 突然,林馨儿脸色一变,愕然望着碧瑶。 “怎么了?”冷言秋问。 “你不要过来!”碧瑶喝住冷言秋,一手扶着林馨儿的手臂,一手抵在她的后背处。 “碧瑶,快松手!”林馨儿很焦急的样子。 冷言秋知道林馨儿没有功力,而碧瑶虽然受伤,但功力还在,多少都要比林馨儿强几分。已经被现实打击到心灰意冷又看明白真相的碧瑶竟然还会对林馨儿出手? 但是看林馨儿的神情只是焦急,并不像是受到伤害,更像是担心着碧瑶。 “言秋,快阻止她,她在给我传功!”林馨儿回答了冷言秋的疑问。 “晚了,我用的是破功法,已经将全部的功力放了出去,你若不收,就只能浪费了。”碧瑶道。 “为什么?”林馨儿没想到碧瑶会将自己的功力传给她。 破功,也就意味着废功。说的好听就是破掉原本的功力重新习练,说的无情些就是让自己回归为一个废人,就像她废了武功一样。 试问有哪个身怀一身武功绝技的人甘心让自己的本事全部废掉? “我是要死的人,留着功力也没用了。”碧瑶很冷静的道。 “我不会杀你的。”林馨儿道。 她们现在可以站在一线,去反击。 “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继续向前走。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底,你能够用的也就是只有我的死了。”碧瑶一边将自己的功力传给林馨儿,一边道,“我本是个孤儿,原以为寻到了家,得到了娘亲般的宠爱,结果却是一场噩梦,我不甘心!” “不甘心的话,我们就携手一起!”林馨儿道,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碧瑶控制,动弹不得。 “呵,你真的没有了功力,不过很快你就可以得到我的功力,我把将来的一切都交给了你,期望放在了你的身上。”碧瑶越说,声音越没有力气。 冷言秋站在一边,看到碧瑶的脸上写满了失望,甚至是对生命也失去了信心。 她是一个高傲的人,容不得自己的生命有丝毫瑕疵,当受到打击的时候,要比一般的人更难以接受现实。 这样的人很极端,她敢于亲手毁掉自己,却无法面对如噩梦般的结果。 “言秋,没有办法阻止她了吗?”林馨儿只得问对面的冷言秋。 冷言秋摇摇头,正如碧瑶自己所说,用了破功法,武功自废,如果她不接收这些废去的功力,也会将功力散发到空气中,真的是浪费了。 “碧瑶,你这是何苦?她的目的本就是接连的毁去我们,你应该让自己更强的活着。”林馨儿只能继续劝道。 “她有多狡诈!我方明白,她一直在防备着我们,所以,就算我之前知道一些秘事,但只是九牛一毛,我不知道她的确切部署,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只知道她此时活的很好,从来没有病过。”碧瑶道,“云清要杀我,其实也代表了她的意思,只有我真的死了,才能安抚住她,跟着我的死你才能继续向她靠近,把她从幕后揪出来,为我们死去的姐妹讨要公道。我相信你会利用好我的这条命的。我的命是她给的,我甘愿用我的命去祭奠她……交……给……你……了……” 碧瑶的声音最终消散在石室冷凝的空气中,顺着林馨儿的侧身,缓缓的倒下。 林馨儿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松,连忙回头,碧瑶正好倒在她的脚边。 将功力传给林馨儿之后,她将最后存留的一丝功力全部猛的冲进她的百会穴,穴穿而亡。 “碧瑶……”林馨儿蹲下身,轻轻的将她的身体扳正。 “她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是能够担当大任的,她又很脆弱,经不起打击,但是还不能不说她很勇敢,敢于拼命。这虽然不可取,但却是给你留下了一条路。”冷言秋看着死去的碧瑶,面色很平静。 其实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她还是认可林馨儿的,也或者当她自己身临其处的时候,跟林馨儿产生了共鸣。 “碧瑶,你去吧,来生寻一个真正疼爱你的人家,能够幸福的活着。” 林馨儿站起身,走到云清身边,捡起她跟前的长剑,回身,刺进了碧瑶的喉咙。 碧瑶,如你所愿,让你死得其所。 然后,林馨儿又把长剑丢回到云清身边。 “云清,你真能下得了手吗?如果言秋来晚一步,碧瑶真的能死在你的手中?” 林馨儿想象不到,一向教导她们姐妹团结相爱的师父又怎么会再用另外一张面孔去教导她们互相钳制,甚至要挥剑刺向眼中的好姐妹? 第四六一章 绝不能落在林馨儿的手中! 第四六一章绝不能落在林馨儿的手中! 云清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爬了起来,看到被刺穿喉咙的碧瑶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血水已经淌了好大一片。 云清揉了揉昏沉的额头,回想着昏迷前的情形。 她好像拔剑刺向了碧瑶。 结果呢? 云清看向掉落在自己脚前的带血的长剑,又看看碧瑶。 她是跟着刺死碧瑶一起昏迷的?她怎么会昏倒? 云清小心的打量着石室,石门轻掩,石壁上的火把安静的燃烧。 石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云清脑光一闪,再次倒在地上。 石门打开,林馨儿跟冷言秋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不知道云清有没有拿到碧瑶的口供?咦?石门还开着?一定是云清还在。” 虽然这间石室的门打开,但是通往石室还有两道机关,一般人也轻易打不开。 “怎么回事?”林馨儿一进来就惊住了,“碧瑶,云清!” “好像是云清杀了碧瑶。”冷言秋的声音在云清耳畔响起。 云清心里一惊,更不敢妄动,继续佯装昏迷。 “云清要杀人灭口?”林馨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云清更是不敢一动。这个时候,似乎不省人事是最安全的。 “她怎么也倒下了?”林馨儿见碧瑶已经死了,只得把注意力放在云清身上。 “是我之前在碧瑶身上用了药,为了防备碧瑶遭遇不测,只要她被人下手,对方就会顺着对付她的力道同时昏迷,这也是我们冷家的秘传。我本来为了防备万一,没想到真有人会向碧瑶下手,而且还是……”冷言秋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云清。 云清暗骂冷言秋的狡诈,林馨儿身边跟着这么一个人,太碍事了!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碧瑶死了,我要审问她!”林馨儿的口气似乎很恼火,“真没想到北疆圣宫的人一个个都各怀心思,我要做这个主可真有点麻烦!” “这个得看每个人的体质,都不相同的。”冷言秋道。 “那我这就把她亲自弄醒!”林馨儿说着,又俯下身。 云清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暗惊,不知道林馨儿要怎样,不知道她能不能继续坚持昏迷。 “万万不可!”冷言秋紧声制止。 “怎么?”林馨儿的手没有下去,云清暗松了口气。 “我这毒有一点不足,如果把她强弄醒,可能会造成她的失忆,就算醒来,怕是也不记得任何事。”冷言秋道。 “会这样?” 云清听的林馨儿的声音再次离自己远了,闭着眼睛感觉到的光线又显出一点红色,那是林馨儿起身后让开的光亮。 “也不是肯定会失去记忆,只是偶有发生,但是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以防万一。”冷言秋道,“如果想让她尽快醒来,就先把她放到开阔的地方,多一些气息流通,这个石室太狭窄了,空气有些稀薄。” “那好吧,你先帮我把她弄到外面,尽量让她快点苏醒,时间耽搁不得。”林馨儿道。 “好。”冷言秋应声把昏迷的云清抱起,先一步向石室外走去。 云清暗喜,她以为要被困在石室里,有了冷言秋的话,她能够离开石室就好应付多了。 冷言秋把云清安放道位于洞穴入口的岩壁下的那片空地,“这里不错,有山风吹着,不轻不重,会帮助她尽快苏醒。” 林馨儿让冷言秋盯着云清,然后命人把碧瑶的尸体拖出石室。 “你们去把她丢到外面,找一地方处理了。”林馨儿冷声命道,“宫主不在,就全部听从本宫主的命令,大家都看到了,谁若不从,就是碧瑶的下场。” 此时天色已黑,刮着冷冽的寒风,水月宫的人打着照明的火把,左右摇晃,伴着呼呼的风声,人心随之惶惶。 “不要怪我无情,唯有团结一心,才能保持水月宫的强大,所以,水月宫留不得二心,若是宫主有幸回来,除了痛心,也必然理解我今日之举。”林馨儿对众人高声道。吸取了碧瑶的功力,精力充沛起来,虽然达不到之前的高度,但也处在碧瑶的位置。 碧瑶的尸体被人抬走,经过林馨儿的跟前。 林馨儿微微侧目,看着那早已冰凉的尸体,感慨心揪,而她的表面还要故作不屑冷淡无情的模样。 碧瑶让自己做了前进的第一块路石,用她的失望悲伤急剧凝聚而发成崩溃,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向站在前方的那个人祭奠。 水月宫容不得二心,但是此时却存在着两颗相互遥望又对立的心。 林馨儿不知道,应该算是“她”脱离了水月宫,抛弃了“她”亲手养育的孩子,还是从始至终她们都不属于“她”的水月宫? “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燕冲这个时候来了,看看经过他身边被抬走的碧瑶,又看看躺在平地上昏迷不醒的云清,跳下高处的那个洞穴口,向林馨儿走来。 “皇甫大哥?” 见到皇甫燕冲,林馨儿的心绪五味具杂。 见到林馨儿,皇甫燕冲放下了一路赶来时时悬着的心。 馨儿的坠崖确实是“意外”。 但是看看北疆圣宫里情况,碧瑶…… 皇甫燕冲又回身看向那个洞穴,碧瑶已经被人抬走了。 想想失去的星瑶与月瑶,他这个水月宫里的少主大哥心里也是很难过,跟林馨儿一样,他也不愿其他的人再发生什么事。但是很明显,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碧瑶死了,是被云清杀死的。”林馨儿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着跟她无关的人,带着一丝冷漠。 这种冷漠让皇甫燕冲意外,也让躺在地上故作昏迷的云清心惊。 林馨儿不是之前那个极看中姐妹之情的人了,她此时是想完全统领水月宫的充满野心的女人,她又恨着她的“遭遇”,在寻找幕后对她安排种种计划的人,她这番回来是要报复的! 碧瑶死了,她又暴露,林馨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如果她忍受不了林馨儿的逼问,跟碧瑶一样打算招供的话,她也难逃一死的。 云清比碧瑶想的明白。 她负责盯着碧瑶,一定也会有人盯着她的,她并非对碧瑶的死无动于衷,只是她相信不会让人寻到杀她自己的理由的。 她不能在这里昏迷的久了,如果超过冷言秋的估算还没有醒来的话就会被人识破,所以,她要趁他们不备的时候逃离这里。 绝不能落在林馨儿的手中! 第四六二章 以后不必再找了 第四六二章以后不必再找了 “究竟怎么回事?” 皇甫燕冲完全想不到平日相交甚好的姐妹会互相残杀。 “言秋,你跟皇甫大哥说吧。”林馨儿不愿再讲一次发生过的事。 缓步向一旁走去。 她在给云清机会。 “事情是这样……”冷言秋替林馨儿回答皇甫燕冲。 云清躺在地上寻找自己的感觉。 冷言秋从他被骗到圣宫开始讲,还真是具体。 云清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丝缝隙,多亏了天黑,有点小动作不易被人发现。 辨别出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唯一的出口那个洞穴的位置后,云清再次闭上眼睛,计划着自己突然起身逃离的那一刻。 冷言秋一边讲,皇甫燕冲还会询问,已经少了对她的关注。 就这个时间了! 云清突然翻地而起,凝聚着力量向洞穴口跃去。 “云清!” 林馨儿随后回过神,向云清追去。 得到了碧瑶的功力后,等着云清在石室内苏醒的时间,她在圣地运功调息,凭着之前学过的武功招数的记忆与功力结合,虽然没有完全统一,但是也能够做到平地跃起的最基本的能力。 跑在前面的云清这一次是亲眼看到林馨儿是还会武功的。 “馨儿!” 看到林馨儿恢复功力,皇甫燕冲也很意外,他知道就算冷言秋要帮助她重新练得武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又达到一定的高度。 随着林馨儿的追击,跟着几名水月宫的人一齐向云清追去。 而林馨儿则被皇甫燕冲拦住。 “你想怎样?因为碧瑶要杀了她吗?”皇甫燕冲问。 “皇甫大哥,不要拦我,我一定要抓住她!”林馨儿看着云清在他们说话间就又甩开一截,急迫的道。 如果水月宫里还有跟碧瑶云清是一伙的,而且就是那几个奉命去追云清中的一个,云清就一定不会顺利被抓回来的。 明知道是要故意放跑云清的,冷言秋还是要帮着“追”一下。 “冷言秋,这是我们水月宫的事,不需你出手!” 皇甫燕冲拦住林馨儿后,又去阻拦冷言秋。 这个时候,林馨儿又得到机会,追出了洞穴通道,追到了外面的迷阵中。 借助迷阵的掩护,云清顺利逃脱。 “皇甫大哥,都是你,让云清跑了!”林馨儿恼火的道。 “碧瑶已经死了,你真要拿云清偿命?”皇甫燕冲道,“我不管水月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看着一个又一个跟着死去。何况我也不相信碧瑶是云清杀死的。馨儿,你何时这么冷漠,你怎么变了?” “言秋,麻烦你带人去追,绝不能放过云清!”林馨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眸子里透出的是夺目的凌厉。 “好。”冷言秋说着,就跟人一起冲出迷阵追寻云清去了。 “你呢?不是一直在找师父,可有消息?”林馨儿一边问,一边折回谷中。 身旁偶有几个来去匆匆的水月宫弟子。圣宫里死了一个主事,凶手是一直陪伴主事的云清,事出突然,人心惊乱。 皇甫燕冲脸色沉如水,一路没有回话。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圣地,来到了这个相对来说清净又安全的地方。 林馨儿感觉自己悬着的精神又颓然起来。 “皇甫大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弃我离去?”林馨儿道。 “馨儿,到底怎么回事?云清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碧瑶?”皇甫燕冲问。 这才是他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刚才冷言秋跟他讲的都是无关轻重的事,说了一堆都没有说到要点。 他不会看不出冷言秋是在“拖”,而林馨儿虽然在看着云清,但是却故意避开了一段距离…… 各种疑点让皇甫燕冲明白,林馨儿是等着云清“逃走”的,所以,他也就适时的帮上一把,拦一下林馨儿跟冷言秋,好加大云清“逃走”的机会。 刚才,在外面冷漠的林馨儿不是她的本心,此时在圣地,面露颓然之色,像是很沉重的东西压在她心口的模样才是她真正的心情。 “馨儿,你放心,不管何时何地,我绝不会弃你不顾。”皇甫燕冲没有等待林馨儿的答案,而是先回答了林馨儿的问题。 他知道林馨儿所说的弃她离去不属于心心相依,仅属于兄妹的手足之情,仅是感情的牵挂,但这份手足之情也是极重的,就像星瑶月瑶的死,能够带给她沉痛的打击。 他不会弃她离去,他会呵护着她,看着她幸福的活着。这是他此生的责任,至于来世…… 皇甫燕冲没有再想下去,他看到林馨儿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而升起丝毫的欣慰。 林馨儿问出第一个问题后就一直紧咬着唇,没有再吭声。 这所知道的事情,皇甫燕冲想知道的答案关系到一个他们一直敬爱的人,她已经承受了“她”送给她的打击,碧瑶也心伤而死,任何一个爱“她”的人听后都会难过。 她不想让皇甫燕冲也跟着难过,如果他们大家都伤心难过的话,是否也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为什么?他们这些孩子都是“她”的玩物,还是他们之间存着仇恨? 林馨儿突然想到了林博对她娘的恨,还想到了魔音使者说起她娘时的恨…… “师父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吧?”林馨儿问。 一路上皇甫燕冲都没有给她答案,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失望。 “馨儿……”皇甫燕冲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其实寻找了这么久,他心中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磨灭。 他应该知道干娘是林馨儿心中的牵挂,越久没有消息,她会越难过,相比于她为干娘难过的心情,自己的一个答复怎能换得她的欣慰?在这件事上的回避反而会让她的心情更加的差。 而他的心情何尝不也是很差,跟着馨儿为干娘一起难过。 “不要说了。以后……也不必再去寻找了……”林馨儿抬起垂下的眼睑,悠悠的道。 皇甫燕冲点点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确实应该都不得不放开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维持水月宫的稳定强大,紧守着干娘留下的心血,屹立不败。 第四六三章 我中毒了 第四六三章我中毒了 林馨儿知道,皇甫燕冲不明白她真正放弃的意思,不知道她这一声决定饱含的心酸与悲伤。 但是她,没有再说什么,垂下眼睑,翻开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她又可以发挥出功力。 原以为还需要刻苦习练,却不想…… 碧瑶! 林馨儿的心底重重的念着这个名字。虽然她是因为跟自己“作对”才受伤,关押,一路成长,二人少不了针锋相对,但是最后一刻,她们合为一体了。 林馨儿知道皇甫燕冲心中也很疑惑,所以将碧瑶跟云清的事告诉了他,包括碧瑶的死,要利用云清去追寻她上面的人,种种安排。 唯一没有说出来的就是,站在最顶端的人是谁。 她要瞒皇甫燕冲多久?她只是不想让皇甫燕冲跟着她一起难过,答案迟早会明白,但是她想的是尽量迟一些。 迟一些能怎样?难道她还有能力将这件事抹去,还出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师父? 林馨儿知道自己又犯了当初隐瞒西门靖轩的毛病,可是她又想,二者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魔音使者早就渗透进我们水月宫,还控制了碧瑶跟云清?”皇甫燕冲此时只能想到魔音使者。 而林馨儿知道,魔音使者跟“她”是一伙的。 月华国的贵族,水月宫的宫主…… 曾经,西门靖轩猜疑的没错,二者都有个“月”字,应该不是巧合了。 林馨儿也想到了两个“月”合力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共同的对手,也只有青辕王朝的天下。 见林馨儿依旧沉默,皇甫燕冲只是以为她在想对付魔音使者的办法。 北疆的天更寒了。 京城的秋意也越来越浓。 杨晨收到了北疆传来的消息,他们的人探到,水月宫里似乎发生了内讧。 他们是从另一支神秘的通信队伍中窃取到的消息,其中最震撼的就是水月宫的少宫主正在执掌水月宫,趁宫主下落不明,铲除异己,诛杀负责北疆的主事,逼得另外一个得力的弟子连夜逃离水月宫。 杨晨知道水月宫的少宫主就是多日没有音讯的林馨儿。 她果然极有手腕,以这样强势的姿态现身了。 杨晨暗暗碰了碰藏在自己身上的弯月匕首,将写有这则消息的纸揉碎。 他知道消息是瞒不住轩王的,只是他该怎样去跟轩王汇报? 杨晨有些烦躁,打算先离开王府出门转转。此时西门靖轩还在宫中处理事务,虽然不是皇上,但做的是皇上的事。 夜晚,伴着冷风,一个黑影潜入了轩王府,跌跌撞撞的摸进了芷棋的院子。 虽然那人的腿脚有些不便,但是不怎么影响他的功夫,悄悄的潜进,并没有惊动到王府的守卫。 芷棋一直都有失眠的毛病,灵芝已经睡了,她还盯着烛光发呆。 突然,一道人影潜进了她的屋子,同时那唯一照明的烛也被潜入的风扇灭了。 “你是……二皇子?” 这一晚没有月光,天有些阴,星星都不亮。 屋子黑黑的,芷棋只能看到一个更深的影子。 那个影子突然潜进来之后就坐在了她侧面的那把椅子上,惊的她赶忙站起。 那呼吸声,影子的轮廓…… 芷棋不假思索的就感觉是西门痕。 黑影没有回声,呼吸更加急促,一听便能听出他的身体不适。 “你怎么了?”芷棋朝那个浓浓的影子走去。 屋子太黑了,若不是她经常在黑夜里做事,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眼力,能够辨别出黑暗中还有道更浓的影子。 黑影在芷棋靠近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的手。 芷棋差点惊呼,另一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不要出声。” 低沉的四个字从黑影口中吐出。 听到这声音,芷棋相信这个出其不意的闯进她屋子的就是西门痕。 “二皇子,你怎么了?”芷棋轻声问。 黑影攥着她的手随之更紧,手一勾一带,芷棋夫人不由的跌在他的怀中。 “你……能不能……救我?” 异样的热气洒在芷棋的脸上,倚在这个怀中,芷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当年,她就跟二皇子演了一场假戏,今日…… 漆黑的屋子里,没人能够看到,演戏是没有观众的。 “你……怎么了?” 芷棋有些慌乱,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黑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脸也触碰到唇间的湿润。 身为一个在宫中见多识广的宫女,身为一个已经出嫁了许久的妇人,她明白那种被紧拥的渴望。 “我中了毒……需要女人……”黑影说着,抱着芷棋起身,朝着熟知的床榻那边大步走去。 步伐十分急切。 芷棋似乎明白了。 西门痕一定是被人暗算了,中了媚毒。可是他偏偏找到了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次跟这个男人贴的如此的近,他身上的味道沉重浓郁令她痴迷又陌生。 原来,真正的靠近他,被他拥着,渴望着,是这种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跟她关系不一般的有三个男人。 一个是她的夫君,就算她想本分的做他的夫人,她也知道那是很难的事。 一个是威胁着她,像一个魔鬼般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她的。 再一个就是无痕公子,在宫乱中救了她一命。 她的命是他的,可是她也从不敢奢想其他。 可是,随着紧挨着身体的热度,还有那随着呼吸声流动出的热浪,一个独守空窗的女人在心底也会升起渴盼。 但是,不能! 在宫中从事多年,芷棋练就了自己的理性。 她知道以身相许的结果是什么,何况她现在还是轩王的夫人。 “算了……”黑影没有得到芷棋的回应,艰难的让自己起身,“我不该为难你……” 芷棋一怔,这就是二皇子,一个表面风流不羁,但是一直守着“本分”的男人,这个时候他找到自己,冒险潜入轩王府,一定是源自对她的信任,否则,中了毒的他完全可以在外面随便找个女人。 但是,他却没有逼她,在这个时候,还在忍着自己。 第四六四章 物是人非 第四六四章物是人非 芷棋知道媚毒对一个人的煎熬,而且,下毒之人一定是想利用二皇子中毒去做什么事。 如果二皇子的毒迟迟解不了,肯定会影响他的应对,耽误了时间很可能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机…… 如果,她只是付出了自己,就能帮到二皇子…… 芷棋想到,自己的爹娘还困在西门寅手中,她不想一辈子屈服在西门寅手下,不想让轩王对付西门寅的时候,牵连到她的爹娘受伤,那么就得帮助二皇子,只有二皇子会替她考虑的周全,她应该帮助二皇子。 芷棋想着,忙抬手,顺着离开自己的气息勾去,准确的勾中了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的脖子。 “二皇子,奴婢帮你……”芷棋气吐如兰,迎上了贴在自己鼻尖上的薄唇。 芷棋没有感到,她双手拥着的那个人,身体微妙的顿了一下。 紧接着,在黑暗中,传出衣衫破碎的声音,然后便是激烈的碰撞…… 一道柔弱纤细的影子在屋内缠欢的声音响起时,从紧挨着那座屋檐的窗下,悄悄的离开。 院子里,像是从没有人出现过。 纤细的影子离开芷棋的院子后,停下脚步,轻轻的回头,那双复杂的目光中带着难舍的留恋。 “梅夫人,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巡逻的护卫经过,看到了孤身一人走在花园小径上的梅夫人。 “知道芷棋夫人有失眠的毛病,过去刚陪她聊了几句,她歇息了,我也要回去睡了。”梅夫人说着,又不经意般回头望向芷棋夫人院子的方向。 只要她多说一句,此时屋子里的那两个人…… 没有月光的夜色中,很难看清旁人的神情。 “不早了,夜里寒冷,夫人尽快回去吧。”巡逻的人客气的跟梅夫人道别后就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梅夫人微微颔首,带巡逻队伍先走过去之后,才收回目光,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放过他们…… 她是爱他的,他应该知道。 可是,他需要女人的时候都不肯找她,就连一个解决问题的工具,她都没有资格去做,她在他的眼里就变的这般不值? 只因为她跟人合谋,曾在轩王府里做手脚?可是,她已经停止了,并且每天小心翼翼的面对着轩王。 她很后悔,她应该一直是那个逃离月华国,逃到了青辕王朝,栖身在轩王府的乌梅,如果她没有经不住劝说跟人合谋做事,他是不是还是在意她的?否则,他怎么会陪着自己从月华国一路走到京城? 就算她已经停止了自己要做的事,也晚了吗? 他今夜选择了芷棋,便是让她看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连芷棋都不如,再无希望了么? 她今夜只是难眠,突然想到芷棋的失眠,失眠之人应该都是有极重的心事吧? 于是,离开院子随意走动,却不想最终走到了芷棋那里。 黑漆漆的屋子,她以为芷棋睡了,刚要离开,却听到了屋内隐隐的说话声…… 是不是老天有眼,正好让她听到了屋内的声音? 不要! 她不要自己一个人后悔,她要让他也后悔! 梅夫人的脑海一直在翻涌着波涛,等回到她的住处时,波涛已经掀起巨浪,形成了卷动的海风,不停的扑打着。 他不在意她,她还在轩王跟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她应该让两件事统一起来,向另一个方向去走。 她可以办到的。 梅夫人躺在床榻上,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黑暗,其实注视的久了,黑暗也是能够看清的。 最终,梅夫人看到了杨晨,看到了他在黑暗中藏起了那把弯月匕首。 当日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动作,甚至连周围的人都没看到,刚出门回来的她站在不远处,却将杨晨的动作看的仔细。 也许,特别静的人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明白别人不明白的事。 梅夫人就是如此。 梅夫人孤寂的躺在她的床榻上,彻夜未眠。 芷棋与那个人也经历了一番云雨后,停止了她从未经受过的滚滚翻腾。 芷棋感到又疲惫,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好想……倚着他的怀抱静静的躺一会儿。 但是,身上的人刚与她分离,便起身下地。 芷棋忍不住的满怀留恋的朝那个深色的影子伸去手。 “啪!” 毫无任何征兆的,芷棋的手被一道重力揪起,随之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黑暗中,闪烁着芷棋瞪大的充满不解,难以置信的星眸。 “已经委身与我,你还想着去帮西门痕么?” 芷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大的要撑破两颗眼珠子。 跟前的那个黑影,声音变了,人……也变了? 芷棋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黑影,直立在自己面前,自己的一只手还捏在他的掌中,自手腕传出碎骨的疼。 芷棋已经听出这个声音属于谁,再看这道黑影,便是十分的恐怖。 芷棋一个哆嗦,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口中喃喃的道,“怎么是你?” 怎么会是他?! 她根本不敢触碰的人,那个魔鬼一般的男人。 是她太大意了,还是隐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渴望?竟然从相似的声音里断定是二皇子。 她相信是二皇子,她相信只有二皇子会这般求助她,又不会强迫她。 她根本没有想到,一张能看到的面孔都能是假的,隐在暗处的看不到的人岂不是更容易作假? 可是那声音……真的跟二皇子很像……也许是那种故作中了媚毒的起伏的声音遮掩了其中不像的部分,让她更加相信他就是二皇子。 他本来就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他故意伪装成二皇子的声音,至于那所谓的媚毒,芷棋也明白,一定是假的! “怎么?还指望我是西门痕?”西门寅在黑暗中的本声更加阴森,寒气袭人。 还带着嘲讽。 顺手,西门寅把芷棋拉的更近,近在他的胸前。 衣衫已被撕碎,赤身的芷棋隐在黑暗中,遮掩了她此时的恐惧与羞怯。 第四六五章 重磅消息 第四六五章重磅消息 西门寅的身上还带有灼人的热气,却再无法让芷棋想要贪恋的靠近。 若有若无的挨着西门寅的胸膛,芷棋更多的感受是羞愤交加,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西门寅的手劲越来越大,“你能挣得开我吗?” 芷棋感觉自己的手骨一定已经碎掉了,但是在这充满恐惧的黑暗里,她渐渐的忘记了疼痛。 她挣不开,不仅挣不开,竟然还跟他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 芷棋知道,西门寅不是单纯的想要她,他的每一步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目的。 这一次,他竟是如此对付她! 芷棋很怕死,此时又很想死去。 “别想着死,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西门寅的声音凉飕飕的吹打着芷棋的身体。 芷棋从脚到头打了个激灵。 她不能死,他的手中还有她的爹娘…… 黑暗中,西门寅的另一只手抚摸上芷棋的脸,他的指尖是温热的,但是芷棋感觉不到一丝热度。 “原来,你竟是这般在意西门痕,会毫不犹豫的帮他,不惜交出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的……”芷棋哆哆嗦嗦的否认。 她似乎明白西门寅此举的意图,就是为了试探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试探她,而她偏偏上当了。 让芷棋更加悲痛的是,她的身体竟是给了这个魔鬼! “事实胜于狡辩,你还觉得有跟我解释的必要吗?”西门寅冷笑着,顺手一甩。 芷棋的手被松开,跌落到了床上。 他果然猜的没错,芷棋是西门痕的人。 那么那把弯月匕首…… 西门寅知道,西门痕一定也已经知道了那把匕首,他才是确切的知道匕首到底在哪里的人。 至于林馨儿,就算她会杀林可儿,也未必肯定知道匕首是在林可儿手中……似乎中间有他不知道的事…… 西门寅向来擅长发散思维,此时知道了芷棋为二人所用时,很快就想得更多。 西门寅的身影俯下,芷棋本能的挥手,想要将再次附在自己身上的压抑推开。 “我问你,那把弯月匕首是怎么回事?”西门寅问的比较含糊。 他就是要让芷棋自己去思度她做过的事。 “三皇子,请你……”芷棋央求道。 她好怕…… 西门寅直起身,将自己的衣衫整好,他是不会第二次去侵占她的,不过当做威胁也可以。 俯在身上的黑影收回身,芷棋赶紧摸索着揪过被子将自己裹紧。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西门寅问。 “匕首……匕首……”芷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西门痕让她做的事。 她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他,但是她的心不想再背叛。 “如果你不说,我这就让东南把你爹娘送到你跟前。”西门寅道,声音不急不缓。 芷棋知道,他送来的一定不会是完好的人,肯定是两具……冰凉的尸体! “你不要伤害我爹娘!”芷棋急切的道,生怕西门寅马上就要向外传递消息。 “说!”西门寅道。 “是……二皇子让我还给轩王爷的。”芷棋的声音很小。 她不想背叛西门痕,但是她不得不说实话。 就像当年进入轩王府之前,她不得不答应西门寅的话。 轰…… 西门寅的脑中闪过一声惊雷。 原来,他差点上了那两个人的当! 原来,林馨儿到北疆的一切都跟西门靖轩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原来,他们是想瞒过众人的眼睛,形成内外夹击的局面。 原来…… 实在是有太多的原来,芷棋的一句话带出了重大的信息量。 稍顿片刻,敛起各种想法,西门寅又对芷棋道,“你现在还敢替西门痕做事么?” 只是听起来很平静的一句询问,芷棋听得却浑身哆嗦,“奴婢……不敢了……” 他已经知道她怀有二心,这一次肯放了她,不去牵连她的爹娘已经是侥幸。 “机会只给你一次,你好自为之。” 这番话从西门寅口中说出实属不易。 他是一个容不得半点瑕疵的人,换做别人,死是唯一的下场,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打算对芷棋动手。 芷棋比较软弱,她的软肋就是她的爹娘,所以在各方选择中,她最终会偏向他一边,而他也可以利用芷棋去打探他探不到的东西,比如今夜,他就收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另外,在轩王府安插一个人也很不容易,从这一点来说,他也不想轻易放弃芷棋,大概这也是西门痕的想法。 他们二人还真是一对特别的兄弟,当轩王府的第一个夫人产生出来的时候,便被他们不约而同的选中了。 “谢……谢三皇子……”芷棋哆哆嗦嗦的道谢。 她的心里是多么的恨! 她还要向这个人道谢!她活的是多么的卑微! 西门寅藐了眼窗子。 他知道那里曾有人在偷听,但是又默默的离开了。 那人也只能偷听,即使捅破窗纸,也看不到屋内的情形。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又阴沉的夜晚,就连屋内的芷棋都看不清他,何况躲在外面的人。 他能听出那是女人的脚步,步伐很轻,但没用用功力克制,那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也亏她离开的早,他没有对她动手。 她只听到了前半部分,一定跟芷棋一样误以为他是西门痕,不管她的目的如何,要做什么事的话也只会跟西门痕有关。 如果她继续留下的话…… 西门寅的眸光在黑暗中闪了闪,那个女人就别想安然离开了。 西门寅终于离开了屋子。 芷棋瘫软在床上,但是很快屋外响起了声音,在叫她。 “芷棋夫人?您还没睡?” 是负责巡逻的王府护卫。 芷棋再次哆嗦,难道是护卫发现了什么? 紧跟着,她又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凝重了。 “是我。”西门寅提示道,“替我挡掉他们。” 这是芷棋夫人的房间,又是黑天半夜,所以巡逻的护卫不敢靠近,只是在远处试问。 他们刚才似乎感觉到芷棋夫人的屋子里有人影闪动? 芷棋清了清被堵的嗓子,定了定神,赶紧回道,“没有,我睡不着,在屋子里走走。” 如果那些护卫发觉什么的话,就当是她在走动吧。 其实,她是多么想让人发现西门寅,但转念又不敢。 第四六六章 又一个皇叔 第四六六章又一个皇叔 再严的防守,也不会做到飞虫不入。总会有那么几个有本事的人能够潜进轩王府。当然,这几个人还是很小心,专门挑拣西门靖轩不在的时候。 再高的武功也可能被人发现,只是看刚刚被盯上,令人起疑的时候有没有很好的掩护。 西门寅出门的动静恰恰惊到了护卫,但也只是让护卫的眼睛眨了下,不敢确定,所以才试着问芷棋。 芷棋帮着西门寅掩护过去。 护卫离去,西门寅再次出了屋子,才是真正的离开了。 这一夜,轩王府里至少两个人未眠。 一个是梅夫人,一个是芷棋夫人。 杨晨天亮后才回到王府。 跟随轩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向轩王隐瞒过分毫,这一次…… 踏进王府的大门,杨晨不觉又碰了碰藏在身上的匕首。 “杨管家。”梅夫人迎了上来。 “什么事?” 自从知道梅夫人在王府里有小动作后,杨晨对她也是防备的。 梅夫人对杨晨露在眼中的排斥一目了然,脸微微一红,轻声道,“杨管家很讨厌妾身。” 杨晨一愣,讨厌说不上,毕竟在他的周围一直都充斥着尔虞我诈,跟随王爷这么多年,已经习惯。 对这些在暗中使小动作的人,不能单一的按照敌人去评论,正所谓各为其主罢了,只能防备,但不能说是恨谁厌谁。不过…… 杨晨不由的想到了林馨儿,那是个给王爷带来一次次伤害的女人,就算是敌人,他也真的讨厌。若说恨的话,在这么多对手当中,他只恨林馨儿一人。 大概是他感觉到,林馨儿带给王爷的伤害要比其他任何人都大。 “你想跟我说什么?”杨晨问。 梅夫人自己也能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必然有特殊的事跟他说。 “杨管家,我想给你交代自己做过的事,杨管家可有时间听?”梅夫人看着杨晨,眸子里还带着几分胆怯,似乎生怕杨晨要代替轩王惩治她一般。 “为什么?”杨晨打量着梅夫人,盈盈弱弱的样子,满眼的怯意,还真不像是能成事的人。 不过,这个时候他再不敢以貌取人。 为什么这个时候梅夫人突然跟他说这个? “有人说,只要我照着他的要求去做,就会带我回月华国做真正的公主。”梅夫人的声音依旧很轻,站在杨晨面前,也只有他刚好能听得到。 “我是挡不住那个诱惑,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梅夫人接着道,“不瞒杨管家,是二皇子提醒我说,不要在轩王府里玩弄什么,瞒不过轩王眼睛的,我方醒悟,明白自己做的,并非是返回月华国做什么真正的公主的大道,而是要把自己彻底的逼向死路,而我对王爷真是以德报怨了。” “所以你就收手了?”杨晨想到梅夫人将那些埋在土里的东西收起来烧毁了。 梅夫人点点头,“是的,我收手了,但是我知道王爷一定已经盯上我,就算我弥补也是个曾经有不轨之举的人,所以,我很小心的,尽心给王爷奉茶。” “奉茶的意思是想让王爷明白你已经改正的心,得到王爷的宽恕?”杨晨问。 “嗯,我想,能做好梅夫人也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人不可以贪心的。”梅夫人的眼睛渐渐清明,仿佛真的开悟一般,通透。 “你只是自己停手而已,并没有完全坦白。”杨晨道。 这么多天,轩王一直对梅夫人不闻不问,就是想看看她还想怎么样? 至于那茶里会投了毒—— 聪明人的话是不会让经过自己的手送出的东西发生事故的,而且轩王的身体也具有抗毒性。 “那个跟我谈条件的人你们应该知道的。”梅夫人道,“就是那个喜欢拿着笛子的男人。” “魔音使者?”杨晨一下就想到了。 细细算来,已经好久没有那个人的动静跟消息了。 “是,他就是我们乌家,月华国的皇族从小就放在民间去培养的王子。”梅夫人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魔音使者的身份,这也是杨晨一直在查还没有查到的,只知道他是月华国的皇族而已。但是乌梅说他还是王子,也就是月华国上一代国主的儿子? 但是,从来没掌握到现任的国主还有魔音使者这样的兄弟。 梅夫人看出杨晨的疑惑,接着道,“这是我祖父的特意安排,在月华国,只有父皇跟太子还有极具权威的重臣知道他的事,其他的人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也都是根据他身上的信物断定他的身份的,这是我们月华国口口相传的秘密,从未有任何笔迹记载,按照辈分,他是我的皇叔。” 又一个皇叔! 杨晨倒吸了口气,他明白了,魔音使者就是月华国地位最高的细作,专门隐于民间四处游窜行事,他的直接上级就是月华国的皇帝。 不过月华国当今的皇帝是求和派,而魔音使者潜入青辕王朝可是暗中做了不少事,最近可是一直在针对轩王府。 “虽然皇叔一直在外做事,但是朝廷里的权力并不小,先皇曾有言,皇叔与父皇是月华国的一外一内,通力合作,只是近些年在朝政上,二者有了分歧,父皇不想作战,而这位皇叔却一直在努力。”梅夫人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杨晨不禁问道。 “虽然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位皇叔,但也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这次来到京城,皇叔亲自找上了我,我也根据信物认出他,要求我利用梅夫人的身份做事,做月华国真正的公主,重返故乡,多么诱惑的条件……”梅夫人悠悠的道,“但是,最终我退缩了。其实骨子里我流的还是父皇的血,哪怕他不爱我这个女儿。” “你竟敢出卖你的皇叔,魔音使者?”杨晨问。 “因为我现在生活在青辕王朝,是轩王府的梅夫人,我……”梅夫人顿了一下,看着杨晨,问“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我想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王爷也会保护我的吧?虽然之前我暗中做过什么,但是自己也改过了,是不是?” 第四六七章 不愿做挂名夫人 第四六七章不愿做挂名夫人 杨晨注视着梅夫人羸弱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一阵风吹过,像能够把她吹倒。 “你的这些话,我会禀报王爷的,至于怎样,全由王爷定夺。”杨晨道。 “杨管家!” 见杨晨打算走开,梅夫人紧步叫道。 “还有什么事?”杨晨的言语间还是梳理。 其实人就是这么奇怪,对方不招认,他会认为她不坦白。对方招认了,他会觉得那个人禀性不坚,违反了一个“忠”字。 不知怎么,杨晨想到了不知所踪的烟儿。 “忠”字在她身上体现的很浓重,那份胆气令他佩服。但是,如果烟儿弄清了事实真相,站在了林馨儿那一边,他又会怎样看待她? “杨管家,我知道作为一个心有所忠的人,是最恨我这种背叛了,我是月华国的人,我背叛了我的国家,妄图求得你们的庇护。”梅夫人仿佛一眼洞明杨晨对她的看法,“可是,我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女人,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我踏上了魔音使者的船,想要下来,已经下来,就只能求得你们的垂怜保护。我是轩王的夫人,就算轩王对我没有情分,我也是已经嫁给他的人,顺从自己的夫君,选择站在自己的夫君这一边,终是没错的,对吧?” 是,没错。杨晨在心里毫不犹豫的点头。 相比于林馨儿,梅夫人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当初你埋的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杨晨收起了马上离开的心,打算问清楚。 “杨管家不知道吗?那是一种毒,那些东西埋在土里,过一定时间就会挥散出来毒气,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只会按照吩咐去做,但是我是知道这种东西是一种药引,配上其他手段,最终的结果,就会像太师府那般……”梅夫人没有说下去,她知道说到这里杨晨就已经能明白了。 太师府不知道是什么人提前做了手脚,轩王府做手脚的人是她,但是她停止了。 “那是毒?冷言秋怎么不知道?”杨晨问,身子突然感觉发凉。 魔音使者竟然准备让轩王府遭遇跟太师府一样的命运。这么说太师府的惨案真是魔音使者做的。 “强中自有强中手吧,他不知道不等于没人会用,世间最强的用毒高手未必是他。”梅夫人道。 据她所知,最起码有一个女子,用毒的水平要厉害很多,不知道魔音使者交给她的毒引,是不是出自那个女子的手里? 杨晨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一个结。 “杨管家,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梅夫人道,“我现在只能靠你们,靠王爷了,我此生再无其他想法,只想安安稳稳的做王爷的夫人。” “一个挂名夫人么?”杨晨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一些,不由的跟口问道。 一个女人,一生只做一个挂名是何等悲哀,深居轩王府,跟深居宫中无二,宫中还能盼着得到皇上的宠爱,在轩王府,王爷对她们可是不屑一顾。 梅夫人听了杨晨的话,身子一僵,垂下眼睑,默不出声。 让她怎样回答?说是,明显是不情愿的,说不是,今天的这番谈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多了? 适可而止,梅夫人懂得。 梅夫人这般神情,让杨晨看来是无助的,也不敢再去想的。 “好了,你说的话我都会禀报王爷,将来怎样并非我说了算。”杨晨道,“我能做的也就是将你的意思全面的呈给王爷。” “谢杨管家。”梅夫人盈盈施礼。 全部告诉王爷,没有任何隐瞒,仅此便知道她跟林馨儿在杨晨心中的区别。 她的时间极其有限,她能抓住的只有这段林馨儿离开的日子,成功了,便拥有整个将来。 她要让西门痕后悔! “芷棋夫人,你要出去?” 杨晨的声音将打算返回住处的梅夫人吸引,寻目望去,只见芷棋打扮的整整齐齐,独自向王府门口而来,因为碰到杨晨,停住脚步。 想到昨夜听到的事,再看芷棋,梅夫人只觉得她的脸色红晕,如浴春风。 “是,我打算熬一锅粥,食材不全,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芷棋道。 “姐姐怎么不让灵芝去?”梅夫人缓步走过去,问。 “我让她看着锅了,有一些东西需要先炖着,那些食材她又不懂,怕买不好,还是我自己去好了。梅夫人别笑我,呆在府里有些闷,总是要找点事给自己做,我这炖粥,跟你弄那些花花草草差不多了。”芷棋夫人淡笑道。 杨晨可以当做芷棋不知道梅夫人侍弄花草的目的,无心打出这样的比方。 但是梅夫人听来,却含着另外的意图。她侍弄花草是为了在土里做手脚,那么芷棋夫人炖粥一定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了。 想到昨夜的事,再看芷棋独自出门,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私会”。 心头仿佛扎了根芒刺。 但是梅夫人只是跟着笑笑,“那么姐姐炖好了粥,也让我尝尝可好?不知妹妹可有这个口福?” “好,那我先去了。”芷棋见杨晨没有再问自己的意思,便先走了。 杨晨在府里大致查了一番,也离府进宫去了。 芷棋出了门,拐过几条街,就给西门痕留下了要见面的暗讯,然后绕到那所大宅,在附近先等着。 昨晚的事她不敢想,又不能不去想。 就算失身给西门寅又怎样?想了一夜,她已经有了决定,她是一定要摆脱西门寅的,她不指望会得到西门寅的宠爱,在他跟前捞到什么好处,在他跟前,她迟早会死。而且,他又是那么可恨的一个人! 很出奇的,昨夜她竟没有流出一滴泪。大概是她也明白了,哭是没用的,她应该让自己学着镇定,以后的路真的还很长。 “找我什么事?”过了一阵,西门痕如约出现。 芷棋能发出紧急见面的暗讯,一定是有急事,否则更多的时候是他去找她。 西门痕运用破影功将芷棋迅速带进了大宅,防备被旁人看清行踪。 第四六八章 那一刀白挨了 第四六八章那一刀白挨了 “三皇子他知道匕首的事了。”芷棋见到西门痕,马上就道。 西门痕只是很随意的看了眼芷棋,就走向椅子边坐下。 此时的芷棋保持了一路的精神在见到西门痕的时候就开始崩塌,气色瞬间稀松了许多,就像正开的花儿突然枯萎。 “他又去威胁你了?”西门痕问。 “二皇子,对不起,奴婢实在……”芷棋说不下去了。 她怎能将自己的遭遇说出口?她怎能告诉西门痕怎样上了西门寅的当,怎样失身与他? “是奴婢的爹娘。”芷棋空过那段事,说着西门寅对她最大的威胁,“奴婢……” 虽然受威胁,可也是背叛。 如果面前的人换做是西门寅,她根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余地。 “我知道了。”西门痕的声音很平静,“所以你把跟我之间的事都告诉了他。” “二皇子,奴婢不想的……”芷棋感觉自己陷入了有口无言的境地。 如果不是西门寅知道她跟西门痕之间有瓜葛,她还有机会咬牙坚持下去,不会吐露跟西门痕之间的任何事。 可是,西门寅竟然用那样的方法证明了她心向西门痕,她再无隐瞒的理由。 “他知道了我,就会去怀疑你,逼问你,这才是他。只是又让你受委屈了。”西门痕看向神情恍惚的芷棋,此时尽显憔悴,强打起的精神已经所剩无几,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快要跌倒似得。 看来,西门寅又对芷棋下了重手,不只是一个耳刮子的事。 西门痕知道西门寅的本性是很阴戾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想到西门寅是用了什么手段逼出了芷棋的话。 其实,西门寅这一次根本就没有逼问,是芷棋自己中计暴露了。 此时的芷棋也不是因为受了重责体力不支,而是她的身心俱感疲惫。 西门寅的这一招,应该是所有人想不到的…… “二皇子……” 因为那一声委屈,芷棋的眼泪掉了出来,这是已经凝聚了很久的眼泪,才开始得到释放。 “想要在两方之间来往是不容易的,你也不是适合在暗中做事的人,罢了,我知道你是无奈,不会怪你,以后有什么事你也不要再跟我禀报。”西门痕道。 “不!”芷棋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奴婢的心只会向着二皇子,奴婢此时很恨三皇子!二皇子,求求你,一定要把奴婢的爹娘救出来,奴婢死而无憾。” 说着,芷棋朝西门痕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如果是别的女子受辱,一定早已羞愧自尽了,毕竟这一次她是真的被人侮辱,跟上次与西门痕的假戏未成不同,跟原本想的去“救”西门痕的结果也相差千里。 可是她却不能一死了之。 她死了,西门寅不会放过她的爹娘,她还想看着西门寅怎样一败涂地。 西门痕从芷棋眼底看到了恨意。 一定是芷棋被逼迫的实在不甘吧? “你先回去吧。”西门痕道。 他知道芷棋是真的偏向他,也许是对他心存寄托,所以先一步被西门寅逼问出实话,后一步就来跟自己坦白,她也是想让他及时得到消息,心里有个底。 皇家果然是极其危险的地方,就连生活在皇家里的奴婢都难逃桎梏。 芷棋是被后来的无情送走的。 送走芷棋后,无情返回。 西门痕还正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未动。 “主子打算怎么办?”无情知道,自家主子的计划向来不会考虑太久。 “我这边倒无所谓,皇叔可是麻烦了。”西门痕站起身道。 可惜了在逍遥侯的院子里那惨重的一刀,怕是白挨了。 “芷棋是个靠得住的人,如果对方没有掌握到关键的证据,她是不会说什么的,就算有她爹娘的威胁,她也不会轻易承认跟我之间的事,只要她不承认,西门寅也做不得什么,能够威胁到她的只有西门寅掌握到的证据,令她无从反驳,所以她才会怕,才会泄密。”西门痕道,“不知道西门寅这次用了什么手段?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主子为什么不亲口问一下芷棋?”无情问。 “她已经被逼的无奈了,我怎能再去询问她?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想说也就罢了,你没见她的不愿启齿的样子?怕是不想说出自己的经历,对她来说应该是不愿提及的噩梦吧。”西门痕道。 想那西门寅的手段是极其邪佞的。 “主子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芷棋,她的爹娘其实早已经死了?”无情问。如果芷棋知道,也就不会受到西门寅的威胁了。 这也是他们千方百计终于查到的结果,芷棋的爹娘其实早在被人劫走后就杀掉了,难怪这么久一直查不到下落,也只有死人是没有下落可查的。 “芷棋的骨子偏弱,如果让她知道,或者她会连活下去的心都没有了,也或者弱极必反,去拼死报仇,还是对她不利。”西门痕道,“刚才我已经看到了芷棋眼中的恨意,但还不算深,不能再加重了,最好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说。” “谢主子!”无情向西门痕拱手道。 “谢我?”西门痕笑笑,又恢复成外人看来的无所事事的模样。 “谢主子如此关心我们。”无情道。 主子对他们这些人小心的保护就是他们心甘情愿效命主子的源泉。 锦阳宫。 内室是存着呼吸但是没有知觉的西门靖烈,身边守着太监小桂子。 外殿,西门靖轩一边处理朝务一边听着杨晨的禀报。 “王爷,我们必须要严加小心林馨儿在北疆的举动,包括对北疆战事的影响。”杨晨道。 “这件事之后再议,先说乌梅跟芷棋。”西门靖轩放下手中的笔,后靠到榻上。 处理朝廷上的事繁杂的很,大大小小全部递上折子,都要亲自审阅。他本不想理会这些事,但这个时候又不能不管,蝼蚁决堤,各处都得小心防备,所以也就事无巨细了。 杨晨知道王爷是在转移话题,由于他本就心存隐瞒,所以也没有争论下去的底气,跟着西门靖轩的话转到乌梅跟芷棋身上。 第四六九章 心乱不安 第四六九章心乱不安 “属下认为梅夫人没胆量做什么,是真的想做一个依附着王爷的女人,为此,她连魔音使者的身份都说了。” 杨晨道,“至于芷棋夫人,属下进宫前已经确定她是独自出门跟人私会,只是还没有摸清她跟人传暗讯的方式,但是,我们的人一直在暗处跟着她,见她最终跟二皇子会面,只是不知道后来被二皇子带到哪里,断了她的踪影,进宫前,属下已经交代下面的人继续去注意。” “知道了。”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如果梅夫人真的投诚也就让人能从她身上松点心了,但是难保她在使什么混淆人的法子。 至于芷棋,只要她无法掌握到轩王府的机密,也没有多大害处。但是,她是知道匕首的事的,间接的也就是掌握着一条线索。 如果芷棋遵循将功赎罪,保守那把弯月匕首的秘密也好,如果芷棋将这个秘密告诉另外一个人…… 西门靖轩的眸光轻轻的闪了闪,问杨晨,“没有发现芷棋跟西门寅会面吗?” “从我们开始注意芷棋的时候,她都很少出门,出去也有我们的人盯着,除了这一次之前都没有什么可疑。芷棋在王府里也没有什么异常,我们的人守在她的院外随时注意着,并未见到有可疑的人出入,”杨晨道。 “他们中间有善于隐术的人,如果借着夜色做事,也是不容易发现的,他也会破影功,在黑暗中行事也能够避开众人的视线。严守可以防住大部分人,但总会有偶尔的漏网之鱼。”西门靖轩道。 “是,属下明白,所以也亲自注意着芷棋夫人。”杨晨道。 西门靖轩看了眼杨晨,最近情势紧张,他的脸色上也染着疲容,大概是夜里还要巡视,休息不好。 “你每晚都在盯着芷棋?”西门靖轩问。 “是……”杨晨道,但又不妥,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昨晚,属下出去查探,没有在王府。” “昨晚你不在,今早芷棋就去跟西门痕见面了?”西门靖轩的嗅觉是很灵敏的。 “王爷……属下错过了什么?”杨晨一怔,但又想事情不会那么巧吧。 “看来,也有人时时注意着王府的情形,你的离开给了他们机会。”西门靖轩道。 杨晨跟在他身边时间不短,对破影功也是有足够的认识的,就算同在黑暗当中,他要比其他人更容易发现可疑之处。 西门靖轩的话让杨晨心虚。不是因为他的疏忽,而是他这次疏忽的原因,他是因为纠结在向轩王瞒报林馨儿的事,内心不安才出去走动挥散心情的。 此时他的心又不安起来,深吸了口气,默默念叨,他这样做都是为了王爷…… 杨晨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应西门靖轩的话,“是二皇子昨夜去找了芷棋?” “如果是西门痕也好,但是芷棋今早去见他,想来昨夜芷棋如果跟人会面的话,不应该是他。”西门靖轩的眼睛微微眯起。 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就在这短暂的机会里进行。 不是西门痕,也就是轩王猜测的西门寅了。杨晨能够懂得西门靖轩的看法,“属下让人查查三皇子昨夜的动向就能够知道他是否做过什么了。” 至于二皇子,最近又出了宫,行迹必然有可疑之处。 “如果翠竹阁能轻易被查透,本王此时也不必困在这宫里了。”西门靖轩扫了眼案几上的折子,堆积如山。 做皇帝有什么好?活受罪的事。可是他的皇兄偏偏惧怕他夺了去。 西门靖轩的唇边溢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其实他更乐意跟馨儿一起浪迹江湖,想想也是逍遥自在的事。 杨晨对西门靖轩的笑意一目了然,他知道自从遇见林馨儿,轩王才开始有了笑容。此时,王爷定然又想起了林馨儿。 杨晨不觉将手按在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处,他不敢用力,生怕西门靖轩看到那弯月在他身上压出的印痕。 他是为了王爷,这么做是对的,一定是对的。杨晨一遍遍跟自己说。 西门靖轩站起身,杨晨不觉后退一步,定了定神,见轩王并未在意他,而是绕过案几,走向一边,将搭在那里的披风拿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王爷要出宫?”杨晨问。 “回府看看。”西门靖轩道。 不知怎么,他突然感觉到很不踏实,心里很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算西门寅知道了那次在逍遥侯的院子里,他被刺杀的真相,知道了真正取了林可儿性命的人,也不过是谋划被识破而已。 本来所有的计划都会有意外坏掉的可能,不过是败露一次再重做安排罢了,这些西门靖轩都不在乎。 但是他此时心里很是不安,可又说不清他是为什么而不安。 杨晨传来的消息说,林馨儿在北疆现身并且有了不小的动静,她的武功恢复了,这应该是令他高兴的消息。这么多天对她的牵挂也可以放松一些。 至于朝堂的事,他都处理的很妥善,没有人能够违拧他,他已经顺着某些人的心意,成了强霸天下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会影响他的心情,会让他感到心乱? 杨晨跟随西门靖轩一起返回轩王府。 芷棋已经回来,从她的院子里传出浓郁的粥香。 西门靖轩来到了芷棋的住处,见一口锅支在院中,灵芝正在看着火。 那是只用了几块石头垒在一起,还有干枯掉落的花枝作为燃料的简易的篝火,那口锅是从膳房取来的。 也许是芷棋为了找独自出门的借口,也许这锅粥自身就带着什么目的,也或许只是芷棋一时寂寞无聊的兴致,一锅粥正在这所院子里热情的煮着,冒着咕咕的气泡,飘散着怡人的香气。 “王爷,粥熬好了,让臣妾给您盛一碗?”芷棋拿着勺子弯腰搅了搅粥,起身询问静立在一旁的西门靖轩。 “夫人先尝尝,是否真的够了火候。”杨晨道。 他可不敢冒然让王爷吃芷棋做的粥。 第四七零章 串供一个谎言 第四七零章串供一个谎言 芷棋微微一笑,让灵芝拿来一个碗,盛了半勺粥,当着所有人的面,先尝了一口。 替主子试毒是宫中常有的事,之前她侍奉皇后姜子音的时候,也常常先替品一口,确定没事,姜子音才会接着吃。 只是在宫里偶尔碰到高一等的毒,当时是试不出来的,也有之后主仆二人双双暴亡的案例,不过很少,碰到那样的情况也只能说倒霉了。 不过,这一次芷棋试毒并没有提心吊胆的感觉,毕竟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也并没有存着什么心思。杨晨让她先吃,她便先吃就是。 “王爷,杨管家,可以了。”芷棋安然无事的将手中的碗递给灵芝拿下去。 西门靖轩轻轻的点头示意。 芷棋拿过一个空碗,盛满粥,连同汤匙一起呈上。 西门靖轩接过碗,手持汤匙轻轻的搅拌着,似乎随着粥中的一圈圈圆晕,心安了许多。 也许是最近太过劳碌,眼看都近午了,连早膳都还没顾上吃,身心疲劳才令自己有了心乱的感觉吧。 “灵芝,把这碗粥送给梅夫人。”芷棋将第二碗交给灵芝,“早上,我答应请她吃粥的,可惜她没来,她那性子也是不喜欢凑热闹,你给她送去吧。” 灵芝接过碗,奉命走了。 接下来,芷棋又给杨晨盛了碗。 “芷棋,你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做粥?本王记得你夜里难眠,所以平日白天都睡到很晚才起。”西门靖轩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芷棋端着自己的粥碗的手有些僵硬,若不是她用力端着,怕是要失手落地了。 芷棋低着头,将刚送进口中的粥缓缓的咽下,跟着稳定自己的神情,抬头道,“昨夜臣妾正好睡得早了些,所以今早就起来的也早了,闲来无事就招呼灵芝做这些。” “昨夜,有人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未眠么?” 回到王府的西门靖轩已经将夜里的事情询问了一遍。 “是,后来臣妾就睡了。”芷棋回道,手持汤匙,不停的搅动着已经凉透的粥,遮掩她的心慌。 西门靖轩垂眸盯着芷棋略略发抖的手。 她掩饰的也很好,不细看也看不出来那轻微的抖动。 “怎么?昨夜跟梅夫人聊过之后就睡的早了?看来以后你们姐妹要多走动走动。”西门靖轩道。 从送粥的灵芝口中听说轩王在芷棋那里的时候,梅夫人跟着先一步离开的灵芝寻到了芷棋的住处。 刚停在院门口就听到了西门靖轩的问话,蓦地停住了脚步。 隔着几个人的背影,梅夫人静静的看着芷棋。 她昨夜是跟护卫说了谎,现在芷棋敢否认她的话吗? 芷棋不敢的,梅夫人肯定,目不转睛的盯着芷棋,心里有鬼的人是不敢轻易否认另一个谎言的。 梅夫人抬起眼睑,正好看到站立在院门口的梅夫人,她不知道轩王从何处听来这样的消息,她几时跟梅夫人说过话? 但是,轩王的口气是肯定的,也就是不知梅夫人怎么回事造出了这样的假象,难道…… 芷棋触碰到梅夫人复杂的目光,梅夫人的眼睛里有她看不透的东西,这不是往日那个眸光淡然的梅夫人! 梅夫人发觉了昨夜的事?想想也不应该,西门寅怎能让人发现他的举动? 此时芷棋也顾不得多想,西门靖轩还等着她的回话,而她是不敢随便否认西门靖轩说的话的。 她只能朝梅夫人轻轻笑了笑,道,“是,以后我们姐妹会多加走动。” 这是不是就算她跟梅夫人串供了一个谎言?但是梅夫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梅夫人跟着芷棋的话缓步走进院子,朝西门靖轩施了个礼道,“参见王爷。” 西门靖轩也没有再多问,带着杨晨很快离开了。 芷棋却无法松气,看向一侧的梅夫人,刚要询问,梅夫人盈盈一笑,“谢谢姐姐的好粥,改日我送姐姐亲手所制的花茶吧。” 然后,不给芷棋开口的机会,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走开。 “夫人,梅夫人昨夜来过吗?奴婢怎么不知道?” 众人离开后,灵芝不禁好奇的问道。 “你睡着了,不知道。”芷棋茫然的端着手中的碗。 碗里的粥已经凉透,浸入了深秋的寒风,而她却只喝了一口,还是很苦涩的味道。 “哦。”灵芝并没觉察出什么,应道。 一般的情况都是她先睡,不知夫人几时才能入睡的。 “王爷,一定是我们的人觉察出动静的时候,芷棋夫人正跟人见面,她回应我们的人是故意遮掩。只是听芷棋夫人回应正常,我们的人怕打草惊蛇也就不便靠近打探,在外面守着也没有再发现有可疑的人出入,估计那人不是用的隐术就是破影功了。”杨晨跟西门靖轩返回到书房道,“昨晚的天色阴沉的很,实在太黑,确实是利于行事的机会。” 而他偏偏在昨晚出去奔走了一夜!杨晨为自己的疏忽懊恼,不觉又将怒气安在了林馨儿的头上,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为了王爷的事烦恼,影响了做事。 “是,天很阴,怕是要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了。”西门靖轩看向窗外。 此时的北疆大概已经是白雪茫茫了。 西门靖轩收回视线,静静的看着杨晨,他有心事。 而他似乎又开始心神不安。 难道是因为杨晨隐藏起来的什么事吗? “王爷。”梅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小声的响起。 西门靖轩的目光从杨晨身上移开。 杨晨是忠于他的人,不必担心其心存不轨,有话可以等着他自己挣扎过后说出来。 “进来。” 听到西门靖轩的声音,梅夫人推门而入,端着的托盘上准备的还是那盏花茶。 “王爷最近在宫中劳累,喝杯茶醒醒脑吧。”梅夫人将茶放到西门靖轩跟前。 西门靖轩捏起茶盏,悠悠的打量着。 几时才能跟馨儿一起饮茶言欢? 茶入喉中,清新宜人,淡雅的花香沁入肺腑,这是馨儿喜欢的味道。 西门靖轩的目光一直在茶盏上凝神,杨晨的内心一片凌乱,没有人注意到梅夫人此时的眼睛比平时都特别留意着西门靖轩饮茶的举止。 那已经熟悉的举止是优雅淡漠的,但其中还弥散着浓浓的柔情。 第四七一章 突然心揪 第四七一章突然心揪 梅夫人定定的看着西门靖轩片刻,才道了声,“臣妾退下了。” 然后缓步退出书房。 随着书房门外灌进的凉风再次与门外隔离,西门靖轩一边品着手中的茶,一边对杨晨道,“有什么话跟本王直说吧。” 杨晨已经在他面前挣扎了许久,虽然一直在极力掩饰着,但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能让杨晨这样难言,甚至还有隐瞒之色的事情只能关系到林馨儿,西门靖轩知道,杨晨对林馨儿一直都有嫌隙。 他是要等着杨晨亲口跟他说出来,但是一盏茶过后,他感觉时间也很漫长,等不下去了。 杨晨的脸色更深的变了一下。 王爷的眼睛向来锐利,只要当着他的面久了就瞒不过的,所以,自从拿到匕首这几天,他一直避免去见王爷,就算见了,也是来去匆匆。 只是这一次,王爷跟他同行一路从宫中返回王府,又在芷棋那里喝过粥,时间久了,久的令他窒息。 王爷让说,他不能不说。 但是该怎样说,说什么? 杨晨顿了片刻,道,“王爷。” “嗯。”西门靖轩应了一声,将手中空了的茶盏放下。 “王爷,属下见王爷不关心北疆的事,实在担心。我们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林馨儿,她断腿又不惜代价依靠毒术尽快复原,到现在自如的运用功力,在北疆铲除异己,这跟她当时对星瑶月瑶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同样的一起在水月宫的姐妹,她现在毫无情义,可见她是个善变之人,包括对王爷的感情……”杨晨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她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西门靖轩道,杨晨的话里他只抓住了这一点。 “恢复?”杨晨不知道王爷为何用这二字。 西门靖轩没有让他及自己的属下知道林馨儿废了武功的事,这样,杨晨这些对林馨儿不满的人也就不敢冒然对林馨儿动手,这是他对林馨儿在细微上的保护。 不过,现在已经不必再隐瞒这件曾经发生过的事了。 西门靖轩揉揉两鬓,大概是接连几天忙碌处理事务没有足够的休息,所以头疼犯困。 头很沉,眼皮也有些睁不开。 “王爷要先休息一下吗?”杨晨看到西门靖轩的困意,关切的问。 如果杨晨是要指责林馨儿,西门靖轩不想听,如果…… 西门靖轩想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茫然,昏昏沉沉的想先睡一觉。 西门靖轩站起身,对杨晨道,“本王先睡一会儿,有话等本王醒来都说给本王。” 他只是要睡一会儿,也让杨晨考虑好。 “是。”杨晨目送着西门靖轩绕过屏风,稍稍呼出口气,依靠轩王去睡的这点时间,他要考虑好,到底该怎么做? 林馨儿在圣地练功,突然一下心揪,仿佛失去了什么,惊出了一头汗。 “怎么了?”皇甫燕冲走进圣地,就看到林馨儿正盘腿发呆,失神的模样。 “京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吗?”林馨儿抬头问。 “你知道,我们在京城的人都不能轻信的。跟随我一起找干娘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我已经发下去消息,大概还需一些时日吧。”皇甫燕冲席地坐到林馨儿身边。 “是,看起来是北疆生变,其实最开始是在京城。”林馨儿的眸光黯淡下来。 若不是那些人见她依旧“武功非凡”,不敢轻易靠近她,怕是这圣地也不安全,要落人耳目了。 “魔音使者还真有能耐,等我再见到,绝不会轻饶了他!”皇甫燕冲说着,抬手将一把匕首甩了出去。 这一甩凝着他的功力,凝着他的恨意,匕首没入岩壁,擦亮转瞬即逝的火花。 林馨儿看了眼愤怒的皇甫燕冲。 他此时只有对魔音使者的恨,不会有对另外一个人的痛。 林馨儿不觉摸出身上的那块玉牌,那是西门靖轩在离京的马车上交给她的。 其实,只要她按照西门靖轩交给她的方式,跟他在北疆的人取得联系,也是可以知道京城里的事,知道西门靖轩的情况的,只是,此时很关键,她不能让自己有任何异常的举动被暗处的眼睛发现,为了稳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把这块玉牌当成是他留给她的信物吧,就像她把那把匕首又送还给了他。 此时,他是不是也在看着那把匕首,就像她摩挲着这块令牌? 皇甫燕冲知道林馨儿心里想的是西门靖轩,默默的站起身,向圣地外走去。 林馨儿望向他的背影,动了动唇,没有叫。 北疆圣宫外,隐在一座土石后,藏着一个极小的迷阵,遮挡外人的眼睛。 这里有三个人,楚一天,冷清秀,还有一个就是云清。 当时云清逃出圣宫,一路向南,正碰到了赶来的楚一天跟冷清秀。 二人救了云清,又听她说了一遍圣宫里的情形。 楚一天对自己的用药向来很有信心,虽然不愿林馨儿真的受害,但是他又不信林馨儿能躲过那一劫。 而冷清秀则是认为林馨儿都是靠了她的侄儿冷言秋,无形中又是冷家的毒胜了鬼谷神医的药一回,所以,既然已经靠近了这座圣宫,就乐的想要去见见冷言秋。 “你们真有那种让刺客陷入昏迷的毒吗?”楚一天问。 他已经给云清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是他也知道,冷家有的毒在散发出毒性后,也会跟着会散掉不留痕迹。 冷清秀看了眼除了带着逃跑的狼狈,其他都安然无恙的云清,眼皮一翻道,“我们家的毒千变万化,我能研制出新毒,言秋能也能研制的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能因为自己输了,就怀疑我们家的毒。” “我从来没有跟你们比试过什么。”楚一天道。 “你们专门解我家的毒,就是在比试,我就不信你毒毒都能解得了。”冷清秀反击。 明明一说话就在吵,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这种争执的感觉。 “楚公子,我现在怎么办?我要去找宫主。”云清打断二人的争执,道。 现在情况有变,她不能只安心的听上面一道道传下的信,她要直接回到宫主身边,亲自听从宫主的旨意做事。这样隔着宫主,太令她心神不定了。 第四七二章 能够尽快了结也好 第四七二章能够尽快了结也好 冷清秀瞥了眼云清,那恶女人鬼的很,她怎么会让一只被她利用的小蚂蚁知道她的去向? 可怜的小蚂蚁呦! 冷清秀咋咋舌,摇了摇头,最后还不是都要被一脚脚的踩死? 楚一天淡淡的扫了眼冷清秀。 他自然懂得冷清秀的意思,现在水月宫的人都不知道宫主的下落,也只有碧瑶,云清这一部分人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而已,他们也只是比林馨儿强一点,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不会让人找到的,除非她认为到了现身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先去看看碧瑶。”楚一天道,“之后再做决定。” “碧瑶……”云清不愿再返回去,不愿再看到那具已经冰凉的尸首。 “笨蛋,他是要看看那个叫碧瑶的是不是真的死了。”冷清秀斜了眼云清道。 这楚一天也是跟那个恶女人一样的小心,还怕人做手脚,上了当。 如果那窝蚂蚁存着这样强的疑心,也就不会被恶女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被恶女人这般算计着,她这个被称为毒女的人都于心不忍,不如一把毒用下去,全痛快的毒死算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楚一天道。 “不行,我也去。我还要见见林馨儿呢!”冷清秀紧追着道。 “我……”云清犹豫着。 “你就在这儿等着,别碍手碍脚。”冷清秀道。 她可不要在她跟楚一天之间多出一个人像尾巴似得跟着。 “那楚公子可要回来找我。”云清道。她知道就算联系到上面的线,也不容易扯到宫主那里,楚一天是宫主身边的人,跟着他更容易找到宫主。 冷言秋一路追寻着云清,之前他在云清身上撒了一种药粉,散发出的是一种淡淡的花香,就像当日冷冽给水晴用的药一样,能够给追寻的人留下寻找的痕迹,只是冷言秋的药更胜一筹,云清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这种药只用在衣着皮肤的表面,所以楚一天给云清检查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发觉,只将那淡淡的香气当成是女儿家用的普通香料。 不过,对毒极为熟悉的冷清秀觉察到了,只是她没有说。好不容易碰到了跟恶女人作对的人,她可无心坏人家的好事,再说了,她更不会跟自己的毒去作对。 冷言秋寻到那座土石附近就没了云清的痕迹,那能够令他识别出的花香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截断。 此时天还黑着,想要看的仔细还略有费劲。 而楚一天跟冷清秀先一步离开那个迷阵,避开搜寻云清的水月宫众弟子,找到了碧瑶被抛尸的地方。是一个碎石坑。 这是水月宫里的习惯做法,对于犯错而死的弟子,就胡乱的丢弃在这个碎石坑中,被北疆干燥枯冷的气候风化,在这冷天,用不了多久就成了一具干尸,再被碎石胡乱的掩埋,就是一个小小的天葬坑。 碧瑶刚死,自然不会风化。 楚一天从碎石里翻出碧瑶的尸体,不需要太过仔细的检查,他就肯定是碧瑶无疑,也就是云清的话是可信的。 “哈哈!”冷清秀笑道,“还真是那个恶女人养出的好弟子,云清能亲手杀了碧瑶,林馨儿也会亲手向她展开报复,就算只是一只蚂蚁,也会变成一只毒蚁。” 楚一天默不作声,双手推动着碎石粒,将碧瑶全部掩埋,每动一下都像是被刺扎一下。 碧瑶被弃尸在这里,可见林馨儿的无情,也可见她的恨意,那个曾经带着柔软的笑容的女孩真会成了一只毒蚁吗? 埋掉碧瑶后,楚一天站起身,没有向圣宫走,而是原路返回。 “你不敢去见林馨儿吧?”冷清秀在楚一天身后道。 “我去传信,碧瑶确实已死。”楚一天没有回头。冷清秀说的没错,他不敢回圣宫,甚至不敢回头望一眼它的方向。 “想躲就直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给自己找借口。”冷清秀跟上,“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不认同那个恶女人的做法,为什么对她还那么痴迷?” “她不是恶女人!”楚一天停下脚步,背对着冷清秀,一字字的道。 冷清秀听出他的怒意,撇撇嘴,“不去圣宫,我可怎么完成她的交代?那林馨儿此时可就在圣宫里。” “那是你的事,我已经跟你一起来到北疆。”楚一天道。 他知道她又要向林馨儿下手,可是当她说要让他跟冷清秀一起来北疆时,他还是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因为那是她的吩咐。 “算了,我也先不去了。”冷清秀道。只要她的事一天不做,楚一天就得跟着她在北疆多留一天。 事做不做她不在乎,能跟楚一天多呆一天是一天,所以,冷清秀眨眼之间就觉得“拖”下去。 “别忘了,你答应的这件事是有时间限制的。”楚一天提醒道。 冷清秀一愣,恨恨的咬咬唇,那个恶女人还真是做事滴水不漏,就怕自己故意拖着楚一天驻留不归,一边跟她谈条件让她来做事,一边还规定了个期限,日子一到,不管她的事办没办成,楚一天都要离开她返回去。 “知道!”冷清秀松开唇,恼火的道。 二人返回那个迷阵,呈现出的是令他们错愕的情形。 迷阵已破,云清不见了,四处是明显打斗过的痕迹,算得上激烈。 “乌墨海也来了?”冷清秀道。 二人都认得其中的一些招数留下的痕迹属于乌墨海的玉笛。 楚一天没有回应,看来是乌墨海带走了云清。 冷清秀皱皱眉,打量四周,她知道有人跟随着云清寻到这里,那个人应该是云清说过的跟在林馨儿身边的冷言秋。 相比云清的下落,冷清秀更想知道的是冷言秋跟乌墨海交手赢的是谁? 对于冷言秋,虽然冷清秀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但是知道他跟冷家其他的人是不同的,在跟人交手时,冷言秋很少会拿冷家的毒术当做武器。 就在那个掩埋了碧瑶的碎石坑,林馨儿站在坑边,垂眸打量着坑内。 天已开亮。 为了给人顺利查探碧瑶的机会,林馨儿没有让人特意守着这个碎石坑。 冷言秋返回圣宫之后说是跟魔音使者交了手,云清被其带走了。天亮的时候她来检查这个碎石坑,果然见碧瑶也被人检查过了,此时的坑内碎石被人特意的平铺,将碧瑶仔细的掩埋在其中,看来还是有心人。 真够盯得紧,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林馨儿想着,不由的双手紧攥起来,能够尽快了结也好。 第四七三章 变情 第四七三章变情 西门靖轩大约睡了一个时辰,时间不长,但是做了很深的一个梦,醒来后,只觉得头很沉,只知道梦里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仔细回想,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一个梦而已,原本不必在意,但是西门靖轩却有种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牵挂着梦里的情形。 “王爷,您醒了。”梅夫人守在床榻边,见西门靖轩睁开了眼,轻声唤道。 “梅……”西门靖轩揉了揉沉重的头,坐起身,“给本王倒杯茶来。” “臣妾知道王爷体乏入睡醒来后会口干,所以已经准备好了,温着,正好喝。” 梅夫人说着从一侧的小桌上端来一杯茶。 西门靖轩接过茶,还是熟悉的味道,一饮而尽,嗓子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里?”西门靖轩将茶盏还给梅夫人,起身问。 “臣妾听杨管家说王爷睡了,心想着王爷劳累休息后,醒来会口渴,所以就特意来给王爷准备好茶。臣妾知道王爷忧心国事,睡不久的。”梅夫人低眉顺眼,柔声道。 “你可真了解本王。”西门靖轩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意味。 “臣妾……只想尽心服侍王爷……”梅夫人说着,向西门靖轩跪了下来,“相信杨管家已经跟王爷说过臣妾的事,服侍王爷就是臣妾的选择。” 说着,梅夫人的头垂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起来吧,本王知道了。”西门靖轩低头看着脚前的女人,卑微无助,跪在他的身前,好似揪到唯一的一根稻草。 这种卑微的感觉令他很熟悉,想来就觉得心疼。 不知从何时起,他想过要疼惜这种卑微,疼惜一个将心早已交给了自己的女人。 西门靖轩的手不觉垂下,将梅夫人亲自拉起。 “谢王爷。” 触碰到西门靖轩的手,梅夫人不觉一抖,随着他的力道缓缓站起身,极力按压着心跳。 自然不是怦然心动的跳跃,而是紧张。 他会出手拉她,是不是他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已经开始改变? “本王记得,当日在南疆遇到你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西门靖轩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其实跟在本王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爷?”梅夫人抬起头,双眸盈盈的望着西门靖轩。 他跟西门痕是叔侄,但是看起来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王爷,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听从皇叔的指使准备着算计轩王府……” “本王知道,你不是已经毁掉那些用来做毒引的东西了么?也就算不得什么错了。”西门靖轩道。 “谢王爷宽恕,从今以后臣妾只会一心都放在王爷身上,再不会想其他。”梅夫人垂下头,掩起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还不会说谎。 “你也是心念着月华国,毕竟谁都忘不了自己的故土。”西门靖轩道,“本王可以答应你,终有一日会与你一起去月华国,再没有人敢小看你这个公主,到时候你也可以告慰你的母妃了。” “谢王爷。”梅夫人说着,就又要朝西门靖轩下拜。 这不是在故作模样,而是发自她的真心。 原来,只要被轩王在意,一切都遥遥可及。 只是情与人终不可两全,她选择了面对一份虚假的情,去报复她得不到的感情。 看来,除了真正的感情,其他一切的东西她都可以通过轩王得到,她也会活的耀眼光彩。 西门靖轩将梅夫人顺手拉住,“收拾一下,随本王进宫。” 杨晨一进书房,就听到西门靖轩说出这句话,倍感疑惑。 听到屏风外的声音,西门靖轩走出来,“你再给我说一下林馨儿的情况。” 杨晨看了眼跟随西门靖轩绕出屏风的梅夫人,依旧还是低眉顺眼盈盈弱弱的神情,但是他刚听到的那句话也太奇怪了。 梅夫人来给轩王送茶,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征询了他的同意,在王爷休息的时候,她也不可能进入书房。 他知道梅夫人对轩王这么殷勤是想表示尽心,求得轩王的谅解,但是没想到轩王会决定带她进宫,贴身侍奉。 这算是轩王要表明的态度? 西门靖轩说着,已经坐到了书桌后,等着杨晨的回复。 杨晨顾不得多想,王爷总算开始提到这件被他避开的事,他要抓住机会尽快再次将他在锦阳宫里汇报过的事又说了一遍,虽然之前王爷从没有让同一件事重复汇报过两次的情形。 此时梅夫人已经离开,书房里只有主属二人在私谈。 “林馨儿……” 听完杨晨的话后,西门靖轩靠着椅背,头后仰,抵在僵硬的木条上,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 “就算是言秋找到了她,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功力,当日她从悬崖上跳下,又是怎么躲避开众人的眼睛?那个时候她可是一个失去武功的人。”西门靖轩寻思道。 这是杨晨再一次听到了“恢复”二字,也是第一次清楚明白的听说林馨儿曾经失去了武功,也就是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 “是林馨儿说她失去了武功?”杨晨不禁问道。 “最开始不是她说的。”西门靖轩回忆着过去,“本王也没有亲自查探过,本王记得是皇甫燕冲找到了冷言秋,但是之后冷言秋帮她查过,确定她功力受损,并且答应帮她恢复。” “王爷,当时林馨儿初嫁轩王府,在查那具抛在芷棋夫人院子里的女尸时,您也曾亲自查过林馨儿,当时还确定她没有功力。”杨晨道,“如果是王爷自己,也有本事将自己的功力隐藏起来吧。而且现在王爷不也是对她心存疑惑了么?” 杨晨的话无疑就是认为一切都是林馨儿故意伪装的,为的就是迷惑二字,博得王爷的同情,放松对她的警惕,从而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时林馨儿坠崖失去踪迹,他可以认为是林馨儿本事大,能瞒天过海,但她如果说是没有武功也能做到,明显是在欺骗,就算是身怀武艺的人也很难做到的。 第四七四章 捕获太子 第四七四章捕获太子 其实在林馨儿坠崖的时候起,王爷就应该对她有了怀疑,可是现在才亲口提到。 王爷对林馨儿也实在是太过隐忍了,杨晨愤愤的想,看来他将那把匕首提前收起是没错的,不知道她又打着什么鬼主意,想要迷惑王爷。 这么一想,杨晨又觉得自己底气强了,站在西门靖轩跟前也不再觉得心虚。 他有责任帮助王爷对付那个妖女。 “是,她一次次的欺骗本王,本王对她做的也只是还施彼身罢了。”西门靖轩淡漠的眸光里闪过一道锋芒,甚为犀利。 “王爷?”杨晨一愣,似乎这句话不是从轩王口中说出的。 “好了,一切按本王的计划进行。”西门靖轩站起身,“林馨儿毕竟是朝廷外的人,现在先安抚朝政要紧,本王不许朝廷内再升起任何动乱,至于林馨儿,该合作的时候还是先合作,我们的人只需知道她的动向即可。” 西门靖轩的话让杨晨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轩王说跟林馨儿是合作的关系?那么之前表现出的那种深情又占多少真? 杨晨糊涂了。 “本王先进宫,随后你把乌梅送来。”西门靖轩说着,先一步走出书房。 无意中揉了揉额头,他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自己丢了什么? 也许是这些天要处理朝政,内忧外患,太过辛劳了。 西门靖轩没做多想。 北疆的战事突然激烈起来,好似一夜间敌国的兵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并且作战部署奇妙,似乎换了一个统领,也似乎是蛰伏多日终于开始了正面的全力进攻。 漫天飘舞着纷纷的大雪,地上早已积了很厚的一层,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青辕王朝的驻守北疆的营地被人偷袭。 好在大将军萧义山从未让人松了警惕,所以反应还及时,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展开一场恶战。 “他们这是在逼你现身。” 战场一旁的高山上,三人顶着风雪站在最顶端,注视着下面的战场,厮杀声不绝于耳。 听了冷言秋的话,林馨儿轻轻的点点头。 魔音使者带走了云清,云清必然接替了碧瑶之前的任务,与她掌控的那部分水月宫一分为二,但他们还打着的是水月宫的名义,行事越恶劣,对她也就越不利。 他们所作的一切都会让她去担责任,而她这个时候除了只有手底下的一些人之外,对外面的一切举动都鞭长莫及。 这个时候,就算她出现在萧义山他们跟前,空无一物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最起码她这么多天的无故失踪又突然出现就足够令人生疑。 所以,当她放走云清的时候,就决定拿出最有分量的东西去给萧义山他们做见面礼。 不论这个时候他们怎么逼她,她都不会妄动。 “先让他们好好的打几场。”林馨儿道,风雪弥漫,有些睁不开眼。 山下绵延数里的战场银装而战。 突然,林馨儿目光的焦点定格在一团人群中。 那群人不像别的人那般尽力打杀,而是在团团围困着中间的一个人。 包围圈外有百十名人想要冲进圈内,但试着几次都没有成功。 “是西门彻。”冷言秋道。 虽然距离远加上风雪遮掩了几分视线,看不清人,但是根据大致的情形也能够猜得到。 “原来这一仗的目的是为了捕获太子。”林馨儿了然。那百十名冲杀的人就是跟随他们来到北疆的御林军,但是却抵不过已经将西门彻围困的那些人。 之前云清跟碧瑶曾经易容成北疆的兵卒混进军营,作为水月宫培养出来的人,混进去打探清营地的布局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目标直接就是西门彻,在进攻前计划好,是很容易锁定目标的。 那些围困住西门彻,跟御林军交手的人,一定是精选出来的,历经百战,必然比从宫中出来没有参加过什么战事的御林军强得多。 格挡进攻都胜一筹,很快就困着西门彻向战场外转移。 那些御林军被突然插进的一支兵马打散。 “救不救?”皇甫燕冲问。 论安排行事,他向来听从林馨儿的。 “不用,就让他们把西门彻抓走好了。”林馨儿说着,看向冷言秋,征询他的意见。 “问我么?”冷言秋淡然一笑,“平心而论,我是不愿意让这个太子回到京城的,他根本撑不起这个天下,不如就让靖轩继续坐镇。” 此时,他们已经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消息是皇甫燕冲从送抵大将军萧义山的京报中截获的,看来从京城到北疆,整条水月宫的线已经瘫痪,消息迟迟抵达不过来,加上其余被水月宫收服的小帮派,都一个接一个的在暗中作乱,如果迟迟解决不了,水月宫就会崩溃,成为历史。 “不过这么一来,更要让馨儿担上故意谋害太子的罪名,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定会变本加厉的生事。”皇甫燕冲道。 “所以,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冷言秋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太子,就算被抓一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他的身份对于敌我来说都是很贵重的。” “我去盯着。”皇甫燕冲道。 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向山下悄然掠去,混在茫茫的大雪中,看不清属于他的那道白色。 恶劣的天气里,出其不意的进攻,也有利于借助风雪隐身。 看着西门彻被人抓走,林馨儿知道,这场仗是打完了,便跟冷言秋一起返回了圣宫。 距离北疆百里,是周边属国联合起来临时搭建的营地。 这片地属于越西国,只是单凭小小的越西国根本无法跟强大的青辕王朝抗衡,所以,被魔音使者在暗中撺掇起来的其他几个小国的兵马也齐聚这里,看起来也极为强壮,由越西国的护国统领担任这支队伍的大将军。 其实,这个大将军私底下还要遵循水月宫的指示,确切的说是宫主与魔音使者传下的意思。 这些联合起来的小国家都有个不言自明的看法,就是希望借助水月宫在青辕王朝及多国间的势力,与其合作,内腐外攻,瓜分天下。 至于瓜分后的再次统一,那是将来的问题,毕竟少了一个泱泱大国,不论是哪个小国,翻身的机会都跟着大多了。 第四七五章 我就是你们要见的人 第四七五章我就是你们要见的人 “这一仗打得可真漂亮,那些驻守北疆的兵马不过如此。” “嗯,他们御驾亲征的太子都被我们抓来,攻下北疆指日可待!” “从开战到现在,总算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真是解气。” …… 联盟营地里,各国将军齐聚,凯凯而谈。 “如果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坐定指挥,你们以为能打赢了这场仗?不要小看了萧义山跟青辕王朝。”坐在正中的联盟主帅李定一给在座的浇了瓢冷水。 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将目光定格在李定一身上。 “你们不要看我,凡是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我虽然身为联盟主帅,大将军,但是也要听从后面的人的安排。这么多天,大家都对后面的人略有微词,今日一战可是能够看到,只是试探性攻击也就罢了,若是全力进攻必然有十分的把握获胜。”李定一道。 众人点头称是,开战前,各自国家都有人在暗中交代他们,要绝对的服从李定一,而李定一也是要服从水月宫的人,说到底,这场仗是水月宫在控制。 对此,他们都不服。但是出征服从命令是每个当兵的人的根本,加上几十天来只做试探性的交战,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好在终于等来了一场漂亮的仗,虽然没有打败萧义山,最后僵持不下才鸣鼓收兵,但是他们抓到了西门彻,也算是小胜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虽然西门彻不是北疆真正指挥作战的人,但他的身份也够得上王中之王,能够成为跟萧义山谈判的一大王牌。 换做是在座的任何人,虽然能够做到拼死杀敌,但是他们又都知道,能从萧义山手中讨得便宜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想偷袭到他的军营,直接在他们的营地上开战,抢夺到西门彻,没有精妙的作战部署,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说,看似是在双方僵持不下,众军疲惫才鸣鼓收兵,实则对萧义山来说,这场仗是惨败了。 “看来水月宫的人对敌营是十分了解的,即使我们的探子都比不上他们掌握到的情报。”有人道。 直接提到了水月宫,也就让众人接下来的对话不再隐晦。 其实,让这些雄心满满的将军们听从一个江湖帮派的指挥,心里可是极其不甘的,所以平时谁都不愿这个面提及这几个字。 “他们遍布整个青辕王朝,就连我们各国都有人,实力确实不可小觑。”另一个人点点头,“而且,他们的作战之法确实别具风格,现在细想今日作战的每一步计划安排,都是精妙之举。” “不错,不知是什么人的布局,李将军可否知道?听闻水月宫宫主下落不明,唯有少宫主也不过年方不足二十的女子,可当真?”有人问道。 “哈哈,你们知道的都是青辕王朝里关于水月宫的消息。”李定一笑道。 “李将军的意思是跟我们联络的水月宫与其不同?” “据我所知,那个少宫主不过是用来迷惑西门皇家的棋子,是用来顶罪应事的,真正主事的可是另有其人。”李定一故作神秘的道,“此人才是掌管着真正的水月宫,这可是水月宫里的秘密,我也是直到近日见到真尊才知晓。” “哦?原来水月宫里还有如此布局。”众人恍然,“这场仗就是那位真尊的安排了?不知我等可有缘一见?” “当然!” 一道女声在营帐外响起。 李定一抬手示意守在门口的兵卫让人进来。 云清身着利落的劲装走进营帐,环视众人,“我就是你们要见的人。” 众将惊愕。 他们以为真尊总该是个有阅历英气风发的男子,可是见到的还是个二十左右的丫头。 “这位云清姑娘确实就是给我作战计划的人,以兵士的身份在我们的队伍中效命的水月宫弟子都归她的指使。”李定一道。 “哦——”众人点头,尾音拖的很长。 云清轻轻一笑,眼底尽是得意。 作战计划当然不是她直接安排的,她也是受魔音使者的指命,但此时她在这群七尺男儿当中就是为首的一个。 原本她是想找宫主的,但是魔音使者从冷言秋手中将她救走后,把她带到了越西国,让她顶替碧瑶留下听从安排。 她知道这个安排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里的人都认为她是水月宫里的主事人,是她得到的多么高的荣耀,就算中间隔着一个魔音使者,就算她见不到宫主,她也是众人眼中的佼佼者,甚至将来,她也会被人称作一声少宫主。 所以,她要尽心扮好这一个角色。 “辛苦众将军了。”云清走到李定一所在的位置,而李定一则站到了侧面。 “这场仗真是姑娘策划的?”有人还是不禁疑惑问道。 “本姑娘自幼在水月宫里悉心学习各方知识,加上之前亲自在敌方军营里打探,掌握到的线索,制定出完美的计划,这……”云清傲然面向众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知我们捉拿西门彻之后,又该怎样?”有人接着问。 “下一步的作战安排,到时候我会跟李将军相议,再传达各位。”云清道,“暂时,各位将军先做休息。” 云清懂得言多必失,只是露了个面,不再多留,转而对李定一道,“李将军,麻烦先带我去见西门彻。” “好。”李定一道。 初见云清时,他也是像其他将军一样,对这个年轻女子表示怀疑,但是听到她的作战安排,并且说的头头是道,渐渐的心服口服。 西门彻此时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个帐篷里。为防他挣脱,捆的他的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锁链,任凭他挣扎,也挪不出帐篷。 此时西门彻已经颓丧的像一只被拴缚的小狗,连挣扎的意思都没了,靠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一下。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会成了敌国的囚徒。 第四七六章 等着林馨儿 第四七六章等着林馨儿 “太子殿下,在这里可好?” 充满血腥与汗味儿的军营里突然出现清丽的女声,西门彻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的抬起头。 是一个美人儿,又是跟他见过的那些女子不同,一身浅蓝色劲装令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唇角吟着笑意,摆明是对他的嘲讽。 就算是林馨儿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卑微不堪的倒在一个女人的脚下。 “你是什么人?”西门彻稍稍坐起。 身上的铁锁链捆绑的他实在不舒服。 “太子说呢?”云清反问。 “你是水月宫的人?林馨儿的人?林馨儿在哪里?”西门彻的问话一句比一句急促,一句比一句的火气大。 “啧啧,太子落得如今的处境,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火气。”云清轻蔑的笑道,“你想见她?她很快就会来的。” “我要马上见她!”西门彻用力撑着铁索,用尽内功也挣不开。 “太子殿下省省力气吧,这铁索就算比你功力强许多的人都挣不开,你又岂能挣断?我们要抓你,定然都要防备的。”云清扫了眼狼狈的西门彻。 一定是林馨儿安排好的。西门彻想,当时军营遭到偷袭,他也卷入战争,但是那些围困他的人把他逼的死死的,想要施展破影功逃开都做不到,只有熟悉破影功的人才能安排出那样的阵法专门来对付他。 他已经听说父皇病重不醒的消息,心想林馨儿是故意把他支到北疆,好让京城在有事发生的时候没有他这个储君出面做主,祸乱江山。 “我要马上见到林馨儿。”西门彻的口气放轻了一些,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目的。 其实,见到林馨儿后他想怎样,根本不知道。 “等着吧。”云清笑笑,折身走出这所营帐,吩咐外面的人,“好好守着,这可是我们跟萧义山谈判的条件。” 还是引林馨儿出面的鱼钩。这句话云清隐在心底。 离开营地,往越西国的北面继续走一段路,有座临时建成的工事,就是越西国及其他的国家与战场上相互输送情报的一个集合点。 “尊使。”云清见到等在那里的魔音使者,恭敬的拱手道。 这个称呼不属于水月宫,只是他们对魔音使者的一个尊称,直到宫主对她们这些人另外又交代之后,她才知道一直被以为的水月宫敌人魔音使者其实是宫主的人,其地位又是站在水月宫之外的。 “嗯。”魔音使者站在塞道边口,看着来来往往运输粮草的车辆,手中轻巧的玩弄着玉笛。 得知林馨儿来到北疆之后,他就也赶来了,路上听说了林馨儿回到圣宫的事,也顺便救了躲在那个土石后的迷阵里,快要被冷言秋寻到的云清。 之后又联络到楚一天跟冷清秀,让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西门彻相信所有的事都是林馨儿指使的,恼火着要见林馨儿。”云清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按照她所知道的的计划,细节不清楚,但大致上应该是让林馨儿替他们顶罪,好让他们在暗中继续做事,只是现在跟林馨儿提早发生了正面冲突,碧瑶也被她杀死了,不知计划又会该怎样改变。 “不是说要等着见林馨儿么?”魔音使者道。 云清一愣,不知道魔音使者的意思。是西门彻要见,又不是他们要见。 “林馨儿现在是想跟你们将水月宫划分为二,留住她那份清白,我们就要逼着她来,然后让人看到她确实在我们这边,眼见为实,让她无法洗脱自己。”魔音使者说着转向云清,“明白么?” “尊使的意思是,只凭西门彻的猜测是不够的,要让他亲眼看到,认定这个事实?”云清问。 魔音使者摇晃一下手中的玉笛,“让西门彻看到也不够,要让萧义山,整个北疆疆场的人都看到,她就是一个能够亲手灭了自己满门,无恶不作的妖女,最后,要让她死在他们所谓的自己人手里,不得超生。” 云清从魔音使者的眼睛里看到了阴沉的恨意,“是,云清明白了。尊使想等着林馨儿来救西门彻,在她想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布局下手,可是,如果她不来呢?” “那么就继续开战。联盟军队在这片疆场呆了这么久,也该开始真正的进攻了,在你的战术布局下,肯定能够节节胜利,如果林馨儿能冷眼旁观萧义山战败,就由着她去。”魔音使者道。 “其实都是尊使的功劳,云清并未懂得多少。”云清道。 说实话指挥作战什么她一窍不通,都是听从魔音使者的安排,只是让她不服的是,难道林馨儿就有破坏魔音使者布局的本领吗?她能在水月宫里做那么点事,难道还能在男人们的疆场上出谋划策? “现在学不是也来得及么?以后不论青辕王朝还是这些大小属国都是水月宫的天下。”魔音使者道。 只要天下为水月宫所控,也就是属于他月华国,到时候将是他与她共拥整个天下的时候。 “做什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云清离开做事之后,冷清秀才现身出来。 “怎么?难道你喜欢住在被大雪掩埋的深山里?”魔音使者反问。 “那要看是跟谁,身边是楚一天,我可是很愿意跟他一起呆在冰天雪地里,倒是你,凭什么打扰我们?”冷清秀对魔音使者很不满。 得到魔音使者的消息,楚一天当即就离开北疆来到了越西国,她在后面叫也叫不住。 “看样子,你是不想履行约定了,只想着把楚一天拐到手就是了,你跟他一定都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留恋着,对么?”魔音使者道,“她都让楚一天跟你一起来做事,你却不信守承诺,这样可不大好啊。” “我守不守承诺是我的事,只要我能搞定楚一天,对你一样有利。”冷清秀振振有词。 “你能搞的定么?”魔音使者冷笑,“我也不管你能不能搞定楚一天,只要是冰儿让做的事,就必须要做到。现在西门彻已经被抓到,就等着林馨儿送上门,也省的你自己来回想办法了,后面就是你去做的事,要不就照老规矩,把要用的毒给我,我去下手。” 第四七七章 准备行动 第四七七章准备行动 “现在林馨儿的情况不是出乎你们的意料么?你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冷清秀道。 “有的地方是需要改,但是跟你的约定没必要变。”魔音使者说着,唇角斜勾,展露出邪魅的笑意,“当年西门靖烈那个脓包不敢守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让他的儿子好好的表现给他看,看看西门彻是怎样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 “死心到不惜将江山葬送到女人手中?让林馨儿成为祸国妖姬?”冷清秀冷笑,“都说冷家的毒太过惨绝,但是又岂能比得上你们这些对人身心的算计?让一个无辜的女人莫名担上沉重的罪责,被世人不容,恶名昭著,流传千古,你们这人毁的可真够狠。我就纳闷了,有多大的仇恨能让那个恶女人下这么重的手?这么阴狠毒辣的女人还成了你,成了楚一天的挚爱?” “所以你要记着千百倍奉还的道理,既然答应履行约定,你最好就去信守。”魔音使者冷冷的道,丝毫不觉得冷清秀的指责过分。似乎,事情就应该这样进行下去。 冰儿没错的。 “你在威胁我?”冷清秀扬扬眉。 “你自己掂量着去吧。”魔音使者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楚一天也是不想再下手的。”冷清秀对着魔音使者的背影道。 “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违逆过冰儿,不论哪件事,最终他还是乖乖的去做了。”魔音使者边走边道,“不要以为你的手软能够让他对你另眼相看。” 冷清秀立在雪地中,僵硬成一尊雪人。 北疆圣宫。 皇甫燕冲打探回来,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西门彻应该是被关押在他们的营地,我确实发现有我们的人的身影在他们的营地里晃动。”皇甫燕冲道。 “你能认得出来?”林馨儿问。 “那几个我之前在越西国的时候见过,认得。”皇甫燕冲道。 “这么坏的天气还能让我们看得清?”林馨儿若有所思。 “你怀疑是对方在故意引我们现身?”皇甫燕冲问,那几个在营地外来回走动的水月宫的人确实碍眼。 他也只能查到营地,要想越过营地深入到越西国还要费些功夫。 “如果我们不动手,他们一定还会第二次开战。”冷言秋道,“等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 “是,他们在青辕王朝暗藏了这么多年,能做到这一步必然是都已经掌握清楚的,包括我爹留下的战术还有现在萧义山的熟悉的布局,他都是了若指掌的,这根本不是一两年能够做到的事,看来这么多年,他真是出了不少力,等待着厚积薄发的这一天。”林馨儿道。 林馨儿说着站起身,“不行,不能等到第二次开战,有过一次厮杀让他们获胜,连西门彻都抓去了,已经足够魔音使者对他自己、对云清的信任,北疆的兵马不能再折损,北疆这一个关口绝不能削弱力量。” “那么,我们就得尽快利用到云清。”冷言秋道。 “现在你还能寻到云清吗?”林馨儿问。 “这么多天,她身上的药效虽然淡掉,但是靠近她所在的准确地方的话,我还是能辨别出来,在短时间内寻到人,只是如果你冒充云清的话有把握瞒过魔音使者么?”冷言秋问。 “魔音使者狡猾的很,为保万无一失,我不会冒那个险,最好还是秘密掌握了云清,让云清之间跟魔音使者正常联系。”林馨儿道,“碧瑶拿死来博得他们对云清的信任,也让云清自己蒙在鼓里,这是狠招,也是一把只能运用一次的利剑,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跟言秋再去打探一次。”皇甫燕冲道。 “不,我跟言秋去,你去找萧义山。”林馨儿道,“先跟他通声气,不过他应该不会轻信我的,再加上刘成,更不会相信我,你告诉他,我要为我爹报仇,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捉拿给太师府下毒手的人,就算萧义山有所犹豫,他也会留意的,只要魔音使者除掉,敌方的那支联盟军队就会成一盘散沙,救太子也就容易了。” “他们等的就是你,你去那边太危险了。”皇甫燕冲不同意。 借助碧瑶的功力重新恢复的林馨儿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水平,这样“自投罗网”太冒险了。 “只要我不去找西门彻,就不会危险,他们现在还想不到我们的目标不是西门彻而是云清,皇甫大哥,你放心吧,还有言秋跟着。”林馨儿道。 皇甫燕冲看向冷言秋,他知道冷言秋的武功高,但他还需要冷言秋的答复。 “关键的时刻,我会用毒。”冷言秋道。 虽然他平时不用毒攻,但是为了保证安全,他会破例。 “你身上有能对付人的毒吗?”皇甫燕冲怀疑。 如果用些无足轻重的毒,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冷言秋轻轻一笑,“冷家的人身上若不带着点儿毒,也就不是冷家的人,至于对付人的毒,有很多种,就看到时候怎么用,这个皇甫少主不必担心。” “好,我信你。”皇甫燕冲道,能被西门靖轩看在眼里的人不会差。 “你确定好最后对付魔音使者的地方了吗?”冷言秋问林馨儿。 “就是当日我跳崖的那个悬崖。”林馨儿道,“所有人攻击魔音使者的时候,就把他朝那边逼,到时候,我会亲自引他……也会亲自给他致命的一刀。” “好,我们在那里会面。”皇甫燕冲道。 他不知道林馨儿到底要怎样做,但是她能从那个悬崖坠下后逃生,那个悬崖必然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商议完之后,就各自散去。 圣宫里有人在暗中跟随着他们出了山谷,都被在半路上发现解决掉。 用积雪先将尸体掩埋,林馨儿感觉自己的手冷的近乎麻木。 这都是一个个熟悉的人,突然间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反转刀口指向她。 她想这样的人一定还有好多,一直都是听命“她”的,她不过是一个用来被担当责任的挡箭牌,一个竖立在世人眼前的目标而已。 水月宫本就不是她的,等把所有的账都清算之后,就散了吧,不论宫廷还是江湖,她都不再理会,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第四七八章 踏雪飞跃 第四七八章踏雪飞跃 林馨儿跟冷言秋来到了越西国的边界,果然如皇甫燕冲所言,要到越西国就得通过联盟军队的防守,各处主要的通道上,不止是宽阔的路,还是羊肠山道都有人把守。 大雪已经停了,积雪反射着阳光,很刺眼。 “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当年依瑶顶替我留在林家的时候,我也有机会来过这里。”俯在积着厚厚的雪的山石后,林馨儿对冷言秋道,“在那个山头跟后面的那个山头中间是不相连的,隔着一道几十米宽的横沟,那道沟就是极深的悬崖,是阻隔通往越西国的一道天然屏障。” “那么一定不容易通过了。”冷言秋道。 “相比于被人严密把守的通道,老天制造的障碍就安全多了。”林馨儿说着,绕过山石,向所指的山头那边掠去。 跟着林馨儿来到她所说的地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横沟,冷言秋亲眼看到这座天然的隔断越西国与北疆的屏障有多可靠。 由于对地形的依赖,这两座山上是没有人保守的,在人力上是最薄弱的地方,但是难度却一点不低。 两座山相隔数十米,山上积雪深厚,山岩上还结着玄冰,令岩面比其他任何季节都光滑,山上不见任何植物,只有向下垂直的岩缝里斜冒出寥寥几棵枝桠光秃秃的枝干,但距离山上的平地处也有一段高度。 这样的条件,想要用绳子跟对面连起来也是很难的,单凭自身的功力也不可能接连飞跃数十米的距离,否则那就不是人,而是鸟儿了。 “言秋,你有没有办法?”林馨儿问。 “想要过去,中间最少要有一个踏足的地方。”冷言秋审视着深不见底的沟壑,股股寒风由下翻出,吹打着脸面。 若是在京城,这也不过是才过中秋,但北疆已经步入严冬。 “是,平着过去很不容易,向下就容易多了。”林馨儿打趣的注视着白茫茫的山下,如果当年她被林可儿推下这样的悬崖,肯定就没命了。 “如果冒险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但你我最多只能过去一人。”冷言秋,垂眸看向脚下的雪,“那个人若是过不去的话,也回不来了。” “所以,我才要求你我一起来这里。”林馨儿蹲下身,将面前的雪拢到一起,“好久没有堆过雪人了,想想以前,在圣宫,每到下雪的时候,我们几个总会一起堆雪人,只是很可惜,我从未跟依瑶在一起玩耍过。” “你早就有了打算。”冷言秋蹲下身,抓起了一把雪,又轻轻的撒开。 “是,”林馨儿知道此时冷言秋跟她有一样的想法,也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试一下的办法,“皇甫大哥相信我有办法,所以他不会去考虑我到底会有什么办法避过那些人的耳目踏入越西国。其实让他跟我来这里也可以,但是跟我走到这一步后他会犹豫,不会答应我去做的。” “我不会犹豫么?”冷言秋轻笑了下,看着林馨儿手中的雪团一点点增大。 林馨儿抬头,看着冷言秋,淡淡的苦笑挂在他的脸上。 “你会犹豫,但是你知道我是非做不可的,你对我跟皇甫大哥对我的态度不一样。而且你的内心要比他沉稳,由你来做这件事更稳妥可靠。我相信你,我们会成功的。”林馨儿道。 “让我去越西国吧。”冷言秋站起身,“我也可以去越西国那边做事。” “可是我没有足够的功力把你送到对面。”林馨儿一边说着,并没有停止手中堆雪球的动作,“反而换成是我过去,才可以成功。” “所以,你早就打定主意是自己一个人去越西国,找我去寻找云清只是你给皇甫燕冲说的借口。”冷言秋问,“你相信我可以把你送到对面?” “是的,在京城教武场,你对付围攻你的人,我了解你的功力。如果之前的我或许也可以送你过去,但是现在我只有自己过去的份儿。”林馨儿站起身,与冷言秋对视,“我要对付魔音使者,这次一定要成功,所以我对这件事有过细致的考虑,相信能够成功,我才去做的,而且对于云清而言,也最好是个女人才好做事。” 冷言秋垂眸看了眼林馨儿脚前已经堆积的不小的雪球,“其实,送你过去应该可以,你拥有碧瑶的那部分功力,加上你这几日的调节,功夫已经很熟练,只是之后,你要一个人去越西国,我可是答应了皇甫燕冲要照顾好你的。” “只要把我送过去就好了,到了越西国那边的事我们已经商议过,不会有误的,至于寻找云清,只要她还影响着前方阵地,就离得不会远,能开这么一场仗,魔音使者也在跟前,找起来不难。你要不放心就在两军对敌的疆场等着接应我,现在我只是要让萧义山跟刘成做个见证,指望不上他们出多大的手。”林馨儿道。 冷言秋想了想,道,“好。” 言罢,蹲下身,跟着林馨儿一起堆积雪团。 很快两个直径尺宽的雪球就做好了,这两个雪球要比普通的人堆出来的重,因为挤压的雪更多。 冷言秋不放心,亲自将两个雪球都运用强大的内力将雪紧紧的挤在一起,一般的力道根本打不碎。 “好了。”冷言秋一手托着一个雪球站起身。 “嗯。”林馨儿点点头,走到崖边,跟冷言秋前后站在一条线上,直视着横沟对面。 “瞅准前方,不要偏了!”冷言秋说着,将一只雪球朝对面抛去。 同时,林馨儿张开双臂,紧追雪球掠去。 雪球先是平着飞出去,在半中形成弯弧,向下坠落。 就在雪球刚转向朝下的方向时,林馨儿一脚踏了上去,在横沟之间寻到了第一个可以垫足的支撑点,然后换力提力,继续前行。 第一个雪球被林馨儿踏碎的时候,第二雪球以更快,力道更强一些的速度飞来,从林馨儿跃起的脚下经过,超过林馨儿,在前方改变成弧度。 同样,在雪球坠落的刹那间,林馨儿踏了上去,依靠第二个支撑点,顺利的跃到了对面的山边。 相隔数十米沟壑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林馨儿回身,朝冷言秋招了招手,便继续向越西国的方向前行。 第四七九章 转被动为主动 第四七九章转被动为主动 林馨儿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留下的一串长长的脚印,折回身,又重新踏雪走到了崖边。 横沟对面,冷言秋已经离开。 脚下已经有来回的两行踩踏的脚印。 林馨儿施展开轻功,如风般扫过积雪的表面,向远处掠去,只在树上寻找支点,不再踩踏地上的雪,避免再留下脚印。 一直到了能够看到有人来往的痕迹,雪地里脚步凌乱的地方,林馨儿才双脚落地,小心前行。 这里便靠近了那座用来联系越西国与驻扎营地的工事,大批的押运粮草的马车撵着厚厚的积雪艰难的向营地的方向蠕动。 在这样的环境,作战对于双方来说都很不容易。 林馨儿瞄上了一个冒单的官兵,趁其不备,一掌击晕,拖到了没人的地方,迅速取出随身准备的用来易容的东西,换成了这个官兵的样子。 而这个倒霉蛋,只能抱歉,不能再活下去了。 这个环境中最不缺的就是积雪,有的凹陷一些的地方都有几尺厚,天寒地冻,一时都融化不掉。 林馨儿把那个官兵埋在雪里后,就向工事走去。 有了这个身份的掩护,做起事来就容易多了。 很快,林馨儿就打探到了云清的踪迹。 相比于抛头露面的云清,魔音使者的踪迹就诡异许多,看来为了掩护他自己,不想过于暴露出在这场战事中他起的作用,让云清站在表面,他还继续隐在暗中。 “云清姑娘,敌方一直没有因他们的太子落入我们的手中做出任何动静,李将军问我们该如何准备?”有个前方来的官兵找到云清,替李定一问道。 一身普通官兵装束的林馨儿此时就“守护”在距离云清所在的不远的地方,听到这个官兵的问题,知道之前所料的没错,云清此时就站在联盟军队的背后。 一场出其不意的胜仗,被魔音使者推上前,在众将之中建立起了威望。 看云清此时的神情,一定正在洋洋自得。 碧瑶的孤傲是在骨子里,最后用孤傲铸成的那座山轰然倒塌,送上了自己的命。云清只能说是骄傲,为取得的甜头沾沾自喜,以为她真的很了不起。 原来,一直跟随在碧瑶身边,行事小心翼翼的云清是这样的。 至于所谓的敌方,也就是以萧义山为首的驻守北疆的人没有动静,可见他也被这场出其不意的进攻给惊了,遇事稳定镇静是她偶尔从林博口中听说的对萧义山的评价,他没有急着针对太子被俘做任何反应,一定是在重新做全方位的思考,不会为了搭救一个储君就冒然做出对策,以致搭上整个军队的安稳,毕竟在他们的这道屏障身后是整个青辕王朝。 “你们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想要在暗中靠近营地的迹象吗?”云清问。 “与敌方之间跨度十几里的整条界线都有我们的人严加把手,就算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那个通信的官兵信心满满,“请云清姑娘放心,如果有人潜进我方,李将军会及时盯上的。” “那好,回禀李将军,继续防守等待,一日之后依旧没有动静,我们再发起第二次进攻。”云清道,这也是魔音使者给她的交代。 遣走那个官兵后,云清也在不解的寻思,这场仗究竟是为了打败萧义山,冲破青辕王朝在北疆的屏障,还只是为了要坑害一个林馨儿? 魔音使者曾告诉她,林馨儿并没有废掉武功并且还能寻到北疆来反击是个意外,他必须要在这个意外燃起的火苗还不够猛烈的时候掐灭,否则她将是他们以后行事的一大阻力。 如此看重林馨儿令云清不服,但是她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此时对于李定一他们来说是在等待萧义山的动静,而对于她来说则是在等待林馨儿。 “又有什么事?”云清走进那个临时搭建的简易的石屋子,感觉到身后还有人,头也不回的问道。 “真是气势不一样了呢,连头都懒得回。”林馨儿站在云清身后冷笑道。 那笑意直刺入云清的脊骨,猛的转身,看着从面前陌生的面孔中发出熟悉的声音。 石屋的门已经被林馨儿关闭,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昏暗。 “想不到我已经来到你的跟前了吧?”林馨儿笑问。 这足够云清的惊奇,前方严加把手各个通口,林馨儿却早已来到了营地的后方。 “你……”云清惊的说不出话来。 更令她惊悚的是,就在她刚张嘴的时候,感觉一道冰凉的如同雪球一样的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 “我把你放出圣宫,让你到了魔音使者的身边,博得他的信任,可不是让你白白的做一个能够左右得了前方大将军的冒牌主使。”林馨儿的声音就像云清吞进的不明物体一样的冰冷。 “你是故意的?”云清不相信,“你故意等着我杀死了碧瑶?” “本来碧瑶可以不死的,是她执意如此。”林馨儿的眸光划过一丝暗淡,再亮起来,就是盯着云清的锐利光泽,“你站的比她还要高,掌握着她的生死,如果你亲手杀了意图叛变的她,也是完成了一件任务,如果她没死,不论你无功逃脱,还是落在我的手里对于你身后的人来说,你都是一个被废弃的棋子而已,也只有让你带着碧瑶的命逃到魔音使者身边,取得他的信任,你才会继续发挥作用。否则就算我抓住你,审问你,又能问出多少东西?恐怕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一直想见的人在哪儿吧?” 林馨儿知道,这个时候云清能见到魔音使者已经不错了,“她”把自己隐藏的那么好,是不会轻易现身的,能够利用云清对付了魔音使者,铲除“她”跟前一个出大力气的人是一例逼“她”现身的引子。 在计划利用这一次机会对付魔音使者的时候,林馨儿就决定自己不要再被动,她要掌控主动权,让“她”自己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第四八零章 越位 第四八零章越位 “不,我不是棋子,做棋子的是你们。” 任何人都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利用的,云清也是对“棋子”二字格外敏感。 “碧瑶也说过同样的话。”林馨儿淡淡的道。 此时她对“棋子”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可笑与悲凉。 “就算做棋子又怎样?棋子之间也是分大小,帅与卒的,显然我就是那个帅。”云清要比碧瑶冷静的多。 其实,经历了林馨儿,经历了碧瑶,她不会不懂自己所处的位置,但只要让她能够保持在一定的高度,就算做棋子又如何,世人眼中,光彩耀人的是她,就够了。 她虽然不愿提及棋子二字,但她的心底早已认同了棋子的身份。 这么多年一直活在上面几个姐妹的阴影下,她期待大放光芒的一天。 “是吗?”林馨儿轻轻一笑,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如果被执棋的人知道你已经成了为对手所用的棋子,你还有资格做他手中的‘帅’么?” “为你所用?”云清冷笑。 “不然呢?”林馨儿笑问。 刚刚不小心吞进喉中的东西像一道冰线滑进腹中,云清不觉的抚上自己的心口,眼底闪过一抹惊骇,又很快恢复,故作镇定,“又想用假药来懵我?我会上你的当?不过只是一个冰球罢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任你欺骗?” 此时,就算云清不知道当初在圣宫的密室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知道在她假扮昏迷的时候听到的冷言秋与林馨儿的对话是假的,他们已经知道她在假装昏迷,故意说给她听,然后故意“放”她离开。 怪不得楚一天在她身上没有查出什么药,不是因为像冷清秀说的药性散尽了,而是她根本就没有中什么药。 她被骗了一次,绝不会再被骗第二次。当真以为毒是好用的么? “好吧,那你就继续聪明下去吧。”林馨儿对云清的反应不以为然,“你去告诉魔音使者,就说你们一直在等的我已经来了,看看他接下来打算怎么样,继续安排计划好了。” “我们当然会有安排,是你自投罗网,怪不得别人。”云清说着,很小心迎着林馨儿走来。 林馨儿轻轻闪身,避到一边,将门口让给云清。 “你真要我走?”站在门口,云清没有感到任何阻力,疑惑的问。 “腿在你的身上,脑子也在你的身上。”林馨儿走到墙边,转身,双臂环胸抵靠在墙壁上,若无其事的看着云清。 林馨儿虽然此时还是一名普通官兵的模样,是一个相对陌生的男人外表,但是云清看到她的神情很沉着,就像她已经掌握了全局一般的信心自如,对上她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让云清的心里一下没了底。 云清咬咬唇,定了定神,打开门,走出了这间为她准备,临时搭建的简易石屋。 身后并没有林馨儿跟随的声音,就好像她在静静的等待,等着她下一步去做的事。 她该做什么?云清的脚步越走越慢。 去找冷清秀,让她帮着检查一下? 可是,如果她的身体真的出现问题,不就让人发现了异常?林馨儿说的没错,如果魔音使者知道她一开始就被林馨儿利用上了,肯定没她的好果子吃。也许,魔音使者会继续拿她将计就计,去反制林馨儿,那么林馨儿就想不到这一点吗? 她在整件事当中像蹴鞠似得被踢来踢去,最后被踢坏的只能先是她这颗球。 云清打了打自己的脑袋,头很乱,像掉进一个漩涡想不通也出不来。 不能轻易的找任何人查看,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时之间,云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蓦地,云清转过身,向那个石屋折回。 林馨儿等着她离开去做事,她就先不离开,看看林馨儿还会说什么。 推门而入,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影。 心慌意乱之感油然浮上心头,云清僵硬在原地,似乎又感到了体内的那线冰凉。 林馨儿站在屋外不远处,静静的注视着敞开的门口中站立着的云清的背影。 这是一个心理战,谁更稳,谁赢的机会就大。 自小云清做事就属于格外小心谨慎的,就算她现在被魔音使者故意捧起来,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 有时候做事太过小心,失去了本性的决断就是这个人的一大缺点。 林馨儿缓缓的向云清走去。 听到脚步声,云清连忙回身,似乎由于紧张,心跟着猛烈的跳。 “是不是很心慌,从来没有过的心慌?”林馨儿站在云清面前,问。 云清的手按压在她的心口上,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毫无规律,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我刚回到圣宫的时候,碧瑶说我是个废人,又说我是假的,你也都亲眼看到过,印证过,自己心里也有数。你们都知道我是被欺骗利用的,说起来,我才是最老实,最容易信人的那一个,怎么到头来你们都偏偏不信我呢?”林馨儿擦过云清的身侧,再次走进屋内。 “你真的给我用了毒?你想怎样?”云清紧盯着林馨儿的背影。 “当然是要对付魔音使者了。”林馨儿回身道。 “魔音使者不是你真正的目标。”云清道。 “不错,他只是其中一个。”林馨儿道,“不过用你也只能让我对付到他而已,你还指望用自己引出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人?” “我也想见她。”云清道。 当她逃出圣宫的时候,很想见到“她”,但是魔音使者只给她一句话,让她留在这里,继续做事。 “隔着魔音使者,你是不会见到她的。”林馨儿道,像是在征询云清的意思,“现在要不要跟我合作?” 明明是被逼的,还说是合作! 云清恨的是牙痒痒,沉着脸道,“你到底想怎样?” 林馨儿的话似有似无的提醒了她,隔着魔音使者,她就算不得是宫主手下最有用的人,不被真的重用,到手的一切都还会被夺去。 就像她可以杀碧瑶,魔音也可以杀她,她只有向上反攻越位,才能让自己坐在更牢固的位子上。 不过,这个位要越的巧妙。 或许,她也可以利用林馨儿的…… 第四八一章 与敌擦肩而过 第四八一章与敌擦肩而过 “你想好了?”林馨儿看着云清眼睛里愤恨惊慌的光泽渐渐的沉静下来。 林馨儿的问题跟云清的问题根本不搭,但是云清听到后却本能的“嗯”了一声,“嗯”过之后,才怔了一下,再看林馨儿眼睛里便只剩下诧异。 仿佛,林馨儿能够看懂她的心。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没有读心术,否则也就不会被人骗那么久。”林馨儿背抵在墙上,外人看来只是一个跟云清在商议事情的官兵而已。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她能轻易的猜中他们的想法,一种却能够牵着她的鼻子走。 云清属于前者,而“她”属于后者。 “你打算怎样?”云清的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再次问了一遍。 “如果魔音使者问到,你就说是你去了天劈山。”林馨儿道。 天劈山就是林馨儿依靠冷言秋的帮助越过的那座山,确切的说是两座遥遥相望的山。 “天劈山?你是从天劈山过来的?”云清感到不可思议。 那是两座被冰雪冻结的山,岩壁光滑,山的两边,挨着崖边的地方也都没有树木做依靠,就是抛绳索都找不到定位的地方,纵使功力非凡,碍于那几十米宽的距离,也是很难一步跨越的,在中途至少需要一个可以落脚的支点。 没有人相信天劈山能够有人来往,所以作为两国的边界,也一直无人把守,那是一道天涧。 林馨儿自然不会给她多说。 “然后你去前方阵营传令向敌方发起第二场进攻。”林馨儿接着道。 “我让他们怎么打?”云清问。 “随你了,他们大致的情况你也知道,随便糊弄一下对你来说也不难吧。”林馨儿道。 “糊弄?没有信服的理由你以为那些将军会听?”云清感觉很可笑,当时她听命魔音使者去做安排,还是依照魔音使者的话说的头头是道,把李定一说的心服口服才答应出兵的。 “信服的理由?很简单,上一场仗不是连西门彻都给抓住了么,有例在先,这一次你应该学得高傲一些,少浪费些口舌,保持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会让人对你望而生畏。何况他们不是刚派人来问过你?他们吃了一回甜头,对你还是很期望的。你只不过把一天后的计划提前罢了。”林馨儿道。 “一定会惨败的,你是要毁了我。”云清不大乐意了。 很显然,将战事当儿戏,这场仗打完之后,她也别想再在这里立足了,如果宫主知道她妄自做主,也不会饶她。所以,就算让她亲自下命进攻,也要深思熟虑,拿出一个正确的安排,这不是一句话说出来就能去做的事。 “对啊,难道要让你精心布局大获全胜?”林馨儿可不会给她精心准备的机会,“不过,这样一来也不会毁了你,你完全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水月宫里本来就有能够跟月华国相比的易容术,又不奇怪。” “你是想借用我输了这场仗,然后又让人以为是你做的,博得敌方的好感,你是想给自己洗白。”云清似乎明白了林馨儿的意思。 “不,我最大的目的是要铲除魔音使者。”林馨儿纠正。 “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找个地方躲开就是。”林馨儿道,“我会亲自收拾魔音使者,然后你就到我坠崖的地方等着拿解药好了。”林馨儿懒懒的站直身,走到云清跟前,规规矩矩低下头。 此时,她的样子就是一个正在听命的兵。 几乎没有相隔,微敞的门被人打开,魔音使者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魔音使者扫了眼那个“官兵”。 云清正背对着魔音使者,暗暗调整了下呼吸。 站在她面前的林馨儿知道她此时已经从起初的惊慌转为镇定,当她心甘情愿去做一件事时会比单一的受到威胁要坦然的多,最低的减少了露出破绽的可能,这也是林馨儿故意引导她的结果。 “是李定一派来的人,问我下一步的安排。”云清回过身。 “你没让他再等等么?”魔音使者问。 “已经说了。”云清扫了眼林馨儿,“有事我会亲自去前方阵营面见李将军。” “是。”林馨儿拱手,用粗哑的嗓音回道。 然后从魔音使者面前大步走过,离开了屋子。 见林馨儿从魔音使者面前离开,云清不得不佩服她的这份镇定。 “天劈山,无人把守,你可让人曾去看过?”魔音使者似乎无意中提到这个问题。 但是云清心头一个咯噔,果然不出林馨儿所料,魔音使者虽然没有直接问她是否去过,但也相差无几了。 难道天劈山真的能够通过人? 云清来不及多想,尽快回道,“是我亲自去看的。” “哦?你想到去那里?”魔音使者似乎还是不经意的询问。 但是却紧紧的注意着云清。他刚去过天劈山,正为那些雪地上的脚印生疑。 “是的。”云清硬着头皮回道,“虽然那里无人把守,但还需防备一些,所以趁着无事,我便过去转转,不过看那天涧,应该是没有机会逾越的。” “主意都是人想的,多留意总是没错。”魔音使者道。 他见到的雪地里的脚印确实是来去的两行,按照云清的话似乎也没错。 “是。”云清道。 “把你的手伸给我。”魔音使者又提出一个让云清诧异的要求。 “呃?”云清疑惑的将手伸给魔音使者。 魔音使者手持玉笛,点在云清的掌心,垂眸扫了一眼,收起玉笛,然后默不作声的离开。 云清搓着自己的手掌,两只手掌都有伤痕,是在她逃出圣宫,被人追赶的时候摔倒所伤,伤的不重,但是留下的痕迹还没有退。 云清明白了魔音使者的意思,他对她是极其小心的,所以才要审查她的掌心,若是有人冒充易容,一般的易容都是在脸上,不会细致到掌心伤口那些微小的地方。 何况就算要假弄几条划伤,也得跟她原本的一模一样,既然魔音使者要查看她的掌心,一定已经在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那些伤痕谨记。 这些伤痕的样子,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在意过…… 第四八二章 你是哪儿来的? 第四八二章你是哪儿来的? 林馨儿一边跟人一起搬运粮草,一边注意着魔音使者离开。 这些兵卒的穿着都是统一的,只要背对着,正常做事,很难引起怀疑,所以,魔音使者也没有发现那个他刚见到的官兵并没有离开这座工事,但是林馨儿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这就是她没有直接易容成云清去假冒她的原因。 魔音使者很狡猾,心思也就比常人更细,也许一个微妙的地方的改变都会引起他的怀疑,就像……他刚刚去观察云清的手。 从月华国来的人,无时无刻不会防着“易容”这个招数。 此时,林馨儿才知道水月宫精妙的易容术实则跟月华国是一家的,也许那堪称天下第三的轻功也是出自月华国的移光幻影的改变。 水月宫从初建时便跟水月宫是一家。 她是为了颠覆青辕王朝而存在的,但是又带着一般想要吞并天下的野心家所没有的恨意。 魔音使者离开一阵之后,云清就准备奔赴前方的营地,林馨儿作为随从的官兵,跟着她一起策马而去。 “云清姑娘!”在即将步入李定一的营帐前,有几个人截住了云清。 林馨儿从这几个人手腕间统一的配饰,认出他们都是属于水月宫的人。 “什么事?”云清停下脚步问。 “请云清姑娘把手伸给属下看看。”其中一个走上前道。 又要查看掌心。 林馨儿知道这又是魔音使者极其小心行事的一步,回想魔音使者拿玉笛在云清掌心点过,或许善于用毒的他在云清的掌心留下什么辨别的记号。 魔音使者在云清再次赶往军营前不仅亲自检查了她的身份,还特意留下供属下辨认的暗号,严防有人假冒。 因为他知道,此时能够影响到全局的人最数云清,如果没有云清,也是其他站在她这个位子上的人。 看来这些人首先听从的是魔音使者,魔音使者虽然站在联盟军队之外,但却能够直接指挥着这部分水月宫的人。 包括之前京城水月宫里存在的叛徒,应该也是归魔音使者指使。 原来魔音使者的手下全部出自水月宫,所以他才对水月宫极其了解并且完全操控。 这个名满江湖的魔音使者一开始就是水月宫宫主的座下。 林馨儿站在云清身侧,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个人仔细的打量着云清的掌心,然后看着那个人的神情松弛下来,明白这一关是又过去了。 “云清姑娘,请!”那个属下确定了这个云清姑娘是真的,便恭敬的让开了路。 “他们已经确定了我是真的,等事发后,我还怎样推说自己是假的?”云清向前走了几步,见那几个人都走开了,再次停下脚步,转身询问身后侧的林馨儿。 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几个人查她就是为了保证见到李定一的是真正的云清,不是他们在等待的人冒充的。 “毁了那只手不就没有证据了么?”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 云清瞪向林馨儿的眸光恨恨的闪烁。 “这有什么难的,”林馨儿擦过云清走到她的身后,“只要你咬定没有见过魔音使者,更没有来过这里,是他们一开始就认错了人,不就可以了?难道魔音使者就那么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认假成真?” “你不也是没有把握假扮我,才借用我这个真身做事么?魔音使者怎么会怀疑他自己?”云清转身道。 林馨儿回过身,看向云清,“没有把握不等于完全不行,出了事他也不会再完全相信自己,他这么小心,时时刻刻对你存疑,不就还是表示对我不放心么?你也看到了,这些水月宫的人现在最听谁的,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做。” 云清沉思片刻,是,她确实看到了,刚才那些人虽然对她的样子还算恭敬,但受魔音使者的指使,检查她的身份,这些都是高过她之上的。 “你有多大把握除掉魔音使者?”云清沉声问。 “一举中的!”林馨儿肯定的道。 她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这一次不成,以后她的路更难走。 “我相信你。”云清与林馨儿紧紧的四目相对,“就凭你现在依旧还拥有武功,能够出其不意的做事,我就信你这一次。” 林馨儿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我这就去找李定一商议出兵,你也可以在这营中做事了。”云清说着,看向另一侧,“西门彻就关押在那边。” “知道了。”林馨儿淡淡道。 云清以为她还要去救西门彻,但是她不会去的,会有人救出西门彻,但不是她。 西门彻本来就是一个诱饵,他的身边一定有人守着,等待做事,她怎能上钩? 不过,眼看到了李定一的营帐,她也不能再跟着云清了,将军们有时候讨论的话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兵士”能听到的。 云清独自朝前方的帅帐走去,看着云清走进帅帐后,林馨儿便掉头朝另一侧拐去,寻了个能避开来往的人的地方,既能注意帅帐,还能远远的注视着西门彻被关押着的方向。 不一时,有人繁杂的走动,几个身着作战盔甲,将军气派的人从几个营帐里各自走出,向李定一所在的帅帐赶去。 又听得争执了一阵,接着有人气冲冲的出来,整了整盔甲,可以看出对刚收到的命令很不满意,但是服从命令是根本。 仗,马上就开始打了。 待帅帐里的几个将军都各自带兵出发之后,李定一跟云清一起从帐中走出,边走边道,“本将军的将来可就都依仗姑娘了。” “李将军放心,彼此都需要信任,将军信任本姑娘,本姑娘自然也信任将军,以后大业完成,将军就是一统天下兵马,独一无二的兵马大元帅,就连青辕王朝的西门靖轩也是比不上的。”云清道。 说话间,云清看到候在一边的林馨儿,微微点头示意。 “你是哪儿来的?”有人发现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兵。 驻守将军营帐这些关键地方的人都是一一确定过的,多一个少一个都要被彻查。 第四八三章 拭目以待 第四八三章拭目以待 林馨儿没有回应,径自走到云清面前。 “他是我从调配粮草的工事那边儿带来的,随时听我吩咐。”云清解释道。 “是云清姑娘带来的人?”李定一虽然听信云清,但还存着一丝警惕,询问的目光望向其他驻守帅帐的人。 “回禀大将军,此人确实一直守在帐外。”那边有人回答。 从这个兵跟着云清来到帅帐前停下,他们就见到了。 云清进了帅帐,他并没有离开或者四处走动,而是选择了避开通路的地方站着,很老实。 听了那个人的话,云清暗自汗颜,她还说让林馨儿去救西门彻,看来,如果林馨儿真的走了,后脚不等她自己脱身已经麻烦了。 “嗯。”李定一点点头。 那个发现多余出了一个林馨儿假冒的兵卒的人也就没有再对她怀疑。 军营的人很快都集结完毕,分批由几个将军带领向青辕王朝的方向前进,展开进攻。留下一部分待命,归李定一直接统领。 “你还不赶快做事?”云清见林馨儿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一边故作视察军营,一边问道。 震耳欲聋的杀喊声瞬间响彻天际,还能听到擂鼓的声音。 此时整座营地只有李定一在,是最空虚的时候。 “你指望我一个人破获整座军营?”林馨儿跟在云清身后,笑问。 云清停下脚步,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馨儿,“没有帮手吗?难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林馨儿笑而不语。 “你们现在可以先烧了粮草,断了这些人的命脉,这不是兵家常用的招数?”云清显而不相信林馨儿真是一个人。 “如果要烧粮草,为什么不烧后方工事里囤积的那大批粮草,运到军营里的这些算的了什么?”林馨儿反问。 “那边不是有魔音使者么?”云清道。 “魔音使者很快就要来这边了,不如你先回去帮我烧了那些粮草?”林馨儿笑问。 “你要我做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做了吗?他们已经出战,我只是随便部署了几条方案而已,很容易就被萧义山破了,必然会惨败。”云清道。 “是,你已经替我办了事,之后你要做的都是为了你自己。”林馨儿道。 “烧粮草是为我自己?”云清瞪大眼睛,又惊又气。 “这个时候难道你不该造成自己是在工事里迎敌的假象吗?难道你还要继续留在这边?别忘了你要咬定自己根本没有出现过这里,更没有见过李定一。当然,如果你想承认这边的人真的是你,是你亲自给李定一通传了出兵的消息,也无所谓。”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 “林馨儿,你够狠!”云清咬牙切齿。 小时候,都说林馨儿脑子多,资质好,被宫主选为少宫主,她虽然一直默不作声,不像碧瑶那般争强好胜,但也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人。 可是,现在这一套下来,让她切实明白了为什么魔音使者一心要先对付林馨儿! 林馨儿能防备了魔音使者的谨慎,从她想不到的细节上去注意问题,还能不知不觉的将事情都反压到她的身上。 她是必须要离开军营的,军营里只能有真正的林馨儿,绝不能有真正的她,而她应该还留在工事,被工事里突发的状况拖住。 能拖住她的必然就是粮草,这一在作战中最关键的部分有失。 一把火不仅烧了粮草,还要烧着她的双掌。 正如林馨儿之前半带玩笑说过的,她的这双曾被魔音使者注意到又打上证明身份记号的手必须受损! 不过好在伤势可以由她自己控制,不至于真的将两双手毁了,但皮肉之苦是必定要受的。 “好了,你快回去吧。”林馨儿道,无视云清的恼怒之意。 “林馨儿,你在崖边等着!”云清无奈的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记着,改了自己的模样再回去,回去之后再换回你的样子,免得被人看到你是折返回去的。”林馨儿提醒道。 “知道!”云清紧了紧双拳。 北疆军营,萧义山亲自带兵迎战,皇甫燕冲策马随在他的身边。 “乱。”萧义山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注意着各方进攻,只说了一个字。 如果说上次敌方突然袭营,两军对敌,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实难招架,并且丢了太子,那么这一次,对方的作战部署只能用一个乱字来评说。 “是乱,但也仅是那几种出兵动向。”皇甫燕冲伸手指了指,“这几路兵马看起来把我方围困,但也令他们自身形成一个死角,萧将军经验丰富,肯定知道怎样就可突破,甚至一举歼灭。” 萧义山点点头。 “萧将军,肯定又是敌方的诱人之术,不能轻信,说不准真是林馨儿在捣鬼,想要把我们一举歼灭!”一旁的刘成道。 “刘大人,我早已说过,馨儿此举是为其父林太师报仇,她要抓的是残害林家满门的真凶,她趁这段时间已经混进敌方,只需我们这边相互配合,这一场仗就是青辕王朝那些联盟属国的终结之战。”皇甫燕冲道。 “那么捉拿太子又该怎么说?”刘成质问。 “俘获太子,是迷心之计,让他们尝到得胜的甜头,才会继续听从安排,也就有了今日这一场毫无章法之战,这一仗,萧将军必定能够全力退敌,一举击破整个联盟大军。”皇甫燕冲道。 虽然林馨儿只要皇甫燕冲说服萧义山带人去悬崖,但是皇甫燕冲还是要极尽可能的说服萧义山把握好这一仗,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不浪费馨儿的费力得到的机会。 “为报家仇,本将军也能理解,而且也想为林家为林将军出力,但本将军也不能忽视了刘大人的消息,林馨儿的身份还不明了,本将军不能轻易冒险,这可是危及到我朝安危的大事。” 萧义山转头对身边的皇甫燕冲道,“皇甫少主,不是本将军多疑,只是你们水月宫的情况太过复杂,并非一两句话就可以让人看清的,本将军要看到的是事实,既然你说林馨儿此举是要抓获所有事情的主谋,那么不妨暂且拭目以待。” 第四八四章 前后失策 第四八四章前后失策 听说开战,魔音使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前方阵营,召集水月宫的人。 听为首的肯定的说是云清来到营地,并且见到了李定一后,连他自己都疑惑了。 “尊使,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个人从魔音使者的脸色上也看出了问题。 “林馨儿,一定是林馨儿来了。”魔音使者肯定的道,锐利的目光四下搜寻。 “我们按照尊使的要求仔细查过云清,没有错的。”那个人再次肯定的道。 “我也一时无法确定哪里出了问题,马上搜寻每一个可疑的人!”魔音使者当即下命。 只是,这军营里都是身着铠甲的将士,一眼望去几乎一个模样。 魔音使者直接寻到帅帐,李定一正在审看地图。 魔音使者走过去,一把将地图从李定一面前抽掉。 “你是什么人?”李定一警惕的注视着这个闯进他帅帐里的人。 外面的守卫兵在他进来前没有任何动静。 当魔音使者已经站在李定一面前时,他们才持着兵器冲进来。 当时他们只是觉得眼前晃过一个影子,掠进帐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闯入将军的帅帐了。 “如果不想全军覆没,就马上下令撤兵。”魔音使者道。 “本将军为什么要听你的?” 虽然魔音使者在军营里秘密安插着眼线,来去自如,但是却从未惊动水月宫以外的人,李定一也从没有见过他,更不知道他在他们当中起的重大作用,不知道云清只是他的一个传话筒而已。 “云清呢?让她来见本尊。”魔音使者不屑的扫了眼李定一和围着他的十几个兵卫。 这几个人看起来都还正常。 这口气,就算李定一不认得魔音使者,也明白他的身份不简单。水月宫在他的印象中本就是神秘的,不缺能人。 李定一挥手让自己的兵卫退下。 “云清姑娘交代完作战部署之后就走了,本将军不知道她在哪里,如果需要的话她一定会亲自来找本将军。”李定一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道。 果然是“云清”的问题! “马上命令撤兵。”魔音使者道。这是林馨儿故意让他们的人送死之路。 “报——” 作战前方来报,“启禀将军,收到战报,我军所向披靡,接连斩获敌军防线,向前推进。” “好!”李定一大喜,“我军胜利在望,何须撤兵?” 这可是来自战场上的消息。 “你是从战场上派回来的人么?”魔音使者问那个报信的人。 “卑职是烽火台的传令官,收到前方讯息便来禀报将军。”那人回道。 “一定是有人控制了烽火台,这消息不能确定。”魔音使者道。 “烽火台?哈哈,烽火台可是在我军掌握的最高处,就算有细作,岂能冲破前方,登上我军的烽火台?”李定一像是听到了笑话,“何况我军严防把手数里界线,从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人。” “如果那个人是从我们这边随出战大军一起过去的呢?”魔音使者道。 “哈哈,这岂不是更加可笑?没有人潜入我方阵地,又岂能有人随大军出战?”李定一哈哈笑道。 这个人一定是来自水月宫的外行。 “如果那数里防线能够防住,这场仗就打不成。”魔音使者此时深信,林馨儿祸事她的人已经混进来。 就在此时,从后方工事传来消息,粮营失火。 后方? 李定一微怔。 面前这个人说是前方战场上出现问题,这消息又说后方发生了状况,粮营失火,那可是前后夹击,情况不妙! 魔音使者从李定一的表情上看出他此时也信了有人混进来的判断,而他自己岂不也是心惊? 前后两处都有状况,相差不近的距离,他们是怎么潜进来顺利避过他的眼线做事的? “你马上派人去救粮草,就算救不及也得把做手脚的人拿下,本尊亲自去战场应对!”魔音使者当机立断。 如临天下,威严决断的语气让李定一不由的生畏,加上事态确实紧急,便跟口就道,“好,本将军这就去!” 在魔音使者看来,火烧后方工事里储备粮草的人是个听命办事的,更主要的指挥力还是在前方的战场上,所以他要亲赴战场,揪出那个人,还要设法掌握战局,扳回局势。 如果联盟兵马有失,水月宫与联盟国之间也会出现隔阂,他们也会损失一支力量。 林馨儿还是官兵的模样,守在烽火台,发出战事得胜的信号。 烽火台是负责传信的,但是守备却不算太严。这是一个重要又被人遗忘的地方,就像李定一所自信的,不会有人能够穿破前方,登上他们的烽火台。 当然,这在所有的战事里都是很少见的。 林馨儿居高临下,看着联盟军像是作茧自缚般在挣扎着。 有人奉作战将军之命来让她传递求救信号,但是她传达出去的是胜利向前。 每一个作战方都有自己特定的传达意图的烽烟讯号,林馨儿已经从那个负责监守烽火台的人口中逼问出属于他们所用的讯号。 此时那个人被林馨儿点了穴道像木头人一般站在一边。 然后,她将燃烧烽烟的东西全部毁了,静静的候在烽火台,借助高势,注意着军营那边的来人。 当看到那个人影以风一般的速度掠来,林馨儿微微一笑,笑意中带着复仇的寒光,飘飘然从烽火台上纵身落下。 “是馨儿!” 遥遥相望的对面,皇甫燕冲跟萧义山,刘成都看到了从敌方的烽火台上飘下的身影。 起初他们也以为那烽火是求救的信号,但是迟迟不见援兵,此时皇甫燕冲明白了,那烽火是出自馨儿之手,定然不会是求救了。 接着便看到从别处分出一小股的人向烽火台那边靠拢,他们一定知道自己的烽火台上出现了异状。 “萧将军,馨儿被困了,我得去救她!”皇甫燕冲说着,策马下山,向战场上奔去。 厚厚的雪地影响了所有人的行动脚步,但是依旧能够分出胜负。 第四八五章 围攻魔音使者 第四八五章围攻魔音使者 苍茫的雪地里,雪花四溅,血花四溅。 不能不说,此时确实是发起猛攻的机会。 萧义山注视着烽火台那边消失不见的身影,疑惑于林馨儿的身份,但是此时明明是最有利他们的时候。 只见皇甫燕冲像一只骁勇的战将,所向披靡,杀入两军阵地,追寻着林馨儿所在的方向。 “全军听令,猛攻!” 萧义山拔剑大喝,雷鼓阵阵。 此时敌方已经被困,就算外围真藏有兵马,也很难冲进,萧义山决定把握这次机会。 刘成见萧义山下了令,自己便也带着那支紧随的御林军,朝最薄弱的地方冲去。 他的目的只有营救太子,便带人在战局中试图寻找突破。 林馨儿截住了魔音使者。 魔音使者收回移光幻影,平脚落地,立在雪中。 此时林馨儿虽然身着官兵铠甲,但已经褪去易容,坚毅而清冷的脸映在毫无暖意的夕阳里。 “我们又见面了。”魔音使者邪魅的一笑,但此时心间的凝重却是罕有的。 “当然,欠了我那么多债,我怎能弃你不见?”林馨儿道。 字字间都是带血的恨,不止为她,还有林家那么多无辜的人。 “你想杀我?你以为自己能成功?”魔音使者笑问,将手中的玉笛翻了个漂亮的圈儿。 “我今日能站在这里,自然就有十分的把握。”林馨儿道,扫了眼身后正浴血奋战的两军,“就像这场仗,胜负已明,只是……” 林馨儿回过眸,“只是你也不过是个替人挡刀的而已。” 魔音使者紧视着林馨儿的目光闪了闪,“挡刀总比被人暗捅一刀好,你说呢?” 他甘愿为冰儿挡刀,他知道林馨儿所受的那一刀可是要沉痛的多,多的令她吐血。 看着冰儿仇人的女儿受罪也是他的一大乐事。 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唇角上的笑意更浓,带着玩味的邪魅。 “好,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狠狠的挡这一刀。”林馨儿道。 魔音使者扫向众军,他来是为了阻止惨败的,此时就算有李定一发号施令也来不及,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让这场仗停止,依靠他的魔笛。 魔音使者也是个能进能退的人,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决定撇开林馨儿的挑衅,避开她,以一曲魔音控制所有的人。 林馨儿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的玉笛刚动的时候,就拔剑刺去。 这一招,魔音使者轻易避开。 但是林馨儿紧步逼上,不给他唇碰到玉笛的机会。 算算时间,等着接应她的冷言秋也该到了,皇甫燕冲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林馨儿刚跟魔音使者交手,一个身着北疆官兵盔甲的人便杀了上来。 虽然换了外表,但是,林馨儿一眼就认出了冷言秋。 他的白衫被盔甲遮掩,颇有战将之姿,多了几分罕见的气魄。 以北疆官兵的身份混入战场,一路冲到了烽火台下,这也是他早已想到的地方,所以比黄埔燕冲看到林馨儿的身影后再行动要快一步。 “呵,冷言秋,没想到是你,看来真该让你的姑姑教训教训你,你这冷家的子孙胳膊肘朝外拐的太厉害了。”魔音使者一边抵挡冷言秋与林馨儿的夹击,一边故作轻松的揶揄道。 “清秀姑姑果然跟你们在一起!”冷言秋道。 林馨儿也明白了,魔音使者的毒术是出自冷家,也就是那个冷清秀之手。 魔音使者的玉笛吹不成,萧义山又加紧了猛攻,联盟军损失惨重,而皇甫燕冲的出现对他来说又是火上烧油。 魔音使者明白自己赶到战场上救急根本就是徒劳,林馨儿这一次是对他生了狠招。 他原以为自己是个“挡刀”的,所以林馨儿只会利用他,跟着他继续顺藤摸瓜,不想林馨儿是要将他这根藤挥手砍断。 仗惨败,以后不好在联盟属国中间生事,北疆这边的关口更难打开。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出事,他还没有得到冰儿的感情,他还要继续守着冰儿。 所以,他不能等到萧义山再带人来一起围困他,纵使他的武功再高也难逃重重兵马的围剿。 魔音使者决定遁逃,好在他有绝顶轻功移光幻影,打不过,快速逃跑也是他的强硬本事。 先前有林馨儿的安排,在围攻魔音使者的时候,冷言秋与皇甫燕冲都死守着悬崖相反的方向,所以悬崖方向那边就比较弱。 他们知道魔音使者的“逃”功一流,若是直接面对,不论是冷言秋还是皇甫燕冲与其单打独斗,他都未必能占多少上风,但是如果施展开他的绝技移光幻影,怕是再多两个人也未必能困得住他。 既然如此,就逼着让他往悬崖方向去逃。 而此时,林馨儿已经退出来,先一步离去。 魔音使者只顾着逃离,根本没注意到林馨儿离开的方向,而且都是身着一样的盔甲,只要隐身到战场上便难寻踪迹。 萧义山见皇甫燕冲跟人一起围攻一个用玉笛做兵器的人,想到他之前提到的魔音使者,又见他们移动的方向正是皇甫燕冲说过的偏西南,也就是奔赴北疆必经的那座盘旋的山脉。 于是,命一支人马加入围攻。 魔音使者见势,在那支人马还未靠近之前,加快逃离速度,被逼着只能向西南方后退。 太阳的半个脸都埋在了山后,战场上的厮杀声越来越弱,联盟军已经没了什么作战的力量,连同领兵的将军都是被俘的被俘,殉国的殉国,偶尔有艰难逃走的几个。 魔音使者甩开冷言秋与皇甫燕冲逃到了那座山上,却不想遇到了伏兵。 这是萧义山之前将信将疑在这里安插的一支兵马,作为对魔音使者最后的围攻。 “呵呵,想杀我,岂能那么容易?”魔音使者手持玉笛,终于有机会吹响自己的魔音。 “嗖——” 一把飞镖划过,魔音使者还未抬及的手迅速躲避,但手背上还是划破了一道血痕。 第四八六章 魔音废功 第四八六章魔音废功 “林馨儿?” 魔音使者看清出手的人。 紧接着,林馨儿甩动手中长鞭直取魔笛,只要魔音不响,魔音使者对付百名兵士就会费力许多。 “好精致的鞭子!”魔音使者不得不叹息林馨儿手中的这枚兵器,一眼就看出是上好的千年老藤所制。 鞭风所制,结合林馨儿的功力,劲道十足。 魔音使者要防备自己被抽中,一边后退,避开长长的藤绳,一边挥动玉笛抵挡。 “啪!” 鞭子如同生威的猛蛇,咬了口玉笛。 魔音使者持玉笛的手为之一颤。 二人交手片刻,冷言秋与皇甫燕冲就追来了。 林馨儿再次避开,将魔音使者让出,自己依着悬崖内侧靠去。 所有的人都在围攻魔音使者,没有人注意到林馨儿站在哪里,或者,她早已不在。 魔音使者被逼到悬崖边,只有悬崖边没有对手。 这是林馨儿曾经跳过的崖。 魔音使者是知道的,这一次他被逼到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 但是面对冷言秋与皇甫燕冲两位高手紧逼,还有百名兵士的围堵,如果他不逃,便只能被困在这个网中,虽然一时能顶得住,时间久了,他也拖不起。 不过是个悬崖,依靠他的移光幻影很容易就能掠下去毫发无伤,这也是他唯一的退路。 魔音使者来不及细想,收起玉笛,纵身向崖下飞跃而去。 在众兵士眼中,他就好似突然消失在崖边。 皇甫燕冲与冷言秋追至崖边,向下望去,暮霭深深,不见任何踪影。 此时,萧义山也带人赶到,有人向他禀报。 “这样跳下悬崖,就算了事?”萧义山走到崖边,询问。 “馨儿说要捉拿他便一定能拿得住。”皇甫燕冲道。 “我下去看看。”冷言秋说着,跟着向崖下飞跃。 但是他的速度很慢,一点点攀附着尽可能依靠的岩壁,像是在探寻什么。 皇甫燕冲蹲下身,仔细的注意着冷言秋的动作,靠近崖的边沿,还能看的清。 但是,越往下越沉入暮霭中,看不到了。 “萧将军,命人到崖下搜,我也先下去。”皇甫燕冲起身道。 然后也就着岩壁,小心的向崖下跃去。 皇甫燕冲穿过云雾,攀着岩壁向下的手碰到了一根绳子,试着扯了扯,绳子还挺结实,一端是嵌在岩缝里的,扯着它向下应该没有问题。 皇甫燕冲不知道冷言秋是否也是就着这根绳子下去的,反正他借助了这根绳子,更容易向下滑去。 这根绳子很长,松开末端,再徒手向下不一会儿就到了崖底。 崖底的风冰冷刺骨,还卷着血腥的味道。 皇甫燕冲看到林馨儿与冷言秋正站在雪地里,周围踏出凌乱的脚印。 而魔音使者则在他们的脚下抽搐,身上滚满了雪花,仿佛深陷在雪坑中。 雪坑很疏松,但是对于魔音使者来说爬出站起来却好像很艰难,碧玉色的笛子跌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偏偏垂手不得。 皇甫燕冲走过去捡起玉笛,走到他们跟前。 魔音使者的腰间受了很重的伤,一把短刀还插在他的体内,整个刀刃都嵌了进去,只留着光秃秃的刀柄。 皇甫燕冲认得,正是林馨儿离开圣宫前随身准备带着的一把。 殷红的血从魔音使者身上晕开,落在雪地里,像是冬日盛开的红梅,但天色已暗,更显得将夜到来时那般寂凉的妖娆。 “魔音使者,废功的滋味如何?”林馨儿问,唇边挂着阴冷的笑意,似乎刚出声,那冷意便将崖底的寒风与积雪一起凝结,令人生颤。 地上,那邪魅的男子风韵不在,就是一个伤者,一个无助的苟延残喘的弱者。 “你赢了。”魔音使者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种痛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但从林馨儿的问话中,他知道,她对这些很熟悉。只是她身上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谜,比如他在纵身下落时突然就中了一刀,他根本不知道那一刀从何而来,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今日落在了林馨儿手中,生死不得! 一向嚣张又气度不凡的乌墨海从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 他败在了冰儿最恨的人之一的女儿手中,对冰儿来说就像是又被仇人捅了一刀,不论他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冰儿,冰儿知道这一切后对她都是再次的伤害。 明明他们的计划很完美,明明他们主导着这一切,万没想到林馨儿竟还有如此重重反击的能力! 疑惑,不甘,担心……各种意识混在魔音使者的脑中,让他顾不得,或者说是忽略了痛。 “明明知道给你挖了陷阱又不得不跳,这应该是你对人常用的手段吧?”林馨儿笑笑,蹲下身,挨近注视着魔音使者,“如果她知道了我是怎么对付你的,会怎样?我很好奇你们之间有多深的关系?” 让这样的人一直露面冲在前面,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了。 这多像是她与靖轩之间受到重重伤害的时候,在另一边正站着看戏的人。 如今她就做了这个看戏的人,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将“她”逼出来,让“她”亲自走到她的面前? “她一定会让你死的更惨……”魔音使者青紫色的唇抖动着,失去功力,倒在雪地里,身负重伤,让他感到很冷,很冷…… 他知道,虽然他不是冰儿所爱的人,但是她一定会为了自己去惩罚林馨儿的,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要杀死谁那么简单,更重的惩罚就是无休止的折磨。 这也是那些人曾经赋予冰儿的伤害。 “你倒很相信夏语冰。”林馨儿直身冷笑。 是不是就像她曾经那么的信任师父,爱着师父?但多少又与他们这群被“她”养大的孩子们付之的感情不同吧? 魔音使者微微一怔,他没料到林馨儿会准确的说出这个名字。 他们都以为京城里是不会留下任何关于冰儿的线索的,那个虚伪的狗皇帝,还有害过冰儿的人是不会留下关于冰儿的一切的,冰儿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早已死去,甚至已经被遗忘的人,还有谁会想到她还活在人间? 第四八七章 坠崖脱身的秘密 第四八七章坠崖脱身的秘密 魔音使者的身子猛的抽搐了一下,他想,如果自己此时死了,冰儿就不会为他涉险,只需要做的就是调整计划,重新行事。 他现在成了冰儿的负担。 可是他现在连自杀的力量都没有! “你以为你活着,她就会来救你?”林馨儿嗤鼻轻笑,“你以为她会为了你,在还摸不清情况的时候就涉险来救你?” “如果你觉得我没用,何不一刀杀死我?”魔音使者艰难的道。 “杀了你?”林馨儿再次俯下身,伸指划过一道魔音使者身上的血,“你残害了那么多人,星瑶,月瑶,林家几十口人命,难道杀了你就能把这一切了结?难道你不知道对一个人最惨重的惩罚是什么?” “还有,你死不死对整个事情来说是一样的,我就是砍掉了她的一只胳膊,她救不救你没关系,但是她会觉得痛,会来跟我算这笔帐,我等着她。” 魔音使者似乎看到了冰儿的身影,他的眼睛随之一晃。虽然冰儿是为了复仇,可是她也真的培养出了一个对手,一个神情与之相似的对手,现在就连说话时的口气都是那么的相像。 这令他突然感到心惊,冰儿会不会是作茧自缚?他们计划着一切,但没有掌握住林馨儿,事情不随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很明显的偏离。 “好了,不要想其他了。”林馨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着直起身来。 落日虽然未完全沉下,但崖底先一步昏暗。 响起大批的人踩踏积雪的凌乱脚步声,放眼望去,还见一束束火光越来越近的闪烁。 是萧义山带人寻来了。 “萧将军!” 林馨儿等着萧义山走近,迎过去道。 “你是……林大小姐?”萧义山打量着林馨儿。 此时她已脱去官兵的铠甲,身着雪白色的衣衫,与清冷的脸庞相合,也许是怀有悲恨,寒意不浅。 火把的光束映在她的脸上,清楚的看到她的样子,确实像他曾经见过的女孩。 之前林博在北疆的时候,萧义山对林家的人也算熟悉,当时林馨儿见到他还会怯怯的称一声萧叔叔。 只是面前的林馨儿除了相貌没多大变化外,身形气质与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有皇甫燕冲还有刘成的话,他一定以为见到的只是一个长的相象的人而已。 “是我,林叔叔。”林馨儿又像以前那般称呼起萧义山。 “这个就是操控了这场战事的主谋?” 萧义山作为一个统领全军的大将军,知道最要紧的话是什么,此时不是探询林馨儿过去的时候,先将目光放到魔音使者身上。 “是,他是主谋之一。”林馨儿道,“也是害林家的凶手之一,负责直接行事的人。” “之一?还有同党?”萧义山问。 世间有一个这样的人物对青辕王朝已经是威胁,竟然他仅是其中的一个? “对,不过现在联盟军大败,水月宫与他们的关系就僵化了,他的同党也不容易再利用联盟国兴风作浪,将来会转移目标,我会继续等着。”林馨儿道。 “先把人带走,严加看管,有什么事回军营再议。”萧义山命道。 “萧叔叔先走一步,我还有些事处理,随后就去。”林馨儿道。 萧义山先命人带着魔音使者离开后,林馨儿带着冷言秋与皇甫燕冲返回崖上。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跟我来。”林馨儿带着他们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旁。 一个洞口一目了然,不过只能容一只脚伸入,更像是什么小动物挖出的穴口。 林馨儿背靠岩石站在洞口处,将右脚伸进洞内,突然她的身子向下陷去,很快就没入地下。 说是地下,是因为那小小的洞口还是那么大,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真是好机关! 冷言秋与皇甫燕冲暗赞。 “言秋,皇甫大哥!” 就在冷言秋与皇甫燕冲凑近观察那个不为人知的机关时,林馨儿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崖下传来。 二人折身来到崖边,天已黑透,崖上有满天星辰照亮,崖下则是黑漆一片。 “你们一个一个跳下来!”林馨儿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我先。”皇甫燕冲道。 冷言秋点头同意。 皇甫燕冲朝林馨儿声音传来的方向跃下,只一眨眼,脚似乎落在一块突出来的岩石上,但是他记得之前下崖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突出,足以将人遮挡住的石头。 身子一抖,脚下的石头好像是反转了一下,带着皇甫燕冲翻进了一个洞内。 守在洞内的林馨儿没有多言,整理好机关,又让冷言秋跳了进来。 “这就是你坠崖脱身的秘密?”黄甫燕冲打量着这个洞穴。 洞内燃着一支火把,所以能看清一切。 往里处,还坐着一个人,正不停的做着什么东西,似乎全然无视他们三人的出现。 “是,就是这个秘密,属于哑哥的秘密,只是今日我泄露给了你们二人。”林馨儿说着,朝另一边的哑哥走去,满怀歉意的道,“对不起,哑哥。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们。” “这不是你之前住的林家村的那个哑巴?”皇甫燕冲认出来,虽然他没怎么在村子里露面,但是躲在暗处,对林馨儿所住的那个村子还是很熟悉的,尤其是跟林馨儿接近的人。 哑哥停下手中的伙计,抬起头。 冷言秋也认出来,他曾经在通往山上的路口处跟这个打听过林馨儿的事,不过他只是摇头,是个哑巴。 这没想到,他跟林馨儿是认识的,似乎关系还不一般。 “哑哥,你放心,他们是我很好的朋友,兄长,是帮助我做事,值得我信任的人。”林馨儿解释道,“今天的事都多亏了他们的出手。” 哑哥垂下黯淡的眼睛。 他似乎只能带着林馨儿藏在干草平车里来来回回。 “哑哥,你对我的帮助也很大,我在你那里藏身那么久,一直等到他们的到来。”林馨儿道。 哑哥再次抬起头,目光不经意的与冷言秋相碰,像触电般惊慌的避开。 第四八八章 如何下的重手? 第四八八章如何下的重手? “言秋,哑哥知道他不该瞒你,他很后悔。”林馨儿顺着哑哥的目光转向冷言秋。 冷言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过去的事他不会再在意,而且,他也能想明白哑哥欺瞒他的原因。 他更好奇的是在北疆的大山里,在这所悬崖处竟然藏着这么一个精妙的机关。 看这个洞内藏着的东西,好多样都是精巧制作而出的,应该是出自一个极有水准的能工巧匠之手。 “哑哥,这把鞭子还给你。”林馨儿将自己用来对付魔音使者的鞭子放好到原处。 她只是想依靠这个秘密洞穴再做一件事,不想进来之后发现哑哥在,来去匆忙,也顾不得跟哑哥多说,就算说了,也一时说不明白。 这洞中存放着上好的鞭器还有其他可以用来做兵器的弓弩之类的东西,虽然各式一件,但可以看出都是极品,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 这让冷言秋与皇甫燕冲更加好奇。 “这个洞是哑哥无意中发现的,当年他受不了别人的欺负想过轻生,就从上面的崖上跳下来,结果就被那块石制的机关弹回来,然后就又寻到了上面的出口。后来哑哥告诉我,带我来到这里,这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原本就有的,那些新的是哑哥后来模仿打造的。哑哥是个做巧工的天才。”林馨儿解释道。 随着林馨儿的话,哑哥的眼睛闪了闪,那是被自己在意的人夸赞后的喜悦。 “这个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但是洞口的机关还有洞内的东西都是后来建造,至于出自谁的手,无从探查。”林馨儿又补充道。 这么多年,似乎从没有人再来过这个洞,不知是什么人建的,也不知因何抛弃。 据水月宫掌握的资料,世间最有名的匠工就是后来替西门靖烈加固了青辕王朝的皇宫的那个人,不过据说那个防御力极强的皇宫宫墙建好之后,那个人便不知所踪,有传言说是西门靖烈怕这所坚固的宫墙被人打破,所以将那个主持建造的人暗杀了。 但这仅是谣传,没有确切的证据。 “你就是守在这里刺伤的魔音使者?” 冷言秋走到洞口,扁形的板状石头收回,就成了洞口的门,从洞内可以任意调整开关的缝隙,当石块往外平展开,就好像是岩壁上凸出了一块石头,石头的上下又被其他的石块巧妙的遮掩着,不易察觉。 当石头竖立成门将洞口遮掩,又与洞口边缘完全嵌合,好似一整块天然的岩壁,看不出丝毫异样。 冷言秋想到岩壁上会有机关,没想到会比想象中精妙的多。 “是。”林馨儿走过去,将牢固的拴在洞内,垂下去的那根绳子拽回来。 这也是洞中之物。 “我们不是西门家或者月华国的贵族,破不了魔音使者的移光幻影,很难困死他,只有在这里等着他,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刀。”林馨儿道。 她就等着魔音使者被逼得从上跃下的时候,准确的把握住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穿过石门缝隙,给他狠狠一刀,重伤他但又不夺取他的命。 然后顺绳而下,迅速追到崖底。 那个时候魔音使者腰腹突然插进了一把刀,加上应战许久体力欠缺,又是坠崖过程,坚持着拼力没有让自己摔下去粉身碎骨,但却无力迎对再次出现的林馨儿,当真是尝到了任人鱼肉的滋味。 待冷言秋追下去的时候,魔音使者已经被林馨儿挑了筋骨废去武功。 让他活着,但又失去了往日的尊荣。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负深仇又带着无限悲哀的女子,从废了武功的魔音使者身上,看到了她受过的重击,更无法释怀的是惨重的欺骗。 仇恨与欺骗都是她最敬爱的人赋予的,这一战便是正式拉开了二人相对的帷幕。 无奈伤感,又不得已…… “哑哥,我们要走了。”林馨儿回身对哑哥道,“天冷了,你回家吧,等明年暖和的时候再来做你这些喜欢的东西。” 洞里的东西虽然都不会说话,但却是哑哥的挚爱,哑哥能够无师自通,琢磨着每一件的构造。 如果被外人知道哑哥还擅长这样的绝活,一定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巴不得归其所用。所以,她不会说,不会让人打扰了哑哥平静的生活。 听到林馨儿的告别,哑哥站起身,望着她满眼期待。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第一个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过他的人。 “我要回京城,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林馨儿道。 “是,我早就想到利用这个洞来杀人,所以上次离开的时候,我说我们还会见面,做完这里的事,就算你不在洞中,我也会去林家村跟你告别,只是现在你在这里,我就不必再回村子了。你也亲眼看到,我是一个双手沾了血的人,我是江湖杀手,你只是个普通百姓,你应该离我远远的。” 只需一个眼神,林馨儿就懂得哑哥想说的话并且给予回复。 哑哥低下头,没有让林馨儿看到他的所想。 他是个哑巴,她又怎会为他留下,她的身边都是有能力有作为的人,就像这两个可以给她帮助的人。 他能再见到她已是幸运,至于以后…… 没人能看到哑哥低垂隐藏起来的眼睛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不想刚出了洞口,哑哥也追了出来,手持那把千年老藤所制的软鞭。 他要送给林馨儿,看着林馨儿在他的示意下终于肯收下之后,调头快速向山下跑去。 伴着漫天闪烁的星辰,一路奔跑的年轻男子像是朝远方追逐的风。 然后三人掉头,朝相反的方向,顺着山路掠下山崖。 那边是营地的方向。 “夏语冰还活着?” 皇甫燕冲突然停下脚步,问出这个从林馨儿口中突然听到的名字。 当他听到这个名字时,表面风平浪静,心底早已波涛涌起。 他没有料到魔音使者的幕后还站着人,那个人就是林馨儿早已死去的二娘。 “恩。”林馨儿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再多言,继续向前走。 寒冷的夜中,她的脸冷凝成冰。 这才是皇甫燕冲刚知道的开始,后面的话她该怎样跟他说? 第四八 九章 拿什么跟轩王争? 第四八九章拿什么跟轩王争? 回到军营,仗早已打完,联盟军溃败不堪,萧义山命人直捣敌方阵营,直逼其撤退至储蓄粮草的工事以北数里。 整座工事烧成残石飞灰,纷纷扬洒满周围雪地。 云清也是下了狠手,在火中用了出自月华国的烈日油。令整个大火燃烧熊熊难以扑灭,加上前方突然兵败,着实令李定一措手不及,见青辕王朝的人杀来,匆忙带人逃撤。 西门彻被刘成带着御林军救回,那些联盟军在性命都难保的情况下根本顾不上他们的俘虏,而李定一带人先一步去了工事救火,想要夺回西门彻也是有心无力。刘成带着御林军救回。 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据,此时就连刘成对林馨儿的态度也有所改变,目睹联盟军溃败,相信她一开始的隐身就已经开始布局。而太子被俘也就是一场诱敌之计。 萧义山对林馨儿更是赞不绝口,称叹有其父必有其女,发话他带领的人马在不违背青辕王朝下依旧会助林家人所用。 林馨儿懂得,这个前题是针对她水月宫里的特殊身份而言。不过,她现在与西门彻在一起,也就意味着这支人马偏近了太子。 似乎林馨儿当初说的帮西门彻收服北疆人马的话做到了,虽然萧义山是看在她的份上,但对于西门彻来说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大势已定,冷言秋决定先返回京城,临走前被皇甫燕冲拦住。 “你是来责怪我的么?”冷言秋道。 皇甫燕冲沉默了许久,终于要跟他正面谈话了。 “你答应我说会照顾馨儿,可是结果呢?你把她一个人丢到魔音使者的眼皮下,罝她安危于何地?”后知后觉的皇甫燕冲着实吓了一跳,幸好馨儿平安无事。 当时还说他在必要的时候会用毒,但是用毒的机会在哪里?当他守在战场附近的时候,林馨儿还在敌军中周旋。 “有些事是必须要取舍的。”冷言秋在皇甫燕冲的质问下,平静的道,“她知道你担心所以才让我帮她过天辟山。” 他以为馨儿会有办法,结果馨儿确实有潜入敌方的办法,但是没想到利用的是那座犹如天涧的天劈山。天劈山将馨儿与他们划隔两地。 “我相信她。”冷言秋说着绕开皇甫燕冲向前掠去。 因为相信,掩盖了担心。 皇甫燕冲斜咬了下唇角,一手叉腰一手往起撩了下额间碎发,在原地跺下脚,返回营中。 如果是他决不会这么冒险任由馨儿独自离开,可若不冒险结果会怎样? 已经没有答案了。 皇甫燕冲返回营中就听说了魔音使者被人劫走的消息。 林馨儿并不急,也没有让萧义山命人去追寻。确切的说当知道有人来救魔音使者的时候,她就让萧义山不要严守,给了他们劫人的机会。 萧义山知道林馨儿还要对付其他的人,便听从她的安排做了。反正现在联盟国大败,兵力损失惨重,战事大局已定,加上之后对青辕王朝的巨额赔偿,足够联盟国缓好长一阵子,留一个已经被联盟国抛弃的半死不活的人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皇甫燕冲问。 魔音使者是他们费力抓住的人,就算是要利用,这么轻易就放了也实在可惜。 “他已经是个废人,跟我当初一样,而且他的筋脉都被我挑断了。”林馨儿淡淡的道,“她不会来,我正好借机会把这样的一个他送还给她。” 让“她”亲眼看到总比单凭听闻更有力度。 她们就要相互打击么?是什么注定了她们的开始,让她一直蒙在鼓里,糊涂了那么多年,陷入那如同母爱般的感情中不愿拔出来? “夏语冰么?”皇甫燕冲再次提到这个名字。 林馨儿直视着前方,没有回答。 “你爹现在她的手里吧?”皇甫燕冲又问。 “应该是的。”林馨儿收回遥远的视线。 让魔音使者杀了林家满门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她“惨死”在那帮刺客手中没有被林家人救下的恶运,林博下落不明一定是落在她的手里,因为那层情分。 但柳随香的命运就堪忧了。 “干娘是不是也在她手里?”皇甫燕冲再次询问。 突然间他认为自己又有了寻找的必要,哪怕只剩下一具风干的骸骨,他也要寻回来尽心安葬。 “不必寻找师父了,就当……她早已仙逝……”林馨儿幽幽的道,音底是沉沉的叹息。 “馨儿,我还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皇甫燕冲觉察到隐隐的异样。 林馨儿的唇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西门彻从敞开的帐门大步走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我要马上回京,父皇重病,西门靖轩控制朝堂意图谋位,如果我们再在北疆耽搁,后果难料!” 一口气说完,西门彻沉着脸坐到一旁。 这是他被救回之后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京城的事接连传到萧义山这里,即使他不说话也能听得清楚明白。 得知他的母后葬身在冷宫火海之中时,他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虽然他责怪过姜子音,在她步入冷宫之后为了撇开关系几乎没怎么去看过她,但她终究是他的母后,是生养他的人,突然间说没就没了,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心里怅然若失,极为悲凉。 而且,姜子音意外出事就像在打他这个太子的脸,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西门彻很想带兵杀回去,可惜连以前的那点神气都无法展现,虽然还被人尊为太子,但从那种种眼光中让他看到了一致的不屑,更别说要用萧义山的人马了。 说起来这些人马都是朝廷的人,但遇事的时候也只听他们的大将军的命令。 “就算要回京,太子也得等收了联盟国递来的降书,难道太子要让他们将降书呈到西门靖轩手中?”林馨儿不急不慢的道。 “让我收降书?”西门彻一愣,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事。 林馨儿点点头,“你是奉圣命出征的统帅,这降书只能太子殿下代表朝廷来收,回到京城太子还是凯旋而归的胜利者,士气不可少,否则太子还想拿什么跟轩王争?” 第四九零章 他可不是那个倒霉的魔音使者 第四九零章他可不是那个倒霉的魔音使者 “你有没有办法把他治好?” 在远离开北疆的一个山洞里,楚一天看着倒放在地上气息微弱的魔音使者,问身边的冷清秀。 “真是笑话,我跟你把人救出来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还让我治好他?我可是人人惧而远之的毒女,救死扶伤的是你们鬼谷的人。”冷清秀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 本来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但是楚一天不想让人看到他,也不想让人跟着她寻到他,所以要求二人易容。 “我就奇怪了,带个假面具你的心就踏实了?自欺欺人!”冷清秀又哼道,随手将面具丢到洞外。 楚一天没有理会她的嘲笑,继续问,“冷言秋不是能帮馨儿恢复功力,你不行?” 他坚信林馨儿的功力是依靠了冷言秋,他给林馨儿用的药是不会失手的,毒与医本来就是一体,下毒的本事他也不会差。 “你可是清楚林馨儿是怎么废功的,那是药物影响,这乌墨海的浑身筋脉都被挑断了,我毒术水平再高也没本事帮他接起来,这可是你们做大夫的事。”冷清秀道。 楚一天的眉头紧紧拧起,看着如同废人的乌墨海。 “我说,你们可是情敌啊,他这么死了对你不是大有好处?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冷清秀就不明白了。 想要救人的话也应该是她,有了乌墨海,她跟楚一天的机会就多一些,可是她也不愿为那个人冒险。 但是先提出救人的竟是楚一天,并且以答应跟她多在一起一年的时间换取她的帮助。 这态度让冷清秀好奇了。 “她不会放弃他的。”楚一天弯腰将乌墨海扶起来,“我会帮她把人带回去。” 她算计所有的人,但肯定不会算计他与乌墨海,虽然现在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得到她的感情归宿,但是在她的眼里,他们与她之间是最相互信任的人。 “又是那个女人!”冷清秀恨恨的道,更多的是恼火。 明明一个作恶多端的女人,偏偏被他们当做宝一般的捧着。 所有的出发点都是那个女人,楚一天不惜出卖他自己求得她的帮助,也多亏了她看上了他,二话不说收了他的这个买卖。 也好,一年的时间,她紧随在他身边,就不信搞不定他这个人! 北疆大捷的消息传抵京城。 西门靖轩翻来覆去的看着手头上的那份战报。 梅夫人坐在一侧缓缓的磨墨,“王爷,太子要回京了吧?” 言下之意自然是林馨儿也要回来了。 做为曾经的一个默不出声的旁观者,还有女人的直觉,她一直觉得轩王跟林馨儿的关系是说不上来的特别,并非简单的情变生恨。 只是现在…… 梅夫人轻轻的瞟了眼西门靖轩。 虽然她还没有感觉到来自西门靖轩的浓烈的感情,但那种淡淡的宛若一杯醇茶的清飘飘的在意她是深有体会的。 轩王对她确实不一样了。 那么他对之前的其他女人的态度又如何? “回来又能如何?”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太子若回来,王爷就不必如此劳累了。”梅夫人轻声道。 “错了,他回京本王会更烦忙。”西门靖轩道,“这一回可是林馨儿带着北疆的力量回来了。” “臣妾不懂。”梅夫人摇摇头。 “你的那位皇叔被林馨儿给重伤了,挑了筋脉废去武功,出手够狠,对敌人的这种狠绝的态度倒是有本王的风范。”西门靖轩将战报丢到梅夫人跟前。 梅夫人一怔,拿起战报。 上面的每个字读着都带着来自北疆的风寒。 毕竟魔音使者是她的族人,虽说她要跟月华国脱离关系的,可是根本深处也不可能与她的家乡她的先祖完全划隔开,得知他遇难,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林馨儿,梅夫人暗暗的念着这个名字。 “看来,本王应该做准备了。”西门靖轩的手指轻轻的叩着桌面。 翠竹阁。 西门寅站在院中,身披着裘皮外袍,袍子上落了一层雪。 一番折腾之后步入寒冬,冷冽那边还是没有解药的进展,冷慕然也是无策,不过有她在,他有了身体渐渐康复的理由,平日见人也不用再故意装作太过体弱。 反正相互间都猜测探查的八九不离十,隐藏的这些年他的势力也培养的很稳固了,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从出现一个林馨儿开始,京城开始急剧的动荡,这股东风他是必然要借的。 “主上。” 西门寅回到屋子,抖落外袍上的雪,走进屏风后的那间连通的房间,东南已经来了。 “有了芷棋的消息?”西门寅问。 东南点点头,“是,芷棋说最近西门靖轩与梅夫人的关系确实比以前亲密的多。” “亲密?”西门寅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这样的词用在西门靖轩与除去林馨儿之外的另一个女人身上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没错。芷棋就是这样说的。”东南道,“那种亲密虽然比不上情深意切,但眉目间露出的感觉确实不一般,而且很自然。” “芷棋是离他们很近的人,观察之后得到这样的看法应该没错。”西门寅道,“我的这位皇叔把心思放在梅夫人身上,是想做什么?” “照说,梅夫人虽然是月华国的一个公主,但是身份卑微毫无用处,如果西门靖轩真的要用,属下想是否还是为了跟林馨儿配合设局?”东南道。 “利用梅夫人移情别恋,好让我们相信他与林馨儿的矛盾是真的越来越深吗?”西门寅问,“你不觉得这样的移情别恋太过突然,谁会轻信?” “不管怎么说,林馨儿即将回京,没想到这场仗这么快就结束了,北疆的兵力也被她拿到,主上打算怎么应对?”东南问。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不妨拭目以待,且看他们双方如何收场。”西门寅斜唇轻勾,笑道。 如果不是他“一招”断定芷棋跟西门痕的关系,审问出匕首的事,这一次他必然要被人重伤,所幸,棋差一步。 他可不是那个倒霉的魔音使者。 第四九一章 用水月宫祭奠她 第四九一章用水月宫祭奠她 北疆,联盟国的降书由越西国的使者负责亲自递交到西门彻手中,这场被人故意挑唆起来的仗便正式结束了。 为了解恨,挥发惨败的怒气,联盟国将这气全撒到了水月宫身上,各国均在大力缉捕水月宫的人,令那些潜在各处的水月宫的人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可危。其中不免有被发现抓捕的,大多都被就地处决,剩下功夫高一些侥幸逃脱的也不敢在轻易现身。 各国都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处理这件事,连累与其不相干的人无数,何况真正水月宫的人,所以水月宫陷入了空前的艰难处境,损失惨重。偶尔逃避开的人也不敢妄动。相比来说,只是在朝堂上曾商议过要铲除水月宫的青辕王朝反而安全了许多。 月华国的神秘山庄中,夏语冰先一步接到了消息,知道了事态的陡然逆转,正在陪楚嫣玩耍着的笑脸登时凝结。 笑容犹在,却僵硬无比。 水月宫出事,她不在乎,不论是留给林馨儿去摆弄的,还是她自己掌控的水月宫弟子都不过是她肆意调用的棋子。 不,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一把灰土而已,被她随手抓起轻轻一扬,管他们飘落何方。 令夏语冰动容的是乌墨海。 她万万没想到乌墨海会被林馨儿重伤!她还没有见到人,只知道乌墨海伤的很重,能从楚一天先一步捎来的话里听到“极重”二字,可见情况真的是她没有料到的差。 乌墨海虽然一直帮她做事,但跟其他人是不同的,如果问她这世间还有谁与她没隔着心,也就只有乌墨海了。 如果没有乌墨海,这位恰巧出现在青辕王朝的月华国隐于民间的王爷,也就没有她的今天。 楚一天虽然也一直帮着她,她的命还是他的师父救回来的,但楚一天的心不够狠,做事都有些勉强,以前是都为她做了,以后不敢肯定他是否会继续依着她想要的去做,在他心底的最深处,还是很同情那几个孩子。 所以对楚一天,她是有保留的。 至于她的女儿楚嫣,实在是还小…… 夏语冰低头看着摇篮里的小婴儿,正手舞足蹈的朝她笑,她的唇角也跟着弯弯扬起,只有这个小家伙才能触动她心底的柔软。 “宫主有什么指示?”来传信的人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安排。 能进入这所山庄的都是乌墨海的人或者是得到乌墨海认可的人,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就连她掌控的那部分水月宫的人,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个知道她在月华国而已。 山庄里的人都是魔音使者的忠心下属,也都奉命听夏语冰的安排。 所以,不应该说是魔音使者在利用水月宫,而是水月宫从一开始建立就都依仗着魔音使者的力量。 “那些獐头鼠国,见有利可图一个个垂涎三尺,出了事便翻脸不认人,我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今日要我多少人命,明日我用他们整个皇族抵赔!”夏语冰恨恨的道,“这些都是林馨儿带来的,水月宫重创,她也无法独善其身,水月宫面临如今的处境,我倒要看她如何给宫里的弟子交代,还有那些因涉嫌水月宫被连累枉死的人,账自然都会算到她这个主事的少宫主的头上。” “宫主不打算插手此事了么?”那人寻问,想想那么多人陷入危机,也真堪忧。 “林馨儿无非就是为了引我出面,雕虫小技。”夏语冰冷哼,她怎能被人左右? 稍缓了下口气,夏语冰又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们的主子,马上带几个人与楚一天会合,一定要把人妥善接回来。另外,把云清也带到我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全无关系。” “是。”那人接到这唯一的一条指示。 林馨儿准备回京,除了带到北疆的剩下的百十来号御林军,还向萧义山借用了五千人马,以备不时之需。 从最终的胜仗打完,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天也越来越寒。 “馨儿,你不管水月宫了吗?”皇甫燕冲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收拾东西的林馨儿问。 水月宫的人虽然出现不少叛徒,促成了这场战事,但是如今在联盟属国步入危机,最不利的还是整个水月宫。但是林馨儿丝毫没有解决的意思,对水月宫的境况不闻不问,表现的很冷淡,甚至连北疆圣宫都没有再回去过。 “水月宫……应该随着师父的离去一起散掉的……我们用整个水月宫祭奠她,可好?”林馨儿将手中的一个小包袱打好结后,停下来,转向皇甫燕冲,问。 连她最爱的师父都算计她,谋害她,是布局一切的幕后主谋,她还在乎惧怕其他人?水月宫本不属于她,她还回去便是,她也无需再对任何人交待,她只要以立功之身重返京城,以将门之女的身份重新立足,跟西门靖轩在一起。 她默默的承受着来自视如亲人的水月宫里的遍体鳞伤,那份相隔千里等待之中的爱情是她留在心底的一抹温存。 皇甫燕冲从林馨儿眼底看到深深的痛意,那是发自心肺的隐忍,倔强高傲又无奈,令他的心也跟着一揪,走到她的面前,“为什么?” 他有责任知道,究竟是什么令她如此忧伤,以至于生出抛弃水月宫的心?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水月宫是干娘的心血,是他们的家!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里,我走后你独自去看吧。”林馨儿把早已写好的一封信交给皇甫燕冲。 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她无法面对皇甫燕冲知道真相后的痛,看着他就像看着受伤的自己,无法面对相视无语的那种伤到骨子里的沉默,所以,在寂静的夜里,在冰冷的帐中,就着微弱的烛光一笔笔写下所有,冻的僵硬的手跟心一起颤抖。 皇甫燕冲疑惑的接过那封信,刚准备打开,被林馨儿一把按住。 “等我离开后再看。”林馨儿再次强调。 也就是说皇甫燕冲就算要跟着林馨儿一起回京,为了看信,也要稍推迟一步。 第四九二章 我不管了 第四九二章我不管了 “好。”皇甫燕冲没有坚持,将信塞进怀中。 “联盟国里的那批水月宫的人,几乎都为魔音使者所用,也就是我们的敌人,他们的命,我们管不着。”林馨儿又谈论起此时在联盟国内的情形,但凡有他们这边的人,也不至于提前掌握不到一点消息。 这也是证明水月宫从未真正接纳过她的实例。 “而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些跟水月宫无关的人也跟着受到连累,他们本身也不会干净,并非本本分分的百姓,潜在那些国家暗中做事,算不得真正无辜的人,我也没必要为他们负什么责任。”林馨儿接着道。 “可是这么一来,他们必然会将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是你给他们带来了灾难。”皇甫燕冲忧心的道。 “这不正好是她想看到的吗?”林馨儿轻轻的冷笑。 皇甫燕冲一怔,直视着林馨儿,她的笑意是不屑的,也是无奈而不得已的,弥散在眼底的痛意依旧存在。 这是曾经历过比身体更重的打击,沉留下来的伤。 皇甫燕冲不觉的抚在胸口,那封信放置的地方。 大概是受到林馨儿的影响,他的心底竟然泛起一丝怯意…… “都已经准备好了,能走了吗?”西门彻走到营帐门口,掀起帘子催问。 他恨不得自己张开双翅,带着兵马即刻就飞回京城。 锦阳宫,是他父皇住的地方,本应该由他入驻,此时却被西门靖轩霸占着! “皇甫大哥,我走了。”林馨儿拿起自己的包袱,道,“至于水月宫接下来如何,你可以在看过信之后去处理,想怎样全由你做主,我……” 林馨儿顿了下,“我不管了。” 既然她只是“她”手头上肆意摆弄的棋子,她何必还要“她”留下的东西? 不是她狠心抛弃了那个家,而是那个“家”原本就是虚无的。 她要将一个重伤的魔音使者,还有整个水月宫全部还给“她”,然后,等着“她”的大驾。 大步走出营帐,萧义山已经带人为她送行,五千精兵整装待发。 “萧叔叔,这是我的亲笔血书,今日在我离开北疆之际,托您做个见证,”说着,林馨儿转向众人,“也请各位一起做个见证,我,林馨儿,从今以后与水月宫一刀两断,当年水月宫的救命之恩已经用惨重的代价偿还了,从此我林馨儿不再欠水月宫分毫,今后水月宫里发生的任何事均与我林馨儿无关!” 言罢,林馨儿随手一扬,布满血字的白绢高高抛出,飘飘然落下。 “也好。”萧义山点点头,“对水月宫里的事,我不清楚,但也不希望你跟这些江湖之士搅在一起,你总归是林将军嫡女,出自将门,振兴林家也只能靠你这个女儿家了。何况水月宫里外两派一分为二,本就不是一个稳固的投身之处,你与其牵连只会深受其害,如今借助这场胜仗洗白了自己,拔足离开没错,万不可再陷入泥足,之后,我会命人把你的血书传出去,这里也有千名将士为你作证。” 一分为二,就连萧义山也看的那么清楚。 林馨儿暗中自嘲,可惜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有人从外打入水月宫内部作乱害人,从未想过是水月宫内部早已悄然分裂。 林馨儿跟萧义山告别后便上马出发,临走回头看向自己曾经住过的营帐,皇甫燕冲原本是跟在她身后出来的,但是转眼又返回去。 他是听到自己说要脱离水月宫才又迅速返回去的。 她的话很突然,一定吓到了他,他此时一定正迫不及待的看她留给他的那封信,等他看完之后,她已经离开了军营。 她将答案留给了他,将选择也留给了他。 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谁也没有权利替谁做主,不是吗? 最近这些天还算晴朗,地上的积雪略有融化,队伍前行的速度稍稍放快一些。 西门彻骑马追上了队伍前面的林馨儿,后面紧跟着刘成。 好不容易可以回京复旨,他这个监军也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你真的脱离了水月宫?”西门彻问。 “脱离就是脱离,还能有假?”林馨儿侧眸扫了眼西门彻,对他的不甘心一目了然。 在他的眼里,水月宫里就算再生乱,也是一支势力。 “水月宫里有变,你这个少宫主可以出面去解决,铲除了叛徒之后,水月宫还是你的,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西门彻实在是为之可惜,哪怕她说一句话,将水月宫留给他也好。 此时,他早已完全忘记自己被俘的时候想要林馨儿与水月宫全部去死的心。 “萧义山的话,太子没有听到吗?”林馨儿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淡淡的道。 “太子殿下,萧将军所言不差,不止是林姑娘要与水月宫划开界限,太子也是万不可与其有任何牵连。”刘成插口道,“依微臣之见,林姑娘以将门嫡女的身份带着这五千精兵助太子返京最好不过。” “本太子知道!”西门彻哼了一声,策马加快速度奔向前。 碍于林馨儿,他也不敢说太多不满的话,虽然有北疆人马在手,可丢了水月宫也实在可惜的很,想想如果还有水月宫的力量支持,他岂不是更强一些? “你是什么人?” 奔跑在前的西门彻突然被人挡了道儿,赶紧勒马停下来,瞅着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个女子,面色不太好,双手缠着绷带,似乎受了伤。 “她是来找我的。”随后跟上来的林馨儿道。 原来是水月宫的人,西门彻明白过来,不由的有些窃喜,希望来人是来挽留林馨儿的。 但是那个女子一开口的话让他马上失望,随之恼怒起来。 “太子殿下不记得是谁抓了你么?你应该记得本姑娘才是。”云清虽然站在马下,位置低了许多,但不屑的目光却将西门彻从上而下鄙夷了个遍。 “是你!”西门彻认出了来人,他在敌方被捆的营帐中确实见过这个女人! 第四九三章 鹰与银色面具 第四九三章鹰与银色面具 “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找你,你还敢露面?”林馨儿骑马挡在二人中间。 “你是说李定一他们在找我这个在他们跟前露过面的人吧?这里可是青辕王朝的地盘,他们不是已经被打跑了么,还怕他们有本事追到这里?”云清恨恨的道。 本来她是以一个威风凛凛指点沙场的奇女子的姿态现身的,此时却成了那群小国家里的头号要犯,还有水月宫的人被大力查杀,仿佛摇摇欲散,这样的后果是她没有料到的。 “倒是你,说好在悬崖给我解药,害我在崖边等了那么多天都不见你的影子,今天总算被我截住了。废话少说,赶快把解药给我!”云清催道。 “不是李定一,是你一直想见又见不到的那个人。”林馨儿没有理会云清的催促,针对她前面的话道。 “你又想说什么?”云清没有明白林馨儿简单的话。 “我是说,除了李定一,在青辕王朝或者别的地方还有人在找你,对于水月宫其他人来说只要避开那帮小国就安全了,但是你,未必。”林馨儿道,唇角微扬,带着一抹讽刺。 这应该就是能够对碧瑶下的了杀手的报应。 云清的脸色陡变,“那些事不是都以你的名义做的吗?” 被火烧伤的手现在都无法握拳,那是她不得不受的苦肉之策。 现在魔音使者已经受到重创,水月宫乱作一团,就等着她发挥手中的赤金吊坠的作用被委以重任,成为水月宫主身边的人,但是林馨儿却告诉她,做这些都没有用? 骑在马背上的林馨儿垂眸扫了眼云清的手,“连我都受了她的摆弄,被狠狠的算计了,她可是精明的很,你以为凭那点障眼法能瞒的了她?而且……” 林馨儿顿了下,唇角的笑意更浓,“魔音使者已经被人救走了。” “你放走了他?”云清当即便是这样的看法。 照她的认为,既然林馨儿能够重伤魔音使者,把其抓住,根本不可能让他轻易的被救走,何况还有萧义山的那么多人在严加看管着。只能说一切都是林馨儿故意的做法。 林馨儿笑而不语,戏弄的神情瞧着云清,而心底却是无比的寒凉。 是不是“她”就是这样的一种神态躲在暗处看着她? “我现在要怎么办?”云清怕了,顾不得再对林馨儿恼恨,询问道。 “我也没办法。”林馨儿摇摇头,“我们各自只能自求多福了。” “林馨儿!”云清一时无语。 事情都照林馨儿说的去做了,结果她自己却成了无处藏身的鼠。什么自求多福,分明就是陪着林馨儿一起去死。 亏她竟然相信这个女人! 可当时的情形不信又能怎样? “把解药先给我!”云清向林馨儿伸手催道。 不管怎样,先拿到解药再说。 “你在悬崖上等到我了吗?”林馨儿笑问。 “废话,等到你我还会来拦你的路?” 云清恼火的道,若不是她怕有去无回,早就闯营去找林馨儿了,何必守在离疆的路上? “等不到就不必等了,这么清楚的事你还不明白?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哪里不妥吗?”林馨儿道,紧勒马缰准备离开。 “那药真是假的?”云清一开始就怀疑过,但还是被林馨儿的态度弄得不敢确信,加上想要越位的心思,与她一起弄出这么多事,无法收场。 “经历了这么多教训,我明白了一件事,凡事都不可轻信于人,你做为一个旁观者,多少也应该明白吧?”林馨儿道。 言下之意,奚落云清确实应该坚持自己的看法,但是她却偏偏动摇了。 “还有,”林馨儿无视云清越来越烈的恨意,“这也得怪你自己的那点野心,你当真以为位是那么容易僭越的么?不付出点代价就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你为什么不选择一直做那个看起来性情稳重,不争不抢的云清呢?” “废话少说!既然没有办法,我先拿下你,到时也是个交代!”云清的怒意再也按不住。 此时大概也唯有将林馨儿交到宫主面前才能求得一丝宽恕。 由于双手不便,云清只能依靠腿脚的功夫,向林馨儿出击。 “找死!” 林馨儿未动,西门彻已经抢先跃下马与云清交手,他还有他的仇恨与耻辱需要宣泄。 “御林军听令,拿下此女。”刘成跟着下令。 林馨儿远远的避开,注视着被团团围困,出手不利的云清。 她的心似乎不够狠,虽然把云清送到了绝路,但还是不想让她落个惨死的下场。 让云清落进她的手里其实是对云清最好的保护,否则坏了这么大的事,她定难逃“她”之手。 突然,一声长长的鸟叫声蓦地响起,拉长的音调有些刺耳。 接着,从远处的空中飞来一群鹰。 在天寒地冻的北疆有大群的鹰出现必是异相,有人操纵。 果然,林馨儿只是眸光一闪间,那群鹰便调转方向,朝下猛扑,叼啄正在围攻云清的人。 态势突兀猛烈,避之不及。 就在众人与鹰搏斗躲闪之际,一道白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众人,带上云清迅速逃离。 林馨儿紧追其上,与之夺人,交手间,迎面只感觉眼睛晕晃,一张银面反射着阳光与雪色,白茫茫的很刺眼。 就在林馨儿轻眨了下眼睛的工夫,那人已带着云清闪离好远。 紧接着又是鸟鸣,那群鹰瞬间抛离众人,向那个白影盘旋追去,然后几只雄鹰的利爪各自抓住白影的衣角,带着他与云清向远方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 西门彻被鹰叼啄的有些狼狈,衣衫上啄破了好几个口子。 见没了云清,又看看身后驻足待发的五千兵马,西门彻愤愤的质问林馨儿,“你为什么不下令抓人?” “太子似乎搞错了,他们是用来做战的兵马,不是谁的护卫或者什么官府的人。”林馨儿说着跨上马,先一步继续朝前出发。 有一队御林军作为近身守卫候在眼前待命,还要命令战场上下来的兵马去抓一个女人,还未做事便会在他们当中损了形象失了威信。 这些个人恩怨上的事自然只能用私人的队伍解决。 第四九四章 轩王册立新妃的消息 第四九四章轩王册立新妃的消息 一路上,林馨儿都在想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从那人的身形可以断定是个男子,那张银色面具没有之前魔音使者带的那张鬼面慎人妖孽,只是一个闪面就留给她一种凌人强势的感觉。 他是与“她”一伙的,还是另一个盯上她的什么人? 林馨儿是在半途中得知轩王册立新王妃的消息的,这则消息从京城向外一路散播,最终传到了林馨儿的耳朵里。 此时他们正在山中扎营休息,消息是由派到附近镇上的探子带回来的。 “梅夫人?西门靖轩竟然册立梅夫人为轩王妃?”先是西门彻讶异的道,询问的目光不觉瞟向林馨儿。 林馨儿坐在篝火边,静静的烤着手。 她是相信西门靖轩的,她首先想到的是这又是他的什么计策,所以她对这则消息置若罔闻。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跟着面前的篝火火焰一般狂跳不停? “梅夫人是来自月华国的公主,轩王这么做是不是在拉拢月华国的皇族?”刘成想了想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一开始不册立梅夫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西门彻这下倒是看得很清楚。 林馨儿的心跟着又咯噔了一下。 之前在西门靖昱的院子里,西门靖轩还给人一种深爱她的样子,这隔了数月便另立王妃,就算是在设计什么事也多少有点行不通。 在北疆,她从未收到过西门靖轩的任何讯息,仅知道的一些情况还是萧义山放在京城里跟他联络的人传去的。 如果说之前因为没有她的消息所以不知道怎样传信给她,可是当她再次现身之后,在她将那把匕首送回去之后,西门靖轩总该有些表示的。想想当初临别京城的时候,他都会亲自送她一路,这份情在,他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结果一切仿佛都沉静下来。 皇上重病,姜妃遇火,册立乌梅…… 是不是京城里的事情很棘手,令他陷入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危机? 林馨儿拿着柴棍,小心的拨拉着篝火,火焰越来越旺,她的心跟着火苗摇曳的越来越厉害。 “卑职听说……”那个探子站在西门彻跟前犹豫的道。 “听说什么?”西门彻催问。 林馨儿轻轻抬起头,看向那个探子。 “听说轩王想要趁皇上病重篡位,携新后一起登基,以示齐美之意。”那个探子小心的将听到的在百姓间私下传开的风言风语说出来。 “登基?本太子乃皇命储君,怎能轮得上他!”西门彻愤然甩袖,卷起冬日的寒风,“本太子真不该远赴北疆,给了他行事的机会,当初他跟着众臣意见同意本太子亲征,就已经有了这一步打算,我们分明是都掉进了他的陷阱,否则即使父皇是真的重病,也该有本太子代理朝政!” “太子殿下这是在责怪我么?”林馨儿将手中的柴棍丢进篝火里,不急不慢的道。 亲征的事可是她先提及的,凭太子能够在姜妃被贬之后对姜妃至亲不认,出言不逊,这个时候对她已经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迷恋之后,更会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但是,西门彻对她还是有忌讳的,虽然依靠不上水月宫,可是她还带着萧义山的五千精兵。 所以,听到林馨儿的话后,西门彻连忙道,“不是,只是本太子难咽心头之气!” “如果太子不亲征,一直留在京城,就能以太子的身份去做事么?”林馨儿站起身,走向西门彻,“不说南疆那边的兵马,只说京城,太子拿什么去对付教武场?拿什么去对付隐在京城各处的条条暗线?” “林姑娘所言不错,如今太子得到北疆兵马的支持才是上策。”刘成道。 “刘大人也是支持本太子的么?”西门彻问。 他可忘不了以前刘成曾在朝中数落他的不是,这番远赴北疆,被人生擒,又在刘成跟前出了丑。这个固执的御史台会向着他吗? “微臣只遵循常理,该是谁的便支持谁。”刘成道,“如果传言属实,轩王便是谋逆之臣,跟先前的二王爷与三王爷叛乱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轩王更懂得经营。” 这就是固执之人的好处,对事情的看法也是固执单一的,只表现着一个“忠”字。 林馨儿很想亲口问问这位刘大人,之前轩王从叛乱之人手中夺回朝廷,为什么不自己坐上龙位?那个时候他想做,也是名正言顺的,当时一片混乱,本就是能者为上。 不过显然,这个时候说这个问题不合适。 “本太子是不会让西门靖轩得逞的!”西门彻道。 这是他的天下! 似乎,此时没有人在意重病的皇上还有没有痊愈的机会,他的儿子想的是抓牢自己的江山,刘成想的是不能让逆臣篡位,而林馨儿则一直担心着西门靖轩遇到怎样的麻烦? 不知不觉,林馨儿摸出来那枚西门靖轩交给她的玉牌,暗暗握在掌心。 不知不觉,林馨儿摸出来那枚西门靖轩交给她的玉牌,暗暗握在掌心。 “先在这里驻扎两日,我去镇上亲自打探一下。”林馨儿决定先暂停一下回京的步伐。 没有西门靖轩的消息,她要靠自己去探知。 当初离京的时候,她肯定的知道去了北疆一定会做一些事,但返回来,在即将见到西门靖轩的时候,却一时没了底。 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了他的消息吗?从初秋到寒冬,转眼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跟当初月余的时间就与西门靖轩深情相爱去比,这段时间是漫长的。 “我跟你一起去。”西门彻道。 “嗯。”林馨儿应了一声,回身走到篝火旁,背对着西门彻,暗暗摩挲着那枚玉牌。 也许,她应该用一次这枚令牌,跟西门靖轩的人联系上,五千精兵即将进京,有什么部署也需要提前通个信。 天亮之后,林馨儿就跟西门彻挑选了几名御林军一起下山了,留下刘成在山中监管兵马,随时照应。 第四九五章 坠入冰湖 第四九五章坠入冰湖 这是一座小镇,但是从京城到北疆来回的必经之路,所以来往的人流不少,夹杂着各地的消息。 凯旋的太子带领五千精兵驻扎在山中不是隐秘的事,镇子上的人几乎都已经知道,除了来自京城的轩王册立新王妃的消息之外,就属议论太子的声音最多了。 林馨儿跟西门彻寻了一个茶馆喝茶,顺便听听各种私下的谈论。 半中,林馨儿突然起身。 “有什么事?”西门彻跟着猛的站起身。 见西门彻这般紧张,林馨儿笑了笑,“我……只是去方便一下。” 跟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林馨儿都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此时的西门彻这么容易警惕起来,就像受了惊的小猫,稍有动作就惊的汗毛直立。 西门彻的眉头挑动了一下,没有料到林馨儿这么回答,缓了缓神,重新坐下。 见西门彻没有问什么,林馨儿向茶馆的后门走去。 “等等!”西门彻突然又起身叫住林馨儿,将一块碎银子丢在桌子上,大步追上林馨儿,“我跟你去。” 林馨儿没有多说什么,掉头继续走。 也许是少了安全感,也许是有了上次林馨儿意外失踪的教训,西门彻此时把林馨儿看的很紧,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摸不定的事,也怕自己出事没个照应。 “你不会是要跟着我一起进去吧?” 站在茅厕前,林馨儿背对着紧随在身后的西门彻问。 “我在这里等着。”西门彻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 让一个堂堂太子给一个女人把守茅厕的门,传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好在此时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跟随下山的几个御林军也守在茶馆外。 茶馆里的人也想不到他们正议论的太子已经离开山上的营地站在他们跟前,听着他们的谈话。偶尔有经过的人,只是好奇的看一眼这个衣着华贵把守着茅厕门口的年轻公子,只以为他太过在意跟他同行的姑娘。 林馨儿刚踏进那扇木门,就听到一声鸟鸣。 此时是在熙攘的镇上,有人养鸟并不奇怪,但是这声音很特别,像是从高空划来,响亮又尖利。 林馨儿一念之间就想到了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折身退了出来。 “林姑娘想跟西门大公子分开何须使用这么庸俗的招数?当日的金蝉脱壳不是做的挺好么?” 一晃眼,林馨儿再次迎面看到了那张银色面具,是从茶馆的后门跟着走出来的。 难道他刚才就在茶馆里,一直盯着他们?可是她竟全然未觉,是她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到一定的高度,还是这人的功夫深不可测? 听到背后的声音,西门彻急忙回身,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个人,一声西门大公子,便是认定了他的身份! 这个人带走了云清,就是他的敌人。 “不妨跟我走吧。” 那个人随手一扬,一道与先前听到的,但是声音更响的鸟鸣从他的指间响起,直冲云霄。 林馨儿这才看清,这种指挥鹰群的哨音不是靠嘴吹出来的,而是将特制的哨子握在手中,靠指间弹奏的力度便可逼出声音,这是一种绝技,比用嘴吹哨更隐蔽。 就在哨音响起的同时,空中闪过一片暗影,几只鹰朝他们的方向快速飞来。 哨音转了一下,那几只鹰跟着一起朝下俯冲。 有过一次被鹰叼啄攻击经历的西门彻赶紧往一边闪,虽然他的破影功没有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施展开来的轻功速度还是比一般的人快许多,当鹰群袭来的时候,已经闪出了茶馆。 守在茶馆附近的那几个乔装的御林军也察觉到状况,在保护太子的责任下,一起护在西门彻的身前。 “看,是鹰王!” 茶馆里外顿时乱作一团,远远避开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个银面人的来历,但是见他竟能指挥了群鹰,不假思索的称呼出一个名号。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当初那个银面人被鹰抓走飞离一般,林馨儿被那几只鹰的利爪勾住衣衫带起,登时便飞到了高空。 哨音奏出的鸟鸣声继续指挥着鹰群向远方飞去。 “快,截住他!”西门彻见林馨儿被鹰抓走了,赶忙命令身边的御林军去围攻那个从茶馆的后院墙掠出的银面人,他自己也不遗余力的追上去出手。 “西门大公子,你为什么不先回山中看看呢?”银面人阴冷的笑声从银色面具下传出。 西门彻一怔,这个人很熟悉他们的情况,难道…… 那五千精兵绝不可以出事! 就在西门彻愣神的刹那之间,银面人便甩开围攻他的人,向鹰群飞离的方向掠去。 接着哨音再响,那几只鹰返回,将银面人又带走了,等西门彻回神追过去的时候,银面人早已被鹰群带着飞到了高高的天空中,向遥远的方向盘旋而去。 “马上回山。”西门彻命道。 林馨儿被鹰抓走,驻扎在山中的兵马若是再真的发生状况就麻烦了。 林馨儿被鹰抓着很快就飞离了这个小镇,经过一个山头,那几只鹰突然齐齐松爪,林馨儿便被从半空中抛下。 纵使林馨儿具有功力,能够控制一下自己的身体,但是从高空中坠下,没有外力借助,还是一件很悬的事情。 林馨儿注意到,她的下方是一片湖泊。 可是,此时正是严寒的季节,湖泊中的水肯定结成冰了,摔上去的话也是很危险的。 但是,高空坠落的速度是很快的,容不得林馨儿多想,便一头栽进了湖泊当中。 啪啦——扑通——接连响起。 先是砸碎湖泊表面冰层的声音,接着是坠入冰下的水里,溅起的冰块与水花声。 好在这湖泊表面上的冰结的不算厚,碎掉的冰层下还藏着过冬的鱼,林馨儿便沉在那群被惊到的鱼中,憋足一口气,冲出水面,露出了头。 呼吸到了空气,但身子却冻的要命。 此时的湖水可是刺骨的冰冷。 林馨儿身上御寒的棉衣浸透了水,很沉重,带着她的身体直往湖底坠,还有四周冰层的阻拦,想要游到岸边也成了很费力的事。 第四九六章 二入冰湖 第四九六章二入冰湖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林馨儿的头顶上方盖上了鹰群的阴影,还传出银面人的声音。 林馨儿没有抬头看,也没有回应,伏在一块冰层上,提气运力。 一口气凝在丹田,向上喷发,林馨儿的身子跟着猛的向上跃起,冲出了水面。 上空的鹰群带着那个银面人扑腾着翅膀飞躲开。 林馨儿足尖落在旁边没有碎裂的冰层上,接连跳跃了几下,才到了岸边,而被她踏过的冰层随后四分五裂。 身上的棉袍湿漉漉的沉重的很,林馨儿只得脱下。 这天气也别指望能晾干,用不了多久就冻成冰了。 站在浅雪地里,林馨儿冻得发抖,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肩头,挂着水的发丝冰硬的贴着脸面,比刀割般的寒风更甚,而湿淋淋的全身像是要冻成冰人一般,僵立在湖边,再难移步。 “还挺够犟的。”银面人落在林馨儿的跟前,几只鹰在他的上空乖乖的盘旋着。 “只是看起来你本人的体质跟你的功力有些不搭,否则你多少都应该能逼出点体内的热量,不至于冻得这么厉害吧?”银面人打量着林馨儿道。 林馨儿抖动着瑟瑟的唇,依旧没有回应,摸不清这个人的底细与目的,她选择了沉默。 不过,这个人说的没错,她是还没有完好的将碧瑶的功力跟她自身融合起来,尤其是遇到这个突发的状况,好像马车的轮子突然掉了一般,不仅停滞不前,还歪歪斜斜的险些翻车。 她能依靠自己从湖里出来,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而刚刚爆发出的冲力也减弱了她抵抗冰寒的能力。 林馨儿,你此时可真够弱。 可是如果没有碧瑶这份功力,她更是弱不堪言。 这都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命运么? “奇了怪了,响当当的水月宫少宫主竟然如此弱,当日你是怎么一掌把西门靖轩打飞的?”银面人双臂环胸,好奇的审视着林馨儿,面具上的两眼孔洞里露出费解的神情。 “当日你在场?”林馨儿的牙齿碰撞,迸出了五个字,望向银面人的眼睛像两汪凝结成冰的湖。 如果他在,便肯定是她要报仇的目标。 “我可没那么好运,能够一睹少宫主的风采。”银面人弹指招来一只鹰,落在他的肩膀上。 银色的面具,披散的长发,肩头的雄鹰,是一种奇特的组合。 “看来那日你受的伤真不少,所以,也影响了你的功力,是不是?”银面人一边抬手抚摸着雄鹰的羽毛,一边推测道,“亏那帮京城里的人还那么忌惮你,其实你比他们想象中的差多了,对你来说没有变的也只有你这副犟脾气了吧?但是倔强能当兵器使吗?” “马上生火。”林馨儿的第二句话说完,也不足十个字。 面前的这个人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倔强真的一文不值,沉默也不是时候,如果冻坏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这个人驱鹰把她带到这里,又这么肯说话,一定不会只是为了看她被冻死的。 这个时候,林馨儿感觉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下巴都要冻掉了,就算她不想再沉默下去,也很难开口讲话。 严寒的天气,脚踏残雪,仅着单薄的衣衫,又在冰湖里泡了回水,浑身上下湿个通透,衣摆跟发丝都凝上了冰膜,这种感受大概也只有被刑逼的犯人才有机会领教吧。 “你看我像是怜香惜玉的人么?”银面人拍拍肩头上的鹰,那鹰便贴着他的脸蹭了蹭。 “我只会疼爱这些鹰。”银面人接着道,指间的哨声又突然响起,只是声音没有之前那般的尖利嘹亮。 而这次听命的只有停在他肩头上的那只鹰。 林馨儿没想到那只鹰得到命令后直朝她飞来。 站立在距离银面人不远的位置,那只鹰飞向她只要一眨眼之间,而她根本没有机会移动已经冻僵的脚步。 鹰从林馨儿的腰间位置低飞划过,从她的身后陡然向上,直窜云霄。 “玉牌!”林馨儿惊呼。 那只鹰的目标竟然是她挂在腰间的玉牌,一眨眼被鹰叼去了。 为了稳妥,她贴身将玉牌挂在腰间,所以她丢掉了那件笨重的湿棉袍,玉牌还是安然留在身上,只是露了出来。 她没料到,这个人会注意到这枚玉牌,如果不是先有西门靖轩的授意,这枚玉牌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饰物而已。 “这么贴身带着,想必是个被你看重的物件了。”银面人说着,再次催响指间的暗哨。 那只鹰得到命令,飞旋到湖面上空。 “扑通”一声,玉牌从鹰的口中跌落,直坠湖中,在原本被林馨儿摔开的水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不——” 林馨儿跟着又惊呼了一声,跟着玉牌的坠落,奔上冰层,再次踏进了湖水里。 她不知道她原本感觉到冻僵的身体是怎么移动开的,也不知道上下打颤的牙齿跟双唇是怎么大幅度的开合,发出响亮的呼喊。随着坠落的玉牌,她只感到自己的体内冲出了一股强劲的力道,带着她向湖面奔去。 而林馨儿的举动,也同样令银面人惊异,在他面前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量的女人突然间体力猛升,不顾一切的再次跃进冰湖,为的是那枚小小的玉牌。 银面人的眼睛暗暗闪烁,注视着被搅起一片片漩涡的湖面。 林馨儿时而浮上水面,时而又没入湖底,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努力寻找。 一枚玉牌而已…… 银面人的目光随着林馨儿的身影上下跳动,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小,也就意味着林馨儿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精疲力尽的她浮出水面,大口的喘着气。 天空中悄然飘下雪花,像是天外飞仙带来的洁白花瓣,洒满整个冰湖。 浸在湖中的女子,周围悬浮着晶莹的冰块,身上飘洒着纷扬的飞雪,在苍茫的天地间,组成了一幅自然中透着空灵的画卷。 这幅美丽而残酷的画卷被一个与鹰为伴的诡异男子书写。 第四九七章 落网 第四九七章落网 明明就被丢在了湖中,为什么找不到? 林馨儿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满脸的水珠像一颗颗冰粒,不停的滴落在湖面上。 湖面上的冰层几乎都已经断裂,有的沉入湖底,有的倔强的飘在湖面上,像失去航向的冰船。 林馨儿不甘心就这样把西门靖轩留给她的东西丢掉,略略调整了一下,决定再次潜入冰湖里。 银面人站在湖边,注视着一切,遮在银面下的脸色就像他驯养的鹰一般,尖刻张扬。 就在林馨儿再次浮进水面下的时候,银面人指中的哨音再次响起。 几只鹰齐咻的刹那就飞到了林馨儿的头顶,在她的头刚没入水中的时候,把人从冰湖中抓起,盘旋在天空,等着主人的命令。 从古老的时候,人们就很羡慕飞翔,可是当被鹰带着飞到天空的时候,林馨儿却觉得很无助,毕竟那不是属于自己的翅膀,而浑身的寒意在空中也更甚。 银面人的哨声变化,群鹰跟着得到授意,带着林馨儿向东南的方向飞去。 东南,是京城的方向,但是这里距离京城还有很长的路途。 途经一座茂密的森林,从天上望去,银装素裹,绵延数十里。 林馨儿知道,这应该就是七星山,是位于青辕王朝北方的一条山脉,在冷家王朝之前,这条山脉将青辕王朝的这片领地分开,分属于两个朝廷,到了冷家人执掌江山的时候,才打破这条山脉的分界,统一起来。 他们奔赴北疆的时候没有翻越这座主山,而是从边侧修建的官道上经过的。 此时,林馨儿被鹰带到了七星山的主峰上空,同时松爪。 虽然已经提前有了准备,但是当人直坠而下的时候还是难以控制。不过至寒的冰湖都已经浸入过,这些披满雪层的树木枝叶也就更微不足道了。 不过林馨儿没有直接跌落到森林中,在即将碰着那层银装前,一张网从林中蓦地升起,将林馨儿罩住,拖了下去,瞬间便没入林间。 那群鹰则原路返回,去接那个银面人了。 被困在网中的林馨儿随着这张网在林中快速穿梭,由于消耗了不少体力,加上寒气大量袭身,几近晕厥。 等网不再移动的时候,林馨儿筋疲力尽的睁开一道眼缝,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座山洞中。 山洞很宽阔,足以跟北疆圣宫通往山谷的那个洞相比,洞的岩壁上燃着数十个火把,洞内还燃烧着几架火炉,一团团暖意扑面袭来,竟让受冻的林馨儿一时感到不适应,似乎突然间火烧般,很灼热。 在七星山这样的峰林中藏着来路不明的人并不奇怪。 银面人被鹰群带回,走进洞内,看到被困在网内的林馨儿毫无任何惊异之色,暗中稍稍赞许,对着看似空荡荡的洞内高声道,“怎么还把人困在网中?这位姑娘可是我请来的贵客。” 音落,那张网便像能听得懂人话一般,将林馨儿往起一提,轻微的咔嚓两声,散开又合拢。 林馨儿从网内甩了出来,那张网也顺着洞口的方向收去。 在网中的时候,林馨儿根据以前读过的记载,认出这张网应该叫铁纱盘丝,做工奇特,越是想要从里挣开便会越被收的紧,而且丝丝坚韧,一般的利刃都斩不断。 洞内只留有银面人与林馨儿两个人。 林馨儿支撑着站起身,迎面等着银面人走近,站在她的面前。 “这样不是很好么?刚才可是跟疯了似得,一块玉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银面人被遮在面具后的声音在洞内传出有些瓮声瓮气。 在他面前的林馨儿,除了脸色冻得苍白,身体不适之外,整体的气色很平静。如果说在冰湖里搜寻玉牌时像发啸的海浪,那么此时的她就是仅仅荡着涟漪的湖面。 看重那枚玉牌,不是为了能利用上西门靖轩的人,而是跟弯月匕首一样,寄托着她的情。这种在意,没有深爱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这是林馨儿想要说的话,但是她不会真的讲出来,更不会说给这个不知底细的人去听。 “你舍不得放下西门靖轩,西门靖轩可是已经准备册立新的王妃了。” 不需林馨儿多言,银面人似乎也猜透了她此时的想法。 林馨儿的瞳孔放大了一点,看向银面人,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像鹰一般的锐利。 “没了玉牌,你不是还有那把匕首么?”银面人接着又道。 林馨儿的眼睛随之又睁大了一些,凌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洞内燃烧的火炉让她冷冻的身体稍稍缓和一些,说出话的口也不太打颤,但是冰凉而单薄的湿衣衫黏在身上,冷寒之气还是紧紧的缠绕着她。 而比寒冷更可怕的是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对她如此的熟悉,若不是跟“她”一伙的,也是跟京城里的什么人是一道的。 但,不管是谁,都不会是西门靖轩的人。 “你怎么也发起傻,问我这种在当下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银面人说着,向岩洞里侧位于正中的一把石雕而成的座椅走去。 转身,甩一下衣摆,就坐,整个动作干脆利落,颇有为首的狂霸之气。 银面,居于隐秘的大山之中,与鹰为伴,这些要点又令他带着野性般的神秘。 而他说出的话摆明了是在嘲笑林馨儿也白痴了。 “阿嚏!” 林馨儿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这番折腾,估计要感风寒了。 “先给我找套衣衫换。”林馨儿道,顺手捋了把湿发,还能拧出水来。 她知道此时自己最要紧的是什么,不在乎银面人的嘲笑,何况嘲笑对她来说就是曾经的家常便饭,师父所谓的要让她练好忍耐性,当真是将她训练的忍辱负重。 “你确定我会给你?”银面人正了正身子,悠闲的靠在椅背上。 “你把我弄到这里,不是为了等着伺候一个病人吧?”林馨儿反问。 “病人我不会伺候,不过用死人来喂那群鹰倒是我的家常便饭。”银面人道,声音中卷起残狞的寒气。 第四九八章 临危生变的路 第四九八章临危生变的路 “我相信你的话,但那个死人不会是我。”林馨儿淡然不惊。 其实她很反感这种玩弄人似得对话,谁都知道答案,非得拐着弯儿的扯一堆。 她现在可是很冷啊,很冷! “阿嚏!” 林馨儿又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似乎有些不通了。 银面人把玩着套在指上的那枚特制的哨子,其实也可以吹的,不过他习惯了用略微驱着内力的手指弹动操控它的声音。 蓦地,新的哨音从洞内呼啸而出,洞口外便响起几声鹰扑腾翅膀的声音。 接着,一只鹰低空飞进洞内,落在银面人的肩头,利爪勾着一个包袱。 银面人将包袱取下,宠溺的拍了拍鹰的翅膀。 鹰飞走了,银面人将包袱丢给了林馨儿,但是人还懒懒的坐在石椅上未动。 林馨儿打开包袱,不出意料,是一套崭新的衣衫,里衫外衫还有棉衣,甚至还有鞋袜,真是一应俱全,看来这银面人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拿着包袱,林馨儿四下看看,寻找着洞内是否还有什么石室之类的地方,供她换衣。 “不是要衣衫么,都给你了还磨蹭什么?”银面人故意不懂林馨儿的意思。 林馨儿迎面看了看银面人,又看看身后。 前面有个陌生的大男人,身后又是敞开的洞口,除了那群守在洞口上空的鹰,散网的人肯定也在。 “阿嚏!”林馨儿又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一层薄衣湿湿的贴在身上,勾出了一道足以令人浮想翩翩的曲线。但是那个银面人似乎也没怎么注意她,仅露的眼睛是张扬与不屑的。 林馨儿拿着包袱走到银面人面前,稍稍驻足,绕到了石椅后。 那张石椅很宽大,椅背也有足够的高度,只要林馨儿弯下腰,就可以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林馨儿站在椅背后,见银面人靠着一动不动,便赶紧动手换穿衣衫。 “如果西门靖轩知道你在回京的路上出了事,他还会不会忙着册立新王妃?”银面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馨儿赶紧把刚套在身上的棉衣紧拢,见银面人只是开口并没有起身回头,放下心,快速的系好襟扣。 “你就不担心你的失踪会改变了他的计划?”银面人接着问,“这一次可是跟你上次在北疆坠崖的失踪是不同的,上次是你自找的,这次可真的是意外。” 银面人的语速比较缓慢,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表示着他对整个事件的无比熟悉。 林馨儿快速换好衣衫,绕过石椅,再次站在银面人面前,湿漉漉的发散披开垂在背后,神态已经没有了任何狼狈之色。 “他是他,我是我。”林馨儿冷冷的道。 是对这个陌生人的冷意,也是在表现出她对这件事情的不在乎。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明着是恨,暗着是爱,明明是西门靖轩找到匕首后设法交给了你,你偏偏说是自己杀了林可儿后得到的,用这种演给人看的拙劣计策,你们有几分胜算?”银面人漫不经心的笑问。 他这才是真正的满不在乎!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馨儿暗压着心惊,再次凌声问道。 音刚落,五指成勾向那张银色面具逼去。 银面人身形一闪,起身滑步移到一边。 闪动的风吹着岩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两次落进冰湖,体力消耗不少,加上功力没有完全恢复,林馨儿的出手少了曾经的凌厉,一招没有得手,成勾的五指紧握成拳,随着驻足,垂在身侧,一个虚晃,身子还微微前倾了一下,还好及时收回。 她本想等回京解决一部分事情之后,回到西门靖轩身边,安心加紧练功的,结果半路上却横出了一杠子事来。 她与西门靖轩见面的时间又要推迟了。 不!或许要早! 已经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虽然不知道秘密是怎么泄露的,但也意味着整件事上可能发生了严重的变故。 不得不回到刚才银面人提到的问题,如果西门靖轩得到了她被鹰群抓走的消息,是不是会改变了手头的计划,开始来寻找她? 西门靖轩是那么的爱她,一定会奋力寻找她的,如果得不到她的消息甚至会亲自离京,而西门彻又掌握不到主位的话,那么京城岂不是空虚,相当于拱手于人了? 如果真是那样,不仅如了暗中人的意,给了仇人机会,她自己也要背上祸水的罪名,为整件事担上责任,于私于公,都是不利的。 “问胜算么?肯定是最高的。”林馨儿稍作寻思之后,掩着内心深处的那团惊乱,松开了成拳的手,掉头径自坐到了石椅上,双手按在石雕成的扶手上,环视洞内,竟有种山大王的感觉,不觉唇角微勾轻笑。 “哦?”银面人见林馨儿神情怡然,挑了挑眉。 “多余的话我是不会说的,你不是很有打探消息的能耐么?自己去探寻好了。”林馨儿笑了笑道,“我只能告诉你,不管怎样,西门靖轩都不会离京的,他会稳坐京城,等着太子带人凯旋回京。你既然认为我跟西门靖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也应该知道太子现在也很听我的话吧?何况因着姜妃,太子与轩王本来关系就很好。” 银面人负手站在林馨儿面前,垂眸打量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而林馨儿也没让他失望,继续道,“五千精兵入驻京城,可是能做不少事情呢,可惜我怕是无法亲眼看到,那么陪你,陪跟你有关联的那些人一起等待结果也不错。”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是要在表面上打一仗,迷惑旁人入坑,而是另有安排?”银面人隐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拧起。 看起来林馨儿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在见不到自己的面目时无奈的放弃了出手而已。 “你怎么也这么傻,明知道当下我是不会回答的,还要问?”林馨儿用跟银面人同样的口气反问。 “如果阻止了那五千精兵入京,你们的计划不还是无法进行下去了吗?”银面人道,在不知道情况下,直接将那批兵马阻挡在京城外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那你们得先阻止的了。”换成了林馨儿的漫不经心。 在泄密的情况下,她就是要引导着有人先对西门彻与那支返京的队伍下手,让站在暗处的人先有所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了西门靖轩,他们便有了主动出手的根据,虽然效果不如当初计划的好,但这也是一条临危生变的路子。 第四九九章 等待报仇的女人 第四九九章等待报仇的女人 这里距离京城大概还有十来天的路程,将要发生什么事,很快就要见到结果。 银面人低头注视着坐在属于他的那张石椅上的林馨儿,正半斜靠在椅背上,长发垂肩,水气渐暖,仿若刚刚出浴,清丽的脸上不染一丝妆容,素雅中却带着几分天然的妩媚,由于疲惫,显出些许慵懒之色,正休息着,气定神闲。 不管她是强装镇定还是胸有成竹,在关键的时刻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银面人收回目光,蓦然转身,大步向洞外走去。 “云清呢?”林馨儿抬起眼睑,追问那道背影。 “反正她也活不成,已经被我喂了鹰,免得浪费。”银面人没有停步,残冷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我饿了,给我送些吃的来。” 银面人以为林馨儿要反驳他的话,结果抛来这么一句。 没有得到回复,林馨儿也不在意,索性盘腿坐在石椅上运功。 反正照她的情况,还有守在外面的那层网,她是不容易逃走的,就算逃出了这个洞,那群鹰一听召唤又会把她叼起来拎到天上,到时候不知道又会被抛到什么地方。 在冰湖里扑腾,受到了巨大的寒气,如果不逼出来,对身体也是不利的,这么一番折腾,感了风寒还算是轻的。 银面人离开石洞,将一只鹰放飞,那鹰腿上带着他要送的消息,然后亲自带着烧烤熟的野味返回洞内,见林馨儿正在调息逼寒气,没有被他的出现惊扰,他便也没有理会她,把吃的丢在石椅跟前就又离开了。 银面人来到距离这个石洞不远处的一个凹坑处,打开隐藏的机关,跳到了坑内。 说是坑,那是机关闭合的时候表面看到的的样子,机关打开后,便是一处深穴。 深穴里,流经一条地下河,正是这条河千百年不断的冲击,涨涨落落,形成了这个位于地下的洞,地下河在地下的两端,一个是七星河的发源地,一个就是它奔流到山下的出口。 此时河水正常的流动,所以曾经猛烈冲击过的地方便显露出来,形成了它的岸边,河水严重的涨期百年难遇,所以这岸边上的干地一般情况下都是安全的,有人藏到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个深穴中也真的藏了个人,但是洞内没有什么光线,即使有河水的反照,也照不到多少亮度。 银面人好像对这里的情形很熟悉,所以连火把都不用打,沿着河边走了几步。 “是你!”洞里的人从河水声中分辨出不同的脚步声。 “不错,进步了不小,能听出我的声音了。”银面人道。 呼的一声风响,那个人已经快步循着声音奔到银面人跟前。漆黑一片,即使面对面也看不到人。 但是能够听,听出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刚才送吃的人来说你把那个女人抓到了?”女人迫不及待的问。 银面人抬手,根据辨别的位置,拍了拍面前女人的肩膀,“要镇定,你现在最主要的是练功,只有武功高强,才能完成你想做的事,报仇,不急于一时。” “我是想亲手杀了她,可是我又很想让她尽快死,你把她引到这里,我在这里下手。”黑暗中,看不到这个女人说话的神情,看不到她脸上的恨意。 银面人知道她想凭着这里的地形,还有她熟悉的黑暗动手。 “你有多大的把握?如果你这次没成功,暴露了自己,以后再要出手可就不利了,若是你反被杀,岂不是全完了?”银面人道,“所以,没有十分的把握,就还是继续忍耐吧。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一个上好的猎物?把它消化好,以后机会多的是,在光亮中杀人可是要比在这黑暗中更能够解恨。” 女人在黑暗中沉默着,不甘心。 “继续练功吧,等你能凭自己的本事离开这个深穴,便算是达到了一个高度,也就多了几分出手的把握。”银面人道。 这也是当时将这个女人带到这个深穴中就给她说过的话。 她满怀报仇之心,却还是个性情单一极其容易操控的人。既然他受人之托留着她,便会尽心的去培养她。 太子带着兵马回京与林馨儿被人虏走是相互合在一起的同一个信报直抵京城。这是官报,就算杨晨想隐瞒林馨儿的消息也不成。 “这个女人,怎么又出事!”杨晨一边不满的嘀咕,一边走进锦阳宫。 “杨晨,你带人紧守住京城,太子可以进京,但是那批人马不行。”西门靖轩见杨晨进了殿,放下手中的折子,道。 “那……林馨儿呢?”杨晨看了眼本本分分候在一边的梅夫人。 虽然要被册立为妃,但是丝毫没有耀眼的举止,不声不响,像平常一样的安静,如果要说不同,也就只有是呆在轩王的身边长了些。 其实这样也好,轩王需要的是能够尽心侍奉他的女人,而不是像林馨儿那样接连生事,连累王爷,又把握不住的女人。 “跟她的合作不可靠,本王也不打算靠她了。”西门靖轩言语神情均是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林馨儿,从未有过任何情感的淡漠,淡的让人心发凉。 杨晨怔怔的看着西门靖轩,难道真是他在杞人忧天?其实王爷一直是在演戏,安排着他的布局? 因为芷棋可能走露了匕首的消息,令对方有所警觉,所以王爷打算放弃了原本的计划,不再伪装下去了? 只是,如果这当真只是个局,那么王爷在局中所受的可是很惨重的苦肉计,若是没有结果,实在可惜了。 “王爷当真不再跟林馨儿……合作?”杨晨再次确问。 王爷对林馨儿的情他看在眼里,那种情深真切的很,突然说都是假的,还是很难置信。 王爷向来不会主动从女人身上下手,如果对林馨儿只是单纯的利用,更不是他往日的作风。 作为跟随王爷多年的属下,轩王府管家,杨晨也有些不认识他的主子了。 不过只要跟林馨儿摆脱关系,一刀两断,最好不过。 第五零零章 终止合作 第五零零章终止合作 “留意一下她的动向,只要兵马进不了京,一切便都安好,其他的不必理会,如果林馨儿忍不住,必然会来找本王。”西门靖轩道。 “是。”杨晨明确得令,离开锦阳宫。 从始至终,梅夫人都默默的候在一边,而这番谈话,也没有特意让她避开。 这就是要成为轩王妃,被轩王一点点记在心上的好处。 虽然他不是她爱的人,但是这种感觉,这种待遇真的是太好了! 梅夫人虽然心里浮想联翩,但是表面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有什么必要为此欢呼?跟随的是她不爱的人,她要做的事一点都还没有开始。她的心是不快乐的。 “跟本王去御花园走走。”西门靖轩起身道。 “好。”梅夫人柔声应道。 平日里,西门靖轩一直很忙,或者是不在意,二人从未一起逛过御花园,这是西门靖轩第一次邀约。 独掌大权的轩王与准王妃相携而行,引来各处目光,惊讶,羡慕,敬畏…… 其实,西门靖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出门走走,只感到莫名的烦躁,似乎哪里错了,但又想不出来,总感到有什么事情乱了头绪,需要静下来去好好想想。 “你先随便转转,本王独自静下,想些问题。”西门靖轩停住脚步,对跟随在肩后侧的梅夫人道。 一场雪过后,御花园的梅花也含了花苞,不日待开。 “好,臣妾先去梅树那边转转。”梅夫人知趣的福了福身,便带着宫女离开。 站在雪地当中,看着满目的银色,西门靖轩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明明很清楚,但似乎又看不真切。 再想想,他处理的事情也都没有发觉有什么问题。 虽然当初跟林馨儿有约,要针锋相对,挑起是非,诱导暗处的人出手,一举铲除,他也知道有芷棋这个破口存在,并且还设定好了如果万一泄密后该怎样应对的决策,但是,现在芷棋极大可能是已经泄密了,他却无心再按照自己的打算走下去。 对林馨儿,他开始有一种排斥感在渐渐升起。 从当初她偷偷带走了郑贤伦到水月圣宫一战,再到教武场,然后是西门靖昱的院子里的苦肉计,他对她是一再的隐忍与迁就,为的是与她一起铲除共同的敌人,她为她的好姐妹报仇,他守护一个安稳的天下。 可是,相互合作中她却继续在欺瞒她,竟能用佯装废功来博得他的同情,这一次在回京路上出事,难保不又是她在想着做什么。 跟这样没有诚意的人是无法合作的,如果合作当中对他暗捅一刀可会吃不消,何况她现在可是如愿得到了北疆兵马的支持。 此时,西门靖轩感到了罕有的后悔,他原本不该放她去北疆的。 当时他的想法是怎样的?还有在西门靖昱的院子里又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苦肉计,重伤自己的手段也太猛了。 西门靖轩终于找到了他觉得有问题的出处,原来是关于林馨儿。 现在想想,似乎她有种魔力会控制他的想法,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让她去接近北疆,给了她得到萧义山支持的机会?并且还将联络暗线的玉牌给了她? 想到这些,西门靖轩淡漠的目光沉了许多,双手握起,力度徐徐增加。 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好在现在他清醒了过来。 宫里不老实的人他已经了解了大概,都是他们西门家的人,争夺江山是野心家自古就有的喜好,原本没必要跟个外人联手去对付,就算要对付也应该是一致对付那个外人,保护西门家江山不易手到他姓门下。 重新调整好思路的西门靖轩决定改变所有的计划。 林馨儿能在半道上生事,他也可以提前单方面终止合作,对付西门寅或者西门痕还可以寻到其他的办法,林馨儿记恨她的姐妹被害,要报仇是她的事,他不会被她再牵着鼻子走。 御花园的梅林只是由十几棵梅树组成,梅夫人让宫女候在林外,独自踏入林中。 梅树这种在冬雪的天气里绽放的树木在南方的月华国是没有的,可是她的名字偏偏带着个梅字,是天生注定她的命会落在四季醒目流转的北方吗? 咯吱咯吱,传来轻轻的踏雪声,有人踩踏着地上的积雪,一步步的行走。 梅夫人微微颦了下眉,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梅树空隙中走来。 而梅夫人的心跟着猛的一颤,暗自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让其脸上挂了一层雪霜。 西门痕走到梅夫人面前。 这应该是从那日梅夫人亲自寻到他的院子后第二次私下见面,其他的时候也偶尔见过,但只是扫过各自的身影。 “真没想到你会变本加厉,手段也令人始料不及,你在皇叔跟前做了什么手脚?”西门痕先开口,质问的语气颇为强烈。 芷棋早已将那日熬粥发生的事,包括梅夫人的谎言原原本本告诉他,也就是从那日之后西门靖轩就带梅夫人进了宫,从此常留左右。 梅夫人弯唇一笑,“妾身不知二皇子所言何意?” 虽然表面上绽开笑意,但心却随着西门痕的质问像被插了一把刀。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已经恼她了。既然他不爱,她要做轩王妃又关他什么事? “凭空无故,皇叔怎么会突然让你做轩王妃?”西门痕道,“如果你做了什么,趁早收手,不要日后追悔莫及,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你看不上我,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梅夫人收起笑意,眸中划过一道浓浓的哀伤。 “我不想让人因你受害。”西门痕道。 人性天定,乌梅在短短的时间里,没有经过任何风浪就改变了性情,只能说她的骨子里原本就带着这些东西,只是之前没有条件被埋没了,现在寻到了机会迸发了出来。 这样的女人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如果之前真的如她所愿选择了她,日后也会万分后悔。 “因我受害?”梅夫人凄恸一笑,“二皇子指的是谁?慕然姑娘,芷棋夫人,还是水月宫的林馨儿,难不成还是在关心你的皇叔轩王?” 卷六 第五零一章 自取其辱 第五零一章自取其辱 “这些都是你要害的人?”西门痕看着梅夫人此时神情,她那种因为得不到他的感情的悲伤,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真正目的。 她要的不只是权力跟地位。 “如果把轩王换成是你,这个答案就完全正确了。”梅夫人凄恸之色中卷起一片恨意,“怪就怪你当初为什么要跑到南疆接我?为什么让我对你动了情却得不到你的人?都是一样的身份,你可以眷顾她却从不会考虑我?如果换做我,我也不会拒绝,不会在意的!” “什么身份?你在说谁?”西门痕不知道梅夫人在说什么。 一样的身份,必定不是指的冷慕然了,但是除了冷慕然,他又曾对哪个女子动过心? “呵呵——”梅夫人冷笑,“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是那么聪明的人。” “你把话说清楚。”西门痕向前一步。 他似乎捕捉到梅夫人改变的那个点,既然跟他有切实的关系,他必然要弄清楚。 听她的意思,不仅仅是他不爱她的缘故。 “你想让我再重复一遍我所知道的事么?”梅夫人也向前走了一步,二人面对面的站在梅树下。 梅夫人含着冷恨之意的脸上又挂上了柔美的笑容。 “说!” 西门痕突然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难看。 当初他跑到南疆,一是在京城呆的确实无聊,二是顺便接近探查一下梅夫人的底,当时的乌梅本本分分几乎没有什么想法,反而为自己摆脱开月华国皇室而喜悦,原本他还可惜着这样一个女子成了困在轩王府里的一只柔弱的再也飞不出去的小鸟,结果发现了她与人之间也勾结起来在轩王府里做暗事,所以借机会提醒了她。 没想到,他的提醒没有让她罢手,反而朝着他没有料到的方向去发展了。 “二皇子是不是觉得我更加让你讨厌?”梅夫人仰脸笑问。 他说他不喜欢有心计的女人,那么此时的她便更不被他喜欢了。 不喜欢与更不喜欢都是不爱,之间又有多少实质的差别? “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梅夫人曾有点小心思,但是跟有些人来比算不得严重,只要收手,也不足为道。西门痕一直认为,即使乌梅曾暗中做过什么,也够不上是个“坏”女人,只是他对她无感,无法接受这样的女人而已。 “是,我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平白无故的去招惹谁。”梅夫人道,“我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不在乎名分,不在乎能否两厢厮守,我只想要你的认可你的回应,哪怕见不得人,坏了名节……我都不在乎的。可是在你跟前,我连这么卑微的要求都得不到。”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西门痕皱起眉。 乌梅竟然想以轩王夫人的身份跟他暗底私通?只是因为爱?这样的爱本身岂不是已经变了味道,何况他根本不会接受。 “你可以去做,我为什么不可以去想?”梅夫人反问。 如果不是亲眼听到他与芷棋的苟且之事,她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去对比自己?他可以选择芷棋帮助他,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做过什么?”又回到了先前的问题,西门痕再次问道。 他确实低估了一个“爱”字在乌梅心中的影响力,没想到所谓的“爱”,就是她使用手段的推进力,而并非如他所想的收手。 不过,除了乌梅这种固执的感情态度,应该还有什么事影响了她,那件事才是起了决定的作用。 是什么事让乌梅误会了他,影响了她?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的逼问我?你不知道我亲口说出来就是又在给自己的伤口撒盐?原来你也是这么虚伪又残忍的人。但是,我不讨厌你,即使现在,我也还是爱着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梅夫人说着,唇边挂着盈盈的笑意,梅树上的一片雪花飘落而下,恰巧落在她的唇瓣上,冰凉化进了她的口。 梅夫人抬手按住融化了雪花的唇,笑意随着更浓。 蓦的,梅夫人手指下滑顺着自己的领口扯开,由于用力,棉衣的衣襟口还发出不小的刺啦声。 西门痕的眼中闪出一股寒光,如锋利的剑刃。 有时候,无赖的举动也会让人感到无奈。 梅夫人此时就是这般,敞开的领口任凭寒风与梅树上的雪吹进落入,自作出的这种狼狈玷污了梅花的高风亮洁。 “来人啊!” 在西门痕的寒眸直刺下,梅夫人放声高呼。 西门痕很想堵住这个女人的嘴,在见她做出这般疯狂的举止时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是他直立未动,他不想出手沾染了梅夫人身上的污浊,当她撕扯开她自己的衣衫时,虽然只是她的花招,但她的人已经被她自己糟蹋了。 何况,这个情况下,他动与不动都是一样的。若是动手阻拦反而适得其反,让人看到以为他想遮掩,倒不如一动不动的光明磊落。 “夫人!” 候在梅树林外的宫女闻声赶来,看到了令她们惊悚的一幕,风流羁荡的二皇子竟然想污辱轩王夫人,马上就要做轩王妃的女人! “二皇子……”梅夫人紧紧拢着扯烂的衣襟,泪眼盈盈。 有机灵的宫女已经先一步去禀报轩王。 西门痕依旧直立未动,站在梅夫人一步之隔,眸光如剑的注视着她。 他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 这双眼睛像两道寒剑,冰凉刺骨。 梅夫人的泪水断了线般的涌出来,她是真的伤心,无比的恨。 既然他不爱她,就让他也恨她。这样的目光也是仅赋予她的吧?只要能被他放在心上,怎样也好。 “全部退下,守住你们的舌头!”西门靖轩闻讯赶来。 他本就在寻找梅夫人的路上,出现的也很及时,梅夫人与西门痕面对面的位置都还未曾动移半分。 一个就是要专门等着西门靖轩,一个根本不屑逃离。 他本就是一个行为不端的人,不在乎再多一些流言,多一些问责。而且—— 他未必真的是有口难辩,他也不需要自己开口解释。 第五零二章 转移爱的感觉 第五零二章转移爱的感觉 一旁的宫女赶紧躬身急步离开了这片梅林。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走向二人,眸光在梅夫人凌乱的衣衫上淡淡的划过。 “王爷……”梅夫人叫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身体不停的颤动,紧咬着唇,委屈的泪水无声的流。 “皇叔认为怎样便是怎样。”西门痕将冰寒的剑眸收起,恢复成往日的若无其事,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爷,臣妾给您丢脸了,请王爷废掉册妃旨意。” 梅夫人听西门痕这般说,心底油然升起强烈的恼意,随之将自己的委屈表现的淋漓尽致。这个样子做起来对她来说是很熟练的,只是之前在月华国的时候是真的委屈,此时成了一张面具。 看着梅夫人的样子,西门靖轩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隐隐刺痛,他见不得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就像他不愿让她卑微的活着一般,这种感觉深深的积在他的意识里,似乎已经存了很久。 “本王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西门靖轩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种果决让西门痕看了都觉得十分意外。 这种态度原本不该是针对乌梅,而是应该是面对林馨儿才有的决定。 但是现在西门靖轩坚决的要让乌梅做轩王妃,那么已经在回京途中,又发生意外失去下落的林馨儿该置于何地? 一直以来,西门痕都相信林馨儿会重新做上轩王妃,即使有千般阻力回不到轩王府,轩王府里也不会再有新的王妃,就算西门靖轩要用一个女人做棋子,也不会将那个留给林馨儿的位置让与她人去坐。 轩王妃,原本是一个令西门靖轩极其珍惜的名分,就像林馨儿珍惜那把弯月匕首一般…… 西门痕侧眸直直的看着西门靖轩,无语。 “臣妾谢王爷厚爱。”梅夫人说着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西门痕,向西门靖轩福身道谢。 那淡淡的一瞥是示威,是挑衅,还是傲慢。 “你先下去。”西门靖轩道。 这话是说给西门痕的,令直起身的梅夫人有些错愕,捏着衣襟口的手更加紧了紧。 “侄儿告退。”西门痕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脚踏之处是来时的脚步,在雪地上步步清晰。 梅夫人的泪水被不解跟疑惑替代,微微抬头,愣愣的看着西门靖轩。 他不是应该向着自己,为自己,为他的颜面做主么? 上次西门痕把初嫁的林馨儿带到醉花楼弄丢,还被罚坐了几天京城府大牢,怎么这一次,明目张胆的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却似乎不闻不问? 她不是已经悄悄的转移了轩王对林馨儿的情么? “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待西门痕离开之后,西门靖轩开口问。 “王爷?”梅夫人的眼中更是不解,她实在不明白西门靖轩这句话的意思。既然她受了委屈,为什么不替她做主? “为什么要故意污了自己的名声?”西门靖轩将话说的明白了一些。 “王爷!”梅夫人从疑惑登时转为惊颤,两眼望着西门靖轩,毫无掩饰的怯意。 他……怎么会识破? 难道他都亲眼看到了? “本王没有跟着你,所以才给了机会让西门痕走近你。”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梅夫人。 虽然他在意她的那种卑微与委屈,但是他还记得她之前隐隐约约跟西门痕之间是有点事的,他也相信是西门痕先找上她的。 只是,西门痕没有亲手对她做什么。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王爷,臣妾……”梅夫人以最快的速度转着脑筋,她记得之前给她那种奇药的人说过的话。 服了那种药的人,在睡后睁开眼睛时,最先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他新爱上的人,同时忘记了之前的感情,如果之前他有所爱的人,就会将那份爱的感觉转移到这个新人身上。 不过,跟之前断情是快速的,对新人的爱却没有那么快,需要凭着记忆中残存的感觉一点点的爱上,这样的效果也是为了不让人觉得太过突然,对这份新的感情更加可信。 而且,服药的人也不会忘记过去发生的事,只是根据感情的变化,将那些事有了新的看法。总体来说,所有的转变都是循序渐进的,结果都是能够让人信服的。 与这段话相比来讲,就是西门靖轩虽然忘记了深爱林馨儿的事,但是对她的感情还停留在初步,他将她带到他的身边,册封她为王妃,都是依着记忆中的感觉去走,同时,他也还记着她做过的事。 所以,这个时候,西门靖轩知道西门痕跟梅夫人见面不是在御花园闲逛无意中碰到的巧合,而是故意趁了这个离开锦阳宫,在这个容易来去的地方碰面的机会。 梅夫人很快想明白了这件事,眸中惊怕之色散去,湿湿的眼眶再次被泪水充盈。 “王爷……臣妾已经不想再跟任何人有瓜葛,臣妾……只想安安稳稳的呆在王爷身边……”梅夫人一边抽泣一边道,“为了摆脱二皇子的纠缠,情急之中,臣妾只想到出此下策,让二皇子死心,跟臣妾断绝关系。” “什么关系?”西门靖轩面色平静的问。 “就是……认识的早,”梅夫人说着,看着西门靖轩问,“王爷不是一直觉得二皇子在没有任何旨意的情况下跟着奉旨使官跑到南疆接臣妾很奇怪吗?” 关于这件事,西门靖轩也曾当面审问过她,当时她就一再的表示跟西门痕之间是清白的。 不过私底下梅夫人自己也想,西门痕所谓的看美人只是个借口,他一定也是存了别人不知道的心思的,只是她失了心,他却没有任何举动,甚至开始排斥她。 见西门靖轩没有任何表示,梅夫人又接着道,“不管二皇子到底想怎样,臣妾都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其实……臣妾这般,不仅是用过激的手段对付二皇子,也想借故令二皇子受责。不瞒王爷,这才是臣妾最大的目的,臣妾以为这是王爷针对二皇子的机会,可是,王爷……” 第五零三章 呵护非人 第五零三章呵护非人 说着,梅夫人垂下眼睑,睫毛上的泪痕滴答的落下。 她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说话的口气却好像是在为了西门靖轩做事,结果没有得到认可,白白受了委屈。 这般隐忍,这般委屈的神情让西门靖轩感到很不舒服,心口沉闷的很,有什么东西在止不住的向外膨胀。 西门靖轩的手伸向梅夫人,替她拢了拢衣衫,残破衣领露着脖颈,寒风吹的肌肤通红。 “这种事不是你做的,也不是你该考虑的,你只需简单的活着便是,其他的事我自己处理。”西门靖轩道。 他还没必要让一个女人替自己出手,何况这样的手段令他不耻,如果她不是梅夫人,不是他即将册立为妃的女人,就算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他,也讨不得他半分好,甚至会被他厌恶。 可是现在,西门靖轩听了梅夫人的话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这种难受一定是为了她。 西门靖轩凝视着梅夫人,她给他的这种不一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道是在南疆初碰到她的时候? 总之感觉很深,似乎存了很久。 “王爷,臣妾错了,让王爷难堪了,臣妾请王爷废掉册妃决定。”梅夫人低垂下头,不敢去看西门靖轩。 虽然明知道西门靖轩因为感情变了,渐渐的放在她的身上,毫无缘由的都会认同她的话,可是,看着西门靖轩那双深沉的眼睛,会让她有种做贼的慌乱。 “这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不要冻坏了。”西门靖轩说着,解开自己的裘皮外衫,脱下,亲手披到了梅夫人的身上。 身上多了层暖意,但梅夫人的心底跟脚下的积雪一样,一片冰凉。 轩王是无数女人仰慕的男人,可是她爱的是西门痕,她的爱情其实跟权力地位是没有关系的,可是现在偏偏跟这些绑在了一起。 “本王不想拿这件事做文章也是为你好,那几个宫女不敢多嘴,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否则传出去对你也不好,本王不想让你再受委屈。” 他牢牢的记着,不要让一个女人受委屈,只是…… “而且这宫里宫外的事都繁杂的很,针对谁不针对谁都不是一句话,一件事就能说得清办得到的。你的心意本王领了。”西门靖轩接着道。 也就是轩王未必会对西门痕怎么样? 梅夫人听出了这段话的意思,拢在西门靖轩的长长衣袖里的手暗暗曲指掐着掌心。 她偷了西门靖轩的感情就是为了报复西门痕的无情,必然要让西门痕一步步付出代价。 否则,她完全可以想办法把药留给西门痕吃,只是她不想要那种伪造的虚假的爱,不想自己欺骗自己。 爱不得,便是恨。 “是,臣妾以后再也不妄自做主,胡乱生事了。”梅夫人低头怯生生的道。 只是她不明白,西门靖轩是怎样一眼识破的?他的目光那么锐利,以后再做事一定要倍加小心,虽然有他一世不变的感情,但还是小心为上。 “回春林苑吧。”西门靖轩道。 梅夫人在宫里,除了陪轩王在锦阳宫,就是被轩王安置在春林苑居住。 春林苑是如太妃住过的地方,自如太妃离开后,一直没有赐给他人,由轩王的人定期打理,平时空空无人,自从住了梅夫人,才多了人声。 在外人看来,梅夫人获准住在春林苑本身就带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嗯。”梅夫人轻轻应了一声,便跟着西门靖轩走。 “王爷……”看着西门靖轩在前行走的背影,梅夫人实在忍不住了。 她很想知道这次事情败露的破绽在哪里,留作日后行事的经验。 以前在月华国,虽然她从来没有设计过人,只有被人害的份儿,但是耳熏目染,她也对各种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有好多她自己就遭遇过。 比如最惨重的那次,被人诬陷与下人苟且私通,面对那一丈白绫,逼的她不得不逃离出宫,逃离开月华国。 “什么事?”西门靖轩停下脚步,回过头。 梅夫人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一只在雪地里冻得寻不到食物的小鸟,可见忧怜。 西门靖轩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有伸出去。 他本想握住梅夫人手的,但似乎意识里还有什么在阻止着他。 “王爷的目光当真是锐利。”梅夫人道,“如果臣妾在月华国,父皇也拥有如此锐利明事的目光,臣妾也就不会含冤莫白,被赐予一丈白绫了。” “本王看东西是通透一些,但是你这次的举动本就经不起推敲,就连西门痕都不怕,若无其事的站着未动,本王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得清楚。”西门靖轩道。 突然间,他想起了林馨儿,如果是那个女人,就算要做同样的事也会做的逼真,让他无法一眼即明。 “呃?”梅夫人仰头看着西门靖轩,眼中是不解与想知道的期望。 “你回头看看,西门痕刚站过的地方。虽然你们面面相对,但是你们之间的脚步整齐而不凌乱,中间还有一步宽的空白。”西门靖轩很耐心的解释道。 梅夫人跟着回过头,看向那片雪地,雪地中的脚印明显的告诉所有人,西门痕根本没有逾越过什么界线。 这真是个不该有的失误! 梅夫人恍然,但是也晚了。 “阿嚏!” 正巧鼻子不适,梅夫人打了个喷嚏,掩去一丝尴尬。 西门靖轩皱皱眉头,将手伸向梅夫人的额头,“天气冷的很,本王真不该带你出门。” “谢王爷关心,臣妾无碍,都是臣妾咎由自取。”梅夫人道,“臣妾见好多人对王爷处理朝政不满,心想着二皇子身为皇上的儿子,必然也是有什么想法的,便想着找机会让王爷拿二皇子先立威,结果却让王爷看了笑话,还让自己受冻。” “这件事不必再提,你以后也不要再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安安稳稳做轩王妃就是。”西门靖轩说着,伸手揽住梅夫人,加快脚步在雪地里掠行,“本王先送你回春林苑,多加休息,要是感了风寒,本王没有时间理会你。” 第五零四章 看来,应该去会会梅夫人 第五零四章看来,应该去会会梅夫人 御花园,梅夫人打了个喷嚏,如愿得到了轩王的一丝呵护,虽然没有达到浓情蜜意的地步,但也是感到了一份温暖。 而被困在七星山的林馨儿却是真的病了。 就算她在洞里逼出了一些寒气,但还是有大量的寒气浸入她的肌骨,如她的意料,得了风寒,而且很严重,浑身发烫,头重脚轻的昏昏沉沉。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昏迷不醒,所以一遍遍用指甲掐着自己,借用疼痛让她保持醒着。 但是虽然没有失去知觉,在体力上还是深受影响,这寒气逼人的后劲真是十足,刚经受时还能强硬支撑着,时间越久,在她运功之后,反而还没有最开始有精神。 此时林馨儿身在一个石屋里,位于她先前所在的山洞的山后,再往四周看,层峰叠嶂,断定她所处的位置并不在七星山山巅,应该是半腰的某个位置。 石屋里烧着两个旺旺的火盆,身上盖着两层裘皮缝制成的被子,都不足以让林馨儿感觉到暖意,一头头的虚汗,还有莫名的心悸。 从来还没有病的这么重过,就好像身体里被抽去了一根要命的筋脉一般,虚弱。 “如果你没有第二次跳进冰湖,应该不会病的这么重。” 银面人推门走进石屋,灌进的寒风让林馨儿不由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头。 “喝药了。”银面人将手中端的药碗放到木床旁的一块磨平的大石头上。 药,这已经是喝的第三碗了,跟着楚一天稍稍学过一点点药草的习性,林馨儿知道她喝的这些药都是治疗风寒的最普通的药。 一般的人服用后或许会很快见效,而她服用后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没有强。 林馨儿裹着裘皮被子坐起身,拿起药碗,一饮而尽,遂又把药碗放回原地躺下。 如果有再苦的药给她喝,她也能忍,只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其实她想让这个银面人帮着一起给她运点功力调息一下,帮她往深里逼下寒气,但是她知道说出来也是徒劳的,药他都肯给她喝,如果他愿意,一定不用说就会去做,他没有做,只能说他不想,他就是要用这场病困住她,给她吃药只是不想让她的体力继续衰下去。 “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为了一块玉牌而已。”银面人故意道。 他也看出来,那块玉牌对林馨儿来说具有不一般的意义。 他当然也知道那是个特别的信物,所以才命令鹰从她身上抢下,只是没料到林馨儿对它极其看重,以至于冲动的一头跳进了湖里。 后悔吗? 林馨儿想,她以为曾经经历了水月圣宫与在教武场的一系列打击,她不该再那么的冲动了,她的性情应该平稳一些,但是,当看到那块玉牌落入湖中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跳了进去。 在她看来,她要抓住的不只是那块玉牌,而是西门靖轩。 靖轩…… 林馨儿暗暗呼唤。 这么久没有收到过他亲自传给她的消息,只是从旁处听闻他在京城里的一些事,为他的处境而担心。 那块玉牌的丢失在林馨儿看来好像是不太好的征兆。 现在她身边是一无所有了,没有了属于西门靖轩的东西,就连他留在她身上的体温也随着过去这么久的日子,一点点的淡去。 她是不是该后悔?如果她不执意那块玉牌,就不会生这么重的病,就可以早些脱身,返回京城? 在银面人离开之后,林馨儿借助刚服用的药的作用,恢复一点点精神坐起,继续运功调养。 山上,西门彻派出去好几批人都没有寻到林馨儿,回京的日子又不能耽搁的久了,在与刘成商议之后,决定将负责寻找的人留下,先带人回京复命。 到时候太子都回京了,他西门靖轩还能霸着锦阳宫?计算他权势逼人,也只能做个摄政王。 西门彻知道自己实力微弱,也只能挂个名,沦为傀儡,但是如果连傀儡都做不成,他这个太子不是更没前途了?何况他手中还有那五千精兵。现在林馨儿不在,那些精兵总该听他的了吧? 这么一想,西门彻反而有了精神,试想亲带一支人马,做一个有名有实的帅,那是何等威风? 离京城越近,西门彻似乎找回了往日做太子的威风,忘记了在北疆曾沦为俘虏,又毫无建树被人不屑的事。 不错,就算他在北疆怎样的卑弱,那场仗是在他亲征的时候获胜的,受降书也是他收的,这支人马是跟着他回京的。 一切都成了他的! 于是,太子继续朝京城的方向前行,通过七星山,便离京城更近了。 西门寅收到东南带回的消息,微微蹙着眉,在屋内来回踱步。 “主上,这消息可信吗?”东南问。很明显西门寅对收到的消息是在意的,所以才这般费劲的思索问题。 但是传消息的人只是传达的出自林馨儿之口的一线消息,没有给出任何判断。斟酌真假的事需要西门寅自行去做。 消息竟然说,只要太子带人回京便会有一个安排好的计划,西门寅曾意料的林馨儿跟西门靖轩做假戏对打的事根本不需要发生? 所以,就算现在林馨儿发生了“意外”,被人掳走了,西门靖轩也不会担心,亲自离京寻人?他们的计划会如约行使。 而现在的结果,西门寅确实看到的是,西门靖轩稳坐锦阳宫,身边有梅夫人陪伴,全然没有被林馨儿的事影响。 如果西门靖轩不为所动,他们的安排反而不能够进行下去。 轩王的心思向来缜密,难道是他早已料到会“泄密”,所以有了后备的安排,而且那个安排才是真的?更厉害的是,他还能料到林馨儿不会顺利回京? 如果是这样,就绝不能让太子带人回京,那可是五千精兵,在京城里能做不少的事。 “看来,应该去会会梅夫人。”西门寅停下脚步道。 这个女人角色虽小,但却是目前最近的接触西门靖轩,而且时间也最长的人。 第五零五章 借用我对付轩王? 第五零五章借用我对付轩王? “属下去见她。”东南道。 “不,还是我亲自去吧。”西门寅决定。 时间紧迫,东南一去一回再间接禀报要耽误时间,不如他亲自去见了乌梅,尽快做出判断。 “主上露面怕是不太好,毕竟梅夫人跟芷棋与姜子音不同。”东南道。 芷棋跟姜子音都是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的人,他们跟乌梅却是毫无关系的,没有关系便难掌控,虽然西门靖轩已经怀疑到主上,但怀疑归怀疑,总是还没有正式露面。 “这个……我想办法。”西门寅并没有改变主意。 东南见西门寅态度坚决,心有定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梅夫人住在春林苑,非常时期,苑内留有轩王的人照看着。 虽然是为了顾及她的安危,但是梅夫人很不愿被这么严加“盯”着。这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感觉。如果只是单纯的做准王妃,有这样的安排肯定会安心许多,毕竟跟随在轩王身边,是荣耀与危险并存的事。 可是,梅夫人心里有鬼,在这么多眼睛的注视下只会更加不安。 整个春林苑眼睛最少的地方只能是浴房了,除了贴身宫女跟随着,那些奉命照看她的人是不敢也不能再近一步的。 梅夫人来到了浴房,虽然是严寒的季节,但是屋子里烧着几个火盆,加上特制的密封的构建,熏的屋内暖如春日。 几个宫女准备好热水后就退下了。 梅夫人独自留在浴房内,摆脱开外面的眼睛,舒坦了许多。 梅夫人并没有脱衣泡进浴盆,站在浴盆前,注视着冒着热气的水面,那腾腾的热气令她的目光一阵恍惚。 以前的她处处被人坑害,现在却开始打算去害别人,而这些人又跟之前害过她的人无关…… 可是她恨,因爱生恨,因妒生恨,因恨而恨…… 映在水盆中的那张脸显得有些狰狞。 “水都要凉了,夫人不打算用了么?” 蓦地,一道声音在梅夫人身后响起。 梅夫人本能的猛回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你是谁?出来!”梅夫人壮起胆子,沉声道。 她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摸不清他的底,也不敢用太高的声音说话。 徒手搭在屋梁上的西门寅心里已经有底,这个梅夫人是顾忌一些东西的。 换句话说,梅夫人这般小心,还有那么久的心事重重,她的身上肯定是有点事的。 “夫人怕了吗?”西门寅还要试探一下。 “笑话,本夫人怕什么?”梅夫人掩饰着慌张,强装镇定的反问。 这个人说她怕了,难道知道她做了什么事? 可是给轩王用药的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从轩王身上查出任何异样,这也是当初给她药的人向她保证过的,而且她也曾用银针试过,那种药显不出任何毒性。 就算被发现了些什么,她也可以推到芷棋身上,毕竟那天轩王难得的喝了芷棋熬的粥,而她却是天天给轩王奉茶,从未有过差错。 在那一天的茶中做手脚,也是她特别选择的时机。 “怕什么夫人自己心里清楚。” 西门寅心里有了底,从屋顶的横梁上跳下来。 看着从天而降的西门寅,梅夫人错愕的微张着嘴巴。 “三皇子?” “想要见一回夫人真不容易。”西门寅拍拍留在身上的几乎看不见的灰尘道,“夫人没有去陪着皇叔么?” “王爷去办事了,我没必要紧跟着。”梅夫人道。 她知道西门靖轩离宫了,大概是跟杨晨一起去处理事情,她不便跟随便留在宫中。 本想顺顺自己的思路,捋一下自己做的事,谁知竟然会见到三皇子。 站在她面前的三皇子不仅身体看起来好,武功也不低,否则也不可能摆脱开外面那些轩王的人,寻到她的跟前。 这宫中的事果然都是不可只看表面的。梅夫人心底一声呵呵,不管是青辕王朝还是月华国,大体都是一样的。 “那么正好,我们可以聊聊。”西门寅说着,走到浴盆旁的软垫上,毫不客气的盘腿坐下。 “三皇子若是在翠竹阁呆的寂寞,可以随便走走,但是来到妾身这里……”梅夫人瞟了眼散发着暧昧之气的浴盆,“不合适了。” “我不合适,二皇兄可合适?” 西门寅只是拿西门痕给人留下的印象来说事,但让梅夫人听了却似乎别有深意。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出其不意的见面,本就是一件难以琢磨的事。 “三皇子来找妾身,想说什么?”梅夫人避开西门痕的话题,直接询问。 “既然我们各怀目的,不妨一起合作,怎么样?”西门寅也单刀直入。 “三皇子说错了,怀有目的的是三皇子,而不是妾身。”梅夫人站在原地未动,“怎有合作一说?” “夫人怎么突然又不爽快了?”西门寅挑挑眉,抬眼看着梅夫人,浅笑盈盈,让人看来倍感柔和。 “妾身可以听听三皇子的话,但是妾身自己无话可说。”梅夫人道。 言下之意是三皇子自己寻上门的。 西门寅自然能够听出这话中的不友善,他还没有抓住这个女人的底,而这个女人反而自认为识破了他的真面目。 “梅夫人,”西门寅站起身,返回到梅夫人面前,“或者我也该称你为一声皇婶。算算日子,也没多久你就会被人尊为轩王妃了吧?” 梅夫人自然记得那个日子,那将是梅树的花儿竞相盛开的时候。是西门靖轩从她的名字定出的日子,是一份用心。 “妾身不敢当。”梅夫人依旧表现的很低调。 西门寅没有理会她的装模作样,继续道,“知道皇叔轩王安排人在外照看着你是为了防什么人么?你可真不该独自留下,将身边的人都遣走。” 梅夫人直直的盯着西门寅,他的笑容不再柔和。 “如果准王妃暴毙,月华国的公主意外身亡,你说轩王现在的处境会不会更加受累?”西门寅问。 “你要借用我来对付轩王?”梅夫人的脸色陡变。 之前,她还疑惑,身在宫中,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为什么他还如此小心,原来更可怕的人在这里…… 第五零六章 乌梅是轩王的女人 第五零六章乌梅是轩王的女人 “这也未尝不可。”西门寅道,又朝梅夫人逼近一步。 梅夫人想要后退的,但是站在原地竟移不开脚步。 “王爷早已经注意到你,杀了我,你正好给王爷落下口实。”梅夫人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当时她在御花园想要陷害西门痕,就是为了让轩王责难西门痕,现在这个西门寅自己送上门来,可跟她毫无关系。只是…… 如果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命怎么办? 他刚才不是还说要跟自己合作的么? 梅夫人不停的想,当时她的那位皇叔就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用帮她得到月华国的荣耀跟她谈交易,令她心动。 而这位三皇子却是在拿她的命在逼迫她。 不行,她绝不能妥协! 梅夫人紧咬着唇,目光越来越坚定。 她不能再跟任何人有瓜葛,她只要独自去做自己的事,这一关她一定能闯过去的,否则她就还是在月华国的那个任人摆布欺侮的落魄公主,现在她就要做轩王妃了,是倍受轩王宠爱的女人,她有傲然直立的资本。 如果解决不了眼前的事,以后的路她会更难走。 “我既然要杀你就不会给自己落下把柄的。”西门寅不以为然的轻笑,“再说,皇叔只是注意到我而已,没有证据他又能对我怎样?所有的人心都在向着我,而不是他。” 梅夫人知道西门寅不是在夸口,跟随西门靖轩呆在宫里,她也曾听闻大臣们对轩王控制朝堂的不满,有的“忠烈”之人甚至想要闯进锦阳宫,当面质问轩王,并且想看一眼病重的皇上。 按照规矩,没有皇上的亲笔诏书,理应太子代理朝政,太子不在,上无太后太妃,便应该是其中一位皇子。 在众臣心里其实都想着西门寅,那位被人夸赞的最有能力做皇帝的三皇子,眼见着三皇子的身体越来越好,更多人的心思便都放在他的身上。甚至有人还想,就算太子回京,也还是继续拥护三皇子。 按照他们的看法,拥护一位皇子也是名正言顺的,但拥护一个皇叔却是叛逆。皇位本就该通过直系一代代相传,转了旁支就是错,错就免不了要生出是非。 所以,论人脉,虽然西门寅从未正面插手朝事,却无形中拢住了一批人。 “既然三皇子这么有把握,乌梅只有听从天命了。”梅夫人也把心一横。 如果真要是杀她,应该不会劳驾这位皇子亲自光临吧?就像轩王做事,从来都是安排属下去做,他自己一般都是很少出面的。 这段时间,跟随在西门靖轩身边,耳熏目染,梅夫人确实在某些方面有所进步。 西门寅凝视着梅夫人,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似乎还有几分胆识。 “靠你自己,你要做的事能成功多少?你以为自己能冲破沦为轩王棋子的命运?”西门寅问。 没有收到强硬的效果,西门寅改做诱导。 在他看来,梅夫人无疑是月华国开始启动的一个细作。如果她只是一个简单的梅夫人,就不会在他面前有这般的表现。 以前的梅夫人更多的是沉默。 听到西门寅说她是轩王的棋子,梅夫人哑然失笑。 原来,他将轩王最近对她的态度看做是轩王的心机,其实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西门寅的眉头跟着梅夫人的笑微微拧起,他不知道看起来为何这是一种听到笑话一般的可笑。 “三皇子多心了,乌梅只是想做一个风光耀眼的女人,就算轩王对乌梅只是利用,毕竟有轩王妃这份耀眼的光环在,乌梅认为也值得。其实乌梅只是一个虚荣的女人而已。”梅夫人收起笑意,为自己解释道。 “哦?”西门寅感觉梅夫人的话很不真实。也许这是一种目的,但不是一个结果。 “如果你能跟我说些关于轩王最近的情况,我会替你保住这份荣耀,就连姜妃都会被废,你也应该给自己多留一个防守,是不是?”西门寅道。 “守不住,那是乌梅的命。”梅夫人的态度很冷淡,强硬中带着屈从,似乎她本就是一个简单的人。 威胁利诱都不吃?这是西门寅对梅夫人的看法。 其实,最关键的是没有抓住她的软肋。她的软肋在哪儿呢?西门寅暗想,之前他对这个女人的注意实在太少了。 不对,是这个女人留给外人的东西很少,就像现在她说出的话还是滴水不漏。 但是西门寅相信,凭他的观察这个乌梅一定有事。 “听说林馨儿半路上出了事,恐怕轩王此番离宫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不知我离开后还会有谁来找夫人?”西门寅随口猜测道,“夫人能否一直坚守自己的态度?” 还会有谁?西门痕吗?梅夫人不由的想到了那个身影。 “林馨儿出事跟王爷有何关系?”梅夫人想起西门靖轩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态度,想起他对杨晨说的话,“王爷只是出去安排一下,很快就会回宫的,这个时候宫中怎能没有他来主事?” 梅夫人这话本是为了暗自表达一下轩王所中的药效,他的身上已经没了跟林馨儿的任何感情纠葛,爱也好,恨也罢,现在存留的只有嫌弃与厌恶。 害了她的皇叔,林馨儿得到这样的待遇也不为过。 “轩王不会离开?”西门寅捕捉到梅夫人话中的讯息。 既然不能直接得到梅夫人的回答,不能将梅夫人为他所用,便只能从她的话中去套取他想要的结论。 “当然不会。”梅夫人神情中多了份傲然。 西门靖轩此时对林馨儿可是极为排斥的,他排斥的力度越大,也就说明之前爱的越深。 不管梅夫人出于什么样的判断,她给西门寅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么,我还是继续安于翠竹阁吧。”西门寅似乎叹了口气,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机会。 “夫人是不会泄露我们今日会面的事的,对不对?”西门寅又似乎很担心的询问。 梅夫人以为他因为西门靖轩没有真正的离开而怕了,一口回道,“乌梅是轩王的女人。” 第五零七章 由不得我们 第五零七章由不得我们 西门寅的目光迸闪出一刹间的冷意,稍纵即逝。 这个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摆清高忠贞的架子! “夫人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西门寅微微一笑,“你我在这里秘密聊了这么久,再把我供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乌梅怎敢跟三皇子密聊?乌梅只是被三皇子威逼,不敢高声而已。”梅夫人道。 “我们谈的不是很平静么?”西门寅笑问,从梅夫人身边走过,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如果我这么走了,谁又肯定是我来过你这里?” “轩王会相信我的。”梅夫人道,不管有没有证据,有没有充分的理由,西门靖轩都会顺着相信她的思路去看问题。 乌梅的神情是那么自信。 这种自信应该在关系极为特殊亲近的人之中才会有。 西门寅侧眸微眯,仔细的打量着梅夫人。 其实,在他听说西门靖轩不会远离皇宫的答案时就该准备去应付当前的问题了,但是他还想知道西门靖轩与乌梅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又多逗留了片刻。 她是因为肯定西门靖轩的态度,所以才对他无畏么? 西门寅的眸底现出杀意,他很想一手要了这个女人的命,但是,又像她确信的那般,不能动手。 他不确定乌梅在整件事中的作用,冒然动手便是唐突了。 这是他很少见的心里没底的情况,因为没底,所以才会惧怕,惧怕不小心落入什么网中,而小心翼翼。 “看来,我真不该来这里。夫人成竹在胸,我倒成了是自投罗网,有时候做事磊落一些也不见得会好。”西门寅叹了口气,似乎在后悔自己彻底暴露在梅夫人跟前。 梅夫人一脸淡漠,目光平视。 “算了,我听天由命好了。”西门寅又道,转身,大步走到关严并且遮着很厚布帘的窗前。 “乌梅也不是好惹是非的人,可以当三皇子没有来过,王爷自有王爷的安排,三皇子的命运跟乌梅无关。”梅夫人站在原地,背对着走到窗前的西门寅道。 她从杨晨跟西门靖轩说话时的口气,知道杨晨不喜林馨儿,就是因为林馨儿“好惹事”,给轩王找麻烦,所以,如果不是实在逼到她的跟前,她是不会让自己摊上什么事的,她要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女人。 博得杨晨跟轩王身边人的好感,也是支撑她存在的力量。 既然西门寅这次来没有对她怎样,她也不想挑事,顺带还能不留痕迹的留下一个人情。 她是不想跟西门寅有任何瓜葛,但若是得罪了人对自己的以后也不好说,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怕的就是小人了。 “我的命运跟夫人无关。”西门寅暗自冷笑,他的命运岂能被这个小小的乌梅牵动? “打扰夫人了。”西门寅丢下一句,揭开窗帘,将窗子轻轻推开,闪身跃了出去。 窗闭,帘合,屋内只有梅夫人一人。 回到翠竹阁,东南还在等着,见西门寅回来,忙问道,“主上,怎么样?” “很有趣,乌梅的态度就像我跟西门痕,他来找我被拒绝,我又被一个乌梅给拒绝,明明都是有心思的人,却将分割线画的很清楚,不想相互有瓜葛,各做各的事。”西门寅道。 “梅夫人真的是有心思的?”东南讶异,他也曾暗暗出入轩王府,但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以至于让他确信,梅夫人真的只是个月华国送来讨好皇上的美人儿。 “她真是月华国的细作?”东南又问。 “心思肯定有,但是令我感觉很奇怪。”西门寅道,只是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她拒绝了主上,会不会对主上不利?”东南有点担心。 “她也算是聪明,选择了沉默,不背叛西门靖轩,也不得罪我。”西门寅道。 这大概也是怀有心机的人的一种普遍选择吧。 “她不肯背叛西门靖轩,我们岂不是探不到什么?”东南道,“要不就真的来硬的,不信撬不开她的口!”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西门靖轩与乌梅他们二人之间是怎样的情况,不能妄动,免得踏错雷池。”西门寅道,“但是我能肯定她现在很自信,甚至有些骄傲,傲慢的人说话会失去一些谨慎,难免会无意中透露出我们需要的信息。” 东南见西门寅的眉头稍有的拧起,蹙成一个极重的眉结,问道,“主上已经有答案了?” “西门靖轩应该是真的不会离开京城。”西门寅道。 “那么我们让人把林馨儿掳走不是起不到作用了吗?”东南道。 “是,起不到我们想要的作用,他们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安排。”西门寅的目光幽深,隐着各种挣扎。 千算万算,还有他算露的地方,似乎西门靖轩永远比他略高一筹。 不管林馨儿回不回来,京城里都是要发生一些事,西门靖轩是不会允许任何怀疑存在的,如果他掌握不到证据便会制造证据。以前西门彻在宫中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给他“透露”些消息,现在是不能等着消息自己跑上他的门了。 西门靖轩与西门彻,这对叔侄,真的还联系在一起吗? 西门彻不善于伪装,将对西门靖轩的恼恨表现的淋漓尽致,但西门靖轩若是忍辱负重的在帮着他呢?毕竟西门靖轩其实是一个很重情的人。 西门寅自认为自己对一切都能够明了判断,没想到头来反而糊涂了,之前他一直嘱咐东南要稳住气,现在他自己开始有些稳不住了。 “要不,我们就将全部的安排压下,什么都不要做?”东南试问。 西门寅摇摇头,“这恐怕由不得我们。斗篷人是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眼中钉,必然是他们既定的目标。” 想想他们收到的关于魔音使者下场的消息,就可见林馨儿心头集着多重的仇恨,作为站在死鬼林可儿背后的人,他自然也逃不脱,教武场的账也有他的一笔。当然前提是,他们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很显然,西门痕各方面都在洗脱他自己的嫌疑,反之,对他的身份确信力度也就更大。 第五零八章 以西门亥的名义 第五零八章以西门亥的名义 “看来,我真要去会一会他了。”西门寅道,幽深的目光透过窗子,落在阴沉的天际。 东南心思跟着轻轻一动,他自然知道“他”是谁,那是他们的一大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与“他”正面相对的。 “我绝不能让他们翻出不利的证据,或者徒手制造出什么证据打乱京城的格局,坏了我们的路。”西门寅接着道,“在这件事上,我们不能处于被动……至于那个骄傲得意的乌梅……我会让她后悔今日的态度,还从未有人敢冷冰冰的拒绝我!” “主上的意思,是打算在京外拦人么?”东南明白西门靖轩的话。 “是,按照路程,太子不需几日就回京了,你带人迅速准备应对,尽最大可能将太子跟那支人马拦在距离京城最远的地方。”西门寅下命。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京城,与西门靖轩的人有丝毫呼应的机会。 “五千精兵不简单,要拦截他们的话需要出不少的人力,我们暗散在各处的人是不少,以什么名义起兵?”东南问。 这个时候总不能打着三皇子的旗号。 “以西门靖昱的名义。”西门寅道。 “逍遥侯?他那批人不是已经被西门靖轩率领朝廷的力量铲除干净了?短短几个月也不可能聚集一批强有力的人,怕是不容易令人信服。”东南道。 “只要有西门亥在,逍遥侯的势力就不算铲除干净。西门亥就是令人信服的证据,有这位心怀仇恨的皇族流落在外,就没有什么不可能。”西门寅道。 “属下明白了。”东南道。 自古不缺“忠心护主”,想要成就一番功业的人,西门亥作为逍遥侯的一脉侥幸逃脱,就可以看成是他们还存着最后一支护主的力量,这支力量便是没有灭尽的星火,令死灰复燃。 其实,这支星火到底是护着哪个主子,暗中燃烧了多久,外人都是不知道真相的。 “我也想通过这件事,看看我们的人囤积了多大的力量。西门亥也是个很合适替我抛头露面的人,他不是也早按捺不住?想必他也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我倒要看看潜心练功这么久的小侯爷有了多大的进步。” 西门寅说着,目光瞟向了屏风处,那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两副牌位,只是已经许久没有供奉了。 “四皇叔,你怕是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宝贝儿子也会有英勇陷阵的一天,如果他赢了,你可别忘了谢我。如果他输了……”西门寅的眸中划过一道阴暗,“你们一家也正好可以团聚了,阴阳两隔的滋味很不好受,对不对?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希望他赢。” 这才是利用西门亥出头的第一步,以后用的机会还很多。 毕竟他这个受人爱戴的三皇子是不适合抛头露面领兵作战的,体恤百姓疾苦,向往和平才是他的希望,战事不可以从他的手中生起,而是要从他的手中遏止。 所以,他应该是最后为了天下苍生与太平不得不站出来收拾残局的人。 “属下这就去安排。”东南道。 他知道,西门寅将这件事当成了一场实战演习,只有做到真正的游刃有余,身经百战,确保万无一失的时候他才会站出来。 而东南及他家族的使命就是誓死保护他们认定的主子。 东南离开后,西门寅也没有闲着,披上一身斗篷,再次悄悄的离开翠竹阁,朝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这次,西门寅披的是白色的斗篷,跟地上残留的积雪相映,不像暗色的斗篷那般显眼,加上绝佳的轻功,经过的地方就像刮着不着痕迹的风。 紧随着这阵风的是西门痕,这是他第二次跟随着西门寅的身影寻到御花园,但是当他后脚踏入御花园之后,却不见了西门寅的身影。 西门痕在御花园里四下查看,依旧没有他寻找的踪迹,就连地上的积雪,都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脚印。 当西门痕还在御花园里转悠的时候,西门寅已经出现在了西门靖烈的病榻前。 西门靖烈依旧住在锦阳宫的那间偏殿里,除了小桂子照顾之外,西门靖轩禁止任何人不经他的允许看望皇上,关于西门靖烈的病况大多数都是通过前来诊病的御医跟小桂子公布出去的,当然这也要经过轩王的许可。 西门靖烈的病况是有所好转,眼睛睁开了,能够吞咽流食,只是还不能言,基本都是通过微弱的手势示意。 此时偏殿里只有西门靖烈一人,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反正是闭着眼睛。 大多的时候,西门靖烈都是这个样子,所以小桂子见皇上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状况,便在外面守候。 现在的锦阳宫算是一分为二,一半靠里侧有小桂子跟皇上,另一半,靠大殿门口的前面位置则是西门靖轩在处理朝务,商议事情。 当然,小桂子没有机会,也不敢去偷听轩王的谈话。 明明是他一直狐假虎威的地方,现在搞得他跟个外人似得,身在锦阳宫,不敢妄动。 自从冷宫失火后,据说那个老太监家里有事,也请假离宫了。 认识那个老太监那么多年,小桂子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也不曾听他提及过什么家人,突然离宫,令小桂子很是捉急,但又无可奈何。 此时小桂子守在偏殿外打盹儿,轩王不在,不管锦阳宫外把守着多少人,锦阳宫内却是安静的很,静的让人犯困。 西门寅站在偏殿内的病榻前,凝视着西门靖烈的眼睛是冷邃邪佞的。 这个时候,西门靖烈还好好的躺在这里,身体一天天的好转,可见西门靖轩并不想让这个皇帝死去,如果换做是他,早就借病将人除掉,趁着太子不在,把持朝政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力夺皇位了。 以此看来,西门靖轩并不像是真的如同众臣评议的那般存心谋位,更像是在替人守着一个位置。 是在替那个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女人的儿子去守吗?想要以皇位告慰那个女人的在天之灵? 西门寅的目光渐渐冷凝,浮现出冰寒的杀意…… 第五零九章 无恙的皇上 第五零九章无恙的皇上 西门靖烈蓦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西门寅的冷眸。 西门寅没有回避,看着西门靖烈坐起身。 他起身的速度很快,根本不像是个重病不起的人。 “你……”西门靖烈盯着西门寅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体微微颤动,明显的怯意。 西门寅知道是自己的目光吓到了他,眨了一下,将眸中的杀意挥散,恢复柔和。 “我想杀的是太子,最好他回不了京。”西门寅道。 轻轻的言语吐出就像是西门靖轩手中的那把以柔化刚的软剑,柔软却是致命的武器。 结合收到的消息,还有梅夫人的话,加上关于西门靖轩守位的想法,令西门寅更加认定西门靖轩已经为他布好了一个令他想不通彻的局,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只能让东南尽快拦截西门彻一干人。 所有事只凝在这短短几日当中。 “杀太子……”西门靖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是。”西门寅道,“我已经让人去拦截西门彻,只要跟他碰了面便是一场厮杀。” “肯定会赢?”西门靖烈问。 他要的是结果,对这则消息一点都不意外,更没有震惊或反对。 “这倒未必,毕竟这是我的人第一次参与战事,对手又是来自北疆的精兵良将。”西门寅倒是没有给出自信满满的答案。 “哦……”又是拉长音调的尾声。 “如果我的人成功了,捣毁了那支人马拿下太子,就治太子妄图带兵攻入京城逼宫篡位之罪,如果我的人失败了,令太子进京,就将这件事算在轩王头上,以轩王想要铲除太子谋逆夺位之罪召集众臣决议。”西门寅将两种结果都说了出来。 “群臣对付轩王,怕是不易。”西门靖烈皱起眉头道。 “轩王重权在握,肯定不容易对付,那就需要我们接下来的应对了。不过到时候太子回京,皇上也能够上朝议事,这宫中也就没轩王什么事了,如果他执意不肯交出锦阳宫,怕是太子也不会容他,既然太子能从我的人手中逃脱,在北疆也算是有了些历练,加上那支精兵,也能做些事。”西门寅道。 到时候林馨儿不在,挑动太子也容易的多。 “既然你都计划好了,朕便依着你的安排行事即可。”西门靖烈对西门寅很是信任,“反正这天下是你的囊中物,你自有担待,朕只需要按照你的意思适时现身就是。” “本来我是想趁轩王为林馨儿离京之后,让皇上突然安然无恙的出面做些安排,但现在轩王不肯离京,只得改变计划。”西门寅道。 西门靖烈明白,西门靖轩前脚离开京城,他后脚就身体康复了,这样的结果无疑会令众臣及天下人都认为皇上的病是因轩王而生,加上西门寅的暗中行事,势必会纷纷针对轩王,如果做的巧妙,便会令轩王难回京城,纵使他手中有南疆的兵马,但对于一个叛逆者,身为皇上的他也有了足够的理由下旨迎战轩王,名正言顺的除掉这个为此天下出了大力的人,到时候南疆的人也会有所选择,态度一分为二,毕竟有人是不想继续效命跟着一起逆反的。 至于怎么迎战,怎么布置西门靖轩离京后的事,那是西门寅去做的。他这个深居宫中的皇上无力操那份心。 “改变也好,朕可不想再整日躺在这张病榻上,每天只能以流食充饥,日子过的也实在悲苦。”西门靖烈早就已经受不住这种自己折磨自己的日子。 就连简单的美人佳肴都享受不到,算是什么皇上! 听西门寅说战事一起,他就可以好转起来,以皇帝的身份观阵下旨,真是解脱了这么久的辛苦。 想想当皇帝的滋味,西门靖烈就不由的兴奋,面色间不经意的流露出激动。 皇帝的名号与权威,谁舍得丢弃? 西门寅扫了眼西门靖烈,“现在皇上你可是还在西门靖轩的眼皮底下,如果突然康复无恙,不仅没有机会刁难西门靖轩,还会被西门靖轩抓住不是,落皇上一个身为一国之君,不顾江山社稷,用猜度之心玩这种丢人的小把戏,群臣也会从关心皇上的安危转为愤怒,到时候你就完全失势了,相对来说得利的还是西门靖轩。” “那……朕还得病下去?”西门靖烈有些丧气,这场病要病到什么时候? “皇上现在除了病还能做什么?”西门寅言语间透出几分不屑。 一起都呆在锦阳宫,明明是靠近西门靖轩的极好机会,可是这位皇上除了偷偷在偏殿里来回转转,连道门缝都不敢开,更别说去探听西门靖轩的话了。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的安排,以防露出马脚么?”西门靖烈为自己辩解。 在西门寅跟前,拥有皇帝名号的他威严尽失,小心翼翼。 “那皇上就继续配合下去,让病慢慢的好起来,只要到了能够讲话,口述旨意的地步即可。”西门寅道。 他也不需要一个能替他做什么事的皇上,这般老实听从他的安排就挺好。 “也好,那也可以吃些美食了。”西门靖烈宽慰自己。 踏上了这条船,他也没指望自己的日子在将来能过得如何,都还不是为了一条命? 其实,不管身在什么位置的人,最底线都是自己的命,什么名利富贵全是虚的,在大多数的人眼里活着才是最简单的目的。 “躺在病榻上这么久,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你身边吗?”西门寅又问。 询问的语气就像是对待他的下属,一个服从他的命令办事的人。 在他的面前,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威严肃穆,又令他倍加小心的父皇。 如果外人见了,一定会惊异在西门靖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显然,在这二人之间是不需要再解释,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能够令外人知晓的秘密。 西门靖烈摇摇头,西门靖轩将锦阳宫把守的这么严,怎么会有可疑的人混进来? 第五一零章 还会流泪的女子 第五一零章还会流泪的女子 “仔细想想,就从来没有什么人像我这样出其不意的站在你的面前?”西门寅提醒道。 西门靖烈冥思苦想,眼睛豁然骤亮了一下,“好像有人来过。” “什么人?” 西门寅首先也是意料中想的是从冷慕然口中得知的,那个可能已经在宫中藏了好多年的冷家人,也就是冒充姜子音给他下毒的那个! 后来他也仔细想过,在那样逼迫的情况下,姜子音没有必要再说谎,如果真有人假扮他,当时他年幼,目光不够敏锐,也很难发现什么。 那个人在宫中藏了那么久,也极有可能知道秘密潜进锦阳宫的办法,皇上突然病重,后又有了点好转,这些都多少会勾起那个善于用药的人的兴趣。毕竟这是当今的皇上,也是他想要对付的目标身上发生的状况,他不可能充耳不闻。 在西门寅殷切想要知道的目光的注视下,西门靖烈又摇了摇头,“朕没有看到,只是感觉到似乎有人,朕想起来,当朕觉察到有人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打在了头上,便昏迷了。若非你提醒,朕还以为当时是躺在病榻上犯了困,无意中睡着了,一直都未做多想。” “什么时候的事?”西门寅问。 他也一直注视着锦阳宫的状况,未见有异,也就一直没有再正面见过西门靖烈。 这一次实在是事出突然了。 “冷宫失火后没多久。”西门靖烈回想道。 “哦……这么说,你可能是被迷针之类的东西刺了一下。”西门寅道。 “大概吧,”西门靖烈也无法确定,“醒来后朕好好的,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若不是你这么肯定的询问,朕也不会往偏处去想。” 这么一想,又把他吓了一跳。他这个皇帝可真不好当,明着暗着都被人盯着,病都病不安生。 这就是一个长满刺又让人趋之若狂的位子。 就像这位被人称赞的三皇子,一切的伪装也都是为了它。 他可忘不了西门寅第一次以外人不容易看到的面目站在他面前的情形! “这么说你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西门寅唇角斜扬,毫无掩饰的耻笑。 “朕……” “够了!”西门寅打断了西门靖烈的话,就这么个没用的人还在他面前一口一个朕的自称,若不是他允许,他还有什么资格? 西门靖烈的身子一僵,果然不敢再吭声。 “是不是不想做皇帝了?”西门寅放缓了语气,问道。 西门靖烈低垂的头点了点,这样一病不起的皇帝真不是他想做的,受控与西门寅的皇帝更不是他愿意的。 只是……他由不得自己。 “不想了?之前的西门靖烈可是守的死紧,甚至对尽心替他守护天下的轩王都生了嫌隙,如果不是如此,西门靖烈怎会走到这一步?可算是自作孽,也怨不得我,对不对?”西门寅虽然在注视着面前的西门靖烈,但是他的目光似乎放在很远的地方,而不在这小小的偏殿。 二人正在一起,听得外面响起小桂子的声音,“奴才参见王爷。” 是西门靖轩回来了。 西门寅深深的扫了眼西门靖烈,稍稍后退,站定,轻轻一跺脚,在靠床榻下的位置豁然打开了一道裂缝。 西门寅闪身跳了进去,裂缝闭合,不露任何痕迹。 同时,西门靖烈重新躺到了床榻上。 偏殿门打开,西门靖轩走进来,轻轻的瞟了眼墙角处的琴。 只有小桂子一人出入偏殿照看皇上,他似乎没有记得按时清理那张琴,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站在床榻前,西门靖轩淡淡的注视着西门靖烈。 凝神静气,令西门靖烈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片刻之后,西门靖轩便离开了,西门寅也没有再返回,西门靖烈睁开眼,深深的呼出口气。 好在这是冬日,若是在酷暑,他这么长久的躺在床榻上,怕是要生疮了。 月华国神秘山庄。 楚一天将身负重伤的乌墨海带了回去,此时正安置在离夏语冰的住处不远的房间。 听说乌墨海回来,夏语冰将女儿交由侍女照看,迅速赶去。 当见到乌墨海的第一眼,夏语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充斥着久违的东西,那是泪水,她以为自己不再拥有,却不想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乌墨海,曾经风度翩翩,年近不惑依旧能够魅惑少女芳心的魔音使者时,这种与她已经诀别了十几年的东西又突然涌了出来。 “墨海。”夏语冰几乎是扑在乌墨海的跟前,俯身跪在床榻边,伸手抚摸着那张了无生机的脸。 “这是唱的哪出戏?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跟楚一天站在一旁的冷清秀撇撇嘴。 她的声音很低,但还是传进了夏语冰的耳中,当然她身边的楚一天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待夏语冰有所反应,楚一天抬手一掌朝冷清秀推去,“出去!” 冷清秀不想楚一天用这么大的劲儿推她,猝不及防,踉踉跄跄跌撞几步,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好你个楚一天,别忘了救乌墨海也有我的份儿!”冷清秀揉着自己的额头,恼怒的道。 “都出去!” 夏语冰随手一扬,袖底生风,一股强劲的力道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扫去。 简单的三个字,饱含着怒意,伤悲与无可发泄的恨。 “走啦!”冷清秀拖住楚一天,在夏语冰的力道扫过他们的身边时,将他一起拽出了屋门。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对你还出手。”离开屋子,冷清秀不满的道,“早知道,就不把乌墨海带给她,真是吃力不讨好。” “我没有要求你跟着我来山庄。”楚一天说着,一双担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已经紧闭的屋门。 “你这是想找借口反悔一年之约吧?”冷清秀可不糊涂,“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别指望收回!” 楚一天没有理会冷清秀,望着那扇门,神情越来越担忧。 就在刚才的一霎,他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还会流泪的女子。 第五一一章 装模作样 第五一一章装模作样 “是不是后悔把一个废人给带回来了?”冷清秀虽然喉咙酸涩,但还是用带着揶揄的口气道。 “活着总比死了强,只要活着,就还有无数希望。”楚一天道,这句话不是他随口说的,经常出自他的师父鬼谷神医之口。 当遇到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的病人时,他的师父都会这么说,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对奄奄一息,只有听的劲儿,没有应答力气的夏语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的师父用风烛残年的力量挽救了夏语冰一命,告诉她活着会有无数的希望。但是这个希望在一路争取中渐渐扭曲了。 不过,再次见到夏语冰的泪水,让楚一天深信,她的心并不像她的外表那般冷硬。 “乌墨海好好的时候她都看不上,现在为他伤心又算什么?”冷清秀对那个女人全无好感。 “用情与难过是两回事。”楚一天道,嫌恶的朝一旁躲了躲,冷清秀出口便是诋毁冰儿令他极为不悦。 “我看是装模作样。”冷清秀环视四周,这整个山庄都是乌墨海的人,现在这个所谓的水月宫宫主就是依仗着月华国的势力存在,这些人的主子受到伤害,她怎能不动情的表示一下? “如果想好好的完成一年之约,你最好闭嘴。”楚一天的脸色已经泛青。 “一年之约是你欠我的,不带附加条件。奉那个女人为神是你们的态度,我也有自己评说的权力。”冷清秀顶撞道。 屋外,二人争论不休。 屋内,夏语冰俯身跪在乌墨海的床前,一下下缓缓的梳理着他的一头乱发。 晶亮的泪珠不小心滚落在乌墨海的面颊。 大概是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还有指尖温和的暖意惊动了昏迷中的乌墨海。 乌墨海徐徐的睁开眼,入目是心上人的脸,不觉唇角扯动,艰难的一勾。 但是那张脸上的伤悲与难过又让他的眉头皱起,唇角边隐隐勾起的一丝弧度紧跟着便消失了。 “能得到你的一滴泪,我死而无憾了。”乌墨海抖动着唇瓣,缓缓的道,伴随着每个字的发音,气息是那么的微弱。 为了支撑他的身体,一路赶回的途中,楚一天已经帮他处理过伤势,也曾帮他输送过真气,就是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还是这般的虚弱,可见当时他受的伤有多重。 武功尽废不算,林馨儿就是照着只留他一口气的最底限去对付他的! “你不会死,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替你报仇雪恨!”夏语冰道,悲伤的脸上挂着的恨意急剧浓烈。 一个楚一天跟冷清秀就能把人从北疆的军营里劫出来,林馨儿一定是故意让监守松懈的,她是故意将乌墨海送还回来,不管林馨儿是否已经猜到背后的人是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刺激她! “林馨儿,你够狠,算我小瞧了你!”夏语冰的悲伤已经全部被恨意取代。 原本,林馨儿只是代她的娘受过,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跟她结下了仇。 “我们是低估了她的作用。”乌墨海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以他自己为例,让他为夏语冰担忧了,“你也一定要小心。” 事情已经不受他们的支配去发展了,而他也再无法亲力亲为的去帮她。 “墨海,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我知道,一声对不起根本根本不够,可是除了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语冰的脸色说变又变了,褪去强烈的恨意,又悲伤不已。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乌墨海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终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现在他已比不得从前…… “林馨儿无非就是想把我逼出来,我去会她便是,我一定会亲手为你报仇!”夏语冰的眸中染上浓郁的杀意,明知道林馨儿在等着她,她也决定要硬碰硬的出手。 “不要冲动……”乌墨海赶忙道。 “我不冲动。”夏语冰让乌墨海放心,“我只是要做我必须做的事,没有你便没有我,你受伤便是我受伤,报仇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要为乌墨海亲自报仇的心是坚决的,令一旁候着的人见而生畏。 那是奉乌墨海之命留守山庄的忠诚的属下,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好多,如果他们的主子一直守护的女人会为主子报仇,他们一定会马首是瞻,赴汤蹈火。 夏语冰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乌墨海,还是为了继续牢牢掌握着乌墨海的人才说出这番义气的话。 抹干脸上的泪,夏语冰站起身,询问那个属下,“还没有云清的消息吗?” “我们的人打探到云清曾经在林馨儿坠崖的地方出现过,但是后来就失去踪影了。”那个属下回道。 “又是坠崖!”夏语冰秀眉挑动了一下。 乌墨海是在那个崖下遇害的,所以听说了那个山崖,令她厌恶,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将那座山崖炸掉。 “林馨儿坠崖之后行踪诡异,云清也有那个能耐?”夏语冰表示怀疑。 她养大的孩子她心中有数。 “属下会让人继续追查云清,害过王爷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那人忿忿的道。 现在倒下的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守护多年的梦,在他们看来,他们的主子原本是月华国最有力度的人,迟早都会返回朝堂,成就一番霸业,可是现在……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势必会继续为壮大我月华国效力,势必要让月华国的子民回归到我们祖先生活的地方,势必……咳咳……”乌墨海说不下去了。 但是已经说出的话虽然声音微弱却还是极具雄心。 他们的祖先原本在北疆以北,也就是如今的越西国及其他众国的土地,因为一场战事,一个惨败,不仅那片土地四分五裂,还逼迫着一部分人背井离乡,辗转跑到了与之相对的南疆以南,通过不懈的努力才在月华国拥有了新的江山,但是身为皇家的乌姓人还在向往着返回故土的那一天,其中不乏野心者还想着顺带将青辕王朝的富饶领地收入囊中。 第五一二章 一起来看戏 第五一二章一起来看戏 七星山。 林馨儿的高烧总算退了些,她不确定自己能否闯出这片困地,站在石屋外,望着满目的银光,没有急着行事。 雪不知不觉又下了厚厚的一层,积在山中更难融化。 抬头,一只鹰正在上空盘旋。 真是一个神秘的人……林馨儿的脑中浮现出那张晃眼的面具,与这冰雪的银装素裹混在一起,怕是很难分得清那张脸藏在何处。 或许,他就站在某个地方,正默默的盯着她。 照她对西门彻的了解,应该早就带着那支人马威风凛凛的返京了,她不确定,等候在西门彻面前的会是西门靖轩的人还是怕生事想要阻止他们回京的人。 从最初的时候跟银面人有过几次谈话外,他们之间再没说过什么,银面人每次将药送给她之后就离开了。 似乎他不忙,因为一日三次的药都是他亲自送来,又似乎他还有什么事做,因为每一次来他都不再多加逗留。 这让她想“无意”中给他再透露点什么都不可能,她不确定一开始告诉他说西门靖轩不会为她离京的话,他能信几分。 要让人相信自己的话都是要站在有力的基础之上,而她跟这个银面人之间还没有建立起任何足以影响他判断的基础。 既然一时离不开这七星山,林馨儿索性开始练功,踏着满地的积雪,一招一式,上跃下舞。 算起来,这几日与寒病抗争,离不开运功调息,她的身体与碧瑶的功力更加能够融合了,使出的招数也更上一层,也许还达不到水月功法的第七层境界,但是跟之前的水准已经很接近了。 这样的她已经不算是弱者,昔日的她回来了! 林馨儿心有所想,使出的招数也就越来越锋利,寻到了这个可以尽心练功的自然空间,难得的摒弃一切杂念,潜心习练。 她的根性本就拥有一定的基础,当筋脉里的毒素全部排除之后,寻到好的契机,便在碧瑶的功力基础上迅速提升。 “啪啪啪!” 在林馨儿练完一段功后,银面人拍着手从一旁的高树上跃下。 他果真一直藏在附近,借助积雪的遮掩隐身。 此时的银面人一袭雪白的衣衫,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就像突然会走动的雪人。 但他没有雪人那般的洁雅安宁,整个人带着张狂,像是突然席卷来的风。 他就呆在身边的树上,却没有让她察觉到,若不是他的武功高深,便是龟息法练得极佳。 “如果那天在冰湖你拥有这般的功力,就算两次坠入冰湖怕是也不会生这么重的一场病吧?”银面人站在林馨儿跟前道。 他一直在看着林馨儿练功,看着她的出手一招招的变强,她是被他困在了七星山,但是也给了她恢复功力的好时机。 现在她虽然还未病愈,但是面色好多了,其实也不应该说是面色,而是精神,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势。 “这么说,还想让我感谢你么?”林馨儿冷冷的道。 “看你现在的情形,确实应该谢谢我。”银面人觉得这个“谢意”无可厚非,“不如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直到练成功法最高境界?” 如果无事可做,林馨儿大概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可是她心系的事很多,这个时候,她不能隐居起来,虽然她也很向往安宁的日子。而且,就算要隐居,也不会跟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恍惚间,林馨儿似乎看到了西门靖轩,他长穿的也是这么一身白衣,雪白的颜色,跟他的性情一般淡漠无彩,可是她却看到了藏于淡漠下的颜色,也是各种斑斓,就像他的唇角,会为她勾起。 “西门彻已经带兵马过了七星山,京城的方向也有人开始有所动静。是不是西门靖轩在找你?” 银面人从林馨儿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情意,除了是在想西门靖轩还能有谁? 所以他故意这般扭曲收到的消息。 他只是将他见到的听到的东西当做第一手资料消息传了出去,没想到西门寅真的相信林馨儿的话,并且调动了集聚多年的隐于暗处的兵力去对付半途中的西门彻。 西门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些皇权之争他不想掺合,他只是要…… 银面人盯着林馨儿的目光幽深又冷冽。 穿过银面上的两个洞,林馨儿也看到银面人陡然变化的双眸,那双眸就像是鹰的眼睛,锐利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怎么会?”林馨儿莞尔一笑,淡然自若,“是不是有人怕了太子进京,所以想要中途拦截?” 如果真是来自京城的另一拨人,应该就是西门寅了,那么这个银面人就是跟西门寅有联系的人,西门寅掌握着像拇指兄弟那些具有奇能本领的人,再掌握着这个“鹰王”也不足为奇。 但是,如果是西门靖轩的人呢? 林馨儿难免的担心,她的这招诱敌先动的计策能否真的成功?如果真是西门靖轩因为担心她先有所动静了呢? 纵使心底有百般的不安,林馨儿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真是挺伤脑筋的一个问题。”银面人道,“不过,我不在乎什么答案,谁先做什么谁后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不如我们一起来看这场皇权之争的大戏?” 看戏?也就是想要看到青辕王朝的西门皇家生乱,不管谁赢谁败,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 这明显就是一个想要颠覆西门皇家天下的人的态度,任凭各端争执,坐收鱼翁之利。 这也不是一般为了某种利益甘愿受人唆使的江湖中人的态度,跟拇指兄弟他们截然不同。 在他的身上,林馨儿感受到了阴谋的味道,就像曾经的魔音使者,但是又没有魔音使者那般的邪佞。 “好啊。”林馨儿很爽快的回道,“这场戏真是难得,在说书先生那里怕是听不到的。” 银面人看到的是一个自信的,无惧的林馨儿。 所有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她怎么可以这般坦然自信的活着? 不过,接近她的这几天,她确实给了他一种在其他女子身上没有见过的味道…… 第五一三章 帮本王看看 第五一三章帮本王看看 西门靖轩做了个梦,梦里在跟一个女子缠绵,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子的脸,分明是林馨儿。 从梦中醒来的西门靖轩看看天色,很黑,离天亮还早。 起身,披上外袍,西门靖轩离开了锦阳宫,迎面寒冷的夜风吹来,让整个人异常清醒。 不知不觉来到了云霄苑。 云霄苑里奉命侍奉林馨儿的人都还在,只是很寂静,毕竟是在皇宫里,就算没有主子,宫女太监也是不敢喧哗的。 何况此时是深夜,更是静的出奇,风扫枝叶打下枝头积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西门靖轩走进林馨儿住过的屋子,屋内空荡,徒壁冰凉。 他记得,在这个屋子里,就在林馨儿奔赴北疆之前的夜晚曾发生过什么。 他对那个诡计多端的女子是厌恶的,可是偏偏一次次的与她缠绵,就像梦中的情形一样。 他不是一个利用女人身体与感情去办事的人,所以他无法理解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碰林馨儿的身体?为什么在梦里都念念不忘? 还有…… 西门靖轩两掌翻起,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他还能感觉到曾经十指划墙的力度,还能听到林馨儿在墙的另一边饱受毒术医腿的生死折磨。 握紧双拳,西门靖轩悄然闪出屋子,离开云霄苑。 来到冷言秋的竹林小屋,小屋坐落在厚厚的积雪中,反射着银白色的光泽,显得不太黑暗。 冷言秋还没有回来,西门靖轩将睡梦中的无忧一把揪了起来。 “是谁!”无忧惊叫。 “我。”西门靖轩沉声道。 “轩王?”无忧听出了声音,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西门靖轩丢开无忧,打着火石点燃了桌上的烛。 “太子都要回京了,你家先生还没回来?”西门靖轩坐到桌边的椅子上问。 无忧摇摇头,“白天我还寻思,先生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天都这么冷了,不知先生可添了衣衫……” “冷暖他自然知道。”西门靖轩打断了无忧的话,“本王也没有他的消息,他要比林馨儿还早一步离开北疆,但还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里?” “京城距离北疆路途遥远,先生会不会出事了?”无忧的脸哭丧起来,紧张的浑身发冷,不由的拽起被子裹在身上。 “言秋的水平本王是知道的,来去一趟北疆怎能出事?”西门靖轩不信,但又想不出其他的原因,索性暂且不想,将手臂伸向无忧,“帮本王看看。” “呃……”无忧盯着西门靖轩的手臂,眨眨眼,不明所以。 “本王最近心神不宁,帮本王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西门靖轩解释道。 “哦。”无忧丢下被子,下了床,拖拉着鞋子走到西门靖轩跟前。 他不明白轩王为什么只是心神不宁就来找他看,宫中可是养着那么多的御医,头疼脑热的一些普通的病都能够药到病除,安神汤之类也都是极品药材所制,可是轩王却黑天半夜的大冷天把他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依他看,轩王心神不宁一定跟他最近在宫里劳碌繁忙有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可是冷先生身边的药童,对毒药的习性颇有研究,只是找他开安神汤的方子可是大材小用了。 虽然不情愿,但是无忧也不敢拒绝,走到西门靖轩跟前老老实实的替他把脉。 “怎么样?”西门靖轩问。 “王爷的脉象无恙。”无忧道。 “无恙?没有一丝不对么?”西门靖轩注视着无忧,仔细询问。 无忧松开手,恭敬的站在西门靖轩面前,“无忧肯定,王爷身体没有任何异况,至于什么毒呀病呀,离王爷十万八千里呢!” “哦……”西门靖轩点点头。 无忧的话他是信的。 “王爷不会真以为自己服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无忧好奇的试探询问,似乎这样才能解释通轩王大半夜的来寻他的原因。 “没有吗?”西门靖轩瞧着无忧,问。 这个小药童也算是个机灵的孩子。 “绝对没有,我保证!”无忧肯定的拍拍胸脯,“再说,王爷曾依照先生的方子加强了身体抗毒的能力,对毒的感觉也是敏锐的,有没有中了什么毒王爷也能自己觉察到,十步绝长草都害不死王爷,其他的毒也是难轻易取王爷性命的。” 无忧说的不错,正因为他的身体具有抗毒的能力,所以之前西门靖轩可以安心的服用梅夫人的茶,就算她做了什么手脚,他也能够发觉。 最近,虽然西门靖轩表现的开始排斥林馨儿,虽然心不知不觉的朝梅夫人身上偏,可是对之前经历的事情的记忆跟解释不通的原因都让他暗自奇怪,从一种直觉出发,西门靖轩找到了无忧。 只是这一次梅夫人给他服用的东西极为特别,不仅无忧,就算冷言秋在也轻易识辨不出迹象。 有的毒未必是为了取人性命害人身体,有的毒也可以伪装掉它本身的毒性,虽然这种毒极其罕见,但毕竟存在,可谓毒中极品。 “本王知道了,你睡吧。”西门靖轩站起身,抬手挥灭了蜡烛,离开了屋子。 无忧愣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不明所以的摇摇头,自顾的上床躺下了。 “王爷!” 杨晨寻到了西门靖轩。 本来进宫找西门靖轩,听说轩王出宫了,但是没有回到轩王府,也没有去他们其他的任何据点,寻找起来颇为费劲,但恰巧在半路上碰到了。 “什么事?”见杨晨行色匆匆,西门靖轩问道。 “收到消息,有一股来自民间的力量正在暗中迅速集合,阻挡在太子回京的路上,选定的大概位置是在距离七星山东南方二百里之外。”杨晨道。 “那个地方好像有一片猎场。”西门靖轩回想着掌握的地图。 “不错,正是当年冷家的人执掌天下的时候所建,我朝依旧保存,当地百姓靠此为生。”杨晨道。 “这么说也是作战的好地方了。”西门靖轩道,除却边疆,在人口安居乐业的地方找一处对百姓们影响力颇小一些的地方还当真不易。 这批人借用这片猎场也算是考虑周全了,但是,既然有战事,必然会令百姓遭殃,只不过将损失尽量减少一些罢了。 第五一四章 婲言回京 第五一四章婲言回京 “王爷,我们的人只是在京城外做好准备,只是阻挡兵马入京,可是这些人好像是要连太子都不放过。”杨晨道。 选好了最有利作战的地方,就是为了轰轰烈烈的干一场,那些人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蠢蠢欲动,必然是受什么风声影响。”西门靖轩凝望着如冰墨般的天空,刀割般的寒风打在脸上,丝毫感觉不到痛。 “会不会跟林馨儿失踪有关?”杨晨是时时刻刻不忘林馨儿,虽然西门靖轩亲口承认一切都只是诱敌之计,但是林馨儿一直存在,并且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存在,总令他不能够心安。 “让人仔细查一下两个皇子。”西门靖轩道。 虽然他认为这件事极大可能跟西门寅有关,但是也不能疏忽了西门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屡见不鲜。 “两位皇子……他们当真有能力在暗中驯养出一支人马?”杨晨不敢相信,养兵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而且是在靠近京城的地方,可算是在皇城根下。如果这样,他的臂会有多长? “养兵确实不易。”西门靖轩的眉头微微蹙起,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他也原以为他们只会在京城,在宫中使出手段算计人,不想还能够在民间暗养兵力,这若是没有藏匿民间的妄图反叛的人的支撑,对于手中没有兵权的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但是,用上这些人,想要颠覆的就是如今的青辕王朝的江山,他们不会不知,这就不仅仅只是一场宫斗。就算想要谋取父亲的皇位,也不至如此,开这么大的赌局…… 究竟他遗漏了什么?西门靖轩一时也找不到答案,但是这个能够驱动叛军的人是一定要除掉的,留下他的危害会蔓延的异常广泛。 “不过这也是我们铲除隐在暗中的叛军的一个时机。”西门靖轩的墨眉稍稍松展,虽然事态看起来危急,但它也有利的一面。 看来,就算他要跟林馨儿终止合作,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也不肯罢手,还想着弄出些事端来。 那么,他便只有奉陪了。 杨晨离开后,西门靖轩没有返回宫中,而是朝离京的一条便道而去,这是京城通往淮安县的那条路,路边的那个简易的茅草茶棚还在,只是因为天寒,没人顾及,空了许久,简陋的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这正是他跟杀手婲言见面的地方。 当时明知林馨儿升起了要杀林可儿的心,为什么他会找婲言动手? 西门靖轩盯着桌上的积雪出神,忽然身侧的茅草棚的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西门靖轩的暗自一凛,他竟然太过出神,没有发觉棚子里是有人的! 侧目望去,一个女子的轮廓映入眼帘,女子的手中提着一盏灯,对着西门靖轩的脸晃了晃。 二人同时认出彼此。 “轩王!”女子惊喜的叫道,大步朝西门靖轩走近,似乎还有些不满的责怪,“你怎么才来?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些天,都快冻死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可就走了。” “婲言?你一直在这里等本王?”西门靖轩就着那盏微弱的灯,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婲言,依旧是一身紫衣,但是看着厚实许多,高束的马尾似乎长了一截,随着寒风飘摆。 “轩王?你不会是贵人多忘事吧?”婲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西门靖轩,手持着灯举起一些,仔细的照着西门靖轩的脸,嘴里还嘟囔着,“没错呀,真的就是你呀!” “你一个轩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舍不得那笔银子,才不愿理会我吧?我可是辛辛苦苦的跑了那么远的路。”婲言把桌子上的雪拨拉掉一些,将灯放在上面。 虽然有罩子,但是小小的灯苗还是不停的跳动,时隐时现,似乎要被风吹灭一般。 “是,本王先前是让你去查冷清秀的事。”西门靖轩没有忘,自然也不是舍不得给婲言好处,当然婲言给他办事也不是看中了银子。 只是西门靖轩现在没有当初了那份在意,当时是因为林家的事,所以替林馨儿去查的,但是现在他对这件事不太关心,所以收到婲言回来的消息也没怎么当回事,加上事务繁忙,便疏忽了。 今夜若不是因为一场梦让他深入去想了许多事,他怕是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里原本就是他跟婲言约定见面的地方,只要他知道婲言回京,就该来的,可是迟迟没有来,而他大多的时间都在宫里,令只跟他面对面通报消息的婲言也没有办法直接寻到他的跟前。 “怎么,你不想知道了?”婲言觉得西门靖轩的态度好奇怪。 当时他匆匆寻到她,让她去查冷清秀,现在她带着消息回来了,他却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说来听听。”西门靖轩道,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的热心。 “算了,我还是不必浪费口舌了。”婲言对西门靖轩的态度很不满,亏她还以为西门靖轩有事羁绊住,所以才没有来找她,害她在这个破棚子里等了好几天。 这走风漏气的破草棚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这种替人办事的买卖真的不如替人杀人的买卖做的痛快。 杀人是一锤子买卖,人死付账,当面两清。 这趟查人的差事真是费力不讨好,主家的态度说变就变,如果对方不是轩王,别说她当初不会破例答应,就算答应了,现在见他这种态度,早一剑砍了上去。 就算不要佣金好处,她也得为自己出口气。 婲言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终是没有动手,面前的这个不是她惹得起的人,出手无果,便会砸了她作为顶尖杀手的招牌。 见婲言恼怒的转身,走出茶棚上了路,西门靖轩一个回身,跃至婲言跟前,挡住她的道儿。 星睿的目光紧视着婲言,西门靖轩薄唇微启,“你敢恼怒本王?” “我哪敢呀。”婲言口中不说,但面色表情与心里的不服都展露无遗。在西门靖轩看来就是一个讽刺。 第五一五章 她的处境就像他 第五一五章她的处境就像他 “既然轩王已经不看重我查到的东西,我也不想把消息廉价卖了,冷清秀跟太师府的命案有关,我可以去找林馨儿,想必她出的价位也不会低。” 婲言说着,就想从西门靖轩的侧边走过。 “说!”一个字,极其简单,伴着寒风从西门靖轩的口中迸出,像是一块寒冰打在婲言的脸上。 寒风吹打在西门靖轩的身上,发与衣衫飞舞,像是与雪一起降临人间的寒神。 婲言眼见着面前的人从淡漠无意登时变为寒气逼人,好像举手间就要掐断她的脖子,虽然锁喉功是她杀人的绝活,但是看着这样的西门靖轩,就好像杀手附身,用的还是她的绝招。 婲言不知道西门靖轩态度突变,是因为他又在意起自己打探到的东西,还是他恼怒自己的无礼。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王,之前本王答应你的一样都不会少。”西门靖轩又道。 婲言是想高傲的离开,哪怕跟轩王交手,但是之前轩王承诺给她的条件太诱人,根本不是靠银子能买到的,所以,既然买卖还在,她决定退步了。 “王爷不会毁约吧?”婲言不确定的问。 “本王何时言而无信?”西门靖轩道。 虽然这般反问,但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底气不足,这一次,他差点毁约,无意见婲言。 风卷起他的发,扫在他的脸上,扫过一双眼睛,那双星睿的眼睛跟着暗暗闪烁。 “好吧,我跟你说。”婲言道。 虽然这次轩王来的迟了,虽然态度变了又变,但也算是没有失信,总是来找她了。 坐在走风漏气的茅草棚里,婲言讲了一个多时辰,讲到天色泛起曙光,才算大致将她去查冷清秀的经历讲完。 “这么说,冷清秀返回月华国后,你就返回京城了?”西门靖轩听后问。 原来在某一段时间里,冷清秀,婲言跟林馨儿是在一块地域的,只是林馨儿跟西门彻等着接受降书,所以比婲言迟些日子返京,那么婲言应该跟冷言秋一路。 “你没有见到冷言秋么?”西门靖轩不待婲言回答,又问。 “在北疆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两眼。”婲言道,“在水月圣宫附近,冷言秋与冷清秀差点就碰到了,可惜还是谁也没见着谁,后来冷清秀去了越西国,两国交界处防守的紧,我过不去,就只能在山里等着,冰天雪地,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一直等到冷清秀跟人闯北疆军营救人,知道他们得手后肯定会设法返回月华国,我才回来。” “这么说你也没有冷言秋后来的消息了。”西门靖轩道,言语间隐隐的失望。 “我说王爷,你让我查的是冷清秀,可不是冷言秋,虽然他们都姓冷。”婲言道。没有冷言秋的消息,可怨不得她。 “本王知道。”西门靖轩道,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这月华国还真是多事,什么样的人都在那里。” “对,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山里,我跟着他们进去就迷路了,晕晕乎乎肯定是设了阵法,不知道山里藏了什么。” 关于那个婲言没有见到的山庄,是婲言唯一没有查到的地方,但是她也已经追到了山庄外的山口。 “你刚才说什么痴情毒?”西门靖轩想到这个被婲言简单提了一下的毒药。 婲言不明白自己说了一大堆,轩王怎么就老是抓住这些细碎的偏问题? 虽然有所疑问,婲言还是有问必答。 “对啊,我在路上听冷清秀跟那个叫楚一天的男人提到的,应该是楚一天的心上人指使冷清秀去给人下毒,对付林馨儿,不过没下成。”婲言道,“大概是谁中了那个毒,就会对一个特定的人痴情难断,至死不渝,不管他之前爱的谁,都不会再在意。但是我搞不懂,这种情毒怎么会对付了林馨儿?” “这么说林馨儿跟月华国的那些人不是一路的。”西门靖轩道。 他能够猜到这种毒极有可能是要给西门彻下,如果太子不顾一切的痴迷林馨儿,皇上无恙,还真容易上演一出父子夺人的庸俗戏,这戏有些像……当年他的母妃。 从姜子音那里曾得知,当今的皇上选择了一声不吭的退步,才有了先皇顺利册封的如妃,而太子若是中了什么痴情毒,对已经被皇上定下为妃的林馨儿痴迷不悔,这中间的事就不会像当年那般风平浪静了。 这林馨儿当真是个麻烦的人。 不过西门靖轩想的这些没有跟婲言说。 “肯定不是一路的。我从月华国跟随冷清秀他们到了北疆,一路上都听到冷清秀嘲笑楚一天的心上人坑害林馨儿的事,只是他们从来没有直接提到过那个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具体是怎么害人的,不过,林馨儿被害是肯定的,呵,堂堂水月宫的少宫主,不知道是被谁给害了?如果我能查到,肯定能卖给林馨儿一个大价钱,哎呦,我这江湖名气在外的杀手,怎么成了倒卖消息的?”婲言喋喋不休的说着,让谁看来都是个话唠,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举手间把人掐死的杀手。 “楚一天,鬼谷神医收的关门弟子,被驱出师门的郑贤伦的小师弟?他已经好多年在江湖中没有消息了,你确定跟在冷清秀身边的人是他?”西门靖轩问。 突然有了楚一天的消息,很意外。这个名字原本就没多少人知道,十多年没有消息,怕是已经被世人淡忘了,而他记得这么清楚,也只是因为有个郑贤伦的缘故。 “肯定是,冷清秀曾提到过他的医术。”婲言道。 “冷家的毒女跟鬼谷神医的弟子在一起,奉命设计给人下毒,这事真有趣了。”西门靖轩道,“林馨儿的处境听起来真是挺难的。” 如果没有今日跟婲言的谈话,西门靖轩是不会发出这声感慨的,找不回往日感情的他升起了一缕对林馨儿的同情。 她的处境就像他,身边处处暗穴,周围环绕着一圈圈想要设计她的人。 为了解救自己,不断的寻找任何出路,就算会伤害到旁人,又怎能一概而论都是她的错? 第五一六章 七星山 骷髅头 第五一六章七星山骷髅头 天亮之后,在城门外做事的杨晨听西门靖轩私下对他说要离开京城,讶然止步,愣在原地。 “现在时局很乱,王爷这个时候要离京?”杨晨问。 宫中只有轩王坐镇才能压得住各方的明潮暗涌,如果轩王不在,不知要趁这个机会生出怎样的乱子。 “本王只离开三日,你暂且跟梅夫人配合,守着锦阳宫。”西门靖轩道。 离开京城是他跟婲言分开后的决定,也是他认为的必须去做的事。 “王爷有什么要事,不能让属下代劳么?”杨晨问。 “是本王的私事,没有人能代替本王去做。”西门靖轩道,“你听本王的安排留在宫中便是,三日不会有什么变故。” 杨晨知道轩王做事是有把握的,见轩王执意离开,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西门靖轩交代之后就离开了京城,为了避人耳目将白衫换成了青衣,装束更偏江湖人那般的随意。 出了京城,抄小路一直向西北方向走,将破影功提升到最高,不止速度赛过一闪而过的影子,可比为一道劲风,一眨眼便从一座山掠到了另一座山。 一般情况下,西门靖轩是不会用这么强的破影功,而且一般的人也练不到这个层次。 现在西门靖轩的速度就像当初魔音使者离京追赶已经上路奔赴月华国的水月宫宫主,可以将路程的时间大大的缩短。 所以,三日,西门靖轩可以去很远的地方,就算江湖中有名的草上飞,飞毛腿之类也比不上他的速度。 西门靖轩先是到了杨晨所说的那片猎场,方圆十几里是一马平川,无数老树林立,林中养了不少猎物,供周围的猎人捕获为生。那些借平民百姓的名义蠢蠢欲动的人马只是在猎场外暗中守候,此时林中空无一人。 因为是一片深林,所以要是当做战场作战的话要比在举目辽阔的疆场上更有难度,这也是考验那批北疆精兵的时候。 西门靖轩不加多想,穿过猎场继续行走。 猎场据西门彻之前停留的那个小镇不过二百多里,但是西门彻寻找林馨儿耗了几日,后来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并不像先前快,所以原本十几日就可以抵京,此时八九天已过才靠近猎场。 西门靖轩只是站在高处远远的看了眼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便继续向西北方而去。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一直在赶路,很快就要到了七星山。 七星山,就是西门靖轩要去的地方。 其实西门靖轩来此还是因为林馨儿的缘故,跟婲言一番对话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见林馨儿一次。 即使他现在没有了对林馨儿的爱意,但是他并没有傻,记忆中的事各种矛盾,还有知道林馨儿也正在被人随时算计着,一种强烈的意识到他们之间是应该能够一起做点事的。 他竟然为自己终止合作的计划后悔了? 西门靖轩也不明白自己这一次为什么会接连出尔反尔,就是因为这种不明白让他更加担心自己是否在某个地方真的出了问题?不知为何,一路上他都想到了痴情毒这个东西,能够转移人情感的毒还真是特别。 也许冷言秋在就容易找到他身上的答案了。 西门靖轩收起思绪,进了七星山。 之所以选择七星山,是他认为在附近的镇上失踪的林馨儿,突然之间没有了任何踪迹线索,隐在七星山是最有可能的,借助绵长又复杂深迷的七星山,是很好的藏匿之地。 他没有让属下们在七星山查找,而是自己悄无声息的来了。 偌大的七星山,分为七个险峰,西门靖轩也无法确定该从哪一个山峰入手,但是他可以寻找向导,也就是七星山里的万事通。 此时七星山整个都被积雪包裹,就是山里的动物们都鲜有踪影。 西门靖轩掂了掂手中的一只烤鸡,热腾腾的飘散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那是他来七星山之前在镇子上顺来的,之所以“顺”而不是买,是因为他不想露面,免得被哪个激灵敏锐的探子发现了他。 来到七星山主峰的入口处,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被杂草覆盖的穴口。 看起来西门靖轩很随意的来到了这个地方,其实这个地方非常隐蔽,若不是对这里非常熟悉,是找不准这里的,像这样的穴口在七星山随处可见,很难判定寻找的到底是哪一个。 此时刚刚天亮,山里的风更凛冽,呼呼作响。 西门靖轩打开烧鸡,稍稍运力,将烧鸡的香气逼散出去,就算有积雪有杂草抵挡,也阻止不了香气朝更深的地方蔓延。 不多时,那个穴口的杂草蠕动,有什么东西从穴中顶了出来。 草上的积雪抖落,杂草两边散开,一个枯瘦的脑袋从草缝中钻出了头,“是什么香味儿打扰了我的美梦?” “美味送到嘴边,你不要来吃点?”西门靖轩抖动着手中的烤鸡,烤鸡正穿在一截树枝上,挑着伸到那个骷髅头跟前。 骷髅头不由的舔了下嘴巴,吸吸鼻子,咧嘴一笑,从杂草中跳出来,蹦着就要去夺那只烧鸡。 西门靖轩也不吝啬,连同树枝一起丢给了骷髅头。 接住烧鸡,骷髅头迫不及待的混着口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下了两天大雪,山里逮不住一只鸟儿,我都已经两天没出洞,你来的可真及时,要不我就得自己去找吃的了。” “你什么时候自己找过吃的?不是有你那个小徒弟么?”西门靖轩问,他是知道这个骷髅头有多懒,尤其是这大冷天,他更是少出洞,别说是自己去找吃的。 可是这么懒的一个人,偏偏还贪吃的很,当年他也是靠各种美味跟骷髅头熟识。不过骷髅头贪吃是贪吃,但是对食物的来历还是很小心的。 照他的话说,他现在这副瘦骨嶙峋,身材又矮小,看起来像是一具骷髅的模样都是因为贪吃造的孽。几十年前,骷髅头还是个翩翩美少年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给他送了有毒的食物,结果他就变成现在的样子,多亏当年遇到了冷家的人,才保下他一命,只是毒素已经引起身体的变异是再无法恢复从前了。 第五一七章 找徒弟 第五一七章找徒弟 “我那小徒弟最近不知道忙什么,怕是早忘了我这个师父了。”骷髅头不满的撇撇嘴,捏着烧鸡凑到西门靖轩跟前,挤眉弄眼的道,“那小子也不小了,知道找女人了,八成是跟女人混在一起,见色忘义,不理会我这个师父了。” “哦?这你也能猜的到?”不能不说,“女人”二字让西门靖轩很敏感。 “不是猜到的,是闻到的。”骷髅头咬了口烧鸡,一边嚼着一边道,“我这鼻子可是很灵的,尤其是对各种香味,女人的香味自然也逃不掉,就算你曾跟女人面对面说过话,只要时间不要差久了,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留下的香气,除非那个女人不香。” “是么?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西门靖轩道。 骷髅头凑近西门靖轩嗅了嗅鼻子,“你身上没味儿,至少十几个时辰你没有见过女人,当然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不算。” “也就是说你那小徒弟最后一次见你前是刚见了女人?”西门靖轩并没有因为骷髅头接连靠近而嫌弃不悦,习以为常一般的拉扯着闲话。 说起来这骷髅头的小徒弟他也见过,也就是几年前的时候。其实小徒弟年纪也不小,现在也是二十大几的年龄,甚至可能比他还要年长,只是跟骷髅头的年纪算得上是爷孙的差距,所以便被骷髅头称为小徒弟,也是他唯一收的弟子。 说那个小徒弟跟女人在一起,西门靖轩其实有点不大相信。那可是个样貌极丑的人,整张脸都被毁了,可怕的很,站在众人面前能把人吓的哇哇叫,甚至会做噩梦的那种。那种外貌跟骷髅头结为师徒倒是般配。 西门靖轩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想想那样一个人跟女人亲近,总觉得不可能。 “没错,肯定见了,而且时间不短,那味道……”骷髅头将口中的烧鸡咽下,抽抽鼻子,似乎在回想当时闻到的气味,“肯定是个像仙女儿一般的女子。” “人的长相你也能靠鼻子闻出来?”西门靖轩虽然说出的疑问表示不信,但其实对骷髅头的话还是很重视的。 骷髅头贪吃,但不好吹牛,他对香味确实有异于常人的敏觉。 如果骷髅头的话能够确定,他那丑的可怕的徒弟跟一个女人长时间在一起,大概也就是在这七星山里可以随意了。 一般的女人是绝不会贴近骷髅头的徒弟的,除非…… 被他怀疑躲在七星山的林馨儿,还有在望月楼见到的如仙般的望月仙子,这两点都能够与骷髅头的话相吻合。 “那是种什么味道?”西门靖轩追问。 “多一分则浓郁,少一分则平淡,轻飘飘的,就像初开的芙蓉,经风吹散蔓开,淡雅清香,肯定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胭脂水粉没有那么清新自然,一定是天然的体香,是体香……” 骷髅头说着,两眼微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迷迷醉醉。 体香都能够传到徒弟身上被骷髅头嗅到,那个女人跟小徒弟是要有多接近?毕竟此时可是严寒雪日,穿的都很厚,西门靖轩可不相信隔着厚厚的棉袍能穿出体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西门靖轩问。 “什么时候?”骷髅头回想着,扳着指头数了数,“大概八九天之前,不对,六七天前也见过,我也记不清了。” “也就是最近这些天的事了。”西门靖轩道。 算算时间,跟林馨儿失踪的日子也差不多,真是出师得利,查探不费功夫。原本还打算让骷髅头带着他在山里转转,现在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哎呦,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不会是被我这么一说,也想见我那小徒弟的女人了吧?”骷髅头继续吃烧鸡,还朝西门靖轩挤挤眼睛,“不过经我这么一想,我自己也想见了,虽然人不能吃,但是闻闻那味道也好。” “是啊,我倒想看看你口中所说的仙一般的女子,看看你靠着鼻子得到的答案对不对。”西门靖轩半带承认半带激将的说道。 骷髅头将烧鸡骨头上的最后一口肉吞到了肚里,将骨头随手一丢,两手在身上蹭了蹭道,“好,我这就去找那小子!” 嘎吱嘎吱,踏着雪地走了几步,骷髅头回头看看身后的西门靖轩,“我知道了,你还是不信我的话,不相信我那徒儿能找到漂亮女人,对不对?” “是有那么一点儿。”西门靖轩承认。 “什么一点儿,分明就是很不信。”骷髅头看着西门靖轩,翻起了白眼珠子,“我的徒儿也是继承了我衣钵的男儿,男人能做的事我徒儿也不差,家伙好使就行,外表的一层皮算什么?” 只要不是他这种,就都是一样的男人。骷髅头没有说出隐在心里的话,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是自己戳自己的痛。 他其实跟皇宫里的公公差不多,当年的食物中毒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毁了他的根,不仅翩翩美少年的形象没了,做真正男人的资格也没了。 可恨的是几十年过去了,他连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怕是要成了带到坟墓里的悬案了。 “是,是,”西门靖轩接连点头,“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不妨见到人再说。” 想他堂堂轩王,竟跟人谈论这么粗俗的话。 见西门靖轩还是带着不服气,骷髅头的倔性子突突的直往外窜,“好,好,我这就带你去找我那徒儿。” 这下,骷髅头是自己的一根筋去寻找徒弟了。他根本没想到去问西门靖轩为什么会来找他,总该不是为了送一只烧鸡。 西门靖轩一言不发的跟在骷髅头的身后。 师父找徒弟自有一番他们的办法。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很快站到了一座山峰顶端,这座山峰只是七星山里最普通的一座峰,连七大峰都不算。 骷髅头两手拢在嘴边,张开嘴,一声怪叫从他口中传出,像是山猫的呜咽,借助内力形成一道道音波,向四周扩散。 第五一八章 徒儿就是银面人 第五一八章徒儿就是银面人 随着骷髅头的怪声响起,整个沉睡在雪中的七星山好像突然被惊醒了。 真有山猫不顾洞外的寒冷跑出来,跟着一起叫。山猫是七星山很常见的动物,几乎遍布各处,此时几乎全部从冬眠中惊醒过来,仿佛它们的末日即将来临,叫声一只传一只,绵延至整个七星山。 其实,刚开始,骷髅头是不用这么大的叫声的,影响到的山猫也不过方圆近处而已,但是现在小徒弟的腿迈的步子大了,跑的远了,他控制叫声的力度也就跟着大了。 西门靖轩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骷髅头的举动,只要他的徒弟还在七星山或者附近就一定能凭着山猫的叫声知道他的师父在找他。 如果不在的话…… 西门靖轩看到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鹰,想到了之前收到的消息说林馨儿是被鹰抓走的。 “在那边,我的徒儿在那边。”骷髅头也看到了那只鹰,说着,就朝鹰飞去的方向掠去。 西门靖轩随后跟上,二人奔向七星山的主峰。 抬头看天空,又多了几只鹰在盘旋,似乎很悠闲,带着嬉戏的情调。 迎面有人快速移动的声音,方向应该跟他们相对。 看看一路上都快一步的骷髅头,西门靖轩悄然一个折身,趁着骷髅头不注意闪身拐到了另一侧。 “你这个臭小子,不管为师的饥饱,跑这么远的地方跟女人玩儿!”骷髅头看到自己的徒儿,出口便是这样的话。 停在骷髅头跟前的正是他的徒弟,他是不会认错的。 西门靖轩躲在一边看到他曾见过的那张毁了容的丑陋的脸遮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大概是武功进步许多,整个人的气势跟几年前见到时相差甚远,如果是这个样子,又以银面遮容,站在众人之间,倒是不会引起什么惊动,顶多只是好奇罢了。 原来在镇子上出现的,跟林馨儿与西门彻交手的,又会驱使雄鹰的那个“鹰王”就是骷髅头的徒弟。 西门靖轩心里有了数,只是骷髅头向来不过问江湖是非,不参与各方权势争斗,只以吃喝为乐,却有了这么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徒弟。 “什么女人?”银面人虽然惊诧于自己的师父一语说出了女人二字,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反问。 当然他到底脸色变没变,没有人能看得到。 骷髅头凑近到银面人跟前,吸着鼻子用力的嗅着,“奇怪,怎么换成满身的药味儿了?真难闻!” 说着骷髅头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师父,大冷天您不在洞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那么急着找我就是为了闻我身上的味儿?”银面人没有理会骷髅头的话,问道。 “你这小子,最近见过我几面?要是我不跑出来,难道要让我饿死在洞里?”骷髅头说着朝前蹦起,抬手在银面人的面具上敲了一下。 本来是要看美女的,却嗅到的是扑鼻的药味儿,真是失望! 其实银面人身上的药味儿并不大,只是骷髅头对气味敏感,只要闻到便觉得刺鼻。 “徒儿不是一直在练功么?半途不好停止。”银面人解释道。 看来骷髅头是不知道他徒儿做过了什么事,躲在一边的西门靖轩凝神闭气遮掩自己的气息,听着二人的对话。 “练功?我什么时候教你用女人练功了?还有这浑身难闻的药味儿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个女人被你搞大了肚子,又不想要那个种,被灌了一碗药吧?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是个孬种,敢做不敢当!”骷髅头说着就又朝银面人抬手打去。 这一次,银面人避开了。 “师父,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银面人带着一丝笑意,道。 说着,不着痕迹的四下查看,山猫的叫声已经停止,周围恢复了冬日的宁静。 只是,师父突然传出急信就是为了说他找女人的事,也太意外了。 话说,自从他出师,师父已经好久没有用这样的叫声找他了,吃饱喝足之后在洞里连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只要他按时把吃的送过去,一般都是不过问他的去处的。虽然最近他送食物的次数少,但是也保证他有足够的东西充饥,饿死师父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所以,突然听到师父借用满山的山猫传叫,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不想半道上就碰着了。 这师父出口训人,连蹦带打的,精神可好着呢! 见银面人在搜寻什么,西门靖轩将自己的身体朝雪压得枝蔓后避了避,凭他的功夫,银面人也不容易发觉他。 “我不管你哪儿来的药味儿,赶快把那个女人找来,我要让那小子看看究竟是不是漂亮的妞儿,我鼻子闻出来的东西可是差不了,我徒儿的本事也差不了!” 骷髅头越说越急,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需要洗脱。 当然,对于身体有缺陷的他是不愿在缺陷上败给他人的,哪怕是要用自己的徒儿替自己挽回颜面。最大的缺陷也是他认为的最大的耻辱。 “什么女人?什么本事?”银面人故作不解,接下来第三个问题却是真的不解了,“哪个小子?” 说着,银面人朝骷髅头的身边来回的望了望。 真的有人跟着师父一起来找他?听师父一口一个女人,八成是在找林馨儿,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为林馨儿而来。 竟然寻到了七星山? 银面人的目光渐渐锋锐,透过面具上的孔洞仔细的查看四周。 目的这么直接,会是什么人? 如果要是西门靖轩亲自出马,只要踏入七星山,那就是落进了他的囊中,不过他也没收到来自京城的关于西门靖轩有什么动静的消息。 抬头看看盘旋在空中的鹰,也没有发现什么指定的猎物。 西门靖轩知道银面人在找他,将身子小心的隐在枯枝草蔓中,他选定的位置不仅避开了银面人的视线,也避开了天上盘旋的猎鹰的眼睛,承载着厚厚的积雪的枝蔓从上垂下,压着他的头直到肩膀上,连同面前遮挡他的枝蔓,令他整个人似乎都被雪封住了。 第五一九章 就是个走江湖的 第五一九章就是个走江湖的 “咦?人呢?”骷髅头回身不见了西门靖轩,也很奇怪,来回打转,“该不是我跑的太快,把他都甩丢了吧?” 不管是否真的甩丢,有个人跟着师父来找人是事实,银面人指间的哨声陡响,天上的鹰得到指令,降低了高度,平挨着七星山仔细搜索。 “哈哈,徒儿你可真有本事,能把这群鹰训的服服帖帖。”骷髅头见了不禁拍手称赞,这可是他徒儿的独门本领。 小时候无意中救了一只受伤的鹰,后来又招来数只幼鹰,被他养大,与他为伴听从他的指令。估计那几只幼鹰的爹娘遭到了猎人的毒手,成了孤儿,才把他当成了依靠。 转眼快二十年过去,这些鹰都成了能够翱翔天际的健壮的雄鹰。 西门靖轩上次见到骷髅头的徒弟时也曾见过天上盘旋着鹰,但是没想到那些鹰就是他徒儿养的猎手。 躲在枝蔓中的西门靖轩不敢轻动,抬起眼睑,穿过狭窄的缝隙,看着那些鹰擦过七星山来回的飞。 “是谁跟你来的?”银面人趁猎鹰寻找的工夫,问骷髅头。 “是一个长的很难看的小子!”骷髅头道,在他的眼里世间的男人怕就是他跟他的徒儿最英姿帅气了。 其实他的判断标准并没有跟着他的身体一起发生变异,只是习惯了嘴里这么说。 听师父说难看,也就是不差了。银面人心里有数,接着问,“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身份?”骷髅头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西门靖轩的真正身份,从认识到现在,他连西门靖轩的来历都不清楚,只知道跟着西门靖轩能吃上美味。只要西门靖轩不害他,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 骷髅头相信西门靖轩是因为他跟冷家的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当年见到他的时候,他跟冷言秋在一起,因为冷家的人救了骷髅头一命,所以骷髅头一直视冷家的人为恩人,不管朝廷对冷家的人怎么看,反正在他的眼里,冷家人是好人,不会害他,所以对跟冷家的子孙走的近的人,他也抱着好感。 见骷髅头直挠头,银面人的目光沉了下来,自己的师父都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就殷勤的带着来找他?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很贪吃,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够被吃收买的人,年轻的时候差点死在“吃”上,他对吃也是很小心的。 “应该就是一个走江湖的。”骷髅头挠挠头道,“反正跟冷家的人是一伙儿的,肯定跟朝中的人没关系。” 骷髅头知道,自己的徒弟打小就很讨厌京城里的人,大概他的家人曾在京城为官,后来被害,所以给他留下阴影。 说起来,他的这个徒弟的出身应该不错,只是似乎受到惊吓,把过去的事都忘记了,骷髅头也只是从徒弟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他的过去。 骷髅头其实不喜欢插手官家的事,也没那么好心的路见不平或者发慈悲心救人,他从山路上捡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男孩实在是丑,丑的能跟他比,当然那个男孩的丑也是后天造成的,应该是深陷一场劫难,小脸蛋受到严重的创伤。 以丑比丑,骷髅头决定把这个男孩收为徒弟,也是他这辈子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说起来,这么丑又这么有习武自资质的孩子还真不好找。 骷髅头当年是摇头晃脑的把那个孩子带到七星山的。 “跟冷家的人一伙儿?”银面人从师父口里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便只能跟着他提到的线索去思索。 “冷家的什么人?”银面人紧问。如今冷家的人行迹都隐蔽的很,可不像师父年轻时,那时天下虽然动荡,但是冷家的人还在奋力抵抗,还能不避嫌的四处走动。而不是现在,想见一个冷家的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当然也有例外,在京城的郊处还有一个正大光明活着的人,冷言秋! 骷髅头又哑然了。 他还真不知道他见到的那个冷家的子孙是不是冷言秋,他只是觉得那个公子很像当年救过他的人,而且见那公子给一个中了毒的人解了毒,就好像当年他的情形再现,所以跟随了那个公子一路,然后便是使出浑身缠人的功夫追问,最终得到那个公子点头承认。 之后骷髅头没有再见过冷言秋,但是却与跟随在冷言秋身旁的西门靖轩有了些交情,吃吃喝喝便熟络了。 银面人见自己的师父一问三不知,很是无奈。真是说不清师父究竟是很小心了,还是依旧疏于防备,这么糊里糊涂没有第二次食物中毒可算是奇迹。 不知道师父在他呆在七星山加紧练功,闭关修炼的那几年,独自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当时他没有在意过,现在看来那时候见到的人直接影响到了现在他要做的事。 天上的鹰还在盘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跟着师父穿梭在山里能突然不见了? 暗暗躲着的西门靖轩一边听着师徒二人的对话,一边小心防备着天上那几只鹰的锐眼。 看来当年,当他无意中听说这个骷髅头住在七星山的时候就跟其设法靠近的做法是对的,可算是未雨绸缪。 七星山是割开青辕王朝北方的一条重要的山脉,有熟络的人询问要比自己让人费力的打探简单又安全的多。 七星山大致的地图他可以搞到,但是山里隐藏的东西就不是外人能够轻易获知的。 而不知不觉跟骷髅头联系,显然也出乎了这个银面人的意料。当然前提是他上次办事经过七星山的时候,很小心的只见了骷髅头一人,当时他的徒弟在山里练功,并未惊动,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算了算了,找到他就都知道了。”骷髅头也跟着四下寻找起来,“那小子功夫也真够差的,早知道我就稍慢点,还有,你可准备着把那女人找出来,为师我可是肯定的说跟你在一起的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儿,不管她肚子有没有被你搞大,都是要让他见到的,不为师父我,你也得为自己争口气。谁说漂亮的女人只能跟小白脸?” 骷髅头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银面人全然没有听进去。 西门靖轩知道他怀疑自己,毕竟眨眼间连他的鹰都找不到目标,肯定是有意藏起来了,既然藏起来就肯定是有鬼。 西门靖轩这个时候却是不敢轻易露面,如果这个银面人跟京城里的人有联系,虽然之前银面人没有见过他,但是不能保证有没有见过他的画像,被银面人知道他离京来到了七星山,肯定会招来麻烦。 山猫的叫声响起的时候,在石屋外练功的林馨儿也听到了。 当时银面人刚给她送来药,听到那些叫声把药碗放下,什么话都没顾上跟她说就转身离开了,那是一种迫切的信号。 林馨儿迅速收功,走到石屋内,拿起放在石桌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伤寒的症状缓解了不少,不知道这一碗碗药起了多大的作用,还是她每日加紧练功的收效,但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打个喷嚏。 唇角挂着黑色的药渍,呼出的气息都是难闻的药味儿。 这些都无所谓,林馨儿的双眸穿过石屋的小门望向远处,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满目晃眼的银色,不管是积雪覆盖的山间还是那张神秘的银色面具。 他急着走了,自己的功力也大致恢复了,或者可以试着离开。 林馨儿决定离开七星山的困牢,大不了再被那群鹰抓回来,不过好像,那群鹰似乎也飞远了。 走出石屋,林馨儿看看天际,练功的时候还能看到鹰飞来飞去的影子,现在一只都看不到了。 林馨儿将手中空了的药碗摔碎,捡起几块锋利带尖的碎片,收好之后,朝银面人经常出入的方向走去。 绕过山壁,就到了她之前被网进的山洞处。 仔细查探,林馨儿没有觉察到有人,便大步走出来。 好像所有的人都因为那道貌似紧急的山猫的叫声离开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连鹰都发现不了藏在山中的不速之客,银面人意识到那个人绝不一般,所以将人遣散,在山中仔细搜寻,形成了天上地下相结合的搜索方式。 亲眼目睹这样的情形,让西门靖轩对这座七星山更加视为要害,原本七星山里住着骷髅头师徒并没什么,江湖中不少人都以各种方式隐居山野,但是这个徒弟可并非只是个简单的江湖人。 “这……这些人都是哪儿冒出来的?” 骷髅头看到突然从山里冒出的人颇为惊讶。 七星山本来就不是他一人独有的,藏着什么草寇不足为奇,就当是素未谋面的邻居,但是令骷髅头奇的是,这些人竟然都听他徒弟的指挥。 “我收留了他们,他们自然要听命与我,顺便也能帮我照顾一下师父。”银面人道。 既然被他师父撞上了,他就稍解释一下,这些人都是被他收留在七星山藏身的跑路人,有被仇家追杀逼到山里的,也有摊上案子的逃犯,总之都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人。 第五二零章 拼死也要杀了你! 第五二零章拼死也要杀了你! “这些都是你的人……跟天上那些鹰一样?”骷髅头说着抬头看看天上的鹰。 他的小徒弟自从练功出关之后,他几乎没怎么管过,可是这一没个管,好像真是翅膀硬了,飞的连他也抓不到了…… 这……这……这似乎也跟他这一辈子的处事态度完全不一样,他这辈子可没想着成什么事,顶多带着跟他一样丑的小徒弟四处溜达,顺便吃些美味。 现在他的小徒弟带着银面,遮住了毁容的脸,整个人看起来也不丑了,不仅驯养着鹰,还养着人,这是要闹哪样?难不成还要做七星山的山大王? 银面人没有再回答骷髅头,飞身跃起,寻到高处亲自观察周围。 他相信那个跟着师父来的人就在附近,否则就失去了寻找他师父的意义。 林馨儿在山洞附近仔细查了查,只是见到两个守着的人,当那两个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以电闪的速度给二人点了穴道。 恢复功力的林馨儿对付两个啰啰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离开这个山洞却让林馨儿有些犯难,附近是布置了机关的,若是想轻易离开是不行了。 对机关设置颇有了解的林馨儿小心的探查四周,避开了大部分可疑安置机关的地方,但还是触碰到一个不被察觉的点。 “刷!” 随着一道声音,一张网从斜上方飞来,还是那张铁纱盘丝。 其实,山洞附近虽然有不少暗藏的机关控制点,但是它们都连接着同一样东西,就是这张网,不管触碰到哪一处,都会惊动了那张暗藏起来的巨网,不同的只是撒网的方位而已。 见网朝自己扑来,林馨儿平擦着地面,翻身滚动,在网落下的时候,趁着与地面的空隙,林馨儿闪到了它的边缘之外。 那张网的面积不小,林馨儿为了避开它,一直闪到了这片平地的尽头,再往下就该下山了。 反正她就是要走的,于是,在网无功落地的时候,她已经翻身站起,抬步向下。 突然,脚下一轻,林馨儿意识到自己踏空了,想要跃起,但好像被什么绊住,拽着她的身子向下陷。 眼前瞬间黑暗。 林馨儿为防摔伤,摆正了身体,顺着向下的力,准备落到某个地面上。 但是,等待林馨儿的根本没有什么地面,而是一条暗河。 林馨儿掉进了河里,再次将自己身体泡在了水里。 河水流的不算湍急,但是由于光线黑暗,看不到边岸,林馨儿只能摸黑游荡。 难怪那个银面人敢疏松了岗哨,当真是给她准备了天罗地网,就算她避开了地面上的网,但是网边缘的位置正好藏着陷阱,令她防不胜防。 不过,大概是在地表下的缘故,这地下河的水不像冰湖那样的冷。 林馨儿决定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游,兴许就能找到出口,不过这是在七星山半高处,按照地形,河水下游必定会存着瀑布。林馨儿一边试探的游动,一边回想着七星河的流向。 “你是什么人?” 突然一道阴森的声音响起。 林馨儿暗惊,这地方竟然还有人?从声音中听出是个女人,伴随着声音的回声嗡嗡作响,听着有些慎人。 之前,林馨儿听着河流的声音很大,以为是河面宽阔,听到这声音,她明白过来,河流的声响是被岩壁不断反弹的回声放大的,因为流水声不断,回声不断,所以让她没有一时辨别出来,当成了流水本来的声音。 这个女声只是说了一句,属于她的回声清楚的被林馨儿听到,也就断定其实河水并没有她想象的宽,而且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还是有岸边的。 于是,林馨儿顺着女声传来的方向游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女人的声音更加尖利,抬手击打水面,高高的水花朝林馨儿溅去,准确无误。 林馨儿暗叹,这么漆黑的地方,又混淆着不断反弹着回声的流水声,轻微的响动很不容易辨别,她也是听到这个女人的高声说话才能顺着声音辨别到,而这个女子却能在她一言不发的时候就辨别出她所在的方位,用的是眼力还是耳力? 不过,这束浪花让林馨儿估算出来自己与岸边的距离,纵身一跃,从河水中冲出来,跳到了岸上。 那个女人在岸边击打河水,她一定是从那个女人的头顶上方越过,落在其身后。 果然女人的声音从林馨儿身后响起,大叫一声,“妖女,是不是你!” 声音中不仅带着愤怒,还有强烈的恨意。 林馨儿从这个看不到的女人的声音里听出了恨意,其实之前她也无法从声音里分辨出恨意来,只是后来她经历的多了,才发现了这一点,恨意不仅会表现在人的脸上,还会凝在发出的声音里。 就像她自己,还有碧瑶临死前的恨,云清对她的恨。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断定出她的身份,而且也是恨她的。 想想这是在银面人的地盘,林馨儿脑中闪过一个激灵,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你是云清?” “云清是谁?”那个女人并不认识,但是听到了林馨儿的声音,话音不由的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恨中带着冷笑道,“看来你害了不少人,云清就是其中之一吧?” 否则她怎能认为被困在地下与暗河为伴,又斥她为妖女的人是云清? “你不是云清?”林馨儿疑惑了。 其实,这个真不是她所熟悉的云清的声音,也不属于她所认识的任何人的声音。 而且,这个女人表现的适应黑暗,想必是在这漆黑的地方呆的日子不短,那么确实不应该是云清了。 但是,她什么时候又招惹到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适于黑暗,依刚才激起浪花打在她身上的力度断定武功也不逊于云清。林馨儿扳着指头想都想不起来会是谁? “妖女,我原本要鹰王带我上去找你,他不肯,既然你自己跑到这儿来,我拼死也要杀了你!”女人满口愤恨,挥掌就朝林馨儿击来。 第五二一章 云清的剑 第五二一章云清的剑 由于在这阴暗的地方习练的久了,那女子的掌风都带着一股阴厉之气。 林馨儿凭着感觉,接住了这一掌。 借机会跟这个女人离的很近,但是只能看到一个更黑浓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她的面貌。 砰的一掌! 那个女子显然受不住林馨儿的抵挡,被林馨儿的力道推得脚步后滑,险些掉进河里。 黑暗中,女子的散发飞扬,厉声尖叫着再次向林馨儿出手袭来。 这一次,女人同时使出了兵器,是挂在她身上的一把长剑。 长剑出鞘,明晃晃的剑身凝聚起微弱的残光,反照出一丝光亮。 清冷的光束从那个女子的脸上划过,林馨儿看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怎么会? 林馨儿有些不敢确信,疑惑间迅速闪开女人的攻击。 有了剑身那微弱反光的指引,就像给林馨儿点了一盏灯,虽然不够明亮,却受用不小。 林馨儿盯着剑身散出的那道清冷微弱的光束,准确算到了女人执剑的手的位置,将藏在身上的一块碎碗片取出,弹指打去。 碎碗片的刃口像把刀子,击中女人的手腕,划开了带血的裂痕。 “啊!”女人惊叫一声,手中的长剑脱落。 林馨儿抬腿一扫,即将落地的长剑便被她勾过去,脚尖轻挑,长剑向上飞起,林馨儿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剑柄。 刷刷……呲呲…… 林馨儿挥剑在地上猛划,剑刃摩擦着地上的岩石迸射出夺目的火花。 就着星点火花,林馨儿找准那女子所处的位置,手持长剑挨近女子的身边一扫,将她的衣摆划下了一片,缠在剑尖上带了回来。 林馨儿取下残片揉成团,继续挥剑划动地面的岩石,火花溅起的时刻,将那布团丢到火花中。 呲的一股烟升起,布团点燃了,燃成一团小小的火焰。 林馨儿挥剑将那团火焰抛起,火团凌空,照亮了一定的范围。 没有油,只靠布团单纯的燃烧很快就会熄灭。 趁着火光,林馨儿见地上,也就是暗河的岸边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树枝之类可供燃烧的东西,她又不可能将女子的衣衫全部剥下点燃,就算点燃也烧不了多久。 不过,依靠这短暂的亮度,她可以看到面前的女人。 破碗片伤的那个女人手腕不轻,血不断的从她抚着手腕的指间渗出,但是当火光亮起的时候,女人本能的挥起完好的沾满血的手遮挡自己的眼睛,顺便宽大的衣袖也遮住了她的脸。 “你怎么拿着云清的剑?”林馨儿依着火光,看清楚了自己手中的剑。 在水月宫那么久,她一眼就认出这把剑是云清的,剑柄上还挂着云清亲手编织的彩绳。 火团从空中降落,林馨儿再次挥剑,将那个已经弱了几分的火团挑起,趁着最后的光亮,去注视面前的女人。 看不到女人的长相,但是林馨儿看到了她的那只流血的手腕,还有手腕上缠着的一串珠子。 红色的玛瑙珠被血浸染的更红。 火团燃尽的时候,林馨儿已经跃至那女子跟前,刚想握住女子受伤的手腕,不想身后突然而至的异响惊动了她。 有人从上而下跃至到这个漆黑的地方,并且以风一般的速度朝她逼近。 林馨儿知道这里应该是有出口的,只是忙于跟那个隐在黑暗中的女子纠缠,无暇顾及寻找,不想有人先一步寻到了她。 迫于强劲的攻击力,林馨儿只得暂且放弃那个女子,折身反转剑花,迎敌。 放眼漆黑一片,每一招出手都得依靠感觉跟双耳的辨别,但是哗哗的地下河流淌的声音又影响了听力。在这里动手真是费劲的多。 短暂的交手之后,对方故意后退避开,接着黑暗中除了剑身的冷光又多了一点薄光。 盯着那微乎其微的光亮,林馨儿认出来人,正是银面人。刚与她交手的时候,他摘取了银色面具,让她的对手保持完全的黑暗。现在他又将面具戴上了。 “是你!”林馨儿紧握了握手中的剑柄,“云清的剑怎么在这里?云清人呢?这个女子又是什么人?” 还有一句话林馨儿没有问出来,她的手腕上怎么会带着那串玛瑙珠链?还有她有点分不出是事实还是幻觉,在冷剑寒光下一闪而过的眼睛。 不可能的!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从冰湖里恢复了元气又跳进暗河里游泳,如果你不想离开七星山可以明说,犯不着让自己一病再病,我又不会赶你走。”银面人说着,话音一转,“不过看来你在黑暗中动手的水平也不差,如果在这里多练些日子,肯定能练就一双晶亮的黑暗之眼。怎么样?要不要留在这里多练一个本事?” “让她留下,我要亲手取了她的命!”一旁的女子厉声嘶吼道。 林馨儿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到,也能猜测她现在有一双多么愤恨赤红的眼睛。 “闭嘴!”银面人随手一挥,那个女人悄然无声了。 突然这么安静,那个女子一定是被点穴了。林馨儿不得不再次暗叹,不论是这个女子还是银面人都是极其适应在黑暗中行事的,所以她必须用更小心的精力应对,以防中了暗招。 “她的手腕受伤了,如果不及时止血的话会有些麻烦。”林馨儿提醒道,也就是俗称的割腕而死。 既然银面人暗中养了这么一个人,肯定不会让那人轻易的死去。而她或许可以趁机摆脱开,先走为上。 “她死了有人会后悔,但不是我。”银面人若无其事的道,本来那个女人就是寄养在他这里的,养他是养了,但是养好养不好都怨不得他。这也是他在养之前就丢下的话。 “咳咳!” 许是被河水浸泡真的又触动身上没有褪尽的寒气,林馨儿不由的轻咳了两声。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跳进河里试着游一段寻找暗河出口还是跟我回石屋养病,你自己选。”银面人道,似乎很随意,不论怎么选都是林馨儿自己的决定。 第五二二章 剑刺来人 第五二二章剑刺来人 “带我上去。”林馨儿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给出答案。 既然银面人已经追到这里,她再硬拼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她现在绝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再差下去。 “走吧。”银面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身子前倾,准确的拉住了林馨儿的手臂。 林馨儿顺从的被他拉着,在黑暗中前行。 她能感觉到银面人在带着她打转,肯定是想弄晕她对方位的判断。 然后不知银面人在黑暗中触动了什么,顶端一声响,打开一道裂缝。 裂缝完全打开呈近圆形,就好像夜里升起了明月,照亮了暗色。 趁着这束亮光,林馨儿四下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最先要做的就是搜寻那个女子。 但是,没有给林馨儿多看的机会,银面人带着她便纵身跃起,向那轮“明月”冲出。 身体刚冲出裂缝,跃到地面上,双脚并未着地,几只鹰低空飞过便将二人一起抓起,带往高空。 林馨儿低头看下方,早已不见有任何深入地下穴的洞口之类的结构,由于被鹰及时带走,飞离了方位,她甚至不知道那个出口在哪个地方。 这银面人可真够小心! 鹰带着二人继续在空中盘旋,似乎没有降落的目标,林馨儿好奇的抬头看一眼略高自己一些的银面人,只见他的头正低着,但不是看她,而是在注视着下方。 林馨儿再次低头,下方依旧是七星山,他们正被鹰带着在七星山上空来回的飞。 联想到之前银面人匆匆弃她离去,难道是有什么人侵入七星山,现在正在高空搜寻? 就这么被鹰抓着飞来飞去,林馨儿有些晕眩,这种飞翔的感觉对于鸟类来说很普通,但是对于从未飞过的她来说很不适应,这种吊在半空中晃荡的感觉跟施展轻功飞掠是很不同的。 林馨儿还记着藏在身上的那几块破碗片,本来她身无利器,是打算万一再被鹰抓起来的话,用这些粗糙的“利器”对付鹰的。 只要她在鹰的爪子上划两下,鹰肯定会吃痛的松开她,不想第一片用来对付暗河里的女子了。 不过现在那些碎碗片也不用了,她的手中还紧握着云清的剑。 “如果你想尝尝被鹰啄食的滋味,成为它们一顿丰盛的美餐,你就随意挥起手中的剑。”银面人不必特意看林馨儿,似乎也能明白她此时的意图,冷冷的道。 看来,银面人驯养的这群鹰也是早有防备的,或者她杀了它们其中的一个伙伴会遭到更重的攻击。 林馨儿紧紧握着剑柄,没有莽撞的挥起来,跟随着银面人一起被鹰带着在半空中四处盘旋。 飞了好一阵,带着他们的鹰也累了。 银面人下了指令,鹰带着他们下落,落脚处正是林馨儿先前住着的那个石屋前。 银面人随手招来一只鹰,俯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鹰的头,指间响起浅浅的哨音,那只鹰得到命令咻的飞走了。 转眼,鹰又飞了回来,利爪抓着一个棉袍。 银面人接过棉袍丢给林馨儿,“这是我的,凑合着穿去。” 林馨儿也不客气,拿着棉袍朝石屋走去,砰的一声,紧闭住那扇不太平整的木门,将银面人隔在外面。 “美人儿?是不是美人儿在里面?”骷髅头冒了出来。 他是被银面人派去寻人的啰啰带到这里的,仗着是银面人的师父,威逼利诱之下骷髅头才达到目的,刚赶到附近就看到那只正叼着衣衫飞的鹰。 “哎呦呦,这里什么时候造了个石头房子?”骷髅头不待银面人回答,又自顾问着,朝石屋走去。 “师父!”银面人一把拉住骷髅头,将他拽了回来。 骷髅头凑到银面人跟前嗅嗅鼻子,“带着湿气的女人香,跟上次我闻到的一样,难不成刚才你不见的工夫是去跟女人泡澡了?” 说着,骷髅头又朝石屋子望了望,小小的窗口也紧闭着,什么也看不到。 “石屋藏美,那美人儿也肯依你?该不是山里的狐狸精现了人身吧?不行,师父得替你瞅瞅。” 骷髅头说着,睁开银面人又想朝石屋靠近。 “师父,我的事你不要多管。”银面人再次拽住骷髅头。 他的师父已经好久没有管过他了,对他的行踪不闻不问,这个时候突然操起了心,不是在乱生事么。 骷髅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咧开白森森的牙笑了笑,“你的鬼心思为师懂得,不过为师也不会碰你的女人,让为师瞅一眼还不行么?” 他这吝啬的小徒弟,还不清楚师父他是有心也无力吗? “不行!”银面人坚决的吐出两个字。 临风直立,银面寒光,让骷髅头见了也不禁暗打了个抖,他的徒儿还颇有股子慎人的气势。 唉唉,真是翅膀硬了,知道不从师父了。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银面人深望了眼紧闭的石屋门,拖住骷髅头的胳膊反身走去。 一听说有吃的,骷髅头双眼开花,顺从的跟着银面人走了。 身在石屋内的林馨儿透过窗子上的孔隙见银面人跟一个样貌古怪的老头一起走了,赶忙换湿衣。 石屋内还架着火,虽然算不上多暖和,但与外面的寒冷相比好多了。 林馨儿将湿衣衫由外到里全部脱掉,取出之前从冰湖穿来的那套已经晾干贴身穿的衬裤衣裙换上。 刚将裸露的肌肤遮掩,林馨儿就听得屋外又有响动,声音很微弱,像是在运功故意暗压着脚步声,若不是她在这个地方时刻保持着警惕,并且恢复了功力,也不会轻易察觉到。 林馨儿将银面人给的棉袍一边套在身上,一边拿起云清的那把剑挨近石屋的门口处,精锐的目光随着外面的声音隐隐闪烁。 木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又闭合,随之一个青色的人影一晃闪进。如果林馨儿没有觉察到这细微的声音,等回过神看到的时候,一定会以为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石屋里的。 就在人影现身的刹那间,林馨儿已经挥剑朝他刺去。 第五二三章 你快走! 第五二三章你快走! 西门靖轩刚进门就感觉到凌厉的剑风从身侧逼来,快步轻移,闪过剑芒。 石屋很小,一步之间,西门靖轩便贴住了墙壁,再回身第二招剑式接连逼近。 西门靖轩双眸凝在那寒亮的点上。 剑速很快,但他躲的也很快。 剑身凝着不小的力道刺入,划过西门靖轩的领口深处,击打在坚硬的石壁上,迸出星点火花。 同时西门靖轩瞅准持剑的手臂,斜掌砍去。 “靖轩!” 正面看清了来人,林馨儿强压着惊诧,低声叫道,持剑的手连忙收回。 但是,西门靖轩砍出的掌刀没有停止。 林馨儿呆愣的盯着西门靖轩,全然忘记了所处的情形,或者,她以为当西门靖轩知道是她的时候也会停手。 结果,手腕硬生生的挨了一掌,虽然掌刀没有锋利的刃口,但打在骨头上是脆生生的疼。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林馨儿感觉自己的手完全失控了,该不会是腕骨被打断了吧? 诧异,惊讶,兴奋,疑惑,各种复杂的东西齐涌在眼睛里,投向面前的男人,唯独没有疼痛。 当西门靖轩打出那一掌刀的时候,也微微发愣,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在锦华苑将林馨儿的腿踢断的情形。 他没有料到面前的女人再次没有防守,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掌。 对上林馨儿的眼睛,他看到的是更多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确认。 她不相信他会继续出手的,不相信他能让那一掌刀砍下,她甚至怀疑她是否认错了人? 托着吃痛的手腕,林馨儿一步步走向西门靖轩,双眼从看清他的时候就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 西门靖轩直立在原地,看着林馨儿一点点的接近他,直到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也是漠然的,就像他一贯的眼神,没有波澜,没有惊动,对一切万物均淡然漠视。 可是,现在他的面前是她,至少不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波动吗?林馨儿盯着西门靖轩的眼睛,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 林馨儿的脚步并没有止于西门靖轩的身前,而是在走近他的时候,身体继续向前倾,微微仰头,鼻尖若有如无的蹭到西门靖轩的下颚,青色的刚冒出头的胡渣有些扎人。 而那个味道,熟悉的令她不会忘记的味道确实是属于西门靖轩。 就在林馨儿隐隐碰到他的时候,西门靖轩的眼睑低垂,被眼皮遮掩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抗拒。 确定是西门靖轩的林馨儿并没有注意到太多,甚至将刚受的那一掌也当成了是西门靖轩的无意,眼中所有的神情一扫而过,心头的一点紧张也陡然落空,只有最重的担心。 “靖轩,他们等的就是你,你现在不能离开京城,趁你没有被人发现,赶紧回去!” 就在西门靖轩以为面前的女人要质问他没有及时收手,或者对他倾诉衷肠的时候,不想林馨儿后退了半步,用极快的语速道,干脆果决。 她不是被“困”在七星山了吗?不是在七星山布置了天罗地网等着抓他吗?她不是更应该跟他周旋,拖延时间等着同党到来? “你不用管我,快回去。”林馨儿道,“现在我的功力已经恢复,这边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一直都怕西门靖轩中了银面人他们的计,为她而来,结果真的来了。紧张之余林馨儿的心底还藏着一份欣喜。 她确实很想见到他,很想抱着他不分离,可是…… 这真不是时候,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影响了大局,让奸人得逞。 “要走一起走。”西门靖轩一把拽住林馨儿的手,顺便查探了一下她的手腕,没有被打断。 莫名的暗自松了口气。就算断掉又怎样?两人交锋受伤并不奇怪。看她刚才的出手,功力确实恢复,而且恢复的还不错…… 西门靖轩握着林馨儿的手不觉重了几分。 之前听说林馨儿在北疆的事都是以书面与口头传述的形式,现在他是亲眼看到。短短数月,从一个已经废了的人恢复到了往日的修为,其中的可能性他是知道的。 这么一想,西门靖轩的目光微微的紧了紧。 这是一个他看不透的女人! “靖轩?”林馨儿发觉西门靖轩的神情有些奇怪。 到底怎么怪她又说不上来,被他的手紧握着还是像往日那般的力度,那声“一起走”还是依旧视她为重。 他不顾一切出现在这里,不就说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乎她? 其实连西门靖轩自己也不知道,这番紧握的心情前后完全不一,而他现在也只凭当下的心情。 石屋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来了。 林馨儿顾不得多想,甩开西门靖轩的手,迅速抵到门口,回头望向西门靖轩,杵立在原地未动。 这石屋窄小的很,又没可以藏身之地,想要离开又没有时间,如果有人进来,一眼就可以发现西门靖轩。 其实他们不怕应对眼前的状况,怕的是京城里的人知道西门靖轩已经离京,没有能压得住气场的主事人,当真会如银面人希望的那样,乱了。 来人站在门口,没有直接推门,在外问道,“衣衫换好了没有?” 是银面人,带着骷髅头去吃东西,自己独自返回。 跟着银面人的问话,西门靖轩的目光落在林馨儿的一双赤足上,刚才突发意外,急着出手,没有来得及换上干鞋袜。 不论是湿衣衫还是用来替换的先前洗干的旧鞋袜都还丢在一边,没有来得及收拾。 西门靖轩的目光再向上,林馨儿身着一件宽大的棉袍,很不合身,明显是属于男人的。 初见林馨儿的第一眼,虽然西门靖轩已经上下打量过她,但那是针对她整个人,并没有刻意她的外表,此时的重点放在林馨儿的装束上,想起先前骷髅头说过的那些话,又回想起他做过的那些梦与记忆中真实存在过的那些事,西门靖轩的心底似乎有什么在暗暗的膨胀。 “没有,你别进来。”林馨儿贴着门板迅速回道。 只要银面人硬闯,她就最先出手。 “上次的时候不是挺快的,这次怎么这么啰嗦?看来还得我亲自进去盯着你才能加快速度。”银面人说着,双手按在门板上。 第五二四章 凶残的鹰 第五二四章凶残的鹰 这是什么话!什么上次,什么盯着?说的笼统又暧昧,林馨儿听了脸色登时就黑了。 向前轻跨一步,林馨儿脚尖一勾将掉在地上的剑挑起,剑花旋转,手捉住剑柄,在门刚被推开一条缝隙的时候,返回,一把拉开。 银面人见一把长剑直逼自己的咽喉,连忙收脚,后退。 林馨儿从石屋挥剑冲出,后脚顺便又将木门紧闭。 赤足落在雪地里,印上一双轻飘飘的痕迹。 “不过是一双鞋子没穿而已,你人都杀出来还不准我进去?”银面人说着,扫了眼闭的严严实实的石屋。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馨儿沉着脸,好像还在恼怒着银面人刚才的那句话。 其实如果屋子里只是她一个人,银面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又不是事实,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可是现在屋子里有西门靖轩,不论是为了将他藏好,还是不想让他误会什么,林馨儿都要利用这句话出手,让事情做着看似顺理成章。 林馨儿挥舞着凌厉的剑招,地上残雪四溅,落在一身晃白的银面人身上几乎看不出。 如果不是银面人还有那一头从其背后望去用一根银白色绸条束起的黑发,随着寒风与剑风飘扬,远远望去,眼里不够好的人定然以为是林馨儿在独自舞剑。 银面人接连闪避,看起来林馨儿是真的怒了,招招逼人,令他应顾不暇,几招内便逼迫着他不得不远离石屋。 “这就是你们水月宫的剑招?果然跟那个叫云清的不是一个档次,我这些天真是养虎为患了。”银面人有些狼狈的躲闪到一边,“看在我给你机会练功的份上,你也不能对我痛下杀手。” “云清到底在哪儿?”林馨儿手握着云清的那把剑,指向银面人。 银面人低垂下眼睑,瞟一眼抵在自己面前的剑刃。 林馨儿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银面人微拢的左手,果然,一道哨音从左手指间突兀的响起。 “让你见识一下吧。”银面人说着目光移开剑身,抬起头望向天空。 几只鹰抓着一个人飞旋而来,林馨儿看他的衣着跟之前她在山洞处见到的那两个人一样。 那几只鹰抓着那个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突然松爪,那人从空中坠下,但是只坠在半空便又被鹰接住。 这一次,鹰没有用爪,而是用嘴,几只鹰围拢着那个人啄去。 残碎的衣片从空中纷纷落下,伴随着那人凄厉的惨叫。 很快,空中又下起了血雨,豆大的血滴从天上滴落,落在距离林馨儿不远处的雪地里,像是红梅的落花,妖艳夺目。 林馨儿眼睁睁的看着,几只鹰在空中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吞食了。 银面人的这些鹰真的是吃人的,之前他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很快,凄厉的惨叫声也没有了,几只鹰在天上撕扯着那具肉身,美餐过后,一副被啄的惨不忍睹的骨架从空中摔落,血迹斑斑的陈列在雪地中。 即使林馨儿极有定力,见到那样一架尸骨也感到毛骨悚然。 银面人右手的十指与中指夹住剑身,轻轻的推开。 “就算你杀了我,我的鹰还会继续寻找潜入七星山的那个人,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我给它们的食物,它们会将七星山里所有的人都当成猎物,绝不口软,当然你也可以去找弓弩试试能不能把它们从天上射下来,前提是有足够的时间。”银面人道。 林馨儿将剑收起,盯着在空中继续盘旋的鹰,它们还在搜索,目标自然是西门靖轩。 这些鹰动作矫健威猛,一般的弓箭是对付不了它们的,只能用弓弩,还必须是上好的弓弩,也许哑哥做的那些弓弩可以,但短时间内拿不到。 林馨儿很想回头望一眼石屋,但还是忍住了。一个紧闭屋门的动作差点让银面人怀疑,若是她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对屋子里的西门靖轩是不利的。 对付银面人绰绰有余,但是要躲过天上群鹰的眼睛就不容易了。 西门靖轩躲过鹰与银面人手下的搜索寻到石屋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 银面人走向那具尸骨,冷冷的道,“这个人领着我的师父寻到这里,违背了仅听从我一人命令的誓言,该死!” 林馨儿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长的很怪的老头,原来这个倒霉的人是因为“泄密”才成了鹰的美餐。 那么云清呢? “至于你说的那个叫云清的女人……”银面人当然记得这个一直都还没有回答的问题,回过身,看了眼林馨儿手中的剑。 剑确实是云清的,是他给了暗河的那个女人,同时给的还有一样很贵重的东西,林馨儿也已经见识到了。 银色面具下的脸轻笑了一下,因为没有声音又看不到,所以这个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要她命的大有人在,她流落在外就像过街的老鼠无处可藏,迟早都是个死,不过死在我的手里还能发挥一下她最终的价值,死得其所。我所做的也是出自一片善念。”银面人说的他好像做了一件好事一般。 “你真的把云清喂了鹰?”林馨儿还是有些不信。 她知道想让云清死的有两批人,一批就是越西国那边的联盟国,一批就是魔音使者的人,但是看这银面人的举止,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他有什么理由从她的队伍里劫走云清,就是为了将云清杀死? “我没必要对你说谎。”银面人不打算再跟林馨儿多费口舌,“你最好老实的在这里呆着,说好了我们要一起看戏的,不是吗?” 他还惦记着那个不知身份的潜进七星山的人,搜索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踪迹,在他的地盘藏得这么严实,难道会隐身不成? “暗河里的那个是什么人?”林馨儿对着银面人的背影追问。 银面人没有回答,继续朝前走,很快就没入树丛深处。 他不会听不见,只是不想说。 见银面人离开,林馨儿赶紧返回石屋。 屋子里的火盆烧的很旺,比之前暖和许多,西门靖轩正坐在火盆旁,给火盆添柴。 林馨儿可没西门靖轩这份悠闲自在,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西门靖轩倒也顺从,跟着站起身,顺手弹了弹身上沾到的灰屑,就算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衫,也是难掩的高贵优雅,从容不迫。 “得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里,一定不能被那些鹰发现。”林馨儿道,握着西门靖轩的手不觉的更紧了。 她相信,西门靖轩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双眸淡然无波,不为所动,目光的焦点只是落在林馨儿的脸上。 她应该是真的在担心他,可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在怀疑她的居心?是一直都在怀疑吗? “靖轩!”林馨儿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西门靖轩另外的手臂上。 “我能避开搜索来到这里,就自然还能找到办法离开。”西门靖轩道,双手抬起,反握住林馨儿的胳膊。 两对手臂交缠在一起。 银面人只以为他是跟着骷髅头身后躲开的,一直在前方搜索,根本没有料到,其实他的速度要比骷髅头快,在骷髅头碰到银面人停下的时候,他已经借着一旁的雪树躲到了银面人的后侧。提前,他就为自己可能遇到的处境做好了打算。 银面人遍搜七星山,唯独没有严搜他来的那段路。 那是唯一松懈的地方,只有天上的鹰群忽隐忽现,没有地上的人搜查。 西门靖轩警惕的注意着天上的鹰,小心的避开,顺着银面人的来路还有他手下留下的密集的脚印潜行。 在银面人觉察到林馨儿触碰到铁纱盘丝的机关坠入暗河寻去的时候,西门靖轩也越来越靠近石屋。 “先把鞋袜穿上。”西门靖轩垂眸,看到林馨儿的一双赤足,已经被冻的通红。 他说这句话是不带任何情感的,但却是毫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嗯。” 这下,是林馨儿顺从着西门靖轩按压的力道,坐在了火盆旁,看着西门靖轩亲自将鞋袜拿到她的跟前,一时忘了所处的危险,心里盛着满满的暖意。 “我自己来。”林馨儿从西门靖轩手中接过鞋袜。 虽然如此“优待”是一种幸福,也是她现在仅存的幸福,但是让西门靖轩真的帮她穿还是很不自在,也有些不妥,毕竟他是堂堂的王爷,甚至……还可能是君王。 虽然,她从未想过让西门靖轩做皇帝,可是当下接连发生的事,还有不知道状况的卧病不起的西门靖烈,令她意识到,青辕王朝换皇帝的日子不远了。 林馨儿自己套上布袜,无意中撩起了一点衬裤的边角,一层伤疤在西门靖轩的眼前一扫而过。 那是她用毒术医腿的后果。 西门靖轩蹲下身,将那截裤腿撩起。其实他刚才也不是出自对林馨儿的宠爱帮她拿鞋袜的,他本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窥探”她腿上的伤痕,应该说那是他最清晰深刻的记忆之一。 第五二五章 你怀疑我? 第五二五章你怀疑我? 仅有对事情单纯的记忆的西门靖轩此时已经不知道对林馨儿何为爱,空留林馨儿满心的温暖。 看到自己腿上那些丑陋的伤疤,林馨儿笑笑,“之前你给我的那瓶我拿给芷棋夫人的药不够用,所以我就没用。” 临别最后在马车里见面,送药的事西门靖轩是记得的,经林馨儿这么一提醒,他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疑惑了。还有林馨儿腿上的那道道伤痕,似乎又让他听到了那三晚在西门靖昱的的院子里传出的隐忍的疼痛声,声声沁入他的肌骨,连同他的十指好像刚刚在墙壁里划过一般,血淋淋的疼。 “靖轩?”林馨儿穿好鞋袜,仰头看到西门靖轩一双充满疑惑的眼。 疑惑中还带着迷茫,好像失了方向。 “靖轩,你在想什么?”林馨儿站起身,问。 她从来没有见过西门靖轩的目光会这么游离,之前就算他对她的身份也心存疑惑过,但是他会很快的掩饰,那双淡漠的眼睛已经练就了极高的水平,喜形不于色。 “我在想,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位置?”西门靖轩问。 之前在锦阳宫,他认为林馨儿是狡诈不可信的,在郑贤伦的事情上就是对他最大去欺骗,甚至不惜用她的身体做手段。那是他整个一条完整的记忆。 可是,现在林馨儿就在他的面前,他看到的是一个很关心他安危的女子,这种自然流露在脸上的感情不是装的,若说是装的话,只能说她的伪装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所以,他实在不解。 “靖轩,你为什么这么问?”轮到林馨儿疑惑了,一直相信她,相信他们的感情,包容她,带着她走下去的人不就是他吗?现在怎么又不确定了? “你的功力怎么恢复的这么快?”西门靖轩问,将心里最大的疑问点了出来。 林馨儿面色微僵,两眼愣愣的盯着西门靖轩。 这……怎么会是西门靖轩问出的问题?他怎么会怀疑她?! “靖轩,你……”林馨儿想质问一番,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她一定会以为她的靖轩变了人。 在墨雅轩多少日的恩爱,让她深深记住的就是属于西门靖轩的味道,她这一世也只会为这种味道痴迷,就算有人假扮,就算有人模仿到十分像,但是一个人的味道是独有的,也只有跟他关系近密的爱人才能够识别的出来。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一种纯粹的感应与直觉。 眼前的是是西门靖轩,可是他怎能问出这样的话? 林馨儿虽然因为这句话很不开心,但还是让自己升起的思绪压了下去,稍停了片刻,平静的问,“言秋没有跟你说吗?是碧瑶临死将功力传给我,因为有碧瑶的功力基础,所以我恢复的快了许多。” “言秋没有回到京城,我没有见到他。”西门靖轩道,注视着林馨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没有?”林馨儿又愣了,“他比我离开北疆要早,怎么会没有回京?”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西门靖轩道。 因为没有见到冷言秋,所以西门靖轩对她的情况不太了解,大概知道的也就是线报的消息。林馨儿明白了,仰头望着西门靖轩,跟着问出一个自己也不愿提到的问题,“你不会是也怀疑言秋的失踪跟我有关吧?” 林馨儿问的很小心,很酸苦,令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西门靖轩是真的有些陌生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冷言秋去了哪里?该不会又是躲在暗中的人使出了什么奸计吧? “是,我怀疑。”西门靖轩没有否认,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靖轩!” 仿佛晴空响起了霹雳,林馨儿从心底嘶叫了一声,身形有些踉跄的后倾,定了定神才站稳。 西门靖轩看到了林馨儿眼中的不解,还有难以置信的伤痛。 她受伤了,就因为他的一个肯定的回答受了很重的伤。 她的表现是真实的,毫无做作的,他似乎听到了她心底撕裂的声音。 痛! 西门靖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他的心也会跟着痛? “靖轩,你是故意的,在开玩笑,是不是?”林馨儿给了自己希望,“就算你怀疑是我做的,也是认为我在打着你不知道的主意,也是我们计划中临时生出的一部分,只是没有通知你,是不是?” “是这样的吗?”西门靖轩问。 不是没有感情吗?为什么看到她受伤的神情,他的心会已越来越痛? 林馨儿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言秋没有回去。” 西门靖轩的话也让她担心了,冷言秋怎么会没有回去?就算有人要利用他,设计他,也不是容易的事,他有办法破局的。 “我知道了。”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他知道不能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林馨儿好像受不了,而他也受不了,手捂在心口上,迟迟放不下。 “靖轩,时候不早了,银面人还会来这里,我不能将他一直挡在门外,一直挡着也会令他生疑,你快走吧。”林馨儿也顾不得再谈论其他的事,西门靖轩的处境是最紧要的。 林馨儿放下所有,拉着西门靖轩的胳膊向门口走,站在门口处又停了下来,“不行,你这么走也太危险了。我先出去,设法引开那些鹰,你趁机离开,赶紧回京去。如果京城方向那边有动静的人是你派的,就赶紧召回去,躲在暗中的人就等着你因为我的事先出手。” 难道不是她故意做出被人掳走的事?西门靖轩双眸紧盯着林馨儿,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 “那些人不是我指使的。”西门靖轩道。 “不是?那就是跟银面人有关系的那批人了。是西门寅?”林馨儿说出离京前就有的猜测,“我先前是肯定的告诉那个银面人你不会离京的,你会跟太子带领回去的人一起行事,铲除京城里的暗势力,我确实是想让他们闻声而动,但说的证据不够足,我不知道他们凭什么就相信了,真的开始先一步行动。” 第五二六章 靖轩,你疯了! 第五二六章靖轩,你疯了! 原来令人蠢蠢欲动的风声最先是从林馨儿这里刮出的。 西门靖轩的眼睛眯了眯,这跟他的猜测真是大相径庭。 猜测要建立在对一个人的了解之上,了解又依靠的是对这个人的真正感觉,显然,他在这些方面上出了差错。 “不管怎么说,你先离开,我相信你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林馨儿说着,拽着西门靖轩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将木门拉开一道缝隙,林馨儿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才依依不舍的将西门靖轩的胳膊放下,先一步跨出门槛。 “你打算怎么引开他们对我的注意?”西门靖轩问。 “我要绕过前面的这个岩壁,到那个山洞处,我知道那里有通往地下暗河的入口,暗河里有个视我为仇的女人,我再去找她。”林馨儿道。 被银面人带着她离开的那个洞口她一时找不到,只能还是照之前的方法进入暗河。 林馨儿想着,不禁捏了捏衣角,她的这身衣衫可是湿了又湿,不过只要西门靖轩能离开就好。 她前脚坠入暗河,银面人后脚就到了,说明他也是在意她们两个碰头的,只要将银面人拖在暗河深处,那些鹰收不到银面人的指令,攻击力就若几分。 想想那群鹰像妖兽一般瞬间将一个大活人撕碎,真是恐怖的很,就算啄不死西门靖轩,她也不要西门靖轩被鹰啄伤。 “暗河?”西门靖轩明白了林馨儿为何浑身都是湿的原因了。 这大冷天坠入水中滋味确实不好受。 再看林馨儿的脸色,似乎微微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原本坠入冰湖的伤寒还没有完全好,又在暗河里泡了一回,已经隐下去的病情又蠢蠢欲动的冒出了头。 “你这些天一直病着?”西门靖轩又问。 一进这石屋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还有地上林馨儿摔碎的残留着药渍的破碗片,再想到之前骷髅头说的他在银面人身上闻到的药味儿,西门靖轩其实早已想到这件事,此时不过是看到林馨儿不正常的脸色明知故问罢了。 “没什么,只是感了些风寒,毕竟这时候的天冷得很,又是在山里。”林馨儿轻描淡写的道,对自己坠入冰湖的事只字不提。 她不想让西门靖轩为她担心。 听了林馨儿的话,西门靖轩也没有在意,也许就算他知道林馨儿坠入冰湖怕是也牵动不起他的多少情感。 “我先去了,等银面人被我引去,你就找机会尽快离开,那些鹰为了跟随银面人,应该会有短暂的时间守在暗河的出口,你只有把握住这点时间。”林馨儿说完,就向山洞处掠去。 “一起走。” 刚离开不远的距离,西门靖轩已施展开破影功紧跟而上,换做他一把拉住林馨儿,沉声道。 看看西门靖轩完全暴露在雪地上,林馨儿不觉抬头看看天,那些鹰在远处盘旋,时隐时现。 “靖轩,我先留下拖住他们,你先走,京城要在你手中。”林馨儿回头,语气坚决,虽然满眸的不舍与柔情,但还是干练的做出决定。 “不过就是几只鹰么,倒把你吓着了?”西门靖轩抬头眯着眼睛注视着那些在空中飞翔的暴戾动物。 其实,吃人的鹰极其罕见,这些鹰是被它们的主人妖魔化了。 “也不只是怕不怕,你不能让人知道离京的事实,否则……”林馨儿觉得剩下的话不必多说,西门靖轩是知道的。 如果有人趁机在京城作乱,真是很大的麻烦。 何况,她还要给月瑶报仇,绝不能给敌人一丝反转的机会。 “你是一心想着报仇,还是在乎我的处境?”西门靖轩问,他还没有忘记水月圣宫与教武场的惨烈,说出了林馨儿一半的心事。 “是的,我忘不了报仇,但是我更看重你的安危,星瑶月瑶已经不在,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着,如果你的处境遇到危险,我会停止报仇,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的安危。”林馨儿说的很诚恳,也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就当做是在谈论战情,要理智,不能再一头脑热。 西门靖轩握着林馨儿的手臂,五指拢紧,关节处发出轻微的脆响声。两眼直直的盯着林馨儿,没有任何炙热,只是想要仔细的看清楚这个女人。 “靖轩?” 为什么这次见到西门靖轩会给她接连异样的感觉? 担心胜过了狐疑,林馨儿怕西门靖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忍着不想跟她说?这种感觉是欲言又止吗?似像似不像。 就算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林馨儿也悄然多了份心。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抛开所有的计划,一起逃亡?”西门靖轩说着,掌心用力,带着林馨儿向高处掠去。 最强劲的破影功,就像他从京城赶到七星山的速度,如同电闪,如同暴风。 林馨儿的身子跟着一个后仰,被西门靖轩带着,身不由己的前行。一路上磕磕碰碰,划落枝蔓上的积雪,伸翘的枝桠也划破了他们的衣衫。 二人在漫山的灌木与林丛,岩石与峭壁中穿梭,不停的向上攀爬,很快就沿着这座山峰,登高了一大截。 “靖轩,你疯了!”林馨儿着急的叫道,声音随风刮散,根本没有传进西门靖轩的耳中。 之前,最初跟西门靖轩有了交集,被西门靖轩追到醉花楼,他都没有用过这速度,这是轻功的最上层,真正的快步如飞,就差飞起的一步,这速度完全可以跟天上的飞鹰相比,就算鹰飞的很快,想要一下瞅准目标扑过来也不容易。 加上山中有各种东西可以遮掩,西门靖轩不怕飞鹰,但是他这么做,却是明显的将自己暴露出来。 就算银面人无法近距离看到他,又岂能认不出他这西门皇族的独门绝技? 果然,这边大肆的动静惊动了天上的飞鹰,还有在山中搜寻的人觉察到强大的又不正常的风劲,向这边快速靠拢。 第五二七章 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第五二七章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靖轩,你想做什么?”林馨儿实在不解,瞅着天上的鹰向他们的上空飞来,几乎与他们的速度平行。 由于山上有树木遮挡,鹰靠近之后飞翔的速度也稍稍缓慢。 西门靖轩一脸的平稳,对天地中的危险全然不闻,只是拉着林馨儿不断前行。 事情已经发生,焦急也无奈,林馨儿只得闭住嘴,再不问,跟随着西门靖轩,任由他带着自己,不论奔向何处,攀到何处,他们总归是在一起。 这让林馨儿想起当日西门靖轩带着她一路奔进宫,奔到春林苑的情形,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如果可以永远的相携奔跑下去,也是很美的梦。 林馨儿本以为西门靖轩会带着她攀到峰巅,结果在眼见攀到峰巅的时候急速下转,绕到山峰的另一侧,快速向下掠去。 那些鹰虽然会飞,带式少不了接受主人的指令。 银面人见鹰的猎物一路向上攀去,虽然不明白他们的举动,但见鹰群在林间难以瞅准目标得手,还是决定提前命鹰在峰巅之上等着。 峰巅上虽然还有山木遮挡,但视线相对开阔,不像山中地形繁杂,有助躲避。 为了跟上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的速度,银面人借助了鹰的力量,被两只鹰抓在空中,跟着鹰群一起追逐。 突然见那两个身影环绕着峰壁向山峰的另一边拐去。银面人意识到失算,连忙命鹰跟着寻过去。 毕竟有一座山峰的遮挡,待鹰群绕过山峰后,连细微的动静都寻不到了。 “西门靖轩!”银面人狠狠的吐出四个字。 如此快的轻功,又带着林馨儿一起逃离,除了西门靖轩再无旁人! 这是他正面遇到的第一个能逃过他的鹰群追逐的人,果然轩王的能力不容小觑,不仅仗着一身绝顶轻功,还懂得利用地形,懂得算计! 他的这些鹰已经搜了好久,天也渐渐昏暗,看来这次的行动无果了。 银面人命鹰停止搜索猎物,回巢休息。 这时他不必紧着追寻西门靖轩,而是要尽快将西门靖轩出现在七星山的消息传回京城,京城那边的人开始行动对付太子,看来是计算有了失误。紧守住京城,趁机夺得皇宫才是最重要的! 银面人命山中的手下继续查询西门靖轩的踪迹,这七星山绵延十几里,想要一下离开也不容易。 而他则回到住地,将消息写好,交给了特别训练过的那只负责传递消息的鹰,连夜放飞。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在夜里的七星山中行走,骤降的温度让她带病的身体有些不适应。 西门靖轩还拉着她的手,紧握着。 从掌心传给她的力度,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真的有心事。 是什么样的心事能让他不惜暴露自己,带着她一起走? 一路上,西门靖轩一言不发,时不时的看看天上的繁星,寻找方向。 当时从高处突然向下,借助坠落的速度,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的速度更快,迎面吹打的劲风让林馨儿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仿佛是一具随风吹的躯壳,跟着西门靖轩随意的飘。 冬日的天本来就黑的早,不大的工夫已经黑透了。 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继续行走,时而穿梭在树丛,时而又翻越峰石,时而又跨过河流。 七星山的地形复杂的很,好在此时是晴天,有漫天的星辰可以当做指明灯。 林馨儿认出西门靖轩正带着她向东南的方向走。 东南是京城的方向,可是他已经暴露了,想要返回恐怕不易,银面人一定会让人紧守着偏东南的出口。 知道此时西门靖轩不会说什么,林馨儿也什么都不问,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就算遇到麻烦,也一起抵抗。 突然,西门靖轩停下脚步,转身看看身侧的林馨儿,不经意的抬手向她的额头拂去。 湿湿的,不知是奔走的汗水,还是因病而生的虚汗。 坠入暗河,没有干透的头发已经结了冰碴,僵硬的披散在林馨儿的肩上。 西门靖轩知道,这样下去,她的病情会加重的。 西门靖轩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林馨儿身上,连她的头发一起遮住。 “靖轩,不要。”林馨儿想要拒绝,虽然她很冷,但是不想让西门靖轩受冻。 西门靖轩紧按住林馨儿的手,淡漠的眸子在漫天星辰的闪烁下也跟着跳跃着浅浅的光芒。 就在刚才的一路奔掠,他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应该跟当日带着林馨儿奔到春林苑的时候一样。 那种感觉随着越来越快的速度跟着越来越明显,但是停下之后,也便消失了。 这种突生又突灭,让西门靖轩意识到他大概是在不知不觉当中丢了什么东西,只有经历了某种特定的事情才会如雷电闪过,但只是刹那划亮天际便又暗去。 “披着它,怕是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西门靖轩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林馨儿听的莫名其妙。 不过再一想,以后他们确实没多少机会再在七星山里像风一般穿行,便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林馨儿想前途未卜,自己是病人,更应该很好的保护自己,才不会拖累西门靖轩,而西门靖轩身体康健,依仗强大的功力,受点冻也是能抗的住的,所以,她便也不再拒绝,自己紧了紧身上那件宽大的袍子。 西门靖轩的目光淡淡的在林馨儿的衣襟处划过。 林馨儿低头看了眼,有些尴尬,自己此时可是里外都穿着男人的衣衫,银面人的袍子穿在里面,因为偏大,被她用腰带拽起捆绑,在腰间臃着一个肿圈儿。 虽然石屋里有她换穿的里衬衣裙,但是她原本的那身外袍丢在冰湖岸边没有带来,银面人为她特备的棉袍又在暗河里湿透了,不穿这个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脱去不穿吧。 西门靖轩只是看了眼林馨儿身上那件极不合适的袍子,并没说什么,拉住她继续走。 夜色中,西门靖轩的眼睛无比幽深,拉着林馨儿的手也突起条条青筋,只是光线昏暗,看的不真。 第五二八章 我想我是中毒了 第五二八章我想我是中毒了 林馨儿被西门靖轩带到一个山洞前。 这个山洞的洞口很低,用杂草遮掩着,很显然有人出入不久,杂草散落,并没有像别处覆盖满积雪。 “这是那个骷髅头住的地方,现在他在他徒弟那里吃东西,塞满肚子后肯定随处睡下了,一时回不来,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俯身,向洞内探去。 林馨儿知道骷髅头就是在石屋见到的那个长相怪异的人,不想西门靖轩对银面人的师父有所了解。 “我只是认得骷髅头,对他徒弟不熟。”走在前面的西门靖轩能够猜到林馨儿的心事,道。 他也万没想到骷髅头的那个丑徒弟会来这么一手,果然凡事难有百分,银面人就是他疏忽的地方。 洞穴的入口处真的很低,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更像是住着什么身材矮小的动物,那个骷髅头虽然身材比一般人显的萎缩,但要是进入也是需要弯腰的,何况身材高大的西门靖轩行走起来更是艰难,真是委屈了他。 好在这段低矮的通道不长,穿过后空间高了许多,最起码依西门靖轩身高可以直立了。 这个洞并不大,洞内丢着不少啃的秃光的骨头,还储存着一些野果。更主要的是,洞内的岩壁上还插着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周身。火把下还备着不知什么动物的油,应该是供火把燃烧的燃料。 冬暖夏凉大概就是如此,虽然洞内没有燃烧着篝火,但是并不冷,由于入口底,山风也不易吹进,倒是个不错的栖身之地。 只是林馨儿不禁好奇,银面人也算是有些能耐的人,他的师父却像野人般住在这样的地方。 “据我所知,骷髅头自从中毒身形发生变化之后,就隐在七星山,很少外出,少有的几次之一就是收了个面相跟他一般不忍目睹的徒弟,然后就是恰巧遇到了我跟冷言秋,用他的话来说七星山就是他的根,他很乐意过这种生活。”西门靖轩坐到干草垛上,从身旁的筐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果子抛向林馨儿。 林馨儿顺手接住,坐到西门靖轩的身侧,咬了口果子,也许是久别重逢,来自西门靖轩的手,感觉这口果子真是甘甜怡人。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林馨儿问。 西门靖轩是个知分寸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莽撞的暴露自己,置大事于不顾。 西门靖轩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盯着林馨儿。 林馨儿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双颊不觉飞起红晕,原本因病泛红的脸色更是涂了一层妖冶的红。 想想离开京城奔赴北疆前的那晚,西门靖轩在云霄苑,在情柔的催促下,躲在屋内跟她的私会的情形,让林馨儿想到,其实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也是会耍赖的。 刚才西门靖轩亲口说过,骷髅头一时回不来,银面人肯定也想不到他们就躲在他师父的老巢,应该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所以,这里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林馨儿意识到自己真是越想越离谱了,骨子里怎么也有了色相? 林馨儿的脸火辣辣的烧,不耻自己莫名升起的乱糟糟的想法,低垂下了头,为了遮掩自己的失态,一口口慢吞吞的吃着果子。 “我想我是中毒了。”西门靖轩的目光落在林馨儿拿着果子的手上。 那只手正拿着果子往嘴里送,蓦地一抖,险些磕住了牙。 “你说什么?”林馨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微张着唇,盯着西门靖轩,很小心的准备听他的重复。 他再说一遍,肯定不是自己听到的那样。 “你没有听错。”从林馨儿惊诧的神情中,西门靖轩知道她并非没有听到或者听清,所以也不必再重复。 “你说你中毒了?”林馨儿自己把话说了一遍,再次等着西门靖轩的判断。 他的轻功使得那么好,气色也不差,全然不见中毒不适的迹象,就算现在将棉袍让给她紧着单衣也不见任何不妥,怎么就说是中毒了? 所以,她不愿相信。 但是,西门靖轩当着她的面,迎着她的眼睛,点了下头,不是轻点,点头的幅度很大,由不得林馨儿看不清。 林馨儿丢掉手中的果子,起身跃步挨到西门靖轩的身前,双手捧起他的脸,就着火把照射的亮光,仔细的端详。 “你哪里不舒服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也说是中毒的答案是你自己想的,也就是只是猜测,是不是?何况你曾受到言秋的指点,你的身体是抗毒的,就算中毒你也能坚持到寻到言秋吧?上次你中的十步绝长草最后不也是解了吗?”林馨儿接连发问,声音轻柔,但是掩不住她的紧张。 楚一天曾说过,毒的最高水平就是中毒于无形,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因为断定不了中毒,所以也就无从对症下药。 在北疆的时候,林馨儿曾听萧义山说过他掌握到的京城的消息,皇上西门靖烈的情形就是似毒非毒似病非病,令人束手无策,但是西门靖轩毕竟躺在病榻上,而西门靖轩还可以出现在这里,还可以运功。 林馨儿一边问,心里跟着一边做对比,靖轩一定没事的!就算有事也可以化解。她不愿承认其实能让人暂时保持行动自如的毒更是毒中极品,因为先期无恙,后发的毒效会更猝不及防的重。 西门靖轩在林馨儿说话的时候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她让自己尽量保持着镇定,但是紧张的情绪流露无遗。 “这毒不会影响我的身体。”西门靖轩道。 说话的语气平稳,呼吸正常,让林馨儿听了便是满满的希望,她宁可把这当成是吓了一跳。 林馨儿的手松开了西门靖轩的脸,缓缓的向下垂落,搭在了他的手上,这双掌很大,她的手都握不住。 “身体没事就好,你不要再吓我。”林馨儿想要责怪西门靖轩的惊吓,但是说出的话又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有挥散不掉的担心。 毕竟毒还威胁着他。 第五二九章 我把爱你的感觉丢掉了 第五二九章我把爱你的感觉丢掉了 “只要我的身体没事你就满足了吗?”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的紧张与放松他都看在眼里,而此时他的心似乎在不断的拉扯着什么丢失的东西,令他的大脑思维有些混乱。 “只要身体没事,我们就有很多机会寻找解药,如果你真是中毒的话。”林馨儿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西门靖轩。 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吗?”林馨儿柔声问。 就算外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大概也是觉察到了什么,否则不会这样说。 现在,他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可以一起解决。 西门靖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馨儿,深沉的,迷茫的,疑惑的,又陡然澄明的,而他的脑子里也跟着划过一道道错综交差的线,每一条线是一种见解,最后这些线合拢在一起,挽成一个结。 有什么东西忽然闪过,像被雷劈了一下。 西门靖轩将自己的手从林馨儿的掌心下抽出,抬起,弯曲的手指轻轻的碰到林馨儿的脸。 “靖轩?”林馨儿在等着西门靖轩的回答,有些急。 看样子,西门靖轩这应该是属于吞吞吐吐的,有口难言的行为。 他……怎么了? “我们应该是很相爱的,是不是?”西门靖轩的手指在林馨儿的脸颊轻轻划动。 他是很熟悉这种感觉的,刚刚触碰到她的时候,心就开始莫名的跳跃。 他与她之间不是单纯的算计与利用,合作与终止合作的关系。 如果说,他为了利用林馨儿,或者是林馨儿诱惑了他,这听起来都很好笑,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在京城,没有见到林馨儿的时候,他曾这样想过,可是见到她,就好像他丢掉的什么东西被牵动了出来,令他不得不想到了婲言曾说过的话…… “是啊,我们都深爱着对方,在北疆遇到你,因为你一个关照的举动,点燃了我心中的暖意,我惦记了你八年,不,应该快九年了,而你,虽然认错了人,但也是时时记着你在北疆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虽然我曾欺骗过你,设计过你,我们都有过冲动的举止,但是你依旧包容我,接纳我,站在我的身边,你如此爱我,我也没有理由不爱你。”林馨儿凝望着西门靖轩,四目相印,轻轻的柔柔的说道。 短短的几句话涵盖了近九年的过往,与相识相知相爱的不易。 随着林馨儿的话,西门靖轩的目光漩涡也越来越深。 虽然此时的他失去了对林馨儿的痴爱,但是他还记得对林可儿的那份感觉,从林家返回京城,他就开始默默的注意着林可儿,站在暗处去帮她,而那种牵挂其实全都是出自对林馨儿,那个真正的在当年救了他的女孩。 “是,我们应该是相爱的。”西门靖轩微微点头,认同了林馨儿的话。 但是林馨儿听着有些别扭,为什么要用“应该”这样的字眼? “可是……”西门靖轩的语气转折,隐下一声叹息。 林馨儿的心跟着莫名的一抖。 “可是,我把爱你的那份心意,那种感觉丢掉了。”西门靖轩认为还是告诉林馨儿这个现实。 如果伪装去爱她,他找不到那种感觉,做不到,也是对她的欺瞒,他相信时日久了,她一定能够觉察到他的改变,而且,如果毒日渐深入,他可能连伪装都不愿意去做,甚至会厌恶她,从而将她做的事全部放偏了去看,就像在锦阳宫时,单凭收到的消息,就对她有了嫌弃的看法,还好在见过婲言之后,他决定来亲自见一眼林馨儿。 有什么话,他要对她当面说清。 “靖轩,你在说什么?怎么叫丢掉?”林馨儿很吃惊,东西可以丢,爱意也可以随手丢掉吗?移情别恋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西门靖轩的身上? “你应该听说了,我准备册立梅夫人为妃。”西门靖轩道。 “我知道,那一定是你的某种计划,不是吗?”林馨儿问。 “不是,跟任何计划策略无关,而且我也不想让她扯进那些争斗中,我只是想保护她,给她一份感情,一种认可。”西门靖轩道,只是这种感情,在见到林馨儿之后淡了,但他还记得对梅夫人的感觉。 也许,那就是从林馨儿这里丢掉的那种爱意在梅夫人身上展露出的细微的苗头。 “靖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馨儿不信。 之前,西门靖轩保护林可儿,那是认错了人的付出,但是对梅夫人……如果有什么感觉,她怎么可能默默无闻的在轩王府住那么久?怎么可能在他们分离开的这几个月就改变的态度?要知道,虽然他们正面相识的时间很短,可是在彼此的心里已经留了八年的记忆与牵挂。 “我现在很清醒,就怕以后不会像现在这么清醒了。”西门靖轩道,手指换做掌心,按抚着林馨儿的脸颊。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林馨儿让自己保持平静,有什么话她都要镇定的听下去。 只有了解到全部,才有合适的对应之策。 “我曾让婲言去寻找冷清秀,现在婲言回来了。”西门靖轩的手从林馨儿的脸颊上离开,准备正坐说出他想到的事。 林馨儿安静的听着,即使心中有百般疑问,也没有打断西门靖轩的话。 “她跟我说了一种奇特的毒,叫痴情毒。”西门靖轩接着道,这本来是他不怎么在意的一个消息,现在却成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也是他梳理清所有事情后的一个答案。 “难道你认为自己中了痴情毒?是冷清秀给你下的?她现在京城?”林馨儿听到毒,还是忍不住了,接连问出三个问题。 想想太师府的惨遇,令林馨儿对那个从不曾谋面的毒女恨之入骨,如果冷清秀再伤害了西门靖轩,她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好死。 “不是冷清秀,冷清秀现在月华国,你大概还不知道,救走魔音使者的人就是冷清秀跟楚一天,一个冷家的毒女,一个多年没有踪迹的鬼谷神医的弟子。”西门靖轩道。 第五三零章 怕时间来不及 第五三零章怕时间来不及 “楚一天?”林馨儿没想到当日去救人的是楚一天,她无比熟悉的楚公子,楚叔叔。 当时,她是故意要让魔音使者被救走,所以知道有人劫营,她根本不在意,没有亲自去过问,而同样身在营地的皇甫燕冲也没有发现是他。 不过再想想,这一切都是一个布置多年的圈套,曾给他用毒的楚一天会出现并不意外。楚一天是早就知道她的行踪的,如果要亲自出面去劫人,也肯定会把他真正的面目遮掩好。 “是,婲言一直在追查冷清秀,跟了他们一路,对他们的行踪十分了解。”西门靖轩道。 杀手也有他对猎物独到的嗅觉,虽然没有人跟婲言买冷清秀的命,只是让她去追查下落,但是同样都是需要施展寻人的手段。 这个林馨儿自然知道,在没有了水月宫里的人可用,她想要知道魔音使者被人救到哪里还有些难度,所以她只将魔音使者当成了一个引子,去引那个站在背后的人亲自现身。 而婲言的收获不仅锁定了他们的据点,肯定了月华国这个范围,还准确的指出楚一天也曾现身北疆,并且为救魔音使者而出手。 已经无话可说,还有什么话可以再说?楚一天,可是除了师父外另一个被她当成水月宫这个大家庭里的长辈的人,虽然他也不过仅比她大十几岁而已。 也许是已经深深痛过了,痛的麻木,听到这个消息的林馨儿神情中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虽然那也是很重要的事,但是与面前的西门靖轩相比又显得不是那么至关紧要,当下西门靖轩的情况才是她最在意的。 “先别说其他的,你呢?你怎么会跟痴情毒扯上关系?那是种什么毒?”林馨儿问。 痴情毒,痴情二字是它的关键,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对人痴情一生,可是怎么会丢掉对她的情分?如果是要分裂他们的关系,岂不是更应该叫忘情毒? “婲言说,谁中了那个毒,就会对一个特定的人痴情难断,至死不渝,不管他之前爱的谁,都不会再在意。”西门靖轩将婲言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 不会在意,也就是忘记了,丢失了。 林馨儿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毒,应该叫做移情别恋之毒才是。 难道,西门靖轩移情别恋了?这就是他说的不再爱她,而是在意起了梅夫人? 林馨儿错愕的盯着西门靖轩,恍然明白,这就是她这次见到他会有异样的感觉的原因,他……已经不爱她了? 可是,他对她应该还是有感觉的,否则也不会在京城空穴,有人起兵的时刻跟她躲在山洞里,解释这一切。 “靖轩,你并没有将我们的感情完全丢掉,是毒就会有解,只要解了,你还是原来的你。”林馨儿不愿放弃希望。 “解?找谁?这是冷清秀的毒,除了冷清秀也只有冷言秋最有希望解掉,但是连你都不知道冷言秋的下落,也许,等再见到言秋的时候,我中毒已深……”西门靖轩苦笑道,此时他想明白了冷言秋失踪的原因,想必还是因为他这边发生的状况。 没想到,他的事都连累到了冷言秋,一个不愿掺合进西门家争权夺势当中的人。 “不会的,不会的!”林馨儿打断西门靖轩的话,连连摇头,“你具有抗毒的体质,你可以运功将毒逼出来,就算逼不出来,它深入的速度也会放慢,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正因为我具有抗毒的体质,所以我现在还并没有把你完全忘记,当我面对面见到你的时候,心里还存着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知道,之前在京城,我对你的看法是错的,可是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我也找无忧看过,他也认为我的身体无恙,就算我逼毒,也无毒可逼,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毒。如果得不到解药,这样下去,就算我的体质能够抗毒,渐渐的也会被侵蚀,我不怕中毒,怕的是……” 西门靖轩止口不言。 林馨儿听懂了,西门靖轩的抗毒只能是暂时的,如果及时解不了那种毒,等到他的思想一点点被毒侵蚀,完全失去了对她的感觉,甚至会视她为敌,那个时候,他自己也一定不会再认为他曾中了毒,也就不会存在解毒一说。 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更多了蛊的特性。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林馨儿存着肯定的信念。 “就算有办法,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情况能拖多久,如果我的体质不能够抗毒,现在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林馨儿扶着西门靖轩的手一僵,突然醒悟,那些开始蠢蠢欲动的人一定是受了西门靖轩行为上的影响,才信了她通过银面人带出去的话。 西门靖轩的这句话说的很残忍,也是事实,清楚的告诉她,他差点不会再管她! “靖轩,你认为你是真的中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毒?”林馨儿口中不愿相信。她只是离开了京城几个月而已,他就要不得不“背叛”她? “身体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外在的事实上有,我的感觉上也有。”西门靖轩道,所有的可能摆在一起,令他不得不这样认为。 当然这还得感谢冷言秋帮他拥有了抗毒的体质,否则他根本不会有机会生出这种见解。 “你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林馨儿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震荡。 什么时候? 西门靖轩也想过,但是想不起来,那一盏茶前后的变化他已经不记得了。 看着西门靖轩目光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林馨儿的心被重重的刺了一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也就很难寻到下手的人。 不是冷清秀,又是谁做的手脚? 冷清秀在月华国,现在有所改变的是梅夫人,梅夫人是月华国的公主……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但是看西门靖轩的神情,他没有提到丝毫关于梅夫人的不是,就像当初,不论林可儿是怎样的人,他都能放在眼里。 第五三一章 拐了我徒儿的女人 第五三一章拐了我徒儿的女人 “乌梅。” 就在林馨儿有点不甘又沮丧的时候,西门靖轩亲口说出了梅夫人的名字。 “你也在怀疑她,对不对?” 听到西门靖轩说出乌梅的名字,林馨儿意识到乌梅跟林可儿是不同的。 既然有怀疑目标,就容易拿到解药了。 “之前,我从未怀疑过她,直到现在见到你,大概是有所触动,我才想到她。”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他不知道这点触动能够维持多久。 而且,现在他虽然在指责梅夫人的不是,但是并无任何恼怒她的感觉,意识里他是能容忍她的行为的。 “那你就赶快回京,趁着你还有这些感觉,问她拿到解药。”林馨儿道。 做手脚的梅夫人肯定没想到,西门靖轩能够在短时间内抵抗毒素的入侵,头脑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分得清是非。 “这么特殊的毒,你以为她的手里真的会有解药?”西门靖轩道,“或许我应该去月华国直接寻找冷清秀,但是我想我拖不了那么多天……” 而且还有话,西门靖轩没有说,那就是如今青辕王朝正是动荡,他确实不能够抛开京城,不能够让八年前的乱事再次上演。 因私,他需要尽快解毒,因公,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的最终所为。 如果让那些窥视皇权的人得逞,让站在魔音使者背后的人得逞,不仅对他,对他们的天下不利,对林馨儿也是不利的,不管是水月宫的姐妹,还是林家的仇都将更加难报,会让她以后的路更加难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办?”林馨儿迎视着西门靖轩那双凝着愧疚无奈的眼睛,说出的声音在颤。 他虽然话中还向着她几分,但是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往日的炙热,看不到任何情感。 “我不能让假象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你也不想让我忘记你,是不是?”西门靖轩问。 就算他的神情中不带任何感情,但是还有支撑的理智,他感觉不到以前是怎样深爱着面前的女人,但他现在还明白真相。 所以,他必须趁现在…… 就在林馨儿点头之际,西门靖轩蓦然起身,将脱去的青色外袍后,露出的那件白色衣衫也脱了下来。 现在,在寒冷中,他仅着一件很薄的单衣,微敞的领口灌进丝丝冷风,但裸露的脖间肌骨却毫不畏缩,迎风而现,看着是那么的浑然有力。 林馨儿疑惑的看着西门靖轩将白衫平铺在地,直到看着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挥手间划破了他的手指,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写血书,如同当日在教武场写的那份休书。 当时,他是带着对她的恼恨,一怒间做出了令他后悔的事。 此时,他却是想要将他现在的记忆全部用血记录下来。 血,代表着坚决,信念与肯定。他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了解整个真相。 看着西门靖轩挥动着指尖的血,在白色的衣衫上写下一个个鲜红的字,由于一剑不够用,等血流不够的时候,又不断的补刀,林馨儿的眼眶湿润了,蹲下身,一把夺过了那把剑。 “靖轩,够了,写个大概就可以了,它已经可以提醒到你了。”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眼林馨儿,扫了眼那把软剑,没有出声,也没有夺剑,而是用牙狠狠的咬了口指尖,血又流了出来。 西门靖轩低下头,继续在衣衫上写着殷虹的字,字字连心。 林馨儿见此,想要将那件衣衫也夺走,虽然指尖出血算不得什么伤,但是用了这么多的血写字,也是很消耗的,她看着也心痛。 “这是我现在仅存的一点能力,让我完成它。”西门靖轩不用抬头也知道林馨儿的所想,发声警告道,“我需要用它在以后的日子里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大概是不够的,不要阻止我,也给我们彼此留一个机会。” 是,没有什么比这份血书更能让西门靖轩在万一出现变故的日后相信整个事情。 不,不是万一,变故已经出现了。 林馨儿盯着那渐渐被红字铺满的衣衫,除了两眼蒙蒙,什么也做不得。 终于,写好了。 吹干了血迹,西门靖轩将衣衫小心的叠起来,塞进了怀中。 就在西门靖轩写血书的时候,林馨儿已经将他的外袍脱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她抱有希望,但也不得不去想,或许这是西门靖轩在解不了毒之前,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想着,想着,林馨儿的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搭在两腿上的手不觉的暗暗用力,她一定要找回她的靖轩! 伴随着西门靖轩的真气从脊背的穴道处输进体内,林馨儿暗中咬了咬牙关,强迫自己松懈下来。 首先,她要让自己的病完全康复,这也是西门靖轩的心愿。 “哎呦,我的家里怎么有人?是谁?” 二人沉静中,洞口外响起人声,随之有人进入洞内。 西门靖轩收功,摒耳聆听,是一个人,暗暗松了口气,“是骷髅头。” “臭小子,是你吗?”骷髅头听到“骷髅头”三个字,几根稀松丑陋的小胡子跟着抖动。 这样叫他的只有那个跟冷家的人为友的走江湖的后生。 骷髅头叫他臭小子,西门靖轩肯定不会回答,默不出声的站起身,等着骷髅头现身。 很快,骷髅头就通过低矮的入口走进洞内,刚站定,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看来他的徒弟给他吃了不少,还有满身的酒气,手里还捏着一个酒壶。 “真是你小子!跟着我半道儿怎么又跑回来了?害的我徒儿好找。”骷髅头看清确实是西门靖轩,举着酒壶就要砸起。 但醒悟过来,手中可是拿的宝贝,终是没有砸过去,将手收了回来。 “咦?这丫头是谁?”骷髅头注意到了林馨儿,鼻子跟着抽了抽。 “跟我徒儿身上的味道一样,你小子,竟然拐了我徒儿的女人跑到我家里来亲热!”骷髅头不满意了,龇牙咧嘴的大声嚷道。 第五三二章 她是我的妻子 第五三二章她是我的妻子 “她是我的妻子。”西门靖轩站在骷髅头的面前,挡住了身后的林馨儿。 “你的妻子?你家的小娘子?”骷髅头很惊讶,一时想不通他徒儿的女人怎么就成了这个臭小子的娘子,怪不得臭小子突然寻上门,原来是为了自家娘子。也怪不得他的徒弟天上地下的搜人,原来是跟人抢了女人。 二男争女人的狗血剧情在骷髅头的脑子里顿时展开,不禁对遮挡在西门靖轩身后的林馨儿更加好奇,伸长脖子想要避开西门靖轩的身影,探过去头仔细瞧瞧是个怎样的女人,同时,鼻子还不停的抽着,嗅着。 那声“妻子”令林馨儿的心跟着发热,看着西门靖轩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宽阔的脊背,很温暖,很硬实,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归宿,就像当年在山洞口将她护到里侧,带给她最初的感动。 “对。”西门靖轩道,淡漠的脸上现出几分冷意。 如果骷髅头胆敢继续放肆,他会出手。 许是被西门靖轩的神情震慑,骷髅头不敢再用力的抽鼻子,探不到林馨儿,向后退了一小步。 西门靖轩刚开始不见的时候,他以为是西门靖轩的武功不行,跟不上他,可是见他的徒弟出动了天上地下的力量搜索都找不到人,而且,他的徒弟前脚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后脚就被眼前的小子带走了,可见这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 说起来,这骷髅头对西门靖轩实在是太不了解了,除了知道他跟冷家人关系不错,给他弄了几次美味之外,就再没什么知道的了。 不过,似乎这辈子骷髅头除了在意这两点,也没什么特别关注的事了,就连当年给他下毒的人,因为一直没有线索,他也就无可奈何的不在意了。 骷髅头退后了,林馨儿从西门靖轩的身后移开,朝一侧站了站,她也在打量着骷髅头,毕竟这个人是银面人的师父。 这人的鼻子真的跟狗一样,能够分辨出人的气味。 见林馨儿自己闪出来,骷髅头的两眼放光,直直盯了过去。 这就是他徒弟寻到的女人啊,看起来很不错呢,真是可惜了自己…… 骷髅头心想着,神情跟着就蔫了下来,他这辈子对着女人连口水都流不出,更别说是知道女人的滋味了。 在骷髅头的眼里,只有对女人外表相貌的评价,没有半点贪婪之意,反而还有些气焰低沉。 正因为此,西门靖轩能够容忍他对林馨儿的直视,若是换做是银面人,西门靖轩肯定不客气,即使他失去了对林馨儿那种情意绵绵的相爱的感觉,但是他还知道林馨儿是他的女人,不容任何人窥视。 可是…… 西门靖轩的眸光黯淡下来。 如果他真的有一天,来不及解毒将林馨儿忘记,完全抛之脑后甚至视她为敌,他还凭什么不让别人窥视她,凭什么阻止别人给馨儿的幸福。 比如……皇甫燕冲,或者因为对林馨儿痴迷而跟他走的越来越近的顾倾城。 “咦?你小子怎么了?”骷髅头站在西门靖轩的对面,眼睛一闪发现了他的眼神不对。 那种给骷髅头的感觉,就像他自己刚才的情绪低落一般,只是没有他表现的明显罢了。 不等西门靖轩回答,骷髅头猛的拍了下自己干瘪的头壳子,瞧瞧林馨儿,恍然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发愁我徒儿,他可是夺了你的小娘子。” 骷髅头也算是心知肚明,数数日子,自己的徒弟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也有好些天了,一直在石头屋子里藏着,一对男女还能做什么事? 这么一说,骷髅头颇有成就感,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子长的仪表堂堂,面容俊朗,他的小娘子却被自己那一张脸见不得人的徒弟给占有了,想一想,他这个做师父的心里也挺爽的。 “骷髅头,你不要胡说八道!”林馨儿厉声斥责。 “哎呦,呵呵哈哈——”骷髅头一愣,跟着笑起来,“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人,这说话的底气够分量,想必武功不错。没想到功夫高的女人里也有长的好看的,我还当都是母夜叉呢!不过,你这么凶,虽然长的不像母夜叉,也是母夜叉的架势,这样不好,不好。” 看来,先不论这骷髅头的功夫如何,觉察力是不错的,先是靠嗅觉识人,又凭一声说话的底气就断定出对方功夫如何。 “既然有母夜叉的架势,那我就先叉掉你的骷髅头!”林馨儿说着绕过西门靖轩,向骷髅头挥掌掠去。 骷髅头一见林馨儿朝他出手了,掌劲如风,迎面而击,身为内行的他知道这力道生猛之极,若是躲不开,脑袋就开花了。 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躲偏偏躲不开,身子几乎都还没来得及动,林馨儿的掌已经搭在他的脑门子上了。 完了完了,此命休矣。 骷髅头在林馨儿的逼迫下,临死关头,本能的闭上了眼。 时间仿佛凝滞,只有骷髅头的呼吸声。 他还有呼吸,他没有死,更没有中掌。 骷髅头小心的睁开眼,只见林馨儿的掌心贴着他的鼻尖只差分毫。 能够及时刹住掌力,也是需要相当的水平。 高手,绝对是高手! 微微偏开林馨儿的手掌,骷髅头胆战心惊的瞄了眼林馨儿,这真是那个臭小子的小娘子?他的小徒弟什么时候勾挂上了这样的女人? “靖轩,这是银面人的师父,拿住他吗?”林馨儿问站在她的身后,冷眼旁观的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能够令她大跌眼镜的说她是他的妻子,她却有些羞腼尴尬的不好意思称他为相公。 “靖轩,你叫靖轩?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骷髅头是第一次听到了西门靖轩的名字。 之前,西门靖轩从未说过,他自己也没问过,反正是臭小子一个,叫着也挺顺口。 看来,骷髅头跟他的徒弟完全没有沟通,还不知道银面人找的是谁。西门靖轩肆意张扬的施展了一次破影功绝高境界,那个银面人就算以前没见过,也能认得出。 第五三三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第五三三章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跟银面人的行为无关,只是多了层师徒关系而已。”西门靖轩道。 他执法严明,但算不得暴戾,那些动不动就牵连甚广的事不是他会随便做出来的。 听西门靖轩这般说,林馨儿收回了手。 她当然也不是举手之间就草菅人命的人,刚才出掌除了试试自己的功力,也是要吓唬一下骷髅头,谁让他那么能胡说八道。 看着林馨儿收回手,骷髅头吁了口气,当真是被这个丫头片子吓得不轻。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骷髅头一眼,眼神里虽然没有显出不屑,但是也不放在眼里。 这骷髅头算不得高手,只是个隐于七星山的流浪客,她也跟银面人交过手,或许银面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功比他的师父强,但是如果真的硬碰硬,他也不是已经恢复了功力的她的对手。 银面人的强项就是能够驱动那群鹰,利用到人类可望而不可及的天空。 “既然是你的小娘子,你可要管好,跟我那小徒弟之间惹出什么事可怨不得我这个当师父的。”骷髅头道。 不能怪他胡说八道,他可是由心里就想的是乱七八糟的事,认定了他的徒儿在某种事上颇有本事,虽然害怕二男争女牵连到了他,但是心里是抹不掉对徒儿的欢喜。 “骷髅头,信不信我真的一掌把你的骷髅脑袋拍成烂瓜?”林馨儿道。 当着她在意的男人的面口口声声说她跟另外的男人有染,除了是对她,也是对西门靖轩的侮辱。 但是,西门靖轩对骷髅头的话置若罔闻。 林馨儿侧脸望去,西门靖轩一脸淡然平静,不知是他对她有足够的信心去相信她,还是由于痴情毒的作用,令他对骷髅头的话升不起什么感觉,以至于无动于衷。 记得之前,西门靖轩可是还曾因皇甫燕冲而不快,现在,就算他不信骷髅头的话,也该有一点点反应吧? 想着想着,林馨儿的胃口感觉泛酸,跟着抽了一下,就酸到了鼻尖。 知道西门靖轩极有可能中了痴情毒,她没有过激的反应,没有一开始在不明所以的时候怕他身体不适的那种强烈的担心,她的表现相对平静,是她承受打击的能力变强了,还是相比于身体受害来说,西门靖轩目前的状况还算好的,所以让她感到另一方面的庆幸? 骷髅头骨碌碌转着一双豆大的小眼睛,在林馨儿的脸上瞟来瞟去。 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小娘子,情绪似乎也低落了,这种神情好像跟那个叫靖轩的臭小子差不多? “我说,你俩是不是怕了我的小徒弟?”骷髅头朝西门靖轩身边靠了靠,避开林馨儿道。 毕竟跟西门靖轩认识多年了,又是他的大恩人冷家子嗣的朋友,刚才还有言在先,该不会对他怎么样了吧? 哎呦喂,这可是一对儿高手,其中一个他都打不过,别说俩人一起对付他了。 可是,骷髅头虽然心生畏惧,却说这小两口怕了他的小徒弟,言语间还有几分得意。 他现在可是看清楚了,八成他的徒弟是把这个小娘子给硬抢到七星山的,人家小娘子未必对他的徒弟真的有意。 说实话,骷髅头嘴上不愿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徒弟除了养了一群听话的鹰跟一帮子草寇,自身的各方面都比不上这个靖轩,尤其是外表,跟前这俩人家才相配。 “怕?”林馨儿眉毛一挑,要是再见了那个银面人,她肯定不会手软。 “是,我们怕了他,他抢了我的妻子,对我们步步紧逼,难以逃出七星山,你可会帮我们?” 林馨儿一愣,没有料到西门靖轩会“服软”,承认骷髅头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的靠骷髅头的帮忙顺利离开七星山的话也是个好主意。 “这个……”骷髅头的手抵在下巴上,捋着那几根稀疏的小胡须。 他徒弟抢人家的小娘子是不太好,要是黄花大闺女也就算了,人家都成了夫妻,这么做就有待商酌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徒弟能抢了人也证明了自己的本事,他这个做师父的也该替徒弟积点德,到时候还可以说这两个高手还是靠了自己灰溜溜的逃走的,再说这人可是冷家人的朋友,恩人的朋友他没有理由不管了。 这么一想,骷髅头就点头答应了,“好吧,看在你们是落难夫妻的份上,我就行侠仗义一次,把你们送出七星山。” 就这样答应了?林馨儿见骷髅头的口气很肯定,很有信心,看来这七星山里有不为人知的暗路了。 “那就有劳了,日后我定会给你送上十桌宫廷盛宴。”西门靖轩道。 宫廷宴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就算骷髅头遍吃天下美食,也没有机会吃过宫里的东西。宫里的东西虽然出自民间,但是又经过特别加工与改良,加上精挑细选的上好配料,可谓是美食中的极品,就算在宫中的一般品级的人也不一定能吃到。 西门靖轩懂得对症下药,既然骷髅头贪吃,就拿吃的诱惑他。 “当真?”骷髅头一听吃的两眼放光,跟着又打了个饱嗝。 刚吃的都还没咽下去消化掉,就又贪吃了。 说起来,世间这种人也不在少数。 “我答应你的事有没做到过的吗?”西门靖轩反问。 骷髅头想想,还确实没有,否则他也不会跟这个小子有交情了。 “好,我这就带你俩离开七星山。”骷髅头道,“趁天还没亮,更容易走动。我保准天亮之后,你们已经远离七星山。” 于是,三人离开了洞穴。 银面人的人还在山中搜索,都被骷髅头带着熟门熟路的避开。这骷髅头还当真配得起做七星山的向导。 天边有曙光,天都快亮了,西门靖轩在洞内帮林馨儿运功,不知不觉都过了大半夜。 “看到没有,这是一条小路。”骷髅头将二人带到一个深洼处,满目的积雪在夜色中泛着清冷的白光,看不到任何小路的影子。 第五三四章 真是烟儿! 第五三四章真是烟儿! 骷髅头一边拨开一层落在半人高的枯枝藤蔓上的积雪,一边得意的道,“说起来,这条路还是我修建的,既能让我抄近路出了七星山,还能不被外人发现,只有我跟我的徒儿知道。” 银面人也知道?林馨儿警觉的查探四周。 “原来这些枯枝藤蔓下面是空的。”西门靖轩走过去,将被骷髅头剥落了雪层的枝蔓挑起。 看起来这些枝蔓是一体的,向前延伸,望不到山边,不想打开表面的一层后,里面有一人空间的大小是架空起来的,没有生长任何东西,一条斜路向下延伸,由于落了雪,就像一座银色的滑梯,藏在其中。 “看到了吧?坐着滑梯一直滑下去,就到了七星山的山脚。”骷髅头很是得意,这种下山的方式轻松又有趣,只是现在落了雪,太滑,容易下山,不容易原路返回了。 不过,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又不会考虑返回的事。 林馨儿跟着走过去看了看,真是一条密道,滑梯的上方枝蔓交叉遮掩,中间是一人宽的空心,这样滑下去,就好像经过了一条很长的地洞,如果不知情的话,根本不会知道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动静的枝蔓下,有人正暗暗的通过。 “我们走。”西门靖轩说着,弯腰蹲在滑梯口。 他要领先,前面有什么事的话,他可以先一步应对。 林馨儿随后蹲在他的身后,两手搭在他的腰间。 “走了!”音落,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向下滑去。 “喂,别忘了我的宫廷盛宴啊!“骷髅头不忘提醒,在路口处高声道。 没有任何回应。 既然是密道,自然不能发出声响。 西门靖轩的眸光一沉,估计骷髅头的这一嗓子会很快招来人。 于是,提力,加快了滑行劲道。 由于上方有枝蔓交错而生的顶遮掩,加上天还没有开亮,道上很黑。 枝蔓架空了积雪,所以这条滑梯上的雪落的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虽然也提升了滑力,但是对于赶时间的二人来说还不够用,需要西门靖轩施展开破影功更快的提升速度。 林馨儿坐在西门靖轩的身后,双臂环抱着他的腰间,脸贴着那宽厚的脊背,这种与心爱的人一起滑行的感觉很美,就像坐在云端自由的飞翔,很惬意,很踏实。 “靖轩,烟儿,她还好吗?”突然,林馨儿想到了一张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她就这么跟着西门靖轩一起离开了七星山,可是七星山里却似乎有什么揪了下她的心脉。 “烟儿早就离开轩王府,不知所踪。”西门靖轩道。 烟儿离开后,他跟林馨儿见面的次数也不多,见了都是商讨事情,加上他曾顾及林馨儿,也就没来得及告诉她烟儿的事。而此时,由于药物的影响,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林馨儿问出,他便直截了当的回答。 “烟儿不见了?”有电闪在林馨儿脑中划过。 暗河中的女人,那张面孔,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串红色玛瑙珠链…… “是,她不相信你跟林家的大小姐是同一个人,一直认为是你杀了她的小姐,想要报仇,见我无心杀你,便悄然离开了王府。”西门靖轩只是在重复一件事情,至于当时他是怎样的“无心”,令烟儿失望,他不知道。 “我一直在找她,但是没有任何线索,好像突然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一样。”西门靖轩道。 正因为这种“突然”,让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烟儿,就算他中毒不再顾念林馨儿,也依旧在寻人。这种突然消失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隐在暗处的威胁。 “暗河中的女子真的是烟儿,她是被鹰带走的!”林馨儿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就是事实。 烟儿也在七星山?西门靖轩有点意外,不过说是鹰带走了人也是极有可能。 西门靖轩亲眼见鹰能够抓着人,如果抓到毫无反抗的烟儿,是不会留下任何踪迹的,鹰带着烟儿在高空中飞,飞出京城,飞到很远的地方,也不会惊动了天下的人。只要距离很高的位置,超过人的视线范围,根本不会被发现。 “靖轩,我得返回去。”林馨儿道,她不能就这么离开,遇到了烟儿就得带她走。 想想暗河里那个女子对她的恨,也是烟儿对她忠心的重要一面,她是因为自己的死才如此的恨另外的这个自己,她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才落到如今的处境! “现在不是时候。”西门靖轩道,下滑的速度丝毫不停。 林馨儿也知道,等着她去做的事不少,马上西门彻带的人就要开始应对伏击,她要跟西门靖轩一起处理这场动乱。 “他们带走烟儿肯定是为了应对你,现在烟儿在他们手上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只要知道烟儿的下落,以后会有机会救人的。” 西门靖轩说的没错,烟儿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可是他们却让烟儿学武功,对于一个从未学过武,从没有过问过江湖是非的女孩子来说,这又算不算是另一种伤害? 而且烟儿的武功……只是短短几个月,却能够达到一定的水平,虽然面对她的时候还很弱,不敌她的一招,但对于一个从未学过武的人来说,那算的上是突飞猛进的发展。 这……该不是又是什么药物的作用吧? 想想自己的遭遇,林馨儿为烟儿捏了把汗。 “你真要返回去?”西门靖轩感觉到抵在他后背上的林馨儿微弱的悸动。 “也许,我现在返回去也一时解决不了问题。”林馨儿悠悠的叹了口气。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争取时间,胜败也许就在转眼间。 她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了烟儿返回暗河,但是见到了烟儿,她能一下就化解了烟儿对她的怨念,让烟儿相信整个事情的真相吗?在烟儿那里拖延了时间,在即将发生的乱事上就可能延误。 烟儿重要,大局更重要。 银面人让烟儿呆在暗河里练武,烟儿的性命暂时是无忧的,就算烟儿是靠药物成就武功,在烟儿没有发挥了她的作用的时候,也不会伤到她。 也许,烟儿的功力还真的不是靠药物制造出来的…… 第五三五章 背叛就是背叛了 第五三五章背叛就是背叛了 林馨儿想到了一个人,云清! 还想到了落在烟儿手中的那把属于云清的剑。 她想她知道银面人掳走云清的目的了。 烟儿的功力是云清的,也许将功力被逼着传给烟儿的云清真的已经死了,但是在死前,她一定还说出了水月宫的功法。 银面人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是想让烟儿,这个一心挂着她的视如姐妹的人,用属于水月宫的东西对付她,就好像……手足相残。 这是何等可恶歹毒的心思! 林馨儿想着,不寒而栗。她对这种行事的手段已经很熟悉了,熟悉的令她窒息。 难道银面人真的跟“她”是一伙儿的吗?可是细处观察,又很不像。 “还没有决定吗?” 此时,二人已经滑到了山脚,西门靖轩早已站起身,林馨儿也站了起来,只是对自己的动作浑然不觉,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思索,最后又想到了那个她不愿去触碰又等着见面的女人,僵立在原地。 听到西门靖轩的问话,林馨儿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先不回去了,处理最紧要的事,烟儿,就让她先继续留下来习武吧,已经卷进来,不容易摆脱,能够练一身武功保护自己也好。” 西门靖轩的目光闪现出几分赞赏,这是一个懂得选择的女子,只是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悲伤,应该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是,她是个可悲的女子。跟他一样周围布满想要设计她的陷阱。 西门靖轩握住了林馨儿的手,温热的气息令林馨儿怦然心跳,抬眸凝望着西门靖轩。 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曾经的炙热,与她对视,淡漠的几近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她明明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几乎跟曾经的感觉是一样的。 其实,这个握手是西门靖轩将心比心产生的共鸣,无关爱情,是心灵上的一个交汇。 这也是此时的西门靖轩仅能抓住的感觉,或许用不了多久,再见到林馨儿,连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有了。 十指紧握,一股悲凉之气将二人笼罩。 天色放明,又是晴朗的一天,但二人看到的却是散不尽的阴沉,呼呼的山风带着肆虐的咆哮声吹打在脸上,浑然不觉。 “靖轩,可不可以抱抱我?”林馨儿试着问,很小心很小心。 从见到他,他会把棉袍给她穿,会帮助她运功调理病体,也用他那连心的指尖血写下了他与她的记忆,可是,他还从未抱过她。 其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馨儿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她怨不得西门靖轩的“无情”,只会更加恨那些存有歹毒心思的人。 拥抱,是感情至深的表现。 西门靖轩虽然紧握林馨儿的双手,虽然留下了属于他们的记忆,可是对她,想要像之前那样深情相拥,有些难为。 丢了那份感情,他便没了拥抱的冲动。 泪滴从林馨儿的眼角滴落,滚落在雪地上,融化了触碰到的雪花,却融不进西门靖轩此时的心。 眨了下眼,林馨儿将悲伤咽回,挤出一抹微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要你的人好好的……” 坚强的话语,说出来却是沙哑的,颤抖着。 音落,林馨儿将手从西门靖轩的掌心抽回,转身,泪水忍不住的又从眼眶中滚了出来,她不想让西门靖轩看到她的泪,这些泪除了说明她很留恋,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你回京去处理事情,我去与太子汇合。”林馨儿说着,抬步朝前走。 虽然不舍,但是不敢再回头。 其实不必这么悲伤的,只要拿到解药就又可以恢复到从前,他们并没有走到末路,不是吗? 林馨儿一声声告诉自己,可是面对此事此景,却无法停止满心的悲凉。 看着林馨儿一步步踏雪而去,西门靖轩僵立在原地,目光从未从林馨儿身上偏移。 虽然穿着银面人的宽大的袍子,还是映着一个消瘦的身形,略显踉跄的脚步,半干的散发无助的随风飘扬,就像一个失了家,失了归宿的孩子,无依无靠。 蓦地,西门靖轩身形一闪,追上前。 感受到身后伴着熟悉气息的风,林馨儿的脚步戛然而止。 西门靖轩从她的身后揽住了她,后背贴着胸怀,再次触碰到那有力的心跳。 “靖轩!” 林馨儿回身转向西门靖轩,这个拥抱让她意外惊喜又奢侈。 环抱着他的腰间,贴在他的胸膛,听着熟悉的心跳…… 西门靖轩想,这是他第一次不带感情的去抱一个女子吧,他之前一定很爱她,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妥协,就算是现在颇有好感的梅夫人,他除了关心,也没有抱过她,这算不算是他的骨子里对之前那份感情的忠诚? 这样的想法让西门靖轩觉得可笑,背叛就是背叛了,不论是真心的还是不由自已的,他都已经伤害了怀中的人。 血染的衣衫妥善的放在怀中,他一定要记着真相,一定要寻到解药,找回自己丢失的感情。 “靖轩。”是林馨儿自己先推开了西门靖轩,“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尽快回京吧,银面人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京城,不知会生出什么事。” 她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舍与悲伤。 就算不为了报仇,也不能让京城发生任何状况,京城变则天下变,天下变则又将陷入一场动乱,毕竟北有越西国联盟,南有月华国等,还有其他依附着青辕王朝的大小属国从未真正停止过对这片疆土的窥视。 青辕王朝刚建立不过数十年,百姓的日子刚刚安稳,这份安定来之不易。 “我走了。”西门靖轩没有拒绝,大步向前走去。 其实他们要去的是同一个方向,西门彻此时接近的猎场是回京的要道,但林馨儿没有选择同行。 就算贪恋这短暂的时间又能怎样?她需要独自静下心来去做打算。 西门靖轩施展开破影功,很快就从从林馨儿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林馨儿迈开脚步,向西门靖轩消失的方向跟着走去。 第五三六章 逞一世之快 第五三六章逞一世之快 骷髅头的那一嗓子确实惊动到搜寻西门靖轩的人,随之也就惊动到了银面人。 “师父,你在做什么!” 看到骷髅头站在那条密道前,密道里清楚的留着有人滑下去的痕迹。 怪不得遍寻不到要找的人,原来跟他的师父有关! “瞧瞧,怎么对为师这幅表情?”骷髅头嘿嘿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毕竟是背着自己徒儿做事,是有那么点不大好。 不过…… 骷髅头的脸一变,摆起了一张自认为很严肃的面孔,“你这小子,找女人就找女人吧,天下那么多女人不找,偏偏找个有夫之妇,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也稀罕?我都觉得丢人,把他们放走了。” “用过的又怎样?只要想要抓到手又何妨?”银面人顺着骷髅头的意思道。 “你要找也找个自由身的,人家夫妇,你这么插一杠子算什么?”骷髅头一本正经的训斥。其实心眼里别提多乐了。 能跟那个叫靖轩的抢女人,也是他徒弟的本事。 “夫妇?西门靖轩都要册立新王妃了,林馨儿还甘愿给他做小?何况教武场一事,西门靖轩早就休了林馨儿,否则她又怎能留在西门彻的太子府,后来又以林家孤女的身份进宫?说到底,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银面人冷笑道。 “你说谁?西门靖轩?”骷髅头一愣,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那个人是西门靖轩?轩王?” 其实,不是明摆着的答案了么,那个丫头亲口叫那小子靖轩,当时他就觉得熟悉,原来…… “不错。”银面人道,两个字间都带着如同冰雪般的冷意。 他的师父也太“厉害”了,跟西门靖轩认识那么久,都不知其的身份,问起话来含含糊糊。 这下,他该清醒明白了吧!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明明一个走江湖的,还跟冷家的人为伍……”骷髅头摇头晃脑的不可思议。 “那个冷家的人肯定是冷言秋。”银面人道,能跟西门靖轩走在一起的冷家人只有冷言秋。 “啊呀!我的徒儿!”骷髅头惊叫一声,绕着银面人转了几个圈儿,最后又站在银面人面前,“你可真行啊,轩王的女人你都能搞到手。” “可是被师父你给放跑了。”银面人懊恼的瞪着那条密道,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师父做的,他早就让鹰把那个人啄食了。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西门靖轩会找他的师父帮忙,竟然一直躲在他师父的洞穴里。 “那你快去追啊,还有你的人,那些鹰!”骷髅头一跺脚,身边的雪花跟着四溅。 他一下变得比银面人还要急。 那可是个武功不低长的又好看的丫头,能做他的徒弟媳妇儿也挺美的。既然已经被休了,就是个弃妇,他的徒弟也就算不得夺人妻了,如果西门靖轩赖马要吃回头草,他的徒儿也有将那匹马打跑的份儿。 至于那个丫头,他徒儿都不嫌弃什么,留在他徒儿身边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骷髅头这时候的那个悔啊,他才想起自己之前怎么就懒得搞清楚状况呢?又是被吃给误了。 怪不得那小子还说拿宫廷盛宴款待他。 还好他的小徒弟不像他。 “鹰已经没用了,人更没用。”银面人道。 他可是见识到了西门靖轩的破影功,已经离开了七星山,就更难抓的到,再说,对付他们的大有人在,他不必担心。西门靖轩离京的消息经过一夜先行,就算西门靖轩的速度再快,也要先他一步抵达京城。 “不……不追了吗?”骷髅头结结巴巴的问。 “这条密道已经泄漏,不能留了,你们尽快把它毁掉。”银面人下命。 “什么?毁了?这可是我好多年的心血!”骷髅头一蹦三尺高,挡在了密道口。 “如果不废掉,要让人通过这里轻易的闯到七星山吗?”银面人反问。 “你是说他们还会回来?”骷髅头问。 “我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缺口,就算毁了,出入七星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熟悉的事,但是对于外人来说未必。”银面人态度坚决,说毁就必然要毁。 骷髅头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那个小毛孩子早已长的比他高许多,如果不是脸被毁了,看这身板也是个器宇轩昂的人,说出的话都比他这个做师父的带劲儿的多。 “徒儿啊,你说你得罪了西门靖轩,不怕吗?”骷髅头问。 毕竟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轩王爷,统领千军万马,他的徒儿顶多算是个山野草寇,一队马蹄子就能将栖身地踏平。 “师父刚才不是也让我去追人么?”银面人再次反问。 “我那是逞一时之快。”骷髅头承认,刚才只是想着他的徒儿很了不起,可是细细一想,再了不起能比得过轩王? 他先前也看到了,就算轩王休了先王妃,也当着他的面说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看样子俩人关系好得很,两口子打打闹闹的事,谁能说得清? “那你的徒弟我就是要逞一世之快!”银面人道。 这一世,他都会与西门家的人作对,自然也包括西门靖轩,虽然起初他没有跟西门靖轩争夺林馨儿的意图,但是如果这样做能够打击到西门靖轩,他很乐意为之。 看着自己小徒弟的气势,骷髅头磕碰着上下牙齿就是说不出话来。 “那……那……” 骷髅头结巴了半天,看着银面人手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去破坏密道,身子不觉的跟着往一边让了让,站在银面人的身侧道,“你想成事我不管,你出息了我这老头子脸上也有光,但是你得对西门靖轩留一手,不能真要了他的命,他跟冷家的人可是朋友……” 听着骷髅头絮絮叨叨,银面人有些不耐烦,“师父,救你命的是冷家的人,不是他西门靖轩,别忘了冷家还是西门家的人灭杀的,照此说,他们也是你的仇家!” 对呀!骷髅头两眼一亮,一掌拍在干瘪的脑门子上。 之前,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一直对朝廷里的人很排斥么? 银面人的手下一边毁密道还一边犯嘀咕,这条密道连他们都不知道,刚刚知道有这么条道的时候就毁了,真是可惜。 不过可惜归可惜,他们主子的命令是必须要听的。 第五三七章 威逼配毒 第五三七章威逼配毒 京城。 西门寅收到了西门靖轩离京的消息。 “竟然离京了!”西门寅的目光无比阴沉,就像渐阴下来的天气,北风凛冽的吹,积压着新的一场雪。 西门靖轩早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都出现在七星山,他却刚刚知道消息,这段时间,他丧失了多少机会! “主上,我们现在改变计划还来得及,从七星山返回京城可是需要好几天,就算有破影功,也不可能比那传信的鹰还要快。”东南道。 “不错,就算他将破影功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层次,跟鹰一起出发,也得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西门寅道,他们最少还有几个时辰行事。 “可是,我们的人去伏击西门彻,京城的力量也很薄弱。”东南道,看来想要成事还得取巧。 “看来,只能让皇上马上驾崩了。”西门寅道。 东南明白了西门寅的意思,皇上驾崩,新皇登基,等西门靖轩赶回来的时候,三皇子已经成了新的皇上,而且三皇子口碑很好,一定会得到众臣的拥戴的。 趁西门靖轩不在,是发生这个变故的最好时刻。 “属下谨听皇上吩咐。”东南拱手道。 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西门寅摆摆手,“未成事之前还需谨慎,不可妄言。” “是。”东南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去把冷慕然找来。”