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弯弯再婚记》 楔子 发现丈夫真面目 20xx年秋 深圳的秋天象波西米亚长裙一样,悠长而浪漫,午后的阳光,还很炙热,我躺在阳台的躺椅里,眯着眼看隔壁家阳台上那红艳艳的勒杜鹃,花养得还不错,我在心里暗自叹息,只可惜人就不咋地,夫妻俩一三五上演卧室古惑仔,二四六现场直播真人版av片,剩下那一天,各自收兵,养精蓄锐去了。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三点差十分,一个小时前,老公的朋友陈小程打电话给我,让我到楼下大门处等他,他找我有点事,他差不多应该到了,于是起了身。 多少年后,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我就穿一条碎花的拖地长裙走在秋天的阳光里,我摇曳生姿的从大门出去时,小保安看我的眼神都是直的,我非常自恋的认为自己新时代的辣妈中的极品。我刚在小区的路口站定,陈小程的车就缓缓从马路向小区车库里驶去。 “等我很久了吧?”陈小程开口说话总让我有一种他生错性别的错觉,没办法,他声音实在太婉转了,更要命的是人长得还蛮清秀。 “我也刚下来!”我拢了拔头发,朝他妩媚的笑笑! 我们就去了小区旁边的咖啡馆,虽然他是我老公的朋友,但我觉得私下里背着老公和他的朋友喝咖啡真是一件无比亲昵的事情,于是我便显得有些心虚,一心虚我就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俩个人默默的喝完了一杯咖啡,陈小程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我不得不抬头看着他,“小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小程只是笑了笑,一口洁白的牙齿闪得我眼睛都快瞎了。 “嗯,有点事!”他踌躇起来,欲言又止,我担心他这一刻就要跟我表白,我怕以后见面会很尴尬。 “不好说么?”我试探性的问了他一句。 “不太好说!”他皱着眉,很纠结的样子。 “要不,还是别说了吧!”我深吸了一口气。 “不,我要说!”他激动的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 “还是别说了!”我慌乱的抽出手,靠,这些个男人,果然朋友妻诚可欺也。 “你先看看这个好不好?”他递过来一个手机。 我迷茫的看着他,他指着手机,让我打开视频功能。 视频里,是陈小程,他坐在沙发上,很忧郁的看着镜头,很专注的样子,我感觉在跟他对视,然后他笑了笑,开始说话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和你进行沟通!”陈小程说对不起三个字,声音都在颤抖,我都能感觉到那份真诚的歉意能从手机屏幕上漫延出来。 视频播完用了32分钟,这32分钟,我仿佛坐了一趟云宵飞车,又仿佛从极乐世界去了一趟无间地狱,又或者从南极去了赤道。 我第一次理解一个词,两极! 陈小程说,他和林夏秋也就是我的老公,认识了十年了,相爱了六年了。后来林夏秋迫于父母之命,不得不娶我为妻,不得不为林家延续香火,当然我可以用更简洁的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我的老公林夏秋,是个同性恋,他陈小程才是他一直爱着人。 我握着手机看着陈小程,然后我古怪的笑着,我说,“陈小程,天气有点热哈,现在已经流行这样新型的极端方式来考验伴侣对婚姻的忠诚度了吗?那你跟林夏秋说,我经得起考验!” 陈小程张了张嘴,又纠结了几分钟,然后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给我,我接过照片,电光火石,我真恨自己眼睛为什么不是瞎的。 照片自然儿童不宜,我仍旧笑着,我把照片压到桌子上,我说,“陈小程,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愚人节是4月1日,等来年你再这样玩我行不?”这次,他没再纠结,从我手里拿过了手机,又调了一段视频,视频是av现场直播,但让我恨不能自插双目的是,av主角是两个男的,一个是我的老公,另一个是便是眼前的陈小程。 “这么多年了,很累了,我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好吗?”他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真真一个楚楚可怜。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失声力竭朝他吼,“去你大爷的,我给你活路,谁给我活路!” “我求求你了!”陈小程伸手拖我。 我反手甩开,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让林夏秋来!” 001 女人离婚后 我叫赵弯弯,今年二十九岁,“单身!” 我在单身上打下引号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离婚了,离婚导致我重归了单身的行列。 在这个离婚率比失业率还高的神奇国度,这实在算不上一件很值得嘱目的事情,只是离婚总归是代表一种失败,尤其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年龄,于是我收获到的同情显然要比同龄未婚的女孩子要多得多。 如果说离婚算不上一件很大不了的事情,那么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年龄离婚了还要养活自己和八岁的儿子以及我亲爱的老娘,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所以,每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挤在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被各种气味人群夹杂包围时,我总会陷入一种短时间的思维脱轨状态,这种状态总能把我带入一个美好的瞬间,那个瞬间就是我高举着一张中国福利彩票蹲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小球从那个小小的洞里滚落下来,每掉一颗下来,我便尖叫一声,直到我的尖叫响彻云霄,我居然中了五百万。 我的思维在这个时候开始了高速运转,我从兑奖纳税一路遥想到把儿子送入最顶级的贵族学校,住进带花园的小高层,给老娘请顶级的保健师,到请黑道大哥把那个混球男人直接堵在那个妖精炕上直接吓得阳萎。 我的心灵在这个时刻如同得到了圣母耶利亚的洗礼般通透明净舒畅。 很不爽的是这种美好的臆想总是伴随着惯性的刹车和扩音器里机械的报站声噶然而止,我总是能迅速的回过神来然后从人群中奋力的挤向下车门,当我灰头土脸的踏上结实的大地上站稳时,公交车总是及时的喷出一股尾气然后扬长而去,我站在尾气中总有跟公交车同归于尽的悲状想法。 不管我多么的悲状,路在脚下,我最应该做的事是沿着脚下的路,平安的回家! 今天是星期五,言言从学校回家了。可怜的孩子,才八岁,就被我无情的扔在了寄宿制学校。但言言很显然不这样认为,因为他亲爱的老妈我从送他进学校那一刻起,就毫不松懈的灌输同一种思想给他,这种思想就是,言言能上寄宿制学校是一件多么多么幸运的事情。 当然他不是很能够明白幸运是什么意思,于是我不辞辛劳的解释,幸运就是等同于言言早上睁开眼睛,妈妈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可乐薯条汉堡笑眯眯的站在言言的炕边。 言言不能理解什么幸运,但他很能理解妈妈端着可乐薯条汉堡这一场景的出现有多么多么难。于是绕到最后,我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完全脱离了事物本身,言言欢天喜地的进了寄宿制学校。 条件是我答应他每星期带他去吃一次麦当劳或kfc。 002 五百万富翁的生产线 公交车站台离我住的家隔了一条巷子,巷子里早上是早餐一条街,夜里是夜宵一条街,总之这是一条很具有生活气息的街! 巷子的入口处,是一个福利彩票的销售点,在这条巷子里,这家销售点的门面是最小的,人气却永远是最旺的。我一度认为这跟老板贴在钢窗下的那行标语有极大的关系,标语上书:五百万富翁的生产线。 为此,我也曾经奋力的多次挤上了这条生产线上,可惜,我永远都是个废品。 我也很怀疑,这条五百万富翁的生产线是否出过合格品。只是但凡人嘛,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最有可能是会成为那个合格品。于是,福利彩票销售点的老板乐得笑掉了大牙! 我狠狠心大踏步的走过了销售点,路过菜摊时,卖菜的周阿姨热情的跟我打招呼,“靓女,不带点青菜回去,你小孩今天应该回家了吧!” 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靓女?这就是广东特色。只要是个女人,上至七十岁的奶奶下至三岁的孩童,统一称呼为靓女。 想起刚来广东时,乐得喜滋滋的回家照了半天镜子,以为终于遇见了能够读懂我这朦胧美的伯乐。直至我某一日出门,那地摊边的大娘拉着一位老阿姨的手说,靓女啊,你的手长得很真漂亮,戴上我这手套就更漂亮了。我当场恨不得吐血三升! 倒,我真啰嗦,说到哪了,噢,对,买菜。回过神来的我冲着周阿姨笑了笑说,“阿姨,给我来把小白菜吧!再来一个红萝卜!” 言言这臭小子,打小就跟青菜有仇,为了改掉他这个坏习惯,只要他回家,我就让老妈煮上餐桌的菜,清一色的青菜,不吃可以,饿着!倔了几次,见我如此执着,臭小子终于投了降,委委屈屈的端着碗吃饭! “你家那小孩长得很真招人疼啊,怎么总不见他爸爸呢?”周阿姨一边麻利的帮我称菜,收钱,一边还不忘打听八卦。 单身女人带一个八岁的娃娃,寻思起来,总是无比的耐人寻味。 “哦,他在外地工作!”我四两拔千斤轻描淡写,傻子才会告诉她我男人跟着妖精跑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得成为她家饭桌上多长一段时间的话题中心啊! “靓女啊,你一个人带小孩很辛苦的,现在的男人啊,分开久了,唉……要把你家男人的钱抓在手里,抓住了钱他想变也不敢变!” 我胡乱点点头接过她找给我的零钱,猜测她何故出此言,难道她也被人抛弃过?或者她女儿被人抛弃过。我阴暗的琢磨着也许她们过得比我更惨,这种想法一出我立马跟喝了三瓶红牛似的让我无比亢奋起来! 我拎着菜继续往前走,在水果摊上买了几斤苹果,出了巷子,是一条马路,穿过斑马线,我住的小区就到了。远远的,我就看见儿子正趴在大门的不锈钢栏杆上眼巴巴的望着外面的路,我清晰的捕捉到他望见我时眼神里闪现出的无以言表的惊喜。 003 老娘的唠叨 “妈妈,妈妈,我帮你开门!”言言开心的跳到开关处,按下按钮,大门啪一声开了!“妈妈,你买什么好吃的呀,又是红萝卜,我不喜欢不喜欢,我要吃香芋派!”言言看见我手里的蔬菜非常的不高兴。 “我也想吃!”我挑挑眉也委屈的看着他。 “那好啊,我们一起去,我去叫外婆!”这臭小子还当真了。 “言言,那咱们这次换你请怎么样?每次都是我请你!”我凉凉的笑着看他。 “可是,妈妈,我没钱啊!”言言停下脚步,一副的无辜的样子。 “那就等你赚钱了再请我吃吧,我今天请你吃青菜!”我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他。 “妈妈,你没钱对吗?你还没发工资对吧!好吧,等我长大了赚钱了,我天天请你吃香芋派!”他看着我严肃的样子,高涨的情绪慢慢的消停下来,看来我的家庭教育还不算很失败,至少,言言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儿子,你那么小气?赚钱就天天只请我吃香芋派?”我故意逗他。 “那好吧,再加一杯可乐,可以了吧!”言言很不甘心的再加了一杯可乐。 我翻翻白眼,“帮我拎包,在学校有没有捣蛋呀?” “没有,不信你可以问刘老师!”他把我手里的青菜和苹果也抢过去,“今天我帮你拎,妈妈,我对你很好吧!” 这臭小子! “妈妈,我们刘老师说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电梯里,言言突然对我说。 “请我吃饭?”我错愕的看着言言,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搞混了,现在的老师个个都跟神似的,我这个家长都恨不得把他们给供起来。 “对呀,今天刘老师送我上校车时,他说的呀!”言言对我的怀疑非常不满,嘴巴都嘟起来了。“老实交待,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坏事?”我皱着眉打量他。 “没有没有,妈妈最坏了!”电梯门一开,言言挂着个大包,拎着青菜苹果就冲出来了,那颤着尾音的委屈声音撞击得我有些隐隐的心酸。 “言言,生气啦?”我换上拖鞋关好防盗门,看着窝在沙发里胡乱按着电视遥控的儿子。 “没—有!”他拖长了声音,此地无银三百两。 “生气了也好,今天我让外婆蒸鸡蛋羹,我跟外婆两个人吃!”我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我也要吃,我不生气了!”身后果不其然的传来言言的大喊。 “妈!饭煮下去了吗?”厨房里,老娘正在淘着米。 “下班啦?言言的书包破了,你看缝一下还是买个新的,我看缝一下好了,刚刚去菜市场旁边那个超市随便看了看,一个书包少的都要五六十,贵死了,这城市里,什么都贵,想你小的时候,随便两块布缝起来就可以装书,现在的孩子讲究就是多!”老娘一边倒淘米水一边唠叨。 我怀疑我妈天生就是个话唠,“妈,时代不一样了,记得蒸个鸡蛋羹啊,我去检查言言的作业!” 我赶紧闪出厨房,如果我没猜错,她接下来要说,离什么婚啊,林夏秋虽然不是个好男人,但好歹是个能赚钱的男人。 “你呀,离什么婚,你看看现在,虽然孩子的学费他出了,可你一个单身女人带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哟,娘儿俩都是一个样,有那么多的讲究,什么爱呀爱的,我们那一辈子,父母一句话,锅碗瓢盆,吵也好闹也好,孩子生了,一辈子就好好过了……”我真不亏是我妈亲生的,知娘莫过儿呀,我捂着耳朵往儿子的卧室走去。 004 为什么离婚 儿子的小炕上凌乱的散着几本书,我叹了一口气,拖过儿子的书包。语文数学英语,一大堆的作业本,现在的孩子负担真重。我抽出语文作业本,满本子的鸡爪子乱爬,这小子,写的字怎么对得起那张可爱的脸哟? “林墨言,你给我进来!”我大吼。 “干嘛啊?”言言慢吞吞的走进来。 “过来!”我忍住想扁他的冲动,和颜悦色的冲他招手。 “儿子,你说你是不是长得很帅呀?”我把他拖到镜子前面。 “是呀,妈妈,严舒丽也说我长得很帅!”好臭屁的小鬼。 “严舒丽是谁?”我诧异的问他。 “我后排的女同学呀!”他往镜子前再凑了凑。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重点,“臭小子,你现在把这些字读给我听一遍!”我把本子放到他眼前,他拿起本子,小声的念了起来,不出我所料的念了几个字就卡住了。 “继续念!” “妈妈……”他捏着作业本,睁着无辜的眼眸楚楚可怜的望着我,装可怜是他的拿手戏,我在心里嘿嘿冷笑,小子,我才不上你的当。 “吃晚饭之前,把这些字重新写一遍,标准是我能认得出来!”我把语文课本翻出来,放到书桌上,帮他打开台灯,言言苦着一张脸,坐到了书桌前。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胃有些隐隐的疼,于是往炕上一躺,盖了点被子,望着天花板发愣。随手扯过儿子扔在炕头的包,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时间日期为20xx年11月16日18点43分,我看着这一串阿拉伯数字突然有一刹那的茫然和沮丧。又一年到头了,而我和林夏秋正式离婚已经整整八个月了。 认识我的朋友,都问我为什么离婚?大概是因为太突然了吧,就好象一个人一直活得很健康,突然之间却死掉了。这肯定会引起他人的猜测。我给出的官方解释是,个性不合。给熟知朋友和老娘的解释是,他跟着妖精跑了。但只有我和闺蜜加损友的程清知道,那个妖精是个男人,也就是说,我曾经的老公是个同性恋。 其实我在三年前就知道了,林夏秋那妖精找过我,希望我放他们一条活路。我望着他冷笑,我说,你他妈的,我放你活路谁给我活路啊。甩下这句话后,我就回了家,然后和林夏秋开始了彻底的分居生活。我常常在一个人的深夜,反复的问自己,赵弯弯啊赵弯弯,你取个什么破名呀,弯弯弯弯,老公什么时候变弯了都不知道。还等着妖精找上门,等着妖精来告诉你,你睡了多年的老公是个弯的。我想想,作为一个女人,我真是失败到了家。 005 住在回忆录的往昔 “弯弯啊!”晚饭后老娘用围裙擦着手又转悠进了我的房间。 “呃?”我坐在电脑前回头望了一眼老妈。 “跟妈说实话,你真的没想过跟夏秋重新过到一块吗?”老妈坐在炕头,问得很小心翼翼。 我轻轻的坚决的摇头。老妈,我该怎么告诉你,那曾经被你引以为傲的女婿是个同性恋,我又该怎么告诉你同性恋是什么? “妈,看着言言写作业吧,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不然明天该被我老大骂了!”我硬着心冷淡的说到。老妈张了张嘴,好一会,她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 我看着qq里那个灰色的头像,现在他和他那妖精生活到一块去了吧?他们敢光明正大的挽着手出现在亲朋面前吗?他们很甜蜜吗?我觉得我要是继续想下去,我今天就可以被抬进精神病院。 我去洗澡时,老妈和言言都已经睡下了。我看着蜷缩在老妈身边的儿子,那长长的睫毛,安静的睡颜,他睡得很香。老妈却被我惊醒了,嘟嘟囔囔的说,半夜三更了还不睡,我伸手帮她们掖掖了被子,轻轻关上门。 水温适度,均匀的洒落下来,我闭着眼睛。开始有泪水混着水珠往下淌。我为什么而哭泣?谁知道! 爬进温暖的被窝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定好了闹钟。我闭上眼睛,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加班呢。可越是这样,越是睡不着。没有拉严实的窗帘,有隐约的灯光洒落进来,清冷的折射到墙上,弄得整个房间都跟着清冷起来。我想起许多年前,我遇见林夏秋,也是这样清冷的夜晚,他朝我笑,洁白的牙齿,那笑象冬日里的一束阳光,暖得我只想倚在那,停下来!然后我就千方百计的弄到了他的资料,再后来,在他上班必经之路装偶遇,在他面前装小白兔,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用程清的话说,赵弯弯,林夏秋就是那天上冷清的月亮,你观就好了,一定要摘下来小心后悔。果然是一语成谶,许多年后,我和林夏秋离婚了,程清又说,赵弯弯,林夏秋就是那挂在天上那清冷的月亮,丫都不是地球人,你伤心个屁啊伤心,有本事你造个楼梯爬上去继续倚着他。我靠了一声,这女人果然刻薄。 林夏秋从开始就不爱理我,其实到后来哪怕是跟我结婚了也不爱理我,但当年我很认同一句话,一个女孩子在年轻时一定要有一次不计后果的恋爱才算不枉此生。现在想来,说这句话的人大约就是没得善终,才忽悠那么多不懂事的小女孩步入她的后尘。忘了什么时候,反正有那么一天,林夏秋突然主动来找了我,他说,赵弯弯,我父母想见你。 我喜得辫子都快竖到天上去了,打了个电话给我乡下一直寡居的老娘,告诉她我可能要嫁人了,并且要嫁个将来在咱村绝对排第一帅,还很会赚钱的男人。老娘是个没有多少知识文化的典型的乡下女人,对于我的吹嘘,她半信半疑,直至林夏秋的父母跋山涉水上我家提亲。 我始终还是睡着了,梦里,天空很蓝,我很孤单的坐在一个山头上,看着天空。我又似乎又是一个魂魄,飞在高空中,茫然的寻找着什么?可是,到底在找什么? 006 路遇西装男 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起炕,在厕所门口跟老妈擦身,老妈倒退了一步,惊叫道,“弯弯,你生病啦,怎么脸色发青?” 我白了老妈一眼,“妈,有你这么咒自己亲闺女的吗?我失眠!” 老妈咕哝了一句什么往客厅走去,我无奈的耸耸肩。 “你今天又要值班啊?”老妈在客厅里大声问我。 “唔,是啊,有个会要开!”我含着牙膏应她。 “小林打电话来说,今天想带言言出去玩!”老妈在传达这件事情时明显的语气虚弱了很多。 我三下两下吐了嘴里的牙膏,随便擦了一把脸,就往客厅冲去。 “你答应他了?”我问老妈。 “我让他问你自己,要说,言言好歹也是他儿子,学费也是他付的,你看就让他看看他呗!”老妈小心翼翼的劝说我。 “他不配有儿子!晚一点程清会来接言言,我会打电话给林夏秋!”我转身回房准备换衣服。 “你们俩个人啊!……”老妈又要开始念经了 我赶紧闪身进了房间,锁起房门。 去公司的途中,我趁着公交车没来的空隙,给林夏秋拔了个电话。 “弯弯!”电话那头清淡的声音。 弯你的头,我在心里破口大骂,嘴上却还是保持冷静,“今天程清带言言去动物园,你不用过来接他!” 电话那头一阵“哗哗”声,然后就听见一个男人尖细的在叫,我的短裤呢? “那星期天我去接他!”林夏秋脸皮真是厚得很。 “不用,陪你的爱人去,我现在很忙,后会无期!”我异常火大的挂了他电话,今天出门忘了看星座运势,怎么这么衰。 公交站台上,真是挤得人山人海,这神奇的国度果然是缺什么都不缺人。眼瞅着离会议时间越来越近,想起那令人无比蛋疼的订单,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早晨,我立马涌上一股想毁了地球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来了公交车,我赶紧拼了老命的往上挤,奈何今天衰神附身,连车门边都没挨着,就被人群挤散了,望着厥起屁股冒着黑烟扬长远去的公交车,我气得大叫一声,去你大爷的。 “喂,小姐!”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扭过头才发现,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男人正嫌恶的盯着我,靠,又是一个卖安利的,态度还这么差,今天的温度出奇的高,穿成这样,也不怕热死。 “对不起,我不需要安利,不需要保险,更不需要找男朋友!”我也一脸嫌恶的回瞪他。 “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找男朋友,趁早找个尼姑庵,占个地,省得晚了挤不进去。”西服男子伸过头,恶狠狠的对我说。 “哟,大清早的,你是喝凉茶上火了,还是没挤上公交车找出气筒呢?怎么,讹上我了,要不要我借十块钱给你打的?”我淡淡的微笑,在这种情况,淡定才是王道。 “你,你,……”西装男一时语塞手指颤抖的指着我,“你刚刚踩到我的脚了!你没知觉啊?小姐,你穿的是高跟鞋,会出人命,你懂不懂?” “你确定是我,不是故意讹我?”我心虚了,刚刚倒退的时候的确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但想着他说话不饶人的样气就又上来了。 “不可理喻!”西装男冷冷的扔下四个字,准备转身就走。 “慕凡!你怎么在这里?天啊,这么多人,真是臭死了!”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几乎冲过来挽住西装男的手臂。 “是你说要在这里等的!”西装男不耐烦的对妖娆女吼了一声。 007 被法拉利跟踪 “狗男女!”我低声咀咒了一句,张望了一会,公交车还是没影没踪,再看看手机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望着依旧人山人海的站台,我万分不情愿的往前面的转弯处挪去,那里是的士停靠区。 刚刚恶战过的西装男此刻正走到我前面,我寻思着是快步冲过去,还是放慢一点脚步,又一想,路又不是他家的,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这么想着,我便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挽着美女的当口,他肯定懒得理我。 “啧啧,走那么快,急着投胎吧?”凉凉的声音从我后脑勺扔过来,我回头,只见那西装男挽着妖娆美女,气定神闲的奚落我。 “关你什么事?我就投胎了,怎么,你还不许啊?”还真没见过这么恶毒鸡肠小肚的男人,林夏秋虽然做得挺绝,但起码嘴上之快他没逞过,不想再跟西装男再纠结,于是我又加快了脚步。 的士停靠区内,见鬼的一辆出租车都没有,额滴神,老天爷,也不用这么毁我吧,我抚额哀叹。 “哎,穷人真是命苦,公交车挤不上,出租车又不是你家养的,啧啧,老天真是开眼!”那个冤魂不散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我恶狠狠的转头,只见那西装男挽着妖娆美女往一辆敞篷的红色小车走去,那西装男还不忘回头冲我挤挤眼。我刚想对骂回去,一辆的士驶进停靠区,我赶紧咽下到嘴边的话快速冲过去。 关上车门那一刹,看看时间离会议只剩25分钟了,长嘘了一口气,我对司机报下目的地,特地说明赶时间开会,并强烈建议他走某某近路更节省时间,彻底将他想绕路的可能性降为零。 司机大哥脾气很好的附和我的建议,我合上双掌以示感谢上苍的慷慨,这是今天早上来唯一不堵我心的人。 出租车驶入深南大道时,我突然从出租车的后视镜发现,有一辆车一直出现在后视镜,多看了两眼,惊悚的发现,好像貌似似乎就是西装男上的那辆车,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立马联想到绑架撕票,社会新闻里不老有开着车偷窃小孩贩卖妇女的新闻吗,我可是有儿子的人啊。想到这我颤抖着跟司机说,大哥,麻烦你还是走大道,我不赶时间了。司机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姐,你不是要开会吗?” 对呀,这个月都迟到三次了,已经没有机会了。奶奶的,豁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看他敢怎么样?想到这,我又立刻悲壮的对司机说,“大哥,还是走近路吧!”司机非常好脾气的应我好,我内疚朝他笑了笑。 转头时,震惊的发现那车居然跟我的出租车平行了,那死西装男还阴险的朝我笑,我收回视线,咽了咽口水,“大哥,你有仇家吗?” “小姐,你要不要先上医院?”司机大哥瞅了我一眼建议我。 “不用,你看,那车一直跟着咱们,我肯定没有仇家!”我继续装死。 008 这是一个富人的时代 司机大哥微微侧了侧头,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二秒钟后,他蓦的转过头,双眼一突,那情形可参见猫与老鼠中汤姆猫见着红唇细腰的猫小姐。 “天,天啊,法拉利,法拉利!”司机大哥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法拉利?”我愣愣的接了一句,第一反应便是回头找铲铲队,要知道,这法拉利的铲铲队当年在天涯社区的杂谈版块可是出尽了风头的。 “小姐,一看你就是对车不了解的,这车可是法拉利最新款的跑车,你看,那车身线条多么的流畅,要是能让我听一听那引擎的响声……”司机大哥就跟某些人谈到特殊行业般亢奋起来。 我不得指着马路好心的提醒他,“大哥,看前方,看前方,别挤着人家了!” 说话的当口,西装男驾着据说法拉利最新款的坐骑以非常不屑的姿态从我们面前飘过去。我收回我的视线,这下算是安心了,能开法拉利跑车的人,肯定是个富二代,脑子烧坏了才会绑架我。 “大哥,好好干呗,有钱了,你也买一辆,也潇洒一回!”我很是善解人意的安慰司机。 “小姐,你知道那车要多少钱吗?”司机大哥一副悲愤得好象被我扇了一大耳刮子的表情。 “额~我真的不懂车,法拉利我倒是听过,很名贵的车呢,怎么着也得一百万吧?”诸如我这般没见过世面且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月薪以千计的人,一百万得是多少钱呀,这一百万买点什么不好,买这破车,我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开玩笑呢,差不多只够四分之一,你说我一个开出租的,就算从拉客转行拉皮条,这辈子得卖出去多少个你这样的年轻姑娘才能凑得起这样一辆跑车,造孽啊!”司机大哥摇了摇头,打了打方向盘专心开起了车。 我呆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想司机大哥话虽不好听,却不无道理,买四百万跑车的人起码得有八百万的房子吧,有八百万的房子至少得有一千万的年收入才衬得起这面子,最底层的人想翻身成这样岂止是咸鱼变活鱼,那简直是走在路上被天上落下的陨石砸中没死还捡了个金矿,但我又想起,即使捡着了那不也是替我朝做嫁衣,到头来还是穷鬼一个!这个时代果然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了,花三四百万买这样一辆破车,多少山区的孩子连件象样的衣服都穿不上呢! “到了,一共三十二,来,发票给您,收好了!”司机大哥出声提醒我。 我回过神来赶紧从包包里掏钱,捏了发票,打开车门,然后看着出租车慢慢的启动。 看了看手机,才发现,离会议时间只剩五分钟了,我看了一下公司的方向,这五分钟的时间又要挑战我的短跑能力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公司,还剩一分钟,喘了几口大气,我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步履齐整的向会议室走去。 009 残酷的职场 总经理陆天琪女士此刻正坐在会议桌的最顶端,她看向我的眼神简直是炯炯有神,一点也找不出昨夜笙歌到凌晨的痕迹,我睡了半宿,早上起来还双眼发蒙,想来这总经理的位置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住,当下我从内心深处对她表示深深的折服。 “小赵,这点踩得不错,再差30秒今天大伙的午餐就该你买单了!”陆天琪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刚想接话,她神色一凛,“开会!” 我悻悻的挨着会议桌最侧边坐下,坐我旁边的小邱碰了碰我的手臂,在桌底下伸手指了指陆天琪的方向,摆了一副黯然的神色。我心一紧,大呼不妙,看来今天是撞枪口上了。果不其然,陆天棋拿起桌上的文件,“安经理,你先来说说水南集团的这个单子,进展如何?” 我转头看了看我的顶头上司,他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说,这单子全程都是小赵在跟,让她发表吧。我理了理思绪,将主要的存在的问题列了个一二三四,参会的几个同事也发表了无关痛痒的意见,陆天琪默了一小会,然后看着我,“小赵,你所强调的是你认为无法解决的客观问题,但在我看来,这不过你绕不出主观迷区的问题,这个单子,据我所知,在我们的竞争对手里,有人和水南负责人钱总走得特别近,小赵,为什么人家能做到的,你做不到?这才是你要思考的问题。我再强调一次,我只要结果!” “小游,你们部门这次全力配合安经理部门,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可以直接跟我沟通。小郑,你们部门做好这次的预算。其他人各司其职,关于这个单子,这是最后一次会议,我希望下次开的是庆功晏。”陆天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感觉有冷汗顺着头发往下流。 “下面我们讨论一下关于财务部门提到的报销问题!大家都什么意见的都坦诚的说出来,公司也好帮大家解决,大家才能安心的工作是吧!” 小邱佯装低头找东西,我听她轻轻的骂了句,“去你大爷的!” 我的思绪还停在陆天琪那句恶狠狠的我只要结果上面,这单子要是拿不下来,是不是我就得滚蛋了,想到这里,我眼前立马就出现了一副画面,交不上房子按揭钱,揭不开锅,言言和老娘眼巴巴望着我。我打了个冷颤,凝起神看向陆天琪的方向。 昏头昏脑的出了会议室,时针已经指向十一五十分了,我想着先回家还是继续研究一下水南的单子。 “小赵,来一下!”安荣飞走到我办公桌前,敲了敲桌子。我按按发麻的头皮,看着安经理的背影。 “弯弯,自求多福!”小邱冲我挤挤眼,小姑娘大学毕业两年,进公司还不到一个年头,在高压的职场里,还保留着几分真性情。 我敲了敲安荣飞的办公室门,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请进!” 我推门而进。“安经理!”我站到他办公桌前。 “坐!”他指了指我身边的椅子,我看着面色沉静的他,默默的坐下来。“小赵,水南这单子,你有几分把握?” “其他人都打点好了,现在就剩这位关键人物,钱晓玲几次接触下来,感觉有点刀枪不入!”我老实的告诉安荣飞。 “这个单子签下来了,是长期的合作,你也别怪陆总说话犀利,搁置着,心都焦着呢?小赵,说起来,陆总也是很看重你的!”安荣飞语重心长。“安经理,我一定拿下来!”我握紧拳头。“有信心是好事,但你要走对方向,比如她本人刀枪不入,她的家人呢,你想过办法没有?”安荣飞笑吟吟的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我仰头看他,这便是找我谈话的目的吧。 “据我所知,钱晓玲离异,有个八岁的女儿,前夫在某学校教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说过你儿子也在这个学校念书!”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言言学校的老师?“小赵,我能帮你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好,时间不多了,陆总本来想换人,但我坚持你一定能拿得下来。”安荣飞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向办公桌里面走去,我站起来,“谢谢安经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010不得已的午餐 收拾了东西,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刚想拔个电话问程清在哪,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看着屏幕上的号码,赶紧冲出了办公室,跑到拐了几个弯的楼梯口才按下接听键。 “您好,刘老师!”我向上帝发誓,我念书的时候对老师都没有如此的点头哈腰过。 “你不用这么客气,请问我可以叫你弯弯吗?”电话那头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得我简直心惊胆颤,林墨言这臭小子到底捅了多大的娄子。 “刘老师,是不是我家言言又给您添麻烦了?”这我的第一反应。 “不是的,言言表现得很不错,弯弯,中午有空么,我请你吃个饭?”电话那头的刘老师仍然爽朗的笑。 “呃,为什么呀?”平时反应还算机灵的我这下可真傻眼了。 “吃个饭不需要理由吧!不过多少会与言言有关嘛!”刘老师带着些许的严肃,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敢不答应么? “那这样吧,刘老师,我请你,你说地方吧,我过去!” “哈哈,弯弯,你可真幽默,我就在你家附近!”刘老师爽朗的笑着。 “噢,那刘老师,你等我一会,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我拍了拍因为紧张过度而一阵发紧的胸口。 “不要着急,我等着你!” 我折回办公室,又去了一趟厕所,补了补妆,感觉还算能见人,才赶紧跨起包往电梯口跑去。 出了电梯,我惯性的往公交站台走,走了几步,想起来,刘老师在等着我,于是只能无奈的停下,今天来回的打的费够三天的菜钱了。 下了出租车,我看着安静停在入口处的那辆本田,是刘老师的车?我迟疑的向车子靠近。 “弯弯!”仿佛为了验证我的猜想,一个男人的脑袋突然就从车窗里伸了出来,我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靠,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贞子啊! “刘老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个瞬间我就换上了自认为最得体的微笑,我不去学变脸真是浪费了人才啊! “别这么客气了,来,上车吧!”刘老师很绅士了下了车帮我打开车门。 “喜欢吃什么?”发动车子,刘老师扭头问我。“刘老师,我请你,你决定好了!”我客气道。“弯弯,现在不是在学校,你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名字好了!”他将车驶入主车道,然后皱着眉对我说。 “那怎么行,你是我儿子的老师嘛!”我干笑着,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喊我弯弯,我下意识的抱了抱双臂,我可怜的鸡皮疙瘩,这会又在手臂上集合了吧! “弯弯,你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啊?”那张微微发福脸沉了下来,眉毛聚在一块就象山寨版的发福了的徐锦江,我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但我仍然保持着微笑,心中忍不住想骂人,平时也没见着你多平易近人啊,想当初听说你刘老师教学经验丰富,为了进你那一班,我找你多少次也没见你跟我这样客气过,若不得程清那丫头,估计连你带班的教室门也摸不着。 “那,我就叫你小刘老师了!”我甜甜的对他笑。 “你呀,那就叫我小刘吧!今天就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东西好了!”他又爽朗的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也只好跟着他干笑。 011 发福版的徐福江 他的确找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一个招牌上书xx情调的餐厅。我想起09年春节赵本山大叔领着鸭蛋念苏格兰搞情调那一幕。从进门那一刻起,我就眼尖的看着不下五对的情侣隐藏在各个角落你侬我侬着。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我儿子老师的份上,我绝对夺门而出,吃饭对我来说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也是因此,我最怕就是跟不熟的人吃饭,那样我会吃不下去。 服务生把我们领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幽幽的烛光一颤一颤的在玻璃杯里抖着,亲昵的灯光,打着蝴蝶结的服务生,发福版的徐锦江坐在我对面不时朝我笑,那横肉每抖一次我的心就跟着揪一次。 “弯弯啊,一直都想请你吃个饭,本来今天该让你带言言出来,考虑到他一周才回一次肯定想看动画片了,所以,咱们吃吧!”他拿着精致的食谱,对着服务生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服务生就点头哈腰的走了。 “刘老师,您太客气了!”隔着中间的长方形大桌子,我言不由衷的笑。 “你看你,又叫我刘老师,让你叫我小刘也那么难,是不是我看起来很老了啊?”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用手摸摸头顶的头发。 “不是的不是的,上次开家长会时,我们这些家长还在私下里讨论说你长得可象徐锦江了。”这伪善马屁啊,拍得我真想掐死自己。 “是吗?哈哈,弯弯你真是太会说话了。”那头发福版徐锦江笑得简直花枝乱颤,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大爷的,扯了半天没用的,我还是没弄懂这顿饭的意义。 点的餐送来了,“我帮你点了五分熟的牛排,这是这家店的招牌,你吃看看!”他拿起刀叉,麻利的切肉。我僵笑着看那还流着血丝的牛肉,心中忍不住咬牙切齿,带血的牛肉天啊是带血的牛肉,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肉不煮熟。 “吃啊吃啊!牛肉很嫩,做得非常极其的地道,我常来吃,今天带你来分享下!”说话这功夫他就消灭了一大半的牛排。 我拿起刀,狠着心切了一小块,狠着心放进了嘴里,忍住想吐的冲动咽下去。 “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啊!”我千辛万苦跟牛肉斗争着,那头吃完的人喝着甜品,闲闲的开了口。“还好了!”我又咽下了一口牛肉,那活生生的血不停的从牛肉里渗出来,我把牛肉转了个方向,不着痕迹的推到最边上,然后端起了甜品。 “哎,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刻!”端着甜品的发福版的徐锦江眼神开始迷漓起来。我看着他那架式,一阵发懵。 “那我也很荣幸啊,居然劳刘老师牵挂!”我客气的跟他打哈哈。 “是真的,弯弯,以后我们就该多走动走动,就孩子们学习方面的问题多多交流,你说是吧?”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是那是!”我也笑着,恨不得当场掀桌子,手里在屁股底的包里振个不停,但眼前的发福版的徐锦江很显然有一肚子的衷情想对我诉。 “弯弯,明天怎么安排的?”他挖了一口甜含糊不清的问我。 “要加班,我们这种私企上班的比不得你们老师福利好!”我仍旧保持着微笑。 “啊,星期天要上班?我都安排好了,咱们一起带孩子们去欢乐谷玩玩,你也是,不能老想着赚点嘛,适当的还是要放松一下的!”他伸着舌头舔嘴角的奶油,我又一次忍住想掀桌的冲动。 “那真是太辜负小刘老师你了,咱们再找个时间吧!”我其实更想咆哮,谁不想放松?谁想这么累?这不是被生活逼着吗。 “你再找你老板通融通融,好吧,今天也不早了,童童下午要去练琴,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晚上我再给你电话!”刘老师起了身,朝我伸出手。 我飞快的伸手握了一下,然后就不着痕迹的用腿碰了碰已经到了边缘的包包,缩手,我装着捞住掉地的包包。 012 幸好有朋友 在西餐厅门口挥别了刘老师,我这才摸出包包里的手机,果然屏幕上显示的未接电话都是程清打来的,我赶紧给她回电话。 “忙得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程清劈头就吼我。 “大美人,我这不是给你回了吗?这会在哪呢?”我谄媚的问她。 “香槟广场一楼kfc,过时不候!”程清啪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时间,很没脾气的又招手叫出租车,今天破财简直破得我肉痛。 香槟广场的kfc,隔着不宽的马路,我老远就看到长发披肩的程清坐在言言和老妈的对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言言笑处前仰后哈。我踩着高跟鞋,疲惫的向她们走去。 “哎,弯弯,你每回加班回来都让我觉得你从奴隶社会刚穿越过来的,能不能别这么苦大仇深,言言,给你妈喝口可乐让她回回神!”程清递给我一张纸巾,没好气的数落我。有时候我就不明白,上帝到底是怎么造人的,这么温婉的一张脸,怎么就搭配了这么一张利嘴呢。“言言,跟你说多少次,碳酸饮料不许喝太多!”我板着脸瞪了言言一眼,言言吐了吐舌头,看了看程清,小声叫了句,“小--姨!” “是我让他喝的,怎么地,一个星期就喝这么一次!”程清立马就拉过言言,摸着他的头,那架式仿佛她才是亲妈,我是那专虐儿童的后妈,老娘笑呵呵的看着程清,照她的话说,清清是真疼我们言言。 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端过言言的可乐,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我皱了皱眉,也不明白这味道有啥好喝的。 “清清,你要帮我个忙!” “啥忙?难道你想我免费帮你设计?但你那公司跟我工作好像都不搭边!”她自说自话。 “得了哈你,瞧你臭美的,知道你是个设计师好吧。我不跟你说过我那单子的事情吗?现在的内幕消息是,负责人钱晓玲,离异,前夫和女儿都在言言那学校,清清,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我要知道她的前夫和女儿!”我一口气说完,接过她手里的汉堡,狠狠的咬了一口,程清莞尔一笑,“就这点事,我还以为你要我去帮你勾丑男呢,包在我身上,谁让我舅舅是校长呢!” 程清掏出手机,开始找各路神仙,我松了一大口气,坐在程清旁边的言言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可乐,我又瞪了他一眼,“言言,要不,给你一杯橙汁吧?”他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看着我,瞪了十几秒,我投了降,“算你狠,臭小子,我去买!妈,你还想吃什么吗?”老娘连连摆手,“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在家吃饭!”我怕她在这kfc就要念起经来,赶紧起了身。 排了半天队,买了一杯可乐,一个大份的薯条,和几对烤翅回到座位时,程清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赶紧放下托盘,准备洗耳恭听。“言言学校,有三个男老师离异,其中俩个老师的小孩子都在该校念书,但只有一个老师的孩子是女儿。”程清故意卖着关子,“说重点!”我恨不得挠她一拳,“重点就是,这个老师就是刘路凡,你儿子的班主任!”程清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都什么世道? “妈,你带言言去那边玩一会,我和清清有点事情要谈!”我转头对老妈说道。 “他早就吵着要过去了!”老妈牵起言言向儿童游玩区走去。 “弯弯,刘路凡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送言言去学校见过几次!”程清收起玩笑的姿态,略略担忧。 我点点头,把他刚刚请我吃西餐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末了的时候,我沉默了一下才突然想起,“对了,他要我明天带言言和他们一起去玩呢,我刚刚没答应他!” 程清笑了笑,“你现在打电话给他,说为了他把硬把明天工作停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想必他总不至于拒绝多个像我这样漂亮的电灯泡!” 程清坏坏的笑了笑,我感激的冲她点点头! 013 欢乐谷之行(1) 星期天早天七点半不到,老妈就拼命的敲我的房门,我挣扎着爬起来,“妈,干嘛?”我闭着眼问她,“小林来了,在门外!”老妈低声对我说,我的睡意一下子就被惊到了九宵云外,林夏秋,你个混蛋,还真敢找到门来。 我三下五除二飞快的洗了脸,梳了头,换了衣服。客厅大门口,隔着网状的防盗门,林夏秋身着米色的衬衫,西裤,打着领带,头发上不知抹了多少发蜡,呈站立状,果然很有韩范。“弯弯!”他淡淡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早啊,这天刮的是哪阵风,居然来看我来了!”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先让我进去吧!”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隔壁的方向。 “对不起,我没空,待会我和言言还有程清要去公园,你呢,哪凉快哪呆着去!”我冷冷的转身。 “弯弯,你信不信我会大声叫言言!”他走近防盗门一步,怒视着我。 我回过头,笑了笑,“信,请便!”以我对他的了解,死要面子绝对是他林夏秋排第一位的死穴。 果然,他张了张嘴,愣着不动了。 “弯弯!”老妈站在我身边,目光里饱含责备。 “弯弯,我就看看他,然后就回去!”林夏秋低下姿态,带着隐隐的哀求,老妈也站在旁边帮腔,我吸了一口气,这算怎么回事?好像我那么可恶。 “妈妈!”言言站在客厅与卧室的走道中间,搓着惺忪的双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一言不发的打开防盗门,然后走到儿子身边,帮他把松掉的睡衣扣子扣上。 “爸爸!”言言这才发现站在老妈旁边的林夏秋。 “儿子,想爸爸了没?”林夏秋朝他伸出手,言言抱住我的手臂,并不理会他爸爸,我看着林夏秋尴尬的伸着手,拍了拍言言的头,然后起身往房间走去。 隔了半个小时再出来,林夏秋已经走了,言言手里拿着个信封,“妈妈,爸爸说给我买文具!”他把信封递给我,我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钱,数了一下,竟有3000块,我将信封扔给老妈,“你的好女婿还挺大方的,这个月可以改善伙食了!”老妈接过钱,嘀咕了一句,“又不是别人给的,他也是给言言的,给了就拿呗!” 我怔了怔,仿佛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忍了又忍,一大早的,不想吵架。老妈总觉得我对林夏秋过份了,她怎么会知道,他欠我们母子多少?是钱就能解决的吗?他什么时候尽过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呢? “妈妈,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以后就让爸爸不要来了,反正我也不那么想他!”言言晃了晃我的手,仰头望着我。 我拖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言言,你为什么不想他,他总是你爸爸呢!”我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知道啊,反正我就是不想他,我一直都妈妈住一起!”他纯净的双眸直视着我。 我笑了笑,“赶紧去换衣服,今天刘老师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妈妈,吴老师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呢?”言言迟疑了一下才问我。 我愣了一下,这小屁孩居然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言言为什么这么说呢?” “妈妈,我在电视里也看过,但是我不喜欢他做我的后爸,刘希童很不好相处呢?”言言说得很是头头是道。 我有些惊住了,现在的孩子都怎么回事,这么小就知道这么多了,也太早熟了。 014 欢乐谷之行(2) “言言,你想太多了,就是单纯的玩一玩,吴老师说不定也和其他家长一起互动呢,快去换衣服吧!”我和言悦色的拍了拍他的头,他仿佛放下了心,高兴的叫着外婆跑进了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林夏秋,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恨你! 程清八点半准时到了我家,开门时,她佯装倒地,嘴里大叫着,“言言,快来扶你小姨,小姨带了好吃的来了!” 言言欢快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小姨小姨,言言最爱你了,是不是带了我最喜欢的可乐,啊,没有啊,那我不要爱你那么多,哦耶,有薯片,我还是要爱你多一点!” 程清看着我,“弯弯,你儿子的势利是跟你学的吧!” 我摊摊手,“清清,我都有点弄不懂这零零后的孩子了!” 老妈给言言换了一套酷酷的牛仔装,戴了顶牛顶帽,看起来,简直是酷毕了。 “好正太啊,言言,不行,小姨得赶紧生个女儿把你给定下来,省得给别人拐跑了!”程清抱住言言,狂亲了一遍额头。 “小姨,帽子歪了,都弄歪了!”言言挣扎着,我爆笑,这俩人凑一块,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九点时,刘路凡打我手机,说到楼下了。老妈嘱咐了几句,我和程清便牵着言言出了门。 “弯弯,你也太随便了吧,牛仔裤,板鞋,还穿件卫衣!”程清扯着我的马尾毫不客气奚落我。 我嗤笑,“你倒好,电灯泡居然穿着长裙,还踩高跟鞋,也不怕崴了脚。” “你懂什么呀,任何时候,女人都要让自己呈现最美好的一面,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见到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呢?” “这话是从微薄上复制下来的吧!” “我加过工了版权就是我的!” “你打扮得这么天仙,保管刘路凡待会压根忘了我是谁!” “没事,他敢追我?也要他扛得住!”程清邪恶的笑。 一路笑闹着,就到了大门口,刘路凡的车静静的停在大门口,他倚在车门边,我估摸着他原本是想摆个许文强的经典pose,结果那碘起的啤酒肚却深深的出卖了他,程清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转头悄声对我说,“弯弯,你应该穿个拖鞋出门的!” “弯弯!”刘老师朝我们挥手。走近了,他才惊讶的叫起来,“哇,这美女是谁呢?” “刘老师,您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们都见过好几次了!”程清娇笑着。 “是吗?是吗?这么漂亮的美女,我怎么会忘记呢?”刘路凡摸着头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我转头偷笑,果然见了美女就忘了我是谁。 “我是言言的小姨,听说刘老师请他去玩,我一早就很崇拜您,您不仅有渊博知识,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刘老师,你家小美女呢?”程清朝呆立着的刘路凡晃了晃手。 “希童,来,叫阿姨!”他打开车门,牵着一个绑了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下了车,小女孩戒备的看着我和程清,看向言言时也是一副管你是谁的表情。 “哟,果然是小美人坯子,来,告诉阿姨叫什么名字,阿姨有赏哦!”程清蹲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紧紧的闭着嘴,就是不理她。程清凑到小女孩耳朵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小女孩半信半疑的样子,然后吐出了几个字,“我叫刘希童!” 015 再遇西装男(1) 一路上,程清和小女孩刘希童聊得热络,言言坐在我身旁,偶尔转头看看她,行程大约到一半。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妈妈,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和刘老师出来了,小姨都不喜欢我了!” 我搂住他,也低声说,“小家伙,你以后天天都可以和小姨呆一起,童童只有这一天呢,大方点,好吗?” 言言扭捏了半天,才算露了笑脸。 我们去了欢乐谷,三个大人陪着俩个孩子,疯玩了一阵,到旋转木马时,我累得实玩不动了,程清牵着言言,“你呀,未老先衰,才玩几个地儿,就累了,行了,你一旁休息去!” 刘路凡完全忘了有我的存在,只是跟在程清后面,各种殷勤,我看着他双眼发光的样子,耸耸肩,朝不远处的椅子走去。 靠着椅子眯了一会,感觉阳光有点炙人,我侧了侧脸,换了个姿势靠在石椅上,怔怔的看着不远处依然在排队的程清他们,上一次陪言言去玩是什么时候了?似乎从我转销售部门后,我的日子就如同上了发条的钟摆一般,好多次,言言都问我,妈妈,你什么时候才不忙呢?关于这个问题,我目前没有答案。 “真邪了,这地方也能碰上你!”一张脸突然伸过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 我看着眼前放大了的脸,有一刹那的茫然。“你是?” 很快我想起他便是昨天那开昂贵跑车的西装男,不过他今天换了牛仔裤板鞋加卫衣,不过这身打扮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我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我也是这么穿的。 “哦,是你啊,怎么?您是阿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来了是吧?我一介普通草民,坐这应该不碍您什么事吧?”我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他。 “嘴挺厉害的!”他坐到我旁边,“小辣椒,我对你还有点兴趣!” 我忍不住“噗嗤”出声,“那我很荣幸,不过,你如果对我有兴趣的话,我觉得你也得对我8岁的儿子有兴趣!”我指了指不远处仍在排队的言言。 “结婚啦?那可惜了!”西装男坐到我旁边摊了摊手表示惋惜。 “可惜什么呢?可惜错过了一种新鲜?全世界几十亿人口,你最好长命千岁!”闲着也是闲着,能和传说中的富二代聊聊天也是很不错的,说不定不小心就听到了某明星的八卦呢。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刻薄并不是一种美德?”西装男皱了皱眉。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轻浮也不是魅力的表现?”我反唇相讥。 “你来这里干嘛?”他又问我。 “陪我儿子来!”我指着旋转木马,“你呢?也陪儿子来?” “陪表妹来,你瞧瞧这转来转去的多幼稚啊!”他靠在石椅上,转头皱着眉看我,“对了,你昨天踩我还没跟我道歉呢?” “还记着呢?好,不好意思,昨天是我不对!”我爽快的道了歉。 “这样一点趣都没有了,走了!”西装男无趣的摇摇头起身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莫名其妙的富二代。 苦等了半个多小时,旋转木马才算停下来,我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到了午饭时间了。刘路凡牵着言言,程清牵着刘希童,向我走来,我起了身。 “妈妈,妈妈,小姨说带和童童去肯德基!”言言欢快的奔到我面前抱住我的手臂,讨好的一直摇着。 我瞪了一眼程清,她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不等我说什么,刘路凡便拍起手来,“很好的提议,小赵,今天的主题是让孩子们开心的,走吧!” 我呆了呆,这会变小赵了?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穿短裤果然是经典名言。小女孩刘希童紧紧的依偎在程清身边,一脸的灿烂笑容,瞧着果然是天真烂漫。刘路凡走在身程清身侧,俩个人热烈的讨论起了教育体制的问题。 016 再遇西装男(2) 又走了半个小时才算到了景区内的肯德基,刘路凡为了在美人面前有所表示,自告奋勇的去排队点餐了。 我搭了搭手,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清清,再次施展你的魅力,弄个座位出来,姐姐我的腿要断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今天帮你拿到多少第一手的资料,这点小事还敢劳动本美女!”程清翘了个兰花指狠狠的戳了戳我的肩头。 我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拍了拍言言让他站到程清身边,转身我便挤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之中。挤了半天,才深刻的体会到李白老人家说过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我是没上过,但在周日欢乐谷的肯德基里找座肯定是比上青天还难。 挤了半天,最后无果。再回头找程清时,那丫头正领着两个小鬼坐在不远处的凉棚下悠闲的喝着绿茶,刘路凡端了个托盘正一晃一晃的走在我前面,我忍住想对天长啸的冲动,急步向他们冲去。 “砰”一下,我跪坐到地板上,这一撞简直撞得我头晕眼花,“你眼睛放家里不带出来的啊!”我晕乎乎的吼了一嗓子。 “我带了四只眼睛也架不住你这踩了风火轮的速度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凉凉的在头顶响起,我赶紧爬起来,晃了好一下才定下神来,定来神来我就发现,今天可以去买彩票了,居然又是西装男。 “请你下次不要突然之间斜窜出来,撞死了人,就算你爹是玉帝也不太好使。”我拍了拍牛仔裤上的沙尘,旁边站了几个人在看热闹,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也请你有点当妈的样子,不要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姑娘奔奔跳跳,弄个伤筋动骨,估计你也没多少钱好使!”西装男伸过头,笑吟吟的看我。 我被噎得顺了好一会气,才摆了摆了手,遇上这个大神,好吧,算我倒霉,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向不远处的程清他们走去。 “嘿,美事啊?你是故意撞上去的吧?”我刚坐下程清就伸过头饶有兴趣的悄声问我,我忍不住望天,耸了耸肩,真是见了鬼的美事。刘路凡殷勤的递了个烤翅给程清,那丫头一转手就给了我,刘路凡讪讪的笑了笑,又递了一个给程清,我忍住笑意转头看俩个小鬼。 “妈妈,我和童童待会要去坐浪花朵朵!”言言咬着薯条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不忘嘱咐我。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转头问程清。 “不管是什么,反正孩子们说了算,是吧,程清!”刘路凡笑得越发慈祥。 “那必须的!小刘老师,你不但是个好老师,还是个好爸爸呢,等我女儿念书时,一定要送给您教育,那样我才放心呢?”程清双眸弯弯,笑得很是真诚无邪,我看着刘路凡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伸手拍了拍程清的脑袋,“清清,等你女儿生出来,指不定,人家小刘老师都当外公呢!”刘路凡摸了摸了头顶,笑问道,“两位美女真是太能说笑了,程清,我是不是很老了呀?”我侧过头看程清,同样的问题,他咋喜欢重复问呢?或者他需要别人不断的奉承来满足自己对年轻的yy。 我想起就象天涯上的妹纸总说,我的朋友啊,亲戚啊都说我长得中上。他们犯的同一个错误就是,把人家言不由衷的话深深的当真了。就中国人在人情世故这一块,那是绝对的继承了老祖宗们的圆滑世故,除非二得不行的人才会告诉你,对,你看起来不但沧桑还发福还满脸横肉。 程清不慌不忙的咽下嘴里的可乐,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小刘老师,宋朝的瓷器有幸保存到今天的都是天价了,我昨儿个去超市买了几个瓷碗来盛饭用,一个才5.5元呢?”刘路凡呆了一下,我猜他大约要仔细品味一下这话意思。 017 三遇西装男 “好了,小帅哥,小美女,吃饱了吧,我们向浪花朵朵出发!”程清一手牵起言言,一手牵过刘希童,我也起了身。 “程清,你懂瓷器是吧,我家倒是有一个花瓶,还是我上次在淘宝淘来的,卖家告诉我,是清朝康熙年间的呢,改天去帮我瞧瞧?”刘路凡终于回过神来。 我背对着他,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洒当场。 程清顿下脚步扭头认真的说,“小刘老师,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好,最好是买个上好的盒,用泡沫镶内,固定好。将来,小希童出嫁可是一笔了不得的嫁妆呢!” “真的吗?那我今天回去就去买!”刘路凡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我忍笑忍得辛苦,又实在不好当场戳破,只好蹲下身,装模作样系鞋带。 由于刘路凡碘起的啤酒肚塞不进浪花朵朵的座位,于是只能很无奈的放弃了跟程清共同陪孩子的美好臆想,我坐在程清身边,言言和小希童这会倒是毫无芥蒂了,升上去降下来,不停的尖叫着,笑闹着。我侧着头,止不住的狂笑,好不容易止住笑了,程清拍拍我,“那帅哥是在瞧你还是在瞧我?笑得有点邪!”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我的笑容就凝住了,今天莫不是鬼附身了吧,那富二代西装男陪着个小姑娘正在隔着两朵浪花处笑得荡漾。 我收回视线,哼一声,“清清,就昨天骂我让我早点进尼姑庵占地开法拉利最新款跑车的富二代,今天邪门了,欢乐谷这么大地居然能碰上他两回,待会回家你得提醒我记得买彩票!”“弯弯,你长志气啊,这么不屑一顾,正常的反应不是想着怎么钓他上钩然锦衣玉食吗?”程清偏过头坏坏的朝我笑,“不过,以我目测,此人必定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种,玩玩可以,攀龙附凤这种事,伤身伤心,不划算!” 我很是赞同的附和道,“清清,你上呗,谈一场风花雪的恋爱,临了了,还能得一笔分手费,言情小说上都这么写呢!” 程清妩媚的朝我眨了眨眼,“弯弯,记者问范爷想不想嫁豪门,她说她就是豪门,我虽不是豪门吧,但也不至于缺这笔分手费,这事呢,咱留给更有潜力的姑娘去做,对吧,我们还是聊聊晚上上你家吃还是上我家吃,还有吃什么?” 浪花终于停下时,我和程清敲定了晚饭上我家吃,经典的红烧肉由我掌勺。 牵着言言跟着程清后面往外走,我瞧见场外的刘路凡不停的挥着双手,刘希童欢快的叫着爸爸爸爸。我转头看着言言红扑扑的小脸,想着待会出去了该哄他回家了,傍晚就该返校了。“嘿,小朋友!”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的拽紧言言的手,然后转头,那笑得荡漾的西装男,我不禁抚额,老天,你要这么恨我吗? “叔叔,你叫我吗?”言言也好奇的看着他。 “对呀,小朋友,你爸爸怎么不跟你一起来呀!”他蹲下身,拉住言言的手,一脸的阳光大男孩表情。 我把言言的手从他手里掰出来,充满敌意的怒视了他一眼,“小姨在等我们,叔叔是认错了人,我们赶紧过去吧!”我拉着言言转身寻找程清。 “妈妈,叔叔是坏人对吧,我们快点走!”言言拖着我,还不忘回头冲着那西装大声喊,“我爸爸就在前面,我们不怕你!” 我晕了晕,这小子,这话大了点吧! 018 无聊的跟踪 哄了半天,两个小鬼总算同意结束欢乐谷之行打道回俯,但很显然刘路凡又意犹未尽,提出要请我和程清一起吃晚饭,我不得不提醒他今天是星期天,作为班主任他也应该和孩子们一起返校这个残酷的事实。 刘路凡呆了呆,才懊恼的拍了拍头,干笑了几声,转头问程清,“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帮我看看我买的瓷器?” 在我一口老血喷出之前,程清倒是很善解人意的莞尔一笑,“小刘老师,等你方便的时候去!”程清拖着言言就转了身,我看着刘路凡张了张嘴,我猜他想说他随时都方便,但碍于我正盯着他看,因而只好郁郁作罢。 我转身跟上他们之前,特意回头搜索了一下那该死的西装男是不是此刻正蹲哪冷冷的盯着我,溜了半天,没瞧着,我安心的转了身。 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下了车,程清拖着疲倦得东倒西歪的言言下了车,我跟在她后面,准备背那小子。 “程清,你们回来了,怎么不多玩一会?”熟悉的声音,我愕然抬头,林夏秋,他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稀客呀,很久不见,还好吧?”程清客套的跟他打招呼,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不待我反应,他已经伸手抱起了言言。我和程清俩个人对视了两秒后不约而同的摊了摊双手。 “言言待会要返校,我现在要带他回去洗澡,换衣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知道,今天我送他去!”他答得云淡风轻,言言趴在他肩上,看看我,扭了扭,一副非常不安的样子。 我扭头狠狠的咬了咬牙,再转头我换上了笑脸,“言言,那今天让爸爸送你去学校好吗?”言言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妈妈和小姨去买点东西,你和爸爸先回家,可以吗?” “那妈妈,那下周你和小姨送我去学校好不好?”我摸了摸他汗津津的头发,点头。 “学会忍啦?”等他们进了大门,程清才淡淡的问我。 我怔了一下,“我不想让言言伤心,以前我总觉得他还小,还不懂事,当着他的面和林夏秋闹也不要紧,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和我睡,晚上做梦都在喊,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清清,无论林夏秋怎么伤害我,对言言来说,始终是他爸爸,虽然有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他。” “你呀,我早就劝过你,不要老是攻击性那么强,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人家得意你一直放不下他。算了,不说他,找个地方坐坐,咱们去商讨一下如何解决你的难题!” 商讨到一半时,程清老娘打来了电话,说是来了客人,挂了电话,我非常同情的拍了拍她的头,“变相相亲吧?” 程清沉重的点了点头,自从她过完二十七岁生日,并郑重其事的宣布她将终身不嫁后,她的母亲就开始了跟她斗智斗勇的生活,不相亲,没关系,你总是要回家的,我死给你看,你不回家,那也没关系,你总是要接电话的,我哭给你听,不接电话,那事情就整大发了,不出三天,我的电话就会被人打爆,在这样残酷的斗争下,本着牺牲程清也不能牺牲我的前提,我要求她务必24小时开机,至少得让我随时找到她,程清一开始是抵死不接受的,但我以不接电话就再也不准见言言为要挟,她便只能光荣的举了白旗。 黄昏的咖啡馆,钢琴曲子悠扬的散落开来,我托着腮,望着桌子上那张点餐卡发呆,妈的,一杯咖啡要卖48元,这不是抢钱吗? “找到你了吧?”