西门寅吩咐。 很快,冷慕然被东南带到了西门寅的面前,也就是那间隐秘的屋子。 她在翠竹阁已经住了好久,以给西门寅治病的名义,实则是被西门寅困在了这个看起来很幽静很美丽的地方。 每天她都在倒弄各种药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西门寅解毒,希望西门寅毒解之后能放她离去。 从上次西门寅询问她在宫中藏着冷家的人的事情后,就再没有人“为难”过她,突然又被东南叫进了这间屋子,脚还没踏进便开始害怕。 她知道,只要西门寅找她,肯定是关系重大的事。 “奴婢参见三皇子。”见到西门寅,冷慕然很小心很恭敬的施礼。 这是他们冷家的仇人,也是西门家里的罪人,其实,她应该很高兴看到他在暗中设计自己的家人,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知道三皇子的事会不会影响到无痕公子?从离开西门痕的小院,她就一直没有再见到他。期间,二皇子似乎也来过翠竹阁,好像还跟三皇子发生了什么争执,可是她在药房里,被人盯着,不好出来打探。 她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二皇子,二皇子会想她吗? 他那么决绝的赶她走,应该不会的,是她痴心妄想了。 “给我配一种毒,能够让人猝死,但是看不出中毒迹象。”西门寅直接明了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啊?”冷慕然一愣,有些惊诧。 西门寅是在指使她害人,被他害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她虽然身为冷家的人,熟悉不少下毒的方法,可是她从来没有给人用过死毒,毒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防身的手段。 不过,她现在有想要毒死的人,那就是控制了她的西门寅,这个恶魔一般的人。 但是,她又不敢对他出手,还要为他研制解药,她不敢生出任何事情牵连到西门痕。 西门寅用一个西门痕就将她死死的拿捏住了。 现在,西门寅却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要让她配制毒死人的药。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一个时辰,如果你此时身上没有,药房里为你准备了各种药材,一个时辰后,我要拿到药。”西门寅道。 如果,他为冷慕然设在翠竹阁的药房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那就是一个小小的医馆,如果是要配毒的,那就是一个毒屋,世上的药材本来就具有两面性,亦毒亦医。 药房里的药都是通过以前六合堂的基础搞到之后,借用给三皇子治病的名义送进宫的,网罗了各种奇珍异草,足够冷慕然用。 “药必须在一个时辰后交到我的手上,否则……”西门寅的眼睛眯了眯,就像阴险的恶狼。 冷慕然浑身一抖,垂下头,不敢去看。 “实话告诉你,现在西门靖轩被我已经逼出京城,皇上病重,这京城为我所控,要处理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西门寅半真半假的道。 轩王都被三皇子逼走了?冷慕然的脸色开始泛白,如果轩王都应付不了三皇子的话,那么二皇子他…… 很显然,西门寅说的那个“处理一个人”指的是谁。 青辕王朝真的要变天了么? 冷慕然抬头,看向西门寅。 这个表里不一的皇子,神出鬼没,不就是为了要变天吗? 西门寅自信,张扬的站在冷慕然面前,似乎把握在手。 “好,奴婢这就去做,只请三皇子不要为难二皇子。”冷慕然恳求道。 青辕王朝如果能够变天生乱,对他们冷家也是有利的,之前冷冽也不止一次告诉她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是她一直下不了手,见到了林馨儿,发生了林家惨案后,她更不想下手。 可是现在西门寅逼在她的跟前,她没有机会去考虑她的毒会害到谁,唯一能做的,就是恳求三皇子保二皇子安好。 西门寅挥了挥手,示意冷慕然尽快去做。 至于她的恳求…… 西门痕,要不要对其动手并不是他说了算,还要看西门痕自己的表现。 希望他的二皇兄不要给他使绊,否则…… 西门寅想到西门痕因为冷宫失火的事来责问他,他们弟兄两个明显不是一路的人。 于是,在冷慕然转身离去的时候,西门寅的眼睛里充斥的是弑人的寒光。 “你现在去将我们在京城里的人分别调集到四大宫门,我自己去安排宫里的人,随时应变。” 待冷慕然离开后,西门寅命令东南。 “是。”东南迅速离开。 西门寅走出那间昏暗的屋子,绕过屏风,经过西门靖昱夫妇的牌位时,停下脚步。 “四皇叔,很快了,我会让你们一家人团聚的,到时候可要记得谢我。”西门寅站在西门靖昱的牌位前道,目光昏暗,声音沉重,像掌控阴司的使者。 说完之后,西门寅的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转身向屋门口走去。 经过琴前,轻扫衣摆,划过沉静的琴弦,发出一道毫无旋律的破音。 锦阳宫里,梅夫人枯燥的坐着,两手不停的搓来搓去。 突然间,西门靖轩说要离开,让她守在锦阳宫,已经守了两天,不断的有各种折子送来,摆放到西门靖轩经常批阅折子的长几上,已经厚厚的一摞。 折子最上面放的是刚从京城外送来的加急信报,好像是太子跟人开战了,虽然西门靖轩不在,梅夫人也不敢擅自打开看。 小桂子从西门靖烈住的偏殿出来,远远的看到孤身一人的梅夫人,虽然心底奇怪,也不敢多问,径自守在偏殿门口的一侧,靠着墙,悄悄的打盹儿。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是三皇子前来看望皇上。 “他怎么又来了?”梅夫人一个激灵,站起身。 很明显她的意思跟传报的太监不一样。 梅夫人对前几天跟西门寅意外的在浴房见面很心虚,而传报的太监听了梅夫人的话,接口说道,“是啊,夫人,之前三皇子来了几次都被挡了回去,没想到三皇子没有在意,又来了。这次奴才该怎么说?” 说着,那个太监还小心的四处望望。 “不用通禀王爷了,老规矩,任何人不得打扰皇上养病,皇上的情况小桂子公公会定期向众臣公布。”梅夫人道,照着西门靖轩之前的交代,“王爷现在正探视皇上病情,一时从偏殿出不来。” “是,奴才还是照之前的话去回三皇子。”太监道。 刚退下没几步,殿外紧张的声音接连传进来。 “三皇子,请留步。没有王爷的允许,您不能踏进锦阳宫。” “让开,本皇子是要看望父皇,身为儿子岂有不能见父亲的道理!” 西门寅的声音是罕有的凌厉。 梅夫人听之一震,这三皇子的架势是要闯宫了? 梅夫人听之一震,这三皇子的架势是要闯宫了? “属下去看看。” 杨晨从隐蔽的地方出来。 梅夫人知道他跟自己一起守在锦阳宫,只是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声响,很怀疑这两天他有没有吃过饭如过厕? “杨晨,今日就算要赶本皇子,也得皇叔亲自赶,否则本皇子必定要见到父皇!” 西门寅见杨晨挡了他的道,便也停下硬闯进宫殿的脚步。 由于急切,生气,西门寅病弱的脸显得更加苍白,让人看到的是一个紧张着父皇,被轩王的专断激怒的三皇子。 就连三皇子都被激怒了,这轩王做事也太有些过分了。昭和殿外见到发生这一幕的人虽然不敢言,但心里都是这么想。 也有脑瓜子灵点的人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了,偷偷的溜走,通风报信去了。 第五三八章 你见不到轩王的 第五三八章你见不到轩王的 “三皇子,您的身体要紧,还是先回翠竹阁吧。”杨晨平心静气的道。 “我的身体跟父皇相比,微不足道。”西门寅说着,轻咳了两声,音调虽然弱了几分,但却十分坚决。 跟随在西门寅身后的人也为三皇子的身体捏了把汗,但是见三皇子虽然身子骨显得还是很弱,但却没有太大的病发的迹象,相比之前来说,可谓是好了不少。 杨晨看着西门寅,他知道这个三皇子的不一般,今日突然如此强硬的要闯入锦阳宫,绝不只是关心他的父皇那么简单。 因为此时,轩王恰恰不在! 三日的期限已经过了两天多,再坚持一下,王爷就回来了,可偏偏这个时候…… “让本皇子进去,或者,让皇叔出来!”西门寅顺了口气,音调又挑高了。 众人都知道,三皇子一向谦和,从不自称“本皇子”,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称一个“我”字,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在散发着身为皇子的威严。 “很抱歉,三皇子,卑职奉命在此看守锦阳宫,没有轩王的恩准,不能让您进去打扰皇上,轩王若是要出来见三皇子,自然会出来。”杨晨尽量让自己稳下来,不动声色的拒绝道。 “这是锦阳宫,是父皇的寝宫,为什么要得到皇叔的批准?他没有这个资格!”最后几个字,西门寅一字字的道。 “轩王也是为了皇上的病情着想,皇上病重,不易受到过多打扰。”杨晨道。 “身为儿子去看望父亲也不可以吗?”西门寅一向示人的平和的目光转为清冷,“太子在回京路上受到伏击,轩王在此把持锦阳宫,不见做出任何处理的决断,这是什么意思?” 杨晨暗惊,太子与人交战的消息也是刚刚八百里加急传到锦阳宫,他也正急着等轩王回来处理,不想几乎同时,这个表面上是隐居在翠竹阁的三皇子已经知道了。 看来,王爷所料不错,伏击太子的人跟这位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轩王这个时候不在,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如果一切都是三皇子安排的局,可就麻烦了,这个锦阳宫凭他之力怕是难守。 “三皇子放心,轩王会都处理妥当的。”杨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担心。 但是,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西门寅尖锐的眼睛。 “皇叔打算怎么处理?”西门寅道,“本皇子前日出宫去六合堂看病,见到皇叔往京城外的方向去了,当时只是心存好奇,现在得知太子皇兄在回京路上受阻,不知二者有何关系?” 杨晨更是一震,真没想到三皇子会在这个时候反咬轩王一口。 而西门寅的话也令随后赶来的几个大臣与从易安苑匆匆赶来的何妃惊愕不已。 他们亲耳听到三皇子的口气与往日不同,更让他们惊骇的是太子路上出的状况跟轩王有关? 原本,他们还多少指望着轩王跟众臣在锦阳宫一起商议,正因为事态紧急,他们才不等宣召匆匆进宫,正巧跟在西门寅之后赶到锦阳宫。 而何妃则是听到有人通风报信跟着急急赶来的。 “三皇子想多了,太子受阻是乱党作祟,岂能跟王爷有关?”杨晨道。 “好,就算本皇子想多了,现在几位大人已到,一定是在等着商议太子的事,就请皇叔尽快出来主持商议吧。”西门寅道,“至于本皇子,相信几位大人,也就不会参与此事,只要看望父皇,哪怕仅仅一眼。” 西门寅将太子的事与轩王扯在了一起之后,口气又缓和下来。 站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个想要见到自己父亲的儿子,他的要求已经很低,只要远远的看一眼,不会打扰道父皇。 被三皇子这么一牵头,一直不敢吱声的何妃也壮着胆子走上前,只是她将目光对向了梅夫人,“夫人,我们都是女人,相信夫人能够理解我的心情,身为皇上的一名妃子,却这么久见不到皇上,我的夫君,换做夫人又作何想?请夫人代为通传王爷,就让我见一眼皇上吧!” 说着,何妃,身为一名皇妃,竟然朝一个小小的王府夫人下跪了。 “娘娘,不可!”梅夫人惊慌失措的扶住何妃。 何妃不依,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俯身道,“请夫人帮忙求情,我会感激不尽,谨记夫人的恩德。” “娘娘快起来!” 任凭梅夫人怎样用力,都拽不起何妃。 梅夫人无奈的随眼一瞟,正与西门寅的目光碰撞到。 “麻烦夫人再次跟皇叔通传一下,实在不行的话,本皇子只能硬闯了。”西门寅保持着最后的客气。 让众人看到一个能隐忍又有气魄的皇子。 看着西门寅坚定而肯定的目光,梅夫人感觉他就是带着十足的把握前来的。 记得之前在浴房,她亲口告诉他说轩王不会离京,可是刚才他却说见到轩王离京了?而轩王此时确实已经两天多不在宫中,不知是否真的离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连梅夫人此时也觉得出问题了。 “你见不到轩王的,因为他早已到七星山去找林馨儿了。” 一道声音传进梅夫人的耳中。 梅夫人刚收回目光,继续去扶何妃,被声音惊到,猛然抬眸望去,只见西门寅已经站在她的旁侧。 声音是他低声说给她的,将微小的声音运用着暗力只传给她一个人听到。 梅夫人不知道西门寅是怎样做的,但是她相信,这是西门寅独自说给她的消息。 怎么会?轩王亲口很肯定的说不会再理会林馨儿,而且中了毒的他对林馨儿应该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怎么会去找她? 梅夫人不大相信。 也许这个西门寅是为了再次试探她,可是梅夫人想想轩王确实不在宫中,已经两天多没有见到人了…… 不管轩王到底去了那里,她确实见不到他。 趁轩王不在,这个最阴险的,表里不一的皇子究竟要做什么! 第五三九章 不好了,不好了! 第五三九章不好了,不好了! 见梅夫人盯着自己,西门寅的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但是他相信,紧盯着他的梅夫人一定可以看到。 他竟然笑了,笑的那么坦然自信。 梅夫人的心底升起一丝怯意,顾不上再管跪在她跟前的何妃,向杨晨身旁靠去。 “夫人不妨还是跟我合作,这锦阳宫你喜欢的话还可以继续给你敞开宫门。” 西门寅似乎不经意的低头,便有声音又传进梅夫人的耳中。 梅夫人惊呼一声,捂住双耳,可是余音似乎还在她的耳内缭绕。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夫人,怎么了?”杨晨好奇的问。 梅夫人松开手,知道自己失态了,尴尬的摇摇头,偷偷的瞟了眼西门寅道,“没什么,妾身是被何妃娘娘吓到了,妾身实在担不起娘娘的如此大礼。” “我不想难为夫人,只请夫人帮着通融一下,夫人马上就要做轩王妃了,深得王爷厚爱,说话一定比旁人受用,我求求夫人了!”何妃说着又是一个深叩首。 “请夫人回禀皇叔,就说父皇的妻儿在宫外等着,要见我们的亲人。”西门寅的话很煽情。 一旁的大臣见了都为之动容,看着堂堂皇妃自降身价向一个夫人磕头,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越发认为轩王无情之极,野心昭然若揭。 梅夫人看向西门寅,他明知道轩王不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她! 锦阳宫外的人越集越多,其中不免混杂着西门寅安插进来的人,颇有将锦阳宫从外围困的意图。 杨晨的眉头跟着皱了皱,一般的人比较容易阻挡,这西门寅有备而来,怕是难了。 王爷说离开三天,这最后的几个时辰当真挺不过去了吗? 其实,锦阳宫外也有轩王的人把手,可是如果真的跟人起了冲突,尤其是跟西门寅起了冲突,怕是极为不利,被西门寅牵着鼻子走了。 “杨管家。”梅夫人站在杨晨身边,轻声叫道。 她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此时关系重大,更是没有什么见解。 但她肯定是不会听从西门寅的话,与他为伍的。 她选择了轩王,将赌注下在了轩王身上,就不会再与其他人为伍,她不相信奸人真能当道。 只要她赌赢了,态度坚决的站在轩王身边,她以后的路会更容易走。 有轩王这样的人物陪着,就算赌输了,也输得其所。 这时,梅夫人还想到了一个人,西门痕,是他将她逼到了这样的境地,不管输赢,她都不会忘记他! 杨晨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小桂子从锦阳宫里连跌带撞的跑了出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西门寅一把扶住了一头奔到人群里的小桂子。 他本就“身体不好”,又去扶一个猛冲出来的人,身子不由的摇摇晃晃向后趔趄,其中一个大臣眼疾手快,连忙扶住。 小桂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跑的太猛,差点撞倒了三皇子,可是他来不及请罪,惊慌失措的道,“三皇子,不好了,皇上病情突然发重,快……快宣太医……” “马上宣太医!”西门寅不由分说的命令身后的随从。 有人马上跑开。 “怎么回事?之前皇上的身体好了许多,怎么又突然病重?”何妃径自站起身,急切的询问。 何妃之前经轩王允许,还来见过西门靖烈两次,病情确实好转,能够睁开眼睛看她,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可以吃一些流质的食物。 西门靖烈的情况就是通过小桂子与何妃传出去的。 可是,突然皇上又不行了?! 尾随在后面的大臣面面相觑。 “本皇子必须要去见父皇!”西门寅坚决的道,脸色沉下来,苍白之中显出一份铁青。 说完,抬步就朝锦阳宫的宫门走去。 杨晨挡在他的面前,与梅夫人无意中站成一排,形成一个相连的屏障。 “让开!”西门寅一向平和的目光似乎燃烧起来,焦灼着杨晨的眼。 杨晨突然也感到无措,轩王不在,太子受阻,三皇子意图闯宫,就连身体已经好起来的皇上又突然病发了? 轩王离开前很从容,似乎三天内不会发生太要紧的事,可是眼下的事单凭他是无法控制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皇上真的发生意外…… 杨晨不敢多想,蓦地折身,先西门寅一步向锦阳宫内掠去。 梅夫人是想跟上杨晨的,但是一则跟不上,二则西门寅已经抢先,随后何妃跟小桂子一起匆匆的往锦阳宫内跑,最后是一帮子大臣。 久未踏入锦阳宫的人一窝蜂似得齐涌进宫中,空寂数月的锦阳宫刹那间沸腾起来。 推开西门靖烈所在内殿的门,杨晨一眼看到西门靖烈歪着脖子倒在床榻上,头没有枕在枕头上,而是耷拉在床边,没有任何动静。 “皇上!” “父皇!” 何妃与西门寅一起奔向西门靖烈。 西门寅很小心的将西门靖烈的身体扶正,何妃则不停的哭叫着,“皇上,皇上,你醒醒啊!” 何妃不愿相信,大滴大滴的泪珠跌落在西门靖烈的脸上,不停的摇晃呼叫,也不见有任何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西门寅暗暗查探了一下西门靖烈的脉搏,确实停止了跳动,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故作不解的询问小桂子。 小桂子抹了把眼泪,“皇上像往日一样躺在病榻上小憩,奴才在门外候着,突然听到内殿有响声,赶忙进来查看,只见皇上坐起身,原本以为皇上的病情又好了些,能够直坐了,谁知皇上大叫了一声,就这么倒下了。奴才不敢耽搁,便奔出去禀报消息。” “轩王呢?他不是在锦阳宫么?”有个大臣疑问道。 “杨管家,你刚才不是说皇叔在查探父皇的病情?”西门寅也跟着发问,作为皇子,他没有理由不询问关于父皇的事。 杨晨语塞,看向被西门寅隔离开的皇上,被西门寅挡着,他无法靠近,不知道皇上的情况究竟怎样。 第五四零章 皇上驾崩 第五四零章皇上驾崩 “轩王秘密离开了锦阳宫,莫非太子受阻真与轩王有关?” 有的大臣想到了西门寅先前说过的话。 “太子若是回京,轩王就没有道理再留守锦阳宫了。”又有人寻思道。 “如果太子在京城外兵败,再被轩王反咬一口说是意图谋反的话……”这人的话更加犀利。 这些人虽然被轩王的威望镇服,但是王爷就是王爷,如果多了心思同样被人不容,哪怕他的能力再高于当今的皇上,高于太子,他也只是跟他们一样的臣。 臣心不轨,他们便要摆出正义的姿态。 真是一帮腐朽的庸臣,西门寅听到众人的议论,暗自冷笑,不过他需要的就是这些跟西门靖轩截然不同的臣子。 西门寅扫了眼身后的众臣,确实都是朝廷大员,但是没有他想见到的人——顾倾城。 真是可惜了,这么热闹的事,他不关心么? 好像他有好久没有进宫,大多的时间都是窝在顾府或者在大街上闲游,似乎不管谁坐镇宫中,他都不在意。 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声,杨晨的脸色微微发白,原来这些人是这么忌讳轩王,揣度轩王! 也许这就是王爷曾说过的高处不胜寒,表面上站在众人的最高处,众星捧月一般,实则跟众人的距离拉的很远。 如果王爷此时再不出现…… 很快,太医赶来,为首的是被西门靖轩指定的太医院的医官,专负责西门靖烈的病。 本来,私下里,其他太医对这个王太医颇有微词,不过见皇上的病情确实好转,也就渐渐的不再说什么。 西门寅与何妃起身,给王太医让开了位置。 王太医急忙替西门靖烈做检查,抢救。问身后的太医要上银针,扎在西门靖烈的几个重要穴位上。 “啊!”西门靖烈大叫一声,好像喉咙间被什么淤积着,突然舒畅了。 王太医的眉头紧拧,他知道皇上并非是真正的醒来,这一声叫喊已经到了生命的终点。 西门靖烈挣扎着想起身,但是手臂只能微微抬起一点,眼睛瞪大,看向西门寅。 “父皇!”西门寅上前,很贴心的揽住西门靖烈,让人看来,真是父子情深。 “你……你……”西门靖烈艰难的发出这一个音符。 “儿臣在此。”西门寅道。 “王太医,快继续施救。”有人催促道。 王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病人的回光返照,他无能为力。 “你……你……”西门靖烈的手臂奇迹的当着众人的面抬了起来。 “皇上!”何妃惊喜的叫道,之前她见过的皇上只能睁着眼睛看她,现在手臂都能动了,是不是刚才不省人事是好转的迹象? 西门寅与西门靖烈的目光对视,一个急切紧张忧心忡忡,一个用力睁着不甘心闭合。 西门靖烈抬起的手指向西门寅,突然垂落,两眼瞪着,失去光泽,头耷拉在西门寅的身上,再无动静。 “皇上!”何妃惊叫一声,扑了上去。 西门寅知道,这一下,他身边的人是真的死去了。 真没想到王太医的金针还能让人缓回一口气,着实吓了他一跳,如果西门靖烈敢在临死前胡言乱语…… 不过,已经不必再担心了。 “王太医,快救父皇!”西门寅急切的催促道。 王太医摇了摇头,对跟随而来的另外两名太医道,“你们……你们……看看……” 另外两个太医见此已知不妙,听王太医的话,其中一个率先上前搭上了西门靖烈的脉搏。 “皇上到底怎么样?”何妃焦急的追问,太医的脸色让她看着心生惧意。 皇上,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这个“不要有事”其实要求很简单,只要皇上还存着一口气就好,有气在就没有死,就还是皇上,她还是皇妃,此时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之前有皇后压着,她一直没机会出头,现在刚刚轮到她,可千万不要连皇妃都做不得了。 何妃的希望是没有用的。 只见面前的三个太医齐齐跪下,匍匐在西门靖烈的床榻前,王太医为首,颤巍巍的高呼一声,“皇上驾崩了!” 随着这声响,锦阳宫里刹那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片哭声哀嚎起来,众臣与宫人齐刷刷的跪成一片,一直延续到内殿之外。 西门寅帮西门靖烈合下不甘心闭住的眼睛,小心的缓缓的平放在床榻上,然后跪在了床榻前。 他知道西门靖烈最后瞪大眼睛指着他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杨晨的脸色陡变,木讷的跪下。 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死在了被轩王控制的锦阳宫,而轩王依旧不知所踪。 梅夫人也没料到如此,惊的花容失色,跟随在西门寅与何妃身后,向西门靖烈施跪礼。 “皇上遗旨,是要三皇子继位。” 西门靖烈临终的样子好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你没有想到吧?临死前表现出的对我的恨反而轻易的成全了我。 西门寅盯着那个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机的人,暗自冷笑。原本他还需要再费点手段,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就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 “皇上归西,轩王逃脱不了干系!”有人愤愤的道。 “我之前也亲眼见过皇上的,他明明已经好转……”何妃泣不成声。 “皇上已经能够跟奴才讲话了,怎么会突然……”小桂子也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他尽心侍奉的皇上就这么没了? “皇上是心悸加快,猝死。”王太医解释道。 身为太医,他不能跟随众人一起去猜度,只能给出尽可能正确的结果。 让皇上猝死,是西门寅的决定,他没有直接用能够让人查出的毒。虽然查出皇上是中毒的话,会对控制锦阳宫的西门靖轩更加不利,但是也可以让人跟着毒去追查毒的来源,最终极有可能查到真正下毒的人。 所以,造成猝死的假象,可以让人打消追查下去的念头,同样可以让人将不满的矛头对准西门靖轩,也可以让他更好的隐藏起来。 第五四一章 吾皇万岁 第五四一章吾皇万岁 “皇上怎么会突然心悸加快?” “应该心情有大的波动才会这般吧?” “皇上莫非是气的?” “会不会是受不过轩王的气?” 几句议论,便又如西门寅的所愿将矛盾对准了西门靖轩。 “皇上的死跟王爷无关!”杨晨大声反驳。 但是反驳的力度极为苍白,皇上一死,众臣将责任全怪在了轩王的头上,如果他命守在锦阳宫的人对付这些老臣,会给轩王留下更多的口舌是非。 这一定也是西门寅想等到的,给了他更大的针对轩王的理由。 该如何是好? 没有人理会杨晨的反驳,众臣朝西门寅齐声道,“请三皇子即刻登基主持天下,拨乱反正,维护我青辕王朝百年天下!” “各位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太子是皇兄,自有他回来主持大局,父皇归西,我悲痛万分,身体又不适,怕是让各位大臣失望了。”西门寅道。说出的话像他的身体一般柔弱无力。 只是此时的柔弱多了失去父皇的伤痛。 “由三皇子继位是皇上的遗旨,是皇上最后的夙愿。请三皇子为天下,着想,为皇上尽孝!” “对,只有三皇子最适合做新皇,亦是民心所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高呼,齐齐向西门寅俯首。 “寅儿,你就答应了各位大臣,听从你父皇的遗愿吧。”何妃也顾不得哭泣,劝道。 这样一来,她也就成了辅佐新皇的人,这个太妃做的还算有地位。 “好!”西门寅似乎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先安葬父皇,三日后本皇子正式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对先皇的悲痛,只有对新皇的恭迎。 冷慕然好不容易逃出了翠竹阁。 翠竹阁里跟随西门寅去锦阳宫的人,趁锦阳宫发生变故,悄悄返回,将他们的主子要做皇帝的消息告诉大家。 翠竹阁难得一见的热闹起来,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原来,这也是一个浮躁的地方。 冷慕然趁着那些人都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中,一时忘乎所以,悄悄的溜走了。 西门寅,怎么可以做皇上,一个杀死自己父皇的人怎么可以做天下的君王? 冷慕然忘记了冷家人原本的那个搅乱西门家天下的使命,只有对西门寅的愤慨。 “站住,你是哪儿的人?”宫中的守卫挡住了冷慕然,戒备的打量着这个衣着跟宫女明显不同的女子。 “我……我是翠竹阁的慕然。”冷慕然介绍自己。 她这也算是有正式身份的人吧? “原来是慕然姑娘。” 对慕然的名字,这些守卫不陌生,三皇子的病就是在她的调理下明显好转的。 而且,三皇子要做皇上了…… 守卫让开了路,不再多问什么。 冷慕然赶紧跑开,远离了那些守卫才长出了口气。 看来,翠竹阁成了一块招牌,路上再碰到有人查问,冷慕然可以镇定的对答了。 偌大的皇宫,冷慕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其实,西门寅拿西门痕要挟她,她跑到哪里都没用的,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翠竹阁才是。 可是,当她听说皇上驾崩了,她的心狂跳不止,沉重的负罪感盘踞心头。虽然不是她直接杀掉的皇上,可是皇上确实是死在她的手里。 对于冷家的人来说,她立了一大功,可是,她也不想成为一个杀人凶手,她不想的! 所以,她想逃,远远的逃开,但是又不知道逃到何处,在宫中漫无目的的乱撞。 突然,一个身影从冷慕然面前掠过,顺手扣住冷慕然的肩头,带着她飞速而去。 这种速度,冷慕然很熟悉了,最开始是太子将她从河边带到了太子府,那是属于西门家人才擅长的绝顶轻功。 冷慕然怦然心跳,侧头看着这个带着自己的人。 是他,真的是他,二皇子! 他的脸上没有像在醉花楼那般的随性轻挑,而是硬朗坚毅的,一身蓝衫更是衬出了他一身男人的气概。 西门痕将冷慕然带到了一间陈旧的空屋子里,由于常年没有人住,结了不少的蜘蛛网,遍布灰尘。 “公子……”看着西门痕,冷慕然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被西门痕赶走的情形,想靠近他,又不敢靠近。 “你很怕。”西门痕看着冷慕然的脸,除了见到他的那种属于儿女情长的慌乱,还有极度的惧意。 这也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当他在宫外得知锦阳宫发生了重大的事后便匆匆赶回来了,通过西宫门赶往锦阳宫,正巧碰到了慌不择路的冷慕然。 “公子,我……”冷慕然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杀了人……” 说着,冷慕然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 她杀了人,杀了西门寅的父皇,那也是西门痕的父皇啊! “是他逼你的。”西门痕知道,没有人逼迫,冷慕然是不会做恶事的。 之前有冷冽逼她,现在这个逼她的人更狠。 “如果我不答应,他会对你下手,他那么阴,那么狠,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过……”冷慕然抬起泪眼,看着西门痕。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她可以丢弃她的命。 可是,现在丢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一个关系到天下太平的人,他还是她爱的人的父亲,她岂不是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冷家的身份已经牵制了她,她不要跟他之间再多一层仇恨,就算他避忌她,不爱她,她也不要他恨她。 在西门寅逼迫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唯一在意的就是西门痕的安危,也许就算他恨她,只要他平安,也好。 原来,西门寅从冷慕然身上拿到的把柄是他! 西门痕不知道是该为这份感情欢喜,还是该为这样的结果伤悲。 他的这个皇弟可真是无处不用,一份他躲避的情感都能成了杀手锏,这么说来,皇上是因他而死了? 西门痕蹲下身,抬手替冷慕然抹去脸颊上的泪。 她做了邪恶的事,可是他却没有理由责怪她。 第五四二章 失算 第五四二章失算 “起来吧。”西门痕拉着冷慕然站起来。 “你怕我被他害了?”西门痕问。 “嗯。”冷慕然的泪水还在止不住的流。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杀了皇上,冷家的夙愿实现了一部分,而她的感觉却是很难过。 “你对我就那么没信心?”西门痕问,“你在醉花楼呆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跟他其实是一样的人。” “不一样的!”冷慕然猛烈的摇头,直直的看着西门痕,“你们不一样的。他那么阴狠,你却不曾害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害过人?我们都是带着面具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西门痕道,“如果不是他将自己的一面让你亲眼看到,你又岂能知道他的真面目?你现在又岂能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不,你跟他不一样的,我看到的就是真正的你!”冷慕然虽然如此坚持,但是泪水顾不得流,明显的表现出了恐惧。 她喜欢的无痕公子是不会变的。 西门痕的目光是宁静的,说出的话也是静如蓄积力量的波浪,渐渐的推动,一浪高过一浪。直到让冷慕然感到恐惧,打造出了一个不逊于西门寅的自己。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喜欢他,对他躲而远之了吧。 “你的这一出手,真是恰到好处,皇上驾崩,他受人簇拥即将登基为帝……”西门痕说着,目光离冷慕然越来越近,低头,落在她微扬的脸的正上方。 冷慕然感到十分压抑,将手不由自主的从西门痕的掌中抽回,向后退步。 原本,西门痕将她拉起来,手还搭在他的掌中,不舍得离开。 冷慕然跟着西门痕的话去想,她为了不想让他受到西门寅的伤害,所以才受其威胁,配出毒药,害死了皇上。可是,无痕公子没有为他父皇的死悲痛恼怒自己,而是关心着谁要做新皇…… 他是在恼怒自己的出手,但是原因不一样,在他眼里,她成了他的绊脚石。 眼中只有权力,欲望,他们真的是一样的人吗? 冷慕然觉得自己看不清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她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他,爱着他。 突然,冷慕然的眼睛发黑,最后只看到西门痕抬手对她做了什么,她的知觉便弱了,身子也跟着软软的向下倒去。 她想抓住面前的人,但是无力的挥了挥手,什么都摸不到。 西门痕没有让冷慕然倒在地上,在她的身子即将落地的时候拖住了她。 但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带着对他的不解,甚至是失望。 这样,你的心就可以冷却下来吧?西门痕看着怀中的人,想。 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在喧闹争纷中生活,而他从出生就注定了要一生艰难的保护自己,他自己的命运都遥远未知,带着一帮无依无靠的人小心的活着,又怎能接受另外的情感? “主子?”当无情看到西门痕带着冷慕然出现在大宅里的时候,略感惊讶。 “把她送走,越远越好。”西门痕将昏迷不醒的冷慕然交给无情。 “越远越好,送到哪里?”无情不知道该送往哪里。 其实,他是想让她远离自己吧,一路上他都没有想到一个确切的地方,西门痕又继续想了想,道,“算了,先把她秘密关起来,让水晴看着她。” “主子是要保护她,为什么不跟她明说,让她自己避开?”无情跟随在西门痕身边这么久,明白他的心意。 “照我说的去做。”西门痕没有解释。 他是想打消掉冷慕然对他的感情,又怎能让她知道他对她其实也藏着暗暗的心意? “是。”无情也不再问。 “查到轩王的行踪了吗?”西门痕问。 宫中生了那么大的变故,轩王岂能不见任何踪迹? 西门寅闯锦阳宫,目睹皇上驾崩,被人簇拥登基,这一切怎能发生的那么顺利?看起来西门寅的把握十足,肯定是知道轩王确切消息的。 轩王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锦阳宫,现在究竟置身何处? “没有,轩王好像并不在京城。”无情道。 “你送走冷慕然后,继续带人去查。”西门痕交代,“我再返回宫中。” “主子,现在宫中怕都是三皇子的人了。”无情担忧的道。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皇上就驾崩了,西门寅还被簇拥为皇,真是措手不及。 西门痕看看无情拖着的冷慕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这件事他也感到很意外,根本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应对。 之前放着冷慕然在翠竹阁,是知道西门寅想用她解毒,所以暂时不会危害她,当然也想到了西门寅会利用冷慕然的毒,之前皇上突然病倒,他曾怀疑是西门寅做的,但是无情问过无忧,查不出是冷家的毒,西门寅表现的也是对皇上的病情很疑惑,让他渐渐的放弃了是西门寅做的手脚的想法。 还有件事同样令西门痕存疑,就是西门靖轩对梅夫人的态度。他知道西门靖轩两天前去找过无忧询问他的情况,结果还是查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看起来,皇上的情况跟轩王的情况很相似,只是一个病倒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也许他们的周围还有高人。 就在西门痕为这些事费解的时候,没想到宫中传出爆炸性的消息,在他认为还不到出手的时候,西门寅借用冷慕然出手了,这是他的失败,让冷慕然牵连进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当中。 如果西门寅坐稳了他想要的位置,或许可以平安无事,如果西门寅被轩王反制,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其中也包括冷慕然。 所以,这也是他让冷慕然远远离开的另一个原因。 怎么事情会这样?这样的失败无疑对西门痕是个打击,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将西门寅盯得很紧,西门寅的举动很难逃过他的眼睛,但是这一次明显失算了。 西门寅应该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躲过了他的眼睛,那支力量掌握着他没有及时掌握到的消息,并且可以迅速传到西门寅的手中。其中西门寅借用西门亥起兵,还有直闯锦阳宫的行动都是受那些消息的影响。 第五四三章 看来,你也很在乎那个蠢女人 第五四三章看来,你也很在乎那个蠢女人 现在不是去想西门寅是得到了谁的帮助的时候,而是应该考虑西门靖轩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切。 在西门痕的眼里,轩王不应该是个失败者,不应该被西门寅那样的人反扑致胜。 西门寅是不能做皇帝的,否则他当了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先皇与轩王的人,清理所有有负于他的人,那个数字是庞大的,足以让整个京城陷入不亚于青辕王朝建立之初对付冷家的惨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西门痕想着,有些焦急,眉头上的“川”字更深。 “我这就进宫。”西门痕道。 现在宫中森严,局势紧张,也只有他比较容易走动,或者正在得意中的西门寅还专门在等着他的到来,作为皇上的二皇子,在父皇驾崩的时候他也有理由堂而皇之的出现。 “主子要小心。”无情只能叮嘱一句。 “是你带走了冷慕然?” 锦阳宫里,西门痕轻易的就进去了,西门寅也已经知道冷慕然不在的消息,见西门痕出现,当口便问。 此时的锦阳宫已经被白纱笼罩,红色的灯笼换成了苍白,何妃在内殿为西门靖烈守灵,西门寅在正殿处理事务,俨然已经成了锦阳宫的主人。 西门寅身着孝服,但是内心中没有一个“孝”字可言,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身体与他掌握到的一切。 他没想到,由于喜悦冲昏了翠竹阁里的人的头脑,一时疏忽让冷慕然跑了,他相信,冷慕然是不敢轻易的离宫远远的逃离开他的,她顶多就是无法接受她的毒药害死了皇上的事实。如果她能彻底的在宫中消失,只有说明一个人出手了,那就是西门痕。 “你手中有冷冽,何必要困着一个冷慕然。”西门痕道,“冷冽可是比冷慕然能干的多。” 西门寅当然知道论下毒,冷冽手段要高,论行事,冷冽也比冷慕然狠的多。 但是,他除了让冷冽配制他所中的毒的解药之外,还没有让冷冽做过任何事。 就从冷冽给他隐瞒了他所中的毒其实是出自冷家的事实的时候,他对冷冽的那个人就极为防备。 西门寅知道,如果他要让冷冽给他做事,狡猾的冷冽一定会留下他的把柄,尤其是要毒死西门靖烈的事,换做冷冽去做,肯定要当做一个重要的杀手锏,用来牵制他。 所以,他宁可威逼冷慕然去做这件事,而不会惊动冷冽。 “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插手。”西门寅道,“识相的话就把冷慕然给我送回来,做为你的弟弟,我不会难为你。” “你都要做皇帝了,何必还在意一个冷慕然?就算要寻找鬼谷神医也不是难事。”西门痕道。 他是不会再让冷慕然回到西门寅跟前的。 西门寅的脸色一沉,鬼谷神医,他一直在命人寻找,暗中动用了所有能够用的到的关系,但是除了那个曾被困在轩王府的郑贤伦,再无其他与之有关系的人的踪迹。 原本,他还指望着林馨儿从轩王府带出郑贤伦后,将人劫走为他解毒,但是没想到水月圣宫一战,郑贤伦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不知所踪。 虽然西门靖轩放弃了寻找,但是西门寅从未放弃,但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消息。 凭郑贤伦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将自己隐藏的这么好,若是郑贤伦不在水月宫的手中,便是还有躲在暗处的人将他带走了。 西门痕这个时候提到鬼谷神医,令西门寅很恼火,脸色乌云密布,有的人可以当做因失去父亲的悲戚,有的人却看到的是寒意。 “看来,你也很在乎那个蠢女人。”西门寅道,“只是皇上都被她的毒给毒死了,你不觉得你保护的有些晚了?” 西门寅的话无疑也给了西门痕当头一击,本来他就懊悔自己的失算,被西门寅当面提及,就好像又插了他一刀,带血的讽刺。 “你也能明白,如果等所有的事情稳定下来,我找到机会的话也可能替先皇的死翻案。到时候,我该说冷慕然是受轩王指使的呢,还是受你的指使?”西门寅道。 虽然,现在他为了摆脱麻烦,造成的是皇上猝死的假象,但是日后等他将龙椅坐稳了,再想要生出点事也不难,权当是调剂一下胃口。 “不过,轩王现在已经为众臣不容,他的霸道,专制已经激怒了所有的人,皇上的死他也要承担其责任,这些足够将轩王铲除掉,而你这个风流倜傥的无痕公子看起来还平安无事……”西门寅继续说道,阴沉的脸与邪佞的笑相结合,毫无往日那平和淡雅的三皇子的身影。 “我认为还是将你跟冷慕然联系起来最好不过,她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他,做一对共患难的郎情妾意,挺不错。你说呢,二皇兄?”西门寅笑问。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西门痕并没有被西门寅吓到,冷冷的道。 “当然,如果你听从我的话,老实一些,我便没有那个机会。”西门寅道。 二人正在针锋相对,有人传报,几名大臣求见。 西门寅首肯,传报的人下去。 趁着没人的空当,西门寅又道,“肯定是为了太子的战况,你说我是该设法替太子解困呢,还是让他英勇牺牲的好?” “姜子音宁死保守秘密,你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么?”西门痕问。 虽然他知道西门寅的话根本不可信,但是如果连死人的遗愿都不理会的话,也就算不得是个人了。 “你是想,姜子音是我杀的,冷宫的火是我放的,所以我应该达成她的遗愿,否则就是个人渣,是不是?”西门寅能够明白西门痕对他的看法,面不改色的自嘲道。 西门痕没有回话,冷冷的看着西门寅。 这时,几个大臣相携走进锦阳宫,见到西门寅,便按照参拜皇上的礼数跪拜。 “几位大人不必如此,”西门寅道。 大臣们起身,不待开口,西门寅便道,“我知道你们是为太子而来,我也一直在想解救太子的办法,现在我就跟各位大人说一说……” 西门寅说着,展开面前长几上的图纸。 第五四四章 请二皇子归还慕然 第五四四章请二皇子归还慕然 “三皇子,”一个大臣连忙上前,按住了刚展开一办的图纸。 “嗯?”西门寅抬头看着这个大胆的人。 那个大臣躬身后退,带领其余的人又跪下了。 “你们这是……”西门寅疑惑不解。 站在一侧的西门痕的眼睛则眯了起来,只有一缕冷光射向这几个人。 “三皇弟还不明白么?他们不想让你急着出手救太子。”西门痕冷笑道,这岂不是正和了西门寅的心意? 这一点,西门寅自己又岂能看不出? 在这些大臣的眼里,只有维护所谓的安稳,维护他们所认为的忠义,根本不会在意手足。在他们看来,辅佐他们看中的那个人,按照他们期望的路去走就是对的,他们还可以对人大声说一句,他们是为了西门家的天下!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太子回京,是不会甘心让西门寅登基的,就算所有人都看到了先皇的遗旨,也免不了发生争端。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去解救太子,而是要让西门寅顺利登基为帝,只要已经做了皇上,想要夺位就不那么容易了。 为首的大臣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西门痕,此时的三皇子没有穿着平日的那身锦衣,而是身着一袭普通的蓝衫,看起来跟往日有些不同。 但是顾不得多想,那个大臣接着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先皇遗愿,三皇子理应先登基为帝,再以新皇的名义处理事务,至于太子,他手中有北疆的精兵,多抵抗三日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是太子根本就回不到京城了,只有宅心仁厚的三皇子才会先急着为太子着想,忘记了他此时才是真正的太子,当先皇将手指向他的时候,那个被堵在京城外的太子已经被废了。 “万一太子抵抗不住呢?”西门痕道,“轩王被众人不容,三皇子身体也不好,万一也发生状况呢?之后让谁主持大局?莫不是你们会选择我?还是你们就等着西门家无人,好再自立天下?” “臣惶恐!”一干大臣连忙向西门寅叩首。 “三皇子的身体日渐好转,定能坐拥天下百年,打造我青辕王朝辉煌基业。”为首的大臣道。 西门寅扫了眼西门痕,他是明知道他不会真的急着去帮西门彻,还在故意在这里用犀利的言辞质问众臣,妄图改变众臣的态度。 这根本就是见不得他先占得先机,心中不甘,故意使坏的目的!西门寅恨恨的想着,看向西门痕的目光便升起了杀意。 杀意一扫而过,被西门痕清晰的捕捉到。 “二皇兄说的是,我的身体怕是不允许操劳太久,有心无力,令众位大人失望了。”西门寅收回目光,好似被西门痕的话刺激道,神情没落的道。 “二皇子,我等在商议要事,若是二皇子无事,还是尽快换上孝衣,陪同何妃娘娘为先皇守灵吧。”还是那个大臣,对西门痕的态度不满又鄙夷。 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名声狼藉的二皇子在锦阳宫里多话了? “好,我这就去。”西门痕笑笑,知道他是无法说动这些人去帮太子了。 只能叹息太子之前没有给人留下好印象。若说这个好印象,当真是任何人都比不得三皇子。 “二皇兄,请你将慕然送回到翠竹阁,我需要她。” 西门痕刚转身,西门寅的话便接着传来。 西门痕没有回头,他不想看到一张故作示弱恳请的脸。 西门寅这是在当着众臣的面难为他,计划借用冷慕然博得众臣的同情的时候对付他。西门寅如果不想对他做什么,就不会急着提到冷慕然,因为还有冷冽。 刚才看到的那杀意便显出了西门寅的迫不及待,任何阻止他,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步他都会视为铲除的目标,果断除之不会留情。 西门寅本来就是这么阴狠,就算他同意交出冷慕然,日后也照样会被其不容,只不过是迟迟早早的事。 西门痕隐下一声叹息,他们这对一起戴着假面躲在暗处的兄弟终于开始正式发生冲突了。 其实,他们是一样悲哀的人,所以一直以来,西门痕都只是盯着西门寅,避忌他又不难为他,想着在他落难的时候救他一命,也是为了自己,结果他却先开始朝自己出手,在还没有真正实现他的目标的时候就决定下手了。 “慕然姑娘落在二皇子手里?”众臣不得不再次注意到这个根本进不了他们眼的二皇子。 有人不禁动了怒意,这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二皇子在这关键的时候打了什么主意? 谁都知道三皇子的病是靠了慕然姑娘才迅速好转的,控制了慕然就是拿捏住了三皇子的命,怪不得刚才他那么犀利的质问,其实也是谋了打算。 这样阴险的人岂能跟民心所向的三皇子相比? “请二皇兄将慕然姑娘送回翠竹阁。”西门寅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寅也是贪生怕死之人,不能没有慕然。至于帝位,等解救了太子,便还是他的,寅现在要做的只有帮助太子铲除轩王,清肃朝纲。” 一个对帝位毫无奢求的皇子更是博得了众臣的好感。 “三皇子,是先皇遗旨将帝位指给你的,就算推脱也推脱不掉,我等只会遵从先皇旨意辅佐三皇子。”众臣表示衷心。 “至于二皇子,请尽快归还慕然,否则我等便会视二皇子为轩王同党,后果二皇子自知。” 为首的大臣说完,众臣相继点头表示认同。 西门痕笑笑,折身又走了回来,“三皇弟弄错了,虽然我曾经救过慕然,她也在我那里住过一段日子养伤,但是现在慕然确实没有跟我在一起。” 这个时候,他岂能承认?西门寅会说谎,他也会。 “没有?刚才你不是还想拿慕然跟我谈条件?”西门寅道挑挑眉,表示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很无奈。 这话足以让众臣继续误会西门痕,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西门痕用命威胁西门寅放弃帝位的情形。 第五四五章 拿西门靖轩的人头供奉他的龙位 第五四五章拿西门靖轩的人头供奉他的龙位 “二皇子,三皇子继位是先皇临终的夙愿,当时在锦阳宫的人全部看到,就连轩王府的杨晨与梅夫人都无话可说,你又何必生事?”为首的大臣怒道,“现在朝廷可谓内忧外患,还请二皇子识大体,不要与乱臣贼子沦为一党!” 这些人相信,对付一个二皇子绰绰有余。 “三皇弟,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慕然确实不在我手里。”这个时候,西门痕是咬死不能承认了,“如若不信,各位大人可以尽管搜,如果找到慕然跟我有关,我甘愿受过。” 他要藏的人,想要找到,也不容易。 西门寅自然知道这个西门痕其实也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他的力量大部分都受了之前的误导去对付西门彻了,如果为了寻找冷慕然再浪费了身边的力量,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西门痕这样说的目的其实还是想拖延时间。 “三皇弟,你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刚才我是提到过慕然,但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如三皇弟好好想想刚才我们的对话,可不要随口一说就把我逼到绝路上。”西门痕接着又道。 逼到绝路,这四个字让西门寅听来语气偏重。 被逼到绝路上的人,是会不顾一切的反抗的,止不住西门痕会怎样做。 如果姜子音死都没有透露的秘密被西门痕给说出来…… 西门寅的眼睛眯了眯,掩起浅浅的顾忌,轻咳了两声道,“可能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我也想的过于多了,误会了二皇兄。” 处理这个二皇子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了,他应该悄悄的消失。 “各位大人,先不要去考虑慕然的事,寻到轩王解救太子才是当务之急。”西门寅将焦点从西门痕身上移开,退一步,给了他离开的机会。 众臣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事情最重要,至于慕然,如果真在西门痕手里,也没有像轩王那样的威胁,当下,最要紧的是辅佐三皇子顺利登基,铲除轩王一党,至于太子,能救便救,救不得的话也是他的命。 这也算是之前太子跟轩王走的近的报应,他若真的有事,也会令轩王的罪名更重,三皇子会替他报仇的。 二选一,众臣相约抛弃了那个本就入不了众人眼的太子。 西门痕并没有直接离开锦阳宫,而是走向内殿,去看那个已经断了气的皇上。 他是他的二皇子,他是他的父皇! “三皇子,事不宜迟,不如天亮之后就移驾昭和殿,登基为帝?”有人随后提议。 “不可,不可!” 有反对声从锦阳宫外传来。 音落,顾倾城已走到门口,正步走进锦阳宫,往日的一袭醒目的红衫因为西门靖烈的死换成了一袭白衣。 “请三皇子恕臣擅闯锦阳宫之罪。”顾倾城朝西门寅拱手道。 “顾大人是唯一一个在先皇病期出入锦阳宫的人,又是三皇子的好友,三皇子岂会怪罪?”有个大臣酸溜溜的道。 其实,站在这锦阳宫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不满西门靖轩对他们的漠视,才想要急着辅佐新皇,争取到一份实权。 而顾倾城在他们的眼里是个例外,明明顾倾城没有固定的投靠,凭着过人的才识深受先皇重视,但是轩王却没有排斥他,反而在拒绝众人踏入锦阳宫的时候,偏偏召他面见。 如果不是顾倾城跟三皇子要好,这些老臣肯定会拿这件事说事,直接将顾倾城归为轩王一党。 现在对这个顾倾城怎么样,还需看三皇子的意思。 “倾城,好久不见了。”西门寅微微笑道,全无责怪顾倾城之意,反而像久违的老友。 “最近难得的清闲,我便偷着休息了一阵。”顾倾城道,“突然听闻宫中生变,牵连到了三皇子,才匆匆赶来。” “顾大人,此言何意?什么是牵连到三皇子?”有人不满了。 “你们在这里逼着三皇子匆匆登基,还不够他受牵连么?”顾倾城道。 “倾城,我知道你在乎我的身体,怕我劳累,可是如今的情势不容乐观,太子被阻京外,轩王别有用心,我不得不站在这里。”西门寅好似自己也很无奈,突然间便背负了江山社稷的重任,一副重担压在了他这个病人身上。 “顾大人,三皇子继位是先皇临终所指。”有人再次强调。 先皇的遗旨,就是最有力的权威。 “我没说不想让三皇子做皇帝,何况之前就有不少人想让三皇子做太子,只可惜三皇子身体不适,不过最近三皇子的身体明显好多了,如果是真龙天子的话,身体也会越来越好,西门家的列祖列宗会保佑他的,这一点我不担心。”顾倾城道。 “那么顾大人所言究竟何意?为何三皇子不能即刻登基?”有人质问。 虽然之前西门寅说是三天后正式登基,可是为防夜长梦多,他们只盼着天亮就将这件事办了。 “第一,三皇子登基,龙袍可有准备?这是对新皇的不敬。第二,先皇还未下葬,新皇先一步登基,举办喜事,不符人之常情,不论我们眼中的三皇子是怎样的人,都会让世人误解,将新皇当成只注重权势不顾父亲的不孝子,令新皇声望受损。第三,历来新皇登基乃至各种婚嫁喜事等都需挑选良辰吉日,吉时,这不仅关系到新皇的龙位是否稳如磐石,还关系到国运前途,断不可随意。仅这三点,我便反对三皇子匆匆继位。”顾倾城给出自己反对的理由。 众臣听了,相互私语。 龙袍是表面形象,即使不是新赶制的,先皇的龙袍经过裁改也可以应急。 新皇的威望乃至国运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本来他们还惧怕轩王突然出现反扑,想要借助三皇子的威望与智慧拨乱反正,如果被轩王拿住三皇子的“不是”去影响民心,进而影响到国运就麻烦了。 西门寅见众臣交头接耳的神情便知道匆匆继位是不可能了,不过他在众臣的心中已经竖起了作为皇帝的形象,只是差那么一步礼仪而已,差一声正式的呼唤,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 等他收拾了西门靖轩之后,拿西门靖轩的人头供奉他的龙位! 第五四六章 约见西门亥 第五四六章约见西门亥 “正如顾大人所言,此事急不得,当下最要紧的是安葬父皇,处理轩王与太子之事,只要众位大人信任我,也不必非得以新皇名义,至于登基一事,就让司仪官在三日后选择吉日。”西门寅道。 就算众臣的意见有所改变,也不好再亲口否决了他们先前的想法,这个决定还需要西门寅亲口说出来,给众人一个台阶下。 “臣遵旨。” 西门寅的话说完,众臣便齐齐拱手回道。 西门寅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迎上顾倾城,他的这番话真是为了他的考虑说出来的吗? 顾倾城那张俊美的面容同样毫无变化,对上西门寅的目光,微微的闪了一下,算是淡淡的回应。 “顾大人,皇上的葬礼就交给你去主持了,我跟大人一起商议太子跟轩王的事。”西门寅决定,用这个无关痛痒的事牵绊住顾倾城。 他总觉得这个顾倾城跟他越来越疏离了。 “臣遵旨。”顾倾城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西门寅带众臣奔赴昭和殿,召集全朝所有的大臣一起议事,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已开始行使皇帝的权力。 西门靖轩,你一定没想到,你的行踪被我掌握到,就算你把守着锦阳宫,也比不得西门靖烈的一个死。 你替西门靖烈守着江山,但是众臣又怎么看你?西门靖烈又怎么猜度你?你无心于皇位,留下西门靖烈的一条命,但他的命终却是为我所用,你一定不会想到西门靖烈就是我的一块上好的垫脚石吧? 看着众人离开锦阳宫,顾倾城暗嘘了口气,轩王,我也只能替你抢回三天的时间了。 顾倾城的目光寻向前方偏侧内殿的门,门敞开,不时的传来何妃的哭声。 能置自己的父皇于死地,三皇子,从此你便不再是我顾倾城相交的人。 没有了三皇子,这个天下最终又会落在谁的手中? 这都不是顾倾城要考虑的,现在他想要看到的是,轩王怎样意外现身,就跟他突然不见一般,怎样反制西门寅。 林馨儿离开七星山后就换成了男装,这是为了避免被银面人轻易发现目标,又派鹰群对付她。 花费了一天一夜的工夫,直到下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林馨儿才赶上了太子的队伍,整支队伍正在猎场交战,他们想要突围,或者她想要从外围突破进去都不容易。 不过毕竟是来自北疆,身经百战的精兵,那些对付太子的人想要获胜也不容易。 猎场林木丛生加上积雪深厚,比辽阔的北疆作战难度高,双方作战都很艰难。 如果,能从外攻其不备,太子的外敌很容易就解决掉了。 可是哪里有人供她所用?林馨儿寻思着,没有人用,就还需要自己单枪匹马应对了。 林馨儿暗中逮住一个落单的叛军,换做了他的模样之后来到了猎场附近的村落,由于有人起兵,这个村落的人都仓皇散去,现在成了叛军首领的指挥所。 西门寅为了混淆是非,暂时没有让西门亥及原定的以逍遥侯的名义暴露出来。照目前他在京城的情况,完全可以将这支叛军算到轩王的头上。 所以,所有的人只知道有人对太子的队伍下手,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的人。 林馨儿之前也是仅知道是西门寅的人,直到潜进了村落,才发现原来领兵的是西门亥。 看来,西门寅是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万一抵不过西门彻,就拿西门亥当替罪羊。 只要对付一个西门亥,事情就好办多了。 林馨儿借用伪装的掩护摸到了西门亥的落脚点,将一团纸条丢到西门亥的身上。 西门亥正在查看地图,迎面一个纸团向他飞来,为之一怔,拿起打开,脸色变的更重。 此时屋子里没人,西门亥忙将纸条揉碎,跑出屋外。 林馨儿故意给西门亥留下一个身影,好让西门亥寻着追来。 林馨儿先停落在村子附近的一个山洼里,这边的地形她提前已经查看好,这里很隐秘,不易被人察觉。 回头看看紧随而至的西门亥,不得不说他的功夫大涨,跟上次在他家的院子里见到的时候进步许多,尤其是这破影功,虽然算不得上乘,但使用起来也是相当熟练,追逐着她只是前后脚的距离。 “你是什么人?” 似乎,西门亥的脑子也灵活了不少,一眼就判定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冒牌货。 看来,这也得归功西门寅,在西门亥一次次的被打击下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进步,尽可能的成为一个合格的替身。 “原来,你真的很在意林可儿,林可儿能被人深深挂念也算不虚短短的一生了。”林馨儿道。 她丢给西门亥的纸条上就是写着有林可儿的消息告诉他。 “你是……”西门亥听着这道从一张男子面孔的口中传出的女声,仔细辨别这个声音。 有点耳熟又很陌生。 “我是林馨儿。”林馨儿没有跟西门亥隐瞒自己的身份,随手将脸上的易容扯去。 看着这张与林可儿很相像的脸,西门亥的心跟着动了几动,但是很快,脸色铁青,凝聚上强烈的怒意。 “是你!”西门亥咬牙切齿的道。 就是这个女人先烧了逍遥侯府,又让人杀了自己的亲妹妹,简直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还跟轩王一路,就是他的仇人! 上次在他家遇到,他没有能力报仇,这一次,他手握一大批人,绝不会让这个女人逃脱。 林馨儿知道西门亥对她的恨,就算林可儿其实不是她直接找人杀的,可是经过西门靖轩的授意对她来说是一样的,她跟西门靖轩是一体的,他结下的仇,让西门亥认定西门靖昱是死在他的手中,她也有份承担,她不会觉得这样的牵连委屈了自己,反而有种跟西门靖轩一起并肩迎战的感觉。 “是我。”林馨儿微微一笑,身上的淡静与西门亥的怒意相比就好像是悠闲飘荡的白云与突然肆虐而起的狂风。 “你竟敢来找我!”西门亥道。 与其说是怀疑林馨儿的勇气不如说是在疑惑她的行踪。 之前他还收到消息说林馨儿已经被人控制住了,用来作为牵制西门靖轩的把柄,结果西门靖轩一直没有出现,她怎么会摆脱了困局? “作为逍遥侯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我是要救你。”林馨儿道。 “救我?”西门亥仿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眼角还挤出了泪珠,“我如今无家可归,沦落为叛军的首领,成为西门皇家的逆贼,就连爹娘不在的时候想磕头送行以尽孝道都不可以,就连心爱的女子都命丧黄泉,这些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你竟然说是想救我?你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不是要来杀我,斩草除根?” “就算要报仇,你也得留着自己的命在,不是吗?你都危在旦夕了,还想着报仇,是打算在梦里实现么?”林馨儿问,很平静,声音里没有一丝因西门亥的恨意带动的起伏。 “你确定你能杀了我?”西门亥说着环视四周。 他的应变能力还是很差,作战的计划都是上面的人安排好的,他只是一个传话筒,刚才突然看到林可儿三个字,不加思索的就追了出来,根本没有想到同时安排人手,以防不备。 现在身处这个山洼,只有他一个人面对着林馨儿,甚至还可能有林馨儿带来的藏在暗处的人。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们的人会继续进攻,你想要得到太子的那支队伍回京做事,是不可能的。”西门亥道。 这是他知道的消息,因为怕太子带人回到京城发生难测的变故,所以他上面的人才命他带人赶到这片猎场,围击太子。 而他只不过拥有带兵的名义,却没有绝对的自主权。 “你也知道你死了,还会有人接替你,你只不过是个现身的幌子。”林馨儿道,看来西门亥并没有晕了头。 “只要我们能赢,我死而无憾!”西门亥道,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站在山洼中的风雪里,俨然是个不惧生死的战士。 气势不错,只是有点愚昧。 “就算现在你不死,这场仗你们打赢了,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也不会再活下去,你已经做了很好的铺路石,没有再存活下去的必要,你的死是为他最后竖立形象的机会,他不会放弃。”林馨儿道。 “你知道他是谁?危言耸听!”西门亥拔出长剑,指向林馨儿。 他知道在他家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斗篷人就是所有幕后的主使,但是他只见了那么一次,也从来没有机会问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输了仗,他命该死,难道赢了还是个死?西门亥不信。 “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你用心习练西门家的功法吗?为什么又选中了你出面吗?因为就算你只是个垫脚的,也有别人比不上的优势。”林馨儿道。 西门亥的目光闪了一下,他的身上还有优势吗?曾经他以为自己一文不值,只能跟所有的底下人一般受人指使被呼来喝去。 第五四七章 不能拼死报仇 第五四七章不能拼死报仇 任何人都想让自己具有光亮的一面,西门亥也不例外。当听到林馨儿提到他有优势的时候,手握长剑的力道明显的松了松,直直的盯着林馨儿,对她下面的话生了兴趣。 “他之前的行动迹象暴露了他是西门家的人,现在仅存的西门家的人又屈指可数,所以他要让你帮他抹干净他走过的路迹,替他承担下所有,甚至替他死去。而他则可以站在大众之下,让人看到他是怎样力挽狂澜,铲除黑暗势力,做一个有为的君王。”林馨儿道。 当看到守在这个村落,“指挥”乱军的人是西门亥时,她更是明白西门寅的心思。 不论之前有多少人怀疑西门家里有人图谋不轨,他在最后一刻都可以将西门亥交出去,西门亥现在掌握的西门家的功法进步许多,招牌的轻功破影功也驾轻就熟,加上他的出身本就是叛臣逆子,一个逃犯,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可以去顶替斗篷人去死。只要斗篷人“死了”,也就再无西门寅的什么事。 “你是说他也是西门家的人,想要利用我做他的替身?”西门亥疑惑的问。 西门皇家里的人寥寥可数,还能有谁在暗中行事? 这个替身也跟他之前想的做一个棋子的意义完全不同。棋子只要对执棋的人有利便还能活下去,而替身是随时等着去死的。 也就是那个人从未正视跟他的交易,从未将他的报仇的愿望当成一回事,一直在等着合适的机会施展金蝉脱壳,用他的命换他的威望,想一想自己铲除了自己,当真是很有魄力。 “对,他就是最受人爱戴的三皇子。”林馨儿道,“当初的陈太医是他杀的,冷宫失火危及姜妃跟他也有很大可能的关系,林可儿也是在他的教唆下犯下大错以致必须偿命,如今这场不顾周边百姓安危的战事也是那位仁慈的皇子授意发起的。” “怎么会是他?”西门亥难以置信。 “宫斗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幻幻,你在外沦落了这么久也看不透。”林馨儿道。 “是他又怎样?”西门亥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再次握紧手中的剑,“他要想成事,一定会铲除西门靖轩,我的大仇必将报之,就算做他的替身我也心甘情愿。他有恩与我,如果没有他,我爹娘连个供奉的牌位也不会有。” 不知道西门亥从哪儿听说的,西门寅供奉着西门靖昱夫妇牌位的事,也许是西门寅的人为了提前给他灌定心丸,先让他知道了这个“大恩大德”。 林馨儿轻轻冷笑,像西门寅那样暗藏了一颗比谁都阴险的心的人,怎么可能真心供奉西门靖昱? 给人竖立表面的形象是一个方面,这种将牌位摆放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每天睁眼就能看到的情况单是为了一个“上一炷香”是不是有些过了?他对他的母妃可没有尽心到如此地步。 细细去想,西门寅的做法更像是想让死去的西门靖昱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种怀着记恨,不愿让死去的人瞑目所以才时时盯着的行为。 换种话来说,这更像是蓄含着一种报复的心理。 西门寅是恨西门靖昱的,当林馨儿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也为之一震,这应该是两个从未相关联过的人,怕是西门靖昱也不知道三皇子的真面目。 “小侯爷,你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了。”林馨儿只能这样评价这个一向被西门靖昱保护的很好的贵公子。 其实她跟西门亥有些相似,都是曾经被保护的很好的人,曾经以为自己的身边是多么美好,突然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同的是,西门亥的命运是西门靖昱死都不愿造成而又不得不改变的。而她则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圈套。 也许造成的原因不同,她与他的改变也不同,西门亥除了武学上进步不小,想问题还是那么的简单,而她却事事变的更加小心翼翼,想问题更加全面细致。 “你休得妖言惑众,妄图让我改变心向,我不仅要为自己,也要为可儿报仇!”西门亥剑指林馨儿。 “报仇,勇气可嘉,但是被人故意深化了仇恨,为其利用就很不值得了。”林馨儿根本无意面前那把折射着雪光的剑,“逍遥侯夫妇是想看着你为他们报仇而死,黄泉路上一家团聚呢,还是想看着你获得崭新的人生令他在九泉之下欣慰?作为一个尽孝的儿子,你想到底该怎样做?难道你不该重振逍遥侯一脉,发扬光大,而要亲手斩断你这条唯一的血脉,令逍遥侯断子绝孙?就算报了仇,你死了,你就有颜面去见逍遥侯?” 西门亥握着剑柄的手又不觉垂了下来。 从他被拇指兄弟救走,开始逃亡,耳边充斥的都是报仇,哪怕一死,也要报仇雪恨。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死了,他爹的血脉就没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岂不是还是无颜面见父亲,愧对父亲? 他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既要报仇,还要活着,将父亲的一脉延续下去,令其枝繁叶茂?作为逍遥侯唯一的儿子,他不仅仅只有报仇这么一个责任。 “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西门亥茫然之中似乎豁然明亮。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满心的复仇,不惧死亡,从未想过以后。 他真的好像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工具。 “因为他们只需要你这种无惧死亡的精神,不过你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让自己活得努力吗?”林馨儿问。 是,他们只想让他死,不管这场仗的输赢,他都注定要死。西门亥想到林馨儿先前说过的所有的话,当他跟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要死的。 林馨儿的这些话,西门亥不会轻易相信,但是他现在已恍然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很艰难。。 第五四八章 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第五四八章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林馨儿知道,现在西门亥还不会完全听从她的话,但是他现在已经开始“怕”死了,这就足够。 对于孤身一人又不怕死的人来说真有些不好对付,西门亥开始想活下去,珍贵起他的命,便有了弱点。 就在西门亥失神着,萌生了活下去的愿望的时候,林馨儿脚步轻易,眨眼间便靠近西门亥。 西门亥刚想执剑应对,手腕被击,剑不由的松落,被林馨儿轻巧的挑起,他根本没有看清林馨儿的出手,剑已经握在她的手中。 冰凉的剑刃抵在西门亥的脖颈。 “你好卑鄙!”西门亥恨恨的骂道,无奈受控于人,不敢妄动。 换做刚才的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跟她拼命,现在好对付多了。林馨儿笑笑,“就算给你机会,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如这样迅速解决的好。” “你想怎么样?”西门亥此时对林馨儿是无法形容的恨,拿林可儿将他诱到这里,费了一番口舌,唤起了他对生的渴望,转眼便拿命来要挟他。 “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林馨儿道,“你若不想做逃犯做对付太子的朝廷叛贼的话,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对,也只有做对了事,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你想让我撤掉对太子的围攻?”西门亥再傻也知道林馨儿想要的是什么,“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让你们的阴谋得逞?我们的人毁于一旦,之后我靠什么报仇?” “报仇的方法千万种,你的命只有眼下的这一条。”林馨儿冷冷的道,“还有,那不是你的计划,你跟他们的计划无关,一个连棋子都算不得的人,你不应该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西门亥咬唇不语。 山洼附近传来有人踏雪的声音,一定是有人寻着西门亥的踪迹寻来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这就杀了你,大不了再去找下一个替你出面的冒牌首领。”林馨儿手持长剑,在西门亥的脖子上浅划了一下,血便渗了出来,涂抹在了剑刃上。 伴着寒风,西门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生疼生疼,虽然这些日子他吃了不少苦,可是刀剑之伤从未受过,这轻轻的一剑对他来说好像割断了他的半个脖子,心跟着抖动。 “就算我无法得手,由你跟太子一起去陪葬当真也不错。”林馨儿说着,手上的力又重了一分。 不可以,他不能跟西门彻一起死! 西门亥暗叫,西门彻死了,皇上还有西门痕跟西门寅两个皇子,而他爹就留下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如果站在他上面的那个人真的是西门寅,皇上的一脉并未变动,而他,先皇的第四子就要跟二王爷与三王爷一样,无后断根了。 受到林馨儿的影响,西门亥此时对死极为不甘,他为什么不能将报仇与振兴逍遥侯府一起实现?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他的爹娘在保佑着他,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好,我答应你!”西门亥妥协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些日子让他也学会了隐忍。 林馨儿将剑从西门亥的脖子上拿开,随手一丢,准确无误的插进了西门亥挂在腰间的剑鞘里。 同时,脚步声已经靠近,寻到山洼的人看到了西门亥,一边大呼一边跑过来,“西门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围困猎场一天一夜,照估算太子的人马粮草断缺,我们是否开始发起猛攻?” 粮草,向来都是从内地运往边疆,边疆的人返回京城随身带的粮草并不多,因为每经过一个大些的城镇都可以持特定的令牌从城中储备的军粮中调集一些供给,之后朝廷上还会补回。否则动用那些千里迢迢送到边疆的粮草便浪费了边疆的物资。 西门彻带领的这些人也是一边返京一边顺路筹集所需的粮草,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太平盛世会在半途受阻作战,所以根本没有提前备下足够多的粮草,只等着到了下一站从地方粮库征用。只要过了猎场就到了下一个粮库,队伍里储备的粮草本就不多,结果偏偏被阻在猎场,猎场一战,被困了不到二十个时辰,便没有补充体力的食物了。 虽然刚开始的战况双方不相上下,但是随着时间消耗下去,明显外围的优势强于被困在猎场里面的人。 “先停止进攻,让所有的弟兄歇息调养。”西门亥命道。 “西门公子?”那个人惊讶的看着西门亥。 虽然西门亥这个“西门公子”只是个傀儡,可是在这帮人当中,他就是他们的“老大”,他的命令都代表着上面的意思,早在行动前几个主要的负责人就被告诫,必须遵守。 “这是安排好的计划,照计划行事。”西门亥道。 “怎么会这样?”那人倍感疑惑。 这个时候要是停止攻击,很容易被困在猎场里的人反攻,他们这一战不是要剿灭太子吗?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此时,林馨儿低垂着头,站在西门亥的身后侧。 西门亥不敢随便言语,他知道只要林馨儿一出手就能果断要了他的命。 “你想问的话就等东南来了之后询问,现在要做的就是照计划行事。”西门亥冷下脸道。 那人想想也是,面前的这个“老大”也是听命与人的,问了也没有答案。 “西门公子,你的脖子怎么了?”那人发现西门亥的脖子受伤了,本能的警惕起来。 “刚才练功,没有用对招数,伤了自己。”西门亥道。 肯定不能说是被林馨儿伤的,也不能说是有人行刺他,那样肯定会引起慌乱,也不是林馨儿想要的结果。所以,西门亥想了想,只得说是自己伤了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这个人是跟随着西门亥从淮安县一起来到这里的,可以说从见到西门亥,除了期间西门亥偷偷离开过一阵,便一直跟他在一起,自然知道西门亥的武功怎么样,也知道他后来有多起劲的练功。 所以那人对西门亥练功的说法没有怀疑,反而暗笑他的笨拙。 第五四九章 他又是谁? 第五四九章他又是谁? 不过…… 这人也算是心细之人,看到山洼里积雪平整,除了一串脚印,几乎没有练功走动的痕迹。 那人见此便又问道,“西门公子的武功似乎进步不少,刚练的就是能够达到落雪无痕的破影功吗?” “是的。”西门亥道,没有觉察出那人问话的异样。 而林馨儿则跟着他的话扫视四周,好一个落雪无痕,只要西门亥再展示一下的功夫,就会被人识破是在说谎了,虽然他的破影功进步不少,但是想要达到真正的落雪无痕还差了好远。 话还得靠她来圆。 “西门公子,您还得继续习练,刚才您的轻功在收脚时不够利落,伤到了自己,离落雪无痕的水平相差甚远,卑职会尽心做公子的习练对手,帮助公子进步。”林馨儿用改变的粗哑的声音道。 根据雪地里留下的脚印,确实是二人施展轻功追逐的痕迹,除此之外再无凌乱的脚步,结合西门亥先前的话,这样的解释也就圆满多了。 “你是什么人?” 林馨儿的话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不曾听说西门亥还有习练对手,能够跟破影功较量的人,本身的轻功必然不差。一个兵卫模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水平? “卑职是昔日逍遥侯的属下,承蒙逍遥侯厚爱,侯府落败之后一路追寻小侯爷至此。”林馨儿道。 “是,她是我爹的亲信,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西门亥也跟着证明道。 这些人都不认识林馨儿,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人相信了这个解释,不再注意林馨儿,又开始关心西门亥刚说的决定,“主上的意思真的是停止进攻?” “请问阁下,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林馨儿站出来道,“小侯爷跟你家主子合作,时时听从你家主子指示,对他而言已是委屈,你竟还要怀疑他?也罢,从此,小侯爷对这场战事就撒手不管了,有什么事你来做主!” 好一个神情凌厉,言辞激烈的人! 那人听了不觉一震,不想西门亥懦弱至极,逍遥侯还存有侥幸逃脱的又如此忠心护主的手下。 不仅那个人,就连西门亥也站着一动不敢动,明明知道林馨儿说的是假的,他却不敢反驳招认出来。 从逍遥侯府出事,流落在外,大半年过去,他从来没有这么怕死过。 林馨儿的话成功的震慑住了那个人,他也只是个小小的属下,怎敢做这个主?西门亥被捏在自己主子的掌心,报仇心切,又傻乎乎的,自然不敢存了什么心思,一定是他多虑了。 “既然是主上的意思,卑职岂敢不从?我这就去替公子传达停止进攻的命令。”那人道。 林馨儿见那人信了,神情也缓和一些。 只要他再存有怀疑,她必然会结果了他的命。 被困在猎场的队伍在奋战了近二十个时辰后,突然对方停止了进攻。 从北疆返回的百余名御林军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那五千精兵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在粮草残缺的情况下还保持着骁勇的魄力,他们已经习惯了北疆的恶劣条件,在作战替补休息的时候,饿了就抓一把雪充饥,体力上并没有损伤多少。 作战冲杀他们不惧,突然停战反而让他们有些懵了。 “赵将军,刘大人,你们认为敌方这是打算要怎样?”西门彻问。 猎场方圆十几里,被团团包围,西门彻与刘成居在猎场正中,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五千精兵的头领,赵虎一直在领兵作战,在敌方停战后,观察了一阵见暂时真没有什么动作,返回猎场中心去见西门彻。 西门彻此时离孤家寡人的地步不远了,身边除了刘成只有那侥幸还活着的几个御林军,如果北疆的军队弃他不顾,他这个太子的命就会终结在这片猎场中。 这也是西门彻惧怕的,见赵虎回来,对他还算客气,稍稍安心一些,跟大家一起商议。 “想要知道敌方的目的,就得先摸清他们的来历。”赵虎道,“这些人虽然是从民间突然集结而起,但是短时间内想要组织这么大批人马,还要秘密行事实属不易。” 刘成点点头,“必然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谋害太子。” “一定是他!”西门彻的脸色铁青。 除了那个把守住锦阳宫的人,他想不出还会有谁不愿让他活着回京,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若是皇上有意外理应他来继位,如果没有了他,对于其他人而言就少了一块羁绊。 西门彻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太子会当的这么危险,他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与虎作伴而不知? 刘成自然知道西门彻指的是谁,跟着怒道,“不管是谁,只要是狼子野心,乱臣贼子,微臣都不会容之!誓与皇上太子共存亡!” “共存亡就免了吧,我是不会让北疆的五千精兵跟你一起在这里陪葬的,他们还要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林馨儿?”西门彻一下就听出了这个声音,心头一震,循声望去。 目光落到之处,难掩的激动。 虽然那人一身男装,但是那张脸,他死也会认得,曾经为她痴迷,又突然觉得跟她距离好遥远,渐渐的松离,甚至陌生起来。 “怎么是你?”刘成也很意外。 敌我交战,猎场被团团围困,里面的人插翅难逃,林馨儿怎能突破进来?除非…… “怎么不可以是我?”林馨儿自然将刘成那异样的目光一眼读透,“难道刘大人不认为我来的恰是时候么?” “启禀赵将军,停战后林小姐便出现在猎场,要求属下带来见将军。”跟随在林馨儿身后的一名士兵禀报道。 带着五千精兵返京,大多数的人都或多或少见过林馨儿,能够认出来。 对于一名士兵而言,在战场上眼里只有将军,是没有储君与大臣的,所以他只禀报自己的将军。 “林小姐出现的确实很意外,”虽然同样是表示诧异,赵虎的表现就镇定了许多,目光也不仅限于林馨儿一人,而是放到了她的身后,“这位又是谁?” 第五五零章 太子突围 第五五零章太子突围 跟在林馨儿身后一起来到猎场的是西门亥。 他传布了假的命令,不需多久就会被识破,他在西门寅那边也即刻失了立足之地。 这个情况自然不是西门亥自愿的,身边有林馨儿逼迫,他不得已的步步跟随林馨儿。 停止进攻的命令下达之后,林馨儿督促西门亥以观察战况的目的靠近猎场,寻到空隙,带着西门亥潜进了林中,刚步入林内,就被北疆的人发现了,林馨儿也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授意士兵带她来见赵虎。 “西门亥?” 不等林馨儿回答,西门彻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毕竟他们也是叔伯兄弟,只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落草为寇。 由于西门彻自小跟西门靖轩交好,所以西门亥见到西门彻脸色依旧不好,冷冷的耷拉着,如同见到仇人。 “逍遥侯的公子?”赵虎自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没错。”林馨儿点点头,“你们应该感谢他,是他命令敌方停止进攻,现在是你们突围的机会,事不宜迟,很快敌方的人就会发现异状,所以,我们的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猎场,并且将局面反控。” 西门亥没料到林馨儿会这样解释他的行为,有些的诧异看向她。 现在虽然林馨儿没有盯着他,可是深处西门彻的人当中,他更是插翅难逃。 原来,怕死会让自己这样被动。 可是,他现在已经找不回之前那种不怕死的猛劲儿了,如果西门靖轩在此,他也不敢再向之前在他家院子里时毫不畏惧的朝他出手。 他要活着,要留下父亲的香火,报仇之后也能够在九泉之下没有遗憾的与爹娘相见。 “这是怎么回事?”刘成问。 在他看来,没有个明确的解释万不可轻举妄动,稍有不慎,损伤的可是当今的太子。 “赵将军必然知道时间的珍贵,请马上下令突围。”林馨儿没有理会刘成,对赵虎道。 “好,本将军这就下令,全力突围!”赵虎洪亮的声音响彻猎场。 一层层声波四下散开,众军得令。 “将军切不可轻敌。”刘成道。 西门彻也是用犹豫不决的眼神看着林馨儿。 “本将军相信林姑娘。”赵虎道,当他奉大将军萧义山之命跟随林馨儿返京的时候,林馨儿就已经成了林将军的代表,他是忠于林博的,也会听这位在北疆做出令人意外之举的林姑娘的话。 他相信林府唯一存留下来的孤女不会危害她父亲留下的人。 赵虎的信任令林馨儿欣然回敬了一个重托的眼神,虽然她爹一直恨她,可是这些北疆的兵士却当她是林家的人看待,不能不说林博在战场上建立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也许他是将失去挚爱的满腔愤恨浓聚在了战场上,造就了他那英勇无畏的功勋。 围困猎场的人万没想到他们刚撤退,林内的人就开始大力往外冲,而他们只能坚守,还没有得到迎击进攻的命令。 也许对于一般的队伍来说,那种撤退留下的机会很小,但是对于身经百战的精兵来说足够用了,稍稍的一点松懈都能带给他们巨大的反击机会与力量。 冲出包围,四散杀敌,又大举前进了数十里,西门彻骑在高头大马上,俨然是胜利者姿态,所经之处,垂眸淡扫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冷冰冰的尸首。 所有阻挡他回京的人都死有余辜,但是那个幕后主使…… 西门彻寻眼望向策马在队伍最前面的林馨儿,一件件的事情都太过巧合,就算他再无心,身边有刘成接连不断的“评论”,他也不能不受影响。 林馨儿不经意的回头,正好对上西门彻的目光,犹豫不明,欲言又止的神情。 林馨儿策马靠边,等着西门彻跟随队伍走过来,并肩前行。 “我跟轩王确实不是真的为敌,我能出现在猎场,也靠了他的帮忙。”林馨儿没有再隐瞒跟西门靖轩的关系,当西门靖轩将她从七星山带走之后,这已经不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京城里必然会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所以她有必要先跟西门彻透个底。 “刘成说的果然没错!”西门彻不由握紧了腰间佩剑。 刘成只是猜测整件事跟林馨儿脱不开关系,但是没有想到她跟轩王之间其实走的很近,近的从来没有真正的分开过。 想他当初将林馨儿从教武场带走,替她解困,结果,他不过是被利用到的一枚棋子!这样的结果令西门彻无比震怒,但是碍于林馨儿高于自己的本领又不敢喷发出来,憋着脸色铁青转向暗红。 林馨儿知道刘成只是出于避忌之心对她胡乱猜测,猜中的八九不是事实。 “错了。”林馨儿道,“想要为难太子,甚至要铲除太子的不是轩王,这些反贼也不是轩王指使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西门彻根本不会再信,还有谁能有这个实力? “京城里,除了太子,根本不缺有这般实力的人。”林馨儿道,虽然这话对西门彻是很重的打击,但却是事实。 “很快,继续向京城方向前进,太子殿下就会收到新的消息。”林馨儿一边策马,一边目眺远方。 京城里的人知道西门靖轩出现在七星山,不会没有动静的,不知道西门靖轩返回去是否来得及处理? 西门亥被困在队伍当中,林馨儿已经提前给赵虎授意,看住西门亥,绝不能让他再落到西门寅手中,给了西门寅可利用的机会,这场反叛,要有真正的罪魁祸首去承担。 不出林馨儿所料,在队伍寻到合适的驻扎地,扎营休息的时候,前方先行一步的哨探带回了从京城方面传出的消息。 “启禀将军,太子殿下,卑职查到前方消息,皇上驾崩,临终指命三皇子继位,轩王意图不轨行迹败露逃匿音讯全无,现三皇子坐镇昭和殿,处理轩王谋害皇上颠覆朝纲一事,待先皇下葬后择日登基。” 第五五一章 你……满意了吧! 第五五一章你……满意了吧! 皇上驾崩了! 还没落脚的西门彻听闻,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皇上!”刘成是翻滚下马的,没来得及起身就匍匐在地,叹声高呼。 林馨儿也不禁暗惊。 此时距她跟西门靖轩分别已经过了近三天,除去消息外传需要的时间,也就是说西门寅在西门靖轩还未回到京城就开始行动了,他已经把持了朝堂,那么靖轩现在哪里? 西门寅的动作之快是她料到的,西门靖轩的消息全无却令她很意外,即使他落后一程,也不该毫无应对反抗的消息啊? 林馨儿虽然心中掀起了淘浪,但却让自己的神情尽量平静。 她相信西门靖轩! “父皇是西门靖轩害死的,可恨的是我被你引到了北疆,被你们设计堵在路上,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却被遥遥隔开,林馨儿,亏我曾经对你痴迷,亏我真心为你,与西门靖轩为敌,你们真是好阴险,本太子被你们狠狠的玩弄于鼓掌,这下,你……满意了吧!”西门彻踉跄的站直身体,一双喷火的怒目恼视向林馨儿,两团火焰像是要将她吞噬。 “太子殿下没有听清吗?现在即将登基为帝的是你的三皇弟,而不是轩王,是谁想谋皇位你还不明白吗?”林馨儿道,淡淡的瞧着怒气冲天的西门彻,似是一汪宁静的池水迎接着火焰的垂落,任凭火焰燃烧的再旺,接触到清水的那一刻便是火苗的终结。 “所幸宫里还有三皇弟,不知他如何才能力挽狂澜逼退西门靖轩,这一定也是你们没有料到的吧?” 在西门彻看来,是西门靖轩的阴谋被西门寅给打破了。 “否则,真的会令你们万分满意!这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西门彻说着,抽出腰间长剑指向林馨儿,“西门靖轩会有三皇弟去应对,本太子这就先杀了你这个诡计多端的恶女,以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 剑尖直逼胸前,林馨儿二指紧夹住了刀刃,看起来她并未费力,而持剑的西门彻却无法决定长剑的方向,剑不由控。 “太子殿下,你应该将事情全部了解通透再做定夺,如此冲动,全无帝王之能。”林馨儿对这个太子实在失望,如此性情用事,敌我不分,怎能统治青辕王朝的百年疆土。 音落,手指轻弹,西门彻便随着剑身齐齐偏向了一侧。 “逆贼,岂敢对太子不敬!”刘成站起身,连忙扶住太子,怒道。 “刘大人,你似乎也搞错了,现在真正的储君是京城里的三皇子,你跟前的这个太子在皇上临终的时候已经被废了。”林馨儿道。 虽然她不知道西门靖烈怎么会突然死去,但是西门寅造成了临终授命的假象是存在的,皇宫朝堂现在已经被西门寅掌控。 “不,不会的,三皇弟曾答应做我的军师,他是在替父皇守着天下,只要本太子回京,一切就都还是本太子的。何况三皇弟身体欠佳,不适合过度操劳。”西门彻不相信林馨儿所说的结果。 “若是三皇子真能当此大任,也是天下的福分。”刘成道。 林馨儿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是三皇子出面了,也只有三皇子有办法打破轩王的阴谋,保朝廷安稳不变。 听着刘成的语气变了,西门彻瞪大眼睛看过去。 刘成的神情都跟着淡定了许多,本来刘成跟随在西门彻身边就是不得已的,听闻是他看好的皇子主持大局,心安下来,他身边是个废弃的太子,不去拼命保护也算不得不忠了。 “刘大人,你……”西门彻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他跟前的人都不再理会他,他还能有多大点力量?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启禀将军,刚探到有大批人潜藏异动,向京城方向快速靠近。” “截住他们,这些人一定与在猎场伏击我们的人是同一支队伍,改变了对付我们的策略转向京城。”林馨儿说着,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无声的赵虎。 这一定是西门寅见围杀太子无果,京城势力空虚,紧急往京城调人。他原本是受了误导将人调到半路想要捣毁五千精兵,结果又得知西门靖轩离京,所以才在宫中有所动静,但一开始战线有误,所以才又匆忙往回调,用以防备应对西门靖轩的人,确保能够顺利登基,先放弃理会西门彻。 毕竟京城还盘踞着教武场这么一支有力的队伍,让西门寅不得不严防。 “赵将军,林馨儿居心叵测,不能再听她的话。”西门彻反对道。 局面突然混乱,令赵虎一时也难以判断是非,忠心为国与助纣为虐只在一线之差。 “赵将军,离开北疆前萧将军是如何吩咐的?林家虽然惨遭厄运,但林家忠良的名声绝不会毁,将在外唯命是从也是你的本分。”林馨儿道。此时那一汪静水已经变成了威武的巨浪,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铮地有声的力度。 临行前,萧义山授命赵虎,要听从林馨儿的命令,犹如听命林大将军。 “是,本将军听命萧将军。”赵虎道。 一个懦弱的太子,一个曾扭转战局,直接促成北疆大胜的大将军遗女,他选择后者。 西门寅是在西门靖烈的葬礼上听到了猎场战败,奉命来京的人被北疆人马牵制在京外,不得不迎战的消息的。 “西门亥!” 西门寅没想到一心想要报仇的西门亥会临阵倒戈,就算见到林馨儿他难道不应该像上次在他家里见到他们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杀人么,已经被复仇冲昏头脑的他还会懂得退却? “主上,属下这就下了追杀令,只要我们的人遇到那小子,格杀勿论!”东南道。 坏了他们大事的人必须死!如果不是猎场战败,他们的人怎能会被阻挡在京外无法与他们接应? 如果他们在京城里的兵力不足,也无法站稳脚,教武场的存在对他们就是极大的威胁,就算得到众臣的拥护,抵不过强有力的兵马也将会落个惨败。 第五五二章 躲不是轩王的脾性 第五五二章躲不是轩王的脾性 “不,西门亥先留着,他还不到死的时候,至于那个被西门亥骗到的蠢货,先把他的人头给我砍下以儆效尤,看看以后谁的眼睛不给我放清楚。”西门寅道。 一袭煞白的孝衣,一张惨白的脸,将怒意与狠辣藏于悲戚与病态之中。 “是,属下这就去办。只是我们的人一时无法进京,该怎么办?”东南隐于西门寅身边悄声问。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西门彻带人正在京城外与人交战,若是让西门寅以储君名义找人支援,定然是不能帮助他们的人对付西门彻的。 早知如此,刚开始就不该说是西门靖轩在让人对付太子,应该设法将西门彻与西门靖轩归为一类,从北疆率兵来夺取皇位的,坐实了西门彻的谋逆之罪,才好让人将矛头对准他。 原本,西门寅是想用他的那隐在民间的一部分秘密势力去抵抗教武场,现在由于一开始出现的判断失误加上猎场出乎意料的兵败,他隐在京城外的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反被北疆的兵马拖住,教武场则完全没有得力的敌手,轻松下来,随时都会奉西门靖轩的命令对他展开进攻。 从锦阳宫发生变故,西门靖轩就一直没有所踪,所有轩王可能出现的地方包括轩王府都被他下命控制,但是没有他的一点线索,这个时候他究竟在哪里,准备做什么? 由于京城外的战况突变,西门寅也觉得问题棘手了。 “让我们留在京城的人严加注意教武场的动静。”西门寅道。 他现在是先皇临终所指的储君,京城里的护卫队宫中的御林军都归他统领,应对京城里的变故不成问题,只是西门靖轩的教武场是最难的问题,需要他自己的人去严加防范。 教武场不除,或者不能归他所用,即使他坐了皇帝也不会安稳。 东南离开后,西门寅开始觉得莫名的烦躁。 送葬队伍开始出发,西门寅站在众臣之首,向西门靖烈的遗体做最后的叩拜。 下一步就是要离开城中,奔赴皇陵,在这个毫无定数的时刻,西门寅怎能离开这块象征皇权的地方? 直起身,眼一黑,西门寅瘦弱的身体向前趔趄。 守在一旁的小桂子眼疾手快,赶忙扶住。 西门寅的动作惊动了身后的一干人,其中一个大臣率先开口道,“三皇子的孝心已到,肩负国事要紧,不必操劳奔赴皇陵,先皇必然不会见怪。” 其他人也不愿西门寅发生什么不测,纷纷拱手道,“请三皇子以大局为重,回宫休息。” “三皇子,你的父皇不会怪罪你的,日后等你身体好了,就去皇陵看看他,此时,你就不必去了。”何妃擦了擦哭的红肿的泪眼,也跟着劝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三皇子有任何不测,事情便更难收场。 三皇子是先皇的依托,也是他们的依托。 “那……好吧,我先回宫。”西门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哀叹自己身体的不中用,又朝西门靖烈的黄棺跪拜三下,方被人搀扶着退到一旁。 小桂子没有跟随西门寅退开,而是跟随黄棺一起去皇陵了。 目视着送葬队伍在哀婉的声乐中浩浩荡荡的离去,西门寅此时的身边便全留着他自己的人。 “三皇子,二皇子也没有参加送葬礼。”有人在西门寅身边悄声道,“何妃曾派人去找过,没有找到,又怕耽误了时辰,便没有等他,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 “这正是纷乱的时候,必须提高警惕。”西门寅沉下脸,与先前的病弱判若两人。 此时他跟西门痕的关系就像一根松紧绳,拉紧不得,绷断也不可,紧了可能会落进他的算计或者受他拖累,彻底绷断也还不是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西门靖轩,还顾不上去处理跟西门痕之间的牵扯。 在西门寅看来,西门痕是在坐山观虎斗,在他跟西门靖轩之间没有结果的时候,西门痕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所以,就算西门痕隐身不见,他倒也不怕。 反倒是西门靖轩,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没有消息,令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生。 “主上,您是民心所向,还有先皇遗旨在,有人想要对您做什么都算是谋逆。”西门寅身后的人道。 就算要开战,他们的主子也占有先机,容易集结力量。 西门寅轻轻的点点头,蛊惑人心也是一种战术。 先皇的葬礼完毕,就该轮到新皇登基,只要他名正言顺的坐到了龙椅上,不论是北疆还是南疆的兵马都得看他的半分颜色,那时他代表的是龙威,就算还完全掌控不到兵权,也能动摇他们几分军心,他们所效忠的轩王便成了一个谋害皇上妄图把持朝政又想歼灭太子的令人不齿天理不容的反贼。 “不论如何,都要密切彻查西门靖轩的下落。”西门寅道,登基在即,危险也就更重。 那个位置有一双双烈眼在紧盯着。 “或许,西门靖轩也是意识到情况对他不利,所以躲起来不敢轻易现身了。”另外的一个人又道。 “暂时退一步有可能,躲不是轩王的脾性。”西门寅道。 或许借用北疆的精兵半路上拖住他的人就是西门靖轩在暗中的安排。 这一步,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原本是要堵截西门彻的,现在却被西门彻带人给拖住。 这么做除了受到那条从七星山传来的消息的影响,梅夫人的反应也影响到了他。 于是,西门寅决定去找乌梅。 从锦阳宫事发,乌梅与杨晨都被西门寅派人控制起来,杨晨被以逆臣同谋的罪名关押在天牢,乌梅则是逆臣眷属关押在刑事房的大牢中。 对于坐牢,乌梅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坐牢的原因有些“伟大”,而青辕王朝的大牢也要比月华国的大牢更阴寒的多,毕竟这样冰冷的季节在月华国是从来没有的。 “你不是咬定说西门靖轩不会离开京城吗?如果他不离开,皇宫岂能被我轻易控制,你又岂能深陷牢狱,生死不卜?” 这是梅夫人被关押在牢中之后,西门寅第一次来亲自见她。 第五五三章 先一步回京 第五五三章先一步回京 梅夫人正坐在阴暗的墙角,听到西门寅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 现在他的人可以正大光明的跟随在他身边,他也不需要再做任何隐藏。 西门寅命人将牢门打开,弯腰走进了牢内。 梅夫人懒懒的没有动,依旧靠着墙角坐着。 “把你知道的关于西门靖轩的事全部说出来,我可以保你不死,如果你想做皇妃,尽享女人的尊荣,我不介意多收留你一个。”西门寅站在梅夫人面前,道。 “看来,轩王此时还是你最忌讳的人。”梅夫人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她押的赌注,自然希望能够赢。身处阴冷的大牢中,她以为自己赌输了,当听到西门寅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知道,还有希望。 “我忌讳他又如何?现在你应该最在意的是你的命。”西门寅向前走一步,弯腰间便把梅夫人提了起来。 “只要我的手指稍一用力,就能把你掐死,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去阴曹地府里去实现吧。”西门寅五指扣着梅夫人的锁骨,恶狠狠的道。 这个女人,明明也是怀着小心思,对他却一直扬着一张脸,当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轩王妃,以为自己拥有一副铁铮铮的傲骨? “乌梅本就是要死的人,是轩王救了乌梅……”梅夫人的气息有些紧,说出的话却别有深意,似乎她真是从轩王在北疆救了她的那一刻,便情系在了他的身上。 “好一个情深意切!”西门寅的五指跟着紧了紧,乌梅的脸色便由于窒息而发青。 见乌梅的呼吸越来越不畅,西门寅陡然松开了手。 乌梅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一步抵在了墙上,扶起手,不停的捋着自己的脖颈。 “你对西门靖轩有情又怎样?他可曾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你不过是他用来迷惑众人的棋子而已,让人以为他已经忘掉了林馨儿转而宠爱你,又通过你的话去误导我,妄图打乱我的布局,其实你在他的心里连林馨儿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西门寅拍拍自己褶皱的衣衫,嗤鼻冷嘲道。 “不,轩王早已经忘了林馨儿,他现在中意的是我。”乌梅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这是她十分肯定的一件事。 “那么,他抛开宫里的一切去七星山寻找林馨儿又为了什么?如果他不去寻找林馨儿,让我掌握到他远在七星山的行踪,怎能成全了我的现在?”西门寅冷笑反问。 现在他已经肯定,不论是梅夫人还是杨晨都不知道当时西门靖轩的真正去向的。 “你是说轩王悄悄的离开宫中是去找林馨儿了?”梅夫人很意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已经铁了心的不会再在乎林馨儿,甚至取消跟林馨儿合作,对她的行踪不闻不问,怎么可能又去找她?” “没什么不可能,你被他骗了,我也被你的反应误导了,说到底轩王的心思不是你能轻易猜透的。”西门寅道,“所以,要想真正的弄清他,你现在就把跟在他身边所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分析出一个真正的轩王。” “呵呵……”乌梅轻笑了两声,“说到底,你还是想从我这里套取轩王的消息,省了这份心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不是她有多“忠”,是她已经决定独自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她在月华国那么多年,也懂得了授人以柄的麻烦,在见不到西门靖轩真正彻底的失败之前,她是不会“背叛”他的,这也是为了很好的保护自己。 “贱人!” 像条死鱼一般的乌梅终于触怒了西门寅,这个女人简直软硬不吃,似乎身上也没有任何把柄可掌握。 西门寅一巴掌朝乌梅扇去,已经疲惫的脸登时红肿,唇角伴着晦暗的血渍。 乌梅一头撞在墙上,额头上也磕到了一片淤青。 而她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如果以这样不屈的面孔出现在西门靖轩面前,不愁不会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 西门寅越是表现的对西门靖轩的顾忌,便越让她相信西门靖轩不会输,她押的赌注不会输。 西门靖轩手中握有南疆兵马,还有京郊教武场里的精兵良将,大不了在青辕王朝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她不在乎。她只要誓死追随最强者,去展开她的报复。 脸上,额头上甚至身上所有的痛都不会让乌梅屈服,只能让她更加去恨西门痕,她今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被他造成的。 “赏她二十鞭,送入天牢。”西门寅见乌梅的眼中尽显顽固的恨意,命道。 他要让所有追随西门靖轩的人都要活在最后,看着他们的主子怎样身败名裂的惨死在菜市口。 “赵将军,这些人交给你了,我先返京,看看京中的情况到底怎样。”林馨儿对身边的赵虎道。 放眼看着满目的战斗,安居在山里头的小村落一个个被拔地而起,因为提前已经有了防备,所以路线上多选择偏僻之处,两批人交战多处于人烟稀少的山中,城镇里的百姓损失不大,山里的农民却悉数遭殃。 但能将各种损失降到最低已属不易。 “放心,我五千精兵绝对能抵得住这些人。”赵虎道。 虽然那支突起的人马数量不少,但是由于常年隐于民间,即使藏匿山中偷偷受训,也比不得从战场上回来的精兵。 从这些人的表现与来历上便可判定他们均隶属于居心叵测之人,也只有原本就对朝廷怀有二心的人才会在暗中驯养这么一大批人,意图奔赴京城,作为正规军的首领本能的便对这些不在编制的人产生了敌意。 “好,赵将军,有劳了,只要在京城外歼灭这批人,就不必引起京城里大的动荡,保住京城的安稳,天下就不会轻易的乱起来。”林馨儿道。 没想到她带回来的这支人马在半路上就开始发挥作用。 “我也要先一步回京!”西门彻站在二人的不远处高声道。 手持着长剑的他已经默默注视着战事许久,一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对这支神秘的队伍出手。 第五五四章 奉命等候 第五五四章奉命等候 林馨儿侧头看了西门彻一眼,便爽快的道,“好,我们走。” 西门彻一怔,他没料到林馨儿回答的这么干脆,他原以为她会借故推脱的。 “怎么?你不打算走了吗?”林馨儿走了几步,见西门彻还怔在原地,回头问。 西门彻这才晃过神,赶紧跟上。 二人寻到附近山中村落,寻了两套简陋的民装换上,又经过林馨儿的改装,二人看起来像一对逃难的男女,才上路。 跟着那些潜逃外地的山里人,远远的避开双方交战的领地,林馨儿跟西门彻才放开了速度,直朝京城的方向离去。 虽然西门彻的武功不高,但是他的破影功练到的水平不低,跟林馨儿的轻功几乎能相携而行。 很快,二人就走了很远的路程,到了一个镇中,由于受山中战事的影响,镇上的人也都是闭门歇户,街道上不见一个闲杂的人。 寻到一个马场,都无人打理,几匹马拴在马厩里,石槽里的草料都不多了。 二人分别挑中一匹马,骑上就走,不能说他们行如土匪,马场里的人见有人买马,连屋门都不敢出,生怕是作战的人来采购军资,这买卖对于普通小老百姓来说做与不做都不大好,怕惹麻烦,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绕山路。”林馨儿停下马,调转马头。 此时他们已经马不停蹄的奔走了一日一夜,眼见着京城也越来越近,只要经过淮安县,就踏上了多日不见的那块土地,西门彻听说林馨儿要绕远路山道走,很是不解。 “如果走淮安县,我们回到京城的时间会拉的更长。”林馨儿说着,已经策马向另一旁的山路上转去。 她现在不想给西门彻做过多的解释,之前西门亥与拇指兄弟最后出现在五里峰附近,五里峰又是连接京城与淮安县的一条纽带,那么淮安县里就很有可能拥有西门寅的一个建立在京外的庞大据点,如果他们此时现身在淮安县,若是被人发现异常,必然会带来阻力,相比绕山路,拉长路途来说,反而更轻松顺利一些。 西门彻见林馨儿已经率先奔远,只得无可奈何的跟上。 进入深山里,马是没有办法继续骑的,只得半路抛下。 阴沉的天又下起了雪,地上原本的积雪都还未化,这条崎岖的山路比往常更加难走。 很快,二人的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走的有些渴了,林馨儿抓起身旁树梢上集落的白雪塞进了口中。西门彻也饥渴难耐,见林馨儿如此,也抓了一把,凉凉的雪花下肚,本是从天而降的洁白,到了腹中却感觉异常的干涩。 西门彻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他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过起了渴饮雪的日子,真是悲哀。 “以前在北疆冬天的时候,习武渴了,总是顺手抓一把身边的雪吃了,冰凉凉的很清澈的味道。太子殿下不觉得从天而降的雪花是世间最清澈不染的东西的么?”林馨儿边走边问。 西门彻没有回答,若不是有此经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去用雪来解渴,被围困在猎场的时候,看着兵士们习以为常的吃着积雪,他还在喝着皮囊里最后剩下的水。 林馨儿也没有想真的知道西门彻的答案,注意力被远处传来的悉索的声响吸引,身子轻巧的绕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后。 西门彻见此,也迅速藏了起来,显然他也听到了异样的响动。 “林姑娘,请出来吧,我们已经奉命在此等候姑娘多时。” 远处的声音逼近,停止在前方山处不远的地方。 直接呼出了名字,林馨儿也没有再躲下去的必要,从树后现身走出来,稍稍抖落身上的雪花,向上攀登几步,迎上那两个身着白色棉袍的人。 白色,是雪中最好的保护色,如果是高手,身着白袍隐于雪间,确实难以被发现,这两个意外出现的人虽然不一定是高手,但确实是磊落的多。 “你们知道我会来?”林馨儿注意着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问。 “这个时候,只有林姑娘会途经这里,请!”其中一个人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而另一位则是朝西门彻隐藏的方向高声道,“阁下也不必藏着,请现身吧。” 西门彻从另一棵树后走出来,站到林馨儿身旁,询问的目光望向她。 “原来是太子殿下。”那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西门彻。 西门彻心头一紧,手不禁握住了腰间剑柄。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西门彻紧张的手,面朝那两个人道,“你们不是说奉命等我么?打算带我们去哪里?” “二位请跟我们来。”其中一个人说着,先一步带路向山上走。 林馨儿抬脚跟上。 西门彻见此,犹豫着一把拽住林馨儿的衣袖。 虽然他一路都在恼怒着她,对她的偏见越来越重,但是此时他们是一路同行来的,抛开所有的争纷,穿梭在白雪皑皑的山中,不能不承认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能够与天地融合在一起的带着空灵的仙气的女子。 默默的跟随在她的身后,烦躁的感觉会渐渐的淡化一些,已经拉远的心会在无依无靠的时候想要悄悄靠近。 “你认为我们有避开的可能吗?”林馨儿不以为然的笑笑,轻轻的拂开西门彻的手。 回过头,继续跟着向山上走。 既然对方在守株待兔,他们这两只撞上树桩的兔子就不会轻易的逃开,对方是敌是友总得一见。 绕过崎岖的几乎没有路的山坡,林馨儿与西门彻被带到了一个简易搭建的棚子外。 棚子是用山里的树枝杂草临时搭建的,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显得摇摇欲坠。 “条件所限,只能如此,太子殿下,林姑娘,请!” 林馨儿凝神静气,感觉四周,除了风雪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那所棚子除了从窄小的窗口透出篝火燃烧的袅烟与烧烤的肉香之外,也没有存在第五个人的气息。 第五五五章 我必须道歉 第五五五章我必须道歉 闻到了食物的飘香,西门彻的口中不觉含了水,算起来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好好的吃顿饭了,从北疆返回,原以为很快就可以恢复往日悠闲奢侈的日子,谁知几乎沦落到了与逃亡差不多的地步。 但是,想吃是想吃,西门彻还知道不能将自己的饥饿表现出来,还知道隐忍,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林馨儿只是在棚子外稍站片刻,便走了过去。 棚子的门也是用树枝编制而成,虚掩着。 待林馨儿推门而入后,那两个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没有动静的西门彻,便跟着先走进了棚中。 搭建棚子的那块地上,积雪被清除了,由于正中烧着一团火,狭小的空间内透着干燥的热气,火架子上还吊着两只野味,已经烤熟了,那馋人的肉香就是它们发散出的。 在火架的另一旁还放着两个用来装水的皮囊,由于靠近火边熏了很久,里面的水想必也不会冷。 “看来你们还很用心,谢了。”林馨儿说着坐在篝火旁,从火架子上取下烧烤,撕了一块丢给了最后进来的西门彻。 西门彻接过那块肉,僵在手中,不知道能不能吃,见林馨儿毫无顾忌的撕下一小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之后咽下,他才略略放心的坐下跟着吃起来。 “他人在哪里?”肚子填饱了一些之后,林馨儿拿起一旁的皮囊,喝了几口水,才问道。 很镇定,很有把握,似乎不需介绍就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人。 听到林馨儿的问话,西门彻也抬起头,看向候在门口处的两个人。 从进了这间棚子,就没有再说任何话,棚子里安静的只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 林馨儿突然开口而出的问题也让他错愕,她知道他们的主人? 这让他不禁又怀疑跟紧张起来,是不是又不知不觉的被林馨儿给牵着鼻子落到了什么地方? “林姑娘不愧为水月宫的少宫主,是聪慧之人,如此平静的询问必然对我们主子的身份所料不错,我们的主子也先一步料定,林姑娘会绕行这条山路回京,特让我们在此接应。”其中一个人道,神情中不掩对林馨儿态度的赞赏。 从跟随他们来到这所棚子里,就没有半点惊色,无所顾忌的吃着他们准备的东西,只有对所处环境判断无误才可做到如此的坦然鹜定,相比之下,那个所谓的太子真是逊色许多,不过此时,他这太子之位早已空悬了,能不能继续坐下去,还得看他们的主子之意。 林馨儿微微一笑,这份贴心让她的心里跟着面前的火苗一样,是来自风雪中的暖意。 “谢谢你们,不过有一点我还要申明一下,我跟水月宫已经没有关系,水月宫或许还会有宫主或者少宫主,但不是我。”林馨儿强调道。 “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西门彻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所有人当中,只有他像个傻子一般,一头雾水,这种被摒弃在外的感觉,很不爽。 “是轩王,你的皇叔。”林馨儿拿着手中的皮囊,悠悠的道。 一路都没有他的消息,却在此遇到了他的人,能够如此细心的安排事情的人,他对解决京城里发生的变故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静而不乱,鹜定帷幄,这就是她所爱的人,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是他!” 西门彻很意外,但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西门彻腾地站起身,丢下手中的一根还没有吃完肉的骨头。 林馨儿垂眸瞟了眼丢在火中,很快烧成了漆黑之色的那块骨头,淡淡的道,“是你先提出跟我走的,我只是在走自己要走的路。” “你的路?明明对西门靖轩恨之入骨,想要除之,暗中又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西门彻很是愤怒,一张俊脸被怒气憋的泛青。 “太子殿下,对不起。”林馨儿站起身,很诚恳的向西门彻道歉。 西门彻一愣,林馨儿的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从离开教武场之后,我是利用了你,挑拨起了你对轩王的敌意,破坏了你们叔侄多年交好的关系,这都是被形式所驱,只有将局面打乱,才能够引出躲在暗中的人,这样做也是为了将行迹不轨的人揪出来,维护这个天下。现在已经有人利用到你与轩王的矛盾,将轩王归为不容皇上跟太子的谋逆之臣,不论那个人是真的这般认为也好,还是将计就计也罢,他的目的都已经显而易见。”林馨儿道。 “林姑娘,你不需为他道歉,也用不着解释,这番话他未必听得懂。”穿白袍的一个人道,言语中毫不掩饰对西门彻的不屑。 西门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很难堪。 他是恼怒林馨儿对他的利用,可是她现在向他坦白并且很诚恳的致歉,而他对她后半段话确实一下理解不了。 她说是谁的目的显而易见?轩王是在维护这个天下,谁又是真正想破坏这个天下的人? 西门彻很苦恼,虽然跟着林馨儿的话去想,但是又不确定到底能信几分,他实在是被一件件变来变去的事情折腾的怕了。 “不,我必须道歉。”林馨儿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愿自己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何况,西门彻只是不适合做君王,但却不是坏人,除了由于自小被宠溺,在他母后受过的时候曾有些混账的责怪之意,除了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出拒婚这类不顾大局的事情之外,如果抛开他身为太子关系甚广的地位,抛开权势的影响只当做一个普通的人来看,他也不过只是个性情单一无伤大雅的人而已。 直视着林馨儿诚恳坚定的目光,西门彻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自卑与沮丧。 说到底还是都怪他没有一双明亮的锐眼,活该只能被人牵着走。 他这个太子当的真是无趣,北疆一行,让他亲眼看到,离开了京城,就算还顶着太子的光环,也并没有多么的耀眼,何况此时父皇驾崩,他这个太子已经有名无实了。 第五五六章 不惜血染皇城 第五五六章不惜血染皇城 西门彻避开林馨儿的目光,颓然的坐在了篝火旁。 “二位怎么称呼?”林馨儿转向那两个人。 看来在细节的问题上,这两个人要比轩王府的管家杨晨还要明白的多,可见在西门靖轩跟前的身份不一般。 “我叫欧南,他叫欧北,是为轩王执行特别密令的属下。”其中一个人介绍道。 “轩王现在哪里?”林馨儿问,说了这么多,他们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没有意外,王爷此时已经抵达京城了。”欧南道。 “哦。”林馨儿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些失落。 她以为会在这里见到西门靖轩,没想到二人还相隔了一段路程。 “如果林姑娘要回京,可以走淮安县,那边的问题王爷已经处理好。”欧南又道。 也就是说淮安县已经被轩王的人掌控。 “这几天,轩王是在处理淮安县的事?”林馨儿问。 “是的,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王爷交代不需向林姑娘隐瞒。”欧南道。 “你们很听从轩王的话。”林馨儿道。 欧南欧北给她的感觉与杨晨不同,杨晨是很忠于西门靖轩,但是在她的问题上却有自己的看法,言语间不免露出对她的排斥,而这两个人似乎是跟着西门靖轩的态度走,没有受到她身份的影响,对她还算接受。 “是,我们唯王爷之命是从。”欧南欧北齐声道。 完全听命,不受任何外力左右,对西门靖轩的决定跟态度说一不二,就像是单一的听从指令的机器。 这确实是利于执行特别密令的合格的人,相比之下,杨晨就有些欠缺了。 “谢谢你们的招待,休息了一阵,我该继续上路了。”林馨儿决定尽快回到京城,既然淮安县的路打通,折回去的话速度会更快。 “山脚下有我们的人备好的千里良驹。王爷料定林姑娘率北疆的人马将反贼拖住之后会先行一步,所有的安排都提前准备好了。”欧南道,言语间对西门靖轩的料事如神格外佩服,虽然他们接受这种未卜先知的命令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每一次执行成功,都还会不禁暗自赞叹一番,即使这一次,只是半路招待一下连夜赶路身形疲惫的林馨儿。但是林馨儿带领的北疆人马分担了轩王的负担,也算是在整件事上的有功之人。 听了欧南的话,林馨儿微微一笑,这应该是他们心有灵犀的完美配合吧。 这样的他,真的是中了什么痴情毒吗? “我要走了,太子还要跟着吗?”林馨儿掩起心头的困惑与不甘,扭头问颓丧到一边的西门彻。 “我跟你走!”西门彻腾地站起身,事已至此,不论结局如何,他都要跟着走下去。 跟着林馨儿,总比一个人毫无目的的飘荡在外好的过。 “林姑娘,后会有期,我等办完后面的事,会回京向王爷复命。”欧南拱手道。 不常言语的欧北也拱起了手。 跟二人告别后,林馨儿与西门彻迅速原路折回,很快就下了山,照欧南所说,寻到了停留在山脚的马。 马正好两匹,似乎西门靖轩提前连人数也猜到了。 二人无暇多想,上马后向淮安县的方向极速奔驰而去。 京城皇宫中,西门寅的登基大典正紧张的准备着,由于刚办了先皇的丧礼,所以大典上的红色用的比较少,相比而言明黄色就比之前历代用的都要多,这也更加衬托了帝王的尊贵之气。 京城外战事节节败退令西门寅极为不快,听到传回的消息后,盛着清茶的玉盏在掌心应声而碎,茶水混着瓷白色的碎末从西门寅的指间流出,让一旁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位病弱皇子的功力。 虽然有人生起了几分费解,但在这新皇即将登基的重要时刻也顾不得多想。 “三皇子,吉时将到,请皇子换上龙袍,摆驾昭和殿。”有人来催。 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在即将登基的时候还如此镇静的坐在小小的翠竹阁。 “知道了。”西门寅淡淡的道,虽然他十分向往那个位子,但是表现的还是那么的淡然,似乎他原本无心于它,身不由己的临危受命。 这样更是让眼前的臣子油然敬佩。 西门寅问侍应在身边的翠竹阁的太监小勺子又要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就算他的那些人损失惨重,但是紧守在京城的这部分力量已经秘密布置好,还有众臣的拥护与全天下百姓的认可,只要保证能够顺利登基,掌握了玉玺,他这个皇帝便名正言顺的做成了,地利人和均占,唯有天时也能够再培养起来,想要被赶下去,不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也不容易。 如果西门靖轩想要带兵夺位,他不惧用血染的皇城回敬,造成惨乱的是轩王,他可一向都是被动的。 西门寅饮尽最后一滴茶,也敛起唇角的那抹淡淡的邪佞阴厉的笑容,蓦地起身,大步走出翠竹阁。 “三皇子,不好了!” 刚出门,就有人惊慌失措的闯到了西门寅的跟前。 “新皇登基之日,何来如此妄言!”跟随在西门寅身后,也就是带头拥护西门寅的那个大臣怒喝道。 此时,虽然天上飘洒着鹅毛般的大片雪花,象征新的时代的钟声已经敲响,昭和殿的方向隐隐有乐声传来,激昂高亢。 如此大喜的日子相比前两天为先皇驾崩的哀戚,就像振奋人心的锣鼓盖住了躲在墙角的哭泣。 “什么事如此惊慌?莫不是轩王有了消息?”西门寅很镇定的伸手将那个人拉起。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请三皇子速速完成登基大典,掌控玉玺,以帝王之姿统领天下!”身旁的大臣催促道。 这也正是西门寅的想法,登基大典从西门靖烈死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推拖了好几日,原本计划的三日后由于司仪官选定的良辰吉日又延后了两日,虽然此时整个皇宫都归他掌控,但一日不能以皇帝的身份执掌玉玺,就无法名正言顺的调集御林军及守护京城的护卫队作战,单凭他损伤不少的那些人,想要跟西门靖轩的人血拼是很难的。 第五五七章 谁敢要本王的人头? 第五五七章谁敢要本王的人头? 怪就怪西门亥临关键的时刻倒戈,四面围困的猎场是最好的剿杀之地,却被他的一句话给生生破坏了! 正所谓精人防的紧,蠢货不经意,让他此番出师不利坏在了一个小小的西门亥的手中。 西门寅此时恼怒归恼怒,但是神情保持着无比镇定,在那个大臣的急切催促下,不急不躁的询问面前的人,“不必紧张,慢慢说。” 那个人咽下了一口水,调整了一下不宁的气息,回道,“不确定是不是轩王的人所为,安葬在皇陵的先皇陵墓被人开棺,新竖立好的石碑也被毁坏了。” 惊动先皇,这可是堪比惊动天神的大举,正所谓死者为大,已死的西门靖烈在众人心里也蒙上了神秘的色彩,成了跟西门皇家的列祖列宗一样,保佑青辕王朝万年天下的象征。 “啊!”西门寅身后尾随的那个大臣跟口发出一声惊呼。 登基在即,皇陵出事,这不是又要拖延他登基的时机? 西门寅的脸色沉静的像一潭死水。 “即刻前往昭和殿。” 西门寅当即决定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完成登基大典,他为了所谓的尽孝,表率民心已经为西门靖烈守过孝礼,已经将他风光下葬到皇陵,之后再有事发生,他不会再为其停止登基之路的步伐。 音落,西门寅迈开大步,走向候在翠竹阁前的龙撵。 龙撵刚前行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来。 “二皇子,若是寻常人家,冒然阻挡龙撵可是死罪。”跟随在龙撵旁的大臣厉声道。 西门痕身在龙撵前,负手而立,一向嬉笑不羁的神情仿佛突然凝固,换做了一张严肃沉着的脸。 听到是西门痕挡住了去路,西门寅撩开了龙撵的轿帘,探出头,“二皇兄,父皇的葬礼你都不参加,现在跑到这里挡我的道,当真是分不清实务了么?” 说话间,西门寅警惕的注意四周,似乎除却西门痕之外,并无隐藏着多余的人。 这西门痕三番两次单枪匹马的找自己,是过于自信他的本事,还是以为他的三皇弟还没到向他出手的时候,有恃无恐? “皇陵出事了,三皇弟不知道么?”西门痕问。 “知道,所以我才要尽快赶往昭和殿,请二皇兄让开路。”西门寅将所有的怒意都压在一句听起来很平缓柔稳的话语中。 “三皇弟,这可是不好的征兆。”西门痕与西门寅的目光相对,别有深意的提醒。 “待我完成登基大典,实现父皇的夙愿之后会赶往皇陵重新安置父皇。”西门寅的态度表明不会退让,改变。 “三皇弟,你不觉得应该先慎重考虑皇陵之事么?”西门痕站在龙撵前,一动不动。 “恕我此时有心无力。”西门寅面露几分惭愧之色。 “二皇子,请让道。”那个大臣再次厉声道。 如果西门痕没有皇子的身份,他早已命人动手了,此时见西门寅没有任何表示,他也不好先下手,只得一次次的放声警告。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挡你的路,你不先停下来再考虑一下?”西门痕瞥了眼那个急躁的大臣,又转向西门寅。 从在六合堂,二人谈话无果,他们应该是分道扬镳的,但他还是又接连找到西门寅,包括这最后一次,想要让西门寅改变脚下的路,明知道徒劳,他还是费此一举。其实他也不是个办事啰嗦拖泥带水的人,但面对西门寅,是特殊的,因为他们从出生便有了某种牵连,以致到现在多少都有些相互制约,只是他们自我保护的方式不同罢了。 “该考虑的我已经都考虑清楚,为了天下大局,我只能如此。”西门寅的言语中时时透着一股不得已的无奈。 “三皇子!”一旁的大臣心头一热,拱手沉重的叫道,就差扑通向西门寅下跪了。 西门寅在他们这些人当中,俨然就是救世主,很怕他撒手离去,抛开这些事,他们都情系青辕王朝,他们的父辈祖辈都为了青辕王朝的建立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不愿这个天下所托非人,将他们辛苦建立的基业毁于一旦。经历了八年多前的动荡,青辕王朝能够恢复元气重新站立起来十分不易。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年摇摇欲坠的青辕王朝是靠谁才又支撑起来的,在他们这些人看来王就是王,不是皇帝与皇子,就算战功赫赫,也不能逾越雷池,在他们的心底都紧守着一个愚昧的道义,自以为这样就是对朝廷的忠诚。 “我以为从皇陵一事,你已经看到了等在前方的路,急刹住你的脚步。”西门痕摇了摇头。 一个人在野心处于爆发的时候,眼睛也会跟着受其影响,从而影响到判断力,就像一个人在冲动中看不清事实,不论这个人曾经多么谨慎小心又心思洞明。 “我当然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但是我必须走下去,你在此也不必装出一副给人开示的样子,想做什么,请便!”西门寅说着,手稍用力,挥下了车帘,“起轿!” 龙撵直逼跟前。 西门痕侧身退开,让出了路,目光一直盯着气势恢宏的龙撵离去,拐进下一条路,没了影踪。 “主子,我们怎么办?”有个宫装打扮的人悄然出现在西门痕的身边,低声询问。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奔向那个位置,就让他去好了。”西门痕收回目光,道。 “我们什么都不做吗?”身边的人问,在眼看着西门寅的人士气高涨,气焰冲天的时候,他们跟随随在二皇子左右的人却跟往日一样默默的隐在各自的位置,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他们的主子曾明确的表示过不热衷那个位子,但是现在真要眼睁睁的看着龙位被另外的人轻易谋取? “宫里宫外的事都不需要我们参与,皇陵已倒,先皇很快就会回来了。”西门痕道。 先皇?那人瞠目结舌。 西门寅所坐的龙撵眼看就要到了昭和殿,乐声也越来越响亮,听来真是振奋人心。 西门寅表面上如同往日人们看到的那般宁静,虽然奔赴的是至高的龙位,但是看不出一丝张扬与霸气,更像是一尊贤者。 也许有的人就是如此,外表与内心如同两个极端,背地里做事狠厉犹如阎罗杀手一般的西门寅,表面上却像是慈悲的圣人,令人望而叹之。 突然,乐声像是被凌空截断,戛然而止。 此时,龙撵刚停在昭和殿前。 没有众臣的俯首恭迎,似乎世界一下沉寂下来,静谥无声。 “怎么回事?”西门寅坐在龙撵中,问道。 他知道那个大臣一直跟随在龙撵旁,发生什么事一定会先开口。 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西门寅摒气聆听,只有无数人憋着气息不敢呼吸的声音。 是什么样的情况令所有人如此震撼,惊的几乎断了气? “西门寅,你可以下轿了。” 一道苍劲有力恢弘大气的声音从昭和殿内的高座之上遥遥传出,闻之便是凝着深厚的功力,但又没有杀伤力,独有属于王者的威严,令人不禁听而却步,逼迫着再不敢抬脚跨过昭和殿的朱红门槛。 这是属于西门靖轩的声音,但是又比往日多加了几百甚至上千倍的气魄,也许这是他在南疆战场上号命千军万马才会展现的一面,在场的所有宫中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才听到。 不论传闻轩王是多么的骁勇善战,多么的威武不败被封战神,京城里的人见到的只是一个习惯身着素净的白衣的对一切都漠然视之的男子。 那个人虽然很有手段,但是与坐在朝堂正中的人,尤其与那个蓄着一缕长须的西门靖烈差别很大。 西门靖轩,你终于现身了! 坐在龙撵中的西门寅双手暗自运气,随时可以对袭来的敌意发出致命的一击。 来此之前,他已经吃了维持体力的药,能够保他一天一夜身体处于完全康复,功力任意发挥的水平,为了这一搏,他已经做好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体力过度虚弱的准备,成败就在这十二个时辰之中。 “众人听令,今日我与大家同在,誓要铲除这个谋害皇上对付太子的逆臣,拿到西门靖轩头颅者,封王赐侯!” 龙撵中,传出的西门寅的声音也不弱,同样是众人从未听到的威严大气,令人面面相觑。 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连商量议事的交头接耳声也听不到。 究竟怎么回事? “谁敢要本王的人头?” 音落,一股如龙吟的呼声由昭和殿内一泻而出,像是龙身飞跃,龙头涌动,搅着剧烈的风浪冲向龙撵。 砰! 奢华至尊的龙撵从轿夫手中抖落,碎片四散,迎空溅开。 西门寅站立在碎成一地的狼藉中,明黄的龙袍落于雪花纷飞中,随风摆曳。 这样被请下龙撵的场面也颇为壮观,候立两侧的人,不论宫人还是大臣均不觉往开避让。 第五五八章 真假皇上 第五五八章真假皇上 “谋害皇上,对付太子,这就是本王的罪名么?” 西门靖轩站在昭和殿的门口,一袭青色袍子像迎着风雪直立的松柏,坚韧青劲。 越过西门靖轩的身侧,穿过敞开的昭和殿的大门,西门寅一眼便看到了殿内,正中的高阶处,原本是他要坐立的位置上,已经有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坐在那里。 所有的人都被那个人惊的鸦雀无声。 那是死而复生的西门靖烈! 一个已经死去并且下葬的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这种惊悚的力度绝对要强过一个犯臣露面。 “呵呵,原来你消失了这么久是为了寻找一个戏子。”西门寅状若恍然道。 坐在龙位上的西门靖烈眉头动了动,一双火目喷向殿外。 听西门寅说那个皇上是戏子,有人跟着稍稍释然,皇上确实已经死了,再出现的人只能是冒充的。 “处乱不惊,你确实有足够的稳重。”西门靖轩垂眸从脚跟处打量西门寅,最后又抬起眼睑,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好一个犹如贤者爱民如此的三皇子,为了你的谋局,不知道私底下用非常的手段操控或者结果了多少人的命?你的父皇算不算的其中之一?” 周围终于有了窃窃私语声,显然都被轩王的这番话提回了神。 “我父皇是怎样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西门寅傲然仰头,一向淡泊的眸中射杀出萧寒之意。 “本王不清楚,因为他还没有死,但是本王知道他最近的经历,都是拜你所赐。”西门靖轩冷冷的道,“难不成你真要开棺验尸,才肯承认?也罢!” 西门靖轩微微转头,看向一侧,有人抬着一具棺材正踏雪往昭和殿赶来。 “是先皇灵柩!”有人认出,正是刚刚送往皇陵安葬的棺木,象征皇帝的尊贵身份,涂着金黄色的明漆。 西门寅看向那具棺木,眼底掠过浅浅的波澜。 当看到西门靖烈完好无恙的坐在龙椅之上时,他就知道他的秘密被发现了,西门靖轩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寻回西门靖烈,他不仅没有任何察觉,更是没有西门靖轩的一丝踪迹。 东南的隐术出神入化,西门靖轩的“隐术”才是更高一等,他藏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要找回的人! 西门靖轩是怎样做到的? 隐隐的,西门寅第一次开始如此的惧怕西门靖轩,他以为他做的事隐藏的东西都已经万无一失,他以为西门靖轩根本摸不透他的底,结果,西门靖轩在他遍地寻找不见的时候,已经将他手中掌握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觉察,是他成了废物,还是他的人都是一群废物?! 灵柩抬到了昭和殿前,西门靖轩抬手运力,棺盖便被暗气打开,平移滑动撞向了一旁的亭柱,碎成废柴。 众人愕然。掘挖皇陵,捣毁石碑,将已经安葬的人抬回宫中,开棺验尸,这大概是历代以来第一次发生的事。 “胡大人,想来你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曾跟皇上出生入死,对皇上极为了解,不如由你去仔细确认一下,棺中的人究竟是不是皇上?”西门靖轩道。 胡大人就是那个一路跟随西门寅来到昭和殿的大臣,也是为首拥护西门寅登基为帝的人。 他确实对西门靖烈很了解,但是在西门靖烈入殓的时候,他并未想过要验尸,所有人看来,明明死在锦阳宫的就是皇上,但此时,昭和殿内的龙椅上可还坐着一个活生生的皇上…… 听西门靖轩在指使胡大人,西门寅的心更跟着紧了。 西门靖轩先是出其不意的带着一个活的皇上现身,又让极力簇拥他的为首的胡大人去辨明真假,结果出来的话,几乎算是不战而胜,不需出任何力量就扭转了局面,而他则是要从高峰瞬间坠入深渊…… 他真是太自负了,应该让那个老东西死去的,原本想让老东西亲眼看着他的龙位怎样被夺去直到天下改朝换代,以解心头之恨,结果却让他有机会回来,重新坐到龙位上。 亏那老东西容不下西门靖轩,这一次又是被西门靖轩救了回来。 西门寅镇定的看着那位胡大人朝灵柩走去,还不禁在想,如果皇位真的是被西门靖轩夺了回去,由他自己坐了,这样争来争去还算有趣又有分量。 “这个皇上真是假的。”胡大人将那具已经入过一次土的尸体检查了一番,颤巍巍的道。 “胡大人,你肯定?”有人小心的确问。 “没错,皇上右腋下有颗豆大的黑痣,这人虽然也有,但是假的,被我抠掉了。”胡大人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豆状的东西出示给身边的人道。 西门寅的目光跟着眯了眯,这个已经死了的家伙代替住在昭和殿时,也没有被人这样检查过,他培养了这个冒牌货好多年,足以以假乱真,就连跟西门靖烈一样的病状也是经过他的仔细检查与做手脚,相差无异,西门靖轩更没有理由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假,可是他这样的反应之策,明显就是早已知道昭和殿的人是假的。 “胡爱卿。” 西门靖烈不知何时已经走下龙位,走出昭和殿,走进风雪中。 他的脸明显消瘦不少,神情中难掩的疲惫,看来这些被顶替的日子当真过的很不好。 “胡爱卿,有机会我们一起做年糕,可好?”西门靖烈站在胡大人跟前,颤抖的声音道。 “皇上!”胡大人的声音也跟着抖了。 这句话是当年他们被困在宫中,以为要被二王三王杀掉了,君臣二人持有的最简单的梦想,也是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后来由于西门靖烈借助西门靖轩翻身,做的越来越像皇帝,也就再无说过什么跟臣子做年糕的事。 胡大人以为西门靖烈早忘记了,不想这时说出来,却成了证明身份的根据。 见胡大人朝那个活着的皇上跪下,原本因为西门寅的话释然一些的人又被惊起,吾皇万岁的口号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第五五九章 何必出此下策? 第五五九章何必出此下策? 这究竟怎么回事?”有人开始将不解疑惑的目光投向西门寅,与之前的炙热拥戴不同,现在需要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死去的皇上是假的,临终还手指向西门寅,就算那些大臣再深受蒙蔽,当看到真正的皇上出现时,也不得不怀疑起这件事跟他们一向看重的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我只是一个呆在翠竹阁的病秧子,却被一个冒牌皇帝指为皇位继承人,若不是轩王带着父皇出现,我也蒙在鼓里不明真相,我不知道轩王为何害我,为何大费周章的设计出这些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寅表现的很无辜,仿若他才是最大的受害人。 “他临终手指向你,并非是在下遗召,而是想指认你,因为在你得知本王不在昭和殿的时候,是你命人将他毒杀的,让他死,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原本他只是想做一个受你摆布的冒牌皇帝而已,虽然为你所用,但还不想送上自己的命。”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那具棺木,再抬手一挥,棺木应着强大的力道碎裂,棺木中的尸首跌落在地。 他不配身居属于皇帝的灵柩中。 “谁都知道轩王居心叵测霸占昭和殿,垄断朝堂,妄图只手遮天,做出圈禁皇上,鱼目混珠的事又有何难?不如听父皇说说先前是怎么被他下毒致病,又怎样被带离锦阳宫?” 西门寅说着,看向西门靖烈,对上西门靖烈眸中的火意,不急不慢的道,一双平静的眼睛仿若能将西门靖烈穿透。 “是朕,是朕在自作自受!” 西门靖烈颤抖的话一出,再次令众人惊异,他们的皇上从来没有如此坦白过。 “哦?”西门寅挑挑眉。 “是朕想出假作生病之法,想要揪出轩王的不是,结果却被潜入锦阳宫的人掉了包,沦为囚徒,所幸被轩王所救,才重返朝堂,整件事是朕生疑在先,目不识人!”西门靖烈瞪着西门寅,他万万没想到想要坑害他的会是他最爱的皇子! 原来皇上的病是伪装的,所以才毒不像毒,病不像病。 西门寅原以为,为了维护颜面,西门靖烈是不会承认做过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的,若照平日,西门靖烈一定会含含糊糊的回答他的话,也就容易让他抓到话柄反击。 当得知西门靖烈确实是在假装生病的时候,西门寅也很意外,这是他将西门靖烈偷掳出皇宫之后,让冷冽仔细检查之后做出的判断,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信冷冽的话,直到看着西门靖烈在他手中的折磨下假装不下去,一点点恢复正常才信了。 身为一个皇帝,因为自己的那点疑心,置朝廷不顾,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又让他自己反受其害,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不想西门靖烈出乎了西门寅的意料,开口便招认了。 看来,西门靖轩带着他出现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 “锦阳宫不是一直有轩王在把守,怎么会被人潜入将皇上掉了包?”有人追问,事态重大,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谁说本王一直在把守锦阳宫?别忘了冷宫失火,本王因皇嫂出事而紧张,那时本王的注意力可是都在冷宫,现在本王倒还要问一下三皇子,冷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火?”西门靖轩道。 西门靖轩说的没错,西门寅就是趁冷宫失火,“转移了”他注意力的那短暂的时间里,通过密道潜入锦阳宫将西门靖烈换走的。 那场火烧的莫名其妙,令西门靖轩不得不在暗处设防,果然被他发现了西门靖烈身上的微妙变化,替身就是替身,不可能跟本尊做到完全一致,细微的差别逃不过西门靖轩的锐眼,他没有及时作出反应,不等于他一直被蒙蔽。 从那时他就开始秘密追查西门靖烈的下落,同时根据西门亥曾出现在五里峰的线索顺延查到了淮安县,一切便都不动声色的落在了他的掌控中。 虽然六合堂的力量被西门寅暗中转移了,但是他的秘密据点淮安县还在,那里是他的咽喉,掐住了咽喉就是掐住了这支势力的命脉,不管他们再有什么举动都能做到游刃有余的应对。 西门靖轩的话令众人无从再反驳,谁都知道他对姜子音的在乎,恐怕绝对高于皇上。 听西门靖轩如此反问,西门寅知道自己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落进了轩王伸开的网中。 虽然西门靖轩说他被冷宫失火的事情引出了锦阳宫,但或许那也是他故意放松锦阳宫的机会,是故意留出的一个布袋口。 他是被请君入瓮的,可惜一路以来浑然不觉。跟着思路重新打乱整理疏通,西门寅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现在他也想明白,西门靖轩出现在七星山的踪迹不是被人给发现的,而是故意要让人都知道的,为的就是要引出今日的局面,一招置他于死地! 轩王,难道今日他也要死在其手中吗? 西门寅看向西门靖轩的眼睛里蒙上了恨意,精心布置了多年还是以失败告终,他死不瞑目! “寅儿,你为何要这般对朕?你想要天下,朕一定会留给你的,三个皇子,朕最喜爱的就是你了。”西门靖烈走向西门寅,散去眸中的恼怒,无限悲伤。 “如果,我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出现,你还会喜爱我么?”西门寅冷笑。 他曾趁夜悄悄的离开皇宫奔往淮安县去“看望”他的父皇,西门靖烈对真正的他并不陌生了。 卸去伪装,他是多么狰狞狠厉的人,他犹记得西门靖烈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时的震撼。 “如果你一直是自己原来的样子,想要得到什么都比现在这样要轻松许多,你又何必出此下策?”西门靖烈摇摇头,无比痛心的道。 “我就是想让你尝到皇位被夺去的滋味,那样才能让我感受到胜利,何况就算改立我为太子,等到你传位又需要过多久,你舍得退位做太上皇吗?”西门寅还是一脸的冷笑。 第五六零章 无头的苍蝇 第五六零章无头的苍蝇 褪去伪装,跟这个人说话,真是舒心,这种舒心在淮安县的密牢中已经有过了,那时的西门寅以为西门靖烈会被他一直圈禁,暗无天日,看着他人不人狗不狗,连一个最普通的人都不如,他真是爽快急了! 西门寅的话让西门靖烈又想到了那段难堪的日子,悲哀痛心的神情又被喷火的恼怒取代,若不是经此一劫,他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养虎为患。 “轩王,这个逆子朕交给你了!”西门靖烈道,言语果断直接,毫无半点情分。 或者说,当他得知西门寅的真正出身的时候,他就已经生了杀意,只是那时被西门寅困住,连挣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能杀得了人?只能将满腔的怒意隐于心肺。 他刚才对西门寅表现出悲恸关爱的一面,只是想要遮掩自己,想要用一块遮羞布掩盖那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现在,他绝不能让西门寅胡言乱语,在众人的眼睛里,西门寅还是他的儿子,是一个死有余辜的逆子! “你先受死吧!” 就在西门靖烈的音刚落,西门寅凝聚在掌中的力道便向其挥出。 在外,大批的人被北疆的兵马几乎歼灭,在内,局面又被西门靖轩带着西门靖烈出现反控,他留守的那些人想要与御林军,京城护卫队,甚至教武场的兵力作战犹如以卵击石。 何况,西门靖轩能够将西门靖烈带回来,他布置在京城周边的势力怕是早已被其不声不响的捣破了。 反攻无望,便只能以死相拼,能够取得一颗人头,也不算空手赴死。 有西门靖轩站在一旁,是不会允许西门寅的掌风抵向西门靖烈的,抬手迎了上去。 一青一黄缠斗在风雪中,谁都不是平日的颜色。 二人犹如两条矫健的龙,所掠之处残枯的枝草跟随雪花飞舞,琉璃砖瓦状似飞沙走石。 轩王的武功是众人皆知的,三皇子高深的武功却是谁都没有见过的。 唉唉,胡大人摇头叹息,如果三皇子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当真是最能够与轩王匹敌的。 虽然西门寅暂时没有落败,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人头更是拿不到,于是跟西门靖轩缠斗在一起,眼角余光还在不断搜寻。 终于二人绕到了昭和殿的后方,西门寅寻个空当从房顶上飞跃直下。 西门靖烈见此,赶紧追着绕到了昭和殿后,只见西门寅与西门靖轩的身影先后没入一片积满落雪的干花枝丛中。 那里藏着一条密道的入口,也就是他跟着西门靖轩秘密返回宫中,出现在昭和殿的路,若不是跟随着西门靖轩,他根本不知道自以为坚固无比,蚊虫都难以混入的皇宫里还藏着与外面沟通的密道。 在路上,西门靖轩告诉他,这条密道是他后来才查到的,藏于皇宫地下这样的密道还有好几条,其中一条就是从御花园连到锦阳宫,也就是西门寅一直利用偷查锦阳宫情况与冒牌的皇上秘密联系的那条暗道。 这些密道都是在很久以前就修造的,但是一直没有被用来行事,当年几个王爷合力谋乱,也没有用过,西门靖轩推测,这些密道并不是他们一起修建的,而只是其中的一个人,未雨绸缪,想要待他们一起成事之后再展开互相残杀,争夺最后龙位时用到,只可惜他没有等到最后的一步,这些密道便默默的掩藏在皇宫的地下。 当然,现在这些密道还是要作为最高的秘密保留下去,不能被外人获悉,否则这所固若磐石的宫殿便陷入危境。 不,已经陷入了危境,西门寅正是利用到这些密道偷偷行事的,当日,他的人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时候,着实将西门靖烈吓的不轻。 “我们先回昭和殿,等候轩王消息。”西门靖烈只是瞟了一眼,便转身对随后赶来的人道。 那些人虽然疑惑正在打斗的二人怎么突然没了影子,但也顾不得查询,跟着西门靖烈折回昭和殿。 经历丰富的人都知道,每一次发生变故都会扯出许多秘密,同时也会有许多东西变成秘密,身处这个漩涡中,需要将好奇心降到最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西门寅急步穿梭在漫长的密道中,这是直接通往宫外的路,密道经过了护城河的下端,一直延伸到了护城河以外的二里处的地方。 仗着对密道的熟悉,西门寅的速度很快,并且在密道的岔口随意穿梭,相比之下,对密道不甚了解的西门靖轩速度就放慢了一些,只是摸黑紧跟上西门寅的步伐。 西门寅终于甩开了西门靖轩几步远,迅速从出口跃出。 但是,刚跑没多远,西门靖轩就又追了上来。 “主上,快走!” 是东南迎了上来,将西门寅从西门靖轩的追逐中隔开。 此时的东南一身污血与刀剑伤痕,可见他们在京城的人已经遭到西门靖轩的围杀,教武场的人开始行动了。 被东南挡住,西门寅没有多想便全力施展开破影功迅速逃离,只是他一时无法决定逃到哪里,最起码京城连带附近的淮安县都不能呆了,城东又是教武场所在,便只能朝城南或者城北,城南又要经过轩王府,还要面临水月圣宫,难保林馨儿不会从中作梗,所以唯一的方向只能选择城北。 在城中乱绕了一阵,做好决定后,西门寅向城北而去。 回头,又感觉到熟悉的劲风,怕是西门靖轩甩开东南又追了上来。 他能想到朝北逃,西门靖轩一定也早已想到了。 突然,西门寅感觉自己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道究竟该往何方。 这么多年运帷诸事,突然之间成了傻子,这就是大败的感觉,连人的脑子也跟着损伤了吗? 就在西门寅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有人迎面向他掠来,待他看清来人时,胳膊已经被揪住,拖拽着向一旁的胡同里避去。 第五六一章 躲到太师府 第五六一章躲到太师府 西门寅跟着那人绕过一条条狭窄的胡同折回向南而行,翻过一所院墙,停了下来。 这是一所空置的大宅院,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即使压着厚厚的积雪也盖不住。 “这是你的巢穴?”西门寅打量四周,问。 走投无路的他在碰到西门痕的那一刻算的上是随遇而安,但他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所院子里的阴气太重,他很不喜欢。 “看来,你真是晕头了,曾经的太师府林家你都认不出来?”西门痕笑道,拍了拍身上飘落了一层的雪。 原来是林家,怪不得这么浓的血腥味,当日可是死了不少人。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一个不错的避风头的地方?”西门痕又道。 “出卖了我又救我,说出你的想法吧。”西门寅抬脚向一个小屋走去。 “出卖你?在所有的事中我可只是一个看客。”西门痕跟着走进了小屋,“不,也不是看客,朝你伸出手就不是看客了。” “你没有出卖我?先前世上也只有你对我最了解了吧?”西门寅坐在了一把陈旧的椅子上,任凭身上的雪花洒满那身明黄的袍子。 “我是了解你一些,我们彼此彼此,但是我掌握的东西可没有轩王多,我确实曾以为是自己很能耐,结果还是不如轩王,他能查到你利用的暗道,我跟了你那么久都没有查到。”西门痕道。 从这件事上他明白到,轩王是绝对不好对付的,稍稍不慎便会落进他敞开的布袋,等着收口,若是识不破的话,还会得意的以为是自己掌握了轩王的秘密,是自己在将计就计,殊不知轩王等的就是“就计”之后的反击。 这一次,西门寅就是被西门靖轩不动声色的狠狠的戳了一刀,一刀致命。 结果到底是谁掌握了谁,一目了然。 西门寅的眉头微蹙,这次的失败真是太意外了,西门靖轩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他估算不到了,原本他以为杨晨就是轩王府最得力的属下,奉命处理要事,现在看来避开杨晨,西门靖轩的手中还有许多人秘密等候他的指令。 “你先在这里避一避,我会找机会把你送出京城,之后的事还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了。”西门痕道。 “没想到我最后还得靠你。”西门寅的唇角扯了扯。 “因为我怕你死。我用你的命换我的安稳日子,可以吧?”西门痕俯在西门寅的身前,弯下腰,两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将西门寅圈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了。”西门寅道,轻笑了一下,笑的很难看。 如果不是他自负了,以为西门靖烈再也回不到世人跟前,以为冒牌皇上的驾崩就是西门靖烈在世人眼前的终结,又怎么会当着西门靖烈的面说出那么多不能随便说出的话,就算说了,也该早点杀之,给西门靖轩断了路。 “你就是太狠了,想要每个人都死的很惨,所以才留下他的命,这不是出自一时心软,而是一种折磨。”西门痕完全明白西门寅的懊悔,“这也是你致命的弱点。” 当时,冷宫失火,祸殃姜子音,他也曾想过西门寅会利用这个空当在锦阳宫做手脚,但是他不担心西门靖烈的命,知道西门寅不会杀人,西门靖轩能够保持镇定的拖这么久,一定也是洞悉西门寅的这种心理的。 所以,当知道冷慕然的毒毒死了皇上后,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知道那个死在众人跟前的皇上是假的。 只是,他也暗暗追查了许久,没有找到真正的西门靖烈的踪迹,不想轩王先一步得手了。 其实得知西门靖烈是在装病也令他很意外,他的这个父皇真是无话可说,没事生事。 “不过,我不担心他知道。”西门痕松开手,直起身子,“照他的做事态度,他只会将秘密咽回肚子里,所以你也还是他的儿子,表面上的事不会发生改变。” “对,你很聪明,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发生改变。”西门寅笑道,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谁说他的二皇兄无所作为,那可是最懂算计的人,坐山观虎斗,看到了他的惨败,又拿他的命做交易的条件,对所有的事拿捏的极准,不仅毁了他的这股势力,还能当做他的救命恩人,堵住他的口,保住他的所有。 西门痕从西门寅看他的眼神里看到对自己的评判,将他看成是跟他一样阴险的人,他不在乎。 他确实没有在这场争夺中插手过,置身事外,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为什么要去硬碰硬?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保存能力保护自己极其跟追随他的人。 这个目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一直没有变过。 “那么,这次的买卖我们是成交了。”西门痕双臂环胸,靠在一旁的桌边。 “对,你现在是我仅能抓住的稻草,我没有理由放开。”西门寅道。 虽然他也不想跟外人有瓜葛,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需要西门痕的力量,何况只要西门痕这次一出手,就算是将其拉下水了,日后若有什么变故,也能拿这件事要挟到西门痕。 西门痕又岂能不明白西门寅的心思,但是他必须救西门寅一命,让他活着,给予其希望,那个不利于他们的秘密才会继续藏下去,否则那个秘密会作为对西门靖烈最终的报复随着西门寅的死公告天下,那是西门靖烈不愿被人知道的耻辱,也是他的生活再次发生震荡的起点。 “你先在这里藏段时间,等我的安排。”西门痕抬头看了看屋顶,“上面有个暗格,有人来的话你可以藏在那里。” 西门寅起身,跟着抬头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过西门痕说有就是有了。 “你放心,这是林馨儿住过的地方,所有的布置都是她安排的,足够保险隐秘。”西门痕道。 原来,这就是那个太师府的嫡女所住的屋子。 西门寅重新打量四周,只能用简陋二字形容。 第五六二章 调虎离山 第五六二章调虎离山 “现在还舍不得那件袍子?”西门痕侧头看向西门寅道。 身上的雪花随着他的走动抖落不少,那身明黄显得很刺眼。 西门寅将龙袍从身上扯下,丢向一旁,这袍子穿在他的身上真是讽刺。 西门痕顺手将龙袍接住,啧啧的拍打着上面残留的雪花,然后披在自己的身上,“我来试试,看是否合身?” “你确定要这么做?”西门寅瞧着龙袍在身的西门痕问。 明黄的龙袍被西门痕随意的披在身上,失了整齐,显得几分闲散,看起来不够庄重,却别有一种风流帝王的飘逸,在西门寅看来,只有龙位做的随心所欲才会显的如此轻松吧,最起码他做不到。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西门痕将袖子穿好,龙袍的腰带随意的在腰间打了个结,在西门寅跟前转了一圈,“你瞧,我像不像一个唱戏的?” 西门寅眯着眼看着面前耀眼的颜色,没有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这件匆忙间改制的龙袍很合西门痕的身,比他穿着更得体。 “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会让人来接应你。”西门痕说着,转身向屋外走去。 拖了这么久,西门靖轩怕是要寻过来了。 “我想离开前见到冷慕然。”西门寅紧追着道。 西门痕顿下脚步,没有回身,“我不会再让她见到你,你还可以去找冷冽。” 说完,西门痕大步离开,翻身跃出了院墙。 西门寅知道这已经是西门痕的底线,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看来逃走之后,还得去寻找冷冽,那个狡猾的家伙还真不像冷慕然好使唤。 刚出来没几步,西门痕就觉察到了路上到处都是严密查探的眼睛。 西门靖轩布置了天罗地网在捕捉西门寅。 当西门寅在京城的各个藏匿处都被捣破,身边无人驱使的时候,他一个人纵使武功再高也难逃这张密网。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抹明黄,追逐而去。 那抹明黄色西门靖轩也发现了,但是他没有跟人一起去追,而是在各条街道胡同里穿梭,寻找特别的踪迹。 最后,寻到了太师府。 由于一夜间死去好多人,太师府的大门跟围墙四周都贴着镇邪的符纸,角落处结满了陈旧的蜘蛛网,只是由于天寒,不见蜘蛛。 “王爷,冷先生的药童无忧被人掳走了,这是绑匪留下的信,好像是留给冷先生的。”有人匆匆赶来,寻到西门靖轩,将一张纸呈上。 这个时候? 西门靖轩的眉头动了动,接过那张纸。 纸上简单的写着一行字,“冷言秋,我要用这个药童的心肝入药,做成后会给你留一份。” “王爷,我们要出手吗?”西门靖轩的属下知道他与冷言秋的关系。 轩王一直在寻找冷言秋的下落,不会不管他的药童。 “看字面的意思是冷家的人留的。”西门靖轩将纸揉成团,捏在掌心。 但也可能是有人借冷言秋与冷家的关系故意调虎离山,分散他的注意。 “本王亲自去查,你们留下来,将太师府也过一遍。”西门靖轩抬眼看了看那面落满灰尘的匾额,“太师府”三个字黯然无光。 不管多少种可能,他都不能随意猜测,就算是要调虎离山,他若不去,无忧的性命肯定危险了。 无忧只是个无辜的小孩子…… “王爷,让我们去查吧。”属下道。 “不行,若是对方用毒,你们抵抗不住。”西门靖轩道。 这也是西门靖轩决定亲自去查的原因,若说对付毒,他比他的属下们强。 无情很小心的藏在一边,见西门靖轩离去,又见他的人在太师府里转了一圈儿出来之后,停了一阵才悄悄的摸进了太师府的后院,寻到那所小屋。 林馨儿住的小屋里别有机关,是太师府出事后,西门痕悄悄潜入查探后无意中发现的,机关精巧很隐秘,很难被发现。 西门痕提前交代的没错,轩王果然不会轻易被一个假的黄色龙袍迷惑,如果无忧那边的消息不传来,他亲自带人搜查太师府,极可能会发现了躲藏其中的西门寅。 按照安排好的路线,无情将经过改装后的西门寅带离开。 而另一边,西门靖轩在落日崖上找到了抓着无忧的冷冽。 “轩王果然为了一个这小子找我来了。”冷冽见到西门靖轩的那一刻,就知道那个提前找到他的人说的没错。 他知道西门靖轩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必隐瞒。 冷冽的话无疑承认了西门靖轩的想法,果然是使了一招调虎离山,当他赶来的这一刻,西门寅肯定已经脱身了。 明知可能是计,却不得不上钩,这就是计策的最高水平了。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招,却各方面都照顾到,完美的表现出策划这件事的人水平确实不低,但绝不是仓皇逃路的西门寅……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将无忧还给本王了。”西门靖轩道。 “也是,如果王爷不来,这小子当真就没命了。既然王爷肯为这小子放弃手头上的事,我也就卖王爷一个人情,成全了王爷的救人之心。”冷冽说着,将无忧从落日崖边向里侧拖拽了几步。 冷冽的心底是冷笑的,这些自以为是大救星的人,随便一个人的命就阻碍了其原本的脚步,换做是他,才不会被其他任何事耽误了自己,原以为轩王的性子也够狠,不会上这个钩,没想到错的是他。 当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找到他来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的与其打赌,如果西门靖轩不来,他可就真的把无忧丢到落日崖下,也算是给冷言秋重重一击,本来他就是报着让无忧死的心来做这件事的,结果是让他做了回好人。 不过冷冽肯定不是发自真心的想卖给西门靖轩这个人情,他是被那个寻到他做事的人惊到了,很明显那个人料事的水平比他高,他不敢不再听他接下来的安排,换句话说,冷冽也不想得罪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对他来说,多一条路子就多了一层可用到的关系。 京城里各种势力涌动,此消彼长正是他可以借用成事的大好机会,他刚刚依附的枝节断了,还得寻找下一个可依附的目标。 冷冽突然之间将无忧甩给西门靖轩,同时手中还打出一团粉末。 西门靖轩眼疾手快接住无忧,挥动着衣袖将粉末避开,闪到一边,出自冷冽之手,这些粉末八成会跟毒有关,就算西门靖轩自身能够抗毒,但是也不得不防。毕竟抗毒不是不惧毒。 冷冽趁着这个空隙逃走了,西门靖轩也没有追去,对于他来说当下还有比冷冽更重要的人去应对,而他已经救了无忧,便不能够继续被人调着。 将惊魂未定的无忧送回竹林小屋,西门靖轩返回城中直接就去了醉花楼。 西门靖轩找上门的时候,西门痕正坐在几个胭脂俗粉中喝酒。 西门靖轩的目光一沉,走进屋子,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拿起一个反扣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见此,西门痕也不敢怠慢,抬手挥散了身边的女人,拿起一杯斟满的酒,嬉皮笑脸的走向西门靖轩,“王爷,我敬你一杯。” 西门靖轩捏着自己的茶盏,淡淡的瞟了眼西门痕手中的酒杯,没有接。 西门痕尴尬的笑笑,仰头,自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办事的速度够快。”西门靖轩呷了口茶,将茶盏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此话何意?”西门痕一头雾水,茫然不解的愣看着西门靖轩。 “你向来挺本分,最后却为了西门寅得罪本王,是要让本王看到你们兄弟情深么?”西门靖轩抬眼扫向西门痕。 西门痕轻笑着,转身走向餐桌,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也掩饰起自己与轩王目光的碰撞。 当西门靖轩出现在醉花楼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没有瞒过轩王的眼睛,不过那只是轩王的猜测,没有证据。 “我不知道皇叔在说什么。”西门痕将酒再次饮尽之后,否认道。 “这件事仅此一次,以后你最好本本分分,否则本王不会揪不住你的尾巴,好自为之!”西门靖轩赫然起身。 这样伪装着样子说话毫无意义,他来此就是要给西门痕一个警告。 西门寅的人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就是因为他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多了,甚至在宫中暗底生了不少事,所有做过的事不会将脚印擦的干干净净的,总会留下能够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 他还没有将西门痕查出来,是因为西门痕一直安守着,没有动静,就像西门寅,之前没有大的动静也没有引起他的警惕,不过现在就算西门痕没有做什么大动静,他也必须开始防范注意起来。 西门痕把玩着手中空空的酒杯,低着头自顾的笑笑,无所事事的样子。 他知道,他设计救走了西门寅得罪了轩王,只是轩王还没有掌握到切实的理由对他出手,只能先忍下这个亏。 第五六三章 昭和殿上见 第五六三章昭和殿上见 话无需多说,西门靖轩上下打量了一眼西门痕之后就离开了,还有一摊子残局等着他去收拾。 无情悄悄的从醉花楼外的窗子翻进来,他见西门靖轩进了醉花楼就止步在外,看着西门靖轩离开醉花楼的大门后才敢出现在西门痕跟前,连躲起来偷听都不敢。 看到无情,西门痕知道西门寅是顺利离开京城了,至于之后的路,他相信西门寅足够顽强。 “主子,您这样为了三皇子值得么?”无情问。 三皇子的阴险狠辣他是知道的,尤其是他对芷棋……那样卑劣的手段也能使得出,简直玷污了他平日里的一身雅白。 芷棋原本没有跟人说过她的遭遇,只是有一天无情发现她偷偷的去药店买可以堕胎的药,无情觉得很奇怪,以为她又是奉西门寅的命令做什么事不敢跟西门痕说,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西门痕。 之后,西门痕便亲自去查,结果发现了一个秘密,一直跟在西门痕身边做事的无情也就知道了,但是西门寅告诉他不许多言,他便一直隐藏于心。 这件事令无情一直耿耿于怀,说到底,芷棋先是无痕公子的人,西门寅是后来闯入的,虽然芷棋跟无痕公子之间没什么,但是在无情看来,西门寅就是抢了无痕公子的女人。 何况,这样救西门寅一命,也是给日后留下了祸端,除非西门寅一蹶不振,若是再生什么事,无痕公子也脱不了干系。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西门痕又给自己手中的空酒杯里填满了酒。 他救人并非出自什么兄弟之情,最多的还是私心,就像跟西门寅所说的,一个交易。 “在不知道西门寅的最后一手留在哪里,我不能不管他。”西门痕摇晃着酒杯,醇香的酒依着杯口波动,却没有一滴被晃出来,力度把握的很好。 “属下会拼力去查。”无情道。他不知道主子惧怕西门寅手中的什么东西,但是为了主子不受威胁,他会拼尽所有的力量去寻找。 西门痕仰头将酒喝尽,瞧着再次空了的酒杯,自嘲的笑笑,“我是不是很胆小?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就不会担心那么多事了。这一世我要好好做人,争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像现在这样。” 好人家?也许在天下百姓的眼里,身为皇子锦衣玉食,一定是前世修得的福分了,可是在无痕公子的眼里,这个身世却是天下最差劲的。 “主子,轩王刚才来是不是找您的麻烦?”这是眼下无情最担心的。 主子一直保守行事,这一次为救西门寅着将他自己推上前。 “我这么本分,又没得罪过他,甚至还暗中帮过他,他不会为难我的。” 西门痕的这番话不知是真有信心,还是在安抚无情。 “主子料事是不会错的。”无情选择了相信。 “你是不是怪我在这件事上利用了无忧?”西门痕问。他知道无忧是西门靖轩千算万防之中落下的一个点,他也知道如果西门靖轩真的不在乎,无忧就只有一个死。 虽然无忧被西门靖轩平安救回竹林小屋,但是他确实经历了一场冒险。 “没有。”无情果断的摇摇头,“如果主子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是在为自己脱身,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冷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真的因为冷言秋对无忧下手了。他想寻到我,跟随上我们的力量,就会明白,无忧实则也是我们要保护的人,他不会为了无忧得罪人,毕竟借力打力是他最想做的事。”西门痕道。 “嗯。”无情点点头。 他本来就一直担心无忧受到冷言秋的连累被冷家的人害到,这样一来确实是安全了。 西门靖烈带人一直候在昭和殿,等着西门靖轩的消息,直到看着西门靖轩回宫,才暗呼了口气。 这场动乱,可谓是没有经过开打就压了下去,不能不说北疆的兵马在京城外剿杀西门寅的主力,让他在城中势力衰弱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也保证了轩王在京城的兵力没有外流,在京城里保持绝对的优势,更容易清理京城里的异军。 “反贼悉数铲除,但是西门寅逃了。”西门靖轩道。 “哦。”西门靖烈坐在龙位上,轻轻的应了一声。 并没有因为逆子逃脱而不甘,这轻轻的回应更像是松了口气。 这绝不是因为动乱压下,让他重返朝堂,第三次坐在了龙位上劫后余生的松气,而是在听闻西门寅逃脱后对什么事放下了心。 西门靖轩将西门靖烈的这点表情看的很明白,西门靖烈不想西门寅被他抓住,或者说是不想留下活口。 看来,被西门寅圈禁的日子里,西门靖烈不仅受到作为一个皇帝的莫大屈辱,还知道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而且,西门寅能那么对他,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父皇!” 跟随林馨儿一起返回京城的西门彻仗着太子的身份马不停蹄的闯回皇宫。 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太子便还是那个太子。 林馨儿跟随着西门彻也轻易的进了宫,二人一前一后的赶到昭和殿。 一路上见到的听到的让西门彻不得不相信确实是他一直深信的三皇弟在谋乱,当他亲眼见到自己的父皇并没有死,守在他身边的还是轩王的时候,对林馨儿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已然信了几分。 西门彻突然回京令众臣意外,他们所知道的是太子还跟人一起在远离京城的地方作战,据说敌军是轩王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了。 而西门彻身边跟着的是林馨儿,也让群臣略感诧异。 眼中的好人突然成了居心不良的逆子,一直忌讳的人却陪同太子回宫。 林馨儿一踏进昭和殿的时候就看到了西门靖轩,双目落在他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青色的棉袍,那件棉袍还曾披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他们还在彼此相依。 第五六四章 让路 第五六四章让路 “靖轩……”林馨儿轻启唇瓣,叫了一声,全然不顾周围的异样神情。 西门靖轩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并无什么热情,对她的叫声仿若未闻,转而对西门靖烈道,“皇上,我有要事去办,先行一步。” 西门靖轩大步走出昭和殿,几乎是与林馨儿擦身而过的,但是并未停留一刹,疾步匆匆的从她的身边一扫而过,似乎有十分要紧的事等着他。 “轩王!”林馨儿改了口,扭头高声叫道,见西门靖轩依旧没有回应,紧跟着朝那个青色的背影追去。 西门靖烈坐在龙椅上,看着林馨儿追随着西门靖轩匆匆离去,双手搭在龙位扶手上,不觉加了几许力。 他记得,他曾承诺过林馨儿从北疆回来后立她为妃,甚至给她皇后的位子。但此时,她似乎对这件事忘记了,毫不在意。 她的心里一直有西门靖轩! 当西门靖烈确定了这个答案后心里很不快,被人掳走成了囚犯遭遇见不得天日的羞辱,此时他虽然身处龙位,但是比八年多前重返朝堂上的底气差了许多。 经历了这番事,西门靖烈不得不承认,最合适坐在这里的是他的弟弟轩王,只要轩王要坐,他根本没有能力守住。 可是,龙位无形之中偏向了西门靖轩,就连他曾经钦点过的女人也还是偏向西门靖轩,身为一个皇帝,无非江山美人在握是最大的成功,他当真做的如此失败? 二十年前,眼看着心仪他的女子成为了自己父皇的妃子,眼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不得已的离他而去,现在他只是想留下“她”的身影。 当年他为了保住皇位弃她不顾,今日他对这个皇位失了信心,还得不到“她”吗? 西门靖轩的步伐很快,虽然没有将破影功发挥到极致,但是速度也快的令林馨儿难追。 宫中布局错杂,追了没多远,林馨儿就被甩掉了。 “妹子,好久不见。” 有人在用不羁的口吻打招呼。 林馨儿皱皱眉头,停下脚步,不需去看那个人也知道是谁。 整个宫中,也只有西门痕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小半年不见,气色恢复的可以了,不像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么病残。”西门痕站在林馨儿跟前,品头论足道。 “是啊,这么久不见,你的嘴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林馨儿瞟了眼西门痕,讥讽道。 “怎么不像样了?”西门痕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之前你是皇婶,我也称你小皇婶,但是后来你不是了,称你声妹子也能显出咱俩的交情,不是么?” “交情?”林馨儿挑挑眉,看向西门痕,“你告诉我,西门寅是怎么逃脱的?” 回到宫中,她就听说西门寅逃走了,西门靖轩就等着最后全力一击,怎能让一个重要的人给逃了?除非是西门寅还有帮手,但是他的人都自顾不暇,能帮到他的还有谁? 本来一路上她还想着再次见到那个温润雅致的三皇子现在换成了怎样的面孔,看看那个间接害死月瑶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么难的问题,我怎么回答的上来?”西门痕若无其事的笑道,“不如你跟我来分析一下?” “先闪一边,我没时间。”林馨儿冷哼,避开西门痕凑上来的脸,接着四处搜寻。 “你在找皇叔吧?”西门痕道。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林馨儿问,想到西门痕这般突然出现,肯定不是只为了跟她说闲话。 “当然知道。”西门痕得意的道,让林馨儿看着颇有些幸灾乐祸,偏偏不打算说吊人胃口之嫌。 “请你告诉我。”林馨儿用很客气很礼貌的语句道。 西门靖轩那么突然走了,对近况不熟悉的她确实一下猜不出他要去做什么。 “啧啧,话说的好听,但不诚挚。”西门痕摇摇头。 “说!”林馨儿面色一凛,想要挟她?说不够诚挚,她就拿最诚挚的来应对。 音落,卷着风雪的掌力向西门痕迎面袭去。 此时雪已经停了,风也没那么大,只是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都来没来得及清扫。 这股突然而至的劲风雪舞全凭林馨儿的功力打出的。 西门痕有些狼狈的避开,接连挥手,“好了,好了,我说,我们都一起上过床了,你还这么对我,当真是无情。” 这哪里是什么求情,分明是要激怒林馨儿。 林馨儿一掌劈在了西门痕的肩上,但是力道刻意的小了许多。 西门痕口中嚷嚷,身子竟然不躲,说实话,她也不屑真的出手伤一个逞口舌之快的人,所以掌风所致,并无杀伤力。 “你真是舍不得伤我呢。”西门痕嬉笑着拍打拍打落在身上的飞雪,“看在你对我有那么点心软,我就告诉你。皇叔准备新册立的王妃被关押在天牢……” 西门痕的话没说完,林馨儿就明白了。 见林馨儿立马转身离去,西门痕停下故意拖长的尾音,正了正身形,远远望去的目光晦暗了几分。 林馨儿还没有靠近天牢,就看到了已经将梅夫人从天牢里带出来的西门靖轩。 不能说是带,看起来似乎受了不少苦头虚弱不堪的梅夫人正被西门靖轩抱在怀中,因为迎面碰到了追随来的林馨儿,西门靖轩的脚步稍稍停顿下来。 乌梅轻轻的将埋在西门靖轩怀中的脸转过来,正碰到林馨儿那双看不到任何波动的眼睛。 其实,事情的大概在七星山的时候林馨儿已经知道了,只是一路以来不愿去想不愿相信,当切眼见到的时候,并无惊诧不解,心瞬间宁静。 她的眼前只有西门靖轩在洞中血书的情形…… 林馨儿没有做挡路神,没有说任何话,身子轻轻的侧开,为面前的人让开了道。 现在,他做什么都不是他的本心,但是她要依着他,让他的心情好一些,不要让现在的他将她看做一个讨厌的人。她一定还有办法寻回他的心。。 第五六五章 何时心再相依? 第五六五章何时心再相依? 林馨儿的淡然令乌梅意外,她唇角还挂着隐隐的笑容更让乌梅错愕。 三人在一起初次相对的情形大大出乎了乌梅的意料,她曾想过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林馨儿会这么坦然平静的面对。 若说他们原本无情,林馨儿怎么会让人给西门靖轩送还匕首? 若说他们有情,此时她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态度看待西门靖轩怀抱着另外女人的事实? 西门靖轩也是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任何改变的表情,抱着梅夫人从林馨儿的面前快步离开。 被西门靖轩抱走的梅夫人泛起莫名的不安,透过西门靖轩的臂弯,回望向依旧站立在原地的林馨儿。 林馨儿侧眸循着那束目光看过去,对上梅夫人那双犹如隐在空洞中的眼睛,眸光一闪,犹如陡然迸出了光华。 梅夫人一惊,将脸缩回到西门靖轩的怀中,不敢再看。 现在,她相信了,林馨儿只是对西门靖轩的态度平静,对她…… 跟随着西门靖轩与梅夫人走来的是杨晨。 多日被困天牢,衣着失了往日的整洁,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刚被释放的囚徒,一眼能看出西门寅折磨的他不轻,面色很差,身形同样虚弱。 走到林馨儿身边,杨晨停下脚步。 “林姑娘,你也看到了,王爷的心意已经另有所属。” 林馨儿没料到这个时候杨晨会特意跟她说这样的话,看来乌梅能有所进展,他也有一定的作用。 他是真的不喜欢他的主子跟她在一起,就因为她曾伤害过他的主子吗? 如果是这样护主的心,她还真无法恼恨他,就像烟儿…… 想起烟儿,林馨儿就想到七星山暗河里的女人,她怎能能难以将昔日那个单纯的小丫鬟跟一个阴厉的女子联系在一起。等安顿好京城的事,她一定要先去七星山,找回烟儿。 林馨儿没有理会杨晨,看了眼西门靖轩离开的方向,转身走开。 与其背道而行,何时心再相依? 心里无限酸楚,但是林馨儿没有落泪,七星山与西门靖轩的见面让她没有遗憾,对骷髅头说的那句,“她是我的妻子”,是响在她心底最好听的声音。 林馨儿的唇角扬起,展开一抹微笑。 当日她因判断错误遭人算计重伤西门靖轩,西门靖轩一如他承诺的爱包容着她,今日,她会遵循那份爱,等着他回来。 “这边似乎没有你的什么事了,要不要去我的小院子里坐坐?” 西门痕此时还真是神出鬼没,又突然的出现在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晃过神,抬眼看看四周,她似乎还真是在漫无目的的行走,没有了西门靖轩,西门寅的势力已除,她还真不知道留在宫中的自己去哪里? 从大早,西门寅整装准备登基到现在一切沉静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天色蒙上了灰,又要黑了。 云霄苑大概还为她敞开着门,当日她只是要让西门靖烈相信她,让她跟西门彻一起奔赴北疆,同时为了查探关于那位夏姑娘的事才接受住在云霄苑,但是现在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了。 “好。”林馨儿想到那个对夏姑娘熟悉的老宫女,欣然同意了西门痕的建议。 赵蓉看到跟着西门痕一起出现的林馨儿,僵了许久。 “蓉姨,她现在无家可归,如果情愿就先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西门痕道。 “哦,好,好。”赵蓉有些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看情况好了。”林馨儿也没有给出确切的日子。 她还在估算着魔音使者那件事,现在她回到京城,所有的事又都会围着京城而来,虽然铲除了西门寅在暗中作祟的势力,关于夏语冰的事还没有了结,而且跟前还有这么一位心思难测的二皇子。 林馨儿想着抬眼看向西门痕,说起来这个人虽然说出的话很放荡,却不讨厌,也能让人随意的跟他面对,少了拘束。 “冷慕然呢?”林馨儿见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个外没有人了,疑惑的问。 “我把她赶走了,免得碍事。”西门痕无所谓的道。 “慕然姑娘一直在翠竹阁,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赵蓉道。 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就算她住在偏处不闻不问,也会挡不住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蓉姨,来,我们也不陌生了,不如咱们说会儿话?”林馨儿先放开冷慕然的问题,走向赵蓉,顺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赵蓉僵硬的身子被她拖着走进了偏侧的屋子。 林馨儿回头警告的瞪了西门痕一眼,西门痕自然知道她不让他跟去。 他也懒得跟去,其实赵蓉知道的事,他也知道,甚至要比赵蓉知道的还要多。但是林馨儿不问他,他也就懒得先不说了。 “蓉姨,你跟我说说那位夏姑娘的事吧。”进了屋子,林馨儿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夏姑娘?”赵蓉一愣,这一次她没有朝着林馨儿叫错人,林馨儿自己倒先提出来了。 “对,我想听一些你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林馨儿点点头。 平静的接受了师父就是夏语冰的事实后,她要让自己平静的去了解夏语冰,不管是爱还是恨,她们的关系都摆在那儿,这是她宣布脱离水月宫也摆脱不掉的。 “也没什么,一个苦命的女人而已。”赵蓉故意淡化了过去,但是她陡然通红的眼眶显出她听到这个名字后并不会平静的内心。 爹深爱着她,西门靖烈也对她念念不忘,一个老宫女也是这样一番感叹,这让林馨儿很难将那个心存算计,设计了一个大圈套的女人跟一个原本已经死在众人眼中的命运凄惨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林馨儿问。看起来赵蓉跟夏语冰的关系不像只是个宫女与官家小姐那么简单。 林馨儿知道赵蓉跟西门痕的生母都是西门靖烈做太子时,太子府里的丫鬟,西门痕的生母被西门靖烈宠幸,之后跟着登基后的西门靖烈住进了皇宫,被封了个嫔,大概一直住在这个小院,赵蓉则成了她的贴身宫女。 第五六六章 悄然来去 第五六六章悄然来去 这样一个几乎过着隐居生活的老宫女似乎不该跟一个官家小姐,尤其是犯了事连累满门的没落的官家小姐有多大的交情,顶多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过而已。 “她之前出入过太子府,那时奴婢在太子府做事,所以认得。”赵蓉道。 躲闪的目光中似乎藏着什么不愿多说的话。 “我知道你们是在皇上做太子的时候认得的,认识她的丫鬟想必不少,但是你怎么要比旁人要更记挂着她呢?”林馨儿问。语气虽然柔软,却戳进赵蓉的心窝。 赵蓉的脸色明显一僵,顿了顿才道,“因为夏姑娘人好,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那样骄纵目中无人,所以奴婢特别记得。” “就这样吗?”林馨儿盯着赵蓉,犀利明锐的目光逼视着她不敢抬头。 “是的。”赵蓉低垂着头,点了点。 很明显,赵蓉不想把她知道的事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只有自己去查了,看看你跟二皇子的母亲还有那位夏姑娘当年有什么交集?”林馨儿道,似乎是放过了赵蓉,可是她说出的这个决定更令赵蓉惊色。 此时天色黑了下来,林馨儿寻到一旁的烛台,拿起旁边的火石打了几下,点燃了蜡烛。 “林小姐,夏姑娘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追着她不放?”赵蓉猛的抬起头,紧张的望向林馨儿。 “怎么没关系?她是我的二娘呀。”林馨儿丢下火石,转回身,说的风轻云淡。 “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何必还要提及?”赵蓉喃喃的道,“何况夏姑娘的事是宫中禁题,皇上也不准人翻说的。” 这赵蓉,被逼得紧了,还知道拉出西门靖烈做挡箭牌。 林馨儿冷笑,“最先叫出夏姑娘的不就是蓉姨你么?” “是……奴婢唐突……奴婢该死……”赵蓉的脸色泛白,虽然胆怯,但是看向林馨儿的眼神却很坚定,“若是奴婢受死,林小姐也就不必再逼问奴婢什么了。” 林馨儿没料到赵蓉的态度是死都不说,而且她相信,如果她再逼问下去,赵蓉肯定会一头撞死在墙上,那以死的眼神是异常坚决的。 “如果你死了,我自己查去就是,只要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看有没有人用心的查。”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表现的对赵蓉的死根本不在意。 赵蓉的脸色更白,林馨儿的这番话是要让她死不瞑目吗? 不过让林馨儿自己查,总比现在她亲口说出来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所以,赵蓉还是决定咬死不说。 林馨儿也不想真的逼死一个老宫女,便也不再追问,走出了屋子。 西门痕正依着那个梧桐树靠立,手持一个小酒壶,时不时的喝几口,见林馨儿出来,扬了扬酒壶,朝她抛了过去,“来,雪夜饮酒,别有趣味。” 林馨儿接过酒壶,没有喝,仰头看了看天,几乎全黑下来,但是放晴了,寒风吹亮的夜,显出了多日不见的星星。 西门痕朝那个燃着烛光的侧屋走去。 侧屋的窗子上映着赵蓉僵直的身影。 见西门痕进来,赵蓉哆嗦着惨白的唇道,“二皇子……她……她要查夏姑娘的事……” 从林馨儿上次来过小院,赵蓉知道林馨儿的身份不一般,她说要查就肯定有这个能力,跟普通的官家小姐不一样。 “随她好了,蓉姨,不必担心。”西门痕笑笑,揽住赵蓉颤抖的肩头。就像一个儿子在呵护自己的母亲。 虽然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但是赵蓉却一直像母亲一般的疼爱他,在他的眼里,赵蓉已经是他的亲人。 “奴婢怎么不担心?万一……”赵蓉不敢说下去。 “万一来了,是躲不过的。”西门痕很沉着。 “真要是掀起了那些事,会毁了你的!”赵蓉还是很紧张。 “二十多年前的事,早就过去,对现在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何况我娘早已不在,说连累其实也连累不到,至于我……”西门痕笑笑,“我可是二皇子,再对我不利,也就是目前这个样子了。” 西门痕的话让赵蓉稍稍的镇定了一些,似乎他说的没错,他是二皇子,生母已经不在了,对他还能怎样? 虽然这样想安心了不少,但是陈年旧事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 “好了,时候不早了,蓉姨给我们弄点东西填填肚子吧。”西门痕安抚住赵蓉后就离开了屋子。 林馨儿双臂环胸的倚在梧桐树干上,右手还勾着那个酒壶,悠闲的晃动。 “你娘跟夏语冰,或者说是当年夏家的事有牵连?”林馨儿问。 西门痕跟赵蓉在屋子里的话她听到了。 “偷听可不是君子的行为。”西门痕答非所问。 “要是换做是探听,可就是能者之事了。”林馨儿道,如果没有探听,没有了各路探子,不论谁都不好做事。 “探听?也是我给你这个机会吧。”西门痕道,走到林馨儿跟前,把她手中的酒壶取了回来。 摇了摇,酒壶空了,西门痕皱皱眉头,“你还真跟我抢酒喝?” 说着,随手将酒壶丢到了雪地里。 “对啊,你为什么给我这个机会?”林馨儿歪着头问,眨着的星眸中闪动着俏皮。 梧桐小院附近有道不被察觉的暗风随着寒风轻轻飘过,没有惊动到梧桐树下的两个人。 西门靖轩的手中拿着那件用血写满字迹的白衣。几天的忙碌,他无暇多想,直到回到宫中,解决了西门寅之后,在昭和殿碰到林馨儿,从天牢里带出乌梅后又碰到林馨儿,才微微触动了他的思绪,想起身上还留着这样一件血书。 血书的内容他大致还记得,所以将乌梅送到春林苑后,他就去找林馨儿。 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她,也许只是为了单纯的完成血书的“托付”。 梧桐树下的雪地里,林馨儿正跟西门痕谈笑,那般宁静悠闲,仿佛没有受到过任何刺痛,这让已经偏失了心的西门靖轩不禁怀疑,那份血书陈述的内容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他受到什么蛊惑影响的幻觉? 究竟是以前的他中了毒,还是现在的他中了毒? 第五六七章 他来过 第五六七章他来过 悄然离开小院,返回春林苑,西门靖轩将那件血衫放回了怀中,大步向修养在床榻上的乌梅走过去。 无形之中,有道力量在牵引着他靠近乌梅,每走近一步心跳也就随之加重。 “王爷,梅夫人在牢中宁死不肯吐露关于王爷的半个字,实在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杨晨站在一边道。 西门靖轩站在乌梅的床榻前,看着烛光映照下那张憔悴的脸,这种惹人心疼的感觉似乎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过。 西门靖轩不觉伸手,想要抚一下乌梅的脸,但是手指僵在靠近脸颊的位置,指尖若有若无的挨到那层肌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忘不了血书上的内容! “王爷。”杨晨向前,还想说什么,被西门靖轩挥手止住。 “你在牢中也吃苦不少,回王府休息吧。”西门靖轩回身道。 “是。”杨晨拱手。 “这次行事本王没有提前跟你说明……” “属下知道,对付像三皇子那样敏锐的人,属下一概不知是最好的应对,否则掩饰的话总会被发现破绽。”杨晨抢先回答。 西门靖轩点点头,“你确实明白本王。下去吧。” 西门痕的小院,林馨儿跟西门痕站在梧桐树下谈话,听到林馨儿的问话,西门痕向前挪了挪脚步,靠近林馨儿道,“给你透个信儿不好么?” “那你直接告诉我不是更好?”林馨儿道。她原以为西门痕不知道赵蓉所知道的陈年旧事,看来并非如此。 “反正从北疆回来,你也没什么事做,不如自己去查查,还能散散心,免得心情郁闷欠佳。”西门痕抵靠在梧桐树的另一侧,道。 “看来,你也知道乌梅的事。”林馨儿直起身子,离开树干,不想跟西门痕背对背的靠在一起。 这个西门痕知道的东西不少,给她指路去天牢也是故意的,半路接她来这里也是故意的。 细细去想,倒像是在帮她解围。 “是,我知道那个女人动用了不小的心思。”提到乌梅,西门痕隐在夜色中眼睛暗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无意的“招惹”却招惹到了麻烦,甚至连累到了西门靖轩与林馨儿。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随便接近女人,除了林馨儿……还有…… 不觉间,西门痕又想到了冷慕然,跟着叹出一口不被察觉的气。 虽然不易被察觉,但是林馨儿发觉到了。 不知怎么,西门痕的这声叹息让她想到了西门靖轩,好像都是在为一个人轻叹。 关于夏语冰的事,她知道从西门痕口中也不好多问出什么,他要故意让她找事做去查,她就自己去查好了,不过她记得临离开前,曾拖给西门靖轩去查夏语冰,如果他肯做,这么久过去,应该也掌握到一些东西了吧?只是会不会牵连出来跟赵蓉跟西门痕生母之间的事?如果没有,她跟着赵蓉这条线还是有必要的,若不是为了全面了解夏语冰,她还真不想去查这些跟自己原本无关的人,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林馨儿离开梧桐树,踏着厚厚的积雪,缓缓的走向院门,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放眼望去漆黑之中一片泛着清冷白光的雪地。 突然,林馨儿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雪地上有几个轻轻的脚印,不深,可见曾用轻功支撑,因为曾顿足,所以留下了浅的痕迹。 这样的轻功,靠近小院没有被她跟西门痕察觉,只有西门靖轩! “皇叔来过?” 西门痕站在林馨儿身后,也看到了那浅浅的脚印,只要再吹几场风,就会被刮平了。 “是的,他来过。”林馨儿走过去,蹲下身,轻轻的抚上那层雪,冰冷的雪面感受不到一点余温。 他来过,他是记得她的,或者是那份血书提醒了他。 “乌梅住在春林苑。”西门痕道。 林馨儿站起转身,看向西门痕,他要不要每一步都知道她的心思?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冷言秋。”西门痕道,“我只是一直觉得,跟随皇叔留在宫中,住在春林苑的应该是你,你……要不要把那个宫苑夺回来?”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林馨儿回了西门痕一句,就甩头离开,张开双臂掠在积雪上,向夜色中滑去。 春林苑,很安静,只有正中的屋子里燃着烛光。窗子上透出那个挺拔的身影,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乌梅附在西门靖轩的身上,因为再次见到他而激动的抽泣。 乌梅从昏睡后张开眼,从未说出半个字关于她在牢中吃的苦,只为见到西门靖轩平安无事,听说宫中又太平了的喜极而泣。 西门靖轩的手有些僵硬的拍打着她的肩。 乌梅顺势紧紧的勾住了西门靖轩的脖子,哽咽的唤着一声声“王爷”。 西门寅说西门靖轩为了林馨儿离开了京城跑到了什么山里,她不信西门靖轩还会留着对林馨儿的感情,当西门靖轩将她从天牢里抱出来,对林馨儿熟视无睹之后,她相信西门靖轩的心里只有她。 所以,在这个别后重见的夜晚,她要成为轩王的女人,只有成了这一步,她才能做名副其实的轩王妃。 “王爷,以后你再也不要离开乌梅,好不好?”梅夫人忍着委屈,悲戚的泪流满面的哀求道。 “嗯。”西门靖轩应声道。 眼前的柔情似乎是他要把握住的东西。 “王爷!”梅夫人欢喜的一笑,更紧的拥着西门靖轩,将整个身子都贴在那挺直的腰身上。 似乎,体内有什么在燃烧,西门靖轩没有排斥这具还沾着天牢里的腐糜气味的身体。 冷窗外,林馨儿看着那缠拥在一起的身影,对所有的人来说那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不像她当时在云霄苑,跟西门靖轩的几次私会,他总会很小心的将身影避开窗户,避开众人的视线。 她和他是隐秘的,虽然曾夫妻一场却见不得人,也许这时,他才能够毫无顾忌的拥着怀中的女人吧? 第五六八章 窗里窗外 第五六八章窗里窗外 此时的他是不是感觉很轻松,不被其他的干扰束缚?这样的“背叛”,她可能去怪他恨他? 可是,先一步他明明去找过她,为什么不现身?转眼回到春林苑陷进了这里的浓情蜜意。 刺骨的寒风吹打着林馨儿的脸,像是被鞭子一下下的抽着,麻木的没有痛意。 窗上的影子开始倾斜,挺拔直坐的身子渐渐倒下…… 林馨儿感觉自己的身体,流淌的血都被这严寒的天气冻结,不论前后都动弹不得。 屋内,火盆燃烧的很旺,迸溅着嗞嗞的星点。 即使身着薄衣,也感觉不到冷意。 即使不爱,梅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拥着的男人有足够的魅力,当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天牢的时候,她的唇边漾着赌徒赢了一般的忘形的笑,那笑隐在天牢阴暗的光线中,没人看得清。 被西门靖轩压下的那一刻,梅夫人气喘连连,闭上眼,幻想着这就是她所爱的男人。 影子并未从窗子上彻底隐去,靠着窗棱处,两节半身贴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林馨儿想要挪开脚步的,可是双脚陷进雪地里,双眼干瞪着毫无光泽,沉重的呼吸压在心口,像千斤冰石。 蓦地,林馨儿的眼前一黑,被什么给遮住,好像一个舞台落下了帷幕。 僵硬的抬起眼睑,是西门痕的那张脸,少了平时的嬉笑,难得的一本正经。 他挡的可真及时。 林馨儿双手揪住西门痕的衣襟,寻附到一个力量的支撑,将头垂在自己的两手之间,垂在他的身上。 “要不要去破坏他们?”西门痕低声问,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似乎只要林馨儿一个点头,他就会替她去做。 要不要? 林馨儿也不知道。 如果是面对清醒的西门靖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屋子。 可是,他是一个中毒的人,虽然那所谓的痴情毒让他迷了心智,可是她不确定会不会对他的身体再造成其他的伤害,这么突然冲进去,会不会影响到他? 林馨儿知道在人练功的时候如果打扰到可能会造成对方的走火入魔,她不知道中毒的西门靖轩会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她不敢莽撞。 就算很悲伤,她又怎能用西门靖轩的安危去冒险! “不要……”埋在西门痕的衣衫里,林馨儿闷声道。 “那我可带你走了。”西门痕顺手搭住林馨儿的腰间。 见林馨儿没有拒绝,西门痕提力,将林馨儿从雪地里带起,揽着她离开春林苑,向浓浓的夜色中掠去。 就在二人离开的那一刻,那个曾映着身影的窗子打开了,探出梅夫人的脸,恰好一团影子落在她的眼底。 对那个身影,她熟悉进了梦中,她也看清了他怀带的女人…… 梅夫人轻轻回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西门靖轩,刚才的事发声的太突然,根本没有令她料到,这个情绪高涨的男人会突然停止,将她从他的身下推开。 他甚至连一个吻都还没有给她。 他好像突然醒悟一般说,她刚出了天牢,身体有伤,不便行事,然后便翻身到了床里侧,将她从他的身体下放了出来。 尴尬又懊恼的梅夫人起身,躲到窗前,躲避着不让西门靖轩发现她脸色的变化,顺手推开了窗子,想要透透气,结果恰恰被她看到了外面刚刚离去的人。 “是本王刚才冲动了,你好好休息吧。” 见梅夫人看自己,西门靖轩有些歉意的道,刚才他差点忍不住,但是当梅夫人的手伸向他的怀中时,仿佛雷劈到一般,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的身上还藏着另外的一个故事。 梅夫人仔细的看着西门靖轩,他确实面露的关切之意,或许他的拒绝真的是出自他对她的“爱”。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梅夫人知道她不能表现的缠人,所以,温柔的一笑,“臣妾谢王爷关爱,等臣妾的伤势好了,会继续侍奉王爷。” 就算今晚的事没成,也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是么? 只是没想到,竟然又是西门痕来插一脚,他可真能多管闲事,为什么就不肯为她操心? 西门靖轩没有离开春林苑,而决定在旁边的屋子里留宿。现在锦阳宫里西门靖烈回来了,他没必要再留在那里给人看,春林苑,他母妃曾住过的宫苑,也是他小时候呆过的地方,是他在宫中暂时落脚的地方。 等天亮,他还要去跟西门靖烈议事,或者西门靖烈会提前找他,所以也就不回轩王府踏着雪地来回奔波了。 林馨儿被西门痕带回了小院。 赵蓉早做好了一桌饭,准备招呼人来吃,结果一出门不见一个人影,见西门痕跟林馨儿一起回来,又看看神情有些不对的林馨儿,有些诧异,但也懂得不多言。 “饭菜还热乎着,赶紧吃吧。”赵蓉招呼道。 对林馨儿她本能的抗拒,但是她还心疼着西门痕,来来去去肯定早饿了。 “蓉姨先给她安排好住处,她不吃了,我待会儿吃。”西门痕道。 “不,谁说我不吃了?”林馨儿反驳道,丢开西门痕朝赵蓉走去。 就算她再难过,再食之无味,她也要吃饭,从离开七星山,除了在淮安县旁的山上吃了西门靖轩安排人准备的烧烤,她还没好好的吃过东西。这个时候,她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还要存着力气做事。 动不动绝食不是她的作风。 “我以为你不吃了。”西门痕追上林馨儿,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拍了下自己的衣襟,先一步跨过吃饭的屋子。 “谢你了。”就坐后,林馨儿夹了一块肉先丢进了西门痕的碗里。 说起来,虽然是一顿饭,但是照西门痕为皇子的身份来说实在简单。 “没事,下回还会帮你,免得你两脚生根拔不起来。”西门痕若无其事的道。 下回……林馨儿不敢想的噩梦。 “别这样瞅着我,我也是看你情绪好了没有,能不能担得动以后的事。”西门痕见林馨儿瞪向他,拿着筷子在她脸前晃了晃。 第五六九章 一种亲切的感觉 第五六九章一种亲切的感觉 林馨儿盯着筷子另一边那张又恢复嬉笑不羁的脸,刚才在春林苑,她一定算是在西门痕跟前出糗了,但是当视线被他挡住,揪着他的衣衫寻找到支撑她的力量时,曾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是皇甫燕冲会做的事,结果是跟她半生不熟的西门痕做出来的。 而现在,跟西门痕说着闲话,不管是喜怒嗔怪,都很随意,就好像他不论称她是皇婶还是妹子,都原本是熟悉的一家人,一家人便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林馨儿收回目光,垂下头,安静的吃起饭,再不吭声。 西门痕也觉得无趣,筷子在手中翻了个花儿,也开始老老实实的吃饭。 西门靖烈这次着实被西门寅折腾的不轻,回到锦阳宫,倒头就睡了。反正西门靖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布置好,不需要他操心,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场宫乱,重新夺回帝位的西门靖烈也是像现在这般踏实的睡着,当时他对他的弟弟西门靖轩真是感激的不得了,与轩王共拥天下的话绝不是虚言,只是渐渐的,随着日子的安逸与对权势的膨胀,他也渐渐的忘记了曾经。 这一次,又是西门靖轩将他从暗无天日中救了回来,他,现在再无法容不得西门靖轩了,就算他的心底还是不愿自己的威严龙位受到侵犯,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天下需要轩王的支撑,没了轩王,他就如同草芥,别说什么地位,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从来没觉得自己活的这么失败,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他是不是会选择跟随自己心爱的女子浪迹天涯,避开这所有的争端? 虽然安稳的躺在龙榻上,可是西门靖烈是恶梦连连,清晨是眼角挂着浑浊的泪珠醒来的,将侍奉在跟前的小桂子吓了一跳。 “小桂子,去把轩王请来。”西门靖烈来不及吃早膳,就吩咐小桂子。 小桂子一愣,从他开始侍奉皇上,从未听皇上对轩王如此客气。 “快去,愣着做什么!”西门靖烈见小桂子一时没反应,厉声呵斥道。 他现在也就是对一个奴才还有做主子的底气吧。 “是,奴才这就去。”小桂子不敢怠慢,赶紧去找西门靖轩。 他也知道是轩王化解了这场危机,皇上对轩王的态度转变也是很正常的。 一边急步小跑着,小桂子还一边摇着头,那个老太监就说过宫中的事很难料,果然不假。好好的三皇子成了想要谋杀他父皇的大恶人,被说谋反的轩王反而成了功臣。 这个时候,小桂子很想找那个老太监给自己好好的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老太监请辞离宫已经好些日子了,都还没有回来。 小桂子寻到春林苑见到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不等他多说什么就起身赶往锦阳宫。 看着西门靖轩从春林苑离开的身影,躲在一旁落满积雪的花丛后的林馨儿暗咬着下唇,指间不觉掐断了一截枯枝。 她放不下,天还没亮就来到这里,默默的守着春林苑的门。 她不知道是想看到西门靖轩从这个门走出来,可以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还是不想看到,希望他半夜早已离开。 “你怎么也成了个自讨苦吃的人?走,跟我玩儿去!”西门痕来到林馨儿的身后,扯着她的衣袖向反方向拽去。 “带我去找冷慕然。”林馨儿道。 “找她?”西门痕松开了林馨儿的衣袖,对林馨儿的要求,他有点抗拒。他很不愿冷慕然再牵扯进什么事情里。 “是,你不愿意?”林馨儿抬头看着西门痕。 “能不能不要再招惹那个傻女人,当真很麻烦。”西门痕道。 “傻女人?麻烦?”林馨儿从西门痕的语气里听出别样的意味,“看来她在你那里养伤的日子,你们建立了不薄的感情呢!” 对于留恋花丛的西门痕来说,能够认为一个女人是个麻烦,应该是一种特别的信息吧。 “有些事是不能牵强的,所以,你也不要去找她了。如果是出于跟冷言秋的交情,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很安全。”西门痕面对林馨儿的调侃,正色道。 “不能牵强,你在说我还是说你?”林馨儿问。 似乎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他们二人都合适。 西门痕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应该是他的心跟着在动,既然说是牵强,便也是一种挣扎,一种纠结。 “我不瞒你,轩王极有可能中了一种叫痴情毒的毒,所以他才会心仪梅夫人,痴情毒出自冷家,但是冷言秋现在不知去向,所以我想找冷慕然问问。”林馨儿道。 她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西门痕,虽然西门痕的身上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事,可是从他对她的态度上看,没有危险,只有一种说不出的令人费解的东西。 “痴情毒?乌梅下的?”西门痕直接就认定了罪魁祸首。 “现在说毒是谁下的不是主要问题,最重要的是我要尽快拿到解药。”林馨儿道。 “你认为有可能从慕然手中拿到解药么?”西门痕不这么想,“皇叔一定也是早就觉察出了异样,所以才去找无忧,结果一无所获。但当时慕然就在翠竹阁,他却没有找,你还不知道慕然的水平么?找她还不如找冷冽。不过,我想,既然是给皇叔用到的毒,必然是极品,冷冽也未必有办法,毕竟他们冷家的毒里也分着三六九等,这种能控制人心神的毒应该属于最高等吧。” 西门痕说的不错,京城附近根本没有能够解救西门靖轩的人,眼下是没有办法的,看来她是必须要亲自去趟月华国寻找冷清秀,但是她若这样毫无准备的离开,不论是京城里的西门靖轩,还是离开京城的她又都会遇到什么状况? 毕竟,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最大的危险还没有解除,重伤了魔音使者,“她”也总该要有所动静了,这个时候她若跟西门靖轩分离,确实不利。 第五七零章 朕跟你谈一个交换 第五七零章朕跟你谈一个交换 回到小院的路上,有个太监匆匆的寻到林馨儿。 “林小姐,奴才可算找到您了。” 虽然寒风朔朔,但是这个太监冒着一脸的汗珠,想来是在这宫里寻了很久才寻到了要找的人。 “什么事?”林馨儿问。 “是太子,太子找您,请您去趟太子府。”太监抹了把汗道。 “知道了。”林馨儿点点头,随后便跟西门痕告辞,出宫去了。 西门靖轩来到了锦阳宫,西门靖烈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便装坐在龙位旁边的位置。 “来,五弟,这边坐。”西门靖烈没有等着西门靖轩向他施礼,指指自己身边的位子,道。 五弟,这个称呼已经许多年没有被叫过了,再次叫出来还是西门靖烈在西门寅的困牢中突然见到西门靖轩的那一刻。 五弟,代表着他的新生,代表着他的命运转变。 西门靖轩扫了眼那张椅子,走了过去,坐下。 这对于别人来说是受宠若惊的待遇,但是对西门靖轩来说,不过是一把落座的位子,坐到哪里都一样,一样是那般的气度与淡漠。 “五弟,对于寅儿的事……你怎么看?”西门靖烈试探的询问。 现在西门寅成了他的一个心病,不,也不止是他。 “他已经逃出京城,天下那么大,加上他多年的谋局与关系,想要再被抓住也不容易。”西门靖轩淡淡的看了眼西门靖烈道。 “哦。”西门靖烈还是在昭和殿时的那种稍稍轻松的呼气。 西门靖轩端起跟前几上早已准备好的茶盏,轻轻的吹了吹,举止间才是真正的轻松随意。 “朕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是朕的儿子,亏得朕最喜爱他,最疼他。” 在西门靖轩跟前,西门靖烈认为还是有必要亲口说出些什么,总好过被他自己去查出来,知道的更多。 “看来,他真的以为你再逃不出他的掌心,把所有的秘密都跟你说了。”西门靖轩呷了口茶道。 “是,原来他是那么的阴险狡诈,居心叵测,还那么的自负,当真以为朕回不了宫,被他圈禁一辈子!”说出这番话,西门靖烈的脸上肌肉不禁颤抖,双目含光,可见他是极恨的。 西门靖轩漠然的瞟了他一眼,西门靖烈蓦地一顿,表情凝固。 他确实没资格这样说话,如果没有西门靖轩,他真的是回不了宫了。 “他是三王爷的儿子,真没想到老三还留着这么一个种,就在朕的眼皮底下。”西门靖烈道。 当时听西门寅亲口告诉他这个真相时,他简直以为是在做梦。 看着西门寅那张一向温和的脸变的狰狞,阴狠的跟他说,要让他承受活着的煎熬,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江山怎样被夺,怎样被毁,直到改朝换代,让他临死成为青辕王朝最不耻的废帝,他一度以为西门寅是被恶魔附身了。 “三皇兄的本事确实不小,不仅在宫里留下了个受人爱戴的三皇子,还避开二皇兄他们在皇宫之下留下了四通八达的暗道。”西门靖轩道。 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对事实的陈述。 “那些暗道……”西门靖烈想起藏于地下的那条条道路,就心惊不已。 有那些暗道在,他的城墙再牢固又有何用? 西门靖烈侧头看向锦阳宫偏侧,他所住的偏殿,其中一条暗道竟然还直通到了锦阳宫,他的床榻下,想想就是多么恐怖的事。 “之后,我会命人改建入口机关,以防外面的人混入,这也是属于皇帝的秘密。”西门靖轩道。 听西门靖轩这样说,西门靖烈稍稍放下心,只要西门靖轩不说出去就好,他是绝对不会跟人说的。 “至于西门寅的身世……”西门靖轩看向西门靖烈。 西门靖烈目光突闪,很紧张西门靖轩的话。 他把这件事亲口说给西门靖轩,可不是为了让他昭告天下的。 “既然皇上能忍下,西门寅那边没消息,臣弟也不会多言,反正历来皇家里都少不了秘闻,无非是多一件而已。” “好,好,就按五弟说的办。”西门靖烈放心的直点头。 “没什么事的话,臣弟先告辞办事去了。”西门靖轩起身道。事到如此,西门靖烈关心的也不过是暗道,身世这些有关面子上的事,他已经亲口给出了答案,西门靖烈见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等等!”西门靖烈急着站起身,叫住西门靖轩,“朕还想跟你商议一件要事。” “嗯?”西门靖轩停住将要离开的步子,回过身。 “你要册立梅夫人为王妃了吧?”西门靖烈问。 其实在西门靖轩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锦阳宫里的西门靖烈已经不是他,他也是在回到锦阳宫后询问小桂子才大致了解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的事。 现在西门靖烈不确定这个消息是西门靖轩的一条惑敌之计还是真的有此打算,不过听闻西门靖轩亲自从天牢救出梅夫人后就一直在春林苑住了一夜,他希望这是真的。 “是有如何?”西门靖轩不冷不淡的反问。 “那林馨儿……你是真的要让给太子?”西门靖烈的话语有些吞吐。 经过这件事,他能够看出轩王跟太子还是一路的人,因为姜子音的关系,他们不会真的破裂,何况姜子音惨死,西门靖轩更会替姜子音去照顾西门彻。 西门彻那个蠢小子,当真是傻人有傻福。 “让与不让又如何?”西门靖轩还是不冷不淡的反问。 不过西门靖烈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好似他跟林馨儿之间确实曾有过什么,否则也就用不得一个“让”字。 “林馨儿去北疆前,朕曾许诺要封她为妃。”西门靖烈避开西门靖轩的眼神,道。 “难道皇上真有此意,甚至将空悬的皇后之位也给了她?” 看西门靖烈此时的态度,不论之前他是怎样给林馨儿做出这样的承诺,西门靖轩现在相信他确实是真有了接纳林馨儿的打算。 “不,她不会是皇妃,更不会做朕的皇后。”西门靖烈摇摇头,“朕只是要跟你谈一个交换。” 第五七一章 朕只要林馨儿 第五七一章朕只要林馨儿 交换只是交易的低等说法。 见西门靖轩没有回应,西门靖烈接着道,“朕只要林馨儿,至于天下皇位,由你安排,你要朕便马上立禅位诏书,你若不要,朕便传位给太子,你为执政王,天下还是被你掌握,或许日后你取而代之,都不是朕再考虑的事。” “你确定?”西门靖轩似乎无动于衷。 没有因西门靖烈的话惊诧,也没有因他的话动心。 西门靖烈点点头,颓然的坐回椅子上。 经此一劫,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苍老了许多,当然他明显瘦下来的身形也告诉了众人,这些日子他吃了不少苦头。 这副瘦削的尽显老态的身子就是遭遇过莫大耻辱的象征。就算他继续坐在高人一等的龙位上,也无法目睹满朝文武的眼光。 “是的,朕已经想过了,身边只要有林馨儿,其他的所有都可以放弃。”西门靖烈道。 这样,算不算他对过去的救赎,算不算是为了语儿的在天之灵? 林馨儿能够带给他许多关于语儿的触动,这么多年,他遍寻女子,除了先一步嫁入太子府的姜子音与西门寅的生母,每一个踏入后宫的女人多少都跟语儿有丝相像,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林馨儿这般让他有语儿回到身边的感觉。 “皇上这是要为了美人儿抛弃江山么?” 虽然西门靖轩没有表现的惊讶,但是西门靖烈的决定确实令他意外。 随着他的探查,对昔日关于西门靖烈的旧事也越来越清。 当年西门靖烈为了保住太子之位,任由如太妃嫁给了先皇,令如太妃含恨终生,也对他们兄妹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影响,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也不会有他们兄妹了。 另外,西门靖烈又为了不违逆先皇的决定,为了不被众臣偏看,对夏语冰的求情也不闻不问。至于夏语冰与昔日太子的关系,西门靖轩也早已弄清了。 说到底,西门靖烈是一个为了权势可以冷下心的人,今日却说只要一个林馨儿抛弃一切,看来,经过西门寅这件事,他真是受了不少的打击。 这打击远远高于知道西门寅不是他的亲身儿子带给他的震惊与愤怒。 “朕没有能力守住这个江山,还是退下来过小日子去吧。”西门靖烈无力的依靠在椅背上。 不是他舍得,是他实在担不起。 “你没有能力守住江山,就有能力得到林馨儿么?”西门靖轩不是鄙夷,而是要让西门靖烈看的足够清楚。 有时候退步不一定能得到自认为最轻分量的东西,何况最轻的不见得是真的轻。 西门靖轩的话令西门靖烈形如雕木,与木椅融合呆了许久才喃喃的道,“朕连一个女人也得不到吗?朕现在只要身边有个林馨儿……” 说着,西门靖烈抬起头,双眸浑浊中带着些许期盼,看着西门靖轩近似恳求,“如果你肯帮朕,朕一定能够得到的,这只是朕最后的一个心愿,你再帮帮朕,一个女人换朕对这个天下的放手,这个交换还不值得?” “你认为这个交换很重么?”西门靖轩觉得自己的这个大皇兄实在可笑。 不过他笑不出来,依旧是一脸的淡漠。 西门靖烈哑然。 这个交换对他来说很重了,但是对于西门靖轩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因为他要让他放弃江山,放弃龙位,根本不需要用任何东西来换,只要西门靖轩愿意,一切就都是他的。 可惜,西门靖烈经过了这场惨变后才看清了这个事实,竟然还可笑的跟轩王谈条件。 西门靖轩漠然的一句话,对他就是巨大的讽刺。 “五弟,看在朕是你的大哥,看在姜后跟你的情分……”西门靖烈这辈子肯定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更多的时候,他选择不闻不问,对如太妃不闻不问,对语儿不闻不问,此时,为了最后的一个落脚一个结局,他在西门靖轩跟前低下了头。 “现在,你承认姜子音还是皇后了么?”西门靖轩打断了西门靖烈的话。 当时,姜子音杀人的表面证据虽然确凿,但是匆匆定案也脱不开西门靖烈的推动作用,那时西门靖烈对轩王的下马威可是用的力道不小,离翻脸不认人的地步可是相差不远了。 “是朕错了……”西门靖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看在姜后对我的情分,如果你真心想要放弃那张椅子,我可以安排好你的晚年,保你寿终正寝,不必像姜后,像我的母妃还有你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夏语冰死于非命。”西门靖轩道,“为了姜后对我的情分,我也不会在你的身边留下任何新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何妃去陪着你,如果你不愿,我便把她遣离皇宫便是。” “林馨儿,跟水月宫牵扯,留下也是祸害,想办法把她困在朕的身边对大局也好……”西门靖烈又改变了说辞,在打出感情牌失败后,又拿出了所谓的正义。 “如果她真的有害,我也不会留她,就算我帮你困住了她,你又要怎样面对她?你当她还会是那个为你弹琴的人?”西门靖轩再次打断西门靖烈的话。 此时真让他有种面对一个无知孩童需要磨耐心的感觉,但是孩童还有属于孩童的纯真,而他面前的却是一个能够得上是他父亲年纪的落寞老人,一个还带着自私的邪心的人。 “朕虽然不做皇帝,但是朕也会我们西门家的功夫,只要你不左右,对付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朕还是行的。”西门靖烈道,上次他可是亲自查过林馨儿不会武功。 他一个会功夫的人都能被西门寅圈禁,几乎暗无天日,对于一个林馨儿,就算她再能周旋,当她一个人独自被困的时候还能怎么样? “你真是一个自私之极的人,不做皇帝也罢,下诏将位子传给太子,安心去做你的太上皇吧。” 如果西门靖轩没有足够的定力,没有那种漠然一切的心性,说出的语气将会更重。 第五七二章 依瑶回来 第五七二章依瑶回来 没有条件,没有交换,只有一个直接明了的决定,让西门靖烈退位。 锦阳宫的空气瞬间凝固。 西门靖烈与西门靖轩四目相对,一个不甘,无奈又胆怯,一个则散发着不容抵抗的神威。 明明是自己提出让出皇位的,结果还是好像被逼退位,在西门靖轩面前,所有的决定都由他来把握。 在西门靖轩迫人的目光注视下,西门靖烈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耷拉下沉重的眼睑。 “你知道其实太子并无做帝王之能。”西门靖烈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姜后,会保她的儿子做皇帝,便会让他尝到做帝王的滋味。”西门靖轩道。 答应的事必然要做到,可是他又曾答应过去爱哪个女子? 问题一直扯在林馨儿的身上,西门靖轩说完便转身,大步向锦阳宫外走去。 “呵呵,好,朕就让你去守着那个傀儡皇帝,让西门彻尝尝做傀儡皇帝的滋味,呵呵……” 直到西门靖轩的身影消失不见,西门靖烈才悻悻的笑道,扯开的唇角带着几分阴冷,有些报复的凉意。 林馨儿来到太子府,令她意外的是先见到了依瑶。 “少宫主!”依瑶兴奋的向林馨儿奔来。 “依瑶!”林馨儿一把将依瑶抱住,二人紧紧的拥在一起。 “我可算又见到你了!”依瑶道。 “依瑶,你受苦了。”林馨儿打量着依瑶,半年的时间让依瑶的脸上布满了劳累,可见她在外漂泊寻人的路程很是艰苦。 “少宫主也吃了不少苦,不过少宫主恢复了武功,是让依瑶最开心的事。”依瑶开心的笑道。 “你没有听说消息吗?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宫主,也不再是水月宫的人。以后你就叫我馨儿吧,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好姐妹。”林馨儿道,“还有,我无法为自己恢复功力开心,因为这些都是碧瑶给的。” 依瑶一愣,消息她确实听说了,但是她一直不信林馨儿会真的抛弃了水月宫,更没料到事情还会跟碧瑶有关联。 依瑶点点头,“是的,我回来的时候京城里正乱着,听说北疆的人正在西北方跟反贼开战,本想带人去支援,但是听闻反贼失利,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便不想暴露了我们的人,决定在京城里等你回来,但是又不知道该留在哪里,最后一想还是留在太子府等着。” “你做的很好,这些人是我们秘密的力量,不能轻易暴露。”林馨儿道,“我们先去见太子,之后带我去见那些人。” “我一回来就见她在府里,如今你们姐妹可是团聚了。” 正说着,西门彻已经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依瑶松开跟林馨儿抱着的手,看向西门彻,只是一眼,便避开了目光。 离开半年,西门彻的样子像是烙印般一直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那还是个锦衣俊朗的贵公子模样,会对她痴迷,会无助的拥她在怀,虽然他心中的“她”不是她,可是她却无法忘记那种面对他时的感觉。 而今,再次见到,当西门彻刚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她险些认不出他了。 昨晚天黑之后西门彻才从宫中返回太子府,打着黑影的脸看起来比之前硬朗了,身形也显得疲惫,失了之前的那种养尊处优的惬意。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听闻在北疆的战场上他还曾被敌军俘获,想必遭了不少的罪。 依瑶觉得自己好心疼,就像之前西门彻去看望“受伤”的她时那种显在眼睛里的心疼。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结果一见到他,久别重逢般,强烈的在乎一拥而上,让她不敢直视西门彻。 “你先跟我来。”西门彻对林馨儿道,暗底的意思便是他要跟林馨儿独自谈话。 林馨儿朝依瑶示意了一下,便跟着西门彻走去。 转身之际,西门彻似无意的瞟了眼依瑶,只是那一眼便让他心头再次糟乱。 他清晰的记得昨夜刚回到太子府时见到依瑶的那一刹,夜色中,好像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那原本是他已经决定抛开的身影,却让他感觉异常的熟悉,熟悉的有些放不下。 是她吗?那个躲在锦华苑冒充林馨儿的人。 他一直想要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曾与他有过几次照面的依瑶? 反应迟钝半拍的西门彻从没想过那个女子会是依瑶,但是半年未见,见到的一刹切切实实的惊到了他,那个身影在他的脑子里从未淡化过,被惊到的时候格外的清晰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样?”一关住屋门,西门彻便问。 “北疆的那支精兵歼灭叛贼立了大功,等他们回到京城后由太子主持封赏,也由太子安排营地驻扎,盘守京城,跟依瑶一起去办事的那几个太子府的人也归还太子,我只要依瑶带回的人。”林馨儿道。 “你想组建第二个水月宫?”西门彻问。 “水月宫只有一个,不管它的前途怎样,我不会复制它。”林馨儿否定了西门彻的猜测,“我用那些人是为了应对自己的不时之需。” “听说皇叔昨晚一直在梅夫人那里,难道你还真的打算再去找他?”西门彻见林馨儿歪曲他第一个问话的意思,决定直接清楚的问明白。 “太子果然比之前操的心多了。”林馨儿笑笑,这问话让她听来当真刺耳难受。 “如今轩王对梅夫人的好不是秘密,轩王留在春林苑也不是秘密。”西门彻道,他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就知道了轩王的行踪。 也许,心在轩王,只是林馨儿自己的一厢情愿。 “如果我说我不会放弃轩王呢?”林馨儿仰头问,态度明朗,坚决。 “这么说你跟父皇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了?”西门彻问,他还记得当日小桂子跟他说的话,还有临行北疆前在锦阳宫见到的那一幕。 如果林馨儿真的坐了他母后的位置,他打心底不痛快。 “跟皇上?我想我只是皇上选中的一个替代品吧。”林馨儿很清楚西门靖烈的心思。 第五七三章 男人都这么不靠谱么? 第五七三章男人都这么不靠谱么? “轩王驾到!” 书房外响起尖亮的声音,声音的距离很远,但是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这是太子府里的人没有办法的办法,轩王来太子府向来不通过禀报,一般都是他前脚踏入太子府的门,后面太子府的人才像迎驾一般的高喊一声,提醒太子做准备。 轩王的脚步很快,当声音接连传进西门彻的耳朵里时,他本人也已经寻到门口了。 “皇叔。”西门彻打开门,看到迎面的来人,轻轻的叫了一声。 原本以为他会带着北疆的人赴京跟轩王较劲,势如水火,没想到事态逆转,一切都不是他看到的样子,他也没办法再跟轩王作对。 若不是轩王,这天下早已落进西门寅的手中,哪里还有他这个太子的位子? “马上做登基的准备。”西门靖轩简单明了的道。 “登基?”不仅西门彻愣住了,站在他身后的林馨儿也为之一愣。 “是,皇上很快就要下传位诏书。”西门靖轩说着,目光掠过西门彻看向林馨儿。 他的这句话也是给林馨儿解释的。 西门彻还是没有回过神,他这个太子刚回京,步子还没站稳,竟然要做皇帝了? “皇上累了,想要退位,只想找一个女人陪伴安闲的度过余生。”西门靖轩说话时一直看着林馨儿。 “你答应了?”林馨儿心头一紧,对上西门靖轩的眼神,她一下就想到了自己。 且不管西门靖烈到底经历了什么生起了什么想法让他对皇位都心灰意冷了,难道西门靖轩真的答应了他的这个想要拖拽住她的要求? 西门靖轩将目光从林馨儿身上移开,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转身离去,就像他一阵风的来,又一阵风的走,出入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靖轩!”林馨儿不由的唤道,跟着西门靖轩的脚步追去。 很明显,西门靖轩故意放慢了速度,离开太子府没多远,林馨儿就追上了。 她在追他,他来太子府岂不也是为了见她?否则,他完全可以命人传信给西门彻,何必自己跑这一趟。 对这个记载在血书中的女子,他是好奇的。 七星山一行,他解救林馨儿可以看做是为了让她出面帮助西门彻调动北疆兵马迎战叛贼,他现身七星山也是为了给西门寅传回一个能够影响他判断行事的消息,现在在西门靖轩的记忆里,一切都是为了谋划。 如果没有那份血书,他根本不知道跟林馨儿之间还会有什么,甚至将她当成一个诡计多端的女子防备着。 施展开破影功的最高层次来来回回,极速运功也促使他身上的痴情毒迅速作用,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意识。 现在就算有血书在身,他除了读到一个算得上是身临其境的故事外,剩下的也只有困惑。 “靖轩。”林馨儿挡在西门靖轩的面前。 西门靖轩停下脚步。 二人在雪地里仅隔一步,面面相视。 由于京城里刚经历了一场被压制的变故,能够嗅到一丝气味的百姓们几乎都没有出门,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官兵来来回回,在他们所站的位置更没有多余的人影。 北风凛冽的吹,吹拂着林馨儿的长发飘向西门靖轩的身上,而西门靖轩的发则是顺风向后飞扬。 “你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们的感情了吗?”林馨儿问。 何必要问的这么明白?如果他还记得又怎会留宿在梅夫人那里,又怎会…… 亲眼目睹到的窗户上的身影让林馨儿一阵刺痛。 可她还是希望西门靖轩能够说他还记得,哪怕只是一点儿。 “你是说这个?”西门靖轩掏出怀中的那件血衣,殷红的血迹干固之后有些发黑。 “嗯。”林馨儿点点头,双眸紧盯着西门靖轩,期待他的回答。 “我不记得了,这对于我来说跟一张纸上记录的一本折子差不多。”西门靖轩没有欺瞒林馨儿。 如果不是他的亲笔所写,他会更加怀疑这份血书内容的来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林馨儿喃喃的道,满含期待的双眸瞬间朦胧。 掩去那层水雾,林馨儿挤出一个微笑,这就是命运,是被人设计的命运,她怎会低头? 所以,她一定要笑,就算西门靖轩不记得他们的感情,也要让他记住她的笑。 她是坚强不屈的林馨儿。 “没关系,只要你人好好的,没有事,其他的都会想到办法解决的。”林馨儿道,“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心安。” 只是,混淆了意识的他还算是好好的吗? 虽然林馨儿在笑,但是西门靖轩能够看出她眼睛里化不掉的悲伤,跟他昨晚在西门痕的小院里看到的不一样。 不觉间,西门靖轩的手微微抬起,但是又很快落下,他终是没有让自己的指尖碰到她的脸。 林馨儿垂眸,视线定格在那微屈的指上…… “启禀王爷,梅夫人已经接回王府,照王爷吩咐安置在梅花庭。” 有人很不合时宜的来禀。 “知道了。”西门靖轩应了声,挥挥手将来人遣走。 梅花庭,仅次于墨雅轩的地方,是林馨儿嫁到轩王府时最开始的住处。 梅夫人住在了梅花庭,林馨儿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不快,而是有些淡淡的释然,梅夫人总不是住在了只有她住过的墨雅轩里。 “皇上确实要用你交换退位,但本王没有答应,对于那个位子,本王要就要,不屑谈什么条件。” 临走前,西门靖轩道。 不屑谈条件,他只是因为如此高傲,所以才拒绝了西门靖烈? 茫茫雪地中,林馨儿的目光紧随着西门靖轩的身影,一点点向前移动,直到那抹青色拐进了下一个路口。 “轩王确实变了,男人都这么不靠谱么?” 一个紫色的身影跃到了林馨儿面前。 是失意影响了自己的觉察能力,还是这个女子的龟息功练得好? 林馨儿警惕的打量着来人,目光在那身醒目的紫色上下寻视,“你是杀手婲言?” 第五七四章 把西门寅的命留给我 第五七四章把西门寅的命留给我 “你知道我?”婲言没料到林馨儿一下就认出了她。 “你不也认得我么?”林馨儿道。 杀手婲言,锁喉取命,杀手界的紫衣煞神,原来是一个长相清丽,装束豪爽的年轻女子。 “那不一样,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林家大小姐。”婲言撇撇嘴,上下瞧着林馨儿,这也是她第一次就近注意这个传说中的女子,“还是被休的轩王妃,死在我手中的林可儿的姐姐,我不认识也不成呀。” “痴情毒的消息是你查到的?”林馨儿记得西门靖轩告诉她的话。 “你又没有真的中了那毒,何必当回事儿。”婲言不以为然,那只是她顺带得到的一个消息而已,林馨儿没有受那毒害,她也不觉得这毒的价值有多大,纯粹是变态的女人变态的手段。 “我要买你在月华国查探到的所有消息。”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跟她说的不够详细,她需要从当事人口中直接一字不漏的都了解到。 “哦?”婲言扬扬眉,“你也要买?看来西门靖轩是真没把消息都送给你。好,只要你能出了西门靖轩的那个价,我就都卖给你。” “一个消息卖两次,你是不是有点贪了?”林馨儿笑笑,“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试着卖你掌握到的那些东西么?想必你也认定我是第二个对你的东西感兴趣的人,只有感兴趣才能卖出个合适的价位,否则分文不值。他的价我未必能出得起,何况已经不是独家,再用高价坑人的话,也别指望买卖能谈成了。” “呵,你倒挺懂。”婲言也不含糊,伸出一只手掌在林馨儿跟前晃晃,“打对折,我只要相当于西门靖轩一半的价位,怎么样,够大方吧?” “说个数。”林馨儿道。 江湖中有江湖中的规矩,能谈妥的事,她也不会硬来。 “把西门寅的命留给我。”婲言说出了一个让林馨儿想不到的价位。 “你要西门寅的命?” 林馨儿早就想到,婲言能跟西门靖轩做买卖肯定不只是为了银子,跟她也不是。 但是西门寅的命有多值钱,见人而论。 从宫中来太子府的路上,林馨儿知道西门寅逃了,对这个一直藏在暗处的曾直接害死了月瑶的阴险之人,她是不会放过的,所以对她来说西门寅的命还是值钱的。 “没错,现在西门寅成了过街老鼠,人人想要他的人头领功,我只希望这个功劳不要被你抢了,少了你的参与,我的机会便多了些,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婲言问道,“一个反正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一堆我所掌握到的消息,看你选择哪个?” “好,成交。”林馨儿答应了。 这个问题不需要费心去想,婲言寻到冷清秀也扯出了楚一天,离“她”也就不远了,说到底,那个女人才是造成一切悲剧的起点,寻踪寻头,林馨儿同意了婲言出的价。 “好,我们风雪楼见。”婲言先行一步,丢下一个地点。 十二个时辰已过,对于西门寅来说就到了最煎熬的时刻。 药劲儿过去,支撑着他的体力急剧衰弱,加上连夜潜逃,没有顾得休息,此时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公子,卑职奉命只能将你先送到这里了。”负责将西门寅带出京城的人道。 此时已经远远离开了淮安县,再往前便会迎上胜利回京的北疆精兵。 西门痕为西门寅制定了一条特别的逃路,没有选择薄弱的北方,而是冲着最危险的西北方而去。 由于交战,西北方多了好多逃难的人,西门寅也是逃难,混在其中。 此时的他身着一件极普通的棉袍,疲惫的气喘吁吁,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就像一个家中遭遇劫难狼狈逃生的普通人。 与众人看到的,能够跟轩王交战毫无病色的“真正”西门寅相比,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比平时的西门寅还要病弱几倍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西门寅的画像还没有分发张贴出来,各路的人只有按照自己的判断寻人。 在搜寻西门寅的人看来,他们要找的应该是有躲藏能力,身手敏捷的高手,不再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病秧子,如果西门寅真的还以病现身,当真是不惧生死了。 西门寅确实不想这么“病”着,恨不得插翅逃向更远的地方,可是没有了人的帮助,此时的他整个就是废人,摔倒在地上,就像繁华的城镇街头依着残身弱态,跟路人讨要的乞儿。 “呵呵,替我谢谢你家主子,真是有心了。”西门寅听那人的意思要弃他离去,他也无力强求留下再送他一程,骨子里还存着几分要强,冷笑道。 那人看了眼西门寅,便掉头走了。 西门寅独自在雪地里连滚带爬的挪动,寻到一棵大树旁坐下,依着粗壮的树干挡避开一些寒风的吹袭。 西门寅运功调息了一阵,寒冷的天气跟他虚弱的身体无法支撑他在这样的环境中继续习练,无奈的停下来,西门寅微眯着漫无目的循视四周的眼睛里只有不甘的忿恨。 是冷家的毒将他害成这样,他报复的名单里又多了长长的一串人。 希望老天有眼,还给他留着机会,否则…… 西门寅的唇边展开一抹奸佞的笑。 西门寅靠着树干,远远的看到几个像是败兵逃窜的人,身上带着明显的作战留下的痕迹,被刀剑刺破的衣衫,受着大大小小的伤,还不忘紧握着手中用以防身的兵器。 这是他的人,但此时,他该以怎样的面目去叫住他们,让他们继续服从于他? “咦,你看,树底下有个人,我们过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吃的。”不等西门寅吭声,那几个人也发现了他。 “好像是个落魄的家伙。”那几个人走近西门寅,看到他身边有了布包袱,弯腰夺了过来,“这里面有什么?” 这是那个人临走前丢给西门寅的,西门寅都没有来得及看,被人抢去,他连守住的力气都没有,像一滩烂泥般无力的靠着树干。 第五七五章 一样的逃犯 第五七五章一样的逃犯 “哇,是馒头!” 那群人打开包袱后,眼睛里纷纷冒光。 这个时候,在冰天雪地里见到吃的,可是比看到金银财宝还要激动。 西门寅冷眼瞧着那几个人很快就将包袱里的那几个馒头瓜分光,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了饥饿的感觉。 吃完之后,那群人见西门寅身上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抹抹嘴,准备离开。 他们只是被招买的啰啰,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顶级首领,哪能想到眼前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就是曾经掌握着他们命运的人。 “站住。” 西门寅见那群人要走,低声喝道。 “呦?”有个人转回身,瞧了瞧西门寅,“我还当是个哑巴,原来不是。怎么着,吃我们也吃干净了,你才吱声是不是晚了?” “我没有不让你们吃,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完东西,是不是该给我办事儿了?”西门寅道。 “办事儿?呵呵呵,这几个硬馒头就想让我们哥儿几个替你卖命?”那个人的话带起了其他几个人的哈哈大笑。 “小子,我们告诉你,之前我们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干的就是给人卖命的事,结果呢?”另一个拍拍自己的身上,“你瞧瞧,还不如回乡下老老实实种地强,原以为可以立功封赏抱得美人归,如今可是连个黄脸婆怕是也抱不上了,早知道如此,把天下的银子都砸给我,老子也不干!” “如果真的给你砸一座金山,你们还是会像狗一样舔着。”西门寅鄙夷的道。 他这算是亲眼看到了他最底层的那些所谓的“兵”,如果个个都是这样,就算他有千军万马又如何?难怪会被北疆那五千人马就给拖死了,西门亥临阵倒戈是一方面,这些人确实不能跟正规军去比。 “嘿,小子,你说谁呢!” 西门寅的话把那几个人激怒了,一个个摩擦着手掌围拢过去。 “你们只有能耐对付我这手无寸铁的病人么?”西门寅冷瞟了那些人一眼。 “算了,我们走,不用理会这个疯子。”另一个人道。 “这个给你们,只要你们帮我安置个去处。”西门寅掏出一块玉佩,好在他还带着这块随身玉佩可用。 那几个人也是识货的,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不由分说的就抢了过去。 但是玉佩只有一块儿,该落在谁的手里? 那几个人争来争去,根本没人理会西门寅。 西门寅靠着树干,默默的注视着那几个人一边争夺一边商议。 刚说的天下银子都不要了,转眼一块玉佩都不肯放过,真是呵呵。 最后那几个人达成协议,找个地方把玉佩卖了换成银子分了。 于是,那几个人全当没有过西门寅这个人,吃了西门寅的干粮,拿着西门寅的玉佩大步走了。 西门寅笑的很无奈,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应该跟对手拼力厮杀血战一场的,可是单枪匹马的他能耐几何?就算他这具中毒之身,他也要小心的呵护着,保留着它。 不知道那块玉佩能不能发挥了他想要的作用? 现在西门寅只有等待,但是不知道到底能等多久,顺手抓起身旁的雪吃了几口后,又试着调息运功。 他现在这个样子无颜也不能在他的人跟前暴露身份,都是一群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突然,听得附近有轻轻的脚步声,踏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声音,虽然来人在尽量压着声音,但还是被西门寅听到了。 西门寅故作没有觉察到,一直闭着眼,直到那脚步声更近了,近在他的跟前,才蓦地睁开。 四目相对,相互认出彼此。 “西门亥!” “三皇子!” 西门亥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乱发半遮着脸的人很眼熟,所以悄悄的走近,就在西门寅睁开眼抬头看他的一刹,乱发拨开,露出整张脸,让西门亥确定了自己看到的是谁。 见到西门亥,西门寅仿若见到了仇人,但是他清楚自己此时的情况,所以不敢过于表现,而是换成一张欣喜的脸,惊讶的道,“真的是你?” 他知道,在熟悉他的西门亥跟前无法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如相认。 “是你?真的是你?三皇子,东南上面的人真的是你?京城里的一切都是你操纵安排的?” 西门亥原本不信林馨儿跟他说的话,可是现在亲眼见到西门寅,听闻了路上的风声,让他不得不信,他确实无意中碰到了这个逃犯。 如今,西门寅是跟他一样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西门寅直了直身子,换了个姿势靠着树干,不着痕迹的大量四周,警惕着西门亥会不会带着尾巴来。 西门亥退后一步,跟西门寅避开,他知道自己坏了西门寅的事,西门寅失败他也有责任。对于西门寅的人来说,他是投靠太子投靠北疆兵马的叛徒,但是他又不敢呆在太子的人跟前,他怕自己被抓回京。所以趁着战乱,他逃了。 如今他的破影功进步不小,只要寻到机会逃开,很容易摆脱追踪,而且赵虎带人力克反贼,见他逃了,也无暇顾及,轻重之间在战场上需要尽快定夺。 虽然西门亥不愿被抓回京城,但是他还是朝京城的方向逃,他要报仇的人在京城,所以他不愿离京城远了。 结果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冰天雪地里,他与西门寅意外的碰面了。 西门寅在打量周围,西门亥也跟着打量,他也怕因为兵败的事被西门寅迁怒,被他的人对付。 “呵……”西门寅看出了西门亥的心思,“如今我们都成了逃犯,何必相互猜疑,不如还像之前那般齐心合力。你不是一心都想着为四皇叔报仇么,我也想重返京城,现在我们还是结伴而行的弟兄。” “是,我想报仇,但是你别想再利用我,我不再是你的傀儡首领,有什么决定,你要跟我一起商议,我不要再被蒙在鼓里!”西门亥道。 既然要起事,既然要做个反贼,他就要做名副其实的,不要老做个接受命令执行命令的人,他要避开被西门寅的利用。 第五七六章 最简单的现实 第五七六章最简单的现实 “亥兄,我怎么会是利用你?之前不让你知道那么多,是不想让你趟进这遭浑水,受到大的牵连。你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谋反的是我,又有几个知道是你在京城外带的兵?畏罪潜逃跟我这谋逆潜逃的罪名,虽然同是逃犯,肩负的代价可是大不相同的,可是这样,你也还有亲自报仇的机会,可惜……”西门寅没有说下去。 这个时候,他可没有提到曾想借用西门亥跟逍遥侯的身份去顶这支叛军的来历,完全换成了是要保护西门亥的说辞。 西门亥听着西门寅的话,之前在宫里偶尔见了,他确实按照年纪称他为亥兄,很知礼客气,现在西门寅说的这番话很平静,也全然没有怪他背叛的意思,只是用了一个“可惜”。 确实可惜,如果他不是受了林馨儿的胁迫,他怎么会临阵倒戈?就算知道西门寅在利用他,他也不会帮着林馨儿的。 “三皇子,真对不起……”西门亥跪在了西门寅的跟前,“都是我无能,失了报仇的机会,也连累了你,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听从。” 西门寅伸手扶住西门亥,“不要再称我三皇子,我也不是什么三皇子,你就称我寅弟吧,你我弟兄相称。谋大事者也说不得谁对不起谁,是我欠考虑,让你有了动摇的心,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决定人的错。你不必介怀,以后我们还有机会。” 西门寅的几句话,就让西门亥从被利用的介意中转变过来,从刚才的要与西门寅一起议事变成了唯命是从。 真是个蠢货!西门寅心底冷笑。 可是他现在还需要这个蠢货。 “都是林馨儿,是他威胁我!”西门亥道。 “她怎样对你?”西门寅好奇的问,照说,西门亥已经被报仇蒙蔽了双眼,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我要报仇,但是也要保护自己的命,我不能死!”西门亥道,“等我报了仇后,就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娶妻生子,我要给我爹留下子孙后代,逍遥侯一脉不会断!” 西门寅眯了眯眼,他大致明白林馨儿跟这个蠢货说什么了。 “为什么要寻僻静之地,我们成功了,你最低也还是个侯爷,我会为你新建一所奢华的侯府。”西门寅顺着西门亥的心意道。 “谢寅弟!”西门亥又向西门寅叩首。 “好了好了,先不要谢我,现在我跟你一样落魄的很。你快起来吧。”西门寅道。 拉了西门亥几下,西门寅就觉得气喘,无力的抵靠在树干上。 “寅弟,你的病?”西门亥这才发现西门寅的脸色极差。 西门寅点点头,“是的,很不巧这个时候病犯了。” “那怎么办?你身上可有药?”西门亥紧张的问。 西门寅摇了摇头,“没有药了,我需要先运功调一下。” “我帮你。”西门亥二话不说,就起身转到了西门寅的身后。 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后心涌进体内,西门寅舒服了一些,看来这半年没有白让西门亥练功。 “就是他,这块玉佩就是他给我们的!” 一群人从山下赶来,除了之前出现的那几个,还带了几个衣衫比较整齐的人。 有人打扰,西门亥赶紧停下手,习武之人都知道,如果稍有不测的话,会令正在运功的人气息逆转,酿出大祸。 “主上!”有人认出西门寅,他们曾在淮安县见过这位神秘的主子。 他们是半道儿碰到了一路上争论那块玉佩的人,作为等级高的人,他们认得正是他们主上的信物,虽然只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但上面有他们熟悉的符号,也只有他们一路的人能认得出。 当然,这也是西门寅丢出那块玉佩的意图,只要那块玉佩现身,就一定会吸引到某些人,会循着玉佩找到他。 只是,西门寅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有人寻来。 “嗯。”西门寅重新倚靠在树干上,冷声应道。 “还不赶紧跟主上谢罪,你们几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那个头目几脚就将那几个人踢到在西门寅跟前。 “小……小的不识是主上大驾……请主上恕罪!”那几个人齐齐向西门寅磕头。 磕头归磕头,他们是怎么也不明白,他们所谓的主上怎么会是这样叫花子一样的半残废? 如果他们的主上真的是这号人,他们还跟随着做什么? 可是身后有人逼着他们,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的。正所谓,陷进了泥潭,想要干净的抽身是不可能的。 “主上,我们的人所剩无几,淮安县的地盘也已经被西门靖轩捣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个看起来地位最高的头目走到西门寅跟前问。 “先找地方安身,之后再做打算。”西门寅道。 一败涂地,想要翻身不会容易,他怕是还要等个好多年,但不论多久,他都等得起! “看来主上现在是也没什么主意了吧?”那个头目笑笑,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本来是想成就一番大业,耀武扬威,结果不想跟错了人,落得如今只有仓皇逃路的份儿。 不过,半路上遇到了他们的“主上”,是不是挺幸运? “曾见主上意气英发,我等以为主上平日的病容想必是迷惑人的伪装,此时看来,不知主上是真的有病,还是受了内伤?”那个头目说着,就要靠近西门寅去查探。 “怎么,你们想用我立功赎罪么?” 西门寅已经知道了这些后来的人的意思。 原本,他是想寻帮助,结果引来了豺狼,这些人真是没有东南的一半忠心,若是东南在…… 西门寅想到了在京城替他拦下西门靖轩的东南,遭此变故,不知是死是活。 他是三王爷的亲生儿子,他需要三王爷残余势力的支持,东南的父辈曾受三王的恩惠,对其忠心耿耿,东南奉着父辈遗命一直帮他做事,打理外面的一切,也唯有东南那几个人是真心的拥立他,这些后来笼络的人,包括设法拉拢到的江湖异士,大多也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 这是最简单的现实,他应该看明白的。 第五七七章 吸功 第五七七章吸功 果然,人在仓皇的时候判断会接连出错。 西门寅知道自己的一块玉佩给自己引来了危险,但危险来临,也只能面对。 “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虽然我们是光杆一条,可是也不想死,既然跟着主上你没了好日子,主上也不能阻止我们去寻好日子过吧?”那个人一脸贱笑。 这可是让西门寅亲眼见识到了,这一个个平日里见了他恭恭敬敬像模像样挺直腰身颇有气概的人也不过是个市井鼠辈。 “亥兄,我们遇到麻烦了。”西门寅掉头对身侧的西门亥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傻傻的西门亥不会背叛他,虽然西门亥在他眼里本身就是个叛徒,跟面前的这些人一样的该死! “主上,你跟前也实在没人了吧?怎么会容纳这个家伙?”那个抬眼不屑的瞧了眼西门亥,在淮安县,西门亥不过是他们的一个笑柄,而且—— “主上,你让东南砍了李岩的头,更应该拧下他的头才是,若不是他妄下命令,我们又岂会兵败?” 李岩就是那个听了西门亥的话,做错判断,下了停止进攻猎场命令的人,被西门寅杀鸡儆猴要了命。 如果死鬼李岩看到西门寅还跟西门亥在一起,肯定会诈尸的吧。 “本主要怎样,跟你们无关。”西门寅冷冷的道。 “是,主上你决定怎样,跟我们再无关系,可是主上的命却跟我们有关。”那人说着回头看了眼跟随他一起来的人。 戴罪立功是他们一致的决定,亲眼看到如此落魄的西门寅,更是让他们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些人得到他的示意,一起向西门寅靠来,就连那几个朝西门寅磕头认罪的人脑子也一时转不过来,愣住了。 “你们谁敢动他!”西门亥闪身挡在西门寅的面前,拔剑而出。 “坏了大事的小子,西门寅不杀你,我来杀了你!”为首的头目先朝西门亥下手。 其实,也是在整件事败露之后,他们才知道他们曾见过的主上就是朝中的三皇子西门寅,西门寅的行迹很罕见,除了东南几个极少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外,其余有机会见到他的人也是只知其相不知何人。 交战了几个回合,西门亥就见败下风。 “寅弟,我们走!” 西门亥决定带上西门寅逃开。 西门寅将手交给西门亥,由着他拉起自己,他对西门家的破影神功还是很有信心的,打不过,逃跑,鲜有人及。 “快,围住他们!” 那群人仗着人多,对西门亥展开围攻。 西门亥的身上中了好几剑,但还是不肯松手,他认定的人便会一直带着。 他们都是逃犯,怎能让这群人拿他们的命去讨赏? 终于,西门亥拼力带着西门寅逃出了包围圈,远远的离开了那块山地,后面追逐的声音越来越小。 西门亥气喘嘘嘘的跌坐在雪地里,将西门寅放下。 西门寅就着雪地打了个滚,试了好几下才坐起身。 “如果你把我带回京城邀功,皇上跟西门靖轩一定会免了你的死罪,毕竟你只是受到你爹的株连,真正的反臣是逍遥侯,不是你,何况你又从来没有了解过逍遥侯,不知道他暗底里做的事。”西门寅看着身负剑伤,身形疲惫的西门亥。 如果他们二人交换,他一定选择这么做,这也是一个摆脱逃亡,重新获得身份的办法,就连他底下的那些人都知道这么干。 “我不会这么做的。”西门亥看向西门寅,“我现在孤身一人,你是能跟我在一起的唯一的兄弟,不管前面的路怎样,我都会跟你一起走!” 真是一番令人感动的话,却热不了西门寅的心,他只是在暗自冷笑,这样优柔的人,注定成不了事,更别说报仇了。 “说起来,你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我在半年前或许就已经死了,更别说得到可儿,虽然可儿死了,毕竟我们有过夫妻之实,我已认定她是我的妻子。”西门亥接着道。 明明是利用了林可儿在算计,顺便让他尝到点甜头,他却将那件事看的那么重,而且,这个傻小子竟然这么喜欢林可儿,当真是瞎了眼,怪不得说起林馨儿的时候,他对她也是极恨,原来是因为林可儿的死。 西门寅暗暗思索着,现在整件事看来,林可儿未必是林馨儿亲自授意杀死的,不过让西门亥多了恨也不错。 不过现在,不论西门亥究竟有多大的报复之心,究竟以后还有多大的用处都无所谓了。 西门寅一点点挪到西门亥的跟前,今日他可是尽数在人面前展现他卑微不堪的一面,这样的他还怎样调动人手为他所用? 虽然这样的他只是暂时的,只要能安心运功调息,过个一两天就会恢复到普通的时候,可是这一两天又会发生多少变故谁又能料得到? 所以,他根本等不及了…… 见西门寅靠近自己,西门亥顺手扶住了他,虽然他受伤不轻,但还是比西门寅有力气。 可是,当西门寅搭在他的手上时,一股奇异的热流从他的丹田顺着向上,通过他的胳膊向外泄。 西门亥惊异的赶紧要甩开西门寅的手,但是好像两只手黏在一起般,没有扯开。 热流不断的朝指尖涌出,西门亥感觉自己的力被外在的力量抽出,热流与力的终结处就在西门寅的掌心。 “你……你在做什么?!”西门亥大惊失色。 这是一种被吸功的感觉,西门寅竟然出其不意的对他用吸功之法,虽然他不会吸功,但是他能判断出来,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谁也不愿让自己的功力被人吸走。 西门寅不吭声,凝神静气,暗中调起全身所有的功力,运转起吸功法,去吸噬西门亥身上的力量。 同为西门家的功法,他很容易就可以消化接受,西门亥的力到了他的体内瞬间就跟他的功力融合了。 “你快停手!”西门亥大叫着,但是身体仿佛被西门寅克制住一般,动也动不得,僵硬的保持着一个伸手去扶西门寅的姿势。 第五七八章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五七八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围的积雪开始融化,二人所在的地方成了一汪水坑,水坑中还冒着一股白色的热气。 西门亥感觉自己全身虚脱了,他根本无力挣脱开西门寅的强取豪夺,硬生生的将自己浑身的功力全部被西门寅吸去。 直到“碰”的一声,二人的手分开,西门寅借力滑掠,后退十几米,而西门亥则瘫倒了水坑里。 水坑里的热气消散,不过是一滩冰水,泡在里面的西门亥瑟瑟发抖。 西门亥挣扎了几下,想要从水坑里爬出来,可是手握着两把半化不化的雪,蹭了两下,动不了半步。 此时的西门寅感觉好多了,接受到西门亥的功力在他体内有了支撑,迅速坐下盘腿调息,不消片刻身体的虚弱消散,恢复了力气,需要十几个时辰复原的他由于接受到外力的补充,迅速好转。 而西门亥则像个废人一般一直泡在冰水里,冰水开始结冰,如果他出不来便会冻在一起。 感觉不错的西门寅起身,走向西门亥。 西门亥抬起头,朝西门寅伸出一只手,无力的挥动,“你……你……” “谢谢你,亥兄,日后我成功了,定会替你报仇。你现在可以安心的去了。”西门寅面无表情的道。 “你……你……”西门亥有好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死鱼一般的眼珠子紧盯着西门寅。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你的功力还没练到一定的高度,就这么匆匆的吸了你的功实在可惜的很。”西门寅说的很无奈。 见西门亥困惑愤恨的眼睛直盯着自己,西门寅笑笑,接着道,“不错,我们是近亲,又都练一样的功法,所以你的功力对我来说是最有利的,这就是我要给你机会去拼命练功的原因,你的功夫练的越高,对我的用处也就越大,只是可惜,我现在的情况等不及你继续习练下去了。” 这就是他留下西门亥的命的最大原因,除了利用西门亥办事,还为了他这个近亲的功力。 在他无法解除干净体内的毒素时,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吸噬跟他相配的人的功力用以提升他自己的抵抗力,所以,西门亥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药,这种药相比于西门痕,西门靖轩来说更容易得到。当然按说西门靖烈也可以,只可惜他没有用上,到现在还后悔不已。 “你……一开始……就想要利用我……”西门亥沙哑的声音挣扎着质问。 为什么?他刚刚还不顾一切的救他,反过来他却要害他! “是啊,除了要你的功力,作为一个跟我同样练西门家的功法,练破影功的人,我们有某些相似,你还可以做我的替身去替我挡难,只可惜,我用不到了,接下来我也得重新调整安排。”西门寅道。 替身,是林馨儿曾亲口跟他说过的话,西门亥这时从西门寅口中清楚无误的听到,才知道究竟谁的话才真正可信,谁才是更加费尽心机想要害他的人。 呵呵,亏他还费劲的逃脱,亏他还跟西门寅称兄道弟,简直是自找死路! 西门亥握拳捶打着雪地,半结着冰的雪茬子四面飞溅,有的溅在他的脸上,像一枚枚飞针扎进,血迹点点。 “你不是怕死了么?你不是还想给你爹留下子孙后代么?我给你这个机会,不要你的命,我倒要看看你怎样让你们逍遥侯一脉繁盛起来,哈哈哈!”西门寅狰狞的笑着,仿佛在看到仇人得到了一个极好的下场,无限的快感。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西门亥不甘心,他从没有过害人之心,以前在京城也是个与人为善的贵公子,突然之间他就成了反臣的儿子仓皇逃路背上了仇恨。 在西门寅落魄的时候,还存着感激之心去救他,结果换来了他的伤害。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他虽然不是个大好人,可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你应该恨你的那个野心勃勃的爹。”西门寅冷冷的道,“如果不是他死性不改,还跟月华国的人勾连,怎么会被西门靖轩抓住落个死的下场,又怎么会牵连上你这个被他一直精心呵护的宝贝儿子?看起来他是那么的疼爱你,不让你参与他的事情,其实参不参与又怎样?只要事发,你还能全身而退?” “那你呢?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因为怒意,西门亥的体内聚起了一团火,让他多了一股猛劲,用力捶打着冰茬子,大声质问。 他是儿子,不能评说爹的不是,可是他与西门寅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被他算计! “当然还是因为你那身为逍遥侯的好爹爹了。”西门寅蹲下身,一把拧住西门亥的下巴,“当年,明明是他跟二王一起谋反,他却在眼见失利的时候逃脱掉头向二王下手自保,如果没有他的倒戈,二王怎能会那么快的失败?让他做了八年的逍遥侯,过了八年舒服的日子已经是被他赚到了,他就应该跟着二王一起去死!” 西门寅用力的将西门亥的下巴甩开,站起身,狠狠的又一脚朝西门亥踹去。 西门亥被一脚从冰坑踹到了雪地上,雪地里划出一道长长的印痕。 “知道我为什么在屋子里摆着逍遥侯的灵位么?”西门寅阴森邪佞的声音继续传出,“我就是要让西门靖昱看着,我是怎样利用你,毁了你,让你助我完成二王不曾完成的大业!” “原来你不是真心为我爹娘焚香,你是因为恨他。” 西门亥才明白,有时候表面现出的好并不是平常人看到的好,还能代表着恨。 他爹娘的牌位摆在西门寅的屋子里,一定是死不瞑目的,而他却一直感激西门寅在替他做这件身为儿子该做的事,真是可笑! “你可千万不要气的自杀,否则到了黄泉路上,你也无颜跟西门靖昱相见的。”西门寅笑道。 西门亥此时可算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吧。 他就喜欢看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样子,那些被他直接或间接杀死的人当真受到的是比较轻的惩罚了。 第五七九章 雪红 比武 第五七九章雪红比武 “你……你跟二王什么关系?” 西门亥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想到西门寅明明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为什么要帮助二王说话?想到他为什么也要反叛? “笨蛋,你说呢?”西门寅没有直接回答。 现在西门靖烈碍于皇家颜面,都没有公布他真正的身世,他也不想跟西门亥明说,作为当今皇上儿子的身份或许对他以后来说也还有用。 “你如果想做皇帝,凭皇上对你的喜爱还有你的本事,一定可以夺得太子之位,真没想到你会谋反,成了一个反贼,呵呵……”西门亥实在想不通。 “还不是你!”提到这个西门寅就恨,再次弯腰,一把将西门亥从地上拎起来,“如果你死守着猎场,不给他们机会,将太子一干人歼灭,我怎能这么容易的兵败?我的人还能杀回京城跟西门靖轩作战,他岂能不战而赢?” “那你不还是靠谋反上位,你的人进京后有把握打赢西门靖轩吗?”西门亥像只脱毛的公鸡被西门寅拎着,无力的耷拉着头。 “混蛋!”西门寅一把将西门亥甩开。 西门亥连跌带撞的又被抛向十几米开外,溅起的积雪撒了他一身。 事情计划的明明不是这样,他是在西门靖烈死后顺应民意登基的,西门靖轩是谋存不轨,截杀太子毒害皇上的大罪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借用全朝可能用到的全部力量对付西门靖轩。否则,留着西门靖轩在,他的皇位岂能坐的安稳? 他也想争太子,但是争太子就要跟西门靖轩作对,反正都是要跟西门靖轩为敌,不如将皇位与西门靖轩的人头一起并取。 可是结果,他还是成了反贼,毁了他这么多年塑造的形象,失势又失了民心。 “啊——”西门寅张开双臂,仰天高呼,满头乱发随风飞扬。 他恨,他悔,但是这绝不是他的结局,不是! 西门寅的喊声很快就惊动了那群寻找他的人,那些人寻到目标,迅速向这边靠近。 当看到像魔一般的西门寅时,那些人个个惊骇的不敢轻易向前。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小声的询问。 明明刚才西门寅已经是个废人,还要靠西门亥才能逃生,怎么转眼又浑身上下凝聚着不可估量的力量? “要不,我们先走吧。”有胆怯的人道。 毕竟这个人曾经是他们的主上,如果没有本事,怎能统帅他们这么多人? “我看他是疯了。”又有人道。 “走!” 一群人审时度势后决定离开,就算不跟西门寅交手,他们也能感受到他的实力。 “站住,你们不想要本主的命了么?”西门寅说着,转身向那群人袭去。 他是不会放过这群背叛他的家伙的! 于是,在茫茫的雪地里,展开一场残戮的厮杀。 不消片刻,那群人纷纷倒地,不留一个活口。 他们逃过了北疆精兵的追杀,却死在了自己的主子手里。 这片雪地已经被雪染成了红色,就连西门亥的身上都没幸免,一样被红雪覆盖。 西门寅走到西门亥跟前,冷冷的瞥了眼瑟瑟发抖的西门亥,他已经被看到的场景吓呆了。 “你放心,我说要留着你的命便会留着。”西门寅冷笑道。 他要留着这个废物,就好像西门靖昱留在这个世间的耻辱。 “啊——爹——娘——” 待西门寅离开,过了很久,西门亥才呜咽出声。 京城里,跟婲言在风雪楼喝过茶后,林馨儿回到太子府。 依瑶带林馨儿去见她带回来的人,这些人都乔装改扮散在城中,依瑶吹响了特制的哨子,命那些人赶往京城南郊密林会和。 密林离之前的水月圣宫较近,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 “我回来后查过这里,没有什么可疑,以前我们残留的水月宫的人也不知都潜到了哪里。”依瑶道。 “应该是跟魔音使者受重伤有关。”林馨儿道。 想必是魔音使者发生意外,他们的人改变了部署。 “馨儿,就算魔音使者控制了水月宫,我们还可以夺回来,你没有必要脱离水月宫的,毕竟那是宫主的心血。”依瑶对这个问题一直不明白。 “依瑶,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到时候你要平静的接受那个答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让自己好好的活着,虽然你是孤儿,但也是爹娘所生,对的起爹娘给你的这个生命,是最根本的要求。”林馨儿平静的道。 当日去北疆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上下起伏的,这番回来,已经平静了许多,算是可以静心的等着下一步的到来。 可是当到来的时候,她真的能够平静的面对吗? 林馨儿长呼了口气,道,“来吧,先给我介绍一下新朋友们。” 除却依瑶跟林馨儿,总共十三个人现身密林。 “他们都是我从漠南一带寻到的,有的是被仇人追杀躲到了漠南,有的是犯了案子被发配到了漠南,已经靠太子的名义疏通关系将他们从漠南调离,还有的自幼生在漠南,想离开闯荡世面。”依瑶介绍道。 林馨儿看向众人,能招惹到仇家的肯定是有点本事的,生在漠南想要闯荡的也定然有一定的水准,至于犯过案子的…… 有几个人的脸上烙着犯人的标记,都是重刑犯才会烙印的。 “我们不是恶徒,杀的都是欺负乡邻的贼官,但是朝廷碍于我们‘暴力’,怕日后滋扰生事才把我们发配,我们不想连累亲人,所以才甘愿伏法。”其中一个人见林馨儿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忍不住的道。 林馨儿点点头,她知道有段时期,西门靖烈执政下过于严厉,像这种除暴安良的人只要被抓,为防“后患”,都会设法逼着他们去伏法,其中最常用的就是拿他们家人的安危去要挟。这也是西门靖烈在经历了上一次的宫乱后格外小心的一面,以为将这些具有暴力潜质的人发配出去,便安稳一些。 能够因为亲人被逼着甘愿伏法的人,本质上是不会坏的。 “依瑶,日后拿出我们掌握的配方,帮他们祛除了烙印。”林馨儿道。 “好。”依瑶应道。 “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见到主子?”有人问。 他们原以为这个主子会是太子,结果依瑶说不是。 “今日,我已经带你们见了。”依瑶微微笑道。 “你说的是她?”一个魁梧的大汉这才仔细的打量起林馨儿,面色很不可思议。 “是个小丫头?”有人的脸色显出不服,他可是想离开漠南出来投靠个人见识一下世面的。 “你们是想跟随太子吗?”林馨儿笑问,对众人的神情并不意外。 “说起来,我们还不想替朝廷的人卖命,那些人都太过虚伪,脸说变就变,不讲义气。”一个犯人道。 他们曾替朝廷除了贼官,本是立功的事,还要被逼着落下发配边疆的罪名。 在漠南的犯人营,每天都要签名画押,防着他们跑了,除非人已经死了。 为了家人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只得忍气吞声。 直到有天,有人混进了犯人营,找到他们,跟他们一起安排了一场食物中毒,被毒死的假戏,前后接应,将他们带离营地。 但是,脸上的重犯烙印不除,他们还是无法以平常态示人,所以当听林馨儿说有配方可以祛除烙印的时候,他们很高兴。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林馨儿道。 而且,花钱收买到的人很不靠谱,依瑶很能干,懂得择人。 “我只想摆脱仇家的追杀,不想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如果我的仇家知道我在京城现身,很快就会出现,这个丫头说她的主子能帮我摆脱这个麻烦,我便跟随,不论是谁。”一个脸上有道长长伤疤的人面无表情的道。 依瑶看向林馨儿,她确实说过这番话,她以为凭水月宫的力量可以摆平的,可是现在林馨儿声称脱离了水月宫,这事情似乎也有些麻烦了。 “好,如果你的仇家追来,就让他们先找我。” 不想林馨儿很爽快的回答。 那个刀疤脸的眼睛暗暗的闪了一下,看向林馨儿。 “呵,大言不惭,你凭什么替他对付仇家?”有人冷笑,“我可是想投奔一个能干的人寻点事情做,你凭什么让我们服你?” “比武吧。”林馨儿淡淡的道。 这也是个以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群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 谁想动不动就听一个年轻女子的吩咐?如果不能让他们自愧不如,以后说什么都没用。 “馨儿?”依瑶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林馨儿的功力到底恢复的如何,如果能达到当日水月宫跟轩王一战的水平,她也就不怕了。 听“比武”二字那么轻淡的从林馨儿口中说出,那十三个人明显感觉到被鄙视了。 “我先来!”面无表情的刀疤脸其实是个急性子,抢先站了出来。 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被一个丫头寻开心的,等教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后他就自行离开,去寻他甘愿投靠的人。 第五八零章 戏路不由她 第五八零章戏路不由她 刀疤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 当他仰面倒下,林馨儿的脚尖抵在他的胸口时,他都还没回过神。 不足五招。 不足五招,他就被一个丫头给打败了。 虽然他不是武林中绝顶高手,但是这样的惨败也是很少见的,如果他仇家中有这样的人,他肯定逃不到漠南。 “切,难怪你被仇家追的像老鼠一样到处躲,这么烂的水平,还学高手们得罪人!”那个从漠南出来想要闯荡一方的人嘲笑道。 林馨儿的脚尖从刀疤脸胸口移开,在那人使着虎拳向她打来的时候,轻巧的如同燕子般闪开。 靠着上乘的轻功与猛汉周旋,在密林中穿梭片刻,那个猛汉在众人还没看清招数的时候,突然倒地。 这个人是被林馨儿的轻功绕晕的。 这十三人相携从漠南来到京城,一路上也都相互了解不少,习武之人也习惯性的相互探过底,也知道大概水准,被他们认为差不多还可以的功夫跟林馨儿较量起来却显得不堪一击。 这个女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只有依瑶开心的笑着。 她的少宫主又回来了! “这个密林就是一个战场,你们来抓我,我若离开密林,你们就得服从我。”林馨儿环视四周,扫了一圈儿。 “她这是要以一人之力抵抗我们十三人?”有人惊道。 “这岂不是太小看我们了!”毕竟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不是我要以一人之力去跟你们硬拼,面对敌人的时候,只有硬拼是没用的,所以不论你们有多大能耐,只要我能从你们手中逃脱就是赢了。”林馨儿道,“但是,我不会用毒,用暗器等那些三教九流的办法与你们对抗。” “如果你输了呢?”有人问。 “我输了,你们便各自散去,我欠你们每人一个人情,帮你们做事。”林馨儿道。 “好!”十三人同意了。 “依瑶,你去密林外等着。”林馨儿对依瑶道。 “好,我先去了。”依瑶点点头,她也知道如果收服不了这些人,她带回的这些人就没有用,她这些日子做的事就成了徒劳。 密林涌动。 好似在下雪,树梢上沉落的雪随着林中的涌动纷纷落下,十四个人在林中周旋。 水月宫的生活并非全是悲剧,林馨儿在水月宫里也学到了很多。 宫主也是抱着让林馨儿从一个成就的顶峰瞬间坠落的邪恶想法,所以除了在武功上弄虚作假,也让她学了不少真真切切的东西。 或者说,那些东西不是宫主真心教的,而是林馨儿有机会读到那些书,生性聪慧所以可以消化领教,这个效果估计也是宫主之前没有想到的,毕竟在水月宫,每个宫主座下的弟子都有机会读书,但每个人接受吸取的程度不一样。 十三人借助密林地形变换各种攻击方位,也是第一次相互合作。 但是,这次合作失败了。 不论他们怎样做,林馨儿都能化解,似乎对他们的下一步动作都能提前料得到。 林馨儿掠出密林,停步,回身,对尾随她追出密林的人抬手挥起一掌。 掌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银柱横扫过去。 那十三人刚追出密林,便被残雪扫了过来,如同冰沙。 他们赶忙一边后退,一边护着自己的头,而身上却被冰沙扫过,穿透出一粒粒豆大的孔洞,身体像是被没有尖的针扎到。如果不是力道不够大,一定会在身体上戳不少的血点。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朝着几个人直接出手攻击,借助地上的积雪,以一抵十三。 十三人退回密林内,他们相信,就算他们的人再多一些,也会被那根强劲的雪柱扫回来。 这个女子的功夫绝对算的上顶尖。 “你们服不服?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现在你们没有理由不服从馨儿了吧?”依瑶朝那几个人走去。 “她……到底什么来头儿?”其中一个人问。 “她是……”依瑶望向林馨儿,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她的身份。 “水月宫,你们知道么?”林馨儿走过来问。 十三人纷纷点头,这些年水月宫的名号可是响彻四野。 当依瑶以为林馨儿要说出她原本是水月宫少宫主的身份时,不想林馨儿话音一转道,“你们跟随我的任务之一就是对付水月宫,你们敢吗?” “你是想压下水月宫,做江湖里新的老大?”有人兴奋的道。 “这个够刺激,你敢我就敢!”又有人道。 “如果能战胜水月宫,取得武林霸主的地位,我们也愿意拼一拼,不白在漠南憋屈受苦了那么多年。”几个犯人道。 “就凭我们这几个?”刀疤脸面无表情的道,没有其他人的激动。 “你们几个确实还需要全方面的习练,但是依瑶先寻到了你们,你们就是中坚力量,敢不敢我就要你们一句话。”林馨儿道。 众人看着林馨儿,虽然很年轻,但却不敢再当成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小丫头。她站在他们面前,说出的话很有魄力,那双精锐的眼睛似乎能射出万道光芒,俨然就是一个已经习惯指挥的首领,这种气势是他们这些莽汉身上没有的。 “这有什么不敢的!”众人都是一个态度,谁也不想比一个女人弱了。 “好,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十三兄弟,在自己提升的时候相互间也要团结,刚才在密林中你们虽然有过配合,但却不够完美协调,漏洞百出,所以,等你们安置好后,首先要听命我的训练,一个人或有许多不足,但是你们十三人合起来便是无敌的。“林馨儿道。 这就像是西门靖轩手中的教武场的训练方式,其中任何一个人出来都不是冷言秋的对手,但是那日,冷言秋却被他们团团困住难以脱身。 团结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算不算是用水月宫里的东西反向对付水月宫?她的武功,还有她所掌握的的知识原本都出自水月宫。 林馨儿笑笑,否认了这个想法,“她”将她们这几个姐妹设计的好惨,就用“她”传授的东西去反击又算的了什么?“她”给予了她们这些,不就是为了看她们表演出的好戏么? 只不过,她不要去演“她”一手排演的戏,戏路不止由着“她”——师父! 林馨儿跟依瑶带着十三人来到了圣宫旧址。 圣宫一战,加上林馨儿好几个月不在转移了人的注意,加上还有寻找宫主下落的名义,圣宫里已经没有留着人,各处散去了。 曾经静蔼的圣宫处处残破落败,掩盖在白雪之下,那座湖水也早已结了冰。 林馨儿走到湖边,垂眸看着白亮的湖面,就好像看到了星瑶与月瑶。 “这里已经被人抛弃了,这个冬天更少有人来,我们就在附近安身。”林馨儿转向一侧,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翻过去,那里还有个山谷,我在周围布置上阵法,你们就先留在谷里。” “蝴蝶谷?”依瑶望过去。 春天的时候,那个山谷里有好多蝴蝶,所以他们称其为蝴蝶谷。 “嗯,抓紧时间收拾,看这边有什么可用的搬过去用,趁这几天京城里处理西门寅的事儿,正乱着,把所有需要的都安排好,之后我会定时间过来帮助大家训练,平时你们加强练功就好,至于吃的用的,还是依瑶负责去办吧。”林馨儿交代。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有人问。 “不急,你们必须先打好配合战。”林馨儿道,“我已经重伤了他们的一个重要人物,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人来寻我复仇,你们要在他们的人来之前训练提升一个大的层次,只要出手就不能失败,否则下场你们可想而知,如果退却了,你们现在可以选择离开。” “切,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我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来了就没想过退出!” 简单的交代之后,依瑶把林馨儿拽到一边,低声道,“馨儿,你这都是在说什么?你伤的是魔音使者,怎能说是水月宫的人?水月宫里有人叛变但不能归罪水月宫啊。难道你还真要把水月宫毁了?” “依瑶,按我说的去做,好好培养这些人,他们也是用来救我们命的。”林馨儿只能先这样跟依瑶说。 跟依瑶分开,林馨儿回到城中。 一个可疑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人虽然脚步不稳,若不是残疾便是受了重伤,但是东躲西藏的技术却比旁人要高。 林馨儿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被追踪的人显然有异于常人的灵敏度,发现被追踪,想要夺路逃开。 林馨儿眼疾手快,拔下一只簪子甩了过去。 簪子箭般飞去,准确的刺中那人的腿,就在那人趔趄的时候,林馨儿已经疾步掠至,提起那人的肩头在其脊背处点了两下。 对付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不需要太多的力气。 那人见落在林馨儿手中,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八一章 东南之死 第五八一章东南之死 林馨儿将那人带到了城中的那块无人荒岭中,由于被传说这里聚集了不少前朝的冤魂,又靠近轩王府,所以根本没有人迹。 林馨儿将那人丢在雪地中,积雪掩埋下的荆棘还撑着尖利的刺,刺穿破那个人在争斗中撕扯烂的外衣,扎进了他的肉里。 被点了穴道,就算痛也无法表现出来。 何况这些荆棘的刺根本没有刀剑扎的痛。 “我们算是比较熟悉的人了,可惜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林馨儿走到那人跟前,蹲下上,将他脸上的雪剥掉。 他就是东南,替西门寅阻挡住西门靖轩的追踪,拼尽隐术,好不容易从西门靖轩跟前逃开,却落进了林馨儿的手中。 跟西门靖轩周旋的筋疲力尽又身负重伤的东南根本无力再跟林馨儿抵抗,他只希望自己能靠着隐术绝技离开京城,结果真是冤家路窄,功亏一篑。 “私下里,跟林可儿联系的人一定是你吧?你说我是该走私路,为我的姐妹报仇,对你动了私刑好呢,还是将你以叛贼名义交给轩王去处理的好?”林馨儿似乎有些为难。 东南紧绷着嘴,不吭声。 “你不要妄图冲破我的点穴功了,你还不清楚我的功夫么?”林馨儿看穿了东南的心思。 “废话少说,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东南放弃了挣扎。 “其实,就算我解开了你的穴道,你又有什么办法逃脱?”林馨儿说着又在东南身上点了两下。 东南顿时感到一身轻松,但是紧接着,腰间一阵剧痛。 一根被折断的树枝扎进了他的体内,东南低头看去的时候,林馨儿刚刚松开了手。 林馨儿若无其事的拍拍手,“不要指望我讲什么规则,你们在暗地里捣鬼设计我,坑害我,残害我的亲人,落在我的手里,也就四个字,不得好死。” 虽然是毫无起伏的一段话,东南听着却冷酷无比,一股寒意贯穿全身。 “不过,我也是个贪婪的人,如果你肯出高价买你自己的命,我也会考虑。” 就在东南以为他没有退路的时候,林馨儿又说出这样的话。 “你想要什么?不要问我主上的下落,我也不知道。”东南以为,林馨儿肯定是想从他身上知道西门寅的去处。 “除了询问关于西门寅的事,其他的是不是你都可以答应?”林馨儿笑问。 蓦地,那支插在东南腰间的断枝被猛的拔了出来。 东南再次痛的倒吸口凉气。 这个女人真是邪魔的化身,淡笑间做着残害人的事。 “你想要什么?”东南问,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去寻找西门寅,完成他们家族的遗命,帮助三王爷的骨肉。 所以,没什么不可以变通,怕的就是林馨儿一根筋的要让他死。 “隐术,你给我隐术的功谱,我会考虑后面怎么做。”林馨儿道。 隐术属于奇能异术,从未在民间流传开,就像鬼谷神医一般的隐秘,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身怀这样绝技的人,从东南身上她也看到了隐术的价值,林馨儿不会白白放过。 “我传你隐术,你能放我一命,包括帮我躲开西门靖轩的人?”东南问。 “你得保证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林馨儿道。 话说功夫可不能随便练,一招错也可能伤了人命。 “肯定是真的。”东南咬咬牙,他没有胆量用弄虚作假赌这个逃生的机会,所以他要让林馨儿相信他。 说着,东南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 “你看。”东南微侧身子,将一个淤青斑斑的背展示给林馨儿。 “功谱在你的背上?”林馨儿问。但是那背上不见有什么特别。 由于腰间的伤痛,东南支撑不住,手捂着伤处,趴在了雪地上,“你摸,快点!” 他希望林馨儿赶快拿到功谱,帮他止血,否则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摸一个男人的背,是有些不大好,但是林馨儿不在乎那些,伸手轻轻的抚在东南的背部。 看似平整的后背,好像有浅浅的纹理,凹凹凸凸。 从左往右,按着书写的顺序,林馨儿果然摸出一行行字。 能留在一个人的背上,那么这东西肯定是真的。 林馨儿默默的记下摸到的内容,这就是传说中几近失传的隐术,它没有按照书籍的方式流传,而是留在了掌握隐术的人的后背上。 将内容都记下,林馨儿从东南背上拿开了手。 “现在,你可以送我脱身了吧?”东南转回头,由于伤由于冷,脸色青白。 林馨儿站起身,垂眸,冷冷的问,“知道一个人最好的解脱是什么吗?” “你?”东南听出林馨儿的言语不对,惊愕的瞪大眼盯着林馨儿。 “没错,就是死。”林馨儿肯定了东南的想法。 “你竟然说话不算话!”东南愤怒的道。 在他的意识里,林馨儿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样的人也应该是讲信用的。 “我说过什么吗?”林馨儿挑挑眉,“我说我会考虑后面的事,现在我考虑好了,那就是……让你痛快的死。” “你——”东南口喷出一股血。 林馨儿的话足够他将体内的血吐尽。 “刚才我就说过,我不是个讲规则的人,跟你们我也没什么规则可讲。”林馨儿蹲下身,伸手按在东南的腰间被她捅伤的地方,“出尔反尔又怎样?你跟西门寅做的事就不卑劣吗?何况我有肯定的答应过你要放过你么?” “你……你……”东南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杀死林馨儿,又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吐血。 “看在你传我隐术的份上,不得好死四个字不会用在你的身上,我保证会让你死的很痛快。”林馨儿直起身,抬脚踩在东南的胸口上。 “噗!” 鲜血像泉柱一般从东南口中向上喷出,四下散开,溅在身边的雪地上,像朵朵盛开的梅。 “月瑶,让这个人去为你陪葬。”林馨儿心里默念一声,将脚收回。 东南赤裸着上身满身污血的倒在雪丛中,了无生息。 第五八二章 夏家旧事 第五八二章夏家旧事 林馨儿在天快黑的时候回到了太师府。 其实她在京城里转了一大圈儿,最后选择回到这里。 轩王府不是她现在适合踏入的,太子府也不是她常呆的地方,何况太子马上就要做皇帝了。 本来,如果只是西门彻做皇帝肯定有好多人不放心,但是西门彻的背后有轩王,经历了这场变故,朝臣们再不敢对轩王心存偏见,反而更看重了他在朝中的地位。 太师府的大门上上了一把笨重的锁,林馨儿绕到后院墙,寻到她之前所住的小屋的位置,翻墙跃进。 本来无人居住的地方,一场雪过后地上应该是平整,但是林馨儿看到的是满地杂乱无章的脚印陷进雪地里。 为了追寻西门寅,太师府里也经过了一场搜索,但还是让西门寅逃了。 林馨儿眸光一闪,快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屋内有人,在林馨儿推门而入的时候,腾然站起。 一袭红衣,那么耀眼。 “顾大人!”林馨儿叫了声,不着痕迹的微抬了下头,扫了眼屋顶。 “你总算来了,没有让我白等。”顾倾城笑的是绝色倾城。 作为一个男人,林馨儿总觉得这样的美太不真实。 “顾大人也知道我如今走投无路,只有回到这里了。”林馨儿自嘲的笑笑。 “如果你愿意,顾府的门时刻向你打开。”顾倾城看着林馨儿,两眼毫不掩饰的炙热。 她的美永远令他痴迷,望月仙子是他挥之不去的梦。 “顾大人来是要接我回顾府?如果为此,很抱歉,让大人徒劳了。”林馨儿走向一边的椅子,抬袖扫了下上面的灰尘,坐下来。 “我知道自己没有强留林小姐的能耐,一切只听小姐自己的意见。”顾倾城也没有表现出失望,依旧眼含热度的看着林馨儿。 他清楚自己对林馨儿是痴迷,跟曾经的西门彻一样又不一样。 林馨儿在他的眼中原本就比西门彻看的真实,所以不会因为她的“转变”影响了看法,确切的说,他对望月仙子痴迷,但是对林馨儿又是仰慕的。 这种仰慕不知道其中带了多少爱意,更多的是感觉这个女子站在面前要比男子还显得身高,似乎要仰头才能看的清。 “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有什么事?”林馨儿问。 她也不信顾倾城跑到太师府里等着她就是为了见她一面,跟她说几句平常话,如果真是这样,也就不是那个能受朝廷重用的顾倾城了。 “这段时间,我没有理会朝中的事,但也并非什么都没做,干晾在一边看戏。”顾倾城道。 撩起衣摆,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虽然在简陋的屋内,走漏着丝丝寒风,也毫不影响那身红火的风姿。 “你做的事跟我有关?”只有这个原因,顾倾城才会找她,林馨儿心里清楚。 “确切的说,我是受了轩王之命去办事。”顾倾城道。 “嗯?”林馨儿侧头看向顾倾城。 “你知道,我在你跟前会失去原则。”顾倾城笑笑,本来他向来不会为谁特定做事,但却因为林馨儿去插手了一些外事。 “是么?如果因为我让顾大人杀人放火的话,我可承担不起。”林馨儿道。 “首先你得会找我去做杀人放火的事。”顾倾城对此并不担心,他只是失去了原本他自己的处事原则,但没有失去做人的原则,他也相信林馨儿不会让他失去,否则也就不值得他的痴迷一场。 “不瞒顾大人,我回到这里之前就刚刚杀了人。”林馨儿淡淡的道,脚下似乎还有踩着东南的感觉,那一脚绝对是她长这么最狠的一下。 “过去这么久,你的仇恨还没褪去么?”顾倾城看到林馨儿眼睛里闪烁的恨,只有受到极大的伤害才会令她想要掩饰也掩不尽。 “我也想解脱,想回到以前。”林馨儿目视前方。 天色昏暗,一双明眸闪耀。 “其实,轩王只是让我去查夏语冰的事。”顾倾城将话题移开。 这段时间,看似他对朝中的事不闻不问,任由轩王只手遮天后又发生差点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他一直在查那个近二十年前的旧事。 这也是轩王交给他的密令。 “你查到了什么?” 这自然是林馨儿关心的事,西门靖轩果然依着她的托付去做这件事了,选中的人竟然是顾倾城。 “首先,我去查的是夏家当年的卷宗,结果卷宗不全,刑事司当年曾失火,关于夏家的卷宗烧掉了大半。夏家案子的真相怕是难以复原了。”顾倾城道,“不过,我查到了另一件事,多少可以推断出当年夏家案子的问题。” “什么?”林馨儿问。 “夏家的先祖原本是前朝冷家的官员,后来没落,到了夏语冰的父辈,机缘巧合下做了西门皇家的官。”顾倾城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夏家的出身,所以就算夏家是被人陷害的,先皇也会默许?”林馨儿明白了顾倾城的意思。 顾倾城点点头,“依照先皇对冷家人的处理手段,这样对待前朝官员后嗣也不足为奇,否则当年刑事司失火,掌管那么多卷宗被毁,为什么没人受到有分量的处罚?” “是先皇在幕后推动这件事。”林馨儿若有所思。 想起在锦阳宫里见到的西门靖烈的深深歉疚,为了在先皇面前有好的表现,为了保住太子之位,他能眼看着如太妃含恨嫁给先皇,自然也不会理会夏家的事。 “后来夏家只有夏语冰一人被你的外公,当时的宰相大人救出,至于夏家其他的人,虽然最后判的是发配边疆,但是我曾让家仆亲信秘密去查过,根本没有夏家的人去边疆受刑,但是却有人返回朝中复旨。”顾倾城接着道。 “也就是说,夏家的人极有可能在半途遇害了。”林馨儿道。 就因为没人在乎,所以夏家的事不了了之,或者当年她爹跟她的外公碍于各种原因,就算知道夏家的人遇难,也不会多言,能留下一个夏语冰一定已经出了不少力。 林博爱着夏语冰,救她心甘情愿,但是林博当年还没有救人的能力,出面救人的是她的外公,林博的岳丈。 岳丈替女婿救出女婿的心上人,其中肯定少不了他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她娘的求情,她娘救夏语冰多少都是怀着想让她爹对她另眼相看的目的,但是结果,因为夏语冰的死,却被她爹一直恨之入骨。林馨儿想想就很替她娘难过。 第五八三章 我要证据 第五八三章我要证据 “对,一定是遇害了。”顾倾城道,“我查出夏家的事当年曾受到如太妃在暗中的推动,如太妃跟皇上还有先皇之间的事,轩王曾跟我说过,夏语冰有段时间也曾频繁出入太子府,其中的一些关系想必你能捋清。” “是如太妃嫉妒夏语冰,所以陷害了夏家,先皇忌讳夏家,也就借如太妃之手给夏家捏造了罪名,贬了夏家,但是狠辣的如太妃还是让人在半路上要了夏家人的命?”林馨儿说出这个推测。 能够无视自己亲生儿女的女人,心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阴狠地步,西门靖烈对夏语冰的爱,一定会让那个困在深宫,困在她不爱的老男人身边的女人嫉妒的发狂。 “夏家跟如太妃之间脱不了干系,虽然当年先皇为了掩盖真相,连上如太妃自己也免不了做毁尸灭迹的事,但还是被我查到了蛛丝马迹,毕竟事情只要发生过,不会留不下任何痕迹。”顾倾城道。 林馨儿知道,虽然顾倾城这样说,但是想要追查出当年的痕迹并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西门靖轩也很懂得用人,让顾倾城去查这些陈年往事,在他跟西门寅暗中相互拉扯的时候,在朝中形成了一个强烈的焦点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顾倾城,而凭顾倾城的聪明才智,也能够担此胜任。 但是,为了帮助顾倾城查到真相,西门靖轩将从姜子音那里得到的关于如太妃与西门靖烈跟先皇之间的纠葛都告诉了顾倾城,在他的意识里一定早已有了整个故事轮廓,为私,他在乎他的母妃,为公,他毫无隐瞒。 在西门靖轩给顾倾城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也是拧成结的。 顾倾城查到的结果无疑将如太妃推到了前缘。 “这些,你跟轩王说过吗?”林馨儿问。 顾倾城点点头,“我已经都告诉轩王,他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表态,包括夏语冰被救的事。” “她被救也有问题?” “虽然夏语冰表面上看是被你外公所救,但是在背后出力的其实还是如太妃,是如太妃跟先皇说出林太师爱慕夏语冰,从拉拢一个朝廷栋梁的方面去讲,让先皇首肯,顺从了宰相大人的求情,释放了夏语冰,并且将夏语冰赐婚给了林太师。”顾倾城道。 “我爹对朝廷的态度,是因为先皇将夏语冰赐婚给他,不是因为跟皇上当年的交情?”林馨儿问。 “林太师当年跟太子的交情是不错,算的上是至交好友,但是你想,林太师娶了夏语冰,对太子而言算是怎样?”顾倾城反问。 “如太妃这招用的也真行。”林馨儿在脑中勾勒着如太妃的模样。 她这么做,也是报复西门靖烈的手段吧,让好友之间因为女人生出了隔阂,在二人之间划下一道深深的沟壑,也让夏语冰经历家破人亡之后,独自痛苦的活下去。 林馨儿明白了夏语冰为什么会对付西门靖轩,会对付青辕王朝的原因了。 可是,夏语冰为什么要对林家的人,对她下手?毕竟是林家最后接纳了她,给了她一个归宿。 就在林馨儿不解的时候,顾倾城接着给出了答案,“夏语冰的死也跟如太妃有关,其中跟你的母亲,林府的大夫人,包括宰相大人都脱不了干系。” “你说什么!”林馨儿腾的站起来,不是她不信,是她不愿信。 “想必林太师也知道如此,所以才不喜欢你这个嫡女。”顾倾城道。 虽然林馨儿当日替林可儿进宫赴宴,得到了赐婚太子的机会,被人看做是林博对她的偏爱,实则顾倾城对林家的事也查过了,太师府虽然惨遭灭门,但还是留着几个活口的。 所以,顾倾城很清楚林馨儿在太师府的处境,此时身处的这个偏僻的小屋子也是最好的证明。 “何止是不喜欢,他对我们母女恨之至极。”林馨儿缓缓的坐下来,深吸了口气,她现在要知道真相,她必须安静的听下去。 顾倾城轻轻的看了眼林馨儿,为她很快恢复了镇定暗赞。 “这就是了。”顾倾城道,“当年林家遭劫其实就是在如太妃的策划下,宰相府负责实施的,如太妃救了夏语冰就是为了等着给她更重的一击。” 林馨儿的血液似乎凝固了,浑身僵硬。 她最爱的温柔善良的母亲怎么会跟人一起去害人?她外公的一家明明是搭救夏语冰的恩人,怎能又成了害她的人? “我要证据。”林馨儿徐徐的吐出四个字。 没有令她信服的证据,她会选择不去相信。 这个答案真是颠覆了她对往事的所有看法,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被颠覆,当她知道自己是被师父刻意伤害的时候,当她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已经死去的夏语冰时,她的世界已经混乱了。 “这些,我都已经全部向轩王禀明。”顾倾城没有理会林馨儿索要的证据,接着道,“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从轩王口中知道,但是我跟轩王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只告诉你,你要不要公之于众,看你自己的决定。” “你要为你自己说过的所有的话负责。”林馨儿道,再次强调。 顾倾城点点头,站起身,“我知道自己查出的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不论是你还是轩王,在你们的意识里都会对各自的母亲产生新的看法,对于轩王来说,我掌握到了一桩皇家不能公布的秘闻,也关系到他的名声,对于你来说,一切真相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但是,你们都是能够有担待的人,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 林馨儿自然知道顾倾城所说的“不光彩”是什么,为了掩盖真相,只要西门靖轩出手,顾府危矣。 其实顾倾城查出这些事,当这些陈年旧事真相大白的时候,他自己也担负了极重的风险,站在了浪尖顶上。 第五八四章 藏在顾府里的人 第五八四章藏在顾府里的人 “你想单独告诉我什么?”林馨儿问,她的身体还很僵硬,说出的话过于平静,静的像是千年的冰,硬邦邦的落在地上,砸不出半点声响。 “跟我去趟顾府吧。”顾倾城道,“你想要的证据在那里。” 林馨儿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火红,其实火红的颜色由于天黑已经看不大清了。 顾倾城不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会为了想把她带进顾府特意这么做。 林馨儿站起身,道了声,“好。” 顾倾城先走出了屋子,天虽然黑,但是天气好,有星辰照亮,路上还能看得清。 走到院墙边,顾倾城拍了拍身上的红衣,仰头看着高高的墙围。 夜色中,黑压压的墙围就像是一圈深沉的束缚。 顾倾城只仰着头看,迟迟未动。 林馨儿跨过顾倾城,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墙头上,正准备向外面跳下去的时候,顾倾城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林馨儿不明白。 “拉我上去,如果你不想看到一个俊美的公子用笨拙的身手爬墙的话。”顾倾城道。 他承认自己笨拙,功夫不济,但是却毫无自卑之色。 “你是怎么进来的?”林馨儿蹲在墙头上问。 “好吧,我再示范一下。”顾倾城说着,用力往起一跳,双手扒在了墙面的凹凸之处,两腿蹬在墙壁上,但是离墙头还有一个距离。 林馨儿知道顾倾城只会三脚猫的功夫,顶多算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没想到他爬墙是这么费劲儿。 看来,他翻墙跑到太师府来等着她,也是颇费了功夫的。 “把手给我。”林馨儿俯身,将手向下伸,正碰到了顾倾城扒着墙壁的地方。 顾倾城抬头,看了看林馨儿的手的位置,松开一只手递给她。 单手扒墙,身子失去重心,险些跌下去。 不过他是相信林馨儿的。 林馨儿拽住他的手,用力一提,在顾倾城身体向下倾斜的时候,陡然一个上升。 待顾倾城双脚有了支撑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墙的另一边。 “要不你带着我快点回顾府吧。”顾倾城提议。 林馨儿也想尽快见到顾倾城所说的证据,点头道了声“好”。 于是,一个身着粉白色衣衫的女子带着一个身着火红的男子在夜色中掠行。 迎面是更强劲的寒风吹凛,顾倾城仰着头,任凭吹着,好似神清气爽。 其实,武功很渣也有渣的好处,不是么? 难得名正言顺有理有据的跟女神走的这么近,只可惜不能陪着女神去上刀山下火海了,就算他敢去,女神也是不会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的。 林馨儿带着顾倾城直接跃进了顾府的院内,方停下。 顾倾城没有故意赖着,很知礼的跟林馨儿分开,走在前面。 只要能这样跟林馨儿一起做事,他便知足。 只是接下来的事…… “跟我来。”顾倾城道,带着林馨儿向一个小屋走去。 屋内没有烛光,漆黑一片。 顾倾城熟门熟路的摸到墙边,“砰”的一声,靠墙的地边打开了一个裂口,裂口下隐隐透出光亮。 看来密室之类的地方是大家公有的,不分彼此。 林馨儿跟着顾倾城从那个裂口拾阶而下。 那道裂口顺着墙边闭合,将地下的光线遮蔽。 这个密室并不大,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跟一张简陋的床,木桌前后各有一把椅子,只是在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个人,低垂着头,正拨弄着手中的念珠。 密室内的亮光就是摆放在桌子上的油灯发出的。 “公公还没睡?”顾倾城走到那人跟前,坐到了与之对面的另外一把椅子上。 那人没有抬头,应道,“顾大人连夜做事,我又怎能睡得?” 林馨儿听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什么时候听到过,于是,抬脚走近。 “顾大人这是带着第二个人来听老夫上回没有说完的话吗?” 那人手中的念珠一颗颗缓缓的拨动,但是头一下也没抬过,但似乎早已知晓顾倾城带来了谁。 走近听着这个声音,林馨儿更加肯定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但是看他的外表,粗布衣衫,花白的头发,一个普通的民间老翁的装束,她不记得自己曾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但是,顾倾城刚才好像称他为“公公”?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林馨儿想到了曾在宫里见过两次的那个让她有异样感觉的老太监。 “是你!”林馨儿沉声道。 老太监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林馨儿,“林小姐,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之前见到还是她没有去北疆,刚留在云霄苑的时候。 “你对我很熟悉呢!”林馨儿倚在桌前,垂眸打量着这个换了装束的老人。 第一次,摔倒在她的轿子前是故意的。 第二次,半路上碰到,给了她一个干硬的馒头吃也是故意的。 老太监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念珠在他的手中有条不紊的拨动着。 “他从你出生时就认得你了,你说他对你熟悉不熟悉?”顾倾城代老太监回答。 林馨儿的眉头跟着紧了紧。 “一个需要靠念珠定神的人,你说他的心里是不是藏了数不清的事儿?”顾倾城又问。 林馨儿盯着老太监手中的念珠,就在顾倾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中一颗在拨动的时候顿了一下。 “我是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轩王?”林馨儿侧头问顾倾城。 “没错,否则我的府里藏了一个大活人,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个大麻烦?”顾倾城道。 毕竟,他的这个密室算不得高级,没法跟轩王府里的那些密室去比。 只要轩王来过,见过,若被发现的意义就不同了,他的这个密室可是帮轩王守困着一个人。 林馨儿知道上回老太监没有跟西门靖轩说完的话,就是顾倾城唯独留给她的。 这个老太监就是所有事情中的一个人证。 林馨儿不由的暗生一丝怯意。 他会证明她娘跟她的外公曾做过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她怕顾倾城说给她的事得到证明,但是她又无法无视真相。 第五八五章 外公家的管家 第五八五章外公家的管家 “接着上回的话说吧。”林馨儿定了定神,平静的道。 老太监再次抬起头,看了眼林馨儿,嘴角轻扯,露出几分笑意。 那笑好似是对林馨儿的挖讽,他相信他接下来说的话一定能打破她的平静。 “既然老夫今日落在顾大人的手里,便依着他的吩咐做了。”老太监放下手的念珠,站起身。 “首先,我向林小姐介绍一下,我的本名叫于西成。”老太监说出这个名字后便注意着林馨儿。 于西成? 林馨儿有些耳熟,对上于西成投来的那双别有深意的目光,仔细的回想着。 “你是我外公府上的管家!”林馨儿终于想起来了。 虽然她对她的那位曾位居宰相的外公没有记忆,襁褓婴孩时就跟着林博移居北疆,但是她外公病逝的消息也曾传到北疆,但当时她娘病的厉害,身体很差,连回京送别的机会也没有,而林博藉口守僵重地,国事为重脱不开身,也没有返京参加葬礼。 因此,当时外公府上的管家于西成在安葬了外公后亲自奔赴北疆,了解事实,见她娘真的病的厉害,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把林博怒骂了一通。 在北疆的林家村,一天夜里,于西成跟林博大吵一顿,似乎还曾相互出手了,年幼的林馨儿不知道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天亮,便听说于西成离开了。 后来,林博也说疆场有急事,匆匆离开。 从此再没有于西成的消息,她的外公膝下无子,在他死后,宰相府便彻底的不存在了,唯一留下的也只是曾经的宰相大人为青辕王朝的建立留下的汗马功劳,这也是他在逝后留下的威望,而林博借助岳丈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于西成只是曾在林馨儿幼小的记忆里闪过,若不是面前的这个老人突然提及,她一定不会想起曾有这么个人。 于西成微微的点点头,“林小姐的记忆不错,还记得老夫。” “于伯伯,竟然是你。”林馨儿真没想到,这个老太监就是当日从林家村匆匆离开的于西成,“你怎么到了宫里?” 净身做了太监,还用那样诡异的方式跟她见面。 她记得,当时于西成寻到北疆,对她还算温和,人也很精干利落,是个练家子的,十几年过去,却苍老了许多,好像经历了不少事。 “这还不是都要拜你爹所赐!”于西成冷哼道,甩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由于猛的用力,破旧的椅子发出嘎吱的摇摆声。 林馨儿的眸光微缩。 “你既然记得我,就不会忘记我离开北疆前夜时的动静吧?”于西成问。 林馨儿点点头,“你怪外公去世的时候,林家没有人回京。” 说起来,于西成算得上是她外公的忠仆。 “是,本来我是想亲赴北疆,替大人拷问林博的,但是……”于西成的眼睛眯了眯,“没想到林博也有能耐,虽然人已经到了北疆,却清楚所有的事,他为了能够不被人察觉的置你娘于死地,才带着林家去了北疆,我去北疆,就是专门将自己的命给林博送上门!” “你说什么!”林馨儿双掌拍在桌面上。 “我说,你娘是被你爹害死的!”于西成一字字的道,让林馨儿听的清清楚楚。 林馨儿瞪大双眼,盯着于西成。 虽然知道林博恨她们母女,但却想不到林博会恨成这样,她娘真是死在她爹的手中?也就是她娘一病不起是她爹一手促成的? 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得,如果现在她就可以判断出她娘真实的病因了。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北疆找到你娘的坟墓开棺验尸,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于西成道。 “我会的!”林馨儿咬着牙关,一字字的道。 油灯微弱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像一下下鞭子在猛烈的抽打。 “林博害你娘病逝,还想杀了我,可惜我比不上林大将军,也无力救出你娘,只得先连夜逃离,你爹为了追杀我,买通了无数杀手,最后迫于无奈,只得造了个假死蒙哄过去,趁机以太监之身隐姓埋名躲进了宫里,才算逃过一命。”于西成接着道。 这就是一夜之后,于西成与林博先后离开的原因,一个逃命,一个追杀。 “呵,说起来林博也是个小人。”于西成嗤笑道,“他明明掌握到了一切,但是碍于他当时的能力堪微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的忍着,在暗中给你娘用慢性致病的毒,造成你娘病逝的假象。而后来他统领北疆兵马,手握重权有了能力,加上大人早已去世,宰相府势力也消散,他还是没有将旧事挑出来,什么都没说,他还担心自己做缩头乌龟的事被人耻笑,还不想跟相府撕破脸,还想借用大人遗留下的威望,他的那些心思,呵呵……空有一个恨,也算不上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你们一干人合谋去害夏语冰,就是割了林博的心头肉,他岂能不恨?”林馨儿道。 她不想评说林博的做法,只是说出一个事实。 见到于西成,听了他的话,她已经不得不相信在太师府时,顾倾城告诉她的事。只要查证了她娘的死因,一条脉络便都能证明了。 虽然要对她娘开棺验尸,是大不敬,但是为了查到真相,林馨儿不会计较那么多,否则让她娘不清不白的死去,才是对她娘最大的不孝。 所以,关于她娘,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不敢说谎。 于西成能说出来,就只能是真的,必然不怕林馨儿去查,而且,他现在要的就是让林馨儿面对这样的结果。 于西成看着林馨儿不再完全平静的神情,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似乎是报复的快感。 他不是她外公的亲信么?他不是还曾想着救她娘?为什么对她会有这样的笑? 林馨儿不明白了。 “恨,他是恨,你也该恨,呵呵……”于西成笑道。 “是,我恨你们,阴谋算计,破坏了所有人的人生,归根到底,不过都是被一个因爱生妒,发了狂的女人左右,做那些事与你们宰相府又有什么好处!”林馨儿怒道。 第五八六章 撕扯掉假象做的外皮 第五八六章撕扯掉假象做的外皮 归根结底,都是源自一个不敢付出的男人,跟一个性情扭曲的女人,宫里的事为何要扯到宰相府,扯到林家? 此时,林馨儿宁可夏语冰没有被从牢中救出,自私的想让她一次性就被如太妃害死也罢,不要跟她的家人扯上任何关系,她娘可以好好的活着,她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不是如太妃的心思更狠,想暂时留下夏语冰一命,世上又岂会有机会留下你这个孽种。”于西成冷冷的道。 林馨儿自然听出了于西成话里有话,而坐在一边的顾倾城则侧眸看了眼林馨儿。 “你想说什么?”林馨儿收回手,直起身。 努力的压下怒意,努力的让她保持理智,冷静的对待眼前的问题。 顾倾城站起身,将椅子让开。 林馨儿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双臂环胸的靠着椅背,一双闪着锐光的眼睛与于西成平视。 林馨儿迅速调节心态的能力令顾倾城暗自赞赏,但是对于西成接下来的解释却为林馨儿捏了把汗。 “说吧,把你没有告诉轩王的话都说出来,我洗耳恭听。”林馨儿道。 “大小姐嫁到林家,多年无出,这成了大小姐的心病。”于西成抬眸瞟了眼林馨儿,一边拨动着手中的念珠,一边缓缓的道。 面对恢复平静的林馨儿,他也要让自己平缓的讲出整个秘密。 否则他一个老人岂不是要在一个小丫头跟前相形见拙? “大小姐知道林博一直暗暗喜欢夏语冰,但是夏语冰跟当时的太子西门靖烈情投意合,所以林博一直不敢有所表示,直到夏家出事后,如太妃私下召见大小姐,给了大小姐搭救夏语冰的机会,大小姐是大人的掌上明珠,一直是有求必应,大小姐要救夏语冰,为林博纳妾,大人也就没有异议,出面去办了这件事,于是,夏语冰就做了林府的二夫人。”于西成道。 在西门靖轩面前,他受顾倾城的安排,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但是对于林馨儿才是个开始。 “然后,在夏语冰要临盆生产的时候,如太妃又用手段跟相府串通去害夏语冰。”林馨儿接着道,“其实,这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不是?” 于西成一愣,手中念珠停止,抬眼看向林馨儿。 林馨儿轻轻一笑,“一则,能够让夏语冰在失去刚出生的孩子的时候不瞑目的惨死,以解她心头扭曲的嫉恨,二则,可以让相府的大小姐拥有了她所爱的人的孩子,这也算是完成了她救夏语冰到林家的目的,相府的大小姐很明白,除了她无能为力之外,夏语冰是最适合走近林博,被林博接纳,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而她也能以一个胸怀宽阔又跟夏语冰一起经历过劫杀的侥幸女人的姿态站在林博跟前。” 这段话就是顾倾城向西门靖轩隐瞒的内容,也是关系到林馨儿身世的真相,本来是要于西成亲口讲出来的,但是却被林馨儿接口说了出来。 看她用舒适的姿势坐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讲出这么大段话,好似说出的内容跟她无关,只是一段关于别人的东西。 这种平静,这种气定神闲,让顾倾城与于西成都自愧不如。 这绝对是一个能担得起大事的女人。 林馨儿自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沉稳的人,否则就不会有教武场的失措,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吸去了那么重的教训,她不能还是一成不变。 此时,虽然亲口说出这些话,亲自剖析出自己的身世,她的内心却还是重重的被伤到了,只是,她要用倔强不屈的一面去应对这个现实,她不能被自己的情绪再打倒。 她知道她说的没错,这才是对于西成前面所说的话的补充,才是对顾倾城说的话的印证。 这个答案关系到她,关系到她的身世,也直接关系到她跟西门靖轩,原来他们是一对仇人的儿女,他们相互间都背负着上一代造成的血海深仇。 原来……给她设计了圈套,将她狠狠的算计了一把的那个人不仅仅是她的师父……难怪,她会被人误看成了“她”…… 不仅仅是她在“她”身边呆过,学习过,模仿过,而是即使她长相上随了林博,跟“她”之间还是存着某种天生的相像,只是因为认定了一个事实,所以被他们都忽略了。 风轻云淡中,林馨儿的思绪是汹涌澎湃。 于西成足足停顿了一圈念珠的时间,才开口道,“不错,事实就是这样。大小姐身体有疾,不能生育,她完全可以借假孕从外面抱回一个儿子,可是她偏偏要等着你的出生,不论男女,她说都是林博的孩子,她爱林博爱的是那么深……” “你呢?一个相府的管家,爱慕着自己的大小姐,明知没有结果,却帮着她一起行事,倒弄出这出偷龙转凤的惨剧。”林馨儿平视着于西成,道。 “死”前的夏语冰,人生就是一场悲剧,种下了一枚惨痛的种子,才有了今日的果。 可是,星瑶月瑶又是因“她”而死,这又该如何算? 于西成手中的念珠又静静的拨过了五颗。 他是爱慕大小姐,可是眼看着她被林博暗害,却没有能力救她,如果他提前去北疆,而不是等到宰相病逝后,情况是不是会好一些?毕竟碍于大人在,林博还会有所顾忌。 啪! 一串念珠被于西成用力揪断,圆滑的珠子滚落一地。 “夏语冰得罪了如太妃,她本该一死,是大小姐心软,才帮着多留了她几年性命,还替她留下你这个孽种,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就算不是大小姐将她接到林家,如太妃也会找其他人去做同样的事,但是,也只有大小姐会真心的待你!”于西成道,好似夏语冰母女受了大夫人很大的恩惠。 林馨儿承认,大夫人,她的娘是真的很爱她,但是在真相的背后,这种爱又是那么的变态。 撕扯掉假象做的外皮,内里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堪目睹,鲜血淋淋。 第五八七章 除了面对还能怎样? 第五八七章除了面对还能怎样? 以前的夏语冰是真的太弱了,所以在她侥幸活下来之后,才失了本性,疯狂的让自己变的狠辣,成为有一个生性扭曲的女子。 “呵呵,还确实是真心待我。”林馨儿还是风轻云淡的笑着。 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体内的刺痛,绝不亚于她当日断腿又废功,也不亚于她用毒术医腿疗伤经历的那三天。 所有人对她都很用心,她就是被人用心之后的产物,围绕她的算计从刚怀胎就开始了。 原来,两个被她视为娘亲的女人养育她都是别有心思,娘,原本高贵尊敬的称谓,原本是可敬可爱的人,现在让她用什么眼光去看待? 林馨儿抵靠在椅背上,感觉体力有些虚脱,但还是尽力保持着任何真相都影响不到她的随意神情。 这就是她的命运,避不开便只能坦然面对,除此,还能怎样? “早就知道养你就是养一个白眼狼!” 于西成见林馨儿竟然能够如此淡静的看待这件事,连一丝情绪的起伏都没有,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呵呵。”林馨儿站起身,“夺了人家的女儿,杀了人家的生母,这就是恩德?亏我还担了那么久的扫把星的名声,从出生就克死了二娘,克死了二娘的孩子,给林家带来横祸,如果没有你们这些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我也真拿不到这个称号,是不是这也要我再谢谢你们?” “你本不该出生,都是大小姐她……” “是你家大小姐过于痴情,爱屋及乌,但也没落个好结果,让我早早的成了没人疼的孤女。”林馨儿打断于西成的话。 好一个痴情的娘啊! 如果林博早先就知道其实她就是他所爱的女人的孩子,一定会给她铸造一个幸福的人生了。 可惜,他查实到夏语冰惨死的真相,却不知道还余下了另一层。 但是,现在知道了这个真相又如何? 让她亲眼看到过往的一切都是虚的,娘亲的爱是另一面的,师父的爱又是充满算计,这样就很好吗? 她现在宁可自己是林家一无是处的瘸女,最起码记忆中的那份母爱是纯真的,美好的。这样一巴掌全揭开,真够她去受的! 此时,她除了一声“呵呵”,还是一声“呵呵”。 故作冷酷无情的表面下,是怎样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顾大人,我想该知道的我已经都知道了吧?这里实在阴冷,我的腿疾受不了,要先出去了。”林馨儿道。 其实她的腿复原的很好,但是她需要一个借口离开,她的这副淡然之色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倾城知道林馨儿的腿受过重伤,自然相信她的话。 林馨儿先一步从来时的入口处离开,即使那个口已经封闭,但是对于熟悉各种机关的林馨儿来说,打开这样一个不算高级的密室之门不费吹灰之力。 密室里只留下顾倾城与于西成。 “怎样说,怎样交代,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于西成道。 顾倾城点点头,“好,我会遵守承诺的,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你送走。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存心想做什么,西门寅都失败了,凭你的一颗愚忠的心也翻不了什么天,不如去好好的跟你的主子安静的过日子,毕竟你们年纪也都不小,算得上是迟暮老人了。我不揭发你们,也只是不想让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老者被打扰,能够安度余生不比什么都好?何况,我认为,如果他的头脑健全,未必会认同你做的事。” 于西成绷着嘴没有说什么,但是闪烁的眸子证明他还在思考。 他藏在宫中,其实并不全是为了躲避林博派去的杀手的追杀,还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也就是他以管家的身份潜在宰相府的原因。 设计夏语冰,包括设计夏家都有他不可磨灭的功劳,敏锐的嗅觉让他知道,通过如太妃可以给这个朝廷埋下一颗沉重的种子。 他没有能力翻云覆雨,但是他可以像蛀虫一般去一点点腐蚀。 当年,先皇抢了西门靖烈的女人,如今,他就想让西门靖烈抢了太子看上的女人,这也就是他通过小桂子透露出西门靖烈对林馨儿有意的出发点。 而他又知道林馨儿是夏语冰的女儿,如果做的好,昔日埋下的种子就可以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 只是当他通过掌握的御花园的暗道,潜进锦阳宫,看到那个皇上被掉包之后,他意识到他的计划发生了变故,也嗅到了宫中要很快发生一场乱事的气味,所以他决定先脱身,避开,借故请辞出了宫,顺便去找真正的西门靖烈的去向。 因为西门靖烈本身就是他想对付的一个人,所以他要知道西门靖烈的下落,要亲眼看到他的结果。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被顾倾城发现了。 他真是低估了这个文人,竟然能查得到他。 他没有死在当年那些杀手的手中,却被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文官给控制了。 顾倾城控制于西成不需要多么费力,当他说出了一个地点跟一个人的名字时,于西成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这第一次让于西成对一个文人另眼相看,早就听说少年得志的顾倾城很有本事,没想到他的能耐这么大,除了知道他是前相府管家于西成的身份外,还知道他在去相府之前的真正来历,这个来历,就是当时的宰相大人也不知道。 “天不早了,休息吧。”顾倾城道。 不管怎么说,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老人,尊老的品性他是有的。 随后,顾倾城离开密室。 冷月当空,林馨儿站在一片花丛旁,花丛上落的雪被刻意拂了一地。 顾倾城知道,就算她再表现的镇定,她的心不可能真正平静的。 “走吧,去我的书房坐坐。”顾倾城提议。 其实,既然已经来了,他还真想让林馨儿留下来。 一个孤女留在一个男人的家中确实不太合适,但是他想,只要身正清白,林馨儿跟他都不会在乎这些繁枝缛节。 第五八八章 西门亥被送回京 第五八八章西门亥被送回京 “不了。”林馨儿拒绝了顾倾城的提议。 她想一个人走走,在这寂冷无边的夜里。 顾倾城目光微暗,点点头,“好,我送你。” “送我?不必了,在顾大人自己的家里,用不着爬墙。”林馨儿笑笑,纵身向墙边跃去,“只要我自己翻墙就够了。” 顾倾城有些尴尬的笑了,更多的是在配合林馨儿的笑。 不管怎样,只要她能笑下去…… “顾大人,谢谢你。”站在墙头上,林馨儿回头看向顾倾城道。 音落,身影一闪,再无影踪。 顾倾城苦笑着摇摇头,她谢他是真挚的,但是一声顾大人还是拉远了他们的距离。 也许,她的心里只有西门靖轩。 但是,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他们会怎样走下去? 所以,关于林馨儿的身世他只让她知道,她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在这个基础上,为了消除跟西门靖轩之间的隔阂,她依旧选择大夫人女儿的身份的话,这是她的决定。 只是,她会这么做么? 林馨儿向顾倾城道谢,是因为她知道顾倾城的意思。 但是顾倾城不知道的是,如果她的身世公布出来,比他料想的还要严重,她跟西门靖轩的关系也会超出他的想象。 因为,不只是如太妃策谋害了夏语冰,而是夏语冰又在做一场意图颠覆青辕王朝的绝地反击,并且杀了西门靖轩的生母。 虽然当时郑贤伦没有指出那个江湖中掳走他跟如太妃的人的名字,但是她能想的到,会是谁。 事实就是,当年的夏语冰没有被害死,而如太妃确实死在了夏语冰的手中。 这些问题,林馨儿不愿去想,又不得不想,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空旷的街道上游走,就像一缕孤魂。 “靖轩?” 在远远的街头另一边,林馨儿看到一个浓浓的影子。 虽然在深沉的夜色中,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但是只从一个身影,她就能断定是西门靖轩站在那里。 她对他是如此的熟悉! 黑影朝她走来,她也迎了上去。 “这么晚……”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但又同时停下,等着对方说下去。 但是,谁也没有再先说。 “我……” “你……” 停顿了片刻,又是一同开口。 两道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我刚去见过于西成。”林馨儿这次没有停顿,抢先说道。 “嗯,他说的那些话本王不想再提。”西门靖轩道,两眼直视着林馨儿。 这时,在她眼里,她只是一个知道他母妃做过的丑事的人,或者也只是个跟她母妃同谋的女儿。 这么看,他们也算是一条路上的人。 对于各自母亲做的事,过去已经过去,人都不在了,何必再翻出来。 “嗯。”林馨儿轻轻应了一声。 现在她跟西门靖轩站在一起讲话好僵硬,就像是陌路在说着跟他们恰巧都有关系的事。 如果他们没有这点关联,还有什么话可说? “是你杀死了东南?”西门靖轩问,在通往轩王府的密道出口,那片荒岭里,他看到了那具死尸。 本来,他没有事,不必去哪条密道口,但是他又看到了那份血书,当日林馨儿就是从那条密道带走郑贤伦的,她知道那条密道。 或许是担心林馨儿会通过那条密道潜进轩王府,虽然西门靖轩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担心从何而来,他还是通过那条密道走了出来。 一直走到了大街上,结果真的碰到了林馨儿,远远的就看到她有些失神的游走着。 对于那道笼在夜色中的浓浓的身影,他也能一眼认得出来。 似乎他真的对她很熟悉,超过对一般人的了解,这种熟悉已经成了本能。 “是我。”林馨儿点点头。 “如果找到西门寅,本王会将他先留给你。”西门靖轩道。 虽然他不记得跟林馨儿的感情,但是他还记得教武场的事,记得一个被人借教武场之手残害的女子。 如果是他身边的属下被人欺害,他也会替他们讨个公道。这就是做一个主子最基本要达到的要求,否则他就没有资格命令那些人为他出生入死。 “我把西门寅的命卖给婲言了。”林馨儿道。 “嗯?”西门靖轩眉头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夜色中,掩盖了西门靖轩脸上微乎其微的异样。 似乎又无话可说了。 “是林姑娘吗?”有人远远的问道,大概是认出另一个人是西门靖轩,所以不敢随意上前,但是又有要事,不得不开口试探着问。 林馨儿循声望去,夜里这么安静,有点动静她早就先觉察到了。 “你是,赵将军的属下?”林馨儿见开口询问的那个人旁边跟随的那一个人穿的是北疆士兵的兵服。 赵虎的人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是,卑职奉赵将军之命送小侯爷先一步快马回京,先去太子府没有见到林姑娘,故跟人一起出外寻找。”那个人立马拱手道。 “西门亥现在哪里?”林馨儿问。 当时她跟西门彻一起返京,西门亥丢给了赵虎,他的人获胜,完全可以一起带他回京,却先一步派人将他送回,八成是出了问题。 “刘成刘大人跟他一起留在京郊,小侯爷的状况不宜再劳顿,卑职只能在京郊处将他留给刘大人,独自来京城找林姑娘,小侯爷非要亲眼见到林姑娘不可。”那人回道。 “他受伤了?” “是,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卑职也不清楚小侯爷经历了什么,一路上小侯爷只要求见到林姑娘,其余一字不说。”那人道。 “好,我这就过去。”林馨儿不再停留,向淮安县的方向去。 刚迈出一步,回头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的西门靖轩。 “本王也去。” 西门靖轩见林馨儿询问他的意思,决定道。 毕竟西门亥也是他一直要找的人,只是落在西门寅的手中,寻起来还挺费劲,但是已经把西门寅都剿灭了,还是不见他的人,原来是早就落在林馨儿的手里。 二人一同跟着那个北疆的士兵来到了京郊的一所破房子里,先一步得到消息的西门彻已经赶到。 第五八 九章 我好悔…… 第五八九章我好悔…… “他只要见你。” 西门彻已经见过西门亥,但是只看到一个死气沉沉的人,无奈的他只得在外面等着林馨儿,见她来了,悻悻的道。 明明他是西门亥的堂兄,又是要做皇帝的人,于公于私,他们应该更容易接近,但是西门亥的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见不到林馨儿,便一直闭着死鱼一般的眼。 撩开那个破布门帘,林馨儿走进屋子,屋子的窗台上燃着一盏油灯,照着微弱的光线。 这是一处早已被废弃的小院子,屋子里的东西都破坏了,床榻半塌着,不能躺人。西门亥直接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件棉披风,是刘成的。 刘成见林馨儿来了,便起身离开屋子。 如西门亥所愿,屋子里只有他跟林馨儿二人。 微微睁开眼,西门亥见林馨儿走到他的跟前,眼睛稍稍亮了一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但是扑腾了几下手,没有一点效果,他还是像一截木头一样横躺在地上。 林馨儿蹲下身,将西门亥身上的披风撩开,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帮他盖上。 “是西门寅做的。”毫无疑问,林馨儿肯定的道。 “是,是,你说对了!”西门亥的声音很沙哑,带着满腔的恨意。 就算他还有一颗报仇的心,也再无能为力了。 林馨儿知道,西门亥所说的“对了”,不止指她现在说的话,还指她在围攻猎场的时候跟他说的话。 “我好悔……”西门亥抖动着唇,双眼混沌,又流出了泪。 他悔他一开始不相信林馨儿,他悔他做了东郭先生救了一匹狼,他就应该让西门寅死在他的那帮属下手中。 他的天资不够好,练武要比常人付出许多倍的努力,在淮安县,他没日没夜的习练,终于得到了武功上的一点提升,还被西门寅全部夺去。 “现在,你肯信我的话了么?”林馨儿问。 “我信你,可是西门靖轩毁了逍遥侯府,毁了我的家。” 西门亥此时是有多矛盾,他相信了林馨儿,可是还记得林馨儿跟西门靖轩曾有过的关系,包括这次战乱,也是他们相互合作的。 “逍遥侯府的毁灭是你爹咎由自取,就像如今的西门寅,是你爹一直被权势蒙蔽着眼睛,想要得到更多,但是为皇者只有一个,若是一直争来争去,天下何时才能太平,黎民百姓何时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比上,上面是还有皇上,比下,逍遥侯的身份也是天下人鲜有人及的,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受战事影响的百姓,你想想到底是谁错了。以一座侯府换天下太平,也值得。”林馨儿道。 在来的路上,林馨儿已经知道,是西门亥趁赵虎跟众人应战无暇顾及的时候,借用破影功的优势逃离开,所以才有了被害的机会。在逃走的路上,西门亥肯定也见识到不少了。 西门亥沉默无声。 一路上他是见到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这场战事各方都已经避免影响到人多的城镇,西门寅是不想在战后劳心伤神动用财力去收拾残局,赵虎也知道尽量保百姓的平安。 但是,那些位于山里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经此动荡,连本就贫瘠的家都没有了。 西门亥从小就熟读各种经典,立志做一个受人爱戴的好官,但是西门靖昱从各方考虑,只是让他做了一个闲散在家的小侯爷,落个一身清闲。 但是西门亥的初心还是在的,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心里很难受,如果不是他想要报仇的私心左右了他,他定不会亲自参与这场仗。 现在,他也成了残害百姓的一员,而自己也深受其害。 林馨儿从西门亥的沉默知道他的心底还存着良知。 西门靖昱狼子野心祸害了一家人,但是还养了一个心灵比较干净的儿子。 “你爹是自杀的,你娘是受惊过度而死,这都不是轩王下的手。”林馨儿想要让西门亥明白,其实所谓的仇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爹是死在西门靖轩的手里,我亲眼看见。”西门亥道。 那是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是你爹自断筋脉而死,为的就是造成被轩王亲手所杀的假象,这是他在自认为绝望的时候临死故意而为,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验一下你爹娘的骸骨,他们的尸首还是轩王找人埋葬的。”林馨儿道。 这些都是她在轩王府的时候知道的,西门靖轩一定不屑这么细致的给西门亥解释,但是她要趁着现在西门亥相信了她的机会给西门亥说清楚。 “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西门亥喃喃的道。 他一直要报的仇根本就不存在,他却为了报仇毁了一生。 “现在知道真相还不晚,放下仇恨,养好身体,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虽然逍遥侯有野心,但是他一直对你保护的很好,知道你能活的幸福,他一定会心安。”林馨儿道。 她知道该怎样说可以让西门亥增强求生的意识。 “我可以吗?”西门亥的视线一片朦胧,似乎看到了林可儿在笑着跟他招手,那是唯一令他心动的女子,想要娶为妻子的女子。 蓦地,西门亥的眼睛睁大,瞪着林馨儿。 “可儿……” “林可儿心肠歹毒,死有余辜!”林馨儿知道西门亥神情转变的原因,他还真的中林可儿的毒很深。 “不,可儿心肠那么好,当日是她向太师求情,才救了我爹。”西门亥忘不了,当逍遥侯府失火被翻出陈年旧案抓捕入狱的时候,所有人都对逍遥侯不管不问的时候,是林可儿给了他希望,那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子。 “凭她,凭太师府能救了你爹?你可知当时你爹犯的就是谋逆之罪,只不过是多年前的旧事罢了,只要轩王抓住不放往死里弄,他岂能活着回来?”林馨儿冷笑。 真不知道林可儿当时是怎么一副伪装的德性,恐怕林博都还不知道他的二女儿是怎么给他脸上贴彩的。 第五九零章 再抗群鹰 第五九零章再抗群鹰 幸好当时那都是她的算计,跟西门靖轩谈好条件放人,否则传出林博替逆臣西门靖昱求情的事,肯定会被朝中居心叵测的人抓住把柄参上一本。 明知道这是一滩浑水,林博避之不及,林可儿私下里还帮他往身上泼,真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好女儿! “忘了林可儿吧,她不值得你如此惦记。”林馨儿道,再多的话也无需多说。 西门亥仰面朝天的躺着,没有言语,好似没有生机。 他看错了西门寅,难道林可儿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吗? 恍惚间,他的眼前一片灰暗。 有人掀开帘子走进来。 西门亥的眼皮一抖,怔怔的瞟向来人。 是西门靖轩。 虽然林馨儿刚给他解释了西门靖轩不是他的仇人,可是西门亥还是感到了害怕。 “他这样拖下去不行,本王帮他调理一下。”西门靖轩走到西门亥身边道。 林馨儿站起身,将位置让开。 她知道西门亥是被人吸尽了功力,体质又弱还受到击打,要为他护体还是用本门的功力最好,有西门靖轩在就不必用她了,否则出同样的力效果却悬殊的很。 虽然西门亥害怕西门靖轩,但是西门靖轩要对他做什么,他也没有能力拒绝。 直到感受到西门靖轩传给他的力量,他才渐渐放下心来,知道西门靖轩是真的在救他。 大约半个时辰后,西门靖轩才停手,西门亥的脸色好了许多。 “王爷,西门亥就请你安排了。”林馨儿道。 她相信,西门靖轩不会将西门亥送进大牢。 西门靖轩看了眼林馨儿,走出了屋子。 屋外,西门彻跟刘成还在等着。 “今日的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西门亥在这场战乱中已经死了。” 屋内,西门亥听到了西门靖轩的话,百感交集。 他知道,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重新活着,不必再卷进逍遥侯跟三皇子的各种事情当中。 轩王皇叔是在给他机会。 西门亥无力的闭上眼,此时的他头脑还是一片混乱。 “是,侄儿明白。”对西门靖轩的话,西门彻不敢有什么想法。 “是,微臣遵旨。”刘成也拱手道。 公正廉明的刘大人也是很在乎他的身家性命的。 安排好一切,返回城中的时候天已经开亮。 附近有支哨声响起,像是鸟儿的鸣叫,但是熟悉讯号的林馨儿知道,这就是一种由人伪装的传递消息的讯号。 虽然相行一路,二人都没有言语,但是此时听到哨声,二人一同停了下来。 不多时,有人落在西门靖轩面前。 “属下参见王爷。” 林馨儿认出,这个人是欧北,刚在淮安县附近的山中见过的。 “有消息了?”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见西门靖轩并没有避忌她,也好奇着欧北带来了什么消息。 “是,人找到了,现在教武场。”欧北道。 “恩,本王这就去。”西门靖轩当即决定。 教武场,是一个敏感的地方,林馨儿杵在了原地。 “你可以跟本王一起去。” 林馨儿没想到西门靖轩会邀她,还能同行,林馨儿自然愿意,看来西门靖轩是有心让她见到什么人。 难道是西门寅? 林馨儿忍下疑问,跟着西门靖轩一起朝教武场的方向掠去,教武场位于城东,他们现在城西,过去的话要穿过城中,也就要途经靠近轩王府的地方。 半路上,西门靖轩停了下来。 这一次挡住他们路的是杨晨。 当杨晨看到一起同行的西门靖轩跟林馨儿时,目光不觉暗闪了一下。 王爷一宿不知踪迹,他就怕王爷又跟林馨儿搅在一起,结果真被他料中了。 明明王爷已经钟情梅夫人,明明王爷说跟林馨儿只是合作的关系,而且已经说过放弃了,可是结果……这林馨儿果然是有手段的! “有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如今大乱过后,时局不稳,王爷一宿不知何踪,属下不安,怕王爷身处不利。”杨晨道,说着还特意看了眼林馨儿。 在他看来,最大的不利就是来自林馨儿。 一个顶着官家小姐身份的江湖女子是很危险的。 这林馨儿周围的人比如整个太师府都遭到厄运,他可不要这种厄运一直缠着王爷。 跟着杨晨的眼神,西门靖轩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亲自接近林馨儿,看她跟西门亥相处的情形,站在屋外听着屋内他们的谈话,她一直都在帮着他化解西门亥对他的仇恨,而全无挑事之心,这跟居心叵测奸诈设计的印象相差甚远,跟他身上的那份血书里记述的反而很近。 就在此时,天上突然掠过黑影。 抬头看,正是一群鹰。 杨晨不知其究竟,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已经有所防备,在那群鹰向他们扑来的时候,灵巧的闪身避开,而杨晨显然不是鹰群的目标,站在一边不动也安然无事。 林馨儿不知道这群鹰是怎么经过训练的,反正它们寻找猎物的手段真的很厉害。 鹰群主要围攻的是林馨儿,对付这些会飞的嘴爪都锋利的动物有些棘手。 林馨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鞭,四下挥舞。 这把哑哥给她的软鞭原本放在她所骑的马背上的包袱里,跟随身物品一起放着,后来她被掳到七星山,就由西门彻替她保管着,直到再见到她后还给了她。 本来林馨儿不习惯拿鞭子做兵器,但是后来想起了西门靖轩腰间的软剑,灵光一现,便把鞭子也缠在了自己的腰间,这样可以在麻痹敌人的时候自己也可以随时取出来用,相比于沉重的长剑来说,鞭子轻便许多。 就在林馨儿用软鞭抵抗那些鹰的时候,西门靖轩也抽出了软剑,二人一起迎战猎鹰,挥舞着软质的兵器,远远望去,颇像是情侣功法,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一次鹰群的任务没有按期完成,个个都被抽打的掉了不少毛,但也不是无功而返。 几只厉害的雄鹰在逃离前还合力把林馨儿的裤腿啄破了。 正是那条曾受过伤的腿。 第五九一章 喜脉 第五九一章喜脉 西门靖轩再次看到了腿上的斑斑疤痕,都是毒医留下的结果,过去了半年,还是那么明显,仿佛刚刚落下一般,不堪目睹。 去北疆前,西门靖轩是把那半瓶给芷棋夫人用过的涂抹疤痕的药还给了林馨儿,但是林馨儿没有用。 没有了楚一天,想要炼制出一些好药也很不容易,林馨儿觉得自己的腿在暗处没必要用药,便先留下来,何况那半瓶药也不够将腿上的伤疤全部涂抹掉。 西门靖轩感觉自己的心跟着揪了一下,他想他可能是被那彻底毁了皮肤的伤痕惊到了。 不止西门靖轩,就是杨晨也愣愣的盯着林馨儿的腿半天回不过神。 如果单看那半条腿,不看人,一定以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腐尸。 用毒术医腿的事杨晨是知道的,现在亲眼见到,再去看林馨儿,让他这个大男人也惊的心凉。 伤腿裸露在空气中,任凭寒风吹打。 林馨儿没事儿似得,将软鞭收好,只是低头看看这残破的衣衫,走在路上是有些不雅。 “先回轩王府。”西门靖轩收起软剑,道。 一把扯住林馨儿朝轩王府而去。 杨晨回过神,愣愣的看着二人在前方的背影,这是……王爷又带着林馨儿回府了? 听下人说王爷回来了,正吃早饭的梅夫人赶紧将丫鬟手中的饭碗推开,躺回被子里,做出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 好半天不见西门靖轩来看她,梅夫人躺不住了。 就在这时,听到打探消息的丫鬟匆匆跑来说,“夫人,王爷是带着王妃回来了!” “什么王妃?”梅夫人的脸色立马变了。 “是……是……”丫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紧跪下,“夫人恕罪,奴婢说错了,是王爷带着林馨儿回来了。” “是她呀。”梅夫人的神情缓和下来,好像不觉得是什么事,“你也是伺候了她一些日子,情急下说错话也情有可原,看来你也是个念主的人。” 这个丫鬟叫碧儿,林馨儿住在墨雅轩的时候一直是她侍奉左右,所以当看到林馨儿的时候,不由的就又以王妃称呼,差点忘了,那个王妃已经成为过去,眼前的这个才是准王妃。 见梅夫人没有责怪,碧儿稍稍松口气,连连致谢,“奴婢谢夫人大恩。” 梅夫人的态度也让旁边的丫鬟另眼相看,暗想真是个和气的主子,若是换做他人,肯定免不了被责罚,这可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你先下去吧,看看王爷带林姑娘来有什么事。”梅夫人吩咐碧儿。 她的这一招足够碧儿对她心存感激了。 “是。”碧儿赶忙下去。 随后,梅夫人也把旁边的丫鬟支走了。 屋子里没有人,她才变了脸色,这是最基本的态度,她得遵守。 梅夫人用力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怎么可能?照给她药的人说,西门靖轩此时就算不那么的厌恶林馨儿,也应该很排斥林馨儿,怎么还会将林馨儿带回王府? 难道是那个女人在吹牛,欺骗了她当日的付出? 梅夫人越想越坐不住,起身要去亲眼看个究竟。 如果药效没有发挥作用,而被轩王知道她做过手脚的话,她会死的很惨。 她可不要死,她还要亲眼看着西门痕那对狗男女的下场,她若死了,他们岂不是更无忧快活了么? 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来到了芷棋的院子里。 芷棋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跟前的女子,半天回不过神。 “去把你的棉衫给她找一套换上。” 听到西门靖轩的话,芷棋才打了个颤,赶忙道,“是。” 然后也不用灵芝,自己去办了。 很快,芷棋拿着一套崭新的衣衫走来,每年换季的时候,王府里都会给夫人做新衣,但是芷棋比较节俭,旧的能穿的时候,就不穿新的,所以今年的新棉衣一直放在衣柜里,碰都还没碰。 “谢谢。”接过衣衫,林馨儿不忘道谢。 “本王先去教武场,你换好后过去就是。”西门靖轩没有停留,说完之后就走了。 林馨儿换的也很快,不多时就收拾好了。 “林姑娘,有三皇子的消息吗?” 就在林馨儿准备要走的时候,芷棋开口了。 林馨儿以前听西门靖轩说过,芷棋背后有两批人,一批是西门痕,另外一批就是西门寅了。 现在,芷棋开口跟她询问起了西门寅来。 西门寅落荒而逃,芷棋在轩王府也是惶惶不安的吧。 “没有。”林馨儿简短的回答,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芷棋。 “哦。”芷棋应了一声,双手搭在小腹上,垂下眼睑。 这有点像…… 林馨儿想到师父一开始生病的样子,那时的天也是这么冷,由于身体变形略显臃肿,原本合身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显出丰满之态。 那时的师父也像芷棋这般能随意走动,只是步伐比平日慢了许多。 北疆一行,林馨儿知道师父当时是在装病,可是装什么病能让身体真的发生变化? “芷棋夫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想到此,林馨儿问道。 芷棋夫人面色一僵,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愣了片刻,才慌乱的道,“没有,我很好。” 芷棋的这种表现更让林馨儿相信,她确实有事,可是自己的身体有了问题,为什么不敢说? “你呀,好歹也是轩王府的夫人,有什么事的话尽管跟下面的人开口,他们也不敢不理会你。”林馨儿走到芷棋夫人跟前,拉起芷棋的手。 “谢姑娘关心,我知道的。”芷棋赶紧将手抽回,笑笑道。 就趁拉手的工夫,林馨儿已经摸到了芷棋手腕上的脉搏,跟随着楚一天不仅略懂一些简单的药材,对脉象也是知之一二的。 喜脉,芷棋竟然是怀孕了。喜脉是最基本的脉象之一,虽然之前林馨儿没有把过,但是那明显的脉象特征让她一下就断定出来了。 林馨儿暗暗惊讶,很显然孩子不是西门靖轩的。 第五九二章 三个女人的混战 第五九二章三个女人的混战 林馨儿也没想到芷棋会怀孕,敢怀孕,她也是以为芷棋有了什么其他的症状才想试着探一探,结果探出了一个轩王府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芷棋掩饰,林馨儿也不再说什么,准备离开。 芷棋的情况像是电闪一般打在她的心间,仿佛有什么突然被照亮了。 林馨儿知道,那是关于她的师父,她的亲生母亲身上的问题,当时她为“她”的病况焦急万分,也亲自探过“她”的脉搏,紊乱无章,就连楚一天也“束手无策”,不过凭楚一天的医术,什么样的情况做不到?就连西门靖烈都会使出假病这一招。 林馨儿沉着一颗心往外走,迎面撞上了梅夫人跟碧儿。 原本碧儿远远的躲着,悄悄的注意芷棋夫人这边的情况,见梅夫人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陪着梅夫人进来。 如今梅夫人在轩王府的地位不一般,进个夫人的院门,通禀也不用。 “听说林姑娘来了,好久不见,过来问候一下。”梅夫人柔声道。 她还是那副盈盈弱弱的样子,不过在牢里也是真受了一回罪。 这点让林馨儿稍稍高看她一点,最起码没有被西门寅利用,背叛了西门靖轩。 难道她是真的爱上了西门靖轩? 梅夫人说好久不见,当然不是,最起码她们刚在宫里见过的。 但是林馨儿没有多说,微微的点了点头,保持最基本的礼貌,这也是两个人在底蕴上的较量。 “夫人刚刚出狱,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不必劳碌,我只是路过来换件衣裳,由芷棋夫人照应就是了。”林馨儿道。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衣裳? 梅夫人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林馨儿。 王爷带她来是为了换衣,这件事让人听来便多了不少的暧昧。 林馨儿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知道善妒的女人不好,自己也不想做一个善妒的女人,如果梅夫人是用正常的手段博得了西门靖轩的另眼相看,她也就只能怪西门靖轩抵不住诱惑,见异思迁,或者连见异思迁也算不上,毕竟梅夫人先她一步嫁进轩王府,按规矩也是轩王的女人。 可是,梅夫人的手段实在恶劣卑鄙,这是林馨儿容不下的。 痴情毒,痴情一生,是不是痴情的那个女人死了,中毒的人就会放掉这段“痴情”,回归正常? 林馨儿想,如果是这样,她不排除会亲手杀掉这个女人。 林馨儿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现,可是由于心虚,梅夫人站在她的面前怯意挡不住的升起,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你怕我?”林馨儿故意问,向前逼近一步。 “是啊。”梅夫人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掩饰道,“你那么厉害,让我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自叹不如。” “梅夫人岂能这般说?你好歹也是月华国的公主,也结识几个外人,怎能说没有见过世面?”林馨儿意有所指。 既然梅夫人怕,她就要让她怕的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芷棋也知道梅夫人最近变了好多,人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安静,但是说的话比以前多了不少,也许这就是人正受宠风头高吧。 可是芷棋想不明白,轩王怎么会真的看重梅夫人,之前她怀疑是轩王在用什么计策对付敌人,可是后来直到现在看,轩王好像是真的爱护着梅夫人。 避开林馨儿的目光,从林馨儿的肩头偏侧望去,梅夫人正好看到了芷棋,正用一种异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可恨的女人! 梅夫人的怯意被恨意代替,眼睛向下看,落在了芷棋的肚子上。 由于天冷穿的厚,加上芷棋很小心的掩盖着,府里的人也不做多想,不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 可是梅夫人不同,她本来就记恨着被她撞到的事,观察注意的也就更细,想到的也就更多。 看看恨的牙痒的芷棋,再看看为之生怯的林馨儿,梅夫人升起了一个念头。 “若说见世面,我是比不上林姑娘,也比不上芷棋夫人。”梅夫人说着绕过林馨儿,向芷棋走去。 林馨儿现在虽然很想杀掉梅夫人,可是她也清楚这不是鲁莽的时候,何况西门靖轩还在教武场等着,不知道见什么人,所以她不打算在轩王府逗留,决定抬脚离开,先将梅夫人晾到一边。 “啊——” 林馨儿前脚走,梅夫人后脚就大叫一声,身形不稳的向芷棋撞去。 林馨儿身怀绝技,梅夫人不敢碰,但是对芷棋她可是有把握的。 当一个人选择让自己坠入深渊的时候,她看到的抓到的一切都带着深渊底部的阴气,梅夫人就是这样,她已经走到了阴险算计的队伍当中,她便满脑子都是种种不耻的想法。 听到梅夫人尖叫的时候,林馨儿根本就不屑回头,但是紧跟着听到了芷棋的惊叫,接着好像痛极了,一口气出不来,叫声嘎然止在喉中。 知道芷棋怀孕的林馨儿暗叫不妙,赶忙返回,等她赶到芷棋身边的时候,芷棋跟梅夫人摔在一起。 芷棋趴在地上,梅夫人压在她的身上。 “夫人!”碧儿跟灵芝都紧张的叫着,手忙脚乱的上去扶。 但是梅夫人好像很重,碧儿跟灵芝俩人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拽起来。 两个丫鬟慌了神,林馨儿可是看的明白,梅夫人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芷棋的腰,怎能被人轻易的一下拖起来? 林馨儿俯身,揪住了梅夫人的头发。 不需用多大的力,梅夫人就忍不住扯着头皮的痛,跟着往起抬头。 趁着梅夫人上半身抬起,林馨儿手一松,扳住她的肩往起一提,往旁一丢,梅夫人便从芷棋夫人身上“滚”开。 “夫人!” 碧儿叫着去照看梅夫人,灵芝则去照看自己的主子芷棋。 芷棋已经昏迷了,林馨儿将她稍稍扶起,就看到她的身下印了一滩血,染透了厚厚的棉衣。 灵芝刚要惊叫,被林馨儿挥手挡住了嘴。 但是,虽然拦住了灵芝的叫声,可是地上的血跟芷棋发生的状况是掩饰不住的…… 而那边,梅夫人已经气喘吁吁的含着委屈吟着热泪指责林馨儿道,“林姑娘,你是被王爷先废掉的,跟我无关,你怎能这般对我?” 第五九三章 怎样的一个妖孽? 第五九三章怎样的一个妖孽? 转头,林馨儿向梅夫人射去一束凌厉的眼神。 “救救我……”芷棋不知何时恢复了知觉,微睁开双眼见自己正被林馨儿扶着,伸手便搭住了林馨儿的胳膊,虽然无力,但乞求之意已然明显。 芷棋知道自己出事了,跟前唯一有希望能够救她的就是林馨儿。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啊?” 另一边,负责侍奉梅夫人的碧儿也在焦急的叫着,梅夫人除了委屈的质问林馨儿之外,斜躺在地上,起不来。 她这次是真的起不来。 原本她确实是想指责自己撞上芷棋是被林馨儿推的,林馨儿可是武功高手,轻轻的拨拉一下,她们这些弱女子就受不了。 结果,她趴在芷棋身上,用力的压着芷棋的肚子的时候,林馨儿真的将她甩到了一边,那一摔着实摔的她不轻。 这让梅夫人更能够义正言辞的咬定自己是被林馨儿故意害到的。 “发生了什么事?”前院的杨晨听到动静赶来。 “求求你,救救我……”芷棋的声音不大,在林馨儿看来只是唇在微微的张合,但是她看懂了芷棋的意思。 她不是圣母,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她凭什么要救一个曾经暗暗的对自己动过手脚的女人? 虽然后来,芷棋通过补救将弯月匕首还给了西门靖轩,但是毕竟她不是一个纯粹老实的人。 但若说老实,她们当中的谁能算得上? “血,好多的血!”灵芝虽然没有大声叫,但还是忍不住的低声惊道。 顺眼望去,芷棋下身的血越来越多。 林馨儿知道,这还关系到一个还未出生的无辜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跟她一样的不幸。 不再多想,林馨儿抱起芷棋便要离开。 “你要做什么?”杨晨挡住林馨儿的路,态度很明显,就是不准林馨儿随便带走芷棋。 “我要带她去找大夫,杨管家请让路。”林馨儿冷声道。 “杨管家,快救救夫人,她怕不行了!”灵芝焦急的恳求道。 “她是轩王府的夫人,我们轩王府会负责,把人给我。”杨晨道。 谁知道林馨儿要带走芷棋夫人做什么,身为轩王府的管家有必要保护自己府上的夫人。 “交给你,你行吗?” 不能说林馨儿眼高看不起杨晨,要是真等他们找来大夫,或者是让杨晨亲自带着芷棋去找大夫,速度上肯定比不过林馨儿,时间多拖延一下就是一份性命。 而且,芷棋莫名其妙的怀了孕,更是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的,谁知道其中藏了什么事。 这一定也是芷棋求她的一层意思。 林馨儿果断迅速的避开杨晨,带着芷棋直接掠墙离开轩王府,杨晨想追,但是追不上,只得先折回去照看梅夫人,另外派人去查询林馨儿跟芷棋的下落。 林馨儿知道,京城里轩王府的人到处都盯的紧,一边走一边寻思着该去哪个医馆。 林馨儿要带芷棋去最近的一家医馆,芷棋无力的扶着林馨儿的胳膊,虚弱的道,“不要……去医馆……去……去找……二皇子……” 林馨儿心里一个咯噔,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芷棋,见她说完话后又晕过去了,左右看看,向她曾意外碰到西门痕的那处民居掠去。 林馨儿循着当初的记忆,找到了碰到西门痕的那个院落附近,她想当时西门痕一定也是刚刚离开属于他的一个什么地方后无意中碰到了正骑马从太师府奔回轩王府的她。 果然,刚到了那片地方,林馨儿就觉察到了异样的眼睛。 “你看到了,芷棋出事了,她让我带她来见你的主子,顺便你们的人赶紧去找个大夫来。”林馨儿对着无人的空气道。 “林姑娘,请!” 不多时,就有人现身,给林馨儿引路,将她们二人带进了那所看起来很普通的无名大宅。 引路的人正是无情,待林馨儿进了宅院后,他便去找大夫了。 “怎么回事?” 宅院里,西门痕待林馨儿将芷棋放好在床榻上后询问。 “你自己看不出来吗?”林馨儿不相信西门痕看不出个所以然。 要是杨晨一下看不出来也罢,毕竟芷棋怀孕是没人能想到的秘密,当然除了梅夫人……虽然林馨儿不知道梅夫人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有今日的举动就说明她一定是知道点内情的。 而芷棋指名要找西门痕,西门痕岂能跟这件事脱离责任?林馨儿不信。 “人我给你带来了,后面的事你去处理,我还有事,走了。”林馨儿还惦记着去教武场。 将芷棋带给西门痕,就算是救了她,至于她腹中的孩子,便看其造化了。 林馨儿也相信,既然西门痕敢跟芷棋鼓捣出这种事,必然也会想好处理的办法,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 只是林馨儿想不通,西门痕怎么会真的跟芷棋搞在一起? “先不要跟皇叔说。”西门痕紧跟着道。 瞒着西门靖轩?林馨儿要考虑一下。 “不要把芷棋有身孕的事告诉皇叔,你知道这对芷棋是个麻烦,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西门痕很难得的一次跟林馨儿一本正经的说话。 “对芷棋是个麻烦,对你就不是么?这好像不是一个人情的事。”林馨儿道。 既然要谈条件,就要拿出商人的样子。 “她是因为我才惹了事,我得帮她。”西门痕看向芷棋。 昏迷中的她听不到任何谈话。 不管西门痕跟芷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时在林馨儿的眼里,西门痕没有了往日的不羁,一本正经的像个有担待的男人。 “那孩子不是你的,难道是西门寅的?”林馨儿脱口问,这只是她跟着西门痕的话产生的一个直觉,究其原因还是未知。 在她看来,西门痕跟芷棋有染不可思议,西门寅跟芷棋有染更不可思议。 但是,西门痕深深的看了眼林馨儿,眼底是对她敏锐判断的赞赏,随之点头,便是对她所说出的答案的肯定。 “真是西门寅?” 林馨儿想到了刚刚见过的西门亥,再看看躺在床榻上的芷棋,那个仅留给她的一身白衣温润儒雅平易近人的三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妖孽化身? 第五九四章 你是个狠心的母亲 第五九四章你是个狠心的母亲 西门痕转头看了眼芷棋,没有吭声。 无情带着一个老大夫赶来。 林馨儿本想先走,但是正好大夫来了,也就决定再等一下看看诊断结果。 三人站在屋外,等着消息。 不多时,老大夫从屋子里走出来,对西门痕拱手道,“公子,老朽已经尽力,大人无恙,只是那孩子……” 显然,老大夫也将芷棋当成了西门痕的女人。 “知道了。无情,去拿诊金。”西门痕吩咐无情之后,又对老大夫道,“大伯,您这么大年纪定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上诊金之后,自己好好走路,千万不要磕碰了,否则您老怕是吃不消。” “是是,老朽明白。”老大夫接连点头,其实这份诊金他也不想赚,但是他不得已的被人“请”到这里,只得做事,好在这家人还算客气,他只要拿到诊金闭口就是了。 在京城这个复杂的地方做事,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林馨儿趁西门痕跟老大夫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屋子。 芷棋已经醒来,面朝上躺着,两眼睁的很大,但是无神。 觉察到有人进来,芷棋的眼睛动了动,看到林馨儿,微微亮起一点光泽,“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也没抢救下你的孩子。”林馨儿道。 她有些失望,如果不听芷棋的话,直接将芷棋带到大夫跟前,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谢谢你把我带离轩王府,没有让人发现……”芷棋真正的谢意在此。 她知道,如果她有了身孕的事被揭穿,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她的命怕是也没了。 她真是个怕死的人,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的爹娘,她还想着他们一家人团聚,可是如今西门寅已经没了下落,也不知道她家人可好? 芷棋的眼角滑出两行泪。 “孩子没了是你们无缘,以后还会有的。”林馨儿误解了芷棋伤心的意思。 “他是个孽种,我不会为他悲伤的。”芷棋道,“没了更好,我早就想拿掉他的,是二皇子……” 是二皇子说孩子是无辜的,身为母亲不能举手就要了他的命,他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结果发生了西门寅的事,京城里一片忙乱,那边皇上还说要禅位给太子,可谓朝廷正动荡,就在此时,芷棋发生了意外,西门痕一时无暇应对。 “你真是个狠心的母亲。”林馨儿道。 她想到了如太妃,能够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不闻不问,任凭自己的女儿“死”在她跟前,就算她临终忏悔了,可是铸成的错却无法弥补。 可是她自己呢?一直以为她有个温柔疼爱她的母亲,结果…… 林家的大夫人是真的爱她,可是这爱又建立在了狠辣的基础上,一手促成了她与她的亲生母亲如今兵戈相见的局面。 林馨儿不想再理会芷棋,含着愤怒,转身就走。 “我是不会为他生下孩子的,他是天下最邪恶的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带着邪恶的种子!”芷棋用尽力气大声道。 她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怀下这个孩子的,是羞辱是欺骗是要挟! 西门寅毁了她。 “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不为人所用,何来如此?”林馨儿顿步,回头问。 这就像是林可儿,如果她不在暗中与人勾结,做出恶事,怎会丢了命? “你以为我想被人指使着去冒险做事吗?我只是一个小宫女,一个侥幸在八年多前的宫乱中活下来的小宫女,我的本职是侍奉皇后娘娘,我只想将皇后娘娘侍奉好,在宫里安稳的过日子,结果皇后娘娘却把我赐给了轩王做夫人,我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意是好的,她替她喜欢的丫鬟安排了个令人羡慕的归宿,也在向轩王示好,可是,这条路我走不起,但我又无法拒绝。如果不是要踏入轩王府,我怎能会被人盯上?怎能会被人拿我爹娘的命来要挟?!” “你是说西门寅拿你爹娘要挟你做事,那么西门痕呢?”林馨儿问。 此时她不禁好奇,想要从芷棋的口中知道一个不为人知的西门痕。 “知道我要去轩王府,二皇子从未要求我做什么,反而还在指点我帮助我。”芷棋道,“二皇子是个好人,他知道我爹娘被人抓走,一直在帮我寻找,只要救回我爹娘,我便解脱了,可是现在……” 芷棋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哗哗的流出来,想到爹娘,她就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她一直尽力让自己往好处想。 林馨儿明白了,芷棋的泪是为她的爹娘而流。 芷棋能够为她的爹娘流泪,而她呢?为林博的下落不明流泪?她做不到。为她娘流泪?她也流不出来了。 “好了,不要哭了,哭多伤身,你爹娘见了也会心疼。”西门痕走进来道。语气中又似那般的轻飘。 “主子,轩王快要寻过来了。”无情刚把那个大夫送走,就发现了轩王的人在行动,已经靠近这片宅院,赶忙返回禀报。 “这么快?”西门痕眉头微蹙。 林馨儿还说西门靖轩在教武场等着她。 “他怕是因乌梅来的。”林馨儿咬咬唇道。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只能是事实。一定是杨晨将轩王府的事传给了西门靖轩,西门靖轩得知乌梅受了伤,才命人加紧巡查的。 她知道,她摔乌梅的那一下,就算没骨折,凭乌梅的体质,没个十天八天的也做不到行动自如。 她没有一下对乌梅下狠手,是想知道现在西门靖轩中痴情毒的情况,会不会因为乌梅让他们二人的关系僵化,会不会因为乌梅遭遇不测而让他性情发生变化,让他因“爱”生恨仇视一切,如果这样的话,便得不偿失了。 还是留下一个正陷进人为的“爱意”中,但还保持理智的看待问题的西门靖轩好,让这个理智一直维持到寻到解药。 “这个乌梅真是留不得了。”西门痕道。 在大夫为芷棋诊治的时候,林馨儿已经告诉他在轩王府发生的事,那个乌梅歹毒的心肠是越来越显露无遗。 第五九五章 这是一种煎熬 第五九五章这是一种煎熬 “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林馨儿道。 离开京城,远赴北疆,所有的可能她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到一个乌梅能够改变了她跟西门靖轩的关系。 “她是冲我来的。”西门痕道。 当林馨儿跟他说乌梅摔倒后故意压着芷棋不肯起身时,他就知道了原因。 看来,西门寅那晚做的事并不完全严密,或许他也是故意借用窗外的耳朵放出了点风声,反正打的是二皇子的旗号。 “冲你?”林馨儿盯着西门痕,脑子跟着转了好几个圈儿。 旁边,无情忍不住的催问道,“主子,我们现在转移到哪里?” “不用转地方,这件事总得有个解决。”西门痕说着,抬步向屋外走去。 西门痕一直走到宅院大门,亲自将门打开。 西门靖轩正站在门外,一旁的属下手中羁押着刚来诊病的老大夫,老大夫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看到西门痕,哆嗦着道,“公子,您的诊金老朽收不起,还给您。” 那厚厚的一叠银票还在他的怀里塞着,若不是被人控制着双臂动弹不得,他早就亲自掏出来还给西门痕了。 西门痕走到那个老大夫跟前,伸手从他的怀里取出了那叠银票,厚厚的一叠在手中拍打了一下,“确实,难为你了,这诊金我收回了。” 如果还留在这个老大夫手里,肯定会让他做恶梦的。 “王爷,请!” 收起银票后,西门痕很恭敬的对西门靖轩道。 属下收到西门靖轩的眼神,将老大夫松开,老大夫见西门靖轩是真的要放了他,赶紧颠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跑了。 这就是好说好商量。老大夫是一个最简单的证人,西门痕见到他二话不说就认了,西门靖轩再留着老大夫也没用,皇家的事没必要扯着一个老实的平民不放。这件事上,两人都爽快。 西门靖轩独自大步走进院内,林馨儿正站在屋门口。 “你真是一回到京城,就免不了有事。”西门靖轩淡漠无情的目光盯着林馨儿,“本王好心带你去轩王府换个衣衫,你就把本王的夫人给伤了。看来,你做的事要比跟随本王去教武场还要重要。” 这口气,这神情,就好像她初进轩王府时的冷漠,而林馨儿的心却无法像当初那般的宁静。 看着西门靖轩,林馨儿微微的笑着,“王爷究竟是为梅夫人而来,还是为芷棋夫人而来?” “伤了梅夫人你难辞其咎,帮助芷棋逃匿你也同样罪不可恕。”西门靖轩道,虽然面色无波,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急剧的压迫感。 “不管你怎样去想,我都不会怪你。”林馨儿的面色也是平静如水的,那是一种安逸的恬静,但两眼中浓浓的悲伤像是聚在湖底的漩涡,隐忍着不肯打破湖面上的平静。 “是么?” 淡淡的两个字,西门靖轩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眼底,或者对她的悲伤根本就无动于衷。 “是的。”林馨儿莞尔轻笑。 靖轩,你一定不知道,我还欠了你母妃的一条命,谁让夏语冰是她的亲娘呢,就算她不认,也且不论上一辈的恩怨究竟谁是谁非,单是这笔血债跟她也脱不了干系了。 “那就让本王亲眼看到。”西门靖轩咻的拔剑而出。 软剑发出震耳的蜂鸣,剑刃抵在林馨儿的脖颈。 林馨儿微仰着下颚,任凭剑芒寒意逼前。 四目相对,难以言表。 “西门靖轩,受死去!” 一声怒喝,打破了院内的沉寂。 音落,西门靖轩的软剑已经偏移,虽然只是寸许,但足够林馨儿随着一道强劲的拉扯避开。 “皇甫大哥!” 林馨儿被皇甫燕冲拽到一边,而皇甫燕冲根本不理会林馨儿的叫声,折回向西门靖轩连甩两枚飞镖。 镖镖直冲西门靖轩的脸面,但都被西门靖轩挥剑打开。 远攻不得,皇甫燕冲腾空跃上前,与西门靖轩展开近攻。 面对徒手的皇甫燕冲,西门靖轩也不屑挥剑迎击,轻巧的旋了个圈儿,软剑已经收回腰间。 “不要打了!” 如今的林馨儿已经不是失去功力虚弱的时候,一个飞跃便插入二人之中,双向挥掌,将缠斗在一起的二人劈开。 皇甫燕冲怕伤到林馨儿,及时后退,西门靖轩也没有执意向前,随着林馨儿的那一掌向后退了一步,站定,漠然的看着二人。 “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负心的混蛋?你下不了手,我帮你要了他的命。”皇甫燕冲怒道。 当日将林馨儿交到西门靖轩的手里,是为了让馨儿得到幸福,结果他刚追随回到京城,一路寻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西门靖轩为了府里的夫人剑指馨儿! “伤了梅夫人你难辞其咎,帮助芷棋逃匿你也同样罪不可恕。” 这是皇甫燕冲亲耳听到西门靖轩说出的话,令他无比震撼,当看到西门靖轩真的拔剑指向林馨儿的时候,他登时就怒了。 “不管你怎样去想,我都不会怪你。” 听到馨儿如此说,令皇甫燕冲很心疼。 不管西门靖轩究竟是否真要杀林馨儿,这样的举动都是无法让他容忍的,刀剑无眼,他不会让馨儿用自己的安危去赌。 这绝不是他眼里的那个深爱着馨儿的痴情男人。 “皇甫大哥,靖轩不会真的杀我的。”林馨儿拦住愤怒的皇甫燕冲。 西门靖轩漠然的目光微微的闪了一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当他剑指林馨儿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还要感谢皇甫燕冲,是他的现身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只是想要印证那份血书的内容,想要知道他们的感情之前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过,有过又有多深?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选择,如果选错了,就会酿成巨大的错误。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在尽力克制着对梅夫人的“爱”的那种隐忍力需要多大,而去另眼看待一个他此时不喜欢的女人又是需要多强的理智。 这种令身心疲惫的感觉要比仅是身体受到伤痛要煎熬难受的多。 “就算他不杀你,他也已然该死。”皇甫燕冲止不住的怒意。 其实他的怒意有相当一部分是由悲伤转化的。 林馨儿留给他的书信他看到了,在北疆他足足大醉了三天三夜,最后睡倒在冰天雪地里,身子被新下的雪掩埋。 是萧义山命人将他从雪地里挖了出来。 酒醒后的皇甫燕冲返回到北疆圣宫亲手将圣宫毁于一旦,将他们幼年的记忆亲手埋葬。 然后,皇甫燕冲决定追回京城。 结果刚到京城就听闻林馨儿从轩王府伤了梅夫人带走芷棋的消息,然后就是西门靖轩的人在四处搜寻。 跟着西门靖轩的足迹,皇甫燕冲找到了这里。 西门靖轩的举动激怒了他,又他一直未散去的悲愤又开始重新发泄。 虽然皇甫燕冲自己也受了蒙蔽,但是他更心疼林馨儿,不想让馨儿再受伤,哪怕她的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 “皇甫大哥,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林馨儿拦着皇甫燕冲,不让他冲动的再跟西门靖轩交手。 他们二人交手会让她很为难。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们还是在做戏,就算做戏刀剑无眼,他也不能做的如此过分。当日他为了设局肯自残,我敬他,今日就算他是为了设局伤你,我绝不会允许!何况话都说的这么明白,哪里有半点设局谋略的样子?西门寅已经成了逃匿的老鼠,北疆的精兵已经将他的势力捣碎,还用得着继续做戏么?你此番回到京城不就是为了解决了事情恢复正常?可是正常在哪里?!”皇甫燕冲怒道。 “是,不正常,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林馨儿自嘲的笑笑。 “馨儿!” 皇甫燕冲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知道了真相的他明白了她的心被伤的怎样的千疮百孔。 他一个男人还受不了需要借酒麻痹,馨儿却要在被废掉武功后装作浑然不觉似得继续做事。 “不如有什么话你们私下去说?我这里还有一摊子事要解决。”一直没有动静的西门痕站在一侧冷不丁的插口道。 “跟我走!” 皇甫燕冲一把拉住林馨儿,他要带她走,他不会留下她让她去面对西门靖轩的那把冷冰冰的剑。 跟随着皇甫燕冲的力,林馨儿的身子向前倾,同时回头,望向身后的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能一言不发的站在她的背后,给她与皇甫燕冲说话的机会,她就知道他并没有盲目的“爱”上梅夫人,就算他的痴情毒已深,她也还有机会。 有机会吗?其实她也不确定当西门靖轩知道了他们各自母亲的恩怨仇恨时,会不会不受影响,只把他们各自当成与之无关的独立的人?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有所隐瞒,等她先安抚住皇甫燕冲后,就找机会告诉他。 即使万般不舍,林馨儿还是顺从的跟随着皇甫燕冲离开了。 第五九六章 杨晨受迫 第五九六章杨晨受迫 没有轩王的旨意,候在院外的属下们没有阻拦,待二人彻底离开之后,为首的那个才走进院内,向西门靖轩单膝下跪,“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事情发生之后,主子没有命令,他们可以不动,但是当有人闯进王爷的地盘时,当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们没有起到守护的作用,没有防备到来人,就是他们的失职。 如果不速之客对王爷的杀伤力极强的话,王爷岂不是因为他们的失职陷入危险?所以,他们不止该罚,甚至该死。 “各领五十大板。”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道。 虽然他庆幸皇甫燕冲突然出现化解了僵局,但是属下失职是事实,不能不罚。 “是。”属下毫不犹豫的回道,起身,退下。 关住院门,院内便只留下西门靖轩,西门痕,无情,还有费劲走出屋子的芷棋。 留在轩王府调养的梅夫人一直在等消息,结果等来西门靖轩带着西门痕与芷棋进宫的消息。 皇子与皇叔的女人通奸,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只要被捅破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还有林馨儿,敢带着芷棋走,帮助罪女逃匿也难脱身。 梅夫人为自己的这招一石二鸟暗自叫好。 他们还想有孩子,做梦! 虽然报复的惬意是那么的强,可是她为什么感到很恐惧,还会刚到心痛? 在月华国,她最恨的就是算计她们母女的人,可是现在…… 梅夫人不禁哭了起来,将一旁的碧儿吓了一跳,怯怯的问,“夫人,你怎么了?” “我要进宫,我要去劝说王爷放过芷棋夫人。”梅夫人挣扎着起身。 “夫人,你摔的很重,不宜走动。”碧儿赶紧安抚道。 现在,西门靖轩将消息压住,除了梅夫人,轩王府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芷棋受伤大出血的真相是什么,轩王也不会让这样的丑闻传出。 不过传不传出无所谓,只要轩王知道,就一定不会轻饶了那两个人,连带上林馨儿一起问责。 梅夫人想要进宫自然不是真的为西门痕跟芷棋求情,更大的目的是她想亲眼看看轩王是怎样对待林馨儿的。 林馨儿摔她那一下,让她吓的不轻,她知道林馨儿一定有想要杀她的心,她得设法保护自己。 做了坏事的人不能不防着被人惩罚,虽然轩王不动她,可是防不住林馨儿会对她怎样,自从林馨儿回京,这就成了乌梅的心病。 可是,梅夫人撑了撑身子,确实费劲的很,浑身酸痛的坐都坐不起来,林馨儿那一摔真是要让她的骨头散架了。 梅夫人不得不打消了进宫的念头,由碧儿扶着,仰面躺好。 其实仰面躺着也很不舒服,在牢里挨鞭子打的她的后身还未痊愈,可是斜躺着骨头架子也实在支不住。 “碧儿,你去把杨管家找来。”梅夫人想了想道。 这个时候,她需要杨晨。 过了一个时辰,碧儿才把话传给了杨晨。 杨晨刚出门回来,听说梅夫人找他,疑惑着快步赶去。 “杨管家救我!”梅夫人见到杨晨,说着就要作势起身。 “夫人小心,有什么话请慢讲。”杨晨道,示意碧儿将梅夫人扶下。 梅夫人就势躺回去,抹了把眼泪道,“杨管家,我知道林姑娘对我成见颇深,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还请杨管家帮我,我真怕,真怕……” 梅夫人一口气说不上来,她相信杨晨能听明白她的话。 “我会加重梅花庭的防卫,保护夫人。”杨晨道。 梅夫人可是即将做轩王妃的人,要是被人害了,丢的也是轩王跟轩王府的脸,若是之前轩王府根本不怕,可是现在对方是林馨儿,便有了难度,何况皇甫燕冲也来了,凭他避过轩王的属下冲进西门痕的那个院子,可见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那么多弟兄因为皇甫燕冲受到杖责,令杨晨更加耿耿于怀。 “碧儿,去帮我沏杯茶来,我有些渴了。”梅夫人借故支开了碧儿。 杨晨本分的向后又退开几步,屋内只有梅夫人与他,自然需要避嫌。 “夫人,有什么吩咐?”身为轩王府的管家,杨晨也是聪明之人。 “杨管家,林馨儿留不得,抛开我自己的安危,为了王爷,那个女人也留不得。”梅夫人压低声音道。 她知道杨晨对林馨儿的芥蒂,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入手。 作为对敌,梅夫人要比林可儿强的多。 虽然,杨晨也有过为了轩王除掉林馨儿的心,但是从梅夫人口中听到同一个意思还是略感意外。 他想让一个单纯温柔善良的女人跟随王爷,而不是要一个跟林馨儿一样心思不明的女人陪在王爷左右。 “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杨管家会怎样看我,我也知道之前的我总是做错过,我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女人,可我是真心想要好好的侍奉王爷,当我决定改正过去的时候,我就想一心一意为了王爷,我也知道,我如今得到王爷的垂爱是多么的不易……”梅夫人说着,耷拉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杨管家,我不要王爷再有事,这一次王爷几天不见,真是把我吓坏了,如果王爷发生意外,我……我……”梅夫人又适可而止的说不下去了。 大牢里,她受的委屈就是最好表示对西门靖轩忠心的证明,她的伤她的痛不是白受的。 “林馨儿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杨晨没有说答应不答应,而是给出了一句评价。 单不说其他,就只凭武功,他都无法取胜,若说其他,身为水月宫的少宫主,能够扭转北疆战局自然手段不凡。 “杨管家怕了吗?”梅夫人眨巴眨巴眼睛,抬起眼睑看向杨晨,“如果林馨儿跟王爷知道杨管家私藏了他们的东西,杨管家的处境会怎样?” “你说什么?”一股威胁之意袭来,让杨晨一愣。 “如果他们掌握到那把弯月匕首到了杨管家手中的线索,还怕查不到真相么?”梅夫人语气平缓的道。 这个时候,她必须将杨晨拉到她的身边,服从于她。 第五九七章 它们这一次的猎物不是我 第五九七章它们这一次的猎物不是我 “你……”杨晨的眼睛眯起来,他需要重新审视梅夫人。 他也没想到,之前自己最没有防备到的人发现了他的举动。 “杨管家,我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的。”梅夫人满脸的委屈,“我只是想要能够安心的侍奉王爷,想必杨管家也想轩王府能像以前那般的安静吧?可是轩王府是皇家轩王是朝臣,林馨儿是个江湖人,背景复杂的很,只要轩王府跟她扯上关系,还能安静吗?这一次看起来是王爷铲除了三皇子,可谁知是不是林馨儿在走的一步棋?” “杨管家一定也知道,林馨儿跟二皇子多少也是有交情的,帮她医过腿的慕然姑娘可是曾在二皇子那里养伤,你跟王爷不会真的认为二皇子是醉花楼里的那个风流的无痕公子吧?” 梅夫人的一大段话下来,杨晨的眉头跟着也拧紧了。 梅夫人说的没错,三皇子西门寅的势力散了,但是还有个二皇子,一直不声不响的二皇子似乎更加危险。 而林馨儿确实跟西门痕有联系,否则她怎能会在西门痕的宫中小院留宿,又怎会带着芷棋去找到西门痕? “杨管家,其实你没错的,你已经挡了林馨儿的路,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到底,替王爷解决了这个麻烦?每个人都有弱点,王爷是人不是神,他也有,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你,作为王爷忠心的属下,替王爷解决问题也是你的责任,不是吗?”梅夫人循循诱导。 “如果杨管家不愿去做,那么就把那个匕首给我,我替王爷去解决。”梅夫人见杨晨没有直接回答,一脸正气的道。 “你解决?你想怎样?”杨晨不禁好奇,刚刚还在怕着林馨儿的梅夫人想要拿匕首做什么。 “现在林馨儿就是还想借用王爷曾经跟她的交情,如果让她彻底死了心,知道再无结果,她怕是不会再用勾连王爷的招数,那样只要她直接明了的对付王爷,我们也好应对反击,也不必再让王爷受她迷惑,做出错的判断,造成失误。”梅夫人道。 杨晨明白了梅夫人的意思,就是要让林馨儿跟轩王在感情上一刀两断。 梅夫人知道,现在轩王中了痴情毒,移情别恋了,但是林馨儿未必会死心。 对林馨儿,梅夫人打心底里胆怯,生怕她一直缠着轩王发现了什么,所以梅夫人要激化他们的处境,让他们反目成仇。 按说,中了痴情毒,轩王应该自然的排斥林馨儿,可是梅夫人发现实际的效果并非像她之前了解到的,所以她要人为的再做点什么,轩王这边不好再下手,便从林馨儿那边着手。 梅夫人的话处处从西门靖轩的身上出发,也正是顺着杨晨的想法,带着杨晨跟着他的思路走。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夫人,卑职告辞。”杨晨道。 他没有用梅夫人,而是决定自己去办这件事。 临离开前,杨晨看了眼梅夫人。 他不是被梅夫人知道他截获匕首的事要挟住了,而是他认为自己更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至于梅夫人…… 杨晨掩下目光,快步离去。 万安寺的佛塔顶上,林馨儿与皇甫燕冲并排坐在一起。 此时坐在这里要比上次跟冷言秋坐在这里喝酒要冷的多,但是外界再强的冷意也让二人浑然不觉,与冷的透心凉的两颗心相比,这寒风冷冽的冬日反而要暖和许多。 刚被自己最敬爱的人害了一回,又遭遇了爱人中毒,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真感到自己很没用。 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馨儿,可是在馨儿伤的遍体鳞伤的时候却无能为力。 皇甫燕冲一拳砸向自己的脑门。 “皇甫大哥!”林馨儿一把攥住皇甫燕冲的手臂,“不要这样,这是我的命运,跟你无关,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跟依瑶了,你们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再有事,我也再经不起你们有事。” “馨儿,你放心,我跟依瑶会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们三人再也不会分开。”皇甫燕冲给了林馨儿承诺,连带依瑶的那一份,他相信依瑶在的话也肯定会如此说。 林馨儿笑了,笑的很美,如果她连笑都没有了的话,就是自己将自己送进了黑暗,所以不管怎样她都要会笑。 “月华国,我应该马上去月华国找冷清秀,拿到解药。”皇甫燕冲道。 虽然他的手里还有几个水月宫的亲信,但是这份解药是弥足珍贵的,不能有失,所以他要亲自去。 “不,现在我们不能自己送上门,那样很被动。”林馨儿反对,“靖轩的毒已经中了,只是变了心,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可以等下去。” 就算要去月华国,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此时正是关键时期,不宜。 其实,当真相明了的时候,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去找寻自己的母亲,必然会减少她们“母女”间的恩怨,可是林馨儿不想这么做。 抛开她自己受到的算计,受到的苦,她还忘不了星瑶月瑶的死,无法无视太师府那么多人的性命,她无法叫“她”一声娘,也无法将“她”当成娘。 “可是这样……”皇甫燕冲道。 “走,我们去找依瑶。”林馨儿打断皇甫燕冲的话,将他拉起。 “依瑶回来了?”皇甫燕冲的心情亮了一下。 “嗯,我们走。”林馨儿点点头,先一步从塔尖上飞掠而下。 皇甫燕冲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行走。 突然间,林馨儿停下脚步,仰头望天。 跟随其后的皇甫燕冲也停了下来,顺着林馨儿的视线抬头看着天上的几只鹰,“是你遇到的那群鹰?” 林馨儿点点头,“肯定是的,这么冷的天,鹰也很少在外面飞的。” 而且,她刚刚遭遇了鹰的伏击,所以,她肯定这些鹰就是被银面人控制的那些猎鹰。 “它们这一次的猎物不是我。”看着那群鹰向东方飞去,林馨儿当即决定道,“我们跟过去!” 第五九八章 西门寅的主治大夫 第五九八章西门寅的主治大夫 林馨儿可是清楚的记得教武场就在城东,有个什么人被抓到了教武场,她都没来得及跟随西门靖轩去见,而那个控制猎鹰的银面人之前跟京城联系的人肯定是西门寅,否则西门寅就无法掌握西门靖轩的踪迹,受到迷惑做出了令他后悔终生的判断。 鹰飞翔的速度虽然很快,眨眼就没了影子,但是猜到目的地的林馨儿带着皇甫燕冲直接向教武场的方向追去。就算迟到一步,也总会发现一些事情的。 林馨儿跟皇甫燕冲一路追随着鹰群,刚过了城东门就见那群鹰抓着一个人往回飞。 而后,几个教武场的兵士紧追不舍。 这么近的距离,看来那些鹰并没有飞到教武场,而是半路上截到了人,否则,凭教武场的力量,能让鹰把人抓了去,也就算不得是什么经过特训的精英部队了。 但是,那些鹰得手后就飞到了高空,任凭追的人速度再快望尘莫及。 好在之前听命轩王的吩咐,他们身上还带上了弓箭,可是几箭射去,不是射程不够,就是瞄不准目标射偏了。 不能不说这些经过人为特训的鹰,飞翔的本领比一般的猎物高许多。 “把箭给我!”林馨儿跃过去从一个兵士手中夺了箭。 上箭,瞄准,拉弓,林馨儿没有站在地上直接射箭,而是跟随着鹰群飞去的方向,腾空跃起,借助附近的树木弹跳,让自己跟随着鹰群移动。 最后跃至城门,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再聚力猛的飞身而起,箭同时射出。 林馨儿使的是三连箭,三支羽箭同时射向鹰群,分别锁定三个目标。 一只鹰的力量偏弱,所以每次抓人,最少都是两只鹰合力,其余的鹰“护驾”。 那三支羽箭借用着林馨儿本身随弓暗用的内力,所达的射程更远,又借助林馨儿是在半高空处开弓的,更容易接近鹰群,羽箭所至,分别射中了正中抓人的鹰,还有另外的一只。 林馨儿落地的时候,那三只鹰也扑腾着翅膀从空中摔下来,其余的几只鹰则惊慌的乱飞。 一旁的皇甫燕冲眼疾手快,在鹰爪松开人质的时候,跟着飞身跃起,当那个人眼看要摔落在地,被皇甫燕冲完好的接住。 林馨儿将弓箭丢还给教武场的兵士,“这个人我先见见,之后还给你们。” 教武场的人擅长的是合力作战,只是其中的几个人则不是林馨儿的对手,何况还有个皇甫燕冲。 那几个人也认出这个飞箭射鹰的女子就是那日被困在教武场的林馨儿,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人非同小可,也就不敢妄为。 有机灵的已经先一步去报信了,其余的则警惕的注意着林馨儿跟皇甫燕冲以及他们手中的人。 “退到一边,否则我杀了他。”皇甫燕冲用随身飞镖抵在那个人的脖子上威胁那几个兵士。 既然他们如此重视这个人,肯定不敢看着他被人杀了。 “这是教武场之前抓到让轩王见的那个人么?”林馨儿问。 这问话便连同这几个兵士跟那个人的身份一起问了。 不管那几个人有没有回答,从他们的表情上林馨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轩王也曾邀我去教武场见人,可惜我被事情耽搁了,正好现在见一面,之后你们照常奉命将人带走就是,别忘了,他可是被我从鹰群的爪下夺回的。”林馨儿道。 那几个人没有表态,但也不敢前进。 轩王命他们将人送抵轩王府,如果人被半路劫走或者死掉都是他们的失职。 如果林馨儿会将人还给他们最好不过,若是不还,他们可以等到援兵来后夺人,成功机会更大。 皇甫燕冲见那几个兵士没有意见,便带着手中的人向偏处退去。 林馨儿跟着走过去,站在足以让人看清楚,但是又听不到说话声的地方。 “馨儿,他是什么人?”皇甫燕冲问。 被他掳在手中的是个老头儿,年纪不小了,可能是从高空中坠下受到惊吓,有些昏厥,两眼迷迷糊糊。 林馨儿摇摇头,她以为教武场的人抓到了西门寅,没想到是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老者。 不过…… 林馨儿嗅了嗅鼻子,她的嗅觉很敏锐,从这个老者身上闻到了药味儿,但是看起来,除了被吓着,这个老人似乎也没什么大病。 而且,这股药味儿有些熟悉。 好像跟在翠竹阁闻到的一样。 看来西门寅是真的有病,这个人肯定就是专门为他治病的人,因为他关系到西门寅的命,所以才成为猎鹰的目标。 “你是大夫。”林馨儿肯定的对那个老者道。 虽然那个老者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但是他能够听到她的话。 “是,我只是个大夫,只会看病。”老者稍稍清醒了一些,张开眼,“若是姑娘有需要老朽效劳的,老朽定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你有多大的本事?”林馨儿故作不屑。 让这个人亲自说出他的能耐,总比她逼问出的更全面。 果然,老者见林馨儿根本看不起他,好像自己毕生的心血受到了鄙视,被侮辱了一般,抖动着两撇小胡子,道,“三皇子若是没有我早就死了,怎能活到现在?就连轩王抓了我都是想找我看病,虽然我的医术比不得那个郑贤伦,但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没有郑贤伦,我可就是首席太医。” “你做过太医?”林馨儿跟着老者的话表现出几分好奇。 那个老者见林馨儿的神情满意了几分,整个人也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只要谈到自己的能耐就兴奋得意的两眼放光。 “我可是先皇最看重的太医,都是郑贤伦那小子,鬼谷神医的徒弟跑到宫里还凑什么热闹!”老者愤愤的道,好似自己的金饭碗被人抢了去。 “不过,就算鬼谷神医的徒弟又有什么了不起?碰上三皇子中的毒,他未必有本事延长三皇子的命。”老者越说越得意,好像诊治西门寅是他做出的一个巨大的成就。 第五九九章 医痴 第五九九章医痴 “延长了西门寅的命,给了他造反的机会,你可就是第一帮凶。”林馨儿“好心”的提醒他此时的处境。 那老者一怔,谈到医术,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原来西门寅是中了毒。”林馨儿道,但这不是她关心的事,这个老太医跟郑贤伦的较量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先前说的那句话,西门靖轩找他看病。 “跟我说说轩王找你看病的事吧。”林馨儿道。 林馨儿清楚西门靖轩一定是为了他身上的痴情毒,在没有拿到解药之前,寻到这位有本事“延续”西门寅性命的太医,也是一条路子。 老太医正了正身,捋了捋两撇小胡须,自认为在医术上达到一定成就,不管面对什么人都难掩的得意洋洋。 毕竟,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哪个不在乎自己的命? 西门寅控制了他这么多年,为的是给他解毒,轩王找到他还是为了看病,医者真是没有阵营之分的。 “说!”皇甫燕冲手中的飞镖贴近老太医的脖子。 “他不想说就算了,一个宫里的老太医还能比得上鬼谷神医?我们还是找鬼谷神医的传人好了。”林馨儿可没有被老太医“吊起”了兴趣,他要在自己跟前摆谱,她还看不上。 “那他就没用了吧?”皇甫燕冲配合的晃动着手中的刀子。 “西门靖轩要找他看病,咱们就让他看不成好了。”林馨儿冷冷的道。 老太医一听,原来这两个人是轩王的对头,故意坏轩王事情来的,轩王那边还等着让他去给看病,这两个人要让轩王看不成,岂不是真要他的命? “好!”皇甫燕冲手中的飞镖一横。 “别,别,我说!”老太医怕了,他差点成了西门寅的陪葬品,好不容易轩王需要他,能抢回来一条命,可不要再被人给一刀杀了。 他已经被西门寅控制了那么多年,总算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还想着安度晚年呢。 皇甫燕冲勾唇轻笑,将飞镖抛了个花儿,接在手里。 那飞镖是擦着老太医的耳根子起落的,吓得老太医脸色刷的又白了。 “不瞒你们说,轩王得了一种怪病。”老太医故作神秘的压低嗓子,想要显出他所说的话的重要性,博得皇甫燕冲与林馨儿的好感。 “是吗?”林馨儿漫不经心的问,并没有被老太医带进好奇的氛围里。 老太医见自己的话没有收到想要的效果,抬高声音道,“不是我夸口,之前我的医术是仅次于郑贤伦,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练,肯定能赶得上他,若说如今哪个大夫的水平能跟鬼谷神医去比,肯定非我莫属。” 虽然他这么多年没有自由,但是西门寅给了他研习医术的机会,除了给西门寅诊治,不用再给任何人看病,他的时间多的是,何况他也将给西门寅解毒当成了一个难题,西门寅服用的那些药,便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我知道,你是当年被称为医痴的柳复生。”林馨儿道。 柳复生一愣,没想到跟前的年轻女子认出了他的身份。 当林馨儿听这个老太医说他是先皇最看重的太医,口口声声想跟鬼谷神医较劲的时候,她就断定了他的身份。 为了给师父治病,她查遍天下名医,自然也包括这个柳复生。 只是众所周知,柳复生在一次回家探亲的路上遭遇不测,所乘的马车翻到了山沟下摔死了,成了当今世上的一大遗憾。 看来,那场祸事是西门寅的人的杰作了。 “说主要的。”皇甫燕冲催道,他可不要听这个什么医痴自吹自擂。 “是,是。”柳复生点点头,“继续说轩王,你们别看轩王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他病了,得的是一种罕见的怪病,可能现在是病发初期,外人看不出来,不过他自己肯定能感觉到,否则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想起来把自己当成病人让我这个大夫给看?” 虽然林馨儿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副听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她的心已经跟着柳复生的话七上八下。 柳复生的话确实符合西门靖轩此时的身体特点,看来这柳复生不愧曾为医痴,自诩跟鬼谷神医相比,成为西门寅的囊中物,确实有几把刷子。 想必当年西门寅的目标肯定先放在宫中的郑贤伦身上,不过郑贤伦被鬼谷神医逐出师门后便一直住在宫中,又会一些武功,想对他下手有难度,为了稳妥,才取其次的借柳复生回家探亲的机会动手。 而柳复生确实没有令西门寅失望,虽然没有彻底解了西门寅身上的毒,甚至将西门寅所中的原毒给发生了变异,但是却给了西门寅状似康复,能够在暗中做事的机会。 也许,真能从柳复生身上寻到突破。林馨儿的心底默默燃起希望。 “西门靖轩得的是什么怪病?”林馨儿不动声色的问。 柳复生用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头。 “嗯?”林馨儿不解。 “说清楚!”皇甫燕冲这个时候就是黑脸的角色,冷声道。 “轩王之前警告过我,不许我跟人多言,你们得先答应我,装作没有从我的口中逼问到。”柳复生道,“若是轩王知道我告诉你们了,肯定没有我的好果子吃,我都一大把年纪,也没几天活头了,可怜我还有一家老小……” 虽然他已经成了“死去”的人,但是一家老小的威胁还在。 “如果你是西门靖轩治病的希望,就算你说了,他也不敢真把你怎么样。”林馨儿道。 而且,她相信,西门靖轩是不怕她知道的,否则也就不会让她去教武场。 柳复生想想也是,他现在命在人家手里,就算人家现在一口答应了他,扭头就又说出去他也没办法,这姑娘这样跟他说,也是不想做假,不想糊弄他。 现在,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在这一对男女问过之后放了他,他真的能够治好轩王的病,也就是让自己成了轩王的希望,就像对西门寅一样,被看重,才有活头。 第六零零章 轩王脑子出了问题 第六零零章轩王脑子出了问题 “那……我接着说。”柳复生看了眼皇甫燕冲,稍稍往一边挪了挪。 皇甫燕冲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飞镖,飞镖在柳复生的耳朵边肆意的忽上忽下。 “轩王其实是脑子出了问题。”柳复生压低声音道。 虽然不得已告诉皇甫燕冲跟林馨儿,但他还是不敢高声嚷嚷出这件事,生怕传的广了,惹怒了轩王犯了病,什么都不在乎的一掌把他给劈了。 柳复生这话要是让人听到肯定会当成他对轩王的不敬,有辱骂轩王之嫌,但是林馨儿听了,却意味着这个柳复生果然有手段,诊出了病根。 “你可要小心。”林馨儿虽然心底动了,但还是面不改色的“提醒”柳复生,话不可以乱说。 “我说的是实话。”柳复生小心的瞄了眼皇甫燕冲手中的飞镖。 危险当前,他不敢胡乱应付。 他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却没本事救自己的命。 “接着说。”皇甫燕冲自顾摆弄着飞镖,道。 “经过我给轩王的诊断,我可以断定出轩王的性情出现了一分为二的现象,只是此时这个现象还不明显,旁人不易察觉,若是时间久了,定然会让人看到两个不一样的轩王。”柳复生一说到病情就能够恢复成忘乎所以,凯凯而谈的境界。 “比方说,轩王对人的态度应该是一种性情,但是他还隐藏着另一面让他不要按照他的习惯去做,两种性情不断的争执相抗,目前还是他原本的态度获胜,如果有一日压不住隐藏的另一面,便会在他的体内展开互相残杀,必自伤其身。” “你的意思是……”林馨儿分析着柳复生的话,想着西门靖轩此时的情况,“比如说轩王现在表面上喜欢着一个女人,但是内心深处他又想着不应该如此,应该对另一个女人有意,可他又没有喜欢另一个女子的感觉,陷入了一种自我克制与争执中,这样下去会让他的性情产生混乱,甚至会发狂,是不是?” “姑娘所言极是。”柳复生赞许的朝林馨儿点点头,认为林馨儿极有悟性,举个例子能这么恰当,“发狂还是轻的,就怕伤身哪!轩王如此跟自己折磨自己没有差别。” “你可知道轩王的病因?”林馨儿问。 治病要从病根入手。 柳复生摇摇头,“这是轩王的脑子发生了问题,但是他的身体完好无恙,没有任何病症,依我的判断,应该是轩王曾受过什么刺激,但是轩王这得人物,又是什么能够刺激的了?” 身体完好无恙,也就是查不出中毒迹象了,查不出来痴情毒,又怎能配制解药? 这真是一种神奇的毒药。 “据你的判断,轩王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林馨儿问。 “这个不好说。”柳复生扯扯两撇胡须,“有可能突然之间癫狂,又有可能持续很久,毕竟是一个人脑子上的事,我们又看不到摸不着。不瞒你们说,我也怕哪天轩王突然发狂要了我的命,疯子可是不可理喻的。” 疯子?柳复生竟然说靖轩要成了疯子! 林馨儿的目光暗下,但是再想他前面说的话,发狂还是轻的,还怕身体受到摧残。 痴情毒是对身体无害,只能左右人的脑子,但是对于一个具有极强意志力或者具有抗毒体质的人来说,又少不了其害。 会让中毒的人陷入两难,自我克制与争执,这怕也是研制出痴情毒的人没有料到的一种结果。 “你有什么解决的打算吗?”林馨儿问。 “找到令轩王受刺激的原因,帮他淡化抹去刺激的力度,这是目前我唯一想到的,这需要我到了轩王府,接近轩王能够安稳下来仔细帮着查找。”柳复生道,“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脑子的病也是如此。” 归根结底,柳复生说的脑子的病其实也就是心病。林馨儿懂得,如果不是西门靖轩强制自己记住属于他们的过往,记住他们的那份感情,顺其自然,跟随痴情毒的影响移情别恋,毫无牵挂的去钟情梅夫人,他也不会如此。 柳复生不会说谎,他之前跟西门靖轩没有接触,更不会知道他中了痴情毒的事,能够说出这些是出自他实际上判断。 他虽然喜欢自夸,但他也是有实力自夸的。 “我知道了。”林馨儿道了一声,扭头对站在远处紧紧注意着他们动静的那几个教武场的兵士道,“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他们要把柳复生送到轩王府,西门靖轩此时需要他。 教武场的援兵跟轩王府接应的人还没到来的时候,林馨儿已经将柳复生归还,与皇甫燕冲一起离去。 “西门靖轩有种。” 路上,皇甫燕冲道,如果是他,没有办法抵抗痴情毒,早已彻底做了负心汉,也就不会把自己逼成疯子了。 “还要谢谢言秋。但有时候好事未必会发挥好的作用。”林馨儿放慢脚步。 在冷言秋的帮助下有了抗毒能力的西门靖轩这一次就是物极必反了。 “冷言秋那小子跑哪儿去了?”皇甫燕冲眉头紧皱,这么关键的时刻却找不到人。 “我想他一定是遇到麻烦了。”林馨儿道。 否则怎么会这么久失去消息? “问问西门痕,冷慕然在哪里?或者找到冷冽。”皇甫燕冲先想着跟前的人。 “没用的,那两个人虽然出自冷家,但是冷家的毒术也分高低,一等降一等,否则西门靖轩怎么会舍弃冷家这两个人去找柳复生?从婲言那里得到的消息,这毒可是冷清秀手中的极品,她都准备给我下,可知她有多大的把握,料定我周围的人都解不得,恐怕她也就担心冷言秋,但是冷言秋失去了消息。“林馨儿无奈的道。 冷慕然跟冷冽只是冷家里的小角色而已,想想能毫无声息的将太师府灭门,便知冷清秀的所使的才是大手笔。 “走吧,先去见依瑶。”林馨儿甩了甩头,加快了脚步。 跟在林馨儿身后的皇甫燕冲一直注视着前面的背影,馨儿比以前稳重了许多,心里更能压得住事,其实也是因为她的负担更大了。 将皇甫燕冲带到蝴蝶谷,跟依瑶见过之后,林馨儿留下皇甫燕冲跟他们一起收拾蝴蝶谷的住处,独自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牵挂着西门靖轩。 柳复生不知道西门靖轩受了什么“刺激”,她知道的清清楚楚,为了西门靖轩,这件事还需要她亲手去解决。 只是,这个时候西门靖轩还在因为西门痕跟芷棋的事留在宫里。 她不知道进宫的密道,想要从宫门进去也不容易,虽然她也想知道西门痕跟芷棋的事情如何,但是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跑进宫里去。 她跟西门靖轩的关系已经很差了,不想因为其他人的事再激化一步,从轩王府救走芷棋是因为那个胎儿一时心软,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她也犯不着再插手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她救走了芷棋已经给自己惹了麻烦,但还是能少则少吧,说到底,谁没个自私? 林馨儿打算在路上等着西门靖轩,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天,照西门靖轩处理问题的速度,也该解决的差不多了。 不想,林馨儿刚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停下,就被人寻上了。 不能说那人有能耐,只能说她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只是不想站在人多的地方而已。 看到杨晨,林馨儿倚着墙角没有动。 这个管家对她一直有敌意,大概也跟她曾在醉花楼给他下了药的事有关。 可是她为什么会算计杨晨,林馨儿还记得,若不是杨晨一脚绊倒烟儿,她也不会想着为烟儿出口气。说到底,不过是刚进王府时的一些摩擦,也是她性子不够稳重而已。 想到烟儿,林馨儿又想到了在七星河暗河底的那个女子,心跟着难受。 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她一定要去接回烟儿。 “梅夫人因你受伤了,这是送还给你的东西。”杨晨走到林馨儿跟前,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刀。 弯月匕首握在杨晨手中,并没有递给林馨儿。 “是王爷要还给我的?”林馨儿感觉心底升起一片凉意。 如果是,这是西门靖轩第三次将匕首交给她,前两次都是他亲自出面,刻骨铭心,这一次…… 林馨儿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匕首上。 “是,王爷说,这把匕首上已经染过他的血,他要你为了梅夫人染上你自己的血。”杨晨道。 当他决定带着这把匕首出现在林馨儿的面前时,就决定让自己做一个恶人,为了王爷,他认为值得。 “凭你么?”林馨儿冷笑。 不是她小看杨晨,凭杨晨想要用匕首刺伤她,那可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 “王爷在宫中忙碌,这件事交给卑职来做,能不能成功是卑职的事,王爷的心意便是如此。”杨晨道。 这种绝情的心意,他相信林馨儿能明白感受到。 “真是他的意思?”林馨儿扫了眼匕首。 是,也许不是。 卷七 第六零一章 你可以交差了 第六零一章你可以交差了 “卑职向来谨听王爷吩咐。”杨晨道。 他不认为自己违背了王爷,所以说出这番笼统的话时也面不改色。 “好。”林馨儿的后背从墙上移开,站直了身子。 杨晨微愣,他不明白林馨儿这个“好”的意思。 若说是恼恨轩王,可是她这个“好”字说的那么的平淡,若说她无心,又怎能说得出一个“好”字?明明根本是不好。 就在杨晨愣神的时候,林馨儿走到他的面前,手起手落,那把匕首便已落进她的手里。 “要染上我的血是不是?”林馨儿在手中翻转着漂亮的刀花儿。 杨晨警惕的盯着林馨儿手中的匕首,绝不能让那把匕首像被夺去那般轻易的刺向他。 “他要我的血,我给他就是。” 手起手落。 杨晨没有受到任何威胁,明明见林馨儿出手了,却没有指向他。 匕首从林馨儿手中抛起,落下,在林馨儿的手臂上划开一道血色的弯弧。 杨晨眼中尽显不可思议,愣愣的盯着林馨儿的手臂,大滴大滴的血珠滚落在地上,染红了还未化尽的残雪。 “你可以交差了。”林馨儿随手一挥,将那把弯月匕首抛还给杨晨。 杨晨以为她要射刺自己,身子轻移,赶紧躲开。 匕首无力的掉在了地上,残雪做底,没有多大的响声。 林馨儿的唇角划过一道鄙夷的笑。 杨晨知道,那把匕首本没有杀伤力,林馨儿是真的要还给他。 这……太不可思议了! 杨晨想过无数种跟林馨儿交手的可能,独独没有想到林馨儿会亲自在匕首上染上她的血。 杨晨弯腰将匕首捡起,残雪地上落下一枚红色的印痕。 “告诉西门靖轩,我在墨雅轩等着他。”林馨儿道。 碰到了杨晨,她决定回到墨雅轩,在那个留下无尽美好记忆的地方与西门靖轩做一个深刻的交谈。 这一次,杨晨清楚的看到了林馨儿神情中的绝然。 这让杨晨不得不又想是因为他冒充王爷说的话刺激到了她,难道因此,她就如梅夫人所说的那样对王爷死了心? 这……是不是太容易了? 不一般的人必然有不同常人的想法,杨晨只能这般给自己解释。 林馨儿说完之后,就像轩王府的方向掠去。 杨晨手持染血的匕首,一时僵硬,顿了片刻转身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皇宫也处于沸腾之中,不是因为遇到危险,而是传说中的八卦。 刚从一场宫乱中回过神的宫女躲在角落里,议论纷纷。 没想到生性风流喜欢拈花捏草的二皇子还是个敢于担当的人,看上了轩王府的芷棋夫人竟敢承认,并且甘愿步入掖庭轩受刑,换芷棋夫人一条命。 这真是拿出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气魄,芷棋不过也是个宫女出身,怎能就得到二皇子如此垂爱,不惜下血本向轩王讨要?就算二皇子喜欢沾花惹草,说不准哪天这个热度就消退了,可是一个宫女能有这段被皇子垂爱的机会,哪怕时间很短,也不枉此生了。 掖庭轩是用来惩罚皇家中犯了大错的人的,也可以说是犯了那些不便外传,不便由刑事房处理的事,经皇上亲自下令监督惩罚决断的地方。 如果,西门痕证明芷棋怀的孩子不是他的,这件事便危害不到他,但是如果西门靖轩去细查,肯定能够知道芷棋是怎样阴差阳错上了西门寅的套儿,也就是说芷棋怀有身孕跟西门痕又脱不了干系。 用西门痕的话来说,芷棋如今弄成这样是他的过,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在轩王跟前都无法摆脱干净。 只是,事情在他还没想到办法解决的时候发生了,他也没想到西门靖轩还没处理好西门寅的事就开始着手处理他这一件。 西门痕也记得,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乌梅,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用,最要紧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西门寅做的事够多了,再多一件跟芷棋夫人有染的事也无所谓,但是芷棋却不一样,被人玷污,这件事传出去会让她无法在世间立足,而他也同样逃不过轩王的责难。 另外,帮助芷棋逃匿的罪名也落在了林馨儿的头上,被有心人利用对林馨儿也是个麻烦。 既然都是个麻烦需要解决,西门痕决定将这件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所以,当院子里只留下他,芷棋,无情,西门靖轩的时候,西门痕亲口承认芷棋所怀的孩子是他的,一个独守空窗的年轻女子与一个风流成性的皇子之间会发生一些事也不足为奇。 虽然,这样同样会令芷棋名声受损,但是她身边有一个肯担当的男人,总比已经远走高飞的西门寅要强许多。 而且,西门痕相信,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西门靖轩是不会宣扬出去的,芷棋摔倒只是受伤,林馨儿也就犯不上是帮助芷棋逃匿,乌梅想要坑害他们的目的也就无法实现。 乌梅本是因他而来,必然应该由他来担当这个责任。 西门痕的招认令无情跟芷棋都目瞪口呆,而接下来一番对芷棋深情款款的表白则更令人动容。 最后,西门痕竟然恳请轩王将芷棋给他。毕竟芷棋只是一个夫人,一个妾室,民间就有小妾被当做礼物相互馈赠,轩王想要送出一个夫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轩王见惯了西门痕风流的一面,但是不等于他信了西门痕的这番话,芷棋是一个很普通的宫女,对于混迹花丛中的西门痕来说根本不会有多大的吸引力,甚至不如冷慕然那个傻女人特别。 “去掖庭轩受刑吧。”听了西门痕的一番话,西门靖轩并没有驳斥,而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并非不通人情的人,将妙龄女子晾在后院确实是对她们的不公,如果西门痕真的如此“情深”,他也会顺其意将芷棋送出去。 芷棋在西门寅的事上已经没用,确切的说除了利用芷棋跟西门寅透露出轩王在王府的表现之外,也没用芷棋再做什么,而西门痕要芷棋,西门靖轩可以当成是西门痕是想要收手,想要撤出棋子的表现,而他也就给出一个回应。 第六零二章 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第六零二章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虽然要让一个人步入掖庭轩需要皇上的旨意,但西门靖轩要拿到这个旨意并不难。 而西门靖烈听闻要让自己的儿子去掖庭轩受刑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二话不说就下了圣旨。 西门靖轩给了西门痕一个机会,按照历来规矩,只要在掖庭轩受过刑,就可以抹掉一个过错,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西门痕通过掖庭轩的刑罚,他就可以将芷棋带走,芷棋有孕的这件事就成为了秘密。 因为掖庭轩特殊的存在,也就成了鉴定一个人清白的地方,在深深后宫,更多的需要鉴定的清白,又无法传扬出去的事就是关于后宫里各种真真假假的苟合。 之前,曾有一位传言与皇上的女人发生暧昧的将军,为证二人清白步入掖庭轩受刑。虽然最终那个将军咬死不承认二人有染,挨过各种极刑活着出来,但是经过掖庭轩里的各种极刑大量的出血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虽然经过掖庭轩的责罚能够抹掉一件事,既往不咎,但是这个换取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甚至包括性命。 一听西门痕要被下入掖庭轩,无情跟芷棋都想阻止。 但是轩王的话已出,还有西门痕的决意,这件事就成了定局,无人能改。 当然,这一次,掖庭轩要鉴定的不是西门痕跟芷棋之间的清白,而是要鉴定西门痕口中所说的感情,所说的不惜代价要染指皇叔夫人的决心。 无情不会被允许跟西门痕一起进宫,西门痕的身边只有芷棋跟着。 芷棋站在掖庭轩外,听着那阴森的庭院里不时的传出各种刑具金属的碰撞声,还有狼狗的狂吠声,听着令人发寒。 掖庭轩里的刑具不是被人亲手操控的,而是联动各种机关暗箭,另外还驯养着几条凶悍的狗。 受刑的人可以凭自身的功夫躲避,只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挨过去便算是过了,可是狭小的空间长时间的应战各种出其不意又锋利的机关刀口,不可能不受伤。 与其说掖庭轩是酷刑,不如说是个高强度的训练场。 而这一次,不是西门靖轩开口,西门靖烈在听闻要让西门痕下掖庭轩的时候,亲自下旨要让西门痕经历掖庭轩内所有的刑房,这也就是要让西门痕经历所有的危险责难。 当西门靖轩拿到圣旨的时候,深深的望了眼恢复了闭目养神之气的西门靖烈。 天黑的时候,西门痕终于从掖庭轩里走了出来,虽然衣衫破烂无形,伤痕累累,但他还活着。 他知道他有能耐突破掖庭轩的,西门家的功夫他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而掖庭轩相当一部分的设计就是跟西门世家的功法结合的,所以相比来说,只要功夫到家,要比别人得到的机会大。 由此看来,建立掖庭轩的人内心底处还是有那么点在乎西门家的子孙的,当然更在乎的是有能力的子孙。 看到西门靖轩,西门痕扯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别有深意,旁人不懂,西门靖轩一定懂。 这一次步入掖庭轩,不只是解决了一场是非,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他将自身的实力毫无隐瞒的暴露出来。 他让西门靖轩看到了他的武功,还看到了他灵活的头脑。 是的,在掖庭轩里,单凭硬功夫也是不行的,还需要足够灵活的审时度势的头脑去帮助他反应,对付时不时会出现的机关,虽然空间小,但是也得设法降低伤害。 剩下的关于外部的实力,当西门靖轩寻到那个秘密的宅院时他便已经肯定了一二。 现在二皇子在轩王面前几乎已经没有秘密,就算有,也是最后的那么一层了。 他这样的表现可否令轩王满意?说实话,他确实不想为那个皇位受累,他只是想保护好自己。 但是,西门痕想到了那份出自西门靖烈手中的圣旨,下旨的时候他也在场,他也清楚的看到了西门靖烈的反应。 有父皇如此,他怎能不万分小心? 锦阳宫里,看着西门靖烈下了那么一道绝狠的圣旨,西门痕没有俯首求情。 “二皇子!” 看到西门痕出来,芷棋跟后来听闻消息赶来的赵蓉一起急急将人扶住。 “我没事,从此可以安心了。”西门痕笑着摆摆手,目光未从西门靖轩身上移开。 二人从西门痕走出掖庭轩的时候就一直四目相视。 一行太监手中的灯笼照亮各自的脸。 “你完全可以早日安心。”西门靖轩道。 他不会忌讳一个没有力量的皇子,反而是西门痕越来越被他发现出的能力让他不得不多存了心,加上西门寅是被他救走的,这让西门靖轩不得不去死盯着他。 “皇叔,说实话,我没有能力的话,不敢随便安下心。”西门痕道。 也就说,有能力的他更有主动权,否则西门靖轩不为难他,他也可能受到其他牵连,被西门靖轩或者其他人针对,而他若是有能力的话,可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护自己。 西门痕毫不隐瞒自己对外界的防备,自然也包括防备西门靖轩。 这时的西门痕是磊落无藏的。 “你若是没有野心,还怕什么?”灯笼晕黄色的光亮下,西门靖轩一脸淡漠。 “既然我出生在这个地方,要怕的事便有许多,我不像太子有皇叔保护,不靠自己还能靠谁?”西门痕的身子由于体力不支摇晃了一下。 吓得赵蓉跟芷棋赶紧拖紧,虽然一个是刚小产的女子,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也在拼着最大的力气。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赵蓉跟芷棋。 西门痕的问话让他无言以答,西门痕在说自己,又像在说他。 太子有他这个小皇叔保护,可他呢?所有的一切还不是凭自己的双手拼出来的? 让自己强大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他如此,西门痕也是如此,世上,尤其是在无情的皇家里,没有几个人像西门彻那般的幸运,而西门彻的幸运在,他有一个幸运的母后,有一个知恩图报的皇叔。 第六零三章 女人,本王送给你 第六零三章女人,本王送给你 “带二皇子下去休息,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多言。”西门靖轩冷眼扫向周围的几个执灯太监。 能站在他周围的便都是他的人。 “奴才遵旨。”众人赶紧回应。 不仅他们,还有那些宫中听闻消息私下议论的人都得小心。 而二皇子曾步入掖庭轩的这件事也不能记载在掖庭轩的行事薄上,只要没有笔迹的记载,这件事就会渐渐的消失出众人的记忆里。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的抹掉发生在芷棋身上的事。 “你认为今天的付出值得么?”西门靖轩在西门痕离开前,追问道。 他可不会真的以为芷棋的那个孩子是西门痕的,像西门痕这般小心谨慎的人怎会给自己落下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我一个人受责,能将这件事压下去,不再有任何影响,便是值得。”西门痕道。 梅夫人是因嫉生恨用恶,他将芷棋平安带离轩王府,不让林馨儿从这件事上惹到麻烦,便是对梅夫人的回击,顺便也是对他自己“拈花惹草”的教训。 “那么,你也有足够的理由跟慕然解释了。”西门靖轩道。 他早已查到冷慕然是被西门痕弄走了,从点滴之事上也能发觉他们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看在冷慕然是冷言秋的妹妹的份上,看在冷慕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西门靖轩可以不去理会,不过,西门痕跟冷家的人有了牵扯终究是个麻烦,他倒要看看西门痕到时候怎样应对? 如果西门痕没有西门寅那般邪恶的心思的话,相比于剩下的西门彻,他确实是最适合执掌青辕王朝江山的人。 但是江山不是一句话让谁坐谁就能坐的。 “我的琐事不敢劳烦皇叔费心。”西门痕掩去听到慕然名字时的僵硬,借助体力衰弱,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芷棋,我可以带走了么?”西门痕指指身边的芷棋,由于身体虚弱,又担惊受怕,她的脸色也很不好。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本王送给你便是。”西门靖轩无所谓的道。 西门痕在掖庭轩受了一回罪才化解了这件事,决定从西门靖轩口中说出却好像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 这就是小妾的命运,作为人的同时还是一份礼物,没有人会耻笑她曾经的主人,反而会认为主人的大度。 芷棋的心情五味具杂,不过她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没有让她的丑事公布天下,她只是一个被轩王赏赐给了二皇子的女人。 芷棋的心情五味具杂,不过她知道,不管是二皇子的用心付出,还是轩王不想将轩王府的丑事泄露,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没有让她的丑事公布天下,她只是一个被轩王赏赐给了二皇子的女人。 “谢皇叔。”西门痕颔首向西门靖轩致谢。 而西门靖轩的目光则转向了芷棋,“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二皇子吧,不要再指望从西门寅那里找到你的爹娘,因为你的爹娘早已死在他的手中,就算你再听话,他也无法将人交出来。” 这是他在查西门寅时查到的结果。 “王爷?”芷棋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西门靖轩,又扭头向西门痕投去询问的目光。 西门痕无奈的笑笑,他的这个皇叔是要将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儿的都给他提出来。 他查了两年的事情,皇叔短短的时间内就查到了,可见他跟轩王之间的力量相比还是悬殊。而经过西门寅一事,也让西门痕看到了,除了有以杨晨为首的轩王府的力量跟教武场的人之外,轩王还有一支强大的不被人查到的隐藏力量,否则,轩王就不可能避开杨晨做事,而西门寅就是吃了只盯着一个杨晨的亏。 “皇叔说的没错,无情之前查到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了。”西门痕不再隐瞒,“现在西门寅已经败了……” 西门痕说着看了眼西门靖轩,又侧头对芷棋道,“他是朝廷通缉要犯,迟早要被轩王抓获,你的仇也会报的。” 之前,他怕芷棋因痛生恨不顾一切的找西门寅报仇,也怕芷棋结合她的处境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想不开去找她的爹娘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告诉她。 现在西门寅兵败,她的仇已经报了一半,而且也不用她动手。 “现在你已经被轩王赏赐给了我,可不能让我白白的在掖庭轩受了回罪,咳咳……”说着,西门痕的胸口受到重击的地方难受的很,咳了几下竟咳出了血来。 “二皇子!”赵蓉赶紧掏出帕子擦拭。 “二皇子,奴婢……”芷棋不知该说什么,说她不会负二皇子,可是她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她已然是个肮脏的女人,被二皇子搭救,还能够在世间立足。 其实,听闻她爹娘已经死了,她也不必再活着,虽然她怕死,可是让自己一睡不起的话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但她不能让二皇子白白受了罪,她的这条命应该是二皇子的。 “二皇子,奴婢身边再没有牵挂的人了,日后便会忠心服侍二皇子。”芷棋深吸了口气道。 西门靖轩没有再理会他们的事,出宫去了。 他记着受伤的梅夫人,记着跟皇甫燕冲一起离开的林馨儿,还记着柳复生。 在掖庭轩的时候,他已经收到宫外的消息,林馨儿半路上见到了柳复生。 她果然还惦记着教武场的人。 让林馨儿跟柳复生有机会说话是西门靖轩提前安排的,他能让教武场的人备上弓箭,便是知道路上要防着那群鹰的,就算那几个士兵守不住柳复生被鹰掳去,他也早布置好了对策从鹰爪下夺人。 但是前提是,柳复生没有被林馨儿救下来。 如果柳复生落在林馨儿手中,西门靖轩提前警告他的人按兵不动。 还未出宫,西门靖轩就碰到了进宫的杨晨。 “这是什么?”西门靖轩一眼就看到杨晨手中的那把弯月匕首。 他询问的不是匕首,而是匕首上半干的血迹是从何而来。 第六零四章 你回来了? 第六零四章你回来了? “是林馨儿,她让属下把这把匕首还给你。”杨晨没有多做解释,将匕首双手奉上。 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解释太多,弄巧成拙,所以,只是模糊了答案,让西门靖轩自行揣度。 “是她给你的?”西门靖轩接过匕首,跟着杨晨的意思去想林馨儿交给杨晨的原本就是这么一把带血的匕首。 “林馨儿的手臂受伤了。”同样,杨晨也没有解释林馨儿受伤的原因。 “她这是在还本王的血债?”西门靖轩打量着匕首。 虽然涂染了血迹,但是还能反射出冷光。 “属下想应该是的。”杨晨道。 林馨儿那么随意的一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不是因为西门靖轩曾经在她面前自戳一刀,还能因为什么? “她这一刀可能跟本王的那一刀相比?”西门靖轩淡淡的反问。 “不能。”杨晨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是,林馨儿以为轩王为了梅夫人去取她的血,轩王以为林馨儿用血刀斩断二人的牵扯,这一刀应该把二人划开了吧。 “林馨儿现在哪里?”西门靖轩问。 “她在墨雅轩等着王爷。”杨晨深吸了口气,道。 从中故意作梗的感觉真的很憋闷,王爷,属下这都是为了你,杨晨一遍遍在心里这样劝说自己。 “嗯,你先下去,本王处理完宫中的事便回府。”西门靖轩道。 “是。”杨晨拱手告辞。 杨晨离去后,西门靖轩并没有留在宫中,而是从另一道宫门出了宫。 按照预定的讯号,西门靖轩招来了欧北。 “可有欧南的消息?”西门靖轩问。 “收到暗报,欧南一路顺利,可以如期抵达月华国。”欧北回禀。 这其实算不得重要消息,但是轩王问起,他便如实回答。 “言秋那边呢?”西门靖轩又问,冷言秋的失踪成了他的一个心病。 “我们在北疆那边的人传回消息说最后一次发现冷先生的踪迹是在林家村。”欧北道。 这其实都不是轩王要的答案,可是他除了禀报查探进展外,也实在给不出答案。 “林家村?言秋返回的时候特意去了趟林家村,林家村里可有异常之处?”西门靖轩不认为冷言秋是路过林家村,虽然林家村在北疆,可是从北疆疆场返回没必要经过林家村。 林家村地处偏僻,这也就是林博将住处选择在那里的原因。 “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欧北道。 负责查探消息的人都具有不低的敏锐性,轩王对林家村的怀疑他们也提前想到了,只是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林馨儿伤魔音使者的那个悬崖可查出什么?” 能让林馨儿失而现身的地方绝对藏着秘密。 “目前我们的人只知道有个林家村的哑巴常去那里,其实也不算经常,只是比其他林家村的人去的次数多而已。”欧北道。 因为这都算不得有价值的消息,所以他之前没有跟轩王一一禀明,轩王问起,他就必须回答。 “嗯。”西门靖轩听后并没有责怪属下办事不利之意。 “王爷,其实关于悬崖的事您可以直接询问林姑娘。”瓯北道。 轩王曾命他跟欧南“款待”那位林姑娘,必然有一定的交情。 “你认为本王应该跟水月宫的人有来往么?”西门靖轩不经意的扫了眼欧北。 “王爷处事必有自己的分寸与度量,这不是属下该操心的。”欧北道。 “其实,她如今也算不得是水月宫的人了。”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脱离水月宫的事全天下人几乎都知道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的表现确实是要跟水月宫一刀两断。 “你先下去,把各件事都盯紧了。”西门靖轩道。 “是,属下告退。”欧北说完,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西门靖轩取出那把弯月匕首,淡漠的目光微微收敛,显得几分深邃。 杨晨终于将这把匕首交到他的手里,用的却是这样的方式。 他不能说杨晨不忠,但是有了一次擅自决定便会有第二次,就算他的本心存着一个“忠”字,也已算不上是最称职的属下。因为他的这种“忠”随时会成为有心人可利用的手段。 正如欧北所说,主子的处事必有自己的分寸与度量,这不是属下该操心的,作为一名属下,唯一做的就是尽职服从,绝无二心。 西门靖轩感到自己的头有些痛,握着匕首的手,拿着匕首的刀柄敲了敲头。 柳复生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他刚刚从匕首上想到了最开始会利用杨晨“忠”心的就是梅夫人,可是想到梅夫人的样子又让他无法抑制的心动。 脑子里存了两个不同的他在相互牵绊,不停的撕扯,他的脑袋也跟着似乎要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西门靖轩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再多想,定了定神,收起匕首,朝轩王府而去。 林馨儿一直等在墨雅轩,她的到来并没有惊动到王府的护卫,凭她的现在的功夫,做到这个并不难。 墨雅轩里黑得很,林馨儿没有点灯,一个人默默的在黑暗中缓缓的走着,触手摸到曾经碰过的每个角落。 最后,林馨儿在书桌前停下,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轻轻的抚在手臂上的伤处,那道伤她已经扯下自己衣摆上的布条包裹住。 那一刀,她划的很狠,不是怪西门靖轩的“绝情”,而是她决定绝情。 头抵靠在椅背上渐渐的沉了下来,好久没有休息,她很累了。 当西门靖轩回到墨雅轩,点燃蜡烛时,林馨儿只是听到动静,微微的睁开眼,见是西门靖轩,没有半点惊诧,从容的站起身。 看着林馨儿梦中初醒的样子,西门靖轩忽然感觉自己刻意压制的烦躁的心情随着林馨儿的神情一起平静下来。 “你回来了?” 林馨儿宛若在跟等了许久方归来的夫君说话,随意本能的脱口而出,只是话音刚落,便觉不该,忙闭住了嘴。 西门靖轩也看出了林馨儿的变化,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相互交合在一起。 第六零五章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第六零五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西门靖轩,杨晨可把那把刀给你?”林馨儿没有等西门靖轩开口,接着问,浅笑盈盈,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西门靖轩,她少有的连名带姓一起称呼。 就算西门靖轩忘了情,听起来也感觉别扭。 “杨晨的话不可信。”西门靖轩道。 这绝对出乎杨晨的意料,没有任何争执辩解,西门靖轩一开口便否定了他。 若是杨晨能听到,会不会认为他真的做错了,错在被轩王发现了? “没关系,反正我欠着你一刀,我也知道这一刀不够还。”林馨儿道,清楚的告诉西门靖轩,她不在乎有人从中捣鬼。 西门靖轩听出了林馨儿故意要与他疏离之意。 欲擒故纵?西门靖轩不由的想到这个词。 “你是来跟本王算账的?”西门靖轩问,虽然他知道林馨儿见他不会是算账这么简单,但他还是跟着林馨儿的话说下去。 不这么说,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话。 他的头似乎又隐隐作痛,好像从柳复生点明他的“病症”之后,这种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多了,之前他只以为是自己身心疲累,只要休息就好了,可是现在他不敢再这么简单的去看。 “是,我是来跟你算账的。”林馨儿肯定了西门靖轩的话。 她的回答不是顺从,而是她确实为算账而来,她要将她跟西门靖轩之间的账算的清清楚楚,不管谁欠了谁。 “说。”西门靖轩绕到桌后,在林馨儿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而林馨儿,很知趣的往一边挪开一步,站在了书桌侧面。 “于西成有些话没有告诉你,被我审出来了。”林馨儿道,她瞒过了是顾倾城故意不让于西成对西门靖轩说的事实,自己揽下了这件事。 “本王有什么不知道的?”西门靖轩问,回想他在顾府见于西成的时候,寻思着有什么遗漏。 若不是林馨儿此时又提到这件事,他还真不愿再去想。 毕竟如太妃是他的母妃,他不愿提及她做过的那些不齿之事。 而林馨儿,同样有个包藏祸心的母亲,就算是被林博用慢性毒害死的,也死得不冤,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为什么还要特意提及? “你不知道的是我的身世。”林馨儿一边说着,一边垂眸注视着西门靖轩。 “嗯?”西门靖轩跟随着林馨儿的话,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林馨儿。 烛光映照在林馨儿的脸上,没有一丝暖意。 “之前郑贤伦的事我隐瞒了你,现在我也不打算再跟你隐瞒什么,我可以让你也知道真相。”林馨儿说着,弯下腰,脸贴近西门靖轩,四目近距离的相对,即使光线昏暗,也保证能仔细的看清彼此。 “我其实是夏语冰的女儿。” 林馨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西门靖轩。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西门靖轩那双淡漠的眸子乍现出几分亮光。 跟着这个答案西门靖轩迅速猜测当年不为人知的真相。 “知道了这个答案,事实很好猜,是不是?”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能够猜得到。 “你相信?”西门靖轩问,紧紧的盯着林馨儿。 如果真是这样,他跟林馨儿就要从“同盟”的后代变成了仇人。 林馨儿应该知道这件事带来的非同小可的变化,可是她还这般说。 “于西成爱慕相府的大小姐,他怎会胡说?”林馨儿直起身。 他是不会无中生有的扯断大夫人母女的关系的,如果她真的是大夫人的女儿,于西成只会保护她,而不是将她推到上一辈的恩怨里。 “而且,就连你的皇兄都觉得我像他记忆中的语儿,若不是母女有自然相像的地方,又怎会让人这般认为?”林馨儿道,“我的长相是随了父亲一脉,不像夏语冰,这也是我自己也一直没有存疑的地方,可是旁观者清,我在某些地方与夏语冰的像,以至于皇上也对我念念不忘,这不能不说是从另一面证明了我的身世。还有,如果王爷肯去查,也应该能够查到林大夫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西门靖轩眼中的光泽渐退,恢复了淡漠,靠在椅背上寻思着林馨儿的话。 大夫人嫁进林家多年无出,偏偏跟夏语冰同一天临盆,这确实太过巧合了。 而西门靖烈确实对林馨儿念念不忘,甚至还想用江山换林馨儿余生相随,只是他根本不屑拿江山做任何交易,被他顶了回去。 一切迹象都证明了林馨儿的出身有问题,可是当他面对于西成的时候却没有考虑到,确实是他的失误。 “这是你审出来的,之前于西成为什么不交代出来?”西门靖轩还是很细心,没有放过这个疑点。 要知道,于西成前半段话可是自己老老实实的交代的,既然他肯交代怎么会隐瞒后半部分? “他说是不想泄露大夫人不能生育的秘密。”林馨儿也想到了一个借口。 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在这个时代也是不齿的一件事,在旁人眼里,她便算不得是个女人。 “就因为这个?”西门靖轩微仰着头,审视着林馨儿。 眼底暗暗忽闪,似乎对一切都明了。 “我不想谈论于西成说与不说的事,现在是我们在算账。”林馨儿道,提醒西门靖轩当下最紧要的事,是他们之间。 “你想怎样?”西门靖轩站起身,逼近林馨儿。 是他的母妃因嫉生恨,施展阴谋算计残害了夏语冰一家,母债子偿,找他报复吗? 这样看来,不是林馨儿欠了他一刀,也不是他欠了林馨儿一条命,而是他的母妃欠了夏家满门的命。 虽然夏家的事少不了先皇的推波助澜,否则单凭一个妃子又左右不了朝堂,可是先皇又是他的父皇,父债子偿同样适用于他。 “现在我也无法对你怎样,我也没有精力对你怎样。”林馨儿莞尔淡笑,“算清这笔账,我要问你讨要回属于我的东西,那把匕首已经让杨晨还给你,你现在是不是也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第六零六章 毁之! 第六零六章毁之! “本王手中有你什么东西?”西门靖轩一时不明白了。 “东西你就带在身上。”林馨儿不紧不慢的道。 “你说的是这个?”西门靖轩恍然,从怀中抽出了一团布衫。 正是当日在七星山骷髅头的洞穴里用指尖血亲手所写的那份血书。 “是,那是属于你我的记忆,不需要被王爷惦记了。”林馨儿道。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就像西门靖轩也不再记得这份情。 “你不希望本王记着它?”西门靖轩攥着那团布衫,如果不够珍重,那便是一团被污的破衣衫。 “我有必要让仇人的儿子记着这份情么?你如今忘了,正好。”林馨儿唇角微勾,是对西门靖轩刻意在意的讥讽。 现在,她就是要做一个绝情的人,逼着西门靖轩放下这段感情,让他的脑子里只留下一种想法,哪怕那种想法是她不愿看到听到的,为了他……为了西门靖轩……不想让他一直为难自己,以致头脑混乱,走到发狂的地步。 在没有痴情毒的解药之前,她要让西门靖轩彻底的放弃她。 “对,本王是你的仇人,不论是你的身世,还是水月宫的背景,本王与你都该是势不两立。”西门靖轩攥着布衫的手暗暗用力。 他一直暗地里强调自己要记着的东西,在上一代的恩怨面前一文不值。 不过—— 他真的是没想到林馨儿会如此果断的要取回这份血书,没了这份血书的提醒,他与她之间便会迅速走远,这真是林馨儿想要的吗? 就在西门靖轩寻思的时候,林馨儿的手已经勾上前。 西门靖轩闪身躲开,林馨儿只是指尖掠过了布衫的一角。 回手,林馨儿碰到了桌上的烛台,心一狠,再出手时,已经将那支蜡烛从烛台上拔出。 不顾蜡油的炙烫,林馨儿将握在掌中的蜡烛丢向西门靖轩手里的那团布衫。 西门靖轩再躲,不想林馨儿做了个假动作,当他闪开的时候,蜡烛真的随着他的身影飞了过来。 西门靖轩挥掌劈向蜡烛。 烛灭。 屋内漆黑一片。 就在烛灭的一刹,林馨儿快步掠至西门靖轩的跟前。 西门靖轩挥出的掌没有收回,林馨儿倚着他的身旁划过,一手与之相抵,一手准确的揪住了布衫。 刺啦一声,布衫在黑暗中一分为二。 林馨儿没有指望能用蜡烛烧掉布衫,她只需要借用蜡烛分散开西门靖轩的一点注意力,她也只能分散开一点而已。 夺在手里的那一半布衫被林馨儿按运内力,瞬间揉成了碎屑。 黑暗中,屋子里的气氛令人窒息。 感觉到林馨儿暂时没有再出手的打算,西门靖轩依着熟悉,摸黑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支新的蜡烛,点燃。 当他看到满地的布衫碎屑时,暗自惊住了。 林馨儿将半块血书毁的那么彻底,也出乎他的意料。 说实话,当林馨儿问他讨要这份东西的时候,他还有一些认为林馨儿是装模作样的想法。 他现在不论是对乌梅还是对林馨儿,都是很小心的判断,对谁都不敢一根筋的完全相信。 咝—— 西门靖轩明明没有出声,可是看到他的表情,林馨儿仿佛听到了他吃痛的声音。 西门靖轩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微皱了一下。 林馨儿认为他就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不是轻易能够表现出来的人,可是只要显出来,便是忍不住了。 林馨儿想要上前去关心的询问,可是咬咬牙,没有动。 西门靖轩舒展开眉头,望向林馨儿。 他有不适能够被林馨儿察觉,而林馨儿脸上微妙的变化也能落进西门靖轩的眼底。 两个人一时沉默无声,隔着一张书桌的距离,默默相视。 “你还要这块布子么?”西门靖轩抖动着手中的半片残衫,率先打破了沉默。 布子,在他的眼里,那份血书成了一块破布。 “要。”林馨儿果断坚定的道。 哪怕她的心跟着满地的碎屑悄然落泪。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看着他扬起手中的半片残衫,飘荡在烛光上方,衣角碰到火焰,点燃,一路向上燃烧,直到靠近手的地方。 最后,眼见着西门靖轩将即将燃尽的残衫丢在地上,一眨眼,一团红光不见。 没了,最后的留恋也没了。 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勾起一抹微笑,那笑是如此会心。 他不需要再记着这段内容,不需要再被时刻提醒,他可以只留下一个他的想法。这就是柳复生所说的怪病的病因,被她解决了。 林馨儿的表现令西门靖轩更加难以判断,更加陷入矛盾,也就令他更加的头痛。 咝—— 林馨儿似乎又听到西门靖轩吃痛的声音。 弹了弹身上若有若无的灰烬,西门靖轩坐在了椅子上,扶额,胳膊肘撑在书桌上,避开林馨儿的视线,暗暗调息。 “你没事吧?”林馨儿很想凑近询问,但是终究忍着没有说出来。 “东西算我拿到了,今天的事到此,以后各凭天意。”话到嘴边,林馨儿换成了冷冰冰的口气。 “好,各凭天意。”西门靖轩重复道。 低垂着头,林馨儿没有看到他满脸的汗渍,也没有看到他隐在袖中的那只手不停的颤动。 林馨儿趁西门靖轩低着头的时候,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匆匆的脚步表示出她有多么的决绝,但匆匆的脚步也可以表示她多想迅速逃离。 她想,她多呆一刻,西门靖轩就会因他不断的矛盾着,她离开,等他过了这一晚,一觉醒来,没有了可以提醒他的东西,他便渐渐的忘记血书上的内容了。 靖轩,我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你把自己逼成魔。 爱,不止是得到,也是付出,你为我,我也为你。 离开轩王府的林馨儿迎着寒风深深的吸了口冷气。 而西门靖轩则在林馨儿离去之后,抬起了头,目光深沉的望着门口,追寻着林馨儿的影子。 林馨儿想要毁的干净,他就真能忘记吗? 该怎样做,怎样判断的是他自己,任何人不能左右他的头脑,就算可能会出现柳复生所说的病症,他也要去追寻真相。 第六零七章 看到了真相 第六零七章看到了真相 林馨儿。 西门靖轩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让她半路碰到柳复生是他故意的,他是故意要让林馨儿知道他的“病情”,他要知道林馨儿在知道他的病情后的选择。 他无法寻回丢失的感觉,但是他可以根据新发生的事去做新的判断。 林馨儿决绝的毁掉了血书,也就是毁掉了他仅存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她丢掉了所有,但是对于西门靖轩来说,却让他看到了真相。 如果没有柳复生,林馨儿要来毁血书,表现出决绝的样子,会让西门靖轩相信她在乎的是上一辈的恩怨,可是现在,西门靖轩不信林馨儿会因为上一辈的恩怨选择退出,而且他也清楚的看到她的隐忍,看到她在故作坚持。 看着她,会令他很头痛,因为他的脑子里总是不可避免的显出乌梅的影子,挥之不去,就像他的心魔。 林馨儿,你能如此,我便不会负你。 西门靖轩暗自握拳,即使有心魔在,他也要坚定一个真相。 轻轻的拉开抽屉,西门靖轩拿出一叠写满字的纸,打开,就着跳动的烛光,读着上面的内容。 这是他重新誊写下来的血书的内容,虽然血书毁了,但是内容还在,这是林馨儿没有料到的。 这份内容是他在前天回到轩王府后誊抄好的,当时也没有料到有柳复生诊断出的一番话,他只是纠结在血书上的内容,不觉的拿笔重抄了一份,不想今日成了备用品。 看来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看完那份内容,西门靖轩的手抖的更厉害,突然之间,他的“病症”似乎重了许多。 他知道,因为他坚定了一个真相,这个坚定跟痴情毒的驱使形成了相争的两派,剧烈的战斗着。 将那叠纸收好,西门靖轩双手抚着额头,用力的敲了敲,起身走出屋子,对漆黑的空气道,“去把柳复生带来。” 隐在墨雅轩角落里的暗卫得令,“是。” 不多时,柳复生便出现在墨雅轩,他是在睡梦中被人揪起来的,不过之前给西门寅看病,他也已经习惯了随时听命,所以很快就从梦中清醒过来。 西门靖轩遣退暗卫,独自面对柳复生。 昏暗的烛光下,柳复生习惯性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在他的眼前,西门靖轩就是个病人,跟西门寅一样,就算多尊贵,多有能耐,都还是个病人。 “看出了什么?”西门靖轩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悠闲的把玩着一杆毛笔,笔杆在他的指间炫目的不停翻转。 “王爷,您刚刚又用脑了。”柳复生道,“您的另一面好像突然能力提升,若是之前的对抗是一九,那么现在已经达到了三七。” 若是达到五五的话,就会产生严重的错乱,也就是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的忽此忽彼,辨不清是非。 这是柳复生在教武场的时候就跟西门靖轩说过的。 本来,柳复生还怕西门靖轩把他当做是西门寅的共犯处理,但是西门靖轩承诺如果他用心的给西门靖轩看病,他跟他的全家老小都可以免于责难,如果能把西门靖轩医好,他还可以回太医院做首席太医。 至于改变他原本已经死去的定论,对于轩王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重新做人,还可以执掌太医院,这对医痴柳复生来说绝对是不敢再想的事。 所以,现在柳复生是很用心的在给西门靖轩看病,这跟受西门寅胁迫诊病的感觉又不同,此时的他更加放松,能够让他用放松的心情去做事,也就更容易激发出他的潜能。 西门靖轩也深深的懂得这一点。 “王爷,您病症发展之快很出乎意料,王爷一定要记得避免刚刚发生的事。”柳复生道。 他很想问问西门靖轩刚发生过什么,但是又想,那一定是轩王的秘密,如果轩王爱惜自己的命一定会亲口告诉他,而他虽然是给轩王诊病的大夫,有些话还是不好问。 “嗯。”西门靖轩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 能够点明他此时的情况,柳复生确实可用。 但可用也不能轻易交心,他不能把自己的弱点随便透露出去。 “王爷,草民可以暂时用针灸替王爷减轻一下病症,但不是长久之计。”柳复生又道,“若是王爷需要,可以命人给草民找一套针来。” 虽然柳复生曾是太医,也算是朝廷官员,但他现在还担着跟西门寅谋反的共犯的名义,何况他已经“死”去好多年,若没有轩王的首肯,他顶多也就只能自称一声草民。 “你给西门寅治了这么多年的病,对毒的研究也有不小的进展吧?”西门靖轩问。 从柳复生口中,他已经知道了西门寅身体的情况。 “是有所提升。” 虽然身为大夫的柳复生向来对毒术不耻,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他还是承认了自己对毒术的了解程度,他以为西门靖轩要让他配制毒药。 柳复生是不会想到西门靖轩也是想找他解毒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发现西门靖轩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而西门靖轩的话也“肯定”了柳复生的猜测。 “给本王配制一种毒,一种能够让人忘掉之前的感情,移情别恋到另外的人身上,并对其痴情不移的毒。” 先制毒再解毒,是西门靖轩决定让柳复生去做的事,如果他派去月华国的人一时找不到冷清秀,冷言秋也没有消息的话,就只能先靠这个柳复生。 另外,他还需要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西门靖轩还有几分犹豫,暂时暗下了心底的想法。 “这……”听到西门靖轩的要求,柳复生很为难,但是也不敢一口说不,“草民可以试试,能不能成功草民真不敢肯定。” “成功有赏,成不了本王不会责罚你。”西门靖轩自然知道这毒不是一般人能配的出来的,所以才会想到再用一个人。 “是,草民遵旨。”柳复生放下心,拱手道。 第六零八章 我要让你给我的鹰送葬 第六零八章我要让你给我的鹰送葬 离开轩王府的林馨儿决定返回蝴蝶谷,那里有依瑶,有皇甫燕冲,是她暂时的落脚处。 这个夜的月亮并不圆,天又阴,浓黑的夜色中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但是,林馨儿觉察到来自天上的异常。 接连遇到那群鹰,她对这支特殊的攻击力量具有了本能的感知,她的反应向来敏锐。 不能不说鹰的眼睛锐利的很,飞在夜色高空,都能发现地上的目标。 当林馨儿觉察到来自空中的异常时便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鞭,在鹰向她俯下的时候,软鞭扬起,伴随着清脆的甩鞭子的声音,还有鹰的尖叫。 在阴冷的夜里听来恐怖的很。 哨声响起,鹰群狼狈的四下散去,抖落一地鹰羽。 林馨儿能够听出来哨声就在跟前,鹰的主人跟着鹰是同时出现的,只是借助夜色与鹰群的攻击,先一步躲在了一边。 循声望去,林馨儿看到淡淡的银光,那是银面人的面具。 银光向林馨儿靠近,林馨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的鹰都拿你没办法了,事情可真是不好办了。”银面人咋舌叹息道。 且不说林馨儿差点将他的鹰打成秃鹰,白天她还箭射了他的三只鹰。 三只经过特训的成年雄鹰啊,两死一伤,真是让他肉疼的很。 他的那些鹰可是不容易着了人的道的,也就是碰到了西门靖轩跟林馨儿,一个软剑一个软鞭,使的那叫个漂亮,若是一般的人,就算用同样的兵器也未必能得手。 西门靖轩本就能力不小,而林馨儿也不再是那个在半道上能被轻易掳走的人了。 “这还得多谢谢你,给了我在七星山安心习练的机会。”林馨儿道,她说的可是真心的,那段时间她虽然担心外面的事,可是对于她的功力提升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过,她知道,西门靖轩在骷髅头的洞穴里帮助她运功调息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就像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被打通了经脉,西门靖轩则帮她将碧瑶的功力迅速的融合,真正的将她与碧瑶的功力合二为一,并且在此基础上结合她之前所学不断迅速的攀升。 银色面具下不知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他是将林馨儿困在七星山,是让她自行练功,可是没有想过让她进展的这么快。 看到林馨儿的“战绩”,看到他那群受惊的鹰,他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但是又对这个女人恨的牙痒。 他的鹰可是拿银子都买不到的,死了就是死了。 “我要让你给我的鹰送葬。”银面人暗压着恨意,冷冷的道。 从道理上来讲,鹰死了确实可惜,他们在银面人手中就像是忠心的属下,也是一条有能耐的命,但是林馨儿可惜归可惜,听了银面人的话,不禁轻笑了一下。 银面人说的是要她送葬而不是陪葬,可见只是要解恨,却没有想要她的命。 但是,想让她给鹰送葬可能么? “我可没那闲工夫。”林馨儿道,一副跟你懒得计较的神情。 没有了鹰,跟银面人单打独斗,更不在话下。 “西门寅现在我手里,你还没有闲工夫么?”银面人的恨意似乎消散了一些,抛出了诱惑。 但是林馨儿对这个诱惑无动于衷,“他在你手里自然有人理会,但不是我。” “你不信?”银面人挑挑眉。 西门寅跟林馨儿的之间的事他知道的不少,虽然那二人一直没有正式面对面,但拉的仇恨不小。 “我当然信,否则你也不会盯上柳复生,不是你需要那个老大夫,而是西门寅此时很需要。”林馨儿道。 失去了势力,身体又不好,落荒而逃的西门寅此时一定狼狈至极。 林馨儿没有料到西门寅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而且还是中了毒,根据宫里的消息,西门寅很小的时候就“病”了,也就是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手,说起来也是宫闱里的悲哀。 “对,堂堂的三皇子此时可是狼狈的要死,你不要去看看么?”银面人继续“引诱”林馨儿,对于一个心含仇恨的人来说,看到仇家的末路不是一件很快活的事?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那个闲工夫。”林馨儿不想再跟银面人纠缠,也不会受他的诱惑去见西门寅。 或许她确实想见一眼西门寅,但她不是一个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何况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会因为银面人跟一个落败的西门寅耽误时间。 说完之后,林馨儿就继续向前,不顾银面人的拦路。 “你真是太不给面子了。”银面人根本不会让林馨儿就这么离去。 黑暗中,二人交起了手。 林馨儿不想耽误时间,速战速决,手持软鞭,劲风舞动。 “好一条鞭子!”银面人赞道。 不知是说鞭子好,还是说林馨儿使得好。 但是,交手几下林馨儿就发现了,银面人擅长应对鞭术,他对鞭子似乎有一套另类的应对方法,巧妙灵活,令林馨儿也不禁暗赞。 鞭子在林馨儿手中渐渐被动,当一鞭甩向银面人的时候,银面人徒手接住,不顾鞭子打在虎口上的阵痛,紧紧一攥,一拉,那鞭子便扯着林馨儿向银面人撞去。 鞭子只是一个武器,林馨儿自然不会将自己都托付给一条鞭子,见处于劣势,趁着银面人拖拽鞭子的时候,算计着挨近银面人的距离。 一攥一拉的时间很短,短的只能用眨眼计算,但这个时差足够林馨儿用。 蓦地,执鞭的手一松,在靠近银面人的刹那,林馨儿反手朝银面人的面具扣去。 银面人想借鞭子制服她,她便趁机扯下银面人的面具,看看他的真面目,到底是哪个弄虚做鬼的家伙。 银面人没有料到林馨儿出手如此之快,当拽着鞭子将林馨儿拉近的时候,他的脸同时也感觉到一团寒风,想遮已经来不及。 两张脸近在咫尺,就算是漆黑的夜,离得如此近,借助昏暗的光线,也能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 第六零九章 谁欠了谁? 第六零九章谁欠了谁? 但是,林馨儿动手快,银面人躲得也够快。 林馨儿刚扫到一脸的斑驳,银面人已经松开了夺鞭的手,侧脸向一旁避开。 林馨儿微微诧异,看着银面人慌不择路逃离的身影,没有追,收起软鞭,向蝴蝶谷的方向离去。 不管此时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她都不能受到影响。 就在林馨儿刚走后不久,有只鹰落在她之前跟银面人动手的地方,抓起那张跌落在地上的银色面具,飞走了。 在南郊的密林里,响起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密林上空,几只鹰来回的盘旋。 一个满脸伤疤的男子发了疯般的在密林里挥打着树干,掌上虎口处被鞭子抽打到的地方流着汩汩血液,最后打的累了,靠在一棵树干坐在了地上,萎靡不振的样子,与戴银面时的自信,潇洒判若两人。 一只鹰悄悄的飞进林中,将银色面具丢在他的身边。 男子摸索着拿起面具,颤抖着手带在自己的脸上,确定满脸的伤疤被银面遮好,才缓缓的恢复如常。 许久,银面人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残雪,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泛着冷光的面具对着皇宫的方向,恨恨的道,“西门靖轩,我一定要夺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女人,要怪只能怪你投错了胎。” 而此时,林馨儿已经回到了蝴蝶谷。 皇甫燕冲等在蝴蝶谷外,靠近圣宫残址的地方。 “皇甫大哥?”林馨儿走上前。 皇甫燕冲正靠着一块石头坐着,此时已近破晓,比深夜亮了许多,皇甫燕冲那头随风飞扬的散发,还有那经常套在衣衫外的长马甲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皇甫燕冲抬眼看向林馨儿,双臂依旧环胸。 “这里正冲风口,冷的很,我们回谷里吧。”林馨儿轻声道。 此时,她就像是从未受到过伤害打击,声音平静的没有波澜。 皇甫燕冲站起身,低头凝视着林馨儿,目光最后落在林馨儿手臂上的伤处,沉声问,“谁伤的?” “是我自己。”林馨儿若无其事的扫了眼自己的手臂,淡淡的一笑,“我不会让他为我费神,没有解药的话,我宁可他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是他伤的你,是不是?”皇甫燕冲不管谁忘了谁,只认为林馨儿受伤了,他不允许! 林馨儿先一步离开了蝴蝶谷,并且怕他追去,还给蝴蝶谷周围布了新的阵法,他废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破阵而出,这个时候,林馨儿已经回来了。于是,他寻了一块石头靠着坐下来,用慵懒的姿态等着林馨儿上前。 但是,当看到林馨儿受伤的手臂时,他无法让自己继续装作淡定。 “不是,是我自己划伤的,用的那把弯月匕首。”林馨儿道,“这样对他来说岂不是更有力度?” 更能够让西门靖轩看到她的决绝。 “馨儿,这条路不好走。我希望你能够真的斩断这份情。”皇甫燕冲道。 虽然西门靖轩没有错,虽然西门靖轩深爱着林馨儿所以才会让自己面临“疯”的危险,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情就可以的,如果两人之间状况不断,谁也不得安宁,不如放手。 这条路真的太辛苦。 “看天意吧,现在我是跟他断了。”林馨儿深吸了口气,仰望天空。 天意又如何? “你现在不是断,是为了他的安危在付出,你此时的伤更重。”皇甫燕冲道。 他知道,如果没有柳复生的话,她一定不会跟西门靖轩“断”,她是为了西门靖轩在委屈自己。 不得不跟所爱的人分开,不得不看着所爱的人跟另外的人在一起,这种痛只要他一个人去体会就够了! “那有什么分别?现在我可以留在蝴蝶谷,专心的做我们的事,应对接下来的不测。”林馨儿嫣然笑道。 接下来自然还是她跟她亲生母亲,跟她的师父的对抗。 关于她的出身,她只告诉了西门靖轩,再不愿对任何人提。 如太妃是害了夏家,残害了夏语冰,可是夏语冰的反击又是何等的残忍?八年多前的宫乱,如太妃被掳走,那场宫乱的背后还不知藏着多少关于夏语冰的阴谋。 那场宫乱死伤无数,而今日,水月宫里的弟子,还有北疆联盟属国,加上整个太师府,又有多少人因为她的布局阴谋而惨死? 不管夏家之前受了多少不公,遭了多少劫难,用无数人的命去相抵,甚至赔上一个天下,都是太重了。 夏语冰已经成魔,而她是恶魔的女儿。 这些她并没有告诉西门靖轩,西门靖轩只知道他的母妃欠了夏家,却不知未死的夏语冰又在做怎样的报复。 不是她不够坦白,是她知道,当夏语冰出现之后,西门靖轩自然就会知道所有,西门靖轩知道了她是夏语冰女儿的秘密,也就能重新梳理他们之间到底谁欠了谁。 谁欠了谁?真的有必要将上一辈的恩怨,上一辈的账都算到他们的身上么? “喂,丫头,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帮我们训练?” 刀疤脸大汉从谷中走出,看到林馨儿迫不及待的问。 他更想看到的是这个丫头在训人上又有多大的水平? “好,你先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将一门功法写给你们,让你们去习练,这也是我们的独门绝技。”林馨儿道。 以前的圣宫里都有纸墨,只要去残屋里翻就能拿到。 回到蝴蝶谷,准备好需要的东西,林馨儿当着众人的面将她从东南背后默记住的隐功功法写了出来。 “这是隐术?”皇甫燕冲首先认出来。 “不错。”林馨儿点点头,将写好的纸张递给依瑶,“你们抓紧时间习练隐术,有了这项绝技,加上你们所掌握的功夫,对敌时必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个效果,皇甫燕冲也亲身体会到,正是因为东南擅长隐术,所以才一次次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否则,单凭东南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六一零章 正月初一事情多 第六一零章正月初一事情多 隐术? 习武之人没有不知道隐术的。隐术是一门很特别的秘功,据说已经失传,没想到林馨儿随手就给写了出来,在场的十三人无不惊讶中带着兴奋。 被仇家追杀的人想,如果他会隐术,遇到强手想要躲藏起来,甚至找准机会秘密出手都不是问题,只要掌握到隐术,根本不需要林馨儿替他摆平,他自己也能应付的了。 那些犯人想,如果他们会隐术,想要秘密去见他们的家人也没什么难度了。 而想要出门闯荡的人则抱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也对隐术极感兴趣。 林馨儿对那些人盯着依瑶手中的纸,眼底迸发出的炙热一目了然,补充道,“这确实是门奇功,但是你们学到后也得小心,不瞒各位,我是从一个会隐术的人手中得到这份东西的,但是那个人还是被我杀了。” 虽然东南在遇到她之前就受到了很重的伤,她只是半路逮到了一个便宜,但是,林馨儿要拿这件事先警告众人,让他们明白,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功夫,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 果然,听说林馨儿杀了会隐术的人,十三人暗自汗颜,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个丫头又刮目相看了几分。 林馨儿跟众人一起在蝴蝶谷住下。 谷里建起了几间茅屋,在寒冷的冬日,还要应付冰天雪地,这样的住处很苦。 好在那十三人都是能吃得苦的,有吃有喝,还能练功,对其他的也就不计较。 原本依瑶弄吃喝食物的事情转由皇甫燕冲去做了。 蝴蝶谷的周围被林馨儿布了阵法,防止被人发现其中的异常。 林馨儿宣布脱离水月宫,水月宫里在明面上也没有出来主事的人,那些被水月宫收服的小帮派开始蠢蠢欲动,借机生事。 皇甫燕冲手下虽然还有一些人,但是他也不打算再做什么。何况他也不敢肯定那些人可不可靠,所以连蝴蝶谷的秘密也没有泄露给他们。 江湖日渐谣传水月宫频临衰亡,霸主地位动摇,老大衰退,老二老三及其他人就按压不住,想要借机取代做老大的江湖地位。 各方争执不休,最后决定召开武林大会,以各帮派比武为据,获胜者代表的帮派则为新的武林盟主。 其实,江湖中已经好多年没有盟主,水月宫是依仗自身的势力跃居霸主之位,从没承认自己是盟主,却行使盟主的威风。 没有了水月宫,其他的帮派做不到这般统一的被认可,唯有比武论英雄,强制定名。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心人的驱使,武林大会定在了京郊落日岭,日子则选在大年初一,跟西门靖烈正式退位,西门彻登基为帝同一天。 于是,不论朝廷还是江湖都开始各种忙碌。 “她要亲自来了。”林馨儿听皇甫燕冲带来了谷外的消息,肯定的道。 不论是周围环境还是现场地形,落日岭都不是该开武林大会的地方。 第一,落日岭在京城郊边,挨着皇城,若开武林大会,召集天下习武者聚集此地,对朝廷是一种威胁,必遭朝廷警惕。 第二,落日岭只是一座很单调的绵延数里的山岭,自古就没有参与过任何武林盛况,并非有名望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提到这个地方,肯定不会被众人想到。 这是两大主要的方面,但是不论朝廷还是江湖中人,罕见的没有排斥,说定便定下了。 林馨儿听到说地点在落日岭,就想到了落日崖,夏语冰最后的葬生之地,如果不是死而复生的夏语冰,还有谁会对落日岭这个地方念念不忘? 所以,名不见经传的落日岭又是一个特别的地方,选择它做武林大会召开的地点具有特别的意义。 林馨儿知道,水月宫其实并没有衰亡,只是从她的退出开始转入了暗处,依照水月宫的实力,暗中驱动各方条件,选定落日岭并非难事。 “馨儿,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皇甫燕冲保证。 “她是你的义母。”林馨儿道。 义母等同娘亲,比师徒的距离又近一层,不管二人之间有什么,只要皇甫燕冲敢向他的干娘出手便是犯了大忌。 所以这个选择对于皇甫燕冲来说也是很为难的。 “虽然是干娘,也得分得清对错。”在皇甫燕冲眼里,暗中算计一切,不惜送上水月宫众弟子的性命,他的干娘就是错了。 “你们在说什么?”依瑶走进茅草屋。 对隐在暗中的一切,她还不知道。 不是林馨儿跟皇甫燕冲保密,而是不想再让第三个人难过,可是,大年初一很快就到了,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 “依瑶,我跟皇甫大哥商量,想让你去寻找冷言秋。”林馨儿道。 她知道西门靖轩的人一直在找冷言秋,不差一个依瑶,自然也用不着皇甫燕冲插手。她只是想找借口让依瑶离开京城,避开那场冲着她来的武林大会。 “有什么话,你直接决定就好了,你的话我都会听。”依瑶没有多心,回答的很爽快。西门靖轩中了痴情毒的事她也知道的,否则如果西门靖轩真的抛弃了林馨儿,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么冷的天让你出门难为你了。”林馨儿满含歉意。 “我们姐妹还讲的如此客气?”依瑶拉住林馨儿的手,“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寻找冷言秋的。” “嗯,还是从北疆的方向寻人吧,毕竟他是从北疆的路上失踪的。”林馨儿给依瑶指出一条路,“如果过了正月还没有寻到什么线索,你就返回来。” 过了正月,该发生的事情一定已经发生了,用耳朵听到,总比用眼睛看到受的伤害少一些。 “好,我收拾准备一下就出发。”依瑶毫不犹豫的道。 支走了依瑶,林馨儿跟皇甫燕冲开始加紧训练那十三人,这是他们应对武林大会发生不测的主要力量。 毕竟明面上是江湖中的事,不能够动用来自北疆的那支队伍。 第六一一章 西门彻的动摇 第六一一章西门彻的动摇 京城附近要召开武林大会无疑是震惊天下的盛事。 朝臣们议论纷纷,如临大敌。 西门靖烈慵懒的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全然不在意大臣们说的什么,又似乎将说的一切都停在耳中。 “皇上,我们应该动用政权阻止他们在京城召开武林大会,尤其是与皇上禅位同一天。”有人终于代表众臣开口跟西门靖烈说起来。 这一次群臣的意见难得的统一。 “这个,你们要询问太子的意见。”西门靖烈睁开眼,瞥了眼西门彻。 因为西门彻已经确定即将继位,所以,朝事都一个不拉的参与。 “儿臣……”西门彻一开口就看向西门靖轩。 当跟轩王复合的时候起,他又成了以前的那个没有什么主见的太子,不过他也从来没有什么主见,跟西门靖轩“崩裂”的时候,又受的是林馨儿的影响。 其实到现在为止,西门彻都仿佛做了一场梦,不知怎样就跟轩王有了分歧,不知怎样又和好了,不知怎样父皇就要退位,他就要做皇帝。 做皇帝本来是他一生的美梦,可是当知道他真的快要登上那个位子时,他的心里竟然越来越慌乱,总感觉缺失了什么,而不是像之前以为的那般因为得到天下而兴奋。 西门靖轩仿佛没有看到西门彻的目光,一直垂眸直立在朝堂上,对身后大臣们的议论不发表任何意见,对西门靖烈的问话也充耳不闻。 因为他对一切都洞悉明了,自然没有必要再议论商讨。 “儿臣以为这极有可能是水月宫在作祟,若想阻止怕是不容易……”西门彻没有得到西门靖轩的示意,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嗯?”西门靖烈看向西门彻的目光暗暗的闪了一下。 不能不说西门彻的一句话换来了众臣侧目。 众人都以为水月宫发生了什么状况瞬间衰落,北疆属国不顾一切的捕捉水月宫的弟子就是一股极强的打压力量,而因为水月宫在青辕王朝的京城显出蛛丝马迹,自然也是朝廷的眼中钉,众人虽然不知道水月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依靠敏锐的嗅觉认为水月宫是不像以前那般风光了。 但是西门彻却说武林大会是水月宫在暗中作祟。 其实,西门彻这样说只是利用了逆反心理,用跟众人不同的看法标新立异,彰显他这个太子的存在。 