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惊了一下抬头,“你一直跟着我?”我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西装男。 “对呀,时间这么漫长,我总得找点事情做,然后我觉得你还蛮有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钱人的思维果然是不一样的,钱和时间都多得不知该怎么打算的时候,就只能尽量的去开发有趣的事情,而我很不幸,成为了他此刻的认为有趣的事情。 019 很琼瑶的名字 “那我应该表现得很荣幸并尖叫两声以示对你的答谢吗?”我淡淡的笑着,不动声色的望着他。 “那倒也不用,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就可以了!”他伸手朝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然后他看了我一眼,点了一个果盘和一壶薰衣草茶。我惊了一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子不会让我付钱吧? “我的名字是丁慕凡,很不错的名字吧?”他笑嘻嘻的看着我。 “很琼瑶啊!”我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是忍禁不俊。 “很琼瑶?”他愣了一下。我一拍头,连琼瑶都没听过,可见我和他是存在代沟的。 “我的名字啊!”我大言不惭的指了指自己。 “很琼瑶,百家姓里有你这个姓吗?”他望向我的眼神显得很真诚,我呛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一会,我思索着百家姓里到底有没有很这个姓?不等我想出结果,服务员非常善解人意的送来了果盘和薰衣草茶。 我看着服务员把茶壶和果盘放在了桌子中间摆好。 “这些是你点的对吧?”我指着果盘和那壶茶。 他点了点头,一副你想干嘛的表情。 “那这个钱就应该你付对吧?”我又问他,他又点头。 “那好了,你慢慢喝,我要先走了,我儿子今天还要去学校,再见!”我高兴的站起来。 “你要是现在走,我就跟着你回家!”眼前的死小子居然耍起了无赖,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额滴神,偶像剧里也不是这么演的好吧,这里哪里跑来的活宝,你富二代怎么了?富二代就可以随便跟人回家吗?他不怕丢脸,我还要见人呢? “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不想再捡个这么大的儿子!”我皱起眉。 “我有个你这样的妈,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要跟你一样天天坐公交车?但你要有一个我这样儿子,你上辈子肯定是烧了高香的!”他倒好一杯茶推到我面前。 我抖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少年,早点回家,咱不是一路人!” 我笑眯眯转了身。“瑶--瑶!”拉长了的颤音成功的让我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给抖尿了,我头也不敢回逃也似的冲出了咖啡馆,生怕走慢了再来一声瑶瑶,我会跌在咖啡馆出不了门。 风风火火跑到家楼下,经过保安室时,端着泡面的年轻小保安咧着嘴跟我打招呼,“弯弯姐好啊,好久没见到你前夫了,还是那么帅呢!” 我傻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奔进了小区大门,你才帅,你全家都帅,然后思虑着是不是该给他一点封口费,喊那么大声要死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离婚了?但仔细深究起来,先得付我妈一笔封口费,没有她不遗余力的宣传,一个保安岂能知道我离婚了。 非常不幸的时,我在大堂里迎面撞上了林夏秋,他牵着言言的小手,俩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言言笑得很是欢乐,看得出来他正努力扮着好爸爸的角色,我觉得我应该保持一点风度,于是我换上了夸张的笑容,一步一步向他迈去。 但我实在没想林夏秋却抱起了言言,让他趴在他肩上被迫背对着我,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大堂,我看着他从我身边擦过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住,就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好一会,我才感觉有心微微的刺了一下,回过神来,我很后悔刚刚没伸脚去绊他跌个狗啃屎,但想到儿子在他肩上,我又庆幸自己没伸脚,这样一路纠结着,电梯已经在六楼停下了。 隔着长长的走廊,我看着老娘站在门口,我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我也总是这样站在门口,等林夏秋下班,等他能开开金口,跟我多说几句话。这些回忆涌上心头,顿时觉得脚步沉重了许多,我一向不是个喜欢沉重的人,于是我摸出了手机,还没等我按下号码,手机便疯了似的唱了起来。 果然是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清清!” “弯弯,我在楼下,下来付钱!”那丫头吼完便挂了电话。额~这丫头又被她老娘赶出来了? 020 剩女程清耍宝(1) 我朝站在门边的老妈比了个下楼的手势,然后匆匆折回身跑回电梯口。 隔着大门,我老远就看着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程清伸着个头望着大门的方向,看见我出现,她做出开门的举动,但不知道司机说了些什么,她又重新坐回座位趴在车窗上眼睁睁的看着我向她走去。 我猜想司机怕她一开门便撒脚丫子跑了,现在混口饭吃不容易呢,这到嘴的鸭子就更没有理由给掉地上被狗叼走了。 我给了出租车司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年轻的小伙子对着光正着反着看了三遍,才放心的放进腰包然后开始掏零钱找,一边找钱他还不忘跟我扯上两句。 “靓女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妹妹,我也是没办法的,我这个月已经被坑了七八回了,昨天拉了个70多岁的老头,从红树林拉到宝安海雅,到目的地了,我让他付钱,好家伙,老头就一句没钱,我一急,他居然就抽起来,白沫都吐出来了,把我吓得够呛,我掏手机报110,老头打开车门,“咻”一下就跑不见了,哎,那速度,刘翔也追不上啊!这世道啊……” 小伙子一直摇着头。 虽然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让我觉得神奇的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为了几十块钱车费逃跑时居然有着堪比刘翔的速度,这让我觉得国家体育局完全可以考虑以恐吓法提高我国田径队的总体成绩,比如要比赛时就找选手谈话,暗示不出成绩就让高利贷的同志天天堵楼道刷大字报之类的,到时我国田径事业就彻底摆脱一枝独秀进入百花齐放的春天,只是这点子太过缺德。 小伙子见我凝神认真,于是清了清嗓子,我回过神来很担心他会把他被坑的七八回经历跟我从头讲起。 于是我赶紧从接过他手里的钱,朝他笑了笑,道,“帅哥,我相信菩萨一定会保护你这样的好人,以后再也不会被坑了,就不担误你拉客了,再见哈,慢慢开!” 小伙子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向我挥手,出租车渐渐的驶入了车流。我一回头,才发现,程清一反常态的呆立一旁,往常这个时刻她不是应该怂恿跟小伙子要个电话,为了替言言找个称职的后爸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吗? 我走她跟前,跟她对视了五秒,伊人依旧呈入定状态,我只好推了推她。 “弯弯,你说我到底是不是我妈生的?”程清跳起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的晃了起来。 我怀疑她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我被她晃得差点把刚刚喝的48元一杯的咖啡给吐出来,于是我用力拔开她两只爪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好好说,咋地啦?” “以前她领什么样的男人回来让我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她今天领回家的居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那头秃得,亮堂得,晚上都不用开灯了。还拄跟拐杖,打个小领带,我爸我妈还把他捧为座上宾,让我称他为贾先生,我当时心就凉了,一怒之下我转身就跑了,去他妈的贾先生,亏得姓贾,倒是很贴切的姓。”程清激动的开始口不择言了,我指了指旁边伸着头的小保安,示意她隔墙有耳。 程清恶狠狠的瞪了那小保安一眼,小保安识趣的把头收回了保安室,我拖着她跨进大门,一路上总是不时有男女老少们经过,以至于到我家时,程清憋得一张脸都通红了。一跨进家门,老妈迎来上刚准备和她打个招呼,那丫头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搂着我妈就嚎起来了。 “阿姨,我要住在这不回去了,我妈都要卖女儿了。阿姨,你天天给我烧我爱吃的菜好不好?” 那娇撒得老妈一张脸简直是笑成了花,老妈摸着她的头,无比亲切的说到,“好呢,你在这住,你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 021 剩女澄清耍宝(2) 我凉凉的瞧着那俩个人开始家长里短起来,拾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巧合的是,电视上也出现了这样一个镜头,一个姑娘搂着一大妈,也撒娇撒得正欢。 果然戏剧来缘于生活啊,我瞧了一会,跟那姑娘一对比,真心觉得程清属于演技派。 一个电视剧还没瞧完,程清老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看了看号码把手机丢给她,她嫌恶的推了回来。 “我坚决不接,你告诉她,我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弯弯,你接起来,我要听着你讲!” 那丫头一脸泫然欲泣的悲愤,仿佛已经瞧着她老娘签下了卖身契一般。 我无奈只好接起来,“阿姨,你好!” “弯弯啊,清清那丫头是不是又跑你那去了?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程清老娘的声音非常具有播音员的气质,吐字正腔圆,声音又柔和,和她讲电话,一不留神就会着她的道,我已经上过n次当了。 “清清啊,在我这呢,阿姨,您别生气了,吃完饭我给您送回去!” 我丝毫不理会程清比着咔嚓我的手势,气定神闲的踱到阳台上。 “弯弯啊,你也帮我好好劝劝她,老大不小的人,总不成家也不是个事,象你,儿子都八岁了,对吧!这么一直晃下去,年纪再大一些,好一点的青年都被别的姑娘挑走了,你说是吧?” 我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但我不好说,阿姨,你看我结了不也离了,这离婚女人带个八岁的孩子,更糟糕呢。 “弯弯啊,那孩子,一进门都还没跟贾先生打个招呼呢就跑了,真是没礼貌,害我和她爸一直道歉呢,哎,弯弯啊,这贾先生是个华裔呢,是孩子他爸舅舅的三姑的妹夫,在国内国外都有产业!” “哦,阿姨,条件挺好的呀,那他老伴是过世了还是改嫁了?” “哎,你说哪去了,我还没说完呢,我要说的是他的儿子,他有个留美的儿子,念的哈佛呢,顶级名牌的学校,小伙子恋旧,执意要回中国生活,还要娶个中国媳妇,这不,我觉得我丫头和那小伙子蛮般配,你劝那丫头今天最好回来,待会呢和贾先生一起吃个晚饭,赔个罪,给人留着好印象,将来嫁过去了,也好相处一些!” 程清老娘一番话简直是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我觉得中国的父母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果然都是未雨绸缪。 冷不丁手里的手机就被人抢走了,我回头看了看程清,那丫头贴在耳机凝神听着,很快,她便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气势十足的吼了起来。 “妈,你想得可真美,现在就计划好了,三年抱俩,你就不担心那老头子根本就绝精了,你还想抱孙子呢,你要不要现在就给我找好下家,我可以直接带着财产嫁过去?” “……” “管他老子还是儿子,管他美国还是英国,八国联军侵占中国时,你们老一辈都已经忘了这段耻辱的历史了吗,我是个爱国主义者,坚决拒绝一切的崇洋媚外!” “……” “对,坚决不回,你要再打电话,我就离家出走!” “……” “对,你再打,我就登报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然后程清就掐了电话,回头看我时,明显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我莞尔一笑,“清清,现在不流行登报了吧,你最好威胁你妈你要在新闻联播开播前三十秒插播你的声明,这样比较有威慑力!” “对哦,不知道要多少钱?”那丫头开始掐起了手指。 我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嫁给那老头或他儿子,估计随便你怎么播都不成问题了!” “我才不要呢,海归,还是哈佛的,肯定是个小秃头,书念多了容易变傻!要不然,哎,弯弯,你觉得可以的话,我让你妈介绍给你?” 程清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兴奋的挤到我身边。 我斜了她一眼,“要不要吃红烧肉?” “要!” “那就闭嘴!” 022 三十六计之守(1) 周一早晨,我在悠扬的萨克斯曲子中醒转过来,从炕头柜上摸过手机,半睁着眼睛,已经六点五十分了,我靠着炕头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旁边睡得跟猪一样的程清,想到她昨天教我接近钱晓铃的法子,感觉睡意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快速的起炕收拾,洗漱完毕时,老妈已经盛好稀饭和小菜放在餐桌上了,我看了看时间,决定不吃早餐。 “你这么早干嘛去,吃早餐啊!”老妈跟在我身后,看着我换鞋,她有点急了。 “妈,我还有事呢,你让程清多吃点啊!我上班去了!”我打开大门,胡乱挥了挥手便冲了出去。 到公交站台之前,我把昨天两个小鬼一起玩的照片洗了一大叠出来,然后乘公交去了水南集团附近的一个小区,程清告诉我,小希童的妈妈,也就是钱晓玲经常在她住的小区旁某茶餐厅喝早茶。 小希童告诉程清,她妈妈要见她一次非常难,因为她爸爸不让。程清又旁敲侧击的跟刘老师打听了真相,据说是钱晓玲外面有情况,也是她死活要离婚,后来刘路凡便以净身出户及不得他同意不许探看孩子为条件,钱晓玲居然就答应了。 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子,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钱晓玲为什么会答应这么苛刻的条件,为什么不走法律程序? 快到站时,我得出结论,高深的人思维模式和我等小将自然是不一样的,要是我能想明白,那么她的位置上坐的就应该是我了,只是,作为母亲她真的不想女儿吗?我和程清的分析是,肯定想! 小希童没能告诉程清那茶餐厅叫什么名字,只说在她妈妈住的旁边。我沿着公交站台走了好一会,在一个路摊旁买了一瓶水,顺便打听了小区的具体位置。 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三十八分了,我打了个电话给安荣飞,告知他我会晚一点到,并说明去找钱晓玲,安荣非非常大方的准我下午再去公司。 我在钱晓玲住的小区前转悠了一会,才找到一个茶餐厅,隔着玻璃,我瞧着独自坐着的短发女人侧面象极了钱晓玲,仔细想了想,她不就短发吗?今儿运气也太好了。一激动脚下便跟生了风似的,走到餐厅门口时,又生生顿住了脚,要怎么跟她打招呼,她见过我两次,万一切入点没找好,她对我反感了怎么办呢? 纠结了好一会,想着再纠结下去人家喝完早茶该闪了,想到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便推门而入。茶餐厅里大妈大爷们三五成群聚着,喝着小茶,聊着小天,这对我来说显然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余光扫了扫钱晓玲的桌子,她一个人坐着,我走到点餐台随便点了几样东西。端着餐盘,看着钱晓玲的方向,屏住气,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稳步向她的餐桌走去。 把餐盘放到她旁边的桌子,我坐下来,正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我知道她看见我了。 023 三十六计之守(2) 于是我假装不经意的抬头,视线相交时,我笑了笑,她愣了一下也笑了笑,很明显对我没什么印象,我暗暗握手,似乎离我设想的近了一步。 假装有滋有味的喝着早茶,吃着小点心,其实我的都恨不得扑上去抓住她的衣领哀求一番,老大,你就把单子签给我吧,签给我吧。当然我不能这么干,我要这么干了,我就真要领着老妈和言言去住大街了。 大约吃了五分钟左右,我提前设定好的闹钟便响了起来,我装模作样的放到耳朵旁。 “清清,什么事?” “……” “我从刚从家里出来,吃早餐呢?大早上的,走了好几家,才找到照相馆” “……” “哦,漂亮,很漂亮,希童比言言还上镜!” “……” “那我把照片给你,你转交给刘路凡咯!” “……” “好,我吃完得去上班了,都是你,说陪我喝早茶,忽悠我在这等你半天,下次再也不信你了,我挂了!” 一通电话瞎编下来,我真是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跟个垃圾袋一样,太能装了。 我把手机放回包包里,仍旧专心的喝着我的早茶,钱晓玲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妈的,编排了一个晚上,就这样毁了? “你好!”我心正拔凉拔凉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我猛抬头,钱晓玲站在我的桌子旁,正犹豫的看着我。 “你好!”我假装不解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你讲电话,你认识刘路凡?”她柔声问我。 我迷茫的点了点头,表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在xx学校当老师的刘路凡?”她再次跟我确认,我再次点头。 “能把你照片给我看看吗?我是说,我是刘希童的妈妈!”她坐下来,热切的看着我,耶,成功,我和程清都没猜错,她很牵挂她的女儿。我仍旧摆着一副爱谁谁的表情,不太情愿的从包里掏出照片递给钱晓玲。 她认认真真反反复复的看着照片,我低头食不知味各种紧张的喝着早茶,好一会,钱晓玲才收拢照片,“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有很久都没见到我女儿了,小姐,能把这张照片送我吗?” 她指着其中一张小希童笑得特别灿烂的照片问我。 我为难的摇了摇头,“对不起,这照片,不能随便给别人!” “我是她的妈妈!”她有些激动起来。 “可是?” “你看,这是我和我女儿的合影!”她急急的从包里掏出一个钱包,然后拿出一张合影的大头贴,照片上的刘希童看起来小了许多,应该是几年前的了。 我和她对视了几秒,她眼中的痛苦看起来是炙人的,我特别不明白,一个事业如此成功的女人为什么就离婚了,离就离了吧,怎么见个孩子会这么困难,而且我看得出来,她非常爱这个女儿。我挑了几张照片,递给她,“我也是孩子的母亲!”然后我起了身,说了声再见,便向茶餐厅外走去。 024 见鬼的优越感(1) 走了一段路后,我忍不住回头,朝阳斜照在玻璃上,层层叠叠晕染了整个茶餐厅,钱晓玲在光晕里显得特别虚幻,如同如依的魂魄般。我轻叹了一声,这一刻,摒除订单诸如此类的因素,我对她充满了同情。 下午回到公司,安荣飞就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破天荒的他居然倒了杯水给我,我端着纸杯,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这是唱的哪出? “小赵啊,好消息。上午水南钱总打电话过来的,关于这次的合作,她说我们公司的表现挺好的,让我们加油。你上午和她接触,聊得怎么样?她突然有这样的转变,这肯定是你的功劳,你要趁热打铁啊。这样吧,你跟她约一下,我们晚上请她吃个饭。” 我端着纸巾,忍不住抖了一下,钱晓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认出我来了?知道我故意接近她了?她这通电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一口气喝完纸杯里的水,然后我抬头看着安荣飞。 “安经理,我上午和她只是初步接触,您看是晚上就请她吃饭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安荣飞若有所思的默了一会,然后敲着办公桌,道,“正因为你上午和她接触过了,才不显得唐突,这样定了,我跟她打电话!” 安荣飞不容我再说什么,转身椅子开始拔电话,我手心汗津津的,这下算是把我的如意算盘给打翻了,怎么办?一通电话下来,似乎不太顺利。电话挂了后,安荣飞转过来,面色不是太好,“晚上她有约了,小赵,你跟她助理联系一下,问她晚上饭局在哪,有谁?”顿了顿,他又交待,“用手机打,不不,发短信!” 钱晓玲的助理和我一样姓赵,二十五岁左右,颇为清高,当初为了这个单子,不知道吃了她多少闭门羹,送昂贵的化妆品套装,她是瞧都不瞧一眼,偶然一次听闻她的偶像是刘欢,于是投其所好送了她一套限量版刘欢的cd,意外的是她竟然收下了,偶尔我和她聊起公事,在不泄露商业机密的前提下,她多少会透露一些小道消息。 短信发出后,两分钟,就收到了赵助理的回复,“赵小姐,我刚想和你说这事,远大公司的销售主管最近来得很勤,今天的饭局就是他设的,在xx饭店,今晚八点。我在上班,别发短信过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内容告知了安荣飞。 “小赵,一定要阻止这场饭局,很有可能他们今天就会把订单给签了。”安荣飞凝重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这饭局意味着什么。 竞争最大的就是我们公司和远大,在此之前,赵助理告诉过我,钱晓玲没有和任何一家私下里有进一步接触。 “这样吧,我们晚上也去那家酒楼,再设法,你先出去上班,晚一点,我们就细节再商讨一下!”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晚上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阻止她和远大签单?我还担心她看到我时,会不会恼怒? 025 见鬼的优越感(2) 四点半时,安荣飞在公司内部联络工具上通知我,晚上直接杀过去,见机行事。我问他是否要订位。 他回我:“订什么位呀?公司肯定不会报销这费用,到时要我们自己掏。” 我有点不明白,不订位直接跑到饭店,巴巴去阻止人家,能不能进去都是个问题。不过他是老大,我只好服从。 临近下班时间时,安荣飞匆匆从办公室出来,形色了然:“小赵,我们现在就走!” 我赶紧起身关了电脑。 等电梯时,安荣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接着不咸不淡的对我说:“我先送你回去换套正式一点的套装!” 安荣飞开的车是别克凯越,和他共事三年,坐他车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他来公司久,资格老,平常也非常注意和下属保持距离。 公司里八卦的女人说,他来自某省最偏远的农村,不过,他融入这个城市很彻底,在他身上只能看到城市人的冷漠。比如此刻,在他看来,相对我这个穷人,至少他有车,因此,帮我打开车门时他都下意识的带着一种无以言传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让我在一瞬间觉得我和他是有阶级之差的。 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下了车,我正准备道谢,他从车窗里伸头看了我一眼,又一遍交待,“六点半,我来接你,记住,穿得得体点!”说完他就踩下了油门,我讪讪的扯了扯身边的裙子,其实我觉得这衣服也挺好。 我转身准备回家,两声悠长的喇叭声从旁边传来,我惯性扭头去看。只见那西装男趴在车窗上笑得诡异。我低低的咒了一声,真是见了鬼了,这样吃饱了撑得慌的少爷都会被我遇上。“嘿,赵小姐!”调侃的喊声,我大步往小区里走去,鬼才有空跟你瞎扯,姑奶奶我事情多着呢,订单搞砸了,你这个白痴养我一家子吗?我一路低声咒着,用力的踩着高跟鞋发泄一路狂奔到家。 洗了个澡,从衣厨最底层找出那套宝姿的套装,这衣服还是和林夏秋离婚时,程清怕我想不开拖我去购物硬逼我买下的。 戴上程清送我的耳坠,化了个淡妆,将头发挽成鬓,露出光洁的额头,又洒了一点点香水,看着镜子里还算端庄的样子。我忍不住叹气:“赵弯弯,准备好投入下一场战争吧。” 走到门口换高跟鞋时,老妈慌慌忙忙地从房间里追出来。 “去有应酬啊?不要喝酒,知道没?一个女人家的,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哎,以后怎么嫁。年纪轻轻的,离什么婚啊……”老妈一边念叨着,一边走浴室收我换下的脏衣服。 我耸了耸肩,老妈的唠叨,我都已经习惯了。离什么婚呀?一个女人家,哎,鬼知道,我也不想离婚的。 下楼时,我从包包里掏手机看了,时间已经六点二十分了。 我匆匆从大堂小碎步的向大门口跑去,果然路口,安荣飞的车已经到了。 026 三十六计之截(1) 跑过保安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这么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别把好不容易上手的男人吓跑了才好!”。 我生生顿住脚步扭头,然后我惊悚的发现,那笑得一脸春花灿烂搭着小保安肩膀的男人不是那西装男是谁! 我懵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向安荣飞的车子跑去。我以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偶尔遇到神经病很正常,但让我不忍受的是,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遇到同一个无聊到发狂的神经病,这得攒几辈子的人品才能有这样的奇遇呀! 安荣飞坐在驾驶位上,看了我一眼后,他淡淡的笑了笑,“小赵,也不用这么隆重,我有压力!” 我打着哈哈道,“我怎么敢和安经理相提并论呢!” 内心呼啸着,你妹的,不是你让穿得体一点吗,穿得体了你又有话讲,你是故意的吧你! 车子驶入了国道,我忍不住瞪着后视镜,看那神经病是不是又跟来了? 看了好久,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拉风的车子跟在后面,我安下心来,只当那二世祖又找到别的乐子了。 七点十分时,我们的车子到了赵助理提及的xx饭店,转了半天才找到停车位。从停车场折回饭店时,已经七点三十五分了。 安荣飞一直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的额头却开始冒虚汗了,都这个点了,钱晓玲他们来了没有,如果来了,在哪个包间呢?我们要怎么进去? 这一急,我立刻觉得五脏六俯都焚烧起来了,看着不远处有个报刊亭,我决定先买瓶水来压压惊,再具体想办法。 和安荣飞打了声招呼,我便急步向报刊亭走去,本想买两瓶王老吉,结果发现只有四块零钱,我掂了掂钱包看了看里面几张红色的伟人头,毫不犹豫的递出去四块,接过王老吉,便往回走。酒店门口,安荣飞仍旧原地站着,我看着他眉毛都快揪成个一字了,猜想他也没想到办法。 我安心的喝了一口王老吉,冬天里的常温,喝起来,果然有清凉的作用,我立马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我先进去问问,你在这里等我,时刻关注手机,我发短信给你!”安荣飞说完就匆匆跑进了饭店。 我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 “哈罗,这么快就约会完了?”身后熟悉的凉凉的声音传来,我闻言惊得差点背过去。 “大哥,我求求你,别老这么阴魂不散行不,我向你保证,逢年过节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我看着眼前的西装男,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等我死了再烧!”他嬉皮笑脸的站到我面前。我逼着自己深呼吸,这种关键时刻,不要和这种神经病计较。 “你又跟着我干嘛?”我万分无奈的看着他。 “没干嘛,看一下你跟那男人怎么约会,喂,你不会今天就去开房了吧?”他伸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我的双眸。 我怒极反笑,“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你要是这么轻浮,我得深刻怀疑我的识人有问题!” “对不起,我们并不熟,别弄得……” 我顿住了,因为我眼尖的看见钱晓玲正从不远处走来。我大脑再度空白了一下,白过之后,我就知道我不能让她进饭店,那么我要在她走过来这十几步的距离想出办法来。 027 三十六计之截(2) “话说完呀,我等着呢!”他凉凉的笑着,双手抱着胸。 眼看着钱晓玲离我越来越近了,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了,我再也管不了那么,我装着脚下一崴。西装男下意识的伸手要扶我,我借着他的手用力把手里的王老吉一泼,伴随着钱晓玲的惊叫,我赶紧站稳,然后冲到她面前。 一瓶王老吉去了一半,此刻,那散发着淡淡甜味的液体正从钱晓玲头发里往下渗,她一套浅色的套装此刻被王老吉装饰着斑斑点点。 “你怎么回事?……”钱晓玲低头弹着身上的裙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老公不好,啊,是你啊,希童的妈妈!”我装出万分的懊悔紧接着又万分的惊喜。 “是你啊!”钱晓玲抬头看我。 “这样吧,我家离这不远,上我家换套干净的衣服!”我说得很诚恳,随后我对一旁呆愣着的西装男道。 “丁!”完了,他叫丁什么来着,不管了。“小丁,去把车开过来,送我们回家!” 西装男愣了一下,才折身。 “算了算了,我擦一下就好了!”钱晓玲拍了拍套裙。 “那怎么行,都是我不好,我老公车开过来了,走吧!”我强行拉过她的手,又加了一万分的诚恳进去。西装男技巧非常好的把车停到我们跟前,难怪我刚刚没发现他,他今天开了一辆我不认识车标的黑色小车。 我打开后门,把她推上后座,紧跟着我也坐了上去。 “老婆,直接回家吗?”前排丢过一句凉凉的问话。 老婆?我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八成是喊我呢。 “呃~当然回家啦!” “噢,不用了,送我回家吧!”钱晓玲淡淡的对我说。 “那我很过意不去呢,都怪我不好,今天肯定耽误你的约会了吧?”我咬着唇,一副我是罪人的可怜模样。 她似乎刚想起什么,掏出手机便开始打电话。 “我钱晓玲,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意外,就不过去了,约改天吧!” 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钱晓玲淡淡的说了句,“这事再说吧,现在不方便!”然后她挂了电话。 我趁她接电话的空档,也给安荣飞发了条短信告知他我已经把钱晓玲截走了。 钱晓玲挂了电话就沉默的看着车窗外,“你好,那你家是住在xx小区,就那天我们喝早茶那吗?” 我明知故问,她点了点头,朝我笑了笑。西装男打着方向盘,拐进另一条道路,正是去钱晓玲家的方向。 很快到达了她住的小区,我帮她开了车门,她拾脚便要走,“晓玲姐,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我挽着她的手亲热的问她,她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好修养的点了点头,“那晓玲姐我在这等你,我老公还有事情,刚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待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顺便聊聊孩子们之间的趣事,我在这等你哈!” 我冲她灿烂的笑,然后不等她回答便朝她挥手,她停了下,似乎想拒绝我,但看着我的笑脸,她还是转过了身。 西装男摇下车窗,明亮的路灯下,他怪异的看着我,我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我转头看着钱晓玲已经走得很远了,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到这一刻我已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恨不能当场趴到地板上。 “我想猜猜你的用意!”西装男语气颇为冷淡。 “我很抱歉,利用了你!”我坦然的看着他。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问我。 我苦笑了一笑,目的?为了订单,为了钱,如果我说我也没办法,为了在这个都市生存下去,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过得更好,我只能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及,他一定能了解我的痛苦和难处吗?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028 谁是谁的救世主 我默了好一会,才淡淡说道,“我不想解释,也很感谢你刚刚的配合,但现在我请求你先离开,我要这在等她。” 他愤愤的扭过头,隔了几秒后,他又转过头来,“如果我能帮你呢?”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或许能吧,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别不知好歹,换个人,求我都来不及!” “那我谢谢你了!” 西装男用力打开车门,然后站到面前,“真是见了鬼了,我想帮你哎,你去打听一下,我丁慕凡是谁?”他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优越感及理所当然和安荣飞是不一样的,大约他自出生便养尊处优惯了,习惯把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这种人,命自然是极好的。 我叹了一口气,明亮的路灯下,他的面色显得忿忿,这显然是一张未经尘世苦楚的脸。 “这个世界有太多需要救赎的人,丁公子,我还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家人,所以,不劳你的善心。”我并不动气,言语也极为平淡。 “赵弯弯,你真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好,你记着,我一定要让你向我低头。”丁慕凡坐回驾驶位,下一秒,车子便启动了,很快,车子和人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忍不住苦笑,遇上这么个公子哥,在他兴趣消失前,我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我又想,为什么不答应他呢?是不相信他,还是怕自己会迷恋上那种特权带来的便利,以后便吃不得半点苦头。这个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与坏呢?我轻易得到了,又要付出什么去作为交换的条件呢?我只是不愿意,就这么简单! 又等好一会,钱晓玲才沐着柔和的路灯款款向我走来,我在一秒间换上灿烂的笑容,殷殷的望向她。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的声音很温和,笑容也很亲切。 “晓玲姐,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吃饭的好去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辣?”我挽住她的手臂,边说边往小区外走。 “你也吃辣么?”她虽反问声音却明显高扬,之前,程清就告诉过我钱晓玲老家是湖南的。“是呢,我在老家时特别能吃辣,只可惜来了深圳后,老是吃不到很正宗的辣,很遗憾呢!”说话的当口,我已经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我带她去了西乡的港隆城,下车时,我看到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想来她以为我带她去那些装修富丽堂皇的大饭店,这些饭店只怕她平常都吃厌了。然而我带着她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条很不显眼的巷子口停下,“晓玲姐,就是这,我们进去吧。” “老板娘,先上老三样!”我冲着一楼吧台里按着计算器的女人喊到。 老板娘抬头看见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赵小姐,小李,带赵小姐到二楼包厢!” 我并没有让钱晓玲点菜,只是吩咐小李按照以前惯便上菜,另加两瓶青岛小优,小李会意的点头而去。钱晓玲始终没怎么说话,而我始终保持着笑容。三样凉菜一上,我殷勤的洗烫了碗筷,然后把洗干净的推了一套到钱晓玲面前。 “来,你尝尝!”我指凉菜。凉菜并不起眼,她夹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很快的,她露出了笑容,三样凉菜尝过后,她终于开口了,她说,“不好意思,我还没问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弯弯就好了,我朋友们都这么叫我!”她笑了笑,端起我倒给她的啤酒一饮而尽。 主菜一个接一个,我和钱晓玲开始了埋头苦吃,不时的,她会抬头,异常惊喜的对我说,“弯弯,你挺会找地儿,这菜,煮得有我妈妈的味道,来深圳十几年了,很多年没尝到这样的家乡味了!”最后上的一道菜,我猜想钱晓玲怎么也想不到,是臭豆腐,正宗湖南味的臭豆腐。盖子揭开时,那味道弥漫开来,钱晓玲一下敛了神色,然后我看见她眼眶居然就潮湿了。她伸着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我看着她边吃边点头,低下头,也忍不住有泪意涌来,这一局赌得太险了,简直是胆颤心惊。 029 签单有望(1) 电话是老妈打的,短信是安荣飞和程清发的,安荣飞发了好几条短信,无非是问进展,最后一条让我务必给他回个电话,无论多晚。我抓着手机,有一种骂脏话的冲动。值夜班的保安从保安室里伸长了脖子看我后面,大约想看下我被一辆什么样的车送回来的。 我按下安荣飞的电话号码,响了一声便被接起来了。 “小赵,进展怎么样?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等你电话等了一晚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带着明显的苛责。 我琢磨着他这会是什么意思呢?我还能有其他办法吗?我也不是被逼上梁山了,再说了,单子拿下来了,你姓安的不也拿大头,几时轮到我这个小兵能独吞了。 “安经理,当时事出紧急,就来不及和你商量了。” “下次注意点,好了,早点休息吧!”他很是盛气凌人的挂了电话。 我狠狠的掏出门卡在电子感应器上刷了一把,顺带用力的踹开大门,去你大爷的,这会充什么上级,平时没见你这么积极。 隔天上午,我在座位上冥想着接下来,以一个什么方式和钱晓玲捅破这层纸,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安荣飞让我去一趟。 “安经理!”我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哦,小赵啊,坐!”他靠在大大的老板椅里,笑容可掬。 “有什么指示吗?”我又问他。 “平常我对你怎么样?”他绕着弯子,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什么意思? “挺好的,安经理,您说这话,是不是我犯什么错了?”我最烦这种拐弯抹角的谈话,直接一点会死吗? “挺懂事的哈,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想告诉你,钱总来电话了,指明让你过去一趟!”我心“突”一下漏跳了好几拍,这是什么意思,钱晓玲知道我是谁了。 我顾不上和安荣飞计较,只是问他钱总让几点过去。安荣飞说,你现在就去吧。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背包就准备起身,内线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陆天琪,这几天,听说她家里有什么事情,基本都不在公司露面,今天是怎么了? 我急着出门,便跟她说明,水南的钱总让我过去一趟。 陆天琪“咯咯”的笑起来,那笑声活象我妈多年前养的一只老母鸡,每次下完蛋都得这么咯各一阵。 “小赵啊,你进来一下,就五分钟,不耽搁。” 站在她挂着总经理牌子的大办公室前,我轻轻的扣了两下门,一声尖锐的请进。我旋开门,陆天琪热情的迎了上来,一把把门锁上,玻璃上的百叶帘这会早放下来了。 我惊了一下,妈呀,幸好我不是男人,不然还真担心她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准备干点什么。 “小赵,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加油!”她握着我手,情深意切。 我面带微笑,温良谦恭。 “你来市场部也好久了吧?”她突然这么问我,我点点头,这会是准备给我画饼呢? “有什么职业规划吗?”她拖着我走到沙发旁坐下。 030 签单有望(2) 我笑了笑说,“能在陆总这做事,就是最好的职业规划了!” “你倒会说话,我一直有个想法,想把市场部分为两个部门,这样呢,在公司内部也好形成一个竞争,不过,你也知道,到时,新划分出来的部门就会需要一个带领的人物!”她看着我,不再往下说。 这么赤果裸的大饼,她无非是担心我翅膀硬了要飞,我仍旧笑着,瞧,这就是职场,我还记得前几天她拍着桌子说,我要的是结果。结果终于要出来了,这会她拉着我的手情深意切起来了,“陆总,我明白!” 她点了点头,“去吧!” 去水南集团的路上,我各种忐忑,我不知道钱晓玲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赵助理仍旧和往常一样,一脸的清高,在她看来,人世间不过是一个名利场所,到处都充满了铜臭的气息,而这座城市,更是名利场所中的极品。所以,她喜欢的人都有那么点意思,歌坛喜欢刘欢,影视喜欢陈道明,古人喜欢纳兰性德。但某次我说,其实明珠最初取的名是纳兰成德,后来因为康熙的太子叫保成,为了避讳,才改名性德,太子改名胤礽,便又改回了成德,他的大多诗词落款也是成德,性德用的时间其实非常短,只是后人认定罢了。她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大声斥责我胡说八道,就是纳兰性德,没文化的人真可怕。我想了想,为了一个古人得罪一个活人,还是一个能坏我事的活人,不划算,当下认了错。 钱晓玲的办公室颇为气派,她淹没在大大的办公桌里,忙着接电话,手里还执着笔,见我进门,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桌子示意我坐。我镇定的走到桌子前坐下,赵助理给我倒了杯白水便退出去了。 这桌子放得地方不错,隔着窗,看出去,视野极好,蓝的天,白的云,偶尔还有灰机灰过。我喝着水,突然想到陆天琪跟我说的话,那饼画得还不错。 “视线还可以吧?”钱晓玲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对面,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的喝着,我脸红了一下,然后点头。 “钱总,对不起!”我张口便道歉。 “你怎么道起歉来了?”她笑起来,精致的妆容下,她的笑容越发显得高深莫测,这和那日失了神的母亲完全是两个人。 “钱总……我不是有意想欺骗你的!”我低下头,一副悔恨的表情。 “这样就没意思了,赵小姐!”钱晓玲咖啡杯放到桌子上的力度稍稍有点重。 我抬头看她,她却又敛起了笑容。 “我说实话,这订单签给你和签给远大,其实都差不多,你们两家公司,实力都差不多,报价也差不了多少。”她用汤匙搅拌着咖啡,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会签给你们公司,但我有条件,而且我的条件只针对你!”她正色看着我! 031 奇怪的条件(1) “什么条件?”我迎着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合同签完后,你肯定会领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提成。”她仍旧拔弄着咖啡,颇有一点老鼠将死,且戏弄之的意思,我象百爪挠心般,狠不得把她抓起来用力晃一晃,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条件是,合同签完后,一个月内,你必须辞职!” “为什么?”我有点傻了,其实在她说有条件且只针对我时,我以为她会让我想办法见她女儿。 “你只需要回答我行或者不行,而我没有回答的必要!”她终于放下汤匙,表情犀利。 “钱总,我……”我止不住的慌乱起来。 “行或者不行?”她仍旧咄咄逼人。 我扭过头,看着窗外,仍旧是蓝的天,白的云,但我的好心情已经跟着灰机灰走了。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这样的条件,如果她想挖我,按业内潜规则,她是伤不起的。而现在是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只能答应了,否则单子没拿下,我一样会被公司逼辞。 “行!”我收回视线,换上淡淡的笑容。 “好,合作愉快!”她换上亲切的笑容,伸出手,用力的握住我的手。 “钱总,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我说过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不,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中恒上班的?” “茶餐厅见面之前,我见过你两次,虽然没正面交谈过。” 我笑了笑,“钱总,厉害!” “客气!我就不留你了,周三下午三点,我们签合同。”她站起来,笑容又在一瞬间隐去。我顿了一下,说了声再会便步出了她的办公室。 坐公交车回公司的途中,陆天琪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只是简单的答了她一句,钱总说周三下午签合同。 陆天琪接下来的便是一通褒奖,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喜悦,我只是附和她:“嗯,是,好!” 一通电话下来,我感觉我的七魄已经去了六魄。 象魂一样飘回公司,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呆了好几分钟。开了电脑,公司内部联络工具上,不断有同事发来消息,无非是听到单子签下来的消息,都跑来恭喜我。安荣飞比较直接点,直接就说,赵经理,以后多关照。 我看着他的措辞,忍不住就想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经理这个位置的,一个男人,至于象杨梅吃多了吗? 临下班时,我给程清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劲爆的音乐,紧接着就传来她高分贝的声音,“弯弯,我在红树林吹海风,找灵感,要不要来?” 不用说,这丫头肯定不是一个人。 “不去了,我下班还有点事,你玩哈!” 挂了电话,我怏怏的向公交站台走去。站台上的人,日复一日的多,挤了几次都没挤上去。我火起来,干脆沿着公路向前走。 手机响起来时,我以为又是程清那丫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我,丁慕凡,在哪呢?”他的语气仿佛在说,烦,明天又下雨! 我恨不能当场掐死他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032 奇怪的条件(2) “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我无聊啊,想找你聊聊天!”他嬉皮笑脸,一点也没有昨天拂袖而去的气势。 “我不无聊,警告你,再打我就拖黑名单了!”我收了线,想了想,干脆关了机,老娘我暴走的心都有了,谁也别招惹我。 走到南头检查站附近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个骑着电单车的老男人跟上来,“小妹,坐车,便宜带你去!” 我不理他,继续往走。 “这么漂亮的姑娘,坐我的,我不收钱!”又一个猥琐的男人跟上来。 我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两个人的眼神都在脖子以下的地方打着转,靠,想干嘛呢?我眯起眼,想起包里常年不离身的防狼手电,于是伸手抓住电筒,另一只手朝靠我近的男人招了招手,他欣喜的靠到我面前来,我飞快的拿出手电,持续按了一会,强光闪烁,那人惨叫起来,我眼睛瞎了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另一个骑电单车的见势不妙,一溜烟就跑了。 我收起手电筒,也不敢再瞎晃悠下去,怕小命丢在这,于是踩着高跟鞋跑起来。 好不容易跑到公交站台,每一辆车都爆满,无奈只好咬咬牙打了辆的。 十分钟路程,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我掏出钱瞟了一表,惊悚的发现,居然要58元,12元的路程居然走出了58元的高价,这不明摆着抢钱吗? “你的表有问题!从南头关到这里,不跳表就可以到,为什么要58?”我质问司机。 这才发现,这个司机,半边脸都被头发遮住了,那阴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愣了一下,有点害怕,想想破财吧。 于是掏出100元,递给他,结果他连找钱的意思也没,只是打开车门,让我下车。 “你还没找钱?”我忍不住大声喝到。 “不找,怎么,有意见?”他斜了我一眼。 “你!你!”我气得手颤起来。 “怎么不下车?”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仰头,是丁慕凡。 “从南头关到这里,原本12块就够了,你要58,我认了,但我给你100块,你得找钱给我!”我努力平静下来,看着那出租车司机。 丁慕凡拉开车门,把我拖下了车,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车流里。 “他没找我钱!”我气极了。“我知道!”他笑嘻嘻的仍旧拖着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我求求你,别再招我了,行不?”我转过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小区里走去,刷完电子锁推大门时,才发现他仍旧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边。 “我求求你,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深圳的大街随手一捞都能捞到比我好无数倍的女人,我有儿子,老娘,我要过日子,我没时间陪你玩任何无聊的游戏,好吗?大哥,如果我有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样的无名之辈计较,你放过我行不?”我有点崩溃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夜色里,他的神色并不分明。 033 看泡菜剧的老娘 我以为他至少要申辩几句,并且我也作好了化身的刺猬的准备。谁知他看了看我,然后耸耸肩,转身便往大门外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莫名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我仔细想了想,我大约是生气他果真的为了玩一个无聊游戏而招惹我。 然而再冷静一些,我觉得自己真是无比的可笑,这大俗世界,夫妻尚且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个有可能是富二代的人除了玩玩无聊的游戏,还能指望化身格林童话里的王子,专门来拯救我这个失婚有子且心碎得象玻璃渣的超级灰姑娘,那得需要多具有玛丽苏情怀的作家才敢编这样荒诞的故事。 踏着凄凉的月色,我大踏步的走进了大厅,进入电梯后,三面镜子象照妖镜一样将我的狼狈照了个无所遁形。 我再次在内心亲切的问候了开发商他全家,然后我扯了扯嘴角,反复练习了几遍嘴角上扬的动作。我希望待会在踏进家门时,至少我的脸色不是那么僵硬,我没有办法让老娘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至少我得让她少担心一点我,虽然我真实的想法可能是为了避免她的啰嗦。 老娘一如既往只开了客厅的小灯,隔着橘黄色的灯光,老娘在阳台上忙碌着整她捡的那些瓶瓶罐罐,各种废品。刚来深圳时和我一起住时,她见一些外省来的人捡废品能卖一些零钱,动过心思,碍于林夏秋的面子,她一直不敢付诸于行动。后来,我离了婚,于是她的生活重点除了我和言言,便是在小区附近的街道捡拾废品。 即使失了婚,无所依靠,但我的生活还不至于凄惨到要靠老娘卖废品来帮忙维系,但奈何我说上天,发脾气,抗议,始终无法制止她的坚决,最后我也只好随了她,虽然她一直告诉我,她真的是出于城市生活太无聊,她得找点事情做来打发时间,但我知道,她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她同样无依无靠的女儿。 我夸张的叫了一声,妈,开门啦,我都快饿死了。 老娘慌忙转了身,帮我开了门。“ 今天又有什么大收获啊?捡了这么多,战绩不错啊,够明天的菜钱了!”我故作轻松的和她调侃着。 “弯弯啊,我把这些废纸整理完,你把青菜炒一下!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看你最近,总有点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老娘絮絮叨叨的,我打开液化气,锅烧热后,倒了点老娘从菜市场旁边那个超市打折买回来的调和油。 最近又有新闻,某大品牌居然是荣登地沟油榜单,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忙工作都来不及。跟你说多少次了,以后不要买这种无牌子的油,老冒烟,熏死人了。还有啊,别给言言买什么酸酸乳,那东西全是一些色素调成的!” 我将青菜倒进锅里,一阵兹兹的声音,老妈的话断断续续的从阳台飘进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在老家的时候,不也是从街上打油回家吃,人心哪有那么坏,造油的人自己也要喝的!”我翻了翻白眼。 034 夜救程清(1) 看来,以后买粮油这种事,我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再这样下去,不用撑到翻身那一天,我就英勇的成为了那些无良商人无耻掠夺利益的牺牲品。 晚饭后,老娘照例追她的一千零一晚的泡菜剧,我对于老妈对泡菜剧如此的情有独衷感到深深的挫败,有一天晚上,我甚至和她聊了聊泡菜国的无耻,我告诉她泡菜国老想着从我们伟大的祖国偷点东西,然后据为己有并大肆宣扬,生怕天下无人不识它的无耻,然后我列举了诸如端午节等事件。 老娘对于我爱国情操表现出深深的茫然,在她看来,只要译了中文的,那就天经地义是我国的东西。当下我表示叹服,如果所有的老太太都如她般有见地,不知泡菜国那些爱国民众该吐血几升? 眼见无法端正老娘的价值观,我便灰溜溜的回了房间,开了电脑,听着温斗士的开机音乐在室内响起,然后360安全卫士告诉我,今天我的电脑以32秒的成绩击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电脑神速开机,我获得了某种奇特的优越感。 于是我盘腿坐到椅子,决定好好分析一下我所面临的逆境,并寻找一个可行的方式来安然度过接下来的危机。 我的冥想刚刚进入状态,手机便跟抽了疯一样唱了起来,我对于思绪被打乱很是愤慨,屏幕上显示是程清的号码,我愤怒的按下接听键,愤怒的喊她的名字。 “弯弯,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我在我上次带你和言言来玩的那个ktv,609房间,快点来!”程清的声音在一片杂乱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去!”我坚决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我不开玩笑,你快点来,不然明天我就不知道会在哪个男人的炕上醒来,后天你就可以去殡仪馆跟我告别了!”似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程清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焦急。 我还想追问点什么,她是切断了电话,再打,已经关机,我的愤怒燃烧得更旺,这个该死的女人,每次都是这样。 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扔到炕上,我换上牛仔裤,从衣架到把风衣取下来,又随手把盘起的头发散下来,抓过炕上的手机,从抽屉里拿了些零钱,我便匆匆跑到客厅换鞋。 “你干嘛去啊?”老娘惊讶看着我。 “妈,你熬点米汤吧,我去把程清那丫头弄回来!”我俯身将靴子的拉链拉上。 “又喝多了,哎,这个程清也是,总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也不正经找个男朋友……”老娘一边抱怨,一边往厨房走去。 “妈,我走了!”我打开防盗门快速往电梯口走去。 深圳的十二月,深夜的风还是冷得有点渗人,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站了好一会,都没有出租车经过,我有点急了。 程清这丫头,虽然平时爱笑爱闹,朋友多不胜数,一个月三十天,至少有二十三天是在各种酒吧,ktv里度过的,但真正把我拉去救场毕竟屈指可数,想必她也是逼急了。 她某次酒醒后,我就她的生活方式痛心疾首的指责了她一番,她靠在炕头笑嘻嘻的说,没办法,我只有广结善缘,才能纳四方财源。 我余怒未消,狠狠的骂了她一通,她收了笑容,半晌才低着眼睑,淡淡的说,弯弯,你以为我成立一个工作室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深圳有多少象我这样名不经传的设计师,要想揽活,就得喝,喝不下去也得喝,喝吐了继续喝,或许哪天喝死了,就解脱了吧。 她说这番话时,电脑里放的音乐是徐小凤的一首老歌,她唱到:道路段段美好总是血与汗营造…… 035 夜救程清(2) 总算打到了车,一坐定,我便焦急的催司机开快点。一路狂飙,赶到目的地,还是花了将近二十分钟,付了车钱。 我撒腿便往ktv跑去,进入电梯时,我才开始紧张待会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609室,隔着门上的观察窗,只见红男绿女们扭的扭,唱的唱,喝的喝,跳的跳。昏暗的灯光里,我没能一眼找出她,于是我只好推门而入。 一群亢奋过了头的人谁也没有瞧我一眼,偌大的包厢,震耳的音乐,昏暗的灯光,让我不得不凑近他们细细查看,然而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我也没发现她,难道她已经溜了?我靠着墙壁,盯着紧闭的厕所门,难道在厕所? “美女,来喝酒!”一个满嘴酒气的中年男人凑到我面前,将酒杯塞到我手里。 我将酒杯放到旁边的点歌台上,盯着他,莞尔一笑,凑到他耳边大声问,“程清在厕所里怎么还不出来?” “美女,你这是明知故问吧,刚刚不是和李总进去了吗?你不会纯洁问我他们在干嘛吧”中年男人毫不客气顺势搂住我的脖子,极其亲昵的对我吹着酒气。 我强忍想吐的冲动,程清果然在厕所,一男一女在厕所能有什么好事?我用力掰开他的双手,把他推回沙发。 然后我冲到厕所门口,“砰砰”敲起门来,奈何音乐实在太劲爆,这点微弱的声音一下子便给淹没了。 敲了好一会无果,中年男人倒是又涎着一脸过来了,“美女,你就别不识趣了!” 我看着他那张猪头脸,一时间真正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 我用力推开他,然后转身朝厕所门一揣,脚力实在有限,我火了,干脆整个人的力量再一次向门撞去,仍旧撞不开。 “哎,干嘛呢?”厕所门打开了,一个光着上身脸泛红光男人伸出头来,我眼尖的看到程清趴在洗漱台上,上衣已经凌乱不堪了。我用力推开门,抓住那男人的头发,醉酒之下,他竟然一个踉跄被我拽出来了,我赶紧冲进去,抓住软软滑向地板的程清。 “清清,清清!”那丫头毫无反应,我慌了,赶紧开水龙头,往她头上抹了一把了,然后用力拽起来,她软软的靠在我身边,我拖着她往外面走去。 “怎么滴?想干嘛呀?”两个男人挡到我面前,我看着眼前两个眼睛血红的男人,一言不发的拖着程清往门口挪去。 “想走?”其中一个男人用力拖住程清,下一秒程清就被拽到了他的怀里,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整个包厢的人都看向我。 “对不起,各位,程清是我妹妹,家里有点急事,她得跟我回去!”我镇定的看向他们。 “什么急事啊?说来听听!”刚刚被我从厕所里拖出的所谓李总阴阴的看着我。 “这是家事,不便奉告!”我瞪了他一眼,“在座的大概都是我妹妹的朋友吧,平日里一起玩玩闹闹这是常事,太过了也不太好吧?再说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我盯着那个李总,一字一字的往外吐。 “老子不需要你来教!”李总走到我跟前,恶狠狠的对我吼。 036 生或死,你选(1) “那么,你想怎么样?”我冷冷的看着他,毫不示弱的反问他。 “这个嘛!”他笑起来,仍旧是阴阴的感觉,“把这一瓶喝完,你不仅可以带走她,今后我公司的设计全部由她的工作室负责!” 他指着玻璃桌上的一瓶洋酒。 “李总!”一个女人哑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我瞥了一眼,这个女人我见过几次,帮程清介绍过一些单子,想必今天的事也是她促成的。 “没你的事!”李总狠狠瞪她一眼,她便缩了回去,大约这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人,这会程清正不省人世的倒在沙发上。 我看向那瓶洋酒,全是英文,只有1985是阿拉伯数字,我用脚趾头也想也知道,这一瓶下去了,别说带走程清,就连我自己都要任他处置。 “如果我不喝呢?”我扬起头,定定的看向他。 “不喝,不喝你自己想!”他从桌子掂起那瓶酒,旁边几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围到我身边。 “就是有点可惜了我这瓶酒!啧啧!老黄,你说这美妞喝下去了,会不会现场给我们跳脱衣舞,哈哈!”他猥琐的笑起来,一群男人也跟着起哄,女人抱着胸等着看好戏。 我笑了笑,从他手里拿过那瓶酒,都说世态炎凉,我一直觉得也还好,咱一个小老百姓,一不敢跟天朝对着干。二不招惹黑社会。然而今天我算是领教了一番炎凉。 “李总,没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凭你空口白牙,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会把单子给我妹妹呢?”我抱着洋酒,故意歪着头笑嘻嘻的看他。 “老黄,她今天不是带合同来了吗?拿过来!”李总转头看那个老黄,声音哑哑的女人赶紧从一堆包里翻出程清的包包,然后拿出一叠打满字的文件和一枝笔递给那个李总,刷刷几下,很快,他便扬了一份合同递到我手里,“你先拿着,看清楚了,我李维中虽不是什么好汉,但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我捏着合同,这一刻,我终于有一些害怕了,喝下去,是死。不喝,还是死。硬闯出去,基本上是没有可能了。我想着还有谁能来救我们,思维只是转了几秒钟,我便明白,没有!我和程清,在这座城市,并没有那么多能够两肋插刀的朋友,或者背后插0我们两刀的朋友倒是不缺。 “那么,在喝酒之前,我先打个电话可以吗?”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打吧,不过我先告诉你,别妄想报警!”李总站到我面前,俯身死死的盯着我,我点点头,握着手机,但我不知道能打给谁。 “妈,今天我没那么早回去,有点事情,你早点睡!”我镇定的对老娘说。 “哎,你和程清到底怎么回事啊?”老娘叫起来。 “我先挂了啊!”我切断电话。 “打好了吧?”李总撩起我额前的长发。 “急什么?反正是会喝的!”我偏了偏头仍旧拔弄着手机。 “想认怂就说,我呢,也没别的要求,你今天跟我走就行了?”他手搭在我肩上,我用拍掉,他脸色变了变,退到一旁,紧盯着我。 037 生或死,你选(2) 通话记录里,我看见下午丁慕凡打给我的号码。我在想他和120谁会更快?思虑半阵,在这最后的关头,我居然觉得丁慕凡会更靠谱一些!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我立刻按下那个号码,响第三声对方才接起。 “怎么?我才决定大人大量,你自己又奈不住寂寞了?”丁慕凡懒懒的声音响起,然而此时此刻听起来,却一点也不叫人觉得烦。 “你试过十分钟飚车到宝安十区xx路xx商场门口吗?”我微笑着。 “哦?有点意思,怎么?这么急切的,想见我?”他笑起来。 “是!”我挂了电话。 我想,至少他会好奇,虽然我不确定他究竟会不会救我于危难。如果死在李总手里也是死,死在丁慕凡手里还是死,上苍没有好生之德,那我总可以选择死在谁手里吧。 我抓着合同,仰起头,闭上眼,第一口酒进口时,我猜想农药大约便是这样难喝的味道吧? 罢了,不能总想,我必须一口气喝完,然后抢在酒劲上来之前把程清拖到楼下的xx商场门口。 当最后一滴液体进入体内时,我隐约听见有喝彩声,我仍旧抓紧着合同,踉跄着跑到程清身上,架起她,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 没人拦着我们,身后,那个李总气急败坏的在吼,不是放了安眠药吗?老黄,你买假药蒙我? 我其实挺想告诉那混蛋,他的老黄肯定没蒙他,我还能拖着程清走,全凭着一股强烈的救生意志。我一直在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言言的笑脸,那样天真的问我,妈妈,我很就会长大吧?长大了我就能保护你吧?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程清仍旧人事不省,我不得不用力咬自己的食指,直到尝到血腥味,痛感很微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丁慕凡来。 心中象放了一把火,我都能感觉胃被那把火烧得兹啦兹啦的响,拼尽最后一丝意识我总算把程清拖到了商场门口,商场早就打烊了,我躺靠在高高的阶梯下,程清斜躺在地上。手机铃声响起时,我的手已经抖得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了,只能听它响着。我想,我不能就这样死掉,我绝不能让我的儿子跟一个同性恋生活在一起。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很久,然后我在朦胧中看着一个人向我靠近,那张脸好像熟悉。 “救我!”我张了张嘴,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哇,你不需要以死向我示爱吧?”丁慕凡的声音遥远得仿佛在天边。 我想说,去你大爷的,你感觉未免太良好了,我只是利用你来送我去医院而已。只是意识更加模糊起来,我似乎看见他在打电话。 然而眼前只是一片昏黑。 在我完全失去意识前,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用力压了压我的舌头靠近喉咙的位置,一阵恶心,我张嘴便吐,这一吐,真是肝和胆都要吐干净了,只觉得整个胃都要烧糊了,吐到最后时,嘴里竟有了腥甜的味道。