江湖中的事他又真正能够知道多少,揣度出多少? 西门彻干咽了口唾液,硬着头皮继续胡诌。 是的,只能用胡诌二字来形容,因为他说这番话没有任何思路,只是为了在众臣面前标新立异。 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最后下定论的还是父皇跟轩王,他们总会给出最有利的决定。 突然间,西门彻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虽然这件事早就存在,可是他从来没有当回事,现在突然在他的脑中放大了。 那就是,轩王与他同龄,如果轩王一直是轩王,而他做了皇帝后岂不是要一直听轩王的话,他虽然是皇帝,也不过是个占着那个位置的皮囊而已。 可是,他若不听轩王,自己又确实没多少主见,就连当下父皇询问的话他都回答不好。 这可是父皇第一次明确告诉众臣询问他的意见。 西门彻不由的浑身生汗,昭和殿里的温度只是算暖和,离热出一身汗还差的很远,但是西门彻的额头上确实挂满汗渍,颇有淋漓之势。 这样做一个根本无力发挥出任何作用的皇帝真的有趣吗?西门彻第一次对自己的梦想动摇了。 但是动摇归动摇,在西门靖烈炯炯的目光的注视下,西门彻还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丢脸的事他可不愿做。 西门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儿臣以为,这场武林大会跟水月宫脱不了干系,定是有意选择落日岭,既然如此,我们要刻意阻止的话,怕是会激起江湖中武林人士对朝廷强制的不满,这极有可能是水月宫设下的圈套,煽动武林人士对抗朝廷。儿臣认为,我们不妨以防范为主,注意武林大会的举动,表面不参与江湖中事,实则保持警惕,做好应对不测的准备。” “太子之意是建立在肯定武林大会是水月宫的人在暗中操作的前提下的,如果并非如此,我等不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误了大事?” 西门彻刚说完,便有人反对。 毕竟京城里突然涌进大批的武林高手实在是很危险的事。 “太子殿下因何猜测这件事跟水月宫有关?”有人的口气虽然没有先前的那个人强硬,但问出的问题还是很尖锐的。 除非西门彻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论据,否则他的话无法令众臣信服。 可是,西门彻根本说不清。 “本王认同太子的看法。” 就在西门彻被逼的无话可说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西门靖轩开口了。 “王爷有何高见?” 众臣以为,轩王是在维护太子。 “本王的属下一直在追查水月宫,掌握到不少水月宫明衰实强的证据,太子所言不差,武林大会确实跟水月宫有关,各位大人做好防范准备便是。”西门靖轩道。 西门彻愣愣的看向西门靖轩,他也不确定轩王这番话是几分真假。 “朕相信轩王。”西门靖烈也跟着表态。 他知道,不管西门靖轩有什么打算,首先维护青辕王朝这一点是不会错的,因为青辕王朝有失,他轩王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真是水月宫故意安排,那么他们的目标定然不只是武林盟主。”有人跟着西门靖轩的话,开始忧心起来。 “顾大人要是在的话,也许还会给出一番高见。”有人窃窃私语。 只是,从西门靖烈坐回昭和殿,顾倾城就开始托病休养,年纪轻轻的后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身体比这帮子老臣还弱。 “微臣没有什么高见,对于水月宫的事,轩王比任何人都了解。” 刚提到顾倾城,顾倾城便走进昭和殿,音落,跪于正中,向西门靖烈参拜。 第六一二章 讨要冷慕然 第六一二章讨要冷慕然 只有西门靖轩知道顾倾城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回到朝堂便说明他该做的都做完了,该处理的尾巴也都处理干净了。 关于陈年旧事,西门靖轩并非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母妃,维护他们的皇族不准公布,而是认为事情已经过去,只要当事人清楚,不必要掀起什么风波,要知道对于居心叵测的人来说,任何风波都可以被挑成巨浪,妄图制造一场暴风雨。 这次的早朝,在依太子之见的结论中散退。 当着众臣的面,这是第一次以西门彻的“高见”下的旨意。 实则,所有人都清楚,因为有西门靖轩坐镇,有顾倾城的认可,才能够令众臣没有持太多的反对意见。 “皇叔。” 走出昭和殿,西门彻跟随在西门靖轩的身后,低声叫道。 “林馨儿不是把北疆的兵马交给你了么,到时候用上就是,这是你的功劳。”西门靖轩停下脚步,道。 “皇叔,如果没有母后,你会不会帮我?”明明早就知道答案,西门彻还是想亲耳听到西门靖轩的答案。 他希望,轩王可以为了母后哄他一下,这样他还可以自欺欺人。 轩王所说的功劳,是轩王给的,也是林馨儿给的。 以前,西门彻只以为这样有人帮着他很安心,现在当他离皇位更近的时候突然感觉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这是不是父皇突然决定禅位的原因? 西门彻有种自己恍然顿悟的感觉。 “不会。”西门靖轩扫了眼西门彻,果断的回答,掐灭了西门彻最后的一丝希望。 如果不是有姜子音,他根本就无心皇权的争夺,只要守着自己的力量,做一个局外人便是。 他的态度让他想到了西门痕,那个有能力历经掖庭轩苦刑的不羁皇子。 西门痕确实有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但是不论他是伪装还是真心,确实没有表现出将目标放在皇权上的意思。 给西门靖轩的感觉,西门痕跟他一样,最先想到的首要目的只是有能力保护自己,这个能力并非必须建立在皇位之上。 “侄儿想母后了。”西门彻吸了吸气,仰头看向昏沉的天。 他的母后惨死的时候,他没有在宫中,现在他回来了,能祭拜的也不过是一棺灰烬,那些灰烬是从冷宫里打扫出来的,因为分不清姜子音的骨灰,所以取了满满一棺材灰烬代替她的尸骨。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西门彻。 西门彻并非大孝子,如果不是有特别大的触动,他是不会想起姜子音的,甚至还会将自己面对的不利都迁怒到姜子音身上。 没有过西门靖轩那般的经历,这个纨绔太子是不会明白西门靖轩对母爱的渴望,是不会理解他将姜子音的行为视为重恩的那般在意。 西门靖轩没有再理会,快步离去,徒留下满腹伤感惆怅的西门彻抬眼望天。 西门靖轩来到了西门痕的庭院,从掖庭轩出来的西门痕一直在这里养伤,身边有赵蓉,还有芷棋。 西门靖轩已经对外公布将芷棋夫人送与二皇子,至于理由,他可以有无数个。 “今日可以带本王去见她了么?” 见到西门痕,西门靖轩直截了当的问。 养了好多天,西门痕的气色已经很不错,加上他已经暴露出的功底,他已经没有继续疗养的借口了。 “侄儿的条件,皇叔能答应吗?”西门痕知道自己免不了,最后确问。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牵连到她?你对她可真是一番情深。”西门靖轩道。 更重要的是,西门痕敢为了一个冷家的女子跟他谈条件,而且还是犹如免死牌的要求。 不错,西门靖轩要见的人就是冷慕然,而他打算给柳复生寻找的帮手就是冷慕然。 冷慕然没有冷冽的狡诈与狠心,还存着一丝善念,也有冷家毒术的基础,让她跟柳复生合作是最合适的人选。 西门靖轩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搜寻被西门痕藏起来的冷慕然,但是那样找到的冷慕然不可能平安无事的替他做事,最起码西门痕就对她很上心,而且西门靖轩也不想让自己寻找冷慕然的动静惊动到躲在暗处的冷家人,不想在冷慕然身上发生任何意外,所以他决定用跟西门痕商议的办法找到冷慕然,把事情做的密不透风。 “皇叔答不答应?”西门痕问。 “只要她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冷家人做的所有事都跟她无关,本王不会让她受到冷家的株连。”西门靖轩道。 也就是冷慕然如果脱离了他,就不是他能够把握的了。 这样也是为了让西门痕同意让冷慕然接近他,接近他便是有了张盾牌。 “皇叔真会说话。”西门痕笑笑,问赵蓉拿来一件披风,“走吧,我带路。” 他也清楚,如果西门靖轩不是真有什么棘手的事,是不会私下跟他谈条件的,老太医柳复生被接到轩王府,现在轩王又要找冷慕然,有心的人一定会猜测着什么。 他要保守冷慕然下落的秘密,轩王一时也不会将冷慕然的踪迹泄露出去,而他也成了半个知晓轩王秘密的人。 其实,轩王还是在试探他的,西门痕知道,但是他什么也不会说,至于做什么,自然要随机应变了。 二人为避嫌,一前一后离了宫。 毕竟轩王突然跟二皇子走近,足够令人匪夷。 轩王府里,乌梅很心塞。 明明是要让芷棋身败名裂的,明明是要将林馨儿也搅进二皇子跟芷棋的浑水里的,结果事情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而且,王府里的下人们都不知道芷棋的真正情况。轩王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乌梅是打碎牙咽回肚子里也不敢从她的口中吐露出去。 乌梅就想不明白,轩王怕王府出丑,将这件事保密处理也就罢了,怎么还会将芷棋送给了西门痕? 这不是让她弄巧成拙,成全了那对男女么? 虽然西门痕在掖庭轩受了刑,但是他的选择令乌梅更恨。 第六一三章 乌梅遇刺 第六一三章乌梅遇刺 欧南提前传回消息,月华国的人在正月初一之前会来到京城,不是参加武林大会,而是庆祝新皇登基,关于月华国是否有江湖人来参加武林大会,除了一些散落的小帮派外,未查到可疑人物。 至于毒女冷清秀,欧南倒是查到了一些踪迹,会借助武林大会将她引到青辕王朝的京城。 欧南用“引”,也是遵从西门靖轩的命令,要让冷清秀“自己”出现,而不是让人知道是有人故意在找她。 对付一个身怀奇毒的女人,能避免正面靠近还是需要避免的,而且西门靖轩也不会让月华国的人发现他的人在月华国的意图。 不管是皇宫还是武林,气氛同时紧张。 轩王府。 乌梅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尽快被册封为轩王妃是她当下最想做的事,如果不是西门寅发生宫变,轩王妃的名号恐怕早已属于她。 她不想一拖再拖。 可是西门靖轩却以新皇与太上皇交替之际,外加武林大会的召开,内外兼顾,忙不应暇的理由将王府上的事推后处理。 而在她养身体的这段时间,西门靖轩几乎没有看过她,令她一个人孤落在梅花庭。 “杨管家,王爷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乌梅不敢毫无准备的当面去见西门靖轩,逮住了杨晨打探。 杨晨看了眼可怜兮兮神情落寞的梅夫人,很想反问一句,“王爷真的喜欢过你吗?” 他确实想让王爷有一段和美的姻缘,让王爷身边有一个温柔得体的女子相伴,可是自从梅夫人用弯月匕首的秘密威胁他,让他利用弯月匕首去误导林馨儿的时候,他对梅夫人也失望了。 一个曾受人指使算计轩王府的女人根本就不会可靠,杨晨看来,现在与梅夫人疏离开的轩王爷才是正常的。 至于以前,王爷的心思也只有王爷自己知道。 “王爷怎样,卑职不知。”杨晨道。 “杨管家?”梅夫人能够觉察到杨晨的冷意,不悦的挑起眉尖。 “如果夫人没什么事,卑职告退了,最近京城里局势紧张,卑职忙碌的很,王爷也很忙,没什么要事的话还是不要去打扰王爷的好。”杨晨无视乌梅变化的神情,道。 “杨管家!”梅夫人的眉毛整个拧起来。 杨晨没有理会乌梅的叫声,大步离开。 他劫了匕首是为了王爷,但不等于他肯因为自己的这点不规矩就受人要挟。 他能插手轩王跟林馨儿之间的事,就也会插手轩王跟梅夫人之间的事。 他不信梅夫人比林馨儿还难对付。 杨晨走后,梅夫人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她控制不住西门靖轩身边的人,就还得靠自己在轩王跟前努力。 轩王是中了痴情毒的,他们不见面或许没有什么,只要见面就一定会“情不自禁”,所以她一定要找机会见到忙不回府的王爷,增进他们之间的“情分”。 乌梅看看自己的身体,恢复的这么好肯定不会令轩王担心了,如果…… 乌梅的目光阴暗下来,咬着唇瓣发紫,似乎在给自己下一个不小的狠心。 夜里,随着一声来自梅花庭的尖叫,整个轩王府在沉睡中骤然醒来。 杨晨带人赶到梅花庭一探究竟,护卫手中的灯笼照亮屋子,只见乌梅倒在床榻上,上半身半耷拉在头朝地,摸黑先一步赶过去的碧儿正吃力的将她扶起。 “夫人……夫人……遇刺了……”碧儿将乌梅扶正之后,双眼放大,盯着乌梅胸口处的一把飞镖,大惊失色。 乌梅此时已经半昏迷,惨白的脸色上映着灯笼的红晕。 “快,找大夫,搜查王府!”杨晨当即下令,随后大步跃至乌梅的床榻边。 虽然他现在对乌梅也介怀,但是乌梅是在轩王府,是在王府护卫的眼皮底下遇刺的,就不能不理会。 “人,怕是……早跑了……”乌梅断断续续的道。 杨晨已经随手替她封了几处穴道,防止失血过多,那把飞镖刺在离乌梅心口寸许的地方,差一点就能要了她的命。 大概是因为夜色黑暗,刺客才失了手。 不过,也不算失手,能够避开轩王府的护卫悄无声息的潜进梅花庭,直到刺中乌梅后,由乌梅的惊叫才惊动了护卫,就在护卫寻来的时候,那刺客已经逃了,可见那刺客并非是一般的身手。 “是谁?”杨晨想从乌梅口中得到线索。 丫鬟碧儿拥着梅夫人,已经被吓得瘫软。 “奴婢在偏房睡着……突然听到……叫声……跑来……摸黑……”碧儿已经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反倒是被刺的乌梅显得比较镇定,柔弱无力的道,“还能有谁?妾身唯一得罪的也就是她了……” “林馨儿?”跟着梅夫人的话,杨晨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其实,当他意识到刺客的水准不一般的时候,已经隐隐的想到她了。 梅夫人闭上眼,不再吭声。 她真的很痛。 此时屋子里已经点燃了蜡烛,杨晨仔细巡视屋内,不留一丝痕迹,杀人无形,除了杀手拥有特别的技巧,林馨儿的功夫确实能做得到。 杨晨清楚的记得,林馨儿第一次夜探轩王府的情形,若不是被轩王特意引到假山处踩碰到机关,坠入布了药的密室,还真不好对付。 再看乌梅胸口处的飞镖,还需要等着大夫来设法拔出。从飞镖的刀柄看,是很普通的货色,也就是在铁器店随手打造就是一大把的那种。 若是林馨儿跟乌梅交手,杨晨谁也不想偏袒,但是林馨儿夜潜轩王府刺杀乌梅,就是对整个轩王府的挑衅,从维护轩王府的角度出发,他不偏袒乌梅也不行。 “马上请王爷回府。”杨晨吩咐道。 准王妃遇刺是不能瞒着自家主子的。 “真是个不中用的丫头,你先下去。”梅夫人见身边的碧儿比她还想遇了刺的人,半带责怪,半带体贴的道。 “夫人……”碧儿哆哆嗦嗦的不知该说什么。 第六一四章 带着心机的大夫 第六一四章带着心机的大夫 “你家夫人命大的很,又死不了。”乌梅道。 她实在痛的不想说话,可是看着受了惊的碧儿实在碍眼,要是不小心露了什么陷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杨晨看着胆小怕事的碧儿,也皱了皱眉头,轩王府里的丫头这样不经事也实在丢人。 在杨晨的安排下,用另外的一个丫头换走了碧儿。 大夫来了,西门靖轩也来了,不出所料,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你们先下去。” 待大夫给梅夫人处理好伤口后,西门靖轩遣散了所有人,包括侍奉梅夫人的丫鬟。 “王爷……”梅夫人抖动着唇轻叫了一声,泪眼盈盈,隐忍着伤痛与委屈,不肯再多说什么。 “是林馨儿伤的你?”西门靖轩站在床榻边,低垂着眼睑,看着梅夫人苍白带雨的脸。 西门靖轩的心跟着一下下的刺痛,梅夫人这般接连遇事,就像是林馨儿初嫁轩王府时那般,不同的是,林馨儿当时的伤是他刻意加给的。 西门靖轩知道自己此时是为着梅夫人在痛心,他想要上前,将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子拥在怀中。 可是还有另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这是错的,这种担忧爱恋的感觉应该属于林馨儿。 站在乌梅床前的西门靖轩脑袋又要炸开似得难受。 “是她,就是她。”乌梅肯定的道,说话的唇还在微微的打颤,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 “不是在黑暗中下的手么,你被惊醒时就能断定是她?” 一般来说,睡梦中受痛惊醒的人应该是慌乱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难立刻从黑暗中断定出一个人来。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认得她的声音。” 不可能看到人,梅夫人只能从声音上下手。 “天那么黑,刺客还能寻准目标下手,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西门靖轩似乎是在思索。 “她以前在梅花庭住过,了解屋子里的布置,而且,也许就是因为黑,她下手才偏移要害几分,否则,臣妾……”梅夫人惊骇的说不下去了。 似乎每呼吸一口气,伤口就扯的更疼痛。 梅夫人一直在为刺客是林馨儿辩解,她就是要把这件事安在林馨儿的头上,对这点,西门靖轩看的清楚。 可是他却生不出一丝怒意,一丝想要责罚梅夫人的意图。 而且,似乎还有什么在牵引着向梅夫人靠近。 西门靖轩强硬的支撑着自己的双脚,像铁一般融在地上,不肯踏步。 强烈的前后撕裂感充斥着他的全身,直冲脑部。 西门靖轩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沉声喝了一声,转身,猛的向屋外冲去。 候在梅花庭院内的杨晨见轩王突然冲了出来,诧愕的迎了过去,“王爷,发生什么事?” “本王有些头痛。”西门靖轩缓过神,强装镇定的敲了敲头,“之后让柳复生给看看就是。” 柳复生原本接到了轩王府,但是后来又被欧北带走,杨晨不知道柳复生被带到哪里,只知道那是王爷的命令。 “柳复生在哪里?属下这就去把他带来。”杨晨道。 西门靖轩顿了一下,摆摆手,“不必。” 杨晨垂下黯淡的目光,王爷是故意在瞒着他。 他这个轩王府的管家,王爷最忠心的属下已经不是让王爷完全信任的人了。 “王爷……” 梅夫人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王爷,您怎么了?” 她是因为关心轩王才不顾自己的伤身跑出来的。 梅花庭中,梅夫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抹去泪痕,满眼只有对西门靖轩的关注,炙热而担忧。 西门靖轩不觉抬手向那张脸摸去,那是一张充满吸引力的脸,惹人心动的脸。 “本王没事。” 粗糙的掌心抚在梅夫人的脸上。 “王爷,您累了,跟臣妾一起休息吧。”梅夫人大胆的提出邀约,轩王眼中对她流露出的光泽让她相信,痴情毒的药力还在影响着他。 不明真相的杨晨看到这一幕十分不解。 “好。” 在杨晨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西门靖轩满眼情深的回应乌梅,并且揽着她一同折身。 “王爷。草民参见王爷。” 先前给梅夫人疗伤的大夫上前参拜,挡住了二人的路。 “王爷,大夫说他刚才给梅夫人疗伤有处遗漏,想要给梅夫人重新检查一下。”随后跟上的王府侍卫解释道。 “有什么遗漏?”梅夫人一听,关系到自己的身体,抢先脱口询问。 大夫低着头,眼皮悄悄上翻,冷冷的看了眼梅夫人,道,“请王爷夫人恕罪,草民刚才有些紧张,怕是没有给夫人包扎好伤口,还是让草民再给夫人检查一番为是。” 西门靖轩盯着这个鞠躬弯背的老大夫,精锐的目光似乎能将他一眼穿透。 老大夫不敢抬头,只感觉轩王的目光令他发毛。 但是他已经决定做了,就不能退缩。 “你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夫了,下手怎么还是这么没准头?”梅夫人一听,有些不高兴了,“算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不适,还是等太医来吧。” 说着,梅夫人望向西门靖轩,希望他出面给自己找个靠谱的大夫。 之前事情紧急,王府的人就近寻找大夫,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也能等的上宫中的太医了。 “太医来还得一段时间,就先让他看看,若是有什么差池,本王要你的脑袋!”西门靖轩道,他没有拒绝宣太医,但是他也答应让这个老大夫再给梅夫人看看伤处。 “是,草民不敢再有所疏忽。”老大夫的眼底悄然闪过一抹亮光,躬身抱拳道。 老大夫跟随着梅夫人一起回到屋内,轩王跟在其后,但是为了不妨碍,没有靠的很近。 老大夫打开随身的药箱,待丫鬟服侍着梅夫人褪去上衫露出伤处后开始动手。 渗着药渍与血渍的绑带包扎的很牢固,老大夫拿起一把小剪刀,打算将绷带剪开。 他知道西门靖轩就站在身后的不远处,但是对于防卫森严的轩王府,他没有极高的武功,这样依靠蒙哄动手是最能保证成功的。 第六一五章 依瑶被困轩王府 第六一五章依瑶被困轩王府 “去死吧,贱人!” 随着一声几乎只有唇动的蚊子般的低语,老大夫手中的剪刀直刺向梅夫人的心口,如此近距离瞄准的位置绝不会偏。 但是,就在剪刀的刀尖刚碰到乌梅的肌肤时,西门靖轩的掌风已至,拍向老大夫的拿刀子的手腕。 随着突然而至的力道,大夫的手臂往一侧不由的甩去,手腕上的吃痛,让他不得不丢弃剪刀。 当啷一声,剪刀坠地。 屋外的人听到响声,立马就冲进屋子。 西门靖轩随手将被子翻起,丢在梅夫人裸露的身上。 “用这样的办法刺杀,你就以为能得手么?”西门靖轩冷眼扫向被困在护卫当中的大夫。 此时的老大夫站的笔挺,除了一张脸,全无半点老态。 一旁的乌梅双瞳放大,她绝对没有料到真的会碰到刺客。 “是林馨儿,她一定是林馨儿!”触碰到那双怒火喷发的眼神,乌梅手指向那个老大夫,大声叫道。 对于来自月华国的她,首先就想到了“易容”二字。 她想她唯一得罪的人,想要让她死的人就是林馨儿了。 “馨儿才懒得理你。”老大夫的声音变了,是个年轻的女声,但绝对不是林馨儿。 说话的时候,她还在不动声色的计划着逃路。 对轩王府她并不陌生,只要避开轩王…… 真没想到,杀一个乌梅会这么难,冒充大夫,刀子已经贴在她的跟前还能被打了去。 轩王的眼睛也太雪亮了,她还以为依靠暗黑的天色,能够成功呢!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替馨儿要了乌梅的命! 馨儿为了不得罪轩王隐忍着不杀的人,她来杀。 她在外面正好听到了轩王府的梅夫人被林馨儿刺杀的消息,明显的栽赃,让她决定冒充那个大夫一探究竟。刚才在梅花庭的院子里,她实在看不下去那两个人缠缠你你的样子,就在那个时候她决定动手。 “是你!” 听到“老大夫”的声音,对上他的眼睛,西门靖轩当即就想到了一个人。 依瑶,林馨儿的替身,曾让他认错的那个女人! 乌梅疑惑着不知道西门靖轩认出的是谁,即使不是林馨儿的,但是听她的口气跟林馨儿也脱不了干系。 乌梅不禁窃喜,本来只是栽赃却成真了。 依瑶一怔,再次不得不佩服轩王的眼力,只是这么一个目光敏锐的人…… 依瑶看向乌梅,在逃跑与出手之间抉择。 “别指望能杀得了人或者逃出轩王府,毕竟你不是林馨儿。”西门靖轩很明白依瑶的想法。 梅夫人松了口气,有轩王在,这个女刺客跑不了的。 “那么,就把我抓起来好了。”依瑶随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那张清秀的脸。 她在盘算着,西门靖轩要是抓起来她就会把她关在地牢,轩王府的地牢又有通道通向外面的荒岭,面对冰冷的地下要比面对这么多的王府护卫好对付一些。 这张脸…… 西门靖轩看着依瑶想到了跟林馨儿初见的时候,那段记忆他为了防止忘记,每天都要默念一遍。 当日在密室里的羞辱反而成了他要牢牢记住的一段故事,没有愤怒之类的任何感觉,只是需要记住。 “王爷,把他交给属下。”杨晨请命。 这个女子跟林馨儿一样的嚣张,敢冒充大夫混进王府来杀人,他要给她一个教训,间接的也是在对付林馨儿。 “嗯。”西门靖轩首肯,不着痕迹的退到一边,将位置让给了他的属下们。 他没有理由放过一个混进王府的刺客,而且他还需要从依瑶的口中知道林馨儿的下落。 这些天他一直在查找林馨儿,京城里没有她的踪迹。他知道林馨儿一定没有离京,但是若在京城周围查,那么多的山岭,想要查到林馨儿藏在哪个地方也不容易。 众人得令,以杨晨为首向依瑶展开攻击,瞬间便从屋内破窗而出打到了院中。 依瑶本想在西门靖轩跟前束手就擒的,结果西门靖轩没有动手,而是让属下们做事,这样,她就不好让自己表现的过于弱了,怎么也得交手打一架,杀不了乌梅,收拾几个轩王府的人也解解恨。 如依瑶所想,她确实重伤了几个王府的护卫,但是面对围攻的那么多人,想要突围并不容易。 如果是以前,水月宫早有人收到讯号来搭救她了。 可是现在,京城里原来残存的水月宫的人似乎突然都没了踪影,林馨儿,皇甫燕冲跟那十几个人在蝴蝶谷一时根本收不到消息,而且,林馨儿让她去北疆寻找冷言秋,现在一定以为她已经在去北疆的路上了,哪能知道她被困在了轩王府。 逃跑还得靠自己,看着打的差不多的依瑶决定收手,不再跟护卫硬拼。 就在这时,杨晨一个螳螂踢腿将依瑶扫倒在地。 “不愧是水月宫的第一座使,功夫不错。” 西门靖轩将战况全部看在眼里,对依瑶的水平也有了底,看来当日她冒充林馨儿被禁在锦华苑,也是委屈的很。 仔细看,依瑶跟林馨儿确实有那么点像,不是在长相,而是那种姿态,不知道水月宫主是什么样的人,培养出了这么能干的弟子,又转眼将他们抛弃? 西门靖轩本不知道水月宫内的状况,但是从林馨儿在北疆将水月宫置于不利之地,又亲口宣布脱离水月宫,他能猜得出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位神秘的水月宫主身上。 依瑶站起身,将头甩向一边,不屑西门靖轩的赞美。 一个面含冷意的女子素手直立在院中,由于刚刚交过手,空气中涌动的气流震落了梅树上初开的花,花瓣轻飘飘的落在依瑶的身上。 这种画面…… 西门靖轩想到了他曾远远的见过的那个落寞的直立在春林苑梧桐树下的那个身影,梧桐树初开的紫色小花就像此时的梅花一般悄无声息的飘落。 此时的依瑶跟十几年前的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相像。 他想到了母妃,想到了林馨儿曾说过的没有死去的妹妹。 第六一六章 不会以为我是你妹妹吧? 第六一六章不会以为我是你妹妹吧? “你们都退下。”西门靖轩跟王府护卫下命。 围在依瑶周围的人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一个大一些的空间。 在打斗中,依瑶已经将那件不合身的灰布衣衫甩掉,长裙上落了不少的红梅花瓣。 冬日的夜很长,周围负责执灯的下人不忘将手中的灯笼高高打起,所以院内虽然不算灯火通明,一般的亮度是足够的。 西门靖轩走到依瑶跟前,站定,就近注视着那张脸,似乎除了她曾冒充过林馨儿,还多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除了林馨儿跟乌梅,他从未仔细注意过其他的与他无关的女人,包括依瑶,自从知道她是冒充的之后便没有再特别留意过她。 “王爷,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不是馨儿,更不是你的梅夫人。”依瑶斜眸瞟了眼西门靖轩,冷哼道。 还说是什么无所不能的轩王,能被一个毫无功夫的女人下了毒,实在可笑……又可恨! 但是人无完人,谁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他跟馨儿本有缘,她也说不得什么。 就像她还不是一直忍着,却不能完全忍住,时不时的会想到西门彻? 西门靖轩将依瑶眼底的讽刺怒意与无奈一览无遗。 “你是哪里人,如何进入水月宫的?” 西门靖轩的问话令依瑶意外,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不敬,开口询问的是她的出身。 问过之后,西门靖轩就后悔了,既然林馨儿曾告诉他说他的妹妹还活着,难道从依瑶的身上就没发现出什么? 刚才的浮想联翩,一定是不靠谱的幻觉。 “轩王爷,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以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依瑶反应的很快,她知道轩王有个妹妹的事,当日虽然迟一步返回水月圣宫,她从望月楼的冒名掌柜的口中也得到了郑贤伦曾经说过的话。 那个掌柜跟随众弟子四处寻找宫主,至今杳无音讯,但是他说过的话依瑶没有忘记。 听依瑶这般反问,西门靖轩认为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依瑶能这样反问,必然是了解自己的身世的。 “我爹娘是走南闯北的商贾,都死于山中土匪的手里,是我亲眼看到的,之后被水月宫主相救,就这么简单,跟你们皇家扯不上半点关系。”依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虽然很排斥西门靖轩,却还是将自己的身世大概说了一下。 打心眼里,她不想让自己跟皇家的人有血脉牵连。 虽然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根本不会是什么小公主,西门靖轩的怀疑很可笑,但却在反问之后,很认真的回答了西门靖轩的问题。 “如果王爷感兴趣,我会带王爷去见我爹娘的墓还有我家存活在世的亲人。”依瑶最后还不忘补充道。 “你说的太多了。”西门靖轩对依瑶的身世没有了兴趣,“本王确实该请你在王府里住上几日,看林馨儿怎样来为你今日做的事负责!” 就在西门靖轩准备亲自对依瑶出手的时候,,一道劲风冲破夜色向梅花庭席卷而来。 数盏灯笼被风拍灭,庭院里刹那黑成一片,唯有屋内的蜡烛在无力的摇曳。 好机会! 依瑶准备趁乱冲进屋内再次刺杀梅夫人。 但是,劲风掠至,一个身影一把拉住依瑶,一边与防备在前的西门靖轩交手,而王府里的护卫已经凭着动静盯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跟我走!”来人并不恋战,拉着依瑶直往外冲。 依瑶已经知道来救自己的是皇甫燕冲,也不拒绝,跟着皇甫燕冲一起向外转移。 皇甫燕冲能够甩开王府的护卫,却轻易甩不开西门靖轩。 依仗高深的破影功,转眼间西门靖轩就拦住皇甫燕冲的去路,三人站在屋顶上,临空相望。 “馨儿……她好吗?” 西门靖轩动了动干涩的唇,艰难的问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她能好吗?”依瑶率先反问。 “本王知道。”西门靖轩沉声道,天色深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只是在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猜测林馨儿的心情,那一晚含痛离去,她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他应该关心她的,他也试着跟皇甫燕冲询问她,但说出的话是那样的枯燥无味,甚至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背叛感,背叛了谁? 西门靖轩侧眸藐向那间燃着烛光的屋子,梅夫人倚立在窗边的身影清晰可见。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如果你都知道就马上杀了那个贱人!”依瑶难得的脾气火爆。 “本王下不了手。”西门靖轩承认,靠近乌梅,就像是面对挚爱的感觉,他根本无力下手。 他也知道,如果乌梅此时死了,他会很难受,就像失去挚爱一般,难受的发狂。 他不知道的是,那样的发狂会不会让没有寻到解救办法的柳复生束手无策,在针对敌人的时候,他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能说他自私,只能说他不想白白的浪费生命,毁了自己,否则他又能拿什么给予林馨儿? “你下不了,我来下!”依瑶毫不客气。 不就是杀一个人么,一刀子下去就断了气,或者她也会像婲言那样一手掐死那个可恶的女人。 “依瑶!” 若不是有皇甫燕冲拽着,依瑶肯定又冲了出去。 “皇甫少主!”依瑶挣脱不开皇甫燕冲,回头怒道。 “我们不确定结果,梅夫人不能杀,馨儿也不会让你杀的。不过——”皇甫燕冲沉声道,“经此一来,让她知道有人会真的杀她,也好。” 听着有人当着他的面讨论杀梅夫人的事,他自己又在尽力想着林馨儿,跟面前的“杀手”和平面对,西门靖轩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的厉害。 而他想杀乌梅又杀不得的两种想法争执的力量在他体内不断的撕扯。 “啊——” 终于,西门靖轩忍不住的抱头再次低吼。 “我们走。” 趁西门靖轩产生异样的时候,皇甫燕冲带着依瑶迅速离开。 王府的护卫从下而上仰望房顶,只见自己的主子突然像是受到什么袭击一般,纷纷紧张起来。 杨晨也顾不得离开的皇甫燕冲与依瑶,急忙跃至房顶。 第六一七章 小小落日谷 第六一七章小小落日谷 “王爷,您怎么样?”杨晨不知道轩王突然受到什么袭击,只以为是着了皇甫燕冲的道儿。 院内的护卫已经散去追人。 “让人不必追了,白费功夫追不上的。”西门靖轩深吸了口气道。 杀乌梅他下不了手,放皇甫燕冲随意离去他能做到。 然后,西门靖轩从房顶跃下,大步走进屋子,屋外的惊动,吓得梅夫人不敢露头,只敢站在窗前观望,见西门靖轩进来,忙焦急的询问道,“王爷,您有没有事?” “本王没有事,只是日后你的处境危险了。”西门靖轩强制性的跟乌梅避开了一步的距离。 他怕挨近乌梅,怕受到她的影响左右了心神,所以他最近极少回府,极少见乌梅。 说是林馨儿刺杀乌梅,他根本不会信,只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实情,结果真的出现了依瑶这个刺客,怕是令乌梅始料不及的吧。 想到之前在院中被依瑶假冒大夫挡住的那一刻,西门靖轩为自己的举动汗颜,在梅夫人面前,他的控制力降到了最低点。 中了痴情毒的他,乌梅就是他的劫。 “王爷?”梅夫人看着西门靖轩,他的眼睛复杂的让她看不透。 西门靖轩的双手背后,只要朝前一动就能要了乌梅的命。 真的不能将她杀掉一了百了么? 不能吗? 西门靖轩背后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不断的反复。 杀意? 梅夫人心惊,她从西门靖轩的眼中竟然看到了杀意。 但只是转瞬即逝,眨眼间西门靖轩的双眸里便是温柔,以致梅夫人以为自己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看错了。 梅夫人绝对没有看错,西门靖轩此时又陷入了挣扎,后背着的双手不停的绞握在一起。 “王爷……”梅夫人轻轻迈步,抵靠在西门靖轩的身上,一副受伤虚弱的依人模样。 这是一招极重的苦肉计,为了做的真,那一飞镖深入她的体内,令她都不禁暗叹自己,真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一定不会令人想到她会亲手重伤自己吧? 不是她狠,是她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她唯一能用的就是轩王对她的“情”。 林馨儿的人真的要杀她,她需要轩王的保护,她要用自己的柔弱去刺痛轩王对她的“爱意”,达到像之前那般寸步不离,让外人看到备受宠爱的目的。 她必须真的得到轩王,成为轩王名副其实的女人。 梅夫人一边心想着,一边抵靠在轩王的胸前,双手轻轻的环绕在轩王的腰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夫人休息!” 西门靖轩强制的让自己保持僵硬,僵硬也好过将乌梅抱在怀中。 “是。”丫鬟本想悄悄的退下,给王爷夫人留下二人空间,不想王爷会呵斥她。 乌梅不得已的被丫鬟拉开。 西门靖轩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袋疼的越来越厉害。 他对乌梅下不了杀手,只要他一排斥她,一想到林馨儿就会头痛欲裂。 “王爷,您哪里不舒服吗?刚才那刺客是不是伤到您了?” 就连乌梅都能看到西门靖轩的异样,他的两鬓处挂了许多的虚汗。 “这不关你的事,你安心养伤便是。”西门靖轩道,尽量保持着平日的神情。 他知道现在他处于虚弱的时候,必须防备被乌梅发现破绽,穷途末路勾结外贼对他下手。 “没有什么大碍,本王调养一下就好。”西门靖轩说着便不顾梅夫人的反应,快速离开屋子。 “啊!” 离开梅花庭,西门靖轩再也克制不住,一拳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脑门上。 “王爷!”随后的杨晨不知其解。 虽然众人都以为在房顶上的时候,轩王是中了皇甫燕冲的招儿,其实他看的明白,轩王的反应跟他之前冲出梅夫人的屋子一样,就像现在这般。 “本王没事,你带人去查鹰王的动静。”西门靖轩忍痛交代。 鹰在京城接连的出现也就意味着银面人在京城现身,作为西门寅的同党,必须查清。 西门靖轩刻意跟杨晨避开自己的情况,不想让杨晨知道,否则凭他的那份忠心不知又会填什么乱子。 支走杨晨,西门靖轩离开轩王府,来到了冷慕然跟柳复生呆的地方。 不能不承认西门痕很有能耐,能够寻到这么隐秘的地方。当西门痕带西门靖轩找到冷慕然的时候,西门靖轩当即就决定让柳复生也留在这里制药。 这个地方位于落日河畔,要到达的话要越过磅礴的落日河,或者从落日河上的落日崖下来。 落日崖是一座笔直又很高的悬崖,崖壁就是落日河的“岸”,数十米宽过去才是平地。 只有不想活的人才会从崖上往下跳,或许千百个人有一个侥幸被河水冲到另一边的岸上活下去的机会。 冷慕然的藏身之处的入口就在贴着落日崖的崖壁上,西门靖轩自认对京城附近的地形都比较了解,却没想到一座陡峭嶙峋的崖壁上还能开了一道“门”。 其实不过是个石窟,一半沉在落日河中,一半露出头,不过像这样凹陷进去的石窟在崖壁上屡屡可见,若不是有西门痕的指引,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石窟的特别。 当日,西门靖轩跟西门痕二人蜻蜓点水般飞掠在落日河面上,攀到这个石窟的崖壁旁,若非有不错的功力,很容易掉进下面的河里。 石窟很窄,仅容一人通过,根本不能够划船。进石窟的时候,为了防止湿了衣衫,二人都是扣着石窟顶上的那些凹凸不平的岩石,像猴儿荡秋千一般的荡进去的,但是石头要比树枝难抓的多,荡起来也就更费力。 几十米长的一条水中隧道,如果不是有很高的水平,很难做到脚不沾水。 当日无情将冷慕然带来的时候,是从水中游进去的,随身还带着用油布仔细包裹好的换穿的衣物。 欧北带柳复生来也是如此,正值冬日,浑身湿透的柳复生直打哆嗦,好在欧北动手快,过了石窟后很快帮他换好了干衣衫。 通过石窟,便是一片别致的天地,西门靖轩初见的时候也是略感惊讶。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谷,方圆不过几十米,抬头看,四周全是直立的峭壁,仿佛冲入云霄。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个大的天井,站在峭壁顶端向下看,肯定是不见底的深渊。 石窟里流过的落日河的水在谷中形成一圈回旋的小溪,另一头从崖壁旁的石缝处渗走了。 谷中的落雪无人踩踏,还保持着最初的松软与银白,有几棵野生的梅树盛开着白色的花儿,与地上的积雪浑然一体。 由于落日河的磅礴的冲击力,灌进石窟里的水没有结冰,谷中的小溪也还在流淌,潺潺的水声听起来十分悦耳。 刚来到这里的西门靖轩就被这里的静怡之气吸引了。 这一次,不需西门痕带路,西门靖轩自己寻来。 通过落日河与石窟,费了他不少的功力,一路上没有复原的头痛愈加的严重,依靠在石窟口,缓歇脚步。 “公子?”不远处的石屋门口,有人轻声叫道。 此时天已开亮。 西门靖轩直身走过去。 冷慕然看清来人后,又看看西门靖轩身边没有多余的人,有些扫兴的垂下头,恭敬的道,“民女参见王爷。” 刚才,她有些激动了,以为又见到西门痕,她应该记着,现在这里还会有另外的人出现。 她刚被无情带到这里的时候,以为西门痕是故意将她关起来的,依靠她的水平想要攀上高耸入云的崖顶,或者穿出石窟通过落日河都不容易。 但是没多时,她便放弃了逃出去的心思,被这个山谷吸引了。 谷里有不知何时建造好的石屋,虽然简陋,遮风避雨足够了,还有无情送来的食物,靠自己动手烧火做饭也能填饱肚子。 突然间,冷慕然想,如果能抛开外界的纷争在这里安静的生活多好。 直到有一天,西门痕带来了西门靖轩,她才醒悟,作为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她不可能完全摆脱开自己的身份。 不过,在谷里跟大夫一起制药,总比让她用毒害人的好,如果她的毒术能够救人,想想也挺愉快。 只是,要救的人是轩王,是西门家的人,冷家的死敌。虽然冷慕然不知道轩王究竟得了什么病。 “帮本王诊下脉。” 就在冷慕然又在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西门靖轩将自己的手腕递到她的面前。 现在是他病发的时候,不知有没有毒性的反应,如果能被冷慕然查到,事情就又好办一些了。 冷慕然神情一抖,将手指按压在西门靖轩的脉搏上。 “王爷的情绪不太好。”冷慕然查探了一下收回手道。 “就这样?”西门靖轩问话时,仔细的注意着冷慕然。 虽然用她跟柳复生合作,但他也要防备她对他隐瞒实情。对冷慕然的态度好是一回事,小心谨慎还是要有的。 “不是。”冷慕然坦白道。 第六一八章 只能忍 第六一八章只能忍 “还有什么?”西门靖轩的眸光一闪。 “王爷的内力紊乱,有两股力量在交缠冲突。”冷慕然道。 这一点,西门靖轩自己是知道的,他一边想杀人一边又下不了手,体内有冲突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呢?”西门靖轩继续问。 冷慕然摇了摇头,她是个擅毒的人,难道轩王真的想让她断定出中了毒才成么? 西门靖轩的眸光如锋芒的银刺,注视着冷慕然。 冷慕然很镇定,没有什么隐藏的慌乱,像她这段数的人在西门靖轩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草民参见王爷。” 听到动静的柳复生从另一间石屋出来。 “马上给本王施针。”西门靖轩二话不说,大步走进那间屋内,习惯性的坐在床榻上。 柳复生是经验丰富的大夫,只需“望”就看出西门靖轩此时的病症很明显,不禁皱起眉头,“王爷的情况比草民预计的要糟糕。” 一定是接连受到刺激的缘故,这样下去,怕他还没有寻到解救的办法轩王就病入膏肓了。 “王爷,如果有人故意激您,您先忍着便是。”柳复生将数十根银针刺入西门靖轩的穴脉后,劝说道。 他知道像轩王这般的人轻易是不愿妥协的,可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该忍还是要忍,柳复生不知道轩王到底要忍什么,但是遵从一个“忍”字是没错的。 “只要忍着就没事了么?”西门靖轩问。 他自然知道这个“忍”的意思,他现在对乌梅是有“感情”的,顺着自己的感觉去“爱”乌梅就对了,心里只有乌梅,不再想林馨儿,他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难为。 林馨儿肯为了他毁掉血书,他岂能不遵循一个真相? 西门靖轩的脸色阴沉,心里这般一想,头不觉的跟着颤了一下,若不是有柳复生的银针作用,他又要头痛了。 “王爷,不可!” 柳复生发现了西门靖轩的异状,赶紧提醒道。 照这样下去,他的银针都会失去作用的。 “王爷,草民的针只能暂时的缓解王爷的症状,还需靠王爷自己才行。”柳复生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王爷为人之龙,定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将威胁本王的东西除掉,本王会怎样?”西门靖轩问。 “那就需要看威胁王爷的力量会不会残存,如果残存下来,王爷经受不得也是麻烦,草民不建议此时王爷冒这个险。”柳复生道。 也就是还得解掉痴情毒才行,否则他“爱”乌梅的意识还在,就永远无法解脱。 现在乌梅还活着,只要他顺着乌梅就不会有事,若是乌梅死了,他为了乌梅“肝肠寸断”就麻烦了。 果然结果跟他所想的一样。 “本王让你们研制的毒怎么样?”西门靖轩问,既然问题还是落在痴情毒上,就还得关心这个。 “慕然姑娘一直在试药,还没有成功。”柳复生道。 “王爷。”这个时候,一直候在门口的冷慕然轻轻走过来,“王爷要的毒太特别,民女一时无法配出,民女毒术不高,若是冷冽大哥或许会有快的进展。” 不管怎么说,冷冽是她的亲人,她也想知道他此时的情况。 “冷冽的毒术是不错,但是入不了本王的眼。”西门靖轩冷哼。 就算冷冽真能应付痴情毒,他也不敢用,他宁可被痴情毒控制,也不要给冷冽下黑手的机会。 冷冽跟冷慕然可是不一样的。 给他解痴情毒跟给林馨儿医腿也是不一样的。 毕竟他才是冷冽的眼中钉。 西门靖轩可没忘了,他差点死在十步绝长草之下,那可是冷冽的手笔。 “西门痕将你困在这个地方,你就老实的呆在这里,不要给他惹麻烦。”西门靖轩警告道。 对于人的软肋,他也懂得用。只是用起来没有西门寅那般的邪恶罢了。 “民女不会有负公子的。”冷慕然低下头,轻声道。 她很想跟公子在这个谷中生活一辈子。 皇甫燕冲带着依瑶离开轩王府之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街落,见没有人追来,放心停下脚步。 “这么多天,你都还没有离开京城,竟然跑到轩王府去行刺?” 皇甫燕冲没有想到一向听林馨儿吩咐的依瑶这一次竟然没有从命,若不是他正好来城中采办需要的物品,还不知道依瑶会闯出什么事。 “我……不放心馨儿。”依瑶像是做错事一般,低垂着头,“现在西门靖轩翻脸不认人,虽然是他不得已,但我也怕馨儿受到伤害,还有,一想到那个乌梅,我就火大的很,今夜竟然倒弄出馨儿刺杀她的事,这不是明摆着存心挑拨西门靖轩跟馨儿的关系么?西门靖轩已经忘记了馨儿的感情,还不够?” 依瑶最后越说越冒火,抬起了头。 “那么你更应该尽快去找冷言秋。”皇甫燕冲道。 “毒是冷清秀的,为什么不直接找她?”依瑶反问,“我应该去月华国。之前那个婲言不是也探过路了么?” 依瑶问的很犀利,最直接的办法是找冷清秀这个罪魁祸首没错,但是明知月华国跟水月宫的关系,还担心依瑶落在那边的人手里,林馨儿跟皇甫燕冲怎能让她去? “对于我们来说,冷言秋是无害的,冷清秀则不然,若是你中了她的招儿,不仅找不回她的人,你也回不来就麻烦了。”皇甫燕冲搬出这样的理由。 “也是。”依瑶点点头,似乎听了进去,“那我这就先去北疆了,皇甫少主,你一定要保护好馨儿。实在要是来不及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就把那俩人都杀了,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会磨平一切的。” 林馨儿会护着西门靖轩,但是在她眼中,林馨儿跟西门靖轩,她只会选择维护前者。 皇甫燕冲知道,依瑶指的两个人是乌梅跟西门靖轩。 跟皇甫燕冲告别后,依瑶向北离去,约摸着皇甫燕冲没有跟上,在街上绕了几个圈儿后,悄然拐进了一座府邸。 第六一九章 你真的没有瞧不起我? 第六一九章你真的没有瞧不起我? 天刚蒙蒙亮,冬日严寒,日短夜长,人们都起得晚,这座府邸也只是一些劳苦的下人早早起来忙碌。 依瑶熟门熟路的在府邸里窜行,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华贵的屋子前。 侧耳倾听,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家伙,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么,这么懒惰。”依瑶不满的撇撇嘴,径自打开门闪进屋子。 “什么人?” 屋内的人还算灵敏,觉察到来人,从床榻上坐起警惕的喝道。 “原来太子殿下已经醒了,今日不必进宫上朝么?”依瑶在距离床榻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下。 透过朦胧的纱帐,西门彻看着外面的人影,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好似是林馨儿,又好似是权贵家调养过的女子,让人无法与江湖中的杂乱之人联系在一起。 “依瑶!”西门彻自然也认出来人,撩开纱帐,起身下地。 依瑶扫了眼西门彻,顺便也扫见了他的床。 床上很整齐,西门彻的穿着也算整齐,不过是躺着压出了一些褶子而已。 原来西门彻早就起床或者是他一宿没怎么睡? “你怎么来了?是林馨儿让你来的?”西门彻的嗓音有些沙哑,面色很疲惫。 这让依瑶确定,西门彻真的一宿没睡。 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又要做皇帝了,还有什么让他睡不着觉的事? 依瑶心里虽然这般想,但是看着西门彻憔悴的样子,心里莫名泛起酸酸的味道。 “依瑶?”西门彻见依瑶没有回答,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迎目看去,正撞上依瑶的眼睛。 那是一双会让他心跳的眼睛,他曾多少次因为这双眼心神荡漾,这双眼里有从真正的林馨儿的眼睛里看不到的那种对他的回应,就好像能穿透到他的心底。 依瑶被西门彻的叫声惊醒,眼睛一眨垂下了目光,“不是馨儿,是我自己要来的,在太子殿下的府上躲一阵子,可以么?” 西门彻仿佛没有听到依瑶的话,走到她的面前,低垂着头,仔细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微微的俯下身,两手抚在椅子的扶手上,状似将依瑶圈拢,令她无处可逃。 “太子殿下!”依瑶被西门彻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两手去推西门彻的手臂。 手没有推动,头险些碰到西门彻的鼻尖。 依瑶心慌意乱,赶紧坐回椅子上,即使她再能掩饰,脸颊也飞起了两抹红晕。 对西门彻,她不算陌生了,抱过,也吻过,但是脸上的炙热都隐藏在了那张带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赤裸裸的表现出来。 是那种熟悉的急促的呼吸声,曾经抱过,也吻过依瑶的西门彻感觉了出来。 这种声音从来不会在林馨儿的口中发出,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 “是你,一直冒充林馨儿的人是你,替她留在锦华苑的人是你,对不对?”虽然是疑问的语句,但是西门彻说出来是肯定的。 一次次从依瑶身上曾感觉到的那种熟悉原来不是他心猿意马的幻觉,真的就是依瑶。他本该想到的,依瑶是林馨儿身边最近的人,除了她去顶替林馨儿,还会有谁? “是我。” 既然西门彻说的如此肯定,依瑶也不打算否认,坐在椅子上,警惕的注意着西门彻。 这个太子可是娇宠惯了,受了骗怎能甘心? 看来她挑来挑去,决定来太子府藏身的想法错了,她不该再招惹西门彻的。 “真的是你!”西门彻按压着自己的激动,沉声道。 想想之前与她一起做事,一起藏匿在太师府躲在屋顶的暗格里,他们原本早已有过相携的解除,可惜他太迟钝,没有早点觉察出来。 他真是太迟钝了,连他在意的人在身边都浑然不觉,还怎么做独占天下的皇帝,怎样面对那些一个个鬼脑子无数的大臣? 这么牵连的一想,西门彻刚升起的欢喜又转而惆怅起来。 松开抚着扶手的手,直起腰身。 “殿下?”依瑶不禁轻声叫道。 “你也是个能干的女人,是不是也瞧不起本太子?”西门彻很失落的道。 之前,虽然明知有的大臣瞧不起他,但是他一直在想,只要他做了皇帝,那些人就不敢再小瞧他,全部都要臣服于他,可是经过昭和殿里的醒悟,他现在恍然明白,就算他坐到了龙位上,众臣看重的也是轩王,没有了轩王皇叔,该鄙视他的还会鄙视,甚至可能会把他轰下朝堂。 他连他的父皇都不如,父皇都想到了禅位,他有那个能耐继位么? 虽然他也饱读众书,但他只觉得那些关于治国政论的书枯燥无味,从来不放在心间,当然大多数他也理解不了。 母后是给了他一个无比尊贵的出身,留给他一个轩王为依靠,却没有给了他一个足以胜任皇位的头脑。 不知不觉,西门彻又将自己的不足算到了他的母后头上。 为这,他苦恼了一夜,纠结了一夜,冥思苦想了一夜,第一次极认真极慎重的考虑自己的未来。 依瑶一怔,没想到西门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瞧不起过他吗? 似乎没有过。 曾经,她恼怒他拒婚放狗对付林馨儿,但是与他直接面对之后,感受到他的那份温情,她只为他的处境同情,为他浓浓的真切的情意吸引,明明知道他的眼中人不是她,却无法阻挡的在她的心上划下了印记。 依瑶明白自己为什么很抗拒很讨厌被西门靖轩怀疑是皇家人的原因了。 “不,我没有瞧不起太子,只是觉得太子做事比较纯粹直接。”依瑶站起身道。 “纯粹直接?那就是说本太子傻的没脑子么?”西门彻自嘲的冷哼了一声。 这女人骂起人来还这么文雅。 “不是的。”依瑶知道西门彻误会了她的意思,解释道,“纯粹直接,没有那么多的歪脑子,简简单单的做人做事,自己也轻松,这样不好吗?人是活给自己,为什么要被一件件负担牵绊拖累?” “你真的没有瞧不起我?” 认出了曾经的人,听到她的一番话,西门彻好像得到了想要的安慰。 第六二零章 我不会亏待你 第六二零章我不会亏待你 “没有。”依瑶道。 她说的是真的,不论她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她都不会说谎。 西门彻还是不敢确信,低头凝视着依瑶,双目触碰,就像曾经有过的撞击,她的眼睛真的是懂他的,包容他的,就像当日他对”林馨儿“表现出的深情,她也能够明白并且回馈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 “依瑶,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西门彻一把将依瑶揽在怀中。 依瑶没有料到这就是西门彻的反应,出其不意,再次贴近这个胸膛,似乎是在云雾中,虚虚渺渺的不真实。 “殿……殿下?”依瑶用力的推开西门彻。 这实在太意外了! 西门彻的心里不是放着馨儿么?他不是应该为受到的欺骗愤怒么? “你刚才说要在太子府躲一阵?”西门彻没有在意依瑶的拒绝,迟钝的想到了依瑶一开始说的话。 “呃……是……”依瑶不确定自己还该不该做出这个决定。 “好,不管你住多久都可以。”西门彻明确的回答。 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用不了多久的,等过了大年初一就好。”依瑶道。 林馨儿跟皇甫燕冲让她去北疆,虽然给出了充足的理由,可是她总感觉他们是像在故意支开自己。 毕竟不管是北疆还是南疆月华国都有轩王派去的人,她去了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林馨儿脱离水月宫一直没有给她一个解释,武林大会在即,她相信水月宫一定有动静,不会真的像外界传言那般衰落。 敏锐的直觉告诉依瑶,大年初一那天一定就是谜底揭开的时候,她不能不在。 想来想去,依瑶想藏身在太子府,这是一个不被人惦记的地方。 “大年初一?”西门彻重复着这个时间。 对于他来说,那一天也是很重要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西门彻打了个激灵。 “没什么事,馨儿让我去北疆办事,但是我想见识一下武林大会,所以我才想着躲起来,免得被她发现我没有从命。”依瑶道。 “武林大会?皇叔怀疑武林大会是冲着朝廷来的。”西门彻毫不避讳的说道。 “冲你们?” 西门彻的话提醒了依瑶,她只是关心水月宫的事,却没想到武林大会会跟朝廷扯上关系,但是听西门彻这么说,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我就更不能离京了。”依瑶道,一定蓄积了场大的灾难,这个时候她不能远远的避开。 “你就在太子府住下,就住在暖月轩,我会安排可靠的人照顾你。”西门彻决定。 他不管林馨儿要让依瑶做什么,他只要让依瑶留下,暖月轩是为林馨儿当时住时取的名字,依瑶也是水月宫的人,一样受用。 “太子殿下,我不会太过叨扰你的,只要有地方睡觉,有口饭吃就好。”依瑶道,她可不是太子府里的什么人,想想府里的那些侧妃姬妾,就也头痛。 “我不会亏待你。”西门彻执意道。 依瑶一直避着西门彻的目光,她不是没有听出来西门彻早已将象征身份的“本太子”改变成了“我”,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只是不会亏待么? 虽然从没有期盼过什么结果,但是听到西门彻这样说,依瑶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有些凉意。 “民女不敢受太子太多恩惠。”依瑶冷下口气,淡淡的道。 “有什么不敢?你受得起,我也不要你偿还,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西门彻一把握住依瑶的手,她表现出的疏离让他很紧张。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很怕依瑶离开的,她是个有能耐的女人,执意离开的话,他根本拦不住。 她恐怕也就是比林馨儿好对付一点点。 “太子殿下。”依瑶将自己的手抽回,抬起头,她要让西门彻看的明白,“我是依瑶,不是馨儿的替身,为了做事,我会顶替她,但是在各自的感情面前,我是我,她是她,谁也替代不了谁。” “我知道,所以我的眼里已经没了她只有你。”西门彻道。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喜欢一个人都会在脸上表现的清清楚楚,现在他虽然不讨厌林馨儿,但是绝对也没有了那种痴恋,相反,他一直想要找到他真正抱过的那个人。 二人四目相对,均是满眼情意,一个毫无保留的浓,一个是理智的存在。 “殿下,您醒了么?臣妾侍奉您更衣。” 有人在门外轻轻的叩了叩门,道。 依瑶收回目光,坐到椅子上,全凭西门彻去应对。 “滚!”西门彻不悦的怒喝一声。 依瑶挑挑眉,这还真是那个能放得出狗的纨绔太子。 很显然,屋外的女子是太子府里的女人之一,若是从未被他看上又怎会进了太子府的门?毕竟这是太子府不是轩王府。 只是现在,成了被嫌弃的人,这让依瑶想到了太子侧妃杨沫,当日还不是当着她的面受了西门彻的难堪? 屋外的女子显然被西门彻吓住了,顿了片刻,传出离开的脚步声。 西门彻回头就看到依瑶异样瞧着他的目光。他知道江湖中的女子不会像这些闺门中的女子容易妥协。 果然,不等他开口,依瑶已经道,“殿下身边这么多女人,还差民女一个?等日后登基为帝,更会有无数的美人充斥后宫,民女又算的了什么?” 就算她对西门彻再有心,她也不会将自己束缚在宫墙之内,更不会与那么多的女人去争宠。今日她对他有吸引力,明日就可能是他厌恶的对象。 “说的好!宫里的男人最无情了,哪有咱们江湖中的人忠情义胆?” 一道戏谑声在屋子里蓦地响起,把依瑶跟西门彻都惊到了。 循着声音,二人一起抬头看,不知何时,屋顶的梁上有个人,斜倚着顶梁半靠在墙顶端的角上,两条腿还悠闲的搁在梁木上打这个叉。 那人的脸上带着一张银面,乍一望去,还有些晃眼。 “什么人?”西门彻回神,厉声喝道。 第六二一章 不谋而合的借住 第六二一章不谋而合的借住 银面人从梁上跳下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梁上君子而已。” “你是七星山的鹰王?”依瑶曾从林馨儿口中听过发生在七星山的事,再想到在京城里出现的鹰,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只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过的人。 “是你!”西门彻自然也认得这个人,就是这个银面人指挥群鹰袭击他们,又从他的面前掳走了林馨儿。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银面人的笑声在面具后听着是瓮声瓮气。 西门彻警惕的注意四周,不确定那些鹰的所在,但是这个人什么时候潜进了他的屋子他都不知道。 要知道他可是一夜没有睡着,顶多也就是半朦胧状态又被自己的烦躁弄醒。 屋内有什么动静,他怎能觉察不到?依瑶进门,他都可是一下就发现了。 “放心,我可没带我的那些朋友。”银面人道,“我跟这个姑娘一样只是想在太子的府邸避避风头,你的皇叔最近可是查我查的很紧,想一想,还是太子殿下这里安全,姑娘你说,是不是?” 最后,银面人将问话抛给了依瑶。 他们的想法可真是不谋而合,只是一个躲避西门靖轩,一个躲避林馨儿。 “原来你早就藏在太子府。”依瑶道。 “那是,只可惜太子殿下一夜辗转难眠,害的我也一夜不敢妄动,真是憋屈的很。”银面人说着,舒展了一下胳膊。 原本他都是趁西门彻不在或者他睡觉之后在太子府里逛逛,寻些吃的什么的,结果这一夜,西门彻躺在床榻上,什么事也没干,也没睡着。害的他一个劲儿的后悔哪儿不能躲,非得躲在这个屋子里。 “你在太子府已经住了数日?”西门彻的脸阴沉的很。 在太子府住了数日也不算个事儿,可是这银面人要是一直藏在他屋子的梁上就可恨了,那岂不是自己在屋子里做什么事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比如说—— 府里的哪个女人在侍奉他?一场场好戏岂不是都被这个家伙看去了? 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府里放着那么多的女人总会用到。 银色面具下的脸诡异的笑了笑,没有出声,西门彻也不知道。 这自然也是银面人选择藏在这个屋子的原因,有风光看,躲在一边才不会无聊,权且当做看戏了。 直到依瑶突然出现,带着跟他差不多的目的,银面人才认为自己不用再这么干躲着了,这太子府是越发的热闹起来。他也就不吝啬的现身,在热闹中再加一笔。 “太子放心,只是借住而已。”银面人若无其事的道,径自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 原本他还怕被西门彻发现,惊动了西门靖轩,现在有了西门彻护着的这个叫依瑶的女人,他还怕什么? “姑娘,千万不要妄动,否则我的那些长翅膀的朋友将你的下落告诉了林馨儿,你可就没办法留在京城观看武林大会了。”银面人看到依瑶有想要动手的迹象,提前警告道。 跟西门寅学的,把人要挟住也是本事。 对于银面人的警告,西门彻是另外的想法,如果林馨儿知道依瑶在他这里,又设法支走依瑶,他不是又跟依瑶分开了? “你要住多久?”西门彻要知道个具体的日子,如果跟依瑶一样等着武林大会,时间就有些长了。 他得防着被人发现,堂堂太子犯了窝藏嫌犯之罪。 “不会太久,轩王查找我的风声小了,我就走。”银面人说着,看向依瑶,“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就走。” “你想要什么?”依瑶明白银面人跟她也可以谈条件。 虽然,她也恼怒这个人曾对林馨儿下手,但是现在她不想惹事,不想惊动林馨儿,也不想让西门彻因为他犯难。 “告诉我林馨儿现在哪儿,我去找她。你放心只是我去找她,不会跟她提到你的行踪。”银面人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休想去找馨儿麻烦!”依瑶怒道,拐来拐去,他的目标还是在馨儿。 “嗯……”银面人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你不想说?那么我让林馨儿来找你如何?只要她现身,我就能跟上她。” “哼,你休想要挟我。”依瑶可不吃这一套,回身坐在椅子上,“大不了让馨儿知道我在这里便是,我大不了从命离开京城,拿这件事要挟我,分量太轻了。我是不会出卖馨儿的。” 银面人也看出了依瑶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确实如她所说,相比于出卖林馨儿,她被林馨儿发现行踪根本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属下,挨几声训罢了。 “要不这样,换一个条件。”银面人又道,“你可知道柳复生的下落,告诉我?” 本来,来京城寻找柳复生就是他此番的目的,那个病秧子西门寅还在等着柳复生去救他的命。 这就是大夫的好处,不管是什么人都会珍惜他的命,在属下们死的死伤的伤,被抓的被抓,侥幸逃脱的逃脱的时候,西门寅现在最在意的还是柳复生,不惜恳请他率鹰来到京城寻人。 只是,他差点就抢到柳复生了,偏偏被林馨儿给截住,还射杀了他的两只鹰。而现在,他连柳复生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跟西门靖轩关系近的林馨儿总该知道一些吧? “柳复生?那个老大夫?在轩王府。”依瑶道。 “真的在轩王府?”银面人半信半疑。 “没错。”依瑶肯定的点点头,“你们不知道梅夫人夜里遇刺吗?给梅夫人包扎伤口的就是柳复生。” 这太子府的消息也太不及时了,她正好可以半真半假的胡诌,将银面人引到乌梅跟前,让这两个人互相咬。 “梅夫人遇刺?”银面人说着看向西门彻,“太子殿下,你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么?” 他需要确认一下。 西门彻这次没有含糊,当即就离开屋子,在门口招来人询问,这样可以让屋内的银面人相信,他没有时间弄虚作假。 这样做的前提是,他相信依瑶的话。 第六二二章 装傻?不客气 第六二二章装傻?不客气 来人听说西门彻询问轩王府夜里发生了什么事,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折回来。 太子府的消息虽然不够灵通,但是拖延两个时辰之后也能听到些风声。 “回禀太子殿下,轩王府的梅夫人昨夜接连遇刺,听说是林馨儿的人,刺客逃脱了,据说梅夫人伤势不轻,差点中了要害。” 屋内的银面人听了外面的话,转向依瑶。 “没错,第二个刺杀乌梅的人就是我。”依瑶道,“但是第一个肯定与馨儿无关。” 西门彻将人打发走后就回到了屋子。 “有劳太子帮我查查,看轩王什么时候不在府上,好让我办事。”银面人虽然说着客气的话,语气丝毫不客气。 西门彻这时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依瑶在他这里,虽然恼恨银面人,但也忍气吞声的答应了。 “办事的时候可要记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依瑶对银面人并不放心,但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她也没牵制银面人的条件,只能凭银面人的心思,自己也做好被他出卖的准备。 “我知道。”银面人也知道依瑶对他不信任,不过,他是真的不打算把依瑶在太子府藏着的事说出去。 确切的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给人泄露依瑶的行踪。 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依瑶是瞒着林馨儿做事的,也就是在背后摆了林馨儿一道儿,他怎能去破坏了人家的美意? 只要是跟林馨儿对着干的事,他都应该支持才对,怎能去给林馨儿吐露消息? 月黑风高夜,鹰群在轩王府的上空出现,西门靖轩不在府上。 这一次银面人用了调虎离山,先让几只鹰在距离轩王府十几里之外的地方出现,将搜查他的人大部分都引了过去,然后,自己被几只强壮的雄鹰带着直捣轩王府。 因为有了另一边鹰王的消息,轩王府这边的警惕性就弱了许多,借着夜色遮掩,银面人空降轩王府,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那一刀着实把乌梅伤的不轻,几天下来,还是痛的直吸凉气。但是用了这么大的苦肉计,并没有受到想要的效果,轩王不仅没有怜香惜玉,还是跟以前似得忙碌的不着家。 这让乌梅恼火的很,一向静稳的性子也耐不住了,关在屋里,直拿碧儿出气。 “你说你,出手不会轻些?想要了我的命不成?”乌梅戳着碧儿的额头气哼哼的道。 “夫人,是您攥着奴婢的手……”碧儿委屈至极。 是梅夫人先让她去外面的铁铺子里买了把飞镖,然后晚上,被梅夫人攥着手腕,朝她自己扎去。她一个丫鬟怎敢朝自己的主子下手? 夫人想靠自残博宠,自己伤自己也就罢了,非得借用她的手。 碧儿明白,这是梅夫人故意要把她拖上,她“亲手”刺伤了夫人,就跟她站在了一条绳子上,绝不敢说出那把飞镖是梅夫人指使她去买的事。 经过这件事,碧儿才看清了梅夫人,只是她成了梅夫人的“同谋”,根本不敢跟人随便讲出什么。 “你是木头么?你不会挣脱么?杀人的事你也敢做?我看你是存心想让我死,好给你那个什么王妃出气,是不是!” 训着训着,梅夫人又想到碧儿还称林馨儿为王妃的事。 “不,不是的……”碧儿赶紧摇头,当时梅夫人攥着她的手,把飞镖塞进她的手里,威胁她说要是不听话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卖身契都在轩王府,府里的主子想把她怎样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当时一害怕,手就不听使唤,梅夫人顺手一拉她,那飞镖就刺进梅夫人的体内了。 如果不是有梅夫人的那只手,她就是害怕也不敢自己朝梅夫人捅出刀子的。 现在的梅夫人真是可怕的很,就好像被鬼邪附体一般,跟之前见到的判若两人。 “原来梅夫人遇刺是自己演的一场戏啊。”银面人从窗子迅速跳进了屋内。 “你是什么人?”梅夫人惊问。 她们的谈话声音很低,就算恼火,她也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王府护卫又不会没事偷听,她是确保没有人听得到才会跟碧儿这般说话的,结果竟然有不速之客寻上了门。 护卫都没有发现吗?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借疗伤把柳复生招来就是。”银面人道。 “柳复生是什么人,我不认识。”梅夫人否认。 她可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银面人看来,梅夫人就是在打马虎眼,“既然装傻,我也就不罗嗦。” 说着银面人走向乌梅。 此时的碧儿早已在接连的惊吓中呆住了,看着那张诡异的银面什么都不敢做。 乌梅也想逃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轻易逃不脱,只得故作镇定的看着银面人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银面人的目的,她还怕自己做错了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也不敢妄动。 不想银面人没有给乌梅商讨的机会,翻起手中的小刀朝乌梅刺去。 乌梅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腹部便中了一刀。 “啊!”先惊叫出来的是碧儿。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银面人好心的提醒道。 既然柳复生能给乌梅诊伤,就一定是藏在王府里的某处,让他去找不容易,让柳复生被人带出来可就容易多了。 准王妃受伤,王府里的人肯定不敢怠慢,跟前就有好大夫定然会先想到用,真可惜那日梅夫人“遇刺”的时候,他在太子府,没有赶到,否则他早就趁乱将柳复生抢走了,何必再等到今日亲自出马? “啊,是……”碧儿哆哆嗦嗦的跑出屋子,大喊,“不好了,夫人受伤了!” 她知道这么一喊就能惊动护卫,否则凭她深更半夜去哪儿找大夫?但是这次梅夫人是真的遇刺了,她却不敢喊出来,梅夫人此时可真的在刺客手里,要是有了什么差池,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柳复生是个大夫?”屋内,乌梅先猜测出来。 上一次,有人冒充大夫刺杀她,这次又有人利用她来找大夫,怎么她自己使得苦肉计反而一次次成全了别人? 第六二三章 刹那迷失 第六二三章刹那迷失 “你真的不知道?”银面人见乌梅被自己重刺后还否认知道柳复生,也觉察出有了问题。 但是,不容他再多想,梅花庭外已是一派杂乱。 银面人将乌梅丢至一边,从窗子跃出,一声哨响,两只鹰从天俯冲而下,将银面人抓起飞回高空。 啪!冷鞭骤响。 但见林馨儿不知何时现身,从屋檐上跃起,挥鞭扫向那两只鹰,连同鹰爪下的银面人。 鞭子犹如蛇飞龙舞,两鞭下去,那两只鹰便受击扑腾着翅膀飞不起来,只朝轩王府落回。 银面人见势不妙,赶紧响起指间的哨子,鹰松开利爪,丢开银面人,没了负担,打了个旋转向另一边的空中飞去。 几片鹰羽飘落在地上,银面人则在半空翻了个转,落在了屋顶上。 林馨儿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挥鞭打去。她知道银面人对软鞭之类的兵器有擅长的反击能力,但是似乎他也有他最大的弱点…… 果然,银面人很轻易的就反控住林馨儿手中的鞭子,他想像上回一样一攥一拉,将软鞭拖拽住,林馨儿也清楚的看到,这一次银面人的手上戴了副手套。 但只是用了一点的力气,银面人就改变了主意,似乎被什么击到一般,猛的甩手,鞭子便又还给林馨儿。 而林馨儿则就势一挥,鞭子准确无误的甩在银面人的身上。 银面人对林馨儿的举动恼火不已,他怕被林馨儿再揭去面具,却不想又中了林馨儿的招。 银面人被林馨儿一鞭抽到屋顶下,翻身跃在梅花庭当中。 而此时,西门靖轩像一座石刻的雕像,屹立在银面人的面前。 “你们……很好!”银面人显而易见的将一切发生的事都当成了对他的算计,以为梅夫人受伤,依瑶跑到太子府都是为了寻他,故意引他现身布的局。 且不说之前梅夫人受伤的真假,这一次是真的被他刺伤了。若知道他被人算计到,就不会下手轻一分,没有伤及梅夫人的要害,而是一刀将梅夫人捅死了。 当然,要是早知道被人算计,他也不会不知好歹的空降轩王府了,毕竟这可是西门靖轩的地盘,不是他的七星山。 “想用调虎离山,你应该跟西门痕学学。”西门靖轩道。 多日寻找不见,突然大动静的在十几里外现身,这么小儿科的把戏岂能瞒得了他?除非,有让他明知是计,不得不中的理由。 听西门靖轩这样说,林馨儿知道自己是多操心了。 当她离开蝴蝶谷之后听说有了鹰王的动静,首先就想到了曾被带到轩王府的柳复生,所以不管西门靖轩在哪里,她都要防止柳复生落在银面人的手里。 只是不约而同的明白了银面人的心思,便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又见面了。 林馨儿见轩王府这里不需要自己,默默的收回软鞭,转身向夜空中掠去。 “将此人拿下!” 西门靖轩冷声交代之后,便去追林馨儿。 “王爷!”乌梅捂着自己受伤的小腹,躬身匍匐在门框处,朝西门靖轩离开的方向叫道。 只是她实在虚弱,叫的声音很低,却同样含着强烈的不甘。 痴情毒的作用究竟在哪里?! 她怎么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快,快给夫人疗伤!”碧儿见有人带来了大夫,赶紧催促道。 缓了半天,她总算回过身,镇定一些了,不管怎样,她侍奉的主子千万不能死啊,要死的话可就是死在她的眼前了,她怎样都逃不脱干系。 “闪开!”梅夫人用染满了血迹的手挥开想要扶她的碧儿,“我不要大夫,让他走,走!” 要是这个大夫再有问题,她的小命就真的玩儿完了。 “夫人,这个大夫没有问题。” 不愧是轩王的属下,一下就猜中梅夫人的想法,解释道。 而乌梅,这次由于没有任何准备再次受伤,失血过多,极度虚弱,就是想要拒绝也没了力气,趴在门框前,真像是遭到劫难的人。 那个属下连忙将浑身血迹的梅夫人抱回屋内,催促大夫赶紧医治。 林馨儿见西门靖轩一路追着她,停步折身,“王爷,您的宠妃受伤了,这个时候追我来不合适吧?” 她故意咬重了“宠妃”二字。 “你呢?替本王拦住银面人又是为了什么?”西门靖轩道,他讨厌这种阴沉的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看不清自己跟前的人。 “我本想收拾这个银面人,结果你已经布好了局,我将他让给你就是。”林馨儿道,声音是冷的,无情的,毫不在意的。 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能听到声音的话会以为这是一个对轩王有极大嗔恨的人。 恨他,还会因为柳复生的话亲手毁掉血书? 黑暗的阴影落在西门靖轩的脸上,显得更凝重。 蓦地,林馨儿迎面一阵风,不似寒风那般凌冽,平稳迅速,拂面而过。 西门靖轩凭着极高的轻功,霎间移步到林馨儿的跟前。 林馨儿想要后退,腰间却被一股力道遏制,身子后仰了一下,连忙收回,抬手向腰间的阻力打去。 她知道,那是西门靖轩的手,宽厚的掌心搭在她的腰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掌刀落在西门靖轩的手背上,西门靖轩的手丝毫没有松开,仿佛没有受到什么袭击一般,稳固牢牢的扣着林馨儿的腰,犹如铁钳。 而林馨儿掌间的力道也不是极重的,她不可能真的拼全力去砍西门靖轩的手。 “让本王看清你。” 西门靖轩手臂瞬间换位,从林馨儿的腰间移到后背,将林馨儿牢牢的圈在自己的面前,紧紧相贴。 林馨儿将头后仰开,但如此近的贴身,两张脸的距离又能相隔多远?西门靖轩顺着林馨儿后仰的头向前俯身,低头,二人的角度,仿佛是深吻的前奏。 没有心跳,没有冲动,只是为了就近看清这个时刻提醒着他,让他用心记住的女子。 刹那间,林馨儿似乎迷失了,迎视着西门靖轩,眼睛里掩不住的温热。 第六二四章 你根本就不恨本王 第六二四章你根本就不恨本王 “你根本就不恨本王。”西门靖轩盯着林馨儿的眼睛,一字字的道。 唇里飘出的余热扑打在林馨儿的脸上,让林馨儿猛然惊醒,看清那张毫无情愫的面孔,黯然神伤,这不是她想面对的靖轩! “是你想要使手段迷惑我罢了,原来堂堂轩王也惯使这样的伎俩。” 林馨儿唇间翘起一抹鄙夷的弯弧,双手顺应着揽住西门靖轩的腰,唇间的笑意更浓,浓的魅惑人心,“这种勾引人的事,不是大多都是女人来做的么?原来轩王做起来也是这么的得心应手,看来之前我真是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好在有我们的仇恨,让我时刻记着你是害死我亲娘的女人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音落,林馨儿的手从西门靖轩的腰间收回,化掌击去。 这一次,她用了很大的力,即使西门靖轩不阻挡,也会被她打开。 杨晨刚赶到,就看到林馨儿将轩王击开的情形。 西门靖轩确实没有躲闪阻挡,生生的被林馨儿击开,身形后移的同时,眼睛还紧紧的盯着林馨儿,直到拉开了距离,被黑暗覆盖,看的不真。 他相信,林馨儿不会重伤他。 事实也正如此,林馨儿虽然将他打开,只是令他受了些痛,却不着要害。 但是杨晨则看红了眼,在他眼中,就好像看到了当日在圣宫,林馨儿重击西门靖轩的那一幕。 “可恶!”杨晨不由分说的就朝林馨儿拔剑杀去。 “住手!”西门靖轩喝止。 有轩王的命令,杨晨不得不从,挥剑停在林馨儿面前,恨恨的放不下。 林馨儿知道,杨晨更加厌她了。但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西门靖轩,明明已经毁了血书,关于她的记忆应该在他脑中淡化,怎么过去了这么多天再见到,他对自己还能手下留情? “王爷,梅夫人这次伤势不轻,已经陷入昏迷。”杨晨紧握着剑柄,迎着林馨儿,背对着西门靖轩,禀道。 谁知道林馨儿跟那个银面人是不是一伙儿的,反正上次梅夫人遇刺的时候皇甫燕冲跟她身边的那个女子都出现了。 听到梅夫人三个字,西门靖轩的心头莫名一动,被他强压下的那种在意开始上浮,被他刻意忽视掉的梅夫人受伤倚在门框的样子也跃然面前。 西门靖轩的目光还落在林馨儿的身上,越深看她一眼,梅夫人的样子也就更浓一分。 “属下办事不利,令银面人拼死逃脱了。”杨晨接着道,一边说着还是一边注视着林馨儿。 他就在林馨儿面前,她的脸上有什么变化,他能看得清。 但是,听说银面人逃走,林馨儿似乎没有任何所动,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轩王身上,一闪不闪。 杨晨回身看向西门靖轩,他很期待轩王能够下令,让他挥出手中的剑,结果看到西门靖轩有些抽搐的身影。 “王爷!”杨晨赶紧跃至西门靖轩的身前,“王爷哪里受伤了?” 是林馨儿,一定是林馨儿伤了轩王! 虽然他现在恼恨不已,但是不能不管轩王。 西门靖轩的头又痛了,痛的他耐不住,一只手扶在杨晨的肩上,用力紧扣,一只手则抚着他的额头,不停的揉着。 林馨儿记起上次皇甫燕冲跟她说的事,说依瑶没有及时离京跑到轩王府,说梅夫人被人刺伤了,打的是她的名义,更重要的是,皇甫燕冲带着依瑶离开前,西门靖轩表现出了不适。 她这次为什么出现在轩王府?除了要对付银面人,更主要的是想亲自打探一下西门靖轩的情况吧。 血书不是已经毁了么?林馨儿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究竟哪里还出了差错? 听了杨晨的话,他不是应该马上返回王府去看梅夫人?他在这里迟迟不动,一直盯着她在想什么? 不管怎样,他不能再胡思乱想。 林馨儿决定自己先马上离开,也许西门靖轩眼不见就心不烦了。 可是,就在她刚转身的时候,西门靖轩突然推开杨晨,再次追了上来。 “你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把你怎么样,你还缠着我不放了?”林馨儿怒道。 “分明是你一直缠着王爷!”杨晨愤愤不平的道。 西门靖轩任凭自己的头痛,站在林馨儿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深情款款的话他说不出,但是又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去。 说他此时对林馨儿没有感情,不错。 说他对林馨儿毫不在乎,不行,因为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到底什么是真相,就是这个理智,这份执着的明白让他不能将林馨儿拒之千里之外。 “你是不是让我返回去把乌梅杀掉你才满意?”林馨儿见西门靖轩的情况很不好,便想着往乌梅的身上引。 照柳复生的话来说,西门靖轩能够遵循他此时的心意,情况就会好些,意识里只有一个乌梅存在,他就不会左右为难,逼迫自己。 “上次刺杀乌梅的人是你?”西门靖轩问。 “没错,只可惜失手了。”林馨儿冷笑道,“竟然在我的手中失手了,算她好运。” 让他恨她,让他爽快的朝她出手,得到发泄,或许可以缓解他此时的症状吧? 本是为了维护西门靖轩,让杨晨听来却是林馨儿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 “那么今晚你为什么不再动手杀了她?你为什么朝那个银面人出手?”西门靖轩又问。 他只是头痛而已,人还没有傻掉,这个蠢女人,这么说当真以为他会信? 他好像有些明白他们之前的感情了,虽然在他看来那是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的事。 “我的打算有必要告诉你么?”林馨儿反问,眉眼间尽显不屑。 跟林馨儿说话时,西门靖轩从没有停止思索,越想他的头就越痛,这一次的痛要比上一次更甚。 “让开!”林馨儿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很后悔今日的出现,她是西门靖轩的另一面诱因,如果他没有忘干净他们间的事,两种想法在西门靖轩脑子里不断碰撞,结果会毁了他! 第六二五章 我又刺了他一刀 第六二五章我又刺了他一刀 如果之前单听柳复生说,林馨儿或许还存着几分疑,现在她亲眼见到,再不敢在没有解药前抱有任何侥幸。 “不要激怒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娘报仇!”林馨儿见西门靖轩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只得再次搬出他们间的恩怨。 只是,她靠近西门靖轩,说的声音很低,他们间的恩怨她不想让杨晨听到。 这一次,林馨儿从西门靖轩的侧身移过。 二人身形交叉,如同擦肩而过,林馨儿提气向远处跃去,而西门靖轩则站立未动,手抚在腰间,滚热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流出。 “王爷!” 杨晨分明看到西门靖轩的腰间插着一把刀,是那种很普通的匕首。 林馨儿竟然又伤王爷! 杨晨恨不得掉头追去,哪怕自己打不过也要拼一回,但是,碍于受伤的西门靖轩,他又不敢离开。 他很后悔,自己没有多带些人来,他早就应该想到,只要王爷碰到林馨儿吃亏的可能性就会提升。 “回王府。”西门靖轩直立在夜色中,停止的腰身,不动的身形,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伤一般。 但是,略显疲惫的语气显出他的底气并非那么充足。 杨晨以为,他的伤势不轻,实则这把刀究竟伤了他几分他心里有数,令他疲惫无力的是那一股股如同要将他的脑袋撕裂一般的头痛。 王府里,银面人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的,与其说是逃脱,不如说是他命好,养了一群比人还忠心的鹰。 他是被鹰拼命从众人的围攻中抓走的,这一次,那些鹰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见自己的主人被困,不顾一切的把他救了出来。 为此,又有两只鹰受伤,一只鹰死去。 鹰的队伍接连受损,已经没有几只强壮的雄鹰了。 经此一劫,银面人决定带着剩余的鹰连夜飞离京城,返回七星山。 当然,他不忘将这笔账记在林馨儿跟西门靖轩的头上,鹰虽然不是人,但他一样要为它们报仇。 西门靖轩这次连去寻找柳复生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轩王府独自关在墨雅轩,让自己尽量平心静气的不去“乱想”,压制着头痛,没多久,就昏迷了,头痛的感觉也随着他的昏迷渐渐消失。 梅花庭里,梅夫人虽然很想去找西门靖轩,但是她自己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起都起不来,别说再去做点什么了。 林馨儿一口气回到蝴蝶谷,那十三个人还在练功,对于这一点,根本不用人费心,他们有绝对的自觉。 林馨儿走进她住的茅草屋,屋子里还燃着炭盆,是皇甫燕冲为她准备的。 听到动静,皇甫燕冲很快就赶过来,见林馨儿正失魂落魄的坐在炭盆旁。 “怎么了?”皇甫燕冲蹲在她的身边关切的询问。 “我又刺了他一刀。”林馨儿望着那烧的通红的炭块,喃喃的道。 皇甫燕冲自然知道林馨儿指的是谁。 “这样他该明白我跟他的仇有多深了吧?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就会好过些。大年初一很快就要到了,在此之前,我再也不会离开蝴蝶谷,需要什么的话,皇甫大哥,你去做吧。”林馨儿说着,侧过头,看向皇甫燕冲。 她的声音很平缓,眼睛里也没有光泽,脸有些苍白。 腊月二十三,小年。临近年关,辞旧迎新的气氛更浓了。 虽然这一年里,京城里发生了不少的大事,但最终都过去,又将迎来新的一年,为了祈祷来年好运,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馨儿遵循她说过的话,再没有离开过蝴蝶谷。 十三人的作战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在蝴蝶谷里跟林馨儿展开攻守,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容易击破,配合上学到的隐术,俨然成了一支极具战斗力的队伍。 人不在多而在精,这十三人就是一支能够灵活应战拿到精兵。 虽然这些人的本事大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想到去对付林馨儿,他们对林馨儿的看重随着他们的水平一起提高,已经认定了这个主子。 林馨儿虽然年纪轻,但不能不承认她的所学之广,懂得之多。有的东西是她在水月宫学到的,有的则是在林家打发寂寞的时候从找到的书上读到的。毕竟林博出身武将,家里不缺关于作战方面的书。 一个冬天下来,蝴蝶谷里的每个人都相互融合在一起,成了好兄弟。 “等处理了正月里的事,你们就可以回去看你们的亲人。”林馨儿对那几个流放的犯人道。 犯人摸摸已经光滑没有烙印的脸,诚恳的致谢。 到了年底,梅夫人的身体还很虚弱,伤没有完全康复。 本身冬日就不利于养伤,她那伤虽然不是要害,但是银面人下手也是准的,杀不死她,也会让她不好复原,腹中的伤可比不得她算计好的胸口上的伤,看起来没有胸口的危险,但要比胸口上的伤重许多。 “自作自受。” 一直住在宫里的西门痕得到轩王府的消息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一条白色的小蛇缠绕在他的胳膊上,吐着长长的舌芯子。蛇的身上带着几片银白色的亮片,跟蛇身混为一体,也能够跟地上的雪混合,不容易被人看清。 白色亮片上有无数的针孔,自然它们的作用跟树叶相同。 那些针孔就是西门痕收到的消息。 西门寅是在那个训鹰的银面人手里,可是他最后留的那一招还是没有答案,找不到最后一招,西门寅就不能死。 这是一件令西门痕很伤脑筋的事,西门寅活着就随时都可能制造出动静,而他也随时会吞食自己放虎归山的苦果。 不过,令西门痕有一丝新奇的是,小白蛇还给他带来了另外的一条有意思的消息。 一个本不该再被人想到的人,还差点在宫中留下麻烦,只是不知道这个现在已经解除的麻烦会不会像没有燃尽的烛火,被合适的风一吹又燃烧起来? 顾倾城,你当真能瞒得了天下,瞒得住轩王? 第六二六章 月华国的使者 第六二六章月华国的使者 时近年关,已经有不少江湖中的人抵达京城。靠近落日岭一带的偏郊,原本都是农户们住的地方,陡然热闹起来。有不少商贩也瞧准机会挑着担子跑到那里做生意,更有打铁匠在那里新建了打铁铺。 这个新年注定要过的不同一般,没有政治嗅觉的平民百姓,只为京城能召开这样的江湖盛世而激动不已,全然体会不到其中潜含的危险。 月华国的使者也已抵京,由于他们是要为新皇登基朝贺的,代表着月华国,所以跟那些武林中的人不同,住在京城里靠近皇宫处专门接待外来使者的驿馆。 “密切注意月华国的人。如果要就近探查,就带上梅夫人,毕竟那是她的娘家人。”西门靖轩提前就对杨晨交代。 杨晨行动开后,西门靖轩才找来欧北。 “王爷,冷清秀已经被欧南引来,在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肯定能够抵京。”欧北道,“欧南传回消息,利用楚一天就能控制住冷清秀,虽然冷家跟鬼谷的人一直不对头,但是冷清秀却对楚一天别有钟情。” 这跟之前婲言给出的消息相同。 “这么说,欧南是利用楚一天引来的冷清秀?”西门靖轩问。 “是,冷清秀一开始根本不关心什么武林大会,但是欧南将楚一天要来的消息透露给了冷清秀,冷清秀就毫不犹豫的决定跟着来了。”欧北道,“楚一天原本是要甩开冷清秀的。” “楚一天是为谁做事,有没有消息?”西门靖轩问。 “楚一天一直遵从约定跟冷清秀住在月华国的京都,过着奢侈的日子,被冷清秀拖着,从未离京去过王爷提到的那个存于暗中的秘密地方,也没有人跟他秘密联系。只是当听说要召开武林大会的时候,楚一天毫不犹豫的就决定参加,准备独自上路的时候,被欧南引去了被他设计用药迷昏的冷清秀。”欧北道。 西门靖轩知道那个所谓的约定就是婲言所说的冷清秀帮助楚一天救走了魔音使者的那件事,擅长用毒的毒女竟然能着了人的道儿,鬼谷的人果然是冷家人的克星。 楚一天为了遵从那个与冷清秀在一起一年期限的约定,跟她在京都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倒是很好的掩护了他背后的人,奇怪的是,楚一天的那个神秘的主子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态度,能够任他在外,毫不理会? 楚一天的行踪真是神秘,多年没有消息,突然有一天就出现了。做的是君子的模样,行事起来也并非君子,否则怎能会做出将冷清秀整晕的事? 西门靖轩这样想着,心里便把楚一天低看了几分。 直立傲行的鬼谷神医当真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继承人了。 “没关系,让欧南跟随回京,该来的人总会自己来的。”西门靖轩道。 虽然月华国离京城很远,但是欧南的消息传回的时候,冷清秀早已在半路上,不出几日,他们就能见面了。 柳复生一直在研究诊治西门靖轩的办法,冷慕然也在研制西门靖轩提出来的药。虽然柳复生没有什么进展,但是这些日子确实帮了西门靖轩的大忙,依靠一手针灸,替西门靖轩缓解了病症,拖延了时间。 这段时间,欧北也查到了蝴蝶谷,虽然皇甫燕冲出入的行踪没有暴露,可是他们发现了蝴蝶谷周围的迷阵。 一座布了迷阵的山谷可疑性不小,而这座山谷又离水月圣宫旧址不远,很容易让人因为水月圣宫而忽略,可见选择地点的人深有用心。 得到这个消息的西门靖轩当即就命欧北不必再查下去了,肯定林馨儿就藏在谷中。他没有让人监视蝴蝶谷,以免打草惊蛇,若是惊的林馨儿换了地方,又得一番费力的忙碌。 宫中,只有西门靖烈像没事人一样,对宫里宫外的事都不上心,独自坐在冬日的暖阳下假寐。 “皇上,月华国的使者求见。”小桂子小声的禀报。 若不是有以胡大人为首的熟悉皇上的大臣作证,还有那一手熟悉的笔迹,他一定会以为这个坐在他面前的皇上也是假的。 之前那个假皇帝为了避免笔迹上的破绽,一直以重病在身为理由力不从心,无力下手,从未写过任何字。 现在的皇上虽然有胆量写字,那亲笔所写的禅位诏书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小桂子看来,这个皇上跟以前实在不一样了。 以前,他按照那个老太监的提点可以将皇上侍奉的面面俱到,但是现在他感到力不从心了。不是他侍奉人的水平下降,而是现在的皇上像是换了个人,处世态度大变。 比如,皇上之前会很关心朝事,很关心权力,现在说放就放下,若不是之前有了明确禅位的打算,会让人以为他是不理朝政的昏君,会以为他只图享乐。从他决定禅位的那一刻起,虽然他还坐在龙椅上,就已经不当自己是皇上了。 好在有轩王顶着,就算皇上不是皇上,也没人敢胡作非为。 众臣都以为皇上在西门寅一事中受了刺激,被自己的儿子差点害死,备受打击,小桂子也只能跟着众臣这样去想。 而西门靖烈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确实受到了刺激,实际情况要比众人猜测的要意想不到的多,多到让他认为,他已经没有继续做皇位的必要了,他只想跟一个女人度过余生,那是他认为唯一具有实质,跟自己相关的事,也被西门靖轩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什么都不是他的,只有语儿曾经真真切切的属于他,也被他放弃了。 听到小桂子的话,西门靖烈依旧闭着眼睛,摆了摆手,“去让太子接见。” “皇上,太子现在宫外太子府,月华国的使者已经在锦阳宫外,让等下去不大好吧?”小桂子忍不住的提醒道。 有那么一种感觉,他好像都比皇上强。 “皇上,恕臣斗胆觐见。”不等西门靖烈再说什么,那个月华国的使者已经通过锦阳宫,来到了宫苑的后园。 西门靖烈很不悦,但是,当看到这个使者的面目时掩下了一切不快,挥手遣走了小桂子与紧追使者而来的护卫。 第六二七章 乌墨铮 第六二七章乌墨铮 旁人都退下后,西门靖烈站起身,缓缓的走到月华国使者跟前,仔细的盯着那张脸。 这张面孔四十有余,属于粗狂的那类,棱角分明,眉目澈亮,有种奔跑在林间的野性,全无贵族之气。 “不要看了,我这张脸是真的。”使者明白西门靖烈此时的想法,月华国超高的易容术不能不让人防备。 “真的是你?”西门靖烈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外。他知道月华国有使者来朝贺,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你的皇宫真是严密的很,我也只能以月华国使者的身份才能自如进出了。”使者全无之前的那般客气,径自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冬日的石凳冰凉的很,西门靖烈根本不会坐,而是让人将摇椅搬在苑内。 “你竟然做了月华国的使者。”西门靖烈坐回到摇椅上,还未从错愕中回过神。 “这个差事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使者道,说明了他此次行程的决心。 “原来,你是月华国的人。”西门靖烈的情绪渐渐恢复,一点点消化自己看到的事。 “不,我是凌霄国的人。”使者的脸上现出几分鄙夷,似乎根本看不起这个月华国人的身份。 凌霄国与月华国毗邻,只是没有月华国的强大。 “但是,你当年在青辕王朝就带着月华国的任务。”西门靖烈的目光精明起来,想到了一些他从没有想到的问题。 “久别相见,我们用这样的口气谈话,好吗?”使者粗狂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正如他那多变的身份。 “你还想让朕将你当成皇弟么?”西门靖烈道,虽然他算不得能为的皇帝,但是他会遵循一个底线,绝不会像西门靖昱那般私下与月华国人有任何交集。 “哈哈,我怎敢跟青辕王朝的皇上称兄道弟。”使者大笑了一声,又道,“不过,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不是么?” 他的母后,也就是已经故去的太后有着凌霄国的血脉,是先帝年轻的时候在凌霄国遇到的女子,曾救过先帝,又一见钟情,所以被先帝带回青辕王朝,进而一步步做到了太后。 原本太后只是民间的一个普通女子,还有个妹妹,被人嗤笑不检点,未婚先孕,据说连儿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被人看成野生的儿子就是面前的这个月华国的使者。 太后在宫中站稳之后,就把她的妹妹也接到身边,作为太后的独子,西门靖烈知道,虽然他被先皇封为太子,其实也免不了他的母后跟他的姨娘在暗中的手段,当然也少不了他的这位表弟出的力。 只是后来,西门靖烈见自己的根基稳固了,便不想让一个野子跟随身边,寻找借口要将姨娘母子送离京城,而他的表弟也是精明的人,便也顺阶而下,提出对权力不感兴趣,只想出门经商,以赚钱为乐。 然后,姨娘母子二人得了大笔的银子离京从商去了,但是后来听说在出海的时候遭遇百年不遇的海难,母子二人葬身海中了,为此他的母后还曾责怪他,说不该让他们离去。 看来,当年的事中还藏着另外的真相,这也就是西门靖烈见他的表弟以月华国使者的身份出现,代表着月华国之后隐隐想到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表弟的亲生父亲,极大可能就是月华国的人,而且身份必然不一般,否则怎能隐藏自己的踪迹这么多年,还能拿到使者的身份。一国使者,肩负着两国关系的人,必然是当朝权贵,说话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人。 “不仅太后,就连我娘一开始也不知道。”月华国的使者沉下脸,粗狂的线条显出几分戾气。 不能不说,他从出生就是被人利用的产物,月华国的人就是盯上了他娘有个得到青辕王朝的皇子宠爱的姐姐,所以才故意与西门家的人“攀亲”,却又不让他娘知道他们的身份,骗了他娘,在好事做成后就“杳无音信”了,害的她娘背负了多少年的骂名。 直到他们母子在京城的一天突然又碰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当然,是那个人故意寻上门的,给了他尊贵的身份,也给了他重要的任务,从此也激发了他的野心膨胀了活着的目标。 离宫,海难,都是月华国的人为他制定的脱身之计,当然也是在他强烈的要求下才做出的,否则,月华国的人怎舍得放弃他这个打入西门家内部的卧底? 虽然他的出生是被人故意利用的,但是他不愿自己一辈子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所以,当他的任务完成后,就提出要回月华国光明正大的做人,否则他就要将做过的事公布于众,鱼死网破。 就因为他的这种气魄得到了他亲生父亲的赏识,认为这个儿子不应该埋没在青辕王朝,值得认祖归宗,所以,一场海难,了断了他的前生,给了他全新的后半生。 当然,一个曾经生活在西门家眼皮底下的人是不能转眼就跟月华国搭上关系的,从他遇难之后到拥有另外的身份又用了几年的时间。 那几年当中,足以让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被人忘记,然后,一个被遗落民间的月华国的世子爷出现了。当然从一个认祖归宗的公子做到世子少不了又要经历许多。 皇家子嗣在外留下风流韵事是历朝历代都免不了的传说,一个民间的野小子被皇族接纳不会轻易令人起疑,更多的是让人看到又一个人的时来运转。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是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西门靖烈靠着摇椅,眯着眼道,“朕还不知该怎样称呼你。” “他们给我取了个名字叫乌墨铮,但我还是喜欢自己叫秋生。”那人的面色稍稍缓和下来。 秋生,因为他是秋天出生,无姓。 乌墨铮,无莫争,真是别有深意的名字。他确实不稀罕自己做月华国的人,从出生就带给他们母子伤害,但是他又不可能好处摆在眼前不去用,想要什么不会不争。 第六二八章 皇位谁来坐? 第六二八章皇位谁来坐? “说吧,秋生,你此番出现有什么目的?”西门靖烈问。 如果当日知道他的这个表弟真正来历,他会不会在自己根基稳固之后就杀了他?总不会便宜的将他送离京城。 当听说了乌墨铮这个名字时,他就已经知道秋生今日的身份了。 乌墨铮如今可是月华国里响当当的人物,是月华国当今皇帝王叔的儿子,曾是王府世子,后世袭王位,权倾朝野。 月华国对青辕王朝的态度分为两派,主战派与议和派,乌墨铮是议和派的要员,正因为此,他们的皇帝主张议和才容易实施下去。 当然,这个议和并不是要真正跟青辕王朝交好,而是想要在表面的和平下进行暗中的阴谋,不是像主战派那样直接开战硬拼。 主战派则是认为,青辕王朝建立之初,接连动荡,正是发兵攻占的好时期。而曾在青辕王朝生活过的乌墨铮则认为,虽然青辕王朝时局不稳,但是地大物博,不是他们这些小国家可以比的,若是真的开战未必能讨得便宜。所以还是主张采取迂回战术。 这次朝贺,乌墨铮亲自出马,并且毫不避忌的在西门靖烈面前暴露身份,自有不同一般的目的。 “讨债。”乌墨铮道,这个答案也只有他能说得出口。 “嗯?”西门靖烈直起身,睁开双眼。 “莫非皇上忘了自己是怎样才坐到这个位置的?不要说什么轩王辅佐,轩王辅佐你是什么时候?若是没有之前,你有做皇位的资格?”乌墨铮接连的反唇相讥。 “让朕做太子是母后的心愿,对你们母子自然也有利,母亲辅佐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西门靖烈按压住心头的怒火,辩解道。 “太后辅佐?”乌墨铮冷笑,“太后只是来自凌霄国民间的女子,没有任何后台,先皇也不会让她跟凌霄国有任何关系,凭她,能顺利的帮助你坐上太子之位?” “太后是没有多大权势,但是她把你们母子接进了宫。”西门靖烈道。 此时他已经明白他的这个秋生表弟的作用是非同小可的,他的背后站着月华国的人,但是月华国的人帮助他登上太子之位有什么目的?如果有,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般,默不出声? 还是…… 西门靖烈想到了八年多前的那场差点颠覆朝廷的宫乱,还有最近越来越不稳情况百出的现状。 “既然皇上这样说,就是承认欠了我的债了?”乌墨铮笑问。 “那又如何,朕已经决定禅位了。”西门靖烈又靠回椅背上,两手拢在袖子里,这样会让双手暖和许多。 “只见过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颓然无力的自甘退让的。”乌墨铮满脸鄙夷,“看来,当年月华国的人选中辅佐你为太子是对的,如果当年让箫王起事谋夺了皇位,青辕王朝如今也不是这番光景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让那位箫王做了皇帝,青辕王朝会繁盛的多,而不是依旧像现在这般摇摇晃晃。虽然如今有轩王,但是毕竟轩王年轻,成事不过才是这几年而已。 西门靖烈从做太子到皇上眨眼就是二十多年,青辕王朝足足耽误了二十多年的发展。 “箫王?不过一个疯子而已。”西门靖烈提到这个人也会鄙夷。 青辕王朝上了年纪的没有人不知道箫王。 箫王是先皇皇叔的儿子,要比他们这几个皇子出色的多,颇有先祖皇帝风范,当年私底下就有人议论,为了青辕王朝的基业,维护青辕王朝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与先祖皇帝一起打出天下的元老想要辅佐箫王为储君。 如果没有意外,在元老的大力支持下,先皇会被逼退位,将龙椅拱让给箫王,更别说轮到他的儿子了。 但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刚刚成亲不久的箫王王妃突然病故,箫王悲痛欲绝,一夜之间得了失心疯,从一个最出色的储君人选,成了一个废人。 当时,那些元老施展各路本领,将鬼谷神医都找来给箫王治病,但不等鬼谷神医出手,箫王在疯症驱使下,凭着不受控的绝顶武功冲出王府,直达落日崖,纵身跃下。 两日后,在落日河里打捞到一个尸首,正是箫王。 箫王已死,元老们也就没了任何希望跟想法,该谁做皇帝还是谁去做了。 该谁做是先皇自己的事了,他的四个年长的皇子都不算出色,经过一番明争暗斗,最终选择了长子西门靖烈。 “疯子?你以为一个出色的人才会随便就成了疯子?”乌墨铮自然知道其中的内情。 月华国的人没有机会直接颠覆朝廷,但也不会看着青辕王朝的天下被厉害的人物掌控,他们会跟先皇一起不谋而合的除掉箫王这个绊脚石,将天下留给一个庸才,而西门靖烈则是他们看中的庸才中的庸才。 月华国的人在箫王这件事上做了多少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件事上最得力的自然是西门靖烈。 “你们……”西门靖烈盯着乌墨铮。虽然当年箫王发疯的事疑点重重,但是一直没有人掌握到有力的证据。 “我的靖烈大哥,”乌墨铮起身走到西门靖烈跟前,“你的皇位是这么多人,包括你的母后一心合力送给你的,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言下之意,整件事,太后也参与了,不排除还有先皇的默认,就因为有西门家里的人做内应,箫王才会被除去。就算箫王千算万算,在他的族人跟外力的夹击下,百密一疏,难免中招。 “你们需要一个没用的皇帝,西门彻不如朕。” 西门靖烈此时自然明白月华国的意图,知道乌墨铮的任务之一就是帮助他成为太子,替西门家选出一个对他们有利的皇帝,而不是让箫王那样出色的人执掌江山。 “呵,算你明白。”乌墨铮道,“只是西门彻太没用了,凡事物极必反,若是他做了皇帝,西门靖轩离皇位也就不远了。所以,在你没死前,这个皇位还是你继续坐下去比较合适。” 第六二九章 因为不中用 第六二九章因为不中用 “这就是你此番来的目的?”西门靖烈翻起眼角。 连做不做皇帝都由不得他自己?他的人生真是可笑! “你的位子是众人给的,自然坐不坐还得大家说了算。”乌墨铮折身回到石凳处,坐下,翘起腿。 “笑话,朕若不愿做,谁又能逼朕?”西门靖烈冷哼。 “你得把欠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债还了。”乌墨铮也不示弱,“从做太子到如今也是二十大几年,这么久风光的日子是白来的么?” 西门靖烈体味到了强烈的威胁,暗含怒意的目光射向乌墨铮。 “其实,也不是非得要你还什么债,月华国能忍耐这么久做一盘大棋,就是打算将皇位送给你的,结果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乌墨铮迎视着西门靖烈的目光,并不刺眼。 “你无非是被西门靖轩逼不得已的,只要不受西门靖轩的掌控,你不还是那个说一不二,无人能及的皇上么?”乌墨铮一步步的引导西门靖烈。 他知道,西门靖烈本是个极其看重权势的人,否则就不会死守着太子之位,当年也就不会想到把他赶出京城,他顺从的离开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返回月华国的退路罢了。 “呵,你们惧怕的也是西门靖轩。”西门靖烈拖着尾音轻笑一声,取笑乌墨铮的话,也取笑他自己。 他也是被人看重的,却是因为他的不中用,可悲可笑! “我也不瞒你,说实话,如今的轩王就像当年的箫王,甚至比箫王还要强几分,月华国包括凌霄国都不希望这样的人掌控青辕王朝。之前虽然他也能左右朝堂,但毕竟不是皇帝,不会全面,若是让他做了皇帝,则完全不同了。”乌墨铮道。 “之前有你,他不会帮助太子谋你的位,令太子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但是现在你自己提出禅位则不一样了。不过西门彻登基后会怎样?他会是一个完全的傀儡皇帝,他的那点本事甚至都不如你,迟早会令西门靖轩失去耐心,自己登上龙位。” “所以,你们不是为了朝贺,而是要阻止,以图朕收回诏书?”西门靖烈不会不明白乌墨铮的意思。 “只是这个自然是不够的。”乌墨铮继续道,“轩王的出现是所有人的意外,否则你们西门家的天下早在八年多前就已经玩完了,因为有了轩王,才让月华国暂缓了行动的步子,所以这一次借助武林大会,我们会帮你除掉轩王这块绊脚石,让你坐上名副其实的皇帝,只要你配合,这个天下还是完全属于你的。” “当朕是三岁孩童么?没了轩王,你们更无所忌惮,天下怎能还会属于朕,早被你们瓜分了去。”西门靖烈道。 说到底,这个天下还在靠轩王支撑,有轩王撑着,他才能落个太上皇,否则,他就是可耻的亡国之君。 “错!”乌墨铮一口否决了西门靖烈的话,“你当真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么?除掉轩王,不过是给了我们各自一条路,谁能前进看的是各自本事。你当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多年的经历,还有如此富饶的天下会像以前那样不堪一击么?” “呵呵,你如此苦口婆心,不惜自曝身份出现在朕的面前,为的不只是做一个忠于职守的月华国的王爷吧?”西门靖烈问。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皇孙不是好皇子皇孙,既然他们承认我这个王爷,我自然会要求更多。”乌墨铮也不含糊,爽快的彰显出自己的野心。 “那么,若是朕不退位,就是你我兄弟二人的较量了?”西门靖烈再次仔细的看向这个死而复生的表弟,当年被人耻笑的野种竟有今日的风采。 “如果我肯定回答是的话,你会不会改变主意?”乌墨铮看到了希望。 西门靖轩没有直接回答。 “如果你执意要禅位,我们也没必要隐瞒当年的事,箫王发疯的真相会公布天下,其中的主谋就是你,曾经的太子殿下与月华国的人合谋而成,铁证如山,相信这个功名皇上受得起。”乌墨铮又半带威胁的逼近。 软硬兼施,西门靖烈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当年的事也有太后参与,太后为的就是他这个儿子,他又岂能摆脱关系?就算他否认,也没人相信,从尊贵的太上皇瞬间就会成为跟其他三个皇弟一样的身败名裂。 既然只能顺从,也不能输了气势。 何况如同乌墨铮之前所说,给双方一条路,谁能前进还不一定,或许他才是这件事上最大的赢家。 在乌墨铮的逼迫下,西门靖烈只得同意再次捡起他原本不要的光环。 “你激发起了朕的雄心,朕不信打不过你,就算没有轩王,这个天下也不会被你们轻易的窃取,小小的月华国想要称霸王朝,以卵击石!”西门靖烈轰然站起身,双目迸发着夺目的寒光。 “好!”乌墨铮拍了几下手,起身迎向西门靖烈,“这才不枉太后姨娘对你的疼爱。” “除了对付轩王,朕还有一个条件。”西门靖烈道。 “哦?”乌墨铮挑挑眉。 “女人,朕要一个女人。”西门靖烈说着,双眼更加闪亮。 “轩王的女人?”乌墨铮猜测。 “算是,也不算是。轩王府的前王妃,林馨儿,朕就要她。”西门靖烈道。 “林馨儿?听说过,跟水月宫有关,我们对江湖中的人不好下手,对付她还得靠江湖上的人。”乌墨铮手抚着下颚,想了想道,“好,我去安排,只要你消受得起,我就把她给你弄到跟前。” 合约算是谈成了,接下来就是二人具体的商议,锦阳宫已然被阴谋笼罩。 顾府,顾倾城静静的坐在书房,似乎一直在等着谁的到来,当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微微一笑,起身向来人拱手道,“微臣参见王爷。” “于西成去了哪里?”西门靖轩问。 听说于西成从顾府逃走了,西门靖轩当即就表示怀疑。 顾倾城能查的到于西成,自然不会让他轻易逃掉,还是在大年初一的前几天,时间点也选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摆明是想浑水摸鱼,跟当日的郑贤伦趁乱逃脱有相似之处。 第六三零章 于西成其人 第六三零章于西成其人 “他只是个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老人,微臣送他安度晚年了。”顾倾城平静的道。他没有像传言那般说于西成是逃走的,在轩王面前,有的事瞒不住。 “起不了作用?还想着在宫里趁乱捞油水。”西门靖轩道。 “不是什么也没捞到么?”顾倾城笑笑。 “冷宫失火的责任少不了他。”西门靖轩翻起了旧账。 “兴许他当时什么也没发现,他不过是去给姜妃娘娘处理伤情的。”顾倾城道。 “你这是在替他做辩解么?”西门靖轩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动,但严厉指责的意味甚浓。 那日,西门寅去过冷宫的事没人知道,但是姜子音受伤找那个老太监的消息却并非密不透风的,西门靖轩的人得知姜子音夜里发生意外,便跟随老太监赶到冷宫,结果发现冷宫地上有层不被人发现的特殊粉末。 那个老太监替姜子音处理好伤后,走出屋子,在走向宫苑门口的路上也曾顿步。目光扫视处,分明也是发现了异样,这也是西门靖轩的人之后向他禀报的事。 但是,老太监假装什么也没见到,离开了冷宫。 之后,冷宫就失火了。 因为那层粉末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磷粉,虽然提高了燃点,但是在天亮,太阳照过之后还是很容易燃烧起来,由于其中混杂着月华国的烈日油,只要失火就难以收拾。 如果当时于西成多说一句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虽然冷宫会失火,但是冷宫里的人不必被烧死。 结果,于西成心怀鬼胎,什么也没说,妄图任由姜妃葬生火海。明面上,他给姜子音疗伤,暗中,却想将姜子音置于死地。 也就是那时起,西门靖轩就盯上了于西成,有了西门靖轩的提醒,顾倾城也就很容易寻到目标。 “如果当时他多嘴了,冷宫失火就没了意义,三皇子的计划就又会推后,王爷还得寻找另一个契机,事情就不会在现在结束。这种关系到朝廷安危的事,还是越早处理越好。”顾倾城道。 就因为没有人“发现”冷宫的异样,所以接下来的事自然发生。 就算西门靖轩早有防备,他也只能提前秘密救走冷宫里的人,姜妃命丧火海这件事是必须要发生的,从此宫中再无姜子音这个人。 “本王不想跟你争辩。”西门靖轩道,他知道,顾倾城会给他做的每件事都留下一个说法,他没有那份闲心围绕一件旧事去辩论不休,“把于西成的所有口供都交给本王。” “这么说,林姑娘已经把事实都告诉王爷了,微臣也没有再说的必要。”顾倾城道。 “你对她可真有心。”西门靖轩的眸光微微凝缩。 他没有了对林馨儿的那种感情,但是他能看明白其他男人对林馨儿的态度。顾倾城是因为林馨儿才去查毒女的事,又因为林馨儿去查夏家,还因为林馨儿,将于西成的口供一截两段。 现在,他又为了什么将于西成放走? 西门靖轩似乎对顾倾城的态度不以为然,也不打算得到他的回应,走到墙边,注视着墙上悬挂的一幅画。 “这是顾老太爷亲笔所作。”西门靖轩的目光落在那枚暗红色的印鉴上。 “正是。”顾倾城道。 “顾老太爷当年跟箫王的交情不浅,箫王出事后才淡离京城,不再关心朝事,否则凭顾老太爷的能耐,必是朝廷栋梁。”西门靖轩平淡的叙述一件往事。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却似乎是亲身经历过一番,格外清晰。 轩王如此清晰的陈述旧事,令顾倾城心底暗动,站在他的身后,抬眼注视着那个负手而立英姿挺拔的背影。 “因为没有箫王,顾大人才没有偏重投靠的人,是不是?”西门靖轩蓦地转回身,与顾倾城的目光相碰。 “爷爷说,这天下本不该先皇一脉坐拥,他们担不起这个天下。”顾倾城无畏无惧的重复着顾老太爷的话,“但是以微臣之见,事情已然如此,该效力,该施展抱负的还得去效力施展。” 这也就是顾老太爷离京,他顾倾城又凭一己之力在朝堂上博得一席之地的原因。 “你步入朝堂为官,也是为了遵循顾老太爷的遗愿查探箫王一事的真相,顾家的人从未相信箫王因为失去所爱一夜成疯坠崖而死的事实。”西门靖轩道。 且不说顾家,当他看到当年的卷宗的时候,也不相信,只是事不关己,他不想去浪费精力,在皇宫中少不了的就是混淆真相,有的人事败真相表露出来,有的人成功了,真相便被一代代的掩埋下去。 而箫王的事,虽然事隔这么多年,但是有顾家的在意,不会沉埋的久了。 “是,爷爷从不相信,微臣也不信,王爷必然也不会信。”顾倾城道。 “本王让人查过于西成,在他到宰相府做事前,资历太过平庸,这与他后来的表现极其不符,他在刻意掩盖自己的来历。”西门靖轩说着,眼睛一闪不闪的注意着顾倾城,“他跟你们顾家一样,是不相信当年事实的人,是箫王的属下之一,只是他跟你们顾家处世态度不同,你们是想探查真相,而他只有一个目的,报复。” “王爷果然聪睿。”顾倾城毫不掩饰的赞叹。轩王的注意力也太细微了,能够从相府林家如妃的恩怨纠葛中发现出异端。他以为当于西成交代清楚如太妃跟相府林家的事后,这件事就能够结束了。 他还是低看了轩王。 爷爷当年是死不瞑目的,他以为西门家从此要在先皇手中衰落,青辕王朝不会长久,可惜了一干元老誓死打拼下的江山。如果爷爷看到先皇还有一个堪比箫王的五皇子,会不会欣慰,从而多活几年? “是你刻意让于西成跟本王遮掩一半的口供提点了本王。想让于西成听你的话,你必然要有能拿得住他的条件,这让本王不得不对他多加留心。”西门靖轩道。 第六三一章 不是尽力,而是保证 第六三一章不是尽力,而是保证 当西门靖轩从林馨儿口中得知于西成没有对他说出的口供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于西成是在顾倾城的授意下故意跟他隐瞒,绝非是如林馨儿所说后来逼审出的。 但是,他没有直接来审问于西成,而是让人去仔细查于西成这个人,看看他有什么弱点被顾倾城掌握。自己的人去办的事总比单纯依靠一个顾倾城牢靠的多。 果然,被他查到了于西成与顾倾城二人的相通点,都在一个几乎要被所有人淡忘的箫王身上。 不同的是,顾倾城是想查清当年真相,给箫王一个公道,而于西成则是认定箫王是被先皇一脉所害,所以想方设法要搅乱这个天下,展开报复。 没错,于西成一直想要利用如太妃跟夏语冰的恩怨,利用相府,林府跟西门皇家产生矛盾,利用西门靖烈父子间产生矛盾,结果收效甚微。后来被林博追杀躲进宫中,又想借机生事,只是他独自一人势单力薄,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林馨儿出现。 在对林大夫人的爱与对箫王的忠心的驱使下,于西成想从林馨儿身上下手,想要利用林馨儿造成西门靖烈与太子西门彻的矛盾,就如同当年先皇太子与如妃一样。 于西成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但是他发现宫里还有人想要作乱,所以当他发现冷宫的磷粉时,自然不会吭声。 他报仇的目标最大放在当今的皇上身上,谁得了好处,谁就是箫王最大的仇人,所以当他通过自己掌握到的从御花园到锦阳宫的暗道潜到西门靖烈的龙榻前时,发觉皇上有异样之后便匆匆离宫而去,毕竟宫外林博已经出事,不可能再追着他不放。 一边是宫中即将发生的变故,一边是他想先一步找到西门靖烈的下落,亲手替箫王报仇,在宫中藏了那么多年,对翠竹阁的勾当他多少也嗅的到一些,出了宫也有明确的寻找目标,只是他没有被西门寅的人发现,先一步被顾倾城给逮住了。 顾倾城说的没错,于西成虽然有颗报复的心,但是力不从心,虽然想要在暗处谋划,却根本发挥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只能说是一个固执的老人。 这就是西门靖轩的人查到以及结合西门靖轩的推测掌握到的情况。 “既然王爷都知道了,接下来想怎样?”顾倾城问,一袭似火的红衣虽然有燃烧的跳跃感,但是他的神情是平静的,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与烦躁。 “只要你能保证于西成不再冒出来生事,保证不会再有箫王的什么人出来生乱,本王也不想没事找事。”西门靖轩道。 现在他要做的事多的多,孰轻孰重他分的一清二楚。 “好,微臣保证箫王已经成为过去。”顾倾城拱手回道。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就算不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并且有了他的根基,再去破坏就不应当了。有些事错了就只能在错中扭转,若是想完全折返回去是不可能的。 箫王注定只是个传奇,只能是陨落的命运。 “接下来就说正事吧。”西门靖轩坐在顾倾城家中的主座上,就是很普通的桌椅,也能被他衬托出几分庄重。 顾倾城知道,正月初一,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西门靖轩已经在箫王跟于西成的事上有了退让,他必然得在那么重要的一天出些力。 不觉间,顾倾城侧目看了眼墙上顾老太爷所作的画,就好像是顾老太爷站在那里。 如果爷爷在,会不会选择站在轩王这一边,辅佐轩王完成他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王朝的雄心梦想? “王爷请讲。”顾倾城收回目光,拱手道。 “正月初一,本王的重点会在武林大会,宫中禅位之礼就由你去照应,不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要保证太子顺利登基。”西门靖轩抬眼看着顾倾城道。 随着西门靖轩的话,顾倾城的眉头轻轻一动。 拿西门靖烈跟西门彻相比,他更认可西门靖烈,对西门彻极其无感。 曾经,他确实看中西门寅几分,但是从识破西门寅的本性后,就也对那个心思邪恶的皇子放弃了。 没有人选,不如就让西门靖烈那个皇帝当下去,毕竟靠他自己的力量,也能坐镇昭和殿,即使没有轩王,也能压得住众臣几分。 西门靖轩自然知道,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顾倾城就不会认同,但这件事由不得他。 “禅位是宫中大事,既然能够发生状况就必然是措手不及的,微臣怕难以应对,承蒙王爷抬爱了。”顾倾城双手抱拳,朝西门靖轩鞠了一个深躬。 “那么,顾大人是要眼见着朝廷出事么?或者,顾大人要跟本王换一下,由顾大人去应对那帮江湖人士?”西门靖轩淡淡的反问。 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顾倾城更应付不来,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单凭脑子是不够使的。 明白的人都能想到,正月初一的落日岭必定会血染一片。 不是顾倾城怕死,而是就算他死了,夜未必能发挥了作用。 “微臣尽力而为。”顾倾城只得认下这个差事,但绝不会把话说死。 “不是尽力,而是保证。”西门靖轩站起身,目光锋锐的紧盯着顾倾城,像两枚利剑刺过去,不容他有任何反抗。 在强劲的压迫下,顾倾城还是没有回应。如果他能轻易被人逼迫着去做某件事,就不是顾倾城了。 “箫王……他如今怎样?” 蓦地,西门靖轩的目光淡弱,身形后移,又坐回椅子上,漠然的神情就像他一直坐在那里,从未关心过任何事,更没有因为某件事去逼迫过任何人。 箫王坠入落日河而死,这是当年的人亲眼看到的,也曾打捞出尸首,并且被先皇厚葬。 西门靖轩突然询问起一个死人好不好,一般的人听了会感到十分诧异,而顾倾城听了则是一种比单凭目光更甚的威胁。 靠自身的魄力压制不了顾倾城,西门靖轩不吝啬将杀手锏抛出来。 第六三二章 冷清秀遭劫杀 第六三二章冷清秀遭劫杀 顾倾城停顿了一霎,俊美的脸上缓缓现出几分笑,有些无奈。 “看来,王爷不止查清了于西成。”顾倾城道。 于西成的口供他其实分成了三段,而不是两段。 第一段直接告诉了西门靖轩,第二段由林馨儿自己决定,第三段则是关于于西成真正的出身。 但是,由于西门靖轩在第二段的问题上起了疑,以至于他将第三段的事也翻了个底朝天。 “刚才本王跟你说的事……”西门靖轩的手指轻叩着扶手,一下下,看起来轻巧的很,但低沉的响声让顾倾城听得却很刺耳。 “这么不入流的事王爷真能做得出来?”顾倾城问。 “本王从没有自封什么正人君子,只要对本王的目的有利,不在乎入不入流。”西门靖轩若无其事的道。 也就是说,他一定会用手段去威胁顾倾城。 其实,对于箫王的事他并没有查到多少,只是有一点,他能肯定当年坠崖死在落日河的并非真正的箫王。 根据宫里的卷宗记载,在落日河打捞了两日终于打捞到了箫王的尸体。根据落日河的湍急流速与河中的泥沙情况,如果人没有被中途冲到岸边,顺河而流,两天,坠河的箫王被发现的地点绝不该是卷宗中记载的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对于熟悉落日河水利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疑点,只是因为当年发现的人被证明是箫王本人,所以就算起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万事都会有例外。 不过,西门靖轩不会认定那个例外。一个最有希望担负青辕王朝天下的人突然疯掉,突然坠崖,这本身就太失常了。若是真有人对箫王动手,必然少不了各方一起的努力,其中或许就有月华国。 月华国善易容,自然也包括给死人改头换面…… 这就是西门靖轩仅仅想到的,毕竟在短时间内,又是在面临正月初一这样的紧要关头,他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西门靖轩本是要诈唬顾倾城,依靠他胸有成竹的姿态,结果顾倾城真的被唬住了。 顾倾城虽然能干,却没有西门靖轩的狡黠,只是一个反应就给西门靖轩透了底。 “他已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老人,根本不会对当今天下有任何影响,王爷何必揪住不放。”顾倾城很无奈。 时隔二十多年近三十年了,由于于西成的“报复”,由于顾家的执着查探,还是被翻出来,要打破一个已死的人的平静。 箫王没死,他还藏身在某个地方。西门靖轩得到了这个答案,但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在顾倾城看来,他原本已经掌握到了一切。 “微臣也只是后来才查到箫王的行踪,也不想让一个已经置身事外的老人再面对世外喧哗,这也是微臣默默放走于西成的用意,只想让他们主仆相守共度余生。”顾倾城道。 “那么,你就听从本王的吩咐,本王保证不动箫王。”西门靖轩可没有放弃胁迫顾倾城,但话音一转,又道,“不管本王决定如何,自然不会毁了青辕王朝,不管谁做皇帝都会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天下太平,这还不够让你放心,给你们顾家先祖一个交代么?” 顾倾城想了想,最终再次拱起了手,“微臣遵旨。” 西门靖轩见顾倾城答应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至于箫王的详情,以后再探问。 京城,继续有各色人涌进。 为了加强防备,西门靖轩动用了教武场的人驻守各个城门排查,其一是为了减少有问题的人混入,其二就是为了摸底,看看这次武林大会上都有些什么人物。 当然,这样查到的只是那些明面上的人,躲在暗处,等着最后一刻现身的不在其列。 这些人往往才是要害。 “还没有她的消息。”出谷打探的皇甫燕冲回来道。 本来想要提前做准备的,结果连他们要等的人来不来都还没有确定,眼看武林大会的时间就要到了,完全没有他们等待的人一点动静。 “她能不露痕迹的离开,必然也能不露痕迹的出现。”林馨儿相信“她”有那个能力。 “你确定她会亲自来么?”皇甫燕冲问。 “选择跟新皇登基为一天召开这场武林大会,就是一件精心蓄谋的事,这是不少人等待已久的时机,为防意外,她一定会亲自参与。”林馨儿十分肯定。 如果不是这么恰当的时机,她或许不会这么肯定,但是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好的令人不舍放过。对西门家的人怀着深仇大恨的夏语冰,怎舍得放弃亲眼目睹仇人惨败的盛况? 只是,仇归仇,摆这么大的一盘棋,不顾一切的报复,可取么? 林大夫人死了,如太妃死了,先皇也早已死了,留下一个西门靖烈,也被折腾的没什么好日子过,往日的恩怨还不该结束么?夏家十几口性命非得要用整个天下去赔偿么?面对可想而知的生灵涂炭,夏家的人能承担的起这个分量? “是不是还有我没有查到的地方?”皇甫燕冲见林馨儿如此肯定,又仔细寻思道。 就算是在路上,一干人的动静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悄然无声,可他根本没有发现有从月华国的方向赶来的特别身份的人,若说有的话,就只有先一步赶到京城的那批月华国的使者。 “再等等吧。”林馨儿并不着急。 欧南那边也传回了消息,冷清秀追随楚一天来京城的路上遭人劫杀,江湖上三大杀手一齐出马,虽然冷清秀靠毒术令杀手胆怯几分,但还是没有逃过杀手的冷箭,就算有欧南等人逼不得已的出现帮忙,还是被杀手劫走。 欧南让人将消息传给西门靖轩,便带人去追查冷清秀下落了。 能同时雇佣江湖三大杀手一齐做事,主家必然要有相当的实力不俗的背景。在这个时候动手,不能排除是针对轩王而为。 但是知道轩王需要冷清秀的人几乎没有,除了林馨儿他们,欧南欧北算是最知情的,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 第六三三章 胆小虚伪,贪恋女色 第六三三章胆小虚伪,贪恋女色 得知冷清秀发生意外的消息,西门靖轩并没有表现的焦急。急又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各路盯着他的人数不胜数,有人另辟奇径,将目标放在冷清秀身上也不足为奇。 冷秋秀不是没有当场毙命么?没有当场死在杀手的手中,必定是杀手提前得到了特别的指示。只要冷清秀还活着,还有被当做条件的机会,这件事就还没有结果。 腊月二十八,下起了大雪。 京城的驿馆里已经聚集了各国的使者,除了之前的月华国,还有其他几个默默无声的国家,北疆属国也派了人来。 乌墨铮跟各国使者见面寒暄之后回到了他的住地,驿馆里最正中的客房,也是最明显的住处。 这个住处是不被其他国的使者喜欢的,感觉自己的行踪很容易被人看到,但是先来的乌墨铮偏偏选择了这么显眼的地方,好像向众人彰示他们月华国的磊落。 乌墨铮的屋子里只有一个陪同他一起来到青辕王朝的侍者。 见乌墨铮进来,侍者起身,将坐的位置让出来。 虽然这个使者表现的还算恭敬,但是脸上毫无其他侍者那般的奴相。 乌墨铮看了眼侍者原先坐的位置,屋子里的主位,只有做主子的才能坐,但是这个侍者在他不在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坐上去,见他回来,也只是象征性的站起身。 “既然不愿装,何必如此,随便坐好了。”乌墨铮对那个位子倒不在意,径自走到侧边坐了下来。 正因为他的这个住处所在明显,所以相对来说,如果有人想悄悄注意这个地方也不容易,这样一来,对屋子里的人来说私下谈论些什么反而也安全了。 “宫里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侍者的声音很低,向下尽量压着,但明显听出是个女声。 “只要有西门靖烈的配合,万无一失。”乌墨铮信心十足的道,“倒是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给你的王兄报仇不也是你该做的事么?”侍者冷冷的扫了眼乌墨铮。 “报仇?”乌墨铮笑笑,“难道我不应该感谢那位重伤了王兄的人?” 若是乌墨海还在,他岂不是还有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对这个在江湖中颇有几分手腕的堂兄,乌墨铮是很忌讳的。得知乌墨海被人重伤,他可是兴奋的大醉了一场。 乌墨铮没有装腔作势的掩饰自己的心迹,侍者听了也不恼,淡然一笑道,“如果你的心愿实现,留墨海一个富贵之命即可。” 至于乌墨铮的心愿能否实现,还得看他的造化。乌墨海只是废了武功,在武学上成了废人,但命还在,难道那些文人就当真一事无成了么?何况他乌墨海的身后还有她。 乌墨铮侧目凝视着那个侍者,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使者原本的面孔,那是一个虽然年近四十,但风韵独存的女子,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沧桑感让他在面对她的时候十分压抑。 当这个女人找上他的时候,他很意外。 没想到乌墨海一生未娶都是为了她,以魔音使者的身份供人差遣也是为了她,最后还是因为她差点丢掉性命。 虽然乌墨铮对此十分感叹,但还有些惋惜,下手之人为什么不替他将乌墨海给杀了?借助江湖恩怨将他的对手除掉,可要比他自己动手完善的多。 林馨儿,一个被人恨之入骨的人,一个又得到西门靖烈垂青的人。 乌墨铮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只是来到京城好多天,他也暗中让人去查了,不见任何踪迹。 “那我们就需要这次的完美合作了。”乌墨铮也没有将话说满。 只要事情进展的有一丝意外,他就可以当做借口不必去照顾已经成了废物的乌墨海。 在月华国生活了那么久,乌墨铮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这点心思,夏语冰自然知道,但是各取所需的时候,有些话埋在心里就是。 “西门靖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胆小怕事,虚伪至极。”夏语冰抵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鄙夷的冷笑。 关于当年箫王事情的真相是乌墨海告诉她的,对乌墨铮的来历她也了解,所以,当乌墨海受伤,当她决定设定机会给西门家一个重创的时候,便找上了乌墨铮。 当年,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夏语冰真是不懂得当年的少女情怀。 那份感情,她早已忘记,只记得一个爱之深恨之切的傻丫头,还期盼着那个人能挽救夏家,结果就是他造的孽,将夏家,将她跟她的孩子推进了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这样的人享受了这么久的做皇帝的尊荣真是太便宜他了,他早该在八年多前就死去的,西门家的江山也早该在那个时候毁掉的,结果偏偏出现了一个西门靖轩! 又等了这么多年,她是不会再放过这次机会的。 虽然她的布局被林馨儿一而再的破坏,但是这不影响她另辟他路继续做事。这一次,新年的第一天就是了断所有的时候! 乌墨铮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当西门靖烈跟夏语冰两情相悦的时候他已经在海难中“丧生”了。但是从夏语冰的话中,乌墨铮能够猜出这个身份成谜的女人跟西门靖烈曾经的交集。 “不仅胆小虚伪,还贪恋女色。”乌墨铮说着,注意着夏语冰的反应。 虽然夏语冰用易容术遮住了她那不俗的容貌,但是她在举止上还是能够暴露出点什么。 “嗯?”夏语冰的反应并不大,只是回之一个淡淡的疑问。 “之前我没有告诉你,西门靖烈妥协之后还有个条件。”乌墨铮道。 “他还敢要条件?”夏语冰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凌厉。 “只要他肯跟我们合作,什么条件不能先答应着?”乌墨铮道,反正主导权在他们这边。 到时候,青辕王朝都没有了,一个亡国君的话又算的了什么。 第六三四章 一路尾随 第六三四章一路尾随 “他想要什么?”夏语冰纯粹是出于好奇才多此一问。 西门靖烈越想要什么,她就越不会让他得到,甚至会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想要的东西毁去。 “林馨儿。”乌墨铮的口中吐出三个字。 “林馨儿?”夏语冰微怔。 没想到西门靖烈想要的是林馨儿!果然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徒弟,不仅勾去了西门靖轩的魂儿,也勾引到了那个老皇帝。 “哈哈,”夏语冰低沉的轻笑了几声,“他是脑子抽风了吧?” 屋外,白雪中隐着一个银白色的影子,跟雪色的银白混为一体,步履轻盈,躲过人的眼睛。 屋内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对于内力高深的人来说多费点力气也能听得清楚,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确实有。 林馨儿抵靠在墙边,挨近窗户的地方,默默的听着屋内的谈话声。 她没有捅破窗纸,借用厚实的墙壁掩盖她的踪迹。她知道,对于屋子里的人来说,捅破窗纸这么细微的动静也可能被惊到。 当皇甫燕冲没有查到任何踪迹的时候,林馨儿就想到了这个地方。虽然她最近一直没有离开蝴蝶谷,但有皇甫燕冲告诉她的消息,她可以正常的做出任何判断。 果然,“她”早已混在月华国使者的队伍中来到了京城。 跟月华国王室勾结,跟西门靖烈都有了合作,秘密中的布局又不小啊。 真的有必要等到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再行动么? 林馨儿抵在墙壁上,迎着风雪拂面,想了足足半个时辰。 时隔大半年,她们终于见面了,墙里墙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真的有必要在正月初一那天才开始么? 雪落的声音更重,由于长时间没有动,林馨儿的双脚都陷进了半截雪中,身上白色的衣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是给衣衫上加了一层柔软的羽。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打扰王爷休息,奴才……告退。” 最后的那四个字,是夏语冰故意对乌墨铮说的,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乌墨铮的一个近身侍者。 “退倒不必,不如留下?这屋子也能住得下俩人。”乌墨铮半带暧昧的语气道。 “王爷!”夏语冰的口气明显厉了几分。 若不是他们二人有合作的束缚,林馨儿肯定屋子里的人已经开打了。 在她的印象里,“她”是个温柔美丽,但脸上又时时挂着冷漠,不易令男人接近的女人。就算楚一天的心意最明显,也不过是默默的候在她的身旁,从不敢逾近,更别提说出一些轻佻的话了。 就算屋子里的人没有大幅度的开打,林馨儿隔着墙壁也感受到了一股碰撞的气流。 俩人一定默默的用了暗气较量,但是明显乌墨铮妥协了。 随后,传来门开合的声音。夏语冰离开了屋子。 林馨儿微顿之后,施展开刚刚学会不久的隐术跟上。 目标中的那个月华国侍者打扮的人并没有回到另外的房间,而是在这个风雪夜里,借助轻功,掠出驿馆。 夏语冰来到了太师府。 由于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这座府邸俨然成了老百姓眼中的鬼屋,住在附近的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跟前的那些店铺生意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寒夜里,这片地方更是冷清的很。 夏语冰翻过院墙,潜进太师府。 林馨儿紧随着她,看着她在太师府里缓缓的踱步,由于是侍者的打扮,加上易容,她的样子看起来很陌生,但是习惯性的一些小动作还是让林馨儿看的是那么的熟悉。 林馨儿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各种说不上来的繁杂。 夏语冰在太师府里默默的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 林馨儿知道,这座太师府其实就是以前的林家,是在林家旧址上扩建的,里面的一些屋子还是林家曾经的老房子。 而夏语冰停留下的那个屋子就是她曾经的住处,也是林博一直供奉着她的牌位的地方。 如果没有夏家的遭遇,林博确实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的男人,不论他对其他的夫人怎样无情,对她却是真心的。只是,就因为得到了他的爱,将她又带进了另一个惨绝人寰的深坑。 夏语冰的眼睛忽明忽暗,四下巡视一番,纵身跃去,离开了太师府。 林馨儿以为夏语冰是想私下里做些什么安排,不想她一直是独自行走,虽然行踪隐秘,但是速度不算快。等跟着她来到落日崖时天已经快亮了,由于有雪色反照的银白光芒,视线的范围比较广,能看到的情形更清楚。 而雪并没有停的迹象,山崖上的风更加凛冽刺骨。 夏语冰站在崖边,肆虐的寒风吹掉了她头上的侍者帽,一头长发随风飘出,不再掩饰她为女人的身份。 背对着林馨儿所在的方向,夏语冰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随手丢到。 林馨儿知道,她把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也揭掉了。 只要她回身,她就能看到那张刻骨铭心的脸。 但是夏语冰没有转身,而是低着头,默默的注视着崖下。 落日河湍急的流水声不断,站在崖上,也能听到那雄壮的澎湃。 一个奄奄一息的弱女子,能从落日河中逃生,当真是奇迹。 只可惜老天不再厚待她一些,留下她的孩子。 在那个惊恐的时候,即将临盆的她受惊失措,孩子意外的迅速分娩,但是她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稳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就被人一刀砍死,她随手用被单将孩子裹住,夺命逃路。可是孩子被恶徒抢去,再抛给她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小尸体。而她也在看到那个小小的没了声息的脑袋时晕死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干脆的断了气,在她半昏半醒的时候,浅浅的意识让她知道,她跟她的孩子一起被抛下了落日崖。最后的目光就停留在她落进河中的一刹看到的那个跟她几乎同时坠进河中的襁褓…… 孩子…… 夏语冰的两眼划出两道泪,扑打落下,就像当日他们母子双双坠入落日河。 她怎能不恨?她也悔。 她不该将心交给一个懦弱的男人,招惹到如妃那个恶女人的嫉恨,酿出了一幕幕惨剧。 当她后来托乌墨海去寻找边疆的夏家,得知夏家根本就没有人去过之后,就意识到事情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想象,不仅她尝尽了苦果,连同整个夏家都是因她而亡。 虽然乌墨海后来在劝说中告诉她说夏家的事跟先皇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就算没有她,先皇也会对付有冷家余孽之嫌的夏家,可是她依旧不会宽恕自己,只不过在她的生死簿上又多了整个西门皇家的人。 她要用西门家的天下为夏家殉葬! 之前对孩子的悲伤转而又被强烈的恨意取代。 只是一个背影,林馨儿也能感受到那浑身散发出的寒意,相比,这些纷扬的雪花反而柔软许多,就连刀割般的寒风都比不上那具背影带出的冲击力,就仿佛是一把冰刀,杵立在崖边,随时都会飞起,夺人性命但不见血滴。 这就是她真实的师父,她的真正的母亲…… 隐在雪丛中,默默的注视着那个背影,林馨儿的呼吸一次次沉重起来,又被她暗压下去。 她一定还记挂着她的孩子,可是她的孩子无法原谅她疯狂的报复,无法原谅她将无辜的星瑶月瑶及其他的所有人推上了黄泉路。当报复的心理膨胀造成巨大的反击时,她就已经成了无法救赎的恶人。 对不起…… 林馨儿的眼睛随着擦着睫毛飘落的雪花一起垂下。 再抬眼,视线范围内没有了夏语冰的身影。 林馨儿蓦地一震,没有急步行动,而是站在原地小心的四下查看。 天色微明,一目了然。 崖边,包括她的周围确实没了她一路跟随的那个人的影子。 林馨儿从掩身之处走出,四处打量。 崖边的脚印很深,但是没有离去的痕迹,夏语冰是施展轻功离开的,踏雪无痕,没有痕迹,也就无从查找离开的方向。 林馨儿懊悔自己还是经验不够,定力不强,一个失神就能丢掉目标。 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实没有寻到任何踪迹后,林馨儿决定离开,反正知道“她”确实藏身在月华国的使者那里,只要注意上驿馆也不算失去大的目标。 林馨儿在夏语冰曾站过的地方驻足片刻,回身,向来去的方向走去。 “这就要走了么?” 蓦地,一道声音如同伴随着电闪在林馨儿的身后惊起,声音不高,对于林馨儿来说却轰隆隆的作响。 林馨儿咻的回身,四目相对,眸光交错。 只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因为那张脸上带了一层白纱。 但这样也不令林馨儿觉得丝毫陌生,因为这张带着白纱的脸让林馨儿如同看到了曾经轻纱遮面与西门靖轩周旋,又以望月仙子的身份出现在望月楼的自己。 第六三五章 汹涌澎湃的传言 第六三五章汹涌澎湃的传言 “真是令我失望,连人都能跟丢,我还当过了这么久,你总该机灵不少了。”夏语冰的口吻俨然是长者,是师父在训斥弟子,还有隐含的讽刺。 她已经褪去侍者的外衣,着一件白色的衣衫,衣摆与面纱一起随风飘动,立于空旷的山巅,犹如仙灵。 林馨儿明白了,自己早被发现,“她”是带着她故意兜圈子,最后停在了落日崖这个终点,也可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 林馨儿知道,她师父的实力是深不可测的。虽然很少出手,但只要出手便能够致命。 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弱女子,在短短数年就成为高手,本身就是个奇迹。 “你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想怎样?”林馨儿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心静气。 “本来,我是要让你用我赋予你的本事去对付西门家的人,结果你转头来对付我的人跟我,真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好徒弟。”夏语冰在说到“我的人”时,备显冷意。 魔音使者被重伤确实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魔音使者是你的人,那么星瑶,月瑶,碧瑶还有云清,以及我们这几个侥幸存活着的人呢?我们算什么?你的玩物?” 林馨儿的腹中很酸涩,面前的人能为了一个魔音使者对她恨意有加,却将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视如草芥,归她玩弄。这些一直以来敬仰她,爱戴她的孩子们连一个魔音使者都比不上。 该说她也是重情之人,还是铁血心肠? “你们?”隐在面纱下的脸冷笑,“你们都只是我的孩子的殉葬品而已,有你们下去陪她,她不会孤单寂寞。” 她的孩子! 林馨儿倒吸一口气,好半天才深深的呼出来。 一切的罪孽还需要她去承担么? “你能跟着我到这里,就说明你对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你不仅没有成了废人,还这么快就掌握了我的身份,扭转矛头对向我,生生的让我多了你这么个对手。”夏语冰的语气说不出来是懊恼还是失望。 事情有了不小的偏移总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知不知道,当我出现在宫中的时候,会有人觉得我是他们熟识的故人?就算我起初没有任何疑心,也不得不重新记住一个熟悉的名字,夏语冰。”林馨儿一边注视着那张隔着面纱的脸,一边缓缓的道。 看着那张脸,让她有种照着镜子的感觉,确实,她们很像,遮住不同的面貌时,那种神似更是几乎重合。 夏语冰显然没有也不会往更深处想,听了林馨儿的话,嗤笑道,“你是说西门靖烈?这就是他想要你的原因?真是可笑!他以为在后宫里收纳那么多与我有某处相像几分的女人就是一往情深么?卑鄙虚伪可耻的男人!” 林馨儿不愿再多说,看了看渐渐开明的天,这是腊月二十九,旧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年没有三十,明日就到了初一。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平静的一天了。 “不论你明日有什么阴谋,我都不会让你得逞,如太妃已经死在你的手里,八年多前被你暗中搅起的宫乱也死了不少人,现在又有不少人因你而死,你的报复已经过了,可以结束了。”林馨儿道。 “你这是正式当着我的面跟我宣战么,我的好徒儿。”夏语冰笑的很邪佞。 林馨儿皱了皱眉,她不喜欢面前的人具有魔音使者那般的笑声。幸好那张脸被面纱遮住了,否则她无法将这邪佞的声音同她所熟识的面孔联系起来。 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是不该被邪气玷污的。 林馨儿没有回话,转身,想要离开。 她已经发现了她,再想跟着她注意到一些事是不可能的。时间未到,她还想保持最后的平静。 “已经来了,你还想走么?” 落日崖上,夏语冰的声音随风肆虐的飘散,随着音落,崖边连同周围,再往下的落日岭响动一片。 “快看,在哪里!” 有人从崖下,指着站在高处的两个人喊道。 “那两个女人就是水月宫的宫主与少宫主?”有人惊讶又满含兴奋的道。 虽然看不清长相,单看那立于风中的身姿,便知是一等的佳人。 佳人,配上武林中的名气,便是江湖人心目中的女神。 “果然消息不假,这少宫主是要欺师逆反了。”有人了然般的惊道。 来到京城,准备参加武林大会的前夕,有小道消息迅速的在这群人当中蔓延。 林馨儿为了夺位,借跟轩王水月圣宫一战圈禁重病的师父,后被其父林博发觉,林家便惨遭灭门,跟太子奔赴北疆实则是想处理水月宫内部的反对者,结果众弟子不从,眼见掌控水月宫无望,她便借脱离水月宫的托辞,杀同门弟子,栽赃陷害水月宫,让水月宫成了北疆之战的罪魁祸首,为北疆属国与青辕王朝不容,置水月宫几乎于万劫不复的险境,妄图将其师的心血毁之一旦,再依靠自己的诡计绝处逢生,想在武林大会上以收拾残局的姿态现身,功成名就。 众人还听闻,水月宫主在最后关头依靠强大的水月功法破茧而出,重返江湖,清理门户。 “简直就是妖女!”有谁先骂了一句。 接着,义愤填膺的声音便在众人中浮起。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顾师父重病趁机下手,又对自己的家人下使出绝人寰的狠手,此等妖孽,不除不足以平复人心怒火。” “何止是这些,这妖女还周旋在太子皇上跟轩王之间,妄图插手朝廷,不仅危害武林,还祸国殃民!”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传进林馨儿的耳中。 其实这些私下的传言,皇甫燕冲早已听到,但是只当成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谣传,没有一一说给林馨儿听。 当他紧随着这群江湖人的动静赶到落日岭,听到众人的批判声,又看到立于山巅上的身影时,他才醒悟,这些传言也是有人故意在针对馨儿的! 第六三六章 清理门户的人 第六三六章清理门户的人 传言是没有十分的可信,可是当众人看到师徒二人相对出手的时候,一份传言便成了真,进而也就影响到对其他传言的判断。 皇甫燕冲此时后悔没有将这些有关传言的事提前告诉林馨儿已经晚了。 虽然一句话决定不了一个人的生死,可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尤其是在武林大会上,万人一句话的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如果所有的人都义愤填膺的针对林馨儿,林馨儿的处境就很难了。 “他妈的!老子去灭了那个女的!”刀疤脸忍不住啐了一口,怒道。 林馨儿离开蝴蝶谷前就交代皇甫燕冲,出谷的时候带上这十三个人,虽然武林大会初一才开始,提前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老五,听皇甫少侠的。”老大道。 这十三个是用年纪排位的,刀疤脸虽然性子冲,但是年纪不是最大的,排在了第五。 刀疤脸一看这架势,又看看那个跟林馨儿站在一起的女人,就猜想所有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情况不对呀。”有点谋略头脑的老七道,“武林大会明天才正式举行,怎么现在落日岭就围满了人?” “林姑娘不会这么小心,把这么多人都引来吧?”老八跟着寻思。 皇甫燕冲的眉头紧紧的拧起,这些人的话也给了他提示。看当下的情况,所有的人分明都是针对林馨儿而来,好像提前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林馨儿会出现在落日崖一般。 可是,他只知道林馨儿出谷了,但对她的行踪他都不太了解。 当他看到林馨儿跟……他的干娘在一起时,他都意外的很。 干娘,那个人就是他的干娘,虽然遮着面纱,皇甫燕冲也能认得出来。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京城的?显然这些不利馨儿的传言是她在暗中做的,她或者她的人一定早已经到了京城,馨儿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虽然皇甫燕冲满腹疑问,但容不得多想,他应该最关心的是馨儿的处境,当然还有……他的干娘。 那毕竟是他视为母亲的人,正在跟他的另一个亲人相对,虽然之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馨儿这边,可是当切实的再见到干娘的时候,他的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林馨儿听到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声音,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嫉恶如仇的武林人士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过的事,都已经被颠倒黑白栽到了她的头上,可怕的舆论已经将她淹没。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教出的徒弟。”林馨儿回身,直视着夏语冰,淡然一笑。 有个恶劣的师父,徒弟能好到哪儿去? 夏语冰听出林馨儿言语中的讽刺,毫不在意的笑道,“本来我对你就没有多大的希望,否则怎么会让你废功?培养你,毁了你,其中的乐趣你懂得多少?” “很有趣是不是?”林馨儿问,两眼中无法隐藏的悲伤。 她是很悲伤,她的悲伤不必对她隐藏,哪怕明知面对的是她的嘲笑。 她站在她的面前,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无辜死去的人,还为了阻止她,不要再疯狂下去。 “你觉得呢?”夏语冰微笑着,面纱下一定是张极尽风华的笑颜。 林馨儿垂下眼睑,暗自调整呼吸。 她是不会对她先动手的,如此大的场面,所有人都针对她的时候,她不会傻到不顾一切的出手。 很明显,她早已料到她会先寻上门,也早已布置好一切等着她。这一次,是她钻进了她的网。 林馨儿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想做什么。 靠这些人的辱骂激怒她吗?林馨儿淡然一笑,成为武林公敌又如何,当这件事了结之后,沉寂下来,过不了多久又是风平浪静。今日的事不过是武林传说的一部分。她又没有想着流芳百世,人死如灯灭,还在乎百年之后留下了什么? 有的人或许极其看重表面的虚荣,看重那层脸面,殊不知私底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只不过是贴了一层好看的脸皮。 有的人似乎看起来很不堪,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何惧其他人的言语? 林馨儿突然有了个决定。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那些谩骂的队伍中穿过,高昂起傲然的头,让面前的人知道,她的第一步出击,败了。 不狡辩,不争论,无声胜有声,就是她的反击。 “王爷,看来林馨儿已经成为江湖中的公敌。” 秘密躲在一边,注意着落日岭动静的杨晨对前侧的西门靖轩道。 且不论那些人说的话几分真假,一个声名狼藉败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轩王,不管她之前是否对轩王有救命之恩,她都不该跟轩王再有任何瓜葛,哪怕为敌也不配!跟这样的女人作对,也会降低对手的档次。 周围一片聒噪,依旧淡然处之,不愠不怒不争不辩。她首先已经有了应敌的根基。 西门靖轩对林馨儿是赞赏的,他确实有理由爱上这个女子。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杨晨的话,默默的注视着山巅最高处的两个女人。 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就是林馨儿一直要找的人?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极有可能就是林馨儿的那位下落不明的师父,也是这次的武林大会始作俑者。 看林馨儿的举止反应,西门靖轩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 林馨儿略作调整之后,低垂着眼睑直接转身,这是她第二次打算离去。 “本来,我可以念在师徒一场不必如此对你赶尽杀绝的,是你先伤了乌墨海,毁了他,我若不狠狠的教训你,便是对不起墨海。”夏语冰的声音追着林馨儿不放,“你想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离开落日岭,不可能!” 不可能三个字,就像一把利剑,直刺向林馨儿。 林馨儿顿步,停下。 乌墨海,她第一次听到魔音使者的名字。 伤魔音使者的程度,林馨儿清清楚楚。魔音使者被她废去了武功,筋脉全被她毁了,要想恢复功力,首先就得将一截截断掉的筋脉接好,如此高的难度,楚一天也没有那个本事。 这跟她当日废功的情况不同,当时她只是筋脉由于毒素受阻而已,清理了毒素,筋脉便畅通了。 可是,是她平白无故的想起去伤魔音使者的么? “你看看那边,替我清理门户的人来了。”夏语冰意有所指的道。 第六三七章 林博现身 第六三七章林博现身 随着夏语冰的话,林馨儿已经觉察到有人从众人的队伍中走出来,缓缓的向山巅上走来。 寻目望去,林馨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随之而生的是额外的震惊! 饶是林馨儿再淡定,当看到那个人时也无法掩饰她的意外,她就那样僵立在积雪中,呆呆的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停在几米之外。 “爹!” 虽然林馨儿在林家吃了不少苦头,林家对她来说也算不得是家,可是面对林家灭门,看到劫后余生,活着出现的林博,她还是难掩的激动。 但是很快,林馨儿恢复如常,侧头看向夏语冰,之后又看向意外出现的林博。 “放心,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林太师,经得起你的检验。”夏语冰道。 “爹,真的是你吗?”林馨儿抬步向林博走去。 林博的出现令整个落日岭都沸腾了。 林博紧绷着唇,脸色阴沉,手握长剑,就像是刚从战场下走下,杀气未退的老将士。 易容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却无法将那个人的神气模仿的一模一样。 林馨儿相信,这个人真的就是林博。那个被仇恨扭曲了心性,邪恶无比的女人不会拿出一个冒充的人来制造父女相残,对于夏语冰来说,用货真价实的林博去对付她,更具有违背天伦的“乐趣”。 “孽畜,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林博的声音无疑将沸腾的落日岭冷却下来,传递出林馨儿曾经弑父的讯息,也就印证了传言的一部分。 “爹,你知道残害林家的人到底是谁吗?你知道她是谁吗?”林馨儿随手指向蒙着面纱的夏语冰。 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林博一定受到蒙蔽。 “是你,都是你!我要是知道养虎为患,早就该在你是婴孩的时候就将你溺死在痰盂里!”林博持剑指向林馨儿,由于怒意难休,脸上松弛的皮肤不停的抖动。 溺死在痰盂,是多么的无情! “那日,我只是跟皇上说要铲除水月宫,要将你捉拿,你竟然连夜将整个太师府都灭了!那些在太师府里为奴的有不少都是在林家村看着你长大的老奴,你在林家受过的时候,他们也曾在暗中照顾过你,你竟能狠得下心对他们下手,简直是豺狼之心!”林博继续怒骂道。 林馨儿紧紧的盯着林博,从他口中听到这番话,她不意外,这也是朝中一些人猜测的事情,只是后来她被西门靖烈“照顾”,加上没有足够的证据便没人敢提。 现在,这番话从林博口中说出,就算没有证据,也足够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坐实她的残性。而她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如果她说太师府遭难的时候,她是跟冷家的人在一起疗伤的,也没几个人会信,反而与前朝冷家来往,也足够被人再喷一回。 正是因为死去的人当中有许多曾暗中照顾过她,是心肠很好的无辜的人,所以林馨儿才更加不会原谅幕后的真凶。 现在这些话反而成了林博拿来指责她的藉口,让她担上了残忍的罪名。 “林太师,你是怎样逃生的?”有人好奇的问,“令夫人可好?” 林博跟柳随香是太师府里仅有的下落不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突然现身,必定令人称奇。 “多亏水月宫另外的人相救,多亏了水月宫主,我才逃过一劫。”林博说着收回长剑,朝夏语冰拱拳道,“只可惜拙荆命薄,跟我逃走之后,经不起颠簸,还是离去了。” 林馨儿注视着林博,他对夏语冰是毫不掩饰的感激,纯粹的感激,再无其他。 难道,他不知道他认为的“恩人”就是他苦苦念着的语儿么?如果他知道的话,就绝不该仅有感激之色,必然要多一丝复杂。 “林博,本王没想到他会出现。”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也是很意外的。 “是属下办事不利。”杨晨道,林太师跟水月宫主都到了京城,他却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不,是这位宫主办事严密,是个老手。”西门靖轩道,“不过你确实有所疏忽,本王让你去驿馆拜见月华国的使者,你做的不够好。” “王爷是说……” 这个时候,杨晨才算明白轩王让他跟各国使者见面的用意,原来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使者们才存了最大的可疑。 “本王另外有所准备,只是没有料到他们当中还藏着一个林博。”西门靖轩道。 杨晨只是明面上去驿馆办事的人,暗中,他也会派人盯着各处,不论月华国使者的队伍,还是在落日岭附近落脚做准备的武林人士。 在办事的时候,西门靖轩的人已经算到了月华国的人善易容这个要点,但从未发觉到疑似林博的人存在。看来,林博是十分配合的伪装自己,十分配合这位水月宫主的安排,由于他的心甘情愿,所以才会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行踪。 “这是本王的第一个失算。”西门靖轩道。随着事情的发展,他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失算的地方。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不只是两三股势力的小打小闹,而是直接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安危,事态的严峻堪比上一场三王宫乱。只是这一次,出手点是江湖武林。 “今日,我要亲自替水月宫清理门户,替林家斩杀孽畜!” 就在西门靖轩与杨晨说话的时候,林博已经再次挥剑而出。 水月宫此时也成了受害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一个不屑子弟才败坏了在江湖上的声名。 一个欺师,一个弑父,一个残厉成性灭本家满门,就足以让众人相信,所有的过错都是林馨儿一人而为。就算有少数的人存疑,可是看到林博对林馨儿的怒恨,不惜一切要杀女的架势也一时拿不出反驳的话。 若非罪不可恕,哪一个父亲会当着全天下的人亲手杀自己的女儿? 林馨儿站在雪地中,两眼直直的看着林博的剑朝她刺来…… 第六三八章 中剑 第六三八章中剑 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爱人相残,亲人相残。 盯着那迅速逼近的剑尖,林馨儿的唇微微勾起,凄然一笑。 这两种相残,她都要经历了。 被蒙蔽的林博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或者说站在另一旁看戏的女人不会给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那无情的剑卷着融于天地的冰凉,向她逼近。 侧眸一瞥,蒙着面纱的女人一定在笑。 这一幕在她的面前是多么的美好。 林馨儿没有自残的心,她是不会让自己就这样被杀死的。 当林博的剑抵在她的喉间时,她出手了。 但是,她没有用出全部的力。她知道林博的水平,所以,她将自己下手的力道控制在与林博相当的层次。 父女二人在白雪茫茫的山巅上,为天下人表演一出打戏。 这肯定满足不了夏语冰。 夏语冰看着面前无关痛痒的打斗,目光微微一闪,手指轻动。 一道寒光向林博射去。 寒光极其细微,又有雪色掩盖,离得远处的人根本察觉不到。 但是一边抵抗林博,一边注意着夏语冰动静的林馨儿发现了。 那道寒光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林博! 背对夏语冰的林博浑然不觉,只顾着不停的冲林馨儿下死招。 夏语冰弹出的暗器很快,不容林馨儿多想,突然猛的加力,朝林博的臂膀击去。 林博没有料到林馨儿的功力瞬间提升,那一击的速度令他猝不及防,脱出了他的掌控,肩膀着实挨了一掌,身子向一侧歪斜。 但是林博还不忘持剑反刺。 由于肩膀受力,被自己的女儿亲手打到,激起了林博更深处的怒意,所以那反刺的一剑也带着极强的爆发力。 林馨儿躲开了那带着寒光的暗器,侧身之时正好撞到林博的剑上。 锋利的剑刃毫不客气的刺入林馨儿的腰间。 这一刺果真是用了林博极大的力,猛的提气,才将剑身抽回。 一刺一抽,一股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像是盛开的红梅,妖冶醒目。 看着剑身上的血,林博也微微的发愣,虽然他恼,他恨,但还记得他要杀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他拼力的想要杀人,可是当真的得手的时候,心底还是升起一丝震撼。 回头,林馨儿看到,被风吹扬起的面纱下,那弯不太红的唇。也许是跟她的血相比,失去了颜色。 “怎么回事?”就算杨晨一直对林馨儿不满,看到山巅上的一幕也倍感意外。 林馨儿怎么可能被林博刺伤?别说刺伤,就是身上被打一下都不容易。 “是那个女人在暗算。”西门靖轩注视着那个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女人。 一袭白衣,轻纱拂面,迎着寒风立于山巅……有些像记忆里的望月仙子。 那个女人很聪明,没有直接朝林馨儿动手,而是将目标放在林博身上,虽然看不清她做了什么,林馨儿一定察觉了,不让林博中招,就只能将他打开。 就是那么明明是救命的一击,让人看到的是,她在向她的亲生父亲下重手,而她自己也被林博刺中。 如果是以前,他是不是会担心的不顾一切的冲上山,将受伤的林馨儿护在身后? 而现在,西门靖轩更多的是考虑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林馨儿受伤并没有带给他大的触动,以前的他会怎样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的举止。 此时,他最多就是一个理性的旁观者。只是这个理性也让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西门靖轩克制着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扯起头痛,在关键的时候,他不能有事。 “好,林太师果然侠肝义胆,敢于大义灭亲!” 围观的众人当中,不知谁先拍手叫好。 “混蛋,有什么好的!”老五耐不住了。 虽然他看不到真相,但是他知道林馨儿根本不可能轻易中剑,那林太师的水平怎能跟他们十三人相比? “别动!”皇甫燕中按压住内心的担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喝止老五。 “我们不能妄动。”老七也低声道,“对方还没露底,我们就出手,会坏了林姑娘的计划。” 皇甫燕冲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才忍着冲动没有奔上山。 否则,第一个冲到馨儿身边的一定是他。 “林太师,你答应要替我清理门户的。”夏语冰见林博愣住,错过了接连出手的好时机,高声提醒道。 见林博回过神,再次提起手中血淋淋的剑,夏语冰满意的笑了。 来青辕王朝之前,带上林博的决定真的不错。一直被困在山庄地牢里的林博还以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她的摆布下深信一切都是林馨儿做的。 在北疆救了林馨儿一命好心秘密收其为徒,尽心培养结果换来了欺师灭祖,得知“真相”的林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要亲手杀掉林馨儿,大义灭亲,为水月宫清理门户。 林馨儿手捂着腰间,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整个手掌,白色的衣衫上作了一幅娇艳的画。 “爹。”林馨儿轻轻叫道。 他们是公认的父女,她能在紧要的关头不惜中计救林博,林博对她就没有一点父女之情么? 她不信,林博没有趁她受伤接连下手,就说明父女之间还是存着天然的一根连线的,哪怕是恨之极,那仅存的线不会断。 那么……林馨儿望向夏语冰,她们母女虽然阴错阳差的不相认,之间的那根血脉连线就荡然无存了么? 她们十年的师徒感情就一点都没有吗?她的心已经冷的无可救药了吗? 触碰到林馨儿的目光,夏语冰不觉的有丝慌乱。 那眼神除了悲伤痛心,似乎还藏着什么?就是那藏起来的东西令她莫名的害怕。 她有什么好怕的!这都是林馨儿应该替她那做鬼的娘偿还的。 “林太师,不要让我失望。”夏语冰用挑高的音调掩下不该有的失神。 那一声“爹”,没有唤起林博的父女情,林博不再犹豫,挥剑再次向林馨儿杀去。 “让我来!” 有人突然冲上山,替林馨儿挡住了林博。 第六三九章 惊艳交手 第六三九章惊艳交手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林馨儿跟夏语冰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就连躲在一旁的皇甫燕冲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依瑶姑娘不是去北疆了吗?”老七疑惑的道。 皇甫燕冲伸手抓起了一把雪,在掌中握成了一把水。 敏感的依瑶根本没有离京,她一直躲着,等着亲眼目睹这一刻! 由于之前皇甫燕冲告诉林馨儿依瑶没有及时离京,林馨儿见依瑶突然出现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太过奇怪。 说起来依瑶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在她心里留下了想法就必然会追着去做。 依瑶迎上林博,凭着矫健不俗的身手,几下就将林博远远的逼离开林馨儿。 林馨儿忌于他是她的父亲,不能下重手,可是她……她是个跟林博无关的人,就算曾假扮林馨儿叫过他几声爹,但他毕竟不是她的爹,所以,对这个糊涂不分是非的爹,她下的出手。 林博自认驰骋沙场那么多年,虽然武功比不上江湖中的高手,但是输在一个年轻女子手中也很没面子,挥动着带血的长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依瑶不会舍身救父的,所以林博根本没有机会伤她。 虽然林博奋力迎战,但手中的剑还是被依瑶夺去,反向指在他的胸前。 “我要废了你!”依瑶怒道。 她知道林博是林馨儿在林家仅存的亲人,所以还是没有一口说让他死。 但是一个废字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必死还要难堪。 “你敢杀了他吗?”夏语冰冷笑道。 这个熟悉的声音令依瑶持剑的手僵硬。 回首,白衣白纱长发飘扬。这个样子,她不陌生。 只是相视了一眼,依瑶就移开视线,看向她来的方向,落日岭东南方。 那里有西门彻,还有五千精兵的首领赵虎及其跟随的一干人。 精兵的营地在京城外的山上,顺着连绵的山脉抄小路很快就可以到落日岭。 那些来自江湖人中的传闻也惊动了赵虎,所以,当得知林馨儿出现在落日岭的时候,便带着一支人马赶过去,以探究竟。路上,正巧与西门彻跟依瑶碰上。 林博的出现令赵虎十分震惊,让他震惊的还有林博的那一番话。来自北疆的赵虎虽然曾亲身参加过跟北疆属国兵马的战斗,也曾亲眼目睹林馨儿的表现,对那些传言本身抱着几分怀疑。 可是,如果林博真的死在林馨儿或者她的人手中的话,所有的怀疑就都抵不过亲眼见到的事实。 知道赵虎等人的存在,知道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依瑶本身就有顾忌,她深知林博在北疆士兵心中的地位,便也知道林博是绝对不能真的因林馨儿而死。 依瑶的停顿给了林博反击的机会,一掌打在依瑶的手腕上,震掉了她手中的剑,同时快速俯身,将剑夺回手中,剑指依瑶刺去。 “可恶!”依瑶暗骂,连忙闪身,剑刃擦着她的衣袖掠过。 虽然没有伤到依瑶,但那破裂开的衣袖也刺中了林馨儿的眼。 林馨儿的眼睛一闪,怒目朝夏语冰望去。 她是存心干扰,给林博反击的机会。 虽然依瑶看起来还在沉着应对,但是她们都知道当依瑶看到站立在她面前的人时,心里就已经不平静了。否则她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不会因为夏语冰的一句话失神。 林馨儿知道依瑶是不会真的杀掉林博的,跟她躲避暗器一样,依瑶同样是受到那个女人的影响,险些跟她一样受伤。 她就这样乐的将这些孩子当成玩物么?! 毫无征兆,林馨儿向夏语冰出手了,所有的恩怨让她们面对面的解决。 皇甫燕冲没有料到林馨儿会这么快的出手,正在跟林博打斗的依瑶也没有想到林馨儿会真的出手。 当着全天下武林的面,林馨儿确实朝她的师父,水月宫主出手了。 “看,那妖女果然朝她师父下杀手了!” 不知谁先挑头喊了一声。 原本还不太确定那个蒙面女子身份的人很快就了然了。 依瑶清楚的听到下面的人的喊声,跟着手一抖,心念一乱,在鼓足全身力气对付的林博跟前便弱了几分。 林博瞅准空挡,一个猛招逼近,依瑶的胳膊上便受了一剑。 “依瑶,你先退下!”林馨儿知道折腾个时候依瑶的心已经乱了,再跟林博打下去,受害的就成了她。 “你呢?就敢朝我出手么?”夏语冰冷笑,“这个时候,还是顾你自己吧。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笑话?月瑶的惨死在你眼中只是个笑话吗?”林馨儿的心情无比愤怒,如果月瑶能死的痛快也好,可是…… 虽然月瑶的死是西门寅借助林可儿引起的,可是终其原因,还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们一直爱戴的人在背后推动的。 如果月瑶泉下有知,会怎样的难过?! 她受到的侮辱,非人的折磨,只不过是一场被人津津乐道的笑话? 怒由心生,林馨儿出的招便越发的凌厉,在蝴蝶谷习练了许多天,让她的功力又进展不小,加上隐功的巧妙配合,使出的招数让人觉得眼花缭乱,深不可测。 刚跟林馨儿交手几下的夏语冰就意识到她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不仅水月功法重新安然无事的练到了第七层,还揉进了她不熟悉的招数。 万无一失,万无一失,可是林馨儿是她最大的失算! 原本是抱着嫉恶如仇心态观战的武林众人,纷纷被山巅上两个女子的功法招数吸引。 武林大会还没开始,便让人目睹了一场较量。热衷武学的人都开始琢磨自己与山巅上两个女子的差距,不管其中任何一个谁,他们都不能够轻易对付的了。 有人开始摇头叹息,这武林大会是不必参加了,否则输在一个女人的跟前是相当丢脸的一件事。 也有人开始担忧,如果武林盟主真的被一个女人夺取,谁甘心臣服? 之前的水月宫虽然纵横江湖,但毕竟没有正面的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办事,如果经过一场武林大会为其正名,可就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第六四零章 行动提前 第六四零章行动提前 “漂亮!”刀疤脸老五看到林馨儿的招数,不禁低声赞道。 皇甫燕冲眉头紧锁,所有的人当中,只有他最理解林馨儿的心情。她的出招越凌厉,心里也就越难过。 可是,她虽然招招紧逼,却从没有针对对手的要害。 她还是心软,包括依瑶,包括他,谁又能心无挂念无所顾忌的对他们视为生母的人下手? 那边,林馨儿跟夏语冰打的不可开交,这边依瑶的招术是越来越乱,明明一开始占尽上风,但是从林博借机反击之后,她渐渐落败。 没几下,依瑶的肩头又擦过一剑,虽然只是擦着身边划过,也让守在一旁的西门彻不淡定了。 “混账!”西门彻怒骂一声,破影功陡现,眨眼就掠至山巅,横插在林博与依瑶之间,将依瑶隔开。 “是太子!” 总有人会很合事宜的进行解说。 众人再次哗然。 “太子殿下。” 林博还是当自己是个臣,虽然一直不看好西门彻,但是对他的身份也碍于几分。 他是青辕王朝的忠良大将军,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做出忤逆皇家的事。否则,他跟欺师灭祖的林馨儿又差了多少? “有本事来杀本太子!”西门彻站在林博面前,生于皇家的天然贵气尽显。 “太子殿下不该跟这等妖女合污。”林博毫不客气的指责。 相信这句话,在旁围观的人都能听得到。 “妖女?还不知谁才是真正的妖女。”西门彻瞟了眼打斗中的林馨儿与夏语冰。 他不是偏向谁说话,他只要保护身后的依瑶。 站在西门彻身后的依瑶,第一次觉得这个不成事的太子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他会选择站在她的一边。可是,插手到江湖中来,这对他极其不利。 “殿下,你的心意依瑶领了,请退下,这些事与你无关。”依瑶道。 “只要伤害到你,本太子就不能袖手旁观。”西门彻的态度很坚决。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喜爱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表现出来。 “呵呵,又一个情种。”夏语冰听到西门彻的话,冷笑道。 从她含笑的眼睛里,林馨儿看到了邪恶的算计。 “你休得再伤害依瑶!”林馨儿道。 “哈哈,伤害她的人可不是我,是她自己不知好歹。”夏语冰笑的越发得意。世上最好的手段就是让对方自作死,这一点迟早会有人明白的。 “连西门彻跟依瑶都来了,不知还有谁会在这里现身?”夏语冰继续问道。 还有谁?林馨儿自问。 此时落日岭一定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地方,而原本应该成为焦点的武林大会明日才应该举行。 是她无意中跟随夏语冰来到落日岭先一步触发了此时的情况,还是夏语冰已经料到一切,故意在武林大会前一天设局? 夏语冰的问话提醒了林馨儿,让她幡然醒悟,其实武林大会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虚日子,夏语冰真正动手的时刻就是今天,年末的最后一天,而不是新年的第一天! 见林馨儿的眸光亮开,夏语冰知道她已经醒悟,但是醒悟的晚了。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开始运作,否则真当这些武林人士是意外收到消息突然出于好奇出现在落日岭的么? 这些武林众人不是意外,但是赶来围观的西门彻,皇甫燕冲,还可能有轩王府的人却是意外的。与他们的准备格格不入。 夏语冰这是存心要打一盘乱棋。 而西门彻的出现更是乱中之乱。 西门彻选择站在依瑶身边,替依瑶挡住林博,令林馨儿感激,但是这样也让他完全失去了赵虎的那支队伍,由于林博的出现与林博的立场,那从北疆带回的五千精兵很难再发挥出作用,甚至会造成可怕的倒戈。 林馨儿一边出手,一边琢磨,腰间的伤也一直在痛,下身的裙摆都染尽了嫣红,而她踏过的雪地洒满了落梅。 “让欧北随时做准备,计划提前了。”西门靖轩凝视着山巅上的情形,吩咐身边的杨晨。 杨晨知道,现在是欧北直接听命轩王做事,欧北有什么样的安排,他不知道。 这是轩王避忌他的表现。 如果不是西门靖轩要亲自盯着落日崖,他一定不会让杨晨去传话欧北。 “你很好,只是你对本王太忠了,有些事,本王怕你感情用事。” 西门靖轩终还是不想伤害自己的这个属下。忠心本不是错,但是从忠心二字出发,做出违逆他的事就不能不令他防范了。 “是。”杨晨很执拗,此时并不能完全认同西门靖轩的话,但是他不会反驳。 只要危险不到王爷的人跟事,他都会服从,自己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杨晨确实很难过,也为自己感到委屈,但是他什么都不会说,侧眼看了下高处的林馨儿,转身悄然离去。 就算此时耳边响起的都是批判林馨儿的声音,但是西门靖轩心里清楚,京城里的危机是那个蒙面女人带来的,林馨儿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原本,西门靖轩想到了在武林大会上林馨儿可能被众人所指的情形,没想到这一幕提前了。 此时的林馨儿显得很孤单。 依瑶的身前有西门彻,而她只能独自周旋。 她的身边原本应该站着一个人,除了已经失了心的他,还有…… 西门靖轩四下查看,除了那些武林人士人头躁动,没有看到皇甫燕冲。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也有她的安排吧。 他是应该爱她的。 西门靖轩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默默的提醒他。 猛的一甩头,他又将那个声音强制压下,再去想,换成了梅夫人柔美楚楚的模样。 “看,哪里失火了?”突然有人惊叫,目光从山巅上转移。 落日岭的地形高,攀上落日崖,便能看到几乎整个京城的轮廓。 城中有一股浓烟升起,笼盖了好大一片上空,看不到火焰。 “是不是那个娘们的人做的?”刀疤脸老五问。 音落,正看到皇甫燕冲阴沉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 第六四一章 英勇的太子殿下 第六四一章英勇的太子殿下 “情况有变,按照之前制定好的位置,散开。”皇甫燕冲没有揪住老五的那声“娘们”不放,命道。 老七点点头,“好。” 这突然而至的氛围令他也觉察出异样,虽然提前为初一做好准备,腊月二十九要用的话也得执行,多防备一些总是好的。 林馨儿此时最在意的是那五千精兵的动向,无法掌握他们就是最大的变数,虽然现在已经不指望他们为她所用,但是也最好不要受林博影响偏向到对方那一边。否则如果发生什么事,这五千人就成了西门靖轩教武场的最大的敌手。 林馨儿一边跟夏语冰对手,一边凝视着那层面纱。 由于西门彻的出现,林博与依瑶的打斗不得不暂停。 林博手握血淋淋的长剑,两道英眉横立。面前的人不是他沙场上的敌人,却让他一样仇忾。 “卑职参见林大将军!” 赵虎带着跟随他而来的人也现身,不着痕迹的站在林博一边。 孤身太子与之相比实在是弱。所有人都相信,如果太子再不退步,林博一定会率人将太子控制起来,这个太子也别指望明日登基了。 “殿下。”跟随西门彻而来的管家赵正悄悄的跑到他的跟前,低声道,“我们此时不便与林太师为敌。” 这样僵持下去,失的可是天下。 “本太子不阻止他,看着他将依瑶杀死么?”西门彻说着,脖颈都跟着轻颤。 “殿下!”站在西门彻身后的依瑶说不出的滋味。 “殿下!”赵正再次道,称呼中加了几分重音。 此时的林博被赵虎维护,显得更加咄咄逼人。 “殿下,请你让开吧,是死是活,我都跟着馨儿。”依瑶咬咬唇,坚定的道。 说着,依瑶就从西门彻的身侧走出,肩膀与胳膊上的伤痕也染红了衣袖。 “不!”西门彻一把抓住依瑶另一条完好的胳膊,用力的将她拉住,不让她继续前进。 “就算今日本太子服软,对你不管不顾,日后,本太子依旧会是个受尽威胁的皇帝。”西门彻道。 其他人的威胁跟轩王不同。 轩王皇叔会帮着他处理朝事,掌控朝堂,而这些不服他的众臣却无时不刻的想着把他赶下龙位,在众臣的心目中,他本不该为皇。 这一次,他会因依瑶受胁迫,日后,他还会因其他受难。 而他今日,当着天下武林的面退却,连自己喜爱的女子都无力保护,他西门彻的颜面也就丧尽了。 自从再次目睹父皇依靠轩王坐回皇位,再次经历了一场宫乱,目睹父皇身心疲惫的想要禅位,西门彻仿佛突然醒悟一般意识到没有绝对的权力能耐坐在龙位上,当一个时时需要依靠和听从别人话的皇帝并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依瑶在太子府躲了这么多天,几乎他每天都会见到她,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如果此时他救不了依瑶,丢脸的不仅是他这个人,丢掉的还有他心爱的女子,丢弃的是他的这份快乐。 相比于他自己无法完全掌握到的权势,无法体会真正的君临天下的快感,这份快乐是他能够完全得到的东西,是实实在在属于他的,他不舍丢弃。 一边,打的无休无止。 一边,是情深意切。 落日崖上,令众人看到了两幕不同的戏。 “太子殿下,请不要意气用事。” 毕竟曾同在北疆一场,赵虎好心的提醒道。 “殿下。”依瑶用力的抽着自己的胳膊。 可是,西门彻五指间的力度出奇的紧,像一把铁钳,将依瑶牢牢钳制。 这一幕,也全部落进了林馨儿的眼里。 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用意气用事四个字去评判西门彻的行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选择。 西门彻选择维护依瑶,在那些所谓的抱负远大的人眼里或许是一种不成事,不分轻重的表现。但是林馨儿从西门彻坚决的态度上看到了一个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在教武场,西门彻将她带到太子府的时候,他还是那般的小心翼翼,这一次,在代表了全天下的众人面前,他的表现算得上是英勇。 英勇,未必需要靠强大的本事展现出来,就算一个普通的人,一句话,一个态度也能赋予其英勇的概念。 西门彻虽然不济,但他此时有这份心就够了。 夏语冰显然对身旁的那一幕也很满意,笑成弯月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有办法的。” 正守在一处的皇甫燕冲被突然听到的声音一震。而跟随在他身边的老十三已经警惕的做好出手的准备。 “是轩王。”皇甫燕冲道。 老十三见皇甫燕冲的话中没有防备之意,稍稍放下心。 西门靖轩一直就相信皇甫燕冲不会离林馨儿很远,派走杨晨后,就悄悄的四处寻找,最后发现了皇甫燕冲的身影。 他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林馨儿在蝴蝶谷藏身那么久,不会对正月初一的事毫无准备,他能感觉到状况提前,皇甫燕冲也应该能意识到。 此时,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合作。 平白无故多了一支北疆兵马造成的潜在敌手,让西门靖轩不得不更加的小心。 林馨儿想依靠林博遇难这件事去得到北疆兵马的帮助,结果林博意外出现并且反指证林馨儿,转眼让北疆的人调转的矛头,这是个不小的变数。 “这是本王针对这次的事用的特令。”西门靖轩将一块崭新的铁牌递给皇甫燕冲,另外还将几枚用来传信的烟雾弹交给他,“若是发生状况,本王的几支人归你所用。” 他已经查到依瑶从漠南寻来一批人,但是那些人就算再训练,面对上善战的精兵也会处于弱势。为了平衡力量,西门靖轩决定将自己的一部分人交给皇甫燕冲。他相信,皇甫燕冲比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善于领导这批人。 “承蒙王爷相信。”皇甫燕冲也不推辞,将东西收下,对馨儿有利的事他不会拒绝。 第六四二章 揭去面纱 第六四二章揭去面纱 是变数,就要控制。 林馨儿已经想到了控制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落日崖上并非平坦一片,也有大的石块与生长了至少百年的粗壮树木。虽然冬日枝干萧条,但它们的树身还是那么顽强的迎风傲雪。 林馨儿出手越来越快,借助忽隐忽现的隐术在石块与树干之间灵巧穿梭。 夏语冰虽然功法高强,但是面对时而不见时而又突然从另一边出手的林馨儿也越来越感到头疼。 “原来你早已背叛师门。”夏语冰沉声道。 功夫能到了虚无缥缈的地步,在她看来这绝不是短短几个月就练成的。 “你能短短几年练成绝世武功,我为何不能在短短数月功夫得到提升?”林馨儿反问。 她已经将隐术揉进了她所练的功法里,若非真正的隐术传人,很难一眼认出她所用的真正招术,只会让人觉得虚无缥缈,以为她的武功达到了一个众人莫及的高度。 其实,自从得到了隐术,不仅她,皇甫燕冲跟依瑶的武功都有了很大的突破。 依瑶只是被她见到的人意外震到了,一时忘记了这门她还没有熟练掌握好的招术。 “这根本不可能!”夏语冰不信。 她从弱女成为高手是运气,还有乌墨海的扶持,她的练功之法世上很少人会用,林馨儿更是用不来。就算之前给林馨儿用药,也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人给“培养”起来。 夏语冰没有听到林馨儿的声音,忽而没有防备,一阵风掠过鼻前,面纱飞扬,被风卷起,飘向高空,缓缓的飞落到了林博的脚前。 对这个一直蒙面示人的女子,林博不能说不好奇,弯腰捡起那张正好飘落在他脚前的面纱,不由的寻目望去。 就这一望,他的呼吸停止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易容,带着那层面纱就不觉得累吗?”林馨儿问。 虽然水月宫掌握着易容秘方,但是夏语冰从来不会易容,她不喜欢那张伪装的脸,而她的面纱也从未被人当面揭开过。 所以,江湖上仅有的那几个见过水月宫主的人,除了知道她是个女人外,根本不知道她的长相。 此时,林馨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夏语冰的面纱揭了下来。 其实,这也是一种不敬。但,林馨儿不管那么多。 面对林馨儿的问话,夏语冰没有顾上反驳。在她面纱被揭去的时刻,她已经向后掠出,离开林馨儿,停步在几米开外,同时,她离得林博也就近了些。 此时,夏语冰正好看到林博那双痴呆的瞪得很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从痴呆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 “林大将军。”身旁的赵虎觉察出异样,叫道。 林博微微的回过神,深吸了口气,仿佛刚刚死去一般,好不容易又活了过来。 跟随林博的目光,西门彻也看过去。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但是曾为花丛中的林馨儿痴迷的西门彻,在手紧握着依瑶的时候,心里除了震撼,再无当时的迷恋。 “你怎么了?”西门彻很快就被依瑶抖动的胳膊收回了神。 依瑶其实有过一分假想,假想那个蒙面的女人其实并非她想到的人,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使坏。 可是那张令她熟悉到骨头里的脸,那张让她重新拥有了娘的关爱的脸生生的将她的心击打的支离破碎。 依瑶摇摇晃晃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是不是伤口痛?”西门彻顺手将她揽在怀中,然后转向赵正,“快,快去找药来!” “这……”赵正犯了难。他得盯着太子,照看着太子不要有事。 “不必,任何药都治不好我的伤。”依瑶无力的道,“这就是馨儿让我离开京城的原因,她不想让我面对这血淋淋的伤。我好难受,好疼……” 依瑶的手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按压着自己的心脏,脸煞白煞白,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夏语冰。 林博与依瑶两个人的表现足够提醒到西门彻,问题出在那个揭去面纱的女人身上。 “她真的是你们的师父?”西门彻问。 原本,西门彻也是不信的。 依瑶依着西门彻,紧咬着唇,点了点头。 但是这又让西门彻好奇了,林博对水月宫主为何又有这么大的反应? 此时林博的意识恢复了一些,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面纱,一步步,踏着深深的积雪,向夏语冰走去。 他的眼睛里还是饱含着昔日的情感,夏语冰突然间好像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她不愿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你不要过来!”夏语冰厉声警告。 林博根本不听,手握着面纱,一步步向她走近。 “你不要过来!”夏语冰再次高声道。 林博,是她唯一不想对其展开报复的人,他只是爱着她,得到了她,但是所有的事都跟他无关。他也只不过是被如太妃用来想要借女人挑拨其跟西门靖烈关系的棋子而已。 林家的人没有保护了她,内外勾结造出一幕歹徒袭击的惨案,这是魔音使者要灭林家的理由,但是魔音使者也知道她不想杀林博,所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到她的跟前,任凭她的处置。 现在,林博一步步的紧逼她,让她再次面对了那惨痛的过往,让她恨不得想要挖掉那一双含着深情的眼睛。 “语儿,是你?你还活着?原来一切都是你在做。”林博对夏语冰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突然死而复生的语儿。 不知是该兴奋,还是突然洞悉了一切的伤悲,林博百感交集。 语儿没有死,令他欣喜若狂。但是林博又很快的就明白了,他听到的看到的并不是真相,他见到语儿也不是巧合。 林馨儿面临当下的困境跟他对林馨儿母女的恨是完全一样的,再引申去想,所有一切的幕后者其实是他的语儿! “夏语冰?”西门靖轩也认出了那张脸,他曾亲笔回忆过她的画像,本该是林馨儿生母的人。 她还活着,并且以这样的身份出现——水月宫主! 看来,关于林馨儿的事他还有许多的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已全部了然。 他也能想到他的母妃到底是怎样离开皇宫,最后死在了谁的手里! 死了的夏语冰是个冤鬼,活着的夏语冰有这个手段。 第六四三章 何罪之有? 第六四三章何罪之有?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初见真容的水月宫主身上,西门靖轩的目光则在林馨儿的身上凝成焦点。 她口口声声说他的母妃是她的杀母仇人,可是当她看到他亲手画的夏语冰的画像时,她就已经知道水月宫主的身份,当她从于西成口中得知她是夏语冰的女儿时,她便已经知晓所有的真相。 她还是对他隐了半截,现在不是夏语冰死在他的母妃手中,而是他的母妃死在了夏语冰手中,甚至还附带妄图颠覆整个天下! “皇甫少侠,我怎么看着这个女人跟林姑娘有几分像?”跟随在皇甫燕冲身边的老十三道。 “馨儿是她最看重的徒弟。”皇甫燕冲道,伸手不觉的抓起一把雪。 曾经,他以为是因为馨儿最像干娘,所以才得到干娘的偏爱,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故意而为。 西门靖轩侧眸扫了眼皇甫燕冲,知道他也并不晓得林馨儿跟夏语冰的真正关系。 曾经的师徒反目成仇,转眼又成了母女相对,林馨儿的心情一定无比复杂。 再抬眼看去,西门靖轩对她多了一丝同情。 嗡…… 头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西门靖轩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山巅上,林博已经站在夏语冰面前,等待她的一句话。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做?你会帮我么?” 当林博逼上前时,夏语冰已经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岂能因为林博的一双眼睛乱了方寸? 他不是还对她余情未了么?他可会为她平息满腹的仇恨? “你藏着这么多年不露面,就是为了这一天?”林博看看几乎已经陷入身败名裂之地的林馨儿,又看看那些随时被煽动的武林人士,还有京城方向燃起的烟雾…… 他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阴谋背后站着的是他一直深爱的女人。 差点惨死的她带着强烈的仇恨活到了现在。 他会帮她吗? 他会替她结束了大夫人的命,会替她去恨大夫人留下的女儿,虽然明明那也是他的女儿,也会替她一点点的朝曾经的宰相府下手,今日,他还会帮她一起做一个叛国逆贼吗? “你不会。”夏语冰淡然一笑。 她知道林博做事有他的底线,他对她的爱还不足以用他用整个林家名声去付出,虽然现在林家除了林馨儿也只剩下他一人而已,他也不会让自己背上逆贼的罪名,侮辱了他北疆大将军的名号,让自己遗臭万年。 如果不是他顾忌很多,怎能不会为夏家含冤出头?怎能只在暗处使些小动作,不敢正大光明的拿出来? 其实林博跟西门靖烈的区别并不大,都是瞻前顾后的人,唯一不同的是,站在收留了她的角度,林博没有伤害她的机会。 林博确实不知该怎样回答,赵虎就在他的跟前,京城里就有一支服从他的队伍,可是他却没了剑指林馨儿的那般意气。 “如果是墨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帮我。”夏语冰道。 提到乌墨海,她的声音稍稍温和。劫后余生的她也算好运,能够遇到真正爱她的两个男人,也是被她伤的最深的两个人。 在夏语冰看来,所有的外在伤害都是微不足道的,为了她耗费了近二十年情感的人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包容就像是一次次的受着内伤,最后还因为她,让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成了废人! 林博从夏语冰的声音里听到了从不曾听过的温柔,像是有梗刺扎在喉间,更是说不出话来。 “林馨儿,我要为墨海报仇,亲手杀了你!” 想到乌墨海,提起夏语冰满腔的愤恨。 刚才她还有跟林馨儿周旋的心,她还想着让林博解决了依瑶后再亲手“清理门户”,做出一场父女相残的好戏,现在,她要亲自动手。 亲手杀了你! 这声音是阴厉的,像是来自阴间的索命符。 掌风袭去,令众人惊愕。 林馨儿没有躲,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树,傲然立于雪中。 夏语冰那一掌硬生生的击在她的胸口,一股血从口中喷出,周边的雪地上开了更多的红梅花。 “馨儿!”依瑶急切的叫道。 但是她不知该怎么办?要跟馨儿一起对抗宫主么? 倚在西门彻身上的依瑶浑身发抖,哆嗦的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儿。 西门彻也被这一切惊到,不知该怎么办,两手紧紧的将依瑶拥在怀中,不由的四下探望。 皇叔,现在他想到的只有皇叔。 “林姑娘怎么不躲?”老十三不解的问。 皇甫燕冲忍不住的想要从隐身的地方走出去,但是看到了林馨儿垂在腰间的手做了个手势。 那是告诉他们十四个人,不许动。 母债,是要血来还的。西门靖轩懂得这个道理。 为人子女,为人子弟,最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一刀两断,不论她们之间有怎样的纠葛,怎样的伤害,养育之恩,教导之恩都还是有的,林馨儿在与之彻底翻脸之前,该还的总归要还。 “真是好徒儿,这个时候想要服罪了么?”夏语冰虽然也被林馨儿毫无反抗的表现惊到了,但还是不作声色的大声说给众人道。 林馨儿没有回答夏语冰,而是将视线转向林博,“爹,您说句公道话,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林博看着满身染满鲜血的林馨儿,看着她的唇角一滴滴的流淌着血液,无言以对。 她有什么罪?她只是投错了人家做了大夫人的女儿,便要承担起沉重的恩怨,她……其实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水月宫主跟夏语冰无关,林博不会这么快的认清事实,但是现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真相了。 林馨儿的声音不亚于夏语冰,集着内力将她的声音传给众人听。 那满含悲切的一声“爹”,那堪比询问苍天主持公道的问话让人听得就像是含冤莫白的人在临刑前的控诉,有力的震撼人心,令人动容。 而刚刚一心大义灭亲的要手刃亲生女儿的林博迟迟没有反应,加上水月宫主露出真容后的表现,让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 第六四四章 该还的都必须要还! 第六四四章该还的都必须要还! “好你个林馨儿,收起你的那点花花肠子!” 夏语冰自然能意识到众人当中发生了异样,她安插在当中的人没什么,可是那些真正想要来比武的武林人士出现了动摇会不利她的计划。 她以为她一手教出的丫头,就算没有如期废功,对其武功底子也是知晓的,所以她根本不怕林馨儿能在交手中赢了她。结果,她的面纱就那么轻易的被林馨儿揭开,让林博看到了她的真容。 如果林馨儿出手再狠一些,她的脸都怕要被划一道。 林博不会帮她,最起码不会让那五千精兵为她所用,这样那五千人的存在就对西门靖轩的人构不成威胁。 而林馨儿硬生生的挨了她一掌,又博得了林博的同情,毕竟他们是割不掉血脉的父女。 夏语冰将林馨儿的做法全部当成是她的一种反抗手段,在夏语冰看来,现在情形完全不利的时候,发点狠心扭转局势的做法算不了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本来就是一个策略。 这么一想,夏语冰的恨意便更强,只用林馨儿能听到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第二次向林馨儿出掌击去。 砰…… 林馨儿足足被击的后退数步,摇晃了一下才站稳脚步,地上的雪被划开了一个很深的道。 这一次,夏语冰用的力道更大,林馨儿虽然伤的站不直身子,但还是倔傲的没有伸手抚着伤处,一点点,挺起弯弓的背。 同时,她还不忘向皇甫燕冲做出不许动的手势。 “这样下去,林姑娘会被打死的。”老十三愤愤的道。 严格听命,是这十三人要遵循的最基本的要求,皇甫燕冲此时身为他们的带头人,更不能带头破坏。 可是,正如十三所说,这么下去,他首先就要看到馨儿惨死落日崖! 而此时,西门靖轩也紧锁着目光注意着山巅上的情形。 当日林馨儿在水月圣宫那一掌,差点将他打死,所幸被杨晨及时带到冷言秋那里,想要修复那么重的伤势,需要同样具有高深功力的人。 虽然他跟皇甫燕冲此时都候在跟前,可是只要其中一个人受了影响,就有一支力量被搅乱。 “你们候着,我上去。”皇甫燕冲决定。 不管天要塌下来,他也不能置馨儿于不顾。 “皇甫少主,快……”依瑶看到皇甫燕冲,眼睛微亮。 她不知道要皇甫燕冲快怎样。 这时的情形分明就是不是林馨儿死就是宫主伤,这两个都是她不想让受到伤害的。 亲眼看到宫主毫发无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有浅浅的欢喜,可是转眼便是师徒相残,让她无法接受。 “皇甫燕冲?” 夏语冰看到皇甫燕冲略感意外。 林馨儿渗着血液的唇角弯弯扬起,“你以为到了现在,我们还会相信任何一个水月宫的弟子吗?” 皇甫燕冲的身边是还留着几个水月宫的亲信,但是在这紧要的关头,林馨儿根本就不敢信,只要其中有一个出了差错,输的就是全盘。所以她先一步让皇甫燕冲不断的给那几个人传递假消息。 看夏语冰的反应,那几个人中真的至少有一个人有问题。 夏语冰以为皇甫燕冲被林馨儿派到北疆的那支五千兵马当中,妄图利用那五千人做事,她根本不怕,有林博在,那五千人只会听命林博。 夏语冰以为皇甫燕冲还在那北疆的队伍里周旋,没想到会突然现身。 “没有了水月宫跟那支兵马,就凭你们三个……”夏语冰不忘藐了眼依瑶。 就凭他们三个,岂能冲得出她在落日崖布置好的屏障? 要知道,这落日崖上的众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听从她的号令,随时与京城里的人配合行动。 至于可能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他有暇顾及京城里的事就不错了。 夏语冰深信,她的计划虽然出了一点纰漏,但根本不足以对她造成威胁。 “干娘,你对我们真的无情吗?”皇甫燕冲挡在林馨儿的面前。 “你们?你们哪个能担得起我的孩子?”夏语冰反问,“一个个想要出手对付你们的师父,我怎么就养育了你们这些欺师灭祖的孽畜!” 她的这话是故意说给众人听。 “为什么?”皇甫燕冲问,双眼像是无酒自醉般朦胧。 林馨儿是因为她不幸的出身被人当了箭靶,他呢?依瑶呢?星瑶月瑶呢? “我要让她看着她所谓的姐妹兄长受伤,就像是让她目睹她的家人惨遭劫难,我只是要伤她一个人而已,你们要怨的话就去怨她,若不是遇到了她,你们还是我的好孩子。”夏语冰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正倚在西门彻身上的依瑶,唇角扬起的笑意让林馨儿看着似乎还有她不知道的什么。 夏语冰的声音很低,除了她跟前的人,那些紧紧注视着他们的人听不到,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一个无助的师父被徒弟们逼迫,委屈而无奈。 “既然是我一个人,就不要再对他们下手。”林馨儿绕过皇甫燕冲,走向夏语冰,被皇甫燕冲及时堵住去路。 不管夏语冰的仇是不是报错了人,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不可能抛开过去享受什么母女相认的激动,不可能在死的死伤的伤之后,她独自寻到一家团圆的幸福。 不可能的……她受不起…… 林馨儿看一眼林博,又看一眼夏语冰,此时呈三角方位站立的三人是不会走到同一条直线上的。 “师父,我最后叫你一声师父。再吃你一掌,生死天命,我的这条命也算是还你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林馨儿道。 这就是她不还手的原因,西门靖轩是明白她的,这笔债是必须用血跟命来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使这样,她们的血脉也是割不断的。 为徒,她尽最后一份心,回报夏语冰的所授,虽然一开始就带了阴谋,但她也算是受益匪浅。 为女,用命来抵她无法尽的孝道,回报夏语冰的所生,给了她一条命,还有在她坠崖后给的她第二次生命。 该还的都必须要还! 第六四五章 语儿,不要! 第六四五章语儿,不要! “馨儿,不行!”皇甫燕冲首先反对,他不听林馨儿的手势闯上来,就是要阻止她不要命的举动的。 “皇甫大哥,你让开,今日我们必须有个了断!”林馨儿道。 用连承受三掌断裂关系,这怎么也不像是欺师灭祖的人所说的话,能干出来的事。 但凡有欺师灭祖之心的人,哪里还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受伤? 何况水月宫主的武功他们见识到了,若是集全力再打一掌,林馨儿就算不死也只是气若游丝,还能再做出什么事? 围观的人当中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多。 “不行!”皇甫燕冲坚决不让,“第三掌,让我来受。” “笑话,你们二人分我三掌算什么?若真的要受就该每人三掌,把欠我的都还给我。”夏语冰也是铁了心的不依不饶。 伤了乌墨海也有皇甫燕冲的份儿,她这样要求也不为过。 “皇甫大哥,以大局为重。”林馨儿看向皇甫燕冲,双目坚定,不容拒绝。 虽然计划提前了,可是他们的安排没有变,只要皇甫燕冲已经带人赶到,以他们十四个人就能形成十四个点分散在众人当中,各自应对一部分,将这围观的队伍分裂开。 林馨儿凭对落日岭的熟悉,已经将每个最适合落脚的点列出来,地利,加上他们这段时间的强化练习,完全可以拖住这帮包藏祸心的江湖中的队伍。只要这支鱼龙混杂的队伍跟京城里月华国使者的安排无法及时配合统一起来,西门靖轩的人就容易捣破这场里应外合的阴谋。 夏语冰与月华国使者的人以为将计划提前就可以使出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真正有所准备的人会时刻提高警惕,灵活应变。 在时间上,他们没有讨得多少便宜。 明明知道这是一场严重的祸乱,皇甫燕冲不可以只管她的安危。她不在乎这是谁的天下,她只是不想让当年的私人恩怨牵出天下苍生一起来担负这场灾难,要知道,哪一次的朝廷动荡不会牵连到无辜的小老百姓? 她这样也是想遏制,减轻夏语冰的罪孽。所以皇甫燕冲必须不受影响的照之前安排好的计划行事,而她,安排好一切之后,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幕的准备。 “你……”皇甫燕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知道,这个“大局”不只是为了维护天下安稳,也是为了阻止减轻干娘的罪孽。虽然干娘突然间成了一个冷血无情凶残如魔的女人,可她还曾经是那个养大了他们的干娘。 就在皇甫燕冲犹豫的时候,林馨儿扬手,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向皇甫燕冲。 皇甫燕冲躲避不及,脚步随着力道后移出十几米。 之间没有了皇甫燕冲的阻挡,夏语冰迅猛的铁掌迎面击去。 “语儿,不要!” 林博不知是内心有愧还是不想真的看到夏语冰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女儿,在夏语冰出手的时候,他想到了阻拦。 但是,夏语冰的掌风急速,林博虽然撞到了她的身体,却没有完全阻止了她的身手,自己反而被她全身挥发出的强劲的内功反弹到一边,重重的摔倒在雪地里。 不过,林博的那一阻挡多少还是有些作用,将夏语冰的掌劲分散了一些,掌风袭到林馨儿的胸口时,力道稍稍弱了一分。 林馨儿的身体随着掌劲,借着地上的雪不断的后滑,余光瞟向摔在一旁的林博,在最后的关头为她出手,不管他怎样的初衷,她都应该感激。 除此之外,林馨儿再无多想,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夏语冰,唇角扬着轻松的笑,她能说她解脱了吗?从此再不用去想她们的关系了吗? 师父,娘,从此我们再不相见吧…… “馨儿!”皇甫燕冲看着林馨儿的身形越来越后,眼看就要滑至悬崖边,可是由于受到极强的冲力加上原本已经身负重伤,林馨儿根本停不下来。 这样,就算她没有被直接打死,也会摔死的! 皇甫燕冲想赶过去拉她一把,可是身子还没追到崖边,林馨儿已经划过悬崖的边界,向崖下坠去。 “皇甫少侠,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皇甫燕冲身边掠过,先他一步朝落日崖下跃去。 为了便于藏身,隐于白雪之中,大多数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白色的外袍,西门靖轩也不例外,何况白色本来也是他的专好。 直到看着西门靖轩依靠内力逼迫加速下降,追上林馨儿将她拖住之后,皇甫燕冲才稍稍松了口气。 “哈哈,轩王?” 夏语冰自然认得那个不顾一切的跳下落日崖的人,西门靖轩追林馨儿而去可是要比皇甫燕冲更得力的多,没有了水月宫的支撑,皇甫燕冲不过是小打小闹,在与不在,夏语冰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她的对手当中若没有西门靖轩坐镇,岂不是天在助她? 夏语冰瞅准最佳的时机,向围观众人最前面的一个人递去眼色。 很快,武林人士当中响起了躁动。 “轩王竟然跟水月宫的妖女有勾结。” “轩王为林馨儿殉情了!” “看,京城里还正失火,轩王竟然不管不顾,朝廷人如此自私,着实令人寒心……” …… “快,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在叹息声,批判声之后,有人簇拥提议道。 “对,大过节的可不要酿出什么惨剧,我等既然已经来到京城,就不能不管不问。”有人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附和。 ……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中,这帮武林人开始向落日岭下转移。 当然,这些人的控制者的目的并不是急着进城,而是要顺路解决一路上的牵绊,与月华国使者在城中的安排呼应,铲出一条通路。 依照林馨儿的安排,是要牵制住这些人,不能让其离开落日岭。 “皇城里的事自有皇城里的人解决,何须我们江湖中人插手,难不成各位也想让皇城里的人插手江湖事么?”皇甫燕冲大声提醒道。 第六四六章 靖轩,你不应该…… 第六四六章靖轩,你不应该…… “你想做什么!”夏语冰阴寒的目光射向皇甫燕冲。 她不信,单凭皇甫燕冲有能力阻挡她的路。 皇甫燕冲自然看到她微微所动的手指,她会杀了他。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在乎? 皇甫燕冲看向西门彻,“麻烦太子带好依瑶。” 就算他不说,西门彻也会护助依瑶,他这么说,只是表达他们的兄妹之情。 “对,太子殿下,可要带好你的女人,小心伤了。” 皇甫燕冲很意外,夏语冰会跟西门彻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话音并不像讽刺,有种他听不明白的寓意。 “本太子自然会保护好她。”西门彻扬起下巴,道。 武功他或许不行,但是施展开破影功的逃技,他还是有几分把握,只要不是北疆战场上的那份严密,他都有办法逃脱。 而那些喧哗的武林人士,有一部分因为皇甫燕冲的话停止了下山的步子。 这些是单纯的只想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根本不想跟朝廷有任何瓜葛。 还有很大一部分对皇甫燕冲的话充耳不闻,他们若不是水月宫混入的人,就是已经被水月宫买通。 为了今日,水月宫主带来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如果这些人被剿灭,水月宫将失去了主力,可能会真的一蹶不振。 这就如同八年多前的那一次,夏语冰也出动了水月宫的主力,结果还是败了,从此,水月宫又修生养息了这么多年,才又发起第二次进攻。 世上没有几次机会,夏语冰不允许这一次再失败。 原本,她以为除掉林馨儿还要费些事,没想到她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打下悬崖,省了她的一些麻烦,并且还搭上了西门靖轩,此时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收到密件,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当中混入了异类,看来不虚。”皇甫燕冲别有深意的道,这番话他只要那些真正的武林人听明白。 那些停止举动的武林人左顾右看,毕竟也是历经江湖事的老辣的人,看着那些蜂拥想要下山进城的人多少也觉察出些怪异,他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可不是要生出一些事端。 “对,一定就是你这个女人,想要借武林大会生事!”西门彻忍不住的指责道。 他说这番话是没有根由的,只是想让那个水月宫主受困,从那个女人身上,他感到了害怕,虽然她有一副风华绝代的面容,却让他感到了危险。 这种危险比面对林馨儿更甚,揽在怀中的依瑶抖动一分,他也就更加害怕一分。尤其是她看向他的眼睛,像是藏了毒蛇的两空巢穴。 任何孤傲的武林高手都不希望自己被利用,西门彻意气所指的一句话让他们也跟着重新审视这位水月宫主。 “呵,我想要生事?我一个死里逃生的女人会生什么事?”夏语冰冷笑着看向林博。 死里逃生四个字让林博听着心痛,而让那些武林人听来就好像是她刚刚逃过弟子的背叛,她只是想要惩治叛徒而已。 皇甫燕冲知道时间是拖不得的,所以跟着夏语冰的话,直截了当的道,“水月宫主跟人合谋,妄图颠覆当今稳定的江山。所以……我们不得不违逆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皇甫燕冲没有看夏语冰,而是跟她一样看向林博。 “语儿,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吧。”林博已经从雪地里爬起来。 虽然他撞击的那一下不算重,但内伤多少还是受了些。 众人本就对林博跟水月宫主的关系好奇,听他说出这么柔软的话,更是奇上加奇。 “语儿?莫非是夏语冰?”有人突然道。 江湖中的人极少关注朝臣的私事,但不关注不等于全然无知,当年林家的惨案也算是轰动朝野,那个夏家唯一留存的女儿也被有心人不经意的记住。 “夏语冰?不是已经死了吗?”有人很快的反应过来。 按照经验,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突然出现,必然带着极大的背景,可能生出一些始料不及的事。 “你不帮我,也不要阻拦我。”夏语冰见身份被识破,面朝林博悠悠的道。 身份识破算什么?一切已经开始行动,只会继续进行下去,就算有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不听使唤,她的力量不可小觑。 西门彻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成了真。 皇甫燕冲也不再耽搁,发出了行动的讯号。 当皇甫燕冲突然向远处射出一把飞镖时,夏语冰的目光跟着就紧缩起来。 “干娘,我是不会让你一错再错的。” 音落,皇甫燕冲向那些躁动着蜂拥向山下移去的人中掠去。 落日崖,确实很高。 被西门靖轩拖住的林馨儿陷入了昏迷,毫无意识的随着他一起坠落。 落日河的冰凉刺骨与翻涌的巨浪将林馨儿浇醒,胸口的烧灼感一口气的涌上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口血。 西门靖轩揽着她的后心,一边将护脉的真气输给她,一边在滔滔的河水中游动。 经过了无数的浪涛浇盖,林馨儿昏昏沉沉的被带到了一处崖壁边,顺着一个半掩在河水中的穴口向里游。 由于西门靖轩及时给她用真气护体,在河水的流速缓下来之后,林馨儿自己调整出一口气。 “靖轩,你不应该……” 一句话,林馨儿说不全,但是意思已经明了。 西门靖轩不该随她坠崖,京城内外都需要他去主持大局。 虽然坠入这个熟悉的怀抱令林馨儿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觉,想要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是她知道,她的命比不上整个天下的安危。 “闭嘴!”西门靖轩的口气里听不出一丝温度。 而林馨儿也确实再没有说下去的力气。 她当着夏语冰的面说生死自有天命,却没想过老天让西门靖轩来保护她的命。 她的此生注定要活在纠结之中吗?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带进了柳复生跟冷慕然所在的那个深谷。 “林姑娘!”冷慕然吃惊的看着那个身受重伤浑身被冰水湿透的女子。 “快,换衣,救治!”西门靖轩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后,就一头扎进了柳复生的石屋。 他的头好疼! 第六四七章 落日岭,一团乱 第六四七章落日岭,一团乱 “王爷!” 柳复生一眼就看出西门靖轩的病症很严重,双目不像平日那般清明,微微的显出红色,这一般就是成疯魔的征兆。 西门靖轩见到柳复生,一头就栽倒在他身边的石板床上。 柳复生不敢怠慢,赶紧取出银针,寻出一个个穴点,扎在西门靖轩的后颈上。 西门靖轩趴在床板上,伸手从柳复生放置在床边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把剪刀。 柳复生正奇怪,西门靖轩一刀反手朝自己的大腿刺去。 浑身的湿衣晕着淌出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床。 “王爷,您这是?”柳复生不禁好奇的问。 “我不能让自己昏迷。”西门靖轩道。 一般情况下,被柳复生扎针调养后,他都要昏迷一阵,可是现在他不能昏倒,那边气息微弱的林馨儿还等着他去运功疗伤。 “你先去给林馨儿处理一下伤处。”西门靖轩不等柳复生表达什么意见,催促道。 “王爷,林姑娘的情况很不好,民女无力……” 屋外,冷慕然的话还没说完,西门靖轩就从床板上一跃而起,带着满后颈的针奔到了另一间石屋。 跟他当时在圣宫中掌一样,林馨儿急切的需要功力高深的人帮她调息运气,虽然坠崖的时候他及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可是稍一疏松她便又失了底气。 “王爷!”柳复生一边叫着,赶紧抱起医药箱跟过去。 处理内伤,除了涂些活血化瘀的药,就需要上佳的内服药去调养,柳复生见林馨儿身上除了腰部有外伤外,致命的是内伤。可是他在这个谷里是着手研制西门靖轩需要的药的,做的一切都是针对西门靖轩的病情,相对于内伤药来说反而没有。 没有药,就算柳复生的医术高超也无可奈何。 可是让他出去找药,对于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来说根本出不了落日河。 “我去寻药。”冷慕然想了片刻决定她出去一趟。 最起码她会武功也会淌水,跟着柳复生相处这么久她越来越明白为医者救死扶伤的天职。 大夫的眼里是不应该分敌我的,就算是仇人生病找上门也应该抛弃仇恨当做一个病人看待,而她跟林馨儿没有仇,林馨儿在明知她是冷家人的情况下还一直包庇她。 要知道,只要她的冷家人身份公之于众,她根本不可能再跟无痕公子有任何瓜葛。 西门家的人或许可以容冷言秋,但是绝不会容一个女人,不会让冷家的女人跟他们的子孙有染。 做出决定后,冷慕然就通过那条水道游出去,谷里没有避水的油布,她无法带上一身衣衫备换,等上了岸后只得还穿着这身湿透的衣衫。 林馨儿盘腿坐着,身后的西门靖轩将真气一股股的传给她,一个热点在体内迅速化开,渐渐的有些了力量。 虽然她已经换了冷慕然的衣衫,可是西门靖轩湿漉漉的袍子渗出的水大颗大颗的滴落,湿了满地。 地上的水迹中还混杂着稀释的血液。 “靖轩!”林馨儿一惊。 “别动!”西门靖轩沉声道。 林馨儿听得他的声音有些抖,好像在压制着什么。 这种强硬的压制不像是压制外伤,因为她也受过外伤,知道就算难忍也不需要这么强的克制。 柳复生在屋门口束手无策的踱步。 林馨儿的头嗡的一下作响,恍然明白了一件极其要紧的事。 “靖轩,好了,我可以了。”林馨儿道,她用力的抬高自己的音量,显得底气足一些。 若不是怕此时突然拒绝会影响气息流通,她一定会挣扎的躲开。 “半死不活的人较什么劲!” 显然,西门靖轩生气了。 “对,是我自作自受,你也已经知道了真相,不应该救我的……”林馨儿道。 “你都跟她用这样的方式决裂,本王救你一回也无妨。”西门靖轩说的轻松。 “可是她完好无事,你应该尽快回去……”林馨儿想着支走他的理由。 “本王已经安排好,凭她跟月华国的人根本不足以成事,再者,不是还有皇甫燕冲,还有你的安排么?”西门靖轩很淡定,似乎对外面的情况丝毫不担心。 就像她,做好了安排之后去冒生死的风险,他也已经安排好,短时间内的离开并不会给敌人什么先机,反而会让他们生出轻敌的想法,造成他们的误解。 如果一支兵马在失去了领导之后就溃不成军,这本身就不是一支强大的兵马。西门靖轩的人,即使没有他坐镇,也依旧有强大的应战能力。 “王爷……” 林馨儿还想继续说,但是话没有说出来,眼一黑,晕倒了。 是西门靖轩将她打晕的,依着墙边,让她靠着墙呈坐姿,继续替她运气,虽然没有她的配合进展慢一些,但是总比她一直聒噪的劝来劝去的好,不仅浪费她的力气,也影响他的心神。 西门靖烈在宫中也听到了落日崖的消息,按照乌墨铮的安排,落日崖有所动静的时候就意味着计划开始了。 坐在龙椅上,西门靖烈紧张的手心布满汗,搭在扶手上,仿佛跟那金雕的扶手黏在一起。 他紧张的不是一场变故开始了,而是为他意外听到的名字心揪紧拧在一起。 语儿,竟然是语儿! 西门靖烈恨不得即刻出宫赶往落日崖。 可是转念一想,所有的安排都跟语儿有关,当年他负了语儿,今日他是不是该补偿她一些什么,也算是作为他们多年再次相见的见面礼,算是他对她多年不变的情分。 西门靖烈打算默默的候在宫中,等着乌墨铮的下一步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乎多等一刻么? 落日岭,一团乱。 有的武林人士已经悄然避开,那些奉水月宫之命的人在拼力作战。 他们的人很多,原以为冲下落日岭根本不费事,计划实际定在腊月二十九,就是为了避开各种防范,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结果他们的行动还是受阻了。 棘手的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手何在,不知什么人在他们的队伍当中,忽隐忽现,出手防不胜防。 好像对方的人很多,多到他们以为自己的人不干净,混着对方的卧底。因为在他们看来,有好多人似乎伤在了自己的人手中。 可这似乎又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主子怎能允许他们的人当中出现这么多细作? 可是,放眼看去,他们除了盯住一个皇甫燕冲,根本没有发现其他的固定的目标,总感觉是他们自己人在混打。 “隐术?”夏语冰惊讶的看着山下的情形,处于当中的人或许看不清,她这个站在高处的局外人却看的很清楚。 真正的对手并不多,可是他们正依靠隐术忽隐忽现,混淆众人判断,同时寻到恰当的出手点。 这明显是一支受过训练的队伍。 再想到林馨儿刚才的出手,夏语冰方醒悟,传说中的隐术被林馨儿跟这些人掌握了。 她记得当年宫乱时,也曾有会隐术的人现身,但他们只是单独的人,不像这种互相配合,随着战乱平复,那些逆贼死的死,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脱,会隐术的人也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 不想隔了这么多年,隐术出现在林馨儿身上,还被她加以延伸调用,形成了强大的力量。 夏语冰有些后悔,当年虽然她识得隐术,却没想到将隐术扩散开如此利用,只想着隐术是一门派的独门功法。若是当时就明白到隐术也可以混入作战当中,她怎么也得对那几个会隐术的人下手。 林馨儿,虽然人已经坠下落日崖,竟还给她留下这么大个麻烦,她是一门心思的要对抗她,竟然躲过她的眼睛培养出这么一批人! 从寻人到训练,这不是短时间里能做到的,看来依瑶没有行踪的那段日子就是去寻人了。 只是当时,林馨儿身赴北疆吸引了她的注意,忽略了依瑶。原来,这也是林馨儿当时大张旗鼓的去北疆露脸的原因,用其自身的光芒为依瑶做遮掩,又重伤乌墨海干扰她的注意力。 夏语冰懊恨的很,侧眸朝依瑶那边扫去,两眼寒光,能够弑人一般。 依瑶从未见过这样的宫主,浑身跟着一抖。 夏语冰抬步向依瑶走去,林馨儿能差点翻了天,她不信依瑶也有那个本事。 “你想做什么?”西门彻护着依瑶向后退。 本来,他想寻机会带着依瑶撤离,不想那个女人逼上前。 “你敢伤太子殿下?”赵正护主,搬出西门彻的身份。 今日的太子明日就是新皇,江湖中人虽然跟朝廷中人鲜有往来,但是相互间的避忌向来存在。 夏语冰冷笑,“太子殿下?” 赵正见这女人对太子如此放肆,转向木讷在一旁的林博,“林太师,保护太子安危也是你的职责!” 林博神情一动。他没有带北疆兵马帮助夏语冰,但也不想调转矛头指向他深爱的女人。 “一个西门彻值得本宫在意么?夏语冰讥讽道,转向依瑶,笑问,“恐怕也只有本宫的这个傻徒儿当成宝了。” 第六四八章 贵公子泉下有知…… 第六四八章贵公子泉下有知…… 依瑶发白的脸色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能朝自己的徒弟出手,你算什么师父?”西门彻警惕的护着依瑶。 他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呵……”夏语冰轻笑,“西门家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长了几分气魄?不会是以为你有破影功在身就能从本宫跟前逃脱,所以不惧本宫才如此放肆吧?依瑶应该知道,我们水月宫的轻功也是不错的。” 言下之意就是西门彻别以为自己能靠破影功溜走。 “何况……”夏语冰顿了顿,瞧着西门彻笑的深意浓浓,“你在北疆的时候不也曾被人掳走沦为俘虏么?” 夏语冰一语抓住了西门彻的痛处,将西门彻升起的气魄贬低,让他在依瑶面前丢了脸。 “此一时彼一时。”西门彻被人生生的打了脸,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鼓着腮帮子硬着头皮道。 “宫主,有什么事您尽管找我,他是太子,针对她于您也不便。”依瑶直了直身子,尽量压着心头的情绪,缓缓的道。 “好。”夏语冰见山上的情况一直无法好转,不能再废话下去,单刀直入的道,“本宫就找你,把隐术的招法告诉本宫。” 依瑶一怔,瞅一眼山下,咬咬唇,没有吭。 她知道,结合隐术制定出的战策是那十三人的杀手锏,若是宫主知道了隐术的功法,很快就破了。 “说!”夏语冰的声音陡然转厉。 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冰寒,阴冷,杀意,戾气。 “为什么?为什么您会变成这样?”依瑶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抖动着双唇颤问道。 “把隐术告诉我,我还是原来的师父,我只会更加疼你……”夏语冰换上了温柔如水的面孔,轻言细语,伸手想要去抚摸依瑶的脸。 依瑶一下抓紧西门彻的衣衫,往他的身上靠去。 虽然还是熟悉的神情,熟悉的样子,可是那带出的气息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突然缓和过来脸色的夏语冰比一双冷目更加可怕。 “还愣着干什么,带依瑶快走!” 就在夏语冰继续逼问依瑶的时候,皇甫燕冲闪现出身,挡在西门彻与依瑶面前。 “殿下,我们快走。”赵正扯扯西门彻的衣角。 西门彻也不再含糊,揽住依瑶,施展开破影功,向山下掠去。 十三人中的老大,自觉的为其开路,护送西门彻安然离开落日岭,而赵正跟不上西门彻的步子,只得先谨慎的躲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等着。 “你这是又返回来朝本宫亲自出手了么?”夏语冰道。 由于皇甫燕冲的阻挡,让西门彻毫无阻拦的逃走了,她现在只能再折回头针对皇甫燕冲。 “我只是不想看着干娘伤人。”皇甫燕冲道,一向偏至一边的刘海垂下,遮住了半张脸,也遮住了一只眼睛。 “干娘?亏你还叫本宫一声干娘。哈哈,今日你帮依瑶跟西门彻逃脱,日后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夏语冰笑道。 “依瑶跟馨儿都是我的妹妹。”皇甫燕冲看着那张如魔的笑脸,沉声道。 “还有星瑶,月瑶,对不对?”夏语冰无情的揭出那血淋淋的伤疤。 皇甫燕冲的目光越来越暗,不觉的望向崖边,坠崖的馨儿生死未卜。 “其他人或许被你当成妹妹,而馨儿绝不是你所愿,你这个水月宫少宫主的守护神当的可轻松?你心里有她,一心待她,她心里放着别人,她可算是对得起你?”夏语冰微笑着询问。 “她已经被你伤的遍体鳞伤,生死未卜,你还想着从心上去伤她,就算是复仇,你也何其残忍?我不是你,我不会给她任何压力,不会让她对我有任何内疚,你想用我去伤害她,做不到。”皇甫燕冲道,态度鲜明。 “怎么做不到?星瑶月瑶的死不就让她几乎失了理智么?那不是已经成了她无法抹除的噩梦?”夏语冰反问,再次扯出这块血淋淋的疤,挑眉望向悬崖,“生死未卜,本宫可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 “馨儿何其无辜!” 皇甫燕冲抑制着满腔的怒火。 “这话你也该问问林太师。”夏语冰瞟了眼林博。 “语儿……”半天才能发一声的林博颤巍巍的道,“仇,已经报了,不要再牵累太多的人……” “怎么?你这是开始心疼你的女儿了?”夏语冰冷笑,“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血坠入落日河心里不舒服了?你可能想到当年,想到我的孩儿……” 提到孩儿,夏语冰的声音陡然哀戚,再说不下去。 “那也是我的孩儿。”林博道。 “所以,你不应该帮我么?帮我也是为了你自己。”夏语冰调了下呼吸,又道,“或许那是你林家的男儿,长到如今也是一个顶天立地,能跟你同上战场的父子兵。” 林博也不知道当日夏语冰生的是男是女,当下听到夏语冰的话不禁动容,上阵父子兵,那是何等的英豪。 “如果林太师为了一己私怨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贵公子泉下有知也会颜面无光,令人敬仰的英雄与贼寇仅在一念之间。请林太师慎重考虑。”皇甫燕冲说着,又转向赵虎,“赵将军以为如何?” 赵虎等人确实是听从林博的,可是事态逆转,尤其是林馨儿不惜自己连受三掌冒死坠崖,加上就近察言观色,孰是孰非已经有了主意。见皇甫燕冲问他们,虽没有直接回答,但也表现出犹豫。 就在这时,有人艰难的冲上山巅,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夏语冰跟前的雪地里,将一张纸条递给她。 纸条上写着一则消息,是乌墨铮传给她的,说是西门靖轩教武场的人已经牢占京城,问她北疆兵马可否能即刻应战? 这么快,教武场的人就行动开了? 夏语冰很意外。 本来,那五千精兵只是一枚备棋,来人传达的意思摆明就是必需要了,可是她这边已经出了状况,那五千兵马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虽然她在尽力往回拉,可是看那为首的表现,就算林博发号,他也未必会爽快的听从。而且,这边的人也被牵绊在落日岭,一无所用。 第六四九章 病症疯狂发作 第六四九章病症疯狂发作 夏语冰将手中的纸条揉烂,冷眼扫了圈众人,蓦地向崖边掠去。 皇甫燕冲先意识到不妙,迅速跟上。 可还是慢了一步。 夏语冰纵身从崖上跳了下去,张开双臂,衣阙飘飘,就像是飞舞的蝴蝶。 这样毫无准备的从落日崖上跳下,皇甫燕冲没有底,不敢冒然行事。 林博后知后觉的追上来,只看到一个飘落的飘逸的身影。 皇甫燕冲肯定,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另外的目的,不可能只安排了落日崖上的这一步棋,她弃落日崖离去,想必是看着这边事态有变,所以放弃了这一步,改做别样。 皇甫燕冲走回到那个传信的人跟前,不想那个人已经死了。 是夏语冰离开的时候对他下了暗手,杀人灭口。 “林太师,赵将军,你们打算怎样?”皇甫燕冲问。 赵虎看了眼林博。 林博站在悬崖边回过身,半载不见人,比先前老了许多,飞舞到头上的雪花就像是染出的白发,更显得老态龙钟。 “馨儿是无辜的。”林博悠悠的叹了口气。 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恨过,也想要杀过,可是真正看着她在赴死,因为担了她母亲的仇恨被打下落日崖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很沉重。 也许,这也跟明白过来真正的幕后人的身份有关。 亲眼目睹了一个不一样的语儿让他的观念也跟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最后,他才有了阻挡夏语冰掌力的行为,只是那个阻挡太弱了,虽然他做了,但并没有使出全力。 或许,他拼尽了力,林馨儿就不会直接被打下悬崖。 这孩子,原来比他想象的,看到的要担负的更多。 “有太师这句话就好。”皇甫燕冲相信林博此时是真的为馨儿叹息。 此时,他幡然悟到,馨儿不加反抗的连受三掌其实也是一种置己死地而后生的应策。 如果馨儿跟干娘一直打下去,甚至赢了干娘,只能让人看到做徒弟的打了师父,就算师父有错在先,她自己也落不到个好。 那三掌,让人看到了一个受尽委屈的馨儿,让所有明理之人不再被水月宫主迷惑,也拉回了林博的愧疚之心,稳住了北疆兵马。 且不管馨儿最后所说,用生死自有天命来跟之前的恩怨画上句号,单从战术上讲,这是一个狠招。 若是平复了这次的乱事,稳住青辕王朝的江山,其中也有馨儿血的代价。 经过与十三人的疲惫战,那些人虽然没有完全伤残,但气力损失不小。 将阵法,隐术与武功合为一体是一种奇妙的战术。 经此一战,那些人的士气低了许多,加上水月宫主弃之离开,他们成了无主的苍蝇,战斗力大大折损。 本身,除去那些受到林馨儿影响退出的武林大派,留下的这些顽固死抗的家伙便都是小角色,对付起来也容易许多。而其他那些远远闪到一边的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则从这一次的意外当中嗅到了水月宫主自取灭亡的味道,私心作祟,抱着临场看戏的心态,谁也不愿再掺合什么武林大会,有人已经默默离去。 皇甫燕冲估摸已经差不多,便吹了一声口哨,哨声凝着不小的内气,浑厚响亮。 十三人得令,从战中退出,纷纷向落日岭下掠去。 赵虎揉揉眼,林博也睁着睁不大开的眼睛看着那些远去的身影。 他们很不可思议,没想到看起来是一大帮人混战一团,实则对手只有这十几个。 林博从夏语冰问依瑶的话中已经猜到这些人运用了传闻中的隐术,可是隐术虽然鲜密,之前也一定有过,但都没有这样运用过,能将一门功法糅合进战术里灵活运用,其领导之人必然要有一定的水准与悟性才行。 “皇甫少侠果然人才也。”赵虎不禁赞道。 “赵将军错了,当时在北疆,为首者是馨儿,如今为首者依然是她。”皇甫燕冲道。 单论武功,他的本事也不差,论处理问题的能力,他也不算差,可是设局制定战术,他承认不如馨儿。 在蝴蝶谷,馨儿曾跟他与依瑶一起商议,但是她最终的决定总要高出他们的提议。 “林姑娘果然有此天赋,可惜身为男儿。”赵虎叹道。 林博的心跟着赵虎的话一动,为父者萌生出一丝自豪感,林馨儿的天赋岂不是从他而来? 皇甫燕冲将林博眼皮上的跳动收入眼底,斜瞟了眼,不加理会,向落日岭下掠去。 林馨儿跟西门靖轩都对他有托付,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辜负。 此时,他就权且相信西门靖轩,相信馨儿不会有事。如馨儿所愿,大局为重。 深谷中,西门靖轩给林馨儿输了近一个时辰的真气。当日在骷髅头洞穴中的情形不断的跳动出来,那时,他也是很小心的护着她。 靠着后颈上的银针,他的头保持着清醒,但总有支撑的极限。 终于,他受不住了,在从林馨儿的身上收回双掌的时候,大喝一声,两手成爪扣住自己的头,后颈上的银针生生被他给逼了出去,嗖嗖的一枚枚没入了石墙的缝隙中。 “王爷,性命要紧。”柳复生赶紧奔进石屋,从墙上将银针一枚枚拔下。 银针插进的力道很重,他费了好大的力。 “本王为什么要救她?”西门靖轩抬起抓抱着的头,双目猩红的看着林馨儿。 梅夫人受伤,他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个女人受伤坠崖,他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跳下来。 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为什么? 西门靖轩的脑袋里不断的回响着疑问。 当柳复生准备重新施诊的时候,西门靖轩猛的起身,狂风似得冲向屋外。 深谷中响起兽般的吼声,回音荡漾许久。 “靖轩!”昏迷中的林馨儿被吼声惊醒,忙不迭的从石床上滚下,跌跌撞撞的朝外奔去。 “姑娘重伤在身,不可妄动!”柳复生见林馨儿不顾一切的跑出来,忙劝道,“可不要浪费了轩王的一番心意。” 第六五零章 你能回报的起么? 第六五零章你能回报的起么? 如果林馨儿此时不顾自己的安危折腾,将西门靖轩输送给护体的真气打散,岂不是白白让西门靖轩吃苦头了? 林馨儿明白柳复生的意思,停下脚步,看着在雪地里抱着头,做痛苦状的西门靖轩,问,“他……到底怎么个情况?” 柳复生摇摇头,“轩王违逆自己的意思给你疗伤,几乎到了承受的极限,病症发作的很严重。” “违逆自己的意思?你是说他一直都在受两种态度的困扰?”林馨儿惊问。 上次在轩王府见到西门靖轩,她就觉察到西门靖轩的情况还是不对,现在听柳复生所说,西门靖轩的情况是更加严重。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应该忘记她的。 “看来,轩王的问题就出在姑娘身上。”柳复生看了眼林馨儿,“现在我可以肯定,姑娘就是诱起轩王病发的原因。” “我知道。”林馨儿看着在谷中雪地里痛苦挣扎的西门靖轩,心在伤,却不敢再上前。 将这一切,林馨儿只能当做是西门靖轩独特的抗毒体质的影响,由于跟痴情毒相抗,所以才迟迟没有彻底的忘记她。 冷言秋,你虽然是为了靖轩好,才帮助他得到了抗毒的体质,可是这也害了他。你现在究竟到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 “现在怎么办才好?”林馨儿顾不得多想,着手处理眼下的问题。 如果让她死的话,她也不会拒绝。 柳复生无奈的摇摇头,“轩王的病症急剧的恶化,临那个边缘只差那么一点了。” “到底有没有办法?”林馨儿不想听柳复生这些话,她要的是答案! “金针已经被轩王亲自逼出体内,所以,即使我再用金针疗法,此时起的作用也不大,目前之际,是要对症下药。”柳复生说着,特别的看了眼林馨儿,“现在我可以肯定轩王的病因,无非是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失了方向,不论姑娘跟轩王有什么样的过往,此时都不该跟轩王有太过紧密的关系,因为现在轩王对姑娘的态度是违心的。” 明明是真爱,却成了违心,林馨儿听了柳复生的话,有些苦涩,但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对症下药,单从药物上讲,你还没有研制出药,所以你所说的对症下药,就是要让轩王顺心,对不对?”林馨儿问。 “姑娘是聪慧之人。”柳复生的赞道。 “我知道了,你先用金针缓解了他的症状,后面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林馨儿道。 由于金针的作用,西门靖轩的情形稍稍缓和下来,从始至终,林馨儿都没有靠近他,只是嘱咐柳复生帮他换掉那身湿湿的已经冻了一层冰碴的衣衫。 她成了他的毒药…… 在西门靖轩修养的时间里,林馨儿也在运功疗伤,独自将自己关在冷慕然的屋子里。 “王爷,使不得!”柳复生急切的叫道。 而仓促的脚步声已经在屋外响起。 林馨儿起身,跃至门前,将那扇木门抵住,靠在了门口。 西门靖轩猛的一推,没有推开。 “王爷,林姑娘功力深厚,加上王爷帮助,现在只要她自行调理便无大碍,王爷不要多想。”柳复生追上前道。 “本王只看她一眼。”缓过来的西门靖轩又固执起来。 林馨儿用力的抵着门,牵扯到了胸口的伤,按抚着伤处,缓了口气,冷冰冰的道,“王爷此番的恩情我记下了,请王爷放心,日后定会回报。” “你能回报的起么?”西门靖轩反问。 “那就等王爷何时需要我的命,拿走便是。”林馨儿抹了把唇角溢出的血丝,道。 “王爷,你已听到,林姑娘现在没有大碍,王爷小心自己要紧。”柳复生劝道。 门后的林馨儿不断的在心里恳求着,靖轩,你快走吧,不要再想她…… 屋外,也不再有西门靖轩的声音,停了片刻,响起了离去的脚步声。 约莫,外面的人已经离去,林馨儿缓了口气,将唇角的血擦拭干净,轻轻的拉开一道门缝。 什么也看不到。 林馨儿自嘲的轻笑,她还想看到什么? 在这个谷里,她寻了一番,确实没有治疗内伤的药,只得靠自己再调息一番缓解一下伤情,最起码要能够离开这个深谷。 她必须尽快离开,根本等不得冷慕然回来,更不会留在这个谷中养伤。 闭门,又运功调息了一阵,听得屋外有轻微的响动,不一会儿,柳复生来敲门。 林馨儿起身打开门,只有柳复生在屋外。 “轩王已经走了,姑娘暂且在这里养伤。”柳复生道。 “是他交代的么?”林馨儿问。 柳复生点点头,又摇摇头,“真是作孽,最怕你们这些儿女情长,轩王此番离去很不妙,比往日的情形差多了。我怎么看着轩王这是像是被什么人给暗害了?” “你还不知道他的真正病因么?”林馨儿问,她觉得此时没有必要跟柳复生再隐瞒,或许让他明白之后,会有新的治疗进展。 “轩王其实是中了痴情毒,出自冷家,冷清秀的手中,冷慕然一定知道这个人。”林馨儿道。 “原来如此。”柳复生明白了,轩王为什么要让他们研制那种让人移情别恋的毒药,他是想让他们在制药的过程中寻到破解之法。 “有劳柳大夫了。”林馨儿道。她看出柳复生只是一个单纯的医者,只要遇到病症,不论敌我,在乎的只有治疗方法,这样的人虽然谁都可以用,但是谁用了都不会有问题。 “林姑娘客气。”柳复生道。 “我也该走了。”林馨儿看看渐渐昏暗的天色,不知不觉这一天又要过去。 她没有死在“她”的掌下,还能看到新一年的太阳,是幸运还是另一个不幸的开始? “这……”柳复生有些犹豫。 “是他嘱咐你照看我的吧?可是你也知道,我不能留下,远远的离开比较好。”林馨儿道。 “也好,姑娘是明白人。”柳复生点点头,为了他的病人,他也不能留她。 随后,林馨儿就顺着那道河水从洞口出来,由于身负重伤,无法施展蜻蜓点水,只能再次湿了衣衫,从水中游走。 不知城中的情况怎样,只看到一具具的尸首从落日河的上游冲下来,有些不小心被林馨儿撞到,一眼能够看出都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 第六五一章 意外碰到 第六五一章意外碰到 对于身负重伤的林馨儿来说,跟落日河搏斗与在河中垂死挣扎没有多大的区别,好在有过激烈的打斗,一些木桩残板之类的东西跟着那些尸体一起冲下来,林馨儿抱住其中一块,借助浮力,轻松了一些。 避开一具具尸体,林馨儿向岩壁对面的岸边游去。 “当我知道皇叔回来之后,我就知道你被带到了落日谷,你不在谷里养伤,这么急着出来是嫌自己命大么?” 林馨儿的头正被一股巨浪打在水中,抱着那块残板,探出头,换口气,就听到熟悉的戏谑声。 西门痕顺手将林馨儿从河里提出来,一脚踏上残板,再一脚又踏上一具尸体,用力一蹬,尸体打了个转儿向下游撞去,他们则借力蜻蜓点水般从落日河面“走”过,落在了岸边。 上次只是听说西门痕在宫里掖庭轩受刑都挺了过去,可知功力非凡,这一次,林馨儿是亲自领教到西门痕的本事,果然是暗藏的高手。 “得,衣衫都湿透了,你的伤口要腐烂了,好好的在谷里呆着就是,急着出来显摆什么?”西门痕将林馨儿放在一个避风的凹地旁。然后挥掌将凹地里的雪都打了出来,露出干黄的枯草,才带着林馨儿跳下去。 西门痕说的不错,林馨儿腰间的伤口开裂被河水浸泡,情况很不好,虽然已经换穿了冷慕然的衣衫,但还是重新染了血迹。 不过剑伤还不算什么,更严重的是那三掌造成的内伤,虽然有西门靖轩大量真气护体,但是经过这一番折腾,也吃不消。 坐在枯草上,林馨儿几乎已经没了什么力气,更别说去回应西门痕的话。 西门痕跳出凹地,寻了些树枝,好在积雪未化,只要抖掉那层雪,树枝还算是干的。 西门痕将树枝点燃,在凹地里烧了一堆篝火。 这时,林馨儿也喘过了一口气,“我不能呆在谷里。” “难不成皇叔真的是中了一种移情毒?”西门痕依着林馨儿坐下,故作神秘的问。 毕竟那落日谷是他的地方,轩王找冷慕然做的事也瞒不住他,再联系西门靖轩对梅夫人的态度,西门痕很容易就想到这一点。 林馨儿淡淡的瞟了眼西门痕,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询问,“京城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你还关心这个?”西门痕道,“你放心,月华国的人是不会得逞的,你的那十几个人果真厉害,帮了皇叔的大忙,在跟教武场的配合下,水月宫的力量严重受损,今天他们的计划是落空了,就看明天还有什么。水月宫主想借用你混淆是非,给她的人寻一个名正言顺不加受阻的动手机会,结果被你一搅,暴露了她自己的心思,以后不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廷上,她都难做人。” 西门痕说着,看向林馨儿,“这样的结果,你很满意么?” “你什么意思!”西门痕的问话让林馨儿听着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不管结果怎样,她都不会满意,没有一个好的开端,怎能会有满意的结局? 西门痕笑笑,没有再说什么,随手一扬,将手中的一截树枝丢进了火中。 “落日河里的大多都是水月宫的人吧?”林馨儿想想那一具具的尸首,就心寒。 这场争战,不是你死就是我忘,水月宫的人不败,威胁的就是朝廷,牵动的就是天下安危。 “你的人能够手下留情,皇叔的人不会。你知道,只有将问题处理干净才能有个结束,留情是情分,要命的也不能说其过,要怨的只能怨自己生在这个漩涡。”西门痕道。 林馨儿难得听到西门痕有这番认真的话。 “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谷里给你取套干衣衫。”西门痕不想在谈论下去,起身跳出凹地,向落日谷的方向掠去。 很快,西门痕就返回,匆匆将一个包袱丢到凹地里,又丢了一把草药,“外伤药没了,这草药倒是止血的。” 接着,话音一转,“慕然已经出谷很久了,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她没在城中露面?”林馨儿一惊。 她知道,现在城中情势很紧张,西门痕的人自然也会盯着,如果发现冷慕然出现,一定会第一时间传给西门痕,但西门痕说他没有见过冷慕然? “按照时间算,慕然一定是跟水月宫主碰头了。”西门痕恍然想到。 “怎么回事?”林馨儿惊问,冷慕然是走的水路,怎么会跟身在落日崖上的夏语冰碰头? “水月宫主最后弃落日岭跳崖逃离,经过落日河,必然是碰到了慕然,我得去找找。”西门痕说着,就要匆匆离去。 但是,离开数米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林馨儿道,“你可别乱来,小心自己的命,别让皇叔白救你一回,让慕然白白为你冒险。” “我知道。”林馨儿沉声道。 她是将自己的命还给了夏语冰,但是又欠下了另外的人情。 西门痕离开后,林馨儿迅速换掉衣衫,将伤口上敷了层药草。 此时天已经大黑,莫名的火焰必然会吸引到人,林馨儿换好衣衫后就把篝火灭了。刚调息了一阵,就听到了异样的响动。 有人向这边靠近。 林馨儿栖身在凹地里,悄悄的探出头,注意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有个孤身的人影顺着落日河边走来。 那道人影,林馨儿是熟悉的,但是又不敢确定,等着人影越来越近,果然看出来,真的是她第一时间就认出来的那个人。 她现在很需要这个人,但是又不敢确定那个人会不会帮她,若是给她招来大的麻烦就糟了。 林馨儿在考虑要不要现身,那个人已经发现了地上的痕迹。 西门痕带着她没有刻意的回避,雪地里留下了几枚脚印。 那人循着脚印向凹地的方向望来。 既然不好躲过,便坦然面对。 林馨儿起身,从凹地里跳出来。 林馨儿的意外出现让那个人怔了一下,加快步子走过来,仔细的瞧着林馨儿,“馨儿,真的是你?” 第六五二章 迟到的楚一天 第六五二章迟到的楚一天 林馨儿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的那个人,明明很熟悉,但眼睛里透着陌生。 那人被林馨儿盯得有些慌乱,目光游移,向一旁避开。 “楚叔叔,楚一天,我现在该怎样称呼你?”林馨儿悠悠的问,没有任何波澜。 但听在楚一天的耳中就像是龙卷风,在他体内无情的肆虐。 “馨儿,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楚一天道,目光落在凹地里丢掉的那些草药上。 水月宫里的人什么时候缺过药? 水月宫里的药都是极好的,什么时候需要用这些根本没有处理过的粗枝烂叶? “是,我受伤了,这不是你们希望的,早已预见的么?早在半年前,我就应该一无是处,还跟一只蚂蚱一样蹦跶了这么久。”林馨儿道。 唇角,言语中都充斥的是浅浅的笑意。 “你们……已经见面了?”楚一天再次重新打量林馨儿。 脸色很差,双唇泛白,还有浅浅的血丝时不时的渗出。 对于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一眼就能看出林馨儿受的重创几乎能置她于死地,她现在能站在这里,靠的是体内留存的护体真气,这些真气原本定然不属于她。 只要将这团真气打破,林馨儿的命将垂危。 “怎么?你不是跟她一起来找我的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我就在你的眼前。”林馨儿道。 “武林大会不是明日才举行?”楚一天很奇怪。 他本来要赶着参加初一的落日岭武林大会的,所以走小道,想要通过落日河攀上落日岭,先一步到落日岭等着。 结果天黑的时候赶到落日河边,就看到一具具黑黝黝的尸体从河水中冲过,意识到情况不对,楚一天也就没有急着攀崖,顺着落日河边小心的行走,结果碰到了林馨儿。 “你跟在她身边那么久,还不明白她么?”林馨儿反问。楚一天的问话让她听来很可笑。 不过,他这样问的意思是他没有跟夏语冰一起来京,似乎错过了不少事? “我因事耽搁,来的晚了。”楚一天大致已经明白了。 本来按计划,他可以提前两天到达京城,结果路上那个像尾巴一样的冷清秀出事,他也想回头去帮一把那个女人,但是跟杀手纠缠了几次之后,楚一天约摸时间耽搁了许久,便打消了主意,不再管冷清秀,径直赶往京城,原本以为误不了初一,结果真正动手的日子是年二十九。 “既然如此,你就把我带到她跟前赔不是罢。”林馨儿道。 她已经受了好多,不惧再被这个曾称呼为一声叔叔的人再坑一回。 “你……”楚一天看着林馨儿,半晌说不出话。 “有这么为难吗?”林馨儿道,“你跟她一起合伙设局骗我的时候,你暗中给我下药促我练功的时候,你可曾为难过?我知道你喜欢她,你有你的出发点。” “我确实很为难,我也为星瑶月瑶的死难过,为你们这几个孩子忧心。为了她,我一直活在内疚与自责中。”楚一天道。 只有人懂得他对夏语冰的爱,没有人懂得他内心深处是怎样的煎熬,一边帮助她复仇,一边为他造成的罪孽无法得到救赎。 “有用吗?”林馨儿冷笑。 难过,忧心,内疚,自责,这些感觉上的东西有什么用? “我……还为你留下了那本笔记。”楚一天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辩解,或许是想得到原谅,减轻他承受的负担。 临走前,特意将那个记载了他用药记录的笔记留下,给林馨儿看到,当做引子让她从中明白一些事。否则凭他的谨慎小心,怎能把那么重要的物件丢掉? “是,那个笔记确实打击我不小。”林馨儿道,“只是你留下那个笔记也不是纯粹的为我想,你是希望我可以提前看到,不要练成水月功法第七层,这样就可以减轻你跟她的罪过,说到底,就是为了你给自己找一点宽心的理由罢了,如果你真要帮我,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说的明白?如果我看不到那个笔记呢?” “你没有见过当年的那个濒临死境的她,你就不会明白今日的她为何如此。”楚一天道,他无法为自己做过的事洗脱,但他还会去维护她。 “我只知道拿那么多人的命做她的踏脚石,她受不起。”林馨儿瞟向落日河,黑暗中,落日河水的声音更雄壮。 此时更是吞噬残尸的魔龙。 “整个水月宫的人都被她送葬了,她一手培养出的人,于心何忍?” “她这是又要败了?”楚一天的心高高的悬起来。 “她不会成功的,若想解脱,唯有放下仇恨。”林馨儿道。 “我要去找她!”楚一天果断道。 虽然夏语冰这次是避着他做事的,可是不论她成功与否,他都要站在她的身边。 “这个,给你。”楚一天将一个药瓶递给林馨儿,“这是内伤药,会助你尽快康复。” “你想让我有机会的时候放过她?”林馨儿也很快明白过来,楚一天看到水月宫落败坠河的尸首,对夏语冰的情况很担心。 为了替夏语冰铺一条退路,他率先拿出了药,当然这也是林馨儿此时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看在她养育了你一回,你不该放过她吗?”楚一天问。 “我已经把命还给她了。”林馨儿指指自己受掌的胸口,又扬起手握的药瓶,道,“不过你若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我会考虑你想要的。” “如果我知道,定不会隐瞒。”楚一天道,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一切真相大白,还需隐瞒什么? 楚一天以为林馨儿要问的是关于夏语冰的事,不料林馨儿询问的是痴情毒。 “你跟冷清秀一起那么久,可知道痴情毒的解药?” 听到这句话楚一天就愣了,他跟冷清秀是秘密去北疆的,又救过乌墨海,被林馨儿觉察到踪迹也不算奇怪,让他意外的是林馨儿还知道痴情毒。 “你连痴情毒都知道?”楚一天不由的问。 第六五三章 多亏运气 第六五三章多亏运气 如果林馨儿提前连夏语冰交代的事都了如指掌,她站的高度可是要比夏语冰预料的高出许多,是夏语冰无法算计到的意外。若是这次输得惨烈也不足为奇了。 楚一天这么一想,便对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孩怯了几分,青出于蓝胜于蓝,夏语冰一手打造出的玩物,报复的对象之一已经被她弄拙成巧的逼的能力不可估量。 楚一天探索的目光落在林馨儿的脸上,她有她的骄傲与不屈,她也有不小的仇恨,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只不过是许久不见,经历了不少事,更显得沉稳一些。 “我知道的事超出你们的想象。把痴情毒的解药说来听听,免得我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又被出其不意的算计到,让我为难。”林馨儿从防患于未然的角度去说这件事。 “你只是想问这个问题?”楚一天问,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简单,也算不得什么要事。让他看起来很没有分量。 “对,我对她曾经没有做成的事很感兴趣。”林馨儿道。从婲言的话里,她知道夏语冰曾想用痴情毒对付她,虽然不知道夏语冰的确切打算,但可以用来做搪塞楚一天的理由。 “痴情毒没有解药。”楚一天道。 “你说什么?”虽然林馨儿心底陡然惊骇,但尽量维持着不太变化的神情。 “冷清秀亲口说过,痴情毒没有解药。她手中的毒还是她的爷爷留下来的,她自己都还没有掌握到痴情毒的配方,更别说对症研制出解药。中了痴情毒的人想要解毒,就只有死。”楚一天道。 这些都是他跟冷清秀一起在路上,听冷清秀絮絮叨叨的说出来的。冷清秀在表现她对他的真心实意,不愿用这种旁门左道去收获一份虚伪的爱情。 “人都死了还要解什么毒?”林馨儿笑的有些发凉。 “中毒之人在频临死亡的前一刻会回光返照,那个时候他会全部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到底爱的谁,带着一份清明离开人世,不至于糊涂终生。”楚一天重复着冷清秀的话。 没有乌墨海的配合,冷清秀无法给夏语冰下毒,也就打消了念头,她还怕弄巧成拙,万一夏语冰醒来第一眼看到了跟她几乎寸步不离的楚一天,岂不是坑了自己? 没有顾忌的冷清秀在跟楚一天一起的时候没话找话,也就把这种毒性全说出来,习惯性的挑衅楚一天去研治这种毒的解药,但是楚一天根本不屑理会。 “好一个不至于糊涂终生!”林馨儿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撕裂了。 之前,她还有念想,希望寄托在冷家的人身上,结果痴情毒竟然是种绝药,即使有冷清秀,也一下子拿不到解药,现在开始研制解药,又需要多久?西门靖轩又能等多久? “难道有人中了痴情毒?”楚一天从林馨儿沉重的话语中发觉出异样。但是冷清秀一直跟他在一起,痴情毒也就她手头上的一份,遭人追杀跟他分开也就是不久前的事,她应该还没有机会给林馨儿身边的人下毒。 “冷清秀现在哪里?”林馨儿问,不管如何,都要找到冷清秀本人,就算想办法,用冷清秀也比别人有效的多。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楚一天怕林馨儿不相信她,他一心想着要替夏语冰寻一条退路。 “我相信你,楚先生。”林馨儿道。 那双眼让楚一天看着畏惧,一声楚先生,划开了他们的距离,撕裂了他们曾经的融融相处……其实,他们之间也早就撕裂了。 “冷清秀在来京的路上被杀手劫杀,我追寻了一段路,大概是往七星山的方向。”楚一天道。 林馨儿想知道,他不会隐瞒,只要她放夏语冰一条路。 “你不希望我像水月宫主那般的狠绝,六亲不认,是不是?”林馨儿知道楚一天的心思。 跟人一起做恶的时候,他没有多少为对方的打算,反过来,当人受难时,他还想着从对方那里得到宽恕。 被林馨儿说中的楚一天再次避开了那双敏锐的目光,那双眼睛灼的他无地之容。 “我可以在事情解决前避开她,至于别人怎样处理,我管不着。” 就像那些死去的水月宫的人,总有人不会放过。 但是终究,她对她还是松了一手。 有了林馨儿的这句话,楚一天也不能再强求什么,转身,踏着冰冷的雪地,延落日河边走去。 看着那个心事重重的背影,林馨儿知道,他真的很爱夏语冰。 林馨儿将瓶子里的药倒出,吃了几粒。 苦涩的药粒在口中细细的咀嚼,化成苦涩的浓汁流过喉咙,一点点下咽,这份苦根本覆盖不了冰凉的心。 鬼谷神医的药向来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人留着一口气,服用之后伤情明显好转,魔音使者那副伤重的身子少不了楚一天的药的调养。 现在林馨儿服了几粒药,又运功调息了一阵,一条命算是无碍了。 赶回城中,夜像死一般沉寂。已经过了子时,听不到一声辞旧迎新的炮竹响,这个新年注定过的心惊胆战。 林馨儿吹了一声特定的哨音,没多时,十几条人影向她赶来。 “馨儿,你怎么样?”皇甫燕冲见到林馨儿,悬着的心放下了,但言语间还是很担忧。 “林姑娘回来了。”十三人见林馨儿丝毫不像是身负重伤又坠崖的人,对她更是佩服几分。 “我的运气好,有轩王救助,又碰到了楚一天。”林馨儿道。 这一次她闯过鬼门关,可不是单纯凭了她的能力,没有这些条件,她此时最好的情形就是在哪个地方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楚一天,他会帮你?”皇甫燕冲不太相信。 “人只要有弱点就会有付出的理由,不管是害我还是帮我。”林馨儿道。 只是楚一天的付出太盲目了,盲目到不分是非。 “不管怎样,回来就好。”皇甫燕冲两手搭在林馨儿的肩头,轻轻的按了按。 “现在京城里情况怎么样?”林馨儿问。 第六五四章 放弃皇位 第六五四章放弃皇位 “水月宫的人大多数都被教武场与京城护卫队铲除了,他们虽然被我们拖延在落日岭,可是我们离开之后他们妄图继续冲入京城,碰到西门靖轩的人便落个惨烈的下场。” 皇甫燕冲的神情很凝重,“清理尸首的时候,一部分被抛到乱葬岗,靠近落日岭的一部分直接丢下落日河。之前西门靖轩就对他的人下了格杀令,下手都是狠的,月华国的人也被逼到了城外,从整体上看,危险的势力已经压下去。你料的不错,她还留有后手,当时见情况不对,直接就跳落日崖脱身,按照你之前圈定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找过,没有再见到她。” “现在都还没有她的踪迹么?”林馨儿问。 她之前根据京城的地形还有了解到的设防布局选中了几个夏语冰在落日岭落败后的几个利于她做事也利于藏匿的地点,交代皇甫燕冲小心她的反击。 “没有,林太师,轩王府的人,似乎还有西门痕都在找她,没有听闻找到她的消息。”皇甫燕冲道。 “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有这么多人找她,她根本就是无处藏身。”林馨儿一边道,一边寻思着。 “或许她易容了。”皇甫燕冲道。 虽然他们都知道干娘向来不喜易容,但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可能会破例。 “我们跟她那么熟悉,就算易容了,你也应该有所发觉的,在我考虑到的那几个地方,你就没有发现异样?”林馨儿问。 “没有。”皇甫燕冲肯定的道。 正因为此,他才确定丝毫没有踪迹,若是发现一点可疑,他都会追寻下去。 “不过,我已经命西门靖轩交给我的那几支人马分散开,将那几个地方盯死。”皇甫燕冲补充道,“就算真是我的疏忽没有发现,她也依旧被困,难以行事。” 其实,皇甫燕冲向来是相信林馨儿的考虑,不会轻易认为是她错了。 “西门靖轩……你可见到他?”林馨儿咬咬唇,问的有些犹豫。 “没有,我只是听他们的人说轩王回府坐镇,有些命令是他直接下的。”皇甫燕冲道,“得知他回府的消息,我才对你安心一些。” “西门靖轩要对付整个月华国,我们只要关注她一个。”林馨儿道,“现在离新皇登基大典就几个时辰,那个时候应该是他们计划的第二个行动点。” “新皇登基?怕是难了。”刀疤脸忍不住的插口道。 “怎么了?”林馨儿看了眼老五。 “我还没顾上跟你说,西门彻从落日岭返回没多久就进宫了,我们虽然掌握不到宫里的消息,但我之前去太子府看过依瑶,她说西门彻进宫是要跟皇上请旨,废掉他的储君之位,不做皇帝了。”皇甫燕冲道。 “他自己说不做了?”林馨儿有些意外。 西门彻的皇帝梦可是做了许多年,曾经他还怕姜子音的事影响到他的太子之位,对姜子音倍加责怪。 “依瑶的话肯定没错。”皇甫燕冲道,“其实,在落日岭上,我就发现西门彻跟往常有些不同了。” “是,他寻到了依瑶。”林馨儿知道,西门彻在对于认定的爱恨上有种分明的冲动,有时候那种冲动也是一种对他本人来说超常的胆量。 就像他曾冒险帮助被下入刑事房的她,也曾不惧一切的为了她跟西门靖轩闹翻。现在,在依瑶面前,他同样表现的像个男人。 只是,他的这种对依瑶的冲动能维持多久?会是一辈子吗? “如果西门彻影响到登基大典无法举行,这事情可就变故的大了。”林馨儿道。 所有人一定都把每一步算计到,但肯定都没有算到西门彻会放弃皇位。 西门彻亲自决定放弃皇位的消息分别传到了轩王府与顾府。 顾倾城连夜就进宫了,他可是肩负着轩王的嘱托。 西门靖轩听到消息后,只说了句,“看来,一切都要提前结束了。” 不会再有登基大典,月华国使者的计划也就不能进行下去,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等着反制。 他知道顾倾城进宫绝对不会是为了维护保证西门彻顺利登基,他只会借这个机会跟西门彻一起说服皇上取消大殿。 虽然顾倾城不知道登基大典上将要发生的具体的事,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他阻止西门彻登基的绝好机会。这可算不得是他违背了跟轩王的约定,登基大典没有举行前,他没有什么可保证的事。 西门靖轩料想的不错,天亮前,再次收到宫中的消息。 登基大典取消了。 西门靖轩也召来欧北,重新交代了一番。 “混蛋,这个时候竟取消了登基大典!”乌墨铮得到消息后,气的两眼发怒。 跟夏语冰的合作出现了巨大的问题,现在他只有登基大典这一条路子行事,若是进行不下去,他不仅此番一事无成,回到月华国也落不得好。若再被西门靖轩逮住他暗中行事的把柄,放到两国国事上谈判,他可就在月华国里丢大脸了,直接影响到他的前途。 驿馆内,各国使者议论纷纷。 京城里接连发生变故,他们不知是该留下与青辕王朝的皇帝一起庆贺新年,还是没有他们的事该离去的离去? “皇上驾到——” 驿馆执事一道响亮的声音将整个驿馆震的霎间安静下来。 众人没想到,西门靖烈会亲自出宫。 见到青辕王朝的皇帝屈尊驾临,众人诚惶诚恐的施礼参拜。 “众位使者平身。我朝遇到些琐事,怠慢了各位使者,朕亲临驿馆,以表歉意。”西门靖烈一边说道,一边朝乌墨铮所在的角落望去。 “不敢,不敢。”刚刚大败的北疆盟国,以越西国为首的使者连忙回道。 “今日初一,朕决定亲自在驿馆设宴,款待各位使者,与各位共庆新年。”西门靖烈说出此番的来意。 众使者更是错愕,虽然驿馆设宴比不得宫中的隆重,但是皇帝屈尊出宫,亲临驿馆,这一项就是极重的代价,尤其在“琐事”临头的时候,西门靖烈不顾一切的出宫,意义不凡。 第六五五章 乌墨铮被陷害 第六五五章乌墨铮被陷害 跟各国使者见面之后,西门靖烈就借口说自己需要先休息一下,着驿馆的执事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 每个人都能看出西门靖烈很疲惫,“琐事”缠身,都能够理解。 西门靖烈离开后,各国使者便散开回到各自的住处,等着宴会开始。 不一会儿,乌墨铮就假扮驿馆的下人混进了西门靖烈的屋子。 “你究竟什么意思?” 西门靖烈扫了眼乌墨铮,满脸的怒意遮在伪装的人皮面具下。 “太子放弃皇位,朕依旧还是皇上,这岂不是一直合你们的心意么?” “你知道,这是一个结果,但是登基大典的过程我也需要。”乌墨铮大步走到西门靖烈面前,恨不得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西门靖烈揪起,“你亲自出宫,为的就是不让我进宫!” “没有了登基大典,你进宫还有什么意义?朕这也是在帮你,免得让你有进无回。”西门靖烈抵靠在椅背上。当他决定来到这里,就已经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在这里,他根本不是什么皇上。 “你想彻底堵我的路!”乌墨铮恨恨的道。 此时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的野小子,他要比西门靖烈更像是个王。 “是你,将她又带上了死路。”西门靖烈淡淡的瞟了眼乌墨铮。 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许多。 “你说谁?”乌墨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语儿!”西门靖烈说出一个名字,“夏语冰,若不是由你在背后推动,她怎能再次涉险,抛开自己的命与整个朝廷对抗。” 西门靖烈原本守在宫中,等着那个心怀仇恨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听闻她败了,京城里又死伤了好多人,只有他这个皇宫安然无事。 原本,他应该为一场变故平复而安心,可是他的心从没有再离开过夏语冰。 所有的人都在寻找夏语冰的下落,他也在无时不刻的关注着夏语冰。 当西门彻突然提出放弃皇位,当顾倾城在他跟前讲了一大堆道理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深爱的女子不能成为乌墨铮的垫脚石,他不能让乌墨铮借助夏语冰尝到任何甜头。就算乌墨铮揭发出当年箫王的事,他也不在乎了。当时受他威胁,是因为不知道语儿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他便有了新的选择。 难道众臣能将当年箫王的死真的算在他的头上,让他偿命吗? 说起来,哪一次的权位争夺不是你死我活,若是当日他死在西门寅的手中,也是活该。 “哈哈,你竟然这样想?”乌墨铮听到西门靖烈的质问很可笑,“如果没有你们这些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官家大小姐怎能会成为复仇杀手?你也太小看那个女人了,可不是我寻到她,是她寻到了我,不论今日还是八年多前,所有的事都跟她有直接的关系。仔细说来,这次还是我吃了她的亏,谁知道她会一败再败!” “她此时在哪里?”西门靖烈不想讨论谁是谁非,他不想再丢掉她的踪迹。 二十年前欠下她的,今日他想补偿,现在她一定在京城里无处藏身,也只有靠他帮助她一把了。 “如果登基大典能够举行,你或许能见到她……” “不可能了!”西门靖烈打断乌墨铮的话。 乌墨铮的心思,他懂,其目的只在登基大典。 二人正在僵持,听得外面有人嚷嚷轩王的名号。 应该是西门靖轩来了。 西门靖烈站起身,抬手扯向乌墨铮的人皮面具。 乌墨铮也没有躲,任由西门靖烈将面具揭下。 此时,他不介意被人发现青辕王朝的皇帝跟他这个月华国的使者私会。 “朕说过,朕也是在帮你。”西门靖烈道,“你的行动没展开,便还只是个前来祝贺的使者,秋生表弟。” 说完之后,西门靖烈大步走到屋门口,将门打开。 西门靖轩也走到门前,陪同在轩王身后的驿馆执事见尾随皇上出来的竟然是月华国的使者,倍感诧异。 西门靖轩扫了眼二人,不动声色的道,“臣弟见过皇上。” “朕今日就留在驿馆与众位使者一起迎新了,有劳皇弟,朕且偷闲。”西门靖烈道。 “本王来此是为了月华国使者。”西门靖轩说着,视线越过西门靖烈,投向乌墨铮,“昨日京城里出了点乱子,处理的时候本王抓住了一批月华国的细作,使者大人身为月华国的明王,总该为此事出面解释一下。” “这不可能!”乌墨铮当即否认。 就怕被西门靖轩先抓到把柄,所以他的人在登基大典举行的时候才会行动,之前的那批打算配合夏语冰的人被逼着根本没有机会进城,就算被逮住,也都是他培养的死士,只会一命呜呼,根本供不出他。 “怎么不可能?本王还会栽赃月华国么?”西门靖轩说着,拍了拍手。 他的手下带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进了驿馆,在乌墨铮的眼前一字排开。 “你们是什么人?”乌墨铮墨眉竖立。 这几个确实不是他的人。 “王爷,水月宫主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出了乱子,现在她都不知道躲在哪里不敢出头,为了大局着想,还请王爷供出水月宫主,维护两国相交,属下的父母可是生活在南疆边陲……”其中一个人回道。 这番话直接将乌墨铮跟水月宫主捆在一起,就算他还没有展开行动,也跟眼前发生的事撇不开关系了。 果然,其他各国使者听了都脸色大变,没想到此番一行月华国是包藏祸心的,而且还跟青辕王朝的皇帝私下会面…… “你胆敢胡说!”乌墨铮怒斥,这明显是被人给陷害了。 “事已至此,属下不敢妄言,实话实说,之前水月宫主不是还假扮侍者跟随在王爷身边么?还请王爷为了两国相交,把知道的事都告诉轩王吧,南疆边陲不止生活着属下的父母亲人,还有上万的月华国百姓,可都是王爷的子民,若是突然开战……” 突然开战,不管谁胜谁负,惨重遭殃的肯定是边陲的百姓,青辕王朝部署在南疆的兵力他们是曾见识过的,此时他们根本没有跟青辕王朝硬碰硬的力量,这也就是他们这几个月华国的人“背叛”乌墨铮的理由。 第六五六章 缓解良药 第六五六章缓解良药 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加上月华国多少年的心思人尽皆知,让众人不由多信几分。 “胡扯,纯粹是胡扯!你们是哪儿来的月华国的人?”乌墨铮怒问,暗含的意思就是否认这几个人月华国的身份,只要不认为他们是月华国的人,就跟他无关。 本来他就奇怪了,月华国的人在京城有什么安排他都了如指掌,进城前,他也曾暗暗跟他的人见过面,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爷难道不认得这个?”其中一个人将头一扬,在打斗中撕扯烂的已领敞开,露出肩头上的一个记号。 “尊月卫士?”在场的众使者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肩头上的圆月刺青格外醒目。 在统一的位置印上统一的刺青就代表统一的意义。 尊月卫士是月华国皇帝手中的一支特训队伍,只要成为尊月卫士,不仅享有其他士兵享受不到的荣耀,也会肩负起最危险的任务。 只是尊月卫士本归皇帝掌控,怎么会跟随乌墨铮出现在青辕王朝? “王爷,我等冒忤逆之罪弃皇上跟随王爷来此,不想王爷在危难关头弃我等不顾,我等确实出卖王爷在先,可也是为了我月华国苍生百姓着想,王爷悬崖勒马,以王爷的身份,青辕王朝定不会刻意为难王爷,请王爷力保我边陲百姓不受战火侵害。” 这人的意思让大家都懂了,这个乌墨铮暗中窃取月华国皇帝的尊月卫士,想借用成事,结果暴露了,这几个卫士不干了,招出乌墨铮。 呵呵,什么月华国皇帝手中的特训队伍,什么尊月卫士,不过也是一群背信弃义的鼠辈而已。 “你们是乌墨奇派来的?” 与众人相反,乌墨铮想到了另一面,他前脚来青辕王朝,后脚月华国的皇帝乌墨奇就派人来陷害他,想把他这个最有权力的王爷借机除掉。 他还真是小看了那个老皇帝! “本王不管你们的家事国事,威胁到我朝就不能不插手,有什么话,请明王跟随本王回去再说。来人,请明王!” 西门靖轩虽然口口声声一个请,但是态度强硬的很,根本不给乌墨铮继续抗辩的机会。 “皇上!” 乌墨铮知道轩王不好对付,重重的叫了声西门靖烈。 西门靖烈一时也纳闷了,本来他以为乌墨铮不会这么快“惹祸上身”,结果有人直接寻上门给乌墨铮扣了顶帽子,看起来还是月华国皇帝的主意? 这月华国的内斗竟然扯到了他的地盘。 西门靖烈对乌墨铮的叫声充耳不闻,一脸肃穆,炯烈的双目环视全场,彰显帝王的威严。 其实,西门靖烈确实像个能够压得住场的皇帝,站在那里,令人生怯。 见西门靖烈没有理自己,乌墨铮恨恨的咬咬牙,“很好,表兄!” 这声表兄再次震撼全场。 乌墨铮没有理会众人,在西门靖轩的人的左右护送下,甩手大步离开驿馆。 想让他跟那几个尊月卫士一样被五花大绑,没门! 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反抗是没用的,他还没有能耐冲破轩王的围堵,若是之前他闻风逃了,或许能设法避开轩王的搜寻,可是轩王先一步寻上门将他堵住,令他插翅难逃。 既然如此,不如摆出临危不惧的姿态,在各国使者面前不输气势。 “王爷。” 轩王府里,乌梅听说她月华国的人也参与进京城的这场乱事,不顾受伤的身体,匆匆的寻到刚刚回府的西门靖轩。 刚刚坐在书房,露出几分不适的西门靖轩听到乌梅来了,连忙换回一种神情,将那几分不适遮掩起来。 “王爷,臣妾听说明王皇叔他……”乌梅试探的看向西门靖轩。 她担心的是月华国出的事连累到她,毕竟乌墨铮算是她的娘家人,按照牵连九族来说,她也要受牵连。 “梅儿,你过来。”西门靖轩朝乌梅招了招手。 乌梅一怔,轩王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 乌梅不敢发愣,赶紧走上前。 西门靖轩将她招到他的椅子旁,顺手揽住她的腰。 乌梅有些僵硬的不知所措。 “你的伤现在恢复的怎样?”西门靖轩问。 “谢王爷关心,恢复的差不多了。”乌梅柔声道。 她想到了,她不该担心的,轩王有痴情毒索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保她的。她刚才真是太惊慌了。 可是…… 轩王的态度太难猜了,之前她受了重伤,都没有怎么看顾她,整日忙的不回府,此时突然又对她柔情备至。曾经,她差点以为痴情毒在轩王身上失效了,所以才担心自己受乌墨铮的牵连。 “嗯,那就好……”西门靖轩说着,紧拥着乌梅的腰,将头抵在她的腹部。 腹部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但是被西门靖轩抵住还是隐隐作痛,但是乌梅忍着不敢吱声。 西门靖轩的头抵在乌梅的身上,像是寻到安抚,不适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些。 闭上眼,他不让自己去想任何杂事,只有身边的这个女人…… 之前想的果然不错,乌梅就是缓解他病症的良药。 在落日谷给林馨儿运功疗伤,将他的毒情逼到了顶峰,严重发作,虽然柳复生给他施针缓解了一些,但他明显感觉到,这次的施针效果不像之前大,从落日谷返回,他便一直克制着,忍着,去驿馆羁押乌墨铮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当时在怎样的隐忍那一股股袭击他的头痛。 如果那个时候乌墨铮真的反抗,他的不适直接就暴露了。 在他走的道路上一直不停的在赌…… 现在,他的痛在见到乌梅,拥住她的时候,一点点减轻,揽着乌梅的大手也越来越用力,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乌梅也感觉到来自轩王的炙热,他口中的热气透过厚厚的棉袍暖着她的腹部肌肤。 “王爷……”乌梅顺势抬手摸着西门靖轩的头,那乌黑的头发原来是那么的光滑柔顺,丝毫不逊于女人。 “梅儿……” 此时的乌梅就像是具有满身的魔力,将西门靖轩牢牢吸住,不停的念着这个名字。每念一声,他都感觉身心舒适许多。 第六五七章 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第六五七章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王爷,让臣妾侍奉您可好?梅儿爱王爷。”乌梅弯下身,搂住西门靖轩的脖子。 腹部的伤处被西门靖轩抵压的越来越痛,可是乌梅不愿放过这次机会,她深深的明白要想真的栓牢轩王,就得与他发生名副其实的关系,运气好的话,能够怀上一个孩子。 她要从轩王身上寻到足以对付西门痕的力量。 “砰!” 屋外,不知什么声音将西门靖轩惊到。 西门靖轩揉了揉缓和了许多的头,将乌梅推开。 “王爷……”乌梅有些不甘心。 西门靖轩起身道,“此时不太平,本王还有许多是要做。” 说着,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外面一片没有化掉的残雪,不见异常。 刚才他的心神模糊,只为了缓解头痛,没有仔细注意到屋外是否有人,或许真的只是屋顶的碎瓦被风吹落了。 正想着,见杨晨匆匆赶来。 “你先去休息,忙完这一阵本王会去看你。月华国使者的事不会牵连到你,你尽可安心。”西门靖轩转身对乌梅道。 “是。”乌梅见杨晨进来,知道轩王要谈正事,刻意要避开她,她也不便停留。 想想之前在锦阳宫,那时她的日子可是风光的很,轩王从来不会避自己。 不,也不是的,轩王要避开任何人都不要理由,对付西门寅的那一回,不是连杨晨都避了么? 这么一想,乌梅又宽心了一些。 “王爷,我们已经抓到尊月卫士,尊月卫士只供出明王乌墨铮,没有再供出其他?”杨晨问。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个萝卜带出泥,那几个月华国的细作不止带出乌墨铮一个,乌墨铮不会痛快的交代他要做的事,但那几个细作不会一无所知,总能多少给出一点线索。 “乌墨铮藏的很深,本王的人能知道多少?”西门靖轩道。 “王爷的人?”杨晨讶异,“王爷是说那几个月华国的细作?” “登基大典取消,乌墨铮的计划就难以实施,他要不先一步撤退,要不就将他的行迹掩起来留下装模作样的参加使者宴会。本王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找个借口先将他扣起来,既然他已经来了,本王总不能让他空手回去。”西门靖轩道,“只是,没有了登基大典,没有等到他的好戏,真是便宜他了。” “王爷的意思是,那几个尊月卫士实际上是我们的人冒充的?”杨晨难以置信的看着西门靖轩。 “怎么?本王用了这样的雕虫小技丢人了么?”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杨晨。 他从来没有让自己规规矩矩的做事,对于意所图谋的家伙使一点小小的手段算的了什么? 栽赃陷害的事他也会做,而且做的要高。这一次就算乌墨铮以两国使者的身份遣返回月华国,他跟乌墨庆的关系也会陷入水深火热。 乌墨庆定然会借这次的机会剥乌墨铮的权,乌墨铮也会认为这件事是被乌墨庆给坑害了,着手对付他。 总之,月华国内政会有变,最近一段时间都别再顾上打青辕王朝的主意了。 至于那个同样具有王爷身份的魔音使者被林馨儿重伤后损失了水月宫的力量,也蹦跶不了多高。 想来青辕王朝坏事,总得从这些人身上讨些好处,少了还不行。 听到西门靖轩反问,杨晨抽了抽嘴角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知怎么,这让他想起林馨儿在醉花楼借西门痕给他下药的事,总觉得龌蹉,提不到台面上来,但他又不敢反驳轩王。 西门靖轩不理会杨晨认同不认同,对这个死脑筋的属下只要他忠心自己即可。 “去让那几个把刺青洗掉,回教武场修养一些日子。最近就不要出来了。”西门靖轩道。 只要让各国使者看到又尊月卫士的人出现指认乌墨铮就行了,他不会留下那几个人跟乌墨铮当面对质下去,毕竟是假的,话说的多了就会露出破绽。 杨晨又呆了。 他没想到就连刺青都是假的,洗一洗就掉。 这轩王作假也太随意,太……低等了。 低等又怎样?简单的能办成的事何必去劳烦功夫?轩王从来没有看不起雕虫小技。 西门靖轩扫了眼杨晨,不管他有多少想法,都是一脸淡漠,很难让人把他跟信手栽赃乌墨铮的事联系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传话。”杨晨收回满腹匪夷,拱手道。 “慢着,”西门靖轩又叫住杨晨,“顺便再去给顾倾城传个话,告诉他乌墨铮就是皇上的秋生表弟。” 皇上的秋生表弟? 杨晨虽然不明白这个身份,但还是遵命行事。 杨晨离开后,西门靖轩抵靠在椅背上,用力的揉着额头。 乌墨铮曾进宫跟西门靖烈会面的事他是知道的,当时乌墨铮是月华国使者的身份提前拜见皇上很正常,但是从乌墨铮的行动迹象上看,会帮助他的最佳人选就是西门靖烈。 西门靖轩一直奇怪西门靖烈怎么会跟月华国的人合作,临离开驿馆前的那声表兄让他明白了全部。 但是不必由他去查那位表弟的事,西门靖轩相信顾倾城会替他去查,秋生表弟有月华国的背景,那么当年箫王的案子自然就会联系到他。 林馨儿从轩王府出来,脸色很苍白。 “馨儿,你还有伤,趁现在没有消息先调养吧。”皇甫燕冲接应到林馨儿后便劝说着。 差遣开那十三人,待西门靖轩解决了驿馆的事后,林馨儿就跟着来到轩王府。 她知道西门靖轩的情况很不好,所以定要亲眼看到避开众人的他是怎样的,她知道在外面轩王的表现一定是伪装,她要了解到他的实情。 结果,她看到了令她心伤的一幕。 虽然是乌梅做的手脚害了他们二人,可是乌梅现在确实是西门靖轩的缓解症状的药。 她亲眼看到西门靖轩在拥着乌梅的时候很轻松,看到他对乌梅的依赖有多重。 “我知道她在哪儿了。”林馨儿没有理会皇甫燕冲的劝说,突然想到了一个地点。 第六五八章 逼出孟家 第六五八章逼出孟家 658.不等皇甫燕冲问,林馨儿就直接给出答案,“她一定在如太妃的娘家,孟家。你把轩王的那些人全部招到孟家附近防守,其他的地方不用盯着了。” 孟家本就是她之前给皇甫燕冲圈中的地方,但是皇甫燕冲没有在孟家发现夏语冰的踪迹。 “馨儿,你十分肯定么?”皇甫燕冲问。 这样撤人,将人全部赌在一个地方太冒险了。 “她是一个已经被恨逼成魔的女人,她一定在她恨意萌发的起点,孟如,孟家是她最后不会放过的地方。”林馨儿很肯定。 “我们过去。”皇甫燕冲道。 很快二人来到孟家位于城北的一座很普通的宅子。 其实,孟家的人在如太妃做了皇妃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送进宫的亲女儿算计坑害了,本来孟家的人想寄希望做皇妃的女儿享有更多的荣华富贵,结果如妃不仅不帮衬孟家,还设计报复自己的家人。 因为在孟如自己看来,她的命运也是孟家造成的,在她的眼里,孟家也是她的仇人,如果不是孟家舍弃西门靖烈想攀上皇上,她怎能成了献给先皇的美人儿? 孟如其实是一个跟夏语冰一样报复感浓烈的女人,几乎六亲不认。 当年孟家嫡脉被毁,只留下她的亲生爹娘,她亲口告诉她爹孟老爷,她对孟家的恨,最后末路的孟老爷抱恨与孟夫人双双喝了杯毒酒,死了。虽然孟老爷夫妇不是如妃亲手杀死的,但也算是被她逼死的。 所以,如太妃一脉的孟家早在如太妃做皇妃的时候就没落了,后来存下的只是旁支远房,但是孟家旁支在如太妃跟宫中太医私奔之后,受到世人鄙夷也跟着抬不起头,路路不顺,日渐破落,如今也只是顶着一个富户的虚头苟延残喘的存在而已。 对于如太妃来说,灭了她自己的孟家那一脉就算了了,可对于夏语冰来说,所有的孟家人都该给她们夏家陪葬。 八年前,她没有来得及处理孟家残余,受到局势大逆转匆匆撤离,今日,就算她再次落败,也不能让孟家的人继续存活。 所以,一开始她就把孟家当做了她在京城行事的最后落脚点。 夏语冰确实藏在孟家。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所呆的地方被人给盯死了,虽然躲过了几次搜寻,但是根本无法离开孟家跟外界联系。本来她想依仗自己高深的武功想要暗中做什么不在话下,可是那些围困孟家的人不是一般的官兵,眼睛敏锐的很,经过几次试探都被发现了。 就在夏语冰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冲破外面的那群人的包围,避开他们的眼睛时,外面的包围反而突然又加强了。 在孟家里坐着,夏语冰都能感到那一层层逼近的压迫。 砰! 夏语冰一脚将一张桌子踹飞在墙上,散了架。 老孟哆嗦的退在屋门口,夏语冰让他在她跟前听命,他便不敢出了屋子,生怕这个女魔头一怒之下将他拍死。 这老孟可是怨的很,自从孟家太爷的时候他们就分家了,之前,从来没有得到如太妃所出的那一房孟家帮衬过,现在却因为跟孟如是同一个先祖被人盯上,成了报复的对象。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不管怎样我都要返回月华国。”夏语冰自语道。 她刚出生数月的女儿嫣儿还在月华国等着她。 怎么出去呢? 夏语冰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之前有人来孟家搜过人,她凭着高深的龟息功掩息在孟家柴房的柴堆里。 这么多年,她何时这样的狼狈过,日子混到了柴房。可是惊动了那些围困在外面的人,引来的将会是教武场的兵马。 教武场的那些人她可是见识到了,一队人马围攻你就像是铜墙铁壁,武功再高也难逃脱,水月宫的人大部分都被教武场给剿杀了。西门靖轩一早就防备到武林高手,教武场不只是上疆场作战的部队,也是专门针对武功高手的杀手锏。 原本她还想等着宫里的事接应她,但是日上三竿也不见乌墨铮那边的动静。 她也想易容成孟家的人混出去,结果外面的人连孟家的人也不放过,一个个都盯得紧紧的,说是要保护京城百姓,没事就不要出门,明摆着是不会放出一只蚊虫。 现在,又有大批的人围住了孟家,是谁肯定了自己的所在? “爹,爹!”孟家小儿子惊慌的跑来。 “你做什么?”老孟呵斥道,有他一个面对这个女魔头就好了,自己的儿子能避多远避多远。 “不是,是外面有人让传话,说月华国的明王已经被轩王请走了。”小儿子一口气的说完。 “什么意思?”夏语冰厉声问。 这话明显就是传给她的,果然那些人已经肯定了她在孟家。她在孟家的事就连乌墨铮也不知道,虽然跟乌墨铮合作,但也存着防备。 “那人就是让这么说的,说是告诉我们孟家的客人。”小儿子毕竟年轻,胆子大些,说的话也顺溜。 “这……我们家没人敢通风报信……”老孟一听吓的两腿更打颤的站不稳,被小儿子扶住。 “要不……您再藏起来,让他们搜一遍?”小儿子出主意。 只要搜不到人,他们就会认为自己判断错了吧? “这是有能干的人来了。”夏语冰很快镇定下来。 不用搜就肯定她的去处,若是让人搜,柴房里也藏不住她了。 与其被人当成躲藏的耗子抓出来,不如主动出面看看自己栽在了谁的手里。 是谁这么有把握的锁定孟家,逼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乌墨铮那边出了什么事?如果那边的事真的失败,她这次的计划可就是满盘皆输了。 这怎么可能?宫外是她低估了林馨儿,造成落日岭的失误,结果牵动所有,把她逼到绝境。可是宫内,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甚至连西门靖轩可能做的防备都想到了,怎么会败? “本宫主出去会会。” 带着满心的狐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夏语冰走出了屋子。 第六五九章 该来的都来了 第六五九章该来的都来了 当夏语冰看到站在孟家门外一字排开的十三个人时,她就笑了。 笑的想哭。 她可真的是带出一个好徒弟! 虽然只是一天一夜,她对这十三个人已经不陌生。 林馨儿,姚青梅,我一定是上辈子就跟你们结了仇! 姚青梅就是林家大夫人。当夏语冰看到守在孟家门外的这十三个人时,新仇旧恨排山倒海的袭来。 “如果你废了武功,我就放你离去。”林馨儿从一侧走出。 那些围困在孟家周围的人也不再隐藏,现出身。 本来他们是轩王的人,却被轩王托给了皇甫燕冲,然后又空守了一夜。他们是看在轩王的特令才听命行事的,但心里早就打了小九九。 别的弟兄都在城里打打杀杀清理异党,他们却围困着几个不太确定的地方,干瞪眼。 再说,这些地方他们都搜过了,原本不抱指望,结果天亮之后,围困孟家的人不仅没有得到命令撤退,而且还增派了许多人,更奇的是真的有漏网之鱼走出来,还是一条大鱼。 一条大鱼就藏在小小的孟家,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发现,这绝对是该受重罚的事。 “林馨儿?”见到林馨儿,夏语冰的一双美目瞪的格外大。 林馨儿留下安排她相信,但她不敢相信林馨儿这么快就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伤势看起来好很多。 夏语冰是相信自己的掌力的,就算最后一掌有林博撞了一下,也影响不了多大。 “楚一天,你见到了楚一天,是楚一天给了你药是不是?” 虽然是问话,夏语冰已是十分肯定。 天下,再没有什么内伤药能让垂死的人这么快的好转。 “语儿!” 孟家的动静很快招来了满城寻找的林博,也招来了楚一天。 二人几乎一齐赶来。 在林馨儿的授意下,皇甫燕冲命人开了一道缝,让这二人进了包围圈。 “好啊!一个见死不救,一个到底还是背叛了我,男人真是没有可靠的!” 夏语冰对林博本就不上心,冰寒的目光落在楚一天身上,“你真的不如墨海,如果是他,绝不会救那个死丫头。” 楚一天承认自己没有乌墨海的心狠手辣,灭太师府满门,残害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的事他真的不好做出来。 “毕竟是上一代的恩怨,林馨儿是无辜的。”楚一天说着,看向林馨儿。 她说过,她会避开夏语冰,但是现在带人围堵夏语冰的正是她! “楚先生。”林馨儿很坦然的道,“我答应过会避开她,放她一条路,但前提是她必须废掉武功,我必须要减轻她活下去会存在的危害。” “呵,你放我一条生路?笑话,我早已过了求人饶命的时候,如果当年有人肯放我,我今日何必如此的恨!”夏语冰冷笑道。 今日的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垂怜,尤其是仇人女儿的可怜! “嫣儿还在等着你。”楚一天走到夏语冰跟前,轻声道。 “嫣儿是我的女儿,我比你更爱她!”夏语冰此时对楚一天是恼怒的很,“倒是你,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背叛我!” 楚一天看着那双燃着怒火的眸子,除了满目怒意,还有伤心。 他的背叛伤到了她。 可是,他是在救她,他要帮她寻一条退路。 “我从未想背叛你,我只是想帮你脱困,今日的局面你也看到了,你逃不掉的,即使没有林馨儿,你也难逃西门靖轩的手。”楚一天道。 那些围困夏语冰的人,分明都是出自官方的队伍,除了西门靖轩,还能有谁? “你是早就想着我再次失败,是不是!” 楚一天摇摇头,“我想你成功,所以我一直在帮你,可是你付之努力后的情况确实很糟,我不得不为你的将来考虑。” 如果夏语冰能赢,他会支持下去,但是夏语冰输了,他还得护她周全。 “可是你万不该去救林馨儿,她说要将命还给我,我就要她的命!” 夏语冰的目光时而如火般愤怒的燃烧,时而如千年寒冰冻得人发抖。 “现在,她要我废功,你是不是还要亲手废了我,保下我这条残命?”夏语冰继续质问。 这是不行的! 楚一天的脸色一沉,看向林馨儿。 “废了功,你的命也保不下!” 西门靖轩踏着围困的人的肩头,跃至孟家门口。 “你跟其他人谈的条件本王不管,本王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命!” 西门靖轩是面无表情的,但说话的声音让人听得却是决绝狠戾,毫无退让。 现在,京城里的事都处理干净,只留下跟这个女人独斗,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就会被教武场的兵马给困死。 教武场对付的第一个武林高手,竟然是他的杀母仇人。 既然是杀母仇人,他便不愿借他人之手,想要亲手解决。 西门靖轩的出现让林博也心惊了。 这个时候楚一天想到了冷清秀,如果她在,搭救夏语冰就好办许多。 楚一天不做声响的站到了夏语冰的跟前,态度明了。 不管怎样,他都会跟夏语冰站在一条阵线。 “如果我逃不过这一劫,你要回去照顾嫣儿,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事,让她好好的活着。”夏语冰低声托付楚一天。 不管他怎样做事,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她心里知道。 今日她死在仇人儿女的手中,只能怪她实在命薄,到了阴间她也会闹个天翻地覆,但是她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再受她的命运所累。 夏语冰交代楚一天时的神情被林馨儿看在眼里,她不知道那个嫣儿从何而来,但是能够看出夏语冰对嫣儿的爱,跟当年的林家大夫人对她一样,有甜蜜的味道。 “皇上驾到——” 响亮的声音在包围圈外响起。 西门靖烈想通过包围圈进去,但是那些人只听命圈内的人,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肯让步。 “呵,该来的全都来了。”夏语冰唇角上扬,鄙夷的扫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眼角垂着冷意。 本来她还想没机会收拾这个最虚伪软弱的男人了,看来机会还是有的。 第六六零章 亲手报仇 第六六零章亲手报仇 得到允许,西门靖烈独自走进包围圈。 一身明黄在白茫茫的雪色中格外耀眼。 他出宫,留在驿馆,以盛宴的名义等着夏语冰的消息,只为了在得到她消息的第一时间尽快赶来。 “皇上,别来无恙。”夏语冰的声音疏离,冷漠,还有不可免去的恨。 上一次,她差点就让他死在她的跟前,结果出现了西门靖轩的这一变故,让她功亏一篑。 这一次,她以为自己又无望了,他偏偏自己送上门。 上一次,她知道自己的功力不高,不能硬碰硬,所以一直在各路周旋。 这一次,她仗着自己天下无人能及的身手,打算借这件事竖立自己在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地位,结果地位没有竖立成,还被逼成了无路可逃的耗子。 落日岭,她没有发挥出一呼百应的魄力。 京城里,她也没有展现出自己的身手。 林馨儿坏了她的第一步,西门靖轩的教武场又成了她的杀手锏。 “语儿……”西门靖烈仿佛自己回到了年轻做太子的时候,初见到那灿烂明媚的笑颜就被深深的吸引。 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她已经褪去了年轻的稚气,散发的是成熟之美,眉头间还有历经沧桑的沉重。可是在他看来,他日思夜想的语儿是真的又回来了。 她没有死,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喜的事。 “语儿早就跪死在你的太子府前了。”夏语冰冷冷的道。 西门靖烈浑身一僵。 夏语冰不会忘记她无助的跪在太子府门前,恳请西门靖烈的相助,为夏家伸冤。 西门靖烈也无法忘记那个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为了不忤逆先皇,为了不被先皇训斥,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他愣是咬着牙,没有踏出府门。 “对不起,朕向你赔不是……”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西门靖烈放下了皇帝的架子,朝夏语冰低头。 “尊贵的皇上,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断了这几十年的恩怨么?”夏语冰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想赔付我,那么就请你退下皇位,将青辕王朝交到我的手里。” “你想要天下?”从得知跟乌墨铮合作的人是夏语冰时,西门靖烈就知道了她想要什么。 “天下,跟你的命,我全部都要。”夏语冰毫不客气。 “皇上的命,本王管不着,但是西门家的天下不是谁说给就能给的,若论天下,你应该询问本王。” 西门靖轩不想再听什么毫无意义的对话。旧事的恩怨没有资格影响到天下。 “西门靖轩,本宫主确实应该跟你有个了结。”夏语冰自然知道,就算西门靖烈真的想把天下拱手相让,也得过了西门靖轩这一关。 这是如太妃的儿子,是她最大仇人的儿子,当年就该让他惨死在北疆,偏偏被林馨儿给救了! 恨意浓升,夏语冰冷目又朝林馨儿射去。 就连今日的惨败也是这两个人在坏事,临死,她也要扳回一局。 “西门靖轩,孟如确实是本宫主掳走的,她最后惨死在本宫主的手里,你想象不到,她死的有多惨,两个眼珠子滚在她的脚前,可是她的双脚在她背后三尺远的地方,两只手吊在……” “不必多言,本王知道,你想让本王以一己之力为母报仇,本王也正有此意,母妃的仇本王也不愿借他人之手,还是由本王亲手来解决。”西门靖轩打断了夏语冰的话。 夏语冰想激怒西门靖轩的目的没有达到,只被他淡淡的一番话就挡了回来。 虽然说着是报仇的事,但是西门靖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怀着深仇的恨意。 如此深沉淡定的人,让夏语冰没了底。 “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不让你的人退下?”夏语冰扫了圈围堵她的人。 她不仅要跟西门靖轩交手,还要为自己寻找退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她懂,她也放不下她的嫣儿。 “向后各退百米。”西门靖轩下令。 这些人是受皇甫燕冲的指令来此困人的,但有轩王这个正主在,自然还是听轩王的。 西门靖轩的命令任何人都没有意见。 楚一天,林博,西门靖烈自然都愿对夏语冰松弛一些。 皇甫燕冲见西门靖轩松口,他也不想把夏语冰困死。 林馨儿更是无法做出弑母这样天打雷劈的事,默默的跟着后退。 只是,她此时最在意的是西门靖轩,他的症状能否抵得了身无伤处的夏语冰? “就在这里,本王要跟你了断!” “好!”夏语冰道,“本宫主相信轩王是光明磊落之人,说亲自便是亲自。” 虽然那些人没有完全退开,可是只要不参合进她跟西门靖轩的交手,她就有机会。 输了西门靖轩,是她命该绝于此,若是赢了,她可以拿西门靖轩的命要挟那些人放她离去。 不过,她是不可能输得,最差也是同归于尽…… 夏语冰唇角扬着决绝的笑,挥舞开衣袖,向西门靖轩击去。 一场绝世打斗在孟家周围展开,孟家的人连同周围的百姓早已散开,相比于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家,还是命更重要。 两人打的眼花缭乱不分胜负。 如今的夏语冰令林博与西门靖烈震撼不已,虽然在落日岭,林博已经见到夏语冰出手,但是跟西门靖轩的针锋较量,还是惊的他目瞪口呆。 “皇上!”林馨儿沉声叫道。 声音不高,足够西门靖烈听到。 西门靖烈刚刚暗动的手停下,转头看向林馨儿。 林馨儿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他。 西门靖烈想动手,这个时候动手目标肯定不会是夏语冰,那么就是……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在交手的二人都没有忽略了周围的动静。 西门靖烈的举动让西门靖轩寒心到了脚底,扫视的目光却与林馨儿担忧的眼睛相碰。 “不好!”当林馨儿触碰到西门靖轩的目光时,赶紧移开。 她差点忘记了,她现在就是西门靖轩的毒药! 果然,西门靖轩的一个晃神,中了夏语冰一招。 第六六一章 自生自灭 第六六一章自生自灭 那一招也警醒了西门靖轩,连着返回三掌都是摒足全力,脑海中接连闪现出林馨儿中掌的情形,还有夏语冰亲口所说的如太妃惨死的模样。 随着一涌而起的头痛欲裂,随着一声怒不可止的低吼,夏语冰连受三掌,跌撞至西门靖烈的身前。 林馨儿清楚的看到,西门靖轩的眼珠子泛起了红色,脸色也失了往日的淡漠,染上戾气。 她想上前查看,但却不敢前进半步。 西门靖轩紧握双拳隐在袖口中的手不停的在抖,若不是面对着一干众人,他定会像在落日谷里一般,表现出自己的格外不适。 “语儿,你怎么样?”西门靖烈没有料到夏语冰直直的就撞到了自己的怀中。 紧紧的揽着怀中的人,替她拭去唇角的血。 西门靖轩确实想报杀母之仇,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只有暗中运力维持自己的身姿不倒,不管前进还是后退,被夏语冰发现自己的异状,定会召起她的回击。 “我这是真的要死了,你会陪我吗?”夏语冰笑问,笑的是如此妖艳媚人。 楚一天走向林馨儿,他很后悔将一瓶内伤药都给了她,此时他想索要回来,去救夏语冰。 可就在楚一天还没走到林馨儿跟前的时候,西门靖烈惨叫一声,抱着夏语冰的身体向下倒下。 楚一天立马转身,将要跟着一起摔倒的夏语冰接住。 西门靖烈独自摔倒在地上,心口被戳了很大的一个孔,没有凶器,是被夏语冰生生用指,凝着全身残余的力道捅进去的。 看着挂在指间不断滴落的血,夏语冰笑的格外灿烂。 她曾将心交给了他,此时亲手取回了他的心。 原本林博担忧着夏语冰,却被西门靖烈的意外惊到了,也只有从他的口中响起了,“皇上!” 身为朝廷太师,自然知道谋杀皇上的下场,他的眼里没有西门靖烈,也得为夏语冰着想。 “药,还给你。”林馨儿将那瓶内伤药扔到了夏语冰与西门靖烈之间。 听闻有药,西门靖烈不管不顾的挣扎着就要去夺。 他是在跟夏语冰夺药。 这个男人的面目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楚一天护着夏语冰,正用自己的内力抵着夏语冰的心脉抢救,无暇顾及取药,林博抢先将药夺在手中。 “把药……给……朕……”西门靖烈抬着手,满眼是对那瓶药的渴望。 “这是内伤药,你没用,给了冰儿!”楚一天提醒林博,也说给西门靖烈听。 但是西门靖烈的眼里只有药,对楚一天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是知道,他不想死,就算不做皇帝,他也要活着,暗度晚年,不想死于非命。 “把药……给朕……”西门靖烈不停的朝林博挥着手。 “呵呵……没用的……你的心……已经……坏了……你……活不了……”夏语冰气若游丝的道。 她最后没有再受这个男人的迷惑是对的,就算他表现的对自己多么一往情深,甚至将感情转到了林馨儿的身上,他其实还是那个自私的家伙。 “你……真是……个狠心……毒辣……的女人……”西门靖烈抽搐着脸,看不出是痛还是恨。 反正在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他没有任何爱意。 余音落下,西门靖烈垂下头,挥动的手臂也耷拉下来,重重的拍在地上,再无声息,心口流出的血污了满身明黄的龙袍。 林博将药给了楚一天。 事情发生在转眼之间,百米外的人看的不大清楚,只知道他们的皇上似乎死了,但这根本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情,他们的眼里只有轩王。 而围在西门靖烈身边的人,都是能承受的了风雨的,对他的死也没有表现的多么震撼。 一国皇帝死了,很快就会有新的皇帝。 众人将目光投向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似乎死去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当他看到西门靖烈妄图对他下黑手的时候,他已经对这个皇兄彻底的心死了。 若是等到他心死,便是疆场上的那个狠厉的王。 冤有头债有主,他是特意将机会留给了夏语冰,西门靖烈的结局是他一手促成的,借刀杀人这一招他也善用。 “王爷。” 楚一天将药喂给夏语冰之后将她轻轻的放下,朝西门靖轩走去。 林博不会对夏语冰怎样,皇甫燕冲对他干娘还存着一丝情分,林馨儿也说过不会要她的命,所以,关键还在西门靖轩。 “痴情毒。”楚一天走到西门靖轩跟前就轻声说了三个字。 之前,他从林馨儿口中猜到一定是有人中了痴情毒,刚才他注意观察林馨儿的反应跟西门靖轩的神情,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别人看来或许会以为是劳累过度泛着血红,而他从一个大夫的角度判断,他的身体一定有异样。 所以,为了夏语冰,楚一天赌出了“痴情毒”三个字。 西门靖轩的眼睛微微的缩了一下,对于这个跟冷清秀曾一路的鬼谷神医的弟子,他有几分相信。 “本王可以给她一个自生自灭的机会,但你,还有其他众人必须留下。”西门靖轩道。 一条残命跟解毒,他分得清轻重,何况一切恩怨本来就是他母妃跟父皇先引起的,他也可以做一点退让。 说着,西门靖轩扫了眼守在夏语冰身边的林博,还有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林馨儿。 不管林馨儿跟夏语冰之间有怎样的恩怨,他也不能忽略了她们是母女的事实。 林馨儿不对众人说破那是她的事,但该防备的他还是要防备。 “谢王爷。”有了西门靖轩的这一个松口,楚一天已经满足。 他知道,不能奢望的太多,要的太多只能让他一无所有。 回头,看一眼吃了药稍稍缓和了几分力气的夏语冰,他相信,她是个顽强的女子,这一关,她一定可以闯过去。 夏语冰甩开林博,独自咬牙站稳。 此时她深深的体会到林馨儿受到三掌的滋味,不过对于一个曾经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这伤算的了什么。 第六六二章 拼死逃跑 第六六二章拼死逃跑 西门靖轩的那三掌好狠,如果不是楚一天正在跟前,正好服用了鬼谷的内伤药,她怕是已经断气了。 她知道杀不了西门靖轩了,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向西门靖烈出手的,她最恨的三个人,先皇,孟如,连同这个西门靖烈都死了,留下后辈只能说是老天再不肯帮她。 当听到楚一天帮她求了一条自生自灭的路时,夏语冰已经死寂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只要没有死在当下,就还有希望。 夏语冰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转身,向百米外缓步走去,目不斜视,眼中只有她脚下的路。 杀了皇上,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林博知道再没有什么可以跟西门靖轩求情,楚一天能让西门靖轩松口已经是意外,他根本不敢违背西门靖轩的话追上去为夏语冰护驾。 他知道,只要他追上夏语冰一步,夏语冰的下场立刻就是死,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她蹒跚的脚步渐渐离去,希望她能一直走下去,不要倒下。 包围圈在西门靖轩的命令下给夏语冰让开了一条窄小的通道。 直到穿过这重重包围之后,夏语冰暗出了一口气,寻了个方向,快速离去。 “下令,全城封锁,捉拿杀害皇上的刺客。” 在夏语冰离开一阵之后,西门靖轩又下达了一条命令。 “王爷!”楚一天大惊。 “本王是答应让她自生自灭,但刺杀皇上的凶手,本王不能不问。”西门靖轩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西门靖烈。 心口上的那个孔洞是掩藏不了的真相,皇上的死因只能是被刺杀,既然是刺杀就必要要捉拿刺客。 “楚先生请跟本王回府吧。” 西门靖轩让人将西门靖烈的尸体收起,对楚一天说完后就直接向轩王府走去。 在他的人层层包围下,楚一天根本就跑不掉,而且,他为了替夏语冰讨生机,肯定会乖乖的跟着西门靖轩走。 “皇甫大哥,你先带着弟兄们去休息。”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的背影,道。 “不行,你跟我们一起走。”皇甫燕冲知道林馨儿想追去轩王府,可是她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好的修养。 林馨儿想先走开,皇甫燕冲伸手一把将她扣住。 “你现在连我都对付不了,我怎能放你走?先跟我找地方好好疗伤,身体最要紧。” 被皇甫燕冲抓住的林馨儿确实反抗不了,借助楚一天的内伤药,她半吊着一口气,别说是对付皇甫燕冲,就是十三人中的一个都难。 “皇甫少侠,不要跟林姑娘啰嗦,咱们先带她走!”刀疤脸老五就是个急性子。 “要不,回太师府养伤吧。”林博孤身站在一边,看了许久才插口道。 “如果干娘找上门,你帮馨儿还是帮干娘?”皇甫燕冲抛给林博一个选择题。 在落日岭上,林博对林馨儿的态度是稍稍有所转变,可是能抵得过夏语冰在他心中的分量么? 林博被皇甫燕冲的问题难住了,一时无语。 皇甫燕冲不由分说的抱起林馨儿,带着十三人向蝴蝶谷的方向而去。 夏语冰虽然逃出了孟家,可是,京城里到处都是搜寻刺客的人,其实她还是无路可逃。何况她身负重伤,想要逃脱开根本就是难上加上。 西门靖轩所说的任她自生自灭,可生的机会实在渺茫,他给自己堵死了路,只留下一个蚂蚁洞大小的口子让她往外钻。 夏语冰咬咬牙,向皇宫的方向靠去。 此时,在城中搜寻的人不少,而皇宫周围布置照旧。 这个皇宫从经历了八年多前的那场洗劫之后,西门靖烈借用天下第一巧匠之手增建的很牢固,机关密布,守城护卫也不少,就算不特别布置,这个宫墙也是不容易潜入的,何况此时夏语冰带着重伤。 之前三王作乱时,留下的暗道都被西门靖轩掌握控制,想要再借用已经不容易。 夏语冰仔细想过之后,还是决定走“明路”,那些被西门靖轩改造后的暗道必然危险重重,死在里面,连个收尸的也没有。 反正怎么都是个“险”,那么在暗中躲了这么多年,也不妨光明正大一回。 做好决定,夏语冰选了一段比较偏的宫墙,趁着护卫去别处巡逻,跳了上去。 嗖嗖嗖—— 夏语冰的脚根本没有踏在宫墙上,她已经避免了无意中踩碰到可能的机关,所以,那一跳就像撑杆跳似得,打算直接跃到宫墙的另一面,可就在她的身体刚刚跃起的时候,还是有数十枚长箭向她射去。 夏语冰接连翻滚,躲避了大部分的箭,可还是有一支插在她的肩膀上。 宫墙的响动惊到了守城护卫,纷纷向她围来。 夏语冰一咬牙,就势翻进墙内,滚落在雪地里。 哗哗哗—— 一片刀刃像是雨后春笋冒出一片。 所幸夏语冰反应的快,在刀刃出土的时候再次向上跳起,扣住了一根延伸过来的树枝。 眼见着围攻她的人越来越近,夏语冰不敢在树上吊着,用力一荡,尽可能的向刀刃范围外跳去。 嗞—— 夏语冰突然倒吸一口气,一股力提不足,牵动了内伤,一口血喷出,一条腿正落在刀刃边缘,刀尖刺进了腿肚。 夏语冰起身,将腿从刀尖上抽出,不顾伤势,继续逃。 “你去禀报轩王,我们循着血痕继续搜,那女人中了毒箭,困在宫中逃不掉的。”护卫头领指挥道。 夏语冰知道自己留下的血迹会给追兵指路,尤其是在残雪地上,更加明显,所以尽可能的施展轻功,在半空中借助树枝墙瓦穿梭。 当终于看到她想要寻到的目的地时,暗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向那个院内掠去。 憋着一口逃跑力气的夏语冰在落地的一刹再也支持不住,直接滚在院中的雪地里。 “什么声音?” 院外的响动惊动到屋内的人。 随后就有人开门走出来。 “啊——怎么会?”那人看到倒在院中的人时,惊得低呼,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巴。 第六六三章 我这是为了保命 第六六三章我这是为了保命 “快……救我……”夏语冰朝站在自己跟前的老宫女抬着手挥动。 就像当年她要死在那些歹徒的手中时,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的那般无力。 “快,快,芷棋——”赵蓉赶紧从惊诧中回过神,招呼屋子里的芷棋。 芷棋应声从屋子里跑出来,见赵蓉紧张的招呼自己,不由分说的上前搭把手,跟赵蓉一起将夏语冰扶进了屋内。 “你……快去把雪印扫干净……”夏语冰不忘嘱咐道。 院子里的雪清扫的很干净,但是她带来的雪印会泄露了她的踪迹。 “芷棋,快点去做。”赵蓉也紧着吩咐。 芷棋没说什么,拿起扫把赶快出去了。 看样子,赵蓉是认得这个受伤的女人的,赵蓉这辈子最关心的就是二皇子了,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可能跟二皇子有关。想到西门痕,芷棋不敢怠慢,赶紧将院中的雪迹清扫干净,那些染了夏语冰血的雪,也被她盖在了雪堆下面。 刚扫完,追兵就到了。 芷棋一惊,不知道屋子里赵蓉可把那个人藏好? 芷棋拿着扫把站在雪堆旁,故作镇定的看着那些闯进院子里的侍卫。 “芷棋姑娘,打扰了。”侍卫统领是认得芷棋的。 芷棋轻轻的点点头,故作不解的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芷棋姑娘没有见有刺客闯入么?”侍卫统领一边询问一边观察院内。 芷棋摇摇头。 “不好意思,事关重大,得罪二皇子了。”侍卫统领道。说着,根本不给芷棋阻拦的机会,大手一挥,“搜!” 这时,赵蓉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疑惑不解的问,“大人,这是怎么了?老奴一直住在这里本本分分……” “不关你的事,皇上遇刺身亡,如今宫中局势紧张,我等必须严查,以防刺客在宫中作祟,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生。好在宫墙是不容易硬闯的,那个女人已经中了毒箭,跑不掉,我们只要尽快搜出来交差。” 侍卫统领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小院。 原本以为皇帝不用换了,结果西门靖烈出宫就被人刺杀,这皇宫的主人是必然要换,作为侍卫统领,想要在新皇跟前坐稳这个位子,就必须拿出功绩,首先这闯进宫的刺客就是送给他的一条大鱼。 小院并不大,不一会儿就搜遍了。 “启禀统领,没有搜到。” “没有?”侍卫统领很疑惑,追寻的血迹就断在这个院子的附近,而周围一片空地,只有这个院子适于藏匿。 他不信一个负伤又中毒的人能逃多远。 “大人,这院子就这么大,二皇子不在,就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了……”赵蓉不着痕迹的将握着扫把手心冒汗的芷棋堵在身后道。 侍卫统领见没有搜到人,也不能只盯着这一个地方,即刻下令,继续四处搜索。 众人离去后,赵蓉将院门关闭,才拍拍胸脯出了口气。 她也很怕,但是在宫中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懂得更好的掩藏自己。 “蓉姨。”芷棋叫道,声音还有些打颤。 “回屋。”赵蓉低声道,先一步走进屋子。 芷棋随后踏入,脚还没站稳,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脖子。 “夏姑娘放心,芷棋很可靠,她不会泄密的。”赵蓉在旁赶紧劝道。 “我信你。”夏语冰松开手,跌坐在床榻上。 赵蓉捋了捋胸脯,“当年经过那场宫乱后,二皇子就秘密建了这个暗格,用来防止万一再有事可以藏身,不想今日先救了姑娘。” “看来痕儿跟我还是有缘的。”夏语冰说着,不由的皱起眉头。 腿上只是刀伤,她已经扯下布衫绑住了,可是肩头,中的是毒箭。 “这可如何是好?”赵蓉也没了主意。藏人容易可是疗伤她可无能了。 “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夏语冰道,“如果有办法找来楚一天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找楚一天有那么容易吗? 夏语冰正发愁着,屋外又有了响动。 “是二皇子。”从门缝里,芷棋看到那个身影。 脚步很快,夏语冰刚起身想躲避,人就进来了。幸好不是那些追查她的侍卫,否则这下她就栽了。 “你果然藏在我这里。”西门痕看到夏语冰,并不意外。 在外面,听说侍卫统领带人搜他的院子,他就有了底。 “蓉姨,私藏逃犯可是死罪,尤其是刺杀了父皇的人。”西门痕道。 赵蓉一个咯噔,这时才想起之前侍卫统领说过的话,皇上被刺杀了? 一直注意力在夏语冰身上,她都忽略了这个要变天的节奏。 此时,芷棋也惊骇不小,站都有些站不稳。 “呵呵,那好,我落在了你的手里,你拿去邀功吧,兴许这新皇就是你了。”夏语冰说着,又咳出了一口污血。 “蓉姨,去外面照看着,我帮她逼毒。”西门痕道。 “二皇子……”芷棋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跟西门痕什么关系,可是二皇子要救她就给自己惹了很大的麻烦,要知道她可是刺杀了皇上的人,二皇子怎么可以救杀父仇人? “你去把院子里的雪堆清理掉。”西门痕道。 虽然那些血痕被芷棋藏在雪堆里,可是雪化掉之后还是会露出来血迹。 “是。”芷棋见西门痕的态度如此,便只能听命。 不管怎样,她的这条命都是二皇子的。 西门痕帮夏语冰将毒逼出一部分,虽然体内还有残余,但暂时影响不大。 “你的功力确实不低。”夏语冰赞道,原本她以为掖庭轩的事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不想亲身感受之后,对西门痕这个人有了新的了解,“之前,我只盯着西门寅,忽略了你,看来,你也不是个老实的人。” “我这是为了保命。”西门痕道,“之前我有幸逃过一劫,不等于幸运会一直随着我。” “只为了保命么?现在西门靖烈已经被我杀了,如果你努力一点,皇位就是你的。” 夏语冰不信,生在皇家的孩子能够真的挡得住皇位的诱惑。 第六六四章 姨娘 第六六四章姨娘 “还是先想你自己的处境吧。”西门痕道。 “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夏语冰眉眼弯弯的笑着,全然没有之前狼狈出逃的样子,“赵蓉一定把你我的关系早就说给你了。” 之前虽然说的是死去的夏语冰,说的是西门痕跟夏家的关系,但是现在,她还活着,那么他们的关系注定存在,而且,看西门痕的表现,他是认可的。 “现在你不想着我会把你绑到昭和殿邀功了?”西门痕道。 “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晚了?”夏语冰笑道,“我在你这里逃过侍卫的追捕,你又帮我逼毒,你还能全身而退么?真是我的好外甥,我们现在可是拴在了一条线上,当年我真是没有白疼你娘。” “是,蓉姨说,当年的你是那么善良。”西门痕道,“若不是有你的帮助,我娘也不会安然呆在宫中,但是,就因为有你,我娘才被酒醉后的父皇占有,从一个小丫鬟成了太子的一个姬妾,从此被圈在深宫直到死。” “这只能说西门靖烈无耻!”夏语冰的眼中闪出狠厉与厌恶,“放弃了我,还一心想找替身,当年的你娘,今日的林馨儿,世上再没有比他无耻的男人,真是污了那把高高在上的龙位!” “慕然呢?她在哪里?” 西门痕陡然直转的问题让夏语冰一愣,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你跳下落日崖落在落日河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女子,她在哪里?”西门痕解释了一遍。 “那个给林馨儿找药的蠢货?”夏语冰想起来就好笑,“我说我是追下落日崖救林馨儿的,她就信了,我问她林馨儿跟西门靖轩在哪儿,她就说林馨儿伤的不轻,快要死了,她要赶快回城帮林馨儿找药,见我武功高,还想拉上我一起去,反正是不直接告诉我林馨儿的下落,我哪儿有时间跟她啰嗦?她不说林馨儿在哪儿,也不必去找什么药,见我不依,她才反应过来我跟她不是一路,想跟我交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西门痕听着微微皱眉,冷慕然心眼少,肯定被夏语冰三言两语就蒙哄了,好在她死守着落日谷的秘密,没有说出来。 “她现在人呢?”西门痕追问。 “你不会是中意那个蠢丫头吧?”夏语冰看穿了西门痕的紧张,“如果我说我一掌把她拍死,沉入落日河冲走了,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听夏语冰这么说,西门痕稍松了口气。 “真没想到生性风流的无痕公子会喜欢一个傻女人。”夏语冰笑道。换了个姿势,调整了下被刀子刺穿的腿。 “她不傻,只是没有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西门痕道。 否则,当时冷慕然就不会不说落日谷的秘密。她还是存着一份心的。 “她打不过我,就想对我用毒,哈哈,原来是冷家的丫头,你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吧?”夏语冰说着,看了眼西门痕,“只是她的水平跟冷清秀比起来差远了,我没有着了她的道儿,反而将毒全还给了她,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然后呢?”听说冷慕然中了毒,西门痕又紧张起来。 夏语冰扫了眼西门痕,“你怕什么?她中的是她自家的毒,还怕她能被自己给毒死?我觉得那个笨丫头实在无趣,就把她吊到落日河岸边的林子里,本来还想着等我事情办完,若是林馨儿还没死的话,我就把这个为她办事的笨蛋还给她。” 西门痕自然知道夏语冰所说的“还人”的用意。 “不过,那个冷家丫头是你看上的人,我就不难为她了,你自己去林子里把她带走就是。”夏语冰好像很大度的样子,“这世上我能够对其好的人没几个,恰恰你就是这少有中的一个,谁让你是我外甥,流的也有我们夏家的血。” “我知道了,当年宫乱的时候,救了我的人就是你。”西门痕道。 再提到旧事,说不上来的滋味。 当时眼看叛兵就要杀过来,他逃跑无路,有人带着他藏到春林苑,如太妃的宫苑。但是春林苑已经被叛兵洗劫过,如太妃已经不知下落,宫苑里的宫女早已四散逃开,西门痕躲在宫苑深处反而安全了。 后来西门痕一直想找那位救命恩人,却没有任何线索,那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啊,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这个落魄的小皇子?”夏语冰说这话时,言语中多了一份宠溺,说到底,这是留下的唯一带着夏家血的男孩了。 “那么,”西门痕向夏语冰跟前凑了凑,她是他娘亲的姐姐,眉眼间多少都跟他的娘亲相像几分,在她的身上,他能找到记忆中娘亲的影子。 当然,正因为这份像,当年不知情的西门靖烈才在酒醉后将他的娘亲当成了她,做出玷污了府里丫鬟的事。 “什么?”夏语冰微笑着,跟西门痕在一起,让她有了一丝久违的亲人间的温暖。 曾经,她怪过她的父亲行为不端,出趟远门就惹了桃花债,她的父亲当时也不知道那个债主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给他生了个女儿,私生女拿着信物找上门正是夏家出事的时候,当时夏家还没有被封,夏家的人都还没有被捕,只是夏家的人嗅到了危险,都在想着退路。 夏语冰将那个比她仅小一岁的妹妹于蓝拦在夏家门外,对她晓以利害,并且给了她大笔的银子,让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远远避开,毕竟,还没有人知道夏家还有血脉遗落在外。 夏语冰不知道的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来到京城就栖身在太子府,只是做了一个低等的丫鬟所以没有人留意到,从夏家离开之后,于蓝不愿离开就又返回了太子府,直到夏语冰去太子府恳求西门靖烈救夏家的时候才发现。 于蓝可怜她长跪不起,悄悄的给她送了一碗水,她趁机叮嘱于蓝,在夏家没有获救之前,千万不要暴露是夏家孩子的身份。 第六六五章 不信 第六六五章不信 这个时候,夏语冰完全没有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的记恨,反而一再的掩护她的身份。 就在夏语冰被丞相带走后与林博成亲的当晚,西门靖烈借酒醉玷污了他早些日子就发现的那个跟夏语冰长相酷似的丫鬟。 听闻太子府风波的夏语冰恳请林博,假扮成随从去了太子府,借机寻到失魂落魄的于蓝,好说歹说才将于蓝劝说好,打消了寻死觅活的心。当时,于蓝的身边只有赵蓉陪护,二人关系甚好,后来随着新皇登基,跟着进宫做了于蓝的贴身宫女。 于蓝生西门痕时难产,西门靖烈当时在宫中有事未归,太子府里又有其他的姬妾使手段,消息无法传给西门靖烈,赵蓉连个稳婆都找不到,最后无奈下跑到了林家。 夏语冰不愿暴露跟于蓝关系过近,第二次求到林博,以太子好友的身份出面找到京城最好的稳婆替于蓝接生,保于蓝母子平安。 夏语冰嫁给林博之后,只有两次亲自寻到林博恳请他帮忙,两次都是为了于蓝,可见她的心里多在意夏家这个遗落的血脉,从未一起成长,但不少姐妹情深。 当年,她就想借用三王谋乱置西门家的人于死地,却单单救了西门痕,今日,她为了西门痕,二话不说就放过冷慕然。 西门痕明白夏语冰的心,所有的人都视这位姨娘为敌,可是她对他却是如亲人般爱护,让他无法将她当做刺杀了皇帝的刺客。 “那么,当年给西门寅下毒的人也是受你指使了。”西门痕挨近夏语冰,接着说道。 夏语冰刚提到冷清秀,就说明她跟冷家人也是有联系的,二人勾结给西门寅下毒也就容易理解了。 “不错。”夏语冰没有否认,“是我冒充姜子音给西门寅喂了一碗毒药。” “是你?”西门痕没想到西门寅对姜子音的恨是从此而来。说到底还是他的这位姨娘在暗中作怪。 “说起来,西门靖烈的几个女人就属姜子音老实了,可是她太好心,偏偏养了西门靖轩,我怎能放过她?”夏语冰接着道。 有因便有果,姜子音的苦果就是因为她善待了西门靖轩。 西门痕暗自摇了摇头,姜子音是多么的冤枉,且不论她收养西门靖轩的出发点究竟是出自私心还是善念,西门靖轩毕竟是被她养大的,这份恩情不能忽视。再生父母,这个说法对西门靖轩来说不为过。也难怪他肯帮着姜子音照护太子。 “姨娘。”西门痕坐在夏语冰身边道。 看在夏语冰曾经搭救过他们母子的那份心上,他称她一声姨娘。 “你这么一心报仇,有没有沉下心仔细想过。” “想什么?”从西门痕的眼睛里,夏语冰看到一丝闪亮的光芒。 从知道西门痕暗含深功时起,她就对她这个外甥另眼相看了。西门痕的话勾起了她的兴趣。 “是关于林馨儿的。”西门痕接着道。 提到林馨儿,夏语冰的眉头不觉动了一下,显出几分不快,“你刚才可是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冷家的丫头。” “姨娘误会了。我是不会爱上像林馨儿这样藏得太多的女人的。”西门痕摆摆手道,“我只是想跟姨娘说一下她的身世。” “姚青梅的女儿,有什么好说的,等我有机会,定不会放过她,你可不要到时候给我来一出英雄救美。”夏语冰有话在先。 “姨娘果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西门痕道,“现在姨娘想想也不晚,难道林馨儿就没有是你的女儿的可能?” “我的女儿!” 听了西门痕的话,夏语冰的眼睛里是惊诧,是可笑,是愤恨,却没有一丝相信。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太可笑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刚刚夏语冰还对西门痕另眼相看,此时倒觉得西门痕脑子真是注水了。 “我知道,有这样的猜测姨娘一时受不了,可是我们不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西门痕很耐心的道。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夏语冰嗤之以鼻。 这一定是她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 “首先,姚青梅嫁给林博多年都没有怀孕,怎么偏偏跟你一起有孕呢?”西门痕说出第一个疑点。 “巧合,天下之大少不了巧合,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怎么会有获救的机会?”夏语冰一口否决了这个疑问。 “那么,林馨儿为什么会跟姨娘你那么像?蓉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她当成了你。”西门痕继续问道。 “西门靖烈还觉得她像我,那是我一手培养出的丫头,她又是那么的崇拜我,自然会时时以我为榜样模仿我,她的身上有我的影子并不奇怪,姚青梅若是知道她的女儿像我,肯定会恨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对这点,夏语冰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得意。 “可是,你的手下不止一个林馨儿,为什么偏偏是作为林博女儿的她与你更像?”西门痕再问。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就是想劝我认同你的猜测,可是你不觉得这是多么好笑的事吗?如果林馨儿是我的女儿,是姚青梅故意换下的,那么她怎么会对林馨儿那么好?她害了我,难道不应该继续去折磨我的女儿?”夏语冰反问。 若是她,是绝不会善待可恨之人的女儿的。 “或许是她心有愧疚。”西门痕想。 “心有愧疚,她还知道愧疚?我查过那姚青梅,对林馨儿可不是一般的好,那样的好可并非是只有愧疚就能做到的,当我有了嫣儿,我才能真切的体会到那份发自母爱的心有多深,我有多爱嫣儿。”夏语冰道,提到嫣儿,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 “嫣儿是你的女儿?”西门痕问。 “是的,她刚出生没多久,这一次我给她硬断了奶水来做这件事,可惜可怜了嫣儿,我又败了。”夏语冰的脸上又换成了恨意,看向西门痕,“不过,如果你做了皇帝,我也能心安一些。” 第六六六章 不知生父 第六六六章不知生父 “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闲散无忧的度过此生。”西门痕道。 “这也是我曾经的幻想,可是,现实么?”夏语冰问,“与其执着梦幻的东西,不如把握住实际。” 曾经,她就是对西门靖烈投入太多的幻想,第一眼见到那个英俊高大又有浑天而生的贵气的男人就被吸引了,她曾经以为他就是她的天,结果在她落难的时候,他连见都不肯见她一眼。 话从林馨儿的身上绕开,西门痕知道固执的夏语冰是不会跟着他的思路去想的,他怀疑的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连他自己都不敢确信,何尝能够说服夏语冰? “好了,我得尽快想办法离开,不能在你这里呆的久了,若是被人发现,你的麻烦就大了。”夏语冰开始考虑眼前的情况。 “你能逃得了多远?”西门痕看了眼夏语冰腿上的伤,那把刀刃直接将她的腿穿透。当初林馨儿佯装腿脚不适,此时她的腿是真的不适。 还有她受的内伤与毒,即使曾经她的武功有多高,此时也只是个半吊子,一个宫里差不多的侍卫就能将她拿下。 夏语冰见西门痕在为她担心,心头跟着划过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道,“虽然你的身上流着我们夏家的血,可你也是西门靖烈的儿子,我杀了你父皇,你当真就没有一点恨意?” 再怎么说,一个姨娘与杀父之仇相比差了许多。 而且,现在确实是他邀功立威的好机会,可是他说放就放过了。 “你是我姨娘,你曾经帮助隐瞒我娘的身份,让我娘免受夏家连累,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西门靖烈的儿子。”西门痕道。 第一次对人亲口说出这个秘密,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这个秘密一直是压在他头上的一把刀,秘密泄露,他这个冒牌皇子不会有好下场。 “你也不是?”夏语冰愣了。 “对,我不是。”西门痕平静的道。 西门寅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要防着西门寅,在其临危的时候搭救一把。他在宫中紧紧的守着这个秘密,却不打算隐瞒夏语冰。 凭他的身上流着夏家的血,夏语冰不会难为他。 “哈哈,太好笑了,三个皇子两个都不是西门靖烈亲生的。那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夏语冰很奇怪,当年于蓝就是被西门靖烈玷污了,不得不做了他的姬妾,后来跟着西门靖烈登基被封了嫔的名号。在所有人的眼中,于蓝就是西门靖烈的女人。而且于蓝的品性她是知道的,不会像西门寅的生母那般跟人私通,进宫之后,一直带着西门痕默默的住在这个小园子里,不跟那些后宫的女子争风吃醋,也不跟外人有来往,怎么会生下一个不是西门靖烈种的儿子? “我不知道。” 不想西门痕的回答更是出乎意外。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西门靖烈亲生的,却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于蓝没有告诉你?”夏语冰问。 “这个秘密不是娘亲口告诉我的,是我无意中听到的。”西门痕道,“蓉姨也未必知道。” 若不是当年无意中听到西门寅母妃临终前的话,他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上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冒充皇子的下场可是死路一条,让他怎能不时时小心着自己的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有一天会大白天下的,那个时候他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 “哦?”夏语冰的音调打了个转,别有深意的瞅着西门痕。 赵蓉也不知道,于蓝已经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西门痕知道夏语冰在想什么,“姨娘,我没有必要放着好好的皇子身份不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说自己是个野种,说自己的母妃跟别的男人有染,这都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 “我信你,这么说来,你不是更得要坐上那个位置?只要站在万人之上,才没人敢揭你的短。”夏语冰道。 想想西门家的江山落在不知谁的种手里,也挺快乐。 “未必,高处不胜寒,成为众人的靶心被危险包围的感觉也很不爽,我不喜欢。”西门痕摇摇头,“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姨娘,是要让姨娘知道,姨娘与我并无杀父之仇。” 正因为此,当知道冷慕然被西门寅逼的给西门靖烈下毒的时候,他并无多少情绪波动。 西门靖烈不仅与他没有父子关系,也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对西门靖烈,他不仇视,但也没有多少情感。 多少年,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小心翼翼的生存着。 “好了,这些事之后再说,我先想办法离开。”夏语冰见西门痕心意如此,她也没时间在这件事上继续费口舌,当务之急还是要脱身为上。 “你伤毒在身,还是先调养一下身体,暂时没有人会寻到我这里。”西门痕起身道,“我先去找冷慕然,你身上的毒她应该能解。” “你急着离开是为了冷慕然还是我?”夏语冰问。 “冷慕然被吊在林中这么久,我很担心。”西门痕没有掩饰自己对冷慕然的担心,“但是你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可靠的解毒人。” “你救我完全是看在我是你姨娘的份上么?” 在西门痕走到门口时,夏语冰又追问。 她的心里对夏家的人有扯不断的顾念,可是她不能肯定一个多年毫无关系的外甥对她能有几分好感。而且她的存在,对他本身就是威胁,哪怕他亲口告诉她他只是个冒充的皇子,但又没有证据,到时候他反口不认,她也没法把他怎样。 “我知道,因为你,我才平安出生,我娘才没有因为生我而死,我也记得,当年宫乱,你放过了我。”西门痕知道夏语冰对他没有十足的信任,他也不会矫情的跟她说什么亲情深深,他只将自己放在一个知恩图报的位置,这样让夏语冰听的更可信。 “好,只要你记得这些就好。”夏语冰点点头,此时她就是在赌命,也就暂且信了这个外甥。 第六六七章 杀本王的时机 第六六七章杀本王的时机 西门痕走出屋子,见院中的雪堆已经清理的差不多,来回奔波,芷棋满头大汗。 他知道她的身子很虚,可此时不得不要她来做。 “芷棋,等过了这阵子,我把你送出宫,给你寻一处地方安稳的过日子吧。”西门痕道。 “二皇子不要奴婢了?”芷棋听了,惊问。 西门痕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自嘲,“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也看到了,我这人爱惹事。” “不!”芷棋丢下手中的箩筐,盯着西门痕坚决的道,“奴婢是二皇子的人,命是二皇子的,若是二皇子要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会跟随!” “你跟着我,不仅危险,没有平静的日子,你也永远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明白了?我从皇叔手中救了你,并不是对你多看重几分,只是……” “奴婢明白,二皇子心里是过意不去,”芷棋打断了西门痕的话,“但奴婢从不想是二皇子欠了奴婢的,只能说是自己傻才着了人的道儿,奴婢不敢有什么索求,只希望二皇子不要嫌弃奴婢这具肮脏的身子,让奴婢能够侍奉二皇子,就算是做最低等的柴房丫头,奴婢也心甘。只求二皇子不要敢奴婢走,奴婢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只有对奴婢有恩的二皇子……” “你的这腔调怎么跟慕然一样?”西门痕皱皱眉,心里想的却是冷慕然。 “你跟蓉姨照顾好屋子里的那位,有什么事就还躲在暗格里,那个地方一时不会被人发现,等我回来。” 就在满城搜捕夏语冰的时候,西门靖轩带着楚一天回到轩王府。 “说吧,痴情毒怎么解?” 关在书房里,西门靖轩与楚一天密谈。 楚一天的心都在夏语冰身上,不知在全城追捕之下,她怎样能够逃过这一劫? “你要知道,本王没有令教武场的人出手,对她已经是极大的宽恕。” 否则,夏语冰怎能眨眼就逃的没了影踪,别忘记她可是重伤之身。 楚一天知道逼到西门靖轩跟前,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能做的只有替夏语冰稳住西门靖轩,不要让他下了死令。 可是,他虽然知道痴情毒,但根本不会解,何况冷清秀亲口告诉他,痴情毒无解,就算这是他跟冷清秀的另一场较量,由他去研究这种奇特的毒,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不知道西门靖轩能不能容忍这段比较长的时间。 但,总得一试。 楚一天走到西门靖轩面前,先替他把脉。 西门靖轩的现状令他惊愕。 “怎么样?”西门靖轩将楚一天的神情变化全部落在眼底。 “王爷的身上出现魔怔,据我了解,痴情毒是一种改变人心意的毒,王爷的魔怔应该是由于刻意违逆痴情毒的引导,造成正反两面才将自己逼到这一步,王爷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差。” 楚一天说着西门靖轩的状况,原来西门靖轩此时的身体十分虚弱,与身负重伤的夏语冰不差上下,如果夏语冰适时反击,西门靖轩怕是难以接招,只是他掩饰的太好了。 “对,很差,现在就是你杀本王的时机。”西门靖轩道。 这时书房内没有第三个人,楚一天要动手,他不一定能招架的住。 就算有时机,楚一天也不敢动手,夏语冰的命还在西门靖轩的手中,他可不能再弄出一个刺杀轩王的刺客。 “我会在尽短的时间里研制解药,暂时帮助王爷压制魔怔。”楚一天道。 西门靖轩料定楚一天不敢杀他,当听说楚一天给林馨儿服用了内伤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楚一天心里想的东西有多沉,他是一心要替夏语冰善后,且不说夏语冰对他这个善后领不领情。 幸好楚一天不是乌墨海,否则,他跟林馨儿碰到,麻烦才是大了。 “研制?你不知道解药?”西门靖轩听出楚一天话中的问题。 楚一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跟冷清秀在毒物上交手多次,这一次我也一定能赢。” 不管结果如何,楚一天不想打破西门靖轩的希望。西门靖轩有希望才能看重他的作用。 “你这是将本王当成了你们的习练场。”西门靖轩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知是恼怒还只是戏谑。 楚一天也是万般无奈,冷清秀曾经不断的给他出麻烦,让他破解冷家的毒,他都嗤之以鼻,懒得理会,这一次,他就当成是冷清秀的挑战,不理会也不行了。 “好,本王给你机会,既然是你跟冷清秀在比试,那么最好在本王找到冷清秀之前制出解药,否则本王的伏兵会布到月华国,夏语冰就算逃出京城,也别想跑回月华国。” 西门靖轩相信楚一天是真的没有现成的解药,否则一定会拿其当做跟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可是现在楚一天只有听他出价,没有还价的意思,因为楚一天知道他掌握的东西根本够不上还价的资格。 虽然楚一天提出会研制解药,但是这个过程必然要有个期限,西门靖轩可不会让楚一天借口研制拖延下去,这个时间期限还是他做主。 他已经收到欧南传回的消息,冷清秀被杀手劫去的方向就是七星山,他也已经派人去支援欧南,找回冷清秀不过几天之内。 几天,西门靖轩不信身负重伤孤立无援的夏语冰能逃得出京城。 跟楚一天的交涉算不得出尔反尔,若是跟一个危险极重的魔女较真,他也就太幼稚了。 机会他可以给,张弛在他的举手之间。 虽然有即将到手的冷清秀,有楚一天在,也算给自己多了一份保障,何况他此时的情况连柳复生的针都解决不好,若是楚一天有什么办法,他不会拒绝。 楚一天见西门靖轩应允了,便又开始给他诊查。 他知道西门靖轩跟夏语冰的恩怨,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救了西门靖轩,就算夏语冰会逃过这一劫,也会恼他。 他已经救了林馨儿,若是再帮着西门靖轩,就算出发点是为了她,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要直降许多。 第六六八章 一碗汤药 第六六八章一碗汤药 一边为西门靖轩诊查,楚一天一边寻思,他跟西门靖轩之间应该是一场拉锯战,他不能在不知道夏语冰的情况时就给西门靖轩用心诊治,可是他又不能蒙哄西门靖轩,给夏语冰带去更大的麻烦。 楚一天最后拿定主意,眼下是一定要帮助西门靖轩缓解症状的,至于痴情毒的解药他也会用心配制,至于到时候会不会交给西门靖轩还得看情况。 “有什么话说?”见楚一天松开手,停止诊查,西门靖轩淡淡的问。 好像急着解毒的不是他。 “王爷的状况我已经了解了,之后就是需要取王爷的血样作为解毒用。”楚一天道。 “痴情毒不是不显毒状么?”西门靖轩没有忘了柳复生跟冷慕然在他身上都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王爷此时的情况确实像病症而不是毒症,但是已经确定是中了痴情毒,我就会从毒的方面去考虑,至于血样,虽然看起来没有中毒迹象,但毕竟有毒物附于体内,必然跟正常有差别,只是用平常手法验证不出来,我会试着用其他的手段去查验。”楚一天道。 “只是目前,王爷需要尽快调理身体,我先给王爷开一副凝神静气的方子,先压制下王爷脑中不便的想法,魔怔减轻,身体便会跟着有所好转。” 压制,也就是将对林馨儿的想法淡化,相反也就提升了乌梅在他意识里的地位,说起来还是在没有解毒之前,顺着去做。 “王爷此时是太过压抑自己。其实痴情毒只是影响王爷对意中人的感觉,对王爷其他方面是毫无作用的,是王爷本身具有抗毒,才有了执着的反抗,进而影响到王爷的心神,危害到王爷的身体,我开的这个药方会让王爷放纵一下自己的心神,这也是目前唯一能缓解王爷症状的办法。”楚一天一边说,一边在书桌上铺开纸书写起来。 很快,一个方子交到西门靖轩手里。 “本王会准备好,如果本王有什么意外,教武场的人就是掘地三尺搜遍京城,包括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也会把夏语冰给挖出来。”西门靖轩道。 此时,有人冒死潜进皇宫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轩王府,西门靖轩已经有了这个准备。 当楚一天听闻了宫中的消息时,才知道夏语冰使用了怎样的孤注一掷的方法,而西门靖轩又是怎样的料事如神。 一碗乌黑的汤药放在西门靖轩跟前。 “王爷,你确定要喝?”杨晨担忧的道,虽然他问过大夫,这些药没有毒,都是安神醒脑的作用,但是这样的药方,大夫都没见过,不知道这些药混在一起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作用。 “宫中的事你配合太子去主持,若众臣问起,就说城中局势未稳,本王还需留守,皇上的葬礼,还需等安稳之后进行。”西门靖轩道。 皇上遇刺是国之大事,可是在这个节骨眼维护皇城安稳是重中之重。众臣自然会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不等杨晨多言,西门靖轩拿起药碗,将那乌黑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不肯定能从楚一天手中拿到解药,但此时楚一天帮助他缓和症状,他是信的。 楚一天不是傻子,他不会不知道想要维护夏语冰是需要做出点样子的。 “宫外的事就让欧北盯着,本王先休息一下。”西门靖轩把药碗递给杨晨。 杨晨接住空药碗,干愣着不知再说什么。 他亲眼见过轩王有过异状,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清楚轩王确有不适。 “王爷尽管休息,属下们会把事情处理好。”杨晨顿了半天,道。 若不是轩王的身体确实顶不住了,他也不会在现在的关键时刻提出休息,作为属下,必须做到让自己的主子放心。 杨晨拿着药碗退下,西门靖轩则仰靠在书房的躺椅上假寐。 楚一天说这碗药的效果会让他放松,苦药下肚,确实感到一股清凉之意直窜头顶。 手中,是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的一张纸,字迹很小,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正是他从那份毁掉的血书上提前誊抄的东西。 他也知道将这个东西毁掉,不要看到,不必去想,淡忘了过往,他就会好许多,而楚一天开的药,要压制他脑中不便的想法也正是此意。 他不应该忘记事实,可是他给林馨儿灌输真气疗伤,又在孟家给了夏语冰那三掌,他的体力已经在病症的影响下十分衰弱,就算一个九流刺客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无力阻挡,而一股股的头痛更是无法形容的折磨。 西门靖烈突然死掉,各国使者还在京城盯着,朝廷中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倒下…… 就让他借楚一天的药缓和一下吧,有手中的这份东西在,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能分得清是非的轩王。 西门靖轩起身将那张纸放回到书桌抽屉的夹层,不仅保密,他也能够在处理事情时随手翻出来,免得他一觉睡醒突然忘记。 一股奇异的热流代替代替了之前的清凉在西门靖轩体内涌起。 莫名的烦躁感突然袭来。 好像有种冲动,但是西门靖轩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法在书房里安静下去,西门靖轩走出了房门。 冬日的白天短的很,不知不觉又黑了。 西门靖轩踏着地上的残雪,朝王府后院走去。 最先经过梅花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跟着往外涌,梅夫人柔美的笑颜在他眼前盛开。 那是一种渴望。 瞟一眼梅花庭里燃起的烛光,西门靖轩一咬牙,加快脚步,走过了梅花庭。 乌梅是他的药,可是如果他能坚持的住,他不想靠近这个药。 一口气,西门靖轩来到了后院的无名小屋。 雪将那小小的屋子完全覆盖。 走进屋子,将没有燃尽的烛点燃,小小的屋子像旷野一般的凄冷。 可西门靖轩的体内似乎燃起了一团火,乌梅的样子在烛光中越来越清晰的勾出,恍惚间他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彻底的遗忘。 第六六九章 以别的女人的名义 第六六九章以别的女人的名义 蓦地,一道浅浅的影子从烛光中闪过,速度很快,但没有逃过西门靖轩的眼。 当那个身影向一边躲去的时候,西门靖轩已经掠出屋子,紧追而至。 那身影回手抵挡,西门靖轩一时竟没有防住,脚步打了个趔趄滑至屋门,手及时的扣住门框才站稳。 那身影明显被这一幕惊了,返回身看向西门靖轩,满眼的忧心。 她的身体已经够弱了,没想到西门靖轩比她还差,是因为他强制给她运气疗伤,将他的病症逼到了极限的缘故么? 她确实就是林馨儿。 被皇甫燕冲带回蝴蝶谷,假作听话的疗伤,趁皇甫燕冲放松警惕给他点了穴道,她的独门点穴法,解开需要一段时间。 其他十三人见状,被林馨儿以主子的身份压制。然后,林馨儿又从蝴蝶谷返回了城中。 她知道楚一天跟随西门靖轩在一起,想知道楚一天会给出怎样的答案,从偏角的院墙潜入恰好就到了她以前住过的小屋,也恰好看到了西门靖轩。 她只是略失了下神就被西门靖轩发现了。 林馨儿见西门靖轩脚步不稳的打了个趔趄,很想关心的问一句他怎么样,话到口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有些恨自己,明明她不该出现在西门靖轩眼前,打扰到他的思绪,可是她又偏偏招惹到西门靖轩。 “梅儿?” 就在林馨儿打算躲开的时候,听到西门靖轩叫出了乌梅的名字。 林馨儿四下望望,这里根本没有乌梅。 再看西门靖轩,他的眼睛分明瞅着她自己。 林馨儿有些不确定的朝西门靖轩走近一小步。 “梅儿。”西门靖轩的眼睛盯着林馨儿,比她更快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手是暖的,可林馨儿的心跟着凉却。 他竟然不认得她了! 楚一天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林馨儿陡念一转,这样似乎也好,最起码她不用躲避他,他也不用因为她的影响不适。 “走,我们先进屋。”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走进小屋。 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听着是熟悉的温柔,而在他的眼里,她不是她。 林馨儿木讷的跟着西门靖轩站在屋内,凝视着面前的人,说不出半句话。 “不,这是林馨儿住过的地方,你应该在梅花庭。你先回去,本王在这里静一下。”西门靖轩突然又甩开林馨儿的手。 他的眼里是乌梅,但是他还想着林馨儿的事。 林馨儿十分奇怪,为什么西门靖轩会对她念念不忘? 这是林馨儿心底最热的感动。 “出去!”西门靖轩的体内有热流不断的翻滚,浓浓的渴望包围着他,却还在拼命的拒绝眼前的“乌梅”。 “靖轩?”林馨儿看到西门靖轩的双眼微微泛红,是病发的征兆。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即使她在他的眼前幻化成乌梅,他还是记着她。就算她不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依然会困扰着他。 林馨儿很心痛,痛的想要落泪。 怎么办?这样下去,西门靖轩还能坚持多久? “王爷,看着我,你是爱我的,你爱的人是我,乌梅。”林馨儿双眼深望着西门靖轩。 她希望她能够平复西门靖轩的思绪,哪怕是以另外的女人的名义。 林馨儿的眼睛有种魔力,西门靖轩看着便被吸了进去。 “梅儿,”注视着那双注满水的眼睛,西门靖轩的心跟着那晶莹的东西一起滚动。 “王爷,你忘了吗?你深爱的人是我,你的梅儿。”林馨儿不断的诱惑。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份。 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即使心里似被一刀子一刀子的剐着,她的脸上还要挂着醉人的微笑,还要有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 “不,不行!”又有什么在西门靖轩的脑中划过。 他似乎是爱着这个叫梅儿的女人,可是这并不是真实,真实的东西在哪里? 头好痛,想不起来。 “王爷,看着我,不要想别人!”林馨儿抬手捧住西门靖轩的脸,他的脸好烫,眼中闪着强烈的渴望。 “王爷,你不想要梅儿吗?梅儿是王爷的。”林馨儿凑近西门靖轩,浅浅的呵了口气。 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膨胀,西门靖轩知道自己想要一些东西,可是在深处又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警告他,不能,不能…… “王爷……”林馨儿的手从西门靖轩的脸上滑下,抱住了他的腰,紧紧的贴住这具火热的身体。 严冬,在冰凉的屋子里,冷的很,可是西门靖轩的身体像火一样的烫。 林馨儿知道,他一定是受了药物的影响催发了他体内的某些反应。 靖轩,就算是以别人的名义,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靖轩,这一次让我帮助你,好吗? 林馨儿的脑中浮过西门靖轩抵靠在乌梅身上缓解症状的情形,此时她就是他眼里的乌梅,她也可以帮他。 林馨儿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无耻,也有些卑微,可是,她是那么的爱他,他又是因为心里念着她才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 她为何不可以用乌梅的名义深深的爱他一次? 其实,是乌梅抢了她的身份才是,此时她又何必再想那么多? “王爷,这样你是不是舒服许多?”林馨儿紧拥着西门靖轩,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仰起头,看着那布满碎碎胡茬的下巴。 他真的很累,累的连胡茬都无力刮掉,可这样看来,他更多了属于男人的浓郁的味道。 西门靖轩闭上眼,将“挚爱”抱在怀中,确实很舒服。 可是,这一次,根本不是靠一个拥抱就可以缓解的,一股股力量在他体内不断的冲撞。 他好想放纵一次…… 蓦地,西门靖轩想到了楚一天说的话,他明明就提到过“放纵”二字,当时是他没有在意,没有理会。 “王爷,你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好转吗?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能够拖着一具残身吗?”林馨儿将眼前的利害也摆了出来。 第六七零章 贪恋的唇 第六七零章贪恋的唇 西门靖轩睁开眼,目光暗沉,两手卡在林馨儿的腰间。 指间的力度很大,就像掐着一般,拇指肚正好落在林馨儿受了剑伤的地方。 痛…… 林馨儿微微的皱了下眉。 “不要一再的逼本王!”西门靖轩从牙缝里艰难的迸出几个字。 “我只是帮助王爷得到自己想要的,王爷不应该违背自己的心。”林馨儿说着,踮起脚,将唇向西门靖轩送去。 他的拒绝令她感动,但她不会再给他拒绝的机会,这一次就让她主动一回,也许这也是最后一回…… 这唇…… 西门靖轩本要咬牙拒绝,可是刚一触碰到,他的整个身体就好似黏住了。 唇间的温热很熟悉,很醉人,似乎他贪恋了很多次。 就像是致命的毒药,一碰到就不愿松开。 最后支撑的抵抗力瞬间崩塌,西门靖轩的眼里只有这一双唇,唤起了他体内的所有窜动。 感觉到西门靖轩的沉醉,林馨儿的身子一侧,带着西门靖轩向那张寂寞了数月的木床倒去。 半截残烛悄然燃尽,简陋的木床上跌宕起伏,即使天寒地冻也遮不住满身的火热与激情。 正如楚一天所说,在药力与林馨儿的努力下,西门靖轩将自己完全放纵了。 趋于放纵之中的西门靖轩就像是洪水泄了闸,无尽的索要,一次次的冲撞,一次比一次激烈。 西门靖轩之前损失的体力似乎瞬间补回,而林馨儿受伤的身体却开始承受不起。 腹部剑伤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痂开裂,渗出新鲜的血渍。 好久,好久…… 小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西门靖轩疲惫的睡了,林馨儿也无力的合上眼。 身上搭的是那床旧被子,就好似他们一直在这个小屋里,从未分开过。 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林馨儿坐起身,帮西门靖轩盖好被子,独自穿好衣衫。 这一夜的月夜比较亮,光线透过窄小的窗子射进屋内,借助微弱的光线,稍弯下身,林馨儿还能看清西门靖轩的脸。 又运了会儿功,调养了一下内伤,林馨儿俯身摸摸西门靖轩的脸,还有那有些扎手的胡茬,默默的记住这样的感觉。 月亮西斜,屋子里的光线更暗了。 林馨儿松开手,起身下地,轻轻的走出了屋子。 脚步很沉重,但还是努力迈开,让自己消失在夜色尽头。 西门靖轩是被乌梅唤醒的,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按照冬日的时辰,已经不早了。 “你怎么在这里?”西门靖轩坐起身,疑惑的看着四周,他竟然在这个小屋子里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么晚醒了。 “王爷,你睡的很沉,臣妾怕王爷误了事,才不得不唤醒王爷。”乌梅解释道。 “嗯……”西门靖轩拍了拍头,似乎是好久没有过的轻松。 撩起被子准备起身下地,西门靖轩怔住了,再看乌梅,两颊红晕的垂下头。 此时,西门靖轩还赤着身,看向凌乱的床上,夜里的记忆浮现出来。 他好像跟一个女子在此……他记得他喝了楚一天的那碗药后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然后……是乌梅? 西门靖轩迅速穿好衣衫,下地,被子随手抖开,床上遗落的斑斑血迹映入眼帘。 这是…… 西门靖轩看向头越来越低的乌梅…… 目睹眼前的情形,乌梅不会不知道在这个小屋子里发生过什么。 低垂着头的乌梅不停的在想,是林馨儿吗?可是轩王怎么还会跟她? 不是她又会是谁? 王府里除了她这个算得上是主子的夫人,剩下的就只有少数的几个丫鬟,丫鬟里还能有谁会做的这么无声无响? 天刚蒙蒙亮,乌梅就起床了,其实她是一夜没有睡好。听碧儿说轩王带回一个人,那人还给轩王开了个药方,是杨晨盯着下人熬好药的。 乌梅不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可是心里有鬼的她紧张的很。 起床出门,走出梅花庭,乌梅就看到一串脚印通往后院。 后院已经没有人住,平时就是王府的下人都很少去,可是那串脚印很清晰,很醒目,循着脚印朝另一个方向望去,那脚印似乎是从王府书房的那边走来的。 疑惑着,乌梅跟着脚印往前走,走过池塘小桥,一直走到了木屋门口。 屋门是虚掩的,乌梅轻轻一推就开了,同时她也看到了诧异的一幕。 西门靖轩正躺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上睡觉,身上盖的还是林馨儿曾经用过的被子。 再看床上的凌乱,乌梅当即就明白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本来,乌梅想最大的可能是林馨儿,可是当看到那斑斑血迹的时候,她又不敢肯定了。 林馨儿腹部的伤口留下的血渍被乌梅跟西门靖轩都当成了是某个女人的处子之血。 是谁,是谁?乌梅不断的暗自询问。 而西门靖轩的问话将她惊醒,猛的抬起了头。 “是你?”西门靖轩盯着乌梅,王府里没人敢有这个胆子。而他也不可能随便扯上一个人。 他记得夜里,他一遍遍的叫着梅儿,没错,一定是她! 此时西门靖轩后悔的要死,放纵之后他的症状明显的好转,头不仅不痛还清醒的很,就好像是刚刚中毒的时候,不用提醒,他就能分得清乌梅与林馨儿。 他竟然在事情还没有明了的时候跟乌梅发生了关系,切实的满足了乌梅的所愿! 一定是楚一天的那碗药,他真是很好的放纵了自己。 可是又不能不承认这碗药是有效果的,最起码他的情况缓解了许多,记忆的原点似乎落在了在七星山跟林馨儿在一起的时候。 他清楚的告诉自己,他爱的是林馨儿! 可是,现在,他对乌梅…… “王爷?”乌梅没想到西门靖轩忘记了发生的事,不记得那个跟他欢度过的女人。 听他的意思,莫不成是把她当做了那个人? “是,是臣妾……”乌梅结结巴巴的说着赶紧垂下头,看起来是因为羞涩,实则掩饰起自己的慌乱。 第六七一章 王爷很不高兴 第六七一章王爷很不高兴 既然西门靖轩都不记得,她何不承下来这件事?让轩王知道,她已经是他真正的女人,他还能再把她推开么? 如果她再怀了孩子…… 乌梅轻轻的摸上自己的小腹。 “王爷,臣妾是不得已的,当时王爷……”乌梅小心的为自己解释,轩王明显是被人用了药,她可不能让他以为下药的人是她。 “本王知道。”西门靖轩打断了乌梅的话。 都是楚一天的那碗药。 “你先回梅花庭吧。”西门靖轩道。 此时,他不想看到乌梅,看到她就会觉得自己背叛了馨儿,可若是不见,就没有背叛吗? “是。”乌梅盈盈的施了个礼,离开前的目光还在床上的血迹一扫。 她应下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能以第一次面对轩王。 乌梅离开后,西门靖轩就去找楚一天。 楚一天被他关在王府的密室,虽然是被关着,但吃住的东西都配备的很好,他需要制药的东西也被人送到跟前。 “王爷看起来好了许多。”楚一天只需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药发挥了作用。 “是,本王好了许多。”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王爷很不高兴。”楚一天道。 “你与本王都是执念一份情的人,你竟如此设计本王!”西门靖轩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恼怒。 当楚一天搭救夏语冰的时候,他就知道楚一天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他何不是一心念着馨儿,不惜自己经历病痛的折磨也不愿忘记过往的真相。 结果被楚一天的一碗药坏了他的坚持,帮助乌梅着了她的道儿。 “王爷应该明白任何事都不会十全十美,我是大夫,治的是王爷的身体,至于情事不归我管,只要王爷的身体好转,就不能说是我有什么设计,何况我也真心不敢设计王爷。”楚一天道。 “你说的没错。”西门靖轩很快又恢复了那份淡漠。 说到底还是他的抗力不行,他能极力抵抗痴情毒的侵蚀,去没有抵得过一碗药。 “尽快研制解药,希望在寻到冷清秀之前你能制的出来,否则你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西门靖轩提醒之后就离开了密室。 既然身体恢复的不错,他也就开始亲手处理京城里,皇宫内外的事。 至于回到蝴蝶谷的林馨儿……他还是先不去看她了。 夜里的一场风流,让他十分内疚。 皇宫里,所有的人按部就班,御林军与宫廷侍卫都在严查闯进宫的刺客,西门彻以太子身份率众臣议事,安置西门靖烈的遗体,准备葬事。 坐在龙位侧首的西门彻很头大,他已经请辞,不做皇帝了,结果西门靖烈突然遇刺又把他逼到了前列。 他知道,众臣以他为首是看在他还是太子的身份,背后还站着轩王皇叔,他早已看透这种傀儡的身份,看淡了这个位置,若不是死去的是他的父皇,他根本就不会进宫。 其实,当知道西门靖烈死了的时候,西门彻一开始也不想站出来主事的,是依瑶劝说他,毕竟死去的是他的父皇,儿子不出面便是失了礼数。皇位且不说坐不坐,给西门靖烈送葬的事总得由他这个长子带着。 宫中的气氛紧张了一夜,刺客没有抓到,危险还没解除,守在昭和殿的人惶惶难测。 见西门靖轩踏入昭和殿,西门彻就像针扎似得从椅子上站起,而众臣的眼睛也跟着亮了。 林博也在昭和殿,按照太师的身份居众臣之前。 西门靖轩从众臣之间穿过,如王者降临,步履苍劲,威严霸气。 “参见皇叔。”西门彻带头很客气的向西门靖轩施礼。 众臣见此,居然不约而同的向西门靖轩深躬施全礼,高呼,“参见轩王!” 只有面对皇上或者祭奠的时候才会施这么重的礼,众臣口中就差对西门靖轩高呼皇上万岁了。 西门靖轩扫了眼面前当中的那把夺目的龙位,身形微侧,朝一边站立,回身,面向众臣,淡淡的道了个,“免礼。” “王爷,国不能一日无君……” 当日辨别出真假西门靖烈的胡大人已经位于宰相,作为朝中最有资格的老臣,先一步站出来道。 当日他是被西门寅迷惑,成了极力拥护西门寅的人,好在他回头及时,在辨别西门靖烈的时候扳回一局,否则肯定当做西门寅的同党连同他的家族都遭殃了,更别说升为宰相。 西门靖烈已死,太子又明显不中用,何况太子已先一步请辞,不做皇上,这让朝中众臣都将目光放在了轩王身上。 之前,因为有西门靖烈这个皇上在,轩王一直表现的无欲无争,可现在已经没有皇上,轩王总得明确表态了吧? 何况,当今青辕王朝之中,轩王不为帝,谁能为帝? “本王会做摄政王。”西门靖轩打断胡大人的话。 摄政王?轩王只要做摄政王? 众臣皆愣,就连顾倾城都眉头轻皱了一下。 事已至此,轩王还不肯做皇帝? “皇叔!”西门彻叫道。 西门靖轩转向西门彻,“太子确定不愿为帝么?” 这是他亲自询问西门彻,也是最后一次询问。 让西门彻登基做皇帝,是姜子音一直以来的梦想,但若西门彻自己执意不愿,他不会强求。 “朝中之事有皇叔即可,侄儿没有那个能力,也就不装模作样了。”西门彻坦然道。 众臣哗然,虽然早知道西门彻不做皇帝,可是亲耳听到西门彻的这番话还是令人很意外。 之前那个自以为是,做事随意甚至跋扈的太子竟然会说出这样谦虚的话?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从西门彻坦然的目光中,西门靖轩已经知道他想通了许多,但还是要当着众臣的面询问仔细。 但是,西门靖轩的问话让朝中某些人听来却似乎有别样的一层意思,好像是这位轩王做事小心的很,即使没有了西门靖烈,还要从太子的口中取得一个面对天下的答案,以致能够让他完全名正言顺的坐到那个位置。 第六七二章 不好意思,回宫晚了 第六七二章不好意思,回宫晚了 首先有这想法的就是林博,亲眼见西门靖轩逼的夏语冰走投无路,他不认为西门靖轩真是淡泊权位的人。 这个时候,林博倒是很想由西门彻站出来主事,那样他就可以想办法说动西门彻放夏语冰一马,但林博又明白,就算西门彻是主事人,事情也不会完全由他说了算。 语儿,语儿,你现在究竟怎样?知道闯入宫中的刺客中了毒箭,还被地上的暗器所伤,林博的心高高的悬着放不下来。 语儿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否则怎么会闯皇宫?这皇宫的宫墙被精心布置,岂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 夏语冰自然知道这一点,林馨儿也知道,否则当初为了寻找郑贤伦就不会用出嫁人这个招法混进皇宫了。 “是,是侄儿的决定。”西门彻道。 在西门靖轩跟前,他只是一个与其年纪相仿的侄儿。 “侄儿只有一个要求。”西门彻接着又道。 交易,果然是交易!有人恍然。 可就是交易,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最有资格做皇帝的是轩王。 “说。”西门靖轩淡淡的一个字,对他们的谈话给大臣们带去的误解毫不在意。 “请皇叔做主,应允侄儿娶依瑶为正妻。”西门彻道。 哄…… 朝中哗然,依瑶是谁?太子是为了这个叫依瑶的才放弃皇位? 西门彻的话说的很有分寸,他不知道等西门靖轩登基后他是什么身份,所以只用正妻说出对依瑶的重视。 “听说这依瑶也是水月宫的人。”有人听闻了落日岭上的事,低声说道。 “就算那个叫依瑶的跟她们的宫主不是一路,那也是她们水月宫窝里反,她也摆脱不了江湖女子的身份,来历野路,怎能嫁皇子为正妻?”有人当即就摇头不同意。 这人的话让西门靖轩听了目光暗自闪了一下。 依瑶如此,林馨儿在他们眼中应该也是如此了。 只是,这些所谓的江湖女子有多少是看中了皇家的荣耀?若是应了,便多少是陷入了真情,她们在乎的不是妻妾妃嫔的身份,而是为了两首相依,那些所谓的高人一等的身份在她们的眼里其实分文不值。 “如果依瑶答应,本王便为你做主。”西门靖轩道。 若是西门彻一厢情愿,他便不会强人所难。 西门彻微微一愣,他又错了。 他原本想借助西门靖轩,借助轩王的威望让依瑶嫁给他,不想轩王说出了一个前提,需要依瑶的答应。 虽然依瑶在太子府里藏了一段日子,在落日岭他也在维护她,可是直接谈论到婚事,依瑶一定不会爽快的应下,若论谈情说爱,他们还没有到了那一地步。而且依瑶又不是那些庸俗的女子,眼里有那些身份地位的束缚,从一开始,依瑶面对他这个太子的时候眼里就没有任何奉承。 西门彻对西门靖轩的话不太满意,可是在众臣听来却了不得。 轩王这是一口答应皇子跟江湖女子的婚事了? 再有深入了解点西门靖轩的人一下又想到了林馨儿,这轩王该不是在为自己铺路吧? 之前林馨儿是以太师嫡女的身份出嫁轩王府,可是被休之后她身为水月宫的人的身份也揭发出来,若是轩王肯吃回头草,也总得再掂量一下吧? “二皇子呢?”西门靖轩没有理会众臣的私议,环视昭和殿。 从他进殿,就没有看到西门痕的影子。 西门痕平时是不上朝的,西门靖烈也一直当成没有他那个皇子。 可是自己的父皇驾崩了,作为皇子总得出现,这是常理。 可是,从西门靖烈的遗体被送进宫,就没有人见到过他。 有的人摇了摇头,这二皇子也太不像话了。 “没有人见过他么?”西门靖轩问。 “回王爷,二皇子不知所踪。”胡大人作为宰相,只得由他代表回答。 “杨晨,梧桐苑你可去看过?”西门靖轩转而问候在一侧的杨晨。 杨晨奉命帮助西门彻处理事情,便一直留在昭和殿随时听候差遣。 “属下没有亲自过去,但之前侍卫统领怀疑刺客潜入梧桐苑,但是搜索之后没有任何发现。”杨晨回道。 也就是说虽然没有人因二皇子去过梧桐苑,但是梧桐苑已经被侍卫仔细的搜了一回。 梧桐苑原本没有特意赐名,于蓝在的时候曾被称为玉兰苑,但由于院中有一棵老梧桐树,冷慕然住在那里时说到梧桐苑三个字被西门痕记住了,后来西门痕与人提及时便跟着说过梧桐苑,后来赵蓉偶尔离开院子,也跟其他宫女说起了梧桐苑,这梧桐苑的名字便悄悄的流进西门靖轩的耳朵。 “哦?”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 不用细问也知道侍卫统领不会平白无故的产生怀疑,就像西门痕曾经救走了西门寅。 那笔账西门靖轩还记着,若是再扯上夏语冰的事…… 众臣想要看明白轩王的态度,可是轩王的脸上什么也没写,淡漠的好似对任何事都不关心,可是他偏偏站在了焦点的位置,掌控着当今天下的大局。 “皇叔,找我?” 昭和殿门口吊儿郎当的声音勾的众臣纷纷回头。 西门痕也多少知道点长短,毕竟死了父皇,没有穿往日的醒目的锦服,换了身素气的蓝装。 只有西门靖轩知道,这才是西门痕真正的偏好装束。 如果说锦衣在身,西门痕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浪荡公子,此时一袭蓝衫的西门痕则像街头的混混。 众臣摇头叹息的回过头。 西门痕对众臣的态度充眼不见,大摇大摆的走进昭和殿。 “不好意思,消息不灵通,回宫晚了。”西门痕道。 西门靖烈可是在宫外遇刺的,就连老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驾崩了,身为皇子的西门痕竟然说不知道? 可见这位无痕公子是有多沉醉在醉花楼的温柔乡。 “是不灵通还是太过灵通?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一时顾不得先皇。”西门靖轩问。 两眼犀利的盯着西门痕,在他的面前,就不必装了。 第六七三章 本王只是安排后事 第六七三章本王只是安排后事 大多数的大臣都以为西门靖轩在指责西门痕醉倒花丛的这件“重要的事”,但顾倾城听出了其中更深的意味。 早就怀疑这位无痕公子不简单了,尤其是听到侍卫追捕刺客追到了梧桐苑的消息,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追到了梧桐苑? “是,侄儿去找慕然了,她为了给林馨儿取药遇到些麻烦。”西门痕的声音不高,只说给西门靖轩听。 冷慕然离开落日谷给林馨儿取药的事他是知道的,回到城中,他怕冷慕然不小心泄露了落日谷的秘密也曾派人找过冷慕然,但没有找到,后来他便想冷慕然肯定是跟跳下落日崖的夏语冰碰头了。 毕竟不是他关心的人,后来见到夏语冰,见她不像掌握了落日谷秘密,后来又打了一场,便也没顾得去想冷慕然的下落。 “这么说你是又去做买卖了?”西门靖轩一下就把西门痕寻找冷慕然的事跟夏语冰联系在一起。 皇宫虽然不小,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少,但是出动那么多人严密搜寻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重伤的夏语冰的任何线索,若非没有人帮她,西门靖轩不信。 而能帮到夏语冰的人最大的嫌疑只能是这位被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二皇子。 能从他手中救走西门寅,西门靖轩知道西门痕的能耐有多大。 “侄儿哪有那个本事。”西门痕知道西门靖轩的想法,但他也绝不会亲口承认。 而且,就算西门靖轩此时要去梧桐苑搜人,他也不怕。 当然不是他把夏语冰藏的很好,再好梧桐苑那么大点地方,被轩王一挖就翻遍了。轩王府的人可不像宫里的侍卫好糊弄。 西门痕不怕,是因为他此时也真的不知道夏语冰去了哪里。 他去落日河旁的林子里找到冷慕然,把她送回落日谷,然后他又拿出在离宫时捡到的射杀夏语冰的暗箭,让冷慕然配出解药,落日谷里的药草齐全的很,那箭上的毒也不是什么奇毒,很容易就制出解药来。 西门痕带着解药返回宫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不想回到梧桐苑,赵蓉就告诉他说夏语冰离开了。虽然夏语冰有伤,但总比赵蓉跟芷棋强,她要离开,她们根本拦不住。 只是,宫里到处都在抓她,她还能躲到哪里? 赵蓉说,夏语冰留下话,不想连累她这个外甥,希望他能在宫中好好的活着,所有的仇只跟她一人有关。 夏语冰既然离开,西门痕要找也不是一下能找到的,便稍作收拾了一下来到了昭和殿。 这么要紧的事上,他这个二皇子总得要现身。 “希望你没有。”西门靖轩道。 西门痕要救西门寅,可以想到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缘故,但西门痕去救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夏语冰,就让西门靖轩一时想不通了。 “绝对没有。”西门痕保证。 他是真的不知道夏语冰的下落,回答起来也坦然的很。 “先站到一边去,本王宣布一些事。”西门靖轩没有再为难西门痕。 西门痕老老实实的退后,站在了宰相的身侧。 “各位大臣的意思就是想让本王出面主事了?”西门靖轩傲视全殿。 没人敢说不,也没人会说不。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需要一个有为的人站出来,最合适的人就是轩王。之前轩王就插手了皇上不少事,青辕王朝本来就是在轩王的支撑下一点点恢复战后元气的。 论能力轩王有,论资格,轩王也是西门家的人,兄传位于弟的情况并不少见。 “臣谨听王爷之命。” 众臣朝西门靖轩参拜,虽然不是皇上,但得到的是皇上的礼遇。 西门彻默默的从西门靖轩身后走过,与西门痕并排站在一起。 这两个皇子已经打算将他们父皇的天下交到他们的皇叔手里。 能够顺其自然的新旧交替,最好不过。 只要轩王做了皇帝,太子便也失去了太子的荣耀。西门彻的态度,让顾倾城高看了一眼。 “好。”西门靖轩扫视全场。 他的身后就是龙位,却没有靠近半分。 “皇上走的突然,本王就替他安顿后事。”西门靖轩也不再推辞。 “吾皇万岁……” 胡大人打算带头叩首。 西门靖轩的手一挥,制止了胡大人刚出口的话。 “胡大人误会了,本王只是要替皇兄安排后事。”西门靖轩声明。 众臣不解了,这后事之重不就是要坐上那个位子么? 这个时候,林博也不能再认为轩王在装模作样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何况就算西门靖轩要那个位置,大手一挥,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哪里容得其他人说不? 就算他林博之前有那么点能力与轩王抗衡,可是他离开京城这么久,在众人眼中是已经死了的人,那些服从他的兵力又在北疆,京城只有这五千兵马,就算敢跟西门靖轩硬碰硬,结果也会输。 在落日岭,他坚持着最后的底线,没有帮助夏语冰,这个时候更不会再让那五千人白白送死。 突然间,林博也不想再跟西门靖轩较量什么,再怎么样,他也是屈于西门家之下的臣子,他的最高荣誉就是做朝廷的顶梁柱,而不是成为一个史官笔下的逆贼。 林家在他的打拼之下才站到了如今的高度,他不能让林家的荣耀崩塌,他一直都小心的维护着林家来之不易的声誉,这对于一个从毫无背景,一步步艰难崛起的家族来说是最在意的东西。 所以,碍于姚家老丞相在朝中的影响,碍于先皇对夏家的态度,明知夏语冰跟夏家是被害的,他也不敢跟人明提,只是在暗中对大夫人姚青梅下黑手泄愤。 其实,这一点上他跟西门靖烈是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为夏语冰多报了点仇,而他为了表现他身为护国大将的气概,为了令人生畏的权势,在北疆拼力保的还是先皇留下的江山。 正因为此,在落日岭,他没有帮夏语冰,他还是做不到为了挚爱毁了林家。 第六七四章 本王看好你 第六七四章本王看好你 “王爷有什么打算不妨说的明白,微臣必然听命。”顾倾城表态。 不论西门靖轩打算怎样,都相当于是皇帝的诏书。 顾倾城能够看出西门靖轩确实不愿为帝,可是他不为帝,西门彻也不为帝,还有谁来做皇帝? 此时顾倾城多么希望箫王能够回归,可他知道不可能,就算他知道箫王还活着,也已经不是曾经的箫王。 “本王刚说了,本王会做摄政王,辅佐晚辈执掌江山,兴盛我青辕王朝大业。”西门靖轩道。 “那么新皇……”胡大人说着看了眼西门彻,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太子。 “太子执意请辞,便不是太子。”西门靖轩看了眼西门彻。 听到他的话,西门彻好像是放下了悬起的心,他是真的放弃皇位了。 “本王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二皇子,奉二皇子西门痕为我朝新帝,待安葬先皇之后,择良辰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西门靖轩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 西门痕也无法淡定的接受这件事,费解的望向西门靖轩。 轩王不是应该处处防备他么?他在轩王眼中就算不是敌人,也不应该站在一条线上吧? 他可没有忘记,西门寅是他放走的,轩王怎能饶了他? 还有夏语冰的事,就算夏语冰先一步离开,轩王总会查到他跟夏语冰的交情。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就算是试探,也是有轻重的,决不可开这样的玩笑。 “王爷,您说的是二皇子?”胡大人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不管皇位轮谁坐,也不该是西门痕啊。 “没错,二皇子西门痕。”西门靖轩清楚无误的又说了一次西门痕的名字。 “王爷不愿为帝,还有大皇子彻,这二皇子……”胡大人的意思代表了大多数。 还有少数静观其变。 “本王认为二皇子西门痕比大皇子西门彻更有能力,若是从先皇子嗣中选人,即使西门寅没有谋乱,皇位也当属西门痕。”西门靖轩道。 “呵,皇叔岂不是太抬举我了,谁都知道我是多不中用,品性连皇兄都不及,若是皇叔为了试探,不必了,我对那位子真没兴趣,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作为当事人,西门痕也不得不开口表态。 夏语冰想让他做皇帝那是私心,这轩王让他做皇帝又是闹哪样? “能跟本王交手,还能说你不中用么?”西门靖轩淡淡的瞟向西门痕。 西门痕一愣,轩王这意思到底是恭维他还是刁难他?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站在圈子之外,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轩王的掌控,轩王的一句话就把他搅进了这个深潭。而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众臣听了也错愕不已,这二皇子什么时候跟轩王交过手? “如果临最后,西门寅听从了你的话也不会把他自己逼上绝路。” 西门靖轩早就掌握到西门寅从翠竹阁到昭和殿的路上曾被西门痕拦住。 对轩王的话,胡大人听了也跟着咯噔一下。 当时西门痕拦住西门寅的道好多人都在场,他还嫌西门痕拦路急着往一边赶。 现在听西门靖轩特意指出来,胡大人也觉得当时的事情不是西门痕不知好歹的挡道那么简单了。 或许,西门痕真的差点能改变了西门寅的命运? 胡大人侧头看着西门痕。 西门痕侧脸的轮廓看起来线条很硬朗,换了一套衣衫,身上的酒色之气也少了许多。 再仔细看,西门痕的身上似乎还有一点曾见过的影子,让胡大人心头猛的一震。 “呵,都说我西门痕办事不认真,没个分寸,皇叔,你这话也实在是惊煞各位老臣了。”西门痕脸上还是那份不羁的笑。 好像砸中他的不是天下,轻松随意。 实则,他并不轻松。 当西门靖轩说出他的那番话时,就有一块巨大的陨石朝西门痕砸去。 “微臣遵旨,恭贺二皇子殿下,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西门痕还没有认定的时候,顾倾城高呼一声向前方躬身施礼。 “顾大人,你……” 本来,众臣都很认可顾倾城,可是他的这个反应实在是…… “微臣以为,轩王不会拿青辕王朝的江山社稷当儿戏,既然轩王选中二皇子,必然有他的肯定。”顾倾城道,“何况依父皇子继的常理,大皇子放弃皇位,便只有二皇子了,若是没有轩王,二皇子继位也是名正言顺。” “顾大人,你这是站在我这边了?”西门痕挑挑眉。 一个西门靖轩的决定已经让人伤脑筋,再加上个顾倾城的认可,他西门痕在朝中何时这般成为过焦点? “微臣信轩王。”顾倾城道。 他不是轩王的忠党,但是他相信轩王不会坑害老祖宗的基业。 “本王只见过为了天下争个你死我活的,还没有见为了拒绝那个位子掀起风雨的。你不是西门彻,若是一再拒绝,可没有他那么容易脱身。”西门靖轩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惜以武力逼迫西门痕为帝。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有这样被逼着做皇帝的人么?这个人又不是有多优秀,一个毫不起眼的酒色之徒罢了。 “本王不管你之前到底心存多大的目的,现在这个天下交到了你的手里,本王可以称你一声皇上,你可不要让本王为难,至于先前的旧事,本王可以跟你一笔勾销。”西门靖轩走近西门痕,站在他的身侧低语。 西门痕的眉毛又抽了抽。 他不做皇帝反倒是为难轩王了?只要他做了皇帝,就不跟他再算之前放了西门寅的账? 西门痕一直认为自己也不傻,可是听了轩王的话,他傻了许多。 “为什么?”西门痕老老实实的问,希望轩王不要跟他绕圈子,也能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在轩王的眼里,他不应该也是跟西门寅一样是暗藏居心,叵测不轨之人么?轩王怎么敢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他? “不为什么,本王看好你。”西门靖轩可没有成全了西门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六七五章 一点私心 第六七五章一点私心 一个在暗中躲了那么多年,几乎瞒过他的眼睛,西门寅跟西门痕都是有能力的,西门寅心机太深又毒辣,又亟不可待的整出谋害皇上的变乱,已经失去了为帝的资格。 而西门痕…… 能救芷棋,劝说西门寅,喜欢上的又是冷慕然那样的女子,他的心里还守着一方明净。 “皇叔,你这是在赌。”西门痕提醒西门靖轩。 “如果本王赌输了,输得便是青辕王朝的天下,你若想死的话,便让本王输。”西门靖轩全然无惧。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盘赢棋。 西门靖轩坦然自在,而西门痕的心则绷紧了。 不是轩王不会输,是他不能违逆,不能让天下葬送在他的手中,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他若是不依,轩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依旧不会再有平静的日子,反而相比起来,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还多了一层力量,多一分自主权,毕竟他不会做一个傀儡。 西门靖轩选中他就也应该知道,扶植起来的不会是个木偶,摄政王不会像众人所想的那般存在。 “皇叔,你不会后悔吗?”西门痕问。 “本王绝不会后悔。”西门靖轩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我应了,不就是要当家做主么。”西门痕也回答的随意。 众臣眨眨眼,新皇就这么定下了? “吾皇万岁!” 顾倾城带头参拜高呼。 有轩王坐镇,众臣也不该太多反对,何况轩王说的没错,现在西门家子嗣就三个人,两个人不做皇帝,肯定是剩下的那一个。 见惯了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像这么如同烫手山芋似得让来让去的,不仅听都没听过,更别说亲眼所见了。 看起来,这倒也算得上一片和睦。 西门痕笑笑,朝当中的龙位走去,随身一坐,拍了拍手。 呼啦啦,昭和殿里,几个当值的站出来,恭恭敬敬的朝西门痕施礼,“属下恭贺二皇子殿下,吾皇万岁!” 这些就是西门痕在昭和殿的人,像这样的人在宫里不算少数,都是他的耳目。 既然他要坐在这个位置,必然要拿出一些见面礼,让众人过过目,否则没几个人会把他这个二皇子放在眼里。 西门痕这也是做给西门靖轩看,他若反悔还来得及,不要等他将宫里宫外布置的稳妥了再动手。 而西门靖轩则见怪不怪的站在一边,眯着眼打量着这几个人。如果昭和殿里没有西门痕的人,他倒算是眼瞎了。 这几个人没有影响了西门靖轩的态度,反而让众臣吃惊不小。 再看坐在龙位上,一袭蓝衫,少了酒色之气,多了为首者气概的西门痕,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不禁揉着眼睛,为什么他们看到了箫王的影子? “吾皇万岁!” 跟在顾倾城之后放声高呼的是林博。 他想从西门痕身上为夏语冰打开一条生路。 “昭和殿就交给二皇子主持,本王这就去追捕刺客,处理月华国使者的事。”西门靖轩道。 “皇叔且慢!” 西门靖轩刚走到昭和殿门口,西门痕纵身从龙位上跃起,划过众臣上方,跃至西门靖轩面前。 好身手!众臣不禁暗赞。 不论是西门痕真是为了追逐轩王,还是为了在众人跟前表现,确实让人看到了他的不一般。 果然还是轩王的眼睛毒辣,他们都被西门痕的假象蒙哄了。 莫非以退为进就是这位二皇子的行事策略?果然要比三皇子的伪善高许多。 “还有何事?”西门靖轩一边回应西门痕,一边大步朝昭和殿外走。 “皇叔……”西门痕紧追着西门靖轩。 “你不是已经开始表现自己了么?只要你守得住我西门家的天下,随你。”西门靖轩放慢了一些脚步。 “我这不是被皇叔逼的么?”西门痕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若不是看情形,他是非坐到那个位子上,他怎么会在众臣跟前小试身手? 他知道西门靖轩不在意那个位子,本来也好奇西门彻不做谁做,没想到结果砸在了他的头上。 说他对那个位置毫无心思是不可能的,只是明知道那个位置不容易得手,也不容易守住,所以他才不争不想。 不料那个位置对他来说垂手可得,他终究是摸不透轩王。 “就算是本王逼你,你是二皇子,不担这个重任难道还要让本王这个先皇的弟弟劳碌一生?”西门靖轩的口吻透着一股子委屈。 西门痕一怔,当初二王,三王,还有逍遥侯都为了争夺那个位子丧了命,难道他们就不是西门靖烈的弟弟? 这番话怕也只有轩王能说得出口。 “皇位是个好东西,能不打不闹的坐上去,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皇叔究竟是为何?”西门痕就想知道西门靖轩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西门靖轩转身看向西门痕,语气一顿,接着道,“既然你表面上称先皇一声父皇,身为二皇子,担起这个责任也是应该的。这样对你来说岂不是更安全?” 西门靖轩的反问让西门痕一时无言以对,他能够听出西门靖轩话里别有一层意思。 什么叫表面上,什么是更安全? 只有他在明知自己是个冒牌皇子才会想到这些。 “本王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这天下安定不要生乱,便不枉我西门家统一了一回天下。”西门靖轩说完,转身继续朝前走。 轩王果然知道许多,是从查西门寅的事情上查出了他的身世么? 西门痕打了个激灵。 “放手去做一个好皇帝,把你的本事拿到统治天下上,不要只在私底下玩儿那些小手段,本王相信你有那个能力。”西门靖轩一边走,一边道。 “皇叔比我更能行。”西门痕承认。 “本王不想让馨儿扯进什么朝堂与江湖中的麻烦,不想让她面对朝中迂腐顽固的刁难,有你这个人选在,本王也就可以远远的避开,你就当是做了一回本王的垫脚背吧。” 不管西门痕对皇位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将西门痕推上了高位,他确实是动了一点私心。 第六七六章 钻了空子 第六七六章钻了空子 有的人私心在权势,在天下,西门靖轩的私心只在一个心仪的女子,只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简单。 西门彻的放弃不仅是他自己的一个选择,也成全了西门靖轩。否则真是西门彻做了皇帝,他这个摄政王定不会省心。 而西门痕则不同,他相信二皇子的能力。 原来是为了林馨儿。西门痕明白了。皇叔果然爱林馨儿至深。 看轩王的态度,难道他的毒解了么? 只是…… 西门痕又很快想到了他自己的意中人,林馨儿身份复杂,为朝臣不容,那么冷慕然呢? 看着西门靖轩渐行渐远的背影,西门痕缓缓松开紧拧的眉头。 冷慕然毕竟没有林馨儿那般能折腾,只要保住她冷家人的身份,便没有林馨儿的那些麻烦。 西门痕挠挠头,轻轻一笑,既然肉跟青菜都放在他的跟前,就不客气的都吃了。 闯入宫中的刺客一直没有下落是件让人心慌的事,轩王说他负责缉凶,全宫的人都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相比于谁坐镇昭和殿,宫人们还是认为抓刺客为大,谁知道那刺客会不会在宫中突然发了疯到处索人命,谁死了也冤。 其实宫人们跟老百姓一样,谁做皇帝不要紧,只要他们的日子能安稳,至于伺候谁,他们都是下人的命。 “王爷,夏语冰到底会藏在哪儿?”侍卫统领问。 整个皇宫都被翻遍了,没有一丝线索,刚开始还有血迹,后来连血迹都没有了。 “血迹最后是落在梧桐苑附近么?”西门靖轩问。 “不错,卑职跟随血迹搜寻二皇子的住处,并未发现可疑。”侍卫统领道,同时他也佩服轩王的很,他还没有说过血迹在哪里断掉的,轩王就已经猜到了。 莫非,二皇子真与刺客有关?侍卫统领的嗅觉也是敏锐的,但是现在二皇子是被轩王扶起的新皇,他可不敢乱说。 “以梧桐苑为中心四处仔细搜,包括每一个可疑的宫人。”西门靖轩道。 不能排除夏语冰易容成宫里的某一个人。但易容对她来说容易,身上受的伤是不容易掩饰的。 “是。”侍卫统领领命。 之后,西门靖轩来到了春林苑。 之前梅夫人曾住过一段时间,春林苑热闹了一些,梅夫人一离开,除了少数的几个宫女留守之外,又恢复了清冷。 “奴婢参见王爷。” 见西门靖轩驾临,几个宫女赶紧从避寒的屋子里出来。 看起来春林苑很平静,难道是他想错了? 西门靖轩注意着每一个宫女的神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然后西门靖轩又在春林苑里默默的转了一圈。宫女们以为轩王是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候在一边,不敢出声。 突然,西门靖轩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侍卫什么时候来过?”西门靖轩问。 “回王爷,夜里就有侍卫来苑中搜人,说是有刺客混进宫中,不过春林苑里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为首的宫女回道。 “那就是钻了清早的空子。”西门靖轩将捡起的东西握在掌心。 “王爷,奴婢们从未见过刺客。”宫女被轩王的话吓了一跳。 “是本王疏忽了。”西门靖轩说着,旁若无事的走出春林苑。 “去告诉侍卫队,不必在宫中寻人,刺客已经离开皇宫了。”西门靖轩对身后的随从交代。 随从虽然很疑惑,但还是遵命行事。 只是很快,侍卫统领就寻到西门靖轩跟前。身为宫廷侍卫的首领,刺客竟然从他的眼皮底下跑了,就算不挨罚,也是他的耻辱。 其实这个统领也是不太相信,身负重伤的刺客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逃离皇宫? “王爷,究竟怎么回事?” 原本奉命陪同西门彻处理事务的杨晨,在西门痕接手之后就没了他什么事,随后赶来,听闻夏语冰跑了也是万分不解。 “你看这个。”西门靖轩将掌心的东西出示给杨晨与侍卫统领看。 “鹰羽?”二人一眼认出。 “是鹰王救走了夏语冰?”杨晨很快明白了。 “本王没有料到,在轩王府遭到重击的银面人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宫上方。”西门靖轩的掌轻轻挥动,那根鹰羽便飘飘荡荡的扬起。 他猜对了夏语冰会去春林苑,这跟夏语冰跑到孟家藏身的道理一样,但是没有想到银面人又返回京城,前不久银面人刚从轩王府费力逃脱,吃了不少苦头,伤势应该还没养好,没想到他会奋不顾身的现身。 “本王之前只知道那个银面人跟西门寅有关,不想身在七星山的他跟藏匿在月华国的夏语冰还有关系。” 这就是最大的失算,那群鹰的作用真是非同小可,令人防不胜防。好在能够驾驭鹰群的人寥寥可数,否则一个个敌人都突然从天而降,这宫墙再坚固难闯,也守不住空无一瓦的天空。 “那银面人一直都在与王爷作对,搭救王爷的敌人也不足为奇。”杨晨道。 在他看来,银面人与夏语冰之前未必有关系,他只是存心在搭救轩王的敌手而已。 “水月宫的主力已被本王铲灭,夏语冰与月华国的勾结也被破坏,如丧家犬一般的夏语冰又身负重伤,如临末路,银面人冒险救她有多大的好处?难道他当真不怕本王踏平七星山么?” 银面人搭救夏语冰,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跟朝廷作对,除非他有坚实的后盾支持,但是他的出身只是七星山里骷髅头的一个徒弟,就算他再能折腾,只凭几只鹰能折腾的过水月宫,折腾出月华国这样的背景? 所以,西门靖轩认为银面人救夏语冰不会是因为存心跟他作对的心思而一时兴起的举动,他们之间必然有一层重要的联系,否则根本不值得银面人为夏语冰冒险。 “属下带人注意京城上空。”杨晨道。如果真是银面人的鹰群救走了夏语冰,就必然要从天上飞出京城。 “银面人救走夏语冰之后不敢冒然在天上飞,树林这类地方是比较容易藏鹰的,你可以带人先去搜一下,若是白天搜不到,过了今夜,他们就一定逃出城了。”西门靖轩道。 第六七七章 拼死逃跑 第六七七章拼死逃跑 白天银面人不敢飞,夜里可就容易了,那些鹰飞在高空,趁着夜色的掩盖很难被发现。 “是,属下这就出宫去查。” 杨晨领命后马上就出了皇宫。 七星山,看来本王得亲自去一趟。 西门靖轩站直身,望向西北方,七星山所在的方位。 杨晨确实带人在城南密林里发现了鹰。 银面人正带着夏语冰躲在林中,想要等天黑了借助鹰群的帮助飞出京城,结果白天被人寻到了,就只得拼命逃跑。 前些日子在轩王府受的伤还没养好,银面人别说自己的武功不是登峰造极,就连正面出手都难应付几招,而夏语冰体内的残毒开始扩散,腿脚带伤行动不便,还有挨的那几乎致命的三掌,整体上说就是一个废人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逃出去,绝不能落在西门狗贼的手里!”银面人狠狠的道。 走到这一步,拼死也要一搏。 “兄弟,对不起你们了。”银面人摸了摸其中的一只鹰,吹响了指间的哨子。 四只鹰分别将银面人与夏语冰抓起,向上直冲。 冬日里没有茂密的树叶,只有光秃秃的枝杈,没有了树叶的覆盖,那些枝杈就像一把把裸露的长矛,随着鹰的上飞,打落了一地的鹰羽,银面人与夏语冰也不可避免的被枝杈划到。 面对将密林团团包围的追兵,不管怎样,向上是唯一的逃路。 四只鹰带着银面人与夏语冰飞逃,还留下两只鹰与追兵周旋,密林比不得天空自在,不一会儿就被打成了秃鹰。 但无疑这些鹰是最忠诚的属下,就算面临死也一心遵从主人的指令。 银面人与夏语冰冲上了云霄,留在林中的那两只鹰也命丧追兵之手。 现在银面人的手中就仅剩下这四只还算健全的鹰了,从七星山带出来的这群鹰,死的死伤的伤,这一次的行程可谓伤亡惨重,损失不小。 但这还不算结束,地上不时的有弓弩射出的飞箭。 银面人指挥着鹰,让他们飞的尽可能的高,避过飞箭的射程。 四只鹰拼力的飞翔,体力明显的衰耗,高度也开始降低。 眼看已经到了城门,银面人不住的打气,“兄弟,加油,一定要冲出去!” 嗖—— 一支箭成功射中了一只鹰。 那只抓着银面人的鹰身体晃了晃,便松开了爪子向下坠去。 银面人的重量全部分给了剩下的一只鹰,眼看着越来越低下去,无数的箭雨嗖嗖的射来,银面人咬咬牙,继续发出向高飞的哨响。 三只鹰拼力高飞,终于支撑着飞过了城门,但又各自被射中,就连银面人的身上也中了两箭。 银面人与夏语冰跟着中箭的鹰一起从空中摔下。 “幸好来的及时!” 有人骑马追上他们摔落的位置,顺手甩出一根长绳。 夏语冰与银面人没有摔在地上,被那根绳子及时卷住。 二人被拉到了马背上,原本骑马的人松开绳子跳下马。 这马可载不了三个成年人的重量,若想抓紧时间跑开,只得他这个身体无恙的人让出位子。 “师父!”银面人认出了救自己的人。 骷髅头拍拍手看着奔远的马,又回头看了看追上来的官兵,一个闪身向一边躲去。 “快,马上沿途传信,围劫通往七星山的各条道路。”杨晨看了看摔在地上的三只鹰,道。 没有了鹰,从陆地上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听要围劫往回走的路,躲在一边的骷髅头惊的捂住了嘴,他那宝贝徒儿可能逃得过?就连他的老窝七星山都不安生了。 自从他的徒弟救回一个病怏怏的人,他就觉得他的徒弟要闹出大事来,果然跟着徒弟追到京城,还没进城就碰到了狼狈出逃的徒弟,所幸他出手及时,否则不是摔死也要被俘了。 哼,西门家的狗想抓住他徒弟,没门! “你是什么人?”有人发现了躲在一边的骷髅头。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骷髅头两手高举,一步一挪的从隐身的大石头后走出来。 他知道他凭两条腿跑不过追兵,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附近,像一个路过的小老百姓,免得让人看出他是因为有鬼才跑的。 “官爷,小的想进城讨口饭吃,正好路过这里,不敢走了。”骷髅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长的又是那么的干瘦萎缩,再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有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看起来就像个无依无靠的乞丐。 “你看到跟鹰在一起的那两个人了吗?”杨晨问。 “人?”骷髅头揉揉眼,摇摇头,“没有,不,是没看清,好像是往那边跑了,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官爷找的人。” “京城也不是讨生活的好地方,听我一句劝,还是不要去了。”杨晨道,顺着骷髅头指的方向看过去,道,“追!” 骷髅头指的是一座连绵的山区。 “是,是,谢官爷提点。”骷髅头点头哈腰的退到一边,看着杨晨带人朝山里追去,赶紧转身朝马奔去的方向赶。 “停!”半路上,夏语冰让银面人停下马,“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七星山。”银面人毫不犹豫道。 “是你来的地方?”夏语冰问。 “没错。”银面人道。 “不行,现在不能回去。”夏语冰果断的否决了银面人的打算,“如果西门靖轩了解你,一定会让人追到七星山,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银面人一想,没错,他这么大张旗鼓的闯进皇宫救了人,西门靖轩肯定不会放过七星山。 之前西门靖轩单枪匹马的闯入七星山,单打独斗,又借助七星山的优势,他不怕,可若是西门靖轩带兵围剿七星山,麻烦就大了,虽然作为山大王,他有能力在山里周旋,可是现在不同,他身负重伤,还带着一个比他还伤的厉害的女人。 可是若不回去,他山里藏的人怎么办? 其实,他也不想把西门靖轩激怒的,谁知道会碰到了夏语冰…… 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受控制的发展了,以至于他的鹰全部覆没,只留下七星山里的几只待训的雏鹰。 第六七八章 夏志 第六七八章夏志 “七星山有你重要的人吗?”夏语冰见银面人一时犹豫,问道。刚才她也清楚的听到银面人叫那个救了他们的小老头师父。 “也不算重要,就是丢弃了可惜。”银面人道。 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从西门寅身上什么都没捞到,还惹了一堆麻烦,想想就不甘。 “算了,先不管他,我们现在先去哪儿?”银面人拿定主意,还是先带着夏语冰跑路要紧。 “朝西是七星山的方向,朝南是月华国的方向,这两边都不能走,我们从京城外绕过,向东然后再向北,能过了玉庭关到了胡国就安全了。”夏语冰道。 “玉庭关?好,我听你的!”银面人听了夏语冰的话,果断调转马头。 赶天黑前跑到了一个山头,确定暂时已经把追兵远远甩开,才停下,躲进山里。 “你之前大概也受过内伤,这是药,效果不错。”夏语冰将楚一天的内伤药拿给银面人。 银面人接过药瓶,倒出一粒药,却没有急着吃。 夏语冰知道是他那张银色面具遮住了嘴。 “你不惜代价拼命救我,总得让我知道恩人是谁吧?”夏语冰问。 她看出了自己在这个银面人心中的分量,但也十分不解,她跟外人似乎没有这份交情,这人又遮着银面,莫非是她认识的谁?想想,似乎她也不认得驯养了一群鹰的人。 不过,她之前也曾掌握到,林馨儿在七星山附近被鹰王掳走,那个鹰王就一定是面前的这个银面人了。 “我是志儿,姑姑。”银面人露着的两孔眼睛,直直的盯着夏语冰。 姑姑,志儿,他都已经快二十年没有提过了,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提,没有想到…… “志儿?你说你是夏志!”夏语冰惊的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张银面。 夏志是她大哥的儿子,夏家的长孙,当时年仅五岁跟夏家的人一起入牢,后发配边关,后来乌墨海查过,夏家的人根本都没有到达边关,没有下落,很可能是在发配的路上就遇害了。 她以为夏家的人全死了,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夏志。 但夏语冰不会随便轻信了人,只是看着银面人,没有再开口。 “姑姑可还记得这个?”夏志抽出脖子上的一根挂绳,绳子上拴着一个圈儿。 “这是我给志儿编的手绳。”夏语冰一眼认出,那是她自创的一套编织方法,当时她很欢喜的亲手带在夏志的手腕上,结果没多久夏家就出事了。 夏志是带着这个手绳跟着夏家的人一起上路的。 现在手绳已经很小,不能再戴,银面人将它吊在了脖子上。 “这是我留下的唯一的一个跟夏家有关的信物了,还是关于姑姑的。我没有想到姑姑还活着,也存了报仇的心,只可惜败了,又便宜了西门狗贼!”夏志说着,两眼又闪出浓浓的恨意。 在夏语冰看来,那燃着恨意的眼睛确实跟她好像。 “你真是志儿?”夏语冰有些信了,“你也还活着?” “没错,原本以为是老天还睁了一只眼,没有让夏家死绝,留下我这一条血脉来报仇,没想到还有姑姑。”夏志道。 就是因为他从离开落日岭的那些武林人士口中听说水月宫主就是林博的三夫人,没有死去的夏语冰,才不顾一切的返回京城,然后便听说了皇帝遇刺,刺客闯进宫中,他在皇宫上空搜寻夏语冰的身影,结果在春林苑先一步那些宫廷侍卫找到了。 不惜一切代价,赔上了所有鹰的命,还有他自己的半条命,夏志救出了夏语冰。 她是他的姑姑,他没有理由不闻不问。 “当年,我跟爹娘爷爷他们所有夏家的人一起在半路上遭到凶手劫杀,我昏死在娘的怀中,留下了一口气,醒来之后无助的到处走,正巧碰到了师父,被救回七星山,当时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只当做自己受了惊吓忘记了过去,我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亲人们的尸骨晾在荒野,怕是后来被野兽吞掉了。”夏志说着,眼角有亮色的珠子闪动,再心怀恨意的人,触碰到心底的伤处都会难过。 “我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夏家是被西门狗贼处决的,是死在西门狗贼的手中,我一定要报仇,默默的跟师父在七星山习武,稍大之后下山,悄悄打听姑姑的下落,才知道姑姑也遭人毒手了。现在可好,有姑姑在,我们一定要为夏家讨回公道!西门家灭了我夏家满门,我们就要毁了他们的天下!” “好,不愧是我的侄儿。”夏语冰点点头,只有经历过惨重劫难的人,才会怀着如此沉重的恨。 志儿跟她一样,亲眼见自己的爹娘死在身边,连安葬他们的能力都没有,心里一定是恨极的。 夏语冰相信,这个人确实就是夏志,其他人表现不出这样的恨。 孟如的死,西门靖烈的死都不足以抹掉他们的恨意,他们的恨就像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底发芽长大,若想铲除只得连着心一起挖去。 “你的脸……”现在夏语冰明白,夏志一定不是为了掩饰身份才用银面遮面的。 “当时被凶手给毁了。”夏志道。 不知他该是幸还是不幸。他那骷髅头一样的师父就是因为他有一张丑陋的脸,才爽快的收他为徒,否则,在那荒凉的地方,他未必会幸运的遇到第二个人,就算他没有被人杀死,也会成为野兽的腹中物。 “让姑姑看看。”夏语冰的语气很柔软。这个小侄子就像是她的儿子,作为夏家的长孙,要比跟西门痕那个外甥亲近的多。 夏志想要躲,露出那张脸会让他感到悲愤,也感到深深的自卑,只有带上那张能反射光线的银面,他才能恢复底气,好像自己能够像银面一样的耀眼。 “别怕。”夏语冰明显感受到夏志的怯意,柔声道。 触碰到夏语冰柔软的手,听着她温柔的嗓音,夏志的情绪稳定下来。 第六七九章 有人接应 第六七九章有人接应 夏语冰缓缓的将那张银面揭下,先是一愣,接着就心痛了。 “志儿!” 这张脸真的跟她的大哥很像,可是脸上的疤痕已经过去二十年还那么一道道深深的划在肉里,当时的伤一定很深,每一刀都伤出了骨头,这对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夏语冰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夏志的脸,凹凸不平的疤痕就像是一条条沟壑,是夏家的人经历的一道道冤屈。 “姑姑!”夏志像一个孩子,倚在夏语冰怀中,尽情的哭起来。 这哭声已经积了二十年。 “哭吧,好好的哭一回,为你爹娘还有爷爷奶奶送葬。”夏语冰拍着夏志的后背,轻声道。 “之后找楚一天,看能否配制出一些效果更好的祛除疤痕的药,姑姑会想办法让你光明正大的面对众人。”夏语冰道。 夏志的伤很重,那刀剑都磕到了骨头,加上拖了二十年没有治疗,恢复起来肯定有难度。 “就算带着这些疤,你也是我夏家顶天立地的男儿,报仇靠的是勇气与能力,而不是一张表皮。”夏语冰劝说道。 “我知道。”夏志止住了哭声,抹了把眼泪。 他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就是无法忽视自己的脸,小时候,别人看到他都会大惊小怪的躲开,后来他找人做了银面,带上银面,仗着一种神秘,外人见了才不再用那种奇异的眼光看他,尤其是他带着鹰飞在高空中时,被人称为鹰王,让他有了骄傲。 可是退去银面,他总是不由的泛起自卑,一个脸都不能在世人面前正常显示的人,永远都是活在黑暗中的。他没有他师父骷髅头那般,随意游走藐视群人的勇气。 尤其在见到林馨儿,将林馨儿困在七星山的那段日子,他更怕被林馨儿看到他的模样,当林馨儿亲手打掉他的银面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落荒而逃。 “快把药吃了。” 经过一番认亲,夏语冰才想起让夏志吃药。 夏志吃了药,带好面具,精神好了许多。 “我去找些吃的来。”夏志站起身。 “你的箭伤能挨么?”夏语冰问。 夏志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跟大腿上戳的两个洞,那两支箭半路上已经拔去了,好在没伤在要害。 “没事,我还能坚持,倒是姑姑你……”夏志看着夏语冰苍白的唇色,担忧的很。 他知道夏语冰体内有毒,但对毒他无能为力,就算是很简单的毒也没有办法,他有伤在身,体力虚弱,也没有力气帮她逼毒。 “我也能坚持,我们都是命大的。”夏语冰道。 只要死不在西门家的人手里,她就还有机会。 夏志在山里挖了些能烤着吃的根茎类野物,填饱了肚子,然后二人又休息了几个时辰,天亮前又上路了。 经过一路颠簸到了玉庭关,玉庭关就是当年夏家被发配的地方,夏家被劫杀是在另外一条路。 “没想到我现在到了玉庭关。”夏志颇有感叹的道。 如果走的是曾经走过的那一条道,他还能拜祭一下夏家。 夏语冰看着远远的雪山,道,“我们尽快赶到雪山脚下。” 夏志策马,带着夏语冰奔到了雪山。 时值冬日,雪山处更加的寒冷,冻得二人不住的打哆嗦。 夏语冰从身上掏出一枚精小的烟花,点燃,一簇红色的火焰直冲上天,散开了一朵红花便落了。 “希望他们眼力好,能看到。”夏语冰道。 还好她随身带着乌墨海的信号,乌墨海虽然受了重创,但是他之前留在各处的暗线还在,这时正好可以用到。 夏语冰知道,乌墨海曾经借魔音使者的身份来玉庭关查夏家的踪迹,在这边也安插了他的人,希望借这些人帮助她逃回月华国。 果然,不多时,就有人依着那红色的烟花赶来,是雪山脚下游牧的打扮。 “这是你们主子的信物。”夏语冰将魔音使者的一块令牌出示给来人看。 “没错,是尊主的。”为首的仔细看了看点头道。 “二位跟我们来。”那人将令牌还给夏语冰,便先一步朝前带路。 夏志策马跟上,目光一直随着那带头的人。 “有人接应我们就安全了,以后的事随机应变。”夏语冰轻声嘱咐夏志。 她知道通过胡国,绕经北疆联盟国,再通过西域返回月华国是一条很长的线。但是,青辕王朝局势紧的很,加上由于乌墨铮的事,跟月华国之间的气氛紧张起来,她想通过青辕王朝返回,难度不小,反倒不如绕远路安全。 至于她身上的毒,既然能被西门痕给逼出,还能拖这么久,就说明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她也不惧,没有解药,等内伤养好了自己调理逼毒就是。 夏志默默点头,算是应下。 京城里,几天过去,平静了许多,西门靖烈已经下葬,有了之前的一次葬礼,城中百姓中不乏有怀疑这次葬礼真假的人,但官家里的事,外人岂能说得清? 西门痕着手准备登基,这些天,也让大臣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二皇子,宫中的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接见那些各国使者也游刃有余,不失青辕王朝的大国风度,并且将那几个妄图借西门靖烈的死做刁难的使者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些使者本以为老皇帝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没想到这临危受命的二皇子格外难缠,他们不仅没有趁机为自己的国家讨得半分便宜,还被西门痕反咬一口,软硬兼施的涨了一笔供银,尤其是刚刚战败的北疆联盟属国,被西门痕拿出惨败战事说话,还有跟水月宫曾经有过的关系,又给狠狠的敲诈了一笔。 这些使者都头大的很,发愁怎样回去给自己的国君交代。而被羁押的乌墨铮的随从,更是惧怕,青辕王朝的架势就是一不留神就会率大军直捣月华国。 直捣月华国其实是不可能的,西门痕也知道自己的国力,刚建朝几十年,又接连发生内乱,外强中干,根本经不起什么大的战事,但是吓唬一下月华国,震慑一下属国还是必要的。 第六八零章 河与山 第六八零章河与山 这就是西门痕,要不就做一个扶不上台面的没用的皇子,尽量远离权势是非,既然逼上前,他也不惧,不吝啬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树立起做皇帝的威信,不辱没他所处的位置,同时也能更好的保护他手下的人。 其实这也是西门痕在没有正式登基前就跟各国使者交涉的目的,好让众人在登基大典上心服口服,不要给闹出什么为表忠心以血抗议之类不堪入目的事情来,让人看了青辕王朝的笑话。 正如西门痕所想,朝中上下全部将他的手段看在眼里,尤其是看到各国使者憋屈又不敢发作,还有月华国的人瑟瑟发抖的样子,都暗自夸赞,即使轩王继位,大概也是如此了。 这个时候,众人才彻底的明白,这个二皇子之前是藏拙了。 其实在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当中,还私下里流传着另外的一种说法,说是箫王的灵气附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这种说法很快传到了顾倾城与西门靖轩的耳朵里。 顾倾城站在书房里,盯着顾老太爷的画良久。 而西门靖轩则是淡淡的一笑,不管是箫王还是西门痕,只要能肩负起青辕王朝的重担,他便放心了。 “王爷,这样下去怕是不大好。”杨晨担忧的道。 “有什么不好?既然他有那个能耐,就放到大处使,免得可惜了。”西门靖轩不以为然。 当他摸清了西门痕其人,也摸清了他的品性之后,便决定将青辕王朝交到他的手里。 就算西门痕曾暗中捣鬼,放了西门寅,等他做了皇帝,西门寅就是他自己的事,换一个位置,他就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 至于在夏语冰的事情上插手…… 西门靖轩知道,西门痕肯定帮过夏语冰,否则凭夏语冰那幅伤毒的身体,怎么可能从被发现的宫墙,顺利跑到春林苑?之间有一夜的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踪迹。 “还没有银面人跟夏语冰的消息么?”西门靖轩转移了话题。 “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杨晨拱手,一副任凭处理的样子。 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加强了通往七星山的路上的盘查,又顺着那个骷髅头一样的乞丐指的路去追,结果一无所获,禀报轩王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骷髅头就是银面人的师父,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儿。 而且,轩王告诉他不必查西路跟南路,而是要从东路北路追查。可惜误了最佳的时机,除了沿路发现过二人留下的极其细微的痕迹外,过了好几天都还没有追到人。 “过了胡地,就不好办了。”西门靖轩道。 位于玉庭关雪山之后的胡地,是周边跟青辕王朝唯一没有往来的国家,由于隔着一道雪山为屏障,将雪山前后分成了两个世界,依靠天然地利,青辕王朝不易收服胡国,胡国也不易踏足青辕王朝,二者算是老死不相往来。 “都怪属下无能。”杨晨懊悔的道,如果他没有被那骷髅头骗了,或者他能及时想明白他们的逃跑路线,就不会让两个受伤的人给逃掉了。 “人的生死都是天意。”西门靖轩眯了眯眼,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 杀了他的母妃,彻底的隔断了他的母子之情,灭了他的希望,他不会不恨。 可他真的杀了夏语冰,又怎样面对馨儿? 虽然馨儿不愿与她相认,可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一个痴情毒是横在眼前的河,上一辈的恩怨是横在之间的山。 毒可以去解,想要翻过山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放下恩怨。上一辈的错怎能加在他们后辈儿女的身上?若是如此,何时才是个了? “臣妾见过王爷。”乌梅穿戴整齐的走来。 “你这是要去见月华国的随史么?”西门靖轩问。 乌墨铮被扣押之后,他的随从曾借乌梅这个月华国公主的名义寻上门,这几日他们有所走动,有些表现青辕王朝态度的话就是乌梅传给他们的。 按照他们的习常看法,从自己的人口中得到的小道消息要可信的多。 乌梅这个公主在他们眼中就是自己人。 “是,随史准备回月华国了,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臣妾传给他们么?”乌梅问。 之前乌梅跟月华国随史说的话都是西门靖轩授意的,既然想借痴情毒捆绑住他,她必然要站对位置。想要做上轩王妃,心里就不能再存着月华国。 而且,如果没有西门靖轩的首肯,乌梅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跟月华国的人走近的。 “该说的都说了,西门痕那边的态度也很明显,让他回去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父皇跟其他的王公大臣即可,有乌墨铮在此,看他们决定如何。”西门靖轩道。 “是,去驿馆的马车已经备好,臣妾这就去了。”乌梅朝西门靖轩盈盈施礼。 西门靖轩低垂着眼睑,没有看她一眼。 乌梅的双手拢在袖中,不觉的相互掐在一起。 痴情毒,痴情毒,轩王已经中了这么久,情绪一直反反复复,之前好歹还会拥着她,现在又冷漠的很,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一夜究竟是谁逮了便宜? 不管是谁,她冒名顶上了,轩王对她难道不该再近一步么? 何况,她一定会怀上孩子的! 乌梅的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事情有了开头,她就收不住手了,为了算计,她真是越陷越深,越走越险,可是她不愿不想,也回不了头。 尤其当得知西门痕要做皇帝的时候,她胸腔里的恨意燃成了火。 本来,她想高人一等,借助轩王府压制西门痕的,西门痕要做了皇帝,她不是永远都要比他低一头? 而且听最近的传言,西门痕表现的很不错,深得人心,如果到时候连轩王都拿捏不住他,她还怎么报复? 乌梅就很不明白,为什么西门靖轩要把皇位送给了西门痕,明明就是养虎为患。 乌梅离开了视线,西门靖轩才缓缓的抬起眼睑。 这个女人站在他的跟前确实有种吸引力,他知道那是体内被压制下的痴情毒的影响。 第六八一章 躲避 第六八一章躲避 他着了她的道儿,中了毒,又与她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他却恨不起她,只能恨自己,恨他不小心,又没有坚持住最后的防线。 馨儿,对不起。 蓦地,西门靖轩站起身,过了这么多天,他不能再躲避,应该去看看馨儿了。 虽然毒还没解,但他现在很清醒,头也不痛身体无恙,跟馨儿平平静静的说说话总是可以的。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帮茫茫的大地铺了新装。 这是西门靖轩第一次来到蝴蝶谷,途经圣宫旧址,不免一心感叹。 大半年的时光,经历了各种,堪比他八年来的日月。 蝴蝶谷周围布了阵法,西门靖轩费了些劲儿打破,走了进去。 很奇怪,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谷里的什么动静。 蝴蝶谷里很安静,好似无人居住。可是谷中的几所茅草房清楚的告诉他,谷里确实住过人。 只是住过而已。 “来人。”西门靖轩高声道,招来了避在谷边的属下。 属下见安静的蝴蝶谷瞬间明白了轩王的意思,疑惑的道,“属下一直注意着蝴蝶谷,林姑娘他们已经有几天没有出谷了。” 蝴蝶谷并不大,他们几个人很容易就把蝴蝶谷四周盯死了,就算注意不到林馨儿跟皇甫燕冲出入谷的动静,谷里其他的那十三人还是容易盯上的。 “人呢?”西门靖轩的声音里听不出怒意。 但这个属下已经憋出了一头汗,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瞬间就化成了水珠。 “属下……不知。”属下拱手,单膝跪地。 把人给盯丢了,有他们这几个人受的。 “他们的隐术练的已经出神入化了。”西门靖轩说着打量四周。 这就是馨儿住了许久的地方。 之前,他受毒发影响不能来见她,现在他暂且压制了毒症来了,她却不见了。 那十三人借助隐术在落日岭动手的情形他没看到,但是他提前从林馨儿跟夏语冰动手的招数上识出了隐术。看来当时东南不只是死在密道出口的荒岭里,林馨儿还从他身上得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想到此,西门靖轩的唇角轻轻翘起。 跪在他面前的属下愣愣的看着轩王的笑容。 世人很难见到轩王笑的,不知轩王为何平白无故的笑起来。 不过轩王的笑容很快就不见了,眨眼间就换做了冰冷,吓得属下赶紧垂下头。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那个属下,抬脚踏着厚厚的积雪向谷中走去。 走了一圈,观察了一圈,才不得不确定,林馨儿真的是带人离开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西门靖轩折回身,向来的方向返回。 那个属下还跪在雪中,身后还多了几个同伴,他们都是奉命盯着蝴蝶谷的人。丢了目标,一罚俱罚。 “回去,各领一百鞭。”西门靖轩冷冷的道。 不论是不是吃了隐术的亏,丢了人就是失职,当罚,这是他一贯从严治军的风格。 这一次,他将在南疆带兵的气魄一应体现的还有针对水月宫与那些跟水月宫勾结妄图在京城里生乱的人身上。 皇甫燕冲碍于感情,没有对他们斩尽杀绝,落在他的人手里,没有一个能逃得脱。顺便也让那些不老实的江湖人看看朝廷官兵的能耐,不要仗着那点功夫以为大手一挥就能得了天下。 京城里,经此一乱,比往年冷清了许多,原本客栈里都住满了从各处来凑武林大会热闹的人,现在几乎全空了。 早在三天前,也就是林馨儿离开轩王府返回蝴蝶谷后不久,他们十五个人就分散开秘密住进了京城里的一家客栈,并且与太子府的依瑶取得联系。 “馨儿,十一刚才打探到,西门靖轩去蝴蝶谷了。”依瑶端着一碟点心走进客房。 “那么,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下去了。”林馨儿捏起一个点心,咬了一小口。 蝴蝶谷被人监视她是知道的,之前西门靖轩以为她藏身在蝴蝶谷,不太在意,现在亲自找上门又知道她已经离开了,肯定会派人寻找,他们这些住在客栈的可疑人很容易就被轩王府的人挖出来。 “馨儿,轩王还是记得你的。”依瑶道。 “可是他的痴情毒未解,我不敢让他惦记。”林馨儿悠悠的道,所以她才决定甩开被人盯上的蝴蝶谷,秘密潜回城中,在客栈里疗养。 她一定是世上最憋屈的女人。 听消息说西门靖轩最近的情况还好,肯定是那一夜作用的结果,虽然跟西门靖轩在一起的是她,但他叫的是乌梅的名字,眼中看到的也是乌梅,乌梅是他的药,这个说法是没错的。 “等西门靖轩的毒解了,我一定亲手杀了乌梅!”依瑶恨恨的道。 “冷清秀应该快被带回来了吧?”林馨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之前十三打探到的消息,轩王的人已经从七星山返回,肯定是已经寻到人了,大概就这两三天抵京。”依瑶道。 “上次我见到西门靖轩,他的病症很重,希望靠楚一天能够坚持下去这几天。”林馨儿的声音很低沉。 林馨儿再见到依瑶,没有责怪她不听话,偷偷在太子府藏身,也没有提过夏语冰跟水月宫的事,那是他们每个人心里的刺。他们都尽可能的表现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相互安慰着受伤的心。 可是,林馨儿无意中提到了楚一天,让二人不约的顿了一下。 “一定会的。”依瑶缓了片刻道,说着目光从窗户的缝隙望向外面,“咦?” “怎么?”林馨儿问。 “是乌梅那个贱人!”依瑶将窗子稍稍打开一点,能够更仔细的看到街面,“她这是在跟那个人做什么?” 林馨儿起身,走到窗边,顺着依瑶的视线看下去。 乌梅与一个牵马的男人一齐缓步行走,由于雪很大,二人身上都白了。 “那人好像是一个使者。”林馨儿道。 穿着尊贵,又不似本地人,在这个非常时期,大概只有那些还没有回国的使者了。 “月华国的人?”依瑶跟着想到了。 第六八二章 狗咬狗 第六八二章狗咬狗 那两人也正是朝城南的方向走。 林馨儿点点头,“应该是明王乌墨铮的随史,看样子是要回月华国复命了。” 其实,发生在京城这边的消息肯定早就先一步传到月华国,但那毕竟是私下流传的情况,由随史返回的口信才代表了青辕王朝的官方态度,将事情放到两国政治上去处理。 “那贱人是在送客吗?”依瑶道。 月华国远嫁的公主送自己国家的来使这件事经依瑶的口中说出大大变了味道。 “不对。”林馨儿皱皱眉头,“大概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依瑶仔细的盯着乌梅,乌梅早已经被她的凶光杀死了千万次。 就算乌梅出事,她也不会帮的。 “看着。”林馨儿没有多言,目不转睛的盯着。 突然,乌梅像是被月华国的随史揪了一下,身子向那个随史偏去。 可是站在林馨儿所在的那个角度,正好能看的清清楚楚,是乌梅自己靠上去的。 “她想做什么?”依瑶问。 “一个女人当街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还能有什么目的?”林馨儿道。 这是个很简单的事,但是乌梅为什么要这般坑害自己国家的来使? 由于下大雪,街道上的人不多,但也偶有一两个走过。 乌梅的尖叫声总能引起一些注意。 “确实是好时机。”林馨儿道。 大街上几乎没有人,月华国的随史就有了不规矩的机会,但是又恰巧偶有那一两个人,让这位月华国随史做的事并不是密不透风。 乌梅跟月华国的随史争执起来,用的是他们的方言,林馨儿听不懂。 不过看样子,肯定是乌梅在指责那个男人,男人不停的辩解。 但是乌梅好似很生气,拔下自己的头簪向那个男人刺去。 “她这是打算杀人?”依瑶也看出乌梅存了将那个男人置之死地的心。 那个男人大概没想到乌梅会出手伤他,而且又碍于乌梅是轩王夫人的身份,不敢动手,生生被簪子刺中。 但是没有刺中要害,乌梅不歇心,又挥动着簪子刺过去。 这一下,那个随史没有傻傻的挨刺,闪开了。 乌梅知道凭她的力量根本杀不死这个随史,她只要做出跟这个男人拼命的样子。 “那个人根本不敢对那贱人怎样。”依瑶道。 那个随史只是在躲避,在争辩,急的脸红脖子粗。 “哮喘?那个男人有哮喘病。”林馨儿注意着那个男人。 之前水月宫的人当中也有犯这种病的,楚一天曾给治过,对这种算是普通的病症,林馨儿认得。 “那男人被贱人气的不轻。”依瑶道。 那个男人上接不接下气的痛苦的捂着胸口瘫倒在地,根本再无暇顾及乌梅。 就趁这个机会,乌梅手持簪子,对准那男人的心口刺去。 “让她得逞了。”依瑶有些惋惜。 “狗咬狗罢了。”林馨儿不以为然。 这个月华国的随史死了,便又是给月华国出了难题,对于这个跟夏语冰关系不一般的国家,她没有什么好感。 夏语冰能走到今天这一地步,跟站在她身后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月华国也脱不了干系。 “啊……”乌梅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松开刺进那个男人体内的发簪,失声尖叫。 “夫人,夫人——” 这时,陪同乌梅出门的碧儿才慌不择路的赶过来。 接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轩王府的人出现,将人都带走了。 众人散去,只留下满地被踩的杂乱的血,很快又被新降落的雪花覆盖。 一个时辰后,皇甫燕冲回来,也带回了轩王府的消息。 “乌梅杀人的经过你们都看到了吧?”皇甫燕冲问。 林馨儿点点头,对那场热闹,她不在意。 “据说是那个月华国的随史对乌梅不规矩,乌梅生气的反抗,不想那个人有哮喘病,正好犯了,乌梅失手又正好把他给刺死了。”皇甫燕冲道。 “那贱人为什么要害那个随史?”依瑶很不解,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乌梅先下手的。 也真是巧,若不是她们站在高处正好看清,那个随史到底怎么死的,还真难说了。 “是不是西门靖轩的意思?”依瑶想了想又问。 “不是他,他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林馨儿当即否定,就算要使诈,也不会用这样下烂的招数。 “那就又是那个贱人在搞鬼了?”依瑶道。 “我想应该是这个月华国的人掌握了乌梅的什么事儿。”林馨儿道,“她这么做,倒是有点赶在那个随史离开的时候,杀人灭口。否则,一个轩王府的夫人再怎样热情,也没有必要亲自送那个来使上路。何况乌梅跟月华国的人的交情并没多少。” “那我们真该救下那个随史。”依瑶有些可惜。 “救下又怎样?去为难乌梅?”林馨儿冷笑,“乌梅是该死,等靖轩的毒解了,她定活不久,可若靖轩的毒一天未解,就算我们掌握乌梅再多的事也没用。所以,不妨看着他们狗咬狗,也是一番趣味。” “还有……”皇甫燕冲看了眼依瑶,“西门彻一直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依瑶口中虽然很不屑,但脸上却微微的红了。 “依瑶,你到底怎么想?”林馨儿问。 在落日岭上的一幕,让她对西门彻认可了几分。 “我才不要跟那么多女人一样,围着他一个人转。”依瑶道。 “如果他身边没有那么多的女人呢?”林馨儿抓住了依瑶话中的漏洞。 “一个个纨绔花花公子,可能么?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依瑶道。 对西门彻,她真的没有那么大的信心,虽然现在感受到他的浓浓爱意,可他实在是一个想风是风想雨是雨的人,看着林馨儿现在如此痛苦,何况还不算是被抛弃,她可不敢去想以后被冷落后的样子。 “那么,你对他呢?”林馨儿追问。 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依瑶对西门彻微妙的反应,虽然一开始都是因为阴差阳错,可是已经切切实实的在依瑶心中留下的印痕。 第六八三章 把自己往死里推 第六八三章把自己往死里推 “我顶多谢谢他在落日岭上护着我了。”依瑶说的很轻松,“难道让我把心真的交给他?虽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多了,可是他又不缺我一个。” “好,我会给西门彻传话。”皇甫燕冲道。 “皇甫大哥,你想传什么?”依瑶疑惑的问。 现在,她已经跟着林馨儿一起称皇甫燕冲一声大哥了。 “想要我们依瑶,就遣散他府里的女人。”皇甫燕冲道,“我们的依瑶虽然不是争风吃醋的,但为人妻子还是想独守自己的夫君。” “我哪里说了!”依瑶羞愤的跺了下脚。 本来三妻四妾很正常,她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让男人嫌弃?真传到西门彻耳中,让他怎么看她? “皇甫大哥说的没错,你想的也没错,爱一个人生命中便只能有彼此。”林馨儿说着,看向皇甫燕冲,“皇甫大哥,希望你也能很快给我们找一个嫂子。” “我不急,再等等吧。”皇甫燕冲笑笑,还是有那么份苦涩。 他在等,等着馨儿最后无助的时候,还有他相陪。馨儿一天得不到幸福,他便一天不会离开,此生都不会弃馨儿不顾。 “皇甫大哥,你带人去落日河沿岸的那片林子里搭上几间棚子,我们先搬到那里去,靖轩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客栈。”林馨儿换了话题。 皇甫燕冲的苦涩她看在眼里,可是她根本给不了什么,她的心早已丢失在西门靖轩的身上,便只能负了他,只希望有个女子能够快些出现占据了他的心。 “住在林子,你的身体可能受住?还有依瑶,伤也没有好利索。”皇甫燕冲皱眉道。 从蝴蝶谷转移到客栈他赞同,可是再转到林子里,他犹豫了。 “先在那里住两天,等到冷清秀来了再做打算。”林馨儿道。 冷清秀没有来给西门靖轩亲自诊断,她便一天放心不下,不管西门靖轩的毒能不能解,她都想等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虽然上次见面,西门靖轩把她误当成了乌梅,没有受到影响,可是她不愿也不敢保证西门靖轩每次见到她都把她当成乌梅。 所以,躲着是必要的。 “我跟着馨儿,馨儿没事,我更没事。”依瑶也表态。 “好吧。”皇甫燕冲没有再坚持。 林馨儿内伤外伤心伤都受了好多,他尽可能的去顺着她的心意去做。 月华国的随史离开前出事,又在朝中掀起波澜。 按照对外的说法,是那个随史临行前不规矩,借机骚扰送行的梅夫人,梅夫人太过贞烈,怒不可止的拔簪子刺死了随史。 本来一把簪子轻易不足以要人命,但是那个人有病,正巧那个时候犯了,才让梅夫人得手,死在梅夫人的簪子下。 经过仵作验尸,那个随史确实是在撕扯中因病而死,乌梅的簪子只是碰对了机会补充了一下。 “月华国的人真够放肆,把那个随史的尸首给他们送回去,不要说是我青辕王朝在无故针对他们!” 尸首上表达出来的真相就是如此,西门痕将尸首还给月华国,也是告诉各国使者,并非青辕王朝冤枉了人。 此时恰好天气严寒,加上适当处理,尸首完好的送回月华国不成问题。 而且,西门痕还存了一个心,让月华国的人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们的乌梅公主杀了他们的人。 或许月华国的人不信随史对乌梅不规矩的话,但随史确实是死在乌梅的手中,就算是有人算计,乌梅也是同党,跟人一起针对他们月华国。 就算之前月华国还想从乌梅身上得到些什么,以后也该死心了。 乌梅彻底失去月华国,便只能紧紧的抓着轩王府,不能犯一点错,若是有任何把柄落入人手,她便难有翻身之地。 乌梅,不是别人不给你路,是你一步步把自己往死里推。 “是,微臣这就选派赴月华国的使者。”胡大人道。 虽然西门痕还未正式登基,但他表现出的大气已经收服了大多数臣子的心。 而对西门痕的决定,西门靖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从将那个随史送进宫,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见难得的不用经轩王首肯一件事,那些对青辕王朝忠心耿耿的大臣有些欣慰,既然轩王不愿为帝,那么希望有一位皇帝能够自己有做主的魄力,不要再看轩王的眼色行事。 一个国家君主强大,他们的国家才会真的兴盛。 轩王府里,乌梅小心的等着宫里的消息,听说宫里的人认可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并且拿来反责问月华国的人时,她松了口气,同时又紧起了眉头,发了愁。 大家信了她的话,可是她必然成了月华国的仇人,她的父皇必定对她失望了,她这个本是为了向青辕王朝示好的美人儿肯定被她的族人抛弃了。 她没想到西门痕会下令将那个随史的尸首送回月华国,原本,她还想着不管在青辕王朝发生什么,不管青辕王朝有多少人信她,月华国的人都不会轻信的,两国之间,难保是在阴谋算计,少有几分事实。 可是,这么一来,她真真切切的成了月华国的人眼中的杀人凶手。原本还想着以月华国公主的身份风风光光返回月华国的想法更难实现了,当下,她要不就做好轩王妃,博得在青辕王朝的荣耀,要不就只有个死。 西门痕,是你一步步的毁我! 乌梅的眼睛里蒙上了浓浓的恨意,她爱的男人将她一步步逼到了为魔的境地,以前的乌梅已经被他逼死了! “夫人,该喝茶了。”碧儿端着茶盏小心的走上前。 “不用了!”乌梅伸手一扬,热腾腾的茶便翻泼在碧儿的胳膊上,茶杯落地,摔碎了。 碧儿捂着烫着的胳膊,咬着牙不敢出声,泪在眼眶里打转。 “收拾了去。”乌梅厌恶的催促道。 “是。”碧儿小声的应着,蹲下身将碎片一片片捡起来。 自从乌梅亲自设计了自伤陷害林馨儿的事后,就再也不会在碧儿面前装模作样了。 第六八四章 不过是个普通人 第六八四章不过是个普通人 作为“亲手”捅了梅夫人一刀的碧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知道,她掌握了梅夫人的秘密,若不想死,就只能默默的服从。 梅夫人能当街诬陷了那个随史,便肯定会设法杀了她,她只能乖乖的听话。 其实,那个随史也不是被诬陷的,都怪他掉进了梅夫人的美人计。 只有跟随梅夫人的碧儿知道梅夫人最近几天做过的事,好疯狂好可怕,她刚奉的热茶,本也是梅夫人几天来必喝的东西,只是,随着那个随史的死,她不需要了。 “下去,记着,管好你的嘴。”乌梅扫了眼碧儿身上的茶渍。 那是一种有助于女人怀孕的药茶,是她借大夫给她查看伤势恢复情况的时候,让大夫给开的方子。 作为一个王府夫人,有这样的要求并不奇怪,谁不想尽快怀上孩子,在王爷跟前落个好? 但是那个大夫绝对不知道,轩王根本从未碰过这个夫人,而梅夫人喝这个药茶,是为了从其他的人身上讨个结果。 碧儿应了一声,就赶紧跑了,乌梅让她走开,她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躲在一边喘着粗气,抚着烫伤的胳膊,有苦难言。 乌梅有些疲惫的靠在软榻上,紧了紧身上的裘皮披肩,屋子里的炭盆烧的很旺,她却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冷。 那是由于她的心惊,虽然她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走,可是她也很害怕,只是当浓浓的嫉恨席卷而来的时候,她就会更加的疯狂,几近失去理智。 那个随史该死,她把她最宝贵的东西都付给了那个丑陋的男人,他就该把他的命偿给她! 乌梅轻轻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希望她的努力能够得到回报,希望老天在这几天赐给她一个孩子。 她必须在这几天里成功怀孕,趁着她刚刚被西门靖轩“宠幸”的机会。 为了时间上的一致,没有机会出门的乌梅想到了还留在京城的月华国的人,只有以月华国公主的身份去驿馆见月华国的人,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才容易做她想做的事。 乌梅选中了这个仅次于乌墨铮的随史,他有病还好色大胆,是最好的人选。 只有碧儿知道,这几天乌梅热情的去见她的国家的使者,在传达青辕王朝的态度的时候还干了什么大事。 有谁能想到,轩王府的梅夫人敢大明白天的跟使者在驿馆的客房里厮混? 驿馆里虽然有人盯着,但还没有深入到紧紧的去盯着各国使者的房间里,只是从外面监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特别的要事,不论是轩王府还是西门痕谁也不会浪费自己的人力。 驿馆里的那些遭到西门痕打压的使者们还真的入不了人的眼,也只有乌梅会逮住这个空隙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碧儿以为,梅夫人一定是疯了,否则之前的那个温柔知礼的梅夫人怎么不见了?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什么都不敢说。 这几天那个随史是无比的逍遥快活,几乎已经忘记了乌墨铮出事带出的震撼,但是在临行前,乌梅也按照设计好的方法,成功激怒他病发,一刺归天。 孩子,你一定要来…… 乌梅不停的默念。既然西门靖轩不肯碰她,就别怪她借机会给他戴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当然,就算怀不上,她也得找个男人破了自己的身,在西门靖轩眼里她已经是跟他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已经不是处子,她怎能留着自己的处子之身等着西门靖轩去发现,怎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就在梅夫人躲在梅花庭里遐想的时候,已经有人暗中去驿馆查探。 如果乌梅知道一定会很紧张,但是她也可以很快的放下心来。 那些人没有查到任何事。 与人苟且私通,这只是两个人的事,其中一个死了,这件案子便极有可能成了悬案,何况没人会想到梅夫人会跟那个随史之间会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乌梅做的事实在是超出了人的理解范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算了,查不到就罢了。”西门痕得知没有查到结果,便也打消了念头,“不过是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要不我们从那个叫碧儿的丫头身上入手?”无情道。 “轩王府的人,我们还是少动。等我先把这个位子坐稳了再说。”西门痕道。 他摸不透西门靖轩的心思,只能一步步小心的走,宫里的,朝中的事他可以表态,顺便看看西门靖轩的反应,这轩王府,他还是不敢轻易插手的,免得惹了西门靖轩,皇位坐不住,也回不到之前了。 “唉,头痛。”西门痕揉揉自己的头。 无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大概因为做了皇帝而苦恼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主子一个了,当然,也只有自己主子一个是被逼上皇位的。 自家主子处事态度就是个例外,不想轩王更是个例外。 一个是对送上门的龙位头疼郁闷,一个是将放在跟前的龙位随手让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看着那张龙椅吗? 轩王府里,杨晨在向西门靖轩汇报,“王爷,刚收到消息,二皇子的人去查过驿馆。” “嗯。”西门靖轩淡淡的应了一声。 西门痕能意识到那个随史的死不正常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件事跟乌梅有关,他不想揪着不放。痴情毒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什么时候不解,他便会一直存着对乌梅的“在意”。 “但是二皇子的人大概是一无所获,之后放弃了。”杨晨接着道。 “哦?”西门靖轩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罢了,他自有主见,本王对他放心。” 这些琐事他不想去管,夏语冰跟乌墨铮的危机化去,他最想做的就是解毒。 他很庆幸西门彻的头脑在最后清醒了一些,选择了放弃,好让他将天下重任交到西门痕的手中,自己清闲下来,有时间去应对他的私事。。 第六八五章 与冷清秀会面 第六八五章与冷清秀会面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想要的也只是极其普通的梦想,跟自己真正所爱的人建一个温馨的小家,平静的共度余生。 至于西门痕,西门靖轩不怕他的野心膨胀,权势巩固,没有了姜子音在意的人的天下,他会选择让自己轻松的路去走。 只要西门彻能拥有想要的归宿,他的这段再生之恩便是报了。 “你先下去吧。”西门靖轩遣走了杨晨。 不一时,欧北悄然出现。 “没有找到人?”见欧北的神情中难掩的垂头丧气,西门靖轩就知道,还没有找到林馨儿。 他知道林馨儿在故意躲着他,可是若不知道她的行踪,他总是很牵挂。 咝—— 熟悉的疼痛感又来了。 西门靖轩的心也跟着沉下来,本想趁他状态好的时候跟林馨儿见一面,结果一直没有寻到人,现在他的病症又开始犯了,一想起她,便又头痛的很。 “没有林姑娘的消息,但是收到另外一条消息,欧南带着冷清秀即将抵京。”欧北禀报道。 这算不算是喜忧参半? 正月初八,西门痕正式登基为帝,之后除去被青辕王朝扣留的月华国明王乌墨铮之外各国使者返国。 也就是在这一天,林馨儿在淮安县截住了冷清秀。 做为进京的最后落脚点,欧南带着冷清秀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稍作休息,为防意外,西门靖轩之前派去接应他的人全部守在客栈外,但林馨儿还是不做声响的出现在他们所在的房间里。 “林姑娘?”欧南跟林馨儿有过一面之缘,一眼就认出来人。 “欧少侠路上辛苦了。”林馨儿看了眼坐在一边,自顾喝茶的女子。 脸色有些淡白,身形偏瘦,但装束看起来很简单利落,二十六七的样子,想必就是众所期待的冷清秀了。 不过,林馨儿的目光又瞬间冰凉,她也忘不了,林府满门是死在冷清秀的毒中。 大概是林馨儿眼底的寒意太过慎人,冷清秀喝茶的姿态不太自然,最后便也不再故作样子,放下茶盏,转过头,看向欧南口中的林姑娘。 只是一眼,冷清秀就忍不住的一个咯噔。 明明跟那个女人是两张不同的面孔,可是她却能从这个年轻的女子身上觉察到那个女人的影子。 林馨儿! 对这个名字,冷清秀并不陌生,确切的说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算“匪浅”了。只是在北疆的时候,怕打草惊蛇,她被楚一天硬拽着,没有敢靠近水月圣宫,就近瞅瞅她的样子。 所以,当下,才算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对于林馨儿来说,同样她们已经算是很熟悉的人了。 “冷清秀?言秋的清秀姑姑,我们终于见面了。”林馨儿道。 打招呼的一句话中不带半点温度。 “你何必这样,就算我曾受人所托想对你做点什么,不是后来什么也没做么?”冷清秀道。 说起来,她最近过的真是糟心,莫名其妙的就引来三大杀手,说是要请她去七星山,可是她冷清秀怎是被人强硬拉扯的人? 就算要给谁用毒解毒,也得看她的心情。 那三大杀手让冷清秀有用毒的心,但是他们提前早有防备,三人合伙点了她的要穴,让她连一个指头都动弹不得。 都怪她武功不济,冲不破穴道,只能任人宰割,像个木头人似得被人一路扛着,直到七星山上。 虽然杀手不杀人是个例外,但是木头人一般的冷清秀心情很不爽,何况那该死的楚一天见她被杀手掳走了,竟然不管不问,一心就知道往京城跑。 好在,她身后还有个欧南紧追不舍。 且不管欧南受谁指使,有何目的,只要替她对付那三个杀手,还要带她进京,她便欣然同意,一路上算是心甘情愿的跟着欧南。 只是,被带到七星山之后,离开的路很不容易,不仅有原本的三个杀手阻挠,又多加了两个女人的纠缠,还有对七星山的不熟悉,欧南又解不开冷清秀的穴道,让她出不得半点力,直到跟后来去接应欧南的人汇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冷清秀带离七星山。 后来,那三个杀手被欧南的人杀了,他们回京的路才顺畅了许多。然后,冷清秀的穴道到了时间也自行解开,才算恢复自如。 路上,冷清秀自然也听闻了水月宫跟夏语冰的消息,她可是高兴的很,可是转念一想,楚一天还被当作人质给困住了,心里便又不爽了。 现在,林馨儿又突然寻上门,多了个讨债的,又是给冷清秀没事找事做。 “那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林馨儿淡淡的瞟了眼冷清秀搭在茶桌上的手,只是食指微微的弯曲,若不是她观察入微,根本觉察不到。 “防身而已。”冷清秀无聊似得摆弄起自己的十指。 “防身?”林馨儿冷笑,“前朝冷家将毒术发挥到了极致,但还是有那么多人丧命,为何?” 如果存心让你死,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会有失手的一天。 “如果那些杀手不只是为了掳走你,而是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活到现在么?”林馨儿继续问。 弯腰俯身,毫无惧意的附在冷清秀跟前的茶桌上,双目如冰,给了冷清秀无形的压力,“太师府满门的人命,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逍遥法外么?” “太师府的案子不是我做的。” 在林馨儿寒目的逼视下,冷清秀急切的想为自己辩解。 林馨儿说的没错,就算她会毒,能逃,可是也难以应付天罗地网式的追杀,就算没人杀死她,她自己也会永无宁日的累死,那样的日子想想就难挨。 眼下,这个来自京城的欧南能查到她就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好在现在西门皇家追杀冷家人的风声比前些年弱了许多,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找没趣,她还有个梦想,就是跟楚一天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去呢。 “冷冽都承认对付太师府的毒是你们冷家的,而且最大可能就是你,毒术极佳的清秀姑姑。”林馨儿道。 更别说还有顾倾城查到的那些资料。 第六八六章 算账 第六八六章算账 “冷冽那个混蛋,竟然出卖我!”冷清秀有些恼怒了。 见冷清秀再无兴趣摆弄自己的手指,林馨儿直起身。 冷冽是没有跟她亲口说过,冷慕然也在小心的维护冷清秀,可是那并不影响她知道他们兄妹私下里会说什么话。 “垂死挣扎中的人,不排除谁会出卖谁。”林馨儿不吝啬让这两个毒物相互生嫌。 “可是,太师府的案子真不是我做的。”冷清秀还是否认。 “难道你们冷家还有另外的用毒高手?据我所知,你的毒术在现世当中应该是最高的,许多普通冷家人都没有掌握到的秘术,也只有你一人会用。”林馨儿道。 “是,我手中有不少不被人掌握的毒,但是不一定每种毒都要我亲自去用。都是乌墨海,是他拿了我的毒去做事,太师府的案子是他命人做的,不是我。”冷清秀道。 那个乌墨海,这下真是把她坑了,林家满门的人命全都被林馨儿算到了她的头上。 本来,冷清秀是不怕林馨儿寻仇的,有夏语冰那个师父压着,她一直认为林馨儿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可是,发生了北疆重伤乌墨海一事,让冷清秀对林馨儿有了怯意。 她亲眼看到乌墨海的状况有多惨,也庆幸她没有听从夏语冰的指使去坑害林馨儿。 就算自己再有能耐,多一个残酷的敌人总不如少一个安生。 现在,冷清秀见林馨儿寻到了客栈,又跟欧南熟络的打招呼,显而易见的将欧南当成了林馨儿的人,能一路把她从月华国寻来,冷清秀更是暗地里对林馨儿忌讳了几分。 所以,她更要将之前发生的事跟自己分的清清楚楚了。 是她做的躲不过,不是她做的打死也不会认。 “那有什么差别?” 听了冷清秀的辩解,不管是真是假,在林馨儿看来都是一个意思。 也许,冷清秀从未想过毒源跟用毒到底有多大的区别,现在让她明白也不晚。 “我……”冷清秀怔了一下,握了握拳头站起来,“我都是被乌墨海逼的,是他控制了楚一天,我才不得已把毒给了他。” “你对楚一天可真是有心,这个时候还不忘帮着他一起脱身。”林馨儿轻轻笑了笑。 从婲言那里,她已经知道冷清秀对楚一天的纠缠不休,只是妾有意郎无心。 “你大概还不知道,楚一天可是毫不避讳的承认跟夏语冰是一伙儿的,这次借助武林大会生乱的事也有他的份儿。又何来控制一说?” “那呆子真的招了?” 本来一路上,冷清秀都在担心着楚一天。 “现在我跟你算的是太师府的账。”林馨儿没有回答她。 太师府成了一个噩梦,林博虽然已经回京,可是他并没有回那个空荡荡的带着血腥味儿的府里住,而是跟赵虎一起住在营地里。 “你想怎样?”冷清秀的心系在楚一天身上,神情便有些落寞,“我说了我是被逼的,我只有把毒给了乌墨海,他才会带我寻找楚一天,我追了他快十三年了,不能说丢弃就丢弃。” 对爱的执着,林馨儿懂,但这不是抹掉一个人罪责的借口。 “除了把毒给了乌墨海,你还给了乌梅。”林馨儿的一双寒目仿佛瞬间便能射出冰箭。 “乌梅?她手中的毒也是乌墨海转交的,乌墨海想要让轩王府跟太师府一样灭亡,只是那种毒需要提前投放,让那毒素经过长时间的挥发才能起到作用,太师府里好动手,轩王府不易,最后有了梅夫人,乌墨海才寻到了口子。”冷清秀解释道。 乌梅曾在轩王府投毒的事林馨儿不知道,听了冷清秀的话才知道轩王府差点要陷入跟太师府一样的危险。 原来,乌梅还带着如此巨大的作用! “痴情毒呢?不要告诉我说也是乌墨海交给乌梅的。”林馨儿掩起心中的惊诧,接着道。 既然有另外毒害轩王府的办法,乌墨海怎能还会再多此一举的让乌梅去要西门靖轩的心? “痴情毒?”冷清秀有些意外,但很快想了起来,“原来当年救我的那个小丫头是乌梅。” 当年她为了躲避西门家的人追杀,跑到了月华国,精疲力尽的时候被一个小丫头救了,坐着她的马车去了一所庄园。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月华国的皇家庄园,防范很强,帮她避开了追杀她的人。 那个丫头穿着并不耀眼,冷清秀以为她只是一个有点身份的皇亲,萍水相逢后会无期,冷清秀也没特意问她的身份,只是随手给了她一粒药,并且告诉了她用法与药效,帮她以后得到所爱的人,也算是一份报答,不再欠一个小丫头的救命之恩。 也就是那个时候,冷清秀遇到了乌墨海还有楚一天。得到了乌墨海的帮助,她的行踪才算是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渐渐的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情,现在乌梅用着你的毒害了人,这份账我就得算在你的头上。”林馨儿冷冷的道。 “她给谁用了?”冷清秀很好奇。 当年无知单纯的小丫头长大了。既然用了痴情毒,也就说明那个丫头不再单纯,有了心机。 人总是会变的,冷清秀原本就不相信那个丫头会一直拥有孩童的纯真本性,曾经她又是多么的单纯,谁不是从单纯简单中过来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林馨儿没有直接回答冷清秀,“现在,我只要知道痴情毒怎样解?” 这才是她先一步寻到冷清秀的意图。她忘不了楚一天说的那句话,痴情毒无解,除非死。 无解应该只是目前,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总会寻到与痴情毒相克的办法。这是她一直存有的希望。 但若真的无解,她也不想让西门靖轩死。 所以她想先一步知道答案,并且堵住冷清秀的嘴,决不允许冷清秀见到西门靖轩之后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把所知道的全部关于痴情毒的东西告诉你,太师府的那件事你会放过我吗?”冷清秀不会放过任何谈条件的机会。 第六八七章 七星山上的两个女子 第六八七章七星山上的两个女子 “如果你告诉了我,你可以顺利见到楚一天。”林馨儿说的是另外一个条件。 “楚一天?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冷清秀急切的问。 “跟夏语冰一起算计西门皇家,你说他能怎样?”林馨儿的态度依旧表现的不明朗,全凭冷清秀自行猜测。 冷清秀是越想越没谱,越想越不安。 “那个呆子,就是被那个恶女人给洗坏了脑子,眼里只有那个恶女人,那恶女人让他死他也不会说个不。明明只是个大夫,偏偏跟人学着去做杀人放火事,他长着那颗脑袋吗?”冷清秀喋喋不休的嗔怪起来,虽然是嫌弃,却句句透着爱意。 “罢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一块,你说,他在哪儿?”冷清秀拿定主意。 “先把痴情毒的事跟我说清楚。”林馨儿道。她最懂得交易的底线在哪里。 “痴情毒,没有现成的解药,我也没有特意研制过,我对这种弄虚作假的毒不上心。”冷清秀坐回椅子上,拿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压住心头的烦躁,“据我的父祖辈所传,没有解药的痴情毒只能等死的那一刻回光返照。” “如果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我现在就送你归西,你也别指望跟楚一天做一对阴曹地府的夫妻了。”林馨儿说这话绝不是威胁。 那三个杀手能合力先一步点了冷清秀的穴道,让她失去动手的能力,她的功夫更不在话下,防不胜防或许失算的是她,但是如果选准目标注意下手,冷清秀不会容易逃脱。 林馨儿身上的寒意让冷清秀忍不住的想抖,她绝对不是被吓得,而是切实感到很冷。 不仅她,就连一直候在旁边的欧南都觉得这燃着火盆的屋子要比天寒地冻的外面还要冷。 “不过我偶尔也曾按照冷家制毒的常理去想过,想要解毒有一种方法或许可以试试,正巧你也还有那个机会……”冷清秀说着,抬头特意的看了眼林馨儿。 “什么办法?”林馨儿看到了希望。 嗖—— 冷清秀正要开口,有人闯进了屋子,隔在了林馨儿与冷清秀之间。 “王爷!”欧南失声叫道。 没想到西门靖轩也来到了淮安县。 见西门靖轩突然出现,林馨儿刚想叫出声,但很快醒悟,连忙后退了几步。 “冷清秀正是本王需要的,本王急着用,这就带人先回京城。” 西门靖轩似乎没有看到林馨儿,顺手将冷清秀抓起。 “喂,你做什么?”冷清秀听到欧南的叫声,很快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想要用毒的心悄然按压了下去。 早就知道夏语冰想设计林馨儿跟西门靖轩的感情,这二人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楚一天被困在京城,多少都会跟轩王有关,她不敢妄动。 “带你去找楚一天。” 西门靖轩的回答也很让冷清秀满意。 说着,西门靖轩便带着冷清秀破门而出,丢给欧南一句话,“你们随后自行回京。” 事情发生的很快,眨眼之间屋子里已经没了冷清秀的人影。 “林姑娘……”欧南试探的叫避在墙角的林馨儿。 她似乎很怕自家王爷,王爷一来就远远的躲开,王爷已经走了,还没有回过神似得,但是那双眼却一直随着王爷离去的方向。 “馨儿。”皇甫燕冲从撞开的屋门跃进来。 他一直候在客栈外,直到听到客栈里的动静才跑进来,只看到一个西门靖轩快速离去的背影。 他没有发觉到西门靖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更在意林馨儿此时的状况。 “他怎么会来?”林馨儿收回目光。 身上的寒意早已散去,欧南看到的是一个有些失魂的女子,该不会真的是被自家王爷吓住的吧? 王爷的武功是很高,速度是很快,行踪确实不易被人察觉,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是对于同样归为武林高手的林姑娘来说,应该不足以惧怕吧。 “一定是为了早一步见到冷清秀。”皇甫燕冲道。 只能是这个理由,林馨儿想想也是。 “我们这就赶回京城,看看冷清秀到底有什么办法解毒。”林馨儿道。 就差一点她就知道什么办法了,偏偏这个时候西门靖轩出现,二话不说带走了冷清秀。 已经等了那么久,还怕再多等几句话的时间吗? 西门靖轩使得是破影功,一时也追不上了。 原本,她是怕冷清秀只有“死”一个办法,现在听说还有办法可试后,便也稍稍安下心,不必担心西门靖轩真的会为了那回光返照让自己踏上生死边缘,去冒那个死到临头的险。 “林姑娘,中毒的是王爷?”欧南叫住打算离开的林馨儿。 刚才林馨儿跟冷清秀的对话他也听懂了一些,还有王爷命他寻找冷清秀的任务,多少让他明白了。 “嗯。”林馨儿应了一声,便跟皇甫燕冲先一步走出屋子,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停下脚步,回头问欧南,“你可上了七星山?” “是的,为了带回冷清秀,我们在七星山里逗留的时间不短。”欧南道。 “那你可曾见过地下河中的女子?”林馨儿问。 “我没有去过什么地下河,但是七星山上确实有两个女子阻碍我们寻找冷清秀。”欧南道。 “其中一个一定是身着紫衣的杀手婲言。”林馨儿肯定的道。 “不错。”欧南朝林馨儿投出赞许的目光。 林馨儿不以为然,这对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想想能寻到三大杀手,不是杀人而是要把冷清秀带到七星山,再联系到银面人为西门寅寻找柳复生的事,二者虽然来历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为了西门寅。 欧南没有回答之前,她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帮西门寅劫持冷清秀,听了欧南的话后,林馨儿很快就明白了,阻挠欧南的人是女子,其中一个必然是冷清秀,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冷清秀曾问她要西门寅的命。 看来当时她偏解了婲言的意思,要命也等于是把命留在其手中。 至于七星山上另一个女子…… 第六八八章 以毒克毒 第六八八章以毒克毒 “另一个女子,她的情形怎么样?”林馨儿问。 她不会是别人,一定是烟儿。 欧南有些奇怪,林馨儿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关切的味道,但奇怪归奇怪,欧南还是回答了林馨儿,“我们此番任务的目的只在将冷清秀带回京城,只要能躲开纠缠,便不会理会。” 言下之意是,除了追上路的那三个杀手,别的人还是完好无恙。 “还好。”林馨儿松了口气。 因为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无暇顾及在七星山的烟儿,知道烟儿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不到重要的时刻,轻易不会涉险,却忽略了烟儿也会自己给危险送上门。失去了银面人的控制,跟着狼狈出逃的西门寅,差点伤在了欧南他们的手中。 “皇甫大哥,你带六个人去趟七星山,追查西门寅跟婲言的下落,同时寻到烟儿,我先把七星山的地图画出来。”林馨儿说着又返回屋子,取了笔跟纸画图。 “现在么?”皇甫燕冲问,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放心林馨儿。 “对,抓到西门寅跟婲言,务必将烟儿寻回来。”林馨儿将画好的草图交给皇甫燕冲,“这是我按照记忆画的,或许有些细微出入的,大致是没错的。” 她不能再让烟儿流落在外,至于婲言,她确实答应将西门寅的命给她,将她跟西门寅一起抓住,让她时刻带着西门寅的命,也不算食言了。 “剩下的人跟我回京,现在就出发。” “好,等我回来。”皇甫燕冲将图纸塞进怀中。 帮助馨儿实现她的所愿,是他能为她做的事。 皇甫燕冲知道,西门寅跟婲言其实不是太要紧的人,馨儿牵挂的是烟儿,他会帮她找回烟儿,说服烟儿,让烟儿明白一切真相,将那个被馨儿视为姐妹的丫头还给她。 西门靖轩带着冷清秀迅速掠过层层雪路,很快就回到了京城。 施展开破影功的最高层阶,要比马的速度都快许多,林馨儿一时半会儿是追不回来的。 西门靖轩没有把冷清秀带到轩王府,而是穿过京城带到了城东教武场。 这样,就算林馨儿想来打探情况也不容易。 “楚一天呢?” 停下脚步,冷清秀就迫不及待的问,想到乌墨海最后的样子,她就怕的很,生怕楚一天也遭到非人的折磨。 “给本王解了毒,你就可以见到楚一天。”西门靖轩道。 事情就是这样,拿夏语冰威胁楚一天,再拿楚一天威胁冷清秀。 为了楚一天,冷清秀甘愿被乌墨海所用,将各种毒都给了乌墨海,同样,为了楚一天,冷清秀会想办法给他解毒。 得知冷清秀到了淮安县,他确实按捺不住的亲自奔赴淮安县去见冷清秀,林馨儿前脚寻到冷清秀的跟前,他后脚就跟上了。 只是,西门靖轩不想让林馨儿知道冷清秀在淮安县所说的可以一试的办法。 因为一直守在外面暗暗窃听的他从冷清秀的言语与神情中看出,她即将说出的办法必然是让林馨儿为难的。 当冷清秀用别有深意的眼神抬头去看林馨儿的时候,西门靖轩当机立断的决定打断她们二人的话,将冷清秀先一步带回京城。 “我没有确切的办法,只能根据我的猜测去试。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帮你解毒。”冷清秀道。 她已经知道中了痴情毒的就是西门靖轩,可是她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解毒前都要说好,不要因为出现了失误就难为她。 “这个没关系,只要你失败一次,本王就砍掉楚一天的一只手,看看楚一天的身上能挨本王多少刀。”西门靖轩冷冷的道。 “你……” “你没有跟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格,就凭你是冷家的余孽,又与月华国水月宫勾结,本王就足以让你死千万次。本王让你解毒是给你机会,痴情毒对本王身体无害,即使不解又能怎样?倒是你,如果敢趁机算计本王,楚一天的人头当即就送到你的眼前。”西门靖轩的气势咄咄逼人。 冷清秀不由的后退,“你不要说的这么严重,我又不是专门不给你解药,这痴情毒自制成就只有一个人中过,我爷爷一共也就做出了三颗,一颗给了我奶奶,一颗我给了乌梅,手中还留着一颗。至于解药,需要现配,第一个服用的人自然也是试着吃,王爷你人高胆大,定然不怕哦?如果怕了,那就不必解了,反正这痴情毒确实对人体无害,不过是爱上一个原本不爱对女人罢了。” “明知中毒,为何不解?”西门靖轩道。 冷清秀就奇怪了,按说中了痴情毒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中了毒的,这西门靖轩怎么会这么清楚? “那先让我帮王爷把下脉。”冷清秀试探着道。 她想知道这西门靖轩到底是怎么个意外。 “不必,你只要把痴情毒的解药配好就是。” 西门靖轩是不会让冷清秀为他把脉,知道他的真实身体状况的。 