我用力晃了晃头,只感觉天旋地转。 “小影,这呢!”丁慕凡大声招呼着谁。 “阿凡,你找我出来就为这点破事?”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是愤怒,我努力睁开眼睛,朦胧中,只能看着一个红色的影子。 038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1) 醒来时,只感觉胃一阵阵的抽空,我下意识的蜷起身体。 “醒了?”旁边有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程清面色凝重的看着我。 “弯弯,是不是胃很难受?饿吗?先喝一点米汤吧?”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拿东西。 我扫了扫四周,很明显,这是在医院,天色大亮着,也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几点了?”我轻声问程清。 “快四点了,假我帮你请了!”程清端了一碗粥坐到炕边,然后伸手扶我。 喝了几口米汤,只觉得胃一阵阵的紧抽,我推开碗。 “对不起!”程清坐到炕边,特别沉重的样子。 “医生下病危通知书啦?”我笑了笑,靠在炕头,“我没事了,收拾一下,回家吧!” “弯弯,你骂我吧?”她仍旧低着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程清,别扯这些废话。”我摆摆手,以我对这丫头的了解,能让她产生如此深的内疚感,证明我醉酒程度挺严重。 “醒过来了?我还准备买套黑色的西装参加你的追悼会呢?”一个调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果然是那阴魂不散的丁慕凡。 “丁先生!”程清站起来,客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啧啧,感谢的话都没有一句,要不是我把你拖来医院,这会,你早就站在奈何桥上喝汤了。”他走到我跟前,俯身看我,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叹了一口气,念在他关键时刻救了我一把,这会我就让他一让。 谁知他见我不说话,竟得寸进尺起来,“你要记住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救了你的命!” “那是我命不该绝,我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做了一件善事,指不定因为这件善事,你死后就不用下十八层地狱,你该感谢我!”我浅浅的笑着,淡然的语气。 “你,你,居然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女人!”他被我一激,立马跳起来。小子,跟我耍嘴皮子,你还嫩了点。 “好了,你们就别斗嘴了,总之,丁先生,昨晚的事情非常感谢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呢,我和弯弯请你吃个饭,略表谢意!”程清打起了圆场。 “清清,你这就不上道了,丁公子是什么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我看呢,咱们在心中常常对他充满感激,拜佛供香时替他多多祈福还更好呢,你说呢,丁公子?”我仍旧浅笑着,看着一直虎视眈眈盯着我的丁慕凡。 “我就知道,不该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也别给我烧香了,为了深刻表达你诚意,这饭呢你要请,还得是你亲自煮的!”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我愣了愣,咬着牙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怕,我多怕呀,所以,这饭就上你家吃吧?”他眨眨眼睛。 “这主意不错,弯弯,你一定要做你经典的红烧肉,保管他在任何一家五星级饭店都尝不到这手艺。”说到上我家吃饭,程清立马就眉飞舞起来。 “不行!”我想也不想就拒绝。 “就这么说定,这周六晚上!”丁慕凡奸笑着,掏出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一个转身便出了病房。 “弯弯,我觉得这丁先生人还不错,即使是富二代,也是基因比较好的富二代!”程清重新坐回我炕边,意味深长的朝我笑。 “你花痴啊,这领家了,我老娘和言言那,你负责解释?你说这人怎么这么轻浮,就算他昨晚帮了我们忙吧,这随随便便就要求上别人家吃饭算怎么回事?”我刚是想到言言回头要问我叔叔跟我是什么关系头就忍不住更痛起来。 “安啦,瞧你一脑子什么龌龊的思想,马上就2012年了,世界末日就来了,少迂腐了。再说了,人家确实也是帮了我们大忙,不许再矫情啊,不然我就告诉阿姨你交男朋友了!”程清把米汤重新递回我手里。 我接过,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胃再一次抽了抽,丁慕凡,算你狠! 039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2) 当天晚上回了家,老娘对我喝酒喝进医院这事表现得颇为冷静,只是默默的给我煮了软软的小米粥,然后就躲进了房间,从箱底拿出老爹的遗像,哭足了两个小时,说对不起他临终时的嘱托,没能照顾好女儿,现在女儿不但离婚了,还学会了酗酒。又说对不起列祖列宗,死后无颜见他们云云。 我站在房门口听了半天,有个问题搞不太明白,往上再数三代,老娘能念出那列祖列宗的名字吗?当然我没敢问她,我怕她又会再哭足两个小时。这事最终还是以我跪在老爹遗像发誓再不酗酒才最终作罢,虽然我原本就没有酗酒。 周三的合同签得非常顺利,彼时我的醉酒的后遗症仍没有全部退去,但着那一笔提成将变成我存折的数字,我的心情愉悦得很。那天,是安荣飞开着车,临到公司楼下,她让安荣飞先回去上班,她请我喝杯咖啡,我闹不清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因了胃的关系,我便点了一杯热牛奶,陆天琪懒懒的靠在藤椅上慢慢的晃着。 “弯弯,钱晓玲对你提了什么要求?”她突然这样问我。 我一惊,差点把牛奶给洒了,“陆总!”我呐呐的看着她。 “呵呵,钱晓玲都快成精了,你能拿下这份合同,没有一点东西交换,她会签给我们?”她仍旧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然后也笑了笑,“陆总,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钱总惦记?” 钱晓玲要求我辞职的事肯定不能告诉她,否则没事惹出一身腥来。陆天琪拔弄额头的头发,呵呵笑了两声。 “是吗?那看来,这人上了年纪还真会转性。”我呵呵傻笑了两声,虽然我很不明白钱晓玲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公司,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单都签了,我和她又八竿子打不着,哎,混得好的人思维就是异于常人啊。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同一个宿舍的!”陆天琪语出惊人,我一口牛奶噎在半喉间差点又倒回来,这料也太猛了吧,她们俩个人居然是同学,指不定还是上下铺关系,只是她突然和我说这个干嘛呢? “真的呀!”我表现出适度的惊讶,心中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我谈这个单子也没见她指点一二就算了,开会的时候还拍着桌子说我不想办法。 “真的!所以,弯弯,我很了解她!”陆天琪淡淡的笑着,但眼神里却渐渐加了些许的落寞,我猜想她们大约是因为争男人导致渐行渐远,陆天琪估计这订单原本没戏,结果我却真的把这单子拿下来,长期的合作模式就定下来了,机器运转起来,陆天琪的腰包鼓得不要太满哦,也难怪她会如此激动和诧异。 “陆总,我也说心理话,象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人家钱总指不定过两天都记不起我的模样,她最终会答应签合同,或许,也是因为您的关系吧,这个我就不敢去问她了!”我心想,你想套我的话,我偏不能让你如愿,在职场混了这么些年,唯一谨记的就是不知道的别乱说,知道的更加不能乱说。 “哈哈,好吧,就算是吧,总之,这份合同,你是功臣,这样吧,我给你批一星期假,你呢好好养养身体,回来后呢,我再找你聊!”她招手叫服务员。 我闻言,很是开心,又想到那一笔提成,不知道公司几时才会兑现,“陆总!” “还有事?”她把钱递给服务员转头看了我一眼。 “马上我儿子就要预交下学期的学费了,我,我是想问问提成的事情?”我低下头,装作很不安的样子。 040 与前夫的较量 “哦,关于这个,这样吧,我回去让财务先给你打一半,剩下一半呢等工资一起发,可以吗?”“谢谢陆总!”我朝她欠了欠身,看来,这陆天琪的心也有柔软的时候,还正巧被我给赶上了,今天可以买彩票! 回家时,从卡上取了一千块,全给了老娘,再次严令她不准买菜市场的烂尾菜。 “又没坏掉,便宜那么多,都象你这么不会过日子,金山都会崩掉的!”老娘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我行我素四个字,老娘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我把她拖到沙发上,告诉她我谈成了一个合同,领了一大提成,我很努力的赚钱,就是想让她和言言过得好一点,如果她天天都在菜市场买最便宜的菜,买便宜的油,吃最便宜的米,那我努力赚钱就没有意义了。 说了半天,老娘嘟嘟囊囊的说,我这不为你着想吗?你要是不离婚,我省个什么劲。我哀叹了一声,什么叫到对牛弹琴,这就是了。 老娘总有本事让我觉得离婚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我气得胃又一次抽空,于是捧了杯热水我便挪回了房间。开了电脑,登上qq。 林夏秋的头像居然闪起来,他问我,晚上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我骇笑,这就好像听到程清跑来告诉我,弯弯,晚上刘德华要请你吃饭。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回了他一个问号,很快的qq又闪了起来,林夏秋说,没那么为什么,就单纯吃个饭。我回他,你老人家是走路闪了腰还是昨夜落了枕,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主动请我吃饭,如果我没记错,这一次绝对不会排到第五,难道你脑子被你那妖精迷傻了。 林夏秋估计被我气得要中风了,回了我一排的省略,又隔了好一会才敲过来一排字,弯弯,你可以不这么尖酸刻薄吗?我单纯是想和你聊聊言言的事情,他好歹是我儿子吧!他不提言言还好,这一提,我立马觉得我气得胃都不疼了。 于是我回他,靠,你现在知道你有儿子了,老娘我怀胎十月时,你几时关心过我?老娘半夜爬起来喂奶晨昏颠倒时,你在哪里?我儿子牙牙学语时,你又在哪里? 我现在想起来,我当年有老公和没老公是一样的,我体谅你工作忙,为了这个家,去你大爷的,结果你最后忙到妖精炕上去了,还要劳累他来告诉我,你是个男人吗?你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谈儿子的事情,我告诉你,我儿子命不好,和我一样,老爸死得早。 打完这一大段话,我觉得我又要不争气的掉泪了,于是我赶紧打开音箱,点击凤凰传奇的最弦民族风,果然是治愈系的,摇摆的音乐晃得我都要跟着音乐扭起来了。 直到老妈喊我吃晚饭,林夏秋也没再敢说话,我猜他大约面壁思过去了。 老娘照例去追她的十八点偶像剧,我看着桌上的青菜和蒸鸡蛋羹,还是闹不明白,这个时代是怎么了,80后怀旧去了,90后充老成去了,就连00后都不甘人后的整小恋爱去了,于是象我老娘这种年龄段就追偶像剧去了,老娘聊起李宇春,范冰冰那简直是如数珍家,额滴神,这真是一个癫狂的世界。 就在我对着那碗叶子老得我扯不断的青菜无比怨念时,门铃叮咚响了起来,这个点会按门铃的,除了程清会来蹭饭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敲错了门,也有可能是小偷踩点。 老娘盯着电视乐不可支,我只好端着碗起了身,打开里面的木门,隔着防盗门,林夏秋抱着胸似笑非笑的站在走廊里,难道最近流行小蜜守不住真爱,外面有情况男欲迷途知返? 041 相亲(1) 我看着他,仍旧是衬衫西裤头顶一堆发蜡的装扮,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没换个造型,春夏秋冬,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我瞧了他一会,得出结论,人家是为了维持最初的样子,然后让小蜜儿天天感受人生若只如初见呢。 当下,我感动得内心澎湃,在这个统一老坛酸菜面纵横的时代,他们的爱情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 “弯弯!”他笑吟吟的样子。 “有事吗?”我拔弄着碗里的饭粒,并不打算给他开门。 “能让我进去再说吗?”他单手撑墙,目光灼灼。 “小林来啦!”老娘这会总算从偶像剧里分身出来了,一派的热情洋溢。我瞪了她一眼,顺手把碗塞到她手里,“妈,我不吃了,你去洗碗吧!” “那…这!”她有些艰难的转了身,大约是上次三千块还没拿够! “林夏秋,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离婚协议书是你写的,我呢认可了,民政局盖章了,知道什么叫落棋无悔吗?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我是林墨言的监护人,你呢,享有探视权,我想,你应该弄得清楚探视权的意思。你要和我商量言言的事情?商量什么呢?他的学习?他的成长?或者你想给他订一门娃娃亲?”我也抱着胸,隔着防盗门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与他俩俩相望。 “我们的关系已经到这一步了吗?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们就不能好好沟通吗?”他垂下手,一副他才是受害者的落寞样。 “我拜托你,我们已经离婚了,就别再重复这些我之前说过无数遍的话了,你这是演电视剧呢。”我真是东风无力百花残。 “弯弯,我丢一下垃圾!”老娘站在我身后,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这垃圾真及时,我很是无语,林夏秋被她顺利的放了进来,哎,连亲妈都吃里扒外,可见他公关做得比我到位啊。 “我想经常来看儿子可以吗?”他跟在我身后,我不想让老娘听见我们吵架,于是闪身进了房间,他跟进来,锁上门。 “不可以,别打扰我的正常生活。我也很遗憾你家小妖精不能给你生个儿子,但你不能因为你们的生活平乏单调就来打我儿子的主意。如果你们实在寂寞空虚,建议你上孤儿院,那里有无数的孩子等着你们大驾光临!”我叉着腰,恨不得扑上他揪他的头发打他的脸。 “弯弯,这么多年了,我真没发现,你心肠如此之硬!”他叹了一口气,靠着电脑桌,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愣。 “林夏秋,我也没办法,我也想一直做小白兔,但你实在是个好老师,硬是教出了我这个优秀的学生。我最后一次强调,别再跟我说那些没用话,你可以见言言,但千万别做什么犯傻的事情,你的前途可比我的美好。”我敛了笑容,神色淡淡。 “我一直想,即使离婚,我们还能是朋友,以前,你是那么的单纯善解人意!”他侧过头看着我。 “是啊,不蠢怎么敢认为你的橄榄枝是专为我而伸呢?林夏秋,我想我到死的那一天都不能原谅你,你在明知自己性取向的情况下,诓我结婚,想来也很为难你强忍万般难受与我行周公之礼!你这个1其实也不是那么正宗!”我看着他的面色在一瞬间变成酱紫色,觉得有说不出的痛快。 “你……”他指着我,手指微微的颤拌,深深的出卖了他此刻凌乱的心。 “你回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以后还是定期来看言言吧,我就不送了!”我打开房门,侧身站到一旁。 他瞪了我一眼,很是不甘愿的往外走去。 大约五分钟左右,手机响起来,我从炕上拾起电话,陌生的号码,我客气的道了声你好!“你好,弯弯姐,阿秋是不是在你那里!”电话那头的声音正是林夏秋的千年三。 “把你家的门关关好,别整天放出来乱吠,咬了人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我真被要被这一对奸夫淫夫给气吐血了。 “弯弯姐,我找不到他,他关机了,不理我!”他讷讷的,很是不知道所措的回我。 “别叫我姐,我不是你姐,把你男人守好了,再给我打电话,信不信我上你家放火烧房子!”我咬牙切齿的吼完,用力的按掉电话,再用力往炕上一甩。 然后,我冲到客厅,老娘被我的架式吓得下意识站起来。 我“砰”一声跪到在她面前,“妈,从今天开始,我和林夏秋之间,你只能选一个,要女儿以后别再搭理他。你要是理他,我这一辈子就再也不理你!” “弯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造孽呀!”老娘手足无措大嚎起来。 042 相亲(2) 我爬起来,默默的坐到沙发里,老妈一直抽泣着。 隔了很久,我靠到她肩上,幽幽的说道,“妈,金泰熙演的那电视要开始了!” “对哦对哦!”她擦了一把泪,赶紧拿起遥控器,一边还不忘念叨,都是你不好啊,害我差点错过金泰熙。 休假的第一天,我睡到十点半,程清打来电话,让我穿得漂亮点,我嘟哝着问她,是不是又找了个男人给我相亲。她讪笑着说,弯弯,这次绝对是优质的,百分百,你看你前天晚上都为我把命豁出去了。 我半闭着眼睛说,算了吧,我爬不起来,你哪次不优质,这次的你先消受了吧,你幸福就等于我幸福。 又磨了半天,我实在烦那聒噪之音,就应了她,她终于把电话挂了,安静的房间,温暖的被窝,我想继续做那个神女襄王的梦,但想到程清的缠功,只好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老娘又偷跑出去拾废品了,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中午别煮了,我带回来她给吃,结果她说,弯弯啊,妈今天发财了,在垃圾堆里捡到五百块,我请你吃吧。我翻翻白眼,妈,能跟你商量点事吗?她应我,行啊行啊,算了,我先去洗手,把废品卖了,这会我先去给言言买套衣服,挂了!我听着手机的茫音声,无奈只好把手机放回兜里。 进电梯时,我特意照了一下镜子,格子大衣,黑色围巾,架了个黑框眼镜,甩个马尾,仿佛要拍三毛流浪记,叹一口气,不是我故意要拆程清的台,实在是因为这样的次数多了,我被整怕了。 按照程清的指示,我乘公交车到了香蜜湖,下车后,我打电话问那丫头到底在哪。她大吼,你别急,站那等,我马上过来接你。 五分钟后,一辆红色的本田雅阁停在我面前,程清从驾驶伸出头,“你不是被你老爹禁驾了吗?怎么?偷偷开出来的?” 我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 “我的天,你穿成这样,你是要去工地搬砖吧!”她指着我,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那不是把你衬得很美吗?总之没看上我就看上你,反正不会落空!” “是霞姐老公的同事的弟弟,画家,刚从欧洲回来,要不是今年35岁了,我会让给你,不行,我后备箱里有衣服,你待会立马给我换了!” 我翻了个白眼,切,我也才29好吧,凭什么我就该跟35岁的男人相亲,但我又想,微薄上不是说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都喜欢20岁的女人么,这么说来,我还是占便宜了。 到饭店时,我被程清拽着往厕所走,结果走得太急,在入口处她把一个戴金丝边西装笔挺的男人脚给踩了,本来踩脚是件小事,道声歉就好了,她偏不,非把我用力往前一推,丢给我一句,这里有我就行。我真是无语,华山论剑呢? 换上她的风衣,散了头发,仍旧架着黑框,走回入口处时,程清拽住我,我一看她那激动的样子,“小姐,别急别急!” “不是,我跟你说,你看清楚刚刚那男的没?”我茫然的摇摇头,“你这个表情是想告诉我一见钟情?” “有点,要不,你去相亲吧,我在这再等会,他还没出来,我想跟他要电话号码!”程清一脸的花痴样。 “还没到春天呢,要不,你在这等,我回家!”我佯装往外走,她赶紧追上来。 “真是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不是,你凭什么觉得一画家要看上我,还要帮我养一个八岁的儿子?”我突然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人家在欧洲呆很多年的,思想基本也欧化了,我跟你说,人家长好性感的胡子呢,你不是喜欢男性特征明显一点的男人吗?” “我怀疑你又给我弄一猩猩来了,要是这样,待会你可不准走,神你请来的也得你送走!”“好啦,别说了,我去问一下在哪个包厢!” 043 程清的一见钟情(1) 程清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电话挂了后,她朝我招招手。 “怎么了?爽约了?那你请我吃饭吧!”我蹭到她身边,笑嘻嘻的搂住她。 “不可能啦,我很靠谱的。在三楼大厅!”她接过我手里装了衣服的纸袋,然后把我额头的头发拔弄了一下。 “争气点,知道不?”她的语气好像她是我妈。 我耸耸肩,“好,争取今天就把他带回去见家长!” 但我没想到,三楼会是素菜馆,程清显然也没想到,一进大厅,一片祥和的佛教音乐就让原本动荡不安的两个俗世女子愣了神,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清,用眼神问她怎么不告诉我胡子男信佛?她无辜的回望我,意思是她也不知道。我们同时敛了神色,换上一副祥和的神情向大厅里走去。 珠圆玉润的霞姐站在包间门口,大约是怕我们走叉了。见我们走近,她笑着朝我们招了招手,“程清,来,这里!”然后她打量了我一眼,笑吟吟的说道,“弯弯这衣服不错,我们进去吧!”“霞姐好!”我也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包间很雅致,古香古色的装潢,就连餐桌看起来都象老古董,但我担心的是这里的消费高不高,如果没相成功,男方会不会觉得太吃亏了?“霞姐!”一个身着咖啡色大衣,长得很精英,很时尚,很欢型的男士注视着我们一众人,我又愣了,我发现自打进了素菜馆我就跟中了魔怔似的。大胡子?艺术家?画家? “小魏,这是赵弯弯,事业生活两兼顾的新时代女性。弯弯,这就是魏成东,做得一手好菜的画家!”霞姐不亏为资深媒人,这么简短开场白居然最大化的浓缩了两个人的优点。 “你好!” “你好!”我们礼节性的握了一下手。 “我是程清,弯弯最好的朋友!”程清搂着霞姐的肩膀笑嘻嘻对魏成东说。 魏成东朝她点了点头。 落了座,魏成东接了个电话,然后抱歉的朝霞姐一笑,“我表弟找不到地方,我去接一下!”然后又朝我歉意的笑了笑。 见他走远了,程清略为不满的小声嘀咕,“哪有相亲把表弟带来的?” 霞姐轻轻的拍了她一下,“你不也来了!弯弯,放松些,小魏人很不错!” 我仍旧微笑着点头。 “霞姐,怎么和你之前给我看过的照片一点也不一样,那把大胡子怎么没有了?”程清又伸手帮我整了一下头发,看得出她对这场相亲抱有热情和期望要高过我很多。 “噢,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他为啥要把胡子剃了?要不你问问他?”霞姐的打趣程清道,那丫头撇了撇嘴。 服务生送来了茶水,与此同时,魏成东也回来了,带着他的表弟。一眼晃过去,金丝眼镜,西装笔挺,我晃了一下神,刚刚被程清踩了的那个男人。 “这是我表弟,欧阳斌!” 魏成东给他表弟搬开他旁边的椅子,欧阳斌仍旧愣在原地,我又望了一眼程清,此刻的美人已经石化了。 044 程清的一见钟情(2) 我不得不轻轻推了推程清,想得醒她别失态。霞姐忙着给新来的欧阳斌倒茶。 好半天,程清才算回神,然后她从桌底伸手狠狠的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我差点没蹦起来,这死丫头,是我在相亲呢,见着自己的意中人,就立马露了原形。 最初的寒暄过后,魏成东就开始讲他在国外的一些经历了,每讲一件,欧阳斌就要接过去讲一件更加有趣的事。 特别有意思的是,程清一直只是作莞尔状,我很同情她为了在意中人心目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忍笑忍得这般辛苦,我和霞姐不用管那么多,于是笑得很是欢畅。 开始上菜后,欧阳斌便开始如数家珍的介绍素菜馆的菜,配合着祥和的佛教歌典,这饭吃得委实内心一派清明,我甚至想,这次回去后,也要在开饭的时候放放佛教歌曲,能让人产生正能量,时日一久,指不定我这个火药桶也能回归为祥和派。 撤了饭菜后,又上了茶盏,程清从头到尾演淑女,我特意注意了欧阳斌,偶尔看向程清也是眼神炽热,我觉得很欣慰,柳成荫也很好! 霞姐喝了一杯清茶便说上次看上一件衣服,要程清去帮她参考参考。 这很明显就是想将时间留给我和魏成东,但欧阳斌明显又是一个不开化的男人,居然坐着就不动,他不动,程清也就不想动,我觉得我很必要成全一段美好的姻缘。 “欧阳,你是男人,你的眼光必定也有独到之处,要不你也陪霞姐去吧?”我笑吟吟的看着欧阳斌,他似乎才刚刚反应过,忙不失迭的站起来,“好好,走,程清,走呀!” 程清感激的冲我眨了一下,挽起霞姐就往外走。 终于只剩下我和魏成东了,我靠在椅子上,安静的喝着茶。 “赵小姐平常也喝茶吗?”他微笑着,礼貌而生疏。 “几乎不喝,泡茶需要一份平和的心境,象我一样忙得找不北,喝茶喝水都是一个味道,所以还是不要浪费茶叶的好!”我实话实说。 “呵呵,确有道理,看来我也是浪费了不少好茶!”他自嘲的笑笑。 “魏先生自然是有这份心境的!” “你也看出来我表弟中意你朋友了?”他突然跳了一话题,我怀疑他是水瓶座的。 “呃~大家不过都是明眼人罢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却大笑起来,我有点愕然,也不知道哪里很好笑。 “霞姐跟我说你有个八岁的儿子!”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被他跳跃性思维弄得很是不适应,“是的!” “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见个面?”他居然就这么问我,我张了张嘴,相过许多回亲了,也见过一些男人,这个魏成东不亏是海归,逻辑思维果然不同于常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象程清糊弄刘老师一样说在方便的时候吗?显然眼前这个男人不太好糊弄。于是我只好说,“他上寄宿制学校,平常都不在家!” 045 画家的尘缘浅梦(1) 魏成东呵呵了笑了两声,给了换了杯热茶,然后他话锋一转,“我谈谈我的情感经历吧!” 我握着双手,偏头看他,柔和的灯光打在他极短的寸板头上。他望向我的眼神便显得很是犀利,这让我有一种错觉,我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而不是在跟一个画家相亲。 “我谈过很多次恋爱,喜欢过很多女人,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爱上过哪个女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停下来。 我愕然了一下,想说不懂,但又觉得白白让人家占智商上的优越感,于是我点了点头。 于是他接着说,“我一直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绝对不道德的,因此,如果婚姻是人生必经的历程,我一定跟找一个我爱的姑娘步入,所以,我一直坚持到现在!” 我觉得在这个不是嫁给环境就是嫁给了年龄的时代,还有人能够坚持等待爱情的出现而固守着单身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还是一个在欧洲呆了多年的人,然而这样一个人,却又指望通过相亲来遭遇爱情,这不能不说是荒唐的。又假如他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如此说来,无数善男信女们就得被钉上道德的十字架,只是生存尚且这么艰难,买房买车养儿养老人,爱情却又实在是一件最不打紧的事情! “魏先生,你能描绘一下你理想的爱人是什么样吗?”我微笑着问他。 “你知道吗?我一直做一个梦!”他突然坐直了身体,往我的位置倾了倾,目光更加炽热起来,仿佛要谈他家祖传了八代的鼻烟壶。 “这个梦我做了很多年了,梦里是在一座山上,仿佛有一座庵,又好像是庙,初夏的样子,细雨纷纷,梨白柳绿,一条石子路,有一个姑娘打着伞穿拽地的长裙,我记得我每次都会喊她,然后她回头,就冲我嫣然一笑。一般到这里,我就会醒了!”他神乎神乎地描述起来。 “你没见着那姑娘长什么样?”我好奇的问他。 “没有,看不清楚,就是感觉很美好,非常美好,我一直试图找到这个地方,25到29这四年,我几乎走遍了国内的景点,然而始终没有找到,后来出了国,就暂时的放下了。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我的姻缘是老天早就帮我定好的!”他说得很认真,非常认真,表情非常虔诚。 “那你为什么又会选择相亲呢?”我更加好奇起来。 “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我就想,说不定老天只是给了我一点启示,也说不定在哪一次的相遇里,我就遇到了那姑娘,你觉得我能找到吗?”他靠回了椅子上,双眼望向远处时,我捕捉到了一点叫到孤独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然后拿过我面前的冷茶喝下,一个35岁的男人执守他心中关于爱情最美好的臆想,我能说点什么呢?我要骂他是神病经,浪费我一上午的时间来听他说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046 画家的尘缘浮梦(2) 我要滔滔不绝的告诉他爱情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美好的肥皂泡,亦或我阴暗一点揣测他下一次梦境清晰时指不定猛然发现那回眸一笑不过周星驰影片中的如花踏错了梦镜而已。 只是,我要怎么才能说出口,我不能因为自己不再相信爱情了就无故是打击别人相信的东西。一辈子,用几十年去执着于一个梦,其勇气相当可嘉,我这俗人虽然没这份勇气,但至少还能做到尊重二字!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看他,我说,“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猛的颤了一下,手里的茶水抖到裤子上,然后他放下茶杯,低下头笑了笑,转头时,他说,“我很喜欢小孩子,这周六上你家看看你儿子吧!” 分手时,魏成东问我要了电话号码,他说,赵小姐,难得找到可以聊几句的人。我大笑,止住笑后,我说,魏先生,我很荣幸。 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开门进去,程清呈痴呆状坐在沙发里,老娘向我努了努嘴。意思是,你看,清清癫掉了。我走到她面前,伸手晃了几下,好一会她才算回神来,然后就跟梦游般,拖着我的手往房间走去,关上门,她便用力的搂住,我惊得差点喊非礼。 “弯弯,我恋爱了,我恋爱了,恋爱了!”她喃喃自语,脸上一片潮红,我不得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我知道她和欧阳斌互有好感,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好吧,我掰开她的手,用力拍了一下她头,大吼一声,“说人话!” 她被我吼了一下,慢慢的才缓过神来。缓过神来后,她就握住我的双手,拉我坐到炕沿边,然后她深情的望着我,“弯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向党中央宣誓,我所言……” “你又不是党员,没资格宣誓!”我不得不打断她。 “好吧,我向我死去的十八代祖宗宣誓,我……”她举起手换了个宣誓对象 “你祖宗真是倒霉,招谁惹谁了这是!”我撇撇嘴 “你再插嘴,我就掐死你!”她伸过头来狰狞的吼起来,我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弯弯,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算得,快十年了吧,这十年的时间,姑娘我谈过无数次无疾而终的恋爱,也被排成一个加强连的男人追求……” “没那么多!”她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只好再次闭上嘴。 “我后来就对爱情灰心绝望,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外太空的物质存在,可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会遇到阿斌,你知道那感觉吗?电光火石之间,你还记得你当年爱上林夏秋是什么感觉吗?”她抓住我的双肩,试图让我达到感同身受的效果。 “抱歉,我被五百伏高压电傻了,不记得年少轻狂时候的事。”我拍掉她的爪子。 “弯弯,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感觉,我一定在哪见过他,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仿佛他生来就应该是我的!弯弯,我真的恋爱了!” 047 二世祖与画家来访 那个下午,我被神神叨叨的程清跟了一个下午,无论我坐在电脑前,还是坐在电视机前,她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弯弯,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简直被她逼得想跳楼,靠,不就是个男人,至于吗?可是我又觉得,老天始终是不公平的,魏成东有个前世今生的梦,程清遇到了前世今生的人,而我呢,蹉跎了近十年,收获了一份坚硬的心,如果真要庆幸,那便是通过林夏秋收获了程清这个损友。 前世今生终究是文人用来糊弄痴男怨女们聊以慰藉的资深谎言,我的日子仍旧沿着时光的轨道,不紧不慢,一天一天,很快,就到了周六。 一大早,言言就打开我的房间门,把我摇醒,“妈妈,妈妈,我想看蜡笔小新可以吗?我想在你的电脑上看!” 我翻了个身,摸过炕边的手机,看了一下,都九点了,屏幕上显示有五个未接电话,咦,我啥时候又调成静音模式了? “看三集,看完了就写作业!”我靠着炕头坐起来,言言得到了我的许可,高兴的耶了一声就去开电脑了。 我看碰上手机的陌生号码,连打了五遍,应该是认识我的人,于是我回拔过去。 “你好,请问哪位?”电话接通后,我客气的询问道。 “所以说你这个人没良心,我哪位,我是你救命恩人,说好了今天上你家吃饭,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 我拍了拍额头,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我突然又想起来,魏成东也说今天来看言言,神啊,杀了我吧。 我胡乱应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我拔通程清的电话,那死丫头半天才接电话,接起来就不耐烦的冲我吼,“不要打扰本姑娘谈恋爱!” “程清,你要是敢挂,我就跟你抢男人。”我威胁道。 “好吧,干嘛?”声音甜得要腻死个人。 “丁慕凡,丁慕凡还记得不?” “谁呀?”她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不得不把某天晚上喝醉那个桥段给她重讲了一遍,末了我又说,“丁慕凡便是那个救命恩人,你这个该死的丫头顺水推舟说要来我家吃饭,现在吧,怎么办,魏成东也要来,你赶紧想个办法!” “那就都来呗,怕啥,这样吧,我把阿斌也带过去,咱们来个大聚会,多好呀!菜我去买,你别折腾了,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哈。就这么说定了,我们马上过来!”不等我回答,她就挂了电话。 我赶紧起炕穿衣服,然后匆匆洗漱了一番,老娘在厨房擦洗着灶台。 “妈,今天有几个朋友过来,今天的饭我来煮吧。” “什么朋友啊?男的女的?”老娘头也不回的问我。 “男的!”我万分不情愿的答道。 “啊,这么说,有可能成为男女朋友那种!”老娘猛的直起腰,兴奋的问我。 “普通朋友!”我就知道她的反应,很是无语转身进了客厅。 十点半时,魏成东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言言喜欢什么,我告诉他,千万不要破费,你人来了就可以。挂完电话我就觉得我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万一人家原本就没打算买什么,被我这么一说,不买也不好意思不买了。 十点四十分时,丁慕凡打来电话,“喂,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良心,下来接我!” 没等我反应,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心急火燎的往外冲,进入电梯时,程清又打来电话,问我做红烧肉应该买瘦一点的还是肥一点,我告诉她最好买三层肉。 冲出大门,才发现,那厮抱着个胸,气定神闲的站在保安亭边和小保安聊着天,我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叫我下来接你?接什么,难不成你想我背你上去?”我抢白道。 “哎哎哎,你讲点道理好吧,我远来是客,再说我还是你救命恩人!”他一边晃悠悠的往他车旁走去,一边还不忘回敬我。 他打开后备箱时,我真的感觉要疯了。 048 画家之手(1) 一般的二世祖耍帅时,不是应该在后备箱整个999朵玫瑰或者千纸鹤之类的玩意吗?此二世祖的后备箱里放了四个超级大的购物袋,每个袋子都分类放好了青菜,熟菜,肉类,海鲜类。 “你要开超市吗?”我回过神来,愣愣的问他。 “没有啊,去你家煮菜呀!”他很无辜。 “你知道你很败家吗?”我痛心疾首的看着他 “不会啊!”他挠挠头,完全不明白我在讲什么。 我掏出手机,拔通程清的电话,“弯弯,我刚想问你,我觉得这超市的肉不太新鲜,我还是去菜市场买好了!” “程清,赶紧把你买的菜全部给人摆回去,这个疯子买了足够开一个小型生鲜超市的菜来了,你们快来帮忙。” 挂了电话,我再次伸头看了看那四个超级购物袋,然后转头看着丁慕凡,“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把这些菜都给你煮上桌。你呢,也豁出去,把我煮的全部吃完。怎么样?” 那疯子嘿嘿笑了两声道,“吃不完就倒了嘛!”果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人间疾苦。 我叹了一口气,“丁先生,你应该多接触一些生活在人间的人!这样会有助于你的成长!” “你什么意思?”他脸色沉下来,不高兴的反问我。 我摇了摇头,罢了,何必把我这个穷人的价值观强加到有钱人的身上。 我闭了嘴,转身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隔着马路不远处,就有一个菜市场,老娘每次都是等到快散摊的时候才去,那时候的菜最便宜,自然我对于二世祖这种无故的浪费是相当之痛恨的。 只是,我也没资格谴责他,他有权支配自己的金钱,哪怕今天买上一百只鲍鱼,没事就在广场上摆s型或b型那也是人家乐意,当然我作为围观者会很心痛不能随便抓一只回家炖汤。 “生气啦,那么小气。来,瞧瞧,这是我给你儿子买的礼物!”丁慕凡献宝似乎拿了个盒子跑到我面前,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我再也没见过世面,万宝龙这个牌子logo我还是认识的,这么精致的盒子,目测价格绝不低于5000。 我抬头看他,“丁先生,你送这样的礼品我有心理负担!”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我,“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奇怪,我又没要求你回礼,再说了,这笔是我在美国的复活节前遇上打折时买的,买了三只,我觉得还挺好用的,就拿来了。” 顿了顿他突然兴奋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要追求你呀,是不是?是不是?” 我抚额,神啊,请你带这个疯子走吧。 “我怎么可能追求你呢,又不温柔,前不突后不翘,脾气还大得很!”他很认真的一一细数我的缺点。 “你闭嘴,不说话会死啊!”我夺过他手里的盒子,不要白不要,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知道现在为什么那么多gay吗?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女人越来越多了!”他见占了上风,越发的得意忘形起来。 “丁慕凡,你知道我认识你有什么好处吗?”我怒极反笑。 “什么好处?”他果然上勾了。 “衬得我既成熟又稳重还菩萨心肠!”我微笑着答他。 他还想回呛我时,路边响起悠长的两声喇叭,我抬头去看,魏成东到了。我朝他招了招手,他把车开进车库。 “喂,你的新欢啊?你好这一口?”丁慕凡很八卦的伸过头来问我。 “怎么?我好哪一口还得提前跟你申请啊!”说话间,我远远的看着程清那辆红色的雅阁慢慢的驶了进来,这果然是蓬荜生辉的日子。 049 画家之手(2) 接下来就是各种介绍,各种问好寒暄,完了我指着丁慕凡后备箱里的购物袋,“接下来,男士们大显身手吧。” 果然不出所料的,另外两位生活在人间的男士同时露出了惊愕的眼神。 好不容易把四个购物袋的东西搬上了六楼,老娘在一瞬间看着三张年轻高大帅气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那小小的八十平米里,看着他们一一在客厅坐过定后,她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我凑近了一点,听到她在念,感谢祖宗,感谢菩萨,一下给了三个男人给我弯弯,我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跟告诉她,这回她真的想太多了。 言言是最高兴的,这小家伙从小就喜欢热闹,三个帅哥又把各自的礼物送上后,他抱着礼物高兴跑回我身边。 “妈妈,妈妈,三个哥哥都送我礼物哎,我可不可以收?”我哭笑不得,有这么老的哥哥吗?“可以收,但是,你要跟他们说谢谢!”他抱着礼物又兴奋的跑回了客厅,一时间真是各种欢声笑语。 程清被我逼在厨房里和老娘一起洗菜。死丫头很不甘愿,一直念叨着我残忍我过份,可以和欧阳斌腻在一起的时间被我无情的剥夺。 我扬着砍骨刀,转头看着她淡淡的笑,“清清,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她看着我手里的菜刀,咽了咽口水道,“我是说我很乐意打你的下手,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进行厨房实习,为我将来的幸福婚姻打下基础,我很感谢你!” 我表示很满意我听到的。 菜配得差不多时,我让她们两个出去,我要准备煮菜了,程清一把扯下围裙,象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这女人,真是太不矜持了。 我弯腰把各种调味品全部摆到灶台旁边时,身后传来声音,“赵小姐,我来帮你!” 是魏成东,我愣了一下,想起那天霞姐说他煮得一手好菜。 我笑了笑,“你可以和程清她们一样,喊我弯弯,赵小姐好别扭啊!” “那好,弯弯,今天我来露一手吧!”容不得我拒绝,他已经走进了厨房,穿上程清随手搭在微波炉上的围裙。 幸好厨房不小,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呆在里面好还是出去好,本着我是主人的立场,我便站在他旁边帮忙递些东西。这魏成东,还看不出来,切菜颇有架式。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把一条要清蒸的鱼打理得甚是美观,以我纵横厨房数十年的光阴,表示甘拜下风。 他象一个超级厨师,指挥着我,把鱼放进蒸锅后,打起火。他又开始配其他菜,一会让我递蒜头,一会是姜,一会是料酒,一会又是生粉。我看着他掂锅,掌勺,翻炒,出锅,几乎是一气呵成,终于明白一件事情,有些人,就是天生完美,不是我这种凡人可以羡慕得来的。 “你儿子还是蛮有绘画天份的!”烟雾袅绕中,他突然回头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简单啊!”我不以为意。 “首先,他观察能力很细致。其次,我刚刚简单的画了幅素描,他在没有任何绘画基础的情况下,临摹得很好。弯弯,有没有考虑送他学习绘画?”他一边翻炒着,一边回头跟我说话。“没想过哎!”我看着手里的料酒,心想,这种烧钱的玩意,是我这样的家庭条件可以随便想的吗? 050 我结婚了 12点40分,在一片要饿昏了的哀嚎声中,所有都菜都摆上了餐桌,9菜一汤,言言趴在丁慕凡的背上,大叫,“妈妈,哥哥说,吃完饭可以带我去游泳哎!” 我瞪他一眼,“赶紧给我下来,哥哥不学无术,你还跟着他不学无术呀?” “谁说我不学无术?”那二世祖不服气的回瞪我,然后就冒了一长串的外语,我听着有点象萨满法师念咒语,程清转过头看着欧阳斌,也是一脸的迷茫,老娘就更好玩了,她问我,这是新疆话吗? 程清回她说:应该是,讲得还挺好的! 魏成东一边脱围裙一边说,“小丁法语很不错啊,发音很纯正呢!” 我摊了摊双手,“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没文化的人!现在,吃饭吧,来尝尝小魏的手艺!”欧阳斌紧紧的拽着程清的手,疼溺的帮她拢了拢额头的头发,“我哥的手艺那是经过认证的,以后让我哥天天给你煮!”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言言手里抓了一只扇贝,嘴里还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喊道。 “再加上我一个!”丁慕凡品着清蒸鱼,不甘示弱。 魏成东看着欧阳斌哭笑不得,“我给你们煮菜我没意见,关键是,你们能容忍我天天做你们的电灯泡?” “那算了,我煮给你吃吧!”程清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给欧阳斌。 我抚额,决定今后所有聚会都不能让程清和欧阳斌来,否则光看他们就腻了! 饭后,程清和欧阳斌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说要走了。 言言扯着程清的衣角,闹着他也要去,那丫头摸着言言的头说,“言言,小姨要去谈恋爱,你不能跟来知道吧?儿童不宜!” 我拍了她一下,嗔怪道,“带坏小朋友!快去快去!” “妈妈,是不是小姨谈恋爱就会变个妹妹出来给我玩?”他仰头很好奇的问我,我抹了一把汗,程清已经闪出门外了,现在的娃哟,你让我怎么教育才好呢? 魏成东和丁慕凡倒是有话题聊,他们就在国外的生活进行了深刻的交流,说到激动处,俩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才知道,二世祖今天也才26岁,果然是青春逼人,说到理想,他就更激动了,他说,他最大的梦想是能帮助所有上不起学的孩子接受教育。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他至少应该说个要去月球旅行什么的? 言言问他,为什么有人上不起学? 他笑嘻嘻的说,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象你妈妈这样能干的妈妈呀! 言言又问,那你也觉得我妈妈很厉害吧? 丁慕凡点了点头,言言说,那你会不会娶她? 我一口老血还没喷出来之前,二世祖答曰:言言,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一下你魏叔叔! 于是林墨言小朋友很白痴的转头问魏成东,“魏叔叔,你也不错,那你愿意娶我妈妈吗?”我看着魏成东一脸惊愕,觉得有这么个把老妈打折贱卖加硬塞的儿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小小年纪就懂得在老妈还尚有姿色时规避风险,人才呐。 “林墨言,你作业都写了吗?这周的周记也知道怎么写了?你还挺未雨绸缪的啊,再多嘴信不信我把电脑和电视都设密码!”我拉长脸瞪了他一眼。 他撇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知道啦! 丁慕凡摸了摸他的头,“言言,你妈恼羞成怒了,没关系,她要是锁电视,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买一个放你房间哈!” “真的呀!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那小家伙立刻就兴奋起来,摇着他的手,双眼闪星星。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丁慕凡,请你别扭曲我儿子的价值观!” 半个下午时,魏成东提出了告辞,对于他煮出的满桌佳肴,我很是感恩于心,于是便起身送他,送到楼下大堂时,他停下来,“弯弯,不用送了,你回去吧,关于你儿子学绘画的事情,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这方面,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我表示了深深的谢意,他挥挥手,很快消失在大厅的拐弯处。 折回家里,那二世祖和言言居然看起了动画片,我关上防盗门,坐沙边横梗上,“嘿,你不用回家的吗?” “喂,哪有主人象你这样,赶人走的!”他干脆把一双腿架到玻璃茶几上,我很是无奈,这哪里是个有钱人家的二世祖,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赖。 休假的最后一天早上,我窝在被窝里,厚重的窗帘拉上,我不想看手机,也不想知道几点。就在我闭着眼睛准备再次入眠时,房间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了。 051 你会闪婚吗? “弯弯,弯弯!”一个兴奋得变了形的声音。 我吓得一个骨碌爬起来,“谁谁!”看清楚,才发现,是多日未见的程清,我又重新躺回被窝里。 “起来呀,起来,弯弯,我结婚了,结婚了!”她手里举着个小本本,满房间的转圈圈。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一把从她手上夺过那红色的小本本,结婚证,翻开里面,红色的钢印,程清和欧阳斌笑得象白痴一样。 “哪买来的?现在造假的技术挺逼真的哈?”我扬了扬本子,笑得肆意。 “哪里有卖呀,我们真的结婚了,我刚刚从民政局回来,阿斌还在楼下等我呢!瞧,这是我家的户口本!”死丫头怕我不信,还把户口都给带上来了。 “真结婚了?”我这下是目瞪口呆了,“结婚了?丫头,你难道得绝症了?这是你临死前的一个心愿,欧阳斌要满足你?”我作出各种假设。 “盼着我点好行不行啊?弯弯,我结婚了,我爱他,有句名言不是说,有些人你看一眼就知道是你这一生想要的。我找到了,听明白了吗?”程清双手压着我的肩,认真的看着我,她的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正经。 “你爸妈都知道了?你也见过他爸妈了?酒席准备什么时候摆?你们的结婚后住哪?婚房呢?”我急了。 “我要跟谁结婚,这是我的事情,我爸妈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总是要同意的,因为他们都希望我幸福,我爱阿斌,只有嫁给他我才会幸福。至于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你疯了,真的疯了,清清,你今年都28了,不是18岁的无知少女!” “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了,弯弯,你什么都不要再说,只需要祝福我,行吗?我需要你的祝福!” 我看着程清殷殷望着我的眼神,这个女孩子,陪着我走过了生命最无知最张狂最苦痛的岁月,我一直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珍爱她的男人。 但我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让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承认这一刻,我首先想到那些未来的日子,她的生活重心将围绕着一个男人转圈,我再也不能在伤心难过痛苦欢乐的时候随意骚扰她,她的快乐痛苦烦恼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时,我是失落的。 “弯弯,怎么了?你不高兴啊?”她敛了笑容,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我伸出双手,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别整一出是一出,搞得人家措手不及的。” “人家怕不早点定下来就别人的女人抢走了嘛!”她笑嘻嘻的伸过头冲着我笑。“你确定你准备好了?”我收起笑容,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她笑眯眯的点头。 我重复又问一遍,“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她再一次点头。我挺直腰板,凝视着她郑重的说道,“程清可以出嫁了!” “弯弯!”程清一把抱住我,声音哽咽,我以为接下来,程清至少该和我演个情深意切,殷殷叮嘱之类煽一把情。 哪知,那丫头电话响起来,接完电话后,只是瞬间,那丫头就换回了灿烂的笑容,“阿斌催我呢,我走啦!” 然后冲我摆了一下手就象风一样旋出了我的卧室。 052 祝你幸福 “程清,我还没说祝你幸福呢!”我靠在门框上,冲着她远去的背影嘀咕道,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女人! 老娘对于程清在七天之内就嫁给一个男人这件事,表现出来的是无比的淡定,她说,我们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媒人说亲,双方同意就基本定下来了,找个合适的日子摆下酒,这婚就算结了,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生个娃,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哪里象你,不满意了就要离婚! 我就知道,说什么都会扯回我身上,我摊摊双手,妈,所以,你们都过得糊里糊涂的,一辈子都没活明白。 老娘捶了我一拳,你倒是清醒了,这样就一定好吗? 我耸耸肩,起身想回房间继续窝着。 “弯弯,上次来的那俩个男的都还不错,不过,那个会煮饭的更好!”老娘自顾自的兴奋起来了。 “妈,我也喜欢,你要不要去问问人家喜不喜欢我?”我没好气的应她一句。 “我看小林这段时间来得也勤了,是不是对你还有心思啊,如果还有心思,看在言言的份上,你就原谅他了吧!”老娘又开始苦口婆心了,我叹了一口气,闪身进了房间,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门外传来老娘大分贝声音,“你就这个性子,随你那死去的爸爸,死倔!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我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以后怎么办?好像是很遥远以后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远,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就在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还来不及开口。 那边就大叫起来,“赵弯弯,今天晚上去南澳露营,你准备一下哦,等下我来接你!”是丁慕凡,这疯子,每次都换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 “对不起,我明天要上班,没空!”我冷淡的应他。 “你不是在休假吗?”他诧异的问我。 “大哥,休假会结束好吧,不是每个人都有你好命,可以永无止境的休假!”我不耐烦的回他。 “你这是在向我表示赤果裸的嫉妒吗?”他嘿嘿笑了两声。 “本人没那个闲心,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我翻身起了炕,拉开一点点窗帘,都能听到窗外的潇洒,真是神经病,大冬天的露营,纯粹吃饱了撑的! “别挂,那这样吧,你晚上陪我吃饭行不?”他仍旧笑嘻嘻的。 “你找别人吧!”我开始觉得他压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不,我就找你!好了,我六点来接你!”话音刚落,电话便被他挂了。 靠,这什么人呀?再往回打,已经变成了关机。 我觉得这真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命令别人,还不容别人拒绝,最劣质的偶像剧里才有这种不可理喻的男主角。他愿意倾情出演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主角,我可没有义务陪他跑这个龙套。当下,我决定陪老娘逛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他爱咋咋地! 053 愉快的晚餐(1) 我刚想把手机扔回炕上,那抽疯的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看清楚来电人姓名,我赶紧按下接听键,“刘老师,您好!” “弯弯啊,呵呵!”刘路凡照例爽朗的大笑几声。 “是不是言言……”我不安的想要询问是不是那小子闯祸了? “不是不是,我有点私人的事情想问问你!”刘路凡打断了我。 我抹了一把冷汗,私人的问题?还问我,自从欢乐谷之行后,他那高贵的眼神里就再也装下不我了,“您说!” “程清结婚了?”他停顿了一会才问我。 “啊,哦,是啊!她给你发请帖了?”我有点奇怪刘路凡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没有,我收到她发的短信!她不是单身吗?不是没有男朋友吗?怎么就结婚了呢?怎么能这么快呢?”他的语气是明显的质问,这男人一旦作起来,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信?程清好好给他发短信干嘛,我突然想起刚刚丁慕凡打电话给我时好像有短信接入的声音,我把手机拿下来,保留了通话,进短信功能,收件箱里,那丫头的短信正躺在那里召告天下:本姑娘正式宣布,就在今天,我嫁给了欧阳斌,我结婚了,结婚啦! 我切回通话模式,刘路凡象祥林嫂一样反复在问我,弯弯,她怎么就结婚了呢? 我猜想那丫头短信是群发的,恨不是天下人都能与她同喜。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动人,“刘老师,关于这件事,我和你一样的震惊,但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懂得爱情,也比我更能理解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不易对吧,现在程清和她的先生都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遇上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对不对?真正的爱情跟时间没有关系的对不对?作为朋友的我们也很高兴的,对不对?” “啊,是啊是啊,我当然懂得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可贵。我是说,啊,我要说什么?”发福版的徐锦江显然被我绕晕了。 “刘老师,您当然是要祝福她了,象您这样有风度的男人,只怕现在的深圳都找不出几个了。您说是吧?改天,您要是也众里寻他千百度了,一定也要短信告之我,让我为你高兴高兴!”我甜腻的说道。 “呃,不是,我也挺喜欢程清呀!”刘路凡总算把思绪理平了。 “那丫头平常为人仗义得很,大家都喜欢她呢!刘老师,象您这样的优质男,起码也应该找一个白富美才配得上您!我说良心话,以您的条件,只要您愿意,要什么样的姑娘那真是任你挑!”我对我顺口溜般流畅的马屁话表示折服,很有当汉奸的潜质。 “哈哈,弯弯,你太会说话了,哈哈,我也没什么事,不好意思哈,我还在上课,要回教室了,就先不跟你聊了!”他以飞快的速度挂了电话,我长嘘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回炕上。 程清结婚了!结婚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吗? 我打开房间门,客厅里,老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咦,今天怎么没追韩剧了。 “妈!妈!”我喊了两声,没听见老娘应我。我敲了敲她的房间门,半天没人应,旋开门,根本人。 大冷天的,又跑哪去了。 我折回客厅,拿座机打她的手机,“弯弯啊,我和隔壁刘阿姨在灵芝公园,上午这里弄了什么活动,很多易拉罐呢!” “妈,这么大冷天,你又跑出去,跟你说多少次,别捡了别捡了……” “光顾跟你说话,都被别人抢光了,不说了!”老娘喀一下把电话给挂了,我握着听筒,万分无奈! 我折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去商场逛逛看有什么适合送给程清做结婚礼物,刚走到电梯口,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不管人也好事也好,都爱扎堆,有时候一整天手机都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这会,已经三四个人找了,而且屏幕上还显示是魏成东。 054 愉快的晚餐(2) “你好!小魏!”我露出标准的六颗牙微笑,虽然明知他看不见。 “弯弯,你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朗,“这几天我一直在忙,都没打电话给你,请问你晚上有空吗?” “晚上啊,嗯,有空!”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心都漏跳了一拍,哎,春天还没到呢。“那一起吃饭吧,我来接你!”他仿佛松了一口气般。 “好,那我在海雅门口等你好吗?”我听他着说好,然后我说待会见,收了线,电梯刚好停住,明亮的灯光下,镜里映出我脸上的一片红晕。 又想到丁慕凡待会肯定要来找我,于是很坏心的设置了禁止陌生号码呼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仔细的照了照镜子,觉得还算得体,又给老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我有约,不回家吃饭,在她嚷嚷是不是和男人约之前把电话挂了! 在商场溜了一圈,眼花缭乱,各种纠结,比没来商场更加糊涂了,正无比怨念时,魏成东的电话打过来了。“弯弯,要进来陪你逛会吗?”他问我。 “啊,不用了,我马上下来,你等会!我急步朝电梯走去。 今天的魏成东穿得很休闲,寸板头衬得他非常精神,看见我走出商场,他微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让你等很久了吧?”他开口道歉。 “没有,我刚好到商场看看,程清和欧阳不结婚了吗?”我偏头冲他笑了笑。 “哈哈,是啊,没想到,这小子简直是神速,我姨和姨夫都惊呆了呢!”他领着我停车的地方走去。 “想吃什么菜?”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头问我。 “粤菜吧!”我知道他是广东人,不吃辣。 “哈哈,我正想问你爱不爱吃粤菜呢?”他笑起来,眉眼弯弯。 晚餐吃得很尽兴,细聊之下,才发现我们对历史竟然都有浓厚兴趣,尤其是明史。聊到朱棣的功与过,聊到迁都对后代的影响之大,聊到伟大的永乐大典。两个人只恨不得都化身穿越文中的男主女主,只为望一望当年明月。 晚上九点半时,我终于想起,时间不早了,于是我提出了告辞。魏成东也显得有点意犹未尽,但也礼貌的朝我点了点头。 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然后下车帮我开了车门。 “开车小心点,再见!”我笑着朝他挥挥手! “嗯,早点休息!”他也朝我挥挥手,然后转身坐回了驾驶位。 我看着他的车子慢慢的消失在夜色当中,抬头看了看天空,夜凉如水,我掏出感应卡朝大门走去。 “饭吃得还好吗?”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丁慕凡! 我转过身,路灯的折射下,他的面容很是模糊。 “挺好的!你来啦?”我愉快的跟他打招呼! “我是不是也有约过你?”他声音重起来。 “我答应你了吗?”我诧异的问他。 “赵弯弯!”他咬牙切齿起来。 “哎,丁公子!”我心情好得很。 “我那么招你烦吗?”隔了一小会,他情绪低落的问我。 “我也没这么说过,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命令我做什么。这个世界是有贫富之分,但人格没有,所以,你不能因为你是有钱人就理所当然的觉得我该怎么做,同样的,我也不会因为你是有钱人就对你卑躬屈膝。”我拉紧大衣,只想着赶紧回家洗澡睡觉! “哦!那没事!”他转身向路旁的车走去!我说了声再见也往大门走去! 055 还有谁可以相信(1) 次日回公司上班,一进办公室,同事们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各种恭喜祝贺,我端着微笑,作高深莫测状,围了我一会,大约觉得我没趣,便又各自散了,小邱姑娘蹭过来,看了看四周,拿起笔在便笺上写了一行字:弯弯姐,有一些流言,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看着便笺上那一排清秀的字,然后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上班了!”小邱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回了自己的座位。 陆天琪踩着点到了公司,见我准时到了公司,跟我点了一下头,我受疼若惊,狠狠的点了点头,她点完头后就大声宣布:“今天晚上庆功哈,小邱,你策划一下,把预算报给财务!” 办公室里,男女都欢呼起来,我坐在椅子上,听着欢呼声,有些头晕。 幸而小邱提了个醒,蹲厕所那会,听着门外两个女人小声嘀咕,我听了一会,是财务处的两个妖娆女,两个人无非就讲,赵弯弯拿下这个单子怎么滴怎么滴。离谱到竟讲赵弯弯不知道图什么,睡个女的有什么好睡,那钱总也是有怪癖。 我拿着手纸,很想用来擦擦她们的嘴巴,我休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讲够,纵是我有一颗百炼金钢心,反复锤打也是要变形的呀。 冲完水,听着她们越讲越兴奋,竟然讲到了我和安荣飞的关系也不一般,真是叔可忍婶无法忍。我打开厕所小门,瞅着那俩妖女。她们一点也没有背地讲坏话被人抓现行的惊慌,反而镇定的看着我,意思是,怎么滴,我们就讲了,你有意见? 我当然是有意见了,眼见旁边用鱼缸养的两丛绿色植物,我拔出植物,笑嘻嘻端起来,用力的沷到她们身上,自然是尖叫连连。 “两位美女,好好洗洗,仪容不整是要扣工资的!”我拍拍手,闪身走人,再不走,要被她们俩个吃了! 公司聚会,无非是吃一吃,吃饱去ktv喝一喝,再吼一吼。每次都是这个流程,我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去,但陆天琪指名道姓的说,小赵,今天你是主角。临下班时,小邱告诉我,6:30先去离公司不远的xx饭店吃饭,然后再去xxktv喝歌。与我预想的,连一个字都不差。 我想着一个半小时,要不要先回家换个衣服什么?又想,公司这些人,天天看着都快审美疲劳了,谁管你穿的是50块的地摊货还是5万块的香奈儿啊!还不如去程清的工作室坐会呢! 打定主意后,我便拔通了那丫头的电话,响了无数声,那丫头才接起电话,“弯弯,干嘛呢?”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哇,你这死丫头会不会太幸福了一点,这个点还在睡,在工作室没有,我去你那坐会!”“在,你过来吧,顺便买点吃的带过来,我都快饿死了!” 在公司楼下给程清买了个套餐,我打了个车,直奔她工作室而去。 她的工作室一如既往的冷清,两个小妹坐在电脑前欢乐斗地主斗得正欢,我顺便瞅了一眼,大小王,四个二,还有一条顺子和几张散牌,简直是天牌! 056 还有谁可以相信(2) 我伸长头凝气看着,谁知那小妹一扭头看着我,手一抖竟然接了上家,打出了三个2带一个小王,我瞧那小妹的表情都要哭了,赶紧拎着套餐往楼上遁去。 程清果然挂在电脑面前,我就不明白了,所有的设计稿她都一个人完工,她请俩个小妹回来只为了让她们欢乐斗地主,没听说欢乐豆可以折现的呀,即使欢乐豆能折现,以她们那个功力只怕程清一样要倒贴。 “清清,你说你自己累成这样,倒是让你小妹帮帮你呀!”