如果被冷清秀知道他因为抗毒的缘故被痴情毒折磨的快要发疯,必须解毒的话,一定会被冷清秀反过来要挟他。 冷清秀可不是楚一天那般容易应付。 他岂能受制于人? 最开始,他靠柳复生的针术缓解症状,后来靠楚一天的一碗药压制痴情毒的作用,但是之后楚一天在研制解药方面没有任何进展,冷清秀是他现在的希望。 “按照冷家制毒的药理我去猜测痴情毒的解药,应该以毒攻毒。”冷清秀道,“很巧,我手中还留着最后一颗痴情毒,没有在北疆的时候用掉,如果这最后的痴情毒被人服用了,或许就真的无解了。” 冷清秀的话让西门靖轩的眼中闪过几许寒意,他可是知道冷清秀受指使去北疆想要算计林馨儿的事。 冷清秀又是一个哆嗦,今日她可是接连被天以外的寒意冻到。 同时,她也突然想到,中了痴情毒的西门靖轩应该但是似乎并没有忘记林馨儿,对于用毒高手来说,冷清秀很想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她又不敢多问,接着道,“这颗痴情毒再加上一味药引,以毒克毒,应该可以化解掉王爷体内的毒,冷家的毒与解药大致都是这样的关系,我想痴情毒也不例外。只是这个药引有些难办……” 第六八 九章 药引 第六八九章药引 “什么药引?” 西门靖轩想到,冷清秀别有深意的看林馨儿那一眼必然跟药引有关。 “就是王爷之前深爱之人的心头血,与我手中的痴情毒药丸化成的水一起服用,至少连续三七二十一天。”冷清秀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西门靖轩。 “你确定不是在自己找死?”西门靖轩的两手曲握成拳。 他找不到对林馨儿深爱的感觉,他只是清楚的记得一个事实,他应该是爱林馨儿的,或者说,这只是他坚持真相的执念。 这个时候,让他亲手去取林馨儿的心头血或许都不是难事,可是脑中还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 既然爱她,又怎能让她受伤? 如果他的痴情毒解掉,再去面对林馨儿的时候一定会很难过,甚至无颜见她。 “虽然冷家跟你们西门家势不两立,可那都是之前争权夺势的事,现在我就是个会些毒术的平民百姓,不,连百姓都不如,就因为我是冷家的余孽,我连个安生的住所都没有,四处躲避,四处飘荡。从我十四岁起遇到楚一天,他就是我认定的要追随的人,这十几年我只为了要从夏语冰那个老女人手中抢到他,只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我帮助乌墨海,甚至间接帮助夏语冰做了许多事,现在同样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我也会帮助你。” “其实,我倒还要感谢你们,除掉夏语冰,楚一天也就无望了,也就是给了我机会,我没必要再不知好歹的给自己惹事,虽然我身上流着被你们嫌弃的冷家人的血,但我从未想过什么光复大业之类的明明已经丢掉的东西。” 冷清秀一口气说了好多。 西门靖轩一言不发的走到营帐门口,撩开帘子,看向远处正在训练的教武场兵士。 这个是他来巡检时所在的帅帐,没有安排任何守卫。 身在教武场当中,整个教武场就是最好的守卫军。 他跟冷清秀的话没有人听到,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听到。 西门靖轩蓦地回身,双目犀利的射向冷清秀。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解毒办法。”冷清秀有些急了,说了那么一大堆跟没说一样,真不知道该怎样让西门靖轩信她。 其实,她是真的想给西门靖轩解了毒,帮助他跟林馨儿双宿双归,那样她才好开口为自己求情,不要把乌墨海亲手做的太师府的案子算在她的头上,不要让林馨儿揪着毒源这件事不放。 本来,作为冷家的毒女,她向来用毒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可是,那是对付那些江湖中人,你来我往,跟朝廷中的人搅上关系,当真是麻烦,有冷家皇朝灭亡的前例,她是不愿再得罪这个冤大头。 其实在这点上,她倒是认同冷言秋,对其他冷家小辈不肯放弃一直不屑一顾,不想去参合什么光复大业,复辟冷家王朝的那些根本就遥不可及的事情里。 记得在冷家王朝即将覆灭的时候,她父王就说过冷家的气势已尽,既然尽了,何必还要揪着过去的东西不放? 但她的父王还是受不了亡国之恨拔剑自刎,而临死前却嘱咐她,不管怎样都好好的活下去,一个小孩子总不该有大人的执念。 所以,她在十四岁之前一心只有活着,十四岁之后则是要跟楚一天一起活着。 “这个办法不准对任何人讲,如果透露出半个字,你就什么都没了,记着!” 就在冷清秀在想着怎样让西门靖轩相信她的时候,西门靖轩又开口了。 他这意思,就是相信了? 冷清秀连连点头,“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讲,保准秘密的给你治好。我看林馨儿也挺在意你,肯定不会吝啬几碗心头血的。” “不!”西门靖轩否定了冷清秀的话,“除掉这个,你去找其他的解毒办法,你最好把你刚才说的都烂在肚子里。” “不是,这个办法是最可行的。”冷清秀辩道。 “不要说最可行,就是肯定可行,本王也不会用。” 他是不会喝林馨儿的血,尤其是取自心头要害部位的血,要解毒,他也要对得起解毒后的自己。 见西门靖轩态度异常坚决,冷清秀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换做是她,也不想喝所爱的人的血。 此时,她可真的想把西门靖轩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中了痴情毒还这么清醒。 “需要什么,本王让人都给你送来,抓紧时间研制解药,本王等得及,就怕楚一天等不及。” 西门靖轩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营帐。 “喂,王爷——” 冷清秀追出去叫喊。 呼啦啦,十几名兵士围了过来。 “冷姑娘,轩王说了,若是冷姑娘把事情做好,他会帮姑娘尽可能的降低在太师府一案中的责任。”教武场的统领林一走来道。 冷清秀想什么,西门靖轩心里清清楚楚,所以他相信冷清秀的话。 他也不怕冷清秀敢在教武场用毒,除非她真的不想活了。 回到京城,候在城中的依瑶就告诉林馨儿,西门靖轩带着冷清秀朝城东去了。 西门靖轩的速度很快,她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身影,不确定西门靖轩到底要去的地方。 但,林馨儿当即就明白,西门靖轩将冷清秀安置在了教武场。 不知道冷清秀的解毒办法是什么,注意力便只能继续放在轩王府。 而西门靖轩的人也一直在找她,两拨人迟早会撞上头。 希望到那个时候,西门靖轩的情形已经好转。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新皇登基,外表庆祝,朝廷特意在城中举办了花灯会。 接连经过两场战乱的京城热闹了起来,也向整个青辕王朝传达出欣欣向荣之意。 外面其乐融融,轩王府的墨雅轩里,却异常安静。 这种安静是被人为的刻意压制,无声胜有声。 候在墨雅轩屋外的杨晨与守护墨雅轩的暗卫心思都重重的凝在那扇屋门上。 那扇门已经紧闭了好几个时辰。 西门靖轩在里面,楚一天也在,还有欧北与匆匆带回来的柳复生。 在夜幕中闪出第一朵烟花的时候,欧北打开门走了出来。 “王爷怎么样?”杨晨急切的问。 之前,他知道王爷还有一拨供他特意支配的人,但是他跟欧南欧北这对弟兄不熟络,直到这次要处理水月宫跟月华国的事,他们才算接上头。 杨晨知道,他在轩王跟前失去了一分信任,有好多事都是欧南欧北去办的,其中就包括寻找冷清秀,还有柳复生的下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就是王爷的病情,他只知道王爷身体不适,表现出头痛的样子,可是他不知道王爷究竟怎么了。 上次喝了楚一天开的药后,王爷的症状减轻了许多,他以为王爷的病好了,不想过去十几天,王爷的病又复发,而且表现的要比他之前见到的还要严重。 当西门靖轩吩咐杨晨跟欧北联系,让欧北把柳复生带到王府的时候,杨晨就明白,这一次王爷的情况是真的很糟,否则他一定会像往常一样亲自去找柳复生,现在他连出府的把握都没有,可见情况有多差。 “柳复生的金针也起不到什么效果。”欧北摇了摇头。 他是被轩王赶出来的,留着没用,轩王也不想让他看到受病痛折磨的样子。 欧北更是忘不了西门靖轩的那双眼睛,红的如魔,像是能滴血一般。 “楚一天呢,他不是鬼谷神医的弟子,也没办法吗?”杨晨问。 之前最先找来的就是被关在王府密室的楚一天,之后西门靖轩才又要求去把柳复生带来,两个水平相当高的大夫,竟然对轩王的病症束手无策? 杨晨可是记得之前楚一天可是还给开了药方的。 “没用,楚一天说此时再靠药力已经无法压制王爷的魔怔,跟柳复生的金针一样起不到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帮王爷解毒。”欧北道。 “毒,你是说王爷中了毒?” 这是杨晨第一次知道轩王的病因。 欧北点点头,当王爷无法掩饰自己的病症时,中毒已经不是秘密。 “欧南不是找回了冷清秀,那就去把冷清秀找来啊!”杨晨急道。 “冷清秀在教武场,没有王爷的特令,我们没办法见到她。”欧北也很无奈。 他不明白,王爷这个时候都让他把柳复生从落日谷带回来,为什么还不下令去教武场带来冷清秀。 “你没有拿到特令?”杨晨问,竟然连欧北都没有拿到特令? “我们得想办法。”欧北皱眉寻思道。 众人正跟着犯愁,楚一天推门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 这么冷的天,他竟然折腾的满头大汗。 “暂时我与柳复生合力用了新的针术,帮轩王稳定下来,轩王已经昏迷。”楚一天道,“不过这个时间很短,天亮之前必须有解毒的办法,否则轩王再次醒来会受魔怔影响,进而癫狂,头脑冲血而亡。” 第六九零章 遗命 第六九零章遗命 啊! 众人没想到,轩王的事直接就牵扯到生死,而且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再拖下去的状况。 “那怎么办?你不是师承鬼谷神医吗?难道是徒有虚名的草包?”杨晨悲极而怒,上前一把揪住了楚一天的衣襟,“若是王爷出一点差错,我拿你陪葬!” “王爷死,他必然要跟着死。只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看还有什么办法。”欧北比较冷静。 这么多天,他见过好多次轩王从病发中隐忍下来,只要轩王还存着一口气,他就还坚持着信念。 “其实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楚一天道,“只是,轩王未必会用,原本我想再找出其他的办法给王爷解毒,现在看已经来不及,这个办法或许是唯一能救王爷的。” “什么办法?”杨晨松开手,问。 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握,他也要试。 “冷清秀手中还有一颗痴情毒,可以用那颗痴情毒,以毒攻毒的办法给王爷诊治,这也是我所熟悉的冷家的人采用的普遍的药理,不妨一试。”楚一天道。 刚才在屋内,他已经听到外面的人说轩王已经找到冷清秀,拿到那颗痴情毒不是难事。 “只要再服用一颗痴情毒就可以了吗?”杨晨问。 他顾不得去想痴情毒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心只想着尽快诊救轩王。 “再加上一味药引。”楚一天道,“不过,我想轩王一定是已经从冷清秀口中得知了解毒的办法,所以他在这个时候都没有让你们去把冷清秀找来,轩王能被痴情毒影响至此,便说明他难忘旧爱,不愿服用那个药引,便不想让你们知道此方。” “究竟是什么药引?”欧北疑惑的问。 就算是天地间最难找的药引,只要他知道,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与欧南也会把它找来。 只是那么难度大的药引,时间上还来得及吗? “快说!”杨晨见楚一天吞吞吐吐的样子,急的想杀人。 “轩王挚爱的心头血。”楚一天道。 轩王挚爱的心头血? 杨晨默念了一遍,“我知道了,王爷是被林馨儿所害,是林馨儿想要捆绑住王爷所以给王爷下了什么痴情毒,现在只能用她的血来解。好,我一定会替王爷取了她的心头血!” “错了!”楚一天见杨晨竟然这样理解,解释道,“不是林馨儿害轩王,而是有人在暗中害他们,想要从林馨儿手中抢了轩王的爱,但是轩王具有抗毒体质,念念不忘林馨儿,事已至此,都不肯采用从冷清秀那里得到的解毒方法,若非我此时说出这个方子,你们都还不知道痴情毒可能这样解。” 若不是这个方子要再次伤害到林馨儿,他也不会一直瞒着不说的,可是西门靖轩眼看就要死了,若是他再瞒下去,待林馨儿知道她可能救了西门靖轩,却生生错过之后,定会痛苦万分,难度余生。 “我明白了,这就是王爷将冷清秀困在教武场,我们需要特令才能见到她的原因。”欧北道。 正如楚一天所说,冷清秀已经被抓来这么久,轩王肯定早就知道这种办法了。 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此时轩王没有找来冷清秀的原因。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办法,必要一试。”杨晨道,他不会放过任何希望。 “王爷要见你们。” 柳复生轻轻的打开门,招呼苑内的人。 一听是西门靖轩的意思,杨晨,欧北率先跑进屋子。 欧北已经见过西门靖轩模样,还能故作镇定的站在榻前。 而杨晨,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西门靖轩。 满头的散发凌乱的铺在榻上,头上,颈间扎着数枚金针,两眼深深的凹陷,微微睁开,充斥着浓浓的血色,脸色是灰青色的,唇却是红的发紫。 只是几个时辰不见,那个意气风发的轩王已经成了这般模样,像走火入魔,又像是濒临死境。 楚一天说了,没有解药,轩王难以熬过天亮! 太突然了,突然的无法接受,他从来不知道这段日子轩王一直都是活在死的边缘,亏他还一直以为轩王没有大碍,不久前不是还跟着林馨儿一起跳下落日崖,后来还亲自重击了夏语冰么?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欧北问。 西门靖轩的双眼虽然微睁着,但是没有任何光泽,空洞的望着上方。 “你们……任何人……都不许去……找……林……馨……儿……” “王爷!” 杨晨没想到西门靖轩这个时候交代的还是这件事。 他们在屋外的谈话被他听到了,便不顾生死的把他们唤到跟前叮嘱这句话。 “还有……” 听西门靖轩还有交代,众人继续保持安静。 “本王……死后……杀了……乌……梅……” 若是没死,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之前,还有乌梅这个缓解的药,这一次他毒发的厉害,已经快被魔怔折磨死了,也算是到了临死前的地步。 痴情毒只有死才能解。 现在西门靖轩已经没有了对乌梅的念想,脑中只有林馨儿,跟她的点点滴滴都格外的清晰。 他已经找回了对林馨儿的爱意,乌梅对他便再不起作用。 可是,他也活不下去了…… 虽然说痴情毒到死方能解,其实又不算解,只是让中毒的人在死前明白了实情而已,但毒还是在他身上,伴随着人的死亡。 就像此时,痴情毒已经发生了质变,成了魔怔的诱因,并且魔怔难以消散,一股股暗力不受控制的充斥着大脑,直到让人破血而亡,这已经严重的超过了柳复生一开始所说的疯狂,上升到了生死。 想要破除魔怔,必须解毒。 “王爷,你不能死,属下也不会让你死!”杨晨道,一个大男人,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效忠的轩王没有死在敌人的打杀中,而是被毒所害。 “听……命……” 西门靖轩的眼睛瞬间放大,音落,嘎然紧闭,了然无声。 第六九一章 不就是几碗血么 第六九一章不就是几碗血么 “王爷!” 杨晨,欧北,暗卫齐声呼叫。 “王爷现在是深度昏迷了。”柳复生劝慰道。 众人稍松了口气。 “不行,不能让王爷这么死去,既然有可试的办法一定要试!”杨晨态度很坚决。 他心里除了王爷,没有她人。 “王爷有命……”欧北有些为难。 他们是专门为轩王执行特别密令的人,毫无异议的听从轩王的指令是他们最基本的要求。 “你若遵守是你的事,我杨晨只为王爷生死负责。”杨晨道。 就算违反了王爷的命令,他也要去找林馨儿。 只要能为王爷博得生机,他不惜背叛王爷。 说完,杨晨便大步朝屋外走去。 欧北没有阻拦,暗卫也没有阻拦,在生死危机的关头,他们的眼里只有王爷。 只要王爷能醒来,平安无事,就算被重罚也认了。 于是,欧北决定去教武场,虽然他没有轩王密令无法进去,但是他可以联系到统领林一,林一是轩王最忠心的下属之一,得知了轩王的情况,一定会从冷清秀手中拿到那枚痴情毒。 事实正是如此,当林一听了欧北的话后,毫不犹豫的就寻到冷清秀所在的营帐,假传了轩王指令,拿到了痴情毒,很快就交到了欧北手里。 而至于寻找林馨儿,其他的人不容易,杨晨却很快就寻到了。 离开轩王府的半个时辰后,杨晨跟林馨儿在轩王府密道出口的那个荒岭中会面了。 夜色中天,空寂的荒岭中只有二人。 “杨管家,是不是轩王那边需要我帮忙?”林馨儿见到杨晨,开口便问。 “是。”杨晨盯着林馨儿,只回答了一个字。 就在冷清秀被关在教武场后没多久,林馨儿就寻到杨晨。 当时,杨晨见到林馨儿很嫌隙的要走开,被林馨儿死死拦住。 林馨儿只是简单的跟他说,如果轩王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就去找她,并且留下了他们会面的方式,就扬长离开了。 当时杨晨还不怎么当回事,本能的认为又是林馨儿想使的什么把戏,不想真的应验了。 “说吧,什么事?”林馨儿问。 “你不知道?” 在路上,杨晨就想,林馨儿一定知道为轩王解毒的办法的,她一直在等着有人寻上门,他也打算好,就算以他的命为代价,他也要拿到林馨儿的心头血。 “我不知道。”林馨儿当即否认,不过又紧接着问,“是不是跟轩王解毒有关?” 当时,冷清秀被西门靖轩突然带走,又被安置在教武场,她没有办法知道冷清秀所说的解毒方法是什么,便开始仔细寻思线索,很快就想到冷清秀最后深深的看她那一眼,仔细琢磨,诡异的很。 于是,她找上了杨晨,她知道,杨晨对她成见极深,但是只要关系到西门靖轩,又需要她的话肯定会不顾生死的找上门。 结果,她猜对了。 让她好奇的是,解毒办法究竟是什么?迟迟没有动静的西门靖轩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杨晨有些不信。 “我若是知道何必要跟你联系?究竟怎么回事,快说!”林馨儿的声音陡然加厉。 而杨晨也突然醒悟,时不可待,不管林馨儿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把西门靖轩的情况还有楚一天的话快速的讲了一遍。 只要他说了,林馨儿就不能再明知故问装糊涂了。 可是,在他说完之后发现他好像错了,林馨儿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之前不知道就是没有做过任何准备,问她要心头血,她可能痛快的答应? 杨晨的指间暗动,虽然他只身来跟林馨儿见面,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林馨儿的对手,强取的话赢不了,便做好了发信号寻支援的准备。 底下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抓林馨儿,他的命令还是会听的。 “只是需要我的心头血,对吗?”林馨儿轻微的诧异之后,便恢复如常,轻飘飘的声音在荒岭里像是从枝杈上落下的雪花,纯洁宁静。 “对!”杨晨目不转睛的盯着林馨儿,防备着她有任何举动。 “好,我给,要多少给多少。”林馨儿微微笑道。 靖轩,这可由不得你了。 “你决定了?”杨晨没有想到林馨儿答应的如此之快。 “不就是几碗血么?你好吃好喝的侍奉着我便是。”林馨儿说着,先一步朝密道的入口走去。 选择这里会面,一是隐秘,二是很容易就能进了轩王府,有急事能紧赶着。 杨晨还有些发愣。 “愣着做什么?要是被我的人知道了,我可就没这么容易去帮轩王了。”林馨儿回头对杨晨道。 杨晨一想也是,他护主心切,别人也会。 于是,抬脚紧跟着林馨儿进了秘道。 林馨儿的脚步很快,得知西门靖轩的情况,她恨不得一下就飞到他跟前。 为了不惊动旁人,林馨儿跟杨晨秘密来到了墨雅轩。 暗卫知道情况严重,不由分说的便自行加强了墨雅轩的防卫。 林馨儿走进屋子。 见林馨儿来了,楚一天跟柳复生很“懂事”的从榻边让开。 对林馨儿,柳复生也不陌生了,刚开始被林馨儿从鹰爪中劫下,他以为林馨儿是西门靖轩的敌人,但是后来西门靖轩带着她去了落日谷,那一番真情所现,让他明白这就是时时影响着西门靖轩毒症的人,也就是西门靖轩的挚爱之人。 “靖轩。”走到榻前,林馨儿俯下身,替西门靖轩轻轻的梳理凌乱的头发。 一下,一下…… 西门靖轩没有任何知觉,像是沉睡一般,只是那模样让人看来大半不会以为是活人了。 不久前他还从淮安县施展破影功将冷清秀带回京城,此时再见到,却是这般…… “楚先生,需要我怎么做?直接将血取下就可以了吗?”林馨儿一边替西门靖轩梳理着头发,一边问。 “这方法只是试想,还未定数。”楚一天道。 就算取了血,也未必能成。 “总要一试。” 轻柔的四个字便是她的态度。 她跟西门靖轩的这些忠心的属下一样,不会放过任何希望,哪怕……用她的命。 第六九二章 取血 第六九二章取血 “用痴情毒熬下的水,配轩王挚爱之人的心头血,一日两餐,连服至少二十一天,若是有效,便再加强巩固七天,若是无效……” “若是无效,明日就是他的祭日。”林馨儿打断楚一天的话。 无效就是死,若是死不了必然就是有效了。 “要喝那么多,岂不是要人命?”柳复生忍不住插口道。他这也是第一次听楚一天说出详细的方法,原本他还以为一碗血就解决了问题。 且不说这种办法到底管不管用,一天两餐血药,别说是二十一天,就是七八天,普通的人就受不了,那可不是别的地方的血,是心头血啊! 心连着命脉,心处不断失血,人还能活吗? 听了楚一天的话,杨晨也吓到了,这弄不好就是要丢命的事儿,而且还不一定可行,就算过了明日那一关,轩王的毒真的能解除吗?后面的日子真的能好转吗? 对此,杨晨是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要试的,可是林馨儿呢? 杨晨的双目紧紧的盯着林馨儿,如果她有一丝抗拒的反应,他就会动手。 但是,杨晨显然多虑了。 林馨儿轻轻的梳理着西门靖轩的发,脸色平静如水,对柳复生的话充耳不闻。 “大不了,我跟靖轩一起死了。如果我们都死了,杨管家会不会把我们葬在一起?”林馨儿问,但是却不看杨晨,她的眼里只有西门靖轩。 “会。”杨晨没有拒绝。 如果林馨儿真的为轩王而死,这个愿望,他一定会帮助她实现。 “若是林姑娘肯救王爷,舍身忘死,林姑娘便是卑职眼中唯一的轩王妃。” 他将不会再对林馨儿有任何成见。 “如果林姑娘平安无事,卑职必定给林姑娘叩首谢恩,马首是瞻!” “好,记着你的话,不论是阴婚还是阳婚,你都是我们的见证。”林馨儿道。 生死相依,她都要跟西门靖轩在一起。 过了没多久,欧北也带着痴情毒回来了。 楚一天将那枚药丸碾碎,交代欧北去熬制汤药,然后再次慎重的询问林馨儿,“你决定好了吗?” “本来我是被人设计推到靖轩跟前的,但惟有这件事我不恨她,若非如此,我跟靖轩还是陌路。刀子给我。”林馨儿说着,抬手伸向杨晨。 杨晨把弯月匕首递给林馨儿。这是林馨儿吩咐之后,在墨雅轩的书桌里寻到的,本来只是试一试,不想很容易就找到了。 被林馨儿还回的弯月匕首在西门靖轩眼中便已经失了它的价值。 但又被林馨儿想起,它又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林馨儿接过匕首,便在自己的心口比划起来。 那种无畏,一旁的暗卫见了都对这位先王妃心生敬佩。 楚一天在碾药的时候就已经将取血的要诀告诉了她,一刀下去,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只是长时间的取血会让她的身体迅速衰竭。 而且—— 楚一天还说,她在落日岭刚受了很重的内伤,她的身体条件本身就极差,风险便又多了数倍。 他能做的就是用药吊着她的命,但是为了保证西门靖轩服用的是干净的不含太多药质的血,他不敢下太大的药量,只是维持着她的命,尽量能挨过二十多天。 心头血必须是新鲜的血液,若是林馨儿半中死了,就算这种药方有用,也救不了西门靖轩,结果便是二人共赴黄泉。 这样也挺好。林馨儿听闻之后只是笑笑,就算西门靖轩活不了,还有她陪着。 林馨儿拿着匕首走到床榻边,不再顾及什么礼数,挨着西门靖轩斜靠在榻上,摆正合适的角度,让从心间滴落的血液能够落进榻边小几上摆放的碗里。 解开厚厚的棉袍,隔着一层薄衫,林馨儿再次仔细的比划之后,刀尖蓦地刺进了体内。 鲜艳的血顺着刀刃一滴滴落入碗中,殷红殷红…… “林姑娘!” 杨晨单膝着地,叩首在榻前。 暗卫相互对望,默默的走出屋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墨雅轩严密的防守好。 由于是最关键的第一副药,需要的血量比较大,楚一天没有说停,便要一直取血。 “真是作孽!”柳复生看不下去,夺门逃了出去。 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药方,也只有毒物与邪医才能想得到! 心口上不断的失血,牵动起之前受的内伤。 林馨儿的体力快速的衰弱,无力的靠在软枕上,颤抖的右手摸上西门靖轩的脸。 由金针控制,楚一天又在痴情毒粉的汤药里加了助他睡眠的药物,他若是活过明日,在以后吃药的日子里都不会醒来。 想想也是,如果西门靖轩醒过来看到自己在喝林馨儿的血,肯定会严加抗议。 靖轩,就这样默默的陪在你身边,也挺幸福。 你的体内融进了我的血,我们便合二为一,不论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若你醒来,便带着我一起活下去,不管怎样,我都活在你的身体里…… 心口的这一刀,好痛! 正如楚一天所说,为了保证血药的纯净,不敢使用麻醉散,不管多疼多痛,她都要忍着。 他因为没有忘记她将自己逼入了魔怔,她为了他的命不惜一切代价。 “林姑娘,你可有未了的心愿,卑职帮姑娘去做。” 杨晨其实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见林馨儿不惜赌上自己的命去救治西门靖轩,他再无二话。 若是他再怀疑林馨儿的用心,就不配为人了。 听到杨晨的话,林馨儿将微闭的眼睛睁开。 她这次来轩王府很突然,确实没有给她的人做任何安排,不过她也不能跟她的人多说什么,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在做什么。 但若说未了的事,她也有…… 照她此时的情形,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若是西门靖轩活不过明日,她便跟随离去,若是却有药效,希望依靠楚一天,能熬过这二十多天,不要让她的血白流。 不管怎样,她似乎都应该交代一些事。 “我这就托付你几句话……”林馨儿强打起精神,趁她还有力气开口。 “王妃请讲。”杨晨已经改口了。 这声王妃比任何时候都要恭敬,同时,单膝着地也成了双膝弯曲,直直的跪在林馨儿的面前。 第六九三章 托嘱 第六九三章托嘱 “凡是托付,必定是针对身边关心的人跟事,牵挂放不下。其实,我关心的人寥寥可数。”林馨儿缓缓的道。 一旁的楚一天听了,五味俱杂。 原本,这个纯真善良的丫头将水月宫视为她的家,水月宫里所有的人都是她的亲人,而现在,她亲口说她关心的人寥寥可数,真是无限凄凉。 “林家,没有我在意的人,自从大夫人逝后,那便不再是我的家。对我爹林博,我无爱无恨,他以后的命运如何,我不在意,所以,对太师府的命案,我只是悲愤,对凶手,是道义上的谴责。呵呵,说到此,你一定又认为我是无情的……” “不,王妃是重情之人,否则不会先提到林家。”杨晨道。 只要还能想的到,便是在意的。之前林馨儿在太师府的处境他也是知道的,还有林博一次次想要杀女,林馨儿能做到无恨已经是很大度了。 “现在我身边的亲人只有皇甫燕冲跟依瑶,不过想想,我有机会去找星瑶跟月瑶了,也挺快乐。”林馨儿唇边挂着微笑。 站在一边的楚一天感觉身体摇晃了一下。 从林馨儿被水月宫救起,就一直称他为叔叔,视师父为娘亲,现在她却说她的亲人只有皇甫燕冲与依瑶。他能感受到林馨儿身上的悲戚,即使她笑着,那悲凉之意也浓的化不掉。 “之前,我让皇甫大哥去七星山找烟儿了。烟儿是我现在最放不下的人,可是这么多天我都还没有收到消息,怕是所行不顺遇到了什么牵绊。” 原来,失踪的烟儿在七星山。杨晨刚从林馨儿口中知道,想起那个一心护主的丫头,在他刻意的歪曲下对林馨儿误会颇深,最后就因为得知轩王不会杀林馨儿为她家“小姐”报仇,不辞而别,从此了无行踪。 “王妃,对不起!”杨晨叩了个响头。 如果不是他故意诱导,如果他给烟儿解释清林馨儿确实就是她家小姐,她们主仆一定不会分散。不想烟儿流落到七星山,也不会在外面吃苦头,那么一个单纯的小丫头这么久都经历了什么事? 林馨儿扫了杨晨一眼,接着道,“你与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能说是看不对眼,你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对不起我的事,现在你肯受我托付,我便嘱托与你。” “卑职听命。” “我希望你能去接应皇甫燕冲帮我去寻找烟儿,无论如何都要把烟儿找回来,不要让她在外流浪,跟人漂浮。” “等过了明日,卑职就带人去寻找烟儿。”杨晨承诺。 只要轩王有了结果,他就去办这件事。 林馨儿点点头,“至于皇甫大哥,你就帮我捎句话,如果他能给我找个好嫂嫂,再生几个可爱的侄子侄女儿,我便可以含笑九泉了。要是他做不到,来给我上坟我都不开心。” “卑职一定把话带到。”杨晨道。 “剩下只有依瑶了。”林馨儿接着道,“其实,依瑶能跟平王修得正果,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平王虽然处事上有些偏差,但是他对女人好起来绝对是一心一意的,虽然平王府里有几个姬妾还有侧妃,但是之前身为太子,因着关系娶几个女人也是常事,当了皇帝还止不住要因为哪层关系封哪个女人为妃嫔。” 平王,便是西门痕登基之后册封西门彻的王位,太子府已改为平王府。 “虽然女人多了难免争风吃醋,但若平王能保持初心护着依瑶也是美事。无奈我或许时日不多,无法帮依瑶,否则绝不会便宜了西门彻,定要将平王府里的女人收拾干净,才会送依瑶进门。你帮我传话依瑶,如果她愿意,我定在九泉之下祝福她,若是西门彻负了她,十三兄弟就是她娘家的后盾,定要替她出气,到时候,也请杨管家借轩王留下的威望替依瑶做主。” “王妃放心。” “所有的话都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再说,这段时间,就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去处了,骚扰到了轩王总不是好事。” 林馨儿将话说的差不多,无力的抵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 心口的血还在流,已经接满了一碗。按照楚一天的吩咐,这一夜就算第一个疗程,需要两餐药,便是两碗血。 换上了空碗,林馨儿又划动匕首,刺了一下。这一次,忍不住的倒吸口凉气。 身边的被单不知不觉已经被林馨儿抓破,在跟杨晨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抓,在忍……所有的痛意都积聚在指尖。厚厚的褥子被抓出了一个破洞。 “把这颗药吃了。”楚一天往林馨儿口中塞了一粒药,借以维持她的体力与生命。 “至于靖轩……”林馨儿再次睁开眼,满含深情的扭头望去,“如果他能活下来,而我无缘与他相伴,一定要让他替我活下去,他服用了我的药血,便要担上我的这条命去活着。” “是。”杨晨知道,林馨儿这话是怕轩王好转之后会再次为了林馨儿殉情。 林馨儿敢为轩王死,令杨晨极为佩服,刮目相看,但杨晨绝不希望轩王再因林馨儿而死。 人,就是这样自私,这样不公。 “我与靖轩本就是一段孽缘,就让我们的孽缘跟着今日一起了断吧。”林馨儿说完,便闭目住口再不言语。 他们本不该相爱,上一辈的恩怨注定他们的相爱得不到祝福,就连他们自己,尤其是西门靖轩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去接受她。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虽然说起来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影响到下一代,但是放眼看去,世间有几个人能够做的到? 他们的爱注定是要以悲剧收场,若是能用她的血救西门靖轩一命,也算是他们修来的一点缘分。 若是有来生,希望能和和美美的相爱一场…… 在场没有人能真正听懂林馨儿的这句话,没人知道二人之间存在的更深的那条沟壑。 突然,林馨儿像是被什么惊到,蓦地睁开了眼…… 第六九四章 有效 第六九四章有效 手抓透了被褥,从那个掌心大的棉絮破洞里,林馨儿抓到了几张纸片。 那本是一张完整的纸,被林馨儿抓破了,碎成了几片。 林馨儿哆哆嗦嗦的抬起手,垂眸看去,那残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隐约看到记载的大概是她跟西门靖轩之间发生的事。 “这是王爷亲笔所书。”杨晨肯定那是西门靖轩的字迹。 “是,是靖轩写的。”林馨儿的手越抖越厉害,“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忘记我……” 原来,她毁了血书根本就不起作用。 原来,西门靖轩早已做好了备份。 这就是西门靖轩的症状越来越重的原因,他时时刻刻都在强制自己不忘初心。 一定是他又一次在墨雅轩里看这段记忆,魔怔发作,顺手将这张纸藏在了被褥下,他很小心的保护着这张纸。 靖轩,你能如此,让我如何不爱你…… “轩王临昏迷前,他已经想起你了。”楚一天道。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林馨儿记得楚一天的话。 “轩王的情形很特殊,若是他的毒能解,除掉魔怔,便不会死。”楚一天道。 “希望他能闯过这一关……”林馨儿闭上眼,手紧紧的攥着碎纸。隐忍着心口的痛,指甲刺破厚厚的纸层,嵌进了掌心里。 林馨儿是被喜悦的欢呼声惊醒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睡着,还是昏迷过去了。 睁开眼,见自己还躺在西门靖轩身边,即使身体再不舒服,也会觉得安心。 “王妃别动。” 杨晨见林馨儿醒来,赶紧提醒,“楚一天给你的伤口上了些凝血的药,小心蹭着伤处。” 林馨儿放弃了想要起身的打算,其实就算她挣扎着要起也不一定能起来。 “楚一天说,王爷服用了药血,情况稳定了许多,这药血是有作用的。”杨晨把情况尽快告诉了林馨儿。 这也是他听了楚一天的话后,跟欧北忍不住欢呼的原因。 “好……好……”林馨儿也跟着笑了。 只是扯开的唇角都觉得能牵起伤处的疼,笑容只能僵硬的收回。 “这是我熬制的粥,虽然稀,但配着数种食材,能很好的补充体力所需。” 楚一天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来。 “我来喂王妃。”杨晨殷勤的把粥抢过。 “还是我来吧。”楚一天没有把粥交给杨晨,“你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好歹我是照顾救人的大夫。” 楚一天说着端着粥走到榻边,走在榻前的小凳上,舀了一勺粥,小心的吹了吹。 “当年,从崖下把你救回,就是我跟你师父轮流照顾你,转眼物是人非……”楚一天叹息道,将粥送到林馨儿的嘴前。 “如果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查到我的身份才那般用心待我的话,我宁可当时摔死。”林馨儿将头偏转,没有碰那勺粥。 “你师父她……太委屈了……”楚一天的手僵在林馨儿面前。 “她倒是报复的很爽快,那么多人都陪着她死,就连先皇下葬,都没有一人殉葬呢!”林馨儿反驳楚一天的话。 如果说她也委屈了,就可以拔剑无畏的将那个生了她又害了她的女人痛快的杀死吗? 如果说她也委屈了,就可以挥剑乱杀,尽情发泄心中的悲愤吗? “算了,我不想再说这个。我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她或许还安然的逃回月华国了。靖轩的命比她重要的多,现在我眼里只有靖轩,希望楚先生你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能让我的耳根清净,拜托!” “吃粥吧。”楚一天叹了口气。 他倒希望夏语冰真的逃回去了。他在这里救西门靖轩,若是西门靖轩醒来之后知道林馨儿出了意外,还不知轩王会怎么跟人算这笔账。 这二人的情深他看在眼里。 可他又不敢不救西门靖轩,不敢拿西门靖轩的命跟夏语冰的命去赌,他还希望西门靖轩能活过来,不要因为轩王的死,让他留下的人对夏语冰展开穷追猛攻。 所以,在紧要的关头,他又“出卖”了林馨儿。 他说出用轩王挚爱的心头血这味药引的出发点,最终还是扯在夏语冰的身上。他是想用其他的办法为轩王解毒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让杨晨来吧。”林馨儿还是拒绝楚一天。 吃他送到口边的粥,就让她想起他跟人一起害她,给她下药的事。 若不是为了西门靖轩,她真不想见到他。 她其实没有那么的大度,能够容忍一切。 “让我来。”杨晨从楚一天手中拿过碗。 楚一天无奈的将勺子放回碗中,起身,离开了屋子。 除了给西门靖轩取血,喝药,他都会避开,让林馨儿清净。 轩王命悬一线是很严重的事,是轩王府里至高的机密,除了几个知情的人,再不能让外人得知。 所以林馨儿的身边除了杨晨几个大男人外,没有丫鬟。 这侍奉起林馨儿来说很不便,送水喂饭的事还能凑合的做了,其他的事就难办了。 找谁来侍奉林馨儿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个难题。 最后,还是欧北出门,在街上寻了个毫无背景的流浪乞儿带回了轩王府,仔细嘱咐之后留在墨雅轩照顾林馨儿。这样也就惊动不到轩王府里其他的下人,至于墨雅轩,向来就是禁地,也没人敢轻易踏入。至于轩王的行踪,就故意制造了个有事离京的假象蒙哄外人。毕竟刺杀先皇的凶手还没有抓到,轩王若是离开去捕捉凶手也是很好的理由。 “轩王府里没有丫鬟了吗?”依瑶见欧北将一个乞讨为生的小丫头带回轩王府,奇怪的很,而且还不是正大光明的从府门进,偷偷摸摸的翻墙,若不是她眼尖,之前又经常潜入轩王府,熟悉地形,欧北的行踪还不会轻易被人看到。 轩王府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依瑶越想越好奇。 轩王不在,馨儿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她是不是替馨儿趁机去探一下轩王府呢? 之前本来就熟悉路数,又习得隐术,依瑶觉得自己把握很大,可以一试。 第六九五章 依瑶闯府 第六九五章依瑶闯府 天黑之后,依瑶潜入了轩王府。 轩王府的防备比以前加强了许多,若不是凭了隐术,当真不好潜入。 刚过了十五花灯节,王府里的灯笼还没撤,倒是因为天冷,夜深人很静。 不过,墨雅轩的方向似乎有动静。 依瑶想,在这个时间该睡的应该都睡了,而且轩王又不在,还有谁会在墨雅轩里? 刚到了墨雅轩外,依瑶就感到极强的防范力,屏足呼吸去感觉,至少应该有十名高手将墨雅轩围护。 这越发让依瑶好奇,好奇害死猫,这墨雅轩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借助隐术,依瑶飞身跃在墨雅轩外的一棵大树上,将身形完好的遮掩。 她能感觉到暗卫就在跟前,却似乎没有人发现她。 这隐术果然是一门好功夫,难怪之前东南能来去自如的跑进轩王府跟林可儿会面。 依瑶从高处朝墨雅轩望去,隐隐的看着有人从正屋里出出进进。 正屋里燃着数支蜡烛,照的通亮,也能看到映在窗子上的影子。 楚一天? 依瑶对那个身影不陌生。 楚一天留在轩王跟前给轩王解毒的事她是知道的,看他在屋子里忙碌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另外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在给楚一天打下手,莫非就是银面人曾经想要的柳复生? 这是第二晚,林馨儿正依靠在床榻软枕上放血,白天稍稍养足的气力又放干了。只靠十指紧扣已经忍不住那刮骨挖心般的痛。在她的要求下,杨晨将一团方巾塞进她的口中。 她不愿让自己的叫声招来外人对墨雅轩的注意,便只能尽力忍着,忍过一晚算一晚。 其实,相比起来,这刀口的痛还比不得她上次毒术医腿所受的煎熬,但是那只是三天,这却需要至少二十一天。 不过好在,这个方法是有效的,她的药血真的能治好西门靖轩,想想这个,她就开心很多,痛意便也减少一分。 那个从外面找来的小丫头没有见过这场面,被杨晨关在偏房,免得吓到她。夜晚也不需要她,只要她白天能照顾林馨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兀的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将屋内所有的人都惊了一跳。 同时,三名暗卫也出现在依瑶身后,将这个摆脱他们实现闯进墨雅轩的女人盯死,刀剑准备,誓保证其有来无回。 “依瑶?”楚一天看清了来人。 “依瑶……”听闻了异况,林馨儿睁开了眼,用她的声音安抚住不明所以的依瑶。 “馨儿,到底怎么回事?”依瑶不顾众人,大步走到林馨儿跟前。 看着那滴答滴答落进碗里的血,心跳跟着加快,连说出的声音都跟着打颤。 “没事,我在救靖轩……”林馨儿憋足力气,跟依瑶说话。 今晚不同昨晚,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讲话了。 “用你的血吗?”依瑶明白了。 “依瑶……”林馨儿朝依瑶伸手。 依瑶赶紧将林馨儿的手握住,只是整整一天不见,这只手已经有了骨瘦如柴的感觉。 “这是我的心愿,不要拦着……” 虽然林馨儿之前怕依瑶阻止,让杨晨保密,但是依瑶出其不意的寻上门,她得尽力安抚。 “你怎么这么傻!”依瑶要哭了,“会要了你的命吗?你犯得着陪上自己的命吗?” “若不是为了我,靖轩也不至如此,痴情毒原本对人的身体是无害的,只因为他一直不肯忘了我,他如此都是我害的,我愿意把自己的命赔给他。你要成全我,成全我了断这桩孽缘。”林馨儿满眼的恳求与殷切,生怕依瑶反对,执意破坏。 “依瑶姑娘,请成全王爷与王妃!” 杨晨在一旁拱手道。 他知道依瑶是林馨儿仅有的亲人之一,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想跟依瑶硬碰硬。 “滚开!”依瑶悲恸的喝道。 回头见是杨晨,不禁又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之前见馨儿不顺眼,只凭乌梅一句话就认定是馨儿刺伤的她,处处想着刁难馨儿,眼里只有你的那位梅主子,现在你家主子需要馨儿,又死乞白赖的求我们。当时,你帮着乌梅给轩王下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既然打定主意要破坏轩王跟馨儿,何必还要将馨儿拉上陪着你家主子去死?” “你是说,给王爷下毒的人是乌梅?”杨晨被依瑶骂的如同当头棒喝。 这两日,他只顾着轩王的命,却忘记去想到底是谁害了轩王。 “少在我跟前装无辜,若是没有你这个内应,轩王能轻易中了乌梅的毒?”依瑶道。 当她假扮大夫刺杀乌梅的时候,见杨晨跟着乌梅一口咬定是林馨儿行凶,她就知道杨晨偏向乌梅,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跟乌梅合谋,反正她就这样骂了。满肚子的火若不找人发出来,难道真要她当着馨儿的面在墨雅轩跟人大打出手? 若是馨儿好好的没事也罢,明明她现在在遭罪,依瑶也不想让馨儿再因她费心。 依瑶很懊悔,如果她当时就练好了隐术,想无声无息的潜进轩王府寻到梅花庭刺杀乌梅就不是难事,也不至于后来还失手。 不过后来她还有心杀乌梅,但馨儿说轩王需要乌梅缓解病情,乌梅不能死。可现在都已经搭进去馨儿的大半条命,若非她现在放不下馨儿,当即就扭头去梅花庭再次杀乌梅了。 依瑶的话让欧北跟暗卫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杨晨,这位轩王府里的一把手。 而杨晨则被依瑶骂的满脸通红,但也让他瞬间明白了。 一定是乌梅,就凭痴情毒那个名字,加上王爷对她的态度,还有她威胁他的心思,他原本早想到是她动的手脚。 怪不得王爷昏迷前交代,待他死后杀了乌梅。 不用等之后,他现在就去杀了她! “慢着,这件事不能莽撞。”欧北拦住即将朝门口大步走去的杨晨。 即使杨晨一言不发,他也能知道杨晨想做什么,杨晨想做的也是他们这些属下想做的。 第六九六章 欺瞒依瑶 第六九六章欺瞒依瑶 “现在王爷情况不好,王府里还是暂且不要生事,免得引起外界揣测,处罚夫人也是王府大事,最好还是王爷出头,否则跟外人说不清,影响到王爷就麻烦了。”欧北劝道。 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得忍着。 杨晨这个一向沉稳的轩王府管家因为轩王的意外越来越冲动,脑子也跟着慢了半拍。 “欧北说的对,暂且先忍过这段时间。”暗卫也跟着表态。 杨晨紧攥着拳头,迟迟松不开。 但已经明显听进去欧北的话,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僵在原地。 “馨儿,你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性命危险?”依瑶继续关心起林馨儿。 “我不会死,只是失些血罢了,情况紧急,没顾上跟你说。本来还等着稳定下来,让杨晨去通知你。”林馨儿故意将情形说的没有那么糟糕。 杨晨,欧北,暗卫都知道林馨儿在故意瞒着依瑶,但是为了他们的主子,他们不会说破。 柳复生远远的避在一边,也不敢多言。 楚一天既然已经说出了这个方子,也就不会多说什么。 “真的吗?”依瑶认真的问。 林馨儿微微笑道,“真的,我还等着靖轩好了之后,跟他一起过快乐的日子呢!你没听杨晨都叫我王妃了吗?” “是不是?”依瑶转向杨晨,双目如火,只要杨晨敢说谎,她一掌劈了他。 “是。”只要维护轩王,即使说谎,杨晨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楚先生,是不是?”依瑶又转向楚一天。 都是这个混蛋“叔叔”,之前给馨儿练功时下药,让馨儿差点成了废人,现在又说出这么个破方子。 “是。” 在欧北跟暗卫的注视下,楚一天轻轻的回答了一个字。 说谎,其实他已经很熟练了,跟在夏语冰身边,对这几个孩子他也没少说了谎,尤其是捏造他们的师父重病,将怀孕弄成疑难杂症,若不是他伪装的那么像,怎能骗过林馨儿? 本来,依瑶还为馨儿的情形担忧。 但是见大家都肯定的说是,林馨儿又表现的很轻松,很有奢望的样子,依瑶信了。 虽然受些苦,能让西门靖轩好起来,能让馨儿得到幸福,这个苦,她可以支持。 “街头上随便找来的一个丫头是为了侍奉馨儿吗?那么随随便便的一个人能把馨儿侍奉好?”依瑶想到了那个被欧北秘密带进王府的乞儿。 “那么,还请姑娘费心了。”欧北紧接着道。 能得到林馨儿自己的人的照顾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若是林馨儿真的有什么意外,这个暴脾气的姑娘不要把轩王府给掀了天才是。 不过,眼下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或许,林馨儿得到精心的照顾,情况还会更好一些。 “我肯定要留下照顾馨儿,若是馨儿有什么差错,我拼死也得跟你们这帮人算账!”依瑶横了眼欧北。 那气势,堪比那些后台极硬的嚣张大小姐,或者颇像飞扬跋扈的公主。 将心比心,自己心里都是自家主子,人家心里惦着人家的主子也没错。 “我这就去把那个丫头送走。”欧北避过依瑶的眼神,道。 “已经找来,送到哪儿去都不保险,难不成得要了她的命?”林馨儿道。 “算了,让她留下给我打下手。”依瑶道。 于是,一桩由依瑶突然出现引起的意外在林馨儿的轻描淡写下化掉了。 过了第二晚,已经服了四次血药的西门靖轩经楚一天确诊,情况确实好转,已经不需要辅以金针的作用了。 不过,柳复生还得在墨雅轩呆着,知道轩王彻底康复。 杨晨天亮之后就点了一批人去寻找烟儿,藉口自然是轩王的命令,需要带人再次去趟七星山。 不管烟儿还在不在七星山,皇甫燕冲一开始是带人去山上找人的,他们要跟皇甫燕冲汇合,必然要到七星山去寻找线索。 同时,杨晨还替林馨儿给剩下在京城的那几个弟兄传话,告诉他们其中的那些曾被发配的犯人可以找时间回去看看他们的亲人了。 赶着正月,那几个人确实想回家看看,但是去七星山的人还没回来,林姑娘又不知忙什么,他们想了想,还是等人都碰齐了再离开。于是,便还是在京城里等着。 “不知道轩王行踪吗?”锦阳宫里,西门痕询问从宫外回来的无情。 就算对他这个新帝不管不问,可是突然没了消息还是让人觉得太不靠谱。 “只知道杨晨奉轩王之命去七星山了,至于轩王在哪里做什么,还未查到。”无情道。 “轩王府里没什么动静么?”西门痕问。 虽然轩王已经加封摄政王,但是从他登基之后,都没上过几次朝,摄政王如同虚设,众臣还是习惯性的称之为轩王。 “没有,轩王府里一切照常,属下曾让人私下从出府闲逛的梅夫人口中打探风声,梅夫人也没有任何透露。”无情道。 “可是,柳复生被人带离落日谷。”这是最大的疑点。 可是,之前西门靖轩明显的表现出对林馨儿的在意,那什么毒应该是解了,既然解了,柳复生虽然不必再困在落日谷里制药,可以没必要被悄无声息的带走,毕竟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价值还是挺大的。依照他的意思,最好让柳复生再进宫做太医,哪个人能免得了生病? “皇上的意思是柳复生的离开跟轩王了无踪迹都具有重大的秘密?”无情问。 多年的习惯,主子已经养成了从任何事里发现细微的敏锐。 “继续查。”西门痕留下简单的三个字,便是极重的吩咐。 即使做了皇帝,他还是习惯用无情去办事。 “是!”无情像往常一样拱手听命。 只是离去前,抬眼看向坐于高处龙位之上的主子。 正所谓天意隆恩,他们的主子才是最配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 听说西门痕做了皇帝,他们这些跟随二皇子多年的一直生活在暗处的人有多兴奋。 虽然现在,原本在暗处的还是在暗处,可是办起事来更是硬朗了许多。 第六九七章 你是想打探轩王府吗? 第六九七章你是想打探轩王府吗? “馨儿,馨儿,你怎么样了?” 接连过了几日,林馨儿的情形是日渐日差,这一次,取血的时候,似乎连疼都不知道,直接陷入昏迷。 眼看着两碗血放满,林馨儿像是没有了呼吸一般,依靠在西门靖轩身边,没有任何反应。 将楚一天给的维持性命的药给林馨儿塞进口中,依瑶便不停的呼叫。 这些天,都习惯了天黑醒着,天亮入睡,该醒的时候没有动静,依瑶就极不放心。 哪个人能天天放两碗血,那碗口虽然不大,可毕竟那是鲜鲜的人血啊。 “嗯……” 听着林馨儿发出微弱的回应声,依瑶才喜极而泣。 这样下去真的不会要了馨儿的命吗? 馨儿此时就像一副干巴巴的骨头架子,只有皮包骨头,她都怀疑馨儿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血肉。 “馨儿……” 突然,依瑶听到了另外的一道声音,微不可闻,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馨儿……” 声音又响起,依瑶确定这下她绝对没有听错,是西门靖轩在叫。 “楚先生,楚先生,快来!” 依瑶欣喜的冲出去,到了门外,压低声音叫道。 楚一天刚给西门靖轩用了药,在苑内换口气。 “西门靖轩开口了!”依瑶比候在外面的欧北跟暗卫还要激动。 西门靖轩开口了,馨儿也就不必再放血制药了吧。 听了依瑶的话,欧北跟楚一天先后跑进屋子,暗卫虽然也很激动,但为了防护好墨雅轩,没有擅离岗位。 想想上次依瑶到了屋门口才被人发现,这些暗卫就后怕,若是对轩王不利的人,岂不是坏了大事? 所以,从此,暗卫们更加用心。 为了保险,欧北不仅叫来欧南,还恳请教武场的林一增派人手。结果林一亲自带着几个能干的属下加入了暗卫的队伍。 “轩王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好的多,他有一种极强的求生意识,在跟残存的魔怔相抗。”楚一天给西门靖轩检查之后道,“不过,还得再继续服用几天血药,只是,不必有二十一天那么久。” “也就是月底之后,王爷就能好了?”欧北欣喜的问。 他的注意力自然只在轩王身上。 依瑶则狠狠的瞪了眼欧北,“馨儿还得继续放血,她能坚持的下去吗?” “依瑶,已经这么多天过去,若是中途放弃,就前功尽弃,馨儿的付出也就白费了。”楚一天道。 “可是馨儿现在还活着,要是继续下去,我怀疑她真的会死的!”依瑶道。 她一直侍奉着林馨儿,这个时候她也看出情况并不像馨儿一开始说的那么好,她又一次被馨儿骗了! 被这一堆人给骗了! “如果王爷死了,你家主子一样不会独活,原本她就已经交代了后事。”欧北道。 “你们一群混蛋,你们都好自私!”依瑶说着,挥拳就朝欧北打去。 “我们是各为其主罢了,姑娘的心情我们也理解,但是也请姑娘站在你主子的角度去想想,若不是她心甘情愿,我们岂能逼得了她,这份恩情,我们牢记在心。”欧北闪开,道。 “牢记在心有什么用?你们为什么不把你们的主子牢记在心?”依瑶又一拳朝欧北砸去,顺手掠过榻边,将那把用来取血的弯月匕首捡起。 “依瑶!” 林馨儿早已被惊动醒来,只是没有力气回应,见依瑶拿起那把匕首,她憋起了一口气,伸手将依瑶的手腕握住。 林馨儿使出的力气并不大,但依瑶却不忍心挣开,生怕闪了那副干枯的骨头架子。 “依瑶,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如果……你强要……阻止……我……马上就……咬舌……自尽……” “你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妹了……”依瑶滚落两行热泪。 “对不起……依瑶……我……” “你不要说了,我懂。”依瑶的手松开了匕首,将林馨儿的手反握住,“你不会死,你答应我不会死的,你不是还要跟西门靖轩在一起过快乐的日子么?他都好转了,你怎么会死,是不是?你一定不会死的!” “是,我不一定……会死……我还有……希望……活着……我会……努力的……活下去……” “馨儿……” 身旁,再次响起西门靖轩的声音,一声声呼叫着林馨儿,他正在做一个噩梦,梦里的林馨儿要离他而去,他却没有办法抓到她。 “我再给轩王用些药,这些天他都不会醒来。”楚一天道。 一个依瑶就已经麻烦,西门靖轩若是醒了就更麻烦了。 他没想到,轩王的抗性这么强,原本估计的药量都不够用。其中有冷言秋给服用的抗毒配方有关之外,他还有强大的意志力是另一个主要因素。 也正因为这股强大的抗性,可以少服用林馨儿的几碗血,也是他们二人的造化。 “你是想打探轩王府吗?” 这蓦然响起在耳边的声音把无情吓了一跳。 他在轩王府附近的动静被人发现了。 循声望去,是一个紫衣女子,从倒挂的树梢上跳下来。 “我送你个消息吧。”婲言朝无情勾勾手,示意他走近一些。 见无情警惕的杵立在原地未动,婲言自己朝他走过去。 “我跟你说,轩王府里有一股极强的防护力量,大致聚在王府的东南方。”婲言道。 东南方?也就是墨雅轩的位置? 无情不语,暗自寻思。 他虽然没有进过轩王府,但是西门痕之前给过他轩王府的布局图,对轩王府的大致布置还是比较了解的。 西门痕也是知道自己在夏语冰的事情上得罪了轩王,而且自己又被轩王给送上了皇位,所以就算他很想亲自进轩王府一探究竟,也不敢真的那么做。 能不要他出面的尽量不要出面,何况他现在刚做了皇帝,宫里宫外朝中朝外都有一大堆事等着他接手处理,还有之前西门靖烈留下的一些漏洞也要尽快补好,维护社稷要紧,其他的事也就没时间去办了。 第六九八章 婲言与西门寅 第六九八章婲言与西门寅 “你不信?我可告诉你,那股力量极强,最少有二十名高手聚在那里。”婲言道。 这么大的力量聚在一个地方,尤其是一座王府里的某一个地方,若是一所庭院的话,肯定是把那个园子围死了,一只蚊虫也别想轻易的飞进去。 这正说明,那个地方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 这就是婲言传达给无情的意思。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无情面无表情的道。 “因为我想见轩王,但是联系不上,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婲言笑眯眯的问。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信你?”无情反问。 “我叫婲言。”婲言自报姓名。 从欧南把冷清秀劫回京城,送到西门靖轩手里,她的日子过的就难了许多。 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来到京城。 她想直接面见西门靖轩,把事情说清楚的,结果按照以前的联络方法,根本没见到人,跟人打听,只说轩王办事去了。 可是,王府里流露出的那股力量让婲言十分好奇,但自知不是敌手,不敢乱入。 无情听了婲言的名字并不陌生,杀手婲言的名字在江湖中是很响亮的。 “我是杀手,对环境有极强的辨识能力,依照我的感知,我肯定在王府东南方聚集着一大批高手。”婲言继续道,“你不妨告知你的主子,看打算怎么做?” 不管怎么做,一定都会引出轩王。 “你想刺杀轩王?”无情想要知道婲言的目的。 “错,我跟轩王是要谈生意。好了,我已经告诉你这则消息,你爱信不信,反正觊觎轩王府的人大有人在,你若不在乎,我再告诉别人就是了。” 婲言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之前或许有不少人窥探轩王府,但是现在,难说。”无情冷笑。 如今,各方覆灭,也只有他家主子跟林馨儿那边的人敢这么做,但是主子也有些避讳,不便亲自踏入轩王府。而林馨儿,似乎也不知所踪。 “由你。”婲言丝毫不受无情话的影响,掉头翻上树梢,踏着屋顶飞快离开。 她可不会缠着让人相信她的话,有时候点到为止才是最好的效果。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一点点的来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 婲言刚走进一家民居的屋门,坐在里面的人就问她。 这个住处是他们暂时的藏身之处,对这家房子的主人讲,他们是来京城求医的父女。而坐在屋子里的人头发跟胡子都是花白的,脸色也不好,弯腰驼背不住的咳嗽,一看就是得了重病的老翁。 收了大笔银子的房主便把这对父女收留了。 无知的小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他留下的是怎样的人物。 一个是闻名江湖的杀手,一个则是朝廷的通缉要犯,潜逃的谋逆三皇子西门寅。 “你的人肯定都被处理了,我没有联系到。”婲言走进屋子,把门关好道。 她听从西门寅的话,照他说的去寻找在京城里侥幸存下来的旧部下。 西门寅不信,他的那些人就那么无能,能被西门靖轩处理的干干净净。 可是,没有了柳复生,他好久没有药吃,身体状况很差,虽然吸了西门亥的功力,也只是维持成一般人的水平,让他自己出门做事,很难。 所以,他只能去安排身边这个唯一的女子,婲言。 虽然,西门寅到现在都不知道婲言为什么要帮他,甚至找到三大杀手出面劫持冷清秀,不惜得罪了轩王府派去的人。但只要婲言肯帮他,不管什么目的,都还是能走在一条路上的。 “一个也没有?”西门寅有些失望,同时又更恨西门靖轩,竟然将他的人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没有。”婲言道。 她是不会告诉西门寅,她压根就没去找人,一天都围着轩王府转了。 “找不到别人,总得找到柳复生。楚一天不是也落在西门靖轩手里了吗?”西门寅道。 不管怎样,自己的身体要紧。 等他有了力量,就能自己做事了。他一定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西门痕,没想到最后是他当了皇帝,真是白捡的便宜。 “找到轩王才能找到柳复生跟楚一天。”婲言道。 她已经在京城打探了一大圈儿,也跟着那个对轩王府有心的小子好久,他想找的人也是她要找的,只不过她比他能多觉察到轩王府里那股奇异的力量,只是她人单力薄,不敢做什么,那个人未必。 “一定要快!”西门寅道。 他们一路上可是被人追的死死的,本来最开始的那批人劫走冷清秀之后,七星山里已经没有对付他们的人。 结果后来又来了一批,竟然还会隐术。 原本西门寅还以为是跟东南有关的人来帮助他的,不想为首的竟然是皇甫燕冲。 借助七星山的险峻地形,银面人在七星山留下的几个手下,还有暗河里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之前让银面人带走的烟儿,跟婲言一起对抗皇甫燕冲的人,他们才侥幸逃出七星山。 但皇甫燕冲丝毫没有放松,最后无奈,西门寅才将烟儿推出来,借用烟儿引开皇甫燕冲一行人。 西门寅这招,本是不顾及烟儿的私心正好合了皇甫燕冲的意,皇甫燕冲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找回烟儿,所以便让他的奸计得逞了。 西门寅才不在乎烟儿碰到皇甫燕冲之后的事,私下他还想得到一个让皇甫燕冲杀死林馨儿贴身丫鬟的后果,见皇甫燕冲追烟儿而去,他跟婲言才趁机折返向京城的方向跑回来。 已经肯定夏语冰跟银面人没有跑回七星山,从七星山到京城这段路上的防守松了许多,西门寅又抱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想法,选择回到京城。 而且,京城里的柳复生,楚一天,冷清秀,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他想见到的人。 只是,西门寅也知道,在京城里他没有多少躲避的时间,他的行踪迟早都要被发现,若是被逮住,就是羊入虎口了。 “我知道。”婲言眉头轻皱。这就要看她传给那个人的消息有没有用。 否则她只能亲自闯入轩王府一探究竟了。 第六九九章 乌梅有孕 第六九九章乌梅有孕 虽然半信半疑,无情还是把婲言的话传给了西门痕。 “没错,她说的地方就是墨雅轩。”西门痕肯定的道。 如果婲言的话可信,那么墨雅轩里一定藏了重大的秘密,虽然平时墨雅轩里也有暗卫防守,但用二十余名高手盯着可是很罕见的事。 柳复生,楚一天,冷清秀,全部在西门靖轩手里,就连林馨儿的下落也不明。所有的人在西门痕脑中连成一条链。 “婲言的话有九成真,朕知道皇叔在哪里了。”西门痕道。 “莫非轩王就在轩王府的墨雅轩?”无情跟着西门痕的思路一起想下去。 “带人注意轩王府,不过不要惊动府里的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有人想打探王府的事,就拦下。婲言想借我们的手找到轩王,我们不会为她所用。”西门痕吩咐道。 “是!”无情领命。 看来西门靖轩是遇到麻烦了,大致还是跟他中的毒有关。无情离开之后,西门痕在想。 这些天,乌梅觉得自己是越发的慵懒,嗜睡,心里本有期盼,便多存了一份心。 轩王不在,杨管家也不在,这位梅夫人俨然成了王府里的主子,下人们有什么事都得询问她,把她当女神一样供着。 她说身体不适,要宣太医,消息便迅速的传进宫中。 西门痕也不说什么,直接让太医院的首席太医王太医去了轩王府,当然跟随王太医一起去轩王府的还有改装后的无情。 王太医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肯定的宣布梅夫人怀孕了,孕期大概一个月左右。 此时已经到了月底,距离月初差不多就是一个月了。 梅夫人抚着小腹笑了,她的计划真的成功了,她如约怀上了这个孩子。 无情虽然进了轩王府,但不敢随意走动,只是按照婲言所说,去注意了一下,果然王府东南方聚集着一股极强的暗力。 梅夫人怀了轩王骨肉的消息很快就四下传开。 乌梅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让不知所踪的西门靖轩知道。 “怀孕了?”西门痕从芷棋手中接过茶,喝了一口,道,“这乌梅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 若她真的对轩王做过什么,可已经怀上了轩王的骨血,还能再被怎样了么? 芷棋不觉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虽然她曾千百次的想拿掉那个孩子,可是那孩子最终是死在乌梅手中的! “你想做什么?”西门痕将芷棋的动作扫进眼里。 “她不配有轩王的孩子。”芷棋冷漠的道。 “可是我们不能像她一样。”西门痕将茶盏放回到芷棋手中的托盘里。 “奴婢知道。”芷棋垂下眼睑。 她怎能有对一个胎儿动手的念头? “下去吧。”西门痕挥挥手。 “是。”芷棋端着托盘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朝西门痕福了福身,“皇上,奴婢之前见到胡大人,胡大人问皇上可选好了人?” “再等几天。”西门痕不耐烦的道。 刚做了皇帝没几天,这些老臣就把一厚叠的画像送到他跟前,让他选妃。没从他的口中得到准信,就开始从芷棋身上下手询问,表面上说是为了西门皇家的香火,其实还不是想急着借自家的姑娘攀上皇亲国戚? 之前嫌他风流成性,这时候是紧着把自己的姑娘往他怀里推,就不嫌弃他是个风流的皇上了? 不过这也提醒了西门痕,苦恼起冷慕然的事。 冷慕然还独自在落日谷里住着,他该怎样把她接进宫?她的出身注定是入不了那些大臣的眼,按照祖宗的规矩,他也不能随便将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纳入后宫。 可是,那帮大臣逼的紧,他无论如何也得选一个女人出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 梅夫人有孕的消息也通过婲言传进了西门寅的耳中。 “那个女人竟然怀了西门靖轩的种?” 说这话时,西门寅是满脸的恨意,黏贴的假胡须都跟着抖动。 “是啊,亏得轩王还对林馨儿那么好。”婲言也不禁有些鄙夷,“看来,世上最痴情的男人只有我干爹了。” “你干爹是谁?”西门寅问,他总是逮住机会询问这个女人的背景。 “跟你无关!”婲言冷冷的斜了眼西门寅。 那就是有关了。西门寅从婲言的反应里判断。 他跟一个痴情的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找不到西门靖轩么?或许我们可以从乌梅下手。”西门寅想到一个主意。 “你是说拿他的孩子逼出轩王?”婲言当即明白西门寅的意思。 “对,用他的种逼他交出冷清秀。”西门寅道。 “如果逼不出来呢?”婲言问。 “那就一尸两命,正好给我多一笔陪葬。”西门寅狠狠的道。 “你真是比杀手还狠。”婲言斜瞟了眼西门寅。 能对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下手,亏他想得出来。 她婲言做买卖还有几条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对孕妇出手,这西门寅说起话来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呜呼,她这么苦苦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到底图了什么?就为了干爹临死的一句话? 干爹啊干爹,你确定这个比杀手还邪恶的家伙是您的亲生儿子?干女儿我跟在他身边可是都感觉凉飕飕的。 “那只能说明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西门寅冷冷的反驳婲言的话。 有哪个杀手会拿出自己所有的家当,跟退隐江湖,放弃江湖地位的名号去雇佣另外的杀手做事,而且要做的事还不是杀人。 虽然婲言是为了他去找人劫持冷清秀,但是西门寅打心底里是很鄙夷这个所谓的江湖第一女杀手的。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管柳复生,楚一天还是冷清秀,只要轩王肯交出其中一个,我们就放了乌梅。”婲言想了想,无奈的道。 就算轩王不交出任何人,她也总能见到轩王吧? 之前,她想借无情弄出点什么事,结果事与愿违,不仅没人去寻轩王府的事,轩王府外还多了一批暗中守护的人,真所谓她是弄巧成拙了。 第七零零章 就凭你肚子里的孩子? 第七零零章就凭你肚子里的孩子? 王府里的动静也传进了墨雅轩。 墨雅轩的暗卫跟欧贝欧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拿梅夫人怀孕的事怎么办。 林馨儿为了自家主子生死难料,外面的女人却怀了自家主子的骨肉,虽然那是梅夫人,也是轩王的女人,轩王碰了很正常,而且还是差点就做了轩王妃的女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 “死守住墨雅轩,这件事绝不能让依瑶知道。”欧北道。 虽然依瑶每天护着林馨儿,根本没有时间,也不会离开,可是任何事都有个万一,万一依瑶正好要出墨雅轩去做点什么呢? “嗯。”林一跟欧南沉着应道。 如今也只能坚守阵地,坚持下最后这几天了。 乌梅等了两天还是不见有西门靖轩的消息,加上听闻是西门靖轩将西门痕送上皇位的,心里开始担忧起来。 难不成是轩王跟着那个曾与他在小屋里共度一夜的女人出门远游了? 就在这时,新皇选妃的消息不径而飞,飞进了乌梅的耳朵里。 其实,这其中都是大臣们顺水推舟故意放出的风声,想通过民间的传言给皇上形成一种压力,这不过是一个很老旧的招数,当年西门靖烈的父皇也是在当年的谣传中册封了孟如为妃。凡是家中有合适年纪的女子,又想着攀上皇家的大臣都不惜余力的帮助这个风声的传播。 要知道,这可是新皇,被册封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皇后,后宫的位子全是空的,有点能耐的很容易就能谋个好位。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当谣传在民间全部散开之后,西门痕就不能再视而不见,按照先例,便只得选出几名女子堵住悠悠众口。 本来,新皇刚登基,这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急事,只是众臣见到了西门痕跟之前二皇子截然不同的一面,便跟着将之前眼中的二皇子都朝相反的一面去想,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对女人的态度。 之前的二皇子沉溺醉花楼,嗜酒好色,其实二皇子是不是根本就不近女色?若是如此,还真得依靠他们这些大臣出面,着手急办纳妃之事了。有的大臣确实是从皇上子嗣后代上去考虑的,等这件事落定,才是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事。 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同样,一个皇帝有没有子嗣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乌梅听闻西门痕要选妃,当即就坐不住了。 他怎么可以抛开她独自去逍遥快活? 想了想,乌梅决定进宫,以轩王妃准王妃,皇帝的皇婶名义。仗着她怀了轩王的孩子,仗着西门痕的皇位是轩王送出去的,她要以高傲的姿态面见西门痕。 虽然,她想借用轩王报复西门痕,可是她真的爱他,对他有多大的怨恨就有多大的爱。 乌梅甚至还想着再给西门痕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进宫能挽回西门痕的心,她发誓,她一定会靠在轩王府的地位帮助西门痕成为完全掌控青辕王朝的帝王,她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 扪心自问,乌梅认为自己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 得知乌梅求见,西门痕只是淡淡的说了声不见。 乌梅仗着自己有孕在身,硬闯进了锦阳宫。 锦阳宫的人忌惮她是轩王府的梅夫人,又有轩王的孩子不敢妄动,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闯进了皇上的宫殿。 “轩王府的夫人就这么不识规矩?”西门痕凌冽的目光射向乌梅。 步入锦阳宫,见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西门痕,乌梅的眼被灼了一下。 这样挺拔傲立的男人一直是她心中的神,他身着龙袍的样子比她的父皇还要威严精神多少倍。 “皇上,我想跟你私下谈谈。”乌梅看了眼候在一旁的芷棋,妒意横生。 “朕只会跟皇叔谈。”西门痕并不接受乌梅的示好。 这个女人因为那根本没有过的感情,因为渗进骨子的嫉妒,伤了芷棋的孩子,还想借在轩王跟前得到的好处去报复他,因为他,给轩王下毒,破坏轩王跟林馨儿的感情。 这些事虽然是她做的,但却因他而起,他还在想着怎样除掉这个祸害,弥补自己的责任,不想她却怀上了轩王的孩子,还嚣张的闯进锦阳宫,妄图跟他谈条件,真以为她是轩王妃了吗? “我可以帮你做一言九鼎的皇帝。”乌梅抛出她的底牌。 “你凭什么取得皇叔的一切?就凭你肚子里的孩子?”西门痕嗤鼻冷笑。 若是轩王能被一个孩子捆绑住,也就不是轩王了。 “西门痕,你嘲讽我!” 西门痕的那般不在意,那般对她熟视无睹的鄙夷让乌梅恼羞成怒。 她要给这个男人最后一次机会,可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哎呦,梅夫人,这可不得了!”跟随西门痕依旧留在锦阳宫的小桂子公公忍不住插口道。 这若不是轩王府的人,早就拉下去砍了。 轩王都认这个皇上,一个小小的夫人竟如此不知礼数,直呼皇上的名讳。 “管住你的嘴!”梅夫人上去二话不说就给了小桂子一巴掌。 “梅夫人,若不是你怀着皇叔的孩子,朕这就把你下入刑事房大牢!”西门痕厉声道。 “你敢!”乌梅昂头迎上西门痕,“本夫人是轩王的人,屁股还没坐稳皇位,你敢向轩王府的人出手?” “你以为朕是平王,坐在这个位置还需要轩王摄政王的扶持?轩王把朕推到这位置上,他也就明白以后朕要做的事未必会由着他。你还拿轩王府来威胁朕,实在可笑!”西门痕道。 若不是他有这番力量,有高于西门彻的本事,轩王也未必能看得起他。 轩王是真心希望青辕王朝由一个强者来继承,甚至都不在乎他的出身,他能不负期望,成为实至名归的强者么? “你……”乌梅被西门痕反驳的无话可说。 他是一点情分都不肯留给她。 “你好狠心。”乌梅哀怨的把话补充完整。 第七零一章 算账 第七零一章算账 “朕对你从来无心,又何来狠心一说?”西门痕冷冷的道。 乌梅对他的心思,他懂。 但是他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女人,反而,这个女人是他招来的祸害,应该他来解决掉。 想仗着轩王的孩子不可一世,做梦! 他以新皇的身份默默下旨,这个女人的活期只有这怀胎的十个月。 西门痕的眼神让乌梅看着从脚底生寒,仿佛再多呆一刻,她就会命丧锦阳宫。 这次的进宫,她真是错了。 错不该再对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多留一丝情分。 “西门痕,我们走着瞧!”乌梅恨恨的抛下一句话,掉头离开锦阳宫。 碧儿还候在宫外,不敢跟着她一起闯进锦阳宫,见乌梅出来,忙上前接应。 “回府!” “皇上。”乌梅离开后,芷棋才轻轻的叫了一声。 “今日的事暂且不提。”西门痕对锦阳宫里的人道。 除了小桂子,在锦阳宫当值的都是他的人,不怕传闲话。 而小桂子,这个原本该随先皇退下的公公得到新皇垂爱,继续留下,为了他自己,也会老老实实的听新皇的话。 “奴才明白。”小桂子率先回应。 “那就是乌梅的马车,她刚从宫里出来,这里远离轩王府,容易下手。”婲言隐在路边,对身边的西门寅道。 从得知乌梅有孕之后,乌梅一直在轩王府里养胎,好不容易等到她进宫,这是一次难得下手的机会。 西门寅为了放心,执意跟着婲言一起出门,堵在从皇宫到轩王府的半道上。 “好,你去劫人,照计划行事。”西门寅点头道。 马车越来越近,婲言迅速的闪过去,跃上马车,抬腿就将车夫踹下去。 这也只能说乌梅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想进宫见西门痕,又不想让轩王府的人跟着,所以让碧儿在外面随意找了辆马车,车夫的水准也就是能驾马车的把式。 乌梅根本没有想到,日渐安稳的京城竟然还有人会对她下手。 碧儿听到动静,从车厢里探出头,就被婲言顺手揪住丢下马车,“告诉轩王,想要梅夫人,就照纸上所写的去做。” 婲言将一个纸团丢在碧儿身边,然后驾着马车飞驰般的奔离。 变故发生的极快,待车夫与碧儿追随那辆马车望去时,早就拐个弯儿没了影踪。 “夫人!坏事了!”碧儿惊的抓起纸条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王府跑。 婲言驾车的速度太快了,乌梅有些受不了,小心的护着肚子窝在车厢的角落里,生怕一个颠簸撞到了腹中的胎儿。她也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劫马车的贼,朝她动手。 马车奔了一阵速度慢下来。 乌梅刚缓了口气,婲言一把将她扯下车厢,施展开轻功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晕晕乎乎的拐了好几道弯儿,婲言才带着她停在一个破屋子里。 经过年初的激战,这样的破屋子在京城还有不少,都是在战事中被破坏,还没来得及修复的。 “你想做什么?”乌梅很害怕的看着婲言。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只是拿你的肚子跟轩王换个人,只要轩王把人送来,我们就放了你。”婲言道。 向来做杀手都是直接了事,这绑架打劫还真是啰嗦。 不一时,西门寅抄近路赶来。 他现在伪装成一个罗锅老头,跟真正的样子相差甚远,走在京城的路上,倒也是挺安全的。 “梅夫人,好久不见。” 西门寅一走进门,就熟络的跟乌梅打招呼。 “你是谁?”乌梅听着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 “你想做什么?”婲言见西门寅在乌梅跟前暴露自己,急问道。 “没什么,反正她也回不到轩王府了,还怕她知道我的身份么?”西门寅挺直腰板,个头瞬间高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之前我们说的,换了人就把她放了。”婲言道。 她可真不想对一个孕妇下手。 “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放了她。”西门寅道,“我跟她还有一笔账没算,怎能便宜了她?” “你是西门寅!”乌梅终于想起这个声音。 “看来梅夫人对我倒还是念念不忘。”西门寅走到乌梅跟前。 “西门寅,你疯了,撕票对我们不利!”婲言道。 “不撕票,我们就容易逃脱吗?”西门寅可不这么认为。 “我们不是制定好计划了吗?”婲言问。 绑架梅夫人,是重罪,可是她的目的是要见轩王,只要见到轩王,她就可以跟轩王商谈,之前轩王还欠她一笔酬金,这就是他该兑现的时候。只要轩王兑现了,她就可以带着西门寅去见她那死去的干爹,完成她干爹的夙愿了。 “撕票的计划我也早已计划好。”西门寅道,当他怂恿婲言去绑架乌梅的时候,他就没想到再放走乌梅。 “你真是无可救药!”婲言很泄气。 再次哀呼,干爹啊干爹,你真要干女儿把这个小子给你带回去瞧瞧么? 婲言大步走出屋子。反正就算西门寅想杀人,没有得到轩王府的消息他也不会傻的先动手,乌梅的命暂时还是安全的,不过苦头是要吃一些了。 婲言前脚刚出了破屋子的门,后脚就响起乌梅的惨叫。 这所破屋子的周围七零八落的都是破屋子,原本屋子里的百姓都拿到朝廷的抚恤金之后想方设法先投奔别处,等着开春再收拾旧家园,所以这一带几乎没有人,乌梅的叫声也惊动不了谁。 西门寅一巴掌将乌梅掴倒在地,打女人他向来很熟练。 “你跑回京城就是在送死,你逃不掉的……”乌梅捂着火辣辣的脸,道。 她知道西门寅对她的恨从何来,当日在宫变前,她选择站在西门靖轩一边,再之前,她亲口告诉他说轩王不会离京,结果轩王早已离开了。 当时只是她借着有痴情毒作用的胆,高傲的说出那番话,一定被西门寅当做是故意误导他了。 由于被误导耽误了他的大事,他岂能不找她算这笔账? 第七零二章 失望的婲言 第七零二章失望的婲言 “我是生是死你管不着,只要你比我先死。”西门寅蹲下身,抬手向乌梅伸去。 乌梅吓的赶紧闪躲,不顾脸颊的痛,护住自己的肚子。 “同时杀掉两条人命,一定很有趣。我杀过不少人,还从没有杀过怀孕的女人……”西门寅的笑很慎人。 在孤零零的破屋子里,乌梅就像是见到了鬼。 “你这个恶……啊……” 乌梅还没骂完,西门寅毫不客气的在她的肚子上拧了一把。 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绝不能有事啊……不是……若是有事,也得让她先逃命啊…… 乌梅万没想到,就因为她怀了身孕,让她的处境陡然危险起来。 乌梅被劫的消息被碧儿带回了轩王府。 身在墨雅轩的欧北时刻注意着府里的动静,杨晨离开王府去替林馨儿找烟儿,轩王不在梅夫人发生意外,需要有能拿主意的人出现。 当欧北拿着轩王的特别令牌出现时,他就成了王府里的主事人。 “欧大人,请看,这是那个劫匪留下的。”碧儿将纸团交给欧北。 “你们不要慌,我马上联系王爷。”欧北将纸条大致看了一遍就收起来,安抚众人道。 轩王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有轩王,天塌下来也不怕。 轩王府的人听说会联系轩王,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欧北把纸条拿到墨雅轩给欧南看,“碧儿说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劫了马车。” “婲言就是身着紫衣。”欧南道,“这纸条有要求送出柳大夫,楚先生跟冷清秀之中的一个,必然是为西门寅而来。” “你在七星山见到西门寅了吗?”欧北问。 “倒是没有见到,我当时的目标只有冷清秀,从杀手手中夺了冷清秀就离开七星山。”欧南道,“但是听闻你们后来说有七星山的人想要劫走柳大夫,柳大夫又是一直给西门寅在暗中看病的人,想必西门寅当时应该正躲在七星山的某一处。” “这婲言还真是吃了豹子胆!”林一道。 “现在怎么办?梅夫人在对方手里,她可是怀着王爷的骨肉,不能有闪失。”欧北征询大家的意见。 “你们在说什么?” 三个男人围在一起谈话引起了依瑶的注意。 为了防备被外面的人看到,欧北欧南林一在墨雅轩里的角落里商谈,但是这又免不了被依瑶发现了。 “我们在谈我们主子的事。”欧北道。 言下之意就是跟她无关。 “你们的主子还是馨儿养着呢!”依瑶不痛快了,大步走过去,“你们主子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馨儿,馨儿现在不适,由我代理!” 不管什么事,她都要知道。 “没什么事,我们只是谈起王爷之前对我们的好,你去照顾林姑娘吧。”欧南口气比欧北客气一些。 “鬼鬼祟祟。”依瑶见她在场,三个人都不开口了,便也不好留下煞风景,嘟囔了一句走了。 就在欧北他们商量办法的时候,西门痕也收到消息。 “查,一定要在轩王府的人查到之前找到婲言!”西门痕下令。 从那个车夫所说的一袭紫衣,就断定劫人的一定是婲言。 说起来这个婲言办事的时候好像是故意让人知道她的身份的。 很快他的人就查到婲言跟驼背老翁借住的民居。 由于西门痕先一步在轩王府外布置了人,将婲言远远的隔开,所以欧南欧北他们对婲言行踪的掌握慢了一步。 查到那所民居,西门痕的人掌握到婲言还有一个驼背老头做同党。 西门痕微服出宫,来到那所民居,走进那个驼背老头的住处。 这留在屋子里的熟悉的气味,只能是西门寅身上散发出的药味儿。虽然他好久吃不到药,但是靠药养了那么多年的体味并没有改变。 西门痕对这个味道又异常熟悉,一下就辨别出来。 “在城中加紧搜索,把那些废旧的破屋带作为主要目标。”西门痕下命。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跟西门寅见面了。西门寅到底是走投无路还是胆子大到了天上? 轩王,一定是轩王来了! 守在破屋外的婲言觉察到动静,虽然通过碧儿给轩王府带回了纸条,提出换人的办法,但是她一直都不认为轩王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倒是带着人寻上门来更像是轩王的作风。 轩王,终于见到你了! 婲言展开轻功向搜索的动静掠去,她要先西门寅一步见到西门靖轩。 可是当看到微服出宫的西门痕时,婲言愣住了,“无痕公子?不,皇上!” “你很失望?”西门痕能看出婲言眼底的神情。 江湖杀手认得他并不奇怪。 婲言看到跟随在西门痕身边的无情,明白过来,“原来你是皇上的人!” 怪不得迟迟对轩王府没动静,她原以为是哪股潜在的对轩王府欲从不轨的力量,原来西门痕跟西门靖轩是一路。 “皇上是受轩王指派来的吗?”婲言问。 “你这话说的真有问题,朕做什么还需要听从他人吗?”西门痕反问。 不是跟西门靖轩一路,事情可就麻烦了。 “看来,你之前跟无情透露消息,是想利用朕的人见到轩王,只是让你很失望了。不过你将朝廷要犯交给朕,才更合适,论功封赏,朕有绝对的权力。”西门痕说话的声音很大,同时,目光还向婲言来的方向望去。 身为杀手的灵敏感知力,婲言一下就觉察到躲在破墙之后的西门寅。 “不是的,我跟轩王是有事要谈,他还欠我一笔酬金。”婲言辩解道。 她深知西门痕的话会给西门寅带去多大的误会。 “那你不还是想见轩王么?你想让他付给你多少酬金?”西门痕故意曲解婲言的意思,将婲言说成是想拿西门寅做买卖,赚的一笔丰厚酬金的人。 “好了,今日朕先寻到这里,西门寅就是朕的,该你多少,朕也不会少了你,江湖上的买卖,朕还是懂的。”西门痕说着挥手示意,无情便带人朝破落的房子深处逼近。 第七零三章 野种 第七零三章野种 西门寅把西门痕跟婲言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手中还抓着乌梅,一把匕首横在乌梅的脖子边,量乌梅也不敢出声。 怪不得,这么快就有人寻来,原来都是婲言捣的鬼。 西门寅不能不信西门痕的话,因为婲言一开始就表现出认识无情,婲言一定背着他做过他不知道的事。 果然,没有天掉下来的好事,这婲言救他是存了目的的,差一点,他就要被这个杀手给卖了。 西门寅越想越生气,手中的匕首不由的一抖,就在乌梅脖子上划下了一道。 “啊!”乌梅忍不住的叫出声。 她以为她要被西门寅杀死了,临死前的呼叫还是有的。 乌梅的叫声惊动的众人,其实当西门痕的人朝这边逼近的时候,西门寅就知道自己跑不掉,必须露面了。 好在,来的是西门痕。西门寅想象自己遇到的问题还不算糟。 没有等着那些人靠近,西门寅自己挟持着乌梅从那堵破墙后走出来,“二皇兄,别来无恙。” “皇上,救我……”乌梅可怜巴巴的乞求西门痕。 她不想死的。 这跟之前被关进天牢不一样,那个时候虽然坐牢,虽然挨打,但是她知道轩王会救她,她不会死。可是这个时候,刀子就逼在她的脖子跟前,刚才那一下已经划破了一层皮,要是西门寅的手再抖一下,她当即就没命了。 “放了她,我们叙叙旧。”西门痕扫了眼乌梅。 不管怎么说,他不能让轩王的孩子死了。 西门寅的唇角勾起,满意的笑道,“皇兄对我这个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手足情深,即使做了皇帝还是如此平易近人。” 西门寅说着将匕首从乌梅脖子上拿开。 乌梅长长的出了口气。 婲言也稍稍安心,看样子情况不是她想的那么糟。 “不过——”西门寅紧接着话音一转,用匕首指向婲言,“如果你想在西门靖轩跟前落个好,救下这个女人,就替我杀了她,否则我们没有什么叙旧的必要。” “西门寅,你忘恩负义!”婲言没料到西门寅这就升起了杀她的心。 作为杀手,有不少人想要她的命,但是被自己千辛万苦保护的人杀掉,绝对死不瞑目,会变厉鬼的。 “我不认为你对我有多大的恩。柳复生,楚一天,冷清秀,你没有给我找来一个,我原本是被鹰王救到七星山的,你与我何来的恩?”西门寅道,“反而,你给我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出卖了我的下落,就是我要杀的人!” “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留在七星山,等着被人抓。”婲言怒道。 “你不是杀手吗?你应该拿下我的首级邀功才对。”西门寅对婲言做过的事不以为然,“你在七星山是保护过我,也为我去劫持冷清秀,但是谁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最讨厌被人利用。二皇兄,让你的人快动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婲言姑娘,对不起了。朕这也是跟三皇弟在做买卖,就跟你们杀手谈生意一样,他想跟朕买你的人头,朕应下了。”西门痕说着,闪到一边,双臂环胸的靠在半截木杆上,保持了一个舒适看戏的姿势。 同时,以无情为首的人分出一批,目标对准了婲言。 作为杀手,时时在刀尖上行走,婲言就准备着有失手的一天,可是死在自己好心帮过的人手里,真是一个耻辱。 她婲言这辈子还没无偿的帮过人,若不是深受干爹的托付,她死也不会管西门寅这个朝廷逆贼,招惹上朝廷上的事的。 “动手!”西门痕道。 无情接到西门痕的示意,带头向婲言攻去。 这些人都是西门痕暗中训练了好多年的人,西门痕明知有个第一女杀手,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没有西门寅的话,若是婲言有反抗,他就不会轻易的放过婲言。 无情众人跟婲言交手,西门痕怎循着墙边走到西门寅跟前。 “三皇弟,满意了么?”西门痕说着,伸手帮西门寅扯去了假胡须,抹去了假的发套,“三皇弟真是辛苦了,整的自己像个唱戏的。” “你以为自己穿了那身明黄就真是皇上了么?不过也是个戏角罢了。”西门寅嗤鼻道。 那身龙袍只有穿在他的身上才像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那么,朕等着三皇弟换戏装,如何?”西门痕笑道,故作没有听到西门寅话中那股酸酸的味道。 “啊——” 婲言连中几剑,被打倒在地,半天没了动静。 “死了?”西门痕好奇的朝婲言走过去,抬脚踢了踢。 “咳咳……”婲言还有知觉,艰难的用胳膊撑着地面,爬起了头。 “你可要明白,不是朕要杀你。”西门痕一脚跳开,似乎很怕婲言做了鬼缠着他不放。 “我知道……我杀人的时候……也会跟死者默默的……说这类话……” 对于西门痕的话,婲言表示理解。 西门寅手中有重要的人质,西门痕听从西门寅的话不奇怪。 她恼恨的是西门寅…… 婲言抬头,直直的盯着西门寅,“我没有要利用你,我只是要帮干爹完成遗愿。他至死都想见到你,临死吩咐我要保护你,护不了其他,也要护着你的命。” “你干爹到底是什么人?”西门寅再次听到婲言提到自己的干爹,疑惑的问。 到了这个时候,她说的话想必可信的多。 “我干爹就是早已逝去的曾经的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杀手杜方春,也就是你的亲爹。”婲言也不打算再隐瞒。 原本杜方春交代,如果西门寅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她就也继续瞒着,但是,她现在都快被西门寅给杀死了,所有的话不能都带进坟墓里。看他还跟西门痕得意的称兄道弟,她要让人知道,这个心思狠毒的三皇子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根本不是西门靖烈的种! “你胡说!” 原本西门寅还打算相信婲言,但是婲言的这句话一落口,西门寅就怒了。 他娘临死前明明告诉他说他的亲生父亲是三王,三王的残余属下也承认他这个三王的私生子,他是正统的西门皇族的血脉,怎能是一个江湖人的野种? 第七零四章 异想天开 第七零四章异想天开 西门寅这般想根本是忽略了三王跟杜方春之间的区别,作为西门靖烈的妃子,不管跟谁生下的儿子,难道不都是野种吗? “我被你害到这个地步,有必要胡说吗?”婲言冷笑。 “你娘没有嫁给西门靖烈之前,我干爹也还没当杀手,他们在偶然的一个机会相识,暗生情愫,后来你娘嫁给了西门靖烈,西门靖烈当时还是太子,太子府里的女人争风吃醋,你娘刚开始还不适应,郁郁寡欢,空守寂寞的时候便跟潜入太子府的干爹再续前缘,这种秘密的来往持续了很久,干爹要带你娘走,你娘又抛不下荣华富贵,后来你娘生下了你这个所谓的西门靖烈的第三个儿子,待西门靖烈做了皇帝后被封为妃,你也就成了三皇子。” “之后你娘在宫中混的好起来,也就将干爹忘了,干爹冒险秘密潜进宫几次,都被你娘的冷言冷语打击,干爹伤心之后就做了以取人命为生的杀手,从杀人中寻找快意,之后又收养了身为孤儿的我。但是干爹从来没有忘记你娘,从未再有过其他女人,最后还是因为心有所闷郁郁成疾,临终前告诉了我这些话,现在我快死了,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干爹的儿子,不能让我干爹再受委屈。不过……呵呵……你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不配是我干爹的儿子!” 婲言的话让西门痕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西门寅母妃临死前说的话是他亲耳听到的,确实说的是西门寅是三王的儿子,怎么又来了个杜方春? 看来,当时他母妃真是耐不住寂寞,秘密来往的男人至少有杜方春跟三王两个,以至于她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谁的孩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为了西门寅的将来,就算她知道西门寅是杜方春的儿子,也咬定说是三王的。 不过,这个答案清不清楚跟现在已经没有关系。 西门痕懒得多想,但是西门寅则不同了。 婲言的话明显颠覆了他的观念。 自己的母妃跟除了皇上之外的一个男人有情,可以看做是真情无奈,可是又突然冒出一个,就未免有生性放荡之嫌了,西门寅怎能允许自己的母妃是这样的人,又怎能允许自己出身高贵的血统改变? 原本西门寅是不适宜动武的,在七星山面对皇甫燕冲的逼追他也忍着没有出手,可是现在,他忍不住了,定要亲手杀死这个婲言。 砰——西门寅将手中的乌梅摔到一边。 所幸西门痕的人盯得紧,眼疾手快的接住,乌梅虽然被摔的头晕眼花,但没有摔伤。 破影功瞬间移步,调起深厚的内力,西门寅出手,无人能拦得住。 西门痕脚底生风,以更快的速度挡在西门寅跟前,“人朕答应替你杀了,何须你亲自动手。” 西门寅被西门痕一掌击回。 同时,无情动手,一剑刺向婲言。 西门痕的那一掌力道不小,把西门寅击的连退十几米,跟乌梅所在的位置远远隔开。 西门寅想重新夺回乌梅不容易了。 “很好,我们可以谈了。”西门寅见一枚长剑从婲言的后背穿透,便想是西门痕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中,想以此跟他示好。 既然西门痕在他跟前保持让步的姿态,他何不得寸进尺,让西门痕把他需要的人送到他的跟前? 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毒,所以他最需要的就是冷清秀。 刚刚自己冲动的运功,牵动了体内的毒素发作,越来越不适。 他需要尽快调息压制住。 “进屋子。”西门痕指了指一旁残破的房屋道。 二人一起走进了屋子,无情等人守在外面,同时有两个人将婲言的尸体抬走了。 没有人再理会乌梅,乌梅也想知道结果,便独自蜷缩在角落里,注意着破屋子里的动静。 西门寅可是她的心病,若是还活着,她做梦都会被吓醒的。 而且,乌梅还暗自盘算着,事情都发生了这么久,西门痕都带人来了,西门靖轩那边应该也快来了吧? 看样子西门痕是不会让人送她回府的,她自己走大老远的路也挺累,索性就在这里等着西门靖轩好了。兴许,西门靖轩来了,还能发现西门痕在跟西门寅一起谋事,西门痕帮助西门寅杀了婲言就是一大证据。 现在,乌梅忘记了西门痕开始是为什么答应听从西门寅的话去杀婲言的,她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从西门寅手中脱身,又没有被西门寅摔死的,摆脱了危险的她不停的在暗自谋划着报复西门痕的事。 事实证明,乌梅太异想天开了。 别说轩王府的人办事落后于西门痕的人,欧北他们是压根不会去找乌梅了。 或者说是在轩王醒来之前不会去。 虽然有绑匪的纸条说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楚一天,柳复生,冷清秀中的任一个带到某个地方,但是就算误了期限也不怕,对方想换人,定不敢在得不到准信的时候杀了乌梅。 这些绑架勒索的事,欧北他们也懂。 其实不是欧北他们不想去救乌梅,毕竟有轩王的骨血在,就算乌梅没事,胎儿有什么闪失,他们也担不起。 可是他们在墨雅轩里遇到了大麻烦。 本来他们商量事的时候避开了依瑶,依瑶也已经被他们支开,可是不知怎么,依瑶把他们的话全听了去。 当依瑶满脸狰狞的猛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让他们有种面对末日的感觉。 依瑶知道这三个男人在商量什么事时那叫一个恼呀! 幸亏当年她在水月宫练了一套极佳的龟息功,借助隐术的掩护,躲在他们附近偷听完全没有被发现。 这几个人明显有私话想避开她,她怎能让他们得逞。装模作样走开之后折身又从另一面返了回来。 只是这一听不得了了,原来乌梅都怀上了西门靖轩的孩子! 馨儿在陪着西门靖轩丧命,西门靖轩竟然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怎能让依瑶不气? 第七零五章 你活着离不开这里 第七零五章你活着离不开这里 依瑶这个时候不会跑出去杀了乌梅,但是也决计不会同意让人去救她的。 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如果馨儿有个三长两短,死了乌梅母子都不够赔。 “你们谁要敢去救乌梅,我这就在墨雅轩大闹,就不信没人能听到轩王府的动静!”依瑶指着三个男人的鼻子威胁道。 威胁人的事儿,谁不会做? “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的呆在墨雅轩,还有——”依瑶又指向墨雅轩的院墙,“那些辛苦守着墨雅轩的兄弟,每隔半个时辰来跟我签到,否则……” 否则就不必多说了。 “乌梅是死是活我管不着,我只要馨儿在墨雅轩里安安稳稳的,你们也不想让你们的主子发生意外吧?如果乌梅的事是调虎离山呢?前面走,后面有人来攻墨雅轩怎么办?现在,所有的事都靠边站,只有墨雅轩里的人是最重要的!”依瑶也很懂事的设身处地的从西门靖轩身上着想了一番。 欧北欧南林一相视看了看,便定了主意。 不管怎样,墨雅轩是不能有事的,依瑶也是不能得罪的,若是惊动了什么,就前功尽弃了。 他们的主子活不了,林馨儿还存着一口气养养还没事。 林馨儿会不会殉情他们顾不上管,但是他们的主子是绝对不能死的。 于是,乌梅就这样被抛弃了。 西门寅与西门痕走进那间破房子后,周围瞬间笼起了一层强大的罩气。 这层罩气一般的人觉察不到,只有内力达到一定高度的人才能发觉,同时也是有相当水平的人才能弄出来,是一层依靠真气逼出来的透明罩。 “你要做什么?”西门寅警惕的询问。 虽然他不适宜动武,但是他的内力不低,吸娶了西门亥的武功后又提炼了不少,只可惜体内的毒素不除,以前修炼的再好也只是个花架子。之前凭药物还能活动一二,现在长久吃不到药,跟废人无异。 刚刚因为被婲言逼起的不适后劲被他强硬的压下,他不敢再发生什么状况。 西门痕站在西门寅的面前,没有吭声。 但无形中有一股冷意迎面扑向西门寅。 西门寅觉察到不对,故作镇定的道,“你想对我出手?你不怕那个秘密公布天下了吗?到时候你不仅做不了皇帝,冒充皇子也是死路一条,西门靖轩不会放过你,西门靖烈留下的那般老臣也不会放过你。” “朕会怕他们吗?”西门痕道。 “你放着好好的日子过不下去,也丢掉了到手的皇位,为天地不容,就算你侥幸逃掉,也将会跟我今日一般如同草寇,我不认为这是你对我动手的好时机。” 所以,西门寅见西门痕听从他的话杀了婲言是因西门痕为了灭口,其实西门痕还是想像上次一样悄悄的把他放走。因为在西门痕还未找到他留下的后手的时候,根本不敢让他死。 西门寅以为,眼前西门痕的这般态度无非是跟他的一种谈判方式罢了。 “但是朕认为,今日是动手的最好机会。”西门痕道。 他逼出真气罩,就是要隔绝与屋外的联系,他跟西门寅在这间屋子里做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半分动静。 凭这个真气罩,西门寅知道西门痕的功力究竟有多强,就算他不要命的施展开全身的功夫,也定不是西门痕的对手。 “怪就怪你早早的回到京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早就逃脱,有几个人知道你改头换面落在朕的手中?如果朕现在杀了你,你死了的消息也不会传出去,至于你留下的后手便不会发生作用,朕还怕那个威胁吗?” “你可真会算计!”西门寅恍然明白,这一次落在西门痕手中要比被西门靖轩发现危险更大。 西门靖轩未必会当即要了他的命,西门痕这次明显是要出重手了。 这次的情况真是跟上次不同。 上次他逃出皇宫,被西门靖轩逼的无路可逃,随时都会死在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手中,西门痕怕他死了,才出手救了他一命,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也让天下人知道他侥幸逃脱了。 只要他还“活着”,那个被他们死守的秘密就不会公之于众。因为他一直都还想借着这个三皇子的身份反攻京城,纵然不会自己坏了自己的事儿,同时也就替西门痕保住了秘密。 可是这一次…… 西门痕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他死了,没人会知道真相,天下之人还以为他依旧逃亡在外。 他一路上隐藏行迹,好不容易反逃回京城,为的只是拿到药,不想却是自掘坟墓。 西门寅一想明白,怯意就无法完全掩饰的住了。 在生死关头,很难有人完全淡定。 “留下你就是养狼为患,婲言的事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为了天下的安定,为了不再发生动荡,为了除掉一个祸患,你……必须死。”西门痕说着将一把匕首丢给西门寅。 正是西门寅拿来挟持乌梅的,不知何时丢下,也不知何时到了西门痕的手里。 西门寅没有接,匕首当啷一声落在他的脚前。 他算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把自己算计到了西门痕的手里,想想进这个破屋子之前,他还想让西门痕给他找来冷清秀,真是可笑! “你真要杀了我?”西门寅瞥了眼地上的那把冰冷的匕首,上面还沾着乌梅脖子上的浅浅血迹。 “你活着离不开这里。”西门痕道。 上次救走西门寅是不得已,还冒着得罪轩王的风险,这一次为了他自己,为了那些死伤在西门寅手中的无辜的人,他也不能让西门寅再活下去。 亲手解决西门寅,就是他要先西门靖轩一步找来的目的。 “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本是兄弟。”西门寅打出了感情牌。 都是西门靖烈的冒牌儿子,他们应该是一路人。 “三弟,这句话曾经是二哥我先跟你说的,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西门痕笑问。 第七零六章 不管怎样,他已经死了 第七零六章不管怎样,他已经死了 当初因为冷慕然的事,西门痕寻到翠竹阁跟西门寅摊牌,结果西门寅将他毫不放在眼里,还说什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死到临头才又捡起被他丢弃踩踏的“亲情”,不觉得晚了吗? “现在换朕来回答你。”西门痕刚说了二哥三弟,转眼又成了将人拒之在外的“朕”,“我们母不同,父也不同,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是不是?” 西门寅哑然,依照他之前的态度,西门痕说的话也就是他要说的。 “好吧,你亲自送我上路。”西门寅绝望了,连垂死挣扎都不想做。 之前他还能跟西门靖轩拼上一回,可是后来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自身的状况如何,他心里清楚,就算现在拼死跟西门痕打一场,也只是浪费力气,让人看笑话罢了。 与其自取其辱的死去,不如死的有气魄一些。 即使有太多的不甘,他也没有机会绝地逢生了。 这时西门寅才又后悔,真不该先要了婲言的命,不管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她总是还会帮自己一把。 “好。”西门痕没有拒绝,一挥手,将真气罩收拢,越来越紧的压在西门寅的身上。 罩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因为窒息与缠缚,西门寅的面部开始扭曲。 身临死亡的界点,西门寅无法继续无畏,想要保持的气魄也荡然无存,开始反扑。 不顾一切的调起所有的内力去抵抗那股越来越沉重的压在他身体上的气旋。 但是,西门痕打出的真气太强大了,此时的西门寅根本就不是对手,终于衰落下来,柔软无力的被气罩拢紧。 就像一点点被憋死一样,这样的死法很不痛快,那种死而未死的感觉是种煎熬,也很可怕。 西门痕抬脚将地上的匕首勾起,再挥手,匕首准确无误的穿透气罩刺进了西门寅的心脏。 瞬间,西门寅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扭曲的面部表情跟着垂耷下来。 西门痕将真气罩散去,西门寅倒在地上,完全停止了呼吸。 走上前,西门痕又仔细的检查一遍,确定西门寅确实死了,将他从地上拎起,丢至了窗外,然后转身走出了破屋子。 “回宫!” 走出来的西门痕只是简单的说出两个字,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西门寅呢?西门寅哪儿去了?”乌梅从角落里走过来,拦住西门痕问。 西门痕轻飘飘的扫了眼乌梅,懒得回答,带人走开。 乌梅见没人理会她,看看毫无动静的屋子,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屋内什么人都没有。 “西门痕,你胆敢放走了西门寅!”乌梅追着跑出屋子,对西门痕大声喝道。 “你还是带着你的孩子尽快回轩王府吧。”西门痕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话。 乌梅肯定是要回轩王府的,她还要给轩王告状,西门痕仗着自己做了皇帝,私下把西门寅那个要犯给放了。 见乌梅朝轩王府的方向颠簸颠簸的离去后,西门痕从一所房檐上跳下来。 那些跟随他寻人的属下都已散去,身边只留有无情。 就在乌梅进屋子查看的时候,西门痕就告知无情找人收拾窗外的西门寅的尸体,等乌梅离开了那间破屋子,无情指派的收尸人已经从另一边绕过去了。 西门寅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被做掉了。 “主子,婲言要见您。”送婲言离去的人返回禀报西门痕道。 婲言没死,无情在下手前就得到西门痕的暗示,带人动手但不会伤及婲言的要害,最后那一剑虽然穿透了婲言的背,但是离要害还有一定的距离。 西门寅跟西门痕进了屋子,那两个带走婲言的人看起来是要去抛尸,实际上是带着婲言救治去了。 “嗯。”西门痕应了一声就跟着那名属下去了。 婲言被送到了一个医馆,伤处已经用了药,因为没有性命之忧,很快就醒过来。 “见朕有什么事?”屏退不相干的人,西门痕问。 “谢皇上放过一命。”婲言道。 “其实,朕可以不对你动手的。”西门痕道。但是他还是命人伤了婲言。 “不,皇上如此才令我看清楚西门寅这个人。”婲言冷冷的道。 最后她都奄奄一息了,西门寅还想亲自动手杀了她。 那根本就是个眼里无人不知好歹的冷血畜生。 虽然西门痕有借用她迷惑西门寅的目的,让他毫无防备的放手乌梅,但总是让她也看清了事实。 “否则,为了干爹的遗愿,我也会拼命救他的。”婲言接着道。 若不是西门痕先伤了她,她一定会陪着西门寅一起跟西门痕拼命,从七星山把西门寅带到京城,一路上有多辛苦,只有她亲身经历了才忘不掉,现在想来一切真是不值得! “西门寅已经被朕杀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西门痕没有对婲言隐瞒西门寅的死讯。 “你杀了他?就因为你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婲言问。 这无痕公子原来也是个能下得了手的人。 “不管怎样,他已经死了。”西门痕不想跟婲言探讨西门寅的身世,不管西门寅是三王的儿子还是杜方春的儿子都跟他再无关系。 “请皇上把他的尸灰交给我,我把他带到干爹的坟上。”婲言想了想道。 毕竟是干爹的遗愿,她带不去活人,让一具死灰陪着干爹也好。 干爹一辈子对那个贪图富贵的女人念念不忘,死后让她的儿子作伴也是应该的。 “可以,不过你得保守西门寅已经死的秘密。”西门痕道。 “行。”婲言很痛快的答应了。 对此,西门痕是相信婲言的,江湖中的人有江湖中的利落与信用。 这事便是定下来,婲言知道自己都没伤在要害,也就不想在京城停留,想尽快完成这件事。本来在江湖走,挨刀受伤都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命还在就算不了什么。 “你找轩王到底什么事?你有办法说服轩王放过西门寅?”临走前,西门痕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一直都不认为皇叔会留下西门寅的命,放虎归山贻害万年的道理皇叔比谁都懂,否则当年就不会不顾手足之情,将叛乱的两位皇兄都处决了。 第七零七章 王爷,你醒了! 第七零七章王爷,你醒了! “我帮轩王做过事,除了银子的酬金外,他还许诺答应我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婲言道。 若不是跟轩王的买卖有从别人的手中拿不到的好处,她可不会给朝廷的人卖命。 “所以,你想让轩王答应你放过西门寅一命?”西门痕明白了。 “是。我早就知道西门寅不是先皇的儿子,若是秘密泄露他难逃一死,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弑父谋逆。”婲言道,她其实早就在轩王跟前试着为西门寅铺了一条生路,可惜,西门寅临死连轩王的面都没见到。 “这样也好,留下轩王的一个承诺为你自己以后去谋划更重要的事,才划算。”西门痕道。 若是把机会用在西门寅身上真是浪费了。 之后,西门痕便离开医馆,吩咐无情把西门寅的尸首火化之后将骨灰交给婲言。 “主子,西门寅到底是谁的儿子?”无情好奇的问。 “管他呢,婲言要,给了她就是,不管他是不是杜方春的儿子,他母妃跟杜方春总是曾有过那么一回事的,看在杜方春一片痴情的份上,让西门寅去陪着他也不为过。”西门痕道。 “真以为那西门寅能凭着三王成就什么事呢,结果临终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搞不清了。”无情摇头道。 西门痕的脸微微一僵,眸中闪过一抹浅暗,薄唇绷紧,没有言语。 跟在其身后的无情自然不知道因他的一句话惹了自家主子的不快。 西门寅好歹有人来认他这个儿子,可是他呢?娘亲一头掉进井里,两天后才被发现,更别说给他留下什么遗言了。 乌梅终于跑回轩王府。 那破房子的一带几乎没什么人来往,更别说马车了,费了半天劲儿跑到大道上,身无分文的她用头上带的值钱的发饰雇了辆马车。 马车也不是容易雇的。车夫见她狼狈的样子,脖子上明显被划伤,伤口虽然很浅,也是挨了刀子的。对这样形迹可疑的人,就算给钱也不敢轻易揽事。而且这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轩王府的梅夫人,更是没人敢信,轩王的女人什么时候这么狼狈? 最后,乌梅一边朝轩王府的方向走,一边截马车,终于截到一个胆子比较大的车夫,才被送回了轩王府。 “轩王,我要尽快见到轩王!”乌梅一进王府就不停的念叨。 从早上进宫,回来的路上遭绑架,到她现在回府,已经过去一天。 天都黑了,她还没有见到轩王的影子。 “夫人,奴婢先服侍夫人洗漱用餐吧。”碧儿道。 啪! 乌梅一巴掌甩在碧儿的脸上,虽然折腾了一天滴水未进,但是恼怒起来带着火气的巴掌还是很重的。 “轩王呢?王府的人呢?你怎么没找他们去救本夫人?”乌梅气冲冲的道。 “夫人……”碧儿委屈的忍着眼泪,“奴婢早就告知了欧少侠,欧少侠说去禀报王爷……” “什么欧少侠?杨晨呢?杨晨还没回来?”乌梅快被气疯了。 一天,整整一天,轩王府里的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被绑架在京城里,轩王那么有本事,能找不到她? “杨管家还没回来,欧少侠有王爷的特令牌,代管王府里的事。”碧儿道,“夫人,您先歇歇,小心动了胎气。” “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被碧儿提醒,乌梅才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宝贝,情绪跟着稳定下来。 乌梅自己平安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墨雅轩。 欧南欧北林一松了口气,还好王爷的血脉没有事。 而西门靖轩这边,情况越来越好,楚一天说,他随时都可以醒来。 但林馨儿的情况就不好了,每天都要流失两碗血,只靠楚一天熬制的营养液跟水补充,这些液体都是依瑶很费劲的才喂进嘴里的。 “馨儿,你可要坚持住,我都答应你做这件事,你若有个闪失,我是不会饶恕我自己的。”依瑶一边给林馨儿喂食,一边道。 天又黑了,又该放血,林馨儿每到放血的时候就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是她最关心也放不下的事,不过她的感知力衰弱许多,全部退化的神经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痛。 这大概就是濒临死亡的边界,意识薄弱,没有痛意。 “那个该死的乌梅被人绑走后竟然自己回来了,她要是死在绑匪手里,倒是大家都省心了。”依瑶愤愤不平的碎碎念,“算了,先让她快活几天,等你们都好了,再去收拾她。” “还有西门靖轩!”依瑶的声音不由的提高了,恨恨的瞪了眼林馨儿身侧的西门靖轩,将近二十天下来,脸色比刚开始好了许多,不像僵死的人了,像是熟睡了一般,而且睡的很香的样子。 这跟与他躺在一起的林馨儿形成了天壤之别。 “等你们都好了,你一定要跟馨儿重新办一场隆重的婚仪,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馨儿是你独一无二的轩王妃,你要是再敢对馨儿有一点不好,负了馨儿,我就——” “你就将本王剁成肉块。” 沉静的如同从地下传来的声音把依瑶吓了一跳。 直愣愣的看着林馨儿身边的人坐起身,依瑶眨巴着眼睛半天回不过神。 “汤汁都洒到馨儿下巴上了。”西门靖轩责怪道,侧俯身,用袖子将林馨儿下巴上挂着的从依瑶勺子里斜洒出来的汤渍仔细的擦拭干净。 “你……终于醒了!”依瑶激动的从床边跳起来。 西门靖轩醒了,馨儿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一下下,那么的小心。 每一口,林馨儿喝下去的都很少,只有少半勺,如此还有不少从唇角溢出来。但是西门靖轩有足够的耐心,一边喂着,一边帮她擦去唇角溢出的汤渍。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温柔,小心翼翼。 一双大手做着这么精细的动作,比依瑶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爷,您醒了!”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欧南欧北林一同时冲进屋子,看到行动自如的西门靖轩,激动不已。 “去去,别打扰!”依瑶一个劲儿的往外轰人,这些人眼里只有他们的主子,都没馨儿。 第七零八章 臣妾何错之有? 第七零八章臣妾何错之有? 一堆人都被依瑶推出了屋子。 “王爷醒了,让楚先生再给查一下吧。”欧南道。 “急什么急?人都醒了还急个什么劲儿?要查也是先给馨儿查。”依瑶跟着走出屋子,随手把门闭住了。 “刚才我听说乌梅回来了?”依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想做什么?”欧北警惕起来。 就算王爷临昏迷前也曾下旨要杀了乌梅,可是现在乌梅怀了王爷的孩子,肯定是不能杀了。 “你们在这儿守着。”依瑶从欧北的反应里就知道了确切的答案。 欧北的警惕也是她担心的,如果西门靖轩因为孩子下不了手,如果馨儿也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心软了,岂不是便宜了乌梅那贱人。 乌梅将馨儿害的那么惨,她是绝不会让乌梅称心的,杀人这种恶事,尤其是杀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的恶事就由她来做好了。 别怪她依瑶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乌梅这个当娘的造的孽太深,以致馨儿现在还在鬼门关徘徊着没有回来。 对此,依瑶放心,她要趁这个时机去收拾乌梅。 “依瑶姑娘,你不能去!”欧北明白依瑶的意思,赶紧拦着。 “让开!”依瑶可不会听,见欧北相拦,二话不说就打了过去。 “依瑶姑娘,有什么打算谨听王爷吩咐。”欧南道。 如果王爷下令不顾那个孩子处置梅夫人,他们没有二话。 “你们敢跟西门靖轩讲,让馨儿听到!”依瑶一边跟欧北交手,一边警告道。 且不说馨儿会不会保那个孩子一命,若是馨儿知道乌梅怀了西门靖轩的孩子,会有多难过。 “如果依瑶姑娘不冲动做事,我们就不会当着林姑娘的面提梅夫人怀了王爷骨血的事。”欧北拿住了依瑶的软肋,威胁道。 “一帮忘恩负义的混蛋!”依瑶怒骂。 “我们也是无奈,还请依瑶姑娘冷静。”欧南见依瑶对欧北出招杀气腾腾,劝说道。 依瑶不敢冲出墨雅轩,但是怒火难烧,将所有火气都发在欧北身上,招数越来越犀利,招招直取要害。 而欧北顾及依瑶是林馨儿的人,也不敢用硬招相拼,只守不攻。 二人打的不可开交,欧南林一也不好插手,免得让依瑶更加生气,毕竟是对人家的主子不利,总该让人家发发火的,只能让欧北去顶着了。 那个帮助依瑶侍奉林馨儿的小丫头从来没见过这场面,吓的躲在小屋子里不敢出来,柳复生不想惹事,也跟着一起躲着。 楚一天虽然出来,想去主屋里看看情况,但是隔着对打的依瑶跟欧北,也不好过去。 砰! 一股强大的力量破门而出,震惊了众人。 那股力量直冲依瑶跟欧北之间,生生将二人划开。 二人没有抵得住这股强力,齐齐向相反的方向飞撞而去。 “王爷!”众人齐叫。 痴情毒已解除,魔怔消失的西门靖轩所有的身体条件都跟着恢复如常。 之前的轩王又回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西门靖轩犀利的目光射向摔在一边的欧北。 欧北从地上站起,连忙拱手道,“回王爷,卑职劝说依瑶姑娘冷静。” “那是欧南说的,本王问你说了什么?”西门靖轩的目光像冰雪做的寒刀。 谁说的什么话,他在屋子里听的一清二楚。 就因为欧北的一句话,刚刚恢复知觉睁开眼的林馨儿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抖动了一下再次昏迷。 别说是身虚体弱的馨儿,就连他听了都为之一震。 “卑职说……说……”欧北看向依瑶。 依瑶扭头向墨雅轩的大门走去。 如果西门靖轩敢拦她,她也不惧。 有西门靖轩在,没人再拦满身杀气的依瑶。 “你去守着馨儿,本王去解决乌梅。”西门靖轩飞身追上,抛下一句话,先一步离开了墨雅轩。 “王爷!” 欧北欧南林一见状,急忙带人跟上。王爷可是大病初愈,他们得小心保护。 依瑶见墨雅轩里的大部分人都跟随西门靖轩离开了,只得返回屋子,去照看林馨儿。 “王爷!”乌梅总算是见到西门靖轩了,“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西门靖轩冷冷的看着乌梅,恍然如梦,他跟馨儿可是被这个女人害的好惨。 “王爷,您知道吗?您有孩儿了,您要当爹了。”乌梅见西门靖轩的脸色不大好,忙搬出这件喜事来。 一度迷失放纵,就有了这个孽种?他曾跟馨儿在墨雅轩里住了那么多天,也没有这般好运。 馨儿,你一定伤心极了,所以才被打击的再次昏倒,我该怎样弥补这个错? 西门靖轩的目光冷冰冰的落在乌梅的肚子上。 指微拢,掌心凝起一团寒气。 “皇叔!” 西门痕站在屋外及时叫道。 当乌梅被绑架没有引起轩王府的动静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事情不一般,所以他没有回宫,而是悄悄的来到轩王府的附近。 早就将墨雅轩当做目标,仗着不俗的功力,西门痕探觉到了墨雅轩里有打杀之气,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墨雅轩做什么,但是他想轩王府里一定会很快发生什么事。 悄悄潜入轩王府,西门痕就见西门靖轩去了梅花庭,然后就见西门靖轩对乌梅动了杀气。 “皇叔,你真要动手?”西门痕从欧南身边穿过,走到西门靖轩的身后,“跟皇叔一样,错不在这个孩子。” 西门靖轩的指缓缓的曲拢成拳,将那团寒气握于掌中。 西门痕提醒了他,这孩子就像他的出身。 母妃没有给予他爱,对他冷漠至极,甚至妹妹因此而死,虽然林馨儿转述郑贤伦的话说是妹妹没死,可是无影无踪又跟失去妹妹有何区别? 这孩子同样是何其无辜,就因为有个该死的母亲,就要被他的亲生父亲杀掉? “把乌梅关入地牢,让人照顾着,直到孩子出生。”西门靖轩道。 这是他最大的底线,孩子他留下,乌梅必须死。 “王爷,王爷,臣妾何错之有?王爷!”乌梅脸色大变,上前抓住西门靖轩的衣衫哭问道。 第七零九章 馨儿失踪 第七零九章馨儿失踪 “你错不该对本王动手脚。”西门靖轩用力一甩,将乌梅丢至一边。 原来王爷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乌梅不解,愣愣的盯着西门靖轩。 王爷都知道了,她的命不是就完了吗?难怪她被绑架之后轩王府的人没动静,原来这些人还存了借刀杀人的心!只有她傻傻的还想等人救,傻傻的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起身。 突然,乌梅恨毒的目光射向西门痕。 “王爷,西门痕他放走了西门寅,他把朝廷要犯给放跑了!”乌梅指向西门痕告状。 乌梅的态度让欧南欧北直摇头,明明皇上刚刚还救了她一命,就算她迟早要死,这孩子是保住了,结果乌梅翻脸不认人又刁难起了皇上。 “这只能说是皇上与三皇子手足情深,心怀宽阔,是我朝臣民之福分。”西门靖轩冷冷的道,“倒是你,口出不敬,直呼皇上名讳就当处斩。” 西门痕看了眼乌梅,没说什么,先一步走出屋子。 “带下去!” 轩王下令,欧北立即动手。 “王爷,王爷饶命!”乌梅扯着嗓子喊。 这还没让死呢。林一跟欧南避过欧北求助的目光,看向别处。 “西门痕,你就这么心狠?我哪点比不上你的那些女人?你可以给你的皇叔戴绿帽子,跟芷棋夫人苟且弄大了她的肚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正眼看我一下,就是做鬼,我也要缠着你,不放你!” 乌梅得不到西门靖轩的反应,又开始对着西门痕嘶喊起来。 这声音在夜间特别响亮,想必传的也很远。 乌梅的这段话信息量可是相当大的,能在轩王府当值的人都不是傻子,其中的意味定然听出不少。 “你说错了,芷棋那个被你害掉的孩子是西门寅的,你不是说西门寅被放跑了吗?本王这就放出话,说你害死了他的孩子,你可以安心的等着他回来了。”西门靖轩道,句句透着刺骨的冰凉。 被欧北架着的乌梅打了个哆嗦,双腿止不住的弯曲,险些跪倒。 “那个孩子是西门寅的?”乌梅愣了。 若是西门寅的,凭西门寅那么残暴阴厉,一定会用极惨的方式报复她的。 可怎么会是西门寅的?乌梅想不通。 西门靖轩也不需要她想通。当他料定那个孩子不是西门痕的时候,就猜测是西门寅的。给乌梅留下西门寅这么大个包袱,够她心里难受的。 “皇叔。”乌梅被欧北带走之后,西门痕走到西门靖轩身边,低声道,“西门寅死了。” “你不怕他留下什么了么?”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西门痕。 他明白西门痕救走西门寅的心思。 “什么事都逃不过皇叔的掌控,有皇叔在侄儿也没必要再怕什么。”西门痕道。 西门靖轩明知他有问题还让他做皇帝,便一定会安排好后路,对此,他们算是走在一条路上的人。 “还是让他逃了吧。”西门靖轩道。 能省一事还是省一事。 “把今晚的事处理干净,都管好自己的嘴!”西门靖轩环视梅花庭,对在场的人交代。 “是。”在轩王府里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自然知道听而不闻看而不见。 “王爷,出事了!”墨雅轩留守的暗卫急急赶来。 “馨儿怎么了?”西门靖轩忙问。 他决定留下那个孩子,馨儿可会答应? “林姑娘不见了。” “什么意思?” 西门靖轩一下反应不过来,林馨儿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一会儿工夫能起来? “林姑娘失踪了,依瑶姑娘倒在床榻边昏迷不醒。”暗卫详细说了一遍。 西门靖轩顾不上跟暗卫啰嗦,匆匆奔赴现场查看。 西门痕意识到轩王府里的大事一件接一件,也赶忙跟了过去。 “馨儿,馨儿!” 暗卫所说的昏迷中的依瑶已经被楚一天用金针扎醒,见馨儿不在她跟前,追出屋外寻找。 “王爷,我打算再取一碗血为王爷做最后的一顿血药,进了屋子就见依瑶昏倒在床边,馨儿不知所踪。”楚一天道。 是他第一个发现林馨儿不见了,守在墨雅轩的暗卫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都是你们,只顾着你们的主子,跟着王爷离开,致使墨雅轩守卫薄弱,让人钻了空子!”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依瑶气冲冲的指着欧南林一还有紧随其后的几名暗卫。 这么多天,墨雅轩的守卫一直很紧,只有现在,西门靖轩醒来了,守卫也跟着松了,一批人都跟着西门靖轩离去,就留下几个人照看。 她都能轻而易举的避开那几个人,若是其他高手趁机潜入,也很容易得逞了。 “依瑶姑娘也没见是什么人动手的吗?”林一问。还说他们,她紧守着她的主子丝毫动静都没觉察,只要她稍有点反应,林馨儿也不会静悄悄的消失。 “我……都怪我!”依瑶懊恼的自责。 她见西门靖轩醒来,想着馨儿也不用再放血了,心一松,这么多天紧绷的弦也松了,多少天没睡过个好觉,趴在馨儿床边就给睡熟了。 其实,之前她也有睡熟的情况,但都没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 不管怎么说,都怪她掉以轻心! “依瑶姑娘这些日子也劳累的很。”欧南明白事理。 林一将屋子仔细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痕迹,会不会是林姑娘自己醒来打晕了依瑶姑娘离开了?” “馨儿会自己醒来?”依瑶难以置信,从西门靖轩跟人离开,她去照护馨儿,馨儿就一点知觉都没有,而且馨儿就剩一副骨头架子,吊着微弱的一口气,那么弱,怎么可能打晕她? 林一的话让西门靖轩想到了林馨儿因为听到欧北的话之后的反应,她该不是因为悲伤默默离去的吧? 她在墨雅轩里住过,对轩王府的密道又熟悉,若是她通过屋子里的密道离开,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很容易就能避过外面的暗卫。 西门靖轩的脸色越来越沉,但是楚一天接口而出的话否定了一切,也说出了一个冰冷残忍的现实。 第七一零章 寻找 第七一零章寻找 “依瑶确实是受重击晕倒的,不过击打的招术是一种特别的功法,能起到闭气止息的作用,若非我诊救及时,依瑶很可能自行窒息而亡,估计行凶者也是料定依瑶会很快被发现,虽然如此下手,但实则无心致依瑶死地。” “这种功法不是水月宫里的套路,所以我肯定出手者另有其人。何况凭林馨儿此时的情况,能够醒来都不容易,更别说能对付依瑶了。” “馨儿的身体现在极其虚弱,临死只差一口气,我每日都用续命丸为她续命,一般的人吃一粒续命丸情况就会好转,但馨儿每天都要服用一颗,另外配制我熬制的特殊汤药,才能在每日失两碗血的情况下活到现在。续命丸在馨儿身上起不到续命的作用,也只是维持而已,若要馨儿好转,只得慢慢养着,但现在轩王刚苏醒,馨儿还没开始疗养,若是馨儿一天之内服不到续命丸,她的那口气就会断掉了。” 所以,林馨儿肯定是被人带走了,而且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人。 否则…… “本王曾留有遗命,不许你们找馨儿,是谁违逆了本王?” 从醒来,见馨儿气若游丝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西门靖轩就明白了全部。 在他生死关头,他的属下根本没有听他的命。 其实,在他昏迷的后期,虽然他睁不开眼睛,但是隐隐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要不就陷入深度昏迷,做着失去馨儿的噩梦,要不就想极力的睁开眼睛,制止发生的一切。 他努力了很久,努力了好多天,才苏醒过来,这也比楚一天冷清秀所说的二十一天早了些。 他以为只要他醒来,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发生了乌梅的事。 他想先处理了乌梅,给馨儿扫清障碍,结果就因为这一时的疏忽,不仅暂留下乌梅母子的命,还丢掉了馨儿。 “属下任凭王爷发落!” 欧南林一齐身跪在西门靖轩面前。 欧北将乌梅送入地牢后赶来,也跟着跪下。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照看好馨儿……”依瑶深深的自责。 馨儿是她的眼皮底下丢掉的,她无法原谅自己。 “是属下疏忽。”欧北道。 是他们心里只有自己的主子,跟着轩王离开,疏忽了墨雅轩的防备。 他们没有想过林馨儿救了主子的命,他们也应该尽心保护的。 “是,都怪你们,也怪你!”依瑶指着西门靖轩,眼含泪水,“若是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馨儿不见了,本王比谁都担心,没有了馨儿,本王比谁都痛彻心扉!”西门靖轩抬手紧攥着自己心口的衣衫,一股悲切在体内翻滚,刚刚苏醒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王爷!”属下想去扶西门靖轩一把,但又不敢起身。 “若是馨儿有事,本王的这条命会陪着她。”西门靖轩暗吸了口气,定定神,“现在,所有的人都去寻找馨儿,翻遍每个角落也要把人找回来!” “是!”欧南欧北林一领命,起身,从墨雅轩散开。 他们连同教武场的人要在京城再次做最严密的防查,寻找林馨儿。事情刚发生不久,那不明来历的人带着林馨儿一定还未离开京城。 “我帮皇叔一起找人。”西门痕说完之后也匆匆离开轩王府。 他手中的力量虽然比不过教武场,但也是不小。 将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就算那人能潜进轩王府劫走林馨儿,也是不容易逃出京城的。 众人散去后,西门靖轩从墨雅轩的入口进了密道。 依瑶紧跟上。虽然她曾被西门靖轩关在墨雅轩里的密室,但是她还不知道墨雅轩里的暗道能绕经轩王府的别处,跟那个通往荒岭的出口相连。 就连林馨儿也未必知道,还以为墨雅轩的密室与通往轩王府外的暗道是分离的,出出进进还是通过书房的出口。 越往密道深处走,西门靖轩的眉头越发的紧缩起来。 来人一定是通过密道,直接出现在屋子里将林馨儿带走的。 这条密道的构造极其奇特,布置的机关也十分精妙,是西门靖轩当年用修建宫墙机关的巧匠画出的图纸,再由他适当修改之后建造的。 建造密道的人与修建宫墙机关的人是同一批,等机关建好之后,所有的人都服用了冷言秋的药,抹掉了这段记忆。若不是对密道极其熟悉,或者十分精通机关暗器的人,根本不会发现,更不会轻易通过这条密道。 在轩王府的墨雅轩里留这么一条道,其实也是为了无法预料的不测防备所用,算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在屋子里的时候,西门靖轩曾奢想林馨儿是自己通过密道离开的,但是之前他曾查过,林馨儿虽然发现了王府里的密道,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从墨雅轩连通府外出口的密道没有被她发现的痕迹。 但此时,这些布置在密道里的机关被人关闭了,一路上,就连西门靖轩这个王府的主人都畅通无阻。 那个人像是故意跟西门靖轩示威一般。 因为这些机关根本不是被费力破获的,只有熟悉它们的人才能一下掐中开关处,在机关还未做任何反应的时候闭合,之前林馨儿处理其他地方的机关还都颇费了一点手法。而这个带走林馨儿的人是在狂妄的展现着他对这套精妙机关的掌控程度。 这样的情形,让已经通过密道来到荒岭中的西门靖轩不由的认为,是当年建造密道的人所为,但是就算那些人中有漏网之鱼,他们也不会对所有的机关熟悉,以为当年为了预防万一,所有的机关都是分开建造的,每个人做的事都是不同的。没有任何人熟悉所有的机关。 当然除了他这个王府主人,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的—— 那就是负责整个建造工程的那名巧匠。 不过当年皇宫的防御机关建造完成之后,西门靖烈已经将那个天才灭口了。 等他赶进宫的时候,只留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虽然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杀人灭口是惯用的手段,但西门靖轩也曾为一个天才的失去而可惜。 西门靖轩顾不得再多想,想循着密道口留下的痕迹去追踪。 但是除了在离密道口的不远处有一片杂乱的雪痕之外,连个脚印都没有了。 “究竟往哪边跑了?”依瑶焦急的询问。 不仅地上,树上她也查过了,没有任何被人踏过的痕迹。 此时地上铺满了雪,很容易就留下印迹,就算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一口气从密道口飞掠出荒岭,之间总要有踏脚换气的地方。 西门靖轩的破影功还有月华国的移光幻影虽然看起来像是瞬间转移,但那是因为速度快,其中也免不了要踩踏的。 若是在其他的时候或许踩一下不会留下痕迹,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无影无踪,但在漫岭的雪地中,西门靖轩也没那个把握。 飞…… 西门靖轩想到了一种方法,抬头望天。 若是鹰王驯养的雄鹰或许能做到这一点,但是鹰王已经被逼着远远逃走,他能驾驭的鹰也被灭干净了。 而且就算是鹰,也应该留下鹰的爪印或者羽毛掠过枝蔓的痕迹。 此时,天已经亮了。 城中响起了炮竹声。 二月初二,龙抬头,正月过去了,年也过完了,各家又开始为了新的一年忙碌。 一声声的炮竹,震的西门靖轩心里不断的打颤。 从来,他没有这么的恐慌,畏惧过炮竹的声响,每震一声,就好像要吓出了他的七魂六魄。 他在紧张着林馨儿,之前夜里放血的时候就是她吃续命丸的时候,这一夜已经过了,没有吃到药的她能坚持多久? 楚一天给出的是一天的期限,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馨儿在一天的期限里救了他,他却感觉在这一天的期限里束手无力,除了派人寻找,毫无目标的寻遍全城,他再无他法。 走出荒岭,便收到各路消息,不出西门靖轩所料,没有任何发现。 馨儿! 明明身体已经康复的西门靖轩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伴随着城中的炮竹声,西门靖轩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再次天黑,复而又亮,亮而又黑,一无所获! 馨儿就这样突然无声无息的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得到消息的西门彻也赶到轩王府,见到了许久不知下落的依瑶,空凉的心瞬间暖了起来。 “馨儿,馨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依瑶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下来。 楚一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这么久,就算寻到人,怕也是一具骸骨了。 “我恨你们,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依瑶抹了把泪水,独自跑开。 她要继续寻找,不断的寻找,哪怕……找到的只是一具尸骨。 西门彻毫不犹豫的跟着离开。 “继续找。”西门靖轩无力而坚决的下命。 欧北见过威武临风器宇轩昂的轩王,见过彻夜冥思费神劳心的轩王,也见过与病魔抗争毫不退缩的轩王,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疲惫,步伐憔悴,仿佛失去了魂魄如同枯燥的行尸一般惆然若失的轩王。 卷八 第七一一章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第七一一章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迷迷糊糊中,林馨儿浅浅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动,像是一片树叶在风中漂移,感觉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 我死了吗? 林馨儿自问。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的是一片透着光亮的蓝。 黄泉路上不是黑暗的吗? 这蓝色也很好看,只是…… 想起西门靖轩,林馨儿失落的合住眼,再不想看周围的情形。 没有了西门靖轩,她在哪里都是黯淡的。 就这样任由身体飘来飘去吧。 “馨儿,你醒了?”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很陌生,但是似乎跟她也很熟捻。 醒了?便不是死! 林馨儿的睫毛一抖,睁开了眼。 这一下,她看清楚了,先前看到的那透着光的蓝色是蓝天,天上还飘着浮云,而她此时正在天上……飞着? 她当然不会飞,是她身旁的人带着她,她正倚在那个人的怀中,稳稳的在天上移动。 速度很缓和,很轻盈,就像随风飘荡一般。 若身边的人是西门靖轩,这一定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可是…… 林馨儿侧脸望去。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带着关切温和的笑容,一双晶莹透亮的黑眸子正望着她。 她被他拥着坐在一张悬椅上,椅子被一只大雕的双爪抓着,正是这只要比鹰王的鹰强壮又大好多倍的大雕带着他们在空中飞翔。 大雕的翅膀不断的忽闪,他们安然坐在大雕的庇护下,飞在千米之上的高空。 相比这只大雕,林馨儿更在意身边的这个男人。 还从没有除了西门靖轩以外的男人对她如此亲密过,这样林馨儿本能的想抗拒。 “别动,小心摔下去。”那个男人觉察到林馨儿在用力排斥他,将她拥的更紧,温柔的声音吹拂在林馨儿的耳边。 身虚体弱的林馨儿本就本有什么力气,就算排斥也是有心无力的。 “看来,我手中的续命丸比楚一天的效果好多了。”那个男人满意的道。 轩王府的人一定以为吃不到药的林馨儿已经死了,谁能想到他也有办法保馨儿不死。 还好他这番来京城,身上备了不少药,应对不时之需,其中最珍贵的续命丸可是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否则他还真不敢把林馨儿劫出轩王府。 续命丸很难制作,他也就得到这么两颗,楚一天能给林馨儿连吃那么多颗,肯定是把他多年制出来的都贡献出来了,也算大方,只是,他们那群人真该死! 将馨儿逼到生死一线上,岂配拥有馨儿? 现在,他带着馨儿离开,就让他们为馨儿的“死”去伤心自责吧。 不过,有几个人能记得馨儿一生一世?用不了多久就把馨儿忘了,照样嘻嘻哈哈的生活,照样去拥抱其他的女人。 只有他会用心的去对待馨儿,唯一一个陪馨儿共度余生的男人。 男人的唇角漾着美好的笑意,与林馨儿一同飞在蓝天之上,已经勾勒出一幅关于他们未来的幸福蓝图。 “你……”林馨儿很想问问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虽然看着眼熟,但又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她记得的那个人是绝对没有这番本事的。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她被这个男人从轩王府,从西门靖轩的身边劫走了。 这只大雕带着他们飞的好高,好快,她也不知道已经飞了多久,但可以肯定,他们已经远离京城。 靖轩还在等着服用血药,这样断掉,他的情形会怎么样? 她记得靖轩好像醒来了,还帮她喂食,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她还记得她似乎听人说乌梅怀了靖轩的孩子,当时她就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头,沉沉的失去了知觉,之后…… 再有意识就已经到了天上,到了这个男人身边。 她现在不想管什么乌梅,管什么孩子,她只想返回靖轩身边。 可是,虚弱的她说不出一句话,一个“你”字,堵在嗓子眼,再发不出声响。 “乖,别动,等跟我回去找人给你治疗,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男人依旧是很温柔的声音,就像他们本就是恩爱的恋人。 心里一急,林馨儿又晕了过去。 “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那个男人轻轻的抚着林馨儿的发,声音轻柔,就像爱抚着自己的宠儿。 轩王府,一片死寂,每个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轩王。 起先,西门靖轩亲自带人翻遍京城,之后又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京城周边的县镇山区,但是毫无所获。 “这样都找不到,除非从天上跑了。”有人道。 西门靖轩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据他们掌握能在天上行动的只有鹰王银面人,银面人帮助夏语冰逃脱,有许多痕迹线索表明他们到了胡国。 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人? 西门靖轩翻遍了跟他有关的人,包括曾经二王跟逍遥侯,还有西门寅,将所有他“得罪”过的人都又重新彻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出有用的东西,反倒是让那些人留下的侥幸逃脱的余党又经历了一番残酷的打压。 同时,西门靖轩也没忘将跟林馨儿有关的人跟事查一遍,结果林馨儿除了水月宫里自乱之外,几乎也没什么仇人。相比起来,比他存在的危险少的多。 林博得知林馨儿失踪的消息,心中也泛起各种滋味。 而皇甫燕冲跟杨晨汇合后,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烟儿带了回来。 一路上,杨晨百般的解释,终于让烟儿相信林馨儿一直都是她侍奉的小姐。 可是赶回京城后,听闻小姐不见了! “小姐,烟儿来晚了……”烟儿失声痛哭起来。她还拿簪子刺伤小姐,在七星河的暗河中还想着杀小姐,她想给小姐赔罪,结果她见不到小姐了…… 楚一天说林馨儿不能断药,已经这么多天过去,林馨儿自然是凶多吉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找!”皇甫燕冲沉着脸,对身后的十三人道。 没想到他去找烟儿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杨晨见到他的时候也没说,只说是轩王因着林馨儿的缘故派去帮忙的。 他以为冷清秀已经找到,西门靖轩的毒已经解了,所以才对馨儿有感情派去了杨晨,结果其中瞒着这么重要的事。 第七一二章 一妃 第七一二章一妃 林馨儿是为西门靖轩出事的,杨晨还帮着欺瞒他! 皇甫燕冲视轩王府所有的人为仇,若不是需要靠轩王府的力量找人,若不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生事,他早就带人跟轩王府打起来。 他也想杀了西门靖轩,但是一想西门靖轩的命是馨儿用命换回来的,他便下不得手,只是看西门靖轩的目光中藏不住的怒意与恨。 “我也去!”烟儿抹了把泪跟上。 “你们不是早就去七星山了么?怎么才回来?”西门靖轩在皇甫燕冲准备离开前,才开口。 婲言跟西门寅早就到了京城,他们就算寻找烟儿,速度也太慢了。 一个烟儿,就算会了武功,一堆人对付起来也不该费劲儿。 “路上被人使绊了。”皇甫燕冲的脸更加阴沉。 若不是有人使绊,他也早就回京了。等他再碰到,格杀勿论! “回王爷,属下找到皇甫少侠的时候在七星山以西百里之外,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正跟皇甫少侠争夺烟儿。”杨晨道。 所幸他赶的及时,否则皇甫燕冲不会这么快脱身。 “什么人?”西门靖轩询问烟儿。 “奴婢不知,本来奴婢跟婲言一起保三皇子逃出七星山,婲言提出调虎离山,奴婢便往反方向先行,结果一只大雕突然出现,将奴婢叼出好远才丢下。”烟儿道,“后来皇甫少侠赶上,就有一批人出现跟他打起来。当时奴婢视皇甫少侠为敌,还在想那些人为什么要救奴婢。” “大雕?”西门靖轩对这个能够叼人的东西特别敏感。 “是,好大一只雕,奴婢本不知那是什么,翅膀那么大飞的那么高,后来还是杨管家说可能是比鹰还要大的雕。”烟儿道。 “回王爷,烟儿所说的正如书中描述的一般,是世间罕有的雕,且无比雄壮,只是属下没有亲眼所见。”杨晨跟着说道。 “不错,应该是雕。”皇甫燕冲道。他追找烟儿,亲眼见烟儿被抓起,当时他还以为是银面人的鹰,但是体型比鹰大,杨晨说是雕也有可能。 “大雕……” 对杨晨的话,西门靖轩是可信的。 “轻易的通过密道,带走馨儿,再借用大雕之力连夜从空中飞离京城,当我们四处寻人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已经飞到千里之外了。” “你是说,是那只雕的主人劫走了馨儿?”皇甫燕冲也觉察到其中的问题。 确实,除了从天上逃,再没有办法能够那么快的避开森严的搜寻离开京城了。 “先从那帮不明来历的人入手。”西门靖轩决定,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雕将烟儿带到七星山以西,那些人又将皇甫燕冲拖住,这一定不是巧合。 京城里毫无线索,就只能从那帮人留下的痕迹处着手。 “我动用江湖中的人去查找谁的手里养着大雕。”皇甫燕冲道。 雕是极其罕见的,这种有灵性的动物一般都是散落在江湖中的奇能异士手中。看来,他许久没有用过卜算子的身份,又该用这个身份去跟人周旋了。 就在这时,西门彻匆匆赶来,得到轩王的许可后,急急的跑进轩王府。 “依瑶不在?”西门彻环视众人,没有见到依瑶,很是失望。 众人都在寻找林馨儿,他只要守住依瑶。 “这是依瑶留下的。”西门彻将一张纸交给皇甫燕冲。 这张纸就放在他的书房,他以为只是依瑶随便写写,但是越看越不对劲儿,才带着纸来寻人,结果没有寻到。 皇甫燕冲接过纸,看起来,大致内容是丢了馨儿,依瑶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大错,而且她听从了馨儿,任由馨儿去救治西门靖轩,也实在不应该,她应该死死拦住馨儿的,她知道皇甫燕冲回来,但是不敢见他,打算独自去寻找馨儿,哪怕天涯海角。 “这个丫头,谁也不会怪她!”皇甫燕冲将纸揉成一团。 要是怪就该怪所有的人。 依瑶独自去找人,她一个人能找到哪里? 欧北欧南齐齐垂下头。 是他们松弛了墨雅轩的防守,他们才是该罚的人,他们对不起林馨儿,更对不起王爷。 轩王府里紧张与悲伤融为一体,西门痕在宫中也很头大。 不知怎么乌梅在轩王府说的话给传了出去,几乎朝臣们都知道芷棋曾为西门痕小产。 那个时候,芷棋还是轩王府的夫人,还没有被轩王赐给西门痕。 这可是成了一桩宫廷笑料的丑闻。 众臣想着是拿这件事打压皇上,让皇上尽快服软选妃。 “奴婢去公布真相。”芷棋道,她要揭露西门寅,不能让西门痕背这个黑锅。 “不,朕不能被他们威逼,他们想把自己的人塞给朕,朕偏不如他们的心愿。”西门痕可不是软柿子,这帮大臣是习惯了不软不硬的西门靖烈,以为在这件关系到名誉的事上能拿捏住他。 “小桂子,颁旨!”西门痕道。 小桂子连忙准备好下旨的笔墨。 西门痕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几行字便清晰呈现。 “皇上,不可!”芷棋见了,花容失色。 那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你现在想找个好人家也不容易,不给你一个身份你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就这样定了,小桂子,宣旨去。”西门痕将圣旨盖上玉玺交给小桂子。 “暂时就这样,如果你有了好的出路,朕会帮你做一场假死把你送走,现在你就是朕的芷妃。”西门痕道,“朕也需要有个可靠的人替朕守着后宫,替朕守着后位,一直等到朕心中那个能坐在后位的人出现。” 那些大臣要让他选妃,他就先选了芷棋做皇后之下的第一妃。 “臣妾谢主隆恩!”芷棋赶忙施礼。 她不在乎西门痕心里有没有她,也不在乎她只是得到一个虚位,她只要能默默的陪在西门痕身边便知足了。做他身边的一个宫女也罢,做他的妃子也好,她都是他的奴婢。如果她能替他排忧解难,不管让她做什么都不会拒绝。 只是,西门痕这样的决定太难为他了,她确实配不上这个名分,不过从私心出发,她很开心。 第七一三章 再提哑哥 第七一三章再提哑哥 西门痕的圣旨说的很明白,他做皇子的时候与皇后身边的芷棋便有了私情,后芷棋被皇后送入轩王府,他以在掖庭轩受刑为条件,恳请轩王将芷棋夫人赐给他。芷棋夫人为先皇后身边一等宫女,经先皇后调教,深知母仪之礼,得轩王成全,终成眷属,特赐封为芷妃。 西门痕将芷棋的出身安在了姜子音的身上,又拿出轩王压阵,圣旨中隐了一层特殊的意思,就是芷棋是轩王府的人,试问哪个大臣能比得上轩王府?哪个大臣送来的女人能比得上轩王所赐? 而且,自从发生了西门寅一案,当初姜子音的杀人罪也已经平反。当日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个能跟轩王交得起手的三皇子,哪里还需要一个陈太医?陈太医死在给三皇子出诊的路上,自然是另有蹊跷了。 先皇后姜子音的口碑历来不错,从她身边出来的芷棋也就是有一定基础的。芷棋跟西门痕又是在没有进入轩王府之前就有了情的。 这样便构成了芷棋成为芷妃的理由。 众臣碍于西门靖轩这么大的张脸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虽然西门痕还是依靠轩王回击众臣,但是其中表达的还是他的态度,他是一个越来越不会向众臣妥协的皇帝。 那些所谓的“颜面”在他这里又完全不起作用,不论被人说他捡了轩王的女人也好,还是觊觎轩王的女人也罢,他压根都不把这些有的没的传言当回事,也不在乎史官怎样给他留下记载。 同样不在乎外界说辞的还有西门靖轩。 自从林馨儿失踪遍寻不到之后,他将旨意颁布天下寻找轩王妃。为一个形迹可疑来历不清与江湖邪派水月宫有染连自己的生父都不知其详的女子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置朝堂于不顾,沉溺私情等等贬低轩王的传闻不胫而走,产生了各种戏词及评书版本。 其实在林馨儿的整件事里认为得到好处的是楚一天,西门靖轩一颗心都放在了林馨儿身上,便忽略了夏语冰,许久没有听到夏语冰的消息,楚一天想大概她是逃脱了吧。 西门靖轩沉浸在失去林馨儿的悲痛中,楚一天则想着早日离开去寻找夏语冰。 终于有一天,楚一天趁机逃出了轩王府,不辞而别。 西门靖轩得知后没有让人去追,而是让林一放走了被困在教武场的冷清秀。 “多谢轩王,我欠你一个人情。”冷清秀得知西门靖轩放她去追楚一天后,道。 “本王不是为了成全你,而是不想让楚一天摆脱掉你这个麻烦。”西门靖轩道。 若不是楚一天对他的人说出救治他的办法,也不会陪上馨儿的命,可是他毕竟是救了自己,也并没有直接令馨儿致死,杀了他就是恩将仇报了,所以干脆将冷清秀这个麻烦丢给楚一天。 “放心,我会缠他一辈子。”冷清秀丢下一句信心满满的话,策马奔走了。 西门靖轩看着冷清秀去追寻楚一天,可他呢? 他追寻的馨儿在哪里? 他从没有失了期待,但也时时心惊。 这些日子他很少睡觉,睡着了就会做失去馨儿的噩梦,一种又一种。 馨儿最后的模样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他的手抚上馨儿瘦如柴的脸骨时,满心都是疼的。以至于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得了一种癔症,只要想起馨儿就不由的心疼,不知是心在出血,如馨儿取心头血那般的疼痛,还是为不知所踪的馨儿揪心。 他一直默默的祈祷,那一天期限限不住馨儿,馨儿还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带走馨儿的人会给予她延续下去的生命。 为了馨儿,他甚至让自己放下恨意,如果那个人保证馨儿还活着,待他见到他的时候会饶他一命。 可是转念心思一抖,他又怕馨儿已经不在人世了,甚至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这种怯意一升起,他便浑身发冷。 这时,从北疆又传回消息。 冷言秋还是下落不明,但是林家村的哑哥最近也不知去向,联系到冷言秋最后出现在林家村,似乎跟这个哑哥有某种联系。 哑哥,是唯一一个跟林馨儿相识,但是在林馨儿失踪之后没有被查过的人,一个无声的生活在林家村的哑巴一直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收到消息之后,西门靖轩到营帐找到了林博。 看着这个因为自己的女儿而面容憔悴,失去往日光鲜的男人,林博将心比心想到了自己。 夏语冰出事的那段时间,他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哑哥自小就一直生活在林家村,我是看着他的父母双亡的,都是得了不治之症,之后那个小哑巴就一个人,估计也只有馨儿肯理他。”林博道。 现在想想,馨儿是多么善良的孩子。 “也就是他的身上没有什么疑点了?”西门靖轩问。 林博仔细想了想,“没有,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哑巴,王爷不会以为他跟馨儿失踪有关吧?” 这扯得线距离也太远了。 西门靖轩自然没有切实的线索指证哑哥,但一个常年生活在林家村的人突然不知去向,其中必然有某种特别之处。 西门靖轩离开之后,林博叹气摇了摇头。 轩王跟他当时很像。 当时他不想放过任何跟语儿有关的人,而轩王则是抓住任何东西都会觉得跟馨儿的失踪有关。 这都是一种对心爱之人近乎疯狂的执念。 林馨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又过去多少天,醒来后她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的,精神好很多,之前失血的不适症状似乎都不存在了。 林馨儿坐起身,环顾四周。 她身处在一个布置典雅又不失精致的房间里,窗外明媚的阳光射进屋子,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林姑娘,你终于醒了!”进门的丫鬟模样的女子见林馨儿坐起身,欣喜道,接着又回头对屋外高声道,“冷先生,林姑娘醒来啦!” 冷先生? 听到这个称谓林馨儿一怔,跟着那丫鬟的视线望向屋外。 第七一四章 祁冥国 第七一四章祁冥国 吱呀吱呀—— 屋外响起了木轮摩擦的声音。 林馨儿一直盯着屋门口,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不是像她想象的那般风姿灼烁的迈步进来,而是—— 坐在一张轮椅上! “言秋!” 来人确实是冷言秋,那种出尘脱俗的贵气优雅,属于独一无二的冷言秋。 可是,他的腿…… 那双腿无力的垂落,轻飘飘的衣衫下遮着裤腿,里面像是空无一物。 怔怔的看着冷言秋转动木轮从没有门槛的屋门口进来,木轮一直滚在她的床榻前才停下,林馨儿都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是真的。 “言秋,真的是你?” 不是林馨儿不相信这个人,而是她无法相信他的身体致残,需要靠轮椅支持。 “不错,气色很好,没有大碍了。”冷言秋审视一番林馨儿,将手指探上她的脉搏,之后对身边的丫鬟道,“小桃,先去给林姑娘准备些清淡的东西吃。” 人已经醒来,就不需要那些营养的汤药维持了。 叫小桃的丫鬟听命下去了。 “言秋,究竟怎么回事?从北疆返回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馨儿顾不得自己此时的处境,急切的询问冷言秋,而手则不由的放在冷言秋弯曲的膝盖上,“你的腿……” “我无妨,倒是你……”冷言秋将手从林馨儿的手腕上拿开,“要小心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孩子?”林馨儿一愣。 冷言秋点点头,“你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极度虚弱,性命垂危,我还生怕无力保下你腹中的胎儿,现在你醒了,胎儿也正常。” 原来她有孩子了,是靖轩的孩子。 林馨儿垂下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只是之前她没听楚一天说过。 或许是初有孕相,楚一天没有发觉,也或许是他为了救西门靖轩不想再多生事端所以刻意隐瞒了这件事。 这都已经发生成为过去,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你说,我已经有三个月身孕?”林馨儿注意到时间上的问题,也就是此时已经到了四月,距离救治西门靖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冷言秋点点头,“是的。不过你怀孕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要想办法应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事。” “言秋,你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了什么?我们又是在哪里?”林馨儿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 不论发生什么,只有沉下心才能解决问题。 “我们在青辕王朝的东方,隔着大海的另一块陆地上的国家,叫祁冥国,你我都是被祁冥国的皇子带来的。”冷言秋道。 “祁冥国?史书记载是隔海千里之外的一个地方,由于跨越宽阔的大海,所以几乎跟青辕王朝不相往来,完全是跟我们所在的陆地是不相干的两个地方,他们怎么会将我们掳来?”林馨儿道。 而且之间还隔着那么大的海,偶有胆大的商人跨海东行,来回也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其中还不算遇到什么巨大的海浪,迷路触礁的可能,或者延长了路途,或者就命丧海中了。 而她两个月之后,早已安稳的呆在祁冥国。 一定是她中途迷迷糊糊醒来是见到的那只大雕,林馨儿想到了,从空中飞行确实是又快又畅通无阻的。 “其实,我的母亲就是祁冥国的人,祁冥国的人有个秘密就是擅长机关器具制造术,曾经帮青辕王朝修建皇宫防御的那个巧匠实则便是祁冥国的人,西门家的人搜到的背景只限于知道那个巧匠是我母亲的师兄,是因为冷家的关系才四处躲避,最终被抓到,实则他只是想隐瞒祁冥国的身份,可惜最后建好宫墙防御后还是被西门靖烈杀了。”冷言秋道。 “原来你是回到了你母亲的家乡。”林馨儿道,“是祁冥国的人救了你吧。” 毁了双腿,林馨儿不知道冷言秋遇到了多大的困难。 “不,我的腿是祁冥国的人伤的,因为他们想把我困在他们手中。” 冷言秋的话让林馨儿听着寒意丛生,是母族的人伤了他! “祁冥国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又把我劫来?”林馨儿不禁要问,这其中定然是藏了阴谋。 难道远在千里大海之外的这个国家想染指青辕王朝? 青辕王朝的那块大陆上,早在冷家为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祁冥国的人,甚至还与冷家结亲,看来这祁冥国是早有布局了。 “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冷家的毒术,还有我熟知的谋略,不过只要我不开口,他们什么也得不到。至于你……”冷言秋看了眼林馨儿,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我说了,你我都是被祁冥国的皇子带来的,这祁冥国的皇子是因为你跟他的交情。” “我跟他有交情?”林馨儿茫然了。 她想起了她半途醒来时见到的那个男人,还有那一声声温柔的话。 那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但是那个男人却好似熟悉。 擅长机关制造,北疆的那个藏了不少精妙器具的山洞,还有哑哥的一双巧手…… 林馨儿的脑子里形成了一条链。 “哑哥?” 问题出在哑哥身上? “哑哥也是祁冥国的人?”林馨儿不得不这么去想。 “当时我在洞中见到他时只是怀疑,之后就有了确切的答案。”冷言秋道,“我的这双腿就是伤在他制造的机关阵门里,他掌握的技术首屈一指。” “是哑哥伤了你!”林馨儿惊道。 竟然是那个淳朴的只有一张憨厚的笑容的哑哥伤了冷言秋! 人无法控制双腿,能力便损失至少一半,言秋就这样被人困住了。 冷言秋的沉默便是肯定。 “你为什么不用毒反击?” 只要冷言秋施毒,谁能奈何了他?不能不承认,毒有时是绝佳的武器。 “他是我母亲的侄儿,我不想伤他,而且我也想回祁冥国看看,那也是我母亲临终时的遗愿。”冷言秋道,脸色平静的好像曾经受伤的不是他。 第七一五章 我一定要回去! 第七一五章我一定要回去! 冷言秋知道,要跨海到祁冥国有多难,当年他的母亲也是历经万险才来到了青辕王朝的这块土地上,若不是关系到性命,他们是绝不会冒险的,除非生来就是冒险家,或者是为了巨大利益的商人,那些来自祁冥国的东西都能卖出好价钱,随便一件都堪比国宝。 所以,当那只大雕出现,将他从北疆带走,飞过整个青辕王朝,飞越大海的时候,冷言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 “那你的腿……”林馨儿想问的是,冷家毒术高超,冷冽能用毒术给她医好腿,冷言秋的腿会不会也能治好? “哑哥不相信我会真心跟他走,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废了我的一双腿,这样我到了这里,也只能被困在这个园子里,想要让我为他所用。”冷言秋道。 他不是傻子,不会随便就把一双腿交给别人,可是他没有能逃过那些精妙绝伦的机关。 “这双腿的骨头已经碎掉了。”冷言秋平静的道。 犹如碎石,怎易康复?这可比不得林馨儿当时只是从中断掉,只需接好就可以了。 冷言秋的话虽然无波无澜,但林馨儿听的却如金锥刺股。 腿骨碎掉,也就是难以复原了?难道要让冷言秋以后都靠这张轮椅? 哑哥! 林馨儿无法想象哑哥会是这样残忍的人! “林姑娘,奴婢先做了一碗莲子汤,您先吃。”丫鬟小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汤进了屋子。 “去把那个哑巴叫来。”林馨儿冷冰冰的道。 “哑巴?”小桃疑惑的望向冷言秋。 “他得知你醒来,很快就会来的。”冷言秋微微一笑,从小桃手中接过莲子汤,“要不要我先喂你?肚子一定已经饿坏了吧?” 冷言秋特意点重了“肚子”二字。 “我自己来。”林馨儿顺从的从冷言秋手中接过碗,人都能好好的坐着,怎么好意思让冷言秋喂。 果不出所料,林馨儿的一碗汤还没吃完,外面就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奴婢见过殿下。”小桃退在屋门口,朝进门的人施礼。 据说这祁冥国的人祖先也是来自青辕王朝所在的那块陆地,千百年前为了逃避战事有人结队出海,历经万难最终寻到了这个地方,扎下了根。在这块大陆上占得了一席之位,影响着这块陆地上其他的族人。 所以,语种跟青辕王朝那些地方没有多大的差别,不同的只是部分方言罢了,林馨儿在此没有什么太大的语言障碍。 林馨儿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带着她借助大雕在空中飞的那个男人,自顾吃着莲子汤,没有理会。 “馨儿看起来胃口不错,恢复的很好。”那个男人依旧是满脸的温柔,走到林馨儿的床榻前,扶住冷言秋的轮椅,将他推到一边,给自己让出一个宽大的位置。 他要一个人守在馨儿跟前。 林馨儿充耳不闻,直到将最后一口莲子汤吃完,递给一旁的小桃,接过帕子,缓缓的擦拭着嘴。 “你不应该恼恨我,若不是我,你会死在轩王府,西门靖轩置你性命不顾喝你的血,根本不配为人!”男人的声音凌厉了几分。 “即使死了我也心甘,你想必没有尝过爱情的味道,不懂付出的快乐。”林馨儿斜藐了眼那个男人,暗暗引起心底的疑惑。 冷言秋说她是被祁冥国的皇子带来的,那么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祁冥国尊贵的皇子了,与她记忆中的人相差实在太远了。 “爱情就是念念不忘,从我再次在北疆见到你,就对你念念不忘,舍不得你走,我知道,我早已爱上你,爱上了那个唯一会对我笑的小女孩。” “你真是哑哥!” 再由不得林馨儿不信,她想一次次的否定,可她无法不直视答案。 这就是她跟小桃说的要见的哑巴,也是冷言秋所说的祁冥国的皇子! 他会说话,还有一副好听的嗓音。 她熟悉他的面孔,当她第一次睁开眼就认得这张面孔,可是这张面孔又是那么的陌生。 他没有了曾经的憨厚淳朴,他变的坚毅充满贵气,似乎他从来都是受人景仰的皇子,而不是曾被人唾弃不屑的哑巴。 淳朴的哑哥不会下狠手,但是这个有权有势又高贵不凡的男人骨子里藏着狠辣。 “对,我是你的哑哥。”莫曾夜道,即使他回到祁冥国,恢复了大皇子的身份,他在馨儿跟前,还是那个会用平车推着她的哑哥。 “不,哑哥已经死了。”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 她以为哑哥是她心底留下的最后一片纯净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大自然相融,干净的不染世间的杂质。 结果……呵呵……这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会平静的接受这个现实的。”莫曾夜对自己很有信心,当他将林馨儿从轩王府带来的时候,就勾勒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林馨儿不想再理会,依着软枕斜躺在床榻。 “言秋表弟,馨儿暂时还需靠你疗养。”莫曾夜回身对冷言秋道。 他也知道林馨儿大病初愈,也不便强求什么。 “为了靖轩,我也会照顾好她。”冷言秋道。 那声言秋表弟听来还真是刺耳,原本亲人见面应该情深义重,而他们从一见面就只有利益,在这个比他大了两岁的表兄眼里,只有他的毒术与他掌握的谋算。 “这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 莫曾夜离开后,冷言秋滚动轮椅来到林馨儿跟前道。 “我是长了一双瞎掉的眼。”林馨儿道。 之前的师父,现在的哑哥,让她一次次栽在认人不识当中。不过那都是之前她年幼无知了,以后她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人。 “他也不容易。”冷言秋道。 装聋作哑的藏在穷苦的村落,在卑微中生活那么久,也是需要有相当耐性与意志,非常人所能,他的父皇稳定了祁冥国的大局,还记着他将他接回祁冥国不是没有道理。 “我一定要回去!”林馨儿目光坚毅的直视前方。 千里大海的凶险不会将她跟西门靖轩隔开的! 第七一六章 东海有神雕 第七一六章东海有神雕 时过近三个月,京城也是一片春暖花开,处处复苏新的生命,西门靖轩却似是枯死无春的草,死寂沉沉。 月华国那边早就传回消息,在国家安危与一条皇族血脉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乌墨铮被他们选择遗忘在青辕王朝的大牢。 其实之中也没少了乌墨海势力的影响。乌墨海虽然失去武功,身体受到重创,可是他还活着。不能再在江湖中行走,他便只能紧紧的抓住皇室中的权力,成就另一面的自己。 只有他依旧强大,才能保护住他心爱的女人,才能报复,成就一番霸业。 乌墨海加快了在月华国争权夺势的步伐,通过胡国辗转出逃的夏语冰跟夏志也在一番颠簸之后即将返回月华国,由于夏语冰在青辕王朝与月华国之间的特殊影响,乌墨海提前就为她准备了新的身份。 西门痕赐芷棋为妃之后,便以充斥太医院为理由,在将柳复生重新安置在宫中当值,发挥他在医术上的余热之后,他还将冷慕然以女医官的身份接进宫。 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当皇帝,所以便打算让冷慕然在外过宁静的日子,现在他做了皇帝,抛不下冷慕然,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从女医官开始给她一个身份,他相信他的后宫一定也可以让冷慕然过宁静无忧的日子。 冷冽怀着一颗复辟冷家王朝的雄心壮志在外游荡,如同墙头草,最后连依仗的墙头也不知在何处,直到后来听说宫中有了一位叫慕然的女医官,好像他又迎来了新的希望。 所有的事都安静下来,按部就班的发展,只有寻找林馨儿这件事没有定数。 “王爷,小公子现在已经快四个月大,正是需要养胎的时候。”杨晨壮着胆子对西门靖轩道。 他不在乎乌梅,不管那孩子的生母是谁,总是王爷的骨血。孩子要健康的出生,乌梅一直被困在地牢里会影响他的发育。 “本王深深的体会到林博对馨儿的态度了。”西门靖轩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微闭着眼睛道。 虽然乌梅怀的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对那个孩子没有一点爱,除了想到那是条生命,再无任何感情。 他不知道,若是那个孩子降生,会不会像馨儿当初在林家一样,那么的招他嫌弃。 看着馨儿一生坎坷,受尽委屈,那个孩子的命运是不是也是凄惨?若如此,当真不如不要出生,直接再步入轮回,寻一个好的人家。 “关于祁冥国的事查到多少?”西门靖轩转变了话题。 “顾大人也一直帮着在查,其中已经寻到当年冒险出海的商贾,查问的资料很快就能送来。”杨晨道。 为了哑哥的事,西门靖轩亲自去了趟北疆,回来后便对祁冥国十分关注,在杨晨看来,他是因为对林馨儿的过度思念,才到处存了希望,难道林馨儿的失踪真能跟一个毫无起色的哑巴,跟隔着千里之海的那个几乎算是避在世外的国家有关? 不过杨晨不愿再打击轩王,所以轩王命令做的事,他都会努力去做,即使他不抱希望,也不负王爷之命。 “嗯,尽快查,本王等不得太久。”西门靖轩道。 虽然那批利用烟儿堵截皇甫燕冲的人被查到之后就都纷纷咬毒自尽,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他怀疑到了哑哥,并且亲自带人去了北疆,找到了林家村也找到了那个藏了机关器具的悬崖石洞。同时,他还查到了一条二十五六年前的传言。 据说,二十五年前,祁冥国有一个落难的皇子跟随冒险去祁冥国经商的商人逃生到了青辕王朝,但那时青辕王朝跟冷家余党之间的战事还很频繁,对一则空穴来风的谣传顾不得理会。 但是现在,西门靖轩紧紧的抓住了这则传言,因为神秘失踪的哑哥年纪就是二十五六岁,而且,皇甫燕冲还给他传回一则消息说,江湖曾有传言说,东海有神雕。 东海,祁冥国就在大海以东…… 回到京城,西门靖轩就命人去查二十五年前暴富的商人,追溯他们的来历,同时也查还有哪些曾出海祁冥国,侥幸返回的冒险家,作为了解祁冥国的第一手资料。 千百年来,这块大陆与祁冥国没有政治上的交流,之间往来的人也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数都是隐秘的。若祁冥国的皇子真的曾藏在青辕王朝,并且与林馨儿失踪有关,那么这隔海的平静必然要打破了。 靠在软榻上的西门靖轩一边寻思,微闭的眼睛缝隙中透出的淡淡目光也渐渐的阴寒。 祁冥国。 莫曾夜被皇上叫到了寝宫。 皇上不过五十来岁,但是由于年轻的时候经历不顺,坎坷颇多,所以尽显与年纪不配的老态,仿若七十古来稀。 “夜儿,朕的几个孩子,最委屈你了。”老皇帝莫延庆叹了口气。 当年他身为先皇太子,被敌手逼的走投无路,最后只得冒险将自己刚满一岁的儿子跟自己的妹妹连同几名亲信一起送上了大船,并且放飞了有灵性的大雕带路,祈祷他们能保着他这唯一的血脉平安达到大海的另一边。 当时他跟他的爱妃是存了必死的决心的,但是时来运转,最后历经万难,他从逆臣手中又夺回了他们莫家的江山,又经过十几年的巩固,认为时机成熟了,才又借助当年返回的大雕将他那流落在外的长子接回。 他还有其他的儿子,但都是在他当了皇帝之后所生,年纪不过十来岁,由于环境不同,出生便是无忧无虑的,所以老皇帝更看重跟他一样饱经风霜的长子。 为了完好的隐藏自己的儿子,老皇帝制定了一套严密的方案,比如选择什么样的地方隐居,谁做儿子的冒名父母,谁负责在暗处教导儿子,为了避人耳目还让儿子装聋作哑。 “父皇还记得孩儿,孩儿便不委屈。”莫曾夜无所谓的笑笑。 自小他就见到了明与暗两个方面的人与事,带着同龄人没有的责任活着,但现在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了。 第七一七章 任何人都休得碰她! 第七一七章任何人都休得碰她! “当时父皇也是考虑的太过了,没有想过你做聋哑还怎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你的姑姑都嫁人为妻有了孩子,而你已经二十六岁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莫延庆内疚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大概是心情宽阔,他的这个儿子面相反而要比实际年纪要看起来小一些。 “父皇不怪姑姑了吗?”莫曾夜问。 当他刚把冷言秋送回祁冥国,并告知莫延庆其身份时,莫延庆还一时不大高兴,责怪自己的妹妹抛弃了自己的侄子。 其实对冷言秋跟他的关系,他是不知道的,还都是冷言秋告诉他的,冷言秋带着他母亲的遗愿,知晓自己外婆家的事。 “你不是废了她儿子的两条腿么?而且她的归宿也不好,早早的就死了。”莫延庆道。 历经磨难杀戮,他的骨子里带着残忍,在他看来,冷言秋极其母亲的结果就是对她背叛的付出,罪有应得。 在莫延庆看来,如果他妹妹耐不住寂寞可以跟他的任何一个亲信有染,生下他们祁冥国纯正的后代,但是他妹妹却半途抛弃了他的儿子,违背了他的托付。 还有另外一个,一直仰慕公主的亲信也跟着一起背叛,出卖了祁冥国人擅长的机关技术,据说被那边的皇帝处死了,很好! 只可惜因为那人的一死,他的儿子失去了一个好老师,不过他儿子天资聪慧,还是从他留下的那一洞东西里学到了不少,令他欣慰。 “其实父皇也不必内疚,在孩儿落难的时候,不嫌弃孩儿聋哑,对孩儿好的女子才是孩儿的真爱,孩儿能够寻到,便是幸运也很满足。”莫曾夜想起林馨儿,不觉便面带笑容,还是如同在北疆时那般的纯净。 “就是你执意从海的那一边带回的女子?”莫延庆问。 当时他也让人打探过,那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他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一个病秧子,但是碍于儿子刚回来在,在外吃了不少苦,所以他不忍多说什么,选择了静观其变。 “对,馨儿,我认定的妻子。”莫曾夜道。 “这女子究竟什么来历?”莫延庆好奇的问。 “她跟孩儿一样,是个吃尽苦头的人,孩儿能得到父皇的再次关爱,也希望父皇能对她关爱有加。” 莫延庆明白了,将这二人当成了心心相怜,他可以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对那个女人关照一些,但是想让他当做儿媳,他压根不会同意。 不过,此时还不是说这番话的时候。 “毕竟她是外来的女子,想留在我们祁冥国还得慎重,就算父皇没有意见,其他众臣也不会轻易答应,这件事还得谨慎处理。”莫延庆道。 自从祁冥国建立,就排斥他们的祖先,海外来的人。祁冥国是他们祖先避难的港湾,是他们专制之地,不想被外人染指。同样,也是为了保守祁冥国的秘密,不给祁冥国招来麻烦,莫延庆当年才让他的儿子深深的隐藏,不要惊动那些海外的人。 但凡针对海外来客,祁冥国里所有的势力都会拧成一股绳,严格遵循他们的祖训,当年莫延庆不得已想让自己的儿子借助海外逃生,但还是遵循不与海外的人有政事往来的规矩,将事情在秘密中进行,否则只要暴露了他儿子的身份,就算成了质子被人盯上,他儿子的日子过的也会好许多。 “任何人都休得碰她!”莫曾夜的笑容收起,脸上现出淡淡的杀意。 他不是西门靖轩,他不会伤害馨儿,如果谁敢对馨儿不利,他一定不会放过! 莫曾夜表现出的强势让莫延庆很看好,这还颇有一股子跟人争夺的勇气。 这让莫延庆不由的有种感觉,好像那女子是莫曾夜拼命跟人抢来的,若是因此招惹到海外的麻烦,可是个不小的隐患。 不过再想想那女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而莫曾夜也只是生活在北疆的小村落,也无缘认识什么特殊的人。 唉,当年派往跟莫曾夜一起出逃最终活下来的亲信没有一个人回来,否则他倒可以向他们仔细询问一下,总是感觉他的儿子多少跟他隐瞒了什么事。 莫延庆担心的,莫曾夜早有准备。之前他只是个隐藏身份的哑巴,现在他拥有祁冥国的力量,有能力跟西门靖轩一较高下。 “让雕儿去把剩下的人接回来吧。”莫延庆从自己的私心考虑,为了更多了解儿子的事,他不得不顾及起那些流落在外的人,否则,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他还真舍不得让雕儿再去出那份苦力。 这只带莫曾夜回来的雕就是当年带着他们航海的那只雕,那时雕还年幼,无力带人长时间飞行,更别说带人飞越大海,如今大雕已经从祁冥国到北疆飞了三个来回,带回了四个人,成了祁冥国跟海外联系的重要工具。 莫延庆想依靠雕的灵性给他的亲信指路,让他们顺利返回祁冥国,但是莫曾夜早在回国前就交代他们留守在青辕王朝,成为他留在那里的接应。 毕竟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亲信跟小皇子生死与共,早已视小皇子为自己的孩子与主人,老皇帝的话已经管不住身在海外的他们了。 虽然明知道接不回人,但莫曾夜没有多言,任由莫延庆去做。 “你从海外送来的那个大夫水平真不错,这些日子朕感觉身体舒适许多。”莫延庆赞道。 莫曾夜知道莫延庆指的是郑贤伦。 当时他无意中遇到了从水月圣宫逃走的郑贤伦,郑贤伦凭高超的水平一下就认出他是个假哑巴,他惊骇之余意识到郑贤伦的作用非同小可,便答应郑贤伦对付水月宫替如太妃报仇,郑贤伦则听从他的话来到了祁冥国。 轩王府在荒岭的密道入口也是郑贤伦说的,当时郑贤伦被林馨儿从地牢带走,默默的记住了那条路。 莫曾夜想在回国途中带走林馨儿,但是找不到,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潜入轩王府,结果在墨雅轩发现了性命垂危的林馨儿,便趁墨雅轩防备松弛的时候将人带走了。 如果他早到一步,一定会在带走馨儿之前要了西门靖轩的命,只可惜那个时候西门靖轩刚刚醒来离开。 估计他们都以为半路给皇甫燕冲牵绊是他特意布置好的,其实,他只是想减少留在馨儿身边的人,好让他到了京城顺利带走馨儿,没想到他带走馨儿的过程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心疼。 为了小小的报复,他把从轩王府听到的乌梅的那声喊叫散布了出去,也留信给他的人去散布不利西门靖轩的传言,反正青辕王朝就这两个出面主事的人,就算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多少也会有些影响。 “那是在青辕王朝名扬天下的鬼谷神医的大弟子,虽然早被驱逐师门,水平还是摆在那里的。他被驱逐师门的原因就是因为进宫做了太医。”莫曾夜顺着莫延庆的话道。 “不错,是个不错的太医。”莫延庆点点头,有此人在,自己多活几年没问题了。 “如果能早日把他送来,母后便不会等不到孩儿最后一面。”莫曾夜道。 没有见到那个毫无印象的亲娘,是他最大的遗憾。 失去的总是已经失去,能保住的一定要紧紧保住。 再次想到林馨儿,莫曾夜便很想去见她,于是找借口跟莫延庆请辞,离开了皇宫。 温暖的日子很舒适,祁冥国的气候又比青辕王朝湿润暖和,林馨儿所在的园子早已是百花盛开。 莫曾夜早就将林馨儿跟冷言秋分离开,她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冷言秋是在一天夜里被秘密带离的。 林馨儿很懊恼自己,周围发生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觉察出来,看来她得尽快将自己的身体养好,恢复到之前的本领。 但是因为有孕,冷言秋叮嘱她不要刻意而为,也正因为知道自己怀着西门靖轩的孩子,所以林馨儿放弃了跟莫曾夜硬碰硬,打消了即刻逃离祁冥国的念头。 祁冥国跟青辕王朝隔着千里之海,想要逃回去并不容易,她无法带着孩子应对不测风险。 靖轩,等我! 林馨儿坐在苑中,面朝西方一遍遍的暗自呢喃。 总有一天,她跟他们的孩子会回去的! 听得脚步声沙沙逼近,林馨儿没有理会,满怀期望的脸瞬间冷下来,索性靠着藤椅闭目养神。 “馨儿,你就这么不愿见我么?”莫曾夜走到藤椅旁,蹲下身,一双粗糙的大掌搭在林馨儿的手背上。 “让言秋回来。”林馨儿不是刻板之人,懂得进退,适时提出要求。 “不行,之前我需要他救你的命,现在你好了,你们在一起,我怕你们鼓捣出什么事来。”莫曾夜道。 虽然冷言秋与郑贤伦都在他手上,但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冷言秋去为林馨儿诊治,相比于郑贤伦,他更相信冷言秋会一心一意的救治她。 “那么,你赔言秋一双腿。”林馨儿蓦地睁开眼,两束寒光射向莫曾夜,同时手一翻,从莫曾夜掌中抽出,化为掌刀砍向他的手腕。 第七一八章 许你一世宠 第七一八章许你一世宠 莫曾夜没有躲,任由林馨儿掌刀砍下。 虽然林馨儿的体质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力道还是不小。 莫曾夜只感到自己的手腕麻木的已经断掉似得,他相信,如果林馨儿力道够足,是真心的想要砍断他的手。 “馨儿,你如此恨我……”莫曾夜依旧是蹲在林馨儿的身边,仰望,正如跪倒在她裙下的模样。 “是,你是我的仇人,你害了言秋,还杀了哑哥!”林馨儿回答的斩钉截铁。 眼前这个人跟哑哥毫无关系。 “我就是哑哥,是你永远的哑哥!”莫曾夜再次强调。 “至于冷言秋,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不能把他继续留在青辕王朝。”莫曾夜为自己辩解。 “言秋本来就是要跟着你回来,回到他母亲的家乡来看看,你根本没有必要对他下狠手。”林馨儿不认为莫曾夜的解释合理,“如果他对你,如你对他一样的狠辣,你的命早就丢在北疆,岂有你回来做大皇子的命!” “你们本就有血脉相连的那层关系,何来秘密一说?看在他母亲的份上,言秋也绝不会害你!”林馨儿为冷言秋愤愤不平。 “我知道冷家的毒术很厉害,祁冥国缺的就是毒术医术,为了祁冥国,我把他困在身边何错之有?就算他腿残了又如何?我会给他一切尊贵的待遇,他的名字会在祁冥国流传千古成为奇迹,为人景仰。” “而且,就算我不伤他,父皇也不会饶恕他,他的母亲骄阳公主原本是奉父皇之命保护我的,结果她弃我而去,嫁人为妻,背叛了父皇也就是背叛了祁冥国,一个叛女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下场,我废了他腿反而是救了他一命,否则他的下场就不止这些,还岂能在他母亲的家乡里养尊处优的呆着?” “强词夺理!”林馨儿一脚朝莫曾夜踹去。 真是隐藏极深的人,爆发出来也极为不可理喻! 莫曾夜还是没有躲,被林馨儿一脚踹翻在地。 “殿下!”小桃刚好端着茶过来,看到这一幕,失口惊叫。 “闭嘴!”莫曾夜冷声呵斥小桃,从地上站起。 小桃连连点头,只是惶恐的看着依旧保持舒适的姿势靠在藤椅上的林馨儿。 俨然,这个女人是高不可攀的女王,尊贵的大皇子殿下反而成了卑微的奴。 “你怎样都好,我不会怪你。”莫曾夜抹了把脸上沾到的灰尘。 他对任何人都能够狠下心,唯独只会卑躬屈膝在这个女人的脚下。 “滚!”林馨儿不想看这个人一眼,感觉自己再多看下去就会动了胎气。 莫曾夜卑微之极的爱意在她眼中如同粪土,她更忘不了的是哑哥曾经留下的淳厚的笑容。 她曾幻想着哑哥是被恶鬼附体失去了自我,可是残酷的事实又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 为什么她的身边总是要遇到这样的人? 林馨儿一阵阵的心酸,眼眶跟着就红了,她现在好好的呆在这里母子平安算不得什么,可是言秋呢? 那么一个好好的人就站不起来了……还是被他的亲人残害…… 她与言秋果然可以为知己,竟然那么的像!残酷的相像! “馨儿,你不要难过,不要哭了……”莫曾夜看到林馨儿眼角溢出的泪珠,强忍着在眼角的位置滚来滚去不肯滑下。 “馨儿……”莫曾夜再次蹲在林馨儿的身边,“馨儿,你不要哭了,我让你跟冷言秋见面,好不好?” 林馨儿没有理会。 “我这就去把他带来,以后每七天我都会让你们见面,我答应你……”莫曾夜做出了让步。 真是可怜的施舍呵…… 林馨儿的双手轻轻的护在肚子上,为了孩子,她且忍着。 经历了那么的事,她还有什么忍不了? 只是…… 冷言秋一直给莫曾夜瞒着她怀有身孕的事,等着她醒来一起拿主意,毕竟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的肚子是瞒不住的。 “也好,让言秋每隔段时间来给我查查,看看孩子长的可好。”林馨儿睁开眼,那颗泪珠已经收了回去,脸上扬开一抹笑容。 “孩子?”莫曾夜愣了。 “是我跟靖轩的孩子。”林馨儿微笑着。 “你……”莫曾夜的双眸紧紧凝缩。 “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安稳一些,你也最好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否则我就不会这么老实的被你困着了。”林馨儿的声音很软。 就像哑哥曾送给她的软鞭,软中带硬。 “我怎么会打你孩子的主意?”莫曾夜的瞳孔渐渐的放松开,从惊讶中恢复自然,声音依旧温柔,如同苑中轻轻刮过的春风,“馨儿,那是你的孩子,是你的一部分,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我会像爱你一样的爱他。” 这下轮到林馨儿吃惊了,淡淡的目光扫过莫曾夜扬起的脸。 原本,她以为还要跟莫曾夜费一番交涉,没想到他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爱意浓浓。 他爱她,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原本,我还怕你要硬闯着离开,毕竟我对你无法像对冷言秋那般下狠手,我能废掉冷言秋的一双腿,却不忍心动你的一根头发,现在,你有了孩子,我便也不必怕了。”莫曾夜道,“为了孩子,你也不会让自己涉险的,对不对?” 被反威胁了! 不过,莫曾夜说的是实话,她不会为了孩子涉险,但是—— 那也是她做好准备要面对的一步。 “我不会逼你,我会好好的爱你。”莫曾夜继续柔声道,“我也会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要让他像你我一样自小就孤苦伶仃。” “莫曾夜?”林馨儿不知道这人说的话中有几分真。 “你不信?”莫曾夜从林馨儿的眼睛中看到了怀疑,“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我这一世的宠爱都许给你。” “不管你有多爱我,你都是我最恨的人。”林馨儿道。 之前,她对哑哥有多好,现在她就有多恨这个祁冥国的大皇子! 第七一九章 春宵已过,人又流落何方? 第七一九章春宵已过,人又流落何方? “皇叔,我给你的府上送来一棵梧桐树。” 一天大早,西门痕带人将一棵树苗送到了轩王府。 此时,梧桐苑的梧桐树已经开满了花,也是他娘亲的最爱。 “娘亲说,梧桐花会给人招来好运。”西门痕道,“春意浓浓,让这棵小树在王府生根成长,为皇叔带来希望吧。” “你认为本王还有寻到馨儿的希望吗?”西门靖轩问。 他身边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了,而他一直在执着的寻找,哪怕是一个生命结束的止点。 “只要皇叔不放弃,总会有结果。”西门痕道。只是他不愿说那个结果或许是个悲剧。 “把树栽在那个小屋子外吧。”西门靖轩道。 那里偏僻,安静,适合招揽灵气。 西门靖轩不是信奉鬼神的人,只是日渐憔悴的心需要寻找一个依托,去承载他的悲伤。 很快,小树就在小屋外栽下了根。 凤栖梧,凤栖梧,这棵梧桐树会召回他的凤凰吗? 这个小屋,自从正月初的事情发生之后,西门靖轩就再也没有来过,他一直在回避自己对馨儿的背叛。 可是这里也留着馨儿的记忆。 整个轩王府,所有留下馨儿足迹的地方,从花园下的密室到书房,他都一点点的独自走过,唯有整个小屋被他刻意的忽略。 既然做过不该做的事,他应该有勇气面对。 西门靖轩推开了屋门,走进了灰尘满满的小屋,小屋内还保持着最后他离开时的情形。 西门靖轩受不了这印入眼帘的记忆,扭头想要退出来。 可是,目光一顿,落在了床脚,一片碎布露出半截,原本被垂下的床单遮着,床单被他开门带进的风吹开,露出一角。 西门靖轩大步走过去,弯腰将那枚簪子捡起。 他认得,这是林馨儿经常带的饰物,很普通简洁大方,不值钱但是林馨儿很喜欢。 他记得,在林馨儿坠下落日崖,后来在孟家对付夏语冰的时候林馨儿还带着这枚簪子。可是,在淮安县见冷清秀的时候,他没有见林馨儿带着这个。 他对林馨儿是那般的在意,可谓是观察入微,哪怕是深受痴情毒的阻挠,也没有忽略了她。 馨儿的簪子怎么会落在这个小屋?是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 西门靖轩将簪子握在掌心,目光渐渐深沉。 蓦地,转身,大步走出屋子,寻到了在梅花庭做事的碧儿。 乌梅被关进地牢,梅花庭就空置下来,只有碧儿留守在这里,负责每天的清扫,保持屋子的一尘不染。 “奴婢参见王爷!” 西门靖轩冷不丁的出现,吓得碧儿一个哆嗦,端在手中的水盆险些被打翻。 “乌梅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西门靖轩的声音低沉冰冷,就像扑面砸向碧儿的一块冰石,令碧儿猝不及防的。 “是……是……”碧儿手中的水盆当啷翻掉在地,浇湿了她半条衣裙,也溅湿了西门靖轩的鞋子。 “王爷恕罪!”碧儿不顾地上的水普通的跪倒在西门靖轩面前,“奴婢是不小心的,求王爷恕罪!” “是不小心,还是心里惊慌以致失措?”西门靖轩将碧儿的神情看在眼里。 “是……是……”碧儿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轩王这样直接了当的问她,一定是梅夫人的事东窗事发了。 早就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回去地牢送饭,梅夫人还说要靠肚子里的孩子翻身的。可是那孩子压根不是王爷的,被王爷知道真相,别说翻身,死也不知道会怎么死了! “说!” 西门靖轩见碧儿的反应便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他是狠狠的被乌梅给摆了一道!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将他在北疆救了她的恩情当做了驴肝肺,虽然他不需要知恩图报,但恩将仇报可是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围。 “是……是月华国随史的……” 乌梅都自身难保,碧儿更不敢再隐瞒什么,“王爷恕罪,奴婢都是被逼的,求王爷恕罪……” 果然! “把你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西门靖轩道。 事隔这么久,他才挖出真相,还是靠了馨儿的一枚簪子。 梧桐树,真是好运之树吗?引导他去知道真相,是否真的还能将馨儿召回? 馨儿,馨儿! 原来那个在小屋里与他共度一夜的是馨儿,是他的妻子! 春宵已过,人又流落何方? 即使寻到的是令他失望悲痛的结果,他也要接回馨儿,让她长眠在自己的身边。 她是他此生唯一拥有过的女子,是他唯一的妻子…… 他不负馨儿的血此生苟且艰难的活下去,逝去的时候他要与馨儿同眠,来生再续前缘。 馨儿,我不会让你流落他方,不论生死…… 乌梅被西门靖轩从地牢里提出来,不是提到轩王府,而是直接从地牢所通的暗道出去,把人丢到了荒岭中。 这个女人的肚子已经明显的隆起,之前虽然在地牢里困着,除了脸色经久不见阳光之外显得苍白,体态倒是丰盈,吃喝上面没少了她。 “王爷,你别信碧儿,都是她胡说,她对我落井下石!”乌梅匍匐在西门靖轩跟前,恶狠狠的指着一旁的碧儿。 “她是活的不耐烦了,才会让自己来本王跟前送死的么?”西门靖轩冷冷的道。 碧儿交代出的话与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跟着乌梅为非作歹,不是寻到跟前还隐瞒不报,死有余辜。 轩王府里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不分是非胆小怕事的丫头。 在馨儿的事情上,他就是疆场上人人畏惧的杀神。 所以,碧儿并非能得到坦白从宽,最多是获得一个好死。 当碧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力气了,若不是被人拖着,她根本连挪动的劲儿也没有。 人还未死,已如枯木。 “本王先送你上路,免得被人说是落井下石,落了好处。” 音落,西门靖轩的手一挥,一片细长的草叶如锋利的飞镖向碧儿射去,正中喉咙。 第七二零章 惩治乌梅 第七二零章惩治乌梅 割喉索命,碧儿瞪大恐惧的双眼停止了呼吸。 “碧儿!”乌梅惊叫。 碧儿的死让她更加恐慌,她的末日真的来了! “明明不是你,你还敢冒充,乌梅,本王从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西门靖轩一步步朝乌梅走去。 “不要,不要过来!”乌梅惊悚的向后怕,哪怕岭中的荆棘划破她的衣衫,刺破她的皮肉。 “王爷,我错了,当时我见王爷醒来以为是我,是我贪恋王爷,便随着应下了,王爷,我从没有害你之心,就是给王爷用痴情毒,也是想得到王爷的爱,我只是太爱王爷了……”乌梅极力的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呵……一个爱字,有多么沉重,担负着多大的责任…… 一个爱字,就可以是减轻罪过的砝码吗? “你爱本王,就给本王硬塞一个野种?”西门靖轩冷声反问。 话音出口,就像冰凉的剑。 这么多年,他做惯了淡漠之人,不喜不怒,但是他为得到馨儿喜了,为乌梅的行为达到的怒的顶峰,疆场上,他都是一招毙命,对乌梅,他想碎尸万段! “不,孩子是王爷的,我真的没有跟那个随史做过什么,碧儿她是死到临头想拉我陪葬,王爷不要相信碧儿!”乌梅道。 反正那个随史早已死了,碧儿也死了,死无对证,她不会承认的。 碧儿睁着一双恐怖的来不及闭合的眼睛,仰望天空。 “她死到临头,你就没有死到临头吗?” “求王爷看在臣妾对王爷一片痴心的份上,宽恕臣妾……” 但凡有事,做奴婢的这个从犯要比做主子的主犯受的刑罚大的多,同样一件事,或许主子不至死,为奴的就要被处死了。 所以乌梅才拿这样的惯例去否定碧儿的话,将碧儿说成是因为知道自己死了,不甘心,才故意诬陷自己的主子,给自己的主子加了一等罪名。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就是西门靖轩的,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可是,西门靖轩根本不会听她的。 “对本王痴心?临死还要否认自己,你的熊心豹子胆又哪儿去了?”西门靖轩逼近乌梅跟前,抬脚踩在她的脚踝上。 “啊——” 断骨的疼,乌梅的这只脚一定断掉了! “你似乎已经忘记那天自己亲口在梅花庭喊过的话,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借助本王打击西门痕的心,此时本王可没有中痴情毒,由着你蒙哄!”西门靖轩毫不客气的踩上乌梅的另一只脚。 恢复正常,他的心境也明了许多,对乌梅的心思,他捋的很清楚。 连她的心西门靖轩都揣摩无差,乌梅知道这次她是定无生路了。 断脚的疼痛让她绝望到顶,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叫,“是,我从没有爱过你,都是西门痕那个无情的混蛋把我害成这样,你是高高在上的轩王,可也只是我利用的一个手段而已,哈哈哈哈——” “很好!”西门靖轩阴冷的吐出两个字。 抬脚上移,这一次断的是乌梅的一双膝盖骨。 除了最开始令他爱恨交加的馨儿,他从未对女人出过惨厉的手。 在锦华苑,他断了馨儿的腿,做了一回小男人,那是他懊悔终生的事。 而现在,他要让乌梅好好经历一番死前的绝望,他不会后悔! “啊——” 乌梅惨叫声惊的岭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乱飞。 “王爷,我错了,求求你看过孩子是无辜的份上宽恕我,求求你,保这可怜孩儿一命……” 断腿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的又要求饶。 “一个孽种,出生下来也注定不会幸福,与其生来就堕入人间惨狱,不如在没有见到天日的时候就返回六道重新轮回。本王这也是成全他。”西门靖轩冷冷的道。 “啊……” 乌梅再次绝望,她没有了任何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她这是都做了些什么啊! 逃出月华国本想获得新生的,怎么就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当活着成了奢想时,乌梅才醒悟得不到的爱情算的了什么,才明白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只是一句简单的宽慰人的话。 “母妃,女儿错了,母妃,女儿错了!”乌梅抓起一把草,颤抖着低喊。 痴情毒,本是要成全一双人,可是她使用痴情毒的出发点是为了报复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她没有一颗纯净相爱的心,又怎能得到一世痴情? “王爷,请把这个女人交给属下。”一旁的杨晨冷眼观看着这一切。 当时,他们这些属下是因为王爷的孩子,才暂时留下乌梅的命,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连王爷的骨血都敢造假,这乌梅是别想好死了。 不过,让王爷亲自对付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污了王爷的手。 而造成王爷与林馨儿的悲剧,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偏见,当时他也是存了刻意的心帮助乌梅出现在王爷面前。 他想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也亲自为凶多吉少的林馨儿做点事。 “给本王做的漂亮一些!”西门靖轩的脚从乌梅身边退开。 他是想亲手要了乌梅的命,即使死在他跟前千万次也不足惜,难泄心头之恨。 但是他的手可以在战场上杀敌,杀对手,杀那些想要他的命的刺客,若是杀了乌梅反而是高看了她。 她连死都不配死在他的手中! “是!”杨晨拖起乌梅,向荒岭外迅速掠去。 他一定会给这个女人寻一条“漂亮”的死路! “戏完了,还不出来么?”目送杨晨离去,西门靖轩恢复了一脸淡漠。 “皇叔,我也是刚来。”西门痕从一旁的树上跳下,“原本送了梧桐树后准备回宫,谁知半道上听说皇叔要亲自惩罚梅夫人的消息,又折了回来。” 其实更让他意外的是乌梅有孕的真相,若之前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轩王的,乌梅被西门寅绑架后,她绝不会活着返回轩王府。这件事还是由他来做最好,只是现在已经用不着他插手了。 “皇上的消息挺灵通,看戏的地方也选的没错。”西门靖轩扫了眼西门痕,在他面前,西门痕就从没有摆过帝王的派头。 第七二一章 那我是不是该称你师父? 第七二一章那我是不是该称你师父? “呃……不小心撞对了。”西门痕只能打哈哈。 有些事,彼此明白,说不说是一样的。 就算他不承认,西门靖轩也照样知道他早就“盯上”了这片荒岭。 只是轩王能容忍,他也就不多说,包括这次因为他跟乌梅之间的糊涂账招来的一场祸害。 这么一想,西门痕倒觉得他的这个小皇叔对他极好,颇有叔侄情分。只是他一直将自己避在外,轩王又是一个性情冷漠之人,一直以为二人疏离的很。 现在细细体会,轩王对他也算很“宠溺”了。 想到“宠溺”一词,西门痕不禁心头生出一股暖意,人间亲情,谁不奢望? “若不是西门家实在无人能继承皇位,本王也不会选中你。为了青辕王朝的江山社稷百年稳定,本王一次次的宽恕你,你若是让本王失望,本王必会向你翻倍讨回。”西门靖轩冷声警告。 “皇叔这么说,侄儿还真是担心能力有限,担不动重担,令皇叔失望。要不,侄儿让位如何?”西门痕提议。 “本王还要寻找馨儿。”西门靖轩跟着也向荒岭之外走去。 “皇叔有没有想过,皇婶不愿看到你这般为之辛劳,误了终生。”西门痕追上道。 “没有她的生命,本王已经误了。”西门靖轩头也不回。 所以,他余生首要做的事就是不断的寻找。 祁冥国,百花苑,是林馨儿所在的园子。 之前是冷言秋住着,后来莫曾夜将他跟林馨儿分开后,又命人在园中栽了许多花草,都是祁冥国特有的珍品。 胎儿已经快五个月了,能够感觉到微小的胎动,汩汩的冒着泡泡,就像是在调皮的玩耍,每当这个时候,林馨儿的脸上方会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不管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一家人都紧密相连在一起。 “不错,孩子成长的情况很稳定。”冷言秋替林馨儿把过脉后,微微笑道。 莫曾夜信守承诺,果然每个七天准许冷言秋跟林馨儿见一次面。 “言秋,你没有办法摆脱莫曾夜的控制吗?”林馨儿的眉头又微微皱起,看到冷言秋像是断了翼的鸟儿被困在笼中受人摆布,她就好难过。 当时,冷言秋被莫曾夜的机关重伤,昏迷的时候,莫曾夜就将他丢进了水里,当时的天气正寒,那水彻骨的冰凉。 林家村没人知道,哑哥住的那所破房子下藏了多大的秘密。哑哥所有的成就都是在房子下的密室里学成的。为了掩人耳目,密室初建时是从数里之外的地方开挖的,所有的土都是从数里之外运出,村里的小老百姓根本没有发觉那所破房子有什么异样。 等林博带人驻扎在林家村的时候,所有的工程都已经完工了。加上祁冥国的人擅长机关,制作精妙,很难被人发现。 冷言秋就是被哑哥引到密室的机关里下手得逞的。 被丢入瓮缸里之后,又是哑哥亲自帮他从里至外换了衣衫,趁他昏迷的时候搜查了他身上每一个可疑之处,确保他身上再没有藏着毒药之类的不明东西才罢休。那两枚比楚一天的续命丸好多少倍的药就是从冷言秋身上得到的。 所以,现在的冷言秋就算会用毒,他的身上也没有毒药可用。而莫曾夜只想让他把掌握的毒学医学都著作成书,不会允许他身上还带着毒药,给自己埋下危险。 而且冷言秋失去双腿,很难逃出他的掌心,也就失去了采药制药的机会。 身体条件受到限制,又没有毒药可用,林馨儿不知道冷言秋有没有想过别的办法。 “有时候,事情是没有补救机会的,我第一时间没有对他下手,后面的机会也就相当于放弃了。”冷言秋倒是说的很淡然。 路是他自己选的,在第一时间他选择了仁慈,也就怪不得他现在的命运。 “你太不值得了!”林馨儿无比悲愤。 就因为对一个毫无人情味的表哥心慈手软,酿成了现在的光景,真是不值。 “如果我知道你跟靖轩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一定不会选择先去林家村找寻莫曾夜。”冷言秋道。 若说后悔,这是唯一的一件事。 “你伤了腿就不后悔吗?”林馨儿问。 就为了母亲的遗愿,让自己受人挟持,冷言秋不该是如此的愚昧之人,就算他九泉之下的母亲见了也一定会心疼。 “相比于我们那个地方的绝顶武功,祁冥国是靠精妙的机关术制敌的,机关是他们对付敌人的手段,就像我们掌握的各种功法绝技,我是被莫曾夜的机关所伤,也是败在他的手下,跟败在其他的武功高手的招数下是一样的道理。人在江湖走谁能不挨刀?这不是后悔的事,而是技不如人。所以——” 冷言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林馨儿,“祁冥国的机关术与我们的武功相比我已经深有体会,所以日后你要对付莫曾夜就必须掌握了他们的优势。莫曾夜让我写出毒术,我私下写出了这本机关概括。” “这是我结合自己的经验对莫曾夜掌握的机关术的一些分析与应对,你仔细看下。” 这是冷言秋用自己的双腿换来的教训! 林馨儿接过那个本子,薄薄的本子在她手中仿若握住千斤。 “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国家存在,迟早都要有应对的准备,大海隔不住莫曾夜,也就隔不住两块大陆交锋会面的一天。” 冷言秋意识到的危机林馨儿也体会到了。 “还有,我决定了,跟你见面的时候传授你冷家毒术,你也知道,毒术与医术只是一念之差,不管你用来救人还是治病都必须要掌握。”冷言秋又道,“我不便采药制药,你是有这个能力的,这一定会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里帮到你。” “那我是不是该称你师父?”林馨儿让自己跟冷言秋一样保持对现实的淡然,扬了扬手中的本子,笑问。 莫曾夜惧怕他们在一起倒弄出事来的想法不是多余的,就算他们七天才能见一次面,也要珍惜每一刻的时间,拥有丰富的收获。 “你若称我师父,估计靖轩见了会不乐意。”冷言秋打趣道。 这样一来,他不是要比西门靖轩高出一辈? 第七二二章 熟人相见 第七二二章熟人相见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或许再见面时,我们的孩子都会满大街跑了。” 林馨儿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准备。 毕竟孩子就算顺利出生,还要成长,带着年幼的他还不是冒险的时候。就算为了他的安危把他先留在祁冥国,她也不忍心,怎能让他小小的年纪就没有娘亲在身边?而且她也不放心,不知道没了娘亲的孩子会遭遇什么。 或者,这一等,会等更多年,等着孩子长大,能够跟她并肩作战…… “或许在这之前,靖轩就已经找来了。”冷言秋道。 “会吗?” 她也希望。 “你们不认为若是西门靖轩就算知道你在这里,侥幸泛洋越海的寻来,在我祁冥国也是死路一条吗?何况时间久了他还会有多少寻你的心?那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怕是早已寻了无数女人,将你对他的付出抛之脑后。” 莫曾夜的话很不合识务的响起。 林馨儿悄然将冷言秋交给她的本子塞进袖笼里,淡淡的笑容瞬间凝为寒冰。 “馨儿,你不要嫌我的话不中听,我是要让你看清现实。”莫曾夜走到林馨儿的身边,依旧放低姿态,蹲下身,选择了温柔的仰望,“我已经告诉父皇,你早已怀上我的孩子,请求父皇准许我们成亲,你也不希望孩子一出生没有爹爹,是不是?” “你已经说了?” 不仅林馨儿,冷言秋也略感诧异。 “说了,我不会委屈你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莫曾夜点点头,他希望林馨儿能明白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不要老是对他这么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他希望,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坐着他手推平车,或者陪她在院子里烧火做饭的小女孩。他艰苦岁月里最美的风景。 “受之不起。”林馨儿还是冷冰冰的三个字。 就算他在她面前再卑微,她也不会原谅他,更不可能接受他。 “言秋表弟,请你帮我说服馨儿。”莫曾夜又转向冷言秋,诚恳的乞求道。 冷言秋一副爱莫能助的漠然,扶动轮椅移向一边。 “言秋表弟!”对除林馨儿以外的人,莫曾夜都没有太大的耐心。 冷言秋淡淡的似乎没有听到,自顾说道,“我该走了。” 不用回头,他都能感受到那双怒气腾腾的眼睛。 当莫曾夜知道林馨儿有孕之后,就去寻过冷言秋的晦气。 他知道冷言秋的软肋就是那双残腿,虽然那双腿被废,但还是有痛苦知觉的,他会专门向冷言秋的那双腿下手。 他恼怒冷言秋的故意隐瞒,如果林馨儿在昏迷的时候顺手将那个胎儿拿掉,她顶多会以为是因为救治西门靖轩致使自己身虚体弱失了孩子,怪不得任何人。 现在林馨儿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的孩子安然无事的还呆在她的肚子里,他还怎么下手? 他不忍让林馨儿明明白白的经受失子之痛,便只能将怒意发泄在冷言秋身上。 可是,冷言秋对此根本不惧。 他是不会帮着莫曾夜的。 莫曾夜娶林馨儿的要求让莫延庆不得不好好的审视那个被安置在百花苑的女人。 对海外的那个地方他不熟悉,但是除了莫曾夜跟冷言秋,宫里就还有一个来自海外的人——郑贤伦。 莫延庆以看病的名义将郑贤伦召到寝宫。 “皇上,您有何事?” 见莫曾夜没有让他看病,迟迟不开口,郑贤伦就知道莫延庆找他必有更特殊的事。他也是在宫中呆过的,也是伺候过皇上的。为上位者,总是有他们的共同点。 “大皇子的百花苑里住着一个来自你们家乡的女人,身体不太好,朕让你去给她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就让她痛快的殁了,免得整日受病痛疾苦,让皇儿见了也跟着日日忧心。”莫延庆见郑贤伦很明白事,便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想做的事委婉隐晦的提出来。 虽说是让他去救人,实则是要杀人,对此,郑贤伦一下就听明白了。 当他颠沛到北疆寻找水月圣宫的时候遇到那个假哑巴,将报仇的大任交到莫曾夜的手中时,他就把自己出卖给了祁冥国。 当他见到莫曾夜的人送到他跟前的带着水月宫标识的尸首时,他就更加确信自己这次托付对了人。 凭他一人之力没有办法对付夏语冰,倾一国之力还有何不能? 其实逃居北疆山岭闭塞耳目的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尸首本是经过正月初一的一战,死在西门靖轩手中,被丢弃在落日河中的一部分。 将“功劳”误以为是莫曾夜,郑贤伦便对这个国家的皇族报以信任。 不过,虽然自从存了替如太妃报仇的心,郑贤伦这个出自鬼谷的大夫已经无惧杀人。但是听皇帝说要杀莫曾夜的女人,他还是打算阳奉阴违。毕竟他更信任的是莫曾夜,而不是这个没有几天活头的老皇帝。 拿定主意的郑贤伦收拾了一下药箱就由人带领着出宫来到了百花苑。 莫延庆故意趁莫曾夜不在的时候派去郑贤伦,好让他做事。 哼,以为有了孩子就有了要挟皇家的资本,做梦!他不会让一个海外来的外乡女子影响了莫曾夜在祁冥国的威望。 莫曾夜身边的女子只能是祁冥国的名门望族朝廷重臣家所出,一个外乡女子休得踏入大皇子府的大门! 听小桃说,宫里的郑太医来给百花苑为她出诊,林馨儿有些诧异,不能不说这个“郑”的姓氏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以至于她听到其他姓郑的人都会微微的僵那么一下。 林馨儿放下手中的书。 为了打消寂寞,林馨儿让小桃找来一些关于祁冥国的书,了解祁冥国的同时,也在书中夹着冷言秋给他的小本子,暗中翻阅,免得自己突然看东西引起莫曾夜的注意。 将小本子夹好,林馨儿起身走出内室,来到厅中。 而郑贤伦也正好走进来。 “是你!” 郑贤伦一眼就认出林馨儿。 那个把他救出轩王府地牢的女人他不会不记得,不过…… 第七二三章 一次走出百花苑 第七二三章一次走出百花苑 不过,趁圣宫与轩王府的人交战,郑贤伦被魔音使者带走的同时也知道了那个女人就是夏语冰那个恶毒女人的徒弟! 说起来,还是夏语冰那个狡诈恶毒女人的阴谋算计。 登时,郑贤伦就不承认林馨儿的救命之恩了。 此时,意外见到林馨儿,郑贤伦就像是见到了夏语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来到祁冥国的人屈指可数,林馨儿与他便是其中之二。 “郑贤伦。”林馨儿气若神闲的说出这个名字。 相比郑贤伦的激动之情,她就像是无风吹拂的曼曼柳枝,平静中的飘逸。 “竟然是你!”郑贤伦紧紧的夹着腋下的药箱。 原本打算对莫延庆阳奉阴违,替莫曾夜的女人看病的郑贤伦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其实莫延庆的话说的也没错…… 林馨儿从郑贤伦的眼底看到了杀意。 呵…… 林馨儿淡淡一笑,回身走向椅子,坐定。 “郑太医是来给我查验身体的么?”林馨儿将手搭在身旁的桌子上。 有一个意外的莫曾夜,还有一个意外伤残的冷言秋,还有什么人的出现会再让她意外? “是。”郑贤伦夹着药箱走过去。 他知道她武功高,是夏语冰培养的恶徒,他也知道她此时是一个刚大病一场的孕妇,即使曾经有再高的本事,此时也会衰弱许多。 搭上林馨儿的腕上脉搏,郑贤伦只是试探了一下,脸色就又变了。 “姑娘身体很好,我再开些安胎药服用即可。”郑贤伦匆匆将手收回,从药箱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张。 “有劳郑太医。”林馨儿故作没有看到郑贤伦神情变化,淡淡的道。 郑贤伦对她的敌意很重,就算有什么疑问她也不会问他的。冷言秋出自冷家,但同时也算是一个高明的医者,就连莫曾夜都更相信冷言秋,何况是她? “每日照着配方煎一碗浓汤服用。”郑贤伦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林馨儿。 林馨儿大致看了看,单从药草上看都是良药无毒,她之前跟随楚一天也认得一些药,但是这些药合起来的药性她就不知了。 当然,郑贤伦想对她下手,不会明目张胆。 “不打扰姑娘,我先告退。”郑贤伦背好药箱告辞道。 从来到百花苑不过短短一刻钟,带的药箱可以算都没有派上用场,若说认真,就只有林馨儿手头拿着的那个药方,是郑贤伦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小桃,送郑太医。”林馨儿吩咐道。 郑贤伦离开后,林馨儿一直在审视那张纸。 这个药方不可能没有问题,郑贤伦匆匆请辞,形色异样就是再加掩饰也逃不过她的眼。 按照期限,还有两日就可以见到冷言秋,还得等他来了确认。 而现在—— 林馨儿起身,走出屋子,对刚送走郑贤伦的小桃道,“我在苑中闷了许久,现在身体也养着差不多了,陪我出去走走。” “这……”小桃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你家大皇子下命要囚禁我?”林馨儿秀眉一挑。 之前她不提出门,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大好,现在身体好转,她不会傻傻的呆在一所园子里,像被困笼中的金丝雀一样。 “没有!”小桃连忙摇头。大皇子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又不知道大皇子会不会答应。 “走!”林馨儿从犹豫不止的小桃身边走过。 眼看着林馨儿快要走到苑门,小桃不敢怠慢,赶紧追上去。 百花苑里并没有人监视,莫曾夜料定林馨儿身体不便在人生地不熟的祁冥国走不掉,对她的态度倒是放任的。 小桃见林馨儿态度坚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不容违逆的气势,就连大皇子见了都会低头,心想,大皇子一定是宠着林姑娘,顺着林姑娘心意的。 这么一想,小桃就稍稍放下心跟着林馨儿出门了。 六月,初夏。外面的景致虽然比不得百花苑里的繁花似锦,但也是宜人的。 祁冥国的民风看起来跟青辕王朝差不多,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女人看起来更有地位,三五个成群上街嬉闹,或者进茶楼,进馆子都不像在青辕王朝那般拘谨,甚至有的女子跟男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毫不逊色。 “知道冷先生住在哪儿了么?”林馨儿一边走一边随口询问小桃。 莫曾夜从来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冷言秋每隔七日出现在百花苑。 她才不会那么被动,这番出门,就是为了身临其境的了解祁冥国,待日后寻到冷言秋被困的地方,可以熟稔见面做事。 “奴婢不知。”小桃摇摇头。 本就对小桃没有存了希望,林馨儿也就不觉得失望,仿若无事的继续向前走。 “哎呦,那不是欧阳国公家的大小姐吗?前些日子听说跟人私奔了,现在竟然大着肚子回来了!” “是啊,看着没错,确实是欧阳大小姐。”有人肯定的道。 “快去通知国公爷,大小姐回来了,我们要不要把她带回府?”有人悄悄的传话。 然后一个小厮留下,一个小厮飞快的跑开。 一边走,林馨儿一边觉察到无数异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夹杂着各种声音,但针对的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身份。 “欧阳国公是什么人?”林馨儿一边旁若无事的行走,一边询问身边毫无觉察的小桃。 虽说那些人口中议论的什么欧阳跟她无关,可是那些纷纷向她投来的眼神让她不得不防备。 “欧阳国公先祖跟我们的皇上莫家都是一起建立祁冥国的家族,先祖皇帝曾承诺,欧阳家即使家中无人能登科及第,也会有一个世袭国公的名号,享受尊贵的殊荣。”小桃解释道。 说起来就是一个在朝中没有实权吃着老祖宗留下的基业的富贵子弟。 林馨儿从看过的书中得知,祁冥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自从千百年前建立,虽然之间经历过各种动荡,但是先祖皇帝莫家一脉都挺了下来,莫家这一皇族姓氏跟着祁冥国一起传了上千年。 这在青辕王朝是鲜有的,青辕王朝之前的任何朝代都没有存过千年之久。 第七二四章 私奔 第七二四章私奔 林馨儿跟小桃走了没多久,就被一群人围住,打着国公府的名号。 “你们搞错了,这不是欧阳大小姐,是大皇子殿下从海外带回的林姑娘。”小桃听这些人一口咬定是他们府上的大小姐时,很惊讶,也不忘极力辩解。 “海外?原来大小姐是跟人一起跑到了海外?”为首的人盯着林馨儿隆起的肚子恍然大悟道。 “不是,你们不要胡说,你们敢伤害大小姐,大皇子不会放过你们的。有什么事你们去问大皇子就知道了!”小桃很懂得搬出莫曾夜的身份。 “我知道了,是流落在外的大皇子恰巧遇到了大小姐,就顺便带了回来。大小姐,你不要仗着有大皇子撑腰就胆大妄为,你总归是国公府还未出阁的大小姐!”为首的认为自己真是把一切都看的明白。 若不是突然牵扯出大皇子,他早就遵从国公爷的话将人绑回去了。 “小桃,不要说了,其实此番我离开百花苑就是为了回国公府的。” 林馨儿的话让小桃一头雾水,“林姑娘,你在说什么?” “谢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我该离开百花苑了,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相报。”林馨儿很快就做好了一个决定。 既然这些人都把她误当成了国公府的大小姐,那么她就顺杆而上,应下这个身份,这样总比打上莫曾夜的标签好办事的多,也可以设法脱离莫曾夜的掌控。 早在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在百花苑时,林馨儿就跟着小桃可以学习了祁冥国的方言语调,她的模仿能力很强,掌握的已经九分多像了。 林馨儿微微一笑,朝那个为首的家丁走去,“带本小姐回去吧。” “哎……林姑娘……”林馨儿跟着那群人走了很远,小桃还诧异的不知该做什么。 她不认识那个欧阳大小姐,只是听过她的一些传闻,说是不满家里给安排的婚事,在大婚前跟人私奔了,现在路上所有人都指点着林姑娘说是欧阳家的大小姐,就连欧阳国公的人也认为是,难道林姑娘真的就是失踪的欧阳大小姐? 真实的情况大皇子殿下一定知道的。小桃想了想,还是先赶紧回百花苑通知殿下吧。 从路人的指点中,林馨儿大致也明白欧阳大小姐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个身份有些麻烦,但是正好可用,便没有什么惧怕的。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到了国公府。 果然是仗着祖宗留下的基业,门脸不小。 说起来林馨儿也是从名门里出来的,国公府再气派也不会亮瞎她的眼。 大厅里早已齐聚了一堆人,为首坐在正中的一脸怒气,抖动着一撮胡须,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儿官气的肯定就是国公爷了。 “不是命你把人绑来的吗?” 不等国公爷开口,一旁大夫人气派的女人已经先不满起来。 “大小姐是大皇子带回来的。”那个为首的家丁赶忙解释道,提醒国公爷这件事跟大皇子扯上了关系。 “大皇子?你竟然又勾搭上了大皇子!”另一侧,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华衣女子扯开嗓子失声尖叫。 说完,意识到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失礼了,赶紧拿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国公爷斜藐了眼那个女子,示意警告,然后又看向已经站在自己前方,大厅正中的林馨儿。 林馨儿看的很真,这个国公爷虽然对那个女子的失声尖叫不悦,但并无太深的责怪之意,这点比她的亲爹林博差远了。 当初,林可儿做的不适了,林博也会不客气的教训,而不像这个国公爷这般,不怎么当回事。 “国公爷。”林馨儿对上欧阳国公的那双隐含着怒意随时都会爆发的眼睛,依照祁冥国的方式,施了个礼。 “你称我什么?” 林馨儿的称呼让所有人意外。 “国公爷,我给您丢了那么大的脸,不配为您的女儿,便也称不得父亲。”林馨儿淡淡的道。 就算冒名顶替,这爹可不是能随便叫出口的。 “你还知道丢脸,你竟然这个样子回来!你……”国公夫人指着林馨儿,似乎气的无话可说。 点到即止,就算说不出来,大家也都明白。 “跟你私奔的那个畜生是谁,那小子现在哪儿?”国公爷一副判官的模样,厉声审问。 他倒要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拐走国公府的人,这口气他已经憋了很久,手段尽使也没有寻到一点线索,这私奔之事真是策谋已久做的密不透风。 若不是在欧阳铭蓝的闺房发现了男人随身物,他还以为欧阳铭蓝是凭空不见了,根本想不到私奔这样的丑事会发生在国公府。 当然,就算他见到男人的物品第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还是他的夫人跟二女儿提醒,才明白过来。 听国公爷这么一说,林馨儿就知道了。 那个与欧阳大小姐私奔的男人就跟欧南大小姐的去处一样都是个迷,最起码国公爷这个国公府的一家之主不知道。 林馨儿的目光虽然直视前方,迎着国公爷的怒意,但是余光从没有疏松了国公夫人,还有那个听到大皇子就失声惊叫的女子。 听到国公爷的问话,她还没有任何表示,那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脸上却闪过了惊慌之色,小的明显段数低,不安的垂头绞着手中的帕子,相比国公夫人能做到她那个位置就不是等常人了,微变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若不是林馨儿眼尖,根本很难发现。 林馨儿心下已了然,看来这所谓的私奔一事另有猫腻。 “国公爷,您这是认定我跟人私奔了?”林馨儿一挑眉,虽然是在反问国公爷,但视线却瞟向了国公夫人。 触碰到林馨儿那双清明的目光,国公夫人心头一震,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瞧了眼林馨儿的肚子,鄙夷道,“事实不是在那儿放着么?” 就算那私奔的事本当不得真,但是带着个包袱回来,还有什么狡辩?老天爷可都是帮着她的,哈哈……国公夫人忍不住心中的狂笑,嘴角也跟着不由的抽动了一下。 第七二五章 留在国公府 第七二五章留在国公府 “什么是事实,夫人最清楚。”林馨儿双手轻轻的抚在微拢的肚子上725.,“大皇子说会帮我主持公道的。” 对莫曾夜的行为,她是很恼恨,但是在这个地方,她也不吝啬用他的关系,他做了那么多,她怎能不从他身上得到些可用之处? “大皇子,你的事跟大皇子有什么关系?”那个十六七岁的华衣女子又忍不住了,“难道你的孩子是大皇子的?” “铭月!” 出口喝止的不是国公,而是国公夫人。 这丫头口无遮拦的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自打嘴巴吗? “娘——”欧阳铭月撇着嘴要哭的样子。 大皇子是她的。 大皇子刚回到祁冥国,与皇上同车在都城露面,昭告身份时,她就被那个带着异域气息的成熟男子吸引了。 她要做大皇子妃,要做皇后! 谁都知道大皇子回来就是要被皇上定为皇位继承人的。 “孩子自然是我相公的。”林馨儿不紧不慢的道。 就算她再想借用莫曾夜的关系,也不会给他安上孩子生父的身份。 “那畜生现在何处?”国公爷怒道,吃了他国公府的便宜,必死无疑! “他现在海外那个叫青辕王朝的地方,遇到点麻烦,便托大皇子将我带回来,这些日子我也受了些伤,大皇子深受重托,便先让我在百花苑养着,好一些的时候再露面。”林馨儿扫一眼满脸怒意的国公爷,缓缓讲述。 “那奸人跟大皇子有何关系?” 林馨儿的话明确表示出大皇子与她孩子的父亲关系不一般。 “他们是熟识。”林馨儿道。 “胡说,大皇子自小逃亡海外,在祁冥国怎能有熟识?”国公爷的脸更黑。 谁不知道大皇子虽然有皇上看重,但是在祁冥国的力量等于零,别说是结交王公大臣,就是普通百姓也不认得一个。 “大皇子在祁冥国没有熟识,在海外就不能有了吗?”林馨儿反问。 “你又如何结识海外的人,与其私奔?”国公爷也跟着反问,简直越扯越远! “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私奔了?我说我是被人坑害,流落海外,被相公搭救,孤苦伶仃的女子举目无亲以身相许,后又碰到了大皇子,你信么?”林馨儿一边说着“事实”,一边表达着属于欧阳铭蓝的委屈。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欧阳大小姐身在何处,但被国公夫人母女坑害了的事是八九不离十。 “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谁敢坑害你!”国公夫人很识趣的表现出愤怒,变脸比变天还快,陡然已是一副为女做主的慈母样,“你把事情说清楚,我跟你爹都会为你主持公道,别说你,这私奔一事可是让我们整个国公府都蒙羞了,若是事有另因,一定要还我们国公府清白。” 呵…… 林馨儿暗自冷笑,这么急着想要知道事情“真相”,一定是想找出她们的勾当有变的原因,好加以弥补吧?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一条驶往海外的商船上,是被装在货箱里的,后来被人发现,要卖进青楼,是相公救了我。”林馨儿是咬定在祁冥国的事一问三不知。 她们的计划有了什么纰漏,让她们自己去猜测。 “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不过有大皇子,你们可以问他。”林馨儿抛出莫曾夜这个分量级的证人。 敢直接询问大皇子,质疑大皇子,除非他们是嫌自己的日子过的太富贵了。 见林馨儿不慌不乱,说的有条有理,国公夫人暗自打鼓。 她的亲生女儿欧阳铭月见到她的眼色,也不敢再胡乱吱声。 而国公爷见事情不像是自己认为的那般,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谁敢打他国公府的主意,又让他心里犯了嘀咕,刚缓下的怒意又升腾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大着肚子回来是让国公府难堪了,可国公府是我的家,相公也想有一日来祁冥国亲自提亲,堂堂正正的迎娶我,所以……”林馨儿顿下不再说。 国公夫人听得明白,她这是要在国公府等着出嫁呢! “好啊,姐姐回来,妹妹我最开心了!”欧阳铭月一听,她的姐姐已经有了自己的相公,先前因大皇子的紧张一扫全无,换上了兴高采烈的面孔,只可惜比不得她娘的变化自然快。 国公夫人凝视了林馨儿好久,才扯开笑容道,“也好,等你相公哪天来了,为娘的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再出嫁一次。” 事情这么快的发生逆转,林馨儿可不敢轻信了这个结果。这母女二人一定是担心自己的行迹败露,想要先安抚住她。 那么她正好可以借机会在国公府里住下了。 “我一定要查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公爷可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的话态度大变,不管是真是假,国公府里的大小姐跟人私奔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今日又突然大着肚子出现,没有个很好的解释,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他也留不得! 欧阳国公对“女儿”的杀意没有吓到林馨儿,反而让欧阳铭月一个哆嗦,相比她娘国公夫人就镇定多了,附和着点头道,“对,这件事我们一定不能姑息,否则还不知有什么人要欺在我们国公府的头上!” 查吧,她也要顺手查一下。林馨儿暗想,总得知道欧阳大小姐究竟哪儿去了,对这个与她相像的女子,她很好奇,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自己的戏穿帮——至于莫曾夜那里,她就见招拆招好了。 “好了,铭蓝不是说她刚受了伤么,又有身孕,先下去休息吧,事情虽然很严重,但是急不来,还是先养好身体要紧。”国公夫人附和了欧阳国公之后,又转而对林馨儿道。 林馨儿没有放过她在说话时对身边丫鬟暗使的眼色。 那丫鬟很听话的朝林馨儿走来,“大小姐,奴婢扶您回房休息。” 说着,双手便扶住林馨儿。 外人看不出什么,林馨儿自己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丫鬟其实是使劲儿推了她一把。 第七二六章 大皇子亲临国公府 第七二六章大皇子亲临国公府 找死! 林馨儿跟着那个丫鬟力道的方向,轻步后退,身子似乎是不由自主的跌倒。 只是,她倒下的时候没有忘记那个丫鬟,顺手一扯,那丫鬟便也被她带着向地上扑去。 相对于那丫鬟,林馨儿使出轻微的内力,她都受不了,胳膊被林馨儿“无措”的抓住,就别想挣开。 “啊——” 大厅里,一声尖叫。 国公夫人端起茶盏,低垂下眼帘故作饮茶,掩饰自己的视而不见,她早已计划着反应慢半拍。欧阳铭月则是掩不住的兴奋,放眼望去,精致的小脸登时僵住了。 “娘!”欧阳铭月低声叫道。 国公夫人听出了异样,抬头看去。 只见重重的被摔的趴倒在地上的不是林馨儿,而是那个丫鬟。 那丫鬟的头正好刚抬起,就那么一下,被摔得鼻青脸肿,鼻血流了一大滩。 这是有多蠢笨,算计别人的时候才能把自己算计进去? 那可怜巴巴的想等着国公夫人一句话的丫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国公夫人深深的嫌弃了。 而林馨儿…… 虽然也倒在一边,但是看起来没有任何事,独自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不忘将不经意撩起的裤腿盖好。 突发状况,本就心情不爽的欧阳国公要发声斥责的,可是当目光落在林馨儿那条半露出来的腿时,生生的把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就连国公夫人见了,也一时无法开口。 “啊……你的腿!”唯有欧阳铭月从僵神中反应过来,尖叫道,仿佛是目睹到了什么骇人的事。 那条腿,曾经历过三天三夜的惨痛,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所有人见到都会变色。 只是每个人表现的方式不同,欧阳国公与夫人选择了沉默,一旁的下人也忍着不敢多言,唯有欧阳铭月不顾一切的尖叫。 真是聒噪,林馨儿瞟了眼表情夸张的欧阳铭月,淡淡的道,“我说过,我受伤了么。” 这不也是国公夫人指使那个丫鬟下手的目的之一? 只是,这是她唯一能达到的目的,至于再深了的想法…… 林馨儿垂眸向趴在地上的丫鬟冷目扫去。 这丫鬟受的还是轻的! 她身体没有完全复原,又有孕在身,是不便出手,但是对付一个小小的丫鬟跟那对恶毒的母女是绰绰有余的。 欧阳大小姐,相信你很愿意让人帮你讨回公道。 “真是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起来!”国公夫人先只觉得那个趴在大厅中的丫鬟丢人现眼。 这可是她身边的丫头,出了丑,她这个主子的脸上也挂不住,其他那些坐在厅里安静看戏的妾室们肯定已经打心眼里乐开怀了。 “夫人……奴婢……”那丫鬟可怜巴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好疼啊,从小到大她也不是没挨过摔,可是这一摔真是好重,好像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就是挨夫人的暴打也没这么重过。 她也想站起来的,可是根本爬不起来,她好怕自己的腿会不会摔断? 明明是她要推大小姐一把,但是被惊慌跌倒的大小姐拉了一把,结果她就摔的这么重,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反而是大小姐,平安无事。 “你们,把她拖下去!”国公夫人命令一旁的家仆。 “大小姐真是好运,上次我也是被这丫头扶了一把,孩子就没了……” 坐在侧边,一直未出声的三十来岁的女子说着拿起帕子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次你自己摔倒,就咬定说是我指使人害你,还好大家的眼睛都是亮堂的,这次你又想借铭蓝来指责我么?刚才的事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给我评评这个理!”国公夫人厉声质问,又转向国公爷,放软了声音,“老爷,刚才的事你也是看见的……” 原来,刚才那一幕早已发生过了…… 林馨儿淡淡的朝那个委屈的掉眼泪的妇人望去。 如果不是她身手不凡,这一次她确实又是自己“意外”跌倒的,那丫鬟下手的方式明显是经过练习的,实在巧妙。 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招数,让人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出事,被害的人虽然明知道真相,说出来,也没人信,反而还会被指责是借题发挥,连累旁人。 这个国公爷的小妾就是一个好例子。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咬着不放,以后记着小心些。” 显然,欧阳国公的眼睛如夫人所说是“亮堂的”。 那小妾不敢再多言,说起来,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在府里的地位还不如她呢,她还指望仗着大小姐为自己讨回公道? 虽然那个丫鬟被摔的鼻青脸肿起不来,很解恨,可也顶不过她失去的孩子的命啊! 想着,小妾便只能不停的擦拭眼泪。 “姨娘心情不好,让她陪着我一起下去吧。”林馨儿趁机道。 在国公府寻找同一战线的人是必要的,虽然这小妾不见得会真心并肩作战,但是在能帮其解恨面前,一定会看到她的可取之处,偏向她这一边。 “好,我陪着大小姐去休息。” 那小妾果然也是个一点即通的人,不等国公与夫人开口,就起身表态。 别的小妾多少都忌讳着国公夫人,不敢明着唱反调,可这个小妾因为小产的事跟国公夫人已经撕破脸,在国公府孤立无援,有了大小姐的邀请,虽然在国公府里也没什么分量,可多少都是一个伴儿。 何况,大小姐不是大皇子给带回来的吗? 不过一件小事,欧阳国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国公夫人虽然想反对,可是国公点了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的事说的多了,反而会露出她的破绽,比如,她这个时候反对那小妾跟大小姐在一起,不就明摆证明她心里有鬼,不敢让她们二人碰面了吗? 林馨儿由那个小妾陪同刚离开不久,国公府就收到大皇子赶来的消息。 说起来,莫曾夜很看不起依靠祖宗基业撑着脸面的无为子弟,这欧阳国公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莫曾夜回国后私访过不少权贵,却从未踏足国公府。 听说大皇子亲临,欧阳国公不敢怠慢,赶紧携府里老少迎了出去。 第七二七章 滴血验亲 第七二七章滴血验亲 “微臣参见大皇子殿下!” 见到莫曾夜,欧阳国公带头行礼,随之身后跟着一大片。 莫曾夜紧绷着唇,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 见莫曾夜半天没有反应,欧阳国公不禁泛着小九九,悄悄的看了眼身侧的夫人,而夫人也恰恰看向他。 “人呢?” 在压抑的气氛中,莫曾夜终于开口,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殿下可是指的小女?”欧阳国公不敢揣着明白装糊涂。 人都寻上门,若是他再装就有些过了。 “她不是你的女儿。”莫曾夜道,脸色沉如凝冰。 “殿下,您不必再替姐姐瞒着了,姐姐回来,我们都高兴的很,不会为难姐姐的。”欧阳铭月柔声细语的插口道。 她怎么能允许欧阳铭蓝继续得到大皇子的庇护? “本皇子跟国公说话,何须旁人插口!”莫曾夜甩去一记凌厉的眼神,就差命人掌嘴了。 虽然没有真挨了巴掌,但是欧阳铭月的脸火辣辣的烧,紧咬着唇低头不敢多言。 “殿下,微臣自己亲生女儿,自然认得清楚,并非说不是就不是。”欧阳国公道,“微臣感谢殿下救回小女,小女生性顽劣,还是留在国公府由微臣与夫人好生教诲为是,免得给殿下再惹出麻烦,殿下担负着国家大事,岂能为一个小女浪费精力?殿下厚恩,小女领谢,今日既已回府,便不敢再令殿下操劳。” “这是她的意思?” 在莫曾夜看来,欧阳国公错认女儿是林馨儿与国公府的合谋,正如欧阳国公所说,自己的女儿怎能认错? 他一边暗赞馨儿果然能耐,一出门就在人生不熟的地方拉住了国公府,一边又暗自头疼,果然是不能放松馨儿的! “是我的意思。” 林馨儿听闻莫曾夜来了,没有躲起来,而是让那位小妾,也就是欧阳国公的四夫人陪着赶来。 身在莫曾夜的眼皮底下,是必须要面对的。 “馨儿,不要胡闹,跟我回百花苑。” 见到林馨儿,莫曾夜不想在这件事上兜旋,大步上前,一把拉住林馨儿的手。 如此“亲密接触”可是闪瞎了众人的眼,尤其是欧阳铭月,那双眼睛似乎能滴出血来。 “殿下!”林馨儿灵巧的挣脱莫曾夜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国公府是铭蓝的家,铭蓝回到祁冥国自然该回到家中,殿下的恩情,铭蓝没齿难忘。但铭蓝一个小女子报答不了殿下什么,等相公寻来之后,就让相公来报答殿下此番的盛大恩情吧。” “盛大恩情”四个字,林馨儿特意咬重,“相公”二字也表达着她对西门靖轩的坚持。 跟四夫人来来回回的路上,林馨儿也从四夫人口中套出一些大致的话,其中包括欧阳大小姐的名字,此时林馨儿自称“铭蓝”所说的话也是那么的流利自然。 “欧阳铭蓝?你是吗?”莫曾夜前进一步,逼近林馨儿,低头,高高的个子便有一种压住林馨儿的感觉,“国公大小姐的身份,不是你说冒充就能冒充的。” “原来,殿下一直就没有信过我的身份。”林馨儿叹了口气,抬头朝莫曾夜眨动着睫毛,“殿下将铭蓝带回祁冥国,为的只是相公?” “不要多说了!”莫曾夜不是一个善于玩趣的人,再次拽住林馨儿的胳膊,“你是林馨儿,不是什么欧阳铭蓝,赶快跟我回百花苑!” “殿下!林馨儿只是我在青辕王朝的化名。国公刚才已经接纳了我,答应让我留在府里等着相公,我的伤已养好,不必再躲在百花苑了,铭蓝应该回到自己的家里!”林馨用力的从莫曾夜掌中挣脱出来。 看着林馨儿揉搓着被莫曾夜握紧的胳膊,欧阳铭月眼红嫉恨的要死。 被莫曾夜毫不客气的责骂,欧阳铭月不敢再随便插嘴,只是小声的在国公夫人身后叫道,“娘……” 国公夫人自然明白自己女儿的意思,悄悄的朝身边的国公爷使眼色,“老爷……” 若是要依着欧阳铭月,自然不能再让大皇子跟欧阳铭蓝有什么关系的。 “殿下……”欧阳国公硬着头皮开口,作为一家之主,他不吭声还能指望谁? “欧阳振洋,本皇子回去就治你冒认女儿欺君之罪!”莫曾夜对林馨儿发不出火,便只能拿国公府出气。 跟林馨儿合谋,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别想好过! “殿下,我确实是国公府的欧阳铭蓝,没有任何人认错。”林馨儿说着,特意向欧阳国公看去。 这个时候就算欧阳国公意识到自己可能认错了人,也不能改口了,之前他对莫曾夜一口咬定没有认错,若是再转脸不承认她是欧阳铭蓝,就等着被以欺君之罪论处吧。 不过看来,目前这个时候欧阳国公还没有这个意识,只见他抱拳躬身,十分肯定的道,“殿下息怒,微臣不敢欺君。” 若是欧阳铭蓝是被其他的什么没有档次的人缠住,他或许还真不打算认她,就当抛弃了这个包袱,可是现在欧阳铭蓝与大皇子扯到一起,为了自己宠爱的二女儿欧阳铭月,他也得承认欧阳铭蓝,总不能将欧阳铭蓝再推给莫曾夜。 何况欧阳铭月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是他想要借以维持国公府荣耀百年不倒的一张底牌,至于欧阳铭蓝,从小就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对欧阳铭月与国公夫人还有欧阳国公之间的那点“交流”,林馨儿看在眼里,也对国公爷想要护着欧阳铭月的那点心思一目了然。 听了欧阳国公的话,林馨儿唇角微微翘起。他想要维护国公夫人的女儿,忽略了认清真相,也正好是在帮了她。 “你不敢欺君?”对一切心知肚明的莫曾夜认定了欧阳国公的欺君之罪,凭父皇对他的歉意与宠爱,他完全可以把一个不轻不重,只靠着祖宗留下的那点威望博得一个虚名的国公府给铲除了。 “滴血验亲,本皇子要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免得死不瞑目!” 第七二八章 孩子不是谁想认就认的 第七二八章孩子不是谁想认就认的 “好。” 第一个表示同意的是林馨儿。 莫曾夜很意外,转头望去,只见林馨儿分外平静,毫无紧张,仿佛对验亲的结果胸有成竹。 “微臣听命殿下安排。” 欧阳国公为了证明自己,也表示同意。 “去打碗清水。”莫曾夜对自己的随从道。 明知林馨儿根本不是什么欧阳铭蓝,只要保证取来的水没有被做手脚,结果一定是他料到的,林馨儿不会这么淡定下去。 林馨儿也知道这种流传广泛的验亲之法,但是在水月宫的时候,楚一天曾跟她说这种简单的用清水滴血验亲方法并不是十分可靠的,即使是一碗清水,也会拆散一家人,酿成悲剧,更别说还有各种做手脚掌控结果的办法。 其实,不需要莫曾夜提出,当她知道莫曾夜来了之后,也做好准备想到用这个办法堵住他的嘴。 不过,由莫曾夜先提出来,让她看起来处于毫无防备之中,收到的效果会更好。 林馨儿不做声响的两袖交叉,静静的等着水取来。 “把手摊开。”莫曾夜道。 他知道林馨儿脑筋多,不会给她任何作假的机会。 林馨儿松开双手,自然垂下,并且将双手展开,让莫曾夜清楚的看到她手中没有任何东西。 不一会儿,由莫曾夜随从亲自端着一碗水返回。 在莫曾夜的示意下,那随从先端着水到了欧阳国公跟前。 欧阳国公狠狠心,自己咬破手指,往水碗里挤出一滴血。 莫曾夜从随从手中接过碗,亲自端到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抬手要拔自己的发簪。 “慢着。”莫曾夜制止。 林馨儿笑笑,她知道莫曾夜很小心,紧紧的盯着她,对她用的一切东西都不放心。 那么,她也用自己的牙齿好了,自己的口中总是藏不了什么的。 不等莫曾夜问人拿来绣花针,林馨儿便咬破手指,就近碗,滴了一滴血。 莫曾夜将碗迅速移开,不给林馨儿任何做手脚的机会,由于动作太急,不小心浸湿了林馨儿的衣袖。 只是湿了很小的一块地方,由于是莫曾夜自己的疏忽,所以他倒是不在意。 莫曾夜将水碗伸置欧阳国公面前,没有注意到林馨儿的唇角扬着淡淡的狡黠的笑容。 高明的手脚就是如此,其实已经中招,还浑然不觉,以为是自己不经意的一点疏忽,完全无视。 怎么会这样?! 莫曾夜本是要让欧阳振洋清楚的看到自己犯的错,结果,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碗中的清水,分分明明的看到,两滴血融合在一起,混为一片血渍。 啪! 莫曾夜将水碗摔碎在地。 “你,做了什么!” 莫曾夜扭头瞪向林馨儿,不是责问,而是陈述,她一定做了手脚!不是怒意,而是无奈,她一心就要跟他作对! “殿下一直看着,我做过什么吗?”林馨儿无辜的摊手道,“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发现了什么?” “殿下,滴血验亲,铭蓝确实是微臣的女儿。”欧阳振洋看到结果,也有了十足的底气。 他完全可以把这当做是大皇子在不讲理,闹到皇上跟前也不怕了。 “这根本不是事实!”莫曾夜不会认。 “殿下,您不可以这般胡闹,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现在,我才明白殿下为何一直劝说我留在百花苑养伤,不让我回府。我真的是流落海外的欧阳铭蓝,您不能因为回国后听到了我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就不再相信我的身份。所有的话都是您先说的,验血也是您亲自主持做的,不能看到自己不希望的结果就出尔反尔不认账,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您呢。” 林馨儿言语间给莫曾夜指出利害,同时也给出了莫曾夜不肯相信她的身份,迟迟没有让她回国公府的缘由,让整件事看起来越发的圆满。 真相是什么?当真相被蒙蔽的时候,众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的那层东西,都只会从眼见到的事实去评价一个人。 若是莫曾夜这么闹下去,影响的是他自己的前途。只会让众人以为这是个毫不讲理以他为中心我行我素的皇子。 如果他在祁冥国失去了拥护,失去了前途,作为一个多年逃在海外的人毫无势力,一文不值,更别说想要依仗祁冥国的力量再困住她了。 林馨儿懂得适可而止,她不可能利用这件事将莫曾夜打倒,初来祁冥国就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的位置,所以她还要提点莫曾夜,让他看清现实,保住实力。 毕竟莫曾夜此时还是她在祁冥国的保护伞,她想要摆脱他,却不能一下就跟他把关系脱的干干净净。 “哦……不是……”莫曾夜很快也醒悟过来,“是本皇子一时冲动,我不是不承认这个结果,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你……若是欧阳国公的大女儿,我还怎么娶你?父皇那边怕是不好答应了,你跟你的孩子……” 祁冥国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国公府的大小姐名声很差,皇上是不会接受欧阳铭蓝这个儿媳的,就算要给林馨儿安一个祁冥国的身份,也不会选择是欧阳铭蓝。 “我跟我的孩子谢谢殿下的照顾,以后不必再劳烦殿下操心了,殿下受相公托付保护我们母子有很多种方法,这故作娶亲的假戏却是万万不行的,铭蓝不敢污了殿下的名声,现在铭蓝回到国公府,就在国公府里安心等着相公就好。”林馨儿接过莫曾夜的话,说道。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已经向父皇请旨……” “可是我现在恢复了欧阳铭蓝的身份,殿下不是也说皇上不会答应了么?至于孩子,他跟殿下没有丝毫关系,殿下何必要承担这个责任?若是外人有对殿下不好的言语,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便请皇上当着天下人的面再做一次滴血验亲,证明殿下的清白。” 他们是毫无任何瓜葛的,根本不需要做任何手脚就能撇开莫曾夜与她的孩子的关系。 孩子不是谁想认就能随便认下的! 第七二九章 一定要冒险 第七二九章一定要冒险 “是啊,殿下,您将铭蓝送回,臣妇便感激不尽,再不敢劳烦殿下,自小臣妇就没有教导好铭蓝,铭蓝实在高攀不起殿下,就让她留在国公府,臣妇跟老爷都会好生照料她,等她相公寻来的。”国公夫人也跟着劝说道。 欧阳铭月一声不吭的低头绞着帕子,好像绞的是林馨儿,生生的把她绞死。 幸好大皇子说要娶她只是场假戏,幸好这孩子跟大皇子毫无关系,欧阳铭蓝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皇上的眼,否则她能让欧阳铭蓝死第一次就一定能让她死第二次。 不过,看在大皇子对欧阳铭蓝这么好,她是一定要让欧阳铭蓝死个第二次的! “你确定能做好欧阳铭蓝?” 莫曾夜没有理会国公夫人,放柔了声音询问林馨儿,若不是众人都一直看着,肯定会以为这个大皇子与之前那个验亲发火以致摔碎碗的大皇子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就是欧阳铭蓝。”林馨儿道。 在祁冥国有一个身份总比被当成一个外来的人强,虽然她相信如果她提出来,莫曾夜也会给她找一个身份,要比欧阳铭蓝强的多,但她还是更看好自己谋取的这个,相对来说更自由一些。 “欧阳国公就那么的肯定?你的举手投足都与之前的欧阳铭蓝无异么?”莫曾夜虽然是在询问林馨儿,实则也是说给欧阳国公他们去听。 不管两个人长的有多像,从未谋面的两个人不可能在神情举止上也能完全一致。 “铭蓝历经艰险流落海外青辕王朝,被相公所救,经历那么多事性子上总要发生改变,铭蓝不会再是之前的铭蓝。”林馨儿说着,清冷的目光向国公夫人扫去。 国公夫人暗惊,故作没有看到,将脸瞥向一边。 她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把欧阳铭蓝留下?可是若不留下,由她亲自去处理,欧阳铭蓝肯定还要依附大皇子,这也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可是留下,无疑也是个大麻烦,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个欧阳铭蓝跟之前不一样了,那清冷的眼神,绝对不是简单的想回到国公府等着她的相公来迎娶。 如果不是刚才的滴血验亲,她都有些怀疑这个欧阳铭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林馨儿把一切的“改变”都归为自己受过的罪吃过的苦,经历了九死一生,欧阳铭蓝若是没有任何改变是不可能的。 无疑这是个很好的解释。 明明此时是初夏的艳阳天,国公夫人却感到浑身泛起冷意。 “包括我的嗓子,也差点哑了,还好相公及时找来大夫。”林馨儿继续补充道。 这样,也就没人再敢质疑她的声音了吧。 “你想如此,我不逼你。”莫曾夜看着林馨儿满眼的宠溺,不管她怎样决定都可以,能顺着她的他都会顺着。 他也知道将她永远困在百花苑,以后甚至困在宫中都是不可能的,希望她借国公府能够习惯祁冥国的生活,而他也同样需要习惯。 莫曾夜对林馨儿的溺顺让欧阳铭月嫉妒的发狂,一块帕子拧成绳已算不了什么,两手的指甲不觉已经碰在一起,互相用劲儿掐着。 “欧阳国公,本皇子就把人留在你府上了。”莫曾夜转身对欧阳振洋道。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好生把人照顾好,有任何闪失国公府都担待不起。 “是,微臣自会照顾好女儿。”欧阳振洋拱手道。 “殿下放心,铭月定会照顾好姐姐。”欧阳铭月再次盈盈开口,借机会特意点出自己的名字,要让莫曾夜记住她,欧阳铭月,不要眼睛里老是有个如同残花败柳的欧阳铭蓝。 但是,莫曾夜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弄巧成拙的一场滴血验亲,让林馨儿名正言顺的留在了国公府,这也只是她在祁冥国生活的一个开始。 莫曾夜离开后,林馨儿还是让四夫人陪着回到欧阳铭蓝之前的住处。 至于承诺要照顾“女儿”的欧阳振洋早先一步被欧阳铭月缠住,哭诉自己在大皇子面前受的委屈。 屋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半杯水,是之前林馨儿特意让四夫人陪同绕道膳房,要了杯盐水,说是因为怀孕口酸,想要用盐水漱漱口。 接过盐水,林馨儿一手没拿稳,险些将杯子摔了,盐水晃荡的洒湿了她的衣袖。 夏天的气温高,衣衫料子又薄,林馨儿稍加运内力就将洒湿的袖口烘干了,跟随身边的四夫人不在意,也就没有人再发现异常。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是林馨儿专为应对莫曾夜的准备。 小桃跑回百花苑后,一定会很快惊动到莫曾夜,林馨儿明白这点,早在第一时间就做好了计划。 结果,莫曾夜比她预料的还要快许多,剩下的半杯盐水拿到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漱口,就听说人已经到了。 当莫曾夜“不经意”的再次弄湿林馨儿的衣袖时,袖子上残留的盐渍便落入水中。 楚一天在水月宫时说过,加了盐醋的水可以让任何血液相溶…… 莫曾夜仔细防备,也没有防备了早就有所安排的林馨儿。 众目睽睽之下,看起来没有任何做手脚的机会,两滴血液相溶,让莫曾夜百口莫辩,也让所有人看清了“事实”。 林馨儿含笑拿起桌子上的半杯盐水,饮了一口。 其实少喝一点盐水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只是,咸味的盐水下肚,也是会变成苦涩。 与西门靖轩相隔千里之海,杳无音信,任何味道化入愁肠,便都成了一种苦味。 “王爷,您确定要出海?” 当欧南欧北得知西门靖轩打算出海去遥远的祁冥国时,都很惊诧,就算从当年出海祁冥国顺利返航的老商人手中掌握了不少资料,可是真正的去做,绝对是很冒险的一件事。 当初那些冒险的商人哪一个不是被生活所迫,决定拿命去赌做这件事的,或者一搏翻身,或者命丧绝地。 “本王心意已决,这个险一定要冒。” 当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那个从没被人注意到的哑哥跟祁冥国落难的皇子有关时,西门靖轩就有了这个决定。 第七三零章 乞丐的宠儿 第七三零章乞丐的宠儿 “顾大人,王爷出海有几成把握?”欧北转向询问坐在书桌侧位,自顾翻阅资料的顾倾城。 顾倾城双手按在纸张上,抬起头,“若是问林姑娘的去向,根据轩王查探到的线索还有我对手头资料的分析,林姑娘身在祁冥国的可能在九成以上,若是问王爷此番出海是否顺利,我无法给出答案。” 茫茫大海是一处没有被人随意掌握的地方,充斥着太多的神秘与无知。 “顾大人,你要为此话负责!”欧北握了握拳头。 顾倾城这话明显有怂恿轩王出海的意图,就算有那么一丝可能,轩王也会去涉险的,若是九成,轩王肯定更加坚定了出海的决心。至于顾倾城的后半段话,完全会被轩王无视。 “王爷的决定,岂能是我可影响的。”顾倾城一副与自己无关的神态,慢悠悠的道。 “你影响不了本王,但你能影响了朝廷。”西门靖轩道。 “王爷放心,微臣会帮助皇上照看好江山社稷。”顾倾城连忙起身,向西门靖轩拱手承诺。 他是文臣,出不了蛮力,否则他还真想跟着西门靖轩一起出海了。现在,帮助轩王解除后顾之忧也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间接帮助寻找林馨儿了。 “王爷,属下陪同王爷一起出海。”欧南欧北见轩王去意已决,齐声道。 作为属下理应跟随主子舍身忘死,在所不辞。 “本王的去向还需严格保密。”西门靖轩道。 顾倾城点点头,除了轩王带走的人,在这片陆地上也就只有他知道了。 “皇甫燕冲那边也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免得他跟随本王的步伐,只需本王去祁冥国就够了。” 不论是出自独有林馨儿的私心,还是不想让林馨儿视为至亲的人跟着涉险,西门靖轩都不打算跟皇甫燕冲共享关于祁冥国的资料。 出海的日子很快就准备好,商船也是秘密布置的。 西门靖轩像往日一样交代杨晨要出门寻找林馨儿,像这样一趟趟出门已经许多次,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他们不想阻止轩王,只盼着轩王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失去林馨儿的悲痛中走出来。 “王爷,保重。” 每次面对王爷出门,杨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最了解王爷与林馨儿感情的人,每次王爷离开,他都怕王爷为了林馨儿一去不回,所以,期望王爷安然回来是他唯一的心愿。 “照看好轩王府。”西门靖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像平常一样交代杨晨。 为了迷惑某些人,西门靖轩先带着欧南欧北光明正大的朝城南出发,之后再绕向东方。 半途,有人围拢在一起,似乎被什么感兴趣的事团团吸引,将整条路都堵住了。 西门靖轩没有打扰众人,从一侧的墙壁上掠过。 “好像是乌梅。”欧南小声的嘀咕。 “好像……”欧北也觉得是。 其实,对乌梅的下落他们都是知道的,私下里也曾感叹杨晨的手段不一般,着实是被恼狠了,才会下这样的手。 只是,这个时候碰到乌梅,亲眼看到乌梅的下场,还是令人微微的震惊。 当然,被震惊到的只有欧南欧北,西门靖轩根本视而不闻。 “呜呜哇哇——” 被众人围拢在当中,被当做怪物观赏的乌梅突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上空的墙檐上掠过,从死寂沉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爬着坐起,胡乱挥动着胳膊。 她的嗓子早被杨晨毒哑了,脸也被花了几刀,手指骨也被捏断,而腿与脚踝骨早就被西门靖轩踩断了。 说不得话,写不了字,面貌被毁,只能爬着一点点行动,没人知道这个成天混迹在乞丐当中,供一群老乞丐玩弄的女人是谁,来自哪里。 此时,她又被几个乞丐逮住,在一个破角落强行发生关系后被丢到一边,气息奄奄。 围观的众人以为她这一下被人玩儿死了,只当做是最后的一场好戏,围在一起议论着谁来收尸,不想这尸体突然复活了。 “哎呀,瞧,还没死呢!” 人群中挤进几个乞丐,看到不停的朝西门靖轩离开的方向挥动手臂的乌梅,浑浊的两眼登时放出异样的光彩。 那些有钱人能娶老婆,或者去青楼寻欢作乐,他们这群乞丐能吃上口饭就不错了。 有一天听说,谁会折腾这个女人,谁就能得到一笔赏银,且不论到底这消息从何而来,当其他的乞丐见有几个胆大的乞丐尝了鲜后真的被银子砸到头,一个个都眼红了。 一夜之间,乌梅不知道自己被一群乞丐蹂躏了多少次,甚至小产,甚至昏迷不醒,她的身体上都没有少了人。而她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乞丐随手丢来的发了霉的一口吃的。 她能活过这些天,简直算是命硬。她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一点点的挨到油尽灯枯,生命的尽头。 乌梅做梦也不会梦到这样的噩梦,不仅身残如废人,还临终落为乞丐们的玩物,麻木的一次次与一帮乞丐去做最原始的事。 她丢掉自尊,满腹算计,跟那个月华国的随史在驿馆一次次的苟且,便换来这这样的报应! 此时,即使乌梅已经丑陋的没有了人样,丢在道上除了供人观赏嘲笑,没人愿意碰她一下,但是看在有银子砸脑袋的份上,这几个挤进人群的乞丐兴奋不已,两眼冒着吃人的光。 “走走走,这下可归咱们玩玩儿了。”几个乞丐将呜哇乱叫的乌梅从地上拽起,拖出人群。 “呜呜啊……”乌梅不停的嘶叫,两条废腿耷拉在地上,不由的跟着乞丐向前滑行。 突然,叫声戛然而止。 “树……树叶……”其中一个乞丐指着乌梅的脖子,大惊失色。 一片嫩绿的树叶擦着乌梅的脖颈削了进去。 “死人啦!” 换做几个乞丐大喊,惊慌失措的丢掉乌梅,四下逃开。 “杀人者绝对是高手。”众人又围观过来,看到那薄薄的一片树叶要了一个人的命,品头论足。 “看来,这女人是得罪了江湖大佬。”有人故作明白的猜测。 “不对,分明是有人在帮她解脱。”有人否定道。 …… 众人对行凶者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去关心死掉的乌梅。 第七三一章 欧阳铭蓝怎能与馨儿相比! 第七三一章欧阳铭蓝怎能与馨儿相比! 郑贤伦从百花苑回宫后就去面见了莫延庆。 “听说你跟林馨儿是熟识?”莫延庆垂着眼皮,状似无意的询问。 有他指派的随从跟着,所有的事都已先一步向他禀报。 “是,有过一面之缘。”郑贤伦道,故意淡化了他跟林馨儿的关系。 想要莫曾夜留在青辕王朝的人帮他对付夏语冰,他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坏了莫曾夜的事。 莫曾夜没有跟莫延庆透露的东西,他也不会随便说出来,就算他知道了莫曾夜带来的女人是林馨儿,也仅限于他知道,至于私底下他打算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她的情况如何?”莫延庆又问。 “不太好,微臣给林姑娘开了安胎药。”郑贤伦回道。 “安胎药?”莫延庆抬起眼睑。 “是。”郑贤伦回答的很平静。 “你的安胎药效果可好?”莫延庆的话若有所指。 “安胎药,安胎效果是必然好的。”郑贤伦道,能安胎,但…… “朕知道了。办好这件事,朕必然有赏。”莫延庆道。 “谢皇上。”郑贤伦躬身施礼。 不用莫延庆明说,他也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更好,或许他做的事不会合莫延庆的心意,但是只要他能体会到报复的快意,便乐的一做。 林馨儿,没想到你的身上还藏了那么大的一个秘密,作为一个水平极高的大夫,就算忤逆了祁冥国的皇帝,我也一定会保你的孩子平安出生,不仅得罪不了莫曾夜,还能感受报复,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郑贤伦离开之后不久,莫延庆便也收到林馨儿是国公府的那位曾跟人私奔的大小姐欧阳铭蓝的消息。 接着,大皇子寻到国公府滴血验亲的事也一字不落的传进宫。 “竟有这等事?”莫延庆皱皱眉头。 不论事情是真是假,跟国公府,跟那个声名狼藉的欧阳铭蓝扯上关系,他的儿子就更不能跟那个林馨儿有牵扯了。 之后,莫延庆就召莫曾夜进宫。 “朕听说林馨儿实则是欧阳铭蓝?”莫延庆见了莫曾夜,开口便问。 “那都是林馨儿的手段。”莫曾夜说着,虽然皱着眉头,因这件事十分不快,但是唇畔还带着宠溺的微笑。 他的馨儿真是狡黠机灵。 “哦?”莫延庆有意无意的挑起音调。 有手段的女人更不能踏足后宫了,这个时候就得到莫曾夜的放任,以后岂不是还要将整个祁冥国都给她当做玩物? “父皇,馨儿只是小女儿家调皮一些罢了。”莫曾夜知道自己的反应影响到莫延庆,赶紧解释道。 “你跟父皇详细说说她吧。”莫延庆靠在龙椅上,微闭着眼睛,似乎很随意的在跟自己的儿子拉家常。 “馨儿自幼失去娘亲,不被家人宠爱,后来又被亲妹妹推下山崖摔断了腿,家人无人关照,直到遇到一个慈善的大夫才医治好。”莫曾夜专挑能博人同情的事情讲。 他是绝不会将林馨儿跟青辕王朝皇室有关的事情说出来的,否则林馨儿这个“外人”更加要被莫延庆嫌弃,而他也会被指责为祁冥国招惹是非,影响他在祁冥国的声望。 而林馨儿为了她的处境安全,也自然不会随意将自己的来历说出来,毕竟牵扯到两国皇族政事上,都是很敏感的问题。 两国遥遥相隔,没有往来,不明真相,若身世暴露,被当做细作关押起来还算是好的,若是众议之后来个杀头的处决当真是麻烦了。 “那个大夫是郑贤伦?”莫延庆想到郑贤伦承认的“一面之缘”。 “不是,是言秋表弟。”莫曾夜的话无意中替郑贤伦摆脱了一点麻烦。 “哦。”莫延庆又是带着寻思的回应。 “听起来,这身世倒是与欧阳铭蓝有些相像。”莫延庆又道。 但不同的是,欧阳铭蓝,身为欧阳振洋原配之女,自幼丧母,继室做了国公夫人后,倒是没有亏待她,只是她生性过于顽劣,不屑继母忤逆生父,最后不顾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即将嫁人的前一刻与人私奔。 “欧阳铭蓝怎能与馨儿相比!”莫曾夜愤愤的道。 对那个欧阳铭蓝他也是略有所闻的,那简直就是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怎能与纯美圣雅的馨儿相比? “但是她愿意做欧阳铭蓝,若不是朕相信你,倒会跟人一起以为她当真就是欧阳铭蓝。”莫延庆道。 世上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以至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都难以分辨? “父皇,不论她是林馨儿还是要做欧阳铭蓝,儿臣都要娶她为妻。”莫曾夜再次请旨,“她已经有了儿臣的孩儿,不能让她长久流落在外。” “孩子?究竟是你的吗?”莫延庆询问,两眼精明。 林馨儿要在孩子出生后再次滴血验亲,与莫曾夜撇开关系的事莫延庆也已经听人禀报了。 一个女人能千方百计的排斥一个男人,若不是二人之间有深仇大恨,就是他们真的毫无关系。 何况,他自己都已经命郑贤伦去处置林馨儿,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莫曾夜的,是不是他的孙儿。若说子嗣后代,不缺一个。 现在那孩子的身份不明,他更不会承认了。 “父皇——” “先做好你自己吧,你若不想让自己吃的这么多年的苦白费,就该弄清出当下究竟该做什么。”莫延庆打断莫曾夜的话,“至于女人,有了能力还有什么样的得不到?” 当然,若是要林馨儿或者欧阳铭蓝都是不可能的。 “是,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莫曾夜低头拱手道。 确实,有了能力,谁还能阻止他迎娶林馨儿? 除了莫曾夜寻上门,林馨儿留在国公府后过的倒是很安生,除了住在原本属于欧阳铭蓝的大院子里,国公夫人还给调来几个丫鬟侍奉,只是林馨儿不敢随意使唤,私下里跟四夫人借了个丫鬟,就近伺候。 夜里,其他的丫鬟都懒着早早睡去了,林馨儿也让四夫人的丫鬟准备好火烛之后离开,独自坐在书桌前看书。 欧阳铭蓝的房间里不缺书,林馨儿任意拿出一本,夹着随身携带的那本冷言秋写好的机关之策专心读起来。 突然,烛光忽闪,林馨儿警觉抬头,准确无误的捕捉到那抹从窗子上快速闪过的影子…… 第七三二章 义父 第七三二章义父 那黑影动作很灵敏,一看就是练家子。 啪! 林馨儿将书拍在桌面上,把那本机关之策揣进袖笼,起身便破窗而出。 那黑影刚从角落掠开。 林馨儿没有径直去追,而是放缓脚步,朝黑影闪去的方向慢慢行走。 若是有谁故意在引她入套,揪她的短,她可以解释成夜里失眠,出门散步,步伐平缓,不急不躁…… 林馨儿防备的自然是国公夫人母女,陷害欧阳铭蓝跟人私奔的事还没有弄清楚。 缓步走近角落,林馨儿能觉察到有人隐在那边。 看来,那黑影真是在等她。 “什么人?出来吧。”林馨儿站在角落口,没有朝阴暗处继续走。 化被动为主动,她倒要看看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事。 角落的花草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既然阁下不肯出来,我便回去了。”林馨儿说着便转身的,打算离去。 追至附近,适时后退,张弛有度。 果然,林馨儿还没有迈开步子,便有人从角落的花丛后走出来。 “站住!”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一般。 林馨儿站定,背对着那人,缓缓回过身。 这人长的实在丑陋,确切的说应该是恐怖。五官像是重新被打乱组装没有安回原位,嘴巴向右耳边斜,鼻子塌陷,两眼不仅深窝,还向一起紧挨着,耳廓只有半个,剩下的像是被烧掉了,从额头到下颚,一条伤疤贯穿,狰狞的很。 若是一般人,在夜里见到这样一个人肯定会吓瘫或者失声尖叫,但是林馨儿除了眼底闪过淡淡的惊愕之外,再无任何异样。 显然,林馨儿的表现大大出乎那个人的意外。 不论林馨儿被吓瘫还是尖叫,他都有所准备,反而是林馨儿这般对他的模样视而不见,全然不惊,倒让他自己暗暗吃惊。 “你不是国公府的人。”林馨儿道。 言下之意便也是这人不是国公夫人还是谁找来的。 “你也不是欧阳铭蓝。”那人拧在一起的眼睛盯着林馨儿。 “你知道欧阳铭蓝在哪儿吗?”林馨儿意识到这人跟欧阳铭蓝有关。 “不知道。”那人沉声道,似乎很嫌恶林馨儿的询问。 “你就不在乎我是什么人吗?”那人没想到林馨儿对他毫无兴趣,似乎他的出现不关她的是一般。 “我不认识你。”林馨儿淡淡的道。 “但我要知道你的来历!”那人明显被林馨儿的淡漠激到了,伸手向林馨儿的肩头抓去。 觉察到身后的掌风,林馨儿身形一闪,便巧妙的避开,令那人扑了个空。 “你竟然还会武功?”那人异常惊讶。 “自保的手段而已。”林馨儿漫不经心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那人知道自己的功夫,这女人能在屋子里发现他,追出来,又能轻巧的避过他出手,就绝对不是三脚猫的水平。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人盯着林馨儿的眼睛更加凝重几分。 “跟你有关系吗?”林馨儿反问。 “你冒充的是欧阳铭蓝。”那人的双拳紧紧握起。 “那又怎样?我替她洗清冤屈,讨一个公道,不管她现在在哪儿,都应该谢谢我才是。”林馨儿道。 “你会帮她?”那人的目光落在林馨儿的肚子上。 未婚有孕,本身已经更加玷污了欧阳铭蓝的名声,现在整个都城都在议论欧阳大小姐大着肚子回来的丑闻。以前欧阳铭蓝名声不好,只是被人刻意散播出去的,没有切实证据,自从跟人“私奔”,现在又带孕出现,便坐实了欧阳铭蓝的不堪。 “不要这么看着我,这孩子是我相公的。”林馨儿知道那人在想什么,“有大皇子作保,我是已经成了亲的人,无非只是没有在祁冥国出嫁而已。” “那是你的相公。” 跟欧阳铭蓝何干? “我现在就是欧阳铭蓝,所作的就代表是她,我借她一个身份,顺便帮她解决些麻烦,公平的买卖。”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那人摆明是不知答案心不死。 “那么,先说说你自己吧。”林馨儿见这人逼问的紧,抛出了条件。 她不会傻的先去询问这个人,被人牵着鼻子走,让这个人自报家门才是上策。 “你若不说,别怪我不客气!”那人还在硬顶。 “随你。”林馨儿并没什么耐心,转身大步朝前走。 林馨儿的淡然不惊还有她刚才的那明显拥有上乘功夫的闪躲,让那人对她全然无底。 这样的镇定自若,完全就是高手的表现。 听说,欧阳铭蓝是被大皇子从海外带回的,也就是这个女人跟莫曾夜一起来自海外大陆? 或许她的身上带着莫曾夜的秘密…… “好,我告诉你!”那人很快拿定主意。 林馨儿适时停住脚步。 “我是欧阳铭蓝的义父。” “义父?”林馨儿回过身,歪着头打量着这个男人。 狰狞的面孔看不出他的年纪,低沉沙哑的声音倒显得是有些老成。 之前她已经了解到,欧阳铭蓝十九岁,跟她年纪也是一样,样貌也全无二至,所以才会一眼就被人认错,加上滴血验亲,便坐实了她的“身份”。 这人说是欧阳铭蓝的义父,那么也应该至少是四十左右的人了。 “所以,你也应该称我义父。”那人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她要冒充欧阳铭蓝,那么他也正好可以用这个身份捆住她。 “大家都知道吗?”林馨儿问。 若是这个义父是光明正大众所周知的,那么她称一声也可以,毕竟义父跟亲爹不一样,亲爹不可以乱叫,义父倒是可以适机叫个一两声。 但是显然,这个义父偷偷摸摸是不被外人知晓的。 看来,这欧阳铭蓝的身上还藏着秘密呢。 “既然不是公认的,恕我不会开口。”林馨儿很遗憾的道。 想利用这层关系,没门。 “你是谁?”那人沉声问。 “我?”林馨儿笑笑,指指自己道,“我叫林馨儿……” 突然林馨儿的声音戛然而止,顺手折断一根花枝,向一旁抛去。 第七三三章 好像……鬼…… 第七三三章好像……鬼…… “哎呀!原来是只猫。” 在花枝抛去的另一个方向,有人拍拍胸脯道。 被林馨儿惊到的猫儿早刺溜一下窜跑了。 “大晚上的,哪儿有什么人,我们绕过这一圈儿也赶紧回去睡吧。”又一个丫鬟一边打哈欠一边道。 是国公府里值夜的丫鬟在查视。 不知只是国公府如此还是在祁冥国的都城各府都是如此,府里的守护真是松,连查夜的都是丫鬟来做,这跟青辕王朝的那些府邸防守相比简直弱爆了,对于像林馨儿这样的高手来说更是如履无人之地。 之前的欧阳铭蓝能被人浑不知鬼不觉的弄的无影无踪,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不知道当时这位义父在哪儿? 很快,两个丫鬟就走远了。 那个义父双目一直落在林馨儿身上,注意着她的出手,注意着她的神态。 他只是觉察到有人靠近,想要闪躲,去没有料到另一边还藏着一只猫。 那猫儿安静的呆在一旁,他都没有丝毫察觉,而林馨儿却能够借用,出手准确无误。 这让他暗自汗颜。 眼前女子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上。 若是欧阳铭蓝真有她这能耐,他跟她的干娘何须操心? “林馨儿,”那人叫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你真能帮铭蓝对付国公府里的那几个恶女人?” 铭蓝留在国公府这么多年,可没少吃了苦头,可他们是外人,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出面教训那些人。铭蓝又是个能忍事的主,最后若不是危及了她的性命,也不会离开。 只是那样离开,却给铭蓝扣下了一顶“私奔”的帽子,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却没有办法灭掉那些谣言了,还留下那几个恶女人在府里继续逍遥自在。 若不是怕留下线索,被人盯上,影响自己的大计,他早就将整个国公府给灭了。 “杀人偿命我恐怕做不到。”林馨儿没有把话说死。 不论在哪里,惹了命案都是个麻烦,何况,她相信欧阳铭蓝现在一定是被这个义父保护起来,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 这样跟这个义父说开了也好,免得哪天真正的欧阳铭蓝突然现身。 “如果你被她们逼到那一步,一定会做的。”那人十分肯定。 一个身怀绝技的人,不会在面对被逼至死的时候还会手下留情。 像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对一切都漫不经心,下起手来必然不会轻了。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这点判断,这点眼光。 “那是我的事。”林馨儿道,为了自己她有决断。 “只要你是欧阳铭蓝,她们就不会放过你。”那人料定。 “那也是我的事。”林馨儿依旧淡然无心。 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喜欢再带着受人指使的目的,她做不了主被莫曾夜带到这个鬼地方,她还是能做了主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林馨儿说完,便向回走。 这一次,那个男人没有拦,迅速向一边闪去。 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还伴随着各种气喘。 “这个死丫头,刚回来就不老实,黑天半夜跑哪儿了?”是国公夫人的声音。 “娘,她会不会是去找大皇子了?”欧阳铭月极不高兴的道。 “她敢!”国公夫人咬牙切齿。 黑天半夜的时候还想着找她,肯定没好事。林馨儿面带笑容的朝那群人走过去,“你们这是在找什么?府里丢了东西么?” “是啊,夫人怕大小姐又丢了。”国公夫人一旁的丫鬟很快抢了一句。 话中的意思傻子也能听明白,不还是取笑欧阳铭蓝跟人私奔么? 接着其他的几个丫鬟跟着窃笑,欧阳铭月见林馨儿独身一人,也跟着拿起帕子装模作样的掩了掩口。 “说起来我被人掳走这件事,府里可曾报官?”林馨儿不理会旁人,询问起国公夫人,“若是夫人跟国公爷一时忘记,明日我就亲自去趟府衙吧,哦……对了,其实也不必,大皇子早就安排这件事了,不过有我们国公府的人亲自去趟府衙却是应该的。” 总之,她不会放过这件事。 “刚才在府里转了转,多少也想起些当日的事,我得回去好好的整理一下,府里有人跟外贼勾结可不是小事,若是不查出来,夫人跟妹妹们也不会心安的,之前能掳走了我,给国公府泼了一大盆脏水,日后还止不住会再选中谁下手,或许连丫鬟们也躲不过呢,可不见得谁都有我好命能遇到相公……”林馨儿越说越严重,夸张的声音在夜色中听来很是惊悚。 一旁的丫鬟都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谁也不愿稀里糊涂的被关进大箱子里带出海,生死难料。 “你别胡说了,当日明明就是你跟人私通弄出的好戏,那脏水就是你亲自给我们国公府泼的,有什么好查的!”欧阳铭月心里有鬼,自然不愿让人当回事去查。 “妹妹的意思是根本不怕?你就这么料定不会再有人来府里掳人?不会掳走你二小姐?”林馨儿反问。 一旁的丫鬟都怕,身为国公府里娇贵的二小姐欧阳铭月却丝毫不怕,这说明了什么? 刚刚还说府里有人跟外贼勾结呢…… 跟着林馨儿的询问,果然有几个机灵点的丫鬟悄悄向欧阳铭月望去。 趁此时,林馨儿加快脚步,从众人身边穿过,悠悠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她可懒得跟这些人黑天半夜里打口水仗。 “哼,自从你离开后府里再没出过事,显然那件事只跟你有关!”国公夫人对着林馨儿的背影高声道,紧着替欧阳铭月的失口遮掩。 “放心,此番回来,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林馨儿的声音空飘飘的从夜色中传来,丫鬟手中的灯笼也跟着忽明暗。 她们不知道林馨儿这是运了暗气,只觉得林馨儿的身上带着一种神秘的戾气。 “好像……鬼……”有胆小的丫鬟把持不住,哆嗦的道。 “闭嘴!”国公夫人骂道。 她也觉得再次返回国公府的欧阳铭蓝让她心怯,可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 “她不是回去了吗?只要她进了那屋子有她的好戏瞧着。”国公夫人定定神,得意的暗笑。 第七三四章 如果年轻十几年…… 第七三四章如果年轻十几年…… 趁林馨儿的身子还没坐稳就先来个下马威,是国公夫人的目的。她才不管欧阳铭蓝跟大皇子有多大关系,只要在国公府里,就是国公府的人,就由着她这个当母亲的教训。 国公夫人跟欧阳铭月等着看好戏,林馨儿岂能令她们如意? 回到住处,离屋门有十几米远,林馨儿就觉察到屋内有人。 还是个男人。 而另一旁,还藏着人,在注意着屋子的动静。 真是一招下三滥的法子。 林馨儿唇角划过不屑的冷笑。 如果她猜的没错,等她一进门就会被一个野男人熊抱,然后就会有人恰巧看到,招来满府的人,一起来看这场旧情人久别重逢的感人大戏。 国公夫人出手真快,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帮她找来了“相好”。 好吧,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收不起,还回去好了。 林馨儿轻步避开外面的人的视线绕到窗子,闪身跃了进去。 等在屋里候在门口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脑勺被敲,两眼一黑。 林馨儿揪住那个男人,嫌弃的向一边半推,带着他又打算翻窗。 “用我帮忙吗?” 蓦地,一个恐怖的人头从窗子下抬起。 “你知道欧阳铭月的住处吗?”林馨儿问。 欧阳铭蓝的义父折回,还真是有点用处,只是,他得肯帮忙做事。 “你果然是奸诈之人。”那男人说着,从林馨儿手中拽过那个死气沉沉的男人,蹭的一下就离开了林馨儿的视线。 林馨儿拍拍手,跟着跳出窗子,绕到院门口,当着躲在暗处的那双眼睛的面走回屋子。 那个小丫鬟在花丛中等了很久,丛中的虫子在她身上咬了好几个大包,都不敢动,终于看着林馨儿进了屋子,以为很快事情就完成了,结果,好半天,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小丫鬟想去询问国公夫人,但是又怕自己误过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屋子里的蜡烛熄灭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小丫鬟终于呆不住,悄悄的起身跑了。 候在半路的国公夫人听说什么事也没发生,懊恼的骂了一句,“真是不中用,改天换个人!” 显然,她以为那个安排好的男人胆小怕事提前偷跑了。 国公夫人真是太不了解林馨儿了,只想到那个男人可能翻窗偷跑,完全想不到林馨儿的本事可是大的多。 国公夫人带人悻悻的返回自己的住处睡觉去了。 这个时候,那个义父也已经办完事儿返回到林馨儿的住处。 屋子里的蜡烛虽然熄灭了,但是林馨儿还没有睡,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去替她办事,她自然要等着回信。 “你是第二个见了我没有任何反应的女人。”那人径自坐在榻前的椅子上。 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稀疏的月光,看着那张狰狞的脸,格外恐怖。 “第一个是欧阳铭蓝?”林馨儿淡淡的瞟了眼那张脸,虽然狰狞不堪目睹,但是比国公府的人,比莫曾夜看起来顺眼多了。 “欧阳铭蓝?她要是有你的一半,也不会在国公府里放着大好的日子混不下去。” 虽然那人是欧阳铭蓝的义父,但是言语间还是带着嫌弃。 “第一个不怕我的女人就是我家老婆子。”提到自己的爱妻,那张狰狞的脸也会现出几分柔和,“她不怕我,我便娶她为妻。若是你……” 那人紧拧在一起的眼睛瞅向林馨儿,“如果我再年轻十几年,如果你没有长着铭蓝的那张脸,我会毫不犹豫的选你做我的二夫人。” “有了这些如果,你就能得到我?”林馨儿说着,手不经意的抬起,一股厉风直削那人的侧耳,一缕发丝顺着那半个耳朵齐齐割掉。 如果林馨儿的目标再偏移一点…… 那人只觉得脖颈发凉。 “你的武功很高,在祁冥国肯定是数一数二的,鲜有人及。”那人肯定的道。 海外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年纪轻轻的一个丫头就有这么高的本事。 “是么?那么祁冥国的国人水平也真算不得什么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听林馨儿鄙视自己的国家,那人不乐意了,傲然道,“祁冥国的机关术可是至高无敌的,即使你武功高也难以匹敌,” “那要是我武功高又懂机关呢?”林馨儿笑笑。 “那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人十分肯定,但话音一转,“嘿嘿,你懂机关吗?” “不懂。”林馨儿很谦虚,自己掌握的那点机关术跟祁冥国的技术相比简直只是皮毛,而冷言秋写的机关之策,她也只是看了个大概。 “嘿嘿,你这丫头不仅做事阴狠,还有不小的野心,要是铭蓝如此,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这句话林馨儿相信,就凭有这样的义父做靠山,如果欧阳铭蓝肯做什么,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事。 “善良的人谁不想做,但是既然没那个机会,首先需要保护好自己。至于野心……让自己变的强大也是自保的手段。”林馨儿靠在软榻上,懒洋洋的道。 说实话,她一个孕妇,劳累了一天,真的很困了。 “哈哈,说的好!我家里的老婆子就经常怪我自私自利,非逼得我出趟远门跑到都城来设法替铭蓝把泼到她身上的脏水洗干净,幸好碰到了你这桩奇事,我就不愁回去交差了。” 在祁冥国,他现在只是一个活在暗处的人,就算是因为他家老婆子的关系认了欧阳铭蓝这个义女,遇事时首先想到的还是自保。 若他失去了自保能力,别说欧阳铭蓝,就连他跟他老婆子都要遭殃。 原来是因为他背后的女人,若是没有这番话,林馨儿显而易见的以为这个人会跟欧阳铭蓝的生母有什么关系呢。 看这人说话的口气,他真是很爱自己的女人的。 “能得一爱人,相守白头,真是人间一大幸事。”林馨儿不由的感慨。 她只是想跟西门靖轩一起,一家人安安静静的过个小日子,就那么难。 第七三五章 皇上召见 第七三五章皇上召见 天亮之后,国公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按照惯常去给欧阳铭月打水洗漱的丫鬟一进欧阳铭月的屋门就被吓到了,夜里想算计林馨儿,欧阳铭月母女都睡的晚了,她们能够赖床,但是下人可不敢,按时做事,结果就是这按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欧阳铭月睡得正酣,只着薄薄的一层内衫,而她的床边躺着一个大男人,那男人一定也是在梦里,两手紧紧的搂着欧阳铭月,一只腿还压在她的腰间,二人的状态极其不雅。 不要怪欧阳铭月夜里回来睡觉的时候没有发现床榻上有人,欧阳铭蓝的义父从林馨儿那里把那个被打晕的男人带到欧阳铭月的房间时,只是顺手塞到了床下,捆住手脚,堵住嘴,以防半中醒来。 快天亮的时候才又跑去一趟,把昏昏沉沉的人再次敲晕,丢到了欧阳铭月的身边。 那人由晕到睡,迷迷糊糊的怀抱女人香,做着美梦舍不得醒来了。 这样一来,麻烦可就大了。 国公夫人听闻丫鬟偷偷传报的消息,赶紧跑过去,想要堵住众人的嘴。 可是这个时候,林馨儿带着丫鬟借给夫人请安的名义寻了过来。 这个丫鬟是四夫人的人,想要被堵住嘴巴是不可能的。 “欧阳铭蓝,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欧阳铭月见到林馨儿,发了疯一般的扑过去。 这个人明明是她要算计欧阳铭蓝的,结果出现在自己的床上,不是欧阳铭蓝做的还能有谁? “你哪只眼看见了?”林馨儿“轻轻”一推,欧阳铭月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 是她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又怎样?结果是大家都看到她跟着一个下人在睡觉,这就是自吞苦果,活该! 若是真正的欧阳铭蓝,这一次肯定又被她们算计了。即使有个义父帮忙,兴许这对母女不易得逞,但是欧阳铭蓝也下不了这个心思,对付恶人,一忍再忍没有效果,就只能以恶制恶了。 “爹,你一定要查清楚,为女儿做主啊!”欧阳铭月见到宠爱自己的亲爹,哭的那叫个凄惨绝伦。 “国公爷,不要忘记劳烦您去府衙一趟,让府衙查查当年我被人掳走的案子,只有案子清楚了,才能洗清欧阳大小姐的清白,也就是洗掉了国公府这两年受的污渍。”林馨儿提醒道,两个女儿可是一样关系清白的事。 昨夜,欧阳铭蓝的义父明确的告诉她不要再提当年的事,因为若是认真查下去就会查到他的头上,当年那些动手的人早在他解救欧阳铭蓝的时候就全死了,都是提前被人下了毒暗害的,死无对证。这样一来,或许会查到他的行踪,查到有两个欧阳铭蓝,不一定能影响到国公夫人,事情反而会更糟。 虽然林馨儿对那个义父的身份很好奇,想想,有这么一个暗中的人存在,自己也可能再用得到,但是初次见面,不可能全部摸得清,她相信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不急于一时。 有了那义父的一番话,也为了自己能顶替下去这个身份,林馨儿已经不打算真的揪住欧阳铭蓝失踪的事不放,不过吓唬一下国公夫人还是要有的。 至于府衙立案,只要没人催着,没有更强的势力压着,国公夫人暗中打点一下,也就会成为无头公案不了了之。 果然,国公夫人听到林馨儿提到去府衙的事就担心起来,急急扯住欧阳国公,“老爷,那件事时间久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铭月这件事刚刚发生,可要查清楚啊,不能让铭月就这么被人给坑了。” “夫人,您确定要查?”林馨儿挑挑眉,似笑非笑。 “呃……”国公夫人很快清醒过来,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可都是她要算计欧阳铭蓝在先,这个男人就是一大证据。 那个男人已经被拖到院子里被家丁打了个半死,还没回过神,若是他醒来,把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都是这个混蛋,竟然打到主子的主意……”国公夫人怒气腾腾,拿起之前欧阳铭月故作姿态寻死觅活用的剪刀,向院子里冲去。 “啊——” “夫人——” 国公夫人杀人了! 林馨儿对此不感兴趣,带着丫鬟离开。 就在这时,宫里的太监来传信了。 国公府没有实权,只是一个虚置的荣耀,除了享有俸银,国公爷除了节日之外很少进宫面圣,更别说接到皇上的旨意了。 可是恰恰在这个时候,皇上派太监来到国公府。 “都闭嘴,赶紧收拾!”欧阳国公赶紧命道。 丑闻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尤其是传进皇上的耳中。 “今天的事谁敢多说半个字,我就割了他的舌头。”国公夫人也威胁道。 若是让人知道欧阳二小姐跟一个下人睡了,可就是要了她宝贝女儿的命! 欧阳国公带着家眷一起来见传旨太监,他以为是皇上召国公府有重大的事,否则他这国公府的人一年也难见一次来自宫中皇上身边的人。 结果,那太监传旨,说是皇上要见刚回来的国公府大小姐。 皇上说,欧阳大小姐跟大皇子在海外有幸相识,想跟她问问话,了解一下大皇子在海外的情况,毕竟从外人口中了解到的是另一面,比如吃了苦受了罪什么的,大皇子都不会说。 这个缘由足够欧阳铭月吃几壶干醋,巴不得当日被人掳走的是她。 林馨儿跟随太监进宫之后,欧阳铭月就找国公夫人大闹起来。 “都是你,送欧阳铭蓝上西天,结果真的把她送到西方,还偏偏遇到了大皇子!” “这事儿我也奇怪的很,当时动手的人连同欧阳铭蓝都成了死人,我收到的是事情成功的讯号,两年来也都相安无事,怎么时隔两年后欧阳铭蓝又活着跑回来了?”国公夫人也琢磨不清。 什么出海,什么被关在商人的箱子里,跟她的计划完全不沾边儿,可是她又不敢直接询问,每次看到这个欧阳铭蓝的眼神,她都心揪揪的有些害怕。 第七三六章 知道什么不该得 第七三六章知道什么不该得 “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想想眼下吧,该怎么整掉那个贱人!”欧阳铭月恨恨的道。 不用明说,这次她挨了栽肯定跟欧阳铭蓝有关。欧阳铭蓝是带着复仇目的回来的,原本她们要给欧阳铭蓝一个下马威,结果反被其算计。 “这欧阳铭蓝到底是怎么动的手?”国公夫人想不通。 之前,欧阳铭蓝生母给欧阳铭蓝留下的几个称心的人,早在欧阳铭蓝跟人“私奔”后就被这个继任的国公夫人怂恿着欧阳国公给统统卖掉了,如今整个国公府都是她的人,欧阳铭蓝有个什么动静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是她偏偏误过了很重要的事。 “是不是大皇子的人在帮她?”一提到莫曾夜对欧阳铭蓝的态度,欧阳铭月就整条喉咙酸溜溜的。 “让下面的人严加紧盯,我倒要看看欧阳铭蓝带回来几根葱!”国公夫人目光阴沉。 要真是莫曾夜的人出手,事情就好办了。 莫家皇室最忌女人专宠,这已经是上千年的祖训,若是莫曾夜给欧阳铭蓝私调人手插手国公府的事,她一定会让她的娘家人帮着一起给莫曾夜扣一顶为女人左右的帽子,帽子摘不下来,他的储君之位可就不保险了。 一个在外受了二十几年苦的皇子舍得丢掉到手的权贵么?到时候事情一出,会赶着跟欧阳铭蓝撇清关系呢! 林馨儿跟随宫里的太监一路通行,直到莫延庆的寝宫韶华殿。 到的时候,莫延庆还没有下早朝,她便在殿内安静的等着。 皇上住的地方必然奢华,非普通百姓所见,但是林馨儿的眼里没有任何惊奇,乖巧的坐在侧旁的一个简易的凳子上。 昭华殿内的门窗紧闭不透风,呆的时间久了有些闷热,林馨儿抬起衣袖轻轻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除此之外,再无所动。 正所谓心静自然凉,心无旁念,气定神闲,刚刚泛起的热意在林馨儿闭目养神中淡了下去。 处在如此宽大又压抑的环境中,林馨儿仿若处于广阔的天地间,不受影响,唯我独尊。 “欧阳铭蓝!” 龙椅之后,一道侧门打开,莫延庆阔步走进殿中。 “铭蓝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林馨儿不急不慢的起身,朝莫延庆施礼。 从那些祁冥国的书籍中,她也学到了这个国家的礼数。天下之大,为王者大同小异。 “看来你对这个新身份极为适应。”莫延庆坐在龙椅上,就近打量林馨儿。 刚才他已经暗中观察林馨儿许久,原本设想看到的表现他一点都没有看到,她甚至比他这个皇帝还能沉得住气,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定功着实是强。 “民女只是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罢了。”林馨儿道,毫无任何见到帝王的紧张与怯意。 这绝对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女子,也难怪能入了他儿子的眼。 莫延庆注意着林馨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海外的女子,听下面的人跟他汇报说,那是一个病入膏肓般的人,也曾听莫曾夜说她身世疾苦,可是这两点在她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如果说是这几个月在百花苑,莫曾夜将她调养的好,所以身体得到很好的修复,那么这一身淡然不惊临场不动的底气,丝毫没有受过苦的悲怆,反而更显的具有当家做主的分量,这就绝不只是在百花苑里养出来的,也绝不是所谓的欧阳铭蓝在海外流落了两年就能改变出来的。 只需一眼,莫延庆就肯定这个女子的来历不一般。 再听她的第一句话,绝对透着聪慧。 这样的女子,若是毫无背景,倒是莫曾夜的一个不错的伴侣,就像他的皇后,是陪他出生入死共博江山的枕边人。 可是这个女子来自未知的海外,引狼入室的到底,莫延庆是懂得的。 何况她此时又搭上了国公府,成了人尽鄙视的声名狼藉的女子欧阳铭蓝。 “你想拥有我祁冥国的身份,并不难,凭夜儿的安排,随便一个都要比欧阳铭蓝好的多。”莫延庆道。 “大皇子虽然肩负着继承国统的重任,但有些事皇上还是不会让他一意孤行的。”林馨儿轻轻一笑,只当莫延庆的话是笑谈,“而民女确实就是欧阳铭蓝,有验血为证,不需大皇子为民女特意作假。” “验血?”莫延庆看向林馨儿的目光带刺,一个能当着他儿子的面弄虚作假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嫁给他的儿子,进而事事影响到他的儿子的! “请皇上也相信民女的这个身份,民女身为欧阳铭蓝,不配陪同大皇子左右,民女知道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民女只求我们母子的一条生路。”林馨儿言辞诚恳的道。 “嗯?”似乎被一个小丫头看中了自己的心思,莫延庆有些不爽。 就好像他指使郑贤伦对她下手的事被发现一般,有失他身为一个皇帝的颜面。 “你是不配夜儿,但夜儿偏偏情深于你,已经多次跟朕请旨赐婚,为了让夜儿死心,你永远在夜儿的世界消失才是良策。”莫延庆正色道,言语间不免杀意。 既然这个女子知道他的心思,他也就不必对她隐瞒自己的想法。 “皇上肯放飞神雕,送民女回青辕王朝吗?”林馨儿问。 “不会,朕不会让夜儿再跟随你离开祁冥国,这祁冥国就是你最后的终点。” 就是死,也要让莫曾夜亲眼看着她死在了祁冥国,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所以,他想利用郑贤伦暗做手脚,造成林馨儿重病不愈的假象。 “只要不是自然死亡,任何死都会有破绽,如果皇上不怕被大皇子发现记恨,尽管用各种办法,反正民女左右不过一个孕妇而已。” 对莫延庆的杀意,林馨儿全然不惧。 “让民女自己跟大皇子断了关系,让大皇子死了这条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民女跟大皇子之间的恩怨,皇上只作为一个老父亲的角色在旁宽慰自己的儿子,尽显做父亲的慈爱,共享父子之情,岂不更好?” 第七三七章 师徒 第七三七章师徒 林馨儿相信,能缓和的解决一件事,皇上一定不想冒着跟儿子闹崩关系的危险,他能将莫曾夜接回国,委以储君的身份,就可见他有多么重视莫曾夜。 “既然你知道没有机会跟夜儿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跟着他来到祁冥国?”莫延庆问,“莫非真是你相公跟夜儿的关系?” 原本,莫延庆对从国公府掌握的那一套消息是不相信的。 明明是你的儿子偷了别人的妻子,林馨儿很想说出这句话,可是她知道,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这样有辱他儿子的话,皇帝绝对不允许存在。 若是之前,皇上已经快要接受她的提议,让她以欧阳铭蓝的名义留在国公府,自己制造跟莫曾夜在一起的困难,说出这句话后,一定会令龙颜大怒,不顾父子之情斩杀她这个祸根。 不仅不能说莫曾夜偷人妻子,就连她的相公都是不能提的,否则莫曾夜一次次请旨要娶一个有夫之妇算怎么一回事? 虽然林馨儿在国公府说出了一套大皇子搭救了他们夫妇的话,可是莫曾夜向皇上请旨赐婚是事实,别人不知道真假,皇上岂能不知? “回皇上,其实我的相公已经不在了。”林馨儿面含哀戚的垂下眼睑。 靖轩,你是不在我的身边,对吧?只能用这般含糊的话了。 “哦?”莫延庆有点意外。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寡妇总比有夫之妇强。 “民女跟大皇子一起来祁冥国,是为了寻找师父的。”林馨儿深吸了口气,又抬起眼睑道。 “你的师父?” “是的,民女的师父皇上也定然知道,就是大皇子的表弟骄阳公主的儿子冷言秋。”林馨儿借机提出了冷言秋。 她有个决定,要借莫曾夜他老爹的势,让莫曾夜放出冷言秋。 “不瞒皇上,民女的相公就是得了重病……所以,民女对毒术与医术都很感兴趣,所以就恳求冷先生可怜民女一片诚心收为弟子,当得知师父被大皇子送回故乡,所以民女便也跟着大皇子一起来了。”林馨儿道。 “民女受相公感染,没隔多久也得了重病,多亏了大皇子及时带民女来祁冥国见到师父,才得以获救。”顺便将自己病入膏肓的出现在祁冥国也给出了解释。 而且这样说来,可没有让莫曾夜落下半点不是,反而莫曾夜还是做了好事。 “原来是这样……”莫延庆捋着胡须寻思着,“冷言秋既然收你为徒,必然会传授你本事。” 他知道,莫曾夜将冷言秋双腿废掉困在左右,都没有从冷言秋口中得到半个关于毒医之术的字。 一个郑贤伦,一个冷言秋掌握的都是关于生计的宝贝,郑贤伦比较好说话,归顺做了太医,这冷言秋还真是一副犟骨头,若不是他掌握的东西至关重要,早就一纸诏书要了他的命。 一个叛女的儿子,死千百次都不足惜! 莫延庆微眯着的眸中隐藏的算计与杀意一丝不漏的落在林馨儿的眼底。 她不禁替冷言秋悲哀,有这样的亲人真是不幸。 “请皇上成全,让民女能够继续跟随师父学习各种本领,民女也定会将师父的本领发扬光大,造福祁冥国。”林馨儿适时恳请道。 其实,医术可以造福于人,而毒术无非只是莫延庆想给莫家皇室多加一个本领,更有利于他巩固江山罢了。 毕竟除了要坚守祁冥国里莫家的地位,在这块大陆周边还存着若干小国家,是拥有一家独大的天下,但并没有完全拥有整个天下。 对人来说技多不压身,对一个国家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能从林馨儿这边打开冷言秋的口,也不失是一个办法。 “好,只要你有自知之明,朕准你继续跟随冷言秋。”莫延庆当即答应。 这个儿媳他不认,但是若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排斥身边多一个下人。 “谢皇上,还请皇上给民女下一道圣旨,民女好跟大皇子有个交代。”林馨儿道。 “好,你们师徒相见是朕的意思。”莫延庆很爽快的手书一道圣旨。 林馨儿将圣旨收好,再次谢恩,“待民女再见到师父后,就将他以大夫的名义带到国公府,这样就可以天天相见,学习本领了。” “不,不能把冷言秋带到国公府。”莫延庆道,他可不想让冷言秋的毒术毫无防备的传开。 “朕会给冷言秋在城中安排个住处,你可以查看胎儿的名义去见他,周围都是朕的人,你尽管放心。”莫延庆道。 周围是他的人,也是他派去的最可靠的亲信,借以暗中掌握冷言秋毒术的人。 莫延庆深知毒术至关重大,不是任何人随意能够掌握的,他要用毒术巩固权位控制人,可不希望自己被人反控。 就连林馨儿跟冷言秋学习毒术他也要防备,绝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儿。 “你先把冷言秋讲给你的东西记下来,至于采药,想必那些奇珍异草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你先了解了它们的用法用毒,此为基本,以后再亲自实践制药。”莫延庆道。 意思很明显,他要掌握方法,却不给林馨儿碰到草药的机会,至于所谓的以后亲自实践,那可是未知数。 “是,民女得到方子,必然会先告知皇上。”林馨儿怎能不懂莫延庆的意思,紧跟着乖巧的回道。 “你放心,你既然到了祁冥国,眼里有朕,朕便不会亏待你,即使你做不了皇子妃,朕也会给你安排个好归宿。”莫延庆也懂得抛出好处。 至于好归宿是什么,只有天知道。 不,林馨儿也是知道的,等一个人没有了用处,又掌握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在手握生死的帝王面前还能有什么好归宿? “民女谢皇上厚待。”林馨儿低垂着头,恭敬谢恩。 她也懂得收敛自己,知道在什么事情上不该表现的太聪明。 二人这般刚谈好,莫曾夜就匆匆闯进昭华殿,见林馨儿平安无事的站在殿中,方舒了口气。 第七三八章 你真是太顽皮了 第七三八章你真是太顽皮了 “铭蓝见过殿下。”林馨儿向莫曾夜施礼,怀孕的身子渐重,没有盈盈的身姿,却又有种另一番成熟的韵味。 “跟我何须多礼。”莫曾夜大步上前,将林馨儿微躬的身子拖住,熟练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林馨儿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后退一步。 “夜儿,何事如此匆忙?”莫延庆故意不懂莫曾夜的紧张。 “儿臣怕馨儿不知我祁冥国的礼数,冲撞了父皇。”莫曾夜道。 实则,他是怕他的父皇因林馨儿冒充欧阳铭蓝的事责问她的不是。当听说皇上宣国公府的大小姐觐见时,刚下了早朝出宫的他便匆匆的折了回来。 他不想让馨儿有一点儿麻烦的事,把她宠着,捧在掌心还怕化了。 “朕岂会跟一个外乡的女子一般见识?”莫延庆哼道。 他真是服了自己儿子的这番态度,看来他还真不能让林馨儿突然死去,否则威胁的就是他们父子的关系。 “是,儿臣放心了。” “你这也是在海外呆的时间久,戒心太强了,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父皇的身边,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了。”莫延庆道。 儿子防备着爹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知父皇何时允许我们成亲?”莫曾夜又顺口询问。 他一直存了一个梦想,与心爱的女子举行一场盛大的婚仪,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他美丽的新娘。 让所有的人知道他有多爱他的娘子。 “你要娶国公府的欧阳铭蓝,不是朕点头就能行的。”莫延庆道。 皇室的婚嫁都有一套严格的程序,不管是要娶的女人还是下嫁的男人都要经过宗族的评估,在祁冥国嫁娶不是皇上一言九鼎的事,就连皇上要纳的妃子也得经过严格的确认,这样便从根上断绝了某种危及莫家皇室的可能。 “她根本不是欧阳铭蓝,请父皇澄清!”莫曾夜道。 “滴血验亲加上国公府的指认,还有都城里认识欧阳铭蓝的人的确认,你是想让天下百姓看到一个为了自己的心意就不顾事实为所欲为的大皇子,还是要让她以外乡人的不明身份犯个冒名顶替贵族府邸千金的罪名?”莫延庆声色严厉的指出。 不论哪一种都不利林馨儿在祁冥国立足。 “馨儿,你真是太顽皮了,怎么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莫曾夜恼怒林馨儿的所作所为,但是发不出一点怒意,只是很无奈很宠溺的道。 “朕已经决定让欧阳铭蓝跟随冷言秋学习医毒之术,朕在都城南边有所别苑,你把冷言秋送到那里去吧。”莫延庆看不过莫曾夜的这种神情,又接着道。 他知道冷言秋被莫曾夜关着,现在他要接手冷言秋,莫曾夜就得把人交出来。 “父皇!”莫曾夜一听皇上准许林馨儿跟冷言秋见面,口中叫着父皇,眼睛已经瞪大望向林馨儿。 一定又是馨儿在搞鬼,他匆匆赶到昭华殿的目的错了,不应该担心父皇难为林馨儿,应该担心林馨儿从他父皇这里捞到好处才是! “请殿下成全,准许我们师徒见面。”林馨儿低垂下头,无视莫曾夜那又爱又恼的眼神。 这话说的,很容易让人以为莫曾夜是吃林馨儿与冷言秋的醋才把二人分开。 而这又正好顺了莫延庆的心意,让林馨儿接触另外的男人,便是在莫曾夜跟林馨儿之间插了个人。 而这个人又不是刻意被他插进去的,还有一层师徒学习这样的理由。 从莫曾夜看林馨儿的眼神上,莫延庆就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恼的是林馨儿,而不是他这个父皇。 这样很好。 莫延庆轻咳了两声,道,“这件事朕准了,你先下去,等冷言秋到了别苑,你便是找她查看一下身体。” “是,民女告退。” 林馨儿离开昭华殿,莫曾夜想追,但是想着还要尽快扳回冷言秋的那件事,便忍住了。 不等莫曾夜开口,莫延庆便道,“这么久,你都没有撬开冷言秋的口,既然林馨儿跟他有那么一层关系,朕以为,这也不失是个办法。” “父皇,不是儿臣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儿臣惧怕的是他们二人在一起会倒弄出我们把握不住的事。”莫曾夜道。 “这是在我祁冥国的地盘,是在我们的掌中,我们的眼皮下,岂能有我们把握不住的?”莫延庆道,“你的那点心思,朕明白。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有那么小心眼儿!” “不是,父皇……” “好了,朕意已决,明日,你就把冷言秋送到别苑,等欧阳铭蓝从他那里掌握到了全部的东西,也算她立了一大功,朕也能在宗族的长老面前说说好话。”莫延庆道。 不管莫曾夜怎样解释,他都认定莫曾夜是由于嫉恨才故意拆开林馨儿跟冷言秋的。 林馨儿回到国公府,国公府早已安静下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过是死了一个卖身国公府的下人,国公夫人杀人案没有人会当成事去理会,至于二小姐跟人睡了这件事,明面里是不敢有半点声音的,至于暗底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能传多远是多远了。 欧阳国公也觉得这事蹊跷,国公夫人杀人灭口也让他多少觉察出点什么,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多问。 林馨儿一来就被欧阳国公叫了去,表面上是关心,实则也是想打听她进宫的事。 毕竟能够见到皇上可是件大事,他最宠爱的女儿欧阳铭月长这么大都还没有机会进宫呢。 “皇上只是询问我关于海外的事。”林馨儿道,“听我讲一下外面的奇闻异事罢了。” “原来是让你去当说书的。”躲在门帘后的欧阳铭月听说没什么紧要的事,忍不住的走出来讽刺。 这说书的如同戏子,在这个时代地位可是很低下的。 林馨儿早就知道欧阳铭月躲在一旁偷听,见她突然出现也不奇怪,连眼睛都没有侧瞟一下。 “那你说说,你在海外都见过什么奇闻异事?”欧阳铭月走到欧阳国公身边的侧位上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七三九章 一起发财 第七三九章一起发财 “那么,先从我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开始讲吧。” 林馨儿话音刚落,欧阳铭月的脸色就变了,她以为林馨儿要当着欧阳国公讲出她们母女的勾当,赶紧拉起欧阳国公,“爹,女儿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谱了个曲子还没有弹给爹爹听。” 欧阳铭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都城里各个盛会上都独占鳌头。 女儿名扬在外,欧阳国公不会不喜欢,不管做了什么事,都会帮着摆平。 现在,从欧阳铭月的躲避中,欧阳振洋也察觉到当年欧阳铭蓝的事跟她有关,但还是装作不知,不去理会。即使知道国公夫人带着价值不菲的礼金匆匆出门,也不过问。 见欧阳国公被欧阳铭月拉走,林馨儿也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住处,四夫人留下的那个丫鬟翠翠倒是个机灵的人,见林馨儿回来,赶紧就端来点心。 身为孕妇,嗜睡贪吃是特点,宫里走了一遭,林馨儿早就饿了。 “我家夫人刚让奴婢告诉小姐,二夫人带着礼单出门了。”翠翠趁机传话。 二夫人是四夫人私下对国公夫人的称呼。 欧阳铭蓝是欧阳国公的原配,真正的大夫人,去世后,二夫人继位做了国公夫人,但是三夫人跟四夫人还是在私下谈话中称其为二夫人。 说起来这国公府可是比太师府热闹的多,太师府只有一个继室柳随香,这欧阳振洋身边可是有三个女人在暗中较劲儿。 “知道了。”林馨儿随口应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四夫人可不是真的投向她,若是四夫人看不到好处,迟早会像墙头草一样吹向另一边。 四夫人眼中的好处自然就是让二夫人吃瘪,只要二夫人不痛快,她就开心。 且不管四夫人的目的,林馨儿知道自己得给自己谋划一些东西。 二夫人带着礼单出门,能让她这么急着去送礼的事,肯定是让她放不下的那件两年前的案子,想要去疏通府衙的关系。 就算欧阳铭蓝的义父让林馨儿不要追着当年的事不放,但是林馨儿也不打算便宜了二夫人,既然提到这件事,就不只是吓唬她那么一下。 “二夫人什么时候走的?”林馨儿想了想问。 “小姐回来前不久。”翠翠道。 “嗯,我先出趟门,你守在这里,就说我睡了,任何人不要来吵我。”林馨儿吩咐道,“如果你顶不住,不妨让你家夫人来帮忙。” 相信四夫人知道她出去是为了什么,很乐得帮这个忙。 交代之后,林馨儿就离开了。既然不打算让人知道她离开国公府,她便有她的办法。 之前跟着小桃逛街,她也路过都城府衙,很快就寻到了。 半路上她亲眼见国公府的马车在朝府衙方向奔跑,不是她的轻功能比得上西门靖轩的破影功,而是街道上熙熙攘攘,那马车跑跑停停,速度并不算快。 林馨儿顺手朝那马车丢了两枚石子,一枚把车夫打下马车,一枚击中那匹马,那马便受了惊,带着马车狂奔,此时不知道把国公夫人已经带到哪里去了。 趁机,林馨儿先一步到了府衙。 当然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经过成衣店,拿走一套宽大的衣袍,一顶帽子,又用轻纱遮住了脸。 当林馨儿出现在府衙大人跟前时,府衙大人还正陪着一群女子寻欢作乐。 “你是什么人?” 这个身形微胖的不速之客将府衙大人吓了一跳,周围的女子早就慌慌张张的围在他的身边。 “跟大人做买卖的人。”林馨儿说着,抬手,府衙大人跟前桌子上的酒杯便碎了。 “啊!”众女子尖叫。 “谁敢叫?”林馨儿的手一挥,一枚石子打在其中一个女子的嘴上,登时掉了一颗门牙。 “想活命就闭住嘴巴下去。”林馨儿冷冷的道。 “下去,下去,闭住嘴巴。”府衙大人也跟着忙挥手道。他要想活命,也得听从这个人的话。 “你想跟本官做什么买卖?”府衙大人故作镇定的站起身。 这人有恃无恐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能不怕。 林馨儿笑笑,走到桌前,坐在府衙大人对面的凳子上。 昨夜,跟欧阳铭蓝的义父谈话中得知,祁冥国虽然精通机关术,但是像这样绝密高档的技术也只是掌握在跟朝廷有关的人手中,说到底也就是只有跟莫家相关的人才精通,这倒是跟青辕王朝西门家的武功,冷家的毒术,还有月华国的易容术等等相似,虽然代表了一个国家,但并不是整个国家的人都懂。 知道这一点,林馨儿就没有太多的顾虑,只要不对上莫曾夜,凭她的武功很少有能难得到她的。 就比如,她要来府衙见府衙大人,根本受不到任何阻拦。 “我们来一起发一笔财,如何?”林馨儿道。 “发财?”府衙大人盯着面前的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林馨儿身穿的衣袍是男款,宽大的衣袍遮掩了她怀孕的身形,看起来是身材偏肥胖一些,她的头又被低垂的帽檐遮住,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显得沉哑。 “待会儿国公府的夫人会私下来见你,想必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乞求大人你不要详查两年前欧阳铭蓝失踪的案子,能拖便拖下去。你便应下,顺便多敲她一笔,能敲多少是多少,你的借口就是大皇子已经插手此事,银子少了不好打点。”林馨儿道。 “大皇子并未给本官提到此事。”府衙大人可不敢假借皇子的名义。 “我知道他没有,不是让你从国公夫人那里诈些银子吗?”林馨儿道。 莫曾夜肯定不会让府衙查这件事,他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关心她林馨儿,才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力。 “不瞒大人你,这件事就是大皇子授意的,大皇子初回祁冥国,各方面条件都有限,想充实一下自己的私库而已,若是大人你洁身自好不愿做,我们还可以找别人。” 是不是洁身自好,看看刚才见到他的情形就知道了。 第七四零章 空手套白狼 第七四零章空手套白狼 放着莫曾夜这个大资源不用白不用。 林馨儿不想被莫曾夜左右,但是适时搬出他的名号替自己做点事不会故作清高的排斥掉,谁让他把自己掳到这个鬼地方,这也算是从他身上拔毛了。 “我告诉你,那国公夫人很快就来了,你要是犹豫不决,可别怪大皇子没给你机会,肉跑到别人碗里,可别怪大皇子没有先照顾你。”林馨儿道。 府衙大人心动了,现在谁都知道大皇子才是皇上认定的储君,之前那十几年几个小皇子连同他们母妃之间的争斗根本就不算数,现在谁能抱住大皇子的大腿日后才更有前途。 谈判的结果当然如林馨儿所想,这个贪心的府衙大人应下了她的事。 当然,搬出莫曾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坑了国公夫人的大笔银子,她还能得到大头,府衙大人哪敢跟大皇子争食,随便落点好处就算是大皇子的赏赐了。当然这个好处的价值也不会太低,足够达到府衙大人的底线,甚至上浮一二。 安排好之后,林馨儿就回到国公府。 “你真的是大小姐吗?”被翠翠叫来守着屋子的四夫人,见林馨儿悄悄的离开又悄悄的回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林馨儿问。 一个人前后两年的变化真能这么大? “你也要怀疑我?”林馨儿收敛起眼中的光芒,状似委屈的问。 “我想,要是没有滴血验亲,所有的人都会怀疑的,虽然你的这张脸跟大小姐看起来一模一样,可是……”四夫人没有说下去。 滴血验亲,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那碗水被动过手脚,可是她后来仔细想过,这个大小姐的袖口似乎无意中湿了两次…… 但是不管眼前的女子是谁,只要能帮着她对付二夫人,她就不会多言。 林馨儿从四夫人微微通亮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所想。 “请你记住,我就是欧阳铭蓝。”林馨儿一字字的道。 “我明白。”四夫人低垂下眼睑,不敢看林馨儿那双锐利夺目的眼。 “听翠翠说你娘家是做首饰生意的?”林馨儿走向软榻,坐下来,顺手从翠翠手中接过一盏茶,轻轻的抿了口问。 四夫人斜瞟了眼翠翠,怪翠翠多嘴。 翠翠有点委屈,她可是想夸赞四夫人娘家也是有实力的。 不过这个实力是曾经,如今四夫人的娘家日渐破落,她也沾不了娘家多少光了,否则怎能搞得自己在国公府越来越没地位? 二夫人有国公府唯一的儿子,还有欧阳铭月,三夫人也有个从小就跟男孩子似得出门拜师习武,颇有巾帼气色的女儿,而她多年不孕,好不容易怀上了被二夫人设计小产,大夫说她再难受孕。 不能生孩子,就相当于被打入冷宫,若是她还能替国公府蹭点娘家的好处,也能在国公爷跟前落个好,可是这两年连好处也拿不到,在国公府是一日不如一日。 听林馨儿问,四夫人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不瞒你说,我赚了点银子,想拿出来做点买卖,不知道你们娘家有没有这个兴趣?”林馨儿一边吹着茶中漂浮的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你要做生意?”四夫人很惊讶,外人不知,她可是知道她娘家最近亏空的厉害,急需要有大笔的银子注入。 “我想打造一些海外的首饰来卖,想必新奇的货色也容易出手吧。”林馨儿点明她想做的正是首饰生意。 初来祁冥国,门路全无,从身边的人下手最好不过。 “你有多少银子?”四夫人问,凭她娘家现在的情况,想要打造新首饰,根本没有足够铺货的银子。 “你知道二夫人有多少私房吗?”林馨儿问。 “二夫人?”四夫人一愣,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二夫人,但还是想了想道,“她一直掌控着府里的收支,除了入账的,私下她至少也得有十万两现银票。” 这还是她根据国公府的收支算的,贪心的二夫人或许扣下的更多。 “十万……就算十万吧,我的银子大概有八万。”林馨儿道。 这是算去留给府衙大人的那一笔,她相信能干的府衙大人一定会设法把国公夫人的私囊榨干的。 毕竟国公夫人摊上的案子可是关系到她们母女的将来,若是被大皇子知道了她们的勾当,欧阳铭月还有指望成皇子妃吗?就算府衙大人到林馨儿离开都不知道具体的案情,但只要国公夫人自己知道其中的利害就可以了。 “你……”四夫人想到林馨儿是在听说二夫人带着礼金出府的消息之后匆匆离开了国公府。 “我也是看着四姨娘是实在人,才跟四姨娘说的……”林馨儿饮了口茶。 “好,只要你能拿出银子,我就替我娘家做了这个主。”四夫人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能坑了二夫人,扶持了她的娘家,何乐而不为? “不想我回到这个家,还属四姨娘待我最近。”林馨儿说着,继续抛出诱饵道,“要是四姨娘能当这个家最好不过。” 这个家指的是什么,四夫人明白的很。 她不管这个欧阳铭蓝到底是真是假,只要能把二夫人的私产给动了,她就认,要是能帮她夺了国公夫人的位子更好。 一个针对二夫人的空手套白狼的计划就这么悄悄的决定下来。 四夫人一颗心的要对付二夫人,四夫人的娘家要赚钱,林馨儿自己也要寻一条链子,巩固她在祁冥国的立足。 一时无法跨洋越海回去,就只能在这里一点点布局,组建她的力量,借以应对莫曾夜。 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莫曾夜虽然现在对她倍加宠爱,可是当他的耐心被磨光之后,难免会做出什么事。她不能坐以待毙的消磨他的耐心。 还有,那个老皇帝,若是从她手中得不到冷言秋的毒术,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莫曾夜以爱的名义将她带到祁冥国,实则是又把她推进了另一个险滩。 吃了些东西,睡了一觉,下午的时候,四夫人那边又给林馨儿传来消息,二夫人回府了,心情很不好。 林馨儿才不理会她们的事,她只等着府衙大人那边的结果,然后琢磨的画几张首饰草图,在青辕王朝很普遍的式样,放到祁冥国可就稀奇了,这跟青辕王朝高价买卖海外的东西一样的道理。 第七四一章 出血换嫁妆 第七四一章出血换嫁妆 “查,让他们查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查出什么,就凭她一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还能成了真,只要官府落不了案,谁能拿我们奈何?”国公夫人这下是舍不得出血了。 “娘,这事可是有大皇子盯着呢,如果真的查到什么,女儿我可就完了……”欧阳铭月耷拉下脸,毕竟做贼心虚,是她们亲手做过的事,她想在大皇子面前表现的完美,就不能让人发现她的污点。 一说到污点,大早发生的事就让她惊心的凉,欧阳铭月的眼泪噗嗒噗嗒的就落个不止。 “好了好了,我再想想办法。”国公夫人也很烦躁。 说她毫不担心那是假的,欧阳铭蓝能活着回来,当年做的那件事肯定有破绽。 “娘,只要我能嫁给大皇子,我的嫁妆肯定少不了,到时候我留给娘一些。”欧阳铭月眨巴眨巴眼睛道。 说起来,欧阳铭蓝在国公府里一直好好的呆着,突然一天这对母女才想到对她动手,那是有绝对的原因的。 两年前,欧阳铭蓝定了门亲,其实这门亲早在欧阳铭蓝小时候就定下了,两年前早过了出阁的时候,若不是男方因故拖了许久,这亲早就成了。 直到欧阳铭蓝要出嫁的时候,国公夫人才知道欧阳铭蓝的奶奶特意给长孙女留下一笔丰厚的嫁妆,临终遗嘱说,根据孙女的夫家,这嫁妆分别取得的数额不同,但是只能是长孙女有,待长孙女出嫁之后有剩余,才轮到给后面的孙女。 这么一来,大头就被欧阳铭蓝得了。 听说了这件事,国公夫人立马生了歹意,除掉欧阳铭蓝,欧阳铭月可就有了长孙女的资格。 据说那批嫁妆十分丰厚,被欧阳老夫人锁在不知所名的私库里,又托都城的镖局保管钥匙,镖局履行托付条约,直到欧阳家的女儿出嫁,才会交出来。 欧阳老夫人是担心国公府万一家道败落,还能凭像样的嫁妆撑起脸面,拉拢住亲家的关系,因为遗嘱说了,嫁的夫家权势越大嫁妆也就拿的越多,相对来说国公府从亲家得到的也应该更多。 老夫人临死还在为欧阳家的未来谋想,却没想到正是这笔嫁妆成了置欧阳铭蓝于死地的契机。 “对,你要是能嫁给大皇子,那可是能拿走全部的嫁妆。”国公夫人听了欧阳铭月的话眼睛一亮。 其实,这也是欧阳铭月的婚事一拖再拖没有选好婆家的原因,国公夫人自以为欧阳铭蓝不在,欧阳铭月就是国公府的长孙女,没人再跟她争,便想着谋一个权势大的夫家。 若论祁冥国,权势最大的夫家必然是在宫中皇上一脉,但是皇上有几个皇子都没有被册立太子,一时也不知道选哪个为好,结果等来等去就等到了莫曾夜。而莫曾夜又恰恰被欧阳铭月一眼相中。 “是啊,听说奶奶的娘家当年富可敌国,国公府本就差点家道中落了,还是靠了奶奶的嫁妆才又翻身,奶奶私藏的嫁妆肯定不是小数。”欧阳铭月跟着道。 “好,为了那笔嫁妆,娘就多出点血,保你万无一失。”国公夫人咬咬牙,决定了。 万无一失的嫁给大皇子,不仅得到嫁妆,还能得到皇子妃甚至是皇后的荣耀,这无疑是最美的选择。 这个时候,这对母女倒是忘了,曾经被她们除掉的长孙女可是又回来了,嫁妆能不能落在欧阳铭月手里还两说呢。 林馨儿本打算不理会这对母女的,但是转念一想,听听她们还有什么伎俩也挺有趣,结果这一听,还真让她从这对狗母女的对话中摸清个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欧阳铭蓝在国公府那么多年,偏偏在成亲前才发生意外,而且这个意外还时时伴随着她。 因为她现在可是欧阳老夫人的长孙女,就算国公夫人出了血摆平府衙里的事,她可是还挡着欧阳铭月的道儿。 其实,让她们人财两空也不错,也算是她替欧阳铭蓝出了恶气。 林馨儿悄然隐退,返回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林馨儿就收到皇上派来的人的传话,说是寻来了一个不错的大夫,住在皇家别苑,让她去找那个大夫查查孕况。 皇上还说,不管欧阳铭蓝之前如何,现在大皇子受人托付要照顾她,他这个皇上自然也要帮着儿子实现诚信,照顾好欧阳铭蓝母子。 这样也算是把莫曾夜跟欧阳铭蓝的密切关系给出了官方的理由,免得让人以为大皇子真的看上了声名狼藉的欧阳大小姐,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必要的。 且不说莫延庆意图撇开莫曾夜与林馨儿的关系,众人见皇上如此照顾欧阳铭蓝母子都是不敢小觑的,尤其是欧阳国公,虽然恼怒欧阳铭蓝以带孕之身回府,但是见有皇上出面,也不敢把那个孩子给怎样了。 国公夫人忙碌府衙的事,此时也顾不得理会林馨儿。 而欧阳铭月一早就出门参加豪门子弟举办的什么盛会,顺便揭揭她家姐姐的短,继续拔高自己的名声。 这正是越失去了什么越在意什么,欧阳铭月私底下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就越想在众人面前光彩鲜艳。 有人带路,林馨儿很快就来到别苑。 莫曾夜终是一个皇子,无法违逆皇上的决定,憋着一口气将冷言秋送到了这里。 别苑里的人见到林馨儿都很殷勤,林馨儿知道,其实这也是皇上监视她的方式。 有的殷勤其实是要不得的。 “师父。” 见到冷言秋,林馨儿规规矩矩的做了个礼,给旁人看。 冷言秋微微一笑,指指身旁的位置。 原本一句笑言,还真成了真。 他决定教授林馨儿毒术,却没打算真的以师徒相称,现在这师徒的名分算是坐实了。 “师父,你的腿可有不适?”林馨儿问。 她知道一般的伤腿遇到天气变化都会有不适的症状,而这两天天气不大好,闷了一场雨。 那些盯着他们的人急着想听冷言秋开课,而林馨儿首先关心的是冷言秋的身体。 第七四二章 师父,你真棒! 第七四二章师父,你真棒! “还好,我自己可以解决。”冷言秋道。 自己解决?林馨儿的眉头轻皱,没有药草,只凭按压穴位么?那双腿恐怕连穴位感知都没有吧? “来,我先给你把把脉。”冷言秋避开话题。 “前日,皇上派去郑贤伦帮我看了下。”林馨儿说着将自己的右手伸到冷言秋面前,“郑贤伦还给我开了副安胎药。” 待冷言秋把过脉之后,林馨儿把随身带来的那张药方递给冷言秋,“你看下。” “嗯,是不错的药方。”冷言秋点头道。 林馨儿接回药方,放好,看了看身旁候着的几个人,“我跟师父学习需要安静,你们可以去屋外守候么?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 这种当着面监视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好,先生小姐需要什么吩咐,直接叫我们便是。”几个人应了一声,便都出去了。 他们也知道这么盯着会影响二人交流,躲在外面偷听也是一样的。 “这药方没有问题吗?”待人离开后,林馨儿便低声问,“郑贤伦如今视我为仇,他第一眼见到我就满含杀意。” 除了林馨儿与夏语冰真正的关系,关于郑贤伦如太妃还有水月宫等等在青辕王朝发生过的事林馨儿全部都告诉了冷言秋,对于这个“仇”,冷言秋懂得。 “药方没有问题。”冷言秋肯定的道,“看来作为一个大夫,他有他的做事准则。” “你信他还有一个做事准则吗?”林馨儿问。 一个满心报复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供人使唤跑到祁冥国,他在面对仇人送上门的时候能以一颗医者之心去看待? “他还有什么异常表现?”冷言秋问,当时他不在场,无法从郑贤伦的神情反应上去辨别。 “我注意到,他在给我把脉的时候,神情有变,好像是被什么惊到。”林馨儿道。 就是郑贤伦的那个微妙的变化,让她以为自己的脉象有异。 “你的脉象很正常,我没有诊出什么异样。”冷言秋道。 林馨儿自然相信冷言秋,可是又对郑贤伦实在琢磨不透。 “他开的药方我还是不要用了。”林馨儿想了想道,身边险夷重重,让她不能不十分小心。 “嗯,也好。”冷言秋点了点头,“你还是用我以前的方子吧。” 冷言秋滑动轮椅,向窗口靠了靠,“学习不急一时,我离开青辕王朝好久,你先给我讲讲那边发生了什么趣事吧。”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这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便跟着配合道,“好啊!” 于是,二人靠着窗子,观赏着外面的雅景,断断续续的讲起了青辕王朝的事,无非都是一些不足轻重的趣闻,候在外面偷听的人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而实则,利用说话间隙的时候,二人在用空谷传音这样的高等功夫,暗中交流。 林馨儿跟冷言秋都是武学高手,对这个本事都掌握的极好。 所以,外人在听他们说着闲话,实则他们在谈着正事。 林馨儿将她到了国公府的事告诉冷言秋,并且说出自己的打算,冷言秋又适时的给出意见。 然后二人又针对机关之策探讨,一直到了中午,外面的人听着闲话有些不耐烦了,端着饭菜进来,才打断。 “不想那边又发生了这么多趣事,若是写成本子在这边编排场戏,一定会有不少人看,戏园子里的老板肯定大赚。”冷言秋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去讲。 “向来都是奇异稀缺为贵,若是朝廷主持了这事,肯定能充盈国库呢,不过想来皇上也不会缺这点银子。”林馨儿故意跟着道。 不是缺不缺的问题,谁会嫌手中的银子少? 这个对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算今日他们没有白偷听一场。 若不是写剧本,安排戏班排戏,进入戏园,这一项项事情有点繁琐,动静也大,林馨儿早就自己包揽了。 手头有了足够的银子做基础,才能巩固她以后的设想,银子她也想赚。 吃了饭之后,林馨儿借口犯困,不适学东西,便到偏房休息了。 冷言秋独自一人看书。 盯着他们的人实在无聊困乏,而这个时候,林馨儿已经偷偷溜出屋子,避过那些人的视线,潜进了冷言秋的房间。 “有没有办法给这些人下了药?”林馨儿问。 否则,他们千防万防都不会完全防住,何况这些人总要给宫里的人传信,控制不了他们的口,在皇上那边也不好应付。 这件事必须要做的滴水不露。 “有。” 若说用毒,怎能难道冷言秋? 冷言秋抬手指指窗外,“这种花是祁冥国最常见的,我查过它的品性,跟治疗风寒的药配合,能加重人的困意。” 这不是手边就有的好东西吗? 林馨儿很欣喜。 “你没见到外面那些人的情形吗?”冷言秋笑问。 “你是说他们的倦意?”林馨儿醒悟过来。 她还说皇上派来的人真不中用,警惕性太低了,原来是冷言秋动了手脚。 “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最好不过。”冷言秋将自己趁机写出的一份东西交给林馨儿。 午睡的时候,跟着林馨儿一起犯困,那是他们的失职,料想他们清醒过来也不敢把自己打盹儿的事说出去。 “之前,我借感染风寒,让莫曾夜给送来些药,私下我也用花汁勾兑了一点儿。”冷言秋说着从袖口中抽出一个小纸包,“就是这个。” 纸包里还留着一点不太精细的粉末,没有工具,只凭一双手,做出来可是极费工夫。 “师父,你真棒!”林馨儿称赞,颇有点幸灾乐祸。 莫曾夜严加防备着冷言秋,却不想身边的花草就是一种制药的材料,若是莫曾夜知道,会不会下命禁止种植这种花草?甚至将冷言秋身边的植物全部铲除干净? 而冷言秋,即使被困着,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动手,莫曾夜搜走了他身上的药,却防不住他用跟前的材料做出新药,再加上有林馨儿的里应外合,这一次给出的是蒙汗药,下一次乃至以后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莫延庆虽然早有说明,不准林馨儿接触药物,只要她拿到毒术配方,可是又怎能防的了林馨儿,林馨儿又岂能乖乖听话? 第七四三章 装聋作哑,本皇子最在行! 第七四三章装聋作哑,本皇子最在行!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每一种我们身边的东西都隐藏着不被人发现的秘密,冷家的毒术恰恰是窥透了其中的关联,比如花草,品性就分了那么几大类,然后再细分下去,只要了解到这些,懂得各种品性间相互作用的道理,就可以任意调配出各种药。只要掌握了这套规律,学习冷家毒术并不难。”冷言秋道,“所谓的创新,也只是将各种品性重新配合而已。至于用毒手法,武功不同路数不同,完全可以自由发挥。” “不过你有孕在身,最好少接触药物。”冷言秋打破了林馨儿的念头,提醒道,“你最好还是听从皇上的意思,之后我把花草品性要诀先传与你。我刚才交给你的是最基本的入门,你回去看过牢记之后就烧掉。” “好吧。”林馨儿有些沮丧,肚子里有个小东西,她也确实不能不小心。 那么就先纸上谈兵吧。 约莫时间差不多,林馨儿折回自己睡觉的屋子,打着哈欠从门口出来。 “欧阳小姐,您醒了。”外面的几个人揉揉稀松的睡眼,还有些迷瞪的向林馨儿打招呼。 肯定是他们最近任务多,没有休息好,大中午的犯了困,不过还好,欧阳铭蓝一直在屋子里睡觉,没有误了什么事。 “这一觉我睡的时间挺长啊。”林馨儿抬头看看天,太阳偏西了不少。 “算了,今天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来吧,师父每到傍晚都要打坐,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身为徒弟我不好打扰。”林馨儿借故离开。 “好,卑职送小姐回府。” 一个人上前道,其余的人也准备回宫复命了。 “下次我再来的时候,稍睡一会儿你们就让丫鬟叫醒我,不能把时间都白耽误了。”林馨儿不忘提醒道。 这话明显带着责怪之意,她一觉睡过头是这几个人的失职,跟她一个贪睡的孕妇无关。 听了林馨儿的话,那几个人也不好解释什么,他们能说自己跟着犯了夏困,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吗? 宫里,莫延庆听了禀报,捋须沉思。 从几个人的话中听不出林馨儿的短,第一天毫无收获本已是料到的,就算他们能推辞了一两天,还能一直推脱下去?林馨儿也该知道从冷言秋那里得不到他要的东西后,她自己也不好交代。 而林馨儿谈论关于郑贤伦的话也没有避讳监视他们的人,所以莫延庆也知道郑贤伦跟林馨儿绝不只是曾见过面那么简单,听说他们有仇,莫延庆便也放心,认为郑贤伦是绝不可能背叛他帮着林馨儿了。 “他们不可能见一次面说那么多废话!” 相比莫延庆,莫曾夜就持绝对的怀疑态度,那几个监视别苑的人中也有他的人,这是他跟莫延庆因交不交出冷言秋之后最后争论出来的结果,莫延庆准许他派人一起监视别苑。 “皇上说,让大皇子主持皇家戏院,赚下的银子归大皇子支配。” 莫延庆也并非毫无收获,毕竟林馨儿跟冷言秋特意说出的那段话扎进了他的心坎。 而且,他还好心的将这个差事交给莫曾夜。 这二十多年,祁冥国经历一番战乱,士气大伤,国库也不够充盈,若是莫曾夜能带领主持出一项赚钱的事,也是他大皇子的功德。 “本皇子没那个心思!”莫曾夜出口拒绝。 整天编海外的戏本,岂不是成了书生?何况一想到海外的事就想到了青辕王朝,想到西门家,想到西门靖轩,他想要林馨儿忘记过去还来不及,还要编出流传的戏折子,去触动林馨儿? “下次,他们见面,本皇子也要在场。”莫曾夜道,他要亲自盯着冷言秋与林馨儿,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哎呦,大皇子,这怕使不得。那冷言秋就是要防着您,您一出面,他肯定又装聋作哑了。”一旁的亲信劝道。 “装聋作哑,本皇子比他在行多了!”莫曾夜很来气,若说委屈谁有他受的多? 当时林馨儿让他在山路口等人,结果他等到了冷言秋,并且将人骗开,他跟冷言秋的心结早在那个时候就杠上了。 在林家村的秘密机关阵法里,他废掉冷言秋的腿,其中多少也带着一丝嫉恨。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他更应该嫉恨的是西门靖轩! 恰巧他潜入墨雅轩的时候,西门靖轩醒来离开了,否则临带走林馨儿之前,他一定会对西门靖轩下手,这个世上,只有他可以陪着馨儿天长地久。 林馨儿回到国公府,脚刚踏进大门槛,国公夫人就笑盈盈的迎上来。 一天不见,这是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铭蓝,娘可是等了你一天了。”国公夫人像是跟林馨儿有多亲似得,上前揽住林馨儿的胳膊,搀着她一同行走。 “夫人,有什么事直说吧。”林馨儿将胳膊抽回来,力道恰好险些甩了国公夫人一个跟头。 国公夫人踉跄了几步,隐起恼意,陪着一张笑脸道,“我跟老爷商量了,决定给你办一场洗尘宴,告诉都城的名门权贵,让他们都知道国公府的大小姐回来了,当年的事不过是场误会,这样也算是清洗掉这两年咱们国公府沾的脏水,你放心,那些贼人一定会被抓到的,到时候也再没人敢胡乱说我们什么。” 呵,想让抓到,你还肯放血,让你肉疼? 林馨儿冷笑不语。 “不过,老爷还说了,洗尘前,你最好亲自去趟寺庙,烧烧香,让菩萨化去你身上的污秽之气……你不要嫌弃娘这般说,你想想自己,流浪海外,千辛万苦的回来,身上肯定沾了不少不好的东西,你也想以后一帆风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是不是?”国公夫人极尽巧言的劝说道。 “说吧,让我去哪个寺庙?”林馨儿面无表情的问,她是明白了,这阴险的国公夫人是想方设法的推她到外面上路。 看来,给府衙送了礼之后,国公夫人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肯定怕她的相公突然寻上门迎亲,抢先占了欧阳老夫人留下的嫁妆,决定先下手为强,再次对她动了杀机。 呵,如今的欧阳铭蓝怎么能这么容易的被除掉?否则府衙榨去的银子给谁用? 第七四四章 等待动手 第七四四章等待动手 “青岩寺,青岩寺最灵验了,你得去好好的求菩萨保佑。”国公夫人脱口说出个地点,然后又紧着指指一旁,补充道,“你瞧,我已经开始布置了,把咱们国公府装饰的隆重,娘这可是真心为了你,也是念着姐姐……” 国公夫人说着,眼角还真的跟着红起来。 林馨儿看看周围,果然家丁都在不停的忙碌,打扫的打扫,修剪花草的修剪花草,还有扯喜庆的彩布条的也在搬着梯子干活,从府外还不停的运进来一个个大箱子…… “好,我就去趟青岩寺。” 听林馨儿答应了,国公夫人也揉揉眼角点头道,“好,好,毕竟你身子重,做事也不太方便,我就让春兰秋菊冬梅夏荷那四个丫头都跟着你,贴身照顾着。” 这四个丫头都是国公夫人派去欧阳铭蓝院子的人,扳着脚跟想都知道是国公夫人的人,出门在外,还真能对她贴身照顾? “就依夫人的的。”林馨儿没有多说,表态之后继续朝前走。 明知道这肯定是国公夫人的算计,不过这也是出门的好机会。 四夫人听说林馨儿要去青岩寺,惊愕的大双眼,“青岩寺地处偏僻,路途崎岖,还真不适合你这有身孕的人颠簸,你怎么就应下了?” 二夫人坑害人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她说青岩寺的香火最灵验。”林馨儿漫不经心的道。 就算她对祁冥国不了解,也早就想到青岩寺不会是个好去处。 “那你还要去?” 什么香火灵验,岂能抵得住自己的命。 “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翠翠我就不带了。”林馨儿道。 免得多带一个枉死鬼。 “主意是你拿的,你自己掂量吧。”四夫人毕竟不是欧阳铭蓝的亲娘,对她没那么的关心。 若是林馨儿有失,她顶多可惜一下自己在国公府又没有作伴与二夫人斗的人。 趁夜的工夫,林馨儿把冷言秋给她的东西先看了一遍,默默记下之后便烧掉了。 天亮之后,国公夫人就亲自给林馨儿做好上路的准备。 马车是崭新的,车厢里布置的很舒服,四个丫鬟也背着大包小包,都是路上的用品,看起来国公夫人很贴心。 奸人献殷勤,暗含杀机。 林馨儿仿若没有看到国公夫人因自己的算计得逞,眼底闪烁的兴奋光。 马车一路西行,越行驶人烟越稀少,山虽然没有在青辕王朝见到的高,但绵绵不绝,道路不整,也算凶险。 四个丫鬟有说有笑,因为出门都很开心的样子。 “小姐,青岩寺很灵验的,一定会保佑姑爷早日来跟小姐团聚。” “是啊,小姐,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肯定很幸福” …… 四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专拣好听话给林馨儿说。 林馨儿闭目养神,全当耳旁风。 那几个丫鬟悻悻的闭住口,车厢里即刻安静下来。 此时,马车已经进入深山区,若是动手应该快了。林馨儿看起来一路懒洋洋的在养神休息,实则全无放松警惕。 “看,青岩寺,马上就要到了!”春兰透过车窗,指着远处一座高山顶上的建筑兴奋的道。 林馨儿抬起眼睑,淡淡瞟了眼,原来青岩寺坐落在山巅,那么她们要是上去的话还得徒步攀登,真够辛苦。 “我要上去吗?” 马车驶到山脚下停住,林馨儿下了马车,抬头看看那位于百米石阶上的寺院大门。 若是一个普通的孕妇,这样攀上去肯定很受累,若是不小心从山上再滚下来…… “要不,小姐就在这里磕几个头,以表诚意,奴婢上去帮小姐祈福吧。”春兰道,“菩萨慈悲,必然不会怪罪小姐,小姐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何况小姐一路远行已经来到这里,已表心意。” “对啊,我们都会帮小姐跟菩萨表明心意的。”秋菊也跟着道。 原来不是在山路上动手…… 林馨儿倒想看看这几个人想耍什么花样,跟着点点头,道,“好,那就拜托你们了。” “好,那我们都上去了,小姐就在马车里等着,不要乱走。”春兰关照道。 四个丫鬟连同车夫,打算都上山进寺院,理由自然是没有特殊原因,理应都该亲自上山拜佛,这样就将林馨儿独自抛下了…… “嗯,我知道,你们快去快回。”林馨儿点头道。 待五个人踏上陡峭的石阶,一步步向上,终于抵达寺院大门,进去之后,林馨儿轻轻一笑,从马车上跳下来。 真以为这陡峭的山路能阻挡了她? 轻功一提,眨眼之间,林馨儿已经飞跃到了石阶最顶端,而眼看着那五个人刚刚进了寺院正中的大殿。 由于青岩寺所处的环境,别说香客没有,就是僧人也寥寥可数,而且都是自给自足,此时做完早课之后,都到了后山下的农地里做活,寺里安静的很。 “就知道她不会亲自进来上香,这么陡的石阶,我都累的受不了。”夏荷一边喘气一边道。 “就是,这样出了事可怨不得我们。”听秋菊的声音也累的够呛。 “嘘,这里可是大殿,我们说话小心点。”冬梅比较胆小。 “切,青岩寺还有香火吗?没有香火的青岩寺菩萨会在么?”春兰嗤鼻不屑。 “我们还是小心点吧。”冬梅怯怯的道。 否则夫人也不会选择在寺外动手了,让欧阳铭蓝挺着肚子爬上来,不是更能欺负到她? “夫人安排的人已经去动手了吧?”夏荷问。 “他们看到马车就会行动的。”春兰肯定。 到时候马车里出了事,她们四个就照夫人安排的接着演戏就是了。 林馨儿在殿外的屋檐上,将四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山下有人会对马车出手,只是没有见到人是不是很意外?若是意外,必然会上山找这几个人询问的。 林馨儿决定先等着,看了看殿外的一棵茂密的果树,跳了上去,隐在枝叶中。 只是,脚刚踏上树枝,身子没入叶蔓里,林馨儿便觉察到这树上还藏了人…… 第七四五章 树上跳下的大肚婆 第七四五章树上跳下的大肚婆 顺着感知到的方向,林馨儿望去。 而隐在树上的人同时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透过树叶遮挡的缝隙,林馨儿判断出,那是一个男人,有一双深邃犀利的眼睛。 二人都相互配合着没有吱声,但是又都相互警惕。 很快,寺外的石阶上跑上一群人,手握这种兵器,杀气腾腾。 这么多人来杀她显然对国公夫人来说太过浪费,显然这些人的目标应该是树上的那个男人。 “老大,附近都搜遍了,人肯定是躲在青岩寺!”其中一个人肯定的道。 林馨儿赞赏他的判断,不动声色的瞟了眼另一侧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目光也同时在来人与林馨儿身上游移。 “搜!为了赏银,能抓活的抓活的,实在不行就咔嚓掉!”老大气势汹汹的道。 于是,一帮子人在寺院里搜索。 大殿里的五个人第一时间就被揪了出来。 “哈哈,青岩寺里竟然还有人来上香?”老大瞧着四个丫鬟,眼睛里毫无掩饰的迸放着淫光。 “老大,她们没有上香,躲在里面不知道鬼鬼叨叨的做什么,我看八成跟我们要找的人有关。”那个将人抓出来的啰啰道。 林馨儿眉毛一挑,这下可好。 “我们是跟我们小姐来上香祈福的。”春兰赶紧硬着头皮解释。 “你家小姐?”老大看看四周,再无多余的女人,“哈哈,祈福?哪家小姐不怕死吃饱撑的跑到青岩寺来祈福?” 老大说这话时,树上的男人望着林馨儿的目光由深邃转向玩味。 “真的,我家小姐就在山下的马车里等着。”春兰见这帮人不信,可劲儿的解释。 “山下确实停着一辆马车,但是什么人也没有。”老大摸摸光秃秃的下巴道。 “那就是我家小姐一定被人带走了。”春兰想着国公夫人安排的计划。总是有人会去寻欧阳铭蓝的。 “人?什么人,老子除了杀了三个异徒,没再见有其他什么人,倒是你们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八成是跟人秘密接头的吧?说,你们把你家主子藏哪儿了?”老大手持大刀,横在春兰脖子前。 “不是……不是……”春兰跟几个丫鬟吓的快哭了,那个车夫脸色也是煞白,一句话不说,也好不到哪儿去。 树上的林馨儿是明白了,肯定那三个被杀掉的什么异徒就是被国公夫人买通想对她动手的人,可惜还没出手就撞上了这帮来历不明的人,做了冤大头见阎王了。 “不说,老子现在就解决了你们!”老大手一挥,几个啰啰面带淫笑的围了过来。 几个丫鬟见那把刀被丢掉了,刚舒了口气,却见一帮子狰狞的男人围了过来,吓的紧抱成一团,哇哇大哭。 这些男人比大刀还可怕啊! “大爷,您是真的搞错了……”那个车夫颤抖着唇,辩解道。 虽然他不是女人,可他还不如女人,女儿可能被玩儿过之后还有命,他一个男人,如果这些人一发狠,肯定先要他的命。 树上的男人对看到的情形熟视无睹,若是这帮人真开了小差,他也正好能多休息一会儿,顺便……饱饱眼福…… 只需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林馨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春兰那几个虽然是不安好心,可落在那帮人手中也是因为这个男人,一个大男人难道不该站出来,为“无辜”的人解困么? 被一帮三教九流的山匪追着像老鼠一样逃,想想也不是什么好汉。 那帮人围得越来越紧,车夫被一拳头打晕,四个丫鬟被困在其中大哭不止。 她们也想把这些人要找的人出卖了,可是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她们也好想欧阳铭蓝突然出现,证明她们说的话,她们是真的陪小姐来上香的,可是欧阳铭蓝八成是已经被人解决掉了…… “菩萨,菩萨救命,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对小姐生歹心的,求求菩萨放过我们,回去之后我们必然会为了小姐吃斋念佛,超度小姐……” 冬梅把这意外当成了报应。 大难临头,都想有所依靠,其余三个丫鬟也跟着不停的祷告。 若是能化过这一劫,她们一定要好好做人,再不敢跟着国公夫人一起生坏了。 但是,这帮人才不听这四个丫鬟说什么,以老大为首,率先向春兰扑去。 “啊……” 欺凌的叫声在寺院里响起,很不合时宜。 跟着四个丫鬟的惨叫,林馨儿想到了备受凌辱而死的月瑶,仿佛月瑶在某一处不停的呼唤她,救命…… 林馨儿目光一凌,伸手攥了把树叶,向着那帮人抛去。 树叶蕴含着强大的内力,如一枚枚飞镖,纷纷插进那些人的身上。 “是莫曾跖!”众人从淫乐中惊醒,想起他们还有要事在办。 老大看着有几个啰啰被树叶正射中要害,倒地身亡,不禁色变,凌乱的衣衫也顾不得整,捡起丢在地上的大刀,警惕的环视四周。 “树上,人一定在树上!”有机灵的对比着“暗器”,指着那棵茂密的果树道。 四个丫鬟抱作一团,满含期望的看着那棵树,希望真有神人相助,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救命之恩。 树上的男人深邃的目光中迸出愤怒的火焰,分明是责怪林馨儿多事,吸引到那帮人的注意。 林馨儿冷冷的朝那个男人鄙夷的轻扫一眼,纵身跃至树下。 “小姐!”四个丫鬟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呵,原来是个小娘们,还是个大肚婆。”老大见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或许又是见到是个女人警惕性又降低了,贼笑道,“老子试过不少女人,还没有试过大肚子的,这回老子可要尝尝。” “我会让你尝尝自己的肉味。”林馨儿冷冷的道,胆子若是小一些的,会被她用目光直接杀死。 “呵,是一个火辣的娘们,老子喜欢,给我上,拿下这个娘们赏金加一成!”老大下命。 好歹他还是见识了拿树叶射杀了人,不敢对林馨儿真的轻敌。 第七四六章 杀人买卖 第七四六章杀人买卖 “才一成,你们就愿意动手么?”林馨儿笑问。 这个价肯定是跟树上的那个男人比的,一成太低了。 老大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讨论起价钱。 而他的那些啰啰瞅了瞅地上死了的几个兄弟,再看看林馨儿,她的手中还握着两把树叶。 “价钱翻一倍,怎么样?翻一倍的价钱,你们就全上。”林馨儿自作主张帮那帮啰啰提价。 那些啰啰显然在考虑价钱的是,等着老大松口。 翻一倍,那可是一大块肉啊! “臭娘们儿,找死!”老大被林馨儿惹火了,持刀亲自朝林馨儿砍去。 不就是一个女人,先砍伤她,再做了她,看她还嚣不嚣张! 眼见刀刃直劈林馨儿的左肩,林馨儿稳立不动。 就在刀刃离肩头寸许时,众人都没有看到林馨儿是怎么出手的,那个老大身子一斜,大刀反弹,一条胳膊唰的一下就砍断了。 “啊——” 血淋淋的场面,让几个丫鬟再次吓的尖叫。 就这水平,树上的人还被追的躲着不敢出头。 林馨儿拍拍手,状似无意的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枝叶。 树上的男人看到林馨儿示意性的目光,唇角不觉微动。 “上,给我杀了她!”老大抱着断了的胳膊哀嚎,“杀了她,我把全部的赏银都留给你们!” 众人一听,双目放光,纷纷向林馨儿攻去。 杀了她可是一尸两命呢,还有她的千金买不到的宝贝,有多少赏银值得? 见这些歹徒不要命的围攻她,林馨儿也不客气,隐术伴随着绝顶功夫,在众人间巧妙穿梭。 众人想围攻林馨儿,但是目标时隐时现,令他们寻不到,反而是自己的身上防备不住的就中了招。 看到林馨儿的招术,树上的男人的目光紧紧跟随,虽然比那些动手的人看得清,但还是有许多招瞄不准。 这个女人的功夫让他称奇。 祁冥国何时有了这样的高手,还是谁家的小姐? 佛门重地,林馨儿不想染太多的血,但是这些人看到了她,又是一个个耀武淫威面带杀气,留着也是祸害,所以林馨儿还是动了杀念,一边为他们诵佛,早度超生,一边徒手招招直击各人要害。 不消片刻,一群人全部断了气,只留下那个残废的老大。 “女魔头,你别过来,你……你帮我杀了莫曾跖,我把赏银都给你!” “给我十倍赏银,我要了这个人的命,否则……” 那个老大以为林馨儿是在跟他谈判,不想林馨儿的头微扬,直视树梢。 树上的男人知道林馨儿的意思,否则,她就为了这个带头老大的赏银要了他的命。 反正青岩寺发生的事没人知道,所有的人都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好,成交!” 树上的男人几乎没有思索,从树上跳下。这也是他们二人眼神交流后的第一次对话。 那个老大绝望的看着那个人,原来,这人真的藏在树上,只要他下令围攻,这个人明明逃不掉的,可是他偏偏不长眼的选择了这个毫无干系的女人为目标。 “我要当即兑现。”林馨儿道,又看看那个老大,“你呢?现银多过他,我便杀了他。” “好,这个给你,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贝,身上若受了伤,用它按抚,复原很快!”老大毫不犹豫的将脖子上带的一个紫玉一样的东西扯下交给林馨儿。 身怀武功的人免不了打打杀杀,若是动手就不可能永远不受伤,受了伤用这个效果可是极好的,若不是他命在旦夕,绝对舍不得。 “你可真大方,把紫芜灵石都拿了出来。”那男人瞥了眼林馨儿手中的紫玉道。 林馨儿不知道这灵石到底什么玩意儿,不过那老大想求生,也不敢说谎,何况这男人也开口了。 “快,杀了他!”老大见林馨儿收了紫玉,催促道。 “你呢?”林馨儿回头问那个男人。 “我的身上就这几块碎银子。”那个男人从袖口中摸出几块银子,可怜巴巴的,比她从国公府出来带的还少。 “哈哈,莫曾跖,你死定了!”那个老大兴奋的大笑,断臂的疼痛又让他受不住,笑起来面目显得更加狰狞。 “错了,死的是你。”林馨儿没有接那男人掌心的一点碎银,转向老大。 “你说什么?”老大双眼凸出。 “我说谁的现银多,我就帮谁杀人。” 紫玉或许很值钱,但不是现银。 音落,脚一抬,老大便被林馨儿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林馨儿的脚抵在他的脖子上。 林馨儿的速度很快,老大都没来得及做任何反抗,脖子一歪,便被林馨儿踩断气了。 “好,十倍银子我不会少你。”那个男人道。 “那是多少?”林馨儿把玩着到手的紫玉,问。 “据说有人花十万两银子要我的人头。” “好吧,由着你说出个数儿。” 此时那个车夫也醒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 “小……小姐……”几个丫鬟的小脸一个比一个惨白,都是见识到林馨儿下手给吓得。 她们谁都不知道,自己要算计的小姐是最大的杀人魔头。 这下,小姐要杀她们了吧? “你们见到了我的秘密,是不是该……”林馨儿蹲下身,伸手抚上春兰的脸。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四个丫头,连同车夫一齐下跪,接连磕头,尤其是春兰,惊悸似的闪躲。 “其实,是菩萨让我来救你们的。” 林馨儿暗指这几个人口口声声祈祷过的话。 “是,是,奴婢再不敢害小姐,誓死都是小姐的人。”几个丫鬟又是接连磕头。 不管是不是菩萨显灵,这样的欧阳铭蓝绝对不是她们敢碰的。 林馨儿站起身。 “你就这样打算留下她们?”那个男人多少也猜中这个带着身孕的女人遇到了什么事。 “这是我的事,倒是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在想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我的安稳日子重要……”林馨儿看向那个男人,不过一个懦夫,竟然还说值十万两赏银。 对了,刚才那伙人喊的是什么? 莫曾跖…… 第七四七章 厚脸皮的未婚夫 第七四七章厚脸皮的未婚夫 “小姐,这人杀不得,他是闽王殿下!” 春兰失口提醒道。 就算不是为了欧阳铭蓝,也得为了她们,闽王殿下真被她家小姐杀了,她们肯定要一起受过的。 “闽王?”林馨儿打量着莫曾跖。 若不是亲眼见过莫曾跖躲在树上,任凭贼人祸害他们莫家的百姓不动声色,单看此时的这个人,浑身上下是还有那么点气派。 “是,是,奴婢参见闽王殿下!” 四个丫鬟齐齐朝莫曾跖叩首。 她家小姐这也算是救了闽王,闽王该不会难为她们吧? “你们认得本王?”莫曾跖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最近两年没有在都城,两年前也鲜少露面,识得他本人的都是都城权贵,一般的百姓不会认得他,何况还是下人。 “奴婢在国公府见过王爷。”春兰道,说着还抬头悄悄的瞄了眼林馨儿。 那眼神分明是,大小姐难道不认得吗?她刚才也只是在提醒大小姐,并不是告诉大小姐,她以为大小姐原本就知道的,所以才在拿到那个贼人的宝贝后,还替闽王殿下杀了他。 欧阳铭蓝应该认得莫曾跖吗? 看到春兰的眼神,林馨儿疑惑了。 “国公府?你们是国公府的人?”莫曾跖顺着春兰的话,再次看向林馨儿,难怪他会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面熟…… “是,这位正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春兰回到。 “欧阳铭蓝?”莫曾跖脱口说出了这个名字,而眼神越发变的别有深意,难以费解。 “不错,我就是欧阳铭蓝。”林馨儿爽快的承认。 “你不是跟人私奔了么?”莫曾跖说这话时,声音刻意的压低,压制着心头的不快。 “我私不私奔碍你什么事儿?”林馨儿很恼火对欧阳铭蓝这样的编排,这话从她一个刚救了的人口中吐出来,很想一巴掌给扇回去。 但是碍于闽王的身份,身在祁冥国不得不收敛一下,没有动手,但是口气却表现出不善。 怎么祁冥国里的这些皇族就没让她碰上一个看起来还像个样的? “你竟然说不碍本王的事儿!”莫曾跖的怒意压制不住,声调也跟着挑高了。 “王爷息怒,我家小姐当年不是跟人私奔,是被贼人掳走的,府衙已经立案彻查!”春兰赶紧解释。 “是吗?”莫曾跖的目光放在林馨儿的肚子上。 他初回都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欧阳铭蓝竟然怀了别人的种,单是这一项,他就不能容忍! 他可是忘不了当年他是因为什么离开都城的,自己的未婚妻跟人私奔了,他的颜面何在? 没想到他刚回都城,就碰到了大着肚子的欧阳铭蓝,这不是要让他永远摆脱不了世人的嘲笑? 莫曾跖对欧阳铭蓝的这般“在意”,还有这几个丫鬟认得他,让林馨儿陡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曾经欧阳铭蓝原本要嫁的那个人…… 该不会,两年前欧阳铭蓝要与之成亲的人就是这个莫曾跖吧? 怎么不会?十有八九是了! “都是一场误会,事情已经过去了,闽王殿下何必揪着不放。”林馨儿稍稍缓和下语气,道。 若真是未婚妻在出嫁前跟人私奔,莫曾跖这般生气还真怪不得他。她还得想办法摆脱这件事,摆脱掉莫曾跖这个人。 “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你等着……”莫曾跖手指着林馨儿的鼻子,一口气憋着上不来,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噗——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四个丫鬟虽然害怕,但不敢出声。 “你中毒了?”林馨儿问,该不是自己激怒了莫曾跖,令他毒发了吧? “废话,否则这帮人岂是本王的对手!”莫曾跖赶紧调息运功。 这个女人一直小看他的那眼神他看的明明白白,可是他不愿把自己中毒的事暴露出来,刚才的一口血实在是憋不住了。 “如果我没怀孕,就能帮你逼毒了。”林馨儿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她是自私的,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她能跟敌人动手,速战速决,却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涉毒。 这个男人不值得她付出。 “本王还没到需要一个女人乞怜的地步。”莫曾跖有他的傲气。 “这些人不都是我杀的么?”林馨儿扫了眼遍地横尸。 若不是她动手,现在的闽王殿下一定还被困在树上,也或许早被人发现,砍成肉泥了。 “那是你差点暴露了本王,不该解决掉你引起的麻烦?”莫曾跖回答的有些无耻。 “是,为了几个奴婢暴露了闽王殿下,确实不值。”林馨儿故意说给春兰几个听。 “闽王殿下恕罪!”春兰几个闻之色变。 “王爷!” 几个人嗖嗖的冲进青岩寺,齐刷刷的单膝跪在莫曾跖面前,“属下救驾来迟!” 身为护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子,那是掉脑袋的事。 “那个叛徒呢?”莫曾跖问,若不是他身边出了叛徒,或者是那人本就是细作,才被发现,他怎能被算计中了毒。 不仅中了毒,就连身边的人都被调开,逼着他独自应敌,最终逃到了青岩寺,若不是……欧阳铭蓝,他还真是险了,就算不被那帮贼人发现,他自己控制不住体内的毒也会从树上漏了陷。 这可真是他回都城收到的好礼! “那人无路可逃,自尽而亡,属下已经将人丢进虎穴。”其中一个人道。当他们意识到中了敌人的诡计时,就开始弥补反扑,赶着回头跟闽王汇合。 “便宜他了!”莫曾跖道,看来都是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的,计划失败,以死了结,让他难以追查下去。 “王爷,您的情况怎么样?”属下看着面前的那滩污血,关心的询问。 “本王无碍,这些人不是都已经处理掉了吗?”莫曾跖道。 虽然没有点名是被谁处理的,可是他的话显而易见让他的属下看到了一个英武的闽王殿下,以带毒之身剿杀众人。 林馨儿淡淡的瞟了眼独自揽功,说谎窃取别人的功劳毫不变色的莫曾跖,这个闽王殿下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第七四八章 尊贵的车夫 第七四八章尊贵的车夫 “欧阳小姐,你说本王的身手是不是很不错?” 对上林馨儿含着讥诮的目光,莫曾跖起身向她走去。 “是,王爷很厉害!”林馨儿不吝夸赞,反正莫曾跖也是料定她不愿让人知道她动手的事。 可是她的身手偏偏让这个冤大头给看到了。 他要功,她舍给他便是。 “那么,当年你弃本王私逃,该让本王怎么处置?”莫曾跖又把话给绕回来,抓住欧阳铭蓝的把柄不放。 “我的这几个丫鬟也说了,都是误会。” 林馨儿说这话时在莫曾跖看来毫无诚意,这个出手不凡的女人有一种暗在的狂妄。 她拥有绝佳的身手,还有他看不破的招数,狂妄自然有狂妄的理由,可就是令莫曾跖很不爽! 想让他对一个侮辱了他名声的女人有好感,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林馨儿不了解这个闽王,但是她也能看出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 只是骄傲中又带着一张厚脸皮。 “既然是误会,那么我们私下解决吧,否则回到都城也是个麻烦。”莫曾跖道。 “你们把这几个奴婢送回国公府,就说本王恰巧碰到了欧阳大小姐,叙叙旧。”莫曾跖头也不回的对几个属下交代。 “是!”几个属下齐齐拱手。 在他们眼中,即使中了毒的闽王也不需要他们护驾,闽王有绝对的自保能力,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他们只需遵命完成闽王的吩咐即可。 若是这几个人知道他们的主子其实是借着林馨儿的势,才如此无畏的,不知会做何感想? “你们回去知道怎么说吗?”莫曾跖又转问春兰几个。 “奴婢不会说大小姐的不是,只说是闽王殿下偶遇大小姐将人带走了。”春兰马上带头回复。 大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会武功的秘密,闽王也不想让人知道中毒的事,她们只得将今日见到的大多数的情形都烂在肚子里,若是外面传出半点风声,她们就会像那些被大小姐杀死的人一样掉了脑袋。 这些话不用明说,这几个在国公夫人身边呆久的丫鬟惯于见机行事,也能明白。 “跟本王走!” 莫曾跖说着拉起林馨儿先一步离开青岩寺。 看起来像是莫曾跖带着林馨儿展开轻功向百米石阶下掠去,实则完全是林馨儿带着中了毒的莫曾跖。 他若还能动用这么高的内力,也不会被那群人逼着藏在树上不敢动了。 几匹马停在山下,不知是那帮贼人的还是莫曾跖属下的,其实林馨儿更乐意选中那辆从国公府乘来的马车。 马车旁还倒着三个死尸,肯定是想对林馨儿动手的人,恰恰死在那帮贼人手中。 “上马!”莫曾跖赖着林馨儿共上一匹马。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闽王殿下。”林馨儿身形忽闪,避开莫曾跖向马车滑去。 现在周围没有人,那几个属下要带着春兰五个拖累,下山速度慢,一时来不了,林馨儿要怎样“收拾”这个闽王殿下没人看得到。 “殿下要带我去哪儿,尽管驾车。”林馨儿不顾莫曾跖的反应,先一步踏上马车,钻进舒适车厢里,从一旁拿起水袋喝起来。 想带她走可以,做她的车夫,她悉听尊便。 很快,马车就动了。 林馨儿微微一笑,将水袋放好,又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说起来这国公夫人的样子做的很好,需要的东西带着很齐备,明想着她可能用不上了,还都准备了一大堆。 林馨儿知道,这山路莫曾跖比她熟悉的多,所以她也不闻不问,填了肚子后,又倚靠着大大的软枕小憩。 虽然山路颠簸,但是车厢里布置的很好,有软枕依靠,还算稳当,最起码国公夫人没有在马车上表现出想坑害她的意思。 大概这也是为了让她放心,肯乖乖带人去青岩寺的目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来,林馨儿倚着软枕迷迷糊糊的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下车。”莫曾跖撩开车帘,只见林馨儿倚着软枕懒懒的未动,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妇模样。 而她的这种贵气又与都城里的那些夫人们不同,那些夫人多是打扮的华贵,就连那些尊贵的妃子大多也是靠的衣着修饰,而马车里的这个女人的贵气却似乎是天然而生的,明明很简单的打扮,很朴素的衣着,却由内而外的透出一种容人不敢近窥的气势。 这与在青岩寺斩杀贼人的那个侠女风范的人又大不相同。 “有什么话,就车里说好了,我有孕在身,不易颠簸。”林馨儿瞅了莫曾跖一眼,直了直身子坐起。 “你能不能不要提你的身子!” 这个女儿哪儿看都说的过去,就是那个肚子,让他这个前未婚夫难以接受! 要知道他,闽王,莫曾跖跟国公府的欧阳铭蓝大小姐可是自小就订了亲的! “不都是过去的事儿么?我们之间现在也没关系了,闽王殿下你玉树临风,英武霸气,自有更娇艳美丽的女子等着,我欧阳铭蓝又算什么人?不配殿下。”林馨儿道。 若是这莫曾跖真的看重这桩亲事,还能拖到欧阳铭蓝都十七岁了才想到娶亲?说起来她林馨儿在青辕王朝,十八岁出嫁都是老姑娘了,还不是因了她那不好的名声,迟迟嫁不出去?这欧阳铭蓝跟她当初可算也是相似的。 当时她有太子拒婚,此时欧阳铭蓝也有闽王殿下一而再的推婚。 “不配本王就能做出跟人私逃的丑事吗?” 看着林馨儿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莫曾跖就想把这个女人掐死。 不,不是掐死! 莫曾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盯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是很想将她握在自己的掌心。 这个欧阳铭蓝,在她徒手对付众贼的时候,就把他的双眼俘获了。 “你根本不是欧阳铭蓝,别说欧阳铭蓝离开两年,就算离开二十年,她也未必能及的上你十分之一。”莫曾跖盯着那张跟欧阳铭蓝一模一样的脸道。 第七四九章 馨儿不是你叫的! 第七四九章馨儿不是你叫的! 记忆中,莫曾跖对国公府的那个未婚妻没有多少好感,虽然只是寥寥数面,连样子他都没记牢,以至于初遇到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但是他知道欧阳铭蓝身上绝对没有面前这个女人的气质。 这种气质能一下将人的目光吸引,一个平庸的女人想凭区区两年就练就这样的魔力很难。 “请你不要这么想当然的以为。”林馨儿淡淡的道,对莫曾跖的否认面不改色,“现在你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身上的毒。” “帮本王除掉毒,本王可以算你救驾有功。”莫曾跖坐上马车道。 “我已经救过人了。”林馨儿指的是在青岩寺。 “但是本王许诺给你赏金,那只是你跟本王的买卖。”莫曾跖强词夺理,将林馨儿的救命之恩一下就抹掉了。 “恕我无能为力。”林馨儿将头瞥向车窗外,看起来是到了一个林间,四目望去都是郁郁青青的大树。 “你的功力很强。”莫曾跖意要林馨儿为他逼毒。 “绝不!”林馨儿双目如刀的盯着莫曾跖,“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不介意让你死!” “逼毒也未必真会伤了你的孩子。” “我不会让任何万一存在。”林馨儿的态度很坚决。 “那么,如果是那个孩子的生父呢?”莫曾跖提出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我跟我的孩子都会救他,但是你不及他的分毫。”林馨儿也回答的很明确。 “你竟敢当着本王的面对另外的男人示好,信不信本王要了你那野种的命!”莫曾跖的自尊心受到残酷的挑战。 虽然林馨儿跟他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他也怀疑到了林馨儿的身份,但是在任何人看来这个就是在大婚前弃他而去的女人,就算他不喜欢欧阳铭蓝,借故将婚事一拖再拖,但是,欧阳铭蓝这样直接用打他脸的手段弃他离去的事是绝对不可以有的,既然有了,他就要好好的惩罚她! 不过,莫曾跖真的是很想除掉那个孩子,不是为了惩罚欧阳铭蓝,而是纯粹的不想看到这个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 究竟是哪个男人?莫曾跖暗下决心,他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人! “你试试,谁先要谁的命?”林馨儿轻轻的瞥了眼莫曾跖。 如果莫曾跖敢伤她的孩子,她可不会在乎他什么闽王的身份,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是麻烦找上门,她也不是不会对付。 “馨儿……馨儿……” 林中似乎有人的呼声。 林馨儿一下就听出是莫曾夜的呼叫,还有凌乱的马蹄声。 “馨儿?”莫曾跖看到林馨儿表情微动,“是在找你?” 林馨儿没有回答,静静的等待,莫曾夜已经寻到这片林子,很快就能寻到马车的。 果然,很快,马蹄声逼近,莫曾夜急切的呼叫声也跟着近了,“馨儿!” 林馨儿透过车窗,跟莫曾夜打招呼,“大皇子,我在这里。” 车内的莫曾跖也很快明白过来,来人正是他从未见过的,传说中流落海外的大皇子莫曾夜。 莫曾夜从马上跳下,一把揭开车帘,见马车里还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微微一愣。 他上了早朝离宫后,听消息说国公府的人让林馨儿去了青岩寺,便马不停蹄的追来,路上与莫曾跖的人与春兰等人错过,一路赶到青岩寺,只见寺内还有打杀过的残迹,莫曾夜顺着山脚下马车行走的痕迹一路追寻,找到了这片林子。 “这位是闽王殿下。”林馨儿适时介绍道。 “闽王?” 虽然从未谋面,但是莫曾夜已经熟悉过莫家的每个人,便也知道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堂弟。 他的父皇当今的皇上除了他这个长子外,其他的儿子年纪都小,没有经历过什么事,但这个堂弟不同,年长一些,又没少了战事历练,算是莫家除了皇上一脉之外,握有实权的后辈。 若说这样的佼佼者是很难被国公府攀上的,但是欧阳铭蓝的生母对莫曾跖的生母有救命之恩,老闽王感激之下,便做主了这门亲事,欧阳铭蓝也就落了个让人羡慕的姻缘,虽然莫曾跖一拖再拖,但终是拗不过老闽王,松了口决定迎娶,只可惜生生被国公夫人母女给破坏了。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莫曾跖走下马车,朝莫曾夜礼节性的拱拱手。 一个突然回来捡现成的皇子让靠自己的实力拼出来的莫曾跖打心眼里瞧不起。 “你们怎么在一起?” 问这话时,莫曾夜看的是林馨儿,在他看来,林馨儿实在是让他头疼,来趟青岩寺都能跟闽王瓜葛起来。 他一路都担心,林馨儿人生地不熟遭遇险境,结果却跟另外的男子坐在马车里安然私聊。 “欧阳铭蓝是本王逃婚的未婚妻,被本王逮住,责问一番,有什么奇怪吗?”莫曾跖不是看不出莫曾夜跟林馨儿关系的不一般,但是他偏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强调自己的拥有感。 “她跟你毫无关系。”莫曾夜转向莫曾跖,一字字的道。 莫曾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与莫曾跖的俊美线条相比,显的宽厚许多,而莫曾跖看起来更为狡猾难缠。 在莫曾跖绵里藏针的神情里,莫曾夜就像是受到欺负的哑哥,在急着为自己争论。 林馨儿看着莫曾夜眼睛暗暗闪烁,最后隐起了一声叹息,哑哥早已死了…… “她与本王自幼定亲,即使逃婚,我们二人的婚约也没有正式废除,她还是本王没有迎娶的未婚妻。”莫曾跖道。 “与你定亲的是欧阳铭蓝,不是馨儿。”莫曾夜很恼火林馨儿给自己安了这么一个身份,进去国公府也就罢了,偏偏又招来一个闽王! “馨儿?”莫曾跖看向林馨儿,低声品味着这个名字,接而一笑,“馨儿这个名字比欧阳铭蓝倒是好听,本王不介意也这么叫,免得本王一提到欧阳铭蓝这几个字,就想到你羞辱本王的事。” “馨儿不是你叫的!”莫曾夜拔剑向莫曾跖杀去。 趁着莫曾跖还未在都城露面,他要先解决了这个麻烦。 第七五零章 帮着未婚夫 第七五零章帮着未婚夫 莫曾跖能觉察到莫曾夜的杀意,而他也想处理掉这个大皇子。 因为,莫曾跖认为林馨儿的孩子是莫曾夜的! 只是…… 莫曾跖真不敢跟莫曾夜较真,他不仅不知道莫曾夜的底,自己还有毒在身,连青岩寺的那帮贼人都招架不住。 而那个“馨儿”……肯定是会帮着她孩子的爹了。 莫曾跖不免头大起来,真不该将自己的属下全部遣走,留下来就算对付不了莫曾夜也能证明是大皇子抢了他的女人,还要杀了他这个为祁冥国苦苦效命的闽王。 “够了,馨儿也不是你叫的!” 林馨儿纵身插入二人中间,抬手一挡,帮着莫曾跖避开莫曾夜的剑。 莫曾跖很意外,没想到林馨儿会帮他。 而莫曾夜见林馨儿跟他出手,连忙将剑收起来,生怕伤了她。 “我们走!”林馨儿一点都不想跟莫曾夜多言,相比莫曾夜,她选择偏向莫曾跖。 有这个“未婚夫”存在,挠挠莫曾夜的痒,也算是对他的报复。 林馨儿带起莫曾跖向林外飞掠而出。 莫曾夜策马去追,但是眼见着目标就在前面,眨眼就没了影子。 “你等着,我一会儿回来接你。”林馨儿将莫曾跖放在一棵茂密的树上,不等莫曾跖表态,便向莫曾夜掠去。 莫曾夜再次发现目标,策马紧追。 林馨儿依靠轻功与隐术,忽隐忽现,将莫曾夜远远的引开之后又折返回来。 被林馨儿带回到马车上,莫曾跖心里一动,没有说什么。 他还想着,林馨儿一定是想耍他,把他丢弃在树上之后离去了,结果…… “回城,去皇家别苑。”林馨儿在马车里坐好,吩咐这个高级车夫。 莫曾跖没有吭声,扬鞭驾车奔走。 林馨儿将莫曾夜引到了相反的方向,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了。 一路上,莫曾跖都在想着这个让他意外的欧阳铭蓝,当听到莫曾夜叫她馨儿的时候,他就更加肯定,这个女人绝不是欧阳铭蓝,但是他不介意用欧阳铭蓝的身份将她跟他绑在一起。 似乎欧阳铭蓝留给他的侮辱,都比不得将这个女人圈在身边…… 莫曾跖很听话的带着林馨儿奔回都城,经小道快速的来到皇家别苑,虽然不知道林馨儿为什么让他来这里,但是他确定这个理由一定不会小。 “你熟悉别苑地形吧?有没有办法避过所有耳目潜进去?” 林馨儿知道,莫曾夜对她防备的很,就怕她偷偷的潜进别苑跟冷言秋会面,所以加派了不少人手。 她不想带着莫曾跖冒那个险,心想着身为皇家的人,一定对别苑了解,依靠熟知的地形容易行事。 能取巧的话,林馨儿不会傻傻的硬来。 “有,离此百米外,有个磨碾,那里有通往别苑的入口。”莫曾跖的回答没有让林馨儿失望。 “带我去。” 莫曾跖没有拒绝,带着林馨儿通过密道,潜入别苑。 虽然对密道机关还算熟悉,但是林馨儿见识到别苑密道的布置之后还是忍不住的惊叹,若是没有莫曾跖引路,她要经过这条密道怕是有来无回。 难怪就连冷言秋那样的高手会被莫曾夜伤了腿! “那个屋子。”从密道隐在花园假山中的出口出来,林馨儿辨别方向,认出冷言秋所住的屋子。 当莫曾跖带着林馨儿再次通过密道,直接来到她所指的目地,从暗藏的出口出来之后,倒吸了一口不凉不热的气。 原来这个女人是想借用他来找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是个残废,依靠轮椅,滑动到他们面前,对他熟视无睹,反而抬眼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面含微笑。 这是个如仙般素雅脱尘的男子,不是他们这般历经红尘,身带繁杂琐事的人可比的宁静。 若这个人是“馨儿”的爱人,还是很有品味的,就算站不起身,身上的风华也丝毫不减。 莫曾跖没有升起杀意,但是敌意浓浓,他很乐意将这个男人当做对手,而不是简单的一杀了之。 “闽王?” 不等林馨儿开口,冷言秋就报出了看起来他并没有多看一眼的莫曾跖的身份。 “一下你就猜中了!”林馨儿毫无掩饰的赞赏。 果然冷言秋的料事如神,即使被困在这方圆之地,也能了解八方。 “闲来无事,就是琢磨祁冥国的琐事了。”冷言秋不以为然的道。 他被困之后,打发时光的唯一办法就是看书,各种书籍,不论是正本,还是民间的戏话,都一概吸收,莫曾夜在这方面倒是没有难为他,有求必应。所以这半年多以来,他可谓是熟知祁冥国的事了。 “闽王可是中毒颇深。”冷言秋还一眼就看出了莫曾跖的问题。 “是啊,所以我才带着他来找你。”林馨儿道。 看着林馨儿跟冷言秋毫无旁忌的言语,莫曾跖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两年不在都城,何时多了这些人物? “想让我帮忙,但是闽王看起来不大乐意。”冷言秋将莫曾跖脸上微妙的神情落在眼底。 “你帮他解毒,他有什么不乐意?解了毒,也算我大功一件,免得他拿旧事过不去。”林馨儿特意提到莫曾跖之前说过的话,不管她拿什么方法帮他解了毒,功劳可都是她的。 “我帮闽王解了毒,闽王就不会为难欧阳小姐了?”冷言秋这话是直接询问莫曾跖。 既然他能知道莫曾跖的身份,自然对莫曾跖跟欧阳铭蓝的过节一清二楚,所以帮林馨儿摆脱这个麻烦是必要的。 “算她将功补过。”莫曾跖回答的也爽快。 他不会揪着欧阳铭蓝跟人私奔的事不放,但是婚约还要履行。 冷言秋笑笑,莫曾跖的心思,他一目了然,他相信不管之前的欧阳铭蓝怎样的不讨人喜欢,他都是无法拒绝如今的欧阳铭蓝的。 从莫曾跖眼神中流露出的对他的敌意,冷言秋就知道林馨儿是又被一个男人盯上了。 这样也好,林馨儿在祁冥国孤立无援,多一个人牵制莫曾夜也不错。 有了这样的想法,冷言秋便对莫曾跖的小心思视而不见,随手招呼林馨儿走到他身边。 第七五一章 婚约还未取消 第七五一章婚约还未取消 见林馨儿朝冷言秋走去,莫曾跖很想把她给抓住,但是听说这个男人能帮他解毒,他就暂且将不快都隐下。 “你看他的印堂……眼睛……唇色……” 冷言秋指着莫曾跖,给林馨儿讲起课来,从头顶到下巴,莫曾跖这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指指点点,那滋味极为不舒服。 好,为了先解毒,他忍! 从莫曾跖这个试验品身上,林馨儿对他中的毒有了大致的了解,也知道了这种毒的归类。 莫曾跖听着听着,也入了迷,自己也感了兴趣。 若不是看着冷言秋跟林馨儿的关系,他很想跟着冷言秋学习了。 自己若是能懂毒,那可是最好不过了。 最后,冷言秋给出了配方,对祁冥国的药材他不了解,但是他可以写出药性,只要具有这些药性的药材相互配合,就是一份解药。 说起来,莫曾跖中的毒不算严重,否则他也不可能拖这么久,在冷家的毒术当中处于低等而已,也算是给林馨儿上了堂入门讲座。 意外悄悄上了一课的林馨儿很满足,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对莫曾跖道,“闽王殿下,我们去配药了。” 莫曾跖虽然很眼红冷言秋的毒术,但是傲气当头,也不想表现出什么,听了林馨儿的话,“嗯”了一声,就又朝潜藏的暗道口走去。 离开别苑,林馨儿打算直接去找医馆,结果上了马车后,莫曾跖将她直接带到了闽王府。 虽然先回来的属下已经将闽王回来的消息通报给府里,但是闽王突然出现,还是令府里上下措手不及。 “欧阳铭蓝?你真把她给带回来了?” 老王妃听说闽王在青岩寺意外遇到欧阳铭蓝时就很意外,见欧阳铭蓝真的跟着闽王一起回来更加意外。 虽然欧阳铭蓝的母亲救过她一名,可是欧阳铭蓝大婚前跟人私奔不仅侮辱了她的儿子,令她的儿子一怒之下奔向边关两年不见影踪,就连闽王府也被人嗤笑,好不容易过去两年淡了下来,欧阳铭蓝的出现无疑又掀起新一轮风波。 救命之恩与心疼儿子相比,老王妃夫妇自然更注重后者。 不是他们不肯还这个恩情,是欧阳铭蓝太不知好歹。 “是,孩儿参见母妃。”莫曾跖向老王妃施礼,林馨儿也跟着一起做礼。 “来人,把欧阳铭蓝拿下!”老王妃当即发话。 原本,她早知道欧阳铭蓝回到国公府,但是不愿触及旧事便一直忍着不提,现在儿子将欧阳铭蓝带回府,她这个当娘的总该表态。 “慢着!”莫曾跖阻止了老王妃,“当年的事是一场误会,欧阳铭蓝失踪另有内情,孩儿会亲自查问此事。” “他们国公府说有内情,你就信了?”老王妃道,“他们明摆着是要洗白。” “他们若能洗白对我们闽王府也没害处,就怕洗不白,连累闽王府一起继续受辱。”莫曾跖道。 “洗白?能洗的白吗?”老王妃冷冷的瞥一眼林馨儿的肚子。 “回王妃,我跟相公也是依海外的礼法成了亲的,相公也会来祁冥国再迎娶一次,这些跟闽王府毫无干系,要怪就怪那些贼人,不论是闽王府还是国公府,还是我欧阳铭蓝都是受害者。”林馨儿不卑不亢的回道。 “你跟本王的婚约还未取消,哪儿来的相公!” 莫曾跖的话把老王妃吓了一跳,“你……你还提婚约?” “此事之后再说。”莫曾跖一手拽住林馨儿,“你跟本王来!” “跖儿!”老王妃颤抖着声音叫道。 自从老王爷过世,儿子世袭王位,她是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了。 莫曾跖将林馨儿带到了闽王府的药房,原来,老王爷重病的时候,王府里专门建了个药房,采购各种好药,即使老王爷病逝,药房还在,还留下一个府里当值的医术不错的大夫。 进入药房,林馨儿才明白,莫曾跖是要在他王府里配制解药。 在林馨儿的意见下,大夫将药草一一取出来,按照配方搭配好熬制。 莫曾跖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做事的林馨儿。 这是他的女人,在为他制药。 这么一想,莫曾跖的唇角微微扬起。 刚听了她的话,原来那个懂毒的男人不是她孩子的爹,好像她的那个男人还在海外? 海外,来到祁冥国容易吗?看来他得招呼海上的朋友,替他拦着那些可疑的人。 这个女人想等着她相公来迎亲,做梦去吧。 “跖儿,你病了吗?” 得知儿子直奔药房,配制了药是给自己喝,老王妃紧张的寻过来。 “没事。”莫曾跖仰头将把一碗汤药饮尽,“让母妃担忧了,不过现在我还有要事处理,之后再跟母妃相聚。” 莫曾跖起身,将碗放在一边。 “那晚宴……” “晚宴免了。”莫曾跖打断了老王妃,“母妃就当孩儿还未回来,等孩儿处理好事情之后,就来给母妃赔不是。” 说着,莫曾跖又带着林馨儿,一阵风似得走了。 老王妃呆呆的看着转眼不见的身影,半天回不过神。 “王妃娘娘,闽王在青岩寺一带遇险非同小可,处理幕后之事是很紧要的。”老管家宽慰老王妃道。 “本王妃知道。”老王妃道。 她知道他的儿子历经凶险,可是看他儿子风尘仆仆离开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去处理遇刺之事。 是她真的多心了吗?她的儿子对欧阳铭蓝的态度明显不同了,之前就很不喜欢欧阳铭蓝,又因被其羞辱到,不是应该对其恨之入骨么?可是看样子,他似乎是不想责难欧阳铭蓝的。 “闽王殿下,时候不早,我该回国公府了。”林馨儿出了闽王府的门,就对莫曾跖道。 “本王这不就是要送你回府么?”莫曾跖又跳上那辆马车,今日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坐了一回车夫,似乎还做上瘾了? 见莫曾跖执意如此,林馨儿也就不拒绝,上了马车。 到了国公府外,马车停下。还没下马车,林馨儿就听得府里正一片欢腾,洋溢着喜气洋洋,过节一般的热闹,若不是她从车窗看到了“护国公府”几个烫金琉璃大字,还真以为自己被莫曾跖带错了门。 第七五二章 喝多少关你什么事? 第七五二章喝多少关你什么事? 国公府里,确实在举办一场盛会,之前国公夫人所说的为林馨儿举办洗尘宴的精致布置全部派上了用场,此时,他们确实在为人接风洗尘。。 “铭蓝,你回来了?” 最先听到消息跑出国公府的是四夫人,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馨儿安然无事,又惊又喜,上前顺手就扶住了林馨儿,搀着她走下马车,一边愤愤的道,“我也被二夫人给蒙哄了,根本不知道今天公子跟三小姐回来,原本为你准备的洗尘宴,其实是为他们准备的!” “春兰几个回来,说你被闽王带走了,二夫人便一口料定你没机会活着回来了,还在府里跟着她的儿子一起乐着呢!”四夫人说这话时,言语间很是得意。 欧阳铭蓝完好无事的回来了,二夫人这下可是又算差了。 “为什么本王带走欧阳铭蓝,她就没有活的机会?” 四夫人眼里只有活生生的林馨儿,全然没有在意一个车夫,听到莫曾跖的声音大吃一惊,当看清这个车夫的样貌时,慌忙下跪,“民妇见过闽王殿下,民妇眼拙,一时失礼,请殿下恕罪!” 四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闽王会亲自驾着马车把欧阳铭蓝给送回来。 不过,四夫人一边叩首,一边转念想到,她没料到的,二夫人也肯定料不到,这下府里可是有好戏看了! 这个欧阳铭蓝当真是不简单呢! 就在四夫人跪在地上还没得到莫曾跖的话起身时,国公夫人也从府里出来。 当听下人说欧阳大小姐回来时,她根本不信,一边让欧阳铭月先陪同府里的女客,一边悄悄的出了王府以看究竟。 结果…… “闽王殿下!”二夫人果然惊了。 “见到本王如此无礼,你难道不知道本王要陪同欧阳铭蓝一起来国公府么?”莫曾跖先声制人。 照他的意思,那几个丫鬟被他的人送回来之后,国公夫人就应该准备迎接闽王了。 “是……是……”二夫人结结巴巴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先下跪。 “都起来吧。”莫曾跖也不打算在国公府门口招人耳目,抬步向大门走去。 二夫人想赶紧起身跟上,结果林馨儿不着痕迹的快了一步,抢过位置,跟随在莫曾跖的身后。 闽王一出现,惊动了全府上下。 这是国公夫人为她的儿子回府举办的宴会,捎带上还有与她的儿子一起回来的三夫人的女儿,请的都是各府的夫人小姐公子们,欧阳振洋身为一家男主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 只是这帮贵妇小姐公子哥儿,也是热闹的很,国公夫人是要向整个都城的人都宣告,她的儿子拜师学艺出师回来了。 一边借机除掉欧阳铭蓝,一边为了儿子大办宴会,借用宴会的布置迷惑欧阳铭蓝,这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虽然春兰回来说欧阳铭蓝没有照计划除掉,但是被闽王带走了,国公夫人同样认为欧阳铭蓝是没活路了,所以根本就不担心,依旧与众人共乐。 结果,国公夫人傻眼了,跟在林馨儿身后,有些头晕脑胀的返回府里。 “闽王殿下!”一个俏影,端着酒杯向莫曾跖走来,洋溢着满脸的喜悦。 在门外的时候,四夫人提到了公子跟三小姐,林馨儿当即就知道了这个从主位上走来的女子的身份,据说颇有巾帼之色,武艺不凡的三小姐欧阳铭锦。 看欧阳铭锦望向莫曾跖的兴奋雀跃的眼神,林馨儿便看穿了她的心意,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个没有拘谨矫作的女子。 “本王说国公府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大公子与二小姐学成归来了。”莫曾跖故作没有看到欧阳铭锦的敬酒,伸手一拉,将避在一侧的林馨儿拉住,走向正中。 欧阳铭锦这才看到跟随在莫曾跖身边的大肚女人。 “欧阳铭蓝!”欧阳铭锦的叫声再次惊动各家宾客。 认识的早就窃窃私语,不认识的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子就是私奔之后大着肚子跑回来的欧阳大小姐。 见到欧阳铭蓝,欧阳铭锦可谓是分外眼红,仿佛是见到了仇人。 这个有辱门风,还侮辱到闽王的女人真是该死,竟然还有脸回来! 上次欧阳铭锦见到莫曾跖还是三年前,后来发生了欧阳铭蓝私奔的事,莫曾跖也奔去边关,当时欧阳铭锦听说之后可是为莫曾跖难过的要命,恨不得去边关追随莫曾跖。 “加上欧阳铭蓝还有本王,这个宴会才算齐全,是不是?” 走到桌边,莫曾跖亲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全然不理会各种声音。 “娘,怎么回事?”欧阳铭月悄悄的绕到国公夫人身边低声询问。 欧阳铭蓝不仅回来了,似乎跟闽王之间也没事? “我也不知道。”国公夫人隐忍着怒意,一张脸憋得红紫。 “这个死女人!”欧阳铭月的脸也跟着憋红了。 而闽王的话让众人也听的懵了。 闽王的意思是……还认欧阳铭蓝,还认跟国公府的这门亲事? “看来,本王的到来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本王自罚一杯。”莫曾跖说着将一杯酒仰头喝下,“今日本王将大小姐安然送回,便不再打扰各位,告辞。” 音落,莫曾跖放下酒杯,大步离开宴会,只留下一干发愣的众人。 尤其是国公夫人,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莫曾跖的意思无疑是在说,他把欧阳铭蓝好好的交到了国公府,若是她再有什么意外,国公府都得担着。 “姐姐,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还有铭月,不要跟着喝那么多,稍品一些就好,女儿家醉了总不像回事。”四夫人可是乐开了怀。 “喝多少关你什么事?”国公夫人跟欧阳铭月齐声反喷四夫人,若不是还有那么点碍于身份,肯定爆的是粗口了。 众人一见情形不对,纷纷借口请辞,眨眼一个热闹腾腾的宴会就如鸟兽散。 林馨儿觉得了然无趣,默不作声的离开,打算回自己的住处。暗中想一想,今日的这趟出门收获还真是颇丰。 第七五三章 素未谋面的死敌 第七五三章素未谋面的死敌 “欧阳……” 欧阳铭锦追着欧阳铭蓝不放,被三夫人给拉住。 三夫人在国公府里是个不声不响的女人,虽然比四夫人强有一个女儿,但是知道毕竟比不上二夫人的一双儿女,便一直默默的靠在一边,看着四夫人明里暗里的跟二夫人较劲。 “娘,你干嘛拉住我,你要不拉着我,我肯定上去扇欧阳铭蓝几个耳光。”回到自己的住处欧阳铭锦不满的道。 不管怎么说,欧阳铭锦还算是听自己母亲话的,没有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仗着自己武艺在身,硬闯上去。 “不要胡闹,那欧阳铭蓝真的好对付,二夫人也就不会吃瘪吐不出气了。”三夫人道,虽然她不知道二夫人到底想对欧阳铭蓝做什么,但是单看二夫人的脸色就知道,二夫人出师不利。 有人在前面冲锋,三夫人是不会出来当头炮的,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站出去。 “这个欧阳铭蓝确实不简单。”欧阳铭锦也冷静下来,细细去想莫曾跖对欧阳铭蓝的态度,肯定有蹊跷,哪个男人会对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满不在乎的样子?若是莫曾跖真的不在乎那桩丑事,当年他就不会躲到边关去受罪了。 “她是大皇子送回来的。”三夫人眼睛微闪,将最近府里发生的事都讲给了欧阳铭锦听。 “原来是到海外混了一圈,见过世面了。”欧阳铭锦听后冷笑,“有了大皇子做后台,怪不得人也不一样了呢。” 想必闽王没有责难欧阳铭蓝,也是看到了她身后的大皇子,出于朝政上的目的吧。 “所以,你要小心点,有什么事就让欧阳铭月她们去做。”三夫人警告道。 “我知道了,坐山观虎斗,不过她们在我眼里不过是两只小老鼠。”欧阳铭锦全不在意。 夜里,国公夫人母女偷偷把春兰几个叫去,询问了半天也没询问出什么来。 那几个丫鬟是打定主意不出卖大小姐了,大小姐可是对她们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大小姐出手,他们几个早就因为夫人的算计遭了秧。 几个人的对话林馨儿听得一清二楚,对几个丫鬟的表现还算满意,之后先一步离开。 林馨儿掉头离开国公府去了府衙。 当府衙大人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正浮在自己上方时,吓的冷汗直流。 若是刺客,一定得逞了! 林馨儿将府衙大人身边的女人点了睡穴之后道,“大皇子交代,把从国公夫人那里取得的财产取八成存入汇通钱庄,然后在钱庄外面等着,会有人跟你收票号。” “那么多东西,本官不好露面处理。”府衙大人道。 “我知道,你让亲信去办了就是。”说完,林馨儿的身影便在黑暗的屋子里闪身不见。 府衙大人还想问,他不说清接头的人,这人能知道跟谁拿票号吗?结果见人走了,只能生生的把问话咽回去。 结果第二天,派出去办事的人回来禀报,他们在钱庄外候着,一阵风过去,身上的票号就不见了,压根没看到是谁取走的。 借用隐术与绝佳的轻功,做这祁冥国的第一大盗,林馨儿是毫无压力。 带着票号,林馨儿直接来到了玉安坊,也就是四夫人娘家的产业。出门前,林馨儿就让四夫人引路在玉安坊等着她。 四夫人也没底,面对老爹的问话也回答不出个一二,直到看见林馨儿进门,将几张票号丢给她,才张着大嘴合不拢,“爹……” 别说四夫人,就连林馨儿拿到票号后暗暗吃惊,原本她估量着价值八万两的资金,结果府衙大人给了她十二万两,果然是个“好官”,榨起财物来能干到家。 “看来国公夫人这个位子油水不少呢。”林馨儿坐到一边。 “没想到那个老女人这么阔绰。”四夫人也嫉妒的很,两眼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是我投入的资金,这是我设计好的样式,每个只做一件,挂牌卖。”林馨儿将自己设计好的草图也拿出来。 “果然是稀世罕见之物。”四夫人的老爹可是这行的老手,独具慧眼。 挂牌卖类似于拍卖,不仅能卖个高价还能造成轰动效应,玉安坊翻身靠这个十拿九稳。 “在海外不过是平常之物,只可惜我回来的匆忙没带来几件,否则也能卖个好价钱了。”林馨儿道。 “你的相公来的时候肯定会带不少东西呢!”四夫人笑道,满眼看到的好像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只要他人能来就知足了。”林馨儿道。 她希望西门靖轩很快查到祁冥国,希望他很快出现,可是她也知道茫茫大海的凶险,不想让他盲目涉险。 唉,想起靖轩就满心的伤感。 “那是,他肯定会来的。”四夫人能看出林馨儿明显的失意,捡好听的话说。 若是之前她还对林馨儿怀疑,现在她可是完全相信了,在国公府,她决定抱大小姐的大腿了。 林馨儿在玉安坊商谈生意,当做她在祁冥国立足的一个支点。有可能的话她还会收买一些冒险者,暗中组建一支奔赴海外的商队,试着打通返回青辕王朝的海路。 莫曾夜也没闲着,被林馨儿摆了一道,在山中绕了一大圈儿后返回都城,就参了闽王一本,当然不会提到林馨儿,只说闽王对他这个大皇子极为不敬,还想着暗杀他。 而此时闽王则正下命他的属下去跟以海为生的人接头,严防闯过千里大海,靠近祁冥国的船队,阻断一切来往,若是林馨儿口中的“相公”真的有幸来到祁冥国,便将他截杀在大海上。 “主子要杀的人会不会借用神雕飞跃大海,直接落在祁冥国?”有属下警惕的询问。 “不会,莫曾夜要是会派神雕接人的话早就接到祁冥国了。”莫曾跖肯定的道。 虽然依照打探到的消息说欧阳铭蓝的那位相公跟大皇子是好友,大皇子受好友托付才把欧阳铭蓝带回祁冥国,但是莫曾跖可没有当真。 在青岩寺附近二人的碰撞,让莫曾跖看的明白,莫曾夜对“馨儿”可是存了不少的心思。 呜呼,西门靖轩还在出海的路上与海风骁勇作战,这边连素未谋面的人都已经将他当做了死敌,布下天罗地网不肯给他最后的生机。 第七五四章 血本够重 第七五四章血本够重 国公夫人之前说的为林馨儿举办的洗尘宴再无人提及,就好像从来没被人说过一般,林馨儿也懒得理,在一顿饭上较真,国公夫人不找她,她还落个轻松自在。 这些天,眼看着林馨儿跟四夫人走的近,来来往往,三夫人没说什么,国公夫人可是日日坐不住,绞尽脑汁的想着除掉林馨儿的办法。 自从有了青岩寺一事,林馨儿都是不露痕迹的避开国公夫人,当然其中也没少了那几个倒戈的丫鬟的功劳。 去了趟青岩寺,跟着莫曾跖绕了不小的一个圈子,林馨儿将都城附近的地形也摸了个大概,又有莫曾跖之前的引路,林馨儿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避开众人耳目潜入皇家别苑与冷言秋会面。 对林馨儿跟冷言秋私下会面的事莫曾跖是能想到的,但是他绝对不会告密,他跟莫曾夜可是站在了敌对的位置,顺便跟莫曾夜的老爹莫延庆也是两条阵线,他们想控制冷言秋,相反莫曾跖对冷言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能在林馨儿面前显出他的“诚意”。 而且,莫曾跖最近很忙,忙于应对莫曾夜的刁难,这个大皇子是势必要给他这个闽王一个下马威,想他土生土长的闽王怎能被一个在祁冥国还没有什么根基的外来人给打败? 当然说莫曾夜毫无根基是不对的,他的父皇可是将祁冥国都打算交给他,所以有莫延庆撑腰,莫曾夜也算势力饱满。 而其他众人,则是看好戏一般的观看莫曾夜与莫曾跖二人的争斗。莫曾跖作为莫家后辈最有能为的一个,不容小觑,莫曾夜在海外蛰伏多年又有皇上倚重,也是一下摸不清底,所以在事情还没明朗的时候,大家都选择静观其变。 “莫曾跖最大的敌人是莫延庆。”冷言秋道。 屋子里,门窗紧闭,黑暗中也没有点烛,林馨儿与冷言秋坐在墙角处授课谈论。 白天的时候,林馨儿偶尔也会以诊脉的理由来别苑,然后当着那些的眼睛听冷言秋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掩人耳目,更重要的课程都是在夜里学习的。 国公府那边,有那四个丫鬟顶着,没人知道林馨儿夜里离开,别苑这边,也没人知道林馨儿会通过暗道潜入,何况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别苑还有暗道的事。 “很明显,莫延庆是想借莫曾夜与莫曾跖的敌对,替莫曾夜除掉莫曾跖。”林馨儿听了冷言秋的话点头认同。 若是莫延庆直接跟莫曾跖较量,会被人说是皇上容不了有威望的晚辈,但若是借用上莫曾夜,就可以看成是莫家两个小辈的争斗,并且还显得是莫曾跖欺生,自持功高容不下大皇子,借莫曾夜的“反击”将莫曾跖不小心给“做”了,只能说是大皇子能力不输,莫曾跖眼中无君,罪有应得。 虽然事实上,明明是莫曾夜先朝莫曾跖出手的。 二人并没有围绕这场争斗谈论太多,言归正传继续学习。 林馨儿脑子好,记性好,接受新东西很快,加上冷言秋教导有方,一个月下来已经把冷家毒术掌握的差不多,缺的只是实践,同时在医理方面也有所涉猎,加上在水月宫时从楚一天那里也有所了解,也有不少的进步。 林馨儿的身子也越渐笨重,六个月的身孕,孕态十足了。 “小姐,昨晚四夫人来带了这一箱东西,说给小姐补身体。” 林馨儿一回到住处,春兰就敲门进来,这么多天,她们已经熟悉了林馨儿的时间,而林馨儿也没有瞒着她们,交代她们守好她的屋子,不要让人发现她不在。 国公夫人本是派了几个机灵的丫鬟去盯着林馨儿,不想这几个丫鬟让林馨儿用起来还挺趁手。 “奴婢说了几句,四夫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春兰把箱子放到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打开一看,根本不是什么补品,而是一箱子珠宝,还有银票。应该算是这些天的分红,看来玉安坊的生意好起来了。 看着那么多的好东西,春兰眼睛都直了,早知道她就偷偷打开拿出一串,可是压根儿又不敢,想想青岩寺死的那一堆人,就暗打哆嗦。 “拿去,跟铁蛋儿分了去,记着,不要被人发现,否则以后就别再得什么好处了。”林馨儿随手将一箱子东西推给春兰。 铁蛋儿就是当日那个车夫,虽然不在她院子里听差,但也算是跟春兰一伙儿的人,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小姐……您当真要……赏给……奴婢?”春兰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落,而且……以后还有? “快拿去,我要睡了。”林馨儿不耐烦的道。 “是……谢小姐!”春兰忙给林馨儿磕了个头,恍恍惚惚的走出屋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别说以后还有没有,单是手中这一箱,五人分,每人到手的价值可都不少,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 “东西可满意?” 早上,四夫人寻上门,笑盈盈的问。 “你知道我晚上可能不在。”林馨儿懒洋洋的靠在床榻上,还没起床。 晚上离开国公府的事儿,林馨儿也没刻意防着四夫人,有翠翠的那张口,四夫人多少也知道点她晚出早归的事。而且,万一春兰几个遇到什么人顶不住了,她也需要有四夫人站出来帮着解围。 “你给我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镇住那几个贱婢的?”四夫人好奇的问。这也是她憋了好多天的问题。 能让二夫人的人倒戈做事,二夫人离倒台的日子还远吗?这个招数,她也想学学。 可是她能学得来吗? “给她们的好处比从她们原来主子那里得到的多,不就收买了?”林馨儿笑笑道,“比如,你把一箱子珠宝赏赐给她们,她们还能不围着你转?” “花银子收买的人可靠吗?”四夫人可不傻,她能花钱买过来,有一日别人还能花钱买过去。 “可不可靠试试不就知道了?只要血本够重,没什么摆不平的。”林馨儿道。 这个血本,让四夫人想破头也想不出林馨儿所指的真正含义。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趟前厅。”冬梅突然来报。 “老爷怎么这个时候想到你了?”四夫人也很诧异。 第七五五章 雨夜私会 第七五五章雨夜私会 林馨儿回到国公府,除了开始两天跟欧阳振洋说过话之后,欧阳振洋就一直当她是空气一般不存在。 而且,他还默许二夫人对她下手。 不错,林馨儿去青岩寺的事欧阳振洋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不闻不问,明显是想让她遭二夫人的算计。 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碰到了闽王“获救”,欧阳铭月母女见林馨儿背后有大皇子,有意图不太明确的闽王,还有等着衙门里买通的消息,暂且先只想不做,咬牙拖了这一个月,让林馨儿也有了一个月的安稳日子。 “府衙抓住了当年掳走你的贼人,刚传来文书,要你上公堂指认。” 林馨儿见到欧阳振洋之后便听到如此一说。 “是。”虽然林馨儿心存疑惑,但还是应道。 原本以为这件案子会成为悬案,不了了之,竟然抓住了人? 听欧阳铭蓝的义父说,当年那些人全部中毒而亡,还能有漏网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不对,若是有漏网的,国公夫人不是就危险了,她的银子不是都白花了?国公夫人有麻烦的话狗急跳墙把府衙大人受贿的事再咬出来,也一定是府衙大人不愿看到的事。 不管怎么说,府衙点明让她去,她总是要去一趟。 铁蛋儿亲自驾的马车送林馨儿去府衙,虽然有国公夫人吩咐,把马车驾的“快”一些,但是铁蛋儿不会那么做,一路上,马车驾的非常稳,生怕把有孕在身的大小姐颠出个意外。 到了府衙,几个所谓的贼人已经被绑着跪在堂中。 “祁冥国有律法,孕身五月以上免行跪礼,欧阳铭蓝,你且站在一边听审吧。”府衙大人道。 “谢大人。”林馨儿微微颔首,站到一侧,静待府衙大人下文。 原来,是官府逮住一帮曾做海匪的人,这些人都是在陆地上犯了案,之后逃到海上,后来以为风声弱了又返回陆地上,结果还是被抓。 这几个人恰巧供出当年掳走国公府大小姐的案子,说是有人想借机会打压闽王,所以故意在闽王成亲前掳走了他的未婚妻,本来是要把人杀死的,结果这几个人心念多了一点,便把大小姐私下给倒卖给了海外的商客,以为欧阳大小姐出海后,或者死在海中,或者便留在海外再也回不来了,其实跟死在祁冥国是一样的,以为案子做的万无一失,不想欧阳大小姐偶遇大皇子,又活着回来了。 案子看起来证据凿凿,几个贼人也供认不讳,欧阳铭蓝与人私奔的事便真相大白,一切跟欧阳铭蓝所说的相吻合。 这绝不是莫曾夜做的,莫曾夜压根就不想承认她是欧阳铭蓝,自然不会费工夫做这事。 这也绝不是府衙大人自导自演的一个戏,凭林馨儿对这个府衙大人的了解,他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做到令案件如此周密。看这府衙大人坐在公堂上,春风得意的判案,恐怕就连这位府衙大人都以为事情就是这样,不仅收了国公夫人的大笔银子,还判定了一桩大案,可谓是名财两得。 这件事,不仅还了欧阳铭蓝的清白,印证了林馨儿初入国公府时说的话,同时把闽王府定为了第一受害方,事情的出发点都是针对闽王而生。 这让林馨儿不得不想到,这个结果是莫曾跖故意做出来的。 当下,这件案子便落了,那几个贼人设计闽王府,诬陷国公大小姐,又与海匪勾结,被判斩立决,直接从公堂押到了菜市口,一人赏赐一斧头当即毙命。 这下,被人买通供假状的人也都被自愿灭口了。能让人用死来做买卖,背后的人当真不简单。 知道这个结果,首先开心的是国公夫人,了却她一桩心病,洗脱了她们母女的嫌疑,这十几万两银子花的很值。 什么大皇子在背后撑腰,都抵不过有银子花。这么一想,国公夫人万分得意起来。原本还顾忌林馨儿背后有人,经此一案,什么都不怕了。 这件事对林馨儿的影响倒是可有可无,不过是帮欧阳铭蓝正了声名,大概会让她的义父满意。 说起那个狰狞的男人,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林馨儿再也没有见过。 天下起了雨,这一晚林馨儿没有出门,春兰几个无事便也握在自己的屋子里,自从几个人分了那一箱珠宝银票,都暗暗发誓,以后就追随着大小姐了。 大小姐虽然杀人如麻,也是救了她们,而且出手还这么大方,不像国公夫人那么抠门还意气指使,除了要乖乖听大小姐的吩咐之外,大小姐跟她们说话还是很和气的。 林馨儿靠在榻上,跟肚子里的宝宝说悄悄话,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夹杂了异样的声响。 看来,是有客人来了。 林馨儿起身,走到门前,轻轻的将屋门打开一条缝。 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闪身就进了屋子,节奏掌握的就像跟林馨儿约好了一样。 “闽王殿下可真有闲。”林馨儿关住门,站在那人的身后,点破其身份。 莫曾夜一直被老皇帝借提练之名到处支使做事,有了闲余时间还要对付莫曾跖,根本没时间找林馨儿,这也是老皇帝故意不给莫曾夜见林馨儿的机会。 起初确实是莫曾夜先对莫曾跖出手的,不过后来莫曾跖反攻为主占了上风,倒是腾出了手,加上又没有其他琐事可做,比莫曾夜闲暇了许多。 否则他哪儿有时间安排欧阳铭蓝的案子?更不会无聊到夜潜国公府了。 “你这么盼着见到本王?”莫曾跖见许久不见,林馨儿一眼便识得自己,心情很愉快,把斗笠脱了,径自走到椅子前坐下,敲敲空空的茶盏,示意林馨儿斟茶。 “喝茶容易失眠,天晚了我从来不备茶水。”林馨儿走到另一边坐下。 “你就这么谢你的恩人?”莫曾跖晃了晃满当当的茶壶,自己倒了杯茶。 “谁是谁的恩人?”林馨儿可要跟莫曾跖好好算算这笔账,别以为办了欧阳铭蓝的案子就以为她会感激。 “当然是本王了,若不是本王,你怎么能避过皇上与莫曾夜跟你的师父会面?这一个月,想来你的收获颇丰吧。”莫曾跖倒是提出了另一件事。 虽然,莫曾跖很怀疑这对师徒的真实性,但是打探到的消息如此,他便且认了。 “是谁派人想要盯着我?我避的可不止是皇上跟大皇子吧?”林馨儿冷冷的问,想在她跟前邀功,没门。 刚开始她夜离国公府,到别苑暗道的那条路上就发现被人一直盯着,莫曾夜跟莫延庆不知道她发现密道,自然不会防这个,肯定是莫曾跖了。 既然断定是莫曾跖的人,林馨儿都毫不客气的下手,将尾巴全部处理掉,一而再再而三,令莫曾跖很无奈,最后只得放弃监视林馨儿,任由林馨儿行事。 “我来不是跟你邀功,也不是跟你斗嘴,可是有要事相商。”莫曾跖说着起身,走向林馨儿,在她的跟前微微弯身,像是打算跟林馨儿就近说个悄悄话。 看到映在窗子上的身影,林馨儿抬手抵开莫曾跖,起身,走向一边。 原本,莫曾跖坐的位置是映照不到窗子上的,只有她的独影落寞的浮在窗纸上,而莫曾跖的刻意走近,窗子上浮现出交叠的两个身影,让林馨儿看着很不舒服。 而雨声中依旧夹杂的微弱异样的声音,让林馨儿眉头轻蹙,靠在一边,冷冷的盯着莫曾跖,“你是故意要给我找麻烦!” 不管外面是谁,都会误解了那个影子! “哪里是我找的,本来就是国公府里存在的。”莫曾跖直接坐在林馨儿坐过的位子上。 外面的人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国公府里的那个三小姐从小看他就不是一般的眼神,他刚潜入国公府的时候,“不小心”惊动到了欧阳铭锦,被她跟来也大有可能。 “消费别人对你的感情,很有趣吗?” 莫曾跖的话让林馨儿一下就想到了刚回府的欧阳铭锦。 欧阳公子跟她一起回来,不过很快就被欧阳振洋送进宫,跟着权贵子弟一起学文,可见欧阳振洋对这唯一的儿子很费心,想要培养成文武兼备的人才,所以,这国公府里现在除了林馨儿就数欧阳铭锦有点本事了。 想到欧阳铭锦,林馨儿也就知道了被莫曾跖刻意做成的影子的含义,在从青岩寺回来碰到的那个盛宴上,她不是没有看懂欧阳铭锦注视莫曾跖时的神情。 虽然林馨儿对欧阳铭锦无感,但是借用欧阳铭锦对他的感情给她出难题,林馨儿很鄙视莫曾跖这样的行为。 “那有什么?”莫曾跖倒是不以为然,“之前欧阳铭锦可没少欺负了你——欧阳铭蓝,就因为我们有婚约,她可是一直视欧阳铭蓝为死敌。你若想当好人,就嫁给本王,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另觅良人,毕竟她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 第七五六章 连同聘礼一起给 第七五六章连同聘礼一起给 莫曾跖这段话明确将欧阳铭蓝跟面前的人分开,表明他认定二人不是同一个。 至于什么滴血验亲,有一个懂医毒之术的师父,她还捣不了鬼? 不过私下怎么说是私下的事,他是不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否则他何必费力气让府衙落案?如今案子已结,他做的可是十分周密,莫曾夜想翻案也不容易,他可是认定了这个未婚妻。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 “你是欧阳铭蓝,不应该履行与本王的婚约吗?”莫曾跖咬住林馨儿这个顶替的身份。 顶替欧阳铭蓝,就要顶替她的一切。 “我对你跟大皇子之间的矛盾不感兴趣。” 不做欧阳铭蓝,是莫曾夜希望的,做了欧阳铭蓝,又摆脱不了莫曾跖,莫曾跖旨意履行婚约,不排除是为了跟莫曾夜作对。 “但是,本王初回都城就被莫曾夜盯上,还不是因为你?” “若是闽王殿下不把我带离青岩寺,也不会如此。” “你不会拒绝么?” “你是闽王,小女子岂敢?” “你是怕事的人?”莫曾跖扬扬唇,“你不也是在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做?没有本王,你能跟别苑的那一位夜夜私会?” “你说过,帮你解了毒,便不计前嫌,去别苑也是为了替你解毒,若不是你不想让人知道中了毒,大可向皇上请旨。” 总之,林馨儿不会承认莫曾跖帮过她,无非是互惠互利的事而已。 二人在屋内言语往来,屋外的欧阳铭锦只看到二人交谈甚欢。 雨越下越大,欧阳铭锦又不敢靠近屋子,生怕被莫曾跖发现,远远的躲着,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但只看到一站一坐,相互对望,侃侃而谈的身影,她就想飞刀将那个女人射杀掉。 在她懵懵懂懂的时候,她就想嫁给闽王为妃,她嫉恨欧阳铭蓝那么好命,一出生就成了闽王既定的王妃,当得知欧阳铭蓝与人私奔之后,她虽然恨欧阳铭蓝给闽王难堪,但是也兴奋了好久,原本以为出师之后可以追随闽王,不想欧阳铭蓝又偏偏回来了,而且跟闽王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要知道以前,就算闽王跟欧阳铭蓝有婚约,也从不多看她一眼的。 “如果你想引起欧阳铭锦对我的嫉恨,给我在国公府添麻烦,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离开了。”林馨儿下了逐客令。 “如果你觉得在国公府麻烦,就去闽王府,闽王府里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你想做什么随意,更利于安胎。”莫曾跖起身,走向林馨儿。 “我的孩儿不用你操心。”林馨儿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避开莫曾跖,走向门口,一把将门拉开,“殿下,请。” “哈哈,这可是本王第一次被人赶走。”莫曾跖拿起丢在桌上的斗笠,笑道。 躲在外面的欧阳铭锦只看到莫曾跖跟林馨儿告别很是开心。 他们这样私会有多少次了?才被自己发现。 “在青岩寺,你欠我的那笔赏银打算多会儿给?”林馨儿在莫曾跖走出屋子时追问。 “你定个日子,本王连同聘礼一起给你送来。”莫曾跖说完,便闪身没入雨夜中。 这声音足够躲在一旁的欧阳铭锦听得到。 聘礼?闽王都打算下聘了,迎娶这个大肚婆?闽王连自己的脸面都不在乎了么?这女人到底对闽王施展了什么媚术! 若是别的男人,早被欧阳铭锦当场抓奸了,可那个男人是莫曾跖,欧阳铭锦得忍着,她不想得罪闽王,也不想污了闽王的声名。 瞟了眼跟着莫曾跖后脚离开的那个黑影,林馨儿紧闭了屋门。 狡猾的莫曾跖,想让她在国公府鸡犬不宁,还赖掉她的银子。林馨儿吹灭蜡烛,躺在床榻上,双眼微眯,眸光在眼睑下暗暗闪动。 “嗖——” 一把飞镖破窗而入,直刺林馨儿,打断了她的思索。 下手的人对这个房间可算是十分熟悉,熟悉床榻的位置,也熟悉人躺在床榻上要害部位落在哪个点,就算摸黑也能准确的瞄准目标。 若不是林馨儿抬手将飞镖夹在指间,肯定就被刺中胸膛。 欧阳铭锦跑回自己的屋子,换掉浑身的湿衣衫,安静的等着欧阳铭蓝遇刺的事被发现,若是有人盘问起来,她是咬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离开过房间。 一直等的乏了,欧阳铭锦迷迷糊糊的睡了觉。 大早睁开眼,天已经放晴,欧阳铭锦揉了揉沉重的头,蓦地想起夜里发生的事,刚想起床去外面探听一下情况,头一偏,看到枕头边放的那样东西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那是一把飞镖,虽然很普通,是丢到兵器堆里认不出主人的那种,但是她一下就想到是自己射向林馨儿的那一把。 否则,它出现在自己枕头边就太诡异了…… 飞镖不是从外面射进来的,而是整整齐齐摆放在她跟前,镖尾上的红穗子一根根梳理的很整齐,可见做这件事的人有多胆大多有把握。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毫无察觉! 这对于一个身怀武艺的人来说是很忌讳的事。 欧阳铭蓝! 欧阳铭锦好半天才缓过神,起床,胡乱的穿好衣衫就朝林馨儿的住处跑去,由于太过着急,路上湿滑,还差点摔倒,所幸她会武功,迅速找到平衡点支撑,没有闹出大笑话。 “三妹,一大早急匆匆的做什么去?”碰到欧阳铭月好奇的问。 欧阳铭锦愣住了,停下脚步。 她这是要去做什么?跑到欧阳铭蓝跟前问个究竟吗?怎么问,问什么?说她射出的飞镖怎么又回到自己的枕边?还是问她把一把飞镖放在自己枕边做什么?可是,自己又怎么料定是欧阳铭蓝放的? “我只是在晨练而已。”欧阳铭锦定了定神,回答道。 “晨练?”欧阳铭月打量着欧阳铭锦,有些不信。 “我们习武之人做的事不是二姐这种娇小姐明白的。”欧阳铭锦不想跟欧阳铭月废话,小跑步跑开,绕了个弯后快速离开了欧阳铭月的视线。 第七五七章 雨后路滑,小心出事 第七五七章雨后路滑,小心出事 “欧阳铭蓝呢?” 欧阳铭锦打消了去找林馨儿的念头,欧阳铭月却到了林馨儿的住处。 这一个来月,国公夫人一直让欧阳铭月先忍着,直到那件案子有了结果,撇开了她的关系,她终于“扬眉吐气”,恢复了“勇气”,敢继续找林馨儿的茬了。 “二小姐,大小姐要去别苑让那位大夫检查身体了。”春兰恭敬的回道。 正说着,林馨儿收拾妥当走出屋子。 “真是拿了圣旨当令箭,一天天往别苑跑的勤呢!”欧阳铭月一想到欧阳铭蓝是靠了大皇子才得到皇上的照顾,准她去别苑就像走自己家一样的随便,就嫉妒的冒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那个大夫有什么事呢!” “圣旨岂是令箭可比的。”林馨儿淡淡的回了一句。 欧阳铭月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了,那可是犯了大罪,竟然把皇上的圣旨比作区区一枚令箭,那不是把皇上跟一个将军放在了同一位置?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欧阳铭月被林馨儿驳的无话可说,就想动手,抬手一扬,向林馨儿扇去。 反正翠翠也不在,这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又都是她娘的人,她怕什么? 把这个大肚婆打倒,就说是她自己滑到的,要是再有点意外…… 欧阳铭月是谋着要让林馨儿出事。 谁知,欧阳铭月的手还没碰到林馨儿,自己的脚一滑,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刚下过雨的地上满是泥水,欧阳铭月贴了一脸。 春兰几个在一边忍着不敢笑,可是此时的国公府里嚣张跋扈的二小姐真的是狼狈极了。 林馨儿瞥了眼从地上挣扎的爬起的欧阳铭月,懒得再理会,由冬梅夏荷搀着往外走。 “你……你给我等着!”欧阳铭月懊恼的道。 真是倒霉,怎么自己先给摔倒了,一定是挥手的力气太大了,以后再对欧阳铭蓝出手,她可不自己亲力亲为了。欧阳铭月揉着摔痛的胳膊肘子恨恨的想。 欧阳铭月不知道底细,躲在院外树上的欧阳铭锦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欧阳铭月动手的时候,林馨儿的手正好微微抬了一下,划过欧阳铭月的衣衫。 可是,欧阳铭蓝动手的时候,为什么眼睛朝她藏身的树上望来,是无意,还是有心的? 一定是有心的,欧阳铭锦的心一抖,就像那把飞镖悄悄的出现在她的枕边,欧阳铭蓝是想给她警告! “你们可要照顾好大小姐,雨后路滑,千万别在半道上出了什么事,这半年可就白养胎了。”欧阳铭月还是不甘心,追在林馨儿后面“好心”的提醒。 她摔一跤受得起,欧阳铭蓝一个大肚子摔一跤能吃得消吗? “小姐,刚才二小姐暗中交代我们在路上动手……”春兰跟出来在林馨儿身边低声道。 “她不知道我去别苑是从来不带你们的么?”林馨儿站在国公府门口,等着别苑的马车。 那可是皇上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奴婢说了,二小姐才放弃这个念头。”春兰道,她告诉大小姐,只是想让大小姐看到她的忠诚。 别苑的马车按时到了,林馨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馨儿。” 一下马车,林馨儿就见莫曾夜堵在别苑门口。 “大皇子殿下今日可是有闲了。”林馨儿从马车探出头,无视莫曾夜伸出的手,自己下了马车。 “这些日子我实在太忙,否则不会不去看你的。”莫曾夜顶着一双黑眼圈道。 他刚连夜处理了事务,才掐着时间来别苑与林馨儿碰面,只求在别苑门口看上一眼。 “皇上对你的希望不小呢,你担负的可是整个祁冥国的重担。”林馨儿道,“不过见不到殿下,我不会有任何责怪,殿下放心好了。” 不仅不会责怪,心情还会好一些,要是她天天都要见到莫曾夜,才会郁闷的很。 “我这都是为了你。”莫曾夜紧跟着林馨儿身边,一如既往的温柔,对林馨儿的排斥全然没有看到一般。 “我要听从父皇,令他满意,将祁冥国完全掌控在手中,做名副其实的皇帝,能够保护了你,给你一个天下,让你成为比轩王妃还要尊贵的女人,让你的夫君不输于西门靖轩。” 所以,他才会隐忍着皇上给他的安排,忍着对林馨儿的思念,只专注于各项繁忙之中。 “大皇子真是委屈了。”林馨儿笑了笑。 那笑让莫曾夜看来只有讽刺,对他的不屑。 “你永远赢不了靖轩,我在乎的也不是一个身份,就算他是一介农夫,我也认他这个丈夫,而他只要想做,也早就做了青辕王朝的皇帝。”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会将他渐渐忘记,时间久了,你只会记得我对你的好。”这是莫曾夜的奢望。 “你信吗?”林馨儿没有反驳,只是让莫曾夜自己去想。 “我要去听师父授课了,早日掌握师父的所学不是你跟皇上都希望的吗?”林馨儿想要摆脱开莫曾夜,她真的很不愿见到他。 “我们要掌握的是毒术,不是医术。”莫曾夜道,别苑的人汇报的消息,他们听到的都是医术,时隔一个月完全没有涉及到毒术的方面。 医术有一个乖乖听话的郑贤伦,他还没必要从冷言秋的身上去获得。 “师父说,医术是根本,先要保证人不病不死才有机会学习毒术。”林馨儿辩解。 白天所学的内容都是冷言秋认为利于传播出去的东西,要是让监听他们的人什么都听不到才无法交代。 学学医术,顺便睡个大觉,白天在别苑的时间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好了,我先进去了。”林馨儿的手托在后腰上,挺着肚子朝别苑的大门走去。 “就这样老实也好。”莫曾夜盯着林馨儿的背影自语。 就算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能这样平静的等到他完全控制大权,左右了莫家长老,取得一纸婚书,他也便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见莫曾夜没有跟着进别苑纠缠,林馨儿吁了口气,加快脚步朝冷言秋的屋子走去。 “师父……”一手推开门,林馨儿抵在门框上无力又急切的叫道,而脚步却停在门口难移半分。 第七五八章 为什么不服用我开的药? 第七五八章为什么不服用我开的药? “馨儿!” 冷言秋迅速转动轮椅赶到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手扶着门框,一点点无力的向下移,若是没有门框支撑,她怕是要跌倒了,脸色青白,唇间哆嗦,其中有相当的原因是受到了惊吓。 “我……肚子……好痛!” 林馨儿看着冷言秋,异常急切,异常的害怕。 只有她的肚子发生意外,她才会如此的担惊受怕! 冷言秋伸手,搭在林馨儿的腰,将她勾到自己身边,横倒在自己的双腿上。 外人看来,二人此时的姿势极其暧昧,但是这些都顾不得在乎,冷言秋的四指在林馨儿的手腕上一探,脸色骤变。 “我好痛……怎么回事?” 由于心惊,由于突如其来的疼痛,林馨儿的脸色从清白瞬间转为苍白,白的像纸。 在跟莫曾夜说话时,她就觉得肚子不舒服,急切的寻到冷言秋,但是还没进门,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现在倒在冷言秋的身上,除了一股股的揪痛,就是骇怕。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当年坠下山崖的时候,她也只是双眼一闭,自求多福,可是现在,她怕的不得了。 “不怕,有我在!” 冷言秋要让林馨儿先安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林馨儿都要挺住。 将林馨儿抱好,冷言秋带动着轮椅出了屋子。 “冷先生!”外面的人虽然知道发生了状况,可是没有上面的允许,他们还是要守着冷言秋,顶多有人先去报信罢了。 冷言秋不跟这些人啰嗦,抬手一挥,那些人只觉的眼前人影一闪,想要去追却腿脚无力,软绵绵的要晕厥一般。 但是,在眼睛闭住的前一刻,他们都分明看到,他们一直守困的男人,那个双腿废掉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还带着一个人,行动起来并不比双腿完好的人差。 那轮子就好像与他融为一体,劲速如风,眨眼间就移出了他们的视线。 一个俊逸的白衣男子,带着一个女人乘着轮椅在路上飞速行走,任何障碍都无法抵挡得住,没有人会相信这真的是个残废,那转动轮椅的身姿,忽左忽右,甚至可以跳跃翻转,就好像是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展示,令路人不禁拍手叫绝。 旁人将这情形当成了乐趣,而冷言秋带着林馨儿却一心紧绷,冲出别苑,不顾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要保孩子的平安。 等别苑的人去禀报再做定夺再反馈回来,抢救的时间就丢掉了,现在冷言秋顾不得其他,他眼里只有林馨儿母子的性命。 冷言秋带着林馨儿在一家医馆前停下,望着医馆门口高高的台阶,冷言秋一运力,飞腾直上,闯进了大门。 “你是什么人?”医馆的大夫从座位上惊起,看着被撞坏的门,怒视着冷言秋,“你可知我们医馆为谁所有?竟敢如此无礼,来人,把他打出去!” 这大夫也真蛮横,后台必定不薄,他也看出冷言秋是个残废,双腿耷拉着软绵绵的无力。 堂堂一个大夫,见有病人上门,不是应该先救死扶伤,然后再算账吗? 这个大夫的品行首先在冷言秋心里就一落千丈。 医馆的伙计纷纷抄起东西去打冷言秋。 冷言秋眸光寒闪,身形一动,带着轮椅滑至药柜前,抓起柜台上一把还未称好的药草挥手向众人散去,动作之快,众人始料不及。 “哎呦!” 众人都被草药打中了脸,纷纷丢下手上的东西,捂着脸痛叫,就连大夫也没例外。 “你可以报官,但在官府的人来之前休得打扰我。”冷言秋带着林馨儿滑进内室,将林馨儿放在床榻上,便开始取材配药。 发生的事肯定会惊动到宫里,不需医馆的人报官就会有人赶来,冷言秋现在要做的就是及时抢救保胎。 林馨儿竟然有明显的滑胎迹象!六个月的身孕滑胎,冷言秋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喂,公子,我说你……” 大夫一边派人去报官,一边又不歇心的跟进内室。 嗖—— 一把剪刀迎着大夫的脑门子飞了过去。 大夫的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冷汗直流。 这个残废他惹不起。 “言秋……痛……痛……” 林馨儿不是一个怕痛的人,多少痛她都受过,此时她不停的叫痛,是她对孩子的担心。 即使冷言秋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情况危机。 她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怎么回事?” 先带人赶来的是莫曾夜,他刚离开别苑就听说出事了,折回来已经寻不着冷言秋的影子,一路跟随留下的杂乱痕迹,寻到医馆。 “你马上把郑贤伦找来。”冷言秋一边用针术控制林馨儿的身体,一边急急的捣药,将药液一滴滴的喂进林馨儿口中。 他用的都是急诊方法,之前那个要赶走冷言秋的大夫贴着墙边站着,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这些草药能如此搭配,如此服用,这样的保胎方法是他从未见过的。 皇宫中,莫延庆也已经收到别苑的人传来的消息,那是唯一一个先离开别苑报信,没有被冷言秋用药迷晕的人。 莫延庆正想着要不要去“关心”一下林馨儿,莫曾跖已经先进宫请旨,恳求莫延庆派海外来的神医去救治他的未婚妻,欧阳铭蓝。 等莫曾夜的人进宫已经晚了一步,闽王的一片痴心令皇上“动容”,准他带着郑贤伦先行离去。 见莫曾跖带着郑贤伦赶来,莫曾夜是分外眼红,但是碍于林馨儿的情况,他隐忍着先不去计较,守在林馨儿身边,握着林馨儿的手,手心满满的汗。 此时医馆的大夫早就蔫了,没想到会惊动来大皇子还有闽王,他有什么后台能抵得住这两座山? 见情况不对,大夫不敢吱声,本想悄悄的退下去,但是又放不下眼前的见识,便怯怯的候在一边,顺便讨好的打个下手。 “你为什么不服用我给你开的安胎药?”郑贤伦一见林馨儿的情况,没有上前查看,便先甩出一句。 第七五九章 这孩子是孟如的孙儿 第七五九章这孩子是孟如的孙儿 “我为什么要服用你的东西?”林馨儿痛归痛,但是清醒的。 她不会忘记郑贤伦对她表现出的杀意。 “你不相信我,今日的事就是你自己讨的。”郑贤伦冷冷的道,那态度就好像是林馨儿把他好心当做了驴肝肺一般。 “说什么废话,快来帮馨儿看看!”莫曾夜催道。 馨儿的手被他握着还是那么的冰凉,他真怕馨儿有什么意外,即使孩子也不可以有意外,否则馨儿会很伤心的。 莫曾跖安静的站在一边,注视着众人,这是他第一次将这几个来自海外的人全部收进眼底,一起观察。 “没用,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郑贤伦站在距离林馨儿几步之遥便冷酷的断定。 “你究竟给她做了什么?”一向不愠不火的冷言秋身上也席卷了杀意。 莫曾跖不敢小看这个人,除了他掌握的东西,还有他的武功,能以残废之身自如行动,这个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奉皇命去给她检查,发现胎位不稳,所以给她开了药方,结果她视而不见,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此时又能如何?”郑贤伦当着林馨儿的面指责是她自己害了她的孩子,今日的结果是林馨儿咎由自取。 “休得胡言!”冷言秋动怒,伸手按在轮椅的扶手上,一根丝线弹出,丝线的顶端拴着一枚绣花针,直刺郑贤伦的咽喉。 莫曾夜一直看护着林馨儿,没有看到身后的动静,莫曾跖却看在眼底,不由暗惊,轮椅上藏了暗门,这可属于是莫家的机关之术!究竟是莫曾夜特意给他配了这样的轮椅,还是冷言秋自己改造了这把轮椅? “师父,不要!”林馨儿急喝一声,撑着胳膊支起上半身。 就在针尖抵置郑贤伦喉前,冷言秋及时收回了手,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真要了郑贤伦的命。 毕竟郑贤伦出自鬼谷,专注于医术,要比他这个由毒门转为医术的人水平高许多。 “你不用多说,你的孩子没人能救得了,节哀顺变吧。”郑贤伦道,“我也不愿你的孩子有事,否则也就不会给你开那副安胎药。” “我的孩子没救了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馨儿凄然笑问。 当冷言秋提出找郑贤伦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次冷言秋也很无奈了。 而郑贤伦一见到她,就指责她没有服用那副药,难道她当时不那么多疑,吃了郑贤伦开的药,她的孩子就能平安无事吗? 可是她明明看到了郑贤伦对她的恨意,露出的杀机,他会真心的保她的孩子?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天职,就算我视你为敌,也不会对一个胎儿下手。”郑贤伦说的是何等的大义凌然。 “真的没救了吗?”林馨儿喃喃的问,哪怕郑贤伦提出再难的要求,只要能保下她的孩子,她都会答应。 “只要你能保住这个孩子,我冷言秋此生为你所使,你若愿意,我便将冷家所学尽数传与你。”冷言秋道。 他已经暂时控制住滑胎的迹象,可只是控制,并未抹去,他已经用尽了掌握的办法,只能做到这一步。 救治林馨儿,还需要正统的医术。 “郑贤伦,本皇子命你尽快救治馨儿!”莫曾夜厉声下命,“否则,本皇子就将你送回青辕王朝,丢到夏语冰的面前!” “呵呵,你们都多想了,不是我不肯出手,事已至此,真是无能为力。”郑贤伦道,“我能做的只是告诫林姑娘,以后再有身孕,切记服用我开的那副药,可保胎儿顺利出生,因为姑娘的体质不同于常人,一般的安胎药是不起作用的,必须要我的独门配方方可护胎儿周全。” “你给馨儿诊脉的时候,脸色曾有变动,就是因为查出她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冷言秋问。 这么关键的问题,为什么他没有查出来? “没错。”郑贤伦瞥了眼冷言秋,面露出几分得意,“冷家向来不是鬼谷的对手,我能查到的,你查不到实属正常。” “现在不是你们争论的时候,我要你们马上救治馨儿!”莫曾夜恨不得要杀人。 “就算殿下杀了老夫,也换不回那孩子的命。”郑贤伦两手背后,眼睛直盯着林馨儿,气定平和的道。 从郑贤伦的眼睛里,林馨儿看到了得意,看到了挑衅,也看到了失望。 得意,是因为她孩子发生了意外;挑衅,是她没有吃了他的开的药;失望,绝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无法平安降生,而是…… 难道这个孩子出生,才是他对付她的开始? 林馨儿想不通,也无暇去想,她只要保住她的孩子! “求求你,到底怎样才可以……”林馨儿双手抚着她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医间有云,七活八不活,只要到了七个月,就算滑胎,她的孩子也有机会活下来,偏偏,就差这二十多天,等不到了吗? “求求你……” 林馨儿从来没有如此卑微的哀求过人,当时在西门靖轩面前,她也只是卑微,却没有哀求过,此时,她可以抛开一切,付出一切,只要保住这个孩子,这个属于她跟西门靖轩的孩子。 对林馨儿一遍遍的乞求,郑贤伦一直保持同样的神情,就那样一变不变的盯着林馨儿,虽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目的,但是看着她如此痛苦心伤,还是有不小的报复的惬意。 “郑贤伦,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他是孟如的孙儿,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冷言秋的话说的很巧妙,没有说孩子的生父,直接扯到了如太妃,郑贤伦此生最在意的人。 “你说什么?” 郑贤伦很意外,看向冷言秋,又看向林馨儿。 林馨儿知道这是让郑贤伦出手的直接触动点,跟着点头确认,孟如此时成了她的希望。 “这个孩子是西门靖轩的?”郑贤伦一步步走到林馨儿的床前,不管莫曾跖的意外,不管莫曾夜的脸色有多阴寒难堪,只是死盯着林馨儿,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 第七六零章 无能为力 第七六零章无能为力 “是的。” 林馨儿承认,她从郑贤伦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缓和,那双眼睛像死鱼一般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将什么吞掉。 “不,这个孩子是本皇子的,本皇子命令你马上救治馨儿!” 不等郑贤伦回应,莫曾夜抢先脱口而出。 西门靖轩是他心底的刺,到了祁冥国,他不想再听人提起。 “不管是谁的孩子,我都无能为力。”郑贤伦道,整个人木讷的像桩,站在林馨儿的床前,盯着担心惧怕疼痛祈求等等神情融为一体的女人。 “啊——” 林馨儿抚着肚子,痛苦的大叫,小产的痛好像对她也是撕心裂骨一般的痛,下身显出斑斑血红。 “郑贤伦,我杀了你!”莫曾夜起身,抬手一把剑搁在郑贤伦的脖颈上。 而冷言秋将一边摆放的大夫包扎伤口用的绷带挥起,如一条白蛇缠上了郑贤伦的脖子。 只要莫曾夜的手一动,就能砍掉郑贤伦的头,只要冷言秋一用力,就能缠断郑贤伦的脖子。 “让我去陪如儿吧。”郑贤伦闭上双眼,“陪如儿,还有她的孙儿,如儿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冷言秋的手指轻勾,郑贤伦的脸就由于窒息而泛紫色,莫曾夜也毫不客气的在他的脖颈上划下一道口子。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死……都怪她……不听我……没有服药……”郑贤伦很无奈的道,随着越来越窒息,他再难发声。 “啊……痛……孩子……”林馨儿朝冷言秋伸出手,“言秋……师父……” 冷言秋松开绷带,滑至林馨儿跟前,见他控制住的滑胎迹象又开始泛动,忙继续抢救。 莫曾夜一脚将郑贤伦踢开,连死都不怕,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一直都想看到夏语冰的人头,等着祁冥国的人将夏语冰的人头送来,此时却无奈赴死,也算是死不瞑目,看来林馨儿是真的没有希望。 “咳咳,我能做的……只有减轻她的……疼痛……”郑贤伦扑到一边,咳嗽道。 “我也可以。”冷言秋停下手,注视着林馨儿,陪着她一起紧张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 “言秋……”从冷言秋的目光中,林馨儿看到了放弃,紧紧的攥住他的手,“不会的,你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现在见不到靖轩,不能再没有他的孩子,言秋,帮帮我……” 林馨儿的指甲一枚枚嵌进了冷言秋的掌心。 “馨儿,还有机会的,你跟这个孩子无缘,让他安心的去吧。”冷言秋一点点将林馨儿的手指扳开。 林馨儿抓着冷言秋牢牢不放,每扳开一根都要废好大的力气,还要小心着不要把她的手指掰断。 “不……不……”林馨儿紧攥着冷言秋,不停的摇头,就像是固执的孩子,也是作为母亲,最后紧攥的希望。 可是这个希望,他给不了她。冷言秋很无奈,也很悲痛。 在馨儿最无助的时候,他帮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分离,看着西门靖轩的骨肉就这样失去。 为馨儿,为了好友西门靖轩,他都有沉重的负罪感。 林馨儿身下越来越红,血染了一片。 “快去找稳婆。”冷言秋吩咐一旁的莫曾夜。 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男人能做的。 “隔壁,隔壁的王老婆子就是。”医馆的大夫连忙献殷勤,这个时候他要不出点什么力,以后可就麻烦了。 “言秋……”林馨儿不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的变化,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林馨儿自己松开了手,“救救我的孩子,言秋……” 她刚才真是傻了,紧攥着冷言秋的手不放,让他还怎么救她,现在她松开了,言秋可以继续动手了吧。 “馨儿,睡一觉,醒来就都是过去了。”冷言秋温和的劝道,拿起一旁的金针,对着林馨儿扎去。 “言秋!”林馨儿想要躲闪,却躲闪不开,被金针刺中穴位,浑身瞬间无力。 就在林馨儿闭住双眼的一刻,冷言秋看到两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出,若是她醒着,一定会伤泪成河。 “你对她做了什么?”莫曾夜质问。 “只是让她睡去,难道你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怀胎六个月的孩子从她的身上分离?”冷言秋起身道。 “真是惨剧,本王先走了。”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出声的莫曾跖挥了挥手离开医馆。 这时,王老婆子已经被人给带来,其实医馆里出了事,外面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隔壁的王老婆子也正盯得紧,听说要找她,很快拨开众人就跑进医馆。 “去帮她把孩子引产。”冷言秋交代了一句就转过轮椅。 莫曾夜命人将郑贤伦带下去,自己也走出了内室,深吸了口气。 虽然他不想看到林馨儿伤心难过,可是这个孩子没了,他的心底还是很高兴的,这样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哎呦,是个快成形的死胎,可惜了。” 王老婆子的声音从内室里传来,倚在门口的莫曾夜能听得到。 原来,那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就因为冷言秋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所以他才放弃,但却跟林馨儿说不出口。 冷言秋背对着床榻,双手抱着头垂在没有知觉的腿上。 这件事对他何尝不是一个打击,他继承了冷家的毒学,涉足医术,一直认为不逊于鬼谷传人,却没有查到一丝林馨儿的身体异变,猝不及防的面临滑胎,却没有挽回的能力。 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林馨儿陷入昏迷,不让她体会到母子分离的这一刻,可是等她醒来之后呢? “哎呦,真是可怜,还是个儿子呢。” “哎呦,都这么大了,再多几天,这孩子怕是也能活了。” …… 王老婆子一边做事,一边不停的啧啧叹息。 “大皇子殿下,有劳你去置办一副棺材。”冷言秋低着头,道。 他知道莫曾夜就在门外。 他的无能救不了林馨儿,而莫曾夜是让他们一家三口分离的罪魁祸首! 爱能够给人幸福的生活,也能成为残害众生的借口。 第七六一章 好孤单 第七六一章好孤单 王老婆子事情办完之后,林馨儿被莫曾夜带回了百花苑。 到了第二天,林馨儿才醒来。 这也是因为冷言秋不想让她急迫的处于伤悲之中,所以让她醒的迟了些,好调整身体。 “言秋,孩子!”林馨儿睁开眼,脱口急切的喊道。 “欧阳小姐。”小桃见林馨儿醒来,赶紧走到床边。 “小桃?”林馨儿看看小桃,又看看周围,这情形就像她刚来祁冥国睁开眼的那一刹,唯一不同的是,她认得这个丫鬟。 “我到了百花苑?我的孩子呢?”林馨儿坐起身,摸到自己空空的肚子,“孩子呢!” “欧阳小姐,您回来就没有孩子。”小桃小心的回答。 “莫曾夜他在哪儿?我要去找他!”林馨儿说着就要下地。 她记得自己昏睡前的事,她记得冷言秋的无奈,孩子……她没有保住,可是她不能在失去他后不管不问。 她的孩子,怀胎六月,她还没见他一眼! “小姐别急,奴婢这就让人去找殿下。”小桃赶紧扶住林馨儿。 “快去!” “是,是!” 小桃见林馨儿坐回床上,赶紧奔出门传信。 “馨儿,你醒了!” 莫曾夜很快就赶来,就算他事情再多在忙,现在他全部抛下,以前是馨儿好好的呆在国公府,现在馨儿发生状况,没有任何事能比馨儿的安危重要。 “孩子,我的孩子呢?”林馨儿一把抓住莫曾夜的衣襟,急切的询问。 “馨儿,你不要急。”莫曾夜柔声安抚道。 “我怎能不急,你说我怎能不急?!”林馨儿紧攥着莫曾夜不放,“我的孩子早早离开了我,你不能让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是我不让你见,是冷言秋不让。”莫曾夜道,“我已经听从他的话,将孩子收敛入棺,派人送至海边。” “送海边做什么?海葬?”林馨儿在青辕王朝也听过住在海边的人的风俗,“我是他的娘,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冷言秋不是你的师父么?你那么听他的话……”莫曾夜故意说了一半。 “真是言秋的主意?”林馨儿松开了手。 见林馨儿听说是冷言秋,态度就大变,莫曾夜隐去眸中的恨戾,点点头,“是。” “言秋是很懂我,但却狠心不让我见孩子最后一面……我要去别苑。”林馨儿说着,便又起身。 “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要来回走动,应该静养。”莫曾夜不依,将林馨儿拦住。 虽然林馨儿醒来,没有像他预想的那般哭闹,可他还要防着她。 “我没事。”林馨儿沉着脸,咬牙说出三个字。 莫曾夜知道,此时失去孩子的林馨儿更恨他了,但是他相信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等林馨儿回青辕王朝无望,在祁冥国生活下去到死,他就是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 “馨儿,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的孩子也不想看到他娘亲这么不顾自己不是?”莫曾夜双手抚在林馨儿的肩头上,柔声细语的安抚。 “是,我的孩子一定是很贴心可爱的。”林馨儿的眸中闪出一抹温暖。 “现在,你要安心疗养,让身体恢复好,郑贤伦给你开了些补药,冷言秋看过之后也说没问题,我让人给你熬了。”莫曾夜见林馨儿态度缓和下来,拉着她一起坐下,“之前父皇让郑贤伦给你看过,开了药你没吃,以至于发生了意外,这郑贤伦是鬼谷传人,医术极高,他的方子还是可信的。” 经此一事,莫曾夜相信郑贤伦真是为了帮林馨儿保胎。在莫曾夜看来,郑贤伦帮林馨儿就是为了在他跟前落个好,好让他的人尽早把夏语冰的人头送来。 这样一想,郑贤伦便可信了。但是他也没有完全掉以轻心,拿着新药方让冷言秋查看,冷言秋断定没问题,才熬给林馨儿喝。 之前,冷言秋也说过郑贤伦的那副安胎药没事,但是因为过于小心,所以林馨儿决定还是不喝,听了莫曾夜的话,林馨儿无比懊悔,她真是看错了郑贤伦,亲手断了自己孩子的命? “郑贤伦呢?我要见他。”林馨儿道。 此时她忍着所有的悲伤,忍着失去亲子的剐心之痛,只为寻出一个真相。 她不知道她能忍多久,坐在这里,她都能听到自己身体一片片撕碎的声音。 “好,你们应该好好的谈谈,我认为郑贤伦毕竟是正统医术传人,比冷言秋那个在毒药堆里长大的人要可靠的多。”莫曾夜道,“你跟他学习毒术没问题,将他当成大夫就不靠谱了。” “我从未怀疑过言秋。”林馨儿道。 言下之意,她还是认为郑贤伦有问题。 “我这就把郑贤伦传来。”莫曾夜见林馨儿如此固执的相信冷言秋,很是恼火,隐忍着起身离开屋子。 “你也出去。”林馨儿将留下候着的小桃也赶走。 独自坐在床上,林馨儿屈膝抱头,两行泪水默默的流出。 没人听到她心里如海啸般嘶哑沉痛的狂唤,“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没有保住你……” “靖轩,对不起,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靖轩,你的身体可好?在哪里?有没有查到祁冥国……靖轩,孩子这么匆匆离开,想必是懂我这个做娘的心,不想拖累我出海返回去的心……现在他走了,我没有了负担,可以启程回去了……可是,我不打算急着回去……是祁冥国,是莫曾夜毁了我们一家,让我们生离死别……不论他以什么名义,有什么借口,我都不能放过他……” “靖轩……孩子……呜呜……” 林馨儿的脸埋在腿上,无声的哭泣。 她好孤单,好孤单…… 听到外面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林馨儿抹掉脸上的泪,抬起头。 莫曾夜一进门就看到林馨儿通红的双眼,大步走过去,将她拥住,“馨儿!” 林馨儿轻轻将莫曾夜推开,她是想寻一个臂膀,寻一个依靠,但不是他。 第七六二章 这是你的生母欠下的! 第七六二章这是你的生母欠下的! “郑贤伦来了吗?”林馨儿淡淡的问。 最大的悲伤莫过于心死,当那个不足月的孩子离她而去之后,她留给那个孩子的心也跟着死了。 没有了在医馆时的急切痛唤苦苦哀求,浑身上下如死水般的宁静。 “进来。”莫曾夜刻意没有计较自己的被拒绝,对着门外命道。 郑贤伦走进屋子,抬眼瞟了眼林馨儿,如木桩一般站在林馨儿面前,她不问,他便不吭。 “你出去,我想单独询问他一些事情。”林馨儿道。 “好。”莫曾夜见林馨儿的神情还算平静,便随着她应道,起身,走向门外,经过郑贤伦身边时,特意叮嘱了一句,“你小心点!” 郑贤伦无声的点了点头。 “郑太医,你说你曾查出我的体质不适,为什么不跟我说明?”林馨儿问。 她不知道她的体质差在哪里?为什么冷言秋都没有查到? “你是水月宫的人,我确实恨你,所以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郑贤伦没有再伪装这份恨,“我能给你开药已经是履行了身为医者的天职,在仇人面前,你还想让我多说什么?” “你现在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林馨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郑贤伦,“真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么?” “不然呢?”郑贤伦抬头迎对着林馨儿。 “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肯定,不管你究竟出自什么想法,都不是真心的想要救我一把,我从你的眼睛里读不到任何宽恕。”林馨儿盯着郑贤伦的眼睛,缓缓的道。 他的眼睛里有过失望,有过惋惜,那都是他的计划没有达成的表现,而不是真正为了那个孩子的失去,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目光也跟着越来越敏锐。 “随你怎么想了,不过我劝你,如果以后你再怀有身孕,不要忘记服我开的那副药,否则……”郑贤伦没有说下去。 “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虽然是问话,林馨儿的态度却是坚决固执,不容拒绝回答的。 “其实我也能跟你说清楚。”郑贤伦正了正态度,他知道若是他不说出来一些,以后他的日子就别想安稳,不仅林馨儿,冷言秋,大皇子,也学还有那个闽王,都会再逼问他。 “你的体质继承了你的生母。”郑贤伦开口就把林馨儿怔住了。 他特意指出生母二字,意义不凡。 “继续说。”林馨儿见郑贤伦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暗暗调了下气息,道。 “这种情况很罕见,我之前也只是见过一例,就是夏语冰,不过,她的情况是出生后发生的改变,而你……”郑贤伦注视着林馨儿,“你身为水月宫的人,恰巧也有这个问题,而且还是娘胎里带的,如此巧合,只能说明一件事……” “不用说,我明白了。”林馨儿打断了郑贤伦的话。 郑贤伦是从医术的方面断定了她与夏语冰的关系。 “既然是出自娘胎,我能平安出生又是何原因?”林馨儿又问。 “大概那个时候这种症状刚刚发生,还没有影响到你,而你出自娘胎,在体内根深蒂固,自然就会影响到你的孩子。”郑贤伦解释道。 “是这样……我怎么感觉这不像病,而像是中毒之类?”林馨儿盯着郑贤伦。 据她所知,夏语冰在遇到西门显楚之前是没有仇人的,她唯一的仇人就是孟如,若是她被害,极大可能是孟如下的手,而孟如正好与郑贤伦熟识。 “若是中毒的话,冷言秋能查不出来?有什么毒能难倒他们冷家?你这是实实在在的病,只有是病,他才会略逊一筹。”郑贤伦道。 “没有办法治好吗?”林馨儿问。 郑贤伦摇摇头,“别说我现在没有办法,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治的,会保你的孩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何况这种病危及不到你的命,你只要服用我的安胎药,保证孩子安然出生,便相当于什么事都没有。” “这一次,真是你自己的小心眼害了你的孩子。”郑贤伦凑近林馨儿,弯下腰,一字字的咬牙说道,报复的快意同样彰显无遗。 林馨儿的眼睛晦暗,垂下眼睑。 这样的定论对她来说是残忍的,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想担上害死自己孩子的罪名,何况她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爱着这个孩子。 “这种情况也会遗传给我的孩子,是不是?”林馨儿抬起眼睑又问。 所以,就算这个孩子出生,也是天生带着病体。 “那又如何?这又影响不了他的命,不过只是在怀孕时比常人更加小心一些而已,何况,若是男孩,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忧虑。”郑贤伦道。 “我知道了。”林馨儿靠在软枕上,很是无力。 她无法面对就是因为她格外谨慎,才失去那个孩子的事实。 闭上眼,林馨儿再不想说任何话。 她以为她跟夏语冰可以划开关系,各走各的阳关道,结果,连生子这样的事都要受到夏语冰的“操控”。 她们是母女,是天下最悲苦的孽缘。 而她跟她那仅仅怀胎六个月大的孩子何尝不也是一段孽缘,她的孩子一定会恨她吧,恨她这个做娘的为什么没有保护了他。 郑贤伦见林馨儿满面戚容,唇角轻轻的抖动,连带着胡须都跟着在兴奋的舞蹈。 看着夏语冰的女儿如此悲伤,他满怀报复的快意,只是可惜没有把他的心填满。 冷言秋处理的很好,把那个胎儿匆匆送往海外,葬于海中,还怀着飘回青辕王朝,魂归故土的梦想,也避免了林馨儿亲眼所见,再度悲伤。 若是林馨儿看到那个几乎将要成型的孩子,肯定会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梦魇,要比她这番经历滑胎的记忆更为深刻。 其实,他更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出生,陪伴上林馨儿一阵子,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生到死…… 林馨儿,等着吧,不论你的将来如何,你都躲避不过这个死劫,这是你的生母欠下的!! 第七六三章 两个条件 第七六三章两个条件 双眼张开一道细细的缝,林馨儿将郑贤伦的神情尽收眼底。 那恨意无地遁形,报复的快意明目张胆的浮现。 让她怎么能相信他会真的有过挽救她孩子的念头? “母债女偿,就是这个道理,对不对?”林馨儿的眼睛完全张开,晶亮闪闪,似乎穿透了郑贤伦的整个人。 不仅是女偿,还有外孙来偿,这代价是何等的沉重! 郑贤伦的唇角僵硬,胡须停止了抖动,怔怔的看着林馨儿,仿佛心事被人戳穿。 “对,我是想母债女偿,见你如此,我很开心,哈哈哈……”郑贤伦用眼下的情形,掩饰着他对将来的设想。 这笑声无比刺耳。 林馨儿双手堵住耳朵,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到郑贤伦因她孩子的死而放声大笑。 蓦地,林馨儿从床上一跃而起,逼在郑贤伦跟前,不容他反抗五指如爪已然扣住他的喉咙。 阴森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想保证你的下一个孩子平安出生,就不能杀掉我。”郑贤伦道,“就算服用了我的药,或许还会有意外,只有我了解你的情况。”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林馨儿冷冷的道。 就算她刚经历了滑胎,依然能够杀掉郑贤伦,其中不免有悲痛恼恨化成的力量。 “我说的句句属实。”郑贤伦咬定。 只是没有将真正的病因说清楚而已。 不过他不会说,当初被西门靖轩困在地牢里,不论经历怎样的折磨他都可以闭口不言,现在依旧难以有人能撬开他的口。 林馨儿指间的力道越来越重,郑贤伦满脸青紫,憋得说不出话来,双目凸出,窒息,要比在医馆时,冷言秋拿绷带勒他还要狠。 “让你现在就去陪如太妃,我也算是成全了你。”林馨儿毫无松手的余地,指间的关节跟着咯吱的响。 当初,为了他,她与西门靖轩势如水火,两败俱伤,今日,此时,她很想掐死这个固执的老者。 她的孩子已经没了,还拿孩子来要挟她有用吗? 若是她与西门靖轩再无相见,此生她再不会有孩子。 “皇上驾到——” 屋外,尖刻的嗓音喊起,脚步杂乱匆匆由远及近。 “馨儿,快住手,父皇来了!”莫曾夜进屋提醒。 虽然他被遣到屋外,但是一直注意着屋内的动静,林馨儿想做的事他不会阻止,却不想让林馨儿在皇上面前受难。 他可以为了林馨儿杀掉郑贤伦,而他的父皇不舍得。 林馨儿的五指没有继续用力,卡在郑贤伦的喉间,也没有及时松开。 莫延庆一进门就看到林馨儿要把郑贤伦掐死的一幕,忙喝道,“住手!” 他来确实是为了郑贤伦,因为他做过的吩咐,本能的直觉以为林馨儿滑胎是郑贤伦做的手脚,若是林馨儿能够意识到这个,肯定不会放过郑贤伦,若是再有他儿子帮一下,难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当听说郑贤伦被莫曾夜带到百花苑的时候,他这个皇上屈尊亲自赶来了。 郑贤伦有登峰造极的医术,可以帮助他延年益寿,为了多活几年,他定舍不得郑贤伦死。 莫延庆下了旨,林馨儿充耳未闻,掐着郑贤伦的手迟迟不肯放下。 郑贤伦的脸已成红紫,张着口,舌头也吐出大半截。 “朕命你松手!”莫延庆又道,若不是碍于他的长子,他早命人射杀林馨儿。 “听闻祁冥国的机关术登峰造极,尤其是运用了机关做成的兵器更是威力无穷,不过……”林馨儿转向莫延庆,轻轻一笑,“皇上,您说是您的机关够快,还是我的手够快?” 林馨儿岂能不知道莫延庆的心思?想要杀她救人,他得掂量一下会不会在她掰断郑贤伦的脖子前把人救下。 “若是你杀了他,朕也要了你的命!” 权威受到挑衅,莫延庆龙威动怒。 “馨儿,快松手,以后你还需要他。” 他们的对话,莫曾夜偷听的一清二楚。 林馨儿只是要单独跟郑贤伦交谈,却没有诚心避着莫曾夜,她只是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交涉的空间。 “以后?那是好久之后的事,或许也不会再有什么以后。”林馨儿道。 此时,当着莫延庆的面她已经对郑贤伦下手,若是听从了莫延庆的话乖乖的松手,倒显得她太弱了好被欺负,想要松手,也不会是听从莫延庆的,松不松手全在于她。 “我的孩子没了,若是皇上要成全我去黄泉路上追随我的孩儿,我会感激皇上圣恩。”林馨儿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怕死。 拿死威胁不了她,莫延庆也无可奈何。 “你怎样才肯放人?”身为皇上的莫延庆,口气不得不弱了几分。 林馨儿敢跟他对峙寻死,是咎由自取,凭这件事他的儿子不能迁怒他。 但是,郑贤伦要是死了,就得不偿失,他的身体最近在郑贤伦的调理下,气力越来越足,而且还在后宫新添了几个秀女,仿佛是老当益壮。虽然他想培养莫曾夜为皇位继承人,但是他自己若是能多做几年皇帝,定然不会拒绝。 “很简单,只要皇上答应我两个条件。”林馨儿道。 听说有条件可谈,莫延庆稍稍松了口气,最起码林馨儿还没有到了两眼一抹黑,只为了她的孩子叫嚣着复仇的地步。 毕竟么,人死不能复活,该为自己考虑的还是为自己考虑。 莫延庆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林馨儿提出要用神雕送她回那个青辕王朝,他也会一口答应。 “说。”莫延庆清了清嗓子,摆出了皇上的威严,颇有施舍隆恩的姿态。 “第一个条件,很简单,请皇上下旨,警告国公府上下不要为难我欧阳铭蓝,若是我有任何意外,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要为我抵罪,尤其是国公夫人母女,以后少招惹我。”林馨儿道。 “你还要回国公府?”莫曾夜听完这第一个条件,忍不住插口。 不过很快他又放下心来,既然林馨儿还有回国公府的打算,那么就不用担心她会跟皇上提出借用神雕返回青辕王朝的条件了。 第七六四章 活宝,舍不得丢 第七六四章活宝,舍不得丢 “皇上,这个条件您应该毫无犹豫吧。”林馨儿没有理会莫曾夜。 “没问题,这个朕肯定能答应,朕这就让人去国公府传旨,以后国公府里每个人都要善待于你,若你有任何闪失,朕要将整个国公府上下全部为你抵偿。”莫延庆道。 这个条件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第二个条件呢?”莫延庆见郑贤伦被林馨儿掐的如同吊死鬼一般,急切的追问。 “第二个条件……”林馨儿这才看向莫曾夜。 “你想说什么,馨儿?”莫曾夜见林馨儿好不容易看向自己,柔声问道。 只要她能留在祁冥国,任何条件,别说是他的父皇,他都会帮她实现。 “我要皇上革除大皇子做储君的资格,而且永世不得封王。” “馨儿!”莫曾夜没想到林馨儿要拿他来开刀。 不做储君,不封王,他便一无是处。 “皇上,您不过才五十而已,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的时间,您的其他儿子也还有机会成长,相比于从海外归来,对祁冥国几乎不熟悉的大皇子来说,他们自小在本土长大的皇子,才更懂得祁冥国,更适合做祁冥国的王,您说呢?您现在又没到临终托孤的地步,何必早早下了定夺。大皇子是流落海外受了多年的苦,您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许他一世的荣华富贵也够彰显您的慈爱之心了。” 明明是逼迫莫延庆放弃莫曾夜,但是字里行间林馨儿都是用着苦口劝说的语调。正所谓绵里藏针,若是莫延庆一个不答应,郑贤伦的脖子嘎嘣一声响,就碎了。 “馨儿,我所做的也是为了你!” 莫曾夜万万没想到,林馨儿的目的是要毁了他。 “民女受之不起。”林馨儿冷着一张脸。 若是可以,她早就要亲手杀了莫曾夜,而不只是毁了他的路。 毕竟身在祁冥国,有些事不是说做就能立刻做的,但是轻轻踏出第一步还是可以的。来日方长…… 此时,就算莫曾夜再表现的对林馨儿有多爱,莫延庆也知道那是他儿子的一厢情愿,林馨儿是真的眼里没他这个儿子,甚至还对他的儿子充满了恨意。 莫延庆是不希望莫曾夜与林馨儿成亲,但是从身为父亲的私心上来说,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此委屈,被一个女人记恨。 但是眼下,郑贤伦的命要紧,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命要紧。 “好,朕答应你,这就罢免大皇子一切事务!”莫延庆道。 至于以后,只要林馨儿放了郑贤伦,他不会便宜了这个敢威胁他的女人! “皇上,得罪了。不过……”林馨儿的手稍微松了松,让郑贤伦喘了口气。 “还有什么?”莫延庆龙目一蹬。 “皇上不能拿此事为难我,否则……” “否则什么?”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敢跟他没完没了了! “否则郑贤伦还是个死。”林馨儿说着,手一松,另一只手迎面打在郑贤伦的嘴上。 郑贤伦从窒息中还未缓过来,只觉的下巴一磕,嘴巴紧紧闭合,一股气流灌进喉中,窜入腹内。 “你对他做了什么?”莫延庆脸色大变,好像伤的是他自己。 “我最近跟师父学习,制出了一枚药,给郑太医试用一下,郑太医医术非凡,想必这对他来说也不是问题,死不死还不一定呢。”林馨儿拍了拍手,好像是要怕掉粘在手上的污尘。 “你做出了毒药?”莫延庆不可思议,每次林馨儿见冷言秋的情形他都是十分掌握的,从未听到过毒术相关的东西。 “这有什么?我跟随师父学的最重要的东西不就是制毒么?”林馨儿不以为然的道,“对了,师父讲课比较特别,不知别苑的那些人可曾听得懂?若是如此,我这解药更好配出了,也算是给师父交一份练习吧,若我真的不小心给弄偏了,郑太医自己也会解决的,是不是?只是在郑太医解毒前,皇上总会放我一条生路吧?” 莫延庆一脸铁青,若是郑贤伦解不了毒,他不是一直都不敢对林馨儿下手? 此时,他可是后悔起初没听莫曾夜的劝说,林馨儿跟冷言秋碰到一起真的会发生他们注意不到的事。 “咳咳……”那边的郑贤伦好半天缓过气,“你给我吃了什么?” “郑太医医术高超,可以自己查看。”林馨儿笑笑。 但让郑贤伦看着笑的实在阴,刚带着他去鬼门关跑了一趟的女人,让他不得不怕,同时又不得不恨! 医不自治,再高明的大夫对自己的身体病症都是不好处理的,何况又是从冷言秋那里得到的药,让他怎能不怕? 其实,论医术,他不一定真的比冷言秋强,只是他恰巧比冷言秋多懂那么一点东西,多了解一点内情,而论毒术,他是绝对比不上冷言秋。 虽说鬼谷向来是冷家的克星,可他从师父那里只学到了八成,以他这半吊子对付冷家的用毒高手,又是要给自己解毒,比例悬殊还是极大的。 现在,不是林馨儿为了将来能平安生一个孩子受他的牵制,而是他生生受到了林馨儿的牵制。 “这毒会让人怎样?”莫延庆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皇帝,经历了不少风浪,很快镇定下来。 不说是什么毒,毒发症状总会说的吧。 “每隔半个月问我拿一次药就死不了,要是不找我,就让郑太医自己试试看喽。”林馨儿道,“另外,还请各位也不要再去打扰我师父,否则我一不高兴,拿不出药了……” 以前还有个孩子会让她受逼迫,现在她可是什么都不怕了! “哼!”莫延庆是干气没有办法,在郑贤伦情况不明的时候,他还真不敢拿林馨儿怎么样。 祁冥国的医术不够发达,莫家的人执掌祁冥国的历史虽然久远,但是每一任皇上都活不过六十,若不是意外而死便是疾发身亡,难得有郑贤伦这样的医术高手,就意味着是莫延庆的命,看看同样五十余岁的郑贤伦身康体健,比他显得年轻许多,莫延庆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丢弃这块活宝的。 第七六五章 是你自愿留下的 第七六五章是你自愿留下的 莫延庆带着郑贤伦气冲冲的离开了百花苑。 “馨儿,你刚刚落胎,好生休息。”莫曾夜走到林馨儿身边,依旧是柔声细语。 “莫曾夜。”林馨儿走到床榻边,依着软枕斜侧靠着。 “馨儿。”听林馨儿心平气和的叫自己,莫曾夜跟着大步走过去。 林馨儿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 莫曾夜在她的面前是一再的迁就,如果他们是相爱的两个人,一定是很幸福的。可是…… 一切都是他的私心,建立在破坏别人生活的基础上,这样的爱只能令她愤恨,他的所有卑微,迁就,都让她认为是咎由自取,丝毫得不到她的一点感动。 尤其是她失去了孩子,她的悲,她的恨都要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在莫曾夜的身上。 她无法原谅他,将她从西门靖轩的身边掳走,无法原谅他,让她处在如今的地步,家破人亡的境地。 “你知道吗?我恨你。”林馨儿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坚决。 “我知道,就算恨,你也活在我的身边。”莫曾夜在林馨儿的身边坐下,望着她依旧满眼的痴恋,“就算你亲手杀掉我,我也依然爱你,我也会很高兴死在你的手里。我要让你知道,世上再没有人像我这般爱你的深。” “我不要深似海,让我几近淹死的爱,我只要一汪清澈的湖水将我包围,我只要那一席之地的惬意,而你并不是爱,对我来说是枷锁,是利器,时时刻刻的伤害着我,你是一个凶手,你知道吗?” “那是你还没有忘记西门靖轩,现在孩子没了,你跟她之间的锁链也就断了,以后你会看到我对你的好。世上任何人都会害你,我是绝对不会。” “你好固执!我告诉你,我的孩子这笔账我已经记在了你的头上,就算你对我千般的心意,我也看不到你丁点的好,你放不下我,你我便注定悲剧收场。” “我知道,你没有提出借用神雕返回青辕王朝的条件,就意味着你要留下报复我,甚至会报复整个莫家,但这样你毕竟是肯留下,不是吗?这也是你自愿留下的。” 二人一番言语,让林馨儿看到莫曾夜是多么的强词夺理,不可救药。她不想再谈下去,她给了这个男人机会,她让他清楚的明白她的心意,可他还是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看法,坚持着他所谓的那份爱。 “你要做什么?”见林馨儿站起,莫曾夜问。 “回国公府,在祁冥国,那里才是我的家。”林馨儿直身道。 “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的家!”莫曾夜将林馨儿拽住。 “莫曾夜,你简直是我的噩梦。”林馨儿回身,盯着那张令她避之不及的脸,一字字斩钉截铁的道。 呼—— 林馨儿空出一掌,向莫曾夜的肩上拍去。 莫曾夜不躲不闪,生生挨了一掌。 掌劲如风,击的他不由的松手,连连后退,撞到了桌子抵在墙上。 这一掌蕴含着极强的内力,若是直中要害,必然会伤大半条命。 虽然是打在肩上,莫曾夜还是险些喘不过气。 林馨儿快速掠出屋子,虽有人强加阻拦,但都无法挡住她的去路。 “让她走。”莫曾夜踉跄的趴在窗子上,命令百花苑里的侍卫。 馨儿,不要逼我对你使用机关器械! 若是万不得已,他会留下一个伤残的人,只要她是馨儿,就算废了,他也爱。 林馨儿没有直接返回国公府,而是来到了别苑。 别苑里突然很冷清,好像少了不少的眼睛。 林馨儿知道,一定是莫延庆将人匆匆召走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有掌握到一点有关毒术的东西,莫延庆是不会再信了。 莫延庆不会相信是他们真的当着那些人的耳朵没有讲到丝毫毒术,只会认为是这些人刻意隐瞒了他,背叛了他,把毒术给私吞了。 寻到冷言秋的房间,冷言秋竟然不在。 “欧阳小姐?”留守别苑的丫鬟见到林馨儿略感意外。 听闻欧阳小姐刚刚滑胎,身体虚弱,怎么这么快就来到别苑? “我师父呢?”林馨儿问。 “冷先生昨日为小姐出了不少力,身心疲惫正在休息,嘱咐奴婢不要打扰。”丫鬟道,显然她不知道林馨儿已经进房间看过了。 “知道了,我先进去看看。”林馨儿再次进了房间,她知道冷言秋一定是背着这些人通过密道离开了别苑。 可是,出入别苑的密道只有她熟悉,冷言秋一直等在别苑里,只是听她说过,并没有亲自走过,他能顺利破了密道里的机关?何况他还腿脚不适,坐着轮椅。 林馨儿心一紧,赶忙潜入密道。 密道里果然有冷言秋经过的痕迹,不过有惊无险,所有的机关都被冷言秋破掉。 昨日见识了冷言秋带着她依靠一张轮椅自如行动,林馨儿知道,他依靠绝佳的功力并不比旁人差。 出了密道,外面各种痕迹杂乱,林馨儿倒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人了。 想了想,林馨儿来到了玉安坊。 “哎呦,欧阳小姐!”玉安坊的掌柜见到林馨儿就跟见到自己主子一般的殷勤,“您不在家里休息,怎么跑来了?有什么事就让我家小姐来传个话就是。” 掌柜的指的他家小姐就是四夫人。 “我问你,都城附近哪里的位置最高,就是能够纵览全城的那种地方?”林馨儿问。 “云峰塔呀!”掌柜的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云峰塔可是皇上祭奠的地方,要是有个灾年,干旱,暴雨什么的,皇上都会登塔祈求苍天,塔颠离天庭更近,老天爷更能听到……”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林馨儿已经转身掠出玉安坊。 掌柜的眨眨眼,真以为是刮了一阵风,自己出现了幻觉,其实欧阳大小姐根本没有来过。 林馨儿登上云峰塔最顶端,就看到冷言秋坐在那里,手持酒囊,而轮椅边则已经丢了两个空酒囊。 别人见到的话一定会好奇一个双腿残废的男子怎么会坐着轮椅登到塔颠之上,而林馨儿的目光则从酒囊移到冷言秋的那张清冷沉闷的侧脸。 第七六六章 师父,我们去哪儿? 第七六六章师父,我们去哪儿? “塔上风大,你下去吧。”冷言秋没有回头,喝了口酒。 “你跟我一起下去。”林馨儿走到冷言秋身边,扶住椅背。 一个俊雅的男子,一个临风飘然的女子,一坐一立,位居高耸的塔巅之上,仿若仙人降临凡世,纵观天下。 “等我喝完这酒。”冷言秋扬了扬手中的酒囊,还剩下大半。 “到什么时候,今晚还是明早?”林馨儿淡淡的问。 或许还会更久。 她知道,冷言秋眼睁睁的看着她失去孩子,自持医毒高手却束手无策,没有救了她,这在他心底落下了槛。 林馨儿的态度摆明是他不下去,她也不下。 “你要注意身体。”冷言秋道,他不是自持清高不去看林馨儿,而是不敢看。 “你跟我一起下去。”林馨儿扶动轮椅,她不会将冷言秋独弃塔巅。 “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冷言秋拿出师门来压她。 “少来!”林馨儿嗔了一句,推着轮子靠近边缘,“这里风大,吹一吹心情还确实好许多,若是这风能吹拂海面,将孩子送回青辕王朝,魂归故里,也是对我的安慰。” “我做的所有,都比不上一条幼小的生命。”冷言秋又喝了一口酒。 “或许他是想早日回到青辕王朝,去见他的爹爹呢!”林馨儿迎风而笑,哀戚中还带着一丝做母亲的甜柔。 风扑打着二人的脸,冷言秋想要被这风不停的吹着,吹掉他满心的郁积,但是…… “下去吧。”冷言秋丢掉酒囊,提力,带着轮椅脱出林馨儿的手,先一步向前滑去,跃向塔下。 同时,一根藤绳从椅背上飞出,缠在半塔处。藤绳越来越长,带着轮椅向下延伸,直至冷言秋安稳降落。 随后,林馨儿从塔巅飞跃着地,看着冷言秋将藤绳收回,目露欣喜,“师父,你对机关的研究也大有进步呢!” 以前,她以为这根缠在轮椅上的藤绳只是为了紧固轮椅而用,不想还有这么大的功效。 这种藤是一种很普遍的植物,差不多每个院子的墙角都有。至于轮椅上要用的其他部件,冷言秋都是就地取材磨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不声不响就把一个轮椅改造了。 “这跟莫家掌握的能够杀人夺命的机关器械相比,还差许多。”冷言秋道。 “师父,我们去哪儿?”林馨儿推动轮椅,一边走一边问。 “你呢,打算回哪儿?”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问的是她下一步的落脚点,道,“国公府,我还是要做欧阳铭蓝。” “那么就回国公府吧。”冷言秋决定,他要先把林馨儿送到一个地方休养,她的身体一次次遭劫,根本吃不消。 “好。”林馨儿答应,推着冷言秋朝国公府的方向走。 此时的她很虚弱,对付郑贤伦,应对莫延庆,跑出百花苑,去别苑到云峰塔,落胎醒来后她都没有休息,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倒下了。 额头上虚汗连连,林馨儿强忍着,推着冷言秋缓步行走,“言秋,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的情况其实关系甚远,都要追溯到上一代的身上,郑贤伦他是当事人之一,自然比你看到的多,也知道的多,这不仅仅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不是局外人能够明白知晓的。” 冷言秋知道林馨儿是在安慰他,他也不想拂了她的心意,让她放不下自己,“放心,在塔上吹吹风,这件事对我来说就过去了。” “那就好,我知道你能想得开。”林馨儿抬袖拭了把汗。 冷言秋能够听到林馨儿语气的虚弱,他一个什么都没帮到的人反过来还要受害人来劝说自己? 林馨儿比以前成长了许多,沉稳了许多,而他也不能这么没用。 “你过来。”冷言秋招呼林馨儿到他前面。 “什么事?”林馨儿疑惑的松开手,绕到冷言秋面前。 “这样太慢了,我带你回去。”冷言秋说着,手一伸。 林馨儿对冷言秋本就没有防备,加上身体不适,一脚没站稳,落进了冷言秋的怀中。 接着,冷言秋没有给林馨儿反应的机会,带动轮椅,飞速前行。 林馨儿也不是矫情的人,明知自己不适,也就顺着冷言秋,任由他带着尽快返回国公府。 “铭蓝,你可算回来了!”四夫人正要出门,看到林馨儿忙殷勤的打招呼。 她还真怕失了这位财神爷。最近她财大气粗,明显国公爷对她的态度好多了。 一脸清冷的冷言秋没有理会四夫人,带着林馨儿直接冲入国公府。 其实冷言秋本不是面相清冷之人,但是心里搁了个坎儿,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师父,我住在那里!”林馨儿指着自己的院子道。 “小姐!” 刚进门,几个丫鬟就很懂事的迎了出来。 冷言秋将林馨儿交给她们,才算缓了口气。 “你是……”跟过来的四夫人讨好的询问。 昨日街上的情形她也听说了,一个残废的男子在街上出尽了风头,那动作潇洒的绝不逊于正常人,甚至比有的正常人还要袭人夺目。 刚才,她也是亲眼见识到了,虽然坐着轮椅还能带着人自如行动,人又长的如此俊雅有风,能倒在这样的人怀中,哪个女子不乐意? 看着冷言秋,四夫人都好想年轻个十几年。 “他是我师父,也就是别苑里为我诊脉的大夫。”林馨儿躺会床榻上,对门外的四夫人道。 “哦——”四夫人恍然,还是皇上请来的人呢,这是了不起。 她自己是无望了,要是她有女儿,找个这样的女婿也不会在乎他的腿的,可惜她什么都没有,那就只有紧攥住欧阳铭蓝了。 “我看也一般般吧,一直负责我的姐姐,最后还不是滑胎了么,也不知道是我姐姐的命实在差,还是这什么大夫水平实在次。” 不知什么时候,欧阳铭月也跟了过来,阴阳怪气的嘲笑道,“姐姐,昨日你去别苑前,妹妹我也提醒你小心路滑,是不是你真在路上摔了一跤?哎呦,这跤摔的,可比不上妹妹我,妹妹是一人轻,摔就摔了,姐姐你这一摔可是杀掉了自己的孩子,莫不是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等你的相公了?也难怪,有大皇子,有闽王,还有个师父摆在眼前,哪儿还能记着什么相公啊!” “你过来。”冷言秋侧头,朝欧阳铭月招招手。 “呃……”欧阳铭月登时就被那张俊雅无比的脸给秒杀了。 看着欧阳铭月突然犯了花痴,四夫人不禁嘲笑,早已忘记她自己刚才生了什么心思。 “公子,叫我什么事?”欧阳铭月收起了阴阳怪气的强调,装腔作势的柔声细语,颠着小步朝冷言秋走去。 就在欧阳铭月靠近轮椅之前,冷言秋突然前进,提力越过门槛,进了屋子。 而欧阳铭月似乎被什么给扯住,带着身子不由的向前趴,一头栽倒在地,脑门子正好磕在门槛上。 “哎呦,哎呦,快扶我起来!”欧阳铭月尖声叫道。 身后的丫鬟赶紧扶起自己小姐,“小姐头破了,快找大夫上药!” “这不就是现成的大夫么。”四夫人“好心”的提醒。 虽然她不知道欧阳铭月是怎么摔倒的,但是那么巧的跟轮椅错过,也能猜到是那个男人暗动的手脚。 “大夫……” 不容欧阳铭月可怜兮兮的开口,冷言秋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医术实在差,怕药用不好毁了小姐的容貌就担待不起了。” “师父,麻烦你帮我关上门,徒弟我烦的很。”林馨儿听着欧阳铭月的叫嚣,皱着眉头道。 “好。”冷言秋应道,随手一挥,一股气流打在门上。 欧阳铭月正好抬脚落在门槛上,门猛的拍了回去。 “啊——” 屋外又响起欧阳铭月的尖叫,人朝后仰倒,又摔了一跤。 这男人下手又准又很,真不好惹,而且举手投足间还让人看着那么的赏心悦目,潇洒不凡,四夫人看着那无人自闭的门,掩口惊叹。 她在都城这么多年,见多了皇家子弟,也从没见过哪一个能比的上这个男人的气质,就算是威风八面的闽王,也有所不及。 “春兰,去帮冷公子收拾一间屋子,最近我要疗养,需要冷公子的照顾。”林馨儿交代。 一句话,就把冷言秋从皇家别苑带到了国公府。 “翠翠,你也快去一起帮着。”听说冷言秋要住在国公府,四夫人赶紧招呼翠翠。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春兰跟翠翠刚打开门,就见欧阳铭锦站在门口,瞥了眼刚刚狼狈离开的欧阳铭月主仆,一边关切的询问一边跨过门槛走进来。 不知道实情的人肯定会以为欧阳铭锦跟欧阳铭蓝的关系有多好,就连四夫人看着都有些傻眼,这还是在接风洗尘的大宴上对大小姐吹鼻子瞪眼的三小姐吗? “有啊!”林馨儿见这个讨没趣的表现还说得过去,便顺着她的好意道,“麻烦妹妹帮我把闽王请来,可好?” 第七六七章 走着看吧 第七六七章走着看吧 “你要见闽王?”欧阳铭锦一愣,没有料到林馨儿会让她帮这个忙,可是她有话在先,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欧阳铭锦肯定林馨儿是故意的,可是…… 目光轻轻瞥去,落在冷言秋的身上。 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失了颜面。 昨日,她其实后来悄悄跟随去了别苑,恰巧亲眼看到冷言秋带着林馨儿冲出别苑去寻医馆的那一幕。 那么潇洒干练的身手把她惊呆了。只是那一眼,都抵得上从小到大对闽王的仰慕。 “是。”林馨儿看着欧阳铭锦,将她微动的神情瞧的很明白。 “好,我这就去。”欧阳铭锦答应了。 她不会傻的像欧阳铭月那般当着众人的面针对欧阳铭蓝,她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不会给自己的脸摸黑。 欧阳铭锦离开之后,林馨儿遣退了丫鬟们,四夫人也很有眼色的走了。 “你决定了吗?”冷言秋问。 决定在祁冥国建立根基,与莫曾夜较量。 “是的,我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林馨儿双目淡淡的望向前方,没有任何焦距。 她的眼睛一定涣散开去,望到了青辕王朝的故土。 可是,她还不打算先设法回去。 之前,为了这个孩子,她选择忍耐留下,现在,失去了这个孩子,她选择了给这个地方留下点什么再走。 这无关报复,只是要发泄她心中的悲愤。 “把握好度,我不希望你被恨意蒙蔽了眼睛。”冷言秋道。 “放心吧,师父。”林馨儿故意递给冷言秋一抹笑容,让他看到自己的坚强。 当日,因为星瑶月瑶的死悲痛欲绝,毫无理智的林馨儿已经改变了,她会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好。”冷言秋点点头,“我会站在你身边。” 相信他的母亲也不会怪他,他满怀希望的亲人除了用伤害来欢迎他的到来之外,什么也没有给他。他宁可帮助他的朋友,他的……徒弟。 冷言秋淡淡的望了眼林馨儿,转向另一边。 窗外,花团锦簇。 林馨儿看了眼冷言秋,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有告诉冷言秋拿郑贤伦要挟的事,否则冷言秋一定会劝她借用莫延庆对郑贤伦的在意提出神雕,返回青辕王朝,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可是孩子就这样没了,如果她不在这里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被莫曾夜带来一趟,而且神雕不能贸然提出,否则凭莫曾夜的固执一定会将神雕杀死,以绝她的后路。重新再培养一只识路的雕也不容易,还是需要时间的。 很快,莫曾跖就赶来。听欧阳铭锦说是欧阳铭蓝找他,他也倍感意外。 欧阳铭蓝怎么会亲自见他?欧阳铭锦又怎么会听欧阳铭蓝的吩咐? “找本王做什么?莫不是要商量婚期?” 一见面,莫曾跖就故作轻松的问道。 “闽王殿下可曾听说大皇子暂且被皇上罢免一切事务?”林馨儿问。 “有这回事?”莫曾跖显然没有听说。 如此不利于莫曾夜的消息,莫延庆是不会很快放出来的,他一定还在等着寻时机再不声不响的恢复了莫曾夜的事务。在这段时间里,莫延庆宁可拼上老命自己接替莫曾夜的事,也不会将莫曾夜好不容易组建起的根基交到别人的手里。 “皇上这段日子肯定辛劳,闽王何不为皇上分忧?”林馨儿道。 “你们的意思是……”莫曾跖打量着这师徒二人。 他以为再见到林馨儿,一定是正在为失去孩子悲痛欲绝的女人,没想到她像没事一般跟自己谈论起了朝廷权势。 是这个女人太无情吗?可是昨日在医馆,他分明看到她为这个孩子的担忧紧张,抛开所有的求救。 这个女人很坚强,也很冷静,清楚的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喜欢! “如果本王主宰了整个祁冥国,你可愿与本王携手天下?”莫曾跖直截了当的问。 “我只想顺利返回青辕王朝。”林馨儿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会全身而退,只去寻找我的相公。” “你这是承认自己不是欧阳铭蓝了?你应该是叫……林馨儿吧?”莫曾跖附在林馨儿身边,低声道。 林这个姓是他在郑贤伦口中的那一声“林姑娘”确认的。 林馨儿抬眼瞟了下莫曾跖。 “不过,本王不会承认,你要留在国公府也不会对外承认,你——就是欧阳铭蓝,本王的未婚妻!”莫曾跖没有给林馨儿回答的余地,自己给出了答案。 “敢问闽王,天下与美人,在你心中哪个最重?”一直静坐在一边的冷言秋问。 “言秋表弟的问题太过简单了。”莫曾跖回身,返回椅子上坐下。 他现在也知道了冷言秋的来历,原来是他小姑姑的儿子,被莫曾夜伤了腿,他皇伯父子可真能下得了手! “那么,就先做最重要的事,之后馨儿能否与你携手,看缘分吧。”冷言秋道。 他们要的是当下站在一条线上,互惠互利。 “哈哈,你们可真是胆大,不怕真养肥了本王,会更难达成你们的心愿?本王可不是初来乍到的莫曾夜。” 不能不说,谈笑间,闽王都尽显帝王风范。 “走着看吧。”林馨儿靠着软枕,闭目养神,疲惫与倦意难掩。 “依本王看,你不如去闽王府疗养,闽王府里有专门的药方,方便使用。”莫曾跖提议。 “不敢劳烦殿下,殿下的日子以后会更不好过。”林馨儿睁开眼,面带含笑。 今日莫曾跖跟她见面的事不是秘密,莫延庆知道的话,会更盯着他。 她跟莫延庆已经崩裂,若不是有郑贤伦威胁着,杀头令早下到国公府了,而莫曾跖从此以后就会被莫延庆认定是跟她相互勾结,莫曾跖除非占了上风,否则叛国囚徒谋逆不轨的罪名就在前面等着。 两方不言而喻的达成某种共识。 “郑贤伦那边是怎么回事?” 莫曾跖离开之后,冷言秋便问。 林馨儿一个咯噔,就算她瞒着,冷言秋也能“嗅”的出来。 第七六八章 景公子与杨蓝 第七六八章景公子与杨蓝 “没什么,不过是钳制老皇帝的一个点,被我拿捏住了。”林馨儿避重就轻的道。 “好机会被你放弃了。”冷言秋没有多问,给出了一句叹息。 “其实,我有一种预感,靖轩已经出海找我了,若是我这么回去,岂不是跟他错过了?”林馨儿深吸了口,双臂环胸,仰望上空。 “你相信靖轩能平安越过千里大海?”冷言秋面无表情的问。 “会的,他会的!”林馨儿十指紧攥。 她坚信,没有什么能够难倒靖轩,而她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事能打到她。 冷言秋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路是人选择的。 就像他也选择了一条很难被人接受的路。 如果他知道他面对的亲人都是这般无情,当初还会循着母亲的遗愿来到祁冥国吗? 一条避在海岛边缘的大船上,迎着咸湿的海风,西门靖轩盘膝坐在船尾。 “公子,您的两位属下醒来啦!” 船舱口,一个女子兴奋的朝西门靖轩招手。 欧南欧北扶着船舱蹒跚走了出来,“公子!” 西门靖轩回身站起,打量着自己的两个属下,询问的却是跟着走过来的女子,“他们无恙了吗?” “公子放心,他们得的是大海上常见的病,按我们的方子吃药调理,已经无碍了。”那女子的声音很清脆,像海风一样的大气。 “多谢杨姑娘。”西门靖轩向那个女子致谢,却刻意不去看她。 “娘已经做好了饭,我知道这些海味公子吃不惯,可总得填肚子不是?”杨姑娘跑到西门靖轩跟前,笑着道。 其实,她不用劝说的,西门靖轩的适应能力很强,虽然那些海味不合口,但都能吃上些,否则从青辕王朝航行这么久,不被海啸风浪吹翻船淹死,不被海盗劫杀死,也早就饿死了。 “好,你先回船舱,我跟我的属下说几句话。”西门靖轩很客气的道。 “好。”杨姑娘也没再缠着,回身向船舱走去。 “王爷,这杨姑娘真不是王妃吗?”欧北看着杨姑娘的背影,低声询问。 怎么看,都跟林馨儿长的一模一样,就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像,若是林馨儿跟王爷在一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想必也就是这番模样吧? “会不会是王妃发生什么意外,出现了什么问题?”欧南的目光也紧随着杨姑娘,“王爷不是也亲自查过,杨姑娘没有易容么?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 杨蓝…… 西门靖轩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当他见到她的第一眼,高兴极了,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他的馨儿。 可是这个女子眨着一双湿汪汪的眼睛,对他说,她叫杨蓝,是以大海为生的女子。 浓郁的外乡口音,还有对大海的格外熟悉,看起来不懂任何武功毫无内力,让他不敢在确信这就是半年未见的林馨儿。 更重要的区别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他。 虽然之后她的眼睛里渐渐多了他的影子,那也是从无到有一点点的过程。 欧南的疑问他也想过,是不是馨儿发生了什么意外,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可是据他的观察,杨蓝跟船家夫妇关系很自然,完全没有什么破绽。 船家说,杨蓝是他们从小带大的干女儿,父母早就双亡。 西门靖轩也曾就近探寻,从杨蓝的身上,他寻不到任何属于馨儿的东西,除了那张脸。 “要不,王爷再往深处查查?”欧北小心的试问。 西门靖轩知道深查的意思,就算长相一样,身体是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否则就真成了同一个人。 他曾注意过杨蓝的腿,没有任何疤痕,可若是用了上好祛疤的药也是有可能的,最起码水月宫里就有这种药,时隔半年,完全可以将一块伤疤抹掉。 再往深的话……就只能……得到这个女子的身体。 如果结果她是林馨儿还好说,若不是呢? 虽然,这些日子,杨蓝对他表现出几分爱意,但是西门靖轩还是不想“借机行事”,他可以冒险跨海寻人,却冒不起这个险。 “先去吃饭。”西门靖轩道,“你俩好好调养身体,本王可不想最后落个孤家寡人。” “景公子,来!” 船舱里,除了杨蓝,还有一对夫妇,妇人很热情的招呼,她的男人却很容易就让人望而却步。 这人长的实在是……吓人,五官像是重新被打乱组装没有安回原位,嘴巴向右耳边斜,鼻子塌陷,两眼不仅深窝,还向一起紧挨着,耳廓只有半个,剩下的像是被烧掉了,从额头到下颚,一条伤疤贯穿,狰狞的很。 这让西门靖轩这个见多识广有定力的人见了,都要暗暗的咯噔那么一下。 “最近海上的风声突然紧了,我们也不好在海上做事,我看还是寻个机会绕到东渚去,那边虽然不如祁冥国的条件好,但是我跟那边的人也打过交道,算是有门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那人一边吃饭一边道。 “爹,怎么会突然这么紧?听下面的人说,凡是来历不明的人全部都要遣走,若是不依就在海上就地处决?”杨蓝歪着头问,这个恐怖的男人在她的眼中很慈祥,比她的亲爹还要亲。 “何止是外人,我们这些以海为生的人也都纷纷遭殃!莫曾跖那个混蛋,我迟早要拧掉他的脑袋!”那人说着,眼中凶光乍现。 他是借海为生的人,不过就是带着一帮弟兄打劫一些不怕死的商贾,挨着朝廷什么事儿? “是不是朝廷上的人发现了你?”妇人担忧的问。 杨蓝也担忧的望向义父,“是不是?” 有西门靖轩在场,她不敢问的明白,是不是因为她的事牵连到了义父? “看着不像,莫曾跖没有朝廷的命令,动的是他自己在海上的关系,做的是私活,要断绝跟海外的一切往来,比如像景公子,怕是不容易靠近祁冥国。” 西门靖轩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之前也曾听他们提到过,莫曾跖是祁冥国的闽王,不是他怀疑的哑哥,但跟哑哥是一家人。 难不成,莫曾跖这番举动就是特意防着他? 第七六九章 转道东渚 第七六九章转道东渚 “姚帮主,若是转道东渚,可能再到祁冥国?”西门靖轩问。 他已经知道这个长相特别的男人叫姚东海,手头有一帮人,算是海上的一个龙头老大,就像陆上的山贼一般,做着打家劫舍的买卖。 他就是在姚东海差点栽在莫曾跖的人手中时,加入了姚东海的队伍,帮了姚东海的大忙,加上欧南欧北水土不服得了病,便被姚东海收留。 他化名为景轩,抹掉了西门这个特别的痕迹。 当时,选择站在姚东海的队伍,不能不说是他发现了杨蓝,这个长得跟馨儿一模一样的女子,就连此时,看着杨蓝,他都会有见到馨儿的幻觉。 “能是能,但是会很麻烦,祁冥国跟东渚百年来不相往来,两国交界地为禁区。”姚东海说着,看向西门靖轩,“你反正是要做买卖的,东渚的东西到了你们那里同样是珍品,何必非得去祁冥国?” “是啊,景公子,你说你好不容易都到了这边儿,要是在跟前出了事,多不值得?东海跟东渚的人有关系,让他给你弄些珍品,你回去也能卖个好价钱,保你一夜爆发。”姚东海的妻子贺秀梅也跟着劝道。 “不瞒你们,我到祁冥国还有一个目的,是要寻找我的妻子。”西门靖轩道。 “景公子成亲了?”贺秀梅惊问。 一旁的杨蓝也放下了碗筷,愣愣的看着西门靖轩。 “你这不是废话么?景公子都这么大年纪,肯定妻子成群了。”姚东海揶揄自己的婆娘,“世上还有几个像我只守着你一个老女人?像景公子这般的人,肯定女人不少。” 就算不少,她也愿意成其中的一个。杨蓝默默的低下头。 当她见到景轩的第一眼,与他的目光触碰的一刹,她似乎看到了许多闪亮的东西。 她相信,景轩初见她的时候,神情是不一般的,好像为自己沉醉,就那么一霎,她以为自己是一个耀眼夺目的女人。 可是,后来与景轩相识,走的近了,她发现景轩对她一点点的变淡,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如果是以为他有妻儿,所以不敢再接受她,她不在意,她会找几乎跟他说明的。杨蓝暗暗下定决心,她不在乎名分的高低,只愿意追随好不容易遇到的意中人。 “不,我只有一个妻子,还未有子。”西门靖轩否定了姚海东的话。 杨蓝再次将头抬起,心跳的更加厉害。 “唯一的妻子去了祁冥国?”贺秀梅问,这话说的好像是他的妻子抛弃了他。 “她被贼人掳走了,根据线索,她大概是落在了祁冥国。”西门靖轩道。 “大概?也就是还没确定,说不准你的妻子是跟人私奔了呢!”姚海东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鱼,一边道。 他可是记得他干女儿的遭遇,也能看出干女儿的心思。 既然就那么一个妻子,能不要就不要了吧,好帮着干女儿上位,而且这景轩是他一眼相中的女婿。 “不会!”西门靖轩冷下脸,他不屑跟人解释他跟馨儿之间的事,但也不容有人诬陷馨儿。 “爹,反正咱们最近没法在海上呆,您也打算去东渚,我们就帮着景公子寻找他的妻子吧。”杨蓝道。 “行吧,到了东渚,看有什么办法。”姚东海也想让西门靖轩看到他干女儿的好,随口应道,“我也想找机会再去祁冥国的都城瞧瞧。” 瞧瞧那个冒充欧阳铭蓝的女人如今过的怎么样。 “就知道爹爹最好!”杨蓝高兴的道,虽然是干爹,可是她称呼起来从不带那个“干”字。 干娘说,她年轻时承她亲娘的恩惠,加上自己没有孩子,所以视她为亲生女儿一般,一直让干爹在暗中帮她。 只是她之前一直想安安稳稳的做欧阳大小姐,顺其自然的嫁闽王为妃,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女人,幻想着在国公府受到的委屈到了闽王府就都没了,结果就在大婚之前,被人下药掳走,若不是被干爹及时发现所救,她的命早就没了。 被干爹带到海上,换做了杨蓝的名字,到了一个天高海阔的地方,周围都是尊敬她为姚帮主大小姐的一干人,欧阳铭蓝过起了不同往日的生活,也渐渐褪去了大家闺秀的束缚,变的大方开朗。 “你们不是都不方便去都城?”贺秀梅皱着眉头表示不同意。 之前为了欧阳铭蓝,她老是让丈夫去看自己的干女儿,现在干女儿跟他们在一起,已经没必要再去冒这个险了,再说,谁知道莫曾跖这么对付海上的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对他们下手?若真如此,姚东海再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们不必为我争论,到了东渚,我自己想办法。”西门靖轩道,听出来人家去祁冥国就是涉险,他不想落下这个人情。 观察着姚东海夫妇与杨蓝的关系,他更是相信这位真的是他们熟识的干女儿。 不过就算杨蓝真的不是林馨儿,他也不愿让她涉险,就因为这张如同馨儿的脸,他也要保她安全。 眼下,通往祁冥国的海路确实紧张,西门靖轩认同绕道这个方法,若是莫曾跖真是为了防备他,他从东渚进入祁冥国也算是攻其不备。 “景公子放心,你一定会找到你的妻子的。”杨蓝道。 虽然说出这番话让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也不想看到景轩公子不开心的样子。 这位海外来客,在她眼中就是个谜,他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对她的态度也难以琢磨,更多的时候,他总是独自坐在船尾,不知是在寻思之后的难题,还是在回忆他与他妻子的过往。 千里迢迢跨越大海,不是为了发财梦,而是为了寻找他的妻子,景轩公子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好羡慕他的妻子,希望他的妻子是身不由己才离开他的,否则真是辜负了景轩公子的一片痴心。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杨蓝,便收回目光,继续吃着不合口的海味。 第七七零章 海战 第七七零章海战 “帮主,有船发现了我们,朝这边快速驶进!” 还没吃完饭,姚东海的人驾着一艘小船与之汇合报信。 “娘的!是不是莫曾跖的人?”姚东海啪的把饭碗拍在船板上。 “应该是,旁边水蛇帮的人已经把打散了,据说他们的老大也被打伤。不知道他们怎么收到的消息,说我们这群海匪当中藏了海外的陌生人。”传信的小子说着,瞟了眼西门靖轩主仆三人。 “娘的!是哪个长舌头的乱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头!”姚东海呼的站起。 之前,他们偶尔也会跟那些海外来的冒险家打交道,收点他们的好处,就连他的婆娘都是来自海外,何况在景轩公子身上,除了受过他们三人的帮助之外,没有再收他们任何好处……当然,他是替自家干女儿看中了这个女婿。 “我们在这一带也不是秘密,明眼人一看就是外乡人。”西门靖轩站起身,“我们这就离去,不能给姚帮主惹上事端。” 欧南欧北随后也站起身。 “娘的!在陆地上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这海上我还能做了这个主!没事儿,你们留下,我倒要看看莫曾跖的人有多大能耐,敢跟我们蛟龙帮较量!”姚东海摆摆手道。 给自己的女儿保不住女婿,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他自己的颜面。 “不论莫曾跖是办私事还是办公事,他的人力度很大,否则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姚帮主也不会被围攻的紧,现在他们听闻我们在这里,想必更会对帮主出狠手。”西门靖轩道,“我们跟姚帮主分开,也是还姚帮主及帮众一个安静。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日后景某一定还有需要的地方会回来找帮主帮忙。” “景公子对这大海不熟悉,虽然已经靠近海岸,可毕竟不是熟家,驾船的技术也比不得帮里的人,你们三人身单力薄,能躲到哪里?”杨蓝满眼担忧的询问。 “帮主,敌方已经逼近,前面的兄弟们已经跟他们干起来了!”又有人在船舱外喊道。 “娘的!我看这根本不是针对景公子你们,一定是海上的那帮仇家在算计我们蛟龙帮,故意给我们招来对手,就算没有景公子,这场仗还是免不了!走,抄家伙,驾船去瞧瞧!”姚东海拿起一杆长枪,率先朝舱外走去。 “你们几个保护好这艘船,其余的人跟我走!” “我们也去看看。”西门靖轩道。 “景公子,有爹爹在,你们不要去了。”杨蓝拦住西门靖轩。 她知道,这三个人能到了这里已经不容易,可是之前的海途中出了避免迷路,就是应对海浪,那些都是自然的东西,相比于穷凶极恶的人来说还是算是轻的遭遇,她也曾听干娘讲过干娘年轻的时候乘船远离她的故土来到祁冥国的事。 当时干娘没有在风浪中翻了船,最后差点死在海盗的手中,虽然她干爹也是海盗,可是恰恰救了干娘,并且二人互生情愫,成就了一段佳话。 见西门靖轩停下脚步,杨蓝以为他听从了自己的话,心里有点小小的高兴。 “你们在这儿等着,蓝儿你千万不要离开这艘船,我去找你爹。”贺秀梅道。 虽然每一次,姚东海都不要她上前线,可是她从来不会听,就算她不到第一线跟敌方面对面,她也要选择能看到姚东海的位置才心安,不论是败是胜,都要陪着他,在第一时间祝贺他的胜利,也在第一时间安抚他的失败,为他包伤。 “麻烦夫人先给我们找来三套帮众的服侍。”西门靖轩道。 “你们……好,我这就去。”贺秀梅以为西门靖轩想换装掩人耳目,欣然同意,折回船舱,翻出三套衣衫,“这是东海的,你们穿着也不合适,先凑合着吧。” “好。”西门靖轩接过衣衫,丢给欧北两套,自己先将留下的那一身套在身上。 “这个带子是这样系的,我帮你。”杨蓝道。 “谢谢杨姑娘。”西门靖轩很客气,保持着疏离的姿势,让杨蓝帮忙。 欧南欧北也学着穿上改装。 原本是一套毫不起眼的衣衫,杨蓝每天看到的都是帮众与干爹的模样,一样的款式,除了是他们统一的服饰外,不见半点美感。 可是这衣衫穿在景轩公子的身上却是别有一番气质。 原本人就高大贵气,又有了在海中颠簸的野性,笔直的站在那里,霸气横生,就算是一样的衣衫,也能让人一眼看到他的特别,就好像是天生的首领,让她做帮主的干爹黯然失色。 “好了,我们走!”西门靖轩无视杨蓝眼底的惊痴,带欧南欧北走出船舱。 “娘,你快拦住他们!”杨蓝急的一跺脚。 虽然景公子曾经帮助过他们对付敌人,也有不俗的身手,可她还是担心他去冒险,毕竟他不是熟悉海事的人。 或许这么的担心,也是出自她的私心,萌生的那蠢蠢欲动的爱意。 “让他们去。”谁知贺秀梅这一次没有依着女儿,注视着舱外西门靖轩乘船而去的身影,“他若是想留在蛟龙帮,就得经得过考验,你爹不会将蛟龙帮交给一个在海上无为的人手中。” 言下之意,要成为她的女婿,就得跟她家帮主一样英武。 贺秀梅就是这么想的,就算姚东海的长相多么令人望而却步,可在她的眼里,他是世间最帅气,最英武的男人。 说完,贺秀梅也跟着出了船舱。 “娘,等等我!”杨蓝毫不犹豫的跟上。 这一次,她要跟干娘一起观战,现在她终于理解了干娘注视干爹的心情。 帮主临走前嘱咐要保护好这艘船,可是这艘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全部执意登着小船驶向作战前方,奉命守候大船的帮中弟子只得跟随,护着夫人小姐前行。 “东海!” 贺秀梅远远的看到姚东海站在最中间的大船上,摇晃了一下,接着三支火箭齐刷刷的朝他射去…… 第七七一章 准女婿 第七七一章准女婿 在蛟龙帮作战的最前线,姚东海领着帮中弟子拼命抵抗,强过他们几倍力量的船只将他们蛟龙帮团团围住,船上的人持的又是最好的长枪,突突突的朝蛟龙帮发射火箭。 蛟龙帮不少的船都被火箭烧到,而火箭最大的目标就是帮主姚东海。 就在姚东海将要中箭,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以迅雷不掩耳之速掠去,在火箭抵达的一刹那,将姚东海撤离险境。 “景公子?”姚东海心有余悸的道。 刚才那一幕真是够吓人,他在海上行事这么多年,还没有碰到这么强的对手,差点被火箭给射穿窟窿。 “对方的兵器太厉害,赶紧下令帮众撤退。”西门靖轩道。 说着又一支火箭擦着上空飞过。 西门靖轩带着姚东海就地一滚,滚进了船舱。 但是船舱也已经被烧了大半,窜着灼人的火苗。 “娘的,这分明是莫家才有的上好机关,只有朝廷的人才配的上。” 莫家的人有上好的机关术,也是他们立威的一个重要资本。 “那就确定是莫曾跖的人了。”西门靖轩看着外面越来越溃败的战事,“你先带人冲出去,直接向东渚去,此地是不宜久留了。” 朝廷的人逼的这么紧,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不知道其他帮的人怎么样? 这是针对所有海帮的一次大扫荡还是只针对他栖身的蛟龙帮? “帮助,水蛇帮的人来帮我们了!”一个弟子跑来汇报。 “水蛇帮那老贼会帮我们?”姚东海不信。 “是真的。”西门靖轩看向不远处,有人在帮着蛟龙帮打外围,“看来这是朝廷的人对你们海帮下重手,逼的你们各路帮派采取了合作对敌的战线,趁机会你们赶紧先撤,避开这段风声。” 海帮的人深刻明白,这是他们的地盘,不能被清剿了,清剿了一个蛟龙帮,下一个就轮到水蛇帮等等其他人,所以他们要严加把手所有的力量,不给朝廷的人任何机会。 所以水蛇帮的帮主在身负重伤的时候又折回来搭救蛟龙帮。这个时候是他们这些天天见面厮杀的人相互合作的时候。 “姚东海你个老东西,不是被吓尿了吧?哈哈哈哈,快出来迎战,小心老子吞了你的蛟龙帮!”水蛇帮的帮主朝姚东海这边吼道。 “你个老不死的,在我蛟龙帮的地盘断了气,可别怨我们蛟龙帮!”姚东海持长枪从船舱跑出来,对着前面的船射去。 这些长枪都是特制的火箭,射出的箭羽直接就带着火,可是他们的这些长枪比不得对方,在射程与速度上都不快,嗖的一下就跌落进海中,灭了烟。 “娘的!”姚东海恨恨的骂道。 “快撤!”西门靖轩夺过姚东海的长枪。 “你要干什么?”姚东海急问。 “我给你们断后!”西门靖轩说着从船甲板上跃起,穿过雨一般的火箭,向对方的主船靠近。 “喂,你小子回来——”姚东海急的大叫,他们一帮人都难应付,他一个人断后不是去送死吗? “姚帮主,快撤,不要让我家公子白费力气。”欧南欧北劝说道。 “好,留下十个人帮助景公子,脱身之后朝东渚海角去,我们在那里等着!”姚东海也是个干练的人,不再拖拖拉拉,当即下令。 威力最足的火箭就是从对方主船上发射出的,明明是清朗的天空,只见漫天火光。 西门靖轩没有一路直冲,而是一头扎进了水中。 “哈哈,被打中了!”敌船上的人得意的笑道。 动作再灵敏,功夫再高也是一个肉人,上不了天,入不了地,还想闯过来? “命令水下的人,都仔细了,防止任何人从水底逃生。”那人又道。 这海上的人一个个水性都是极好的,可他们这些在海中作战的人水性也不差,何况就算在水底用不了火箭,还能用到其他高等的兵器,根本不是海帮这些乌合之众所有的。 “不是,那人没被打中!”有眼尖的人注意到西门靖轩坠落的地方。 以那个点为中心正形成一个漩涡,漩涡极速旋转,越来越大,猛的冲出一根水柱,扑上天际散落,数百枚火箭被这翻腾出的海水浇灭,纷纷半途跌落。 但是那些箭并没有坠落海中,而是循着不断转动的漩涡,带起了新的动力,反方向射回去。 就算这些箭没了火,也有锋利的尖,被射中的话也是致命的。 “怎么回事?有蛟龙?” 突发的状况把众人都惊呆了。 火箭发挥不出作用,加上水蛇帮的从外攻击,姚东海率蛟龙帮顺利突围。 回头,看到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两个海帮的老大都跟着呆了。 “姚东海,早知道你的人这么有本事,我就不来掺合了!”水蛇帮的帮主盯着那喷出的水柱道。 “哈哈,大开眼界了吧!”姚东海虽然也很吃惊,但表现的习以为常似得,“实话告诉你吧,这可是我女婿,以后你多孝敬着点我,我让我女婿罩着你!” “姚东海,我说你是不是老捡天上掉下的东西?两年前捡了个女儿,这什么时候又捡到个女婿?对了,前些日子听说有异乡的人帮了你一把,该不会就是这个?”水蛇帮帮主好奇的问。 怎么这好事就偏偏被姚东海给碰到?要是有这样的人辅助,称霸海帮指日可待! “我姚东海向来运气好。”姚东海得意的道,早就忘了刚刚差点一命呜呼的险境,“我老婆比你的好看,女儿也强过你那儿子,给我能招来个好女婿,难不成你还想招个威力无穷的儿媳妇?” “丑八怪,看你那副德性!”水蛇帮的帮主很不服气。 那么丑的一个人竟然处处比自己强,自己真是不愿承认自己唯一的一点长处就是长的比他好,就连有儿子都比不过他的女婿了? “东海!” “爹!” 两艘船汇合后,贺秀梅跟杨蓝急急的叫道。 “你们先去东渚海角。”姚东海吩咐众人,而他……则要留下来好好看看准女婿的身手。 第七七二章 没被看上眼的干爹与岳丈 第七七二章没被看上眼的干爹与岳丈 “快,射箭!”敌方见突发异况,真以为是这帮海贼养了什么海怪,下命全力出击。 数百枚火箭齐刷刷的向漩涡的方位射去,就算火苗沾水即逝,总也能把那海怪扎成刺猬吧。 可是这些火箭根本就落不进海中,全部被漩涡卷起,反向抛回,送过去多少箭就有多少送还回去。 “问问水下到底怎么回事。”首领下命。 “报告首领,我们在水下的人受不住强气都晕了,我们救上来一批,还有的没来得及淹死了。” “什么?”那首领真是大跌眼镜。 水性极佳的人竟然给淹死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帮人无措的时候,一道人影顺着水柱跃出海面,腾空而起,堪比蛟龙出海般壮观。 四溅的海花卷着强劲的力道扑打在众人的脸上,生疼的很。 那首领一个躲避,西门靖轩已经从天而降,冲向敌方甲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首领已经被人活捉了。 “你……你是何方……”首领从来没有见过这情形。 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带出了蛟龙一般的威力,这让他不得不敬畏,差点询问对方是何方神圣,何方大仙。 “是莫曾跖下命追缴海帮?”西门靖轩没有回答那首领的话,问。 之前所有的消息都是海帮的人打探的,亲口询问到对方首领唯有西门靖轩一人。 “哇!这是我儿子,他要认我义父,水蛇帮就是他的!”同样留下观阵的水蛇帮老大已经被惊的合不拢口。 “我女婿才不会认你当干爹,他有我这个老爹就够了!”姚东海嗤鼻哼道。 这老贼竟然打起了他女婿的主意,没门! “我们只听从上边人的命令。”那首领不愿直接回答西门靖轩的问题。 他们是闽王私养的,在祁冥国兵马中没有备案,这是闽王的秘密,只是连他们也不明白闽王这一次为什么要大力对海帮动手,围剿海外的人,动静做的这么大,想要守住这个秘密也不可能了。 一般来说,避之不提就相当于沉默,沉默就是肯定,西门靖轩熟悉这种交谈方式。 “看来你们的那位主子真是吃饱了撑的。”西门靖轩松开手,自顾的坐在甲板上的椅子上,这原本是首领的主位,他霸上毫无压力,就好像本来是属于他的。 “我们主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尤其是针对你们这些海外的人,居心叵测,应该除之以绝后患!” 西门靖轩虽然改装的衣着,但是口音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他学着这一带人的方言,但还是生疏的很,让人一听就听得出来,而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来历。换装不过是想对其他不相干的人遮掩一下而已。 若是对方下手真是为了针对他,他正好可以给他们提个醒。相信,这些人会把所见所听的尽数汇报给他们的主子。 他,西门靖轩,已经来了! “那好,你们就把今日的事告诉你们的主子,后会有期!”西门靖轩起身,跃下主船。 他没有在海中游,而是踏着海面,如同在陆地上行走一般,足尖点水,健步如飞,眨眼便到了蛟龙帮的船上。 “景公子!”留下的蛟龙帮弟子纷纷恭敬的抱拳。 “公子!”欧南欧北也候在船上。 “我们走!”西门靖轩命道。 对方在海中淹死的,还有被箭反射死的不少,也算是伤亡惨重,那首领是不会下命直追了。 西门靖轩知道,这一次能打败那些人,是借助了海势,若是在陆地上,要应对那些火箭非常的难,这莫家的机关器术果然精妙,他要知己知彼才能跟莫家的人正面迎对。 所以,经此一战,西门靖轩还是决定与海帮避开,另谋出路。 “哎——” 姚东海跟水蛇帮帮主一齐朝西门靖轩的船挥手,但是又一齐叫不出那个称呼。 开口之后,二人相互对望,相互讽刺。 “哎,我说小伙子,加入我水蛇帮怎么样?这水蛇帮老夫都给你,我儿子也归你使唤,整个海帮我们也帮你一起打下来,如何?”水蛇帮帮主见西门靖轩的船近了,抢先一步道。 “条件呢?”西门靖轩淡淡的问,势力是他想得到的,但也要看条件如何。 “只要你拜我为义父,你就是我的儿子,哪有老爹不帮儿子的道理。”说着,水蛇帮的帮主瞅了眼姚东海。 他是誓要抢下这个儿子,儿子可是比女婿更近一步。 “我爹早已仙逝。”西门靖轩不冷不淡的道,想让他称一声爹,也得看能不能受得起。 “不是,那是你亲爹,我可是干爹……” “得,没见你这干爹不讨人心么?”姚东海乐呵呵的白了水蛇帮帮主一眼,还是他走干女儿的曲线接近的道路好。 “那也没听谁叫你一声岳丈。”水蛇帮帮主咋咋舌挖苦道。 要是人家真应了,这姚东海肯定早欢欢喜喜的叫开女婿了,根本不会仅限于在他面前悄悄的说。 欧南欧北忍不住笑了,自家王爷这是有多受欢迎,打一仗就多了个干爹,还多了个岳丈,这要是杨蓝真是王妃该多好…… “一个干爹,一个岳丈,你们俩随便选。”西门靖轩甩下一句,撇开众人,反身回到船舱。 “哎,不是,公子——”欧南欧北忙跟着追去。 人家盯上的是王爷又不是自己?何况就算是被那杨蓝看中了,他们也不敢应啊,谁敢娶一个跟王妃长的一样的女人,万一还真是王妃呢? 水蛇帮帮主与姚海东相互露出一个彼此彼此的嘲笑。 三艘船齐头并进。 不一会儿,欧北又跑过来,对另外两船站在船首的人道,“我家公子认为此时风声太紧,还是依姚帮主先前所说,去东渚避一阵子为好。” “风声紧怕什么?来一次让干儿子打一次,打的他们不敢再来!”水蛇帮帮主气势汹汹的道,好像西门靖轩真成了他的干儿子。 当然他也是敢背对着西门靖轩这么说,面对面,他骨子里有些惧怕,就算是玩笑话,他也不敢跟西门靖轩多说一句。 第七七三章 我的儿媳妇 第七七三章我的儿媳妇 “敢问帮主,若是你的亲生儿子有我家公子的本事,你可会让他可劲儿的往前冲?”欧北黑着脸,就差点抓一条鱼活活的塞住那水蛇帮主的嘴。 “就是,我女婿可不是兵器,说拿起来用就拿起来用。”姚东海也跟着不满意了,“口口声声的想让当儿子,这么不把人当人看,换成你亲生儿子也得跟你闹翻!哼!没死在那帮狗贼的手里,把人给活活累死了,你去哪儿赔我的好女婿!” “呵呵……我这不是随便说说么,显的干儿子威风,我哪真能让干儿子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水蛇帮帮主尴尬的笑笑,打圆场。 “这里没有什么干儿子,也没有什么女婿,姚帮主,你跟我家公子虽是朋友,但是跟着别人一起没轻没重,惹了我家公子不高兴,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欧北冷着脸道。 他家王爷尊贵无比,岂是这些海帮能攀得上的? 若是换做以前,欧北说着这么高傲的话,这海帮的人肯定不服,可是见识了西门靖轩的本领,这些人都拉结他来不及,更不敢轻易给惹了他。 欧北没有跟他们多说,返身回到船舱。 水蛇帮帮主挠挠头,也回到自己的船舱内,坐下,呲牙咧嘴的哈着气。 “帮主,您身上的伤不轻,要好生修养,不如一起到东渚稍作调整之后再打算下一步。”跟在水蛇帮主身边的人建议。 “我干儿子去哪儿,我就也去哪儿,姚东海那丑八怪想跟我抢人,没门!” 总之这个叫景轩的人,他是要定了。 “那我就让下面的人去给少帮主传信,让他去东渚找我们。” 水蛇帮主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另外你去蛟龙帮打听一下,这个景公子什么来历,到我们这边有什么目的。” 他可不会相信,景公子只是一个简单的想要海上生意的商人。 之前,他也见过海外来的,都是成群结队,见钱眼开的家伙,没有一个像景公子这般大义跟本事,只带着两个家丁就跨海跑到了祁冥国的边界。 “是,我这就跟之前在蛟龙帮买通的人接头打探一下。” “嗯,抓紧时间,查查这景公子到底想做什么,便宜不要让那丑八怪都占了,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出手的,跟着一起卖他个人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跟丑八怪还抢不过个人!”水蛇帮主是势在必得。 船一路前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就看到一片海礁。 “公子,前面就是海角,人称生死角,不过都是对那些没门路的冒然靠近的人说的,我们海帮对海域格外熟悉,这海角也是我们聚集地,绕过海角,就到了东渚的地界。”站在西门靖轩身旁的人指着前方解释道。 “是夫人跟小姐在等着我们!”看到前方的船,那人兴奋的脱下外衫抡起来,这是他们这些弟兄打招呼的方式。 西门靖轩眯着眼睛,注视着那个在甲板上欢跳的身影。 若是他的馨儿,在欢呼他的归来,该多好…… 靠近这片海礁,西门靖轩才知道什么是生死角。 若不是有熟悉的水手驾船,很容易就撞上了海面下隐藏的礁石。 这里的暗礁比他经过的任何地方都凶险,不仅是因为这些礁石的分布,还因为这些礁石上都安置了机关暗器。 虽然比不得莫家的高水平,可是在这孤立无援的海中,若是中招,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除了机关暗器,海礁中还布了阵法,对阵法,西门靖轩比较熟悉。 这是有人特意打造出的生死角,也是海帮的人用一拨拨的性命鲜血换来的生命之道。 若是有人想攻破这片海礁,不费足够多的气力是不可能的,这便也是划分祁冥国与东渚海域的分界线,除非双方开战,否则没人会愿意送死,为后人的进攻铺路。 “景公子!” 见到西门靖轩,杨蓝兴奋的叫道。 “嗯。”西门靖轩跨上那艘最大的主船,跟姚东海一家会合。 “两位欧大哥,你们大病初愈,经此一战可有不适?”杨蓝其实也是个有心的女子,懂得借用重心。 她知道,靖轩是很在乎他的这两个家丁的。 “多谢杨姑娘,我们弟兄的身体已经好了,打了一仗舒活了筋骨,更觉得清爽。”欧北说着,跟欧南紧步避开,追上西门靖轩。 杨蓝不知道连欧南欧北为何也要躲着她。 如果她知道一切都是她干爹的那一声女婿引起,不知是高兴她干爹的任何,还是为这事儿羞愧。 另一艘大船上,水蛇帮主透过船舱的孔洞看着外面的情形,见姚东海一家人进了船舱什么也看不到了,才悻悻的收回目光,“等到了东渚,好好的打造几条好船,这船报废了。” 这一仗可是让海帮损失了不少船,严重的已经沉入海底,情况好点的,也是被火箭烧的破烂,让人看到这就是海帮两巨头的家当,也会让人笑话。 “是,帮主,刚刚收到那边的消息。”水蛇帮主的手下低声道。 “哦?这么快?我们的功夫做的不错呢!”水蛇帮主心情大好,要是姚东海知道他的身边有人被他收买了,会不会气的跟他大干一架? “听说这位景公子原本是想到祁冥国找他失散的妻子的,但是祁冥国那条路不通,只得先绕到东渚。” “原来姚东海是想让他干女儿给人做小啊,亏他还有脸一口一个女婿!”水蛇帮主伸伸腰,“还是看我怎么给我干儿子找回他的女人吧!” “对,景公子能不远千里寻妻,想必他跟他妻子的感情极好,若是我们能帮他寻到人……” “没错,我干儿子的妻子就是我的儿媳妇,这个忙我一定要帮!”水蛇帮主拍拍胸脯。 “对,我们会帮景公子,但是那姚东海可未必了,说不准他还想把他干女儿扶正呢!” “所以说,这么一来我们就占了上风,我们才是跟景公子是真的一条心。”水蛇帮主笑道。 这个干儿子,他要定了,但是姚东海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女婿。 第七七四章 谁是谁的筹码 第七七四章谁是谁的筹码 “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闽王府,收到海上的消息,莫曾跖双目紧缩,以一人之力破灭火箭,这需要有多大的功力?! “那人虽然穿着海帮的衣着,但口音绝不是我们这块陆地上的人,倒像是跟来自海外的那些商人相差无多。”从海上跑回来禀报的人道。 “可知道那人的姓名?”莫曾跖问。 这么高功夫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商人,有这么大本事的人根本没必要冒险做海上的生意博富贵,就在他的故土也能有所成就。 本能的直觉,这个人就是他在等的人,惧怕出现的人,他是为林馨儿而来。 “听海帮的人称他景公子。” “景公子?” 听着还真是个高贵的名字,若真是林馨儿说的相公,不管他是精公子还是蠢公子,都要让他命丧海域! 莫曾跖的心底一发狠,手中的笔杆啪的折断。 “他现在还跟海帮的人在一起?”莫曾跖问。 “是的,据查,他跟海帮的人一起驶往海角,大概是要去东渚。” “他带了多少人?” “好像就两个家丁。” “呵,可谓是只身赴海。” 虽然莫曾跖是冷笑的口气,但心里一点都不敢笑,若没有硬本事,怎敢轻装上路? “这个消息要保密,关于这个姓景的人的存在,不可泄露。”莫曾跖交代。 他怕的就是传到林馨儿的耳朵里。 “是!” “加强东渚的防备,我们跟东渚素无往来,也绝不许有人借东渚地界潜入我祁冥国。” “是!” “海上还要密切盯着,不过要机灵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不会没反应。” “属下明白,若是有朝廷的人盘查,属下就说是海帮最近太过横行,不得不出手整治。” “嗯。”莫曾跖点点头,将属下遣走。 炎夏即将过去,夜里都有了秋意的微凉。 由于有郑贤伦的要挟,莫延庆迟迟不敢在明处重用莫曾夜,而郑贤伦为了自己的命,也不遗余力的为莫延庆用药,原本老态龙钟的皇帝是越来越身体强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郑贤伦跟莫延庆的命绑在了一起。 “郑贤伦,你不想要夏语冰的人头了?”莫曾夜找到郑贤伦,道。 虽然,皇上帮他在暗处布置,但是外人都知道他是个被冷藏的皇子,又是从海外回来,在祁冥国没有根基,失去了刚回来被捧着的姿态。 虽然如今的处境要比做哑巴躲在林家村时强的多,可是已经尝过甜头,有一丝发苦的味道他就不想要了。 何况,一直被林馨儿这样牵制着,他还怎么得到她? 中毒的是郑贤伦,快要病死老死的是莫延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偏偏权力在莫延庆手中,皇上老爹为了命甘愿被要挟,他能怎样? 能怎样? 莫曾夜一遍遍想着这个问题。 他还没有夺得皇位的能力,只有胁迫郑贤伦不要帮助皇上,让皇上见不到他的好处,人没用了,生死就成天命。 “大皇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要我见到夏语冰的人头,我立马放弃帮助皇上,是生是死任凭天意。” 不想,莫曾夜的话刚一出口,郑贤伦就这么给返了回来。 郑贤伦没有别的目的,只要确定夏语冰的死亡,夏语冰一死,便了却一个心愿。 “你……”莫曾夜气结,他原本自己要拿夏语冰的命来让郑贤伦听他的话,没想到被郑贤伦反过来,拿夏语冰的命来逼迫他。 听起来很简单,只要夏语冰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甚至郑贤伦还可能对皇上动手脚,让他早得帝位。 可是他其实除了知道夏语冰是水月宫宫主,林馨儿的师父,西门靖轩的仇人之外,一无所知,当时他借用了西门靖轩打杀水月宫的结果,糊弄不知情的郑贤伦说是他干的,要让他真的对付夏语冰,别说他没那个路,也没那个能力。 “大皇子的意思是没有把握杀掉夏语冰?”郑贤伦跟着追问一句。 若是莫曾夜敢骗了他,他一定不让莫家所有的人好过! 他是大夫,可同样也可以用其他手段,这跟冷言秋是同样相对的,就像夏语冰当年所受的,如今已经延续到了林馨儿的身上…… “本皇子答应的事岂能没有把握?那些水月宫弟子的尸首又不是假的!”莫曾夜连忙掩饰。 回到百花苑,莫曾夜冥思苦想,之前,他偶尔还会收到青辕王朝那边传来的消息,可是最近,听说海帮猖獗,莫曾跖命海上的人加紧盘查,大小海战发生了不少,海外的人很难靠近祁冥国,他的消息也就跟着断了。 不过,这也有好处的,最起码西门靖轩的人也不容易混到祁冥国。 玉安坊,生意越来越好,林馨儿也拿到了不少的分红,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如今玉安坊的大东家之一,并且暗底里涉足都城若干产业。 自从滑胎之后,林馨儿表面上一直以疗养的名义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 冷言秋住在侧厢房,虽然没有请旨皇上,但是莫延庆也默许了。只是让人盯着国公府,不过从来没有发现林馨儿有任何动静,似乎真是由于失了孩子,悲伤不已,性情不好,不愿出门。 由于皇上亲自下了旨,又当面谴责欧阳振洋照顾女儿不周,国公夫人母女都憋气收敛,不敢找林馨儿麻烦,好在欧阳铭蓝的亲事未决,还有时间。 这个时候,她们倒想着干脆撮合了林馨儿跟冷言秋,冷言秋也不过是海外来的一介布衣,就算能分到老夫人留下的嫁妆,也是很少的,剩下的还不是要留给二小姐? 国公夫人母女打着这个算盘,还悄悄放出风声说冷言秋师徒二人关系暧昧。 不过,这让欧阳铭锦听了不高兴了。 天天借各种名义往林馨儿院子跑的欧阳铭锦最近跟林馨儿表现的可是姐妹情深,二人之间似乎从没有发生过莫曾跖的事。 眼见为实,欧阳铭锦清楚林馨儿跟冷言秋之间真没什么,恨不得撕烂欧阳铭月的那张嘴。 第七七五章 给本王多分点 第七七五章给本王多分点 “你说说,做买卖大家都好,还能给朝廷交税银,这朝廷的人是不是吃饱撑的,这么严查海域!” 从外面听到消息的四夫人坐在林馨儿的屋子里满腹唠叨。 “每年能有多少人来?对玉安坊的影响不大吧?”林馨儿无所事事的道。 “是没多少人能来,可是只要有人来,所有的商家都抢着跟他们打交道,谁不知道海上的生意最赚钱了,一本万利,不赚白不赚。”四夫人很不忿。 “一本万利是说的出海的人,你等着收对方的东西,花销又不低,还不如我拿出几个青辕王朝的样品去做。”林馨儿道。 “那是!”四夫人笑道,“我不就是为那些商人不平么,你说他们九死一生终于到了祁冥国,结果被朝廷的人给干掉了,多亏!”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严么?”林馨儿问。 其实,能越海到达对面海岸的人少之又少,确实没必要这么紧,稍微松一些,互通一下往来,也能听听对方的消息,相互了解一下。 “听我爹说,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严的一次,比二十多年前战乱时还要严,当时是朝廷的人防着有人出海,这次是不许有人靠近祁冥国的海岸。”四夫人道。 “哦?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林馨儿问,“负责海域的人是谁?” 她要知道以后她要涉及到海上的事时,会面对上哪一个。 “听我爹说,海上边域由皇上亲派的大将军负责,但是这次做事的人好像是闽王私下下命的。”四夫人道。 市井上买卖做大的人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莫曾跖?”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 “现在那些海上的人呢?”林馨儿又问。 “好像是都躲到东渚了。”四夫人道,“东渚贫瘠,条件差,一般的人都很少去的,看来这次海帮的人也是被逼的太紧了。” “那么,海外来的人通过东渚跟祁冥国一样可以做生意。”林馨儿道。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祁冥国跟东渚几百年没有往来,海上有个生死角,陆地上又隔着魔域,怎么可能顺利打交道?”四夫人惊道。 这是祁冥国每个人都知道的情形,小孩子一哭闹就会有大人说,不听话就丢到魔域去。 魔域地势险峻,还有密林为屏障,若是不懂咒语进去之后就会被绕晕,着了魔道,不仅去不了东渚,就连祁冥国都回不来,同样东渚的人也是如此。 据说是几百年前,有个如同魔鬼一般的人占据魔域,建造了这么一道特殊的地方,故意断绝东渚跟这个海外迁徙而来建立的国家的人的往来,要保持这片大陆的本质,守着东渚。 其实,东渚的人是很想踏出自己的地盘,对外扩张的,但是难以应对魔域与海上生死角的不测,也确实没有能力跟相对富饶的祁冥国相抗,所以才乖乖的守着自己的地盘。 “哦……”林馨儿陷入沉思。 她越来越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这月的分红按你说的都帮你安排好了。”四夫人起身道。 “知道了。”林馨儿垂下眸子。 她最近安排的何其多,真是要成了夜猫子,白天休息,晚上出游,或者跟冷言秋学毒术,研究莫家机关,十分繁忙。 在繁忙的时候,她会一时不去想孩子,可是梦里的时候,总会一次次湿了枕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传言,都城里来了位神秘的商贾,盘下了好多生意,玉安坊就是之一。 能将玉安坊起死回生,银子赚的流油,就算交出坊里一半的权力,也值得。 还有不少生意破败的老板暗中打听这位大户,希望能将自己的生意接手,而有的也不负希望,果然跟这个大户接上关系,摇身一变,只做一个主事的掌柜。 由于涉足产业越来越广,林馨儿的关系网已经渗入朝廷大员当中,并且雇佣到不少会各种本事的人为之卖命,组建了“青帮”。 只是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自己主子的面目,有的说是一个翩翩公子,有的说是一个几经风霜的老者,有的说是为情所困的妇人,还有的则说只是一个年轻的初出茅庐的女子。 但不管主子到底是谁,可以令他们成为受人敬畏的帮中一员,并且有大把的银子赚,又不怕得罪朝廷上的人,他们就认为这个主子值得追随。 “最近都城里兴起了一个青帮,迅速向整个祁冥国蔓延,你可知道?”莫曾跖来到国公府,谈起来最近的“成就”时,顺便问。 说起来,莫曾跖最近表现相当不错,在祁冥国的势力越来越大,在众臣中威望越来越高,也成为莫家长老们眼中认可的皇位继承人。 虽然长老不直接参与甄选储君的事,可是长老们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试想,一个没有得到长老们认同的人做了皇帝,若是在后面也镇服不了长老,这个皇位还是不好做下去的。 本来,莫曾夜的表现是不错,长老们也对这个返回故土的皇子没意见,可是有莫曾跖这么一比,加上莫曾夜表面上被放逐了权势,一上一下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嗯,听说了。”林馨儿呷了口茶,没有否认。 “是不是皇上帮莫曾夜安排的?”莫曾跖猜测。 “你怕了?”林馨儿斜藐了一眼莫曾跖。 “本王怎会怕了?”莫曾跖意气凌风,“本王是在想着该怎么灭掉,若真是皇上默许存在的,本王要真把莫曾夜逼的紧了,怕要适得其反,毕竟现在还不到本王成事的时候。” “那就留着。”林馨儿淡淡的道。 “你最近可是赚了不少,是不是应该给本王多分点?”莫曾跖伸出手。 若不是背后有闽王这么大的后台,谁能做事像林馨儿这般顺利? 不过,莫曾跖也摸不透林馨儿的底,只以为她停留在做生意的表面。 他也曾派人暗中注意林馨儿,别说是跟踪到人,就是连她什么时候离开国公府的都不知道。 “让你好有足够的银子去增强海上的力量?”林馨儿把玩着茶盏,意味深长的道。 第七七六章 就因为爱,所以才该被伤害? 第七七六章就因为爱,所以才该被伤害? 呃…… 莫曾跖定定的看着林馨儿。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做事不要太绝。”林馨儿轻轻晃动着茶盏中的碧水。 不小心,一滴飞溅而出,打在莫曾跖的脸上。 那滚动的水珠顺着莫曾跖的额头缓缓滴落。 “他会来,他一定会来的,就算有海角,有魔域,只要他来,都无法阻挡的住。”林馨儿注视着茶水,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那个人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莫曾跖抹了把脸上的茶水,顺手掩住眸中的冷意。 “就算他来不了又何妨?我总会回去。”林馨儿侧头看向莫曾跖,没有被他的话套进去。 她不会给他透露任何关于西门靖轩的消息。 “年关,只要到了年关,我布置的一切就都差不多了,祁冥国将以本王为皇,你就是本王的后。” 莫曾跖的步伐越来越快,之前,他还没下过这么大的决定,但是现在他跟林馨儿绑在一起,当他在林馨儿滑胎之后第二天就来到国公府私下与林馨儿会面之后,在莫延庆眼中他就已经跟林馨儿是一路,若是他不做什么,就一定会被莫延庆除掉。 而且,就算没有林馨儿,莫延庆迟早也不会放过他,不会给莫曾夜留下他这个绊脚石。上次返回都城的时候,在青岩寺一带,很大可能就是莫延庆在幕后指使的,只是他后来顺利返回都城,在都城这个太敏感的地方,他加紧防范,莫延庆也不好再轻易动手。 反正都是要行动的,能早就早的好。 “你以为我为了报复莫曾夜,就会给自己再挖个坑往里跳?”林馨儿笑问。 “本王不是莫曾夜,会事事顺着你,本王也不是莫延庆,会因为一个老太医受威胁。”莫曾跖道,没有任何能威胁得了的东西,他何惧之有? “我还没有见过从没有弱点的人……你是闽王,也是凡人,不是万能的神。”林馨儿笑的越发妖娆,能够让莫曾跖醉溺其中。 一个身世成谜,美能醉人,武能袖动乾坤,这样的女子太难得,也太让他无法忘怀…… 旁人都以为他忘了之前的丑闻,又被欧阳大小姐俘获,又有几人知道其实他看上的是世间罕有的佳人。 “你别得意,现在是本王不方便大出手,等本王掌控了整个祁冥国,你的一举一动将都在本王的眼皮下。”莫曾跖道。 现在,他需要林馨儿在暗中做事,也需要跟她分大把的银子用以维持自己的力量,等他能够做天下之主时,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哪里还会再用得着她? “我说了,我不会给自己挖个坑跳进去。” 林馨儿依旧笑盈盈,想过河拆桥,她会提前就把桥折断。 民间冒出个“青帮”的消息也传进莫延庆的耳中,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在百花苑里“修生养息”的莫曾夜召进宫。 “这个青帮跟你无关?” 莫延庆多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青帮是自己的儿子一手筹建的,结果大失所望。 “我会去查青帮的来历。”莫曾夜道。 “最好查清楚,若跟莫曾跖无关的话倒可稍稍安心,若是能为你所用最好不过。”莫延庆道。 莫曾夜沉着脸出了宫,直接就来到国公府。 “青帮,青辕王朝的帮派,馨儿,青帮的幕后人是不是你?” 林馨儿听着莫曾夜的问话,一声不吭。 “若是父皇知道青帮与你有关,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不放过我,就是不放过他自己,他会做这种傻事?我听说最近皇上如焕发第二春,生机勃发,前些日子还乘马游街,众人都说皇上再活三十年绝无问题。”林馨儿道。 夏语冰,郑贤伦,莫延庆,再绕回到莫曾夜,这是一条完美的链条,除非莫曾夜拿到夏语冰的命,或者郑贤伦能够给自己解了毒摆脱她的控制,否则莫曾夜将是活在链条最末端的那一个。 夏语冰的命隔在千里海外,一时也拿不到,而郑贤伦的毒……他也不好解。 这段时间,足够她做好多事。 “馨儿,你到底想做什么?”莫曾夜无比头疼。 他深爱馨儿,但又很无奈。 他原以为将馨儿带在身边就可以感化她,得到她,可是随着那个孩子的死,她视他如仇,明明她就在自己跟前,却越来越遥不可及。 他有些后悔,他与馨儿一起留在青辕王朝是否才是最好的。 他是哑哥的时候,还能得到她的笑,那是专门为他的最明媚的笑。 现在她虽然还会面对他笑,却让他看着心痛,笑如刀割。 原本,他以为来到祁冥国会跟馨儿过不一样的生活,他是不输于西门靖轩的皇子,一样能够令馨儿有一个尊贵幸福的未来,他坚信,他比西门靖轩更爱馨儿。 可是现实令他越来越失望,就连从未谋面的莫曾跖都能跟她走在一起,而他在她跟前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而且,她可谓是亲手毁了他原本到手的一切,郑贤伦虽然是条老命,被她犹如蛇打七寸一般的遏制住,成了一条链子的主使者。 一个链条顶端,一个居于末端,可见二人的距离有多远。 “馨儿,你怎样才肯罢手,原谅我?”莫曾夜习惯性的蹲在林馨儿的身边,抚在她的腿上。 林馨儿蹭的起身,走向一边,将莫曾夜独自抛弃在孤影里。 “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有些事做了就没有原谅的机会。”林馨儿淡淡的道,看着前方一片即将残败的花草。 “我爱你,我爱你有错吗?”莫曾夜两手抱着自己的头,低垂着。 “就因为你爱我,所以,我,还有其他人就都要被你伤害?”林馨儿回过身,看着那个永远表现的低自己一头的男子。 他为了自己时时放下身架,可是却博不到她半点同情。 “言秋的腿你能还给他吗?我的孩子还能回来吗?” “那是你身体的问题,就算我没有带走你,你的孩子也活不下去。” “可那样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可以在一起度过些许日月,现在呢?靖轩恐怕连这个孩子曾经来过都不知道!” 第七七七章 不能一人霸占二夫 第七七七章不能一人霸占二夫 “馨儿,我不想跟你争,惹你生气,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换去你的……哪怕一点点的怨恨。”莫曾夜站起身,走向林馨儿,“我说服父皇借用神雕送你回去,好吗?” “我跟皇上提条件时都没有提到这件事,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给我的这点施舍?”林馨儿的语气如同已经凉透的茶水。 “馨儿……”莫曾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再次觉得自己不如闭上嘴,还是那个只是憨笑着听林馨儿说话的哑巴好。 莫曾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国公府的,晕晕沉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疲惫的梦。 “朕的这个儿子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得知莫曾夜满腹惆怅的离开国公府后,莫延庆很生气。 “大皇子毕竟自小流落海外,经历不同,根性也就不同,皇上何必苦苦强求?皇上的儿子并非只有大皇子一个,皇上身体康健,寿比南山,还有的是时间挑选更合适的那一个。”莫延庆最看重的贴身太监贾公公道。 “连你也对夜儿失望了,是不是?”莫延庆揉揉太阳穴靠在龙椅上。 “毕竟大皇子自小没有受过皇上教诲,恕奴才直言,大皇子确实有许多不足,只需再过五六年,其他的皇子们也都长大,皇上有的是慎重挑选的机会,关系莫家千秋万代的事,急不得。”贾公公道。 “是,朕现在身体好的很,有的是时间。”莫延庆点点头。 之前,是他过于急了,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便很想把莫曾夜扶上位,安排好他的未来,可是现在,他的日子还很长,根本舍不得离开这个位子,何必再去苦苦婆心的培养莫曾夜?现在莫曾跖也是个很头疼的人,他应该防着自己的位子被人夺了去才是。 “皇上想明白就好。” 见皇上认同自己的话,贾公公低眉顺眼的掩着轻轻的笑意。 这一下,皇上不会再一个劲儿的捧着莫曾夜,这个外来的皇子更无翻身之机。 得到宫里传出的消息,林馨儿很满意,对青帮的手下道,“把消息散给各个朝廷大员,好让他们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皇上没有一颗心思的认定莫曾夜,其他的小皇子便都有了机会,各个皇子极其母妃娘家都要开始齐头并进的抢那一个位置,拉帮结派就在眉睫。 “是。” 听命的这个人叫暗鹰,自持武艺高超目中无人,结果在一天夜里碰到了出门的林馨儿,很不幸的惨败在林馨儿的手中,将自己的命一起输给了林馨儿,成为供她直接差遣的手下之一。 林馨儿没有告诉他,其实就是她故意将他引在那一晚见面的,当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来到都城时,就被她盯上了,故意激他跟她打赌动手,收为麾下。 回到国公府,冷言秋就找上了门。 “现在已经不需要我留在国公府了,找个机会把我送走。” “你要回百花苑还是皇家别苑?”林馨儿笑眯眯的明知故问。 “现在你也有能力给我个安排,只要离开国公府。”冷言秋道。 “怎么?实在呆不下去了吗?”林馨儿绕到冷言秋身后,推着他走到桌前,自己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为各自倒了杯茶。 “除非你把欧阳铭锦弄走。”冷言秋毫不避忌,直言道。 身边时时缠着一个女人,真让他头疼。 “师父啊,瞧你说的,这是国公府,别人的家,咱们才是外来的。”林馨儿故意笑嘻嘻的道。 说起来,还真是巧变,原本欧阳铭锦视她为敌,结果因为个冷言秋,欧阳铭锦摇身成了她的“好妹妹”,没事就跑到她这里嘘寒问暖,而且,她还甘愿做起了跟莫曾跖传信的人,巴不得让她的姐姐跟闽王好合,早点成亲。顺便也暗中替大姐挡了不少来自二姐的麻烦。 “那就找个机会一起离开。”冷言秋故意板起脸。 他的这个好徒弟,真拿他玩儿起了美男计不成。 “好了好了,师父,我知道你做事是有底线的,我也是有底线的,出卖任何人,也不能出卖了师父你。”林馨儿还真不敢跟冷言秋说笑太过。 不是怕冷言秋会怎样,而是她觉得冷言秋不是个能开太多玩笑的人,在他身上清冷庄重的气色更浓。 “两日,我只给你两日的时间。”冷言秋竖起两根手指。 他给林馨儿两日的时间做安排,若是不行,他就自行离开。 毒术林馨儿已经大致都掌握了,莫家机关也明白不少,要是想更进一步就得直接从莫家的人身上下手。他也需要离开国公府到外面去找机会帮助林馨儿。 “好,没问题。”林馨儿其实也知道冷言秋的真实心意。 毕竟冷言秋是她在祁冥国唯一能够全心全意帮助她的人。 就在冷言秋被送走的当天下午,欧阳铭锦就跑到林馨儿跟前要人,话还说的很直接,“大姐,你也是聪明人,妹妹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不跟你去争闽王,你要把冷公子留给我,你做你的王妃,甚至是皇后,我只想做一个冷夫人,你不能一人霸占二夫!” “你真的看上我师父?不是一时脑热吧?”林馨儿伸手就朝欧阳铭锦的脑门子上摸去。 “我没病,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欧阳铭锦闪开,“闽王是我从小仰慕的人,因为他是莫家子孙中最有能耐的,我习武好武,所以对这种人打心底里高看一眼,而冷公子才是我一眼就喜欢上,想要一起共度一生的人,这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对闽王,只要能站在他几步之外我就满足了,对冷公子我会想着去接近,越近越好,你懂吗?” 林馨儿定定的看着欧阳铭锦,她的目光是灼烈炙热的,奔放的燃烧。 “我师父如今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是有常人比不上的地方,也有不如常人的地方,你能接纳他的所有?” 冷言秋身边是需要有一个能够全心全意爱着他照顾他的女子,但鸳鸯谱是乱点不得的。 “能!”欧阳铭锦毫不犹豫的回答。 “看你的表现再说吧。”林馨儿转身朝屋子里走去,“如果过了年之后你还忘不了他,我会让你见到他的。” “我不会忘记他,永远也不会。”欧阳铭锦发誓。 林馨儿只是笑笑,关闭了屋门。 谁的爱情能比的上她与靖轩的艰辛? 整个秋日,朝廷的局势都乱成一团,各个皇子蹦跶着在莫延庆面前争宠,要调节几个皇子后台的平衡,莫延庆还要应对莫曾跖的步步紧逼。 莫延庆原本想克扣闽王府的银两,控制闽王府势力的蔓延,但是莫曾跖抱着林馨儿这颗发财树,眼里还没有朝廷里拨的那点银子。 而青帮的存在也让人无法琢磨透它的归属,似乎它能收各家的好处,也不供哪家特定的差遣,换句话说,纯粹是拿银子办事,在各皇子争储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让莫曾跖吃过苦头。 “真是头疼……”莫延庆不停的揉着两鬓。 真没想到自己身体好了,要做的事也越来越多。 “要不皇上还是先立一个太子?不管最后得到这个位置的是不是他,现在还能站出来替皇上分忧。”贾公公再次献策。 如今,朝中没有一个能贴心受用的大臣,每个大臣背后都存着一股势力,紧盯着皇上的态度,随时转变策略,他们根本不是要替皇上分忧的,根本就是嫌宫廷里的水还不够深,越搅越浑。 “谁?你说谁能替朕分这个忧?” 莫延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局势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完全放弃莫曾夜,他只想着自己日子还长,以后机会多的是,谁知这帮人见他态度一下不明,全部都活跃起来,争着在他面前落个好。 一个朝廷,散分成几派,还怎么合力去跟闽王府较劲? 闽王府可是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一个。 就在莫延庆焦头烂额的时候,东渚那边又传来消息,据说有人打通了魔域。 魔域是东渚与祁冥国之间一道天然的屏障,根本不用多少人驻守那道边界,双方都不怕对方通过那里长驱直入,可是收到的消息说魔域被人打通了,东渚的人很容易就到了祁冥国的地盘。 “怎么可能?是不是有心人散布的谣言,想给朕专门再插一刀?”莫延庆不信。 但,由不得莫延庆不信,就在寒冬腊月的时候,来自东渚王的亲笔信交到了他的手上,这封信不是从海岸线上送来的,而是通过魔域。 信上说,东渚的国师大人想要在年后拜访祁冥国,促成两国友好往来。 说是为了两国的睦邻友好,可是谁都知道,东渚的人能够自如出入魔域,而祁冥国的人依旧视魔域为屏障,这哪里是两国和平相交,分明就是东渚侵入祁冥国的开端! 莫延庆绝对不想自己在位的时候,东渚侵入祁冥国,这真是一件臭名昭著的记载。 陷入内忧外患中的莫延庆第一次觉得活的太久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第七七八章 魔域里究竟有什么 第七七八章魔域里究竟有什么 祁冥国的冬日虽然比青辕王朝来的晚,但还是来了。 林馨儿的院子里正好有一株梅花树,是黄色的腊梅,但这也让她不由的想起梅花庭里的红梅,她是没有在梅花庭里渡过冬日,满树的梅花也不是为她而开,可是在祁冥国,哪怕是不属于她的存在,也能勾起遥远的记忆。 她把冷言秋送到了青帮,翠翠送还给了四夫人,冬梅夏荷被国公夫人借故要走,只“好心”的给她留下春兰秋菊。 但这也足够了。 “小姐,刚才出去碰到夏荷,她说二夫人想着依靠二皇子对付你。”春兰悄悄的说着她带回的消息。 “是吗?”林馨儿抬手折了朵腊梅花,悠闲的把玩儿。 最近年有十七岁的二皇子可是风头正劲,毕竟年纪大点,是几个皇子中表现最好的,但也只是在几个皇子中相比而已。 二夫人的娘家就属于二皇子一派,受二夫人枕边风的影响,欧阳振洋也略偏向二皇子,但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这个二夫人真够见风使舵,就算欧阳铭月的心里还有莫曾夜,如今她也不会将欧阳铭月嫁给气势衰落的大皇子。 “其实因为二皇子的事,二小姐跟二夫人哭闹过好多次。”春兰道。 林馨儿自然知道二夫人的意思,无论如何,欧阳铭月都要嫁给最有权势的那一个。 若不是看着莫曾跖是“一颗心”的在林馨儿那里,二夫人首要选择的目标必然应该是莫曾跖,但是现在莫曾跖是摆明打压她的娘家人,对欧阳铭月根本不屑一顾,她在莫曾跖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逼的她娘家不得不抱住二皇子这棵树。 “二夫人想让二小姐引诱二皇子,二小姐不答应,正被二夫人训着呢!”春兰继续悄悄的汇报从夏荷那里收到的消息。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林馨儿将手中的腊梅一丢。 若是二夫人只专注抱有权有势的大腿,她可以不理会,但是二夫人还想着借用二皇子对付她,她就必须要把这个小火苗在初燃起的时候掐灭,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给春兰易了容,林馨儿就离开了国公府。 第一次见自己一下就变成了大小姐的模样时,春兰跟其他几个丫鬟惊得合不住嘴,一回生二回熟,也已经习惯了。 春兰做不到依瑶那般跟林馨儿的相像,只要她易容成了林馨儿,就躺在被窝里,让人看到一个卧床不起的大小姐,不用做事不用多言。 正因为此,国公府的人才以为大小姐由于滑胎,身体差的很,几个月都还是病怏怏的。 而心里明白一些事的欧阳铭锦因为冷言秋的缘故,也不故意招惹林馨儿,坏她的事。 林馨儿联系到暗鹰,交代,“给老皇帝卖一个破绽,把二皇子那一党都收拾了,帮助其余几个皇子重新洗牌。” “是。”暗鹰从命。 若是起初输给林馨儿还不服,如今他对林馨儿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体。 祁冥国还没有任何人在短时间就组织起一支力量,势力发展迅猛,影响到朝廷,可是眼前的这个顶着国公府大小姐身份的女人做到了。 “还有,魔域那边是怎么回事?” 如今关于魔域的传言可是遍布都城,闹得人心惶恐,谣传东渚得到魔族垂青,特为东渚王打开了魔域之路,助东渚王侵占祁冥国。 “属下曾派青帮弟子奔赴魔域一带查证,确实有东渚人出没,但是我们不熟悉魔域,无法靠近。”暗鹰回道。 “魔域里究竟有什么?”林馨儿只是查阅祁冥国的书籍知道个大概。 “传闻魔域里有怪兽镇守,迷雾丛丛,几百年来有人踏入大多是有去无回,偶有侥幸通过的也都疯癫,问不出所以,所以,魔域里究竟有什么,没有人确定的知道,两国的高手也没有人敢以身试险。” “可是,东渚王的使者就是通过魔域将信件传给了祁冥国的皇帝。”林馨儿道。 “所以才令人惊慌,以前两国偶有互通,也是通过海域,这通过魔域传信可是几百年来的头一次。” “你呢?怕不怕?”林馨儿含笑问道。 暗鹰的唇角扬起不羁的笑容,“这有什么,无非是两国的皇族争地盘而已,江湖还是那个江湖,百姓还是那些百姓。” “看来,为了祁冥国的百姓们,也得让祁冥国有个能担待的人出来应对东渚。”林馨儿道。 只要发生争权夺势的事,百姓们多少都会遭殃,尤其是有外敌入侵,若是对方如同洪水猛兽,会把无数的无辜百姓们给湮灭的。 林馨儿是想为难莫延庆父子,却没想着让全国的百姓陪着她一起受罪,不论是青辕王朝,还是祁冥国,都只是无数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而已。 林馨儿想了想道,“我看还是莫曾跖比较合适,莫延庆虽然在二十多年前的战乱中胜出,也是有能耐的,但他现在毕竟老了,老了就容易糊涂。” 若是莫延庆的脑子灵光,怎能令朝中变成这般乱糟糟的局势。 暗鹰没有接话,他以为林馨儿一直是心系闽王的,否则怎么会跟闽王走在一路上,不论朝中几个皇子怎样争斗,她都站在闽王的队伍里。 “莫曾夜最近一直呆在百花苑么?”林馨儿又问。 “是,但是百花苑周围布了机关,我们不好深入查探,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 “莫家的机关不得不防,时刻注意。”林馨儿吩咐。 从那天离开国公府,莫曾夜就一直没有再找过她,原本她以为他沉浸在失意当中,但是听暗鹰说百花苑周围暗藏了机关,便改变了看法,莫曾夜一定在秘密做着什么。 交代完暗鹰之后,林馨儿返回国公府,刚踏进院子就觉察到异样。 原本就只有三两个人的院子迎着呼啸的寒风,沉静而阴冷,腊梅树呼呼摇摆,正屋的门没有紧闭,被风吹的开开合合,嘎吱嘎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诡异…… 第七七九章 你从魔域来? 第七七九章你从魔域来? 林馨儿身形速移,至门前,一脚踹开。 “回来了。” 坐在屋内的人率先开口。 “原来是你。” 看清屋子里的不速之客,林馨儿笑笑,走到床边,将被点了穴道的春兰秋菊解了穴。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是一个病怏怏的丫头,连一点招架我的本事都没有。”姚东海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春兰秋菊,轻蔑的道。 他那张恐惧的脸越有表情越显得狰狞。 “大明白天就守在我这里,你这是不怕被人发现了么?”林馨儿示意春兰秋菊离去,坐在姚东海的另一旁道。 “我看你这院子还是安全的。”姚东海道,“倒是国公府外面,那是被几路眼睛给盯上了?” “我没数,你数了吗?”林馨儿侧头笑问。 欧阳铭蓝的义父武功看起来是长进了不少,之前夜里出现还那么小心,如今也能躲过那些眼睛潜进国公府。 不过也奇了,一般来说像他这般年纪武功已经不容易进展。 “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懂么?”姚东海知道林馨儿打量她的意思,很得意的摸摸下巴,道。 “不知是承蒙哪路高人指教?”林馨儿有了想把那个帮姚东海进步的人收入青帮的打算,能让一把老骨头焕发一春,必是强者。 “咳咳……” 见林馨儿一下就道出他是受人指点,姚东海尴尬的咳嗽两声。 他怎么好意思跟人说,他是得了他女婿的指点?不对,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婿。 “这个嘛……暂且我还不能说。”姚东海故作神秘的摸着下巴道。 “你突然出现又是为了什么事?” 林馨儿也不是个能被人吊着胃口走的人,他不说,她也不问,反正她还有个青帮,抓到欧阳铭蓝义父这条线,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去查。 “自然是来看看你这个欧阳大小姐如今过的怎么样。”姚东海道。 “自然很好。” “确实,确实,连莫延庆都拿你没办法,那肯定是混的不错。高!”姚东海朝林馨儿伸出大拇指。 但再怎么蹦跶也是个丫头,哪里比得上他女婿? “我还不知道大叔您的名讳?”林馨儿趁着姚东海满脸莫名的喜事,问道。 “实话告诉你,我乃海域蛟龙帮帮主姚东海。”果然,姚东海得意洋洋的没有隐瞒。 当日,他可就是个在海上骁勇,在陆地上不敢露脸的海匪,如今到了东渚,有他女婿撑腰,就算被祁冥国的人抓到,他也不怕,说出他来自魔域,足够吓到一片。 “你是海帮的人?” 这个身份令林馨儿不得不重新打量起姚东海,这可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海帮的人。 她早就想跟海帮联络,但是由于莫曾跖的发威,海帮的人都被驱赶到海角,投奔东渚。 莫曾跖以为,只要不经过海域,东渚与海外的人都很难踏足祁冥国。 可是…… “你是从魔域来的?”林馨儿紧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 “没错。”姚东海极为得意,“这也是我看在咱俩的交情上,跟你提前见面的,等以后东渚的人大肆进入祁冥国,哈哈……” “打通魔域的人就是指点你武功的那一个?” “我说丫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明明跟我干女儿长的一模一样,倒显得我女儿越发的愚笨。”姚东海瞅着林馨儿,忽而想到了什么,“咦,我说你那个丫鬟能假冒这张脸,你这张脸是不是也是假冒的?” “我还奇怪欧阳铭蓝,她现在是不是也在东渚?”林馨儿问。 “那是,她跟我女婿在一起,日子过的美着呢!”姚东海一想到他梦寐以求的女婿,脸上就忍不住的得意。 “打通魔域的人是你女婿?”林馨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姚东海,他接连透露给自己的信息量可都好大。 “那是!” 见林馨儿识破,姚东海也没隐瞒。 “他是什么人,这么厉害?”林馨儿一边恭维一边不动声色的询问。 “他……”姚东海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女婿有交代,不准对外透露他的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在别人跟前,尤其是在水蛇帮主跟前,一提到女婿,姚东海就口无遮拦,但是对西门靖轩的吩咐他还是言听必从的。 “他就是我女婿。”姚东海的音调绕了个弯儿,落了下去。 看来那人还有极强的震慑力。林馨儿心中了然。 “好了,我也看在我干女儿的面子上见到你了,也难为你冒充她一场,还能把当年私奔的那件事给摆平,我祝你跟闽王早结连理啊!”姚东海起身打算离开。 林馨儿默默的看着姚东海离去,之后交代春兰秋菊继续留守,独自跟了出去。 很快,就发现了头上带了一个大斗笠,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姚东海,正躲在街角跟人交谈。 林馨儿悄然跃至墙上,靠近街角的位置,摒气聆听。 “姚帮主,已经拿到祁冥国皇帝的回信,我们可以返回东渚了。” 原来,这位就是来自东渚王的使者,但怎么跟海帮的人这般熟悉?难不成海帮在东渚还占有一席之地?林馨儿心想。 “好。那莫延庆是什么意思?”姚东海道。 “表现的倒很客气,说什么随时欢迎国师大人前来,还说愿与东渚王结亲,彰显愿与东渚百年好合的美意。” 林馨儿冷笑,果然和亲是每个朝廷都善用的招数,莫延庆想先拿和亲安抚住东渚,稳定外邦。 “这个莫延庆还真想的美!”姚东海啐了一口。 当年他被莫家赶到海域,如今又被逼的逃到东渚,可得好好的出口恶气。 两人没说几句就离开了,林馨儿当下传令青帮跟随姚东海追寻魔域之路。 没隔几天,二皇子被皇上发现意图谋变,连同一党尽数拿下,二夫人的娘家都遭了秧,牵连到了国公府。 欧阳振洋庆幸自己当初听了四夫人的话,没有急着站队,舍掉二夫人自保。 二夫人跟随她娘家的人一起下狱之后,欧阳振洋便捧起了四夫人。 第七八零章 本王要给她一个惊喜 第七八零章本王要给她一个惊喜 其实,闽王莫曾跖也是“意图谋变”,但是莫延庆偏偏拿他没有办法,若是跟他硬碰硬,这刚稳了不到二十年的朝廷又要大幅动荡。 莫延庆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不想再跟人威猛的开战,他只要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的帝位,让自己在位期间,能够“安居乐业”。 就在他疲于应对莫曾跖的时候,他的儿子们还跳出来蹦跶,让他怎能不气,不拿其中一个开刀? 当他掌握到二皇子的“证据”时,毫不犹豫的就下了剿杀令。 对手握重权,并且暗中养了数量不明的兵马的莫曾跖,他不敢轻易动手,但是对一个初出茅庐的二皇子,他还是能做到毫不畏惧的。 二皇子一倒,其余各个小皇子都瞬间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到了莫曾跖所说的年关,他已经不需要利用皇子们去干扰莫延庆,可谓万事俱备。 “你等着,本王的登基大典一定是跟册立新后一起举行。” 就在行动的前一天,莫曾跖特意见到林馨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魔域。 冬日的严寒丝毫影响不了这片神秘的地界,因为在东渚与祁冥国都是大雪纷飞的时候,魔域里却是特殊的气候,繁花似锦。 魔域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当西门靖轩初入魔域的时候,就被其中的景致沉醉了。 这真是一个神仙眷侣生活的好地方,鸟语花香,幽谷流水,没有丝毫如传言那般的恐怖。 当然,这也是西门靖轩踏足进来,其他的人只是站在魔域的边外就会被迷阵造成的假象吓退。 魔域就是靠迷阵掩饰的,这让西门靖轩认为,当年就是来自青辕王朝的那块大陆上的人布了魔域的阵法,因为据他所知,不论东渚还是祁冥国对阵法都不太精通,他只需小施手段,就让东渚王看到了他“神奇”的力量,视为神人。 布置魔域阵法的人很聪明,在魔域里存了几个金库,藏了不少珍宝。虽然说是藏,其实这些珍宝都放在醒目的地方,能够被人轻易的看到。就在这些珍宝附近有许多骸骨,想必就是觊觎珍宝的人留下的。 这就是那些侥幸进入魔域的人有进无回,或者出了魔域就疯癫的原因。 因为那些金库里布了很浓的毒,经年不散。 有的人功力浅,还没靠近珍宝就毒发,眼见着垂手可得的宝贝在面前,偏偏抱憾而亡。 有的人功力尚可,能支撑着离开,可是体内中的毒跟魔域中的某种植物气味混合发生反应,造成了人的大脑紊乱,加上体内本就中着毒,所以疯癫不久之后还是个死。 就算有的人不贪财,可是看到那么多裸露在外的珍宝不会不好奇,总要走近去看一眼。 当西门靖轩带人踏入魔域时,见到那些散落各处的珍宝,所有的人也都兴奋不已,好在西门靖轩多了个心思,命人不要轻举妄动。 结果还是有人不听,悄悄的靠近,结果死了不少人,才让其他的人吃了教训。 这是几百年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有人进入魔域,所以没有面临全体覆没的命运,死了一批人之后,还有一批听话的跟随在西门靖轩身边活了下来。 不过,眼看着成堆成堆的珍宝摆放在面前,进不得,摸不到,那滋味怪难受的。 “那个……景公子,有没有办法把那些毒给解了?”水蛇帮主问。 “我的本事是不少,也能抵抗一些毒,但是要我解毒,抱歉,我不会。”西门靖轩坐在修建好的木屋里,喝着甜甜的山泉。 这些泉水与山林中没有全部布了毒已经不错了,否则才真是成了无人能及的魔域。 “姚帮主跟使者已经回来,你的人还没回来么?”西门靖轩问。 “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我的人已经回来了,带回了祁冥国都城的消息。”水蛇帮主道。 “祁冥国的大皇子叫莫曾夜,大概在年初的时候从海外返回,说是恰好带回了两年前跟人私奔的国公府的大小姐欧阳铭蓝,另外还有两个大夫,一个在宫中做了太医,一个好像双腿残废,只有这四人跟海外有关,其他就没人了。” 西门靖轩自然知道姚东海的那点小心思,不会真心为他寻人,所以,在姚东海请缨去祁冥国时,他又让水蛇帮主悄悄派了人跟着,初步查探一下祁冥国的情况。 “欧阳铭蓝?身份确定吗?”为了某种目的,给一个冒充身份,这也是西门靖轩常做的事。 “确定,我的人暗中问过都城知情的人,这欧阳铭蓝确实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当欧阳铭蓝刚在街上露面的时候,就被人认出来。”水蛇帮主很肯定。 “哦……”西门靖轩应了一声,双眼敛起,不知在想什么。 “景公子,这欧阳铭蓝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吧?”水蛇帮主问,“听说她在海外已经跟人怀了孩子,但不知怎么回事在六个多月身孕时滑胎了,从此一病不起,但是颇得闽王莫曾跖的厚爱。对了,当年欧阳铭蓝背弃的就是莫曾跖的婚事。” “又是莫曾跖!”西门靖轩的眸光顿时一亮,“去把使者招来,我有事吩咐。” 当水蛇帮主得知西门靖轩招使者来的目的时,有些惊讶,也有些能想的明白。 如今被东渚王封为国师大人的景公子具有等同东渚王的权力,在处理祁冥国的事时能够先做后奏。 西门靖轩要使者再次返回祁冥国都城,告诉祁冥国的皇帝,东渚答应和亲,他,东渚国师要迎娶国公府欧阳铭蓝,彩礼就是魔域之路。 “王爷,您确信欧阳铭蓝就是王妃?”众人离开之后,欧南欧北问道,“要不要属下亲自跑一趟?” “是,一定是她,你们不必去,本王要给她一个惊喜。”西门靖轩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欧阳铭蓝与“阳”蓝,杨蓝与馨儿,还有那个狠狠阻挡海域的莫曾跖,不论是名字长相还有目的,这都不是一般的巧合…… 第七八一章 祁冥宫乱 第七八一章祁冥宫乱 只是,西门靖轩的笑容很快僵硬在脸上。 他想到水蛇帮主说的话,有两个关键词:滑胎,一病不起。 馨儿,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活着,可是这近一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等我,馨儿,我很快就去接你…… 玉锦楼是青帮的人负责开的一座酒楼,一身男装的林馨儿坐在酒楼里的一间包房中,面前候着一个女人, 外人都知新近得宠的丽美人儿借出宫探亲的机会光顾玉锦楼,根本不知道丽美人儿其实是来玉锦楼汇报消息的。 丽美人儿就是青帮送进宫,潜在莫延庆身边的细作。 “主子,神雕的下落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在都城南边碧波湖中的一座小岛上,只是碧波湖是皇家禁地,周围全部是上等的机关暗器,没有皇上的许可难以踏进,属下曾设法迷惑皇上求得许可,但是均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只要提到碧波湖,皇上就会转开话题。”丽美人儿道。 “皇上的许可是什么?”林馨儿问,既然拿不到真的,就炮制一个假的。 不想丽美人儿摇摇头,“这个也未查明,据说每个皇帝许可的方式不同,为防被人冒充,手谕,令牌这些都不是,应该是特定的某种东西,只有皇上与守卫碧波湖的首领知晓。” “还真够谨慎。”林馨儿咬咬唇。 她本想趁乱抢得神雕,看来还是挺有难度。 对莫家的机关,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可不敢尝试应对,何况守护碧波湖的机关可不是别苑密道里的机关,莫曾跖知道神雕对她的重要性,是不会帮着她破除的。 “下一步该怎么办?”丽美人儿询问。 “既然如此,莫曾跖也别想顺利登基了,我还得跟他做个交易。”林馨儿眸光精闪,主意已定。 就在林馨儿与丽美人儿在玉锦楼秘密会面时,临近年关,外面的街道上洋溢着浓郁的新年气息,不知情的百姓们在辞旧迎新,而暗涌澎湃的朝中也在准备着一场“辞旧迎新”。 莫延庆表面上还是皇上,手中还掌控着不少的御林军,还有之前让莫曾夜接手的一些暗中力量,但是这些与莫曾跖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曾被莫曾跖以为是莫曾夜掌握的势头极盛的青帮,也在一夜之间被“剿灭”,如此傲人的“佳绩”不仅鼓舞了闽王府的人的士气,也灭了负隅抵抗的火焰。 所以,战事还未大幅度拉开,朝廷众臣心中早已有了胜负,不甘心的只有莫延庆极其死忠的一党。 就在莫延庆决定孤注一掷,做一场畅快淋漓的拼杀时,莫家三大长老离开了常年修生养息之地,进了宫,劝服莫延庆退位让贤。 三大长老说,东渚突破魔域,强势逼近,祁冥国需要尽快拥立一个强者为王,稳定住这混乱的局势,好整装等待迎战东渚。 至此莫延庆才明白,就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莫曾跖已经将莫家三大长老的关系完全俘获了。 一个失去长老支持的皇帝便算不得是皇帝,这就是莫家皇权的特殊性。 若是他不肯听从长老的决议,长老完全有资格处决他。 三大长老三分合一,掌握着莫家最高的机关器术,是祁冥国真正的强者,无人能敌。 原本莫延庆还想给莫曾跖安上造反的罪名,请求三大长老出手制服,结果三大长老早已认定了莫曾跖为“强者”。 在莫曾跖与三大长老联手逼迫下,莫延庆不得不颁发了禅位的旨意。 可是就在最后交出玉玺的时候,又出事了。 “延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大长老看着空空的锦盒,厉声质问。 “玉玺一直就放在这个盒子里。”莫延庆也不明白,一直被他安放在暗格中的玉玺怎么不见了,锦盒里空无一物。 “延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大长老显然认为是莫延庆不服,故意藏起了玉玺。 “朕没有私藏玉玺!”莫延庆坚决否认。 “但是玉玺一直都有你掌握。”二长老道。 “是……不对,朕的总管太监贾正也能拿到玉玺!”莫延庆道。 “让贾正来!”莫曾跖下命。 很快,一个小太监小心的跑来,“回长老,皇上,王爷,贾公公不知去向。” “贾正,一定是贾正偷了玉玺!”莫延庆当即认定。 “下命全军,捉拿贾正!”莫曾跖传令,现在整个都城都归他掌控,贾正插翅难逃。 不过让莫曾跖不解的是,贾正盗走玉玺做什么?他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做? 就在全城围捕贾正,查找玉玺下落的时候,易容成白须老者的贾正已经坐着马车到了都城二十里外的地方,护送他的是青帮弟子。 从此,他离开了卖身几十年的深宫,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伺候皇族里的人,不用再给任何人卖命,寻一处地方安享晚年,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 玉玺是他偷出来交给青帮人的,他得到两个条件,一个是重金,一个是两枚延年益寿的药丸。 其实最开始诱惑住他的是药丸,谁不想活的长久?否则莫延庆也不会抛弃莫曾夜选择郑贤伦。为了这两枚药丸,他毫不犹豫的投靠了青帮。 林馨儿拿到玉玺之后就亲自去了闽王府,当然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隐在莫曾跖的书房中,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是你,是你买通了贾正拿到玉玺!” 莫曾跖不笨,当看到坐在他书房中的林馨儿时,恍然大悟。 “贾正不是早被你买通了么?”林馨儿含笑盈盈的问。 “他能被本王买通,自然也能被你买通!”莫曾跖道,只是他不明白同样都能拿出银子,而他还是闽王,还会是皇帝,为什么贾正会背叛他又选择林馨儿? 而林馨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勾结到贾正的? 其实,莫曾跖不知道的是,贾正被莫曾跖收买其实也是出自青帮,是林馨儿的意思,否则早有青帮在先,贾正根本不会受莫曾跖所诱。 第七八二章 莫延庆之死 第七八二章莫延庆之死 “这倒也是。”林馨儿双臂环胸,悠闲的靠在原本属于莫曾跖的椅子上,面前是莫曾跖的书桌,就好像她才是这间书房的主人。 “你有什么条件?”莫曾跖坐在另一边,好脾气的问。 毕竟是他看中的皇后,他还不想弄到剑拔弩张的境地。 “你说呢?”林馨儿反问。 “除了神雕,其他本王都能答应。”莫曾跖直接就否定了林馨儿的目的。 “但是我只要神雕。” 莫延庆已经倒下,莫曾夜也没了靠山,想要从莫曾跖跟前崛起堪比登天。 林馨儿打碎了莫曾夜的两个梦,一个是想得到她,一个是想拥有权势,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失意中。 这对于一个忍辱负重,妄图一鸣惊人的高贵皇子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她要用他的一辈子去惩罚他的所作所为。 哑哥,不要怪她心狠……哑哥早已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破坏了他们一家的人……她不是信守慈悲的佛,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做不到无视所有潇洒的走开。 “本王从来没有答应你离开,江山美人儿,本王都要!”莫曾跖道。 也许在青岩寺遇到她的第一眼,他只是觉得她非一般女子,可用。 但是,如今他已经从对她的利用上升到了感情。 在以后的路上,他离不开她,不仅离不开她的帮助,也离不开她的陪伴。 “一个没有玉玺的人,怎么做名副其实的皇帝?”林馨儿冷笑。 真以为这座比青辕王朝更加防守严密的皇宫能将她阻挡在外?寻对了人,给对了条件,打通联系宫里的线路,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今她可已经不是那个受师父迷惑,唯师命是从的傻丫头,用不着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才成。 若是当初,她借别人之手去找郑贤伦,是不是就跟靖轩没有了那么多的瓜葛? “私藏玉玺可是杀头之罪。”莫曾跖冷声警告。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的可以!真以为她眼中的人是青岩寺的那些小贼? “你杀了我也得不到玉玺,怎么办?”林馨儿根本不惧莫曾跖的威胁,笑盈盈的道,“莫不是你真打算将祁冥国交给东渚的人?这样的话祁冥国的玉玺也就没什么用了。还有哦,如果让人知道你这个闽王其实都是靠国公府的大小姐资助的,世人跟莫家的长老会怎么看你?” 若是没有林馨儿给提供的资金,闽王府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后盾私自组建兵力,也没有本钱去收买可用的人,更不会这么快的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莫曾跖认林馨儿的这个好,认她的经商能力,承认她帮了他的大忙,可是他也不希望让人知道他靠的是个女人。 莫家长老也不愿自己看好的皇帝是一个靠女人发家的吃软饭的人。 “想要守护碧波湖的首领听命打开通往岛上的路,就得亲眼见到皇上驾临碧波湖,首先本王就得登基做了皇帝,但是没有玉玺印章,莫延庆就颁发不了禅位的诏书,本王做不了皇帝,就无法进入碧波湖见到神雕。”莫曾跖退一步,给林馨儿分析这个情况。 “这是你打算这么做,还是莫延庆就是这么做的?”林馨儿问。 她可是记得丽美人儿得到的消息,说每个皇帝的许可方式不同,只有首领跟当朝皇帝知道。 “算了,你不必回答我,现在让我见到莫延庆。”林馨儿没等莫曾跖回答,又紧跟着说道,“如今莫延庆还没有正式退位,所以他还是祁冥国的皇帝,那么他跟碧波湖之间的安排还是有效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她直接跟莫延庆谈就好了。 之前她丝毫不肯帮莫延庆,直到他被莫曾跖逼下位,现在事已成局,她可以跟他做唯一一次谈判。 “你确定你能跟他谈成,还是确定他还能像个正常的皇帝一般传达旨意?”莫曾跖问,恐怕莫延庆此时连杀林馨儿的心都有了,岂会让她得到神雕? “如果你想拿到玉玺,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应该帮助我达成所愿。”林馨儿道。 所以说服莫延庆也是莫曾跖的事。 “好吧,本王试试。”莫曾跖无奈的妥协,为了顺利拿到玉玺,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莫曾跖将林馨儿带进宫,众人都知道闽王跟欧阳大小姐婚约还在,见闽王跟欧阳铭蓝关系这么好,自然而然的将她看做了新皇继位之后的第一女主人,只是听闻这位大小姐自从滑胎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新皇要是娶这么一个女人,怕是不吉利。 所以,各种传言在宫中不胫而走,有羡慕像欧阳大小姐那般声名欠佳,又跟人有过身孕的女人还能得到闽王垂青,也有等着看一个病弱的女人是怎么死在似海的深宫中的。 莫延庆被圈禁在一处阁楼里,这个阁楼原本就是关押身份特殊的人所建,没有暗道,门窗严密,加上层层守护,极其森严。 莫曾跖带着林馨儿上了阁楼。 “你不觉得这里面太过安静了吗?”林馨儿一踏进阁楼,便问。 若是有人,就应该有人的气息,莫延庆又不是藏在阁楼里的,他没有必要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 莫曾跖没有林馨儿那般的功力,但是听了她的话,仔细感觉,这阁楼里也确实安静的很,就好像……没有人一般。 “皇伯——”莫曾跖一边高声叫着,一边登上楼梯。 特制的阁楼留有的缝隙少,里面的光线比较暗,又很静,叫出的声音伴着长长的回音,颤响许久。 “莫延庆应该在哪个位置?”林馨儿问,阁楼只有两层,每层隔开三个房间。 “楼上有床榻。”莫曾跖道。 一般被困的人都会选择一个令自己舒服的地方安生下。 “快走,一定出事了!”林馨儿催促道。 二人快速上了二楼,就在楼梯口,止住了脚步。 莫延庆直挺挺的贴着窗子的里侧站立,身形僵硬的像是木头。 走上前,莫曾跖轻轻一碰,莫延庆的遗体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倒在了地上。 第七八三章 靖轩,景轩? 第七八三章靖轩,景轩? “自杀了?”莫曾跖探了探莫延庆的身体,已有僵硬的迹象,看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他防着莫延庆逃逸,却没防着他会自杀。 在莫曾跖看来,莫延庆那么在乎自己命的人是不会自杀的。 “不是自杀,是他杀。”林馨儿从莫延庆的脖子上取下一根头发丝细的肉色的丝线。 原本,像这么细的丝线,力气足够的话会把人的脖子割断,但是莫曾夜的脖子好好的,也没有被勒死的表象,但是这跟丝线无疑就是至死的原因。 莫延庆是一刹那间就被这根丝线给勒死了,速度之快,让他有窒息的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呈现。 这跟丝线力道用的又恰到好处,没有割断脖子,像粗绳一样只是勒在表面上。 “金蚕丝?有人用了金蚕丝!”莫曾跖认出了那根丝线,“这是我们莫家的机关术之一,能从十几米之外瞄准目标抛出丝线,这丝线很细,若不是眼神极好,根本不易被发现。” 林馨儿站起身,透过窄小的窗子望向远处,与这个阁楼相邻的不远处有另一所阁楼,两所阁楼的窗子遥遥相望。 “是你们莫家的人下的手,出手点在那里。”林馨儿指向对面阁楼的一个位置,“那是什么地方?” “一座空置许久的阁楼而已,与这个阁楼一样,都是圈禁人的地方。”莫曾跖道。 “莫曾跖,不会是你自己下的手吧?”林馨儿折身,瞅着莫曾跖。 “我会傻到这个时候要了莫延庆的命?”莫曾跖不满的道。 这个非常时候,莫延庆死了对他也没好处,只会让人觉得他这个皇帝不近人情,不给人留后路,让他还没继位就被人诟病。 “考虑不周,送了莫延庆的命,跟你自己下的手有什么差别?”林馨儿讥笑。 难道不知道圈禁一个重量级人物,就要完全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吗? “谁会对莫延庆下手?”莫曾跖也很恼火,这不是故意在跟他作对吗?如今谁有这个胆子? “我想你应该去看看百花苑的那一位了。”林馨儿道。 “莫曾夜,你是说莫曾夜杀了莫延庆,他的父皇?”莫曾跖讶然。 “没什么不可能。”林馨儿淡淡的道。 “若真是他,这小子够狠。但是这个时候他杀莫延庆有什么用?难道只是为了影响到本王?”莫曾跖十分不理解。 “如果是你的父亲只是因为怕死,所以抛弃了你,你可会怀恨在心?”林馨儿问。 不能不说莫延庆的选择伤了莫曾夜的心,虽然这道选择题是她出的。 “本王没有这般自私的父亲。”莫曾跖道。 他的父王在他眼里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容半点瑕疵。 “但是莫曾夜有,就算当年莫延庆是出于保护他才把他送往海外求生,但是他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眼见盼到了希望,结果转眼什么都没了,只因为他的父皇认为时日还多,没必要在他身上付之心血,想要继续做尊贵无比的皇帝,便抛弃了他,剥夺了赐予他的一切,你说,莫曾夜会让他继续长命百岁吗?” “莫延庆不是受你逼迫的吗?”莫曾跖扬着唇角笑问,说到底,一切成败都是来自这个女人。 “如果我不来到这祁冥国,什么事都没有。”林馨儿隐去心底的叹息。 她也想做个好人,可是她根本无法释怀,她的人生就是被旁人一个个接连给毁掉的! “如果你没有招惹到莫曾夜,他怎么会把你带到祁冥国?”在莫曾跖看来,面前的女人有她不安分的根性。 “是,我不该招惹他,我就应该跟别人一样,做个恶人,是我太傻太幼稚,一次次被表面的美好欺骗,所以,现在我狠下心,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你不要再招惹我!” 林馨儿隐忍着满腹的怒意,她真想对着天空质问一声,以前她对师父的爱,对哑哥的同情都错了吗?她就应该是一个冷血无情,任何好都落不尽她眼里的人?这样,带着满身的刺,才不会被人接近,伤害到? “馨儿……”莫曾跖不由的向前一步,朝林馨儿伸去手,想要抚摸上她的脸。 从林馨儿的眼底,他看到了悲伤,看到了沉沉的痛意,她一定经历过不堪的过往,承受过惨重的遭遇,让他心疼。 在医馆,保不住孩子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莫曾跖的脑中,他看到了一个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声嘶竭力的女人,不管她有多大的本事,也会有无助的时候,面临无助,她也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弱女子,需要一双坚实的臂膀守护。 “馨儿,留下来,我会爱护你,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磨难,你就是祁冥国里无人能及的王后,与我共拥天下。”这是莫曾跖最深情的表白。 “呵,这样深情的话,莫曾夜给我说过无数次,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相公,西门靖轩!”林馨儿躲开莫曾跖的手,坚定而决绝的道,脸上盛开着笑靥,是对西门靖轩的期待。 “西门靖轩?”莫曾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脑海中已经快速闪过一个名字。 景公子! 靖轩,景轩? 那个人真的就是林馨儿在等的人? 那人已经跑到了东渚,打开魔域之路的人会不会就跟他有关? 莫曾跖脑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也一个比一个严重,虽然不动声色,但心地早已波涛骇浪。 就在这时,阁楼下传来声音,“闽王殿下,东渚使者又来了,正在大殿里候着。” 莫曾跖一听,急忙下了阁楼。 “殿下,要不要带皇上去?”候在下面的人小心的询问。 毕竟莫曾跖还没有登基,祁冥国表面上的皇帝还是莫延庆。 “东渚使者又带来什么话?”莫曾跖避开莫延庆的问题,询问。 “东渚使者此番带来了东渚的聘书,东渚答应之前皇上提出的和亲一说,东渚的国师点明要迎娶国公府的大小姐欧阳铭蓝,并且已经启程,很快就会抵达都城。” 第七八四章 想娶她没那么容易 第七八四章想娶她没那么容易 “东渚的聘礼是什么?” 跟在莫曾跖身后的林馨儿问。 关于莫延庆打算和亲的事,她已经听说,但是没想到这和亲会关系到她的身上。 一个国师还要娶亲?一般来说担当国师角色都是装神弄鬼的家伙,对外应该宣称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个国师倒有趣,肩负起了两国和亲的责任,要亲自娶亲呢! “魔域之路。”报信的人回答。 来之前,他已经把事情打听的差不多,提前禀报给闽王,也好让闽王做准备。 “哦?这倒是极重的聘礼。”莫曾跖说着扫了眼身边的林馨儿。 有了刚才在阁楼上的那番联想,他很容易就想到这是那个景公子在设法要人。 但是,他不会给林馨儿透露半点消息,同时还要设法阻止林馨儿与东渚的人见面。 “你想嫁到东渚吗?”莫曾跖故意问。 “你想得到魔域之路吗?”林馨儿反问。 掌握到魔域之路,就能够自由与东渚畅通,也就不会单方面受敌。 她不知道东渚的人为什么会给出这么重的条件,但她清楚这对莫曾跖来说也是不小的诱惑。 “东渚肯用魔域之路来换你,可见在他们眼中你值这个价,你就相当于是一条魔域之路,你说本王会不会放弃你?”莫曾跖给出一个含糊的回答,笑了笑,对属下道,“任何人不准进阁楼惊动皇上,本王去应对使者,你们两个送欧阳小姐回国公府。” 莫延庆已死,关于玉玺跟神雕的事只得之后再谈。 林馨儿回到国公府后就找来了四夫人,如今四夫人已经成了新的国公夫人,可谓春风得意。 “参见皇后娘娘。”四夫人一见林馨儿就打趣道。 “给你透露个消息,东渚的人点明要我和亲,嫁给他们的国师。所以这皇后娘娘当不成,去东渚做一个神棍夫人倒是可能性不小。”林馨儿半带认真半带揶揄的道。 “你……你进宫是为了这事儿?”四夫人错愕不已,她还以为是闽王一头心热带着欧阳铭蓝进宫去熟悉一下环境呢! “对。”林馨儿点点头。 “这东渚凭什么要你?凭什么他们说要谁就要谁?老皇帝还有那么多的公主,随便挑一个不比你的身份高贵?”四夫人很不满意。 她可舍不得失去林馨儿这个大树,虽然她话里说那些公主身份高贵,可都是没用的草包,哪一个能比得上他们国公府的大小姐? “因为东渚打开了魔域之路,加上祁冥国如今朝势不稳,老皇帝被囚禁,新皇帝登不了基,这个时候有外来的入侵,会很麻烦。” 不得不说,东渚挑这个时候下手是个不错的时机。没想她对付莫延庆父子,便宜了东渚。 “那就让闽王快点登基做皇帝啊!”四夫人急切的恨不得跺脚,“闽王肯定舍不得把你嫁到东渚吧?他总会护着你。” 四夫人无儿无女,她得了林馨儿的好处,是真心想把欧阳大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哪个当娘的都不会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 要莫曾跖登基,林馨儿就得交出玉玺,玉玺是她拿来为难莫曾跖的,怎会轻易交出? “我也很奇怪,东渚为什么指名要我。” 林馨儿寻思,或者东渚想要的是真正的欧阳铭蓝? “对呀,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啊!”四夫人也奇怪的道,“难不成是东渚的人知道你在暗中辅助闽王,故意跟闽王抢人?” “你跟人说过?”林馨儿挑眉看向四夫人。 “没有没有,我可不会乱说。”四夫人急忙摆手,“就连我爹都不知道你在帮助闽王,我不也是从你透给我的消息中知道的吗?” 就是因为林馨儿提前给她透了风声,所以她才安抚住她的娘家人跟欧阳振洋,没有提前站队,在众皇子蠢蠢欲动的时候,置身事外。 但是林馨儿跟她说的话,她可不敢传出去,惹得林馨儿不高兴,吃亏的还是自己。 “听说欧阳老夫人去世前,指明给长孙女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嫁妆?”林馨儿想了想问。 “这也是我后来听说的,我一直怀疑当年你失踪是不是因为这个遭到二夫人的毒手?只是被二夫人花了大笔的银子给挡掉了这件事。”四夫人道。 她认识二夫人这么久,明暗较劲了这么久,对二夫人办事的思路还是能摸清一些的。 “你猜,那笔嫁妆被老夫人托付在哪里?”林馨儿问。 她也曾让青帮的人查过,但好像是陈年悬案一样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难道真得等她出嫁才能现身?若是如此,是不是那批财富里面,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否则这藏的也太死了。 “别说我们好奇,就是老爷也好奇的很,不知道他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非得等女儿出嫁才能见到,可是女儿带着嫁妆去了夫家,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四夫人愤愤不平的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合适,赶紧赔笑道,“当然,我们从你身上也得到不少好处,那嫁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们也不能太贪心。” 从四夫人这里没有查问到什么,林馨儿只能再招来暗鹰。 “让人去查一下欧阳老夫人的底,看看去魔域那边的人查到什么消息,那个东渚的国师什么来历。”林馨儿吩咐。 “欧阳老夫人属下这就让人去查,魔域那边也有消息反馈回来,只知道东渚国师深得东渚王器重,具有先行后奏的权力,但来历很神秘,传说是海中蛟龙化身,能力不凡,被东渚子民视为神人。”暗鹰道。 “这么牛?” “东渚地处荒夷,落后的很,稍微得到点好处就会被人供奉,不足为奇。”暗鹰道。 若是他的主子到了东渚,表现也不会差。 “恐怕这次才是遇到了高人。”林馨儿可不敢乐观,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出的聘礼也够分量,可见是有备而来。 不过,她一个外来的过客可不想当两国之间交易的筹码,也不想受人摆布。 不管是谁,想娶她都没那么容易。 第七八五章 作茧自缚 第七八五章作茧自缚 莫曾跖安抚住东渚使者后,便昭告天下说皇上驾崩了。 莫延庆的死是隐瞒不住的,本来他刚开始想宣布莫延庆私逃出宫,但是没有皇上的禅位诏书,就算莫延庆逃了也还是皇上,而他就只能是个闽王。 所以,莫曾跖决定宣布莫延庆的死讯,彻底断了老皇帝还在的路。 明明断定莫延庆是被莫曾夜暗杀的,可是莫曾跖又不能对外说,说出来没人会信,反而会认为是他在落井下石,栽赃莫曾夜,在莫延庆的死这件事上更对他不利。 一个处理不好,祁冥国就没有安稳,加上东渚逼近,更加棘手。 虽然东渚答应和亲,谁也没法保证和亲后会不会就安然无事,何况和亲的人是林馨儿,这也够让莫曾跖难以答应。 “闽王,我们是看好你,才会捧你为帝,你怎能如此赶尽杀绝?莫家的人只有对外下杀手,对自己族里的人向来就没有相残一说!”三大长老听闻莫延庆突然死亡,再次现身,严辞指责莫曾跖。 二十多年前,身为太子的莫延庆四处受敌,最后艰难取胜,将旁姓谋逆之人尽数杀绝,但想要夺他位子的同族兄弟则只是被囚禁在碧波岛水牢,并没有要了他们的命。 当年的情况十分惨烈,他们三大长老不幸中计被人分别控制,无法出面主持大局,莫延庆遭受劫难非常人可比,哪里像如今的莫曾跖轻易的就谋得皇位,但莫延庆还是放过了那些害他的族人一条性命。 相比来说,莫曾跖的所作所为让三大长老无法接受。 “对,闽王太过残忍,生性暴戾,根本不适合做一国之君。”莫曾夜走进大殿,环视众人,最后的目光落在莫曾跖的身上,颇具挑衅的意味。 “你竟敢来!”莫曾跖双目凝缩,两枚火点在眸中燃烧。 “我的父皇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怎能不来过问?”莫曾夜说着,转向三大长老,扑通当场就跪下了,“请三大长老做主,为父皇主持公道,刚曾夜斗胆去查看过父皇,见父皇实则死在金蚕丝之手!” “什么!”三大长老齐刷刷的厉目射向莫曾跖。 若是莫延庆的死因是其他的,莫曾跖有办法为自己脱身,他们也愿意帮助莫曾跖出面摆平这件事,毕竟祁冥国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尽快主事。 但是,莫延庆死在金蚕丝之手,金蚕丝是莫家的高等机关器术之一,莫曾跖根本无法摆脱这个嫌疑。 “会金蚕丝的并非只有本王一人。” 莫曾跖真是气恼的很,他没有指出真凶,反被真凶给指证了! “不错,我也会,但是我做不出来杀害父皇的事,我在海外流落那么多年,想跟亲人团聚求之不得!”莫曾夜道,“一定是你,没有玉玺烙印,你便想杀掉父皇,从先皇已死,无法得到诏书的计划出发,让众人不得不认定你为皇!” “就算本王想让皇伯死,也不会用金蚕丝,留下这么大的证据等着你来指证本王。”莫曾跖用明知故犯的可能性来反驳莫曾夜。 “你刚说过,会金蚕丝的不止你一人。”莫曾夜冷笑,“你的意图,三大长老定能明白。” 杀了皇上,再杀他这个大皇子,铲除一切障碍,这就是莫曾跖的唯一目的! “闽王,你太令我们失望了!”三大长老相互对望一眼,暗移脚步,摆开阵势,随手准备对付莫曾跖。 “呵呵,莫曾夜,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脑子,亲手杀了你父皇,还想利用你父皇的死对付本王!” 事已至此,莫曾跖也不打算再隐瞒莫曾夜弑父,真没想到,他一个不慎,掉进了莫曾夜的圈套里。他还是真小看了这个大皇子。 “够了,闽王,若是大皇子想对皇上下手,怎么会容你走到这一步?”三大长老根本不信莫曾跖的话。 如果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一开始他要隐瞒皇上死于金蚕丝的真相,直到等着莫曾夜出现,顺着莫曾夜的话才说出来? “他是我好不容易才见到的父皇,就算与他一起被囚禁在碧波岛的水牢,我也想陪他一起。”莫曾夜时时表现着失去父皇的悲痛。 “但是他放弃了你,你怀恨在心。” 莫曾跖从来不知道,莫曾夜这么擅于演戏。 “是,父皇是在欧阳铭蓝的逼迫下选择了郑贤伦放弃了我,但是别忘了,郑贤伦本就是我从海外带回献给父皇的,我本就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莫曾夜道。 “今晨,有人见你去过阁楼,你不是一直把自己关在百花苑吗?” “我去阁楼看父皇有错吗?若是我知道你会对父皇下手,我一定会守着父皇,绝不离开!”转瞬,莫曾夜的脸上又显出懊悔之色。 “好了,不必争论!”大长老道,“闽王,此时就算有玉玺在,你也不适登基,暂且避下思过,朝廷之事,暂由我们三大长老一起定夺。” “长老!”莫曾跖看着三大长老呈三角状将自己包围,谨慎的提高防备。 三大长老合力,是祁冥国最可怕的力量。 早知道有此变异,他就该设法将三大长老分开! “我这就去替父皇守孝。”莫曾夜垂下眼睑,一副悲恸的样子。 就算莫曾跖已经被三大长老威胁到,他也没有继续说出丝毫要求,他不会透露出他想要那个位子的意图,也不会表达出要参与朝事的想法。 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当林馨儿听说宫中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时,她就说了句,“莫曾跖真是作茧自缚!” 接着,林馨儿自嘲的笑了笑,她可真是高看了自己,以为莫曾跖会来跟她商议处理莫延庆的事。 人家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她又算的了什么?岂能跟皇帝议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还是她不关心莫曾跖,否则就算莫曾跖不找来,她也找进宫帮他出谋划策了。 这下倒好,到手的位置又悬了。 不过她关心的是怎样趁乱得到那只大雕。 第七八六章 左右为难 第七八六章左右为难 莫曾跖终是拗不过三大长老,就算他有千军万马又如何?就算他有一帮人的支持又如何?他在宫中沦为三大长老的阶下囚,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 若是莫曾跖束手就擒,下场不过是跟莫延庆一样被囚禁,看在他比莫延庆功夫高,可以多赏他两条铁链。 但是,莫曾跖咽不下这口气,勇冲直闯,披荆斩棘的走到这一步,最后落在了三个老头的手里着实不甘心,就算这是莫家上千年的规矩,他也想搏一搏,或许莫家以后的制度就在他手中改变了。 莫曾跖非得跟传说中的最高的机关器术较真,最后只能狼狈的伤在三大长老手下,若不是三大长老手下留情,冷言秋的遭遇就是莫曾跖的下场。 “本王没有杀皇伯,是莫曾夜杀的,你们其实留下了莫曾夜那个祸害!”莫曾跖真是有口辩不清。 在任何人看来,他杀莫延庆的动机都要比莫曾夜大的多,而且他在初步隐瞒莫延庆的死因,就让他先一步陷入了不利,失去了最后的先机。 “欧阳铭蓝,本王要见欧阳铭蓝!”莫曾跖万般无奈下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当林馨儿听到长老派来的人表达的意图后,小声的呢喃了一句,“这个时候想到她,是不是晚了?” “欧阳大小姐跟那个杀人犯没有任何关系,告诉闽王,让他好生思过,不要再惦着欧阳大小姐!” 莫曾夜赶来,不等林馨儿给出确切的回应,就替她做出决定。 林馨儿静坐不吭,那人便认定是她认可莫曾夜的话,告辞之后,便离开。 “没想到我会扳回一局吧?”莫曾夜坐到林馨儿的对面,“其实,不管中间的过程怎样,站在最后的那一个才是胜利者。” “我没想到,你利用的人是你的父皇,你的心已经完全成了黑色。”林馨儿淡淡的瞧着莫曾夜,很疏离,很陌生。 “不,我的心对你永远是炙热的红。”莫曾夜为自己辩驳。 林馨儿冷笑着摇摇头,“不过是涂了层色的黑罢了,披上羊皮的狼就能真的做了羊吗?你这样做,只能让我更看不起你,何况,你也没有站在胜利的高度。” “但是没有莫曾跖跟我争,你的眼前只有我。” 在莫曾夜看来,只要能得到林馨儿就是最后的胜利。 “你忘了,东渚点名让我和亲,现在跟你要人的是整个东渚。” “他们要的是欧阳铭蓝,你不是!” “怎样证明我不是?”林馨儿笑问,她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欧阳铭蓝,就连她都感觉自己原本就是欧阳铭蓝。 “难道你宁可嫁到东渚那样的荒夷之地,也不想留在我身边?”莫曾夜激动的握住林馨儿的手。 难道,非得逼他使出最后的一招?! “怕是这事由不得你我。”林馨儿将这事推诿到朝廷上,推到了如今主事的三大长老身上。 连莫曾跖都应付不了三大长老,莫曾夜岂能应付得了? “我会设法让三大长老回绝东渚,要和亲,祁冥国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三大长老在宫中也很头疼,没有了传国玉玺,就相当于祁冥国没有了君主,上千年来,莫家都以那块玉玺做权力的象征,对于莫家的人来说,换玉玺就等于换了朝代,就等于存了千年的祁冥国名存实亡了。 三大长老只能以皇帝人选未定当借口安稳住朝堂,毕竟,现在不论捧谁做皇帝,拿不出传国玉玺就是空话。 “长老,贵国究竟什么意思?现在谁来做主给我东渚答复?”东渚使者傲然直立在朝堂中,咄咄逼人。 他的背后有独有的魔域之路,还有犹如神人的国师大人,东渚如今是所向无敌! “我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尊使不明白吗?”莫曾夜大步走进朝堂,浑厚有力的声音在使者背后响起,令其一惊。 “什么意思?”东渚使者回身,见一个身着锦服,但是没有任何身份象征的男子走来。 “我们祁冥国的意思就是,所有百姓都是莫家的子民,不论是谁,都不是东渚想要就要的。”莫曾夜站在东渚使者面前,一字字,清楚有力的说道。 “这就是你们祁冥国的意思?”使者转向三大长老。 “此事请容我等稍后商议。”三大长老道。 原本,他们是想答应条件的,左右不过国公府的一个女人,换得的却是魔域之路。但是莫曾夜的话放在那里,若是他们一口应了,反而让人觉得莫家保护不住他们的子民,一条魔域之路,就受人摆布了。 魔域之路是东渚的人打通的,他们这样相当于是不劳而获,必令天下人嗤笑,何况东渚用重要的魔域之路换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谁能保证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和亲一说是你们的皇帝提出的,如今我们东渚带厚重聘礼应下了,你们又犹豫不决出尔反尔,在下定会如实禀报东渚王!”东渚使者甩袖愤愤离去。 朝事在火药味浓重的气氛中散去,莫家的宫乱相对来说没有牵扯到百姓,但若是东渚有什么动作,必然先危及到魔域附近的百姓,若是东渚一路逼近,举国动荡。 众臣商议许久,也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 东渚说怎样就怎样会显得祁冥国地位低了一截。 但不从东渚,发生战事,谁来出面应对? 祁冥国的力量大致一分为二,一部分是莫延庆留下的,只能用皇命收服,一部分是莫曾跖的人,视闽王为主。 前一部分的人需要玉玺彰明身份,后一部分的人不要说命他们做事,他们随时都会为了营救闽王谋反,若不是莫家靠了机关术防守,那些人早就怕已经攻陷皇宫了。 “长老,曾夜不才,愿为国奋战!” 莫曾夜的话实则意有所指,他愿意带兵应对东渚,但是前提他必须拿到玉玺,去收服莫延庆留下的人,这也意味着他要先登基为帝。 第七八七章 用你娘的命换你的将来 第七八七章用你娘的命换你的将来 “你有所不知,其实玉玺被贾正盗走,音讯全无。”大长老叹了口气道。 这也是殿中无人,大长老才告诉莫曾夜实情,当着群臣的面,把牙齿咬碎在嘴里也不敢吐出来。 “什么?”莫曾夜本以为帝位唾手可得,没想到玉玺没了! 之前,他在百花苑,只琢磨暗杀莫延庆的事,消息也不太灵通,根本不知道玉玺丢失这件事,满城的人搜捕贾正,他也只以为就如对外公布的那样,贾正身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裹了皇家的珍宝私自逃离皇宫,起到很不好的表率,所以定要缉捕归案,以正法纪。 莫曾夜根本就没想到,贾正带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传国玉玺! “没有玉玺便不能以祁冥国之命定天下。”二长老跟着叹了口气。 祁冥国在他们做长老的时候出了事,他们也无颜面见九泉之下的老祖宗啊! “大皇子,你可有主意?”三长老问。 若说单对付一个或一批人,他们三人合力是威猛无比的,但若是放眼整个祁冥国,保护一个国家的安危,还是需要兵马抗战,非他们三人之力能为。 但皇上未立,举国无主,群龙无首,就是一盘散沙。 除非他们莫家想把皇位拱手让与他人,破了祁冥国的规矩重新建制。 “我先找玉玺去。”莫曾夜的念头暗动,大概已经猜到玉玺的下落。 就算所有人都无视国公府的大小姐,他绝不会,也不能无视! “大皇子!” 对于莫曾夜来说,晦气的很,到了国公府,没有见到林馨儿,却见到了欧阳铭月。 这欧阳铭月已经没了昔日的光彩,憔悴许多。母亲下狱,原本宠爱他的父亲被四夫人迷的晕头转向,眼睛里早就没了她这个女儿,又被四夫人暗中苛刻,她的日子就如同是当年欧阳铭蓝所受的翻版。 见到莫曾夜,欧阳铭月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 若是当初她娘没有想着让她跟二皇子在一起,如果她娘还是顺着她的心意选择大皇子,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如此的。 “大皇子,呜呜……”欧阳铭月一头栽在莫曾夜的怀中,不管莫曾夜嫌不嫌弃,大哭起来。 莫曾夜本要将欧阳铭月推开,忽然心头一动,放软了声音问,“你想不想拥有比以前还光彩耀人的日子?” “嗯……”欧阳铭月的心跟着莫曾夜的柔声细语软成了水,附在莫曾夜的怀里点点头。 早知道大皇子肯接受投怀送抱,她就应该早日扑进大皇子的怀里,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那么就听我的话去做。”莫曾夜低声道,放在欧阳铭月背后的手一下下抚着那把干燥的发。 “嗯,铭月唯大皇子命是从。”欧阳铭月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答应。 现在莫曾夜是她最后抓住的希望。 她要救自己,救母亲,还要报复她那个翻脸不认人的爹,报复四夫人,至于欧阳铭蓝,她不敢轻易发这个誓,这个时候她也乖巧了,知道大皇子跟欧阳铭蓝关系不一般,不会傻傻的做出针对欧阳铭蓝的事,断了自己最后的路。 “很好,铭月最乖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莫曾夜继续诱惑道。 “嗯。”欧阳铭月听话的点着头,两只手也大胆的拢住莫曾夜的腰。 这个胸膛好结实,好暖和…… “你去府衙自首,就说三年前是你娘动手杀掉了欧阳铭蓝……” “这……”莫曾夜的话刚开口,欧阳铭月就闷头吃了一惊,抬头看向莫曾夜。 这不是又翻起旧案,把她推向死路吗? “专心听我说!”莫曾夜将欧阳铭月的头一把按在自己的胸前。 这是莫曾夜主动在抱着她,令欧阳铭月瞬间就醉了。 大皇子说有她好处的,他不会真的把自己推上绝路,若是对她无利,她可以不从不是吗? “你就说,当时,真正的欧阳铭蓝被抛尸在青岩寺山脚下的林中埋葬,她早已死在你娘的手中,现在的这个欧阳铭蓝不管什么来历,肯定是假的。如果府衙不接下这个案子,你就告到大理寺,甚至在皇宫门口截住相辅的轿子,最好闹到三大长老那里。”莫曾夜继续吩咐道。 他虽然不知道真正欧阳铭蓝的下落,但是能肯定这个是林馨儿冒充的,肯定在府衙宣判的案子里,莫曾跖使了不少手段,假的总是真不了,只要细查总会有破绽。 之前,他不想难为林馨儿,所以默认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能把林馨儿留下,让她摆脱欧阳铭蓝的身份再跟东渚扯上关系,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林馨儿一次次的冷情拒绝他,他无数次的低声下气都换不来她的一点情意,那么,他就决定要改变方式。 “我说,是我娘杀了欧阳铭蓝……那么我娘就永远也出不了牢狱……她会死的……” 让她指证自己的母亲杀了人,欧阳铭月还是有那么点犹豫,这与她所想的相差甚远,她原本还要救出自己的娘的。 “用你娘的命换你的将来,我想你娘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二皇子的事,她把自己拖下水也连累了你,难道她不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弥补过失,挽回一些什么吗?” 对,她娘应该补过的! 听了莫曾夜的话,欧阳铭月连最后的犹豫也没有了。 如今她的境遇也是她娘,她外公的一家给带来的,她没有被跟着一起关入大牢已经算幸运,若是她娘,就不该怪她为自己打算的所作所为。 “只要她不是欧阳铭蓝,你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你丢失的一切都会慢慢回来的……”莫曾夜温柔的抚动着欧阳铭月的发,一下下,让欧阳铭月不得不心动荡漾。 除掉欧阳铭蓝本就是她早就想做的事,她记得老夫人留下的那笔丰厚的嫁妆,若是她能以欧阳家大小姐的地位尽得,足以令她被人高看。 “好,铭月听大皇子的,铭月的一切都是大皇子的。”欧阳铭月紧紧的拥着莫曾夜,好像拥到了她的未来,她的所有。 第七八八章 长老以为我是谁? 第七八八章长老以为我是谁? 欧阳铭月不负期望,很快就把事情闹到了宫中。 原本,这对于三大长老来说算不得什么要事,但是关系到欧阳铭蓝,东渚点名要的女人,让三大长老不得不多留了一份心。 “怎么又是欧阳铭蓝?”大长老捋须沉思。 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吧? “先让莫曾夜依欧阳铭月所说,去青岩寺查看一下。”二长老建议,若是欧阳铭月说的是真的,总会在那里留下什么。 这个决定正合莫曾夜之意,发现了什么还不是由着他说? 三大长老虽然具有临时主持朝政的资格,但是他们常年安居在僻静之地,顶多伸手到皇宫,没有分布天罗地网的耳目。 很快,莫曾夜在青岩寺的林中,欧阳铭月“所指”的地方挖到一具女性骸骨。 真的欧阳铭蓝已死,那么这个假的什么来历?东渚点名要欧阳铭蓝又是什么目的? 三大长老坐不住了,此时他们顾不得惩办杀人凶手,而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懵住了。 “你为何此时突然决定交代此事?”大长老慎重的询问欧阳铭月。 “因为此事,铭月寝食难安,当时为了摆脱罪责,娘给府衙大人送了不少的银子,可是这不仅不能令铭月安心,反而更加难过,人命关天,怎能动手脚就能失了公道?铭月知道娘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可是铭月不敢承受这样的爱护,铭月一直想娘因外公家的事一起获罪下狱,是不是就是老天的报应?若是此时不坦白出来,娘的报应一定还有很多,恐怕会不得好死的,为了娘,铭月也不得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希望娘能好走,不要再承受任何折磨……” 欧阳铭月说的是声泪俱下,指证她娘,赶着送她娘命赴黄泉,却还要说成是一片至孝,是维护她娘。 林馨儿从宫中的眼线得知了这番话时,不禁冷笑,这样的路数,除了受莫曾夜指使再无他人。 利用至亲的死做文章,欧阳铭月也答应,还真是跟莫曾夜是一路货色,看来,她是不是应该成全他们这一对? 很快,林馨儿就收到了三大长老请她入宫的消息。 来人为了安抚住她,话语间都很客气,称呼的还是欧阳大小姐,想必是三大长老有交代,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林馨儿早就收到了消息。 “铭蓝,长老怎么会让你进宫,不会是改变主意让你嫁到东渚吧?”四夫人紧张的问。 “恐怕比嫁到东渚还麻烦。”林馨儿意有所指,扫了眼尾随其后的宫人。 那人一听,眼中现过一丝惊诧。 “是什么事?”四夫人追问。 “不知道,进宫看看再说。”林馨儿笑笑,全然无惧的出了国公府。 外面,宫里的马车正在候着。 这是要逼着她进宫呢,林馨儿就算不愿答应,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做出什么。 何况,她也不打算做什么。 “欧阳铭蓝!” 林馨儿刚进了三大长老候着的大殿,长老齐声喝道,迅速呈三角位站开。 “铭蓝参见三大长老!”林馨儿淡定的施礼。 “你究竟是不是欧阳铭蓝!”大长老先声夺人。 他们早已计划给林馨儿一个措手不及,殊不知林馨儿是有备而来。 “当然是,不然长老以为我是谁?”林馨儿笑问,全然没有被长老的气势吓到。 “你是谁你心里清楚!”二长老喝道。 “国公府哪里有你这般正定自若的女子!”三长老补充。 “我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能够浴火重生脱胎换骨不足为奇,否则,我怎能活着回来?”林馨儿直立在三人中间,谈笑风生。 “来人!”大长老命道。 很快一个宫女端着一盆清水走到林馨儿面前,另一个宫女端着的托盘上摆放着一根银针。 又是滴血验亲,要不要这么不靠谱? 好吧,林馨儿无语。 这滴血验亲的几率算是五五对半,这次她可没有存心做手脚,成不成看天意吧。 林馨儿拿起银针,在指尖一扎,一滴血落入水中。 宫女端着水走到大长老面前。 大长老清楚的看到两滴血融合在一起…… 看大长老的表情,林馨儿也知道了结果。 “你一定是做了掩人耳目的手脚!”莫曾夜得知结果后从殿外走进,“上一次是因为没有发现真正的欧阳铭蓝的下落,我被你蒙蔽,误以为你真的就是欧阳铭蓝,这一次绝不能再任你为所欲为。长老,海外有许多奇门异术,能让不相干的血融合肯定是他们的雕虫小技!” “大皇子,连你也指责我?”林馨儿很“委屈”。 “馨儿,你一直都是馨儿,你做馨儿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冒充欧阳铭蓝?我若知道你怀有目的,若知道你这个欧阳铭蓝是假的,一定会跟你一起留在青辕王朝,也不会带着你来祁冥国,做出危害祁冥国的事来。”莫曾夜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在长老面前也不掩饰他对林馨儿的喜爱。 现在祁冥国一团乱,再掩饰也没什么必要。 “东渚为什么点名要娶欧阳铭蓝?是不是你跟东渚的人暗中合谋,想做什么?”莫曾夜柔中带刀,给林馨儿扣了一定帽子。 林馨儿就知道,就算这次的滴血验亲再做了手脚,莫曾夜也会设法否定她,不管血融合不融合,都要坐实她冒充的,所以她也懒得多此一举。 将她跟东渚的人联系在一起,林馨儿是早就想到的结果。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林馨儿凄然笑问,“我是欧阳铭蓝,得到了多少好处?我的孩子可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没的,我跟我的相公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分开的,除了我这个欧阳大小姐的身份,你说,我还得到了什么?我拿什么跟东渚合谋?” “你与府衙勾结伪造案宗,给你的身份落案,又有青帮在祁冥国暗中作乱,你还买通贾正盗得玉玺!” 是指责的话语,但是从莫曾夜口中说出还是那么的柔。 他不会对馨儿说一句狠话,他能做到! “莫曾夜说的可是真的?青帮是你在背后操控,玉玺在你的手里?”大长老说着,便示意其他长老找准位置,做好出手的准备。 林馨儿暗自冷笑,莫曾夜也真是发了狠心,知道难以对付她,便把她放到了三大长老面前,想要借三大长老之力威慑住她! 第七八 九章 意外神秘人 第七八九章意外神秘人 “我有什么必要勾结府衙?我就是我,不需要什么伪造身份落案。”林馨儿淡淡的扫了莫曾夜一眼,翘唇一笑,“青帮也能算到我的头上?所有人都知道青帮已经被闽王灭掉了,关于青帮,长老不如去问问闽王。至于玉玺,简直是笑话,我若手中有玉玺,还等着你们找上门?” “馨儿,你这样嘴硬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如果你招认,我可以帮你恳求长老的原谅,否则……”莫曾夜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三位长老。 冷言秋逃不过他的机关术,林馨儿也不会逃过,只是他不想亲自对林馨儿下手,所以借用了三大长老。 “莫家的三大长老与所谓的大皇子也不过如此,打算使的是屈打成招么?” 大殿之上,突然多了第六个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十足的讥讽。 “什么人?”大长老四处寻声探望。 这声音分明是出自大殿之上,但又判定不出具体方位,就好像大殿是一个整体,声音从中心发出。可是他们几人所处的位置就在中心。 什么人潜入宫中,混进大殿? 什么人如此嚣张,胆大妄为? 林馨儿仔细聆听,声音是祁冥国一带的方言,但是又略有不同,蕴含着强大的功力,从殿外直逼殿内,造出一种恢弘大气的假象。 这是一种硬功夫,若不是有极深的修为,仅凭机关之类投机取巧的手段是做不到的。 在林馨儿的认识中,祁冥国还没有如此高水准的人,也或者是深藏不露的隐士高人? “这口音像是东渚人士?”二长老辨别道。 “东渚使者不是已经走了吗?”莫曾夜疑惑道。 “没错,是东渚口音。”三长老断定。 大长老凝神注意着大殿内的动静,“你还需否认?你的同党为你出面了!” 林馨儿也疑惑的很,状况发生的太突然了,而青帮的人还没有给她回馈任何东渚的消息,东渚的人已经潜入莫家皇宫? 出现的太巧了,若说这神秘人跟自己毫无关系,林馨儿也不会信。 “阁下,我与你素不相识,还请阁下不要为难。”林馨儿扬声道,没有像三大长老那般四处寻找,而是双目直视,静静的对着前方。 “谁都不是生来就认识的,欧阳小姐,你说是不是?”那人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林馨儿的眉头微微动了动,这人是存心认她为欧阳铭蓝这个身份,也就是不管她是真假,东渚针对的就是她。 除了逃亡东渚的海帮姚东海,与在东渚的人她可是没有任何交情。 “好了,各位也不要难为欧阳大小姐了,你们的玉玺也不是什么贾正拿的,它早就落在我的手中。” 林馨儿没料到,那人会承认玉玺在他手中,而且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听了许久,可她丝毫没有察觉。 好久没有碰到这样的对手了……莫名的熟悉…… “何方小儿,如此无礼!”三大长老怒了。 这人如此随意的就招认,全然不把他们祁冥国放在眼里,就算东渚有魔域之路,也不能如此嚣张!就算为了莫家的尊严,也要宣战! 啪! 一个包裹落在大长老脚前。 林馨儿一眼认出,那本是曾经在她手中的物件…… 眼见着大长老小心的弯下腰,将包裹捡起,打开。 四方玉玺赫然显现! 林馨儿的目光骤缩在那方玉玺上,她在收到宫中的消息之后就做出安排,把玉玺交代给了暗鹰,可是此时被那神秘人丢在大长老的脚前。 那么,暗鹰,青帮……林馨儿不禁担心起来。 “不过是把玩儿了几日,物归原主。”那人说的是何等轻松,随意。 林馨儿暗暗咬着内唇,她要拿来用的东西,就这样被人给收走了? “没错,是真的玉玺!”大长老仔细鉴定之后道。 “看起来大皇子很不高兴,不会是还想指认欧阳大小姐早就跟我勾结了吧?不过你若这么说也无妨,大小姐很快就会成为我的主母。” “你是东渚国师的人?”大长老反应过来。 “马上出来,休得躲在暗处故弄玄虚!”莫曾夜一听,是那个想要娶林馨儿的家伙的人,马上暗生杀人的心。 就算这人本事再大,凭三大长老与他的机关器术相配合,别想逃脱! 林馨儿站在正中不动声色,事情陡然朝她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不知是利是弊。 原本,她还想这人或许是东渚的什么大人物亲自降临,不想还要称她主母,而这声主母显然是与之前提出要娶她的东渚国师相应的,大长老的猜测没错。 “有本事你们找到我。”那人根本不受激将。 听这人说了这么多话,林馨儿已经能辨别出他所在的方位,但是她不愿当着长老的面出手,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以不动应万变。 “好生照顾我家主母,我主子很快就到达都城,你们可千万不要不识趣的给我家主子脸色看,我家主子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使者。” 那人说完,林馨儿只听得微微暗动,想必是离开了。 但是三大长老还在警惕的注意着,全然不觉。 半晌没有声音,三大长老方不得不认为那人已经离开了。 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手持最高等的机关器具,也无从下手。 三大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先把林馨儿送回国公府,摸不清东渚那边的底,他们也不敢对东渚要的人轻举妄动,就算他们依然还认为欧阳铭蓝跟东渚有某种联系,也不敢随便拿她怎么样,免得扯错了线,一发不可收拾。 “长老,欧阳铭蓝的事不查了吗?”莫曾夜很不甘心。 “查不查,都是一样,就算这个欧阳铭蓝是假的,暗有图谋,我们的前提也是先压制住东渚,否则,这欧阳铭蓝会直接影响到我们莫家的国运。”大长老道。 不管怎样,东渚既然提到欧阳铭蓝,欧阳铭蓝就是两国交锋的突破口,何况刚才那神秘人的意图也很明显,他的主子是认定欧阳铭蓝的。 大长老端详着手中的玉玺,玉玺虽然拿到了,但是到底该让谁为帝,主持大局? 林馨儿被长老好生安排的送出宫,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来好回。 马车驶出宫,返回国公府要经过一条小巷,此时正值冬季,天冷人少,小巷里更是宁静的很,只有马车轱辘碾着积雪的嘎吱声。 突然,林馨儿探出车厢,向前方的车夫抬手扫去…… 第七九零章 你大哥叫西门靖轩? 第七九零章你大哥叫西门靖轩? 那车夫也很敏捷,嗖的一下就弃车跃起,沿着雪地滑出数米远,只是头上戴的毡帽随风飘落。 林馨儿的脚在马鞍上轻轻一点,掠着雪面追去,举止轻盈,迅速如风。 “大嫂,住手!” 不想那人没有再躲,而是回身迎着林馨儿,眼见着她逼近自己,双臂交叠放在胸前,打了一个夸张的叉。 林馨儿的手掌停在那人的鼻尖,只差分毫就拍扁他的鼻子。 “大嫂好功夫!”那人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小心的朝后退了半步。 若不是功夫到家,拿捏的准,这分毫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掌控不好。 想想大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大嫂怎能弱了?以后再不敢随便跟大嫂开玩笑。 “谁是你大嫂!”林馨儿收回掌,打量着这个车夫。 确切的说应该是冒充车夫的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皮肤黝黑,很像是跟姚东海那般,常年在海上经受暴晒。一根麻绳在额头上缠了一圈,拢起碎发,倒有几分皇甫燕冲的味道。 想到快一年没见的皇甫燕冲,林馨儿的眼底暗暗动了一下,不知在青辕王朝的亲人如今怎样了? “我大嫂自然是大嫂你了。”那人说的话很拗口。 林馨儿自然知道他称呼的是自己,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不过是会点龟息功,一点小技巧就敢在宫中装神弄鬼,若是三大长老真的动手,岂有你逃生的机会?”林馨儿上下瞧着那车夫,嗤鼻道。 说起来还是祁冥国这边的武功弱,一点小花招就瞒过了众人的眼。 当这人在大殿说出第一句话时,着实也让她暗惊,但是渐渐的她就发现,那人的话音中有问题,不过是在青辕王朝中不少人都会的小手段而已,只能吓吓一般的人罢了。 不过,这人的龟息功极佳,否则也不会一时惊到她,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算起来,他能拿到玉玺,就说明她跟暗鹰会面的时候他就跟上了。 能被人盯上,还全然无觉,这对林馨儿来说也是很少见的。 看来真是她在祁冥国呆的久了,自以为这里的武功路数不够发达,有些轻敌。 “大哥教的本事,肯定受用,那三个老头儿不敢动手。”那车夫笑的很自信,不是对他自己本领的自信,而是相信他那所谓的大哥,“不过大嫂也很厉害,能识破我,还能断定我这个车夫有问题,我帮大嫂驾着车,出入皇宫,都没有能发现呢!” “说实话,你的龟息功不错,隐着武力气息混进皇宫,跟随着我现身,你也只能借用当车夫的身份了。” 一身车夫的衣袍,再戴一顶帽子,沉默寡言,还拿着车夫的令牌,又是“遵”的长老之命,很容易就混进宫,否则凭这宫中比青辕王朝的皇宫更强数倍的机关防御,他根本很难混进宫,他能浑水摸鱼,只是因了这皇宫盘查力低,而不是他的功夫真有多高。 “多谢大嫂夸奖,我这龟息功也是得到大哥赞赏的。”那人乐滋滋的道,“我还以为能送大嫂回国公府,不想还是半路被识破了。” 林馨儿瞧着这人,属于生性活泼一类,跟在大殿与长老说话的口气截然不同。 “你坏我的事,我能让你继续跟着?”林馨儿要跟他算玉玺的账。 原本她还担心青帮,现在见这人的水平,也不过是靠投机取巧对付了暗鹰,拿到玉玺,想要影响她整个青帮,也不容易。 不过会投机取巧也是一门本事,在应对敌手的时候也是一种手段,暗鹰就是太一本正经了,少了这人的滑头,吃了亏。 “不是,我可不是故意坏大嫂事的!”那人赶紧摆动双手,“大嫂听我解释。” “我主子不会听你解释,小子,吃死!” 暗鹰终于找到了这个抢走玉玺的家伙,主子交代他的事他竟然失手了,且不说主子责罚,他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 “喂喂喂,我大嫂在这儿,我可不跟你这个冷面煞神打。”那人赶忙绕着林馨儿躲闪,一边祈求道,“大嫂,有话好好说,快让这小子住手,我……我顶不住……” 林馨儿很不客气的侧身让开,将那人放在暗鹰面前。 “大嫂,你不能这样啊!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这样啊,何况,我拿了玉玺还给那三个老头,也是为了我大哥,为了你们……” 那人一边躲避着暗鹰,一边解释。 就在那人又妄图靠近林馨儿的时候,林馨儿伸手揪住那人的衣襟,往起一提,二人一同跃回马车上。 暗鹰知道,主子的意思是让他住手,他便也不再动,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乖乖的候在马车旁,待命。 林馨儿把那人放回车夫的位置,自己坐在车厢口,“你大哥是谁?” “我大哥就是你相公啊!”那人道。 “东渚国师?” “对啊,大嫂明明知道的嘛!” “他到底是什么人?” “说起来,我大哥好威武的,只是我们都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是在东渚,他很得东渚王之心,虽为国师,跟东渚王可是平起平坐,好多的女人都想侍奉我大哥,但是我大哥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妻子,我听我爹说,他来祁冥国就是为了寻找他的妻子,当他收到关于你的情况后,毫不犹豫的就决定娶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就是我的大嫂,我大哥一直寻找的妻子。” “我跟大嫂你坦白,我听说你的意思是想拿玉玺换什么神雕,那神雕我也有所耳闻,知道能跨洋越海,我怕你真得到神雕乘着离开,你说,你要在天上飞,我们去哪儿能找到?不是生生的要跟我大哥错过了吗?所以,我就决定,先拿到玉玺还给那三个老头儿,打消了你这个计划,然后再找机会跟你说明,至于装神弄鬼……嘿嘿,我不过是想试试大哥教我的本事,大嫂,得罪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哈。” “你大哥叫西门靖轩?”林馨儿眸光幽幽,喃喃问道。 第七九一章 天降囚笼 第七九一章天降囚笼 “呃?不是。”那人一愣,听这个陌生的名字,摇摇头。 “不是?”林馨儿刚动的心念冷了下来。 “我爹背地里称他干儿子,当面称他景公子,他跟人说的时候说是叫景轩。” “他叫景轩?!”林馨儿的心怦的跳了一下,刚刚冷却又轰然热起,就好像一团火苗嗖的燃烧起来。 景轩,靖轩,是的,一定是靖轩,靖轩也在一点点的向她靠近…… 暗鹰跟随林馨儿也有一段日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毫无掩饰的,任由惊喜激动浮在脸上。 他能看到她的惊诧,欣喜,感慨……还有抑制不住的心跳。 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如此牵挂?如此在意? “是……是的……大嫂……你别太激动……他很快就要来了,现在他已经往这边赶了,只是为了防备祁冥国,沿途还在做些安排,所以要稍迟一些……” 那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如此影响到林馨儿,她的唇不停的在哆嗦,明显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他。”林馨儿抚着心口,好半天才说出自己的决定,她巴不得自己能展翅高飞,转眼就飞到西门靖轩的身边。 “暗鹰留下待命,你……” “我叫陶涛。”那人自报姓名。 “你跟我一起返回,现在,马上!”林馨儿急迫的催促道。 “好……好……”陶涛震慑在林馨儿的威迫下,赶紧答应,扬起马鞭,策马车向前快速奔去。 靖轩,我来了! 靖轩…… 砰—— 一声巨响,截断了马车的路。 “大……大嫂……”陶涛张口结舌的叫着林馨儿。 林馨儿撩起车帘探出头,只见马车正前方塌陷了一个巨坑,坑中竖起数根铁戬,马上想要驶过去是不可能了。 “我掉头……”陶涛勒紧马缰准备打弯儿,后面又是一声巨响。 这下林馨儿亲眼看到一团铁物砸下来,陷进坑里,铁戬竖立,前后夹击,形成一个铁栏似的网。 “我们走!”林馨儿拉起陶涛,纵身向另一侧的墙檐上掠去。 啪—— 一道铁网划着铁戬飞过来,挡住林馨儿的路,铁网上布满刀片,寒光闪闪。 “你先走!”林馨儿手猛的一推,将陶涛推向唯一没有阻拦的那一方。 陶涛的身体受着林馨儿的力道,停也停不住,不由的向远处扑去。 正如林馨儿所料,没有任何东西针对他。可是她呢? 林馨儿试着再次动身。 只是这一次不是铁戬,不是刀网,而是一根根肉眼几乎看不清的丝线。 金蚕丝! 林馨儿很快就想到了莫延庆的死。 金蚕丝不仅挡在面前,还盘旋在林馨儿头顶两尺的地方,不停的挑动,看起来杂乱无章,若是被其中一根碰到,其他的就会跟着一起把人缠住,相比铁戬,刀网来说,这个看起来是最轻的,但最轻的可能最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馨儿,你打算去哪里?”莫曾夜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抬头,林馨儿看到他正乘着一只大雕,在她的上空盘旋。 “很奇怪吗?其实对于雕儿最熟识的主人来说,根本不需要得到皇上的许可,只需一个特殊的哨音,就可以让它不顾一切的冲出碧波岛,寻到我的身边,你看它现在是不是很听我的话?如果我说,让它带你回青辕王朝,它马上就会听命去做。”莫曾夜说着拍拍大雕的头,“你看,这些笨重的东西,就是它从百花苑带来的。它的力气可不小呢!” 林馨儿知道莫曾夜一直在百花苑研究机关,掌握了最高的机关术,随手可以布置出一道机关屏障,平地生物。 “我给你两条路选,一跟我乘雕儿返回碧波岛,二你自己试着逃出我特意为你组装的囚笼。” “我选第二条。”林馨儿几乎没有犹豫的给出答案。 碧波岛,关押莫家重犯的地方,机关密布,都是鲜有人掌握的极品技术,就连莫家的人都难以逃出来,她又不是能在高空中飞翔的大雕,岂能逃出? “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管你伤了残了,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不过我真心不想伤到你,可是我没办法,你一次次的拒绝我,哪怕我再柔软也进不了你的心,那么适当的对你做出点什么还是有必要的,你本就恨我,再恨我一些也无妨,西门靖轩把你伤的那么深,你对他还是念念不忘,看来伤不伤你根本不是主要的原因,我再呵护你,也比不得西门靖轩对你的伤害……” 莫曾夜说着,在大雕降低高度的时候突然人雕分离,他斜跃向一所高高的屋顶上,而那只雕…… 身子晃了晃,跌向铁戬。 铁戬像受到了刺激一般,每一根都快速搅动,林馨儿眼睁睁的看着一直活生生的大雕被搅的血肉横飞。 大雕的惨叫声无比凄厉,又在哀鸣中戛然而止。 漫天的碎肉片,带血的雕羽积聚在“囚笼”上空纷纷落下,就像是一场血肉飞羽而成的大雨。 林馨儿挥袖将地上的积雪挑起,运功控制着雪片在自己的周围飞旋,那些血淋淋的肉片都被卷着风暴的雪片抵挡,没有落在林馨儿的身上。 林馨儿的脚边是唯一的一片净地,而四周的雪地均被大雕的碎尸覆盖…… 这就是那些铁戬的威力,这就是一只雕的命运! 围观的人无不惊骇,驻足不敢再朝前走半步。 “那不是欧阳大小姐吗?怎么得罪了大皇子?”有人识出那个被困的女人。 “听说东渚国师要娶她和亲,她不会是想要逃婚吧?”有人自以为了解情况。 “我看是因为闽王的事,她不一直是闽王的未婚妻,闽王也一直承认她么?”有人知道宫里的小道消息,分析道。 “莫曾夜,你这么做经过三大长老允许了吗?”林馨儿仰头,盯着屋顶上的莫曾夜问。 “你妄图跟东渚私通,被我截下,何错之有?” 莫曾夜不知道那个车夫的秘密,也不知林馨儿到底打算去哪儿,但是她驾着马车奔走的方向不是国公府,而是朝着魔域那个方向,不管她到底想做什么,肯定有她的秘密,他这么“认为”也有道理。 第七九二章 大不了一战到底! 第七九二章大不了一战到底! 这应该是莫曾夜对林馨儿说的语气最重的一句话,但还是没有半分强硬,而是软绵绵的在询问。 这让人听得很别扭,其实林馨儿真想他正常一些,把该有的语调表达出来。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东渚问你们要人,由得你不把我交出去?” 林馨儿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西门靖轩在做,他一定会逼迫祁冥国交人。 当得知是西门靖轩来了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不管再有什么难题,都不需她一个人去扛。 就算莫曾夜用如此残狞的手法毁掉了神雕,断了她顺利返回青辕王朝的路,她也不在意。 只要有西门靖轩在,有没有神雕已经无所谓了。 西门靖轩不是就没有靠神雕的帮助出现了吗? 靖轩终是没有令她失望…… “他们要的是欧阳铭蓝,不过是一把骸骨,我着人安放在最豪华的棺材中,送给他们就是。” 这就是莫曾夜早就打好的主意。 “你以为东渚会接受一具骸骨吗?”林馨儿冷笑。 那具骸骨,足以挑起两国之战。林馨儿相信,吃败的一定是祁冥国。 西门靖轩在用如此强硬的手段走近他,因为他知道,他面对的敌手是莫家皇室的人,所以才会让自己成为东渚国师,能够直接主导两国局势。 “大不了一战到底!”莫曾夜已经是打算应战了。 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馨儿。 “大皇子,长老召您进宫!”有人匆忙传信。 显然,宫里的长老已经收到消息。 “你最好不要妄动,否则……我真不得已。”莫曾夜临走前对林馨儿道。 听来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但是这叹息的背后是无比的残狞,那只雕的下场林馨儿亲眼见到了。 如此暴戾的机关是她没有接触过的,就算她对莫家的机关术再有研究,也没有把握破掉围困她的铁戬,刀网,金蚕丝。 林馨儿相信,这绝对是莫家的三大顶级机关器术,不会逊于三大长老联手。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四夫人听说消息后匆匆的赶来。 “欧阳铭蓝,你告诉我冷言秋的下落!”欧阳铭锦也很急切。 一个人是关心着她的利益,一个人是关心着她想要见的男人。 “我不会有事,至于冷言秋,你还是再等等吧。”隔着铁戬,林馨儿对外面的人道。 “你知不知道你随时会死的!”欧阳铭锦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自信,就算暗藏着武功又怎样?这可是莫家最厉害的机关,碰都碰不得,别说是想要设法解除了。 “不会死,顶多让我残废而已。”林馨儿淡淡的道。 莫曾夜怎能会让她死? 只是,她也不想残废,她又不是受虐狂。 “你告诉我怎样能找到冷言秋,我让他来救你。”欧阳铭锦想要诱惑林馨儿。 可是她实在是估错了,冷言秋得知林馨儿的情况一定会露面设法救人,但是林馨儿不会让他知道,不会让他为自己冒险。 冷言秋已经伤在莫家机关术之下,她不想让他为了她再次涉险。 “不,不能让他知道。”林馨儿故意抬高了音量,这也是要传给隐在暗处的青帮的人听,然后又放低音量,对欧阳铭锦道,“你不是在意他吗?你舍得让他为我涉险?” 欧阳铭锦摇摇头,“我只是想见到他。” “不行,我不想让他露面搅进这些事当中,我的情形不会让他知道。现在情况乱七八糟,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管怎样,莫家都是冷言秋的娘家人,林馨儿还不想让他跟自己的外公家的人当面作对。 “还要让我等多久?过去这么多天,我的心里还有他,我不会放下他的,他对我跟闽王相比真的不同。”欧阳铭锦低声恳求道,“请你看在我的一片痴心,给我个交代。” “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等我的事解决之后,我会给你一次机会见到冷言秋,你能不能得到他的答复看你自己的造化。”林馨儿道。 其实欧阳铭锦很平庸,不会入了冷言秋的眼,但是她也没有资格替冷言秋斩断欧阳铭锦的这份情,他自己的事还是由他自己去解决的好。 林馨儿在“囚笼”里困了三天三夜。 莫曾夜没有给她一口吃的,就算偶尔拿来些食物,也是故意丢到铁戬,刀网,金蚕丝上。 莫曾夜也曾把食物故意丢到铁戬,刀网,金蚕丝上。 或者瞬间搅成粉末,或者被削成指甲大小的数片,或者被金蚕丝割的七零八落。 冬日天寒,大雕留下的碎肉屑还是比较新鲜。 林馨儿便暗暗驱动功力,将碎肉用内功烤熟,肉块很小,根本用不了多大的劲儿,就可以吃到熟肉。渴了,再抓一把雪。 有时候,还当着莫曾夜的面把熟肉吃到嘴里,想拿大雕的死吓到她,她才不怕,想要逼她绝食,她也饿不死自己。 三天,林馨儿一直保持着精神,知道西门靖轩在一点点的靠近,再没有比这更增强她动力的事。 几个月的修养,加上心情愉悦,让她的体力保持着十足强劲,就算日夜迎着寒风也没有任何影响。 “大皇子,长老命你马上将欧阳大小姐放出来!”宫里的人赶到“囚笼”,找到莫曾夜急匆匆的催促。 “不是说再等等吗?”莫曾夜问。 三天前将林馨儿困住之后,他被长老叫去,说服长老先静观其变,就算东渚有野心,也不会一下就杀过来,他们要先拥立新帝,稳定下祁冥国的动荡。 而趁这段时间,他要磨掉林馨儿的耐心,或者她肯退让,让他放出来,或者她自己试着往外冲,也或者她顶不住饥饿晕倒之后,乖乖的落进他的手中。 但是,三天三夜,林馨儿一副常态,不急不躁,任凭外面围观的人一群又一群,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做的更多的事是兴致盎然的烤肉吃。 她有没有想过“囚笼”里的肉都吃完,或者坏掉了怎么办? 不过,莫曾夜等不下去了…… 第七九三章 逼临城下 第七九三章逼临城下 “战况紧急,不能再等。”宫里的人重复着三大长老的话。 “什么战况?”莫曾夜问。 虽然宫里发生了变故,皇上也“驾崩”了,但是祁冥国表面上还是一片祥和,虽然这个年是不能大肆祝贺了,但是也不能阻挡老百姓们关在家里过自己年。 举国上下“平静”的很,哪里来的战况? “这……大皇子还是进宫亲自询问长老吧。”宫人看看周围,时不时的有人好奇的探望,压低声音道。 “我看是东渚已经打过来了。”林馨儿一边神情自若的吃着熟雕肉,一边道。 “无稽之谈!”莫曾夜认为林馨儿简直是异想天开。 若是东渚有动静,他能不知道? “大皇子,确实是东渚。”宫里的人小声的道。 “嗯?”莫曾夜很意外,脸色僵硬了一下,丢下林馨儿,迅速返回宫中。 见到三位长老,莫曾夜便问,“长老,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你,都是你的鲁莽!”三长老见到莫曾夜,怒气腾腾的呵斥。 原本他还想说服大长老里莫曾夜为帝,但是大长老一直没同意,说起来,莫家只有莫曾跖有能耐,莫曾夜历练不足,其他的皇子又年幼,就算当了皇帝,也担不动这个国家,尤其是在跟东渚突然扯上关系的时候,他们更没有处理两国政事的能力。 “就算是东渚开始动手,他们还远在魔域,我们准备迎战就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说不准还是我们打到他东渚去!请长老授权于我,我定会统帅兵马剿灭东渚来犯!”莫曾夜说的是意气风发。 授权就是要让他得到玉玺,成为皇帝,有资格下令属于皇帝的那部分兵马。 “你的胆气可嘉,只是你做事太不考虑其影响,这一下,整个祁冥国都被你给连累了!”三长老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推荐的人惹出这么大的事,在两个弟兄跟前,老脸也没处搁。 “到底怎么回事?”莫曾夜一头雾水。 “我早就说过,欧阳铭蓝此时不能妄碰,结果她前脚离宫,你后脚就把她给困住,当时你还巧言舌簧的说什么东渚不会一下杀过来,先立新帝,安稳朝政,结果呢?新帝还没选定,东渚已经攻到龟石滩!”大长老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的拍着扶手。 “不管我说什么,也都是你们点头同意的。”莫曾夜道,“你们也不是想着万一欧阳铭蓝真跟东渚有关系,拿她来钳制东渚吗?” 若是三大长老不同意,也能亲自解除机关,把林馨儿放出来。当时,他们也是存了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出了事,倒想全推在他的身上。 不过—— 莫曾夜紧跟着又问,“东渚攻到了龟石滩?这怎么可能?” 龟石滩是祁冥国的要地,也是都城的一道防御,距离都城不过百里,若是龟石滩攻破,都城可危! 可是,怎么会一下就攻到了龟石滩?战事打起的时候,不是循序渐进的么?东渚的人只是通过了魔域,魔域距离龟石滩数百里,没有听闻任何动静,怎么一下就打到了龟石滩?而且此时冬日严寒遍地积雪,有那么快的行军速度?难不成是从天上飞过的么? “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大长老将一旁的折子丢给莫曾夜,“东渚的人战速迅猛,并且每到一处便控制了驿站,占据要道,扼断消息,且拦住当地百姓无法逃离,以至于我们中途收不到一点消息,直到龟石滩,东渚国师才让我们的守驻将军送来了信!” 若不是东渚的人打算跟祁冥国交涉,是不是要等他们攻到都城才能知道? 魔域没有存在之前,东渚跟祁冥国也偶有战事,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被动,出其不意。 “我们的兵器不都是上好的吗?还拦不住东渚?”莫曾夜郁闷了。 祁冥国的兵马仗着拥有莫家机关器具,在海上威力凶猛,在陆地也是坚不可摧,怎么就被东渚攻破了? 就算以前仗着魔域,那边的防守比较松,可是自从东渚的人打通魔域之路,也往那边调了一批人,加重防御,怎么也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 能把人打的鸦雀无声,这东渚是要有多强? “我们的那些兵器,都被东渚的人破了,根本抵挡不住。”二长老叹了口气。 东渚逼近,就算他们这些莫家的人掌握着至高的机关术又怎样?机关术归莫家私有,不可能让军中每个人都会,若是用他们的本事对付少数人还可以,若是对付千军万马根本不可能,就算这个时候再改造兵器,也来不及了。 若是从海域调集兵力,又怕东渚兵分两路突破海域,与魔域形成夹击,那样真要把祁冥国给夹死了。 总之,东渚的人迫在眉睫,就算硬拼也不行,毕竟龟石滩是在国中心,他们也不想在中心之地大战,直接影响到都城的安危。 “这么说,龟石滩之后的疆土都失陷了?”莫曾夜根本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 “也不算失陷。”大长老道,“东渚的意思是让我们以公主之礼送欧阳铭蓝出嫁,聘礼则由魔域之路换做归还那些疆土,娶到人后,他们就会撤离祁冥国。” “这话你们相信?他们会为了一个女人归还到手的东西?”莫曾夜冷笑。 “不信也得信,这是唯一稳定战事的办法。”大长老说着,双眸闪动着精光。 “对,现在不管欧阳铭蓝是真是假,她必须只能以欧阳铭蓝的名义出嫁。”二长老接着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热情’的接待他们,欢庆两国和亲。” “好,他们敢来,我们就敢迎接。”莫曾夜明白了三大长老的意思。 东渚国师执意要来迎亲,他们就拿最“热情”的方式款待他,至于林馨儿,东渚休想带走! “马上去做安排,等东渚的事处理完善之后,我们便将传国玉玺交给你。”大长老道。 第七九四章 待嫁,真的出现了吗? 第七九四章待嫁,真的出现了吗? “景……公子,恭喜你,马上就能抱到新娘子了!” 龟石滩的营地里,陶涛笑嘻嘻的给西门靖轩道贺,祁冥国三大长老的亲笔信件被西门靖轩草草扫了眼后,丢在桌上。 “你受罚的时候也快到了。” 西门靖轩的话让陶涛打了个冷战,他千方百计的讨好,结果国师大人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 他是私自去了趟都城,提前见到了他大嫂,可是不也是有功的么?要不是他从中“破坏”,大嫂恐怕早乘着神雕飞走了,让大哥你白忙活一场,而且他还及时把大嫂受困的消息给传回来。 陶涛就是水蛇帮主的儿子,他说他爹不敢当着景轩的面叫干儿子,而他也不敢当面叫大哥,虽然景公子帮他练功,也教过他不少东西,可是在景公子面前,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用海帮帮众的话来说,景公子要比东渚王还更像东渚王。 “是,是,等公子娶到新娘子再说。”陶涛虽然心里为自己辩白,但不敢说出口,老实的应着。 希望到时候他能跟大嫂求情,免了他的罚。 “你,欧南欧北,跟我一起去都城,其余的人留在龟石滩。”西门靖轩道。 “啊?这是要单刀赴会?”陶涛惊的张大嘴。 虽然跟了三个随从,但是跟整个莫家相比,他们的人实在是少,闭着眼也知道莫家的人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送亲,信上说是答应嫁人,葫芦里还藏了什么药谁知道? “不愿去?”西门靖轩挑挑眉。 “愿意,怎能不愿意?我爹一直说,让我跟在景公子身边多学习。”陶涛忙赔笑。 “但这一次是去赴死。”西门靖轩道。 “不会。”陶涛挺直身板,“景公子还要抱得美人归,怎会是去赴死?不会,不会……” 所以,他也不该怕的,不是? “下去准备,午后出发。”西门靖轩吩咐。 莫家,这一次是你逼本王如此! 本来,他没打算采取如此强硬的方式,当陶涛跑回来说欧阳铭蓝被莫曾夜困住之后,惹怒了他。 明知欧阳铭蓝是东渚点名要的人,莫家还敢对她下手,那么他也就改变“温和”的路线,以战开路。 从魔域一路走来,沿途他都做了布置,一声令下,便“造成”了占领祁冥国疆土的假象,似乎一直攻到龟石滩。 其实,战报传进宫中的时候,龟石滩后面,直达魔域的一条路都安稳的很,家家户户都在迎接新年,哪里有作战的迹象?而东渚的兵力根本没有祁冥国的人想象的那么多。 但是,“兵临”龟石滩,距离都城的要地,让整个朝廷惊慌不已。而东渚人的神出鬼没更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景公子,你们要去都城?”杨蓝快马加鞭的赶到龟石滩,就见西门靖轩准备出发。 如今的杨蓝已经褪去柔弱大小姐的姿态,在海上呆了两年,又在东渚呆了许久,骑马射箭之类也掌握了一些,看起来还颇有巾帼之姿。 “是,国师大人要去迎亲。”陶涛看着杨蓝,笑嘻嘻的抢先回答道。 “多嘴!” 身为蛟龙帮的人跟水蛇帮一向不对头,杨蓝斜扫了陶涛一眼,嫌他多事。 陶涛骑着马,笑着没有再吭声,但一直看着杨蓝。 若不是亲眼见到都城的欧阳铭蓝,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那个欧阳铭蓝被揭发是假的,而且又是景公子寻找的妻子,那么这个杨蓝…… 陶涛看着杨蓝,眼睛一点点的眯起,暗自寻思着。 “你怎么来了?”西门靖轩问。 此番来祁冥国,杨蓝留在东渚,姚东海去了一趟都城后也被他留在魔域里,打心底,他不希望这一家人搀和这件事。 “景公子忘了?我也是祁冥国的人,所以想回来看看。”杨蓝笑道,声音温柔悦耳,令那些常年跟汉子在一起的兵士听着心里痒痒的。 西门靖轩从杨蓝眼底看到了期待,她是期待自己带着她,还是期待恢复被她抛弃的身份? 杨蓝的这句话里却是透出了她不少的心意。 得知景轩要娶国公府的欧阳铭蓝时,杨蓝很惊讶,一时根本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欧阳铭蓝,国公府里怎么还有个欧阳铭蓝? 后来姚东海才告诉她,有一个跟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国公府顶替她,怕是那个女人真是景轩公子要找的人。 他们都没想到,景轩要找的人跟杨蓝一样的面孔,但是眼见着景轩对杨蓝的疏离,知道他是一个理智的,不会因为同一张脸影响了他的判断。 杨蓝想起,初见景轩时从他眼睛里看到的莫名其妙的变化,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一定把她当做了他要找的人,可是空有一样的面貌,她不是。 杨蓝很好奇,那个冒充她的人真的跟她长的很像吗?为什么那个女子能走进景轩公子的心,而她却不行? 两国国书上都写着东渚国师要迎娶的是欧阳铭蓝,明明她才是欧阳铭蓝,白纸黑字,她萌生了想做回欧阳铭蓝出嫁的想法,这个婚事原本是属于她的…… 杨蓝没有听清西门靖轩最后说的是什么,目光呆滞的看着一行四匹马奔去的背影,扬起的雪花朦胧了她的视线。 林馨儿已经出了“囚笼”回到国公府。长老代颁旨,赐欧阳铭蓝公主之礼。虽无公主封号,堪比公主的尊贵。 国公府得此荣耀,并没有让欧阳振洋多看他这个“长女”一眼,因为他不得不要面对都城里的各种传言。 传言说,欧阳大小姐被妖孽附身,专门来祸害人间的,先是毁了大皇子的未来,再让二皇子犯错,后又把闽王送到碧波岛,致使祁冥国无主,现在又引来东渚征战,危及祁冥国国土。 原本,莫曾夜还借欧阳铭月指认林馨儿是冒充的,但是为了给东渚国师有个“好”交代,三大长老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不准知情人质疑欧阳铭蓝的身份。 “其实,不管欧阳铭月的话是真是假,我都觉得你不是欧阳铭蓝。” 欧阳铭锦倚着门框,看着坐在火盆旁悠闲的烤着火的林馨儿。 她的脸上永远是淡然自信的,还时不时的透出一股子凌厉,欧阳铭锦从未跟她正面有过交锋,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敢。 还未出手便认输,不是武者该有的胆怯,但是欧阳铭锦就是不敢对林馨儿动手,在她的眼里,林馨儿是无法看透,深不可测的,这样的人令她在骨子里畏惧。 她从哪里来,到底是谁? “但是现在,祁冥国需要我是欧阳铭蓝。”林馨儿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 她似乎听到了西门靖轩的声音。 快了,他快出现了…… 她知道她是在他的逼迫下被放出的,她知道陶涛离开后一定会把她的处境告诉西门靖轩,她一定能够获救,所以在“囚笼”里,她根本就不打算自救,明知西门靖轩近在咫尺,她想感受他的温暖,感受他对她的爱,也想撒个娇等着他帮她解决问题。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欧阳铭锦想知道,也想从她的身上更深入的了解冷言秋。 “我只是一直在等我的爱人。”林馨儿悠悠的道,唇角挂着幸福的笑意,手轻轻的放在腹部,不由的一颤,笑意缓缓散去…… “东渚国师?”欧阳铭锦说出来也有些不大相信。 国师,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头儿,大概就像祁冥国之前曾存在过的护法,原本是不会娶妻生子的,现在一个要娶一个要嫁? “如果,冷言秋现在去了海外,回到青辕王朝,你会怎么样?”林馨儿睁开眼,看向欧阳铭锦。 “你把他送走了?”欧阳铭锦瞪大眼睛。 “你说可能吗?”林馨儿问。 “不可能,现在海域守卫森严,海外的人进不来,陆上的人也出不去,否则海帮的人就不会去了东渚……”欧阳铭锦摇摇头,忽然又瞪起眼睛,“但是你要嫁到东渚,难道你要带着冷言秋从东渚离开?你一直都想离开,所以大皇子才毁掉大雕,断了这条捷径?” “我是问你,如果冷言秋真的离开了,你会怎样?”林馨儿没有回答欧阳铭锦的问题,继续问道。 “当年闽王离开都城,我只是留在庄上继续习武,虽然我恨欧阳铭蓝,也很在意他,但是我终究没有追去,可若是再也见不到冷言秋,若是我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想我会不顾一切的去追寻他的。”欧阳铭锦恍恍惚惚的道。 似在回忆从前,也似在追寻冷言秋的身影,许多日子不见,在她记忆中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清晰。 “此女心意可嘉,就是不知真的做起来如何?” 一道突兀的陌生男子的声音把欧阳铭锦震了一下,他的口音跟冷言秋好像,跟他们师徒谈话时是一种口音…… 靠在软榻上的林馨儿只觉得气血上冲,耳畔回音袅袅,这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真的出现了吗? 第七九五章 有你真好 第七九五章有你真好 欧阳铭锦很奇怪,她只是感到诧异,而林馨儿的神情似乎是完全僵硬了,似怕不是怕,似惊不似惊,其中饱含了太多令她无法形容出来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常的林馨儿,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不再掩饰,有一种隐在心底许久的东西在涌着往外畅快淋漓的喷发。 身后,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平稳而苍健,欧阳铭锦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不敢回头,那个男人的似乎带着浑身的威压,随着他的靠近,逼迫着欧阳铭锦不觉的向一边靠靠,让出了门口的路。 林馨儿颤抖着手扶着软榻,缓缓的站起,两眼直直的看过去。 欧阳铭锦迎视着林馨儿的目光,但是她知道林馨儿看的是她身后的人。 林馨儿的眼睛睁的很大,也很亮,从平静无波转而僵硬又转而激动,殷切,兴奋…… 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欢雀的跳跃,旋转着一圈圈透亮的舞蹈,抖动的唇一点点的弯起,像是终于颠簸靠岸的小船。 陌生的男人从欧阳铭锦身边擦过,一步步向林馨儿走去。 只见那身形是多么的高大挺拔,一种天外来客般的淡漠中夹带着唯吾独尊的傲气。 只是一个侧身与背影,便让欧阳铭锦不敢大声的呼吸,似乎她一个不适,就能被那男人弹指一挥丢向天际。 但就是这样的男人,朝林馨儿走去,带着唯独属于她的温柔。 欧阳铭锦的目光紧随着他,看着他走到林馨儿的面前,抬起手,轻轻的抚在林馨儿的脸上,摩挲着,就像是找到了他失去已久的珍宝,那般的爱抚,再舍不得丢开。 突然,欧阳铭锦的身子似乎受到一股气流的击打,站在门边根本把持不住稳定,向后撞去。 她看到那个男人的另一只手抬起,扬了一下,她知道这股强劲的力道是他发出的,但是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撞出去之后,赶紧顺着力出了门,还不忘忍痛将门带好。 这个男人让她不由的臣服,犹如天神般,让她畏惧,让她不敢亵渎半分。 欧阳铭锦出了屋子便赶紧离开这所院子,她连偷听的心思都不敢生有,生怕自己做错了再得到的就不是这一击的警告。 屋内是一个二人世界,静谥的只有火盆燃烧的噼啪声。 西门靖轩双手捧着林馨儿的脸,仔细的端详,永远也看不够。 粗糙的指肚在林馨儿的脸上不停的抚挲,感觉不到任何老茧的僵硬,是林馨儿触碰到的最柔软的思念。 啪嗒…… 一粒晶莹旋出了眼眶,落在西门靖轩的拇指背上,晕开一朵透亮的花儿。 啪嗒,啪嗒…… 一滴,两滴…… 随着泪珠一颗颗跌落,林馨儿的唇角扬着最美的笑容。 她感受到了真实,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她的爱……这不是梦,终于成了现实。 面前的靖轩是真的,他再也不会在梦醒时离开。 “不哭了。”西门靖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虽然他表面上还算平静,但他的内心绝对不是平静的,他微变的声音正是表示他跟林馨儿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毫无顾忌的释放了出来,一个隐在了心底。 也许,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 再听到西门靖轩的声音,林馨儿的泪珠不仅没有停止滚落,反而越来越多,湿了脸颊,也湿了西门靖轩的一双手。 此时,她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女人,尽情的放纵自己的情感。 西门靖轩俯下头,薄唇落在凉凉的泪珠上,一点点的吻过,让每一颗泪珠流走的时候都带上了他的温度。 一点点,从她的脸颊,吻到她的眼睛,她的鼻,她的唇…… 从轻抚到吸允,到急促的缠绵。 屋内,除了火盆燃烧的噼啪声,又多了两心交融的声音,这声音是一曲美妙的乐章,似低诉衷肠,似热情相偎,似缠绵着说不尽道不尽的悲欢离合…… 许久之后,二人相拥在软榻上,一起烤着暖暖的火盆。 就像是在墨雅轩的时候,二人相拥在一起看着一份份折子。 “靖轩,我们的孩子没了……”林馨儿的声音很低,这是她不愿触碰的记忆。 “我们还会有的,他还会回来的。”西门靖轩紧紧的拥着林馨儿。 他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在那个小屋里阴差阳错留下的,他没想到馨儿是带着身孕在放血救他,他的命是馨儿跟他的孩子两条命换来的。 他也很难过,也很遗憾,连一眼都没见过那个孩子,但是他不能有任何表现,不能让馨儿再伤心。 “会吗?郑贤伦说我的体质不好,遗传自母体。”林馨儿悠悠的道。 她多么希望结果是他们一家团聚,这希望也成了奢望吧。 “夏语冰不是生了你吗?你不也好好的活到现在?而且据我所知,夏语冰到了月华国后还生了个女儿,所以,就算你体质真有问题,也能够解决,不要担心,有我在。” 有我在,你不再孤单承受。 有我在,会替你挡去一切灾难。 有我在,你只需要做一个被男人宠着的小女人。 林馨儿从来没有这般踏实过,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懒洋洋的,不愿睁眼。 她曾以为要担负整个水月宫,她曾怀着恨意想要报仇,她曾为了各种目的一次次周旋,她做过的,能做的事许多,但在西门靖轩身边,她只想安心的受着他的宠,他的爱,满满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靖轩,有你真好。”林馨儿搀着西门靖轩的胳膊,伏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像是调皮的小猫。 他们已经见面了,看靖轩比之前显的黝黑的皮肤,看他的沧桑之色,便知他受到了许多风浪,他们历经坎坷才相见,不该再去想不快乐不开心的事,他们的孩子也一定不想他的爹娘难过,他们应该有一个新的美好的开始。 “有你真好。”西门靖轩宠溺的捏捏林馨儿的鼻子。 见到她,受了再多的苦也值得。 之前他一直怕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在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不会嫌弃她,只会很心疼。 现在的结果比他预期的好太多。 “靖轩,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一起,好吗?”林馨儿像是一个想要糖吃的孩子,抬起头,满含期望的等着西门靖轩的回答。 “当然,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西门靖轩在馨儿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他怎能再经历一次分别? 从他们相识到相恋,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在一起过,真是太多的离合。 他可再也经受不住了,若是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撑下去。 林馨儿咬咬唇,垂下头,抵着西门靖轩的胸膛,故意不去想脑中浮现出的人。 靖轩没有在意她的身世,她又何必再担心?其他的人与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靖轩,你受苦了……”林馨儿抬手摸着西门靖轩的脸。 微黑的肤色定是在海上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结果,即使此时已值冬季,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见他受了多少大海的侵淋。 手心上的茧更重,十指的指肚上都是,那是他乘风破浪留下的痕迹,可以想象,当遇到大肆的海风时,他是怎样紧抓住船上的桅杆或者绳索,就算翻腾进海中,也不能松手,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坚持。 而其他的海难,犹如海兽之类的袭击更是想都想不到的危险。 其实,当西门靖轩到达祁冥国的海域,碰到海帮,碰到莫曾跖剿杀他的人,那些危险都算是轻的,毕竟是针对人,多了预知。 这些,林馨儿都懂,但是无法想象,她只能说出一句话,靖轩受了太多的苦。 “你才让我心疼。”西门靖轩抚住林馨儿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侧头,吻上掌心。 当馨儿经历失去孩子的时候,一定是她最悲伤无助的时候,可那个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甚至都不知道她有孩子,连一丝牵挂都没有留给他们的孩子。 “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半分罪,再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吃一丝苦。” 这是西门靖轩许下的誓言,唇深深的落在那温润的掌心,是最深最美的印章。 “以后,我们只有好好的相爱,白头到老,不论身在何处,不离不弃……” 这也是她的心愿,哪怕不回青辕王朝,哪怕是生活在所谓的荒夷之地,或者是以海为生,只要有西门靖轩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小姐,您在吗?” 屋外是春兰的叫声。 林馨儿想要回应,被西门靖轩按住。 明显,因为被打扰,西门靖轩不开心。 叫了两声春兰没有听到回应,对秋菊道,“小姐应该是出去了,我们怎么跟闽王妃说?” 西门靖轩的眉头动了一下,目光迸出了几许危险。 闽王,他可不会忽略了这个人。 “是莫曾跖的娘,她这个时候倒想起我了。”林馨儿低声道。 她相信,从海域绕道东渚的西门靖轩一定知道莫曾跖这个人。 第七九六章 等我,我们再成一次亲 第七九六章等我,我们再成一次亲 “别理她。”西门靖轩抬起手臂将林馨儿圈拢。 再没什么能比得上他们二人独处的温馨惬意。 林馨儿知道,春兰真正的为难是跟人说她的去处,这一次她的“离开”没跟她们交代,她们不知该怎么搪塞。 “要不,我们就说是大皇子带走了小姐吧?”秋菊想了想,搬出大皇子,估计没人再敢问下去。 “靖轩,我去看看吧。”林馨儿征询西门靖轩的意见。 闽王妃来肯定是为了莫曾跖,为了斩断莫曾夜想要为帝的奢想,将莫曾跖设法放出来也不错。 “你还惦记着莫曾跖?”西门靖轩的话语里充满了醋味儿。 不是他不信馨儿,只是他不愿馨儿再跟任何男人有牵连。 好不容易找到馨儿,他要她的世界里满满都是他。 其实吃这样的醋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我们的轩王爷就是很不乐意,酸溜溜的。 “靖轩——”林馨儿轻轻的捶了西门靖轩一拳头,眉眼弯弯的嗔怒。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待会儿我就要走。”西门靖轩紧搂着林馨儿不放。 林馨儿心里一沉,她也知道这次他们见面的时间不会长,毕竟还没有到了形影不离的机会。 “一个国师也想着娶亲,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不做个其他什么官儿,弄出了这么个身份?”林馨儿想想就好笑。 刚开始她也以为是个老神棍在故弄玄虚,她真是辱没了她的靖轩。 “在东渚,国师犹如神灵,比任何达官贵人的身份都显赫,再说谁规定国师不能娶亲?国师大人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及的。”西门靖轩颇为得意。 如今的东渚可谓是在他掌控之下,虽然那边条件不如祁冥国,但是经他几个月的改制,发展迅速,又由他亲自参与建队提点,兵马的实力也得到迅猛的提升。 再加上占据了魔域,东渚的实力不容小觑。 “包括女人?”林馨儿学着西门靖轩的醋意,笑问。 她可是记得姚东海一口一个“我女婿”,联系他的前后话,这“女婿”只能指的是西门靖轩,就像陶涛说的他爹只敢背地里称“干儿子”一般。 “可是有人大肆宣扬他有个很厉害的女婿呢!”林馨儿笑着补充道。 “姚东海?你见过他了?” 对此,西门靖轩不意外,真正的欧阳铭蓝在他身边,欧阳家又有一个,姚东海不来瞅一眼,才叫个奇怪。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林馨儿撅撅嘴,故意怄西门靖轩。 这样撒娇耍赖的感觉真好。 “回头,我就先把他那个义女嫁了,看看谁到底是他女婿。” 西门靖轩一本正经的道,明知道姚东海只是个希望,但是他如此口无遮拦,惹馨儿不高兴了,他不排除会以国师的身份给杨蓝赐婚。 “义女?你是指的真正的欧阳铭蓝?她一直跟着姚东海?”林馨儿第一次听说了欧阳铭蓝的下落。 “是,她现在叫杨蓝。”西门靖轩能想到是姚东海故意在林馨儿跟前隐瞒了欧阳铭蓝的下落。但他不会隐瞒。 “那么……”林馨儿狡黠的黑眼珠转了转,仰头蹭着西门靖轩的下巴,“你是先在海域遇到欧阳铭蓝的,你就没……” “没有,我能分得清。”西门靖轩打断了林馨儿的猜测。 “一下也没有。”西门靖轩翻了个身,将林馨儿侧压在身下。 软榻本来就窄,原本相拥的二人贴的更紧。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忍了许久,你知不知道已经开过荤的男人再让他拒绝荤腥需要多大的意志,而且对方还是长的跟你一模一样?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吃你的唇根本就满足不了我的欲望?嗯?” 西门靖轩说着,便朝林馨儿俯下。 林馨儿灵巧的抽回身,翻出软榻,躲到一边,笑眯眯的瞧着西门靖轩。 这番话要是让轩王的属下们听到一定不敢相信是他们的主子说的,毫无掩饰的……一口说辞。 西门靖轩舍不得使力气,让馨儿钻了空,从他的身下给溜走了。 “过来。”西门靖轩翻身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朝躲在一边的林馨儿勾勾手。 林馨儿摇摇头,后退了一步。 西门靖轩眯眯眼,若有若无的扫了眼屋门,“要我亲自动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音落,人影忽闪,已经逼在林馨儿的跟前,一双大手钳住细弱的腰身。 “破影功,我比不过。”林馨儿双手环抱住西门靖轩。 “是你舍不得躲。”西门靖轩垂头,轻轻的含了口耳垂。 还记得他们初次交手,林馨儿被他追的躲进了醉花楼,撞到了西门痕的时候有多狼狈。 一年半的时间,犹如昨日。 “我舍不得,我再也舍不得,只是……”林馨儿皱皱眉,双颊泛起红晕。 欧阳铭锦知道她在跟人私会,又是大明白天,闽王妃还在前厅,若是被人撞到有多难为情。 她是很想……可她也没有这般放得开。 “等我,我们再成一次亲,我要你做我的最美的新娘子,我们再来次真正的洞房……” 伴随着西门靖轩诱惑的声音,还有他的唇时不时的碰着软软的耳垂,说着最暧昧心动的那一刻,林馨儿双颊绯红,滚烫如火在烧。 “等我……” 直到西门靖轩离开,林馨儿还沉醉在梦幻中,看着燃烧正旺的火盆,红红的火焰,就像洞房花烛里的红烛,映亮一室。 “你们不要拉我,我就在她这里等着,一定要等到她。” 屋外,是闽王妃的声音,这一次她是绝不打算放过,想要牢牢抓住林馨儿这个机会。 “王妃娘娘,您这样擅闯,姐姐知道会不高兴的。”欧阳铭锦跟着劝说。 她倒不是怕闽王妃真的惹了林馨儿,而是她明知道林馨儿正跟人私会,她不试着拦阻,被屋内的人抓住短,吃亏的是她自己。 “她现在可是堪比公主了,架子真是大了!”闽王妃很不高兴。 “姐姐不是不在吗?要是在的话她能不出来见您?”欧阳铭锦一边劝说着一边扫向紧闭的屋门。 屋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总该听得到,还不自己出来解决? 第七九七章 求你救救跖儿 第七九七章求你救救跖儿 “铭蓝见过闽王妃。”林馨儿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欧阳铭锦回头看向似乎刚从外面返回的林馨儿,又转头看看屋门。 她可是一直注意着,怎么就没见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馨儿暗暗将欧阳铭锦的疑惑收在眼底,一个如移光幻影般的破影功,一个擅长隐术,飘渺不定,就凭欧阳铭锦这几下功夫怎能识破?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朝闽王妃施礼。 春兰秋菊也松了口气,总算,她们小姐出现了。 “铭蓝,铭蓝公主,我求求你,你救救跖儿吧……”闽王妃一扫刚才的不快,拉下架子哀求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两眼红肿,面容消瘦,肯定是因为莫曾跖的事彻夜难安。 “我一个国公府的小姐,跟莫家又没有半点关系,有什么能耐救闽王?”林馨儿平静的道。 不知道谁给闽王妃出的主意,让闽王妃想起找她,就算她能够搭救莫曾跖,可是这么一来,她在祁冥国的处境就更特殊了,止不住外面的人又怎样说她。 其实,说的不过是“欧阳铭蓝”。 从西门靖轩的话里,她知道真正的欧阳铭蓝也快出现了,那个女子能像她一样担负起这些种种吗? 她是抹掉了欧阳铭蓝与人私奔的传言,但是现在又有点把欧阳铭蓝捧的高了。 “不,你现在是朝中最重视的人,你要去跟东渚和亲,三大长老也都要护着你,只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一定能够救出跖儿,看在你跟跖儿曾有婚约的份上,看在我这把寡居的老骨头只有跖儿一个儿子的份上,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闽王妃说着,竟不顾一切的朝林馨儿跪下。 在莫家挣扎生存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就算自己心里再有不满,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表现出来。 外人传言,欧阳大小姐妖孽俯身才害了她的儿子,现在她不能指责欧阳大小姐的不是,她还要苦苦的哀求,求欧阳铭蓝放她儿子一马。 在闽王妃眼里,莫曾跖被三大长老俘获,完全都是欧阳铭蓝指使的,是她在操纵的,所以求她帮忙,也是在求她放人。 “我没那个本事,但我可以给你指一个人。”林馨儿的心思转了转,一边扶起闽王妃一边道。 “谁?谁能救我的儿子,我三拜九叩的去求他。”闽王妃连忙询问。 “东渚国师。”林馨儿说出四个字。 “东渚国师?”闽王妃念叨着这几个字。 “东渚国师能力不凡,打通魔域之路,逼近龟石滩,被东渚视为天神,如此有能耐的人,必定有办法搭救闽王殿下。”林馨儿将这个好处丢给了西门靖轩。 莫曾跖先一步在海域对付西门靖轩,她就要莫曾跖欠下西门靖轩的情,在西门靖轩跟前自低一等。 “东渚国师要来迎亲,他快到了吧?”闽王妃两手扶着林馨儿,急切的道,“他要娶的人是你,你就是未来的东渚夫人,你也会替我在东渚国师面前说句话的,是不是?” “我可以跟他说一声。”林馨儿道,“只是我若开口的话不大好。” 林馨儿想到她打算出面时,西门靖轩吃醋的样子。 “为什么?”闽王妃以为是林馨儿又在借故推辞。 “王妃也是过来人,真不懂得?就算现在,我跟闽王的婚约都还没有正式取消呢。”林馨儿只得把话点明。 明摆着那东渚国师是在跟闽王抢人,那就是闽王与东渚国师早就结了仇,若是她再开口会怎样? “这……”闽王妃无话可说,心里把欧阳铭蓝恨个牙痒。 妖孽,简直是妖孽! 这样的女人摆明是祸害她儿子,祸害祁冥国的祸水,可是她现在还得供着她,若是惹了她,再在东渚国师跟前吹几句枕边风,东渚国师再拿要挟长老,她儿子的命也怕要丢了。 林馨儿能猜到闽王妃对她的恨。 世事无常,不是她能左右,若说恨,她又岂能少了? 西门靖轩离开国公府,独自在都城绕了一圈。 原本他打算给林馨儿一个惊喜,谁知因为陶涛的出现让林馨儿提前知道了他,加上莫曾夜做事越来越过分,逼迫他提前现身。 与欧南欧北一起离开龟石滩,他施展破影功先来一步,提前与馨儿见了面。 此时的西门靖轩正在茶楼里喝茶,连茶水里都映着馨儿的影子。 “景公子。”暗鹰悄然落至西门靖轩的身旁。 “你这般会让馨儿不开心的。”西门靖轩晃动着指间的茶盏。 “我们也是为了主子,若是主子怪起,自甘受罚。”暗鹰道。 虽然林馨儿在莫曾夜的牢笼里嘱咐青帮的人不要把消息告诉冷言秋,但是他,作为林馨儿的第一属下,违背了她的命令,在她被莫曾夜困住之后,就通知了冷言秋。 林馨儿跟陶涛的对话暗鹰是听到的,也一字不露的全部告诉冷言秋。 冷言秋得知东渚为首的人是西门靖轩,便打消了自己出面救人的念头,吩咐指挥暗鹰带领青帮与东渚合作,帮助西门靖轩。 所以,东渚的人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逼近龟石滩,顺利做事,其中不乏有青帮的功劳。 青帮做过的事是不会长时间瞒住林馨儿的,就算暗鹰是为了搭救他的主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违背命令就不能不受罚。 “放心,我会帮你。”西门靖轩给暗鹰倒了杯茶,递过去,“馨儿有你这样为她的属下,我要谢你。” 事情大多具有两面,在他暗鹰是功臣。 “保护主子是应该的。”暗鹰没有接西门靖轩的茶。 当他臣服在林馨儿之下的时候,他便只是一名属下,属下维护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算不得恩情。 “带我去见言秋。”西门靖轩也不强求,将茶盏放下,起身道。 “冷公子在云峰塔巅等候。”暗鹰道。 音落,面前人影一闪,眨眼就从暗鹰的视线中消失。 暗鹰的眸光闪动,真是不一样的身手! 冷公子,主子,还有这位景公子真是来自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这么的厉害吗? 第七九八章 仇人相见 第七九八章仇人相见 云峰塔,寒风格外冷冽,卷起塔巅的雪花,犹如大雪纷飞。 冷言秋坐在塔巅之上,座下的轮椅已经覆了一层雪花片,与他白色的衣衫相协,如雪雕般棱刻分明。 西门靖轩没有顾得上从林馨儿那里询问冷言秋的情况,但是他已经从暗鹰那里听说了口中的那位残腿的冷公子。 一去北疆的路上,杳无音信,为了追寻馨儿,却也碰到了言秋。 冷言秋犹如之前那般脱尘瞩目,即使寒风袭打脸面,吹乱了发,衣阙翻飞,那由内而发透出的镇定依然而在,这是令他欣赏的底气,纵使面临险境与各种坎坷,均能弹指一挥,一笑了之。 但言秋的双腿终是废了…… “我该称你什么?轩王,国师大人,还是景公子?”冷言秋侧头,看向来人。 他变,他也变了。 曾经他们是一样的白衣,不同的是神情,是气势。 而此时,西门靖轩身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再不像是那个看起来对一切都不在意,随心淡漠的王爷。玄色,就像他的经历,风浪不断,染了血色。血色落在玄色上是不显的,就像他自己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经历,轻轻的掩藏。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西门靖轩走到冷言秋身边,与他一起鸟瞰这块陌生的天下。 冷言秋朝西门靖轩扬起手,指上吊着一个坠子。 “这是什么?”西门靖轩接过坠子。 好像是装药用的小瓷瓶,缠着几根黄色的丝线,用彩绳拴着。 “你儿子……的胎发。” 西门靖轩的手一僵,那小小的坠子瞬间重了许多。 “刚开始长,又少又细,我留下一小撮,没有给林馨儿。”冷言秋道,“我想,你也会在意这个的。” 西门靖轩的手指拳拢,将那小小的瓷瓶握在掌心。 这是他与馨儿的孩子…… 嗖—— 塔下一声嗡响,卷着劲风的利器朝上飞来。 “好强的箭!”西门靖轩暗赞,一手把住冷言秋轮椅扶手,一边向后闪去。 云峰塔几十米高,那“箭”似有破云之势,射程又远又猛。在接近云峰塔巅的时候又四散裂开,分为几枚短箭。 “你暴露了踪迹?”冷言秋挥袖扫开射近自己的箭后,询问一边的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正把剩下的几枚短箭反打出去,“不会是针对你的么?” “也可能。”冷言秋没有反驳。 二人靠在塔尖中心,能瞭望远处,却看不到塔下的情况。 西门靖轩先向边缘挪去,“嗯?” “怎么?”冷言秋从西门靖轩的语气里听出了疑惑。 “是那个女人。”西门靖轩道。 冷言秋滑动轮椅靠过去,向下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正跟人打斗在一起。 显然,那个女人很吃力,但是她的目的不是要跟其他的人交手,而是想要破坏一个奇怪的装置。 不难想到,那个奇怪的东西就是发射那威力极猛的长箭的机关,而那个绿衣女子正是西门靖轩在林馨儿的屋子里见到的欧阳铭锦。 “一定是那个哑巴得到了你的踪迹来对付你。”西门靖轩肯定。 “我看到他了,莫曾夜。”冷言秋注意到机关后的那个人影,刚才那一箭,就是莫曾夜亲自发出的。 无法对林馨儿下手,他又转向了冷言秋。 “呵……”西门靖轩眸中寒光乍现。 “要不要我帮你?”观战片刻,西门靖轩问。 欧阳铭锦已经被困,莫曾夜拉动机关准备第二次发射。 冷言秋扫了眼欧阳铭锦,“你救人,我对付莫曾夜。” 他不大愿意招惹那个女人。 “这女子心意可嘉。”西门靖轩说着便从塔巅飞掠而下。 守护云峰塔的僧人本因莫曾夜带人出现发生糟乱,突然见有人从塔巅跃下,衣阙翻飞,犹如仙人,无不震叹。 莫曾夜拉动机关,第二只长箭伴着劲风飞射而出。 “快,快拦住,这是雷箭!”欧阳铭锦不顾自己被人击的无力还手,大声叫道。 第一支为风,只是小试牛刀。第二支为雷,必然威力更大。 随着欧阳铭锦的叫声,西门靖轩已经解决了围攻她的人,将她从被困中救出来。 同时,云峰塔顶瓦片横飞,均是被“雷箭”震动。 那支长长的母箭分化成无数小箭,如箭雨洒满塔尖,将数米见方的塔顶笼罩在箭与残瓦交织的密网之中。 这不只是雷箭,还连同了雨箭,莫曾夜是誓要将从林馨儿那里受到的气尽数出在冷言秋的身上。 什么毒术,什么医术,他都不再在意,他控制不住这个人,便要将他毁掉! 馨儿,不要怪我,我知道伤了冷言秋便是伤了你的一条手臂,你会血淋淋的痛,但是我没有办法了,你实在是太固执了,固执的让我无奈,让我心痛,让我那么的不得已,我说过,我不会伤你的…… “冷公子,冷公子——”欧阳铭锦不顾一切的大叫。 “他躲不开的。”莫曾夜冷冷的道,仰视纷纷落下的箭雨,与雪花一起飞下的残瓦碎片。 他好不容易打探到冷言秋的踪迹,绝不会给冷言秋再逃开的机会。他不是莫延庆,不会再被林馨儿拿郑贤伦威胁到,想做什么,他说了算。 “善哉善哉。”僧人们双手合十。 云峰塔的顶端都被击毁了,就算有人,还能活着? “求求你,快去救救冷公子,我知道你能行的!”欧阳铭锦转向西门靖轩哀求道。 她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来历,但是她相信他的本事不一般。 莫曾夜这才注意到搭救欧阳铭锦的人。 说起来,莫曾夜其实没有见过西门靖轩,在墨雅轩的时候,西门靖轩也病的不成人样,跟现在判若两人。 西门靖轩也在看着莫曾夜,他同样也没有见过莫曾夜,只是从冷言秋的口中断定这个人就是藏在林家村的哑巴,造成了他与馨儿分离的罪魁祸首。 西门靖轩的眸光很淡,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掩起,令莫曾夜不仅看不透,还徒增了一种被无视的鄙夷感,在这个人面前,让他不由的自卑。 第七九九章 故弄玄虚 第七九九章故弄玄虚 二人就那般默默相视,谁也没有吭声。 “冷公子?” 欧阳铭锦看到从云峰塔后绕出的身影,手扶着轮椅,滚过积雪铺就的地面,咯吱咯吱的响。 冷言秋竟然没事! 莫曾夜不觉向他身后的机关靠近,他不相信冷言秋能逃得过他的机关,上次在林家村他只是小试牛刀便要了他的腿。 “冷公子!”欧阳铭锦飞快的向冷言秋跑去。 就在欧阳铭锦靠近的时候,轮椅突然加速,冷言秋如同驾着雪橇,避开欧阳铭锦,滑至莫曾夜跟前。 “你以为我会第二次在你手中吃亏么?表哥!” 这一声表哥唤的极重,是最后提醒他们的关系,也是一个终结。 “东渚国师已经进宫,你不打算去会会他么?” 西门靖轩见莫曾夜的手抚上机关,出言提醒道。 面对仇人,能如此心平气和,也只有西门靖轩有如此的耐性。 莫曾夜的手一顿,再次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东渚的国师已经到了?”莫曾夜虽然感到很意外,却本能的选择去相信这个人的话。 “难怪大皇子还有时间在这里做无关紧要的事,原来是长老并未告诉你国师已到的消息。”西门靖轩负手而立,垂眸上下打量着莫曾夜。 那目光中明显带有低看之意。 这三个老东西! 莫曾夜恨恨的暗道,把着玉玺不肯交出来,连国师已到的消息都瞒着他,真是打算将他拒之朝外。 关于国师到没到的消息,莫曾夜不会认为这么重要的事有人会骗他,只会想着是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人不被接纳,倍感心酸。 “跟本皇子回宫!”莫曾夜当即甩下冷言秋,命道。 若是他不及时赶回去,林馨儿落进东渚之手就麻烦了。 看着莫曾夜匆匆手持机关,带着众人离去,冷言秋整了整衣袖,笑道,“拿国师替我解困,你有足够的把握对付他手中的东西么?” “有几分把握吧,我先去了。”西门靖轩抛下冷言秋,向皇宫的方向追去。 好快! 欧阳铭锦眨眨眼,便见面前的玄衣男子没了身影。 见到了林馨儿,西门靖轩的心情大好,便不忘打趣冷言秋,想想他被女人缠上的模样,故意将他跟欧阳铭锦一起甩开。 身怀绝佳轻功,西门靖轩先莫曾夜一步进了宫。 毫无任何准备,任何消息,东渚国师单枪匹马跨进祁冥国的皇宫,出现在三大长老面前。 “你就是东渚国师?”三大长老面露惊异。 但他们相信,这绝对是真的,否则没人有这个胆色,如此无羁,如此高傲,如此不把祁冥国放在眼里。 没想到东渚国师这般年轻。 看起来跟莫曾夜,莫曾跖差不多大,但是他身上的那种傲视一切,无畏不羁,抬眼间尽扫天下般的浑然大气是无可比拟的。 这种独有的气质也是他们这些老骨头活了几十年也修养不来的。 祁冥国,闽王最有雄风气概,若是莫曾跖在此,跟之相比也定相形见拙。 “有什么可怀疑的么?”西门靖轩无视众人的惊异的目光,走向正中,直接便落座在主位上。 普通的玄色棉袍,普通的墨发高束,明明是一身很普通的装束,坐在那里由内透出的不平凡的威压全场的气息就算是身着龙袍的皇帝也会觉得黯然失色。 “国师莅临也不提前让人通报一声,好让我等迎接,这样倒显得我祁冥国小气了。”大长老调息了一口气,故作平静的道。 “这倒是,本国师是来接亲的,这样倒显得不够隆重。”西门靖轩靠在主座后背上,两手搭在扶手上,仿若他就是这大殿里的主人一般轻松随意。 “是,我等已经给欧阳大小姐准备好了公主仪仗。”大长老道。 言下之意便是指责身为东渚国师,要迎亲也太随意了,显得他们是在殷勤倒贴似得。 凡事都得讲个平等,东渚无礼,他们也不该行太大的礼,否则他们这般“殷勤”的对待东渚,让其他四方的人见了真是有失颜面。 可是,他们忘记了,被东渚“战事紧逼”,迫不得已答应东渚的条件,便已经失了祁冥国几百年树立起的大国形象,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需要用一个女人来换取都城里这些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们安居的地步。 早知道都要答应出嫁欧阳铭蓝,就该早日嫁人,那个时候还有魔域之路做聘礼,打着两国和亲的旗号,而现在,魔域之路再不敢提,成了因败降服,只要东渚能信守承诺,归还占领的疆土就不错了。 “很好。”西门靖轩似乎没有理解大长老话中的意思,淡淡的道。 就算东渚往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盛大的成亲大典,他也不会说给祁冥国的人听。 他在意的是身为欧阳铭蓝的林馨儿,大典再隆重盛大,跟祁冥国没有一毫关系。 “本国师给你们卜一卦吧。”西门靖轩“职业性”的道,似乎漫无目的的扳动手指。 “呃……”三大长老面面相视。 明明一个具有九五之尊气魄的人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听来很不搭,但是他们又不敢当面反对,更不敢嘲笑。 难道东渚长驱直入祁冥国核心地界,就是靠了这位国师卜卦算得先机? “你们的大皇子带着你们莫家独有的机关器械进宫了,大皇子的火气极重,小心为是。”西门靖轩将“卜算”到的结果告诉三大长老。 “这不可能,莫曾夜没有对付我们三人的胆子!”二长老表示不信。 三长老默默摇头。他是三个长老中最偏向莫曾夜的,莫曾夜已经有通过他说服其余两位长老传他玉玺的打算,莫曾夜没有必要跟他们三人闹僵,在祁冥国,这对莫曾夜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最多一枝香的时间。”西门靖轩靠着椅背,闭目不再言语,仿佛是进了一个普通人无法到达的“境界”中。 莫曾夜,本王就用你来在祁冥国的长老面前“立威”。 第八零零章 是你,你终于来了 第八零零章是你,你终于来了 时间卡的很准,一炷香即将燃尽的时候,有宫人慌里慌张的跑进大殿。 “长老,大皇子带人冲来,奴才们拦也拦不住!” 三大长老一齐朝西门靖轩望去。 而西门靖轩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依靠在椅背上一直在闭目养神。 “我们去看看。”大长老带头起身。 不管怎样,他们不想让西门靖轩看祁冥国的笑话。 既然无法送走这尊神,他们就只能出去对付莫曾夜。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三大长老将莫曾夜堵在大殿外。 只见莫曾夜手持机关,身后还跟随一批手持刃器的人,若是祁冥国没有生变,皇帝还在,他这首先就触犯了律法! “长老,国师已到,为何不传信与我?”莫曾夜停步质问。 原本他们商议好了怎样“迎接”东渚国师,此时却背着他在私会! “国师来的突然,我们还没时间传达众人。”三长老道。那东渚国师突然独自现身,他们到现在还懵着头。 “没时间传达众人?也没时间传给本皇子么?若不是本皇子匆匆赶来,你们是不是私下就要把人送到那东渚国师手中?祁冥国如今是没有皇上,由你们三大长老暂时做主,但你们也没有资格把持朝堂,自作主张,我,身为大皇子也有共商大计的权力!”莫曾夜说着,将手中的机关推到正前方。 原本,回宫路上稍稍冷静一些的他对国师的到来存起了一丝疑惑,可是当进宫听说国师已到的确定消息时便再无怀疑。 若是他们敢私自做林馨儿的主,他就跟这几个老头儿拼了! 反正,祁冥国的人也不真的把他当回事儿,他也没必要担负它的责任,馨儿一而再的拒绝他,真是令他心灰意冷,大不了最后来个鱼死网破,也算一场辉煌的结束。 “你特意手持雷霆箭赶来?”二长老意有所指。 大长老会意,真被那东渚国师料中了! “对,本皇子倒要看看那东渚的老东西有多大能耐!”莫曾夜说着抖了下手中的雷霆箭。 “不可妄动。”大长老压低声音严厉提醒莫曾夜。 国师意外现身,令他们的计划有变,只能该调整的调整。 “本皇子现在不动,等着你们把欧阳铭蓝交到东渚再动吗?” 莫曾夜清楚他们各自的所需,说到底,这三大长老只想平息战事,若是交出一个林馨儿能真的化解一切,必会答应东渚。 可是他根本不想拿林馨儿做交易,不管东渚究竟为什么盯上了林馨儿,他都不会答应将林馨儿送到东渚。 他是想成为祁冥国的皇帝,还能拥有林馨儿,江山美人一手抓,可若是两者让他选择,他只会选择要人,江山他从未触碰过,反而从小就为它所累,若不是想成为令林馨儿刮目相看的男人,他根本就避之不及。 其实对于感情而言,祁冥国还比不得青辕王朝,就算他昔日吃尽苦头,那里的日子也是是实实在在的,而祁冥国不过是他一直在追寻的梦。 正因为两者间存着很大的分歧,莫曾夜才会如此敏感,如此小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他惊到。 当听说三大长老背着他跟东渚国师私下会面时,便迫不及待的赶来,早将他们之前安排的一切抛之脑后,对三大长老产生了极其不信任。 “大皇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三长老也跟着低声提醒,小心的后望,生怕被殿里的人发现他们的心思。 坐在殿内的西门靖轩凝神静气,早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勾唇轻笑,起身,走出殿外。 “三大长老,眼见为实,本国师所料不错吧?” “是你?!” 莫曾夜一怔,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这个在云峰塔遇到的人,而且他就是东渚国师?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个人早就进了宫? 可是他明明快马加鞭先一步离开云峰塔直朝皇宫奔回,没有理由有人能比他跑的更快,何况他离开时,这个人还没动身。 “你认得本国师?”西门靖轩含笑问道,仿佛就从没有发生过云峰塔的事一般。 “是你告诉本皇子说东渚国师已经到了宫中!” 莫曾夜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独一无二的,只需瞟上一眼就会让人牢记。 “什么时候?”西门靖轩故意问道。 “半个时辰之前,云峰塔。” 跟随着莫曾夜的话,身后的人全部点头,他们都被这个玄衣男子一扫之间打败。 “一炷香之前,国师已经进宫。”二长老道。 长老深知从云峰塔到宫中的路程,就算城中最快马也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两柱香的时间,若是他们真的见过面,东渚国师又用仅仅一炷香的时间赶到宫中,若不是莫曾夜见到的不是他本人,就是这东渚国师真有他们所不知的神力。 这么一想,三大长老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刚刚提醒莫曾夜不可妄动,现在换做是他们不敢妄动了。 “一炷香?” 长老的话让一干人面面相觑,揉揉眼睛,不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东渚国师点名要娶欧阳铭蓝。”莫曾夜紧攥着手中的机关,一步步向西门靖轩走近。 他应该是在场的人当中唯一没有被东渚国师镇住的人,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西门靖轩,就好像在看一个仇人。 “是你,你终于来了。” “谁?”大长老疑惑的问。 此时的莫曾夜就像是着了魔,两眼全被那东渚国师吸引。 没人能明白莫曾夜认出西门靖轩的那份心情。 除了震惊,意外,仇恨……之外,还有潜在的惧怕。 他希望这个不愿见到的男人能融进他的眼睛里,马上消失! “与移光幻影相当的破影功,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闪,快马不及,是你,你终于来了……” “你怕我。”西门靖轩浅笑的眸中是讽刺,是鄙夷。 就是这样一个人趁虚掳走了他的馨儿,害的他不远千里历过重重险境追寻而来。 第八零一章 轰炸皇宫 第八零一章轰炸皇宫 西门靖轩一直想象他的对手有多强,有多勇猛无敌,其实也不过是仗着在祁冥国的地盘上以主家的身份欺人,仗着精通机关术投机取巧之辈。 “我不怕你!” 被西门靖轩点破内心,莫曾夜放声喝道。 他不怕西门靖轩,他手中有莫家上好的机关,是特为各路武功高手而备。 他怕的是林馨儿得知西门靖轩来到之后,不顾一切的奔过去,他怕见到那刺眼的一幕,烧灼他的眼睛。 所以,他要在林馨儿得到消息之前,将西门靖轩杀掉。 莫曾夜的手缓缓的移向机关的拉杆……雷霆箭近在咫尺,之间少了云峰塔的距离,猎物岂能躲得过? 具有如飞的轻功又如何?再快也逃不出雷霆箭的杀伤范围。 见莫曾夜打算动手,三大长老脸色大变,还好他们处于莫曾夜的侧后方,雷霆箭没有冲着他们。 可是雷霆箭一出,会带起强悍的震动,且不说人,这整间大殿也是要毁了。 若是东渚国师在这里发生不测,那压在龟石滩的东渚大军…… 三大长老想要制止莫曾夜不计后果的疯狂行为,但是莫曾夜的手已经搭在拉杆上。 轰—— 一声巨响,众人不忍直视,随着巨大的波流纷纷避开。 但大殿没有倒塌,传说中比风箭,雷箭,雨箭还要强的雷霆震怒没有发射出来。 西门靖轩安然无恙的站在大殿门口正中,好像只是一道风随身刮过,只有墨发轻轻舞动。 而莫曾夜—— 随着那声响向后弹去,手中机关碎成万片,还燃着火星,机关里准备的各种箭犹如废铁杂乱无章的散了一地。 莫曾夜全身乌黑,衣衫破损,几乎全被烧灼,滚在雪堆里才灭掉烧着的火苗。与他一起的手下也倒下不少,有的已经断了呼吸。 莫家的机关被人毁了,毁的如此彻底,而且似乎还造成了不小的反攻。 “你……”莫曾夜艰难的从雪地里爬起。狼狈的模样与毫发无损的西门靖轩相形见绌。 三大长老面面相觑,刚才的一幕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原以为是雷霆箭带起的气流,不想受挫的是莫曾夜,是他们莫家的人。 “做过恶事的人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西门靖轩意有所指。 “真的是老天爷动怒。”有远远避开的人颤声私语。 这情形真的跟夏日被雷击到一般,一片烧焦的样子。 可现在是冬日,若是冬雷轰轰的话,可不是好征兆,必然是触犯了天怒的事发生…… 经此一提,所有的人都看向莫曾夜。 “难不成皇上真是大皇子杀死的?”有消息灵通的人不觉想到莫曾夜与莫曾跖之间的那笔账。 “故弄玄虚,危言耸听。”莫曾夜从地上爬起,“天下作恶事的人多了去,你把他们全部都炸死啊——” 一直都知道青辕王朝的火药威力不小,是朝廷的禁品,不想西门靖轩为了对付他,提前在东渚弄起了火药,看看自己手上的雷霆箭转眼化为一地残骸,莫曾夜大概能想象的到东渚的兵马是怎样进攻祁冥国。 “西门靖轩,你祸害天下苍生,先要被雷轰死的是你!” “可现在本国师安然无事。莫家的机关术在本国师面前犹如摧古拉朽,分文不值,不知长老可有兴趣一试?”西门靖轩转向三大长老,凌然不惧的招呼他们朝他出手。 “不必不必,国师英武不凡,非我等能比。”大长老赶紧摆摆手。 就算他们有再好的机关器具,也抵不住这轰然一炸。何况他们都是血肉之躯,能侥幸逃脱几次? 他们向来引以为傲的机关术,一直以来都以难破解著称,他们也一直圈在一个“破”字当中,而忽略了“毁”。 若是能够毁掉,何须再去费力破解?世界万物也抵不住一个“毁”字。 “西门靖轩,你休得得意!”莫曾夜表示不服,后退几步,靠近一根不起眼的廊柱。 “不可!”二长老想要阻止,但尚有距离,来不及。 三位长老顾不得其他,纷纷摆正姿势后退避开,而那些宫人不懂路数,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西门靖轩知道莫曾夜又要触动宫中暗布的机关,就在他靠近廊柱的时候同时旋身转起,带动起强大的卷风,挥袖抛出数枚弹丸。 轰……轰……轰…… 四面八方震耳欲聋的轰响,狼烟四起,不知情形的人还以为有人大举攻进宫中。 飞瓦残片横削,枯枝落雪扬天,夹杂着各种倒塌声,各种哀呼求救声,犹如瞬间坠入人间惨狱。 而此时,西门靖轩停落在一根坚强未倒的廊柱顶端,淡漠的看着烟蒙蒙的四周。 他不知道莫曾夜会触动怎样的机关,但肯定是危害力极大的,他不会破,但会毁,这就是他在东渚特意准备好的应对祁冥国机关的唯一手段。 火药能够带来极其惨重的伤亡,为青辕王朝及其前面各朝代历来的禁品,不准民间私自储备。但火药无疑是最好用的东西。 他不是圣人,在你死我亡的时候,他只能拿起最好的武器保护自己,对付敌人。 “大皇子,求求你,不要再触怒天神了……”有人哀嚎,将这发生在宫中的灾难算在了莫曾夜的头上。 皇宫应该是全国上下最安全的地方,皇宫里住着都是当主子的人,连这块地方都保不住了,他们这些如蝼蚁般的生命还岂能苟存? 东渚国师一人之力造成如此震撼的局面,令皇家的机关术全部失灵,那些见到西门靖轩的人便将他视为特意来对付莫家的神人,招惹不起。 若非具有不凡的能力,谁敢只身入皇宫?谁敢以一敌众对付莫家?谁又能逼着祁冥国放下高贵的气派求和? 若是如此下去,这皇宫怕是要很快毁成一片废墟。视为权力象征的皇宫毁了,祁冥国也就要完了。 “快,拿下他!”大长老当机立断,开口时,一块碎石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绝不能让状况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 第八零二章 送往龟石滩 第八零二章送往龟石滩 大长老下命时指的是莫曾夜。 烧灼的烟雾还在,飞瓦残骸落地,莫曾夜正趴在雪中,缓缓抬起头。 他的额头被碎石块砸伤,身上也伤了好几处,好在还活着。 不等莫曾夜起身,侥幸还活着一口气的人奉大长老之命扑了过去,都是受了大小伤的人,无力交手,只能用残存的身躯将莫曾夜死死压住,不让他再有机会动手。 西门靖轩从廊柱顶端跃下,玄色长衫一尘不染,与到处残毁冒着黑烟的环境格格不入。 “国师大人,大皇子自幼在海外长大,疏于管教,请海涵。”大长老极其客气的道。 生怕这东渚国师一个不高兴,再甩出几枚暗器,炸的皇宫片甲不留。 “冤有头债有主,对本国师无礼的是大皇子不是祁冥国,本国师分得清。”西门靖轩给三大长老吃了定心丸。 “大皇子就交于国师大人处理。”大长老也不想留一个烫手山芋。 “也好,就让本国师帮祁冥国调教大皇子吧。”西门靖轩也不客气。左右他要的就是莫曾夜这个人,顺便给祁冥国吃点教训。 “西门靖轩,你休想……” 闷在众人身下起不来,莫曾夜瓮声瓮气的哼哼。 三大长老也听出莫曾夜跟东渚国师是相识的,知道二人中间有不小的问题,可是这不是追查的时候,只能先将眼下的状况安定下来,否则宫中的事闹大,传出去,就算东渚没有攻到都城,都城内外也会人心慌慌不战而乱。 西门靖轩仿若没有听到莫曾夜的话,对三大长老道,“有劳长老将大皇子送到龟石滩。” “好,我们这就安排。” 此时,西门靖轩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曾夜此时身负重伤,无力反抗,任由长老下命宫廷侍卫将他五花大绑,即刻就捆到马车里送往龟石滩。 宫里有内应,林馨儿很快就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离开国公府,候在通往宫中的路上。 远远便看到一辆马车从宫门驶出。 寒风呼啸,马车的帘子跟着撩动翻起。 挣扎不休的莫曾夜看到了路边站立的人,安静下来。 林馨儿默默的注视着那个浑身乌黑还夹杂着血迹的人,几乎已经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那双眼睛混沌污浊,就像哑哥受到欺负时黯然无光的样子,在靠近她的时候,又闪跃了两下,接着又黯淡下去。 马车从林馨儿的身边经过,二人相视无语。 直到马车远远的奔去,马车里的人再没有挣扎,静静的奔向远方…… 夜里,三大长老借为东渚国师设宴之名将西门靖轩留在宫中。 欧阳振洋接到长老的旨意,要他带欧阳铭蓝进宫陪侍国师大人。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与欧阳振洋同行,但也算不上同行,毕竟“父女”二人坐着前后两辆马车,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 国公府是想靠着女儿博得富贵,巩固地位,但是这关联到东渚的事是从来没有过的,表面上看起来,自己女儿将要以公主之礼风光出嫁,可是等送走了东渚的人,谁知道莫家的人会怎样秋后算账为难国公府,若是给国公府安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欧阳振洋此时虽然收到宫里的“邀请”,但是头疼的很。 就在欧阳振洋为自己的将来魂不守舍的时候,马车猛的一个惯性,朝前栽去,惊的欧阳振洋六魂不定。 “发生什么事?”欧阳振洋一边扶着车厢坐正,一边紧张的询问。 “有……有刺客……”车夫也吓的不轻,结结巴巴的回道。 躲在马车里,欧阳振洋清楚的听到外面乱成一片,还有打斗的声音。 “是……是大小姐……”车夫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欧阳铭蓝?又是她惹出的事? 欧阳振洋偷偷的撩起车帘一角,朝外瞄。 天色昏暗,星月不明,只有地上的积雪反照着浅浅的银光,马车上带的灯笼早已扑灭,望过去,只有一片模糊交战的身影。 嗖—— 一把弯刀砍在马车车厢上,吓的欧阳振洋赶紧缩回头。他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在这些刺客跟前根本就提不上台面,何况他世袭国公名号,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早已见不得打杀。 “先带国公走!”林馨儿一边跟刺客们交手,一边呵斥车夫。 但是欧阳振洋的那个车夫显然已经吓呆了,盯着前方一片混乱,动也不敢动。 有几个人从林馨儿跟前分开,妄图向欧阳振洋靠近。 林馨儿顺手从地上捞起一把雪抛了出去。 那些人没有料到这些软绵绵的雪打在身上会这么疼,当林馨儿抓起第二把的时候赶紧闪开。 趁机,林馨儿追上那几个分散向欧阳振洋的人,弹脚在各自身上连环猛踢,正好纷纷撞向想要冲过来的人。 林馨儿扯过自己的车夫,丢进欧阳振洋的车厢里,顺手将那个吓呆的车夫也推进车厢,亲自驾着马车扬长奔去,一路奔到宫门,那些刺客虽然追上来,也不敢在皇宫门口动手。 林馨儿将那两个车夫留在车里,把欧阳振洋拖下车。 虽然路上遇到麻烦,但是林馨儿的动作极快,马车抵达宫门的时候时间还早,林馨儿没有急着进宫,而是拖着欧阳振洋在宫门口偏侧处停下。 “你真的不是欧阳铭蓝!”欧阳振洋紧紧的盯着林馨儿。 天色虽然昏暗,但是离的如此近,也能看清各自的脸。 面前的女人有功夫,这不是毫无武功基础的欧阳铭蓝在两年的时间能够学成的,何况从小欧阳铭蓝体质就偏弱,不适习武,不如欧阳铭锦那般性子强,也没有欧阳铭月那般有才气,根本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 可是刚才又跟刺客打斗,又狂驾马车的欧阳铭蓝浑身闪动着耀眼的光,透出了一种凌厉的气势。 “你应该关心的是那些刺客为何而来。”林馨儿道,对欧阳振洋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第八零三章 瞄上欧阳国公的人 第八零三章瞄上欧阳国公的人 “不是因为你么?”欧阳振洋道,越发肯定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便越认为自己是受连累的。 想一想,欧阳铭月的招供,还有青岩寺附近发现的尸骨,那个才可能是他的女儿,而且莫曾夜也说过滴血验亲可以作假,这个女人手段一看就不低,若不是恰巧遇到这批刺客,才致使她暴露了自己,他还无法断定呢。 国公府真是被人害惨了。 “可是那些人要对付的是你,国公老爷。”林馨儿道。 她是在危险关头暴露了身手,但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欧阳振洋。 “哼!”欧阳振洋鼻子一哼,压根不信。 他一向是一个只知道吃喝享乐的富贵老爷,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些不明来历的人物。 “你不信?”林馨儿扫了眼不远的暗处。 那些刺客追上来藏在那里,只是碍于在宫门口,不敢轻易动手,正在寻找最佳时机。 “跟我来!”林馨儿不容欧阳振洋拒绝,扯着他朝那边走过去。 回头看看离的越来越远的宫门,欧阳振洋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你要做什么?” “跟你的朋友好好打个招呼。”林馨儿道。 欧阳振洋想要挣脱开林馨儿,但发现林馨儿的手钳制的他很紧,不挣扎还好,越挣扎越痛。 欧阳振洋又不敢大叫,生怕触怒了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抬手就要了他的命。 隐在暗处的刺客见与他们交手的人带着欧阳振洋向他们靠近,也很茫然不知所以。 林馨儿选好一个位置站定,对着看起来四下无人的黑暗中道,“欧阳振洋就在我的手里,若是被你们这么拿去了不是太便宜了?不妨咱们谈一下?” “说,你想要什么?”黑暗中,果然有人回应。 让欧阳振洋心惊的是,那些人果然是因他而来,肯为他谈判。 “很简单,说出你们的目的。”林馨儿要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欧阳振洋下手。 而且突然半路上就冒出一帮人,青帮都没有查到有这帮不明身份的人存在,便也具有他的神秘性,对林馨儿来说,不知是为敌,还是能为友。 “这跟你无关,开出你的价码。”暗处的人回道。 在宫门外不好动手,若是能谈妥条件顺利把欧阳振洋带走最好不过。 原本他们以为劫走欧阳振洋是轻而易举的是,不想这个女人难对付的很,行家看门道,只是短暂交手,他们就知道这个女人的斤两不轻。 “我的价码就是好奇心。”林馨儿拽着欧阳振洋的手稍稍用力。 欧阳振洋明白,她在提醒自己,这些人确实是为他而来。 可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招惹过什么人,就算是不小心跟都城里的哪些权贵抬过杠,他们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找杀手对付他吧? “这个条件我们满足不了你。”暗处的人不答应。 “既然如此……”林馨儿落下半句话,带起欧阳振洋,身形如暗夜中的鬼魅闪动,很快从所在的位置消失。 “这……是人是鬼?”暗处的人小声嘀咕,言语中不乏惊异。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林馨儿是怎样动身的,眨眼就没了影子。 在黑暗中,隐术是最好用的。 当欧阳振洋被林馨儿带到宫门口时还没回过神,只觉得耳边唯有呼呼的风声。 “走吧,先去赴宴。” 待宫门守卫放他们进宫之后,林馨儿一路扯着魂不守舍的欧阳振洋。好在车夫已经回过神,不用她再驾马车。 两个车夫一同坐在马车外,车厢里只有林馨儿与欧阳振洋。 “没想起什么吗?”林馨儿问。 欧阳振洋茫然的摇摇头。 “你要想清楚,我才好帮你。”林馨儿道。 “你要帮我,你要帮我……”欧阳振洋紧拽住林馨儿的胳膊,“我承认你是欧阳铭蓝,你想要什么,我都承认。” 不管以后怎样,眼前的事就吓的他不轻。 那些人真是为了他,若没有这个女儿,今晚他就遭遇不测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这个时候他是需要她的。 “你先好好想想吧,到了宴上,你最好恢复正常,不要被人发现免得徒生事端。”林馨儿警告道。 此时她相信欧阳振洋还在混乱中没有头绪,也不追问。那些人已经盯上欧阳振洋,迟早还会再出现的。只是不知道在她离开祁冥国前能否解决。 “好,好……”欧阳振洋点着头,用力的做着深呼吸。 宫中盛殿里,灯火辉煌,众臣齐聚,看来三大长老在接待西门靖轩的事情上还很费心。 她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西门靖轩前脚离开国公府,后脚就进了宫,可谓是做了一次孤胆英雄,当她收到丽美人儿的消息时还真吓了一跳,不过得知最后受难的是莫曾夜时也就完全放了心。 来盛殿之前,她特意经过了白天时遭到破坏的地方,虽然天黑看不太清,但是从那黑幽幽的一道道杂乱的影子还有没有散去的火药烧灼的烟味儿,可知丽美人儿的消息只有描述不足绝没有描述过头。 其实用火药这个方法她之前也想到过,但是她的“后台”不够硬,用了只能让自己陷入更难处。西门靖轩的背后有整个东渚,还有逼到龟石滩带给祁冥国的压力,就算他把整个皇宫都炸掉,三大长老也不敢对他下重手,只会让他们感受到东渚势不可挡的威力。 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跟国与人之间的矛盾的区别,换做是她在东渚,必定也会从两国的政事上出手去做。 “参见三大长老。” 众目睽睽之下,林馨儿不会让人揭她的短,进了盛殿,规规矩矩的朝殿中长老施礼。 而西门靖轩正与三大长老坐在一起,抬眸间,四目交汇。 “欧阳小姐,欧阳国公免礼。” 大长老的话可见欧阳铭蓝与欧阳振洋谁轻谁重。 刚刚缓过气的欧阳振洋脸色又变的不太好,但只得忍着,哪怕让别人看到他这个做父亲的比不得自己的女儿,是讨了女儿的“便宜”才有资格进宫赴宴。 “哈哈,如此盛宴怎能少了本少主!” 林馨儿刚站直身,就听得身后有人紧随至盛殿,声音妖娆不羁。 第八零四章 妖娆墨衣玄少主 第八零四章妖娆墨衣玄少主 “玄少主!” 三大长老惊愕的从座位上站起。 西门靖轩手持玉杯,抬眸向走进大殿的人瞟了一眼,便又自顾饮酒,神情漠然,对这位不速之客全然不放在眼里,只是眼角的余光从没有离开过林馨儿。 林馨儿同样没有随着声音回身,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西门靖轩身上。 此时,他们在意的只有彼此。 当三大长老叫出“玄少主”三个字时,整个大殿都在躁动,双双目光投向来人。 玄少主大步走进大殿,经过林馨儿身边时刻意放缓了脚步。 林馨儿依旧目视前方,面无所动。 但,一直在饮酒的西门靖轩眸底划过一道寒意。 那个身着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向林馨儿投去一抹浅笑,妖娆魅惑。 他的脚步,他的神情都让西门靖轩断定,这个玄少主此番出现的目标是馨儿。 玄少主从林馨儿身边走过,左右瞟了眼,很随意的选了个空的侧位坐了下来。 那个位置让林馨儿不得不清楚的看到这个人,一袭墨染的衣衫像是从夜空中分出了一部分,落在华丽的宫殿中有些压抑,柔顺的发随意的散批开,额间一缕长长的刘海侧垂,半隐半现的遮着一只眼睛,留出几分神秘感,而唇角一直浅浅的勾着,犹如女人般妩媚,带着浓浓的妖娆之气。 这个男人就像是修炼千年的妖孽,这是林馨儿的第一感觉。 是人又不似世间的人,是妖绝对是修炼极品的老妖。 来到祁冥国这么久,林馨儿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男人,从他的身上探不到任何内功气息,却让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看三大长老与殿中朝臣的态度,不知这是怎样的人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究竟有什么目的? “玄少主,您怎么来了?”大长老依旧站着,问。 “欧阳小姐,你这般打量本少主,会有人不高兴的。”玄少主没有理会大长老,而是笑着望向林馨儿,左手轻抚着那撮长长的刘海,修长的手指一看就是保养的极好,不像西门靖轩那般粗糙。 一听这话,脸色先变的是长老,三人不约而同的朝西门靖轩看去。 若是这东渚国师一生气在盛殿里甩出几枚弹丸,这么多人都坐在殿中,想跑也一下来不及都跑掉,这里在座的可都是祁冥国的朝臣,若是伤亡惨重,毁的可是祁冥国的整个朝廷。 “三位长老,不知本少主与东渚国师谁的本事大些?”玄少主的话无疑就是在火上浇油,西门靖轩还没反应,他倒先提出了胜负之分。 林馨儿不动声色的看着那玄少主,若是此人真有本事,祁冥国被东渚逼迫的时候,三大长老为什么不去找他求助? 但是显然三大长老,包括在场的人都是忌畏他的。 “欧阳小姐,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见三大长老无人敢应,西门靖轩充耳不闻,玄少主又转向林馨儿,魅惑众生的眸子似能将人全都吸了进去。 “没有。”林馨儿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打破了只有玄少主问话的沉默。 “真是可惜。”玄少主耸耸肩,不知是因为林馨儿不感兴趣而失望,还是因为林馨儿对他毫不在意而遗憾。 玄少主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杯酒,“欧阳小姐不打算落座么,站在殿中,难不成是打算为众人表现一舞,以为助兴?” 林馨儿自然不想这么醒目的站在殿中,可是全殿上唯一的一处空位被这玄少主占了去,就算他的旁边还有空座,她也不能说坐就坐了。 她是因靖轩进宫赴宴的,不是来陪什么玄少主的。 “这里坐。”西门靖轩放下酒杯,身子往边靠了靠,将他的座椅让出了一半的位置。 主位上的座位本就宽大,坐两个人没有问题,若是有皇上皇后,他们就是并排齐坐的。 可是东渚国师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林馨儿与他同坐,而他们还未礼成,对一个国公府的千金来说,也太过抬举。 本以为欧阳大小姐应该知礼推辞,谁知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直接坐在西门靖轩身边。 面对一批高过自己的官员刺目的眼神,欧阳振洋故意直了直背。 父以女为荣,自己的“女儿”坐到主位上,也是他欧阳国公的荣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此时林馨儿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得意与光彩。 “呵呵,国师大人与欧阳小姐都是真性情。”玄少主喝了口酒,细细品味后,摇摇头,“这酒可不怎么醇。” 转而又对欧阳振洋道,“国公大人不妨来本少主身边坐?” 欧阳振洋见整个殿中只有自己站着,别处又都没有位子,看看玄少主身旁的座位,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玄少主,您是贵客,理应坐在主位,老朽这就将位子让出。”三长老很知趣的起身。 主位一共安排了四张,三大长老并列外加东渚国师,玄少主意外出现,理应一个人让出来,东渚国师不敢得罪,那就只有他这第三位长老让座了。 一袭黑衣平地而起,眨眼便掠至三长老的座位上,紧挨着西门靖轩。 “本国师从不随便跟陌生人对饮。”西门靖轩一句话冷冷的挡了回去。 “现在你我不就认识了么?本少主名玄天赐,先干为敬。”玄天赐仰头,果然很豪气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西门靖轩太不给面子了,依旧是低垂着眼睑,自顾的小酌浅饮。 “国师大人,虽然三大长老怕了你,怕东渚的人打破龟石滩,怕你炸毁他们精心修建一直自认稳固无比的皇宫,但是你信不信?若是本少主出手,你妄想轻易离开这大殿。” 玄天赐靠在椅背上,抚动着额间刘海,每一句似乎都说的那么不在意,但又透出浓浓的威胁。 见西门靖轩依旧无动于衷,玄天赐妖娆一笑,侧头对另一边的长老道,“你们可愿本少主帮你们收拾了东渚?” 这话令祁冥国的人不能不心动。 第八零五章 本国师做的就是规矩 第八零五章本国师做的就是规矩 但心动归心动,三大长老不敢表现出来。 “没有回答本少主就当你们愿意了。”玄天赐转过身子,对林馨儿道,“欧阳小姐,若是你不想去东渚那般荒夷的地方,有本少主在,就没人能逼的了你。” “我愿意。”林馨儿可不会像三大长老一样犹豫。 “你愿意什么?”玄天赐似乎不太明白。 “我愿意嫁国师为妻,此生无悔。”林馨儿含着温暖的微笑,一字字的道。 “听到了么?明日本国师就要从国公府迎娶,三大长老想必早已准备妥当。”西门靖轩说着,将林馨儿揽在臂弯。 他才不管玄天赐的威胁,也不管三大长老的犹豫,他的话就是命令,就一定要做到! “长老们,本少主可就给你们一次机会。”玄天赐给自己倒了杯酒,斟满酒的杯子持在指间把玩儿。 “你们随便考虑。”西门靖轩霍然起身,带着林馨儿从座位上跃起,落地已在数米开外的殿中。 林馨儿倚在西门靖轩身边,没有费她的一丝力气。此时,她就愿做西门靖轩身边的一个平凡女人,由他宠着,随他漂泊。 “明日打算接人,今夜还要一起离去?”玄天赐不紧不慢的道,“按照风俗,这样似乎也不大好。” “本国师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本国师做的就是规矩。”西门靖轩说着,带起林馨儿,头也不回的掠出大殿。 “这……这该如何是好?” “玄少主,您真的会帮我们祁冥国?”大长老见西门靖轩离开,方开口询问。 “本少主只是不想让祁冥国的子民流落到东渚。”玄天赐回答的很含糊,让三大长老摸不清底。 “欧阳国公,还不赶紧求玄少主帮忙留下你的女儿。”坐到侧位上的三长老提醒欧阳振洋。 这个时候,如果他说个不字,就是祁冥国的叛臣。 “欧阳振洋请求玄少主帮忙,不要让小女出嫁东渚,振洋将感激不尽。”欧阳振洋知趣的起身,朝玄天赐施了个大礼。 “可是刚才大家都亲耳听欧阳小姐说嫁给东渚国师此生不悔。”玄天赐道。 “小女是不敢招惹身边的国师,那个时候她只能这般说,还请玄少主救救小女。”欧阳振洋的戏演的也很足,说着就跪下磕头。 他可不敢让自己担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只能一个劲儿的表现自己是深受逼迫。 三大长老注意着玄天赐的态度。 玄天赐,出自玄门,不论谁主江山,他们都是不受朝廷约束的人,同样他们也不会帮皇家夺权争斗,不参与任何政事。 这也是玄门几百年的规矩,所以三大长老一开始并不敢指望玄天赐真的会在东渚与祁冥国的战事上帮助祁冥国。 但是,听玄天赐的意思好像是要从欧阳铭蓝出嫁的问题上着手,帮助欧阳铭蓝可以归为民间私怨,借欧阳铭蓝的问题针对东渚国师,参与两国政事的色彩便淡了些。 从私心上讲,三大长老希望玄门能对付东渚国师,若是东渚国师损伤在玄门的人手中,他们也能推脱与祁冥国朝廷不相干,是玄门执意横插一手,将矛盾引到东渚与玄门上,帮助祁冥国避过一劫。 “好,看在你爱女心切的份儿上,求本少主可以,但是得拿出你的诚意。” 听玄天赐的松了口,三大长老一脸期待的看向欧阳振洋。 关于具有神秘性的玄门,除了莫家皇室的人了解的比较详细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有的人在没见到玄天赐之前还以为玄门的存在只是个传言。 是三大长老对玄天赐的态度证明了玄门的存在与玄门的力量,能被三大长老寄予厚望的人必然也是他们整个祁冥国的希望。所以整个大殿的人都在注意着玄天赐与欧阳振洋的对话。希望欧阳振洋拿出足够的诚意“打动”玄少主。 可是,这下欧阳振洋为难了,他不知道他该拿出怎样的诚意玄天赐才满意。 论财产,玄门应该不缺,也不在意这些世俗的东西。 论做事,他欧阳振洋也实在做不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什么能被玄门看中。 想着想着,欧阳振洋突然一抖,想到了进宫前遭遇的刺客,再看玄天赐,欧阳振洋只觉得他那久久不散的笑意变的可怕。 “玄……玄少主……您需要什么?”欧阳振洋结结巴巴的问。 “欧阳国公,玄少主还没开口,你就这么怕了,未免也太小气!”有人不满。 三大长老也不满,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能让人觉得他们把祁冥国的未来压在了一个挂名的国公身上,虽然这在当下已经不是秘密,心里透亮的人很容易就能明白。 “其实也没什么,把你们府上最珍贵的东西给本少主做酬金便是。”玄天赐说的轻轻松松。 欧阳振洋却实在一头雾水。怎么看这玄少主也不像是冲着财物办事的人,可是那些刺客,还有这个玄少主到底想要什么? “国公大人不打算请本少主去府上一坐吗?明日可是府上送亲的日子,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你这个当父亲的总得在府里压阵吧。”玄天赐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绞着自己的发丝,修长的手指上缠着一圈又一圈。 不管玄天赐想要什么,他都避着众人,这点欧阳振洋看得明白。 可是把玄天赐引到自己的府上,若是出了事,更是没人帮他。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让欧阳振洋怎么推辞? “鄙府简陋的很……” “本少主只需个落脚的地方。”欧阳振洋刚硬着头皮开口就被玄天赐打断。 “欧阳国公,你是要让玄少主帮你留下女儿,难不成你真想做东渚国师的丈人?”有人很看不惯欧阳振洋这种铁公鸡舍不得拔毛的模样。 欧阳振洋额间冷汗直流,他这次可真的不是铁公鸡,他怕的是给自己招到要命的麻烦。可是他担心的事又不能说,说也说不清。 第八零六章 悬乎的玄门 第八零六章悬乎的玄门 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在祁冥国的皇宫里漫游,两抹身影像是夜间的精灵,大长老暗中传命注意东渚国师的去向,可是宫廷侍卫顶多只能发现一道忽隐忽现的影子,那也是西门靖轩故意留给他们的。 “靖轩,我们去哪里?”林馨儿问。 “不知道,你说呢?”西门靖轩不在乎去哪儿,只要身边带的人是馨儿。 “跟我来。”林馨儿略想了下,拿定主意。 很快,二人找到了丽美人儿。 丽美人儿本是莫延庆的女人,莫延庆一死,他的后宫就算是废了,但丽美人儿毕竟出自青帮,又有林馨儿的指点,依旧在宫中留有一席之地,只不过自降身份,做了三皇子母妃身边的一等宫女。 三皇子的母妃原本很嫉妒丽美人儿得宠,见丽美人儿为了给自己找退路求到她的头上,她便幸灾乐祸的答应了。 说到底,一个无儿无女刚进宫没几天的小小美人儿靠的是皇上,皇上一死就什么也没了,若是被人使点绊儿小命都没了,而她有皇子做依靠,只要小心明白点,该享的福还是能享的。 所以,三皇子的母妃素手一点,便让丽美人儿做了她身边的一等宫女,贴身伺候她,让她好好的出口气。 这丽美人儿也是机灵的,几天下来,不仅没有让自己吃什么亏还哄的这个女人团团转。 “主子?”见到林馨儿,丽美人儿很意外,“您不是在盛殿吗?” “你也太粗心了,盛殿发生什么事你也不知道?”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一起在屋子的里侧落脚。 “这不是有主子亲自在么?哪里还需要属下。”丽美人儿小心的将里侧的屏风移了移,保证从外面有人看,看不到屋子里有异样的身影。 “我们先在你这里歇歇脚,你去传消息给暗鹰,让他找人查一下玄少主玄天赐的事。”林馨儿吩咐。 “玄少主?是玄门的人?真有玄门存在?”丽美人儿的惊愕与盛殿中的人无二。 “玄门是什么?”林馨儿知道丽美人儿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可是青帮成立也有一段时间,掌握了祁冥国里的不少事,可她从未听过什么玄门一说。 “属下以为那只是民间的传说,只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而已。”丽美人儿道,所以他们从没把玄门当回事,若不是主子亲口郑重的提到玄少主,若不是这吩咐是出自主子之口,她还不会当真。 “但是一个玄少主突然出现在盛殿,三大长老均小心备至,来头自然不小,若是称为少主,背后自然有个派系,若说是玄门也有可能。否则他也说不出帮助祁冥国收拾东渚的话。”林馨儿道。 “如果真的有玄门,这玄门存在也有几百年了,玄门的祖先应该是祁冥国的大护法,但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祁冥国废掉大护法一职,那个大护法也再无消息,说是得道之后远离尘世,设玄门独成一派,不受任何国事约束,偶有现身,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丽美人儿道,这也是她自小就听闻的故事,是祁冥国流传几百年的说法。 “也是一个被神化的家族,颇有与东渚国师相似的意味。”林馨儿笑盈盈的看向西门靖轩。 顺着林馨儿的话,丽美人儿才敢去注意西门靖轩,其实她早认出这位正是东渚国师,却不想自己的主子跟东渚国师关系这么紧密,看起来就像是老熟人,更像是一对佳璧。 “关于玄门,还有什么传言?”西门靖轩问,从丽美人儿刚才那段话,听不出玄门在这几百年里的作用,但是看三大长老的态度,分明是莫家跟玄门一直有脱不开的关系。 “民间传言,祁冥国的存在都是得了玄门的庇护,是大护法的法力笼罩着祁冥国,玄门具有控制真龙天子的力量,玄门的人是压在皇上头顶上的人,只是这些话说书先生也不敢讲,都是从老人口中流传下来的。”丽美人儿接着道,“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玄门,传的倒是神乎其神,属下一直认为这不过是莫家巩固权势迷惑无知百姓故意放出的话而已,无非就是想让人明白莫家就是有神明庇护的真命天子一脉,让人臣服。” “先让暗鹰去查,且不管传言如何,这位玄少主此时就在宫中。”林馨儿道。 如此神化的身份在她见到西门靖轩的时候意外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 “是。”丽美人儿接命之后就离开屋子。 林馨儿将蜡烛扇灭,屋内顿时陷入昏黑。 一双有力的臂弯从后将她圈拢,抵靠在熟悉的胸膛上,听着熟悉的心跳,嗅着熟悉的气息…… “你怎么突然改变计划独自进宫了?”林馨儿问,虽然随后只有欧南欧北跟陶涛三人赶来,可那也比他只身一人的强。 “计划赶不上变化,做事本来就需要随时调整。”西门靖轩倒是不以为然,俯头,下巴抵在林馨儿的头顶上,轻轻的蹭着柔软的发。 “那也得跟我说一声啊!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分着干。”林馨儿很不满意。 虽然她只想做西门靖轩身边的小女人,可是若有事,她不能不帮他,不能只任由他独自去做,独自去承担风险。 “当时来不及,不过我会很快见你的,不是点名让你来参加盛宴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快就急着动手?”林馨儿就是想不明白莫曾夜怎么就能那么及时的带着雷霆箭进宫,冤家那么巧的碰上头。 “因为……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 “嗯。” “因为莫曾夜拿着雷霆箭去对付冷言秋,被我碰到,我就替冷言秋接过雷霆箭……” “等等,你见到言秋了?”林馨儿抓住了问题所在。 “嗯。”西门靖轩很老实的回答。 青帮隐瞒林馨儿做事,可他不打算瞒着。 “我明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馨儿没有理由接着糊涂,她一手组建的青帮,竟然敢“背叛”她。 第八零七章 永远的小丫头 第八零七章永远的小丫头 “你答应不会不高兴的。”西门靖轩的下巴一直在林馨儿的头发上蹭来蹭去。 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猫儿在蹭着主人讨好一般,林馨儿忍不住的噗的一声笑了,从来没有见过轩王会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回身,林馨儿环抱住西门靖轩的腰,仰头在那略有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吻,“我哪有时间去不高兴,见到你,我满心都是欢喜,那帮不听话的家伙,终归也是为了我,他们没事,言秋也没事,随他们去好了。” “好,随他们去,现在没人能打扰了我们。”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向上抱起,两个额头轻轻触碰。 林馨儿双手张开,如伸展的翅膀,跟着西门靖轩一起旋了几个圈儿。 “这里太窄了。”停下身,西门靖轩不满意的道。 他好想带着馨儿在广阔的天地中拥抱旋转,自由奔走,无忧无虑。 “你把这里都炸掉,地方就宽阔了。”林馨儿“热心”的提议。 “我也想啊,可惜我的弹丸都用完了。”西门靖轩很遗憾。 “没了?”林馨儿没想到当着三大长老的面,西门靖轩把弹丸全部用光了。 或者说,他的底气太足了,明明身上已经没有了危险品,还把三大长老镇住,不敢妄动。若是三大长老不怕死的反击,他打算怎么应对? “没了,毕竟是太过危险的东西,我准备的不多,还有一部分在欧南欧北身上,我这里是一颗也没有了。”西门靖轩很老实的回答。 “你呀,真当自己是神吗?”林馨儿没好气的在西门靖轩胸口砸了一拳。 若是再来一把雷霆箭,或者是三大长老合力抛出他们的杀手锏,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逃。何况现在又莫名来了个身份不明的玄少主。 “你怕了?”西门靖轩捏捏林馨儿的鼻子。 “我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就是不想让你这么涉险,就算你把莫曾夜送到龟石滩,可是这边的事情搞不定还是徒劳的,靖轩,我不想让你出事,你知道吗?”林馨儿握住西门靖轩的手。 “我也不会让你再出事,所以我们谁也不会有事,你相信我吗?”西门靖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信你。”林馨儿仰望着西门靖轩的脸,昏黑的视线下只能看清一个轮廓,还有那双深邃的能够将她包融的眼睛。 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就坚信一切,只是想想此时的处境,她还是有那么些为靖轩担心。 “其实,我们谁也不要担心谁,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会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所有的问题在我们的面前都不是阻难。”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点点头,她理解西门靖轩的话,理解他没有说出来的另一层意思,不管再遇到什么,他都不会独善其身,所以她担心他不如担心自己,时时记着保护好自己,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当西门靖轩千辛万苦的找到她,她就要为靖轩好好的活着。 “靖轩,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放心的去做,我会好好的等着你。”林馨儿已经好久没有笑的这样美。 昏暗中,看不大清,西门靖轩的手指轻轻抚在她的唇上,感觉着那美丽的弯度,翘着,像是月牙一般,也像是一叶扁舟,只载着他与她。 “小丫头,长大不少么。”西门靖轩打趣笑道,打破了略感压抑的气氛。 他比她大了八岁,她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小丫头。只是她的经历布满沧桑,让他心疼。 “当然了,要不你都成了老爷爷,我还是十八岁,可怎么办?我总得变成老奶奶来配你这个老爷爷吧。”林馨儿说着还故意装作老态龙钟的咳嗽两声。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小丫头。”西门靖轩抬手宠溺的揉揉林馨儿的头。 “哎呦,一向淡漠呆瓜脸的轩王爷也会说这么腻人的话啊,来,再多说几句听听。”林馨儿歪着头,避开西门靖轩的手,一手环胸,一手朝西门靖轩勾勾手指。 “也会说?还有谁跟你说过?” 轩王爷如今可真是很敏感哪! “没有啊,我听别人说给别人的。”林馨儿赶紧摇头否认。 “莫曾夜还是莫曾跖?看本王怎么收拾他们!”西门靖轩说着,还特意扫了林馨儿一眼。 屋子再黑,林馨儿也能看清那双哀婉的眼睛,当他是傻子吗? “知道还问。”林馨儿撇撇嘴,一个大男人要跟女人比委屈么? 那个在盛殿里霸气十足的国师大人哪儿去了? “馨儿啊馨儿,我希望你平凡一些,就不会招惹到谁跟我抢人,我也能好过一些。”西门靖轩怨天载地的叹气道。 “那么,杨蓝跟我有一样的面孔,可以看做是另一个我,你就没对她有一点动心?”林馨儿抛出了这个旧话题。 其实想想,姚东海一口一声女婿,很能干,指点他武功又破魔域之路,肯定说的是西门靖轩,被别人当成了女婿,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好不好? “她跟你没有可比性。”西门靖轩严肃的回答,他可不想让馨儿误会。 “那么,如果我变了,我也不是我了,别说招惹不到别人,你还会喜欢我吗?”林馨儿问的很认真。 “这倒是,我怎能让馨儿改变?谁又能从我手中夺走馨儿?我若是连馨儿都守不住,也就不配得到馨儿了。”西门靖轩说着,语调一转,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饿了。” 林馨儿刚要赞扬盛殿中霸气十足的国师大人又恢复了,谁知国师大人一句话把话题又扯开十万八千里。 “走,回盛殿吃东西去。”林馨儿二话不说,故意拉着西门靖轩就要出门。 “你喂饱我吧。” 西门靖轩顺手把林馨儿拽了回来,身子后倒,带着林馨儿倒在丽美人儿的榻上。 林馨儿真是……真是想不到如今的轩王爷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还会如此主动的做事…… 墨雅轩里二人甜蜜缠绵的日子令林馨儿永生难忘,可是那个时候的轩王是含蓄的,不露声色的,更多的是二人心有灵犀的会意。 第八零八章 国公府有什么秘密? 第八零八章国公府有什么秘密? 此时,林馨儿俯在西门靖轩的身上,听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声音,感受着那股难言的炙热。 她本来是能躲开西门靖轩的那一拉拽的,可是她没躲,任由西门靖轩带着她一起倒下。 其实,她也是渴望的吧。 “靖轩,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终于见到你了吗?”林馨儿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脸,下巴上刚冒出头的胡子扎着掌心,痒痒的,很真实。 “我倒希望永远是梦,不必醒,就这样……”西门靖轩的呼吸越来越重。 林馨儿压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受不了,当然受不了的不是那份重量,而是…… 猛的,西门靖轩按下林馨儿的头,两唇交织在一起,热烈的吻着…… 此时,已经不像是白天时的初见,怀着激动欣喜,互诉衷肠的最深处便是相互融合不分彼此永不分离。 “馨儿,馨儿……”西门靖轩的脑中只有一个不停呼唤的声音。 “馨儿!”声音从口中迸出,西门靖轩不舍的分开了那两片红唇。 “靖轩……”林馨儿俯在西门靖轩的身上,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等我们回到东渚……”西门靖轩没有把话说完。 林馨儿明白,祁冥国不是他们能安稳滞留的地方,此时也不是他们忘乎所以的时候。 “突然出现了一个玄天赐,为防意外,我们不能在都城久留,我必须尽快带你返回东渚。”西门靖轩的手紧紧的握着林馨儿背后的衣衫。 “下令让东渚攻打龟石滩,逼近都城,让祁冥国措手不及,玄天赐还真有回天之术?”林馨儿相信西门靖轩是领军作战的高手,熟悉各种兵法。所以对他率军以极速攻到龟石滩一点都不意外。 “不是玄天赐有没有本事,而是……东渚的人压根就没多少,何谈攻打?” “什么?是你在虚张声势?”林馨儿抬起头,昏暗中对上西门靖轩那双闪着精明的眸。 “东渚虽然算不上像祁冥国流传的那般荒夷贫瘠,但是他们的势力并不强,根本不可能整出大军与祁冥国对战,我不过是用了些小花招,加上有言秋指挥的青帮相互配合,才造成了兵临城下的假象。”西门靖轩实话招供。 “这么说,你们最重要做的就是拦截龟石滩两边的消息?若是消息走漏就麻烦了。”林馨儿意识到西门靖轩此番来担了多大的风险,真是比她想象的要棘手的多。 虽说兵不厌诈,可这一诈实在太玄乎了。 “本来我有十足把握顺利带你离开,现在出了个连你都不知道的玄天赐,把握略低一些。” “所以你才改变计划说明日就让我出嫁。” “是否能从国公府出嫁无所谓,我只要带你离开,回头去收拾那个哑巴。” 林馨儿的眸子一暗,翻身从西门靖轩身上坐起,“哑哥已经死了。” 她不愿将莫曾夜与哑哥联系在一起,在她心中,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对不起,馨儿。”西门靖轩跟着坐起身,轻轻的将馨儿拦在怀中,他不想去触碰她的伤疤。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么多的假象,既然是假象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林馨儿的声音中略带着颤抖。 往事,是她不堪回忆的噩梦,但又不是梦,因为一切都是真正存在的,随时都会再次牵连到她。 “如果不想回去,我们就一起生活在魔域,你知道吗?魔域真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处处是鸟语花香,住在那里会让你感到无比宁静,我们安安静静不问世事,只有我们一家人在那里过一辈子到老,到来世……” 西门靖轩的话令林馨儿无比向往,昏暗的眼前似乎幻化出描述的样子。 “我们可以吗?” “一定可以!” 屋门被人轻轻的敲了几下,响起丽美人儿的声音,“主子。” “进来。”林馨儿从床榻上站起,整了整略感凌乱的衣衫。 “主子。”丽美人儿迅速闪进屋子,“属下得到盛殿的消息,玄少主跟随欧阳国公去了国公府,说是商议阻拦您出嫁的事。” “玄天赐跟欧阳振洋走了?” 林馨儿的第一反应不是玄天赐去了国公府,而是他与欧阳振洋在一起。 若是玄少主如传言那般的大牌,怎么会屈尊跟欧阳震洋搭上边?皇宫都留不住他的地方,国公府能留得下? “玄天赐这是要开始插手了。”西门靖轩眸光紧缩。 整个祁冥国都被他玩弄鼓掌,但是背景神秘的玄天赐让他不得不小心。 人眼观为实,只是在盛殿的一幕,他就能感受到玄天赐身上的力量,并非故弄玄虚之辈,就算故弄玄虚也是要建立在一定实力的基础上,就像他,若没足够的把握也不会来到祁冥国的宫廷,那玄天赐的实力若不够,也便没有在盛殿里的那份底气。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一直都视莫家的人为对手,一个个都轻而易举的解决,却不知真正够得上对手的那一个刚刚出现。 “不对,玄天赐的动机诡异,我怎么感觉他的心思其实是放在欧阳振洋身上的?”林馨儿拧起眉头。 “何来此言?”西门靖轩问。 “进宫前,有一帮不明来历的人对欧阳振洋下手,但因为有我没有得逞。”林馨儿道。 “有人对欧阳国公感兴趣?”丽美人儿觉得不可思议。 “你也觉得意外吧。”林馨儿想着盛殿里的每一个细节,似乎玄天赐当时并不是真的要跟她坐在一起,更像是他料中西门靖轩会把她叫走,所以将剩下的位置故意留给了欧阳振洋,借以接近欧阳振洋。 “国公府有什么秘密?”西门靖轩也在寻思。 “国公府就是坐吃山空,仗着祖宗留下的那点基业活着败家的烂摊子。”林馨儿如此评价。 国公府在老百姓眼里看起来光鲜,实际上怎么样权贵们都清楚,再加上二夫人娘家跟二皇子一党勾结败露,国公府虽然没有入罪,但也受到影响,还有个被东渚盯上的“女儿”,就更为他人排斥。 第八零九章 谁有通天本领? 第八零九章谁有通天本领? 这么一个风光日下的国公府,林馨儿还真没发现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若说非要有什么秘密的话—— “有笔老夫人留下的嫁妆,据说很丰厚,说是要给长孙女出嫁时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二夫人母女才会害欧阳铭蓝,但是我让人查过那笔嫁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老夫人临死前到底托付给了什么人。” “既然是一笔财产,藏起来并不容易。”西门靖轩道。 “所以,我都怀疑这嫁妆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凭空给欧阳铭蓝招去无妄之灾。” 其实林馨儿都怀疑过是不是四夫人使的奸计,故意让二夫人与大夫人留下的女儿相互撕咬? 不过后来对四夫人的观察,也不像是她做的。 “你没有从欧阳振洋那里打探?”西门靖轩问。 “四夫人探过,欧阳振洋也不知道,他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件事,也从没见过他娘把财产交给什么人,更不知道他娘还会留下什么丰厚的财产,若是知道的话,首先想要得到的肯定是他了,他怎能看着一笔价值不菲的财产做了嫁妆送出国公府?” “真这是奇了。”丽美人儿道,“一大笔东西能藏哪儿?除非那笔财产就不是普通的珍宝。” “若不是普通之物,可能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那些人盯上欧阳振洋的原因? “不过欧阳振洋自己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盯上他,他亲娘为什么要瞒着他?他可是欧阳老夫人唯一的孩子。”林馨儿百思不得其解。 “你刚才说,欧阳振洋也是听说,也就是他也不确定有嫁妆的事,可二夫人却为了这件事杀人?”西门靖轩在想,“二夫人怎么就如此肯定?不惜以身涉险。” “我到了国公府之后,二夫人惊慌的很,怕当年事情败露,把她的私房钱全部拿去贿赂府衙,还说什么要舍才有得,只要除掉我,就还能都赚回来,她自然是肯定有这笔嫁妆,才敢这么做这么想的。”林馨儿回想着当初探听二夫人母女的事。 “既然是嫁妆,若是欧阳铭蓝出嫁就应该现身了。”西门靖轩道,其实到底怎样,很快就有答案。 “那可未必,我还听说要看姑爷是什么身份,身份越高得到的嫁妆的分量才越大,我可不知道国师大人你在做主这件事的人眼里算是什么。”林馨儿故意戏谑。 他们才不在意什么身外之物,若是玄天赐的目的真的在欧阳振洋与这笔神秘的嫁妆上面倒好,尽数留给他,省的找他们麻烦。 “整个祁冥国的人都怕了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自然是身份极高的。”丽美人儿插口道。 听主子跟国师大人一言一语谈的顺畅,想想能入得了主子眼的男人定不会差了。 她也听出来主子确实不是欧阳铭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打定主意跟随的就是这个主子。 “丽姑姑,琴妃娘娘醒了,在找你。”屋外,有人在叫。 “她每晚都要喝属下准备的安神汤,一觉到天亮,怎么这个时候醒了?”丽美人儿低声说着看向林馨儿。 这安神汤的配方还是林馨儿给的,就为了让琴妃安生,好让她做事。 “你先去吧。”林馨儿道。 丽美人儿没有停留,马上就出了屋子。 “娘娘找我什么事?” “不清楚,姑姑自己去问问吧。” …… 就在丽美人儿与小宫女一起离开之后,有人猫着腰悄悄的靠近丽美人儿的屋子。 为首的一个手势,几个人分别从门窗冲入。 “没人?”那些人很意外。 “不会吧,少主从来不会算错,点明要我们来这里请东渚国师跟那个女人。”有人点着蜡烛,在屋里仔细搜查。 “就这么大点屋子,又没有密室,有人的话能藏在哪儿?” “少主碰到东渚国师,真的失算了?” “若是没有发现踪迹,少主在三大长老面前也失了面子。我们怎样跟那三个长老回复?” “恐怕国师已经带着那个女人离开皇宫了。” “不可能吧?冒然冲闯宫墙会触动机关的,那国师真有本事毫无声响的就离开?难不成他也有办法飞?” “少主怀疑那国师来自海外,海外的力量向来捉摸不准,或许这国师真有通天的本领。” “什么通天?再通天能比得上玄门?玄门的人才能够通知古今将来,掌握无人能及的本领。” “可是这次少主明显算错了,东渚国师不在这里。” “算了,我们先禀报少主,再由少主决断。” 为首的拿定主意,带人离去。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从屋顶上悄然落下,回到屋中。 当丽美人儿离开的同时,他们就经窗子迅速掠出,隐术在暗夜中施展就像是一道鬼影,破影功也是极快,就在那些人从屋门处盯着动静时,他们早已离开了屋子。 玄天赐算的没错,但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躲的也及时。 俯在屋顶上,凝气听着屋内的人对话,有狐疑有对玄门的仰慕。 “看来玄天赐是从这位丽姑姑的身份上发现破绽的。”西门靖轩道。 “不过就是从一个美人儿落为一等宫女,三大长老从未有过怀疑,倒被玄天赐给盯上了,那家伙的‘算’术确实快准……玄门果然是存在的。”林馨儿道。 “如果玄天赐的‘算’术真的强,他就应该还留有后手。”西门靖轩的眸子眯起,凝聚着昏暗中所有的光亮。 “你是说阿丽那边?”林馨儿一下就明白了西门靖轩的意思。 若是玄天赐根据丽美人儿的身份变化就“算”到丽美人儿有问题,就不会简单的只让人来这里搜一搜。 “不知道你的这个属下表现怎样?”西门靖轩不敢肯定几个月的时间培养出来的人有多可靠。 “阿丽,她不敢背叛我。”林馨儿的话音中卷着一丝冰冷。 “她被毒控制了?”有冷言秋在,西门靖轩很容易就想到这点。 “是她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林馨儿道,她不会随便逼人做事,但对于送上门的人她不能不小心。 林馨儿亲手实践从冷言秋那里学到的东西,替阿丽久治不愈的父亲医好了病,阿丽要归顺青帮,就得接受林馨儿赋予她的牵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第八一零章 放出闽王 第八一零章放出闽王 果然很快琴妃那里就传出消息,宫女阿丽服侍不周得罪了琴妃,不知怎么连三大长老都惊动了,大长老一句话就把阿丽给关进天牢。 “玄天赐这是想守株待兔。”隐在琴妃寝宫附近的林馨儿道。 “问题是他到底想抓的是什么兔子。”西门靖轩道。 “不管怎样,玄天赐也只是从阿丽身份变化上有了怀疑,否则长老就不必通过琴妃这个主子去责难阿丽,当直接以奸细论罪了,只要阿丽的嘴巴严,挺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林馨儿认为她的事办的很干净,想要被查出些什么除非她的人选择背叛。 “若是挺不过去,你宫中的这条线上的人可就都麻烦了。” “那就是检验我这个主子在属下们的眼中分量到底有多少的时候了。”林馨儿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子时。 同样腊月的天,这样的冷,漆黑的夜里,去年今日她还一直默默的躲在一边,注意着西门靖轩的情况,而今日,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西门靖轩将外袍脱下,亲手披在林馨儿的身上。 他知道她可以耐寒,可是他不想让她这般坚持,宁可他自己做的多些。 “你不是明日要娶亲么?我总该回国公府去。”林馨儿道。 国公府里早就有三大长老命人准备的嫁衣,而她出嫁的仪仗也早都准备好,只要长老令下,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全部就位。 “看来,那三个老家伙是把赌注留在玄天赐身上一些。”西门靖轩看着夜间嘈杂的琴妃寝宫,灯火异常的通明。 一切计划都被玄天赐的意外出现影响了,就算三大长老早已准备好出嫁的事宜,但是因为有了玄天赐,他们想着再拖一些,否则就不会听从玄天赐的指点连夜处理起丽美人儿的事。 “那有什么?嫁不成就嫁不成,谁稀罕这个。”林馨儿不屑的撇撇嘴。 这桩婚事打的还是欧阳铭蓝的名义,她要的话就一定要以她自己的名义与靖轩成亲。 “你不稀罕,有人也会上杆子给你。”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离开,向盛殿的方向去。 “你要回盛殿?”林馨儿环抱着西门靖轩的腰,任自己跟随着。 “我们这样躲着,让人怎么请你离宫?” “你是说玄天赐?”林馨儿明白,若是从欧阳振洋那里一无所获,又恰巧知道了嫁妆一事,玄天赐确实会将她这个引嫁妆出现的关键人物接回国公府,“你相信那笔嫁妆确实有问题么?” “你说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抵达盛殿门口。 殿中朝臣们还未散去,三大长老坐在主位,见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回来,连忙起身,笑脸相迎,“国师大人,时辰已经不早,明日还要迎亲,这欧阳小姐是不是也该回府了?” 玄天赐临走前说会让人把这两个人找出来,结果玄门的人没有消息,这两个人倒自己回来了。 还真当这皇宫是他们的地盘,由着他们来去自如的闲逛! 那边抓了丽美人儿,似乎也没什么消息,不知是这玄少主比不上玄门门主的水平,还是这东渚国师与欧阳铭蓝勾结使的手段更高一筹? 此时,三大长老相信,欧阳铭蓝跟东渚国师是定有关系的,否则若真是初次见面,国师的外袍怎么会披在欧阳铭蓝的身上? 三大长老也是历经世事的人,这点“猫腻”还是能看的明白的。 不过,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也没有打算继续瞒着,否则也不会给人露出这么大的马脚。 “确实,本国师亲自送欧阳小姐回府去。”西门靖轩道。 这样他就可以顺利的出宫,名正言顺的与林馨儿一起回到国公府,一起出现在玄天赐的面前。 有他在,他不希望让馨儿自己去面对事情。 “这……明日迎亲,此时在一起未免不妥吧。”三长老道。 看出他们二人关系匪浅,故意分开他俩就成了首要的目的。 “本国师说过,本国师要做的事就是规矩,没有什么妥不妥。”西门靖轩一口回绝了长老的“心意”。 想借用这些风俗分开他与馨儿,玄天赐都办不到的事,这三个长老岂能办得到? “我们走!” 音落,西门靖轩转身拉着林馨儿离开,跟上一次离开一样,我行我素,全然不给任何人多言的机会。 “大长老,你看这……”两位长老询问大长老。 “婚事是玄少主传信让如约举行的。”大长老也很无奈。 他们是想靠玄天赐解决东渚国师,处理东渚的麻烦,可不知怎么玄天赐跟欧阳振洋回到国公府后没多久就又传来消息,说是顺利送欧阳铭蓝出宫,明早婚事如东渚国师所愿举行,就连那边丽美人儿的事也没了消息。 “肯定是欧阳振洋吝啬,不舍得在玄少主身上花销,在大殿被逼着答应,回去之后就变卦。”有人将问题推到欧阳振洋身上。 “若是玄少主答应摆平东渚的危机,我把府上全部产业尽数交于玄门也心甘。”有人摆出为国为民的气魄。 “暂且静观其变吧。”大长老叹了口气道。 如今祁冥国的都城来了两个惹不起的人物,除了静观其变,他们实在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东渚大肆逼近,他们没有能力应战,玄门又向来都是惹不起的人,只有他们找上门,从来不敢擅自去找他们。 “要不,我们把闽王放出来吧。”三长老提议,祁冥国需要有人站出来应事,靠他们三大长老只会让人以为祁冥国后继无人,更好欺,牵连着人心也都跟着漂浮动荡。 莫曾夜已经被送往东渚,而且身负重伤,就算拼命救回来也是半个废人,其余皇子又都没有实力,只有背负着谋杀皇上罪名的莫曾跖具有主事的能力。 此时已经不是秉公论处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比不得祁冥国整个国家的存亡重要。 “希望闽王能将功补过吧。”大长老闭上眼,又悠悠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有玄少主的意思,长老为林馨儿特意准备了马车送回府。 西门靖轩毫不避讳的坐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过了?”林馨儿小声说。他们的关系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没必要遮着掩着。”西门靖轩回答的倒很爽快。 他没有出现则已,既然出现了,就是馨儿身边的守护者,要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馨儿是他的,馨儿有他顶着头上的那片天。 “你越来越不像你了。”林馨儿笑道,心里甜滋滋的。 “怎么不像?”西门靖轩一本正经的问。 他们说话用着空谷传音,就算车夫会点本事也听不到。 若是有人打开车帘看,就会看到一对人眼里只有彼此,做着各种丰富变化的神情,似乎他们只靠眼睛就可以对话,是那么的心有灵犀。 “以前你不像这样的。”林馨儿笑着点点西门靖轩的额头。 以前的轩王是那么的深沉,淡漠的脸上鲜有多变的模样,任何事都能埋在心里,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留给她最美最动人让她伤怀的记忆就是在七星山的时候,他说他中了毒,他说她是他的妻子,那是他对她说的感情最丰富的情话。 而这一天,从在国公府初见到此时深夜,满满的,他对她说了好多,温柔的,打趣的,酸意浓浓的……各种,但这远远不够,她要听他说一辈子。 “以前是我错过了,没有来得及说。馨儿,一路以来,其实我一直担心,一直都在怕……”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揽在怀中,紧紧的贴着她的头。 虽然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馨儿的决心,可是他真的怕结果寻到的只是一具骸骨。 当他意识到莫曾跖是因为馨儿在暗中先设障碍对付他,当他得知祁冥国的大皇子从海外带回了个女人时,他忽略掉了所有的恨怒,只有得知馨儿应该还活着的喜悦。 林馨儿能感觉到西门靖轩的身体在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怕什么。而她在坚信能够再次见到靖轩,坚信他能寻到她的同时何尝不是也在担心着他的身体没有恢复。 好在,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如今他们都用最好的一面见到了彼此。 二人十指交叉,紧紧相握,就像是绑在一起的结,再也不要打开。 “我只要听你说好听的,一辈子,就算成了没牙的老爷爷老奶奶,你也要说给我听。” 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林馨儿闭上眼睛,嗅着幸福的味道,香喷喷的引人入怀。 “好,没问题。” 这是承诺,回答起来简单,做起来是满满的一辈子。 咯噔! 马车突然颠簸着闪了一下,顺着惯性紧急停下来。 “怎么了?”林馨儿睁开眼问。侧耳聆听,似乎有一群人正挡住了他们的路。 “欧阳小姐……是……是闽王府的人。”车夫有些结巴的回答,显然被有人在半夜里意外拦住吓了一跳。 真是不够消停。 林馨儿依依不舍的从西门靖轩的怀中坐起来。 第八一一章 祝福,没错 第八一一章祝福,没错 真是不够消停。 林馨儿依依不舍的从西门靖轩的怀中坐起来。 “欧阳小姐,麻烦你带我进宫见国师大人一面好不好?我实在是等不及了。”闽王妃哀求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她没有赶上林馨儿进宫,便在通往国公府的路上等着,第一次等到的是欧阳振洋与玄天赐,不过没人理会她,她要见的也不是他们,一共等了两个多时辰她才等到又一辆马车奔往国公府,车夫的话又肯定了马车里的人正是林馨儿。 如今,闽王妃虽然还担着王妃的封号,但是因为闽王的事,朝臣中没人敢跟她走的近,长老又下令不许她进宫,所以她得知东渚国师已经到了宫里之后只能赶到路上截林馨儿的马车。 “王妃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林馨儿撩开车帘探出头,闽王府的灯笼随风摇晃,映照着闽王妃与几个闽王府的家丁被冻的瑟瑟发抖身影。 “我等不及了,我想尽快见到国师大人,欧阳小姐,你刚在宫中赴宴,麻烦你再掉头带我进宫见国师大人,求求你了。”闽王妃说着就要当地下跪。 “王妃使不得。”林馨儿从马车跃下,一把拖住闽王妃。 不管怎么说,让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受了冻又对她施这么大的礼也有些不应该,毕竟闽王妃跟她无仇无怨。 “求求你,你说国师大人能帮我救出跖儿,求求你让我见到他,求求你……”闽王妃老泪纵横,“你们母女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的。” 闽王妃连欧阳铭蓝的母亲当年的那点恩惠也提了出来。 “放心吧,闽王很快就会被放归,本国师还等着见他。”马车的车帘再次撩起,西门靖轩走下马车。 “国师?你是……”闽王妃愣愣的看着这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再看看林馨儿,才注意到她的身上披着是一件男人的外袍。 “他就是东渚国师。”林馨儿肯定了闽王妃的猜测。 “国师大人,跖儿真的能回来吗?他被关押在碧波岛,一定受了不少苦,他能很快回来吗?” 闽王妃顾不得去想国师大人怎么如此年轻,顾不得去想国师与林馨儿亲密的关系,她此时的心里只念着莫曾跖,她的儿子。 “回府安心等着吧。”西门靖轩折身上了马车。 “国师已经说了,王妃娘娘回府等着就是。”林馨儿抛下闽王妃,跟随西门靖轩一起上了马车。 “谢国师大人,谢国师大人……”闽王妃显然没有料到东渚国师一开口就给出她答案,激动的连连道谢。 直到马车离开,闽王妃还立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去的影子,希望国师的话是可信的,她不在乎被人说是跟东渚勾结,她只要她儿子能好好的活着。 “娘娘,我们回府吧?”身边的人半带央求的询问。 “跖儿真的快回来了吗?真的吗?”闽王妃喃喃的问,她一直担心的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从车窗看到闽王妃移动开的身影,林馨儿继续舒服的抵靠在西门靖轩的身上。 “你现在可真够狡猾。”林馨儿笑着打趣。 明明已经料到三大长老的心思,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们只得放出莫曾跖,可是西门靖轩在闽王妃跟前一露面,就好像功劳是他的,闽王府欠了他一个恩情一般。 “本王一向如此。”西门靖轩正色道。 但就是这种故作正经,让林馨儿看着更加的好笑。 “对啊,是我之前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不够十分了解。”林馨儿道。 算起来已经过了一年半多的时间,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以后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这才是他们的开始。 马车终于到了国公府。 一看就知国公府里的人都还没有入睡,灯火通亮,还有忙碌的嘈杂声,为突然而至的喜事准备着。 “铭蓝,你可算回来了!” 听说大小姐回来了,四夫人打着哈欠迎上来,“你别怪四娘,这把老骨头,好久没经过什么事了,婚事这么急,姨娘就操心哪里办不好,亏待了你。” 说着,四夫人压低声音凑到林馨儿跟前,“你当真决定嫁给东渚国师?没办法解决吗?这可是对你最大的委屈,四娘想想就心疼。” 四夫人说着还扯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其实她也是想探探林馨儿的底,知道以后怎么安排,虽然她娘家的生意越做越好,可明知道林馨儿是个挖不完的金山,怎么也舍不得丢掉。 而且听欧阳振洋常在枕边叹息,做了东渚国师的丈人在祁冥国的日子不会好过,谁也不想在林馨儿前脚风光出嫁后脚就跟着遭殃。若说安全,除非跟着林馨儿一起去东渚,可是谁知掉到了东渚的日子怎么样?谁又舍得甩手抛掉祁冥国现成的富贵? “你家大小姐嫁给本国师怎么就委屈了?” 阴暗的角落里,突兀的传出一道陌生而低沉的声音把四夫人吓了一跳。 西门靖轩从阴影中走出来,身上穿好先前给林馨儿套的玄色外袍,虽然是连夜未休,毫无疲惫之色,依旧精神奕奕。 “国师……大人?”四夫人惊的合不住嘴巴,只能用帕子掩着口。 四夫人发誓,如果这位真是东渚国师,她若有亲生女儿一定会不加犹豫的将女儿嫁过去。 这个女婿她一眼就看中了。 之前,冷言秋那样的人物她还可惜他的一双腿,而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这么的完美! “四姨娘,祝福我们吧。”林馨儿顺手缠上西门靖轩的臂弯,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不会是……不会是……他就是你一直在等的相公吧?”四夫人想象力比较远,看着林馨儿初露这般小鸟依人的笑容,恍然明白过来。 否则怎么可能一个执意要娶,一个进了回宫就认可了这桩终身大事?要知道,如今的欧阳大小姐可不是一个轻易受逼迫的人。 “没错,就是本国师。”西门靖轩替林馨儿回答。 第八一二章 信任,帮我做件事 第八一二章信任,帮我做件事 “呃……好,好……”四夫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是林馨儿跟东渚国师没关系,她还能怂恿着林馨儿设法摆脱这桩婚事,可明显人家二人情投意合,这桩婚事是成定了。 到时候,林馨儿去东渚做幸福的国师夫人,他们这些跟林馨儿沾了关系的人可怎么办? “国公爷呢?”林馨儿故意无视四夫人的担忧,问道。 “跟人在书房。”四夫人虽然让自己尽量冷静,可是脸上明显还是挂着苦恼。 看来,国公府的人还不知道玄天赐的身份。 林馨儿了然,看了眼西门靖轩,抬脚朝书房走,她倒想知道玄天赐跟欧阳振洋都说了什么。 可以肯定,下命布置国公府是欧阳振洋说的,但背后肯定是玄天赐的意思。 是想把迎亲办成鸿门宴吗? “怎么?本少主不想打扰二位,二位还特意寻上门,莫不是来给本少主发喜帖?” 二人刚踏在书房五米开外,一袭浓墨与黑夜浑然一体从书房内飘了出来,站在二人面前。 后面方是跟着慢一步走出的欧阳振洋。 “我困了,先去睡会儿。”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玄天赐一眼,转身就走。 玄天赐想要跟上,被西门靖轩拦住,“不如我们走两盘棋?” “好啊,你这新郎官不急,本少主乐意奉陪。”玄天赐不做推辞。 “本国师只是迎亲,到了东渚才会正式成亲,所以不急。”西门靖轩无所谓的道。 他跟林馨儿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这场迎亲的仪式。 若不是为了替以后铺路,他早就带着林馨儿离开祁冥国,根本不会多等一刻。 林馨儿回到住处略待片刻便离开了。 之后潜入玉锦楼招来暗鹰。 “主子,我们的人刚去查玄门的消息,还没回复。”暗鹰回禀。 林馨儿喝着茶,没有吭声。 “主子,阿丽被关入天牢,我们怎样搭救?”暗鹰咽了口唾液,又道。 林馨儿还是没有吭声,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 “主子……”暗鹰顿了下,朝林馨儿单膝下跪,“属下不该背着主子做事,任主子责罚。” “你是不是也想吃药了?”林馨儿挑挑眉。 青帮里的人并非全部受药物控制,因人而异,像暗鹰这种被驯服的人是不需要用药的。 暗鹰没有再吭声,没有为自己狡辩,说什么全部都是为了主子,不管他出发点在哪里,违背主子的命令通知冷言秋动用青帮与东渚私会,就是违了规矩。 “言秋现在哪儿?云峰塔是怎么回事?”林馨儿问。 就因为西门靖轩跟冷言秋在云峰塔相见,所以青帮的人才给她隐瞒了这件事,让她没有及时知道西门靖轩已经进宫的消息。 “莫曾夜得知冷先生在云峰塔带人前往,惊动了欧阳铭锦,欧阳铭锦跟随过去,帮助冷先生对莫曾夜的人出手,东渚国师离开之后,欧阳铭锦与冷先生还一起留在云峰塔。”暗鹰将知道的事全部禀明。 “莫曾夜与欧阳铭锦都知道的事,你们竟敢瞒着我。”林馨儿的声音慢条斯理,却听得让人背生寒意。 本来有了青帮,让她可以坐收情报,现在是又要让她回到凡事亲力亲为的时候? 其实,她是多么的厌恨背叛,欺瞒,在世不到二十年,她就接连在这上面吃亏,伤她极重,虽然这一次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青帮的首要宗旨是要服从她,若是没有严厉的帮规,能因此背叛,也会因为其他背叛。 “属下知错。”暗鹰低垂下头。 “此事恰巧关系到靖轩,我答应靖轩不会不高兴,但不表示我会饶恕你。”林馨儿道。 “属下一直负责给主子传信,青帮的帮众不知道属下跟主子隐瞒了消息,所有的背叛属下一力承担。” “好,我就拿你是问,以儆效尤!”林馨儿拍掌起身,“先吃我一掌!” 暗鹰果然没躲,或者他要躲也躲不过。 林馨儿的掌力迅猛,在他初遇到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噗—— 暗鹰被打的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似乎伤了五脏六腑。 “主子!”负责玉锦楼的人听到剧烈响动,跑进来。 “你们看着,我决不允许任何背叛,伤我也罢,为我好也罢,但凡违抗我的话,一样难逃其咎!”林馨儿的声音凌厉,带动暗波,在屋内回荡。 “是。”众人连忙齐声应道。 “当初你们步入青帮,并不是我逼着你们,帮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要心甘情愿做事,当然你们得到的也会不少,但是帮有帮规,既然你们走上这条路,必然都要绝对的服从我,否则我不管他在帮中是什么地位,一样的不留情面!下去做事。” 众人很同情的看了眼暗鹰,谁也不敢多言,纷纷退下。 “咳咳,主子……”暗鹰手捂着胸口,依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 “你不打算反抗吗?我若是掌控不好力度,会打死你。”林馨儿一步步缓缓走到暗鹰跟前。 “属下的命早就赌输给主子,主子想要随时拿去。”暗鹰毫无惧色。 林馨儿抬起手掌,朝向暗鹰。 暗鹰闭上眼睛,认命一般。 林馨儿蹲下身,手掌没有打出,收了回去,“胜负兵家常事,你不过是输了一场而已。” “属下一直自认不凡,是主子让属下看到了渺小,若主子与青帮是大海,属下不过一颗水滴,若想成就大海才有的波澜壮阔,只能让自己混于海水之中,也不枉活了这一场。” 林馨儿抬手抚上暗鹰的额头,手指缓缓的从额际划至发梢,“你常常让我想到故乡的亲人,他跟你一样处处为我考虑,你们不同的是,他像兄长一样的爱护着我,你与我是绝对的主属关系,你的所作也是尽可能的帮助我这个主子。” “主子?”暗鹰抬头看着林馨儿。 主子是在惩罚他的“背叛”,但主子的内心还是感激他的。 “你是青帮里最值得我相信的人,帮我去做一件事。”林馨儿道。 第八一三章 故土传说 第八一三章故土传说 在玉锦楼交代完事,林馨儿就去了云峰塔,一些僧人正连夜收拾被雷霆箭击坏的塔巅,但破坏的很重,几个时辰下来都不见什么进展。 林馨儿找到冷言秋,正在一间禅房休息,一旁候着欧阳铭锦。 冷言秋淡然的脸上看不出对欧阳铭锦的厌烦,就着烛光手持一本经书正读着,欧阳铭锦虽然很瞌睡,却不敢闭眼,生怕一觉醒来又没了冷言秋的影踪。 “祁冥国寺院里的这些经文与青辕王朝相差无几,想必当年隔海乔迁的也有大批的僧人,在这边落了根。”冷言秋背对着林馨儿,合上书。 欧阳铭锦一怔,屋子里没有旁人,以为冷言秋在跟她讲话,见林馨儿推门而入,方垂下失望的眸光。 “暗鹰走了,他背叛了我。”林馨儿走到冷言秋身边,盘膝坐在蒲团上,语气中充满了郁闷。 欧阳铭锦的眼睛一闪。 “我不会放过任何出卖消息的人。布下天罗地网,他逃不掉的!”林馨儿冷冷的道。 “有服从就有背叛,本就是相互存在的。”冷言秋说的很淡然。 “暂且先不管了,我明早就要离开国公府,跟靖轩去东渚,你要不要一起去?”林馨儿问。 欧阳铭锦睁大眼睛,等着冷言秋的答案。 “也好,这里没有什么我好留恋的,我跟你们走。”冷言秋没有多想,平静的回答。 当莫曾夜拿雷霆箭一心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就下定离开的决心。 他为了来到这里失了一双腿,却不能再丢了自己的命,这里的一切让他毫无所恋,关于母亲的遗愿,他也完成了,他替她看到了这个地方。 一个毫无家的感觉的荒凉之地。 他宁可他们一家人,他的母亲与她心爱的人能在异地同穴而眠,足矣。 “我也要跟你们走!”欧阳铭锦腾地站起,走到冷言秋面前,又看看林馨儿,“你不是要惩治叛徒吗?我帮你杀掉,以表诚意!” 欧阳铭锦说完,转身,大步走出禅房。 “若是她替我们解决掉,也好。”冷言秋淡淡的注视着房门,“这么紧,突然成了明天,是不是莫曾夜的关系?” 他在云峰塔,不知道莫曾夜与西门靖轩进宫后发生的事。 此时离天亮也不过一个来时辰了,由于时间太过紧迫,林馨儿根本就来不及处理青帮留下的祸患,所以才故意当着欧阳铭锦的面提到叛徒,借欧阳铭锦的手去解决。 冷言秋在青帮的行踪极其保密,若是没有人往外透信,莫曾夜与欧阳铭锦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及时的找到云峰塔。那个人胃口可真够大,一下收莫曾夜与欧阳铭锦两面的好处。 “一个时辰,我要见到他的人,否则一切免谈。”林馨儿打开屋门,对着外面昏黑的天色放出话。 刚走没多远的欧阳铭锦能听得到,马上加快了脚步。 关住门,林馨儿折身走回来,对冷言秋神情郑重的道,“突然出现了个玄门,靖轩怕事情不好完全掌控,所以改变主意要先带我回东渚。” “真有玄门?”冷言秋倒是没有表现的有多诧异。 “你知道多少?”林馨儿问,看出冷言秋是知道一些事的,这让她有些意外。 “一二罢了。”冷言秋道,“在冷家以前的那个朝代,距今大概四百多年,皇帝沉迷长生术,各种药家,还有一族玄姓人家的丹术都曾为那个皇帝卖命,不知皇帝从哪儿听到的传言,说是东海有仙人,具有长生的本领,所以派出一支人马乘大船驶往东海,当时鲜有祁冥国的记载,也不知东海的尽头在哪里,更不知那艘船最后抵达哪里。只是后来,也就是那个皇帝的后代中的一个皇帝突然收到天书,说总有一天玄门的人会回来,至于回来做什么,无人知晓,不过自那以后,便有了一种传说,说是当年被派去海外的人遇到仙人,习得仙术,都已成仙。” “在我们那里也有玄门的传说?我怎么从未听过?”林馨儿更加意外,照冷言秋的说法,玄门跟他们是一样的来历,最先就是那个炼丹的玄姓一族。 “后来再无玄门的消息,何况天降奇书这类的话让人听的都不可信,所以渐渐的,听说过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是先祖们编出的故事而已,无人相信,毕竟民间流传着许多成仙的故事,不少都是说书先生编出的,无从考据,再加上皇族的刻意隐瞒,这件事也就没有大范围传开。”冷言秋解释道。 “那你呢?冷家的人也是做过皇帝的,信吗?”林馨儿问。 “那封绢制的天书一直收在宫中,直到冷家覆灭,才被一把火烧掉,我父王曾经亲眼见过,说材质确实不是我们那里所有的。”冷言秋接着道,“不过此事都是因为前朝昏庸的皇帝而起,我们冷家先祖曾也有人被迫登上驶往海外的大船,也是受害者,所以宁可相信这是当年那些心怀不满之人的恶作剧,为的就是令前朝子孙寝食难安。” “不过,现在你提到玄门,还知道了东海的尽头是祁冥国这块大陆,我相信你所说的玄门确实跟当年的那族玄姓的人有关。”冷言秋最后道。 “可惜你没有亲眼见过,否则就能断定那绢的材质是不是出自祁冥国。莫曾夜能乘大雕泛洋越海把我带来,若是借用大雕送过去一份天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林馨儿道,“那玄门看起来在这边混的不错,三大长老都怕的很,不过玄门现在盯上了国公府,国公府又可能牵扯出一份神秘的嫁妆,总之是莫名其妙一团乱。” “或许最后还要跟青辕王朝那边掺在一起。”冷言秋滚动轮椅朝外走,“不管怎样,跟靖轩见面了,先回府吧,别误了天亮的事。” 林馨儿绕到冷言秋身后,推上轮椅。 抵到门口,林馨儿止下脚步,冷言秋的手抚在轮椅上,静止不动。 二人默默的等着屋外那股奇异的气息如风般卷近…… 第八一四章 没有背叛就没有杀戮 第八一四章没有背叛就没有杀戮 砰砰砰—— 异物砸在门上。 同时,林馨儿与冷言秋运气抵住屋门,借用屋门将异物弹了回去。 受到里外力道的撞击,一扇门烂成了碎屑。 “是铁流星!”冷言秋一语道破异物的来历。 音落,第二波流星镖真如划过天际的流星般纷纷飞来。 林馨儿与冷言秋同时向两边散开,冷言秋坐着轮椅破窗而出,林馨儿一脚踢起蒲团,旋转着如一张轮盘,将四散的流星镖尽数吸在一起,再一脚,挂满流星镖的蒲团向外滚去,就像一颗大号的长满刺的锤头。 听得昏暗处传来大小的呻吟声,有人中了流星蒲团的招。 闯出外面的冷言秋趁势扫出一把刀片,直朝那道手持铁流星的阴影。 刀落,那人手中的东西连同手腕一起落地。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云峰塔的黎明。 林馨儿上前将铁流星捡起,翻来覆去的打量着,“真是不错的机关,这里面藏着不少流星镖吧?” “你……你……”断掉一直手的人不停的哆哆嗦嗦,血顺着他的手掌染红了地上的积雪,在昏黑的天色中,显得犹如一道暗河。 周围有几个人死了,有几个受了伤的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呻吟,还有几个侥幸逃脱的人见为首的断了手掌,还有林馨儿手中的那把铁流星,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我们怎么能破了铁流星?”林馨儿笑笑,“在祁冥国这么久了,总也得懂得点什么吧?倒是你,这么做图了什么?” 血不停的在流,那人感觉自己都要成了干尸。 他就是青帮的叛徒,给莫曾夜私下传信的人,不过没有潜进青帮的深处,只是靠下层的一个啰啰。 “当时,我一而再的问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投靠青帮,你口口声声说是,服下了我的药以证决心,现在给我来这出,莫曾夜已经重伤被送往东渚,你在这里还叫嚣个什么劲儿?”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死。”那人哆哆嗦嗦的道,“欧阳铭锦已经来杀我,若不是我有所准备,就被她杀死了。” “没有背叛就没有杀戮。”林馨儿冷冷的道,垂眸看着那断腕处的血滴答滴答的流个不止。 “我不想被毒束缚,不想一辈子被人唆使……”那人终于无力的倒在地上。 “我从未逼过你,但是既然决定步入我青帮,我不能不加以严格控制,否则受难的就是我一干帮众,现在看来,用毒控制某些的人的手段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不够狠,让你有了可乘之机。”林馨儿说着,将铁流星交给冷言秋,走向那人面前,蹲下。 手指捏起那人的下巴,在他的颈间轻探,“毒有缓解的迹象,看来是有人帮到了你,所以你才大胆的背叛青帮,你投奔了莫曾夜,看来是从莫曾夜那边得到的好处,你一定是见到郑贤伦了。” “啊!怎么回事?”那人突然惊悚的望着自己的断腕,流出的血颜色越来越深。 黎明的天亮起来比较快,曙光升起的时候,眼界的视线也亮堂起来。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看到那人断腕处流出的血渐渐发黑。 “没什么,不过是意外毒发罢了。”林馨儿站起身,不以为然的道。 “怎么可能?我的毒明明已经解了。”那人显然不可置信,“我打探到冷言秋的所在告诉莫曾夜,他就让那个老头儿给我解了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果我的毒随便一个人就能解掉,我还怎么用毒控制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加入青帮的人?”林馨儿冷笑,“郑贤伦不过是缓解了你的毒状而已。” “不……不……”那人看着越来越黑的血,惊悚的颤声道。 这样下去不是血尽而亡就是毒发生亡。 “我错了……我错了……”那人匍匐在林馨儿跟前,像狗一般的乞怜。 “你哪里错了?”林馨儿冷冷的问。 “我不该背叛青帮,不该带人来对付你……” 原本,他不知道青帮的主子是谁,是遇到要取他命的欧阳铭锦才知道,是欧阳铭蓝要他的命,才推断出欧阳铭蓝与青帮的关系。 他原以为对付一个欧阳大小姐是轻而易举的事,凭他跟大皇子的“关系”,说服百花苑的人跟他一起为大皇子“报仇”,拿到了莫曾夜留在百花苑里的铁流星,用此对付欧阳铭蓝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谁知让他看到一个不为人知的欧阳大小姐,方醒悟,原来青帮的主人就是欧阳铭蓝! 此时有再多的后悔也晚了…… “错了,你错在不该在态度不坚定的时候就选择了青帮,青帮不是儿戏,不是你想入就入想能离就能离,我要对青帮里众多的帮众们的安危负责,他们把一条条命都交给我,我不能因为半点疏忽就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是……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背叛了……”那人不断的乞求。 “就算你之后后悔加入青帮,也应该把那点心思烂在肚子里……”林馨儿转身走到一个伤者身边,俯身从他身上拔下一片流星镖,回身,流星镖飞出。 毫无声息的,那个叛徒闷头倒地。 十分利落的割喉夺命,不容目标在临死前发出半点声响。 “侠女,侠女饶命!”其余活着的人赶紧为自己求情,就算受伤的人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朝林馨儿与冷言秋磕头。 铁流星就在冷言秋的手里,他能够破了铁流星自然也懂得运用铁流星,若是扣动机关,他们的命登时就没了,他们可没有躲过流星镖的本事。 看起来,林馨儿与冷言秋轻而易举的就躲过流星镖,并且还造成反攻,其实,流星镖旋转极快,插进肉里还会转动数圈,若是中镖的话受的可是绞肉之痛,死掉的人也是被活活绞死的。 “你们只有两条路,死或者为我所用。” 否则白白放这些人走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愿意服药。”众人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他们宁可被毒药控制,也不要马上死掉。 第八一五章 仇人还是故人? 第八一五章仇人还是故人? “我先问你们,欧阳铭锦呢?”林馨儿问。 是欧阳铭锦失手后,那叛徒才想反击,带人杀到她的面前。说起来还是为了大皇子,看在莫曾夜是被东渚的人强制要走的,日后这叛徒也能捞个对祁冥国忠心的嘉奖。 不过,可惜了他的这点小心思。 “在百花苑。”有人抢先回答。 “是活人还是死人?” “活的,保证是活的,那家伙说欧阳铭锦敢杀他,他要等解决了这边的事后再回去收拾她。” 林馨儿自然知道“收拾”是什么意思,一丝淫念倒是救了欧阳铭锦的命。 她真没想到欧阳铭锦的段数这么低,出师不利。 “好,这是药,你们每人一粒。”林馨儿取出一瓶药丢给那个回话的人。 明知道是毒药,但是那些人仿佛是见到了救命药丸,争抢着你一颗我一颗的很快就都服下了。 服过药的人有些晕晕欲睡的感觉。 “回去后把欧阳铭锦放出百花苑。”林馨儿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然后一个个扑通扑通的都倒在雪地里。 “言秋,他们醒来后就会忘记刚发生的这段事,只记得放欧阳铭锦这一件事。”林馨儿回头对一直静坐旁观的冷言秋道。 她一般不会逼人做事,尤其是不会用命逼迫人强制加入青帮,他们也愿意服药,她也肯给他们一条生路,她其实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在某些时候会很不得已…… 冷言秋点点头,将铁流星收好。 天已亮开。 国公府里按时布置妥当,洋溢着喜庆的大红。 由于早就知道欧阳大小姐要嫁给东渚国师,所以都城的百姓们虽然觉得日子提前有些突然,但并不觉得太意外。 西门靖轩与玄天赐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才停止下棋,一个离开国公府,一个留下做国公府的客人。 有破影功在身,西门靖轩很快就返回皇宫,长老们为他准备的喜轿刚刚抬起,跟随在喜轿一旁的是一匹通白的马,马脖子上系着彩绸和红花,所有的规矩都是按照祁冥国的风俗来。 三大长老的脸上挂着假笑,昨夜西门靖轩离开后,他们又收到玄天赐的消息,让他们务必要保证迎亲一路顺利。 其实,若是没有玄门的人出现,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先安抚住东渚国师,保证让欧阳铭蓝顺顺利利的跟着国师离开祁冥国。 可是,玄门的人意外出现,也摆明要参合国公府的这桩婚事,却让三大长老看不到个信儿,不知道玄天赐究竟在搞什么鬼,或者是那欧阳振洋在搞什么鬼,回到国公府就让玄少主变了态度? 西门靖轩骑上马就又出了宫。 俗话说下棋看人心,他跟玄天赐下了几盘棋,各有胜负,除了得知那人心思慎密,善于隐藏之外再无其他。 西门靖轩料到这迎亲路不会顺利,但是没想到率先拦住他的马的人是一个老熟人——郑贤伦! 当时在轩王府地牢里受困的郑贤伦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此时的郑贤伦调养的很不错,看起来颇有风度。 已经得知郑贤伦也在祁冥国,可是突然见到,不知该算是仇人相见,还是故人相见,心间的滋味一时难言。 论仇,其实算不上的,郑贤伦一生都是为了他母妃,就算对他只言不发,也是为了他母妃的遗愿。 论故人,他们真没什么交情,反而是因为这个人令他与馨儿之间掀起一场令他后悔莫及的是非。 唯一牵连他们二人的只是他的母妃,那个让他又恨又念着的女人。 “是你,果然是你,我们又见面了。”郑贤伦站在马前,抬头望着西门靖轩,苍老的双眼中绽放着莫名的光芒。 当他在宫中远远的看到西门靖轩的身手时,他就认出来了。 在他眼里,这是如儿的儿子,如此的英武不凡,就算到了异国他地,也能活的风生水起。 如儿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这是西门靖轩第一次听到郑贤伦的声音,不论他怎样折磨郑贤伦,郑贤伦都不肯吐一个字,此时见到他,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你必然不会轻易对我开口,你有什么目的?”西门靖轩勒紧马缰,坐在马背上,自上而下对郑贤伦形成天然而生的压迫感。 “你一定已经知道关于你娘的事。”郑贤伦道。 当着这么多异土他乡的人,他没有点名西门靖轩的身份,从心里,他有要保护孟如的儿子的心。 当初,他就是想要通过林馨儿的口把孟如的事告诉西门靖轩,那样也不算违背他对孟如的承诺,不是他亲口说给西门靖轩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林馨儿的身份,只是把她当做是跟西门靖轩有关系的人。 “那又怎样?”西门靖轩面无表情。 今日的郑贤伦再也触碰不到他的内心,搅动不起他隐于深处的波澜。 “不过,你一定不知道你娘最后死在谁的手里。”郑贤伦道。 他不相信与夏语冰有关的林馨儿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西门靖轩,何况当时他在望月楼也没说出那个人的身份。 但是他忽略了,只要知道线索,西门靖轩就有查出真相的能耐,何况在落日崖上,夏语冰露出了真面目就已经证明了所有。 而且郑贤伦也错了,当时为了刺激身中痴情毒的西门靖轩忘记对她的感情,林馨儿将她身世的秘密也都告诉了西门靖轩,为的只是要让西门靖轩从此恨她…… “我知道。”西门靖轩的神情依旧淡漠,似乎对他娘的死无动于衷。 他已经知道郑贤伦选择在这个时候截住他的目的了。 “你知道?她是谁?”郑贤伦不信,否则怎么还要靠莫曾夜的人去对付夏语冰?西门靖轩对他亲娘其实是很在意的,若是知道不可能不亲自动手,靠莫曾夜与轩王府的两股势力,怎能迟迟除不掉一个夏语冰? 西门靖轩千里迢迢跑到祁冥国就为了迎娶冒名欧阳铭蓝的林馨儿,郑贤伦相信,西门靖轩一定受了林馨儿那个小妖女的蒙蔽,才会一路追随而来。 “水月宫主夏语冰。”西门靖轩很平静的吐出这个身份,骑在马背上,双眸瞭望远处,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知道?你知道还要追到祁冥国来娶林馨儿!”郑贤伦有些怒急攻心,不住的咳嗽两声,喷出一口痰,夹杂着黑色的血丝。 他不顾自己被林馨儿下的毒钳制,也要阻止这场婚事。郑贤伦相信,见到西门靖轩,要比用那个废物一般的莫曾夜去杀夏语冰实在的多,毕竟为母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事已至此,他再顾不得孟如临死时的遗言。 孟如的仇若不报,他死不瞑目! “这有什么关系?馨儿是我天定的妻子。”西门靖轩微微仰头,看着晴好的天空,虽然腊月的天气冷的很,但是明朗的天空一片湛蓝。 “她是夏语冰的女儿!” 郑贤伦呼出林馨儿的身世,双目圆瞪,胡须颤抖。 “我知道,但她是她,夏语冰是夏语冰。”西门靖轩垂下眸,平静的注视着郑贤伦,“你为了我娘去杀夏语冰,我不反对,你也休得阻止我要做的事。” “你……不孝子!”郑贤伦手指着西门靖轩,不禁大骂。 “让开,不要耽误了我的时辰。”西门靖轩策马上前。 “有老夫拼着这条命在,今日你休想去国公府!”郑贤伦张开双臂,视死如归般阻挡在马前。 马后是喜轿,两侧是围观的人群,一条路早已堵得水泄不通。就算是数九寒天,人们也赶着跑来看热闹。 “看在你一心为了我娘的份上,我不想跟你计较,若是你敢阻拦我娶妻,我不惜会策马从你的身上踏过去!”西门靖轩气势逼人,毫无妥协的意思。 “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视亲娘的仇不顾,受仇人之女迷惑,着家仇让别人去报,不知好歹的对付自己的恩人,你……你真是畜生不如!”郑贤伦也真是拼了老命,指着西门靖轩的鼻子破口大骂。 人群中一阵躁动,他们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有一点是听清了,这个东渚国师原来是个不亲不孝的人。 一片躁动中,面对郑贤伦的骂声,西门靖轩的脸死水般漠然。 “说完了么?”西门靖轩道。 “有种你就放马过来,老夫要让你娘在天之灵看清楚,她临死还念着的儿子究竟是怎样的混蛋!”郑贤伦根本就不会骂几句就能解气。 “这不该怪你自己么?如果你早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又岂会还有今日?” 西门靖轩紧握着马缰,就像握着当日的鞭子,在地牢中一下下的抽打着装聋作哑的郑贤伦。 可是,就这个犟骨头,一言不发! 若是郑贤伦早说明一切,他跟馨儿之间一定是另一番景象了。可是时光不会倒转,今生注定他与馨儿是这样的缘分,他不会负了馨儿。 “现在你知道所有真相,收手并不晚。”郑贤伦只是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第八一六章 谁也不要为难 第八一六章谁也不要为难 郑贤伦自己又何尝不悔?若是早知道夏语冰那一对母女那般厉害,能迷惑了西门靖轩,当时他早不顾一切的都说了,何苦受西门靖轩那么久的折磨? 郑贤伦想要用平缓一些的语气劝说西门靖轩,谁知西门靖轩已经失去了耐性,再不想听郑贤伦多言一个字。 “驾——” 西门靖轩长喝一声,策马腾空跃起。 郑贤伦没料到西门靖轩真的不顾他母妃的恩怨,策马朝他身上踏了过来…… “没用的!林馨儿现在怕是早已被莫家的机关杀死了——”郑贤伦本能的闭眼抱头俯身,但口中依旧不依不挠的高声喊道。 马跃至郑贤伦的背后,落下。 “若是馨儿有所不测,我让你生死不如!” 挂着彩绸红花的白马载着那威严冷肃的男子向前奔去。 “混小子!自己的母仇不报,祁冥国的大皇子为你对付水月宫,你还恩将仇报的要置大皇子于死地,世上真是鲜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就跟着要个小妖女一起去死吧!”郑贤伦紧握双拳,高声咆哮,气的胡子抖动不止。 他真的恨,恨西门靖轩受林馨儿的迷惑置母仇不顾,又恨西门靖轩一出现在祁冥国就对莫曾夜下手,断了他借用莫曾夜杀夏语冰的路。 突然,西门靖轩骑马在前方停了下来。 郑贤伦双眼一亮,以为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谁知事情不断发展,让他看了死也不愿看到的一幕。 只见西门靖轩跳下马,迎上那个意外出现在马前的人——林馨儿! 林馨儿竟然活生生的出现了?! 百花苑的人不是带着莫家的那个叫铁流星的机关去对付林馨儿了么? 冷言秋都躲不过的莫家机关,林馨儿没有理由能逃过的。当时莫曾夜是因为对林馨儿下不了杀手,所以做事才留几分余地,现在没了莫曾夜,没人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他也帮那个出卖消息的叛徒缓解毒症取得了信任,那个叛徒明知道不会被林馨儿放过,更不会对林馨儿手软,给她留下一线生机。 在郑贤伦的不甘不解不忿不平中,西门靖轩抱住了林馨儿。 “靖轩……我好怕……”林馨儿抵在西门靖轩怀中小声的呢喃。 赶回国公府后,她左想右想都觉得郑贤伦会坏事,相比祁冥国或者玄门的人,她更怕郑贤伦出现在西门靖轩跟前,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所以,她等不下去,不顾这场形式,离开国公府,朝皇宫的方向赶来。 果然,她没有猜错。 西门靖轩对郑贤伦的出现没有防备,是因为他可以无视郑贤伦的存在,而林馨儿却放不下这个牵连了双方母亲恩恩怨怨的人,放不下如太妃最终是死在她亲生母亲手中的事实。 当看到西门靖轩从郑贤伦的上空策马越过时,林馨儿再也忍不住的现身,从隐藏的人群中冲了出来。 “你对我还没足够的信心么?”西门靖轩轻抚着林馨儿的发,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回荡。 “我是怕你为难……” “没有什么好为难的,我相信我的母妃也想看到我能拥有幸福。”西门靖轩埋在林馨儿的耳边,轻声打断她的话。 “可是他冤枉了你,要让他知道,对夏语冰下手的人是你,不是莫曾夜,你一直都在尽一个儿子的身份。”林馨儿抬起头。 “我倒希望真的是莫曾夜做的,这样于我就不必让你为难。”西门靖轩捧着林馨儿的脸,柔声道,“跟我一起放下,可好?” 林馨儿朦胧的双眼中带着微笑,用力的点点头。 “迎亲不像迎亲,新人不像新人。” 站在一旁的茶楼上,玄天赐目睹一切,如此评价。 “不知道这东渚国师迎亲仪式要怎么进行下去。”候在玄天赐身边的人道。 玄天赐的目光锁在那当街相拥的二人身上。 明明是一对新人,均未着喜服,除了表明喜庆的仪仗,从他们身上再看不到半分成亲的架势,一个还没有登上门,一个已经先一步跑了出来,无视旁人的指指点点,当街相拥,眼中只有彼此。 不知该让世人感叹他们的“一见倾心”,还是该让人恼恨他们将祁冥国精心准备的迎亲礼如儿戏般看待,生生打了莫家人的脸? “东渚国师马上就要带着他的新娘离开了。”玄天赐的手搭在窗沿边,轻轻的俯下身。 东渚国师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多隆重的徒有其表的盛仪,他的目的是只要带走他的爱人。 只是这么一场不成婚礼的出嫁,他想要的东西是否还会按约出现? 玄天赐的目光在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周围不停的巡视,除了他所在的位置,附近还藏了不少他从玄门带来的人。 “离开?就这么离开?”候在玄天赐身边的人也略有失望,“少主应该将欧阳铭蓝拦在国公府等着那东渚国师去接人。” “本少主确实想保证这场迎亲仪式顺利举行,好等着我们寻找的东西出现,可惜了……”玄天赐望向郑贤伦。 他嘱咐了祁冥国的长老与欧阳振洋,却在这个老头儿身上失算了——确切的说是他从碰到这个东渚国师,玄门一向的神机妙算就失灵了。 比如,他听了长老的话后将目标锁中丽美人儿,但是玄门的人却没有在丽美人儿那里发现他们二人的踪影,可是他认为自己没有算错。 比如,他以为欧阳大小姐很期盼这场婚事,期盼着做美丽的新娘,结果却招呼也不打就离开国公府,害的他没来得及阻拦只得紧跟着追随过来。 玄天赐的手搭在窗沿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林馨儿……听来还不错的名字……” “听那太医的话,他们在海外有不简单的恩怨。”玄天赐身边的人道。 “看来还真有人跟欧阳铭蓝长的相像,这林馨儿是地地道道的海外人,确实不是所说的什么去海外溜达了两年回来的欧阳铭蓝,在这点上,莫曾夜并非是为了他的心思在撒谎,这个冒牌的欧阳铭蓝有她自己的身世,而且跟这个东渚国师渊源不浅。”玄天赐道。 第八一七章 别理他,我们走! 第八一七章别理他,我们走! “我们去找那个太医盘问一下就清楚了。”玄天赐身边的人道。 说起来这老太医真是能忍的人,掌握着这么大的秘密都没有让人发现,早知道的话,他们肯定就提前先审问清楚了。 “听长老说,莫曾夜曾叫东渚国师西门靖轩,真有趣,竟然是西门家的人……”玄天赐望向西门靖轩,眸底含着不明的闪动。 “我们的人好多年没有去海外了,应该让谁去那边转转,看看究竟有什么趣闻。”玄天赐的唇角翘起。 “是玄天赐。”林馨儿瞥到一抹带着妖气的笑容。 “别理他,我们走!”西门靖轩揽着林馨儿纵身跃到马背上。 “驾——” 再次长喝,白马狂奔。 围观的路人纷纷让开,夹道目送那一对身影奔离,留下若干迷惑,亦留下不少的传说。 “他们真的走了!”玄天赐的手下很不甘心,碍于玄天赐没有命令,也做不得什么。 “有海外的人掺入,我们的事要倍加小心,先让人弄清他们的来历。”玄天赐的神情凝重起来。 “是,属下这就回去禀明门主,即刻派人去海外。”属下道,“那我们寻找的东西……” “只要林馨儿的身份不捅破,还是欧阳铭蓝,只要欧阳铭蓝跟东渚国师成亲,就一定会出现。”玄天赐目送着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离去的背影道。 只是事情没有原本想象的那般顺利了。 “可是,刚才听到那太医跟东渚国师对话的人不少。” “无妨,只要我们不破坏,有人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林馨儿放弃欧阳铭蓝身份的,我们的人在暗中助他一把,将今日的事抹干净便是。”玄天赐的眸光充满算计的眯起。 “少主指的是闽王莫曾跖?”这属下出自玄门,身为玄天赐身边的人也不会太笨。 “少青,确实又长进不少。”玄天赐不吝夸赞。 “承蒙少主指教。”叫少青的人很谦虚。 “散了吧,茶已凉。”玄天赐回身走到里侧,拿起茶盏,将凉透的茶轻轻的泼在地上。 “长老问起该如何应对?”少青跟随在玄天赐身后问。 “老规矩,玄门不会参与政事,该怎么解决由着他们自己。”玄天赐将茶盏反扣在桌上。 “属下明白了。”少青一直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样子,“琴妃跟前那个叫阿丽的宫女呢?” “这俩人狡猾的很,不会被人轻易捉到把柄,关一阵子没发现什么的话让长老放了就是,若有问题,以后她还会露出马脚。”玄天赐还是不信自己猜错了。 玄门多年来研究推理,以微小之处发现端倪,让人看来颇具神机妙算的本领,甚至未卜先知,作为少主的玄天赐是新一代最看好的门主接班人,掌握的本领不会弱。 “你先去做事,本少主先回一趟国公府。”玄天赐又吩咐道。 “是。”少青先走一步。 “玄公子。” 见到玄天赐返回,欧阳振洋掩不住的紧张,虽然玄天赐要求他在国公府称他玄公子,不想惊动到旁人,但是欧阳振洋自己无法把玄天赐只当做一个贵公子看待。 “迎亲是搞砸了,不过你女儿已经跟人跑了。”玄天赐毫不客气的坐到主位上道。 “她……她不是我女儿。”欧阳振洋急着想撇开跟林馨儿的关系。 之前,他怕那些杀手对自己不利,当他弄清玄门只是想要他娘留下的一份东西时就安下心,只要跟玄门配合,别说是杀手的危险,就是朝廷的人也难为不了他。 “她若不是你女儿,国公府里还有欧阳小姐出嫁么?”玄天赐笑问。 “但是欧阳大小姐只有一个。” “欧阳铭蓝已经死了,是被二夫人杀死的,之前大皇子已经查到她的骸骨。”欧阳振洋拿出那桩还未来得及侦破的案子。 三大长老为了应付东渚国师,如约和亲,无视那桩案子,“深信”欧阳铭蓝,可是发生了一件接一件的事,欧阳振洋再傻也能看出来,自己不会有像林馨儿这般的女儿,他可真是被人坑惨了。 “你该不会真的跟你那白痴二夫人想的一样,没了嫡出的欧阳大小姐,她的女儿就能继承一切?”玄天赐看着这一门白痴真是好笑的很,怪不得自家的女儿被掉了包还被蒙的团团转。现在惹了事,急着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 “少主的意思是……”欧阳振洋很糊涂,很不理解态度多变的玄天赐。 “除非,你跟本少主说的都是假话。”玄天赐眯起眼睛,打量着欧阳振洋。 “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是假话,也是我听到的消息不准确,我绝无半点欺瞒少主之意。”欧阳振洋连连摆手,为自己辩解。 “那么,本少主要的东西极有可能就在你老母留下的那份嫁妆里,这份嫁妆又极有可能是针对欧阳铭蓝才会出现的,所以你的女儿,欧阳铭蓝必须顺利出嫁,懂么?”玄天赐说着,身子前倾,附在书桌上,逼近欧阳振洋。 “懂,懂,欧阳铭蓝是我的长女。”欧阳振洋硬着头皮接连点头。 玄天赐满意的收回身,靠在椅背上,“放心,就算欧阳铭蓝跟东渚国师跑了,在祁冥国也没有人敢轻易动你们国公府。” 玄天赐自然知道欧阳振洋最怕的是什么,不过在他没有找到那份东西前,是不会让任何人对国公府不利的,就算要动手也该是玄门的人。 “国公府实在是逼不得已。”欧阳振洋很委屈,谁知道一个无权无势只有一个富贵空壳子的国公府会跟东渚扯上关系,还被玄门的人给盯上。 不过,有玄门少主的话在先,也让他稍稍安下点心。 “靖轩,我们去龟石滩吗?”跟西门靖轩共乘一骑的林馨儿问。 “对,我们这就去龟石滩,返回东渚。”西门靖轩将坐前的林馨儿揽在一手臂弯,半遮住迎面的寒风,“嫁妆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没必要上心,没必要陪着那个玄门的人玩儿。”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份嫁妆,但是他更在意馨儿,只要带着馨儿离开祁冥国这块是非之地,其他的都无所谓。 第八一八章 你们都好黑 第八一八章你们都好黑 “我不是想着那嫁妆,我只是在想言秋,就这么走了……之前他还说跟我们一起去东渚。”林馨儿道,想起冷言秋,虽然他什么也没说过,她都很伤感,尤其是此时独留下他一人。 “言秋的事我会解决好,现在国公府有玄门盯着,不知道玄天赐究竟打着什么心思,我们先尽快脱身然后再想办法,言秋手中还有一个青帮,也能顶上一阵。”西门靖轩道。 毕竟他现在是站在祁冥国敌人的位置上,加上一个神秘的玄门出现,留在祁冥国的变数太大了,他一个人不要紧,再带上林馨儿就很担心了,他可不要再有意外跟馨儿分离开。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林馨儿道,“如果莫曾跖放回来,他会设法掩护住我这个身份,玄天赐那边想等着神秘嫁妆出现,也不会捅破这件事,不管郑贤伦在大街上扯过什么,都会被掩盖,我还是欧阳铭蓝,留在祁冥国,我们还有时间安排好事情,这样突然走了,对言秋对青帮都不太好。” “你是顾念青帮的事,还是还想着见莫曾跖一面?”西门靖轩又是满口酸酸的味道。 “你……”林馨儿虽然知道西门靖轩是佯装吃味,但是他的这口气也太让她无语了。 这么小气的轩王还真没法跟之前比。 “照这样说,我得更快把你送走,免得被烂苍蝇缠上,打苍蝇的事由我自己去做就好。”西门靖轩说着,紧夹马肚,用力一提加快了马速。 就算林馨儿无心,他也不愿让莫曾跖再见到她。他是没见过莫曾跖本人,但是从莫曾跖老早就在海域对付他,他就知道莫曾跖的眼睛里抢了馨儿的影子。 馨儿是他的,影子也归他独有,谁也休想抢上一毫。 “好吧,都由你去做,只要你不嫌累。”林馨儿依靠在西门靖轩怀中,索性闭上眼睛,聆听着耳边急速的风声,随意驰骋在没有尽头的道路上。 “大……主母!” 是陶涛的叫声惊醒了林馨儿的双眼。 一宿未眠,被西门靖轩呵护的很好,寒风被贴心的挡着,身上裹着暖暖的胸膛,林馨儿骑在马上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林馨儿睁开眼,马已经停下来,迎面是同样停下的三匹马,最前面的是陶涛。 “景公子,你的速度也太快了,竟然都返回了!”陶涛无比惊讶的道。 眼看着到了祁冥国的都城,原以为终于可以跟西门靖轩一起做点事,没想到人家已经带着娘子办完事儿往回返了。 这怎能让人不把景公子当做神?在这片大陆上,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他说的话,做的事有好多都是这片大陆上记载中从未有过的。 这也让陶涛无比向往,海外的那块陆地究竟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地方? “夫人!”欧南欧北策马上前,“卑职见过夫人!” 相比于陶涛,他们没有惊讶,表现出属于一个合格下属的沉稳。 但是,双眼四目纷纷闪亮,表示着他们的心情格外激动,为了他们这趟艰难的出行有了结果,也为了他们的主子终于寻到所爱而高兴。 “我以为靖轩就已经黑了,没想到你俩比他还要黑许多!哈哈哈——”林馨儿爽朗的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中有多少都是因为开心。 蓝蓝的天,白雪满地,一望无际,女子清脆如铃般的笑声飞向远方。 “我黑吗?”西门靖轩绷起脸。 欧南欧北齐齐的抬手朝自己的脸摸去。 设想过无数见面后的情形,也设想过轩王在祁冥国迎娶林馨儿的壮观场面,却从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无心随意。 “不会吧?景公子不黑啊,欧南欧北哥俩也看着不黑啊?”陶涛歪着头瞅着欧南欧北。 他们在海域长大的孩子,整天经受大海的洗礼,还有比陆地更炎酷的烈日暴晒一个个的皮肤都显得黝黑,景公子不作数,欧南欧北也很受女孩子的欢迎,让陶涛一直不服气,认为是他们在外表上讨喜的缘故。 所以,陶涛一直不认为这几个人皮肤黑,毕竟在海域经历那么几天,怎能跟他们这些喝海水长大的人比? “你们辛苦了。”止住笑声,林馨儿很诚恳很认真的道。 笑的背后掩藏了多少的担忧,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公子的命是夫人给的,为了公子,为了夫人,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欧北拱手道。 “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不论做多少都比不上差点丢了你的命!”西门靖轩冷冰冰的道。 别想着以为跟他冒险一趟就能抵消自作主张违背他的旨意找林馨儿为他放血的事,他们是罪臣可不是什么功臣。 “是,属下明白!”欧南道。 虽然主子摆出冰冷无情的样子,但他们跟主子的关系到底怎样他们心里清楚,跟随主子一起冒险出海,其中主子救过他们多少次他们都记得。 “原来是主母救了国师大人??” 不知道状况的陶涛无法想象,他无比敬仰的景公子的命还需要被人救? “不错,没有馨儿就没有我,以后你们对她要胜过对我。”西门靖轩道。 “那是,我早就帮大……主母了,是吧?”陶涛朝林馨儿挤挤眼。 看来以后想讨要好处,跟着大嫂才是真道理,若是大嫂能承认他这个干弟弟,那他也能当着景公子的面称一声大哥了,哈哈哈! 到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东渚国师是他大哥,那多威风,哈哈哈! “是吗?”林馨儿一眼就看穿了陶涛的暗笑。 “主母啊,夫人啊,你可不要忘了,是小陶子我赶着跑回去给景公子报信的,要不你还被莫曾夜那个混蛋困着呢!”陶涛不介意把话说的清楚,邀功在明处。 “莫曾夜,此时应该还在半路上……”西门靖轩可忘不了这号人物。 “是,属下路上碰到,祁冥国的人不敢使鬼,正老老实实的送他上路。”欧北道。 “先别说送莫曾夜上路,有人跟着我们上路了。”林馨儿从西门靖轩怀中探出头,循着马蹄声朝后望去…… 第八一九章 大雕,又见大雕! 第八一九章大雕,又见大雕! 数匹马疾奔,转眼就逼近,将五人团团围住。 西门靖轩没有让人做任何应对,因为他们看到了冷言秋。 冷言秋独自乘着一匹马,没有任何受到逼迫的痕迹,相比来说,这几个人更像是一路护送冷言秋而来。 冷言秋双腿残废,废在小腿上,大腿还是能够用力的,所以夹着马肚子,暗中运力,倒是还能自如策马疾奔。所以,初见,欧南欧北并没发现异状。 “是冷先生!” 他乡遇到,虽然算不得故知,但欧南欧北还是很惊喜的。 “国师大人,欧阳小姐,玄少主让我等把二位的朋友送来,顺祝二人永结连理。”为首的人朝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抱拳道。 “替本国师回谢玄少主。”西门靖轩表现的也算客气。 “任务完成,我等告辞!”几个人交代之后,立马策马转身,很快便奔离开众人的视线。 “这玄天赐做事也真够有意思。”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本打算交代欧南欧北去帮助冷言秋,谁知玄天赐先一步派人把冷言秋送来了。 “虽然都在国公府,我倒没有见到那个人,他让人找我说要送我一程,我便应了。”冷言秋道。 “你也敢应!” “有何不可?他要把你师父送过来,也是给你面子,只是可惜了我那把椅子。”冷言秋说的风轻云淡。 其实,在那个时候玄门的人找上门,不知底细的他是不能冒然硬拼的,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才是上策,他是被玄天赐送来,也是被掳来的。只是目的地正是他希望的。 “言秋对不起,事情太匆忙了。”林馨儿不满的瞥了西门靖轩一眼。 就因为他不想让莫曾跖见到她,小心眼的带她急着离开,撇下她在祁冥国唯一的朋友。 不对,是师父,真是大逆不道。 “本国师会有安排,是那玄天赐太急躁的想要用示好来给我们警告。”西门靖轩不会承认他有错。 犯错跟怕失去馨儿相比,他当然会选择前者,只能先委屈冷言秋。 “不过,你是她师父,也是真心为了你徒弟好,不会在乎迟早的,对不对?”西门靖轩有些“无耻”的问冷言秋。 冷言秋轻轻一笑,看着这个为了馨儿失去对朋友原则的人,他只有由心的祝福他们,这么不容易的走到一起。 “不错,若是我真心不愿顺从,也有办法反抗的。”冷言秋道。 “馨儿,你听到了,你师父不会怪你。”西门靖轩转回头对林馨儿道。 “玄天赐想拿言秋表明他掌控着一切,又派人追来警告我们逃不掉他的掌心,他能一路放行任我们离开便也能阻断我们的路……”林馨儿分析着玄天赐此举传达的意思。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他一路放行,我们就离不开?真当囤在龟石滩的人是吃素的?不过他有目的在我们身上,正好借机寻个轻巧。我们走!” 一声令下,一行人一齐向东策马奔行。 “看!是雕!”林馨儿指着前方高空飞来的大鸟惊道,“雕上还有人!竟然还有能够带人的雕!” 自从被大雕带到祁冥国,她对天空有了格外的敏感,稍有点问题就能被她注意到。 “弓箭!”西门靖轩朝陶涛伸出手。 陶涛赶忙将挂在马背上的弓箭递给西门靖轩。 “抓好马缰!” 西门靖轩从马背上跃起,顺手拉开弓箭。 “高度不够,我帮你!”林馨儿跟着踏着马背借力跃上高空。 西门靖轩十分配合着将弓箭递到林馨儿手中,林馨儿在西门靖轩的肩头一踏,继续借力向上。 与此同时,拉满的弓箭瞄准大雕射出。 西门靖轩先落回地面,再次跃起,将从高空中下落的林馨儿接住,环抱着她的腰身一起降落。 大雕与乘雕的人没有料到高高在上的他们会受到袭击,林馨儿的箭舍得很准,正中大雕的腹部。 大雕带着那个人一起向下跌落。 “哇!好功夫,好箭法!”陶涛忍不住拍手叫好。 那么高的射程,大雕还展翅飞翔,能在高度与速度间掌握好,功夫必定了不得。 欧南欧北相视一笑,果然,王爷的眼光不错,唯有林姑娘能与其相配,一展身手,配合的天衣无缝。 而冷言秋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宁静的落在那相拥踏雪旋转的一对人身上,落在那洋溢着满脸幸福的笑容上。 “公子,人与雕都死了,身上有一张图纸。”追上那一人一雕查看的欧北拿着那份图纸奔回。 雕是受伤之后摔死的,人是直接摔死的。 “是从龟石滩到东渚的地图。”西门靖轩打开图纸看。 “这上面的点都是我们的人所在的位置。”欧南也跟着认出来。 每一处都标识的很详细,就像是西门靖轩亲自布的图。 “有奸细!”陶涛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跟祁冥国私通。 “倒不像是奸细所为。”西门靖轩走到那具死尸旁,查看了一番。 若是奸细,掌握的如此详细必然应该是能够接近西门靖轩的人,但是这个人很陌生。 “应该是玄门或者跟玄门有关的人。”冷言秋骑马跟过来。 借用大雕,自上而上观察,会比在地面上做事的人清楚的多。如果祁冥国的朝廷中有人具有这个能耐,就不会惧怕东渚妥协了。相比来说,玄门倒更可疑。 “是玄门在打探消息,这张图纸就是真实的战况,若是传到都城,对我们极为不利。”林馨儿道。被玄天赐掌握就更被动了。 果然最难防的消息,最难防的路线就是天空,真难想象若是有一天人们在天空中像是在地上一样的穿行,会是什么样? “只可惜这消息是传不回去了。”西门靖轩将图纸揉在掌中,运力化为一团粉末。 “好可惜又一只雕死了。”林馨儿叹息。 若是有了大雕来回海面会容易许多呢!不禁为她下手狠了而懊悔不已。 “没什么可惜的,若是不下狠手,让雕飞走了才是对我们最大的不利。”西门靖轩将满手的粉末洒在雪地上道。 第八二零章 神奇的一点毙命 第八二零章神奇的一点毙命 “祁冥国的雕想必是出自玄门,莫家受玄门保护的说法比较可信,能有两只大雕,就必然还有更多的,玄门不可能这么多年只养了仅有的两只雕。以后要多加注意天上的事。”西门靖轩吩咐欧南欧北与陶涛三人。 “是!”三人齐声回答。 “那么言秋说的若干年前天降奇书那件事怕也是借助大雕所为。”林馨儿想到了这个问题。 “也就是玄门的人早就暗中顺利来往于两块大陆,甚至更广阔的地方。”冷言秋补充道。 “江湖中关于东海有神雕的传言,并非指的是跟随莫曾夜出现的那一只,应该指的是更早时候的秘闻。”西门靖轩的眉头不禁拧起。 这可是个重要的发现! 一只雕,一个玄门无意中将遥遥不可及的两个地方连在了一起。 “好啦,先不想那些事啦,我们可以美餐一顿了!”林馨儿笑呵呵,走到雕前,扯下一支雕羽,“用这些羽毛做一件斗篷也不错。” 一行人重新踏上征程。 “欧南欧北,你们跟随言秋左右。”西门靖轩吩咐。 “好,主母,我这就带上它回去。”陶涛一马当先,将那只死雕甩到马上。 欧南欧北则将尸体挖个坑给埋了。 一行人重新踏上征程。 “欧南欧北,你们跟随言秋左右。”西门靖轩吩咐。 冷言秋一直坐在马上,欧南欧北还没有发现异常,但是他表现的再好,也不能改变他双腿受残的事实。 冷言秋倒是对自己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先众人一步策马上前。 都城里皇宫中,皇帝所在的韶华殿被炸毁,只能将盛殿当做新的议事大殿。三大长老与众臣齐聚,气氛很压抑。 “就这么让那个国师跑了,东渚可会退兵?若是不退,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有大臣不甘心。 他们早就计划好在东渚国师迎亲时做点事,只是没想到迎亲的日子提前,又有玄门的人出现插了一杠,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把迎亲当回事,直接带着美人儿跑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又何止?他们把我们的大皇子都带走了。” “祁冥国建朝上千年,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丑!” 从一千多年前,他们的祖先从海外的那块陆地迁徙到这块土地上,就带着高人一等的文明,很快就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家园,一直被当地的人视为崇高的地位,掌握着他们所没有的能力。 可是这么多年培养起的绝对的优势突然间就被瓦解了,败在蛮夷之帮,东渚人的手中。 这让一贯高高在上的祁冥国的人感受到了屈辱。 “你们都想错了,祁冥国不是败在东渚,而是败在跟你们具有同样祖先的海外人手中。”玄天赐如一袭水墨流进殿中。 玄门的人能够直闯皇宫,无惧宫墙内外的机关,这是莫家人一直都知道的事实,他们可以意外出现在宫中任意角落。 “是海外的人,是大皇子的回归打破了我们的平静。”有人紧跟着就把责任推到了莫曾夜的身上。 “一千多年前,你们的祖先又何尝没有打破这里的人的平静?”玄天赐讥讽道。 说起来,他们都是外来者。 只是脱离了海外的那块大陆,这些乔迁过来的人发展缓慢下来,而海外,不管经历多少战事变迁,他们在各方面上发展都还是很不错的,比如学识,比如武功。而这边的莫家只独守着他们的机关术,也被东渚国师的几枚弹丸吓到了。 “那么玄门呢?”有人不满玄天赐的态度。 “玄门……”玄天赐眸光一扫,轻轻拂袖,一股劲风掠去。 那人毫无防备的被从座位上掀了起来,摔在大殿正中。 “若是玄门的人愿意打破你们的平静,早在几百年前便已经没有祁冥国存在!”玄天赐的声音阴戾寒冷,墨染的衣衫轻轻拂动,让人看得如同从地下涌出的魔。 “玄少主息怒。”二长老赶紧打圆场。 玄天赐弹了弹衣袖,走向主位,三长老不由分说的站起身让至一边。 玄天赐毫不客气的就坐,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侧边的刘海,身上再无刚才的戾气,俨然是个只注重仪表的魅惑男子。 “玄少主,若是东渚不退兵,继续逼近都城,我们该如何是好?”大长老小心的询问。 “玄门门规,不参与政事。”玄天赐道,“若是各位询问自己的寿辰,本少主或许可以指点一二。” “什么玄门,我看就是故弄玄虚,招摇撞骗!”又有人不服气的站起来,是一个年轻的官员。 玄门只是传说而已,三大长老对同样年轻的玄天赐这般敬重,谨慎小心奉为上宾,令他少年风发极为不服。 “你,过来。”玄天赐不温不怒的朝那个官员勾勾手指。 “谁怕谁!”那官员起身,大步朝玄天赐走来。 “你的寿辰今日就到了。”玄天赐妖魅一笑,抬手在那人额间一点。 原本气势汹汹的年轻官员迎头就栽在地上。 众人皆惊。 “王大人……死了……”一个太监小心的过去查探,惊愕的面朝大长老道。 “那位海外来的太医现在如何?”玄天赐若无其事的询问长老,仿佛并未有人死在他的面前。 “之前他中了毒,一直按期服药,现在欧阳铭蓝离开也就断了他的药,有毒发状,正自己设法解救,我们询问他是咬死不吭。”二长老道。 玄门的能力身为莫家的人知道的很清楚,反倒没有那么的惊愕。 “本少主去看看。”玄天赐起身。 二长老赶紧跟上。 在场的众臣均被玄天赐那招一点毙命吓住了,再不敢随便多言,眼睁睁的看着祁冥国如今的主事长老对这个口口声声说不参与政事的人唯命是从。 “玄少主,阿丽那边宁死也没交代出什么,是不是……”二长老硬把那“错了”二字咽回去。 玄门怎能出错?就算错也不是错,他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想被人一点毙命。 第八二一章 仇不会忘记 第八二一章仇不会忘记 “本少主不喜随便死人,放了便是。”玄天赐道。 “少主,郑贤伦就在那边的太医馆。”又走了一阵,二长老指着不远处的殿堂道。 “少主。”适时,少青从空中落下,一只大雕从上方盘旋飞过。 “我们的人还没有从东渚返回,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少青附在玄天赐耳边低声道。 “嗯?”玄天赐的眼底暗光淡淡的闪了一下。 少青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先去看下那个太医。”玄天赐倒是很镇定。 走进太医馆,几个太医正围着郑贤伦,束手无策的样子。 郑贤伦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二长老疑惑的问。 其中一个太医摇摇头,“还有呼吸,但是怎么也弄不醒。” 这些太医都是热衷医术的,遇到疑难杂症都想一展身手,可惜谁也拿郑贤伦的情况没办法。 玄天赐走过去,俯身大致检查了一番郑贤伦,“少青,让人把他送回玄门。” 他现在没时间耗费在这个太医身上,但是他又对这个太医感兴趣。 安排了郑贤伦之后,少青按约在去东渚的路上与玄天赐见面。 “少主,门主即日就会派人去海外,只是我们派往东渚那边的人……” “所以本少主决定亲自走一趟。”玄天赐与少青并肩骑马,追寻着之前西门靖轩离开时的痕迹,“按约定,到了信使最后返回的期限,就算人出了意外,雕儿也该独自飞回……” “是,我们的大雕从未出过差错,而且飞得那么高,也无法落入猎人之手。”少青道。 “可是明显雕儿出事了。”玄天赐在一片残雪前停下。 “这里有过挣扎。”少青一眼识出。 玄天赐下马,从残雪地中捡起一根半埋在雪中的羽毛,在鼻前嗅了嗅,“没错,是雕儿,本少主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有人也有雕。” “怎么可能?我们的雕都是多年特训出来的,飞的极高,弓箭的射程根本不够,就是运用莫家的机关也不见得能碰到分毫。而且雕飞翔的速度又那么快……”少青难以置信。 “这块大陆鲜有人做到,外来的人未尝不可。”玄天赐看向不远处,一片雪地翻过的痕迹,“如果我没猜错,那就是掩埋我们信使的地方。” “可恶!”少青紧了紧拳,不甘心的走过去,拔剑在地上乱翻。 很快,露出一条手臂…… “是少冬,属下认得!”少青蹲下身,握紧那只僵硬的手掌,掌心有一条伤纹,是他认出来的印记,不用把人挖出来,他也知道是谁了。 玄天赐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条手臂上,玄门的人向来只有死在他们自己人手中,这是在这块大陆立足几百年来,第一个死在外人手中的案例。 “少主,我们要为少冬报仇!”少青站起身,目光坚定的望向玄天赐。 “没想到本少主一再的忍让,他们反而先出手了……”玄天赐一头飘散的墨发,一袭迎风拂动的墨衣如冰冷的暗夜吞噬着苍茫的雪地中的光华。 “少主,我们暗中帮祁冥国对付东渚吧!”少青恳求。 虽说玄门不闻政事,实则玄门跟莫家的那层关系怎能算从来不理政事?莫家的人忌讳玄门,就是玄门参与的最大的政事! “本少主原以为顺利拿到东西再动手不迟,如是这般,他们的存在已经对我们构成威胁,怕是要影响我们的百年大计。”玄天赐轻轻的抚着手中的雕羽,淡化自己的阴戾情绪。 “少主!” “本少主只是想查探一下东渚的战况,他们却要灭口……若是龟石滩以东势如破竹何惧之有?大雕传信让祁冥国知道他们的处境岂不是更具有震慑人心的作用?除非,他们有极其重要的情况不想被人发现……”玄天赐说着将雕羽扬飞,翻身上马。 “少主计划如何?”少青追问。 “再等等,我们要的东西还没有下落!”玄天赐紧握缰绳。 少青咬咬牙,回身默默的继续将那具僵硬的尸体刨出来,放在自己的马上。 “放心,少冬的仇本少主不会忘记。”玄天赐骑在马背上,原地打了个圈儿,并没有打算奔走的样子。 不多时,空中又有大雕飞来,在二人所在的位置落下。 雕上带着一人一犬。 “参见少主!”那人朝玄天赐拱手施礼。 “不必在此逗留,马上追去,注意他们去过什么可疑的地方。”玄天赐吩咐,“至于大雕,避免在白天出现,免遭不测。” “是!”那人虽然疑惑玄天赐口中的不测,但还是乖乖听命。 “希望能尽快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少青目送那一人一犬嗅着气味奔走的身影,极为怨恨的道。 他知道少主借用冷言秋留下了某种不易被识别出来的气味,可以一路追踪他们走过的路,帮助玄门识别可疑之处。或许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可疑之地出现。 “冷言秋不是本少主白白送给他们的,少冬也不会白白死掉。” 玄天赐没有少青的恨意,却有少青达不到的狂怒。 不过,他能够将所有的心情都压制下来,处变不惊。 一行人终于到了龟石滩。 水蛇帮主收到陶涛先一步赶回传来的消息已经在恭候。 “景公子做事真是向来出其不意。”陶剑坤迎上来道。 当他儿子说,他们三人都没有进了都城中,陶剑坤极为惊讶,一是惊讶西门靖轩的速度,二是惊讶他孤身面对祁冥国的勇气。 这样的人不被东渚敬为神人才怪。 返回途中,西门靖轩觉得虽然赶时间但也没必要太急,所以故意略放缓了速度,跟馨儿多呆一段时间,才落了后,才落了后,否则回来的时间会更早。 “陶帮主,大雕烤好了吗?”林馨儿跳下马。 看那张与陶涛相似的脸,林馨儿便一眼识得这个人的身份。 “哎呦——”陶剑坤愣了一下,暗道这景夫人跟杨蓝果然像极了,转而爽快的笑道,“好了,我儿子刚带回来,我就着人开始准备,现在的火候正好。” “有劳陶帮主了。”林馨儿一边道谢,一边向四周寻望…… 第八二二章 遵命,国师大人 第八二二章遵命,国师大人 “你想见她?”西门靖轩将马缰递给身旁的人,走到林馨儿身边。 “是杨蓝那妮子吗?”陶剑坤被西门靖轩一提醒,明白林馨儿在找谁,“回东渚了,跟他干爹。” “哦。”林馨儿收回目光,一手挽起西门靖轩,“走,我们去吃烤肉。” 当着众多东渚人的面,他们敬仰如神的国师大人就这样被一个女人挽着,毫不顾忌这些光棍儿的心情,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的视线下穿梭。 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性情淡漠的国师大人么? “好,吃了这顿烤肉,我们就马上启程返回东渚,此地不宜久留。”西门靖轩道。 大雕如约回不去一定会惊动玄天赐,麻烦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来。 “你们先去。”一直骑马慢步跟着的冷言秋道。 “言秋?”林馨儿回过头。 她打算直接把冷言秋送进营帐的。 “冷先生,我们送你。” 在路上,欧南欧北已经知道冷言秋的情况,一直护在他两侧。 “我是有事情要做。”冷言秋解释道。 “有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那些药物到了浸入我身体的时候了。”冷言秋轻轻的拍拍马的脖子。 “药?”林馨儿大步折回冷言秋跟前,左右打量起来。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碰到熟手。”冷言秋笑道,“你们注意马的腹部。” 不用林馨儿去做,西门靖轩先一步弯身,从冷言秋所骑的马腹部摸出一张贴纸,呈暗黄色,类同马鬃,若不是冷言秋提醒,还不容易发现。 “就说玄天赐不会那么好心,来这手!” 跟冷言秋学过毒术的林馨儿一眼就看明白了。 这是一种间接用毒的办法,玄天赐不好直接对冷言秋用毒,便先把毒藏在马的身上,还寻了马腹部这么隐蔽的地方。 然后又通过马将毒不知不觉的传到冷言秋的身上,达到对冷言秋用毒的目的。其实这张纸快要完成使命掉了,被冷言秋掐准时间揭下来。 “这不算什么毒,一路上我仔细辨别气味,应该是一种帮助人寻找踪迹的药。”冷言秋道,“现在这些药已经从纸上散尽,沾到我的外衣上了。” 正因为此,他才不担心。 “玄天赐想掌握我们的踪迹。”西门靖轩打量着那片黄纸。 “你怎么不早说?”林馨儿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冷言秋笑着瞧了眼林馨儿,“你们一路上目无旁人,我也不忍心打扰你们。说是要说的,时间掌握的正好就是,现在不晚。” “师父也贫嘴!”林馨儿故意扭过头。 “把你外衫脱下,事情我去办。”西门靖轩道。 冷言秋有替他办事的心,他还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用他。 冷言秋没有再推辞,将外衫脱下,欧南将他接到自己的马上。 西门靖轩接过衣衫,骑上冷言秋的马,“馨儿,你跟言秋先去,我很快回来。” 这是慢性开散的药,一时间不会沾到西门靖轩的身上。 正因为它的隐藏性,玄天赐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是冷言秋在将计就计,故意等着在这恰如其分的时候行事。 相信玄天赐会追踪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没多久,西门靖轩就回来了,林馨儿跟冷言秋已经围着篝火坐下,她没有问西门靖轩做了怎样的安排,这些事她都用不着操心,也懒得操心。 西门靖轩将一对抛光的树枝给了冷言秋,“现在只能先用这个,等到了东渚给你打造一把好用的椅子。” “好。”冷言秋接过那对临时的拐杖,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烤肉。 随遇而安,不卑不亢,不以己悲……这些品质都在冷言秋身上得到完美的展现。 “玄门的人也会用毒啊,是不是他们当年漂洋过海的时候从你们祖先那里掌握到的?”林馨儿一边吃肉一边琢磨。 “按照我所知道的传言,玄门本是炼丹出身,本身就是涉及药方面东西的。”冷言秋道。 “背后有玄门,玄门若又会用药的话,莫延庆何必还那么怕死,非得被一个郑贤伦给要挟到?”林馨儿可不觉得玄门真有多了不起,就算有点能耐也还是一伙儿人而已,当真还成了上天入地的神仙? “那就较量一番,看看到底是玄门玄乎还是东渚国师更玄乎。”西门靖轩扯下一块肉塞进林馨儿的嘴里,一脸严肃的道,“吃东西不要费神讲那么多话,对胃口不好。” “遵命,国师大人!”林馨儿索性将手中的烤肉都放下,一副等着喂的架势。 西门靖轩也不吝啬,做着最贴心的仆人,一块块撕着肉块送进林馨儿的口中。 于是,围着篝火的爷们都不淡定了。 他们真是无法直视这样的场景,无法接受这样的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何在?分明多了一个高贵的女王。 倒是冷言秋,明明最紧挨着他们,仿佛什么也没看到,细嚼慢咽的吃着。 “冷先生,我家主子这样……好吗?”欧南蹭到冷言秋身边,悄悄的问。 他家主子做的是不是过了?好歹那是无比尊贵无人能及的轩王爷啊! “开心就好。”冷言秋悠悠的眼神注视着跳跃的火苗。 若是他的身边有最爱的女子,不知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此生他还会遇到最爱吗? 冷言秋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林馨儿,篝火的光照在那张历经世事的脸上,还是那么柔美。 莫曾跖终于离开了碧波岛。 一般而言,进了碧波岛的人很少有机会再离开,莫曾跖算是特例。 脚骨曾被锁链贯穿,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费力,每疼一下,他的脸色就沉几分。 “跖儿!” 得到长老的准信后,闽王妃早早就候在碧波岛岸,待莫曾跖下了船就迎上去。 胡茬长了很长,满脸的络腮胡状让整张脸老了许多,人也削瘦不少,只有那双深沉而枭亮的眸子告诉众人,昔日的闽王从没有服输。 “跖儿,走,回府里娘给你补补,你受苦了!”闽王妃泪流满面。 “莫曾夜被送到东渚了?”莫曾跖沙哑的嗓音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第八二三章 敌退我进 第八二三章敌退我进 “别提那个混蛋,他罪有应得!” 一提到莫曾夜,闽王妃就一心怒气。 她相信皇上不是她儿子杀的,那么就只有是莫曾夜杀的,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父皇的人本该遭天谴的! 莫曾跖没有再说什么,从碧波岛到闽王府,一路上不发一言,脸色紧绷,不知道在想什么。 闽王妃只顾得心疼她儿子的一双脚,抽泣不止。 “没什么,本王又不是冷言秋,不过就是戳了两个窟窿,能走能跑不碍事。” 到了闽王府,莫曾跖说出第二句话,先一步撇下闽王妃跳下马车,证明自己没有受到被困的影响。 回到闽王府,梳洗一番,剃去杂乱的胡茬,除了面色消瘦一些,莫曾跖又成了往日的模样。 “跖儿,等你到了宫中,跟三大长老议事的时候注意点,你这番回来都是靠了东渚国师,这份情要还,不欠人情以后才能放开手脚做事。”闽王妃提醒道。 “东渚国师?那个叫景轩的?” 莫曾跖琢磨了一路,不想是他母妃先提到这个人。 “是,我不能对你置之不顾,我去求欧阳铭蓝,欧阳铭蓝让我去求东渚国师……” “所以你就去了?你去求他们,那一对……”莫曾跖抢过闽王妃的话,自己又没把话说完。 他想说那一对狗男女,但是又不想骂林馨儿,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脯。 “跖儿,娘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能回来,就算让娘给他们做牛做马娘也心甘情愿,面子算什么,能当命用吗?”闽王妃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也不在乎自己身为堂堂王妃自降身段失了颜面,她只在乎自己的儿子是否平安。 “你去求那个国师?就算不求,那三个老头儿也会放了我!” 否则,莫曾跖他倒要看看祁冥国让谁来主天下! “那也是国师带走了莫曾夜,否则三大长老怎能想到你,怎能有你的位置?”闽王妃道。 她不想让自己出了力还被儿子责怪,不想让儿子气恼她。看莫曾跖的态度,令她有些心酸。 “他跟莫曾夜那是有隔海的仇,就算不为了我他也不会放过莫曾夜,你竟然去求他,求那个男人!”莫曾跖气的甩袖坐下。 他母妃不懂得他真正气在何处。 他当然不是在恼怒他母妃为他做的一切,只是想想求的那个人是他从未见过面的“情敌”,就觉得憋屈,再想想那个叫景轩的根本就没出什么力,就在他母妃跟前落了个好,让他白白欠了个人情,实在是狡诈的可恨! “跖儿……”闽王妃见儿子的火气这般大,不顾她整日的担忧一回来就这般恼她,实在伤心。 “母妃,其实是我跟那东渚国师有仇,迁怒您了。”莫曾跖缓了口气道。 其实他是一个懂得孝道的人,否则当年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挽留父王的命,这应该是他从懂事以来第一次对母妃说话口气重了。 “是因为欧阳铭蓝?”闽王妃也心里明白,不会真的跟儿子计较不是。 “跖儿。”见莫曾跖没吭声,闽王妃坐到他的身边,语重心长的道,“那东渚国师不是一般的人,否则他也没有只身一人闯进宫中,又单枪匹马带走欧阳铭蓝的胆魄,更重要的是……我见那欧阳铭蓝,她的心在那个国师身上,若是为了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影响了自己,太不值得了。” “母妃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莫曾跖起身。 “跖儿,你要做什么?”闽王妃跟着紧张的站起。 儿子刚回来都没有休息呢! “进宫做事。”莫曾跖道,“母妃不希望尽快做上皇太后吗?” “若是母妃有那么大的野心,就不会甘心让你父王做了一辈子闽王了,母妃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只是你的野心从小就大……你去吧,母妃不拦你,祁冥国现在也需要你。” 如果闽王妃知道莫曾跖拿到玉玺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一定会拦着莫曾跖迟一些进宫,不过闽王妃也知道,再拦也拦不住的,就算拖延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当日,莫曾跖进宫,参见三大长老。 当日,莫曾跖接受玉玺,确定新帝身份。 翌日,莫延庆下葬,在这个腊月的天,那具冰冷的遗体停留的时间不短了。 三日后,莫曾跖正式登基,为祁冥国新帝。 再一日,莫曾跖率其中一支奔向龟石滩。 早在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向海域那边的兵力传达命令,接到玉玺后又调动了属于皇帝执掌的亲卫兵,两支力量重新安排整合。 在用兵方面,莫曾跖果然有一手,令三大长老也自叹不如,后悔当时把莫曾跖给抓了,否则留得他在,也不会让东渚的人那么快就逼到龟石滩。 现在是否弑君已经不是问题,只要能守住祁冥国的天下就是他们服从的王。 出兵的时候刚好赶上过大年,这时东渚撤兵的消息已经传到都城,各家各户都在喜庆的辞旧迎新。莫曾跖却在这个时候下令追击东渚的人,要赶在他们抵达魔域前拦下。 “跖儿,东渚的人已经退兵了,我们暂时无忧,何不等过了严冬?”闽王妃在莫曾跖出发前道。 东渚国师炸掉莫曾夜的事传的越来越广越来越玄,她很怕东渚国师一怒之下把她儿子怎么样了,不管莫曾跖怎样不承认东渚国师的那份情,可是毕竟她是求过国师,国师也是发过话的。 这样趁人刚转身从背后出击总是不太好,可是偏偏三大长老也同意了。 “作战就要把握先机,此时是最好的机会,难道还要给他们做准备应对的机会吗?” 从用兵上讲,莫曾跖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敌退我进本来就是一种战术,若是东渚没有防备只能说是他们失算,当然若是他们能料到的话,他也有所准备。 总之,这一仗是必定要打! 之前是因为东渚逼近都城才令全朝惊心,现在东渚的人已经撤退,就算开战也远离了龟石滩。从距离上讲,也让朝臣们心安一些。 第八二四章 我们都被耍了 第八二四章我们都被耍了 皇上亲自率兵御驾亲征是轰动整个祁冥国的大事。 此时确实是整个祁冥国都轰动了,即使之前被西门靖轩故意拦截了消息,呈一派祥和的龟石滩以东的地界都在这个寒冷的新年里沸腾了。 蒙在鼓里的老百姓不知道新帝为何刚登基就要出兵开战,新一年的开端都没有个好兆头。 “莫曾跖这下可是招了不小的民愤。” 玄天赐站在一处峻岭上,瞭望莫曾跖率领的大军跨过龟石滩继续向东,但也是如玄天赐所料,浩浩荡荡的大军通过龟石滩没多久就停下了。 “少主,我们都被那东渚国师耍了!”少青站在玄天赐身侧,愤恨的道。 猎犬追随着气味寻到冷言秋的踪迹,在山里足足绕了三天才出来,最后又七绕八绕的追了两天只找到了一个穿着冷言秋衣衫的普通百姓,得了人的银子在办事。 这替身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均是浓密压着积雪的老林或者是窄小的凹地,就算借用大雕也不易发现,害的他们还以为如此小心行事想必是有人在隐蔽的深山老林里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空忙碌一场! 白白浪费一大把时间,足够真正的冷言秋一伙儿撇开他们,去做不少他们不知道的事。他们想要的东西说不准已经出现了。 这其实还算小事,大不了追到东渚去,只要那些海外的人还在这块陆地上,就一定逃不出玄门。 让玄天赐都无言以对的是,所谓的东渚杀入祁冥国不过是一场烟雾,一个弥天大谎。当他们真正踏到所谓的战场上才发现,那些被东渚“占领”的地方,等着祁冥国解救的老百姓们都在安居乐业的过年,别说没有任何战事,就连任何东渚兵马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就算这个时候,玄天赐知道了他派往东渚的人跟雕被半路杀死的真正原因也无济于事了。那些海外人早跑的无影无踪,莫曾跖带兵赶来只能弄出一场笑话,让百姓们怨声道载。 莫曾跖这次是被东渚国师狠狠摆了一道,刚即位就没给百姓留下好印象,本来是要表现出为了祁冥国的苍生亲力亲为奔赴战场解救百姓于水火的好皇帝的模样,他也真的有一颗跟东渚作战的雄心,只可惜,现在让人看到的是,新皇为了邀功,为了表现他的战绩,不顾百姓的安稳日子,要率兵攻打东渚,与人结怨! 而玄门被人牵着鼻子走在山中浪费三天也是很丢人的事,何况还有那死去的一人一雕! 隐在枯树下的那道墨染的身影无比阴郁。 “本少主真是低估了他们!”玄天赐道。 不能不说他这一次是太过自信了,以为事情还像往常一样能被他尽数掌握于鼓掌之间,结果让他遭到了生平的第一次失败。 “那太医还未醒来,否则我们就能在玄门还未从海外返回之前了解到一些消息,知道那些人的真正来历。”少青道。 他们这一次真的是低估了这些海外来者,以为不过是比之前的那些冒险家们略高一筹而已。 东渚的“战况”做的那么漂亮,就连玄天赐也真心佩服,依照玄门在这块大陆蓄积几百年的力量伪装一场战事或许不难,但是东渚国师一个刚踏到这块陆地不久的人能够做到这些就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被东渚王奉为神人也就不足为奇。 “那个太医也真是蠢货!” 提到郑贤伦,玄天赐忍不住骂了一句。 带回玄门后查过,致使郑贤伦毒发的毒明明就是刚中不久,根本不是已经中了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之前被林馨儿用来要挟莫延庆下的毒对他根本没有真的影响,是他自己给自己查错了症状下错了药。 显而易见,郑贤伦是中了林馨儿的招,谋划着就是这样的结果。 “真是不俗的用药手法……”玄天赐佩服,能将用药的程度与发展跟每一步的目的结合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心思。 “狡猾的女人!”少青板着脸,“我们找的东西会不会早到他们手中了?” 事情明显在脱离玄门的掌控。 不是说堂堂玄门少主不中用,而是突然遇到了对手…… 倚在枯树下,玄天赐眸光阴郁,像卷满乌云的天。 “皇上,现在我军怎么办?”跟随在莫曾跖身边的大将军问。 莫曾跖与玄天赐一样的郁结,又没有玄天赐那般的忍耐,看到平静祥和的一马平川,险些吐出血来。 “你带一支人马追到魔域查探,其余的人,回都城!” 就算莫曾跖再恼怒,也不能真的追过去开战,已经被人摆了一道儿,不能继续傻下去,先声开战有失民心这样的事是不能做的,现在要紧的是挽回他这个新帝在百姓苍生中的声誉,维护大局安稳,不能让人真的趁虚而入。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注定是祈冥国的一大笑话,活脱脱的被人给玩弄了。要是三大长老知道他们本有绝对的把握将东渚国师拿下,会不会后悔的一头栽进棺材里? 此时,林馨儿一行已经到了距离魔域没多远的地方,一路上马踏飞雪驰骋天地间好不快活。 其余的人都很有眼色的避开,将二人远远甩在身后。 “靖轩,下雪了!” 停下马,伸出掌心,一片雪花飘落,转眼化成一颗小水点,晶莹剔透。 耳边不时传来爆竹声,跨过新年,迎来满满的美好与希望。 西门靖轩策马停在林馨儿身边,满含笑意的看着心爱的女子。洁白如雪的裘衣,迎雪飞扬的墨发,如雪花空灵的笑容……勾勒出一个雪花仙子的模样。 像在望月楼一见之间的明媚映人,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 “喜欢吗?” 林馨儿点点头,双手捧着一片片飞落的雪花,“我喜欢它们的晶莹无暇。” 听着这简单的答案,西门靖轩只觉的心口吃痛,她一次次被染上杂质的亲情友情伤害的太多了……所以才极爱这洁白的雪。 “馨儿,我们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远离以前的是是非非。” 他愿意为她抛弃所有,他也可以为她铸起一张新的保护伞。伞下只有他和她。 第八二五章 我要做的不由我 第八二五章我要做的不由我 “远离了以前的是非,又有了新的是非,祈冥国受了这么大的闷气不会咽下去,玄门那边也是个迷而且牵连到我们,我不知道将来又会怎样……”林馨儿垂下双手,幽幽的道。 “这些都有我来面对,你不要多想,我终会带你寻到真正的宁静,安心过我们的日子。”西门靖轩策马靠向林馨儿。 “不!”林馨儿转过头,看向西门靖轩,眸中透出无比坚决,“我不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不要再跟你分开,除非……” 林馨儿的眸光掠过浅浅的暗色,“除非你打算放弃我。” “不会,我绝不会放弃你,丢掉你!”西门靖轩的态度同样的坚决,但是眼底更多的是心疼,“我不想让你再受罪,我是你的夫君,有事应该我来扛。” 林馨儿甜美一笑,“是的,我也想活在你的保护下,有什么事都有你顶着,自己安心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但是,若有大事发生,我的心一定告诉我,要跟你一起面对,一起承担,我要做的不由我。” 西门靖轩伸出手,将林馨儿的手握住,紧紧的,没有再吭声。 有些事确实不是说怎样就怎样的,他们要珍惜的只有眼前,要做的只有努力。 身后两匹马分别载着一男一女,急匆匆的朝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喊道。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调转马头,静静的等着那两个人奔近。 “属下参见大小姐!”两人停在林馨儿面前一起抱拳。 在路上,林馨儿就与派遣到魔域这带的青帮接上头,加上之前青帮也帮助东渚的人与西门靖轩一起做事,都算是熟络的人。 “有什么消息?”林馨儿问。 “关于玄门我们的人还在查,没有明显进展,也没有查到玄门将郑贤伦带到何处,连同玄门少主的踪迹一齐都无从查探,也没有发现有大雕的踪影,莫曾跖令一部分人追赶过来,他自己带着大部队折回都城了。”叫素莺的女子道。 “玄门必然不好查,尽力就好,莫曾跖那边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他要是想有所举动得到了开春以后,坐稳了龙椅。”林馨儿道,“你俩先跟我去东渚,负责与祁冥国青帮的联系。” “是!”二人齐齐拱手。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调转马头继续向魔域奔行。 一男一女稍停片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追随而去。 “喂,是不是很意外?我们加入的青帮老大是个女人?”素莺得意的朝宋淳眨眨眼。 青帮鲜有人知道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但凡能直接接近林馨儿的都是等级高又比较可靠的。素莺与宋淳一直负责外事联络,由于林馨儿转到东渚,才用到他们。也就让他们有了识得主子真面目的机会。 “没想到。”宋淳很老实的回答。 “哈哈,这个女人我是跟定了,青帮果然没有入错!”素莺兴奋的快马扬鞭。 他们本是游走在祁冥国的一对杀手,由于青帮的出现劫走了他们不少生意,一开始他们很不服,几番寻衅后,冷刀子架到他们的脖子上才服了输,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抱着这般逍遥快活的理念,毫不犹豫的加入了青帮。 “就因为老大是女人?”宋淳白了素莺一眼。 “难不成你要我说是因为国师大人?”素莺毫不示弱的反语。 “若真是如此,要你命的都轮不到我。”宋淳不屑的道。 老大的男人也敢动心思,活腻了;敢对别的男人动心思,也活腻了。 四人前后有说有笑的奔到了魔域。 “原来魔域里是这番情形。” 一踏进魔域,扑面而来的暖意与花香令人仿佛是坠入梦境。前一脚还雪落纷纷,后一脚就如同置入莺莺暖春,这只有是梦中的情景。 在西门靖轩的引路下,林馨儿来到一处木屋前,隐于繁花绿叶中的小房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怡人。 当然林馨儿也没有忽略掉一路走来见到的丢至各处的珍宝,东渚的人已经习惯了“熟视无睹”,素莺一阵阵的惊呼没有避开她的耳朵。 人就是有贪婪的本性,若不是提前有了准备,中毒的名单里又要多两个人挂号了。 “怎么样?”打开木门,拉着林馨儿进了屋子,西门靖轩含香在怀。 “真是好地方,可惜传的那么恐怖。”林馨儿窝在西门靖轩怀中闭上眼睛,嗅着春的味道。 “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贪婪,若没有贪婪就没有太多的危险。”西门靖轩道。 “你是在赞扬自己吗?”林馨儿笑问。 那些珠宝上蒙着毒障,初入魔域的西门靖轩若是抵不住诱惑的话也会中招,不过身为轩王的西门靖轩什么珍宝没有见过? “不是,我也贪婪,我贪婪的是最珍贵的宝贝。” “所以受到的危险比常人更多。”林馨儿转过身,抬手摸着西门靖轩的脸。 “最重要的是值得。”侧头,西门靖轩吻上那柔软的掌心。 再低头,便附上那两片朱唇。 木屋里的温度骤然升高,似是刹那间进入了姹紫嫣红的夏日。 “陶涛,那不是你大哥吗?你去!” “不行不行,被发现了会被打死的。” “你若敢去,回到东渚我包你一个月上等酒席。” “我也包一个月。” …… 陶涛一年的美酒美食包括美人儿都被人包下了,但是几个人隔着木屋几十米,没一个敢再前进一步。 依照他们的经验,这株老藤树是最后的界线,没事找事的前进一步,一阵风就能把他们拍飞。 可是,此时国师大人不是正跟美娇娘在一起吗?还能顾得理会他们? 几个人想知道国师大人与美娇娘闭上门的样子,到底对林馨儿有多宠,可是掂量着还是不敢前进,只能怂恿着平日里一口一个“我大哥”的陶涛。 “你们看!”陶涛突然手指着相反方向的上空。 “得了,少来,快去,别辜负了兄弟们的希望!”身旁的人不断的催促。 “失火了!”陶涛叫了声转身不顾一切的朝木屋跑去。 “这小子,假传……” 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们真的看到上空冒起浓烈的黑烟,就在陶涛手指的方向,一片树木已经燃起大火,火势正顺着风朝他们这边刮来…… 第八二六章 魔域失火 第八二六章魔域失火 魔域失火了! 消息瞬间传遍安扎在魔域里的每个人。 “怎么回事?”林馨儿跟西门靖轩在陶涛还没有冲进木屋的时候就出了门。 难得的温馨一刻又被破坏了,真扫兴。但是比扫兴更要紧的是火势。 为了避开那些毒障,他们所处的位置原本是逆风的地方,但是那大火似乎是受了突变的风向的影响,迎着这边吞噬。 “风向怎么变了?”林馨儿疑惑的道,这场火来的极具目的性。 西门靖轩暗中掐指算了算,“魔域里的风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逆转一次,今日正好是逆转的时候。这也是我在魔域里呆了一阵观察所得,这场火实在来的太凑巧。” “景公子,欧阳小姐,欧南欧北已经指挥我们的人向东渚疏通,你们也赶快离开吧,这火烧的实在旺。”陶剑坤急急的赶来。 其实他也是得知他儿子在这里,所以要特意跑来一趟。他相信景公子能够化险为夷,但是他不能不护着他那小子。 “言秋呢?”林馨儿问。 “冷先生跟欧南欧北在一起,他们让我转告小姐与公子,尽可放心。”陶剑坤道。 欧南欧北是了解西门靖轩的人,在这样突发状况下,他们要做的就是及时帮助西门靖轩安排做事,替西门靖轩排忧,不要拖后腿。 “陶涛,快跟陶帮主走!”西门靖轩吩咐。 “慢着!”林馨儿叫住陶涛,转身跑到木屋旁的一汪水潭旁,将身上的帕子润湿,一扯两半交给陶涛,“你跟陶帮主一人一半,掩上鼻口,马上去告知众人,都照着做,小心吸入浓烟中的毒!” 好在魔域中的小溪很多,湿一块布子不费事,但是想用来扑灭熊熊大火就费力了。无法达到海浪的效果就无济于事,何况这浓烟中带起了毒障中的毒气,若是执于灭火,火还没有灭尽,人就怕是已经中了毒。 “馨儿,你也要小心。”西门靖轩撕下衣摆,先一步浸湿给了林馨儿。 若是有毒,他具有抗毒的体性,一时倒是不惧,倒是馨儿让他格外担心。 “我们先撤出魔域吧。”林馨儿道。 虽然她很留恋这里的美丽,留恋那所还没呆了多久的小木屋,但是面对突降的大火,还有大火烧起的毒障四面散发,唯有先逃命要紧。 驻扎在魔域里本就是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很快就撤了出去,魔域靠东渚的地方是一条河,越过河的对岸,就没有火势的危险了,而且东渚处在魔域中逆风的位置,没有大量的浓烟漂浮,相对来说安全了。 站在河岸边瞭望魔域,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繁花似锦的世外之地就这么被毁了。 “烟中真的有毒!”陶涛在一边惊叫道。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倒下一片,包括他爹也倒下了,好在他听信林馨儿的话,又有绝佳的龟息功闭气,没有大量的呼吸,安然无事。 欧南欧北的情况也不好,盘地而坐运功逼毒。 冷言秋依靠在一棵树旁,倒是安然无事,毕竟是毒家传人,总有一定的防范能力。 一转眼,清醒的就剩下加上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几个人。 “馨儿,你怎么样?”西门靖轩关切的问。 林馨儿深吸了口气,摇摇头,“我没事,我想我的龟息功不比陶涛差。” “那当然,你是大——嫂……” 一个“嫂”字,声音低不可闻。 “这些人怎么办?我爹会不会有事?”陶涛又挑起嗓音急切的问,他刚试过,他爹倒是还有呼吸,让他稍松了口气。 “有湿巾做防备,加上逃散及时,中毒不深。”冷言秋在一边道。 “馨儿,先披上。”西门靖轩将自己的外衫给林馨儿披上。 魔域里气温暖和,跑出来又是严冬,惶顾撤散,几乎每个人都没有带上棉衣。 “先去附近农家安置,再设法解毒。”西门靖轩命道,“陶涛,你先去附近村子里找人帮忙,然后联系到官府。” 陶涛跑开后,西门靖轩又询问欧南欧北,“你俩怎么样?” “还能走。”欧南欧北站起身。 “你俩先带着言秋去附近村子里找地方休息,我跟馨儿随后就到。”西门靖轩交代。 其实,西门靖轩想让馨儿跟着冷言秋先离开的,但是知道馨儿不会答应,也就没有多说出这句话。 很快,陶涛带着一些村民赶来,转移中毒的人。 西门靖轩跟林馨儿来到了村落里。 “国师大人,这是老婆子为小儿与儿媳的棉衣,您跟夫人别嫌弃,先凑合着穿吧。”村长将两套干净的棉衫送来,毕恭毕敬的道。 “多谢老伯。”西门靖轩为了馨儿也要接过这份礼物。 “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村长道,“村里的小崽子们都归国师大人所用。” “只是劳烦大家给安排吃住了,其他的我们自己可以解决。”西门靖轩道。 “这些村民对你的态度不错哦。”待村长离开后,林馨儿道。 “王妃娘娘,东渚的人都很敬仰王爷的,有了王爷制定的律法与给东渚王提出的建议,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好了许多,有的人家还特意供奉王爷呢!”欧南言语间无比自豪。 “呃……”林馨儿皱了皱眉。 “怎么了?大活人被供着是不是受不起这福分?我也没办法,阻止不了。”西门靖轩很无奈的道。 原本他只是要俘获东渚王的心,结果他在东渚的威信比东渚王都大了,还好东渚王是个信奉鬼神的人,若是像他那几个兄长一般,他这个位置又要烫手了。 “不是,欧南一句王妃叫的让我有点不习惯,在这里不管有人没人还是称声夫人好了。”林馨儿道。 她不想听到跟权势沾边的称谓,就像她不想让人称自己为帮主一般,一声主子,一句大小姐,一个夫人足矣。 她想,以后她会离朝廷权势远远的,王妃是个很遥远的称谓。 “还好雪越下越大,魔域的上空跟着下起雨,火势越来越小,浓烟也被压下去,若是转风向也飘不过来了。”欧北回来禀道。 第八二七章 药引在魔域 第八二七章药引在魔域 “我再去看看毒情,一下这么多人被放倒,对你这国师大人的影响也不好。”林馨儿道。 此时,那些中毒倒下的人都被统一安置在几家紧邻的村户里。之前林馨儿已经用了从冷言秋那里学到的针法,为那些人用了针,控制住毒素蔓延。 看着林馨儿忙忙碌碌,西门靖轩也跟着打下手。 欧南欧北很想做点事,但是知道主子肯定乐的忙碌也就故作“视而不见”。 “你们身上还有残毒,继续逼去。” 听了西门靖轩的吩咐,欧南欧北也做起了“病人”。 “看,国师大人与夫人如此辛劳,不顾身份亲自动手,我们东渚有福了。”老村长看到屋内的一幕后,逢人便说国师大人的好。 “你查过了吗?留在魔域的人是否都在这里了?”林馨儿问。 “人数都对,等陶涛回来让他辨认一下。”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的意思。 火能趁着转变的风向燃起绝不是偶然,若不是她注意到浓烟有异,这些人说不准没有跑出魔域就被毒倒了,或者毒死,或者葬生火海。 这绝对属于狠招! “如果这些人当中没有出现叛徒,就是还有人了解魔域。”西门靖轩道。 魔域是没有详细的史料记载的,更不会有关于魔域风向变化的详细记载,所以放火的人对魔域不是一般的了解。 而且,能选定位置放一把来不及扑灭的火,也不是靠一两个火种就能实现的。 “玄门,极有可能是玄门的人。”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不约而同的将幕后凶手定在玄门身上。 魔域林间茂密,郁郁青青,就算借用大雕也未必能探清其中的情况,但是同样,隐于魔域的人也难以在第一时间发现飞掠上空的异物。 借助大雕投几个火种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若真是玄门,这梁子是结定了!我倒真的好奇他们在找什么,偏偏不让他们如意!”林馨儿很生气。 “知道怎么解毒了吗?”西门靖轩避开这个打杀的话题,问道。 “我得再回一趟魔域。”林馨儿道,“毒是出自魔域中的毒障,我得去那里寻找相生相克的药草用做药引。” “药引在魔域?”西门靖轩问,“你确定?我得去问问言秋。” “你不信?言秋都说我出师了,他信任我,所以才任由我来解决这件事,否则你真当他能不管不问自顾自的干呆在一边?” “国师大人——” 二人正说着,老村长急匆匆的赶来,气喘吁吁的道,“那个,那个有腿疾的公子让我来告诉大人与夫人,他去魔域寻药了,大人与夫人只需等着便是。”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毒障笼罩下那些植物还能好好的长着,必然具有抗毒的特性,也就是最可能的解药,这是言秋讲给我的常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言秋,有他在一样能找到解药。”西门靖轩将打算追出门的林馨儿拉回来,“老村长,麻烦您照顾她!” “靖轩!”林馨儿抬脚又要跟去。 “这里不能没有人,你留下来照看。”西门靖轩的话算是托付。 林馨儿止住脚步。 西门靖轩说的没错,他走了,冷言秋也已经走了,留下她是唯一能主事的人,毕竟这里还留有上百条人命。 “小心。”林馨儿望着西门靖轩。 “放心,我抗毒,去魔域最合适。”西门靖轩说完,递给林馨儿一个让她心安的眼神,转身离去。 此时,一场大火将魔域的毒障全部打乱了,整个魔域已经分不清有毒跟没毒的地方,刚打通的魔域之路又封闭起来。 难道,这也是放火之人的目的? 林馨儿坐到一边暗暗寻思。 雪越下越大,坐在屋内都听得沙沙的落雪声……当然,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林馨儿的眸光一闪,起身不动声色的走到屋中火盆处蹲下烤手。 半晌没了异声,林馨儿也没有动,要跟她比耐心,她足够多,在水月宫,受所谓的师父的教导,她拥有的最大的强项与品性就是忍耐了。 终于,雪落中又响起了之前的声音,不过没有靠近屋子,而是向后退去。 林馨儿起身倚在窗边,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只见一个雪白色的人影从藏身的院墙边闪出离开。 这鬼鬼祟祟的影子倒是很眼熟…… 仔细的探查了一番周围的气息,没有异常,林馨儿出了屋子,跟着雪地上留下的浅浅的脚印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了村外的草垛处,林馨儿很快就确定了对方藏身的地点,悄无声息的靠近。 “帮主,您要觉得棘手,属下帮你去做,横竖都是为了小姐。” “她一定是有所觉察……” “想必是帮主您手软才多想了。” “她若没有察觉,发现动静为什么不出来瞧瞧?” “或许她压根没发现呢?” “不会,上次去国公府,我隐藏的那么好她一下就觉察到了!” “上次也许是碰巧,这次也许是帮主太过小心,总之,若是帮主忌讳国师下不了手,属下愿做这件事,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的。” “让我再想想……” “帮主,不要耽搁了,国师已经返回魔域,陶涛去官府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只能赶紧趁这段时间做事。您说如果那个女人真有觉察,为什么不暗中跟来?还容得我们在这里商谈?” 听到这里,林馨儿不禁笑了。 姚东海办事谨慎,这个属下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俩人躲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坑害她呢! 笑了笑之后,林馨儿悄然离开,她倒想瞧瞧姚东海跟杨蓝一伙人能做出多少事。 这趟出门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可是返回村子里后,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压抑感风涌般卷来,越靠近那些中毒的人所在的位置,感觉越强烈。 “夫人,快走!” 是欧北大声喊叫的声音。 音落,连人带剑破窗而出,滚落在雪地里,翻了个跟头,用剑撑着地艰难的支起身子。 第八二八章 发狂 第八二八章发狂 “欧北!”林馨儿急叫道。 只是出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出事了! “夫人,快走!”欧北警惕的盯着屋子,又大喊一声。 只听得屋子里混乱作响,想到这间屋子里还躺着十几名中毒的人,林馨儿不顾欧北的阻拦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夫人,不要进去!”欧北拔剑追上。 林馨儿一个回头,那剑竟从她的侧边刺了过去。 “欧北??”林馨儿看到欧北一双通红的眼睛,像充满了血水。 欧北双手似乎很用力的把持着那把剑,想丢又丢不掉的样子,面对着林馨儿,不住的抖动。 这样子让林馨儿不由的想到了中了痴情毒的西门靖轩,同样在理智与迷失中挣扎,不过一个是因为爱情,一个是因为杀人意念。 “夫人,您快闪开,我……我……” 林馨儿的目光紧缩在那把长剑上,一片片雪花落上去,又从剑身上滑落在雪地上。 欧北未说出的意思很明白,他控制不住会对她出手! 着魔了? 林馨儿准备上前帮欧北查看,但紧接着身后,也就是那间屋子的门砰地一声,又冲出一个人,挥舞着长剑,不顾一切的疯狂砍杀出来。 剑刃削在门框上便是很深的一条深深的印痕,划在雪地里便溅起一片飞花,迎上人便是强烈的杀气。 “欧南!”林馨儿回身惊叫一声,在欧南的剑砍向她的时候,及时闪开。 可是恰恰她的闪开,令欧北欧南成为拔剑相向的局势。 欧北还存有一丝理智,极力控制手中的剑不要乱砍乱杀,而欧南则像丧失了理智的疯子,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大叫着不住的挥动着剑,哪管前方是何人,一个劲儿的砍杀。 欧北想躲开,脑中又有个魔念吩咐他迎上去痛快的杀一回合。这么一拉扯,便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欧南毫不客气的朝他砍去。 “欧北,快闪开!”林馨儿从侧方一掌将欧北猛的推开。 欧南一剑下来扑了个空,剑身刺在雪地里。 受到愤怒的刺激,欧南将剑拔起,红着眼睛折身朝林馨儿杀去。 “啊!疯了,疯了!”听到动静赶来的老村长杵立在院门口哆嗦的道,“魔域的传说没有错,从魔域活着出来的人都会成了疯子!” 村长的这句话林馨儿听的清楚,关于魔域的情况,东渚与祁冥国的传说都是差不多的,此时的欧南欧北真是因为魔域而发狂? “先带大家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林馨儿闪过欧南一剑,提醒村长道。 看到村长几个人,欧南寻到新的丰盛的目标,抛开林馨儿,赶着朝村长杀去。 林馨儿疾步拦截,“快走!” “快,快,躲起来!”村长一个激灵,忙招呼身边的人逃也似的离开。 这可不是一般的疯子,会武功的人发起疯来更可怕,杀伤力凶悍的很,躲不过就会没命了。 见林馨儿坏了自己的事,欧南更加愤怒,誓要将林馨儿杀掉而不休!挥动的长剑更加迅猛。 此时,除了院子里疯狂砍杀的欧南,还有仅存着一丝理智的欧北,林馨儿警觉到屋子里似乎还有动静。 林馨儿的心一凉,该不会是那些中毒昏厥的人苏醒了吧?他们没有遭到欧南的“毒手”么?或者…… 林馨儿不敢再往下面想,百十来号人全部像着了魔般的苏醒打杀,这个村子无疑就被毁了。还有那些为数不少的先一步撤离魔域回到东渚的人呢? 见欧南攻击林馨儿,欧北想要帮一把,但是举着剑左偏右偏,不管对谁都不愿出手,但是若不出手发泄一番又感觉头要炸开似得。 这么的躲闪下去不是个事儿,林馨儿发起主动攻击,纵身一跃从院中树上折下一截树枝,迎上欧南的剑。 失去理智的欧南虽然出招凶猛,但是没有方寸,林馨儿寻到破口抽打中欧南的手腕,击落那把剑。 失去武器的欧南像一头发了狂的猛兽张着大口朝林馨儿扑去。 林馨儿相信,如果她躲不掉的话一定会被欧南活活咬死。疯子还算是人,欧南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本性。 眼见欧南扑来,林馨儿沉静不动,在他靠近自己的一刹,树枝伸出,正中欧南的一处穴道。 林馨儿想靠点穴控制住欧南,不想欧南不受影响,继续扑进,一把抓住林馨儿的胳膊就要撕咬。 欧南不仅失去了人的本性,连身体都变的异于常人。 “欧南!” 欧北的剑终于刺出,插进欧南的脊背。 欧南的手松开,闷哼一声倒下,趴在雪地里。 林馨儿看到欧北那双血红的眼底染上悲伤,那把剑大半截插在欧南的后心泛着清冷的寒光。 “啊——” 终于,欧北忍不住的仰天大吼,双目越发的通红,像是血泡要爆裂一般,充斥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 吼声戛然而止,一把剑刺入他的身体。 低头看,他的前胸插着欧南的那把剑。这样很好,他们兄弟可以一起上路了。 剑是林馨儿亲手刺出的,在欧北彻底丧失理智的前一刻,用这样残忍的方法阻止了他。 “欧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林馨儿对上欧北的眼睛,道。 欧北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但是他清楚,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再站起来,像欧南那般的发狂。他的体内有一股极强烈的冲破穴道的力量,点穴是没用的,只有让那股力量从伤口处散出…… 欧南大概也是一样的。 实在不行,他宁可死也不要做一头发狂的野兽。欧北倒下,心甘情愿的闭上眼睛。 林馨儿知道自己出手的力度,知道欧北不会有性命危险,而欧南,她检查过,长剑虽然刺的很深,但幸运的没有刺中要害。 可是,这两个人确实受了很重的伤。 两把剑各自插在他们的身上,不能随意取下,暂时不对再应对欧北欧南,林馨儿起身,缓缓靠近屋子。 “啪啪啪!” 三声击掌的声音,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第八二九章 嘻哈所谓美女 第八二九章嘻哈所谓美女 一个披着杂乱的似乎几十年没有梳理过头发,身着看不出材质与颜色像是破麻袋一类东西的人缩着腿坐在椅子上。 明显,这个人的个头不高,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但是头发几乎把脸都遮住了,看不到长相。 看那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就算露出脸,林馨儿也会觉得跟头发一样几十年没洗过的模样,真不如看不到。 不过,那人一出声把林馨儿怔到了。 “嘻嘻嘻哈哈哈……” 这笑声比男人的嗓音细许多,像是个女人…… “你是什么人?”林馨儿主动询问。 之前的压抑感是从这处涌起的,但是应对了一番欧南欧北,压抑感似乎弱了下来,再看屋子里的那些中毒昏厥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让林馨儿略略安下点心。 “我?我是疯子的主人……嘻嘻嘻哈哈哈……” 除了笑声,听这人的说话声比较生涩,似乎是许久没有开过口一般,口齿不清,但也能让人听得明白。 那人从乱发的缝隙中窥到林馨儿面无表情,又嘻嘻哈哈的道,“嘻嘻嘻哈哈哈……丫头你信不信,只要我一招呼,这些人就会醒来,跟外面的那两个家伙一样……把你吃掉?” “魔域的毒是你控制的?”林馨儿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个人的来历。 细看这人的那身破烂衣着上似乎还沾着一些灰烬,头发上还挂着一片叶子,是林馨儿在魔域里见过的种类。 “挺聪明的一个丫头,我喜欢……嘻嘻嘻哈哈哈……”那人从椅子上跳下来。 如果这人是男人,个头不算高,还比不上林馨儿。 但若说是女人,也就不算低了,只是比林馨儿低了一头而已。 在这寒冷的冬季,这个人还光着一双脚丫,虽然那双脚已经没有了肉色。 “你是……婆婆还是……公公?”林馨儿大胆询问,打算一点点弄清这人的来历。 这人跟魔域有关,甚至跟魔域失火有关,但西门靖轩在魔域里呆了那么久也没有发现,可这个时候却跟随着他们来到了这个村落,甚至可以控制这些中毒的人。 “刚说你这丫头聪明,怎么转眼又这么笨,实在太无礼了……嘻嘻嘻哈哈哈……” 那人仰着头,虽然乱发遮面,林馨儿能猜到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不过这怒意并非发自肺腑,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突然,林馨儿狡黠的眨眨眼,笑眯眯的道,“美女?” “嘻嘻嘻哈哈哈……这话我爱听……”那人像个孩子一般原地转了两圈儿。 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一个人,实在让人无法跟控制魔域,挑起欧南欧北杀戮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如今的林馨儿深深的懂得人不可貌相几个字的内涵。 “你的目的是什么?”林馨儿问。 “见你啊!”那人似乎认为林馨儿的问题实在弱。 “我不是你要见的人。” 林馨儿可不认为在这个地方会有人见她,肯定是因着欧阳铭蓝了。 原本她还不在乎欧阳铭蓝这个身份,可是自从被玄天赐盯上以后,冥冥之中她就感觉到围绕在身上的事没个完,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国公府其实是个麻烦坑。 这个时候卸去身份无疑是给真正的欧阳铭蓝带去麻烦,但是顶着欧阳铭蓝的身份去接受这些麻烦也太无辜了。 想想刚才姚东海还跟他的人在一起琢磨着坑害她,为的还是他那宝贝干女儿,要说林馨儿一点成见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既然已经有人急着为自己正名,她就将这身份还出去便是。 “你是!”那人肯定的道。 “我不是真正的欧阳铭蓝。”林馨儿道,不管这人信不信,解释是必要的。 “谁说我找的是欧阳铭蓝?欧阳铭蓝是个什么东西?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好吃吗?” 那人一半装疯卖傻,一半说的又很清楚。 “嘻嘻嘻哈哈哈……” 回身,那人又蹦到椅子上,缩回腿,扳着脚趾数起来,“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我要的人我做主……” 这人绝对头脑足够清醒! “你说我是谁?”林馨儿走过去,盯着那人乱糟糟的头发。 打死她也不愿承认这是个女人。 除了声音,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就算是叫花子也要比他干净的多。 若说是在魔域里土生土长,从未跟外界接触,没有干净与否的外表概念也不恰当,显然他知道的事也不少,根本不是封闭在魔域那片地方的人。 “你是……”那人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隙瞧着林馨儿,又是嘻嘻哈哈的一笑,“我不告诉你,反正你不是欧阳铭蓝,但是我找的就是你这个不是欧阳铭蓝又像欧阳铭蓝的人。” “好,你要见我,你已经见了,还有什么话等我帮外面的两个人处理了伤再说。” 林馨儿不得不完全相信,这个人要见的真是她。 “我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多事。”那人跳下椅子。 “嗯?”林馨儿听出这句话里传达着特殊的含义。 “你不觉得他们这个时候才乖么?”那人伸长脖子望了望已经落了一层雪的欧南欧北。 “美女,说吧,找我做什么?”林馨儿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欧南欧北没事,又走回屋内。 这种称呼让她忍不住的唇角抽动。 “投奔你。”那人回答的毫不含糊。 “你有魔域那么大的地盘,还用投奔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林馨儿道。 她可不想让日子过的太过招摇。 “魔域不是已经被烧光了吗?那里现在可是被毒雾笼罩,就连上天十几里都是一片毒障,已经成了一片死墟,就算飞也别想飞的过,我若再呆在那里,连个鬼影都见不到,会有多寂寞啊……嘻嘻嘻哈哈哈……若说无家可归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反正有你的相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哪儿都是归宿。” 林馨儿没想到这人最后一句说出的是这么有道理的话。 不错,有靖轩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有靖轩就有她的归处。 第八三零章 别进来,非礼勿视 第八三零章别进来,非礼勿视 “照你这么说魔域之路已经完全封闭了?”林馨儿问。 “对啊,现在整个魔域里都是被大火烧开的毒,就是一座毒障,就像魔域那么大,比高山还要高。”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比划着。 “那么东渚跟祁冥国来往就只能通过海域了。”林馨儿道。 显然易见,海路没有陆路方便,带个兵作个战都成问题,更别说大批人流互相疏通了。而且听西门靖轩说,海域也不好过。 这是要把东渚与祁冥国一分为二永不往来的节奏吗? “也不是,如果不怕毒的人倒是还可以走魔域。比如你相公还有那个瘸子。”那人板着指头数,“就是不能有太多人了。” “你什么都知道!” 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这个人一直就在魔域,说起来最不怕魔域之毒的人肯定应该属他了。 “嘻嘻嘻哈哈哈……那当然,虽然我不敢接近你相公,但是想靠近其他的人还是很容易的,他们说过什么闲话自然能听得到,你们之间的事多少也听到一些……嘻嘻嘻哈哈哈……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不为魔域里的珍宝所动的人……你相公对你可真不错,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你哦……我都不忍心控制这群疯子难为你了,难为了他好不容易能抱得美人归……” 那人虽然口中说着不忍心控制那些中毒的人,但是喉咙一动发出一声怪叫,接着倒在一旁的人就都跟着翻了个身,就连院子里盖了一层雪的欧南欧北也动了一下,雪纷纷抖落。 “嘻嘻嘻哈哈哈……如果这些疯子都起来,是不是很好玩儿?我已经好久没有玩儿过疯子,也从没有跟这么多的疯子玩儿过。”那人似乎越来越兴奋。 “既然不忍心,就拿出解药,我会感激你的。” 此时,林馨儿看出这个人是真的只打算“玩玩儿”,若是想动手,根本就不会说这么多废话。欧南欧北的情况只是给她的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你相公跟那个瘸子不是已经去魔域找药了吗?我可是远远……远远的看到他们过河去了魔域才来的。” 那人说着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像是打量一件器物一般打量着,“这个疯子长的不好看……那个也不好看……都没你相公好看,也不如那个瘸子……” “你想玩儿就在这里玩儿吧!”林馨儿不想再留下来浪费时间,转身朝院外走。左右这些中毒的人还不会死,而她担心身置毒障中的西门靖轩跟冷言秋。 “哎……你要去做什么?” 那人的速度很快,一下就窜到林馨儿跟前,挡住她的路。 武功不低么…… 林馨儿的眸光暗暗闪动。 “我相公只是能抵抗一部分毒,不是不怕毒,我要去魔域找他!” 照这人的说法,此时的魔域笼在一片毒障之中,而不是刚失火时散开的那些微量部分,不知道西门靖轩与冷言秋能不能免遭其害。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当他不怕呢,那么大的胆量返回魔域……嘻嘻嘻哈哈哈……如果他也成了被我控制的疯子就更好玩儿了……” “休想!”林馨儿的声音骤然冷肃。 那人跟着故作打了个寒战,“你真要去找他?” 林馨儿一把扣住那人的肩头,“你跟我一起去!” “哎呦呦……”那人想要避开的,结果没有成功,被林馨儿给抓住,“轻点儿……轻点儿……你要是不松手,我可就命令那些疯子醒来对付你了!” “好,看看是你的喉咙发声快,还是我的刀快!” 那人没有看到林馨儿是怎么出手的,脖子跟前已经横了把匕首。 “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那人缩了缩脖子,“但是你去魔域也没用啊,去了不也是中毒?不就是多了个中毒的,能帮什么忙?我还不想把你当疯子玩儿,不如趁这段时间我们好好说说话?” “要说的话一起去魔域说!” 林馨儿毫无商量的余地,拖着那人在雪地里走。 “你这个丫头实在太倔了!”那人的身子朝下缩,一个滑溜从那宽松的像破麻袋似得衣衫中钻了出去。 缩骨功! 那人靠着缩骨功缩小身段,丢弃衣衫溜走了。 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像球似得滚回了屋子。 林馨儿丢掉手中的破麻袋,移步追去。 “别进来,非礼勿视!”那人抵在门口警告道。 林馨儿一愣,屋子里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是能听出是个男声! “国师大人,主母,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陶涛带着官府的人来了,率先踏进院子,一眼看到倒在院中腹背中间的欧北欧南,又看到独身一人站在门外的林馨儿。 “大嫂,发生了什么事?” “你来的正好,让人先把欧南欧北抬进别的屋子,小心伤处,先不要帮他们疗伤。”林馨儿吩咐道。 想必欧南欧北率先发狂是因为他们中毒少又自行逼毒的缘故,这种情况正好跟其他的毒相反,越轻越先有反应,而现在控制他们的就是那两处剑伤,留有血口反而给体内的毒寻到一个外泄的出口。 这确实是一种奇毒,最起码在她所学的冷家毒术里面没有遇到过。 “好嘞!”陶涛应了声便去招呼,不一会儿又回到林馨儿跟前,“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哥呢?村子里的人怎么都没影了?” “他们都躲起来了,靖轩跟言秋去魔域寻药,我们这里随时会有一群发疯的人滥杀无辜,罪魁祸首就在屋子里。” 林馨儿一边说着一边听着屋内的动静,突然猛的一脚踹门而入。 “喂喂……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屋子里,一个黑色的身影跐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跟那些中毒昏厥的人挤在一起。 “什么人?”紧跟着的陶涛奇怪的问,被子的一角只露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一个大疯子。”林馨儿冷冷的道。 明明是男人却装出女人的声音,自认美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是之前他跟自己说话条理又是那么的清晰。 咕噜噜—— 那人窝在被子里发出一串怪声。 原本躺在床上的那些中毒的人一个个睁大了双眼纷纷翻身坐起。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陶涛惊问。 “这些人被控制了。”林馨儿沉声道,“向后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杀掉自己人。” 那人裹着一床被子坐起来,笑的很是得意,“小丫头,我快还是你快?” 说话间,那些人有的已经下地,盯着林馨儿与陶涛的眼睛开始泛红。 这才是少数的几个,若是安置在其他地方的人都跟着疯狂苏醒,这村子也就跟着改名叫疯人村吧。 “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了。”那人从之前的嘻嘻哈哈的偏细音变成了沙哑的粗嗓音,也没了嘻嘻哈哈的腔调,好像带着不小的脾气。 “你喜欢什么?”林馨儿一边示意陶涛不要妄动,一边诱导。 “我喜欢……活着……”那人微扬起头,身子跟着抽搐起来。 好像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你活着。”林馨儿盯着那一头垂在脸上的乱发。 看不到那人的模样,但是听到的语气却有几分凄凉。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你说我要不给你出点难题是不是太亏了……”隔着一层乱发,穿过缝隙,那人的眼睛瞪向林馨儿。 林馨儿看去,是黑漆漆的一片,刚进门的一霎她也扫到了,那人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黑色的,像是从黑泥里爬出来的一般。 接着那人的喉咙里又是一阵咕噜噜的怪响,那些已经站起身的人眼睛已经明显的红,有的开始抱着脑袋大叫起来。 “成魔了,他们都成魔了!”陶涛叫着拔出身上的佩刀。 “你出去!”林馨儿听得那人就是针对自己,便不想让陶涛在这里生了乱,也不想让陶涛杀了这些无辜的人,所幸其中没有陶帮主,否则他要怎么面对? “大嫂,一起走!” 让他自己跑了,等他大哥回来还不活剥了他! “放心,我有把握,如果可以,看能不能从河边向魔域发个烟讯,注意魔域里全是毒,不要靠近。”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设法给大哥传消息。” 陶涛应着,赶紧离去,不管怎样,出了事有国师大人在最好。 “我会让官府的人守在外面,有什么事大嫂吩咐。”临走陶涛不忘道。 “不,让他们去把其他中毒的人的耳朵赶紧堵住。”林馨儿道。 这些中毒的人都处在一种浅睡眠当中,听到特别的声音就会受到刺激,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受到这个人的控制,必须先封住他们的耳朵。 “好!” 陶涛离开后,林馨儿将那扇已经被欧南砍的七零八落的破门板闭上。 “我说,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让他们乖一些?”林馨儿仿若无事的走到椅子前坐下,任凭那些被唤醒的人一个个在她身边张牙舞爪的晃来晃去。 第八三一章 宝瓶 第八三一章宝瓶 “我想活着……我不想死……就算每天睡在魔域的泥坑里……我也不想死……” 那人裹着被子,不住的喃喃。 明明具有危险性的是他,可是他这副样子好像是谁要他的命似得。 “是谁想害你吗?告诉我,我看能否帮你。” 林馨儿一边警惕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边缓步向那人靠近,声音也尽量的压低放柔。 呈女声是一副嘻嘻哈哈的,呈男声又是这般的“脆弱”,这人的神智大概本身也有问题,对于这样的人应该“哄”的多一些。 “就是你……就是你……”那人蹭了蹭鼻子紧了紧被子。 他不怕冷只是怕羞。 “你让他们先乖一些,跟我说清楚,好不好?其实我原本觉得你刚才就是个快乐王子,这时突然又多愁善感起来,像这样感情丰富的人不像是坏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就算是我的不是,你也要跟我说明白啊,我这么一无所知,想停止做伤害你的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停止。” 那人用鼻子哼了一声,喉咙里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周围张牙舞爪的人没了动静,一个个横七竖八的闷头就地倒下。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吸吸鼻子问。 “林馨儿。”林馨儿也没有隐瞒。 “你叫林馨儿,她叫欧阳铭蓝,她怎么就成了你的虚星?”那人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一手紧攥着被子,一手抬起聊了下头发。 林馨儿这才看清,这人的脸不是一般的黑,只有那双眼睛极为明亮。 “什么虚星?”林馨儿奇怪的问,这个名词可是第一次听说。 “是我师父说的,虚星就是虚位以待,替你这个真正的星主占位子的,只要真星归位,就没虚星的什么事了。” “这是星象学里的东西吗?”林馨儿知道民间有人精通占星,虽然算卦什么的大多不靠谱,但是其中总有一些具有它的神秘性,准确率无法解释的高。 “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是研究星象的,但是我师父的师父的本事要比他们都高的多。”那人的言语中多了几分得意。 “他们算到了什么?”林馨儿问。 那人眨眨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那扇破烂的门望了望。 “外面没人,有人我能感觉到。”林馨儿让那人放心。 “你就是我师祖跟师父都认定的真星,是能得到宝瓶的人。为了将宝瓶留给你,我师父逃出了玄门,隐于民间,临死前还命我一直守在魔域,等着你。”那人的声音压的极低,林馨儿闭住呼吸才能听得清。 “玄门?宝瓶?玄天赐想要找到的东西就是宝瓶?你的师父出自玄门,那你也应该算是玄门的人了。” 一直捉摸不清的问题似乎要有答案了。 “我师父才不是他们玄门的,我也不是,是玄门的人想要靠我师父跟师祖们绘制天下星象蓝图,取得师祖们几百年得到的成果。但是他们根本就不是能掌握宝瓶的人,师父不想让宝瓶落入恶人手中所以才逃离玄门。” “玄门的人不配得到宝瓶,那么你我素未谋面就能肯定我能拿到?” “师父的话没错的,师父算到你是真星就是真星。”那人对他的师父是无比信任。 “那你帮我占一卦吧,若是准了,我就信。”否则,林馨儿真不想就凭别人的一句话,把自己牵扯进玄门的争端。 “师父只教了我控制魔域之花,没教我占星卜卦。”那人嘟嘟囔囔的道,“师父说,他们的能力已经可以广知天理预知未来,若是世间真有神仙,他们已经算是半仙,说出的话都会违背天道的,所以师祖与他有言在先,我们这一脉的本领要在我这里终结,否则会破坏了这世道的规则,为天下苍生招来无妄之灾。” 那么厉害,以至于自我结束?林馨儿暗想,但是看在这人对他师父无比崇敬的份上,她没有说出来,免得招惹到他的不快又要控制那些中毒的人。 他所说的魔域之花想必就是这种毒的名字了。 “既然如此,怎么还留下一个宝瓶?若是都毁了岂不是真的一了百了?”林馨儿问。 “宝瓶是师祖们几百年的心血,毁了实在可惜,师父临死也没舍得,希望我能等到真星归位,交于真星处置。”那人说着,用无比哀怨的目光瞅了眼林馨儿。 林馨儿又何其无辜,莫名其妙的就跟这些玄虚的东西扯上关系,也不是她想的啊。 “宝瓶里有什么?”林馨儿问 既然被认定是什么真星,她总应该了解一下。 谁知那人摇摇头,“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 “我只知道宝瓶是你的嫁妆,等你过魔域的时候给你。”那人很沮丧的道。 原来那笔被传的丰厚无比的嫁妆就是这人口中的宝瓶,原来这嫁妆本就是给她,给她这个冒牌的欧阳铭蓝留的,原来这嫁妆真的存着大的玄机。 怪不得青帮的人极尽寻找也找不到嫁妆的下落,竟然是被这样的一个“人”藏着。 怪不得玄门也一直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原来一直藏在魔域。 不过现在玄天赐就算能借用大雕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吧?这人说魔域上空十几里都是毒障,怕是大雕也飞越不过,就算飞来会不会成了一直疯雕? “原来,这才是你火烧魔域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玄门的人破坏,顺利把宝瓶给我?” “其实,关于你跟欧阳铭蓝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都是师父预知的安排好的,我只有照着去做。你要想知道全部答案的话,或许宝瓶里会有解释。”那人道。 “那就算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得到什么宝瓶。” 好奇归好奇,林馨儿是真不想惹事生非。若是她真的拿到什么宝瓶,跟玄门之间也就彻底扯不开了。 她只是一个想简单过日子的小女人,没有野心,没有贪婪。若是非要说她贪婪的话,那就只能说她很贪婪与靖轩拥有幸福平静的日子。 第八三二章 都是师父安排的 第八三二章都是师父安排的 “真的不想?” 那人见林馨儿起身,眼神中兴奋失望来回交替。 “不想。”林馨儿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行!” 那人揪着被子跳下床,挡在林馨儿面前,“师父遗命让我把宝瓶交给你!” “你也不想吧?交出来或许会要了你的命。”林馨儿道。 否则先前他就不会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会死了。 “不,不交出来就对不起师父。” 这是那人犹豫的关键。 “你师父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对一个死人负责的。” “不,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是师父给了我这么多年的命,都是我答应师父的,要做到。” 虽然是承诺的口气,但是林馨儿看出那人的态度不坚定,或许当年因为什么缘故他当着他师父的面揽下这件事,但事到临头,他畏惧死亡了。 “我听从师父的安排,三年前利用闯入魔域中毒发疯的人给国公府传去嫁妆的消息,依照师父留下的办法刺激二夫人母女对欧阳铭蓝下手,将欧阳铭蓝弄出国公府就为了等你来……这都是师父早已料到的,师父一定能够料到我会听从他的安排做事,我是他的乖徒弟,不会背叛他的,否则……否则……” “否则你认为你师父留有后招,会惩罚你的背叛?”林馨儿明白了这人真正的惧怕在哪里,他怕他师父早已算到一切,做好防范。 其实,不能算是他听从师父的话守在魔域等着她这个所谓的真星,更应该是说他畏惧他的师父,怕不听话得到“报应”。 “关于我跟欧阳铭蓝的事都是你师父预知的,计划好的?”林馨儿又问。 若真是如此,也确实可怕,看起来她是被莫曾夜意外带到了祁冥国,实则却在某个人的掌握之中? “是,都是师父说的,我说过,师父他们已经达到半仙的地步,其实,若是跟民间那些装神弄鬼的术士相比,我师父他们完全可以自称神仙,否则又怎能得到玄门的倚重?” 说起这一点,那人不由的呈自豪之色。 “只是可惜,他们选择了终止。”林馨儿道。 这样也好,每一股奇特的力量都会给世人带来影响,好的能够改善人的生活,不好的就会给人带来灾难,若是真的从大局苍生着想做出选择,这些人还是值得敬佩的。相比于玄门的固执,确实显得是这人口中所说的“恶人”了。 “师父有师父的道理。”那人神色黯然的道,能看出他对没有继承到师父的能力而惋惜。 “好了,我对什么宝瓶不感兴趣,你也不必交给我,你就当没有见过我,这样你也可以继续活下去,你师父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不会再从地底下钻出来对你怎样的。”林馨儿道。 毕竟都是这人担心的事,她还不怎么相信一个死人能控制了后人的死活。 “你为什么不问我师父是谁?”那人眨眨眼睛看着林馨儿问。 大概这就是师父所说的人与人的区别?玄门的人对那宝瓶穷追不舍,这个女人对宝物却根本不感兴趣。 “你师父是什么人?你又是谁?” 这话不是林馨儿问的,而是推门而入的另外一个人——西门靖轩。 看到一脸肃寒的西门靖轩,那人裹紧被子瞅了眼林馨儿,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责怪之意。 林馨儿很抱歉的耸耸肩,“一般的人偷听我能察觉,可是他……是个例外。” “我知道你,东渚国师,跟我师父比起来差远了。”那人撇撇嘴,“要是我师父,肯定知道不该去魔域。” 林馨儿听出这人话里有话,转向西门靖轩。 “不错,有你这个魔域之花的主人在,本国师何必还要去魔域?”西门靖轩朝那人走近,“你想偷偷的跟馨儿说宝瓶的事,很遗憾,还是被本国师听到了。” “你……咕噜噜……” 那人显然被西门靖轩激怒了,想要控制魔域之花。 “当着本国师的面控制魔域之花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信不信本国师既要了你的命,还不稀罕要什么宝瓶,去阴曹地府给你师父认罪去吧。” 在咕噜噜声响起前,西门靖轩移步轻闪。 在那人没来得及注意到动静时,西门靖轩已经绕到那人身后,喉咙间缠上一把冰凉的软剑。 从动身到抽出腰间软剑动作连贯只在瞬间,即使林馨儿见了也是犹如电光闪动了一下,一系列动作仅在眨眼之间完成。 “你师父那么料事如神,就没告诉过你我跟靖轩是不分彼此浑然一体的吗?你若说我是什么真星,他就是真星四射的光芒。”林馨儿道。 对人有时候需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显然西门靖轩是黑脸的那一方,他可没有自己好说话。 “不,我不想死……不想死……”那人不断的喃声道。 他身上有宝瓶的秘密,那是玄门都觊觎的宝贝,跟前的人竟然都不在乎。 拿出宝瓶,他是一死,不拿宝瓶还是一死,既然都是要死,他肯定想临死遵循师父的遗嘱,完成师父的托付,不想到阴曹地府里愧对师父。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啊! “不要让我死……师父……不要让我死……” 那人的眼神有些模糊,似乎产生了幻觉,呆滞的看着前方。 “拿出解药,我饶你不死。” 当他跟冷言秋越河到了魔域边界时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最后竟发现那人确切的说是像野人一般的人是从魔域里走出来的,所以前脚踏进魔域后脚就又折回,悄悄的返回村子里,在暗中注视着动静。 村子里只有林馨儿一个健康无事的人,若是有人做出什么的话,他们正好可以在暗处出其不意的反击,只是,西门靖轩最终听到的是关于嫁妆的消息。 有一个能控制魔域之花的人在,何愁没有解药。所以,不管这人凭什么说不该返回魔域,西门靖轩跟冷言秋都没有踏入魔域深处。而西门靖轩听得没有什么要害的话便现身了。 第八三三章 师父就是欧阳老夫人 第八三三章师父就是欧阳老夫人 “我没有魔域之花的解药,我只会控制魔域之花。”那人清醒了一些,“这些都是师父让我留给林馨儿的兵奴,让她用来对付玄门的。” “兵奴?”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兵为兵,奴为奴,兵奴也就意味着更强的服从力。 “是,宝瓶里有所有指挥兵奴的方法,我只会最简单的操控。”那人道,“师父说,不要小看这些没有心智的兵奴,他们能发挥出不可抵挡的威力。” 但是想要熟练的控制兵奴还得需要那所谓的宝瓶。 “你返回魔域,把以前被毒障覆盖的植物各种都取来一些,我们自己配置魔域之花的解药。”林馨儿道。 别说她不需要什么宝瓶,更不会需要什么兵奴,就算与玄门作对也会有许多办法,可以招揽许多属下,但绝对不会去强制的操控失去思想迷了心智的人。 “魔域之花的解药配方一定也在宝瓶里。”那人道。 “宝瓶的事以后再说,你师父让你等我,你就得听我的!”林馨儿的态度很明确,“何况,我若是得到宝瓶你不是就得死吗?现在我允许你多活一阵,经过我的同意,就算你师父在他也不会怪你。” 林馨儿不想知道宝瓶在哪里,也不想去追寻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留下的玄虚。更不会用一个人的命去换取宝瓶。 听林馨儿这么说,那人的心动了动。照林馨儿说的,就不是他不听从师父的话了,他可以继续活着,直到……直到师父为他定下的最后的生命期限所至。 “还有什么问题吗?”林馨儿见那人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那人的脸很黑,看不出神情上的变化,唯有能够看穿他心里变化的只有遮在乱发下的那双有光亮的眼睛。 “我师父的本领很高,他一定是早就算到你不会为了宝瓶要我的命,所以才在把宝瓶托付给我的时候给我制定了生命期限,反正我找到了你,不管你要不要宝瓶,我都会自殁换出宝瓶。” 所以,他还是命不久矣。 这就是承担宝瓶使者的命运。 这人的话让林馨儿与西门靖轩都听的十分糊涂。 “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林馨儿不得不询问,因为无论如何,这个人的命都被人跟自己强制捆绑在了一起。 西门靖轩将剑收起,这时已经不用威逼,既然那人遵循着他师父的遗愿,必然会跟林馨儿说清楚。 “我师父……”那人说了个开头,脖子跟着收缩,做着奇怪的动作。 咯嘣咯嘣……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都没有阻止,他们知道,他怕死,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死。 咯嘣咯嘣…… 随着身体的响动,裹着被子的身体一点点的往下缩,直到又缩的低过林馨儿,恢复了初见的模样。 “还是这样舒服一些。”那人的声音也跟着变细了。 或许这个时候又该称他为“女人”。 “你问我师父……”那人说着瞧了眼西门靖轩,“他确实说过林馨儿有帮手,就是你吗?” 西门靖轩的心头暗动,那早已作古的人真的连他的存在也估算到了? 见西门靖轩没有吭声,那人耸耸脖子转向林馨儿,“好吧,我告诉你……嘻嘻嘻哈哈哈……我师父就是你……不是,是欧阳铭蓝的奶奶,欧阳老夫人!” 这个答案无疑会令人吃惊。 “嘻嘻嘻哈哈哈……”那人团着被子蹦到床榻上,盘腿而坐。 “难怪玄天赐会找到国公府,怕是追寻到了欧阳老夫人的下落,所以才盯上了欧阳振洋,只可惜欧阳振洋根本就不知道他亲娘的真正身份,更不知道什么宝瓶的存在。”林馨儿算是明白了一些。 “欧阳振洋哪有资格得到宝瓶……嘻嘻嘻哈哈哈……”那人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玄门的人也不怎么样,现在才查到师父是欧阳老夫人,没了我师祖的玄门早就一落千丈,不足一提。” “玄门跟你师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可就是几百年前来自海外,跟我们是同样的来历?”西门靖轩问。 “我不知道。”那人似乎又沮丧起来,“师父没跟我说过,我只知道玄门之前一直需要师祖的帮助,一直都借用师祖的本领做事,后来师祖发现他们的心眼不好就离开了,然后到了我师父这一辈,就嫁给了欧阳老国公,隐姓埋名的藏身在国公府,后来师父收了讨饭吃的我,我都没有去过什么玄门,更没见过玄门的人,也只是知道有这帮人觊觎师父的宝贝,对师父的下落穷追不舍而已。” “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先去魔域拿草药吧。”林馨儿道。 眼下最要紧的是给那上百人解毒。魔域被毒障笼罩,还有未知的危险,这个活在魔域的人总不会怕的。 “你能配出解药?”那人不太相信。 “试着来吧,你也不想死不是?现在就让我得到宝瓶还是去魔域一趟,你自己选吧,兴许我还能打破你的生命期限也不一定,你不想活的长久些吗?” 林馨儿的话又让那人心动了。 “你是师父算中的人,肯定有本事,我信师父,也信你。”那人下了决定,裹着被子从床榻上跳下来,“我这就回魔域,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打中其他的猎物……嘻嘻嘻哈哈哈……” 看着那人缠着被子挪到屋外,被林馨儿丢掉的那身破麻袋烂衣衫前,朝回看了看。 见林馨儿背对着他,马上丢掉被子,从雪地里捡起破麻袋,抖了抖雪,利落的套在身上。 准备离开前,正碰到赶回的陶涛,那人隐在乱发中的嘴巴抽了抽,“嘻嘻哈哈……堵完耳朵了?我是确实不行啊,若是内力再高一些的人,即使堵住耳朵也能控制,除非他们是真正的聋子,毫无听力……嘻嘻嘻哈哈哈……” 这番话是他故意说给林馨儿听的。 然后,就那样拖拉着一双露着脚趾头的烂鞋,踏着厚厚的积雪走了。 第八三四章 让他们死得更快 第八三四章让他们死得更快 陶涛捡起被丢在院中的被子走进屋内,“景公子,主母。” “把人安置好。”西门靖轩吩咐。 “是。”陶涛看了眼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这种“苦力”活也只有他去做了。但是为了心目中高大威武的大哥,还为了抹掉他私去祁冥国都城的“旧案”,只能任劳任怨。 冷言秋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村民家里歇息,之前被村长带着躲起来的村民见没什么事也都回来了,只是碍于尊贵的国师大人敬畏着不敢上前。 见到冷言秋的时候他正架着双棍在院中雪地里“站着”,两根树棍支撑在雪中,两条腿无力的垂拉,满身的一层白雪,显得人越发的清冷。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的所有力量都依仗着这两截树棍的支撑,没有了轮椅,要受累许多,当然这也多亏了他的功夫好,一般的人还怕支撑不起来,毕竟他是双腿残废。 “回到东渚郡都,要尽快给你打造一张好椅子用。”西门靖轩走过去。 风雪中的白衣男子莞尔一笑,“这样也好,我也算是站着。” “我的断腿能够依靠冷家毒术迅速复原,我想你的腿总也会有办法治好的。”林馨儿道。 看着冷言秋如此,她总会感到酸痛。 “这都是我自找的,你们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先说说魔域中的毒吧。”冷言秋架着树棍做的拐杖向屋内挪去,当然速度算不得慢。 整座魔域都是毒障,他们试过,是绝对不能冒然进去了,但那些中毒的人总得解毒。 “除了用魔域中的某种植物做药引,解药中还可以加一种良药,出自那个守护魔域的人身上,那个人不怕魔域之花,我想他的血一定具有抵抗魔域之花的能力,应该可以配用,等他回来,我试着说服他帮忙。”林馨儿道。 冷言秋点点头,“你动手我放心。” “兵奴,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如果玄门掌控了大批不知生死不畏生死的兵奴,确实是一支很强很猛的力量。”西门靖轩道。 因为没有心智,他们就是最“勇敢的”的人,所向披靡,无畏无惧。这样的兵马在战场上是很可怕的。 “很奇怪我怎么会跟这些事扯在一起,听那个怪人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或许所有的真相在宝瓶中才有答案,但是,我还真没兴趣跟玄门的人抢东西。”林馨儿走进屋内,坐在一把木椅上。 若说完全没有好奇心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懂得克制好奇,有些事需要探索,有些事不知道答案兴许才是最好的。 “我们都不想掺合就保守这个秘密,玄门的人就算寻找也找不到,我们身上没有那种东西,也能更坦然的面对玄门。”西门靖轩站在林馨儿身边道。 冷言秋原本不清楚,但是之后二人将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也是在征询他的判断。 “听你们说,那个人的师祖跟玄门的人原本是一路的,只是因为最后意见不同才分道扬镳,这么说来他们确实极有可能是一起出海的那批人,当时出海为皇帝寻长生药的人都是各尽所能,能人异士不少,其中有点什么异常本领并且得到纯粹的发展取得精妙的成果也不足为奇。”冷言秋听完之后道。 “如果玄门的精算之术是出自欧阳老夫人的师祖,那么他们到底是来自何人的后代?”西门靖轩寻思。 真没想到,来到这块大陆还会遇到跟青辕王朝有牵连的人跟事。若是欧阳老夫人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今日他们的经历也就是她早已料到的,所有的安排都逃不脱一个命运? “魔域,我们要的东西肯定在魔域!” 亲眼目睹魔域失火,烧起整座魔域的毒障,开路的大雕逼在魔域之前再不敢飞进半步,玄天赐浑身散发着阴森的寒气,墨衣飘阙,长发在风雪中飞舞,如同来自阴间的魔,俊美又邪气张扬。 “现在我们无法从魔域飞往东渚,要绕道海角么?”少青道。 “魔域失火,为的就是拦住我们玄门,那东西肯定已经如约出现,国公府里关于嫁妆的传言确实可信。”玄天赐此时是绝对的相信林馨儿一伙儿已经得知了嫁妆的下落。 否则这魔域之火起的也太巧合了,正好在林馨儿抵达魔域之后。而且在这阴沉的天气里,一般的火种都不容易燃起,意外失火也不会失的如此彻底,还带动起整座魔域的毒障,着实成了阻拦他们的生死路。 “你,带几个一等弟子跟本少主一起去海角,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抵达东渚。”玄天赐不达目的不会放弃。 “是。”少青拱手,存着为少冬复仇的信念,就算走的路再危险他也不惧。 确实,对于玄门的人来说,走海路通过海角去东渚一点也不容易。 因为,玄门的大雕无法飞越海角上空,之前玄门曾有人无意中通过那片天空,结果大雕都呈现不适应的状态一头栽进海里,他们要经过海角,就得跟海帮一样乘船通过,完全借助不到大雕的优势。 作为玄门的门主与少主,他们知道这一定是他们的“敌手”留下的杰作,就跟魔域一样,是他们玄门无法踏入的禁地。只是以前他们还可以借用大雕飞越魔域上空,而凭空一场大火,造成了一道隔断天地的毒障,大雕的优势是彻底的不能够发挥了。 既然是“敌手”故意留下的,那么通过海角的路也就照样不会顺利,但总比强硬的穿越毒障要安全一些。 “少主,我们的人从魔域返回了。”有人跑来禀报。 玄天赐来到魔域附近,只见几个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从魔域跑出来,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迎头倒下。 这是玄门派去的几个因各种事判了命终的弟子,担负起探路的任务,被逼入魔域,回来后依旧是七窍流血而亡,一场大火增强了毒障的分布,让他们死的更快。 第八三五章 宝瓶藏在哪里? 第八三五章宝瓶藏在哪里? 之前魔域里没有布满毒障的时候他们都无法从魔域中穿过,破阵绕开那些毒障对玄门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偏偏走到不足一半的距离就身体发生异状,命好的能活下去,命不好的就得个七窍流血而亡的结果,在这一点上,玄门的人似乎还比不得普通人。 从许多年前,玄门就有个不言而记的规矩,普天之大,唯有魔域是他们的禁地。 “去海域!”玄天赐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明明距离东渚不过魔域十里宽的距离,偏偏无法越过,只得转道求远奔往海域。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纵使玄天赐再有定力,也无法做到掩藏所有的情绪。 魔域附近的村落里,欧阳老夫人的那个徒弟很快就带着一捆捆的草蔓返回。 大火虽然烧毁了魔域中的丛林,但还有一些草类顽强的存活下来。 林馨儿依照从冷言秋那里学来的毒术知识,一一辨认,又得到冷言秋的确认,将药配置好,然后林馨儿又拿命与失血相比,说服那人,从他身上取了些血加入药中。 这时,也知道了这个怪人被欧阳老夫人成为阿来,原本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儿,被救后一直在暗中追随欧阳老夫人。 他的神智时好时坏,大概就是欧阳老夫人为了控制他故意而为的。 当然他的缩骨功以及其他的本事都是跟欧阳老夫人学得的,这让林馨儿更加好奇那位传闻中带着丰厚嫁妆嫁入国公府,让早就该衰落的国公府又富贵至现在的人物。若是欧阳老夫人跟玄门真有关系,她选择国公府下嫁可谓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仅凭玄门的人现在才追查到国公府,追查到欧阳振洋身上就不能小看了那位欧阳老夫人的“算计”。 “魔域之花真的能解吗?”阿来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林馨儿的举动,有时候也会帮帮小忙,择草之类。 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师父料定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够不依靠宝瓶就能解掉这连玄门都惧怕的魔域之花。 “这不是看我的能力,而是要看冷家的毒术,看我师父的本事。”林馨儿道。 说到底,这还是大海两岸的两块大陆上的人的较量,她相信能够具有短时间接骨疗伤本领的冷家毒术也不逊于这被阿来说的神乎其神的师祖们。 “何况,我相信你的血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林馨儿又道。 “你真的能让我活下去吗?”阿来问,若是林馨儿真的能够解掉魔域之花,对他而言也是多了希望。 “那你得让我知道宝瓶跟你的命的关系。”林馨儿一边捣药一边问。 阿来四下看看,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拨开面前耷拉的乱发,露出一张黑漆漆的脸,“看我。” 林馨儿抬起头。 “我的脸很黑,如果变白的话就说明我快死了。” 林馨儿双眸凝在阿来的脸上,除了看到肤色不一般的黑之外看不到其他异状。 “你要是拿到宝瓶我就变白了。”阿来松开手,乱发又遮住他的脸,“就算你不拿宝瓶,到了特定的时候,宝瓶也会自行出现,我一样会变白,也一样会死,这是当年师父临死前,我做出的承诺,也是我的使命。” 阿来难得的没有再嘻嘻哈哈的讲话,虽然声音与形象不搭调的细,但听起来认真了许多。 求生是正常人本能的意识,或许有那么一刻能做到舍身忘死,可是等头脑冷却下来之后,还会去试着考虑活下去的可能。最终选择死亡的人都有太多的不得已。 “宝瓶藏在你的身体里?”林馨儿皱着眉头打量着阿来,枯瘦的身体里能藏下一个瓶子? 可是照阿来这样的话,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否则又怎能跟他的身体他的性命捆绑在一起? “对,在这里。”阿来用拳头敲敲自己心脏的位置。 林馨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事情至此,她不懂欧阳老夫人此举的任何目的,但是却觉得欧阳老夫人要比阿来的性子还要怪癖,这样的人是怎样在国公府隐居一生的? “你要保护好自己,等回到东渚郡都安定下来,我就想办法,不会让你……因我而死。”林馨儿道。 本来,她跟这些事都没关系的,可是自己又偏偏是欧阳老夫人嘱咐阿来等待的人,若不是阿来能准确说出自己的来历,与欧阳铭蓝的关系,还能说出三年前欧阳铭蓝被逼离开国公府的事,她根本不愿承认自己就是这个人。 她是这个人,阿来的命就跟她连在一起,凭空让自己担下一条人命真是一件极其不爽的事! “就算死了也无妨,这是我的使命!”阿来见林馨儿没有觊觎宝瓶,还为自己担忧,心情大好,口气又带些凛然。 “好了,该去试药了。”林馨儿将配置好的药分成若干份,起身去招呼陶涛帮忙。 陶涛带领官府的人一一给人喂药,而西门靖轩则站在林馨儿身旁看着她亲自给欧南欧北服药,“这是考验你是否真的出师的时候。” “这是利用相生相克的术论将大家体内的毒融合消除,回到郡都后还得配置一方药,将体内的残存废料彻底排除掉才算好。我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林馨儿说着直起身,将空药碗丢给西门靖轩,“相公,你不相信娘子吗?” “当然相信。”西门靖轩微笑着揽住林馨儿,“我的娘子没有什么学不好的,不是有仙人早已料到,并且留有重托吗吗?” “原本以为我们在这里能够省心一些,不想早有麻烦在等着。”林馨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魔域这么巧的失火,隔断了玄门追来的路,就算我没拿到什么东西,玄天赐也不会相信了,他迟早要寻来。” 阿来从魔域带着草药返回来时还拖着一只刚死的雕,证明玄天赐确实曾想借用大雕飞越魔域,但是中了天上毒障中的毒,昏厥中从空中跌落摔死了,跟雕一起摔死的还有乘着大雕探路的一个人,只是阿来对那人不感兴趣,只是拖着大雕回来。 玄门的人就是阿来临走前所说的猎物。 林馨儿没想到看起来瘦骨嶙峋的阿来力气这么大,拖着一只大雕,背着那么多的草蔓毫不吃力。 卷九 第八三六章 东渚初遇 第八三六章东渚初遇 五日后,一行人来到了东渚郡都。 这确实是一个跟祁冥国不同民风的国家。 在魔域附近的村落,算是与祁冥国相隔不远,在魔域没有分割之前几百年前留下的习俗,多少还带着那么点祁冥国的样子,而越往深处走,则越见不同,与青辕王朝也相差的更多,直到再难寻到记忆里的东西。 东渚的岩石均以特质的红色居多,沙土则呈明黄,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土质,农作物才长的不够好,但是却盛产一种从未见过的果树,树上的果实是东渚人的主粮,而果实熟落后留下的一种毛絮状的东西是他们用来制作布匹的材质。所以在东渚,不论吃穿都是跟祁冥国那边不同的。 至于住,直到西门靖轩来了之后才建起第一座宽敞明亮的阁楼,更多的人只是简单的在石山上凿个穴,东渚王住的地方则是用岩石堆砌的一座所谓的宫殿。 这宫殿没有之前见过的任何大殿富丽堂皇,到处是一色的岩石红,远远望去呈一派浑厚的沧桑感。 就是东渚郡都的地形都不平整,忽上忽下一山挨着一山,山与山之间是买卖人的地方,就像普通城中的街道,只是走在其中,两边不是阁楼店铺,而是或高或低的山,一间间铺子就是山脚下的一个个洞穴。 东渚王选择这样的地方做郡都,就算有人谋逆,也不能一马平川的踏平,恐怕普天之下只有东渚的郡都是这样的崎岖不平。 东渚的人生性好斗,而且骑术极高,策马在几个山头奔波毫不费力,而且随时就能够看到一场较量。 正月的天,东渚没有祁冥国那般的冷,偏干燥。一路赶来,林馨儿都起了一身汗。若不是急着给那些中过毒的人排除体内残余,赶着给冷言秋制轮椅,她肯定会选择跟西门靖轩一起放慢速度,领略一番奇特的东渚风光。 “国师大人,大王让我等在此特等候大人与夫人,大王已在宫中备好大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西门靖轩刚穿过一条山道,就有人迎来。 好在东渚人的语言跟祁冥国还相近,不同的只是发声的声调造成的不一样的口音,听起来也不算费力,也好学习。 “好,本国师与夫人这就先进宫拜见大王,还劳烦索大人帮忙安置我们的朋友。”西门靖轩没有回礼,顶多只是语气中的客气。 “国师大人放心,国师大人与夫人的朋友就是我东渚的贵客,微臣自会好生招待。”索利巴毕恭毕敬的道。 西门靖轩微微颔首,便带着林馨儿走向东渚王为他们准备的马。 而索利巴则侧身候在一旁,目光若有若无的注视着林馨儿,看着她骑上马,看着她挥动马鞭随着西门靖轩策马奔去,疾风奔至前方陡峭的山路上又绕了过去,再见不到身影。 林馨儿在路上就听西门靖轩介绍了东渚的情况,知道出入东渚王宫没有坐轿子一说,要不得到恩准随意骑马穿行,要不就只能徒步,乘轿子对东渚人来说是耻辱,只有弱小者才会用,即使受了伤的人,能咬牙乘马也绝不会选择令人低看的马车轿撵。 由于这是东渚普遍的民风,就是女子也不例外,若是被男人带着骑马的女人,就算是那男人的挚爱也会被人小看。 显然,林馨儿留给索利巴大人的第一印象很好,没有丢了国师大人的脸。 而精通马术的索利巴大人也一眼就看出,国师夫人的身手绝对为上乘,这样的女子定不会让那些曾对国师大人的婚事起疑的人失望了。 要知道,国师大人如今可是整个东渚的神人,一般的女子,又是来自祁冥国的女子怎能配得起? 听闻东渚国师远赴祁冥国只为了寻一位夫人,不知东渚郡都里有多少出身与表现均不俗的女子心中不服,早就等着拭目以待。 “这个索大人可信吗?”半路上,林馨儿问。 将冷言秋交给一个陌生人总觉得担心。 “他是东渚王之下的第一相辅,具有不俗的权力,有他招待言秋更合适,这个你放心。”西门靖轩道。 “原来是这么大的官呢——”林馨儿笑道。 笑声戛然而止,林馨儿勒紧马绳,腾空来了个飞跃,跳过了从旁边山崖下滚下的一块石头。 这东渚郡都的路,虽然崎岖能磨练人来来往往的脚力,可是不知道东渚王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一道道山路很容易就能埋下陷井,真要有个战事,郡都的人就会被当做瓮中鳖,就算能拦着外面的入侵,里面的人也讨不到多少好。 除非——东渚王早计划好种种可能性的逃生手段。 跃过第一块石头后,林馨儿又连着跃过三块才停下马。 一匹快马从山上直冲下来。 “相公,你就是这么准备着接待你的夫人么?”林馨儿盯着从上而下的快马,质问身后的西门靖轩。 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看到拦她道的是个女子,心里有些不痛快。 小小的私心情绪她也是有的。若不是因为她这位突如其来的国师夫人,她实在想不到初到东渚会跟谁结下仇? 当然那个隐藏的一直未见,又有人替着出面的杨蓝不算其内。 “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替我收拾了她,免得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独有她配的起本国师!” “好,既然你这般说,我就不客气了!”林馨儿打马迎上前,在距离西门靖轩几十米的地方迎上那个女人。 在她跟前还想靠近西门靖轩,想也别想! “啪!” 那个女人与林馨儿几乎前后同时停下马,跟手马鞭就扬了过来。 林馨儿侧身一跳,翻了个跟头跃过那个女人的身后,顺手一推,那女人来不及反应,一头就栽下马。 好在那女人骑术不错,从小到大不知从马上摔下多少回,有灵敏的应对本领,就在掉下马的一刻,翻了个身,站直了身体,倒是没忘朝林馨儿露出得意的目光。 只可惜—— 第八三七章 我要跟你决斗 第八三七章我要跟你决斗 之前那女人的一鞭子没有打中林馨儿,却打在了林馨儿骑的马背上,那马受了惊,一头朝前狂奔,抬起的马蹄子毫不犹豫的就踹到那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翻身后直身还未站稳,没防住背后的马蹄子紧跟上来,一下就被扑倒了。被她打到的马踏着她的身体奔了过去。 而林馨儿则早已打马让到一边,避开受惊的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还未真正见面就妄想给她下马威的女人。 说起来这东渚的人民风还真彪悍,一个女子,在大正月的天,虽然气温比祁冥国高一些,但毕竟也算是冬日,身上裹着裘皮,却偏偏露着大半个膀子。 这个女人就是一边揉着被马蹄子踏过的光膀子,一边站起身。 底子不错,被马踩了一脚哼都没哼一声,这一点令林馨儿高看一眼,但是…… 想到她对自己的不客气,林馨儿任何好感都不会有。 “我要跟你决斗!”那个女人虽然摔了一跤,气势犹存,手扬着马鞭指向林馨儿。 本来,她只是要教训一下这个敢跟国师大人挂连在一起的女人,想让林馨儿出丑,让众人看看国师迎娶的是怎样一个不中用的废物,结果被林馨儿那么的一避一推,意识到之前她是掉以轻心了。 不管因为让自己出丑而报复,还是受不了林馨儿骑在马上高看她的姿态,这个女人都要决定跟林馨儿来一场实打实的决斗,挽回自己的颜面。 “还有必要决斗吗?”林馨儿淡淡的瞥了眼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谁胜谁负不是明摆着的事儿? “湖平公主,大王还在宫中等着国师大人。”随后的一个侍者模样的人骑着马过来。 这人明显是想将这件事压下来,但是被称为湖平公主的女人根本不依,纵身一跳,扬鞭再次向林馨儿甩去。 这一鞭她可是全力以赴的,宫中若干侍卫都躲不过,她不信林馨儿能继续安然无恙的骑在马上。 原来是个公主,怪不得如此跋扈。 不过,有西门靖轩的话在先,林馨儿也不怕惹事,何况是对方二话不说的先欺上门,她怎能坐以待毙? 看着湖平公主跃起几米高,甩着鞭子下来…… 围观的人只看到湖平公主出手,国师夫人连招架的反应都没有,骑在马上没有任何动作,都纷纷捏了把汗。 要知道,郡都中吃过湖平公主鞭子的人可不在少数,其中有不少是躲不过的,也有不少是不敢夺的。 鞭落,没有任何滚落的声音。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林馨儿不知是如何出手的,那鞭子的末端反被握在她的手中,而湖平公主握着另一头不松手,被林馨儿上下抡起,人连同鞭子绕着林馨儿的手腕为原点旋转了几个圈。 “夫人,请放手!”之前的那个侍者吓的脸色刷白。 不管鞭子的哪一头松了,摔出去的都是公主,这可不同于摔下马,两侧都是山壁石棱,甩出去的力道是极猛的,就算磕不死,也会磕的骨架松散头破血流。 “先问问公主要不要玩下去,本夫人有的时间奉陪。”林馨儿轻巧的就像在轮着一个花球,不过呼呼作响的风声让人听得心惊。 湖平公主被旋转的头晕目眩,还牢牢记着不可松手,两手紧抓着马鞭的一头,带着不停旋转的力道,挨着马鞭的里侧的掌心已经磨出了血。但人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生怕一开口就散了气,失掉了握鞭子的力气。 而林馨儿则一直是一只手,随意的旋着,似乎完全不把湖平公主当回事。 真不愧是国师夫人! 围观的人不禁暗叹,他们赞叹的不是国师夫人不惧怕湖平公主的身份,而是赞叹国师夫人没有依靠国师大人凭一己之力便对付了这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公主。 要知道,湖平公主虽然跋扈,真本事却还是有的,若不是她从小就表现出武艺的天赋,练就了不俗的身手也得不到东渚王的特别宠爱,更没有恃宠傲娇的资格。 可是,被人视为东渚第一女子的湖平公主在国师夫人面前连回手的能力都没有,犹为玩物一般。 不过没有人同情她,大家都看在眼里,明明是湖平公主在自取其辱,先对国师夫人下手的。 “相公,我收不住手了,怎么办?”林馨儿一边旋着马鞭,一边无辜的询问西门靖轩。 “收不住松开便是。”西门靖轩压根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国师大人请开恩!”那个侍者一听此言,赶紧跪倒在西门靖轩面前。 他是公主的侍者,不管公主闯了什么货都得由他承担,若是公主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所以,他求的是他自己的命。 “还好……”看着转的越来越慢的绳子,最终吊着湖平公主停下来,林馨儿侥幸的道。 那侍者看着揪着马鞭,紧缩蜷着腿被林馨儿吊在手中的湖平公主安然无事的停下来,长长出了口气。 大冷天,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我跟国师要办喜事,真的手染上血水就不好了,还好停下来,下次可千万不要有了,我不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控制好。”林馨儿说着,手一松,湖平公主跟马鞭一起咚在地上。 突然的摔痛让湖平公主方醒悟过来,旋转早已停止了,而她还吓得紧握着马鞭不敢松手。 “走吧。”西门靖轩策马赶到林馨儿跟前,柔声道,眼里没有半点落在地上的湖平公主,就好像刚刚一直在宠溺着看着林馨儿好有心情的玩耍。 “好。”林馨儿甜甜的应道,看起来是那么的乖巧听话,好像刚才差点将公主旋飞的人不是她。 “可恶!”看着并肩前行的二人,湖平公主握住血淋淋的掌心。 她堂堂公主,自小就生活在光环中,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被誉为东渚第一女子,最配东渚如神般的国师,她以公主之躯荣作国师夫人原本就是既定的姻缘,怎能让一个外来的女子抢了位? 第八三八章 不会顺利的接风宴 第八三八章不会顺利的接风宴 湖平公主受挫的消息几乎是跟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进宫一起传给东渚王的。 “这个湖平,也不想想,国师大人怎能选一个寻常女子为妻!” 东渚王一边为自己的女儿吃了亏而不快,一边又责怪自己的女儿不懂事。 横竖都是他东渚王丢人了。 “湖平公主在我们东渚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候在东渚王身边的王后道。 她不是湖平公主的生母,但是因为湖平公主一直受东渚王喜爱,所以便也对湖平公主很好,用以在东渚王面前表现自己慈母风范。 “这下让她看看什么是天外有天,何况祁冥国是海外的人建立的,就连我们东渚的字,语言都受他们的影响,在发展上比东渚强,那边的女子定然也不会庸俗。魔域阻挡了这么久,几乎断绝了我们的来往,那边一定更加繁盛了。”东渚王说着双眼闪耀着光芒。 王后懂得那是强烈的征服欲,身为一个王者,没有人不想让自己拥有最好的东西。 “臣妾祝大王达成所愿。”王后附和道。 “走,本大王也要看看国师大人迎娶来的是怎样的女子。”东渚王起身。 王后帮他带上属于王者的桂冠,“不论怎样,像国师那样的神人只能有一个,夫人也不过是夫人,与大王平起平坐的是国师,而不是什么国师夫人,她那样欺负了湖平,大王总该为湖平说句话,免得日后我们王族的孩子在外要低人一等,受了委屈。” “原本本大王一心想与国师结百年之好,谁知国师去了趟祁冥国就带回了个夫人,本大王还以为他指名和亲只是对付祁冥国的一种方法而已,不想是真的要娶妻。” 说起这件事,东渚王也很郁闷,自己的乘龙快婿就这样的没了。 而且,今日湖平受到的待遇其实也是国师在表达他的态度,他的眼里压根对湖平是不屑的,反而对那个祁冥国的女子爱护有加。 东渚自来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只有东渚王有权力迎娶一后二妃三个女子,国师娶了妻,便再无湖平公主的位。 别说国师娶亲让无数女子伤心黯然,就连她这个已为人妇还贵为王后的女人想起都觉得不痛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嫉妒吧,何况湖平公主还是那么的年少轻狂,怎能舒心的咽下这口气? 如果湖平公主赢了那国师夫人还好说,可偏偏输的是湖平,让人看到的是一个强过公主的女人。这一次湖平公主真是舍身为他人做了嫁衣。 此时,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已经步入这石头搭建的浑厚的宫殿。落脚之处没有常见的金碧辉煌,却有种油然天生凝结天地之广的大气。 听闻轻而易举的就拿下湖平公主,大殿中的人都对这个站在国师身边的年轻女子高看了一眼。正如王后所想,湖平公主的这一出是让林馨儿讨得了便宜,一踏进殿中就获得了不少的光芒。 先一步坐在大殿之上的东渚王在西门靖轩踏入殿中时率先起身,“国师一路西行,辛苦了。” 跟随着东渚王的话,两侧文武百官一齐向西门靖轩道辛苦。 东渚的兵力如何他们都有数,起先他们都对国师带着少量的人马奔赴祁冥国存有疑虑,就算跨过魔域,要对付强盛的祁冥国还是很悬殊的。 西门靖轩去了趟祁冥国,还带回了夫人,又挫了祁冥国朝廷的锐气,这都不能不让东渚人激昂澎湃。就算没有发生任何真的战事,以东渚国的名义能去祁冥国跑个来回,又将祁冥国的人吓一吓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能让东渚王起身问候,西门靖轩在东渚的待遇看来要比在青辕王朝要好的多啊! 林馨儿不着痕迹的扫了西门靖轩一眼,满眼的俏皮之色尽落西门靖轩的眼底,随着那抹俏皮,一双淡漠的眸子不觉便荡开了笑意。 “大王不好了!” 西门靖轩刚落座,就有侍者急急匆匆的跑进大殿。 林馨儿一眼就认出正是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公主身边的人,双眼慵懒的眯起,信手捏起一枚果子吃着,也等着一场好戏的开演。 “什么事,如此慌张!”东渚王明显不快。 其实他心里清楚,惹他不快的不是这个侍者,而是侍者背后的怂恿者湖平公主。 这个孩子也太沉不住气,国师刚回来,事情就闹的一桩接一桩。 王后在暗中轻轻的拍了拍东渚王的手。 国师他们不想得罪,但是他们的女儿也不能不管。 “湖平公主吐血不止,御医诊断说是体内大量血,伤势颇重一时束手无策。”侍者道。 众人面面相觑,还有不少的目光投向了林馨儿。 都听说湖平公主出宫跟国师夫人打了一架,现在内出血,十有八九要算在国师夫人头上了。 初来乍到,立威是立威,但是重伤了公主出手就太重,太过目中无人藐视东渚了,就算有国师罩着,也难让人咽下这口气。 “看来本国师不该跟夫人进宫,不如先回国师殿休息。”西门靖轩起身,弹了弹衣袖。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们若不进宫,就不必这么快就在半路上遭到湖平公主的拦截,生出一路是非,听起来是他们的不对,实则还是暗指湖平公主咎由自取,也让自己的夫人跟着一起受累。 想要难为馨儿,也得看他准不准! 东渚王有些为难,就这么让西门靖轩离去,也就意味着放过林馨儿,他是尊西门靖轩为国师,可不等于他能将一个外族的女子一视同仁。而且,在一个女人跟前占了下风也有失他东渚王的颜面。 可想把国师新婚的夫人留下,又该如何开口? “大量出血,情况听起来很糟糕呢!”林馨儿将果核丢至一边跟着站起身,很明事理的道,“你身为东渚国师岂能置之不理?” “国师夫人果然懂理,不似湖平那般莽撞。”王后笑着一句话夸赞,便将湖平公主对林馨儿跋扈的杀意归为不懂事的莽撞之举。 但也不动声色的将林馨儿捧了起来,让她无法只是随口简单的说一句好听话。 第八三九章 讨厌你这张脸 第八三九章讨厌你这张脸 林馨儿微微一笑,见惯了江湖风雨,看惯了宫廷争斗,她怎能不明白东渚王后的意图? 不过,既然她如此开口,便是已经决定要再会一会那个东渚公主的。 “好,本国师就去帮公主瞧瞧病情。”西门靖轩道。 他点重为“病”而不是“伤”,说是他去看病,其实也想看看林馨儿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 “有国师出面最好了,相信湖平不会有事。”东渚王道。言辞恳切,透出对西门靖轩的无比信任。 还真把国师当成神呢! 林馨儿暗笑,倒是更加好奇西门靖轩是如何在东渚故弄玄虚,取得东渚王这么大信任? “带国师大人去湖平殿!”东渚王转而对侍者吩咐。 “大王,我也要去探望公主。”林馨儿道,似乎东渚王将她忘了呢! 这摆明就是故意的,给他的女儿制造与国师独处的机会,将她这个正牌夫人置之何地? 国师在东渚的身份特殊,而她,在东渚王跟前也就不能庸俗的自称臣妇之类了,而称“本夫人”又在东渚王跟前显得太高傲,所以略斟酌一下便自称了个“我”。 “如今我们心手相依,自然应该同来同往。” 不等东渚王表态,西门靖轩已经拉起林馨儿的手,跟着侍者走去。 “夫人,这恐怕有些不妥。”东渚王后起身,温和的笑盈盈的道。 “有何不妥?”林馨儿回身,故作疑惑的问。 这东渚王与王后可真是搭配不错,一个内敛忍让不愠不怒,一个情绪外露意图直白。 “湖平公主刚与夫人有些误会未解,现在湖平身体不好,本后怕有什么不适,夫人还是再等等为好,若是夫人等着闷的话,本后可以陪夫人四下转转,如何?”东渚王后道。 “王后娘娘也说是误会,误会便应尽快解开,兴许公主心情舒畅开病就好了,而且公主身体不适,王后娘娘也无心其他,我若要王后相陪实在是不知趣了,何况娘娘担心着公主,不妨我们一起去公主的湖平殿静候佳音?”林馨儿说的也是句句在理。 不管是湖平公主是被国师夫人伤到还是气的吐血,解铃都需系铃人,在众人看来,林馨儿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应避开的。 “事不宜迟,走!”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不再给任何人阻止的机会,大步走出大殿。 湖平殿,湖平公主蹭了一身的血,地上也流着好大一滩,让人一眼看来就是吐了不少血的样子。 她的身边候着一个侍女,小心的替她擦拭着嘴角。 “怎么样?我这下够不够狠?”湖平公主端详着床边小石桌上的铜镜问。 “公主伤的太重了!”那侍女应声道。 湖平公主伸出了血淋淋的舌头,舔了舔,“这鸡血的味道实在是腥气重,我这也是下了苦本的,当街打伤本宫主,就算是国师夫人也不能罔顾律法,何况她不过是刚被接到东渚,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呢,算哪门子的国师夫人!” “是,她不算。”湖平公主身旁的侍女附和道。 湖平公主抬起头,打量着那侍女的目光阴了阴,“之前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说实话我可是真的有些讨厌你……这张脸了。” “我也讨厌。” 这侍女只是留在湖平公主身边,为了遮人耳目打扮的像侍女而已,其实算不得是本职侍女,也就不是公主的奴,而且她来自他国,也就不是东渚的子民,按照东渚的规矩,便可以独立的自称“我”,具有相对的独立性。 “若不是本公主亲眼所见,还真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像的两个人,就像是双生子一般,不同的也就是那点不一样的神情吧。”湖平公主说着动了动身,想要站起来去更仔细的瞧瞧这张脸。 可是,身子刚动就酸痛,毕竟被马踏过又摔过,她能忍痛不等于她感觉不到痛。 “公主小心。”杨蓝轻手扶住湖平公主。 湖平公主为了接近西门靖轩,曾专门寻到跟他一起来东渚的海帮,无意中结识了杨蓝,与她有些“交情”,见到林馨儿的第一眼便认出那张跟杨蓝相似的脸。 湖平公主动了动身子又斜靠着软枕倒下。 “其实我也一直都很好奇,跟她的区别在哪里?”杨蓝喃喃的道。 为什么同样的容貌得到的是不一样的对待? “区别?抛开长相,你们很不一样,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母夜叉!”湖平公主愤愤的道。 杨蓝看了眼湖平公主,满脸的不平之色,能够让飞扬跋扈的湖平公主都要说一声母夜叉,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景公子喜欢的就是那种女人么? 湖平公主的行为已经令她难以接受,若是比湖平公主更甚,杨蓝实在无法想象的出。 “我这次是遭了她的算计,等我的身体恢复之后,一定要跟她再决斗一次!”湖平公主很想扳回局面,很想挫掉林馨儿的锐气。也为自己今日的失败很不服气。 从她习武以来,就没有败过,不管是她真的打赢,还是别人让着她,都没有像今日在林馨儿手中出难堪,唯一不肯让她的就是国师景轩,但也没有当着满大街的面将她抡起来丢在地上,大失颜面,顶多就是对她冷着一张脸把她看不进眼里罢了。 “国师大人到!” 殿外一声高呼。 “是国师!”杨蓝眼底闪过几许兴奋,但一想景公子是为公主而来,心里又有点郁闷。 “国师,国师来了!”比杨蓝表现的更兴奋的是湖平公主,急着要从床榻上跳起来。 “公主!”杨蓝赶紧按住湖平公主,摇了摇头。 湖平公主当即醒悟,自己此时可是受了内伤的人,赶紧又躺回软枕,唉声唉气的装起柔弱无力的样子。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东渚王与王后前后走进湖平殿。 东渚王随后还是决定一起来湖平殿,但是步伐刻意放慢,守候湖平殿的侍者先看到西门靖轩便高呼国师,再看到东渚王后又接着高呼大王,只是殿内的湖平公主与杨蓝心里都想着西门靖轩,全然没有听到。 第八四零章 谁吃黄连 第八四零章谁吃黄连 原本期待雀跃的心在见到林馨儿的那一刻骤然沉了下去。 湖平公主抬起低垂的眼皮看了眼西门靖轩,一言不发,只有出气的声音,轻微紊乱。 她知道那个“罪魁祸首”一定想跟着过来弄清真相,但看到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极其不痛快。 看到那“吐”了一身的血,东渚王后绕过众人先一步赶了过去,“我的孩子,这是怎么了?太医呢,太医呢!” “母后,女儿怕是命不久矣。”湖平公主有气无力的道,“太医也无良策,我让他们先下去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亲娘,但对她一直不错,反倒让她要忘记自己的亲娘是谁了。 “不许胡说,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一定可以回天!”东渚王后说着回头看向西门靖轩。 “怎么伤的这么重?”东渚王走过去,抬起湖平公主的手腕。 特意吃了太医给的药,加上暗自运功,湖平公主专门逼出了紊乱的脉象。 “我不要国师帮忙,我给父王丢脸了,让我去死!”湖平公主执拗的别过头,连带咳了几声,把口中含的血都吐了出来。 这副惨样,完全掩饰了她跋扈无礼的先机,倒显得是林馨儿下手太重,不懂得饶人。 “公主不需要你,你走吧。”林馨儿跟口就冷冰冰的说了句。 做戏,给谁看?当她是怕事的主儿?就算不要西门靖轩,她也能搞的定,否则真当她是仗势欺人了。 “好。” 原本以为西门靖轩就算心里没有真的担心湖平公主的情况,也会为了帮助他的夫人出面,解决了眼下的事端,谁也没想到人家国师真的将他夫人的话当真,利落的回答一个字,转身便走。 本来这湖平殿是林馨儿要来的,他只是个陪伴而已,自然要以馨儿的话为先。 “公主放心,国师已经走了,不会打扰到你。” 待西门靖轩走开后,林馨儿很“善解人意”的道。 湖平公主原本是打着主意坑林馨儿重伤了她,就算被国师识破她作假指责她,她也可以说是国师维护夫人,说谎的是他。 她的伤情伪装的可是很像的,谁都看得到,而国师对夫人好也是众人可见的,谁能担保国师就没有个私心? 湖平公主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过狂妄还是怎样,竟敢真的将国师支走,留下独自面对,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国师走的是那么的爽快,压根就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女人。 “父王,湖平不孝……”湖平公主转过脸,顶着满口的血色,有气无力的道,“湖平其他倒是不怕,就怕你们中了敌国的阴谋,受人挑拨……” 当时,国师答应祁冥国和亲,提出迎娶国公府大小姐的决定是在魔域先行后奏发出的,就算东渚王要阻拦也为时已晚,现在人既然已经接到东渚,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掉这桩婚事。 要破坏一桩婚事,肯定要让其中一人犯了错,令众人不容,利用全朝的压力改变结果。 所以,湖平公主瞬间便将她招惹林馨儿在先的责任改变升级成了两国利益,升级到了敌国的人使用阴谋,刻意要在东渚生乱的高度上。 和亲是祁冥国先提出的,谁能知道远在魔域的国师应允的真正原因与其中的过程到底是什么?也许是祁冥国利用美人儿先蛊惑了国师呢! 在把林馨儿化为危险人物的同时,湖平公主自己也陡然一转成了忧国忧民,不惜舍身忘死,得罪国师夫人的人。 林馨儿冷冷的看着善于演戏的湖平公主,没想到看似鲁莽骄纵的湖平公主还有这番细腻的心思,果然这要一直博得东渚王宠爱并非只靠一身蛮力。 “放心,公主死不了。”林馨儿道。 “死不了?能马上痊愈吗?”东渚王后跟口便道。 有东渚王,有国师,她也料到湖平不会死,她也不信国师夫人真敢不管不顾的当街将堂堂公主摔死,可是湖平毕竟受伤了,伤的极重,也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好转的。 对于一国公主,东渚皇室来说,这已经是能够让一干人掉脑袋的后果!若不是碍于国师,林馨儿压根儿就站不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痊愈倒是难,但是公主受伤也有受伤的好处。”林馨儿道。 好,承认本公主受伤了,很好!湖平公主暗笑,眼底便划过一丝引君入瓮的得意。 林馨儿自然看在眼里,不屑一顾。 “哪个口吐鲜血有好处,夫人说来听听?”东渚王隐忍着怒意发问。如此仗着国师不把人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林馨儿直接无视东渚王的恼怒,对于像湖平公主这样生来就骄纵万分欺惯人的皇家子弟,她只能摆出更加高傲不屑目空一切的姿态,好让其知道也有不如人,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时候。 “病人。”林馨儿轻吐出两个字。 湖平公主很想骂一句说谁有病?可终是忍住,保持伤弱的模样。 “湖平是受了伤,没有生病。”东渚王后特意强调。 在大殿的时候她还顾及国师的面子说是“病”,此时看到伤重的湖平,是再也无法轻视。原本她还以为只是湖平在胡闹,谁知真的伤的不轻。 东渚王后实在不了解这个公主,胡闹是分场合的,或许之前种种是胡闹,是为了彰显她最受宠的公主的威风,但她此时也知道不是靠简单胡闹就能解决的,不使用点“真”招是不行的。 “先有病,才后有了伤,是我伤了公主,但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公主。”林馨儿也跟着睁眼说瞎话。 想演戏吗?想作假吗?那就看看谁做的更像。谁更像谁便占得上风,另外一个便只能哑巴吃黄连。 她就是要让这个湖平公主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狠狠的吃上一碗黄连,顺便也要让那个躲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的人瞧瞧,心里留个底—— 一进了这间石头房子,扫视全场,林馨儿就知道除了表面见到的几个人,还有一双眼睛留在暗处。 第八四一章 有病还得治 第八四一章有病还得治 “一派胡言!”东渚王后摆出爱女心切的样子,怒斥。 “欧阳铭蓝,你把话给本大王说清楚,否则就算有国师青睐,本大王也不会放过你。”东渚王道。 不管怎样,现在是湖平公主受了重伤,就算那不是他的女儿,这一国之王也得护着自己的子民。 “这……”林馨儿面露犹豫。 “怎么?”东渚王后眉毛一挑。 “父王,母后,你们不要被这心怀叵测之人糊弄,这将关系到我东渚的存亡,湖平吃些苦头算不得什么……”湖平公主气息奄奄的道。 让不知情的人还会真以为她要死了,而且还是为国为民的慷慨而死! “公主忧国忧民,实为东渚子民之福分。” 好听的话林馨儿也会说呢,但是让湖平公主与东渚王与王后听来真是刺耳。 “但是——”接着林馨儿的话音一转。 三人齐齐看向林馨儿,等着她能转出什么话。 “但是公主不论怎样也不能炜疾忌医啊,有病还得治。”林馨儿语重心长的道。 “你把话说清楚,湖平怎么就有病了?”东渚王后大怒,这话绕来绕去又绕到湖平有病的事上,湖平原本好好的,健康的很,若让人听来,这话很像是平时有人讽刺别人脑子不正常一般,林馨儿摆明在辱骂公主! “女儿家的事,我看不如我跟公主私下说?”林馨儿一脸担忧,全然没有半分讽刺人的恶毒之意。 “不行,你已经伤了湖平,本后决不许你与湖平独处!”东渚王后直接反对。 “呵,王后娘娘实在是太担心公主了,难道在东渚宫殿里,我还真敢把公主怎样了?听闻东渚人十分勇敢,自古便有勇士的尊称,我想具有巾帼风范的湖平公主也不会怕与我在一起说几句话吧?否则……”林馨儿的声音微顿,笑盈盈的道,“公主怎能得国师高看?一个花架子无论如何也入不了国师眼睛的。” “本公主才不怕你!” 这下,湖平公主先不服,忍不住了,就连继续伪装重伤都忘记,一句话说的底气十足。 “湖平!”东渚王脸色微变。 只消一个细节,就能被东渚王识破湖平的伪装,但是碍于林馨儿在,东渚王忍着宠溺般的怒意,瞪了湖平公主一眼。 事到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说是自己的女儿装模作样,否则岂不是成了湖平公主陷害国师夫人?凭国师的威望,其夫人受害,此事传出必然不会小。 “父王……”湖平知道自己露了马脚,赶紧又放下了力气,软绵绵的道。 反正这殿中都是他们的人,何况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重伤,下手的林馨儿心里也有底,露出马脚又怎样?对外,她湖平公主就是被国师夫人重伤了! “大王,不要怪湖平意气用事,她也不想受人之辱。”东渚王后也是精明的人,三言两语便掩饰了湖平露出的假装的马脚,反而将湖平的反应当做是气不过国师夫人编排的话,又不客气的给林馨儿扣了顶帽子。 “嗯……”东渚王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东渚王后的话,也认可了湖平公主的所作所为。 此时还不赶紧趁着国师不在,破坏国师与欧阳铭蓝的婚事,又更待何时? 想用湖平公主跟西门靖轩攀亲,可是他们一早的打算。 林馨儿看到三个人的态度,双眼轻轻的眯了眯,一个恃宠傲娇,以为有王宠就肆意而为;一个自有盘算,想靠女儿拉拢跟西门靖轩的关系;还有个一直认为自己只是爱女儿,不管怎样都是对的,倚老卖老,装疯卖傻,实则比谁都精明。 “说出的话就要对自己负责,在战场上,意气用事也要有意气用事的后果。”林馨儿道,“我要跟湖平公主私下里说下病情的事,公主不怕就算是答应了,大王与王后还要推辞么?” “好,若是公主真有病,被你医好,本大王便记你一功,必然重赏。”东渚王拿出王者的态势,以高人一头的个子走到林馨儿跟前居高临下的说道,“相信你也不想失了国师的颜面,令国师为难吧?” “失不失颜面,景轩不会在乎的,我倒是更看重大王的赏赐。”林馨儿道。 一句话,不仅“显摆”了自己在西门靖轩心中的位置,还跟东渚王提出了条件,这赏赐断然不会少,也不能轻了。 “你想要什么?”东渚王也想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由的被林馨儿牵着鼻子走。 “我跟景轩还要举行一场婚仪的,请大王做我们的主婚人,昭告天下,赐我国师夫人尊称,颁发碟牌。” “先医好湖平,令湖平恢复正常再说。” 林馨儿的要求刚提出来,东渚王就生了暗气。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他这个东渚王定然是要主婚的,可是竟要他昭告天下,颁发碟牌,这就相当于告诉整个东渚,他也看重这个夫人,不论日后国师夫人到了哪里,都可以搬出他这个东渚王再加上国师的身份作威作福。到时候,怕是任何一个朝廷官员也要让她几分。 若是她想做点什么事,岂不是要容易许多?在东渚,也只有皇家的子女才有这样的特权,原本东渚王还想,就算国师娶了这个欧阳铭蓝,也不过是国师的一个女人,想要跟国师一样拥有权力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人实在精明的很,懂得为自己铺路——不过,她得真的有本事医好湖平公主的“病”! 东渚王相信,不用他提醒,湖平公主也不会顺利“痊愈”的,若是她的情形再有个加重……哼哼! “好,我定然不会辜负大王与王后的期望。”林馨儿道。 很好,对林馨儿的话东渚王很满意,她表明的意思是要亲自给公主看病疗伤,这也就断了求助国师的路。 东渚王两眼紧盯着林馨儿,这个女人也是狂妄的,但是跟湖平的张扬不同,她的狂妄是在内底,显得更稳重,更踏实,就好像在做十拿九稳的事。 但是他不信,就算医术高超又怎能医好一个存心求伤的人,只要湖平不答应,她就永远别想让湖平痊愈! 第八四二章 诊病 第八四二章诊病 “话别说这么满,有赏就有罚,若是湖平情形加重,本大王也会秉公处理,希望到时候国师不要难为本大王。”东渚王继续给林馨儿下套。 “应该的。”林馨儿浅笑盈盈,“不过,我相信我的本领,大王的奖赏势在必得。” 音落,林馨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隔在东渚王身后的湖平公主恨不得立马爬起来跟林馨儿干一架,说实话,在场地上痛快的来一场决斗要比在这里装模作样爽快的多。 这女人实在太傲慢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傲慢的女人!唯一见过的对她傲慢的男人就是国师景轩,所以也就入了她的眼再也拔不出。 东渚王回头,特意看了湖平公主一眼。 虽然这不是在场地上决斗,也是她们两个人的较量,优势已经先替湖平铺就了,能不能实现愿望,也就剩下靠自己了。 算是给湖平的交代,东渚王看了几秒之后便转身,向外走去。 东渚王后轻轻的拍拍湖平的手,也起身退出。 林馨儿看了眼候在湖平公主身边的侍者,湖平公主便心领神会,“你也出去。” 石头垒砌的宽大明亮的湖平殿,便只剩下林馨儿与湖平二人。 不,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人。 林馨儿很随意的瞟了眼随风飘动的幔帐隔着的屏风,走到湖平的床前。 蓦地,林馨儿俯身,一把将搭在湖平身上的血迹斑斑的被子掀起丢至一边,“弄出这么多的鸡血,公主也不嫌腌臜?” “你想怎样?”湖平公主坐起身,竟敢讽刺她腌臜! 林馨儿拿起一旁的帕子,伸向湖平,替她沾沾嘴角的血迹,都有些干了,“公主也算是能屈能伸之人,甘愿自取其辱,弄的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为了陷害我么?何苦呢?没有别的好一些的法子了么?” “只要大家都看到我重伤,外表上的样子有什么?”湖平公主也懒得继续跟林馨儿装,“你可要轻一点,免得我一时受不了晕过去,又是你下手重了。” “放心,我不会让公主发晕的,我留下来原本就是为了给公主治病,难道公主不关心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吗?”林馨儿好心好意的询问。 “本公主何病之有!”湖平公主凌声道。 她可不是容易听信谣言的人,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的很,向来吃得饱睡得香,身体倍儿棒。 “唉!”林馨儿深深的叹了口气,“还好公主早一些遇到了我,若是晚了,怕是……” “哼,少吓唬我,本公主可不是吓大的!”湖平公主冷笑,上下扫了眼林馨儿,“你说你能医病,你是大夫吗?再说,本公主跟国师也相识一段日子,他怎就没看出本公主有病?” 噗,林馨儿好想笑。 “国师又不是大夫,他又岂能看到大夫才知道的东西?” “国师神通广大,能力非凡人可比,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府的小姐能入了国师大人的眼,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你也别得意,这福分你能否享用的了,还得看你的造化。”湖平公主在提到西门靖轩时,两眼不禁闪烁着光彩,是爱慕,是敬仰,是奉若上神的崇拜。 林馨儿在心里的那张脸在撇嘴,都说红颜祸水,西门靖轩也是蓝颜造孽,不知迷失了多少女子的心,这国师当的可真够分量! 此时,与东渚王一起候在湖平殿外的西门靖轩突然觉得鼻子痒,想要打喷嚏,但是碍于尊贵的形象,还是忍住了。 “是,所以我才想着做好人办好事,帮公主治好病,也算是功德一件,造化也就好一些。”林馨儿顺着湖平公主的话道。 “你要做好人?”湖平公主想要坑害林馨儿在先,自然不敢想着会被以德报怨。 “不然呢?若非为了自己,我凭什么要对公主好?凭什么在路上轻易放了公主?若是那时让公主真的吃了教训,想必也不会让自己处在此时的地步吧?”林馨儿道。 把公主推下马,被马踏过,又把公主轮了若干圈最后丢在地上,到了林馨儿口中只是“轻易”之举,这让差点被轮飞的湖平公主怎能咽下这口吃了亏的气? 湖平公主的手暗暗摸向丢至床侧的鞭子…… “公主,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身负重伤的人。”林馨儿淡淡的扫向湖平公主的手,好心提醒。 装伤作势对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湖平公主不敢对她动手。 在东渚王与王后跟前露陷不算什么,大不了有爹娘宠着,就算知道瞒不过国师也无妨,湖平公主相信只要没了欧阳铭蓝这块绊脚石,国师也不会真的拿她这东渚公主怎么样,到时候她找个机会献身给国师,吃人嘴短,今日的事也就算翻篇了。 可是,若是让其他的人看到她湖平公主还有跟人打架的力气,她想再继续陷害人就不好办了,不会所有的人都会站在她这一边,与她串通的。 湖平公主使了这出戏不敢随便动手,林馨儿也就有的是闷气让她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病国师还真看不到,因为他毕竟不是大夫,能力有限,所以他才会看中我,我可弥补他的不足,这样才算相配,不然公主以为靠能打能杀就能站在国师的身边吗?” 林馨儿本非是嘴巴不饶人的人,只是这湖平公主先存心跟她过不去,又因为是盯着西门靖轩,自己的相公必然要紧守着,在这点上退让是绝对不行的。身居海外,好不容易熬到今天,除了能求跟靖轩相依相伴,她再无所求。 听自己被讽刺为只懂得打杀的粗人,湖平公主又吃一口闷气,手心里握着两道揪着马鞭划伤的血痕,就像要真的喷出血来。 “怎么样?是不是感到胸闷的很,像充了血一般?”林馨儿继续“逼”问。 “我说过,你有病,这就是犯病的征兆,平时隐藏极深,被我带动出来。”林馨儿说着俯下身,凑近湖平公主,“平时,你喝水之后有没有感觉过腹部有种很特别的感觉,类似很撑的那种感觉?” 第八四三章 公主得了什么病? 第八四三章公主得了什么病? “没有。”湖平公主果断否认。 “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林馨儿很认真的询问。 湖平公主看着林馨儿,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又饱含真诚,还有几分急切担忧之色。 这是一双很容易就能让人信任的眼睛。 “公主,这件事关系到我,也关系到你,你可要想清楚。”林馨儿道。 “好像曾有过……吃饱了饭之后喝水有时候会感觉撑,这又有什么?”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湖平公主还是小心的去想了想。 “这不是吃饱饭的问题。”林馨儿说着走向一旁的石桌上,为湖平公主倒了杯水,“你喝水感受一下。” 湖平公主接过茶杯,看了看林馨儿,将杯子放至嘴边。 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她不会没胆量吃。 “先漱漱口吧。”林馨儿提醒,难不成湖平公主要混着满口的血腥喝水? 湖平公主此时倒是真有些渴了,先漱了几下口,然后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心中又不免暗想,在东渚哪个女人能比得上她湖平公主的尊贵?什么国师夫人,在她面前还不是要小心翼翼的敬她,为她端茶倒水?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林馨儿接过空茶杯,问。 “好像……”湖平公主的眉头皱了皱,“是有些饱。” 这种感觉倒也熟悉,有时候吃的多了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半杯水,公主就饱了?”林馨儿将杯子放置一边。 湖平公主按压着腹部抬头看向林馨儿。 “我说过,公主身体抱恙,早已生了病,只是全然不知罢了。公主可以想想,区区半杯水怎能填饱肚子?若是如此,世间就不会有饿死的人了。”林馨儿道。 湖平公主跟着林馨儿的话仔细去想,只知道这种“饱”的感觉很熟悉,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了,但是是不是喝水后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有? 真真假假令湖平公主的记忆开始紊乱,再加上这杯水的作用…… 林馨儿静静的瞧着湖平公主。 “从宫外回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怎么会这么饱?”湖平公主越感觉自己的腹部越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腹胀。 “公主得了一种罕见的病,这种病会破坏公主的暖宫,现在只是喝水之后的反应,以后只要呼吸一下都会觉得如此,而且会越来越胀,这不是一种感觉,而是暖宫在胀,直到最后承受不住,瞬间塌陷……” “暖宫?那本公主不是不能孕育孩儿了?”湖平公主瞪大双眼。 世人都知道,女人是靠暖宫孕育孩子的,若是她暖宫毁了,岂不是不能生孩子了?不能生孩子,还怎么在将来以子为贵,在夫家占有一席之位?或者,有谁还肯娶她?堂堂公主不能有后,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所以,我才说要跟公主私下讲,这件事若是让大王知道了,心中也难免会有介怀。”林馨儿道。 “没错,这是秘密,绝不能让人知道。”湖平公主的脸色开始真的发白,双手按压着的腹部肿胀感越来越重,似乎被林馨儿这么一提,病情就突然不可收拾的发作起来。 “怎么突然这么不舒服?”湖平公主皱起眉,看向林馨儿的目光中多了狐疑。 恰好这个时候严重了? 林馨儿暗想,这湖平公主心思倒也算慎密,能够怀疑到她,不过—— “公主,你不要多想,现在病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你觉得太明显,是因为你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上面,而之前你没有觉察也就没有注意到,不理会就不会明显了。” “是吗?”湖平公主狐疑稍稍减弱,但还留存着。 “深呼吸几口试试。”林馨儿诱导。 果然深呼吸几下之后,湖平公主感觉舒畅了许多。 “公主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最起码在公主未好之前我不会透露出去,包括国师大人,而我要的也不多,只要能够跟国师大人顺利成亲结为夫妇,还请公主成全。”林馨儿说着,朝湖平公主微微颔首。 “你也知道,有本公主在,你这个国师夫人就不会坐定。”湖平公主又感到了独属于她的优越,“好,只要本公主好了,你要什么本公主都答应你。” “那么,我现在就为公主诊治。”林馨儿亟不可待的道。 “现在?” “对,”林馨儿道,“我先用内力帮公主护住宫体,保其病变不再加深。” “等等!”湖平公主伸手制止,“我先去净手,你先等等。” “好。”林馨儿若有若无的瞟向那屏风处的纱幔。 湖平公主起身绕过屏风,然后传出轻微的悉索脚步声。 想必屏风后有另外的出口,那脚步声渐渐走远,那个躲在屏风的人肯定被湖平公主送走了。 呵,得知了公主的“秘密”,就是背了一个包袱。 林馨儿走至屏风边缘,探头望去。果然见一个侍女跟着湖平公主朝湖平殿里侧走进。路上窃窃私语,林馨儿屏气聆听,无非就是嘱咐那个侍女不要泄密,那侍女一路乖巧点头,回应的口音颇有点祁冥国那边的味道。 林馨儿悄然跟随置殿内,在一堵墙上打开了一个石门,应该是湖平殿备好的另一个出口,这石门机关跟祁冥国那边相比简单的很。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侍女回过头,向湖平公主施礼告辞。 林馨儿清楚的看到那个侍女的脸—— 如同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杨蓝……欧阳铭蓝……原来是你! 林馨儿默默的返回屏风处,等着湖平公主。 过了一阵,湖平公主方返回,衣衫也已经换了一身,脸也洗了一把。 走到林馨儿跟前,湖平公主左右打量,最后看着林馨儿的脸,唇角弯弯的翘起,“本公主知道国师看重你,你必然有那么点本事,不过若是你以为故弄玄虚使点小手段就能哄的本公主团团转,就大错特错了。” “公主想说什么?”林馨儿含笑问道。 第八四四章 一句话,赌不起! 第八四四章一句话,赌不起! “那个人你看到了?” 虽是问话,但是一看湖平公主的态度就是肯定的。 她是没觉察到林馨儿跟踪,但是她肯定林馨儿不会老实的呆在原地等着她。 “是,一个跟我长得极像的女子,我看的很清楚。”林馨儿也没有否认。 “哼……先说我们两人的事吧。”湖平公主走到床边,顺脚又踢了下之前被林馨儿丢到地上的那张染了血的被子。 “你让本公主放松,本公主已经很放松了。”湖平公主回身转向林馨儿,“现在本公主已经从你刻意安排的‘病’情中恢复过来。本公主岂能被你三言两语左右?其实,本公主根本——就——没——有——病!” “是,公主身体无恙,根本没有病。”林馨儿笑道,“公主让杨蓝听到这番对话前离开就是为了去判断她对公主的态度究竟如何,想要试探杨蓝的心意罢了。” 湖平公主微怔,没有料到林馨儿会如此揣透她的心思,就像—— 国师景轩那般,似乎每个人在想什么都能很容易猜得到。 不,这只是碰巧罢了! 湖平公主不愿相信,这个女人能跟景轩相比。 “本公主说了,先谈我们的事,不要扯到不相干的人。”湖平公主道,“我没病,我只有伤,你打算怎么医怎么救?” 湖平公主明显抱着一种不随你左右,你能奈我何的态度,冷笑的瞧着林馨儿。 “好啊!”林馨儿笑盈盈的爽快回答。 湖平公主斜藐了林馨儿一眼,坐到床榻上,悠闲的晃动着双腿。 在林馨儿面前她安然无事悠闲自在,在外人面前她就是身负重伤的公主,她不肯“痊愈”,林馨儿能有什么办法? 想跟国正式成亲,没门,窗户也别想有! “公主,我是让你轻松,不让你去想,不等于你真的没病啊。”林馨儿俯下身,在湖平公主耳边低声道,“我并非在误导公主,确实是不想让公主太在意自己的身体。” “哼,少来这一套!”湖平公主撇过头。若是她失了兴致,马上就伤情加重,将候在外面的人招呼进来。 “公主,你忘了我给你倒水喝了么?真以为我那么好心的会为公主倒水?”林馨儿说着直起身。 “你什么意思?”湖平公主看向林馨儿。 林馨儿满眼的笑意,看不出一丝服输的模样,反而有几分得意。 “公主喝水之前确实无恙,但是喝水之后……”林馨儿故意不把话说完整,任由湖平公主去想。 “你……”湖平公主站起身。 林馨儿从袖中抖出一撮粉末,轻飘飘的洒在地上,洒在湖平公主脚前。 “你竟敢给本公主下药!”湖平公主瞪着地上的粉末惊道。 在街上,她被这个女人甩圈子;刚才,她丝毫没有觉察到后面跟踪的脚步,但是能够说出“杨蓝”的名字就证明自己确实被跟踪了;那么,当着她的面给自己的水里下药,她也可能觉察不到! “公主的身体现在可有不适?”林馨儿一脸无害的笑容。 对付这样歹毒的女人,她就要表现的更加歹毒。 又是腹胀的感觉! 湖平公主手不觉抚在腹部,怒目瞪向林馨儿,“你好奸诈!” “没办法,是公主盯着我不放,初次见面便想设计我,我若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公主的厚待了。”林馨儿耸耸肩。 她身上的药粉是用阿来从魔域带出的药草磨制的,当时挑选了解魔域之花的药后,她见剩下的草也有各种药效,便留下,趁着回东渚郡都的路上休息的时间磨制,不想初来乍到便发挥了作用。说起来,她还得感谢阿来。 “本公主会怎样?” 大概是药效刚正式发挥作用,湖平公主的腹部胀的难受,不消片刻便冷汗淋漓,跌坐在床榻上。 “不过就是伤了暖宫罢了。”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 就算这药效不是如此,她也会如此说。 “不可以!”湖平公主道。 她是公主,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喊来外面的人,治林馨儿伤人毒害公主,但是,这么一来,她不能保证自己体内的毒能够让其他人解掉,她赌不起! 她的命金贵的很,她身上任何一部分都无比金贵,尤其是不能毁了暖宫做不成正常女人,她怎能是面前这个女人一条贱命可比的! “立刻,马上,给本公主解毒!”湖平公主很霸气的命道。 林馨儿俯身在公主脊背上点了几处穴道,“我暂且控制住公主的‘病’情,想要解毒,等我跟国师成亲之后,现在该怎样做,想必公主清楚的很。若是公主想赌一把找另外的人为公主诊治,我也没意见。” 不行,暖宫不同于别处,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暖宫有变,若是真的无药可救,这不能生育的丑闻不就泄露出去了么?就算医好了,也一定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她堂堂公主可不要被人嘲笑。 一句话,她赌不起! “好,本公主会先跟父王说你帮本公主医了心病,伤势也会渐渐好转。”湖平公主的语气缓和下来。 “不会!”湖平公主回答的咬牙切齿。 她宁可这毒是危害她性命的,也不要影响到她能不能生育,公主性命危险的消息她可以承受,但却无法让人指点说她不是完整的女人。 一死很爽快,凶手也逃不脱,但是那些风言风语更可怕,她湖平公主,绝不可以被人嘲笑! “看公主如此配合,我也再好心帮公主一把。”林馨儿说着,扬手在湖平公主背后猛击一掌。 噗! 一口鲜血从湖平公主口中喷了出来,这下是真的内出血了。 “公主有伤在身,要多加休息,最近就不要来回走动了。”林馨儿拍拍手站直身。 她可不要这湖平公主趁着能走能动转个身又跑出宫坏事,既然受了伤,反正她已经顶了重伤公主的“罪名”,索性就把这罪名坐实了。 反正不管湖平是真伤还是假伤,东渚王与王后都是站在湖平公主一边的。 第八四五章 公主真受伤了 第八四五章公主真受伤了 “你……很好!”湖平公主咬着染满血的唇,恨恨的道。 “我这也是为了公主你,第一这是帮公主诊病的一部分,中了我的毒,就该放点血;第二,公主也不必再装,大家都不用担着性命的危险陪着公主一起弄虚作假,东渚王与王后也不必颜上无光,多好。”林馨儿道。 “你给本公主出去!”湖平公主伸手指向门口。 她不要再见到这个可怕的女人,让她真的受了伤,还要得她一句说她的伤势好转了。 “好,我这就出去告诉东渚王与王后娘娘,公主的伤情已经稳定,调养几日就好。”林馨儿说着便转身向门口走。 湖平公主一头倒在床榻上,她怎么感觉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呢! 林馨儿刚拉开门,候在外面的王后便赶紧迎上来。 林馨儿看了眼他们所处的位置,有西门靖轩在,他们都不好倚着门口偷听,屋内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不对,也只有西门靖轩能猜到她不会便宜了那个公主。 “湖平怎么样?” 东渚王没有跟着王后一起进屋,而是询问林馨儿。 “大王放心,公主的伤与病都会好。”林馨儿道。 “湖平生的什么病?”东渚王看向屋内的湖平公主,很老实,全然没有一贯的傲气。 虽然无法仔细听到屋内的动静,但是若发生什么争执的话东渚王在外面还是能听到的,可是他什么也没听到,好像真的是湖平让国师夫人诊病一般的安静。 “这个大王还是询问公主吧,若是公主愿意说定会相告,我已经答应公主,详细的情况不会从我口中透露出去。”林馨儿一副唯公主之命是从的口吻,“不过有一点公主可以替我证明,我伤公主的那一下缓解了公主的病情。对公主是大有好处的。” “大王,女孩子们有女孩子的话,我们执意询问也不太合适,不如就让王后去处理。”西门靖轩在一边开口道。 “父王……” 屋内,湖平公主气息微弱的呼唤东渚王。 东渚王走进去。 “父王,因为孩儿的事耽搁了国师的洗尘宴,孩儿很过意不去,国师与欧阳小姐刚风尘仆仆赶到郡都,不如早作安排让他们休息去。”湖平公主很体贴的道。 她是不会跟着人一起称呼林馨儿为国师夫人的,在大婚没有完成之前,她不会承认那个女人的身份! “公主身体要紧,我们就不麻烦大王与王后,告辞。”西门靖轩朝东渚王微微点头致意,便拉起林馨儿离去。 “湖平,刚才那女人说的话……”王后不会相信林馨儿的话,急着询问湖平公主。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湖平公主此时什么也不想再说,早知道要惹祸上身,她决计不要装伤的! 王后还要询问,湖平公主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父王,快,快宣太医!” “湖平,你怎么?”王后疑惑的看着湖平公主一脸紧张的模样。 “不是说情况好转么?”东渚王也是不解。不知道林馨儿怎样说服了湖平公主向着她说话。 要知道,想要让他女儿转意可不容易的很。 “是好转了一些,但是刚欧阳铭蓝嘱咐我再找太医看看。”湖平公主道。 “大王,就依着湖平吧。”王后一边说着一边替湖平公主擦拭着唇角的血。 既然要作假总得做的像那么回事。 东渚王本是无奈又宠溺的替湖平公主宣回了太医,太医本也打算装模作样的给公主诊治一番,结果—— 当查出公主是真的受了内伤时大家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湖平?”王后相信她之前不会看差。 东渚王也是定定的看着湖平公主,这可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女儿被伤了,可是他这高傲的宝贝女儿竟然哼都没哼一声。 “什么怎么回事?我的伤当真一下好了许多?”湖平公主故意如此询问太医,歪解众人诧异的意思。 “是……是……”太医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知道公主,东渚王的意思到底是怎样。 “父王,那欧阳铭蓝还真有那么几下子,若是她留在我们东渚,倒是又多了一位可用之人。”湖平按压住满腔的怒火,说着林馨儿的好话。 欧阳铭蓝不是本事高,会疗伤看病么,以后有了病号就先丢给她。 “还愣着做什么?本公主的伤情是稳住了,就不需吃药了么?”湖平公主又转向太医呵斥。 先前她不需要吃药,现在可是急着要吃药,这太医要看着她等死么? “是,是,微臣这就去备药。”太医见公主真的受了伤,不敢马虎,赶紧退下。 “湖平,到底怎么回事?”待太医走后,王后询问。 “什么怎么回事?事情不是明摆着么?”湖平公主有些不耐烦,现在她可是真的受了内伤,需要休息,心里又郁闷的很,不想让人问东问西。 “你不是没有受伤么?”王后将她与东渚王疑惑的问题问出来。 “父王,母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咳咳……”湖平公主抚着胸口,只觉一股闷气,林馨儿打的那一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真够她一阵子受的! “原来,父王母后眼中湖平就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湖平公主撇撇嘴,很委屈,“湖平得了说不出口的病,又被父王母后怀疑,真是太……以后不要欧阳铭蓝来了,就让我随天命好了!” 就算要出这口气,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她被一个欧阳铭蓝给算计到了,她堂堂公主不能被人小看,也不能在父王面前示弱,她是东渚国最强的公主,她有她的高傲与倔强。 “原来你真的受了伤,本大王绝不能……” “父王!” 东渚王的话没说完就被湖平公主打断,“不管她怎样花言巧语,颠倒黑白,这都是我跟欧阳铭蓝之间的事,我们东渚有男人为了女人决斗,我也要为了国师跟欧阳铭蓝一斗到底,不要父王插手。” “好,这才是本大王的女儿!” 东渚王很满意湖平公主的表现,有担当有骨气,是他的骄傲。 第八四六章 回到国师殿 第八四六章回到国师殿 林馨儿跟西门靖轩没有返回那个已经冷却的宴会,而是直接出了王宫。 “我们回国师殿,我亲自给你做东西吃。”西门靖轩道。 一路上他都没有询问林馨儿跟湖平公主私下的谈话,女人的事由她们自己解决,就像他与莫曾夜之间的事也由他们男人来解决。 “哦——” 听到西门靖轩说要亲自坐吃的,林馨儿拖长了尾音歪着头笑眯眯的瞧过去。 “怎么?不信?”西门靖轩策马正视前方,看起来挺认真。 “信,相公说什么我都信,就算我要天上的月亮,相公也会帮我摘下来。”林馨儿说着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一轮弯月升起,正笑看着他们。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缕缕的寒风刮过都不觉得冷。 “对,我还真打算送你个月亮,跟我来!”西门靖轩紧勒马缰,双腿夹紧马肚子用力一提,加快了马速。 “好啊,我要看看你的月亮!”林馨儿策马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在夜空中奔行。 沿着盘山路一路爬上,便奔上了山顶,山顶上坐落着一处宅院,跟那些石窟洞穴做的家不同,明显是他们家乡的设置,砖墙木瓦,门口的红灯笼格外醒目,院内也有点点亮光。 “这就是国师殿?”林馨儿问。 “没错,这就是我们在东渚的家。” 打马上前,二人停在国师殿门口,大门早已敞开,欧南欧北先迎了出来,后面跟着陶涛陶剑坤父子,还有原本留在国师殿的一干人。 众人齐齐朝西门靖轩施礼。 “大——国母夫人,快请!”陶涛伶俐的跑过去,替林馨儿牵马。 “还是回到自己的家里舒服。”走进大门,林馨儿舒口气道。 这里有她熟悉的味道,也有她熟悉的景致。 国师殿是按照轩王府的格局建造的,一踏入大门,就好像回到了青辕王朝,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家。 虽然比轩王府小一号,但是大致的安排没有变动,林馨儿熟门熟路的在院中行走,走过代表梅花庭,听雨轩的位置,绕到了墨雅轩的所在。 林馨儿驻足,没有走进这所小小的墨雅轩,而是绕过一条长廊穿往后院。 这时,西门靖轩已经挥手支走了其他人,独自跟随在林馨儿身后,与她一起漫步,来到了后院的小屋。 小屋门口栽着一棵东渚国特有的一种树,由于天气寒冷,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你走后,西门痕给我送来一棵梧桐树,说是能召回我所思念的凤凰,来到东渚,建了这所宅子,我也特别在这个小屋前栽着一棵跟梧桐树拥有相似的大叶片的树,等着你的回来。”西门靖轩从林馨儿身后将她环抱在怀,仰头望着这棵高大的树。 他特意寻了棵大一些长的茂盛的树移栽在这里,等着若是在夏日的时候回不到青辕王朝,坐在这里,便有这棵树来乘凉,坐在树下,相守相依,想想也很惬意。 “跟我来!”西门靖轩揽着林馨儿走向另一边。 这个宅子里没有轩王府里的池塘,只有一口井。 井开凿的位置大概就是这个山头的最高点。 “瞧。”站在井边,西门靖轩向下望去。 一轮弯月正映在井水里,清澈的水中映着橘黄色的倒影。 “你要让我猴子捞月?”林馨儿不禁想到一个笑话,打趣道。 “要捞的话也是我下手,哪里轮得到你?”西门靖轩说着手在井口一挥,好像真的捞到了什么东西,“猜猜看,我有没有捞到月亮?” “靖轩,别闹了,”林馨儿笑着捉住西门靖轩的手,“你的手湿都没有湿,哪儿能捞到?” “打个赌,我肯定捞到了。”西门靖轩握着拳头,一本正经的道。 “赌什么?”林馨儿笑问。 “如果我没有捞到,我就负责再给你个月亮,如果我捞到了,这个月亮就得一直跟着你,你跟月亮永远不准分开。”西门靖轩道。 “好!”林馨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在她心里,西门靖轩就是她身边的月亮,她怎能准许他们再分离? “来,张开手。”西门靖轩示意林馨儿。 林馨儿摊开手掌伸过去,就像在水月宫时跟姐妹们的恶作剧,闭上眼,她已经做好了被西门靖轩拍一巴掌的准备,她决定,只要西门靖轩的手掌落下,她就牢牢的捉住,不让这个大月亮溜走。 林馨儿一愣,睁开眼,对上西门靖轩含笑的眸子,分明是对她心知肚明的狡黠。 而同时林馨儿也感觉上掌心真的有个东西。 大掌移走,林馨儿看到,一枚小小的月牙在掌心中闪着翠绿的光泽。 “打井的时候挖出一颗石头,应该是宝石的胚石,我把它打磨出来,正好成了弯月,一直留在井壁里,等着拿给你。”西门靖轩从林馨儿掌心中将月牙拿起,上面已经穿好了彩绳,亲自带在林馨儿的脖子上。 “我们的缘分起自弯月,希望月光之神能够眷顾我们,佐佑我们。”握着林馨儿的手,西门靖轩望向空中的月亮。 林馨儿握着那颗月牙儿,跟着在心中祈祷。 “我饿了。”林馨儿打破了片刻的宁静,突然开口道,她可没忘记西门靖轩许诺给她的事,别想一个月亮就抹过他说出口的话。 “没问题。”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走进小屋。 这个小屋要比轩王府的那个小屋子布置的好多了,很明显,西门靖轩就知道她最后会选择这里,从建这所宅子时起就特意布置了这间小屋。 “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等我,很快就做好。” “不,我要看着你,要不我帮你打下手。”林馨儿可不打算做一个干等着吃的人。 “好。”西门靖轩笑道。 这颇有小两口男耕女织的味道。 在西门靖轩的吩咐下,宅子里的人早就各自散了,冷言秋有欧南欧北照顾,听说已经休息了,他们便没有去打扰。 直接来到厨房,这个时候原本大家都该睡的睡该值夜的值夜,厨房里却还有动静。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相互对望一眼,轻轻走到厨房门口,从门缝望进去。 微弱的烛光下有道轻盈的影子在忙碌着。 第八四七章 馨蓝会 第八四七章馨蓝会 “好像不需要我了。”林馨儿撇撇嘴,退后一步。 “怎么不需要,你不要跟我一起赶走侵略者吗?”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拽回,不由分说的踢开门,走了进去。 “景公子。” 厨房里的人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停下手中的忙碌,回过头,见是西门靖轩,松了口气,轻轻唤道。 林馨儿感到有些头炸,真受不了那些女人一个个粘着自己的男人,刚刚对付了个凶悍的,这又来了个柔软的。 不过—— 杨蓝会这样跟她面对面倒是让林馨儿有那么点意外,在宫中湖平殿那里,她还一直在暗中躲着。 此时就近看,真的跟自己好像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就是另一个自己,就连自己眉角边的那粒小痣杨蓝都有,难怪在国公府起初的时候都没有引起怀疑,这实实在在长在身上的东西是仿制不来的。 “你怎么来了?”西门靖轩的口气很生疏,隐隐的不快。 “我知道公子跟夫人在宫里没有用膳,所以想帮着做些吃的。”杨蓝说着,将视线从林馨儿身上移开,看向自己正炖在火上的粥。 林馨儿见杨蓝举止还算平稳,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诧,倒是值得赞一下。 不过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她,这杨蓝估计也是做了不少准备。 算起来,杨蓝跟西门靖轩也认识不短时间了,还有在魔域附近的那个村子里听到姚东海跟人之间的谈话,暗藏在湖平公主那里,想起这些,林馨儿对这个跟自己长的如此相像面孔的女人就缺了不少的好感。 “杨姑娘有心了。”林馨儿朝杨蓝走近,“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杨姑娘想恢复欧阳大小姐的身份,我这就给你。” 杨蓝一怔,她对见到这个早就听闻的冒牌欧阳小姐没有意外,但听到林馨儿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意外了。 她要将身份还给自己,那么也能把景公子给她吗?景公子要娶的人可是欧阳铭蓝,不管他到底要娶的是谁,嫁给他的都应该是欧阳铭蓝才是。 “我会跟东渚王说取消与欧阳铭蓝的婚事,迎娶林馨儿。”西门靖轩没有给杨蓝多想的机会,跟着林馨儿的话补充道。 现在馨儿已经随他到了东渚,无非是要换个身份,这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他可以给出一万种理由。 “不,真正的欧阳铭蓝已经死了。”杨蓝脸色有点苍白。 西门靖轩的话她能听懂,就算她恢复了欧阳铭蓝还是什么都没有,而且还要把自己跟欧阳家联系起来,她已经离开国公府三年,有了另外的生活,有爱她的干爹干娘,她不舍得眼下,她已经让自己成为杨蓝,让以前的欧阳铭蓝死去。可是—— 她真的想跟景公子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们各取所需,你拥有你的新生,做你的杨蓝,我暂时还是欧阳大小姐。”林馨儿道。 现在倒弄身份有些麻烦,何况还有个玄门,魔域的事捆绑着她,若是让杨蓝再掺合进欧阳铭蓝的事情里,怕她一个普通的女子受不了。 林馨儿虽然因为自己的那点对西门靖轩的“小心眼”对杨蓝没有多大好感,但是她也不想将杨蓝推进这个漩涡中。 “馨儿?”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是怎么想的。 “怎么样?”林馨儿用力握了握西门靖轩的手,询问杨蓝。 杨蓝垂眸看了眼那十指交叉的双手,点点头,“好。” 景公子,我这样的乖巧,顺着你喜欢的人,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哇!好香,既然杨姑娘已经为我们做好了吃的,我们盛情难却就尝尝杨姑娘的手艺吧。”林馨儿松开西门靖轩的手,走向火炉边,“闻着香喷喷的粥,肚子饿的越来越厉害了。” “夫人喜欢就好。”杨蓝说着看向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很是不爽,原本他要亲手为馨儿做吃的,却让杨蓝这么奇怪的抢了先。 “靖轩,不要浪费了杨姑娘的心意,这顿饭就先饶了你,以后你给我做饭的机会多得是。”林馨儿说着回身拉着西门靖轩在一旁的桌边坐下来。 杨蓝拿起汤勺的手微微一僵,她是怎么也无法想象,尊贵的景公子,受人仰慕的国师大人会亲自下厨。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真是幸福,杨蓝真是羡慕林馨儿,景公子能为了她泛洋越海寻来,为了她奔赴祁冥国,又肯为她十指沾染阳春水,真是事情不论巨细一应皆有。 若是没有这个叫“馨儿”的女人的话,景公子是绝不会吃她做的这顿饭吧。 想想,杨蓝就很心酸。 “来一起吃吧。” 杨蓝将饭菜都端上来之后,林馨儿邀请道,就算没有好感,能和平共处下去也行,想想杨蓝在国公府曾经的遭遇,她也是蛮同情的。 “不了,我不饿,你们趁热吃吧,我先下去了。”杨蓝推辞道。 她看不下去他们恩爱的样子,无法再继续留下来,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管怎样,景公子肯吃她这顿饭,她该满足了。 “这么晚了,杨姑娘去哪儿?”林馨儿说着看向西门靖轩,眼中的疑问便是难不成杨蓝一直住在国师殿? “我……”杨蓝轻轻看了眼西门靖轩,见他根本没有在乎天黑留下自己的意思,“我想去找陶涛。” 陶涛跟陶剑坤都住在国师殿,陶剑坤以水蛇帮主的身份在国师殿做了大管家,私下在底下的人眼里就是国师殿的第二个主人,而西门靖轩只要他打理好国师殿,对他的那点虚荣之心也从未说什么,而陶涛为了靠近他的大哥,也是自己请命留在国师殿做事。 姚东海见陶家父子黏在国师殿,他也想找个借口留在“女婿”跟前,可是被西门靖轩找了个借口支使在外做事,杨蓝便也只能跟着姚东海一起离开国师殿。 对姚东海与陶剑坤暗中的较劲西门靖轩心知肚明,“女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干儿子”比的,他能视陶涛为兄弟,却不能将杨蓝当做妻子,玩笑可大可小,分寸自知。 现在,杨蓝不想离开国师殿,便搬出了陶涛,他们两家虽然一向不对头,但也会相互各取所需,私底下跟陶涛也算是熟识的。 第八四八章 想做大嫂做梦去吧 第八四八章想做大嫂做梦去吧 “你要找我啊!” 说曹操曹操到,陶涛倚在厨房门口,口中含着一根干枯的细树枝,笑嘻嘻的瞧着房内。 “我……” 当着西门靖轩的面,杨蓝不知该怎样跟陶涛说她想在他那里借住。 “别我我我你你你了,我知道我刚从魔域回来,你也想我,走,趁着今晚月光这么亮,咱们散步去。”陶涛说着,走进厨房,拉起杨蓝朝外走。 “不是,陶涛,还没跟景公子告辞。”杨蓝被陶涛紧攥着抽不出手。 当着景公子的面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可不好! “不用,没见我也没告辞么,我大哥跟大嫂在一起,不需要我们去多说什么话,这点小事,他不会见怪。”陶涛拽着杨蓝出了厨房,甩开她的手,“要不,你这再回去道个别?” “走吧!”陶涛说着又不由分说的拉住杨蓝,扯着她朝国师殿的大门走。 “天都这么黑了,你要我一个人回去吗?这里到处是山路!”杨蓝很不情愿被陶涛这么扯着,可是越用力手腕越疼,只得顺着陶涛的劲儿跟着走。 “不是有我么,我会送你回去,顺便找姚帮主喝酒。”陶涛头也不回,直到把杨蓝拽出国师殿,松开她,走向一旁的马厩。 “陶涛,你是故意的!”跟在陶涛身后,杨蓝气恼的道。 “我又没有像你那般装,我就是看着你晃在大哥大嫂跟前不爽,不想让你碍事,怎么着?”陶涛回过头,两手叉腰。 “想着破坏我大哥大嫂,就关我的事,告诉你,就算你找我,我也不会留你住在国师殿,一晚都不可能!”陶涛不甘示弱。 “景公子点明要娶的是欧阳铭蓝,我才是欧阳铭蓝,我才是你大嫂!”杨蓝指着自己声明。 “你是欧阳铭蓝?你承认了?”陶涛翘着嘴角嘲笑,“就算你再叫回欧阳铭蓝,我大哥也不会娶你,想做我大嫂你做梦去吧!刚才大嫂不是说要给你身份么?我大哥怎么说的,你是不是耳背没听到,要不要我再替大哥重复一遍?” “你竟敢偷听景公子!”杨蓝抓住陶涛的辫子。 “我偷听怎么了?偷听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偷听是为了大哥要瞧瞧你这个女人想打什么烂主意,为了替大哥大嫂带走你这只缠人的苍蝇。”陶涛双臂环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你……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有陶涛拦着,杨蓝自己也回不到国师殿,看看黑漆的山下,狠心一咬牙,为了颜面,也只得自己离开了。 亏她还想着说服陶涛给她腾间屋子住,这个小子根本就是臭木头一根! 杨蓝掉头就朝山下走。 陶涛紧跟其上,“以后你也别没事儿往国师殿跑了,我会告诉爹交代国师殿的人,你别想再随意就钻进国师殿的厨房,这次是做饭,下次给我大嫂下毒怎么办?” “我有你想的这么坏吗?”杨蓝气愤不已,停下脚步回过头,“要是就算下毒,我也要先毒死你!” 陶涛呵呵一笑,“瞧你,长的跟我大嫂一样,哪里比得上大嫂?我大嫂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恶狠狠的一个毒妇!” “你再辱骂我!”杨蓝简直被这个陶涛气坏了,扬手甩过去。 陶涛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又是呵呵一笑,“你要是真能打到我,我就再不骂你。” 大嫂武功那么高,本事那么大,岂能凭一张脸就能相比的? 难怪大哥对着一样的脸没感觉了,就连他都觉得两个人毫无可比性。 陶涛将杨蓝甩开,杨蓝扭头继续走。 在湖平殿的事她看到了,她是比不上那个冒牌的欧阳铭蓝,她在公主跟前向来是小心翼翼,她也看不到公主的病,更不敢伤公主,在湖平公主跟前,那个女人更像是公主。 景公子爱的人跟他一样会令人望而生畏,这是她绝对做不到的。 既然她比不得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让她们长一样的脸,为什么要让她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走到一起? “不许跟着我!” 见陶涛一路跟着自己,杨蓝警告道。 “我说过要送你回去,总得让你到家才行。”陶涛一直跟随在杨蓝身后一米之外的距离。 要是半路有个什么事,便又是给他大哥找麻烦了。 然后见了姚东海,他还要跟姚东海说清楚,管好自己的女儿,现在大嫂回来了,别让她再像以前一样追着大哥跑。 大哥不说的话,由他这个做弟弟的来说理所当然。 看着陶涛跟杨蓝一前一后走下山,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回到厨房。 “我说过陶涛做事有分寸,这小子还是靠得住的。”西门靖轩道。 若不是林馨儿要跟着,他一定不会出去转一圈。 “不管怎样,我不想她有事。”林馨儿道,“有陶涛跟着,我也放心了。来,饭菜还热着,继续吃。” “但愿姚东海是个聪明人。”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喝了口粥,心中轻轻一动,没有说什么。 姚东海跟人在草垛那边的事她没跟西门靖轩提,不过一件小事而已,犯不着劳烦靖轩,也算是给姚东海一个机会,若不是有太大的仇,她也不想逼人太甚。 不管怎么说,她跟杨蓝也算是有那么点前世修来的缘分吧。 “陶涛的龟息功真不错,上次在祁冥国,我都一时没发现。”林馨儿道,这次也一样,他躲在外面,也一下没察觉到。 “是,我发现他这方面的优势,便特别教授他这个。”西门靖轩点点头。 “对你忠诚就好。”林馨儿道。 “在东渚,陶家父子是真心帮了我不少,说句我不太愿听的,他们确实拿我当他们家的一员待。”对这点,西门靖轩很放心,也看得很清楚。 “大概是想打动你,让你认他们这门干亲吧。”这绝对是陶家父子的出发点。 “爹娘可不是随便认的。”西门靖轩摇摇头。 “相比,是不是姚东海对你不是真心?难道他不想真的收了你这个女婿?”林馨儿调皮的笑问。 第八四九章 是劫也是缘分 第八四九章是劫也是缘分 “对我再好,也顶不住在你的事情上的隐瞒。”西门靖轩沉下脸,要是姚东海早就跟他说了国公府的事,他早就知道馨儿的情况早作打算了,也不至于到了魔域才知道应该要娶谁。 “当然,谁都有私心的。” 对姚东海的行为,林馨儿表示理解,有一个爱她的义父,杨蓝是幸福的,想想自己,一只被自己当做是亲娘,深爱自己的林夫人实际上是祸害自己的根由,爱自己的师父,又是自己真正的娘亲却一直在暗中害自己,她挺羡慕杨蓝,有这么纯粹爱她的人。 “对,我的私心就是你。”西门靖轩夹起一筷子菜送到林馨儿嘴边。 林馨儿甜蜜的笑笑,张开嘴,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西门靖轩的喂食。 厨房里烛光冉冉,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这一夜,二人是在小屋里留宿的,看着林馨儿带着恬静的微笑睡熟了,西门靖轩轻悄悄的起身,穿好衣衫离开了屋子。 国师殿的后山比较陡,趁着夜色,西门靖轩从山上掠下,到了一处石窟。 虽然比不得祁冥国的机关术,但是有在青辕王朝掌握到的水平也足够在东渚使用,从踏入石窟开始,一路便是机关把手,石窟岩壁上插着火把,趁亮一直走到尽头,又打开一扇石门。 “呵呵,你终于回来了。” 狭窄的石窟里关押着一个人,正是莫曾夜,依旧保持着离开祁冥国时的模样,浑身炭黑,又比那个时候更消瘦,残破,狼狈。 莫曾夜又是许久没有开过口了,一开口,带着机械般的沙哑,由于身体被炸伤,斜靠着岩壁倒在地上,见到西门靖轩,笑的有些凄凉。 他曾经那般意气风发的要跟西门靖轩一决高下,结果,他什么都没做变成了阶下囚,更让他心酸的是,自己是被自己的族人双手相送出去的,他也不过是平息战火的一个石子而已。 他想自己是个石子,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被人踢来踢去,最后不知踢到哪个角落的破石子。 更让他可笑的是,经过龟石滩,抵达魔域,一路上他看到的是到处平安祥和,全无半点战事,西门靖轩耍弄了整个祁冥国! 就是在这条路上,他才清楚的明白,自己比西门靖轩差远了。 “你现在知道伤了言秋的滋味了?被自己亲人所伤的感觉如何?”西门靖轩俯身蹲在莫曾夜面前,“你不能跟言秋比,是你先杀了你自己的父皇在先。为了一己之私,手刃生父,确实只有你这个败类才能做得出来。你这样的人怎配得到馨儿?” “馨儿?馨儿是我的劫……” 提到馨儿,莫曾夜黯淡的目光闪亮起光泽,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在林家村里的笑容。 “你是馨儿的劫!”西门靖轩纠正,不仅是馨儿的,也是他的,是这个人害的他们颠沛流离,害的他们失去了一年的时间,让馨儿多手了一年的苦,还有他们的孩子! “是劫也是缘分,不是吗?”莫曾夜抬起眼睛,挑衅的看向西门靖轩,任何男人心里都留不下一根刺的,他就是他们之间的那根刺。 “与馨儿有缘的人多了,皇甫燕冲,冷言秋,就连欧南欧北都算,你不过是馨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馨儿的爱人只有本王一个。” 西门靖轩根本不惧更不在乎莫曾夜的这点挑衅,是刺便能拔掉,或者跨过去,这根刺便只有遥遥的看着他们。 “何况,你跟她的缘分已经尽了,你以为你还能逃出本王的掌心?” 如果西门靖轩不发话,这个石窟就是莫曾夜最后的归宿。 “这些机关在我们莫家人眼中不过是一根牛毛。”莫曾夜瞟向石门外,似乎尽头很遥远。 “但是前提是谁会救你,或者你还有本事站起来。”西门靖轩不是故意瞧不起他,祁冥国的人想来东渚不容易,他要疗好身体也是妄想。 毁了言秋一双腿,身为好友,他不可能不替言秋讨回来,而且,为了他自己,也不会让莫曾夜好过,甚至好死。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有机会,除非你杀了我!”莫曾夜笑道,看着西门靖轩的眼睛,“你恨我,你舍不得我好死,这就是我的机会。” “身为祁冥国的皇子,本王佩服你的骨气,还有你的隐忍,可惜你做的都是无法让人饶恕的事,别说本王,就是祁冥国的皇帝也不会放过你,你在这块大陆上根本没了出路,不过……” 西门靖轩说着,语气一转。 莫曾夜隐起笑意,静静的等待西门靖轩的话,此时他是无路可走,甚至会生不如死,他也好奇西门靖轩会留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不过”。 “若是玄门的人还记着你,对你可是最大的好处。”西门靖轩没有让莫曾夜失望,说出了一句很实在的话。 玄门的人出现在宫中的时候是莫曾夜被送走的时候,他不知道玄门的人曾在祁冥国出现,但是显然他的神情表示他对玄门不陌生。 “连玄门你都知道了。”莫曾夜不知道,在这个大陆上,还有什么是西门靖轩没掌握的。 玄门是祁冥国的秘密,一般的人都以为是个神话性的故事不会轻信,只有莫家的人知道玄门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是莫家背后的助力,但是这个助力不是莫家想得就能得到,还需要看玄门愿不愿意。 这些,本不该传进西门靖轩耳中的,却由西门靖轩先提起。 西门靖轩自然不会告诉莫曾夜是玄门的人先找上门,并且因为什么宝物盯上了他们,他只是要从莫曾夜这里多了解一些玄门的事,防着玄门的人找上门,虽然魔域的路不通了,但是海域那边多少都是个缺口。 “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在气势,在结果,西门靖轩都以绝对的优势将莫曾夜压倒。 “呵呵……”莫曾夜发出一串干笑。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他连想保持一副高傲的尊荣都做不到,就像一个废人一般瘫倒在这个石窟里。 第八五零章 害我,心甘情愿! 第八五零章害我,心甘情愿! “我真的希望玄门的人会我而出现,哪怕让我做他们的奴,我也会在所不辞,只要他们能替我铲除了你这个敌人。”莫曾夜毫不掩饰自己对西门靖轩的恨意。 若是真能见到玄门的人,他的伤都不是问题,他一定可以再次直立在馨儿面前,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 没有了西门靖轩,林馨儿才能彻底死心,而他才能够拥有机会。 “好啊,不妨告诉本王玄门在哪里,本王去把他们请来。”西门靖轩道,“我们之间如何不妨尽快有个了断,本王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东渚一向在遇到争执时选择决斗,本王也入乡随俗,准你寻个帮手。当着馨儿的面将你打败,断了你所有的路,正是本王的心意。” “西门靖轩,你太高傲了,我会让你输得很惨。”莫曾夜真受不了西门靖轩如此得意的态度,原本这种胜利在握的样子该属于他的! “找来玄门的人再说吧。”西门靖轩站起身,言语轻狂不屑,“本王能掌握东渚,能震到祁冥国,对一个玄门也不会放在眼里。本王只是要让你输的彻底,输得明白,为本王失去馨儿这么就报仇,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玄门……玄门……”莫曾夜被西门靖轩刺激到,满脑子都在想着玄门,神秘的玄门,拥有特殊力量的玄门,是他的希望。 “玄门是我们莫家的护法,他会帮助我们莫家对付你这个外来者的,玄门的力量也不是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国师可比的,西门靖轩,你太狂妄了,输得很惨的那个人是你!” “听你这么说,本王倒更想尽快跟玄门的人较量一番了。”西门靖轩继续引导莫曾夜说下去。 “我自幼离开祁冥国,没有去过玄门,根据莫家族谱所载,玄门在南天,只有祁冥国的皇帝与三大长老才有资格踏入玄门,去玄门需要神雕,没有神雕是飞不过去的。”莫曾夜道。 “南天是什么地方?”西门靖轩在东渚看过不少资料,没有南天一说。 “南天仙岛,雾林与祁冥国的夹角。” 雾林,西门靖轩知道,是隔断东渚与祁冥国往来的另一个屏障。 祁冥国与东渚呈东西分割,北边有海域阻拦,中间陆地有魔域,南边也是大海,但是海上常年遍布迷雾高达数丈,他也曾试着去过,越往深处,迷雾越重不辨方向,只得趁着没有入深退出。 就因为这样特殊的地形,将祁冥国与东渚及其他国家分开,所以祁冥国在这几百年中没有外敌入侵,即使有动荡,也只是在国内,又每次生乱都是莫家的人最终得胜,所以才有了祁冥国存了千年之久的机会。 “呵呵,西门靖轩,你是想套我的话,想要除掉祁冥国莫家这个依仗,是不是?”莫曾夜用力的动了动身体调换了个姿势,“你想报复,想要对付整个莫家,想毁了祁冥国,其实你也是个心肠狠辣的角色,说我六亲不认,你又何尝不是?杀了三个兄长,若不是西门靖烈死在夏语冰手中,迟早也会死在你的手里。你是恶魔一般的人,你把馨儿害的好惨,你还要害她一辈子吗?!” “他害我,我心甘情愿。” 石窟门口,久违的声音让莫曾夜双目激动的一闪。 刚寻到这里,林馨儿就听到这么一番话,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应。 她跟靖轩的冤孽,已经说不上到底谁害过谁,或者他们一起被人所害,但是走到如今,她愿意为了靖轩付出所有,如果哪一天,他们又不得不面对选择,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靖轩好。 “馨儿……”莫曾夜挣扎着朝林馨儿伸手挥动。 林馨儿走进石窟,站在西门靖轩的背后,轻轻的勾住西门靖轩的手指,“靖轩,对不起……” 她知道西门靖轩不想让她见到莫曾夜,可她还是来了。 “馨儿……”见林馨儿直接无视自己,再听到她说的话,莫曾夜就像被接连捅了两刀。 “言秋的腿也站不起,他也没有像你这般。”林馨儿冷冷的看着莫曾夜,不要怪她无情,她实在无法原谅这个男人。 “馨儿,你不是这个样子的……”莫曾夜摇着头,在林家村,他的馨儿没有别人那般看不起的眼光,见到自己受伤,她会跑上来关心的询问,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的,对他不管不顾。 “对你,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对其好的人是哑哥,不是他! “馨儿,我知道你恨我,你怎样才肯原谅我?”莫曾夜苦苦哀求。 他要取得馨儿的原谅,馨儿的原谅对他来说也是机会,西门靖轩佩服他的隐忍,也确实,为了心底的愿望,他会再次隐忍,哪怕继续做回哑哥。 “没有机会的。”林馨儿果断的摇头,“我来是找靖轩,不是找你的,让靖轩因你放弃了休息,不值得。” 说着,林馨儿拉着西门靖轩大步向外走,决绝的转过头不会回望一眼。 “馨儿……馨儿……”石窟里,莫曾夜不断的呼唤。 林馨儿拉着西门靖轩的脚步异常坚定,直到出了石窟,望着满天星辰,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靖轩,我是被陶涛吵醒的,醒来后才不见你,在国师殿遍寻不到方想起莫曾夜,问了陶涛,他说这里有个牢窟。”林馨儿道。 “出了什么事?”西门靖轩知道自己被林馨儿这么急着扯出来是出了事,否则陶涛怎么会不知分寸的吵人? “陶涛送杨蓝回去的路上遇到劫匪,杨蓝被劫走了,陶涛赶着回来报信。”林馨儿道。 “走,回去!”西门靖轩二话不说,拉着林馨儿向山上跃去。 “景公子!”见到西门靖轩,陶涛赶紧迎上来。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眼看到姚东海的住处了,黑天半夜上半路突然窜出一帮人,下手又快又狠,我应付不来,眼看着杨蓝被掳走了。”陶涛说着,不住的抚着自己的腰。 第八五一章 老东西,少血口喷人! 第八五一章老东西,少血口喷人! “陶涛被刺伤了,已经让人上了药。”林馨儿道。 陶涛也是个倔强的人,在西门靖轩回来之前换了衣衫,若不是伤口实在疼得厉害,他也不想抚着。 “是我没本事办好。”陶涛承认。 杨蓝这个时候有事就是存心给他大哥大嫂找茬,否则他也不会执意要送杨蓝回家了,可是就这样,还是出了事,真是心里担心什么什么就来了,而且还犯的很彻底,不是伤了杨蓝,而是直接把人掳走无影无踪,就连是谁下手的都不知道。 “你先去休息,交给欧南欧北去查。”西门靖轩道,对尽了心的人他不会责备。 “我没事,我一定那把背后的那帮崽子抓到,亲手收拾!”陶涛真是很生气。 “身体要紧,你的伤也不轻,先养好,否则以后再有什么事就不能做了。”林馨儿道。 “好,我听你们的,不过人手不够一定要记得叫我。” “好吵哦,出了什么事吗?”阿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光着膀子就跑来。 西门靖轩让人将他也安置在国师殿,也着人给他收拾了一番,洗过澡,梳好头,人看着干净清爽了。 不过,阿来的装束还是很特殊,站在人群里一下就脱离出来。 他没有像男人一样将头发高束,而是在脑门后编了条麻花辫子,搭在肩头,大冷天只穿一件薄衫,而这个时候直接就光着上半身出来了。 阿来绝对是个男人,却故意缩小身骨,看起来瘦小玲珑的,又是细细的嗓音,他说这样他的身体才好受一些,林馨儿想大概跟他所说的宝瓶藏在他身上有关,可是,这么干瘦的身体怎么藏着宝瓶? “我的虚星不见了。”林馨儿靠近阿来,压低声音道。 虚星实星她没有当真,不过这样说阿来一下就能明白。 “啊?”阿来一愣,“你刚来这里,她就不见了?师父没说你的出现会让她消失啊?” 刚从睡梦中苏醒,阿来的话语中少了那份嘻嘻哈哈,看着正常了一些。 “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掳走的。”林馨儿道。 “要是师父在,她肯定就能算到是什么人干的,人被带到哪里。”阿来两手不停的相戳,很扫兴,他是一点都不会师父的关于星象的本领。 “不过是找一个人,还难不倒本国师。” 说实话,西门靖轩对阿来口中的师父,那个欧阳老夫人很反感,若不是她,怎能将馨儿跟玄门扯在一起? 欧南欧北连夜奔赴陶涛所说的现场查探。 陶涛没有将杨蓝出事的消息告诉姚东海,而是先选择返回国师殿,任何情况都由西门靖轩定夺。 杨蓝失踪的地方离姚东海住处不远,半夜不见女儿回来,姚东海也出门张望,便碰到了欧南欧北,欧南欧北瞒不住,便把杨蓝被掳走的消息告诉了姚东海。 姚东海一听,直接就寻到国师殿。 此时天刚蒙蒙亮,西门靖轩有事进宫,林馨儿跟冷言秋在做药,解除魔域之花最后的残毒。 国师殿的人很快就认准了这个跟他们熟悉的杨蓝长的很像的女人为夫人,姚东海来了之后,已经有人去给林馨儿传信。 而姚东海则被国师殿的大管家陶剑坤拦住。 “老姚,你女儿丢了应该赶紧去找,跑到国师殿来做什么?”陶剑坤双臂环胸挡在姚东海跟前。 “我看是不是某些人觉得我女儿碍眼,暗中把我女儿怎么了!”姚东海说的不太隐晦,是人就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干儿子跟儿媳妇才没那闲心,别以为自己几斤几两。”陶剑坤斜挑着眼睛不屑的咂咂嘴,“我看说不准还是谁吃不上肉,专门割掉自己的肉解馋又博同情呢!” “老东西,少血口喷人!”若不是在国师殿,姚东海早就朝陶剑坤出手了。 “明明是你先喷我儿子跟儿媳妇,在场的人都听得到。”陶剑坤不甘示弱,“为了你那女儿,我儿子也被人捅了一刀,这账我得算到你头上。” “呸!谁让你那小兔崽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是我女儿留在国师殿能出事儿?谁敢让我女儿在国师殿里出事!”姚东海朝着陶剑坤啐了口。 “得了,老姚,有这工夫还是赶紧找人吧。”陶剑坤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气派,想想自己儿媳妇都回来了,以后还能有这对父女什么事?彻底靠边站去吧! “姚帮主。” 这个时候林馨儿正好从冷言秋那里赶来,很客气的叫了一声,摆摆手让陶剑坤不要理会。 姚东海三两步就走到林馨儿跟前,那张狰狞的脸凑得这么近,让人看起来有些倒胃口。 “不要让我知道我女儿的事跟你有关!”姚东海指着林馨儿的脸,低声使着暗劲儿道。 “你想多了,我根本没必要对一个杨蓝下手,若是杨蓝真能怎样,靖轩也不会去祁冥国寻我了。”林馨儿道,目光锋锐的直视着姚东海。 真当所有人都一样,他跟人想合谋对付她,她就会容不下一个杨蓝吗? “我女儿毕竟跟景公子相识,她又跟你长的相像,加上在魔域河边我们的对话又被你发现了,所以你容不下她,想先手为强,否则怎么偏偏你来了,我女儿就出了事?” “你不是早一步返回东渚了么?怎么会在魔域河边出现,你打算做什么?”凌厉清冷的声音从姚东海背后传来。 “靖轩,这么快就回来了?”林馨儿绕过姚东海走过去。 “东渚王就是告诉我说东渚周边的几个藩国一早就收到我从祁冥国返回的消息,所以打算来东渚朝贺,正巧我刚回来,那边的消息也到了。东渚王要跟我商议与藩国使者会面的事,我让他随意。”西门靖轩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便走向姚东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姚东海没想到西门靖轩不知道他曾在那个村子附近出现的事,他原以为林馨儿早就把有人跟他说要算计她的事告诉西门靖轩,因为底虚,所以他一直避着西门靖轩,明知道他回来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赶到国师殿。 “看来你还真有鬼啊,要不是你女儿出了事,怕是还不敢在国师殿露面吧?我就说老姚你这次怎么跟平常不一样了,怎么没有紧随着景公子。”一旁的陶剑坤也听出了问题凑过来。 在寻找林馨儿的事情上,姚东海就隐瞒了国公府的事,隐瞒了知道国公府的那个替身欧阳铭蓝的事实,这是他跟景公子都心知肚明的,不过想想谁也会有自私之心,姚东海也是为了他干女儿,所以他们都没有多吭,不过,要是姚东海敢为了杨蓝对他儿媳妇做什么事,他陶剑坤第一个不饶! “说!”西门靖轩的声音就像带着刀芒,逼在姚东海的喉咙。陶剑坤所说的也正是他感觉到的,之前他以为只是因为馨儿回来了,姚东海在刻意避让,不想背地里早就做过什么勾当。 “靖轩,也没什么,姚帮主只是替他女儿抱怨几句罢了。”林馨儿道。 毕竟姚东海当时也是在犹豫,什么也没做,现在杨蓝又刚不见,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刺激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如先化解一些的好。 “只是在抱怨么?”西门靖轩可不信。悄悄的又返回魔域而且避而不见,本身就有问题。 “是,我想着我女儿跟她长的几乎一样,凭什么景公子看不上我女儿?我是返回魔域,正巧碰到魔域失火,跟着进了村子,正好被她发现,我对她说了几句不满的话之后就离开了。”姚东海一边说着,一边瞄向林馨儿。 他不知道林馨儿为什么替他隐瞒,不过能瞒过景公子也是好的,凭景公子在东渚的位置,他也不想跟景公子发生矛盾分道扬镳。 “凭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女儿除了那张脸哪点能比得上夫人?”陶剑坤是一个劲儿的嘲讽。 在干儿子与女婿的争夺战中,他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就像在海域作战,他又赢了一回,那么爽! “好了,现在找人要紧。姚帮主,你回去也去打探一下,我跟景轩也不会放手,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林馨儿道。 见西门靖轩没吭声,姚东海灰溜溜的走了。 “靖轩,姚东海也没真的对我做什么,就算想对我怎么样我也能应付,这点小事不用你操心。” 回到小屋,林馨儿赶紧跟西门靖轩解释。 “所以,我不是暂且放过他了?”西门靖轩将馨儿抱在自己的怀里,“我知道你退让一步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肯给他机会,我便也留几分情面,不过,我不希望你以后一直带着沉重的负担,过去的总要放下,对不对?” “靖轩……”林馨儿鼻头一酸,想要流泪。 这么久,她一直回避自己的想法,一直回避不去想那个孩子,可是,当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还是不禁去想,想以好生之德为孩子积一个好的来世。 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西门靖轩都明白,而他也不想让她将悲伤一直留在心底。 第八五二章 地下城的主人 第八五二章地下城的主人 “你听我的话吗?”西门靖轩轻轻的抵着林馨儿的额头。 林馨儿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强颜一笑,“放心,我会放下的,我还要跟你有孩子,我不信郑贤伦的那番话,我能生下来活这么大就是例子。我只是多加小心便是。” “这才乖。”西门靖轩勾指刮刮林馨儿的鼻子,“就近定个日子,我要再跟你真正的成一次亲。” 他跟馨儿的婚姻在教武场的时候被他毁了,所以他一心都要弥补回来。 “婚书上怎么写?”林馨儿笑问。 “不可能写欧阳铭蓝的,到时候我要给你把名字改过来,想想怎样的契机。”西门靖轩道。婚书可是红底黑字,若真是写了欧阳铭蓝,只怕会有人拿这件事说话。 对姚东海他们,他可不放心! “还是先找到杨蓝吧。”林馨儿道,这样不管不顾的成婚,心里总是个疙瘩。 “好,依你,人要找,婚事也得准备,我可不想听湖平公主再叫你欧阳小姐,要让所有人都改口称你国师夫人或者景夫人。” “夫人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称娘子。”林馨儿笑着,踮起脚尖,吻上那双薄唇。 唇齿相依便是难舍难分。 闭上眼,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空间,空间里只有相拥的彼此,唇与唇,齿与齿,舌与舌任情纠缠不休…… 从魔域到东渚郡都,一路上,阿来跟冷言秋走的越来越近,他知道林馨儿的解毒本领是跟冷言秋学的,他很好奇这个能把他师父留下的魔域之花解掉的人。 帮冷言秋一起把药弄好分发给曾经中了魔域之花的人,大功告成,冷言秋坐在院中隔着拱形院门,看着另一头。 当踏入国师殿,他就认出这分明是缩小版的轩王府,他望过去的位置就应该是墨雅轩的所在了。 “听说那个地方是国师殿禁地,是专门留给国师夫人的,不过林馨儿没有住在那里,偏偏选择了后院的一个小房子。”阿来道。 “不管住在哪里,只要在一起就好。”冷言秋轻轻道了一句,便折身打算返回屋内。 阿来看他腿脚不便想要扶一把,结果还没出手,如箭般的身影在他跟前一闪,便掠进屋内。 “嘻嘻嘻哈哈哈……真不错……”阿来不禁拍手,“怎么看也不像腿废了……嘻嘻嘻哈哈哈……真厉害……” “你是真的开心吗?”冷言秋坐在桌前问阿来。 “不啊,我怕死,但是怕也没办法,我只得让自己笑……嘻嘻嘻哈哈哈……这样是不是胆子大了许多?”阿来进门,跳上桌子,盘腿而坐。 “是,人就得学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冷言秋抬抬手,示意阿来下去。 “咦?你有心事!”阿来指着冷言秋肯定的道,“是不是发愁自己的腿?” 冷言秋淡淡一笑,摇摇头,摊开桌上的纸张,拿笔图画起来。 “你帮我做把椅子,能行吗?”冷言秋一边画着线条一边道。 “这图我看不懂,不过我可以帮忙。不过,你怎样不让那个景公子或者林馨儿去做?”阿来只手托腮,不解的问。 “我不想事事依靠他们,要快,赶在他们之前替我做好。”冷言秋把画好的图纸递给阿来,“大致如此,其他细节我自己处理。你找陶涛帮忙吧,他会帮我们的。” 他本该是个局外人,不可以时时活在他们之间。 “好,我这就去。”阿来把图纸收好。 在魔域十几年,他从未跟人接触,一直是孤独的,现在他也有了朋友,他很喜欢这种跟人在一起生活的热闹日子,只希望林馨儿真能救了他的命,不要让他早早死掉。 在东渚郡都东几里地外,是一座灰石岩质的山,层峦叠嶂,这里是历代东渚王的王陵。 王陵深处有一所地狱之城,城门的石屋是历任守陵人的住处。石屋的背后藏着一个地下城。 石山遮挡了部分寒风,地下城中没有外界那般寒冷,只是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从地下城中走出,其中一个运力将一块灰石岩推回原位,遮住了城门口。 二人走进石屋,年纪大的那个坐在石块上,拿起跟前石板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水不带一丝热气,就那么凉着喝了。 “爹,我们抓了这个女人有用吗?”年轻一些的站在那人身旁问。 “克里汀现在仰仗的就是那个海外来的国师,如今那国师又通过魔域从祁冥国走了一遭更增威望,我们从那国师下手没错。”年纪大的那个放下茶杯道。 “可是国师要娶的是那个跟杨蓝长的像的那个女人。” “傻儿子,你忘了为父的安排?”年纪大的转过身。 虽然二人是父子的关系,但是看起来像是弟兄一般,年长的并不太显老,年轻的又比实际年纪成熟。 “你跟姚东海商议对欧阳铭蓝下手的事不是被她发现了吗?现在我们抓来杨蓝,姚东海做贼心虚首先怀疑的就是欧阳铭蓝,再加上你的推波助澜,激化他们的矛盾,国师的本事不是很大吗?连个杨蓝都找不到,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算是什么狗屁国师!” “对,只要不让他们找到杨蓝,再将矛头指向欧阳铭蓝,就会削弱那个叫靖轩的威望,到时候让克里汀对他产生怀疑,自断仰仗,我们想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不错,我在这里守陵这么久,好不容易安排了对付克里汀的计划,结果都被那个小子破坏掉,收拾克里汀的同时,我也便宜不了他!什么国师,什么天意,我只信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掌控一切!”年纪大的拍案而起。 “是,都是那个国师,否则爹早就不必再在这里守陵,东渚已经是我们的!”年轻的男人也是一脸愤恨。 半年前,海帮的人来到东渚,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转转就走,而是在东渚住下来,刚开始东渚王也下令驱逐他们离境,可是他们其中有个叫景轩的海外来者不仅说服了东渚王让他们留下来,还发现了他们秘密安排打算对东渚王下手的事,及时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得到了东渚王的信任,被看做是东渚的福音,是特意来帮东渚王巩固王位的使者。 后来景轩又帮东渚王提出一系列治国建议,巩固权力,还规划了若干条利国利民的计划,不仅让东渚子民得到了实惠,也让东渚王得到了种种为王而没有过的威望。 东渚王越来越倚重国师,供奉他为天神降临辅佐东渚,短短几个月,西门靖轩的神名就传遍东渚,一个古老而落后的民族是需要信仰的,西门靖轩的意外出现就是他们的信仰,尤其是在有了收获之后,更是对其深信不疑。 不过,这么一来,就是阻断了这个守陵人的路,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怎能令其甘心? 原本,他跟东渚王克里汀一样都是东渚王子,凭什么克里汀能为王,他克里木就只能做一个守陵人? “你马上回到蛟龙帮,不要让姚东海怀疑,为寻找他们的大小姐出份力。”克里木吩咐。 在东渚,他这个二王子怕是已经被人遗忘,对于东渚王室的人都知道二王子在老东渚王离世之后就跟随到了王陵,没有娶妻,更没有生子。 其实,克里木确实没有娶妻,但是这不能说他没有儿子,早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有个喜欢的女子,暗中来往,就在他被派到王陵的前一刻,知晓那个女子为他怀了孩子。 克里木给不了那个女子未来,便要那个女子将那个孩子打掉,但是那个女子爱之深,带着身孕离开东渚去了海域,以落难的身份,跟着来东渚办事的海帮人去了海域,直到那个孩子出生长大,知晓了一切,才暗中寻到了生父克里木。 “爹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克里木的儿子道。 他在海帮中出生,在海帮里长大,也有个祁冥国的名字叫罗义,经过一系列海帮的争斗,他站在了以姚东海为首的蛟龙帮,成了蛟龙帮的一名忠心的弟子。 “早知道那个叫景轩的是个祸害,当初我就应该在海域的时候弄死他。”罗义很后悔,当时他见景轩的本事不小,还想着为他爹找个帮手,结果帮的是东渚王克里汀,坏的是他们的事。 “你认为自己有弄死他的把握吗?”克里木问。 不是他小看自己的儿子,只是听儿子的描述,他就知道那景轩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否则不可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得到东渚王的如此器重。 所以,他们还得在暗处做事,一点点的去破坏。 “那人确实颇有本事,否则没有人像他那般能够玩弄整个祁冥国。” 这一点,罗义也不得不承认。 “不能做敌人就做朋友,取得他的信任,从腹部反击。”克里木道。 “这有些不大好办,欧阳铭蓝在那个村里见过我,她若防备,景轩不会不防。”罗义有些为难。 第八五三章 画皮妖精 第八五三章画皮妖精 “儿子,你要懂得扭转情境,为自己的每个变化找合适的理由。”克里木道。 “是,孩儿自己想办法。” 罗义离开之后,克里木又返回了地下城。 王陵有多大,地下城就有多大,是一代代在此守陵的王子修建的。从的一个来此守陵的王子开始动工,二百年下来,一代传给一代,这项工程已经算是完工了。 “王,请上座。” 地下城里除了新关押的杨蓝,还有别的人,这个说话的是一个黑衣女人。 地下城里的人都是一袭黑衣从头到脚包裹,他们是地下城里的奴,也是建造地下城的劳力,更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 这些都是历代守陵人培养出来的勇士,有的是跟随先王子在这里暗活了上百年的家族,有的是东渚的死刑犯被救到了这里,为了一口气残喘。这群队伍日渐庞大,能力也越来越强,形成了一股暗中的势力。 如今这些人都恨着一个人,那就是破坏了他们恢复光明走向光明计划的那个人——东渚国师! 若不是西门靖轩的出现,他们背负了二百年的沉重任务已经完成,东渚已经是他们的天下,是东渚国师不仅破坏了他们颠覆东渚的计划,还毁了他们不少的力量,如今残存在地下城的只有少数的一部分人,照此,想要翻身还得再发展几十年。 可是他们不想再等下去,几十年,他们已经化为白骨,就算成功也轮不到他们去享用。 “我要让那个女人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克里木坐在一把石刻的椅子上。 多年的习惯,他们这里的人都熟悉了黑暗,进入地下城里,即使不燃火把,也能行动自如,就像失明了许久的盲人,在黑暗中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他们这些人与一具具王者的尸骨为伴,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说不准就是哪具东渚王的石棺,而他们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冲破王陵,让这些曾踩在他们头上的所谓王者失去最后的安息之地! “王,那个女人很不安生。”黑衣女人道。 “如果她与我们站在一起,很有用处。”克里木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鬼火般的光。 “怎样驯服那个女人?”黑衣女人问。 “激发她的贪婪,看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虽然克里木在王陵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曾为王子时的所学一点都没忘记,对外界的人的理解也没有减弱,说出的话句句都带着阴谋算计。 “她想要什么?”黑衣女子陷入沉思。 国师殿,欧南正在向西门靖轩回禀。 “公子,属下一路跟着蛛丝马迹追查,所有的线索还是在郡都边陲消失,这与当初我们破获东渚长平公主与其驸马策反一事极为相像。” “长平公主与驸马已经被东渚王斩杀了。”西门靖轩回想起初来东渚的事。 他是想在东渚王跟前表现自己的能耐,却不想东渚王够狠,直接就把自己的女儿女婿都斩杀了。 “真是不管在哪里,宫里的事都少不了。”林馨儿坐在一边道,这事见怪不怪。 “如果不取得权力,我不好跟祁冥国作对。”西门靖轩道。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林馨儿将手伸向西门靖轩,被西门靖轩反手握住。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其他的国家效力,不能不说在取得权势的同时,也曾受过多少委屈。 “看来当时长平公主一事并未化解干净,或者……”西门靖轩顿了下,“或者长平公主不过只是个马前卒出来试水的棋子。” 毕竟不是自己的国家,也不是自己真正在意的事,当时在长平公主一事上,西门靖轩没有深查。 “如果还有人躲在暗处,他们抓了杨蓝的目的肯定是要对付你了。”林馨儿想了想,“还是跟东渚王多了解一下吧,多掌握些他们的事,也便能帮着去查询目标,凭你现在在东渚的地位,一定被人当做眼中钉了。” “我真想马上打造出大船,带你回去,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青辕王朝虽然也不安稳,但好歹是我们的地方。”西门靖轩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本来这里的事跟自己没关系,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存在,他不属于这里。 “靖轩。”林馨儿起身,绕到西门靖轩身后,帮他按压着太阳穴,轻轻的揉着,“我们想走也不容易,东渚王不会放你走的,我们要跟一个国家相比毕竟人单力薄,若是有人拦截,在海上也不容易应对,何况玄天赐那边恐怕已经到了海域,又有祁冥国等着,可谓是前后受敌。眼下,还是以不动应万变最好,既然在哪里都少不了麻烦,就选定一个地方先留下来,不管怎样,我们都在一起,有什么事一起面对。” “好,我这就进宫。”西门靖轩拍拍馨儿的手,起身。 “我也去。”林馨儿道,“我去湖平公主那边看看,她肯定不会拒绝我。” 于是,二人一起进宫。 策马扬鞭,所至之处均是仰慕之色。 “看,这就是国师要娶的夫人,长的是不是跟杨姑娘一样?” 昨日露面的时候,没有人敢开口议论,只是隔了一夜,便有一帮按捺不住的人大声的“交头接耳”。 “我倒很好奇她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样子。”有人道,“真奇怪,之前杨姑娘不是跟国师殿来往挺多的么,怎么不见出现啊?” “你没听说吗?杨姑娘昨夜遭到意外,不知去向了。”有人压低声音。 “这么巧?” “我听说有种画皮之术,可以夺了别人的容貌。” “你那是说书先生的故事吧?能夺人容貌的还是人么,是妖!” “可是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明明看着就是一个人么,若不是双生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而且杨姑娘恰恰这个时候失踪?” “你说这话可要小心呐,咱们的国师大人怎么可能娶个懂画皮之术的妖精?” …… 众人一言一语的暗地里议论,没有人注意到,最开始引起这番议论的那个人已经悄然退开不知所踪。 第八五四章 不公平的祖制 第八五四章不公平的祖制 进了宫后,林馨儿就跟西门靖轩兵分两路。 熟门熟路的来到湖平殿,不等侍女通传,林馨儿就闯了进去。 内殿里散发着阵阵药香,还有一个太医正候在湖平公主身边,谨慎小心。 见林馨儿来了,湖平公主挥手将太医支走。 “杨蓝被人掳走了。”林馨儿直截了当的道,说着注意着湖平公主的神情。 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不是听不到,刚来到郡都,一夜之间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大半,令她不得不怀疑任何可能为敌的人。 “你以为是本公主做的?”湖平公主一下就明白了林馨儿的意思。 “以为不以为不算什么,只是杨蓝是在离开国师殿的路上出事的,国师殿多少都得负责找人,若是找不到,我跟国师的婚期就要押后,公主的病也就受到影响,我只是想跟公主斟酌一下,对杨蓝出手的人目的到底何在?”林馨儿耐心的阐述,将杨蓝的失踪引到了湖平公主身上。 果然,湖平公主听后眉头微拧。 “所以,公主若是想起什么不妨告诉我,我跟景轩的婚事是迟早的事,就怕公主等不得。”林馨儿接着道。 “国师具有先见之明,他一定能够知道是谁下的手。”湖平公主抬头,目光中闪烁着仰慕与信任。 “景轩是怎样被你父王奉为神位的你心里清楚,你父王需要景轩替他巩固权势,依靠他在百姓心中树立威望,他也做的很好,但他是人,不是真的神,就算他有本事解决这件事,也得需要时间,而不是仅凭掐指一算,这就是问题早解决迟解决的事,你自己掂量吧。我今日来,是特意为公主送药的,这药能缓解公主的病情。” 林馨儿说着,将一粒药丸弹向湖平公主。 自从喝了林馨儿倒的那杯茶,湖平公主的小腹就一直胀痛,时而严重,时而轻一些,让太医查,也没查出什么,确信了林馨儿下手的厉害。 见林馨儿丢来药,湖平公主赶紧吃了,生怕在没有找到杨蓝之前“病情”加重了。 与此同时,西门靖轩正在御书房跟东渚王会面。 “大早请国师进宫,国师匆匆离去,这又返回宫中,有何要事?”东渚王见西门靖轩去而复返,不解的问道。 “我怀疑长平公主的余孽又开始有所行动。”西门靖轩道,“当时是大王最后判决公主,处理策反一事,所以我特来询问大王关于公主一案,其中可有什么遗漏?” “长平公主虽然是本大王的亲生女儿,但是大逆不道想要谋反本大王,本大王只有忍痛处斩,凡是与公主驸马有关的人全部获罪处决,本大王决不允许留下任何后患,若说有遗漏,是不可能的。”东渚王回答的很果断。 “我记得当时长平公主打的旗号是要废除东渚祖制?”西门靖轩问。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东渚呆的长久,非东渚子民,不必太了解东渚的过去,但是现在明显事情影响到他,让他不得不去多想,追根溯源。 “是,她是这么蛊惑人心的。”东渚王很不愿再提起那件事。 那事情真是凶险,若不是有西门靖轩,这东渚的天早就变了,他也不知道已经魂归何处。 “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东渚只有大王没有其他王子,但是我曾看过一些记载,先王并不只有大王一个儿子?这种刻意隐瞒下的安排是否也是东渚祖制之一?” 在进宫路上,西门靖轩就将各种可能关系极尽搜索,牵扯进权位的事,便习惯性的想到了东渚王的兄弟,记载中只有小王子的出生,却没有归宿,就好像凭空从宫中蒸发了一般,唯独留下东渚王一人执掌江山。如果这件事是东渚王做的,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会留下个“已故”的理由,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 “莫非国师的发现与这件事有关?”听西门靖轩突然问出从来没有关心过的问题,东渚王也跟着警惕起来。 见东渚王神情有变,令西门靖轩更加相信其中藏着重要的问题。 “大王应该相信我的断事能力,绝非空穴来风。”西门靖轩道。 “是,本大王相信你。”东渚王略思索了一下便决定将西门靖轩好奇的事说出来…… 东渚王的先祖曾定下规矩,长子生来就是继承王位的王者,二王子是候补王位继承人,若是长子平安成人,他便只能去守陵,三王子及以下的男子要远赴藩国赐予平民,与东渚王室脱离关系。 东渚的一王三妻的规矩注定东渚王不会有太多的子嗣,也就不会有太多王子,轮到这代东渚王,也就只有一个王弟。 按照规矩,除了继任东渚王的长子会留下详细记载,其余的王子只有出生的时候留下寥寥几笔,他们的成长命终都不被关注,去向更是个谜,被送到哪里只有当代的东渚王知道,而他们自从离开东渚就再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成为被遗忘的人。而二王子守陵也是不被记载的秘密,对外公布的守陵人的身份只是跟随先王的侍者,加上在王陵不跟外界接触,更是鲜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或许哪代的二王子命好,因为大王子年轻丧命,取得了东渚王的资格,每一代的次子幼子都是一个个悲哀,这些生在东渚王室的孩子连普通百姓家的都不如,也不如一个公主还能光明正大的享受王室的荣耀。 东渚的这个祖制,无非是要断绝王子之间的争斗,存所有力量保继承人,让东渚王室凝聚在以绝对继承人为核心的周围,巩固根基。 但这样也实在残忍,就像东渚王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亲生女儿挥起斩刀,无比绝情。 “原来东渚有这样的怪事。”回宫的路上,林馨儿摇摇头,对这样的事很不认同,“如果不想留有祸害,就不要再生子即可,既然已经生下,同样是王子,只因为出生先后命运也是天壤之别,太不公平了。” “连你都说不公平,看来我们应该去王陵拜会一下那位委屈的二王子了。”西门靖轩决定了下一步的去向。 第八五五章 面见克里木 第八五五章面见克里木 “好!”林馨儿紧勒马缰,跟着西门靖轩调转方向。 翻山越岭之后,二人来到了那座灰石岩山,远远望去,似乎寸草不生,极为凄凉。 “这就是王陵?”林馨儿遥望山区,应该都是石质,不管做什么都要开凿,绝不是挖一把土那么简单。 “不错,历来东渚王都葬在这里的石棺中。”西门靖轩道。 二人继续驱马前行,通过一道人工开凿的小道便进了王陵中。 没有特别的陵位,西门靖轩告诉林馨儿,这里每一个凸起的山石处就是一个东渚王与王后所葬之地,东渚王室的规矩是,只有东渚王与王后才可以葬在这里,其他的人死了之后就跟平民百姓一样的礼遇。 “不过是一座石头山而已,毫无生机,有什么特别?”林馨儿就不明白了,一般的人都希望自己葬在山水不错的地方,东渚王怎么喜欢这样的不毛之地? “石头代表着坚固,他们将这里看作是坚不可摧的地方,代表着东渚久如磐石般存在。”西门靖轩一边骑马一边道。 突然,山体两侧有石块滚落。 “小心!”西门靖轩急忙护着林馨儿避开。 林馨儿策马跳过,落在前方,朝西门靖轩调皮一笑,“放心,这点事难不倒我。” “山上有人。”西门靖轩仰头望去。 石山也算是稳固的,平时不会有石块滚落,否则若是祭拜或者送葬的时候突然滚下石头,岂不是会酿成大乱? “王陵里还有其他人?”林馨儿也扫到一个轻快闪开的影子。 “东渚王说,只有跟随二王子一起进入王陵的两名侍者。与其说是守陵,不如说是圈禁,照东渚王的意思,若是东渚王无子离世,这位二王子就可以重返王室。”西门靖轩道。 “可是世间没人知道这位二王子。”林馨儿存疑,这样就算回去,又可以拿什么立威? “有他们先祖的一份遗诏,到时候那份遗诏就可以发挥作用,不过现在东渚王有儿子,这二王子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听这么说,还真要怀疑这个二王子了。”林馨儿道。 “可是东渚王不信,他不信一个常年困在王陵的人能够有机会做事,而且这座王陵空空如也,也不是能够藏了事的。”西门靖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这片石山。 与此同时,克里木所在的小石屋,跟他一样在王陵里饱经风霜的侍者站在他的面前,“王,那两个人进山了,我们何不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刚刚要滚落石块将那两个人砸死在山下,被克里木制止叫了回来。 “你以为我们很容易就能除掉他吗?若是他没有足够的底气,怎敢随意踏足王陵?”克里木说着,双目幽深,“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难道这国师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侍者略感心惊。 他们昨夜刚刚抓了杨蓝,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这个人比我想象中要厉害许多,如果他真是为杨蓝而来,他的判断能力就很强,若是东渚早些时候就有这样的人,我们一代代的守陵人也就没有机会布置到如今了。”克里木道,“不管怎样,绝不可以让先祖们的辛苦在我这里毁掉!” 这是一代代的二王子含辛茹苦筑建起来的心血,凝着每一代二王子的悲哀与梦想。 “王,半年前就是这个人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如今他自投罗网,我们还怕拿不下他,只要将他引入我们的城中……” “不,”克里木打断了侍者的话,“我们没有摸清此人真正的底细,莽然行事会把我们的秘密暴露天下,毁之一旦。我们一定要小心。” “那么,王的意思?” 克里木摆摆手,示意侍者噤声。 “他们来了。”克里木起身,走出石屋。 马蹄声由远而近。 “能策马穿入这座石山,功夫果然不错。”克里木聆听片刻道。 这座石山的路很不好走,没有极高的马术是不可能一路都能骑马奔行的,所以,每一年举办的王陵拜祭仪式,也是一场骑马比赛,克里木所在的石屋就是终点,每次按照规定抵达的人寥寥可数。 那位侍者滚落石块后是从地下城的暗道赶回石屋的,所以先到一步,按照侍者见到来人的时间,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抵达的速度要比任何一次比赛的头魁都要快出许多。 “国师大人,久仰!” 待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奔至石屋前停下,克里木率先拱手道。 “二王子殿下识得本国师?”西门靖轩坐在马上,打量着克里木。 虽然比东渚王小几岁,但是看起来要比东渚王年轻不少,王陵石山中的贫瘠条件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这人活的似乎很舒心,一身轻松。 “二王子就免了,我不过是一个守陵人,是先王的侍者。至于识得国师……敢问整个东渚,谁还有如此风范?当来王陵扫祭的人跟我说起如今东渚得国师相护时,我就将国师之名铭记在心,今日一见便可断定。”克里木的谈话间颇有谈笑风生之色。 “二王子言重了。”西门靖轩与林馨儿齐身下马。 克里木毫无身价,与身边的侍者一起牵马,看着那谨慎的身影,会让人觉得心酸。 “这位一定就是国师夫人了。”将马绳捆在屋外的一根矮柱上,克里木回身走来,面向林馨儿道。 “二王子身在王陵知之不少呢!”林馨儿笑道。 克里木自然能听出她暗藏的试探,笑着应道,“国师去祁冥国的时候,正错过东渚一年一度的王陵拜祭,当时好生热闹,我难得的跟几个年轻人说说话,话题无不是关系国师的,自然知道国师去祁冥国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二王子不奇怪今日我与夫人突然来此是何意么?”西门靖轩走进石屋,大致打量一番回身询问跟在身后的克里木 “怎能不奇怪?我可是好奇的很,国师突然来此所为何意?看着倒也不像携夫人来此拜祭先王。”克里木一脸茫然的反问。 第八五六章 深入王陵 第八五六章深入王陵 “来散心的。”西门靖轩半开玩笑半一本正经的道。 “国师也有烦恼事?眼下应该准备跟夫人成亲才是。”克里木呵呵一笑。 “我们有说是因烦恼而来么?”林馨儿似笑非笑。 克里木的心底暗沉,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不小心入了套儿。不过三言两语就想挖出他的底么? “夫人所言真是取笑我了,散心一般都是相对忧心而言,国师大人为国为民,所以我方想是国师遇到什么烦恼。”克里木镇定的为自己一时的“失言”作解释。 “为什么二王子认定是国师烦恼,而不是我烦恼?”林馨儿一脸无害的笑意,似乎专门跟克里木谈起了兴致。 “哦……原来是国师陪同夫人。”克里木拍拍脑门恍然大悟。 这下他不敢再在烦恼二字上讨论下去,不再追问。 “其实我很奇怪东渚的风俗,奇怪这里的石葬,骑马奔到这一带好奇的很,便央景轩带我来了,我想在这里走走,顺便祭拜各位先王,可以吗?”林馨儿问。 “按说有人进入王陵需要大王手谕,否则被发现就当擅闯者对待。”克里木有点为难。 “本国师具有先行后奏的权力,这点事还是能办得到的。”西门靖轩摆出了国师的身架。 眸光淡漠中透着几分凌厉。先行后奏,他有权力替东渚王拿主意,若是发现什么可疑,能够先命人解决,这也是对克里木的警告。 “是,国师发话,我不敢阻拦,国师,夫人,请!石屋条件有限,实容不下二位贵客。”克里木伸手恭送,言语间颇有几分情绪。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也不含糊,径直走出屋门,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走去。 “王,这两人实在可恶!” 待二人走远之后,侍者悄声道,愤愤的脸上表达着不满。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国师就能堪比东渚王,而具有东渚王室血统的二王子在他们面前却还身份低微,连平民都不如! “说是走走,实则是想查看。”克里木道。 这座王陵二百多年都没有引起东渚历任大王的怀疑,却被一对外来人给盯上了。 “他们能查出什么吗?不如……”侍者又做了一个往下按的手势,意思就是将他们弄到地下城处理掉。 “就凭这一下,我不信他们能查到什么,不过这男人深藏不露,女人也精明的很,眼底子里竟是算计。”克里木道,“见到本人我也就明白,为什么长的一样,国师偏偏只会选择这一个。” “王,先下手为强,这是机会,拿下他们,就算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事,也没机会再做什么。”侍者道。 原本还想着怎样在外面对付这个国师,既然他亲自跑上门,就这么放跑了实在可惜。 “试探一下也好,我也想亲眼看看他们有多少能耐,不过不能把我们的底全部露出来,地下城不到最后一刻是不能暴露的……先用‘黄泉路’吧。”克里木想了想道。 “好,先启用黄泉路,就算最后被他们破掉,也可以说是他们闯入王陵,打扰先祖安息,毁坏了地狱之河。”侍者道,“奴才这就去办。” “慢着。”克里木还有话要交代,“若是黄泉路也奈何不了他们,就放他们离去,不可太过执意。” 这边,克里木跟侍者在做安排,那边,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已经转入王陵深处。 “这个二王子态度很小心,拿捏的也挺准。”林馨儿道。 克里木没有一直表现的卑微小心,该有脾气时还有那么点脾气,但是隐忍着的那种,最后颇有情绪的“请”他们离开,就像是憋着满肚子气没处诉说一般。没有让自己变成完全安居于现状的圣人一般,也没有表现的十分不满,蕴集着强大的愤慨。 “在石屋内外你可看出点什么?”西门靖轩问。 “表面看起来没有做过手脚的地方。”林馨儿道。在克里木那里可不是简单的呆那么一会儿的,她一直都在以掌握的祁冥国的机关术去观察周围的情形。 “不过,我们现在走着的路上可不一般……”林馨儿接着道。 “有什么不一般?”西门靖轩问,所到之处全部都是看似一样的石头。 “这些石头不像是天然而成,似乎存在的位置被人专门做了安排。”林馨儿停下脚步,环视周围。 “根据记载,这几处是最早的东渚王安置石棺之处。”西门靖轩道。 虽然没有刻意了解过,但曾经也看过这片地方的图纸,多少都记下一些东西。 “靖轩,你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是不是比较有规律?”林馨儿指向几个地方,自从研究祁冥国的机关布置,她就更加细心。 在林馨儿的提示下,西门靖轩也看出了问题,拧眉点头,“没错,这王陵中果然存在着为人不知的东西。” “这里极有可能布置了机关,我们要小心。”林馨儿说着,继续朝前走,想要知道具体情况,总要深入查探。 “慢着!”西门靖轩一把拉住林馨儿,“知道这里不同寻常就可以了,今日到此为止,我们回去!” 他不要馨儿就这样冒险,如果寻找杨蓝,查找幕后存在的人蕴藏着凶险的可能,他不要这样大胆的去以身试险。 曾经历了刻骨铭心的苦难,在馨儿与他之间,西门靖轩变的极为谨慎。 说他胆小也好,怕事也罢,如今的他就是以馨儿为重,就算不得不涉险,他也不能让馨儿陪着他。 “好。”没有任何犹豫,林馨儿选择听西门靖轩的话,她不要靖轩为她担心。 二人牵手回头走。 “又有人跟着。”林馨儿低声道,与西门靖轩对望一眼。 西门靖轩带起林馨儿,施展开破影功,向回快速掠行,看还有谁能跟得上! “不如我们看看到底是谁?”林馨儿提议,不往王陵深处走,追查一个人总是比较容易的。 说着,林馨儿反带上西门靖轩,展开隐术,人影一闪,没入石山中。 第八五七章 天崩地裂 第八五七章天崩地裂 暗中想要跟随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人见二人突然加快速度接而闪身不见,极为诧异,向二人消失的最后一点疾步追去。 刚探头探脑的到了一块岩石边,那人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抵在后颈。 “我认得你,你是湖平公主身边的那个侍者。”林馨儿道,刚刚见过面,她不会不认得。 “国师,夫人。”那侍者见自己被发现,胆怯的缩了缩脖子道。 “你应该不是跟着我们来到王陵的吧。”西门靖轩示意林馨儿把匕首收回。 “国师智慧过人,奴才当真不是为了跟踪国师与夫人的。”那人小鸡啄木似得连连点头。 林馨儿不禁好笑,这跟智慧有多少关系?稍用点心想一下就能明白。若是这个人跟着他们,怎能跟随他们一路不被发现?若是远远避开,又怎能有先见之明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只有一个答案,这人先他们一步来到王陵,而他们在这里地方碰到纯属巧合。 一个人的神话其实也正是建立在不少的巧合之上,人云亦云。 “说吧,你来王陵做什么?”西门靖轩问。 “我……” 轰隆隆—— 那侍者没来得及回答,石山中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啊——不好了——太祖大王发怒了!!”那侍者惊恐的大喊一声,丢掉手中的一个东西,不顾一切的调头朝回跑。 可是根本来不及,回去的路在以电闪般的速度塌陷! 看着接连继续塌陷的距离越来越宽,那侍者没有把握跳过去,可是为了躲避他意识到的风险,还是不顾一切的往远处跳。 “冷静!”西门靖轩一手揪住那人的衣领。 虽然地在动,可是他们所站的地方出了颤动外并无塌陷,而围绕他们的四周,塌陷的速度快之又快,连他也不敢肯定下一步的落脚点会不会随之塌陷下去,被掩埋进这沉重的山石中。 林馨儿弯腰将那人丢掉的东西捡起来,是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林馨儿问。 “快让我走,太祖大王发怒了,他不许我们打扰他,让我快走!”那侍者不住的嚷着,想要挣脱来西门靖轩的手。 “想要没事就冷静!” 若不是要知道这侍者口中叫嚷的是什么事,西门靖轩早就丢开他,任由他挣扎去了,自己的手上都被这人不要命的抓了好几道血痕。真是有的人在极其危险的时候会丧失理智的大胆。 轰隆隆……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止,脚下的地方也颤动的越来越厉害。 “我们先到那边去!”林馨儿指向一处,位于高点,看着没有受到颤动的影响。 先寻一处安稳的地方呆着,等这变动停止了再想办法离开,这状况总不能一直这么的持续下去。 “不,不行,那是太祖大王的灵柩所在,去了那里,太祖大王会更生气的。”那侍者挣扎着实在不敢过去。 但是由不得他,西门靖轩拎着他跟林馨儿一起向那边掠去。 这应该算是石山中的一个高点,是克里汀这一条血脉成为东渚王之后,第一代东渚王的安葬之地。 跟四周不停向下塌陷,瞬间狼藉一片的景象相比,这里就像是至高无上的王者,孤独的傲视天下。 “你不就是来寻太祖大王的?”林馨儿打量着手中的瓷瓶。 这人随手捏着,应该是准备取什么东西灌装瓷瓶的,但是瓶子里空空如也,还没来得及装东西。 这侍者的目的恰巧也是这块地方,又对“打扰”了太祖大王格外在意。显然他就是为这里而来,无意中跟他们碰到了,因为好奇,所以才在暗中注意他俩,结果被他俩发现。 “是……是……不是……”那人慌乱的点头又摇头。 “你要来取什么?” 对湖平公主身边的人,林馨儿比较警惕。 “你若不说,本国师这就把你丢进下面活埋了!”西门靖轩冷声威胁。 “我……我……”那人看着像是末日来临一般的情景,吓得哆嗦不止,“一定是公主的决定惹怒了太祖大王,一定是……” “湖平公主想做什么?”林馨儿追问。 “是不是她想着害本国师的夫人!”西门靖轩问的更加直接。若非此,他便想不出湖平公主还能为了什么! “公主……公主派我来取黄泉水……太祖大王,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侍者,不敢违抗公主之命,太祖大王饶了奴才吧……”那侍者说着就双手作揖跪下来,朝着某个地方不断的磕头,地上都是石质,磕一下就破了头皮,没几下头就血淋淋的一大片。 轰隆隆……轰隆隆…… 响声还未停止,他们所在的山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难道整个王陵都要毁灭吗?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一起循视远方,由于石块翻腾碎屑飞舞,形成了一片片的石雾,遮挡着视线,看不到远处的情形,只能看到近处犹如天崩地裂般,寻不到任何逃生的方向。 那侍者盯着一道缓缓裂开的石缝,瞳孔惊恐的更加放大,“不好,太祖大王的黄泉内胆溢出来了,我来取黄泉水,惹怒了太祖大王,他要惩罚我,他要惩罚我!太大王不会放过我了!啊——” 那侍者看着石缝缝隙内接连不断往外渗出的水嗷嗷大叫,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掉头就往山下跑。 西门靖轩将他带到这片比较安稳之地后以为他看着四处塌陷的危险不敢妄动,便已经松开了他的衣领,谁知这人看到这从泉缝中渗出水的情景更加恐慌,像是发了疯一般,似乎看着要比下面的石崩地陷还要可怕,真如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避恐不及,不顾一切的朝下面扑去。 “啊——” 一脚落空,那侍者跟随着一块陷下去的石头滚身埋进了地裂中。 死定了! 看着一道道裂缝中升起的浓烈的热气,这地下一定有热浆之类东西的存在,而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所在的高处,也正在一点点的变矮,缩小…… 第八五八章 滚滚黄泉水 第八五八章滚滚黄泉水 “这水看来真的跟普通的水不一样。”林馨儿侧低头看了眼从石缝里溢出的水,眨眼间已经湿了很大一片,顺着石缝成了一股小溪。 量少的时候看不出来,量多了便见这水的颜色呈暗黄色,流经的凹槽好像被腐蚀了一般,自行敞宽开,面积越散越大。 “小心,不要沾到身上。”西门靖轩伸出大手,握住林馨儿,将她远远拉开。 可是再远也就是这石山头的边缘,再往下就是不断塌陷下去的石地,按照塌陷的速度,很快他们的立足之地就没了! “靖轩,我不会怕。”林馨儿倚在西门靖轩身边,脸色平静全无惧色。 不能同生,但能同穴,双双葬生在这石山之中,也是幸福的。 西门靖轩握着林馨儿的手更用力,双眸沉着的注视着周边每一处,“我跟你都不可以有事,我们还有好多的日子没有过,我不信,也不会认这就是我们生命的终点。” 他不信,从出生起他就一次次跟老天较劲,似乎每一次的难题都是老天故意丢给他的锤炼,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过关! 轰隆隆…… 巨响从脚下直达当空。 太祖大王的灵柩所在也跟着轰然塌陷,泛起滚滚的暗黄色,像泉柱一般喷涌出来。 不可以让这些具有腐蚀作用的水沾到身上! 在最后的变故升起时,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纵身跃下,循着一道开裂的缝隙,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身旁伴随的是大小的石块,还有由下而上的风劲儿以及越来越热的温度。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紧紧护在怀抱中,即使有石块飞舞也是尽可能的打在他的身上,二人只是崩塌中的一个颗粒,在失重的空间里下落…… 林馨儿紧紧的揪着西门靖轩的衣衫,生怕掉下去之后他们会分离。 原本以为他们就算没有被埋死,也要掉进一个漆黑的空间里,谁知随着不停的坠落,视线反而亮起来,虽然比不得外面的光明,但是也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情形。 如果说外面石缝处流淌出来的是暗黄色的泉水,那么这里就涌着一汪奔腾的黄河。 随着一起坠下来的石块全部掉进河里,而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在坠落的前一刻,运力扭转,攀在了河边的岩石上,紧紧的依着岩壁。 已经听不到轰隆声,不知是停止了,还是这里距离地面太远听不到。 不过,与上面的塌崩相比,这地下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好像这地下空间跟地表上是隔开的,所有塌陷的石块都聚在半中某个地方,只有少数一些坠入黄河之中。 见识过魔域里的非一般的自然现象,林馨儿对这时看到的奇异状况没有太好奇,想必这东渚具有不少的特殊景观,而这座王陵选择在这处石山中,显然也是跟这暗藏的景观有联系。 “这里温度太高,时间长了我们受不了。”西门靖轩道。 所有的热量都是从那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中而来,水面上还冒着汩汩的水泡,像是沸腾了一般,而这空间里的亮度也是这暗黄色的河水散发出的,好像具有夜明的作用。 那些坠落的石块掉入河水里都融化掉了,这两边的岩壁具有特殊的抗性所以才能够坚固的存在,成为这道黄河的夹壁。 “这些水能流向哪里?”林馨儿注视着那滚涌的黄河水,这么强大的河流,总该有源头与出处。 之前在上面看到的热气一定就是这河水散出去的。 “我倒是觉得这水像是聚在一口锅里。”西门靖轩道。 黄河水虽然看起来汹涌澎湃奔流不息,细看则像是锅中烧开的水,波浪与滚泡都是绕着一定的方向涌动,曾在海中航行的西门靖轩能够分辨出他们的不同。 “也就是这只是布置在王陵的下面,这一定就是那侍者所说的黄泉水的来源了。”林馨儿回想着侍者的话。 就算这只是一部分水循环流动,可是就像一口锅,他们倚在锅口边缘,撑不住的话就会落进去烧个滚瓜烂熟。 黄泉水果然犹如黄泉路,隔着阴阳两界。 “这水能从上面石缝中流出,就一定有通往上面的水道。”西门靖轩道。 “太祖大王的黄泉水,这应该是守陵的一部分,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们触动了这里的防护。”林馨儿想,深入王陵,他们一直很小心,似乎没有亲自触动了哪里不合适的地方。 二人正谈论着,一股热浪迎面打来,西门靖轩本能的拢住林馨儿的头。 “靖轩!”林馨儿紧张的往外探头。 “没事,只是热气不是水。”西门靖轩道,要真是水的话恐怕要烧灼一大片。可是,即使是热气,还是将他的手臂隔着衣衫灼的通红,起了一串燎泡。 “靖轩!”林馨儿心疼的要死。 “没事,很快会长好的,眼下我们得想想到底该怎么办。”西门靖轩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将手臂移开,准备随时护着林馨儿不要被热气燎伤。 “左边应该是东渚王先祖灵柩所在,应该有墓穴,我们先朝那边移。”西门靖轩依照掌握的地形,分辨道。 有墓穴就应该有落脚的地方。 “好。”林馨儿应道。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护在里侧,一点点的贴着岩壁向左移动。 水势渐渐涨高,他们应该是移向了黄河水的上游,所以贴着岩壁,他们也不得不向上攀岩。 岩壁几乎与河水是垂直的,又很光滑,移动起来很费力。 由于没有具体的目标与落脚点,轻功也不敢随便用,只得实打实的用硬功夫,一路探寻。 “啊……啊……” 一道惊慌的大叫声在这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响起,紧随着扑通一声,一个人影坠入河中,溅起无数浪花。 西门靖轩奋不顾身的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附在林馨儿身上,生怕灼人的浪花溅伤她。 “不要,靖轩!” 林馨儿急着想要将西门靖轩推开,又怕用力将他推落进河中。 第八五九章 遍寻不见 第八五九章遍寻不见 “刚才掉进去的是那个侍者。”待浪花回落,西门靖轩稍稍松开林馨儿沉声道。 “是他?” 被西门靖轩遮着的林馨儿没有看到,但是对侍者再次出现很惊讶,眼见着他陷入地下被掩埋,却好像在地下又滚了一圈后才落进黄河水里。 “这里是有通道的。”西门靖轩抬头望,那个侍者就是从上方滚下来的,只是他不懂得控制,直接坠入水中,连挣扎都不见就被滚动的水淹没了。 “靖轩,我们向上试试吧。”林馨儿提议,一直这么沿着河边移动,西门靖轩会一直护着她的,要是远离河水一些,浪花溅不到,热气打不到的地方,就不必要靖轩的保护了。 “你先上,我在下面拖着。”西门靖轩道。 若是馨儿有什么意外,他还可以即使防备拖住她,顶一下。 林馨儿咬咬牙,不与西门靖轩争执,向上爬去。这时,只要让靖轩省心,她就乖乖的去做,争个谁先谁后是毫无意义的,靖轩也不会应允的,争来争去只能浪费时间。 此时二人都很热,浑身贴着汗水湿透的衣衫,手心都是汗,大大影响了攀岩。 西门靖轩跟随着林馨儿的脚步一点点向上移动。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洞口。”在上面的林馨儿道。 “注意一下有没有问题。”西门靖轩提醒道。 林馨儿继续上爬,附在洞口处,“看起来像是一个跟七星山一样的滑道。” 洞口里有昏暗的亮光,应该是通往地下的某个地方。 在七星山的时候,西门靖轩带着她如同坐滑梯一样顺着骷髅头的指点从山上滑下去,而这个时候他们要顺着滑道向上攀,光秃秃的岩壁,要比攀岩石壁的难度大许多。 “你在前,我顶着。” 还是如此简单又饱含着呵护的话。 只是这一次,西门靖轩没有跟着林馨儿前后通过滑道向上移,而是张开双臂支在洞口,将自己当做了一堵门。若是林馨儿手滑退回来,有他坚守着洞口。 “靖轩!”林馨儿不愿这样。 “放心,我能撑得住。”西门靖轩不容置疑的推了林馨儿一把,将她顶上滑道。 这根本不是撑不撑得住的问题,她有靖轩护着,靖轩后面又有谁护着? 回头,林馨儿看到西门靖轩坚毅的脸庞,咬牙掉头向前,两手撑着岩壁,跨着光滑的滑道向上移。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住,不能滑退。 可是,滑道谓之滑道,实在是太滑了,否则那个侍者也不会从滑道中控制不住的滑出来,像是踩在冰上,林馨儿打了几个滑步。 而且,进入这个滑道,似乎所有的内力都提不起来,想要运功都不行。 终于攀上了一个窄小的平台,林馨儿的力气虚脱了一般,但她来不及停留,脱下衣衫,用力的撕成一根根长条接在一起。 还好在下面的时候虽然热却没来得及脱掉这厚重的御寒衣衫,这个时候还能用来做绳子。 这时,西门靖轩开始向上沿着滑道爬。 林馨儿的“绳子”还没有接好,“靖轩,你等下,我拉你。” 有绳子拽就安全一些。 但是西门靖轩没有顾上回应,一个滑步,没有踩稳,身子跟着向后滑去。 “靖轩!”林馨儿急叫。 没有回应,只见下方的洞口透出亮光,没有人遮着那洞口了。 显然,那一下滑步,西门靖轩滑出了洞口外。 不会的!靖轩不会撑不住,他的功夫不比自己低。林馨儿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不回应只是为了憋足力气。 林馨儿加快了系接绳子的速度,但是每一下都要保证绳子系的牢固。 脱的只着一件中衣,林馨儿将身上所有的布料全部接成绳子,丢下滑道,长长的延伸到洞口的另一头垂下。 “靖轩,听到没有?抓住绳子!”林馨儿冲着洞口大声喊,内力使不出,只能是普通的声音,但是借着洞内的回音也很响亮,就算隔了百米也该听得到了。 停顿了片刻,绳子还是松的,没有被人拖住的迹象。 林馨儿急了,“靖轩,靖轩!” 靖轩怎么可能撑不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能攀上来,他也一定能行的! 可是,任凭林馨儿叫多少声,绳子依旧是松动的。 林馨儿决定返回去,左右寻视一番,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试着拉了拉,足够承受住重力。 这个平台的上方是陡峭的石坡,虽然倾斜的厉害,但是要比黄河水边的垂直与滑道中的光滑都要容易应对,可是偏偏他们二人没有一起来到这里。 她不可能丢下靖轩独自离开! 顺着绳子,林馨儿沿着滑道向下滑去,从洞口往下望,扑面的热气打着脸,昏黄一片,翻滚的河水看的清清楚楚,却望不到西门靖轩的影子。 “靖轩——” 林馨儿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靖轩——”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抖。 顺着绳子,林馨儿继续向下,直到绳子的另一端,距离他们最开始在的河水边缘的位置还有不低的高度。 林馨儿松开绳子,攀岩向下。 找不到西门靖轩,她独自上去也毫无意义。 可是,一直到了水边,也没有西门靖轩的影子。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林馨儿望着滚滚河水,不敢去想…… “靖轩……靖轩……”林馨儿喃喃的唤着。 一股水气打来,再没有西门靖轩的呵护,林馨儿将头侧向一边,发丝飞舞,那水气灼在发丝上,一股烧焦的气味便扑鼻而来,断掉的发丝纷纷飘扬了一片。 想着西门靖轩保护她的小心翼翼,任凭自己的胳膊被灼满了燎泡;想着西门靖轩为她守着洞口,给她做身后的盾牌,林馨儿凝望着黄河水,凝视着那根根飘去的细发,眸光异常坚定起来。 “靖轩,你放心,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好好的保护自己,因为那也是你的保护,我不会让你白费力气的。” 林馨儿折身再次向上攀岩,任凭身后的热浪穿透她薄薄的衣衫,灼着她的脊背。 第八六零章 以卑鄙的方式占有 第八六零章以卑鄙的方式占有 西门靖轩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才睁开眼,入目是不太耀眼的阳光。再环视四周,一片山崩地裂后的狼藉。 “馨儿!”西门靖轩想到闭眼前的一刻,起身急叫。 “轩,你终于醒了!” 一片碎石后,林馨儿听到声音探出头,看到醒过来的西门靖轩,喜极而泣的奔过来,半路上的石块差点将她绊倒。 “轩,你醒了,你可醒了!”奔过来的林馨儿环臂勾住西门靖轩的脖子,眼含泪光之中还闪耀着兴奋。 西门靖轩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手扶在林馨儿的肩头,将她稍稍推开,左右打量。 “对了,轩,我正在那边取水,我给你拿来喝。”林馨儿说着就要转身返回那片碎石后。 由于地动,那里裂开一个口子,有泉水溢出,很小,一滴一滴的,她用有凹槽的石片接了很久才接到一些。 “等等!”西门靖轩一把将林馨儿拉住,“你的嗓子怎么了?” “可能是在下面灼哑了,过一阵子大概就好了吧。”林馨儿轻咳两声,“总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口痰,咳不出。” “你的腿……”西门靖轩的目光下移,只见林馨儿破损的衣衫遮不严全身,露出半截小腿,在冬末的时候看着是那么的冷。 她就这样冻了很久吗? 在她伤过的小腿上还简单的缠着布条,这是西门靖轩更在意的事。 “拖着你从下面爬上来,划破了腿,不过没事,只是皮外伤。”林馨儿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破衣衫向下拉拉,却怎么也遮不住。 西门靖轩皱着眉头,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林馨儿身上,“傻丫头,也不知道穿上我的。” “睡着的人会冷,我醒着,还不停的做事,没有那么冷的。”林馨儿安慰道。 “我从洞口掉下去后你又返回去救我?你傻不傻?要是你不仅救不了我自己又掉下去怎么办?”西门靖轩责怪道,替林馨儿将宽松的衣领紧了紧。 “我不傻,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轩,没有你,我独自出来有什么意义?”林馨儿满眼深情的凝望着西门靖轩,“只是,我恐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你还爱不爱我?” “你怎么了?哪里不适?”看着林馨儿担心的脸,西门靖轩紧张的询问,左右来回的打量着。 “我……”林馨儿低下头,欲言又止。 “你快说,哪里不适,要趁早解决。”西门靖轩焦急的催问,两手用力的搭在林馨儿肩头,生怕她不小心就丢掉一般。 这样的关心,这样的在意让林馨儿的心头热气腾腾。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下面爬出来之后,我就浑身发软,提不起力气,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林馨儿望着西门靖轩,小心的说着自己的情况。 她的身体出了毛病,不能动武了。 “只是这样?”西门靖轩稍稍松了口气。 “轩,你不嫌弃我么?如果我的情况好不了,就跟普通的女子没什么区别,尤其在东渚,女子也都习武,可是我不能再打,会让你很丢人的。”林馨儿觉得自己不再配西门靖轩。 或者,她从来也没有配得起过……因为,她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傻丫头,我爱你,林馨儿,爱的不是你有多大本事,而是你这个人,就算你很平庸,也是我心里最在意的那一个。”西门靖轩抚着林馨儿的脸,宠溺的来回摩挲。 这双掌心很粗燥,但是林馨儿感觉到的是温暖,是幸福。 “轩,我很累,就这样一直生活在你的保护下,多好……”林馨儿倚在西门靖轩怀中轻声呢喃。 “好,你做你想做的,我来保护你。”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难掩的兴奋,他的意思是,就算她没有武功也不会在意? 那么她可以完全的去做林馨儿了! “轩,你真好……”林馨儿紧拥着西门靖轩,舍不得松开。 喜欢了这么久,她终于抱到他了! 可是,用的是这样卑鄙的方式。 她的心扑腾腾的乱跳。 她,曾经的国公府的大小姐欧阳铭蓝,化名海帮里的杨蓝,从来没有想过跟人去争夺什么,更没想过去害谁,在国公府里,几个姨娘姐妹对她不好,她也能忍着,最后还是选择悄悄的离开。 可是,这一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扮演了恶人的角色。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真的很爱很爱景轩公子。 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能够得到景公子不容易,而真正的林馨儿,她很有本事,她会有办法摆脱困境,也能够再遇到其他优秀的男人,也不缺景轩公子这一个吧? 就把景轩公子让给她,好吗?她会永生铭记自己的这份亏欠。 倚在西门靖轩怀中的冒牌林馨儿杨蓝侧目看向远处的残迹,此时真正的林馨儿就在下面的某一处,或者还在挣扎,或者…… 若是林馨儿再也出不来,她会每年来这里祭拜的,她对景轩公子的爱不会比林馨儿少,看着景轩幸福,林馨儿也该瞑目了。 二人相拥在乱石之中,西门靖轩的目光也望向深远处,山崩地裂黄河滚烫的一幕映入眼帘,似乎重现…… “我昏迷了多久?”西门靖轩问。 “一天一夜,担心死我了。”杨蓝道,“昨天傍晚我拖着你从洞里钻出来,直到现在晌午你才醒,我一遍遍的唤你,你都听不到。你身上有好多的伤,现在要不要紧?” 西门靖轩知道,那些伤是他保护馨儿留下的,昨日坠入地下的时候,为了护着馨儿不被一起跌落的石块砸到,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当盾牌,后来又护着馨儿在岩壁上移动,又被一层层热气烧灼到,所以他在爬那条滑道时才失了力气,滑下去,那条滑道里使不上内力,只凭他受伤的体力没有能支撑住…… “我没事。”西门靖轩松开杨蓝,问,“那个洞口在哪里?我想知道,这王陵的地下竟是这般景象实在令人称奇。” 第八六一章 国师惹怒了老祖宗 第八六一章国师惹怒了老祖宗 “被埋了。”杨蓝指着远处的废墟,“就在那里,我带你出来后,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又是一阵颤动,出口就跟着一起埋掉了。” 西门靖轩朝那片废墟走去。 “轩!”杨蓝急急的叫住。 西门靖轩停下脚步,回身,看着神情紧张的杨蓝。 “轩,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也醒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太危险了。”杨蓝跑过去,紧紧抱住西门靖轩,不舍他离自己而去。 “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见西门靖轩点头答应了,杨蓝松了口气。 二人离开这片残破的地方,越过条条沟壑与乱石羁绊,出了这片地方,西门靖轩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山崩地裂只是围绕了东渚太祖大王的陵墓而起,方圆不过一里,外面的地方完好无损。 此时围拢在外面的有好多人,太祖大王“震怒”的消息早就传开,东渚王亲自率人赶来,听克里木说国师与夫人也在此,很是焦急,想要派人进去查看,又不敢再惊扰先祖。 “大王放心,国师非同凡人,定会逢凶化吉。”克里木道。 “你是守陵人,为什么不拦着国师?”东渚王克里汀很是生气。 “国师等同大王驾临,先行后奏,老奴不敢阻拦。”克里木很无辜的道,不过说完又补了一句,“老奴也没想到国师会惊怒太祖大王,否则就算丢了性命也要严加阻拦。” 克里木的声音不高,但是东渚王周围的人都听得到,跟着便交头接耳起来。 “大王,不论国师怎样能为,也是外来者,怕是太祖大王不喜欢,所以才……”东渚王的一个亲信低声道。 “国师为我东渚出力不小,乃是我东渚功臣!”东渚王高声道。 克里木与他身边的侍者相视一眼,什么你东渚的功臣,明明只是你克里汀一人的保护伞,若不是那碍事的家伙,如今哪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大王,这王陵怎么办?”有人询问,“若是引出了黄泉水,这王陵可就彻底毁了!” 毁了王陵就算不要紧,那黄泉水具有极强的腐坏性,所沾之处将会成为死地,到时候就不止王陵寸草不生。 “黄泉水?谁真的见过?”东渚王问。 一切都是史料的记载,说是太祖大王的陵墓下修建了一个特别的工程,有炼丹术士帮忙打造了一道神奇的护城河,能够融化任何东西,其中有一股顺着特制的管路从陵墓附近的石缝里一滴滴的溢出,经年累月渗入王陵周边,以致这座王陵成为一座寸草不生的石山。要知道,这座石山的石缝里曾经也是长过植物的,并非像如今这般光秃秃,可见那黄泉水的毒性有多大。 正因为此,二百年来没有人敢盗挖太祖大王的陵墓,就连这王陵都少有人进入,所以如今,只需克里木与他的侍者在此守陵,做一个象征意义的安排就足够了。 可是东渚王没料到,有一天,王陵会在他当位的时候崩塌,令太祖大王震怒。 “如江河般的黄泉水在太祖大王之后无人窥见,可是在太祖大王墓旁石缝处经年不断渗出的水滴有目共睹,大王,这件事还是小心为是。”克里木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一定是国师觊觎黄泉水,所以才惹怒了太祖大王。”有人道。 见过那石缝水滴的人都知道,那水具有极强的毒性,顽石可毁,若是肉身沾到,怕是轻则灼出一个洞,重则要了人的命,若是对付敌人,是杀伤力极强的东西,但是传说中又有太祖大王的诅咒,说是觊觎黄泉水的人会惹怒太祖大王,造成极强的毁灭,所以没人敢碰。 怪不得那个想要取水的侍者见到山崩地裂时异常恐慌。远远的便听到这些人议论的西门靖轩了然,只是湖平公主竟敢命人去取这让大家都忌讳的水,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得罪了太祖大王这一说,西门靖轩可不信,若是那侍者已经取到水可以算是他无意中触碰到什么,可是明明那侍者都还没有靠近陵墓,难不成那已经死去二百多年的人真的还存在某种感应不成? “看,国师!” 有人看到西门靖轩,先高声叫道。 “不愧是国师,山崩地裂都没有危及到他。”有人无限崇敬。 “国师连太祖大王都打败了?”有人则万分心惊。 大家对老祖宗都是敬畏的,听有人这么一说,暗暗躁动起来。 西门靖轩觉察到了从未有过的敌意,深邃的目光若有若去的朝克里木望去,而身旁的杨蓝则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臂。 “国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东渚王上前问道。 “大王不如回去问问湖平公主,看她到底做了什么!”西门靖轩似乎很生气,沉着的脸上布满寒意。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有失礼仪的出现在东渚人面前,但是虽然衣着狼狈,也毫不影响自身那得天独厚的气质,更像是刚从险境中冲破出来的强者,令人生畏。 “湖平?这事跟湖平有关?”东渚王一愣。 而克里木也心存疑惑,好奇这国师打算怎样解掉他故意推给他的不利。 “本国师虽然有所觉察,还是晚来一步,不仅没有制止这场祸事,还差点让自己与太祖大王陪葬!”西门靖轩怒道。 总之湖平公主让人来取黄泉水的事是真的,这么说也是一条不错的理由。否则还真的要被看做肆意触怒他们老祖宗的罪人了。 伤他不要紧,还牵连到了馨儿…… 西门靖轩的目光瞟向身边的杨蓝。 “轩,你也尽力了。”杨蓝很通情达意的安抚道。 “本国师很累,跟夫人回去歇息了。”西门靖轩面对杨蓝的时候神情略略缓和下来。 “恭送国师!”东渚王下令。 提到湖平公主,他也不敢说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多少都是了解的,若是这事真的跟湖平公主有关…… 西门靖轩不理会众人,从侍者手中接过马绳,带着杨蓝一起跃起,奔离王陵。 第八六二章 心知肚明 第八六二章心知肚明 “公子,主母夫人!” 刚出了王陵的山口,陶涛以及国师殿的众人就迎了过来,这些人没有官位,不能跟随东渚官员一起进入王陵,只能在王陵外等着。 不多时,欧南欧北也从另一边回来,他们想从其他的路口潜入王陵查探,得知西门靖轩出来后返了回来。 “回国师殿!”紧了紧怀中的人,西门靖轩下命。 一行人飞奔回国师殿,候在国师殿里的冷言秋一直等在门外,看到奔在最前方共乘一骑的两个人放下了心。 “馨儿,馨儿!”阿来欢快的叫着跑过去。 杨蓝瞥了眼阿来,倚在西门靖轩身边没有动。 “馨儿身体不适,我带她休息。”西门靖轩说着,将杨蓝从马上带起,飞身跃下马背。 “怎么了?”冷言秋架着双拐站在门口问。 “呃……师父……”杨蓝依靠在西门靖轩身上,好像软绵绵的样子。 听到杨蓝的称呼,冷言秋的眉头不觉轻轻的动了动,不着痕迹的看向西门靖轩。 “馨儿在王陵受到损伤,不仅功力使不出,人也越来越没力气,我先带她回房,有什么话之后说。”西门靖轩说着将杨蓝拦腰抱起,朝梅花庭的位置匆匆而去。 冷言秋回身,若有所思的看着西门靖轩的去向…… “馨儿怎么了?”阿来迷迷糊糊的搓着后脑勺。 “我大嫂看来伤的不轻。”陶涛摸摸光秃秃的下巴。 “夫人性命无忧就好。”熟悉西门靖轩的欧南欧北道。 “我去帮她看看。”冷言秋说着,架着双拐向梅花庭的方向挪去。 国师殿里每个地方的布局不仅是仿照轩王府,就连名字也是那么的叫了。 “靖轩,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冷言秋站在屋门口,西门靖轩已经把杨蓝安置在床榻上躺好。 “师父……”见到冷言秋,杨蓝又叫了一声。 听罗义说过林馨儿与这个残腿男人的关系,她知道他们应该是师徒。 可是,她不知道林馨儿跟冷言秋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师徒关系,这样生巴巴的叫出来让冷言秋听得十分逆耳。 冷言秋又似乎不经意的望向西门靖轩,而西门靖轩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两眼的目光一直在杨蓝的身上,柔和的没有半分异样。 “馨儿的身体无碍,在王陵耗了很大的力气,先休息,之后再说。”西门靖轩说着,俯下身,在杨蓝耳边低声道,“乖,累了那么久,先睡一觉,我先进宫去应对东渚王。不要担心,有言秋陪着。” 杨蓝看了眼冷言秋,这个清俊的男人如谪仙一般,浑身又透着一股子凉意,不过想想这是做师父的人,也便释然,含笑点点头,“你去吧,我是乏得很,或许睡一觉之后就恢复力气了。” “乖……”西门靖轩轻抚着杨蓝的脸,向下缓缓的滑动。 杨蓝只感到那粗糙的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别样的美好,轻轻的闭上眼睛。 忽然,西门靖轩的眸光一闪而过的阴寒,被冷言秋敏锐的捕捉到。 而同时,西门靖轩的手指滑到杨蓝的颈窝,向后迅速移动,快速的点了她的睡穴。 闭着眼睛的杨蓝瞬间熟睡了。 “原来你已经觉察到了,装的那么像,我还当你浑然不觉呢。”冷言秋架着双拐挪到一边的椅子前,坐下。 “我若是连馨儿都分辨不出,也就不配拥有馨儿了。”西门靖轩的目光如一双冷剑直刺向杨蓝,“这个女人……” “林馨儿呢?”冷言秋问,王陵震动,只有西门靖轩带着一个冒牌货返回,那真正的馨儿一定还在危险之中。 “我马上去找馨儿,这个女人你先帮我哄着。”西门靖轩冷冷的道,一直不动声色,就是不想坏了某些的人的好事,他一定会成人之美的! 说完,西门靖轩就走出梅花庭叫来了陶涛,快速的做了暗中吩咐。 “什么?景公子,你有没有搞错,让我装你?” 听到西门靖轩的安排,陶涛惊的合不拢嘴巴。 “没错,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西门靖轩不容分说的道,又吩咐欧南欧北去准备易容用的东西。 “这……这……可是……” 陶涛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 “你很机灵,我相信你。”西门靖轩道。 陶涛咧咧嘴,挠挠头,“我跟公子你差远了,容易穿帮的。” “我教你。”西门靖轩将陶涛拉进墨雅轩里嘱咐了一番,“就这样,肯定没事,你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事不宜迟。” “这……”陶涛还存着一丝犹豫,他要假扮的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而是他敬仰的大哥啊! “事成之后,我准你在任何时候称我大哥。”西门靖轩知道对陶涛来说什么样的好处最受用。 “真的!好,没问题,看我的,小弟绝不会让大哥失望!” 果然,陶涛双眼欢动,拍拍胸腹豪爽的接下任务。 “记着,这件事要严加保密,就连你爹也不能说。”西门靖轩嘱咐。 “我知道。” 二人安排好,欧北也带着易容的东西回来了。 虽然西门靖轩掌握的易容术比不得水月宫与月华国,但是在稍落后的东渚,这点水平也够受用了,易容好之后,陶涛更是惊的不得了。 看着变成自己模样的西门靖轩,两个眼睛彻底的呆了。 西门靖轩顾不得理会,换上了陶涛的衣衫就要出门,馨儿还在王陵等着他! “你身上的伤也不轻。”冷言秋倚在一边,看着西门靖轩与陶涛对调身份,换衣的时候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有撞上砸伤还有烧伤。 “没事。” 这点伤跟馨儿的性命相比算的了什么? “这是强身健体的药,给你。”冷言秋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 他的腿脚损坏,人便相对缺少锻炼,这药是他为自己而备的,所以随身而带。 “不必,我运功调息一下就好。”西门靖轩不会要冷言秋的防身药,推掉后,带着欧南疾步走出墨雅轩。 “陶涛,有没有我女儿的消息?” 刚走出国师殿,西门靖轩就碰到姚东海,还有陪同他来的罗义。 第八六三章 返回王陵 第八六三章返回王陵 “你女儿的命值几两银子?我大哥大嫂差点没命了,要是真有个意外,杨蓝十个脑袋都比不上!”西门靖轩模仿着陶涛的口气道。 这话他还是说的轻的,若是馨儿危及性命,就算把杨蓝千刀万剐也不够。 “是国师闯入太祖大王陵墓,跟我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罗义忍不住帮腔。 “我大哥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容不得你在这里胡扯!”西门靖轩瞪了一眼罗义,姚东海来国师殿大闹一场之后,林馨儿已经告诉他是谁在魔域附近琢磨着害她,依馨儿的描述,就是姚东海身边的这个海帮啰啰。 现在听这人的话中的意思,还就是指责他这个国师的不是。 假扮陶涛的西门靖轩摆做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纵身跳上马,跟欧南一起奔走了。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人废话。 “哇,那就是我吗?” 正好目睹了刚才的一幕,陶涛指着自己的鼻子询问身边的欧北。 “公子,你有伤在身,请回房休息,这两个人属下帮你应付。”欧北看向走进国师殿的姚东海与罗义低声道。 “好,你去应付,本国师疲惫的很,陪馨儿休息去了。”陶涛打着哈哈,将姚东海与罗义无视掉,向梅花庭走去。 他要以大哥的身份盯着那个女人,陪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好好玩玩儿。 西门靖轩与欧南再次赶往王陵,他们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重伤近残的莫曾夜。 “公子,属下之前与欧北就是从那条山路绕到王陵后方,距离坍塌之地目测大约一里。但是见公子出现,我们没有继续靠近,不熟悉之间的路,不确定有没有什么风险。” 欧南道,由于这边地势高,方圆一里的地方都能看得清,但真正的踏足这块地方就没有底了。当时他们看到西门靖轩出现,便打道返回,也没有再细查什么。谁知事情会另有真相。 “当时馨儿发现王陵中布有石阵机关,若是机关没有在震塌中损坏,随时可能启动,我们要小心。”西门靖轩道,他们要从王陵后赶往前方必然要经过很长一段路程,可是为了避开其他的眼睛,也只能绕道而行。 说着,西门靖轩将莫曾夜拖上前,“你看清楚这里,我们需要你探路。” 这就是西门靖轩带莫曾夜来此的目的,身边有一个精通机关术的人,这个时候不用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呵……西门靖轩,你真没用!”莫曾夜冷笑,“刚到东渚就又让馨儿出事了,你哪里有资格拥有馨儿?” “是你们这帮恶人的存在一直破坏公子与夫人!”欧南很气愤,眼看王爷与王妃又要成亲,却又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能怪我们?应该怪你这个扫把星,被馨儿沾到实在倒霉。”逮住机会,莫曾夜一个劲儿的挖苦。 “废话少说,多耽误一刻,馨儿就多一份危险。”西门靖轩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些口舌之快。 “天要黑了,路更不好走。”欧南补充道,“已经困了这么久,不知道夫人现在怎样?” “那还不快走!”莫曾夜责怪。 他倒是想先行一步,第一个找到馨儿,可是他现在几乎是半个残废,想要行动还得让人拖着。 在祁冥国,他被西门靖轩的弹丸炸伤,伤的极重,可是从祁冥国被送往东渚关在山洞里,从来没有看过大夫,身上的伤也是随便的包扎一下,没有上过任何药,即使天气还冷,也有伤处腐烂了。 西门靖轩就是存心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可是他偏偏要倔强的活着,从不放弃希望。 欧南拖起莫曾夜,三人向倒塌的废墟残疾掠去。 有了莫曾夜果然好办事许多,几处不被察觉到的机关都被发现破掉了。建造这座王陵的工匠真是具有不一般的水平,山石已经崩裂倒塌掩埋了不少,但是又带动起了新的机关,若真的以为起初的机关随着山石的崩塌全部破坏了,就大错特错,定会让自己步入第二轮的凶险。 “不懂还跑进来,连累馨儿!”莫曾夜恼火的很,若是事情反转一下,被困的是西门靖轩,他只会幸灾乐祸,可困的是馨儿,他就生气的很,若是早点想到他,由他跟着一起来这个鬼地方,也不会触动了某处机关引起山崩地裂的危险。 “我们没有深入进王陵,绝对没有碰到什么机关。”西门靖轩道,他是相信馨儿的,现在的馨儿对机关术也是颇有了解,就算破不掉,也能分辨的出。 当他们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就返回了,那个湖平公主身边的侍者在深入王陵之前发现了他们,也暗中跟着,他们当中没有触碰到机关的机会,何况那侍者一定是熟知通往太祖大王陵墓的特定路线的,若是没有一条固定的路,每年东渚王还如何带人拜祭他们的祖宗? “你们没有,就是有人故意对付你们?” 从小就生活在警惕之中的莫曾夜对此比较敏感,警觉的四下巡视,除了到处是崩塌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残迹再无其他。 “放心吧,这个时候没人盯着这里。”西门靖轩道,若是有人盯着,也一定是在地下。一定有一条完好的通道上下互通,否则他也不可能碰到杨蓝。 现在,西门靖轩可以肯定杨蓝的失踪跟王陵中的人有关,最大的可能就是克里木了,而克里木一定也是有所警觉,所以才对他们下手,不过又为了某种目的,借用杨蓝使出了掉包计。 这么一想,西门靖轩还真希望被什么人盯上,在没有突破的时候,打草惊蛇也不失是一种寻找出路的手段。 天越来越暗,又一个夜晚来了。 这是林馨儿困在地下的第二个夜。 借助衣衫连接成的绳子,她很快就返回滑道,攀回到滑道上方的小平台。 将绳子收好,林馨儿寻着矮小的洞口找着出路,可是这条条洞道好似迷宫一般,在洞道里穿梭的林馨儿迷路了。 第八六四章 我是守陵人 第八六四章我是守陵人 地下的亮度都是一样的,只有那种特殊的河水反照的微弱的光芒,不分白天黑夜,每一条洞道的出口都是亮的,其实在每一个出口处都有半尺宽的小水道,流淌的也是那种水,只是四处的岩壁跟河水两边一样,拥有特殊的成分,具有防腐性,所以经年累月没有被这水吞噬掉。 林馨儿浑身冒着热气,受那道黄河水的影响,这个黑暗的空间就像是一个蒸笼。 林馨儿不知道若是自己出不去,会不会被热气烤熟。 不过,她努力过,争取过,若是出不去,靖轩也不会怪她了。 这么一想,林馨儿依靠在一条洞道的岩壁上,闭上眼睛。 此时的她浑身好无力…… 靖轩,你究竟是在寻找另一个出口,还是…… 睁开眼,林馨儿不敢再想,舔一舔干枯的唇瓣,身上不停的冒汗,却好久没有喝到水了,身边倒是到处是湿气,却没有一滴可以喝的水。 就这样下去,怕是没有被烤熟就已经虚脱了。 突然间,林馨儿发现自己有好多的死法,这真是一座地狱之城。 稍歇了片刻,林馨儿起身继续寻路,她不应该坐以待毙,就算生命要终结,也应该终结在行走的路上,这样的执念也是为了西门靖轩,不管他在哪里,她都要让自己保持最强,以最强的姿态与他会面,不论天上人间。 不知道在一条条洞道中穿梭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新的路,走过去却又似乎回到了原点,只是这洞道是直的,就算有坡度,也不像滑道那么的光滑,只要有体力,很容易就能通过,通过之后,迈过那半尺宽的河道,便能进入下一个洞道,如此反复。 林馨儿可以确定,渗入到地面上的黄水就是从这半尺宽的河道流上去的,虽然不明白这里的河水怎么可以上流,但是只要顺着这河道走就应该能够接近地表,可偏偏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见鬼了! 林馨儿忍不住咒骂。 她对阵法也算熟悉,之前水月圣宫的所在都靠阵法掩盖,可是她在这迷宫中没有发现布阵的痕迹。 又穿了几条洞道,林馨儿实在虚的走不动了,再次坐下来。 “儿子,娘走不动了,实在无力再想你爹,这就去找你好不好?”依靠在岩壁上,林馨儿闭上眼睛喃喃的问。 或许这一次他们一家能够团聚了…… “靖轩,如果你已经去了,就来带上我吧,我努力了,我实在是不行了……” “靖轩,如果你还没去,我跟儿子先在那边等着你,你在这边多呆几十年,等见了面,你给我们好好的讲讲你见过的新奇故事……” “靖轩……” “馨儿!” 迷迷糊糊中,林馨儿听到有人在叫,蓦地睁开眼,只见自己正躺在西门靖轩的怀中,对上一双急切担忧的眼。 “靖轩!”林馨儿万分欣喜,看看四周,是自己没有到过的地方,“是你把我带出那个鬼地方的?!” “是,你总算醒过来了,知不知道我唤了你多久?”西门靖轩轻轻的抚着林馨儿的脸。 林馨儿仔细的看看周围,“天都这么暖了?冬天过去了吗?” 若是如此,她睡了都一个多月了吧? “是啊,你看草都绿了。”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挣扎出西门靖轩的怀抱,站起身,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像是一片片碧波涌动,“好美!东渚也有这样的草原啊!” “这不是东渚。”西门靖轩纠正,一脸严肃。 “不是东渚?我们是在哪里?祁冥国还是青辕?”林馨儿好奇的问,一觉醒来,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你希望在哪里?”西门靖轩神秘的一笑。 林馨儿转身朝前走出几步,伸手拥抱蓝天,“有你就有希望,不管在哪里。” “好,那就赶快跟我来吧。”西门靖轩狡黠一笑,先一步朝远处奔去,引逗着林馨儿在大草原里奔跑。 “好!”林馨儿欣然应允,疾步追去。 “咚!” 有什么撞击到墙上的声音。 林馨儿的瞳孔瞬间放大,紧紧的盯着被她双手紧扣住的人。 没有蓝天,草原,更没有西门靖轩,在她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而她与他的距离只有那半尺宽的河道,那人在河道的另一边,身体后仰,被林馨儿抵在岩壁上,而林馨儿,只要再跟着迈出一步就会落入河道,沾到那热腾腾的黄河水…… “你是什么人?” 在这鬼地方能够见到一个大活人,林馨儿别提多兴奋了,这就说明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作怪,那么靖轩的失踪就有了别的原因,只要是人为的,希望就随之增多。 “你竟然没有失控!” 那人的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 在这里,频临死亡之前的人会因吸入水气的影响产生幻觉,心里想到什么就会在脑中幻化出什么,并且受其左右。 他怕触醒了她发生意外,所以想要趁着她产生幻觉引导她步入黄泉水中,谁知在最后的关头,她能够冲破幻觉,重新活了过来,发生了更大的意外。 “我差点被你迷惑,不过你不是靖轩,不可能完全像他,在梦中我见到一个假货,自然要惊醒了。” 林馨儿还记得那个似真似幻的梦,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而真实,只是……靖轩不会独自跑开,就算要跑,也一定会牵着她的手。 “你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那人不得不承认,能够具有如此强大自制力的人是很难对付的,而她身上的爆发力更是不可小觑。 原本以为她已经虚脱的要死了,结果还有力气反控住他,猝不及防的就将他按倒在岩壁上,他都不敢反击,生怕弄不好让自己一脚踩进黄泉水中。 林馨儿料中这人的胆怯点,隔着河道,逼问,“说,你到底什么人?” 否则,她就将他甩进水中! 知道自己步入了一个局,就不怕身边少了人,死了这一个,一定还会出现下一个。 “我是守陵人。”那人木讷的回答,音落,脖子一歪,断气了。 第八六五章 只要留她一口气 第八六五章只要留她一口气 就这样死了? 林馨儿有点意外,就好像自己的话碰到了某个点,牵动了这人生死门的开关。 这样的死法倒像是幕后人故意安排的,为了保守秘密而灭口。 林馨儿丢开手中的人,眼见着那人软软的一头栽进河道中。 河道只有半尺宽,河水只能沾到身上的一部分,可是那人的尸身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迅速的陷进河水中,淹没。 林馨儿知道这具尸身是被河水以极快的速度腐蚀掉了,因为尸体越来越小,才会被窄小的河道水淹没。 暗黄色的水中只是泛起一滩红,便顺着河道散开流走了,全无任何吞噬异物的痕迹…… 东渚王率人离开王陵之后,克里木回到了他的地下城。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坐在石椅上,隐没在黑暗中,克里木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暗使,阴飕飕的慎人。 “十九号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 地下城中的人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个的编号,编号所在位置的人死了之后就会由下一个人顶上,一个顶一个,延续了二百年。 “死了?”克里木的声音隐隐的有几分惊讶,“这是第一个在地下死在外人手中的人。” “是的,王。十九号死在了黄泉宫,死在了我们的地盘里,那个女人不容小觑。”女人的声音也明显的慎重起来。 虽然十九号是自毙的,可也是被林馨儿所逼的,若非逼到一定的程度,也不会触动脑底被催眠的那个引子。这种灭口的方式一般都是在外界的时候才会引发,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还从未有人受过这样的威胁。 “那个男人那么难缠,他看中的女人也弱不了。” “是的,王。”女人道,“不知道杨蓝能不能冒充的了?” “刚才在外面,我倒没发觉什么,那国师对他身边的杨蓝没什么异常,再等等罗义的消息。”克里木道,“我倒是对黄泉宫里的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王不打算让她死吗?”女人问。 “死是肯定的,死在什么时候倒是应该琢磨琢磨。”克里木阴森森的笑起来,“那小子坏了我的大事,我要尽可能的去惩罚他。” “是的,王,如果他知道回到他身边的女人被掉了包后不知会有何感想?”女人的声音里也燃起了奸悚的笑意。 “既然要掉包就要掉的彻底,如果那个女人能以杨蓝的身份回去,这场游戏才更好玩儿。”克里木的手在石椅上轻轻拍打,在地下城中响起沉闷而惊慎的声音。 “这……怕是有难度,那个女人有本事,不像杨蓝那么好对付。”女人担心道。 “有本事,就废了她的本事。困在地下,还不是我的天下?一个十九号不够用,就多派几个人。”克里木对自己的决定毫不担心,反正落在地下,就是落在他的掌心,任由他玩弄。 那国师,若不是得到他的许可,又怎能安然无事的返回地上? “王要留那个女人的性命,就不能在黄泉宫里下手,若是浸上黄泉水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留她一口气,其他随意。”克里木给出了指示。 只要“杨蓝”活着回去,其他的他就不在乎了。 “是,王,属下明白。”女人从命。 那个“守陵人”死掉之后,林馨儿没有动身,留在原地仔细观察起周围。 有人能够不声不响的出现,就说明在附近一定有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通口,她必须要找出来。 这个迷宫跟滑道一样的特别,只能用自身的力量,而提不起内力,可她自身的力量已经很弱,滴水不沾长时间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已经濒临枯竭的边缘。 短时间里找不到离开迷宫的口,吃不上东西,不能有人来杀她,她也会自毙的。 林馨儿想不明白,她是一个要被困死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人出现,不惜费力的来对付她? 除非…… 林馨儿的心底闪过一道亮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总之,在这迷宫里绕不出去,仅存的那点力气又不能再浪费掉,林馨儿决定赌一把。 在靠近河道的位置,林馨儿坐下来,算是在养精蓄锐,可这次,她不敢再闭上眼睛,生怕再陷入幻觉中,不会再好运的突破出来。 手握住脖子上吊着的那枚月牙儿,月牙儿的两头尖角刺着掌心,虽然不算锋利,刺不出血,但也有股锥扎掌心之痛,刺激着她保持清醒,不要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无法运用内力的林馨儿听不到太过细微的声音,只能尽可能的去分辨周围是否有异常,熟悉了这里的黑暗,目光所向之处也能看的更远了一些。 “那个女人在那里做什么?等死吗?” 迷宫的顶端岩壁上,向下俯望着两颗头,其中一个是克里木身边的那个女人,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下属。 “她已经无路可走。”那个女人道。 二人的声音极低,混在涛涛的河水中,让人很难听得到。 “就这样,十九号还能被逼死,她早就没什么力气了。”说话的男人很不服气,对付这样一个快要死的女人他还真不屑,真不知道那个十九号怎么那么没用? “你没见她的出手,不能大意,我们不知道这女人还蕴藏着多少力量。”女人道。十九号也是个能干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派他去。 “好吧。现在怎么做?趁她不备攻击?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把她打进黄泉水里。”男人道。 “浸到一点没关系,缺胳膊短腿无妨,王只要她一口气在。”女人道。 就算掉进黄泉水,只要捞的及时,也不过是融掉了身上的一根骨头一块肉而已。 “有王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们谁动手?”男人问。 “当然是你。”女人摆出高其一等的脾气,鼻子冷哼。 “哼,别以为你得到王宠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事情办砸了,照样没你好果子吃,别忘了之前的零号是怎么死的!”男人不屑的讥讽。 第八六六章 一条烂绳子 第八六六章一条烂绳子 守在克里木身边的第一位是零号,零号直接听命主子指挥,但也要担负不少的责任,前任的零号很少死在外面的人手中,大多数都是受到主子的惩罚而死,但若是无事的时候,零号就是这地下城里的第二个主子,具有极高的权力与地位。 “动手吧。”女人冷冷的道。 她才不管之前的零号,她只要做现在的零号。 呼…… 似乎有条长蛇一般的东西丢过来,直接打在女人的脸上。 “你想做什么!”女人怒了,以为是男人对她的不服,跟手就朝那个男人打去。 “不是——” 男人的话没说出来,他跟女人的头就碰到一起,自己的身上又被女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就在这时,一团暗影顺着那“长蛇”飞过来,直接踢上那两个人的头,从岩壁的洞口跃出来。 “一条烂绳子!”女人揪着手里的东西怒道。 “蠢货!”男人骂道,他骂的是身边的女人,若不是不由分说的打他,怎能让人趁虚而入? 林馨儿将那根用衣衫接成的绳子另一头收回,很可惜被这个黑衣女人揪断半截,但也是根绳子。也幸好这根绳子接的足够长,一头拴上一块小石头就当做了飞爪。 “烂绳子也是很有用的,不是吗?”林馨儿扬扬手中的绳子。 而那个女人揪着的一头正拴着一块石头,上面还有划伤那女人的脸沾到的血迹。 就是因为被打到脸,那个女人才一时冲动的打向身边的男人,就算她更多的时候生活在黑暗中,但也是个女人,也具有爱美之心,虽然容貌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混蛋,快,动手!”女人气恼的丢下绳子,摸着被打伤的脸,黏糊糊的染了一手的血,这绝对是被毁了! 林馨儿对自己的这出其不意的一手很满意,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拴在绳子的末端,像鞭子一般旋转轮成一个转盘。 刚才的时候她虽然不能运用内力,但她的耳朵还算灵敏,寻到了岩壁上方的悉索声。 原来看起来凹凸不平的顶端藏着通口,有人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寻到目标,趁着二人议论,突然出手,给了那二人猝不及防的一击。 不靠内力,林馨儿的硬功夫也是很不错的,一举得手,借用这跟破绳子让自己转移了环境,给自己扳回局面。 此时林馨儿所处的是一个洞穴似得地方,周围岩壁上燃着火把,光线很足。更让林馨儿开心的是,在这里恢复了内力,所以原本枯竭的体能又恢复了一些。 那黑衣女人万分恼火,她是曾跟克里木说过要换个地方动手,可没打算换到这个地方。这里直通他们的地下城中,是一个很敏感的交界点。 “臭女人自己坏事,还骂谁?”男人也气的不轻,不过看到林馨儿的两眼却放着亮光,“哎呦,这么美的个人儿!” 此时林馨儿热的浑身是汗,头发跟洗过一般,薄薄的一层中衣白衫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看起来就像刚刚沐浴过一般。 常年在暗中活动的人哪里有时间接触外面的女子,就算他们的队伍里有女人也是跟身边的黑衣女子一般与他们这些男人几乎无二。偶尔出去办事,见到的也都是平庸的路人,从来没见过这般水灵的人。 男人不停的咋舌,明明跟他们之前抓到的那个女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可是这个给他的感觉却是惊艳的很,那一个就呆滞许多了。 “找死!”黑衣女人见男人敢违抗她的命令,自己率先朝林馨儿击去,“等我收拾了这个,再教训你,定让王上下命将你丢入黄泉水!” 一听黄泉水,那男人颤抖了一下回过身,美人儿跟性命,他自然更爱惜自己的命。 于是,二人一起向林馨儿杀去。 同时,林馨儿断定,随着面前二人的进攻,自己的左右以及后方也有相同的危险,迅速估算了一下,总共有五个人。 身上没有多余的武器,只能继续用那根“破绳子”了。 林馨儿甩开长绳,如游蛇般挥舞,拴着石块的一端就像是蛇头,所落之处便是致命的一击。打到岩壁上的火把,映照着的光线忽明忽暗。 五个人各持兵器在林馨儿的一根破绳子跟前丝毫讨不得便宜,但林馨儿想要迅速结束这场战斗也很困难。她的体力不容她长久恋战,必须尽快脱身。 “缠住她,她坚持不了多久!”黑衣女人下命,同时一声口哨,又从洞穴深处奔来五个人加入围攻。 还好她够小心,听从王的话多准备了一些人。 这地下竟然藏着这么多人! 林馨儿心底暗凛,她相信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一定还有更多的人蕴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刚在河道旁她就赌到这些人不打算要她的命,或者说是目前还没有打算,所以那个死在她跟前的“守陵人”才会出现,想要活着对她怎样。 这些人围攻她,她不担心自己的命,可是也不能落进他们的手中。 这些人出手凶悍,尤其是那个黑衣女人,林馨儿明白,这个不取性命的背后又含着怎样残酷的指示,她可没有受虐症,好好的让自己成为活死人一般的废物。 所以,逃是必要的! 一边想着,林馨儿一边又靠近自己跃上来的那个洞口,很小很隐蔽,只容一个人竖立出入,所以从下方光线又暗,没有什么提点的话很难发现到。 将绳子旋了个大圈儿,捆着石块的一头落进洞口。 趁此,十人逼近。 绳子又从洞口呼啸而出,卷着湿气,淋渐着水点朝众人飞速打去。 “不好,是黄泉水!”有人惊叫,急忙避让。 但是沾到那水的一边绳子熔断,石头飞了出去,再次打向那个黑衣女人。 被林馨儿当做首要目标,那黑衣女人很难躲过,虽然避开了脸,却没避开肩膀。石头落在肩膀上,水浸湿了衣衫,像是火星一般灼化了那层布,融进了她的皮肉里。 第八六七章 初次逃脱 第八六七章初次逃脱 “啊!”腐蚀的剧痛让那黑衣女人惨叫连连。 而其他人也有被水溅到的,只是水滴面积小,受的伤没有那黑衣女人重。 趁混乱的工夫,林馨儿展开隐术闪离众人包围圈。 “人呢?”当众人回过神,已经不见了林馨儿的影子。 “快找!”黑衣女人捂着被灼出一个大窟窿的肩,顾不得痛哆嗦着声音匆匆下命,要是那女人撞到王上的头上,他们这群人就死定了! 在地下被林馨儿折腾的七零八乱的时候,罗义返回了王陵,来到石屋处。此时天色已黑,石屋里燃着一盏小小的蜡烛。 “国师殿的情形怎么样?”克里木问。在这样如同地下城的黑暗中他才觉得自己更加自然随意。 “景轩没有发现什么,对杨蓝呵护备至,从回去就一直守在她跟前,东渚王请他进宫,他都借身体过度疲惫拒绝了。”罗义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克里木。 “没有什么安排吗?”克里木问,能做大事的人,也不是为了身边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问的,照看他的爱人是一方面,让别人替他办事是另一方面,这点不能不防。 “只是让陶涛跟欧南一起离开了,听欧北说是继续去寻找杨蓝。”罗义道,“陶涛很不满意,但还是去了。” “嗯,你回去跟杨蓝暗中汇合,督促杨蓝做事机灵点儿,想要得到景轩,没有那个欧阳铭蓝的身手,也得有她的那个脑子,才能哄过景轩。”克里木交代。 “杨蓝不是说她才是真正的欧阳铭蓝吗?”罗义道,在地下城中,他们已经把杨蓝审的差不多。 其实有时候威胁一个女人很容易,往她跟前塞几个男人,只是围着她,就吓得什么都说了。 “那又怎么样?景轩喜欢的是那个假的,不管她是谁都没关系。”克里木道。 一个被男人围着,胆小如鼠般的束手无策,一个在黄泉宫困了那么久,被众人围攻的时候还能给逃脱掉,二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王。” 石屋的暗门打开,黑衣女人走出来,跪倒在克里木跟前。 “怎么弄成这个样?”罗义惊问,若不是她的声音,他都差点认不出这个零号了。脸被毁了,肩膀上还穿了个大窟窿,脸色惨白又沾着污血,真是人不人鬼不鬼,在黑夜里乍一看到慎人的很。 “是那个欧阳铭蓝的手笔。”克里木道。 “听景轩常叫她馨儿。”罗义补充。 “伤处理了?”克里木问。 “上过药了。”女人低着头不敢抬起。 “事情办得这么糟糕,你要知道,若是之前的零号早就该死了!”克里木冷冷的道。 “属下知罪。”黑衣女人低垂着头,遮掩着愤恨的目光。 那个女人真是可恶,在他们的地盘里伤了她,若是被她逮到,一定要数百数千倍的还给她!王说了,只需要留她一口气便是。 “如今是紧要关头,用人之际,我便留你一命,该怎样做你明白吗?”克里木问。 “是,王放心,属下定会将事情做好!”得到克里木留命的恩赐,黑衣女人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份亮色。 向克里木磕了个头,黑衣女人起身返回地下城中。 “爹,那个女人还活着?”罗义问,神情中是难掩的惊讶。 当初,他也在地下受训,有吃有喝也没熬过几日,这女人在没有外界帮助下困了这么久还有出手的能力,真是强大! “你若有她一半的本事,我也甚是欣慰。”克里木的要求其实不算高。 可是听在罗义耳中极不是滋味,他一个男人连一个女人的一半都不如? “我倒想会会她。”被亲爹小看,激发了罗义争强的心。 “坐在王位上的未必是功夫最强的那一个,只要你懂得用人维持江山就足够了。”克里木瞥了罗义一眼,“有本事又能怎样?最后还是要一个个死在我的掌中,这东渚二百多年的历史,一代又一代小王子们不公的宿命就要从我的手里终结!” “是,孩儿明白。”罗义道。 王陵废墟,西门靖轩一行三人顶着天上的繁星步入了一个深坑之中。 “你说这里可能是入口?”欧南问。 莫曾夜指指周围,“这里跟其他地方不同。” 欧南看看,一样的残石掩埋在夜色中,看不出什么特别。 “不信我?”莫曾夜挑衅的看向西门靖轩,什么狗屁国师,这个时候还不是需要靠他? “每个人各有长短,本国师信你。”西门靖轩自然明白莫曾夜眼神里的含义。 而他也不是极其争强好胜的人,一个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谁又能是行行精通的全家?他不过只是在寻找不同人之间的相同点,莫曾夜跟他一样在乎林馨儿的生死,这点足以让他信任莫曾夜。 有了西门靖轩的肯定,欧南准备依着莫曾夜的吩咐去做。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地面又开始震动。 “闪避开!”西门靖轩眼疾手快揪起莫曾夜向上跃起。 欧南紧随其后,刚闪开,那处被他们选中的深坑四处残石滚动,之前崩塌的残迹又开始震动重新排列。 西门靖轩带着莫曾夜躲避在涌动翻飞的石块中,因为天色昏暗,徒增了困难度。 “公子,当时你跟夫人就是如此吗?”欧南一边躲避一边气喘吁吁的问,要是震动不止,他们会再次跟着陷进去,还怎么救人? “比这厉害的多!”西门靖轩道,当时整个就像天要塌了一般,山崩地裂,而此时只是带起残石翻滚。 如果说上一次是巨龙翻身,这一次只不过是打了个哈欠而已。 “不知道是什么人触动了某处机关。”莫曾夜道,他们三人谁都没有妄动,必然有第四个人。 若是没有什么触动,平静是不会轻易被打破的。 “是不是克里木?”欧南问。 “我们没有证据,找到他也不会承认的,不过,或许真应该惊动他一下。欧南,你去那个守陵石屋,让他知道有人来到这里。”西门靖轩打定主意,决定用之前想到的打草惊蛇,惊动克里木,寻找破绽。 第八六八章 闯入黑暗 第八六八章闯入黑暗 只要把克里木引到这里,若真是他在暗中做鬼,定不敢再触动到暗中的机关,让他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或者,他还可以把他们引到某个地方去…… 西门靖轩在地面上思索,可他这次是真的误会了克里木,不仅克里木,就是他的人也什么都没做,或者说是什么都做不到。 一帮人在地下追寻林馨儿,可是林馨儿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这些人自认对地下是十分熟悉的,可是追寻一个慌不择路的林馨儿却是费心费力,林馨儿的身影就像是鬼魅一般忽隐忽现,若不是清楚明白发生过什么事,这些人甚至会以为真是王陵里开始闹鬼。 直到又发生了地震,他们才终于确定了目的地,不过似乎晚了,林馨儿一定是闯入了那个地方,但黑衣女人顾不上多想,为了自己的命首先带着手下向那个地方追过去…… 而此时,林馨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周围没有一丝光亮,又在剧烈的晃动,由于在地下近乎封闭的空间里,来回有石壁反射回音,晃动的响声更大,大爆炸一般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人也跟着不受控制的翘板毫无规律的摇动。 头顶上方不断的有石块砸下来,林馨儿缩身抱头,做着最本能的抵抗。 林馨儿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晃动空间有多大,也不知道往哪边才是安全的,在这个漆黑的地方,加上摇晃的晕头晕脑,根本辨不清方向。 其实震动最严重的地方不过十几米见方,其他地方都是受此地牵连,震动的力度要小,所以在上方地面上,西门靖轩才会觉得不过是巨龙打了个哈欠而已,跟之前的山崩地裂相比弱了许多。 在这十几平方以外,黑衣女人带人追来,却停滞不前。 “那个女人一定是触动了王陵护脉,这座王陵保不住了,她也不会逃出来,我们还要不要追?”黑衣女人身边的人问。 让他们冲进那片黑暗里,宛若送死。虽然克里木要留下林馨儿的命,可他们没人认为就为了那条命值得他们去送死。 “回禀王上。”黑衣女人想了想道。 当初太祖大王陵墓修建时,专门造了这样的墓穴,又传出各种诡异的东西,用以防止盗墓,这个黑暗的空间就连他们这些住在地下的人都没有靠近过,据说这里是整个王陵的护脉,只要有一点磕碰就会触动地动山摇,这里也是王陵最后的守护,专门留给那些胆子最大,不顾险阻闯到这里的人。 原本,这些修建地下城的人不信,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人带领想要来此一窥究竟,结果在刚靠近的时候,就震动过一次,所幸及时收手,才没有酿成大祸,当时在任的东渚王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合适触怒了先祖,接连来王陵拜祭了三天。 “罢了,随她好了。”克里木得知消息后,只能叹了口气。 这样死了也怨不得他,原本他要留她一命的。 得到克里木的准许,追找林馨儿的人全部撤回,可这些事,陷进黑暗中的林馨儿全然不知。 “王,震动不止,会不会影响到我们?”黑衣女人有点担心,他们整座地下城跟着一起晃动,虽然没有靠近那个黑暗之地晃动的厉害,可是也挺让人害怕。 要知道若是上方塌陷,他们就会被活活埋死。 “不会,当时我们的先祖触动到那里引起震动时,这座地下城修建就防备了那一点,我们跟那个地方之间有特别的支撑,并非连成一体,就算王陵塌了,我们这里也是独立存在的。”克里木道。 他口中的先祖与东渚王认为的先祖截然不是同一个,他们的先祖是每一任来此守墓的二王子,虽然他们是继任的东渚王的后代,却担负着先祖大王的弟弟的沉重梦想。 “王,崩塌的废墟上有人。” 跟着摇晃,克里木的侍者跑来禀报发现的情况。 “什么人?”克里木问。 “天太黑,看不清,只知道有三个,在废墟上翻找什么。”侍者道。 “王,王陵里还有什么秘密吗?”黑衣女人问,否则怎么会有人悄悄的潜入。 “王陵里的秘密只有我们。”克里木道。可是他们在废墟上寻找,倒也不像是追查到地下城的秘密。 “我去看看。”克里木又想了想道,他是王陵的守陵人,出现的话也是应该的。 “有人来了。” 欧南看着有人从石屋出来,就赶回到废墟与西门靖轩汇合。 此时虽然地还在摇晃,可他们寻到了一个安稳的没有碎石滚落的地方候着。 “是克里木。” 星光下,西门靖轩看清楚那个渐近的影子,同样面对不停滚落的石头,克里木好像知道它们滚动的规律一般,每一步都能避开,循着一条弯转的曲线向前走。 西门靖轩眯起眼睛,注意着克里木的脚步,若不是跟随着克里木的移动,他都还没发现那是一条保证顺利来往的路。欧南进出了一趟也是艰难的摸索着,难免被石头磕碰到,而克里木却是毫发无伤。 三人隐在一块大的岩壁后,克里木站在夜色中四下查看一番,没有发现。 不多时,他身边的侍者跟过来,“王,人不见了?” “你肯定看到了他们?”克里木问。 “老奴肯定,王相信,老奴的眼力在黑暗中也是很好的。”侍者道。 这点,克里木自然相信,地下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具有极好的眼力,除非是陷入那个地方,完全黑暗的空间里,但凡有一点亮光,哪怕极其微弱,也都能看得到。 “这么快他们不可能离开。”克里木仔细的搜寻每一个角落。 这里跟地下有连同的通道,若是被他们寻到…… 果然,他猜测的不错…… 克里木跟侍者的对话声很低,凭欧南的功力听不到,莫曾夜更听不到,而西门靖轩屏气聆听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一个“王”,便证明了克里木的全部。 第八六九章 两具石棺 第八六九章两具石棺 林馨儿在地动中宛若盲人,完全只能靠耳朵去分辨周围,一颗颗石块砸在她的身上,本就只着一件单薄衣衫的她疼痛不已。 头顶上方,似乎有数不完的石块雨一般的下落。 蜷缩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总是要挨砸,不如硬闯。 拿定主意,林馨儿起身,低头,双手护着重要部位,随便寻了一个方向奔过去,一下就挨住了岩壁,这让林馨儿判断出了距离,原来这个地方不算大。 可是出口在哪里? 似乎倚着岩壁,石块下落就有个砸不到的空隙,林馨儿贴着岩壁慢慢移动,一点点,一点点…… 突然,林馨儿贴着的一部分打开了个口,一个闪身,林馨儿跌了进去。 随之,整个黑暗的空间倒塌…… 扑通…… 由上而下,林馨儿坠入水中。 糟了! 林馨儿第一意识到,她坠入了那吞噬万物的黄河水。 闭上眼,却感到一片清凉,正好洗去了她浑身的热汗,入口,还有丝丝甘甜,像是久旱重逢的雨露,滋润甜蜜。 从水中探出头,映入眼帘一片明亮。 原来是又换了一番景象。 还是在岩壁洞穴里,可是顶端上方镶嵌着几颗夜明珠,照亮了周围,在侧上方,有一块巨石凸出来,好像是卡进一个缺口,落不下来。 林馨儿断定,那里应该是自己掉下来的位置,随着那个黑暗空间的坍塌,大石块堵住了这个洞口,她想要从那里出去是不可能了。 不过,总算有水喝了。 林馨儿撩了几捧水下肚,自己掉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沾到这些水,如果有毒,不喝也晚了,索性喝个痛快,解渴,也顺便填填早已饿扁的肚子。 喝饱之后,林馨儿爬上岸,先检查自己的身体,很奇怪,虽然被石头砸的不轻,衣衫却没有划破,身上也没有划伤,只是有被砸到的片片淤青。 这倒不像是被石头砸到,或者说不是被有棱角的石头砸的,只是那个地方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运了下功,将身上的湿水烘干,又略调息了一番,林馨儿开始打量这个打造的就像是一座专用的碧池般的洞穴。 这个洞穴打造的很平整,还有特别的雕刻美化,赤着脚在这里玩耍戏水的感觉定然不错,前提是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地方,也可以是哪个大王的别苑山庄的某个角落,而不是什么王陵。 走近那些雕刻,原来是一朵朵花,千姿百态,美不胜收,这让林馨儿不得不想,这里原本曾有个女人。 为什么王陵里会有这样的地方?之前的那个黑暗空间,还有那黄河水,一定就是为了保护这里,莫不是她已经到了东渚先祖的墓穴? 可是东渚王的墓在哪里? 林馨儿检查每一个角落,不管阵法,还是机关术,只要她知道的都运用上,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暗藏的东西。 不可能,这里不应该是封死的。 林馨儿盯着那一汪池水,若有所思。 接着,再次跳入池子里,潜进水中。 水里果然有条通道,跟外面某个地方相连。 顺着水道,林馨儿游过去,大约游了十几米,水面又宽阔起来,探出头,到了另一个洞穴,同样有夜明珠照亮,与之前洞穴不同的是,这里多了石制的桌椅,还有一盘看似没有下完的棋局。 出了水,林馨儿走向那面石桌,桌子是一块长方形的石块形状,直接摆放在地上,看起来有两米的长度,两把石椅摆放在长度的两头,棋盘刻在石桌中间,这样的长度,林馨儿想象不到坐在两端的人是如何执棋落子的?实在不协调。 走近棋盘,林馨儿打量着黑白落子,也是黑白两色的石头所制,存放了上百年,依旧一成不染,大概跟这里空间相对密闭有关。 湿漉漉的水顺着发梢一滴滴的落在棋盘上,林馨儿顺手抹了一把,被黄河水处的热浪烧灼,发丝断了不少,七长八短,很杂乱。 林馨儿顾不得考虑自己的头发,只见滴落的水顺着棋盘的格子渗了进去,而石桌跟着嘎吱嘎吱的响。 水纹开关,也是机关术中的一种,当时在祁冥国皇上的别苑里她曾见过,莫曾跖第一次带她通过机关的时候,身上没有带水,直接往槽子里喷了几口口水,密道中的门就打开了。这样的开门方法估计能够想到的人少之又少。 此时,她头发上滴落的水正好触动了机关。 林馨儿后退一步,看着石桌的上方像个盖子一样的缓缓移开。 石桌不像是什么桌子,反而更像是一座石棺! 先祖东渚王的石棺! 林馨儿一下就想到这个答案,待石棺完全打开后,走过去,很意外,只见里面放了些女人的衣物外再无其他。看样子又不像是东渚王后的东西,很平常很普通,只是看那款式不是东渚,也不像与其相邻的祁冥国……反而像是海外,她来的那个地方! 青辕王朝一带的东西? 林馨儿好奇的弯腰从石棺中将一件丝质衣衫拿起来看,确实是她熟悉的衣着,在青辕王朝很常见,只是大红的颜色不是她喜欢的,看着就像顾倾城那般的招摇。 真奇怪,莫非太祖东渚王与海外大陆有关? 林馨儿又翻看其他的东西,无不透着青辕王朝的气息,只不过这位东渚王活着的时候青辕王朝还没建立,若是这座王陵真的存在二百多年,那是连冷家都还没有称帝的时期。 若不是敬畏这是死者的东西,林馨儿很想将身上残破的衣衫换掉,借用这石棺里的东西梳洗一下,不过想了想,林馨儿还是将东西一一摆回原位,将石棺的盖子推回去封好。 林馨儿也没有再运功烘干衣衫,说不准还得下水。 绕着洞穴转了一圈儿,这下倒是很容易的就发现了一个门,拨动机关打开,不大的一个石室,放着另一座石棺,正向的位置还摆放着两盏夜明珠,就像是长明灯的所在。 石棺上雕刻着龙腾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周围摆放着各种珍贵器皿,一看就是出自王室的珍品。 这才是太祖东渚王的灵柩。林馨儿确信,她这是真的撞到了主墓室,惊扰了这位先祖。 第八七零章 美人冰棺 第八七零章美人冰棺 砰! 身后一声响,林馨儿回头,那扇门在她踏进石室的时候自动闭合了。 狭窄的墓穴石室成了个窒息的空间。 林馨儿返回去,摸着岩壁查看一番,也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道门有进无回,从里面是没有控制机关的。 也就是当年安葬东渚王灵柩的人未必知道这座石室的另一面还有个洞穴存在。而这个石室,一定被人当做普通的陵墓,安放好东渚王后自下而上封死了。 墓室并不大,与东渚王的身份相比,陪葬的东西也不算多。这就值得修建这么大的工程来防护吗?想想石棺中的东西,林馨儿猜想,东渚王这样的安排应该还在守着比他的尸骨更重要的东西。 既然尸骨陪葬品都不是重要的…… 林馨儿大步走过去,稍一运功便将封闭了二百多年的石棺打开。 空无一人! 石棺中竟然没有人! 林馨儿盯着空空如也的石棺出神了片刻。 周围完好无损,尸骨一定不会是被盗走了,应该是根本就没有埋葬,或者…… 林馨儿紧盯着石棺底部,这座石棺是跟墓室连为一体的,也就是并非在放入东渚王遗体后抬进来的,而是东渚王的遗体送到这里之后才放入早已安放在这里的石棺中。 发现了这一点,林馨儿从一旁捡起一个陪葬品丢了进去。 林馨儿眼睁睁的看着那陪葬品在石棺底部停留了片刻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打开又闭合,如果当时东渚王被安放进石棺后盖上棺盖,没有人知道他的遗体已经落入了另外的地方。 东渚王活着的时候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极其完美,又布局重重的墓室。 林馨儿又用陪葬品试探了几次,掌握好棺底开合的速度,便决定亲自实践,与其困在这里,不如陪着东渚王一起冒险。 纵身,林馨儿跳进石棺中,暗暗数数,七下,在第七下的时候,棺底打开,林馨儿跟着向下跳。 随着下降的高度,越来越冷。双脚落地后,林馨儿不觉的紧紧环抱住双臂,此时她是真的后悔没有借用那套女子的衣衫,她真的很需要。 即使运气烘干了身上的湿衣,也是冰寒的很。 通过了热腾腾的黄泉宫,又通过了常温的池水,林馨儿到了一个冰的世界。 这里原本应该不是冷的,但是存放了不计其数的冰块,冰块并非完全透明,而是带着一种发青色的白,想必是加了某种凝固的东西,致使其不容易融化,堆积在这里,成了一个不小的冰窖。 走在冰块铺就的通道上,林馨儿的牙齿冻得咯吱咯吱想,没有热死,没有饿死,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砸死,临到最后又要面临被冻死的地步。 不过…… 林馨儿的眼前一亮,似乎老天爷还是厚爱她的,她竟然看到了一件毛裘披风! 披风挂在墙上,好像就是专门为来到这里的人准备的。 林馨儿快步走过去,小心的观察一下,见没什么问题便把披风取下来披上。 披风很大,是男人的尺寸,应该是东渚王为自己准备的。 可是,一路走来,林馨儿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迹,东渚王的遗体难道不是掉进这里了么?这里温度这么低,尸体不易腐烂,总该留下个人形了,可是为什么除了她故意扔进来的陪葬品外,她什么都没见到?这披风也好好的挂在这里,很久都没有动过,刚披在身上的时候还有袭人的寒气。 林馨儿裹着披风继续顺路往前走,路过了一幅画像前。 画像是镶嵌在冰块里的,画的是一个女人,红色的衣衫白色的面纱,坐在秋千上摇荡,面纱随风舞起,却还遮着半张脸,画中没有留下女人的相貌。 又是女人! 而且是身着红衣的女子,这正是映衬了外面石棺里的东西,林馨儿记得,那堆东西里确实有片面纱似的白色丝帕。 林馨儿审视着这幅画像,除却那身夺目的红,总觉得这女人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皱皱眉头,林馨儿继续向前走,似乎离尽头不远了,两边的冰块中冻结的东西也越来越丰富,更多的是一些花草,好像是盛开的时候被冻进冰块中尘封起来,经年不会凋谢。 踏上几层冰做的石阶,林馨儿走上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置了一座冰棺。 林馨儿眨眨眼,不需要靠近,她也能猜到里面安放的是什么人。 东渚王建造这么大的工程,为的就是保护那个女人的遗体,也就是他的挚爱,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所以他的墓室才没有外人想象中那般豪华,陪葬品没有外人认为的那般丰盛,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分文不值,他设这么大的局保护的只是这个女人! 林馨儿上前,她很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东渚王不惜付出这么多,不惜以假死抛弃所有暗中离开,他将他的爱人冰封至此,一定是怀着想要她复活的心愿,为寻良方而出走——这也是林馨儿猜测的为什么冰窖中没有东渚王遗体的原因,因为他从石棺中掉下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死! 一步步靠近冰棺,垂目,在看到冰棺中女子样貌的刹那间,林馨儿有些晃神。 冰棺中的女子仿佛熟睡了一般,面带微笑,神色安祥,红色的衣衫穿在身上就像是冰封里的一朵朵盛开正当时的红花娇艳,虽然林馨儿不喜欢如此艳丽之色,但是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却是很美的,令人赏心悦目。 女子大概三十左右,不是芳华年纪,有着成熟之美。不知为何,令林馨儿想到了夏语冰,虽然年近四十,依旧绽放风华,曾经她以为师父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当然现在还是,只是更多了许多不愿去想不愿去说的东西…… 林馨儿不知为何,看到冰棺中的女子会让她不觉想到了她最想忘记的那个女人,仔细端详,她似乎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了夏语冰的影子…… 第八七一章 能比的只有勇气 第八七一章能比的只有勇气 地面废墟中,克里木没有发现人,但是又肯定人没有离开,跟侍者小心的查探。 晃动在不知不觉中停止,西门靖轩三人能更好的隐藏在暗处,注意着克里木的行踪。 只见克里木跟侍者越来越往废墟深处走,西门靖轩认出,那个方位应该是醒来见到杨蓝时所处的地方。让欧南陪着莫曾夜留在原地,他悄悄跟了过去,果然见那里有地下泉水冒出,很少,但大概也是这里唯一的水源。 而克里木跟侍者在前方不远的位置突然消失不见。 西门靖轩回头招手,示意欧南带着莫曾夜跟来,指指克里木消失的地方。 三人悄无声息的移过去,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人的身影,克里木跟他的侍者一定是通过某个暗藏的通道进入某个地方。 先丢了块石头试探,没有任何惊动。 “这里有机关。”莫曾夜认出来,指着某一处道。 可能由于克里木刚进去,机关露在废墟外,对于莫曾夜来说很清楚。 “这种石块形状,之前馨儿也发现过。”西门靖轩走过去细看。 “那两个人一定从这里进去了,我们跟进去。”欧南道。 这里被石块砸的乱七八糟,而且随时都有踏入山体裂缝中的危险,之前寻到的那个凹坑也被第二次晃动掩埋了,想要重新寻到也不容易,正好有克里木引路,找到了这一处。 “听我指挥。”莫曾夜道,现在他只有说不能做。 西门靖轩示意欧南听着。 可是莫曾夜刚开口,在他们跟前的机关突然动了,地上裂出一道缝隙,克里木跟侍者从地下钻出来。 五人目目相碰。 西门靖轩此时还是易容成陶涛的模样,克里木不认得,跟侍者一起愣在原地,警惕的打量着这三个人。 侍者暗暗朝克里木使了个眼色,也就是说他之前发现的就是这三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克里木摆出守陵人的姿态,清清嗓子问。 “之前我大哥大嫂被困在下面,我们特意来查探,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西门靖轩模仿着陶涛的神情道。 “你是陶涛?”克里木认出来,曾听罗义说水蛇帮主父子想跟国师称亲的事,口口声声对外人称国师为大哥的也只有陶涛一人。 “不错,你认得我?”西门靖轩不动声色的问,暗底却存了疑,不想克里木是认得陶涛的。 “国师身边的红人,老夫自然知道,试问国师还有哪个兄弟?”克里木恭维道。听罗义说陶涛跟欧南办事去了,那么身边这个人就一定是欧南了,那么另外一个残废的走也不能走的人是谁? 依照罗义的话,似乎那个从祁冥国来的瘸子也不像是这个样子? “是嘛?”西门靖轩很高兴的样子,凑近克里木,“老伯你都知道啊?” 克里木笑着点点头,却对陶涛来此的目的警惕着。 “老伯!”西门靖轩一手搭在克里木的肩上,自来熟一般的道,“你说,我大哥跟大嫂来这里制止湖平公主的事,结果自己深受其害,你说冤不冤?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我大哥来,管她什么公主想怎样,坏也是坏他们王室的事,你说是不是?” “哦,对了,老伯你也是王室的人吧?看你对这里这么熟悉,一定是守陵人二王子了,我听我大哥说过。”西门靖轩接着又道。 “老夫不是什么王子,不过一介平民,以守陵为生。”克里木道。 “你这样看的开很好,老伯,你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西门靖轩拍拍克里木的肩,指指他们刚出来的地方,既然已经都发现了,也就直接明白的说出来,“我大哥怕什么黄泉水真的涌出来,特意命我来查看的,拜托老伯帮帮忙?” 欧南看着自己主子把陶涛做的活灵活现,强忍着笑意,他家主子一本正经,又生性冷漠的人也会这样的闲话拉呱,装傻充愣。 “不行!”克里木果断拒绝。 “怎么不行?难不成要东渚王的旨意?”西门靖轩道,他此时冒充的是陶涛,就说不出什么先行后奏之类的话。 “原本就已经惊动了太祖大王,再肆意侵入地陵,会再次令先祖大王发怒的,如果黄泉水真的涌出来可就不好啦!”克里木很害怕的道。 “那你刚刚不是进去了么?”西门靖轩追问。 “我是这里的守陵人,守着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查看每一处是我的责任!”克里木正色道,转而又一脸哀伤,“这个入口是我刚刚发现的,刚才我下去看过了,里面毁的不成样子,太祖大王的墓穴怕是也毁了,就算进去也无路可走!” “没错,刚才的震动就是地下的坍塌,王陵护脉被毁,太祖大王的陵墓也就保不住了,这是从王陵建好之后就流传下来的祖训,原本之前的那次坍塌还可能重建,谁知又有第二次坍塌,完了,全都完了……”侍者也跟着叹息道。 “护脉是最重要的地方,怎么也会塌掉?”西门靖轩意识到了什么,继续追问,被识破从机关通口出入的克里木为了掩饰,必然要尽可能的多回答一些东西。 “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有什么触动了护脉。”克里木道,“我刚也是想进去看看,结果堵得死死的就连之前渗出黄泉水的那条道也堵了,以后或者不会有什么黄泉水冒出,或者就是国师曾见到的那汹涌黄河水全部涌了出来,毁灭这里的一切。” 有什么会触动了护脉,引起第二次震动? 西门靖轩不敢去想……馨儿…… 西门靖轩对克里木的话相信的成分比较多,若不是下面真出了问题,他们主仆二人也不会这么快的返回。 若真是馨儿…… 西门靖轩绕过克里木,欧南带着莫曾夜随后跟上。 “你们想闯进去吗?死心吧,进不去的,太祖大王早就有言在先,擅闯者唯有死路一条,不管国师为何目的,曾坠入陵墓,又侥幸逃脱,但是太祖大王留下的‘一起死’的咒语不会变,你们进去只能送命。甚至引出黄泉水会祸害东渚郡都!”克里木劝道。 “究竟是一起死,还是藏着什么秘密,我偏要弄个清楚!”西门靖轩说着便指使莫曾夜破除机关。 “你执意进去,莫不是受国师的严命?”克里木别有深意的询问。 “跟我大哥无关,是我自己不信这个邪,岂能被老伯你一人的三言两语就怕了?”西门靖轩将对馨儿的紧张担忧掩饰起来,露出少年意气用事那般的狂妄。 “好,你有本事就自己进去!”克里木甩袖让到一边。 既然这三个人要送死,他也就不拦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也是那国师的损失,若是水蛇帮主因他儿子的死跟景轩产生隔阂,减弱的也是景轩的力量。 克里木眼见着在莫曾夜的指挥下,机关几下就被破除了,地上的缝隙再次裂开,而且永远不会再合上了。 听说祁冥国的大皇子身受重伤被送往东渚,一直关押在国师手中,想必就是这个精通机关术的人了。只是明明是敌对的关系,这个人怎么会跟国师的人在一起?克里木想不明白。 “你们留下。”明知下面是难以预料的危险,西门靖轩让欧南留下,至于莫曾夜,他一直没有算在内。 惊动克里木不过是要知道通往地下的入口,入口找到了,地下的一切该有他面对。 “不,我跟你一起下去。”欧南怎能让主子一个人涉险? “带上我,你们会用得着。”莫曾夜也跟着道,寻找馨儿,不能少了他。 “走!”西门靖轩不再犹豫,带头从那道缝隙中跃下。 看着欧南拖着莫曾夜一齐跳下去,克里木走到缝隙旁,注视着那漆黑的洞。 “王,怎么办?”侍者询问。 “不用管,他们没有办法的。”克里木道,“地陵护脉已毁,那个女人已经埋葬在下面,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他们很快会返回的。” 当时他就是怕有人从这个入口进入地陵,所以才进去查看,结果是连他这个熟悉地陵的人都进不去了,所以就犯不着担心。如今地下城的唯一入口只有他的石屋。 只是得知地陵被毁,东渚王的人一定会频繁出入王陵,他的日子不会安静了。 克里木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看到面前从下而上封得死死的路,自己活动的地方只有从石缝到脚前这么短的一段路,西门靖轩三人有那么一刻是僵硬的。 虽然三人从头凉到了脚底,但是谁都没有打算返回。 “一定有办法进去。”西门靖轩道。 欧南不敢说,这地陵明明已经被坍塌的石头都填满了。 “我真想杀了你!”莫曾夜的语气中杀气逼人,只可惜他没有动手的能力,西门靖轩就在他跟前,他也打不到一根汗毛。 “里面的空间大的很,就算坍塌下去不少石头,也填不满的。”西门靖轩道,何况还有那么一条吞噬万物的怪河水。 “我烂命一条,为了馨儿,什么都敢试,你呢?”莫曾夜侧头问,如今他跟西门靖轩唯一能比的只有勇气。 第八七二章 唯一的惧怕 第八七二章唯一的惧怕 “世上的事唯一让我惧怕的就是失去馨儿。”西门靖轩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要有一线希望,不论有多危险,他都敢试。 “欧南,你呢?”莫曾夜转向欧南。 他们两个人是为了心爱的女子,与其无关的欧南没必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欧南,你出去!”西门靖轩不容欧南回答,便严辞下命。 “公子!”欧南的神情也是铁一般的坚硬,“属下誓死跟随公子!”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你无关,你跟着只会影响我的心情。”西门靖轩说着,不容分说的一掌朝欧南击去。 掌力击在肩头,虽然并非要害,但是强大的掌风带着欧南不得不向后撞。 克里木跟侍者候在石缝口,只见一道人影呈斜向上的角度飞出来。 克里木微微一笑,以为自己猜测的没错,那三个人原路返回了,可是见只有欧南一个人的时候,愣住了。 还没回过神,只听得石缝里一声巨响,牵动着地面一起震动,就连这石缝口也跟着坍塌,欧南急着想要再次返回去,可是洞口已经没有了。而周围山石震撼,如同再次崩裂,本已破碎的王陵又不平静了。 “王上,快走!”克里木的侍者赶紧护着克里木撤退。 而欧南也不得不朝远处避开。 他知道只要避开这方圆之地就是安全的,可是他的主子还在下面! 主子将他打出裂缝,自己跟着那莫曾夜一起涉险去了…… 有克里木在旁,欧南又不敢叫,而盯着如同石河一般翻滚的迷茫看不清的景象,他又很无奈,别说是重新找入口,就想踏进震中都很难。 “怎么会又震动了?”躲在震中外的侍者不解的询问。 “我也不知道。”克里木也不明白,不知道那两个人在下面做了什么,看了眼欧南打算走过去询问。 “我要回去禀报国师。”欧南没有给克里木开口的机会,见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调头离开了王陵。 他要找冷言秋,找人来一起发掘这座王陵,无论如何,都要把公子跟夫人找出来! “我们也回去。” 欧南走后,克里木对侍者道,现在他可不关心地下的死人,对付国师,对付东渚王才是他紧要做的事。 陶涛假扮的西门靖轩一直在国师殿的梅花庭里守着杨蓝,宫中来人都被他依着西门靖轩的交代婉拒回去。照西门靖轩的话来说,此时他只要一心都放在夫人身上就好。 可是,让他对着杨蓝…… 他忍得实在太痛苦了。 “轩,我的头好疼……”杨蓝捂着自己的头坐起来。 “怎么回事?”陶涛问。 他一直将西门靖轩当做榜样,也曾私下里模仿过他的言行,在祁冥国宫殿里,他也曾装神弄鬼表现出很高大上的口气,就连林馨儿也被震住了,所以装起国师来也毫无压力,这也就是西门靖轩选中他来易容自己的首要原因,若是换做别人,神态举止话语声调都没有陶涛装的这么像。 “不知道……轩,我好怕,如果我成了废人……”杨蓝不敢说下去。 在尚武的东渚,不会几下子身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视为废物的,好在她不是东渚人,又跟国师相识,没有人直接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除了……尖刻的湖平公主。 “不要乱说,只要你活着就好,什么废人不废人,由我在谁敢小瞧你?”陶涛忍着想要作呕的那股子酸味儿,道。 “要不,让言秋来帮你看看?”陶涛想了想又道。 “好,师父一定有办法的。”杨蓝点点头,反正她是装的伤病,良医难治无中生有,不管他怎样,自己的病好不了就是。 陶涛终于可以借机会离开梅花庭,呼吸上了新鲜空气,来到冷言秋的住处,只见欧南回来了,面色很不好。大致听欧南说了一遍,陶涛就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对付克里木,不为了东渚王,而是为了靖轩与馨儿。”冷言秋的声音异常清冷,他已经将这笔账算在了克里木的头上,“你继续做国师,另外派人以寻找陶涛的名义去王陵,就算将王陵掀个底朝天,也要寻到人!” 听说国师殿又派人去王陵,王宫里的人十分焦躁不安。 “大王,王陵接连震动,太祖大王发怒,我们必须阻止国师殿的人,不能再去惊扰太祖大王的亡灵了!” “大王,国师接连不给您面子,拒绝进宫,您是大王,不能再听之任之。”…… 这是保守派,也受到暗中人的怂恿发出的声音,而另一方则深信国师,将话转到了湖平公主身上。 “大王,国师说此事与湖平公主有关,可曾查问公主?” “大王,此事必须从根上处理,若是责怪错了人,太祖大王的怒气依旧难消。” 就在朝堂上争论不休的时候,国师殿有人来传信,要让东渚王严审湖平公主。 冷言秋自然知道王宫中会有人反对大批的外人步入王陵,所以让陶涛以国师的名义给东渚王传话,既然西门靖轩曾提到湖平公主,那么湖平公主就一定有事涉及到王陵,只要查出些眉目,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进入王陵的事就顺理成章。 杨蓝顶替了林馨儿离开王陵,原本让国师殿没有机会大张旗鼓的去寻人,而“陶涛”的失踪,则给出了他们一个派人的理由,而带队的人就是陶剑坤。 而湖平公主那边也不负期望,跟着失踪的侍者一直查到了她派侍者去王陵偷取太祖大王陵墓岩壁上滴落的黄泉水的事儿。 “简直是胡闹!”东渚王虽然料到湖平公主不安生,却没想到她敢让人去碰黄泉水,且不说能不能取到,即使想要靠近陵墓也是很难的,以前就曾有人觊觎黄泉水的毒性偷偷潜入王陵,无不是失踪之后再无下落,都说是被太祖大王抓去殉葬了。 不过,这事情传的也过于玄乎,其实都是地下城的人在搞鬼,为了防止有人惊扰到他们的地盘,他们帮助“太祖大王”创作了一个又一个神秘的传说。 第八七三章 寻找陶涛 第八七三章寻找陶涛 东渚王想把湖平公主做的事掩饰起来的,可是国师殿有人买通了宫里的消息,令湖平公主想要窃取黄泉水的消息风一般的传播开来,大家都知道国师是为了阻止湖平公主的事才去王陵遭遇险境的,更有传言说,国师以国师殿之力接下了太祖大王的惩罚,以免让王陵的黄泉水涌出浇灌了东渚郡都。 所以,就算陶涛只是一个国师殿的属下,国师还是派人去寻找,陶涛担负着这件事的主要责任,直接听命国师的安排。 “冷先生,事情办好了,现在大多数人都不会再反对国师殿的人去寻找陶涛,目标全部转到了湖平公主身上。”负责去暗中散播消息的欧南欧北赶回来回禀。 “总要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冷言秋道。 这次的事发生,就是湖平公主自寻死路,就算东渚王要保她,东渚的人也不会宽恕她。 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巧合,正所谓不做死就不会死,若是湖平公主安生的没有让人去取什么黄泉水,没有跟西门靖轩撞在一起,又何必让自己陷入不利? “这件事能够影响到王宫与百姓,却很难影响到克里木,若是让他认可,还得从杨蓝身上去做,还得看陶涛那边的表现如何。”冷言秋道。 所有人都可以把王陵坍塌当做是先祖发怒,唯有熟悉王陵的克里木不会,国师殿在意陶涛的生死,必须有个足以令克里木信服的理由,否则就可能让他发现杨蓝已经被识穿的破绽。 梅花庭,心里有鬼的杨蓝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示就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轩,你这样让人大举进入王陵,真的好吗?”杨蓝关心的询问,“毕竟那是人家老祖宗的安息之地,我们不过是外人。” 跟冷言秋料想克里木一样,杨蓝也不太相信国师殿的人去王陵只为寻找陶涛,若是最后又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必须要寻到陶涛,给陶帮主一个交代。”陶涛神情严肃的道,“现在王宫中已经有不利于我的消息,若是因此事再跟陶剑坤发生什么不快,会削弱国师殿的力量,我在东渚创立起的威望也会受损,我们毕竟是孤身来自海外的人,底气不足很难在别人的地盘上立足,在我们返回之前,我不想让国师殿有变。” “这样啊……”杨蓝寻思着点点头。 “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你只需好好养身体,听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哑,真是让人心疼。”陶涛宠溺的口吻道。 “那我闭嘴,少说话,免得让你不中听。”杨蓝撒娇的撅起嘴。 “好了,我再去看看消息,一会儿就回来。”陶涛安抚住杨蓝,快步走出梅花庭,躲在没人的地方,忍不住的干呕了几下。 他,真是太受不了了!若不是为了大哥,才不要干这种苦差事,就算真的是他陷入王陵,也比面对着杨蓝痛快。 陶涛前脚离开,罗义后脚就潜进梅花庭,为了引君入瓮,国师殿的防御适当的松懈了一些,足够罗义有惊无险的出入。 带着从杨蓝那里得到的答案,罗义回到地下城。 “这样倒是可信。”克里木听过之后道,之前他就有坑害了陶涛,离间国师殿与水蛇帮关系的想法,而国师殿也正是为了这个理由去救陶涛,倒是能让他想得通。 “真没想到湖平公主会在这件事里插一脚,救了景轩。”罗义有些扫兴,本来擅闯王陵造成崩塌这件事令国师很不利,结果有人替他担当了。 “这样也好,湖平公主代表的是王室,她出了事也是东渚王教女无方,虽然没有完全影响到景轩,但有东渚王分担了一部分,可谓一石二鸟。”克里木道。 “陵墓那边不会被查找到什么吗?”罗义有些不放心。 “那个女人闯入黑暗之穴,触动了护脉,太祖大王的陵墓彻底被毁,之后陶涛跟祁冥国的那个人又不知做了什么引起意料之外的第三次坍塌,已经成了死地,就算他们把石块一块块的挖出来,也是需要年月的,到那个时候……” 克里木不需要再说下去,罗义自然懂得。 到那个时候,就算知道了什么又有什么,东渚早已变了天。 石缝入口的那半截通道里,在西门靖轩打出陶涛后,莫曾夜就伸手动了一块架在石堆下方的石头,随之引起了剧烈的震动,也就是克里木感到的第三次地震。 跟随着那一块块的石头,西门靖轩与莫曾夜一起向下坠。 知道这地下还会有机关,西门靖轩需要留着莫曾夜,所以在下坠的同时没有忘记保他一命。 只是,跟第一次坠入深渊相似,身边伴着大小石块,被砸中的几率是很大的,不同的是,这个入口很黑,没有什么黄泉水的反光,不知道下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与此同时,在冰棺前的林馨儿也感到强烈的震撼,只是这座冰窖看起来很坚固,摇晃了几下,除了有几块偏小的冰块滚动了几下之外,再无什么危险。 “对不起,我是无意中来到这里的,打扰了。”隔着冰层,林馨儿对冰棺里的女人说起话。 若不去想夏语冰,这个女人还给她一种熟悉感,大概这就是她在见到画像时不觉生出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你在这里等着你的爱人吗?我也想等着我的爱人,你的爱人一定记得你这里,可是我的爱人怕是很难寻得到我。”倚着冰棺,靠着那层透明的冰,林馨儿坐下来。 不知道在这地下呆了多久,除了喝了一肚子水之外,再没吃上东西,又耗了不少体力与内力,再让她想办法离开这座冰窖,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最起码我不寂寞了。”林馨儿道,“我该称你什么?姐姐,姨娘,还是奶奶?我们能见面是不是很有缘分?” 林馨儿说着不由的笑了,而笑容很快僵硬在脸上,只听得“咚”的一声,有什么掉进了冰窖里…… 第八七四章 临终在一起 第八七四章临终在一起 没有利落的后续声,似乎那东西坠下来就不动了,但是细细听又不是完全不动,还有轻微的摩挲声。 似乎是人的呼吸…… 林馨儿心中一喜,似乎浑身又涨了力气,站起身,大步朝冰窖入口处奔去。 靖轩,是你吗? 林馨儿满怀热烈的希望,在见到来人后瞬间被浇灭了…… “是你?” 林馨儿愣愣的看着那个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往前行的人,跟这晶莹剔透的冰窖相比,真是污浊不堪。 莫曾夜抬起头,看到林馨儿,露出大大的笑容,“馨儿,馨儿!” 一边叫着,一边挥手想要扶着什么站起来,可是身边都是光滑寒冷的冰块,即使扶住,也带不起来,脚步打了几次滑,还是趴在地上。 林馨儿走上前,蹲下身,“你怎么来到这里?” “我知道你有事,不顾一切的也要来……”莫曾夜咬咬牙,翻身坐起来,“西门靖轩控制不住我的!” 一个残废之人,想从岩壁上的洞穴里出来,又来到王陵,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要听实话。”林馨儿道。 “实话就是我找到了你。”莫曾夜道,“不论多么危险,多么艰难,我都有办法找到你,馨儿,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够了,不要跟我说什么感情!”林馨儿打断莫曾夜的话,“一个能杀掉自己亲生父亲的人有什么感情可言?” “我的父亲跟你有关吗?”莫曾夜反问,“只要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就足够了。你也看到了,我能排除一切寻到这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口口声声说爱的西门靖轩,他此时又在哪里?他将你带到这个危险的地方,差点又害死你!” “不是的,是我害了靖轩……”林馨儿摇头道,她不会忘记,当时是西门靖轩替她堵着洞口,防止她滑下去,一路上又都在用自己的肉身保护她,为了她,他耗掉了太多的力,才以至于支撑不住。 “好了,馨儿,现在我来陪着你,你不会孤单了,是不是?”莫曾夜想要伸手揽住林馨儿。 林馨儿后退避开,“莫曾夜,你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你如今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还不能醒悟吗?你的在乎,你的爱太沉重了,让所有人都受不起,你知道吗?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已经不奢求你对我的原谅,不会再奢求你对我的一点感情,只要能在临终的时候,跟你在一起就好。”莫曾夜说着,唇畔展开一抹诡异的笑容,“这里只有你和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会陪你留在这里的!”林馨儿站起身抬头看向冰窖的顶端,又转向莫曾夜,“是不是国师殿的人带你来寻我们的?” 所以,已经有人进入这里来寻找他们。 “是又如何?一群废物,也只有我能来到这里。”莫曾夜靠着冰壁,调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正,看着馨儿就在他的面前,心里依旧一片美好。 如果最终,能在这个晶莹的世界里长眠,尸骨还会永存,永远跟馨儿在一起,这样的结局想来也是不错的。 “你现在不过就是个引路,你能到了这里,他们一定离这里不远。”林馨儿道,刚才的震动一定就是国师殿的人进来造成的。 “不要看了,那个口在我进来的时候做过手脚,机关再也不会打开,除非有人知道石棺下面藏有玄机,否则不会想到能够来到这里。而你……”莫曾夜看向林馨儿,“在这里困了这么久,想必也没有留下多少力气了吧?” 封死了石棺中的机关,进入石室的人就相当于被困在了没有出口的密室里,等死去吧。而林馨儿显然已经气力受损不少,想要硬毁掉出口也很难。 莫曾夜眼底的杀意落进林馨儿的眼中。 “是靖轩,你见到靖轩了,对不对??”林馨儿走向莫曾夜,再次蹲在他的面前,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眼。 只有西门靖轩才会让他产生如此的恨意,单是国师殿的人,不会让他生恨,顶多是奸计得逞的洋洋自得罢了。 “跟你一起埋进这座王陵,你以为他会有你这般好运的活着吗?”莫曾夜冷笑。 西门靖轩确实好运,能够抛弃馨儿独自返回,不过,西门靖轩也是倒霉,再次跟着他来到这里,就只有被困死的份儿。 命中注定,他与馨儿先一步相识,最后一起离开…… 这是天意注定,任何人都无法扭转! “任何人的运气都会比你好。”林馨儿毫不客气的道。 “你为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我?”莫曾夜笑笑,他没有力气争辩,却要询问个一二。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把自己的运气全部败坏掉了。本来你好好的回来做你的大皇子,成就一番作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可是你偏偏不肯放过我,伤害言秋,又弑父,大逆不道,你还想凭什么要过的比别人好?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所有,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是不是我应该等做了祁冥国的皇帝之后再返回去找你?是我太急着要带你走了,可是看着你为西门靖轩把自己弄的快要死了,我怎能忍心让你独自留下?我是不想让你受一点委屈,所以才急于求成,你懂吗?”莫曾夜捶打着自己的心,问。 “莫曾夜,得不到的不要强求,否则对大家都是伤害,尤其最后伤的最深的是你自己,你明白吗?说实话,我不想看到哑哥的结果是这样,哑哥死了,我比谁都难过。” “馨儿,馨儿……我就是哑哥,永远都是你的哑哥……”莫曾夜看到林馨儿眸中的伤悲,伸出手。 在指尖碰到林馨儿的脸颊时,又被她决绝的避开。 “你不是。”林馨儿悲伤的笑着,轻轻摇头,“你是来讨债的,我上一辈子一定是欠了你许多,才让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跟你纠缠不清。” “馨儿……” “我很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或许真的如你所愿,我会跟你长眠于此,不过这里不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林馨儿倚着一旁的冰壁坐下来,看向平台上的冰棺…… 第八七五章 死也要抓着你 第八七五章死也要抓着你 西门靖轩跟莫曾夜是同时坠入墓室上方的,由于墓道坍塌,上方只有一块坚固的空间支撑,保护墓室及下方的冰窖与洞穴不被破坏。 无疑,跟随石头一起下坠,二人的身体都多少受到砸伤,没有被掩埋,这都要归功西门靖轩的功夫高,一路带着莫曾夜,在自己的身边打出一团真气护体,起到不小的抵抗作用。 二人坠到底端,倒是轮到莫曾夜发挥他的优势,熟门熟路似得打开隐在石堆中的机关,先一步坠入地下的另一层。 幸亏西门靖轩一路一直保护着莫曾夜不被砸死,抓的他够紧,跟着他一起穿过了那个穴口。 二人落入那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上方的穴口也被石块卡死,跟林馨儿之前步入的那个黑暗之穴相似,穴口都被上方堆积的无数残石层层压死,想要冲破的话需要拿出能够震动大地的力气。 这应该是防备有人进入陵墓深处的最后的布置,就算外面有人开始清理残石,挖掘墓道,也是需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这是你们莫家的机关术?” 最后一刻,莫曾夜能够及时打开穴口,没有绝对的熟悉是做不到的,哪怕慢那么一刹,他们都会埋在石头下被压成肉泥。 莫曾夜笑笑,没有回答,借助夜明珠打量着周围,一个被凿的四四方方的石室,壁上雕刻着看不懂的图腾。 “这是东渚的象征。”西门靖轩道,在东渚王宫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或许,他们靠近了太祖东渚王真正的墓室…… 见到了自己祖先留下的机关,莫曾夜暗中窃喜,这就如同是到了他的地盘,熟门熟路…… 挪到墙壁边,莫曾夜转头朝西门靖轩诡异的一笑。 西门靖轩面色一凛,追了过去。 咔嚓咔嚓—— 石室的墙角露出一个口,莫曾夜先滚了进去。西门靖轩紧跟着跃下。 入口的石板在西门靖轩的头顶刚落下的时候又咔嚓一声封死了,若是西门靖轩稍慢一点,无疑会削了他的头。 莫曾夜看了眼西门靖轩,掩起失望的杀意。 “休得耍花招!”西门靖轩一把将莫曾夜从地上提起来,冷冷的道。 “有本事你杀了我。”莫曾夜不惧的冷笑,“你想利用我的机关术,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你的本事不是很大吗?现在不还是需要我这个废人来为你开路?” “你不应该为我跟馨儿赔偿你自己做过的事么?” 西门靖轩从不避忌自己对莫曾夜的利用,若不是需要靠他来应付王陵中的机关,留着他还有什么用?难不成是专门给他寻找馨儿的机会吗? “松开我,我要继续寻找通口。”莫曾夜斜藐了眼西门靖轩揪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是需要西门靖轩的“提携”才能站起来,可他不想被这么的提着。 西门靖轩的手一松,莫曾夜便摔在地上,摔到石头砸过的地方,很痛。 对仇人,西门靖轩没那么大方,只要保证莫曾夜不死,他不肯定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 此时二人所在的正是林馨儿之前来到的墓室,摆放着石棺,还有陪葬品。 西门靖轩审视这里的情形,陪葬品的摆列上似乎缺了几件东西,显的不那么整齐,而石棺则是敞开着口的,上面挂着一片白色的残布。 西门靖轩取下那小块布,还是湿的,说明这块布刚被扯下不久。 是馨儿! 西门靖轩心头一动,不作声色的看向莫曾夜。 莫曾夜也趴在石棺旁,对西门靖轩道,“我得进去看看,这空棺有什么问题。” 西门靖轩顺手一提,将莫曾夜丢在石棺里。 莫曾夜蜷缩在石棺底部,抬头笑望着西门靖轩。 当西门靖轩看到莫曾夜再次泛起诡异的笑容时,已经晚了一步,石棺开裂,莫曾夜应声而下。 石板开合的速度很快,西门靖轩把握不住,不敢冒然跟着跳下去,以免被夹到。 馨儿,馨儿一定在下面! 西门靖轩攥着从石棺旁发现的那块残布,分外肯定,目光落在一旁的陪葬品上,看着那缺少的部分,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走过去,拿起一件丢进石棺中。 半晌,毫无动静,石棺底端的石板好像沉闷了。 接连丢进去还几件陪葬器皿,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西门靖轩双目凝缩,紧紧的盯着那具石棺,想要将他拒之在外,休想! 西门靖轩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枚弹丸,之前他的弹丸在祁冥国皇宫都炸掉了,这是回来之后从欧南那里拿到的。如此精致又成分好的炸药在东渚可是很难做成的,又由于具有很强的破坏力,所以深入王陵后,他不想轻易用,以免造成料不到的连贯反应,可这是明知莫曾夜先一步到了下面,他一定要跟上。 弹丸捏在指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西门靖轩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若是馨儿正好就在下面…… 而西门靖轩担心的确实没错,林馨儿跟莫曾夜确实就坐在石棺下方稍侧一边的位置。 沉默着,忽然头顶上方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林馨儿眸中闪出几许亮色,抬头看向入口。 “这里的石板都是上等坚固的岩石打造,又联动暗中机关,稍有差错就会玉石俱焚,不过没关系,正所谓生死相依就像我们这般。”莫曾夜说着,看着林馨儿,满眼柔情。 “他们一定能够进来的。”林馨儿道,拼着全身的力气想要挪动地方。 就算玉石俱焚,她也不要被石头砸死,明明听到上面的声音,她一定要避开。 什么生死相依,当从莫曾夜的出现想到西门靖轩平安无事时,她内心深处充斥的是满满的求生意识,刚才的沉默不过是在养精蓄锐想办法。 暗中提了下内力,林馨儿扶着冰壁站起,冰面很打滑,站起来有点费劲。 “啊……”莫曾夜使劲儿身子一横,打了个滚,朝林馨儿翻滚过来,死死抱住林馨儿的腿。 林馨儿脚步一滑,跟着莫曾夜一起倒下,二人一前一后用力拉扯。 林馨儿用劲踢,也踢不开莫曾夜的纠缠,他的双手就像钳子一般,牢牢钳着她的腿。 “我不会放你离开我……死我也抓着你……生死相依……在一起……” 第八七六章 死,是便宜了他 第八七六章死,是便宜了他 西门靖轩在上方石室,把陪葬的东西一件件砸在石棺里,运着内力,砸出去的声音很响,东西也砸的粉碎。 这么大的声音,下面的人总该听得到了…… 又停了片刻,约摸时间过去不少,西门靖轩再也等不下去,捏在指间的弹丸朝下抛去。 轰…… 一声巨响,石室内碎石一片,西门靖轩避在角落,遮挡着眼睛不被溅到。 弹丸炸裂的威力都比不得上方坍塌的积压,可见整个陵墓外道毁的多么彻底顽固,想要从这里出去很难很难。 西门靖轩抬头看了眼巍然不动的顶部,堵死通口的石块丝毫没有受到石棺炸裂震动的影响。 这点震动跟之前山崩地裂的震动相比差远了。 碎石落地,西门靖轩走向被炸开的石棺前,底部裂了个大洞。 机关,西门靖轩破不了,但是毁掉毫无压力。 纵身一跃,西门靖轩从那个残破的洞口跳下去。 冰窖里,挨着入口的冰块也受影响碎了几大块,石棺碎裂的石头落了一片,透明的冰块,扬着粉尘的碎石混乱在一起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山头。 “馨儿——馨儿——” 西门靖轩大声叫着。 被埋在石头下的林馨儿听到叫声,动了动身,可是脚踝上还钳着一双手,扯着她动不了,浑身堆满了冰块石块,也不知道被埋了多深,潜意识里让她知道,她听得到靖轩的声音,她还活着。 细微的动静没有逃过西门靖轩的眼睛。 “馨儿,是你吗?馨儿!”西门靖轩跑过去,徒手挖掘起来。 冰棱犹如刀刃一般锋利,棱角犹如刀尖,即使是石块,也像是钝一些的利器,积少成多,一下下划着西门靖轩的手。 晶莹的冰块染成了红色,如同冰封在棺中的女子那身红衣一般娇艳,又像是在冰上晕开一朵朵红梅。 西门靖轩不顾一切,一边呼唤着,一边挖着…… 终于,露出了一只手,是馨儿,真是馨儿! 西门靖轩不停的挖,也越来越小心,生怕掩埋的碎块再次伤到馨儿。 感觉到西门靖轩急促紧张的呼吸,林馨儿安下心,整个人放松下来,她终于不用再期待了…… “馨儿!” 整个人从碎石下挖出来,西门靖轩一把将馨儿抱起,腿上的扯动引着西门靖轩向下望去。 莫曾夜的手还死死的钳着林馨儿的脚。 他自己不愿逃,也逃不动,偏偏死死的扯着林馨儿,身虚力尽的林馨儿怎么也挣不脱,一个人抱着最后的信念会生出一股很强的力,可惜莫曾夜抱着的不是求生的信念,而是要带着林馨儿一起赴死,一起踏上黄泉路。 死也要得到馨儿! 西门靖轩拿起一块冰凌,对着那只手砍去。 轻微的一声响,莫曾夜的手便从手腕处断掉了,而他的身体还整个埋在石块中,毫无动静,丝毫没有感觉到断手之痛。 将馨儿抱到一边,西门靖轩将钳着馨儿的两只手扳掉,莫曾夜最后的力气真是大的很,生生在馨儿的脚踝上夹出泛紫的指印。 林馨儿浑身染着血迹,有西门靖轩的手沾到的,也有她被砸伤渗出的,最主要的是就连脸上也血糊了一片。 “馨儿,馨儿!”西门靖轩一边唤着馨儿的名字,一边为她运送真气。 “靖轩……”一睁开眼,林馨儿就展出一抹微笑,身上有靖轩给她的暖流,好舒服…… 就算他顶着陶涛的面孔,她也能认得是他。 西门靖轩轻轻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寻找伤处。 “我要成丑八怪了。”林馨儿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哪里有伤,浑身都痛,脸上也痛,没想到她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坍塌,最后却被莫曾夜扯着逃不脱。 “你成什么也是我的馨儿。”西门靖轩紧紧抱着林馨儿,阴冷的目光射向露出石块的那只断手臂。 “他……”林馨儿寻目望去。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小心的放下,起身走过去,胡乱的几脚踢开一层石块,扯起那断臂将埋在下面的人硬拉出来。 “死了。” 试探了一下,西门靖轩将莫曾夜又丢回石块堆里。 死了,是便宜了他。 想扯着馨儿一起上路,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 所有的恼恨都跟着断掉的呼吸一起葬送了。 “死了也好。”林馨儿淡淡的道,她对莫曾夜的恨意倒没有西门靖轩那般强烈,说到底莫曾夜如此也是因为她,可她真的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个责任,受不起这般固执疯狂又毫无理智的爱。 死,才是他的解脱,才是他真正迎来新生的机会吧。 哑哥,安息吧……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抱到了冰雕的平台上,放在冰棺旁边,远离开那片杂乱,顺便也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露出本来的面目。 “靖轩,想办法把那个洞口堵住吧,要不长久下去,这里的冰会化的。”林馨儿道。 冰化了,这尘封上百年的美人也就不存在了。 想一想,心里竟有几分不忍。 “还是先在乎你自己吧。”西门靖轩用冰帮林馨儿敷着脸。 在上方炸裂的那一刻,林馨儿本能的头朝下护住自己的脸,额头上有些碰伤,脸颊只是碰到,没有划破,有些淤青,所幸没有毁了容,而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了,不过都是皮外伤,临砸的时候,林馨儿运起所有的内力帮自己抵挡,没有砸伤筋骨。 莫曾夜发挥出超常的力道扯着她的腿,而她则发挥出所有力量去保护自己的命。 “没事,我会做上好的膏药,涂抹到伤处不会留疤痕的。”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自然知道水月宫出自楚一天的手中有这样的良方,可是,“你以为我最在乎你这张脸吗?” 初来东渚便平白无故的又受了这份罪,真是让他心疼的要死。 “对了,靖轩,你快看看冰棺里的美人儿!” 提到脸,林馨儿又不能不在意那个尘封百年的红衣女子,扯着西门靖轩的手急急的要他看。 “除了你,这世上没什么美人儿。”西门靖轩无动于衷,继续帮林馨儿做冰敷。 “不跟你开玩笑,你快看看!”林馨儿夺过冰块,自己按在脸上。 ——挖掘技术哪里强,徒手挖掘找轩王 第八七七章 太多巧合,费解 第八七七章太多巧合,费解 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不是无事生事的人,她这么急着让自己看必有一定的原因。 站起身,西门靖轩俯视冰棺,艳红的衣裙,墨染的发与晶莹剔透的冰棺相互间搭配出分明的色彩,目光在停留在女子脸上的一刹,西门靖轩的眸底掠过轻微的闪动。 “靖轩。”林馨儿坐起身,想要扶着站起。 西门靖轩顺手将她接住,以自己的支撑让她依靠在身上。 其实,在第一次坠入黄河水那里时,他的身上也受了各种伤,回到国师殿也没顾上上药,只是调息了一下便又匆匆返回王陵,林馨儿无意扶住的正是他的伤处,但是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不想让馨儿发现他的不适。 西门靖轩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脸上迟迟没有移开,确实如林馨儿所说,称得上是美人儿,可是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惊艳,只是在很冷静的打量着女人的容貌。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林馨儿问。 她相信,西门靖轩注视着这个女人不动,就说明他一定也有所感觉,他不是在欣赏一幅美图,而是在寻思着。 “有点像那个女人。”西门靖轩低声道。 那个女人,是他跟林馨儿都不愿去提的名字,即使不指出姓名,林馨儿也懂得。 “你也觉得像她是不是?”林馨儿凝视着冰棺中的人,“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只是觉得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后来意识到那是熟悉。连你也这么认为,那就不只是我的幻觉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跟欧阳铭蓝能长的那么像,这两个女人间有几分相像也不足为奇了,何况,她们只是有那么一点儿像而已,与你跟欧阳铭蓝相比,差远了,就算好奇也应该先是好奇你们。”西门靖轩扶着林馨儿坐下,裹好毛裘披风,将她横抱在自己的腿上。 “没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林馨儿疑惑的道,“还有那欧阳老夫人,阿来的师父,怎么会偏偏料中我?世间真有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么?” “其实在民间,有的卜卦先生也很灵的,比如卜算子?”西门靖轩道。 “卜算子?你不会是真的不知道卜算子就是皇甫大哥吧?”林馨儿歪着头看向西门靖轩,如果她初到轩王府时,西门靖轩不知道,那么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能查不出一点什么? “呵,跟你开玩笑。”西门靖轩捏捏林馨儿的鼻子。 “我是在跟你讨论正事。”林馨儿正色道,“卜算子他的卦灵验,是他知道的多,打探的消息多,所以做出的推断十拿九稳,可是这欧阳老夫人,一个祁冥国的人,就算她的先祖可能来自我们那里,可是已经隔了多少年,还能料到隔海的两块大陆上的事?更称奇的是能够料中我?” “这件事是很诡异,难以令人置信。”西门靖轩道,“不过欧阳老夫人出自玄门,玄门的人又养着神雕,短时间飞过大海也不成问题……” “那就是有人曾暗中去了青辕王朝,知道我们的事,是不是?你这么说,也是指的可能有人借用神雕做事,而不是仅凭猜测卦象?”林馨儿打断西门靖轩的话,追问。 “江湖确实传说东海有神雕,我以为是当初送莫曾夜的时候流传下来的消息。”西门靖轩的眉头微微拧起。 事实上是,莫家的雕也是出自玄门,玄门又是个神秘的地方,或许,东海有神雕,指的并不是莫曾夜的那只雕,而是玄门的人所乘的大雕? “言秋也说过,曾有天降奇书一说,极有可能就是有人借用大雕在捣鬼。”林馨儿补充道。 西门靖轩的目光幽邃的望向冰道尽头的残石,莫曾夜正死在那里…… “你怀疑,其实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青辕王朝与祁冥国还有东渚都有人相互来往的。”西门靖轩道。 “你不这样认为吗?”林馨儿知道,能够想到玄门的雕,西门靖轩便也怀疑,所有的事情掺加了大量人为的可能。 “或许,阿来所说的宝瓶能够解开一些谜题。”西门靖轩寻思道。 阿来守在魔域,为的就是等林馨儿,而玄门的人也在寻找欧阳老夫人留下的东西…… “宝瓶关系着阿来的命,就算那东西说是给我的,我对它也好奇的很,可我不能妄取。”林馨儿毫不犹豫的道。 “我知道。”西门靖轩点点头,“我只是奇怪,什么宝瓶能够藏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阿来也不清楚,他就说是睡了一觉宝瓶就被他师父放好了,我想应该是一个不大的东西,用什么办法塞进肉里,想想也不可思议。依阿来指的位置,应该是跟他的心脉相连,从他体内取了东西,就相当于断了他的心脉,要了他的命。而体内多了一个异物,到了一定时间也会承受不住,自取死亡。”林馨儿的脸上浮上一层愁容,她说过,要救阿来的。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西门靖轩看了看前方被他炸掉的位置,将林馨儿轻轻放到一边,起身道,“那上面都被堵死了,反正从那里出不去,我先把那个窟窿堵住,依你所说,保护这个冰窖,让这个前辈继续安息吧。” “嗯。”林馨儿点点头。 西门靖轩大步走过去,先是提起莫曾夜的尸体,对着顶部的洞口扔上去。 墓室里没人,借给莫曾夜用好了,葬在这里,多少年都不会打扰,也是便宜他了。 地上有冰有石,西门靖轩凝气将它们打在一起。 冰块在内力的作用下,稍稍融化,跟石头连在一起,失去内力烘托,在冰冷的空间里又相互凝结,冻成了夹着石块的冰。 一声长喝,西门靖轩将巨大的冰石块举起,对着上方的洞口顶上去,依靠强大的内力硬塞在洞口卡住。 “只能这样了,不能保证会不会再掉下来。”西门靖轩拍拍手回到林馨儿身边。 “如果不再震动的话应该能够顶住,我们尽力了。”林馨儿说着,看向身后,冰棺的侧边透着那女子的侧影。 第八七八章 一损俱损 第八七八章一损俱损 众臣联名要东渚王处置任性妄为,不顾祖宗规矩触怒先祖的湖平公主。 其中克里木的人起了多大作用不得而知,但隐隐的对东渚王不满的情绪也不径而飞,女不教父之过,在这件事里,东渚王也难辞其咎。 王陵修建二百多年以来,一直完好无事,这一次不仅造成了山崩地裂,还发生了大小三次,惧怕太祖东渚王留下咒语的东渚人不知道该怎样化解可能到来的灾难。 “请国师,本大王亲自去请国师!”东渚王焦头烂额的道,此时他顾不得谁私入王陵,只要设法将这件事安抚下去。 “欧阳铭蓝,我要见欧阳铭蓝!” 湖平殿里,湖平公主也在吵吵着,不过就是想去取几滴黄泉水,谁知道会弄出这么大的事?她向来根本就不把什么太祖的遗训放在眼里,不过是怕人惊扰他的陵墓的借口而已。 虽然说是取黄泉水者死于非命,可是之前,王室里也曾有人取回过黄泉水,这是她无意中听到的秘密,怎么轮到她就出事了?她是当今东渚王最受宠的公主,就不配得到几滴水吗? 现在她被欧阳铭蓝打伤下毒,那欧阳铭蓝又在国师殿抱病,朝堂上的大臣们又请旨让父王惩治她,这是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吗?怎么偏偏自己取水的时候景轩就去了王陵,该不会是国师殿的人在对付她吧? “母后,叫母后来!”湖平公主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见东渚王后。 东渚王后听说湖平公主找她,马上就赶到湖平殿。 “湖平,急着找母后什么事?”王后见到湖平公主便关切的问。 湖平殿里的侍者都被湖平公主打发下去。 “一帮子老东西教唆父王对我下手,怎么办?”湖平公主担心的问。 “你父王一直在想办法,决定亲自去国师殿找国师,你放心,你父王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王后握着湖平公主的手道。 “国师殿?景轩已经被那个欧阳铭蓝彻底迷昏头,这一切都是他们合伙想要对付本公主,置本公主于死地!”湖平公主愤愤的道,从往后掌中抽回手。 “怎么会?国师跟欧阳铭蓝都差点死在王陵,若是用这事对付你,代价太大了。”王后不太相信的摇摇头。 “结果呢?他们死了吗?现在他们二人一个说是在王陵受了病,一个护在身边,就算父王找他也不露面,母后,你跟父王难道就不觉得这事奇怪,不怀疑他们吗?”湖平公主问。 “这倒也是奇怪……”王后犹豫的想着。 “是欧阳铭蓝想让我死,她恨我,怕我抢了景轩,她是故意给我下药,又打伤我,故意惹我发怒找人对付她,我让人去王陵取黄泉水正中了她的计,我承认这件事我输了,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让她得逞!”湖平公主越说越恨,怒气牵扯着内伤又痛起来,赶忙捂住了胸口。 “下药?她给你下了什么药?”王后脸色一变。 “这事以后再说,先解决眼下的事。”湖平公主知道自己一时失口了,掩饰道,“母后你只需知道,一定要让欧阳铭蓝活着到我跟前,我要亲自处理这个女人!”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做?照你说的,国师护欧阳铭蓝,这时候我们又需要国师出面摆平此事,否则你父王真会逼不得已的把你交给众臣。”王后愁眉苦脸的心疼道。 “我说了,这都是他们在针对我,找他们有什么用?他们巴不得我好死!”湖平公主气的直哆嗦,“是我慢了一步,我就不应该先去见欧阳铭蓝,不该半路截他们进宫,我要是先去王陵取水,他们谁也想不到。” “湖平,你不可以再这么想!”王后骇颜。 “我怎么不能想?我不过是没有做成功罢了,犯不着你这个功成名就的人呵斥本公主!”湖平公主怒目瞪向王后,伸手道,“拿来!” “什么?”王后一愣。 “黄泉水,你手中的黄泉水。亲爱的母后,你不会是告诉我你没有,或者是你都用掉了吧?我不信你冒着风险取到的黄泉水会被你一下就都用光了,就没存着想要为以后打算吗?” “你胡说什么!”王后的脸色青白。 “母后,我很早的时候就偷听到你取到黄泉水的消息,原来黄泉水并不是所有人都拿不到的,虽然为黄泉水死了好多人,母后你却拿到了,我们母女一场,到这个时候,你不该拿出来帮女儿我吗?”湖平公主的笑容十分的阴险。 若不是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想用黄泉水,若不是她想悄悄的拥有自己的黄泉水,早就应该直接问她的好母后去要,也犯不着去王陵冒险,把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 “你……你说什么?”虽然还是质问,王后的口气明显的弱了,还有藏不住的惊吓。 “没错,你给我亲娘送黄泉水喝的时候,我就躲在娘的床榻下,把你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湖平公主笑的很得意,“你以为自己的事做的密不透风,没想到与你走的很近的我根本就知道一切真相吧?知道你儿子怎么会掉进井里淹死吗?我娘因为知道你给我父王戴绿帽子,才被你害死,我又怎能留下你的儿子,一个野种呢?” “是你杀了我的儿子?”王后两眼瞪直,哆嗦的问。 “我悄悄的杀了那个野种,又给你这个杀母仇人做女儿,没有揭发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只是想做王后的公主而已。”王后也很快想明白了。 东渚王是可以娶一后二妃,但是名分都是一辈子定死的,就算她这个王后出了事,也轮不到别的女人继位,即使续弦,顶多也是妃的位置。小小的湖平公主,为了归为王后的名义下抚养,硬是忍了她亲娘死的真相,保王后,也是保了她自己与其他姐妹不同的地位。 “那又怎样?我对你这个母后也是很不错的,一荣共荣,一损共损,好不好?”湖平公主威胁道。 反正她如今已经步入“损”的边缘,而置身事外的王后可不想被拖下水。 第八七九章 冰棺的问题 第八七九章冰棺的问题 “你想怎么做?”王后没有需要多久的考虑就妥协了。 一个不顾亲生母亲的死,一个不再理会自己儿子的死,为了自己的利益。悄悄的在做商量。 “你把黄泉水给我,剩下的事我自己来。”湖平公主道。 跟林馨儿之间的交涉,她不想让外人知道,若是她拿不到解药,解不了毒,无法生育,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你放心,既然我要用黄泉水,让人知道了我自己会更不利,我会十分小心,你也不想看着我这个女儿有事,是不是?毕竟我可是你名下唯一的孩子。”湖平公主见王后没有回话,接着道。 王后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私生子,就再无生育,仗着有最得宠的公主在王宫里也很风光,若是湖平公主有事,东渚王是个麻烦,她这个王后养母的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此时根本不是她们相互算账的时候,“同心协力保大局”是当务之急。 “好,你等着,我给你取来。”王后咬咬牙,下了决定。 反正这件事已经泄露,绑在一起的绳子更牢固。 很快,王后就把装着黄泉水的瓷瓶送来。 黄泉水可以腐蚀肉身岩石,可是陶瓷之类的却腐蚀不掉,地下黄河水两岸岩壁也是涂了陶瓷类的特殊物质,形成了保护层。 “母后,我倒是很奇怪,别人取黄泉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你怎么就能取到?”拿着瓷瓶,湖平公主不解的问,“当时,你也是不相信什么先祖遗训,才派人去取的吗?” “当年你娘发现了我的秘密,被揭露我只有一死,左右都是要死,我不惜冒险,借着出外回娘家的机会去王陵取水,路上我也很怕,结果很顺利的取到了。黄泉水是王陵独一无二的东西,服用黄泉水致死的人,大夫查不到真相,你娘办事又小心的很,我想算计也寻不到机会,又怕夜长梦多,所以我才非得要用黄泉水尽快弄死你娘,你娘死后,太医得出的结论是突发异病而亡。” “母后你的命真是太好了,我也想用黄泉水除个人,就遭了秧,莫非是因为不是我亲自去王陵取水,诚意不足的缘故?”湖平公主说着,就要起身下地,“算了,说什么也迟了,我要跟父王一起去国师殿,恳请国师帮我化解这一劫。” “你要去国师殿!”王后跟着起身,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胡来!”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我没事,你就也没事。你还是我敬爱的母后,拥有父王最得宠的女儿的王后。”湖平公主笑着,将遣置殿外的侍者叫回来。 王后见有人进了湖平殿,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冰窖中,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在寻找出路。 若是东渚王从石棺中下入冰窖,应该有另外的出口连着外面,否则再通过墓室返回的话路很不好走,林馨儿曾进来的那个岩壁暗门就是有进无出的。 林馨儿将自己遇到的事大致给西门靖轩说了一遍。 “我们要是能返回那个池子出去的机会就更大了。”西门靖轩一边绕着冰窖走,一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冰块。 “我都注意过,那些冰块没问题。”林馨儿倚在冰棺旁,“唯一没有查看过的就是这具冰棺了。” 当时在石棺墓室,她也没有放弃的打开,结果发现是具空棺,而清楚的看到这具冰棺里安放着人,她便没有动过。 “你怀疑这具冰棺有问题?”西门靖轩走过来问。 “我就是这么的想,其他地方都没问题,而若是你……”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若这里是你为我而建,隔着一层冰看着我,你会怎样?” “我想靠近你,挨着你,与你同眠于此。”西门靖轩道。 “可是这样便碰不到……”林馨儿回头望向冰棺。 若不是她身虚劳累损力不少,她早就等不到莫曾夜出现就动这具冰棺了,那样她跟靖轩也要再次错过。 “你是说……”西门靖轩当即明白,将林馨儿抱下平台,走到冰棺前,顺着冰棺中女子躺的方向,从脚处向上推。 冰棺纹丝不动。 “我看这平台有点像道家太极,不知顺着太极图转动会怎样?”林馨儿道。 远看,平台冰面上雕刻着太极八卦的纹路,而冰棺正处于正中弧线上。 “我试试。”西门靖轩改变方位,绕到冰棺侧边推动。 嘎吱嘎吱—— 冰块相互交合转动的声音。 随着冰棺的旋转,转出一个洞口。 “一张冰床!”西门靖轩说着,回身将林馨儿带来,二人一起站在边缘。 向下望去,呈现出一块冰板,正与冰棺底座齐平,人若躺在上面就像是张床,恰与冰棺中的人贴着一层冰并排在一起,要比隔着冰棺上方向下望,距离那个冰封的女子近了许多。 “东渚王对这个女子真是用情至深。”林馨儿不由叹道。 “可这里没有东渚王的痕迹,说明他最后没有留在这里。”西门靖轩道,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后这二人还是没有在一起。 “靖轩,你看,这块冰床原本不是这么大,好像是被人专门劈开了。”林馨儿蹲下身,检查冰床边缘,不是雕刻的那般平整,更像是外力所使,硬生生的一劈两半,懂得武功的他们能够认得出。 若说是为了让冰床与冰棺底部能够相平,所以才劈断一半的话也是个道理,可是劈断的位置是在另一边与之相反的地方,跟露出的洞口有了个不吻合的错口。 林馨儿轻轻的按了按冰床,“好像是浮在什么上面。” 不是僵硬的感觉,好像有股向上的弹力。 “像船。”曾在海上航行很久的西门靖轩一下就说出这种感觉,就像是坐在船板上,下面有水的浮力支撑的那种有些摇晃的感觉。 而随着西门靖轩加大力度的按压,边缘与洞口的错口更大,露出一道显眼的缝隙,这冰床是能够活动的。 难不成冰棺的下方是水? 第八八零章 冰船漂移 第八八零章冰船漂移 二人都意识到这张冰床有很大的问题,要是为了跟冰封的女子并排躺在一起,直接在平台上倒下就可以了,特别弄出一张冰床,就必然有冰床的作用。 “我上去看看。”西门靖轩决定跳上冰床。 拉着林馨儿的手,西门靖轩抬脚踩在冰床上试了试,冰床像船板似的晃动的感觉更大。 西门靖轩将另一只脚也落在冰床上,林馨儿紧紧的攥着他的手,随时等着跟他一起。 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冰床下沉一些,跟边缘错开的距离更大,林馨儿蹲下身,拎起披风的一角塞进错口中试了试,拿出来。 “湿了,好像真的是水。”林馨儿闻了闻,辨别道。 “来!”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一起跳上冰床,或者说是冰船。 这张冰板很厚,两个人的重力,再加上西门靖轩的内力一点点施压,渐渐下沉,最后只比水面高出一寸。 “躺下!”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与他相依着一起躺在冰床上,此时与边缘错开的距离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平躺,擦着鼻尖晃动。 这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冰床曾断裂的地方将冰床一分两半,一半留在冰棺旁,另一半则可以顺着下方的水漂浮走。 只是水下没有夜明珠,漆黑一片看不到情况。 “等我。”西门靖轩起身,跳下冰床,从冰窖里取下一颗夜明珠,折回来。 有了夜明珠照亮,视线宽广了一些。 从床板的缝隙可以看到,星星点点,似乎是有座一望无际的湖面,而他们则好像正漂浮在湖中。 湖上的温度很低,应该是跟冰块的温度相接近的零点。 “走!”西门靖轩决定划着这艘冰船离开,伸臂在水面上划动,如同船桨一般带着冰船开始移动。 二人均仰面朝天,保持一定的水平,上方的冰面正好擦着他们的额头,而水面恰好在冰板距离寸许的地方,压力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林馨儿想帮着西门靖轩划另一边的水,被西门靖轩制止,“你不要动,我一个人够了。” 西门靖轩一只手在冰水里划动,另一只手绕过林馨儿的腰间,紧紧的圈着她,还不忘记替她将毛裘披风裹好。 如此的细心,就像他身上传给林馨儿的热度一样,暖暖的。 夜明珠放在二人之中的空隙里,散发着清冷的光亮,映在漆黑的世界,就像是遨游在星辰之中,无边无际。 林馨儿侧目,看着西门靖轩俊朗又坚毅的侧脸,甜甜的微笑,将头缓缓扭转,紧依着,轻轻的吻在冰冷的脸颊上。 “当年的东渚王,一定是寂寞的离开的。”林馨儿道。 “所以,我比他幸福。”西门靖轩看向林馨儿,有馨儿在身边,不论飘向何方,不论前途茫茫,他都很幸福。 “最幸福的人是我。” 世上有几个人像她这般的命运,又有几个能得到这般深沉的爱,这份爱中,拥有比常人更多的是包容,比常人更艰苦的付出。 不知划出了多远,只觉上方没了压抑感,林馨儿拿起夜明珠仔细的照照,“我们上面没有紧压着东西了,应该是到了一个水洞里,这么划下去,应该能顺水流出去的。” “这里好像暖和起来。”西门靖轩道,放入水里的手臂不在那么冷。 林馨儿伸手试了试,“水是温的。是不是这里连通着黄河水?” 西门靖轩眉头紧锁,“不能绕回去。” 不仅不能绕回到黄河水,也得赶在冰船融化前找到另一个出口。 可是在这个水洞里是分不清方向的,他们也不确定黄河水是在哪一边。 “东渚王乘冰船离开,一定有出口的。”林馨儿坐起身,举着夜明珠四下探照。 这么一照,竟然照到了好几条水洞口。 “哪一条才能出去?” 二人遇到了难题。 这又是到了生死的选择,选对了,就是希望,选错了,就会融化进那奇异的黄水中。 西门靖轩将冰船滑到各个水洞口观察了一番。 而这时,冰船正如二人担忧的,一点点融化…… 国师殿,陶涛收到东渚王与湖平公主一起来的消息。 “怎么办?”陶涛有些紧张。 “当时你怎么潜进祁冥国的皇宫,震慑长老的?”冷言秋问。 “没怎么,随便就去了。”陶涛道,当时他还真一点都不知道怕。 “为了你大哥,做好这件事吧。”冷言秋道,“注意,你身上还有箭伤,小心点,若真有意外,我们会帮你。” “好吧,我去!”陶涛摆出一副赴死状。 此时欧南欧北都去王陵寻人,国师殿里只有冷言秋跟他一起知道底细,就连他亲爹都急着去王陵寻儿子了。 陶涛以西门靖轩的身份去面见东渚王,而湖平公主以女客的身份到了偏厅,又提出想去看望国师夫人的要求。 陶涛知道国师夫人跟他一样是冒牌货,不过那杨蓝有胆量冒充他大嫂,就总要有点底气,就算吃了湖平公主的亏,也是给她的教训。 所以,陶涛稍稍想了下,就答应了。 在国师殿下人的引路下,湖平公主来到梅花庭。 听说湖平公主来了,杨蓝赶紧蒙头装睡,嘱咐下人不要理会。 湖平公主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榻上,对她视而不见的杨蓝,升起一肚子的火气,暗压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走到床前,湖平公主直接明了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杨蓝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头。 一直,在湖平公主面前,她都要低着头,现在她以林馨儿的身份,是一眼看出湖平公主病情的人,掌握着湖平公主的短,自然应该被礼让三分。 “本公主说什么你不知道?若是你出尔反尔,本公主不惧与你鱼死网破!” 见欧阳铭蓝敢跟她装糊涂,湖平公主握在手中的鞭子差点就要扬起。 杨蓝自然不知道她离开国师殿后林馨儿跟湖平公主的事,只能含糊应对,“有什么事,等我病好之后再说。现在我的头昏沉的很,好多事想不起来。” 第八八一章 湖平辨真伪 第八八一章湖平辨真伪 “你到底想怎样?”湖平公主隐忍着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本公主亲自来见你,放低了身架来请求你,好不好?” “我受不起。”杨蓝坐起身。 “你受不起?你现在又说受不起了?你打伤了本公主的时候就没想过受不起吗?”湖平公主冷笑,“本公主自认见多识广,都没见过像你这般变化多端的女人,你有哪一点配得起景轩?” “我怎样跟公主无关。”杨蓝说着,期盼的看向门口。 景轩怎么还不来?他不知道湖平公主来为难自己么?自己是在王陵受到创伤的人,他不是一直都保护自己左右吗? “你在盼景轩来?”湖平公主的眼神也特别好,看穿了杨蓝的想法。 可是—— 湖平公主没有为自己能看中杨蓝的心事而得意,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欧阳铭蓝跟自己面对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出依赖谁…… “不是。”杨蓝觉察到自己的失常,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学着记忆中在湖平殿见到的林馨儿的样子,“我们的私谈,我不想被什么人听到。” “好,我们继续商谈,本公主的病不想拖延,可是你这一病拖延了婚期,也就拖延了给本公主的治疗,难道你不想尽快嫁给国师吗?”湖平公主这点也弄不明白,事情有变就会拖延他们的婚期,若是换做她早怕夜长梦多急着出嫁了,这欧阳铭蓝就不急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偏偏王陵发生意外。”杨蓝道,一脸的扫兴不是伪装的。 若不是要有个跟林馨儿突然有了区别的理由故作受伤,身体假作受到王陵坍塌的影响,她可不想让自己“瘫”在床上,装头晕,变嗓音,也很辛苦的。 说着,杨蓝还不忘让湖平公主看到她那条受伤的腿。 就是这条腿被包裹着,遮掩了她腿上原本就没有的疤痕。当她在王陵地下,看到攀爬在岩壁上的林馨儿无意中露出的那条挂满疤痕的腿时,她突然明白在海域的时候,西门靖轩一下就辨别出她不是他要找的人的理由。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用岩石砸伤了自己的腿,借以包裹掩饰。 “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吗?景轩没有伤到,你却伤了?”湖平公主瞅着那条腿问。 “所以才说是意外。”杨蓝将腿盖好,“现在我伤的不轻,只能推迟婚期。” 推迟婚期不是她提出的,鬼都知道她有多想嫁给景轩,是景轩怕她不适受累提出将成亲的日子推迟,她又怕由于自己太过急切被人识破露出马脚,所以乖乖的依着景轩答应了。 “你伤的很重吗?有多重?”湖平公主弯腰俯身,逼近杨蓝问。 “你想怎样?” 杨蓝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若是湖平公主真的出手,她无力应对,若是景轩来的迟了,可就危险了。 “你怕了?看来你真的伤的不轻。”湖平公主笑的很开心,“原来你也会怕。” 希望父王将景轩拖住,她就可以…… 这下,不用拿出黄泉水,她也能收拾了这个女人。 黄泉水是禁忌,能不用自然不用的好。 “你想怎样?”看着逼近在眼前,放大的脸,杨蓝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话不是本公主在问你么?”湖平公主笑问,“我说过,我会跟你鱼死网破,反正现在若是国师不帮我,我就是东渚的罪人,拉上你一起赴死不是更好?” “你到底想怎样?让我不要嫁给景轩吗?这你得说服景轩,只有我一个人摇头不顶用,我摇头,景轩也得肯娶你。” “你怎么突然这么笨?事情都是你做的,现在你都不知道我最关心的想要什么?”湖平公主盯着杨蓝的脸。 不能生育,嫁给景轩之后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迟早会因为这个原因被再次抛弃的,都是这个女人做的恶事,这个时候竟然提都不提! 好像压根儿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账似得…… “你的眼神很慌乱,你不像是本公主之前见到的欧阳铭蓝,就算你受了重伤,难道你的胆子也被吓没了?本公主也被你伤了,可本公主就没怕过你。”湖平公主一字字的道,“现在本公主突然怀疑……” “你怀疑什么?”杨蓝打了个激灵。 “你怕本公主说出什么?”湖平公主问,“本公主不再怀疑了……” 杨蓝一听,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湖平公主接着道,“本公主相信,你根本不是欧阳铭蓝,你,是失踪的杨蓝!” “你在胡说什么!”杨蓝大声叱问。 “好,你大声吼啊,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我们对质。”湖平公主见杨蓝恼怒成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你是欧阳铭蓝,是国师夫人,那么你把药给本公主,本公主就信你。”湖平公主朝杨蓝伸出手。 “等我跟景轩成亲之后。”杨蓝道,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她都要拿成亲做托辞。 “杨蓝,本公主真没想到,你出手比本公主还狠,本公主没办到的事倒是被你先办到了。不过对付起你来要比对付欧阳铭蓝容易的多了。”湖平公主道。 “你在做什么!” 就在湖平公主的头几乎要顶在杨蓝的脑门子上时,陶涛恰时出现。 杨蓝闭眼落下了吊起的心。 “国师大人,我……” “你什么话也不必说。”陶涛大步走过去,将湖平公主狠狠扯开搡到一边,坐在杨蓝身旁,小心的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的问,“怎么样?她有没有伤到你?” “国师大人!”被推搡至一边的湖平公主急叫。 “湖平!”东渚王呵斥,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逼着欧阳铭蓝,这一幕又恰巧被景轩看到了。 刚才还一直在恳请国师出面摆平王陵的事,这下事情又怕是逆转了。 “那是什么?”陶涛回头看向掉落在湖平公主脚边,摔碎的瓷瓶,瓶中有暗黄色的液体洒出,沾到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凹坑,有几滴液体溅在湖平公主的衣衫上,竟灼出了几个洞。 跟着陶涛的视线望过去,东渚王的脸色刹那变了…… 第八八二章 公主畏罪潜逃 第八八二章公主畏罪潜逃 “黄泉水!” 不等东渚王答话,陶涛就指出了那些液体的名字,有西门靖轩之前的话,他一下就知道这些液体是什么。 “湖平,你……”东渚王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下这么多人都看到湖平公主带着黄泉水出现在国师夫人跟前,捂也捂不住。 “轩,公主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开。”杨蓝趁机柔声道,“她并未做什么,给她一个机会吧。” 炒菜用的油是香的,但是浇在火上,却是很好的助燃作用。 杨蓝此时的话就是如此,听来是在劝说国师替公主说话,其实却暗中指出湖平公主想用黄泉水对付她的目的。 “本公主什么都没打算做,你少血口喷人!”湖平公主赶忙为自己辩解。 “做没做大王也看的明白。”陶涛冷下脸。 并非是因为湖平公主想要害杨蓝,而是她存着害他大嫂的心,大哥大嫂生死未卜,正巧碰到这件事,他就不会拿来放过湖平公主! “来人,将湖平公主拿下!” 这个时候,东渚王只能先拿湖平公主问罪,若是从国师殿传出湖平公主私下已经取得黄泉水,证据确凿,就算再掩饰也掩饰不掉了。而湖平公主又是他东渚王带到国师殿的,他也一样难辞其咎。 “本公主什么都没做,是那个女人,把欧阳铭蓝掉了包冒充国师夫人,该拿下的应该是她,杨蓝!”湖平公主指着杨蓝大声嚷道。 “够了,本国师身边的女人到底是谁自己分得清!”陶涛怒道。 “把人带下去,关入王宫地牢!”东渚王命道。 “父王,你要相信我,父王——” 没人听湖平公主的话,湖平公主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出了国师殿。 “那个女人一定是杨蓝,为什么没人信我?为什么!”湖平公主一路挣扎,牵动了胸口的内伤,差点岔了气。 如果就这样被关入地牢…… 湖平公主不甘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想办法。 “啊——” “啊——” 负责羁押公主的人突然受到袭击,有人打劫! 只见一个瘦弱的赤膊影子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几下就把湖平公主周围的人干倒了。 “嘻嘻嘻哈哈哈,还是东渚王身边的人,这么不中用。”阿来两手叉腰,看着自己的战绩很得意的道。 不能说这些人弱,湖平公主的武功也不低,被这几个人困住也挣脱不开。阿来的武功说起来也是不错的,只是他从没有真的跟人直接出手过。 “你是什么人?”湖平公主不记得自己认得这样的人,这么冷的天赤膊上身,瘦小的身板,细细的女声,实在怪异。 “当然是救你的人啦……嘻嘻嘻哈哈哈……”阿来说着,揪着湖平公主,向山下飞速掠去。 东拐西拐,阿来带着湖平公主拐到了一个山坳里,“这里该不会有人吧?” 湖平公主四下看看,“应该不会,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你为什么说她是杨蓝?”阿来问。 在国师殿,他也听说过杨蓝,知道杨蓝就是真正的欧阳铭蓝,只是杨蓝被绑架了,没有消息,怎么被他偷听到这个女人说林馨儿其实是杨蓝? 从王陵回到国师殿,林馨儿一直借口说身体不适不想见人,他也没有见到她,后来他打算偷偷的去见一面,结果正碰到湖平公主来,无意中“偷”听到她们的话。 一个半吊子的公主,一个不懂武功的杨蓝,根本就觉察不到外面有人偷听。 结果这么一听,被阿来听出了问题。 “她明明就是!真没想到那个杨蓝也这么阴险!之前在湖平殿,我就不该放她走。”湖平公主懊恨的道。 “国师都没认出来,你怎么这么肯定?”阿来问,其实注意到她们的对话,他也觉得不对劲儿,但还是想找湖平公主确定一下。 这虚星真星互换了位子,可不是好玩儿的事,他可还等着林馨儿救命呢! “当然是从她的神情了,我一说怀疑她的身份,她就紧张,我说不怀疑了,她就松了口气似得,我又怀疑的指出杨蓝的名字,她就跟发了疯一样的大叫,若她不是杨蓝,为什么会这样?还有,我不相信一个人的胆量说没就没了,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压根不清楚我与欧阳铭蓝之间的事!” “听你这么说很有道理……嘻嘻哈哈……”阿来两指卡着下巴道。 “你能不能不要嘻嘻哈哈,烦人的很!” “糟了,杨蓝回来了,那林馨儿哪儿去了?”阿来紧张起来。 师父只说让他在魔域等待真星出现,可没有说过之后再被掉了包怎么办? “林馨儿?”湖平公主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林馨儿就是你说的欧阳铭蓝,杨蓝才是真正的欧阳铭蓝,跟你说也一下说不清。” 阿来的话让湖平公主听的更糊涂,只是他的后半句话让她突然想到,“欧阳铭蓝,阳蓝,杨蓝?” “不行,我得先回去揭穿那个冒牌货,好让人把林馨儿寻回来。”阿来想了想,决定返回国师殿。 “好,一定要揭穿她!”湖平公主表示同意。 被一个冒牌货给坑害了,想想就很来气! “二位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一群黑衣人堵住二人的路。 为了躲避王宫的人来抓湖平公主,两个人选择了在这个僻静的山坳里说话,可是也给了克里木的人可乘之机。 当罗义发现湖平公主被阿来劫走之后,就一路追来,当得知二人识破杨蓝,决定对付杨蓝的时候,便招来藏匿附近的地下城的人。 “你们是杨蓝的同党,蛟龙帮的人?”湖平公主毫无疑问的将这些人跟杨蓝的义父姚东海联系在一起,若不是姚东海,她真想不出杨蓝还有什么后台,尤其这是在她东渚的地盘上。 “这个答案你们没命知道了,上!”蒙着黑面的罗义挥手,示意手下动手。 “你快跑!” 阿来以一人之力将罗义等人截住,他没有什么大义勇为的心,只是想自己拦住人,好让湖平公主跑走报信,找帮手来。 他使用的方法很简单,缩骨功缩成一个团,像球一般的蹦来蹦去,专门对那些人的腿下手。 这些出自地下城的人,常年专注苛刻的训练,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顶级杀手的档次,功夫要比王宫的侍卫好许多,阿来也就不能像对付那些侍卫一样将这些人轻易解决了,只能运用取巧的办法。 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招数,先是一愣,接着对这个跳动的球挥刀乱砍。 湖平公主也没有救人的概念,见自己避开,赶紧趁机开溜。 罗义想追,可是那颗球在他们跟前飞速窜动,卷起一片尘土,迷了眼睛。 趁着尘土扬满天,阿来向远处蹦去。 罗义对着那个隐在尘土中远去的影子,孤注一掷抛出短刀。 由于阿来远蹦开是条直线,踪迹明确,罗义一刀击中了。 “哈哈!”罗义大笑,向受伤的阿来追去。 阿来背中一刀,倒在地上。 罗义走过去,将阿来从地上拎起,“这么小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说着,阿来的骨骼增长,缩骨功失去,人也跟着长大。 罗义将阿来丢回地上,仰面朝天,背上的短刀又刺入几分,几乎穿透了胸膛。 “我……想……活……着……”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阿来的骨骼没有来得及长开,便已停止了呼吸,身上流淌出的血将地染红一片,睁大的双眼不甘闭合…… “想活就能活着吗?”罗义冷笑。 黑色面巾不经意的脱落,掉在血地上。 躲在一边岩石后的湖平公主清楚的看到一切,也看到了罗义的脸。 真的是蛟龙帮的人!湖平公主去姚东海的家中找杨蓝的时候曾见过这个蛟龙帮的啰啰。 躲在岩石后的湖平公主不敢出声,尽可能的闭住呼吸。 罗义四下张望,以为湖平公主已经趁阿来纠缠他们,带起尘土扬起的时候趁机跑了,根本没有想到,湖平公主用了大胆的一招,折身又躲在附近,等待着这帮人离去。 “马上散出风声,就说湖平公主畏罪潜逃,回头我让人逼东渚王颁布通缉令,她无路可逃的!”罗义道。 “是!”黑衣人得令,匆匆四下散去。 罗义回头将阿来的尸体就地埋好,掩盖好痕迹之后便也离开。 确定众人都远去了,湖平公主方敢现身,之前被打的内伤,加上长时间闭气,让她的体力也损耗不小。 知道自己急需要修养,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杨蓝的后台似乎力量不小,听那人竟然说要让人逼她父王颁发通缉令,再想想王陵出事以来,她父王被朝臣逼迫的焦头烂额,想必也有这些人暗中捣鬼的缘故。 孤身一人的她不敢轻易露面,说不准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又被拿下关入地牢了。 若只是被关还是轻的,她识破了杨蓝,被灭口也是真的,这帮人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第八八三章 捕鱼 第八八三章捕鱼 湖平公主站在罗义掩埋阿来的位置,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孤单飘零。 虽然阿来救她的心并非那么纯粹,可她确实是被阿来救了。 当年面对她亲娘的死,她只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为了做“王后的女儿”,她当即就决定无视亲娘的死。她是一个失去娘亲的孤女,可以有许多路选择。 可是现在,面对着脚下没人知道的枯坟,湖平公主头脑一片空白,她不再是天之骄女,而成了逃犯…… 国师殿,国师大人景轩公子,是她的希望,湖平公主想回到国师殿去指破杨蓝,当初景轩跟杨蓝在一起,都没有对她有意,远赴祁冥国寻来了欧阳铭蓝,若是让他仔细去分辨,总能分出一二吧? 可是,湖平公主刚偷偷的来到国师殿的山脚下,就发现有人盯着来往的路,而公主盗取黄泉水,以图谋害国师夫人的消息已经满天飞。 当下的情形就是不容她做任何辩解,她都是一个犯了罪的人,人人见而擒之。 若是落进杨蓝的人之手,她就再无天日了。 湖平公主见无法进入国师殿,只得寻个角落躲起,一条条山道上搜寻她的人来来往往,最后被逼无奈,只得从一户百姓人家偷了身男装换上,把自己改头换面。 湖平公主是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一步,好在她身手还算不错,七躲八躲的没有被人发现。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在水洞里漂流,最后选择了一条水道。 因为他们经过观察发现,这条水道的水波流动相对缓慢,说明里外应该是一致的,而另外几条水道,可能是受黄河水热浪的影响,造成轻微的回流,水波相对大一些。 在昏暗的水洞里,这些情况不容易看的清,一颗夜明珠在这空旷的地方亮度也不够用,借着微弱的琐碎光线,二人好不容易才分辨出这点东西。 “只能搏一下了。”林馨儿道。 冰船已经融化掉一圈,若是不往外寻找出路,他们也会落入水中,靠游水的话,做事会更费劲。 “好,就走这里。”西门靖轩划水,驱动冰船继续前行,驶入狭窄的水道中。 突然,冰船下斜,俯冲而下。 原来水道断掉了,黑暗的空间里看不清前方的路,二人猝不及防的顺着水道断成的瀑布向下坠去。 本已化掉一半的冰船也跟他们分离。 长时间走过海路的经验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在海中,西门靖轩也碰到过海风过大翻船的时候,落水是不可避免的事。 这陡泻而下的水道与漫无边际狂风大作的大海相比,微不足道了。 二人顺水漂游,最后扒住了一棵树枝状的东西停下来。 “我们出来了?”林馨儿抹了把脸上的水,仰头看天。 不知道在地下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天,那漫天的星光格外美丽。 “是,出来了。”西门靖轩也松了口气,夜明珠在落水的时候丢失了,没有了照明工具,只能凭手摸索,凭眼睛更仔细的看。 他们扒住的确实是一棵老树枝,树身半浸在水中,应该是一种具有极强适应水生的植物。 西门靖轩拖着林馨儿向上攀到树枝上坐下,稍作休息。 “我们得找地方落脚,弄些吃的。”西门靖轩道,他知道林馨儿已经好久没有进食,若不是靠了他,根本没力气出来,而他也只不过是在国师殿的时候随便吃了几口。 更重要的是,林馨儿的身上还有伤口。其实西门靖轩自己也有伤,但他只想到了馨儿。 “这湖面好像很广。”林馨儿看向四周,到处是折射着星光,波动粼粼的水面,看不到尽头。 西门靖轩抬头分辨着天上的星星,“我们应该是在东渚偏南的地方,东渚以南我也去过,没有什么大湖,只有雾林,是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方。” 说着,西门靖轩的眉头蹙起,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否则前面的路还困难的很。 “你是说我们可能面对的是雾林?是怎样的地方?”林馨儿问。 大多的时候,并非希望怎样就能怎样的。 “是汪洋大海,海上常年弥漫着数丈高的大雾,深入进去几乎对面看不清人,难以辨别方向,刚开始我就想经过雾林去祁冥国,后来打消计划改道魔域。”西门靖轩道,“莫曾夜说过,玄门就在雾林与祁冥国的夹角处。” 其实玄门就在祁冥国与东渚之间,只隔着一道海,可却选择飞过魔域,或者绕到海域,而都无法直接就近从雾林通过,可见穿过雾林的难度有多大。 “这样的话,我们说不准会撞到玄门呢。”林馨儿打趣道,他们“幸运”的事太多了,或许还真会如此“幸运”。 “你在这里坐着,我下水看看。”西门靖轩交代完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馨儿,看我抓到什么!”不多时,西门靖轩就从水里探出头,扬起的手里抓着一条鱼。 将鱼丢给林馨儿,西门靖轩又扎进水里,又逮了两条鱼才跳到树枝上,“这天气,鱼都懒得动,一下就抓到了。” “可是我们怎么吃呢?”林馨儿将鱼挂在树杈上,四下看看,到处都是水,总不能在树杈上烤鱼,就算要烧烤,也得有火才行。 “这棵树长的倒不错。”西门靖轩抬头看看,起身向上攀,折下几根树枝丢在水里。 然后不等林馨儿问,又一头栽进水中,先把漂浮在水面上的几根树枝的枝杈掰断,稍作处理的光顺一些,又钻进水里扯出两把水草,将几根树枝捆起来。 这棵树长的真不错,每根树枝都相当于一棵小树苗了,几根树枝用水草捆在一起,成了一艘木筏。 西门靖轩站在木筏上,朝林馨儿拍拍手,张开双臂。 林馨儿将挂着鱼的树杈折断,拿在手中,俯身跳了下去,落在木筏上正好被西门靖轩接住。 其实,她不需要人接应的,只是这么颇有一番苦中作乐的情趣。 第八八四章 烤火 第八八四章烤火 “接下来呢?”林馨儿笑问。 “你猜?”西门靖轩打起哑谜。 人就要懂得在逆境中寻到乐趣,调节心情,他们就把眼下的遭遇当做是出外游玩了。 “你一定还有弹丸。”林馨儿肯定的道,“让我来玩玩?” “好,给你。”西门靖轩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小包,打开,里面的弹丸完好无损。 多亏了他未雨绸缪,保存下这几颗东西,否则真要当野人生吃鱼了。 林馨儿拿起一颗弹丸,将挂着鱼的树杈丢给西门靖轩。 跟前只有一样可以燃火的东西,就是那棵树,半截树身虽然浸在水中,但是上面的枝杈是干燥的,好在此时天气清冷,没有凝上雾水,生火用正好。 瞄准好方向,林馨儿将弹丸丢过去。 这种弹丸跟她用过的烟雾弹之类是相似的,只不过里面喷出的是火药,药末受到碰撞燃烧起来,落在高高的树杈上,便将树杈点燃了。 上方的树杈着起火,而树干还安好的竖立在水中,远望过去就好像是一棵火树。 西门靖轩及时将手中的鱼挂在燃烧的树杈上,待树杈燃断的时候,又及时用随身的匕首将鱼挑到另外的枝杈上,如此反复。 这个时候,林馨儿直接脱掉那件毛裘披风搭在下面没有燃着的枝杈上。又把一直带在身上的“烂绳子”也挂出来。 有了火的映照熏烤,周围亮了,温度也高了一些,鱼香也渐渐的飘了出来。 林馨儿闻到这香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简直是极品美味。 很快,西门靖轩将穿在树枝上的鱼伸到林馨儿跟前,自己又脱去衣衫趁着没有燃尽的火熏烤。 “那层衣服也是湿的,脱下来烤烤吧。”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身上的那层单衣,映着点点的血红斑迹,“这么湿着,伤口也会溃烂。” “等那件干了我再换。”林馨儿一边吃鱼,一边道。 幸好前面烧着一团火,否则衣着单薄的她非得冻死了。无力施展内力烘干,是件很悲催的事,她要尽快填饱肚子,恢复体力。 不过,她怕的不是挨冻,而是……虽然跟西门靖轩很亲密了,让她这么赤裸裸当着他的面吃东西,想想还是很尴尬的。 身上的薄衣虽然破烂不堪,但好歹也是遮体之物。 “跟我还害羞?”西门靖轩故意捅破林馨儿的心思。 “不是,我很饿,先吃东西。”林馨儿将头埋得很低。 “小心鱼刺卡住喉咙。”西门靖轩提醒,蹲在林馨儿面前,一本正经的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这样湿着对你不好,天气冷,我可以先抱着你。” “不要。”林馨儿果断的摇头。 “你放心,这个时候我不会饥不择食的。”西门靖轩很委屈,早就是夫妻了,还这样戒备,摆明是看不起他的为人。 就算他有什么心思,又怎能趁馨儿浑身是伤的时候碰她? 林馨儿抬起头,微张着嘴看着西门靖轩,光着上半身,也是一道道的口子与淤青。 “怎么了?是不是鱼刺卡到了?”西门靖轩见林馨儿只张着嘴不说话,紧张的问,伸手扳着她的两腮朝喉咙里探望。 “不是卡住了,是被你的话噎住了。”林馨儿哈哈大笑。 见林馨儿没事,西门靖轩出了口气松开手,但紧跟着双手又朝林馨儿伸过去,“来吧,你吃着,我帮你脱。” “要脱你先脱。”林馨儿后倾身躲避。 “我已经脱了。” “上面脱了,下面没有。” “……” “哈哈哈!” 见西门靖轩一时无语,林馨儿又大笑起来,能够这样放声大笑,心情很舒畅,能够跟靖轩这样打趣,好开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馨儿将鱼丢给西门靖轩,站起身,小心的踏着木筏绕到他身后,跃向那棵仅残存着一口气的老树,将半干的披风拿回,迅速的换掉身上的湿衣,用披风将自己裹紧。 虽然等不到毛裘干透,但带着火烤的热气,裹在身上也是很暖和的。 “我自己可以用内力烘干,你看,已经干透了。”西门靖轩坐在林馨儿身边,将手中的鱼递过去。 “我吃饱了。”林馨儿侧过头,笑眯眯的瞧着西门靖轩,“轩王爷,您不觉得这个解释有点晚了么?” 身边有火,谁舍得费力?说实话,还是一个字,害羞! “你好像在怪我,是不是……”西门靖轩将烤鱼丢在木筏上,紧挨着林馨儿的身子凑过去,直勾勾的两眼眨啊眨。 “要翻船了!”林馨儿提醒道。 木筏摇摇晃晃,她的身子也要斜进水里了。 西门靖轩一把将林馨儿的腰身勾住,他怎舍得她再次落进水中? “鱼,鱼湿了……”林馨儿道,放在木筏上的鱼被溅湿了水。 “没关系。”西门靖轩笑道,一手托着林馨儿的背,头俯下,唇抵在林馨儿的颈窝。 缭绕的热气吹的林馨儿发痒,伸手向前推。 可就是这么一推,让西门靖轩寻到可趁之机,另一只手巧妙的钻进缝隙溜进了披风里。 “还是被我逮到了。” 西门靖轩的手放肆的在那两点上来回拨动,满眼含笑。 “好冷。”林馨儿借用天气叫苦。 明明刚才还被自己暗嘲害羞的,男人真是一点刺激都不能有。可她呢?这明显不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就算有贼心也不该有贼胆。 “对啊,你有披风裹,我是不是更冷?我们应该包在一起才是。”一边说着,西门靖轩的手在里面得寸进尺的到处占便宜。 明明只是想简单的逗逗林馨儿,结果几下不老实,弄得自己心急火燎起来,身体的某个部位蠢蠢欲动。 偷偷瞟了眼旁边快要燃尽的树,火都要熄灭了,他自己却惹火上身。 “不行,披风不够大,你应该先让着我用。”林馨儿表示拒绝,抬脚一踢。 扑通一声,西门靖轩竟然被她给踢下水了! 不会吧,做事的男人这般没有抵抗力吗?就算她吃了鱼,给空空的肚子添了点东西,有了点力气,可她明明舍不得使,没用多大劲儿呀。 第八八五章 谋杀亲夫 第八八五章谋杀亲夫 “靖轩!”林馨儿站在木筏上急叫。 被西门靖轩溅起的水花回落,水面很快就平静下来,可好半天都不见西门靖轩露出头。 “靖轩,你回答我啊!”林馨儿不信自己一脚能把西门靖轩给踢差气,可是半天没回应,她不能不下水去找。 “呼……” 时间卡的正好,就在林馨儿要跳水的时候,西门靖轩浮出水面,扬头喷出一串水花,落在烧残的树上,呲呲作响。 “你……”林馨儿无语,轩王什么时候如此贪玩了? “我说,你这是吃饱了,打算谋杀亲夫?”西门靖轩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游到木筏旁。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不经踢?”林馨儿也意外的很,“别多说了,你快上来!” 林馨儿俯身去拉西门靖轩,这么冷的天接连泡水,还有身上的伤口,肯定没好处。 幸好她饿久了,没有敢一下吃的太撑,只是稍吃了点垫了垫肚子,力气恢复的也不足。 可是力气足了她就真的能用出来?她舍不得的好不好! “现在知道了,以后当心点,要乖,免得真把亲夫谋杀了,有的你哭。”西门靖轩跃出水面,落在木筏上。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林馨儿后怕的很,如果她真不小心把西门靖轩伤了,可不只是哭的事。 见林馨儿的小脸发白后悔不迭的样子,西门靖轩知道她吃了教训,以后在自己做事的时候会乖许多,也不枉他陷害了她这么一回。 西门靖轩是绝对不会告诉林馨儿,他是故意趁机跳进水中的,浑身燥热难耐,不进水里泡泡怎么行? “这才乖。” 西门靖轩也不忍看着林馨儿内疚的样子,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揉揉她的后脑勺,很大度的道,“好了,没事了。” 然后,西门靖轩纵身跃向那棵火树,将烤的七八分干的衣衫换上,又帮林馨儿把她的那件残破的中衣跟那根破绳子捎回来。 没有办法添柴,火苗燃烧的时间不长,挂衣衫的下半部分树枝常年靠近水面,沾着水上的湿气,不易燃着,所以,一棵树整体来说只燃烧了一半,灰烬在周围的水面上洒了厚厚一层。 中衣虽然残破,但好歹也是件衣衫,林馨儿迅速的换了,外面依旧裹着披风。 “来,”西门靖轩将扣在树枝上的鞋子也拿回到林馨儿跟前。 见西门靖轩摆出要替她穿鞋的意思,林馨儿也不客气的接受了。 “等回去,得用药泡泡脚,这么着凉可不好。”西门靖轩一边给林馨儿穿鞋,一边皱起墨眉。 “我知道,好歹我现在水平也不错,知道怎么调理,你放心吧,倒是你,有那么个致命的弱点,以后可得小心,免得遭人毒手。”林馨儿道。 这不是明摆着说轩王会败在女人手中么? 西门靖轩的脸略黑,好在天色暗看不真,自己故意找借口“吓”林馨儿,让她以后保证在自己动手的时候老实一些,结果倒成了她质疑自己本事的理由。 “你放心,能利用到这个弱点对付我的只有你。”西门靖轩特别警告。 除了林馨儿有这个机会,还能有谁? 国师殿已经三天没有“陶涛”的消息,陶剑坤带领人在王陵寻人,可是那堆积如山的碎石很难翻个底朝天,昼夜不停的翻找,三天三夜也没有深入到地下一米,就好像整个王陵坍塌积压堵得死死的,要想挖开,就像是要重新修建一个王陵,工程绝对是巨大的。 “陶帮主,这么下去,我们的人都会累垮的。”有人不忍心的说出事实。 这里每一个水蛇帮的弟子都累成狗,每一个都是双手血泡,还有的人被滚落的石头砸伤,但是为了少帮主,没有退出寻人的队伍。 除了水蛇帮,国师殿的人,东渚王还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派来一支队伍,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将整个坍塌的王陵重新挖出来。 “奶奶的,都是那狗屁公主搞的鬼事!” 陶剑坤把罪魁祸首迁怒到湖平公主头上,在他看来如果湖平公主不取什么水,就不会引的景轩来王陵,也就不会遇到王陵崩塌,陶涛也就不会在事后还要来查看,更不会再被掩埋。 “帮主,我们……”身边的人吞吞吐吐的道。 他们都有一个不敢说出口的结论,已经三天过去,杳无音信,少帮主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奶奶的,都去给我找那个狗屁公主,找来丢进这里的坑中埋了,给我儿子陪葬!”陶剑坤气恨恨的道。 他也清楚儿子是没希望了,在这里继续挖下去,也不知挖到何年何月才有结果,都耗在这里的,耽误了捉拿罪魁祸首的时间。 毕竟是在海域混了几十年的汉子,见希望渺茫后也就不得不想开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王陵,地下埋着好几个东渚王跟他儿子一起陪葬,而他首要的是要亲手把湖平公主抓到,亲手为他儿子报仇! “怎么办?我爹已经带人去抓湖平公主了!”得到消息的陶涛急着询问冷言秋。 他爹都放弃找儿子了,可见他大哥真是遭遇了不测。 冷言秋清冷的脸沉寂如灰,是他们一开始看轻了这件事吗? “找到阿来没有?”停顿了好半天,冷言秋才又问道。 “没有,”陶涛摇摇头,“也不知道跑哪儿了?他那么个怪人,到哪儿都会很醒目,可是这么久没有消息,奇了怪了!” “肯定跟克里木的事有关了。”冷言秋断言。 “现在大哥凶多吉少,我看不如去审问杨蓝,然后去王陵把那老东西抓来,严加拷问,由不得他们不交代!”陶涛道,他真是没多少耐心跟人周旋了。 “靖轩的目的是要将计就计将克里木一党全部粉碎,若是我们抓了克里木,难保他在暗中会留下什么动作,或者像长平公主一样,查探不细,留下后患。事情处理不干净,也就费了靖轩的苦心与付出,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按照最全面的结果去做事,不能便宜了其中任何一个。” 冷言秋说着,清俊的脸上浮现出罕有的阴冷。 第八八六章 湖平挟持杨蓝 第八八六章湖平挟持杨蓝 以陶剑坤为首的寻找湖平公主的人跟以姚东海为首寻找杨蓝的人碰头了,两队冤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争执。 杨蓝被人掳走,国师殿只是派了少数的人在查,而陶涛深陷王陵,一堆人跟着在王陵翻找。对这样的区别,姚东海很不满。 明明在海域他们蛟龙帮先遇到景轩公子,景轩一开始又是帮着他们的,到了现在,反而是陶剑坤一伙儿与其走的近。 “怎么着?死心了吧?”姚东海一见到陶剑坤就挖苦道。 陶剑坤正因失去儿子心怀悲伤,听了姚东海这般找死的话怎能不怒?满腔的悲愤化为怒火一发不可收拾的喷出来,带着弟兄们当街就跟蛟龙帮的人打起来。 都是海域的猛汉,等同土匪,在东渚郡都闹起事可非同小可,郡都生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国师殿与宫中。 “轩,你快去看看,不能让他们这么打,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杨蓝得知后连忙催促陶涛。 她可不愿自己的干爹糊里糊涂的挨栽。 “好,你先歇着,我去看看。”陶涛也是心念着他的亲爹。 为了能把事情处理好,陶涛不忘叫上冷言秋与他一起。 得知两帮打架,最高兴的莫过是克里木的人,而这么两帮人吸引了大批的目光,对于湖平公主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趁着松懈,湖平公主偷偷潜入了国师殿,径直摸到梅花庭,杨蓝的跟前。 “抓——” 杨蓝刚要喊人,就被湖平公主圈着脖子堵住嘴,“就凭你,本公主真不怕。” 论武力,杨蓝根本不是湖平公主的对手,可是…… 不等杨蓝有反应,一群人蜂拥闯进梅花庭,破门而入。 “快,快抓住她,弟兄们肯定有赏!”罗义从一群人中间走进,“湖平公主,不要一错再错了,你杀了国师夫人,只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根本不是国师夫人,国师夫人比这个女人的本事大的多个,根本不需要你这个人来帮忙,是你们蛟龙帮的人算计的这一切,别当本公主不认得你!本公主可是亲眼看到杀了那个怪人的是你!本公主今日就要揭发你们!” 湖平公主的声音很大,她要让更多的人听到。 “我只是偶尔在附近看到你潜入国师殿,便尾随而至,通知了国师殿里的弟兄们,国师夫人刚受王陵劫难自有不适,大家帮她是侍奉她为主子的天职,你少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公主穷途末路束手就擒俯首认错才有一线生机。”罗义“苦口婆心”的奉劝。 但让湖平公主听来就是他早料到她会趁虚而入,所以一直在国师殿附近守着,是她犯傻自投罗网。 “本公主是有错,但这个女人做的事更甚本公主,你们蛟龙帮设计掉包害了真正的国师夫人,被国师知道,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血口喷人的话公主就不要多说了,不过眼下公主要是把国师夫人真给捂死了,可是我们大家都看到的事。”罗义“好心”的提醒道。 湖平公主的手越来越用力的捂着杨蓝的嘴,杨蓝用劲儿掰也掰不开,湖平公主的手死死的按在她的嘴上,任凭手上被抓了数道血痕也不肯松开。 可是,罗义的话提醒了她,若是这个冒牌货死了,她就死无对证了。 就这么一犹豫,湖平公主的手松了几分,杨蓝趁机避开,又被湖平公主一把拉回,“想跑?没那么容易!” 一把刀子抵在杨蓝心口,任她再不敢妄动。 “反正本公主已经沦落如此,有口难辩,大不了跟她同归于尽!”湖平公主也不是能被人三言两语轻易就左右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花言巧语,她都不会放掉杨蓝。 既然是蛟龙帮的人在捣鬼,就肯定不想让他们的大小姐出事,所以湖平公主绝对不会受人挑动,失掉这张底牌,反而表现出一副视死同归的样子。 “只是同归于尽这么简单吗?你害死了国师夫人,国师会毁了你们东渚,信不信?”罗义道。 这话他可不是单纯吓唬湖平公主,而是故意想给西门靖轩摆一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在东渚王心里多少也会留下那么点想法,挑拨东渚王与西门靖轩的关系。 “本公主命都没了,还管东渚什么事?”湖平公主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没有那么高尚的顾虑。 “你不管东渚,管不管你自己?”杨蓝从惊吓中镇定下来。 “你想说什么?”湖平公主的刀尖朝杨蓝心口又逼近了几分,仅隔着一层衣衫。 “如果我说公主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女人……”杨蓝试探的说了半句,但足够湖平公主听得明白。 “哈哈,想拿你偷听到的事要挟本公主?”湖平公主感到很可笑,“我都活不成了,还在乎那么多么?就算让东渚的人都知道本公主的短处又如何?你以为本公主这么杀了你还有机会嫁给景轩么?” 湖平公主真是后悔,如果早时候借机会除掉杨蓝的话,这时也就没有掉包一说了,她宁可去对付难缠的林馨儿,也不想被这个冒牌货给活活坑死! 大笑中,湖平公主手中的刀子更近一分,杨蓝的衣衫被划破一个口子。 “识相的话就放本公主走!”湖平公主这话是专门对罗义说。 “就算今日我们放走你,日后你依旧没有落足之地。”罗义警告道。 “本公主能多活一日是一日,今日是本公主的失策,自投罗网了,还当本公主以后也是傻子,再给你送上门?你们的诡计休想得逞,本公主一定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这是个冒牌货,是你们蛟龙帮的人心怀不测!” 湖平公主一边拿刀挟持着杨蓝,一边朝门口走。 守着的人小心的让开路。 “杨蓝,你也真够给国师丢人,这么没用,想要站在国师身边,你也配?”湖平公主冷嘲热讽。 “除非你一刀杀了我,否则等我康复,定亲手处置你,以报今日之耻!”杨蓝让自己表现的口气不凡。本事上做不到什么,不能输了底气。 她要让自己做一个高傲而尊贵的女人。 “你就吹牛去吧——” 湖平公主讥讽的话音未落,手腕突然一抖,脚步打滑,身子忙不迭的控制不住后仰过去…… 第八八七章 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八八七章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轩——” 杨蓝叫着名字往下倒,身未落地被陶涛接住,深情一拥。 而湖平公主就狼狈了,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磕中了后脑勺,换掉了锦衣服饰,只着一身简便的男装,倒在那里就像是个鲁莽的小子,毫无公主的尊贵模样。 趁此,欧南掠至,赶在罗义动手前将人从地上拎起来。 坐着轮椅的冷言秋由欧北推着随后赶来,刚才是他用暗力分别打中湖平公主的手与脚踝,解救下杨蓝,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是国师做的。 “轩,两帮的事解决了?”杨蓝倚在陶涛身上,问。 “嗯,都散了。”陶涛道。 他不会详说冷言秋怎样说服众人的,在杨蓝跟前,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国师景轩。 “国师大人,湖平公主……”罗义见湖平公主被欧南带到一边,不敢强取。 “本国师——” 陶涛转向湖平公主,话音未出,一团烟雾腾空而起。 四下嘈杂,陶涛急忙“护”着杨蓝避开。 烟雾散去,已经没了湖平公主的影子。 “属下去追!”跌倒在一边的欧南翻身跃起,不由分说的紧追出去。 “小的也去追人。”罗义道。 追捕逃犯,人人有责。陶涛点点头,算是准许了。 “你们都去,一定要把人给本国师追到,若是抓不住活的,带死的来见!”陶涛对在场的所有人下令。 所有人奉命纷纷离开,只留下跟冷言秋在一起的欧北。 “轩,我跟湖平公主之间是因为误会。”杨蓝道,她不知道湖平公主说的话传出去对她有多少影响,先预防总是没错的。 “她想用黄泉水害你就不是什么误会。”陶涛好似是铁了心的要湖平公主的命。 “可她并没有拿出黄泉水害我,只是不小心摔出来。”杨蓝劝说道。 她不是替湖平公主说好话,只是,明知湖平公主指责自己没有错,湖平公主今日的遭遇都是她造成的,从公主成为犯人已经是天上地下,再因为她要了公主的命……林馨儿跟陶涛都已经死在王陵,是她间接害死的,想得到的已经得到,她真不想害死再多的人,只要将湖平公主抓起来关进大牢就够了。 “你心肠软只能害了自己。” 杨蓝是以赎罪的心思想要放湖平公主一命,让陶涛听来就是装腔作势假慈悲,恶心的作呕。 “你们有话回屋说,我跟欧北先下去了。”冷言秋不想看二人做戏,招呼欧北一起离开。 “你去查那个人。” 一出了梅花庭,冷言秋就交代欧北。 “是。”欧北听命。他知道冷言秋指的那个人就是刚才极尽针对湖平公主的那个家伙。 回到他住的地方,欧南已经在院中等着。 “人呢?”冷言秋问。 “在屋里,没人发现。”欧南道。 冷言秋滚动着轮椅驶入屋内,湖平公主见到冷言秋,急不可待迎上来,“是不是国师怀疑到杨蓝,暗中指使你们救我?” 突然身边散开一团烟雾,她清楚的听到耳边的声音,然后欧南牵制着她的手松开,听从暗中的声音,她向冷言秋住的地方迅速跑来躲起,而欧南则假装被湖平公主反手打倒,向另外的方向追去,绕了一圈避开众人返回到冷言秋这里跟湖平公主一起等着。 欧南与湖平公主一起听到的声音就是冷言秋借助空谷传音传给他们的。 “不是,是我自己决定救你的。” 事情不明朗的时候,冷言秋不打算告诉湖平公主真相。 “你为什么要救我?”湖平公主打量着冷言秋,一个残废,又能做多少事? 冷言秋示意欧南守着门,转动轮椅来到湖平公主跟前,“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也有所怀疑是不是?可是景轩堂堂国师,他怎么就不想着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那个女人分明是杨蓝,不是你们认识的林馨儿!” “陷入爱河的人在某些事上会弱一些,理智会欠缺一些,这怪不得景轩。你若是想让他相信你,最好是直接带着证据找上门,否则像今日这样吵闹空口无凭,无济于事。”冷言秋道,“还有,公主是从哪儿听到林馨儿这个名字的?” “是一个怪人说的,其实杨蓝确实是真正的欧阳铭蓝,景轩要娶的只是顶着欧阳铭蓝名义的林馨儿。”湖平公主道,想明白阿来的话,她才不会再说杨蓝是冒充欧阳铭蓝这样的话。 “你见过阿来?他人现在哪儿?”冷言秋问。 “被杨蓝那伙人杀了,尸体就埋在东边山坳里。你们去找到他的尸体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湖平公主道,“就因为那个人也怀疑杨蓝,才被人灭口!” “这件事之后我会让欧南去查。”冷言秋道。 阿来的身上带着秘密,不管怎样,也要找到他的遗体。 “欧南?”湖平公主看向候在门口的欧南,“你们兄弟二人不是国师的人吗?” “难道公主不希望有人帮你主持公道?”冷言秋反问。 “当然希望,景轩此时真是被那个冒牌货迷晕头了,一定要帮景轩分清是非。”逃窜多日的湖平公主似乎终于看到了希望。 林馨儿凶多吉少,若是杨蓝再被识破除掉,景轩身边也就没有别的女人了。笑在最后的还是她湖平公主,她要借杨蓝在景轩跟前立这一功! “那么,先说一下公主手中的黄泉水的事吧。”冷言秋的谈话进入正题,“黄泉水并不容易取到,不知公主怎么得到的?” 他们得知的消息是妄想取黄泉水的人都遇害或者死了,或者下落不明,湖平公主手中有黄泉水很是意外。 有路子取到黄泉水,多少都跟王陵里的什么人或事有关。极有可能是深入王陵探秘的一个突破口。 “我没有取到水,我派去的人跟景轩遇险,八成是葬身王陵了,你们见到的水是我从母后那里拿到的。”湖平公主没有隐瞒。 她清楚的知道,眼下只有跟冷言秋合作,才是她扳回局面的希望,必然知无不言。 第八八八章 早就想到的问题 第八八八章早就想到的问题 幽暗的地下城中,克里木坐在石椅上,对着面前浓黑的影子,“事情都办妥了?” “是的,爹。”罗义回道。 克里木点点头,“这样一来,湖平那个丫头的话就没人信了,死不死都是一个样。” “爹,你是要放过湖平吗?” “不,我要逼着克里汀亲自处决了他的女儿,这样不是更有趣?哈哈哈!”克里木阴险的大笑。 “爹,孩儿不明白,当年您为什么要帮王后取得黄泉水?”罗义问。恐怕二百年来,也只有如今的东渚王后拿到了那瓶水,其他妄想拿到水的人有的成为地下城中的一员,有的不肯归顺地下城,则被地下城的人杀掉了。 而东渚王后派人来取水,克里木下令没有阻拦,任由那个侍者得手,只是那个侍者没有死在王陵,而是死在东渚王后的灭口之下。 “也只有她能拿到了……”克里木的话说的很含糊。 当年,他认出那个侍者是东渚王后跟前的人,便任由那人得手,他给了她一个机会,但是她却没有保护好他牵挂的人。 不过,这些克里木不会跟罗义明说。 “还有什么问题么?”克里木见罗义在幽暗中沉默,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继续问道。 “那杨蓝,我总觉得不保险,就连湖平公主一个外人都能怀疑到她,景轩跟国师殿的人能认不出来?就连孩儿自己也觉得二人相差甚远,就算她找借口说是在王陵受到影响,人变弱了,可正如湖平公主所指,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罗义对杨蓝表示担心,对克里木的掉包计产生了怀疑。 “哈哈哈,义儿,你总算想到这个问题。”克里木哈哈大笑。 “爹,难道您早已想到?”罗义更加疑惑,不明白克里木究竟何意。 “是实话,我只是让杨蓝靠近景轩,若是把希望都赌在她身上……”克里木笑着摇摇头,“如果事情真能如此顺利简单,我们一代代的二王子又何必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守了二百年?原以为,我碰到了一个不足以成多大事的东渚王,加上多年布局胜利在握,结果又偏偏出现了个国师出来破坏,不能不说这就是二王子的命,是命,想要打破就不容易。” “可是这里已经准备了二百年。” 用二百年的时间与命运做反抗,还不够吗? “是的,所以,命运要在我们这里打破。” 别说在地下城中的一代又一代人,就是克里木也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不想跟之前的一代代二王子似的,为后人做嫁衣。 负责追踪罗义的欧北到了后半夜才返回国师殿。 “没错,那人确实是克里木的人,将阿来的尸体挖出来,转移到另外的地方,肯定是想着万一湖平公主的话传出去后也让人不信。事情办完后回到王陵,我没敢紧跟。”欧北对冷言秋道。 “湖平公主说的没错。”冷言秋点点头,幸好他多了心思让欧北跟着,掌握到阿来的下落,否则晚一步跑到东山坳里挖人,什么也挖不到。湖平公主也有口难辩。 “那湖平公主那边怎么处理?”陶涛问。 “明早告诉她,我们什么也没找到,没有挖出阿来的尸体。”冷言秋道,“既然有人要逼她,我们就跟着一起帮忙把这件事做好。” “那王后那边呢?”欧南问。 冷言秋曾怀疑,王后能取到黄泉水,肯定跟王陵的人有某种关系,从她身上一定也能寻到一些可用的东西。 “交给湖平公主去,我们只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冷言秋道。 天刚亮,藏在国师殿,终于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的湖平公主收到冷言秋的消息,说他们连夜去寻找阿来,结果在她说的位置根本什么都没找到。 “一定是他们把人偷走了,他们在逼我!”湖平公主想也不想就明白。 “你的话我们很难相信。我给过公主机会,但是没有得到任何证明。”冷言秋对湖平公主的咆哮无动于衷。 “蠢货,都是蠢货,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废物,真是废物,什么也不会做!”湖平公主对着冷言秋破口大骂,“你们就让那个冒牌货留在国师殿作威作福,祸害人好了,她能害了林馨儿,也能再害了你们!” 亏得她还希望从他这里获得帮助,真是高看了他们! “或许是我真的多心了。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在国师夫人刚来东渚的时候就想刁难,但不幸被国师夫人打伤了,对国师夫人心怀怒恨的是公主你,若是我们真信了公主错认了人才是真的伤了夫人,国师是夫人最亲近的人,不应该弄错的。”冷言秋淡淡的道,以平静的口吻化解掉湖平公主的大骂。 “是,我恨林馨儿,更恨杨蓝!”湖平公主见冷言秋对她的骂声毫不在意,自己再骂人除了泄闷气也无济于事,口气缓和了一些,“你们这群废物,瞎子!自己的人出了事,还得我这个外人想着去替她报仇,林馨儿死也不会瞑目的!景轩呢?他在哪里?我要跟他说!” 既然这些人眼里只有景轩,她就要当面跟景轩说个明白。 “好,我让你见他,看他是信他身边的人还是信你多一些。”冷言秋说着转动轮椅朝外走去。 “不行,你之前说的才对,他现在脑子不清,被那个女人迷晕了头,我这时候去见他就是送死。”湖平公主很快改变了主意。 只是,隔了一夜,不知道景轩又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又信了他,跟着一起犯迷糊。湖平公主显而易见的将冷言秋对她态度的改变算到了国师身上。 看着冷言秋在前的背影,湖平公主当即决定,逃! 既然国师殿的人都用不上,她就要自己去想办法。 拿定主意的湖平公主趁冷言秋不注意,迅速反朝另一边窗子闯出。 冷言秋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向湖平公主敏捷的身影跳出窗外,微微一笑。 第八八 九章 干了坏事还想逃? 第八八九章干了坏事还想逃? 夜里,冷言秋让欧南给湖平公主的屋子燃了迷香,然后趁她熟睡不觉,给她服用了一颗药丸,看来她的内伤恢复的不错,有能力挣扎一段时间了。 屋外是嘈杂的打杀声,不过冷言秋毫不担心,湖平公主一定会顺利逃脱的。 只是,冷言秋的笑容一闪而逝,西门靖轩与林馨儿都杳无音讯,他们是否已经见面?若真有什么不测,他们能最后守在一起,也好! 他当下能做的只有是铲除克里木,为王陵里发生的灾难讨一个公道。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在水中漂流,折了树枝做船桨,一路向北划行。 天渐渐放亮,对周围的一切能看的清楚一些。 “只要一直向北,肯定能回到陆上。”西门靖轩注意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确定好东方。 好在天气不错,要是阴沉一片的话,加上水中的雾气遮掩,就不好识辨了。 “嗯,我们离东渚陆地应该不远。”林馨儿点点头,照他们在水洞里漂流的时间,没有理由漂到大海上的,顶多只是在哪个入海口的边缘。 至于雾林,南天之地,他们是没那个精力去闯的,眼下还是返回东渚要紧,寻个地方让馨儿休息养伤,西门靖轩也好赶回国师殿去应对克里木。 林馨儿裹着披风曲腿坐在木筏上,双手环抱在膝盖上,西门靖轩则像是一个船夫,载着回家的娘子。 若是没有刚发生的经历,刚涉的险,荡筏在碧波之上,夫妇双双,是怎样的一幅温馨惬意的画面? “前面好像有个小岛。” “好像是。”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的目光遥望而去,一片郁郁青青的地方坐落在水面上。 冬末的气温,不足以生出这样的绿色,那绿色倒像是松柏一类的常年青的植物。 “看起来像是松树,不过在东渚我还没见过生有松树。”西门靖轩道。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林馨儿道,反正那小岛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不一时,二人靠了岸,跳下木筏,上了岛。 “有吃的了!” 西门靖轩看到满地掉落的,无人收拾的松果兴奋的道。 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他知道林馨儿并没吃多少鱼肉,肚子没填满,缓了一阵,肯定又饿的咕咕叫了。 二人在远离岸边的位置停歇下来,林馨儿负责收集滚落的松果,西门靖轩则用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 生起火后,西门靖轩又下水逮了几条鱼,串起来烧烤。 配着松果,二人才算是正经舒服的吃了顿美餐。 “把你的刀子给我用下。”林馨儿道。 “做什么?”随口问着,西门靖轩将随身匕首丢给林馨儿。 接过匕首,林馨儿二话不说就朝头上扬起。 “哎——” 突然的举动吓了西门靖轩一跳,虽然知道她不会伤自己,可拿匕首对着自己的举动让人看了还是不禁受吓。当然,西门靖轩吓的只是表面,真要是被吓到早就出手阻拦了。 “你看!”林馨儿攥着一把头发,“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刚吃完东西在岸边洗脸的时候,林馨儿对着水面也看到自己的尊荣了。被黄河水的热流烧灼之后七短八长的,有的头发还打着弯弯曲曲的烧焦卷儿,结成疙瘩,也就是西门靖轩没在意,这要是让别人看到,肯定第一反应是个乞丐婆子。 “没什么啊,长长就好了。”西门靖轩不以为然的眨眨眼,直接无视掉林馨儿那一头乱发。 “不行,我得割掉。”林馨儿说着,在发根处一划,大把的头发齐齐的割下来。 “随你,怎样都好。”西门靖轩也没阻拦。 只是,她难道不知道,乞丐婆子也是个女人,这么满头短发连男人都不像了…… “是吗?这样也很好吗?”林馨儿丢掉匕首,凑到西门靖轩跟前,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兰花指一翘,媚眼横飞。 “是,很好,我的馨儿怎样都美。”西门靖轩干咽了口唾液。 不管变了什么发饰,这张脸是没变的,再加上故意诱惑,西门靖轩堂堂七尺男儿,不醉就不是真男人。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心底的暗笑,就算馨儿连假小子都不如,也是他无可抵抗的毒药。 “是么……”林馨儿的唇贴在西门靖轩的下巴上,仰着头,笑眯眯的瞅着西门靖轩。 “馨儿,我……”西门靖轩的喉咙动了动,低下头,去寻找那抹殷红。 林馨儿像一只泥鳅,滴溜的滑开,笑眯眯的退到一边。 “干了坏事还想逃?”西门靖轩可不让,身子前倾,状势扑过去。 这是空旷的松林,可不是摇摇晃晃的小木筏。 “哎呦……” 被扑了个准的林馨儿皱眉轻哼了一声。 “怎么?是不是伤处疼?”西门靖轩立刻就像小白兔,老实下来。即使他再想怎么着,也不能…… 看得见摸不着的滋味当真不舒服。 伸手,轻轻的抚上林馨儿的额头,砸伤的口子血痕还是殷红的,连痂都还没有结,轻轻一碰就能再渗出血来。 “当然不是了!”林馨儿瞅空挣脱西门靖轩起身跑开,看着西门靖轩一脸担心的样子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大的抗痛能力?这点伤算什么。” 本是安慰的意思,西门靖轩听来却心口揪痛,馨儿之前受伤的画面一个个浮现在他的脑中…… “馨儿!”西门靖轩喉咙动了动,不是源于欲望而是无言以对。 “靖轩?” 见西门靖轩神情不对,林馨儿朝他走回去。 “这下是你送上门的吧?”西门靖轩猛的一把将林馨儿抱住,得意的道。 “看你,像个傻小子!”林馨儿揶揄。 “说的是你自己吧?我的傻小子。”西门靖轩笑着打趣。不由生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若是馨儿真是个男人,他会不会一样的上了瘾? “是啊,我现在就是这副模样。”林馨儿仰起脸,顶着满头飘不动的短发,示威似得对着西门靖轩。 “没事,我接受。”西门靖轩低头含上那两瓣红唇…… 第八 九零章 两个老婆婆 第八九零章两个老婆婆 “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本来,沉浸在热吻中的西门靖轩是不想理会什么声音的,只要挨不着他,他都舍不得松开那湿润柔软的唇。 可是,偏偏有人不知好歹的跑出来碍事,难道躲在一边不行么? 不过,在这松林小岛上还能遇到人,倒是挺意外,兴许,馨儿在这里就有疗养的地方。 在林馨儿的催促推开之下,西门靖轩意犹未尽又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循着声音望过去。 “婆婆。”倒是林馨儿先乖巧的叫了一声。 出来煞好事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妇人,一身粗糙的麻布衫,腰间帮着一根老藤绳。 “原来是个丫头。”恶婆婆看清林馨儿的脸,又听到她的声音,知道自己认错了,但是凶巴巴的表情一点没变,“一对苟且的男女,跑到我这里来脏了我的好地方,想做什么见不得的事,趁早滚!” “难道婆婆没有嫁过人么?夫妻之间恩恩爱爱有什么错?” 西门靖轩这样的口气算是客气了,要不是碍于这妇人年纪大,他早一掌扇在那张嘴巴上。 “靖轩。”林馨儿轻轻的捏捏西门靖轩的手,向那恶婆婆走过去,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婆婆,我跟相公出海翻了船又迷路,误打误撞到了这个小岛上,还请婆婆能收留我们歇歇脚。” “朝南边出海,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恶婆婆斜了眼林馨儿,“什么出海?我看是私奔差不多!” “婆婆,我们真是夫妻,不瞒婆婆,我们是遭到恶人陷害才逃到海上的,我们知道南海是雾林,可是也没办法,若是真的死在海上也是同穴而眠,不想我们撞到了这个岛上,多了一线生机,所以刚才实在是兴奋不已……” “兴奋不已,就不顾体统了么?你们不怕人笑话,我老婆子害怕长鸡眼。”恶婆婆说着,冷哼一声。 “我们不是什么也没做么。”林馨儿说着回头瞪了眼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无辜的视而不见,将头瞥向一边。 这岛上有人,绝对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听到异常声音不肯松开林馨儿,倒是他故意的。 “哼,去去去,哪儿的滚哪儿,不要打扰我们的清净。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样!”恶婆婆嫌弃的挥挥手。 “你们?这岛上除了婆婆还有其他人么?”林馨儿问。 “去去去,不碍你们的事儿,赶紧滚,小心老婆子我把你们丢进水里!”恶婆婆有些恼了。 “婆婆,我跟相公现在无路可走,身上又撞了不少伤,请你让我们留下歇歇脚吧。”林馨儿好声恳求。 “让你们留下来?这松林岛可是我们的地盘,岂容你们侵占!”恶婆婆不依。 “若是我们打算侵占,就不会好脾气的跟你在这里说话了。”西门靖轩可没林馨儿那般的耐心,冷着脸朝恶婆婆走过来。 “哎呦,你这小白脸,想怎么着!”恶婆婆两手叉腰,“我在这岛上好多年没跟人打架了。” “我敬你是前辈,不跟你一般见识。”西门靖轩环视四周,“其实,你让我们留下也没坏处,这岛上的人应该也没几个,估计不是像婆婆这般年老,就是幼弱,留下我可以帮你们做事,也不白吃喝你们的,等我们修养好了之后就离开,不会叨扰你们久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恶婆婆愣了一下。 “对啊,婆婆,你看这么多的松果都来不及收,还有那边的柴堆都来不及捆扎,我跟相公可以帮着做的。” 林馨儿的话正是西门靖轩推断的理由,刚上岛,看到地上除了滚落的松果外,还有一片片成堆的残枝,还以为都是野生风吹的,现在看,那些树枝倒像是被人拢在一起,只是没来的收拾。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顾不上收,而不是太多我们吃不完?”恶婆婆不承认自己的情况被人猜对了。 “这么说,岂不是更证明岛上的人很少?松果可能吃不完故意丢掉的,那柴枝呢?烧火做饭取暖都用得着吧?”林馨儿笑道,“婆婆,您不要考问我们了,把我们留下,好吗?” “两个小崽子倒是很有眼色。”恶婆婆斜着眼瞅着二人,“不要以为岛上就我们孤寡好欺负,就连我们的一根手指你们都别想伤到。” “我们怎么会想伤婆婆?别说手指,就连婆婆的一根头发我们都不会碰的。” 见恶婆婆有了留人的意思,林馨儿紧跟着笑嘻嘻的上前,亲昵的挽住恶婆婆的胳膊。 “你这丫头,连头发都没有,难看的要死,去去,闪一边!”恶婆婆对林馨儿的示好是一点都不领情,一边转身一边嫌弃的抽回自己的胳膊。 “馨儿,来跟为夫一起走。”西门靖轩后脚跟上,拉住林馨儿。 他还舍不得自己的女人去伺候别人呢。 “就这点耐性么?一被嫌弃就退缩了?我让你们滚开松林岛,你们怎么死皮赖脸的不走?”恶婆婆一边朝前走,一边不满的编排身后的两人。 呵,真是个难打整的婆婆。隐于世中多怪人,这话这没错。他们就是碰到了一个嘴巴毒怪脾气的婆婆。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相视一笑,两人手拉手跟着恶婆婆身后走。 既然恶婆婆已经露出留他们的意思,他们也不想再跟一个前辈争什么口舌之快。 三人一路向小岛深处走,很快就看到一片空旷之地,有开垦出的两片庄稼地,几间木屋,不过还没到种庄稼的时候,地里只有上一年留下的枯杆,木屋也年久失修,摇摇晃晃的样子。 “阿花,有客人来么?”又一个老妇人从木屋里走出来。 虽然同样穿着粗糙的麻布衫,花白的头发简单的挽着个发髻,普通的农妇打扮,但看那气势,就像是哪个大宅子里出来的大夫人,在询问身边的丫鬟。 “是的,小姐。”恶婆婆在这个老婆婆跟前收回了凶巴巴的模样,毕恭毕敬的道。 第八 九一章 认出 第八九一章认出 这个妇人跟恶婆婆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比恶婆婆多了几分风韵。探究的目光扫过西门靖轩,最后在林馨儿的脸上顿了一下。 只是极其细微的眼神,西门靖轩也看到了。 “我们这里鲜有人来,能遇到你们是缘分,阿花,收拾间屋子给他们歇脚。”老妇人比恶婆婆和善多了,直接表现出友好。 “谢婆婆。”林馨儿赶忙道谢。 “小姐,我们这里不随便收留外人的。”恶婆婆低声提醒她的主子。 “我知道,但是他们一看就是落难之人,能帮一把是一把吧。”老妇人叹了口气道。 “是。”恶婆婆也不再强劝,转头对西门靖轩与林馨儿道,“你俩跟我来,收拾好之后赶紧干活,这可是你们说的!” “婆婆。”淡淡瞟了眼恶婆婆,西门靖轩转向老妇人,开口是少有的客气。 “有事么?”老妇人也是通情达理的样子,慈声询问。 “我妻子受伤了,不知您这里可有创伤药?”若不是为了馨儿那满身被砸到的伤,西门靖轩是绝对不会放下高傲对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此客气的。 “我这松林岛避于世外,药是没有什么的,不过这岛上有种草,具有恢复伤口的效果,你可以采来为这位姑娘敷用。你若去的话可以让阿花带路。” 老妇人说着看了眼恶婆婆。 “那就有劳花婆婆了,待我安置好妻子便去。”西门靖轩朝恶婆婆客气的拱拱手。 “哼!”恶婆婆冷着鼻子扭过头,懒得搭理。 这里的木屋就那么几间,除了老妇人主仆住的稍好一点外,其他的都很破烂。 “就先在这里吧。”选了一间,林馨儿对西门靖轩道,虽然走风漏气,但也比风餐露宿的好。 “我先再帮你运下功,等我去采药的时候,你也能小心应对不测。”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盘腿坐到床上,“这两个人实在不可信,要多加防备。” “不过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林馨儿道,“再说无冤无仇谁会一上来就要人命?” 西门靖轩先用手帮林馨儿梳理了一下短发,“我知道你是机灵的,她们把我们留下,短时间里不会做什么,万一有事,也要拖到我采药回来,你的伤不能不上药了,在水里又泡过,不再处理,皮肉都怕开烂了。” “还说我,你不也是浑身伤?” “我皮糙肉厚,以前在战场上打杀,受伤是家常便饭,你就不一样,你可是我的宝贝,容不得磕碰。” 说着,西门靖轩开始替林馨儿运功,其实之前林馨儿没力气是脱水又饿的缘故居多,被掩埋在碎石堆中也占一部分原因,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本来不需要西门靖轩再帮忙,可是他不放心,林馨儿也只能任由他去做。 另一处木屋里,花婆婆正跟老妇人在一起说话,声音很低,生怕被人听到。不过此时,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也顾不得听。 “小姐,这两个人肯定是通过东渚王陵才来到这里的,老实的好人家怎么会落入王陵?依我看肯定不怀好意,能跑到我们这儿算他们好运,但是留下也是祸害!”恶婆婆口气很恶劣。 “能来到这里定非一般人。”老妇人沉静如中,双眸闪现过几许光亮。 “就是因为料到他们不是一般人,留在此,怕是打扰了小姐的清净。”花婆婆倒是很为她的主子考虑。 “你知道,我向来就不是个肯清净的人,若不是因为我的蓝儿生了病,我也不会留在岛上这么久。”老妇人道。 “小姐,你的年纪也大了,漂泊这么多年该收回心颐养天年了,再说外面的人一直都在追查你,以前你年轻能跑的动,现在就算老当益壮,但毕竟比不得那些年轻人了。”花婆婆苦口婆心的劝道,“奴婢在这松林岛也等候了小姐一辈子,回来又走回来又走,如今实在是再舍不得小姐……” 说着,花婆婆的两眼还落下几滴老泪。 “奔波是我的使命,好在一切都快到头了。”老妇人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拉拉胡婆婆的手,藉以安慰。 “就因为到头了,才要保住我们的松林岛,给小姐留下最后的归宿,千万不能被什么乌七八糟的人给破坏了。说不准这两个家伙也是来追查小姐的人,趁着他们还没发觉什么,赶紧……”花婆婆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当她见西门靖轩跟林馨儿执意要留在松林岛的时候,她就改变驱赶的主意,决定带他们见到小姐,趁机做事。 结果当她跟小姐提出来的时候,小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害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阵,还是没有结果。 “什么也别做,带那个男人去采草,留下那个丫头,待会儿我跟她说说话。”老妇人制止了花婆婆的打算。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主意?”花婆婆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等我证实之后再说。我已经好久没有到外面了,不知道事情都变成什么样?她怎么会落入王陵,随随便便的就去惊扰太祖王后?”老妇人拧眉寻思道。 “她?谁?那个丫头?”花婆婆问道。 老妇人点点头。 “小姐的意思是……这也真是太巧了……”花婆婆很不可思议。 “不管多少巧合多少算计多少预言,都是建立在一定的事情发生之上去推动出来的。我能把他们引到东渚,他们能被引入王陵也是可能的,只是我许久不出去,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小姐是认出那个丫头了,这么说我没把他们直接赶走是对的。但是小姐不是说过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么?怎么肯定这到底是哪个?”事出突然,花婆婆的疑问不断。 “所以,我得去试试,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希望是有本事的那个。”老妇人笑盈盈的道,“当年的一个疏忽,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 西门靖轩跟花婆婆去采草药,林馨儿留在木屋里休息。临走,西门靖轩还帮着燃了一堆柴火取暖。 老妇人抱着一叠衣衫走来。 “婆婆。”林馨儿看到老妇人,知礼的站起身。 “坐,你相公说你有伤,你就不要动了。”老妇人说话间一直带着满脸的慈笑,“这是我年轻一些时穿过的,粗衫麻布,样式跟你的年纪比起来还是要老许多,凑合着穿吧,希望你不要嫌弃。” 此时的林馨儿仅裹着那件披风,有衣衫换高兴都来不及,“谢谢婆婆,我怎会嫌弃呢?我都冻了好久,盼着有衣衫换呢!” “这是什么?”待林馨儿换好衣衫后,老妇人看着她放在一边的长绳。 说是绳子,却是一截截接起的,说是衣衫,也绝对不能当衣衫穿了。老妇人这才明白林馨儿的衣衫哪儿去了。 “这是我的工具。”林馨儿笑笑,将绳子收好盘成一团。 “对付人的兵器么?”老妇人似乎是无意的打趣。 “对啊,防身用的。”林馨儿朝老妇人俏皮的眨眨眼。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弄成这样?”老妇人疼爱的拢拢林馨儿的头发,“看着真让人心疼,就像我那蓝儿。” “蓝儿?” 对“蓝”这个名字,林馨儿是格外的敏感,但是当着这个不知底细的老妇人的面,她没有表露出什么。 “是的,蓝儿就像是我的孩子,可惜……”老妇人哽咽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林馨儿见此暗想,该不会这婆婆指的真是欧阳铭蓝吧?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若真是欧阳铭蓝,她没有理由对自己的样子没有反应的。 “婆婆……”林馨儿轻轻叫了一声。 “没事,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老妇人勉强的笑笑,“我姓沈,跟那个花婆婆分开,你就叫我沈婆婆吧。” “好,沈婆婆。” “你叫什么名字?”沈婆婆和蔼的拉起家常。 “林馨儿。”在这个绝世的地方,林馨儿认为对自己的名字也没必要隐瞒。 但是报出姓名之后,她似乎看到沈婆婆的神情又顿了一下,很短暂,亏她眼尖才能注意到。 难不成在这天边的地方还真有人知道她?还是知道一个重名的人?事情不会都是这么巧吧? “叫馨儿,这名字倒很好听。”沈婆婆关切的询问,“听阿花说你们是一对苦命鸳鸯,九死一生逃到这里的?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呗。”林馨儿道,“若是婆婆答应,我们就留下来伺候您跟花婆婆,怎么样?” “鬼丫头,要是你真有此心就好了。”沈婆婆摆明不信林馨儿的话。 “真的!”林馨儿很认真的道,“就怕婆婆不答应,那个花婆婆也好凶的。” “她再凶不也得听我的?你们决定好再跟我说吧。”沈婆婆笑着起身,朝外走。 也许是脚不小心打滑扭了一下,也许是被地上的柴枝绊了一下,沈婆婆的身子一个不稳,朝前倒去…… 第八 九二章 费心的事 第八九二章费心的事 林馨儿冷冷的看着沈婆婆迎头栽倒,动也没动。 沈婆婆眼看着自己要碰在地上,就在倒地的一刹,将腿弓起来,膝盖支撑着,没有大趴下,半跪在地上。 “婆婆,您怎么样?”迟钝半分的林馨儿后知后觉的追过去,将沈婆婆扶起。 “哎呦,哎呦……”沈婆婆只顾得痛的哼哼,任由林馨儿将她扶在床边坐下。 “我帮婆婆看看。”林馨儿撩起沈婆婆的裤腿,检查一番膝盖,除了碰红,连淤青都没留下。 这婆婆做戏的本事还真不错呢! 林馨儿暗笑,将裤腿掩住,帮沈婆婆轻揉膝盖骨,“婆婆放心,不要紧的,我帮您揉揉。” “好痛,会不会断掉?”沈婆婆一边哼哼,一边低垂着眼睑瞧着正半蹲在她跟前低头认真帮她揉腿的林馨儿。 见死不救,这妮子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没有救她的本事,来不及救她? “不会,我略懂一二,帮婆婆看了,就是擦了下皮。实在危险了,以后婆婆走路一定要小心。”林馨儿道。 “你懂医术?” 不管怎么说,沈婆婆觉得林馨儿给她揉的很舒服。 “懂些皮毛而已。”林馨儿比较谦虚。 “哦……”沈婆婆看着林馨儿低垂的短发,若有所思。 西门靖轩跟着花婆婆来到小岛另一侧,这里是特殊的地形,像是一把天锤落在岛上砸了一个深坑,若是在岛边,这么深的地方该是灌满水,可是这个岛中的深坑却如同是山上的悬崖峭壁一般,向下延伸,深处,雾气缭绕。 “就是这里。”花婆婆指着深坑,“下面长的一种扇形草能够止血清毒,你想给你小娘子采,就赶快下去。” “知道了。”西门靖轩站在崖边,向下望,深不见底。 不过,这对西门靖轩来说是小意思,蹭蹭蹭的踏着凸出的岩石向下跃去。 “好小子,本事倒是不小。”花婆婆盯着那隐没在雾气中的身影撇撇嘴。 很快,西门靖轩就带着一捆草返回来。 花婆婆见西门靖轩拿到东西,哼也不哼一声折身朝木屋返回。 而西门靖轩则更快一步的抛开花婆婆回到木屋。 林馨儿刚送沈婆婆回她的木屋休息。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耸耸肩,“没什么,相互试探而已。” 沈婆婆想借假摔试探她出手的功夫,可是她偏偏做了个铁石心肠的人,没有搭把手,沈婆婆又不想真摔了自己,临着地自我保护,反而让林馨儿看到了她的功底。 “你呢?一路顺利?”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手中的草,天气并不暖和,却能采到这么嫩的草,大概生长的环境也不一般吧。 “还好,我想那个花婆婆也是想看一下我的功夫。”西门靖轩打量着手中的草,“她们带我取到草,我并不怀疑,只是我怀疑这些草的药性是否真如她们所说。” 万一,具有毒性,给林馨儿用就糟了。可是有一半可能的机会,他也不打算放过。 “我先试试。”西门靖轩说着将几片叶子捏出汁来,撩起袖子敷在自己的伤口上。 速度很快,林馨儿想要阻拦也来不及,只得瞪大眼睛看着西门靖轩伤处的反应。 “放心,我们要是想要你们的命,也不会费这工夫!”花婆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凶巴巴的道,“你们要是不想用这草,给我拿去!” 说着,从桌上的草堆里扯下两片叶子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然后,又扯了几片叶子,恶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调头离开。 “应该没事。”林馨儿扯下一片叶子闻了闻,依照冷言秋教给她的办法辨别。 西门靖轩见自己的伤处没异常反应,才开始动手,帮林馨儿敷药。 “小姐,那两个崽子鬼的很。”一进了沈婆婆的屋门,花婆婆就不满的牢骚,“好心带他们拔草,还戒备的很。” “不能怪他们。”沈婆婆道。 “不过那小子的武功真不低,那么深的崖眨眼工夫就是个来回,连工具都不用备。”这一点,花婆婆不得不称赞。 “西门靖轩,我对他相貌上的印象不深,不过跟在林馨儿身边,又得到她认同的男人,肯定就是他了。”沈婆婆笑了笑,“你有所不知,青辕王朝的轩王可是个非凡的人物,怕是十个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西门家的破影功,行速如飞。具有绝佳轻功在身,上下一个悬崖自然不成问题。” “这么厉害?怪不得能闯破王陵活着来到这里。他的速度就是快,回来的时候,一下就把我甩了好远。”花婆婆道。 “那丫头也一样,戒备的不惜无情,眼睁睁的看着我一个老太婆要摔倒,也不肯出手扶一下,反而逼的我在她跟前露了几分底。”沈婆婆虽然说得话有几分责怪,但两眼笑眯眯的。 “那小姐是怎么把人分辨出来的?”花婆婆问,单自报一个名字也是不能轻信的事。 “她是表现的很乖巧,毫不张扬,不过她说她懂一点医术。”沈婆婆笑道,“我知道林馨儿是认得神医传人楚一天的,又跟毒门的冷言秋走的进,她跟冷言秋一起流落到祁冥国,二人相伴,学点什么也不足为奇,而相比起来欧阳铭蓝就没这个机会了,被她干爹救走,顶多是个女海贼。” “看小姐的样子,是喜欢那个丫头了。”花婆婆嘟着嘴道,“瞧她那样子,怎能入了小姐的眼?” “喜欢归喜欢,我得弄清后来发生的事,好好的怎么会落入王陵?看样子她是没有取得阿来的宝瓶,否则也不会沦落至此,别是受玄门的人指使跑到这里来寻根的……”沈婆婆一边说,一边寻思。 “不会吧?玄门的人怎么知道这里?”花婆婆惊问。 “只是猜测,到底怎样还得问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但是摸不清他们的真实来意,我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二人也警惕的很,我不露足底,他们也不会多说的,这真是一个费心的事。”沈婆婆头疼起来。 第八 九三章 欧阳夫人 第八九三章欧阳夫人 “身份有什么不能暴露的?”西门靖轩推门而入,他的出现无疑惊动了屋内的两个婆婆。 “你这贼小子,真无耻,竟然偷听!”花婆婆气哼哼的呵斥,掩盖对话被人听到的心虚。 倒是沈婆婆,镇静的坐在木椅上,波澜不惊。 “你不给你家娘子上药么?”沈婆婆瞟了眼西门靖轩。 本以为西门靖轩取到药草,要先急着给林馨儿上药,谁知竟有时间跑到她的门外偷听。 说话间,沈婆婆的脸色冷了下来,“不是你情我浓么,这个时候倒抛开馨儿,做起偷鸡摸狗的事!” 这言语,这口气,就像是长辈在教训欺负了自家孩子的坏小子。 “我跟馨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西门靖轩一步步走向沈婆婆。 花婆婆赶紧挡在沈婆婆跟前,“你小子敢胡来,老婆子必跟你拼命!” “阿花,退下。”沈婆婆命道。 “小姐,是这小子不知好歹!”花婆婆不服气。 “他不知好歹,我们也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你退下,既然该不该听到的他都听到的,再拦着也没用。”沈婆婆的语气很沉稳。 对主子的话花婆婆是听的,恶狠狠的瞪了眼西门靖轩,退让到沈婆婆身侧。 “沈婆婆如此识大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明白了吧。”西门靖轩站在沈婆婆跟前,道。 他根本不知道这号人,可是刚听得她们的对话,竟然将他跟馨儿的身份知晓的一清二楚,别说是他跟馨儿,就连冷言秋,楚一天都说的头头是道。不仅是对青辕王朝的了解,就连祁冥国,玄门也说了出来。 远离青辕王朝,深居东渚偏隅,又是这么隐秘的地方,这个世外的老妇人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东西! “既然你一直在外偷听,就应该知道我们对轩王你跟轩王妃没有恶意。”沈婆婆抬眼,看着西门靖轩,深深吐了口气。 “本王知道世间还有个词叫弄巧成拙,你们认为没有恶意,我们岂能跟着认定对自己无害?”西门靖轩从跟前拉了把木凳坐下。 明明坐在偏位,散发的王者之气倒像是身居主位,原本是主位的沈婆婆倒是换了方向,居于西门靖轩的身侧,他的下首。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如果我家小姐要害你们,还让我带你去采药?”花婆婆不满的训斥。 “本王要知道你们的目的!”西门靖轩如剑般寒眸扫射二人。 这两个人肯定他们来到这松林岛是通过王陵,而且还说出王陵里葬着太祖王后,那么肯定也知道那个冰棺中有些跟夏语冰相像的女人的来历。 再想到馨儿是夏语冰的亲生女儿,这让西门靖轩不得不警惕这两个老妇人对待馨儿的真正目的。 他,有理由保护馨儿! “如果我说,我是一心一意的要帮她,你信吗?”沈婆婆问。 “不信。” 如果,这只是两个简单的隐居世外的老者,西门靖轩可以当做她们心地善良,但是听到了一大段的对话,任他如何都不会相信。 “轩王,我们确实无意与二位作对,王爷想要我们的命,易如反掌。”沈婆婆道。 她刚才还跟花婆婆说过,十个她们也不是西门靖轩的对手。说起来,她们的武功与青辕王朝的各路高手相比差之许多,所以才万般小心的做事。 “你们私探本王跟馨儿的底细,难道是无意的么?在本王浑然不觉的时候,竟有人对本王知根知底,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你们的初心是无害的!” “你小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服气?我们知道你,你不知道我们,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轩王是吧?名头挺响的,很了不起吗?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花婆婆总是忍不住的要替自家小姐开骂。 小姐是个温柔大体的人,这些粗话就让她这个使唤丫头说好了,总之她是见不得小姐被人骂。小姐离开松林岛做事,她搭不上手,跟她一起住在松林岛,她就要替小姐打点一切。 刷—— 西门靖轩抬手,一阵袖风向花婆婆的侧脸扫去,紧擦着脸皮,只差分毫就打到花婆婆的脸。 “本王已经忍你很久了。” “阿花,闭嘴!”沈婆婆的声音加厉几分。 她不怪阿花维护她,就怕阿花激怒了西门靖轩让自己受了伤。西门靖轩的性情怎样,在青辕王朝她是听说过的,也只有林馨儿那个丫头虏获了他的心,但起初林馨儿的遭遇怎样,她也是知道的。 花婆婆狠狠的瞪了西门靖轩一眼,站在沈婆婆身旁不再说话。 “我了解你们的事,是缘,就像我当初救了欧阳铭蓝,对馨儿我是一样要保护的,我对这姐妹俩从无害人之心,我只是帮她们寻找适合她们的路。” 沈婆婆是一次又一次声明自己的好。 她没有防备住西门靖轩会抛开林馨儿跑来偷听,一下让她措手不及,没有做准备就要面对西门靖轩的质问,在说正事前,她要让西门靖轩相信她对他们是无害的,否则…… 依照如今西门靖轩对林馨儿的态度,她以后想要做的事会很难。 “先说说你们的真实身份,本王才好判断你们的是非。”听着沈婆婆一次又一次避重就轻的推脱,西门靖轩的耐心在一点点的消磨。 不能痛快的表明身份,就证明是居心叵测。 初次交锋,这两个老妇人在西门靖轩跟前就没落下什么好印象。 沈婆婆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坦诚交代了。 “不瞒轩王,我还有个身份是……”沈婆婆看着西门靖轩,缓缓的一字字的道,“欧阳夫人。” “祁冥国欧阳国公府已故的老夫人?也就是给欧阳铭蓝留下那份神秘嫁妆的人?魔域里阿来的师父?” 这个身份倒是让西门靖轩很意外,众人都以为早死了的欧阳老夫人竟然还活着!那个操控阿来命运,被阿来视为料事如神的师父就是眼前的人——这个罪魁祸首! 第八 九四章 玄门圣女 第八九四章玄门圣女 想到欧阳老夫人留下的种种问题,西门靖轩的眸光瞬凝成冰。 “正是。”沈婆婆点点头,她将这样的身份都说出来,总该是有诚意的吧? “不要告诉本王,馨儿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蓄谋已久的!” 在魔域见到阿来,听到阿来那番神神叨叨的话时,西门靖轩就不太相信事情真的只是半仙卜卦那么简单,只是为了安慰馨儿,才将这件事当做是某种冥冥之中要发生的事,现在听沈婆婆自招身份,西门靖轩是升起满腹火意。 很显然,又有人在背后算计馨儿! “她的出身注定她要承担起重任,我是在帮她成就一份大业。”沈婆婆自认自己所做的都没错,她又何尝不是肩负着上百年的重任? “她是她自己的,任何出身都影响不到她,她想怎样,她的未来怎样,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西门靖轩严声警告,不论关于馨儿什么事,都由他帮她拦下,决不让她触碰到半分。 原本,一个夏语冰女儿的身份已经让馨儿陷于难处,如今又跑来个出身,难不成馨儿的出身还跟海外的人有关,跟东渚有关,跟玄门有关? 恼火归恼火,西门靖轩还是要弄清一切的,今日他能防了欧阳老夫人,日后谁知还会冒出谁来。 “把事情一清二楚的都告诉本王。” “这些事跟你小子没关系,要说也是直接跟那丫头说。”阿花哼道,她们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还能被一个小子给威胁? “不说,就再没说的机会了。”西门靖轩也不强逼,一副万事无关的神情。 让这两个老妇死不瞑目的事,他能做得出来! 虽然没有任何强逼的举动,但这句话要比强逼更受用,既然沈婆婆知道她们打不过他,就该知道怎样选择。 “轩王,你是馨儿的意中人,我们真不想跟你为敌,有什么话,不如把馨儿找来,一起说个清楚。”沈婆婆道。 不仅要她说,还要弄清他们如今是不是落入玄门之手,受玄门的人支配唆使才来到这松林岛。 “我是她夫君,有资格替她处理事,有什么话跟我讲一样。”西门靖轩才不会让这两个人当着馨儿的面胡说八道。 “你刚还说她的事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花婆婆又忍不住大骂。 “本王是他夫君,不分彼此,并非他人。”西门靖轩也会强词夺理。 “你……我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花婆婆啐了一口。 “只要对馨儿不利,就算是遭天谴本王也要阻拦。说,本王的耐心向来没几分。”机会,西门靖轩只给一次。 “你们能来到这里,说明已经见过冰棺里的女人了?”沈婆婆调整了下气息,缓缓的问。 “那就是你们口中的东渚太祖王后?”西门靖轩问。 “那只是太祖大王认定的,是我们这些后人的叫法,关于她的记载未曾在东渚史册上留下一笔。” “也就是说东渚人并不知道王陵到底葬了什么人?” “是的,东渚王陵,是东渚王室的陵墓,其实是太祖大王为玄门圣女而建,那个女子是太祖大王的挚爱,玄门圣女,自后,太祖大王再未娶妻,也颁布下民间一夫一妻,大王一后二妃的令条,而玄门便只有少主再无圣女。” 沈婆婆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讲述一个绵绵流淌百年的故事。 一个凄美绝爱的故事,在冰棺前的时候,西门靖轩就能猜测的到,见到精心打造的冰棺,冰窖还有为之守护的王陵,西门靖轩对那位东渚太祖大王倒是有几分好感,如此至情至真,跟他很像。 “玄门圣女离世后,太祖大王为她修建了一座王陵,并且费尽手段保护,而他在安排好一切后,也借假死葬于王陵,实则是悄然离开,出海去寻找他丢失的女儿,其实,那女儿虽是圣女所出,但不是他的,不过念在对圣女的一片痴情,东渚王视圣女的女儿为圣女生命的延续,一心要去寻找,最后葬生在大海中,怕是成了海鱼的腹中物。” 沈婆婆说完这段,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西门靖轩,这跟他不惧艰险出海寻找林馨儿是何其像。 不过—— “原来圣女心中的良人并非东渚王。”西门靖轩道。 他不知道换做自己,会不会像莫曾夜那般誓要将馨儿圈在身边,玄门圣女是否甘愿长眠于东渚王陵。 “错了,圣女跟东渚王是心心相爱的两个人,是当时的二王子横加破坏,但是东渚王毫不嫌弃圣女失身他人,许诺善待圣女所出的孩子,而且东渚王也做到了。他们的悲剧都是二王子造成的,包括那流落海外的女儿也跟二王子有关,知道这些,轩王就应该知道为什么东渚王室会有对次王子不公的规矩了吧?” 西门靖轩点点头,事出必有因,如今二王子的命运就是当年的惨剧造成的,东渚太祖大王颁布一条又一条祖令,凝着对玄门圣女的爱,也凝着对他弟弟的无限恨意。 “东渚王不想让圣女死后还不得安宁,不想让东渚跟玄门扯不尽关系,更不想将圣女归还玄门,便将关于圣女的事全部掩埋,抹掉圣女最后的踪迹。不过,玄门的人一直在寻找,怕是知道圣女葬于王陵的秘密的。” “东渚王死于海上,还有人遵从他的遗愿去寻人?”西门靖轩打量着沈婆婆,知道这些真相的,必然是跟东渚王有关的一脉,不过曾听阿来所说,他的师父师祖是出自玄门。 “你知道阿来,便一定是见过他的,知道我的来历,同样出自玄门。”沈婆婆倒是猜中了西门靖轩的所想,“我的师祖是圣女的守护者,对圣女忠心耿耿,也是圣女身边唯一可信的人,亲自参与了王陵的设计,与东渚王一起出海,感动东渚王对圣女的痴心不悔,遇海难逃生后发誓,一定要寻到圣女的后人。但是之后,师祖被玄门的人抓回,这誓言便成了他的遗誓,成为我们的祖训。” 第八 九五章 无所作为,不可饶恕! 第八九五章无所作为,不可饶恕! “说实话,本来我们这些后代徒子徒孙对师祖的誓言没有多大热情,这件事便一拖再拖的搁置下来,直到我师父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了当年圣女离世的真相,是因为圣女曾私下借玄门大雕返回过青辕王朝那块大陆,发现了玄门想要控制整个天下的野心,玄门的计划很残忍,一旦成功,会为了实现他们的野心造成生灵涂炭,所以圣女意图破坏他们的计划,方遭到杀身之祸。” “虽然除掉了圣女,但是由于圣女的插手多少都对玄门的计划造成影响,致使玄门的计划也不得不搁浅,又推后了一百多年,而我的师父,无意中知道了这些,那个时候玄门的计划已经第二次准备兴起,出于对师祖与圣女的敬意,还有公义良心,师父在玄门放了把火,几乎将所有的文字资料都烧的一干二净,之后带着我跟阿花逃离玄门,遵照师祖留下的记载,躲到了这个松林岛。” “烧了玄门,相当于毁了他们几百年的心血,我师父也知道资料得之不易,所以放火前,偷偷的藏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而玄门也一直怀疑师父是夹带私逃的,想要取回师父手中的东西。后来师父病逝,便将东西都给了我,若是最后被玄门抓住,那些对玄门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也能用来保命。” “师父死后,我身边只有阿花,当时我也算是玄门里颇有地位的大小姐,由于跟着师父,跟阿花一起流落成此,但是我不后悔,当年的圣女能够以死阻拦玄门的计划,我也能拼力应对玄门。化名嫁入欧阳家是巧合,当时欧阳国公府败落,我从圣女之地魔域拿到那些藏于魔域的珍宝,借黑市洗出银子,伪造富豪千金的身份,带着阿花嫁入国公府栖身,当时我是兵行险招,玄门的人绝对没想到我会隐于繁华的祁冥国都城,过了不少年安逸的日子。” “在国公府的时候,我曾趁回娘家的借口去青辕王朝寻找圣女的后人。当年师父逃离玄门,我跟阿花还有师父三人乘的两只雕,帮我们出了不少力。我很敬佩圣女舍身取义,便想去完成师祖的遗愿,给当年的事寻到一个结果。” 说到此,沈婆婆才歇了口气,停了下来。 一段痴情的故事背后还卷着这么大仁大义的事,西门靖轩默不作声,去分辨沈婆婆话中的可信度。 “你就相信圣女的后人还活着,相信当年的那个女孩会在海外扎下根?” “圣女的女儿是我师祖亲自乘大雕送走的,托付给海外的一户人家,圣女生下的不是东渚王的孩子,自认很对不起东渚王,本想将那丫头溺死的,是师祖将孩子夺走,避免在东渚王与二王子之间的纠葛,远送海外,本想等事情处理好之后,再送还给东渚王与圣女,结果圣女出了事。” “为了东渚,也为了不负圣女的期望,太祖东渚王忍痛做了一代枭王,先将圣女安葬在冰窖中,后打造了东渚基业,在他与圣女相守过的地方修建了王陵,娶了唯一一个女人为后,生下二子,又待长子长大能够委以重任之后,认为一切都布置妥当,放下一切,假死消失出众人视线。” “我的师祖一直帮助东渚王做事,后跟随东渚王一起出海,当时师祖是以违抗玄门的命令被玄门拒之门外的,无法得到大雕,就只能走海路冒险,东渚王葬生海中之后,师祖又被玄门的人带回,因为玄门中师祖的朋友在门主跟前求情终于有了结果,请门主重新收纳师父,他们可谓是好心办了坏事,令师祖困于玄门,为了避免门主怀疑,发现圣女留有女儿斩草除根,再不敢轻举妄动,想着离开玄门。还要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迷惑玄门门主。” “时隔近二百年,我也不敢肯定当年的圣女女儿有没有后人,当时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心去寻找的,结果根据师父传下来的线索还真被我找到了。” 沈婆婆越说越多,西门靖轩的一个问话都能换来她长篇的答复,毕竟是牵扯了两百年的往事,一下说清并不容易。当说到最后一句时,平静讲述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激动之色。 “是夏语冰?”西门靖轩淡淡的道,他没有说是林馨儿,就是要把她们二人区分开,所有的牵扯都要在夏语冰那里终结,无关馨儿。 沈婆婆深深的看了眼西门靖轩,“没错,我曾去过王陵冰窖,见过圣女,夏语冰倒是跟她有几分像,在圣女后人当中,唯有夏家的女儿夏语冰与圣女相像了,轮到林馨儿跟欧阳铭蓝,模样又变了,不过没关系,她们流着圣女的血是事实。” 西门靖轩不想提到林馨儿,沈婆婆偏偏要点出林馨儿的身份。 “馨儿跟欧阳铭蓝真有关系?”西门靖轩问,虽然已经从沈婆婆的话里想到,但还是无法理解,难不成夏语冰当年生的是双生子? 结果,沈婆婆的话当即就肯定了西门靖轩的疑问。 “不错,她们是双生子,欧阳铭蓝先一刻出生。” “究竟怎么回事?”想起那个在国师殿冒充林馨儿的女人是林馨儿的亲姐姐,西门靖轩就不想承认,但血脉至亲跟牵扯的其他事不同,不是他否认不依就能不理不认的。 “说起来,林馨儿的存在是超出我预料的意外。”沈婆婆道,“当年我借贺秀梅的手救走欧阳铭蓝,想在暗中打破林家大夫人的偷子之计,结果没想到,前脚带走欧阳铭蓝,后脚夏语冰又生了个孩子,怀的竟然是双生子。林大夫人也不知道欧阳铭蓝的存在,只以为夏语冰生了一个林馨儿,偷女计划顺利进行。”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由你在暗处盯着,你却视而不见,任由悲剧一件件发生。” 任由沈婆婆将她做的事说的是多么伟大,西门靖轩对她是没有半分好感。 她知道所有的事,却躲在一旁见死不救,任由他母妃跟林大夫人合谋设计夏语冰,以至于为他母后日后埋下了祸患,致使两家背上弑母之仇。 有时候无所作为也是罪祸的根源,不可饶恕! 第八 九六章 一路引导 第八九六章一路引导 “说起来,我的命还一直在玄门吊着,能自保已经不错,寻到人,又能救走其中的一个已经是尽力了,我也不知道当时夏语冰怀的是双生子,否则也会设法救走林馨儿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想靠我阻挡什么大阴谋,阻挡出自西门皇宫的人的行动,我不是圣母,我也没那个能力。” 面对西门靖轩的指责,沈婆婆极为不甘,“你要知道,那是你的母妃,当时的如妃娘娘跟林宰相家联手的,我有多大的本事去破坏他们的计划?我也想好生活着,我的一辈子都在躲躲藏藏中,不想到了青辕王朝还招惹到是非,不得安宁!为了破坏玄门的计划,我们师徒已经付出了许多,在大事上我们有明明白白的定夺,在那些与我们无关的恩恩怨怨的小事上,费不着出手,只要保下圣女的后人我便无愧于心!” “你也要知道,当时偷偷带走一个孩子,我跟贺秀梅都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的!林大夫人只准备了一个死孩子准备偷换,若是她知道多了一个孩子,两子唯取一,林馨儿跟欧阳铭蓝之间定然有一个要丢命。说不准丢命的那个就是林馨儿。” 沈婆婆一直认为自己做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自己是在困难中尽着最大的努力。说到自己的功劳,情绪也跟着略有起伏。 “这么说你倒是救了馨儿一命?”西门靖轩问的极具讽刺,“玄门究竟计划怎样?” 从冷言秋那里听说过玄门返回青辕王朝的那块大陆,给前朝天降奇书,必是怀着不甘与回夺的心。 “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只听师父说只要他们的计划实施,会毁掉青辕王朝的那块大陆,到时候,唯有玄门的人带领祁冥国霸占一切,重新建立天下,在玄门的人心中,一直视那块大陆为仇敌,玄门祖训中有一条就是,时刻谨记,以横扫天下的壮势回归故土,不论该有的还是不该有的都要得到。” 这可不是一般的野心,当今天下的各个为王者,都还没有谁说过要做一海两岸的主宰。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圣女后人,为什么又借阿来在馨儿身上附上什么预言,弄出虚星真星一说?为什么不直接明了的给馨儿与欧阳铭蓝相认的机会,躲在幕后故弄玄虚?”西门靖轩相信,这个欧阳老夫人的目的绝不只是要寻找圣女后人那么简单。 “我刚说了,林馨儿是个意外。当年我托贺秀梅带着欧阳铭蓝出海逃亡祁冥国,正巧,那个时候欧阳振洋的大夫人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不小心溺水死了,也就是欧阳家的长女,大夫人正愁无法给出门在外的欧阳振洋交代,我便嘱咐贺秀梅接近大夫人,将欧阳铭蓝以欧阳大小姐的身份交给她抚养,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长的都是差不多的,只要保守秘密,很容易就能瞒过欧阳振洋。” “谁知,没过几年,大概是我在青辕王朝的那段时间,欧阳振洋的大夫人硬是被妾室给害死了,留下的欧阳铭蓝成了没娘的孩子,受妾室挑拨也被欧阳振洋那蠢货越来越不喜欢,还好我提前嘱咐过贺秀梅,贺秀梅又在海上的时候结识了姚东海结为夫妇,暗中认了欧阳铭蓝为义女照看着,才保欧阳铭蓝平安长大。” “林馨儿就是在我后来返回青辕王朝的时候才发现存在的,那个时候她已经摔断了腿成了瘸子,不过我后来发现她暗中跟水月宫来往的秘密,知道了那个丫头不一般,便有了另外的打算。” “想要结束玄门对我的追寻,就必须依靠更强的力量对付玄门,打破玄门在这里的地位,作为圣女后人,林馨儿有责任替她的先祖报仇,完成先祖圣女遗留下的使命,彻底捣破玄门的野心,令玄门一蹶不振。但是,直接找上林馨儿,我怕事情不成又暴露了自己,所以决定躲在暗处,一点点的引导她。” 说到此,沈婆婆特意看了眼西门靖轩,见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又继续讲下去。 “想让她来祁冥国,就得有一个不着痕迹的引导点。我发现莫延庆那个逃亡到祁冥国的哑巴儿子对林馨儿有意思,就想到借助他,故意将你跟林馨儿之间的事通过各种办法传进他的耳朵里,激发他的强占欲,最终莫曾夜在他回祁冥国的时候不忘带上了林馨儿。” “之前的时候,我又借阿来散布出关于嫁妆的传言,激起欧阳二夫人的杀心,逼的欧阳铭蓝离开国公府,等着林馨儿的出现。我知道林馨儿跟欧阳铭蓝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她的出现一定会惊起国公府的这条线。” “我知道轩王对林馨儿是真情厚爱,当轩王苦苦寻找林馨儿的时候,我在暗处特意挑出莫曾夜与东海有雕的线索,原以为轩王你会顺利到了祁冥国,谁知那莫曾跖在海域横加阻拦,逼你改道东渚。我料到凭轩王的本事,必定会带着林馨儿途经魔域来到东渚,于是我又给阿来灌输了真星虚星的说法,借他的口让你们通过看似各种巧合的事去相信林馨儿要接受的一切都是天意。” “你可真有本事,连本王都在摆布,造成本王与馨儿之间磨难重重的也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西门靖轩面无表情,怒气到底有多大不用想,沈婆婆也知道。谁也不愿成为受摆布的棋子,可是她交代出这一切,就实打实的把轩王得罪透了,可是被轩王逼到此,还不坦白的话,她死也不甘心的。 “不是我有本事,是我一直是活在世外的人,在你们的资料中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我更像是天外来客,琢磨不到的东西,便无处掌握。”沈婆婆谦虚的道。 “就像玄门当初丢下一份天书那般诡异么?”西门靖轩冷笑,“继续说!” 他倒要好好的听听这妇人还能讲出多少事! 第八 九七章 过街老鼠 第八九七章过街老鼠 “我知道,玄门的人一直在查我的下落,最终会追查到国公府,所以我提前已经‘假死’,就算查到,我也是个死去多年的人,他们只会把目光放在国公府保存的‘宝物’上,他们就像相信我师父那般,相信我会留下什么东西,而那份东西就是当年失火留下的一部分,也是他们极需要的。当他们从欧阳振洋身上找不到的时候,就会将目标转到那份神秘的嫁妆身上,间接的也就盯上那个能够得到嫁妆的人。”沈婆婆接着道。 “只要玄门盯上馨儿,就引的馨儿不得不与玄门作对,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错,现在玄门就在寻找馨儿的路上,很好!” 西门靖轩的拳头紧握,砸在扶手上,嘎吱一声,便断掉了。 “你们也没吃亏啊,我家小姐都把宝瓶留给林馨儿那个丫头了,有了那宝瓶,加以利用,日后必是居于玄门之上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花婆婆为沈婆婆帮腔。 “阿来身上的宝瓶?究竟是什么东西?”西门靖轩问,真是好东西,这两个妇人怎么不要? “玄门要的东西只有通过宝瓶才能找的到,是我师父留下的。”沈婆婆道。 “也就是你师父从玄门那里拿走的那些东西,你不是说那东西是玄门的计划,会造成人世灾难?还留给馨儿做什么!” “林馨儿可以用它对付玄门,你们都是聪明的人,一定知道怎么用最好。”沈婆婆道。 “一切都是你故意引起的,馨儿凭什么帮助你们对付玄门?馨儿土生土长在青辕王朝,凭什么要搅进这趟浑水?” “玄门最终的目的就是在青辕王朝,你们对付玄门就是保护你们自己的故土,这不是什么浑水,而是关系到苍生的大业。”沈婆婆句句说的是赤心义胆。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用手上的东西反抗玄门,而是被玄门追着如同过街老鼠般四下躲藏?”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谁是老鼠?”花婆婆忍不住叱喝。 沈婆婆轻轻的拍拍花婆婆,“轩王说我们是什么都好,老婆子我自认比不得你们,轩王与轩王妃才是成大事的人,同样的事我们去做会办砸了,酿成大患,而轩王妃去做,成功的可能更高,何况,轩王妃身上流着圣女的血,理应具有圣女当年的风范……” “住口!”西门靖轩厉声打断沈婆婆的话,“分明是你们对自己的境遇心有不甘,否则的话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除掉一了百了?想要利用馨儿,借用什么圣女的名义去实现你们的心愿,休想!” “我的师祖,师父都是为了天理公义,否则如今的一海两岸早已是玄门的天下!”沈婆婆情绪有些激动,她可以平静的讲述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不许人侮辱他们的初衷。 “既然如此,只要毁掉玄门的计划,老老实实的住在松林岛就是很好的藏身之处,找到欧阳铭蓝后也可以安生下来,为何还要去招惹馨儿?” “只要玄门的人不断的寻找,就一定能够找的到,你们能通过王陵找到这里,玄门的人也可以,天下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而且只要玄门的人存在一天,他们的祖训就会一直存在,新的计划迟早还会兴起,玄门对那块大陆是愤恨的,唯有将其彻底毁灭的决心。” “轩王,为了天下苍生,难道你跟馨儿不该有所作为吗?馨儿是圣女的后人,就算她站出来对付玄门,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而且还可以瓦解玄门内部,得到一部分玄门弟子的追随,是最合适的人选。”沈婆婆苦口婆心的劝导。 “阿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个善说谎的人。”西门靖轩平息了一下怒意,问出的问题突然转个弯移到了阿来身上,令沈婆婆微微一愣。 “阿来跟你们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是我用催眠术改变了阿来的记忆,让他误以为我已经死了多年,一切都是我临终的托付,其实,我给他的交代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也就是莫曾夜刚带馨儿去了祁冥国的时候。” 沈婆婆解释道,接而一转,“不过,那个宝瓶确实在他身上,我很奇怪你们怎么没有拿到?若是你们拿到宝瓶,就会遵照里面的提示通过王陵寻到松林岛,而不是像你们眼下这般误打误撞到松林岛。可是没有拿到宝瓶,又怎么会撞入王陵,流落至此?” “你以为所有的事都能够按着你想的去做?”西门靖轩冷冷的反问。 “我的蓝儿病了,我好久没有离开松林岛,不知道外面的事究竟怎样,不过我安排下的大致方向应该没错的。你们不应该跟玄门的人站在一条线上的,你跟馨儿都不是肯轻易妥协的人,就算有玄门的威胁也不能够威胁到你们。”沈婆婆满脸希冀的望着西门靖轩。 虽然一开始怀疑西门靖轩跟林馨儿的来历,但是说了这么多,她还是相信了自己,相信她选中的人没错。 “你说的没错,玄门的人威胁不了我们,何况有阿来的那把火,玄门的人要来东渚也不容易。” “对,对,我吩咐阿来要放火的,烧了魔域,魔域之花会遍布天际,就算有雕也飞不过来。”沈婆婆接连点头,“魔域是圣女之地,是历任圣女避开玄门独自休养的地方,存在了三百多年,一直将玄门的人拒之在外,魔域中的珍宝都是玄门的人借助大雕从上空丢入魔域的,不过无法勾起圣女的心动,最后丢珍宝的事便停了,那些珍宝便随便留在魔域中,又被圣女加重了魔域之花,令普通人无法靠近。” “不过我的师祖是圣女的守护者,无惧魔域之花,还能够控制受魔域之花影响的兵奴。只可惜最后的圣女,也就是太祖东渚王后,从我的师祖起就开始这么称她,她不想让无辜的人受累,不肯动用兵奴,才无力对抗玄门,最终丧命。” 第八 九八章 佳偶变罪人 第八九八章佳偶变罪人 “看来圣女跟玄门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西门靖轩道。 “错了,玄门圣女其实是玄门少主既定的妻子,其中一任圣女跟少主之间发生点摩擦,一怒之下才将玄门拒之在圣地之外,否则,圣地可是一个适合神仙眷侣厮守的地方,这一点轩王也是亲眼见过的,虽然后来圣女与门主和好,但是圣女之地则成了圣女独处的地方留下来,到了最后一任圣女,更是发生了玄门大事,圣女没有嫁给玄门少主,反而是跟东渚的两位王子纠缠起来,并且违背了玄门,坏了玄门蓄谋已久的大事,成了玄门的罪人。” 原来圣女跟玄门少主之间还有这么一层特定的规矩。西门靖轩了然,再想想那个玄天赐,如此一来,他更不能让林馨儿参合进这件事了。 “圣女跟少主之间的婚约在最后一任圣女死后便结束了,而且历来都没有后人替先祖完续婚约的说法,轩王大可放心。”沈婆婆表示明白西门靖轩的想法。 “玄天赐若想打馨儿的主意,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西门靖轩冷哼,他可不怕馨儿见异思迁,只是不想馨儿被人缠的烦。 何况玄天赐招惹馨儿别有用心—— 西门靖轩一双寒眸盯着沈婆婆,都是这个老妪干的好事! 馨儿被她的生母夏语冰狠狠算计了一把已经是搁在她心坎上挥之不去的痛,如今又得知背后还有这个老妪横插一脚,无形中被摆布,让馨儿知道了又是怎样的委屈? 不止是馨儿,就连他还有莫曾夜都深受到这个老妪的影响,正如她自己所说,若不是有她在背后唆使,莫曾夜怎会一心执意在馨儿身上?他又怎会跟馨儿历经磨难? 西门靖轩想要杀掉沈婆婆的心是绝对有了。 死也不足以解恨! “这不关我,她的命便是如此,要怪就怪她带着圣女的血,带着这个责任。”沈婆婆毫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若是轩王想杀了我解恨,我也无力反抗,我老了,蓝儿也病了……” 沈婆婆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倍是伤感。 “小姐!”花婆婆抽了抽鼻子唤道。 “若说不甘,我又何尝不是?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徒弟,又何苦担上这些事?”沈婆婆喃喃的道。 她不是真正的未卜先知,她不是仙,也不是什么半仙,她连她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改变。她只不过是想借助一方强人,终结一切,图个几年不再躲藏的普通人的日子。 “东渚王呢?那么多年他只修了个王陵,就没想为他的女人报仇?”西门靖轩问。 若是玄门终结在东渚王手中,又哪儿来的现在的祸害?自己的女人被害,难道肩负报仇的不是他么? 沈婆婆摇了摇头,“东渚王不知道圣女死的真相,只以为是二王子害的,对二王子恼恨至极,却不知跟二王子一起害死圣女的是玄门。玄门的人有这个地方深不可及的本领,打拼起来东渚王不是玄门的对手,甚至会祸害到东渚百姓。圣女为保护东渚王与黎民百姓,嘱咐师祖不准跟东渚王泄露她死的真相。” “圣女保护东渚王与东渚百姓,她就愿意让她的后人为她报仇,承担这一切吗?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 对圣女的心意,西门靖轩能够理解,保护爱人的心他也有,他绝不会让馨儿触碰这个真相,不会让馨儿再次经历一场受人操纵的打击。 “是我临时起意,但这也是为了所有人都好,若是圣女还活着,看到玄门的存在再次对黎民百姓构成威胁,她也还会出手阻拦的,她无法作到的事,她的后人也理应替她去完成。”沈婆婆睁开眼睛,与西门靖轩冰寒的目光对视,她的双眼是炙热的,就像对她的信仰无限忠诚,像青年一般具有滚滚热血。 “就算你有无数的理由也没资格插手馨儿的路!”西门靖轩霍然起身,逼近沈婆婆跟前。 “我怎能完全左右了她?否则,绝不会让她放血救你!当我得知莫曾夜最终带到祁冥国的是一个伤的快要死的人,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选中的圣女后人,费尽心机的准备着一切,到头来成了废人?”沈婆婆硬生生的扯到了西门靖轩的痛处。 “正因为本王有负于她,才不准任何人再想利用她伤害她。”西门靖轩蓦地感到一阵胸闷,定了定神,“圣女后人不止馨儿一个,为什么偏偏选择馨儿?为什么不让欧阳铭蓝去承担这些,去接触什么烂瓶子?” 想到如今留在国师殿冒充林馨儿的欧阳铭蓝,虽然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可以活的简单,后来又有姚东海夫妇的保护,那种简单的日子是馨儿盼也盼不到的,双生子,姐妹俩,为什么馨儿就要经历重重,不得安宁?到头来还要遭到自己亲姐姐的坑害! “玄门追逐了几百年的东西,在轩王的眼里不过是个烂瓶子,让玄门的人听到,情何以堪?若是轩王知道那个瓶子关系到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将瓶子藏在阿来身上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机。”沈婆婆抛出诱惑,想要激发西门靖轩的兴趣。 “本王现在对瓶子关系到什么全无兴趣,你也不必告知本王。”西门靖轩断然拒绝,起初他还存了几分好奇,现在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那个东西就是一个祸害,玄门的人追逐几百年,若是毁掉,玄门又要废弃几百年,最起码这几百年里还是太平的,也或者会有其他的事阻止玄门想要做的事,这都跟馨儿再无关系。 “如果馨儿跟欧阳铭蓝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也就没什么非分之想了,可是轩王也知道,馨儿并非常人,她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完全具有继承圣女的能力,而且馨儿身边还有轩王,还有其他对她有意的人的维护,她要比欧阳铭蓝强千百倍,她……” 第八 九九章 不许告诉馨儿 第八九九章不许告诉馨儿 “本王替馨儿谢谢你的刮目相看了!”西门靖轩冷冰冰的打断沈婆婆的话,“你以为馨儿不想简单做人吗?她的一切都是被逼的,你试着去逼过欧阳铭蓝吗?只要受到逼迫,欧阳铭蓝也会不负你的期望,现在她不就是有本事跟歹人合作坑害馨儿了么?” “欧阳铭蓝做了什么?”沈婆婆一愣,她真是好久没有离开松林岛,不知道外面的事究竟变的怎样了。 不过在她眼里,欧阳铭蓝真是个不成事的人,否则怎能在国公府活的那么憋屈,明明有姚东海的蛟龙帮做靠山,也不知道用。 “靖轩——” 在木屋里等了好半天不见西门靖轩回来,出了门,林馨儿见西门靖轩在沈婆婆的屋子里说话,便大胆的高声唤道。 她这一声呼唤,也打断了屋内的问话。 “听到没有,你家娘子在叫。”花婆婆一把拉住西门靖轩的胳膊,想要把他从沈婆婆跟前拽开。 他那样逼着,似乎举手间就能要了沈婆婆的命。 虽然现在话也都说的差不多了,死也算瞑目了,可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小姐在外奔波无数次,不也是为了找能对付玄门的人,彻底的摆脱玄门的麻烦?当真以为交出东西,玄门能放过她们? “本王警告你们,刚才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许透露给馨儿,否则——”西门靖轩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否则怎样?”花婆婆低声问。 西门靖轩的眸光一闪,面色阴沉的道,“否则本王会用黄泉水一点点,从脚到头,给你们好好的洗个澡。” “馨儿不会认同你的做法,到时候你只能抹黑自己在馨儿心中的形象。”沈婆婆道。 “到时候怎么呵哄馨儿,本王自有办法,倒是你们,如果认为招惹到本王还能逃得脱,不妨试试看。”西门靖轩俯下头,居高临下压迫着沈婆婆。 花婆婆一掌打向西门靖轩,想要将他击开,却被西门靖轩抬手抵挡,挥臂便将她甩到了一边。 以武力对付这两个老妪,西门靖轩根本没有压力。 正如沈婆婆所说,相对于青辕王朝,她是一个活在世外的人,不参与各处的事,不被人注意到,所以才被忽略,可是现在她们暴露在他跟前,就逃不出他的掌。 “你少吓唬人,你不知道王陵地下的路,你现在就连能否从松林岛返回去都成问题。”花婆婆不服气的道。 “除非你们有办法将我们永远困在松林岛,不过这样一来,怕是馨儿对你们也没什么用了吧?或者你们有办法让馨儿独自离开,看馨儿依不依?只要有一天能够离开,我就从阿来那里拿到那什么瓶子,得到出入王陵的路线,这可是你们说过的。”西门靖轩向来是个能够把握住主动权的人。 “好,我不说,不过玄门因为神秘嫁妆的事已经盯上林馨儿,就算我不说,她也脱不了身。”沈婆婆道。 她真不可能将西门靖轩困在松林岛,也不能让林馨儿失去轩王,否则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何况集林馨儿与轩王二人之力对付玄门更可靠。 而死不过是眼睛一闭的事,可若是真的要用黄泉水浇灼而死,想想也是极怕的,在青辕王朝,沈婆婆是知道轩王作风的,他说到便能做到。 可若是让她来个临终嘱托,把事情告诉林馨儿之后就自尽,她又做不到那般的壮烈,否则她早就当面告诉林馨儿真相,而不是惧怕事情不成反而影响到自己,方隐于暗中,等候事情的发展。 可是现在机缘巧合的撞到这两个人,又被西门靖轩逼着说出来,还不如当时直接找到林馨儿把一切都提前告诉她呢! 唉,沈婆婆暗自叹口气,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给别人引路,现在她倒是被人给左右了。 “本王会替她解决,以后,用——不——着——你们再为她操心!”西门靖轩特别警告。 他是有恨不得杀掉这俩人的心,可是又明知道这两个人熟悉玄门,事已铸成,以后免不了要跟玄门打交道,还得用得着她们,只要她们不去再招惹馨儿,便先留下。 “怎么你们在这里扯到嫁妆的事?”林馨儿不见西门靖轩答应,寻过来,便听到二人在说那笔嫁妆。 “沈婆婆的师祖是玄门的人,躲避玄门才隐居于此,我跟沈婆婆打听一些玄门的事。沈婆婆询问我们的来历,我便简单的跟沈婆婆说了一声。”西门靖轩在听到林馨儿的脚步声时已经直起腰,后退一步远离开沈婆婆一些。 “原来沈婆婆出自玄门。”对西门靖轩能得知沈婆婆的底细,林馨儿毫无疑问,对于她们出自玄门也不奇怪,本来她就怀疑她们身份不一般,但是,“你们有什么事不想跟我说?” 林馨儿说着,笑盈盈的看向西门靖轩。 在这里说了这么久,该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吧? “馨儿,这次在王陵你吃了不少苦头,我想让你跟二位婆婆一起留在松林岛一阵,在这里调养些日子,嘱咐二位婆婆不要对外泄露你的踪迹,免得被玄门的人盯上。”西门靖轩走向林馨儿。 “你要我留在这里叨扰二位婆婆,口气还那么硬?”林馨儿歪着头,瞧着西门靖轩,说笑道。 “毕竟她们出自玄门,一个劲儿的追问我详情,不相干的事我不想多说,有什么事,有我在便是。”西门靖轩说着,侧头看了眼沈婆婆。 这句话让林馨儿听来是一个意思,让她们听来便又是另外的意思。 再次隐在话中警告沈婆婆与花婆婆,不要拿“不相干”的事招惹馨儿。 “是老婆子多嘴了。”沈婆婆颔首点头,算是应下西门靖轩的话。 反正玄门的人肯定是不会放过那笔出自她——欧阳老夫人遗留下来的嫁妆,也就不会放过林馨儿,那么轩王也就脱不了身,或许,若是她们顺着轩王,轩王也会设法摆平玄门…… 第九零零章 最爱的小妻子 第九零零章最爱的小妻子 直到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离开木屋,沈婆婆还在沉思。 “小姐?”花婆婆叫道。 “走,去看看蓝儿,希望蓝儿的病早点好起来,我要是出不去真不行,事情变的是越来越乱,就连欧阳铭蓝那边也不老实了。”沈婆婆起身道。 木屋里,林馨儿趴在床上,西门靖轩帮她将捣好的药草涂抹在受伤的地方,西门靖轩的手帮她轻轻的按摩,她还一边撇着嘴的不满的道,“靖轩,我就是让你去听听沈婆婆跟花婆婆会说什么,结果你过去一趟跟她们倒是说了半天话,还把我给卖了。” 她确实怂恿西门靖轩先不管给她上药过去偷听,给两个婆婆措手不及,反正她已经伤了那么久,再迟一会儿也就是那样,但是两个婆婆那个时候是没多少防备的,肯定会趁机说什么“私房话”。 可是,她没有让西门靖轩将她卖了啊,把她丢在松林岛,他独自离开? “我怎么舍得卖了你?我是想让你在这里好好的养一阵子,国师殿里不是有个欧阳铭蓝吗?这个时候你回去也没地方呆,还得偷偷摸摸的,不如在这里省心。”西门靖轩道。 留在松林岛,除了泄密,他绝对不怕沈婆婆会对林馨儿有什么不利,倒是一个平静安生的地方。 “怎么?我成了破坏你跟欧阳铭蓝好事的人?”林馨儿侧抬起半边头,转向西门靖轩,故意黑下脸,“你这是嫌弃我碍事了吧?” “哎呦,娘子,这话可乱说不得!”西门靖轩做起惊慌受怕的样子,赶紧求饶,“为夫的小命可舍不得丢。” “你要真敢背着我做什么勾当,可不只是小命的事。”林馨儿道,看着西门靖轩认真的道,“记着,不管做什么,你都要护好自己。” “我知道,我很快就来接你。”西门靖轩保证,“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在这里好好的休养一番,为夫办事,娘子放心。” “我放心你,你就放心我吗?你不怕那两个婆婆对我怎样?”林馨儿问。 她知道西门靖轩是在王室里周旋的好手,有能力铲破克里木的阴谋,但是她不明白西门靖轩怎么会放心将她独自留在松林岛,面对两个出自玄门的人。 “她们是背叛玄门的两个孤寡老妇,说起来跟太祖东渚王后还有些渊源,她们避开玄门隐居于此也不愿招惹是非,若是敢对你不利,我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到时候肯定暴露在玄门视线内,看看她们的处境,她们也不会对你怎样的,你说是不是?”西门靖轩道。 “有什么渊源,说来听听?”林馨儿饶有兴趣的问,她就知道西门靖轩去了好半天,知道的东西不会一点儿。 于是,西门靖轩满足她的好奇心,将事情避重就轻的给林馨儿讲起来。 当然,对于沈婆婆的目的他只字不提,只是侧重讲了东渚太祖王与玄门圣女之间的事,呈现给林馨儿的不过是一个凄美的爱情纠葛。 “原来是这样,难怪东渚王会那样看待次王子。”听完之后,林馨儿唏嘘不已,这是有多大的恨啊。 “玄门圣女为了东渚王背叛玄门也很勇敢,沈婆婆的师祖忠心护主也值得嘉赏,玄门的人近二百年都不放过老师祖留下的一脉,心眼儿也太小了。”林馨儿将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挨个评价,对玄门更是鄙视。 西门靖轩没有告诉林馨儿圣女为什么要背叛,没有告诉她沈婆婆还有个身份是已死的欧阳老夫人,没有告诉她跟这些人之间的联系,所有没有说的事,都是不需要馨儿知道,不需要她去承担,不要她的一生都被圈进了某个牢框中,活给别人。 半真半隐瞒的话最难辨,林馨儿对西门靖轩的话没有怀疑,反而很同情沈婆婆,跟她一样,因为出身,注定活的那么累。 大概由于药的作用,林馨儿在西门靖轩的按摩下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 “好好的睡一觉吧。”西门靖轩帮馨儿盖好被子。 “靖轩,我还没给你上药。”林馨儿迷糊中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没事,我皮糙肉厚,你先睡。”西门靖轩倚在林馨儿耳边,柔声道。 “好,我先睡会儿,你不要偷偷离开……”林馨儿伸手探摸。 “放心,我会陪你呆一阵再走,不急。”西门靖轩将林馨儿伸出的手放回被子里。 “嗯……”林馨儿乖乖的睡了。 当知道没有了危险,人会整个松懈下来,尤其是一直紧张严加防备与抵抗着的时候,林馨儿此时就是这样,困意起来,挡也挡不住,不多时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西门靖轩坐在床边,轻轻的梳理着林馨儿的一头短发,看着那张恬静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 馨儿,我不知道你若是没有依靠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活下来。 若是没有点能耐,不是死在太师府,就是被你那亲娘玩儿死了。可是有能耐又怎样?还是人的眼中钉。 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再让你受累,你只要乖乖的去做一个简单的人,一个普通的女子,我最爱的小妻子。 也许是心有灵犀,熟睡中的林馨儿咂了咂嘴,脸依着西门靖轩的掌心蹭了蹭,唇角似乎还溢出了一丝口水。 西门靖轩无声的笑笑,用大拇指替馨儿抹去那温热的液体,不知这丫头正做什么美梦。 “这就是送你到外面的工具?” 松林深处,一个用松枝搭建的窝前,西门靖轩找到了沈婆婆与花婆婆。 看到窝里养着的东西,正印证了西门靖轩的猜测,沈婆婆就是靠它在一海两岸间来无影去无踪的。否则,凭她的功力,根本没有多大能力躲过众人的视线。 雕,沈婆婆讲过她跟师父逃脱玄门借助了雕,不过,她养的雕跟西门靖轩见过的不同。 不管是莫曾夜还是玄门的人乘的雕都是黑色的,而沈婆婆养的这只雕是天蓝色,若是飞在天上,更难以发现,也就提高了她的“隐身”能力。 第九零一章 有奇地必有奇路 第九零一章有奇地必有奇路 “蓝儿不是工具,它是我的孩子。”沈婆婆纠正道。 “原来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蓝儿。” 原来,蓝儿是一只蓝雕。 “整个玄门,只有我师祖一脉能养出蓝色的雕。”沈婆婆摸摸蓝雕的头,很自豪的道。 西门靖轩站在松枝窝前,看着那只长的虽然很雄壮,但是无精打采的伏在窝中的蓝雕。觉察到有生人靠近,眼睛微微的睁开一条缝隙,见沈婆婆一直守在跟前,便又放心的闭合。 “等馨儿休息一番之后,你们可以让她来看看,或许她有办法治好这只雕。”西门靖轩道。 有了雕,跟玄门之间的距离也就拉近一些,而且还是更难被发现的蓝雕。 虽然西门靖轩不愿参合玄门的事,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防。 “对啊,小姐,林馨儿不是说她略懂一些医术,可以让她试试。”花婆婆道,“你也说她身边的都是挺厉害的人物,又有医又有毒,说不准真能治好蓝儿。” “好,之后我请她来给蓝儿看看。”沈婆婆动了心思,看向西门靖轩。 “条件只有一个,不该说的不准跟馨儿说半个字!”西门靖轩再次冷声警告。 “轩王……” “之后本王会离开松林岛去办事,留馨儿在这里休养,有劳二位婆婆照顾她一二。”西门靖轩打断沈婆婆的话,说出他的决定,还不是商量。 “轩王,你知道,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玄门的人不会放过那笔神秘的嫁妆,不会放过馨儿的,不如……”沈婆婆不想放弃,想要抓住机会继续劝说。 “不必多言,绝无商量的余地。你的心思或许没错,但做法错了,本王绝不会让馨儿参与以后的事!”西门靖轩断然拒绝沈婆婆。 “小姐,何必跟他这般低声下气!”花婆婆气不过,“没有我们,他也别想轻易离开松林岛,还想办事?做梦!” 西门靖轩一双厉眸直射过去,“如果你们不介意东渚毁于一旦,不介意东渚王陵彻底毁绝,令黄河水喷涌而出,销毁东渚郡都,本王也懒得理会,乐的跟馨儿逼于世外逍遥自在。” “东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是怎么落入王陵的?”沈婆婆急忙追问,跟西门靖轩说了那么多的话,一直都是被动的回答西门靖轩,还没有从西门靖轩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二王子被东渚王打压那么多年,你们以为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在王陵守墓而无所动静吗?本王可以告诉你们,王陵就是如今的二王子克里木的大本营,克里木在谋划着颠覆东渚,本王落入王陵就是受克里木所迫,今日本王能来到松林岛,克里木也会发现王陵里的秘密,寻到这里。” “怎么会这样?二王子能做什么?”沈婆婆难以置信,好像她隐居的松林岛危在旦夕。 “当然,你们觉得这里无所谓被发现的话,本王也无所谓。”西门靖轩补充道,总之他跟馨儿原本就是跟东渚无关的人,本身被克里木盯上,就很无辜。 “不行,绝不能让人发现这里!”沈婆婆坚决的摇头,一个两个人她能应对,引来大批的人,尤其是玄门的人就麻烦了。 这个松林岛有多重要只有她心里清楚。 就算沈婆婆不说清楚,西门靖轩也能看出松林岛对沈婆婆来说是不同一般的存在。 这个岛上还藏着秘密,但是西门靖轩不想知道,他不想因为松林岛去跟玄门作对,不想让做一切事的出发点都在松林岛,在这个逃离玄门的沈婆婆身上。 不知道,便尽可能的活的简单一些,但是,真的能够简单的活着吗? “本王会去处理这些事,有本王在,克里木成不了任何事。”西门靖轩道。 想要坑害馨儿的人,他不会放过,国师殿里的那个冒牌货他也不会便宜了她。 “好,我告诉你离开松林岛的路,但是没有蓝儿,会难一些,不过难不倒轩王的。”沈婆婆拿定主意。 这个男人她不能惹,而且还是她将来的依靠。 湖平公主逃出国师殿,有陶涛下命国师殿的人在暗处打帮着,虽然像过街老鼠般左右躲藏,但都有惊无险。 受国师提请,东渚王携王后去王陵废墟祭拜,安抚东渚先祖。 这无疑是给了湖平公主见王后的机会。 从湖平公主那里得知那瓶黄泉水是从王后手中得到的,冷言秋就让陶涛派人去查王后,可是王后似乎做事很谨慎,跟之前的事也撇的很干净,没有查到什么疑点。若是直接寻上门去问黄泉水的是,十有八九不会承认。 若想从王后那里打开突破口,还得通过湖平公主。 湖平公主趁机劫持了一个王宫里出来的侍者,换了侍者的装束混在队伍当中。当然做这一切都有国师殿的人在暗中帮忙,铲除克里木那伙人的尾巴。 这对于国师殿的人来说是一件高难度的事,要做的巧妙,瞒过克里木的人,不过有冷言秋在,这都不是问题。 “冷先生,你跟我大哥比只长不短,若你的腿康复起来,肯定跟我大哥平分秋色了。”陶涛凑到冷言秋跟前,无比敬佩的道,“青辕王朝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能干?听说你是祁冥国公主的儿子,在青辕王朝也是封王拜侯的人物吧?” 冷言秋摇头轻笑,“封王拜侯就好么?我倒更喜欢住在我那小竹林,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如此费心费力。等靖轩回来,我得让他好生慰劳我一番。” “二哥,我以后就叫你二哥了!”陶涛自作主张,但很快情绪又低落下来,无精打采的道,“不知道大哥大嫂到底怎样,这么久了……” “按照历来的经验之谈,有奇地必有奇路,听靖轩之前所说,王陵深处也是奇异之地,未必不会遇到什么,对他们我倒是还有希望。”冷言秋平静的道。 “但愿吧。”事已至此,陶涛也无话可说,好在身边有这个能干的二哥,否则他可真扛不住。 二人正在秘密低谈,有国师殿的人匆匆来禀…… 第九零二章 引君入瓮 第九零二章引君入瓮 “国师大人,王陵传来消息,陪同东渚王一起祭拜的王后不见了。”来人禀报。 这本在冷言秋与陶涛的掌握之中,并不意外。 “知道了,本国师这就去王陵。”陶涛拿腔作势的回复。 “轩,你要去王陵?”得知消息的杨蓝有点坐不住了。 “王后发生了点事儿,我过去看看。”陶涛轻言轻语的安抚。 “哦……”杨蓝低垂下慌乱的眼睛。 知道王陵克里木的秘密,她自然将王后出事联系到克里木身上。 若是景轩查到克里木,若是王后的事真的跟克里木有关,若是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让人知道她跟克里木之间的联系,那么…… 杨蓝有些害怕,她只是想得到景轩,不想参与进一个朝廷的事,可是,当她以林馨儿的身份出现时,就已经脱不了身了。 不,不怕的! 只要那个女人死在王陵里,世间就只有她这样的一张面孔,她就是景轩的妻子,国师夫人! “你留在国师殿,我过去一趟。”陶涛似乎没有看出杨蓝的异常。 “轩,做咱们力所能及的事,这里的事实在费心的话,不如我们一起离开,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是不是?” 杨蓝一脸希冀的仰头看着陶涛,看着她眼中的景轩公子,本来他就是来找“她”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一起离开,回到他们的故土,这边的事情总能摆脱掉了吧? “恩,我知道,情况不利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反正这里都不关我们的事。”陶涛柔声附和。 听了这番答复,杨蓝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的王后在刚进入王陵就被湖平公主劫持了。 王后半道上叫人,怎么也没料到叫来的会是湖平公主,见到侍者打扮的湖平公主,王后都没来及叫出声就被一把尖刀暗暗抵住了。 在习武成风的东渚,王后是会几手,但是比不得所谓的“东渚第一女”湖平公主,湖平公主又是出其不意的现身,令王后猝不及防。 在湖平公主的“威胁”下,王后借口要小解,便由着湖平公主将她带走。追随王后出宫的侍者,谁能想不到王后的这趟小解会一去无踪,直到东渚王的人奉命来催促上路,才发现王后不见了。 “湖平,你这是要做什么?” 被拐到没人的地方,王后出声质问。 “告诉我,你手中的黄泉水哪儿来的?”湖平公主问。 这个时候她也多了个心思,没有直接让王后承认黄泉水的事,而是想进一步知道王后怎么能拿到黄泉水。 “湖平,你现在成了整个东渚的罪人,你要伏法,向你的父王求情,才能有机会……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难道你要一辈子躲躲藏藏,一介公主,落为如此境地?”王后痛心疾首的样子。 “只有我一个有什么用?王陵闹出这么大的事,就连父王也逃脱不了干系,事到如今,你若真为我们父女着想,不如向东渚交代,那黄泉水是你拿到的,我年轻,是一时受了蛊惑才接受了你手中的那点水,就算触怒太祖大王,也是由你在先。” “想让我承担这件事?不可能!”王后当即拒绝。 湖平公主的尖刀刺进几分,“你不答应,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我娘跟你儿子都还在等着你!” “事到如今,谁死还不一定!”王后一改往日温柔大方的模样,狠狠的道。 在众人当中,她怕湖平公主乱说,扯出当年她害湖平公主亲娘的事,还有她儿子身世,不敢跟湖平公主当面发生争执,现在四处无人,想说什么,想怎样她都不怕。 “只要我的刀子再进一分,就能刺穿你的身体,反正我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临死也要拉上你,私入王陵的事我招认,但是那瓶黄泉水,我不会认的,该谁承担就得谁承担,休想污蔑到我的身上!” “笑话,那瓶水是你逼迫我拿给你的,出了事又想连累我?不过这样也好,有你顶着那瓶水,以后跟我再无关系,免得像烫手的山芋似得,让我日日为它操心。你呀,说起来跟你娘一样的笨!”王后嘲笑道,突然身体猛的旋转,轻巧的避开了湖平公主的尖刀,“想杀我,你得打得过我!” “这是什么武功?”湖平公主愣神之间,王后已经甩开她的挟持,避到数米开外。 王后有多高的武功,大家都知道,怎么突然之间提升了许多,用的还是她从未见过的招式? “说你是东渚第一女,你就真的是吗?真以为你是女子当中的佼佼者?捧得高摔得惨,你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吧?”王后得意的笑道,“今日落在我手中,算你倒霉!” “你什么时候练了如此阴招?”湖平公主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王后根本就不熟悉。 “今日你看到我出手,就断无活路了。”王后的身上卷起弑人的气息。 纵使她拥有高超的武艺,却是不能展露与人的,否则在湖平公主刚出现想要挟持她的时候,她就反手挡了回去。 说话间,王后主动朝湖平公主袭来,招招迅猛逼人。 湖平公主虽然能够抵挡一两下,可很快落在下风。 “我见过你的招数!是蛟龙帮的人!”湖平公主认出来,王后使用的招式与当时罗义杀阿来时所用的很像。 “你说什么?”王后一怔。 湖平公主趁机扳回一招,一刀刺中王后的胳膊。 “你刚才说什么?”王后没有理会自己受伤的胳膊,而是追询湖平公主的话。 湖平公主不想王后会这般在意自己的话,手指轻轻抹过尖刀上的血,“我说,你早跟蛟龙帮的人有所勾结,你的那个野种来自蛟龙帮,一帮海域的乌合之众,谁能入了你的眼?难不成是他们的帮主?那么丑陋的一个人?” “不是,你不要胡言乱语!”王后大声斥喝,“我儿子的亲爹也是不凡的人物,蛟龙帮的帮主算老几!” “在东渚哪个不凡的人物能给予你高过王后的身份?”湖平公主听出了王后话中的问题,原本她以为是王后搞了身边的哪个小侍者,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真的见蛟龙帮里有人跟我用一样的招式?”王后反问。 湖平公主虽然不知道王后为何这般在意这个问题,但是知道她想要弄清答案,就得给王后说几分真话,但是真话说的方式是很多种的,湖平公主就用了不中听的一种。 “没错,不过依那个人的年纪,十几年前也做不成你的奸夫,若是现在来说的话倒是可能,要不要我引你去瞅瞅?”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年轻人?”王后一下就听懂了,神情一凛,恨恨的道,“是谁?我要知道!”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看出了王后的在意,湖平公主也就不会放过谈判的机会。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妙,陡然间就逆转了。 “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只有我能顺利拿到黄泉水。”王后的面孔轻微的抽动,似乎突然间涌起了剧烈的恨。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罗义突然现身,从一旁隐藏的石壁后跃出来。 听说王后失踪,他就奉命带人找。 对于外人来说,王陵里崎岖的石山中是很好的藏身之地,对于他来说,王陵是他的地盘,只要人还在王陵这块地上,想要找到不费吹灰之力。 从克里木那里没有得到的答案,罗义要从王后这里寻找,还要知道为什么听闻王后失踪,克里木会让他寻人,为什么会在乎东渚王后的事。 作为克里木的儿子,他有理由弄清他爹跟东渚王后之间的事。 “你是什么人?”王后警惕起来。 “我刚才说的人就是他!”湖平公主见罗义出现就知道自己又遇到麻烦,马上想到借用王后对付罗义。从刚才王后的表情,她知道王后跟她不认识的这个人是有很大的隔阂的。 “是你!”果然,王后看向罗义的目光骤然加恨许多。 于是,王后不顾自己胳膊上的刀伤,二话不说就朝罗义出手,她要看看罗义是否真如湖平公主所说,使的跟她一样的招式。 “回去把这边的事告诉冷先生,我在这边盯着。” 另一个暗处,欧南吩咐欧北,原本就是要从湖平公主与王后身上去追线索的,他们本是要防着湖平公主吃亏,结果是王后跟罗义打了起来。 至于罗义为什么会顺利寻过来,那也是冷言秋提前吩咐的。 在王陵里,相当于是克里木的天下,想要完全避开他的人不容易,或许不小心还会暴露国师殿的动静,反正湖平公主已经顺利见到王后,倒不如给他们开个口子,引君入瓮。 “好,我回去。”欧北道,“最好让他们打成一片,事情最怕的就是内部生乱,你看着,适时的帮帮他们,一下停手没多大意思。” 跟在西门靖轩身边做事久了,又听从冷言秋的安排,这两个兄弟多少也有些“非常人”的脑筋。 第九零三章 卑职是在救公主 第九零三章卑职是在救公主 陶涛到了王陵便建议东渚王在王陵里搜寻。 这个搜寻跟之前不同,之前为了寻找西门靖轩,只是在废墟的那片地方,而现在,为了寻找失踪的王后,要搜查整个王陵。 陶涛的理由是,王陵到处山石,随便一个石缝坑洞就是藏人的地方,相比于带着王后四处跑,倒不如寻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所以,王陵是最可疑的地方,而陶涛也认定王后是被人掳走的。 陶涛就是此时的国师,他说的话东渚王很相信,虽然有不少人怕再次惊扰了先祖,可是陶涛一句,“任由贼人带着王后藏匿在王陵里,就不算对先祖不敬了吗?” 众人左右为难,最后的结果便是服从。 于是,大批人马开始在王陵里搜寻。 这无疑惊动到克里木,不知道究竟是国师殿的人有所发现,才故意利用王后做事,还是真是为了寻找王后而为。 但不管怎样,如此大范围,仔细的搜寻对他是不利的,谁知道国师在这个过程中会又做出什么事。 王后被湖平公主劫走,克里木多少能想得通,王后跟罗义交起手,也不是件好事。 克里木赶紧赶到事发现场。 本来,王后试探出罗义的招式就打算停手,结果欧南把跟随罗义一起寻人的手下给引来,手下见自己的少主子在跟人打斗,又见湖平公主在一边,以为王后是湖平公主的帮手,不由分说的就去支援罗义。 王后见罗义竟然带来帮手,恼恨着火气蹭蹭的蹿升,本将停止的打斗又激烈起来。而罗义见王后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也不会退让的。 王后的武功真是让湖平公主大开眼界,说什么东渚第一女,王后才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当时她逃脱还是靠了阿来相救,而王后跟罗义及一干人打起来,似乎没有多少压力。 愣在一边的湖平公主只顾看着,欧南上前趁乱将湖平公主拽开。 等克里木赶到的时候,只有王后与罗义等人打的一团乱。 “住手!”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王后与罗义等人听了,刷的一下就一分为二。 “你要跟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王后的口气很冷硬。 “爹!”罗义上前。 这一幕让躲在暗处的湖平公主更是惊讶之际,穴道被欧南点了,动弹不得,只能大瞪着眼睛瞅着一切。 “你还要不要做王后?”克里木的口气同样冷硬。 “当然要,难不成跟你一起守墓?”王后冷哼哼的反问。 虽然此时明知道克里木不是守陵那般简单,可是碍于颜面,碍于她身为王后的尊贵,是不会服软的。 “湖平公主哪儿去了?”这时罗义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人呢?”王后显出一丝紧张,如果今天的事被湖平公主传出去就麻烦了,尤其是她这身武功,绝对不能让东渚王知道! “快去追!”罗义当即下命。 “不能追。”克里木阻止道,“现在克里汀的人都在寻找王后,不能让他们发现王陵里还有另外的人存在,你们马上都给我回去!” “可是湖平公主已经见到刚才的事。”罗义道。 克里木看了眼罗义,又看向王后,“湖平公主不是一直当你是蛟龙帮的人么?就算她说出去,也只是跟蛟龙帮有关,不会怀疑到王陵,倒是你……” 王后睁大美目看着克里木。 “暴露了武功,怕是回不去了。”克里木道,落音淡淡的叹息。 “只要你的‘好儿子’不来坏事,只要我不承认,一个逃犯的话不足为信!”王后道,反正不管有什么事,她咬死不会承认。 克里木环视四周,隐约间有寻人的声音传来。 “我劝你最好是不要回去,如果你依旧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随意!”克里木转向罗义,“跟我走!”| “克里木,枉我为你守候,不愿与克里汀生育一儿半女,你却背着我与其他女人有染!”对着克里木的背影,王后咬牙切齿的恨道。 她不是无法生育,而是经年都偷偷服用了避孕的药,就算在王室享有荣华富贵,她还保着最后的底线。 而这个男人呢? “我还没有跟你计较养死我儿子的账!”克里木头也不回,冷冷的道。 “你的儿子,我们的儿子?”王后冷笑,“这笔账我也不会忘记,等抓到湖平那个死丫头,我一定要亲手剁了她!” 动弹不得的湖平公主只能在心里跟着一阵猛颤。 “是湖平公主害死了我的儿子?”克里木止步回身。 “是的,她亲口承认的!”王后道。 “很好,很好!”克里木直道两个很好,掉头,带着罗义等人迅速离去。 搜寻的人很快就要找过来,欧南丢下王后,带着湖平公主朝克里木离开的方向跟去,远远的看着一群人眨眼陷入了某个石堆处。 “欧大人!” 搜寻的侍卫发现欧南,只以为他是国师殿的人在帮着一起寻找王后,“欧大人,原来您已经抓到了湖平公主,太好了,我们的人也寻到了王后,王后说是被湖平公主劫持。” 湖平公主心下是焦急万分,但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欧南拖着。 侍卫上来就要带人,欧南摆了摆手,“慢着,国师大人要亲自审问湖平公主,所以,我只能先把公主带到国师殿,还请各位代我回禀大王。” “这……好吧,我们这就回去。”侍卫稍作寻思便道。东渚王都听国师的话,他们怎能不听。 而且,这件事国师大人又料对了,王后果然还在王陵里。 欧南将湖平公主正大光明的带回了国师殿,当然不是带给陶涛,而是带给了冷言秋。 “你们到底想怎样?”被解开穴道的湖平公主气急败坏的道。 “公主,卑职也是在救你,不给你点了穴,任由着你怕是早就被克里木发现了,当时的情况你也亲眼看到了。”欧南道。 “这么说本公主还得感谢你?”湖平公主真是气的没话说,什么时候像个木头似的被人夹着到处跑。 若是景轩也就好了,却是一个奴才! 第九零四章 不得不…… 第九零四章不得不…… “当然。”欧南微扬起下巴。 “你——”湖平公主怒指欧南,“不要以为本公主如今落魄就任由你目中无人,奴才就是奴才,本公主就算死也是尊贵的公主!” “既然如此,卑职这就让国师下令将你送进王宫,任由王后处置。”欧南看也不看湖平公主一眼。 “好啊,你们不是也要抓本公主吗?如今落在你们手里,悉听尊便!”公主也有公主的高傲。 “我们对公主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国师殿里老实的呆着,这对公主来说是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冷言秋道。 “你还说!你们想利用本公主,明说啊,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儿任你们玩弄吗?”湖平公主真正的气恼其实是在这里。 当欧南趁乱将她拉开躲在暗中时,她就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如果让公主知道真相,总不会像蒙在鼓里表现的那么完美,未必能唬过那些人,稍有破绽,便功亏一篑。在下只能得罪公主,也是为公主好,现在只有我们能够帮到公主。”冷言秋道。 “那现在呢?本公主已经引出了王后,还有守陵的克里木,你们还想要本公主怎样?” “我刚说了,只要公主留在国师殿,自有人护公主周全。”冷言秋道,“就算王后回宫后颠倒黑白,咬死不承认,我们也已经知道她真正的底,亲眼见到的总比公主一人口述的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已经开始由被动化为主动,很快就能够解决。” 流亡多日的湖平公主终于看到了希望,兴奋的道,“这都是国师的安排,是不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沉默,无人回答。 湖平公主自讨无趣,想了想又问,“王后的武功那么高,当年杀我亲娘,怎么还要用黄泉水?” “这很简单,王后即使武功不凡,却不敢泄露分毫,说明她的功法牵连着极其重要的关系,甚至会暴露出她不为人知的身份,这些都是我们下手的出发点。”欧南道,“还有蛟龙帮的罗义竟是克里木的儿子。” “是,还有那个杂种,竟然是克里木的!”湖平公主跟着道。 克里木是她的叔叔,但是牵扯进利害关系的时候,也就没什么亲情情分了。 虽然没有直接从王后口中得知她是如何取到黄泉水的,可是有克里木的关系,再去想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已经让欧北去暗查王后的底细,欧南你那边盯到的克里木消失的地方一定就是他窝点的其中一个入口,看来,克里木的营地就在王陵地下,你去秘密收集火药,若是有人询问,就说是国师炼丹用,国师夫人身体抱恙,功力尽失,需要精心治疗。”冷言秋吩咐。 “杨蓝那个女人,胆大妄为,就应该把她一起丢进炼丹炉!”湖平公主愤愤的道。 “这些都是国师殿的事,不劳公主插手。”冷言秋的话虽然说的很礼貌,但是口气却不一般,充满警告意味。 他能救她,也能帮着一起毁了她。 “国师景轩呢?我要见他。”湖平公主避开冷言秋如刀子的眼睛,四下询问。为什么国师不出面,全由这个瘸子指手画脚? “冷先生代表的就是国师,在这里你必须听冷先生的吩咐。”欧南道,“如果你再叫嚷,我们就把你送给东渚王,省的聒噪烦人。” “你……”湖平公主失了脾气,她现在对国师殿没有什么用,若是不乖乖听话,还真怕会被人家丢掉。 不过话被对方说的如此直白,湖平公主真是恨死这个奴才了! 松林岛。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度过了几天宁静惬意的日子。 若说宁静倒是真的,若说惬意……松林岛也不是什么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地方,到处都是针扎的松树,少有的一些其他的植物。 不过乐在人心,心里舒坦了,日子也就过的甜美了。 这几天里,西门靖轩帮忙修善了几间木屋,还平整了外面的地,顺便还搭了个秋千供馨儿玩耍。闲暇时候,连做饭都包了,之前在国师殿承诺要给馨儿做饭吃的话实现了。 而林馨儿是真正做起了米虫,守在西门靖轩身边,看着他忙忙碌碌就是唯一要做的事。 “这丫头,简直被宠上天了!”花婆婆在一边咂咂嘴。 男欢女爱的事她不懂,可是这么看着那小两口黏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倒是也挺舒心。 “这就是我后来决定假死离开欧阳家的最主要的原因。”沈婆婆道。 “小姐?难道你对欧阳老国公真的有情?”花婆婆惊讶的回头问。 “一日夫妻百日恩,若说一点情分都没有那是假的。”沈婆婆笑了笑,“当年,欧阳国公对我也是如此的百般呵护,一下子没了他的日子,我都不知该怎么过下去。不如跟着他一起死去,离开欧阳家。再说,欧阳家也不是我的归宿,若是被玄门的人盯上,也是受了我的连累,我亏欠了他。” 远处,林馨儿正坐在秋千上,被西门靖轩推动着荡的老高,不停的笑着。 这才是双十芳华该有的生活,无忧无虑。 这才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日子,远离刀光血芒。 “馨儿,愿不愿意留下来?我们不走了。”西门靖轩有那么一刻,很希望时光停止。 谁都不要有其他负担,相互承担的只有彼此。 “想。”林馨儿停下秋千,看向西门靖轩,满眼浓情。 “馨儿……” “可是靖轩,我们都知道,眼下是不可能的,就算不在乎东渚,不在乎东渚王与克里木之间的事,我们不能不管言秋,欧南欧北,还有陶涛他们,我们不能自私。我很明白,你也很明白,是不是?所以,你去做该做的事吧,不要担心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林馨儿跳下秋千,走向西门靖轩,“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些药,照我开的方子给蓝儿吃了,它很快就会好的,它好了,二位婆婆也会很开心。我能看出来,沈婆婆是真把蓝儿当成她的孩子的。” “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这是西门靖轩眼仅能给出的承诺。 第九零五章 再返王陵 第九零五章再返王陵 沈婆婆说的没错,离开松林岛的路不好走。 要离开松林岛走出去,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雾林,一条就是返回王陵。雾林里沉雾弥漫,进入之后很容易就迷了路,之前,西门靖轩也试过,便只能折回再走王陵那条路,而沈婆婆的路线也就是通过王陵的。 当时,西门靖轩跟林馨儿在夜里顺水冲出了王陵,由上而下,跟随一道瀑布飞流直下,要返回王陵,自然就得从水路由下而上,逆流直上。 若是一般的河道还好,要逆着瀑布向上就比较难了。之前,沈婆婆都是借助了蓝雕,带着她飞到瀑布上端的洞口,乘着大雕在水洞中穿行,没有了雕,凭沈婆婆的功力不够,难以探到瀑布的上端,而这对于西门靖轩来说就容易了许多。 但是,当西门靖轩乘着木筏到了瀑布下仰头望去的时候还是缓缓出了口气。 跟馨儿一起从上面落下来的时候,他一心只护着馨儿,什么也顾不得想,顺水跌落,磕磕碰碰,原来上方的位置距离水平面竟有这般高,足有数十丈。 这垂直的高度不同于一般的悬崖,悬崖上是可以看到岩石,能够借助凹凸的岩壁,而眼前的就是一面光滑的水墙倾泻而下,抓不住也割不断。 别无他法,西门靖轩潜进水中,游到瀑布下,触到最里层的山体,顶着上方飞泻的水逆流攀岩。 瀑布经年的冲刷将依着的山体打磨的很平整,每攀一下都不容易,再加上要对付水流冲撞的力度,要付出更多的力气才能攀上一点的高度。 就这样,西门靖轩直着腰身,防止被水柱打伤了脖颈,整个身形都淹没在瀑布中,就像是水中长出的草,一点点的,顶着强大的冲击力向上做着顽强的抗争,向瀑布的顶部靠近。 等攀上这数十丈高的瀑布,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沈婆婆曾给西门靖轩划过路线图,因为要入水,不好带,西门靖轩将整个图都默记于心。 顺着之前乘冰船漂流的路向回游,游回到之前需要选择水道的水洞中,重新选择最靠边的,也就是靠近黄河水的那条最热的水道游过去。 一路上西门靖轩都没有怎么停歇,何况在整条水道中,也没有休息之处。 前方的热气越来越重,浸在水中的西门靖轩渐渐的满头大汗。 水道很黑,又没有照明之物,全部都是凭记忆与感觉,听得涛涛汹涌的河水声,西门靖轩知道他又回到了黄河水。 照沈婆婆所说,前面有道石障阻断了黄河水,若是一味的向前,就是死路,或者是冲破石障,坠入黄河水,那样他的命也就完了。 西门靖轩掉头,向右手边游去,摸到水道边的岩壁,继续向上攀。 这一路又是垂直,若是有雕可用的话,整条路都可以借着雕在水道上低空飞行,到了这个岩壁再向上,很容易的飞到顶部。 西门靖轩攀到岩顶,摸索到沈婆婆说过的位置,敲打几下岩壁,黑暗的空间里裂开了一条卷着风的缝隙。 西门靖轩钻进去,又将缝隙口合拢,此时所在的位置有了几分光亮,正是在黄河水的斜上端,四处有那微黄的光亮的映照,隐约的能辨识四周。 原本,依照沈婆婆给出的路线,应该是绕过弯弯曲曲的黄泉宫,到黑暗之地附近,那边有通道通向东渚郡都之外二十里的地方,当年太祖东渚王就是从那条通道偷偷离开王陵的,沈婆婆也是经过那条通道来回松林岛。 可是,西门靖轩听到了在他所在位置的附近有人的说话声,于是放弃了出去的打算,循着说话声移过去。 “我说,老兄,你说这黄泉水挡住的另一边是不是就是太祖大王的墓室?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 “王说肯定有不少价值连城的殉葬品,可惜啊,被那个女人一搅,全塌陷埋掉了,想弄出来也不容易。我们的人辛苦了一代又一代,好不容易靠近了这黄泉水,探入黄泉宫,唉……” “真是奇了怪了,这黄泉水到底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水?” “谁知道!这么多年,我们的人死在里面的也有好多个了。” “你俩呆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正在开小差,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那个零号。 “我俩在研究通往太祖墓室的路。”其中一个人回道。 想要得到太祖大王的陪葬品是克里木由来已久的心思,毕竟想要做事,没银子是不行的。 只是从地面上挖掘,致使王陵被盗,他这个守陵人首先脱不了身,若是在王陵下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殉葬品都撬走就相安无事了。 西门靖轩暗自冷笑,如果这些人知道当年的东渚太祖的墓室里只有很少的几件陪葬品,恐怕就连一般的富户都不如会怎样?其实对于东渚王来说最宝贵的东西不是那些庸俗的财物,而是玄门圣女。只是,外人都不知晓。 “你俩要是能想到,母猪都会上树了。”零号鄙夷的呵斥,“赶紧走,大王召见大家。” 无意中撞到了克里木营地,西门靖轩怎能放过,从岩壁后绕出来,悄悄跟随在三人身后不愿的位置。 零号走的很快,没几步便将二人甩在后面。 西门靖轩瞅准时机,闪步上前,左右同时出手,细微的咔嚓声,两个人只来得及相视一眼,便断了脖子没了气。 依仗破影功,将二人迅速带走丢进黄河水只是眨眼工夫,来回之间,西门靖轩还换上了其中一个的衣衫。 从头到脚一袭黑,又是在几乎没什么光亮的地下,只凭长时间的适应提高眼力,人与人之间是看不到什么样貌的,这倒是帮助了西门靖轩几分。 克里木也想不到,地下城中会混进了外人。 “你俩快点!”零号走在前面,见后面的人没跟上,回头怒喝道。 “啊——” 惊叫声起,一个人慌不择路的朝零号撞了过来。 第九零六章 混入地下城 第九零六章混入地下城 “怎么回事?”零号嫌恶的避开到一边,看着一道黑影越过自己,踉跄的扑到前面。 “有人……有人……”西门靖轩卡着自己的脖子,声音嘶哑的惊恐道。 “哪儿来的人?”零号不大相信。 “他……袭击了我们……”西门靖轩气喘吁吁的道。 好好的,两个人就少了一个,另一个还是受伤的样子,由不得零号不信发生意外。 叮叮当—— 零号掏出一个铃铛摇起来,铃铛清脆的声音在地下城中格外响亮,不多时就又有人赶过来。 “怎么回事?”克里木问。 铃铛只有在特别紧急的时候才会响,在地下城,除了特别的集训,还没有其他事需要响铃,可是就算有集训,也要在克里木的授意下才会有。 “王,我们的人意外受伤了。”零号赶忙禀报。 “受伤?我早就警告你们,不准滋扰生事,把生事的人一起捆了!”克里木当成是地下城内部的摩擦。 “王,不是我们自己人打斗。”零号知道克里木突然之间也不会料到。 “王,有人袭击了我们,一个弟兄遇难了,属下是侥幸逃脱,王要当心!”西门靖轩也跟着道,声音嘶哑,似乎忍着强烈的疼痛。 “我的这座地下城,怎么能混进外人?”克里木不信,转向西门靖轩,看着跟普通属下没什么区别的黑影,“亮火!” 平时,地下城并不需要照亮,但是发生了意外,克里木要查看一番。 火把亮起,有人遵克里木的吩咐照在西门靖轩身上。 一袭黑衣上,溅了不少的血迹,就连脸上都是,模糊一片,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受了伤,自然也看不真他的面孔。而西门靖轩则只顾着摸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差点被人掐死似得。 “王,是十号,失踪的那个一定是八号,属下刚见他们在黄泉宫口处开小差,两人谈话正常,没有摩擦。”零号看了眼西门靖轩黑衣腰间挂的腰牌,确认道。 “是什么人下的手?”克里木警惕起来,这人弄的满身血不能忽视。 “啊……啊……”西门靖轩没有回答,而是抱头蜷身锁起来,好像极痛苦的样子,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臂之间。 “王?”零号看向克里木。 就算他们相信地下城出了状况,可是也想不到,在短暂的时间里,就有人换好了衣衫,明目张胆的混在他们的跟前。 “搜!”克里木下令。 “是!”以零号为首,一群人四下散开。 “王……救我……啊……”西门靖轩朝克里木求救,在抱住克里木的腿时,不声不响的倒下了。 克里木不知道他是昏厥还是死了,看着那污血斑斑的一身,嫌恶的退后,“没用的东西!”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地下城百年不遇的发生了状况,这可是天大的事。 难不成是王陵塌陷,有挖掘陵墓的人从墓道那边寻到了路潜过来?若真是如此,他们也该寻到通往墓室的路了。在这地下,隔着黄泉水盘踞了二百年的地下城,从来没有真正的踏入过太祖大王的墓室,传闻,当年东渚太祖可是带着东渚最珍贵的东西下葬的,所以才在王陵下了诅咒,建起了一道道的屏障。 众人都散开查寻,西门靖轩的周围又陷入昏暗,听得没有什么动静,从地上爬起,手中握着刚从克里木身上扯下的一枚吊坠。 将吊坠收起来,西门靖轩悄无声息的闪身离开,循着声音,跟随在一个正在查探的人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人完美解决,拖到暗处,与那人对调了衣衫,自己换上干净的装束,又就着岩缝里渗出的水滴,将脸上的血迹也擦掉。 然后,混在众人之中,跟着一起在地下城中转起来。 而地下城里的那些人也绝对料不到他们的身边就混着要找的人,昏暗的地下城倒是给了西门靖轩很好的掩护,就算亮起了火把,也总有顾及不到的暗处,西门靖轩就在这些暗处闪动,观察着这座地下营地,偶有人看到他的身影,也不会觉得奇怪,现在整个地下城里的人都在来回走动查看,若是杵在原地不动,倒反而是奇怪了。 “你们,去出口上看看!”零号指挥着。 觉得在地下城中转的差不多了,西门靖轩便跟随在那几个人身后朝出口靠近,这么大的地下城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但是他力所能及的只能跟上一处。 “不好了,是十七号死了,十号不见了!”有人发现了这点异常。 原本,那些人来来往往的没仔细注意倒在地上的人,以为是被丢弃的十号,不知谁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死的是另外一个,才惊叫起来。 西门靖轩将十七号留在那里就是代替十号的,地下城的人终于发现是替身,他也就不能在地下城里久呆了。 “十七号的腰牌不见了,一定是有人冒充十七号!”零号这个时候倒是精明起来,打着火把,照向周围的人,怪不得他们半天没有查到可疑之人,原来是早混在他们的人当中。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十号,若是十号,十号就是地下城的叛徒,他一个已死或者半死的人又完好无事的出现,他自己都说不过去。 “查,一个个仔细的查!” 得知消息的克里木下令,之前真是他疏忽了,嫌弃那满脸的血,也想不到那人敢直接跟他面对,一时大意没有仔细看十号的脸! 是谁!潜入他的地下城,还当着他的面出现,糊弄过他的眼睛! 这人要是没有足够的胆量,料不到他的这点疏忽,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是的,他真是太疏忽了,低估了对手,就算到了现在,克里木也想不出在东渚谁会有这般能耐。 “国师?你,跟罗义联系,看看国师这个时候在哪里,做什么!”克里木吩咐,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国师景轩一个人。 “你几个,去堵住各出口!”克里木又对几个近在他跟前,确认没有问题的人命道。 第九零七章 本国师就是渔翁 第九零七章本国师就是渔翁 这个时候,真正的国师大人西门靖轩早就先一步到了出口,离开地下城,就算克里木后知后觉的一个个仔细查人,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更别想来得及堵住他。 只是,西门靖轩刚打开出口机关,跳出来,就被眼前的人影晃到了。 “欧南!” 奉冷言秋之命,欧南正在之前发现的克里木带人隐身不见的地方来回查探,寻思着哪块石头是打开通往地下的入口时,突然脚下响起动静,欧南赶紧躲至一边。 西门靖轩一出来逮了个正着,刚扫过欧南躲避的身影。 “主子!” 意外见到西门靖轩,欧南别提有多激动了。 “先走!”西门靖轩不再多言,上前带着欧南迅速离开。 一口气出了王陵,避在郡都农田旁,隐在大树后。 “主子……” 欧南恍惚是在梦里,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天没有消息,虽然他们口中不说,心里却越来越凉,突然见到自己的主子现身,就好像是凉酒中突然燃起了火苗,兴奋的跳动。 “王陵就是克里木的地盘,你还在他家门口查探,胆子也太大了。” 西门靖轩不是责怪欧南,而是替他的举动担心,地下城里的那群人他也见识到了,一个个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欧南要是被困进去,很难脱身。 “属下跟冷先生约好了,到时间未回国师殿,冷先生就有他的办法来找属下,若是属下真的跟克里木的人碰上,不会硬拼的,冷先生说克里木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见我是国师殿的人,也不会直接就杀了我。若他真鲁莽的话,就不会在这里隐身这么久,也不会用杨蓝掉包了。” “言秋真是我的好兄弟。”西门靖轩笑道。 “主子,找到夫人了?”见西门靖轩满脸笑容,欧南问道。 他知道,是夫人让主子多年淡漠的脸上有了笑容,若没有夫人,主子是不会笑的。 “是的,她很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办完事就去接她,现在,不要她参合这些事,好生休养便是。”说到林馨儿,西门靖轩的笑意更浓。 “主子回来就好了,国师殿的人都在等着您。”欧南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你先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迟一些再回国师殿,克里木的人一定赶着去国师殿打听国师的消息。”西门靖轩道,“先避过他们。” 国师殿。 陶涛是无比的头疼,就算有冷言秋在他跟前帮忙,出谋划策,他都觉得难应付。 外藩使者眼见就要抵达郡都,全朝上下都在问国师殿要湖平公主,他还要应付王后的试探,心里有鬼的王后虽然回宫后说的是一套,可是也怕国师殿的人信了湖平公主,怀疑上她。 与众使者应酬那场面不会小,而湖平公主的事,国师殿对外说的是欧南带公主返回国师殿的路上一不小心让公主给逃了,下落不明,国师殿的人也在找。 这就让朝中的人不满了,说什么若当时在王陵把公主交给东渚王处理就不会发生这事,一日抓不住公主就一日无法告慰东渚先祖,国师不论何时都位居东渚王之下,必须有所交代云云。 当然,其中有多少克里木着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不得而知。 而王后,忌讳湖平公主跟国师殿的人说过什么,也在明里暗里打探国师殿的风声,陶涛本已心知肚明,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还得盯着克里木的动静,还得看着自己的老爹饱受失子之痛,瞧着水蛇帮与蛟龙帮日渐水火…… 总之,做国师看起来风光,其实是个烦心事,陶涛发誓,若是有了大哥的消息,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他也再不多干一天,大哥回来,他把担子撂给大哥,大哥回不来,他也就没必要再留在国师殿跟一干人周旋了。 就在陶涛无比烦心的时候,杨蓝还缠着他。 最近,他一直没事找事的躲在书房,杨蓝偏偏追过来,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淡,让人起疑,只得硬扛着。 “轩,你最好出面调解一下水蛇帮与蛟龙帮,这么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杨蓝走进书房,道。 这一次,陶涛还真是误会了她,她原本在睡午觉,是罗义突然出现,把她叫醒,让她来找国师。 陶涛靠在椅子上,手中不停的转着笔。 一开始冷言秋出面还让两帮散开安稳了一阵,但是蛟龙帮跟水蛇帮一个是失了儿子到处泻火,一个是失了女儿,不满意国师殿的两种态度,还有人在暗处挑拨,压下去的矛盾再次冒起,而且是越来越大,姚东海不敢难为国师殿,便转向了身为国师殿管家的陶剑坤。 陶涛原想劝服他老爹不要生事的,不想让他老爹给他这个冒牌国师生乱,可是冷言秋说,既然有人希望看到如此,便让他们如此下去。而且,他跟他老爹碰了面,父子熟识,话说多了,难免会在陶剑坤跟前露出破绽,眼下,他冒名顶替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难保水蛇帮里不会有克里木的人盯着。 “你不用理会,我自有主意。”陶涛学着西门靖轩高深莫测的语调的,道。 “你有主意?”杨蓝靠近陶涛,低眉顺眼的好奇问。 “馨儿,这些事都不要你费心,凡事有我在。”陶涛道。 依着冷言秋的意见,他也称杨蓝“馨儿”,明知道都是冒充的身份,私下里,他若不称林馨儿的真名字反倒让人起疑。 “我就是看着他们两帮争下去有伤和气,怕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杨蓝倚在陶涛的身旁,掉个身坐在他的腿上。 背对着杨蓝,陶涛忍不住的呲牙咧嘴,恨不得一脚将这个女人踹飞。 “你就想本国师就是那个渔翁好了。”陶涛故意道。 让杨蓝以为国师殿要毁掉两帮,会如何?陶涛升起坏心思。 “你到底想做什么?”果然杨蓝被鱼钩勾到,仰起头问。 “等着瞧好戏吧。”陶涛含糊其辞,笑着将杨蓝搂紧……这是他能做到的底线,就算杨蓝曾时不时的故意表现出勾引他的心思,妄图与国师一番云雨,他也用一句先保重身体,着她好生养伤推辞掉。 第九零八章 生疑 第九零八章生疑 “轩……” 一着陶涛的身,杨蓝的声音就酥酥麻麻起来,来到国师殿这么多天了,她一直装的跟个伤员似得,跟景轩一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难道之前景轩跟那个女人就是这么的克制么? “腿怎么样?我看看。”陶涛说着就去撩杨蓝的裤腿。 知道杨蓝是冒充的,也就猜到她受伤的腿肯定也是假的。 果然,这么一动,杨蓝就怕了,按住陶涛的手,“刚上药,不要看了,过一阵就好了。” “赶紧好,好了就能到处蹦跶了。”陶涛替杨蓝把裤腿盖好。 杨蓝松了口气,点点头。在她听来,陶涛的话说的也很明白,她的腿“不好”,他就不会碰她。 可是,她的腿是专门用来混淆她跟林馨儿的区别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为了不让景轩发现她是“第一次”,她忍痛自破了身子,没想到最终被一条假伤的腿给耽搁了。 “轩,难道你不想吗?”杨蓝故意现出一份媚态,以前在蛟龙帮,不少弟子都围着她转,何况景轩不也是喜欢着这张脸吗? “我……”陶涛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吗?想个头,抱着这个女人就像抱着烫手的山芋,这杨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脸没皮?之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若说不想,他还是不是男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的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冷先生来了。”书房外,有人禀奏。 一听冷言秋来了,陶涛兴奋的差点跳起来,“那个……之后再说,言秋来了。” 杨蓝极不情愿的从陶涛身上下来,“好,你先忙,我回梅花庭了,蛟龙帮与水蛇帮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下,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出了书房,杨蓝正碰到滚动着轮椅过来的冷言秋。 “师父。”杨蓝顿步低头道,算是行礼。 在师父跟前,就应该如此吧? 冷言秋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进了书房。 “你可算来了!” 见杨蓝远去,陶涛迎上来道,“你若是晚来一步,我怕就要失身了,这代价可就大了!” “美人在怀,有什么不好吗?”冷言秋滚动着轮椅到了书桌前停下。 “这个女人……”陶涛真是无话可说。 “主要是,她会让你想起馨儿,所以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对不对?”对陶涛真正的心思,冷言秋明白。 换做是其他的女人,肉放到嘴边,不吃白不吃,陶涛可没什么守身如玉的性情,在他身为男人的观念里,也不会有。 “就算是吧。这女人跟谁像不好,偏偏像我大嫂,真是有辱了我的大嫂。”陶涛承认。 “我见罗义刚才去过梅花庭,之后她就来找你,其中定然有关,所以方特意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冷言秋道。 “这国师殿的门可真是专门为他打开。”陶涛坐回椅子上,支着胳膊肘子附身向前,“他们又在捣什么鬼?她过来就是说什么让我出面制止两帮相争,也没说其他。哎,二哥,你不是说两帮相争正合他们的心意吗?怎么又说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明知而故意问之,必然是为了打探消息。”冷言秋道,“只是这么直接了当的询问,并非常理。” “反正我告诉她,任由他们两帮争去,国师殿要渔翁得利。”陶涛道,就算他说错了,也只能这样,有什么问题,只能让冷言秋去补救。 “这样回答倒是不错。”冷言秋轻笑了一下。 “真的?二哥?没问题?”陶涛像是得了表扬的孩子。 冷言秋点点头,“就让她把这些话传给克里木,只是我在琢磨,罗义为什么让杨蓝来试探你,他们到底想试探什么?” 杨蓝回到梅花庭,罗义还在,斜靠在踏上,见杨蓝回来,缓缓的站起身。 “你放心好了,景轩一直在国师殿,一上午没出过书房的门,你们弄出的那些事让他也心烦的很,如果湖平公主已经落在你们的手中,麻烦尽快交出来,不要让朝中的人总逼迫国师殿,他心情好了,我才好做事。”杨蓝板着脸道。 “湖平公主不在我们的手中,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爹怀疑她还在国师殿的人手里,根本就没有逃走。”罗义道,真是可笑,这个女人竟然反过来问他要人。 “不可能,国师殿你也查过,有发现吗?”杨蓝问,“我知道你们迟早要对景轩下手,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太过为难他。” “只要你能控制住他,事情好说好商量。”罗义很懂得怎样糊弄杨蓝。 “这个不用你说。”杨蓝烦躁的走到软榻上,坐下,眉头紧皱起来。 “有什么问题?”罗义问。 “你说,一个男人就能完全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为所动?”杨蓝抬头问。 “你在说景轩?”罗义一下就明白了杨蓝的意思,看起来他爹真的说的没错,景轩是防备杨蓝的,所以这么久都从未如了杨蓝的心意。 “是的,我挨近他之后,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情绪的变化,就算他因为我有伤,舍不得碰,可是面对心爱的人贴身靠近,不该有一些近一步的反应吗?”杨蓝道,哪怕一个情不自禁的深吻也总该有的吧? “他的反应让我怀疑,他根本不是爱着馨儿的景轩,可是明明他就是景轩,难不成世上还能再有个跟景轩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罗义听了杨蓝的话暗自冷笑,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为什么会怀疑到景轩的真假,而不是怀疑自己被人识破了? 在海域的时候那么久,景轩都没认错人,这个时候,凭那条裹着的假伤腿,就能信了她?还有那莫名其妙丢失的功力,真有说服力? 爹说,这是个连环计,将计就计,那么他就等着看好吧。 “估计是最近的事情多,影响了他的心情,实在不行话你再来点猛的。”罗义挑好听的话敷衍道。 “是么?”杨蓝的眉头皱的更紧。 第九零九章 何方神圣 第九零九章何方神圣 “怎么办?怎么办?杨蓝怀疑我了。”跟随着杨蓝去梅花庭探听的陶涛回到冷言秋的住处就喋喋不休。 “女人比较敏感,她有这种怀疑已经是有点晚了。”冷言秋道,若是换做馨儿,怕是早就觉察出来。 “那怎么办?难道非得要我失身于她?”陶涛一脸委屈。 “你又没什么损失。”冷言秋淡淡的扫了陶涛一眼,不以为然的道。 “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换做是你,你怎么办?”陶涛想要套冷言秋的话。 “没有这个可能。”冷言秋道,所以他没必要去想。 “我有啊!”陶涛近乎咆哮,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大哥啊,大哥啊,你在哪儿啊?非得逼着弟弟我失身么?不要啊……” “有那么痛苦么?” 打趣,揶揄的声音蓦地响起。 陶涛抬起不带半点泪痕的脸,跟冷言秋一起朝窗口望去。 西门靖轩正伏在窗台,笑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我的眼没花吧?”陶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 倒是冷言秋,回之一笑,平静的道,“你回来了。” 西门靖轩从窗子直接跳进屋内,与冷言秋轻击一掌,“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陶涛兴奋的两眼放光,抬手就在自己的脸上乱扯,大哥回来了,他再也不要带着面具了。 “急什么?”西门靖轩故意笑问。 “不能有两个国师啊,让人看到就糟了,我做回陶涛,是陶涛回来了。”陶涛将易容面具扯下,“我得赶紧去见我爹,让他老人家知道我回来了,哈哈!” “你不能这么去。”西门靖轩道。 “怎么不行?大哥回来了,我不就可以现身了?”陶涛不解。 “如果你这么现身,会有麻烦。”西门靖轩道,用简单的话做出了解释。 当克里木知道国师并未离开国师殿之后,一定会把混进地下城的人当做是死里逃生的陶涛,盯着他不放。 “啊?那怎么办?”陶涛听了西门靖轩解释,陶涛苦着脸挠挠头。 “要不,你也先躲起来?”冷言秋想了想道,“正好你可以跟湖平公主一起作伴。” “啊?让我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这不行,我还要帮大哥。”陶涛摆手否决。 “言秋说的不错,你先不要现身,等需要的时候,你就是对手的意外。”西门靖轩道。 “既然大哥二哥都这么说,我从命。”陶涛道,“我爹那边……” “为了让两帮争斗的更像,只能再委屈一阵陶帮主。” “好,大局为重,这次我们陶家也是立了大功,到时候在东渚王跟前给我们爷俩讨份奖赏总行吧?”陶涛道,他们海帮的人一直被看做匪徒,若是能入了朝廷的眼,不管是祁冥国还是东渚都是光门耀祖了。 “这个没问题,你想做东渚的驸马爷,我也能办到。”西门靖轩笑道。 “驸马可不做,那湖平公主可不是善茬。”陶涛赶紧摆手,见西门靖轩跟冷言秋笑的别有意味,方知道自己被取笑了,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罗义带着国师殿的消息回到地下城。 “不是景轩?”克里木听完罗义的话后,更加疑惑起来,“那还有谁?谁能在我这地下城里来无影去无踪?” “是不是都是十号做的?只有我们自己人背叛,才能令人无可防备。”罗义道。 “但是我想不通,零号也说之前十号并无异常。”克里木摇摇头,若真是十号,他也就不必太担心了。 “难不成是陷入王陵的陶涛?” “陶涛?这个可能实在小,你出去留意水蛇帮的动静,盯着那陶剑坤,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克里木道。 景轩狡诈多端,陶涛的亲爹就没那么深沉的掩饰本事了,从他身上更容易发现破绽。 经过一番打探,自然是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一个失了儿子,一个失了女儿,两帮靠争斗相互发泄,局势越来越凶。引得东渚郡都百姓都怨声道载。 “景轩说他要坐收渔翁之利,两帮相斗,毁的是他的左膀右臂,有什么渔翁之利可得?”罗义就不明白了。 “这个不必当真。”克里木道,“他是对杨蓝说的,自然是想经过杨蓝让我们听到,他想让我们担心他的渔翁之利,要我们帮他制止两帮争斗,我们偏偏不怕他,让两帮两败俱伤,再不能为他所用才好。你看准机会再刺激下姚东海,再添把火。” “好,姚东海那边没问题,他一直恼恨景轩在寻找他干女儿的事情上不出力,将火全发在陶剑坤身上,只要一天没他女儿的消息,这事儿就没完。至于陶剑坤,只要姚东海不放手,他肯定不会放手,姚东海不过是没了个干女儿,陶剑坤没的可是亲儿子。”罗义信心满满的道。 “外藩使者齐聚东渚,本来是很好的动手时机。”克里木曾经有过这个决定。 外藩使者出事,克里汀会陷入多国围攻,可不只是东渚王陵一事上的苦恼,到时候东渚国师自然受到牵连,陪同一起受过。 “爹,潜入地下城的人或许也没什么要紧,毕竟不是景轩。”罗义道。 他知道,地下城的风险没有解除,克里木就不敢冒然行事,经过一次失败的克里木对这次的行动是孤注一掷,若再败了,王陵的秘密也就大白天下,断了一代代二王子的梦,死了也愧对祖宗,愧对地下城二百年的基业。 在罗义看来,自己的父亲是太过小心谨慎了,就算有人潜入地下城,只要跟景轩无关,还能牵动了大局? “就算不是景轩,也是危险。”克里木道,他不允许计划有任何差错,哪怕再付诸时间,多等一年半载。 叮叮当—— 零号的警铃又摇响,惊动整个地下城。 “又发生什么事?”克里木赶过去,位置还在地下城跟黄泉宫的交界。 “王,有人在黄泉宫诡秘现身。一定是我们一直在搜寻的人。”零号禀报,指向黄泉宫的孔洞。 “他还在地下?”克里木就着火把望过去。 黄泉宫,四处蜿蜒的黄泉水条条在目,之前他的人就是在黄泉宫对林馨儿下手,反被浸入黄泉水中毁尸灭迹。 “爹,我们的人盯着那么紧,他又不知道出口的话很难出去的。”罗义道。 “若是这样倒好,断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克里木道,“派几个人过去找,尽量抓活的,先不要把他丢进黄泉水,我倒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地下困了几天,没吃没喝,肯定熬不长久的,想必是熬不下去了才影响了身手被他的人发现。 得知人还在地下,克里木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还在他的地盘困着,问题就不是问题。 “是!”零号领命,亲自带人追过去,其余的人则严守在周围。 很快,黄泉宫那边传出打斗声,砰砰作响,却不算激烈。 不多时,那边便传来消息,有人拖着一个黑衣人从孔洞里出来,跳过一条条黄泉水盘踞的小河道返回来。 看样子,那人真如克里木所想,身体呈虚脱状,很容易就被抓到。 “爹,人抓到了,您也放心了吧?”罗义见此,在一旁笑道。 “好,你马上去安排,按计划布置好一切,等外藩齐聚东渚,行动!”克里木下令。 若说王陵一事是个引子,外翻使者来之后的作为才是炸点,他要炸的克里汀骨头也不剩。 没了克里汀,他二王子理应返回朝中,接替东渚王主持国事,光明正大的现身人间。 看着那身着地下城一样黑衣的人被拖回来,未看清人的模样,克里木已经神清气爽,挺胸负手高昂着头,俨然真的是胜利的王者。 “那湖平公主呢?”罗义问,之前的计划可没寻找湖平公主一项,若是再派人继续寻找湖平公主,用人安排上自然要做调整。 “湖平公主肯定是被国师殿的人藏着,唯一的用处也就是指证王后,克里汀一死,王后也就不再是王后,到时候让她跪着来求我!”克里木冷冷的道。 罗义听到了报复的意味,这样倒让他比较满意,对他娘以外的女人就应该如此不念情分。不过—— “我们可以利用她帮忙。”罗义道。 “背信弃义的女人,不屑一提。”克里木否决。 他不能肯定现在那个女人有多可靠,他经不起再一次的背叛。 “至于湖平公主,最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克里木又补充。 杀了他儿子的人,最后一定要面对面有个结果。 “明白了。”罗义点点头。 这时,那个被俘的人已经被带到克里木跟前。 “王,人已带到。”零号回禀道。 “我倒要瞧瞧,是谁?”克里木抬手卡住那人的下巴,用力往起扳。 同时,身边的人将火把打亮,晃在那人的脸上。 “是你!” 不止克里木,跟前所有的人看到那人的样貌全部惊住了。 “你……还没死!”罗义的话也正是克里木想要说的。 第九一零章 福大命大之人 第九一零章福大命大之人 “你们都没死,我怎能死了?”林馨儿微扬起头,抖掉衣衫上的连帽,露出一头齐肩短发,笑的妖冶,笑如芒剑,令人看之不免血液悄然膨胀,也令人感到深深的怯意。 这是罗义第二次接近林馨儿,在魔域附近的村落匆匆一见,曾给他无形的压迫力,最近习惯了面对杨蓝,本以为能够平静对待这张脸,不想,一样的面孔,却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当日的压迫力不仅暗地丛生,反而更浓重。 算来,林馨儿陷入王陵已近一个月,之后又有王陵两次震动,整座王陵已经毁了,坠入黑暗之地,又深埋进王陵,断然没有活着的可能,可是,这个女人,突然又活着出现了。 就算王陵下有空隙,没有食物,她一样熬不久的,而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体力不支的样子,难道王陵下还有帮助她生存的东西? “馨儿姑娘实乃福大命大之人。”克里木最先从惊愕中回过身,“若是馨儿姑娘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都说给老夫听,老夫也就不计较你闯入我这地下之城的不是了。如何?” 虽是商议的口吻,但是克里木的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林馨儿,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但是,这点威严对林馨儿来说真是算不了什么,虽然年纪不大,她经历的事见过的人可是多之又多。 “二王子殿下想寻到东渚太祖的墓室?”林馨儿自然明白克里木的意图。 “没错。”克里木也没隐瞒。 太祖的墓室是每个二王子都想寻到的,据说墓室里藏了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第一代二王子视为东渚至宝,临死都没寻到,断气的时候还睁着一双不甘心的大眼睛,后来,每一代二王子在构建地下城的同时,都没有忘记寻找墓室,直到克里木这一代,才打开了通往黄泉水的路,将地下城扩到了黄泉宫。 黄泉宫过去便是黑暗之地,也就是林馨儿坠入石棺洞穴前闯入的那个地方,可是他们掌握不到控制黑暗之地的机关,冒然闯入,只能像林馨儿那般带来剧烈震动,毁掉王陵。 克里木虽然想要太祖墓室里的宝贝,可是相比于控制东渚来说,后者更重要,只要东渚到了他的手中,还怕挖不出陵墓下的东西? 不过现在林馨儿活着出现了,激发了克里木的好奇心,让他相信从地下城到太祖的墓室一定还有一条通道,那条通道并没有随着崩塌毁掉。 “不想二王子这么好商量,早知道的话我就不必在这里藏这么久了。我饿了,先给我弄些吃的吧。”林馨儿泰然自若的道,好像她不是被人抓住,而是请到的客人。 “你还想要吃的?信不信我一掌就劈死你!”罗义故意用凶恶的话去打消内心的怯意,可说出的声音还在微微打颤。 明明他没有跟林馨儿正面交过手,都不知道差距究竟有多少,他怕个什么? “要死的话,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废话了,二王子,您说是不是?”林馨儿斜瞟了罗义一眼,转向克里木,笑盈盈的问。 “先带她下去!”克里木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训斥自己的儿子,只是向属下交代了他的意思。 林馨儿现在不能杀,要杀,也得等他知道通往太祖墓室的路。 “爹,她还杀了我们的人。”罗义道。 潜意识告诉他,这个林馨儿不能多留,多留一刻都可能发生料不到的事,趁她现在被抓了,应该先杀掉,以绝后患。 至于墓室里藏着什么宝贝的事,罗义不太清楚,也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再重要能比得过东渚的天下? “我知道。她落入我们的手中,逃不掉的。”克里木望着被人押下去的背影,眸中闪过狠厉。 林馨儿被带进一个石窟里,应该算是地下城中的一间房。 路上,她竟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女人细声细语的呵护声。 看来,地下城里的人跟二王子一样,都是一代接着一代在这里生存的。 一个小小的孩童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从新生命的诞生就已经融入到这黑暗之中。 林馨儿有些同情起这里的人,上一辈的责任成了他们这些新生命的枷锁,让他们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背叛,只以为所作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馨儿吃着送上来的干饼,也是地下城里的人常吃的一种食物,水分少,干硬的,易于保存,食之无味,味同嚼蜡,只是能够果腹而已。 其实,刚离开松林岛的林馨儿并不太饿,为了装个样子,也要狼吞虎咽一番。 “可以说了么?”克里木站在林馨儿跟前,看着她一点点将几块干饼吃掉,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 “你不怕我填饱肚子,养足力气逃走吗?我的身手可是不错呢!”林馨儿双肘伏在跟前的石板上,笑问。 为了紧盯着她,这个石窟岩壁上插上了火把,照的明亮。 “你逃不掉的。”克里木道。 “也是,我本以为搅乱你这里就能寻到出路趁机离开,结果……“林馨儿摇了摇头,“我在你这里转了好几天,也没寻到出口,你这里实在是太黑暗了,要是到处都是这么亮就好了。” 这话自然是专门说给克里木听的,她一潜进这个地方就听到克里木跟罗义的对话,知道曾有人潜进他的地盘,让他放心不下。 那个人肯定就是先一步离开松林岛的西门靖轩了,打算帮西门靖轩收拾一下留在地下城的问题,让克里木好放心“做事”,林馨儿决定顶替一下西门靖轩的存在,让克里木的人抓到。 不是她寻不到出口,而是她根本没来得及去寻,不过被克里木留下,她想她会找到出去的机会的。 至于克里木信心满满的说她逃不掉,林馨儿知道他的信心出自何处,不过就是在给她吃的东西上做文章。 克里木不会傻傻的真的好心给林馨儿吃的,林馨儿当然也不会真的傻傻的没有防备,任其下手。跟了冷言秋那么久,有毒没毒她自然分得清,暗中防毒的办法自然也学了一二。 第九一一章 被杀的都是蠢货 第九一一章被杀的都是蠢货 “我可以保证这间石窟是亮的。”克里木道。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保证她在这间石窟里是安全的。 “累了这么久,我要睡会儿。”说着,林馨儿打了个哈欠,趴在石板上。 “你最好老实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克里木冷冷的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守陵人,身为二王子,你有你的抱负。不过落进你的手里比困在地下像个活死人强多了,早知道你不会直接要我的命,我就该早点出现在你跟前,好说好商量,害的我又吃了几天苦,累的要命,什么话也先不说,休息一下。”林馨儿无力的摆摆手,好像真是很疲惫的样子,声音沙哑,瓮声瓮气。 她不知道当时西门靖轩在这里有没有说什么话,不过克里木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也就是说,就算西门靖轩开口也是伪装的,伪装声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粗声沙哑,她用这样的音调,也是为了彻底迷惑克里木。 “好,我等着,你自己去估量,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后悔。”克里木并无怀疑,半带妥协,半带威胁的道。 “知道了……”林馨儿的声音微乎其微,仿佛已经进入了浅睡眠。 克里木命人守着林馨儿,离开了石窟。 林馨儿已经落进他的手里,他可以放下心,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布置外藩使者来东渚的事,这个机会很难遇,该抓住就一定要抓住。 就在克里木走后,林馨儿轻轻睁开眼,移动座位下的脚步,将从指尖逼出的毒液搓掉,直到看起来跟陈年累月的地面颜色差不多,才停止。 听克里木跟那蛟龙帮的弟子对话,他们是要急着做事去了,希望西门靖轩那边也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将克里木铲除。 那么,她留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林馨儿看起来是伏在石板上睡着了,其实心里亮堂的很,脑子一直转啊转。 “王,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杀了二十号。” 克里木走出石窟,零号就来到他的跟前禀报。 石窟里的林馨儿将外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隐在臂弯里的唇轻勾淡笑。 当然是她知道西门靖轩曾在地下城里转过之后了,怎么着她也得打劫一套衣衫才能顶替的像那回事吧。 “被杀的都是蠢货,为什么别人没事?”克里木的反应很无情。 能在自己的地盘着了人家的道儿,只能说自己无能,他可不需要无能之辈。 无能的人在关键时候不仅起不了作用,还会拖后腿,当初若不是十号八号那么笨,怎么会让人冒充得手,搅的地下城好多天不得安宁! 东渚王宫。 东渚王在顶着不少的压力下,接见各藩国陆续赶来的使者。 本来,听闻东渚发生了事,藩使们应该取消这次的行程,避开时局有些混乱的东渚,可是偏偏又都不约而同的像是没有听闻东渚出事一般,行程照旧。 “趁虚作乱!他们就是想趁虚作乱!”刚接待了一拨人,返回寝殿的东渚王大发雷霆,“这些家伙就是想看本大王的好戏!” “大王息怒。”王后迎上前,温和的言语相劝,“他们是巴不得我们东渚出事,大王更应该临危不乱,让他们看看,我们东渚是不容任何小小的藩国觊觎的!” “国师,传国师!”东渚王传命,“这些天,务必让国师陪同本大王应付使者。” “快去请国师!”王后跟着催促。 最近国师鲜少入宫,一直在国师殿陪着受伤的夫人,她也得找个机会趁国师不在,好好的查查国师殿,看看湖平公主到底是在不在。 “记着,把国师夫人也请来,这些日子,国师夫人的伤总该好的差不多了,让她也进宫陪着国师,说话客气些,务必请国师夫人为东渚大局着想,劝国师出面,帮大王理事。”王后又嘱托道。 这一次,一定要借使者来东渚的机会,将国师请出国师殿,请进宫。 若是真有什么事,在宫中,也是她的眼皮底下,也好防范。 “大王,只要请到国师夫人,国师就没有理由不跟着一起进宫了。”代东渚王吩咐之后,王后又低声解释道。 “王后所言不差,国师极其看重欧阳铭蓝,从她身上入手最好,女人也是最好说话的。”东渚王表示认同。 其实,国师如此重女人轻国事,倒是让东渚王没什么意见,只是最近事情实在繁乱,不得不需要国师帮忙,若是东渚真的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强盛无敌,何须还要什么一国的守护者? 杨蓝听说东渚王要她也跟着进宫,心下实在没底,自从怀疑到景轩有问题,她就从未踏实过,虽然罗义让她再使点猛劲儿,但她总觉得心里没底,犹犹豫豫的,连梅花庭的门都踏不出去,只有西门靖轩每天照例去梅花庭转一趟。 “馨儿,东渚王这次是真的犯了愁,你跟我一起进宫吧。” 杨蓝没想到西门靖轩这次答应了东渚王,决定进宫。 “非进不可吗?”杨蓝问,她真不想去参加什么大场面,只要能跟着景公子在一起就好。 “当然,这次趁着外藩使者都在,我想让他们一起见证我们成亲,还想举办一场盛大的婚仪,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幸福,你说好不好?”西门靖轩深情款款的道。 仰望着那双醉人的眼,杨蓝像是着了魔,欣喜的直点头。 “让你受委屈了。”西门靖轩道。浓浓的叹息出自他的心底,这话是他对真正的馨儿说的,若不是为了大局,他怎能会对着一个无关的女子说着甜言蜜语。 说所有的话的时候,他都当成是在讲给馨儿听。 “不委屈,我好幸福!”杨蓝激动的道。 这样饱含深情的景公子让她痴迷,就算知道他以为她是“馨儿”,他的眼里看到的是“馨儿”,她也愿顶替这个身份一辈子,只要是活在这份宠爱中,哪怕活的失去自我…… 第九一二章 一个月牙吊坠 第九一二章一个月牙吊坠 西门靖轩带杨蓝进宫的消息很快就传给了克里木。 “爹,景轩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是怀疑杨蓝的吗?怎么还会带她进宫?这让我们怎么利用她下手?”罗义问。 原本他还想着国师不会带着一个有疑点的女人进宫去坏事的,见外藩使者,那是何其重要,若是稍有差错,就会惊动到外藩各个部落。 那些部落虽然小,但是众聚成河的力量也是让东渚难以招架的,景轩既然怀疑到杨蓝,岂能不妨? “正因为他怀疑,所以才带着杨蓝不离身,有什么事,他可以早一步照应。”克里木的眼睛眯起来。 “爹的意思是景轩不给杨蓝行事的机会对我们来说反而有利?”罗义想起克里木说过的将计就计的话。 “对,他对杨蓝小心,我们就避开杨蓝做事,另外也照常跟杨蓝接头,迷惑他们。呵呵,让他们以为我的目的是藩使,其实不然。”克里木信心满满的道,“这一次我定要把东渚连根拔起!” 就在西门靖轩要带杨蓝进宫的前一天晚上,罗义偷偷的潜入梅花庭,对她进宫的事做了吩咐。 “这……不行……” 杨蓝听了罗义的话后,惊的不敢应承。 罗义让她在宴会上找机会跟藩使敬酒,顺便将黄泉水滴入对方的食物里,只要有一个藩使出事,这事就成了。 “这样我也跑不掉的!” “这是王上要求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全身而退,跟着景轩去过你们自己的日子,若是景轩想留下继续做国师也可以,王上宽容大量,也需要他这种人才帮他治理新的东渚。”罗义循循善诱,“何况,你出了事,景轩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事成之后,我们的人也会帮你,到时候天下已经不是克里汀的,都由王上说了算,谁敢难为你?” “当然,如果你不做,也可以。”罗义白脸完了又唱黑脸,“大不了你什么也得不到。实话告诉你,真正的馨儿还活着!如果你不想让她出现在你们跟前,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什么?她还活着?”杨蓝惊愕不已。 “怕你不信,把她的一样东西送给你,这是她的随身之物,在景轩跟前,也是你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拿好!”罗义说着,将一个月牙般的石吊坠丢给杨蓝。 这是他在抓到林馨儿的现场捡到的。 其实,就算有林馨儿的随身物品,也无法让景轩相信杨蓝。这不过是罗义安抚杨蓝的一个手段而已。 而对于景轩来说,若见了着吊坠,一定能联系到吊坠的主人,为了知道真正的林馨儿的下落,也得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一个月牙吊坠,其实是克里木借以向西门靖轩传递信息的物件,是为了以后做铺垫。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月牙吊坠是林馨儿故意丢掉的,她也想让西门靖轩知道她此时的真正所在,让他心里有个底,遇事也好配合。 “靖轩,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跟随着你的脚步离开松林岛。我说过,要跟你在一起,怎能看着你一个人离开?表面上答应你,是想让你放心,不想因这件已经有了答案的事反复商议,等你看到我的时候,也只能无奈了吧?” 当日,西门靖轩前脚离开,林馨儿后面跟着就问沈婆婆返回东渚的路,沈婆婆也很希望林馨儿出去做事,便动了心思,认为是林馨儿逼问她而不是她怂恿林馨儿离开的,这样西门靖轩就不能把账算到她头上吧? 地下城中,克里木来到关押林馨儿的石窟。 林馨儿刚刚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满足的懒腰,看到克里木,道,“二王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克里木不知道林馨儿此问何意。 在地下城,任何时候都如同黑夜一般,若不是为了做事,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早上好。”林馨儿确定了时间,笑盈盈的跟克里木打招呼。 克里木一愣,林馨儿问他时间只是为了跟他说声早上好? “现在可以说了吗?”克里木不想让自己受林馨儿的影响,主动发问。 “说什么?”林馨儿不明所以,又恍然明白,“哦……” 克里木见林馨儿打算开口,提起精神准备听着。 “不瞒二王子,睡了一觉,又饿了,肯定是这么久饿过头,肚子实在空的厉害。”林馨儿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问,“二王子,除了那干饼,还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你……”克里木怒气蹭的升起来,又很快压了下去,“好,我这就让人给你弄。” 你敢吃,你就多吃点,吃了本王的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馨儿将克里木眼底的狠意看的一清二楚,盈盈一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那就谢谢二王子的盛情款待了。” 看着林馨儿将一盘子的地瓜拌饭吃的干干净净,克里木掩起眸中的狠毒,“现在可以说了吧?” “还说什么?”林馨儿不明白了。 “通往太祖墓室的通道。”克里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清清楚楚,任林馨儿不能再装不懂。 “哦……你瞧我这记性。”林馨儿恍然,拍拍额头,“肯定是在地下困了这么久,人也傻了,我得好好的恢复一番才是。” 林馨儿说着站起身。 “你想做什么?”克里木警备的瞳孔乍闪。 “小解去。”林馨儿道,“等我回来。” “带她去!”克里木命令守在石窟外的人,想跟他磨耐性,他在这王陵守了这么久,谁的耐性能比得过他? 茅厕挨着黄泉宫,那条条黄河水不仅能够腐蚀尸身,也能腐蚀秽物,林馨儿被带到一个用茅草搭建的棚子里,这个棚子正好坐落在一条黄泉水道上。 进了棚子,林馨儿先将已经聚在掌心的毒逼出来。 说起来,克里木的这些毒跟冷家的毒相比算是最低等的,很容易就能排掉,对林馨儿来说简直小儿科。 第九一三章 以进为退 第九一三章以进为退 随着一滴滴黑色的液体滴落进河道,瞬间与黄色的河水化为一体,林馨儿双眸紧缩起来。 克里木还真是发了狠,药量比第一次提高了足足十倍,就因为知道药量重了,滴落在地上容易被发现,林馨儿才要来这里解决。 看着那毒尽数落进河中,林馨儿为之可惜,若是身上有能够收集毒液的器物就好了。 “好了没有?”等在外面的人不耐烦的催促。 “有什么好催的?你家大王都没催,你们催个什么劲儿?”林馨儿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走出棚子。 跟着她的只有两个人。 克里木明知她功夫不低,才派了两个人跟着,他的信心就在于自认为给林馨儿下了毒…… “回去吧。”林馨儿看也不看那两个人,径直走在最前面。 林馨儿老老实实的回来让等在石窟的克里木颇感意外,他本以为林馨儿是想使小动作的,只要她动武…… 见林馨儿没有触及到毒发,克里木也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 这次,不等克里木催,林馨儿就率先开口了,“我说二王子殿下,就算我告诉你一条通道,你就信吗?不怕我把你们带到绝路去?” “如果让你打头阵亲自带路,你敢走错吗?”克里木冷笑,这点心思能难倒他? “不敢。”林馨儿老实的回答,“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也想趁早离开这里。” “现在?”克里木一愣。 “对啊,事不宜迟,早带你们过去早完事,相信二王子也是守诺之人,找到墓室自会放我离开的,是吧?”林馨儿想当然的问。 “这样你就答应了?”克里木原以为林馨儿还要跟他周旋下去呢,以为要得到那条通道还得从她口中套话,谁知林馨儿转眼就摆出准备出发的样子。 “当然,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二王子做的事跟东渚有关,跟我一个外人可没关系,我能好好的跟二王子做交易,何必要翻脸作对,多一个敌人?不过是一条通道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现在我吃也吃饱了,睡也睡好了,也有力气出发了。”林馨儿越说越急,转身就朝外走,“赶紧叫上人跟我走。” “等等!”克里木叫住林馨儿,“这事不急,你先把通道画出来。” “画出来能比得上我亲自带路吗?画出的图你也未必相信,何必多此一举,让人跟着我走就是了。”林馨儿道。 她自然知道克里木此时不急,早就听他跟他儿子说要在外面动手,至于墓室里的东西,反正就搁在那儿,谁也碰不到,也不担心会飞走了,自然不急于一时。 她专门顶替西门靖轩现身,还不就是为了让克里木放心,对外好做事么? “先等等,馨儿姑娘刚刚受苦受累的出来,还是多歇息一下的好,免得半途有个不适,把我们的人撂在那里就不好了。”克里木很快找到一条拖延的理由,见林馨儿好说话,他的态度也跟着“客气”一些。 反正中了他的毒,人也跑不掉,等他外面的事办完,再去找墓室也不迟。 “你俩照顾好馨儿姑娘。”克里木不再给林馨儿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开石窟。 如果林馨儿敢硬往外冲…… 克里木走出十几米远,回头,见石窟里的林馨儿毫无动静,随手招来一个看守问。 “王,那个女人老实的坐着,没什么举动。” 这般无心?也就是对他说的话没有反应?克里木拧起眉头,问,“刚才带她去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看守摇摇头,“没有。” “奇怪……”克里木低声道,实在不解,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好说话?而且还很急的样子。 她知道了地下城里的秘密,就一定知道他会对东渚王动手,一定不会放过国师,放过国师殿,她也一定能想到她这次的遭遇跟他有关,可是只字不提还摆出很配合的架势,这让他不得不生疑。 可是就那么几步远,人再狡诈也做不了什么手脚吧? 克里木虽然心下这般想,却又不能十分的肯定。 若是外面没事,他肯定会亲自带人逼林馨儿引路去找墓室了,就算她有什么心思,由他亲自盯着还能使出什么招? 可是,现在外面的事要紧,机会难得,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不紧盯着,寻找墓室的事只能先放一放。 “先看着她,要吃要喝随便。”克里木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石窟里,穿过洞口,林馨儿一眼望去都是黑暗。 经过一番混淆,克里木是不会让她先一步带人去找墓室了,要去找的话一定会亲自跟着,对付她,还是他自己比较放心,毕竟她是克里木仅知道的唯一出入过陵墓的活地图。 不过眼下,克里木是顾不上寻找墓室的,而她也正好可以有理由在地下城里呆着。 如王后所愿,西门靖轩带杨蓝进了王宫。 他们前脚进宫,后脚就有人潜进国师殿。 冷言秋正跟陶涛在院子里饮酒,谈笑风生,似乎对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察觉。 “二哥,你说大哥这次进宫,能当着外藩使者的面废除王后吗?”陶涛有点不放心的问。 “这是我们许诺给湖平公主的,一定能办到。”冷言秋信心十足,“来,我们只管喝酒,凡事有景轩去做。” “真没想到啊,王后竟然跟跑到王陵里的二王子有一腿,给东渚王带了多少年的绿帽子啊,啧啧,这要是让人都知道了,东渚王的脸上也挂不住,大哥这个时候废王后,岂不是让东渚王在外藩使者跟前丢脸?” “东渚王丢了颜面,我们的国师才能更显得有力量,不是么?” 只听冷言秋的声音,竟也带着几分阴邪。 国师要对王后下手! 这让王后派来查找湖平公主下落的人心中一惊,以为探听到很重要的消息,赶紧撤离国师殿,回宫报信去了。 “二哥,他们走了。”倚在墙边听消息的陶涛坐回来。 冷言秋点点头,晃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敛起眼睑。 第九一四章 挣扎的王后 第九一四章挣扎的王后 不负众望,消息很快就传到王后跟前。 “他们妄想废除本后?”王后拍案而起,一扫常时的端庄文雅,凤目圆瞪,墨眉斜飞。 “是,卑职亲耳所听,是那个瘸子跟陶涛亲口谈论的。”王后派去的人回道。 “陶涛?他不是死在王陵了么?你确定是他?”王后不大相信。若是陶涛真的还活着,这事也就怕了! “他们倒是没有亲口说出身份,可是称国师为大哥的,在国师殿也只有陶涛一人了,卑职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是背影上很像。” “那湖平那个死丫头呢?”王后问。 “肯定跟国师殿的人在一起,卑职没来得及查,急着赶回来给王后娘娘报信。娘娘,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半分耽搁。” “这么说,这些天以来,国师确实是在跟本后装腔作势了,他信了湖平?”王后很心虚,“难道,他真可以不顾东渚颜面,当着外藩使者的面对本宫下手?” “王后娘娘,国师并非东渚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听那二人所论,国师只为了他自己的声望,他是想这次机会在外藩使者跟前露脸呢!之前他已经在祁冥国搅起一番风云,若如今再在外藩使者跟前立威,我们这块大陆可就都被他踩在脚下了。” “不行,且不管他之后会怎样,本宫绝不可以被废除!”王后坚决道。 放弃克里木,背叛了她的先祖,选择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她为的就是这东渚最尊贵的女人的身份。 “谨听娘娘吩咐!” 王后的殿中瞬间笼罩在紧张的氛围当中。 就在这时,东渚王宣王后进大殿,接待国师与欧阳铭蓝。 知道了国师的“打算”,王后断不敢冒然出现在西门靖轩跟前,想了想道,“回禀大王,就说本后不小心崴了脚,正在上药,稍后便去。” “娘娘,这怕是瞒不住吧?”侍者担心的询问。 “现在只能这样拖延了。”王后咬咬牙,眼睛一闭,只听咔嚓一声,自己将脚踝扭的错了位。 “娘娘!”侍者惊色。 “娘娘,听闻国师夫人擅医术,听闻消息之后怕是会来见娘娘,该如何应对?”心腹谨慎的问。 “就算她能帮本后正骨,本后一时之间也无法下地行走。”王后抚着自己扭伤的脚踝,暗忍着疼痛。 若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她怎能下得了手? 好在她深藏着功夫,抵抗力比旁人看到的强,否则肯定痛的受不了。即使如此,她的额头瞬间香汗淋漓,脸色也开始泛白。 她知道在国师与那个狡诈的欧阳铭蓝跟前装不得,便只能来真的! 果然,不多时东渚王的随身侍者跟杨蓝一起来了。 杨蓝本不想来,但东渚王开了口,西门靖轩没拒绝,她也不好推辞。再说东渚王与国师议事,她一个女人也不适合在,原本宣王后过去,结果王后因故无法现身,她便只能去见王后了。 于情于理,顶着国师夫人身份的杨蓝都不得不来。 “欧阳小姐,本后的脚怎么样?”王后殷切的询问。 “王后,我来是担心王后,但是王后还是赶紧宣太医吧,虽然我会治理一些内伤,但是所学不精,对接骨疗伤之类并不太懂。”杨蓝只能推说自己无能。 “你是说你不会?”王后惊疑不已,在她眼前,欧阳铭蓝的表现跟上次在宫中对付湖平公主的神情相差甚远。 那个欧阳铭蓝是锋芒流露的,而这个,却太过谦虚。 “抱歉,娘娘。”杨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本后原本是寄希望与你的,所以才没有宣太医,不过是崴了脚的小事,本后都不担心,你却说不会处理?”王后看来,这欧阳铭蓝八成是因为知道国师要废除她,所以才故意对她冷淡,对她的伤势不闻不问的。 早知道欧阳铭蓝如此“不在意”自己的伤情,她何必要真的伤了自己的脚?还不是惧怕被懂医术的欧阳铭蓝给识破? 毕竟她还是一国之后,有欧阳铭蓝在,国师一个大男人是不可能亲自查看她脚的,至于宫里的太医,还不是要看她脸色行事? 可是,欧阳铭蓝直接就推说不懂! “让娘娘失望了,还是尽快宣太医吧。”杨蓝低垂着眼睑,不敢抬头直视王后。 可这样的神情让王后看来,更是对她的不屑。 “好,宣太医。”王后暂且咬牙忍了。 欧阳铭蓝不肯出手,她总得让人给她矫正错位的踝骨。 很快,太医匆匆赶来,帮王后处理的脚上。 “欧阳小姐,你看,本后一时也无法走动,坡着脚去大殿总不合适,若是碰到藩使,还要让人家笑话……”王后似乎很为难。 “只要王后不要误了晚上的盛宴就好,我会帮王后跟大王解释的,还是身体要紧,以后王后千万要小心了。” 杨蓝很通情达理的样子,王后看着更认定她是在盼着盛宴上闹出事,故意说着反话。 “好,本后先歇息几个时辰,有劳小姐跟大王说,本后不会让大王难堪,晚上的盛宴一定会完完好好的出现,就算脚还痛,也会忍着,绝不会让人看到半分不适,贻笑我东渚。” 杨蓝留在王后这里也觉得发闷,无话可说,便借口替王后传话便离开了。 “你们看到了没有?本后还是王后,她就开始如此蔑视本后,对本后不屑一顾!” 杨蓝刚走,王后就忍不住的发火。 “娘娘息怒。”身边的心腹,侍者纷纷下跪。 “本后要出事,你们这些跟随本后多年的人也必受牵连,我们后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必然懂得。” “是,奴才们明白。”众人齐声道。 他们这些跟随在王后身边,作威作福的人,若是王后被废了,以前得罪过的人必然会反击到他们头上,受其荣必然受其损,为了自己的将来,他们也不得不跟王后捆绑在一起挣扎。 “这个时候,你们就没人想过背叛本后,自谋出路?”王后冷目扫视众人。 第九一五章 没有杀过人 第九一五章没有杀过人 大难临头,不可能每个人都会义无反顾的跟随自己。这点自知之明,王后还是懂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奴才不敢,奴才必定追随王后娘娘,誓死不辞!”众人齐声表态。 话说的很好听,最起码表面上王后很满意。 “好了,你们在外面守着,本后休息一下,想想该怎么办?是湖平不懂事,本后跟着她受连累实在是冤的很。”王后靠在榻上,委屈的道。 “是国师存心为难娘娘,我们就应该反击国师。只要大王不听信国师,娘娘就化险为夷了。”被王后派到国师殿的人道,“我们要设法让大王知道国师的真面目。” 这是最忠心可靠的,对他王后很放心。 “去国师殿寻找湖平的事不能让大王知道。”王后扫了眼那下属,不能让东渚王知道她还养着这么一号人,“想想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将消息透露给大王。” 若是稍有差池,被国师抓到把柄,将会更加给了他废后的理由,所以这件事得做的够巧妙,不声不响。 众人无言,跟国师作对,他们还没那份胆量,也没那个水准。 “好了,你们先下去,容本后想想。”王后知道,这时靠她身边的几个人是不够的,若是糊弄东渚王还行,可是对于从湖平那里掌握到她秘密的国师,相差就太远了。 “守着门口,本后休息的时候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若是扰的本后无法参加晚上的盛宴,必当重罚!”王后严辞下命。 国师打算出其不意的对她下手,其他人便还不知道她面临的危险,自然她还是东渚王后,无人敢当面违逆。 “是!” 众人纷纷退下,身边的侍女将床榻纱帐掩下,也跟着退下。 坐在纱帐中的王后等着殿内无人,一道轻飘的影子飞掠而出,悄无声息的从窗子离开。 趁着国师不知道她已经在国师殿探听到消息,对她疏忽的时候,她要抓紧这段时间空隙。 杨蓝离开后殿,缓步走着,她想一直跟随在西门靖轩身边,但是又很胆怯。 罗义让她下手,可是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害过人。 虽然她顶替林馨儿,可是林馨儿是自己招惹到克里木才涉险被葬入王陵的,她能带着景轩从王陵下出来,也庆幸这是克里木计划的一步。 是克里木不急于要景轩的命,还想着用景轩维系他的大局,想要将东渚王与国师殿的人一盘扫尽以绝后患,才给了景轩活着的机会,否则她不仅救不了景轩,自己也是个没用的人,随时都会被克里木除掉。 在那黑暗的地下城中,被关押在漆黑的石窟里,周围还有那如幽灵般的男人,当时的恐惧无以言表。她能活着出来,还能跟景轩在一起,只能选择去不顾林馨儿的死活,让自己自私一回。 至于阿来,听说被罗义杀了,那是罗义杀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杀过人的,没有! 现在,罗义却是逼着她亲自动手。难道宫里就没有他们的人吗?不能让他们去做吗?非得让她亲手沾上人命? 在她手中的可是黄泉水啊,遇身腐烂,入腹毙命。 杨蓝拢在袖中的手心满是汗。 “夫人。”蓦地,有侍者模样的人向杨蓝施礼。 一路走来,虽然也碰到来往的侍者,却并不认得她,也没人理会她,这个人…… 杨蓝抬起头,“你是大王派来的?我这就快些回去,王后还有话让我跟大王说。” “不,我是二王的人。”侍者低声道。 杨蓝闻之一惊,左右查看。 她是跟随后殿的人一起去的后殿,她离开后,后殿的人便留下,她也没有让人送她,她的身边倒是没有多余的人。 “我奉命在宫中帮助夫人,请夫人安心。”那人道。 “宫里还有多少人?”杨蓝问,有人手就好,总不是她独自做事。 “夫人放心,我们的人到时候会紧盯着盛宴,王上有令,一个藩使也跑不掉。”侍者低声道,落音无比阴狠。 “不是只要毒杀一个人就可以了吗?”杨蓝惊骇,一下要杀那么多人? “夫人到时候只需对一个人动手,以为讯号,我等会随后支援。” “哦。”杨蓝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应了一声。 “馨儿,你没有陪着王后?” 杨蓝一进大殿,西门靖轩就起身问道。 杨蓝朝东渚王施礼之后,道,“王后娘娘让我回来禀知大王,盛宴上定不会有失风范,现正在后殿疗养,不便打扰。” “有馨儿在,王后的伤定然无碍,大王放心。”西门靖轩拉着杨蓝走回座位。 杨蓝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没有当着西门靖轩的面说出自己无用的话。 坐下之后,杨蓝半垂着头,用眼角四下瞟望,感觉周围的侍者都像是怀了心思的人。想想他们妄想颠覆一个朝廷的计划,骇意丛生。 只有听克里木的话,她才能冒名顶替下去,否则她已经踏出了这一步,让景轩知道真相,不仅会弃她而去,此生她都是他的仇人了。若是林馨儿在克里木手中送了命,这笔账也会算到她的头上。 说起来,林馨儿还真是命大,埋在王陵这么久,挖都挖不出来,人竟然还活着,活着就有可能跟她来抢景轩。 她不要,不要! 杨蓝的神情随着她的所想,不断的发生微妙的变化。由骇意到坚决,从犹豫到付之一炬。 待她神情恢复自然,抬起头正视前方的时候,西门靖轩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打算回头了。 “有劳国师帮本大王维持住大局,决不可在外藩使者跟前失了东渚之气。东渚这段时间刚在国师帮助下加剧发展之势,决不可被有心人破坏,否则受害的还是东渚百姓啊!” 东渚王的话让杨蓝听了一震,脸上划过一抹忧虑,很快散去。 克里木要了这个天下,也会善待百姓们的,这只不过是他们兄弟在争大王,不会殃及百姓。 第九一六章 藕断丝连 第九一六章藕断丝连 王后来到王陵,如同上次派侍者取水一样,明目张胆的走在王陵的石路上。她知道只要她一出现王陵的入口就会被克里木守候在暗处的人发现。 “她来做什么?”在地下城中整装待发的罗义不悦的挑挑眉。 “你先去办事。”克里木道。自己做长辈的事还容不得儿子指手画脚。 罗义心下不满,但没有过于表现,带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克里木出了地下城,将王后挡在王陵的边外。 “不要跟我说,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我。”克里木冷冰冰的道,目光上仰,看着晴朗的天际。 “陶涛还活着,就在国师殿。”王后没有理会克里木对自己的挖苦,也没有提出让克里木帮忙,而是先把这个意外的消息告诉了克里木。 “你亲眼看到了?”克里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 当林馨儿出现在地下城时,他听说陶涛还活着也就没那么的惊讶了,只是林馨儿还在地下城里出不去,陶涛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国师殿? “是我的人听到他跟国师殿里的瘸子在说话。”王后道。 对于到底是不是陶涛,她也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她有九分相信她的人所说的话,这么大的可能,她不能不理会。 “也就是没有亲眼看清楚了。”克里木听出王后的意思。 “十有八九错不了。”王后道。 “你的人去国师殿做什么?”克里木垂下眼睑,自上而下扫了眼王后。 养尊处优,母仪天下这么多年,独身在此,还是脱不掉那身出自地下城的阴厉之气。 “还不是为了找湖平那死丫头!景轩跟欧阳铭蓝好不容易都进了宫,我不趁机下手做什么!”王后觉得这个问题实在白痴,对克里木的明知故问很不满,若不是在他的地盘让湖平公主逃走,何惧今日的威胁。 “找到了?”克里木明知故问。 “没来及找,发现了陶涛,我的人就赶紧返回禀告我了。”王后道。 “恐怕不只是因为发现了陶涛,才让你紧张吧?”克里木冷笑,“一个陶涛,对你有多大关系?能让你放弃寻找湖平?” 王后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那个被王后看不在眼里的瘸子冷言秋也并非一般的人物,景轩虽然进宫,他还留下了冷言秋守候在国师殿压阵。 罗义虽然曾暗中潜入国师殿不少回,都没有探听到冷言秋跟人的谈话,王后的一个手下就那么容易听到了? 克里木根本不相信这是王后的本事,不过他感兴趣的是,冷言秋会让王后的人听到什么话? “一个根本不可能再活着的人还活着,难道还不够让人紧张?若是景轩没有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不把陶涛活着的消息公布出来,还任由陶剑坤带人到处泻火,搅得郡都不得安宁?他分明就是别有心机!”王后强词夺理的为自己辩解。 “陶涛是在王陵出事的,就算他真的还活着,景轩隐瞒不报也是为了针对我,这些跟你无关。”克里木很不以为然。 “可是,湖平在他们的人手里,若是他偏信湖平就会针对我,不需要查,他就能把我跟你扯在一起。” “当时出了事,我就说你不要回宫了,是你自己放不下。”克里木藐了眼这个视地位高于一切的女人。 其实,她没有错,就像他一样,人生目标都是为了地位,只是她放弃了他,去选择了另外的路。 可是,到头来,他们还是捆绑在一起的,她的过去随时都会成了影响她前途的存在,世上不会忌讳她底细的人只有他。 “我也没想到身为一国国师竟然会私自扣下湖平,连个审问的机会都没有,让湖平跟我当面对质,她赢不了我的,只要我忍着不出手,他们就没办法证明湖平的话,可是现在景轩是铁了心的要废掉我,根本就不想查清此事,存心想借我在外藩使者的盛宴上羞辱东渚拔高自己,亏我之前跟大王一样的信任他,实在可恨!” 王后越说越激动,好像自己真的是无辜的,是西门靖轩要利用她做事,她是委屈的,受害的。 “景轩要废了你?这才是你的人在国师殿听到的最重要的话吧?”克里木总算知道了答案。 说到底,这个女人肯来找他,还是为了自己。 当年,她仗着自己对她的情分,苦苦哀求,让他这个地下城主放过她,她是背叛了地下城中的人当中唯一一个活着离开的人。 当年曾发誓,一刀两断,可还是藕断丝连。 她为他生了儿子,原本身为克里木的长子,具有无量的前途,若是他按兵不动,东渚的将来也是他的。 可结果,她没有保护好他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死在湖平公主手中还是最近才知道的事,现在,她为了她自己,又跑回来找他,当真以为她还具有无敌的魅力,能博得他的再次倾心? “是,他计划要废后。”王后知道自己失了口,也就不再隐瞒,抬头,目光盈盈的注视着克里木,“这不是简单的废后,他一定会杀掉我的,现在距离晚上的盛宴就两个时辰了。” “那又如何?凭你的本事可以反击。”克里木冷冰冰的道,“到时候大不了血拼一场,若是你真的抵不住,我也许会考虑帮你一把。” 也许,只是冷眼旁观。 “那样我就没了退路,大王能够认出我的武功,他不会放过我的!”王后道。 她还没有把持住整个王宫,王宫还是在东渚王的掌控下,若是硬拼起来,她没有把握能够冲出王宫,就算冲出去,她不是一样一无所有了吗? 当她决定换个身份活着的时候,就不打算再一展身手,当时若不是为了对付湖平公主自保,她也不会露了底,她以为她能够杀了湖平公主的,就算她杀不了,还有王陵里克里木的人。 结果,本以为跑不掉的湖平公主还是被国师殿的人给带走了! 第九一七章 路是自己选的 第九一七章路是自己选的 “这是你选择的路,就应该准备好迎对每一步。”克里木无视王后末路一般的不安。 王后的面色僵硬下来。 上次见到,他还说让自己不要回去,难道不是心里还记挂着她吗? 若非心里无她,怎会放过她一命,任她坐上东渚王后之位? 哪怕他默许这一切是想让她做内应也算,她总是有用的,岂能对她不管不顾? “我留在宫中,对你们也是有用的,这么多年,我随时都在准备迎接你,我会在宫里等着你。”王后道。 难道他舍得丢掉她这枚棋子? “你太小看我了。”克里木冷笑,“能够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做棋子,便也不配是男人,我克里木没有那么无耻,利用到自己的女人身上。” 若有如此的心,他也不会对她的离开耿耿于怀,也不会任她做了那么多年的王后,没想着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 “你爱我,你还爱着我?”王后不知道当年克里木对自己有多深的爱,一直以为,他放过自己这个“叛徒”是为了他的将来做打算,她也一直防备着怎样才能不被克里木利用,结果从她当上王后起,他从来没有再找过她,他们之间唯一留下的也就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儿子,现在儿子也没了,他们的关系就彻底断掉了吗? “那是曾经,现在我也有了义儿。”克里木道。 棋子他可以有无数个,最爱的那个人却只有一个,可是当年的她不懂,义无反顾的离开,现在需要了他,又来找他,难道就不小看他只是个守陵人,遥遥无期的守着地下城? 她不信,地下城的黑暗会在他手中终结,她不信二王子的命运会在他手中逆转,她说她看不到希望,忍受不了地下城的黑暗,所以才坚决要离开,求他给她一条别样的路。 现在,他就要让她亲眼看看,他怎样颠覆了东渚。 “是,你有个那么大的儿子,看起来比我们的儿子年纪还大。”想到罗义,王后就无限伤感。 他已经将那套武功传了下去。那是在外人眼中早已失传的功夫,要远远追溯到第一代的二王子,当时那个二王子被太祖东渚王废掉武功,逐到王陵,可是,他硬凭着一张嘴,将那套即将失传的武功传了下来,传给每一代的二王子,也传给其他被他认可的人。 而她是做为上一代二王子的义女跟克里木一起学武的,克里木未雨绸缪,知道自己以后逃不掉守陵的命运,自幼便经常往王陵跑,寻找那个孤独的守陵人。不等克里木正式到王陵守墓,他就从上一代的守陵人那里得到了地下城的秘密,早很多年就开始跟着在地下城秘密学武。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结识,可谓是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她出生在地下城,成长在地下城,她的亲生爹娘是上一代二王子的属下,可是她厌倦了黑暗的日子,有一天,躲在暗处看到来王陵祭拜的东渚王后,她就起了离开地下城,去做天下至高无上的女人的心。 在她的眼里,一代又一代,不知道地下城何时才能具有改变天下的能力,而她的生命很短暂,不想再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活在地下城中。 所以,她就那么决绝的离开。而克里木也顶住地下城众属下的压力,饶了她一命,之后,克里木还趁她离宫的机会找过她,问她后不后悔,当时她正得宠,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日子,再次拒绝了克里木,也就是在那一天,克里木跟她发生了最后的关系,而且巧在那一次,她怀孕了。 原本以为,她会养大克里木的孩子,结果先是被湖平公主的母妃发现她跟人偷情的事,杀人灭口之后,她的儿子又遭到湖平公主的报复死于非命。 克里木看着王后受伤的模样,心里还是泛出一丝不知名的滋味,同时又想起罗义的生母。 当他还在宫中做王子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是选中了罗义的生母,那个才是被他看上眼,可以说是喜欢,但是又能狠下心让其帮他做事的女人,但是在他被派往王陵的前一刻,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 他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结果那个女人竟傻傻的为了爱,坚决留下了那个孩子,带着身孕离开了东渚,辗转艰苦求生,直到有一天,罗义寻到了王陵,他才知道有个傻女人为他养大了这么个儿子。 克里木对罗义的生母绝对比不上对这个东渚王后,可是罗义的生母对他的爱高过所有人。再次在暗中做了一番比较,克里木心里因王后泛起的那点滋味一扫全无,也就从不会再为跟王后交往的同时,又与其他女人有肉体关系而内疚。 “那又怎样?你有多大的自信认为我只会守着你一个女人?”克里木反问。 如果,王后跟他能够一路走下来,他一定会隐瞒此事,可是她弃他不顾,他又何必再照顾她的心情? “那么正好,你也不要说什么不会用爱人做棋子的话,你帮我这一回,以后你也吃不了亏。”王后正了正神色,扬起高傲的下巴。 虽然心里酸溜溜的很吃味,当日她跟罗义交手时就已经表现出浓浓的醋意,但是现在她要跟克里木以交易者的身份商谈,这样才不会再显得作践自己。 “景轩要对付你,怎能保证他不是查出了你的底细,为了引出我?这个时候我要帮你,岂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你的眼里只有王后之位,我的身后却肩负着整个地下城,你早与我没关系,我又何必为你付出?还是那句话,路是你自己选的。”克里木道。 “那我的处境也就是因地下城而起,你当真不肯管吗?”王后问。 “错,你今日的处境是因你背叛地下城而起,作为地下城的叛徒,我放过你一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你我之间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音落,克里木甩袖,决然离去,犹如当年王后决绝的走出地下城。 第九一八章 大姐,你可让我好找 第九一八章大姐,你可让我好找 回到地下城中的克里木气色很不好,即使光线昏暗,距离几米开外的人也能感受到克里木身上散发出的戾气。 “是谁惹二王子这般不高兴了?”林馨儿倚在石窟门口,笑眯眯的询问昏暗中的身影。 她与克里木相差不近的距离,但是她能感觉到克里木的气息,克里木也定能听到她的话。 不多时,克里木走来,打量了林馨儿一眼,“你还真打算在我这里住下了?” 安安生生的,没有一丝反抗之意。 “你想让我怎样?千方百计的冲出去?”林馨儿笑笑,“反正你不过就是要那条通道,我何必费力跟你过不去?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 林馨儿说着,撩了下短短的发梢,“这样子出去让人见了也不大好,在下面折腾的久了,身体也不太好,若是出去碰到湖平公主或者什么人也是个麻烦,不如在你这里养着,若是二王子允许,我还想养的差不多再走呢!” “你若真的这般想,倒好。”克里木对林馨儿的话半信半疑。 可是虽然怀疑,他也不能将林馨儿赶走,反正也是拖个一两天的事。 “爹。”罗义在克里木身后轻轻的叫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克里木回头质问,他早就命罗义去办事了。 “我们的人都已经去了,我还有些话想问爹。”罗义毕恭毕敬的道。 克里木看了罗义一眼,走向昏暗中。 罗义跟着走过去。 “什么事,说吧。” “爹不打算利用王后吗?”罗义问。 “你都听到了?”克里木有些不大高兴。 “不,孩儿不敢偷听,只是远远的看到王后极其不快的离去,想必是跟爹没有谈拢。爹,我们何不再多上王后这条线?”罗义不解的问。 他私下跟地下城中的老人打听过,知道了王后的身份,虽然对她的存在很不满,但是为了大事,利用一下又何妨? “那个女人心里只有她自己,根本不可靠,尤其是在这关键的时候,用不着她掺合,以免生事。”克里木的出发点是为了地下城,为了这近二百年的基业。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当王后想要恳求他帮忙时,他有多么的恼恨。 他不是完全不愿帮那个女人,只是她太虚伪了,开口不提她自己的需要,而是假仁假义的表现出为了他,为了地下城的意思,先把陶涛搬出来说事。若是她因为景轩要对付她,直接明了的恳求到他的头上,而不是等说漏了嘴才开口,他或许是另外的态度。 什么态度?他会帮她吗? 那个国师殿的人真是陶涛?难道王后的人真是无意发现景轩的秘密,而不是有人故意泄露给她的? 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克里木肯定。 既然如此,他不理会王后才是对的。 “知道了,爹。”听克里木如此否定了王后,他的心里便也有了打算。 “国师殿那边可以适当的松懈一些,不必太放在心上,若是盛宴上,景轩要对王后下手,也不必理会,照旧按照计划行事。”克里木交代。 他们可用的人数是死的,怎样安排是灵活的。 迟不迟早不早的这个时候传出陶涛的消息,他是要防,防着景轩借用生事,而不是因此更加盯紧国师殿,否则转移了重心才是着景轩的道儿。 “是。”罗义应声离开。 “周围松了,我也该去做事了。” 查探到国师殿附近少了些许可疑的人,陶涛兴冲冲的摩擦手掌道。 有这样的变化,就说明他跟冷言秋说的那几句话起了作用,每一步的安排都在大哥的掌控之中。 “嗯。”冷言秋低垂着眼睑,轻轻的吹了吹手中的茶。 知道底细的人都明白此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而冷言秋一袭淡然,仿若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也不会发生一般。 王后没有直接返回王宫,离开王陵后悄悄的来到国师殿所在的山头脚下,轻纱拂面,虽然一身华贵,却谁也想不到会是出宫的一国之后。 算着时间,盛宴的时辰越来越近,去了就是赴死,她不知道景轩到底要怎样动手,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将景轩拦在盛宴之外,要知道,就是她极力劝说东渚王,急召景轩与欧阳铭蓝齐齐进宫的,谁知却是引狼入室了。 而若不去,等东渚王派人寻到后殿发现她不在,她也一样难逃其咎,不过那样一来,她不会那么快的落进人家的网中,还有一线逃机。 可是她能逃到哪儿呢?当了二十年的王后,要落个跟湖平公主一样的下场? 她不像二妃,有娘家支撑,没了地下城,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在宫中有所经营,也有几个心腹,可要真的跟东渚王反目,还是犹如以卵击石,何况对她下手的还是来历神秘又不凡的国师景轩! 危机关头,她想将地下城当做是娘家人去依靠,可是克里木的无情让她心寒。 她已经背弃了一次地下城,为了自己的将来,就能背弃第二次,何况正如克里木所说,她跟地下城早已没有关系。 一盏茶之后,王后拿定了主意,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解她的围还得通过国师殿。 “王后娘娘,您这打算是要去哪儿?” 谁知,王后一出门,就被人拦住。 是罗义! 见到克里木的儿子,王后的恨意陡然升起,当他跟她的关系还在,卿卿我我的时候,竟然背着她跟另外的女人生下了儿子! 克里木,明明是你背叛在先,却让她内疚了这么多年! 王后仰头看了眼高高的山巅,隐约可见国师殿的院墙隐在刚刚泛春的嫩绿中。 “你认错人了。”王后收回目光,沉声道。 她还没有寻好出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人知道她出宫了。 “大姐,你可让我好找,怎么寻了这么个地方见面?走走走,咱们换一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去!” 罗义刚要上前,一个大胡子男人突然插到二人中间,拽住王后,不由分说的朝王宫的方向掠去。 第九一九章 误会 第九一九章误会 “你们先去做事。”罗义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没有急着去追。 在他们的计划中本没有王后这一条线,罗义生怕在这紧要的关头中了什么人的暗招,见王后朝王宫的方向去,回头看了看国师殿的方向,知道附近也有他们的人盯着,暂且放心的离开。 克里木现在化妆成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来到地下城的人在郡都对外行事的一个据点坐镇。 “爹!” 见罗义刚走又折回,克里木问,“什么事?” “我刚在国师殿附近碰到了王后,虽然她遮着面,我也能认得出。”罗义道。 “她还没有回宫?”克里木跟着罗义的话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但没有顺着罗义的意思说出来。 “爹,那个女人心里真的只有自己,跟爹谈不拢,便想投奔国师殿出卖我们,还好有我们的人盯着。”罗义道。 “无妨。”克里木知道罗义的意思,从一开始他跟王后初见面便打成一片,便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敌意不浅,“进宫二十年,她都从未提到过地下城的秘密,这时却不顾自己与地下城的关系想要供出,她还真是以为自己到了穷途末路,被国师殿的三言两语给吓住了。” “这也正让人看清她那个人,留着她就是我们地下城的祸害,为了她自己,不择手段!”罗义愤愤的道。 早就从母亲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父亲心里深处还藏着一个人,原来就是这个王后,虽然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一定要为母亲出这口气,方不枉母亲一辈子受的委屈。 “呵,现在她想出卖我们,也晚了。”克里木并未受到罗义的影响,淡定的冷笑,“我要看着她一无所有,看着她为自己选择错误而后悔,若是她真敢出卖地下城,我会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爹的意思是,照旧不必理会她?” 虽然罗义从克里木的话语中听出了恨,但是在恨意的掩盖下,还是有一丝情分而在,不理会她,多少也有几许对她的放纵。 克里木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管景轩想在盛宴上打什么主意,就算提出废后一说,废的也是克里汀的后。 “现在她人呢?”就在罗义准备离开的时候,克里木又问道。 罗义顿步,没有回头,“被她的人糊弄带走了。若是想做什么,不如直接在宫中找景轩本人。” 也就是说,王后虽然没有去国师殿,完全可以在宫中跟景轩直接做交易。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要认定王后出卖地下城的事实。 若不是有人突然出现“抢走”了王后,他一定会设法将王后困住,断了她的路。 王后被人带到一处僻静的墙角,方被松开。 “你是什么人?”王后怒问,多少年都没人对她如此不敬。 大胡子缓缓从脸上扯下一张薄薄的面具,连同胡子一起撸掉,露出一张俊朗的脸。 “是你?”王后认出来,正是跟随在景轩左右的欧北,但她更惊的是欧北眨眼间面貌的变化。 “王后娘娘,得罪了。”欧北朝王后抱拳施礼。 “怎么?国师这是准备提前对本后下手?”见自己被人识出,王后也没必要再带着面纱,一把扯掉。 “国师说他跟娘娘无冤无仇,一切传闻都是误会。”欧北道,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误会?”王后秀眉高挑。 “若不是误会,国师也就不会让卑职来此保护王后了。”欧北道。 “保护本后?”王后越听越糊涂。 “难道王后认为自己能够顺利回宫么?”欧北笑问。 王后瞪着欧北没有出声,如果地下城的人不放过她,她是轻易回不了宫的,若是误了盛宴,再被发现自己私出王宫,不需国师多言,她就满嘴说不清。 前脚离开王陵,罗义后脚带人追上,与她再无情意的克里木也不会再信任她,放她离去了。 “本后明白了,国师是在故意逼迫本后!” 逼迫她自动暴露,不需吹灰之力就能将她治罪。可恨她傻傻的真的中了国师的计,听闻国师殿的消息后,私自离宫,落入圈套。 “国师从未逼迫过王后,一切都需要王后自己做选择。”欧北道。 王后冷笑,亏她还生起跟国师殿的人做交易的念头,景轩是什么人?他能知道她会离宫寻找克里木,难道还能不知道克里木暗中的勾当?他也曾去过王陵,搅动王陵崩塌,又有陶涛悄悄的返回,怕是连地下城的秘密也早掌握到手了。 跟在东渚王身边,看着这些日子以来景轩做过的事,王后打心底其实对他也是信服的,若不是因为湖平公主引出了她的身世,又得知他打算废除她,她是断然不会跟他为敌的。 “想必国师已经不需要听我口中的那点东西了。”王后道,没了有价值的筹码,交易也就谈不成,所谓选择便少了一个。 不是逼迫,胜于逼迫,这国师可真是会办事! “那是自然,对地下城,包括城中布局,我们都一清二楚,甚至对于整座王陵,景公子掌握的都要比克里木多得多,也就不必王后娘娘多言了。”欧北道。 “你们当真知道这么多?”王后讶然。 地下城是何其严谨,克里木断然是不会让人混入的,景轩怎能掌握到里面详细的布局,还包括……整个王陵? 就连她在地下城中出生,长大,都不知道王陵里的通道,历代的二王子也一直在寻找通往太祖墓室的路,可到了克里木这一代,地下城也最多延伸到了黄泉宫的附近,再前进不得。 这一切,景轩竟然全部知道?! “景公子是怎样的人,王后还奇怪么?”欧北笑着反问。 “既然如此,不知国师打算怎样保护本后?”王后特意加重了“保护”二字,说来真是讽刺的很! “送王后娘娘顺利进宫,免得娘娘在外到处乱跑。”欧北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娘娘请!千万不要耽误了盛宴。” 第九二零章 两个暗怀心思的女人 第九二零章两个暗怀心思的女人 盛宴。 又一场盛宴。 西门靖轩参加了不少次,但最近却很少有成功的,包括这一场。 被欧北从罗义手中抢回,保证及时返回宫中的王后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参加盛宴,只是面部略带僵硬的表情,没有逃过跟她夫妻二十年的东渚王。 不过,知道她在几个时辰前刚崴伤脚,当做是她的脚不舒服,也就没有多言。 若只是一般的宴会,东渚王会贴心的免去王后到场,可这是在外藩人跟前彰显一国风范的时候,若是王后因故不能到场,必然会遭人各种揣测,东渚已经因王陵崩塌一事暗中生乱,断不可再在使者跟前失了威仪。 其实跟王后一样脸色不太好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杨蓝。 从跟西门靖轩一起踏入盛宴之殿,她的心就开始猛跳,这样的场面,还有她即将做的事让她按压不住,无法完全镇定下来。 时不时的四下张望,感觉每一个侍奉在盛宴上的侍者都像是克里木安插进来的人。 “馨儿,是不是不舒服?”西门靖轩轻握着杨蓝的指尖,冰凉的很。 “可能是在王陵里的那股劲儿还没有缓过来,这么久了,我的功力一点都没恢复。”杨蓝可怜巴巴的看向西门靖轩。 越在这大场面,她越感到自己底气不足,她没有真正的林馨儿那身本事,没有可以自保的东西,她能依仗的只有景轩。 不觉之间,杨蓝的手指朝西门靖轩的掌心里伸了伸,想要被他紧紧的握住。 可西门靖轩仿佛浑然不察,不仅没有顺了杨蓝的意,反而故作整理衣衫,彻底松开了她的手。 “我让人送你回国师殿吧。”西门靖轩扭头看向杨蓝。 机会,他再给她一次。只因为她是馨儿的姐姐。 杨蓝微微一怔,余光瞟向侧前方一个忙碌的侍者,不知是因为心中有鬼,还是那侍者真的看了她一眼,只觉那目光中带着重重的警告。 这个时候让她回头,行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景轩能防的了克里木?若是真的景轩赢了,克里木也不会放过她的,她绝不想再被困到黑暗之中,不想听到那一声声恐怖邪佞的笑声。而且—— 自从怀疑起景轩的真假,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景轩有问题。 真的景轩在哪里?他到底怎样了? 突然,杨蓝脑光一亮。 如果她捅破这个景轩是假的,是不是就可以在克里木跟前过了这一关,而且还能把景轩的下落引出来? 她答应跟克里木同流合污,为的是跟景轩在一起,而不是要跟着一个冒牌货! 虽然她也是冒名顶替的。 想到此,杨蓝轻轻的摇摇头,娇道,“不必了,你不是说想在盛宴上对着所有人说我是你的夫人么?我怎能错过?而且,我已经来了,又这么快离开,外藩使者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你虽然不是东渚王,但是言行举止连同身边的女人也都是引人瞩目的,王后伤了脚都还到场,就当我跟她作伴了。” 将自己与王后相比,杨蓝也真是高看自己如今的身份,真以为自己就是举足轻重的人。 西门靖轩凝视着杨蓝,静静的听着她的一番话,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默默的顿了片刻,等着她的补充。 结果杨蓝没再多言,拉着西门靖轩朝座位上走去。 身为被东渚王极其看重的国师,他的位置仅比东渚王偏斜一点,同居正位。 如果杨蓝这个时候说声离开,他还可以护她周全,替馨儿保护这个一奶胞姐,可是…… “轩,你不要担心我。”坐在西门靖轩身边,杨蓝贴心的劝慰。 在她看来,面前的景轩对她有疏离的神情都已经习惯,这些日子,她就一直琢磨这个人,想到跟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生硬的迹象随处可见。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罗义的建议,在景轩跟前再多加点猛料,意图引诱,而是选择了若即若离,借养伤的名义安居在梅花庭,不再紧着去寻找景轩。 正因为此,回到国师殿的西门靖轩才减少了一丝对杨蓝的厌烦,全当是给她一个安心呆在梅花庭去好好考虑问题的机会。 结果,这个女人全无放手的念头,反而还生出了连西门靖轩都没想到的歪门心思。 若是西门靖轩知道杨蓝正纠结在真假景轩的问题上,定会让他好笑不已,这女人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认定不是自己漏了陷儿,而是别人的问题? 虽然杨蓝也算极有眼光,曾经的判断没错,可只要她没有及时揭穿陶涛冒充的身份,到了现在不管是陶涛还是真的西门靖轩,这都已经不是根本的问题。 根本的问题是在,就连克里木都想到她根本瞒不过人,而她却从不往自己的身上去想,想不到自己不管是在克里木还是在国师殿当中,她彻头彻尾都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众人各就各位,便是规矩的参拜,虽然外藩都打着东渚的主意,但是表面上的礼数还是做满的。 “斟酒!”东渚王一声令下,在旁侍奉的侍者为自己负责的大人们倒酒。 “国师请,夫人请!” 杨蓝看到为自己倒酒的侍者,险些打翻手中的酒杯。正是之前私下碰到的那一个。 侍者不动声色的看了杨蓝一眼,便站直身候在杨蓝的身侧。 杨蓝双目随意游走,扫视每个侍奉的人,尤其那些候在使者身边的那些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身侧那个侍者的同党。 热闹喧哗的气氛让杨蓝觉得压抑至极。 明明还有其他人可以下手,罗义为什么要把那瓶子黄泉水给她,嘱咐她动手? 杨蓝的手拢在袖中,悄悄的摸到那个瓶子,她很想将瓶子交给身侧的人,手不做为净,她顶多当做不知道,不去阻挠这些人做事,不行吗? “欧阳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适?”另一桌上,王后一脸关切的望着杨蓝。 为了恳请景轩手下留情,王后主动出招,借体贴景轩身边的女人向景轩示好。 第九二一章 他恕天不恕 第九二一章他恕天不恕 外面的人都知道准国师夫人陷入王陵的时候伤了腿,一直在国师殿养伤,所以才推迟了婚期,至于什么失去功力一说属于秘密,就鲜有人知道了。 王后虽然不知道杨蓝到底怎么了,但是眼尖的她还是能够看到杨蓝的“不适”。 相比,同样怀着心思,很担心的王后隐藏的本领就比杨蓝强太多。 “没什么,就是有点……”杨蓝扶额垂在桌子上,“有点头晕。” 西门靖轩斜藐了眼杨蓝,并未说什么,轻轻饮了口酒,环视大殿。 朴实的石块堆砌,没有祁冥国那般的奢华,透出一种浑厚雄壮之气。 这大殿中,此时正聚集着整个东渚最重要的人物…… “欧南,去吩咐下去,严加警惕。”西门靖轩侧身,对候在身边的欧南道。 声音不高,隐没在喧哗的歌舞中,旁边的人听不到,但是杨蓝还有她身后的侍者都听的清清楚楚。 欧南领命退下,那侍者的唇角微微勾起,所有人都背对着他,似乎无人看到。 而杨蓝暗中握着装有黄泉水瓶子的手更紧,脸色也悄然泛白。 “哈哈,怕是欧阳小姐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面,害羞了吧?”有使者的笑声很粗犷,绕在大殿里瓮声瓮气。 有人借杨蓝开头,其余的使者也跟着笑起来,东渚王与王后仪态得体,他们没有诟病之处,国师一看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否则也不会得到东渚王重用,那么就剩下这个据说刚从祁冥国带来的一个小女人。 在场的都是有眼色的人,对杨蓝神情上微妙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怎能放过编排一番,借以耻笑东渚? 本来,他们这次来东渚就是为了看笑话。 东渚王皱皱眉,看向西门靖轩。 欧阳铭蓝先前敢对湖平公主下手,可知她并非怕事之人,此时当着众使者的面又是使的哪一出? “欧阳小姐身体不适,请大王派人送她回国师殿。” 西门靖轩无视东渚王询问的目光,无视殿下的笑声,当然也没有表现的对杨蓝有多么重视关心。 杨蓝一怔,侧目看向西门靖轩,淡漠的目光悠悠的直视前方,不带半点情感。 他就连装一下都不肯了么?好像刹那间变的冷漠至极。这个样子……就好像她所认识的景轩公子,是那个在海域的时候眼中从来没有过她的景轩公子。 为什么突然间没有了那种“假”的感觉? 杨蓝愣神之际没有听到东渚王许可的话,直到身边有人来搀扶她,她才惊醒过来,甩手猛的一抖。 她以为是身后的那个侍者,恍惚间以为有人又要抓走她。 搀扶杨蓝的侍女没料到会遭到杨蓝的反抗,一下被甩到一边,不知所措。 西门靖轩侧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杨蓝。 他终究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顺阶而下离开大殿,在最后的关头制止她插手,到时候等接回馨儿,就像掉包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再把人换回来,她还是杨蓝,被千方百计寻回来的杨蓝。 如果,杨蓝是其他的女人,他不会一让再让。他已经杀了馨儿的一个妹妹,不想再害掉馨儿的姐姐,只因为她是馨儿的亲人。 杨蓝看着西门靖轩的那双眼睛凝成深不见底的漩涡,还有搭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拢握成拳。 就好像,如果她不服从他的安排,他会挥手之间将她打出大殿。 “轩……”杨蓝哆嗦着唇。 他是景轩,她是馨儿,他不能在盛宴上对自己怎么样的,不会的…… “欧阳小姐,您的东西掉了。” 眼见二人的气氛不对,候在一旁的侍者开口道。 “啊?”杨蓝一惊,手一慌,“啪”的一声,真有东西从她的袖笼中掉出来。 “啊!”那个被杨蓝甩到一边的侍女只觉脸上溅到了什么,赶忙用手捂,结果手上也是一阵灼痛。 “是黄泉水!” 王后一眼就认出那些随着瓷瓶应声碎裂,飞溅出来的淡黄色液体,流淌在地上的那部分触碰到桌腿,木头当即受到腐蚀,短了一截,西门靖轩跟前的那张桌子登时翻到,酒盏,盘碟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而杨蓝的衣裙上也被灼了好几个洞,这个样子不久前她见过的…… 那个侍女的衣裙也有灼毁的地方,但是她更在意自己受伤的脸跟手。 “我的手,我的脸……”侍女看到瞬间腐烂的掌心,再不敢去摸一样痛的脸,哆嗦着说不出话。 而其他看到那侍女模样的人,均是倒吸一口气,原本还算清秀的一张脸好像是被什么啃咬了一般,惨不忍睹。 “黄泉水,国师夫人竟然带着黄泉水!”先前惊到杨蓝的侍者紧跟着大呼起来。 他没有再称欧阳小姐,而是清楚的呼叫国师夫人这个称谓。 西门靖轩目光一凝,顺手夹起一块残片向后扬去,那残片落下之处正是那侍者张开的嘴巴,残片入喉,虽然没有当即要了他的命,却保他再发不出一个字,吃不进一口东西,喝不了一滴水。 滴水不进,这人离死期也就不远了,临死前,他会好好感受一番濒临死亡的绝望。 在座的人再次倒吸凉气,惊叹国师的出手,快,准,狠! “国师大人,王后也认出那是东渚王陵里独有的黄泉水,难道大人也要杀王后灭口吗?”还是先前那个粗犷的声音最先站出来质问,而紧跟着,又转向东渚王,“大王,这水据说是东渚禁忌,听闻之前曾在湖平公主手中出现,为此犯了先祖禁忌的湖平公主沦为在捕逃犯,至今下落不明,而现下又在国师夫人手中跌落,且又是出现在大王为我等准备的盛宴上,该当何解?” 这人同样咬重了“国师夫人”四个字。 此时杨蓝已经远远的躲开那滩已经腐蚀进残羹中的液体,依靠在一旁墙壁上,捂着心口喘着气。那个侍女的样子实在让她害怕! 西门靖轩淡淡的瞥了眼杨蓝,看来就算是他要恕天却不恕她,即使她在殿中什么都还没做,还是免不了惹祸上身。 第九二二章 彻头彻尾在受骗 第九二二章彻头彻尾在受骗 东渚王一时无法回答使者的质问,王后在听了使者的第一个问题时就警惕的望向距离她并不远的西门靖轩。 如果西门靖轩要灭口,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那么她岂不是还要暴露出身手? 对盛宴里发生的状况,王后是越来越想不通。为什么欧阳铭蓝会发生意外?景轩不惜将欧阳铭蓝推出来,打的到底什么主意? “本国师收到消息,有人想借这次盛宴对在场的各位下手,这个侍者就是对方安插在王宫的细作之一。”西门靖轩起身,扫了眼杨蓝,“本国师没有料到,跟敌人暗通之人是杨蓝!” “不是,我是欧阳铭蓝!” 纵使杨蓝此时再生怯,在关系到自己命运的时候,她也知道反抗,去挣扎。 按照罗义之前的交代,事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不能在克里木那边还没有消息的时候就被东渚王当做通敌的罪人先给处决了。 看景轩刚才的出手,是那么的狠,而当他指出自己是杨蓝的时候,他就明摆着抛弃了自己,所以,她一定要抓住欧阳铭蓝这个名字! “是他,是他冒充景轩公子,冒充国师大人,是他在陷害我!”杨蓝伸手指着西门靖轩,大声的说给众人听。 她要把真正的景轩逼出来,她如此“聪明”,怎能不是馨儿?景轩知道了,一定会现身出来帮她解围的。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很可笑么?谁能冒充得了本国师?” 杨蓝的指控倒是让西门靖轩略感意外,若是他没有跟陶涛换回身份,怕是真要被她揭穿了。不愧是馨儿的姐姐,还有那么点眼力,只可惜用的不是时候。 “我早就发觉你不是真正的景轩公子了,我一直暗中不动,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景轩在哪里?有什么话我会跟他说!” 杨蓝的口气很硬,麻烦真的来到面前,她反而忘记了一开始的胆怯。 她不信景轩会无声无息的跟人掉了包,他跟她与馨儿的情况不一样的,掉包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除非是他自己答应的,现在麻烦在前,她要把他逼出来。 或者他帮她摆平眼前的事,或者让克里木的人知道事情有变,赶紧改变计划来帮她一把,总之,跟之前所想的一样,解除眼下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揭穿这个假国师。 “发觉并非发现,也许是你心虚产生的幻觉。你问本国师要真正的景轩,本国师还要问你要真正的馨儿!” 见杨蓝的口气开始发硬,西门靖轩的态度也不会客气,总是事情已经闹起来了,不想让她被克里木利用的彻底,但也不会不去计较她掉包馨儿的事。 在场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东渚王与王后也糊涂了,怎么两个人都被指控成了假的? 原本,是想请国师帮忙安抚住外藩使者的,结果事情反而越闹越大,层层出乎意外。 “你不是景轩,我是被你陷害的。”杨蓝一口咬定,“你敢当着众人验身吗?” 竟然让国师当着众人验身! 这杨蓝也是豁出去了,说不准拖到克里木的消息传来,她就得救了。 “本国师没有你那么无聊!” 西门靖轩的拒绝反被杨蓝看成是心虚的反应,更进一步道,“我知道,真正的景轩公子心口有个刀疤,你有吗?”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看好戏一般纷纷瞅着西门靖轩,一国国师被人当着面否定身份,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东渚的一大丑闻。 先是露出黄泉水,后又指责国师,不管到底是杨蓝还是欧阳铭蓝,东渚王对那个“危害”东渚的女人已经生了杀意,若是他有景轩刚才那般的身手,早就往她的嘴巴里丢一片碎盘子了。 而王后则跟东渚王的态度截然相反,她的目标放在了西门靖轩身上,且不说杨蓝质疑景轩的真假有几分可信,景轩说她实则是杨蓝倒是让王后觉得是事实,这个女人身上实在少了太多之前见到的那个欧阳铭蓝所拥有的东西。 联想到景轩跟欧阳铭蓝是在王陵里出事的,之前又有杨蓝失踪的消息,王陵又是克里木的地盘,王后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个真相。 克里木要借杨蓝开始刁难景轩,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把握住机会断了景轩想要拿她开刀的念头? “大王,国师大人,依本后看不如就当着大家的面证明一下自己,也好让各位使者大人知道我们东渚敢作敢当,不惧任何考验!” 王后说话的口气是何等威严中听,就算是被人当做丑闻看待的事,也被她说成是敢作敢当,不惧考验,令人不敢当面有任何嘲笑之意,反而呈敬畏之色。 这样的氛围倒是合东渚王的心意,感觉东渚真是令人敬畏的国家。 “王后此言是要本国师不能够拒绝了?”西门靖轩淡淡的问。 当王后偏向杨蓝的时候,他就知道盛宴上发生了一些他没有掌握到的意外,就因为他决定最后再给杨蓝一次机会,打算遣她离开大殿的时候起,事态就朝另一个方向转变。 但只是拐了个弯儿而已,并非逆转,西门靖轩有足够的把握安然坐镇,因为他是真真正正的国师! 王后只是看着西门靖轩,沉默不语,话她不能说的太多。 “你敢吗?” 王后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只需给杨蓝一分信心,而杨蓝也不负希望,继续逼问。 西门靖轩知道杨蓝所说的那个伤疤,还是当着西门寅的面,借馨儿之手用弯月匕首自残留下的。 杨蓝一定是在海上的时候,趁他换外衫的时候看见的。在海上,受风浪的影响,衣衫防不住就湿了,女人们会避在船舱内,男人们就没那么的太在意,反正也不露底,光着膀子是常有的事。 “本王不屑跟你们做这些无聊的事!”西门靖轩一口否决,真以为她是谁,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假的想方设法也真不了,真的不论怎样也假不了。 “本国师倒是奇怪了,当日本国师在王陵昏迷,你就没有趁机查验?到底是真是假你自己不清楚?在这里颠三倒四,别以为本国师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西门靖轩说着,扬袖一挥,一股劲风卷起脚下的残羹向一处角落飞去。 处在那个位置的使者赶紧避让,生怕如同之前那侍者般倒霉。 当啷—— 残羹打在一名侍者所持的酒壶上,酒壶翻倒,酒水洒了一地。 “啊!有毒!” 有人看着那酒水洒在地上冒起淡淡的白气,虽然比不上黄泉水的腐蚀,但是也清楚的证明了这酒水有问题。 “我的功力提不起来……”躲避西门靖轩出手的使者闪到一边,瞪着双眼翻看自己的双手。 他的话提醒了所有喝过酒的人,纷纷自探。 这种毒在不用力的时候没有反应,难以察觉,只要用力就会发现异常。 不会武功的人在用力的时候,更加无力,就像大病一场似得虚脱,咬牙撑着桌面才没有趴下。 会武功的人却是功力尽失的感觉,就算会出招,也是依葫芦画瓢花拳绣腿不带半点杀伤力,这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是很可怕的,谁也不想苦练多少年的结果眨眼沦为废人。 包括东渚王与王后在内均已中招,全殿中喝过酒的人,只有西门靖轩安然无事,依旧保持非凡的功力,这点毒他还是能够抵抗住的。 “大王,国师他……”王后小声道。 他到底要打算做什么? “王后,暂时失去功力不好么?” 听闻景轩所言,王后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景轩的话她听得懂,这下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在众人跟前展露出那身功夫,不用她再刻意隐藏。 杨蓝此时也愣了,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克里木的人早就安排好做了手脚,那么罗义还让她带着黄泉水有什么用?而且……看着景轩,想着他的问题,当时在王陵她确实没有任何怀疑,也就没有专门查看什么,难道前前后后真是她搞错了么? “你过来。”西门靖轩朝杨蓝勾勾手。 杨蓝战战兢兢的朝西门靖轩走过去,“轩,我不知道真是你……你之前……” “你不知道是不是我,但我知道你是杨蓝,今日的这一切都是你跟克里木串通好的,不过我早有防备。” 东渚王听了西门靖轩的话,眸底动了动,没有吭声。 “还有……”西门靖轩一把按住杨蓝的肩膀,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说的没错,之前跟你在国师殿的那个人确实不是我,不过是我的替身,我其实一直都跟馨儿留在王陵里,陪着她。” 西门靖轩的声音很低,旁人听不到,专门说给杨蓝听。 “你们……”杨蓝的神情僵硬成一块木头。 虽然曾怀疑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景轩,可是再没有听到他说他一直跟馨儿在一起令杨蓝受打击了。 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她才是彻头彻尾的受骗者,费尽心机的冒名顶替有什么用! 第九二三章 黄雀在后 不安好心 第九二三章黄雀在后不安好心 “你有防备,却让我们都喝了毒酒,分明就是黄雀在后不安好心!”那个粗犷的声音再次高声喊起,在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响亮。 “本国师确实别有用心。”西门靖轩没有反驳,傲然直立,面向众人。 那孤立凌然的气势,就好像他才是东渚王,掌控着东渚的一切! “很好,你承认了!” 那个使者的话引起所有人怒目相视,却是敢怒不敢动。 “若非本国师别有用心,怎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筛选出你们当中哪些人跟东渚谋逆之子克里木是一丘之貉?” 精明而犀利的冷眸扫过每个人,最后落在那个带头发言的使者身上。 “我们当中?” 在场的人相视寻望,真正中毒的人很怕自己的身边就藏有贼人,抬手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是丝毫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岭南使者,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比其他人强多了。”西门靖轩瞅着那个带头发言意图挑拨众人的使者淡笑。 众人受西门靖轩的提醒,纷纷向那个岭南使者望去,此时他们都因中毒而底气不足,而那个使者却似乎有满腔的内力,高声喊出的话底气十足。 “看我做什么?我可没你们那么笨,会着了东渚人的道!”那个使者为自己狡辩。 “看来,聪明人还是很多的……”西门靖轩的声音一顿,气息陡转,“动手!” 音落,欧南带人冲入殿中。 “你们要做什么?”使者们,连同他们的随从都慌了。 而那些“聪明”的没有中毒的人则已经做好应战的准备。 所有的人一分为二,只凭一杯毒酒便分辨的清清楚楚。 就算有人佯装,他们的神情中也少了真正中毒人的那种绝望。 而侍者,知道毒酒出自他们的手,有的吓的面无血色,有的则浮现出杀意,在欧南带人冲进大殿的时候,最先动手。 有问题的侍者并不多,有机会动手脚的更少,这都是之前在长平公主叛乱中没有暴露出来的人,也是奉克里木之名最后留守在宫中待命的地下城的人,若不是准备了这场孤注一掷的大计,克里木也还不会动用他们。 在大殿中动手的侍者原本四人,其中一个被西门靖轩所伤,又在西门靖轩的遏制下,剩下的三名自发重新组队,分别占据了殿中三点,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形阵势。 虽然只有寥寥三名,却具有不容小觑的力量,尤其有阵法的帮助,欧南对付起来并不容易。 打斗间,酒水难免混洒一地,就算是毒酒,也是酒。碰倒的烛台落在酒上,呼的一下就升起一团火焰,火焰连连,瞬间烧着一片。 大殿失火,所有人都急着逃生,那些原本就不会武功的人中了毒,瘫倒在一边,眼看着火烧眉毛也动弹不得,那些有武功的人受中毒影响只是失了功力还能动弹,一个个挤破头的往大殿外面冲。 原本守卫大殿的人,则全部不约而同的转移到东渚王身边,对他们来说,保护自己的大王更重要,全然顾不得那些拼命往外冲的使者们。 越乱越堵,一堆人挤在殿门口,硬是将门给堵死了,眼见着火起一片,急着怎么也挤不出去。 这时,那几个没有真正中毒的人就按捺不住了,性命攸关,再不顾隐藏,施展开功力,将堵在门口的人三两下就拉开,率先冲了出去。 结果…… 最先死的也是他们。 他们万万想不到,等在外面的是几十名弓箭手,早已搭好的弓箭齐齐射向最先冲出大殿的人…… 后面的人全傻眼了,失去功力的他们再不敢往外冲,盯着空荡荡的殿门,与身后的火焰夹击,进退不得。 西门靖轩一直站在大殿之上,冷眼看着眼下的一切,任凭殿下火焰的热浪一串串的迎面扑来。 杨蓝吓的贴着墙边靠立,躲在西门靖轩的身后。 景轩都不怕火,她也不应该怕的,可是她的双腿就是抖动不止。 这大殿全是石头修建的,比木质构造要坚固许多,可是这样失了火,殿里的人更像是困在一口锅中,被活活烧烤。 “当日在王陵中,面对涛涛的黄河水,也是这番滋味了。”西门靖轩似乎在自语,又似乎说给身后的杨蓝听。 “轩……”杨蓝哆嗦着唇,轻声唤着。 “知道你最先的破绽是什么吗?馨儿从不会称我‘轩’,而你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你……”杨蓝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王陵的时候,景轩醒来的第一眼就识破了她? 就连当初在海域遇见,他看向她的第一眼还以为是终于找到了人,眼中曾升起炙热的亮光,在王陵,就凭一个称呼就识破了她? 他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谁? 突然间,杨蓝意识到自己跟景轩差的不只是一个叫馨儿的女子,他们差太多太多了…… 火越来越大,受大火的影响,那三人的阵法也不再稳固,欧南带人在火中周旋突破,占了绝对的上风。 哗啦啦,哗啦啦—— “水,水,降水了!”有人惊呼。 大殿的顶部瓦片不知何时被人撬开,一桶桶的水从顶上倾倒下来,大殿中好像迎来了暴雨。 没有人嫌弃被浇成落汤鸡似得狼狈,均是兴奋的犹如死里逃生一般挥舞着双手。 他们没有发现,守在外面的弓箭手早就不在了,转而成了运水工,一个个接替着将水桶送到房顶上。 与此同时,欧南也取得胜利,破除了地下城的那三个人的阵法。 “国师费心了,欧少侠辛苦了。” 东渚王站起身,走下殿上台阶。 矫健的步伐,威严的神情,告诉众人,他根本没有中毒,一直不做声响的注视着一切发生。 “本大王没想到国师会用这样的办法解决这场祸事。” 虽然东渚王预先服用了西门靖轩给的防毒药丸,西门靖轩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盛宴上会有意外,有他在会完美解决,但是东渚王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副凌乱不堪的惨状。 看那些使者,一个个像是惊吓过度气焰尽失的公鸡,一个个眼巴巴的瞪着眼,等着解药. 第九二四章 不给解药 第九二四章不给解药 “这样解决的比较快。”西门靖轩并不认为自己的安排有什么不合适。 若不是殿内失火性命岌岌可危,那几个使者也不会拼死的跑在最前面,好让他第一时间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部痛快的解决掉,以绝后患。 那几个人想静观其变,等有了确定的结果再出手行事,他可不会留给他们摇摆的机会。 “哼!” 被俘获的地下城的那三个人均对西门靖轩的话嗤之以鼻,主子真正的计划无人知晓,国师能够应对盛宴上的意外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也只不过时间上比他们估算的短,一场火把他们买通的使者也铲除干净,无法利用了。 “欧南,给他们喂瓷片。”西门靖轩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是!”欧南领命,学着西门靖轩的手段,虽然没有那般潇洒,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三个人全部被瓷片毁了口内喉咙,咽口口水都不易。 招数虽然轻巧,却实实在在的用到了“刃”上,是轻巧中的绝狠。 “大王,东渚要将今日之事给我等解释清楚,还有尽快将解药给我们。”有人实在等不及,开口催促道。 “我们手中现在没有解药。”西门靖轩替东渚王回复。 “你们是想把我们全杀掉?我们代表的是众外藩,杀了我们,定会有人为我等出头!” 拿出外藩的力量威胁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放心,没人想杀你们,克里木不想,东渚大王也不想,睦邻友好是东渚一向的态度。”西门靖轩道。 除非克里木是想等他做了东渚王还要跟外藩过不去,否则他不会傻到为了对付克里汀就对使者下杀手。使者可以受难,但真要被全部杀死了,不管谁做东渚王,跟外藩的关系都不会好,惹下的仇恨是东渚的,就算克里木做到东渚王的位子还得扛。所以,克里木懂得适可而止,不会真的要了使者们的命,只是稍做手脚加以利用而已。 所以一开始,西门靖轩就不担心使者们的性命危险,只要死不了,随他怎么做。 “那你们的人还杀了我们的盟友。”有人扭头望向殿门外倒着的几具尸体,看的他们脊背发凉。 “当他们没有中毒,而且不顾你们的性命往外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你们的什么盟友。”西门靖轩道。 盟友,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 众人沉默,这确实是事实。 “各位,你们应该都能看明白,到底是谁背叛你们,不顾你们的死活,那几个人,只要有一个还活在你们当中,你们就摆脱不了危险。国师这么做,也是为了把他们都逼出来,现在谁生谁死一眼即明。”东渚王接着道。 这番话正是对个人心思的补充,尤其是本来冲在最前面,却被人揪住丢回去抢了位置的人,更是体会到“不顾死活”这几个字,不过又暗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能力冲出去,否则死的就是他了。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解药?”使者的口气稍缓和一些。 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他们的人身上,如果他们中没有背叛,东渚的人也不必用这样的招数做分辨。为敌当前,不拘小节,能尽快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可行的。 人家东渚都把一个大殿烧了,他们只是暂时失去功力也无话可说。 这些使者相信,他们只是暂时的,因为东渚王跟他们喝了一样的酒都没有事,还有东渚王后也中了毒。所以这毒没有性命之忧,下毒之人只是想要影响他们出手罢了。 “等我们抓到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国师殿定会给各位一一解毒。”西门靖轩道。 “既然解药在国师殿,何不将解药快速取来?”有人又按捺不住了。 “各位大人,”西门靖轩笑道,“想必都懂得趁虚作乱这个道理,只能说本国师为了东渚十分小心,非常时刻,只能先难为各位暂且委屈一下,本国师不想再跟在座的任何人发生任何不快。” 西门靖轩的话说的很明白,就是怕这些使者在东渚趁虚生事,本来知道东渚有事还偏偏出使东渚,本就居心叵测,加上他们当中确实有异类暴露,这些使者有嘴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就失去抵抗力的他们加上心虚,对西门靖轩的话做不出任何反驳,虽然口口声声说东渚不敢杀来使,可要东渚真要杀了他们,就算有后人为他们讨要公道,报仇雪恨,哪怕东渚被外藩瓜分了,也无法挽回自己的命。 “好,为表我等对东渚对大王的真心实意,我等愿听大王与国师安排。” 很快,各使者就统一了意见。 “欧南,带各位使者大人下去休息。”西门靖轩吩咐。 “是。”欧南肩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 东渚王跟西门靖轩一起走出大殿。 “父王!”湖平公主带领众兵卫朝东渚王拱手施礼。 “湖平?”随后跟随东渚王一起走出来的王后微怔,她原以为湖平一直被国师殿藏着,根本不知道湖平公主什么时候进了宫,还带领着一队人。 之前,那些弓箭手就是在湖平公主的带领下放箭的,包括候在大殿房顶浇水灭火的那批人都是听从湖平公主的指挥。 因为之前,东渚王已经将外面的安排交到了湖平公主的手里。 当然,这些也全在西门靖轩的掌控中。失火,放箭,浇水,包括那些往外冲逃避火灾的使者的反应,每一步都要计算的不差,才能将整件事处理妥当。 跟在王后后面出来的杨蓝,看到湖平公主的那身衣衫就又愣了。 那分明就是跟随他们进宫的国师殿随从的衣衫,却穿在湖平公主身上。恍然间明白,原来湖平公主乔装打扮被景轩带进了宫。 可是随从就那两三个,她都记得模样,湖平公主假扮他们,怎么能够连样貌也改变了?想到曾有一个假的景轩站在她的面前,再有一个湖平公主假扮的随从原本也不该太吃惊的。 第九二五章 不急,再等等 第九二五章不急,再等等 “很奇怪吗?当时我就跟在你身边,若不是有国师的安排,我恨不得杀了你。” 见到杨蓝,湖平公主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此时,比杨蓝更惊骇的是王后,站在东渚王的身后,小心的注视着面前的背影。 湖平统领了东渚王的精卫,那么东渚王是已经听过她的话并且相信她了,自己此时已经中毒失去功力,毫无反抗之力…… “王后崴伤了脚,你们是故意支开我,让我去后殿看望王后的。”杨蓝明白了。 只有那段时间她跟景轩是分开的,只有那段时间景轩才有机会让湖平公主避开她在东渚王跟前现身。 西门靖轩懒得再理会杨蓝,看向东渚王的精卫队。 这是守护东渚王的一支经过特训的队伍,从太祖东渚王传下来,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用其做事。 现在,由东渚王授意,暂由湖平公主统领。 之前湖平公主因为闯王陵盗黄泉水一事,被人利用想要借违背先祖,惹怒先人一说打压教女无方的东渚王,现在由她带领铲除叛逆最合适,只要她立了功,成为东渚的功臣,之前的一切说法都不攻自破。闯王陵,致使王陵崩塌一说也就有了另外的说法。 西门靖轩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帮助湖平公主,而只是为了替东渚王守住东渚天下,原本克里木与克里汀二人的争夺与他无关,可是克里木却对他跟馨儿下手,差点害死了馨儿,心有此仇,便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派两个人送王后回后殿休息。”西门靖轩道。 “不必,有本后的侍女陪着就可以了。”不等湖平公主开口,王后便道。 让湖平公主派人,还不如她独自走,而且,她也不想让外人盯着自己,谁知道景轩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如此,本国师恭送王后。” 王后以为景轩不会任由她拒绝的,还想着怎样跟他争辩,结果景轩没有任何表示便答应让她自行离开。 这让王后更是摸不透,若是她没有探听到国师殿里的话,她一定不会这般费心去猜度景轩,也许他做的都是那般随意,不着痕迹。可是,因为心里有了“底”,王后只觉得景轩每句话里都带着令她不解的东西,似乎句句都针对她留下了后手。 废后,他到底在什么时候才会提出这件事?什么时候才会明确的将目标指向她?还有东渚王…… 王后轻轻瞟向已经将权力完全交给景轩,独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东渚王,他对自己又是什么态度?毕竟还有二十年的夫妻感情存在的。 “娘娘,请。”王后的侍女赶紧走上前。 “大王,臣妾告辞。”王后不忘对着东渚王规矩的施礼。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寻常的样子。 “国师,我们是不是该去做其他事了?”湖平公主问。 虽然她恨杨蓝,恨王后,可是她要靠西门靖轩夺回往日的尊贵,所以她必须听他的,这么多天流落在外度日如年,让她懂得了隐忍也是生存的希望,只是之前在宫里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不懂得放低眼睛。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隐于黑暗之中,大殿外却火把通亮。 西门靖轩抬头看了眼星辰,估算了下时间,“不急,再等等。” 盛宴这边的事解决的有些快了,腾出时间可以再休息一下。 “保护大王回寝殿休息。”西门靖轩收回目光道。 “事关重大,本大王怎能休息?”东渚王摇头不答应。 当得知克里木有大计划时着实将他惊到了,若不是西门靖轩告诉他,他根本就不知道王陵已经成了克里木的一座坚固的营地,地下培养了不少人,而且这些人马上就要对他,对他的东渚出手了! 亲眼见到盛宴上发生的事,让克里汀怎么也无法坐得住,恨不得马上杀到克里木跟前。 他实在是无法像国师这样风轻云淡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说“不急”。 “大王回寝宫休息也是对付克里木的一步。”西门靖轩道。 “什么?” 若不是西门靖轩说的一本正经,克里汀一定以为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大敌当前,只有紧张应对,什么时候休息也成了对付敌人的一招? “大王可信本国师?”西门靖轩问。 青衫在光火中飘动,俊朗而平静的脸映在火焰中,淡然如天外来人,没有参与世间的纷杂,但又对世间万物有绝对的掌控。 只有运筹帷幄,经得起风浪的人才会有如此底气。 在湖平公主眼里,国师不是凡人,纵使做了二十多年王位的父王也没有如此气概,他就像是天生的王者,即使没有王位也能让苍生臣服。 能够做他的妻子,何必还在乎什么公主,王后那些虚无的名分?只要能够说一声她是景轩的女人,此生足矣。 “信。”东渚王只是道出简单的一个字。但这个字在东渚王口中说出是何等的分量。 坐镇东渚二十余年,虽然东渚比不得祁冥国的富饶,但是在魔域以东大小外藩之中也是强大的国家,他也是个有作为的王。他能够接受景轩在东渚的作为,奉其为一国国师,为了东渚的繁盛接纳一个外人,供奉为神一般的人物,便也可见身为王者的他具有博然宽广的胸襟。 “好,恭送大王回寝殿。”西门靖轩命道。 湖平公主得令,率精卫护送东渚王离开。 “轩……不,景公子……”被丢在一边的杨蓝又跟了上来。 “把这个女人拿下!” 湖平公主挡在西门靖轩身后,将杨蓝拦住,有她站在这里,断然不许这个女人再碰景轩一下! “我有话跟景公子说——”杨蓝不顾一切的大声叫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湖平公主用力一把将杨蓝推搡到地上,“没有来得及使用那瓶水不甘心试不试?没有完成克里木交代的任务心里不爽是不是?” 当—— 有东西砸在地上响起的声音,在嘈杂中听来很微弱。 西门靖轩只是不经意的侧眸,目光落在杨蓝身边,陡然一动,快步闪了过去…… 第九二六章 不亲自去救 第九二六章不亲自去救 “景公子……” 被湖平公主推倒在地的杨蓝以为景轩是奔她而来,心下一喜,殷切的叫道。 “这是从哪儿来的?” 西门靖轩捡起掉在杨蓝身边的东西,凌声质问。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枚月牙儿吊坠,是他亲手为林馨儿打磨的,即使林馨儿陷入王陵,流落松林岛也一直带着,从未离身。 湖平公主跟过来,打量着西门靖轩手中的东西,细绳紧握在他的掌中,吊着一枚精巧的月牙儿,不免有些眼馋。 “这……是欧阳铭蓝的东西?”湖平公主心下了然。 “说!” 见杨蓝不吭声,西门靖轩的声音又加重几分,只是呼出的寒气,扑打在杨蓝的脸上,都是生疼的。 杨蓝本能的向后躲避开,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是罗义给我的。” 罗义说这个吊坠可以帮她证明冒充的身份,可是她怎么有种替景轩传信的感觉,让景轩知道他爱的女人落在克里木手里。 他会去救她的吧?他一定会的。那个女人不是她,景轩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救人的。 想想自己在克里木手中面临的危险,恐怕除了她干爹干娘,没人会理会她的死活了,可是干爹能力有限,毕竟比不得景公子,可景公子又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当自己被人掳走的时候,他还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馨儿!”西门靖轩站起身,紧攥着那枚吊坠。 馨儿,你怎么这么不乖,跑到克里木那里去了! 西门靖轩知道,若不是馨儿自己送上门,克里木的人是不可能发现她的,他当时能够进入地下城,馨儿也可以。 他就说克里木怎么这么肯定要借使者抵达东渚的机会做事,好像完全不顾那个曾出现在地下城里的人留给他的危险,原来……是有人替他安抚住了克里木。 馨儿,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你是要借这个吊坠告诉我,你现在哪里吗? 馨儿在地下城,跟克里木的人在一起…… “湖平公主,你马上去王陵通知欧北,让他取消行动,候在原地见机行事,要快!”西门靖轩赶紧吩咐。 “是!”湖平公主明白,国师的紧张都是为了林馨儿。 同样身为喜欢国师的女人,她不大愿意服从这个命令。 “如果时间赶不及,本国师也就保不住东渚了。”西门靖轩提醒道。 若是湖平公主敢跟他耍心眼,他会拿整个东渚抵账,看她能否担得起! “快去!”东渚王急着催促。 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东渚的安危。他知道,不是国师保不住,而是他不肯保,甚至会倒戈相向。 “我只是想说,这边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国师不亲自去救人吗?”湖平公主为自己的“怠慢”作解释。 “本国师不必亲自去,只要让欧北停止他手头上的事,馨儿有办法解决。”西门靖轩道。 “好,我这就去。”湖平公主道,既然景轩对林馨儿如此信任,她也正好用不着再说什么。 杨蓝看着湖平公主独自策马奔走,再看西门靖轩仿若无事般命精卫护送东渚王回寝殿,很是不懂。 景轩不是爱馨儿吗?为什么知道她落在克里木的手里还不打算亲自去救她?可是刚才他明明很紧张的,紧张的要杀人一般。 收到王宫里传出的消息,克里木虽然为西门靖轩用暴力的手段快速的解决了使者的问题略惊了一下,但对于盛宴上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处理了盛宴上的事之后,他们就以为危机解除了,护送东渚王回寝殿休息去了不是? 他们以为他这次动手的目的在使者身上,防着杨蓝没有起了作用就是破坏了他的安排? 当从杨蓝身上的吊坠发现欧阳铭蓝存在的时候,景轩不就着人去制止盯着王陵的那部分人?只要欧阳铭蓝在他手中,景轩根本不敢对地下城动手,就算他此时离开地下城,也不怕他的地下城被毁——这就是他让罗义把吊坠给了杨蓝的意图,适当的时候,可以给景轩传递一份信息,成为牵制景轩的一部分。 似乎看起来,所有的事都朝克里木设想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有细微的差异,但是谁也不可能保证一切都跟预料中的一模一样,这点差异还在克里木接受的范围。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克里木问。 “那边”才是他此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料景轩聪慧过人也想不到。 “王,还没有动静。”地下城的探子禀报。 克里木看看天色,子时将近。 “让他们速度快点。”克里木吩咐。 借盛宴吸引了景轩与东渚王,调动精卫去守护盛宴,“那边”的注意力也就降低了。 这就是他使出的一个狠招,虽然盛宴不是他此番的目的,但是如果不全力应付,东渚王就会被灭在盛宴上,东渚王意外身亡,这东渚的天下一样要晃一晃。 所以,盛宴的安排,克里木也并非只是在演戏,只要对方稍有疏忽,他就会趁机得手。只是他的侧重点不在盛宴,到底有没有得手也就不是那么的太在意。 “时间差不多了,大王且在寝殿休息,本国师去处理最后的事。” 在东渚王的寝宫里,西门靖轩听到打更的声音后起身道,子时已过,新一天到来,该做事了。 “本大王跟你一起去。”东渚王跟着起身。 虽然他从回来就一直靠在软榻上,可是心里一直悬着没有放下,看着西门靖轩越发沉稳的神态,只觉得恍恍惚惚。 西门靖轩看了看东渚王,默然走向寝殿门口,门外,百十名精卫将寝殿里里外外围成一团,形成一道坚硬的保护帐,只要没有大批人马杀进王宫,东渚王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西门靖轩朝其中一个人招招手,那人知道他的地位,乖乖从命走上前。 东渚王正疑惑西门靖轩的举动,蓦地,西门靖轩的手一划,那名精卫腰间佩剑嗡的一声反向飞出,如电闪般在黑色天际中划过一道光亮…… 第九二七章 排毒,吃了就拉 第九二七章排毒,吃了就拉 紧接着,只听得有人闷哼了一声,从高处落下的声音。 有精卫循声跑过去,不多时便提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家伙跑回来。 “禀报大王,是个侍者。” 一个侍者在他跟前突然被杀死了,东渚王看向西门靖轩,希望他给出解释。 “好好的侍者有躲在树上的么?”西门靖轩眼皮动也不动一下。 夜色正浓,又是正泛着春色的时候,树木都现出生机,比冷冻的萧条茂盛了许多,一个侍者却悄悄的藏在树上,注视着东渚王寝殿的情形,其中的意图不需要多说。 “他是克里木的人?”东渚王很快也就明白,就着精卫的火把,仔细的审视那个被西门靖轩一剑飞死的人,这个人的面貌还很熟悉,似乎经常出入他身边。 也就是说,他的身边早就安插了克里木的人,克里木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顶多就是个受不住诱惑被收买的败类罢了。” 西门靖轩对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很不屑,若说是克里木的人,根本够不上,克里木是不会真的把这种人算到他的身上的,随时都会将其抛弃,比如现在,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一下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东渚王对待潜伏在他身边的细作,可要比西门靖轩一剑毙命狠的多。 “犯不着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力气。”西门靖轩道,“他的任务已经完了,克里木已经用不着他。” “怎么用不着?他躲在树上还不是为了监视本大王,给克里木传信?”东渚王恨恨的道,“王宫里一定不止他一个!” 说着,克里木四下张望,扫向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等必定忠心守护大王!”精卫们齐声誓忠。 “不错,不止他一个。”西门靖轩肯定了克里木的话,“不过,大王的情况已经顺利传给克里木,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在寝殿里休息,这就够了。这个人也不过是想盯着大王看什么时候离开,只要克里木收不到消息,就会以为大王一直留在寝殿里。” “你的意思是……”东渚王后知后觉的有点明白西门靖轩让他回寝殿的用意了。 “我说过,克里木此时最看重的并不是大王的性命。”西门靖轩道,“大王不是要跟我一起离开么?就让精卫留下,拦住任何人不得进寝殿打扰大王休息。” “你的意思是让本大王跟国师你独自离开?”东渚王问。 这可不是开玩笑,就算他也会功夫,可毕竟是一国之王,遇到什么事总得先让下人们动手,想想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独来独往过了,自从当了东渚王,身边最少不了的就是护驾之人。 “没错,大王要不留在寝殿安心休息,要不就跟我一起去做事,寝殿还是大王在的样子,这样也是为了安抚住不相干的人。”西门靖轩道。 这是一个关于冒险的选择。 “好,本大王跟你去,倒要亲眼看看克里木在耍什么把戏!”东渚王稍作思索后选择出答案。 他是东渚的王,不能够在精卫们面前有任何退缩。 精卫自太祖大王留下就是为了守护东渚王的,但这个东渚王也得值得他们精心守护。 林馨儿知道克里木带着一批人离开了地下城,此时黑暗的地下只留着少数几个负责守卫的人,还有年幼的孩子,与照顾孩子的母亲。 婴孩的哭啼声又响起,隐隐的还夹杂着女人的安抚声跟孩子说话的声音,林馨儿判断,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她所处的石窟不太远。 “孩子成天这样哭,是病了。”林馨儿坐在石板边,状似无意的道。 一个地下城的黑衣守卫靠在洞口,有些无聊,这个时候,大家都为了百年大业“出征”了,他却留在这里看押一个女人,少了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东西。 “去问问她,需不需要我帮着给孩子看看。”林馨儿继续道,说的很随意,似乎看不看她都不在意。 那孩子的哭声显然也吵的这个守卫很烦,而他们这些年轻人大多数都出生在地下城中,所以对他们的下一代的感情也很浓厚,视之为地下城里延续的血液,烦心之余也有点心疼。这个孩子是哭的有些久了,母亲怎么哄也哄不好。 “你会看病?”守卫警惕的打量着林馨儿,不会是想趁王上不在,想糊弄他耍心机吧? “信不信由你。”林馨儿不以为然,“我肚子还没饱,让人再给我弄点吃的来。” 守卫的眼睛一亮,林馨儿要吃东西提醒了他,王上有令,她吃的东西都是加了料的,如果她有任何反抗,就会毒发丧失功力,其实她就是一个活着的废人,就连地下城里一个刚经受训练的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既然这样,他还担心什么?能带着她上茅厕,带着她去看那个孩子又有多大问题?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会看病,否则的话,他不会让她这么舒服的呆在石窟里! “你最好不要耍心眼!”守卫提醒道,抬了下手,“起来,跟我走!” 林馨儿拍拍手站起身,整了整一身黑衣,男人的衣衫偏大,穿在她身上像袍子。 刚准备要跟这个守卫走,另一个负责看守林馨儿的守卫来了,“干什么?不是刚去了趟茅厕?吃了就拉,还吃那么多做什么!” 这守卫的话实在是太粗鲁了! 林馨儿皱皱眉头,她那是及时去排毒好不好?排毒跟填饱肚子可是两回事,她不会让自己饿着,也不会让自己中毒。 “不是,哥,她说她会看病,我打算带她去给那孩子看看是不是病了。”守卫一解释道, “病了有王上派人寻大夫,关她什么事?”守卫二警惕的注视着林馨儿。 “这不是还不确定么?哥,你也知道,若不是有生命危险,王上也不会让人找大夫的,肯定是要这孩子硬抗下去,本来一点小病拖得久了也成了大病,说不准真等大夫来了也治不好了。”守卫一道。 第九二八章 生病的女婴 第九二八章生病的女婴 守卫一说的就是地下城里的现实,包括他自己小时候都是如此,不是病的很重,克里木不会让看大夫,可是病重了,十有八九大夫都会摇头,能活下来的病孩子在地下城里实在太少了,能活下来长大的都是命硬的,从没生过什么病的孩子更是地下城里的幸运儿。 守卫二也是感同身受,地下城里的孩子不像外面的孩子那般,王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动不动就找大夫,琐事做的多了就会暴露,为了避免后患,被带入地下城的大夫都是个死,所以,东渚郡都里偶尔会传出大夫失踪的消息,为了安全起见,越来越少人在郡都行医。 而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出外就医也不可能,若是不小心被人盯上也是地下城的危险,所以终归是一句话,一个还不一定能够长大成人的孩子,王上不会为之冒太多的风险。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地下城危险了动摇的可是百年的根基。 在地下城里,除了像零号那般能够当男人使唤的拥有一定地位的女人,还有一批专门只管生育,只管慰藉男人们的女奴,她们是负责地下城生命的延续者。 林馨儿就被带到这样的女人跟前。 因为林馨儿的到来,女人所住的石窟燃起了明亮的火把,取代了那微弱的烛光。 初见,两个女人相依坐在石板床上,其中一个怀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孩子不停的发着令人揪心的哭声,挨着这个女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也是一脸焦急的看着那个弱小的弟弟或者妹妹。 “她说会看病,让她给孩子瞧瞧,是不是病了。” 守卫一的话让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林馨儿,她们知道王上扣押了一个女人,可是见到林馨儿还是稍稍愣了一下。 这个女子的头发很短,只能扎起一根鸟尾巴似得辫子,所以散披开,随意的搭在肩头,就像是某些男人般,利落精干,缺少女人的韵味,额间的刘海半遮着额头上那道刚刚长住的伤疤,身上又穿着地下城里的黑衣衫,凑合的裹着娇小的身形。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明亮,纯净的像星星一般闪烁。 听说,这个女人是活着从王陵深处出来的,若不是经历了不凡的事,断不会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林馨儿没有理会女人看她的目光,向石板床走去,离得那个婴孩近了,更能看清他的样子,瘦小的身躯包在一张小褥子里,只露出一张干黄的脸,少了婴儿的娇嫩。可是看样子不过刚出生三四个月。 算起来,这个孩子要比她的儿子年纪小一些…… 林馨儿心间一痛,看着那瘦弱的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她那从未谋面的儿子,尤其那双黑溜溜看着她的小眼睛,就好像在跟她打招呼。 “我给他检查一下。”林馨儿道,轻轻的打开裹着的被褥。 感受到同样母性的温暖,两个女人都没有太多的防备,身边的男孩则好奇的看着林馨儿。 很奇怪,那个婴儿见到林馨儿就停止了哭声,睁着滴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看她。 掩起心间的痛楚,林馨儿微微一笑,伸指点了点婴儿的小脸蛋。 火把橘黄色光芒映照下,这个短发女子竟然这么美!映在光芒中,像是覆了层神秘的面纱,隐隐若仙。 “求求你,一定帮帮我的孩子。”抱着孩子的女人恳切的央求。 她希望,她祈祷,面前的这个女子不止是会一点皮毛,一定要救她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真的出了问题?可是困在地下城里,她实在束手无策。 “放心吧。”林馨儿道,“孩子只是被虫子咬伤了,疼痛加上虫子的毒液进入她的身体,有了中毒的反应,身上不舒服才不停哭泣的。” 林馨儿抬起孩子的小腿让她的娘亲看。 这是个女孩子,可是在小腿肚上起了片红色的斑,那就是虫子咬过后留下的皮肤反应。 “孩子不像大人,已经习惯了这里,虫子叮咬一下不觉,也算不了什么,对孩子来说,任何外界的侵犯都是对她的伤害。”林馨儿将孩子的腿放好。道。 “我们这些孩子都被小虫子咬过。”另一个女人道,别说孩子,就是他们这些大人身上,也还留着幼年时被虫子叮咬后,挠破化脓留下的疤痕,就在一次次与地下城的环境作对中,他们的抵抗力才越来越强。 “是,对你们来说这是常事,可是这个孩子早产,体质不好,根基就弱,所以比一般的孩子更受不了。”林馨儿道。 “没错,莹莹不足月就出生了。”孩子娘点点头,依旧恳切的望着林馨儿,“你能断定她早产,一定有办法帮她养好身体的,是不是?” “先帮她除了遗留在身上的虫毒吧。”林馨儿道,“身体舒服一点,她才能吃得下奶。” 否则原本瘦弱的身体会更弱,越难受越哭闹不肯吃东西,越不吃东西越虚弱,小孩子能经受多久的折腾? “这……这么小的孩子……”孩子娘无从下手,一般除毒在没有药的情况下就靠运功,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让她真不敢对她的身体做什么。 “让我来。”林馨儿从女人手中接过孩子,抱在自己怀中,轻轻的捏住孩子细小的手指。 闭目,运气,一股热流传给孩子身上,又从孩子身上拉回。 “你这是……”另一个女人刚要说话,被孩子的母亲制止。 她们知道,林馨儿是在用引毒之法,将孩子身上的毒引到她自己身上,一般的人只会帮助别人驱毒,引毒需要更高的水准。 林馨儿将自己的身体与孩子的身体结合起来,引导孩子体内的毒涌向她自己,但是对于孩子来说,毒就好像是在她体内流动一样,并没有冲破到外界,也就不必面临破涌而出的冲力,这个过程是刚柔并济的,既要逼迫着毒涌向一个方向,又要让它们柔顺绵软,涌动的力量不要伤害到幼小的身体。 这个过程的要求是高中之高。 “她怎么还能运功?”一旁的守卫一看着林馨儿的情形突然不解的道。 第九二九章 妖言惑众 第九二九章妖言惑众 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理会守卫一的话,他的同伴守卫二也全心关注在那个女孩儿的身上,直到林馨儿松开那个女孩儿的小手指,女孩的母亲方按捺不住急切的询问,“好了吗?” “好了,她的身体不会难受,你可以给她喂奶了。”林馨儿轻轻的摸摸小女孩的脸,小女孩张开嘴朝她笑了。 虽然面黄肌瘦,但一样有婴孩的纯真可爱。 “好,好,莹莹来,赶紧吃奶。”女孩的母亲连忙将孩子抱回。 林馨儿站起身,转向两名守卫,“你们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虽然引了一次毒,但不过是虫子叮咬所生,对于一个婴孩来说是严重的,对她一个身经百炼的大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那点毒对她毫无影响,就像这地下城中的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对这种常见的虫子习以为常了。 “你……”守卫一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一定要占领东渚,一定要到外面生活,妹妹就不再怕虫子咬了!” 守卫二刚想说什么,一直站在一边默不出声的小男孩突然大声道,像是出征前的誓师一般,声音稚嫩而激动。 林馨儿眉头微颦,这么小的孩子,莫不是从懂事起就开始接受这种思想的灌输,怎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馨儿回过头,目光平和的看向那个小男孩,那张小脸上带着在这地下城里与生俱来的冷意,就像是生在这黑暗之中,又可能死在黑暗之中的的麻木。 从松林岛上了解到,东渚王与二王子的恩怨从二百年前就存在了,也就是说从二王子落为守陵人,暗中建立地下城,一代又一代,这里出生的孩子都在生命开始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一种偏激的执念,也就是对每一代二王子的服从与愚忠,这个小男孩如此,那个襁褓中的小女孩面临的也是如此的命运,或者成为零号,或者跟她的娘亲一般,担负起孕育下一代的任务。 林馨儿就那样平和的看着小男孩,那是一种足以令人安定平抚下来的源泉,男孩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一些,但依旧用一双敌意的眼睛瞪着林馨儿。 “你不要看我,就算你救了妹妹,你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只有死路一条!”男孩大声道。 自小,耳濡目染,在他心里认定的事就应该是这样才是对的。 “你们呢?跟这个孩子一样想让我死?”林馨儿看向那两个女人。 那个小女孩在娘亲的怀抱里一边吃着奶一边睡着了,她太困了,哭了那么久,小身体一直不舒服,现在终于可以吃的香香睡的香香。 “恩人,希望你能留下来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会跟大王恳请给你留下一个位置。”女孩的母亲道。 另一个女人也跟着点头,“如果你归顺我们,我们会替你求情。” 地下城里缺的就是大夫,可是从没有一个大夫甘心留在这黑暗中,总是要想办法逃跑,结果被发现只能死路一条,王不允许有背叛的人存在。 “你们从小就想着出去,外面的人怎么会甘心留下?”林馨儿反问,看向那个小男孩,“为什么非得占领东渚才能够出去?你们当中也有人在外面做事吧?难道就没有想去过自己的日子?离开这座地下城本就是地下地上一步之隔。” “妖言惑众,我们不会背叛自己的家,不会背叛大王!”男孩又激动起来,双拳紧攥,双目迸发着凶光。 “王上临走前就嘱咐我们防止你耍花招,果然被王上料中了,你歇心吧,不要妄想动摇我们!”守卫二的手握在腰间佩剑上,警惕的注意着林馨儿。 “我们跟外面的人势不两立!”女孩的母亲眼含浓浓的恨意。 “对,他们要赶尽杀绝,如果没有王上带领我们,脱离了王上与大家的保护,我们只能被外面的人杀掉!”另一个女人恨恨的道。 这种强烈的恨意,只有深有体会某种触动心弦的事才会有。 “你们的男人被人杀害了吗?”林馨儿柔声问。 两个女人没有回答,充满恨意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在打转。 虽然,地下城的女奴没有固定的男人,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生父是哪一个,但是她们把那些跟她们有过关系的男人都当成自己最亲的人,死了,会难过。这就是地下城这种特殊的地方养成的特殊的思想。 “他们是我们的英雄,现在王上已经亲自带人去做最后的战斗,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外面就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再也不怕了。”女孩的母亲顿了片刻,扯开一个牵强的笑容,满怀希望的道。 “你们以为你们的王上会成功吗?”林馨儿道,“之前一次,想要借用长平公主,他没有成功,这一次,他也不会成功,像他那样心底如同地下城一般黑暗的人,是永远不会成功的。” “不许你侮辱大王!”小男孩愤怒的挥拳朝林馨儿砸去。 拳头落在林馨儿的腰间,还有那么几许力道。 林馨儿顺手将男孩的手握住,蹲下身,依旧平和的目光注视着男孩,“我的手暖和不暖和?” 男孩紧绷着唇,不回答。 他的手是冰冷的,从出生就带着寒气,握着他的那双手很暖很舒服,没有黄泉水那般的炙热,没有岩壁石块那般冰冷,温温和和的,舒服极了。 “其实你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到外面去生活,想有个好的环境住着,不要让虫子咬到妹妹,是不是?”林馨儿柔声问。 “是!”男孩毫不犹豫的回答。 林馨儿笑笑,其实这里的孩子都很简单,他们并没有克里木的野心,只是一出生就被利用了。 林馨儿仰着头,注视着小男孩,由下而上,让小男孩的头高过自己,自然而然的对她产生一种安全信任的感觉。 “相信我,我会带你,还有你妹妹有新的生活,跟外面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林馨儿的声音很好听,让周围的人都跟着醉了。 但是大人不像孩子,对那套左右他们的思想更加根深蒂固,守卫二一个激灵回神,拔剑就朝林馨儿刺去,“王上有交代,你胆敢妖言惑众,惩罚不殆!” 第九三零章 为活着赌一把 第九三零章为活着赌一把 “哇——” 也许是被守卫二的声音陡然吓醒,小女孩儿哇的一下哭起来。 随着哭声,剑锋在后,直抵林馨儿的后脖颈。 弯头,侧身,若是守卫二把持不住,长剑就会刺伤男孩。 林馨儿毫不犹豫的带着男孩一起向旁躲闪,避开剑芒,回手,掌刀劈向守卫二持剑手腕。 当啷—— 守卫二的手一松,长剑落地。 但林馨儿并没有松气,腰间吃痛,凉意直达骨血。 林馨儿回头,便看到小男孩手握带血的匕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她。 林馨儿一招反击的功夫所有人都看到了,若是她要出手,贴身挨在他身后的男孩肯定躲不过。 众人屏住呼吸,不知不觉这间石窟门口聚集了好几个女人,都是听到动静从隔壁赶来的,其中就有那个男孩的母亲。 男孩的母亲在林馨儿转身的一刹就两手遮住了眼睛。 她是一个没有练武天赋的地下城子民,所以她只能做女奴,看到儿子有危险,她也无力保护…… 但是,并没有听到杀人的声音,而是一如之前的柔声细语。 “曾经有个女孩子,也趁我不备伤了我,但是我知道,在她心里,她是为了我,我从未怪她。而你……”林馨儿轻轻的从男孩手中拿到匕首,“你想杀我,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危及自己性命的敌人,你不懂得事实,只是纯粹的想按照自己认为‘对’的去做,所以,我也不会怪你。” “这是你第一次拔刀对人出手吧?”林馨儿继续问。 虽然这个男孩一出生就被灌输了凶恶的思想,可是当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是胆怯的,这种胆怯就是由人之初性的善良所造成的。 “我知道,现在我一下跟你们解释不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也无法一下让你们明白你们的王上带领你们做的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林馨儿转身面向所有人。 这就是克里木带领大队人马离开的好处,没有他出来阻挠,说话也顺利许多。 这也就是她明明知道那个小女孩整日哭啼是可能身体不适,也一直忍着不说,直到这个时候才出手帮忙的原因,虽然她利用了小女孩,可这确实一个合适的契机。 她与西门靖轩里应外合,等着就是一个机会。 “不过,如果你们想离开这里,去外面好好的过日子,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一定是安全的,不会有人伤害你们。”林馨儿无视自己腰间的伤,面朝所有人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武力解决,外面的人其实跟你一样,只是他们比你们幸运,能够在好的环境里生存,但是有人想赶走他们霸占他们的地方,他们也会生气,会跟人打架,你们的亲人死了,他们的亲人也有死的,其实谁都不想看到亲人受到伤害,如果大家能够和平相处其乐融融,谁也不会无中生事,你们也能够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孩子!”男孩的母亲见自己的儿子没有事,赶紧跑过去,一把搂在怀中。 “你说的是真的,不用打杀,我们就能在外面生活?外面的人肯容纳我们?”男孩的母亲问。 “我保证。”林馨儿道,如果这些人肯降,靖轩一定能够劝服东渚王不再伤害他们。 他们一直听从克里木的命令,跟东渚王室作对,就是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不用打杀争抢就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都以为是外面的人容不下他们,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所以他们只有不停的反抗,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每一代二王子的野心驱使之下,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陪葬品。 “好,我跟你走!”男孩的母亲率先答应。 “你疯了,胆敢背叛王上!” 其他的女人表示不满,而守卫二想捡起长剑,被林馨儿看准一踢,长剑腾空飞起,没入顶部石缝大半截。 “你们不要妄想对我怎么样,你们也看到了,克里木偷偷摸摸的给我下毒,拿一种分辨不出来的毒就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我连你们的王上都能算计,还怕对付不了你们几个留守下来的小卒?”林馨儿厉声警告。 “你没事,你竟然没事?”守卫一惊道。 虽然事实已经看到了,可听林馨儿亲口说出来还是惊讶不已。 那些毒原本就是克里木拿去用给使者的一部分,是第一代二王子留下的东西,当时只有很少的一份,后来的人一直研究,一次次的实验,终于大批的制出,想要在关键的时候借以利用,结果这个女人顿顿食物中都服用了,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这时,小男孩的母亲也接着开口道,“石头再过两年就十岁了,我也该离开了,可我根本不想离开我的儿子,一刻也舍不得,王上的规矩不能破,所以……” 母亲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没有说下去。 可是在场的女奴都懂,这个母亲想说的是,她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否则两年一到,就是她的死期。唯有一赌,赌回自己的命。 这个女人的话让在场的女人都沉默了,她们没有好功夫,当中最好的也不过是略懂拳脚,所以才会成为女奴,为男人活着,担负着传宗接代的任务,可是她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命运,就是养大的男孩年满十岁就到了她们的死期。 这是为了斩断母子亲情的束缚而制定的一条凄惨的规矩,所以这些女人宁可自己生的是女孩,可是生男生女又由不得她们做主。 有的女人见生下男孩想要偷偷弄死,可是规矩还有个补充就是若是接连在她们手中有三个男婴夭折,她们的命也就到头了,女奴是没有任何避孕手段的,很容易就能怀孕,三个男婴也不过是几年的事。 有的女奴想逃,可是她们的功力在地下城是最弱的,甚至为零,根本逃不出去,有的人死心,等死期到了的时候会选择一种利落死去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有的人却在挣扎之后惨死,渐渐的,这些女人也就人命了。 听了林馨儿的话,离死期最近的男孩的母亲最先燃起了希望,左右都是个死,说不准这个放豪言的女人说的话能当真呢? 第九三一章 背叛王上,死! 第九三一章背叛王上,死! “娘——”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石窟门口挤进来,奔到那个母亲跟前,紧紧的拽住她的衣角。 女人摸摸小儿子的头,他还小,不像大儿子懂得多。 可是大儿子也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很快会真正面临到的是什么。 女人转向大儿子,眼中是不分地上地下的慈母之爱,“石头,照顾好弟弟,娘先要走了。” 话说的是何其悲壮,听林馨儿的话如同赴死一般,这就像是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谁也不知道到底等在前面的是什么。 林馨儿的话只是多给了她一个选择,如果真的梦想成真,能活下去,以后还有见到儿子们的机会,如果成不了真,大不了早死两年。 “娘,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背叛王上?”叫石头的男孩紧握双拳,凶狠的目光盯着林馨儿手中的那把染上血的匕首。 他不明白他娘说的话,同样将林馨儿看成是妖言惑众,鼓动他娘亲背叛的人。 只是,他还不满十岁,还没有经历地下城中魔鬼似的训练,人性本处还存着依赖母亲的善念,他说话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他的母亲,而不只单单是为了服从克里木。 不能不说地下城的这条规矩是很有用的,等完全辱没了这些孩子们的良知,他们才能成为真正了无牵挂的可用的工具。 “娘想跟她去合适娘的地方生活。”那个母亲道,她只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所以不敢带上自己的儿子,最起码她的儿子活在地下城里,还没有性命的危险。 “我也要走!” 又一个女人站出来,虽然她还有四五年的命,可是相对于能够拥有未来来说,她愿意拿出这几年的命去赌。 “你放心,我会安置好你娘,请你相信我。”林馨儿说着将手中的匕首还给石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弟弟一起跟着你娘,保护你娘。” 她腰间的一刀不是白挨的,她要让这个小男孩看到她的诚意,在这个生就黑暗的地方,不付出点血的代价是不行的。 女人的嘴角动了动,犹豫的没说什么,打心底,她想带着自己的儿子们一起走的。 “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守卫二见情形不对,高声呵斥。 石窟的动静引来其他留守地下城的人。 “不是她们想谋反,是你们不要再做无畏的事,克里木这番离开是不会回来了,他斗不过靖轩的。” “景轩?你是说东渚国师?” 对这个名字,地下城的人并不陌生,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是那个国师阻挡了他们离开地下城的路,是他们的头号敌人,胜过东渚王。 “是。”林馨儿道,从每个人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敌意,莞尔一笑,接着道,“你们放心,如果他了解这里的情况,不会为难你们,他还会帮你们妥善安置。” “是不是跟王上一起离开的人都会有危险?”有个女人担心的道。 从林馨儿身上她看到了自信,她是这般的镇定从容,相比去做事的那些人当真危险了?这么说,她的男人也会被杀死的! 林馨儿眉头微动,她能明白这个女人问话的意思。 “没错,他们会杀我们的人!”守卫二趁机道。 “就算你们的人不幸遇难,也是你们先对外面的人动手,外面的人只是在反抗,他们当中也会有人死,他们的亲人也会跟你们一样悲恸,他们的孩子也会没了爹。” 林馨儿无法掌握那些人的生死,她只能将心比心,前提是,这些人还有心。 这些女人们应该还有,毕竟她们没机会经历魔鬼式的训练,但是这些留下来守护地下城的人…… “敢背叛王上,只有死!” 石窟外,不知谁大喊一声,一支火把飞了进来。 “啊——” 女人们尖叫,守在门口的仓皇散开,但是火把落在石窟里,燃着了木质的物件,起火了。 “快出去!”林馨儿一把抱起小孩子,一把推着石头,带着他娘向外躲。 “哇——” 石窟里,女孩莹莹的哭声不绝。 火烧着了石板床上的薄褥子,将母女俩包围。 “莹莹妹妹!”石头大声叫。 见此,林馨儿马上折回,冲进火中,挥动劲风一边扑火,为母女二人开了条路,护着二人逃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得石头又大叫一声,“娘!” 循声望去,石头的娘,那个最先决定跟随林馨儿的女人倒在血泊中,身上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你杀了我娘!”石头挥动着手中匕首就朝那个罪魁祸首杀去。 如果说面对林馨儿的时候只是凶狠,此时他目睹娘亲遇害,已经红了眼,像是发了疯了猛兽。 “都是你娘受那个女人教唆迷惑背叛王上,才受死的!”罪魁祸首为自己争辩,将仇恨往林馨儿身上引。 “就算她不听我的,再过两年也要死在克里木手中!”林馨儿虽然不知道地下城的规矩是怎么样讲的,但是多少能够猜到一些,知道两年后就是那个女人的死期,所以她才想要为自己的命运赌一把。 “为什么?王上为什么要杀娘?”年仅八岁的石头不懂,只有他们经过特训,成为地下城中坚定的能够被克里木信任的卫士,才会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的孩子都以为,到了一定的时间,他们的娘就要到另一个地方生活,只是他们年满十岁长大了,不能再跟娘在一起,等他们练成本事之后才有机会见到他们娘亲的。 而等他们真正成了克里木的“可用之才”,受其麻木,也就不会再追究他们娘亲的死因了。 石头的问题,地下城的人给不了答案,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应该的,就像有的动物出生的时候就是他们母亲的死期,有的需要靠食用生母的肉身度过幼期,而他们娘亲的死也是必然的。 “你亲眼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大王的残酷,在外面,从来没有人无缘无故杀害别人的娘亲,即使到老他们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儿孙满堂。”林馨儿回答道,无情的鞭笞克里木一党泯灭良心。 “快,拿下这个妖女!”成年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林馨儿的话。 数枚弓箭朝林馨儿射去,根本不管在她的周围还有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力的女人,还有幼小的孩童…… 第九三二章 无可救药,唯有一死 第九三二章无可救药,唯有一死 “不要杀他们!” 不等林馨儿动手,守卫一挥剑冲上去,拼力将弓箭挡掉,“那些小孩都是王上的人,我们没有资格处决!” 放箭的人顿了片刻,他们也知道这些孩子是他们的后代,是地下城生命的延续,如果说对这里的人是否还有感情,便只能说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爱护出生在这里的孩子。 只是纯粹的像是保护他们的武器一般去保护。 “你们去把那些孩子扯开,凡是想背叛王上的只有死!”留在这里的头领命令。 若是他处理不好这些事,王上回来也饶不了他。 可是守护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谁也不愿将孩子交出去,眼巴巴的看着跟自己的骨肉分离。 “你杀了我娘,去死吧!”石头再次挥着匕首朝杀了他娘的凶手冲去。 而那些女人也乱作一团,失控似得朝角落躲。 “孩子以后还会出生,叛徒必然该死!”头领很快做出选择,在他们眼里,想要守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就是背叛。 相信王上不会怪罪他这样的决定。 “无可救药!”林馨儿取出身上的那根衣衫长绳,如蛇般飞舞而去,卷住石头的腰间,在对方的长剑划过他的鼻梁时,把人带了回来。 绳子并未停止,抽回来后又扬起,划过一个大大的弧度向对方伸去。 柔软的布条像是穿了坚硬的骨骼,笔直的像把长长的剑,咻的一下,末端便刺入那凶手的脖颈,再一抽一扬间,直接将那脖子划断了半截。 好一招凌厉又狠绝的杀术! 众人接连倒吸凉气。 “小伙子,我替你娘报仇了,你没有什么表示吗?”林馨儿收回长绳,恢复了柔软缠绕在自己的臂上。 石头瞪着眼睛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没有亲手报仇绝对是此生的遗憾,而他更费解于为什么他娘会被自己的人杀死,为什么说再过两年就是娘的死期? 林馨儿也不理会石头,在第二批弓箭射出的时候,再次挥出臂上长绳,可长可短,游刃有余,不仅自己躲避开,还要防着冷箭不要射杀了身后的那帮女人与幼童。 于是,一帮人躲在一边,眼见着一个身上带伤的女人成了挡在她们前方的盾牌,她们的命在地下城中是最不值钱的,从来没有人这般在乎过。 “为什么这个女人功力还这么强?” 应对了几招,头领带人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刀剑箭都用了,可竟然顶不住一根长布条? “这女人的绳子玩儿的很厉害!”有人曾在黄泉宫附近黑暗之地前跟林馨儿交过手。 “王上怎么会把这么难缠的女人留下?”有人纳闷儿了,这样的危险级人物不是应该加派看押力度么? “王上的药对她没作用。”守卫一道。 要是克里木知道林馨儿压根没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放任她的。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最后栖居的地方,誓死守护!”头领指剑高喝。 林馨儿眸光一凌,她要毁的就是克里木的老窝! 王陵地面上,欧北带着之前冷言秋吩咐收集的火药在布阵,在克里木的地盘做事要格外小心,一边安排火药,一边防备被人发现。 结果,好像周围根本没什么动静。夜,寂静的很! 欧北布置的火药阵都根据西门靖轩的安排,曾在地下城里转过,西门靖轩大致了解了地下城的格局,每一个授意的点都是要害之处,只要引爆,必然会造成地下城里致命的坍塌。 进展看起来过于顺利,这让欧北不得不怀疑地下城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们外人不知道的准备? “欧北!” 湖平公主骑马赶来,潜入王陵,急急的寻到欧北。 “你怎么来了?”欧北疑惑的问。 “国师有令,让你停止王陵这边的事。”湖平公主道。 “为什么?”欧北脱口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跟林馨儿有关。”湖平公主没有欺瞒欧北。 就算她嫉妒林馨儿,但在关键的时候生事会让她没好果子吃的。前些时候人鬼不如的日子让她受够了,不管怎样,都得等她回到原来的公主之位再说。何况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还需要林馨儿的药。 “夫人?”欧北一怔,他听主子说林馨儿在一个岛上。怎么…… 突然,好像又地颤了! 欧北及其做事的人还有湖平公主赶紧警惕的躲避开。 寂静的王陵中,好像有什么声音从地下隐隐传出,不是地颤,是有什么震动到了地面上。 “夫人在下面!”欧北醒悟,赶紧寻到他所知道的那个入口。 “你疯了,就这样进去?”湖平公主阻拦。 “主子的意思就是怕我们行事时连同夫人一起炸到,夫人在下面,一定也有所打算,我要设法跟夫人汇合!”欧北打定主意。 “你急什么?没见国师都没来吗?就算她在下面有打算,也用不着你下去,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就好,根本不用担心。”湖平公主道。 “主子没来是信任我,我不能有负主子。”欧北道。 绝不能让夫人再次在他眼皮下面出事,夫人的需要就是主子的需要。 甩开湖平公主,欧北义无反顾的走向入口。 怪不得今夜王陵里防备这么松,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潜进来布置火药阵,原来都是被夫人给吸引去了,不知夫人独自在下面怎么搅个天翻地覆? “就算你知道入口,又怎么进去?”湖平公主追过去问。 除非懂机关术,否则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就麻烦了。 “炸开!”欧北果断决定,回身招呼手下。 这是最粗暴又最有效的办法。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再防备任何人,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做事,闯也闯的光明正大。 轰—— 一声巨响,飞石落尽,一个幽深的黑口子现在眼前。 巨大的轰动似乎并没有惊到下面的人。 欧北带人畅通无阻的从黑口子跳下去,落脚之处一片漆黑,不过依照西门靖轩给的城中格局图,就着火把,很快就寻到另一簇火苗的光亮。 小心的靠过去,有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悉索的声音,不见一丝打斗,只见地上倒着一批已经断了气的黑衣人,却没有林馨儿的影踪…… 第九三三章 去了哪里? 第九三三章去了哪里? “夫人呢?” 欧北走到那群女人跟前问。 他曾经见过出入王陵的黑衣人,知道死去的都是地下城里克里木的手下,显然他们没有抵抗了林馨儿,反而丧命。 但是,林馨儿呢? 离欧北最近的是怀抱小女孩的母亲,石窟里的火将她的衣衫烧的残破,但她只顾得用残破的被褥裹着怀中的孩子。 叫莹莹的小女婴不停的哭泣。 “什么夫人?”那个女人问,紧紧的抱着孩子向后退。 “你是问跟哥哥一起离开的那个人吗?” 在她的身侧,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 这时,大家才发现,不仅消失的有那个短发女人,还有石头。 “你问的是那个短发女子?”莹莹的娘小心的询问。 夫人,应该是高傲的。 零号位居地下城之首都整天目空一切,等王上与罗公子都不在的时候,就好像是地下城的女王一般,而夫人应该是更高傲的女人,可是他们见到的短发女子是那么的平和,但是她的武功又确实那么高。 眨眼之间,她们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留守地下城的卫士们组成的方阵就被破掉,倒地一片,而那个女人也一下子无影无踪。 短发?欧北微愣,他没有从西门靖轩口中听过林馨儿的头发变短了,但是能够跟主子一起潜入地下城的一定是夫人。 “对,她在哪里?”欧北问。 女人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欧北打量着这几个女人,几乎没有什么功力的普通人,再看她们守护着的几个孩子,不想在这地下城中还有这样的妇孺。 “是,她很厉害,逼出了我们的人不得不动用魔阵,可是魔阵也被她破掉了……”女人说着,看向身边的一具具死尸。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使用绝杀手段的。魔阵是地下城的人最后的手段,若不是困入阵中的人死,就是他们这些布阵的人死。 林馨儿突然成了地下城里不受控的危险,在二王子的“教诲”下,他们必须全力以赴铲除危险,否则,危险不除,他们也要因失职受死。 左右都是死,便选择死的壮烈。 欧北在地面上感觉到的地颤,就是魔阵被击破之后爆发出的力量,那些布阵的人不是死于兵器下,而是死在那强劲的力量冲击中,冲击力将他们高高抛起,重重的回落在地上。 这些人都是被活活摔死的。 “阵破掉了怎么不见人?”欧北追问。 “不知道。”众人摇头。 当时突然一声炸响,她们都不敢看,只觉得有很强的风吹打在她们的身上,等音落风止之后,欧北也从炸开的出口闯进来了。 “不知道?我看是不想说,不妨来个严刑逼供试试?我看这些人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湖平公主一手拿鞭,轻轻的拍打着另一只掌心走过来,逼在莹莹娘跟前才停下脚步。 莹莹娘紧张的搂着自己的孩子,抖缩着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其他的人都躲在她的身后,这个时候没人愿意跟她更换位置。 见此,欧北皱皱眉,走上前拦住湖平公主,问,“你们是什么人?” 让他对这么弱的人下手实在太丢脸了。 “我……是……守陵人……”莹莹娘说完,眼睛一瞪,脖子一歪,抱着孩子的手跟着松开,人软软的倒下。 幸好欧北眼疾手快,将莹莹接住,才没跟着她娘一起摔倒。 “不要问我们,不要问我们!” 眼睁睁的看到莹莹娘死了,身后的人惊慌的摆手大叫。 这个问题就是她们的诅咒,若是她们想要回答,就会给出“我是守陵人”的答案,然后就会自断筋脉而死。 虽然她们不会什么武功,可身上也有筋脉的,断了,就没命了。 “不要问她们。” 一道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很快,林馨儿就像是从黑暗中降临光明的使者,落在众人面前。 “你……”湖平公主见到林馨儿,惊讶的合不拢嘴。 她不奇怪林馨儿在王陵困了这么久还活的这般精神,她更奇怪的是林馨儿此时的衣着模样。 短发女子,她没想到林馨儿的头发会这么短,随意的散披在肩上,额头上还留有一道伤疤。 若是别的女人如此,肯定是毁了容般的丑陋,可是似乎林馨儿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脸清秀如初,眼凌厉晶亮,气势逼人,犹如原本就统领着地下城的王者,由她主宰这里的一切。 “莹莹妹妹!” 林馨儿刚将拉着的石头松开,石头便奔到了欧北跟前,接过了莹莹,莹莹跟他一样成了没娘的孩子。 “不要问她们,她们应该都曾被某种催眠术控制,目的就是不许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林馨儿道。 莹莹娘的情况跟当时死在黄泉宫的那个男人一样,只是那个人一头栽进了河道,被黄泉水吞噬,这个女人留下了一具全尸。 “卑职见过夫人!”欧北从微微的诧异中醒过来,赶紧朝林馨儿拱手施礼。 “我这样子把你吓到了?”林馨儿灿然一笑。 “夫人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欧北道,主要是在主子心里永远美丽。 “是靖轩让你来的吧?”林馨儿无视欧北难得的奉承,接着问。 “是,主子让湖平公主及时通知卑职,否则……”欧北一顿。 林馨儿抬头看了看顶端的岩壁,“否则,他是打算要把这里炸毁,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埋葬,是不是?” 若真如此,伤了这些没什么反抗力的人,尤其是这些孩子,可就造孽了。肯定是当时西门靖轩匆匆离开,只注意城中地形,没有注意到住在偏处的这些人,若不是她借给莹莹看病,她也不知道地下城中还住着这么一群人。 “如果本公主晚来一步,这里所有的人都要被活活埋葬,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幸运的活着?”湖平公主歪头瞅着林馨儿,眼底是掩不尽的嫉恨。 “你敢吗?”林馨儿不屑一笑。 当真以为她会认这份情吗?若非逼不得已,这位公主也不会这么做了。 第九三四章 行动莫名暂停 第九三四章行动莫名暂停 “公主这段的日子似乎也不好过,气色差了许多呢!” 林馨儿上下瞅了湖平公主一眼,讽刺道。 “欧北,你先带她们离开这里,我还要在这里转一下。”林馨儿不给湖平公主回应的机会,将她撇开,紧接着又对欧北道。 欧北看到林馨儿特意递给他的眼神,知道她有特别的事要做,便从命招呼手下带妇孺先行离开。 魔阵他没有亲眼见识到,但是这地下城里已经没了武力危险是确定的,很容易就带着那帮人出了地下城。 但是,有个男孩倔强的站在地下城里不肯跟人走,将莹莹交给一个女人照顾,把弟弟也托付给一个女人,自己固执的留下来。 “你怎么不走?还要缠着我?要知道刚才可是很危险的,要不是我死命护着你,你就跟他们一样了!” 林馨儿皱着眉头,斥责石头。 她没有防住石头会冲进阵中,要跟着那些人一起对付她。 在魔阵摧毁的刹那,她决定救这个男孩。 “我杀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石头瞪着冰冷的眸子问。 “想明白吗?那就跟他们出去,外面会有人告诉你。”林馨儿说着,转身,要向黑暗中去。 “你还要去寻找那个人?”石头跟在林馨儿身后,追问。 “你看清那个人了?”林馨儿回头,眸底划过一抹赞赏。 不得不说,石头的眼力不错。 当她从半空中接住摔落的石头时,忽然瞥道不远处的角落里藏着一个浓黑的影子。 地下城中还有一个活着的可疑人! 不给那人觉察的机会,林馨儿抓起石头就朝那黑暗的影子掠去,但是由于从魔阵毁破的冲击力中接住石头,给她造成不小的缓冲,影响了她的速度,落脚之时慢了半拍,那个人影闪动了一下朝黑暗深处而去。 林馨儿没想到半昏半醒的石头能够看到那个人,这孩子绝对有不错的潜质,只要能够将地下城里认识到的东西全部改变。 “他肯定不是我们的人。”石头肯定的道,地下城的人不会躲在一边袖手旁观,就像他,虽然还未满十岁,但已经懂得要齐心协力,铲除危险,为王效忠! “夫人!”欧北此时又折回来,他放不下林馨儿的话,即使她有话不愿让别人知道,可作为一名忠心的手下,一定要替主子弄清,有个交代。 “欧北,地下城里还有人,我要去找,你先带石头出去。”林馨儿见只有欧北一人,也不再隐瞒。 “还有人?卑职带人一起找!”欧北马上道。 “不,这里连通王陵墓室,还是少一些人打扰先人的好。”林馨儿道。 这才是她不愿当着一群人的面多说的真正原因,通往墓室的路只有她跟西门靖轩知道,如果为了寻找那个隐在暗中的人,碰到那些地方,还是只有她一人的好,打心底,她不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靠近冰窖,发现玄门圣女。 至于欧北,虽然他足够忠诚,可是外面少不了他,一个湖平公主,她靠不住,而且或许她还会需要到那些没有用上的火药的配合。 “你先带石头出去,候着你布置的那些东西。”林馨儿提点道。 她知道,这个时候炸毁地下城是没用的,刚才她一路追到了黄泉宫,都没见那人的影子,可见他了解地下城以外的地方,就算炸毁了地下城,他还可能藏到王陵里,所以,想发现他的踪影还得仔细寻找。 “是!” 见林馨儿有安排,欧北也就不再多说,顺从听命。 “我要把娘也带出去!”石头跑到他娘跟前。 一把长剑贯穿那个女人的胸背,血从伤口流出,都快枯干了,地上染了一大滩血,石头跑到她身边,血水湿了脚。 “帮他一把。”临走,林馨儿交代欧北。 已近寅时,等候行动的克里木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还没回音?”回复的讯号还未收到,已经超过计划半个时辰了。 在争分夺秒的时候,半个时辰完全可以改变一切。 克里木不得不派人再去查探消息。 “王上!” 派出去的人急匆匆的赶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克里木厉声质问,所有的计划都是安排好的,断不可能有拖住行动的事发生。 据他所知,宫中防卫已经加强,克里汀被精卫保护在寝殿,参加盛宴的使者除了被杀死的,剩下的也全部软禁,参加盛宴的要臣也一起被困,但是为了安抚人心,克里汀守着宫里的消息,没有将紧张的情况对外泄露出去。他这是打算跟往常一样,将宫里的风波悄悄的在宫中按压下去,外面还是一片祥和的天下。 只是……这次绝对是不可能悄无声息了……因为本来他这次就没打算先设法夺宫,有的东西要比占据王宫,抢到一块玉玺更有用。 “跟我们的人接上头了,他们说是要等待王上的命令。”来人气喘吁吁的回道。 “什么命令?!命令不是早已下了?”克里木惊的拍案而起。 行动前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怎么突然又说等命令?怪不得迟迟没动静,原来是行动暂停了! “我们的人是这么回答的,他们都还在原地待命。”来人道。 “这个时候还待什么命!”克里木大掌一挥,拍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应声而飞,撞到墙上。 他只是负责传信的,具体的情况也不了解…… 那人心下委屈,但又不敢有任何表现,忍着浑身的酸痛一言不发的跪在克里木跟前。 “传我口谕,马上行动!”克里木命道。 天还未亮,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那人领命,站起来就跑。 “爹!” 罗义与那人迎头撞面,视而不见,脚步匆匆的来到克里木跟前。 “你怎么回来了?”克里木微微诧异,在见到罗义的刹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预感陡然丛生。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暂停行动!”罗义不等站定,便劈头质问。 他爹是不是老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下令要把行动放一放? 就算他是王,也不能如此在大局中摇摆,要知道这次的计划可是期盼已久的,绝不能跟上次长平公主的事情一样再落个败果。 第九三五章 黑暗中的身影 第九三五章黑暗中的身影 “你说什么?” 虽然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克里木还是不由的跟口发问。 “我问你为什么下令停止行动!”罗义说着将一个吊坠丢向克里木。 “这坠子怎么在你手里?”克里木接住吊坠,脸色微变。 这是他的随身物品,一直系在腰带上,隐在衣衫里侧,此时不觉顺手摸去,不知何时这枚吊坠已经不在了。 “这个代表你身份的坠子不是你作为信物拿出来的?”罗义也意识到他跟他老爹之间出了问题,脸色跟着变了。 这是一枚蛇形吊坠,传自第一代进入王陵的二王子,当时二位王子各有一枚用特别的玉石打造的坠子,大王子也就是太祖东渚王是龙,二王子手中的是小龙——蛇。两枚吊坠,代表了两个人的身份,在地下城里,也是权力的象征。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何须再特意传递什么消息!”克里木将吊坠紧紧握在掌间。绞尽脑汁思索着吊坠在什么情况下丢掉的,丢在什么人的手中? “王,有人在城中给您丢下一封信。” 有人拿着一个信封赶来。 “给我的?”克里木疑惑的接过信封。 谁会在郡都城里给他送信,又怎能肯定他能收到? “是的,那人骑马在离王宫不远的山道高喊将此信交给王上,喊过之后就将信丢下跑远了,属下见周围没什么可疑,才将信捡起,确实写的是王上名讳。” “是什么人?”罗义凑到烛光前,跟克里木一起看那封信。 土黄色的信封,薄薄的一层,摸不出里面的感觉。 一时之间,克里木不敢冒然打开。 只有肯定他的人在那条道上潜藏,送信之人才会如此肯定的将信丢在那里,也就意味着他能猜到自己的布局? “你,把信打开。”克里木将信封递给那个送信回来的人。 那人虽然也有犹豫,但是屈于克里木的压力,不敢不从,接过信,小心的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很小,很薄,上书寥寥几个字。 见没有想象中的危险,那人松了口气,将那张纸交给克里木。 克里木接过,只见上面只写着一行字,“你送我一枚吊坠,我还你一枚吊坠,与二王子殿下两不相欠。” 信上没有落款,但是克里木与罗义一下就圈定出了一个人的身份,一个名字呼之而出,“景轩!” 第一个吊坠显然指的是从杨蓝身上发现的那个月牙吊坠,第二个吊坠正是解答了他们此时的疑问。 蛇坠什么时候跑到了景轩手里? 克里木骇然,原来他的人停止行事都是景轩在搞鬼,借用蛇坠利用他的名义! 但是,他怎么可能猜到自己真正的心思? 克里木从来没有像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惊骇过,一张老脸面无血色。 这封信是如此的张扬,向他在炫耀,在无情的嗤笑着他。 “哼,他既然不管他女人的死活,我们也犯不着跟他客气!”罗义恨恨的道。 “对,我留有后招,只要有不测,地下城中的人就对那个女人出手,呵呵,湖平公主不是去王陵传信了么?他们断不敢在我的地盘上做什么危险的事。”克里木恢复了一下神情,冷笑。 当知道景轩派湖平公主去了王陵,他就知道不管景轩想在王陵安排什么都是徒劳的,绝不敢贸然行动。 呵呵,景轩还真会派人,明明知道湖平公主此时的处境,还派她露面,真是深得他心,知道他为了让消息顺利传出,是不会半路阻挠湖平公主的。 就在克里木还想着靠控制住林馨儿在西门靖轩跟前多一个筹码的时候,殊不知林馨儿根本不需要靠外面的任何人,自己就把地下城中留给她的羁绊解决了。 如果她真的中毒成了克里木的人质,为免她受到伤害,想把她从地下城救出来恐怕不容易,可是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一个人会行事失败,大多数的原因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出了偏差,克里木一开始识错了林馨儿,注定他赢不了这场仗。 林馨儿在地下城中去做更重要的事。 非常时候,非常地点,有非常人物存在是极其危险的事。 林馨儿绕出地下城的区域,从他们最先打开的缺口再次进入黄泉宫,依照从沈婆婆那里得到的路线,仔细的寻找着每一处的可疑。 那根衣衫接成的绳子在破阵时一起碎成断断残片,结束了它最后的任务,林馨儿现在拿在手上的是从那些死去的守卫中挑选的一把长剑,不太趁手,凑合可用。 依照所知,穿过黄泉宫就能抵达黑暗之地,虽然那里是王陵的禁区,在她第一次闯入的时候造成王陵坍塌似乎已经将出口封死了,不过沈婆婆告诉她另外通过黑暗之地的方法。 不过林馨儿没有循着黄泉宫里如同迷宫般的洞道前行,而是沿着地下城的侧边向上,登上一条狭窄的石边,借助轻功与长剑的支撑跳到了另一处漆黑的空间。 这就是当初她跟地下城的人发生过打斗的地方,是当时克里木的人在发现黄泉宫的同时发现的,只是前方的黑暗之地成了越不过的禁区,下面又是腐蚀万物的黄泉水,让他们无法再深入的去寻找通往墓室的路。 林馨儿持剑在黑暗中小心的前行,突然身形陡转,剑锋斜倚,朝身后的某一方向刺去。 只见一道浓黑的影子躲避开锋利的剑芒,向一旁闪去。 像是栖息在洞穴里的蝙蝠,掠出去又张臂飞来,扑向林馨儿。 绝对是人。 林馨儿肯定,挥剑抵挡,剑身的寒芒在黑暗中闪着细碎的微光,落地在岩石上划起点点星火,也隐隐约约的映出一个浓黑的轮廓。 墨似得的衣衫在凌厉的剑阵中飞抉翩翩,数根发丝断落在剑刃上,随风飞逝。 每一招都是阴柔之感,落手之时却是强韧的力道。 黑暗中,林馨儿的每一招都是凭着感觉与极佳的灵敏,而对方似乎有一双能够洞穿黑暗的眼睛。 当啷—— 剑,脱手而飞。 黑影近逼身前…… 第九三六章 再遇玄门少主 第九三六章再遇玄门少主 “玄天赐!” 两道身形擦肩而过,林馨儿在长剑脱手的瞬间移身,避开面前的黑影,那黑影迫了个空,刹住脚步,稳当当的停在林馨儿身后。 同样稳稳收身的林馨儿肯定的叫出一个名字。 玄天赐,玄门少主! 墨染的衣衫,飞舞的墨发,妖魅般的身形…… “林姑娘还惦记着本少主。”玄天赐回身,从身上取出一枚夜明珠,几米方圆清晰可见。 一袭修长的黑色,在夜明珠细碎的光泽中更是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水墨妖娆。 林馨儿缓缓转过身,翘唇一笑,“不是本姑娘惦记玄少主,而是玄少主纠缠本姑娘,时隔月余,终于追到东渚了。” 对于玄天赐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林馨儿不奇怪,当日西门靖轩离开祁冥国的皇宫半道上被郑贤伦截住,可是说了不少的话,那时玄天赐就一直在旁边盯着,能听到什么是自然而然的事。 而且玄门养着雕,怕是早已经飞到青辕王朝去查她跟西门靖轩的底细了。 “林姑娘太自以为是了,明明这次是你先招惹上本少主,本少主在地下城里看着你杀人,可没碍你的事。”玄天赐反驳。 林馨儿的一句“终于”让他一下就想到被隔断的魔域,想到他不得不绕到海域费时费力,恼意暗生,但神情中却没多大变化。 身为玄门少主,玄门未来的继承人,甚至是掌管更多更大的主宰,他具有极高的定力,不会受只言片语的刺激。 “玄少主这是在告诉我,你跟克里木的交情不浅吗?”林馨儿笑问。 “没错,克里木是本少主的老朋友,原打算来看看他,叙叙旧情,谁知他太忙了,还没顾得上招待本少主。”玄天赐也毫不隐瞒玄门与东渚二王子的关系。 林馨儿一点即通,王陵的修建与玄门圣女的守护使者有关,而这座地下城则是玄门的产物,否则凭一个到王陵里守墓的人的力量,怎能容易建造起这么大的根基。 “这么说,玄少主是打算送你的老朋友一份好礼了。”林馨儿道。 能够将她遏制,送还给克里木可是一份不错的礼物,若是带去威胁西门靖轩,也足以改变他颓败的局势。 敌人的朋友自然是她的敌人,何况在祁冥国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若是林姑娘肯贿赂本少主,本少主会改变主意。”玄天赐走近林馨儿,唇角上扬,勾着一缕拂动的墨发,魅惑丛生。 “你还惦记着我的嫁妆?既然你知道我叫林馨儿,根本不是欧阳铭蓝,就应该明白属于欧阳铭蓝的嫁妆不会落在我的手中。”林馨儿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杨蓝——真正的欧阳铭蓝,那个蠢女人?”玄天赐一边说,一边手指夹着夜明珠映晃林馨儿的脸,“那个女人能与你换身份,自然要有一张不分彼此的脸……我更相信,欧阳铭蓝这个名字属于你,那份嫁妆属于你,欧阳老夫人沈如意留下的东西应该落进你这样有能耐的女人手中才合适。” “欧阳老夫人?”林馨儿一怔,暗暗掩起心头的疑问。 欧阳老夫人叫沈如意,松林岛的沈婆婆,她们有什么关系? 忽而,林馨儿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如果沈婆婆就是已经死去的欧阳老夫人…… 为了防止她多想,这些西门靖轩都没有跟她说,而她也想不到西门靖轩因为要让她置身事外,跟她隐瞒了她跟玄门圣女的那层久远的关系。 “没错,欧阳老夫人,玄门叛徒,你从王陵墓室活着出来能不知道她?”玄天赐道,将林馨儿的不解当成掩饰。 林馨儿虽然早从阿来口中知道欧阳老夫人是玄门的人,可是跟沈婆婆扯上关系却是第一次,但她能从松林岛顺利返回来也确实是因为遇到了沈婆婆…… “不错,我是知道了一些事,但这不等于你想要的东西在我手上。”林馨儿道,她说的是事实,她根本没有拿到阿来所说的宝瓶。 “如果东西不在你手上,你怎能出入墓室?”玄天赐不信,“玄门帮助修建这座地下城,就是为了打通进入克尔康墓室的路,一代代二王子在这里栖身二百年,玄门也寻了二百年的路,直到如今也没有结果,你一个初入王陵的人,怎能做到我们这么多年都做不到的事?除非你得到那份东西,掌握了王陵的秘密!” 也就是阿来的宝瓶里藏着关于王陵的东西? 林馨儿没想到,也想不到。 她知道松林岛的沈婆婆先祖师父帮助东渚王修建了这座王陵,藏起了玄门圣女的遗体,却不知道兜兜转转,阿来身上的东西还会跟王陵有关,而玄门的人也一直盯着王陵,难道就为了圣女的一具遗体? “所谓的嫁妆,我根本没有拿到,也从没有什么人找过我,你爱信不信!”林馨儿半真半假的道。 不知道阿来已死的她还在琢磨着怎样保护阿来,不要落进玄天赐的手中被开肠破肚了。 “既然如此……”玄天赐眸光一闪,将夜明珠握在掌心,周围瞬间再次陷入黑暗。 原本他打算暗中跟随林馨儿在王陵中穿梭,结果半途被发现了,而且又摆明不肯与他多言,便只能强求了。 一股阴风刹那间将林馨儿围拢,阴气逼人,卷着令人窒息的寒凉。 “西门靖轩很聪明,这次克里木注定是栽了,不过他也想不到,在克里木的背后还有本少主,解决了克里木并不是结束,而是令他堕入地狱的开始……”玄天赐的声音从阴风中传出,在整个黑暗中荡开回响不绝。 林馨儿心头一凛,玄天赐说的没错,谁都没想到他跟克里木有关系,会无声无息的在暗处操控最终的结果,西门靖轩有无数个办法对付克里木,却防不胜防克里木背后还有人,免不了遭算计。 可现在,她被玄天赐紧紧拖住,一时之间无法传递出这个消息。 第九三七章 妥协 第九三七章妥协 “如果你肯妥协,本少主会放弃针对西门靖轩。” 要挟与谈判,向来是最简单又最多用的手段。 克里木没法拿林馨儿要挟西门靖轩,玄天赐却拿西门靖轩要挟起林馨儿。 “你太小看靖轩了!”林馨儿根本不是容易退让的主儿。 玄天赐唇畔浮起一抹冷魅的笑,隐在黑暗中无人看得到。 不轻易妥协,才没有辱没了他亲自出手。 不轻易妥协,才是他看进眼里的女子。 阴风越来越剧烈的在林馨儿周身旋转,卷起宽大的衣摆,卷起本就琐碎的短发,与腾滚的黄泉水是绝对相反,遥相应对的冷,刺骨扑面! 林馨儿凝气抵抗,暗中试了下,风阵并不容易冲破,就算要冲,她也要先保证足够的把握不被伤到,否则还是帮不到靖轩,反而成为他的累赘。 “别以为你能破了地下城的阵法就能破了本少主的风阵,他们跟本少主没有任何可比性。”玄天赐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馨儿破获魔阵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注意,观察着她的招数,此时的风阵他便能专门对上林馨儿的短处,以长击短,拉开悬殊。 “王陵里无非布满机关,你们跟祁冥国关系那么好,让莫曾跖来帮你啊,何必要费尽周章的从别处入手?”林馨儿一边抵挡那股凌厉的阴风,一边反问。 “若要破获机关,何须用莫家的人,我们玄门掌握的机关术才是莫家的始祖。”玄天赐句句豪言。 对这点,林馨儿倒是相信,王陵就是沈婆婆的师祖修建的,里面的布置肯定出自他的手,追根到底还是出自玄门,这也就是祁冥国的人信服依靠玄门的原因。 但是—— 林馨儿冷笑,“那是二百年前的玄门吧?机关术随着圣女守护者的死是一代不如一代,就算传到如今的莫家,虽然依旧以机关术著称,怕是也与祖师爷逊色不少。” 虽然当时西门靖轩是借用莫曾夜二次进入王陵的,但是他们用的是硬招,王陵接连崩塌,对于其他人来说,谁敢冒险,面临王陵崩塌的危险去往地底下硬冲? 正确的出入王陵的办法,必然不会惊动起任何震动。玄门跟克里木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条安全的路。 玄天赐眼底一暗,划过一道厉色。 林馨儿说的不错,当年那个拥有最高机关术的圣女守护者刻意隐瞒,并未将他毕生所学全部传给后代,为了保护这座王陵,大大的隐藏了一部分,致使他们这么多年都无法进入王陵。 原本玄门对这座王陵并不在意,更不会在意什么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帮助二王子建造地下城也只是为了买通二王子,留给日后为玄门所用。直到几十年前,玄门才得知玄门圣女就安葬在王陵中,明白太祖东渚王克尔康真正的最贵重的陪葬品就是他最爱的女人,玄门最后一任圣女! 而圣女对玄门的人来说何尝不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只是,凭他们现在掌握的水平,却迟迟无法深入王陵,无法觊觎圣女遗体。 沈如意是修建王陵的后代弟子,又跟着她师父一起背叛玄门,玄门的人相信她的手中一定掌握着所有玄门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的真不少!”玄天赐沉声道。 知道的东西越多,越说明玄门要找的东西极大可能已经落在林馨儿的手里! “总不能白白的在王陵里困了一回吧?” 虽然抵挡阴风袭凛很费力,但是林馨儿一直保持着那份淡定,那份自如。 “你别嘴硬,在这里多耽搁一刻,西门靖轩离危险也就更近一分,等到最后连本少主都来不及控制的时候,你别后悔!” 玄天赐说着又加一份力,他不会要了林馨儿的命,只要将将她死死拖住,逼她松口。 早就料到这个女人不会轻易服软,否则他也不会一开始躲在暗中,引她往王陵深处去查,当面应对要比默默跟踪难缠许多,只是这个女人的反应太敏捷,太快,避不过她的眼。 玄天赐不愿承认初次亲自跟踪一个女人就很快被发现的事实,这让玄门弟子知道也太出糗了。 “停手!” 蓦地,林馨儿大喝一声,内功逼出的气流并没有冲破风阵,而是像挣扎过后的妥协,隐忍着不甘发出的声音。 玄天赐满意的笑笑,收功减去了几分力,但环绕在林馨儿周围的阴风并未停止,只是没有那么强的劲道。 “东渚与我们无关,玄门与我们也无关,放过靖轩!”林馨儿道。 抛去那抹淡定,也是个为了所爱放弃一切的小女人。 黑暗中,看不到玄天赐听到林馨儿的话后眉宇间的微动,玄门圣女,就是最后一任玄门圣女,为了她的爱,放弃了整个玄门,甚至还破坏了玄门的计划,阻挠玄门的百年长梦。 “好,你带本少主进王陵一趟,本少主下令停止对付西门靖轩,至于克里木,本少主就当是送给林姑娘的回礼。”玄天赐道。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肯放过西门靖轩,那是之后的事,掌控主动权的人就是如此为所欲为。 林馨儿当然知道,仅凭玄天赐的一面之词是不可信的,但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被动的人就该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黑暗中,克里木同样看不到林馨儿唇角挂着的冷笑,在阴风环绕中越发的冰寒。 玄天赐听到林馨儿轻微的呼吸声,彻底松手,将阴风尽数收起。 夜明珠再次亮起,映照出林馨儿一张略发白的脸,齐肩短发渗着汗渍贴着头皮脖颈软软的垂下。 似乎,她真的退让了,为了一个叫西门靖轩的男人。 玄天赐的目光落在那清冷不甘又带着隐忍的傲气的脸上,还有额头上的伤疤毫不掩饰的张扬着她的倔强,让人去想她在王陵深处如何顽强的反击与求生……或者她真的不是从沈如意的遗物中知晓的王陵通路,她能活着全部依仗了她的坚持,与死亡搏斗的幸运? 第九三八章 少主,请自重! 第九三八章少主,请自重! 林馨儿刮了刮凌乱的头发,不再搭理玄天赐,朝黑暗之地走去。有了夜明珠的映照,眼界宽阔,速度也快了不少。 玄天赐的功夫不错,紧跟着林馨儿的脚步,就在黑暗之地前停下,看着幽黑的洞口,平生了几分踌躇。 “怎么?玄少主不敢走了么?”林馨儿回头,轻甩了下额间碎发。 玄天赐眯起眼睛盯着那黑幽幽的洞口看了看,之前,他只是到了洞口,脚下就会有轻微的颤动,越往里走,颤动的越厉害,这是每个妄图靠近黑暗之地的人都有的感觉。 当时林馨儿无意中闯入,根本没来得及理会,无知也无惧,直到迎头冲了进去,才意识到陷入一个剧烈震动的空间里,想要抽身离开已经晚了。 玄天赐站在洞口迟迟不前,就是畏惧震动,怕再触发到王陵的命脉,小心的试探。 见林馨儿大步在前,没有任何影响,玄天赐举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之前林馨儿就是进入了黑暗之地,时隔二十多天又出现在地下城,必然是有把握对抗不测的。 “如果本少主被什么耽搁了,结果是一样的。”在跟随林馨儿走进黑洞之前,玄天赐特意提醒道。 “如果你觉得我很蠢的话,就不要跟着了。”林馨儿头也不回,带头迈进洞中。 看似很普通的脚步,其实是跟着沈婆婆的交代走的,每一步只能是特定的,稍有紊乱,就会触发到隐于黑暗中的机关,牵动起王陵的震动。 克里木在玄门的人帮助下,掌握了王陵地面上暗藏的机关,致使当初林馨儿跟西门靖轩经历了一番崩天塌地,造成了让东渚人以为触怒先祖的情形,用来教训这两个意图闯进王陵的不速之客。 但是,玄门的人也只是能够破了表面上的那层机关,对于王陵深处最主要的部分却是束手无策的。 其实,表面上故意建造的简单一点,并且引起剧烈崩塌又连到滚滚黄泉水,这都是当初建造王陵的人精心安排,意图用表面发生的惨景吓退妄图打王陵主意的人。 玄天赐威胁林馨儿就是为了要借助她深入王陵,寻到圣女遗体,岂能不跟? 听到林馨儿的嘲讽,玄天赐不再犹豫,紧跟其后步入黑暗之中,由于特制的岩壁构造,夜明珠的光线被吸收了许多,似乎失了亮度。 黑暗之地里还维持着之前崩塌后的样子,但是沈婆婆告诉林馨儿,那些塌陷的石块对机关不会有破坏性的影响,如果不熟悉的人再次闯入依旧会引发颤动,只是不知还会不会再像她那般幸运的掉进下面的那个存放着石棺的湖穴,因为当时林馨儿只是很巧合的踩中了打开地下通口的位置而已,并非每个人,也并非每次都能够在黑暗中胡乱一踩就能够踩准那个点的。 玄天赐想借林馨儿在前面探路,又怕她耍心思,抬手伸向前方,将林馨儿勾住,紧贴着自己带过来。 除了西门靖轩,对其他任何男人太贴近的气息林馨儿都是极其排斥的。 “玄少主,请自重!”林馨儿佯怒,用力往开挣脱玄天赐。 “这样本少主才放心。” 玄天赐的头发垂拂在林馨儿的脸上,缭缭绕绕。 林馨儿似乎看到了那抹魅惑如妖孽般的笑。 放弃挣脱,林馨儿抬手,指尖轻轻挑动发梢,顺着柔软的发丝上移,抚上玄天赐的脸。 这个男人保养的极好,脸像女人般柔嫩。玄门少主,常年居于南天,除了练功,根本没有出过什么大力气,这种从未经过风吹雨淋的光滑是西门靖轩没有的。 但是,这种触感林馨儿不喜欢。 微颦着眉头,林馨儿的手在玄天赐脸上轻轻游移,身体后倾,将支撑点落在玄天赐的大半个身子上,头抵在他的肩头,后仰,轻轻的哈出一口热气。 “这样,少主是不是就更放心了?” 妩媚妖娆的声音传进玄天赐的耳畔,似乎与玄天赐那妖魅之气浑为一体。 这样岂不是“绝配”? 黑暗中,玄天赐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林馨儿…… “本少主不吃这一套。”玄天赐将头斜移,抬手将林馨儿抚在脸上的手拿开,另一只拢着林馨儿的手稍松,将她抵在他肩上的头扳开。 这个女人也这么肤浅,想要色诱他? 但是玄天赐不得不承认,他不敢将计就计的去玩儿火,他实在估不出自己的定力有多少,他怕不小心着了林馨儿的道,因为…… 与林馨儿挨得这么近,呼吸到她吹拂的热气,感受到她掌间的温热,听到那缭绕心扉的声音,再想起在祁冥国的皇宫中初见她坐在西门靖轩身边的模样,他的脑中似乎产生了什么幻觉。 “咯咯咯……”清脆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 “呵呵呵……哈哈哈……” 笑声也越来越大。 玄天赐霎间意识到自己松开林馨儿的时候错过了什么事,可是已经晚了,脚下的地开始抖动。 趁着站立不稳的时候,林馨儿挥掌将他推开,跃起。 这一推,让玄天赐一个轻微的踉跄踏到了不该踏的地方,之前有林馨儿落脚点的保护,没有什么反应,待林馨儿双脚离地的时候,一切都失控了。 林馨儿的笑声持续在上方,玄天赐想要追,可是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加上翻滚飞砸的石块让他难以招架。 而林馨儿在跃起的时候,双手扬起,找准方位,推开了机关,顺着打开的缺口飞跃而出,那缺口随着她的离开紧闭,像是从未打开过。 玄天赐独陷在一个混杂着大石小块一起摇动碰撞的空间里…… 离开黑暗之地,依着沈婆婆指的路,林馨儿一路畅通的穿出地面,终点远远离开王陵,在另一边的石山中。 此时,王陵因黑暗之地的影响还在震动。 林馨儿迅速向王陵的入口赶去,不出意外,她还来得及与欧北汇合。 相比林馨儿轻功快步,欧北带着一群妇孺的速度很慢,当王陵再次生变的时候又都停下脚步观望。 就在欧北决定折回去接应林馨儿的时候,却见林馨儿向他们这边掠来。 “夫人!”欧北急叫。 “火药呢?”林馨儿问。 “都收回来了。”欧北手指跟前的几个手下,他们身上都背着没有用上的火药。 “知道靖轩现在在哪儿吗?”林馨儿又问。 “知道。” “好,你马上带他们去把靖轩回王宫还有国师殿的必经之路都炸掉。”林馨儿下令。 第九三九章 公主息怒 第九三九章公主息怒 “是!”欧北遵命。 没有质疑,没有疑问,绝对的服从。 “你想做什么!”湖平公主不满,凭什么这个女人说什么,景轩的人就听,再说炸的可是他们东渚,她父王治理下的郡都! “我只想帮靖轩。”林馨儿目送欧北带人离开,不做过多的解释。 她是在帮,而不是救。靖轩不需要救,他有绝对的应变能力,但是明明有她在,何必要让靖轩多一步麻烦,让敌人在一旁看热闹?难道明知道对方要打人,还要让他们白白的出手么? 对林馨儿的话,湖平公主是相信的,她只是懊恼自己不明白炸路的意思,又没有欧北收敛好奇心的定力。 林馨儿不再理会湖平公主,带人继续往前走,走到入口的那条夹道口,仰头看了看两侧高耸的岩壁,命人抬起火把照了照。 这不是离开王陵的必经路,欧北他们潜入王陵也不会走这条显眼的路,但对于他们这支目标明显的队伍,就不得不从正规的道路上行走,而这也就更容易吸引出暗中的人。 “你该不会以为有人在这里埋伏我们吧?”湖平公主的口气半带讥笑。 要是有埋伏的话,她之前岂能很容易的就策马通过这条道进入王陵,寻到欧北传话? “那可说不准。”林馨儿提气跃起,轻飘飘的落在岩壁上倾斜出的尺宽石尖上,高声喊道,“上面的人听着,该去给各自主子传话的赶紧去,迟一步误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呼啦啦,崖上几条黑影闪过,奔赴两个方向。 真有人,还是两批人? 湖平公主愣了,为自己独来独往而后怕,若是这些暗处的人提前对自己动手,怕是险了! 林馨儿淡笑一下,返回地面。 至于朝王陵里掠去的黑影,肯定是玄天赐的人。 见隐在崖上的人散去,林馨儿下命继续走。 其实当暗中的人看到有这么一批队伍出来,王陵又再次震动的时候就该想到地下城出事了,只不过为了打探清楚消息,才隐着没有匆匆离开。 “奇怪,我进入王陵的时候他们怎么没出现?”湖平公主不解。 当时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着欧北已经进入王陵,那么里外连通的路总是安全的,而且西门靖轩也没有嘱咐她要小心防备什么。 林馨儿抬头瞟了眼高坐在马背上跟着他们一起缓步行走的湖平公主,虽然地处高位,目光短浅是天生的。 她自然明白克里木的人没有阻挠湖平公主的原因,对于一个特意借用传信的人,肯定不会阻挡其路程,否则地下城出事,“困”在地下城里的她岂不是没了作用? 西门靖轩不提醒,是认为没那个必要,懒得多说一句废话,总之湖平公主会不会被人发现都无所谓。 “下来!”林馨儿不负责解答湖平公主的疑问,而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 “什么?”湖平公主扭头,自上而下“藐视”林馨儿。 “下马!”林馨儿重复一遍,伸手将湖平公主扯下了马,根本不给她推辞的机会。 “欧阳铭蓝,不,林馨儿,你胆敢对本公主不敬!” 没有避过林馨儿,被硬拽下马的湖平公主怒道,嘶叫的声音在昏暗中格外刺耳。 人群中又响起孩子的哭声。 “你吓着莹莹妹妹了!”石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湖平公主砸去。 “哎呦,你这个小崽子!” 湖平公主知道自己不是林馨儿的对手,不敢跟林馨儿硬碰硬,抽出鞭子朝石头甩去。 林馨儿身形一闪,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鞭子的末端已经握在她的手中,一拉一拽,连带着鞭子的另一头,将湖平公主扯了个跟头。 “在这里没什么公主,不如把你丢回王陵,我会跟东渚王说公主在这场平复谋逆的战斗中为国捐躯,追封公主为东渚第一女勇士,如何?” 林馨儿此时绝对是夺命幽魂。 听此,湖平公主赶忙松开鞭子,生怕林馨儿再把她旋转起来,给抛飞出去。 “林馨儿,你不要太过分!”湖平公主气急败坏的道。 自从知道林馨儿的名字,她更愿意叫这个,一个跟欧阳铭蓝无关的名字。 “不用你警告。”林馨儿挽起鞭子,走向那群妇孺。 “你们这三个小孩,上马。”林馨儿将能走的年纪最小的三个孩子点出来,把他们一一提到马背上。 “你来牵马。”林馨儿将马缰丢给湖平公主。 “让本……”湖平公主杏目圆瞪,刚要拒绝,林馨儿扬鞭甩在她的脚前。 这一鞭下去,直接在湖平公主的脚前半寸的地方甩出一个很深的凹坑,溅起的尘土扬了她一身。 “我记得你身体不好,不是应该少动怒么?”林馨儿随意的抚动着长鞭。 这就是在湖平殿真正下药要挟她的人! 湖平公主狠狠咬着唇角,隐忍着发泄不出的怒意。 逃亡的时候,在身体与性命之间选择,她认为能保住这条命就好。等被国师殿藏起来的时候,她又想回到过去做回公主。现在再次见到林馨儿,虽然恼恨她的狂妄,她的凌厉,但是湖平公主还是想成为一个健全的女人。 有了期望就有了妥协,在林馨儿刚柔并济的压迫下,湖平公主再次妥协了。 不甘的握住缰绳,一向高傲的公主殿下也成了一个牵马人。 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忍不住?等她回宫之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个女人! 一行人继续前行,出了这段夹道,也就算是正式出了王陵。 东方现出曙光,天在渐渐放亮。 一股如龙腾虎啸般的狂风从刚离开的夹道上席卷而出,吞云吐雾般的威力卷动起道路上的碎石乱飞。 “闪开!” 林馨儿大喝一声,回身扬鞭,打向身后的风力。 那股风力在林馨儿面前停止,只见空中飘落下一片黑色的布衫残片,一袭墨衣的玄天赐站在几尺开外,衣摆被林馨儿一鞭甩裂,缺失的正是落在他脚前的那一块。 第九四零章 烤肉,很好吃 第九四零章烤肉,很好吃 “这女人差点害少主埋于地下,让属下替少主收拾了她!”跟在玄天赐身后的长青满脸怒意。 在夹道上听到林馨儿的话折回地下城,就见他的主子灰头土脸的从地下钻出来,好在有夜色掩盖,否则会让他的主子多尴尬。玄门少主一向尊贵无比,没有王的尊称胜似为王,何时弄的如此狼狈? 林馨儿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由心的恨她,这恨绝不止是出自护主的忠心,更多的是由私心所起。 不管是祁冥国,还是此时身处东渚,林馨儿不认为自己得罪过什么人,更是奇怪这人的仇恨从哪儿来。 “你不是她的对手。”玄天赐上前,将长青推开,离林馨儿站的更近一步。 墨发飞舞,却显得凌乱,墨衣飘阙,又少了那份齐整,还沾染了满身灰尘,若要说出一种没有改变的东西,唯有那份从容与优雅,保持在众人面前不失风范,还是那个天之骄子玄门少主。 “你是什么人?” 湖平公主忍不住问,在她的记忆里,国师景轩是莅临东渚的非凡人物,柔威并施,而在东渚,本土的男人身上都是带着如同猛士般的野性,再无如此天然尊贵雅致的男子。 玄天赐斜扫了眼湖平公主,那眼神分明就是她不配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玄少主果然功夫深厚,逃出来的用时比我预计的少多了。”林馨儿淡定的夸赞。 掩起对玄天赐能够这么快追上来的惊愕,也无视掉玄天赐刚才打出的那股强如虎龙的狂风,全然将玄天赐的表现不放在眼里,哪怕打心里,这个男人的功夫让她震撼。 她不知道玄天赐刚才打出的虎龙之风用了几成力,她化解这股风用了足足八成功力,而她那天踏进黑暗之地,陷入震动中,迎着石块飞打,都一时无法从入口返回冲出去,但玄天赐还是在短时间里逃出来了。 “玄?你该不会是玄门的人?!” 林馨儿没有表现出的惊讶在湖平公主身上完美的表现出来。 只是玄天赐压根对湖平公主不在意,他只想驯服眼前这个坑了他一把的女人,可是看到她一脸镇定的冷眼瞧着自己,他很失望。 在黑暗之地前,她绝对跟他隐瞒了实力,假作挣不破他的风阵故作妥协,等着就是算计他,这个女人的实力高过了他亲眼看到的“事实”。 “没错,这位就是玄门少主玄天赐。”林馨儿倒是很有心情的把玄天赐介绍给湖平公主。 她的先祖曾跟玄门圣女有过一场凄美的旷世绝恋,听湖平公主的话,她知道玄门并不奇怪,林馨儿只想知道东渚王室与玄门的关系又是如何? “玄门,你真是玄门的人!” 湖平公主马上警惕起来,就好像前方敌人来临,随时做好了迎战准备,虽然实力悬殊,也要防备或试着一搏。 “林馨儿,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的!” 在玄天赐眼里,根本没什么东渚公主,只有一个林馨儿,鹤立鸡群的站在一帮人的最前处。 “就算我听你的,你就当真能放过靖轩?”林馨儿冷笑。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她懂,像玄门这种在背后以图操控这块大陆的组织存在,是容不下西门靖轩的。 “你自己跑出来就能阻止得了本少主?” 玄天赐审视着一脸从容的林馨儿,看不出她打算做什么。 但,看看天色,算下时间,这个时候去通知西门靖轩怕是来不及了。 “当然。”林馨儿很自信,“阻止你,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 很简单? 玄天赐盯着林馨儿,蓦地,瞳孔放开,“你……” “少主?”长青觉察到玄天赐神情变化。 “你,快去!让他们准备……”玄天赐说着,打了个口哨,一只大雕从休息着的山凹里飞出来,飞向它的主人。 “好大的雕儿,又有雕肉吃了。” 林馨儿扬鞭,朝从天而降的大雕甩去,躲闪间,数枚雕羽扑腾扑腾的落下,大雕受惊,折回天上直入云霄。 长青见林馨儿阻止他乘雕离开,拔剑就朝林馨儿反击。 玄天赐挥袖将长青打开,迎上林馨儿的鞭子,“你赶紧去通知消息。” 这个女人,他有足够的兴趣亲自对付! 大雕在空中旋了个圈儿再次飞回。 林馨儿使了个虚招被玄天赐识破,紧缠不放。不过不要紧…… 玄天赐只看到林馨儿的唇边展开一抹诡异的笑容,横腿一扫,扫起满地碎石,接着长鞭迎着玄天赐的天灵盖劈下。 玄天赐斜身避开鞭落,侧藐见长青已经被雕抓起,朝天上飞去,刚稍松口气,只听的“砰”一声巨响,围绕着大雕炸开一团烟雾。 大雕在烟雾中翻腾几下,带着长青一起坠落在地。 摔在地上的大雕羽毛被烧焦了一多半,还有的地方血肉模糊,长青好不容易才从雕身下爬出来,脸糊黑一片。 玄天赐这才反应过来,林馨儿借着扫起满地石子的遮掩将西门靖轩用过的那种弹丸朝他的雕抛了出去,硬把雕从半空中活活的炸了下来。 林馨儿用的弹丸是西门靖轩临离开松林岛的时候留给她的,从油布小包里又取出一枚弹丸,捏在指间轻轻摇晃给玄天赐看,一脸得意,“烧烤雕肉挺好吃,玄少主要不要尝尝?” “少主,这个女人是杀了少冬的凶手之一,还把我们的雕吃了!”长青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恨恨的道,像是要把林馨儿一口吞了似得。 幸好他飞得不高,要是跟少冬一样在高空被射下来,也要摔死了! 林馨儿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恨意从何而来,怕是跟离开祁冥国的时候射杀的那个乘雕的人有关。 这些雕,是玄门特有的生灵,因为具有独特的本领,在玄天赐眼中要比玄门弟子还要高一等,尤其不少的雕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而林馨儿竟然口口说把雕烤着吃了!这就像是要把他的至亲生吞活剥了一般的可恨。 第九四一章 骨感的现实 第九四一章骨感的现实 “有些东西是做不得食物的,吃了就得翻倍吐出来。”玄天赐的声音并不像长青那样的激动,但是字字都带着冷飕飕的杀意,妖魅之色淡退,仿若阴界之魔。 “我也不想,但无可奈何。”林馨儿揉捏着手中的弹丸,“我也不想让这些东西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她答应沈婆婆带药返回松林岛救治蓝雕,这时她却亲手要了一只大雕的命。对雕与对人一样,杀人救人只在一念之间。 轰隆隆…… 似乎是雷鸣电闪,但天空晴朗,星辰散去,蓝天渐现。 轰隆隆…… 又一声炸响。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远处,借着黎明的清新空气传过来的是放大的炸响声,声音响在很远的地方,但是在寂静的晨间,传播的距离很长,即使身在王陵入口,还能听得到。 玄天赐身形一动,向崖上掠去,居高眺望,郡都城中有两处地方燃起火焰,余烟袅袅,升腾在高空中。 “是欧北?”湖平公主跟着想到了。 林馨儿微笑着,仰头看向站在半山上的玄天赐。 时间,被她抢到了。 “林姑娘,看来本少主该正式请你去玄门做客了。”玄天赐从高处落下。 “那得看玄少主有没有那个本事。”林馨儿知道自己接连惹怒了这位高傲的少主,是不会容易脱身了。 何况玄门早就不打算放过她,眼下发生的事不过是在玄门的画作上锦上添花罢了。 音落,两道墨影再次交织在一起缠斗,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小试身手,出手的力道均提升了几分,在王陵入口卷起漫天杀气。 城中的两声爆炸惊醒了无数梦中人,也惊到了克里木与西门靖轩。 得知西门靖轩借吊坠冒充他的名义阻挠了这场计划的时候,克里木就亲自向他事先的安排点赶去,希望由他亲自出面还能来得及做出改变,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跟景轩直接面对面了。 克里木的目的地是郡都驻军,也就是负责包围郡都不受外侵的军队。 这支军队除了防守紧邻东渚的藩外作乱,还保护着郡都的水源。 由于东渚郡都地形布局,供给全城用水的水源恰巧在驻军留守的山上。 克里木匆匆赶到驻军山下,只见该有的躁动没有发生,通往山上的路依旧被封的死死的,一如往常的平静。 “这不可能,不可能。”克里木接连摇头,难以置信。 只有将他的想法了如指掌,才能做到这么完美的防备,否则多少都会有遗漏的地方,就算他这边的人听信偏言,停止了行动,可是驻军山的另一头不该也毫无动静的。 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想好的安排,还借用了杨蓝从中迷惑,吸引人的注意,怎能绕开他的视线,阻挠他的一切? “很奇怪吗?”西门靖轩与东渚王在驻军大将军的护送下,从山上走下来。 此时,就算克里木伪装着自己的面容,也能够被一眼认出来,相比精致的易容术,这种简单的化妆术不值一提。 “你们……”克里木没有惊讶克里汀安然无事,他知道有国师保驾,克里汀能够逃过盛宴上的一劫,可是他想不到,原本该在王宫中的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驻军山? 若是有人离宫,他安排在路上守候的人应该有所发现的,可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只有那个负责传信的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人面前,又扬长而去。 别说克里木此时想不通,克里汀也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上回味无穷。 本来身为东渚王,他还担心跟景轩二人独自离去的安全问题,结果景轩带着他,如脚底生风一般,快速移动……确实,他自己根本没有动脚,完全由景轩带着,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离宫,来到了驻军山,途中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二王子殿下,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是你。”西门靖轩道。 “我们谈一谈,如何?”克里木让自己很快镇定下来,林馨儿还在他手中,怕什么? 大不了……他承认这次又败了。 “谈二王子你比东渚大王更懂得从民心入手,更懂得如何控制左右民心?谈二王子与外藩勾结,想借藩外引起躁动,混淆驻军,好给你打开通往山上水源之路?对了,你那些安排在半道上的人迟迟等不到驻军山这边的消息,拦不到驻军派往王宫传递消息的人会怎样?”西门靖轩一一问道。 这只是整个阴谋中的三个问题,若是细道,问题还有许多。 听到西门靖轩接连发问,克里木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 民心,景轩竟能猜得到他真正出手的地方在“民”上! 任何想要夺位的人,一眼瞄准的不都是王宫里的那把椅子?以为坐上那把椅子就坐拥的天下,但是接连都会遭到无数所谓忠心耿耿之人的反击,后患无穷,而他要做的正是要从根基上动摇整个郡都,然后便更容易控制东渚。克里木以为只有他看的最明白。 从民心出发是治国之道,反之亦是颠覆夺权之道。 只是他要做的绝对手辣,说是民心,只是一个好听的词儿而已。 “国师深得我心,定非一个简单漂洋过海之人。”克里木不由叹道。 西门靖轩的三个问题正是对他整个计划的简要概括。 他先是让人暗中与抵达东渚的外藩使者碰头收买勾结,再借使者给他们的首领传信,悄悄伺机准备对郡都下手,不需要得逞,只要影响到驻军出手应对即可。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在通往王宫的路上守株待兔,截断驻军传回宫的消息,让克里汀与景轩以为王宫才是防护重地。 然后,他的人就可以趁驻军对付外藩的时候突破驻军的防卫,潜上山,在水源下毒。到时候整个郡都的水都毁了,所有的人都会中毒,这郡都无战而乱,人心恐慌而动。 到时候他就可以打着拯救苍生的名义出现,指责克里汀违背天意,用一条条性命收买人心,筑造他的根基,而那些不愿归服他的人会不幸的在这场“天灾”里丧生。不需一兵一卒,便能铲清路障。 他率地下城的区区百人颠覆了东渚太祖二百年基业将成为东渚神话,流芳百世。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很骨感。 第九四二章 真真假假,谁玩过儿了谁 第九四二章真真假假,谁玩过儿了谁 克里木不得不承认,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国师大人不准备跟我认真的谈谈么?”克里木道,他知道景轩明白他要求“谈一谈”的真正意思。 “看来二王子极为不甘,你知道利用杨蓝将计就计,故意引本国师的注意,本国师就不懂得设法让你相信本王中了你的计么?你可真是费心了,不过在盛宴上,杨蓝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她没有亲自对使者下手,对你来说也是个遗憾吧?二王子事事为自己铺路,其实一直在防备着失败,也是心细之人。”西门靖轩还算给克里木面子,给出一句评价,算是对克里木赞赏他的回礼。 但是这番话说还不如不说,西门靖轩说出来只能让克里木更加为这场失败无地自容,就连他安排的小细节,西门靖轩也看得非常透。相比,他就像一只被猫玩耍的老鼠。 让杨蓝在盛宴上给使者用黄泉水,是克里木见到林馨儿之后才有的打算。 他想着万一计划有变,他可以用国师夫人暗害使者这个事实去针对景轩,让林馨儿无法顺利回到景轩身边,给克里汀制造压力,到时候把冒牌夫人一除,百口莫辩。 只是,盛宴上由于杨蓝的提前失手,这点没算计成,不过现在克里木有理由相信,就算没有杨蓝的失手,景轩也不会让这件事出现的。 “我再心细,也比不得国师。”克里木道。就算不甘又怎样?不愿看到的结果发生他也得认。好在他手中还有林馨儿,还有地下城,还有……玄门的人可以依靠。 “不错,你太粗心了。”西门靖轩微微点头。 “你究竟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蛇坠?”克里木有点死不瞑目的追问。 克里汀听到蛇坠,不由的朝自己腰间的龙坠摸去,他不知道西门靖轩到底做过什么,但是听到克里木说他的蛇坠被拿走了,脸上跟着划过一抹惊色。 在克里木的印象中,跟景轩,或者国师殿的人唯一一次直接面对面就是景轩与夫人一起去王陵“散步”的那一天,难道那个时候蛇坠就丢掉了,他竟浑然不觉? 再疏忽也不可能如此吧?自己贴身之物丢掉了,那么久都没发现? “不过几天前的事情罢了,当时二王子太过繁忙,没有发现也难免。”西门靖轩对自己做过的事不以为然,就算克里木直接说“偷”也无妨,在大事面前,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本也是正常的应对手段。 “几天前?这不可能。”克里木想不通,景轩明明一直都在国师殿。 “难道,你的儿子没有跟你说,杨蓝怀疑国师的真假么?”西门靖轩笑问。 陶涛把探听到的事全部都一样不落的告诉他,但是罗义却没有全部告诉克里木,在他看来,杨蓝的怀疑是她自不量力,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与他人无关,所以,杨蓝跟他说的话只当做是笑话,不值得转述。 见克里木微愣,西门靖轩接着道,“当然,杨蓝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问话中的嘲讽之意甚浓。 真真假假,最终,谁玩儿过了谁? 杨蓝的话不可信,但最终是真的! 此时的罗义还不知道由于他的“隐瞒”误了多大的事,当然就算他把话全部带给克里木,克里木当时能当真吗? “是你,之前闯入地下城的人真的是你!”克里木恍然,就是在当时趁乱的时候,景轩才拿到他的蛇坠! 那么,林馨儿就是他专门又派回去迷惑他的,亏他还以为扣住了林馨儿成了自己手中的筹码,谁知这一切都是景轩安排的,林馨儿有备而去,岂能乖乖的被他左右? 只是,真正的林馨儿明明已经埋进王陵,景轩什么时候避过他的眼睛把人找到的? 明白了一个问题,但接下来又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像乱藤似得缠绕着克里木。 就在这时,有人策马奔来,一个还卷着萧杀之气的女子跳落到西门靖轩跟前,正是跟随林馨儿来到东渚的素莺。 “景公子,外藩意图作乱者尽数铲灭,头领已被活捉,随后羁押至郡都。” “你们是什么人?”克里木与克里汀同时发问。 一个本就奇怪景轩没有动用驻军,靠什么阻止外藩的人,一个也对突然冒出一支对付外藩的队伍好奇不已。 “我们是国师殿的人,一路追随国师与夫人。”素莺道。 在东渚王面前全无卑微之色,高扬着头,清清楚楚的回答,她只归林馨儿与景轩公子所用,不畏强权。 克里汀向西门靖轩投去询问的目光,虽然国师殿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突然有一只队伍是不能小觑的,就算国师要,也得让他这个东渚王知道,私自藏军也太说不过去。 而且,这个女人的话当着驻军的面高声说出,也太令他这个东渚王难堪。就算景轩,虽然有他授予的权力,在他跟前也是礼让的。 “呵呵,克里汀,你才是要把东渚拱手让出的罪人,愧对先祖!”克里木趁机挑拨,“什么守护东渚的国师?分明就是狼子野心,从海外远道而来,还不知道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依我判断,看他的言行举止,还有今日对我整盘计划的了解,在海外怕也是封王拜侯之人,说不准就是那边派出的顶级细作,妄想跨海吞并我们这块大陆,真正的一统天下!” “二王子,你真是太抬举本国师了,大海千里之隔,若容易的话,祁冥国的人早就回到他们的故乡,何苦隔海千里,眼巴巴的眺望故土?就算要吞并,也得是祁冥国先有所行动才更容易,大王,您说呢?”西门靖轩淡淡的问,对克里木加给他的高帽不屑置之。 这是到了考验克里汀的时候了,信他,他会保东渚这次化险为夷,若是克里汀不信,他就便宜了克里木,多给克里木一个夺权的机会。 左右,他不过是个外人,馨儿还在王陵等着他呢。 第九四三章 路是馨儿让炸的 第九四三章路是馨儿让炸的 “心存诡异的是你,王陵里那座偷偷建立的地下城就是最好的证据,东渚先祖遗诏无错,次王子天生带着反骨,轮到你这代终于爆发了。”克里汀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在国师与自己的亲弟弟之间,做出了选择。 “呵呵,东渚王子之间没有亲情,必然,必然!”克里木笑中带着几分痛心。 二百年前,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竟让每一代的二王子背负上这样的命运,一道遗诏,判定了他们的一生都要在王陵里孤苦终老。 难道,一个女人,都抵不过兄弟之情? 如果他能够得到公平的待遇,跟王公贵族,甚至普通百姓一样拥有正常的人生,他何必还要这般费心的去做什么颠覆?他只是不想做一辈子困在王陵的守陵人,不想成为王陵中的一个活死人。 当然,如果他成为普通人,还会不会将那高高在上的王位看在眼里,不得而知。 “去传命宋淳,把人手都调过来处理蛟龙帮,在郡都热闹了这么久,该停止了。”西门靖轩没有理会克里木的感慨,吩咐素莺。 最近蛟龙帮风头很盛,将水蛇帮打的很惨,本来水蛇帮也没那么弱,但是有克里木的人背后使坏,帮着蛟龙帮补刀,令水蛇帮节节败退。而姚东海又不退步,大有将水蛇帮灭绝的狠辣。 现在,一切都该逆转了。 “是!”素莺领命,策马奔去。 “难道两帮相争,真有你的渔翁之利?”克里木像是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景轩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而他却弄不明白景轩的意图。 “你以为,杨蓝的话就都不可信么?”西门靖轩淡笑中多了几许狡黠。 克里木以为杨蓝被识破,国师殿借杨蓝传出的话都是假的,需要反转去看,所以当他听说国师殿的人想在两帮相争中坐收渔翁时,自然而然的认为国师殿想让他自行阻止争斗,他当然不会中计,反而让罗义唆使蛟龙帮,令两帮斗的越来越厉害,致使水蛇帮伤亡惨重,几近覆灭。 听到西门靖轩的话,克里木方意识到,自己又失算了,可是任由水蛇帮惨败,对景轩有什么好处? “大王,你可以请二王子回宫了,当然二王子愿意的话。”西门靖轩看看天蒙蒙亮,所有的阴谋都应该在天亮前结束,当郡都从梦中苏醒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天。 说是请,那是好看的场面话,克里木知道,当他还存着最后的希望撞到景轩跟前时,就像最后一滴水珠坠落,散开一片水晕,再无如同珍珠般的晶莹。 在他面前的是团团驻军包围,他,连同他的人都是瓮中之鳖,不想被一刀毙命,便只能束手就擒。 克里木是一个识实务的人,在情况极为不利的时候放弃了任何反抗,有些事情,等到了看起来沉到谷底的时候,或许就有了反弹的力量…… 没有任何打杀,就像蓄积了一股力量没有机会喷发,只能一点点的泄掉。 一场阴谋,除了在宫中掀起了欲盖弥彰的紧张气氛之外,随着太阳升起无声无息的消逝。 似乎一切即将平静下来,但如同晴空惊雷般的接连两声炸响将整个郡都瞬间惊醒…… 轰隆隆……轰隆隆…… “怎么回事?” 跟着西门靖轩一起朝宫中返回的东渚王打了个颤,紧张的询问。 “是火药的炸声。”西门靖轩勒紧马缰,停下来,目视通往王宫与国师殿方向的两团腾空缭绕的烟雾,很快在天上弥漫开,昏黑一片。 “什么人干的?”东渚王紧张的询问,回头看向夹在押送队伍中的克里木,又看向西门靖轩。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东渚配制火药的东西本来就少,会配制这种威力强大的火药的人更是罕见,看着那两团如乌云般散开的浓烟,西门靖轩首先想到的是冷言秋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就命欧北收集配制的那批火药,那批火药又被他命令欧北带到了地下城…… “是馨儿。”西门靖轩道。 只有欧北与馨儿见了面,才会改变他先前的安排,否则没人能指挥动欧北,懂得利用这批火药。 “那是我们回宫的必经之路。”根据浓烟升起的地方,东渚王推断。 阻挡他们回宫的路,怎么也不像自己人干的。 “一定事出有因,先等等。”西门靖轩道,他相信欧北很快就会来给他报信。 东渚王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回头望向克里木。 盯着那两团浓烟,克里木的唇角似乎挂起微笑。 他就知道,最后玄门的人会救他。 玄门是东渚先祖及后代大王的敌人,但却是他克里木的朋友。 即使地下城中没人知道玄门与他们的关系,但只要玄门与他们历代二王子相交,就足够了。 “将他捆起来,严加看管!”为了保险起见,东渚王下令。 情况不明,不能再任由克里木的顺从,犯人就是犯人,不捆绑不行,还得防着有人打劫要犯。 这些事,西门靖轩不上心,只管派人去打探消息。 倒是克里木,见东渚王这般紧张,更为得意,只要玄门出手,必定成功! 不消片刻,完成任务的欧北跟打探消息的人一起赶来,“属下见过公子。” “路是馨儿让炸的?”西门靖轩直接问道。 “是,属下奉夫人之命将通往王宫与国师殿的必经之路都炸了,情况紧急,属下来不及禀报公子。” 西门靖轩与欧北的一问一答,令克里木像是正斗的趾高气昂的公鸡瞬间耷拉下脖子,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珠子。 林馨儿,竟然是林馨儿干的! 难道藏身在王陵的玄门少主玄天赐的那招棋也败了? 他不是说不管地下城成败都无关紧要么,就算地下城不幸败了,他也能扭转乾坤,打破景轩,将地下城解救出来? 虽然克里木曾坚定的认为他能够成功,可真的不幸功败垂成的时候,玄天赐不是可以帮他挽回的么? 第九四四章 没打在你身上,算走运 第九四四章没打在你身上,算走运 “她现在哪里?”西门靖轩问。 “正带着从地下城里救出来的一批妇孺离开王陵,王陵又震了,有什么人隐藏在地下城与夫人交上手,夫人先一步安然脱身,交代属下尽快炸路,详细情形属下没来得及问。”欧北道。 “地下城里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人?”西门靖轩听闻,方回头转向被困在后面队伍中的克里木。 离开王宫的时候,他带着克里汀施展破影功只身去了驻军山,回宫的时候,就热闹多了,有一只专门的队伍羁押着捕获……确切的说是束手就擒的犯人。 这些人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等着出其不意的反击。 克里木自然清楚那个暗中的人是谁,也知道林馨儿带着那帮妇孺是什么身份,能甩开玄天赐跑出地下城,也就意味着留守在地下城的人全部完了,他已经失去地下城的统治,失去了最后的归宿,他应该不再抱任何希望…… 碰到西门靖轩的目光,克里木掩起失望,下巴微扬,保持最后的骄傲。 “看来,路上是被人设了埋伏,馨儿是在提醒我,顺便出其不意的给了他们一击。”西门靖轩回过头,对欧北道,“你先陪同大王一起把克里木押送回驻军山,再去清除路障。” 交代之后,西门靖轩调转马头,朝王陵的方向快速奔去。 林馨儿,林馨儿…… 克里木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名字,当真玄门的安排都被她两下炸掉了? 王陵入口处,林馨儿与玄天赐打的是飞沙走石,尘扬土翻。 玄天赐越打越兴奋,从没有一个女人被他当做对手看,论武功,论应变的敏捷,即使男人也轻易比不上。 如果说在祁冥国时,他只是看到一个有承担有胆量的欧阳小姐,现在在东渚,他亲眼见到到她的承担与胆量从何而来,这不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男人做依靠,而是她自己就具有足够的资本。 这一仗,也让湖平公主真正见识到什么是最勇猛的女子,见识到真正的巾帼,不是在道路上将她一轮,也不是在湖平殿对她的下毒算计,放眼到大的场面中,她也能够压得住阵脚! 玄门是东渚的头号敌人,但又不敢当面得罪,可是这个女人不仅不怕,反而跟玄门少主打的难解难分。 有此胆量的,大概只有国师景轩了…… 远处,马蹄声急促的传来,湖平公主扭头,只见熟悉的身影像是出征的少帅向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西门靖轩纵身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挥掌朝正交战的二人跃去。 第三方力量就像横空插入的利剑,从两条人影之中劈开,横在林馨儿面前,替她将玄天赐拦住。 “你可真够胆大,就不怕一招不慎打在谁的身上?”玄天赐收手,退后划出数米,方从惯性中停止下来,落地站稳。 一般来说,在双方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是很难插手的,稍有差池就会打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又料不准会是谁,何况此时林馨儿与玄天赐均是一袭黑衣,若恰恰打中了馨儿的话…… “没打在你的身上,是你走运。”西门靖轩根本不屑这个问题,侧眸看向走到他身边的林馨儿。 一头短发,要比玄天赐利落许多,他断不会搞错。 “好,很好……” 玄天赐微点着头,接连道好。 “少主。”长青拖着被炸伤的身体蹒跚到玄天赐身后。 “今天是无法请到林姑娘了,但本少主不会放弃。”玄天赐一边说一边后退。 直到退出危险的范围,方折身带着长青向另一方向掠去。 “呵,”看着玄天赐小心谨慎的样子,西门靖轩轻声一笑,转向林馨儿,满眼宠溺,“我倒要看看夫人如何吓人,竟让玄门少主这般小心。” “明明他怕的是你。”林馨儿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国师。”湖平公主从躲避的角落走过来。 西门靖轩虽然转过头,但并没有看湖平公主,而是越过她的身侧看向躲在岩壁边的那群人,眉头微皱,“那也是克里木的人?” “是的,他们是地下城中的另一面。”林馨儿循目望去。 石头站在最前面,一手拉着弟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那个男孩可是个好苗子。”西门靖轩的目光对上石头。 石头不仅不躲,反而往起抬了抬头,特意迎上。 “没错,幸好年龄不够,没有来得及被编进克里木的作战队伍。”林馨儿道。 否则经历了克里木一手“栽培”,必然成为一把很趁手的工具。 “国师,这些人怎么安排?他们可都是谋逆之徒,理应当斩!”湖平公主道。 她知道林馨儿是想搭救这群人,打心底不愿意让林馨儿的想法实现。 听到湖平公主说“当斩”,石头恶狠狠的目光朝她射去。 “看他!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个家伙根本没救,留下也是祸害!”湖平公主回瞪过去。 林馨儿根本不屑跟湖平公主争辩,而西门靖轩也没有理会,径自朝那群人走过去。 从湖平公主口中,他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东渚国师! 就是他一直在阻挠他们的事,再跟他们的人作对。这都是他们的王上说的。 他们知道今日王上就是全巢出动去完成大事的,现在他出现在他们的跟前,肯定没有好事了…… 一个个女人惧怕的朝后缩身,紧紧的贴着岩壁动也不敢动。 婴孩的啼哭声时断时续,给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增加了几许悲凉。 “你为什么不躲?” 西门靖轩站在石头跟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低了他好多的男孩。 石头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胆怯的朝后躲,只是很小心的把弟弟藏在自己身后,在西门靖轩没有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悄悄的看了眼被一个女人抱着的莹莹。 大概是由于莹莹最小,最可爱,或者是跟他一样一时之间没了娘亲的缘故,石头对莹莹很在意。 第九四五章 真是太丢人 第九四五章真是太丢人 “有用吗?” 石头仰起头,大声回答,稚嫩的略显一点男子气的脸上毫无惧色。 “或者跟克里木为同党被捕,或者跟本国师走,你自己选。”西门靖轩掩起眸底的赞赏,道。 “我哪个也不选。”石头大声道。 “嗯?” 石头看向跟在西门靖轩身后林馨儿,“我选她!” “你这是在以一个孩子还是以男人的口气说话?”西门靖轩扬起墨眉。 跟他争馨儿,他很不喜欢! “靖轩,你怎么跟一个孩子较起劲儿了?”林馨儿笑着走过来,与西门靖轩并肩而立。 西门靖轩的那点心思,她懂。现在的轩王变的事小气极了。 “这不是在较劲儿,必须要弄清楚,现在他七八岁,再过十年就是十八岁,那个时候你不过刚近三十。”西门靖轩很认真的做起了算术题。 这样的年龄差,让他想到了楚一天跟夏语冰,年龄差虽然永远不会变,但是随着每个人年纪的增长,会显得越来越越短,直到七老八十,这区区十几岁就更算不了什么。 “靖轩,你在说什么?” 林馨儿睁大眼睛看着西门靖轩,在一个孩子跟前说这样的话?这还是不是那个得体尊贵的轩王? 让这么多人听着,看着,堂堂国师在闹多大的笑话?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西门靖轩回答的一本正经,“难道你认为有些问题不应该提前说明白?” “这……”林馨儿相当无语,她甚至都没脸去看石头了。 真是……太丢人! 就连湖平公主在一边也强忍着笑,景轩实在是太看得起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女人味儿的女人了! 她湖平公主逃亡了这么多天,都没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在王陵里埋了一回,就把属于女人的长发都弄丢了? 这样的女人回到郡都城,让人见了都是笑话。她就等着看林馨儿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跟前的糗样,是不是跟她的功夫一样还能压得住阵? 景轩到底是受了什么迷惑,把这样的女人死死看在眼里,吃起了一个小男孩的醋。 “我是男子汉,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加入卫士的队伍了!” 偏偏石头还把自己当成大人,挺起胸膛。 能够加入卫士的队伍,加强习武,最终成为王上身边的零号,是石头从小的目标,现在的零号是个女人,不知有多少地下卫士不服气,又偏偏比不上,代替零号,就是石头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志向。 “地下城已经被本国师不费吹灰之力全部瓦解,什么卫士都已经不存在,不过你这么大的年纪,确实算是男子汉……”西门靖轩说着,眼睛危险的眯起。 “靖轩?”林馨儿皱着眉头,沉声唤道。 “我不怕你!”石头松开弟弟,朝西门靖轩前迈出一步,仰着头,握着双拳,充满敌意的大声道。 这份敌意,要比在地下城面对林馨儿的时候强许多,因为从西门靖轩身上,他也感觉到了压迫与敌视。 这个人的话他听得不太懂,但是他知道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想让他选择那个女人,可是,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就是要选她。 从她的身上,他看到了可强可软的东西,强大的让他仰视,温软下来又有点像娘亲,虽然她与王为敌,可是看他的眼神从没有过敌意,要比地下卫士中的那些女人还要和善,但又比她们厉害的多。 而且,他还记得她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 “那又怎样?”西门靖轩不屑的藐视石头一眼。 “就算你不让我选她,我心里也选定了!”石头昂着骄傲的头。 “好了,靖轩,该走了。”林馨儿轻轻扯了扯西门靖轩的衣角,不想再这样无聊的僵持下去。 “还有你!”西门靖轩伸指在林馨儿的侧头上一点,就像是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随着西门靖轩指尖的那点力,林馨儿的头跟着歪斜,一边偏到肩头上,一边朝西门靖轩挤挤眼,“知道,知道,事情处理完后,任凭相公惩罚。” “好,你等着。” 点歪的头又被西门靖轩勾手揽了回来,林馨儿的头又自然而然的朝里侧歪到西门靖轩的身上。 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情,让湖平公主简直不能再直视下去,若不是马背上坐着三个小孩,她早骑上马跑了。 远处,一支驻军队伍奉东渚王的命令奔来接应。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拦腰带起,一起跳到他的马背上,按在他的身前,“湖平公主,这些人交给你了,有劳你把他们送到国师殿。” 音落,不等湖平公主答不答应,策马扬长而去。 其实,湖平公主是不敢拒绝的,之前她还想违逆了林馨儿的意思,把这些人半途拐跑或者全部杀掉,现在有了西门靖轩直接命令,她,不敢跟与其作对。 每天顺从着,降低公主的身份去应承着,都还进不了国师大人的眼,若再跟国师过不去,跟国师闹崩,岂不是更得不到心上人了? 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靖轩自顾带着林馨儿策马离开,湖平公主只能恨恨的一跺脚,把三个小孩全部拨拉下马,自个儿骑了上去。 “哼,跟我们耍脾气,算什么本事?”石头接住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递给了他的娘亲。 “你们等着,进了郡都城,我要让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湖平公主手指点着一群人,凶狠的道。 一群女人听了湖平公主的话,畏缩的依着岩壁,再不敢跟着她走。 “快走啊!想让我把你们一个个就地解决吗?”湖平公主恨不得扬鞭一甩,但是鞭子被林馨儿收走了,只能恨的揪起一撮马鬃,朝那群女人扬去。 “嘶——”马被揪的惊起来,前腿高抬,长声嘶叫。 湖平公主险些被摔下马背,赶紧揪紧马缰,使了不小的力气,才将暴怒的马驯服下来。 要是再摔下马,她也就别再回去当公主了,在这帮奴才跟前的难堪可是出够了! 第九四六章 不想被当猴子看 第九四六章不想被当猴子看 “我们走,她不敢杀我们。”石头说着,拉着弟弟率先朝前走去。 就算湖平公主维持住颜面,石头也不鸟她。 他知道那个国师的话就像他们的王一样说一不二,让这个女人把他们送到国师殿,就一定会到国师殿。 “靖轩,等一下!” 即将踏入城中,林馨儿叫住西门靖轩。 “怎么?”西门靖轩勒马低头询问坐在他身前的林馨儿。 “你等着,很快就好。”林馨儿挣开西门靖轩的怀抱跳下马,朝山上的一户人家奔去。 不一会儿,林馨儿就从窑洞里出来,褪掉那身不合适的黑衣,换了身东渚女子穿的民服,分开些刘海遮住了额头上的疤痕,短发向上扎了个很短的鸟尾巴,上面缠了几根彩绳,随意的垂在肩上,弥补了那种短短的缺憾,还带着几丝娇俏。 “相公。”林馨儿站在窑洞口,甜甜的叫道。 晨光朝阳沐浴中,人是那么美,像初春盛开的花儿一般,温暖又悦目。 “这位大人,瞧你家夫人跟仙女儿似得,多好看。”窑洞的主人是一个大嗓门的妇人,又很有眼色,笑着夸赞,“我这衣衫虽然料子不好,可也是年轻时最好看的,穿在夫人身上,很合适呢!” 一句话,又夸赞了林馨儿,又夸赞了自己,还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不错,赏你了。”西门靖轩掏出一大锭银子丢了过去。 妇人见了更是笑逐颜开,那可是很大的一锭银子呢! 当然,西门靖轩买的不是她这身旧衣衫,而是开心,现在的他心情难得的好极了。 “娘子,当街就跟为夫献媚,不大合适哦。” 将林馨儿接回马背,西门靖轩带着她慢悠悠的踱步,含笑把玩着那几根彩绳,随意缠绕在指间。 “谁说是给你看了。”林馨儿撇撇嘴,“我是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 虽然她不在乎这点头发,但是被人当异类一样指手画脚的感觉还是很不爽,而且……她坚决不承认这样精心的整一下仪容是为了给西门靖轩长脸,总不能让堂堂国师大人带着一个衣装不得体的女人招摇撞市吧。 “唔……口是心非,别以为这点花招就能讨好本国师,该算的账本国师一点都不会少。”西门靖轩道。 “相公不要这么小气么,为妻也是立了功的。”林馨儿笑盈盈的道,“要不是让欧北炸了那两条路,玄门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你呢!” 把必经之路炸掉,阻拦了西门靖轩,也破了玄门的人的勾当,虽然林馨儿不知道玄门的人有什么打算,但是想要对西门靖轩出其不意的动手,拦在那两条必经之路上下手才有保证,就算玄门的人察觉到,想要改变计划也来不及,就连他们在暗处的布置也能够一并炸毁。 “而且,你让欧北炸地下城,真要把那些妇孺炸死,可是造孽了,为了我们的儿子,我还想积点阴德呢。”林馨儿撇撇嘴,佯装不满。 “这么说,我应该奖赏娘子了?”西门靖轩问,低头蹭蹭林馨儿的耳垂。 左右奖赏跟惩罚都是一样的,想怎么说任由馨儿高兴。 “国师大人,小女子岂敢要奖赏,不赏不罚正好。” “那不行,本国师是赏罚分明的人。” ……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向郡都城缓步前行。 似乎,克里木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似乎,所有的事都抵不过他们此时的悠哉,不急不殆,沉稳适中。 不过,有人不让他们如愿,骑着快马疾奔而来,在蜿蜒的山道上卷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林馨儿抬头与西门靖轩无奈的相视一笑,驱马迎了上去。 “国师大人!” 来人在西门靖轩跟前停下,是一名驻军将领。 “出事了?”西门靖轩淡淡的问。 “是……克里木逃跑了。”来人禀报的有点吞吐。 毕竟克里木被带回驻军山,有整座驻军山的看管,竟然弄丢了人,对于一名驻军将士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若是他容易就擒,就不是蛰伏几十年的克里木。” 西门靖轩对此倒不以为意,若是克里木真的肯束手就擒安安生生,倒不是那个“胸怀壮志”的二王子了。 “驾!”西门靖轩带好林馨儿,策马向驻军山奔去。 东渚王正在带人查寻克里木,见西门靖轩回来,赶紧迎过去,“国师!” “大王不必找了,这就跟本国师一起回宫。”西门靖轩并未下马,在驻军山下掉了个马头,道。 “国师,若是克里木留在驻军当中,可是祸害无穷。”东渚王道。 驻军山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就算克里木控制不了这支兵马,可若是继续对水源动心思,得逞之后,水源受污,危险的可是全城人的命。 克里木就像是一只带着鼠疫的老鼠,一刻寻不到,危险就时时刻刻的存在。 他的命还不值得拿整个郡都城为他陪葬! “他已经不在驻军山,大王大可放心。”西门靖轩十分肯定。 克里木能够在地下城里忍了那么多年,就不是急于一时的人,这次计划败露了,他就不会再强求,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脱身要紧,绝不会抱着鱼死网破,拉一帮人与他陪葬的狠心,执意再去打水源的主意,让自己陷在驻军山的这张大网里,等着再被人生擒。 “如果本国师没有猜错,克里木一开始肯定是用了障眼法,让你们误以为逃到山上,实则是转移了注意力,在第一时间就趁乱离开了这里……”西门靖轩打马绕了一个圈,手指一个方向,“让人去那个地方看看。” 几个小兵快速跑过去,不一会儿,从一个山缝里拉出一个早就断了气的人,身上的兵服已经被人剥去。 “都看见了,”西门靖轩指着那个尸体,“那个山缝就是克里木一开始的藏身之地,这个人就是他的掩护,可惜你们都没发现自己的人已经被克里木挟持,只顾着四面八方的到处搜寻!” 第九四七章 你有事情瞒着我 第九四七章你有事情瞒着我 其实,克里木压根就没跑远,不过是巧妙的利用了地形,打好了掩护,等查寻的人过去之后,就杀掉那个人,换上兵服,混在搜寻的队伍中,逃走了。 西门靖轩还可以肯定,克里木是进了山口才开始行动的,这样便将驻军队伍的注意力都留在驻军山,让东渚王以为他还打着水源的主意,第一时间防备水源,为他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取得了时间,而且在刚进山还没落稳脚的时候来个措手不及又要比被关押起来容易行动。 若是克里木还没踏入驻军山就开始逃,肯定会立马惊动全城围捕,尤其是身后一批驻军很难甩掉,还有欧北紧随,也不会让他轻易逃脱。 “欧北呢?”林馨儿没有见到欧北的身影,低声问道。 “我让他把克里木押送回驻军山就去清除路障了。”西门靖轩道。 把克里木送进驻军的地盘,欧北也算完成了任务,克里木逃跑也不关他的事。 “你会这么不小心?”林馨儿斜瞟了眼西门靖轩。 她不信西门靖轩想不到克里木会选择怎样的逃跑路线,不会忘记警告东渚王要多加注意驻军山的出口,而不是山上的水源。 路上,西门靖轩已经将大致的情况说给她,对整体情况她也算了解。 “你这小丫头。”西门靖轩笑着揉揉林馨儿的头。 “不要揉,小心把头发弄乱了,不好看。”林馨儿赶紧缩头。 “我不嫌弃。”西门靖轩手上的力气更大,假势要真把林馨儿那头短发揉散开。 林馨儿缩着身子,跐溜从马背上滑下来,彩绳顺着西门靖轩的掌心滑掉。 “大王,请给我安排匹马。”林馨儿走向东渚王道。 “好,为国师夫人备马。”东渚王命道。 有再多的疑问他也忍着没有说,相比于国师夫人身上的谜团,克里木的下落才是最主要的。有那么一个跟自己争王位的人存在,东渚王睡觉都不会合上眼。 “大王要找克里木,尽管回宫等着好了,国师一定会把人找到。”林馨儿替西门靖轩作担保。 抓克里木不是为了东渚王,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危,他们跟克里木的梁子是结定了,只要有克里木在,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人,就是总有这般无奈的时候。 “好,有劳国师。”东渚王道,比起林馨儿,他更是将他的王位压在了西门靖轩的身上。 目送东渚王在驻军的护送下先行离开,林馨儿上马与西门靖轩并肩而行。 “能不能猜出来我在哪里为克里木准备好了大瓮?”西门靖轩笑问。 他一开始就是被水月宫少宫主聪慧机敏与不俗的身手征服的,西门痕喜欢单纯又冒着傻气的冷慕然,而他就是喜欢这个聪明的女人。 “我又不完全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哪能猜得到?”林馨儿不打算费这个脑神,策马加快速度,将西门靖轩甩在身后。 “这么不给面子?我可是难得有兴趣跟你探讨一下。”西门靖轩打马追上。 他也不想让馨儿费心,不过当做玩味的琢磨一下倒是也挺有趣。 “可我不想。”林馨儿表示拒绝。 “你不想?为什么还要追着我离开松林岛?”西门靖轩问。 听起来问的很随意,其实还是绕到了林馨儿不乖乖听话的问题上。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追别人?”林馨儿故意歪曲了西门靖轩的意思,佯作很认真的想了想,“其实玄门少主还真不错,人长的俊,在这里也是横行霸道的角色,也能罩得住我,而且他不遗余力的追我而来,态度也不错,不如,我应了他?” “你确定?”西门靖轩横马挡住林馨儿的路。 明知她在开玩笑,可他不爱听。 林馨儿知道西门靖轩现在就是一碰就能打翻的醋坛子,还故意招惹他,“没错,这未尝不是一个选择,你要是再不满我离开松林岛,我可就真的找他去了。” 总之,只要他再拿她离开松林岛说事,她就拿玄天赐应对,看谁最不爱听谁的话。 这样斗斗嘴,可比什么斟酌问题轻松有趣多了。 “驾!”林馨儿无视掉西门靖轩沉下的脸,绕过他的马,继续向前奔去。 彩色的发绳在后脑勺摇摇晃晃,就像她此时七彩斑斓的心情。 他知道她责怪她没有听他的话,安居在松林岛让自己好好的休息,可是换做是他,他也一定会追出来的。 有些事,根本没有商量与答应的余地。 他追她到祁冥国,而她不过是离开松林岛,如影随形。 “玄天赐跟你说过什么?”西门靖轩策马追上,又问道。 不知怎么,林馨儿开玩笑的话让他想到了沈婆婆说的玄门圣女本是玄门少主定下的妻子,由于最后一代圣女没有遵守婚约,玄门再无圣女,那么若今日圣女的身份再延续下去,是不是轮到了馨儿? 这真是个不好的想法,西门靖轩的眉头紧拧起来。 “他要请我去玄门啊。”林馨儿不假思索的道。 这确实是玄天赐说过的话,只不过因为这句话她跟玄天赐打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去,打架不嫌累?”西门靖轩摆正情绪,没有再被林馨儿引着吃醋。 或者说,还是沈婆婆的话在他脑子里晃得止不住,让他不由的认真去思索…… “因为我跟你还有好多话没有说,说完再决定去不去也不迟。”林馨儿骑马的速度慢下来,侧头看向西门靖轩。 正在想着沈婆婆话的西门靖轩被林馨儿别有深意的眼神蓦地一震,难不成她从玄天赐口中听到了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扯到玄门圣女跟她实有联系的上面吧? “靖轩,你有事情瞒着我。”林馨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西门靖轩,语气平缓的道。 西门靖轩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迎着林馨儿的眼睛。 他不确定林馨儿从玄天赐口中听到了多少东西,所以面对林馨儿的疑问,他不会先开口。 第九四八章 没有必要隐瞒 第九四八章没有必要隐瞒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松林岛的沈婆婆其实就是原本应该死去的欧阳老夫人,阿来的师父?”林馨儿问道。 西门靖轩能从沈婆婆口中听到关于圣女与东渚太祖的事,就不可能问不出她的真正身份,林馨儿怎么也想不通,对于沈婆婆的身份,西门靖轩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就算她知道欧阳老夫人的师祖就是玄门圣女的守护者,知道欧阳老夫人与王陵的关系又如何?她对阿来身上的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也从未得到,置身事外,玄门的人又拿她怎样? 西门靖轩松了口气,明白大概是玄天赐无意中说出了欧阳老夫人的姓氏,才让馨儿有所联系,想到了这个问题,可他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依馨儿的聪慧,问题会越问越深。 “那老妇装神弄鬼,我没兴趣让你跟着她玩儿,有些事我知道后也不过当成一阵风,刮走了。”西门靖轩道。 “你这是不打算跟我说什么了?靖轩,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们不是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什么事都要互通说个明白?”林馨儿直视着西门靖轩的眼睛,望进他的心底。 “我现在才明白了当时你对我隐瞒郑贤伦的事的那份苦心,不过,我对你不算隐瞒,只是让他们随风而逝,我们不把那些东西都当回事,也就不必执着真相了,是不是?”西门靖轩为自己辩解,“有些事需要了解到真相,有些事知道了只会让人觉得烦,我可不想烦到我的馨儿。”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吗?事到如今,只要身边有你,我没什么好怕的。我能跟着你前后离开松林岛,你就该知道,在有些问题上我有我的固执,我不想再对你隐瞒我的心思,如果你不说,我可就返回松林岛去审问沈婆婆了!”林馨儿说着就打转马头,准备朝王陵那边返回。 “沈婆婆,她肯定此时正得意你亲口逼问她离开松林岛的路,正合她意!”西门靖轩冷下脸。 他没打算将馨儿困在松林岛,也就没有警告沈婆婆对离岛的路线保密,他以为馨儿会乖乖的听他的话,等着他回去找她。 他没有料到正如馨儿所说,她有她的固执,那就是对他的一路追随,不离不弃,这一点,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除非她愿意隐起自己的心思欺瞒他。 可她现在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他与她早已血浓于水,合为一体,二人之间不该有任何隔阂,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与隐瞒。 “那就是她一心想利用我做点什么?”林馨儿调回马头,笑问。 如今提到“利用”二字,她已经很平静,甚至能报之一笑。 既然沈婆婆就是欧阳老夫人,又通过阿来给她留下一个什么瓶子,招惹到玄门的人,那么除了利用还有什么? 她可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是什么冥冥注定的人,是什么真星就位,玄玄乎乎,凡事都有因才会有果。 “馨儿……”西门靖轩看着那张笑颜,就像芒刺扎在他的心间。 经历了多少,才能练就了如今的风轻云淡。 他知道,林馨儿并非是天生就懂得平复自己的人,否则就不会有教武场的那次伤害,她也曾有冲动的时候,当触碰到她的底线的时候,她会失去理智,但走到如今,他相信,教武场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一年多,将他们二人都狠狠的磨砺了一番,也让她的性情沉淀下来,更加稳重。 “说吧,我听听。”林馨儿保持着那份纯美的笑容,就像打定主意听一个故事,喜怒哀乐都不过是故事里的事。 “说到底,还是跟你的身世有关。”西门靖轩叹了口气。 他一心要隐瞒的,终是不该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哦?”林馨儿扬了扬眉。 她还真是感兴趣了,除了跟夏语冰那扯不断的恩恩怨怨,在这块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还会扯到她的身世? 若真如此…… “关于玄门圣女?”林馨儿接着便问。 在冰窖里第一眼见到她,就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若说她与这里能够牵扯上关系的,也就非“她”莫属。 西门靖轩轻轻的点了下头。 “走吧,事情处理完之后仔细讲给我听。”林馨儿没有再追问。 故事都是过去的事,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做,她能够分得清轻重。 “我倒要看看你给克里木准备的大瓮在哪里!” 林馨儿扬鞭打马,马嘶叫一声,加快速度向前奔跑,风驰电掣般载着神采飞扬的俏影,一路远去。 潇洒的背影化解了西门靖轩心头的郁结,唇角微翘,展开一抹笑意,策马跟上。 欧北已经把炸掉的路开通了。 东渚郡都本来多山地,百姓住在窑洞里,又是黎明时候,没多少人外出,并没受多少爆炸的影响,不过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经过那段路,西门靖轩停下来,欧北一直候在那里。 “主子,在爆炸现场发现了一些东西。”欧北将几件奇形怪状的东西交给西门靖轩。 “祁冥国莫家的机关术深得玄门指教,玄门也是精通机关术的,这些肯定是他们准备对付你的机关暗器。”林馨儿在一旁打量。 若是西门靖轩不知道还有玄天赐黄雀在后,经过这段路的时候必定没有防备,很容易就中了机关陷害,连同东渚王都要中招,情况陡然逆转,引起东渚大乱,帮助克里木扳回局势,迅速上位。 果然还是暗处的人阴险,玄天赐更是阴险中的阴险。 “郡都一定有玄门的内应,藏的不浅,之后你去查下。”西门靖轩交代欧北。 敢在郡都的路上动手脚,没有很好的掩护是不可能的。 “是!”欧北道。 “东渚王此时应该快到王宫了。”西门靖轩遥望远处,收回视线,“我们先回国师殿。” 至于宫里被困的那些中了毒的使者,作为东渚的大王,有责任出面安抚。 而他现在还不是回宫的时候。 第九四九章 借尸还魂之术 第九四九章借尸还魂之术 “大嫂!” 出去办事的陶涛在国师殿大门与西门靖轩跟林馨儿碰了头,远远的就挥手打招呼。 “周围藏着的人都挖出来了?”西门靖轩问。 “是,一个不剩。那些人看到我都一个个跟见了鬼似得,一下全瘫了。”陶涛的话夸大其词,不过事实也是那个意思,克里木的人意外见到陶涛,反应僵了半拍,就是那半拍帮助陶涛抢得了先机。 “给他们灌碗药,送给东渚王。”西门靖轩道。 身边有冷言秋,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药。 克里木的人也算是东渚子民,西门靖轩不想自己做决定,毁了他们的功力交给东渚王,任由克里汀处理好了。 连同那批受西门靖轩假命迷惑,傻守在驻军山外等候克里木最新指令,后来跟克里木一起被驻军拿下的人,这次出外行动的地下城的卫士被俘获了九成以上,剩下的还有一些隐藏在某处的细作。 西门靖轩站在国师殿门口,等着最后的消息…… 哒哒哒…… 一大批人循着山路骑马朝国师殿奔来。 “爹!”陶涛挥手大声的呼喊。 “这小子,激动什么,好像多少年没见似得!”陶剑坤见到儿子自然也很兴奋,但却傲娇的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保持着他想象中应该属于父亲的淡定。 “得了吧老爹,这段日子谁不知道你有多难过,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儿子了,幸好我没娘,否则她老人家一定早哭瞎眼了。”陶涛真是很不给他爹面子。 “我儿子是帮景公子办大事的,哪像姚东海那个狗东西,养出一个白眼狼,他还有脸嫌国师殿不派人找他家的那个臭丫头,谁知道那臭丫头一直在国师殿里享清福,这下打脸了吧?还想灭了我,看看最后谁灭了谁!”陶剑坤得意洋洋的道,一扫这段时间的灰头土脸。 说真的,这段时间水蛇帮被蛟龙帮狠狠的踩在脚底下,就连他这个帮主都以为自己要被灭了,直到有一天收到了国师殿的消息…… “我说景公子,你让我装作被姚东海那老东西打惨了,怎么就不告诉我,我儿子还活着?”陶剑坤问,害的他难受了那么久。 “我说我的安排是要为陶涛报仇,跟你知道陶涛还活着心情一样么?”西门靖轩笑问。 “这肯定不一样。”陶剑坤摇头,要是知道陶涛安然没事,他要开心死了。 “这不就对了。”西门靖轩笑着下马,带着林馨儿朝国师殿大门走去。 “呃……”陶剑坤哑然。 “爹,我大哥是怕你装不像,糊弄不了蛟龙帮,更糊弄不了那个叫罗义的。”陶涛凑到陶剑坤跟前小声说。 西门靖轩站在国师殿门口回过身,看向陶剑坤带来的那批人。 “素莺,宋淳?”林馨儿欣喜的叫道,自从魔域中了毒之后,来到东渚郡都,她都没时间跟这两个青帮的属下说过话。 “主子。” 素莺,宋淳齐上前。 “你这一身黑衣行头,小心被当做地下城的人处理掉。”林馨儿上下打量一番宋淳,这个杀手出身的男人穿上一身黑衣,更加冷酷。 “你相公的眼光不错吧,宋淳冒充地下城的人最合适。”西门靖轩夸赞自己。 拿着蛇坠给地下城的人下令,停止行动的就是宋淳。 地下城在外潜伏的人也不少,不一定每一个都熟识,宋淳又拿着克里木的第一信物,加上西门靖轩嘱咐的一些话,很容易就糊弄过去。 “你还让他们做了什么?”林馨儿笑问。 “没什么,就是让他俩带人处理了外藩的那批人,又回来帮助陶帮主解决姚东海,确切的说是解决罗义。”西门靖轩道。 这次带人作战的任务,他交给了她的人去做,帮助她的人建功,培养她在东渚的势力。 “那批人……”林馨儿朝陶剑坤望去,“该不会是借用的陶帮主的人吧?” “借尸还魂”的事她没干过,但是也懂得。 “怎么不是?你还有更好的瞒天过海的办法?”西门靖轩一副恭喜你答对了的表情,“不过最先施展这个计划的是言秋,在我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布这个局,开始暗中转移水蛇帮的人。所以……” 西门靖轩说着又转向陶剑坤,“最开始你收到的消息是你儿子给你的。” 陶剑坤不明就里的看向陶涛,陶涛一扫冒充国师的苦恼,抬起下巴,斜望天空。 这就是国师殿在两帮混战中得到的好处,只可惜借用杨蓝把话传给克里木,克里木还不信。 罗义以为蛟龙帮杀了水蛇帮不少人,其实那些本该死掉的帮众在下葬之后就又“复活”了,他们身上虽然多少都带着伤,但根本微不足道,偷偷的藏起来,等着见机行事。 水蛇帮的人一天天的少,那支藏在暗处的队伍一天天的多,其实不过还是水蛇帮原本的人数,但只要出其不意,发挥出的力量会翻倍。 为了不动用郡都驻军,稳定郡都,西门靖轩就是悄悄的用了这支众人视线外的人马,本来外藩潜入东渚的人数就不多,不过打的是虚张声势,影响驻军的主意,真正的作战力量并不大,用这支人马对付绰绰有余。 收拾了外藩,再折回来去收拾蛟龙帮,宋淳带领的“假死”队伍与陶剑坤带领的水蛇帮的人会合,罗义等人根本就没防备他们的对手会突然增多,而蛟龙帮的人却是真的在两帮争斗中损失不少,情况陡然逆转。 蛟龙帮败,克里木安排罗义借用姚东海接应他们行动的计划便无法展开,又失去一张后盾。 “姚东海现在哪里?”林馨儿问。 “现在被困在他家,由陶帮主的人看着,听候发落。”宋淳回道。 “哼,要不是看在他也被罗义那小子给坑了,我早一刀劈了他!”陶剑坤道。 “罗义逃了,还正在搜寻。”宋淳说着看向西门靖轩。 他不明白为什么西门靖轩让他不要在一开始就把罗义拿下,好给他逃跑的机会。 第九五零章 半条雕命换一个罗义 第九五零章半条雕命换一个罗义 “嗯。”西门靖轩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靖轩,玄天赐出现了,你之前的安排必然有变。”林馨儿道,她不认为玄天赐会彻底放弃克里木或者罗义,这些能够做他狗腿子的人。 “既然如此,就把罗义送给他做见面礼好了。”西门靖轩道。 他见过罗义,不认为那个长的一副天生啰啰样的小子能比得过克里木,他乐意送给玄天赐一个猪队友,但是…… “看,那是雕吧?”仰头望天的陶涛突然发现了新目标。 就在陶涛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西门靖轩已经夺过宋淳背上的弓弩,飞身上马,迎着大雕飞过的方向拉弓,脚踏快马,纵身跃起,放箭。 随着一气呵成的腾空动作,大雕凄叫一声,带着乘雕的人摇摇晃晃的从高空坠下。 “西门靖轩,你等着!”一道墨影跟随降落的大雕翻了几个圈儿,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落回马背上,西门靖轩折回来,将弓弩丢给宋淳,“去看看生死。” 玄天赐不是那么容易摔死的,不过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上再多一条雕命。 很快,宋淳带人拖着那只雕回来。 “国师大人,雕还有气,但伤的很厉害。” 林馨儿一听,飞奔过去,快速的检查了一番,“我要救它。” 说着吩咐宋淳去准备抢救的东西。 如果能救成功,这只雕儿就是她的了。 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为一只雕紧张的忙起来,深邃的目光寻向玄天赐逃离的方向,唇角隐隐挂着浅笑。 去接应克里木,休想!不过用这半条雕命换一个罗义,倒是个能够成交的买卖。 他倒要看看玄门有多少雕,玄天赐此番来东渚带了多少雕,被他发现一只夺一只。 “以后你们多注意点天上,活捉一只雕,赏金一千两,打死一只五百。”西门靖轩下令。 “是!”一群人高声回应。 抬头望天搜寻,可比在地上找人容易多了。 “记住,只对付灰黑色的雕。”西门靖轩补充。 众人不解了,难道雕还有其他颜色? “早就听得外面热闹不已,总算有时间出来看看。” 冷言秋手扶轮椅,来到国师殿大门,提力一抬,连同轮椅一起跳出门槛。 什么路障在他跟前根本就不当回事。 “言秋,师父,来,帮我看看这只雕。”林馨儿回头招呼。 跟之前不一样的装束,尤其是那条彩色的辫绳,差点看花冷言秋的眼。 “这是你要的东西,希望没误了你的事。”冷言秋将一个瓶子丢给西门靖轩。 之前,西门靖轩暗中吩咐跟他一起进宫的随从带出了毒酒,让冷言秋配制解药,现在拿到他手里的正是一夜几个时辰下来的结果。 好在当时阿来从魔域带出不少药草,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肯定不会误,大不了那些使者晚一些解毒。”西门靖轩接过瓶子晃了晃,“你还不知道,克里木手中的毒出自玄门的人手中。” “玄门?看来魔域是玄门的禁地这种说法没错。”冷言秋说着望向那只受伤的雕。 曾听西门靖轩带回松林岛的消息,知道魔域曾经是玄门圣女避居的地方,可真是将玄门避的彻底,与其相生相克。 而显然,玄门的人已经追来了。 “馨儿,你这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去王宫了?”西门靖轩跟冷言秋望向同一个方向,林馨儿正全心的放在那只大雕的身上。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等着你回来讲给我听。”林馨儿语带双关。 别人以为她要听西门靖轩将进宫的事,而西门靖轩自己清楚馨儿到底在等着听什么。 “好。”西门靖轩应道,招呼来陶剑坤。 “景公子,有什么吩咐?”陶剑坤此时可是扬眉吐气,神采飞扬。 “你去王陵的方向,接应湖平公主,她正带着一些人,那些人就交给你了,你去安置,有什么问题就找言秋解决。”西门靖轩吩咐。 真要等着湖平公主把人带来,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虽然西门靖轩肯定不管是玄天赐还是克里木剩下的那点余孽都顾不上管那群没什么价值的妇孺,但早早把他们安置了,也算是了结了馨儿的一份善念。 他曾注意到那群人中有襁褓中的婴孩,馨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肯定想到了他们失去的孩子。 “陶涛,你去找姚东海,带他进宫见杨蓝。”西门靖轩又对陶涛吩咐。 与此同时,远离国师殿所在的山头,被逼的又反方向回去的玄天赐落在另一个高处的大树上。 刚才真是惊险,若不是他功夫底子不错,早就跟着雕一起摔下去,即使不死也粉身碎骨,当日少冬就是这么死的! “少主。”长青倚着树干,仰头叫道。 玄天赐拍拍衣摆,从树上跃下来,“西门靖轩肯把罗义丢给本少主,绝对舍不得交出克里木。” “玄少主。”罗义悄无声息的从另一棵树后走出来。 他不认识玄天赐,但是听克里木说过,会有人在最后的时候帮他们,直到玄天赐将他从蛟龙帮的漩涡里带出来,他才知道救他的人是玄门少主。 对于玄门,罗义只是在海域的时候偶尔听说过,是祁冥国的神话,是莫家最敬仰的门派,但却是东渚太祖遗命中的死敌。 当然是东渚王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朋友。 “你爹要死在西门靖轩手里,以后只能看你的了。”玄天赐目光幽深的望向王宫的方向。 “玄少主……” “放心,本少主会辅佐你为王。”玄天赐打断罗义的话。 这个时候,他真不愿开口说一声“已经尽力了之类”的话,在这块大陆上,玄门在外人跟前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三只大雕死在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手中,整个南天岛上又能养着多少雕?若是取之不尽,那就不是玄门的所在,而成了以雕为上的鸟岛! 玄天赐也不会承认,玄门强于外人的地方是“雕”,是能够横空飞行的本领,若是雕派不上用场,他就只能跟西门靖轩一步步来。 克里木,他是没本事再去理会其生死了。 第九五一章 全部听国师的 第九五一章全部听国师的 玄天赐很会说话,罗义听到那个“王”字,眼睛不由的闪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长青不屑的扭过头,对于一个转眼就不再顾及自己父亲的人,真没什么值得多看的。 “长青,你先找地方养伤,本少主先去外藩转转。”玄天赐道。 以前还能从魔域上空肆意飞跃,现在魔域跟雾林一样将路堵得死死的,他们只能从海角转道东渚,这就像截断了他的后援,想要跟玄门取得接应不容易,现在他只能利用手上可用的东西,将西门靖轩牢牢困在东渚,盯紧林馨儿。 “那我呢?”罗义问。 现在他根本不能露面,要是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好汉还难敌众手,何况他的武功跟他见识过的国师景轩相比,差远了。 “你?”玄天赐眯起眼睛瞅了眼罗义,“你爹就没有给你留几个人逃路用?” 就算再信心满满的人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西门靖轩故意让人松懈,给了罗义逃跑的机会,为的就是将最后跟罗义接头隐在深处负责掩护的人一网打尽。 “倒是还有一批人。”罗义没有隐瞒,“只是……” 玄天赐知道罗义犹豫什么,有他这棵大树,罗义不愿再去冒险找那些人。 “你跟着长青。”玄天赐道,留下那些人也好,需要的时候也能给他当兵卒使,都丢给西门靖轩,也是便宜他了。 罗义看向长青,一个受伤不轻的人,连站都站不稳,还需要树干支撑。 让他跟着一个这样的伤员…… “要不要试试,你现在连我一只手都打不过。”长青把罗义眼中的鄙视看的清清楚楚。 竟敢瞧不起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是。”罗义被长青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到了,赶紧答应。 东渚王总算等到西门靖轩进宫。 “怎么样?有克里木的消息吗?”东渚王一见到西门靖轩就亟不可待的问。 西门靖轩看了眼依旧围守寝殿的精卫,“可以让他们散了。” “国师……”东渚王真的很焦急。 “这是解药,大王拿给使者去用,大王也要记得用,那份抗毒的药丸失效之后,该中的毒大王还是会中的。”西门靖轩将药瓶递给克里木。 一听自己还会中毒,东渚王不敢怠慢,赶紧先给自己倒出一颗药粒吃了。 “还有王后。”西门靖轩提醒。 东渚王取出一颗药粒,将剩下的交给侍者,“去把解药给使者送去,稍后本大王就去见他们。” 留下的那一颗,他打算亲自给王后送去。 看着东渚王的举动,西门靖轩默然不语。 这个大王对他的王后是有感情的,希望王后的选择不要让他失望…… “本大王这就去后殿?”东渚王捏着药粒,询问西门靖轩。 “大王平安,王宫安定,至于克里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俘,确实应该给王后报喜。”西门靖轩点头应道。 他故意拖延了这么久,就是在等最佳的时间,这个时间算起来快到了。 “本大王信你。”东渚王道。 是绝对的相信,不带一丝疑虑。 就算东渚王也有自己的脾性,有他的心思,当然也守着他们东渚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在对西门靖轩的态度上,自从任命国师,就一味的信任。 有的人将这样的态度看做是依赖,而西门靖轩知道,这份依赖需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否则他们的关系就像是当初他跟他的皇兄西门靖烈,多了堤防,谁都会累。 西门靖轩微微颔首,“大王,请。” “父王!” 刚出寝殿大门,湖平公主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幸好半路上有人接了那帮人,否则她还真要像蜗牛一样爬到国师殿。 本以为会好好的打杀一回,壮大她身为公主的威风,结果除了亲眼见识了一场林馨儿跟玄天赐的较量,她自己则被当做是奴才使唤,半途上竟还给几个破孩子牵马! 听说克里木还没抓获,湖平公主急匆匆的赶回王宫,希望能在最后的时刻彰显一下她的巾帼风范,挽回这阵日子失去的风采,顺便也让她好亲手收拾克里木,那个坑害她的罪魁祸首。 “公主,有时候打杀未必能够解决问题,有的问题也并非必须靠打杀解决,不到必须的时候,能够不费力气的一一化解最好不过,免得徒增伤亡。” 西门靖轩对湖平公主的那点心思清楚的很。 “国师,难道你还能不费力气的抓到克里木?”被识穿心思的湖平公主有点不服气,虽然清楚景轩不会说没把握的话,可就是咽不下一口气。 被林馨儿夺了鞭子,又被指使牵马的怒气,还有这些日子受的罪她总得找地方发泄,只是率领精卫把着大殿门口射了几支箭,又泼了几桶水是远远不够的。 “湖平,听从国师的安排。”东渚王厉声训道。 “好,那杨蓝总得交给本公主吧?”湖平公主退后一步,跟杨蓝算账总该可以了吧? “不行,杨蓝由本国师亲自发落。”西门靖轩断然拒绝。 若是交给王族,杨蓝足够无数个被杀头的理由,但若是免死也很容易,宫廷朝堂上的那一套,西门靖轩懂得多,就看他自己怎样的态度。 “父王!”湖平公主看向东渚王,这是他们的东渚,就算国师有本事,也不能都由他说了算。 湖平公主希望东渚王替她说话,谁知东渚王哼了一声,“全部听国师的,本大王只要眼见克里木伏法。” 只要不触碰到他最后的底线,什么都可以依着景轩。 当时在驻军山,克里木的话他也听得明白,稍后他也想过,景轩一定不是普通的出海商人,他的胆识能力都属于运筹帷幄的王者。 作为东渚的王,克里汀需要这样的人帮他建造出一个强盛的东渚,他知道自己远远不如东渚太祖,只要东渚保持在他的手中繁衍生息,为了东渚能够像祁冥国那样传世千年,他愿意借他人之手,这是克里汀对西门靖轩信任的出发点。 第九五二章 困在墙里 第九五二章困在墙里 “父王,您去哪里?” 湖平公主紧追东渚王的脚步,她要让人看到湖平公主守在东渚王身边,有什么事也是她湖平公主第一时间站出来应对。 男人需要建功立业,为了保住佼佼女的风姿,湖平公主也是蛮拼的。 更重要的是,湖平公主知道大险已退,再怎么样也不会再落到要她性命的地步。 “去给你母后送药,之前你劫持母后,也要给她赔礼。”东渚王道。 “父王,你还不知道王后她跟克里木早就有一腿,之前死去的皇弟其实就是他俩的野种!”湖平公主赶在东渚王跟前,毫不客气的捅出王后的事。 她知道,她不在宫里的时候王后还不知怎么摸黑自己被劫持的事。没法亲自弄死杨蓝,还不能整了她这个“母后”为自己出气?这可是他们王族的事,再轮不到景轩插手。 “你说什么?”果然,东渚王听了湖平公主的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就像是受到当头一棒,迟迟回不过神。 与他情意浓浓的王后,雍容得体,母仪天下,竟然跟克里木,一个守墓的家伙有染? “是真的,父王!国师殿的人跟我一起偷听到他们的话,国师一定也知道!”湖平公主指出西门靖轩。 东渚王看向西门靖轩,没有开口问,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大王不如先去给王后送药。”西门靖轩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一下扯出自己王后的私事,东渚王也不好问许多,看了眼西门靖轩,又看看湖平公主,转身大步向后殿而去。 “公主,为了你跟你父王,有些话不该公之于众。”西门靖轩走到湖平公主身边,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提醒道。 皇家向来是个看起来耀眼又无比腌臜的地方,其中见不得人的地方多得是,为王者,穷其一生都在控制着那个平衡。 留下一句话,西门靖轩跟随东渚王离去。 湖平公主定了定神,也跟上前面人的步子。 后殿,从外望去很安静,也很正常,一帮侍者都在殿外忙碌,春意渐浓,殿外的那块地该整一整了。那也是王后最爱的一片园子,在东渚郡都这样砂石居多的环境中,这是鲜少见到的孕育花木的土地。 “奴才参见大王,国师大人,公主殿下!” 侍者看到来人,赶紧纷纷施礼。 “王后呢?” 虽然知道中毒的王后应该在殿内休息,可东渚王还是不禁脱口而问,手中握着的药粒紧了紧,干燥的颗粒染上了掌心的汗渍。 国师对湖平公主的话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在东渚王看来就是默认。 克里木逃走还没有消息…… “在殿内。”其中一个侍者代表回答。 东渚王扫视众人,未见有异,抬眼看向正中的殿门,抬步走去。 西门靖轩在门口停下,连同身后的湖平公主一起止在殿外。 半晌,殿内没有任何声音。 “国师?” 终于,湖平公主按捺不住。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走向一边刚整了一半的花地,从侍者跟前的筐子里抓起一把花籽,随手一扬,抛洒在地中。 其实,有些事做起来不需要中规中矩,正如这鲜花,杂乱种下,待盛开之日才更加拥有错落有致的美丽。 湖平公主见西门靖轩不理会自己,看了看敞开的殿门,抬步闯了进去。 “国师,殿中无人!” 眨眼,湖平公主就跑出来,对着西门靖轩惊喊道。 西门靖轩早就料到殿内发生意外的事,听了湖平公主的话一点都不惊讶,倒是那些眼见着东渚王走进殿中,还明知道王后在殿内的侍者惊的骇然失色。 盛宴上,连同外藩使者一起遭遇变故的事他们也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 西门靖轩不急不慢的拍拍身上沾到的花土,朝殿内走去。 湖平公主紧张的跟在西门靖轩身后,后殿外其他的侍者也都放下手中做的事,干候在原地。 “国师?” 走进空无一人的后殿,湖平公主紧张的叫了声走在前面的西门靖轩。 王后可以不在,哪怕整个后殿的人都消失,她都不在乎,但唯独她的父王不能有事,不管是克里木的阴谋得逞,还是她年幼的弟弟继位,她都捞不到她父王在位时的这般宠爱。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湖平公主,环步后殿绕了一圈。 “我去召集精卫队,把后殿翻个底朝天。”湖平公主提议。 东渚王刚进去就没影了,这后殿一定藏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不必,”西门靖轩道,最后在王后的梳妆台前停下。 “国师,那是我父王,那个女人使得还是一种奇怪的功夫,要是我父王对付不了……”湖平公主很焦急。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王后明白怎样选择。”西门靖轩打断湖平公主,淡淡的道,深邃的目光望进梳妆台上的铜镜里。 砰砰砰! 似乎有打斗的声音,很近又很遥远,听得清晰,又听不准来自何方。 “人呢?人在哪里?”湖平公主急急地四下寻找。 “墙的里面。”西门靖轩道。 “墙里?”湖平公主盯着其中一堵墙。 东渚王宫里的房子都是用一块块修整的的石头堆砌的,为了造成像平民窑洞那样的感觉,具有特有的冬暖夏凉的特征,墙壁都修建的很厚,每一座大殿就是一座石山,中空的部分就像从山中挖出来的洞。 王后入宫本就是心虚的,为防后患,提前为自己做点手脚并不奇怪,入宫十几年,时间上也足够她秘密把后殿改造一番。 在国师殿,西门靖轩查阅过相关资料,五年前,也就是后殿刚刚扩建完毕,王宫里曾发生过一场瘟疫,尤其后殿最为严重,死了不少人,而王后却相安无事的闯过鬼门关。 真有那么巧么?结合当年西门靖烈整建皇宫之后将一干人灭口,还有王后可疑的来历,西门靖轩很容易就能明白许多事。 “那个女人敢把父王困在墙里?!”湖平公主听了西门靖轩的话,忙着继续四下寻找通往“墙”里的入口。 第九五三章 请君入瓮 第九五三章请君入瓮 西门靖轩伸手搭在铜镜上,自上而下摩挲,一直摸到底座上的纹路。 “那是开关?” 湖平公主聪明了一回。 只听啪的一声,似乎什么搭扣断开,紧接着床榻边的半堵墙向里陷了进去,无声无响,做工很不错。看来王后在地下城里长大,作为上一代二王子的义女收获不少,从玄门的人那里流传出来的一点本事也掌握了。 不过也只是初等的把戏,连他这个机关术的“门外汉”也能一下识破,毫无挑战性。 “父王!” 湖平公主不敢直接踏进墙里,站在陷口叫道。 “嗯。” 墙内传出东渚王低沉的回应。 听得东渚王没事,湖平公主放开胆子,抬脚迈进墙内。 后殿是方形,墙内的空心也是环绕方形一条通道,拐弯处有火把的亮光。 湖平公主循着火光小心的走过去,拐过弯,怔住了。 王后瘫软的倒在东渚王怀中,克里木则趴在东渚王脚前,他的两只手臂分别被两条筋绳扣住,两条筋绳的另一端与墙上的铁钩相连。 用海里的一种鱼皮提炼的筋能比得上铁链,又比铁链轻,没有声音,想秘密捆缚一个人最好不过。 克里木这是被……王后给绑了? “臣妾没有背叛大王。”王后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中了毒的她根本没有功力,跟克里木周旋了好一阵才把他“骗”到,幸好时间来得及,东渚王走进后殿,她刚从墙里出来,见东渚王脸色不好,二话不说她就打开墙壁,把东渚王带进去,让他看到被她“抓”住的克里木。 克里木气急攻心,一脚揣向王后,但是被筋绳捆绑住手臂的他挣不开身,之后就被东渚王给打了一顿。 所以,在外面,西门靖轩与湖平公主听到的不算是打斗声,而是东渚王收拾克里木的声音。 “本大王知道,”东渚王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解药塞进王后嘴里。 就算他的王后身上带着再多的秘密,抓住了克里木,一切都可以勾销,而且,也让克里木看看这个女人的选择,东渚王油然生出属于男人的骄傲。 “你当真这么狠?”克里木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筋绳带着他,这是能活动的最远的距离。 掏空的墙里只是一条类似暗道,很窄,左右摇晃都会撞在石壁上。克里木向左靠了靠,倚在石壁上,站直身体。 克里汀下了很重的手,打的他吐血。 记得上一次被打的这么惨,还是在地下城里受训的时候,当时这个女人就在他身边。 不同的是,上一次年轻的克里木让王后看到他不屈不挠的一面,而这一次,看到的是他的失败,是在他的敌人面前失去尊严。 “这都是你该得的。”服了药的王后气息渐渐恢复。 有的人会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克里木罪有应得,有的人认为是克里木就应该败在东渚王手中,而克里木跟王后心里都明白,这句话里带着王后强烈的报复。 王后在报复,报复他跟别的女人有了那么大的儿子;报复在他的眼中,她连个外藩的使者都不如,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跟着一起中了毒;报复克里木在她寻上门的时候不管不顾,冷言冷语的无情拒绝。 她要自保,要在东渚王跟前取得原谅,要守住她的荣华富贵,就只有替东渚王拿下这个东渚叛逆,求得一张免死牌! 不是她无情,是他先抛弃她在先。 “不,不是!”克里木摇摇头,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对她冷言冷语的拒绝才是对她的保护么? 难道非得表现的有情有义中了景轩的计?好让他俩落进人家的圈套?何况,他对她有情,罗义也不会容忍,一定会暗中坏事。 可是,不—— 当克里木看到走进墙内,走向东渚王身后侧的西门靖轩时,恍然明白,他帮着王后防备,表现的对王后的冷淡,才是真真正正的中了计! 这个来自海外的男人,把一招借刀杀人玩儿的完美至极! 这个时候,就算他再对王后说出他的真正想法又能如何?掉进陷阱,抓不住绳子,是没办法爬出去的。王后为了她自己,就算明白了真相,也不会承认她做错了,不会再帮他做什么,现在的她只会紧紧的抓住克里汀这根绳子。 “怎么不是?让你远走高飞才是么?”东渚王道,“本大王应该想到,你等了这么多年,王宫里怎能少了你的可用之人?若非国师,本大王一定会加大力度在宫外寻人,想不到你的胆子够大,敢躲进宫里!” “这对于景轩来说,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克里木扯了扯唇角,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也没打算逃,他只是要寻一个地方,联合他安插在宫里的人,做最后的一次反击,拖延时间,等着玄门的人来救他。 谁知……结果是,他被请进了一口大瓮,周围架起了烧烤的柴火! “是,本国师早就料到你的打算,这口瓮缸二王子可满意?”西门靖轩问。 最终落在王后手中,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只要让克里木在王后跟前断了路,就再无逃跑的机会。 王后真是一个自私又狠绝的女人,当年她选择背叛地下城进宫投奔克里汀,克里木就应该看清楚她,可是人被感情迷上了眼,就算再理智也会失算。 一个中毒失去功力的女人都能把克里木给控制住,克里木该有多悔多恨! “满意,非常满意!”克里木双目跳跃着燃烧的火焰,死死的盯着王后,像是要将她烧成灰烬。 他就这么的败了,最终自投罗网般败在一个女人手中,败在景轩的手中。 景轩都能清楚王后的心思,将王后这把刀借用的彻底,他认识王后几十年却看不透那个女人只有一颗私心的选择。 只因为他“得罪”了她,她便将他送上了死路。 在克里木悔恨的目光紧盯下,王后一脸平静,就像她当初背叛地下城,离开克里木,心想怎样便怎样。 “那个孩子其实是你自己故意弄死的吧?”盯着王后,克里木咬牙问。 第九五四章 这个女人留不得 第九五四章这个女人留不得 克里木最终“醒悟”,王后为了跟他这个见不得光的人一刀两断,亲手杀掉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他们的儿子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克里木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我娘看到这个女人曾想对那个孩子动手,所以才被她盗取黄泉水给杀了,可是后来那个孩子还是死在她的手中!当她得知本公主知道那个孩子死的真相时就一直想杀本公主!” 湖平公主见机添油加醋,真真假假颠倒起是非。 真不愧是王宫里长大的孩子,一点即通。 “没有,本后没有杀任何人!”王后接连摇头。 克里木的这个问题含量太多,她不能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世,也不能承认跟湖平公主母亲之间的事,但也不能承认克里木的问题。 原本,王后一直冷冰冰的看着克里木,一句话都不打算说,该说的当克里木被她变脸把他用筋绳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都说过了——什么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想起她?什么他对她不仁她又岂能对他有义?什么她现在要自保,若是他说对她其实还有情那么就帮她这最后一回…… 克里木还以为她真的会为了自保跟他齐头并进,只有毁了克里汀,她才能彻底的安全。 谁知她的自保是前一刻还将他当做救星一般的激动,甚至都“忘记了”问他要解药,只记得要听从克里木的安排,等着跟他一起走,将他带进墙里藏身,后一刻就翻脸,趁势用筋绳将他捆缚,成了捉住克里木的功臣,在东渚王跟前讨个好。 看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克里木想,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西门靖轩诓骗了她的那场见面,当眼看着他最后穷途末路的时候,她也不会真心的帮他。 她的心中是没有任何情分的,一心死守的只有她的富贵。 克里木也想待得到了克里汀的一切后,让她一无所有,只能乖乖的再来巴结他,那样才能够惩罚了她当年的背叛吧?可现在眼看不再可能。 “哈哈哈……克里汀,你看到你身边是怎样的女人?”克里木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能杀了自己儿子的女人,就为了跟我断绝关系,亲手杀了我们的儿子,你还当她能老老实实的悔改,你还能让她留在你身边吗?” “大王,没有,他是临死想要拉上我!”王后为自己争辩。 出自地下城的身份她认了,跟克里木有染她也认了,谁在出嫁前没有过另外的选择? 可是做了王后之后还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就让身边的男人难以容忍了,王后深深的明白这个招认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说的是你意图谋反之罪!”东渚王一口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揪住自己被带绿帽子的事不放? “哈哈哈——”克里木大笑不止,“一个连自己女人都征服不了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配做什么大王!” 东渚王原本舒缓了一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好歹我们还有过一个儿子,你们呢?”克里木继续笑道,“就算那个儿子死了,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克里木睡了东渚王后!” “你住口!”王后色变,克里木的话完全就是要把她弄死! 就算克里汀原本想饶过她,被这番话刺激也会做出冲动的事。 克里木要拉着她一起死,以证明她自始至终都摆脱不开地下城! “你住口!”东渚王呵斥王后,随着眸中涌动的杀意,挥手一掌朝王后扬去。 墙内的空间很窄,王后闪身回避,一头撞在石壁上。 “大王,我亲手杀了克里木以表对大王不二之心!”王后说着,倚着石壁向克里木击去。 将克里木捆缚的时候,若不是她中毒体力不够,肯定早杀了他,哪里容得他现在当着东渚王的面胡言乱语! “别以为我双手被缚,你就能亲手杀了我!”克里木向上跃起,抬腿迎上王后的双掌。 刚解了毒的王后气力还未完全恢复,被克里木两腿逼了回来。 “克里汀,你不会真把这个女人对我的杀念看成是对你的忠心吧?哈哈哈……”克里木双腿落地,笑道。 东渚王的两眼还停留在刚刚二人交手刹那的招数上,虽然只是双掌与双脚来回应对了一下,可他一下就认出来,那是王宫中数笔记载的一门早已失传的功法,最开始为东渚太祖大王的弟弟,东渚第一代二王子所用。 “好一对珠联璧合!”东渚王沉声道。 属于二王子秘密传下的武功,不仅传给克里木还传给了王后,还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浅薄么? 砰! 东渚王一拳砸去,倚墙靠立的王后躲闪不及,正中心口。 “大王……”王后顺着冰凉的石壁缓缓的倒下,仰头瞪着眼睛乞求,“不要信他……” “本大王没有信他,但也不会信你。”东渚王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王后,声音有丝轻微的颤抖。 当见王后抓住了克里木,站在他这边的时候,他想过掩藏一些事实,维护王族颜面留下这个女人,可是他看到的想到的,让他明白,这个女人留不得。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埋葬,以绝后患! “大王……”王后伸出双手揽住东渚王的腿。 音落,东渚王狠劲抽出腿,闭眼,猛的一跺,重重的踏在王后的胸脯,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反悔的余地…… 王后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口吐鲜血断了气。 东渚王用绝狠无情回应了克里木,保持他属于大王的骄傲。 湖平公主被东渚王的举动惊的脸面苍白…… 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火光映照下的王后,双眼突出,满口鲜血,看起来有些慎人。 这是东渚王的决定,他无权插手,就算他有能力制止,也不可能做万事的主宰,每个人的命运是他们自己造就的,他们的行为选择注定了结局。 “哈哈哈——很好,克里汀,你够狠!”克里木盯着了无声息的王后略微僵顿了一下,又放声大笑起来。 第九五五章 最后的烟花 第九五五章最后的烟花 “哈哈哈——” 似乎有水渍湿了克里木的眼角。傻女人,你该知道谁的心里最有你,换做是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么狠绝的一脚。 傻女人,我能放任你背叛地下城,能放任你做克里汀的王后,也从没想过把你当做棋子利用,帮助你盗取黄泉水为所欲为,这一切,都还够不上一次口是心非的拒绝? 我要是抛弃你早就抛弃了,根本不会放过你,真是傻女人,你怎么就不懂?偏偏中了景轩的计! 将眼角的湿渍吸干,克里木双目通红如魔。 “哈哈哈——” 狂笑声在封闭的墙道里击打着恐怖的回响,明明只有四个活人与一个死人,仿佛都被封闭在一个人间惨狱中,耳边听到的都是慎人的呼吸。 “不必笑了。”西门靖轩道。 克里木大笑不止,东渚王还停在他那狠绝的一脚上,湖平公主面色苍白呼吸凝固难以发声,只有西门靖轩,波澜不惊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对听到的看到的一切无动于衷。 “景轩,你以为让我落在王后的手中就没有退路了么?哈哈哈——”克里木如魔的双眸盯着西门靖轩,他的遭遇,还有王后的死,都算在了西门靖轩的头上。 只凭克里汀,根本赢不了他这一场仗! 没有景轩,他现在一定已经坐在龙位上,脚下是回心转意的王后,轮到死的是克里汀! “害馨儿命悬一线,本国师就不会放过你。”西门靖轩道,毫不掩饰他如此针对克里木的出发点。 馨儿就是他做一切事的底线,触碰到这个底线,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那又怎样?”克里木瞪着眼问。 “本国师可以清楚的告诉你,玄天赐不会来救你,你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西门靖轩迎视克里木的眼睛,字字清楚的告诉他这个现实。 “你想用我对付玄天赐?”克里木以为自己明白了西门靖轩的意图。 “你以为自己配做诱饵?”西门靖轩冷笑。 克里木一顿,看不明白西门靖轩为何不屑。 西门靖轩有些可怜这个临终都还看不清自己价值的克里木,“玄天赐早就把你抛弃了,我说他不会来便是不会来,没那心情跟你玩什么心眼儿。不过你放心,你的儿子在他手中,如果他有那个本事,你的儿子也够机灵的话,日后他们二人还会替你做些你没做过的事。” 虽然克里木被俘,但西门靖轩一直没从克里木的脸上看到彻底的无望,克里木的眼睛还带着色彩,说明他还有所期盼。 克里木最后剩下的希望只有玄天赐。 但是,西门靖轩清楚的告诉他,玄天赐已经把他抛弃。 西门靖轩的话音落下,克里木的的神情从微顿转为僵硬,只有那一双通红的眼睛血色越来越重,紧握着拳头撑着捆缚着他手腕的筋绳。 “呵呵……呵呵……呵呵呵……” 沉静片刻,又响起断断续续的低笑,自嘲,凄然,转而无望…… “不会,我不会完蛋,我一定要逃出去!”克里木咬牙切齿的道,冲血的眼珠子似乎要迸出来。 所有人看来克里木都是在痴人说梦,唯有西门靖轩相信,他还存着最后一口气。 给了克里木从驻军山逃掉的机会,西门靖轩就是为了将他最后的这口气打散,不留余地!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断断续续的低笑又转而成放声狂笑,只见克里木双手高高举起,双拳紧握,面色随着迸出的笑声渐渐泛青。 笑声戛然而止,牙关紧扣。 “这是……绝云功的最高层,绝杀!”东渚王看到克里木的转变后,从王后的身上回过神,陡然色变。 王宫中史料记载,东渚太祖大王的二弟,天资聪慧,自创一套功法,整个东渚乃至外藩无人能敌,最后被东渚太祖用计谋才俘获制服,废掉一身绝顶武功。 史料中的记载也是史官根据当年的见闻记下表面上的一些情形,那套绝云功随着二王子被废也毁了,据说二王子至死都没有留下关于绝云功的只言片字,所有人都以为绝云功已经失传,成为东渚历史上的昙花一现。 直到刚才东渚王亲眼见王后与克里木打出那种招法…… 原来,绝云功并未失传,一直在地下城里流传至今,为每一代二王子所有。 练武之人都知道,一样的招法不同天赋的人使出威力不同,东渚王不知道克里木将绝云功练到了几成,但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怕! “大王与公主先出去。”西门靖轩也能够感受到这股出自克里木身上的不同寻常的力量。 传说比铁链还难以挣脱的筋绳很快就要被克里木挣开。 世上本没有万无一失的束缚,只要达到那个高度,任谁也能破茧而出。 克里木就像要冲破蚕茧的飞蛾,挥动的双臂就是他的翅膀,随着逼出的功力一起飞动。 狭窄的墙道开始震动,两侧的石壁像是要倒塌一般向里挤压。 “父王,我们走!” 面对这样的克里木,湖平公主一刻也不敢留下,拽上东渚王急急的向后退,生怕脚步慢了,被埋在震塌的墙壁中出不去。 二人逃出后殿,回身望去,只见整个后殿摇摇晃晃。 东渚的王宫都是一块块石头打下坚固的根基修建起来的,若不是遇到强烈的地震,根本不可能晃得动,因为后殿的墙壁都成了中空,便没有了那种古老的坚固。 接着,随着一声巨响,整座后殿轰然倒塌。 “是……是太祖大王的怒气……”不知道后殿改造秘密的侍者,目睹坍塌的后殿,哆哆嗦嗦的道。 先是王陵崩塌,后是王宫生变,令谨遵太祖遗命的人惴惴不安。 “不,是二王子的余孽!”东渚王道。 什么触怒王陵,什么惊动太祖,全都是克里木搞出的诡计。 咝——啪—— 倒塌的废墟中有火花腾空升起,在天际炸开一朵美丽的烟花,初春的正午阳光并不耀眼,烟花的火焰格外清晰。 第九五六章 最后的绝杀 第九五六章最后的绝杀 随着烟花升起,克里木从后殿废墟后跃出,若不是有西门靖轩紧跟着,肯定让他又逃了。 不过克里木知道有景轩咬着不放,清楚自己躲过后殿,也躲不过景轩,所以……只能动用最后一招,千方百计让自己逃命。 “二王子,不惜动用隐藏多年的棋子帮助你逃命,值得么?”西门靖轩拦在克里木面前,问。 “我逃不脱,留下他们何干?”克里木反问。 为了逃脱这一劫,他借用烟花传达出讯号,只要是他的人,不论隐藏在何处,何等身份,见到这朵烟花盛开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景轩将他逼到绝地,为了保命,他只能动用最后一批人,明知道这些人藏身卧底这么多年不容易,可是正如他所问,他逃不掉,留下那些人还有何干? “可以留给罗义,或者下一代二王子。”西门靖轩说着,朝远处的东渚王望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 下一代二王子…… 跟着西门靖轩的话,东渚王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们,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没有东渚太祖的经历,没有那份对二王子的恨,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或者自己的儿子一个个远赴藩外沦为平民,其中一个不得不蜗居在王陵那所黑漆漆的地下城中……想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哈哈,罗义?能弃父而逃,我还能指望他?” 当克里木得知玄天赐抛弃了他,还带着罗义的时候,他就知道不仅为地下城的主人,就连父亲的身份也被抛弃了。 “至于下一代二王子,我等不了那么久,何况我也不想跟克里汀的儿子有任何瓜葛!”克里木也望向克里汀,恨恨的道。 他不知道一代代二王子都是怎样看待他们的继任者的,可是他,明知道克里汀的次子将会面临同样的命运,他却无法认同那个孩子,所有的一切恩怨都应该在他这里终结! “那么,就有你亲自来了断这一切吧。”西门靖轩也不再多说什么。 屏气聆听,四面八法有各种气流逼近,那些就是克里木留在宫中的最后的棋子。 这些棋子,这些卧底的细作不除,这所王宫就永远岌岌可危! “景轩,你是我见到最能干的人,明知都是你的算计,可我就是逃不脱。”克里木道。 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明白西门靖轩将他引入宫中,引到王后跟前的目的,不只是要他被王后亲手抓捕。 他被谁抓捕对景轩来说其实毫无意义,景轩真正想要的,是挖出地下城藏于宫中的根基,好斩草除根! 可是明知如此,克里木还是不得不一搏,为了自己脱身,只能将所有都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 “能干的人天下多的是,只是你井底之蛙孤陋寡闻。”西门靖轩道。 他就是从一场场宫斗中闯过来的,身经百战,岂能对付不了一个“单纯”的克里木? “国师夫人叫林馨儿,国师又叫什么?”克里木问,不管是侥幸逃脱还是死掉,他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西门靖轩。”西门靖轩没有小气,满足了克里木的心愿。 “西门,原来是西门家的人,呵呵……” 随着克里木一声低沉的笑,四面八方的力量团团围攻过来。 除了对峙的西门靖轩与克里木,其他凡事会武功的人全部加入战斗,包括东渚王与湖平公主。 东渚王没想到宫中还留有这么多克里木的人,有的看起来都很眼熟,小至一个毫不起眼的奴才,高至……御前近身侍者! 这些人有的还年轻,有的已经上了年纪,有的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东渚王万万想不到,他一直都生活在不可想象的危险中,这些人随时待命,就等着做充足的内应,为克里木效命!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在宫中爆发,令人措手不及。 一帮人只有一个目的,掩护克里木逃离,不计自己的生死。 “西门王爷,你说我今日能逃脱吗?”克里木对西门靖轩笑道。 虽然他没有去过海外,不了解那边的情形,但从玄天赐口中也曾听闻,那边如今是西门家的天下,那么这位这般器宇轩昂,非同凡人,不是留守宫殿的皇帝,也是一位王了。 “不能。”西门靖轩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将克里木引进这口大瓮,就是要斩草除根,轩王向来是心狠手辣之流,在战场上更是冷血无情,不留后患! “呵呵,看来你也不会容易达成所愿。”克里木见到自己的人,又升起了搏斗的自信。 事已至此,他不在乎能不能夺得天下,只要能逃掉就是胜利,就能伤了这位高傲的王爷的自尊。 当真以为他能把握一切吗?克里木不信,也不承认。 这批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知道最后的目的是什么,怎样更容易实现。 所以,其中一批人向克里木努力靠拢,另一批人则转向东渚王,只要能拿到东渚王,一切就会逆转。 明知道这是西门靖轩故意逼他的,克里木对突然出现救驾的人并不意外,这个时候就是在拼哪方的人更有本事。 要知道他的人潜入宫中这么多年,对王宫是相当熟悉的,投机取巧也是很拿手,知道该怎样反攻哪些令他们相当熟悉的人。 在克里木看来,最糟的情况就是拿他的命换东渚王的命,然后这些人尽数暴露,生死难料。 克里木展开绝云功之绝杀,在手下的辅佐下,再次跟西门靖轩交手。 可是这一次,西门靖轩没有如了克里木的意,向后退去。 “西门王爷也会后退?”克里木讥讽道。 “且进且退,只要能赢,何必在乎是进是退。”说话间,西门靖轩已经退至围攻圈外,所经之处,无人能够触及到他的破影功,如一道影子闪过。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克里木这下变聪明了,没有惧怕疑惑西门靖轩的“诡计”,命人向西门靖轩全力追去。 只要能缠住西门靖轩,他就有机会逃掉…… 第九五七章 原本很幸福…… 第九五七章原本很幸福…… 现在的战况是:一拨人跟东渚王与湖平公主及所有护驾的人交手,在罪犯与一国之君之间做选择,肯定要选择救助后者;还有一拨人遇到的抵抗性比较弱,腾出手全部朝西门靖轩进攻,留下克里木,好像没有负担一身轻。 克里木决定趁这个机会赶快溜走,至于他的这批暴露出来的人,只能自求多福。 克里木是铁了心的决定用最后的底牌换取他的一条命,只要他能逃脱,一定会聚集毕生的经历反扑! 对克里木的决定,西门靖轩早已料到,见大批的人围攻自己并不担心,至于东渚王那边,所有的力量都在护驾,更不需要他担心。 “砰!” 一声巨响,震到所有的人,但是没有人惊的停手,双方越战越勇。 直到有人看到血肉模糊的克里木被欧南拎着丢到后殿废墟之上时,才从一传十,发生了连锁效应,克里木的人战斗力开始减弱。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的优势,将克里木留在宫中的所有细作全部翻出来,就没有必要再对克里木客气。 一直奉命留在宫中的欧南终于可以出手了。 他不需有多大的功力,只要用几枚弹丸去对付仓皇出逃的克里木足矣。 一个人在面临惨败又接连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就算拥有绝云功,战斗值也会低许多,像欧南这样很能干的属下,假以用上个小花招,保管一招击中。 同时,精卫队已经赶来,数百弓弩手将后殿四周团团包围。 此情此势,眼见在东渚王那边也讨不得便宜,一部分人束手就擒,一部分顽强抵抗被就地处决,还有一部分死忠的“勇士”自刎殉葬,场面惨烈悲壮,不忍睹目。 西门靖轩用绝杀的手腕处理了这场叛乱,犹如当年在与月华国的战场上,铁血无情。 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道理的西门靖轩也只能如此…… 最后,一片废墟之上,克里木的人所剩寥寥无几,那些妄图投降苟存的人有的也被他们的同伴悲愤斩决,只有几个命大的摇摇晃晃的匍匐在东渚王面前,乞求宽恕。 东渚王二话不说,只是一个冷酷的眼神,护在他身边的精卫首领上前,挥剑,砍掉最后的这几颗脑袋。 对东渚王的决定,西门靖轩并不意外,能够对留有一份感情的王后下手,区区几个细作又算的了什么。 坐在王位之上,更懂得赶尽杀绝。 庄严华贵的王宫成了人间地狱…… 最后,东渚王走到克里木跟前。 克里木已经断了气,被欧南炸伤的他最后死在了自己的手中,眼见毫无希望,一头碰在碎石棱角上,用最后的绝傲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用最后的“不屈”应对东渚王这个得天独厚的胜利者。 东渚王闭上眼,深呼吸这血腥的味道,真没想到他的王宫,他的眼皮底下有这么多的逆贼,若非西门靖轩将克里木逼到绝地,这些人还在继续隐藏,想来实在可怕。 “这里的事就交给大王处理了,杨蓝本国师带走了。”西门靖轩道。 事已了,他可以松口气了。 “多谢国师。”东渚王睁开眼,对西门靖轩由衷的致谢。 虽然王宫一片残乱,虽然会被外藩使者传出各种有关东渚的谣言,但全然比不得他的王位,比不过东渚面临的实实在在的危险。 “杨蓝本国师之后让人带走。”西门靖轩又道。 夜里杨蓝就被下入天牢,原本她应跟克里木一党论处,不过东渚王会给西门靖轩这个面子,履行他之前所说“一切听国师”的诺言。 听得东渚王道声“好”,西门靖轩微微颔首,带欧南离去。 西门靖轩,东渚王与湖平公主看着那个消失在阳光下的高大背影,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景公子!” 一出王宫,西门靖轩就被姚东海夫妇拦住,在他们的身后跟随着水蛇帮的弟子。 陶剑坤虽然跟姚东海向来争斗,可毕竟是从海域一起投奔到东渚的,两家的儿子女儿又都活生生的在,知道一切都是有人暗中作祟之后,之前那股强烈的嫌隙虽然没有平复,但,陶剑坤多少有点心软,姚东海吵着要见西门靖轩,要见他的女儿,便命人“陪同”他们夫妇一起在王宫外等候。 “景公子。”贺秀梅向前挪出半步,求情还是女人出面好一些。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贺秀梅,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救了林馨儿姐姐的女人,本来将杨蓝送到海外,可以摆脱关于夏语冰的恩怨安安静静的活着,沈婆婆也并不打算利用她做什么,她离开国公府,还能在海帮里得到一种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果…… “景公子,蓝儿她……”贺秀梅吞吞吐吐的不好开口。 杨蓝冒充国师夫人,又在宫里做的事他们都听说了,在她的眼里,杨蓝是个乖巧的孩子,如果她有坏心就不可能在国公府活的那么卑微,可是…… 哎,贺秀梅默默的叹口气,无非是嫉恨心唆使,杨蓝喜欢景公子,她怎能看不出来?喜欢上一个人,深深的爱上一个人,就让一个好好的孩子活的迷路了。 当娘的想要宽恕,可是关系到东渚的一国大事,能被当权者宽恕吗? 贺秀梅求情的话说不出,眼泪已经哗哗的流下来。 “咳咳!”姚东海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门,“景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知道你帮助我们不少,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现在蛟龙帮已经完了,哪怕你要我老姚的脑袋也成,只恳请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杨蓝,给她们母女相依一个机会。” 说着,姚东海双膝着地,朝西门靖轩连磕三个响头。 一向高傲的姚东海,被祁冥国的人逼的逃到海域都没有求过任何人,九死一生,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就是印记,在一次次闭眼前的一刻,他都没有服过软,这时为了他的义女,向西门靖轩低下了头。 杨蓝真幸福,有这样一对义父母像亲生爹娘一般的疼爱,真是……! 第九五八章 我娘,我的新娘 第九五八章我娘,我的新娘 西门靖轩垂眸扫了眼姚东海夫妇,一句话也没有说,闪过二人,施展开破影功,眨眼就没了身影。 “景公子。” 奉命去接应地下城里那帮女奴的陶剑坤候在国师殿外。 “姚东海的事我不会责怪你。”西门靖轩停步道。 “不是,是那些从地下城带回来的人。”陶剑坤道。 “不是让你安置的么?”西门靖轩问,一帮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人,馨儿搭救他们,他也从没把他们跟地下城混为一谈。 “其他的人都已经安置妥当,只有一个不大好办。”陶剑坤神情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办?我们保他们一命还挑三拣四?若是难伺候,格杀勿论!”西门靖轩冷哼道。 这点事还耽搁他见馨儿,若是碰到不知好歹的,他不介意多取一条命。 “你要敢杀我,我就找我娘去保命。” 威胁又不失稚嫩的男童声音在国师殿大门里侧响起。 又是那个臭小子! 西门靖轩大步走过去,石头也跟着跨过门槛走出来,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俯仰相向。 “你说你找你娘?”西门靖轩盯着那双充满斗志的小眼睛。 他知道石头的娘已经死了,他可不认为石头的意思是要跟他娘到阴曹地府去相见。 “没错,我娘,我的新娘!”石头鼓着腮帮子,大声道。 新娘,新的娘亲。 “新娘?”西门靖轩的眼睛眯起,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词颇有几分趣味。 “是,国师夫人,欧阳铭蓝,林馨儿,就是我的新娘!”石头十分详细的解说一遍。 “嗯?”西门靖轩的冷哼声打了个弯儿,刚感觉到的趣味登时消散,只有一双渐渐凝起冷意的眼睛。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石头再大一点儿说出这样的话,西门靖轩不保证不会出手……把这个敢跟他抢馨儿的小子掐死! “知道!”石头扬着不屈的脸,脆生生的回应,好像气死西门靖轩不偿命似得伸手指向陶剑坤,“你可以问他,我新娘已经答应把我留在身边,是他不服我新娘的安排,专门在门口等着你!” “你知道我是谁么?”西门靖轩问,语气平淡的很,若不是石头对上他那双冰凉的眼睛,无人知道他动了怒。 “知道,你就是国师景轩,是我新娘的相公。”石头依旧毫不含糊的回答。 这个身份在王陵入口处他就已经弄清了。 “你口口声声称呼新娘,叫本国师什么?” 随着石头说的话,西门靖轩大概已经弄清了状况。 “国师。”石头不带任何情绪的吐出两个字。 “不行!”西门靖轩冷斥一声,绕过石头,大步向国师殿里走去。 “行得行,不行也得行,你拗不过我新娘的!”石头转身,紧随西门靖轩身后走去。 西门靖轩的脚步不急不缓,但是每一步都迈的很大,石头要追上就得快步,不让自己落下,就得紧赶。 “靖轩,你回来了。” 林馨儿听说西门靖轩回来了,离开冷言秋的住处迎出来。 看到那盈盈的笑脸,西门靖轩的心跟着舒坦许多,但是一想到身后跟随的尾巴,就有那么个疙瘩。 “你要把这小子留在身边?”西门靖轩板起脸。 “我看你跟他的脾气那么对冲,想着你也会愿意,这不正准备问你一声。”林馨儿说着,含笑看了眼石头。 “你认为我会给自己找一个成天抬杠作对的家伙?”西门靖轩墨眉轻挑。 “不然呢?”林馨儿扬扬眉,一副你看着办的意思。 “娘,你说要把我留下的。” 跟在西门靖轩身后的石头还不太明白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之间的相处情形,有点按捺不住的插口道。 “嘘——”林馨儿朝石头挤挤眼。 “不是什么都不怕么?还怕本国师不答应?”西门靖轩是决计要跟这个小子斗到底似得。 “你小子还挺自知之明。”西门靖轩道。说了那么多话,这句话说的他爱听。 不管再遇到谁,他都是馨儿心中的第一位,就像馨儿是他永远的第一,哪怕有了孩子,若是发生什么不测,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他要选择的也只能是与馨儿相守。 人生不会事事如意,只要守住馨儿就是他的全部,儿孙自有儿孙的归宿与福分。 “就冲你这句话,我不反对馨儿的决定。不过——”西门靖轩说着转过身,看向石头。 “什么?”石头紧张的问,生怕西门靖轩反悔。 孩子毕竟是孩子,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敢去争,但是眼看到手,再有问题就多少生出怯意,就像得到了不想再失去,若是失去不如从未得到。 “不过以后不准再提馨儿是你的新娘,你既然已经叫她一声娘,她就是你的亲娘。”西门靖轩不再逗石头,把话说的明白。 “是,孩儿拜见娘亲!”石头一听,当即下跪朝林馨儿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又转向西门靖轩,有些犹豫的看着那张漠然的脸。 他不知道娘亲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虽然在王陵已经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本领,也早已听闻国师是非凡的人物,知道像娘亲那样的女子配得起这样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的脸色一直是冷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淡漠如冰,跟娘亲的温暖完全相反。 石头犹豫着要不要拜这个爹爹,或者说这个男人究竟接不接受他。 “傻孩子,这个时候怎么愣了?”林馨儿笑道,打破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僵局。 “孩儿拜见爹爹!” 有了林馨儿的支持,石头不再犹豫,男子汉敢作敢当勇往直前,砰砰砰连磕三个头,不管对方接不接受,这礼他是送了。 “恭喜公子夫人喜得贵子。”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人,陶剑坤父子,欧南欧北,素莺宋淳,还有冷言秋…… “好了,现在你放心了,先跟你弟弟一起去给你娘守三天大孝去。”林馨儿将石头拉起,抚着快要磕破的额头。 “你跟我来!” 不顾在场的众人,西门靖轩伸手将林馨儿揽在怀里,拦腰抱起,向后院的方向掠去…… 第九五九章 找别的男人泡澡 第九五九章找别的男人泡澡 “靖轩,你快放下我!” 林馨儿不停的捶打着西门靖轩,这是在做什么,好丢人呢!别说有别人在,还有他们刚认的儿子呢! 西门靖轩绷着薄唇一声不吭,任由林馨儿压低声音叫着,捶打着。 她再叫,声音也不会高,再打,也不重,就当挠痒了。 一直把林馨儿抱进小屋,反脚将门踢上,西门靖轩将怀中的人直接丢到床上,不等林馨儿起身,跟着一起倒下。 “靖轩,快起来!”林馨儿抬手将西门靖轩抵住。 这……也太急了吧? 刚办完事儿回来,一句话都还没跟底下的人交代,就…… 还当是刚娶进门的媳妇第一回么?就算娶亲,也得挨到喜酒喝了之后吧? “你这么想要儿子,不如我们尽快再造一个。”西门靖轩握住林馨儿的手,先在指尖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半压的身子不肯抬起一点儿。 “等……” 林馨儿想说有什么事晚上办,这直接把人从大庭广众之下掠走也实在是觉得难为情。 前一刻还在解决克里木的事,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从西门靖轩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儿就知道经过了一番怎样惨重的杀戮,可转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陷入了儿女温柔乡。 “我等不及了,再怎么样也是我们自己的儿子亲。”西门靖轩不给林馨儿说话的机会,直接用最简单最霸道的办法堵住林馨儿的嘴。 “唔……” 林馨儿闷哼一声,无力反抗。 或者说,就算百般的难为情,也不会真的卯足了劲儿的反抗。 跟相爱的人在一起,他们不是什么武功高手,而只是一对最普通的人。 不需要动用任何功力,只凭纯粹的力气。 她肯定反抗不过西门靖轩这具高大的身躯。 这个时候,若是让石头看到,当然是懂事之后的石头,就会知道自己刚才的看法有多么的错。 国师大人哪里冷漠?分明热情似火。 热情是容易感染的,何况本身就已经燃起火苗,再加点助力,蹭的就燃的急旺。 本来还想抵抗的林馨儿,防守的堡垒很快就沦陷,土崩瓦解。 奔涌的河堤冲开了缺口一发不可收拾。 耳边只有粗重的气喘声,触碰到的都是悸动的炙热,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想在天昏地暗或辽阔的晴空下自由的奔放…… 时间流逝,天又黑了。 疲惫的林馨儿翻了个身,懒懒的倚在西门靖轩怀中,小脸在西门靖轩的身上蹭了蹭,像只猫儿。 西门靖轩还真像是在抚着一只小猫,一下下捋着那头不长的头发,“我等不及,最近几天一定要成亲。” “我的头发还盘不起来呢!”林馨儿嘟囔着。 不是一般的等不及,实在是太太太等不及了,当初就是在轩王府的墨雅轩里,也没有这样,一次次的要到天黑。 西门靖轩的心里压抑的东西实在太久了,又是经过一场激战,他需要一场淋漓的发泄,可这就苦了馨儿。 浑身说不上来的酸痛,恨不得躺个数日不起来,还哪儿来的力气急着操办成亲的大礼? “绑上彩带,也很美,我的娘子怎样打扮都美不胜收。”西门靖轩道。 “好吧,随你,我现在只想休息。”林馨儿在这件事上也懒得跟西门靖轩争辩,其实再成一次亲不也是她的愿望? “这么懒?”西门靖轩一脸凝重的凑近林馨儿,天色昏暗,看不清,只能离得更近些,“是不是……” “才不是!” 林馨儿打断西门靖轩,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 她知道西门靖轩想说什么,虽然与西门靖轩再次相见,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可肚子到底有没有动静她自己清楚,其实林馨儿也悄悄的担心自己的身体还会不会再怀上孩子。 “怎么这么肯定?说不准是呢?”西门靖轩像个孩子一样往好处想。 林馨儿无语的想哭,她真的只是太累了,想休息! 好在西门靖轩很快也想到了,“或许也不是,你最近身子遭遇不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再想到自己一下午的疯狂,有些歉意的道,“对……” “不要说。”林馨儿抬起手,掩住西门靖轩的口,“要是你没事,让我依着你多睡会儿比什么都强。” “放心,你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西门靖轩道,“饿的时候跟我说。” “嗯。”林馨儿紧紧的环抱着西门靖轩,“我是真的喜欢石头。” “嗯,白捡了个半大的儿子也是我逮便宜。”西门靖轩顺着林馨儿的道。 他知道,在馨儿的心里一直留着一道疤,不是他凭努力就能完全抹平的,既然她喜欢石头,就让石头去填补。 而且…… 西门靖轩是真有一点私心,认了那个小子做儿子,就别想着以后长大再打他娘亲的主意,母子关系一定就是一辈子的事。 要是让人知道轩王的心底一直在吃一个男孩的醋,不知会怎样躲在被窝里笑话。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爱馨儿,不想让其他的眼睛用任何心思觊觎她,在他的眼里,石头不是男孩,而是十年以后的男人,那个时候,他的馨儿依然风华正茂。 林馨儿赖在西门靖轩怀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抱着西门靖轩连饥饿都能够忘掉,一觉就睡到天亮。 好舒服! 早上起来,林馨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抬手间碰到了西门靖轩的胡茬。 “你还没起?”林馨儿惊讶的看着枕边人。 “我答应你的。”西门靖轩翻了个身,满眼暖意的瞧着馨儿。 “好了,快起吧,不要被人说我耽误了国师大人的正事。”林馨儿轻轻的推向西门靖轩。 “谁敢说?”西门靖轩冷哼。 “没人敢说,国师大人,只是我还有事做。你不要耽误我。”林馨儿说着坐起身,不小心抖落被子,遗漏一片春光。 “你有什么事?那只雕交给言秋去治疗就是。”西门靖轩起身揽住光滑的身体,绵滑绵滑的实在舍不得松开。 林馨儿像泥鳅似得,使了个巧劲从西门靖轩身上滑走,抓起零落的衣衫迅速穿好,急匆匆的往外走,“言秋一定等久,误了时辰了!” “你急着找言秋什么事?”西门靖轩一边穿衣一边问。 大清早就急着找其他男人,将他这个相公放在何地? “我们定好今天开始泡澡。”林馨儿一边用手理了一下短发,一边道。 撂下一句话后就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你说什么?等等!”西门靖轩一听,思维短路,顾不上穿鞋就追了出去。 刚拉开门,一只脚踏出门槛,西门靖轩就绝对的后悔了…… 第九六零章 盼归 第九六零章盼归 外面齐刷刷的站着一排人,看到西门靖轩突然出现,一个个都很意外,再看西门靖轩的样子,尴尬的不知所措。 林馨儿并没跑远,被这帮人拦下,不过她穿戴整齐,头发本来就短,用手梳理了一下随意的散披开就当是披肩短发了。 可西门靖轩就没这么……得体…… 昨日翻滚的太多次数,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似得还没梳理,没有顾上穿鞋的脚就那么光丫丫的站在门中,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这绝对是轩王最糗最糗的一次,哪怕当年宫乱差点死掉,狼狈出逃到北疆,那也只是经历了打杀过后的狼狈,可这一次当着一帮人的面,确确实实的出了很大很大的糗。 可是,他是欧南欧北眼中英武不凡的轩王,是东渚令人敬仰的国师,又是海帮无比佩服的景公子,这些人站在门外,看到自己眼中的榜样这种情况,恨不得自戳双目,眼不见为是。 “靖轩?”林馨儿回过头,看向西门靖轩,强忍着笑意,挤眉弄眼的叫了一声。 她是故意逗西门靖轩的,但是没想到他会急成这个样子。 外面有这么多人,他能感觉不到? 反正她是感觉到了,所以才要甩开西门靖轩,先行一步,当着外人的面秀恩爱可以有,要是让人浮想联翩就太难为情了。 “嗯。” 轩王毕竟是轩王,处惊不乱,明知道自己给大家上演了场好戏,可很快就变换过脸色,恢复成一脸漠然。 收回迈出的脚,站在门槛内,朝林馨儿勾勾手。 当着这么多人,林馨儿也不会驳了自家相公的面子,乖乖的跟着西门靖轩一起返回屋子。 砰! 屋门被重重的闭上。 林馨儿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西门靖轩逼近林馨儿,压低声音沉声道。 林馨儿赶紧摇头,她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西门靖轩会忘了防备,要是外面守的是敌人,岂不是危险了? 这么一想,林馨儿都有些后怕。 “你得补偿我。”西门靖轩一本正经的开始讨价还价。 “呃?”林馨儿仰头看着西门靖轩的脸。 “来吧。”西门靖轩指指自己的唇。 不是吧?外面还有人守着呢! 林馨儿不禁侧了下头,望向紧闭的门。 她是想避开外面的人的浮想联翩,可是偏偏给了外面人机会,她真是后悔为了顾全西门靖轩的面子,乖乖跟着她返回屋子里了。 要是跟西门靖轩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事,她肯定早溜之大吉,哪里会时时事事想着做一个贤惠的妻子? “你想让我把门打开?”西门靖轩扬扬眉,故意歪曲林馨儿的意思。 鬼丫头,想甩了他自己跑,哪有那么容易! 他要让她知道,如今的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不顾一切的把她握在掌心。 “好了,乖……”林馨儿不再犹豫,像是哄孩子似的口吻,附上西门靖轩的唇。 吻是那般的美好,就像毒瘾,沾上就舍不得丢掉。 林馨儿主动的迎上,就在她以为表现良好大功告成的时候,西门靖轩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死死的按住,低垂着头热情的吸允…… “唔……”随着一股疼痛,林馨儿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西门靖轩竟然在她的唇上烙下了一个明显的印记! 西门靖轩满意的抬起头,看着林馨儿像樱桃红肿的唇,满意的笑了。 “靖轩!” 林馨儿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唇,无可奈何的挥拳砸去。 简直是赖皮! “好了,你先去吧,告诉言秋准备一个大点的浴盆,免得不够用。”西门靖轩挥挥手。 是去言秋那里泡澡,又不是去别处,他可是用药高手,手中的洗澡水可是具有千奇百怪的功效。 林馨儿摸着唇,这样出去怎么见人,尤其是去见冷言秋。 冷言秋如今可是她的师父,就算不是师父,那身白衣,那种迎风孤立的感觉,总让她觉得不可用俗物俗事冒犯。 “不是说时间已经到了?言秋可不喜欢人迟到。”西门靖轩提醒道。 当初,跟冷言秋攀上交情可真是废了翻功夫,鸡毛蒜皮的事都能被拿出来当拒绝的借口,迟到更是不允许发生的。 “罚你三天不许碰我。”林馨儿严肃的警告,夺门而出。 一出门,又不可避免的看到姚东海,另一个女人肯定就是杨蓝的干娘。 夜里,林馨儿难得的睡的香又踏实,毫无觉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已经跪了好久。 姚东海还好,习武之人,有足够的体力,贺秀梅就不行了,身体明显的摇摇晃晃。本来姚东海说他一个人来磕头替杨蓝请罪就行,贺秀梅认为诚意不够,非得自己也要跟着。 其余站立在旁边的人在见到西门靖轩之前出来露面后,已经悄悄的退去几个,只留下欧南欧北死守着。 他们跟着姚东海一起守在小屋外,是怕姚东海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作为轩王最忠心的下属,他们打心底希望轩王与王妃安心的休息,不被打扰,谁知道会那么走运的看到不该看到的事。 而姚东海夫妇其实也不敢再怎样,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踏踏实实的跪着,不做声响。 “靖轩。” 站在院中,林馨儿不再顾及自己的红唇,叫道。 “怎么了?你还没走?”西门靖轩几下把自己收拾妥当,走出屋子。 林馨儿背对着他,注视着姚东海夫妇。 此时他们二人不是什么帮主与夫人,姚东海看起来那张脸也没那么的狰狞,只是一个低声下气想要求情的老汉与老婆子。 “等我从言秋那里办完事,带我去见杨蓝……不,欧阳铭蓝。”林馨儿道。 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了她的真名字,包括湖平公主,她跟杨蓝也都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各自都该做回自己。 然后……林馨儿看看天空,他们如今手中也有了一只雕,等雕的伤养好,就能返回青辕王朝了吧。 看着为杨蓝下跪的姚东海夫妇,她开始想念依瑶,皇甫燕冲,还有烟儿,听靖轩说,皇甫大哥已经把她找回去了,但是他们还都一直在寻找自己。 卷十 第九六一章 决不退让 第九六一章决不退让 林馨儿决定将自己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去掉,不是为了让自己美,而是不想让西门靖轩每次触碰到她,看到她都会暗暗泛起不好的思绪。 虽然西门靖轩什么都不说,甚至还表现的有点无赖,但是她知道,他的内心是沉重的。 过去虽然抹不掉,但是留下的印痕是可以祛除的。 所以这番回来,给那只受伤的雕调配好药后,她就让冷言秋也给自己配了药澡水。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配方,但是不能保证熟练配制,为了能够一次成功,所以才要用她的这位师父出手。 魔域真是一个药草的宝库,阿来采回的药草用途很全,这让林馨儿也生起了想要再次去趟魔域的心,或许还能够发现能够帮冷言秋调理残腿的药呢。 一想到阿来,林馨儿的眸子又黯淡下来,没想到那天进宫,跟阿来竟成了永别,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又匆匆的离去。 罗义暂时是跟着玄天赐跑了,但总有一天会被玄天赐推出来,只要在她面前出现,她定不会放过他! 林馨儿泡在热腾腾的缭绕着一股强烈的药香的浴桶里,心绪百转千回,最后倚靠着桶壁,懒懒的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 听得有细微的脚步声,林馨儿缓缓的睁开眼。 脚步如此的轻盈,又敢堂而皇之又毫无阻拦的出现,肯定是…… “靖轩,你没事做了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想趁这个时间把你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你。” 西门靖轩走到浴桶前,俯身撩起一捧水轻轻的浇在林馨儿的肩头,浅黄色的水顺肩落下,溅起串串小泡。 “不急,反正事情摆在那儿,迟一点知道也无妨。”林馨儿道。 “要让你插手杨蓝的事,就得让你知道所有的情况。我们相互保证过,再没有隐瞒,所以我现在就把知道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想怎么处理由你决定,不管你选择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西门靖轩一下下的帮着林馨儿浇水,一边道。 “好,你说,我听着。”林馨儿道。 这是他们二人难得轻松的时候,但是又要谈论一个很深的话题,有些事确实是无法回避的,有些人注定不会活得简单。 就在西门靖轩跟林馨儿在一起的时候,地下城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结束,经统计地下城中编号的卫士都全部歼灭,也就意味着地下城的主力全部铲除。 王宫里,东渚王一边命人处理后殿的残乱,一边又接见了外藩使者,并且传递出不会放过跟克里木有勾结的番邦的意思,天气渐暖,是到了适合作战的时节。 这一次可不是东渚强霸主动出击,而是那些番邦先生出了心思,东渚师出有名,底气也就很足。 一个个使者亲眼见识到东渚王血染后殿的残暴,还有不费朝廷的一兵一卒就大局破获了一桩叛乱的能耐,全部被东渚的实力震慑。 就算东渚王狐假虎威,借用了西门靖轩的所作所为,但是能够蒙蔽了外藩使者,让他们不敢小觑东渚就是为政者的成功。 “西门靖轩,林馨儿,这两个人就是生来跟本少主作对的!” 站在高高的山峰上,看着陆陆续续离开东渚郡都的外藩使者,玄天赐妖魅的面孔浮上一层阴骘。 他原本打算去外藩,但是后来又折回多停留了一阵,不知是为了目送克里木最后一程,还是为了有始有终的看到这一段事件的结局,看看西门靖轩如何载誉收官。 “林馨儿背后有整个东渚为依靠,她自己本身也有几分能耐,她手中的东西可是难取了。”受伤的长青虽然不甘但也很是无奈。 但是一个林馨儿就能跟少主交手百十回合,若是再加上那个西门靖轩出手,少主根本不是对手。而且由于魔域的阻挡,玄门的人也不能及时赶来接应他们,现在又损失了地下城,令玄门在东渚的力量很单薄。 “一定要得到那些东西!”玄天赐坚决的不肯退让。 那是玄门的先祖被发配到海外之后就一直怀有的梦想,以极强的阵势返回那块故土,并且征服整个天下,是真正的天下,而不仅仅是其中的某个国家,或者一块大陆。 “少主有主意了吗?”长青看向玄天赐。 少主满怀信心,让他也不失希望。 “玄门在祁冥国那边盛行多年的谋术在西门靖轩跟前接连失败,对付他们就不能再用先例,只得重新化解布局,也不能将他们当常人般去看待,必须站在一个新的高度。这对玄门来说也是挑战,也能让我们更清楚的知道,玄门跟那块大陆上的人相比究竟如何。” 玄天赐说着转身,向山后掠去。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先等着从玄门调来人手吗?”长青跟着追问。 玄天赐的速度并不快,保证他这个伤员能够追的上。 “我们半路对西门靖轩设伏被炸,但我们的人没有暴露,西门靖轩一定咬着不放,为了免步克里木的后尘,暂且潜藏起来不要有任何动静。本少主先去外藩转一圈儿,你等着收青辕王朝那边的消息,顺便盯着罗义,警告他这阵子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丢了性命别怪本少主没有保他。”玄天赐交代之后便加快了速度,转眼便将长青远远甩开。 玄天赐的嘱咐不是没有道理,或者说他很清楚罗义想怎么做,但是他不在乎,所以才不屑亲自提点。 西门靖轩都不屑要的东西,他又怎会真的当做宝?如果是从西门靖轩手中抢到的罗义,玄天赐还有那么点成就感,可是捡的是西门靖轩白给的东西,拿着也不是个滋味。 澡泡完了,林馨儿也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理顺,已经有了之前的层层疑惑,当得知自己是玄门圣女的后人时,她一点也不惊奇,至于什么责任,她更是不屑置之。 不过,有人匆匆赶到屋外的动静帮着二人打破了平静。 不等来人开口,西门靖轩便站起身,“我猜,肯定是杨蓝出事了。” 第九六二章 就是故意的 第九六二章就是故意的 西门靖轩说的没错,确实是杨蓝出事的消息。 先林馨儿走出屋子,西门靖轩什么也没问便离开国师殿。 一路下山,拐过一个弯就到了姚府。 西门靖轩就是命人把杨蓝从王宫的天牢里带回了姚家,但是姚家被水蛇帮的人把手,没人传话,所以去找西门靖轩求情的姚东海夫妇不知道,一直以请罪的姿态干跪了许久。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正是这个道理,西门靖轩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惩戒。 在魔域附近,姚东海跟罗义混在一起,多少都生过杀掉馨儿的心,只是因为畏惧才没有动手,若是他弱点,或者馨儿弱点,事情肯定早变成了另一个样,所以,西门靖轩不会便宜了姚东海。 当姚东海得知杨蓝已经回到姚府,短暂的错愕之后赶紧拉上贺秀梅一起急赶回去。 姚府里出了凶案。 不知道罗义什么时候潜进去的,总之被人撞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杨蓝刺伤。 而杨蓝手持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颤巍巍的缩在角落,生怕罗义再扑上去的样子。 “怎么回事?” 随后匆匆赶到的林馨儿问。 西门靖轩已经告诉她说杨蓝在姚府,又听西门靖烈临走前说的话,再看看眼前的情形,意思明显就是专门给罗义与杨蓝一起设了个局。 “没什么,不过是玄天赐不在乎的东西又给丢回来,她亲手处理了倒好。”西门靖轩道。 “蓝儿!”贺秀梅见到杨蓝,不管不顾的就冲上去,将她紧紧的搂住,“不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杨蓝哆哆嗦嗦的不停的呢喃。 “好,今日你我同归于尽!” 罗义见自己死路一条,不顾腹部受到的刺伤,强硬的要冲过去。 但是周围有那么多人,怎能容他妄动?也就只有喊一声的份儿,刚往起探了探头就被人用力的压下去。 “你这个混蛋,把我蛟龙帮害惨了!” 姚东海一声怒吼,挥掌向罗义劈去。 没有人阻拦姚东海,玄天赐都给丢回来的东西,西门靖轩也不屑亲自或者让他自己的人出手,任由姚东海亲手结果了罗义的性命。 看到罗义五脏俱毁,口喷鲜血的死去,杨蓝惊的又一声大叫,丢掉水果刀缩在贺秀梅的怀里。 罗义死了,地下城里最后的残余毁灭。 杨蓝也被吓疯了。 丢开姚府里凌乱的一切,西门靖轩命所有人离开。 “靖轩,你是故意的?” 跟着西门靖轩走出屋子,林馨儿问。 设一个守株待兔的局她能想得到,罗义一看就不是能成事的人,难怪玄天赐也看不上,在这个时候,不是为了韬光养晦,以大局为重,却来寻杨蓝算账,死了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是,若是没有外力帮忙,杨蓝怎么可能刺杀罗义得手?还有她怎么能恰巧拿到水果刀? “是我安排的,让人把杨蓝带到姚府,我就布置下了这其中的一条方案。”西门靖轩道。 也就是说他并不能十分肯定罗义会出现,但是只要罗义出现,就必须让杨蓝出手。 “她被姚东海夫妇娇惯坏了,做蛟龙帮大小姐做的过了头,已经不是曾经欧阳家的那个大小姐。”西门靖轩接着道。 从某种方面上讲,杨蓝跟湖平公主拥有一样的脾性,就是对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强得,不过湖平公主仗着出身高,脾性表现的明显,而杨蓝却是收敛的,只有遇到非常在意的事物才会有所表现。 “我必须让她自己对这件事有个了结。”西门靖轩继续道,“也是她跟罗义之间的了结,罗义不就是认为她临阵倒戈了我们才造成克里木的大败?” 就是要给罗义这样的误导,所以他才把杨蓝平安“送回”姚府,然后悄悄放出风声。 至于姚东海夫妇,本来好好的呆在姚府早就三口团圆,是他们做贼心虚焦躁难安的跑到他跟前求情下跪不起,也不能怪他故意刁难他们。 “玄天赐暂时已经离开东渚了,是不是?” 听了西门靖轩的一番话,林馨儿明白了。 如果玄天赐没有离开,就算他不吭声,罗义也不敢这么“乱跑”。 这才是西门靖轩借用杨蓝回到姚府这件事做文章的真正目的,他想从中推测玄天赐的动向。 若是玄天赐在,时刻都得警惕,如若玄天赐去别处寻帮手,他们还能落个一时的清闲。 结果是罗义来了。 罗义以为西门靖轩已经暂时放弃从玄天赐手中夺他,已经沉浸在胜利中松了防备,所以才趁玄天赐不在,大胆的潜入姚府去找杨蓝泻火算账,以致双手奉上自己的命。 “是,他告诉我们了。”西门靖轩道。 玄门精于谋术,玄天赐不会不知道罗义不听话就会传递出关于他的消息,但还是没有特意的强制罗义,任由罗义随意做事,就是在狂妄的向他们示威,告诉他们在他的眼里失去克里木与地下城只是小事一桩,无足挂齿,他的去留根本不怕被人知道。 而且,他还肯定玄天赐是故意放任罗义,而不是借用罗义迷惑他。 确实可能是迷惑,但是首先得有迷惑的必要与资本,现在玄天赐迷惑了也没用。在郡都,有他挡着寸步难行,何况东渚王室与玄门“有仇”,没了克里木玄天赐很难寻到适合的助力,留下也难成事。 玄天赐要不就在东渚死磕到底,要不就离开寻找新的助力,既然选择离开,不如走的大摇大摆,明白的告诉他的对手,他去搬救兵了,等着吧!这样摆出狂妄的姿态还能讨回颜面,以图震慑一下对手。 不过他西门靖轩是什么人,这点心思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啊——我要杀,要杀!” 就在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刚准备继续朝前走打算离开姚府,杨蓝挥舞着刀子从屋子里发疯的冲出来,对着林馨儿大叫着,混乱的砍。 “蓝儿,蓝儿!” 姚东海夫妇从屋子里追出来,对着发疯的杨蓝干瞪着眼不知如何下手。 第九六三章 装疯卖傻 第九六三章装疯卖傻 ”杀杀杀!都杀掉,都杀掉!” 杨蓝瞪着血红的双眼,只持着刀子朝林馨儿下手,动作虽然笨拙但不失用力。 林馨儿随着那一下下的刀锋,左躲右闪。 “景公子!”贺秀梅再次朝西门靖轩跪下,原本已经虚弱惨白的脸色更加的没有血色。 “景公子,”姚东海见状也跟着跪下,还转向在不断躲闪发疯的杨蓝的林馨儿,“景夫人!” 他知道,杨蓝再发疯也伤不了林馨儿,反而还担心着,林馨儿或者西门靖轩不要恼羞成怒一掌把杨蓝给打死。 贺秀梅不断的磕头,不顾额头磕的血红一片。 “你想让我们给她医治失心疯?” 林馨儿一边躲闪,一边看向杨蓝的干爹干娘,看向那个对杨蓝不是亲娘胜过亲娘的女人。 精心的爱护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还会牵连到自己的义女,这种母女之爱定然是真心的。 “老婆子,不要再求了,这样……我们已经知足……只求公子与夫人能够不计杨蓝此时的过错……她现在是无知的……”姚东海忙扯住贺秀梅道。 在他看来,相比于蛟龙帮的毁灭,相比于克里木一党的绝杀,杨蓝若是疯了能换回景轩的饶恕,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这样的蓝儿让我看的更心痛,不如死!”贺秀梅甩开姚东海的手,跪着向林馨儿挪近,担忧的看着挥刀乱砍的杨蓝,“景夫人,您是识大体的人,您也做了一阵子欧阳铭蓝,应该知道蓝儿她本来并不是坏人,她只是……不巧跟您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并不想助纣为虐,只是出于私心,她……” “够了!”西门靖轩冷声喝止,“不要把这件事算到馨儿头上,也不要说什么她被绑架身不由己。在敌营里求生,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不会理论,但是出来之后,我一而再的给她机会,她却不住手,直到最后由我戳破就是自寻死路!冒充馨儿,意图令馨儿致死等同杀人,不论出自什么原因,杀一个跟她无冤无仇的人你能说她做的不算错?若是馨儿为自己报仇要了她的命,你又作何想?!” “不要!景夫人不要!”贺秀梅生怕林馨儿听了西门靖轩的话朝杨蓝出手,就算杨蓝疯的再厉害,下手再猛,也抵抗不住林馨儿的一招反攻。 骨子里,杨蓝还是处于弱势,哪里是那个擅于打杀的女人的对手? “景公子,景夫人,她已经刺杀了那个罗义,把自己也吓疯了,她从来没有拿过刀子的!既然夫人不放过,那就拿我老婆子的命去偿还吧!” 贺秀梅说着就要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头,被姚东海给紧紧拽住。 “哭闹寻死么?”林馨儿冷冷的瞥了眼贺秀梅。 靖轩说的没错,贺秀梅是爱杨蓝,但是也太宠惯,到了这个时候,求情是求情,却还不承认杨蓝错了,百般维护。 蓦地,林馨儿寒眸一闪,脚步飘移,在杨蓝疯狂的砍杀下,轻而易举的就绕到她的身后,反手一扣,便握住她的手臂,往起一抬,一抖,杨蓝痛叫一声,手中的刀子便松落在地。 紧接着,杨蓝被林馨儿反手一甩,打了个趔趄,斜蹭着地面将要倒下,又被林馨儿轻脚一勾挑起。 揪着杨蓝的衣襟,林馨儿二话不说带着她返回屋子,随手将门反扣。 “这……” 贺秀梅跟姚东海都傻眼了。 这是要准备让杨蓝生不如死么? “景夫人,夫人!”贺秀梅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不停的拍打着门板。 虽然破门而入,或者掠窗而入对姚东海来说并非难事,可是碍于林馨儿人质在手,他也不敢妄动。 此时的他可不是当初那个潜入国公府的不速之客。 “再吵的话,我就割掉她的舌头丢给你!” 屋内传出林馨儿阴冷的声音,吓得贺秀梅再不敢出声。 而被林馨儿抓进屋子里的杨蓝原本一直在疯狂的哇哇大叫“杀杀!”,但听到林馨儿说要割她的舌头,身子一僵,两眼掠过一抹恐慌。 “怎么?发疯了还知道害怕?” 林馨儿将杨蓝甩到一边,正是罗义死去的地方,地上还遗留着罗义的血迹。 “你的脚上可是正踩上罗义的血,其实也没那么的可怕,是不是?”林馨儿问,眼角弯弯的上扬,带着几分邪恶的味道。 杨蓝一听,本能的向下看,跺着脚让开了那片血迹,顺便也拉远了与林馨儿的距离。 面前的女人说出的话阴嗖嗖的,令杨蓝相信,她一定会真的割掉自己的舌头,将自己大卸八块,不……甚至是剁成泥! “你知道害怕,知道担心,知道借用你干娘以死求情,靖轩说你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欧阳铭蓝,现在的你如果重回国公府,一定也不会再吃亏了!”林馨儿说着,一步步缓缓向杨蓝逼近。 “真的是这两年做惯了蛟龙帮的大小姐,又被你干爹干娘给宠坏,还是你原本就是如此,心里一直有个底线,碰不到便相安无事,甚至有绝对的隐忍力,若是碰到了,就会显出另一面?” 就像她们的母亲,夏语冰,可以蛰伏那么多年去布一个局,多少年与她以师徒相称相安无事,等碰到了那根扯线便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她们都是一母同胞,若非生长的环境不同,不会相差太多。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林馨儿一步步的逼近,杨蓝口中一遍遍的嘟囔,但是那双带着恐慌的眼睛出卖了她! “够了!不要再在我跟前装傻,就凭你,玩不过我!”林馨儿怒斥。 本来,守在外面的贺秀梅听到林馨儿的斥责声吓了一跳,以为林馨儿要找理由对一个失了心智的人出手,谁知,紧接着听到的声音让她愣了…… 那是杨蓝被识破后无法再装下去的很理智很正常的原声。 “是,我玩不过你,我没有你那般好命,你比公主还要高贵,而我不过是国公府里的一个徒有虚名的大小姐,一个落在草窝的鸡蛋怎能跟你这只金光闪闪的金石头去碰?” 第九六四章 穿行在黑暗中 第九六四章穿行在黑暗中 听了杨蓝的话,林馨儿只是在笑。 看着这个姐姐,她笑的苦涩,笑的无可奈何。 她们姐妹二人,从出生就注定了两个命运,一个顶替了海外欧阳家的女儿,一个顶替了林大夫人的女儿,全部活的不是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是又互相羡慕。 她羡慕她拥有的那层表面上的光华,她又羡慕她原本拥有平静的日子,还有一份真正的亲情。 或许,她们二人本该是同一个人,被分成了两半。 但世上有多少事能够十分的完美? 她拥有靖轩是幸福的,她拥有爱她的义父母又何尝不是幸福? 人本该知足的不是么? 林馨儿的笑在杨蓝看来就是对她的讽刺。 “事实就是这样,你困进王陵里还能活着出来,而我就只能剑走偏锋,结果一败涂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妄想靠装疯卖傻活命,显然也行不通,如果有其他的路,我何必要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鸡蛋硬要跟石头碰,我早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是为了景轩,我不惜一搏。不要以为你会打杀就是本事,就算我此时后悔,重来一次我还是这样的选择,固执的坚持也是一种品性。” 杨蓝承认自己比不上林馨儿,可是又保持着自己骄傲。 “你是女人中最耀眼的一个,要本事有本事,要男人有男人,而我,不管怎样都还是什么都得不到。”杨蓝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有本事,你可以去争其他的好男人,为什么要抓着一个景轩不放?我只是想要一个景轩,不行吗?就算你身边有再多的男人,我也不会再跟你抢。” “就算我放弃靖轩,你以为靖轩会要你?装疯卖傻,眼睁睁的看着对自己犹如亲生的干娘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这就是你对她的报答?靖轩绝不会喜欢这般自私的女人。” “干娘不会死的……”杨蓝敛起眸光向屋门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知道贺秀梅就在外面。 听到这番话,干娘该有多伤心,可是她自己说的都毫无底气。 当时,她确实只想活着,比任何时候都想活下去,活着才能见到景轩,似乎忘记了对她有恩的干爹干娘。 自从景轩带回了林馨儿,她就一直活在一种矛盾中,好像心间育养了一只恶魔…… 咚咚咚! 屋子的地面下似乎有轻微的响动。 林馨儿眸光一凛,寻目望去,只见杨蓝的脚下有翻起的迹象,而对此杨蓝毫无察觉。 来不及多想,林馨儿身体前倾,去抓杨蓝。 “啊!” 杨蓝以为林馨儿要对她出手,惊的尖叫。 屋外的姚东海听得,全然不顾的破门而入,贺秀梅跌跌撞撞的紧随其后,冲进屋子的二人傻眼了。 西门靖轩站在屋外,没有像那二人急着冲进屋子,但当屋门撞开,能够清楚的一睹到屋内的情形时,脚步轻闪,掠进屋内。 屋内的地面上多了一个洞,却没了林馨儿与杨蓝的身影。 就在姚东海夫妇冲进屋子的同时,二人通过这个新挖出的洞,遁地离去。 西门靖轩知道林馨儿不会这种本领,不过这种情况他见过,几乎跟眼前一模一样!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东渚? “景公子,这……夫人……” 贺秀梅眼巴巴的看着西门靖轩,想要知道答案。 就算她听到了刚才林馨儿与杨蓝的对话,知道了杨蓝的心思,可是当娘的怎么会怪自己的女儿?就算杨蓝要亲手要她的命,她也会给的。 当她带着刚出生的杨蓝历经辛苦的逃到海外时,就已经把这个一出生就跟着她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虽然做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安排,起初只是一个交易,可是正因为此她才有幸与姚东海结为夫妇,不能不说杨蓝那个孩子是她的幸运儿,尤其在自己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情况下,更是将杨蓝视为自己的亲骨肉。 见姚东海夫妇一脸茫然又急切的看向自己,西门靖轩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无关。 “来人,顺着洞口挖开,看通往何处!” 西门靖轩转身走出屋子,吩咐手下。 这是最笨拙,也是跟手能做的事。 林馨儿抓着杨蓝的肩膀,杨蓝的腰身又被人给拖住,像是三节车厢在黑暗的轨道中匍匐穿行,如同在墓穴中快速蠕动,荡起满身土尘。 “你是大拇还是小拇?” 林馨儿一边紧拽着杨蓝跟着一起前进,一边大声问。 “你猜。”前面的声音故意回道。 不需猜,林馨儿也已经肯定就是那对曾经被西门寅所用的拇指兄弟了,真没料到,时隔这么久,竟在东渚,在这般的情况下撞到了。 原来西门寅一案之后,他底下的人被西门靖轩追查的紧,这对拇指兄弟冒死逃到了海外求生,难怪一直没他们的消息。 “这回你们为谁做事?”林馨儿又问。 抓杨蓝?她不信,要说是借用抓杨蓝引到她还差不多。 拇指兄弟钻地道的本领可是很高的,一里长的路,不需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打通,又有极强的听觉,隔着一层地面,在下面也能辨别出目标所在的方位,而且动作又十分轻微,没有一定的内功根本很难提前发觉,所以当初在西门靖轩的层层包围之下都能把西门亥劫走。 不过要想直接对她动手,拇指兄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要是先把站在她对面的杨蓝列为目标,反而多了一成得手的机会。 不是林馨儿高估自己,而是杨蓝现在根本没什么价值,倒是她,活得那么显眼,被谁盯上才不奇怪。 可是,之前不是还推断玄天赐已经离开了吗?当然那是在不知道还有拇指兄弟这对怪人的情况下,现在事出意外,难不成这次猜错了,被玄天赐给扳回一局? “你猜。”又是故意得瑟的两个字。 说话间,一个仰冲,林馨儿跟着杨蓝一起被带着穿出地面,但是不等多吸一口新鲜空气,又钻进了另一个洞口,继续在黑暗中穿行。 第九六五章 拇指兄弟的新主人 第九六五章拇指兄弟的新主人 在快速的地下运动中,杨蓝已经昏厥,而林馨儿也无从辨别方位。 当眼看着杨蓝朝她脚下突然开出的洞口下陷的刹那间,林馨儿选择了伸手,也就意味着这一路她都不会放弃。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林馨儿跟杨蓝才被带到地面上。 依照当初水月宫掌握到的情况,拇指兄弟用一炷香的时间循着地下早已打通的暗道返回穿行,完全可以横跨一座都城,即使东渚郡都地形忽高忽低不够平整,无形中拉长了距离,但离城中也有很长的距离了。 拇指兄弟开凿的暗道很窄,只能容身体偏瘦的人匍匐前行,而且还需要拇指兄弟特有的本事打头带着穿行才能速度够快,若是一般人,就算功力再高,想在狭窄的暗道里不停的爬也是很费力气的,就算有那个耐性,长时间回不到地面,也会感到窒息,功力差的极有可能闷死在暗道中。 所以,拇指兄弟开凿出的暗道对正常人来说没什么用,废弃之后反而成了地鼠之类的美居。 而西门靖轩要寻找他们的线路,就只能将地面翻起,跟着露出的凹陷走。就算找到终点,拇指兄弟也早桃之夭夭了。 所以,当西门靖轩探到了暗道延伸的大致方向之后,就从地下转回到地面,朝选定的方向加速寻找任何可疑之处。 出了地面的林馨儿先将昏迷的杨蓝弄醒,才去注意跟前的人。 小拇双臂环胸,仰着头,自下而上瞅着两个长的几乎一样的女人,“竟然两个轩王妃,有趣有趣。” 此时的杨蓝脑袋还有些迷糊,听到小拇说什么轩王妃更是听不懂。 从地面上出来,林馨儿已经认准面前的这个侏儒是小拇。 “既然你们跑到这里,为什么不老实呆着,专门撞到轩王的头上,是嫌日子过的太无聊了么?”林馨儿低头,像打量一个孩子一般注视着小拇。 “轩王?哈哈哈,在这里哪儿有什么轩王?”小拇笑道。 “就算不是轩王,他也一样能逼的你们兄弟无处藏身,难不成最后你们再躲回去?”林馨儿道。 “哈哈哈!”小拇仰天大笑,“西门靖轩也就是能在东渚耀武扬威,真以为他能横行整个大陆?出了东渚他能奈我何?” 看来,这是傍上了一个硬后台。 林馨儿斜眸扫了眼小拇小人得志的样子,冷冷的道,“说吧,你现在的主子是谁?让我听听他到底有多强大。” “哎~还别说,我就是在这里等大拇来,好带你们去见我的新主子,你可是我那新主子点明要见的娇客,临行前一再嘱咐我要对你客气。”小拇说着四下查看。 林馨儿跟着四目望去,根据太阳所在的方位判断,他们应该是在郡都以西的一座无人居住的山上。 但是东渚的山太多了,大大小小放眼都是,要想断定是哪座山还得费一番工夫,西门靖轩一时也寻不过来。 这两个小人弟兄,还真令人头疼。林馨儿不禁无奈的轻笑。 “哎~对了,我那新主子还让我告诉你,不要反抗,否则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小拇收回目光,又仰头看着林馨儿威胁道。 “嗯?”林馨儿明显脸色一沉,动了怒,手指轻抖,向小拇的头顶拂去。 “你做什么?!” 小拇像是被严重的触犯到,生气的后退。 “你猜?”林馨儿笑眯眯的仿照着在暗道里小拇的口吻。 “你……咳咳咳……”小拇刚开口,就感觉到喉咙极其不舒服。 “你那新主子没告诉你我如今已经做了冷言秋的弟子?”林馨儿挑眉笑问。 “你……你要毒死我,我……咳咳……” “你放心,我不会毒死你,顶多让你生不如死。”林馨儿说着声音陡然转厉,“说,你主子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 小拇一边捋着喉咙,一边继续四下查看,当依旧什么也没看到的时候,眼底现出几分失望。 “他说……要让你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了,”小拇越来越难受,好像有千条虫子在吞噬着他的喉咙,“如果我不按……他的吩咐做……咳咳……大拇就……” “他用大拇要挟你?那你还说等什么大拇来?”林馨儿问。 “我以为他会放过大拇……让大拇来接我……看来……不会了……” 所以,大拇在那人手中,他还是什么都不能多说,大拇是他的哥哥,他要护着大拇。 “不过就是说出他的身份,你都不敢?”林馨儿从小拇的表现去猜测背后的人,可是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东渚还会有谁。若是玄天赐没必要这么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就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他了。 “咳咳咳……啊啊……啊啊……”小拇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有几次都险些滚落到山下。 这都是林馨儿下的手! 杨蓝头脑清醒了一些后,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她从林馨儿身上看到了邪佞与阴冷,这些又都伴随在与她相像的笑容里,就好像另一个可怕的自己。 “大拇……大拇……”小拇在折磨中不停的念叨。 大拇小拇从不分离,从不分离…… 不能不承认,林馨儿还是心软,尤其在体会到亲情上面。 轻轻看了眼杨蓝,林馨儿走到小拇跟前,在他即将滚落到山下的时候用脚挡住了他的身体。 “这么神秘的主人我倒是很感兴趣要见见,我们再谈个条件吧。”林馨儿俯身把小拇拎起来,“你主子要见的是我,把她送回去。” 杨蓝一听,眼睛不由的眨了下,林馨儿要放过她的决定令她有些意外。 “不行……我会落进西门靖轩手里的。”小拇虽然很难受,但脑袋还算清醒,返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他们弟兄二人好不容易才远远逃离开青辕王朝,跟着冒险的队伍来到这块大陆。当时他们可是被西门靖轩清除三皇子的队伍给逼的只能躲在地下,到了这里才重见天日,犹如新生,定然更舍不得这好不容易才保下的命。 “你现在已经落在我的手里!”林馨儿冷声提醒,要死也是先死在她的手中。 第九六六章 突如其来的信物 第九六六章突如其来的信物 小拇骇然。 “我可是还记得我的妹妹林可儿,你记不记得?”林馨儿问。 小拇连连点头,他怎能不记得? 他记得当时他跟大拇把林可儿带到五里峰交给西门亥去快活,他更记得林可儿传闻死在林馨儿的手中。 一个对自己亲妹妹都下得了手的女人……绝对不是他这个眷顾着自己的哥哥的人能比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趁你还有力气说话的时候赶快决定。”林馨儿将小拇丢到地上。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耗,等着耗到西门靖轩寻来就是,对方是要见她,暂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我见了西门靖轩……大拇也会没命的……”小拇断断续续的道。 就算他是被逼的,但是控制了大拇的人会认为他背叛了他们,大拇还是危险的。 “那个人就这么怕被人知道他的底细?”林馨儿根据小拇的态度去猜测。 那个神秘的主人虽然看起来是在防止小拇的背叛,其实是怕从小拇的口中吐出有价值的东西,被西门靖轩知晓他的身份,锁定目标。 也就是说,对方想把她带到一个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地方,在她没有被带过去的时候,也不许她知道一分半毫,有所防备。 “我不知道……他不让说……不准说……”小拇用力捋着自己的喉咙,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样眼睁睁的一点点感受濒临死亡,是很恐惧的体验。 “我的亲人……朋友只有……大拇……”小拇还在挣扎,还在想着保护他的大哥。 虽然曾经他们兄弟二人跟着西门寅做了不少坏事,在江湖中的名声也很臭,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几乎什么事都肯做,但他们兄弟二人互相保护,是唯一遵循的底线。 这大概就是恶人也有值得感化的地方吧。 “如果你要保护大拇,就只有死。”林馨儿蹲下身,扶正小拇,一字字的提醒道。 她倒要看看,小拇对大拇的兄弟之情到底有多深。 对方利用大拇防备小拇出意外,泄露出不该说的话,而她在最后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只有放弃小拇的命。 “求你……让我死……死的痛快……一点……”小拇艰难的央求。 要不是他伸手无力,肯定会自己结果了性命。 喉咙似乎被无数的虫蚁钻了无数条细毛孔,马上就要被咬断脖子了,可是偏偏又不断。 小拇受不住,只想朝地上用力的撞头,可是被林馨儿翻转过来,面朝上,什么也做不了。 “放心,我会的。”林馨儿站起身。 看在他们兄弟的这份浓厚的情,她也会成全他。 斜眸轻扫,西边的山下,有两个人策马循着山道向山坡上奔来。 东渚郡都的地形就是这样,到处山陵,但是马术可以的话,还可以找到一条供马奔走的山道,道路崎岖不平,骑马的人要不时的跳跃过一个个障碍。 “是来接应你的人吧。”林馨儿道。 小拇挣扎着循声望去,很失望的道,“是……他果然不会派大拇……” 有的人沉默是答应,有的人则是否定,当他提出要大拇最后接应他的时候得到的是沉默,就应该懂得是哪个意思。 这一次他真是被逼的好惨! “小拇,主子让我们来接人。” 两个人很快就骑马奔上来,其中一个在临近前大声道。 “看来,你想说也来不及,真该死了。”林馨儿抬脚勾起一枚石子,飞射向小拇。 “啊!” 小拇饱受折磨的感觉瞬间消失,不停挣扎的身体也停止了抽动。 “为什么杀了他!” 来人见那枚石子正砸在小拇的心口,鲜血顿时染红一片,而杨蓝亲眼见林馨儿抬脚间就要了一个人的命,比她笨拙的持刀伤了罗义利落许多,更是心惊。 如果林馨儿想要她的命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在这个时候,就算她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林馨儿杀的,说不准还会把干爹的仇恨引到这帮不速之客头上…… 在杨蓝的心里,林馨儿就是这么的奸诈,狠厉,歹毒! 可是景公子偏偏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问题很可笑吗?”林馨儿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把我引到这里,不该死吗?死哑巴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跟死人有何区别?” “想知道我们的主子,跟我们走便是。”其中一个人跳下马,显然是要把马让给林馨儿的意思。 “你肯定我会跟你们走,而不是像对小拇一样要了你们的命?”林馨儿问,脚底正揉踩着一枚小石块。 既然那个神秘的主人知道她,就应该知道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小拇是从那条长长的鼠道里把她带到这里,但根本没有能拿得住她的本事,只派这区区二人来接应,若不是开玩笑,就是他手中一定握有自己的把柄,有把握挟到自己。 可是林馨儿快速的细想了好几番,也想不出自己落下了什么。 在这里,她最重视的人都在国师殿,也没什么在意的东西,可谓毫无可挂。 “小拇口说无凭,不过我们带来了信物,主子说只要林姑娘见到就一定会乖乖的跟我们走。”依旧骑在马背上的人信心十足的道。 “哦?”林馨儿秀眉微挑。 信物在这两个人手中,而不是让小拇直接拿给她,可见那背后的人对同样来自青辕王朝的拇指兄弟极其防备,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避免闪失。 那人也不再卖关子,从身上掏出一串手链扬给林馨儿看,“林姑娘可识得这个?” 手链是用桃核穿成的,色泽光亮黝黑,一看就是已经有好多年了,在手链的接头上系着一个小小的红结,因为打结的手法生疏,那个红结看起来并不完美,留下的几根穗子也很稀疏,可就是这样一个根本不起眼的手链,能被人留在身边,可见对它的主人来说也是一份很重要的东西。 林馨儿在见到这串手链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呆住了。 第九六七章 死人说的话没人知道 第九六七章死人说的话没人知道 如梦如幻,神情恍惚过后,林馨儿抬起手,伸向那串手链。 那人将手链抛出,丢给林馨儿。 握住那串手链,像是握住了沉甸甸的过去。 “好,我跟你们走,但是,她得留下。”林馨儿握紧手链道。 两个人一齐朝杨蓝看去,才发现俩人是同一张面孔,但是他们刚来的时候却没发现,或者是根本没有注意。 在他们的眼里,一眼就认定林馨儿是他们主子要找的人,即使她的头发很短,身上的衣衫由于跟着小拇在地下穿梭蹭上了不少灰尘,还有被石头勾破的痕迹,但是那对小拇出手的矫健,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某种气势,让他们目光的焦点中只有她。 “好,就让她跟小拇作伴。”两个人没有反对,他们的主子只是在找林馨儿这样的女人,其他的,就算有一张令他们疑惑的面孔,也不是他们在意的人。 再说,小拇已死,是因为什么都不肯说才被杀死的,留下那个女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顶多是留下一口气而已。 至于小拇,人已死,也就不值得主子再为他费事,收尸的事不是他们做的。 林馨儿也不再多言,飞身跨到马背上。 那两个人共乘一匹马引路,带着林馨儿,跃下山坡,向西奔去。 整个山间阴嗖嗖的,身边还有个死人,杨蓝只觉得浑身发冷,想离开,又不知道该走那条路,东渚郡都的山路太多了,若是迷了路,会陷进山里出不来,再碰到什么寻食的野兽就糟了。 于是,杨蓝拿定主意,不打算自己走,就这么留在原地等着有人寻来。 她相信,就算景轩不为了她,也会为了林馨儿寻过来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还好,杨蓝相信西门靖轩是没错的,没有等多久,西门靖轩的人便寻到了。 “就你一个?”西门靖轩见只有杨蓝,眉头微皱,又看看小拇的尸体,走过去。 “她走了,看到一串手链就跟人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杨蓝干咽了口唾液,道。 事实却是如此,但经杨蓝说出却别有一番意思。 纵使景轩有多在意林馨儿,可林馨儿呢?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林馨儿知道把她留下,她都想着景轩会寻来,林馨儿就没想过让她给传什么话?她的心里将景轩放在何地? 而且,那手链又是何人之物,要比景轩还重要? “手链?” 听西门靖轩跟着自己的话问,杨蓝点点头,“是的,一串很旧的桃核手链。” 一看就是有些年的东西,林馨儿在意的人一定跟她也是熟识很多年了吧。 看样子,景轩并不知道那手链的来历。 “我大嫂是被人逼走的吧。”陶涛断言道,“那手链可是什么重要的信物?” 虽然陶涛的话前半句让杨蓝听的讨厌,跟她一如既往的唱反调,但是后半句……有谁重要还能重要过景轩,值得林馨儿不辞而别? 杨蓝相信,凭林馨儿的身手,那两个人根本拦不住她,她就是为了一串手链离开的。 “不知道,她什么也没说。”杨蓝再次重申,“如果她留下话,我会告诉景公子的。” “咦?”陶涛歪着头看向杨蓝。 杨蓝疑惑的不禁后退。 “你不是被吓疯了么?好了?守着一个死人也不怕了?”陶涛瞅着杨蓝,接连发问。 “我……看到这人被杀,惊吓之余又清醒了。”杨蓝僵硬的解释,偷偷瞄向西门靖轩。 而西门靖轩对他们的对话似乎充耳不闻,围着小拇转了两圈。 “人是馨儿亲手杀的?”停在小拇的正前方,西门靖轩问。 “是,她问他话,他什么也不肯说,就被杀了。”杨蓝点点头。 哪有这样审问人的,难道不会拖到景轩赶来,带回去慢慢问吗? 西门靖轩蹲下身,剥开小拇的衣衫,审视他的致命伤,只是一枚石子砸中的一个小窟窿,并没流出多少血。 “大哥,有问题?”陶涛凑过去问。 “馨儿要说给我的话都已经让杨蓝说了。”西门靖轩起身道。 “呃?”杨蓝不解的看向西门靖轩。 她好像什么也没说啊?打心里,她的言语都在暗含指责林馨儿的不是。 “把人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西门靖轩吩咐陶涛。 审问?审问谁? 陶涛一时也懵了。本能的看向杨蓝,以为这个女人死性不改,又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景公子,我说的都是实话,再不敢隐瞒公子,我也希望公子能尽快寻回夫人。”杨蓝吓的脸色苍白。 她只是说话的口气不对劲儿,可说的都是事实。刚经过一劫都还没了,她哪敢再做什么。 “把小拇带回去。”西门靖轩懒得给杨蓝解释,对陶涛强调了一次。 小拇,他认得,果然猜测的没错,这对侏儒兄弟侥幸逃离青辕王朝,跑到了这块大陆。 经西门靖轩提醒,陶涛明白了,原来那个小人还没死呢!只要从这小人口里挖出东西,肯定就能寻到大嫂了。 人没死? 杨蓝愣愣的看着小拇被陶涛拖走,石头都穿进心口,人还没死? 没有了暗道路线指引,想尽快寻到人不容易,何况对方是有备而来,又得到林馨儿的配合,寻起来更不容易。 不过林馨儿蒙蔽了对方的眼睛,将小拇留下,这是要比她一路上留下痕迹更丰富的线索。 就算林馨儿给西门靖轩留下路引,也不过是指明了一条路,说不准还能被人发现破坏掉。可留下小拇,西门靖轩一定能够从他嘴里挖出所有的东西,寻找她的时候就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西门靖轩让人把小拇带回国师殿之后,就帮小拇解了穴。 不错,林馨儿就是用了一种巧妙的封穴手法,借用石子给小拇点了穴道,那穴点正好就在心脏附近的位置,造成了暂时死亡的假象。 这绝对需要高超的功夫,否则稍有失准,就真的要了小拇的命。 “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死人说的话没人知道的,把你掌握的东西全部告诉我,否则我这就对外公布你还活着的事实。” 在小拇刚睁开眼的时候,西门靖轩就站在他的身边冷冷的警告道。 第九六八章 不打自招 第九六八章不打自招 没错,是警告,而不是要求。 西门靖轩的话说的很绝对,小拇必须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西门靖轩已经相信询问过杨蓝,杨蓝很老实的把所有经过都仔细说了一遍,包括小拇怎样中毒不屈,怎样被林馨儿杀死。 林馨儿帮着小拇用死去保护了被人控制住的大拇,如果小拇不肯交代,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就算他依旧一字不说,也没人会信的,到时候大拇就危险了。 “林馨儿,简直奸诈至极!” 小拇忍不住的骂道,他就知道曾经在青辕王朝风靡一时的水月宫少宫主不是简单的角色!落在轩王手中,他的日子更是不简单。 不能不说,在山上的时候,小拇说这里没有轩王,可等真的见到西门靖轩,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震慑住了。 轩王还是那个轩王,甚至经过了一年多在外的历练,更加的深沉。身着青衫,要比曾经的白衫看的更加威压临身,让人受迫。 被逼至此,小拇不说也没用,说了,还能换自己一个好过。 不需要斟酌,小拇就决定招供了。 “先给我解了毒,我可不想刚说完就被毒死。”小拇还记着自己中毒的事。 “你就不怕你刚说完就被我杀死?”西门靖轩反问。 “轩王如今在这里就算贵为国师,身边也定然缺能人异士,轩王把我留下来可以帮着做事。”小拇道,“我能用通过地下的办法打通魔域,轩王就应该知道我的作用有多大。” “魔域?你是从祁冥国来的?”西门靖轩一点即明。 “轩王肯定已经想到背后指使我的人是谁了,麻烦轩王找人帮我解了毒,我就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包括那人把林姑娘拐到何处。”小拇虽然在跟西门靖轩谈条件,却不敢有半分得意,表现的很诚恳。 “你身上中没中毒我不知道,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事。”西门靖轩道。 给小拇解穴的时候他发现小拇身上有毒,为了能顺利解穴,他早让冷言秋给小拇解了毒。 对他来说,小拇被逼至此,已经没必要再用毒去要挟他,如果他聪明的话,就知道该怎样做才对。 小拇听了西门靖轩的话,仔细探了下自身,发现果然没有问题,除了心口有点疼,没有了其他的反应,放下心来。 能活着,哪怕是以死的名义活着,也是好的。 小拇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西门靖轩猜的不错,背后指使小拇的就是祁冥国的新皇莫曾跖。 莫曾跖在祁冥国边关的时候就碰到了先一步跑到祁冥国的拇指兄弟。 祁冥国的边关连通海域,拇指兄弟是被海上的一阵极强的风浪给卷到边关的陆地上的,为了能在祁冥国立足,拇指兄弟当即就选择跟随这个边关的将军闽王,并且展示了自己的本事。 不过在边关,没什么让拇指兄弟发挥本领的机会,莫曾跖也不过将他们弟兄当做乐子留在军营给弟兄们解闷。 直到……后来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返回东渚,做了皇帝的莫曾跖眼看着魔域成为一座坚固的屏障隔断了去路,冥思苦想,突然变换思路,想起了那对奇怪的兄弟,急召他们到魔域,夜以继日的开凿出一条通往东渚的暗道,从地下打通了来回祁冥国与东渚的路。 虽然有拇指兄弟做事,但是知道林馨儿不好对付的莫曾跖,在命令小拇去带林馨儿之前,莫曾跖抓住兄弟俩血浓情深的弱点,把大拇给控制了起来,就是防着小拇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泄露了他的秘密,在他还没站稳的时候引来西门靖轩。 拇指兄弟虽然擅长钻地洞,但是想把他们控制起来也很容易,凭莫家的机关把大拇高高吊起,任由他有穿洞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至于莫曾跖到底手中又掌握了谁,那串被馨儿在意的手链出自谁的手中,小拇不清楚。 莫曾跖就是这样一个行事谨慎的人,不会让人把他的情况尽数掌握。 但是西门靖轩可以肯定,那串手链的主人肯定来自青辕王朝,他们的故乡。 若非故土,再没有谁值得馨儿不顾一切的离开。 而在青辕王朝,被馨儿在意的也就那么几个…… “莫曾跖现在哪里?”西门靖轩问。 “在乌山镇。”小拇道。 乌山镇是从魔域到东渚郡都的必经之地,偏靠郡都。 莫曾跖还是一心想着要把林馨儿带回祁冥国。 敢跟他抢女人,胆子不小!西门靖轩听完小拇的话,双眸紧凝成冰。 当初在海域,就是被莫曾跖给逼到东渚,现在又在他的眼皮下抢走林馨儿,这纯粹是不让他消停的节奏,非逼得他刚解决了克里木就又要对祁冥国下手吗? 西门靖轩一刻也不停留,当即命人整装朝乌山镇出发。 不过关系到两国关系,还有魔域地下通道的秘密,为免引起躁乱,而且在不知道玄门的人在此事中参与多少的情况下,西门靖轩选择了低调行事,暗中潜行。 另一边,林馨儿一路跟随来者西行,马不停蹄。 知道小拇会落在西门靖轩手中,她连路引都懒得做,又为了尽快见到手链的主人,策马的速度达到最快。 离开郡都,朝西奔过两座城镇,就快抵达乌山镇,但是就在进城门之前,引路的人调转马头,顺着山道朝北奔,上了另一个山头,又下去,进了一个谷中。 两匹马停下来。 “到了?”林馨儿打量着山谷,已值深夜,天色昏暗,看不大清。 带路的人吹了声口哨,呼啦啦,几个人打着火把从暗处现身。 “告诉主子,人带到了。”带路的人道。 “主子有请。” 林馨儿翻身下马,跟着那几簇火把前行。 绕过几处林立的石峰,到了山谷的背阴处,就在几个石峰的夹缝中,搭建了一座宽大的营帐。 林馨儿信步走进营帐,只见帐中点着一个取亮的火盆,橘黄色火光的映照下,一个人背对着林馨儿负手而立。 第九六九章 她的耐心真的很有限! 第九六九章她的耐心真的很有限! 林馨儿自认记忆不错,认人也准,只要见过多少都有印象。但是,只凭一个背影,如果仅有匆匆一面之缘,肯定一下认不出来。 这个背影对林馨儿来说是陌生的。 那人背对着林馨儿沉默半晌,林馨儿也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这就是在比底气,最先开口的那个便是输了,输了的那个在这场较量中便先处于下风。 终于,还是那个人按耐不住,明明林馨儿就站在他的背后,却没有任何响动,连呼吸声都那么轻,总让他觉得身后早没了人。 那人缓缓的转过身,火光清晰的打照在他的脸上。 “我是该叫你欧阳铭蓝还是林馨儿?”那人一双阴鸷的眼睛落在林馨儿的身上。 “你是……”林馨儿注视着这个人,脑中飞快的转动,闪现着一个个的画面,最后停顿在国公府的那群人当中,“欧阳铭赫?” 欧阳铭赫就是欧阳振洋唯一的儿子,二夫人所出,欧阳铭月的弟弟,当时在国公府,林馨儿也只是在二夫人为欧阳铭赫与欧阳铭锦回都城时搞的那场接风洗尘宴上见过一面。 那场宴会因为她平安从青岩寺返回给搞砸了,之后欧阳铭赫被欧阳振洋托关系送进宫中的皇家学院继续学习,后来二夫人的娘家跟二皇子勾结被判谋反,二夫人死在狱中,欧阳铭赫被欧阳振洋拼了命的保下来,匆匆送走。 此时林馨儿先见到了他,倒是略感意外。 “呵,你还记得我,要不是你这张脸,我都记不得你。”欧阳铭赫冷笑,笑起来满眼的阴气。 “叫我林馨儿吧。”林馨儿见欧阳铭赫回答的很爽快,自己也报出了真正的姓名。 她毕竟不是他的姐姐,也没必要拉这层关系,从欧阳铭赫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更多的仇恨。 他现在是一定把他娘的死,还有欧阳铭月的处境以及他的前途变故全部算到了她的头上。 “林馨儿?”欧阳铭赫念了遍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对于当今的皇上,还有他身边的人来说都不陌生。 皇上莫曾跖命人打通魔域的地下通道就是为了她! 祁冥国受到的耻辱,祁冥国上下被东渚玩弄也都是因为她! 让他娘顶上杀人罪,命毙狱中,还是因为她! 林馨儿眼见着欧阳铭赫眼中的阴气更浓,消瘦的身形在暗光中显得干枯,如同鬼影。 “你如今……是在为莫曾跖办事?”林馨儿问。 一个一直在外习武,从未入过朝堂,更未经世事的男孩……虽然如今的欧阳铭赫比初见时成长了不少,但是在林馨儿眼中他就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一个孩子,在短短的时间里能手中有人,能远赴东渚来办事,肯定背后有势力支持。 林馨儿相信,外面的人口中所说的真正的主子绝对不是他! “为祁冥国,为皇上效忠,我在争取想要的一切,有何不可?”欧阳铭赫问。 说是办事,有些难听,好像他做的是什么不入流的事。 如今他可是莫曾跖的御前侍卫,直接听命皇上吩咐。 “莫曾跖现在东渚还是祁冥国?”林馨儿问。 虽然知道东渚与祁冥国来回不易,但是见到了小姆,知道拇指兄弟为人所用,还有什么想不通?魔域连同上空布满了毒,地下也渗入了毒,但是不可能无限深的土地都有毒,一般人开凿不到的地方,对拇指兄弟来说并非难事,只要他们开凿出一条上下并列的两条通道,就能供正常人弯腰通行,魔域的屏障也就不存在了。 “呵呵,你还这么的念着皇上,急着想见他?”欧阳铭赫笑的很讽刺。 “不是他先利用我的朋友把我引来的么?”林馨儿反问。 她可不认为一切都是欧阳铭赫自己的主意。谈判就要跟做主的那个,她可不想跟一个跑腿的浪费时间。 “是皇上的命令,但现在做主的是我。”欧阳铭赫要让林馨儿看清这是事实。 “你?”林馨儿的眼睛淡淡的一瞥。 不是她不信,而是欧阳铭赫没那个底气,不过若说他放大了胆子想公报私仇也未尝不可,虽然莫曾跖追到她东渚也算不得什么公事。 “就是我,如何?”欧阳铭赫从林馨儿的神情中看到了不屑,声音越发的森寒,大步朝前一跨,便抵在林馨儿面前。 虽然他年纪比林馨儿小,但是个子却很高,自上而下的气势让他很容易增长不少自信。 来东渚前,欧阳铭锦告诉他说这个女人武功很高,他相信欧阳铭锦的话,但是亲眼见到林馨儿,跟欧阳铭蓝一模一样的脸,就让他又想到欧阳铭蓝,那个被他欺负了无数次的笨女人,也就让他习惯性的张扬起来。 “你信自己说的话吗?”林馨儿在欧阳铭赫的压迫下,纹丝不动,仰头笑望着他的脸。 除了那满眼的阴鸷,贵家公子哥儿的影子还在,但是又经历了一番家中变故,潜意识里又在压抑着自己。 因欧阳铭蓝升起的张扬在林馨儿的注视下渐渐散去,欧阳铭赫有点受不了那双眼睛,明明自己的一双眼睛显得阴狠吓人,可是林馨儿一双沉静的眼睛让他看着更加害怕。 “别忘了,是你害死我娘。如果我将在外君命不受,不给你见皇上的机会,你又能如何?大不了我在皇上跟前以死谢罪,以死的决心拉上你,只要在规定的时间皇上见不到你,他手中的那个人就是死路一条。你能够因他而来,就肯定是在乎他的吧?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男人的祸害,跟这么多的男人纠缠不止,简直廉不知耻!” 欧阳铭赫用无赖式的辱骂去掩饰自己的怯意。 他在林馨儿到来之前,蕴育了许久的保持高大的姿态,在跟林馨儿简短的几句话中就土崩瓦解。 “错了,害死你娘的是你的亲姐姐欧阳铭月。是她听信莫曾夜的话,指认你娘对欧阳铭蓝行凶,将你娘推入死地!” 林馨儿说着,身形快步向前,径直朝欧阳铭赫逼去。 她的耐心真的很有限! 第九七零章 被困金蚕阵 第九七零章被困金蚕阵 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迫使欧阳铭赫向后滑步退开。 掌风直抵欧阳铭赫脸面的时候,突然曲指成勾,巧妙反转,欧阳铭赫闪身避让间便被林馨儿反扣。 林馨儿出手快狠准又轻无声,也许营帐外没人,也许是外面的人没有察觉,不见任何动静。 而欧阳铭赫也没有叫人,弯着腰弓着背,向后反转的胳膊被林馨儿死死按住,就像是被压制住的犯人。 “说,莫曾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林馨儿厉声逼问,掌心暗中用力,按压着欧阳铭赫的胳膊嘎吱嘎吱的响。 “他就是要让你回祁冥国见他。”欧阳铭赫道。 “他只派你来找我?” 林馨儿不信。 已经打通了魔域的地下通道,莫曾跖不可能不亲自来趟东渚,一来找她,二来也能够顺便了解下东渚的情况,亲自掌握第一手资料,也是身为祁冥国皇帝的他应该做的。 “没错。”欧阳铭赫一口咬定。 “那好,我现在先杀了你,再去找他!”林馨儿的手一抖。 咔嚓一声,欧阳铭赫的胳膊就被卸掉了一只。 “啊!” 严重脱臼的欧阳铭赫忍不住大叫出声。 这叫声方惊动了外面的人,同时,也惊动了…… 哗—— 一团看不清的东西穿过营帐从四面八方射进来,看似无物,却又能感觉到有东西满天飞,缠绕在林馨儿周围,越来越紧。 “金蚕丝?” 林馨儿猜测,抛开欧阳铭赫凭着感觉俯身躲避。 “没错,这就是皇上改造后的金蚕丝。”欧阳铭赫趁机退出营帐,高声对林馨儿道。 帐中火盆里燃起的火苗忽闪跳跃对凌乱的视线造成更严重的干扰,林馨儿一脚将火盆踹翻,让四周陷入黑暗中,凭着感觉去躲避一条条丝线的缠绕。 一座营帐,就像是一张蜘蛛网,又像是一个厚实的蚕茧,任由林馨儿在里面冲撞。 莫延庆就是被金蚕丝杀死的,莫曾夜也曾在铁栏中用金蚕丝对付她,林馨儿知道,这种从机关中打出的丝线带着很强的力度,一次次抽动的速度又是非常快,只要碰到,可以将一把铁剑削断,何况她这具肉身。 林馨儿不认为莫曾跖这个时候就要她的命,可是一根根金蚕丝在她周身凌乱的缠绕,就像是要置她于死地的绝招。 “我说了,在这里就是我做主,哪怕取了你的命!” 欧阳铭赫阴狠的声音从帐外传进。 是欧阳铭赫不惧莫曾跖的旨意存心杀她? 林馨儿一时想不通也顾不上想,金蚕丝缠绕着她越来越紧,周身只有极窄的一点空隙,若是她短时间里挣不脱,就会被一根根的金蚕丝划过肌肤,划破肉体,这已经不只是勒死莫延庆的一根丝线,而是能将人割的七零八落的绝杀武器! 这绝对是一种惨绝人寰的死法。 林馨儿在营账里夺命,不知营帐外已经早已多了一个人。 莫曾跖站在远离营帐丈余的石峰下,幽黑的目光注视着同样漆黑的营帐。 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一团低浅凌乱的声音。 “皇上,她坚持不了多久的。”欧阳铭赫一手捂着另一只脱臼的胳膊。 林馨儿下手很狠,直接从肩头卸下来,一条胳膊像断掉似得耷拉着。 莫曾跖斜瞟了眼欧阳铭赫。 欧阳铭赫认为的狠在他看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是脱臼又不是砍断,顶多只能说是她出手利落干脆,却谈不上一个狠辣。 林馨儿虽然有不俗的功夫,但是她骨子里的性情还是软的,这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放心,她比你想象的厉害的多。”莫曾跖收回目光,继续望向营帐的方向。 “主子,小拇已经被林馨儿杀了,大拇是不是可以放出来?” 之前带林馨儿来到这里的属下问。 “嗯?”刚刚暗中评价林馨儿性情柔软的莫曾跖有些意外。 “看样子应该是先中了毒,死咬着不说,才激怒了林馨儿下了狠手。”属下继续禀报,“属下暗查过,确实断了气,那石子直穿进了他的心口。” “小拇还真是嘴硬,他们的兄弟情深令朕佩服。”莫曾跖道。 同样是兄弟,他们皇家的孩子就像是仇人般争个你死我活,而小拇,仅凭一个大拇就牵制了他的死活与守口如瓶。 林馨儿已经被他的人带来,他决不许西门靖轩追上她的足迹! “不要让大拇知道是朕逼死了他弟弟,就说是西门靖轩杀的。”莫曾跖接着吩咐,“西门靖轩现在一定离开国师殿正四处寻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让大拇带着你们过去一趟替朕给西门靖轩送上份大礼。” 当时在皇宫,莫曾夜直呼西门靖轩几个字,最终传进莫曾跖的耳中,让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管林馨儿到底是谁,顶着国公府大小姐的名义被人从祁冥国的都城大摇大摆的带走,不仅炸了他们的皇宫又耍了他们整个朝廷,不管谁做了祁冥国的皇帝都会顶着这些耻辱,都会时刻准备着一雪前耻。 此时,莫曾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林馨儿,想要把林馨儿夺回来,还是存心只是跟西门靖轩过不去,为了挽回祁冥国失去的颜面,为了跟东渚一较高下。 “你在这里盯着,朕回乌山镇。”交代欧阳铭赫之后,莫曾跖又深深望了眼营帐的方向,才转身离开。 乌山镇,是莫曾跖在靠近东渚郡都前最后落脚的地方,趁着所有人都在对付克里木的时候,他悄悄的在这里落下脚,以备之后再来东渚所需。 在回东渚之前,他要把最后的事情处理一下。 夜已深,乌山镇的镇城门早已关闭,莫曾跖熟门熟路的从城门东侧的羊肠山路翻过,刚绕到大道上,就见前方燃着一柄火把。 孤独的火苗在夜风中拂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自己的人不会这么的安静,莫曾跖明白,在东渚的地盘,有人挡了他祁冥国皇帝的道,必然来者不善。 第九七一章 来无影去无踪 第九七一章来无影去无踪 莫曾跖警惕的缓步朝那火把走去。 渐行渐近,火把橘黄色亮光的映照下,莫曾跖看清一张陌生的脸。 其实说陌生也并不陌生。 这个人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却如雷贯耳,何况还有拇指兄弟恰巧也很了解那个拥有“西门靖轩”名字的人,对这个人,他已经不陌生。 不过,当看到是西门靖轩的时候,莫曾跖还是很意外。 就算早已经从拇指兄弟口中得知西门靖轩擅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可是能这么快的寻到乌山镇为目标却令他很是诧异。 他用大拇威胁小拇守口如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底细,毕竟身为祁冥国的皇帝出现在东渚是关系到两国政治上的敏感之事,而且他也不想让西门靖轩掌握到林馨儿的下落。 结果小拇死了,人还是追来了,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轩王,没想到是你先来了。”莫曾跖站在西门靖轩面前道。 尽量让语调保持随意,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意外。 而他说的话又很巧,一个“先”字不仅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此番来东渚的意图,还清清楚楚的告诉西门靖轩,他还没见到林馨儿这个人,从另一个方面暗讽西门靖轩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跟丢了人。 “照本王的速度,馨儿肯定已经到了乌山镇一带。”西门靖轩道。 莫曾跖称他为轩王,便是要把他放在东渚之外,不让他以东渚国师的身份来处理这件事,不过一个身份,他从来不在乎。 他就是晚来了一步,碰到莫曾跖回乌山镇,却不知其去过哪儿,那个地方一定就是莫曾跖藏馨儿的地方,只是东渚山多,随便藏在一座山中都不好查,而他是凭着破影功的速度赶来的,人手都还在后面未到,派不上用场。 这莫曾跖也够狡猾,及时跟馨儿分开了。 “是么?可是朕还没见到人,朕派出去的人也一个都还没回来。”莫曾跖故作惊讶,又转而笑道,“馨儿本非平常女子,或许她半路上已经毁了朕的人,又跑回去了。轩王应该返回去看看才是。” 听莫曾跖称“馨儿”,西门靖轩淡漠的眸光陡然一寒。 “你手中有馨儿在意的人,她不会回去。” “哈哈,轩王这话就说的可笑了?难道馨儿最在意的不是你?还是轩王心胸宽阔,能够容忍馨儿跟别的人在一起?” 莫曾跖想要用嘲讽的语气去盖过西门靖轩的风头。 不错,当他见到西门靖轩的第一眼,看到那身青衫傲立在火光之间,他就自愧不如,那种顶天立地的傲气是他比不上的,同样出自皇家,同样自幼对皇家的威严耳濡目染,他一直认为是当今祁冥国最像皇帝的王者,可是亲眼见到西门靖轩,他才知道什么叫拇指兄弟口中所说的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一个人能够不靠一张龙椅压人,这个人才够得上是真正的王者。 “你不懂馨儿,本王不屑回答你。”西门靖轩冷冷的道,对莫曾跖的嘲讽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与馨儿之间不会再有人能够挑拨的开。 “朕不懂又如何?算起时间,朕与馨儿相识并不比你跟馨儿的时间短,你跟馨儿不过仅仅相处数月,但是之后近一年的时间朕都跟她在一起,时过境迁,谁又能知道其中发生了多少变化?”莫曾跖笑道。 “莫曾夜不是也跟馨儿在一起,还是他从本王身边带走了馨儿,结果又如何?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是初心。” 莫曾跖听到西门靖轩话中的寒意,也听到了话中的温暖。 他知道被带走的莫曾夜不会有好下场,这寒意令他生畏,而那股温暖,又让他嫉妒。 时过境迁,初心不变,那可是比金石都坚固的感情。 “既然如此,轩王就留下跟朕一起等馨儿吧。”莫曾跖说着,负手走到一边,自顾昂头仰望天上的星星。 西门靖轩熄灭火把走到莫曾跖身后,与之一起站在黑暗中。 听得身后没有任何声音,莫曾跖却觉得脊背发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重压着他。 有西门靖轩盯着,他什么事都不能做,更不能有任何异样被他发现林馨儿的所在。 “主子,是您吗?” 有人站在前面不远处小心的询问。 正是莫曾跖的手下,一直等不来他特意寻路查探。 莫曾跖听出来那人的声音应了一声。 那人赶紧跑上前,拱手低声道,“主子,您怎么独自在这里站着?属下们都在等皇上吩咐。” 独自? 莫曾跖一怔,回过头,才发现西门靖轩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个混蛋小子!” 莫曾跖不禁沉声骂道,害他白白站在这里发呆。 “主子?”手下不解,不知莫曾跖为何出口骂人。 “朕骂的是西门靖轩。”莫曾跖道。 这是他第一次被西门靖轩耍,但是以一国之君代表了祁冥国,却是第二次被西门靖轩耍弄。 堂堂一个国家,竟被一个外来者接连耍弄,实在可恨!想到当初他下令海域官兵围剿海帮,还是让西门靖轩有机会跑到东渚,造成后患,就更是恼火。 “东渚国师?他来了?”手下不大相信,以为莫曾跖在算旧账。 “你先回去通知众人,留下在乌山镇安身的,其余都向祁冥国先一步返回,朕随后便到。”莫曾跖下令。 其实,跟他一起潜进东渚的人并不多,都是他在边关的时候培养起的亲信,毕竟是第一次通过魔域抵达东渚,不过是一次探路之举。 “主子不跟属下一起走?”属下有点担心,毕竟这丢下的可是一国之君。 他们的主子这番离开祁冥国还是避开三大长老私下行事的,担当的风险可是非常大。 “事情有变,按朕旨意,你们马上撤退,不必担心朕,朕自有安排!”莫曾跖信誓旦旦的保证。 交代手下之后,莫曾跖依原路返出乌山镇,在镇城门外寻了片刻,不见西门靖轩的踪影。 “该不会真的信了朕的话,返回郡都了?”莫曾跖心下思索,这个答案连他都不信,可若不是,西门靖轩能去哪儿? 第九七二章 煞神之气 第九七二章煞神之气 山谷中,营帐内。 林馨儿被金蚕丝逼的喘不过气。 当日被莫曾夜困住,金蚕丝只是在她的头顶上空盘旋,她还有个安全的空间可以坐下来不费力气,而现在,她必须冲破金蚕丝,否则随着金蚕丝缠绕的越来越紧,不出天亮就能把她勒成碎块。 这样的境遇让她分不清究竟是欧阳铭赫无所顾忌的要杀她,还是莫曾跖要杀她。 若说是莫曾跖要杀她,她不信。若说是欧阳铭赫的意思,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倒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林馨儿不能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不能等着金蚕丝自行散退,必须靠自己的能力冲出去。 林馨儿的身上带着的武器是湖平公主的长鞭,那是她从湖平公主手中夺走之后,觉得好使便留在身上,现在那根鞭子已经被金蚕丝割成寸断散落一地。 虽然没有帮助她脱困,但是让她发觉到,金蚕丝在把一个实物消灭掉之后会收回一下,那个时间很短暂,却是仅有的空隙。 可是,林馨儿的身上已经没有可用的东西,或者说剩下的东西都是她不舍的。 一个是脖间的弯月吊坠,西门靖轩已经重新帮她带上,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断然舍不得取下。 另一个……就是那串桃核手链。 林馨儿将那串手链紧紧握在掌心,成败在此一举。 救我,只有用你来救我! 默默念了三声,林馨儿指甲用力,串绳切断,拇指按住尾端的一颗桃核,猛然一甩,一串桃核凌空散开,颗颗打在金蚕丝上。 能够听到金蚕丝割裂桃核的声响,很快,快的让林馨儿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金蚕丝收回又弹射出的时间空隙出现了,但是太短暂了! 随着碎裂的桃核落地的声响,又恢复成紧紧缠绕着的蚕茧状,而且比之前更紧,逼迫着林馨儿只得弯下腰…… 林馨儿心下一沉,一边闪躲着不断跃动的金蚕丝,手中紧紧的握着最后一枚桃核,失去了那么多都没有派上用场,这小小的一颗也是没用的,就让它陪着自己吧…… “什么人?” 营帐外突然响起欧阳铭赫的声音,接着没有任何回答就传来打斗的动静。 声音轻微又听来利落干脆。 “靖轩?是你吗?”林馨儿神色一动,大声叫道。 “馨儿!” 很快得到外面的回应。 是靖轩赶来了! 林馨儿沉下的心又欢动的跃起,她就知道他可以通过小姆找到她。 “馨儿,你怎么样?”西门靖轩看不到营帐里的情况,但是听林馨儿气喘的声音,也知道她所处的情况很不好。 “她都快被分尸了,你正好赶来给她送行!”欧阳铭赫虽然对西门靖轩的出现很意外,但还是一边与西门靖轩交手,一边阴森森的替林馨儿做出回答。 砰! 西门靖轩一拳砸向欧阳铭赫,正中他的一只眼睛。 其他留守在谷中的人一齐展开围攻,可不出两招就被西门靖轩打退。 “靖轩,你不要过来,这里有金蚕丝!” 林馨儿听得西门靖轩急急的脚步逼近,连忙提醒。 她不知道金蚕丝缠绕的范围有多大,最起码这座营帐应该都是危险的。 “你进不去,她出不来,哈哈,除非你肯进去陪她!”欧阳铭赫一手捂着吃痛的眼睛,继续说着恶毒的话。 他很想让林馨儿死,可是莫曾跖不许。作为莫曾跖身前的近身侍卫,欧阳铭赫知道莫曾跖的打算,还想着让林馨儿做他的女人。 欧阳铭锦很忌畏这个女人,莫曾跖很看得起这个女人,说她能坚持到天亮,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坚持到天亮! 西门靖轩只是听林馨儿说过莫延庆是被莫曾夜用金蚕丝杀死的,并没有亲眼见过金蚕丝,也就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机关,但是听林馨儿与身后那个讨厌的家伙的口气也知道,馨儿被困的必然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机关。 “馨儿,你需要我怎样帮忙?”西门靖轩没有理会欧阳铭赫的话,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他也不会被惊吓。 在越危险的时候就应该越冷静。 “要是有什么东西打进来就好了,要足够大。”林馨儿道。 除了要大,她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才够好用。 她只知道要让金蚕丝长时间的对一种东西下手,像桃核那般小巧的根本不够用。 “好,我从营帐正门朝里丢东西。”西门靖轩大声回应。 营帐里是黑暗的,但是门处有风,有偶尔被风掀起的门帘,林馨儿很容易就能寻到方位,“好!” 几个被西门靖轩打了个半死的人又挣扎着爬起来,朝西门靖轩逼近。 眼看有人来捣乱,他们败在一边不作为,等莫曾跖来了,他们也会面临严苛的惩罚。 几个人相互打了个手势,趁西门靖轩跟林馨儿对话,一齐猛攻过去。 觉察到动静的西门靖轩没有反击,而是瞬身一闪,留了个空挡,将那几个人让到他的前面。 砰砰砰! 几掌连发,那几个人一个个被西门靖轩毫不留情的打向营帐。 林馨儿没说需要什么东西,但他能猜到她是要借力,明知她被困在里面,为免万一应对不好,伤了自己,他肯定不会给她打出几块坚硬的石头,这几个赶死鬼,一具具肉身倒是不错的选择。 “啊——” “啊——” 营帐中传出接连的惨叫,均是在响起的瞬间就戛然而止,他们的声音根本都没有机会延续发出,身体便四分五裂,一道道看不见的丝线成了最锋利的刃器。 撕裂的血腥味透过营帐弥散开来,飞溅的血点像是水花四溅喷射而出。 西门靖轩站在营帐外的不远处,任由数枚血点溅落在自己的衣衫上,萧冷的月光打照在他的身上,映照着他的脸,像是来自地狱的煞神,令人肃目骇然。 这样的场面直接把欧阳铭赫吓傻了,用那张开的独眼呆滞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自己不再活着,而是坠入了阴曹地府的炼狱中…… 第九七三章 完不完美,轩王不妨试试看 第九七三章完不完美,轩王不妨试试看 莫曾跖刚赶到谷中,就看到这样一幅他做梦都梦不到的场面。 虽然天色漆黑影响了视线,可正因为是在黑暗中,又有星月映照忽隐忽现,才更添了浓浓的阴气。 西门靖轩不知道丢过去的人够不够用,缓缓的回过头…… 欧阳铭赫照上他的脸,像是见到了恶魔,挥舞着双手,吓得大叫着往谷外跑,撞到莫曾跖身上都全然不觉,像头受惊的野兽四下冲撞。 “靖轩!” 林馨儿的声音唤回了西门靖轩,也换回了欧阳铭赫的一条命。 不顾身上的血腥,西门靖轩一把将她抱紧,“馨儿!” 这次,馨儿是真真正正从死人堆里闯出来!死亡的味道包裹着她,就像两条没有生命气息的灵魂,哪怕死,也拥在一起。 “你是怎么找到的?” 莫曾跖满腹的疑问。 西门靖轩怎么可能在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寻到了这里? 他原本不信,但是又有那么点底气不足,一路上还要小心防备着不要被躲在暗处的西门靖轩发现,结果……是他来晚了! “当然是你告诉本王的。”西门靖轩揽着林馨儿回过身,双目依旧如同煞神。 对馨儿下这么重的手,如同要了馨儿的命!他在考虑要把这个祁冥国的新帝留在这里,背后的营帐,那座布满金蚕丝的机关,是最合适的归宿! “让朕死的明白。”莫曾跖道。 “你的下半身湿气重,说明你去的地方植物长的繁茂,沾到了不少夜露,在东渚,这样的地方是很少的,乌山镇一带,也就这块地方地形处于凹谷中,风少气暖,易于积攒天水,适于植物繁殖,现在正好初长开。”西门靖轩如了莫曾跖的愿。 “是这样,哈哈哈……”莫曾跖笑的有些无奈。 他不过是选中这个地方避风,略平整,却给西门靖轩留下了这么大的一条线索! “不过……”莫曾跖的笑声突然止住,紧凝的目光射向双双依附在一起的人,“朕没有想过要杀馨儿,就像你也知道不能杀朕一样!”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偷跑到东渚,你不会只为了带回去一个死人。你不过是想利用金蚕丝困住我,耗干我的力气,让我失去抵抗,好被你掌控,我拼命的要逃,也是怕欧阳铭赫为了私仇,不顾你的命令,私下对我动手。”林馨儿道。 不过,将她至于险境的是他,不是说个没有想过要杀她,就能让西门靖轩放下心中的怒意。 “哈哈,馨儿,你是懂朕的。”莫曾跖笑着听林馨儿说的每一个字。 “不是馨儿懂你,是馨儿聪慧,看得明白。”西门靖轩纠正。 “那朕也是明白之人,朕明白轩王不会杀朕,否则在乌山镇的镇城门下,你就可以先杀了朕再来找人,凭武功,朕不是你的对手,甚至连馨儿也比不上!”莫曾跖越说越得意,“朕手中有馨儿在意的人,你又无时不刻的顾及馨儿,如此牵连,这就是你们的弱点!” 人在敌人面前最怕的是暴露弱点,可是偏偏弱点是最难藏得住的。 此时,就算他身边再无一人,面对两个强手,他也能保持属于帝王的威严,高高在上的压迫着他们。 “人在哪里?”林馨儿紧握掌中剩下的那一枚桃核,小小的桃核早已经被她掌心的汗水浸湿。 “祁冥国,你要想见就跟朕走。”莫曾跖道。 他怎么可能带着他的底牌来东渚,这个道理林馨儿总能明白。 祁冥国,她必然要返回祁冥国…… 若不是舍不得用力,林馨儿一定要把掌心的桃核捏碎了。 “靖轩……” 侧头,林馨儿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轻轻的摊开掌心,将那枚桃核给西门靖轩看,“这是北疆的山桃核,水月圣地就生长着好几株,这一枚枚是我亲手砸掉那毛茸茸的小桃皮穿起来的。星瑶月瑶依瑶每人都有,每一串都挽着不同的红结,我不知道她们的已经到了哪里去,但是这串出现在我的眼前,仅存下这么一颗。” “是皇甫燕冲?”西门靖轩已经想到了。 林馨儿点点头,将桃核重新握在掌心,“是的,这串是属于他的。” “我不会阻拦你,我会跟你一起去祁冥国。”西门靖轩宽厚的手掌将林馨儿握着桃核的拳紧紧包裹。 “轩王,你还是省了这个心吧。”一边的莫曾跖听着二人的对话,从中插言,“朕亲自来到东渚就是为了接馨儿,怎能容你这个第三者?” 两双寒眸射向莫曾跖。 莫曾跖全不在意,“馨儿,朕来东渚前就做好了安排,如果事情不按朕想要的去做,你等不到见你想见的那个人,他就被我安排好的人处死了,莫家的机关有多厉害你很清楚,你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莫家的机关,那个人可没那个机会。” “你就是想让我一个人跟你回祁冥国?”林馨儿道。 “没错,朕话说的已经很明白,朕只、要、你!”莫曾跖最后三个字是一字字的吐出的。 见林馨儿一时沉默无语,莫曾跖又接着道,“如果朕在预期的时间里没有返回祁冥国,朕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你也知道,祁冥国的三大长老也是很难缠的。” “你以为自己设计的都很完美吗?”西门靖轩冷笑。 若是完美,怎能让他寻到这里,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馨儿。 计划总是会有变故,而他就是最大的变故! “完不完美,轩王不妨试试看。”莫曾跖唇角上扬,“馨儿也可以让轩王帮你,一起来祁冥国不过是多了一张嘴,朕招待得起。” 莫曾跖把招待二字咬的颇重。 “皇上驾临东渚,若论招待,理应本王先为。”西门靖轩松开林馨儿的手,闪身向莫曾跖逼去。 瞬间移动的脚步,加上无风无影的一掌,莫曾跖仓促躲避,眨眼便被逼到营帐前。 脚下是被金蚕丝裂碎的血肉白骨,背后的营帐就是莫曾跖自己布置的金蚕阵! 第九七四章 赌不起 第九七四章赌不起 莫曾跖明白西门靖轩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让他尝尝自己的机关滋味。 好在,他懂机关,知道金蚕丝破阵之门在哪里,眼见着自己脱不开西门靖轩的逼迫,便只能朝阵中冲去。 看似夺命而逃,其实给了自己一条生路。 莫曾跖的动作很快,但林馨儿也看到了该如何解除机关。 学习,无时无刻都在。 莫曾跖虽然解除了机关,但是手臂上被金蚕丝割裂了一道,直达骨头。 西门靖轩逼迫的他很紧,令他手忙脚乱,破除机关后来不及停歇查看伤势,又不得不挥臂应对西门靖轩的袭击,只感觉那条手臂要废掉似得。 “西门靖轩,你有胆就杀了朕!” 莫曾跖大喝,索性不躲。 反正躲也躲不过,他跟西门靖轩的武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何况又伤了一条臂,不如死的勇敢一些,风度一点。 “靖轩!” 就在西门靖轩的厉掌朝莫曾跖的脸面劈上的千钧一发,林馨儿叫道。 掌心抵在莫曾跖的鼻尖上,西门靖轩的五指缓缓弯曲成拳,上钩一挑,蹭着莫曾跖的鼻梁打过去。 莫曾跖踉跄几步退后,摸摸自己的鼻子,淌出了两孔血。 “靖轩。”林馨儿跑过去,双手拉住西门靖轩。 “呵呵……呵呵……呵呵呵……”莫曾跖笑起来。 “靖轩。”林馨儿仰望着西门靖轩,欲言又止。 他懂,他都懂…… 西门靖轩抬手,摸着林馨儿的脸,粗糙的拇指在柔嫩的脸颊上搓动,还有她的额头,在王陵冰窖里被砸到的伤痕还没有褪尽…… “靖轩,你明白我的。”林馨儿终于鼓起勇气,亲口对西门靖轩说。 就算知道他明白,她也要亲口跟他说清楚,这是态度。 “皇甫大哥是我的亲人,是比那些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人还要亲,从小,我就是在他的呵护下长大的,哪怕我被选为水月宫的少宫主,他一直像大哥一样在我身边,帮助我,陪我一起受那个女人加在我们身上的磨难……” “我认他这个大舅子。”西门靖轩接过林馨儿的话。 当皇甫燕冲在轩王府的暗道中,亲口说把馨儿交付给他的时候,他就开始让自己换一种态度去看待皇甫燕冲,只是,他没有照顾好馨儿,让她受累,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他忘不了当皇甫燕冲知道他弄丢了馨儿之后对他是怎样的恼怒,当时他都恨不得死在皇甫燕冲的手中,不过因为他抱着一颗定要寻到馨儿的心,一直在躲着皇甫燕冲,不求皇甫燕冲宽恕他,只要他有寻找馨儿的机会。 “是,我们是一家人。” 听了西门靖轩的话,林馨儿很欣慰。 “虽然莫曾跖的话不可信,虽然我们相信任何计划都不会十分完美,都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可是,即使有九成九的把握说皇甫大哥没事,我也不能用剩下的那点可能去赌他的命,我冒不起这个险。” 林馨儿说着,看向莫曾跖,“在这点上,你赢了。” 对上那平静中染着淡淡哀戚的眼睛,莫曾跖就像是又看到林馨儿失去腹中胎儿的那一刻。 这个女人有她的特别,也有她不忍提到的过去。 他不知道这样在伤口撒盐的事该不该继续做下去……可是看到面前二人相拥在一起,他的嫉妒之火就会熊熊燃烧。 这是他逼她回祁冥国的办法,是逼她自己跟他回去的唯一办法。 为王者,为成事不择手段! 这是他在成长中就认准的道理。 “靖轩,”林馨儿又转过头,看着西门靖轩,“哪怕皇甫大哥只有微乎其微的危险,我也得跟他走,我赌不起……” “我知道,换做是你,我也赌不起。”西门靖轩道,手从林馨儿的脸颊拿开,握住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然后缓缓松开。 不舍又无奈…… 他不能伤馨儿,伤心比伤到身体更痛的多。 林馨儿唇畔含着浅浅的笑,很牵强,顺着西门靖轩的松手,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点点的向莫曾跖靠近。 眼见着自己想要的女人朝自己靠近,莫曾跖却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哪里值得喜悦?又哪里算是胜利? 流着鼻血,上唇浮肿,胳膊半残,一个皇帝如此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对方的眼前,哪里还值得骄傲? “你放心,我会随你去。”西门靖轩道。 “朕警告你,不许追的太快!”莫曾跖紧跟着便道,“否则朕会改变主意!” 不能阻止西门靖轩放弃追寻林馨儿的脚步,只能逼迫他把脚步放慢,只要追不上通过魔域的路,就能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间隔。 在战场的上,误了时间就是误了整个战局。 “你先去,我能去祁冥国接你一次,就能接你第二次。”西门靖轩不理会莫曾跖,眼中只留着馨儿单薄的身影,发上的彩带早已凌乱的飘散,散开的短发在风中翻舞。 林馨儿点点头,她相信! “莫曾跖,你说让我独自跟你回祁冥国,我已经答应了,靖轩也答应了。” 至于回祁冥国之后的事,就是各凭本事了。 “本王只有一个条件。”西门靖轩对莫曾跖道,想让他无条件的放馨儿独自上路,是不可能的。 “哦?希望轩王不要让朕太为难。”莫曾跖道。 “不准让馨儿落在玄门人之手,否则本王定不惜一切代价踏平祁冥国!” 这就是西门靖轩的条件,莫曾跖可以利用皇甫燕冲带走馨儿,但是不可以出卖馨儿。 “本王让你保证,馨儿是被你带走的,除了本王她只能在你左右,在本王下次见到她之前,她所有的安危都由你担当。”西门靖轩继续说道。 “好。”莫曾跖应下了。 一个连女人都保不住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 他能从西门靖轩手中夺过林馨儿,就一定要占有她,祁冥国的后宫还为她空着。 不管是爱,还只是喜欢,不管是在意还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林馨儿只能是他祁冥国的皇后! 第九七五章 接二连三来敲门 第九七五章接二连三来敲门 就这样,看着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这样,放你远去…… 西门靖轩目视林馨儿,看着她即将完全隐没在夜幕中,突然开口叫道,“慢着。” 莫曾跖脚步一顿,不情愿的转过身,“后悔了?” 西门靖轩没有理会莫曾跖的挖讽,闪身掠至林馨儿面前,“先回乌山镇,清洗一下。” 莫曾跖这才想到,自己跟林馨儿此时都是满身污血,以这个样子去见他的人肯定太不雅,也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当然,西门靖轩的眼里根本没有莫曾跖,他只想让馨儿觉得舒适清爽一些。 “好。”林馨儿点点头。 莫曾跖没有反对,便是应允,三人掠出谷中,莫曾跖的脚步有些慢,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而这个时候偏偏欧阳铭赫又疯疯癫癫的围过来,口中不停的乌拉乌拉的叫唤。 莫曾跖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原本以为他娘死了,他会化仇恨为力量,谁知还是这么不成器,堂堂七尺男儿,还比不得他姐姐欧阳铭锦,更别说是林馨儿了。 欧阳铭赫是被吓疯了,这样的人带回祁冥国也没什么用,不过…… 莫曾跖大掌一挥,疯疯癫癫的在他跟前跑来跑去的欧阳铭赫惨叫一声,身子被掌力击出很远,一头撞在峰石上,脑浆开了花。 虽然一只胳膊受伤,但是另一只完好的手对付一个欧阳铭赫毫无问题,莫曾跖看了眼自己的血手,加快脚步,朝乌山镇的方向追去。 进了乌山镇,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来到驿站客栈,直接打出国师的令牌,驿站管事不敢怠慢,事事一应俱全。 林馨儿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清爽的衣衫,一头短发就那样随意散披着。 梳洗完之后,西门靖轩从外面回来。 “你找到莫曾跖在乌山镇的驻地了?”林馨儿问。 “嗯,是一家米店。”西门靖轩点点头。 他亲眼看着莫曾跖进了米店,莫曾跖虽然贵为一国皇帝,但是偷偷溜进别的国家,又是身负可疑的重伤,客栈什么的肯定去不得,想要做点事还是得去他自己的地盘。 选择米店,就说明那米店就是他打算在东渚扎根的地方。 粮食是一国根本,行军作战也是粮草先行,莫曾跖还真会选行业,想到从东渚的米店入手。 “你打算去毁了?”林馨儿问。 “不,我要等着他做大。”西门靖轩道。 现在跟莫曾跖较量上,返回青辕王朝的路上又多了一个羁绊,若是能回的早,便离开前处理掉,若是回的晚,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靖轩,你一点都不怪我吗?”林馨儿环抱住西门靖轩的腰,仰头小心翼翼的问。 答应是一回事,心里怎样想的又是一回事,男人都有他自己的那点小心眼。想想当初在河边,西门靖轩见到她跟皇甫燕冲在一起的时候,对皇甫燕冲的敌意有多大。现在他也是在顺着自己而已。 她知道,她的选择对他也是伤害,可是,她不能不那么选,世上并非只有他们二人,二人各自的牵绊还有许许多多,人生在世,就是这样被无数盘根错节缠绕,一环扣这一环,构成了整个人生。 “我不怪你,只有心疼你。”西门靖轩抚着林馨儿的发。 这一头短发不知何时才能长起,他们之间的磕磕绊绊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 “国师大人。” 屋外,驿站管事在叫。 西门靖轩打开门,走出去,“什么事?” “有位公子候在外面,要见国师大人。”管事禀报。 “让他在外面等着。”西门靖轩丢下一句话,便返回屋子。 不用猜也知道是莫曾跖来催人了。 这家伙仗着有把柄在手,胆大的很,敢跑到东渚驿站来找人。 “不知道皇甫大哥是怎么被他抓到的?他什么时候来到祁冥国,跟我们错过了。”林馨儿寻思。 “皇甫燕冲有这份心,我敬他。”西门靖轩道。 他没有怪皇甫燕冲被抓,成了莫曾跖对付馨儿的把柄,而是敬皇甫燕冲同样寻到海外。 作为馨儿心中的大哥,他很尽责。但只能限于大哥! 咚咚咚! 又是敲门声。 “国师大人——” “告诉他,天亮之后本国师自会带人见他!”西门靖轩很不耐烦的打断门外管事的话。 莫曾跖,他日你定会为今日的逼迫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时的西门靖轩真的有灭了一个国家的心,祁冥国的人对他与馨儿种种,最大的报应就是令其从历史上消失。 “靖轩。” 林馨儿抬手去摸西门靖轩的脸,下巴上的胡茬有点扎手,薄唇紧绷,双眸深陷在两汪寒窝中。 原本淡漠的他越来越冷,冷的时时刻刻需要靠杀人的热血去化解冰凉。 这样的他又怎能不让她心疼? “靖轩,我很想很想再跟你有个孩子,我愿尽整个生命保他平安出生,长大……” 踮起脚尖,林馨儿的唇轻轻的附在西门靖轩粗糙的下颚上,缓缓的移向他的薄唇,触碰到那沁骨的寒凉。 “不!” 西门靖轩浑然一抖,将林馨儿推开。 林馨儿一愣,重逢后这么久,只有西门靖轩缠上她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如此抗拒。 “如果你跟他只能选一个,我只要你。他可以找别的人家出生,不一定非要来跟我争夺你的命!”西门靖轩注视着林馨儿,一字字的道。 “靖轩……” 林馨儿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西门靖轩替她回答。 为什么人生要有那么多的选择?如果非让他选择,他愿意选择在北疆遇到她的第一次,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不理会什么朝廷争斗,再不担当什么责任,或许早早的抛开身份的束缚,如今会轻松许多。 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 “国师大人。”驿站管事又不知死活的来敲门,“那位公子说了,如果你不见他,你会后悔的。” 这次管事不等西门靖轩打断,快速的一口气把话说完。 “好像不是莫曾跖?”林馨儿疑惑。 莫曾跖就算要催人,也不会这么不厌其烦,照他现在的“理直气壮”,直接冲进来又有何妨? 第九七六章 人到底在谁手中? 第九七六章人到底在谁手中? 不是莫曾跖? 西门靖轩跟着眉头一动,“让他来见本国师。” 这个时间,郡都的人都还没赶来,还能有谁? 答案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公子跟着驿站管事来到房间,进门的那一刻,林馨儿就认出来。 “欧阳铭锦?” 看着那一身男装打扮的欧阳铭锦,林馨儿有几分意外。 欧阳铭锦摘去头上的大檐帽,先是朝西门靖轩鞠了个躬,方转向林馨儿,看着那头半干的短发定了定神,“不知我是该称你姐姐,还是林姑娘,或者国师夫人?” “叫我林馨儿吧。”林馨儿道。 欧阳铭锦微微一笑,明白这是林馨儿开始正视她自己的身份。 一段日子不见,林馨儿觉得她内敛了许多,“你是替莫曾跖来的?” “不是,皇上不知道我来,我是说通铭赫,偷偷跟来的。”欧阳铭锦道。 要是没有欧阳铭赫这个内应,她还真不好寻到魔域的地下通道。 “你瞒着他?” 林馨儿注视着欧阳铭锦,想当初她可是很痴迷莫曾跖的,现在却背着他做事,有的爱也不过是镜花一现罢了。 “你不要嘲笑我,我有了新的选择,就不能再执意在旧的上面。”欧阳铭锦能够看懂林馨儿的目光,“那样反而显得我不认真。” “你还记得言秋?你想让我们带你去郡都安身?可我是要返回祁冥国了,靖轩也会跟去,若是莫曾跖知道你的背叛,再做点手脚,你在郡都也不好过,还要牵连上言秋。所以,现在我不会答应你。”林馨儿摇头道。 “你们不必回祁冥国,也不必受皇上威胁,我冒险来驿站找你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其实皇上手上并没有你们在意的人。”欧阳铭锦道。 “没有?!”林馨儿瞳孔放大,盯着欧阳铭锦,一时断定不出究竟莫曾跖说的是假话,还是欧阳铭锦为了让她放弃回祁冥国想要糊弄她。 “是,皇上根本没有关押任何人,是欧阳铭赫亲口告诉我的,我也从其他方面查过。”欧阳铭锦肯定的回答。 “你信欧阳铭赫?”林馨儿可不认为非一母所生,又是生活在妾室乱斗的大家里,这两个人的关系会好,何况又是欧阳铭赫那样心里比较阴暗的人。 “是,现在欧阳家已经大不如前,欧阳铭赫是时时想抓着杆子向上爬,我最先为皇上所用,他是被我提携才成为皇上的近身侍卫,在他翅膀还没硬的时候,他还得依着我。”欧阳铭锦道。 正因为此,欧阳铭赫才会在暗中接应她来到东渚。 听这口气,欧阳铭锦如今也是莫曾跖身边的红人了。 “你们能瞒过莫曾跖?”林馨儿问。 欧阳铭赫她已经见过,不是什么能成事的人,做事难保不露什么马脚,或许莫曾跖还在后面盯着他们姐弟呢!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冒险来就是要把实情告诉你,卖你个情面。”欧阳铭锦道。 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可不是容易选择的,还是那句话,林馨儿不敢用仅存的那点不可能去赌皇甫燕冲的安危。 “莫曾跖手中没有人,那他的信物从何而来?”林馨儿问。 要让她信,就得有十分确切的理由。 皇甫燕冲身上的东西出现在别人手上,肯定是处于危险了。她要寻到真正的危险点。 “我只知道他跟玄门的人见过一次面后,就有了来东渚寻你的打算,他做事都是分步的,每个人各司其职,就像拇指兄弟负责开挖地道,有人负责给你出示信物,欧阳铭赫负责困住你,我与铭赫都不知道你说的信物是什么,也没见过他拿过什么不一般的东西。”欧阳铭锦回答。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玄门有关?”西门靖轩插口问。 早就知道祁冥国莫家跟玄门的关系,所以之前他还特意警告过莫曾跖! “信物是玄门的人交给莫曾跖的?” 这么一问,林馨儿更加紧张起来,若是皇甫燕冲在莫曾跖手中,还好应对,若是落在玄门的人手中,再联系到什么圣女的事,可就不简单了。 “这我就不清楚,我只肯定人不在皇上手中,玄门的人雕来雕往我们平常人也探不到。”欧阳铭锦道,“至于皇家跟玄门之间的事,更是秘密,不是我能打探到的。” “玄天赐在东渚,祁冥国那边又是谁主事?”西门靖轩寻思。 显然玄天赐并不知道魔域地道的事,才会被魔域挡住他的路,跟玄门的人难以接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经营了二百年的地下城铲除。 “也没来什么大人物,皇上只是按照一般使者的等级招待的他们。”欧阳铭锦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得去找铭赫。” “如果我们去寻玄门,更顾不上保你去郡都。”林馨儿道。 “我根本就不急于一时,也不需要你保,终有一日我会正大光明的踏上东渚,抵达郡都……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来只是卖你个面子,顺便还你昔日的救命之恩,希望日后你不要阻止我跟冷公子在一起。”欧阳铭锦道,微仰着下巴,彰显着她的骄傲。 只有保持骄傲,才能配的上冷言秋那样的男人。 她不需要林馨儿的帮助,只要林馨儿不要恶意阻拦她跟冷言秋交往就好。 她欧阳铭锦向来就不是一个乐意贪便宜的人,在国公府,为保自己身为庶女具有嫡女一般被欧阳振洋重视的地位,一直都在靠自己努力着。 只是突然遇到了这个冒牌的欧阳铭蓝,同为女人,让她看到了自身严重的不足,甚至开始自卑。而若没有林馨儿的相救,在林馨儿离开东渚的那一刻,她也早就死在莫曾夜的百花苑了。 “一个无法让我确信的消息,就想抵了我的救命之恩,是不是有点便宜了?”林馨儿之前的紧张散去,漫不经心的问。 “你想怎样?难道要让我像铭赫那样死了,才能证明自己说的话?”欧阳铭锦瞪大眼睛问。 第九七七章 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第九七七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西门靖轩表示认同。 欧阳铭锦怔怔的看向一脸淡漠的西门靖轩,好像让一个人死就不过是头轻轻一点般轻松。 这个看起来淡漠,对任何事仿佛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有他骨子里的残酷,山谷中留下的一片片残迹就知道这个男人出手多么的狠辣。 “国师大人,”咽了口唾液,欧阳铭锦干涩的开口道,“我也是冒着风险来传信的,稍有差池在祁冥国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我其实就是在拿自己的命来给你报信。” “所以呢?你就亲眼看着馨儿被困金蚕阵?”西门靖轩道。 如果是真心来传信,为什么不先一步,非得让馨儿在金蚕阵中受险? 这个女人所谓的传信的诚意值得探酌。 “不是,我刚追到乌山镇,金蚕阵的事我只是听欧阳铭赫说过,根本没亲眼见到,为防你们再有事,我已经第一时间来驿站找你们,我又不敢乱闯,等了好久才进来。”欧阳铭锦为自己辩解,“等我随着欧阳铭赫留下的路引赶到那个山谷中时,欧阳铭赫已经死了。” 欧阳铭赫死了,而谷中留下的那些残迹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整个山谷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火把照亮那座临时搭建的营帐,周围全部都是被金蚕丝裂碎的皮肉,血流片片。 临走前,莫曾跖已经把金蚕丝取掉,她大胆的靠近营帐,掀开帘子,看到了满堆的断骨残肢,混搅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原本为林馨儿准备的金蚕阵,杀掉的是他们祁冥国的人。 相比,欧阳铭赫死在谷外,反而算是好命的留下一具全尸。 好歹,欧阳铭赫跟她是姐弟,欧阳铭锦想要给欧阳铭赫敛尸掩埋,但又怕被莫曾跖随后再发现异常,什么都不敢做,只是帮他合上一双惊恐的眼睛。 她能想象到欧阳铭赫临死前看到怎样的情形,以至于被惊吓的死不瞑目。 在她的手抚上欧阳铭赫眼睑的时候,都还在不停的打颤。 而现在,面前的这两个人杀了她的弟弟,她却冷着一颗心在凶手跟前做事。说到底,她是自私的,相比于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却没多少姐弟之情的弟弟来说,她未来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是在怪我们不识趣?”林馨儿问,“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在驿站?” 欧阳铭锦的话中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仇视,她便也没有顺着欧阳铭赫的死去多想,而是更关注欧阳铭锦的行踪,关注欧阳铭锦报信的真伪,担心皇甫燕冲的安全,唯恐因判断出错耽误了他。 “不敢,”欧阳铭锦道,“我是顺着血迹来的。” 莫曾跖心有防备,所以一路上都记得掩藏自己留下的痕迹,结果还是被西门靖轩查到了米店。 林馨儿虽然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却毫无防备,任凭痕迹留下,直接明白的告诉莫曾跖她的去向,结果先引来了欧阳铭锦。 “你就没想过让我死在金蚕阵?”林馨儿又问。 所以,欧阳铭锦故意在行程上慢一些也是可能的。 只是为了还人情,违背莫曾跖冒险跑来报信,林馨儿还是觉得这个目的太简单,太不可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为了报恩,也不必急于一时。 不是她多疑,而是经历了一件件的事,让她不得不加倍小心,时时警惕。 “我只相信你死不了。”欧阳铭锦肯定的道,“皇上不会杀你。” 所以就算她想让林馨儿死,也根本没那个机会。 而她似乎跟林馨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后她为帮冷言秋跟莫曾夜作对被抓,差点被杀,还是林馨儿救了她。虽然当时那些人迷迷糊糊什么都说不清,只说要放她,她想也想到是林馨儿做的。 “但是欧阳铭赫想要杀我,你们姐弟都多少背叛了莫曾跖,难保他不会违背莫曾跖的旨意对我动手。”林馨儿道。 欧阳铭赫对她的杀意她能感觉到,通过欧阳铭赫下手,也可能是欧阳铭锦的意图。 “皇上早有交代,若是欧阳铭赫敢对你动手就命他身边的人先要了他的命。这是临行前,欧阳铭赫对我说的,询问我此番东渚之行到底该怎样避过皇上的人杀了你为他娘报仇,我劝他还是放弃,小心为上。”欧阳铭锦道,“我们都是祁冥国的子民,任何人都不可以明目张胆的违背皇上的命令,若是想要私下做手脚,也是很难的。” “可是你违抗了。”林馨儿道,如果换做是她的手下,也肯定早就没命。 若不是欧阳铭锦胆大,就是她根本不担心。 欧阳铭锦还想说什么,被林馨儿打断,“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去给我们证明一下吧。” “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欧阳铭锦瞪眼看着林馨儿,又看看西门靖轩。 难道真的要让她死吗? “天快亮了,莫曾跖应该快来了,你等着一起见见他。”林馨儿道。 “什么?”欧阳铭锦双眼瞳孔放的更大。 让莫曾跖见到她,是要绝了她的后路啊! 她知道给人通风报信后反被出卖的人多的是,可没料到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也是如此的卑鄙。 “至于你见到他,跟他说什么,是你的事。”林馨儿说着走向西门靖轩,“我跟靖轩是外人,就不打扰你们见面了。” “你们要把我丢在这里?”欧阳铭锦知道,如果林馨儿跟西门靖轩不依,她能走进驿站的门,却轻易出不去。 “是你自己要来的。”林馨儿一副我又没请你的口气。 无耻! 欧阳铭锦恨恨的暗骂,自己真是找死,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这个女人如此无耻卑鄙,就不该来报什么信! 好人果然难做。 林馨儿拉着西门靖轩离开,欧阳铭锦愣愣的站了片刻,也跟着大步走出屋子。 出了屋子的门,走出驿站,一路上倒是很顺利,没有欧阳铭锦想象中遇到的阻拦。 欧阳铭锦不禁又狐疑起来,摸不透林馨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第九七八章 那么,你去死吧 第九七八章那么,你去死吧 且不管林馨儿到底想怎样,既然已经走出驿站的门,就得赶紧离开,免得被莫曾跖给碰上了。 拿定主意的欧阳铭锦转身朝一条窄小的巷子拐去。 “站住!” 冷冷的,威严的,霸道的声音在欧阳铭锦的身后传来。 欧阳铭锦的脚步只是一顿,便加紧离开。 现在她是男装打扮,背对着那人,一定不会被认出来。 可谁知,还没跑几步,一枚短箭擦着她的头顶朝她飞射而来,大檐帽被射落,也顺便划断了发绳,头发散落披开。 欧阳铭锦深知莫家的机关是可怕的,只感觉头皮发麻,再不敢妄动,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缓缓的回过身。 “皇上?” 欧阳铭锦似乎是刚见到莫曾跖,惊奇的叫道,同时赶忙朝莫曾跖抱拳拱手。 “竟然是你?”莫曾跖走到欧阳铭锦面前。 他只是看到有个举止可疑的人从乌山镇的驿站走出,紧步追上,不想竟然是欧阳铭锦! “属下参见皇上。”欧阳铭锦硬着头皮朝莫曾跖一再施礼。 “奉朕之命,本该留守祁冥国的欧阳统领出现在东渚,该作何解释?” 莫曾跖的声音虽然不算凌厉,但措辞却十分威严,给人予无形的压力。 “属下怕欧阳铭赫做事不可靠,所以……” “所以你就跟着来东渚?看来欧阳铭赫确实不可靠,将朕东渚之行的路线透露给了你,不过你可靠么?”莫曾跖打断欧阳铭锦牵强的解释,反问。 “皇上,属下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毕竟这是私潜东渚,被东渚王室发现,不知会如何为难皇上。”欧阳铭锦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在祁冥国,欧阳家的三小姐喜欢闽王的事不是秘密,闽王登基后,借用欧阳铭锦的爱慕,让她效忠自己,特将她封为宫中三品护卫副统领也是三大长老认可的。 祁冥国建立初期,曾受东渚一带风俗影响,虽然秉承了青辕王朝那边的礼仪规矩,但也有所变化,若是可用的女子被封个一官半职也无可非议。 祁冥国刚经历了一番风波,正是维稳用人之际,欧阳家想要摒弃之前商户出身,在权贵上博得一条路,就得尽忠尽守的效忠新帝,所以不止欧阳铭锦,就连欧阳铭赫也能够被封为近身侍卫,随时听命。 在三大长老看来,由弱起家的欧阳国公府,要比那些建立了根基的权贵大户更可靠。 只是当真如三大长老认同的那般吗? 莫曾跖犀利的双眸上下打量着欧阳铭锦,直把她看的发毛。 “你当真如此担心朕?” “……是,铭锦的心意皇上一早就知道的。”欧阳铭锦垂下“娇羞”的头,适时避开莫曾跖那双灼人的眼。 “你愿意将一切都托付于朕?” “是,皇上,为臣,属下定当誓死效忠,追随皇上,若是……铭锦愿意为皇上付出一切。” “那么,你去死吧。” 随着莫曾跖音落,一把短箭射向欧阳铭锦的脚前,紧贴着她的脚趾鞋边,若是再往前,就会穿过她的脚定在地上。 “皇上!”欧阳铭锦惊的抬头。 莫曾跖一只手摆弄着一把改造过的缩小版的弓弩,这种弓弩小巧易带,便于射击短箭之类的小器件。 其实,莫家的这种利用在武器上的机关术,离暗器的制造已经不远了,或者说那些精巧的暗器本该属于机关术的一种,只是一个趋向于在人的身上的隐蔽性,一个趋向于在某个地方构建隐形的堡垒。 “不要以为朕伤了一条胳膊就收拾不了你,要你死不过是头点地。” “皇上?”欧阳铭锦盯着莫曾跖手中的武器,想后退,又不敢动。 “现在知道怕了?背叛朕的时候就没想过怕?别以为朕两眼摸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朕的眼里从来没有你,也不计较你的什么移情别恋,你想依靠朕成就一番作为,用来跟林馨儿相比,朕也给你了机会,朕是需要用人,但还没到了非你不用的地步,你想要为了什么人背叛朕,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莫曾跖的拇指搭在了弦上。 “属下没有背叛皇上!”欧阳铭锦赶忙争辩。 就算真的违背了他的旨意,也不能承认。 “知道朕此番来东渚为什么不带你么?” 欧阳铭锦摇摇头,她在祁冥国表现的是对莫曾跖的一片赤心,莫曾跖也给了她机会往上爬,被旁人视为皇上身边的红人,甚至有的女人以为她会成了皇上第一个迎娶的妃子,可是不明白莫曾跖为什么这番来东渚不带她。 “朕知道你会从欧阳铭赫口中得知魔域暗道,但朕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会私自跑到东渚,那个人真值得你如此?” “属下不知道皇上说的是谁,属下追到东渚确是因为担心皇上,若是因此皇上要处死属下,属下无话可说。” “冷言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冷言秋的事!” 说话间,莫曾跖便身形闪动,掠到欧阳铭锦面前,那把改造后的弓弩搭着数枚短箭,像一把锯齿木梳抵在欧阳铭锦的脖颈上。 欧阳铭锦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你以为朕被关在碧波岛,就不知道你追问林馨儿打听冷言秋下落的事?你以为朕会相信你所说的跟莫曾夜作对,在云峰塔作战,又被他的人俘获是全心为了朕的那番鬼话?你以为朕还认为你是之前那个迷恋朕的欧阳三小姐,真会因为担心朕才不惜违抗朕的旨意?” 一连的凌声质问让欧阳铭锦无言以对。 原来什么都没瞒过莫曾跖。 “朕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你会不顾一切的来东渚,你会为了那个瘸子投奔林馨儿!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冒险为了那个男人如此死心塌地?别告诉朕,只是因为一个爱字!” 莫曾跖的手随着一声声质问,向前逼近,数枚短箭的箭刃像一排排放大的针尖刺入欧阳铭锦的肌肤,但是又随着莫曾跖的拇指扣动,不停的伸出与收回,就像是在欧阳铭锦的脖子上弹奏着一串乐符。 第九七九章 冒死狡辩 第九七九章冒死狡辩 欧阳铭锦的脖子上冒出了血泡,顺着衣领流下,嫣红一片。 “皇上……” 气若游离,欧阳铭锦不知该说什么,到了如此地步,说什么都没用! “你们去那边,你们去那边,我们去这边找!” 天还没有全亮,已经有人的躁动,似乎在急切的寻找什么。 一串脚步很快就会寻到这条窄巷。 莫曾跖收回小弓弩,很奇妙的遮进自己的衣衫里,回身,已经有人站在巷口。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人见欧阳铭锦脖子上流血,警惕的询问。 “官爷。”莫曾跖先淡定的开口,见眼前人的架势,虽然没着官服,但是带领的是驿站的人,肯定跟官家有关。 “官爷,这位是我家娘子,跟人私奔被我抓住,是我们自家的事儿,让官爷见笑了。” 那人走到莫曾跖跟前,又看看欧阳铭锦,“听口音,你们不像是东渚人?” “不瞒官爷,我们是从海域那边过来的,已经在东渚生活了一段时间,只是刚来乌山镇。”莫曾跖冒充起之前投奔到东渚的海帮。 那人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们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巷子?” “没多久,若是惊扰了官爷,我们这就走。”莫曾跖说着,就伸出那条完好的胳膊拽住欧阳铭锦。 “这条巷子离驿站不远,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那人继续盘问。 “可疑?官爷指的是……”莫曾跖多了个心眼儿,问。 “驿站里出了点事,不知你们在驿站外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出入,或者什么人交手?” “没有,我只顾着审问这个贱人!”莫曾跖回头狠狠的瞪了眼欧阳铭锦。 “行了行了,赶紧让开这里,有什么账回家去算,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为首的那人见从莫曾跖身上没有什么收获,不耐烦的摆摆手。 “是,是。”莫曾跖一边点头,一边拽着欧阳铭锦走出巷子。 身后的人继续散去寻找什么,莫曾跖趁没人跟上来的工夫,拉着欧阳铭锦潜入驿站。 驿站的防守并不严,现在出了事更是乱成一团。 “是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住处。”欧阳铭锦认出来,正是她之前来过的那间屋子,里外围着几个人在查看着什么。 仔细探听,原来是这里发生了打斗,后院也有,但是动作很快,驿站管事听闻声音赶来时人都不见了。 然后,从郡都赶来与国师汇合的人得知消息便开始带人四处搜寻。 “也就是之前那些为首的是西门靖轩的人?” 莫曾跖方明白,那批人是跟着西门靖轩来乌山镇的,只是双方因故没有碰到面。 只是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随后,莫曾跖又拽着欧阳铭锦悄悄离开驿站,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先来过,就没发现什么?”莫曾跖问。 欧阳铭锦摇摇头,脖子上的伤很痛,动一下都像在撕裂皮肉。 “皇上,属下来驿站私下见他们,只是想让西门靖轩替我给冷言秋传个话,根本没有想过坏皇上的事,请皇上相信属下。”欧阳铭锦见莫曾跖一双灼人的眼睛盯着她,咬咬唇,硬着头皮道,“虽然林馨儿跟冷言秋是师徒,属下也不想看到他们离得近,皇上要林馨儿,属下要冷言秋,我们本来就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为公为私,属下都不会背叛皇上的。” “你真的什么都没说?”莫曾跖不会轻信欧阳铭锦的话,“欧阳铭赫能把魔域之路告诉你,岂能不跟你说其他事?” “真的没有。”欧阳铭锦不敢再摇头,只是口头坚决否认,反正目前来看西门靖轩跟林馨儿是发生意外不见的,只要不是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就可以编造理由去试着瞒过莫曾跖,证明他们不是因为听了她说什么才离开的。 只是,她心底也很奇怪,明明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先她一步离开的驿站,怎么会随后又折回屋子出了事? “铭赫确实给属下说了不少事,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比较看重我这个姐姐,可是属下是知道轻重的,明白该不该跟外人说。” “皇上,属下还想与皇上一起正大光明的来东渚,与东渚王会面,以祁冥国女将军的身份与冷言秋见面,属下的一切都要靠皇上,靠祁冥国。”欧阳铭锦越说言辞越恳切,“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害死了我弟弟,就算我跟铭赫不是一个娘,可也都是欧阳家的血脉,而林馨儿,她可是冒充了欧阳铭蓝,将我们欧阳家搅进了是非的罪魁祸首,虽然我没铭赫那般恨她,恨意也是有的。” “只是……只是属下一直以为皇上不知冷言秋的事,所以……”欧阳铭锦又胆怯的藐了眼莫曾跖。 所以,一直假作爱慕着皇上,也算是欺君之罪吧。 不过,看莫曾跖渐渐缓和的脸色就知道,这个欺君之罪,与他防备她告诉林馨儿的话相比微不足道。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莫曾跖的脸色是在听说欧阳铭锦认为是林馨儿跟西门靖轩杀死欧阳铭赫的时候开始缓和下来的。 “若是寻到林馨儿之后,让朕知道你给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金蚕丝,小弓弩或者其他各种死法随你选!” “是……”欧阳铭锦回答的毫无底气。 事情办的是越来越没谱,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都怪林馨儿不知好歹,要是让她避开莫曾跖,哪有这样的危险发生?要是等莫曾跖寻到林馨儿,林馨儿再把她给出卖了,她可就毫无回旋余地,不知会怎么死了! 或者,她应该抛开祁冥国的一切,趁机摆脱开莫曾跖逃到东渚郡都? 可这便有违了她的初衷。 身为一个祁冥国的逃犯,就算跑到冷言秋跟前,也会低一等,跟冷言秋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站不到一个高度,她只是一个逃犯小庶女。 所以她跟莫曾跖说的话有几分真的,当她能够摒弃出身站在一个国家的高度时,就多了充足的底气,若是她的身后有千军万马,又是何样的风采! 第九八零章 你更像是玄门的人 第九八零章你更像是玄门的人 在乌山镇东,有一处破庙,林馨儿正在庙中坐着,吃着欧北送来的热饼子。 不一会儿,欧南赶来,手中拿着一把鸡毛,黑色的。 “夫人,只找来这些。” 林馨儿起身,接过鸡毛儿,挑拣了几根,又稍作处理了一下,“就这几根吧,丢到庙外的空地上去。” “馨儿。”西门靖轩走进庙中,“我留下了一些印记,足够莫曾跖寻过来,你马上跟欧南回郡都,我应对了莫曾跖就追你去。” “好。”林馨儿道。 当他们听到莫曾跖与欧阳铭锦的对话时就知道欧阳铭锦说的是真的,所以莫曾跖才那般在乎她出现在驿站,在乎她跟林馨儿说了什么。 然后,先一步离开城中的西门靖轩与赶来的欧南欧北在城外碰面,便安排了一切。当欧北带人无意中“撞到”莫曾跖盘问时,欧南已经带人伪造了驿站的打斗痕迹。 不管欧阳铭锦此番冒死报信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明知人不在莫曾跖手中,便不能继续自投罗网。 “馨儿。”西门靖轩走到林馨儿面前,“不管怎样,你先放心回去,我们会有办法找到皇甫燕冲的。” “嗯。”林馨儿点点头,仰望西门靖轩,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放心吧,回到郡都,我先去松林岛给沈婆婆送药,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就准备着回青辕王朝,我们所有人一起回故乡。” 说着,林馨儿看向欧南欧北,虽然这弟兄俩从未说什么,可是她知道他们一定很想回去的。 他们不是她跟西门靖轩,他们绝对没有什么隐居于世的想法,青辕王朝还有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思念。 “主子,有人寻来了。”有人进入破庙报信。 “靖轩,我走了。” 林馨儿面带微笑,很随意的打招呼,就像是出门逛街一般,跟自己的夫君知会一声。 “嗯,等我。”西门靖轩低头,在林馨儿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破庙外,有清晰的逼近过来的气息。 林馨儿跟欧南从庙后离开,朝郡都的方向返回。 莫曾跖带着欧阳铭锦顺着各种痕迹追到了破庙。 那些痕迹安排的很巧妙,既不让莫曾跖觉得明显,又能被他发觉到,让他不会觉察到人为的刻意。 破庙外,西门靖轩好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打斗,打斗的结果不尽如意,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夜里山谷中的煞神,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林馨儿呢?”莫曾跖看到地下飘落的几根黑色羽毛时,就暗叹不妙。 “不等你把他带到祁冥国,你的朋友就来接人了!”西门靖轩一双泛红的眼睛盯向莫曾跖。 红眼睛,当然是出自林馨儿的一些小手段。让莫曾跖看来,就好像是恼火的充血。 “朕从未打算把馨儿交给玄门!”莫曾跖发誓,否则他就不会对玄门的人隐瞒魔域之路。 “是么?想要证明你的话,就去找玄门的人把馨儿寻回来,否则说什么都没用!”西门靖轩不会相信莫曾跖的话,“本王看来,就是你帮玄门引来馨儿,馨儿打算跟你回祁冥国,其实是被你出卖给玄门!” “没有,朕绝对没有跟玄门的人联系!”莫曾跖真是冤屈,他根本就没想到玄门的人会出现。 他以为自己此番之行瞒过了玄门的人,没想到……玄门的人真是不一般! 奉玄门的人为上宾的是三大长老那些老一辈的人,他们这些年轻的后辈还没有亲眼见识过玄门的能耐,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自然也保持几分怀疑。 毕竟玄门的人不是神! 听了西门靖轩的话,欧阳铭锦也有些糊涂了,站在莫曾跖身后,悄悄的注意西门靖轩,从他身上实在看不出真假,不过越是这样也就越能够让莫曾跖相信她。 “本王只要馨儿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踏平祁冥国之类的话不用明说。 “你不要不信,你们能从魔域地下来到东渚,本王也能走同样的路去祁冥国……不要忘了小拇,此时大拇估计也已经落在本王的人手中!” 西门靖轩明确告诉莫曾跖,小拇还活着,而且还在等着大拇自投罗网。 “小拇没死?”莫曾跖方醒悟被西门靖轩跟林馨儿摆了一道。 “你太不了解馨儿,凭什么想要夺走她?”西门靖轩冷冷的道,“只有馨儿与本王才是心有灵犀。” 莫曾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了解林馨儿,想不到她会用假死给西门靖轩留下线索,还帮助小拇解救了大拇。 “但是本王却知道你会趁本王寻找馨儿的机会,派人去国师殿做事,听闻小拇死在馨儿的手中,你肯定不会放过挑拨大拇去为他弟弟报仇,好让他更效忠你的机会。你说本王这么了解你,想要取代你是不是问题?祁冥国的新帝,若是本王不依,你就是祁冥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西门靖轩的每一句话对莫曾跖都是重重的打击,等他最后一句音落,莫曾跖的内心已经涌起了挫败感,这是他从身为闽王开始从来没有过的,尤其在跟莫曾夜较量的时候更是意气风发。 “你更像是玄门的人。”莫曾跖喃喃自语,也不管西门靖轩能否听得到。 “皇上?”欧阳铭锦在莫曾跖身后轻声叫道。 这样怅然若失的莫曾跖是她从未见过的,与之前在小巷那般狠厉的对付她判若两人。 欧阳铭锦将莫曾跖猛然唤醒。 他是皇上,他是皇上,他不可以败,他努力了那么多,最后不就是为了坐上这个位子? 祁冥国是他的,什么轩王,什么西门靖轩,不过是外来之客! “朕会从玄门的人手中夺回林馨儿,你等着!” 他要让西门靖轩看到他的魄力,他是祁冥国独一无二不惧玄门的皇帝!就算灭在玄门人之手,也绝对不愿灭在西门靖轩之手。 被玄门所灭,那是无力反抗,是一次宁死不屈的抗争。 灭在西门靖轩之手,那可是输的身为男人的尊严。 第九八一章 改变主意 第九八一章改变主意 “本王不会等,只会与你一起走。”西门靖轩道。 莫曾跖既然进入了这个圈套,就别想单独脱身了,除非他马上清醒过来,不过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清醒了。 只能怪莫曾跖对他敌意重,又几乎没受过什么打击锤炼,不管闽王在祁冥国的口碑如何,就算经历了一场宫廷变故,在他眼里不过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事的毛孩子,很容易就能挑动起肝火。 手中没有了底牌的莫曾跖实在容易对付的很,不过……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欧阳铭锦,就算是照顾她传信的不易,他不会拿欧阳铭锦的话再去打击莫曾跖。 “好,朕就让你亲眼看看!” 谁也不喜自己被人冤枉,莫曾跖同样不想让西门靖轩冤枉他跟玄门勾结设计林馨儿,虽然他的行为也很卑鄙,但那是他一个人的事。 莫曾跖的反应让欧阳铭锦纯粹愣了,好半天回不过神。 这还是她认识的闽王吗?还是她曾经爱慕的闽王吗?这样的闽王还能够做一个有为的皇帝吗?她投靠他还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欧阳铭锦心中泛滥。 其实,冷言秋现在离她已经很近了,为什么还要再绕回去重来? 人与人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消掉的,就像闽王与轩王,一个成了皇帝,一个只是国师,但是碰在一起,谁胜过谁显而易见。 而她就算真正成了叱咤女将军,站在冷言秋面前就能抬高了头吗?就能比得过林馨儿? 欧阳铭锦犹豫了,她想追随的是冷言秋,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去追随他?还要给自己带上枷锁重担,留在莫曾跖身边小心翼翼? 那些身外的虚无的名利又有什么用?人的本质如何就是如何很难改变的。她应该试着以实实在在的她去征求冷言秋的心。 莫曾跖在西门靖轩的诱导下越来越失了方寸,而欧阳铭锦却开始清醒过来,对现实看的越来越明白。 “皇上。“欧阳铭锦一边开口,一边缓缓的向西门靖轩那边靠去。 她相信,既然西门靖轩没有给莫曾跖泄露她告密的事,现在三人撞在一起,她要是有什么危险,他也应该能保她一命吧。 “你想怎样?”莫曾跖看到了欧阳铭锦的异常。 欧阳铭锦站到西门靖轩的背后,越过西门靖轩的肩头,对莫曾跖道,“皇上,属下确实背叛了你。” “你说什么?”莫曾跖双目像欧阳铭赫那般的阴鸷,指间不觉轻动。 欧阳铭锦站在西门靖轩的身后,自认有西门靖轩做挡箭牌,胆子也大了一些,“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去东渚郡都寻找冷言秋,祁冥国……就不回了。” “你的意思是……你确实跟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 无法形容莫曾跖此时的心情,哪怕曾怀疑欧阳铭锦,但是她在他面前还是小心的,花言巧语想要蒙蔽他的,可是现在,她竟然不再怕他! 欧阳铭锦摇摇头,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林馨儿是被玄门的人抓走了,不管真假,这都是西门靖轩让莫曾跖看到的事实,既然要投奔西门靖轩,她就不能坏他的事。 “属下没有,只是属下临时起意,不想再跟林馨儿,跟轩王斗下去,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帮凶,林馨儿有轩王,她根本不是我的敌人,这跟皇上针对轩王是不一样的。” “还没正经交手,你就怕了?” 欧阳铭锦的一番话,令莫曾跖的脸色迎着初升的太阳,变了又变。难道就这么对他没有信心,当着敌人的面临阵叛逃? 而她的话又让西门靖轩不禁侧目,就算她为自己小心谨慎也好,这是个能看得清事实的女人。他可是听到她跟莫曾跖说还奢想做什么女将军,能这么快的醒悟过来,也是她的造化。 “你知道你给朕说这些话的后果吗?”莫曾跖厉声问,杀意渐起。 祁冥国还有欧阳家,还有她的爹娘,这些她能不管不顾? “或者,祁冥国的天下该易主了。” 不需要欧阳铭锦回答,西门靖轩淡淡的从口中飘出一句话。 “你威胁朕?真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还以为这是你青辕王朝的地盘?” “这里虽然不是青辕王朝,但是本王有整个东渚,有的是可用之人,玄天赐都被本王逼离东渚,想要困住你一个莫曾跖,也非难事,本王也想看看你在本王的围困中如何脱身!” 西门靖轩隐含中提到了自己曾在海域被莫曾跖的人围攻堵截的事,加上现在跟他争夺馨儿,可谓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若敢将朕留下,就不要怕做出什么对不起林馨儿的事!” 莫曾跖又拿出本就没有的皇甫燕冲来威胁。 西门靖轩冷笑,“馨儿现在不在本王身边,事实如何不过一句话的事,到时候馨儿要恨的人只能是你!如果你真把皇甫燕冲解决了,本王还会谢你替本王处理个碍眼的家伙。” “她会难过的!”莫曾跖相信,一串手链就能骗来林馨儿,那个人对她的意义肯定不一般。 “人已去,难过不过是一时,本王自会陪着馨儿度过一段难过的日子,绝不会让她再像失去儿子一般孤独无依!” “西门靖轩,算你狠!”莫曾跖无言以对,现在西门靖轩整个就是不受要挟,没有林馨儿这个羁绊在,他们之间的对峙可是畅通无阻。 玄门,都是玄门的人碍手碍脚坏他的事! “朕先解决了你们,再去找玄门寻人,朕也能够陪馨儿度过难过,人已去,她迟早都会忘记你!” 莫曾跖知道,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再被西门靖轩牵着鼻子走! 嗖嗖! 手中小弓弩机关连发,一把把短箭朝西门靖轩飞射而去。因为短小,要比普通的箭更密集,速度更猛。 在西门靖轩挥袖抵挡的时候,莫曾跖紧接着又把金蚕丝放出,无色的丝线混在短箭中,以西门靖轩为目标缠绕…… 第九八二章 血刺猬 第九八二章血刺猬 西门靖轩没有躲,而是凝神,提力,在自己周围聚起一团无形的气团,气团飞速旋转,靠近他的短箭跟着旋转的方向环绕在他的周身。 这是他在海上的时候寻得突破,提升后的功力,能够达到得天独厚的自如运用。 当时在海域帮助海帮对付官船火箭攻击的时候那招蛟龙出海用的就是这一招,没有什么技巧,仅需要带动起强大的功力即可。 欧阳铭锦不可思议的看着所有的短箭失去直冲的方向在西门靖轩身边环绕,而看不见的金蚕丝一样也在环绕不止。 有这样的本领在身,还怕什么兵器临身? 嗖嗖嗖! 就在莫曾跖跟欧阳铭锦一起诧异的时候,那些短箭一枚枚反射回来。 莫曾跖射出多少,以多强的速度射出,返回他的是一样的数量与速度。 西门靖轩能够将这些短箭收集,莫曾跖却没那个本事。 一把把短箭像全部扎在莫曾跖的身上,随着莫曾跖的倒下,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 而紧接着,一根根金蚕丝也反射回来,擦着他的身体落下。 虽然没有在营帐中那削肉如泥的效果,但是一根根也在莫曾跖身上落下一道道很深的伤口。 西门靖轩走到莫曾跖跟前,蹲下身。 莫曾跖没有死,就算身上插着数枚短箭,但没有一支箭射入他的致命点,只不过浑身血迹斑斑,成了一个血人。 “带本王去见玄门的人。”说着,西门靖轩从莫曾跖身上拔下一把箭。 一阵肌痛令莫曾跖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林馨儿既然落进玄门的人手中,你就别想寻回,玄门的人不是朕!” “你都敢背着玄门做事,本王有何不敢?”西门靖轩说着又拔下一支箭。 “啊……你现在信朕与玄门的人无关了?” “没错,如果你们有合作计划,馨儿已经被他们的人带走,你又何必沦落至此?本王要见他们,给本王引路!” 第三支箭从莫曾跖身上硬生生的拔下。 “啊……除非保证朕活着回到祁冥国,继续做皇帝。” 失了尊严,但不能失了祁冥国,否则他就是莫家的罪人,永世不得超生。 “本王根本不屑要什么祁冥国,只要你听从本王,本王懒得做事。” 西门靖轩没有继续拔箭,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曾跖这只血刺猬。 “朕……还要那个……叛徒死!”莫曾跖微微抬起手,指向欧阳铭锦。 “不行!”西门靖轩一口否决,“本王不会随便对一个女人动手。如果你想做,可以亲自来。” 让他亲自?莫曾跖苦笑,他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杀掉,别让欧阳铭锦念头一动反过来把他给杀了就不错了。 欧阳铭锦一听莫曾跖想杀她,再看看莫曾跖此时的模样,竟有些不忍,毕竟从懂事起,她的眼里就有他…… 蓦地转身,欧阳铭锦不再理会破庙前的这两个男人,向郡都的方向跑去。 “本王这就带你回祁冥国。”西门靖轩将莫曾跖从地上拎起来。 当然回去之前要先帮莫曾跖处理一下浑身上下的伤,然后……毫不客气的废掉他的武功! 身为一国之君,没有必要非得有武功,为他留下祁冥国莫家的天下已经是仁慈。 一个失去武功的人,身边跟着一个绝顶高手,简直是云泥之别,莫曾跖在西门靖轩的眼皮下根本什么都不敢做。 也或者说,他抱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信念,忍辱负重,一直在寻找机会…… 不过,这些西门靖轩都不在意,他只要莫曾跖配合他与玄门的人见面,只要让莫曾跖以为这一切改变也有玄门的份儿,因他的遭遇对玄门抱有怨恨,就足够了。 西门靖轩带着欧南押送莫曾跖去了祁冥国,欧阳铭锦一路紧赶着去东渚郡都。 先行一步的林馨儿没有等到西门靖轩,等到了欧阳铭锦不停赶路的疲惫身影。 “去,把她叫过来。”在路边茶棚里喝茶的林馨儿吩咐欧北。 “是。”欧北应声出了茶棚,追上已经走过茶棚的欧阳铭锦,“姑娘请留步!” 欧阳铭锦顿步,回头,警惕的打量欧北。 “卑职是景公子的人。”欧北没有隐瞒身份。 “西门靖轩?他不是带着莫曾跖走了吗?”欧阳铭锦疑惑的问,警惕的向后退,难不成是西门靖轩又答应了莫曾跖想要取她的命,专门派人追来? “主子走了?”欧北跟着一起疑惑,“请姑娘跟卑职一起过去说清楚。” 顺着欧北的话,欧阳铭锦看向茶棚,透过窗子的空隙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馨儿?” 她果然没有被玄门的人抓走! 欧阳铭锦没有再犹豫,绕过欧北,朝茶棚走去,正好她也赶路累了,想喝杯茶解解渴。 欧阳铭锦的到来,惊到了少有的几个喝茶人。 她身着男装,但是一头散披的凌乱的发,脖子上还用衣摆包裹着伤,身上血迹斑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来。” 见到欧阳铭锦,林馨儿指指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欧阳铭锦毫不客气的上前,端起一口喝干,从没觉得这些粗茶也是这般的好喝。 喝完茶的欧阳铭锦坐在林馨儿身边的位置,“你可是把我害的好惨!” “不这样,我怎能知道你说的真假?”林馨儿笑笑,又为欧阳铭锦倒了杯茶,然后吩咐欧北又去问茶老板买了些私家吃的。 这只是个搭在路边的简易茶棚,一般都是赶路人歇脚的地方,干粮都是老板为自己准备的。但是看在有银子可赚的份上,老板把仅有的有个馒头卖了。 “靖轩不会白放你来的,把你知道的事说说吧。”林馨儿道。 林馨儿知道,就像她用小拇给西门靖轩传递消息,欧阳铭锦也是西门靖轩用来给她传消息的人。 因为欧阳铭锦的到来,茶棚中喝茶的几个老实巴交的东渚百姓早都走了,老板也远远的躲在一边,倒是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第九八三章 冷漠拒绝 第九八三章冷漠拒绝 欧阳铭锦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把她亲眼看到的事都说给林馨儿听。 “你这是为了言秋,连欧阳一家的安危都不顾了?” 听完,林馨儿问。 明明有所牵绊,但又全然无视,欧阳铭锦真是个放得开的人。 “我顾不了那么多。”欧阳铭锦道,“我想有国师在,我娘应该没事吧。” “你把你最在意的人托给靖轩?” 林馨儿真不知道欧阳铭锦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信任,又凭什么将她看重的人托付给西门靖轩去理会? 真当他是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还是当他是个老好人? “如果……我娘真有事,我不会怪国师,都是我自找的。”欧阳铭锦想了想又道。 她稀里糊涂的就走到这一步,想挽回也没有余地,何必再去想那么多。 欧阳家,早已经败落了,从欧阳铭赫的死就已经后继无人,现在掌家的四夫人就知道赚花也花不完的银子,那又有什么用? “就当我是一个没良心的女儿吧。” “值得吗?”林馨儿问。 之前她还怀疑欧阳铭锦有什么目的,但是听了她的话后,看看她选择的落魄,林馨儿相信,欧阳铭锦只是个一心只有冷言秋的女人。 爱,果然会让人盲目。 “我不知道。”欧阳铭锦摇摇头。 林馨儿从欧阳铭锦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茫然,或者是对博得冷言秋的感情没有信心。 “感情的事我没法帮你,顶多给你机会。”林馨儿道。 其实她也希望冷言秋在感情上能有个结果,只是不知欧阳铭锦到底能不能走进他的心。 听了林馨儿的话,欧阳铭锦的眼睛轻轻闪动了一下。 抛弃了身后的家,她就只能抓住前方的人,她在赌,或者一无所有,或者拥有未来。 林馨儿本想批评一下欧阳铭锦对她亲人的不管不顾,换做她,真是没这般洒脱,一个皇甫燕冲就能将她骗到。 可她又不是欧阳铭锦,欧阳铭锦又不是她。 “走吧,我们回郡都。”约摸时候差不多,林馨儿起身道。 原本她是要等着西门靖轩的结果的,既然等到了欧阳铭锦,那么也该动身了。 “娘——” 一回到国师殿,最先扑上来的是石头。 “娘,爹呢?”见只有林馨儿,石头问道。 林馨儿不见的这些天,石头缠着冷言秋讲了不少他们过去的事,知道爹和娘是无法分离的一对,可现在却是娘孤零零一个人回来。 “你爹去接你舅舅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们现在这里等着他。”林馨儿牵上石头的手,边走边道。 “舅舅?冷叔叔没有说娘有兄弟啊?”石头不解的问。 “娘有的,只是他跟你冷叔叔不熟,冷叔叔没有提起罢了。”林馨儿说着,吩咐下人带欧阳铭锦下去收拾,自己先拉着石头来到冷言秋的住处。 先一步返回来的欧北已经把事情说给冷言秋,林馨儿放慢了速度跟欧阳铭锦一路缓行,所以多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回来。 冷言秋正在照顾那只受伤的雕。 “娘,冷叔叔说用不了几天,我们就也能乘着雕飞到天上去了。”石头说着,两眼黯淡下来,并没有能够上天飞翔的兴奋。 “怎么了?”林馨儿柔声问。 “娘,是不是雕的伤好了,你们就要离开了?”石头仰头望着林馨儿。 “傻孩子,不是你们,是我们。”林馨儿捏捏石头的鼻子,“你是我们的儿子啊,不管到哪儿,我们都在一起的。” “可是,我想跟爹娘还有冷叔叔在一起,但又不想离开东渚。”石头苦恼的道。 林馨儿明白,东渚是石头的故乡,就像青辕王朝是他们的故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根。 “那有什么?”林馨儿笑笑,“你可以乘着大雕飞来飞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只雕的主人日后就是你。” “真的!”石头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 “娘可不骗人,你问问冷叔叔,他也一定会答应你。”林馨儿道。 这时,冷言秋查看好雕后转过身,“我可以答应的,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石头问。 “以后不许叫我冷叔叔,要叫我师公,我可是你娘的师父,不许分不清长幼。”冷言秋一脸严肃的道。 “师……父……” 林馨儿一下不好意思了,说起来她还真没认真的称过冷言秋师父,或者说打心底,当冷言秋为朋友多过师父。可是她确实学了人家不少冷家的毒术。 “拜见师公!” 石头倒不含糊,听冷言秋说这个条件,立马就应了,当即磕了三个头。 “师父……你这是怪我?”林馨儿试探的笑问。 “我先声明,别让欧阳铭锦进我的院子。”冷言秋话先说在前面,先堵住林馨儿的口。 “我这不是知恩图报么,她怎么也是因为我背叛了莫曾跖,要不这个时候我早不知道被莫曾跖骗到什么地方了。”林馨儿赔笑道。 “所以那是你的事,别牵扯到我。”冷言秋转过轮椅,滚动着轮子朝屋子而去。 “我哪敢替师父做主?只是看那丫头弄得可怜兮兮,带回国师殿落个脚而已,你还真当我爱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别说是对冷言秋,随便谁她都没这个资格。 “对生养自己的爹娘都不管不顾的人,我还真不敢认同,趁早告诉她死了这条心,我冷言秋的心里不会为她留下任何容身之地。” 随着冷言秋的声音,屋门砰然紧闭。 林馨儿无奈的摊开双手,她知道冷言秋避之门外的不是她,而是…… 转身,欧阳铭锦立在院门口,有门遮挡,露着半个身影。 林馨儿走过去,“你听到了,这条路可不好走,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与冷言秋都不是无情之人,包括西门靖轩也不是,他们都在意自己的亲人,或者是视为亲人的人,欧阳铭锦的做法令冷言秋极不认同。 她也给了欧阳铭锦在莫曾跖跟前掩饰的机会,是欧阳铭锦自己毁掉了。 心性如此,不能用一声不知道,一个茫然就能推诿的。 第九八四章 最好从我眼前消失 第九八四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 让人给欧阳铭锦安排了住处,林馨儿就准备去松林岛,趁现在没事,也算是转移自己牵挂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的注意力,她要实现跟沈婆婆的承诺,去给那只蓝雕送药。 石头自然还是丢给冷言秋,他还没有本事通过王陵的那些暗道,先让冷言秋指点着练习几招功夫。 当时,莫曾跖派来国师殿行事的人被冷言秋给扣下,只留下大拇跟小拇见了面。 虽然冷言秋一般不用毒,但是用毒确实是很省事的,大拇小拇被毒控制后,更加老实的听命办事。 林馨儿让他们把魔域的地下通道画出来,交给素莺宋淳潜回祁冥国与青帮的人接头,同时帮助西门靖轩。 然后就出发了。 但很不巧,被湖平公主给堵在国师殿门口。 “你又想搞什么鬼!” 见林馨儿平安无事,湖平公主发挥起阴谋论。 “公主的病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湖平公主,她知道之前湖平公主就上门过,冷言秋给了她一瓶药把事情挡了回去。 反正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威胁湖平公主保证什么顺利成亲,天意接连弄人,拿捏住一个湖平公主有什么用? “父王要见国师。”湖平公主又是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现在她可是如愿成了铲除叛乱的功臣,被封为一品公主,之前王陵引起的那些事全部都勾销了,所有的事都由克里木扛了下来。 所以,现在湖平公主比之前还要威风。 “告诉大王,国师去祁冥国办事了。”林馨儿道。 “去祁冥国?怎么又去祁冥国?”湖平公主追问。 之前带回了一个林馨儿,现在又要带回来谁? “这跟公主无关。”林馨儿懒得解释,大步往外走。 “怎么无关?父王命本公主请国师进宫。”湖平公主紧追着道。 本来她还以为西门靖轩只是找借口避而不见,没想到竟然是去了祁冥国。 “那让公主失望了。”林馨儿头也不回。 “外藩几个属国联合起来要进攻我东渚,父王请国师进宫商议要事。”湖平公主只得说明来意。 “这才几天,他们准备好了?” 林馨儿止步回头,她知道这肯定跟玄天赐有关,不过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本来父王是准备要攻打那几个背后使小动作的属国,可是没料到他们的动作更快,所以才急着寻国师,看该怎样布局战略。”湖平公主道。 关系到国家大事,她不敢胡来,林馨儿有问必答。 “那是你们东渚的事,关靖轩什么事?”林馨儿感到很好笑。 东渚王这是把西门靖轩当成了他的亲爹,有事就来找?要是他们离开呢?人最怕的就是产生依赖,但凡有了依赖性,这人也就毁了。 “怎么不关国师的事?”湖平公主两眼一瞪,“他可是东渚国师,东渚为难当头,他不该出面解决吗?” “靖轩的目的大家都心里清楚,不可否认,他利用东渚的力量在寻找我,但是他也不欠你们的,之前长平公主的谋乱,还有这次克里木的解决都是靖轩的功劳,就算是偿还,最少也扯平了。帮你们是人情,不帮你们,是态度,一个国家,把责任推到一个外人身上,试问东渚大王,这个国家他还想要吗?若是想,就凭自己的本事去应对,若是不想,这仗也没必要打,敞开门,等着人家来就是!” “你……”湖平公主被林馨儿的训斥给懵了。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西门靖轩是在乎他的地位的,听林馨儿的话,才知道其实他的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林馨儿! “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东渚王,让他自己考虑吧!”林馨儿转身,不再回头,纵身跃下山巅,向远处掠去。 山下是姚家,由于没有得到西门靖轩的准信,陶剑坤还派人守着,见林馨儿来,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你们不用在这里等着了。” 见到姚东海,林馨儿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虽然西门靖轩不在,这个主她也做得。 “你什么意思?”杨蓝在一旁问。 跟着小拇一起被带回来,她就被送回姚家,除了被人看管,生活上倒是没什么差池。 “欧阳大小姐,本就应该在海域生活,这里不再适合你们。”林馨儿扫了眼杨蓝。 “你想赶我走?!” “我这是给你机会。”林馨儿冷冷的道。 如果她们毫无关系,她现在根本就没机会再开口! “呵呵……原来景公子看中的女人也是这般小肚鸡肠。”杨蓝挖苦道。 “我不认为把你留给靖轩就是大度,你现在最好从我眼前自行消失,或者回海域,或者绕过海域回祁冥国,继续做你的欧阳大小姐。”林馨儿根本不会被杨蓝小小的嘲讽影响。 “蓝儿!”贺秀梅赶紧过来制止杨蓝,站在二人中间,将杨蓝挡在自己的身后。 其实她更怕的是杨蓝被林馨儿一怒之下给杀了。 “你有一个好母亲,哪怕不是亲生的。”林馨儿看了眼贺秀梅。 杨蓝虽然得不到靖轩的心,但有这样的亲情之爱也是一份丰厚的补偿了。 “我们回海域。”一旁的姚东海也表态。 回到海域他们还能呼吸自由的空气,在这里只能活得越来越憋屈。 也许见不到景轩,杨蓝放在他身上的那颗心也会渐渐的淡了。 在海域的两年,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过的不是挺好吗? “好,蓝儿,我们回海域。”贺秀梅回身去拉杨蓝的手。 “我不回!我不要离开景公子,哪怕远远的看着也好!”杨蓝甩手,打开贺秀梅。 当啷! 一枚金珠从贺秀梅身上滚落,一直滚在林馨儿脚前。 林馨儿弯腰捡起,细细的端详…… “夫人,您认得这枚珠子?”贺秀梅见林馨儿专注的神情,试探着问。 “只是好奇珠子上的纹路罢了。”林馨儿将珠子还给贺秀梅,淡淡的扫了眼杨蓝。 贺秀梅接过珠子,看了眼林馨儿没有吭声,将珠子揣进袖中。 第九八五章 另一面的真相 第九八五章另一面的真相 “马上走,不要让我回来之后还能看到你们。” 林馨儿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等杨蓝再开口,转身,向外走去。 如果她不想让人追,便没人能追的上。 等杨蓝气喘吁吁的跑出姚家时,早已没有林馨儿的影子。 “蓝儿,跟爹娘走吧,景公子……他不会属于你。”贺秀梅跟在她的身后,费心劝说。 “既然不属于我,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他?”目视空洞的远方,杨蓝喃喃的道。 一直以来,她都把她跟景轩的相遇看成缘分,一直以来她都充满希望,自从遇到了他,她学会了费尽心机…… “蓝儿,听娘的话,趁他们对你既往不咎,我们离开这里,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蓝儿也一定能够遇到真正爱你的人,就像你义父跟娘。” “娘!”杨蓝转身,泪眼盈盈的看着贺秀梅,“你爱爹,如果让你离开爹,你愿意吗?如果有一天,你家乡的人找到你,逼你回去,你愿意舍掉爹离开吗?” 贺秀梅无言以对。 “你不愿意的,你不会愿意的,那你为什么要这般费心的劝我离开?这辈子,我再不会爱上任何人,就算孤独终老,心里也只有景公子一个人!” 贺秀梅看着杨蓝的泪,心像刀割一般,她是多么的爱着这个孩子,不是亲生,犹如亲生,早就把杨蓝看成她生命的延续。 “不要再多说什么,马上走!”姚东海走出来,果断坚决的道。 他要带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回到过去,去找回他们失去的日子。 海域虽苦,但是有他们原本的快乐,而且现在海域严查的风声早已散去,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我不会走的!”杨蓝坚决的摇着头,乞求的看着贺秀梅,“娘,你也是女人,站在我的位置,你是理解我的,对不对?只是你比我幸运,爹接纳了你。可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想放弃。” 贺秀梅看着泪水涟涟的杨蓝,就算被欧阳家的人陷害,她也没有这般悲伤痛哭过,就算在海域迎风抱浪,脸上也一直是笑容,没有叫过一声苦。 贺秀梅叹了口气,“或许蓝儿可以留下来,其实……林馨儿是不会真的要了蓝儿命的,她……应该不会杀蓝儿……” “你凭什么这么说?那个女人根本不好控制,又做景公子的主,现在说不杀,保不准转个身就变卦。”姚东海不敢认同。 “我想……不会的……”贺秀梅轻轻的摇摇头。 “娘,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杨蓝双手扶住贺秀梅,急急的问。 贺秀梅的神情有些异常,就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说似得。 这种样子,就像是存了难言的心事。 “老婆子,你到底有什么话?”姚东海也跟着问,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对他的枕边人,他也是了解的。 “我们先回去。”贺秀梅警惕的看看四周,拉着杨蓝走回院子,一直进了屋子关住门,才稍稍松了口气。 “娘,到底什么事?”杨蓝越发的好奇。 “东海,你是知道我的过去的。”贺秀梅看向姚东海。 “没错,我知道你其实跟景公子来自同一个地方,当年在海域被我碰到,抢为帮主夫人,没想到竟成了心心相印的真正夫妻。”姚东海道。 提起往事,也是一番感叹。 “是,当年我带着蓝儿逃到祁冥国边界上的海域,遇到了你。”贺秀梅跟着道。 “娘,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是你带我逃到祁冥国?我不是本来就是欧阳家的人吗?”杨蓝糊涂了。 “事到如今,你娘说起来,我也就不瞒你。”姚东海道,“如果你是欧阳家的人,我平白无故怎么会认你做义女?你其实是你娘从海外带来的,小小年纪跟你娘一起出生入死,你的小命是你娘救的,你娘视你为亲生,我自然也视你为亲生。” “怎么是这样?我到底是谁?”杨蓝一下子变的很茫然。 “你是欧阳老夫人让我带走的,我答应带你走,活着说是我答应欧阳老夫人救你走,欧阳老夫人才会帮助我远离青辕王朝,跨海来到这片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只是当时乘雕还没在祁冥国落岸,出了点问题,我跟你从雕身上掉下坠入海中,差点淹死了,后来正好被你爹搭救,之后欧阳老夫人找上门,我便依照欧阳老夫人的安排,把你送给了欧阳家刚死去女儿的大夫人,欧阳老夫人很照顾你,想让你以欧阳大小姐的身份活着,谁知欧阳老夫人离开后,大夫人也死了,你的日子竟然一日不如一日,后面的事你也就都知道。” 贺秀梅一口气说了好多,最后在一声叹息下结束。 “把我带离开我的亲爹娘,是为了救我?”杨蓝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她是怎么跟着贺秀梅跨越千里之海的,就算有雕,在天上飞行,想来也是很可怕的事,最后不是还是发生意外坠入海中了吗? 原来她从出生就是这般遭遇,难怪如今的日子还是这么的不顺。 杨蓝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不禁又跟林馨儿相比起来,她真是太不幸了! 哪怕有林馨儿一分的幸运,她也不会沦落如此。 “是,是为了救你,因为你的亲生娘亲得罪了人,有人要害她,欧阳老夫人嘱咐我一定要救下你。所以,我假扮成了稳婆去给你娘接生,等着你一出生,便与欧阳老夫人合谋把你偷走了。”贺秀梅说着,取出那枚金珠,“这枚金珠是你亲娘的,为了留个信物,我从她身上扯下来这颗珠子,现在把它交换给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蓝接过珠子,还是不敢相信,她的传奇人生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我亲娘后来怎样了?”杨蓝摸着珠子问,知道是因为亲娘被害,她才不得不与她分开的,她对那个从未谋面的亲娘倒没什么记恨,反而多了分担心。 第九八六章 姐妹仇 第九八六章姐妹仇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应该是被人害死了吧,欧阳老夫人应该清楚,只是不知道她何时会出现。”贺秀梅摇了摇头。 多少年后再次想起那个林府里顶着光环又可怜的女人,她都是无比同情。 她可以远离过去的悲伤重新开始生活,那个女人却只能眼巴巴的等死,就连亲生女儿都差点被别人抢去。 她不知道她偷走那个孩子后林府会陷入怎样的混乱,她只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错,她给了这个孩子远离那些恩怨纠葛的新生,只是……风水轮流转,似乎这个孩子还是没有逃过恩怨纠葛的命运,陷入了另一个情网,无法自拔。 “奶奶?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还有她怎么会在青辕王朝出现?她又怎么有雕?”杨蓝的疑问越来越多。 突然知道的真相让她一下难以消化。 “我只知道你奶奶并非一般的人,有不同寻常的来历,具体怎样,我不知道,你奶奶并不喜欢我称她欧阳老夫人,而是让我称她沈姨。”贺秀梅道,“我知道她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除非她想现身见我们,否则我们很难见到她。”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杨蓝问。 “你奶奶想让你好好的活着,不想让你被自己的出身影响,说保护你是她的责任,就算她没有时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长大,也暗中嘱咐我照顾你,实在不行就把你接到身边,其实不用她嘱咐,我也早已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我们给不了你安逸的生活,但是能给你全部的关爱。蓝儿,我跟你爹对你怎样,你是能体会到的。” “是的,你们对我很好。”这一点,杨蓝不得不承认。 “可是——”杨蓝抬起头,“当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好奇自己真正的出处,怪不得我会为景公子着迷,原来我们也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或许,我会请景公子带我回青辕王朝,看看我出生的地方,寻找我生母的下落……就算,这也不过是个借口。” “老婆子,说了半天你也还没说为什么你会想林馨儿不会杀了蓝儿?”姚东海在一旁听了半天后忍不住催问。 “就是这枚金珠,我发现林馨儿是认得这枚金珠的,我看到她在捡起这颗珠子时的眼神不一样,很特别,我说不上来的感觉。”贺秀梅道。 “这枚珠子?”杨蓝低头打量着手中的金珠,正如林馨儿说过的,上面有特殊的纹路,就像是专人打造的。这样的金珠应该是特制少见的吧? “这枚珠子是我从蓝儿的亲娘身上扯下来的,我记得当时是挂在她的腰间,有两颗,趁她产痛无暇顾及的时候我扯走了一颗,还剩一颗,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也是配对的,或者那一颗被林馨儿见过……”贺秀梅越想越深,深到自己也不敢相信,愣愣的看向姚东海。 “你怀疑林馨儿跟蓝儿的亲娘有关?”姚东海跟贺秀梅可谓也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一个说,一个就已经理解了。 贺秀梅点点头。 “那女人有姐妹?”姚东海问。 贺秀梅摇摇头,“据我所知,她是家中独女,全家犯了事被发配边关,只留下她一个嫁给了一家颇有权势的人家,但是又受不住家里其他夫人的坑害。” “那林馨儿就可能是其他夫人的女儿,因为跟蓝儿是一个亲爹,所以才有可能长的如此相像?而那个夫人正好拿走了蓝儿亲娘的金珠?”姚东海跟着猜测。 听到这番话,杨蓝握着珠子的手紧了紧。 贺秀梅与姚东海的对话无疑是给出了一段关于深仇大恨的故事,如果林馨儿真的是害了她亲娘的人的女儿,而现在又跟她争同一个男人……为了她的亲娘,她也不该放弃的。 “这不好猜测,不过我想林馨儿认得这枚珠子,多少都知道点当年的事,毕竟可能是亲姐妹,总不能真把蓝儿给杀了吧?” “不,我跟她不是什么亲姐妹!”杨蓝矢口否认,“你们的话只能让我知道我跟她从出生起就是仇人,我被迫流浪到海外,顶着别人的身份偷生,她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养尊处优。” 对于大户人家中女人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她是知道的,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就像欧阳家的欧阳铭月,那般在人前光彩耀眼。 之前,她从没有嫉恨过欧阳铭月,哪怕欧阳铭月跟她娘一起设计陷害她,她逃也就逃了,大不了不再回去,也从未生过怨恨,更对那些争斗不了了之,从不关心,不参与,只活在自己的一片天地间。 可是现在,她对林馨儿是越来越恨,越来越感叹命运的不公,越来越让她无法接受今日的现实!就像涌集了许久的雷,突然间炸开轰响。大雨在内心磅礴的下。 “她以为不杀我是施舍,我却不会领她这个情,让我回海域就算是给我的交代?我是不会接受的!”杨蓝攥着珠子握成拳,“我的亲娘在这里,如果我向她妥协,我亲娘也不会瞑目的!” “蓝儿?”贺秀梅没料到,自己的一番真话会激化了杨蓝,让她在仇怨的路上更迈了一步。 “蓝儿,娘只是说你想留下,可以试着留下,没想让你把自己卷进仇恨中……”这样的杨蓝让贺秀梅害怕。 “不,一定是我娘冥冥之中在给我传递消息,在诉说委屈,我一定要替我的亲娘讨回公道,一定要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糊涂日子讨回公道!”杨蓝手握金珠,对天发誓,她一定要报这个仇! “东海,你还不赶快劝劝蓝儿,你真要看着她让自己万劫不复?”贺秀梅向姚东海求救。 “蓝儿——”姚东海清了清嗓子打算开口。 “你们都不要再劝我!”杨蓝大声喝止。 怨恨,怒火,汹涌的聚上心头,已经分不清是用为母报仇做借口去恨林馨儿,还是因为恨林馨儿才一定要为母报仇。 其实,更多的应该是嫉妒吧,嫉妒她想象中的林馨儿的出身,嫉妒林馨儿拥有的一切,相比就越来越感觉自己太可怜,太悲惨。 “娘,你告诉我,我亲娘叫什么?这你总该知道吧?”杨蓝见姚东海不再吭声,又接着问道。 “夏语冰。”贺秀梅说出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她永远不会忘记。 “夏语冰?很好听的名字……我娘……她一定很温柔,很美……”杨蓝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沉静在夏语冰这个名字带起的意境中。 语笑嫣然,冰清玉洁。 是怎样的女子才配得起这样的名字? “是的,你娘叫夏语冰,你爹叫林博,是一名领兵的将军。”贺秀梅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尽可能详尽的告诉杨蓝。 其实,他们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不过林家是京城里的望族,夏家又犯了轰动朝野的大案,就算陌生,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林博,林馨儿?娘,你一早就猜到林馨儿跟我的关系,是不是?”杨蓝问,这猜测太明显了。 贺秀梅点点头,“当我听说她的真名叫林馨儿的时候就想到了,她可能是你的妹妹……” “我没有她这个妹妹!”杨蓝打断贺秀梅的话,“我和她不会有任何情分,我是不会跟害死我娘的仇人的女儿有任何情义可言的。母债女偿,就算这笔债很难讨要,我不会屈服,也绝不会认她!” 音落,杨蓝赫然转身,向着府外跑去。 “蓝儿,你要去哪儿?”贺秀梅急急的追问。 姚东海赶紧跟着追出。 “义父,爹!这两年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爹,现在女儿求你,不要跟着我!”杨蓝回头,对着追上来的姚东海道。 “蓝儿,你要去哪儿?”姚东海虽然有一张狰狞可怕的面孔,但是对杨蓝讲话的声音却尽可能的放轻缓,放柔和。 “我要去想办法,我一定要有能力对付林馨儿,我要给我娘报仇!”杨蓝一声比一声高。 “蓝儿,不要胡说!”姚东海赶忙喝止。 关上门在家,可以随便说说,出了大门,到处都是眼睛与耳朵。 “爹,求你不要跟过来,否则——”杨蓝从头上拔下发簪,指向自己的脖子。 “蓝儿,不要!” 后一步追上来的贺秀梅惊恐的叫道。 “你们不要跟着我,我已经不小了,让我自己去做想做的事吧,你们要是阻拦我,逼我,我就只能一死,去早日跟我九泉之下的亲娘见面。”杨蓝说着,手持发簪更挨近脖子,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说到做到!”杨蓝视死如归般的喝止想要上前的贺秀梅。 “蓝儿,你不要再做错事,不要把自己逼到死路!”贺秀梅痛心疾首。 “娘,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我会多加掂量,我会更加小心的。”杨蓝宽慰贺秀梅,“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的命运就是这样?我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为我亲娘讨个公道,否则……我怕我会郁结而死!” 第九八七章 无情的打击 第九八七章无情的打击 “蓝儿……”贺秀梅看着杨蓝那簪子扎的脖子上的血痕越来越深,揪心的叫道,“不要……” “娘,爹,后会有期,等蓝儿回来,一定会为你们尽孝,谢娘的救命之恩!” 说完,杨蓝手持簪子,渐渐后退,一步步,消失出姚东海夫妇的视线。 “东海,你为什么不拦下她!”贺秀梅哭道。 “我怕手头不准,真把她伤了,追悔莫及。”姚东海将贺秀梅揽住,“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个了断。” “了断了断,她一个弱女子,傻丫头,只有被别人利用的份儿,能够怎样了断?怎么跟林馨儿比?”贺秀梅担心的要死,“早知如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哪怕把真相都烂在肚子里,也不想看到她这样痛苦,她真是被自己逼疯了……” “快,你快去跟着她,一定要跟着她!”贺秀梅用力推了把姚东海。 “好好,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去跟着。”姚东海顺从道。 “快去!”贺秀梅抹了把眼泪催促。 “好好。”姚东海也不敢惹了自家老婆子,安抚住贺秀梅,顺着杨蓝跑走的方向追去。 林馨儿穿过王陵地下,顺着水道跃下瀑布,一口气游到松林岛,对于身体恢复的好有熟悉道路的她来说,再次走上这段路,容易许多。 “臭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花婆婆见到林馨儿,嫌怪道。 “是有些事耽搁了,我差点跑到祁冥国。”林馨儿将随身带的一个油布包裹交给花婆婆,“看看有没有湿了水,都是你家蓝儿需要的药。” 叫一只雕为蓝儿,林馨儿很不习惯,总让她想到杨蓝。 花婆婆打开油布包看了看,见没事,交给了沈婆婆。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祁冥国?”沈婆婆问,第一直觉是玄门的人在搞鬼。 “说来话长,不过现在目标不在祁冥国,应该在玄门,靖轩已经去处理了,我先来给蓝雕送药。”林馨儿道,“婆婆,我还得换穿一下您的衣衫。” “阿花,快去带她换。”沈婆婆马上吩咐花婆婆。 林馨儿又到了之前她住过的木屋,花婆婆把衣衫拿给林馨儿便又到了沈婆婆身边。 “小姐,就算那西门靖轩不让咱们说,但是他们已经被玄门盯上了,根本难以摆脱,因为你那嫁妆的传说,玄门的人肯定以为林馨儿已经拿到他们找的东西。这事八成是冲着这事来的!”花婆婆低声道。 “等蓝儿病好了,我得出去转转,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沈婆婆道。 “婆婆,您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操什么心?安度晚年不好吗?什么责任,什么抱负,就那么重要吗?” 说话间,林馨儿推门而入。 “你……都知道了?”沈婆婆一愣,回味了片刻林馨儿说的话。 没想到离开松林岛后,西门靖轩会把事情都告诉她,看来这丫头在西门靖轩心中起的是决定性作用,西门靖轩威胁她守口如瓶的事,他自己却防不住的都交代了。 林馨儿点点头,走进木屋,坐在沈婆婆身边,“隐居在安静的松林岛,是我跟靖轩盼都难盼来的,您却想着要离开,不如,等事情都解决了之后,我们来松林岛陪您,照顾您,就像亲奶奶一样?” “你们这两个孩子……”沈婆婆不知说什么才好,“明明是人中龙凤,为什么就这般没抱负?玄门几百年的精华都掌握在松林岛上,哪怕阿来身上的宝瓶里的东西也足够你们受用,是玄门追之不舍的宝物,你们却不放在眼里,你可知道……” “我知道,那是欲望,是人野心的膨胀。”林馨儿接过沈婆婆的话,“也许有的人很看重它,但我跟靖轩不需要,让婆婆失望了。” “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花婆婆恼怒起来。 沈婆婆挥挥手,“阿花!” 花婆婆闭住嘴,不满的瞪着林馨儿。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玄门的人得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会怎样的报复青辕王朝?怎样破坏掉原有的一切,去建立他们自己的天下?”沈婆婆问。 当意识到林馨儿才是起决定性的那个人,她开始试着从林馨儿身上下手去说服。 “婆婆,”林馨儿笑的很温柔,但是说出的话却柔中带刺,像刺猬似的让人难以靠近,“你不要以为我好说话,想要说服我。太过庞大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每一个有生命的地方都有它自己的规矩,互不干涉自成一统,安分守己才是最好。” “你的意思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守了一辈子的东西毁掉?”沈婆婆不甘心。 “如果没有我,婆婆可还会心存这般的希望?”林馨儿问,“我不计较婆婆的算计,反而要感谢婆婆救走了姐姐,让她远离开那种种纠缠,不必像我……糊里糊涂的受到自己亲生母亲的伤害,落个遍体鳞伤。我当婆婆从未想在我身上做过什么,婆婆也当从未有过我。” “玄门圣女第一次以自己的性命毁掉玄门的计划,如此决绝,一定没有想过让那些东西私下存留下来,好给玄门留下机会,现在婆婆的师父也已经归去,婆婆年事已高,也没留下子孙徒弟……玄门的人眼中,婆婆已经是早已仙逝的人,断然不会对一个无用的欧阳国公做什么,所以,也没必要留下什么为自己保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跟玄门的人做交易,婆婆要真心继承圣女与师祖遗愿的话,最好让那些东西付之一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什么?我这么一辈子东躲西藏又为了什么?”沈婆婆喃喃的道。 如果说她前半辈子在东躲西藏,后来以寻找圣女后人为使命,再后来,当发现林馨儿的时候,她就燃起了斗志,有了新的希望寄托,希望自己的双手能捧起生命最后的灿烂。 她把生命的意义都寄托在林馨儿身上,结果受到的是无情的打击。 第九八八章 都毁了…… 第九八八章都毁了…… “婆婆也是制止玄门生事的功臣,青辕王朝那块大陆上的人都会记着婆婆的好,是婆婆免了他们一方可能受到的灾难。”林馨儿懂得给沈婆婆带上高帽。 “你这丫头说话就是绵里藏针,听起来比西门靖轩说的好听的多,但意思又跟他一样打击着我这颗老了的心,不过……”沈婆婆看向林馨儿,“你就没有想过,你已经跟玄门的人交上手,就难以撇清,若是处于不利,打算怎么以一己之力去对付整个玄门?” “世间各种组织帮派多的是,他们已经没有最大的威胁,我为什么还要费心去对付他们?等他们明白从我身上根本得不到什么的时候,也就自然会放弃了。”林馨儿说的风轻云淡,似乎摆在自己面前的没有任何威胁。 “你明明是个能担起大事的人,不像欧阳铭蓝,如果你是欧阳铭蓝,我便也没什么心思了……”沈婆婆叹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做?”花婆婆在一旁忍不住问。 “我想……正如刚才所说,把所有不利的东西都毁掉……” “休想!”花婆婆破口打断林馨儿。 “药我送来了,按分量按时辰煎服,蓝雕就会好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好了。”林馨儿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原本她还想在松林岛上住几天,现在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说完,林馨儿便起身离开,返回曾住过的木屋,又换回那套湿漉漉的衣衫,反正都要再泡水的,还是穿上本来就湿的那身好了。 “真是个倔丫头!”花婆婆气呼呼的哼道。 “阿花,我们确实都老了。”沈婆婆道。 “小姐……” “我原以为自己能把握住想要的东西,结果暗中算计了那么多,已经将她引到这块陆地上,却没了结果。” “小姐……”花婆婆眼看着沈婆婆站起身,走出木屋,向松林岛的深处走去。 “其实能够找到圣女后人,我已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弥补了师祖的遗愿,那丫头说的对,当年圣女死的那般决绝,一定是报着毁灭之心的,师父不应该留下那些东西保命,我也不该再奢想利用那些东西再去做什么,任何违背天理的东西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可惜我到了现在才略有醒悟……” 仿佛一个人抽走了支柱,沈婆婆这么多年依仗的精神寄托倒塌了,整个人看起来无力了许多,每走一步都那么的沉重。 一直走到西门靖轩曾经采药的那个凹坑处,往下是很深的悬崖。 “小姐,你要下去?”花婆婆跟随在沈婆婆身边问。 “不必了。”沈婆婆摇摇头,把手伸向花婆婆,“把火折子给我。” “小姐?”花婆婆没想到沈婆婆会有这般决定,“你不是被那丫头气坏了,一时冲动吧?” “放心,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沈婆婆道,“给我。” 花婆婆掏出火折子,小心的递给沈婆婆,“小姐,你真的打算……” “毁了,都毁了吧。”沈婆婆拿起火折子,蹲下身,顺着崖壁上的一条凹痕,点燃…… 蹭! 一条火绳,自上而下飞速窜起。 看似普通的崖壁上,看似崖壁上渗着的水滴,其实,自上而下的凹痕中涂了一层特制的油,只要引起一端,很快就会燃烧到崖下。 顺着那条凹痕,延伸到崖底,环绕在那些迎春初生的草苗周围同样布了一圈油线,通过油线引燃了满崖底的草。 “毁了,都毁了!”沈婆婆起身,看着崖下瞬间燃起的火苗,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盆,越烧越旺。 这是一处天然的凹坑,但又是被人为处理过的凹坑,崖下长的那些植物都代表了特定的意义,它们都经过了重新移植,按顺序排列,并非不明事实的人看到的那般杂乱无章,它们相互配合排列成一圈圈的图案,不知道情况的人不会发现其中的奥秘,但是只要有人点拨,就会发现,这些由各种草分布开来的图案就是一张从纸上临摹处的画,是从玄门带出的资料中最重要的一张…… “都毁了,都毁了,哈哈哈……”沈婆婆的笑声越来越古怪。 “小姐……”花婆婆担心的看着沈婆婆。 “师父,师祖,你们看到了吗?都毁了,玄门的人想要再做出这些东西,不知还要费上几代人,或者他们也再延续不了几代,以后的事谁能真正知道?说起来我们也是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阻止了海外的一场灾难,可是天下的人,又有谁知道我们的付出?” “……呵……老天爷知道的,如果有来世,我们是不是可以邀功领赏,祈求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一个普通的人家,安安稳稳的去过幸福的日子?不要再为哪个当权者寻找什么长生药,受无理驱使,不要再被谁赶的远离开家园,漂泊不定,不要再有贪嗔痴,不要再有怨恨报复……” “小姐!” 花婆婆看到沈婆婆身体蓦地前倾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去拉。 但是随着最后的音落,沈婆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凹坑边缘坠下,顺着那条火线,又如同飞蛾扑火,落入坑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小姐!” 花婆婆嘶声竭力的叫喊。 “婆婆!” 原本游水离开松林岛的林馨儿,被岛上突然升起的浓烟惊到,赶紧折身返回,朝浓烟升起的地方奔来,就只见花婆婆独自一人在深坑边缘叫喊。 “婆婆,怎么回事?沈婆婆呢?”林馨儿扶住花婆婆急切的询问。 “滚开,你这个杀人凶手!” 花婆婆一把将林馨儿推开,踉跄的就要朝最边缘靠近。 下面火苗扑起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混在浓浓的烟雾中,呛得人直想咳嗽,高窜起的火苗像是条条火舌,不仅燃烧着坑内的一切,还想着将外面的一切全部都贪婪的吞噬。 花婆婆受不住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她恨意浓浓的一句话更加印证了林馨儿心中不好的猜测…… 第九八 九章 滚开,不要碰我! 第九八九章滚开,不要碰我! 林馨儿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沈婆婆就会做出这么失去理智的事…… 烧毁一些东西,可以说是她醒悟了。但是连同自己的命一起送上,说明她的心还是扭曲的。 但是,她现在无从评说沈婆婆的行为,甚至还应该为沈婆婆的死负上一笔责任。 “婆婆!” 眼见花婆婆想追寻沈婆婆而去,林馨儿顾不得多想,上前紧拉着她往后拽,将她扯离边缘。 “放开我,你这个凶手!想要我们这两条老命,给你就是!” 花婆婆一边怒喝,一边不停的挣扎,颇有想带着林馨儿一起坠入火中陪葬的打算。 “婆婆,你冷静一些!”林馨儿把花婆婆拽到安全的地方,任凭花婆婆捶打狠抓都不松手。 若不是看在她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林馨儿肯定用力把人甩到一边,然后再给几掌醒醒脑。 不管怎样想,她都不能对一个陷入极度悲伤的婆婆动手。 “这下没人逼你做事了,你满意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怎么死的,让你牢牢记住这一刻!是你把小姐逼到了绝对,断了她的希望,让她生无可恋,唯有一死!是你逼死了小姐!没了我们,以后你也可以高枕无忧了!你拦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放开,或者亲手把我丢到火里去!” 花婆婆嘶叫着近乎咆哮。 “婆婆,对不起!” 林馨儿无奈,只得点了花婆婆的穴道。 花婆婆动弹不得,只能用双眼恨恨的瞪着林馨儿,面目狰狞,布着阴寒的冷笑,“对不起,你留着等我做鬼寻上门的时候再说吧!” “婆婆,我没想到会这样……”林馨儿也很难过。 如果她能想到,就会换一种方式去跟沈婆婆交流,她要让沈婆婆好好想想,哪怕沈婆婆依旧固执的想让她做事,谁知,只是一转眼的时间,沈婆婆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没想到?你是小姐看中的聪明又能干的人,你能想不到?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花婆婆是一口咬定林馨儿是故意的,一口认定她是凶手,硬将这笔账算到林馨儿头上。 面对一个失去理智被悲恸迷住双眼的老人,林馨儿真是没办法解释什么。 就像她曾经,也为了月瑶的死不顾一切的愤恨过。 而现在,她也不是神,她无法预知未来,如果有那个本领,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她跟靖轩的未来在那里,想知道她这般繁事缠身又揪心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婆婆,我先带你回木屋。”林馨儿说着上前揽起花婆婆。 “滚开,不要碰我!” 花婆婆惊天动地的大喝一声。 说她惊天动地,是她的声音聚集了全身的力量,逼出了她所有的功力,发泄而出,所以,这声音是弘大的,大的令林馨儿害怕。 “婆婆?”林馨儿掩着内心的紧张,试探的叫道。 花婆婆没有回应。 有血从花婆婆的鼻孔流出,紧接着,嘴角也有血溢出,一滴滴,一串串…… 唯有那双眼睛,瞪着很大很大。 “婆婆……”林馨儿颤抖的手伸过去,轻轻将花婆婆的眼睑合上。 花婆婆也死了。 是冲破全身心的气,自爆而死,就像当初的碧瑶,用最惨烈的方式自杀在她的面前。 都是失去了活的信念,都是深受了惨重的打击,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用死去帮她完成接下来的事,一个用死表达对她的恨。 她错了吗?她做错了什么? 林馨儿替花婆婆整了整凌乱的麻布衣衫,将她抱起来。 其实花婆婆很瘦很老,只是一把老骨头,没有多少分量,可是她临终发泄出的吼声是震耳欲聋的,哪怕现在压在林馨儿的两臂上,都是那么的沉重。 走到深坑边缘,巨大火盆中的火还是燃烧的那么旺,似乎想要将这天地间的生物全部烤熟。 “婆婆,你去陪沈婆婆吧。” 林馨儿松手,目送花婆婆的遗体落入大火之中,瞬间便被吞没…… 站在边缘,默默的注视了片刻,林馨儿缓缓回身,一步步朝木屋处走去。 身上的湿衣衫早已被熊熊的火苗烤的半干,木屋里留下的都是两个婆婆的遗物,她都一一整理好,放进松木做的粗糙的柜子里。 然后,林馨儿拿起桌上还未来得及给那只蓝雕吃的药,来到蓝雕栖身的地方。 雕也是很通灵性的,一眼就认出她。 一边小心的将药喂给蓝雕,一边跟蓝雕说着话,更多的郁结是在沈婆婆与花婆婆的死,她知道这也是她永远挥不去的记忆了。 用着沈婆婆留下的东西,以早就存好的干食充饥,林馨儿独自在松林岛住下来。 坑中的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才完全熄尽,蓝雕的病情也在迅速康复,时不时的还能扑腾着翅膀在松林岛的上空飞几圈。 半个月后,外藩五国联合与东渚在边境开战。 半个月后,林馨儿下入深坑悬崖,在满坑的灰烬中,燃了三支松枝代香,对沈婆婆与花婆婆聊表敬意。 就算她们心存奢望,她们付出的代价所做的事都是可敬的。虽然不知道毁掉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玄门到底打什么主意,但圣女能因此而死,玄天赐能紧追她不舍,从二百年前到现在,每一个因此丧命的人都有他们发挥的价值。 她不想去探究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既然不该存在,便当从未存在,与她无关,与世人无关,当然就算玄门的人再紧追猛打,也落不回他们的手中。 半个月后,蓝雕已经完全康复,能够在空中展翅高飞,还能带着林馨儿在松林岛上空一起盘旋。 在空中飞翔的感觉真好! 海阔天蓝,心旷神怡。 告别了暂居半个月的松林岛,林馨儿乘蓝雕飞跃海面,飞上瀑布,低空掠着水道上方,进入王陵,返回到东渚的郡都。 林馨儿把蓝雕藏在国师殿后悬崖峭壁上的那个曾关押莫曾夜的洞穴中,然后返回国师殿,交代欧南欧北去照顾,便来到冷言秋的住处。 第九九零章 事情不一般 第九九零章事情不一般 “娘,你回来了!” 石头见到林馨儿,兴奋的叫道。 “你这小子,见到娘这么亲,有没有去看你的弟弟跟莹莹妹妹?”林馨儿走过去,笑着问。 在松林岛的失落,孤寂一扫全无,在石头面前,她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娘,不会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他,当然,也没有在地下城时的凌厉。 “去了,弟弟妹妹都很好,收养他们的爹娘对他们都很好,像娘一样。” 这一点,石头很放心,否则他也不会安稳的留在国师殿。 林馨儿点点头,吩咐石头继续练功,自己走进冷言秋的屋子。 “那只雕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再养几天,就能高飞了。” 冷言秋见到林馨儿,第一句话便是汇报情况。 “好,我们也有了在天上的优势,到时候就乘雕去对付外藩那几个属国。”林馨儿道。 “不是不打算管么?”冷言秋淡淡的问。 “那得看那些人的背后是谁,现在是玄天赐,就不得不管。”林馨儿道。 当时拒绝湖平公主,那是为了刺激东渚王做事独立一些,但是玄天赐带兵逼过来,为的就是她,她怎能真的不理会? 不理会,就相当于是等死,何况西门靖轩已经去跟玄门交涉,她这边必须牵制住玄天赐,趁他跟玄门那边联系不到的时候将他跟玄门阻隔开,好给西门靖轩增加机会。 “计划是投毒还是炸药?”冷言秋问,从空中下手,这两种东西都是最好用的。 “投毒吧,我也不想造太大的杀业,只要把人逼退就行。”林馨儿道。 中毒可以解毒,被炸死也就无法复生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让玄天赐无人何用,最后还得单枪匹马的跟她面对面。 她也明白,碰到了这号人,总得有个了断,否则就没个完。 “那就得采药。”冷言秋道。 就算用毒,他们手上也没多少药可用。 “我先去趟魔域。”林馨儿早有打算。 “这是剩下的魔域之花解药。”冷言秋从柜子中取出一瓶药,“在没有做出新的解药前,这点药维持不了多久,或者……让我去……” “师父,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去的。”林馨儿道,就算知道冷言秋不怕毒,她也不会让他远行。 冷言秋自然也知道,所以才最后提了一下。 但是当林馨儿亲口否决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就算他表现的不在乎,就算他心里真的不去多想,但总有会触及到他的事,没人想被困在这方圆十几米的院中,碌碌无为。 只是冷言秋比常人强的地方在于,他自己能想通,能说服自己,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听到林馨儿的话,冷言秋让人看到的只有唇边那淡淡的笑意。 “你去吧,国师殿由我照看,这一所院子我还是能守得住的。”冷言秋道。 “别人我没那么多精力费心,只要照顾好你自己跟石头就好,我留下欧北听你吩咐,带上陶涛去魔域。”林馨儿道。 陶涛的龟息功好,进了魔域就算没有解药也可以短时间内闭息做事,倒是可用。 “娘,等我学好功夫,就能帮助娘做事,娘就不用来回奔波了。”临行前,石头道。 “好!娘等着石头。”林馨儿摸摸石头的头,便带着陶涛朝后山悬崖掠去。 知道这次要乘雕做事,陶涛很兴奋。 “别得意,小心一个不慎从天上掉下来,摔成肉酱。”林馨儿提醒道。 “大嫂放心,要真有事,兄弟我是垫背的,决不让大嫂摔地上。”陶涛拍拍胸脯。 “好朋友,这次要为难你了,知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还得用你真是过意不去。”林馨儿拍拍蓝雕的头。 半个来月在松林岛上的相处,这只蓝雕已经认她这个新主人,知道新主人让它摆脱病痛,也是心存感激的,虽然不会说话,但看着林馨儿的那双眼睛就像能听懂她的话一般。 “真是神雕!” 跟林馨儿一起乘在雕背上,在空中飞行的陶涛大声赞道,这可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梦。 “就是这只雕把杨蓝从青辕王朝带到了祁冥国。”林馨儿道。 试想,如果当初带走的是她,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哦?杨蓝?” 提到杨蓝,陶涛想起一些东西,“杨蓝跑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嗯?”林馨儿有些意外。 回到国师殿便又匆匆离开,也或者是刻意回避,她没有顾上询问杨蓝,还以为姚东海跟贺秀梅是能够看清事理的人,带着杨蓝离开东渚了。 至于是不是返回海域,林馨儿倒不强求,她只是想让杨蓝远离西门靖轩,用距离与时间去磨掉一些感情。 “就在大嫂去松林岛的那一天,杨蓝就跑了,之后姚东海去追也没追上,我听看守姚府的人说,杨蓝跑的时候一直在喊着报仇。”陶涛说着眉头紧皱起来,“照我说,大哥大嫂就不该放过她,她不仅没有悔过,没有感激,还是充满愤恨,就好像大嫂是她的弑母仇人一般,大嫂,这可不是我自己打比方,是我们的人听杨蓝跑的时候就是这么大声说的。姚东海跟贺秀梅紧拦着,还是让我们的人听到了。” “这些你没跟言秋说吧。”林馨儿道,如果冷言秋知道,肯定会在一开始就都跟她讲了。 “一个疯子,想跑哪儿跑哪儿,何必让那么多人在意,她想引起众人注意,我偏不让她如愿,谁知道又想搞什么鬼!”陶涛道,“管她跑哪儿,不在我们跟前就行。” 陶涛这般说,便是压根不把杨蓝的失踪当回事。 “杀母仇人?呵呵……”林馨儿念着这个身份,不禁苦笑,“还是要弄清她在哪儿,免得哪天又突然出现做出什么事让我们措手不及,你说是不是?”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等从魔域回来我就去查。”陶涛恍然醒悟。 林馨儿笑笑再无声。 不懂武功的杨蓝能在姚东海的眼皮底下跑的无影无踪,事情本来就不一般…… 第九九一章 没有进行下去的空战 第九九一章没有进行下去的空战 为了更好的遮掩,林馨儿跟陶涛都穿了天蓝色的衣衫,与蓝雕一起浑在晴朗的蓝天中,一路飞向西。 这样确实容易避过地上的眼睛,但是…… “长青,你看,是不是蓝雕?” 地上,有人抬头,指着那不细看都很难发现的影子。 “蓝雕!”长青抬头,顺着那人的视线眯起眼睛,“确实是蓝雕,蓝雕竟然出现了!” “蓝雕不是归沈如意所有吗?沈如意不是已经死了?这只蓝雕从哪儿来的?”跟随在长青身边的人不解。 好在自从知道沈如意手中还养着一只蓝雕,玄门就颁布特令,要特别注意天上,好久没发现有蓝雕的身影,他们都以为蓝雕已经不存在了,没想到会突然现身,在高空飞翔,若是没有之前的特别训练,他们肯定又让它溜过去了。 “我追上去瞧瞧!”长青说着,就招来正在一旁栖息的黑雕,翻身乘上,顺着蓝雕飞去的方向追去。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沉默了一阵的林馨儿突然开口对陶涛道。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在天上。”陶涛漫不经心的道,“是不是白云啊?” “不是!”林馨儿的声音沉下来,“你回头看看!” 陶涛原本就坐在林馨儿身后,本来要发现后面的异样也应该是他才是,结果是前面被他遮着的林馨儿命令他回头。 听林馨儿的声音不似随便说说,陶涛收起漫不经心,好奇的回过头,“好大一只鸟……不对……是雕!” 林馨儿皱皱眉,轻轻的拍了拍蓝雕的脖子。 蓝雕一个斜身侧飞,来了个九十度急转弯。 “娘啊!”陶涛惊的失声叫道,想要抱住林馨儿又不敢,身子跟着偏斜,压住内力才把持住,没有从天上给甩下去。 “陶涛,你的警惕性太低了。”林馨儿不忘对陶涛的表现给出评价。 “是,大嫂,以后我注意。”陶涛抹了把吓出的虚汗,这教训他还真吃不消,有一次就够了。 “林馨儿,果然是你!” 长青乘雕追上来,看清蓝雕身上的人时,并不意外。 “但我没想到是你,怎么,伤已经好了吗?”林馨儿与长青保持同样的速度,在空中齐头并飞。 “托你的福,好的很快!”长青咬牙切齿的道。 “见到你真的令我有些失望,要是你家少主就好了。”林馨儿道。 黑衣黑雕的玄天赐与蓝衣蓝雕的她在色彩上倒是能呼应一下。 “少主忙的很,没工夫搭理你。”长青很不客气的回敬。 “是吗?没工夫搭理我,那么他去搅动外藩向东渚开战是为了什么?自己作死么?” 想想,这样的招数还挺熟悉,当年魔音使者也是挑拨起越西国周边属国向青辕王朝开战。真好像时间过了一个轮回。 “林馨儿,你不要得意,把沈如意留下的东西交出来!”长青不想跟林馨儿继续废话,要是他能替玄门拿出东西,可是大功一件,也能一扫之前被伤到的屈辱,还有少冬的死,几只雕的死…… 音落,长青就乘雕朝林馨儿攻去。 这只黑雕跟其他雕有点不同,性子烈,还具有强大的攻击性,长青一个命令,那雕就以极快的速度朝蓝雕撞去。 这是计划来一场空战! 但是,蓝雕擅于在空中潜行飞行,注重一个行字,在攻击性方面就弱了不少,又是刚刚病愈不久,跟黑雕相比差了一截。 躲避了几下之后,蓝雕就有些力不从心。 “好了宝贝,你尽力了。”林馨儿摸摸蓝雕的头。 林馨儿最后一下避开黑雕的冲撞与利爪,乘着蓝雕向下降落。 长青见林馨儿落回地上,便也不再猛攻,一声口哨,招呼留守在地面上的人。 “玄门这是来了不少人呢!难怪你们又有雕儿玩儿了。”林馨儿居于正中,扫了眼围困过来的几个人。 有的是跟在玄天赐之后从海域乘船绕道过来的,有的是随后乘着雕从海域那边飞过来的,两拨一前一后的人正好碰头,与长青取得联系。 长青听了林馨儿的嘲讽脸色一沉。 在玄门,一只好雕要比弟子还难得,一下就在林馨儿跟西门靖轩手中死伤好几只,还要听她说风凉话,怎能不怒? 这只黑雕,还是去了青辕王朝返回来之后,来到东渚给玄天赐报信的人带来的。 “林馨儿,交出你手中的东西,否则你别想有好果子吃!”长青威胁道。 “你们能对我怎样?接连的交手不知道是谁败在下风,又是谁跑到外藩去搬救兵。”林馨儿高扬着自信的唇,对长青的威胁只当是笑话。 就比如现在,若不是她故意落进玄门的包围圈,谁又能困得住她? 正巧碰到玄门的人,她不过是想顺便探探情况罢了。 “只是我们合作错了人!”长青将在东渚的失败归罪到克里木头上。 “是啊,一合作就是上百年,玄门的人真是有眼无珠。”林馨儿跟着长青的话挖苦道。 她知道长青的性子很直,受不了激怒,她就是要激的长青因恨乱了方寸,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 “你别自顾说风凉话,孰胜孰负很快就能见分晓!” “借用东渚的战事,还是……利用你们玄门手中掌握到的人?你以为你们从青辕王朝带来的人能威胁到我?”林馨儿淡然不惊的反问。 长青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开口,就后悔了,赶紧闭住嘴。 但是两眼中的疑惑却不减半分。 他们的人刚到了东渚,根本没有跟林馨儿碰过头,她怎么知道? 林馨儿眼含笑意的瞧着长青。 她知道玄天赐去忙外藩的事后,罗义死掉,长青重伤在身自己也不便打探情况,对她的动向掌握的不周全,而且关于她跟西门靖轩的传闻在东渚又有若干版本,就算有之前那批想要半路对西门靖轩下手的玄门细作潜藏在暗处打探情况,收到的消息也是各种花样,相互混淆,没有一条能够令长青轻信,便只能全部都不信,所以现在根本就不清楚她的底。 第九九二章 主动权在她手中 第九九二章主动权在她手中 “很奇怪吗?”林馨儿故作神秘的抚摸着蓝雕的羽毛。 “难道是沈如意手中掌握的那些东西的力量?” 见林馨儿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长青跟着蓝雕想到了玄门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作为玄门的后生之辈,长青并不知道玄门几十年来一直寻找的是什么,但能让玄门门主穷追不舍的东西必然是很重要很厉害的。 据说,之前的玄门很强大,集百家之长发扬光大,是世上首屈一指的全才。 机关术,毒医术,阵法,甚至星象八卦等等全部都有涉猎。 这跟最初的玄门来历有关,几百年前,玄门的人跟各种奇人异士一起被朝廷驱使,奔赴海外寻找长生药。 那个时候他们各自都算不得强大,只是熟知本门的东西,就像是纸上谈兵一般的人物,虽然知道许多东西,却运用不好,所以才被朝廷捆缚,迫不得已的经过九死一生抵达祁冥国。 不过,任何人群中都会被捧出一个头领,玄门的人就做到了那个位置。 玄门本是以炼药起家,因为姓玄,所以便自作主张,将他们这批人命为玄门,到了祁冥国,原本在他们的故乡受局限的众人,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反而发挥起不小的作用,利用各种所能辅佐莫家,帮助莫家打下了坚实的根基,并且被莫家奉为上宾,渐渐的成了在幕后影响莫家的组织。 而之后,玄门的人发现了位居南海的南天之岛,便在岛上落足,日渐完善玄门组织,着力寻求返回故土的计划。 精明一筹的玄门门主,开始学习各家所长,并且把祁冥国当做实验基地,进行实践性掌握,以至于终于发扬光大,并且还将南天岛上的土生土长的雕狩猎培养,成为他们独有的工具。 终于有一天,玄门借助雕的力量返回青辕王朝,撒下天书。 这个时候他们的愿望已经不是顺利返回家乡,而是要成报复性的占领家乡,给曾经驱使他们的人以痛击,虽然经历了改朝换代,朝廷早已不是之前的朝廷,但玄门的恨意却从未磨灭。 可是,眼见计划要完成的时候,玄门圣女背叛了他们,将最关键的一份东西毁掉,之后又经过了百年才又千辛万苦的寻找回来,可是又被沈如意的师父给破坏了,而玄门经过一次次的内部重创,曾经掌握到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渐失,经历了曾经的繁荣之后开始呈下坡趋势。 身为玄门弟子的长青只知道沈如意的师父盗走了玄门最重要的东西,影响着玄门的未来,所以一定要找到! 此时,见林馨儿神奇的知道了他们的事,更是令长青惊讶,没加多想就认为是她依靠玄门失去的东西洞悉外物的。 “在你们眼里,沈如意掌握的东西就那么强大?”林馨儿笑问。 就算她自己说没拿到,玄门的人也不会信,姑且就跟着一起故弄玄虚吧,反正她又从没亲口说是得到了那份东西。 “那是属于我们玄门的,沈如意师徒背叛玄门就该死,你一个外人夺得了我们玄门的东西理应偿还。”长青义正言辞。 “你知道玄天赐寻找的是什么东西吗?”林馨儿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 听长青的话,他的理解跟沈婆婆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明知故问!”长青不想承认说自己不知道。 “咱们话再说回来,你们抓到的人,我不感兴趣,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就是了。”林馨儿又是满不在乎的道。 被莫曾跖要挟,那是清楚莫曾跖的私怨重,如果手中有把柄,会为了她下手,大不了彻底结怨一拍两散势如水火。 而玄门……他们千里迢迢从青辕王朝带来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舍得毁掉的。 就算她不配合,玄门的人在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前也不敢真的把人怎么样,因为他们知道,人活着,还有商量的余地,人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彻底谈崩了! 其实,看似玄门有人质要挟,主动权可是在她手中,像玄天赐那般精明的人,可不用做出拿人质的命去要挟她的傻事,好让她看笑话。 所以,当得知皇甫燕冲不在莫曾跖手中,而是可能在玄门的人手中时,林馨儿反而不那么担心了。她可以任由西门靖轩去处理,还可以安心的在松林岛陪着蓝雕住上半个多月,现在还能闲下心去魔域,接着处理东渚之战……一直等到西门靖轩带着皇甫燕冲一起回来。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长青咬咬牙,对林馨儿的态度实在无奈。 现在他们都还没去给少主送信,都还不知道少主的意思,也不好自己做决定。 “行了,告诉玄天赐,让他等着我!” 林馨儿不打算继续留下跟长青一伙人耗时间,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得知玄门手中真有她关心的人,也就有底了。 “阻止她!” 长青见林馨儿准备再次乘雕起飞,率先乘着黑雕拦截,同时吩咐众人动手,能够不需要少主出面将林馨儿拿下最好不过,就算拿不住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飞走了。 对付雕,玄门的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毕竟是出自他们手中的东西,也要掌握相克的手段。 原本玄门就防着自己的工具被外人万一利用的情况发生,而为了追寻沈如意师徒,更是加强练习捕雕的技能。 只不过他们的技能比不上西门靖轩挽弓射大雕的力度,而是靠了人多势众的阵法,需要天上地下一起配合。 “不要追我,别逼我……”乘雕升至半空的林馨儿对紧追不舍的长青道,回头特意看了眼长青所乘的黑雕。 那一眼,长青自然理解其中的意思,不仅不惧,反而更加紧追跟上。 若是林馨儿敢用炸药,他就跟她一起被炸,看她敢不敢对他出手! 蓝雕的飞行速度已经接近极限,而黑雕不仅紧紧跟着,还利用自身的攻击性逼迫着蓝雕低空绕着特定的圈子不停的盘旋,两只雕纠缠在一起,注定一损俱损。 第九九三章 不跟魔鬼做交易 第九九三章不跟魔鬼做交易 陶涛在不停的盘绕中头晕目眩,在地上不停的转圈还好,在天上,加上高空反应,整个人都两眼昏花,晕晕乎乎。 “坐好了!”林馨儿运功空谷传音,震醒了陶涛。 陶涛一个激灵,赶紧抓住林馨儿的衣衫,再用力的话他实在不敢,要是被大哥看到,他还要不要好活了? 就算蓝雕飞的并不高,也不能把陶涛丢下,下面就是玄门的阵法,掉下去,不死也得伤。 这不是在乎什么教条的时候。 林馨儿回手,一把紧紧拽住陶涛,一边乘着蓝雕,在身后黑雕的逼迫下不停的绕圈。 “林馨儿,玩雕你根本玩不过我们!”长青很得意,这个时候才体会到胜利的快感。 他们从小就是陪着雕玩大的,林馨儿刚跟雕在一起呆了几天就想赢了他?何况还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蓝雕。 “谁说要陪你玩雕了?”林馨儿不屑的冷哼。 飞逃的过程中突然放慢了速度,长青没防着差点撞上来,幸好黑雕反应灵敏,带着他错开了,擦着蓝雕的翅膀飞身而过。 真是不要命了! 长青刚想咒骂,只觉双眼一昏,明明不会像陶涛那般晕眩,却有些看不清方向,而他所乘的雕好像也被蒙上了眼睛,寻不到目标开始横飞直撞。 “长青!”地面上的人眼见不妙,大声疾呼。 蓝雕一个低空,从他们上方掠过。 “我的眼睛!” 众人赶忙丢下手中兵器,打散阵法,只顾捂着自己的眼睛痛叫。 没有了阻力,蓝雕能够缓口气正常飞行,陶涛终于平复下来,大口喘着气。 “大嫂……他们……怎么了?” “拿他们练练手,看我对言秋的毒法掌握的怎么样。”林馨儿丢开身后的苦叫声,带着陶涛继续向西飞去。 玄门的人中的也不是什么剧毒,不过是被影响了视线。 眼睛是窗口,窗口被堵上,自然战斗力就低了,包括那只雕。 且不管地上的人眼痛如何,乘着雕的长青更是麻烦。 眼睛突然不适,整只雕都受了惊,带着长青在空中乱飞,不知道在空中兜了几个圈,也不知道飞到了哪个方位,长青只能听天由命,等着雕的情绪稳定下来,安全降落。 一声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的哨响破空而起。 随着婉转的哨声,黑雕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听音辨识着方向,朝哨音响起的方向飞去。 黑雕终于落地,长青赶紧打了个滚从雕身上跳下,刚稍稍复原的伤经过一路的筋疲力尽又开始作痛。 “少主!” “怎么回事?”玄天赐伸手抚摸着雕的头,问。 “是林馨儿,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我的眼睛看不见,雕的眼睛肯定也有问题。”长青跟随者玄天赐的声音,转过身。 “你碰到了林馨儿?”玄天赐仔细查看雕的眼睛,确实没有平时明亮。 “是,她乘着一只蓝雕向西飞。”长青道。 “蓝雕?她果然得到了沈如意的东西!”玄天赐的目光紧凝起来。 “没错,而且她还知道我们的人从青辕王朝带回了人。”长青补充。 “她怎么知道的?”玄天赐目光更加一紧。 “一定是依靠她手中的东西洞悉到的。”长青说出自己之前的想法。 玄天赐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要寻找的东西可不是什么神物,没有那么的奇特,但他不会跟长青说。 自从玄门的计划接连遭到破坏,沈如意师徒纵火烧了南天岛之后离开,玄门门主就嘱咐将所有的秘密掩藏起来,就算最信任的人也不可随意透露,以免人心隔肚皮,再有人脑子抽筋从中作梗。 “她想去找玄门?”玄天赐猜测林馨儿的目的。 往西行,是祁冥国的方向,如果不通过海域或者雾林,便只有穿过祁冥国才能到了南天,但是往西还要经过魔域那道屏障。 此时的魔域可是连着天上地下的毒障,蓝雕能飞的过去,还是林馨儿自己能保证穿过魔域? “应该是,”长青猜测,“少主,她这是自投罗网,我们尽快赶回去拿下她!” 本来费劲儿的借用外藩与东渚开战,就是为了给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施加压力,既然林馨儿自投罗网,他们何必还要留在东渚费事? “未必,林馨儿不是这么不计后果之人。”玄天赐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西门靖轩呢?有没有见到他?” 长青摇摇头,“是有个男人跟林馨儿在一起,但不是西门靖轩。” “真是奇了,东渚的国师到底去哪儿了?”玄天赐皱起眉头。 与东渚开战,也不见有国师插手,私下打探,也没有西门靖轩的消息,有人说国师跟夫人留在国师殿整日恩爱不思国事,又有人说国师与夫人去云游了,还有的人说国师与夫人已经潜入敌国,随时等待着出其不意的动手。 总之各种说法都有,但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西门靖轩跟林馨儿的人。 这时长青刚见到林馨儿,却没见到西门靖轩,这两个人会有分开的时候吗? “啊——”长青没法回答玄天赐的问题,但却失声痛叫。 跟其余那些玄门的人一样,捂住了双眼,相比于那些人,由于依靠了空中的风劲儿,也因为林馨儿主要目标在雕,毒量落在他身上偏少一些,此时才有了反应。 “这个时候我们没有办法配制解药。”玄天赐抚摸着雕的羽毛。 若是回到玄门,也有通毒术的人,虽然不及冷言秋,也会试着想办法,或者让那个所谓的鬼谷神医的徒弟郑贤伦给解毒。 如今郑贤伦被带到玄门,依靠玄门的力量帮助他压住了体内的毒,人已经清醒过来。 但就算玄门有办法,也不能一下就赶回玄门,林馨儿那边又追不上…… “只能去找冷言秋。”玄天赐道。 他绝对并非只是说说,作出决定,便带着长青跳到雕背,依靠起伏的哨音帮助黑雕指路,朝郡都国师殿飞去。 “师公,看,是玄门的人又来了!” 正在跟冷言秋一起喂雕的石头抬手指向天空中由远及近的黑影。 “走。”冷言秋滚动这轮椅,朝国师殿外行去。 石头紧跟着冷言秋一起来到国师殿外。 玄天赐扫了眼一干将自己阻挡在国师殿外的众人,果然还是没有西门靖轩的动静。 “若不是本少主敬重国师殿,就凭你们能阻挡得了本少主步入国师殿的门?” 没有了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国师殿,玄天赐的身上减了不少压力。 “玄少主如此有礼,必然是有求于人。”冷言秋看了眼长青与那只乖乖停落在地上的雕。 有求于人四个字,让玄天赐在冷言秋这个残废跟前降了身份。 冷言秋用他特有的气魄力压阵脚。 只需一眼,一句话,玄天赐就知道这个双腿残废的人不简单。 当时将冷言秋从祁冥国送还给林馨儿,暗中给他用了追踪气息的药,结果却被他给甩了,这是玄天赐第一次对他下手,也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失手。 知道冷言秋的毒术高明,玄天赐也不打算跟他拼毒术,或者说冷言秋的毒术在他身上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因为除了魔域中独有的那些刁钻的毒,他玄天赐对其他的毒自有七分抵抗,剩下的三分靠他的功力也能够驱散。 玄门可是一个集百家之长的门派,虽然没有独具一格的能力,但能力众多本身就是一种超强的能力。 “我们做个交换如何?”玄天赐道。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来求冷言秋帮忙的,当然他也不会为了长青与雕来求冷言秋,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靠近国师殿的理由,好确定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的下落。 “如果我不答应呢?”冷言秋淡然一笑。 跟魔鬼做交易,他还没混到那个地步。 “冷先生何必拒绝的这么快?”玄天赐又向前走近几步。 “总之都要拒绝,少费些口舌也罢。”冷言秋纹丝不动,仰头注视着玄天赐,对他刻意的居高临下毫不在意。 “如果我说,只要冷先生帮我的人与雕解了毒,日后玄门定当为先生送上接骨良药,保证先生重新站起,如何?”玄天赐开出自己的价码,这价码绝对应景,相信对冷言秋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但冷言秋让他失望了,并没因他的话露出任何情绪,依旧一副淡然不惊的神态,“这算是打白条做生意么?” “玄门说话算话,在场的都是证人。”玄天赐伸手划了个半个圈儿指向众人。 “师公……”石头依在冷言秋身后,小声唤道。 “记住,不要轻易跟魔鬼做交易。”冷言秋靠着轮椅背,对站在身后的石头道。 而这话,自然也让玄天赐能够听得到。 “只要对自己有利,跟魔鬼做交易又如何?”玄天赐对冷言秋的比喻不以为然,“我看是先生信不过,自己没能力接续碎成渣的腿,便认为天下所有人都没能力。而我们玄门不缺的就是各种奇异偏方,冷先生何不给自己一次机会?” 第九九四章 练练手 第九九四章练练手 玄天赐这话说的有点歹毒,暗讽冷言秋小心眼,能力不足,又缺少胆量。 若是平常男人,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明朝暗讽,面子肯定挂不住,性子冲的肯定要火气三丈的理论,性子弱点的最少也会神情微动露出几分不自在。 但是冷言秋听了玄天赐的话不过风轻云淡,一笑置之。 “玄门确实有本事。”冷言秋点点头,“不过……” 话音一转,冷言秋瞟向那只眼睛受到影响的雕,“在我看来,玄门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强大,不过擅于躲在幕后指手画脚罢了。” “本少主来不是跟你逞一时口快的,交换条件你答不答应?” 黑衣邪魅的玄天赐身上浅浅的散发出几许胁迫之气。 “不。”冷言秋淡淡的一个字,斩钉截铁的重力。 “那么,本少主就只有让你亲眼见识见识本少主的手段了!” 玄天赐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做事也从不会死板的讲究什么规矩,冷言秋的不识抬举正好给了他出手的契机,他就是要趁机刁难国师殿,甚至灭掉国师殿,看西门靖轩会不会露面! 国师殿被灭,对东渚人的精神上也是打击,若是影响到边关作战的将士,完全就对战局起了决定性作用。若真如此,也只怪东渚王太把国师捧的高,捧成东渚人心目中的神,神被毁,支柱便塌了一半,而再反过来,西门靖轩便失去了东渚的依托,想要做什么也就不方便了。 玄天赐的算盘打的好,但也得事尽如他的意。 玄天赐仗着自己不怕冷言秋用毒,最先朝冷言秋逼近下手。 “师公!”石头紧张的大叫一声,着急自己无力替师公应对。 “把人照顾好!”冷言秋的轮椅朝后一靠,挥手将石头推向国师殿的大门内。 躲在大门后的欧阳铭锦清楚地听到冷言秋的话,接着就见石头向自己的方向撞来。 欧阳铭锦赶紧伸手将石头接住。 原来,冷言秋知道她躲在哪里,原来,他也会托付自己…… 手臂揽住石头,欧阳铭锦怔怔的站在大门口,冷言秋的短短一句话,让她回味无穷。 欧阳铭锦! 玄天赐看到了闪身露面的欧阳铭锦,他曾去过国公府,认得这位欧阳家的三小姐。 玄天赐很意外,他不曾记得欧阳铭锦什么时候跟到东渚。 “我说过,玄门不过如此,玄少主不知道的事多得多。”冷言秋一眼便看出玄天赐的疑问,一边绕开轮椅躲过玄天赐的出击,一边不以为然的道。 “这不可能,魔域的毒障难道解了?”玄天赐自己询问自己,也没指望冷言秋能给他答案。 如果毒障未解,就只能绕到海域,如果欧阳铭锦是通过海域的话,那些后跟来的玄门弟子不会不知道。 “少主,毒障未解。”长青的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玄天赐的话,肯定的回答。 “那你是怎么来到东渚的?!” 玄天赐改变目标,转而向欧阳铭锦逼去。 冷言秋却不给他机会,扣动轮椅上的机关,数枚短针一边飞速旋转,一边向玄天赐射去。 这是根据从莫曾夜的人手中得到的火流星改造设计而成的,更加增强了旋转的力度。 玄天赐只以为冷言秋会夺,没料到他会主动出击,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刁钻的暗器,不得已,只得后退避开。 趁此时,冷言秋带动轮椅拦在玄天赐面前,阻止他妄图靠近欧阳铭锦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本少主必须先解决了你?”玄天赐幽深的眸光中席卷起了寒栗之气。 “难得碰到练手的机会,我不想放过。”冷言秋双手搭在扶手上,背靠着轮椅,一副悠闲有余的样子。 “是么?那本少主就好好陪你练练,希望不要被人说是仗势欺人。”玄天赐报之一笑。 呵……要是怕被说,就不会抢先对他出手了。 冷言秋淡淡一笑,身体微微后倾,与轮椅合二为一,即使不用双手滑动,也能够与轮椅一起向后掠开。 没错,玄天赐没有看错,冷言秋此时的动作与平常会武的高手根本没什么两样,都是借助轻功平地而起,不过他保持的只是坐姿而已。 好强的功夫! 玄天赐承认一开始小看了冷言秋,但也不会高看他,难道一个残废还想凭武功胜了他一个完人? 或者妄图凭机关暗器?不要忘了,莫家的机关还是得到玄门的帮助才发展起来,就凭从莫家掌握到的那点三脚猫的水平,还想对付他? 玄天赐以为冷言秋与他分开一段距离是为了拉出一条战线,好借用机关下手,在冷言秋没有出手前,就已经把那张轮椅当做目标,决定寻机毁掉。 没有了轮椅的支撑,冷言秋还想自如行动? 可是,出乎玄天赐所料,冷言秋带着轮椅掠后,却从轮椅上跃起。 在玄天赐的双掌朝轮椅击去的时候,冷言秋的双掌及时迎上。 强大的功力碰撞,二人各自向后弹飞。 冷言秋的身后有轮椅支撑,恰如其分的坐回去,而玄天赐身后却没有阻挡,一直向后滑去。 趁此时,冷言秋扣动轮椅机关,扶手两侧各弹出一条细铁链,如两条细蛇,向玄天赐飞去。 脚步未落稳的玄天赐躲避不及,身中一条铁链的抽打,另一条铁链擦着他的肩侧而过,在他的肩头划开一条口子。 玄天赐心生恼怒,两手揪住铁链,运力。 冷言秋见铁链收不回,抬手两个掌刀,斩断铁链。 铁链骤断,运力中的玄天赐收手不及,跟着后撤的力道连番两个跟头才重新站稳,同时将两手铁链抛出。 铁链在空中划过两道长长的弯弧,越过冷言秋,向国师殿的大门飞去。 一直盯着二人交手的欧阳铭锦见状,赶紧带着石头躲避。 冷言秋带动轮椅向上腾空而起,同时椅背上弹出一根筋绳,缠向铁链。 玄天赐趁冷言秋紧追铁链的工夫,再次向冷言秋出手,亲眼见识到冷言秋的本事,已经认定他也是守在林馨儿身边的一个不小的障碍…… 第九九五章 狡猾的小混蛋 第九九五章狡猾的小混蛋 无疑,冷言秋不会让玄天赐得手,带着轮椅跃起后紧跟着绕了个圈儿,玄天赐扑了个空。 筋绳缠住了一条铁链,另一条无可阻挡的继续向前飞。 欧北从一侧飞速掠去,在铁链打在国师殿大门的前一刻挥剑拦下。 啪! 跟随着欧北的劲道,铁链一分为二。 半条甩向一侧,另半条落在门槛处。 生怕躲避不及的欧阳铭锦松了口气,可是,揽着的石头却突然惊叫一声,“哎呦!” 张口间,人顺着欧阳铭锦的臂弯向下滑…… “小公子!”欧北急忙叫道。 冷言秋见石头发生异况,抛开玄天赐,向石头赶去。 石头是代替林馨儿失子之痛的,断然不可有事! 事态陡然生变,对玄天赐是有利的。 几乎跟着冷言秋同步一起,玄天赐也向石头的方向掠去。 他要对冷言秋下暗手,还要抓住欧阳铭锦问个究竟,还要从国师殿的大门闯入…… 西门靖轩,你要是不肯露面,就等着收拾烂摊子吧! “小公子,你怎么样?” 欧北不知道石头到底怎么了,上下查看石头的身体。 “痛……”石头捂着自己的腹部,挣扎着朝冷言秋挥手,“师公……” “喂,小子,你可不要有事!”欧阳铭锦也跟着十分紧张。 石头是冷言秋交给她的,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她也要担责任。 其实石头怎样不关她的事,可她不想惹冷言秋不高兴,在国师殿里呆着这么多天,冷言秋就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还不带指名点姓的。 “你怎么了?”冷言秋赶过来,俯身将手伸向石头。 “我……我……”石头似乎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冷先生小心!” 见玄天赐紧跟着追来,欧北一边大声提醒一边挥剑抵挡。 当啷! 剑从中折断,半截落地。 冷言秋侧身带着石头一起避开,又被挣脱开欧北的玄天赐追上。 “哎呦……哎呦……” 石头不住的呻吟。 冷言秋垂目查看,玄天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得手的好机会。 左手伸指一点,后跟上来的欧北迎头倒地,右手掌刀对着冷言秋的脖颈劈去。 “啊!” 一声低呼。 不是冷言秋发出,也不是石头的惊叫,而是…… 近在冷言秋眉前,玄天赐脚步骤停,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一把短刀整个没入他的体内,只留有刀柄的部分,鲜血涌动着从刃口缝隙喷出,瞬间染红了黑色的衣衫,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的血花。 “你……” 抬头,玄天赐的眼睛从错愕,惊诧,到愤怒,到寒气逼人……紧紧的盯着石头。 就在玄天赐想拼力杀掉这个作死的小子时,石头哈哈笑着从冷言秋的身上跳开,躲到冷言秋的身后。 完好无恙的玄天赐对付起冷言秋还很费功夫,受了重伤的玄天赐更是难以得手。 这已经不是他能不能得手的问题,而是需要考虑冷言秋会不会反手把他怎么样。 他是不怕毒,可他也是普通的肉身,怕伤怕出血。 只是高傲的玄门少主没想到会有人能伤得了他,而且还是一个孩子!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料到自己会伤在一个孩子的手中。 真是一个狡猾的小混蛋! 这真是玄门少主最惨败的一次,之前被拒在魔域之外,被迫绕道海域,损失地下城又奔赴外藩搬兵,与林馨儿打斗,赢不了一个女人,又接连损失掉几只雕,那些事跟此时他受的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少主,你怎么了?” 看不见的长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不到少主的声音,也听不到任何打斗,只有一个孩子的笑声,那笑声让他听得毛骨悚然。 一声哨响,是玄天赐忍着腹痛发出的。 理智的他没有冲动的追着讨要石头的命,那小混蛋躲到冷言秋身后明摆着就是料定他再无力与冷言秋交手。 玄天赐想要乘雕撤退。 那只眼睛看不见的雕听到哨声,很听话的循声飞向玄天赐。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冷言秋说着,抢先出手,在黑雕飞来之前,扣动轮椅机关,再次射出一圈圈旋转的短针。 受伤的玄天赐敏捷性差了许多,回身躲避不及,几枚短针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体内。 短针不同于短箭,由于没有箭羽,通体一样的粗细,刺入身体之后便全部没入肌肉中,再稍一动,便跟着动浮在肉中移动。 眼看着黑雕落在跟前,玄天赐杵立着不敢动。其中一枚短针正没在那把短刀的附近,身子动一下,就会牵动到那处重伤。 “少主!”长青仔细分辨着声音。 “你的少主死了。”在旁边观战的陶剑坤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不会,少主不会的!”长青慌了,他不信,可他又分明听到了不利于少主的声音。 “闭嘴!”玄天赐忍着伤痛,沉声道。 那声音明显偏弱,就算他再怎么忍也掩盖不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的事实。 “少主……”长青不仅没有听命闭嘴,反而循着玄天赐的声音慌不择乱的奔去。 少主是为了替他求药才来国师殿的,少主受伤也是因为他。 长青想的很简单,把玄天赐的处境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必过意不去,你的少主也并非是为你而来。” 冷言秋很明白长青与玄天赐的想法。 “只是,玄少主,让你失望了。既然到了国师殿,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怎能走了?我且替国师将少主留下。”冷言秋道。 石头刺伤了玄天赐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既然意外发生了,就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 今日的事对玄天赐来说是极为不幸的,却是送到国师殿的一块肥肉。 肉到口中,断然没有不吃的道理。 听了冷言秋的话,玄天赐还是没有动。 他无力乘雕而逃,也无力对付冷言秋,连动都不敢乱动,堂堂玄门少主只能在国师殿门前束手就擒。 “少主!” 长青寻向玄天赐,还未挨近,就被玄天赐喝住,“退下!” 第九九六章 爹是他的骄傲 第九九六章爹是他的骄傲 别说玄天赐自己动,也不能让别人随意碰到他,若是短针在体内游走到危险的地方,当即就能要了他的命! 摸索到玄天赐跟前,听到玄天赐萧杀的呵斥声,长青不敢再动了。 “让本少主留下可以,但有一个要求。”玄天赐见没了长青这个“危险人物”,又转而对冷言秋道。 “我说你这什么少主,都混到了任人鱼肉的地步,还想提什么条件?”陶剑坤双臂环胸,冷嘲热讽道。 “是谁敢对少主无礼!我杀了他!”长青寻向陶剑坤声音的方向,怒喝。 打小就跟随少主,还从未受过今日的屈辱。 “有本事就过来!”陶剑坤拍拍胸脯。 玄门少主都屈服了,一个玄门弟子,正好让他也练练手。 “住口!”玄天赐不想听人吵,越吵越烦,他已经忍着很难受,不想再受外界的任何刺激。 “什么条件?”冷言秋也算给玄天赐面子。 “把本少主的穴道封了。”玄天赐的话一出,长青呆了。 长青看不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玄天赐是格外清醒的,自己憋着不敢乱动本来就跟被点了穴道一样像个木头人,但是还不如点了穴道轻松。 点了穴道,是被控制着不能动,可自己隐忍的话就得万分小心,需要极强的耐力,他根本坚持不住多久的,只要他一倒下,体内短针窜动正巧伤到了他的关键部位,就完了! “好。”冷言秋没有拒绝,抬手双掌打出两股无形的力道,直击到玄天赐身上。 砰砰两声,玄天赐的穴道不仅被封,而且被封的很死,若是达不到冷言秋的功力,谁也别想解开。 “少主!”长青听到那两声,惊得大叫。 砰! 又一声,冷言秋顺便把他的穴道也封了。 “把人带下去!”冷言秋命陶剑坤,迅速滚动轮椅来到欧北身边。 欧北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事吧?”石头跑过来,问。 周围的人都是看冷言秋脸色,见冷言秋对欧北的倒下不急不慢,一个个都不以为有什么事,何况玄天赐也不过就那么轻轻点了一下。 “我在祁冥国,听人说过玄门少主的一点毙命,有个大臣就因为质疑玄天赐,当场就被点死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欧阳铭锦跟过来,有些担忧的道。 旁边有人弯身拭了拭欧北的鼻息,果然没有呼吸,惊的看向冷言秋。 “不,只是利用一种特殊的下毒方法,暂时令人没了呼吸,造成一种假象,不知道的人便以为是死了,下葬之后人就算没死也会被闷死。”冷言秋不以为然道,“先把欧北抬回去,我随后命人寻找药草配制出解药。” 这玄门果真是杂手,各行涉猎,仿佛是万能的一般,难怪被祁冥国皇室尊奉。这点倒有点像西门靖轩在东渚故弄玄虚。 冷言秋在解释欧北的情况,周围听到的人不少,但是却让欧阳铭锦欢欣雀跃,就好像是专门对她说的一样。 “西门骏,跟我回来。”冷言秋调转轮椅,一边叫着石头,一边向国师殿的大门行去。 西门骏,是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为石头新取的大名,也是他的第一个大名,生活在地下城的石头根本就不知道他亲生父亲是哪个,更别说是取个大名了,除非成为地下城的勇士后被编入号,或者被克里木赐给一个名字。 “哦,师公。”石头听冷言秋直呼自己的名字,挠挠头,乖乖的跟在冷言秋身后。 如果石头之前只以为冷言秋会用药,会指点几下基本功,现在亲眼见识到冷言秋的硬功夫后,对他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明白娘那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甘心称他为师父,明白西门靖轩那么尊傲的男人为什么会跟他交好,欧阳铭锦又为什么会追随而来。 “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代你娘动用家法!” 一进院门,冷言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原来这个平时看起来一脸平静的人也会生气。 “师公,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石头跑到冷言秋跟前,当即跪下磕了个头。 肯定不会有下次了,除非那什么玄门少主能跑掉再卷土重来,不过同样的招数对付同一个人肯定不会用第二次的。 “你这小子……”冷言秋见石头规规矩矩的样子,绷着的脸松散开,笑道。 “师公……”石头抬头看向冷言秋。 师公的脸色变得也太快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想要糊弄师公就跟着师公好好学。” “师公知道我的小把戏?”石头有些不服气的问。 刚才,大家好像都在为他紧张,包括师公也很在意他,那玄天赐才想着趁机朝师公动手,疏忽了他,他才有下手的机会。 小花招是有点冒险,但是成功了。 证明他虽然年纪小,也是能出手帮忙的。 “你说呢?”冷言秋没有直接回答,滚动轮椅继续向前行去。 留下石头跪在原地,自顾起身不对,不起也不是。 “记着,以后不许再冒险行事,命只有一条!”冷言秋进屋之后,警告的声音跟着传出。 “师公放心,我只对娘,爹,师公还有弟弟妹妹好,对别人我会多考虑的。”隔着一扇门,石头在外一一扳着手指道。 所以,他还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想冒险可以,让自己成为绝顶高手。”冷言秋警告归警告,但也没打算强迫纠正石头。 其实,石头也没犯什么错,只是用他的方法在帮人。 能拿住玄天赐是意外,也是皆大欢喜的事。 “像爹那样吗?”石头双眼闪着跃动的火花。 虽然在西门靖轩跟前,他总是充满戒备,都是源自西门靖轩身上发出的那种针对他的敌意,他不明白敌意从何而来,总要让自己表现的勇敢一些,输了个子不要输了气势。 对抗是对抗,其实背过西门靖轩,石头还是很钦佩他的。 他听说,爹为了找娘,不顾翻江越海的凶险,从遥远的海外追寻而来,又听说,爹孤身一人便闯入祁冥国的都城,将娘接走,顺便还带来了祁冥国的大皇子。 有这样的爹也是他的骄傲。 第九九七章 愿意,他便一直活着 第九九七章愿意,他便一直活着 玄门少主被国师殿重伤的消息迅速传开。 东渚王由湖平公主陪同来到国师殿,经冷言秋的允许,见到了玄天赐。 玄天赐是从国师殿的地下洞穴中拉出的,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张薄板上,黑绸质地的衣衫上污血黏着灰尘,墨染的长发凌乱的散披着,脸上也是污迹斑斑,就像是没人理会的活死人。 那把短刀还插在他的腹部,只是被冷言秋简单的上了点药,只要不拔出来,还能维持上几口气,至于身上的短针,冷言秋是不会帮他取的,何况短针随时都可能在体内游走,想取也没那么高的手段,达不到百分之百的成功。 “他还能活多久?”东渚王问。 在他眼中的冷言秋是一个淡雅的人,以轮椅为伴,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杀伤力与狠绝。 东渚王只知道冷言秋懂医术,替湖平公主医好“病”的就是他,医者应该是有一颗善心的,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断然不会太残忍。 可冷言秋风轻云淡的回答,令东渚王登时对他的印象大大改变,不敢对这个身残的人有任何小觑。 “如果我愿意,他便能一直活着。” 这就是冷言秋的回答。 他能保证玄天赐活着,至于怎样活着……若是像玄天赐这般,死了才是解脱。 他说让玄天赐活着,其实不过是让玄天赐生不如死,就这么倒在一张薄板上,像活死人一般呼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一辈子。 若是玄天赐此时头脑还清醒,一定会后悔让冷言秋帮他封了穴道,与其如此受尽屈辱的活着,倒不如一刀给自己个痛快。 从小就成长在各种敬仰,一呼百应中的玄门少主竟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而起关键作用的竟然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为了保护石头,冷言秋封锁了玄天赐真正受伤的原因,外人只知道玄天赐是败在他的手中,是被国师殿的人抓获的。 虽然石头在这件事中功不可没,但他还是个不足以保护自己的孩子,无法承受功劳所带给他的光环……或者不测! “冷先生打算如何处置?”东渚王问。 玄门少主是伤在或者死在东渚的,东渚与玄门的仇怨无疑又加重了不少。 当然国师殿与玄门的仇也加重了,如果能借国师殿与玄门了结了延续二百年的恩怨,永除掉玄门这个祸患,便是最好。 “先等国师回来。”冷言秋道,毕竟玄天赐的身份特殊,需要怎么处理要从整体上判断。 “国师究竟去哪儿了?”湖平公主问。 “无可奉告。”冷言秋回答的很直接,没有寻找任何托辞。 “国师夫人说的没错,本大王是东渚王,理应担当起一国之重,不应将东渚的前途寄托在国师身上,只是东渚目前的情况有许多不足,还需要国师的指点。”东渚王很谦虚的道。 作为一国之君,在国师殿,他的架子放的很低。 当日湖平公主是气鼓鼓的跟他复述林馨儿的话的,不可否认,当时听完之后,他也很生气,不过冷静下来去想,林馨儿说的没错,本来他才是真正的东渚之王。 让他退位让贤?不可能,也舍不得。 既然他要这个位子,就要去坐稳它! 所以,与外藩开战,他便再没有询问国师殿,一切的安排布置都由他亲自做主,全当东渚从没有来过什么国师,他也从没有依靠过什么人。 但是,国师殿的作用东渚王是知道的,明明借国师殿的帮助,可以令东渚快速强大起来,他怎能完全放弃?为了东渚,他也要从国师殿多取几本治国真经。 “大王这是为东渚百姓着想吗?正好我有的是时间,若是大王不嫌弃,倒是可以给出个一二。”冷言秋这下没有驳东渚王的面子。 东渚百姓的日子他是亲眼看到的,跟祁冥国根本不能比,与青辕王朝更是不能相比,同为天下苍生,他愿意帮助这里的百姓共谋发展,愿意帮助这块贫瘠的地方繁荣起来。 “那本大王代东渚黎民百姓感谢冷先生。”东渚王朝冷言秋拱手。 作为东渚王,向人拱手致意绝对是屈尊降贵。 “父王,边疆还在开战,这个时候我们不是更应该关心战事吗?”湖平公主道。 若是战败了,哪儿还有东渚?哪儿还有属于东渚的百姓? “玄门少主已经在此,战事还成问题吗?”冷言秋淡淡的扫了眼玄天赐,那紧闭的双眸眼睑轻轻的跳动了一下。 没有玄天赐从中作梗的仗好打多了,只要拖到林馨儿过去,就会很快结束。 “如若公主不放心,可以亲自奔赴边疆,若是打赢了,还有公主的功劳。”冷言秋向湖平公主提议。 不是他想帮湖平公主建功立业,而是这个公主在跟前实在有些碍眼。 “冷先生所言不错,湖平,这是你的机会。”东渚王转向湖平公主。 湖平公主就算有许多不足,但此时在东渚王的心目中却要比儿子还要强,经过一件件事情的磨练,他倒是真心愿意让这个原本就宠爱的女儿一步步上位,手握重权,帮他稳固江山。 “父王让儿臣去边疆?”湖平公主没想到东渚王当即就同意了冷言秋的话。在宫中平复叛乱是身边有景轩压阵,她有底,现在让她独自去边疆,一想就悬。 “馨儿很快也会过去。”冷言秋又补充了一句。 “林馨儿?她也要去?”湖平公主意外的瞪大眼睛,“是不是景轩也去?其实他们都很关注这场战事,从没真的打算置之不理,是不是?” 东渚王跟着疑惑的看向冷言秋。 冷言秋没有回答,自顾调转轮椅行开。 “父王,儿臣这就奔赴边疆。”湖平公主不再犹豫。 林馨儿去得的地方她也能去! 得到东渚王许肯,湖平公主先一步匆匆离开国师殿,策马奔下山。 路边,一个裹着花头巾的妇人蜷缩在山岩旁,望着湖平公主离去的背影,举止僵硬的抬起手,摸了摸皱巴巴的脸,站起身,迈开机械的脚步弓着腰驼着背缓缓的朝山上挪去…… 第九九八章 踏足南天岛 第九九八章踏足南天岛 西门靖轩是被玄门的人接到南天岛的。 跟莫曾跖回到祁冥国的西门靖轩易容成了玄天赐的样子,欧南则易容成了长青。 莫曾跖保证那条魔域密道没有透露给玄门,毕竟他也是瞒着玄门的人办事的。玄天赐被隔离在东渚,暂时是回不来。 被废了武功的莫曾跖行动有所不便,西门靖轩也没跟三大长老隐瞒,不过将莫曾跖武功被废算到了玄天赐的头上,指责他对“自己”不敬,一怒之下便废了他。 听闻皇上得罪了玄门少主被废,三大长老都不敢多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事严守保密,皇上只能还是这个皇上,因为祁冥国实在再无人选。 玄门少主回到祁冥国,不需要主动去联络玄门,便有玄门的人赶来接应。 而假扮玄天赐的西门靖轩便跟随玄门的人一起返回南天岛。 南天岛位于南海,居于几座小岛之中,在小岛间布有迷阵,迷阵全无定数,不停变化,一般的人很难靠近,就算无意中闯入也会被困入阵中,卷入汹涌的海浪,落入鱼口。 西门靖轩没有来得及窥探破阵之法,跟随玄门弟子借大雕直接从空中飞入南天岛。 南天岛果然是个易于修生养息的好地方,宛若蓬莱,周围水气缭绕,岛上郁郁青青,花香弥漫,偶见亭台楼阁,与青辕王朝那边的布置相差无几。 “参见少主!” 玄门弟子见到西门靖轩,一一恭敬施礼。 墨发墨衣的西门靖轩具有与身俱来的尊贵,不需要刻意模仿,只需要注意玄天赐身上的那股邪魅之气。 而同为忠心属下的欧南与长青气质上本就想象,伪装起来同样游刃有余。 西门靖轩不知道博学多才的玄门中人是否有掌握易容术的,若是不巧有的话,就到了拼易容水平的时候。当年为查林馨儿真假,他特意研究过易容术,从梅夫人那里也了解到一些月华国所独有的精妙易容绝技,此时大大派上用场。 “带回的人呢?”西门靖轩问其中一个站在最前列的人。 问的很含糊。 作为玄门少主,讲话也不需要多么详细,更多的需要下面的人去领会,这跟他做轩王吩咐属下差不多。 “少主询问的是哪一个?”那人恭敬的询问。 哪一个? 西门靖轩心思一动,在回祁冥国的路上,他询问过莫曾跖,莫曾跖也说是从玄门抓到的一个男人手中拿到的手链。 照莫曾跖所言,当时他找机会跟那个男人靠近,几番交谈得知那人认识林馨儿,听说林馨儿就在这块大陆上,而且他跟林馨儿是朋友,便把手链交给他做信物,让他帮忙寻到林馨儿,手链就这样被“骗”到了。 由于莫曾跖跟那个男人谈话的时候光线很暗,彼此看不清对方,说不出那人的长相,只是从林馨儿认出的手链推断是皇甫燕冲。 但是一路上,西门靖轩都在寻思时隔了一段时间,这皇甫燕冲怎么越来越没脑子? 而听玄门的人当下询问,西门靖轩更是犯了糊涂。 难道玄门从青辕王朝带来的不止皇甫燕冲一个? 一时间,西门靖轩有点不好回答。 如果说是男的,若是有两个以上男的怎办? 如果形容皇甫燕冲的样子,去了趟东渚返回的玄门少主理应没机会见到本人。 直接说名字……若是用的化名呢? 若说所有人,又给报出一串无关紧要的也是费时。 “最后带回来的那个。” 脑子飞快盘旋了一圈儿后,西门靖轩给出了这个答案。 就这么赌一下吧。 “少主,正好您回来审问,那个女人实在难缠的很,用尽办法都不肯跟我们配合,软硬不吃。”那名玄门弟子回道,“门主在闭关,弟子们都不敢擅自做主,正等着少主处置。” 女人? 西门靖轩又微微的怔了一下,稍纵即逝的微妙变化,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女人,有那么难缠?”西门靖轩模仿着玄天赐,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很随意,如邪如魅。 身边的欧南简直佩服死自己的主子了,从未见过主子还有这样的一面,虽然顶着玄天赐的一张脸,也足够他暗中将这笑容与轩王本来的面貌结合,搭配出一张新鲜的面孔。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多想,跟西门靖轩一起疑惑着突然又冒出的女人。 是跟皇甫燕冲一起从青辕王朝带来的吗?还是跟他们无关的一个人? “是,属下这就带少主去。”那名玄门弟子道。 “少主,门主有请。” 就在西门靖轩打算跟人走的时候,有人赶来拦住他。 “门主不是在闭关?”西门靖轩刚从那名玄门弟子口中听到。 “门主是在闭关,但也一直在等少主回来。”那人双手垂在两侧,眼观鼻鼻观心,从站在西门靖轩面前,就没有抬眼看一下。 这个太过规矩的人已过中年,想必是陪伴门主身边多年的亲信。 “少主,胡叔奉门主之命来请少主,属下之后再带少主去见那女人吧?”玄门弟子询问。 “你先带长青去。”西门靖轩吩咐,见门主是他一个人的事。 欧南有些担心的看向西门靖轩,西门靖轩递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便跟随那名被唤作胡叔的人离开。 已经深潭虎穴,只能一步步跟着走。 二人分头行事。 绕过一处长廊,拐过几个亭子,便到了一座阁楼前。 这座阁楼依着一座矮山建立,前半处用木头搭建,后半处则嵌在山中,进了阁楼,便感觉到沁骨的凉意。 阁楼的门随着西门靖轩踏入门槛便被胡叔紧闭,原本是白天,由于楼中的窗子都半掩着,里面的光线偏暗,寂静无声,显得有些诡异。 见西门靖轩顿足不前,胡叔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少主,请!” 声音依旧规矩的有些呆板。 西门靖轩四下环望,确定一楼没有多余的气息,便朝楼梯处走去。 “少主似乎忘了,门主在地下。”胡叔提醒道。 刚准备抬脚上楼的西门靖轩身形微顿,止步,回过头。 站在门口阴影处的胡叔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在偏暗的阁楼里很是夺目…… 第九九九章 玄门门主 第九九九章玄门门主 胡叔的一句话,令西门靖轩再能伪装也难伪装下去了。 那双明亮闪烁着几许诡异光泽的眼睛分明已经洞穿了真相,但西门靖轩自认自己表现的很好,就算露馅也不该在刚踏上南天岛的时候。 他绝对没有这般差劲! “少主,门主在地下等着您。”胡叔还是那种规规矩矩的腔调,两眼虽然注视着西门靖轩,但看起来没有焦点,有些飘渺,所以也就看不到什么杀伤力。 西门靖轩是真的听不懂胡叔的话,他心中已然明白,自己一定是在门主的问题上露了馅。 难道门主没有闭关?可为什么其他的玄门弟子听了他的话后都没有异样,看起来都是那样认为的?唯独这个门主身边的胡叔…… “胡叔,麻烦你带路。”西门靖轩迎视上胡叔的眼睛,坦然道。 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必须坦然面对。 听了西门靖轩的话,胡叔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西门靖轩的要求就在他意料之中,离开门口走上前,绕到楼梯侧后方,触动到什么机关,紧挨着楼梯旁,裂开一道缝隙,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映入眼帘。 胡叔站在石阶口不动,西门靖轩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踏阶而下。 胡叔并没有跟上来,当西门靖轩下到楼梯底部的时候,上面的裂口闭合,将胡叔隔在外面。 阁楼下的地下室很宽敞,应该跟阁楼的占地面积是一致的,因为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反而比上面还要明亮的多。 微弱的气息在地下室里侧传出。 西门靖轩循声前往,在一处纱帐前停下。 隔着雪白色的纱帐,能够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张床榻,榻上盘腿坐着一个人。 “你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隔着纱帐传出,气息急促有些不足。 三个字,就像是期盼已久终于盼到了头。 “你在等着我回来?”西门靖轩隔着纱帐注视着那道影子,像是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回来?你不应该说回来。”苍老的声音道,跟胡叔的眼睛一样,似乎带着敏锐的洞察力。 “你在等我?” 如果说之前他还在极力做最后的伪装,但是听了那道人影说的话后,西门靖轩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经完全暴露了。 不只是简单的暴露,而是自投罗网,或者说就像他对付克里木一般,被人请入瓮。 西门靖轩仔细回想着每个细节,原本是他算计莫曾跖冒充玄天赐潜入玄门,怎么就成了玄门门主在等候着他? 如果不是他把林馨儿“失踪”的事算到了玄门头上,是不会引得莫曾跖因其遭受的境遇恨上玄门,也就不会轻易背叛玄门跟他合作。 原本明明不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么? 若说是莫曾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跟玄门透露了消息,可也不应该所有的玄门弟子对他都没怀疑,而偏偏是这对居在地下的主仆知晓。 西门靖轩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用想了,不是你的错。” 玄门门主能够猜到西门靖轩的想法。 “请门主解释清楚。”西门靖轩虽然没有褪掉易容,但已经换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与神态举止。 “呵呵……这就是玄门……处处拥有玄机……”玄门门主笑道。 西门靖轩听出这笑声就跟他的呼吸一样,很无力。 隔着纱帐的身影跟着笑声在不住的颤抖,笑声止,又咳嗽了几声,如果不是看到那盘腿坐着挺直脊背的声音,一定会认为那是一个已值暮年的垂危老人。 “玄机也是建立在各种根由之上,并非凭空而生。”西门靖轩道。 所有看起来的无风生浪其实只是因为人的愚昧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若是能够窥透,便成了洞晓万物的明白人。 “不错,因果因果便也是这个道理。”玄门门主点点头,“轩王也是明白人。” “本王明白了……” 一声轩王,提醒了西门靖轩。 “原来门主早就料到本王会来南天岛救人。” 他真是被突发的状况迷惑了,竟忘了自己来南天岛的目的,南天岛上有他要救的人,而玄天赐又在东渚一时回不来,就算玄门弟子毫不怀疑玄门少主的能力,但是玄门门主却应该能够想到其中的蹊跷。 “原来轩王来南天岛是为了救人?” 玄门门主的反应却又出乎西门靖轩的意料,听起来他并不知道西门靖轩来南天岛的目的。 “那个小子,又抓了什么人!” 玄门门主又带着怒意的责怪了一句,好像是刚知道玄天赐做的事,由于情绪波动,又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门主真不知道?” 隔着纱帐,西门靖轩看不到玄门门主的表情,只能从举止与语调中去猜测。 “我若知晓他做的事,怎会闭关在这地下?” 玄门门主的话中透着强烈的不情愿。 如果玄门门主不是心甘情愿的闭关,那么…… 西门靖轩环视四周,住在这样的地方,倒是更像被幽禁。 “既然门主在这里闭关,又到底是怎么识得本王,洞晓本王的到来?” 西门靖轩问,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种下了这个因。 “呵呵,因果因果,他做的事就是因,把你逼到这里就是果,不仅是把你逼到这南天岛,南天岛也会因他而彻底毁掉,玄门不会因他而雄霸天下,反而会因他而毁灭!” 玄门门主越说越激动,最后就像是在对天起誓一般表达他的期盼,纯碎成了他的愿望。 很长的一段话说完,玄门门主开始不住的咳嗽,咳了一串都不见停歇,纱帐后的影子颤动的更加厉害,脊背也挺的没有那么直,但是不管怎么的咳,还是完全弯不下去。 西门靖轩眉头轻皱,大步上前,扯开纱帐,靠近床榻,打算帮玄门门主一把。 就在西门靖轩的手刚伸过去的时候,玄门门主突然抬起头。 西门靖轩的手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呵呵……咳咳……呵呵……” 玄门门主垂下头,一边咳着,一边发笑…… 第一零零零章 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第一零零零章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玄门门主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满脸的褶皱只剩下一层干皮,就像是贴着头骨粘上去的一层不平整的膜,两只眼睛深深的凹陷进去,黑洞洞的……因为,根本没有眼珠子。 眼珠子应该是与上下眼睑一起挖掉的,没有眼睑的闭合,便遮不住眼睛的黑洞。 嘴巴顺着两边的唇角撕扯开,都快要扯到耳朵根。 “呵呵,连你也被吓到了……咳咳……咳咳……”玄门门主自嘲的笑道,笑完继续咳嗽。 西门靖轩再次伸出手,抵在门主的后背上,帮他灌输了一些真气制止了咳嗽的痉挛,同时也知道了门主直挺着脊背的原因。 在这具干瘦的骨架里,撑着一根铁棍似得东西,从腰间到脖颈,将他直直的撑起来,如果咳嗽不止的想弯下一点都会扯着筋骨痛。 待玄门门主的气息平复下来,西门靖轩收回手,“是玄天赐做的?” 宫廷夺位,莫曾跖亲手杀了他的亲爹莫延庆就是跟前的例子,南天岛上发生类似的权力争夺并不奇怪。 “玄天赐?谁是玄天赐?”玄门门主冷笑,唇角扯开,看着更是惊悚。 “你等本王来,不就是想要本王的帮助?”西门靖轩坐在玄门门主身边。 从踏进这座阁楼,他只感觉到阴凉诡异,从那位胡叔身上也是只感觉到奇怪,在这位玄门门主跟前更是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再加上这位玄门门主对玄天赐的恨意,他知道他们之间不是敌对的关系。 也为了更加了解玄天赐,西门靖轩将门主当做一般的老人看待,放低高度,坐在他的身边,显得更容易接近一些。 “是,我在等你,没想到比我想象的时间要短得多,这么快就等到你的到来。”玄门门主的声音中燃起一丝兴奋,仿佛是盼到了希望,“当老胡说,有人冒充那小子来到南天岛,我就想到只能是你。” “胡叔一眼就识得本王是假冒的?”西门靖轩想到那双明亮的有些诡异的眼睛。 “呵呵,如果我也有眼睛,也一定能分辨出真假,老胡跟我一样,早已把那张脸深深的刻进脑子里,他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就牢记在心,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能瞒过满岛的玄门弟子,也绝瞒不过老胡。假的就是假的,有时只需一个感觉就能辨出,毫无理由。不过你能瞒天过海的来到南天,伪装的一定很好,老胡认识的那个老伙计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你说的是郑贤伦。”西门靖轩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玄门门主所说的熟悉他的又最先被带到玄门的老人非郑贤伦莫属。 “老胡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郑贤伦,玄门的人说他是祁冥国的郑太医。”玄门门主道,“那人被带到玄门,从昏迷中被救醒,就从不跟人说一句话,除了老胡。” “那郑太医对老胡说,只要玄天赐不放过一个叫林馨儿的女儿,你就一定不会放过他,迟早有一天你会踏上这南天岛。” “我以为这需要很久,或许久到我最后坚持不住,没想到……”玄门门主的嘴巴长长的裂开,那扯到耳根的笑更令人看着恐怖,“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很好,很好!” “你刚说来南天岛是为了救人,难不成那小子抓到了林馨儿?” “他还没那个能耐!”西门靖轩嗤鼻冷哼。 如果不是为了来搭救馨儿在乎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大老远跑来的。 郑贤伦自以为是,只是碰巧蒙对了他的行踪。 “那你是为何人?”玄门门主好奇的问。 这事恐怕老胡都不知道,如果老胡知道一定会告诉他。 “算是朋友,但也无关紧要,比不得馨儿,能办成则办,办不成本王离开便是。”西门靖轩并没有表现的自己此番来意有多么在乎。 在没有摸清这个玄门门主底的情况下,他不会透露的太多。 一下子落进这这个老者与那个老胡的套中,已经令他措手不及。 “咳咳……咳咳……”玄门门主似乎想动,但又动不得,牵动着不适的身体又咳嗽了两声。 “你想说什么?”西门靖轩看出了他的急切。 “请你帮我……咳咳……咳咳……”玄门门主乞求道。 他以为自己没有了出路,结果盼来了这个贵人,他不想失去,不想让到了跟前的机会溜走。 “本王为什么要为你所用?”西门靖轩问。 玄门中的人,就算是活得最卑微的一个,他也不会轻信。 “不是轩王为我这个老头子所用,只是老头子我在乞求轩王的帮助,就算那小子没有抓到林馨儿,但只要他将林馨儿选定为目标,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轩王想要彻底摆脱他这个麻烦,老头子可以帮轩王一把。”玄门门主劝说道,放低的身架,毫无半点玄门门主的威仪。 “你真的心甘情愿毁了玄门?”西门靖轩不信。 一个躲在这片小岛,盘算了几百年的门派,一代接一代都心存报复,他们的心已经被腐蚀,有几个能恢复正常? 像是受了这么大磨难与屈辱的玄门门主,定不会拥有一颗只是求生的平常心。 或许,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求生是根本的意识,但是在看到了希望,并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他们的想法会跟着多出许多。 类似贪婪的人,西门靖轩见过许多,虽然没有玄门这样蓄积的年代久远,本质是一样的。 “玄门?不是我要毁了玄门,而是玄门毁了我!”玄门门主每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就要咳嗽。 从见到西门靖轩开始,咳嗽的次数一定顶了他一年的量。 他从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有起伏,他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可是自从见到西门靖轩,每多说一句话他都控制不住。 “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微微的平复了一下嗔恨的情绪,玄门门主将自己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的冲着西门靖轩所在的方向“望”去。 第一零零一章 外面晃荡的那位又是谁? 第一零零一章外面晃荡的那位又是谁? “你是谁?”西门靖轩盯着那双黑洞洞的眼睛。 那里面充斥着太多的神秘与悲哀。 “我是……玄、天、赐!”那个面向很恐怖的老男人一字字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只要他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一定会让西门靖轩意外。 但是西门靖轩即使意外,也顶多只是眉头轻轻一动。 “你是玄天赐?” 那在外面晃荡的那一位又是谁? “没错,我才是真正的玄天赐,玄门门主的独子,原本的玄门少主。” 也就是说,在西门靖轩眼中犹如老人的这个人,其实也不过是未满三十的风华正茂的年纪。 “呵呵……”那老人自嘲的轻笑一声,“你是不敢相信吧?” “本王信你。” 到了这一地步,西门靖轩没有理由不信一个身份。 他假冒玄天赐,不想玄天赐本身就是个假的,玄门果然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 “另一个是什么人?”西门靖轩问。 “是我父亲养大的一个徒弟,真正的名字叫莫白。”玄天赐道。 “姓莫?是莫家的人?”西门靖轩问。 玄天赐点点头,“是我爹从祁冥国带回去的,算起来应该是当今皇上莫延庆的叔叔辈,父母在争权夺势中双亡,我爹见他极有天赋便带回玄门抚养。” “祁冥国如今的皇帝是莫曾跖,莫延庆的侄子。莫延庆已经被他的儿子杀死了。”西门靖轩道。 玄天赐一怔,似乎有些回不过神,“莫延庆已经死了?我上回见到他的时候,他年过三十,我也不过才十几岁而已。” “接着说莫白吧。”西门靖轩不想听玄天赐的感慨。 “莫白从小就格外勤奋,又有天赋,我这个正统的玄门少主与他相比自愧不如,而且他一直觊觎门主权势,可惜不是姓玄,没有继任门主的资格。”玄天赐接着道,“我父亲怕他在玄门留下祸患,便打算用催眠之术抹去他的记忆,将他遣回祁冥国,谁知莫白先有警觉,也不知他是如何偷偷学到了催眠术,反将我的父亲催眠。” 说到这里,玄天赐顿了片刻。 陷入回忆中的他情绪反而稳定下来,像是在讲述一个陈年的故事,但讲到关键点的时候,却有些说不下去。 西门靖轩也没有催,静静的等着。 片刻之后,玄天赐又接着道,“我沦为今日的境地,就是被催眠的父亲亲手造成的,知道他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在他的眼里,我是忤逆他的莫白,而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玄天赐!无论我怎样求饶,都得不到他的一丝怜悯,眼前是父亲冰冷无情的样子,身边是莫白狰狞的笑声,看着我越来越痛苦,他笑的越来越狂妄……咳咳……咳咳……我就是被父亲亲手钉起来,永世不得弯腰……咳咳……咳咳……” 见玄天赐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西门靖轩再次将掌心抵在他的后背上,帮助他顺气。 玄天赐很快平复下来,“然后,他又让我亲眼看着他是怎样杀死了我的父亲……莫白,简直就是个魔鬼!再之后,他将我父亲的遗体丢入炼药炉中烧化,让我顶替父亲,说是门主练功发生异况,需要闭关,这关在这地下一闭就是整整三年!” “然后他就开始假扮我在外面招摇撞骗,顶替门主开始主持玄门的一切,他那高深的武功,还有掌握的各项技能令玄门弟子敬佩,只以为玄门少主博才能干,有几人知道其实他就是所谓的背叛玄门之后被门主‘处决’的莫白?” “不过老胡识穿了他,说来很是可笑,父亲身边的最忠实的下属老胡很了解我,知道我这个玄门少主的不足,也清楚我的功底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当看到一个日渐强大的玄门少主,就存了疑心,多次打探下终于发现了莫白的秘密,也反被莫白发现,老胡以自甘被莫白控制为代价服下了追心蛊之后被留下一条命,送到我身边服侍我。” “在玄门弟子看来,他们的胡叔是门主身边的红人,但老胡因为我跟父亲,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无人知道,追心蛊,永追一心,虽然他恨莫白,却不能背叛莫白,莫白死,他死。追心蛊需要人心甘情愿的服下,将整个性命都交给了对方,哪怕是仇人。” “莫白会催眠术?”直到玄天赐讲完之后,西门靖轩才提出自己注意到的问题。 难怪几次,那个假的玄天赐都选择近身攻击,并不是他擅长,而是想最终以催眠术取胜。 这么一想,西门靖轩有些担心了,如果林馨儿不小心跟他的眼睛距离了一定范围,被催眠的话就糟了! 冷言秋说过,地下城的那些被一个问题控制了生死的人就是被人特定催眠了,只可惜他不懂,无法帮他们解开,只能让人都小心的避免那个问题。 而真正的玄天赐就是因为一招催眠术沦落此步,可见莫白掌握到的催眠术手段是不低的。 “是,原本催眠术只有玄门门主才能够掌握,为了防止这种邪术,玄门弟子中杜绝拥有,最先跟玄门的人一起来到南天岛的人留下秘籍之后便被借机处决了,不知莫白怎么从我父亲那里偷到的!” 怎么偷到的?有本事的人自然有办法。西门靖轩对此不以为然,但是他必须深入了解这门被莫白独家掌握到的功夫。 “催眠术跟人的功力可有关系?” 这是西门靖轩在听闻了这件事之后最关心的问题。 “内功强一些的人不易被催眠,施展催眠术的人需要更强过他的功力才好得手,否则会有极强的反抗力,如果功力不够,距离更近一些也能弥补一些不足,如果是两个同时使用催眠术的人,就要看谁的催眠术本领高强,我父亲就是反败在莫白的手中。” 不得不说,正如玄天赐所言,莫白确实极有天赋。 听了玄天赐的话,西门靖轩稍稍安心一些,凭功力,莫白还占不上馨儿的便宜,否则,他要能得手的话,早在祁冥国,后在地下城相遇的时候就肯定不会放过机会。 第一零零二章 野心,十有八九都有 第一零零二章野心,十有八九都有 “你有催眠术的秘籍么?” 西门靖轩问的很直接,话题谈到这里,他不可能一步就跨过去。 “我父亲的那本已经被莫白一起丢进药炉里烧掉了,若是有誊抄的那一份的话也应该在莫白身上。”玄天赐摇了摇头道,“这就是玄门,尤其是玄家的报应,若非玄家的人掌握那么多杂门别派,怎么会反被其害?我是被莫白毁的,也是被玄门毁的!” “所以,你就真心想毁掉玄门?你的私心能强过在你的心目中,玄家祖祖代代的仇恨与报复?”西门靖轩反问,遂站起身。 “那能怎样?难道让一切全部落进莫白手中?!”玄天赐不甘心。 “如果莫白死了呢?”西门靖轩问。 “玄门不毁,他会死吗?”玄天赐不敢相信。 莫白有整个玄门做依靠,这三年,早就将玄门尽数掌握,就算他的身份暴露也不会怕的。 如今的玄门实则早就成了莫门,只不过莫白碍于最佳时机未到,还在保密。 “那就看你想不想让胡叔死。”西门靖轩道。 他可是还记得,莫白死,老胡死的那句话。 玄天赐黑洞洞的眼睛上方,两道稀疏的眉毛动了动。 西门靖轩知道他心动了,他看的没错,不管是哪个玄天赐,都具有膨胀的野心。 “就算莫白死了,玄门也不会落在你的手中,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有控制玄门的能力?”西门靖轩没有等玄天赐回答,便又接着道。 “有你,只要有你的帮忙,我相信你!”玄天赐寻向西门靖轩,“玄门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让我在最高的位置上坐一天,就一天。” 就算仅一天傲视天下,他也是做过天下主宰的人,死而无憾! “玄门拥有的几百年的发展,力量比你想象的强大的多,玄门如今也只差丢失的那一步,只要找回来……” “本王不会找,莫白也不会得到。”西门靖轩打断玄天赐的话,“本王不管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都将成为过去,这种话本王已经说的很烦,不想再听!” “咳咳……咳咳……”没有西门靖轩帮助顺气,情绪起伏的玄天赐又咳起来。 “轩王已经说了很多次,也就是听了很多遍?”好半天,玄天赐的情绪平复下来,抬着黑洞洞的两个窟窿,寻向西门靖轩所在的方向,“莫白一定不会跟你说,你是见到的沈如意他们?沈如意还活着?” 他听说沈如意藏身在欧阳府,做了欧阳夫人,但也听说欧阳老夫人早就死了,不过由他自己的例子,死死活活本就是难料的事。 “本王认为这跟我们谈论的话题无关。”西门靖轩不把话题放在松林岛上的那两个女人身上。 “我就知道,他们也是有野心的,否则……咳咳……就不会带走一份东西,而是像当年的圣女那般,直接将其毁灭……咳咳……野心,十有八九都会有……” “门主。” 就在这时,通往地下的门打开,胡叔从石阶上走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用药的时间到了。” 跟随胡叔进来的人端着一个托盘,盛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那人见到易容成莫白假扮的玄天赐的样子时,只是朝他点头行礼,一言不发。 “他是个哑巴,莫白不怕他把我的情况泄露出去,我们也不怕。”玄天赐道。 西门靖轩注视着那个送药的哑巴,目光下移,落在托盘上另一口盛着清澈的漱口水的碗上。 跟着玄天赐的话,他分明看到那个哑巴低垂的眸光映在漱口水中的影子忽闪了一下。 “真的吗?”西门靖轩问。 再看那个哑巴,低垂着头,看起来神情无异,若不是借用水碗中落下的映像,一定发觉不到那细微的闪动。 而随着他没有伪装成莫白的声音一出,那哑巴的眸光又轻轻闪烁了一下。 “老胡仔细注意过。”玄天赐道,对老胡他很信任,也是唯一能信任的。 “没错。”老胡道,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口吻。 西门靖轩不再吭声,站在一边看着老胡给玄天赐喂药,那扯开的嘴巴一张一合,有不少药汁从嘴角流出来,老胡都很耐心的擦拭干净,一点点的慢慢的喂。 一直等玄天赐喝完药,西门靖轩跟着老胡与哑巴一起离开,自始至终,西门靖轩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少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 将西门靖轩送出阁楼的门,老胡规规矩矩的对西门靖轩躬身道。 西门靖轩自然明白老胡所指的意思,扫了眼侧边的哑巴,依旧一言不发,折身朝来的路返回。 在这南天岛,有内应是最好不过的,就算真正的玄天赐成了废人,老胡也是衰老无用的样子,但多少对于他熟悉南天岛还是有用的。 不过,西门靖轩不想这么快就跟那两个人站在同一个联盟,与其被人等着利用,不如—— 蓦地,西门靖轩回身,横扫,出掌! 本本分分跟随在他身后的哑巴一怔,在致命的招数下,不得不旋身避开。 当啷! 托盘落地,两口碗摔成碎片。 玄门弟子会武并不奇怪,一个哑巴会武也不奇怪。 那哑巴避开西门靖轩的出击后,想要向其请罪。 但刚刚合拢的手被西门靖轩再次一掌劈开,又是毙命的一招,穿过双掌之间直冲哑巴心口。 哑巴不想坐以待毙,就只有应招躲闪,但在西门靖轩咄咄逼人的招数下,只得变守为攻,招数也跟着越来越强势。 水月功法! 西门靖轩从这个哑巴的招数上发现了水月功法的影子。 他每一招看似逼人,其实不过才动用了五成力,否则那哑巴根本没机会跟他过这么多招。 一招招下来,水月功法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西门靖轩知道水月功法是夏语冰结合多加招数糅合新创的,第七层的时候逼的林馨儿废功,又不得不重新开始。 馨儿跟杨蓝长的相像不是真正的巧合,这类似的功法也不应该只是巧合。 第一零零三章 玄门里的内线 第一零零三章玄门里的内线 西门靖轩一边跟哑巴交手,一边注视着哑巴。 原本,哑巴一直习惯性的低着头,额头上又有道伤疤,额间刘海长长的垂下半遮半掩,眼睛都不容易看到,何况是再往下的脸。 但是,在交手中,那哑巴的头时而扬起连同刘海飞扬,虽然脸上同样有片片伤疤,西门靖轩也已经大致看出他原本的面孔。 “暗鹰!” 西门靖轩猛然低声喝道。 哑巴应声一怔,回手间不由得慢了半拍。 西门靖轩踱步逼上,在玄门弟子听到动静寻过来的时候,已经带着哑巴逼到了一处假山后。 “咦?我听见这边有动静,怎么没了?”有玄门弟子疑惑的道。 “看,是空药碗,摔碎了,肯定是那个哑巴不小心给摔的。”有人发现地上的碎片。 “原来是哑巴,做事还是这么笨手笨脚,少主回来了,也不知道警醒些,让少主逮住,吃不了兜着走!” “那哑巴实在蠢,不知道少主为什么偏偏用他去给门主送药,前些日子还在熬药的时候走了火,把脸都烧毁了,不知道少主见到还要挨怎样训斥!” “少主最近忙得很,应该是顾不上理会,只要不耽误了门主,我看也没什么事。” “算他走运!” 几个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向远处走去。 “你是暗鹰。”西门靖轩盯着那张被火烧毁的脸,肯定的道。 “景轩公子?”暗鹰听出了西门靖轩的声音。 当日为救林馨儿,他们见过几次面,对西门靖轩的声音暗鹰很熟悉。 “是我。”隔着莫白的样子,西门靖轩用自己的声音回复。 “景公子,真是太好了!” 暗鹰激动的按压着兴奋低呼。 “你怎么……” “跟景公子一样,假的。”暗鹰见西门靖轩盯着自己的脸,笑笑,抬手摸了摸,“都是主子教的把戏,真有用!” “找个说话的地方。”西门靖轩查寻四周。 “去卑职那里,除了给那真正的玄天赐熬药,一般没什么人去。假的玄天赐倒是可能过去,不过既然景公子顶替他出现,他应该也来不了。”暗鹰道。 “走。”西门靖轩点头应允。 二人很快来到暗鹰所说的住处,一所很简易的房子,支着一口炉子,还冒着烟。 “原来的那个哑巴就被埋在下面。”进了屋门,暗鹰指着床板下面道,“到了南天岛,我发现只有这个哑巴容易假扮,不用说话,只负责熬药,要是做其他人怕被识破,以外入弟子的身份想要取得玄门的信任短时间内也做不到,而且玄门近二百年,除了收了那个假的玄天赐,再没收过什么外人。” “你怎么来的这里。”西门靖轩问。 他听林馨儿说曾派暗鹰设法混进玄门,不过也知道有些难度,猜测暗鹰未必能成。 “一开始,我是做青帮的叛徒逃掉的,‘无意’中碰到玄门的人求救。”暗鹰笑道,“新冒出头的青帮一直被玄门暗中盯着,只是毫无收获,当我寻上门的时候,便想从我口中了解青帮,不过当时他们正加紧对付主子,便先把我带回南天岛。我知道,如果从我口中套不出有用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杀了我,这么多年南天岛其实并非真正没有入过外人,只是来到这里的外人因为各种原因都死在岛上。” “但我又不能真的出卖青帮,最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负责给门主送药的哑巴,我们的身材体型差不多,便有了新的主意,后面的事景公子一定能想到了。” 一把火,让哑巴受了伤,暗鹰趁机以一张同样毁了容的脸取代了哑巴。 老胡当然相信哑巴是真哑巴,因为曾经的哑巴确实是真的,只是谁也没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哑巴已经被调换了。 “然后,就说真正的暗鹰想要逃离,结果没有冲出去岛周围布置的阵法,葬身海中了?”西门靖轩道。 “是的,与哑巴对调前,我故意让人发觉我其实是做细作的痕迹,在行迹败露后想要逃离,死在海中。”暗鹰道。 “不愧是馨儿看重的人。”西门靖轩拍拍暗鹰的肩头,赞道。 南天岛上有了他们自己的人,做事就方便可信了。 “景公子不愧是主子托付终身的人。”暗鹰也很钦佩。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要在南天岛呆很久呢,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与景轩公子再次碰头,真是意外又兴奋。 “对岛上的事你了解多少?”西门靖轩问。 “大致地形已经熟悉,也知道一些事,他们知道我听不见,在我跟前都没有防备,就像公子在地下见到那个真正的玄天赐,他们的恩怨我也清楚,还在想着怎么利用。”暗鹰道。 “他们的事之后再说,我要知道玄门的人从海外带回了什么人?”西门靖轩问,面对暗鹰,他可以很清楚的询问。 “先带回了一个男人,后带回了一个女人,被分别关押,那个男人态度好一些,只是被扣着,一日三餐没问题,那个女人据说嘴硬的很,不肯服软,处境不大好。” “是一男一女?” 而且男的听起来很没骨气,暗鹰说起他的时候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说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又转为钦佩。 “是,至于是什么身份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跟主子有关,等着通报给那个假玄天赐后处理。”暗鹰道。 “他们关押的地方在哪儿?”西门靖轩问。 “男的就在北苑,女的应该在水牢。北苑是一等玄门弟子居住的地方,虽然环境不错,有那些弟子跟着一起住,防守并不松。” 可见那个男人不仅是个软骨,还善于收买,为自己谋划好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迷惑旁人。 “水牢就是关押犯了事的玄门弟子的,条件极苦,搞不好会死在那里。”暗鹰又接着道。 “跟馨儿有关的女人,还是一副犟骨头……”西门靖轩跟着寻思起来,“除了那个脑袋一根筋,对馨儿死心塌地的烟儿,就是跟馨儿情同姐妹的依瑶了。” 第一零零四章 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一零零四章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依瑶?卑职听人说过这个名字。”暗鹰被提醒想了起来,“那个被关水牢的女人好像是这个名字。” 是依瑶! 西门靖轩大概能够想起来那个被关在北苑的男人是谁了。 不是预想到的皇甫燕冲,而是…… 不过有依瑶在也是一样的,对于馨儿来说,依瑶跟皇甫燕冲同样的重要,西门靖轩相信,当时知道是依瑶,馨儿也会坚持寻去。 “一定要救出她!” 西门靖轩道,是命令,也是他对馨儿的承诺。 “卑职定当效力!”暗鹰拱手道,“卑职想办法潜入水牢。” 之前是要做卧底,暗鹰只是“循序渐进”的“工作”,现在是自告奋勇的接到任务。 “不用,有本少主在,还有欧南。”西门靖轩道。 有假玄天赐真莫白这个身份在,还要让人冒险就太蠢傻了! “欧南?” 暗鹰更没想到还有人混进玄门,当时林馨儿被莫曾夜困在机关里,他听从冷言秋的吩咐去龟石滩传信,率青帮与东渚人合作,也曾见过欧南欧北两个兄弟。 “你先帮我把南天岛的地形画出来。”西门靖轩吩咐。 虽然顶着玄门少主的身份,但也不能都得靠暗中跟人套话做事,有暗鹰在,要做的事情都能提前做了。 “地形卑职已经画出。”暗鹰说着,掀起自己睡的床铺下,有几片经过特别处理的宽大的树叶,上面用针扎了不少的孔洞。对着光线,透过孔洞的亮光能看出一条条的线,构成几幅地图。 “这个就是北苑的范围,这个是通往水牢及周围。”暗鹰抽出两片树叶说明道。 “欧南已经去了水牢,之后我会去与他会合。”西门靖轩道。 虽然欧南经验丰富,但是突然冒充一个陌生人,西门靖轩也不敢保证他能顺利行事。 “最重要的是要控制雕群。”西门靖轩又道,“你有什么见解?” “其实南天岛上并非人人都能控制雕群,除了玄门门主与少主,只有一支队伍是专门训雕,也就是控制雕群的,那些人卑职也已经掌握。”暗鹰说着,又从树叶中抽出一张,“这是名单。” “不错!”西门靖轩由衷赞赏,拿起树叶,对着光线看了看,“所有的名字都在上面?” “是的,无一疏漏,包括已经离开南天岛出外办事的。”暗鹰道,“这份名单就存在公子之前去过的那个阁楼三层,那个地方也是之前玄门门主与少主处理事务的地方,莫白就是从那里掌握到南天岛上不少的东西,这些都是卑职从老胡与玄天赐对话中听到的,通往三层的机关,也是卑职跟踪老胡掌握破获的。” “很好!”西门靖轩再次赞道,“你先继续留在这里,照常行事,等候我吩咐,待我弄清水牢之后,再做具体定夺。” “是!”暗鹰听命。 交代完之后,西门靖轩离开这处小屋,根据暗鹰所绘地图,先来到北苑。 不需要找人引路,行动更加随意,顶着玄天赐的模样,每经一处得到的都是恭恭敬敬的参礼。 “带本少主去见那个关押在这里的男人。”西门靖轩吩咐其中一个头领。 “是,少主!”那人得令,带着西门靖轩来到北苑其中的一个房间。 看起来被困在别苑的人待遇还不错,住的房间跟玄门弟子无二,只是,在周围布置了不少机关,有玄门的人带路,所经之处一一将机关闭合,西门靖轩也一一铭记在心。 “少主,人就在房间里。”那人站在屋门口外道。 “你先退下。”西门靖轩摆出高姿态绝对没人怀疑,将人遣走,独自推门而入。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让我见到你们的主子?我都答应跟你们合作了!”屋子里的人听到有人进来,很不耐烦的道。 这种口气,这个背影……让西门靖轩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青辕王朝,眼前看到的是那个被自己保护了好多年的人,在听着他的牢骚,为他处理一个个问题,替他为他做出的一些蠢事善后。 而唯一让西门靖轩最值得替他善后的那件事就是……替他收了林馨儿这个麻烦。 想到最初,西门靖轩的唇畔微微翘起,顶着玄天赐的一张脸,似笑非笑,看着那个背影,那个属于当年太子西门彻的背影。 没有听到回应,西门彻回过身,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有些意外,再看来人的气势,猜测询问,“你就是本王要见的人?” 自称本王,恢复了一丝气度,但也仅仅是一丝,跟西门靖轩相比,还是那么的渺小。 “你想跟我说什么?”西门靖轩问。 相比,西门靖轩虽然还是伪装莫白,但口气很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抬眼瞧着西门彻。 这么久未见,变化并不多,大概跟他身无压力一身轻有很大的关系。 平王,确实是最适合他的一个身份。 “一句话,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让我见到那个跟我一起被你们掳来的那个女子。”西门彻道,回答的也挺干脆。 “就算让你对付你的皇叔与皇婶,你也没问题?”西门靖轩故意问。 他知道,玄门的人去了青辕王朝掳来皇甫燕冲与依瑶,就一定知道他们的关系,否则根本谈不上什么合作不合作。 “我从来都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保护我的女人!”西门彻道。 他的选择向来都很清楚。 这样的理由让西门靖轩没有办法怪他,或许换成他自己,大概也只会选择馨儿。 选择总是让人变得很无力,很无奈。 不过,时隔今日,西门彻还是这样的态度,倒是让西门靖轩对他有那么点赞赏,不管怎样,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依瑶,而他说的这句话还颇像个男人。 见西门靖轩一直冲着自己笑,西门彻有点懵,不悦的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笑,如果你皇叔皇婶知道你这般决定,就算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也不会怪你。”西门靖轩道。 第一零零五章 激怒 第一零零五章激怒 西门彻不能不为自己沮丧,他的力量就是这么点,连保护依瑶都难,哪里还能想着能不能对得起皇叔,何况若不是皇叔在这边惹了事,哪里会连累到他? 别怪他自私,他如今只想做一个安乐的平王,迎娶依瑶为妃,便了无遗憾了。 但是依瑶非得要等着林馨儿的消息,一直都在寻找林馨儿。 结果林馨儿有消息了,他们也迎来了麻烦。 当时被人抓到雕背上带着飞过千里大海,没把他给吓个半死! 然后到了一处像是宫殿的地方,听人说他跟林馨儿与轩王是朋友,便毫不犹豫的将依瑶送给他的一串手链当做信物给了那人,希望那人能帮他传信,让皇叔救他们。 他知道那串手链是皇甫燕冲给依瑶的,听依瑶说是林馨儿当年亲手做的。 当时依瑶在寻找林馨儿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那串手链弄丢了,很伤心,皇甫燕冲就把他的给了依瑶。 在对付莫名其妙出现的玄门的人的时候,依瑶的手链掉了,被西门彻捡到,本想着捡到依瑶后还给她,结果被他当做了联系林馨儿的信物。 西门彻只盼着林馨儿与西门靖轩捡到手链后会来救他们,结果被困在南天岛这么多天,什么消息也收不到,让他极为沮丧。 沦落至此,他别无他法,屋外就是重重机关,他也亲眼见识过机关的威力,要比青辕王朝的皇宫防御强上百倍,他不敢往外冲,只能老老实实的被困,与人妥协。 “既然如此,等我的消息吧。”西门靖轩起身道。 “等消息?还要等多久?”西门彻追问。 “大概用不了多久。”西门靖轩也无法确定时间。 “为什么不能把我跟依瑶困在一起?”西门彻问。 “因为她不像你听话,她不愿背叛林馨儿。”西门靖轩先把依瑶的情况吐露给西门彻,免得到时候他一时无法接受。 深陷水牢,西门靖轩能想象到依瑶此时的情况,不过有欧南先过去,应该能暂时保证她少吃点苦头。 “你把她怎么了?!” 不出西门靖轩所料,西门彻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变了。 “没什么,不过一些小惩罚,无伤大雅。”西门靖轩道。 一般来说,这样无足轻重的话就意味着处境很不妙。 西门彻一听,脸色更加变的不好,双眸圆瞪,暗运掌力。 “平王息怒,如果平王因这般小事怪本少主,本少主可以赔平王几个女人,我们玄门的女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比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强几倍。”西门靖轩还是一副大不了的样子,无视西门彻的怒气。 “玄门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依瑶一个!”西门彻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依瑶有任何不测,本王就跟你们拼了!” “拼了?敢问平王你能怎样?如果有本事的话,岂能令自己至于此地?不过口上说说罢了,你有什么能耐?还口口声声说保护自己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极!” “你们说过本王合作就不会为难依瑶。”西门彻存着最后的谈判希望。 “本少主不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说的,也许是他们会错了意。本少主现在亲口对你说,玄门从不需要跟人谈判,只有唯命是从,你,只有听命本少主的份儿,没有任何条件!”西门靖轩的口气很强硬。 “本王唯一的条件就是依瑶!”西门彻的态度也很坚决,“不要忘了,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 “是么?你的底线在哪里?就算本少主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弄死丢在你面前,你又能怎样?除了偷偷摸摸的找人跟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传信求救,你还能怎样?”西门靖轩笑的很不屑,就连眼睛里都带着强烈的鄙夷。 这种鄙夷自从西门彻安心做了闲散的平王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不争便没有再多的人理会。 这种鄙夷没有挑起西门彻对从前的回忆,而是勾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卑。 西门彻的双眸低垂…… 玄门的人已经知道他找人传信的消息,那么消息一定已经中断了,不会传到林馨儿那里了…… 他也不舍的让依瑶这样离他而去,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 西门彻突然觉得自己好痛心,有股旋风在体内呼啸而起。 “啊——” 终于,西门彻按耐不住体内的狂风,大喝一声,挥掌朝西门靖轩击去。 第一下,西门靖轩巧妙避开。 西门彻紧跟着第二掌,借用破影功,带起速度,惯性驱使掌风力道更足。 西门靖轩有些躲不及,西门彻的指尖从他的袖口处掠过。 西门靖轩回手,却令西门彻完好避开。 西门彻见自己功力足以与玄门少主抵抗,信心油然而生。 二人在屋内砰砰砰的交手。 十几招过去,西门靖轩被西门彻反制。 桌上的茶壶摔碎,一块瓷片扎在西门靖轩的脖子上。 手握瓷片的西门彻气势汹汹的撞出屋外。 听到响动的玄门弟子纷纷围来,只见自己的少主落人之手。 玄门弟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带我去见依瑶!”西门彻没想到自己能够得手,底气一点点恢复。 “你逃不出南天岛的!” 北苑为首的弟子警告西门彻。 “带我去见依瑶”!西门彻不理会任何警告,再次吼道。 “命令雕队集合,本少主要让这个家伙被雕群分!”西门靖轩被西门彻逼的紧,恨恨的下命。 玄门少主的命令一下,训雕队的人全部朝北苑赶来,同时一阵阵哨响,天上黑压压的飞来一群大大小小的雕。 “西门彻,你看到了,要是你敢杀了本少主,你就是这群雕的腹中物,本少主要让这些雕将你生吞活剥!” 西门靖轩的口气邪气逼人,即使被挟持,那尊贵无上的气势也丝毫不减,足以给莫白留存不小的颜面。 “本王不怕!”西门彻看了眼天上盘旋的雕。 那些雕将北苑的上空都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中。 第一零零六章 陪你一起跳海 第一零零六章陪你一起跳海 西门彻挟持着西门靖轩朝北苑外移动,那些阻挡他的机关都失去了作用。 一只只黑雕在天上呼啸而下又盘旋而起,训雕人也不敢真的下令。 不小心伤到少主,可不是小事。 “说,依瑶在哪里?带本王去见她!”西门彻继续威胁。 从来都没觉得他自己这么有本事,这么威风过。 “在岛岸边的水牢。”西门靖轩在西门彻的逼迫下妥协。 但是玄门弟子听说岛岸便都以为是他们的少主使的诱敌之策,因为他们都知道水牢并不在岛岸,而是岛的中心处。 玄门弟子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少主下的命令,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为西门彻让开路,任由他挟持着少主朝岛岸边移动。 训雕队与天上的雕也一起跟着去岛岸听命行事。 敢挟持他们的少主,定当会沦为雕食! “在哪儿?” 好不容易靠近了岸边,看着汹涌翻滚的海浪,西门彻继续逼问。 西门靖轩的脖子已经被西门彻用瓷片划开了一道血红口子,在西门彻不顾一切的威胁下,这场戏做的不能再逼真。 “水牢自然是在水里。”西门靖轩道。 “你下去,把人带上来。”西门彻看看那翻滚不休的海浪,有些胆怯。 “好,你先松开本少主。”西门靖轩道。 “不行!”西门彻当即醒悟,他无论如何不能放掉这个盾牌,否则他真会被那群雕给生吞了。 “你们下去。”西门彻命令候在最前方的玄门弟子。 “少主?”玄门弟子看向西门靖轩。 “不想让他死就听本王的!”西门彻大喝。 “他们没有本少主的特别指令,根本打不开水牢的门。”西门靖轩道。 “什么特别指令?” “就是本少主的手掌,只有本少主的掌中纹才能打开水牢大门上的机关。”西门靖轩开始胡诌。 反正他是玄门少主,玄门博学众长,掌握着什么奇妙的东西不足为奇。 “你要是把本少主的手掌砍下,本少主必将与你的依瑶同归于尽!”西门靖轩不忘警告西门彻别想着做什么傻事。 听了西门靖轩的话,西门彻知道自己是不得不陪着他一起跳海了。 短时间的潜水他也会,但是他不熟悉这里,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不测。 何况那翻滚不止的海浪怎么看怎么让人惊心,有多少人曾被海浪吞没。 可水牢偏偏设在海中。 西门彻握着瓷片的手更紧的刺入西门靖轩的脖子,另一只手一直警惕的扣着他的命脉。 流落至此,只能准备着共生死的决心! 西门彻深吸了口气,下了最后的决定,“本王跟你一起下海!” 玄门弟子一个个愣了,他们不知道少主到底打算怎样,一个个呆呆的站在岸边,观望海中,注意着情况。 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去水牢返回来的欧南得知这边的动静也以长青的身份赶来。 听到玄门弟子的话,他也不解西门靖轩的举动所为何意。 只不过,他在水牢见到了依瑶,也知道了玄门弟子口中所说的被羁押在北苑的人的身份。 他相信自己的主子行事一定有意想不到的目的。 “长青座使,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玄门弟子围着欧南询问。 欧南寻思,主子这么落水一直没有动静,必然会引起玄门弟子的好奇,不管等候多久,最后一定会有人下去查看的,或许这就是主子的用意? “嗯,你们几个下去。”欧南想了想,点头道。 几个人跳下水,不一会儿就从水中冒出头,“不好了,下面没有发现少主!” 玄门众弟子大惊。 “快,你们都下去搜寻!”欧南紧急下命。 不管是为了配合西门靖轩,还是为了寻找西门靖轩,他都要让人下去寻找主子的消息。 他也担心主子真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事,何况这南天岛四周都是各种阵法,处处遍布危险。 欧南一声令下,岸上所有的人都潜入海中。 玄门弟子个个都是潜水高手,就连训雕队的人也加入搜寻。 其实训雕队也是普通的玄门弟子,只是他们掌握的是训雕的技能,就跟掌握着机关,医药,等等各种技能的弟子一样,而之前的玄门圣女则是以医药为主,因为关系着岛上弟子的生老病死,所以为首者被赐予圣女尊称,又具有与玄门少主联姻的资格。 除了玄门门主一脉涉猎各种技能,其余的弟子都是各取所长,这也是避免有人独大,抢了玄门门主的风头。可惜,玄家一脉还是被一个莫白给斩断了。 很快,岸上只留有欧南一人与天上盘旋的雕。 眼看着玄门弟子一个个上上下下的搜寻毫无结果,欧南心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下海去查看。 就在这时,忽而海上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 “不好,触动阵法了!”有人惊恐的大叫。 接着,声音便淹没在狂风飚起的海啸中。 一个个玄门弟子埋没在海水中,就像翻滚起来的饺子。 原本熟悉自家环境的玄门弟子没有理由会无知的触动到阵法,可是偏偏所有人都被困在翻腾的越来越猛烈的海水中,无法脱身。 听到海中训雕人的哨响,天上的大雕跟着俯向海面,但又惧怕腾空喷发起的柱形海浪,又嗷叫着飞开。 岛上成熟的大雕并没有几只,那些还未训练好的小雕更是只顾着不断的嘶叫,跟着海中训雕人传出的乱糟糟的哨响狂躁不已。 突然的巨变令欧南也失了方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一股喷泉似的的海浪涌起十几米高,卷着两个人从回落的水柱上顺势跃下。 “主子!”看清两个人,欧南赶紧奔过去。 西门靖轩将呛了满腹腔海水的西门彻丢到地上,运功将海水从西门彻的口中挤压出去,又施展了几下溺水抢救手法,直到西门彻睁开双眼。 “平王醒了!”欧南道。 “水牢那边怎么样?”西门靖轩顾不得解释发生的事,询问欧南。 “属下已经安排人将依瑶从水中提上岸,换了个干燥一些的地方,跟她已经私下接上头,等着主子的下一步安排。” 欧南的话让西门彻越听越糊涂。 “我先带你们去见玄天赐,接下来准备离开这里。”西门靖轩道。 这语气,这声音…… 西门彻盯着突然改变了嗓音的西门靖轩,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寻不到一点熟悉的地方,包括眼睛。 就在西门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西门靖轩站起身,垂眸扫了眼一脸迷茫的西门彻,“怎么?难道你不是在盼着见到本王么?” 没有错!真的没有听错! 西门彻腾地从地上跃起,看着西门靖轩双目放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皇叔?真的是你!” 西门靖轩轻轻的点点头,“不想坏事的话就低声点。” 就怕西门彻戏演的不像,蒙哄不住玄门弟子,所以他在北苑的时候才没有跟西门彻透露自己的身份。 “皇叔!”西门彻克制不住的又低声叫道,直愣愣的看着西门靖轩脖子上的血渍。 就说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得手,原来都是皇叔的安排,是皇叔故意受制于他。 没有颓丧,只有兴奋,见到久违的皇叔,他什么都不怕,不担心了。 “玄门的弟子死了一批,主要是那些训雕的人都没有活路了。”西门靖轩回身看向依旧在翻滚咆哮的海浪,将岛岸十几米的地方都一起吞没了。 这都是那些隐于海中的阵法爆发出的力量,可见南天岛的防备有多么的森严,如果他被困在海底阵中,怕是也难脱身。 幸好他早有防备,带着西门彻潜入海中,并没有向别处游,而是顺着岛岸边缘,依着水草藏身。 在岸上的时候是西门彻胁迫西门靖轩,到了水中,则换成了西门靖轩控制西门彻,当时西门彻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样被挣脱的,转身就被西门靖轩反制,并且被点了哑穴,只能干瞪着眼睛闭气潜水,跟着西门靖轩一起依靠水草海石与第一批入水的人周旋。 在那个时候,西门彻就犯了糊涂,但是无法开口。 跟随第一批的少数几个人进入阵法,大致将藏于海中的阵法了解了一下,待后面的人都跟随入海之后,西门靖轩便帮助他们触动了阵法命门,在阵法启动的同时,带着西门彻借助海力,逃到岛岸边缘,运功定牢自己不被翻腾的海浪掀动,再借助向上翻腾起的海柱,从海中跃出。 其中的诀窍自然也离不开西门靖轩在海中航行了一段时间的经验。 “你……不是……” 有个玄门弟子挣扎着逃到岸上,手指着西门靖轩,话还没说全,就被西门靖轩挥袖一扫,重新打回海中。 还有的玄门弟子被海浪拍上岸,在巨大的作用力下摔的经脉俱断而亡。 “走!” 趁其他因为被事情拖住没有赶来的玄门弟子发现之前,西门靖轩带着欧南西门彻来到真正的玄天赐闭关的阁楼。 第一零零七章 馨儿还好吗? 第一零零七章馨儿还好吗? “你不是指望本王帮你灭掉莫白么?本王已经完成第一步,将玄门高人一筹的训雕队灭了。” 见到玄天赐与老胡,西门靖轩就放出自己的“成果”。 岛岸边出事,老胡已经知道,猜测着跟这个冒牌莫白有关,但没想到会是灭了整个训雕队。 没有了训雕队,那些雕就没人驾驭,便失去了战斗力,只是凭高空飞行带人的技能,不足为惧。 西门靖轩的出手很准,打蛇打七寸,拥有一对飞雕的队伍就是玄门的七寸之地,解决了这支队伍,玄门便失去了它的最强的作战优势。 “你把训雕人都灭干净,对你自己也不利。”玄天赐故意控制着自己的惊讶,道。 “不是还有你么。”西门靖轩道。 他可是还记得,玄门少主可是一个杂家,自然也是一名训雕人。 玄天赐黑洞洞的眼睛寻找向西门靖轩的方向。 “本王明日天亮的时候就要离开南天岛,如果你不想让莫白回来,就送本王离岛。”西门靖轩道。 离开,他一定要借助飞雕,可没工夫去破那些藏匿在水中的阵法。 “阻止莫白回来,是本王唯一付给你的条件。”西门靖轩补充道,“或者等莫白追到这里,坏了本王的事,或者送本王离岛去对付莫白,你自己选择。” 玄天赐虽然不甘心,但也无法选择第三条。 让莫白追到岛上,捅破西门靖轩的伪装,他便失去了最后借用西门靖轩力量的机会。 若是西门靖轩能够阻止莫白回岛,甚至灭了莫白,他便失去了莫白给予他的钳制,达到报仇的目的。 二选一,他自然应该选择后者。 “好,我将训雕之法授予你。”玄天赐点了点头,“不过,只要你能将莫白囚禁在某个牢固的地方即可,老胡跟其他的一些弟子的性命还在他身上,他……不能死……” 虽然玄天赐一心想让莫白死,可是当着老胡的面他不能这般无情。 对此,西门靖轩看的明白,只是报之冷笑。 “少主,不可!” 西门靖轩不把玄天赐的话当真,老胡却当了真,“若有机会一定要斩草除根!否则一切极有可能付之东流,老胡已经一把年纪,活够了,只要看着少主摆脱掉莫白逆贼,为门主报仇,老胡死而无憾!” 至于其他弟子,追心莫白而死,只能说是他们的命! 说着,老胡迎头跪倒,朝玄天赐磕了个头。 玄天赐哆嗦着手伸向老胡,对这个忠心的仆人,他无话可说,他能熬过这么些日子也是因为有老胡给予他希望,否则被困在阁楼地下,怎能从那个郑太医口中得出西门靖轩的消息,怎能让他在西门靖轩刚踏上南天岛的第一时间就与其私下会面? 老胡将手伸向玄天赐。 两只苍老的手指还未触碰到,老胡突然身体蓦地一抽,一口气似乎呼吸不上来,胸闷的抽搐倒地。 “怎么回事?”玄天赐看不到。 “是莫白……追心蛊……他好像要死了……死了……” 断断续续的话说完,老胡倒在地上不动了。 “老胡死了?莫白死了?” 就这样死了? 玄天赐不敢相信。 欧南俯身试探了一下老胡,“主子,确实断气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玄天赐仿佛是在梦中,接连摇头。 谁能杀了莫白? 不止玄天赐不信,西门靖轩也意外的很。 要杀莫白,确实不容易。若是硬拼,并不容易得手,若是用点花招…… “看看老胡,他的心口上是不是钻出来一只死透的虫子?”玄天赐问。 欧南查看了一番,“是的,一只黑紫色的甲虫。” “真的死了,莫白真的死了!”玄天赐由惊愕转而哈哈大笑,裂开的嘴张的好大,犹如血盆。 “死了,莫白竟然死了!啊——” 玄天赐大笑着,突然作呕,大叫一声,从口中又喷出比那只黑紫色的甲虫要大一些的同类虫子。 “哈哈哈,我活了,我活过来了!”一直盘腿而坐的玄天赐站起身,在地下室里像没头的苍蝇般到处乱窜,享受着得到自由的喜悦。 “你中的是什么蛊?”西门靖轩问。 “逃心蛊,只要莫白死了,我便活了,我活了,哈哈!”玄天赐无比兴奋,兴奋的几近发狂。 一日之间,从见到西门靖轩到现在,他就像是从人生的最低端一跃而起的冲向了云端。 除了裂开的大嘴,还有再也找不回来的眼睛,他已经能够像平常人一般的活着,再也不是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定在某个地方,挺直的脊背无法动弹。 欧南担忧的看向西门靖轩。 这个玄天赐活了,还会对他们言听计从吗? “如果你忘记刚才答应的事,本王相信重生也是你的死期。”西门靖轩冷冷的提醒欣喜异常的玄天赐。 他可不会让刚死了一个玄天赐,就又多了个玄天赐。 如果这个玄天赐不配合,他就当即处理掉,免得给自己徒增麻烦。 “离岛,我送你们离岛,我还要跟你一起去见莫白,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玄天赐的头脑还清醒,恨意还浓烈不化。 不见莫白的死尸,他死不罢休! 玄门,再没有哪个门主少主像他们父子这般做的悲戚,承载了玄门几百年的背井离乡的恨意融入到他与莫白的个人私怨中早已淡化。 他的眼里早已没有玄门存在的意义与誓言,唯有对莫白的恨凝缩成他复仇之路上最耀眼的一点。 对这样失去大的目标的玄天赐,西门靖轩比较满意,不过…… “本王还要训雕之法。”西门靖轩补充道。 雕这种不得不受制于人的生灵他不能说灭就灭,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掌握运用它们的方法倒是必要的。 “没问题。”玄天赐保证。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算他自由了,也还需要修生养息,就连莫白都难对付的西门靖轩,他更不是对手。甚至他还需要西门靖轩帮他在南天岛上建立威望。 就算他是真的玄天赐,玄门弟子,尤其是玄家支脉的人也不会认可这样的一个玄门少主的。 当然,这注定是玄天赐的一厢情愿,西门靖轩才不会管这些闲事,不过,虽然明白玄天赐如此好说话的用意,西门靖轩也故作不知。 这一夜,玄门弟子惊骇于死在岛岸海水阵法中的弟子,那些入水的弟子无一活口,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闻少主说自会查看,也就吃了定心丸。 这一夜,西门靖轩从玄天赐的口述中掌握了训雕之法,如果他愿意,就可以带着岛上的雕群飞走,在他的指挥下组成一支天上的战队。 这一夜,西门靖轩避过玄天赐,吩咐暗鹰在岛上掩埋了不少的弹丸,是他在追寻被莫曾跖带走的林馨儿时特意备下的,他跟欧南都有,一直包在油布里带在身上,只是一直没用。 玄天赐只知道西门靖轩与假扮长青的欧南,还有他要救走的一男一女,并不知道给他送了好多次药的哑巴的身份,西门靖轩与欧南西门彻都在阁楼里等候天亮,也就没想着还会有人做什么事。 而西门靖轩既然已经踏上了一回南天岛,怎么还会给玄门的人留下一个完整的窝点,以作后患?留给玄天赐的也是一座失去繁盛逊了色的孤岛。 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想着离开后这座南天岛将要面临的惨状。 老胡都知道后患无穷的道理,他又岂能不知?同情心泛滥不是他的本色,从各种危机中摸打滚爬闯过来的轩王更不会妇人之仁。 这一夜,西门靖轩还以玄门少主的名义命水牢的人将依瑶提到门主阁楼,打算亲审。 见到依瑶,西门彻心疼的落泪,“你这么笨,就不会先表面应承了他们,非得把自己弄成这个样?” 也许,有的人见到男人落泪会鄙夷,但西门靖轩没有因此鄙视西门彻。 只有艰难的爱过,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情。 西门彻在其他的方面有许多不足,但在对依瑶的感情上是很真的,之前那个身边女色无数的太子,为这个倔强的女子驻足,送上了最真挚的感情。 “咳咳……”依瑶轻咳了两声,被欧南调到岸上,又暗中为她运了些真气,她的气力稍稍提升了一些,否则西门彻见到的会更糟。 遍体鳞伤的身体被泡在冰冷的水中,没日没夜,就算出了水,皮肉也有不少的溃烂。 “我最恨背叛,馨儿也最恨,我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哪怕死。”依瑶挣扎着倚在西门彻的怀中,道。 听到这样的话,不仅西门彻心痛,西门靖轩也跟着心痛,为馨儿,也为这个固执而倔强的女子。 背叛,是这两个可怜的女子心中最沉的痛,而对于馨儿又是痛中之痛,因为,付与她们伤痛的不仅是师父,主子,还是……亲娘! “王爷……”依瑶朝西门靖轩挥动着手,两眼企盼的望着他,“馨儿,还好吗?” 第一零零八章 魔域相会 第一零零八章魔域相会 依瑶被玄门的人抓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听玄门的人提到林馨儿的消息,无法形容当她从海外的人口中听说了馨儿的名字时的激动。 “她很好,如果见到你,她一定很高兴。”西门靖轩道。 受伤的依瑶露出多日来不曾发出的真心的微笑,“馨儿,终于又见到她了……我好想她……” “很快你就能见到她的。”西门靖轩点点头。 除去林馨儿,这是他第二个真心用柔软一些的口气回应的女子,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是不同。 没有了当年对她冒充馨儿的恼怒,因为她是馨儿在意的人,也便是他要帮助的人。 天蒙蒙亮,一声哨响,几只雕飞到了阁楼前。 玄门弟子只以为是少主的命令,并无疑心。 西门靖轩让西门彻带依瑶乘一只雕,欧南与玄天赐一起,自己跟暗鹰一人一只。 当玄天赐见到会开口讲话的暗鹰时别提有多惊奇了。 但一切都顾不上去理会,西门靖轩率先吹响了命令雕的哨音,带着暗鹰与西门彻依瑶乘雕飞向天际。 玄天赐身后有欧南盯着,跟着一起起飞。 南天岛上的弟子正仰望天空,对长青身前的那个怪人称奇,突然岛上接连响起了爆炸声,虽然没有震耳欲聋的效果,但一声接一声,岛上瞬间烟雾弥漫,状况不明。 天上的玄天赐也觉察到了岛上发生的状况,疑惑的惊问前方的西门靖轩,“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来一回,给岛上留下点礼物,不成敬意。”西门靖轩头也不回的道。 “你是要毁了南天岛!”玄天赐颤声喝道。 “毁字谈不上,你想回去住也可以,并不影响你活着。” 身后越来越小的那团烟雾,经久不散。 “玄少主放心,我就是找了几个适当的位置留下几颗弹丸,等火烧尽,或者被扑灭,烟雾散了,收拾一下就没事了。”暗鹰安抚道。 “未雨绸缪,轩王果然做的很好!” 此时的玄天赐也说不得什么。 他一个孤家寡人,早已失去玄门弟子的支撑,原本想跟西门靖轩一起离去寻到莫白的尸体丢回到玄门弟子跟前,重新树立威望,结果一座南天岛在谁都没有防备的时候出事了。 他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能任意去想象此时南天岛上弟子们的处境。 这个冒充的哑巴在岛上藏身那么多日子,肯定懂得选择最重要的地方下手。 西门靖轩这是打着毁掉玄门力量的目的而为! 当初,玄门经历的两场人为灾害,都不过是针对其中的某一种东西,毕竟是玄门自己的人,出手都有保留的。 可西门靖轩与暗鹰不同,他们来了,就是要毁掉所有的! 毁掉南天岛,也就是断了他的后路,断了他日后想要重新反攻,拥有建树的目的。 追随着前方的西门靖轩,玄天赐真是无话可说,除了恨得牙痒,心有不甘,再无他法。 其实,逃脱出莫白之手,拥有自由,他应该已经满足了,是不是? 玄天赐想回答不是,可能回答的出口? 大雕飞过南海,飞到了祁冥国的上空。 莫曾跖正坐在花园中,仰天观望。 当看到那一只只黑色飞翔的影子时,唉声叹了口气。 他,终究比西门靖轩差了很多…… 西门靖轩吩咐暗鹰留在祁冥国去跟回到祁冥国的宋淳素莺会合,联络青帮,让欧南带西门彻依瑶玄天赐三人绕到海域返回东渚,而他自己则打算直接穿过魔域地下,利用破影功返回东渚郡都。 交代完毕,众人分头行事。 “陶涛,怎么样?药都分好了没有?” 魔域的地穴中,也就是林馨儿根据拇指兄弟挖出的暗道的位置,凿出的一个缺口深处当做暂时的容身之地。 二人正在分配从魔域中采集到的药材。 陶涛口中正嚼着一把草,是与魔域之花相抗的解药,从魔域中存活的一些小动物身上发现,这种草干嚼着也能解除魔域之花的影响,简单方便。 “一,二,三……”陶涛含糊不清的数着,突然竖起耳朵警惕起来,“大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林馨儿显然也听到了,拧眉轻轻的点点头。 声音来自地下,应该是出自那条密道,是有谁又从魔域经过? “我去看看。”陶涛起身。 “小心点。”林馨儿点头应允。 顺着一个缺口,陶涛钻进了地下。 没等多久,陶涛返回,从缺口中跳了上来,兴奋的道,“大嫂,你看,是谁来了!” 跟随着陶涛,从缺口里露出头的是…… “靖轩!” 林馨儿丢掉手中的药草,起身迎了上去。 左看右看,确实是靖轩,没错! “怎么?还怀疑是冒牌的?好好检查检查看是不是?”西门靖轩笑着张开双臂。 “是,怎么不是?我能连你都认不出来?”林馨儿笑着将西门靖轩的双臂放下。 西门靖轩顺手将林馨儿贴身环抱,“听陶涛说,你来魔域采药?” “嗯,我发现了好多药,靖轩,你看!” 林馨儿拉着西门靖轩来到那堆药材前,“除了致晕,致呕,致使疯癫这类普通的药,还有魔域之花与解药,这种,你看!” 林馨儿说着捡起一棵草根,“当时我发现一只小鼹鼠的腿不知怎么给摔断了,本打算帮它一把,谁知它寻到了这种草根,嚼烂后吐出来,吐了一地,然后在上面倒下,躺了两天,断腿就有愈合的迹象,只可惜后来我没防备,被蛇给吞了。” “你是说这种草根具有接骨疗伤的奇效?”西门靖轩打量着那草根道。 “应该是,根据言秋所教,我品不出它的毒性。”林馨儿道,“我打算试试,这是根生植物,我取上几棵根回去种上,看看它的效果到底有多强。” “嗯,玄门圣女在玄门当中是属于精通医药的人,在她的地盘有各种奇药并不奇怪,应该都是引自南天岛。”西门靖轩点头道。 “陶涛,赶紧把药草都分扎好,我们准备回去。”林馨儿回头吩咐。 “我们一起来弄。”西门靖轩也蹲下,跟着一起插手做。 只是一个蹲身没稳,西门靖轩险些跌倒…… 第一零零九章 脑充血,似毒非毒 第一零零九章脑充血,似毒非毒 “靖轩,你怎么了?”林馨儿惊问。 不能怪她大惊小怪,西门靖轩是绝对不会有这样低等失误的。 “没事。”西门靖轩收好身子,定了下神,道。 “没事吗?”林馨儿扶着西门靖轩,担心的问。 西门靖轩有些眼花,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有些模糊的眼睛。 “有点头晕。”西门靖轩没有隐瞒,抬手抚上额头。 “是不是大哥最近来回奔波,累了?”陶涛凑过来。 林馨儿握起西门靖轩的手,为他把脉,眉头紧皱起来,“脉象不稳,中毒的迹象。” “中毒?”陶涛惊讶不已,“大哥,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西门靖轩揉捏着眉心,摇摇头,“之前都很正常,没觉得不适。” “那就是在魔域里发生了影响?”陶涛跟着猜测。 “可我们现在是在地穴。”林馨儿抬头看了看,“靖轩也不像是中了魔域之花。” “靖轩,除了头晕还有什么不适?”收回审视的目光,林馨儿关切的问。 “不行,头越来越疼。”西门靖轩顾不得多说,赶紧运气调息。 林馨儿让到一边,疑惑的打量四周。 没道理的,她刚见到西门靖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那么巧就在她面前毒发了? “噗!” “靖轩!” “大哥!” 运气中,西门靖轩噗出一口血,惊得林馨儿与陶涛齐声叫道。 “头要炸了!” 西门靖轩敲打着自己的头。 若是中毒,这毒发的速度很快,凭他抗毒的体质都不容易压制,换做普通人,怕是脑浆都要炸出,七窍流血而亡。 “靖轩……” 林馨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空守着从魔域里采集到的药草,似乎没有一样能够帮助到西门靖轩。 “我帮你逼毒。”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林馨儿盘腿坐到西门靖轩身后,双掌运功抵在他的脊背。 “噗!不行!” 西门靖轩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林馨儿赶紧收手。 这毒竟然逼不出去,越有外力相抗,越是迅速逆转,更加对西门靖轩不利。 “别急,我自己来,别忘了我可是抗毒的,再怎样也不会要了我的命。”西门靖轩安慰林馨儿。 林馨儿可是还记得,当时初入轩王府,西门靖轩中了七步绝杀草的情形,虽然一时要不了他的命,可是拖下去之后呢? “靖轩,之前你都去过哪里?”林馨儿问。 查毒要寻根。 “我去了趟南天岛。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从南天岛带回了依瑶,她跟欧南还有西门彻一起从海域乘雕返回东渚了。”西门靖轩将好事说给林馨儿听,以图减轻她的忧虑,“我自己走魔域比较快点,不想碰到了你。” 虽然听到依瑶的名字,林馨儿的心跟着跳了一下,可此时此景,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分出,一颗心还吊在西门靖轩身上,“你去了南天岛?” 据说玄门弟子无法抗拒魔域之花,用各种办法都没有踏入魔域的能力,魔域之花的解药对他们来说是没用的,否则玄门不可能被一条魔域格挡,令魔域成了玄门禁地。 西门靖轩只是在南天岛短暂的驻留了一阵,就也受到了影响吗? “我先帮你封了血脉,离开魔域之后再看。”林馨儿决定。 封了血脉,禁止毒素继续发作,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我能坚持……” 西门靖轩不想让自己成为什么都不能动的废人。 “不行!”林馨儿的态度很坚决,“性命要紧,你不要拒绝。” 西门靖轩点了点头,他真的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跟馨儿争论。 林馨儿抬手帮西门靖轩将血脉封了,嘱咐陶涛,“快带你大哥离开这里。” 陶涛赶紧背着西门靖轩通过地下暗道,出了魔域。 林馨儿随后将药草收起,跟着离开。 蓝雕一直在魔域外的山林中歇息,听到召唤声飞过来,林馨儿带着西门靖轩乘到雕背上,除了带上关于魔域之花的草,将其他的药草都丢给陶涛,“你随后想办法尽快返回,我先带靖轩回郡都。”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林馨儿带着西门靖轩返回国师殿,为了照顾刚刚痊愈的蓝雕,她不敢速度太快。 蓝雕直接落在国师殿的院内。 “娘,爹怎么了?”石头西门骏正在晨练,看到突然而至的林馨儿,赶紧跑过去。 “快帮着把你爹送进屋。”林馨儿与西门骏一起将西门靖轩扶下雕背,“你师公呢?” “师公在玄天赐那里。”西门骏道。 “快去把你师公叫来。” 二人将西门靖轩拖进冷言秋的房间里躺好后,林馨儿吩咐。 不多时,冷言秋与欧北都赶来,“发生什么事?” “是一种奇毒,没法往外逼,也查不到毒质,没法配制解药。”林馨儿道,“我只能先把靖轩的血脉封了,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一路上,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展过。 冷言秋上前,为西门靖轩检查了一番,“似毒非毒。” “什么意思?”林馨儿不解的问。 “人有时会得一种脑病,突然之间充血而亡,靖轩就是这种症状。”冷言秋道。 “脑出血吗?”林馨儿从冷言秋口中听说过,“什么毒能让人如此?” “所以,我才说又非毒。你去看看,或许之前你觉察到有中毒迹象,但他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如果不知道之前的事,我会得出他是病发,而非中毒。”冷言秋道。 “那就可以用治疗脑出血的办法了?”林馨儿问。 冷言秋摇摇头,“但起因是中毒,必然有隐含的我们难以发现的毒质存在,必然不能用普通的治疗方法。” “那怎么办?靖轩拖不久的。”林馨儿紧咬着唇,鲜红的血印烙在红唇上,格外醒目。 “娘,爹好像想说话。”西门骏一直守在西门靖轩身边,正对着他的眼睛,眨了眨。 “靖轩,我不敢为你解封穴道,你就忍忍好吗?一定有办法的。”林馨儿来到床边,握住西门靖轩的手,“你放心,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你看,我都不会落泪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想得开。” 说着,林馨儿还挤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 第一零一零章 宝瓶,最快的办法 第一零一零章宝瓶,最快的办法 “玄门的禁地……” 冷言秋坐在窗前,琢磨着这几个字。 “师父。”林馨儿帮西门靖轩盖好被子,走过去。 在谈论毒医方面,她都是很认真而恭敬的称冷言秋为师。 “根据物物相克的道理,魔域对玄门是特别的阻拦,是不是魔域中有玄门里极其相克的东西?之前靖轩从魔域经过都没有事,只有这一次……正巧靖轩刚去过玄门。”林馨儿说出自己的猜想。 冷言秋点点头,“我也是这般猜想,想要得出结论并不难,可以从长青的身上入手。” 西门靖轩的身体内已经发生毒变,不好查,长青是土生土长的玄门人,若是具有什么特别,一定还保存在体内。 “欧北,骏儿,你们在这里照看着,我跟言秋去看看。”林馨儿吩咐。 “娘,你放心!”西门骏点点头。 长青被关在国师殿里其中的一个地牢,由于国师殿的面积所限,地牢修建的并不大,不过对于关押个人来说,足够了。 本来当初修建地牢不过是留个准备而已,在关押长青与莫白之前,还没关押过人。 长青的眼睛还看不见,听到有人的响动,趴到地牢的铁栏入口,“让我去少主身边,我要去见少主!” 冷言秋由于不方便,留在地牢外,林馨儿独自进入,站在铁栏前,“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什么少主了。” “谁?是谁?”长青竖起耳朵,“是你,林馨儿,是你,是不是!” “没错。”林馨儿道。 在跟冷言秋来地牢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玄天赐的死讯。 被西门骏捅了一刀,又被冷言秋趁机刺入流星针后的玄天赐,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在另一处地牢中躺了没几天就死了。 用冷言秋的话来说,死的很奇怪,好像是泄了气的球,原本健硕的肌肉发蔫,血液还在身上,血管并未开裂,却像是血液流干而亡。 因为奇怪于玄天赐的死因,冷言秋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检查那具遗体,所以林馨儿回来的时候,西门骏说冷言秋在玄天赐那里。 现在长青嚷着要见他的少主,就算答应也是无法实现的,若是不答应,至少还能让长青留下一线希望,懂得乖乖的配合。 “林馨儿,林馨儿!” 对这个女人,长青是充满了愤恨,他亲眼看着少主毁在这个女人的人手中,少主是因为这个女人而屡屡受挫! “如果你听话,我或许会让你的眼睛恢复光明。”林馨儿道。 长青的毒本来就是她下的,解毒容易的多。 “你想让我做什么?”长青问。 他最怕的就是被关在地牢里无人理会,只要有人肯理会他,他就能试着寻到逃脱的机会。 “取你的一块血肉,只是一小块就可以。”林馨儿道。 “你要我的血肉做什么?” 活生生的被割去一块肉,想想都痛。 “算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林馨儿说着,迅速勾手拉过锁着长青的铁链,将他的手从铁栏空隙里拉出来。 “啊!你这个妖女!”长青用力挣扎。 林馨儿拔出准备好的匕首,对着长青的手挥下,再一松,长青顺着挣扎的力道惯性的向后甩去,一截指头断落在林馨儿的脚前。 “谢了!” 林馨儿弯腰将那截断指包在帕子里,扭头出了地牢,吩咐看守地牢的人,“之后把人放了,留着也没用。” 玄天赐都死了,西门靖轩都从玄门里来回一趟,想想玄门也没什么危险性,留着一个瞎了眼的属下也没用,借他一截手指,放他自由,也算是一个强制性的交易。 林馨儿将长青的断指交给冷言秋,冷言秋开始用冷家独有的甄辨方法查验。 蒸煮药泡…… 过了几个时辰后,结果出来了。 果然,长青的体内存着一种特别的东西,是长年累月积累而致,应该就是在南天岛吸收到的,为玄门弟子,确切的说是上过南天岛的人独有的。 可是,玄门圣女同样出自玄门,怎么会带着护法安然的居住在魔域? 沈如意也怎么会能够踏入魔域? 显然,一定有解决办法。 “这种东西跟魔域之花是相对的,吸收到魔域之花会成为另外一种毒,而吸收了魔域之花的解药又会成为第三种毒,当时在地穴,空间小,药草虽少但气味相对浓郁,靖轩便受此影响毒发了,根据毒发的时间,这毒效是十分强烈的。”冷言秋分析道。 “从沈婆婆那里听说,每一代的玄门圣女都指定要嫁给每一个玄门少主,可圣女又专门划分出一道魔域,成为她自己避开玄门的地方,可见这种捆绑的姻缘之中定有许多的不快乐,是圣女想要逃避的。”林馨儿道。 如果是她跟西门靖轩,肯定不会想着办法隔开,专门弄出一片留给对方的禁地来。 过去的先人无力评说,林馨儿现在只关心西门靖轩。 “既然分别有三种毒,就得找出第四种药与之相互融汇。”林馨儿道。 显然这第四种药的存在只有玄门圣女极其信任的少数几个人熟知,沈婆婆是知道的,可是已经死了。 重新从零开始寻找三种奇毒的解药一定是费时费力的,而西门靖轩那边的情况又不允许拖的久,她已经见过西门靖轩被痴情毒折磨了一场,断不希望他再倒榻不起。 “现在最快的想要知道解药的办法就是寻到阿来所说的宝瓶。”冷言秋道。 既然是专门留给林馨儿的东西,被玄门的人重视,又为了延传下去,肯定会将所有相关的资料都存在其中。 就算得不到直接想要的东西,也一定会寻到与其有关联或者提点到的地方。踏在一定的高度去配制解药,总比从零开始强得多。 “宝瓶?” 林馨儿一怔,自己一直不在意,甚至抗拒的东西竟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 脑海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阿来与沈婆婆所说的宝瓶究竟是什么? 什么样的宝瓶能藏在阿来身上,又能容下那么多的秘密? 第一零一一章 诡异的传信人 第一零一一章诡异的传信人 就在林馨儿与冷言秋商议解毒办法的时候,欧北与西门骏一直守在西门靖轩身边。 院外好像有什么刷刷声。 西门骏开门走出去,见是有人在清扫院子。 “谁让你来这里的?”西门骏皱起眉头问。 爹倒在床上,娘跟师公都下命不许任何人进院打扰。 “小公子,”扫院子的人朝西门骏躬身施礼,“是陶管家吩咐的。” “陶管家?他没收到命令吗?你先下去,我师公在忙要事,不想让人来打扰。”西门骏用略显稚嫩的嗓音命道。 没人知道国师回来的消息,更没人知道国师出了意外,这个秘密一定要守着。 赶走清扫院子的人,西门骏返回屋子。 “你是什么人!” 见有个裹着头巾的人正在靠近西门靖轩所在的床榻,西门骏大喝一声,捏着拳头快步砸了过去。 跟着冷言秋习练了不少天,多少都有些成效,那双小拳砸出去还带着不小的力道。 那人显然一惊,慌忙着躲闪,有意无意的朝床榻上的西门靖轩撞过去。 欧北适时赶来,一把将那人揪起。 那人灵巧的甩开欧北,略交手几下,见不是对手,寻了个空挡夺窗而逃。 欧北为了保护西门靖轩,不敢直追。 西门骏追出院子,寻不到人影。 “可恶!” 西门骏忍不住咒骂自己,懊丧的返回屋内。 见到欧北,西门骏奇怪的问,“欧北叔叔,刚才你去哪儿了?” 欧北面色凝重的道,“我听着后窗那边有声音,过去看了一下,见有人在那里收拾花草,说了他几句赶走了。” “也是陶管家吩咐的吗?”西门骏多了个心眼。 而欧北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面色更加凝重的点点头。 “一定是有人想对爹不利!”西门骏握紧拳头,“欧北叔叔,你在这里守着爹,我去告诉娘!你可千万不要再被引跑了。” “赶快去告诉夫人与冷先生。”欧北点点头。 现在就算雷打到他的头上,他都不会移步。 西门骏迅速离去,寻到林馨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陶剑坤?” 林馨儿不相信陶剑坤会与人勾结做事,而这两招调虎离山并不高明,如果真跟陶剑坤有关,必然不会提到陶剑坤的名字。 冷言秋先赶回他的小院,林馨儿则去找到陶剑坤。 陶剑坤果然不承认他发过什么话,又根据西门骏的描述,找到那个扫院子的人,扫院子的人又改口说是另一个人替陶管家传话的,他以为就是陶管家的意思,所以便直接跟小公子那般说了。 结果寻到另一个人,那人又供出了第三个人,如此循环供述,到了最后谁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 “你不知道那消息是谁传的,就去接着传话?”林馨儿皱着眉头询问最后一个人,包括欧北见到的那个整理后院花草的与西门骏见到的扫院子的人的最终消息来源都是从他这里散发出去的。 “当时奴婢正在清理杂物,突然听到有人让传话,回头见只看到一个远去的身影,那人说是陶管家下的命令,找人赶紧去收拾冷先生的住处,奴婢不疑有假,不敢怠慢,赶紧去给点名的两个人传话,这样的情况之前经常有的,从没出过问题。”那婢女小心翼翼的回道。 显然,就是有人利用了这种在下人之间习以为常的传话。 “没看清人,也听不出来声音?”林馨儿继续问询。 那婢女仔细想了想,“由夫人这么一问,奴婢回想,那声音好像是有点陌生,不像国师殿里熟悉的哪一个人。” 说着,那婢女扑通的下跪,“夫人恕罪,是奴婢疏忽了!奴婢真没有多心,不疑是有人故意做鬼。奴婢知错了,以后定会小心,夫人恕罪!” “行了,你先下去!”林馨儿挥挥手。 “谢夫人,谢夫人!”那婢女见林馨儿饶过了她,赶紧叩谢。 “陶管家,找人盯上她。” 待那婢女离开后,林馨儿低声吩咐陶剑坤。 陶剑坤会意,点点头,亲自跟了上去。 事情交给陶剑坤去查,林馨儿返回院中。 “言秋,这里也怕是不安全,得把靖轩送到别处。”林馨儿道。 本来她一直保密西门靖轩的事,除了陶剑坤之外,没人知道西门靖轩被她带回来了,可是显然情况并非如此,有人不仅发现了西门靖轩,还挨近西门靖轩的身边,不知欧北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哪里更安全?”欧北问。 “松林岛。”林馨儿道。 那里还是个秘密所在,不熟悉通道的人,能抵达那里也不容易。 “欧北,你带靖轩去松林岛,我留下寻找解药。”林馨儿稍作思索了一下吩咐道,“那只蓝雕具有识路的本领,乘它朝王陵的方向飞,它就知道去哪里。” 正因为此,她在不熟悉训雕之法的情况下,还能乘着蓝雕来往魔域,因为她发现,只要寻到一个方向,它就会带着你飞向它所熟悉的地方。 而当时,从松林岛乘雕返回国师殿,还略费了番功夫,毕竟国师殿对蓝雕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若不是凭着蓝雕熟悉是她救了它,与她一起在松林岛住过一段日子,一定不会服从她的差遣。 “是!”欧北领命。 说做便做,林馨儿交代了一番之后,备下一些必须的物品,欧北便带着西门靖轩乘蓝雕飞走了。 西门靖轩的身上还穿着当时伪装那个冒牌玄天赐时黑色衣衫,与他平时示人的外表略有差别,乘雕飞到空中,也无人能一眼识得出来。 “师父,我得去找阿来。” 欧北飞走后,林馨儿也要开始加紧时间做事。 带上西门骏,按照冷言秋所说,林馨儿在一处山峪中寻到了那块留有石标的地方。 当初阿来被罗义杀害后,湖平公主将他就地掩埋,后又被冷言秋指使欧北秘密转移到这个地方。 林馨儿点燃随身携带的香插在土中,为阿来敬上,拜了三拜。 终究,她还是需要阿来的…… 第一零一二章 宝瓶的模样 第一零一二章宝瓶的模样 大概一刻钟的工夫,林馨儿将阿来从地下挖了出来。 埋了那么久,尸体早已腐烂,一开棺便散发出股强烈的恶臭。 林馨儿与西门骏早已用帕子遮掩住口鼻,手上也裹了一层布,小心翼翼的挨近阿来的遗体。 “娘,这人的身上怎么藏瓶子?”西门骏一边打量着阿来,一边疑惑的问。 在地下城生活那么久,西门骏对这些属于黑暗的东西倒是有某种免疫力,见到阿来,并未表现出什么不适,而且还观察的很认真。 “阿来说过,取了瓶子,他就会死。”林馨儿也仔细的观察着阿来,用树枝将他身上的残破衣衫一点点的挑开。 “他还指过他的心口处,应该是在他的上半身……” “对不起阿来……” 林馨儿用树枝在阿来身上来回的触碰,这是对阿来的不敬,她只能说声抱歉。 树枝的尖端在阿来的心口略偏的位置停下,又用力的戳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硬物。 林馨儿小心的将那片腐烂的皮肉拨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宝瓶?!” 西门骏惊讶的叫道。 只是,这东西哪里像是瓶子? 林馨儿将那东西挑到地面上,把上面的那层腐肉戳掉,只是一个上窄下宽的半截食指大小的实体,露出浅浅的绿色。 可是,应该是这个了。 这东西正好塞在阿来身体要害的地方,放置进去的时候一定就是顶着风险的,要想取出来,一定更加危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东西已经跟他心脉处的血肉长在一起,拔掉就相当于是毁了心脉,当然会让阿来面临着死亡了。 这也真是个隐秘的地方,谁能想到会在人的要害部位藏着东西?谁又能想到东西能藏在人的体内? 但,就这么点个东西能藏着玄门的人一直追逐的内容? 林馨儿先将东西用帕子包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又跟西门骏将阿来重新掩埋好。 将一切掩盖妥当,林馨儿带着西门骏返回国师殿。 “师父,看,就是这么个东西。”林馨儿将盒子打开,又吩咐西门骏去打了盆清水。 为防泄密,一切都是他们亲力亲为。 为了不招人嫌弃,一直守在院外的欧阳铭锦都小心的避开,不敢露面。 曾经,陶剑坤还想在国师殿捣鬼的是不是欧阳铭锦,被林馨儿与冷言秋齐声否决。 欧阳铭锦没那份心,也没那个必要。 林馨儿先将东西泡进冷言秋早已准备好的药水里,毕竟是从死人身上取东西,该有的防备是早就备好的,然后又用清水洗干净。 那个半截圆锥形的东西才露出本来面目。 是青绿色的,摸着感觉上面有不少的纹路,细看之下,也能看出上面有许多不规则的雕刻。 三个人一起观察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些微雕似乎不成任何规矩,就像是随意形成的。 “这真是那个瓶子吗?”西门骏有些怀疑。 “阿来的身上只有这个,这东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跑到阿来身上,一定是它。”林馨儿道。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算她一再的避忌,最后还是要拿到这个东西。 早知道的话,当时真应该跟阿来或者沈婆婆询问清楚。 或许,沈婆婆也不会死的那么绝望与悲怆。 原以为取到瓶子就能离解药更近一步,谁知又陷入了另一个难题。 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 林馨儿暗自苦笑着摇摇头。她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不少的孽,才有了这一生的艰难不断。 “娘,你别急,一定有办法的。” 西门骏很有眼色的劝慰道。 林馨儿揉揉西门骏的头,回之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儿子真是有潜质,当林馨儿听闻玄天赐失败的关键是因为西门骏那一刀时,虽然她在为西门靖轩担心着,心底还是划过一丝赞赏。 西门骏是冒险了,但勇与谋在他的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 冷言秋捏起那颗青绿,仔细的在手中抚摸。 东西确实是实心的,排除了在里面藏东西的可能,那么关键一定是表面上的这些微雕纹路。 “这像不像是王陵地下的线路?”冷言秋问。 “我看过了,不是。”林馨儿也曾想到这一点,“包括松林岛,都看起来没有关系。” 可这些一条条不规则的纹路除了能表示地图,还能表示什么? 这一天一夜,三人就都在琢磨那所谓的宝瓶了。 既然是宝瓶,一定有重要的价值,可价值究竟在哪里? 夜,很深,冷言秋的屋子里还燃着烛光。 蹭蹭砰砰! 外面有轻微的打斗声,虽然在尽量的克制响动,但林馨儿与冷言秋还是能清楚的听得到。 “跟师公留在这里!” 林馨儿交代西门骏一声,便闪身掠出屋子,循着打斗的声音而去。 声音来自西门靖轩曾带她去过的井边,刚到那里,林馨儿就看到欧阳铭锦正跟一个裹着头巾的人在交手。 那裹着头巾的人出手有些诡异,每一招都看似使得有些僵硬,但又不失凌厉,每一拳都是重击,每一掌都是重砍。 凭功力,欧阳铭锦应该快要支撑不住,但是又依靠灵活性与之多了一笔较量的资本。 那人显然被欧阳铭锦纠缠的不耐烦,每一招越发的狠厉。 “左勾,上扬,踢右腿,掌劈!”林馨儿站在一旁指挥欧阳铭锦。 欧阳铭锦反应也够快,听到林馨儿的点醒,一连串的动作下去,那个裹头巾的人肩头受了一掌,踉跄的退到井边。 欧阳铭锦紧步逼上。 那人见情形不妙,将身上的衣袍抖落散开,迎着欧阳铭锦飞去。 “小心,有毒!” 林馨儿出声警告。 在与欧阳铭锦一起避毒的瞬间,那人闪身向黑暗中掠去。 林馨儿马上召集全府,彻查国师殿。 “夫人,整个国师殿我都已经命人彻查了一番,并未发现可疑。”陶剑坤道。 “没有可疑?那刚才那人从何而来?”林馨儿质问。 若不是在国师殿里有很好的藏身之地,他怎能这般来去自如。 第一零一三章 你们看,影子! 第一零一三章你们看,影子! 陶剑坤被林馨儿的话说的有些老脸挂不住。 “陶管家,我知道你对国师殿是很效力的,我并非责怪你办事不利,我们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被我们疏忽到的地方。”林馨儿道。 “疏忽的地方?”陶剑坤跟着去想。 “铭锦,你是怎么跟那人交上手的?”林馨儿转而询问欧阳铭锦。 “我……”欧阳铭锦有些吞吞吐吐。 “你其实一直候在那院子的周围,是不是?”林馨儿明白。 就算欧阳铭锦避开到一定距离之外,她也是关注着冷言秋的。 “也就是那人的目标是言秋那里。”林馨儿又道。 她也在那里琢磨着那个瓶子,也就是说那人的目标也是瓶子? 不过那人又怎么肯定她会取到瓶子?还是意外的收获? 问题是,她跟冷言秋防备的都很紧,那人又怎能知道他们做的事? “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将他拿下。”欧阳铭锦的声音很低。 若不是那人最后用了毒,就算林馨儿不出现,她也有很高的胜算。 “先找人。”林馨儿没有再跟欧阳铭锦说什么。 “夫人,我仔细想过,国师殿都彻查的很仔细,没什么遗漏。”陶剑坤想了片刻,也没想出疏忽了哪里。 国师殿里藏了贼,他也是很担心的,查起来也是恨专心费力的。 若不是夜里又发生了事,他都以为那人已经逃出国师殿。 “地上没有,就查地下,让拇指兄弟带路,把国师殿翻个底朝天也要揪出来!”林馨儿下命。 “是!”一听地下,陶剑坤心念一动,得到点醒,立马带拇指兄弟开始行事。 林馨儿神情凝重的返回院子。 “怎么?那人还在?”冷言秋问。 “奇了怪了,不知道什么人,裹着头,好像不敢示人。”林馨儿摇摇头道。 “那一定就是我们认识的,最起码也是娘或者师公认识的。”西门骏脱口而出。 “我的记忆里没有具有那种诡异身手的人,何况又是刚来东渚没多久。”林馨儿道。 “身手诡异?”冷言秋抓住这几个字。 “是的,内功不小,力度大,但是出手却有些僵硬,不太连贯,好像是只专注内功修炼,却疏于拳脚。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就算身有缺憾,也会加强动作的灵敏,绝对不会不去习练拳脚功夫。”林馨儿道。 若是单看那人的身手,就好像是刚开始习武的,但那人又有不俗的功力底子。 “哦……”冷言秋拉长一声长长的尾音。 “师父,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林馨儿问。 这次回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声一口师父的叫,至于冷言秋听不听得习惯就不提了。 “玄天赐的死应该跟这人有直接的关系。”冷言秋道。 所以,说起来,还得从玄门的问题上入手。 “玄门?靖轩说欧南已经乘雕从海域那边赶来,对南天岛上的事只能去询问他有什么见闻。”林馨儿道,“还有……依瑶跟西门彻也来了。” 一直忙碌,她都顾不上去想这件事。 “哦?原来是依瑶。”冷言秋有点意外。 “是,我也以为是皇甫大哥,原来是依瑶,不过他们都是一样的。” 对此,林馨儿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不过有西门彻跟着倒是让她有点惊讶,时隔这么久,他还跟着依瑶,也是值得高看一眼的。 冷言秋点点头,又将心思放在了那块小小的青绿上。 外面寻人的声音很嘈杂,也有人朝这所院子赶来。 林馨儿起身出门,见是陶剑坤。 “怎么样,陶管家?” “夫人,玄天赐的尸首不见了!”陶剑坤压低身影道,“我们去查了才发现,在放置玄天赐的地牢中有人藏身的痕迹,那人应该一直藏在挨着玄天赐的牢房旁的另一间房内。” “藏在地牢中?” 听闻声音的冷言秋也出了门,他可是经常去琢磨玄天赐的死因,不曾发现有什么人藏在旁边。 因为玄天赐的尸身宛如干尸,虽然死了有些天,但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冷言秋也就让留在地牢中,供他随时去查看。 “是的,冷先生。”陶剑坤肯定的道,“痕迹很明显,只是光线暗,我们又不曾想过,便真的疏忽了。” 冷言秋的眉头拧起来,还有一点,林馨儿说那人内功不错,可是他没觉察到那人的动静,可见那人极其擅于隐身。 有这么一号危险的人物,他竟然迟迟没有发现! “师父,这没什么,本来就处处藏着意外。”林馨儿道。 “我只是担心这人的危险性有多大。”冷言秋道,“算起来他在国师殿里已经藏了好多天,不知是否给府上藏了什么隐患。” “这个冷先生放心,彻查的时候,包括地下都注意过了,没什么异样。”陶剑坤道。 “但愿无事。”冷言秋不敢下定论,“嘱咐大家都小心为好。” 而玄天赐的尸身不见了,就说明那人也已经在国师殿大肆的彻查下被逼的离开了。 能从国师殿的地牢中带走一个人,可见那人的功夫确实不错。 “娘,师公,我知道了!快来!” 突然,西门骏在屋子里兴奋的叫道。 知道了! 林馨儿与冷言秋几乎同时转身,一个坐着轮椅跃进门槛,一个跟随身后掠了进去。 “所有人先散去,派一部分去外面追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林馨儿的声音从闭合的屋门内传出。 陶剑坤听命,立马带人散开。 “骏儿,你知道了什么?”林馨儿问,看着西门骏盯着桌子一动不动。 “影子,娘,师公,你们看,影子!”西门骏手指着桌面。 在烛光照射下的一个合适的角度位置上,桌面上投下那个瓶子的一道影子。 林馨儿跟冷言秋围过去,被西门骏又挥手遣开,“不行,挡住了,这个不清楚,要是换成阳光就好了!” 西门骏的声音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等到太阳出来,还需要多久?林馨儿根本就等不下去,身体向后避开一些,问,“骏儿,你到底从影子里看到了什么?” 第一零一四章 宝瓶之谜 第一零一四章宝瓶之谜 “有字。”西门骏道,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 “有字?” 林馨儿与冷言秋都很疑惑,远远看去,桌面上只有那一道黑影。 “什么字?”林馨儿是相信西门骏的。 他说看到,便是看到了。 “有的我不认识。”西门骏道。可惜他几乎没读过书,认识的寥寥无几。 “我来看看。” 林馨儿打算换下西门骏。 “你应该不行。”冷言秋制止道,“石头在地下城呆的久,视线好,一些常人看不出的阴暗差别,他能看的到。” 而他们看过去却是一片一样的黑。 也许,正如西门骏所说,太阳出来后,光线强一些,明暗的区别会大一些。 但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 “把镜子拿来。”冷言秋吩咐。 林馨儿拿过一面铜镜。 冷言秋将铜镜倒放在桌面上。 镜面上映着倒影,那些纹路落在镜面上确实发生了变化,但又几乎跟青绿色是一体的,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看不清。 “不行。”冷言秋摇摇头。 时辰不到,就算破了瓶子的谜,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你把字描出来。”林馨儿将纸笔递给西门骏。 不认识,照猫画虎的复制下来总可以。 想要争取时间,只能借用西门骏。 “好。”西门骏接过笔墨纸,在桌子上铺开,开始画。 有了铜镜的辅助作用,对于西门骏来说清晰了很多。 一个时辰之后,西门骏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舒了口气将写了满满一张字的纸交给林馨儿。 这些都是他一边照着描画,一边转动那个半截圆锥,复制的整整一圈儿的投影。 “竟然这么多!”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虽然出自西门骏之手,不讲究任何笔画安排,但一个个写的很认真,很容易就能认得出。 一个半截食指大小的东西上竟藏着这么多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冷言秋从林馨儿手中接过那张纸,“应该就是那一圈纹路在光亮的反照下形成的不同于光滑表面的投影。” 冷言秋说着,将毛笔扳弯,对着烛光竖在桌面上,看似弯曲折断的笔杆,在镜面上投下的是一道笔直的影子,同样换个方位,从他们的视线看去半截笔直的笔杆,投在镜面上的影子却是弯曲的。 相比那绿壁上的纹路也是运用了这个道理,在影子上重新进行了结构组装,变化出一个个字来。 林馨儿点点头,明白了这个道理,跟着冷言秋一起就着烛光阅读纸上的内容。 字有几百个,映在影子中也不大,却能被西门骏一一分辨出来,可见在地下城的生活让他拥有了一项高于常人的本领。 果然是处处都能让人进步,只要能在逆境中把握的到。 这些字合起的内容指明了一条线路,一部分指出了那个已经被沈婆婆焚烧的火坑,也就是直达松林岛,一部分则指向了玄门圣女所在的冰窟。 果然…… 一切的根源还得去追寻圣女。 依照内容所指,其实沈婆婆焚烧的也不过是个复制品,真正的东西还是藏在那个冰窟里,这也就是玄天赐想要寻到圣女之墓的原因。 凭他在玄门的了解,认定圣女的那里才藏着最终的秘密,如果能寻到圣女,便能绕过林馨儿手中的东西。 “我马上就出发。”林馨儿将纸上的内容记牢之后便烧毁。 而冷言秋则拿起桌上的瓶子,直接运功捏碎了。 如果不是需要,这将是永远的秘密。 “师父,你跟骏儿留在这里接依瑶他们,寻到解药我就直接去松林岛,为靖轩解毒之后我们一起回来。”林馨儿道。 随后,便趁着最后的夜色匆匆离开。 有了掌握到的提示,林馨儿很快就通过一道道隐秘的机关口再次来到了冰窟。 玄门圣女还安然的躺在冰棺中。 知道这就是她的祖先,林馨儿朝冰棺拜了三拜。 然后根据提示,在冰棺旁的冰壁上寻到具体的位置,果然触碰到一块松动的连接机关的冰块,抽出冰块,里面是一个冰做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透明的盒子,打开盒子,一卷卷已经泛黄的纸呈现在眼前。 林馨儿一页页看着纸上的内容,全部都是玄门的计划,越看越惊心。 怪不得沈婆婆说玄门会疯狂的报复他们的故土,会造成人世间重大的灾难。 几百年,玄门一直暗中在两块隔海的大陆间来回,秘密在青辕王朝的大陆上寻找了几个点。 不论是机关利器,奇门毒药等等,建造了几个秘密之地。 而这些地方都选在特殊的位置,只要毁坏其中的一个就会引起附近的山川河流的变故,造成某种自然灾害,又或者在人口密集的繁华之地传播某种类似瘟疫的病情。 若是其中的一个地方发生意外,朝廷可以当做天灾去镇压,可若是几个地方同时出事,那可是近乎毁灭人间,就算有三头六臂的能人整全天下的力量怕也顾及不暇。 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个人出现,真的能够收拾残局,抚慰众生,那觉得是救世主。 而玄门就是计划在造成巨大的毁灭之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现身,重新整合天下。 由于玄门的这项安排是巨大的,投入不少的心力人力物力,需要耗费的是几百年的力量,而那些布置的地方又是秘密,只能有少数的人知道,便当做最严密的资料封存起来,一代传给一代的门主。 但是,最后被玄门圣女发现,毁掉了那些资料。 玄门后人知道有那些地方存在,却失去了具体的方位,无法统一起来,又经过了二百年的查探,才寻回来,又将失去的联系重新连接好,可是刚整理好的资料又被沈如意师徒给毁掉一部分带走一部分。 林馨儿手中看到的,就是那一部分,关于每一个地方的记载。 只要她掌握了这几个地方,加以控制,就能够控制整个青辕王朝所在的大陆。 没错,那些地方的所在并不止在青辕王朝的疆域,就连越西联盟国,月华国一代,西域,东胡等等,至少都存在那么一座危险的地方。 玄门的人就像是在愚公移山,一点点,如蚁决堤般的一代代为实现他们的具有毁灭性质的“宏图霸业”而努力。 从某种意义上,这跟二王子克里木所建造的地下城很相似,而地下城与玄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区区二百年与玄门的几百年的“使命”相比不足为题。 看完这部分资料,林馨儿默默的将一张张都化为粉末。 她一直为沈如意的死内疚,而沈如意其实到死都没有真的死心。 烧毁的那个天坑地图,不过也是另一条指明这个盒子所在的提示而已,留着阿来身上的那个所谓的宝瓶,就还有发现这里的机会,不管是谁,哪怕再过千百年,只要有人有意无意的发掘出阿来的葬身之地,就有可能再发现这个秘密。 只是……林馨儿低垂着眼睑,将那资料一张张的销毁…… 她只是个普通的人,不是什么救世主,她能做的也就是将这些东西彻底封存。 至于玄门早已准备好的那些地方,她只能希望永远沉睡下去。 那叠资料毁尽,林馨儿又去看盒子里其他的东西。 有一张纸上,写的是关于催眠术的记载,可惜只写了寥寥数笔,大概是属于催眠术的精华部分,因为从来没有入过门,林馨儿看不懂。 从地下城的那些人身上,林馨儿联系到阿来,阿来的神神颠颠,记忆混乱极有可能就是被人强行改变了记忆,冷言秋就说出了曾经听闻的催眠之术。 林馨儿将那张纸收起来,继续查看盒子里的东西。 剩下的就是关于魔域中药草的记载。 魔域中大部分药草都跟南天岛所培育的无二,唯独特别的就是魔域之花,那是历任圣女将一种能控制人心神的药草加以改进后培育出来的,专门钳制玄门的一种奇药。 曾经,阿来控制中了魔域之花的欧南欧北等人,掌控兵奴的情形林馨儿还记得。 将人练成兵奴是针对普通人而言,而在南天岛呆过的人,由于岛上一种天然生成的植物的影响,与魔域之花形成强烈的相抗反应,根本不会经过做兵奴,就会脑浆崩裂,七窍流血而亡。 魔域之花虽强,但既然有玄门的人能够生活在魔域,便自然有对峙的解药。 最终,没有让林馨儿失望,正如她跟冷言秋所想,玄门圣女通过她的护法,一代代留在沈如意的师父那里,传下了第四种药的配方。 配方需要的药材很特殊,甚至还需要诸如寒冬腊月才有的梅花这些不在当季的东西入药,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齐备,甚至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集齐所需。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就在林馨儿从欣喜瞬间转入失望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在最后一张纸的最后一行,用偏小号的字体留下的字。 看到那行字,林馨儿难掩的激动,险些跳起来。 解药竟然有现成的,只是…… 第一零一五章 姐妹相见 第一零一五章姐妹相见 林馨儿将盒子合住,起身,走向那圆形的冰台上。 站在冰棺前,默默的注视着冰棺里千年容颜不变的圣女。 “老祖宗,你也深爱过,你一定懂得我对靖轩的感情,现在我需要你救靖轩,请你帮帮我,原谅晚辈的不敬。” 林馨儿说着,朝冰棺跪下,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没错,现成的解药就在圣女身上。 因为圣女自小养成的体质具有独特的抗性,可以说是一具非常好的药人。 要比抗毒的玄天赐,不惧毒的冷家人强上百倍。 玄天赐与冷言秋他们虽然说不怕毒,但是玄天赐惧怕魔域之花,冷家的人也会惧怕他们料不到的毒,只不过相比常人来说,数类少而已。 圣女则不同,经过二百年的沉淀,她体内的药效累积的更好,价值更高。 这也就是玄天赐得知圣女遗体葬在王陵地下之后,想要寻到圣女的另一层原因。 林馨儿不会将圣女当做药给炖了,她只不过是想取圣女身上的一点血,足以给西门靖轩入药的血就够了,而她自己也不贪心,不会觊觎圣女的身体,去弥补自己的身体欠缺。 当然,圣女身体的秘密也将跟随那几个蕴藏着巨大灾害的地方一样,成为绝密的史料,与世人绝离。 根据盒子里内容的提示,林馨儿打开了冰棺,一股尘封百年的极寒的凉气迎面袭来。 林馨儿定了定神,从身上取出一根随身准备好的银针,还有一个瓶子。 弯腰俯身,在圣女的手腕上扎了一针,有用瓶子接好。 时隔百年的冷藏,身上的血液几近凝固,一针下去未见血。 林馨儿无奈,只得换做刀子,在圣女的手腕上隔开一道,费了半天力才挤出一点粘稠的血块。 这,已经令林馨儿很满意。 之后,林馨儿又将冰棺小心的盖好,又朝圣女磕了三个头,才带着盒子,原路离开。 掌握了所有的路线,出入王陵到达松林岛就顺利许多。 林馨儿让欧北将那瓶血浆加火熬开,又在木屋周围沈婆婆打理的一片地里,寻到几株配方上需要的药草,一起加工熬制,配出解药给西门靖轩服用了。 看着解药下肚,林馨儿与欧北都松了口气。 好在,这一次的危险没有持续的久了。 “靖轩,感觉怎么样?” 隔了一夜,约摸西门靖轩可以醒来之后,林馨儿帮他解封了血脉,关切的询问。 抬手,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头揽在自己的胸前。 听着恢复的砰然有力的心跳,林馨儿含着泪盈盈的眼眶,笑了。 她笑的很开心,从此,靖轩真的不怕毒了,她再也不必在这个方面去担惊受怕。 靖轩一定是最强的靖轩! 根据西门靖轩掌握的训雕之法,先让蓝雕将欧北送回国师殿,后又独自返回松林岛接他们。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松林岛上小住了几日。 二人也去了天坑祭奠沈如意与阿花。 “其实,她们去了也是解脱。”西门靖轩劝慰林馨儿。 林馨儿点点头。 人就应该懂得让自己放下,懂得自我宽慰。 她也并没有错,只是两位婆婆执念与扭曲的性格太深,离去或许真是她们的解脱。 约摸绕道海域的依瑶跟欧南该返回国师殿,西门靖轩才跟林馨儿告别了几日的蜜月生活乘着蓝雕返回国师殿。 “馨儿!” 见到林馨儿,依瑶别提有多激动了,听说馨儿回来,先一步来到国师殿的依瑶是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 一把抱住林馨儿,喜极而泣。 姐妹二人迟迟不肯分开。 最后,还是林馨儿先镇定下来,推开依瑶,上下打量着她,看着消瘦的脸,心疼的道,“赶紧回去,你刚受了不少的伤,得好好养着。” “我一来,冷公子就给我用过药,现在已经好多了!”依瑶也不想让馨儿担心,只是看着馨儿那还未长长的发,抬手摸着那短短的发梢,“轩王还说你没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为了方便办事么,用不了多久就长了。”林馨儿笑笑,甩甩头,短发跟着一起飘。 这都比刚开始长了一截呢! “走,先回去再说。”林馨儿挽起依瑶的胳膊,带着她回到国师殿。 “你跟平王一起来的,这段日子你们发展的挺好吧?”林馨儿边走边随口问。 不管西门彻的本事怎样,能一心一意的陪着,就很好。 说起来当初她都没怎么看好那个太子。 “嗯,他一直跟随着我寻找你,我到哪儿他就到哪儿。”依瑶点点头,脸颊上不觉飞起两抹红晕。 “那现在找到了,你们也可以安定下来了。”林馨儿道。 “别说我啊,你跟轩王不是应该早定下来了?”依瑶绕过自己的话题。 “对啊,没见我跟靖轩在松林岛住着刚回来么?”林馨儿笑道。 “还说呢!”依瑶撇撇嘴,“别以为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都问过欧南,到了国师殿后又从冷言秋那里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 若说是去松林岛休闲,倒不如说是又闯过了一回生离死别。 “总是解决了不是吗?”林馨儿还是笑着。 见到依瑶,就是见到她的亲人,靖轩那边又没了什么事,玄门的问题也解决了,日子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她怎能不开心?怎能再去纠结着过去? “是,解决了,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依瑶停步紧握住林馨儿的手。 姐妹二人再次紧紧的抱在一起。 “皇婶。” 西门彻站在不远的前面轻轻的叫了一声。 姐妹二人松开,一起转过身。 “平王倒是看着比之前有气度了。”林馨儿一笑化解了双方的尴尬。 她从西门靖轩口中听说了西门彻在南天岛上的表现,对他的服软并没有什么成见。反倒还要对他肯低头服软高看一眼。 其实,西门彻并不像暗鹰鄙夷的那般胆小怕事自甘认怂,如果低头能够交换到心爱的女子,又未尝不是一种手段? 单看后面,西门彻被西门靖轩冒充的玄天赐激怒,不顾一切的反击,就知道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为了依瑶,她还有什么鄙视? “皇婶……更美了……” 西门彻顿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堵在口中的话说出来。 他从没忘记过林馨儿的娜美,没有忘记过在昭和殿外初见她时那一刹那的惊艳。 但,那也只是铭记于心的一种美,并无半点感情上的悸动。 就像是记着一幅美丽的画,也能够给予一番评价。 此时的林馨儿并无什么特别的打扮,就连头发还是随意的捆扎起来,很短,怕是连个发髻都挽不好。 但是她看起来就是美的,那种美从外表沁入到骨子里,就像是历练之后的重生,总是要比之前再高处一个档阶。 当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的面去说另一个女人的美,似乎是个大忌,但是依瑶并不以为然,不是不在乎西门彻的反应,而是……馨儿确实是美的,听到西门彻的夸赞,她只会跟着一起开心。 这样的态度,依瑶当然是对馨儿是个例外。 “你这话,可别让靖轩听到。”林馨儿大方的接下西门彻的赞美,可还是不忘提醒西门彻。 西门彻明显的一僵,对皇叔,他还是存着敬畏。 “不是他会以为你怎么样,只是……”林馨儿说着,不由的笑了,“他没依瑶那般的大度。” 想想西门靖轩,连石头的醋都吃,她还能说什么? 就算西门彻只是嘴上说说,他也一定不依。 “在说谁?” 说到就到。 西门靖轩在陶剑坤那边处理了一些事情跟过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好心情的随后问道。 “见过王爷。”依瑶有礼的朝西门靖轩福了个身。 西门彻也跟着拱手,“见过皇叔。” 西门靖轩的到来,打破了说笑的氛围。 “怎么?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西门靖轩皱了皱眉,“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谁敢说你的坏话,我第一个不依!”林馨儿板起脸,率先表态。 “是,王爷,没人敢说您。”依瑶跟着掩着笑意道。 “馨儿,累不累?还是先去言秋那里一边歇息一边叙旧吧。”西门靖轩也没真当回事,转向林馨儿,关心道。 “对,依瑶还在养身体,还是先回房去。”林馨儿跟着,将关心的话转给了依瑶。 “走,我们一起过去,今日我们就在我师父那里设宴了。”林馨儿绕开西门靖轩,挽起依瑶一边说着,一边先走一步。 西门靖轩无奈的暗叹了口气。 这依瑶也是,也跟他抢人,得找个机会点拨一下。 不过看在她们姐妹二人才见面,就且不提。 冷言秋的院子热闹起来,之前的国师殿,就算过节,或者迎接东渚王的盛宴都没如此热烈的气氛。 可是,热闹的人群中不见西门骏。 “骏儿呢?”林馨儿四处看看,询问道。 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能少了她的儿子,大大的小功臣西门骏? 第一零一六章 闻到了莫白的气息 第一零一六章闻到了莫白的气息 若是论功行赏,西门骏绝对是大头,先对莫白开刀,后又破解了宝瓶之谜,可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小公子?之前还在。”欧北跟着四下查看。 确定不在这所院子,林馨儿道,“我去别处看看,你们先一起准备午宴。” 出了喧闹的院子,林馨儿寻到熟悉的位置,欧阳明净,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一棵树上,新生的绿叶遮住了她那身翠绿的衣衫。 选择绿衣,欧阳铭锦也是不想让自己被人看的太醒目,隐在同色中,自顾留恋。 “铭锦。”林馨儿站在树下叫了一声。 “林姑娘。”欧阳铭锦听到叫声赶忙从树上跳下来。 看了眼一脸忧伤而执着的欧阳铭锦,林馨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条路,那个人,是她自己选的。 一个固执,另一个更是固执。 相差很远的两个人,怎能走到一块儿? “有没有见石头?”林馨儿问。 欧阳铭锦一直盯着冷言秋的院子,就像一名暗卫,有什么事第一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公子去后院小屋那边了。”欧阳铭锦回答,坐在树干上,她还能看到坐在井边的西门骏。 “馨儿,有没有找到骏儿?”依瑶跟出来询问。 “找到了。”林馨儿回头道,“正好,你们两个人说说话,我去后院找骏儿。” 将欧阳铭锦交给依瑶,也算是看在她对冷言秋的那份执着上,曾经那么一个以武功在国公府为自己讨得一席之地的女子,为了心中的爱,落得也很可怜。 “骏儿。” 到了后院,林馨儿一眼就看到坐在井边,双手托腮沉思状的西门骏。 “娘。”西门骏站起身。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林馨儿拉着西门骏坐到另一边的石凳上。 自从认了这个儿子,一直忙忙碌碌都没顾上好好陪陪他,让他真正的享受到家的温暖。 “娘,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西门骏问。 “娘离开家乡那么久,也想回去看看家里的亲人,骏儿可以跟娘一起走,现在你爹已经掌握了训雕之法,你也可以学到,乘雕你可以随意往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林馨儿道。 连接两块大陆,根本就不是问题,何况现在他们的手中可算是有队雕群,那阵势可是很强的。 “那……东渚的事娘不管了吗?”西门骏又问。 “东渚?”林馨儿想起来,东渚边关还在开战,至于战况如何她不知道。 原本怕有那个假玄天赐使诡计,她还想着帮助东渚处理了战事,可现在玄门的危险解除了,那场仗也变成很普通东渚与外藩之战,她倒不关心了。 西门骏点点头,“东渚王给爹送信了,想让爹帮忙解决战事,爹拒绝了。” “哦。”林馨儿应了一声,看着西门骏等着他的下文。 “娘,边关的战况很不好,要是东渚败了,敌军就会攻到郡都,弟弟和莹莹妹妹……” 林馨儿明白了,西门骏在乎的还是他弟弟跟莹莹的生活。 只要东渚发生战乱,他们刚刚拥有的平静祥和的日子就会被破坏,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东渚的千万百姓。 这场战争其实还是莫白想要针对她而引起的,其实就算有外藩的蠢蠢欲动,她也应该担当一部分责任的。 “骏儿想要帮助东渚?”林馨儿问。 西门骏肯定的点点头,满眼期冀的望着林馨儿。 “那么,骏儿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行吗?”林馨儿又问。 由于地下城的生活,年仅八岁的西门骏脸上有不同于之前她见过的那些孩子的刚毅,也难怪西门靖轩第一眼见到他就不把他当孩子看。 “行!” 没有犹豫,没有害怕,西门骏果敢的回答。 “那么,按照我之前的设想,你代替我去边关吧。”林馨儿起身道,“明天我就为你准备需要的药,告诉你用法,你替东渚王摆平这场战事。” 原本,去魔域采药前她就已经谋划好了。 乘雕,利用高空投毒是最省事的,先给东渚的人备下解药,再去对付敌军,用毒控制了对方,这仗很容易就逆转了。 当初,冷家的人肆无忌惮,最终登上皇位,就是靠的这一手,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想轻易将整个敌军都控制也不容易,毕竟没有直接从空中下毒那么简单易行的办法。 但是,万事都有个尽,有矛便有盾,所有的办法都不是能够一用再用的。 冷家仗着毒术控制江山若干年,最后朝政还是被推翻。 同样,乘雕投毒,也不过是在众人不知时的一次取巧。 林馨儿先把这个道理讲给西门骏,不要让他处处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思,以后还是不能疏忽了兵法的学习,然后又嘱咐他一定要小心,防备着雕被人发现,虽然蓝雕比黑雕安全一些,但也不能保证十分成功。对于西门骏来说这也是一次冒险。 但,雏鹰总要开始飞翔。 身为东渚人,林馨儿要培养西门骏在东渚的实力。 有了林馨儿的承诺,西门骏又恢复了开心,回到冷言秋的院子里跟大家一起欢乐。 午宴一直持续到下午,才各自散去。 依瑶到了该用药的时间,林馨儿也打算先泡个药浴,虽然身上的伤疤都消的差不多了,但离她的目标还差了一截。 “我闻到了你的气味。” 出现在西门靖轩面前,玄天赐吸了吸鼻子。 被挖去的双眼纵使有再高的医术也无法恢复,以后也只能依靠这只塌陷的鼻子。 “不是让你呆在你的屋子里不要随便出来么?” 西门靖轩冷冷的问,他身边的人是馨儿,若是换做其他没见过世面的人,岂不是要被吓死? “莫白……” “本王寻到莫白会交给你!”西门靖轩不耐烦的打断玄天赐的话。 看在收了玄门几只雕的份上,他就让人接着去找,实在找不到也没法办法,反正他很快就会离开东渚,这里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不是,”听西门靖轩误会了他的意思,玄天赐赶忙摇头否认,“莫白,我闻到了莫白的气息。” “当然,他死在国师殿,这里留有他的气息并不奇怪。” 西门靖轩不以为然。 虽然他什么也闻不到,但玄天赐说能闻到莫白的气息也不奇怪。 “不,是他的功力,独属于玄门里练就的功力,他的功力还活着!”莫白继续为自己辩解。 “功力?”林馨儿不觉就想到了那个出手僵硬的神秘人。 “是,他的功力还未散尽,弥漫在整个府中,到处都留着他的气息。”莫白伸展开双臂,做呼吸状。 “说清楚。”西门靖轩冷声命道。 他可不要听跟阿来那般故弄玄虚的话。 阿来是被催眠神智不太清,他自己也知道的不多,着莫白的脑子有多清醒,西门靖轩可是知道的。 “我能不能先坐下?”玄天赐撑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杖,客气的询问。 “这边。”林馨儿引着他走到椅子前就坐。 “是这样的,在玄门有一种奇特的功夫。”玄天赐道,“在人临死前,寻到合适的替身,就能够将自身的功力散发给那个人,就算他自己濒临死亡,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就能控制自己行事。这也算是一种功力的传承,不至于辛苦练了一辈子,突然遇到什么意外只能干等着自己的功力跟着自己的性命一起消失。” “你的意思是,莫白临死前将功力传给了旁人?”林馨儿问。 “你们可以询问一下见到莫白死尸的人,看看是不是他最后身体就像是被什么抽干一样,这是这种功法最明显的特点。”玄天赐道。 不用问,林馨儿早知道的。 “难道接受了功力的人会对那具死尸不离不弃?”林馨儿问。 “倒是没有这个定论,两个人只是一个传功一个受功,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关系,有心的人会记着死去的人的好,无心的也就忘了。”莫白道,“不过有一种特定的情况,受功的人会眷顾死者。” “什么情况?”西门靖轩跟着问。 他也听说了国师殿里潜进一个怪人的事,想要搞清那人与莫白的关系。 如果真如玄天赐所说,那莫白的功力还未散尽,也就意味着国师殿还笼罩在一种氛围中,若是在他们离开东渚之前无事则罢,若是半中间再有什么阻隔,就得趁早解决。 “催眠。”玄天赐吐出两个字。 “又是催眠!” 最近听得多了,林馨儿都有点心烦这个词。 “对,若是传功的人提前给某个人催眠,灌输了某种想法,加以控制,待传功的人死后,被催眠的人还会对他格外惦记。”玄天赐解释道,“如果你们怀疑,偷走莫白尸身的人就是受功者,跟莫白的情分又被到不离不弃的地步,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否则能从国师殿盗走尸身,也是很冒险的事吧?” “难道莫白提前就知道自己快死了,早早就准备好了替身接纳他的功力?”西门靖轩问。 第一零一七章 先行一步 后会有期 第一零一七章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莫白的死真的是意外,意外的连他听说了当时的情况之后都震惊。 “被催眠的人能轻易潜入国师殿,在他没有接受莫白功力的时候一定水平很次,这一点想必也做不到。”西门靖轩又接着抛出一个疑问。 “这第二个问题,若是替身接受功力,在一定范围内即可,没有必要非得进入国师殿,跟莫白面对面才能行。”玄天赐解释道,“如果,莫白提前为了某种原因用催眠术控制了一个人,恰巧这个人又正适合做接纳他功力的替身,由于之间有催眠术相连,更容易成功。” “是这样……”西门靖轩拧眉寻思。 “对,所以,莫白虽死未死。”玄天赐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口气,借以提醒西门靖轩。 报复随时会席卷而来。 “我见过那个人的出手,招数僵硬,跟功力还无法融合,倒是逃遁之术好一些,既然已经逃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返回。”林馨儿道。 “可是,不及时掐灭火苗,会燃成熊熊烈火。”玄天赐道。 “本王知道了,会让人加紧查探此事。”西门靖轩道。 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林馨儿就开始为西门骏准备。 陶涛把从魔域采到的药都带了回来,林馨儿与冷言秋一起磨制研配。 东渚王得知国师殿准备出手,也派人来帮忙。 很快,需要的药备好,需要东渚兵士的配合也都沟通好,西门骏便乘着蓝雕出发了。 “去吧,东渚的小勇士!” 林馨儿朝飞到天上的西门骏挥挥手。 折回国师殿,林馨儿便又开始跟西门靖轩几人密谈起来。 为了不扰乱人心,西门靖轩没有对外公布收到的消息。 在郡都,接连发生盲人遇害的事,死的那几个盲人经过林馨儿辨认都是当初中毒的玄门弟子,还包括长青。 所有的人都是被吸了功力而死。 “一定是那个替身做的!”玄天赐肯定的道,“我们玄门的武功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自成一系,相互之间可以随意融合,那替身这是在遵循莫白的遗愿,让自己更强大!莫白……莫白……他其实就是莫白……我一定要杀了莫白!!!” 玄天赐越说越激动,本就无比狰狞可怕的面孔更加的扭曲。 “靖轩,没有一点那人的消息?”林馨儿问。 有这么个怪物留在东渚,也是挺可怕的。 “有。” 西门靖轩的答案引起众人的兴趣。 “他在哪里?在哪里?”玄天赐激动的询问。 将对莫白的恨全部转移到了那个替身身上,玄门已毁,唯有疯狂的报复。 论此,他跟莫白又有什么区别?想那莫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牢中,在决定散发功力寻诸替身的时候,他一定是满怀仇恨与报复的! “本王以为,他已经离开东渚。”西门靖轩道。 “靖轩?” 跟着林馨儿的疑问,众人齐齐看向西门靖轩。 “是本王刚收到的消息。”西门靖轩说着,与林馨儿对望了一眼。 因为是刚到手的消息,他还没来得及跟为西门骏的离开做准备的林馨儿讲。 “离开东渚?他去哪儿了?!”玄天赐迫不及待的追问。 就好像得知消息,他就能飞快的赶过去一般。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眼玄天赐,“他已经离开了这块大陆。” “莫非他去了青辕王朝,在那边等着我们?”冷言秋心头微微一动,便道。 “是。”西门靖轩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跟曾经冷家前朝收到的天降奇书一般,有人在国师殿的山下也捡到了一份奇书。” 西门靖轩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块白布条,递给冷言秋。 布条上的字是血书而成:“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先行一步,后会有期?”林馨儿细细念着这八个字。 “捡到这张布条的人,亲眼见到这布条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西门靖轩接着道,“而且,我们寄养在国师殿后崖处的雕少了一只。” “那个人唤走了一只雕?”欧南惊道,上一次去查看雕的时候还都在,连同伤愈的那一只,一共四只。 “是他得到了训雕之法,唤走了雕。”玄天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道。 南天岛上训雕队的人全死了,可是离开南天岛办事的人当中还有懂得训雕的,莫白是一个,长青也懂,还有那些盲人当中也有人懂。 那人在杀了盲人之前,以莫白遗留的某种特令,得到训雕之法也是轻而易举的,或者那人本身也是一名懂得训雕之法的玄门弟子。 “总之,他应该是飞到海外去了。”西门靖轩说着,看向林馨儿。 眸中的深意,林馨儿懂! 除非,他们一直留在东渚,否则只要回去就一定会再碰面。 可是,那边是他们的故乡,他们不可能永远不回去,更不可能因为惧怕二字,就躲避在外。 “玄天赐,你听到了,那个人去了海外,他的目标只有我们,其实……”林馨儿转向玄天赐。 已经落的这么可怜,能好活几天是几天,不好吗? “你没有骗我?” 玄天赐寻向西门靖轩的位置,顶着两个黑窟窿,问。 “本王不会为了敷衍你去说谎。”西门靖轩冷声回答。 “好,我信你,轩王一言九鼎!” 玄天赐点点头,就算不信他也没办法,虽然怀恨是怀恨,想报复是想报复,可总得有那个能力,失去一双眼睛就是失去了半条命,他还能强要求什么? 那人不在东渚,不在这块大陆,对他来说也是解除了一个危险。 其实,他那强烈的恨意之中包含了多少恐惧他自己心里清楚。 惧怕后患无穷,只不过怕的是在西门靖轩他们离开之后他失了可以仰仗的后盾。 而西门靖轩也断然不会让他一直跟着他们。 可现在,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之后我就会离开。”玄天赐说着,摸索着站起身。 “你打算去哪儿?”林馨儿问。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么一个面相恐怖的人一现身定会惹得一片慌乱的。 “请轩王给我一只雕,我回南天岛去。”玄天赐道。 除了南天岛,哪里是他的归处?至于莫白的尸身,罢了提,莫白的功力都延续了下去,代替莫白活着,寻到一具干煸的尸身还有多大意义? “可以。”西门靖轩没有拒绝。 原本,他就是想让玄天赐留在南天岛的。 南天岛的主要地方虽然被炸,但若是作为一个栖息之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可是没有忘记那个郑贤伦,不也还困在南天岛么? 随后,西门靖轩便让欧南安排玄天赐离开。 “他没有再要莫白的尸身。”林馨儿目视玄天赐摸索的离开屋子。 “不强求,是对他自己的好。”西门靖轩淡淡的道。 “你们在找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很危险吗?”一直不出声的依瑶担忧的问。 她不是惧怕了危险,而是为馨儿心疼,人还没回去就有危险在等着她。 “再危险的事都闯过来了,还怕什么?”林馨儿的神情跟西门靖轩一样的淡然。 只要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十日后,西门骏乘蓝雕返回来了,带着胜利的喜悦。 用不了多久,东渚大胜的消息就会传遍这半块大陆。 传言,东渚有神力相助。 否则怎么外藩兵马一夜之间都染上瘟疫,而东渚人没事?甚至跟他们的人接触都毫无病症。 借此,东渚兵马大肆进攻,清理外藩王室,收复藩权。 林馨儿曾告诉过西门骏,也警告过东渚王,外藩的子民也是子民,都是无辜的,能保则保,这场仗下来,为的只是统一,统一在一个国度里,减少日后的纷争。 所以,东渚的兵马虽然占领了藩地,但对百姓是很好的,没有遭到当地人的反抗,很快便稳定下局面。 其余没有加入战争的外藩也更加小心,再不敢妄动。 等一切都安定好,那些缴械投降的外藩兵士的瘟疫病情又一个个无药而愈,更是令人称奇,相信东渚王得天庇佑,是真正的天子,越发自愿归顺东渚。 就在东渚王率王宫贵族赶往国师殿,拜谢国师的时候,整座国师殿里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陶剑坤带着几个水蛇帮的人在,还有刚搬到这里住的莹莹与石头弟弟的养父母一家。 国师殿已经不能再叫国师殿,门匾也已经取下来,只能算是一座大宅子。 “人呢?”凯旋而归的湖平公主也在队伍当中。 本来是冲着林馨儿跑到战场上的,结果从头到尾就没见到林馨儿的人影,只见她那个半路捡到的儿子在指手画脚,想她堂堂公主被一个八岁的孩子左右,真是不爽到死。 可是偏偏那小子又是左右战事的关键,被东渚王特封为无敌小将军,奔赴疆场犹如圣驾,令她不得不从。 不过,由于参加了这场仗,湖平公主也被赐封为女将军,也算得了个好处,抵消了一些心头之火。 本来湖平公主想以将军的身份让西门靖轩瞧瞧自己身着盔甲的威风气势,结果……人家都已经走了! 第一零一八章 提前动手 第一零一八章提前动手 “回大王,公主,各位大人,国师说他的事情办完了,该回去了,让大王勿念,以国事为重,相信大王能做一个在东渚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国君。”陶剑坤向东渚王施礼后道。 “呵,本大王如今的地位从何而来,自是清楚不过,承蒙国师此言,定当尽心而为。”东渚王自嘲一笑。 如果没有国师,东渚即使不亡,也不在他的手中,何谈做名垂千古的国君? “他们就这么走了?”湖平公主跑进国师殿里转了一圈儿,好半天回不过神。 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就是从来不愿去想。 一向跋扈的湖平公主没有在国师殿里嚣张的发脾气,而是突然间沉默了,独自静静的坐在井边,一声不吭…… “我们不如派人去把国师找回来?”有大臣提议,“国师与夫人不是还要举行婚仪么?我们为他们尽快布置,以东渚最高婚仪为标准,如何?” “对,我们遍布各地寻找国师,一定能够把国师找回。”有人附应。 这是搞什么?撒网追捕犯人吗? 陶剑坤苦笑着摇摇头。 人都是乘着大雕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没有景公子弯弓射大雕的能耐,谁能拦得住? 就连他的宝贝儿子陶涛也跟着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飞回来,若不是他年纪大,不想再来回奔波,肯定也跟着去了,去见见海外的世面,据说那里比东渚,比祁冥国都强盛的多。 “罢了,国师要离开,非我们能够阻止的。”东渚王也跟着摇摇头道,“承蒙国师这段时间的关照,已经是我东渚之幸。” “大王所言极是,我等定铭记国师之劳!”众臣拱手道。 “将国师殿赐名念恩殿,但凡与国师有关的人均可入住,也随时接待国师再次有缘莅临东渚。”东渚王下命。 陶剑坤以念恩殿管家名义谢恩。 西门靖轩临走时就说,这座国师殿会被保留下来,日后也是西门骏回来的家。 自此,国师画像供在了东渚列祖的牌位旁,克里汀废除了二王子的禁令,从此所有儿子一视同仁。东渚王陵也开始进行修缮,不过都是地表上的工夫,谁也不敢深入王陵。地下城被保留下来,之后西门骏回来之后偶尔还去转转,将那里当做是闭关练功之地。 以后的以后,都是后话…… 松林岛上,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一行人在围着篝火烤鱼。 所有计划回青辕王朝的人都还没有离开东渚,而是暂且来到了这座小岛上。 孤寂的小岛热闹起来。 当然这群人当中不会有同样来自青辕王朝的拇指兄弟,拇指兄弟不愿回去,还巴不得逃开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但是他们能避免与这二人相见,却逃不过二人掌控。 林馨儿说青帮的暗鹰掌握着他们需要定期服用的药,便将拇指兄弟逼进了青帮。没办法,这两人的本事太特别,性情又刁钻,不控制起来变数太大,没杀了他们已经算是惜才。 而其他的人,则开始在岛上习练训雕之法。 越海返回青辕王朝不是个简单的事,即使乘雕,也得都掌握好训雕之法,控制好飞行,免得遭遇不测给掉进海里。 跨越千里之海返回青辕王朝可比不得从南天岛返回祁冥国那短暂的路程,若是出事,半途怕是碰不到一座岛屿,更别说是遇船求救。 等西门靖轩传授了训雕之法,又经过严格的练习,确认无误之后,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月。 此时已经入夏。 在吃了一个多月的松果,烤鱼,海味之后,一行人打算启程了。 不过,说到启程,又有问题…… 当时从玄门乘出了四只雕,两只留给暗鹰在祁冥国,西门彻依瑶,欧南玄天赐各自乘一只返回国师殿,后来被那莫白的替身给唤走了一只,玄天赐回南天岛后又乘走一只,他们手中也就剩下之前受伤的那一只,与眼睛中毒后恢复正常的那只,另外一只蓝雕。 蓝雕归林馨儿独有,其余两只黑雕要将去青辕王朝的人都送回去,一批不够用。 所以,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暂且留下来,等着跟第二批人一起返回。 经过商议,第一批回去的人有西门彻依瑶冷言秋欧北。 依瑶要赶着回去将好消息告诉皇甫燕冲,也好做准备迎接馨儿,所以先回去了,西门彻必然要跟随左右。 欧北先回去传信轩王府做准备,冷言秋也提出先行,四人便先一步结伴而行。 剩下的人,欧南西门骏与陶涛先去了海域。 陶涛在海域拜别死后海葬的母亲,西门骏则是想再见识下世面,开阔视野。 姚东海与贺秀梅在杨蓝跑的无影无踪之后便到了海域,老两口过起了普通渔民的日子。 陶涛他们到了海域后就住在他们的船上,捎带打听杨蓝的消息。 他二哥冷言秋私下跟他说过,姚东海与贺秀梅能安心的留在海域,必然是知道杨蓝消息的。 大哥大嫂不愿再招惹杨蓝,但陶涛却比较关注杨蓝的去处,姚陶两家在海域交手多年,也算是亦敌亦友了,闲来无事,多关心一些事情,就当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解闷了。 同样追到海域的还有欧阳铭锦。 她本来是紧跟着众人离开的脚步追出国师殿的,但失去了众人的消息,知道他们要返回海外,便跑到了海域,本想设法乘船追过去,结果碰到了陶涛三人。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又开始在松林岛过二人世界。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明明他们可以先一步回青辕王朝的,却将行程押后,无非是想再多过几天清净的日子。 等到再踏上青辕王朝的土地,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们。 所有的人都愿意成全他们的私心,依瑶也说,“要不就别回去了,反正有雕,再带着皇甫燕冲烟儿他们来看你。” 林馨儿笑着摇摇头,“有些事还得回去面对。” 之前,她抗拒过,也想过永远的避开。 可是又过了这么久,她越发的明白,有些事逃避是不行的,该是怎样就是怎样,都得让大家清楚明白。 以前的她只想着隐瞒,不想面对,可自从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体会到了为人母的痛苦,就想着应该让另一个母亲也知道真相,给其一个重新去认识整件事的机会。 错是错了,但若非痛的深了,又怎能如此的疯狂与扭曲? 她不会为那些疯狂的错误寻找理由脱罪,只求让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真正的识得对方。 不知不觉,天又转凉,松林岛上的植物从生机勃勃的绿色又转而枯黄,一枚枚松针绿的更深。 “靖轩,他们早就该返回来了,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林馨儿坐在岛边,倚在西门靖轩的怀中看着海上的日出。 之前交代欧北,回去后安排好轩王府就带上两只雕返回,来回的时间用一个夏季也足够了,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秋天。 “再等等。”西门靖轩道。 他相信欧北的办事能力,也相信轩王府的那批人,就算被耽搁,也会想方设法将消息给他送来。 林馨儿摸摸自己的肚子,点点头。 就在十几天前,她跟西门靖轩分享了一件无比喜悦的事。 她怀孕了! 她终于又有了跟靖轩的孩子。 原本迟迟没有动静,她都以为自己失去了什么,结果…… 当林馨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西门靖轩后,西门靖轩抱着她在松林岛上跑了三个来回。 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一起捕捉萤火虫,一起坐在海边看日出,一个用岛上所有的材料烹制各种美食,一个闲来献上一舞…… 这样甜美的日子就连那个小生命都羡慕不已,悄悄的来临。 又过了二十多天,大概在中秋的时候,欧北回来了,乘着一只雕,引着另外的那只雕。 “发生了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有人得知主子要回去,想要劫杀属下,加以破坏。”欧北道,“属下与皇上一起将那股力量铲除,才返回来。” “是什么人窃得消息?”西门靖轩问。 之前他就交代欧北几个回去后,除了告诉特定的人,对他的行踪还是暂时保密的,果然不出他所想,消息一泄露出去就有人想要阻拦他的回程,巴不得他永远一去不回。 “是月华国那边的人。”欧北道,“只是消息泄露的很奇怪,并非是我们带回去的,那些人先一步就得到主子要回去的消息,早就盘踞在轩王府附近等着,皇上发现轩王府附近的异况,也一直在注意,属下刚回去就跟双方撞上,最后在皇上的出手下将那些人尽数抓获,为首者是月华国皇帝跟前得力的亲信。” “也就是真正幕后的人是月华国的皇帝。”西门靖轩已然明白。 “是,月华国的皇帝现在是乌墨海。”欧北道,“他的皇后是夏语冰,不过现在她对外的名字叫楚夏。” “原来月华国已经变天了。”西门靖轩道。 身体被废掉的乌墨海能够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抓住权势登上帝位,坐拥月华国,令自己重新站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 真是老敌人了,这边还没回去,那边已经着手做准备对付起他来。 卷十一 第一零一九章 前后百年 独此一人 第一零一九章前后百年独此一人 显然,那些提前盯上轩王府的人唯一目的就是想打西门靖轩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先回去的是欧北他们,又有西门痕的及时应对,没有得逞。 而这伙人来自月华国,跟那个女人脱不开的关系。 西门靖轩说着,看向林馨儿…… “一定跟先去了青辕王朝的那个莫白替身有关。”林馨儿咬咬唇,道。 否则,谁能知道消失了快两年的轩王即将回去了。 “倒是很快就寻到了帮手。”西门靖轩冷哼一声。 “靖轩,准备一下我们就动身吧。”林馨儿道。 既然决定面对,就早一些。 “好。”西门靖轩点点头,二人十指交叉,身影倒映在翻着浪花的海水中。 远边的海面上,一蓝一黑两只雕在半空中追逐,就像是久未见面的老朋友,或者恋人。 三人乘雕飞离了松林岛,先是到达海域,与陶涛欧南西门骏会合。 欧北带回来的另外一只雕早就在海域待命,正陪着西门骏玩耍。 见到欧阳铭锦,林馨儿并不意外,但是否要带着回青辕王朝是个问题。 她不可能替冷言秋做决定,但欧阳铭锦的执着又摆在那里。 “如果你能凭自己的能力到达青辕王朝,本王就替你做主说服言秋。”西门靖轩道。 当初,他可就是凭着寻找馨儿的执着跨过千里之海来到了东渚,虽然欧阳铭锦与冷言秋跟他和馨儿的关系不一样,但若真的做到那一步可是很了不起的。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其中会面对多大的磨砺。 西门靖轩说这句话无非是想让欧阳铭锦知难而退,这样的决心并非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谁知,欧阳铭锦回答的很干脆,“好,我一定会再见到他!”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海域一起等了几个月,结果听了西门靖轩的一句话就这么干脆的离开。不知是胆怯了还是真的另有打算。 没有人看到欧阳铭锦背对着他们离开后淌出的泪水,一直滑落到了下巴,只是紧咬着的唇令一张被海域上的烈日暴晒了一个夏天的脸上显得更加刚毅。 有的人得到想要的很容易,有的人却无比艰难,若是只顾着怨天尤人,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景公子,夫人。”姚东海夫妇从船舱里走出来,向西门靖轩和林馨儿施了个礼。 “想不想跟本王去找你们的义女?”西门靖轩的目光从姚东海转到贺秀梅的身上。 明显的,贺秀梅的身体一怔,想要抬头,犹豫了一下继续低着。 “既然不想,罢了。”西门靖轩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头招呼林馨儿与其他人准备出发。 “主子!” 就在一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祁冥国的方向飞来两只大雕。 正是暗鹰与宋淳素莺。 三人从雕背跳到甲板上,向林馨儿与西门靖轩拱手。 “主子,之前属下经过魔域去东渚,得知你们都离开了,后来我们乘雕在海域一带做事见到小公子等人,方知主子还滞留在此,便一直等候见主子一面。”暗鹰道。 “暗鹰,我知道你回到青帮会与素莺宋淳他们打理好青帮的,我离开后,青帮就彻底交给你们。”林馨儿道,“还有,我还一直欠你一声表扬,辛苦了!” 因为知道离开后便跟青帮彻底脱离了关系,所以她这个主子也就没打算专门跟帮众告辞,反正大多数的青帮弟子也并不知道青帮帮主的真正身份。道一声后会无期,还徒增伤感。 “不,属下们早已合计好,青帮一直为主子留着。”素莺接着道,“之前我们也见过小公子,知道小公子还会回来的,若是主子安居下来不愿奔波,等小公子回来,青帮便听从小公子之命。” 这时,西门骏也落在甲板上,走到林馨儿身边。 看着又长高了一大截的儿子,林馨儿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他能不能受的起你们的一声主子,得看他日后的本事,青帮帮众之多,也并非任何事你们三人答应就能服众,这个没人能帮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爹,娘,我一定行!”西门骏仰起头,信心十足的道。 “看你了!”西门靖轩伸手拍拍西门骏的头。 西门骏有些羞腼的将头低下,这好像是他爹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几分疼爱的举动。 “怎么?这可不是之前在地下城的那个性子冲的跟小老虎似得石头。”西门靖轩故意取笑起西门骏。 西门骏越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爹突然之间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还真有点不适应……还是只对着娘温柔好了,对他横眉冷眼毫无问题。 与暗鹰素莺宋淳告别后,一行六人便动身出发。 看着展翅高空的雕影,贺秀梅小心翼翼的询问姚东海,“老头子,你说,景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行了,老婆子,别去想了,安心过几年闲心的日子吧!”姚东海叹了口气。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们,包括他们的女儿,他不求再多,老夫老妻能安生的度完余生就好。 他不想管,也管不起其他的事了。 “蓝儿这孩子怎么就……”贺秀梅说着,吸吸鼻子,眼眶就红了。 “行了行了,回舱里去,外边风大。”姚东海拥着贺秀梅折身朝舱里返。 暗鹰三人直视着再也看不到雕的影子,才乘着自己的雕返回祁冥国。 欧北有了一次飞行的经验,在他的引路下,一行人以更快的速度穿过泱泱大海。 揪住秋日的尾巴,一行人踏上了青辕王朝的土地。 算好日子的西门痕已经在岸边迎接。 因为有了神雕这种特别的大鸟,西门痕也知道不宜对外太过宣扬,以免出现始料不及的轰动,对西门靖轩等人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与困扰。 西门痕独自带着两个亲信,微服候在岸边。 “见过皇叔。” 毫无帝王的架子,西门痕见到西门靖轩依旧拱手施礼。 做王爷做到这个份上,前后百年估计也就西门靖轩一人了。 “参见皇上!” 除却西门靖轩,一行人以林馨儿为首朝西门痕施礼。 “皇婶免礼。”西门痕抬手道。 时隔近两年,再次见到林馨儿,恍若隔世。 两年,在人生路上并不长,但其中经历了怎样的辛苦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见林馨儿一脸的从容与沉淀,便知这个女子又成熟了许多。 “这位就是西门骏吧?” 从林馨儿的身上移开视线,西门痕转向西门骏。 “正是。”西门骏朗声回答。 “听欧北说,你也是立了大功的。”西门痕赞道。 “为了爹娘,都是应该的,不算立功。”西门骏自行否决了自己的功劳。 “小子真会说话。”西门痕笑笑,转身对西门靖轩道,“皇叔,住处也有准备,马匹也已备好,不知皇叔打算是先歇息,还是回京?” “皇上,为何不征询馨儿与我们的意见?怕是轩王爷也一定是听从馨儿的吧。” 一道声音如晴天惊雷在林馨儿的耳边炸开。 林馨儿转过身,一头就奔了过去。 像是欢快的小鸟,又像是缕春风。 抱住这具身体,皇甫燕冲还是觉得不那么真实。 西门骏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将自己的娘抱住,默不作声的抬眼向西门靖轩望去。 西门靖轩的双眸是紧紧的缩在一起,但却隐忍着没有任何发作。 “可算回来了!” 回来了! 完好如初的回来了! 皇甫燕冲抚着那已经长长的秀发,听依瑶说馨儿的头发剪短了,令他意外之余又心疼,好在,馨儿是梳着发髻回来的,虽然还没有足够的长,但能够披在肩上,也算不短了。 “是,我回来了,皇甫大哥!”林馨儿激动的道。 终于又听到那一声皇甫大哥,虽然只是大哥,也已然令他心满意足。 “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皇甫燕冲道。 再多的言语也表达不出此时见到馨儿的复杂心情。 兴奋是必然的,还有一缕伤感,一缕懊悔,一缕心疼…… “大哥,我回来可不是听你忏悔的。”林馨儿抬起头,故作不满的道。 这些事当中跟皇甫燕冲又有什么关系? “大哥说错了。”皇甫燕冲笑着赔不是。 曾经的一头散发随意的扎起,少了那种随性的不羁,那根发绳还箍在额头,留着之前的印记。 “咳咳!” 西门靖轩终于忍不住的咳嗽两声。 就算久别重逢,兄妹情深,但毕竟不是亲兄妹,男女有别,适可而止啊! 皇甫燕冲扫了眼忍在一边的西门靖轩,轻轻的将林馨儿推开。 纵然有千般不舍,不属于他的,他不能强求。 看着她开心,幸福,就好! 如果当初追到海外的是他,如今定然是另一种结局。 可是,当年西门靖轩狡猾的故意隐藏了关于莫曾夜的那条线索,先他一步出海,之后等他要出海的时候,不幸的在一次意外中受了重伤,一直养了一年多才好。 即使现在,林馨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还撞的他伤痛。 第一零二零章 父女会面 第一零二零章父女会面 皇甫燕冲忍着身上的痛,他没有理由不忍。 依瑶不想让林馨儿担心,也没跟林馨儿说过皇甫燕冲受伤的事,反正现在大家都好好的,旧事也就不必再提。 被皇甫燕冲推开的林馨儿兴奋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转向跟随在皇甫燕冲身边的人。 这些人都是算好日子在海边等着她的。 日子只是个大概,还不包括万一有意外的情况,所以他们的等待毫无定数,全凭着那一颗翘首期盼的心。 掠过已经见过面的依瑶,林馨儿朝那个瘦弱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走去。 “烟儿。”站在那女子的面前,林馨儿拉住她的手,柔声叫道。 “小……小姐……”烟儿忍不住的抽泣起来,浑身不住的颤抖。 “烟儿,见到我应该高兴不是吗?看,大家都没落泪,你怎么可以坏了兴致?是不是?”林馨儿抬手为烟儿拭去眼泪。 “烟儿对不起小姐……” 越说烟儿的泪更是止不住。 林馨儿无奈,只得掏出帕子为她擦拭,“好了,烟儿,不哭了,过去的不快乐我们都忘记,好不好?你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再被那些不开心的事打扰,多不好,对吧?” 烟儿哽咽的点点头,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流。 这两年她就是在泪水里度过的,可是还有流不完的泪。 “不要让王妃心里不舒服,这是个开心的日子。” 有人替林馨儿劝解烟儿。 侧目望去,站在烟儿身边的是杨晨。 轩王府的人跟皇甫燕冲等人一起结伴候在海边不奇怪,但站在烟儿身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语气却有那么点特别。 而更特别是,林馨儿都劝止不住的泪水,在杨晨的一句话下便止住了。 “杨管家别来无恙。”林馨儿朝杨晨淡淡的笑道。 “卑职见过王妃,叩谢王妃!” 说话间,杨晨竟朝林馨儿施起了跪礼,单膝落地,双手紧抱成拳,躬身,低头入地。 “杨管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馨儿出声阻拦。 杨晨朝林馨儿连磕三个响头,站起身。 若说对不起林馨儿的人,最属他。 若非他从中作梗,或许在王爷病倒之前,事情就能够有所转机,或者,那乌梅连下手的几乎都没有! “好了,馨儿与王爷一行远道回来也累了,要不,先去休息?皇上不是说已经备好了歇脚之地么?”依瑶走过来,将林馨儿拉出这种有些压抑的氛围,征询林馨儿的意见。 “行,就先谢过皇上了。”林馨儿回头,笑着对西门痕道。 “皇婶突然这般客气,我倒有点不适应。”西门痕道。 要记得,之前的林馨儿在他跟前可是随意的很,当然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二皇子。 “在这么多人跟前,我得给你这个皇上面子,不是?”林馨儿走向西门靖轩,经过西门痕面前,低声道,“别回头让谁给我扣一顶目无君王之罪。” 在林馨儿与西门痕说话的时候,西门靖轩的目光与皇甫燕冲交碰在一起。 默默无声,心思自明…… 海边只有渔民,西门痕安排的落脚地方就是渔民的木屋。 渔民大多都是散居在沿海地带,一户渔民占据着很大的一片地方。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户人家,倒是有些招人耳目。不过周围都被西门痕派人打理好,安全与保密性措施是没有二话的。 欧南欧北负责去安排三只雕的落脚处,其余的人休息了几个时辰后便各路散开,分批赶回京城。 西门靖轩一家三口与西门痕走的最晚,又照顾林馨儿的孕体,行程也慢,等赶回京城后已经是七日后。 一路上,西门靖轩看到了在西门痕治理下的青辕王朝,自是认为自己没有选错人。 除了知道底细的人,其他人对轩王突然的回归都表示格外震惊。 其中有不少人原本以为轩王为水月宫的那个妖女殉情了,结果不仅轩王突然现身,水月宫的那个妖女也跟着一起出现。 且不管外面的各种声音,轩王府里热闹非凡,沉寂了两年的轩王府又跟过节一般张灯结彩。 皇上为庆祝轩王皇叔的回归,下令京城连开三日灯会,以表贺意。 林馨儿再次见到了林博。 是林博亲自寻上门的。 如今林府里就只有林博孤身一人,这两年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头发已经花白,与年纪不相符的苍老。 往日的那个林大将军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姓林的孤寡老人,太师之位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请辞,就算他不请辞,也无力再插手朝事,何况西门痕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北疆的兵马也已经被西门痕收服,不到两年的政绩,让人看到了一个与二皇子不同的西门痕。 这两年也是和平无战事的两年。 越西联盟国受挫气焰削落,一直不敢再妄动,东胡隔着一座雪山也不好做什么,南边的劲敌月华国又陷于朝廷的争斗,乌墨海的夺权之中,无暇顾及外事。 百姓难得的安居乐业都夸赞当今的皇上圣明。 林馨儿无心理会西门痕的作为,眼中只有林博的苍老面容,在初见到他的一刹那,有些心酸。 她知道,林博对她还是并没有纯粹的父女之情,更多的是出自夏语冰的愧疚。 在她的手伸向林博的时候,林博有霎间的错愕。 他没想到林馨儿会亲手搀扶他,在触碰到林馨儿的双手时,他的意识里划过一道叫做父女之情的东西。 她是他的女儿,即使上一代恩怨深深,这个女儿是无辜的! 父女二人无声,相携漫步,绕着轩王府里走了一圈儿,最后走进梅花庭。 待林博坐下后,林馨儿亲自为他奉上茶。 “馨儿……” 林博终于颤抖着唇开了口。 “爹,是女儿不对,回来后没有回林府看您。”林馨儿接过林博的话,自请不是。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林家的女儿。 “不,我一直没有把你当做女儿,还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了你,你的心里没有林家,不是你的错。”林博道。 “一直追算过去的账有意思么?”西门靖轩走进屋子。 “轩王。”林博放下茶盏起身。 “林老请坐。”西门靖轩也很客气。 辞了官,被称一声林老也是抬举。 “谢王爷。” 对这个女婿,林博不敢拿大。 “我已经准备好,什么时候去竹林?”西门靖轩问。 林馨儿刚要开口,林博已经接着道,“既然王爷有事,微臣暂且告退。” 林馨儿原本想说等等不迟,结果林博向西门靖轩施礼之后便离开,她也便不再多言,随后跟着西门靖轩一起去了竹林小屋,冷言秋的住处。 林馨儿没料到冷慕然也在。 如今的冷慕然已经从当初的医女成为慕妃,表面上居于贵妃芷棋之下,实则芷棋清楚,慕然拥有的是皇后的待遇,非她贵妃能比的。 身为医女出身,来名扬天下的冷家贤王之后冷言秋这里学医药之术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不用暴露她身为冷家的人的身份就可以与冷言秋见面。 虽然林馨儿被休之后还未再次证实嫁进轩王府,但是她已然是众人眼中的轩王妃,这些天已经习惯了以轩王妃的身份受礼。 只是这冷慕然的礼…… “慕妃娘娘客气了。”林馨儿笑笑,“该是我拜见娘娘才是。” “王妃不敢当!” 在林馨儿准备弯身的时候,冷慕然赶紧将人扶住。 就算当初是阴差阳错,冷慕然也记得如今她与皇上的缘分是林馨儿一手促成的。 幸运的不是这个名分,而是得到西门痕对她独一无二的感情。 有这一点,就算她再吃更多的苦也值得了。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青辕王朝的皇帝后宫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之前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一个就是由一个小小的医女上位做到慕妃的慕然姑娘。 而冷慕然也清楚,芷棋的那个贵妃做的是多么的凄苦。 可是,女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她无法让西门痕将感情分给芷棋一半,只能对芷棋聊尽姐妹之情,视芷棋为亲姐姐一般的看待。 她忘不了这两年,芷棋替她顶了多少事,在宫中给予她怎样的照顾,以至于芷棋被人私下里嘲笑做傻,说是养虎为患,窃得了原本属于她的第一宠爱。 对此,芷棋只是报之一笑的摇摇头,什么也不多说。 她拥有的身份地位名声,也能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站在他的身边,她还有什么奢想? 冷慕然知道,芷棋是很爱皇上的,绝对不输与她。 冷慕然也知道,皇上其实从来都没有碰过芷棋,就算皇上给芷棋出宫的机会,也被她拒绝了,宁可为了皇上白头守在宫中,与青灯为伴。 将对皇上的爱,付诸于保护她的责任上,这种爱令冷慕然佩服又心疼无奈,换做别的女人,包括她自己都很难做到。 芷棋与林馨儿,是冷慕然最感激的两个人,对她们唯有敬意,怎能受她们的礼? “有没有冷冽的消息?” 在跟冷慕然一起散步的时候,林馨儿问。 第一零二一章 恨,继续! 第一零二一章恨,继续! 踏入竹林的脚步蓦然顿止。 一片片竹叶迎风飘落…… 冷慕然的神情中浮现出几分黯然之色。 不是林馨儿故意提及这个不快,只是冷冽的野心不除,冷慕然跟西门痕之间就不会真正的稳定下来。 只要冷冽出事,肯定会牵连到冷慕然。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林馨儿已然确定。 从海边回来的途中,在西门痕那里听说过,这两年冷冽似乎消失了,不见人影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是自然,冷慕然荣升慕妃,可是他们冷家的人在权力之路上前进,这个时候冷冽怎么会跑出来破坏? 当然,如果冷慕然不听他的话,最终不对西门痕下手,让冷冽放弃了失望,肯定会翻脸不认人。 见冷慕然此时的神情,林馨儿知道,西门痕一定也知道冷冽的去向,只是不想让他破坏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便刻意回避不谈。 西门痕不愿当面提及的,林馨儿可以提。 冷慕然紧咬着唇,面色有些僵硬,迟迟不做回答。 “你能控制的了他,说服的了他吗?”林馨儿后退一步,问。 冷慕然轻轻的摇摇头。 她也想说服冷冽放下冷家与西门家的恩怨,可是每一次私下见面不等她开口,冷冽就会故意转移话题。 这两年的沉淀,冷冽的复辟之心不仅没有消磨,反而愈来愈烈,尤其是在冷慕然为西门痕生下皇子的时候,冷冽仰天大笑三声。 那个皇子是西门家的后人,也是他冷家的后人,冷家的复辟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当时,冷慕然就吓的将孩子紧紧抱住,不敢让冷冽碰到,要知道,她的孩子现在也刚刚百天,怎能担得起以后两家的恩怨? “把他交给皇上吧。”林馨儿劝道。 在事情没有来得及发生之前制止。 冷慕然摇头,也就意味着她跟冷冽见过面,身为皇妃,出宫一趟必然不容易,能够与冷冽私下会面,说明冷冽极有可能已经混进皇宫,或者就是冷慕然帮助他混进宫的。 要知道青辕王朝的这座宫殿可是结合了莫家的机关术,防守严密,并不是能够轻易就潜进去的。当年她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自如出入,冷冽又岂能做到? 西门痕为了照顾冷慕然的情绪,没有动冷冽,冷慕然不能自作糊涂的任由冷冽肆意而为。西门痕再秘密盯得紧,也防不住冷慕然傻傻的被人利用。 “你跟言秋哥说的一样。”冷慕然咬咬唇,终于出声道。 “那是当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林馨儿道,“你把冷冽交给皇上,皇上可以饶他一命,你要任由他躲着,到时候他要的可就不是一个人的命,还有你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让我再想想。”冷慕然垂下头。 “不要让他利用到你的孩子,记住,你的孩子姓西门。”林馨儿道。 话,她已经点到。 竹林后山,曾经西门靖轩中七步绝杀草的地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子年逾四十,风韵犹在,男子三十有余,举止翩翩,二人注视着山下的那座小屋,隐在竹林中,若隐若现。 “没想到啊,她还活着。”夏语冰注视着那抹青绿色的身影隐没在竹林里。 关于林馨儿与西门靖轩最后的情况,她已经从楚一天口中说了,西门靖轩虽然康复,可林馨儿的情况很糟,能活下去可谓是奇迹,而西门靖轩泛洋越海的将人找回来,何止不是另一个奇迹? 为什么,这对有情人能够继续在一起?为什么姚青梅的女儿与孟如的儿子能够如此幸运? 再次亲眼目睹到两个人的身影,夏语冰的恨意只增不减,紧握在袖笼中的双拳,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 “你如今跟嫣儿一起不是也活的很好?” 楚一天轻轻侧过头,道。 那是他跟冰儿的女儿,可是现在那个女儿在叫乌墨海为父皇,每天蹒跚着步子朝乌墨海的怀里跑。 经过了那个除夕劫,夏语冰九死一生的跟夏志跑回月华国,可谓是又得到了第二次新生。 有乌墨海为她捏造的新的身份,她已然是月华国的皇后,嫣儿是备受皇宠的公主,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而这一切,其中又有他的多少功劳? 若不是他,乌墨海那具严重受损的身体怎能痊愈一大半?虽然算不得完全康复,但是处理政务,争权夺势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还能够篡位登基,还能以皇帝的身份迎娶冰儿,赐她为皇后? 当然也只有权利滔天的男人才能保护得了冰儿,对此,楚一天毫无怨言。 “见到他们,我怎能活的舒坦?”听了楚一天的话,夏语冰侧头质问。 “冰儿……”楚一天有些艰难的叫出这个名字。 夏语冰回头,继续盯着竹林,双眸如冰,如火,不断交替。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冷冷的字从夏语冰口中一个个的迸出,卷着秋末的凉意。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我应该回去再审审她,只是……”夏语冰皱起眉,“我实在不想看到她那个样子!” 楚一天知道,因为那个女子长的太像林馨儿,让他在初见到她的那一刻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更是让人,确切的说是让夏语冰无法接受的是,那个女子有一天,从天而降突然落到她的跟前说,她是她流落在外的女儿! 简直是可笑! 就算说了一大堆的话,夏语冰也根本不会相信会有那么离奇的事发生。 什么提前被人抱走?什么流落海外? 如果她被人抱走了,那么后来她生下的又是哪一个? 难不成是双生子?如果是双生子,又为什么长的跟林馨儿那么像?难不成还要说被姚青梅视若掌上明珠的林馨儿也是她的女儿! 再加上为盯着轩王府又损失了乌墨海的一大得力亲信,在亲眼见到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身影的时候,夏语冰认为,一切都肯定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对付她的计划! 第一零二二章 大婚 第一零二二章大婚 “先回去!” 将最后的目光定格在那片青色的竹林,夏语冰厉色转身,身影没入山中后,招来了一直栖息在山中的雕。 “有这个东西真不错。”夏语冰拍拍大雕的头,“比夏志的那些鹰强的多,只可惜就这么一只,要是成双成对的能孕育后代就好了,之后让人查查西门靖轩他们乘回来的雕,一定要掠为己有,有这些东西在,帮助墨海雄霸天下更强一筹。” 楚一天跟随着夏语冰,没说什么,默默的坐在夏语冰的身后。 一声雕鸣惊到了竹林中的林馨儿。 抛开冷慕然,林馨儿如剑般从竹林中飞跃而出。 与西门靖轩会合的时候,只看到遥远的空中有抹黑色的雕影朝南边飞去。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反手拉住林馨儿。 “之后,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养胎,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林馨儿此时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若是照郑贤伦曾经的定论,如果她不小心养胎,怕是会迎来再一次的悲剧。 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教训,郑贤伦的警告他们不能不听。 不管之后还会遇到什么,保证这个孩子平安出生是最紧要的,也是他们的希望。 “好。”林馨儿点点头。 不论西门靖轩做什么决定,她都会听。 “那么,我就先准备婚仪了。”西门靖轩转身,抬手顺着林馨儿的头发轻轻抚下。 要为他们生孩子,肯定要先给她一个名分。 “好。” 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这次的婚礼准备的很顺利,除了朝堂上一些不满的声音,再无任何实质性的阻拦。 顾倾城如今是当朝最年轻的宰相大人,他的那身红衣所在,便是整个朝堂的风向标。 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他这个宰相大人率先恭贺轩王,还有西门痕的态度放在那里,其他的大臣,为了他们自己的前途,就算私下里发发牢骚,也不敢拿到朝堂上说事。 轩王与轩王妃再续前缘的婚仪就定在七日之后。 若不是有林馨儿的排斥,这场婚仪一定不输与皇上立后。 林馨儿不愿太过铺张,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婚仪只是一个仪式,向天下声明,得到公认的一道程序,只要做到,就足够了。 更多的机会,她愿意跟西门靖轩不被打扰的呆在一起,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依瑶,皇叔与皇婶又成亲了,我们是不是……” 婚宴上,西门彻在角落里小声的跟依瑶说话。 这两年,大家也都习惯了平王尾随着一个江湖丫头,反正平王以前的名声就摆在那里,不过是一个被废的太子,做一个闲散王爷也挨不着朝廷多大事,只要没做什么特别出格影响到大局的事,谁也不愿意费心。 “再等等吧。”依瑶漫不经心的吃着喜糖。 “再等?不是已经等到皇叔皇婶回来了?”西门彻委屈的耷拉下脸,“再说,平王府已经好久没有女人的声音了。” 要说这西门彻做事还真是犹如当年那般,想什么就做什么。 眼里只有依瑶,为了讨好依瑶,便将府上的那些姬妾全部找理由废的废,赶走的赶走,直到把当年太子府留下的后院全部清理干净。 为此,那些侧妃的娘家还闹到西门痕跟前,不过西门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里责罚平王,暗中却是顺着平王。 当初,为了巴结太子,将自家的女儿拼劲儿的送进太子府,就得承担以后面临的种种不测,没有死在后宫的争斗路上,已经算是她们的万幸! “没有了吗?那在府里来回走动的都是什么人?”依瑶眨眨眼睛,问。 “哪些?”西门彻一愣,跟着反应过来,“那些不都是等着侍奉平王妃的么?我可是保证,我那屋子可是已经空了许久,绝对再没有任何女人的味道。” “行了行了,让我再想想。”依瑶看着西门彻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想笑。 忍住笑意,依瑶故意也很慎重的边想边道,“其实,我是怕王爷一个心思不对,又放狗把我给咬了。” “怎么会!”西门彻的音量抬高八分,惊得旁边的人跟着回过头。 “不会!”西门彻赶紧放低音量,拉住依瑶的手,“那种事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来。 “可是我心有余悸,让我再好好想想。”依瑶还是不肯给西门彻答复。 “哪儿还有那么多想的!” 西门彻一听,急了,拉起依瑶,破影功一闪,绕过熙熙攘攘的众宾客掠出轩王府。 “喂……放手!”依瑶压低声音,叫道。 这么快的速度,她避之不及! “我都依了你两年,当年承诺等皇婶的消息也已经等到了,平王府我也早已为你清空,如今再由不得你胡搅蛮缠,推三阻四!” 西门彻的声音伴随在那劲快的风中…… 眼瞅着西门彻将依瑶拉出去,站在另一旁的烟儿掩嘴轻笑。 她依旧将自己当做丫鬟,跟随在林馨儿身边,所以那些宾客的座位中没有她的份儿。 “烟儿。” 杨晨走过去。 “杨管家。”烟儿掩起笑意,垂下手轻声回道。 “吃个果子润润口吧。”杨晨将一枚果子递过去。 “谢谢杨管家。”烟儿有些不好意的笑笑,从杨晨手中接过果子。 不经意的,两手触碰,像电击到一般各自猛的收手。 果子一下没拿稳,滚落在地…… 一直滚到一个人的脚前,那人弯腰将果子捡起来,自顾的擦了擦,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不错,很甜。” “皇甫少侠。”杨晨抛开尴尬,走过去打招呼。 “皇甫大哥。”烟儿跟在后面叫了一声。 这两年,除了皇甫燕冲养伤,她都一直跟着皇甫燕冲一起寻找林馨儿,风吹日晒,历程千里,早已没有初见时的生疏。 “馨儿的婚事是第一个,之后,不知会该轮到谁?”皇甫燕冲又咬了口果子。 “一定是依瑶姐姐了。”烟儿不假思索的回答,目光淡淡的瞟过身前的杨晨…… 第一零二三章 这是什么地方? 第一零二三章这是什么地方? 大婚之后,西门靖轩就开始准备把林馨儿送走养胎。 西门骏原本也要跟着,但是林馨儿提议让他去京城私塾读书,毕竟他几乎没什么文化底子是不行的。 至于依瑶,林馨儿也拒绝了。 明知道依瑶跟西门彻在一起,她再横加破坏就不好了,只需一声嘱咐依瑶帮着她照看石头就将依瑶也留在京城。 剩下的只有烟儿。 杨晨与烟儿的那点心思林馨儿不是看不懂,可是两个人就像在捉迷藏,含含糊糊,谁也不先找到谁。 既然如此,她就让他们二人再分开一阵,试试深浅。 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到了入冬。 临行前,林馨儿到了竹林与冷言秋告别。 无忧将林馨儿迎进门,摒弃身份的悬殊,特意称了她一声“师姐”。 看着无忧不情不愿的样子,林馨儿乐了。 无忧不满意有他不满意的理由,明明最先跟随冷言秋的是他,结果却是林馨儿先做了冷言秋的徒弟,他这个先来的反而在后面才算是正式入门。 冷言秋此时正在一座暖房里,是为了培育药材特意建造的,房间里生着火炉,温度犹如春日。 从魔域那边带来的药草差不多都养活了,尤其是被林馨儿极其看重的那几棵对于接骨有极好疗效的药品,在冷言秋精心的培育下,长势很好。 “说不准等不到我生产回来,就能入药了。”林馨儿很开心的道。 “希望这药真的如师姐所说的那般神奇。”无忧道。 “我查过它的品性,就算没有过人之效,对骨质的加强也是有一定作用的。”冷言秋说着回过头,“药都准备齐全了?没有遗漏?”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指的药正是当初郑贤伦开的那副药方。 “嗯,备好了。” “去吧,早点安定下来,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冷言秋点点头。 “那我走了,师父保重。”林馨儿道,又转向无忧,故意加重语气,“师弟,照顾好师父哦!” “知道。”无忧将头别到一边。 入了同门就是如此,什么轩王妃,他不需再施礼,一声师姐就足够了,而同一门的师姐师弟,又哪儿来的那般生疏? “以后不要这般称呼。”冷言秋道,“你跟无忧不同,不要跟冷家扯在一起。” 冷家在青辕王朝永远是个敏感的存在,冷慕然都不能公布冷家的身份,林馨儿的身份放在那里,自然也不能对外宣称是冷家人的徒弟。 甚至,林馨儿会用毒的秘密也得掩盖下去。 她现在只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只需去建造属于自己的幸福日子。 林馨儿明白冷言秋的用心,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最后一声,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称了一声,“是,师父。” 有了雕,做事方便许多。 不出一天的工夫,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欧南与烟儿已经落在一座神秘的山庄里。 这座山庄坐落在京城北边的深山之中。 这处深山以盘踞着各种猛兽闻名,一般也只有猎人出没,但也只是在周围打转,不敢深入。 据说越往深处走,迷雾越重,很容易迷路,就像遇到鬼打墙一般出不来。 由于地处偏颇,又不是什么要塞,不被朝廷关注。 就是这么一座深山之中,坐落着一座别致的山庄。 山庄修建的很简单,没有外表的奢华,但是错落有致,一看就是很讲究布局,退可防,进可攻,以备万一。 “王爷,您来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长着出来迎接众人。 西门靖轩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便带着林馨儿熟门熟路的朝一间房间走去。 “王爷有些日子没有来了。”那老者跟在西门靖轩身后。 “是,两年多了。”西门靖轩道。 老者没有再说话,跟随着西门靖轩进入屋子落座。 “这位是轩王妃,以后要在这里住一阵。”西门靖轩落座之后一一介绍,“她叫烟儿,是王妃的贴身侍婢,这位是欧南,你曾经见过。” “是,老朽还记得。”老者朝欧南点头致意,又朝林馨儿作揖,“老朽见过王妃娘娘。” “老人家免礼。”林馨儿客气的回道。 “娘娘这是要待产,得小心应对才是。” 虽然林馨儿的肚子还不算大,穿着宽松的衣衫遮掩着也看不出来,但是老者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孕相。 “是,所以本王就将她送到这庄子上,到了这里本王才放心。”西门靖轩道。 林馨儿暗暗的注意着老者与周围的环境,听老者的话,他似乎是许久都不曾离庄,甚至不知道近两年外面发生的事,更不知道西门靖轩曾经离开过这片大陆。 这么神秘的一座庄子,西门靖轩提前没跟她言语是能理解的。 不论任何时候,人不到这里,多说一句关于这里的情形,就会多一份传出去的危险。 为了严加保密,谨慎言行是必要的。 “是,老朽必当照顾好王妃娘娘。”老者拱手作揖。 西门靖轩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窗边,“这庄子又安静了许多。” 跟着西门靖轩的话,林馨儿心头一动。 确实,这座庄子很安静,就像是一座沉睡在深山中的世外之地。 乘雕降落的时候,她也看到,围绕在庄子周围开辟着不少地,虽然入冬都荒芜下来,但还是可以想象一年四季的模样。 西门靖轩两年多没有现身,这里的人又不跟外界接触,想必一定是孤居于此自给自足。 都是些什么人能够这般甘于寂寞? “是,这两年又走了不少人,反倒是我这把老骨头越活越硬朗。”老者叹息道。 林馨儿听这老者的口气,在西门靖轩跟前既有属于下人的恭敬,还有不同于下人的气度,想来也非一般人出身。 “能多活这十年也是他们赚到的。”西门靖轩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十年? 如同两年前提起八年那个数字一般,让林馨儿心头轻轻一动。 “馨儿,你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么?”西门靖轩回身,淡淡的询问。 第一零二四章 从前已死,唯有当下 第一零二四章从前已死,唯有当下 听到西门靖轩的询问,林馨儿缓缓站起身,跟着朝窗子走去。 循目望去,外面是很宽阔的视野,能够看到一片萧条的菜地,还有一排梅树。 梅花还有些日子才能开,不过树下有人在缓缓的散步。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惊动到整个庄子里的人。 那人一看也是上了年纪…… “我想应该跟十年前的那场宫廷祸乱有关吧。”林馨儿说着,收回视线转向身旁的老者,“这位老人家必然是跟某个王爷有关,对吧?” “他是……西门季尧。” 西门靖轩的回答让林馨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一旁的欧南听了都目瞪口呆。虽然他之前受轩王秘密吩咐来过这个山庄,却从不知这个负责山庄的老者的具体身份。 “箫王!” 林馨儿叹道。 “娘娘说笑了,箫王早已死在落日河,老朽只是叫西门季尧。” 西门季尧说着再次拱手。 箫王! 这就是顾倾城所在的顾家一直忠心的箫王,曾经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箫王!传闻因爱妃之死致疯失足坠入落日河淹死的箫王! “让娘娘受惊了。”西门季尧见林馨儿满脸掩不住的错愕,赔礼道。 “您老竟然能够在此隐居这么多年!”林馨儿无比感叹。 她惊的并不是箫王还活着,而是一代箫王竟能甘心在此隐没多年,过着清心寡淡的日子,这绝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 就算西门靖轩,他的身边也有她,而这个老者,从他的身上看到的只有孤独。 “从前已死,唯有当下。”西门季尧轻轻一笑,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有多大问题。 之前的那个箫王已经死了。 当年,中了月华国细作的毒,疯疯癫癫的坠入落日河后被人打捞,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就算后来也是从西门靖轩口中听说的。 直到十年前,据说宫廷里发生了一场祸乱,西门靖轩在当年已故太后的秘密花园的地窖中,发现了他,之后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住在这个山庄里。 其中二十年的时间在他的记忆中都是空白的,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多少二十年?二十年可是相当于人的整个青春。 但时光已逝,就算他再感慨又有何用? 与其揪着过去不放,不如看淡人生,自在的活着。 住在这深山之中,挺好! “箫王是真正的人之大者。”林馨儿充满敬意。 相比于她见识到的复仇,那些被仇恨野心蒙蔽双眼的人,箫王对人生的态度是最值得敬佩的。 就因为此,才能够保有青辕王朝的一方安宁。 否则,只要箫王一出面,当年那些追随他,敬仰他的人一定会重新凝聚在一起,其中还会包括顾倾城! “罢了,罢了!”西门季尧摆摆手,他早已不习惯这个称谓。 “你就叫他一声叔叔吧。”西门靖轩道。 按辈分,西门季尧是他的堂叔,是他父皇的皇叔之子。 “好,季尧叔叔。”林馨儿跟着改口。 “你刚才说,这两年都有谁去了?”西门靖轩又问。 “二王西门靖肇,与三王的两个儿子,还有两位郡主。”西门季尧数着。 这些都是跟十年前宫廷生乱有关的人物,难道那些人都没有被西门靖轩亲手处死吗? 林馨儿看向西门靖轩。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个残暴无情的人,在那张冷淡的面孔下,藏得是宽容。 但这份宽容又让他担上了残暴无情,不顾手足情义的名声。 “按照老规矩,都把他们葬在山庄后的山谷中。”西门季尧接着道。 “恩,”西门靖轩点点头,“这里不用你忙了,先下去吧,我带馨儿随便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好。”西门季尧应道,便转身先一步离开屋子。 “你俩去收拾一下,这里就是日后馨儿的住处。”西门靖轩又对欧南与烟儿交代。 “是!” 之后,西门靖轩带着林馨儿走出屋子,来到那排梅花树前。 梅花树下的那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风带着寒气一股股的刮着,西门靖轩替林馨儿拢好披风,“天冷了,可得多留心点,不要着凉。” “我可没那么较弱。”林馨儿俏皮的一笑。 这笑让西门靖轩看着心疼。 经历了那么多,是不像普通女子那般较弱,可他宁可她只是他身边的一棵娇柔的花儿,在他的精心照顾下成长。 “这里其实是前朝的一处遗址,是贤王隐居的地方。”西门靖轩目光环视四周,道。 原来跟冷言秋有关。 “当年,二王三王战败,却一夜之间全家上下几十口都中了毒,那种毒是会传染的,在一定时间内不处理掉,就会令更多的人受到影响,跟着一起毒发,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西门靖轩对林馨儿讲起往事。 “是月华国与冷家的人合谋而为。”林馨儿明白。 “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给所有人都解了毒,只要有一个人的毒未解,就会接连影响下一个,相比,在一定的时间内齐齐要了他们的命,一了百了才是最快的办法。” 西门靖轩的眉宇间很凝重。 林馨儿能够想象他当时的纠结,纵使两位皇兄差点害死了他,可是家中几十口人当中肯定有无辜的,让他像开办屠宰场一般要那么多人的命,双手染满无辜的鲜血,是很为难的事。 何况就算他不动手,当其他人得知他们感染了那种奇毒的时候,也一定会动手。 “除了让他们死,剩下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隔离开,然后再找机会解毒。”西门靖轩接着道,“当时,遇到了冷言秋,他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是要他们生还是死。” “你说要生,他便告诉了你这个地方。”林馨儿道。 西门靖轩点点头,“就因为此,我跟言秋的关系才开始交好。” 当时造了一个幌子,让世人都以为二王反贼一家几十口人全部死在西门靖轩的手中,以免人心恐慌,也没有对外公布众人中毒的事。 为了朝廷大局,也为了无辜的性命,西门靖轩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手足之血。 第一零二五章 箫王之子 第一零二五章箫王之子 那批人被西门靖轩暗中派人秘密押送到了这个山庄。 当时那些人都被毒痛折磨,畏惧死亡,听说西门靖轩不仅不杀他们,还能得冷言秋的帮忙解毒,一个个都急着赶路,没有一个掉队。 毒,是冷家的“死毒”,也就是毒素跟血液肌骨完全融合,无法清除干净,最好的结果就是加以控制。 冷言秋用尽办法,制止了毒素的传染性与在身体内的蔓延,也免除了他们所受的痛苦,但,毕竟一个个已经成了毒体,至于接下来的寿命,就要看每个人的造化。 从此,这些人便在这座山庄里小心翼翼的活着,自己开荒种地,自给自足,甚至连纺花织布都是亲力而为,所以住在这个山庄里的人穿的衣衫都大多是一色的白,偶有用草汁花汁浸泡成其他的单调的颜色。 世人都奇怪,前朝贤王后代冷言秋怎么偏偏与做事狠厉的轩王交好,殊不知,在冷言秋眼里,轩王也称得上一个“贤”,这种“贤”要比曾经以“贤”闻名的三皇子分量重得多! “后来,言秋治好了箫王的失心症,在征得箫王的同意后,我便把箫王也送到了这里,帮助主持这里的事务。”西门靖轩接着继续讲道。 “箫王究竟怎么回事?”林馨儿好奇的问。 “以前的旧事好多都成了悬案,箫王自己也不知道,据我猜测,还有顾倾城查到的一些线索,当年应该是先皇的生母太后与人勾结设计陷害,箫王败就败在他爱错了人,新娶入门的箫王妃其实是月华国的细作,在新婚之夜就对箫王下了毒,箫王悲愤之下亲手杀死了箫王妃,毒药的作用加上箫王过度悲愤令他头脑出现了紊乱,迷了心智,不过在被人逼到落日崖之前,他的头脑并未完全糊涂,还跟人有过激战,并非如世人所说,在发疯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失足坠崖。” 真是另一个悲剧,难怪箫王如今选择了避世,虽然中间的二十年他是空白的,可那个凄惨的新婚夜定然深深的留在他的脑海中,永远挥之不去。 否则,就算箫王对众露面,只要他自己决定放弃权位,那些追随他的人又怎能奈何? “之后出于某种目的,太后秘密将坠入落日河的箫王带走,换上一具假尸,然后就将箫王困在了她寝宫花园的地窖中,以致太后死后,人还困在其中,仅有太后的亲信宫女按时送些食物,直到宫乱的时候被我发现,秘密救出。” 西门靖轩又道。 所以他十年前就知道箫王未死,但是在面对顾倾城一直秘密查当年真相的时候他没有说。 既然箫王不愿再与过去接触,他又何必多此一言? “箫王确实患有失心症,但只是犯迷糊,却不似外界传说的疯癫,虽然陷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意识中,却一直很得体,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但不懂得用他自身还拥有的武功,据那名专门给箫王送食物的宫女说,他就像是太后秘密饲养的一个宠儿,平时太后也并不为难他,人也照顾的干干净净,只是让他栖息在地窖里,我发现箫王的时候也见到,那地窖很整洁,更像是修建在地下的一所房间,也算宽敞。” 林馨儿点点头,这样……还好。 “不过,当时我发现箫王的时候,他并非孤身一人。”西门靖轩又道。 “还有人陪着他?” “你一定猜不到那个人是谁。” “不会也是个传言已经死去的人吧?”林馨儿问。 惊奇的事莫过于死人复生,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她还真猜不到。 “是于蓝。”西门靖轩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一个名字。 “于蓝?” 林馨儿听着有些耳熟,但又不清楚是谁,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杨蓝的缘故。 “当今皇上的生母,先皇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嫔,她的住处是宫中唯一没有赐名的。”西门靖轩说出一段详细的答案。 “西门痕的娘?”林馨儿果然是震惊了。 竟然是那个后来被叫做梧桐苑的院落的女主人! “对。”西门靖轩点点头。 “那她跟箫王……”林馨儿感觉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儿了。 “西门痕是箫王的亲生子。”西门靖轩肯定了林馨儿的猜测。 “难怪!”林馨儿叹道。 难怪西门痕看似放荡,实则却能有一番作为,原来是继承了箫王的品性。 可是,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西门痕他不知道吧?”林馨儿问。 “在跟西门寅的交手的迹象中,我推测,西门痕是知道自己并非先皇亲生子的,至于究竟生父是谁,应该也不知道,于蓝说,除了太后,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林馨儿听着皱起眉头,“按照西门痕的年纪,箫王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真正的意识,于蓝就在那个时候……” “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此事也是老太后撮合的,所以,于蓝才有机会借假死金蝉脱壳到了箫王身边。”西门靖轩道,“只可惜,于蓝到了这个山庄没多久就得了急症病逝了,其中具体的细节无从查起,只是从她的遗言中得到了这么一句关于西门痕身世的话。” 二人在梅花树下不知不觉说了很久,直到听得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才停止了谈话。 “听说你来了,我便寻到这里。” 一位长相与西门靖昱有几分像的人走来,大概是由于毒素的影响,脸上有不少的黑斑,想必身上的皮肤也是。 西门季尧说二王爷已经死了,那么这位大概就是剩下的三王爷了。 “三王兄。”林馨儿先朝来人致意。 “罪人一个,岂能得王妃如此称谓。”三王爷道。 “你的身体还不错。”西门靖轩上下打量了眼三王爷,神情淡漠的道。 说起来,他们虽然是手足,也是仇人,当初若换做三王爷获胜,三王爷不见得会留西门靖轩与西门靖烈一命。 出自对西门靖轩的感情,林馨儿对这个三王爷并无什么好感,视线越过三王的身侧,向远处的那个人望去…… 第一零二六章 又见旧人 第一零二六章又见旧人 在山庄里能够看到那个人,林馨儿倒是并不奇怪,其实稍用心想一下,也能想到她在这里。 林馨儿抬步向那人走去,倒是那人见到林馨儿,面露出几分诧异,并不是意外林馨儿的到来,而是意外时隔两年后突然再次相见。 “太后娘娘。” 站在姜子音面前,林馨儿沉静的叫了一声。 姜子音缓过神,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是皇后,我的儿子怕是也没有登基,我又算什么太后?” “你不关心你儿子现在的情形么?”林馨儿问。 她知道,在这个消息封闭的山庄里,姜子音是不知道西门彻此时的情况的,姜子音那么深爱她的儿子,不可能不惦记,只是她也一定没有料到,轩王会一别两年音讯全无。 “刚开始,我日日夜夜盼着轩王的消息,后来……便也淡了……” 姜子音仰望天空,那样期盼难眠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苦于一直没有消息,但她又有什么办法?没有被烧死在冷宫已经是幸运了。 至于她的儿子,轩王对她的承诺一定会做到,她应该相信轩王。 “太子如今做了平王,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过的比以前快乐,还有他真心喜欢的女子。”林馨儿简单的说出西门彻的近况。 “我知道,他会好好的活着。” 听到西门彻的消息,姜子音的脸上现出动容。 之前,她是那么的希望她的儿子能够站在最高处,唯其独尊,如今,她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幸福平安的活着。 “那个女子是谁家的姑娘?”姜子音问。 之前,西门彻迷恋林馨儿的时候,她就不看好,现在她的儿子要是能选对了人,她便算是能够放下最后一丝牵挂了。 “是依瑶,你知道的。”林馨儿没有隐瞒。 她相信,西门彻是真的爱依瑶,否则这两年不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尤其是将王府后院清理的干干净净,这一点,他为依瑶做到了,陪着依瑶一起被俘海外,更是感情的提升。 “依瑶?”姜子音微微错愕,苦笑道,“他终究还是忘不了你。” “不,他爱的是依瑶,依瑶不是我的替身,若是的话,他便不会爱她。”林馨儿道。 她知道,之后的西门彻不仅对她没了初见时的那份冲动,反而还很排斥她,当他知道真正深入他心的女子是依瑶时,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 “这样便好。”姜子音没有再多的意见,“依瑶跟你交好,你也定然不会毁了她的幸福。” 如果从依瑶的方面考虑,能够得到林馨儿的认可,那么这段感情也是可信的。 “娘娘想离开这里吗?”林馨儿问。 “不了,不要让轩王为难,我本已经是死去的人。”姜子音深深的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山庄之后,她才知道,有这么多原本已经死去的人还活在这里,这里是个没有纷争与打扰的地方,她也不必再担惊受怕,日子过的是从未有过的坦然,当然除了一心牵挂着她的儿子。 “馨儿。” 跟三王爷说了几句话的西门靖轩朝二人走来。 “皇嫂,这两年发生了些事,没有来看你。” 在姜子音面前停下脚步,西门靖轩先表示自己的歉意。 为了绝对的安全,除了他亲自来到山庄,他的属下也只有两年前送姜子音来这里的欧南知道这个地方。 十年前负责押送这批人的那几个西门靖轩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严守秘密,直到老死。 “知道王爷忙,不必记挂我。” 面对西门靖轩,姜子音也会流露出几分慈爱,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不假。 “西门彻的事馨儿一定已经跟你提到了。” “是,多谢王爷照顾。”姜子音点点头。 “但是没有如皇嫂所愿。” “不,现在正和我意,很好。”姜子音微笑道,笑的是真的舒心。 “我先去庄子上转转,你跟皇嫂在一起,就不用跟着了。”西门靖轩转向林馨儿道。 “你去吧,有皇嫂这个老熟人陪着,我也不会闷。”林馨儿笑笑,道。 “嗯,等着我。”西门靖轩伸手揉揉林馨儿的头。 干什么呢! 林馨儿后退一步,当着外人的面这般也太有点难为情了。 “皇嫂如母,不必见外。”西门靖轩说着前进一步,将林馨儿揽在身边。 “承蒙王爷如此看重。”姜子音极为感慨。 一声皇嫂如母令她感动的想要落泪。 “事实就是事实,事情一码归一码,没有皇嫂照顾,靖轩未必会有现在。”西门靖轩道。 不管姜子音曾怀有怎样的心思,这份养育之恩,他永远不会忘记。 如果没有姜子音,当时无人照顾的他不一定会活下去,活着也不知流落到何方。 “抽时间让人用心去查查小公主的下落吧,实在不行就再去南天岛找到郑贤伦,看有什么遗落的线索。”林馨儿道。 她知道西门靖轩一定又想到了他的妹妹,既然郑贤伦说可能还活着,就是希望。 “嗯,等你生产之后,事情都安稳下来之后再说。”西门靖轩道。 时隔那么多年,找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并不容易,两年前他没有什么线索,如今查起来也是费力。 现在,他最紧要的是陪在馨儿身边,看着他们的孩子平安出生。 这个孩子来的是多么的不易。 从此,二人在山庄里住下来,烟儿留下来照顾林馨儿,欧南则负责来回运送需要的东西。 刚回到京城的轩王大婚之后突然又销声匿迹,虽然有不少人好奇,却无从打探,就连西门痕都不知道轩王去处,民间说书先生将此当做是另一个传奇。 除了欧南来回乘坐的蓝雕,两只黑雕都栖息在山庄附近。 西门靖轩知道,见到莫白的那个所谓替身的月华国的人,知道他回来之后,肯定不会放弃从雕上寻找。 而西门靖轩所料不错,夏语冰命人查找大雕,一无所获,顺带连仅远远见过身影的西门靖轩与林馨儿都失去了下落。 这让夏语冰无比恼火,在她的宫殿里大发雷霆。 直到她查到了西门骏的头上…… 第一零二七章 本宫没工夫跟你废话! 第一零二七章本宫没工夫跟你废话! “儿子?呵呵……儿子?”夏语冰得知西门骏的存在后,怀抱着夏楚嫣不住的冷笑,“想要就自己生去,养别人家的儿子算什么?” “林馨儿那个女人太过重情,到了海外两年跟这个西门骏还不知怎么回事。” 一旁,乌墨海一边喝茶一边道。 “重情好啊,情就是一把杀手锏,那个蠢丫头,还是不知道教训!”夏语冰眉眼间多了几分阴戾。 夏楚嫣抬着小手摸摸她的脸…… “一定要再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女人!”乌墨海的眼中也满是恨意。 此时的他身体只要遇到变天,潮湿阴冷就会难受的很,虽然坐在皇位上,不知要忍受多大的痛,这些痛都是林馨儿留给他的,他永远忘不了自己被林馨儿挑断筋脉,残害成废人的那一刻! “墨海,你帮我照看下嫣儿。”夏语冰起身将楚嫣交给乌墨海。 在乌墨海的眼中,楚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随着楚嫣一天天长大,他越来越抱不动。 不过几十斤的重量,抱的久了都觉得费力,这就是现在的他! “父皇!”夏楚嫣踮着扭扭歪歪的步子向乌墨海跑去。 夏语冰随后离开寝宫,拐过几条弯道,到了一处密牢。 密牢阴森森的,散发着雨后的霉湿气味。 月华国居于江南之南,温度偏高,即使是冬季下的也是雨,湿气又重。 从东渚来到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气候,被关押在密牢中的犯人极为不适,纵使拥有玄天赐的功力,整日被困在从未体验过的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水土不服从而产生了病态。 “娘,你来了!” 密牢中的人听到脚步声,从潮湿的草垛中爬起来,冲到那仅开着一扇人头大小的窗口处向外张望。 隔着那小小的窟窿,两张脸面面相对。 密牢里的人,虽然逢头垢面,但难掩眼中迸发的火花,看到外面的人,病恹的身体精神了不少。 但外面的人,一盆冷水泼了回去。 “谁是你娘!我女儿可是还在寝宫里玩着呢!”夏语冰一脸的嫌恶。 “皇后娘娘,你原来的名字是不是叫夏语冰?” 这个问题从见到夏语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问,问过无数次了。 “是!”夏语冰没有否认。 在月华国,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不少,虽然乌墨海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与身份,但那也仅限于改变了一个名字,乌墨海夺位初期,或许对他有影响,当他完全掌控了月华国,她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因为这个问题去自找麻烦。 而西门靖轩的离开,西门痕做了青辕王朝的皇帝,更是不会真的下命追剿她,这也就给了她更多的机会安然坐拥月华国皇后的位置,给了她重新翻身的机会。 当突然有一天,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站在她面前,询问她真正身份的时候,她没有否认,此时她依旧也不会否认。 “对,你是夏语冰,是二十年前差点死在林家的女人,你就是我娘,我的亲娘!”杨蓝再次“宣告”自己的身份。 “住口!”夏语冰厉声喝道,“不要以为本宫没有杀死你,你就可以不厌其烦的跟本宫扯这个问题!一次次当本宫是三岁小儿,本宫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是真的,你可以让人去东渚找我干娘,她可以证明我没说假话,是真的!”杨蓝紧依着墙壁,恨不得将自己的手从那窟窿里伸出去。 “本宫没工夫跟你废话!谁知道你们又玩得什么阴谋诡计!”夏语冰喝道,“本宫此番来,不是听你的纠缠,是要问你一个问题。” “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杨蓝接连点头。 “跟在林馨儿身边一起回来的那个叫西门骏的什么来头,跟林馨儿的关系究竟如何?”夏语冰问。 “西门骏?他之前叫石头,是东渚王的弟弟为了谋反驯养的一群人,不知道怎么被林馨儿相中认作义子,我的恩公就是被他害死的!他也来到这里了吗?很好,很好!” 杨蓝一边说着,一边双拳砸在墙壁上,两眼中恨意浓浓。 “杀,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掉!” 就是这种强烈的恨意,让夏语冰有点相信其中的真实性,可是,就凭这张跟林馨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夏语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完全相信她! “本宫不管你到底什么来历,就在这里呆着吧,到了我们的地盘上,都有我们自己做主,挨不着你什么事儿。”夏语冰见从杨蓝身上也问不出什么确切的话,不想再浪费时间,掉头离开。 “娘,娘——”杨蓝用力拍打着墙壁,透过窟窿望着那远去的,没在黑暗中的身影不停的叫着。 不知道这墙壁是什么做的,任凭她集聚全身功力也无法击破,只能被关押在这里,一日一日,没日没夜的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天。 她知道她只有一股子蛮力,本来应该加紧修炼,力图让功力与招数统一起来,可当她来到青辕王朝,听闻林家三夫人夏语冰没有死之后,便急着遵循着线索寻到了月华国,本以为母女相见会是一番感天动地的情形,结果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对方不信她的话,还令她做了阶下囚。 “娘……娘……” 杨蓝此时后悔莫及,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一定不会这么急着跑来,还疏于防范,白白浪费了一身功力,毫无用武之地。 “冰儿。” 出了密牢,夏语冰见楚一天正等在外面。 “对那个女人你查的怎样?”夏语冰问。 去青辕王朝的前前后后她都没有让楚一天忘记查那个自称杨蓝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有点小本事,身上有股强大的功力,可惜出手很生硬,很容易就能控制,这大概跟她身体有关,还有那张脸…… 在这块大陆上查不到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线索,若是真的依了她的话跑到什么东渚去寻找她那所谓的干娘,夏语冰又怕中了什么诡计。 索性就这么关押着,除了从她的身体上去查之外,便静观其变。 第一零二八章 剥下脸皮瞧瞧 第一零二八章剥下脸皮瞧瞧 “那个女人的身体条件很特殊,功力不像是自身的,好像是从别处吸收而来,未及与自身完全吻合,至于她的脸,我仔细查过,实在寻不到易容的痕迹,再深查的话就只能将她的脸皮剥下来。”楚一天道。 “那就剥下来瞧瞧,本宫倒是好奇这张脸到底是怎么长的。” 夏语冰的话说的自然而然,却将楚一天惊到了。 “怎么?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夏语冰故意将楚一天的惊愕当做了为难。 “你不是在开玩笑?”楚一天回过神,问道。 他也知道夏语冰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在她的脸上常年挂着的是冰雪如霜,但凡她说出的话就一定是认真的,要去做的。 而夏语冰的话也证明了她的意图。 “不是,本宫就是很想见识一下她到底长了怎样的一张脸。随后就找时间去办吧。” “不用了吧。”楚一天虽然有剥脸皮的手段,可那也仅对于毁了容的人进行的一种修复手段,将一张完好的脸破坏掉,他下不了手。 “哼!”夏语冰甩袖,无声的离去。 楚一天站在原地,呆呆的注视着那道背影。 他知道,她生气了。 只是因为是他,所以她忍了。 回头看向密牢的入口,楚一天犹豫了几分,转头走了过去…… 年关到了,虽然没有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但是楚王府里还是喜气洋洋的张灯结彩。 因为从上到下,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爷与王妃安然的住在某个地方,这个春节不再凄凉,应该热闹的过,何况还有从私塾里放假回来的小公子。 七星山上,皇甫燕冲带着十三个手下住在原先夏志所住的地方,自从林馨儿回来,不必再四处游走寻找,这里便成了他们定居的地方,其实这两年,这里也是他们修整的地方,当初皇甫燕冲受了伤,就是在这里疗养的,正是之前林馨儿休养身体的那处屋子。 除夕的这一天,皇甫燕冲又回想起那一个难忘的除夕,他永远忘不了那场与干娘的相杀相残。 提着兄弟们搞来的两壶酒,还有两只烧烤好的野鸡,皇甫燕冲寻到了骷髅头的山洞。 “你小子,比西门家的那小子痛快多了!” 骷髅头闻到酒肉的香气,不等皇甫燕冲进了洞内就寻了出来,兴冲冲的接过皇甫燕冲手里的东西,一口就咬了一大块肉。 “没有你徒弟的消息吗?” 皇甫燕冲跟着走进洞内。 知道夏志的消息,也就知道一些那个女人的事,他知道,林馨儿回来了,那个女人也不会继续沉寂下去。 那年除夕见识到的仇怨有多大,他清楚的很,二人之间没有个彻底解决,就绝对不会结束。 若说这骷髅头也算是幸运,西门靖轩这两年离开倒是便宜了他,否则依轩王的性子,肯定不会饶了他当年出手帮夏志与夏语冰逃脱。而现在人回来了,还是以馨儿为重,一时也顾不得去理会旧事。 至于他自己,对夏语冰的逃脱却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那个没良心的,亏我养他那么大,一去不回,一去不回啊!”骷髅头不满的嘟囔。 早知道,当初就不救那小子了,害的他得罪了轩王府,要不是西门靖轩满心都在林馨儿那丫头的身上,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至于那个丑徒儿夏志的身份,也是皇甫燕冲这两年查到的,他这个师父的竟然连自己徒弟的真实身份都一直不知道,也真够失败! “不回来也好,回来这七星山就不像如今这般安生了。”皇甫燕冲喝了口酒。 “你放心,就算那小子回来,我做主,决不让他赶你们走!”骷髅头豪气的大手一挥。 显然,他歪曲了皇甫燕冲叹息的意思。 皇甫燕冲笑笑,撕了块肉塞进嘴里,缓缓的咀嚼。 除夕这一夜,皇甫燕冲半醉半醒的在骷髅头的山洞里度过。 天亮时分,被山洞口的一串鞭炮声震醒。 “娘啊,这是怎么回事?”骷髅头从美梦中惊的跳起来。 皇甫燕冲走出山洞,见是老七老八在放鞭炮。 “皇甫少侠,大过年的,图个喜庆,馨儿主子也回来了,虽然见不着面,也替她去去晦气。”老七笑呵呵的道。 “先别说去晦气,晦气来了,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依瑶跟西门彻踏着落雪寻到洞前。 “有事?”皇甫燕冲皱皱眉。 这么冷的天,冰天雪地的又是大过年,皇甫燕冲早就嘱咐依瑶留在京城陪着西门骏了,若是没事,她没有理由跑到这七星山,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依瑶沉声道。 “不是馨儿主子有事吧?”老八脱口问道。 “去,别乌鸦嘴!”老七一掌打开。 “是西门骏,被人抓走了。”依瑶道。 “什么时候?”皇甫燕冲急问。 只要是馨儿认定的孩子,也就是他们的孩子。 “十天前,刚出事我就朝七星山赶了。”依瑶道,“西门骏是被雕抓走的,周围又有几只鹰护着,皇上都派人拦截,可是只射杀了几只鹰,让那雕跑了,皇上已经命人朝月华国那边追,我赶来跟皇甫大哥你商量,拿个主意。” “馨儿那边知道么?”皇甫燕冲担心的问。 算起来,林馨儿如今都已经五个来月的身孕了。 “不知道。”依瑶摇摇头,“事情是欧南跟杨晨刚走之后发生的,他们打算跟轩王馨儿一起过年,这个时候不会回来,西门骏被雕抓到高空的时候还嘱咐不要我们寻馨儿传信,皇上应下了。我想也确实不应该告诉馨儿,免得让她这个时候担心,何况我们又确实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嗯。”皇甫燕冲听了之后点点头,“难为西门骏关键时候还有这份惦记,靠我们自己的能力救人吧。” “皇上说,他们抓走西门骏是为了皇叔皇婶,只要皇叔皇婶不露面,他们一时之间也不会对西门骏怎么样,我们有时间救人。”西门彻道,也算是在安抚依瑶。 第一零二九章 爱,结晶 第一零二九章爱,结晶 这是林馨儿第一次跟西门靖轩一起过年。 这次,欧南出外去准备东西,西门靖轩特意让他带来烟花炮竹。 当欧南带着杨晨一起到了那个秘密山庄,烟儿正在清理院子里的雪,看到杨晨微微一愣。 “欧大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丢下扫把,烟儿将欧南拉到一边,小声的道。 “怎么?不可以?”欧南问。 “这里不可以让外人知道的。”烟儿尽量的压低声音。 “可杨管家不是外人。” “没经过王爷允许就是外人。”烟儿有点着急,偷偷的看一眼杨晨,巴不得他在没有让西门靖轩看到的时候赶紧离开。 “你是在关心我吗?”杨晨走过去。 几个月没见,再见到她,才发觉自己是满心的欢喜,这个姑娘,不管怎么变也退不掉骨子里的那种腼腆,见到他,还是跟初识的时候一般,不敢跟他正面说话。 “杨管家……” 听到杨晨突然问的这般直白,烟儿有些手足无措。 杨晨并非是直白的人,只是到了如今,他要是再不直白,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进展。 正如平王那般,王爷王妃已经都回来了,是时候该考虑他们自己了。 分开这几个月,让他更加看清这个问题,他确实是舍不得与烟儿这个丫头分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欧南已经悄悄离去,雪地中只有烟儿与杨晨两个人。 “我赌,这一次事情一定能成,相公,你说呢?” 倚在窗口上,透过狭窄的缝隙,林馨儿看着雪地上的两个人道。 “我也希望娘子能赢。”西门靖轩附和道。 “可是,还有点问题。”林馨儿注意着那两个人的举止。 烟儿好像不想让杨晨留下。 “看来,还得为夫出面。”西门靖轩知道烟儿的惧怕,清了清嗓子,走了出去。 “是本王让他来的。” 听到西门靖轩的声音,烟儿猛然回头,“王爷?” “属下参见王爷!”杨晨跟着拱手。 “行了,下面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西门靖轩转身便又返回屋子。 林馨儿无奈的摇摇头,这是两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忠心的有些愚,但这样的他们也是很搭配的一对。 顺理成章的,在这个年关,杨晨与烟儿的感情有了个飞速的发展,而林馨儿的肚子早已高高的隆起,一家三口常常一起在山庄内外散步,再冷的天感觉也是暖意融融。 一起在初一放鞭炮,一起在十五放烟花。 这个沉寂的山庄由于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到来第一次如此热闹,姜子音的脸上也绽放了久违的端庄的笑容。 每一次,听到欧南带回的关于西门彻的消息,她都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如今的平王是快乐的,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冬去春来,鲜花烂漫,送去飞雪,雨水下了一场又一场。 到了来年的五月二十这一天。 “靖轩,我们的孩子他终于要来了!” 林馨儿汗水淋淋的躺在床上,紧攥着西门靖轩的手,忍着一阵阵的痛,满脸的激动,兴奋,殷切…… “是,他想要见他的爹娘了。” 西门靖轩握着林馨儿的手,与她一起激动,兴奋,殷切……更多的还是放在林馨儿身上的关切与担心。 这些日子,虽然轻松快乐的生活在这个山庄,但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多紧张这个孩子,能熬到平安临产,也算是暂时松了口气,可能够真正的平安出生,才算是又歇了一大口气,至于后面的成长……有郑贤伦的话时不时的萦绕在耳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的放轻松。 “靖轩……” 阵痛又袭来,越来越强烈,离出生的时间更近了。 欧南最后一次从外面带回了一个产婆。 这个产婆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一个,一天夜里被欧南蒙上面给掳到山庄做事。 此时,烟儿与姜子音都跟着产婆打下手。 “王爷,请您……”产婆小心的道。 “本王不出去,一定要陪着馨儿!”西门靖轩态度坚决的打断产婆的话。 谁规定妻子生产,夫君不能陪在身边? 他就是要寸步不离的陪着馨儿。 “好了,忙你的吧。”姜子音道。 产婆无话可说,继续忙碌起来。 亲眼看着馨儿吃得苦,受的罪,看着那浸透床被的汗。 馨儿忍着,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哼。 西门靖轩心痛不已,但他唯有能做的就是紧握着馨儿的手,让她知道自己陪在她的身边,一起见证他们结晶的诞生。 “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西门靖轩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手中眼中只有馨儿。 “靖轩……你听到了吗?” 是林馨儿的话唤醒了西门靖轩,让他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出一分注意力。 “恭喜王爷王妃,喜得千金!”产婆按照常情道喜。 “小姐,快看,小小姐跟小姐好像呢!”烟儿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给林馨儿看。 “我看看。”林馨儿挣扎着要起身。 “别急,我来。”西门靖轩接过孩子,小心的摆放了一个让林馨儿看的舒适的姿势。 “我看像王爷小时候,我记得当年王爷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像极了。”姜子音道。 “哎呦,这是王爷王妃的孩子,肯定跟二位都有几分像了。”产婆很会说话。 “烟儿,去让欧南送产婆回去,到王府取千两银子赏给她。”西门靖轩吩咐。 “谢王爷,谢王妃!”产婆赶紧磕头。 这趟差事有惊无险,还赚了不小一笔,怎能不令她激动。 “记住,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否则有赏就有罚。”西门靖轩冷声警告,看那脸色,与宠爱惦记着王妃的那一个分明判若两人。 虽然产婆是被欧南蒙着面劫来的,不怕泄了关键的秘密,但多嘱咐一声总是没错。 “是是,小人明白。”产婆只顾不住的点头。 “靖轩,看来我们应该先用西门爱这个名字了。”林馨儿满眼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一男一女两个名字,他们早已想好,先出生的是女儿,自然用了女名,男名留作以后用吧。 第一零三零章 最好的人选是靖轩 第一零三零章最好的人选是靖轩 “是,这是我们的爱儿。” 西门靖轩满眼宠溺的看着母女二人,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可他的爱意还是分给馨儿多一些。 馨儿只有他的爱,爱儿身边将来还能出现一个如同他爱馨儿一般的男人。 “太好了!我要回去给大家报喜!” 欧南在外得知王爷喜得千金,兴奋的道,这么好的消息,一定要让大家一起分享。 原本林馨儿想让西门靖轩和欧南一起回去,但西门靖轩不依,又陪着馨儿过了百天。 此时中秋已过,西门靖轩不得不离开了,因为他们终于得知西门峻被抓的消息。 自西门峻被抓已经过去近九个月,皇甫燕冲与西门痕双方出手都没有寻回人,知道事情瞒不住,便告诉欧南传去了消息。 得知并非是找不到,而是西门峻故意不配合,躲着寻救他的人,甚至将一波波去救他的人引入到乌墨海与夏语冰设计的圈套里,统统扣在月华国。 “毕竟是外来的人,不可信!” 朝堂上非议四起,大臣们都不主张再派人去寻找西门骏,照此下去,难不成皇上还要将一波波的力量都送往月华国? 西门痕也很苦恼,跟皇甫燕冲接上头,皇甫燕冲手底下的人虽然没有被擒,可也没有关于西门骏的直接消息。 “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皇甫燕冲两手叉腰的出现在冷言秋的竹林小院。 “石头的脑瓜子灵,也有胆量,他一定有自己的心眼儿。”冷言秋坐在院中,捡起一片瑟瑟落叶。 “不怕对我们不利吗?”皇甫燕冲问。 毕竟他跟西门骏没有打过多少交道,所有的情况都是听冷言秋说的。 何况,之前是之前的事,谁能保证之后西门骏没有被收买,心里想的还是馨儿一伙人? 短短时间的义母子之间的情分能有多少?谁又能说那小子认馨儿为干娘不是为了他自己? “以我的了解,不会。”冷言秋道。 他更肯定石头在月华国那边有他自己的主意,想想当初,他自作主张的算计莫白,就知道那小子藏着一颗怎样暗中盘算着小九九的心思。 “好吧,我信你。”皇甫燕冲摊开手,“接下来怎么办?再让人去月华国?” “去月华国的最好的人选是靖轩。”冷言秋道,“百日已过,他也应该现身处理残留的事情了,总不能一直跟馨儿一起躲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是暂时避风的地方,却不是长久之地,更不是他们的孩子成长的地方,等欧南这次回来,就让他把消息带给靖轩,跟月华国那边的事情有个了断,还得由他这个主要人物出手。” 不论是一直对西门靖轩怀恨在心的月华国皇后楚夏——夏语冰,还是那个极有可能是杨蓝的莫白的“替身”,她们等的都是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这本是他们无法回避的问题。 因为有了冷言秋的提议,消息才传到了西门靖轩的耳中。 当得知西门骏已经去了月华国近九个月,林馨儿真是吃了大大一惊。 “你们这帮人!” 果然是,身在福中乐不思蜀,眼耳都不够灵敏,整个人都愚钝了。 “据说,小公子临走时特别嘱咐不要惊动王爷王妃。”欧南道。 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否则他若怀着心事站在西门靖轩面前,肯定掩饰不住。 “月华国那边扣下我们多少人?” 西门靖轩关注的问题是在两国的交手上。 “我们轩王府的人有教武场的林一与陶涛,皇上手下还有几个一品侍卫出身与两名羽林将军,他们被俘的消息还是通过南疆驿站传递过来的,具体情况不详,但是这么久一直没有收到他们的亲手消息,想必不假。”欧南将知道的大致情况汇报给西门靖轩。 “靖轩,你快去看看骏儿那边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爱儿已经过了百天,我们娘俩已经安稳下来,住在这里不会有事,你尽管去吧。”林馨儿道。 九个月的时间,又有那么多人出事,可是非同小可。 此时也不是责怪那些人守密的时候,毕竟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包括懂事的骏儿,自己被抓,还惦记着不要打扰到待产的她。 可她应下的要好好照顾骏儿的承诺呢?就算有了爱儿,骏儿也是她的孩子。 “好,你等着我,处理完事情我就尽快赶回。”西门靖轩道。 “快去!”林馨儿催促。 既然已经知道,就事不宜迟。 西门靖轩即刻便动身,留下欧南与杨晨烟儿一起照顾林馨儿,独自飞离山庄。 没有在京城停留,西门靖轩就直奔月华国,身边除了欧北,没有再带任何人。 他曾经是驻守南疆的大将军,如果要用人,完全可以从南疆调配,没必要千里迢迢的从京城带过去。 如果要跟月华国开战,只要他的手一挥,就是整个南疆的兵马。 西门靖轩看起来是轻装上路,可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开战的打算。 如今乌墨海与夏语冰结为夫妇共掌月华国,两国之间岂能安稳共处? “皇甫大哥,我们去问问冷先生,看看馨儿如今究竟在哪里,我真的好想见馨儿,爱儿都出生几个月了,我都还没见一眼,轩王不在身边,我们就该陪在她身边啊。” 平王府里,依瑶向皇甫燕冲提议。 “他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皇甫燕冲道。 所有人不知道,对馨儿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他忍着思念,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 “知不知道总要问问啊,馨儿跟轩王离开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冷先生,他说不准真的知道呢。” 皇甫燕冲靠在树干上,没有作答,抬头看天,目光似乎被什么吸引。 西门彻跟着望去,“那是什么?雕?” 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由于距离偏远,看不大清。 “雕都跟着馨儿一起藏起来了,除了轩王乘走的那一只……这只是谁乘的?”依瑶揉揉眼睛。 第一零三一章 就算你女儿死了,也轮不到我 第一零三一章就算你女儿死了,也轮不到我 “又是月华国的人?” 跟着依瑶的话,西门彻警惕起来。 上一次月华国的雕现身抓走了西门骏,这次又为何而来? “不太像。”皇甫燕冲摇摇头,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雕飞离,不见影踪。 “皇甫大哥能看出雕的差别?”依瑶好奇的问,在她眼里,除了馨儿的那只蓝雕,所有的黑雕都是一样的。 “是方向不对。”皇甫燕冲道。 “好像是从东边飞来的?”得到皇甫燕冲的提醒,依瑶也识别出来。 “东边?是祁冥国还是东渚的人?”西门彻也跟着有所反应。 “在那边还有什么危险的人么?”皇甫燕冲问。 “传说中的玄门已经毁了,那玄门门主也成了废人不足成气候,东渚王将轩王视若神明,不会跟轩王馨儿过不去,再有个祁冥国的皇帝武功也被废,能坐稳帝位就不错了,其他也没什么人,若说危险,就只有那个先一步来到我们这里的那个冒牌少主的替身,我们不是已经可以肯定他就在月华国么?”依瑶将得知的情况一一数着。 “该不会是皇叔绕路又飞回来了吧?”西门彻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在三个人正议论那只雕的时候,那只雕正飞往京城北方的山岭地带。 雕一边飞翔,一边在乘雕人的带动下鸣叫,最后似乎得到回应,在那片山岭上空盘旋不止。 “你的伙伴们是不是就在这里?”乘雕人拍拍雕的脖子,问,接着又打出了几声有规律的口哨。 那只雕做了个急速俯冲,向山岭深处飞去。 就在这时,林馨儿正带着爱儿一起与烟儿杨晨喂雕。 一蓝一黑两只雕本在安静的吃着东西,突然那只黑雕不安分起来,飞在半空中来回盘旋,似乎有些烦躁的样子。 “怎么回事?”烟儿疑惑的抬头望去。 “好像有雕的鸣叫。”欧南的辨识度比较高,听到了来自山岭上空的声音。 “是不是月华国的人?”杨晨警惕起来。 此时能出现意外的雕音,只能让他想到抓走了西门骏的那一只,虽然他提前到了这个山庄,没有亲眼见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听到欧南带回来的消息之后也能想得到。 “欧南,乘雕去看看。”林馨儿下命。 若真的是借助雕力寻到这儿,继续躲着是没用的,迟早都要碰面。 蓝雕一直专属于沈如意,跟黑雕的队伍脱离的久了,反应不是那么强烈,而那只出自玄门南天岛上的黑雕觉察到同伴的呼叫,想要回应,但又要“听命”于人,不敢飞的过高,只能在低空中做出些反应。 此时,只要懂得训雕之术的人就能够驾驭着雕去与另一只会合。 欧南得令,跃到雕背上,那雕得到欧南的命令,一冲飞天。 两只雕在深山的密林上空会合。 “郑贤伦?” 对这个曾经的轩王府的头号囚犯,欧南并不陌生。 当初去了南天岛,来去匆匆,也许是轩王刻意的,他们并没有见到被困在南天岛上的郑贤伦。 而郑贤伦,看到有雕出现,心中也是一喜,不枉他来找一趟。 “林馨儿跟西门靖轩是不是在这里?”郑贤伦扯开嗓子问。 欧南的双目一灰暗,这个地方是绝密的,被郑贤伦发现,就不能让他把消息给带出去。 于是,欧南施展开掌握的训雕之术,与郑贤伦在空中展开追逐。 郑贤伦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定是得到了返回到南天岛的玄天赐的传教,能穿越大海飞回来,训雕之术也不差,高空作战,欧南竟占不得多少上风。 “小子,听说林馨儿给西门靖轩生了个丫头,是不是?”郑贤伦一边乘着雕在空中盘旋,一边道,“你趁早带老夫去见她,若是她女儿有个什么长短,你担待不起!” “休得胡言乱语!”欧南勃然大怒。 “老夫可不是信口雌黄,林馨儿能平安生下女儿肯定是服用了老夫所开的安胎药,那药说不准还是你去买的吧?”郑贤伦道,“你回去再问问林馨儿,看她是否还记得老夫所说过的其他的话,就知道老夫所言非虚,并非讹诈你。” 安胎药,欧南是知道的,林馨儿失了第一胎的事他也知道,想想庄上有杨晨,还有那位神秘的高手西门季尧,欧南并不担心一个武功不算高的郑贤伦,于是道,“你跟我来。” “郑贤伦?” 看清欧南带回的那个人时,杨晨首先意外的说出这个久违的名字。 林馨儿将爱儿交给烟儿,朝郑贤伦走过去,“原来是郑太医,看来郑太医与玄天赐的关系不错。” “你以为我活不到今天了吗?”郑贤伦再次看到仇人的女儿,分外眼红,眸底掩不住的恨意。 杨晨,欧南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他的前方。 林馨儿挥手让二人退开,站在郑贤伦面前,“郑太医是福大命大之人。” “那是!” 郑贤伦也承认这一点,当时他以带毒之身困在南天岛,虽然玄门的人将他从昏厥中救醒,但并没有将他体内的毒完全清除,后来南天岛被炸,一片狼藉,再无人顾得上理会他,他便有机会接触到岛上残存的药草,还真配制出一味药将毒解掉了。 之后玄天赐飞回去,他以给玄天赐诊治受损的筋脉以及整治那副变了形的容貌换取玄天赐的训雕之术,终于在一年之后,飞了回来。 “郑太医,你想这般饱含恨意的活到命终吗?” 林馨儿有些同情这个孤寡老头儿,说实话,可怜的很。 “你们母女没死,你还在祸害孟如的儿子,我怎能比你先死!”郑贤伦恨意浓浓的盯着林馨儿道,目光倾斜,落在了她身后烟儿怀抱的西门爱身上。 触碰到郑贤伦的目光,烟儿抱着西门爱小心的朝后退了几步。 欧南与杨晨不禁相互对视一眼,郑贤伦这话说的有点奇怪,王妃的母亲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吗? “就算你的女儿死了,也轮不到我的头上。”郑贤伦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狠毒的道。 第一零三二章 母子蛊 第一零三二章母子蛊 “诅咒一个孩子,你也太恶毒了!” 若不是王妃没有下令,杨晨肯定要对郑贤伦出手了,当日将他关在轩王府的地牢,让他吃的苦头还是太少! “我没有诅咒,说的是事实!”郑贤伦再次在林馨儿面前强调,“你的出身注定你的孩子一降临就面临着悲惨的命运。我说过,你的孩子出生之后才是他厄运的开始,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刻,我此番赶回,还恰好能见到那一刻,哈哈哈!” “这也是靖轩的女儿。” 林馨儿相信,郑贤伦对西门靖轩,对孟如的儿子是真的在意的,否则在南天岛的时候就一定会把西门靖轩的事全部泄露给玄门的人,可是他没有,而是仅跟玄天赐身边的人说过,对西门靖轩的能力无比相信。 那种感觉让林馨儿想来,就好像是一位长者对后辈寄于浓浓的厚望。 “是靖轩的女儿……如儿的孙女儿……”郑贤伦的目光在林馨儿的提醒下稍显柔和,但转瞬即逝,“不!她是个孽种,你根本不配拥有西门靖轩的孩子,不配做如儿的儿媳,若是如儿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 “你这个人说话也真是的,你凭什么说小姐不配王爷?!”烟儿听了郑贤伦的话很是不服气。 “她娘杀了靖轩的娘,她是靖轩杀母仇人的女儿,靖轩娶了她就是不孝!她哪点儿配!”郑贤伦一口气指责出林馨儿的不是。 林馨儿连阻拦都没有,或者说她也根本没打算阻拦。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在她的女儿身上还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郑贤伦泄恨的话不是空口无凭,现在见到郑贤伦,她要弄清在她的女儿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她要提前防备,决不许她的女儿受到任何危害。 而在询问郑贤伦的时候,就一定会涉及到她的身世,要大家一起帮忙保护她的女儿,就总要将那个秘密大白天下。 此番回来,她已经有了更强的承担能力,就算再次听人提及她与“她”之间的是是非非,她也能够淡然视之。 “你在胡说什么!” 杨晨如今是一点都容不得有人说王爷与王妃的不是,若是有人诋毁王妃,他第一个站出来不饶。 “我没有胡说。哼,林馨儿,你一定没胆量让人知道真相,让人知道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杀死了如太妃!今日,我就是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轩王府的人,让他们看清楚你这个轩王妃的真面目!”郑贤伦得到了口头上发泄的机会,越说越痛快。 欧南杨晨连同烟儿一起惊愕。 待郑贤伦说完,林馨儿方淡淡的开口,“如果我不敢让他们听到,你根本就没有说出这番话的机会。” 蓦地,俏影闪动,郑贤伦呼吸之间,脖子上已经抵上了杨晨的佩剑。 杨晨没有来得及看清林馨儿的出手,而郑贤伦好像是刚刚又经历了一次死亡。 如果林馨儿要下杀手,刹那间他的脖子就断了。 “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夫人什么时候杀过人?” 烟儿还是不大相信,如太妃不是跟这个太医私奔的么?当时林家都还在北疆,夫人哪里会跟如太妃有关系?何况平白无故的,夫人怎么会杀如太妃? “我说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夏语冰!” 郑贤伦低垂着眼睑瞟了眼横在脖子上的剑,对于一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来说,再一次把命豁出去也算不了什么。 “什么?!” 三人齐齐的反应不过来。 如果怀里抱着的不是小小姐,烟儿肯定要被震惊的松了手。 再次听到夏语冰的名字,林馨儿的脸上并无明显的悸动,缓缓的收回长剑,丢入杨晨的剑鞘。 “我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可以肯定,林馨儿就是夏语冰的亲生女儿,林家的那个大夫人根本不是她的生母。”郑贤伦见林馨儿收起了长剑,接着昂起脖子道。 “为什么?”杨晨问。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郑贤伦仰天大笑,“当年夏语冰造的孽,已经过她的女儿传到了她的外孙女儿身上了,马上就要发生了,哈哈哈!” “你把话说清楚。”烟儿跟着问。 见自己的话得到众人的反应,在恨意的唆使下,郑贤伦越说越上劲儿。 “夏语冰的身上早就中了母子蛊,母蛊就在她的体内,伴她一生无法根除,而子蛊若是不除则会有一部分传给她的下一代。当年夏语冰中了母子蛊,没过多久就怀了身孕,那子蛊定然会传下去,只是当初我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在我体内发觉到跟她一样的子蛊,所以认定了我们的关系。”林馨儿想到在祁冥国的时候,郑贤伦第一次奉莫延庆之命给她把脉的时候,脸上曾浮现出的微妙的变化,谜底正是如此。 “没错,你的身上有专属于夏语冰的子蛊,那母子蛊是我给夏语冰种上的,自然能清楚的判断出来。不过后来我被夏语冰擒拿之后,她的蛊毒发作,我在她的逼迫下给她解了残留在她身上的子蛊,所以她才有机会生下个健康的孩子,而你……” “而我由于体内隐藏着子蛊,所以第一个孩儿才会不保,轮到爱儿,我一直小心的服用你开的那副安胎药,直到爱儿平安降生,可之后的厄运还在继续等着她,这也正是你期望见到的。”林馨儿跟着郑贤伦的话,平静的道。 当她知道这些来龙去脉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爱儿跟她一样身中具有遗传特性的子蛊,不过子蛊只是对下一代有影响,最起码暂时爱儿是安全的,她不是活到现在?若不是失去了第一个孩儿,根本就不会知道蛊毒的影响。 子蛊在体内浑然不觉,即使冷言秋都查探不出来,楚一天也一定查不出来,否则他知道她身中子蛊,又怎能不惊动了夏语冰,若是那样,她跟“她”肯定也就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了。 第一零三三章 用死要挟我没用 第一零三三章用死要挟我没用 “你别心存侥幸。”郑贤伦知道林馨儿的想法,迎头泼去一盆冷水,“你的体内没有母蛊,所以没有机会发作,子蛊在你体内对你的命可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子蛊活不过三代,轮到你的女儿,正好是第三代,子蛊寻到了第三个寄托,生存环境的再次改变就是它生命的终点,同时,它所依存的那个新的生命体……也只能跟随着子蛊一起香消玉损!” “不会,小小姐不会死!” 烟儿脸色煞白的紧抱着西门爱,郑贤伦的话将她吓得不轻。 “哈哈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或者胎死腹中,或者早早夭折,是不是很有味道?哈哈哈,其实看着一个鲜活的亲骨肉死在自己的面前要比胎死腹中见不得全尸更有味道的多,哈哈哈——”郑贤伦放声大笑。 他杀不了夏语冰,但是可以看着他的女儿备受痛苦折磨,可以看着她的外孙接连早逝,何尝不是一个又一个爽快的报复? “蛊毒不是你下的吗?你马上帮王妃与小姐解掉!” 这次,不等林馨儿动手,杨晨抢先拔剑,抵在郑贤伦的喉间。 他不管王妃的什么出身,只知道王妃跟王爷走到一起的很辛苦,是真正相爱的人,王爷的身边只能有王妃,也只认王妃一个,他再不会做出什么破坏王爷与王妃的蠢事! “用死要挟我没用,子蛊要解只能借助母蛊,林馨儿与她的孩子身上都没有母蛊,根本没法解掉。” 郑贤伦继续宣判死刑。 “没有办法解掉吗?” 林馨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 她相信郑贤伦的话,这才符合他一心报复的恨意。 她可以动用许许多多的外在力量,所有的人力物力去保护她的女儿,可唯独没有办法去对付已经存在她体内的危险。 “这一定不是真的,小姐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欧南道,“王妃,我们不能被他胡言乱语左右。” 在他看来,所有人都受到郑贤伦的蛊惑才是真的,他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如果不信就等着瞧,最多不过十个月就会发作,到时候你们就会相信我说的话。”郑贤伦道。 可若真的再等一段时间去印证,肯定又白白失去了一段寻找解救办法的机会。 林馨儿根本就赌不起,也没有赌的能力。 而口口声声说不信郑贤伦的欧南此时也默不出声,如果是真的,他也等不起。 “把人带回山庄。”林馨儿冷声下令。 回身走向烟儿,从烟儿的手中接过西门爱。 深秋的冷风吹打着小小的脸,稚嫩的小脸上却睁着一双漆黑通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瞧着她。 “郑太医,你当真要把如太妃的孙女送上死路?” 待郑贤伦被杨晨押到前面的时候,林馨儿语气平静的问。 她知道,像郑贤伦这种时时刻刻抱着必死之心的人,就算真的有解蛊毒的办法也不容易逼问出来。 没有弱点不惧生死的人就像是一块顽固的石头,任凭怎样打磨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听到林馨儿的话,郑贤伦苍老的步伐微微一顿。 “就算是如儿复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无能为力。我只会安抚她,她的儿子可以让天下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他生子,她不会少了孙儿。何况,如儿也不会接纳你。” “但是,靖轩只会做我的孩子的爹爹,就算如太妃复活,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话虽这么说,可林馨儿心底百般不是滋味。 她与靖轩相爱,真是一场劫难,不是她后悔了,而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对不起靖轩。 相爱的这般辛苦,不如从来没有走近,只容她远远的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一起,她又怎能退缩? 林馨儿怀抱着西门爱,在烟儿与欧南的护送下缓缓的回到山庄里。 这短短的一路走的异常沉重。 “王妃,卑职去把冷先生请来吧。”欧南跟随在林馨儿的身后提议道。 “不必,没用的。”林馨儿道。 蛊毒是不同于毒术的一门,其实不能算是以药草为基础的毒术,而注重在蛊虫的培养,她只是听人提过,冷家的人却没有涉猎,即使找来冷言秋也没什么办法,不如让他在竹林精心调养,从魔域带来的药草应该长了不少,他可以配药了。 回到山庄的林馨儿一刻都不肯松开怀中的西门爱,喂她吃过奶,哄着她睡了还是不肯放下。 “小姐,让我来抱抱她吧。”烟儿候在林馨儿身边道。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舍,生怕一松手就彻底失去了。 “娘娘。”西门季尧出现在屋门口。 自从住在这所山庄,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更多的时候西门季尧都回避与人相见,安排好庄子里的事务后便独自呆着,或者闷在屋里打坐,或者出去散步。 “季尧叔叔。”林馨儿抱着西门爱站起,对西门季尧的突然出现略感意外。 “刚才在外面,我都听到了。”西门季尧走进屋子。 “嗯。”林馨儿明白了。 凭西门季尧的功夫,避开众人视线听到一些事并不难。 “我懂得怎样去辨别是否中蛊毒。”西门季尧直截了当的道。 “真的?”林馨儿意外惊喜,在西门季尧面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想要正确的处理下一步,能够确定是否真的中蛊毒最好不过。 西门季尧点点头,示意林馨儿坐好。 运用独到的功法检查过林馨儿的几处穴脉,西门季尧神情微微凝重的收手。 “是真的?”林馨儿心下了然。 “不瞒你说,当年我与鬼谷神医有过几面之缘,这套识别蛊毒的办法也是他教的,老神医不喜蛊毒,但是他曾结识一位擅用蛊毒的朋友,他的徒弟会几招蛊毒多少也跟他的那位朋友有关了。”西门季尧起身道。 林馨儿无心探查蛊毒的来历,她只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要救她的爱儿! 第一零三四章 弱点在哪里 第一零三四章弱点在哪里 “季尧叔叔,你可有解蛊毒的提点之策?”林馨儿问。 西门季尧道,“每一个蛊虫养成都是不同的,解法也就不同,我又不是真的懂蛊毒之术,并无解法,若是想要解蛊毒,若不是寻找到精通蛊毒之术的人,就得继续从下蛊之人入手。” 言下之意,想要求解,便还得询问郑贤伦。 “小姐,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烟儿搓搓手,不知该如何劝慰,话到嘴边自己反而没了底,声音都跟着打颤。 “让我再想想。”林馨儿道。 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乱神。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完全没有解决办法,当初的痴心毒说是无解,结果不还是解掉了么? 正所谓办法总比问题多,只是还没有想到而已。 难道郑贤伦就真的没有弱点,不容易逼审就真的审不出一个字了么? “烟儿,你照看爱儿。” 想了一阵,林馨儿蓦地起身,将西门爱交给烟儿,向西门季尧告辞后便大步向屋外走去。 杨晨将郑贤伦绑在一间空屋子里,为防他偷跑,还给他点了穴,整个人像是木头一般与一把破旧的椅子捆在一起。 与楚一天同为鬼谷神医的弟子,郑贤伦偏重学习医药,疏于武功,攻击力并不强,而楚一天则不同,追随鬼谷神医的时间短,医术比不得郑贤伦,在武功造诣上由于跟夏语冰一起练功久了,算得上是高手。若是换做是楚一天,肯定不会这般容易被杨晨控制。 见林馨儿进来,郑贤伦的眼皮只是轻轻抬了一下。 “王妃。”杨晨恭敬的让到一边。 林馨儿走到郑贤伦面前,抬手将他的穴道解开。 而郑贤伦仿佛还是根木头,一动不动,眼中全无林馨儿。 “我知道你不怕死,当年被困在轩王府的地牢,我亲眼见识到你的硬骨头,确实是条汉子,佩服!” 站在郑贤伦的面前,林馨儿语气平缓的道,似乎生命担上安危的不是她的女儿。 此时的林馨儿与郑贤伦在祁冥国时曾见到的那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女人判若两人。 从再次相见,她的性情一直很稳定,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担着生死之险,也没有任何冲动的表现,也没有一丝狠厉。 当然他不怕死,自然任何狠厉对他都无能为力。 面对这样的林馨儿,郑贤伦不禁暗生得意。 “你不怕死……” 林馨儿弯下身,与郑贤伦处于平视,直视着他的眼睛,迫使他的眼睛里不能没有她。 “你不怕死,也没有其他怕的么?比如……” “比如毒药?”郑贤伦接着冷笑,“你可以试试,把你跟冷言秋学到的本事都拿出来,老夫不介意给你当药人练习用药。” “还比如……孟如。” 不能不说,不管任何时候听到孟如两个字,郑贤伦都会色变,或轻或重。 不错,孟如就是他的软肋,当年夏语冰就是利用孟如要挟到他,可是孟如已经死了,他便再也不会被要挟! 郑贤伦冷哼一声别过头,可是眼睛的余光还是不得不触碰到林馨儿那双辛辣的视线。 “你对孟如的孩子是怎样的感情?”林馨儿直起身问。 郑贤伦还是一字不吭。 他在意西门靖轩,虽然处心积虑的想让西门靖轩为母报仇,但不能不承认他是在乎孟如的这个儿子的。 但是,林馨儿要比他更在乎西门靖轩,这点郑贤伦根本不惧,不怕她会拿西门靖轩威胁他,再说她也得能威胁的到! “没错,我爱靖轩,不会拿他去为难你。”林馨儿承认。 “但是,”林馨儿又接着道,“小公主呢?你不在乎她了?我想小公主应该很像如太妃,你说是不是?” “除非你能找到真正的小公主。”郑贤伦道,他不信他一直寻找不到的人,林馨儿能突然有了消息。 “我就是忘了跟你说,人我已经知道在哪里,原本等着靖轩从月华国回来之后一起去认亲,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说孟如不会留下我的女儿,我为什么还要让她的女儿存活于世?” “不可能,你别想讹诈老夫!”郑贤伦不信。 再说,那是西门靖轩的妹妹,就算真的有消息,林馨儿能不顾西门靖轩,下得了手? 西门靖轩就是林馨儿的软肋,换做别人去要挟她才是! “一个从未见面的妹妹,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相比,你说靖轩更在乎哪一个?现在靖轩对我的宠爱,就算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取来,只要我说一声不要为母报仇,他就会放下仇恨,这一点你应该相信的,连母仇都不在乎的人,你还想让他在乎一个从未谋面,与外人无二的妹妹?我去寻她是出自对靖轩的爱,我杀了她是出于对靖轩女儿的爱,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郑贤伦被林馨儿一段似是而非的话绕的有点晕。 “你真的知道小公主在哪里?” 就像林馨儿为她的女儿耽搁不起,郑贤伦也无法完全不信林馨儿的话。 因为他在乎,所以即使只有微弱的机会,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信,他也不想放弃那分毫的希望。 这点希望就像是星星之火,只要燃起,就无法扑灭。 郑贤伦以为自己可以放心去死,但触碰到了小公主,便又激起了他的不甘。 如同在轩王府地牢里受尽西门靖轩折磨的时候,又拥有起无论如何都不会寻死的决心。 “你不觉得我这次见到你很有底气吗?” 林馨儿故意道,将自己隐忍着的平静当做了胸有成竹去误导郑贤伦。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连旁边的杨晨一时都有些难以辨别真假。 当听到小姐性命担忧的时候,他们都跟着无法淡定,可是王妃却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惊动,这与当时在教武场因为同伴的死悲痛欲绝的王妃天壤之别,而这次有危险的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在哪里?”郑贤伦受到林馨儿的影响,挣扎着想要脱开绳索。 一个知道挣扎的郑贤伦要比死气沉沉的郑贤伦好说话的多。 第一零三五章 解蛊毒,见到小公主 第一零三五章解蛊毒,见到小公主 “我要知道子蛊的解法。” 这就是林馨儿唯一的条件。 “呵呵……”郑贤伦笑了笑,又缓过神,“你拿子蛊的解法跟我做交易,要是老夫今日没有出现,你跟谁去做交易?真以为你早有准备?老夫险些被你骗到了。” “随机应变,你不懂吗?我从未忘记在祁冥国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话,原本等月华国那边的事处理完,我就让靖轩去南天岛找你的,既然你先一步来了,靖轩又恰巧不在,那么一切就有我们两个商讨了。” “商讨?除非让老夫亲眼见到小公主!”郑贤伦把头一扬。 “没问题。”林馨儿回答的很爽快。 转身,便快步离开屋子。 “王妃。” 杨晨跟出去,忍不住的唤道。 “你想说什么?”林馨儿回过头。 “不管怎样,卑职都不会再破坏王爷与王妃一家。”杨晨道,“卑职相信王妃。” 就算小公主的事是真的,他也相信王妃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小公主不利的事。 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听到的事要让他慢慢消化。 王妃突然就成了夏语冰的女儿,王爷突然就又多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公主? “嗯,看住郑贤伦。”林馨儿点点头道。 “小姐,怎么样?” 林馨儿一回到住处,烟儿就急切的询问。 西门季尧还在屋子里等着,欧南也候在一边。 “郑贤伦肯定有解蛊毒的办法。”林馨儿道。 “那就好,最起码不必舍近寻远。”西门季尧点点头。 “郑贤伦的弱点就是靖轩的妹妹,刚出生就流落在外的小公主。这也是他交出解蛊毒之法唯一条件。” “小公主?”烟儿与欧南再次惊讶。 而西门季尧却很淡定,像他经历过那么多,有那么多的沉淀,没有什么能轻易再惊到他。 “现在我们从哪儿给他弄个小公主出来?”欧南问。 何况公主岂能是那么容易冒充的? “但是我已经答应他。”林馨儿坐到床边,去照看熟睡着的西门爱。 “娘娘有什么主意?”西门季尧饶有兴趣的问道。 “让我再仔细想想。”林馨儿道,双眸轻闪。 每到夜深人静,这座山庄里更加寂静无声,这一夜也同样不例外。 但是,杨晨在看守郑贤伦的时候,觉察到屋子外面隐隐响起异动。 杨晨刚要起身查看,一道人影便已破窗而入,眨眼间寻到郑贤伦跟前,连人带椅子一起提走。 “破影功?” 二王三王两家的人武功早就都废掉,就算有人曾经会用破影功,如今也都使不出来。 杨晨抛开疑惑奋力直追,不仅不能让郑贤伦逃了,也不能放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可疑人。 林馨儿与欧南听闻这边的动静,迅速赶来,正与杨晨前后将劫徒夹击。 若不是烟儿听命守着西门爱,肯定也要赶来了。 就连那些沉睡的人也从梦中惊醒,悄悄的躲在各自的屋子里不敢出头。 那人见被挡了前道,就手挥刀将捆绑郑贤伦的绳子斩断,砸碎的椅子断木像一枚枚短箭向四面八方散飞开去。 手中的刀子跟随着断木一起丢出,在夜空中旋过几圈闪亮的刀花,噗的一声刺入杨晨体内。 这身手,这功力,这速度,绝对是顶尖儿高手! “杨晨!” 见杨晨中刀,林馨儿与欧南同时惊道。 趁此一瞬的间隙,那人带着郑贤伦向夜色深处施展开绝顶轻功掠出,眨眼便逃出了山庄。 “王妃,快追!”杨晨手捂着伤口,指向郑贤伦逃开的方向。 “欧南,你照顾杨晨,我去追。” 林馨儿吩咐一声,转身追去。 深山中的夜里格外阴森,密林与山峦远远望去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影接连不断,将四周笼罩。 听得有人唤雕,林馨儿提力用更强的力量吹出一串哨声。 对方的力量明显不如她,唤雕的哨声被她的声音盖过,留在山庄附近栖息的三只雕全部朝她所在的位置飞来。 林馨儿乘在蓝雕背上,腾空飞翔在夜色下。 由于树林茂密,一棵接着一棵,纵使雕的视线再好,也被遮挡,看不清深山林间的动静。 郑贤伦放弃了唤雕,由身边的人带着他在深山丛林中穿梭。 那人似乎对地形很熟悉,即使山庄周围布置着阵法,也能一一打破,即使这深山中险况丛生,野兽密布,那人都懂得避开,知道哪条路线是最安全的。 等天亮的时候,那人带着郑贤伦便已经出了深山的地界,到了一条羊肠小道上。 “你是西门家的什么人?” 那人将郑贤伦放下休息的时候,郑贤伦警惕的询问。 他清楚的听得杨晨说出“破影功”三个字,也亲身体会到出自此人之手的绝顶的轻功,速度之快,登峰造极,作为西门靖轩的属下是不会认错的,而他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年太医,也有机会见识过这门属于西门家人独有的功法。 “呵呵……是谁,有关系么?”那人轻笑两声道。 声音是陌生的。 本来有那么一刻,郑贤伦还怀疑是西门靖轩在装神弄鬼,但是听到这陌生的声音,他肯定绝对不属于他所见过的西门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作为一名高明的大夫,他能清楚的识别出声音中有几分伪装。 面前的这个人,声音与原声无二,可以说是没有加过任何遮掩。 郑贤伦将他所知道的西门家的人,就连已经死去十几年的人都算到了,却丝毫猜不出此人的身份。 “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郑贤伦相信,世间不会有白来的好处,就算他愿意为孟如做事,也是因为他爱她。 “目的?复仇……够么?”那人回答的很简练,也很直接。 “你跟西门家的人有仇?”郑贤伦一愣,“难道你不是西门家的人?” 如果不是,他又怎能会破影功? “是西门家的人,就不能跟他们有仇了么?”那人冷笑着问,口气中嘲笑郑贤伦的想法简单。 “自相残杀?”郑贤伦很快明白过来。 在皇家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类东西。 第一零三六章 年轻气盛的画卷 第一零三六章年轻气盛的画卷 “算是吧。”那人没有否认。 “着我恐怕帮不到你。”郑贤伦拒绝合作。 “为了西门靖轩那小子?” 那人似乎什么都明白。 见郑贤伦两眼好奇的瞅着他,那人又接着道,“在山庄,我早把你们的事听得清清楚楚,否则,我也不会浪费精力的救你。放心,我只要拿回属于我的江山,不会动西门靖轩,这可以算是合作条件了吧?” “拿回你的江山?”郑贤伦又在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两眼直直盯着那张蒙着黑色面巾的脸,露出的一双眼睛,犀利的如同宫廷画像中的太祖皇帝。 在郑贤伦的直视下,那人将面巾一把扯掉,露出的脸虽然看起来比郑贤伦还显得年长一些,但却要比郑贤伦精神的多。 “太……太祖皇帝?”郑贤伦惊愕的盯着那张突然现出来的脸。 那张脸除了比画像更生动,与画像极为相似,配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得天独厚的气势,颇具有为王者的威压。 而且,凭他的经验,这张脸绝不是易容的。 “你们口中的太祖皇帝是我的爷爷。”那人道。 “你是……”郑贤伦心中一凉,有些难以置信的试问道,“莫非是当年的箫王?” 箫王,对于上年纪的人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箫王最具有太祖皇帝的遗风,原本是最适合做新帝的人选,但是亲兄弟都舍不得禅让皇位,杀个你死我活,何况是堂兄弟。 传闻箫王是因为死了心爱的王妃才患上失心疯,结果失足坠入落日崖,实际上的情况怎样无人知晓。 只知道,后来西门靖烈的父皇可以安心的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了。 “不愧是鬼谷神医教出来的人,很聪明。” 西门季尧说这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在郑贤伦还未赶出师门之前,跟随在老神医身边,也曾听说过关于箫王的事,老神医与箫王还算有几分交情的。 “你真是箫王?你没死?”郑贤伦还是不敢轻信,“你跟我师父第二次见面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西门季尧淡淡一笑,“那年我不过八岁,出了疹子,服用的正是老神医开的药方,疹子落下之后方如约向老神医付诊金,诊金就是陪老神医下了三盘棋,两胜一负赢过老神医,下棋的地方是在翠挽湖旁的一间茶馆里。” “你真是箫王!” 郑贤伦无法再怀疑。 当年西门季尧是秘密跟鬼谷神医会面的,除了神医与西门季尧身边的一个陪童再无人知晓,当时他出外办事赶到茶馆的时候,箫王刚好离去,他只知道下了这么几盘棋,后来从师父的神态与口吻上推断出输赢,而他的师父,大概是因为输与一个孩子,从未再提过那件事。 面前的这个人,综合长相身手等等条件,又能把当年的事情说的如此清楚,除了就是西门季尧本人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西门季尧点点头,“我都如此坦白,是不是可以谈一下合作?” “你想怎样?”郑贤伦问。 他知道自己被这样的一个人物盯上,也逃不掉,不过若是能借用对付林馨儿与夏语冰,倒也可以试试。 “我想夺回江山,首先就得避开西门靖轩出手,才容易。”西门季尧道,“我要先设法牵制住西门靖轩。” “你为什么不趁他离开的那两年动手?”郑贤伦寻找对方话中的疑点。 “你这样问,还不如问这么多年我都在哪里,为什么从未露面,如同死人。”西门季尧冷哼一声,道。 “为什么?”郑贤伦跟着追问。 “自然是我的身体原因,这就需要你这位高明的大夫的帮助,今日让我在山庄中得到你,可谓是天之幸事!”西门季尧笑道,并未因为郑贤伦的起疑而不快,“有了你,我便可以早日回到世人当中,等我夺回江山,我封你为天下第一医相,如何?” 听着西门季尧的豪言壮语,郑贤伦有些醉了。 “其他的事之后再说,还是先抓紧时间办好跟前的事,抢得先机。”西门季尧道,“那个林馨儿说要把西门靖轩的妹妹带给你过目,我倒是想,先拿小公主反钳制住林馨儿,将两个人都控制起来一起钳制西门靖轩,你说如何?” “用小公主反钳制林馨儿?”郑贤伦抓住了前半句话,难道小公主真的找到了? “没错。”西门季尧点点头,“林馨儿想拿小公主交换你的解蛊毒之法,所以在你不交出解蛊毒之法前,小公主就是她的把柄,如果她看重的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她不就是被小公主反钳制住了么?” “不错。”郑贤伦表示认同。 “然后我会趁机控制住林馨儿与小公主两个人,再去钳制西门靖轩,阻止他坏我的事。”西门季尧又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你放心,等我夺回龙位,小公主会完好无损的放回去,何况由你在小公主身边盯着,还怕什么?” “至于西门靖轩,反正他自己对皇位也不感兴趣,我答应你放了他就是,到时候一番动乱过后,我荣登九五,木已成舟,再放林馨儿跟他一起离开,坠入温柔乡中,那对目光短浅的小两口哪儿还有心思再反过去重新谋皇位?” 郑贤伦听着又点了点头,心下却又是另一番的想法。 西门季尧允许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在一起,他可不允许,趁着林馨儿受钳制的时候,他就可以设法将林馨儿弄死,至于那个孩子就更不用说了,解不了蛊毒根本活不了几天,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而接下来西门季尧的话对郑贤伦来说更是诱惑。 “待我做了皇帝,首先要做的就是灭了月华国。”西门季尧信心百倍的道,“当年我出事,跟月华国有绝对的关系,不灭不足以平愤!” 灭了月华国,就是灭了夏语冰,何乐而不为? “好,我答应合作,你想让我怎样做?”郑贤伦再无犹豫。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在清晨的山路上,谋画出了一幅年轻气盛的画卷。 第一零三七章 心狠手辣的箫王 第一零三七章心狠手辣的箫王 西门季尧单手托着下巴寻思起来,“我听他们在密谈,小公主极有可能是在西门彻的私家别院,他们打算去那里给你提人,我们先一步过去寻到,如果你判定真的是就掳走。” “好,你带路。”郑贤伦没有意见。 能提前把小公主截到手最好不过。 二人说做就做,西门季尧带起郑贤伦,很快就到了京城。 驾轻熟路的寻到那座别院,“就是这里,我对京城里的地方最熟悉不过,不会搞错。” 别院很安静,四周有人严加看守着,如果是郑贤伦自己还怕潜不进去,但是有了高手西门季尧在,很容易就避过看守进了内院。 院内真的住着一个年轻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举止神态从容恬静,颇具贵气。 西门季尧带着郑贤伦隐在屋檐上,仔细的观察。 “看样子,像不像?”西门季尧小声问。 “小公主丢失的时候不过是个孩子,变化肯定大,不过远看倒是有几分如太妃的样子。”郑贤伦盯着那名女子,“要确定,还得就近查一下。” “有什么记号之类?”西门季尧问。 “是,”郑贤伦点点头,“当年为防出错,带小公主离宫后,我专门在小公主的左手腕上点了一朵梅花记。” “梅花记?”西门季尧若有所思。 “去看看。”郑贤伦有点迫不及待。 人就在他跟前,是真是假他都想尽快验证。 “好。”西门季尧应允,提起郑贤伦纵身一跃,落在那名女子面前。 突然有人出现,将那个女子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就被西门季尧点了穴道。 二人将那女子悄悄的带到角落。 郑贤伦撩起那女子的左手腕,目光定在某个位置,不见有任何痕迹,又将手指肚附上去,来回的按压了几下,没有摸到任何不同于普通肌肤的感觉。 “绝对不是!” 郑贤伦失望的甩开那个女子的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西门季尧为那个女子解开穴,同时一把刀横在那个女子脖前。 “我是陪我家小姐的……”那女子颤抖着嗓音回答。 “你家小姐?你跟你家小姐住在这里?”西门季尧问。 那女子赶忙点头,“小姐被平王叫走了。” 原来是找错了人。 西门季尧与郑贤伦对视一眼。 郑贤伦一听还有机会,又燃起希望。 看这个做奴婢的样貌都如此不凡,她的小姐肯定更不会差,孟如的女儿绝对不会差! “不准跟人说我们来过,记住了!”西门季尧威胁道。 那女子直点头,“不敢,不敢!” “我还是不放心。”西门季尧稍稍一想,认为还是不能留下个活口。 不等那女子色变求饶,一刀子翻转,朝那女子的心口捅去。 西门季尧的另一只手还不忘将那女子的嘴堵住。 直到那女子瘫软停止呼吸倒在地上,西门季尧方松开手。 “箫王之前并非如此狠辣之人。” 这突发的一幕令郑贤伦也略感意外,他都没有升起杀人之心,西门季尧却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做了。 “今非昔比。”西门季尧收起刀子,冷冷的道。 经过一番磨砺的人要是性情不发生变化才叫奇怪。 郑贤伦垂眼看了下那个女子,没再说什么。 对于他这种身怀仇恨的人来说,这点杀人手段其实并算不了什么,他的经历,他的所见所闻都比这凶残的多。 将那名女子踢到草丛里,遮掩好,西门季尧带着郑贤伦潜出别院,朝平王府寻去。 “趁他们发现前一定要把人搞到手!” 西门季尧好像比郑贤伦还要在乎小公主。 有这么个具有强大野心与报复心的人作伴,郑贤伦暗喜。 反正是那西门靖烈负了如儿,才造成了如儿一生的悲剧,把他儿子的江山毁掉,也是对他的报复,是替如儿讨要的公道! “王妃!” 西门季尧与郑贤伦走了没多久,原本该死去的婢女从干草丛中爬了出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林馨儿,唤了一声。 “把药先吃了。”林馨儿将一枚药丸递给那个婢女。 为防止郑贤伦查验,她给这个婢女用了药,造成她类似死亡的停止呼吸,虽然人爬了起来,药还残留着,需要用另外的药去清除。 至于身上的刀伤,那血糊糊的连她见了都觉得像是真的。 婢女吃了药,林馨儿伸手拉起她的左手,撩起半截衣袖。 “刚才,那人摸的是这里?”林馨儿将指肚探到郑贤伦按压过的位置。 “稍左偏移一点……对……就是这里。”那婢女指点着林馨儿找准方位,“他就是来回轻轻搓了几下,好像是在试探是不是光滑。” “知道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下去了。”林馨儿松开那婢女。 “是,奴婢告退。”那婢女躬身退下。 “水晴夫人!” 那奴婢还没走出几步,听闻林馨儿突然一叫,本能的顿了一下。 “看来你还真的在意这个名字。”林馨儿抬步掠至那奴婢跟前,挡住了她的路。 “王妃娘娘,奴婢不知娘娘说的什么意思?”那婢女无奈止步,故作不解的掩饰着脸上的慌张。 “你面对那两个不速之客时还能表演的得心应手,论尊贵具有皇族之气,论胆怯又像是未经世事,不愧是皇上给我选出的人,可怎么一听到原本已经死了两年多的杨水晴的名字就慌了呢?”林馨儿盈盈笑问。 “娘娘……”婢女不敢抬头。 林馨儿再次握起她的左手,打量着手腕上带着的那只手镯,“说来也是巧合罢了,这只镯子原本是水晴夫人的吧?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林馨儿的记忆力很好,当日跟杨水晴发生冲突的时候,她记着水晴夫人手上带的就是这只镯子,羊脂白玉的质地,却不知为何缺了一小块,让整个镯子拥有了一份残缺之美。 见林馨儿如此肯定,那婢女也不敢说谎,咬着唇不敢吭声。 “行了,我也就是问一下,别怕,就算有什么事也有皇上担着不是?”林馨儿松开婢女的手,漫不经心的道,“换好衣衫,回宫去吧。” 第一零三八章 本宫主的女儿?外孙女儿? 第一零三八章本宫主的女儿?外孙女儿? 西门季尧带着郑贤伦直达平王府,结果平王府里不见动静。 就在郑贤伦疑惑的时候,西门季尧又带着郑贤伦来到平王府的后花园。 西门彻所在的平王府就是之前的太子府,也就是曾经西门靖烈当太子时所在的府邸。 对这座府邸,西门季尧是相当的熟悉,曾经他可没有少出入这座太子府。 带着郑贤伦,西门季尧左右穿梭,在后花园寻到一个隐蔽的入口。 “暗道?”郑贤伦盯着那漆黑的口子。 对这样的地方,他也是相当的熟悉,当年在轩王府的地牢,虽然咬牙挨过,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很抗拒的。 那对他来说也是噩梦般的存在之一。 “里面有人。”西门季尧屏气聆听。 “是小公主!”郑贤伦跟着就想。 “先进去看看。”西门季尧将那个入口机关稍微打开一些,带着郑贤伦潜进去。 二人悄悄的潜进暗道,里面并不宽敞,穿过一条窄小的通道,就是一个洞穴,布置很粗糙,连地牢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个能藏人的地方。 而在那窄小的通道尽头,附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就能听到洞穴里的说话声,还有女人沉重的呼吸。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上回让你侥幸从皇叔手中逃脱,今日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本王要让皇叔知道,本王并不是一无是处。” 是西门彻的声音,虽然西门季尧与郑贤伦谁也不识这个声音,但能够猜得到。 听西门彻的口气,被俘的人不是小公主? 郑贤伦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偷偷的听着。 “呵呵……若非本宫主受了那郑贤伦的骗,蛊毒未解,突然发作,岂能轻易落进你的手中,你也不拿镜子照照,有何能耐能够捕捉到本宫主!” 这声音……本宫主? 夏语冰! 被俘获在这里的是夏语冰! 郑贤伦难掩的兴奋激动,若不是被西门季尧拦着,早就一头闯了进去。 “再听听,小心为上。”西门季尧低声提醒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落在本王手中,之后等皇叔收到消息赶回来,本王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交给轩王皇叔,让所有人都看看本王的本事!”西门彻也是无比得意。 “呵呵……哈哈哈……”夏语冰的声音放声大笑,虽然有伤重的气喘声,依旧保持着她曾经身为江湖中一大宫主的气势。 “啊!” 突然声音陡然一转,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有夏语冰的怒骂,“郑贤伦,若是再落到本宫主的手中,本宫主定要活剥了你的皮!” “平王殿下!” 一个娇怕的声音弱弱的响起,似乎是被夏语冰给吓到了。 “小姑姑,别怕。”西门彻轻声安抚,“你不能怕,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你的母妃,你一定要见到她的报应。” “不……我不敢看……” 那女子的声音有些发颤。 “呵呵……这就是孟如的女儿?呵呵呵……啊……”夏语冰的声音时而惨笑时而忍不住的嘶叫。 “是夏语冰,是小公主,一定是她们!”郑贤伦再也克制不住,用力的想要挣脱开西门季尧。 “什么人!” 外面的动静惊到了洞穴里的人。 “是我,郑贤伦!” 不等里面的人出来,郑贤伦抢先回应,报出郑贤伦的名字。 他知道,不管里面的情形怎么样,只要听到他的名字,所有人一定都会震惊。 果然,里面霎间寂静无声,唯有属于夏语冰的唏嘘声。 西门季尧见他们暴露,便松开郑贤伦,任由郑贤伦独自走进洞穴。 洞穴里,火把通明。 郑贤伦进去之后,只看到两个人。 一个是站在一边的西门彻,一个是倒在地上的夏语冰。 而小公主……似乎是从洞穴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了,郑贤伦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石洞口,正被挡在西门彻的身后,而他的前方又挡着夏语冰。 “郑贤伦!真是老天有眼!……郑贤伦,你真是找死,来的正好!” 夏语冰恨恨的嘶吼着,就要起身去抓郑贤伦。 可是,看起来她的情况很糟,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起来。 郑贤伦先是小心的避在踏入的洞穴口处,观察着在地上挣扎的女人。 头发散乱,遮住了半张脸,时而被甩起,时而又不受控制的垂下。 “夏语冰,真的是你!” 亲眼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貌,郑贤伦有点难以置信自己无意中撞到的运气。 “郑贤伦,你这个骗子!”地上的夏语冰一副想吃了郑贤伦的凶悍模样。 当年在她拿孟如的性命逼迫下,郑贤伦帮她解了蛊毒,结果她现在又毒发了,比上次更烈! 这一幕,郑贤伦也想不通,明明他真的替她解了子蛊,按说只有母蛊在身是不应该毒发的,但是情况是否有变,有了其他的什么诱因促使蛊毒发作他也不敢肯定,毕竟母蛊悄悄留在体内,也是个异类。 “若说骗子,应该是你,是你不守信用残杀了孟如,今日蛊毒发作,也是你的报应!”郑贤伦昂首挺胸道。 看到那个女人受制,他真是满心的痛快! “你摆了本宫主一道,本宫主为什么留下孟如那贱人的性命!——啊——”夏语冰似乎疼痛难忍的更厉害。 两手在身上不断的撕抓,像是要把自己抓碎一般。 郑贤伦不知道母蛊发生了怎样的异变才令夏语冰如此备受折磨,他也完全没有查看个究竟的打算。 反正是要袖手旁观的,又何必要去了解情况,多费一事? “死吧,都死吧,老的死,小的也死,留下中间的那个痛苦一生,哈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 郑贤伦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你说什么!谁是中间,谁是小的?”夏语冰缓过一口气,扯着尖刻的嗓音问。 “当然是你的女儿跟外孙女了,哈哈哈——”郑贤伦回答一句就大笑一声。 “本宫主的女儿?外孙女儿?”夏语冰似乎听不懂。 她的女儿才刚刚三岁而已,又何来的外孙女儿? 第一零三九章 绝望 第一零三九章绝望 “你竟然不知道?” 郑贤伦没想到夏语冰对自己母女的身份不知情,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她知道,肯定就不会任由林馨儿嫁给西门靖轩了吧。 “哈哈,你不知道?林馨儿也绝不会给你说,她还怕你破坏了她的美梦呢!哈哈哈,还说不是报应,你们这对母女真是奇怪,做了那么多年师徒竟然不知道彼此,哈哈哈!” 一想起这件事,郑贤伦更加开怀大笑。 “你给我说清楚!关林馨儿什么关系!” 夏语冰的声音陡然转厉,郑贤伦没有发现,她的声音中少了几分被蛊毒折磨的痛苦,多了几分凌厉。 “哈哈哈,死不瞑目吧,死不瞑目去吧!我只会告诉你,林馨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哈哈哈——” 郑贤伦不打算让夏语冰死个明白,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报复! “你给我说清楚!” 夏语冰猛的从地上爬起,扑向郑贤伦。 西门彻见情势不对,连忙挥掌抵上,夏语冰被西门彻一掌打翻在地。 “死吧,死吧!你死了,剩下的子蛊就没救了,就都完了,哈哈哈!背负着杀母之仇的人,怎能与仇人的女儿在一起,怎能孕育孽种?都死吧,死了就都干净了,就都结束了!哈哈哈——” 郑贤伦看着对西门彻都毫无回手之力的夏语冰,看着她如此的不堪一击,真是无法形容的兴奋,做梦都想不到的这一刻,竟然如此突然的发生了! “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被西门彻打倒在地的夏语冰歇声嘶力的叫着。 她越是急着想知道,而不得知,郑贤伦看着更加的兴奋,快感暴增!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郑贤伦挨近夏语冰,稍稍弯下腰。 他的话引起夏语冰微微的平静,像是在急切而仔细的听着。 郑贤伦放低声音,“我告诉你,你要死了,所以那小的也就没救了。现在你这个样子,你只能白白的死去。” 夏语冰瞳孔放大,盯着郑贤伦嘴巴的一开一合,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字。 “到了现在,我也不必要再向你隐瞒,当年我确实没有把你身上的蛊毒清除干净,只是除掉了子蛊,根本没给你除掉母蛊,原本我想着再养出新的子蛊去与母蛊发生作用产生毒变,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你的母蛊出其不意的毒发,那是你的报应,而更大的报应是,等母蛊跟着你一起死去,那些转移到你的女儿,外孙儿身上的子蛊将再无解救的办法,你放心,等你死了,那小东西也会很快去陪你,你比如儿的命好,不像如儿那般孤苦伶仃的一人上路……” “我活着,就能解?” 夏语冰的双眼有些浑浊。 “是,你活着,就能解,用你的蛊毒将子蛊引出来,几个人身上的蛊毒,遇到亲人之间的血就会产生躁动,相互寻找,因为你的体内本无子蛊,所以最后所有的子母蛊就都会冲破各自的身体而出,见天之后就会化作血水,再不复存在……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们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郑贤伦说着,腰猛的一弯,拼尽浑身力气,朝夏语冰打出致命的一掌,他暗暗评估过,西门彻的掌力能将夏语冰打趴下,那么他这一掌下去一定能要了她的命! 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不会让西门彻在听到他的话后为了西门靖轩的孩子转变任何态度,不会等着西门靖轩回来解决夏语冰,受林馨儿蛊惑再饶恕夏语冰一命。 他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就在郑贤伦以为自己能得逞的时候,地上的夏语冰突然翻了个身,很利落的翻身,完美的躲开他的袭击。 扑了个空的郑贤伦愣了! 而原本被毒折磨的要死的夏语冰突然活了过来一般,站到了西门彻的身边。 “你们……”郑贤伦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身后,西门季尧不做声响的走进地穴。 “你们……”郑贤伦回身便看到西门季尧一脸的平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又好似什么事都过去了。 “郑太医,你的事情已经办完,该跟我走了。”西门季尧道。 “是林馨儿,都是林馨儿在捣鬼!”郑贤伦醒悟过来已经晚了,他意识到自己把所有的秘密都泄露出来,身上再无任何把柄。 要不是林馨儿靠她这两年所学,或者是借用了冷言秋用药,造成那个“夏语冰”逼真的奄奄一息的样子,蒙蔽了他的双眼,要不是那高超的易容术令他防不胜防,他怎能着了道儿? “你不是箫王!” 更让郑贤伦可恨的是,林馨儿竟然连箫王的名号都能搬出来用,还都弄的那么逼真! “不,我确实是西门季尧,只是不想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儿身陷险境。”西门季尧道。 若不是他提到跟鬼谷神医的密事,郑贤伦根本不会相信,他这个身份真的不容易作假。 “西门季尧,西门季尧……哈哈哈……死人都复活了,如儿呢?如儿就真的死了吗?” 郑贤伦一时无法接受事态的骤然逆转,实在是太突然,太突然,刚刚还站在云端,俯首嘲笑打击着仇人,转瞬,从空中坠落,摔得肝脏俱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赢的总是夏语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儿,如儿……”郑贤伦仰天呼唤。 虽然在这阴暗的地穴中,只能看到一顶粗糙的岩石。 “如儿,如儿……”郑贤伦不停的呼唤,双眼模糊。 竟然流出了血水! 他绝望了,一生经历了无数打击,可这一次,他亲口爆出了蛊毒的解法,就是给了仇人希望,对方的希望拉锯开他的绝望…… “如儿,如儿……” 一声声的仰天呼唤,血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的胡须,滑到衣襟,滑到灰暗的衣衫,滴落在冰凉的地上…… 张开的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可什么也拥抱不住,甚至都无力合拢在一起,脚步踉跄的缓慢的踱步…… 第一零四零章 最后一件事 第一零四零章最后一件事 “皇婶的女儿也是皇叔的女儿,是如太妃的孙女儿。” 西门彻都有点看不下去郑贤伦的悲壮,好像是受到震天动地的打击一般,这种打击对于没有经历过大仇大恨,或者是没有这份放不下的心的人来说,实在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郑贤伦深爱着如太妃,很深很深,他不知道自己对依瑶的感情能否比得上,有时候爱情看起来很平淡,有时候又是轰轰烈烈,但不论怎样,他知道他要守着的只有身边的人。 西门彻想着,不觉将站在自己身边的“夏语冰”紧紧揽住,就像当日在落日岭,将受伤的依瑶护在怀中,无论怎样,都不松手。 “不,这不一样……”郑贤伦的力气似乎耗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双眼的血水依旧在流,永无止境一般。 “如儿,我好累,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看不到她们死,我只能去找你,奈何桥边,你会在等着我吗?你说过,下辈子,你不会再让自己被恨折磨一生,会让自己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守在心爱自己的人身边,而我,就是那个人,不论今生,来世,你都是我最爱的那一个,此生我们错过了,来世,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小,郑贤伦的头越来越低…… “你们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就在众人以为郑贤伦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虚弱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你说。”假扮夏语冰的依瑶道。 “找到小公主,让她回到轩王身边。” 这就是郑贤伦最后的愿望,也是孟如临终的愿望。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依瑶保证,也是林馨儿的保证。 “这个……”郑贤伦抬起手,猛的用力,竟然手臂上的一层皮给抓了下来,“这就是那朵梅花记,小公主的左手臂上,应该是这个样子,完全一样……” 就因为郑贤伦怕找错,所以才在自己的手臂上印了同样的一枚梅花记,同一个模子只印了两朵。 依瑶俯身,将那层血淋淋的皮接住,娇艳的梅花瓣血染的殷红。 郑贤伦不在开口,头继续的下垂……最后,终于倒下……无声无息,就像是生命自然寿终,耗竭…… “我回去把结果告诉轩王妃。”西门季尧道。 在场的人,只有他的目光是平静的。 混沌了二十年,又隐居了十年,他缺失了不少经历,他不明白于蓝为什么会守在他身边,不明白于蓝的那份感情,也只是少有的几次离开山庄,隐在暗处秘密的看了西门痕几眼。 他深深的记得有个女人欺骗了他的感情,借大婚的时候对他下手,毁了他的一生……如果他像郑贤伦这般放不下,那么在他的记忆里也大概只有恨与报复了,而郑贤伦比他多的还有对一个人的爱…… “请把这个也交给馨儿。”依瑶将那层梅花记交给西门季尧。 待西门季尧带着梅花记离开之后,依瑶无力的靠在西门彻的肩头。 西门彻帮她轻轻的取下那层易容面具,面具下的脸跟面具一样的苍白,泪流满面。 “彻,馨儿没有弄错,是真的!宫主真的是馨儿的母亲,她们是亲生母女!” 依瑶的肩膀在不停的颤抖。 当林馨儿昨日天黑前匆匆返回平王府,跟她说了一些事后,她无比震惊。 后来馨儿又连夜赶回去,故意在被西门季尧劫走的郑贤伦眼前露面。 依瑶让自己努力平复下来,布置应对郑贤伦的一切准备。 她知道,为了馨儿,为了西门爱,她一定不能辜负了馨儿的托付。 她确实擅长假扮夏语冰,不枉主仆一场,熟悉的很。 刚才的“痛”不只是伪装,不只是林馨儿所备的药力的掩饰,而是她的切心之痛。 当林馨儿平静的给她讲述的时候,她真正体会到的是当年在落日岭上馨儿的那份心情。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爱儿,林馨儿会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让她参与进这个针对郑贤伦的圈套。 她只知道,这种痛会让她崩溃,在当年落日岭的时候,她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馨儿说,“依瑶,对不起,最终还是让你们知道这些,让你难过。” 可她要说的是,“馨儿,说抱歉的是我,作为姐妹,我什么都帮不到,让你独自一人一直以来承担着这么大的秘密。” 馨儿不说,其实也是再替她们承受着那份悲伤,痛苦…… 西门季尧带着梅花记出了平王府,便见林馨儿等在外面。 如果不是时间上赶不及,她想,假扮夏语冰的一定是她自己。 她知道此时的依瑶一定很难过,然后皇甫燕冲也会知道。 她原以为这件事能够隐瞒一生一世,可是,为了爱儿,她不得不再去寻找那个女人,她们的关系终究会大白天下。 当初因为月瑶星瑶的惨死,让她拒绝承认这层关系,可是,母爱又是自私的……她不能不管爱儿……星瑶月瑶会原谅她的,是不是? 先是拐到竹林,冷言秋的小屋,将那张梅花记进行了处理,以便于能够保存下这张皮。 “这个梅花记,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冷言秋拿着梅花记,来回仔细的看。 “你见过?”林馨儿正在临摹梅花记的手一顿。 为了便于寻人,她将梅花记多临摹了几份,将原版妥善保留。 “时间有些久了,好像在小的时候,印象不太深,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一朵。”冷言秋也不敢肯定。 “那就也有可能是。”林馨儿道,“也就意味着那个女孩可能流落在跟你有某种关联的某处,或许可以从你的周围查起。” “让我再仔细想想。”冷言秋拿起一份林馨儿临摹好的梅花图,将原版还给林馨儿。 接着,林馨儿又将手头的那半张梅花记临摹完,一起交给冷言秋,“麻烦你让无忧把这个图交给皇甫大哥,我出来时间很长,爱儿肯定早就饿了,我得赶紧回山庄,这次就不跟他见面了。” 第一零四一章 翻天的前一刻 第一零四一章翻天的前一刻 月华国,由于西门靖轩的到来,几乎搅翻了天。 青辕王朝与月华国的关系在休战五年之后,再次进入紧张的对峙当中,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这种箭悬一线的紧张时刻,西门靖轩带领欧北意外降临月华国皇城。 同时,月华国内部发生内讧,之前一部分支持乌墨铮的人在暗中开始反扑,想要借西门靖轩的到来,重新夺回失去的权势。 “小子,这下看你的了!” 一名武将对被关押在天牢中西门骏道。 “放心,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我爹一定会帮助你们,到时候也能通过我爹的关系让皇上放回你的主子。” 牢房的角落里,西门骏若无其事的盘坐在草垛上。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个牢里住了八个月。虽然阴暗潮湿,符合一切大牢的特点,但对于西门骏来说,无非是回到地下城而已。欠缺的不过是活动的范围,但是吃的喝的要比在地下城好的多。 因为,当他被关押在这间牢房的时候,他就买通了那名负责押送他的武将,也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其实,当初的事说起来也是巧合。 那名武将暗中跟他询问乌墨铮的事,幸好他在轩王府的时候也大致了解过之前发生的事,尤其是他爹娘离开青辕王朝前后的那段事,其中也知道乌墨铮这个名字。 当西门骏意识到这名武将心怀鬼胎的时候,他便有了主意。 抛砖引玉,循序渐进的,西门骏博得这名武将极其背后团伙的信任,表面上他被关押在月华国的天牢,等候青辕王朝的人的营救,好给乌墨海与夏语冰当诱饵。 在那些救他的人已经买通各种关系跟牢中的他接上头的时候,他不仅没有跟那些人走,反而将那些人送进了乌墨海的圈套,让乌墨海的引诱之计完美成功。 人被乌墨海一批批的捕获,实则又被那名武将的关系在暗中好生照顾。 那名武将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一直等着西门靖轩的到来,可是偏偏每一次来的都是别人,若不是西门骏一次次的肯定西门靖轩会来的,他都要放弃当初的决定。 要是被乌墨海发现他的心思,要死的可绝不止是他一个。 当初他们真是鬼迷心窍,跟一个孩子做起了交易。 直到终于听到西门靖轩的消息,这伙人才松了口气,但又很快紧张起来。 虽然他们相信了西门骏,可是又不能不承认,当初乌墨铮可是跟夏语冰合作想要对付西门靖轩的,他们原本是敌人,西门靖轩会不会帮他们? 西门骏肯定西门靖轩会来救他,他一直算着时间,虽然为了不惊动林馨儿,被抓的时候他要求众人不许将他的事泄露给爹娘知道,但是,只要娘生下孩子之后回到轩王府,就肯定会知道他的事。 他相信爹娘会救他,只是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因为那个弟弟或妹妹还小。他无非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乌墨海看到他的诱敌之计屡屡成功,一定不会杀他,想要用他吸引更多的人,直到他最大的敌手出现。 可是没想到,那个弟弟或者妹妹刚出生没几个月,爹就来了! 西门骏按压住心中的惊喜,若无其事的坐在草垛上回答那名武将的话。 “好,我们让人去与轩王接头,如果事情没有按照你说的发展,你的小命最先丢掉!”武将丢下一句话,像悄悄的来一般又悄悄的离开。 当西门靖轩从这名武将派去的人身上收到西门骏的消息时,暗暗又将西门骏赞了一把。 这个孩子如此沉得住气,暗中谋局,替他布置好一切,真是可塑之才!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个还未十岁的孩子的主意! “好,本王答应你们,推翻了乌墨海的朝政,还给你们的主子,至于以后两国之间如何,各凭前途。” 没有任何推脱,西门靖轩当即就答应了乌墨铮一党的要求。 那伙人得到西门靖轩的准确消息,就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的激动。 隐忍了三年,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被乌墨海给挖掘出来,以绝后患。 这位新帝的手段有多铁血,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或许是为了发泄自己身体无法完全痊愈的不足带去的失意,他的每一道令下都是极尽的残酷,再加上那个改头换面的水月宫宫主的辅佐,两年多的时间,整个朝堂凡是曾经跟他作对的人都被处理的差不多,那些夹着尾巴小心活着的人要极其小心翼翼才能避过一劫又一劫,可也止不住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拎出来。 在这种的情况下,那些人想要辞官解甲归田都不可以,辞官摆明就是自爆身份做贼心虚,一开始有几个辞官的人被以各种理由杀掉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声辞官不干。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这些人又都无力反抗,直到眼睁睁的看到乌墨海的能耐时,他们才知道,这位一直负责出外打探消息的王爷实力实在强大,暗中的布置强过了任何留在皇城中享福的皇家子弟。 如果不是乌墨海纯粹的排他手段,不是他太容不下人,不给异己留一丝机会,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打算再做任何反抗,毕竟有一个有本事的皇上是一个国家之幸事。 万般无奈下,这些人为了给自己留活路,为了不让自己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只得不断筹谋,直到有了乌墨铮的消息,直到他们见到轩王的义子…… 得到西门靖轩的准信,这些人积极的活跃起来,各尽所能的作安排,他们将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到轩王身上,决定为自己的未来再赌一把。 天在急剧的翻动,宫中的乌墨海与夏语冰也开始做准备,为了将对方引到自己的地盘,他们可是等候了近一年。 回想当年,自己被西门靖轩逼的走投无路,差点丧了命,夏语冰就抱定了一雪前耻的决心。 不过这一次,她一定不给西门靖轩任何逃脱的机会,让他有来无回! 第一零四二章 生变 第一零四二章生变 农历快十月的天,在青辕王朝已经是深秋,本该继续温暖如春的月华国也蒙上了常年罕有的凉意。 夜,子时。 月华国的皇宫中,乌墨海被一声低沉的哨响惊醒,想要追去查看,但,已然不是往日的魔音使者。 每当这个时候,他对林馨儿的恨意便无可遏制的涌动出来。 在另一所寝宫中,夏语冰同样被惊醒,但由于身边跟着楚嫣,动作也慢了一些。 这两年,他们这对名义上的夫妻相互配合,可谓是将月华国完全控制,就算还有侥幸没有被发现的余党,也料定他们不敢妄动。 “皇后娘娘,是不是轩王来了?”跟随在夏语冰身边的亲信问。 这些亲信都是之前水月宫的旧部,一直以来都秘密独为夏语冰掌控。 “终于出现了!” 夏语冰唇角上扬,年过四十的女人正是风韵别味的时候。 “去守住那个小子。”夏语冰吩咐。 耐心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整个皇宫连夜迅速戒备起来,可是没人发现最开始的哨声出自何处,夏语冰乘雕在空中绕了一圈,也没见任何雕影。 而地面上,宫中有一大部分力量都埋伏在关押西门骏的牢周围,对西门靖轩,空城计不好使,那么就来真的,森严的守卫就摆在那里,看他怎么闯! 因为知道有“雕”这种特别的东西存在,夏语冰跟乌墨海用了一年的时间也专门研制出了一套天罗地网,专门用来捕捉。 另外夏志又驯养了鹰,加以配合。 可是,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们的讯号已经发出,已经开始准备要行动的时候,却不见任何动静。 守了一夜,紧张了一夜的人有些疲惫了。 “想故做混淆?”夏语冰冷笑,让人分批轮流,日夜不停的严守西门骏。 她倒要看看,孟如的儿子怎么来救人!怎么陷入她的天罗地网! 别以为有了神雕就能够利用天路偷机! “启禀皇上,皇后,犯人不见了!” 守了三日之后,给西门骏送饭的人首先发现了西门骏的失踪。 “不见了!” 正在跟楚嫣玩儿的夏语冰怔的甩手起身。 “是……是……”那兵卫被夏语冰冷厉斜扬的眼线吓的吞吞吐吐,“早上送饭去,人还在,午饭送去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怎么可能!” 夏语冰不信。 牢房固若金汤,铁栏又是上等好铁打造,即使功力雄厚也难以拧断,那拴牢门的铁锁都是特别打制而成,西门骏那点三脚猫根本就自己弄不开。 而看押他的守卫,谁有胆子敢放西门骏逃跑?! 同样,也没人发现有外人潜入的痕迹,纵使西门靖轩功夫再高,从那么多眼睛底下过,水过留痕总会带出丝毫的动静。 而且,天上没有异常,西门靖轩又怎能无声无响的潜入团团围困的宫中大牢,还是在大明白天?!虽然月华国的皇宫比不得青辕王朝那座布满机关的皇宫,但若是单单看守一座大牢,还是够得上森严之极,夏语冰对此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皇后……娘娘……是……真的……”那兵卫哆嗦的不知该说什么。 “本宫去看看。”夏语冰将楚嫣交给婢女之后,赶到大牢。 步入一层层紧守的大牢,抵达牢房。 牢房的铁锁还扣着,从铁栏外面看,里面空无一人。 而牢房视野也能看的清晰,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 “怪了!” 夏语冰自己还是无法相信,命人打开牢门,走进去仔细查看。 最后终于在西门骏常坐的干草垛下发现了地面松动的痕迹。 夏语冰命人撬开,露出一个足够体型瘦小的人钻进去的洞! “混蛋!” 夏语冰的脸色骤变,阴霾密布。 这绝对是有内鬼干的! “谁负责这里,把他给本宫押来!”夏语冰赫然下令。 不一时,有人来报,说是负责看守天牢的宇文将军没有进宫,再继续去他家里寻人,可是宇文全家已经全部人去院空,不仅宇文一家,还有几个朝臣也携家眷一起不见了。 就在夏语冰与乌墨海严防着宫中的时候,西门靖轩趁其不备,联合南疆的人布置好了那几个乌墨铮的人的转移计划,将那几家人接到南疆。 那个帮助西门骏逃脱的暗道,就是宇文将军一党冒死开挖的,宇文将军负责看守天牢,深知地形,准确的挖到西门骏所在的牢房。 暗道直通紧邻皇宫居住的宇文家后院,这就更证明与宇文有关,从他家动土也是为了好打掩护。 那个洞用了半年的时间挖成,西门靖轩不现身,没有跟他谈好,谁也不敢让西门骏提前用,就怕事情败露,死无葬身之地。 而西门骏也知道考虑不周的话,就算他出了牢房也不会容易的逃出月华国。 就算逃回了月华国,乌墨海与夏语冰的危险还在,还是一直不得安宁。他做诱饵的危险还是小事,爹娘面临的危险才是无可预知的。 所以,他放弃了与西门痕,轩王府,还有皇甫燕冲的人配合完成逃跑之事,反而与宇文将军暗中联系乌墨铮的人,同时,将救他的人全部困在乌墨海之手……直到…… 直到紧接着,宫中收到囚犯暴动的消息,乌墨海与夏语冰才幡然醒悟中了西门骏那小子的奸计! 加起来两个快要百岁的人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阴了! 他们以为自己此番计划够隐忍,一直按捺不动的等着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自投罗网,结果西门骏比他们还能够忍,忍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勾搭上守牢头领。 更让二人恼火的是,这几个逃掉的人就是乌墨铮剩下的最后残余的暗党!或者再查下去,这几个就顶不住了,可是偏偏让他们给提前潜逃掉! 西门靖轩与乌墨铮的人达成协议,也就是说,乌墨铮有机会被放回月华国了! “西门痕要是敢把乌墨铮给本宫放回来,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夏语冰恼火的咒骂,连同远在千里之外的西门痕都跟着躺枪了。 而同时,西门痕已经收到西门靖轩派欧北乘雕返回带去的消息。 正是让他找个借口把已经被青辕王朝关押了三年的明王乌墨铮遣送回月华国。 第一零四三章 皇城乱 第一零四三章皇城乱 夏语冰他们防备着西门靖轩借雕行事布下天罗地网,但是西门靖轩根本没打算用雕。 对方已经掌握了这个“特长”,他再当做杀手锏去用,不会傻了么? 当西门靖轩与乌墨铮的人碰过面之后,他就已经让欧北乘雕返回京城给西门痕传信。 而估算时间,如果西门痕照他的话去做,在西门骏潜逃惊动了夏语冰与乌墨海的时候,乌墨铮也已经快到月华国了。 因为,西门靖轩让西门痕用雕将乌墨铮送回去。 夏语冰以为西门靖轩需要借用雕救西门骏,殊不知西门靖轩在做的是用雕将乌墨铮给接回到月华国。 在夏语冰想要给她的姨外甥西门痕传话警告一声的时候,西门痕已经亲自乘雕带着乌墨铮抵达南疆。 西门痕乘的是欧北那只雕,从青辕王朝到月华国,路程并不算远,又是在陆地之上,不必面对大海的不测,不需要掌握多少训雕之法。 安排好宫里的事,皇上便打着带月华国人质明王亲赴南疆查看两国真实情况,便以准确做出应对为由出宫上路。 表面上众臣恭送皇上,其实出了京城,西门痕就先一步带着乌墨铮乘雕离开。 而这一切,都是西门靖轩的吩咐,除了西门靖轩没有点名让他这位皇帝亲自驾临月华国。 去月华国是西门痕自己的决定。 对于他这个亲生父亲身份不明的人,仅存的姨娘就是他最近的亲人,不管夏语冰与如太妃的仇有多大,也抹不尽他跟夏语冰的亲情。 所以,他想亲眼再看看她。 或者,他可以再努力一把说服她放下,虽然清楚这个想法有多么不现实,他还是想做最后的争取,尽自己最后的力量。 西门痕先一步离开,也就没有赶上箫王在平王府现身,没有赶上郑贤伦的死。 仿佛是突然之间,月华国皇城陷入混乱。 夏语冰追寻不着西门靖轩的踪迹,那边,被关押在皇城府衙大牢中的囚犯也开始暴动。 之前为了分散开对方的注意力,那些被拿西门骏当诱饵捕获的几批前来搭救西门骏的人就被关押在府衙大牢中。 皇城府衙大牢是另一所堪比宫中天牢坚固的牢房,关押的都是刚受审的犯人,或者是因为有某种用处还未判刑的人,其中还有临边小国的一些关键人物。 凡是被关押进牢中的犯人,都会被服用了下了毒的饭菜,那毒出自冷清秀之手,相当于软筋散的功效,却比软筋散难解的多。 按说那些失了功力的犯人根本没有力量暴动。 事实上也确实,其他的犯人都没反应,有动静的都是那些来搭救西门骏的人。 其中包括林一,陶涛,皇甫燕冲派去的十三人中的几个以及西门痕派去的人。 这些人最起码也是以一当十,接到乌墨铮的人传进去的讯号,同时开始行事,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当初,乌墨海与夏语冰费了好大的劲儿捕获了他们却没有把他们杀死,无非还是想要给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增加难度,让他们多做一份营救的事。 人活着,就要救,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还没有到了对一切都能够不管不顾的时候。救人就要费力,多费一分力,就多给乌墨海与夏语冰一分对付他们的机会,一个个俘虏就是他俩一张张底牌。 其实这些人一开始并没有跟乌墨铮的人有直接的联系,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关押之后,并没有像其他犯人那般软弱无力的时候,就觉察到异常,一个个隐而不宣,直到有一天真的有消息通过饭菜传给了他们,这条线才算接上了头。 乌墨铮的人与皇城府衙大牢的联系一直存在,只是在寻不到强有力的依靠前不敢有任何举动。 他们知道,这个依靠必然要十分强大,能够保得起他们,这就如同让西门骏借用暗道逃跑的时间,若是一举不成,只能让他们死的更早更可怕! 一切都在暗中计划着,有了西门靖轩的参与,计划更加精细,每一步都算计的刚刚好。 有了这帮乌墨铮的残余,西门靖轩在月华国做起事来也容易了许多。 正所谓,外贼易防,内鬼难料。 这也是乌墨海与夏语冰行事太过狠厉,逼人太甚的缘故,人的缺点就是对手的契机。 别说是西门靖轩懂得利用,就连被抓的西门骏不也是懂得借用? 原本是笼中困兽的人一举之间从大牢打出,还带出了关押在牢中的犯人。 外面早就有人盯着大牢想要打劫,搭救他们的人,见牢中有了动静,也弄不清到底是谁家的主子有事,跟着一起朝里打,很快暴乱从大牢延蔓到大街上,街上的老百姓见事则乱,又有人趁乱摸鱼,跟着起哄,其中不乏有南疆潜过来的人受西门靖轩的指令行事。 皇城霎间大乱起来。 皇城就是月华国的心脏,心脏有变,牵动的是命脉。 于是间,潜于月华国的众小国的细作都开始有所动静,再加上青辕王朝暗中的助力,灭海助铮的旗号便竖了起来。 最起码,不管乌墨铮到底能不能回到月华国,众人打的都是帮助他夺皇位的光明正大名义在办事。 同时在月华国的朝廷中,又有灭水月妖女的呼声渐渐响起,这个妖女,无疑指的就是改名换姓的皇后娘娘夏语冰。 乌墨海与夏语冰猝不及防的就陷入一场变乱,完全没有足够的准备。 如果对手只是那些苟延残喘的余孽,或者是那些还不如月华国的那些小国,应对起来也不算太难。 可是这波风浪最大的幕后是西门靖轩,那些对手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一群废物,到现在都找不到西门靖轩的人?!”夏语冰的美颜开始狰狞。 站在她身边的楚一天动了动唇,没有说出什么。 楚嫣掂着小脚朝他跑去,楚一天顺手抱起楚嫣。 “朕已经命所有城卫队严密布控皇城。”乌墨海的手掌中握着一只茶盏。 若是当年,这只茶盏肯定已在他无形的力量中捏成了粉末,而此时不过仅是手背上的青筋突起了几条。 第一零四四章 午时到 第一零四四章午时到 “我想他现在可能不在皇城。”楚一天放下楚嫣道。 前些天西门靖轩出现的很高调,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那个时候乌墨海与夏语冰都没有动,想要借手中的人质等着西门靖轩自投罗网,结果西门靖轩在皇城绕了一圈之后销声匿迹,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此时的乌墨海与夏语冰是十分后悔的! 早知现在的西门靖轩如此难寻,当初他踏进月华国的时候就该改变布局,直接去针对他,可真是那样决定,肯定又怕皇宫防备薄弱,被人趁虚而入。 “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夏语冰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向楚嫣,将女儿抱起来。 “一天,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先照顾好嫣儿。” 眼看着楚嫣一天天长大,她那冰冷的内心才多了一丝温柔。 “你放心,你们两个,我都会拼力照顾。”楚一天道。 “嫣儿还小,她必须有人管,可我……现在顾不得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嫣儿都是第一位,你要记住了,别让我做事的时候不踏实。”夏语冰道。 虽然从没让嫣儿叫楚一天一声爹,反而以公主的身份口口声声称乌墨海为父皇,可是她确实是楚一天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放心!”楚一天没有再多说,用力的给出两个字。 夏语冰点点头,亲亲楚嫣的小脸蛋,把她交给楚一天,“去吧,找楚叔叔玩儿。”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 有人来报,呈上一份折子,“这是西门靖轩的人送来的,呈皇上,娘娘过目!” “西门靖轩?” 听到这个名字,夏语冰一步跃至那人跟前,夺下折子,抢先翻开。 “是西门靖轩亲笔写的。”夏语冰道。 对于自己的对手,她不会不认得那手字。 当年有人冒充西门靖轩的手谕给教武场传递消息坑害月瑶,虽然是西门寅身边的人做的,但换成魔音使者也能做的到。 “他想怎样?”乌墨海起身问。 “宫门,他要跟我们在皇宫正门外的法场上见。”夏语冰大致看了遍折子上的内容。 “他约我们?”乌墨海有些意外。 当他们等着西门靖轩的时候,西门靖轩迟迟不见,当他们在四处寻找西门靖轩的时候,西门靖轩反而上门递了折子。 究竟是他这几年废掉了,还是西门靖轩长进不小,玩儿的他们团团转,还口出狂言邀约他们在他的皇宫外相见? “送信的人呢?”夏语冰将折子丢给乌墨海之后,问。 “这份折子是直接丢插在看守宫门的守卫的后领子里的,当初那守卫以为有暗器打入,吓的脸色苍白,结果取下是这份折子,因为上面有西门靖轩的署名,守卫不敢怠慢,当即便呈进宫内。”那名递交的太监回禀道。 “暗器?那就是根本没有看到人了!”夏语冰隐忍着怒意。 在月华国的地盘上,西门靖轩竟然如此嚣张,岂不是在跟她示威? “明日午时,见还是不见?”乌墨海将折子放到一边。 虽然他是月华国的皇帝,可凡事都会听询夏语冰的意见。 他为她孤身近二十年,换得了她一个妻子的身份,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表面的样子,事实如何,他心里最清楚。 夏语冰的心就是尘封千年的冰,永远也不会再化开…… 可他,无怨无悔。 西门靖轩泛洋越海寻回林馨儿,与他二十年守护着一颗如冰般的心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西门靖轩能得到林馨儿的爱,而他却什么也没真正的得到过…… 越是羡慕,便越是恨! “见!” 夏语冰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到了这个地步,她一定要跟西门靖轩面对面! “这个时候……不如,我先去跟他见面。”楚一天道。 皇城被搅得乱七八糟,都还没有收拾稳妥,明天到正门法场上会面,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敢来,本宫就敢见,孟如的儿子……呵呵……大不了本宫使出最后的……” “冰儿,不要说了!”乌墨海打断夏语冰的话。 虽然有最后的杀手锏,可不到万不得,他不想用。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乌墨海接着道,“倒是楚先生你,还请不要从中作梗,再放跑了西门靖轩。” 乌墨海的话明显是在指责当年楚一天为西门靖轩解了痴心毒的事,如果当初西门靖轩死了,哪里还有现在? “墨海,当年若不是有一天,我逃不掉。”夏语冰为楚一天说了句话。 这两个男人不是她诚心想辜负的,可是又都辜负了。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念着他们的好。 当初,夏语冰被西门靖轩围困在孟家,若不是楚一天答应医治西门靖轩,给了她逃跑的时间,她根本拖不到遇到夏志,在夏志的帮助下返回月华国。 “哼,逃掉之后,何必再遵守什么承诺,跟西门靖轩有什么承诺去遵守?”乌墨海冷哼。 真是榆木疙瘩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反悔?那么好的时机白白浪费了! “好了,不要争辩了,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明天的事。”夏语冰阻止了二人。 她其实是认可乌墨海的话的,可是又不愿指责楚一天什么,本就知道楚一天是什么人,比不得乌墨海的狠,所以之前大多的事情都是乌墨海去处理,楚一天则是经常留在水月宫。 翌日,临近午时,法场上聚集了数不清的人,乱了数天的皇城似乎也因为西门靖轩的出现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放在此刻的法场上。 这应该是法场第一次没有砍什么人的头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次,乌墨海与夏语冰谁也没有摆架子,提早来到法场的坐台上,那个位置原本是监斩官坐的位置,也是法场之上的主位。 虽然有不少人在暗中想要刺杀这两个月华国的重要人物,可是又都想要看到事情的进展,暂时隐忍下来,跟着一起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午时到…… 第一零四五章 神女突现 第一零四五章神女突现 众人翘首以待,想要一睹敢于邀约月华国皇上皇后的那个人的真容,那个曾经率青辕王朝南疆兵马大破月华国屡屡进攻,最后逼迫月华国不得不退避三舍,让出三城才令战事告终,从而令月华国及周边小国再不敢对青辕王朝轻举妄动的轩王! 西门靖轩在午时准时现身。 青衫白马,只身一人穿过重重人群,向法场奔来,所过之处,众人无不纷纷自觉让开中间的通道。 即使知道这是青辕王朝的王爷,是他们的敌人,可是月华国子民还是无不佩服轩王的胆识,就算他提前有所准备,可是感觉只身一人现身,那还是需要极大的胆量。 “简直狂妄之极!” 夏语冰暗骂一句。 西门靖轩越表现的无所畏惧,就是对他们越大的挑衅! “放心,都布置好了,在我们的地盘,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跟我们叫嚣。”乌墨海安抚夏语冰。 “我可不是黄毛丫头,岂能被他这点把戏给刺激到?”夏语冰很快就平复下刚刚燃起的怒意。 法场正中是唯一空置出来的地方,专门留给西门靖轩。 当西门靖轩策马停在那片空地上时,刚刚让开的通道又被合拢。 夏语冰抬头看了看天,若是没有雕的帮忙,在明里暗里的团团围困之下,她不信西门靖轩能逃得掉。 再收回视线,看向骑在白马身上的西门靖轩,是何等的气魄云天! 如果没有仇,如果他们是普通的相识,如果她的女儿还活着,平安长大,那么西门靖轩无疑是位佳婿。 他没有西门靖烈的懦弱与自私,他的痴情他对林馨儿的宠都令人羡慕。 而在羡慕的同时,又加重了她对这两个仇人儿女的恨。 没有如果,仇就是仇,恨就是恨! 夏语冰下意识的扳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停的转动着戒指上那枚宝珠…… 就在乌墨海夏语冰与西门靖轩相互用目光无声对峙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又骚动起来,好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异况。 跟着众人的指点,夏语冰再次抬起头。 西门靖轩也抬起头…… 蓝色的天空中,有只蓝色的大鸟向这边飞来,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蓝色影子的移动。 而被众人发现的是,一声声的雕鸣,好像在急切的传递什么讯号,人们都大多是循着雕声仰望而去的。 “看,那是什么神鸟?” 没有人见过蓝色的雕,格外惊奇。 “神鸟上有人!” 有人看清了乘在雕背上的那个身着蓝色衣衫的人影。 “是神女?” 随着蓝雕的飞近,有人分辨出那身着蓝色衣衫的是个女人,怀中好像还抱着什么。 馨儿! 西门靖轩恨不得策马飞跃而起。 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馨儿竟然出现,那怀中抱着的……可是他们的爱儿? 她要带着女儿来做什么? 西门靖轩收回目光,朝夏语冰望去。 到了最后了断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那个坐在主审官位置的女人是馨儿的亲娘,是爱儿的外婆! 馨儿终究是放不下的追来了吧? 如果他们相认,结果会如何? 在这刻,西门靖轩的心很软,就像坐在夏语冰身边的乌墨海,只要馨儿想怎样,他便会支持,上一代的恩怨牵扯不到他们。 他们难道没被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害够?母妃泉下有知,也定然希望他幸福。 西门靖轩默默的注视着蓝雕朝法场飞来。 从西门靖轩的神情中,夏语冰已经知道来者何人,所以,她也没有下任何旨意,任由林馨儿乘着蓝雕降临到法场中央。 本来她还为西门靖轩没有乘雕而来有些失望,浪费了自己的布置,现在林馨儿乘雕来了,她的计划能够更完美的实行。 林馨儿想要自己找死来成全她,作为曾经的师父,她有什么受不起? 待林馨儿稳妥的停下来之后,夏语冰看到她怀中的孩子,眉眼笑意更浓。 很好,一家三口都来齐了! 西门靖轩翻身下马,将林馨儿从雕背上接下。 他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有问,只用掌心的温暖告诉馨儿,不管她怎样决定,他都答应。 林馨儿朝西门靖轩微微一笑,很想说一声,靖轩,谢谢你! 可是什么也没说出声。 她知道此时西门靖轩误会了她,不知道她急着乘雕赶来的真正用意。 很快她就要带着靖轩,从乘在马背上的高傲的王者,落到求人的地步。 林馨儿越笑,笑中的意味越是苦涩。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西门靖轩能够看得明白,不觉将手握得更紧。 下了雕,林馨儿将手抽回,双手呵护的抱着襁褓中的爱儿,看着西门靖轩,默不出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用最简短的话跟西门靖轩解释爱儿的情况。 “去吧。”西门靖轩满眼宠溺的瞧着林馨儿,简单的两个字代表了无尽的疼爱。 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咬了咬唇,道,“靖轩,你不知道,我们的爱儿需要求人救治,否则她会挺不下去……” 西门靖轩一愣,关系到自己的女儿,他无法隐藏自己的神情。林馨儿的话确实让他怔住了。 他记得馨儿说过郑贤伦的话,他也有所担心,可是现在爱儿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会挺不下去? 但是,馨儿绝对不会夸大其词。 “我见到郑贤伦了。”林馨儿补充道。 西门靖轩明白了,馨儿一定是知道了一直被困扰着的答案。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夏语冰的耳中。 他们的孩子要人救治?看样子应该是她?如果不是她,也应该是楚一天了,可楚一天跟她又有什么区别?真当楚一天还是当年被西门靖轩逼迫的时候么? 这么一想,夏语冰的心情格外的好起来,舒畅指数迅速飙升。 想要找她救治,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借此好好的整整他们倒是感觉不错……最后,再让他们三口一起死……不,不能死在一起,要让他们先看着对方彼此死去,然后死掉也都无法再相聚! 第一零四六章 用我们的伤换你一滴血 第一零四六章用我们的伤换你一滴血 林馨儿抱着爱儿朝夏语冰走去,一步步,小心翼翼,生怕惊着怀中的爱儿。 西门靖轩稍稍拉开一定的距离,跟在林馨儿的身后。 这个距离保证他能在有什么动静的时候适时出手,还能减轻夏语冰对馨儿的一丝警惕。 可即使如此,夏语冰还是按按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林馨儿。 走到夏语冰所坐的位子前,林馨儿停下脚步,抬头,与夏语冰面面相视。 “开口前你可要想好了,想求本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本宫接连差点死在孟如母子的手中,可没有理由让本宫将一笔笔账都忘的一干二净。” 作为长者,曾经的师父,当着天下人的面,夏语冰还是懂得先表现一番,做个申明,不管呆会儿发生什么事,她可是曾经受害的那一个! 原本是轩王邀约月华国的帝后,突然成了轩王妃有求于人,事态逆转,围观的人更是多了兴致,惊奇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那些周边小国的细作也在想着,会不会是另一场的落日岭之乱? “请你救救这个孩子。”林馨儿将面对夏语冰的视线收回转移到爱儿身上。 “本宫凭什么救她?”夏语冰冷冷的道。 且不管要她如何救,最起码要先说出个让她答应出手的理由。 “只要你出手相救,就知道了。”林馨儿道。 “哈哈哈……太好笑了……墨海,你听好像不好笑?这个就是当日伤了你的人说出的话?是不是在海外过的太苦,毁掉了脑子?”夏语冰大笑起来。 求人救命,哪里有让人施救之后再知道理由的? “你可以借我一滴血么?”林馨儿没有理会夏语冰讽刺的笑声,“只需指尖上的一滴。” “想取本宫一滴血,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夏语冰咄咄逼人。 “我与女儿两个人的血。” 说着,林馨儿一手托着西门爱,一手袖中飞出一把短刀。 就在夏语冰警惕起来的时候,只见那短刀以极快的速度在林馨儿抱着西门爱的那只手的腕侧横割了一道很深的血口子,血落在包裹着西门爱的蓝色小被子上…… “馨儿!”身后的西门靖轩惊声叫道。 “靖轩,你不要开口。”林馨儿制止了西门靖轩想要前进的脚步,扬起染上血迹的短刀给夏语冰看,“看到了么?这是我的,我只要你指尖上的一滴血,下一刀,我会亲手取女儿的血,当是付给你的代价!” 虽然一刀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对一个数月的孩子下手,何其残忍? 众人都惊奇林馨儿的举动,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做这般疯狂的事,难不成这也是对付月华国皇后的一步? 可是再看西门靖轩无比担心的神情,分明又不像。 在这样的对比下,如果夏语冰连一滴血都不肯放就太说不过去了。 一滴血,就当是蚊虫叮咬了一口,还是她自己下手,轻重自知,有什么好担心的? 复杂的目光锁在林馨儿滴血的手腕上,夏语冰抬手瞧着自己的指尖。 一滴血么,她自然给的起,若是换取林馨儿亲手伤害自己的孩子,也是值得。 这可是林馨儿自己提出的,别怪她故意刁难人。她倒要看看这林馨儿如此狠心,想打的什么主意? 难不成在海外呆了两年,还修炼成精了? 夏语冰微微一笑,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指尖上来回比划,“一滴血,本宫给你,本宫也养了你不少年,虽然你没吃过本宫的奶水,可也受到本宫的养育,本宫在你身上的心血也没花费的少,多取一滴血又何足挂职。” “慢着!” 随着林馨儿的声音,夏语冰指间一顿,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狐狸的尾巴还是要露出来的。 “把你的血滴在这把刀子上。”林馨儿说着,将短刀飞射,插入夏语冰跟前的窄桌上。 夏语冰垂眸看着那把染血的刀子…… “冰儿……”乌墨海吃不准这一幕的意图,有些犹豫的想要劝阻夏语冰。 “本宫倒要瞧瞧你想要耍什么把戏!” 夏语冰倒是没什么担心,是她的血落一滴,又不是由着别人伤自己。 簪子刺入指肚,一滴血顺着发簪滴落在那把带血的短刀上。 “行了。”夏语冰打算拔刀,丢还给林馨儿。 “我女儿的血,由你自己取吧。” 林馨儿在夏语冰拔刀之前,抬手将怀中的西门爱抛起,朝夏语冰丢去。 夏语冰刚拔起桌面上的短刀,西门爱紧跟着被抛落在桌面上。 林馨儿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没有令西门爱发生任何闪失,可是,一声突然响起的婴孩的啼哭声,还是令为人父母者听的揪心。 看着被丢在自己面前,哇哇大哭的西门爱,夏语冰不觉想到了夏楚嫣刚出生的时候。 想靠一个孩子软化她的心?休想! 夏语冰双眉一横,持刀朝西门爱挥舞的小手臂上划去…… 围观的所有人都大气不出的盯着,这一幕是那么的令人费解。 西门靖轩虽然也不清楚林馨儿的举动为何,但他相信,馨儿做一切都是不得已,就算将西门爱放在夏语冰跟前任其伤害,也一定是为了她。 手臂被划伤,西门爱的哭声更大,更凄惨,挥舞着血淋淋的小手臂,得不到娘的安慰,就像是被抛弃般无助。 夏语冰刻意不去看西门爱,掩起内心的颤动,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把短刀。 一把刀,三个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突然,夏语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像是针扎般痛意突生,持续不断。 虽然这股痛并不重,可因为生的太过突然,令夏语冰蓦的心惊,一手将西门爱从桌面上勾起,瞪着阴厉的双目叱问林馨儿,“你给本宫做了什么!” 只见林馨儿站在原地,看着落进夏语冰之手的西门爱,没有任何应对,只是唇边挂着与夏语冰极其相似的笑容。 细看之下,林馨儿的眼角含着泪,那是为受伤的西门爱而流,为了她能平安长大,这一关,小小的她必须要经历。 第一零四七章 你自己看到了什么? 第一零四七章你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以为夏语冰会伤害西门爱的时候,只见夏语冰的神情陡变,阴厉之气渐弱,似乎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指越来越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撑开,从指尖爬出来。 这种感觉……让她似乎回到十几年前,郑贤伦替她解蛊毒的时候,那种有虫子从体内往外钻,不停的噬咬着体内的肉…… 虽然此时的痛意还达不到那个时候,可是感觉是极其相似的,恍惚间,夏语冰似乎回到了昨日…… “不,这不可能!” 夏语冰的脸色越见惨白。 她体内的蛊毒不是都已经被郑贤伦解掉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 “冰儿?”乌墨海见夏语冰神情异常,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焦急的问。 “蛊毒,是蛊毒,我的体内还有蛊毒!” 夏语冰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可能?”乌墨海不愿相信。 “真的,我感觉得到,跟当年一模一样……” 不止手指在痛,体内也有什么在蠕动。 而此时,西门爱哭的也更厉害,那凄惨的声音似乎在跟随着夏语冰受一样的痛。 “没错,是蛊毒。”林馨儿此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手抚着划伤的手腕,抬步朝夏语冰缓缓走去。 她知道,她的爱儿此时跟她是一样的痛,她们祖孙三代,都在受着命运的鞭笞。 不同的是,夏语冰不需要自己运力,藏在体内的母蛊毒受到放置近处的子蛊之血的召唤,自然而然的朝外涌动,而身隔远一些的林馨儿需要运力,让自己体内隐藏的子蛊借助血液去寻找母蛊的反应。 虽然她不懂蛊毒这种相互作用的道理,但郑贤伦临死这么说的,也便应该是如此去做。 “是你做的手脚!”乌墨海当即就认定林馨儿是罪魁祸首。 “我可没那个本事,我更不会给我,给我自己的女儿下蛊。”林馨儿一步步走到夏语冰跟前,隔着桌子,与她面对面。 “你给本宫说清楚……”夏语冰跌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看着勾在另一条臂弯中的西门爱。 她清楚的看到,西门爱受伤的地方也在突突的往外冒着什么。 “你自己看到了什么?”林馨儿将自己的手腕伸到夏语冰面前。 由于她运了内力,已经从伤口处逼出几粒像蚁卵般的东西。 因为夏语冰只是放了一滴血,扎破指尖的一个小口,所以作用力是很弱的,她需要提及很强的力量,才能够逼出这几粒子蛊。 可只是这几粒已经让人感到害怕。 原来,在她的体内一直寄生着这种东西,或许一开始夏语冰遗传给她的并不多,可是经过这二十年的生长,繁衍,在她体内的数量并非少数。 而经过她遗传给西门爱的,则是第一代的老蛊毒,换了寄生体,也就失了生命力,跟随新的寄生体一起死去…… “子母蛊?怎么可能是子母蛊?” 夏语冰一眼就认出那些东西,当年从她的体内借助伤口可是被郑贤伦引出了不少这种东西,都是孟如指使郑贤伦暗中给她下的。 据说还会传给下一代,幸好之后她拿孟如的命要挟郑贤伦,逼迫着他给自己解掉,才能够让嫣儿平平安安的活着。 那子母蛊不是已经被郑贤伦解了吗? “当年,郑贤伦只是给你解掉了子蛊,母蛊还在你的体内。幸好如此,我的爱儿才有救。”林馨儿道。 如果当年,郑贤伦将子母蛊完全解掉,她的爱儿,还有她以后的孩子就都没命了!她永远都做不了母亲。 “什么意思?” 夏语冰愣愣的看着西门爱小手臂的伤口不停的蠕动着东西,看着林馨儿的伤处不断的往外冒出黑粒,还有自己指尖的痛越来越深,体内的那种噬缠的如同越来越强烈。 “子母蛊,子母相依,不离不弃,郑贤伦应该跟你说过大致的意思吧?”林馨儿问。 若是子母蛊,它们的关系就是特定的,一种母蛊带着一种子蛊,不能够混淆乱配。 “这不可能……”夏语冰抖动着双唇。 不知是说子母蛊不可能再存在,还是眼前的事实不可能发生。 显然,她话中的意思趋向于后者。 当下,就连乌墨海也愣了。 如果事实就是事实,那么…… “没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林馨儿微微一笑,眼角的泪悄然滑落。 “不……不……不……” 夏语冰惊悚的松开自己的臂弯,将西门爱丢在桌面上。 林馨儿将西门爱抱起,一大一小两条手臂伸在夏语冰的面前。 这就是事实,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不需要多做任何解释,子母蛊证明了一切,容不得任何人再狡辩,再继续自我欺骗。 “不……不……” 这个结果太可怕了! 夏语冰不敢相信,她要疯了! 突发的状况令周围的人群中在沉寂一阵之后,又开始隐隐作动。 有人看到月华国皇后的失神,看到月华国皇帝的注意力在皇后身后,开始打起了小主意。 不过,不知何时,有大批的人马将法场围堵,听命西门靖轩的指挥分散控制了法场周围。 本来,这是西门靖轩打算最后留给夏语冰与乌墨海的,事情出现变化,他知道之前的设想是不会再发生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守护好法场,不准任何人趁虚而入。 “姑姑!” 本来秘密候在某处的夏志见西门靖轩的人大肆现身,他又得不到夏语冰的指令,借着鹰群从空中飞来,在高空中盘旋,对失神的夏语冰大声喊道。 可是,夏语冰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大一小的两条手臂,口中不停的哆嗦着,“不……不……不……” “冰儿!”乌墨海想要令夏语冰定神镇静下来,可是他的手揽住夏语冰,抵在她的后背,却无力帮她灌输丝毫真气。 这个时候他才会想到楚一天的用处,可是临到法场前,他们将嫣儿交给楚一天,不准他跟随参与此事。 第一零四八章 孟如,你害得我好惨! 第一零四八章孟如,你害得我好惨! “不——” 终于,夏语冰仰天大叫。 叫声凄厉,悲哀,痛彻心扉。 叫声止,夏语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飞溅散开,犹如盛开的猩红烟花。 由于一声惨叫,冲破了内血,母蛊寻到了更通畅的涌动之地,在夏语冰的体内疯狂的蠕动。 大量血液的喷出,也就意味着母蛊强烈的反应,林馨儿不需要太大的内力就能逼出自己体内的子蛊,而爱儿的胳膊伤口处,也有小小的子蛊冒出。 低头,看着那些熟悉的东西,夏语冰颤抖着嗓音问,“你早就知道这个事实,是不是?” “在星瑶月瑶离开之后,在我被废功之后,在一切悲剧都已经发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之后。”林馨儿道。 若非知道的晚了,若非星瑶月瑶的惨死,她一定不会这么隐忍着瞒下去。 “落日岭……”夏语冰死死的盯着林馨儿。 “是,我该还的都还了。”林馨儿道。 落日岭是她不愿回想的噩梦,被自己的亲生爹娘同时所伤,那是何等的悲哀与心伤。 “还了?好一句还了!”夏语冰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多少年不曾涌出的泪像泄了闸的洪,可是脸上却挂着无法形容的的笑。 “哈哈哈……墨海……哈哈哈……”夏语冰疯狂的大笑起来。 乌墨海顺势握住她颤抖而冰凉的手。 “天哪!孟如,你害的我好惨!” 夏语冰仰天高呼,每一个音符都牵动着她体内的撕扯。 原以为她在疯狂的报复,到头来报复的却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孟如肯定是知道这个结果的,她一定正在地下大笑,嗤笑她的无知。 她以为她最后赢了,结果输得彻底的是她。这么多年,她都傻傻的做了些什么! “我替我的母妃向你道歉,我保证会一生呵护馨儿。”西门靖轩走过去,站在林馨儿的身旁道。 追本溯源,是他母妃有错在先,虽然悲剧的起因不是她的母妃,可最先做出恶事的却是她。 “靖轩,你不需要道歉,你的母妃已经不在了。”林馨儿道。 孟如死在夏语冰之手,就算对不起夏语冰,她欠的债也还了,上一辈的恩怨,根本轮不到他们下一辈来承担。 “呵呵……呵呵……”夏语冰收回视线,不停的笑。 此时,她除了疯狂的傻笑,不知道还能够怎样。 “冰儿!”乌墨海想用自己的温情去包拢住夏语冰,可此时事态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 夏语冰因为亲眼目睹到一个事实,而悲恸哀伤的不能自已,而他又何不是另一番心情。 他恨林馨儿残害了他,害的他成了半个废人,可她却是…… 他的那笔账又该怎么算?他之后还能替自己去报复谁? “错了,我竟然错了!天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夏语冰不知道自己该向谁哭去。 谁都无法平复她被撕裂粉碎的心。 “姑姑!”夏志见夏语冰的情况不妙,不顾指令,从半空中跳落下来。 虽然有楚一天帮他恢复脸上的伤,可那些伤到骨头的地方没法复原,脸上总是还留着疤痕,所以他还是习惯带着银色面具。 林馨儿与西门靖轩没想到,这个银面人竟然是夏语冰的侄子,也就是她的表哥? “志儿,姑姑错了,错了!”夏语冰把林馨儿指给夏志,却哆嗦的无法将事实说出口。 作为青辕王朝皇帝的西门痕,一直便装跟随西门靖轩从南疆召集过来的人隐在法场,见此,也从众人当中走出来。 跟随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后来的皇甫燕冲,依瑶与西门彻。 当得知林馨儿带着西门爱来月华国寻找夏语冰的时候,他们便也跟着赶来,是皇甫燕冲找到冷言秋,求得山庄地址之后,从欧南那里得到剩下的两只雕,紧追紧赶,落后林馨儿一步,迟了一些抵达月华国的皇城。 由于众人的目光都紧缩在法场上突发的变故,猜测纷纷,没人注意到何时又飞来了两只雕。 皇甫燕冲,欧南,依瑶与西门彻落在靠外的地方之后,悄悄的挤进人群。 此时,这些人都纷纷站出来,走到法场正中。 “阿痕!” 除了西门靖轩,所有来自青辕王朝的人听到夏语冰叫西门痕都诧异的很。 西门痕坦然的朝夏语冰走去,“姨娘。” 这声姨娘,让众人更加诧异。 西门家的眸光微微一闪,算是知道了一个答案。 “阿痕,你说对了,我应该相信你的判断,我应该相信你!” 夏语冰记得西门痕在宫中救了她之后跟她说过的话,当时听西门痕怀疑林馨儿出身的时候,她还嘲笑过他。 “现在知道也不晚。”西门痕道。 虽然让人一时无法接受,可也算是真相大白,以后再不会有什么干戈了。 “不,晚了,晚了!”夏语冰摇摇头。 音落,重新拿起丢在桌面上的刀,朝自己的胳膊上划去。 大股的鲜血喷出,带动着体内的母蛊剧烈涌动。 林馨儿自己已经完全不需要内力,就能被对方的血牵引出体内的子蛊,不过她怀抱着西门爱,将真气输给爱儿一些,帮助弱小的爱儿去坚持抵抗身上的痛。 爱儿大概是痛晕了,没有了哭声,倒在襁褓中没有动静,可是细细的手臂上已经蠕出了几粒要比林馨儿的身上大了一圈儿的子蛊,这些子蛊的生命力很弱,一见天日就化成粉末,黑乎乎的混在血迹中。 西门靖轩知道,夏语冰在亲自借用自己的伤口往外释放蛊毒,有过一次解蛊毒经验的她,做起来熟练一些。 越发惨白的脸色说明她此时的身体很不好受,可是这一次,她为了馨儿跟爱儿,无怨无悔。 其实,若不是馨儿流落海外两年,是不是她们母女早就相认了?而不用等到爱儿性命危机的时候。 如果,馨儿能够放下过去所受的悲伤,放下对星瑶月瑶惨死的介怀,去试着接受夏语冰,这也是一个好的结局。 只要馨儿能够幸福,就让夏语冰讨得几分便宜又如何? “还有件事!” 就在三人互引蛊毒的时候,林馨儿突然又忍痛道。 第一零四九章 结束了 第一零四九章结束了 由于感觉到林馨儿的抗拒,夏语冰暂停下来。 “杨蓝,杨蓝呢?”林馨儿问。 当乌墨海听到林馨儿的问话就意识到不妙,担忧的看向夏语冰。 只见夏语冰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在林馨儿的询问下,说不出半个字。 “夏志,你马上进宫把杨蓝提出来!”乌墨海吩咐。 夏志虽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夏语冰没有阻止,便听命离去。 “杨蓝……真的跟你一样?”夏语冰两眼呆滞的望着林馨儿。 见林馨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夏语冰又“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两个,她竟然真的有两个女儿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她都做了什么?! 对一个女儿费尽心机的算计了一次又一次,对另一个女儿…… 想想杨蓝被自己关押了一年之久的日子,更残忍的还有…… 杨蓝曾提出要滴血验亲,可是楚一天早就说过滴血验亲根本不准,还可以作假,所以她从来不信,甚至还怀疑杨蓝是利用了她所不知道的高超的易容之术,让楚一天去帮着检验。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杨蓝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她深深地记得最后见到的杨蓝的样子…… 夏语冰不敢去想,可又不能不去想。 “冰儿,不要这样,她们还都活着,你还可以救她们,她们还需要你,还要求你。”乌墨海将夏语冰拦在怀中,不停的劝慰。 “救她们不是应该的么?”夏语冰喃喃的道。 那是她自己的女儿跟外孙女啊,她不救等谁救? 可是,将她们一个个害的惨无人道的也是她,是她这个母亲! 在林馨儿十一岁的时候,老天就把人送到了她的身边,她收其为徒,给了她表面上的母爱,可是她…… 此时,比她当年坠入落日崖,得知自己的女儿离开了自己时还要悲伤痛彻心扉,她承受不住了…… 夏志借助鹰群将杨蓝很快就带到了法场。 当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杨蓝到时候,林馨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就是杨蓝?! 脸上伤痕累累,人也痴痴呆呆,本来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见到夏语冰,杨蓝痴呆的瞳孔放大,失声尖叫起来。 她是如此的惧怕夏语冰,惧怕她一心想要投奔的亲娘。 什么莫白的替身,继承了什么能力,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效力。 “她说她是我的女儿,还长了跟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不信,让楚一天去查,楚一天下不了手,于是,我亲自……”夏语冰木讷的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事。 语气虽然是平直的声调,可所有人都听得脊背发凉。 究竟是怎样的残忍才会亲手一刀刀划破别人的脸,挑起那一层皮,去验明真假? “结果不是真的吗?”林馨儿问。 她绝对没有想象到,夏语冰为了验明一个身份竟然挥刀去割杨蓝的脸皮! “那么离奇,我怎么会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信!”夏语冰自嘲的冷笑。 若不是亲眼见到母子蛊,就算林馨儿亲口跟她说出事实,她也不会轻信。 她的眼睛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她的脑子也尽被仇恨缠绕,失去了最根本的判断力。 除非铁一般的证据摆在她的眼前。 而此时,证据有了,也证明了,结果呢? “呵呵呵……”夏语冰惨笑着像杨蓝伸去手。 杨蓝惊悚的赶紧朝一边躲去,看到西门靖轩,连忙钻到他的身后不敢探出头。 就算她此时头脑不清,也还是没有忘记对西门靖轩的那份感觉,对他还有某种依赖,否则跟前这么多人,她为什么偏偏往他的身后藏? “姐姐,来。”林馨儿朝杨蓝招招手,柔声唤道。 西门靖轩拉住杨蓝的手。 在掌心的温暖与林馨儿温柔的微笑中,杨蓝惧怕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由西门靖轩带着走到林馨儿身边。 林馨儿将西门爱交给西门靖轩,自己拉住杨蓝,“别怕,我们一起来治病,好不好?” 杨蓝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真的闭上了眼。 林馨儿抬手朝夏语冰伸去。 乌墨海替她将短刀丢向林馨儿。 蓦地,刀起刀落,利落的在杨蓝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杨蓝再次失声尖叫,被林馨儿用力的按住。 见状,夏语冰也不再拖延,重新开始驱动自己体内的母蛊,去引其他三个人身上的子蛊。 母蛊终于从夏语冰的伤口处顶了出来,林馨儿,杨蓝,爱儿的伤处也不再往外冒子蛊,想必已经引尽了。 西门爱身上的子蛊见天便死,杨蓝与林馨儿的子蛊则与母蛊相互挣扎了一阵,最后全部化为黑墨般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这种情况让人看着也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的人体内竟然孕育着这么多异类。 杨蓝昏迷倒下,西门爱在西门靖轩怀中又开始小声道哭泣,只有林馨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看着夏语冰。 “好了,都结束了。”西门痕最先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依瑶与皇甫燕冲同样默默的注视着夏语冰。 “是的,结束了。”夏语冰似乎也跟着松了口气,绕过那张简易的桌子,朝众人走来。 每迈进一步,距离似乎依旧相隔的很遥远。 “让我看看孩子。” 走到林馨儿跟前,夏语冰央求道。 林馨儿转向西门靖轩。 西门靖轩没有拒绝,将西门爱抱给夏语冰。 夏语冰只是看着,没有接。 “真像嫣儿刚出生的时候。”夏语冰的唇角扬起慈爱的笑。 “让楚一天帮蓝儿医治好。”夏语冰似乎在对跟在身旁的乌墨海说,又像是在交代林馨儿。 “轩王,你说过会永远呵护馨儿,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不是偿还孟如欠我的,是你应该去做的。”夏语冰又转向西门靖轩。 “我会做到,永生不负馨儿。”西门靖轩道。 “志儿,阿痕。”夏语冰回身朝夏志与西门痕招招手。 二人应声走过来。 此时西门痕不是什么青辕王朝的皇帝,跟夏志一样,都是夏语冰兄妹的孩子。 第一零五零章 夏楚嫣丢了 第一零五零章夏楚嫣丢了 “你们……”夏语冰双手分别拉住夏志与西门痕,伸向林馨儿。 林馨儿将自己的手缓缓伸过去。 三只手层层搭在一起。 “你们是表兄妹,要维系住我们夏家的亲情,好好相处。知道吗?”夏语冰的问话是特意转向夏志的。 对西门痕她放心的很,只有夏志,跟她一样满怀着仇恨,让她放不下心。 “是,姑姑。”夏志点点头。 见夏志应下,夏语冰放心的松开手,转向乌墨海,“墨海,我累了,我没有力气去看嫣儿,你替我去看看她好吗?” “我抱你去看。”乌墨海将夏语冰搂住,不由夏语冰拒绝,便将她拦腰抱起。 事情出现如此大的转机,之前所有的防备与布置都没用了,这里也不需要谁在指挥,嫣儿是夏语冰的牵挂,他这就带她去见嫣儿。 夏语冰也没有拒绝,任由自己被乌墨海抱着。 只是…… 乌墨海的步子越走越沉。 他听不到冰儿的声音,感觉不到冰儿的呼吸,甚至觉察不到她的心跳…… 冰儿! 乌墨海在心里嘶叫一声,没有停步,继续朝法场外走。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谁也不敢阻拦。 “娘!” 林馨儿觉察到那二人的不对劲儿,面朝他们的方向急切的大叫一声。 夏语冰没有反应,乌墨海也没有停步,他的目光深沉无比,他不敢低头看怀中的夏语冰。 林馨儿的这一声“娘”,她是永远也听不到了…… 夏语冰在他的怀中暗暗运功,自破天灵盖,无声无息的完结了自己的命。 “娘!” 林馨儿呼唤着,朝乌墨海追去。 “姑姑!”夏志也意识到不妙,跟着一起冲过去。 可是,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挨近乌墨海。 只听得众人一声惊呼,朝两侧拥挤的散开,位于中间的乌墨海面前起了火,怀抱中的夏语冰瞬间被烈火吞噬。 “冰儿,去吧,谁也不会再打扰到你!” 乌墨海将如火球般的夏语冰抛向空中。 众人都知道月华国的烈日油助燃功效非常好,不想会亲眼看到月华国的皇帝将烈日油用在夏语冰的遗体上,只要引起一簇火苗就能瞬间烧遍全身。 夏语冰的那枚戒指就是火种,只要拧开那枚珠宝就能迸发出火星,而二人身上都带着烈日油,这是为跟西门靖轩最后的决战准备的。 可是最后,乌墨海将这些东西送给了夏语冰。 他不许任何人再去碰夏语冰,再去打扰夏语冰,要让她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火球滚落在远方,瞬间就将人化为灰烬。 “娘!” 林馨儿站在火球旁,再次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火焰熄灭,留下一地白灰,风一吹,飘飘散的迎空飞落。 “冰儿,你安心的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嫣儿。”乌墨海对着刮去的风道。 皇甫燕冲与依瑶跟随着站在林馨儿的身后,朝空空如也的地面上拜了三拜。 爱也罢,恨也罢,已然随风飘去…… 三日后,西门痕带着杨蓝先乘雕返回青辕王朝,林馨儿托他将杨蓝交给冷言秋去诊治疗伤,自己则跟西门靖轩等人留下来,一起寻找楚一天。 三天前,楚一天被夏语冰阻止没有出现在法场,可之后,乌墨海寻他与他手中的嫣儿时,遍寻不见。 林馨儿等人跟着都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可楚一天就像突然蒸发了一般,带着嫣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知道,楚一天的失踪一定跟夏语冰的死有关。 至于乌墨海继续回宫做月华国的皇帝,西门靖轩并不在意,有夏语冰的临终托付,乌墨海不会再对馨儿与他怎么样。 将乌墨铮从青辕王朝放回来,不过是与乌墨铮留下的那批残余力量的交易,他只保证那些人平安逃离月华国,免遭乌墨海的杀害,但从没保证过会帮乌墨铮夺回月华国的天下。 至于月华国的朝政如何,他无心插手,谁能做皇帝,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各凭本事。 寻了一个多月没有寻到楚一天之后,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决定先返回青辕王朝。 他们知道鬼谷神医有座鬼谷,可是鬼谷的下落成谜,要想找到,还得费一段时间。 西门靖轩林馨儿带着西门爱乘蓝雕,西门彻依瑶与欧南西门骏分别乘他们原来所有的雕与郑贤伦留在山庄又被乘到月华国的那只雕,陶涛林一则乘从月华国召唤到的那只被杨蓝带到这里的雕,先一步飞回青辕王朝的京城。 皇甫燕冲则与剩下的人后一步乘马返回。 “你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临行前,皇甫燕冲招呼夏志,他一个人留在月华国也是孤单一人。 “你不恨我么?”夏志问。 当年皇甫燕冲寻找林馨儿的时候受到重伤就是他造成的,因此耽误了皇甫燕冲寻找林馨儿的时机。 “有什么可恨的?”皇甫燕冲笑的很洒脱。 本来事情就是这么兜兜转转,就像林馨儿与干娘,对这样峰回路转的结局他看淡了。 “走吧,带上你那些新养的伙伴儿。”皇甫燕冲道。 “你先回吧,之后我会去七星山,你不会继续霸着那里吧?”夏志笑了笑,问。 “当然不会独霸,但你回去也不能赶我走。”皇甫燕冲先声明,“要是想赶我,可得用拳头说话。” “好,那我们就看看日后谁是七星山的主人!”夏志道。 “我等着!”皇甫燕冲说着,扬鞭策马朝南疆的方向奔去。 骑马有骑马的好处,皇甫燕冲途经翠挽湖,竟然碰到了众人一直在寻找的楚一天。 见到皇甫燕冲,楚一天没有躲,等着他翻身下马朝自己走来。 “嫣儿呢?”皇甫燕冲开口便问。 乌墨海已经将夏楚嫣的出身都告诉了他们,他知道夏楚嫣是干娘与楚一天的女儿,对嫣儿的安危他并不担心,只是想要知道她的下落。 “我也在找她。” 不想,楚一天苦笑一声,回答道。 “你把她丢了?”皇甫燕冲朝楚一天瞪起眼。 第一零五一章 杨蓝的结局 第一零五一章杨蓝的结局 楚一天继续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朝翠挽湖畔的方向走。 皇甫燕冲牵马跟上。 “嫣儿是被冷清秀夺走的。”走了几步,楚一天道。 “鬼谷跟冷家不是劲敌么?你连冷清秀都对付不了?” 皇甫燕冲自从知道这位在水月宫一直备受敬仰的楚公子一直帮着干娘害人的时候,对这个楚公子就再无好感。 如果干娘身边有人肯费心劝阻她,而不是一味的顺着她做事,干娘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爱干娘,应该懂得怎样爱才是对的,而不是像楚一天跟魔音使者乌墨海那般,不论对错一味的顺从宠溺。 有时候过分的宠溺反而是害人的凶手,换句话说,干娘也是被这两个所谓爱她的男人给害死的! “当时,我得知冰儿离去,万念俱灰,带着嫣儿打算回鬼谷,结果半路上碰到冷清秀,趁我恍惚失神的时候将嫣儿劫走了。”楚一天道。 “条件呢?”皇甫燕冲问。 对冷清秀如何追逐楚一天的事,他多少也有耳闻。 “让我准备好迎娶她的聘礼,在翠挽湖畔等着她,她自会带着嫣儿现身。”楚一天回答。 “那还等着什么?聘礼我可以帮你准备。”皇甫燕冲道。这对楚一天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只是皇甫燕冲的想法,楚一天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背叛冰儿。” “只要寻回嫣儿,做什么不可以?”皇甫燕冲问,难道一切不都是要以嫣儿为重么? “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楚一天很固执,“哪怕只是欺骗冷清秀,我也不会为她准备下十里红妆,冰儿没有的,她绝对不可以有!” 这就是他的坚持。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下去?”皇甫燕冲问。 寻找不是不可以,但肯定要耗费时间,嫣儿在那毒女手中也就多了许多的未知。 楚一天没有回答,不知不觉走到翠挽湖边,望着如镜般的湖面,沉默下来。 他放不下嫣儿,但是又不愿背叛冰儿,不愿向冷清秀妥协。 “你再想想吧!”皇甫燕冲翻身上马,向远处奔去。 跟与自己一起骑马返回的人碰了头,皇甫燕冲让西门痕的人先回去给林馨儿传信告知嫣儿的下落,他则与那十三弟兄留下继续寻人。 冷清秀在翠挽湖一带出现,大概离这边不远,他们若抓紧时间的话,或许还能寻到线索。 返回京城的林馨儿带着西门爱与西门骏一起住回轩王府,也带着两个孩子回过林家,晚年的林博不想自己还有了弄孙之乐。 当得知馨儿与杨蓝都是夏语冰的孩子时,林博别提有多激动了,没事的时候,更多是往冷言秋那里跑,照看正在康复期的杨蓝。 杨蓝的神智一直不清,征询过大家的意思之后,冷言秋用药将杨蓝之前的一段自从见到西门靖轩之后的记忆全部抹掉了,对于她被毁掉的脸,是没有办法再完全恢复原貌。 但是冷言秋提出冷家的一种独特的手法——移皮术,也就是将刚死的人的脸移到活人的脸上,用以修复活人脸上的缺陷。 于是,林馨儿让人去各地的牢中查找无人理会的死刑女囚,最后选定下一个人,待刑决之后,将脸皮移给了杨蓝。 同时又派欧北乘雕去东渚将姚东海夫妇接到青辕王朝,与杨蓝团聚。 没有了那段恐惧的记忆,杨蓝的病情恢复的很快,包括莫白在她身上施用的催眠都失去了作用,一年之后,杨蓝的头脑连同那张新的脸都可以算是休养好了。 知情的人都对她说是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毁了容,后来被青辕王朝的高人所救,给了她一张新的面孔活下来,这三年来她一直都昏昏迷迷的在养病。 杨蓝从莫白那里接受到的内功都被冷言秋在她养病的时候废掉了,以免多一个破绽被她怀疑。 杨蓝还是祁冥国欧阳家的欧阳铭蓝,她的记忆里有在祁冥国的一切,还有在海域做蛟龙帮大小姐的日子,就算留在青辕王朝,她与姚东海夫妇还是和美的一家人。 林馨儿说服林博,没有让杨蓝跟林家扯上关系,好让她做最简单的自己。 不过,承蒙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恩情,姚东海夫妇与轩王府还有林家的关系都不错,杨蓝“初识”轩王妃,便被轩王府情同姐妹的照顾所感动,二人的相处也是融洽。 杨蓝在恢复正常之后没多久,出门游玩儿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姓白的公子,来京参加这年的武举应试,二人也算是一见钟情。 在那白公子一举夺魁成为新科武状元之后,杨蓝与其在众人的祝福中喜结连理,做了白夫人。 捎带下后话,这位白公子之后成为青辕王朝的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与杨蓝所生的女儿白盏凤嫁给西门痕与冷慕然的儿子西门显楚,后来做了皇后,生下一对双胞胎兄弟,也就是楚航与西门昊,这些是《掠爱:错惹冷情王爷》这本书里的内容了。 杨蓝就此不提。 这一年多,林馨儿一直都在寻找夏楚嫣。 楚一天真是够倔,不肯为冷清秀铺十里红妆。 对于这点,林馨儿没有办法逼他,只能去试着说服他,哪怕是哄一哄冷清秀,也把她哄出来,最后楚一天被磨的烦了,竟然躲在鬼谷里再也不出来。 至于鬼谷的具体地方,鲜有人知。 林馨儿甚至还想过冒充楚一天,可冷清秀对楚一天的熟悉强过他们任何人,他们了解的冷清秀了解,他们不了解的,冷清秀也知道的多,若是一举不成被识破,还怕危及嫣儿。 结果是,只能派人不停的四处搜寻。 可冷清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若不是她死了,就是彻底的隐没在某个地方。”西门靖轩道。 死人无声无响的入土才难找,或者是,她完全放弃了属于冷清秀的东西,摒弃掉毒女的身份,隐没在民间,做一个普通的女人。 这两点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那就是之前的冷清秀死了,现在继续活着的是一个崭新的人。 第一零五二章 我叫凌云 第一零五二章我叫凌云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林馨儿道。 她不会放弃寻找小妹妹,也不会放弃寻找西门靖轩的妹妹。 在杨蓝大婚之后,接着做新娘子的是烟儿。 大家一直都以为,最先出嫁的是依瑶,结果依瑶是迟迟没动静。 “依瑶,你是怎么回事?昨晚西门彻又到轩王府找靖轩喝酒了。” 在烟儿的喜宴上,林馨儿拉过依瑶询问,“你这是打算把人都拖到老?” “不是。”依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踏实。” “还有什么不踏实的?西门彻这人我们可是看着变化的,都比得上靖轩的执着了,按说你们的事也挺顺,你怎么就迟迟不点头呢?”林馨儿都替依瑶有些着急。 一开始是自己耽误了依瑶,可是现在,爱儿都快两岁了,怎么就还吃不上依瑶的喜糖?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没底,老觉得哪里不对似得。”依瑶皱着眉头,摇摇头,“让我再想想吧。” “还想!”林馨儿嗔怪的瞪了眼依瑶,“你跟皇甫大哥两个人,都快把我愁死了。对了,还有言秋,待会儿离开这里,我得去言秋那里一趟,看看新配置的药效怎么样。” 赶到竹林小屋的时候,恰巧冷慕然也在,带着三岁的西门显楚,正好跟西门爱一起玩儿。 “猪猪,猪猪!” 见到西门爱,西门显楚就欢快的叫猪猪。 自从西门骏逗吃的胖鼓鼓的西门爱像小猪猪之后,西门爱这“猪猪”的小号就不知道怎么给传开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猪猪,而西门爱也不负众望,比同龄的女孩儿能吃多了。 林馨儿有些犯愁,生怕自己将来养了个胖姑娘,寻不到婆家。 可西门靖轩说了,能吃是胃口好,白白胖胖的说明身体好,他西门靖轩的女儿,将来看中哪个小子,由他老爹包管给捆上门! 虽然抢亲这种事真的做不来,可林馨儿对西门爱妥协了。 猪猪就猪猪吧,总比让人担心吃不好长不好的强。 “言秋,这次的药效怎么样?” 林馨儿走进屋子里,询问正在磨药的冷言秋。 这两年,他们一直在研究药方,只用从魔域带来的药效果不太好,虽然能让冷言秋朝上起一点身,但还是差远了。 但毕竟是有效果的,在这味药的基础上,二人不断的根据药性添加其他配料,一次次的试。 林馨儿除了照顾西门爱,做的更多的事就是琢磨这些药了,搞得西门靖轩在轩王府都给她专门腾了一间药房。 “嗯,不错,比上回有进步,两腿有犯热的感觉。”冷言秋道。 最开始,他的两条腿是毫无知觉的,就算拿刀子捅,都是只见血不见痛,而现在,他已经有了轻微的触觉。 “那就好,我们继续试,一定能成功的!”林馨儿道。 “还没有嫣儿的消息么?”冷言秋问。 林馨儿摇摇头。 “清秀姑姑真是秉承了她爷爷的执着。” “可是她终究没有给楚一天用痴情毒。” 这一点,冷清秀跟她的爷爷是不一样的,冷清秀想要的还是那份真实。 “她会不会死?” 这是林馨儿最担心的。 “照她的个性,不会,应该是赌气藏在某处,不肯露面。”冷言秋道,“还是在南边加紧寻找,她应该不会离楚一天太远。” “嗯。”林馨儿点点头,“嫣儿总归是有个大致的查找方向,可是小公主……” “随缘吧,有些事强求不得。”冷言秋道。 人海茫茫,寻一朵梅花记犹如大海捞针。 “师父,我哥带人来找您。” 就在这时,无忧匆匆跑来禀报。 无情作为西门痕的贴身护卫,就算出宫也是很低调的。 “请他进来吧。”冷言秋道。 他想大概是无情带着谁来找他寻医问毒。 结果,无情带进来的是一位健健康康的陌生女子,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什么事?”冷言秋淡淡的扫了眼那个女子问。 那名女子看看无情,有几分胆怯,不敢作答。 “冷先生,这名女子在京城一直打探轩王府与轩王妃。”无情说着,特意向旁边的林馨儿拱了拱手,接着道,“正巧被出宫的皇上碰到,经过一番询问,得知她最终是要见冷先生,皇上便命卑职将人带来。” “你来自海外?”冷言秋又看了眼那个女子。 虽然衣着明显是新换的,也简单的梳洗过,但对于经常品药闻味的冷言秋来说,身上残留的海盐味道还是很明显。 对此,林馨儿也表示认同。 她对这种味道也算是极其熟悉了。 不过她对这名女子的来历很是好奇,若是她在海外留下的那批人,一个个都是很能干的,绝不会像这个女子这般胆怯的连话都不敢说。 可若说她胆怯,能够从海外来到青辕王朝也实属不易,是需要胆量的。 听了冷言秋的话,那个女子点点头。 “找我什么事?”冷言秋又问。 听冷言秋突然之间转变了话音,好像是祁冥国的腔调,那个女子找到了熟悉感,紧绷的弦放松下来,脸上分明显出惊喜。 不得不说,冷言秋是很懂得跟人沟通的。 没有多费力气,就博得那个女子的信任,缓解了她的紧张。 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与之不协调,还未融洽的那种疏离,都能让人时刻保持警惕。 “我叫凌云。”女子爽快的自报姓名,“是从祁冥国逃难来的。我爹要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儿,我不依,就偷偷的跑了,后来搭上来你们这边的货船,好不容易到了这里。” 女子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了好长一段。 听起来,这个女子将自己的经历说的很轻松,可是林馨儿知道,那一句“好不容易”到底有多不容易,可以说,她能活着站在这里,真算得上好运。 就因为要逃婚就泛海冒险,这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林馨儿也暗暗查探,从这个女子身上探不到任何内力,也就是说,如果她没有隐藏什么的话,这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 第一零五三章 她的这条命是我欠的 第一零五三章她的这条命是我欠的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冷言秋的眉头轻轻的拧起。 “哦,是没关系……不,有关系!”凌云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林馨儿跟着问。 “先给你们看这个。”凌云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放在冷言秋面前,自作主张的解开结。 里面是个小盒子。 没等人问,凌云就麻利的把盒子打开。 骨灰! 大半盒子的骨灰! 那种特别的气味,还有那粉末,周围的人都一下就认了出来。 在看到骨灰的时候,冷言秋就意识到了什么,绷着唇,一声不吭。 林馨儿也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凌云接着道,“我遵循承诺把她带给冷公子了。” 说着,凌云把骨灰盒朝冷言秋的近处推了推。 “欧阳铭锦,她是欧阳铭锦?” 虽然已经意识到,林馨儿还是确问了一遍。 凌云点点头,“对啊,她说只要冷公子看到她的骨灰就一定会记得她。她还告诉我,我找不到冷公子,就先找轩王妃,结果轩王妃我还没找到,就先找到冷公子了!” 完成了一件重托,凌云很开心,由于放下了担子,轻松了许多。 “我就是林馨儿。”林馨儿道。 “哦,你就是轩王妃!”凌云吃惊的看着林馨儿,摇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王妃不是都眼睛很高的吗?我看着你也是个普通人么。”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林馨儿道,“先说说你跟铭锦,到底怎么回事?” “我啊,刚不是说了吗?我爹要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儿,我不依,可那老头儿朝廷上有人,我跑到哪儿都能抓到那儿,放话说抓住我就把我打死,我可不敢留在祁冥国,去东渚也得经过海路,到了海上,正好碰到一艘货船,说是要泛海到西边的大陆上做赚钱的买卖,风险很大,都是拼了性命的,我虽然也有点担心,但是见船上还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姑娘,想想有人敢去,我也敢去,就说服船主把我当做小工带上了。” 凌云见林馨儿的样子很亲切平和,又见众人都听着,便喋喋不休的说起来。 “谁知道,船出发之后,我才知道,其实这艘货船是那个叫铭锦的姐姐组织起来的,为了凑集人数,还经过一次次的试着出海,准备了两三年,船也加固改造了好几次,才最后决定正式出发。听说还有我们的皇上帮忙呢!” “这样的船上路肯定安全许多,好大的风浪我们都顶住了,可谁知有人打捞了一种毒鱼,误食之后害死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铭锦姐姐。” 说到这里,凌云伤心起来,“铭锦姐姐好可惜,船很快就能到这里了,却没有支撑住,死在船上,临死前,她交代我一定要把她的骨灰带给冷公子,她活着见不到冷公子,死了也要见上他一面。” “后来,船靠近一个小岛,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就把死去的人埋在岛上,我遵从铭锦姐姐的嘱托,在岛上将她的尸骨烧成灰装进盒子里,一直背在身上。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做到,我做到了!铭锦姐姐也可以安息了。” 说完之后,凌云望着那盒子骨灰出神。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冷言秋垂眸盯着骨灰盒子不言语,片刻之后,缓缓抬起手将骨灰盒子盖好,重新将包袱裹起来,打好结。 “我会把她安葬在竹林。” 这是冷言秋沉默了许久之后说出的一句话。 一条毒鱼,要了欧阳铭锦的命,是祸是命还是劫? 终归他们无缘,即使欧阳铭锦再努力也得不到一个结果。 可是他不能不为欧阳铭锦的执着叹口气。 世间之人最怕的就是太过执着,可执着又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事情需要它,有些事拥有了它反而成了祸害。 “太好了!铭锦姐姐更能安息了!”凌云听冷言秋会将欧阳铭锦葬在他的身边,高兴的道。 “你呢?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有什么打算?”林馨儿转移了沉重的话题。 三年多,她以为欧阳铭锦会放弃,之前让欧南去接姚东海夫妇来的时候,都没有她的消息,原来她一直都在筹划,都在想着有一天再见到冷言秋。 “我?铭锦姐姐说,如果冷公子接受了她,我要是请求冷公子留下来,冷公子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云又没有足够的底气了,悄悄的瞟了眼冷言秋。 她对冷言秋没有欧阳铭锦初见冷言秋时被惊悸到的感觉,她只是好奇欧阳铭锦一直想见到的是什么人。 为什么那个人都不在乎欧阳铭锦,欧阳铭锦还要冒死去寻找他? 凌云见到冷言秋,心里的疑问更多于对冷言秋初识印象的评价。 “你留下吧,听从无忧吩咐做事。”冷言秋答应了。 虽然把凌云甩给无忧,也表明他答应了。 “真的!铭锦姐姐可以安息了!”凌云再次说出相同的话,除了用这句话去回馈什么都已经听不到的欧阳铭锦,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跟我走吧。”无忧上前道。 总算有个听他指挥的人了。 “好,小兄弟,有劳你了!”凌云朝无忧笑着致谢。 本来她是很有礼貌的说话,可无忧听了两簇眉毛拧在一起。 竟然嫌他小!他如今也有十七岁了,能比这个丫头差多少! 无忧带走了凌云,无情也告辞离开。 冷慕然看时候不早,正好跟着无情带上西门显楚一起回宫。 留下西门爱无知的玩耍,还有林馨儿与冷言秋面对面坐着。 “言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欧阳铭锦也不会让你为她背上一辈子包袱,她能到你身边已经是实现了心愿,别无他求。她让凌云留在你跟前,也是不想让你为她沉重。” “可是她的这条命是我欠下的。”冷言秋不得不承认。 有时候,一次次的拒绝也是没用的,一条命,要谁去背谁就要背,根本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是当花为流水而落之后,流水还得承载着片片花瓣一起远流…… 第一零五四章 冷清秀找到了 第一零五四章冷清秀找到了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是理性的人,懂得调整自己,所以他的心情如何,她不必担心。 不过竹林突然多了个女子刚开始也不大适应。 反倒是凌云适应的很快,没多久就跟无忧熟络了,话匣子也就更多。 什么她自小没娘啊,老爹嗜赌啊,把卖她的银子都输光了,逼的她不得不嫁给老头,害的她跑到了青辕王朝。 说是说,但是凌云除了一开始见到冷言秋的时候,心里没底,有点害怕完不成欧阳铭锦的托付外,她的性格还是很开朗的,说起自己的过去也是嘻嘻哈哈。 无忧萌动的心思开始因凌云的出现冒出头,虽然经过自报生辰八字,无忧确实比凌云小一岁,可这又能阻碍了什么? 不过凌云有些不给无忧的面子,除了正常的跟无忧一起侍弄药草,并没什么特别,倒是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偷偷的看坐在药草丛中,或者是竹林里的冷言秋。 好像,她发现欧阳铭锦为什么那么喜欢冷言秋的原因了…… 时光悄然飞逝,过了一载又一载。 西门显楚五岁,西门爱四岁,西门骏已经成了十三岁的少年。 在青辕王朝已经学习了几年的西门骏,跟离开家许久的陶涛一起返回东渚探亲,经林馨儿的批准有了一个假期。 在一年前,林馨儿又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西门安,寓意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让林馨儿还放下的一件事是,依瑶终于嫁给了西门彻,正式做了平王妃。 而凌云,似乎是上天专门为冷言秋派到他身边的,东西学得快,甚至都比无忧用起来趁手,又不像无忧那么呆板,有她在,竹林小屋换了一种风貌,时时洋溢着银铃般的笑声。 凌云有冷慕然的单纯善良,又比冷慕然具有灵性,跟她说起话来轻松随意,就连林馨儿去竹林的时候,也喜欢跟她说说话,西门爱更是喜欢跟她玩儿。 冷言秋的腿也可以站起来了! 虽然不能使太大的力气,但是自己走一段路已经不成问题。 “馨儿姐姐,冷公子最近进步好多,一口气能在竹林绕一圈呢!”凌云开心的道。 冷言秋双腿的恢复少不了她的功劳。 在康复期,冷言秋都是自己练习的走走停停,有无忧推着轮椅跟在身边。 有一天,凌云在冷言秋走路的时候,故意从无忧手中夺走了轮椅,时间到了之后,冷言秋无法就坐,只得硬扛着。 为此,无忧都跟她闹翻了。 可是,每一次冷言秋练习的时候,她都要设法故意阻止冷言秋按时归位,每一次时间都要拉长,逼的冷言秋不得不再多坚持几步。 刚开始,冷言秋会冷脸,渐渐的习以为常,每一次预估的时间到了之后,他都会自动延时,越来越长…… “瞧你得意的,等着言秋康复之后怎么教训你!”林馨儿故意吓唬凌云。 “冷公子很凶吗?我还没见他发过什么火。”凌云问。 “凶倒是不会怎么凶,言秋一直都是这种清冷的样子,不过,他随手做点什么都够你好受的。”林馨儿继续吓唬。 “用毒吗?”凌云眨眨眼,偷偷的看了眼冷言秋,“不会吧?要是冷公子早想教训我,肯定早给我用毒了,用毒跟伤腿没什么关系吧?” “噗……”林馨儿笑了。 这两年,她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有时候西门爱跟西门安都会被接到林府,她跟西门靖轩还能过二人的小日子。 她在想,如果寻到楚嫣,跟查到靖轩妹妹的下落之后,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这里了。 她早就想好,她很喜欢魔域的四季如春,喜欢魔域的安宁隔世,当西门靖轩第一次把她带到那里,她就想在那里落脚生根。 这些年,被烧毁的魔域一定已经重新长好,至于那漫天布下的魔域之花也不怕,反正有解方,西门靖轩也是百毒不侵之身。 “馨儿!” 就在林馨儿正沉醉在将来的美好日子当中时,西门靖轩策马赶到竹林。 “靖轩,你怎么来了?”林馨儿抱着西门安站起身。 “我们马上去趟月华国,皇甫燕冲有冷清秀的消息了!” 西门靖轩急着赶来,为林馨儿送上喜讯。 这几年,为了寻人,他们的消息都是互通的,皇甫燕冲的消息到了轩王府,林馨儿不在,就先传到了西门靖轩的手中。 “真的!”林馨儿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回去先把安安留给烟儿,我们马上就去。”西门靖轩道。 西门爱大了,能在林府由林博带着,西门安比较小,还是交给已为人母的烟儿比较放心。 安排好一切之后,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就乘雕飞往月华国,与皇甫燕冲汇合。 “皇甫大哥,辛苦你了!” 见到皇甫燕冲,林馨儿由衷的致谢。 这几年,皇甫燕冲一直都在外寻找夏楚嫣,虽然有手下的人去做,那十三兄弟经过锤炼也都是一个个的好手,而且还有西门靖轩的人,可是皇甫燕冲非得亲力亲为。 林馨儿知道,他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孤单,或许出去做事,才会不觉得那么闷。 对皇甫燕冲,林馨儿实在给不了什么,甚至连兄妹之情都不能多给。 她知道,就算是纯粹的亲情,都会在皇甫燕冲心底搅起一片涟漪,虽然他口上不说,一直默默的看着她,她幸福他便满足,可是那颗孤零零受伤的心,她懂。 所以,林馨儿能做的就是疏远,不是舍了他的那份亲情,而是拉开他们相处的距离,让他尽可能的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总有一天,他会寻到属于他的那一颗星星。 “人在哪里?”西门靖轩紧跟着问。 “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我们谁也想不到冷清秀竟然能够安心的躲在那种地方,做一个普通的农妇。”皇甫燕冲道。 果然,冷清秀遵照众人猜测的第二种可能,彻底将自己隐没在民间,摒弃了属于冷清秀的所有特点,重新做人。 而她将自己藏在一个穷乡僻壤,过起了属于农妇的清苦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更是增加了查探的难度。 第一零五五章 不准分开我们一家 第一零五五章不准分开我们一家 “马上去!”西门靖轩道。 一行人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跟着皇甫燕冲来到他们寻到的那个村庄。 这是一个位于深山里的村落,与外界倒是算不得封闭,没有刻意的隐藏,但若是没有目标,也很难寻到这里。 就算有人到这一代打听,谁也不知道有冷清秀那般的人。 在他们的周围的女人全部都是山野丫头与村妇,没有一个看着显眼的。 “婲言?” 在村口,林馨儿碰到一个绝对没想到的人。 “轩王爷,轩王妃,要不是我,你们还不一定能寻到你们想见的人呢!”婲言道。 “她是我雇下的。”皇甫燕冲解释。 “对啊,皇甫公子,你可别忘了付酬金。”婲言提醒道。 “我答应将隐术传给她。”皇甫燕冲说给林馨儿他与婲言之间的交易。 曾经他们因为西门寅曾动过手,现在为了寻找冷清秀,他又寻到她,不能不说天下第一女杀手有着特殊的捕捉猎物的本领,当初就是婲言去月华国为西门靖轩打探冷清秀的消息。 “喂,皇甫公子,你可是说你能做这笔买卖的主的。”婲言急道。 “是,皇甫大哥能做主,你们怎么谈的条件怎么了解就是。”林馨儿道。 无非是传授隐术,这又不是她的独门秘功,本身就是她从东南那里抢到的。 用隐术换取冷清秀与夏楚嫣的下落,很值得! “哎呦,我的娘,我还从没有一件生意做这么久。”婲言放下心,叫起苦来。 为了寻冷清秀,她也是都快跑断腿了。 “她们还都在村子里么?”皇甫燕冲问。 “放心,我一直在盯着,总也不会让猎物发觉给跑了。”婲言保证。 “我们进去。”林馨儿道。 为防太过惊动,林馨儿,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三人悄悄的潜进村子,其余的人都留在村外守着各个村口,以防冷清秀被发现之后逃路。 在皇甫燕冲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座跟同村相比,条件还算好一些的院落。 还未靠近院子,就听到院内有女孩的笑声。 “你们是什么人?”三人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停止的玩耍,抬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们。 “小妹妹,你家里没人吗?我们路过这里口渴了,想讨碗水。”林馨儿面带微笑,朝女孩走去。 这是一处很普通的农院,跟富裕的村庄比都显得破落,但是收拾的很整洁。 女孩的衣衫虽然布料很差,可也是干干净净,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子,灵动的晃来晃去。 更吸引人的是她那双眼睛,像极了夏语冰,而面孔却是随了楚一天那般恬静。 林馨儿一下就断定出这个看起来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的身份,从样貌,年纪上跟夏楚嫣都是完全一致的。 “爹娘去后院收拾庄稼去了。我去帮你们倒水吧。” 女孩对林馨儿的笑意毫无防备。 “谢谢小妹妹。”林馨儿道。 看样子,这个女孩生活的虽然很简单,清贫,但是很快乐,一举一动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这都是冷清秀给她的吗? “大姐姐,请!” 不一会儿,小女孩就拿托盘端着三碗水从屋子里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西门靖轩接过一碗水,问。 “我叫殷楚嫣,大家都叫我嫣儿。” 果然! 林馨儿端着碗的手顿住了。 连名字都没有改,留着那个楚字,冷清秀一定还是对楚一天念念不忘的。 “你爹姓殷?”西门靖轩问。 “对啊。”楚嫣点点头。 “你们来了。” 就在询问楚嫣的时候,冷清秀不声不响的从后院的地里绕过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个质朴的中年男人。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传递出冷清秀的各种意味。 见有人寻上门,她没有急躁的逃避,而是坦然的面对。 林馨儿打量着此时此刻的冷清秀。 这就是曾经声名远播的毒女,普通的农妇装束,头上扎着一块方巾,腰间系着一条麻布围裙,胳膊下还夹着一捆柴,脸上……被刻意的做过手脚,一大片伤疤遮掩了她本来的容貌。 “秀秀,他们是……”身边的中年人疑惑的问。 “爹,娘!” 看到冷清秀与姓殷的男人,楚嫣像是蝴蝶一般的飞奔过去。 那个男人顺手就将楚嫣抱起,陪着楚嫣欢快的旋了个圈儿,“宝贝女儿!” “殷哥,我曾经说过,有人寻上门,就可以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样子。” 冷清秀说着,丢下柴,抬手抚上自己脸上的伤疤。 “秀秀!”殷哥吃惊的叫道。 当着众人的面,冷清秀将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揭下,露出了原本完美的一张脸。 “娘?”楚嫣看呆了。 原来她的娘一点都不丑,从来没有受过伤? 这个秘密,殷哥是知道的,见冷清秀露出了本来面目,再看看林馨儿三人,放下楚嫣,大步向他们走去。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许带走秀秀跟嫣儿,否则,我跟你们拼命!”殷哥说着,双手紧握成拳。 秀秀跟嫣儿是他出外带回来的一对落难母女,让没钱娶媳妇的他也有了一个像样的家,这几年都是靠了秀秀的一双勤劳灵巧的手,让这个家过的越来越好。 秀秀不肯跟他生孩子,不要紧,只要他有秀秀,有嫣儿,就有家。哪怕村子的人笑话他替别人养女儿也不在乎,而村子里的人也只是知道,这对母女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无家可归的落难户,卖给了娶不上媳妇的殷大哥。 穷光棍一条的殷大哥也就只能买得起这种毁了容还带着拖油瓶的货色。 不过,眼看着殷大哥一家的生活越来越好,村子里的人也就渐渐的不说什么了,反而跟丑秀姑做起了朋友,对楚嫣也是一个个都喜爱的很。 “你们是坏人?你们是来抓娘的?”楚嫣见殷哥的举动,也跟着反应过来,飞奔到殷哥身边,瞪着一双质问的大眼睛。 “嫣儿。” 见状,林馨儿放柔声音,蹲下身,双手拦住嫣儿,“你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好吗?” “只要你不抓走娘,不要让我们一家人分开,嫣儿什么都答应。” 楚嫣忽闪着大眼睛,诚恳的道。 第一零五六章 殷楚嫣结局篇 第一零五六章殷楚嫣结局篇 “嫣儿爱爹娘吗?”林馨儿问。 “爱!” 稚嫩的童声,很坚定的回答。 如果不是她有切身的体会,再小的孩子也不会这般脱口而出,何况嫣儿已经七岁,能够懂得情感。 “嫣儿不要失去爹娘……呜呜……”楚嫣哭了起来。 “嫣儿不哭,乖。”林馨儿帮楚嫣擦拭着泪水,“姐姐知道,嫣儿离不开他们了。” 楚嫣一边哽咽着一边点点头。 林馨儿站起身,朝冷清秀走去。 大概是觉得林馨儿很平和,态度友善,殷哥没有阻拦。 “这就是你这几年所付出的?” 林馨儿站在冷清秀面前问。 这么真实而普通的一家人,也难怪她们寻了这么久才寻到。 这样的情形是她之前没想到的。 “我只能让嫣儿爱着我。” 短短的一句回答,饱含了冷清秀心中的酸苦。 无法得到楚一天,她只能将全身心都倾注在他的女儿身上,让楚嫣忘记了那个夏字,只记得她,也算是她的一点胜利吧? 楚一天……对夏语冰也不过如此,就为了坚守他的底线,连他们的女儿都不顾……呵呵…… 她知道她不会隐藏一辈子,但她只要把握好短暂的几年,让楚嫣再也离不开她。 “你跟我来。”林馨儿招呼冷清秀进屋。 “馨儿!”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不约而同的制止。 虽然林馨儿武功强,可冷清秀的毒术极高,防不胜防。 “没关系,我有靖轩。”林馨儿回头朝二人笑笑,“而且我也算是大半个冷家弟子。” 虽然冷言秋不再承认。 而且西门靖轩不怕毒,若是她真中了什么毒,没有靖轩引不走的。 “放心,我现在手里最多只有地里的那点东西。”冷清秀摊摊手。 几年没有用过毒,她都不确定自己手生了没有。 林馨儿带着冷清秀进了屋子。 “爹。”楚嫣小心的握住殷哥的手。 大手与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屋子里,是林馨儿与冷清秀的对话。 “我很意外。”林馨儿承认。 冷清秀只是笑笑,“我也很意外,他竟然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原本,她一直在等着那十里红妆。 “楚一天也是个固执的人,这么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林馨儿问。 “跟着殷哥,守着嫣儿继续过呗。” 几年下来,冷清秀也看淡的许多,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连楚嫣都利用上了,被她夺走了,还得不到楚一天的点头,她还能怎样?亲手杀了他吗?她做不到! “殷哥是个老实人,对嫣儿也很好,嫣儿如今也算是有个完整的家,是你我所没有的。”冷清秀抬眼看着林馨儿,“敢问轩王妃,到底是荣华富贵重要,还是一个像样的家重要?” “你能给得起她吗?”林馨儿问。 “轩王妃不是已经看到了?” “我娘曾经对我也很好。” “因为她以为你是她仇人的女儿,可嫣儿不一样,我不会伤害嫣儿。” “你保证,这次找到你,我就绝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视线消失。” “我也不想再刻意躲避,很累。” “好,嫣儿留在你身边,不过你们要离开这里,这里的环境太差,嫣儿也到了上私塾的年纪。找个理由让殷大哥跟你带着嫣儿一起搬家吧。” “好。” 没有任何纷争,一说一答,二人在屋子里很平静的谈妥了。 当冷清秀拉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殷哥与嫣儿一齐迎上去,关切的询问。 “靖轩,皇甫大哥,我们走吧。”林馨儿朝西门靖轩与皇甫燕冲走去。 情形如何他们已经都看到。 如果这一家能够维持下去,对嫣儿的成长最好不过。 他们都看到了嫣儿的笑容,像世间最美丽的花朵在盛开。 冷清秀在楚嫣的环抱下,看向林馨儿三人离去的背影。 他们确实很意外,谁又能懂得她的心? 她是真的爱着楚一天的女儿,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夏语冰,她的情敌,占据了楚一天整颗心的女人。 若干年后,在冷清秀病逝前,她给殷楚嫣留下一个盒子,里面记载的是关于她身世的真相,但是依旧有所保留。 冷清秀告诉楚嫣她不是她的亲娘,但也没有告诉楚嫣她的亲娘到底是谁。 冷清秀只是说,楚嫣原本有个温柔善良的娘亲,跟她的亲爹楚一天是恩爱夫妻,楚嫣出生在鬼谷,让楚嫣去寻鬼谷,寻她的亲爹。 但是这些,冷清秀又不是让楚嫣在她死后就知道,而是特意嘱咐楚嫣等鬼谷神医楚一天死后再打开她留下的那个小盒子。 所以,当楚嫣得知那一半真相的时候,楚一天也不在人世。 不过楚嫣是一个性子放得开的人,并没有受到真相的影响,反而还感慨她娘与鬼谷神医的孽债。 在楚嫣的骨子里,认定了冷清秀这个娘。 在林馨儿去过之后,得知消息的乌墨海在夏志的陪同下也赶到村子。 四年前月华国被西门靖轩搅起了一片大乱,乌墨铮现身争夺皇位,最后还是乌墨海守住了月华国的天下。 为了楚嫣的问题,林馨儿专门与乌墨海见了面。 几经说服,乌墨海答应给楚嫣一个平淡而幸福的家。 之后,身为月华国的皇帝乌墨海终于肯广纳妃嫔,为自己开枝散叶。 别人以为乌墨海已经走出了夏语冰的阴影,其实他还是为了夏语冰。 他没有能够与夏语冰白头偕老,便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娶到夏语冰的女儿。 而之后的事实也确实没有让乌墨海再失望。 殷楚嫣最终做了他的儿子,也就是下一任的月华国的皇帝乌鲁奇的贵妃,虽然这算是姐弟恋。——关于这位殷贵妃以及她的儿子乌托,在《掠爱:错惹冷情王爷》中也有简单记叙。 就在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去月华国找冷清秀与楚嫣的时候,青辕王朝的皇宫里也隐隐的生起波澜…… 宫廷不是如镜的湖面,而是一汪大海,不可能一直平静下去的,无尽的暗涌随时都会翻腾出海面,掀起滚动的浪…… 第一零五七章 冷冽与陈水晴 第一零五七章冷冽与陈水晴 其实,这股暗浪蓄积了三年多早就强压着想要生起,一直觊觎西门靖轩在不敢放肆。 直到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再次去了月华国,才被人逮住了机会。 暗中使鬼的人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只要一发生,西门痕根本没有回旋的能力,西门靖轩在,也不过是能多帮着兜起来一点。 施展计划的是冷冽,悄无声息的沉寂了几年终于又挨不住的要冒出头。 “不行,你不能害皇上!” 当得知冷冽的目标是要连西门痕一起动的时候,陈水晴傻眼了。 这几年,陈水晴一直跟冷冽在一起,正因为有为西门痕办事的陈水晴的帮忙,冷冽才能躲藏起来这么多年。 陈水晴跟冷冽混在一起是因为出于对林馨儿的那份不甘。 虽然当年她的死是陈家的人故意安排的,可陈家的人都因为犯罪被处死了,泄恨也没个泄处,便将愤恨转到了林馨儿的身上,在她看来,如果林馨儿没有嫁入轩王府,就算是一个冒名的夫人,她也依旧能住在轩王府,不必生生的因为林馨儿挨轩王的打。 即使西门痕警告她不许再提旧事,老老实实的做他的下属,可是当陈水晴遇到冷冽,便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挑拨。 陈水晴奉命追查冷冽的下落,可她却与冷冽暗中苟合,做起了见不得光的夫妻,对西门痕,费尽心机的隐瞒关于冷冽的事。 如果说陈水晴对西门痕怀有二心,也就只有在针对冷冽的问题上。 可是身为主仆是容不得半点背叛的。 “别傻了,我不对他下手,给他留一口气等着来杀你?”冷冽嘲笑陈水晴的幼稚。 “你说过你只对付西门靖轩与林馨儿。”陈水晴道。 她之前从没有在冷冽口中听说过任何针对西门痕的话,可临到生变的时候,他竟然说要连西门痕一起做掉! “你怎么这么犯傻?”冷冽敲敲陈水晴的头,“我是冷家的人,我的目标就是颠覆青辕王朝,恢复我冷家江山,西门痕还在龙椅上坐着,冷家的天下怎么算是夺回?” “你一直不是这么说的。”陈水晴摇摇头,“你说你要除掉青辕王朝的一根支柱,任青辕王朝风雨飘摇自生自灭。” “你真傻,明明有一举得手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干等着他自己死?等我夺回冷家天下,你就是皇后,再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不好吗?”冷冽反问。 “夺回天下?有那么容易?你太小看皇上了。” 对于冷冽的野心,陈水晴不敢认同。 五年前,她希望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再也回不来。四年前,她从给西门痕办事的另一个算得上是好友的女子口中得知林馨儿在找一个胳膊上有什么记号的人时就留了份心。 后来她无意中说给冷冽,不想冷冽对此很感兴趣,再仔细去查,得知了关于轩王在找妹妹的事。 轩王有个妹妹流落在民间并不是什么特别秘密,甚至这几年还故意给江湖各地放出风声,惊动更多的人一起寻找。 “西门痕是有本事执掌江山,可只要我命中关键,犹如一箭穿心,江山动,命休!”冷冽得意的道。 很遗憾他后来才得知小公主的事,要是当初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包括西门痕都去了月华国,那可是最好行事的机会,可惜错过了! “一箭穿心!” 听到冷冽此时的话,陈水晴才知道西门痕,或者说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才是他最大的目标! “我看错了你。”陈水晴心生悔意。 她没有冷冽那么大的野心,她更不相信一个天下仅凭冷冽,这个冷家残存的那么微弱的一口气说动就能动的。 “不是你看错,是你太傻,从来就没有看明白。”冷冽道,“我也不明白,你已经背叛了西门痕,为什么不肯一了百了,还指望着他得知真相后宽恕你?” “我不想让自己万劫不复。”陈水晴继续摇着头。 背叛了一次,她可以恳求原谅,若是她跟着冷冽一起谋逆,事败后她连求情的机会都不会有,到那个时候,西门痕才真的不会放过她! “万劫不复?”冷冽很不满意陈水晴的话,“我还未动,你就说我会一败涂地?” “冷冽,停手吧,我们这样不好吗?”陈水晴恳求道。 虽然她跟冷冽之间没有爱情,只有肉欲狂欢,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日子。 哪怕到时候西门痕知道她隐藏着冷冽,可只要冷冽什么事都没做,她就有机会去求得原谅,跟冷冽暗中在一起这几年,她不会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停手?连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也不对付了么?”冷冽冷笑,看着陈水晴眼底尽是鄙夷。 “不了。”陈水晴摇摇头。 是她心有不甘,可动不起她又能怎样? 她还不想因为“恨”丢了自己的命。 “你想怎么样?”冷冽问。 陈水晴不知冷冽为何突然软下了口气,抬眼看向冷冽。 “去给西门痕告密?”冷冽又问。 陈水晴微怔,告密?她是不是应该告密? “你想告密!”冷冽看出陈水晴脸上的犹豫,抬脚逼近。 阴厉的目光直射,令陈水晴打了个抖,后退,“冷冽?” “不为我所用,宁毁之,绝不留给敌人,这句话你不明白么?”冷冽逼得陈水晴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冷冽,不要……”陈水晴从冷冽那双阴厉的眼睛中看到了危险,“我不会说的,真的!不会跟任何人说……你让我跟你一起做事,我也答应……真的!” 她刚才真是昏了头,竟然拒绝冷冽,还想着说服他。 没有爱情的两个人,也没有相濡以沫的亲情,只有价值与利用! “我不会相信有任何犹豫的人。” 冷冽是不打算放过陈水晴,原本还想着拉她下水,可她沾到水边偏偏趴在岸上不肯再动。 他潜藏了这么多年,才又打算开启行动,决不许有任何失误! 第一零五八章 冷冽下狱 第一零五八章冷冽下狱 “冷冽……不要……” 陈水晴颤抖着想要躲避冷冽。 可对于一个擅毒的人来说,只要逃不出一定的距离,出手就能毒死你! 何况,陈水晴被冷冽紧逼着。 跟冷冽在一起,陈水晴庆幸冷冽没有用毒控制自己,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愿的,就因为此,对冷冽多少还有那么点真实的情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难以逃脱…… 西门痕当年给她下命追查冷冽的时候就让她小心着了冷冽的毒,这几年安然无事,而冷冽为了躲避影踪,也鲜少用毒,她都快要忘记冷冽那一手毒的存在了。 冷冽没有再说话,双目阴森森的盯着陈水晴。 “冷冽……” 看起来冷冽身形后退,松开了陈水晴,可陈水晴的手却在一时之间泛烂。 “冷冽……”陈水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一个人慢慢的在这里享受吧,这是我带给你的最后的快感。” 音落,冷冽决然转身,大步离开…… “不要……不要……”陈水晴绝望的想要甩掉自己的手,可是指尖的腐烂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她不想这么的死掉! 屋门开合,陈水晴以为冷冽去而复返,燃起希望抬眼望去。 “无情?” 竟然是皇上身边的无情! “与虎谋皮的结果就是如此。”无情走到陈水晴面前,看了眼她的双手,冷冷的道。 “你……皇上……” “你以为自己做的事皇上不知道?”无情的冷唇稍稍勾起,“早在你跟冷冽勾搭在一起的时候,皇上就对你的事了如指掌。皇上不是不动你,而是为了慕妃娘娘。” 因为不想去处决冷慕然的亲人,所以西门痕选择了在暗中盯着冷冽,甚至都没有告诉冷慕然,他早已知道冷冽的下落。 结果,冷冽沉寂了几年又开始不老实! “无情,无情你救救我,我会亲手杀了冷冽,向主子恕罪!”陈水晴跪在无情面前,苦苦哀求。 “你还能怎样杀了冷冽?”无情瞟了眼陈水晴的手。 “我……我……”陈水晴盯着自己的手,不住的冷颤。 “我代皇上送你上路,这是给你最后的赏赐!” “不——不要——” 陈水晴惨叫一声,低头瞪着放大的瞳孔,一把长剑从心口贯穿她的身体。 再收手,无情冷冷的将剑拔出,血从陈水晴身上被戳穿的孔洞流出…… “不……” 微弱的声音消散,陈水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无情扫了眼陈水晴,将剑上的血在她的衣衫上蹭干净,插回剑鞘,大步离开。 就在无情离开不久,陈水晴的尸体默默腐化成了一堆烂泥。 死,对陈水晴来说确实是赏赐,能求个好死,要比活着被毒一点点的侵蚀掉强的多。 得到无情带回的消息,西门痕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随意的叩着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 “既然冷冽不知足,朕也没有再姑息他的理由,照计划去应对吧。” 这是西门痕交代给无情的命令。 他是不想杀慕然的亲人,可是不能一而再的去容纳一个意图危害青辕王朝的人。 明知暗涌难消,但能压下去一波是一波,能维持一时的安定是一时。 冷冽以为,没有西门靖轩在,西门痕撑不起一个朝堂。 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在暗中布置,费劲心机挖出了当初没有被西门靖轩来得及处理干净的西门寅的余孽,串起了一条条的线,就等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颠覆朝廷。 之前西门靖轩不在的时候,西门痕平安无事,只能说那时也正值他秘密布置的初期,各方条件不足,无法出手,让西门痕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现在,他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得逞!在他眼中,西门痕不是他的对手。 冷冽是小看了西门痕。 即使没有西门靖轩,即使他布置的再周密,也无法撼动了西门痕执掌的天下。 当冷冽的计划再次濒临失败的时候,他才看明白这个事实。 这一次,也给了西门痕将当年侥幸残留下的余孽一举歼灭的机会,若是没有冷冽在暗中的辛苦牵线,这些余孽还不会露出尾巴。 一夜之间,在老百姓乃至不知情的朝廷官员的睡梦中,京城悄然动荡。 西门痕用他隐秘的力量将冷冽的计划临降生前掐死在腹中。 连同冷冽,也被西门痕暗中驯养的死士,不惜面对冷家的毒术,拿命捕获到,塞进天牢。 “西门痕,你好!” 双手紧攥着冰凉的铁栏,冷冽不甘的大喊,声音震动着整个天牢。 “皇上,让我带显楚去看看冷冽大哥,行吗?” 冷慕然没有替冷冽求情,她知道在冷冽的问题上,西门痕已经给足了她的面子,对她格外照顾。 除了冷冽,没有任何一个具有危险性的人,在明明已经掌握了踪迹的情况下,西门痕还让他能够多活这么久。 她只想在冷冽被处决前,再去看他一眼。 “如果显楚不行,我自己去也可以。”冷慕然见西门痕没有答话,又退了一步。 “你跟显楚一起去吧。”西门痕道。 得到西门痕的允许,冷慕然带着西门显楚一起来到天牢。 为防冷冽藏毒,死士将冷冽的衣衫已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换掉,此时的冷冽仅穿着两件囚服,在入秋的季节显得格外单薄。 冷慕然将带来的夹衫递给冷冽。 “我真希望,这件夹衫里藏着我们擅用的东西,不过我知道不可能。”冷冽抖了抖手中的夹衫,抬眼冷冷的注视着冷慕然,“你就是个废物,跟冷言秋一样,都是冷家的叛徒!” “冷冽大哥……” “别叫我大哥!” 冷慕然刚出声,就被冷冽打断,“大好的机会你不用,偏偏让我独自送死,我死了也是你害的,亲手害死自己的亲人感觉怎样?” “不准你训我母妃!”西门显楚恼火的攥着一双小拳头。 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要带着他来见一个死囚犯,而且这个囚犯的态度很不好,竟然敢训斥母妃! 第一零五九章 梅花记出现 第一零五九章梅花记出现 “西门显楚。” 冷冽虽然没有见过西门显楚,但对这个名字可是相当熟悉的。 谁不知道如今青辕王朝的皇上只有西门显楚一个儿子,甚至是一个孩子。 “你要叫我舅舅。” 冷冽虽然恼怒冷慕然,不让冷慕然叫他大哥,但是却要西门显楚叫他一声舅舅。 这是他冷家的血脉,却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而且还可能是唯一。 西门显楚扬着小脸,紧绷着嘴,不吭声。 “有些话我们还是私底下说说好,你也不想让你的儿子知道太多吧?”冷冽的情绪似乎瞬间稳定下来。 冷慕然看看西门显楚,将他交给身后的丫鬟,将身边的人全部遣散,“你们先下去,我跟冷冽大哥最后叙叙旧。” 天牢的侍卫提前已经得到西门痕的交代,听到冷慕然的话,什么也没多说,各自退下。 “叙旧?有什么可叙?” 众人离开之后,隔着牢房铁栏,冷冽对冷慕然冷笑,“不是应该说送我一程么?” “冷冽大哥……” “到底不是我冷家的人,就算冷家再怎么养大,骨子里不是冷家的血,不可能为我冷家付出,我原本一开始就不该对你心存指望,想方设法的要把你送到西门痕跟前,我满腹的利用,可从没有什么成人之美的心。”冷冽再次打断冷慕然的话,哀声叹气的说了一堆。 “冷冽大哥,你说什么?什么不是冷家的人?”冷慕然睁大眼睛。 “算了,我都快死了,就做回好事,告诉你真相吧。”冷冽道,指指冷慕然的左手臂,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着,“大概这个位置,你的手臂上原本有一朵梅花记。” “什么梅花记?”冷慕然心一惊。 轩王寻找妹妹的事她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当真没听说过梅花记的事?”冷冽笑问。 他相信,冷慕然一定知道! “我没有……”冷慕然抚上自己的左手臂。 “你现在没有了,因为早在你年幼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除去,怕的就是让人知道你确切的来历。”冷冽解释道,“那梅花记是鬼谷神医一派的特用手法烙印下的,即使表面除掉,细细抚摸也还能摸出它的形状,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跟着一起扩大,却不会散掉,不过除掉表面之后毕竟增加了寻人的难度,没有特定的目标与理由,总没人会随便的去仔细摸一个女人的手臂。” 跟着冷冽的话,冷慕然缓缓的捋起袖子,仔细的抚摸手臂上的肌肤。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没有这般仔细的查探过手臂,在十分仔细的摸索下,果然摸到了隐藏在表面光滑的肌肤下的那朵花型! 冷慕然险些失色,暗暗告诉自己,这绝不是轩王府在寻找的那一朵梅花记! “是不是摸到了?”冷冽追问,冷慕然的神情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当初,冷慕然的年龄小,没有关于梅花记的记忆,可他大几岁,对这件事还记着几分。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冷慕然手臂上那朵梅花记的来历。 冷慕然确实是冷家的人,这一点经过她娘的确认,只是莫名的在手臂上多了一朵明显出自鬼谷神医一派之手的梅花记,令冷家的人疑虑,所以,之后便又用药将那朵印记除掉,最起码表面上看不到了。 本来,冷冽是绝对想不起这件事的,是轩王府寻找小公主的事提醒了他,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轩王府留存的梅花记的图纸,但是从陈水晴所说的当日郑贤伦查探那名女子手臂的位置上也肯定了几分。 郑贤伦本身曾是鬼谷神医的弟子,这样便有理由将拥有鬼谷印记的冷慕然与西门靖轩联系起来…… 个中原因,冷冽此时无暇得知,但只要将冷慕然与小公主合二为一的话…… 冷冽心底在暗笑。 姑姑与侄子成亲还生下了儿子,这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要是让人知道青辕王朝的皇帝如此禽兽,他西门痕还能像现在这般高高在上稳坐龙椅吗?就算西门靖轩出面,也怕是难解这桩丑事。 西门靖轩不是查找小公主一直没有收获么?他就提点一下冷慕然去给世人一个答案。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我这一朵!”冷慕然在冷冽的追问下直摇头,“一定不会的!” 音落,转身飞速的向天牢外跑去。 西门显楚还等在牢外,冷慕然都来不及理会,脚不停歇的跑着,一口气跑到芷棋所在的云霄苑。 “芷棋姐姐!”冷慕然在云霄苑外喘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气息,才踏进门。 这几年,宫人也已经习惯了贵妃娘娘与慕妃娘娘的随意。 “慕妃,你来了。”芷棋迎上来。 宫中的几年生活,让她的身上多了一种叫做雍容华贵的气质,说话做事都越来越稳,加上在宫中时时保护冷慕然培养起来的老练,再不是之前那个谨慎小心的婢女。 “芷棋姐姐,你还记得那日见到皇上手中的那张关于小公主的梅花记图样么?”冷慕然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保持平静。 虽然不少人知道查找一个拥有梅花印记的女子,但具体那朵梅花记是严加保密的,只有在最后验明正身的时候才会有人拿出来。 不过,对于朝中可信的人,比如顾倾城等都有机会见到仿图,西门痕的密探也知道,当日西门痕看图纸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防备正好一齐去锦阳宫的芷棋与慕然。 “记得啊,当时我们还琢磨着想照着那图样绣一朵出来,就不怕湿了水弄坏了。”芷棋问道,“怎么慕妃妹妹又想起问这个?有小公主的消息了?” “不是,我想绣一朵,毕竟说过的,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冷慕然顺着芷棋的话解释道。 “好啊,反正都无聊,不如解闷。”芷棋欣然同意,走到书桌前,执笔画起来,“我也不确定自己记得是否完全准确,大致上应该不差,我们一起瞧瞧,你看看哪儿不对改一改,然后再去问问皇上确定下,这寻人印记马虎不得。” 正低头作画的芷棋没有注意到,冷慕然盯着她手中渐渐成型的图样,脸色越来越发白,手抚在左手臂上,紧紧的攥着那团衣袖…… 第一零六零章 冷慕然服毒 第一零六零章冷慕然服毒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芷棋画好,将笔放进笔筒里。 “芷棋姐姐,我突然想起显楚那边还有点事儿,我先去把他带来。”冷慕然说着,转身慌张的快步走出云霄苑。 芷棋看向冷慕然匆匆离去的背影,虽然有些疑惑,也只以为她真有什么事急着找西门显楚。 一口气跑回易安苑,冷慕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坐在梳妆台前,铺开一张纸,一边摸着手臂上的印痕,一边用朱砂涂画。 没多久,一朵鲜艳的红梅跃然纸面。 真的,跟小公主的梅花图样一模一样! 一般的花朵大致都差不多的,这朵梅花的花瓣上却独独缺了个特别的口子,显得残缺,残缺能够与图样重合,就是身份的证明! “不!不会的!”冷慕然盯着手中的朱砂梅花图,颤抖着唇,不停的哆嗦。 她和皇上是那么的幸福,怎么会是一场孽恋?! 天牢,西门显楚看着冷慕然没有理他,独自离开,眨着疑惑的眼睛来回看了看,之后甩开跟前的宫女,跑进天牢。 “你跟我母妃说了什么?” 跑到冷冽跟前,西门显楚大声质问。 肯定是这个囚犯惹了娘! “小皇子,你也赶快逃出宫吧,留在这里你会没命的。”冷冽垂眼扫了下西门显楚。 “凭什么?”西门显楚虽然人小,气势不小,仰着头,大声质问冷冽。 “因为我是你舅舅呀。”冷冽蹲下身,与西门显楚隔着铁栏对视。 “我是冷冽,你母妃真正的名字叫冷慕然,是我的堂妹,我们都是冷家的人,你身上也留着冷家的血,对于冷家的事,你知道么?” “冷家?” 西门显楚听说过,当然不会是从西门痕与冷慕然口中听到,而是其他的宫人。 冷家的存在是真实的历史,冷家与西门家的恩怨也是真真正正的,两个家族,两大王朝。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西门显楚,虽然年仅五岁,已经懂得不少朝事。 “对,冷家。”冷冽肯定的点点头,“你想,如果皇上知道你们母子其实是我们冷家的人,他会怎么看?在自己身边藏着一个巨大的危险,而且他的儿子还算是半个冷家的人,将来他还能将一切都留给你?还会允许你的存在,给他西门家的江山留下后患?” 冷冽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避开跟随在西门显楚身后的宫人。 他就是要把这些话同时说给宫人听,借他们的口传出去,他要死了,冷慕然的秘密也不能再守下去。 不,或者他还能活下去…… 冷冽用那双充满算计的目光盯着西门显楚,“我们悄悄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西门显楚毕竟只是个孩子,已经被冷冽的话震慑住,不由的跟口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母妃发生意外,就说明我的话是真的,你要想办法把我救出天牢,以后我们甥舅相依为命,共谋前途。” “我母妃不会有事!”西门显楚握着双拳,情绪很激动。 “我们只是打个赌,时间就是这三日之内。若是无事发生最好。”冷冽站起身。 三日,如果事情不成就是他的死期,他也是在为自己赌一把。 “赌就赌,我不怕,你一定会死的!” 西门显楚大喊着,转身跑出天牢,他要去找母妃,母妃一定平安无事,他们也不是什么冷家的人,就算是,父皇对他们母子那么宠爱,也一定不会伤害他们的。 “哈哈哈,冷慕然,希望你这几年性子有所改变,否则……”冷冽望着西门显楚抛开的背影,邪恶的唇角高高扬起。 冷慕然不听他的话,躲在宫中做她的慕妃,可他还是能够掌握了她的心。 芷棋在云霄苑里越想越不对,最后还是去了锦阳宫,寻找正在处理事务的西门痕,将冷慕然找她询问梅花记图样的事告诉了西门痕。 “你说慕然去问你梅花记?”西门痕当即就听出了问题,“朕准许她去天牢见冷冽最后一面,她应该在天牢。” “这……慕妃的举动是不是跟冷冽有关?” 芷棋看到的问题也是越来越直接。 “朕去看看。”西门痕起身。 冷慕然就像是需要被呵护备至的小鸟,稍微飞出去一点儿就会遭遇危险。 出了锦阳宫,稍作询问,西门痕就知道冷慕然已经回到易安苑。 西门痕没有去天牢,直接赶往易安苑。 冷慕然住处的宫人都在外面做事,见西门痕来了赶紧施礼。 “慕然呢?”西门痕问。 “娘娘在屋子里。”宫女回答。 冷慕然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奉,他们也都习惯在屋外候着,不敢随意进门打扰。 西门痕直接就推门而入,外室无人,西门痕疾步走进内室。 “慕然!” 西门痕只见冷慕然倒在床榻上,床边是燃尽的一些纸灰。 “慕然!”西门痕掠至床边,将俯在床上的冷慕然抱起。 “皇上……” 冷慕然的气息尚在,她没想到西门痕会来,会在她临死前赶来。 他们的缘分真的很深,原本她都不敢再去看他一眼,结果,他还是来了。 “为什么?”西门痕擦去冷慕然唇角渗出的污血。 身为冷家的人竟然将毒喂给了自己! “解药,解药在哪儿?”西门痕顾不得听冷慕然回答,急着四处翻找。 冷慕然笑着摇摇头,她不会说的。 “解药在哪儿!” 这是西门痕第一次大声喝问冷慕然。 这个蠢丫头,到底受了冷冽怎样的蛊惑,去了趟天牢竟然闹的服毒自尽! 他防备了冷冽身上的毒,却没防备了冷慕然,即使冷慕然许久不曾用毒,毒也是在她手中的。 短短的时间里,冷冽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冷慕然放弃了生,放弃了跟他的感情,放弃了儿子西门显楚! “皇上……我们……不可以……”冷慕然抬手伸向西门痕的脸,想要再摸摸,“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我就是轩王……要找的人……” “你在说什么!” 冷慕然是小公主,怎么可能,西门痕从未见她手臂上有什么梅花记。 就算真的是又如何?他又不是西门靖烈的亲生儿子,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哪一个!总不会是西门家的人。 第一零六一章 父皇要杀他 第一零六一章父皇要杀他 “是真的……我查验过……”冷慕然指指自己的左手臂,“印记一模一样……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让……别人再……知道……” 这是冷慕然最后说给西门痕的话,支撑着说完一句之后,双手重重的落下,砸痛了西门痕环抱着她的手臂。 “慕然——”西门痕摇晃着冷慕然,大叫。 冷慕然再也听不到。 将冷慕然放在床上,西门痕起身,从墙壁上抽出那把被冷慕然一直用来装饰的长剑,剑身晃晃。 他要亲手杀了冷冽! “母妃!” 就在这时,西门显楚追了回来,一冲进内室,就看到倒在床榻上,唇角挂着满满污血的冷慕然,还有手持长剑,怒气冲冲要杀人的西门痕。 这样的父皇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样的母妃……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西门显楚想跑到冷慕然跟前,可是见西门痕持剑朝他走来,脸上带着可怕的寒意。 西门显楚赶紧闪躲,转身向门口跑。 “发生了什么事?”芷棋随后赶到。 “贵妃娘娘,父皇杀了娘,还要杀我!”西门显楚一头撞在芷棋怀中。 “怎么会?”芷棋赶紧接住西门显楚,“皇上,发生什么事?” “慕然死了。”西门痕手握长剑,沉重的脚步没有停止,“是朕害了她。” 如果不让冷慕然去见冷冽,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他悔,他恨,他甚至想跟着去追冷慕然。 可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赶往天牢去亲手杀了冷冽! “贵妃娘娘,救命!”西门显楚见西门痕手握长剑一直朝前走,吓得朝芷棋身后躲。 “皇上,冷静!” 不管西门痕想要做什么,芷棋知道他此时失去了理智。 这对于一个皇上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显楚,你快去找顾大人!” 芷棋一边迎上西门痕,一边吩咐西门显楚。 西门显楚趁机赶紧跑开。 但是他没有去找顾倾城,而是跑向天牢。 他赌输了,他亲耳听到父皇说害死了娘,亲眼见父皇持剑要杀他。 那个死囚犯说的是真的! 西门显楚自幼便学习西门家的功法,破影功虽然没练到高层,但两条小腿跑起来也是恨轻快的,不多时就到了天牢。 “小皇子,您怎么又来了?”天牢守卫问。 “我还有话问那个人。”西门显楚定了定神,高昂起头。 天牢守卫之前见皇上让慕妃娘娘与小皇子来见冷冽,这一次也不敢阻拦,再说只是在牢里说句话,犯人又逃不掉,便给西门显楚让开了路。 西门显楚跑去见冷冽,易安苑里,芷棋拼力拦着西门痕。 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想要拦住失去理智的西门痕不容易,没几下就被西门痕推开。 “你别担心朕,朕清醒的很,只是要去杀冷冽。” 西门痕抛下这句冷冰冰的话,朝天牢赶去。 “参见皇上!”天牢守卫虽然奇怪小皇子刚来过,皇上又来,但一个个不敢多言,只朝西门痕规矩的施礼。 西门痕径直踏入天牢,来到关押冷冽的牢房。 冷冽站在牢中,看着西门痕的到来,笑的十分得意。 他真是高估了冷慕然,别说三天,三个时辰未到就出事了! “皇上,你不能这般急着杀我,要不是我,怎能找得到轩王的妹妹?”冷冽道。 “朕不信!”西门痕手握长剑,运力一挑,便斩断了铁锁链,拉开铁门,进了牢房,逼向冷冽。 “不信?皇上可以去查证,她手臂上留下的暗痕没人动的了手脚。”冷冽一边闪躲西门痕的剑芒,一边道。 幸好他催着西门显楚快点离开,否则稍慢一步,留着西门显楚在,他也不太好跟西门痕多说另外的一套话。 那个小子,五岁的年纪,就有不俗的功夫底子,人也灵敏,将来也是个能用得上的人。 他冷家注定命不该绝!就算再让他隐蔽布置等待几十年,他也能熬得下去! “就算如此又如何?”西门痕对这个答案根本不在乎。 如果他跟冷慕然一起知道,他也可以亲口告诉冷慕然,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真的姑侄,大不了他放弃这个顶着西门姓氏的身份。 可是偏偏,冷慕然将这件事隐在腹中,什么都不提前跟他说就自作主张,结束了自己的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没有哪件事令他如此震惊,意外,愤怒。 “呵呵,皇上怎样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做垂死挣扎罢了。”冷冽笑着,抬手一扬,袖口擦着剑刃划过。 接着,一口哈气迎面吹向西门痕。 西门痕翻转了一个剑花避开,重新挥刺,却只觉两眼发昏,缓了半拍。 趁机,冷冽避到一边,高声喊道,“快来人,皇上中毒了!” 喊过之后,冷冽得意的看向西门痕,“你不惜利用数名死士把我的身上里里外外换个干净,却没想到我在口中一直留着最后的杀手锏吧?” 冷家的毒,无孔不入,藏在齿缝的毒,就是他专门留给最重要的人的。 听到喊声,天牢守卫一个个冲进来,见西门痕丢下剑,踉跄的贴在铁栏上,疾呼,“皇上!” “快,快去宣柳太医!” “赶紧出宫去找冷先生!” 有人留下保护西门痕,有人匆匆赶往太医院,还有人赶紧出宫去找冷言秋。 就在这时,又传来小皇子在天牢附近出事的消息。 又一部分守卫赶过去。 西门痕想要告诉他们,小心中了冷冽的诡计,可是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 冷家的毒实在太可恨! 易安苑那边,芷棋交代宫女照看好冷慕然的遗体,一边加派人去找顾倾城,一边匆匆往天牢赶。 紧赶慢赶,还是半路上碰到正赶着被送回锦阳宫的西门痕。 一皇二妃,死了一个妃,倒下一个皇帝,小皇子又小,就留下她这个贵妃娘娘主事了。 “这件事谁要泄露出去,小心自己的脑袋,牵连到九族!” 芷棋提醒知情的人。 突然发生这样措手不及的事,芷棋也很慌,可是她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能慌,一慌就全毁了! 第一零六二章 本王负责她的葬礼 第一零六二章本王负责她的葬礼 刚返回京城,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就碰到这样的事。 接到顾倾城的密信,西门彻都先一步进宫了。 没有办法,此时在京城的就只有平王,只有平王在万一发生失控情形的时候能够以西门家子孙的身份站出来主持朝事,用以顶住西门皇家突然生起的不测。 结合从天牢中流传出的消息,还有跟随西门显楚身边的宫人的口供,慕妃身为冷家余孽的消息私下传开。 表面上,慕妃的死与她身为冷家人的底细有关。 虽然芷棋与顾倾城打心底都不太认同这种说法,但这却是一个能够对外公布的理由。 总不能让朝臣们以及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皇上早就知道慕妃的身份,还偏偏纳进宫,封为妃,诞下皇子,不惧红颜祸水,给青辕王朝的朝廷埋下祸根。 给了世人抨击皇上的理由,就会直接威胁到好不容易稳定了数年的朝廷。 可是这么一来,又让西门显楚认为冷冽所说的话都是对的,父皇不顾父子之情,不顾与母妃多年的恩爱,只是因为他与母妃都带着冷家的血就要赶尽杀绝! 天牢外,西门显楚确实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是他随便的惊叫了几声,吸引了一批人的注意,加上西门痕在天牢突然中毒,多少都让周围的人惊慌不及。 也就是趁那个时候,冷冽逃出天牢。 顾倾城一边处理西门痕中毒的事,一边着人彻查皇宫,搜捕逃犯。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回来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冷慕然的事绝对不能对外透露,不能让外人知道西门显楚与冷家人的关系。” 林馨儿听了整件事后,直接否决了顾倾城之前的打算,“慕妃的死可以说是暴毙,皇上倍受打击一病不起,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该闭口的都牢牢闭口。” 西门靖轩在旁不说话,也就是表示默认。 让人记住西门显楚的出身,就永远别想安宁。 “列个名单出来,本王让人去做。”西门靖轩见顾倾城为难的样子,道。 逼人封口这些事,作为文臣的顾倾城为难,轩王府的人做起来可是驾轻就熟,就算不灭口,也有的是办法让人把秘密咽进肚子里嚼烂。 “言秋,皇上的毒怎么样?”林馨儿见冷言秋从寝宫内室走出,迎上去问。 “毒本来好解,但是皇上气急攻心,一部分堵在了心脉上,形成一块淤积,解毒的过程有些棘手。”冷言秋道,“不能强行化毒,需要一些时日,缓慢疏引,以免造成心脉受损。” “王爷,在皇上未康复之前,还请您主持朝事。”顾倾城提议。 西门靖轩淡淡扫了眼候在一旁的西门彻,“还是由平王主持吧,有顾大人在,本王很放心。” 他不想再插手朝事,如果这点事他们都处理不了,那么将来面临的不测呢?他不可能一直都在旁边盯着。 对于冷慕然的死,他只能说遗憾。 “本王会让人一起追查冷冽。”西门靖轩补充道。 无非是被困在这座皇宫,没有内应与周密的安排,冷冽也是插翅难逃。 “轩王爷爷!”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来到云霄苑,西门显楚叫了一声跟着飞快的奔到西门靖轩跟前,“轩王爷爷,他们说母妃是冷家的人,我也带着冷家的血,我不信。” “显楚当然不是,都是那些人在挑拨是非。”西门靖轩将西门显楚抱起。 “可是父皇说他害死了娘,还要杀我。”西门显楚委屈的眼眶子里含着泪。 “显楚没有听懂你父皇的话,长大后就明白了,你父皇是绝对不会杀你的。”林馨儿道。 “真的吗?我当时很害怕,见父皇握着长剑去了天牢,害怕父皇在找我,吓得大叫起来,结果见守卫抬出了父皇,贵妃娘娘说父皇中毒了,是吗?” 谁都没问,西门显楚就自己解释了那几声尖叫。 不过一个孩子,谁能想的那么多?只当是顺口而言。 “是,你父皇中了毒,不过很快就能解了,显楚不必担心。”林馨儿点点头。 “我不要父皇有事,我已经没有母妃了……”西门显楚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不过五岁的年纪,面对母妃的死,没有大哭大闹,已经算是极有担待。 “楚儿不哭,贵妃姨娘会好好待楚儿。”芷棋从西门靖轩手中接过西门显楚。 她知道,以后她就是这个孩子的母妃。 这是西门痕的儿子,没有哪个女人会像她爱西门痕那般去真心疼爱这个西门痕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芷棋,慕然的死你知道多少内情?”林馨儿问。 宫闱中少不了的就是不能外传的秘闻,或许还有朝臣没有掌握到的东西。 冷慕然的死太突然,就算冷冽扯出了她的身份,可是在明知西门痕本来就一清二楚的情况下,没有理由再因为这件事送死。 “你先带小皇子去休息。”芷棋将西门显楚交给一旁的侍婢。 众人都退下后,芷棋方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慕妃的死跟轩王寻找的小公主有关。” 接着,芷棋将冷慕然临死前的情形又给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讲了一遍。 这关系到西门痕的名声,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包括顾倾城。 “去看看。” 听了芷棋的话,西门靖轩立马决定验尸。 冷慕然的遗体还停在易安苑,朝臣们还在商议究竟该怎样处理,等皇上亲自主持葬礼明显不可能。 “真的?” 西门靖轩见林馨儿在冷慕然的左手臂上摸了一阵之后神情凝重起来,心中已有答案。 林馨儿起身点点头,“真的。” “怎么可能!” 他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一直在宫中,就是冷慕然? “有可能。”林馨儿拧起眉头,“我记得当初言秋看到那张梅花图样时,他说过他好像见过,如果曾经出现在冷慕然身上,如果冷慕然知道了这件事,答案与举动就都对上了。” 西门靖轩看向已经凉透的冷慕然,沉默片刻,“她的葬礼,本王负责主持。” 第一零六三章 判断冷冽之死 第一零六三章判断冷冽之死 在冷慕然下葬的同时,各处陆续传去放弃寻找小公主的密令。 而宫中,还没有找到冷冽的下落。 与冷冽一起失去踪迹的还有他那身被替换下来的衣衫。 衣衫本来锁在太医院柳复生的手中,被他视为珍宝,想要查验衣衫里藏的毒,可是突然不翼而飞。 可以肯定,衣衫又落进冷冽手中。 冷冽在宫中有内应,否则他没机会藏这么久。 “到底是谁?”林馨儿与西门靖轩一起翻看顾倾城送上来的资料,将宫里的人几乎都筛了个遍,也没有一个能与冷冽对上号,“难道真的是显楚?” 跟随在西门显楚身边的那个宫人在交代的时候也说过冷冽要与西门显楚打赌的事。 “从冷慕然下葬时起,显楚就一直跟随在芷棋左右。” 这一点,西门靖轩也从未放过,只是为避免跟西门显楚扯冷家的关系,没有当面询问过他,毕竟西门显楚还年幼,随着年纪的增长,事情总会一点点淡化,不足为提。 “那就是在冷慕然下葬前,就已经把事情做好了?”林馨儿颦眉。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天牢外适时的叫几声,仗着自己身为小皇子的身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已经是做的够多,难不成还真的能藏起来一个人? 西门显楚的聪明她是知道的,就连太傅都赞许说皇上独子可担天下之重。 “我们不能不把显楚当个大人来看。”西门靖轩站起身,“事不宜迟,这就去见他一见。” 如果无法避免谈及,那么就与之好好的深谈一番。 可不等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走出锦阳宫,就有云霄苑的消息传来。 小皇子亲手把冷冽给杀了!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相互对视一眼,匆匆向云霄苑赶去。 “轩王爷爷,我把这个人杀了!” 见到西门靖轩,西门显楚便挣脱开芷棋跑过去。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看向倒在地上的冷冽。 腹部中刀。 俯身探了一下,确实毫无生气。 “是你杀的?”林馨儿跟过去问。 一个五岁的孩子力量有多大,她很清楚。 “也不是……”似乎被识破,西门显楚低下了头。 “到底怎么回事?”西门靖轩再次问。 “他想挟持我逃出宫,我不依,情急之下把母妃留下的一个瓶子抛过去,打在他身上,瓶子碎了,粉末迷了他的眼,我拔下刀子防备他,结果他看不清瞎撞,就撞到了我的刀子上。”西门显楚把刚刚发生的事讲给西门靖轩。 “是的,轩王爷,我听到响动便急忙跑到楚儿屋子里,就见他正好撞到楚儿手中的刀子上。”芷棋跟着作证。 林馨儿定定的看了西门显楚几眼,走到冷冽跟前,蹲下身,仔细的查看,“确实像是死了。” 说着,林馨儿站起身,走到西门靖轩身边,将声音压得很低,“中刀前中了毒。” 也就是说,如果西门显楚的话是真的,那个瓶子应该是冷慕然留下的一瓶毒,正巧被西门显楚抛出砸碎,扑到了冷冽身上。 冷家的人并非全部都具有抗毒之身,这也是需要“练”的,冷言秋不怕中毒,冷慕然与冷冽却没有练到那个地步,最多他们能在中了毒之后及时自救。 如果他们放弃或无暇自救,结果也是危险的,比如冷慕然服毒自尽,比如冷冽中毒刹那间失了方寸。 “让言秋再来看下。”西门靖轩还是不放心。 一直在抓捕的冷冽突然这么死了,还是很意外。 冷言秋留在锦阳宫为西门痕解毒,为了避免林馨儿与冷家扯上关系,再引起什么敏感话题,没有让她在这件事上插手。 很快,冷言秋就赶到云霄苑。 “确实死了。”冷言秋检查过后道。 既然连冷言秋都说死了,那么也就是真的死了,又是死在西门显楚的手中,多余的话也就不必再说。 西门靖轩让人将冷冽拖出宫,看在冷言秋的份上,并没有把他丢入乱葬岗,挖了个坑给埋了。 冷冽的问题已解决,剩下的就是关注皇上的“病情”。 “还需要多久?”西门靖轩问冷言秋。 国不能一日无君,虽然暂时有西门彻主持朝事,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代表西门皇家的名义。 “淤毒开始化散,具体日子我也说不定,这种情况我没有遇见过。”冷言秋道,“皇上这一次是太过气急。” 西门靖轩明白,他与馨儿历经磨难,突发意外都无法接受,何况是几乎一帆风顺的西门痕与冷慕然。 而冷慕然的死又实在太突然,任何人都没有准备,西门痕根本连一点底都没有过。 “奶奶,父皇会醒吗?” 一身孝衣的西门显楚倚在锦阳宫的门口,问从里面走出的林馨儿。 他想问,父皇醒来还会杀他吗?当时他持剑追自己到了天牢,真的不是为了杀自己? 可是他知道,就算他问了,也白问,所有人都会告诉他,父皇不会杀他。 “会的。”林馨儿摸摸西门显楚的头,“你父皇会陪着你长大,培养你身为太子的德行,将青辕王朝的天下交给你。” “我不要天下,我只要母妃。”西门显楚低声道。 林馨儿叹了口气,蹲下身,“显楚,你的母妃在天上看着你,看你如何在将来做一个好皇帝。” “真的吗?”西门显楚眨着眼问。 “真的。”林馨儿肯定的点点头。 给西门显楚一个目标,才会令他有信心有动力的向上成长。 轩王府里的密道所通向的那处城中荒岭,填了一座坟坑,若干年前,这里死去不少冷家的人,以致被荒废掉,如今,冷冽被人埋在这里,回归他的祖先。 夜深人静,荒岭也沉寂下来。 坟坑不被人察觉的悄悄翻动,不多时,一双略显老态的手从土中伸出来。 接着,一颗头从土里钻出,然后是整个人影。 那人站到地面上,用手拨拉下脸上的泥土。 细看,一张年近五十模样的男人的脸映照在微弱的月光下…… 第一零六四章 你真的又活了? 第一零六四章你真的又活了? 这个老男人从土里钻出来之后,又将坟坑弄回原样,检查没什么破绽后,才悄悄的离开荒岭。 他确实是冷冽,是苍老了二十年的冷冽。 在五年前的时候,他碰到过冷清秀,问冷清秀讨要了一种毒。 不能不说冷清秀是当之无愧的毒女,掌握着冷家至高的毒术,有些毒方连冷言秋都比不及。 那是一种能够令人假死的毒,凭冷言秋的水平也辨别不出真伪,毒的唯一特点就是中毒之人拿二十年的岁月换一次重生。 冷冽中毒之后死在西门显楚手中,以“死”之身让自己的身体发生突变,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他复活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呈现出苍老二十年后的模样。 不过,这个五十岁的模样会继续伴他二十年,直到他真正到了这般年纪,才会继续老下去。也就是说,他的寿命不减,少了从三十岁到五十岁中间的那个过程。 三十岁的冷冽一下子成了五十岁的老人,满脸的褶皱,就算被人盯上,去检查也完全没有易容痕迹,是真正的模样。 再没有比“真实”更令人信服的事了,就算认识冷冽的人见到,也顶多觉得这个老人像是死去的冷冽,谁能想象出冷冽年老之后会是什么样? 收拾妥当的冷冽来到净房,也就是位于皇宫外的专门收招太监的地方。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刚刚被净了身,走路都还走不稳,被净房的执事催着拿上吊牌朝后庭小门处赶,那里有人等着把这批新太监接进宫。 净房的人不多,宫中也不是特别需要人,加上这几年国泰民安,很少有人饥不果腹的想到卖身,偶尔有人来,文书资料齐全的话便给处理一下,没有人的时候是很清闲的。 冷冽潜入后庭,趁没人防备,将那个刚净了身的男人给杀了,丢进了茅厕坑中,自己拿上那人的吊牌朝后庭小门走去。 不出一日,就有净房的人发现了被丢进粪坑的尸体,不过是一个无路可走的新太监,也不敢让人知道净房出了问题,所以没人敢声张,这件事就悄悄的揭了过去,无人提及。 “周武?”负责接人的侍卫从冷冽手中接过吊牌看了眼之后疑惑的打量着冷冽。 吊牌上记载的人的年纪是二十五,可在他跟前的明明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头儿。 “是。”冷冽朝侍卫拱手道,“大人,小的自幼得了种怪病,面相老,可是体力上确值壮年无疑。” 侍卫见冷冽举止利落,将信将疑的指了指旁边竖在墙角处的几根粗壮的树干,“你去把那几根木头扛起来。” 冷冽二话不说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就扛起一截树干,将树干换到另一边的墙角处放好,又去扛第二根,不多时,几根树干就都换了位置。 “大人,怎么样?”冷冽拍拍手,一副吃苦力的模样。 “这么能干,为什么进宫做太监?” “大人,您怎么都要问小的这个问题?”听了侍卫的问话,冷冽哭起脸,“您瞧瞧我这模样,干活没有问题,可还是这么老,跟公公无异……” “哈哈哈……明白……明白……”几个侍卫笑起来,表示理解了冷冽的意思。 反正是个太监的身子,不进宫做真太监还可惜了。在外面,没什么前途,可进了宫,伺候好哪个主子,说不准还能博得个富贵。 “走走走,别耽误时间了!”另一个侍卫不耐烦的挥挥手。 这是今日接的唯一一个太监,与前两日的合在一起,正好够一批,可以送进宫了。 冷冽怀揣着周武的吊牌跟着这帮人进了宫,但并不等于已经成功了,进了宫还要经历一番查验。 不过,这个不成问题。 “参见殿下!” 侍卫带人刚进了宫就碰到西门显楚。 一身白衣的西门显楚站在宫门正道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你们见轩王爷爷了吗?”西门显楚挡在这帮人跟前。 他知道西门靖轩出宫了,所以特意询问起西门靖轩。 “殿下,小的是七品当差,哪里有资格面见轩王。”其中一个侍卫道。 “没见就没见,废什么话!”西门显楚板起小脸,看向侍卫后面跟随的几个人,“他们都是新来的公公?” “回殿下,正是,小的准备带他们去验身。”侍卫回道。 “瞧他们一个个脸白的,走路都走不稳,一看就是刚做了公公。”西门显楚走向那群人,一个个打量,最后停在冷冽跟前,“这个人这么老,也来做公公?” 冷冽躬身弯背的朝西门显楚做了个揖。 “你过来!”西门显楚朝冷冽勾勾小手指。 “殿下。”冷冽很小心的走上前。 “你年纪这么大,肯定知道的事情多吧?给本殿下讲讲外面的野趣,解解闷。”西门显楚用不容违逆的口吻下命。 天家出生的孩子,自小就有这种驾驭他人的派头。 “这……”冷冽有些犹豫。 “快去伺候小殿下!”一旁的侍卫见这个周武反应这么迟钝,赶紧提醒催促。 这可是小皇子,是皇上的独子,将来的太子甚至皇上,能被殿下一眼挑中的人那可是相当的运气。 如果这人走了运,他们这几个送他进宫的小侍卫也能蹭个光。 “是,是。”冷冽一边小心的应着,一边在众人的羡慕眼神中跟着西门显楚走开。 至于什么验身……那几个侍卫不担心,谁有胆量冒充净身?最起码这几十年还没听过有这样的事,所谓验身无非也是例行做事,走个过场,有什么比得上去讨好小皇子强? 西门显楚带着冷冽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他坐在石凳上,冷冽在他面前躬身卑微的站着。 远远望去,就好像是真的在听一个老者讲着什么。 “你真的又活了?”西门显楚眨着眼睛看冷冽。 虽然冷冽早就告诉他整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可当他看到一下老了许多的冷冽还是惊讶的很。 对于一个孩子,能把这份惊讶在众人面前掩藏起来,很不一般。 第一零六五章 真假小公主 第一零六五章真假小公主 “我自然说到做到,殿下也应该懂得信守承诺。”冷冽低着头道。 “我知道,我赌输了,所以才救你。” 西门显楚口中这么说,可脸上掩不住的苦恼还是落在冷冽眼中。 是的,苦恼。 母妃离世,他顾不得悲伤,满心都是苦恼,就算表现出来的悲伤,还有哭出的眼泪,都是给人看的。 不过五岁的年纪,就无师自通的懂得了伪装。 或者,他的身上本来就带着属于冷家人为了命运而躲藏的天性。 苦恼就是说明了犹豫,对于冷冽来说是绝对不够的,因为有苦恼,所以埋在西门显楚心底的恨意并不浓,他还是不太相信他的父皇会真的杀他。 所以…… “我把解药给你,你可以给你父皇服用,让他醒来,看看他对你会怎样,我们再做计较。”冷冽说着,从身上取出一粒药丸。 “解药?冷先生也会解毒,但是他说父皇气急攻心,毒淤积在心脉上,不能强解。”西门显楚接过药丸。 “他没有现成的解药,肯定要那么说,毒是我给你父皇下的,自然有现成的解药给你父皇用。” “哦……” “给你父皇服解药前,你最好把贵妃娘娘也叫到锦阳宫,免得你父皇醒来后又想怎样,没人照应你。”冷冽又补充道。 “嗯,我知道了。”西门显楚点点头。 不多时,之前负责运送太监的侍卫快步赶来,“参见殿下。” “急什么,本殿下就是听周公公讲个故事而已。” 由于被打扰,西门显楚小脸不高兴了。 “殿下恕罪!”侍卫赶紧跪下,“小的是来给周公公送碟牌的。” 说着掏出一张碟牌递给西门显楚。 “什么碟牌?”西门显楚接过碟牌,上面的字有好多他还不认得,不过那红红的印章看着很鲜艳。 “新来的几个公公都分配了事做,殿下爱听这位周公公讲故事,小的便提议让周公公到文渊阁做事,殿下去查阅读书的时候,就能顺便召唤周公公了。” 难得能在殿下跟前落个好,这个小侍卫可舍不得放过机会。 “文渊阁?不错,周公公,以后你就留在文渊阁,本殿下随传随到。”西门显楚将碟牌交给冷冽,起身道。 “奴才遵命。”冷冽结果碟牌,恭敬的回道。 西门显楚带着解药离开,冷冽手握碟牌,看向那小小的背影。 宫里人都以为他死了,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离宫去照顾他们的两个孩子,冷言秋给西门痕解毒也是定时的,只要把握好机会…… 哼哼…… 冷冽的唇角似扬非扬。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带着西门爱与西门安来到冷慕然的墓前。 小公主的身份没有公布,冷慕然还是以当今皇上的宠妃身份下葬,相信西门痕醒来之后,也会这么安排。 西门痕不知道他是箫王西门季尧的孩子,不知道姑侄孽缘就是姑侄孽缘,人已逝,就让这个不知道永远的隐藏起来吧。 “咦?你是谁呀?” 胖嘟嘟的西门爱睁大眼睛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人。 “楚叔叔,你终于又现身了。”林馨儿一边说着,一边回过身。 这个气息很熟悉,不见其人,已断其身。 “冷慕然不是真正的小公主。”楚一天向前走了几步,扫了眼墓碑。 “不是?” 从楚一天的话中,林馨儿听出,他是一个重要的知情人。 这个知情人明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小公主的下落,却一直不现身提供任何线索。 据说一直呆在鬼谷,鬼谷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谁是?”西门靖轩问的很干脆。 脸上的冷意说明他此时此刻也很不高兴。 冷慕然已经死了,才站出来说不是? “依瑶。”楚一天也只是很简单的报出一个名字。 “你确定?!”林馨儿的口气也跟着很不友善。 竟然又扯出依瑶! 冷慕然与西门痕在一起,因小公主的身份服毒自尽。 依瑶已经做了平王妃,竟然又说依瑶是小公主! 一个冷冽,一个楚一天,冷家与鬼谷传人一直是对敌,竟然同时指向两个嫁入西门家的女人! “依瑶?”西门靖轩的脑海中似乎掠过了什么。 记得有许多次,他对依瑶都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绝对不是因为她曾顶替过馨儿的缘故。 “之前,因为你娘的死,我一直恨你,如果没有你去月华国捅破一切真相,你娘不会死,我一直对你们这些人耿耿于怀,所以……” 所以,楚一天明知依瑶就是他们在寻找的人,却消声隐迹的躲起来,不肯透露只言片字。 “我原本也会检查蛊毒,只是谁也没想到你会是冰儿的亲生女儿,便从未对你留心,否则也不会接连酿出惨剧。”提起此事,楚一天也是后悔的很。 “现在我也想通了,就像乌墨海,虽然被你伤残,还得放下仇恨,因为你是你娘的女儿。” “当年,乌墨海发现郑贤伦带出宫的小公主的下落,便将人盗走,带到水月宫,又让我抹掉了依瑶手臂上的梅花记,后来不知乌墨海又用了什么手段,抱回了冷家的一个女儿,在她的手臂上烙下同样的梅花记之后又送了回去。” “这种梅花记就算除掉表面痕迹,皮肉上留下的烙痕是抹不掉的,只要小公主的事发,有人亲眼见到冷家女儿手臂上的梅花记,总有一天会将西门家与冷家扯到一起,而真正的小公主则藏在水月宫,无人知晓。我们不说,真正的小公主就永远没人能找得到。” “你们可真是未雨绸缪,步步算计!” 听了楚一天的话,西门靖轩五指紧握,恨不得一拳砸到他的头上。 早在二十多年前,夏语冰就在对西门家与冷家设套,西门家寻到的小公主是冷家养大的人,确实是够讽刺!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冷慕然会嫁给西门痕,依瑶会嫁给西门彻,更是让这个局更完美的表现出来。 “你们……你,乌墨海都是一样的心思!”林馨儿道,双目锋利的刺向楚一天。 楚一天与乌墨海,这两个人都在隐藏着最后的秘密,还是楚一天先站了出来,乌墨海估计是打算隐藏一辈子。 第一零六六章 真是乱了! 第一零六六章真是乱了! “娘,他是坏人吗?” 西门爱将大人们的神情不对,抱着林馨儿的腿,仰起头问。 “他……不是坏人,就是做了错事。” 西门靖轩将西门爱抱起。 小儿子赖娘,由林馨儿抱着,女儿自然留给他。 “做错事,可以改正啊。”西门爱说着望向楚一天。 楚一天站了片刻,见西门靖轩与林馨儿都没有再对他说什么,默默的转身离开。 他这个样子,还能让人怎样? 打几拳也不解恨,杀了他,还是损失,就让他带着负担度过余生,对他也是惩罚。 改正?他最终还是将秘密说了出来,算不算改正? “嫣儿呢?你打算如何对她?” 在楚一天走远一段路之后,林馨儿高声追问。 “我不会对那个女人妥协。” 楚一天丢下一句,继续朝前走。 看着楚一天的身影消失,林馨儿转头询问楚一天,“我们怎么办?” 楚一天说是依瑶就一定是依瑶,只要摸摸依瑶的手臂就知道。 “先回去再说。”西门靖轩道。 暂时,二人谁也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 可是却有风声在京城里四下传播开,平王妃是轩王妹妹的消息不胫而走。直到传入朝臣的耳中,传入平王府。 “是月华国的细作干的?” 得知消息的林馨儿首先就想到乌墨海的头上。 同样知情的人,在得知依瑶嫁入平王府后,便用这样的方式将秘密泄露出去。 他们与乌墨海的关系有些特别。 看在夏语冰的情分上,乌墨海放弃对付他们夫妇,但是作为月华国的皇帝,乌墨海不会放弃对付青辕王朝。他可以留下夏语冰的外甥西门痕一命,但不等于他会放弃了青辕王朝的万里河山。 “除了他们没别人。”西门靖轩肯定林馨儿的看法。 这个秘密除了楚一天知道就是乌墨海,楚一天不会这么阴,只能剩下一个乌墨海。 “先去平王府。”林馨儿当即决定。 虽然依瑶比冷慕然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可这事一宣扬出包括西门彻都是震雷突袭。 此时西门彻在顾倾城的辅佐下,代替西门痕出面主持朝事,肯定会受到影响。 果不其然,林馨儿还没到平王府,就收到平王妃被宣进宫的消息。 西门靖轩已经与她兵分两路进宫去了,林馨儿马上折身朝宫里赶。 进了宫,林馨儿才知道西门靖轩不在。 在昭和殿外,听在殿内当值的太监说,众位大人正在恳请太医为依瑶验身,也就是验那朵梅花记是否真的存在。 对这件事,顾倾城也没有道理拦住。 验身求得一个真相是正当要求,无风不起浪,只能用事实证明一切。 “依瑶,你就让他们验去,你根本不是皇叔的妹妹!” 西门彻听到这个传闻,第一反应是不信。 从太子到平王,他见过的诬陷栽赃流言蜚语太多了,自己之前有时候也会这般做事,他相信这一定也是别有心机的人趁着西门痕病倒故意在使坏。 西门彻难得的理直气壮,可依瑶却…… 孤身站在昭和殿上,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能怎么说? 她也是负责寻找小公主中的一个人,对那朵梅花记也是很熟悉的,当她听到外界传闻,虽然一开始不信,可也会不由的摸向自己手臂上的位置。 结果…… 当时,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是什么,像是无数的蜜蜂嗡嗡个不停,好像是乌云密布一片黑暗? 西门彻为了处理朝事,最近长居宫中,第一时间,出了这种事,二人竟然是直接在昭和殿里见面,连短暂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平王妃,得罪了。”太医院首席太医柳复生走到依瑶跟前。 “不用了。”依瑶失神的看着前方。 前方,龙位侧下角,西门彻坐在那个位置。 冷慕然服毒的真相她是知道的,不是大多数的人以为是因为冷家身份暴露,无处藏身,以死逃罪,而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与皇上是姑侄,陷入不伦之恋。 结果呢? 她的手臂上也藏着一朵一模一样的梅花记,这个时候,流言突起,谁是真的小公主不言自明。 她想过自己的出身,明明爹娘是一对经商的夫妇,双亡后被水月宫主收养,她甚至还能够找到她爹娘的坟墓,可是,再想想夏语冰对林馨儿的所作所为,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梅花记,作为如太妃的女儿被算计了一把也是十分可能的。 此时的依瑶对自己真正的出身已经很清楚……她已经陷入跟冷慕然一样的情形之中,可怜的冷慕然被人利用死的冤,她呢? 她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用?”西门彻见依瑶用陈述的口吻拒绝了柳复生,蹭的站起身。 顾倾城回头看向依瑶,只需一个眼神,便已然明了…… 乱了,真是乱了! 依瑶定定的看着西门彻。 “你说话!”西门彻有些急了。 他急着让依瑶证明自己不是什么小公主,只是他的平王妃! “依瑶没什么可说的。”林馨儿大步走进昭和殿。 这是她以轩王妃的身份第二次踏入昭和殿,第一次是初嫁轩王府,被西门靖烈给丢入刑事房挨板子。 时光飞逝,恍如昨日。 “轩王妃?” 众臣有人惊讶,有人疑惑,还有人不满林馨儿的擅闯。 早知轩王妃来路不正,可轩王喜欢,执意千里追寻,他们也无力相抗,反正轩王不做皇帝,这个女人也做不上皇后,何必再去较真。 “参见轩王妃。”顾倾城看到那越发拥有神韵的身影,掩起眸中闪过的光华,拱手道。 不知何时,当年的那娇艳的火红已经被暗紫色替代,顾倾城站在众臣之首,多了一份沉稳,少了往日的张扬。 在顾倾城的带领下,众臣哪怕是做样子也得齐齐做一个,毕竟是轩王妃,礼还是要施的。 林馨儿步伐沉稳,穿过两排文武众臣,款款走向最前方,回身面向众臣,每一个简单的举止,都仪态万千优雅从容。 “轩王妃,微臣知道平王妃与您关系要好,形同姐妹,但事关血脉伦理,此事决不可一扫而过。”有性子刚直的大臣先一步站出来,拱手道。 第一零六七章 身世逆转 第一零六七章身世逆转 这位大臣的话得到众人的附和,顾倾城站在一边,也无话可说。 他相信,既然林馨儿能出现站在这个位置,就肯定是有底气的。 “依瑶确实是轩王的妹妹,本王妃也是刚刚知道。”林馨儿看了眼依瑶,没有跟众臣有任何争论,直接报出答案。 “不可能!”西门彻的手啪的拍在面前的案几上。 “事实假不了。”林馨儿淡淡的道,“本王妃与轩王也不曾想过一直寻找的人就在身边,还与本王妃一场姐妹,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什么天意弄人,明明就是个玩笑!本王不信!”西门彻绕过案几,朝依瑶大步走去,一把握住依瑶的左手臂,另一只手探上那个特定的地方。 这条光滑的手臂他抚摸过无数次,从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这一次他要亲自查看,就不信还能摸出什么梅花记存在的痕迹! 可是…… 西门彻的掌心停在依瑶的胳膊上,像是僵硬的黏住了一般,再难移开。 “彻,是真的,我才是,慕妃死的冤。”依瑶对西门彻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 “两个人都有梅花记,凭什么是你?”西门彻的手指僵硬的弯曲,紧紧握住依瑶的胳膊。 “有楚一天的证明,乌墨海也是能肯定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月华国的细作才散发出这样的传闻。”林馨儿道。 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听懂了关于冷慕然的事,也无所谓,毕竟现在担上这件事的是依瑶。 只是实在为冷慕然惋惜。 如果她能够稍缓和一些,结果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还有水月宫主的心。”依瑶轻声补充了一句。 夏语冰能养误以为是林大夫人女儿的林馨儿,自然也会养如太妃的女儿,一直没有动自己,大概也是知道她跟西门彻走在一起的缘故,一直在等着他们成婚之后的一天吧。 临死,夏语冰在子母蛊的逼迫下承认了对馨儿的伤害,可却留下了她这个秘密,夏语冰对如太妃的恨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在死前进一步提升到了一个高度。 夏语冰撕心裂肺的高呼那句,“孟如,你害的我好惨!”在依瑶脑中不断的回响,那是她对孟如全部恨意的迸发。 “不,不是你,不是你!”西门彻紧握着依瑶的手臂,身子跟着踉跄的摇摆。 “其实,这也没什么。”林馨儿接着一句话无疑招来众臣异样的眼神,齐齐的射向她。 “轩王妃,出言慎重!”有人提醒。 就算轩王对她极其宠爱,也得看清她此时所站的位置是昭和殿! 这桩丑事无人知晓也就罢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就不能让这样的丑事再存在下去,还好二人还未诞下孽子,否则才是最大的难题。 “依瑶是当年遗失的小公主没错,但平王并非先皇亲生子,二人绝无半点血缘关系,更别说什么姑侄。” 林馨儿的话如同再次激起千层浪。 “轩王妃,话不可乱讲!” 皇家血脉岂能说否认就能否认的?若是红口白牙能断定了一个人的出身,他们还会说自己也是皇族。 “本王妃站在这里,就是有足够底气,能够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林馨儿凌冽的目光扫向众臣。 在浑然天成的气势逼迫下,众臣安静下来,等待林馨儿的下文。 “本王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西门彻没有因为林馨儿否认了他的出身而恼怒,反而还急切的想印证了这个答案。 既然依瑶是小公主无法反驳,那么就来反驳他的皇子身份吧! “不是。”林馨儿肯定的道。 所有的真相,在她住在山庄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她以为有些秘密能够永远的保守下去,还西门家一个安宁,结果发生了依瑶的事,有些话她就只能说破。 西门靖轩没有进宫,相信他一定是急着赶往山庄拿证据去了。 “还记得陈太医的死吗?”林馨儿问。 “给西门寅治病的陈太医?”西门彻记得。 就是因为陈太医的死说是他母后做的,才将他的母后下入冷宫,当时他还恼恨过母后。 “对,陈太医是西门寅杀的,结果却是皇后娘娘认了罪,知道为什么吗?”林馨儿问。 “跟我的出身有关?” “没错。”林馨儿点点头,“因为西门寅知道你并非是先皇的亲生子,拿来要挟皇后,皇后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为了保你无事,所以含冤给西门寅做了替罪羊。” 这就是当初姜子音死死紧守的秘密。 西门彻,西门痕,西门寅,三个皇子,谁也不是西门靖烈亲生的,因为西门靖烈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因为他们三个都是冒牌皇子,所以相互牵制相互保密。 之前西门痕怕西门寅临死拉着他下水,为了自保,才在他危难的时候救了他一把,而且之后虽然杀死了西门寅,也依旧保守着西门寅已死的秘密,就是要让西门寅留下的知情人误以为他们的主子没死,还有以皇子的身份行事的机会,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而当初,西门靖烈被西门寅俘获,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颓废的失去斗志,生了退位之心。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他的,那是多么大的笑话!他守的江山最后又留给了谁? 再当初,西门痕为芷棋被下入掖庭轩受刑,西门靖烈很快就下了那道圣旨,也是因为怀有这样的恨,反正是别人的野种,没有找借口杀掉已经是心慈,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好在之后,西门寅为了拥有正统皇子的身份,没有对外泄密,西门靖轩也故作不知,替他留下几分颜面,西门痕不想惹祸上身,也就顺水推舟悄无声息的继了位。 要是没有依瑶的事,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埋葬在历史之中,可人愿不如天算。 “轩王妃,姜后已死,空口无凭,这般也有诋毁先皇之嫌疑。”有人当即对林馨儿的话提出质疑。 “你们以为本王妃会犯这样的错误?”林馨儿淡定的反问。 “莫不是证据都在轩王手中?”顾倾城问。 事发这么久,只有林馨儿出现,没见轩王,本身就有违平常。 “轩王很快就会将最关键的证人带来。”林馨儿望向昭和殿外…… 第一零六八章 制造三位皇子 第一零六八章制造三位皇子 这个时候,只能有姜子音亲自出面。 揭发当年见不得光的事是有些令人难言,可在跟儿子将来的幸福相比,过去的事又算的了什么? 当姜子音听了西门靖轩的话后,没有犹豫,马上就决定回宫替西门彻阐明真相。 当然这个真相还是有保留的。 既然事情只关系到西门彻,她便只说出与西门彻有关的那一部分,替先皇替西门痕继续保守着其余的秘密,让朝堂尽可能的平静。 林馨儿在山庄居住的那阵子,就从姜子音口中了解到当年的真相,因为当年姜子音受西门寅胁迫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谜,说起话来的时候,便顺口提了出来,而姜子音也没有再隐瞒。 西门靖烈没有生育能力,是姜子音从老太后口中得知的,当时老太后要捧自己的儿子西门靖烈做太子,做皇上,可一国之君若是无后也是要被朝臣弹劾的借口,影响他做皇帝的根基。 当眼见着西门靖烈的太子府里纳进不少姬妾,一个个肚子都没动静的时候,老太后就着可信的太医帮着查了一遍,结果得出太子没有生育能力,老太后一边封住那太医的口,一边费心脑汁的想对策。 最后,选择了比较听话的姜子音,在一天夜里,丢给了她一个男人,如愿让她受孕。 只要太子的女人怀有身孕,就没人会再质疑西门靖烈。 而姜子音又正好生了个儿子,更合老太后心意,虽然这个儿子将来怎样是未知数,但是最起码让皇上看到太子有后了。 至于那个男人,也就是西门彻的生父到底是谁,姜子音不知道,反正那夜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估计是被太后灭口了。 后来,又发生了西门靖烈强霸了侍女于蓝的事。 结合于蓝留下的遗言说西门痕是她与箫王的儿子推断,当时于蓝出了事后,一定又是老太后在背后捣鬼,将于蓝丢给了被她圈禁的西门季尧,之后便有了怀孕,生下西门痕,做了妃嫔的结果。 至于于蓝怎么假死,怎么又到了西门季尧身边,还有于蓝对西门季尧的感情怕是随着当事人的死成了无解悬案。 再之后,西门寅的母妃不知道怎么知道了秘密,费尽心机的与三王苟且生下西门寅。老太后明知其中有问题,也故作不知。 这就是全部的大概情形,不过姜子音回到宫中,步入昭和殿,只说是自己当年在太子府的时候行为不端,揽下所有的罪。 原本已经死去的姜子音突然现身,虽然满朝惊目,但众人也很快就接受了,有轩王在,偷偷救下姜子音也并非难事,宫廷里不缺的就是真真假假是是非非。 此事关系到宫廷丑闻,有轩王力压,没人敢宣扬出去。 反正姜子音已经脱离皇家,死后也入不了皇陵,对于一个名义上已经“死”的人,众臣也无法太过追究。 不过西门彻不可能继续代替西门痕主持朝政,至于平王的封号为免有人借题发挥,还是暂且保留下来。 这样一来,依瑶就不能恢复公主的身份。 对此,依瑶无所谓,只要解除了她与西门彻之间的障碍,其他的都不是什么事,何况她也从来没有想着做什么公主。 不过,突然西门靖轩成了她的大哥,这种关系还是觉得有些微妙。 “忙了一天,正好在宫里,我们去看看皇上吧。”林馨儿提议。 说起来,西门痕还是她表哥,想想曾经跟他打趣,这关系也是微妙的。 于是,西门靖轩让依瑶与西门彻先带姜子音秘密返回平王府,自己与林馨儿一起去锦阳宫。 如果西门痕没有康复,以后有的是时间让西门靖轩留在宫里。西门彻无权过问朝事,就只有他出面坐镇昭和殿。 “不好啦,不好啦!” 刚离开昭和殿,锦阳宫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不好啦,不好啦!” 刚离开昭和殿,锦阳宫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林馨儿拦住小桂子公公。 “轩王,王妃,不好啦!”小桂子大喘着粗气道,“皇上要杀小殿下,幸好被贵妃娘娘拼力救下,您快去看看吧!” “皇上醒了?” 自从西门靖轩去了趟海外,之前在宫里留下的暗线渐渐的都收走了,已经决定将江山都交给西门痕掌管,也就该一点点的放手。 这个时候,他在宫里掌控的消息弱了许多。 “是,醒了,一醒来就要杀小殿下!”小桂子公公道。 不敢停留,西门靖轩与林馨儿迅速赶往锦阳宫。 锦阳宫外,有个老太监刚被人架走,听人说,当时皇上对小皇子出手的时候,这个老太监拼力保护小皇子,以至于自己受了很重的伤。 从老太监身边匆匆掠过,二人进了锦阳宫,只见芷棋紧紧的搂着西门显楚,西门痕刚被人抬放到龙榻上。 地上一把长剑,染红了血。 林馨儿先帮西门痕查看,“脉象波动的很厉害,言秋之前说的心脉上的淤毒好像是化开了,不过有迅速向体内蔓延的迹象,我先帮着控制一下。” 说着,林馨儿就开始对西门痕采取从冷言秋那里学到的急救办法。 “怎么回事?”西门靖轩走到芷棋与西门显楚跟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锦阳宫就见皇上持剑要杀楚儿,幸好那个文渊阁的周公公来给楚儿送书,替楚儿挡了两剑,否则……”芷棋搂着怀中瑟瑟发抖的西门显楚说不下去了。 西门显楚此时是真的害怕,本来他听冷冽的话,将解药偷偷的喂给西门痕吃,想要等着父皇醒来,跟父皇好好的说说话。 他要给西门痕喂药,要跟他私下谈话,提前便将跟前待命的宫人支到殿外,只说想独自陪陪重病的父皇。 父子之情,每个人都懂,也就没什么疑虑,纷纷遵命退下。 结果,西门痕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西门显楚,便大呼道,“朕要杀了你!” 不由分说拔下墙上的龙剑朝西门显楚刺去。 第一零六九章 父皇要杀他! 第一零六九章父皇要杀他! 所幸,刚刚醒来的西门痕力道还未恢复,出手狠但不足,西门显楚小小的身影灵巧的避开,逃出内殿。 西门痕似乎并没放弃的打算,也跟着追出去,那位自称来锦阳宫给小殿下送书的文渊阁的周公公正好碰上,冒死替小殿下抵挡了西门痕的剑。 西门显楚听从冷冽的建议,提前叫来的芷棋也随后赶到锦阳宫,正好碰到这一幕,在锦阳宫的一片慌乱中,死死的保护着西门显楚。 挥舞了几剑的西门痕似乎力气用完了,又迎头倒地,再无声响。 众人见皇上又倒下,在芷棋的授意下,小心翼翼的将西门痕抬回到龙榻。 就在这个时候,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匆匆赶来。 听西门显楚断断续续的说完,又听了其他人的口述,西门靖轩拧着眉看向正在被林馨儿救治的西门痕。 然后又转回视线,落在西门显楚身上,“你叫贵妃娘娘来锦阳宫做什么?” “我想让贵妃姨娘跟我一起陪父皇。”西门显楚紧紧的搂着芷棋的脖子。 刚才发生的事,让他看到了父皇对他的凶恶,也看到了贵妃姨娘对他的爱护。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知道,以后想要在宫中好好的活下去,就得依靠贵妃姨娘。 当然,他还看到了一个人对他的保护,那就是自称是他舅舅的人。 不过,他是不会叫那个人舅舅的。 “这是你让文渊阁的人送来的书?”西门靖轩将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是一本简单的治国入门之道。 西门显楚点点头,不想再说话。 “王爷,我先带楚儿去云霄苑吧。”芷棋道。 西门显楚的小手还冰凉的很,小脸惨白,着实吓得不轻,就怕再吓出个什么事儿来。 “嗯,传太医给他瞧瞧。”西门靖轩道。 芷棋带着西门显楚离开之后,西门靖轩又询问了关于那位周公公的情况,一个刚调到文渊阁当值的老太监,似乎也没什么疑点。 由于不放心,西门靖轩还特意交代柳复生多加留意,得出的结论是那位周公公确实是五十左右的老人。 得知自己闯过了一关,回到文渊阁养伤的冷冽抚了抚自己肩上的伤处,取出随身碟牌,碟牌是他后来潜到执事房伪造的,按照上面记载的生辰,他此时应该是四十九岁。 从此,他要以周公公的身份留在文渊阁,与西门显楚小心的“相依为命”。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猜疑,别说最近,就算是一二十年之内他都不会再去做其他事,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培养西门显楚,让他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接班人,为冷家的将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等林馨儿停手的时候,已经入夜,此时冷言秋也已经进了宫。 本来照西门痕最近的情况,只要按时服药调理就好,冷言秋都是定时来检查,谁也没想到,冷言秋上午刚刚来过,确认没有异常,傍晚的时候就出了事。 而这一天,西门靖轩与林馨儿又偏偏因为依瑶与西门彻的事忙碌,无暇顾及锦阳宫这边。 “怎么看这件事怎么都显得不大对劲儿。”林馨儿道。 对于从一桩桩阴谋算计中挺过来的她,对阴谋具有特别的嗅觉。 “我的感觉是问题出在显楚身上,可是他确实是被吓着了。”西门靖轩道。 西门显楚确实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不知道父皇睁开眼一见到他就挥剑刺过去。 父皇要杀他,父皇要杀他! 一连数月,西门显楚都会做同样的噩梦,夜夜从梦中惊醒,之后还是服用了柳复生开的宁神药,才渐渐的镇定下来。 “言秋,皇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醒来,波动那么大?”林馨儿待冷言秋为西门痕检查完之后,问。 她只是帮助西门痕让剧烈波动的心脉稳定下来,并未查出其他。 也庆幸她会这一手,如果等着冷言秋来,怕是要耽误了最佳抢救时机,西门痕的命也就危险了。 这也是冷冽没有想到的,得知西门痕被林馨儿及时救治的时候,他只能将眼底冒出的恨意一一遮掩起来。 机会就这么一次,再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过他已经决定等待,就安静的等待下去,一定会有一天,西门家的天下会再次发生动荡! “他是突然受到了刺激。”冷言秋道,“也许是外在,也许是自身。” 外在就是其他药物的影响,可是有的药物在入体之后会化掉,迹象难寻。 自身就是西门痕在昏迷中做了什么梦,最有可能梦到的就是冷慕然的死,还有他对冷冽的杀意,停留在他中毒前的那一刻。 “他的身体条件发生了改变,用之前的解救办法怕是不行了。”林馨儿道。 冷言秋点点头,“没错,他此时的情况十分危险,不能等着解毒,必须引毒。” “我可以。”西门靖轩记得自己具有抗毒之身。 “我也可以。”冷言秋道,“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引毒的环境不能发生变化,最好处于常年温暖之中,他的身体经不住外界的影响,这也是冷冽用的这种毒的一个特点,因为即使是暖一些的江南或者月华国,都会有温暖与炎热的改变,这也就是一开始我没有提出用引毒的办法的原因。” “当时我以为靠配制的解药能够一点点缓解了他体内的毒,过不了多久,就能将人治愈,今日经此波荡已然不行,单凭解药来不及救治。” “常年温暖,也就是四季如春,魔域应该合适。”林馨儿想到了海外的那个美丽的地方,也是她一直想生活着的地方。 魔域虽然有毒,但是他们已经有魔域之花的解药,想要进去不是难事。 “魔域确实合适。”冷言秋确认,“眼下也只能去那里,我先帮皇上封了脉道,可以暂时拖延一个月的期限,之后便即刻带皇上上路。” “言秋,让靖轩去吧。”林馨儿道。 此时冷言秋虽然能自如行走,但毕竟用不得大的力气,出了远门,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事? “靖轩要处理朝政,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有我去。”冷言秋道。 第一零七零章 大结局 终 第一零七零章大结局终 这个还真没有商量。 要是皇上去养病,轩王又离开,朝中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主事人,岂不是又要大乱? “让箫王叔与言秋一起去,我们留下来等着他们回来。”西门靖轩道。 虽然西门季尧不打算与西门痕正式相认,不想再出面引起众人注意,但私底下,西门痕也应该知道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他的情况跟西门彻是不一样的。 “好。”林馨儿欣然点头。 西门季尧虽然隐居不显世,但身手不减当年,依旧保留着西门家翘楚的水准,跟随在冷言秋与西门痕身边最放心,何况他们父子在一起还能培养感情。 在处理郑贤伦的事情上,林馨儿已经知道西门季尧其实一直在私下关注西门痕,单凭他对出入山庄路线的了解,就知道他曾私下里走过好多次,能让西门季尧离开山庄的只有对西门痕的牵挂。 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子。 其实,当西门靖轩去接姜子音的时候,已经简单把西门痕的情况跟西门季尧说了,如果西门季尧关心西门痕的安危,此时他怕是早就已经离开山庄,赶往京城。 西门靖轩所料不错,跟冷言秋商议之后没多久,平王府的消息连夜送到锦阳宫。 西门季尧已经到了平王府,跟姜子音一起成了平王府的秘密客人。 事不宜迟,西门靖轩连夜出宫赶往平王府与西门季尧会面,详细告知西门痕的情况。 西门季尧当即答应与冷言秋一同乘雕飞往东渚魔域。 冷言秋是懂训雕之法的,由他从宫中接走西门痕,再加派欧南陪同西门季尧,四人一行便趁着天色未亮出发了。 林馨儿给西门骏写了信让冷言秋捎上。 朝廷上,西门靖轩对外宣布,皇上为养病需要闭关静疗,朝事由他代理。 本来太上皇就曾封轩王为摄政王,而且对轩王众臣都很信服,没有二话。 西门显楚就留在芷棋身边,一直由她带着。 西门爱与西门安也一天天的长大,杨晨与烟儿也有了他们的儿子,依瑶也怀了身孕。 姜子音在平王府住了一天之后就回到山庄,她在山庄的房间是禅房布置,伴青灯诵佛念经下地劳作是她每天过的日子,清苦而踏实。 冬去春来。 没有等回冷言秋与西门痕,而是等来了西门骏。 西门骏带来了大家都想知道的消息。 西门痕已经醒来,毒已经全部被冷言秋引掉清理,只是冷言秋自己化毒还需要一阵时间,所以他们还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西门痕是一定要回来的,因为这里有冷慕然,还有西门显楚。 当得知他曾亲手刺杀西门显楚的时候,真是无法言语自己的心情。 所有人都怕那件事在西门显楚幼小的心里留下阴影,不过看起来度过了那段噩梦期后,并没什么异常,已经六岁的小殿下更懂得读书习武力求上进,在众人看来,已经具有作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基础,是他的父皇当年根本无法相比的。 而冷言秋在魔域,有了本地生长的奇药,双腿好的更快,力气跟上了不少。 西门骏还汇报了他自己回到东渚之后的事,他还是住在国师殿,刚回去就被东渚王召见,问个不停。他也将在青辕王朝学到的东西讲给东渚王听。 现在他已经被东渚王特封为异姓轩辕王,帮助东渚王研进治国之道。 青帮在暗鹰与素莺宋淳的带领下日渐强大,势力横跨东渚与祁冥国,听闻西门骏回到东渚,很快就寻到国师殿,此时已经改名为轩辕府。 在京城没有留多久,西门骏就又返回去了。 临走林馨儿交代,既然跟随冷言秋学习毒术没有那个天赋,就记得学习武艺,还有其他的学识。连同季尧爷爷都是很好的老师。 西门骏谨记在心,不敢荒废学业,回去之后魔域就成了他的学堂,而西门季尧也很喜爱这个好学上进的小子,不遗余力的教授。 一直到了来年的秋天,离开青辕王朝一年之久的西门痕四人才返回京城。 期间,青辕王朝在西门靖轩的治理下繁盛延续,而他还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在林馨儿的帮助下拆除了环绕在宫墙内外的机关。 那圈机关是西门靖烈当年为了加强宫廷防御修建的,为了那圈机关死了不少人。 机关是可以多加阻挠外来入侵,也可以成为宫内所有人的致命羁绊。 试想,如果真有那么场祸事再次袭来,外面的人难以攻进皇宫,宫里的人却也难以逃出,外面的天地何其宽广,有无数力量支撑,宫内的人被困的久了面临断粮的危险就足以令其失去了活路。 这圈机关在建造初期或许可以起到震慑作用,也让刚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的人能够安心的住在宫中,这也是西门靖轩当初配合西门靖烈修建机关的原因。 但时间久了,各方局势相继安稳下来,为防后患,不该再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当一个国家最后真到了完全需要靠冰冷的机关去防守一座皇宫的时候,这个国家必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风雨飘摇的那一刻,人的爆发力是不可估量的,如果没有足够迎击的力量,即使是铜墙铁壁也无法将敌方阻挡在外,反而让自己陷入铁牢般的困境。 与其如此,不如拆掉这座屏障,给自己留个后路。 等来了西门痕,便也到了林馨儿与西门靖轩离开的时候。 接下来的事就由西门痕自己去处理。 西门痕经过在魔域一年的修养,已经从冷慕然死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虽然心中永远抹不掉冷慕然的影子,但他懂得如何放下,如何将心念隐藏。 西门痕回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式立西门显楚为太子,过继给贵妃抚养,尊芷棋为母妃,任凭众臣劝说,从未再有纳妃充盈后宫的念头,唯有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全心执政,令青辕王朝突飞猛进的发展,盛极一时. 西门季尧之后返回山庄,继续过隐居的生活,就像他秘密的陪同西门痕离开,也从未有人知道他的回来。 冷言秋回到竹林小屋,凌云见了欢跳的迎了过去,冷公子长冷公子短的说个不停。 一旁的无忧撇撇嘴,二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女孩似的叽叽喳喳。 七星山上,皇甫燕冲坐在顶峰之巅,冷风拂面,再也吹不乱他高束起的发。 “喂,她都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一身紫衣的婲言落在皇甫燕冲身后,拍着他的肩问。 “不去了。”皇甫燕冲站起身,朝山峰下走去。 相见不如怀念,知道她好,他便心安。 “等等我,你这个人!”婲言跟着一路追下山峰…… 尾声—— 林馨儿西门靖轩带着西门爱与西门安一起到了东渚魔域。 魔域早已恢复了之前的繁花似锦,春意盎然。 魔域漫天密布的魔域之花已经被之前住在这里的冷言秋全部解掉,此时的魔域周围虽然还布有毒障,但里面是一片清新,可以自由呼吸的天地。 西门爱一进去就欢快的像是蝴蝶一般喜爱至极。 西门骏早就为他们修建好了木屋,布置好了一切。 在这片美丽的异土之上,摒弃了之前的种种艰难,一家人快乐无忧的生活下去…… 在西门显楚十五岁的时候,西门痕禅位,西门显楚登基即位,自己做了太上皇,芷棋为太后。 之后,太上皇游历四方,行踪不定,有人说在七星山一带见过,有人说出现在东胡雪山,还有人说是在江南…… 而西门骏,依仗自己的本事博得青帮帮众的信服,还赶往南天岛拜师玄天赐,成为除了对毒术无感之外鲜有的多才轩辕王,在南天掌握到的催眠术帮助从地下城出来的那些人解除了催眠,让他们终于可以完全放心的活下去。 轩辕王,终究要成就一番霸业。 东渚王离世前,为了东渚的发展强大,征得众臣的同意将天下交到了这位年轻的异姓王手中,对此不能不说东渚王是一位了不起的大王。 在祁冥国三大长老相继病逝,莫曾跖执掌的短暂繁荣过去之后,祁冥国再次发生内乱,西门骏率军绕道海域,直捣祁冥国,圈禁莫曾跖,夺得祁冥国的天下。 虽然祁冥国与东渚横隔一道魔域的屏障,却合二为一,那条由拇指兄弟开挖出的地道经过扩建,打造成一条宽阔的地下通路,成了两地连接的纽带,准许两地百姓持特令自由来往。 东渚盛世辉煌呈现! 西门爱是轩辕王……已经该称为东渚王的最疼爱的公主,也是青辕王朝的皇帝最宠爱的珠珠郡主,只是她生性好动,横跨海岸四处游玩儿,众人难得一见。 西门安同样不热心政事,只是不像姐姐那般贪玩儿,更多的时候留在魔域种花弄草,有见过的人称之为百草谪仙,可见拥有一副怎样的好胚子。 至于皇甫燕冲与婲言,冷言秋与凌云究竟有没有结果,你们猜? 躲在宫中的冷冽与长大后的西门显楚会怎样,在《掠爱:错惹冷情王爷》这本书里有结局。 至此,本书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