我把套餐放到桌子,没好气的数落她。 “哎,算了算了,让她们坐着撑撑门面就好了,你觉得让我气死划算还是让累死划算呢?”她扒拉过套餐,头也不抬。 “你家老公呢?”我又问。 “他也要忙完手头的事情。对了,弯弯,我跟你说,这周六,我请大伙吃个饭!”程清一手筷子一手鼠标。 我帮她把零乱的东西整了整,闻言,我回头,“怎么?这样就要把我们打发过去,哪那么容易?你爸妈知道了吗?” “那个嘛,嘿嘿,不就是想借大伙的力量,逼我老爸老妈面对现实嘛!” “那都请谁呢?”我又问她,心想,魏成东肯定是要去,想到他会去,我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甜津津的。 程清说了一串名字,都是平日熟得很的几个朋友,末了,她突然又说,“把小丁也请上吧?”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哪个小丁?”反应过来,我白了她一眼,“请他干嘛,你跟他很熟吗?”“那也不会,不过,我想,人家好歹是个富二代,肯定会送我一份大礼,你看,他送你儿子一出手就是价格不菲的钢笔,你说吧,我结婚,当然是更大的礼是吧?”她大言不惭。 “喂,你这个大财迷,不行啊,别请他!” “又不是你结婚,你急什么,我就要请!还有,我想和阿斌去旅游结婚,你也推荐几个地方呗,我好筛选一下!” “马尔代夫呗!”我随口应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点,“我公司今天聚餐,快到点了!我走了哈!” “把小丁电话给我呗!”她抬头看我一眼。 “你还真请他啊?”我翻出手机,又打开360安全卫士,把被拦截的号码放了出来。这才发现,他居然给我发了几条短信。时间全是昨天晚上凌晨的。 我也吃不准他到底用的哪一个,只好把我他打过给我几个号码全报给了她。下了楼,才发现,那两个小妹仍旧在斗着地主,只不过这一次真是一手奇烂无比的牌,我想着那疯子的短信,他的第一条短信是:好累啊!第二条短信是:你睡了吗?第三条短信时:其实我就想找你说说话而已,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我又认真读了一遍那几条短信,深深的感叹,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以为他坐拥家财万贯,可以为所欲为,至少幸福感会比我强吧。哪知,二世祖也知愁为何物呢!想到这里,我莫名觉得心理平衡了许多,我果然有仇富心理! 057 不圆满的庆功宴(1) 以我为主角的庆功宴一点都不圆满,当然这个不圆满完全是由我自己造成的,在我把水沷到那两个长舌女人身上时,我就知道以她们睚眦必报的性格,必定要上演一场复仇记。聚餐时,碍于陆天琪在场,两个女人只敢虎视眈眈的瞪着我,我如春风拂了面般对她们的注视礼报以温暖的微笑。 吃完饭已经将近晚上九点,继续转战ktv,陆天琪借口另有重要事情就撤了,一众人见到老总终于撤了,便露出了原形,喝酒,唱歌,搂小妹,摇塞子,酒喝到酣处时,两个长舌妖娆女也举着杯子上来了。 我长嘘了一口气,等待了一晚上的复仇记,终于要上演了么? 她们编了几个敬酒的名目,我一一笑纳,一干为净,眼见实在占不到我什么便宜,其中一个便急了,端起酒杯直接往我脸上招呼了,虽说是深圳,这寒冬腊月的冰冷直接浇到脸上,我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算是感同身受了一回下午她们的哆嗦。 我抹了一把脸,还在思量应该说点什么,坐我旁边的小邱却尖叫起来,高分贝的女高音,很快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很快音乐停了,所有人都看向我们,另一个没来得及沷的端着杯子讪笑着说,“弯弯姐,小玲手抖了,不好意思。” 我又抹了一把从头发里渗下来的酒,笑着说,“要是小邱不叫这一嗓子,只怕你的手也抖了!” “你,你什么意思?”她怒视着我。 “怎么回事?”安荣飞走过来,大声责问。 “安经理,她冤枉我们!”那个叫小玲的软软的靠到安荣飞身上,吐气如兰。 “小赵,怎么回事?”安荣飞美人在侧立马就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笑了笑,“戏演得不错!”然后我拎起沙发上包包。 “这样走了算怎么回事,你给大家说清楚!”捧着酒杯的妖娆挡住我,我定定的望了她几秒钟,从她手里夺过酒杯,用力掼倒地上,清脆的响声。 然后我笑着说,“我叫赵弯弯,不叫赵包子!” 妖娆女目瞪口呆,我拎起包扬长而去,安荣飞在后面吼着,小赵,不准走! 隔天陆天琪就找我谈了话,指出我如此行为实为不妥,在职场混,谁没吃过点亏呢?你这样为自己在公司树敌,影响你的职业前景,我一直就很看重你,你不能让我失望啊。 云云总总说了一大堆,我低着头,一直做深刻反省状。 末了的时候,陆天琪又问我,小赵,你说一下整件事情,你自己觉得妥还是不妥? 我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得了发挥,抬头时,我已经泪滢于睫,再一秒钟,我两行泪就顺流而下。“陆总!让您失望,我很抱歉!” “哎,好好的说话,哭什么?”陆天琪皱着眉。 “陆总,您也知道,我已经成家,有个儿子,但我想你不知道,我已经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儿子,每天上班下班都跟打仗似的,孩子一直都是我妈在管着。这次的事情,我承认是我不对,我的性格太直。所以,陆总,通过这件事情,我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在职场混。” 一番话,我说得是楚楚可怜,陆天琪叹了一口气,“就为这事,你要辞职?” “当然不是为这事了,我一直有这个想法,想着自己开个小店之类的,毕竟我儿子都已经八岁了,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管他!”这话我倒是不编的,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陆天琪沉默了好一会,“你先出去吧,再认真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心情极好的下了班,想着明天便周六程清便要请客吃饭,而我的礼物还没下落,于是我又决定去天虹逛逛。 058 不圆满的庆功宴(2) 半路上居然接到钱晓玲的电话,她说,“弯弯,下班了吗?” 她对我的称呼让我有一刹那的错愕,“钱总!” “非上班时间,你就叫我晓玲姐吧!”她温和的笑了笑。而我对于这个极度腹黑型的晓玲姐已经有了恐惧症。 “周日没事吧,没事一起吃个饭,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她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应她好,反正该来的总是要来,还不如顺势呢! 终于买到了程清一直都很喜欢的铂金胸花,又买了一对炕头小夜灯,估计小夫妻俩会很喜欢。准备打道回家时,又接到了魏成东的电话,他说想请我帮忙看样东西,问我在哪里?我说了地址,他便让我等着,他马上来接我。 魏成东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站成雕像了。车一停,他就匆匆下了车,连声跟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前面堵车了,我急得要命!”我搓了搓手,朝他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但我没想到魏成东是请我看他送给欧阳斌和程清的结婚礼物,是一幅手绘画,我完全不懂画,只觉得很好看。 “弯弯,你和程清是多年的好友了,你仔细看一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改的!”他说得非常诚恳,仿佛我是个点评师。 改了两个多小时,再看那画时,只觉得嘻笑怒骂皆相宜的程清就站在了我面前,我由衷的赞叹了他的画技,末了,我脸皮很厚的问,小魏,你能不能随手帮我画一张。魏成东愣了一下,大约觉得我的要求有点唐突吧,但良好的修养让他点了头。 于是我又坐足了两个小时,当我从他手里拿过眉目如黛,似笑非笑的画卷时,好一会才确信这大约便是自己了,但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是这个这样,于是脸皮很厚自动理解为魏成东心里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回家时,言言和老娘都在沙发一起观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我对于这样一只永远也抓不住羊的灰太狼有说不出的怨念,不知哪个脑残的编剧给编出来的,搞得言言每次问我为什么时,我就只好说,喜羊羊是孙悟空附体,所以,灰太儿狼抓不住它。 我得意洋洋的向他们展示我手里的美丽画卷,老娘问我:“是哪个韩剧里的演员?” 我瞬间跨了脸。 言言安慰我说:“老妈,其实你整一整,说不定比画上的人更美。” 我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嘴给缝了。 周六如约而至,半个下午时,我就拖着言言和老娘提前杀到饭店,程清为了稳住她老爹老妈最后才会到场,于是所有布置和接待的任务便落在了我和欧阳斌身上。 晚上八点时,所有的朋友们全都到了场,我仔细点了点,感觉好象有谁没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丁幕凡没来。 我正准备打电话通知程清时,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诡异得过份的安静。我抬头去,丁慕凡到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拖了个女孩子,当然女孩子也不是重点,重点时,眼前的女孩美貌到我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的美,早先的时候,我混天涯娱乐八卦,看各种选美比美的贴子,即使是范冰冰,因为无法见其真人也只承认她足够美艳。 然而这个女孩子的美,与范爷是不同的,她的美集合了所有言情小说,对女主的刻画,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腰盈盈一握,气质恰到好处的淡然而略带一点冷若冰霜。 我空白了两秒钟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起来,魏成东为我画的像,便是有一点点这个味道,我想到这一点,便下意识的转头去搜索魏成东,他原本坐在言言旁边。 我看到他失态的站起来,整个人象失了魂魄般的向丁慕凡走去。 059 梦中的女郎(1) 言言跳到台上来,拉着我的手兴奋的说,“妈妈,看到没有,那个姐姐很象你画卷上的人呢!”我恼羞成怒的拍了一下那臭小子的头,“给我回去坐好!” 言言很不高兴的瞪了我一眼。 我再伸头去看魏成东时,隔着几步的距离,听见他一直在喃喃的念叨,“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作为程清指定的接待人员,我觉得我有必要上前接待一下丁慕凡,虽然事实是我很想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欢迎你,丁公子!”我微笑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此时美女已经被丁慕凡拖到了身后,魏成东仍旧象个傻瓜一样堵在路中间。 我不得好心提醒一下他,“小魏,请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他仿佛如梦初醒般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急切的问丁慕凡,“小丁,你刚刚说她是你的?”丁慕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表妹,我小姨的女儿,亲亲的表妹!魏先生看起来不太舒服哦!小影,我们那边去坐!” 丁慕凡拖着他表妹走到言言旁边坐下,那个女孩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开过口,她目光流转时,那种淡淡的神情,略略带着一点点嘲弄,大约象魏成东这样当场失态的男人见得多了罢。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魏成东靠近了一步,“小魏,需要帮你拿一杯水吗?” “不用!我出去透透气,谢谢!”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回我的语气便显得格外的冷淡。 我看着他出了宴会厅,转身走回欧阳斌身边那一刻,突然就觉得脚步有些沉重,其实我又有什么好失落的呢?当日他那么坦诚的描绘他的梦境,他对梦中女孩的痴迷、爱慕是我一早就知道的。想来,多年的追寻,一朝成真,难免就失了分寸。 程清领着父母,魏成东领着欧阳斌的父母,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入场口。 我回头看了看欧阳斌,“你准备好了吗?” 欧阳斌回我说,“赵弯弯,我现在很想晕过去!” 我瞪了他一眼,指着程清,狠狠的说,“你敢!” 由于小夫妻俩都是准备给父母一份意外的惊喜,因此事先他们父母都不知道今天的晚餐其实就是小夫妻俩的婚宴,为了避免过份的惊喜造成惊吓,我们也相应的准备了几套应急方案,包括女方父母拂袖走人,男方父母拂袖走人,或者双方父母都拂袖走人! 但即使我们做到这样万无一失了,当欧阳斌的好友兼司仪宣布欧阳斌和程清已经正式成为夫妻时,方案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清的老妈拖住我,“弯弯,刚刚那个小伙子讲什么?” 我心虚的看了看程清,指了指她和欧阳斌道,“阿姨,他们结婚了!” 程清的老妈点了点头,“哦,结婚了,我说户口本找不到呢?老程!”程清老妈突然大喊一声,全场人都惊得转头看向我们这边。 “我在呢,在呢!”程爸站在妻子身边,眼角却偷偷的看着他的宝贝女儿,程清依偎在欧阳斌身边,欧阳斌父母正细细打量着她。 “清清结婚了,嫁给欧阳?”程清老妈指着欧阳斌,问程父。 程父点了点头。 “清清,你过来!”程清老妈拖过程清的手。 “妈!”程清拖长声音和她妈撒娇。 “在场的朋友们听清楚了!”程清老妈把程清拖到台上,抢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声音顷刻响彻大厅。 060 梦中的女郎(2) “程清是我的女儿,我很遗憾作为母亲,在这一刻,才被告知女儿已经结婚,首先向女儿道歉,我是个失职的母亲。其次,我要说明,既然我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已经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可以没有父母的意见。那么,我作为她母亲的这个角色,在她人生中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她的母亲。最后,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程清老妈在说完这番话后,松开了程清的手,然后走回程父身边,我看着她的手不停的颤抖,嘴角一直在哆嗦,我赶紧搀住她,“阿姨!” 她轻轻挣开我的手,靠到程父身上,“老程,走吧,我不想呆在添堵了!” 程父看看台上呆立着的程清,拉过我,“弯弯,赶紧扶你阿姨出去!” 程清老妈甩开我的手,冷冷的盯着程父。 我识趣的站到一旁,看着程父已经奔到了台上,捡起地上的话筒,挽住程清的手,清了清嗓子,“各位在座的宾客,刚刚内人失礼了,希望大家不介意。也希望亲家亲家母女婿多多包涵。清清,老爸挺你!希望各位尽兴,尽兴哈!” 现场在程父圆场下,司仪的搞怪下,又开始热闹起来。我回头又看看程清老妈,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程清父女,看着看着,两行泪就顺着腮边往下淌,我刚想从包里掏纸巾,她已经转过身,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厅门口。 我赶紧追出去,走廊的尽头,早已看不见人影。程清老妈性格一向火爆,会翻脸,不难理解,但她一向看重面子,尤其在外人面前。我们原本想着她当着宾客的面,至多扭头走人,实在没有想到,她意然当场宣布和程清脱离母女关系,可想,她受到的刺激之大。 追到酒店外,才看到程清老妈此刻正坐在酒店的台阶上嚎啕大哭,旁边已经有人在围观了,我赶紧跑过去。 “阿姨!”我扶住她,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弯弯啊,我想不通啊,这是我女儿吗?是我女儿吗?我养了她二十八年啊,这二十八来,我在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现在她跑来告诉我,七天的时间,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并且嫁给他。弯弯,我接受不了啊!弯弯,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她和欧阳是不是已经认识很久了?”程清老妈激动的抓住我的手。 我轻轻的拍她的后背,柔声道,“阿姨,我也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最希望的就是儿女幸福,对不对?清清觉得这辈子能嫁给欧阳就是最大的幸福!” “幸福?什么幸福?七天的时间,你凭什么断定会幸福?”她激动的挥着双手,“弯弯,如果你的儿子瞒着你跟一个认识才七天的女孩结婚,你会说幸福吗?我不接受!我拒绝接受!”她捂住脸,双肩剧烈的抽动着。 我坐在她旁边,作为一个母亲,我很能充分体会她的心情,是的,她没说错,如果我的儿子将来背着我,突然领个女孩子回家,告诉我,他们结婚了,我也不能接受! 061 气愤的程清老妈 我没再说什么,我觉得不管我说什么,在程清老妈看来,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我觉得俩个着装还象模象样的女人坐在人家酒店门的台阶上哭哭啼啼总不是那么一回事。 于是我伸手推了推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阿姨,要不,咱换个地吧?您看,人家都看着咱们呢,外人不知情以为咱们都被人抢了老公呢!”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程清老彪悍的站起来,冲着近处几个看热闹的人就是一阵吼。“老程呢?还在参加那破婚宴?”她一股作势又要往酒店里冲。 我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挽住她的手,“阿姨,我们先回家吧!”程清老妈力气大得惊人,一下就挣开了我,风一样向宴会厅卷去,我想着她又一次冲进去,非搅了局不可,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我只好死命的在后面追她。 追到宴会厅门口,眼见着她又要冲进去了,斜地里走出来一人,将她一挡,生生将她的去路挡住了。我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定神下来,才发现,是丁慕凡,只见他举着个手机正在接电话。 “阿姨,先跟我回去吧!”我按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哀求道。 “不回,我现在越想越气,小伙子,你让开,挡着我了!”她伸手又推了一把丁慕凡。 我拖住程清老妈的手臂,又对丁慕凡使了个眼色,“阿姨,我们先送你回家!” “阿姨,您呢,需要冷静,里面的气氛在热烈了一点,不适合您呆着!”丁慕凡收了手机非常配合我,也挽住程清老妈的手臂,俩个人几乎是架着她往酒店外走去。 “哎哎哎,你们俩个想干嘛?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程清老妈一直挣扎。 “阿姨,你看这会红树林够不够降温!”丁慕凡笑嘻嘻的答非所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程清老妈没好气的冲他吼。 在我手臂断掉之前,终于走到了丁慕凡的车旁,帮着我把程清老妈塞进后座后,他转身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很快车子便驶离了酒店。 一路上,程清老妈都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冷冷的看我一眼,看得我只好讪讪的嘲她笑,我怀疑我如果也是她女儿,这会她准得连骨头带肉一丁点不剩的把我给吃了。 丁慕凡果然将车开到了红树林,车停了后,他回头笑嘻嘻的对程清老妈说,“阿姨,这才是一个适合呐喊和尖叫的地方,来,我带您去!” “不去,你把车窗开了,我透透气!”程清老妈气愤的朝他吼道。 冷冷的海风吹着,这会,我感觉饿得前胸都要贴后背了,可怜我还要搜肠刮肚的想一些好听的话来安慰程清老妈。这样的好话讲了快两个小时,讲到我实在词穷,只能反复对她说您消消气,再气就没那么漂亮了之类的话,她的气才算稍稍顺了一点,说话的语气才没那么冲了。期间程清老爸打了无数次她的电话都被她给坚决的挂断了,最后,我只好偷偷的给程清发了条短信。 062 200万,打个赌 粥喝到一半时,程清那个没良心的丫头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 “弯弯!”死丫头期期艾艾的开了口。 “干嘛?”我故意粗声粗气的。 “我妈是不是气惨了?” “我要是你妈,我也气惨了!” “好啦,我知道你最好,你说说看我妈有没有可能原谅我?”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气头上有点难,丫头啊,让她原谅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过得幸福!” “哦,我知道啦,阿斌已经送阿姨和言言回去了!” 挂了电话,只见那小子愣愣的看着我,“你看起来象个白痴!”我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他的头。 “男人的头不能打知不知道?”他摸着头恶狠狠的朝我吼。 “我要有弟弟,就是这么打的!”我耸耸肩,低头继续喝粥。 “哎,我很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朋友!”那小子忽然感慨的对我说道。 “额~是吗?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跟tvb演的豪门恩怨一样啊?”我好奇的问他。 “你想太多了!快点吃,不然我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今年三十了,不是三岁,你走啊,对了,你不是还要回去接你表妹吗?我自己打车回家!” “她回去啦!” “魏成东送的?”我酸溜溜的问他。 他看着我,古怪的笑了笑,说,“赵弯弯,醋味太浓了哈!” 我脸一红,低下头,嘀咕了一声,“不说拉倒!” “你没猜错,是魏成东送的,哎,我有点奇怪,小影今天是怎么了?” 丁慕凡送我到小区门口,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打开车门,一阵冷风袭来,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突然伸过手来,把我拽回了车内,我跌坐在椅子上,惊悸的转头朝他吼,“你有毛病啊!” 他愣愣的看着我,然后伸手拢了拢我前额的头发,我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然后他说,“赵弯弯,我们的世界隔得太远了,太远了!” 不等我发作,他又把我推出了车外,等我站稳时,他的车子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我用力的踹地上的沙石,妈的,死小子,演什么阔少,演之前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好歹也让我说句台词啊,我都没准备好,这一条就过了,真是太过份了! 到家门口时,丁慕凡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一句话,“这个号码可以找到我!丁慕凡!”我觉得他今天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大概是程清和欧阳斌的幸福深深的刺激了他吧! 言言对于我的晚归表现出超出他这个年龄的理解力,“妈妈!其实你今天应该一醉方休回来?” 我一边换鞋子,一边回头,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呢?” “我和外婆刚刚讨论了一下,在小丁哥哥和魏叔叔之间,你应该是比较喜欢魏叔叔的,但你也看到了,魏叔叔对那个漂亮姐姐一见钟情。”林墨言蹲到我面前,扮担忧状。 “臭小子,你理解能力不差啊,为什么归纳课文中心思想时没见你能这么举一反三呢?” “主要是课本太枯燥了!”他象个大人般背着手。 “闭嘴,去洗澡,准备睡觉,再多嘴一句,明天不准你看蜡笔小新。” “外婆,每次你女儿都是这样威胁我!” 我抚额,神啊,这么成熟的话,这臭小子都打哪学来的! 063 可爱的言言 第二天我睡到十点才醒,睁开眼就发现,言言趴在电脑前,音箱里传出的是蜡笔小新的经典语句,“嘛嘛,你回来了!” “看几集了?”我翻了个身,问言言。 “才两集而已,妈妈,你快点起来啦,外婆说都日上三竿了!” “哦!”我懒懒的应他。 “妈妈,早上爸爸又过来了!”言言跑到我炕边,轻声对我说。 “爸爸和你说什么了?”我抖了一下,强笑着问他。 “没有,他说放寒假了带我回去看爷爷奶奶,不过,妈妈,我没答应他!” 我摸了摸他的头,坐被窝里坐起来,“言言想去吗?” 他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扁着嘴对我说,“我好象跟爷爷奶奶也不熟吧,那我还是不去了!” 言言跑回了电脑跟前,我失神的看着窗帘,林夏秋,林夏秋,该死的林夏秋,还想放寒假了带言言回去见他爸妈,难怪这段时间来得这么勤,原来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送完言言去学校,我想起钱晓玲说今晚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于是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哪里见?很快她回了我,让我在香槟广场附近的毛家印象等她。 换衣服换鞋子出门时,老娘问我是不是去约会,是男人约的吗?我非常无奈,打着哈哈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嫁掉,一定嫁个比林夏秋好的啊!” “比小林好的我就不指望了,至少不能比他差太多,象那个小魏就不错,你又抢不过人家!” 有时,我真的深刻怀疑我是否是我老娘亲生的,“妈,这证明我们没有缘分!好啦,我要走了!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啊!” 我一直觉得毛家印象的菜口味挺重,想不到,钱晓玲还好这一口。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送上了茶水,我刷着微薄,喝着茶水,等着钱晓玲大驾光临。 大约等了二十来分钟,她又给我打来电话,说改地方了,说了地址,她便挂了电话,我很是无语。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钱晓玲说的酒楼,服务员把我领进了一个包厢,偌大的包厢里,钱晓玲和一位中年男士坐着喝茶。 “弯弯,来啦!”钱晓玲朝我招手,我笑了笑,朝她们走过去。“这就是付总,付总,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赵弯弯赵小姐!”钱晓玲为我们介绍道。“就叫我付谦吧,付总别扭!”眼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象弥勒菩萨般。我谦虚的叫付总,钱总!钱晓玲摆摆手道,“今天只是吃个便饭,弯弯啊,你随意点,叫我晓玲姐就好!” 付谦很殷勤的帮我搬了椅子,我有点手足无措,完全不敢猜想钱晓玲的意图。“赵弯弯,这名字朗朗上口,既然吃便饭,那我也随晓玲叫你弯弯啦!”付谦给我倒了一杯茶水,我拘谨的笑了笑,算是应允。 很快上了菜,吃了一半时,付谦出去接电话。 “你辞职了吗?”钱晓玲突然问我。 “已经和老总提了,她让我再考虑清楚,明天上班我会正式提交辞呈!”我谨慎的答她。 “我明人不说暗话,介绍付谦给你认识,就是想让你辞职后去他那里上班,你做他的私人助理!”钱晓玲直截了当。 “为什么?”我惊叫起来。 “你能不问为什么吗?”她淡淡的,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象一只被她捏在手里的蚂蚱,我很担心,如果付谦是贩毒的,我是不是就要无条件的搭上自己的命。 “你放心,都是正经生意人,我不会坑你,你也不值得我坑!”仿佛看透我心思,钱晓玲扫了我一眼,仍旧淡淡的! 064 钱晓玲的饭局 “你有驾照吗?”钱晓玲又问我。我摇摇头,当初想过去考,无奈方向感太差,被教练毫不留情的嫌弃和打击后,坚决的放弃了。 “那你是去考吧!不会开车是很麻烦的!”她皱眉,仿佛不会开车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我愕然的看着她,心里越发没底起来,接下来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 晚餐结束时,钱晓玲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她便很抱歉的跟我和付谦告别,说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让付谦送我回家,我还来不及说不用了,她就匆匆开门,出了包厢。 我默了片刻,很想甩手走手,但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这一走麻烦就大了。 “弯弯,再坐会吧!”付谦回头,表情很淡然。 我僵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不说话,只是伸手按了按墙上的服务铃,很快的服务员敲门。 “把这些撤了,泡一茶薰衣草茶进来!”他温和的吩咐服务员。 热气袅袅的薰衣草慢慢的弥漫开来,我闻着那淡淡的香味,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付谦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他说,“弯弯,你怕什么?” 我愕然,说话这么犀利,和钱晓玲一个路子的。 “我不怕呀!”我强辨道。 “怕也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恐惧心理,都怕一些未知的东西。”付谦笑了笑,又说,“我和晓玲之间是建立在多年相识的基础上,自然信得过,但你不一样,你对晓玲认识不多,对我就更一无所知,所以,你怕才是正常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事一下被人戳破还真有一些拉不下脸。 “晓玲很看重你!”付谦话峰一转,敛了笑容定定的看我。 “我很感谢钱总的厚爱!”我斟酌着字句。 隔了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 默默的喝了好一会茶,我感觉气氛非常奇怪,慢慢的就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付谦只是慢条斯的喝着茶,一开始我觉得他不过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和这个时代许许多多的中年男人一样,有着略微发福的身体,略高的发际线,以及看向年轻女人时那不自觉的一丝念头。但现在我又觉得,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站起来,我如释重负。 一路上,他也只是问了我送到哪里,然后再没开过口,到小区门口时,他停了车,我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他淡淡的说了一声,“赵小姐,做我的助理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回头,微笑着说,“我猜得到,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付谦的车子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我提了一个晚上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惦记着给老娘带好吃的,这会空手回去,心里多少过意不去,纠结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去夜宵一条街买点宵夜回去。 走到卖彩票那个点,才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小吃店,给老妈打包了一份猪心炖罐,正要往回走,眼神扫视,我突然瞧见路灯下和一个女人相对而站的男人有点眼熟。 065 你害怕? 我又认真看了看,确定就是那个二世祖丁慕凡,我琢磨着这会从他身边经过势必要打扰了他们之间的亲昵气氛,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我决定绕路而去。 我转身时,他们已经亲到一块去了,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靠,果然是个花心萝卜。但我没想到,这个转身太急,迎头跟人撞了个满怀,撞了也就算了,我的打包的汤还洒,洒了自己一身的,我条件反射性的大吼一声,“你怎么回事啊!” 被我撞的中年女人一脸横肉,瞪了我一眼,骂了句,“自己没长眼还怪别人!”就扬长而去,我气得直发抖。 “你怎么回事?”是那个二世祖的声音,我抬起头,用力甩了甩衣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小吃店,重新打包炖罐。 “走路小心一点嘛!发现你很爱撞别人,上次撞我,这次又撞别人,再这样不带眼睛出门,小心撞电线杆!”他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 “说够了吗?”我淡淡的问他。 “没有!”他笑嘻嘻的扭头看我。 “不好意思,你慢慢待,我得回家了!”我接到老板递给我的汤,跟他挥挥手。 “走那么快干嘛!”快到巷子尽头时,那二世祖的声音又飘来。 我无奈的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还有事吗?” “没有!” “那就早点回家,夜已经深了!”我又转身。 “很烦燥,你陪我走走!”他闷闷的说道 “对不起,我明天要上班!”我实在不想搭理他 “就半个小时好了!”他继续耍无赖 “这个世界上是只剩我一个人吗?应该有很多人愿意陪你走吧?”我开始不耐烦了。 “你和她们不一样!”他笑起来。 我觉得我必须要和他说清楚,让他明白我不喜欢这样被骚扰,于是我收住脚步,昏黄的路灯下,我定定的看着他。 “丁慕凡,我不知道是我的表达出了问题还是你的理解出了问题,总之我们的沟通好象总是达不到一个点上,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家,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陪你疯!” “你刚才看见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他低声问我。 “大哥,那是你的事情好吧,你有这样的资本,哪怕是你非要跟一头母猪呆一起,别人也不敢有意见吧,那是你的自由!”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哪有人骂自己是母猪的!”他乐了。 “你,你,神经病!”我气晕了,转身大踏步的过了斑马线。 闪身进大门时,再回头,终于没看那个疯子,我耸耸肩,拎着汤往大厅走去。等电梯时,丁慕凡给我打来电话,响了两声,大约猜到我不会接,他又挂了。我这才发现,屏幕上显示有两条未读短信。 短信是魏成东发来的,他说,弯弯,希望你能谅解我! 我笑了笑,原本就没什么,谈何谅解呢? 然后另一条短信他又说,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我现在很怕,我根本就不敢接近她。 我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三面镜子里倒影出我的模样,我不明白,这样的问题,他为什么要问我? 066 路灯下的风景 我执了意要辞职,陆天琪莫可奈何,最终还是在我的辞职单上签下了字,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待辞职正式生效,算算日子,该临近年底。 我报了驾校,准备考驾照。这期间程清和她亲亲的老公吵了一次小架,人刚到我楼下,欧阳就追来了,结果两个人连电梯都没进就手拖手亲密的打道回俯了。 魏成东自我收到他的短信没有回复后便没再跟我联络,我觉得这样也很好,萍水相逢,遇见了,然后大家毕竟不是同一路人,那就各走各路吧。 丁慕凡也仿佛平地里消失了般,那些曾经总是很巧合会遇到的地方充斥着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偶尔言言会问我,“妈妈,那个说带我去游泳的哥哥怎么不来我们家了?”我总是敲敲他的头,“大冬天的,游什么泳,明天夏天我带你去。”老娘依旧唠唠叨叨,总担心我就此一个人孤独到老。 言言正式放寒假的前一天,林夏秋又来了,他敲门时,我正拿着言言的成绩单正问他为什么语文为什么考得那么烂,100分的满分,臭小子才考了75分,刘路凡告诉我,班上考倒数第一名的是73分,意思很明白了,言言是倒数第三名。 老娘给他开的门,言言见他爸爸进门,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怎么了?犯错啦?”林夏秋和言悦色的蹲到言言身边。 我把成绩塞到林夏秋手里,他扫了一眼,然后对我说,“75分不错了,我上学那会常常不及格。” “请不要跟你上学那会比,那时,升学压力和社会竞争力和现在能比吗?”我没好气的呛他! “爸爸,我大概就是遗传了你的坏基因吧,不然我语文怎么这么差!”言言低声嘀咕着。 “言言,你看会电视好吗?我和你妈妈有点事情谈!”林夏秋把成绩单递给老娘,然后给言言开了电视。 言言看着我,不敢动,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和林夏秋默默无言的走到小区公园里,我找了个僻静处坐下,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弯弯,我想带言言回去看我爸妈!”林夏秋直奔主题。 “不行!”我想也不想的拒绝他。 “弯弯,我也是他的父亲,我希望你不要剥夺孩子拥有父爱的权利!”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哦,父爱啊?林夏秋,我觉得最不配提这两个字的就是你,你觉得呢?”我不动声色,淡淡的应他。 “赵弯弯!”他咬牙切齿。 我知道你厌恶我,你大可不必来,反正我也不想见你。”我笑笑,转头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妻推着个婴儿车,有说有笑。“林夏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抖你那些从前的丑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做为一个人,都应该有原则和底线的,也应该知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好,你现在要跟我谈你的父爱对吗?我们来谈谈,请问,你作为一个父亲,你知道你的儿子穿多大的衣服吗?请问你知道他爱吃什么菜吗?请问你知道他最害怕什么吗?再请问你知道他去年到今年长高了多少?” 067 前夫到访 林夏秋张了张嘴,半晌才咬着牙说,“我承认我做得不好,但你应该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收回视线,直直的看着他,许多年前,他这样玉树临风的站着,我的心便乱跳,我叹了一口气,冷冷的回他,“林夏秋,请你原谅我,我不能给你这样的机会,我不想我赵弯弯的儿子和一个同性恋过多的呆在一起!”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我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知道他恨不能杀了我,但我不怕他,一个心被人践踏了无数遍几度生死徘徊过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最终他拂袖而去。 但我没有想到,林父和林母会亲自来深圳,他们带着满腔的歉意和热情坐在我家的客厅时,我确实手足无措了,我看着他们拉着言言的手,泪水涟涟。无论林夏秋有多大的错,至少,老人和孩子都是无辜的。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让言言和他们一起回去过个年。 送他们去车站时,言言抱抱老娘,又抱抱我,他说,“妈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能背着我找新的男朋友哦,一定要我见过了才可以哦!”我敲敲他的脑袋,“臭小子,你认真给我写作业,回来的时候,没完成作业,我一定会揍你!” 和老娘回到家里,少了言言,感觉更加冷清。 隔了几天,我的辞职正式生效,收拾了东西回了家,老娘便动员我和她一起回老家,去小姨家过年,我实在不想折腾,便推辞了。 但老娘很快扛不住小姨的一再游说,隔天便要我帮她买票,她要一个人回去。 送别老娘,一个人回了家,给程清打了个电话,那蜜糖般幸福的人去了希腊爱琴海,我表示了由衷的羡慕后,也决定完成我的桂林行。 去桂林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我把家里该洗该擦的地方都洗了个干净,把该藏好的也藏了个严实,环视了一下家里,确定安全措施还是比较到位了,我拖起行李箱准备赶车。 我开门的同时,丁慕凡刚好扬着手要敲,我们吓得同时倒退了一步。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的问他。 “咦,你要去哪里?”他指着我。 “出门一趟!”我简洁的答他。 “言言呢?”他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 “去他爷爷奶奶家了,我妈也回家了,我呢,正准备出门旅行,所以,不好意思了!”我笑嘻嘻拖着行李箱出了大门,准备锁门。 “等一下!”他眼疾手快的挡住门,然后把塑料袋往我沙发一扔。“你去哪里?我也去!” “对不起,我有约了,我和我新交的男朋友去,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气氛!”我锁好门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往电梯口走去。 “是吗?那我就做一回好人,我送你们去车站吧!”他脸皮厚得很的蹭到我跟前。 我决定无视他。 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他跟了进来。 “我帮你拎吧!”他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抢过行李,我真是无语,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很快到了大厅。 068 争执 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他跟了进来。 “我帮你拎吧!”他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抢过行李,我真是无语,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很快到了大厅。 “你真的和你新认识的男人去吗?”他拖着行李箱,凑到我跟前,认真的问我。 “真的!”我也认真的回答他! “哦,速度还挺快!”他一手摸鼻子,笑得高深莫测。 到了小区门口,我伸手从他手里拉过行李箱,“感谢你送言言的礼物哈,我先走!” “哎,我说了我送你!”他伸手拽过我,一把把我拽到他的车旁,然后把行李箱扔到了后座,又把我塞进了副驾驶室。 “你不用这么好!”我很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那不行,你家言言那么正一个正太,你新找了男朋友,我得帮他过过眼!”他启动车子。 临近春节的深圳街头,反而比平常冷清了许多,也难怪,这样的外来人口聚齐的城市,每到逢年过节,人们都寻根去了,剩下的人也就少了许多。沿街的商铺基本上都关了门,没关门的也布置的喜气洋洋,尽可能的让留下的人感受一丝新年的气氛。 “给你男人打个电话,我们就在这等他!”车子停下来,丁慕凡回头对我说。 “呃~”我有点讪讪的笑着,“好吧,我一个人去,现在我要进去赶车了,谢谢你送我来!” “我就知道!”他也笑得狡黠。 “那你开一下锁呗,我下车!” “我们一起去呗,反正我正愁无聊呢!”他重新发动车子。 “你疯了!”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才疯了呢?一起去桂林怎么了?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怕我非礼你呀?你不非礼我就不错了?”车子已经驶入主车道,他回头皮笑肉不笑的调侃我。 “你真是神经病,我不要跟你一起去!”我怒视着他。 “跟我去好处很多,我可以帮你拍照,还可以帮你挡色鬼,最重要的是,象我这样闲得发昏的人还会帮你买单!”他越发笑得放肆。 “丁慕凡,你干脆直接捐200万给我好不好?” “那不行,人不能不劳而获,否则生命就失去意义了!” “……” 车子进入国道后,我彻底的放弃了与他的抗争,只是觉得他的行为是那么令人不解,我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真正明白,这个世界真的是什么人都有,而我走了狗屎运还遇上了。 “你订了酒店吗?”他笑嘻嘻的问我。 “没订你的!”我闷闷的答他。 “哦,那就退了,我来退!”他一边拔电话,一边回头吩咐我。 “……” 他把酒店订在了龙脊的某农家乐酒店。 “赵弯弯!”他突然回头冲我大吼一声,我吓得从窗户猛然回头。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生气的回吼他。 “你才有毛病,谁让你一直趴在窗户上,我一个人开车很寂寞,你跟我说说话,不然我万一睡着了怎么办?你要知道,我昨天一晚都没睡,到早上刚想睡会又被人吵,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家言言,因此呢,为了咱俩的生命安全,你千万不能让我睡着!”他喋喋不休,我目瞪口呆。 069 我要去桂林 “我的天啊,你真的疯了!你不会真的一晚没睡吧!”我紧张起来。 “你看看我黑眼圈!”他伸过头来,车子扭了个s型,我感觉心肝都要蹦出来了。 “大,大哥,我相信你,求求你,你开回车站,要不,你送我回家,我哪也不去了,我惹不起你,我躲你行不?” “那不行,呐,手机,帮我关了,我就找个角落蹲两天,专心陪你哈!”他把卡座里的手机拔出来扔给我。 “……” “你会开车吗?”他又问我 “我刚报驾校!” “那我就辛苦一点吧,不过,我到酒店了要睡个够,你不准吵我!” “……” 夜幕降临,行车近十个小时时,车终于开了桂林,到了丁慕凡订的酒店,车开进停车位时,他当场就趴在方向盘上,我等了一会,见他仍旧趴着,忍不住用力拍了他一下,结果还是没反应,我不得不用力拍了他几下。他挣扎着抬起头来,迷蒙的看着我说,“我好困啊!” 一路扶着他歪歪扭扭的进了酒店大堂,我真是冷汗直冒,都困成这样了,这一路撑下来,没把车开进阎王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样的疯子,真是谁沾上谁倒霉。 办完入住手续后,我看着趴在大堂服务台的丁慕凡,回头对那个一直对着我礼貌微笑的前台小姐说,“找俩个结实点的男服务员,把他抬进他的房间,谢谢!” 第二天,悠悠醒转过来,我迫不及待的跑到窗边,掀了窗帘,虽然没有我一直渴望见到的壮丽梯田,但冬天里别样的萧瑟也是自有一番迷人景致。 在酒店吃了早餐,我换了轻便的鞋子,沿着青石板路,背着相机,体会放松的感觉,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和我一样趁新年假出来游玩的游人。 走到很高处时,我席地而坐,冬天的风袭来,极冷,我凭由风吹着,望着远处的烟处袅袅,仿似仙境,按下快门,拍了一些照片。 远处的石阶上,一对着民族服装的年轻男女,正并肩向着斜道往上走,我看着他们年轻的身姿,渐渐的远去。模糊的在心中感叹着,年轻真好。我想起我的那些青春,那些为爱燃烧的岁月,轰轰烈烈,最终死得光荣。 雾竟离奇般的漫起来,踩在青石板上,云在脚底,仿佛立于仙境,那些尘世间所受的委屈不平及不甘,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超度般,统统消失。 游走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觉得很饿时,已经到了中午的十二点半了,我背着相机,准备寻个吃饭的地方。回头时,不远的青古板台阶上,丁慕凡正拾阶而上。 我温和的朝他笑了笑,“你来了!”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才说,“原来你跑这来了!” 我这会心灵正无比通透,说话的语气便也温婉许多,“对呀,我猜想你要好好睡,所以就出来随便逛逛!” “你没带手机出来吗?”他又问我。 “没有,散步带着手机干嘛?”我慢慢的走到他身边。 “那万一有什么急事呢?做事情怎么这么不靠谱?”他急起来! “拜托,我只是散个步,很快就会回去!”我有些莫名其妙。 “反正手机随身带最好!”他别过头,硬声硬气的对我说。 “我不带手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也忍不住大吼起来,一怒之下,顺着台阶就往下跑,真是见鬼了,这个疯子纯属是来给我添堵的。 070 和二世祖的桂林游 “你跑什么?”他追下来,拽住我,我站在青石板台阶上,回头仰望着他。 “放手!”我静静的看着他。 “对不起!”他居然道歉了。 “我原谅你,放手!”我再一次重复。 “行,但是你给我抱一下!”他咧着嘴笑,不等我怒吼出声,他便把我拽进了他怀里。 事后,我一直想,果然这样远离尘世的地方最容易催动情愫,实在有损我平常的烈女形象。 但我又记得,当时仿佛被一万伏高压电击中般,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反应:“他到底擦的是什么香水,味道怎么那么好闻。”我没有想咬他,想揍他,想毁了他其中的任何一个念头,我觉得在我和林夏秋分居至离婚的四年后的今天,我很享受那个拥抱。 后来我想,靠,我果然是缺男人缺得太久了! 我们默默的拥抱了好一会,其实我一直想看一下手表到底是多少分钟,但又觉得太破坏气氛。最终,我觉得再这样抱下去,我真有把他扒拉回酒店的冲动,于是,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说,“好了,好孩子,姐姐我很感谢你这个拥抱,让我象奥特曼一样,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然后在他石化之前,我拾阶而下。 但死小子实在很不识相,他又一次追上来,然后牵住我的手,他说,“赵弯弯,我想牵着你的手,行不行?” 我抽出手,离了他几十公分,看着眼前这个高了我将近两个头的男人,或者说大男孩更为贴切,在这样如梦如幻的雾气里,他五官那样分明,望着我的眼神是十足十的认真,这个大男孩谈不上多英俊,也谈不上多迷人,但他年轻,那样的朝气便可以秒杀一切。但我毕竟不是十八岁了,我想到我不是十八岁了真的就有一种悲伤涌上来,到了我这个年龄,我已经不能随心随性的扬扬头,咧着嘴笑着说,“好啊,你牵呗!” 他又伸手过来,我避过他,然后双手按住他的双臂,认真的看着他,“你听我说,好不好?” “说什么?问我有没有未来?有没有结果?能不能给你婚姻?”他略带一点嘲讽的样子。 “丁慕凡,你扯得太远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山水风光中,应情应景的牵牵小手,搂搂小腰,或者再更深层次发展点什么,也许都无可厚非,回到俗世忘记就行了,现在的人都讲究极时行乐了!” 他反手捉住我的手,又一次把我拉近他,他的热气呼在我脸,他又伸手拂开我额边的头发,“那我们及时行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懒懒得,带着赤果裸的引诱。 我看着他充满情欲的双眼,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来,这就是男人了,这些年来,相亲也好,美事也罢,亦或者正经交往,只要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稍微熟一点点后,就恨不得能立刻行了周公之礼,享受那鱼水之欢,仿佛人活一世,男欢女爱才是生命之根本,我突然就不想说什么了。 071 尴尬 “怎么样?”他头渐渐的压下,眼见着就要压到我的脸上了。我觉得这一切真象国产电影里的一个恶俗片断,灰姑娘美事富二代?指不定,他觉得我赚大发了。我从他怀里挣出来,站得离他远了许多,然后我偏着头笑笑的看他,“丁慕凡,和你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结束时可以拿到多少分手费?” “你想要多少?”他抱着胸,也笑笑的看我。 “那得看你身家几何了?”我笑着,内心悲凉。 “满足你的胃口应该不成问题!”他又向我走来,我只有后退。 “我凭什么相信呢?”退到一颗树下,我背抵着树,仍旧笑着看他。 “我可以随时给你开支票!”他终于站到我面前。 我仰头看着他,终于敛了笑容,这么说来,我还是有点资本了,不但入了富二代的法眼,还获得价码由我订的特权,我觉得我应该仰天大笑三声,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小言里,到这个情节,为了彰显女主角的出淤泥而不染,总是要恶狠狠的咒骂男主角,以显自己的不贪慕虚荣,让男主看清女主的莲花本质,从此心心念念,一心只牵挂这茬得不到的主。 我没有女主角的命,我从来就没有很多爱,更没有很多的钱,我又想让我的儿子和老娘过得更好,我想这样卖身体的钱就可以获得巨额财富真是人生的一条捷径,但我想到我的儿子问我钱从哪里来,我却没办法直视着他的双眸告诉他是我卖肉得来。 他并不知道我有如此激烈的思想斗争,只是以为我在价码上纠结,于是他又一次抵在我了我面前。他说,“赵弯弯,在我认识的那么多女人里,你算比较有个性,三百万,三个月!” 我叹了一口气,“丁慕凡,我承认的,我很需要钱,你说的三百万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天文数字,其实,象你这样年轻的男人,即使不给一分钱,也是有女人愿意趋之若鹜的。但我很遗憾的是,我已经不再年轻,我活到三十岁这样的年龄,有儿子有老娘,我自己无所谓,但我希望我的儿子能看得起我,我也希望,在我儿子心目中,我一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母亲。你很大方,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资本,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不起!” 我飞快的从他臂弯里钻出,拼了命的往山下跑,泪水在雾气里飞速滑落,我终于明白,在这个时代,所谓美好,不过是小言写手用来糊弄小萝莉的鬼话,仅此而已。在成人的世界里,唯剩交易! 我一路狂奔回酒店,回了房间,好不容易顺平了气。敲门声便响起来了,我知道是丁慕凡,默了几秒钟,我还是去开了门。 “走,吃饭去啊,你不饿啊?”他又恢复了他一贯以来的轻松的本色,推开房门就踱了进来。“啧啧,住酒店,把被子叠得这么好干嘛?”他拿眼斜我。 “关你什么事?走了,我都快饿死了!”既然人家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就更没有理由主动去提及,演得跟从前一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们一起吃饭,退房,开车去了阳朔,然后一起游漓江,冬天的江面上,看着远山近水。他帮我拍很多的照片,教我摆各种造型,夜晚降临时我们一起去西街,新年的西街比平常冷清了许多,但也不乏游客。 我们谁都不提上午发生的事情,也许本就没发生过。 072 三百万买你三个月? 降夕的夜里,我们买了许多食物,一起盘腿在房间看春节联欢晚会,他喝着冰冷的啤酒抖着声音跟我说,“赵弯弯,这绝对是我过得最寒酸的一个春节,还看春晚,你太有才了!” 我白他一眼,继续嗑着瓜子,“让你体会一下平民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他扔给我一罐啤酒,“来吧,一醉方休!” 我接过啤酒,刚打开,手机又响起来。 丁慕凡强烈要求我关了手机,谁也不理,我不为所动,我还等着我儿子跟我拜年呢。 电话是言言的奶奶打来的,我喂了一声,那头的声音伴随着哭泣,恐慌得不成样子,“弯弯,弯弯啊,言言不见了!” 我只感觉大脑“轰”的一声,啤酒应声落地,言言不见了,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点!”我机械的对林母说道。 “吃晚饭的时候,他还跟着他爷爷贴春联,就一会,他爷爷进房间拿个东西,我在厨房烧菜,出来喊就没听见应,一开始都以为跑隔壁家了,后来又去样家找,弯弯哎,怎么办?”林母一直在哭,我听得并不很真切。 “弯弯,所以有亲戚家都找过了,没有,我刚刚去报警了,也给秋儿打了电话,警方说失踪时间才七个小时,不能立案!”林父抢过了电话,叙述稍稍清晰了些。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们怎么看的孩子?”我大吼起来,吼完后,手机就滑到了地上。 “怎么了?”丁慕凡站起来,扶住我。我抓住他的手,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但手和脚都抖得不象话。言言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丁,丁,丁慕凡!”我上下牙直打架,“快,求求你,送我,言言不见了!”我抓着他的手,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他也不置信的看着我。 “不见了,刚刚他爷爷奶奶打电话来说,言言不见了,怎么办?”我只觉得三魂七魄都离体了。 “你先冷静下来,也许孩子跑到了亲戚家呢!”他把我扶到炕上,然后他开始帮我收拾东西。 然后他回了自己房间,很快,他就拎着一袋行李,一手拽着我,直奔停车位。 “没退房,押金!”我很佩服这个时候还记得提醒他钱没退。 “还没时间管这个!说明你还是足够冷静啊!上车,告诉我地址,我要导航!”他把我推上副驾驶室。 很快车子启动了。 三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林夏秋的电话,他的声音焦灼不安,充满恐惧,这是我认识他十年来第一次听到他慌成这样子的声音。我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如果言言找不回来了,我赵弯弯一定要你陪葬,你最好相信!” 丁慕凡让我帮他开了手机,无数条短信后,手机才算平息下来,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拔号。“四叔,我阿凡!” “……” “没有的事,我就出来度两天假!好啦,我知错,知错!” “……” “四叔,我朋友出了点麻烦,孩子在下午被拐!” “……” “不行,这个忙我必须要帮,你也必须要帮我,否则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不可能答应! “……” “我马上把孩子的相关信息发到你的手机,我希望我到x市时,孩子已经被送到家,否则,x市的领导也别想过好这个新年。” 他挂电话,回头看我,“把言言的照片,及相关的一切信息,发到我的手机,快!” 我握着手机,努力的不让自己抖! 做完这一切,我又瑟瑟的缩回了座位,低声对丁慕凡说了声谢谢!他没理我,只是专心的开着车,不停的有电话打进来,他让我帮忙看号码,必要的才接,其他的一律无视。 天亮时,终于到了林夏秋父母家,那是一个小镇,整个小镇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气里。我不断的在心里祈祷,在我踏入林家时,言言会蹦出来搂着我的手,然后告诉我,妈妈,对不起,这是我的恶作剧! 073 言言失踪之一 车子驶到林家门口才停下,我几乎是被丁慕凡拽下车的,远远的,我就听到林母哭的声音,我感觉我的心脏都紧缩成一团。 “弯弯啊,我对不起你啊!”我一踏进门,林母看见我就冲上来,直接跪到地上,我大恸,扶起她,“妈,起来,你也不是故意的!” “弯弯!”林夏秋低声叫我的名字,我回头,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丁慕凡一直在门外打电话。 八点时,丁慕凡载着我还有林家的相关人员去了市公安局,看来丁慕凡面子够大,市刑侦局成立了专案组。 然后开始分析案情,林家的亲戚七嘴八舌的叙述过程,我感觉头都要炸了,我只想抓住他们的脖子摇,出去找啊,这样能研究出什么来?我听到有警员说小镇并不是很大,从发现走失到出动所有人寻找,居然就这样的消失了,这人贩员肯定是个老手。 老手,老手,什么是老手?会怎么对待我的言言,会不会打他,虐待他,不给他饭吃,会把他卖到哪个偏远山区?我又记起我微博关注里有个叫陈士渠的人,是专门打拐的,经常贴着一些失踪孩子被人谋害或溺水身亡,我想到这些,只觉得天和地都在旋转,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时,房间一片黑暗,我从一个鲜血淋淋的梦中醒来,惊惧让我在一瞬间直挺挺的从炕上坐起来。 “醒了?”灯应声而开,丁慕凡站在窗边,侧头看我,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天色看起来很晚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现在怎么样了?言言找到了吗?”我连滚带爬的扑到他面前,充满希望的看着他,希望他告诉我,言言就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你先吃点东西吧!”他指着炕头柜上,淡淡的对我说。 “我求求你,告诉我!”我泣不成声。 “好!但你必须先吃完东西!”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房间。我几乎是爬回炕头柜旁,一口气把碗里的稀饭喝完,然后我放下碗,冲到门边,用力拉开门,门内是一个小的会客室,丁慕凡默默的坐在茶几旁的沙发里。 我战战兢兢的站到他对面,无声的流着泪。他叹了口气,将一盒纸巾放到我面前,他看向我的目光显得很冷静,我的心一直往黑暗里下陷。 “案情本来很简单,言言是你前夫带走的,据他交待,他的爱人……”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用什么样的字眼更适合,“你前夫的爱人陈小程你应该知道吧?” 我咬着牙点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你前夫回老家来过年,他爱人也跟来了,住在小镇的xx酒店!除夕那天,陈小程一再央求你前夫把言言带给他看看,你前夫经不住他的一再央求,就回家背着他父母带着言言去了。大约在昨天的七点多时,言言吵着要回爷爷奶奶家,你前夫接了个电话就出了酒店。”他停下来,又看着我。 “你说吧,我扛得住。”我捂着脸,止不住的颤抖。 “陈小程怀疑你前夫又和别的男人有染,愤怒之下,便骗言言说带他回爷爷奶奶家,陈小程在半途中丢下言言,独自回了酒店。所以,现在案情复杂了,言言是真的失踪了。”他一口气说完,然后走到我身边,想要扶起我。 074 言言失踪之二 我推开他,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林夏秋,陈小程,王八蛋,“他们人呢?” “被关起来了!你手机上有很多电话,你先处理一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先冷静下来,然后我们再想办法!”他拍拍我。 我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接过他递给我的手机,老娘和程清都打了电话过来。尤其是老娘,打了多次。 “把气顺平了再打!”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拔下老娘的电话。 “弯弯啊,你跑哪去了,怎么老不接电话?”老娘带着一点嗔怪。 “哦,我睡觉,没听到!”我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大过年的,你睡得着,叫我跟我一起来小姨家不听我的。你把言言爷爷家的电话给我,我这记性,上次我明明记得存着,现在又找不到!”老娘絮絮叨叨的。 “妈,算了,别打了,反正过几天就回深圳了,就让他在他爷爷家安心过个年。哎,不说了,好像程清来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啊,代我跟小姨拜年!”我怕自己会当场就痛哭出声,于是在情绪崩溃之前,我赶紧挂了电话。 随后,我关了手机,我怕下一次再接时,我再也演不下去,老娘年纪大了,她一手带大的外孙,她要怎么接受? 随后丁慕凡带我去见了负责此案的负责人杨超,丁慕凡告诉我,这是一个经验非常老道的刑侦队长,言言的案子他亲自负责,我只是默默的点头。 杨超告诉我,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还是比较乐观,现在小镇周边所有的交通枢纽都设下了警力。然后,他又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看着丁慕凡,我们一定不会辜负x书记的期望。丁慕凡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然后我又去了看守所,陈小程和林夏秋戴着手铐沉默的坐在我对面,我疯了一般抓住林夏秋的衣领用力的晃。“林夏秋,你的心被吃了吗?还是被鬼迷了?你还我儿子,你这个畜生!”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他无力的辨解着。 “啪!”我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他偏过头,血丝顺着嘴角往外淌。 “不要打他,是我不好!”陈小程急了。 我转头看他,这个时候我反而有些冷静了,我退后一步,狠狠的看着他,“陈小程,你死一千遍都赎不清你的身上的罪孽,我咀咒你,万世遭人唾弃!” 丁慕凡弄了个女警全程跟着我,怕我失去理智去林家找他们拼命,又怕我不管不顾的跑去出去找言言。可是,我怎么冷静得了,那是我儿子,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我情愿老天剜我的心,我也不要我的儿子受到任何伤害。我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气,拼尽全力,我只是想让他过得更好,可是,如今,我却把他弄丢了,弄丢了,老天啊,你为什么不惩罚我。 我的情绪一直平复不了,也根本没办法入睡,睁眼闭眼都是言言的样子,一会儿觉得他被人打断了手脚,一会又觉得他被歹人绑着丢进了河里,我被任何一种可能性折磨得痛不欲生。 正月初三下午,距离言言失踪已经三天半了,我的情绪已经到崩溃的边缘,杨超的乐观已经完全无法说服我,我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只是一再狂吼,我不管,把言言给我找出来。丁慕凡沉默了很久,和我身边的女警说了句什么,很快,有人拎着箱子进来。 我再一次进入了沉睡之中。 再一次醒过来时,我听着身边有低低的啜泣声,“言言!”我跳起来,却是程清,坐在炕头,低低的垂泪,“弯弯!”她伸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075 言言失踪之三 我大骇,死死的抓着程清的手,“是不是言言……” 她摇头,“弯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颓然放下双手,泪水又纷纷而落,“清清,我现在真想抽死我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呢?我不答应他们不就没事了?” 程清胡乱擦了一把泪,又伸过手来把我眼角的泪抹去,“好了,弯弯,不哭了!我和阿姨满世界的找你,都急死了,你要瞒着阿姨我理解,怎么连我也不通知一声,我是言言他小姨啊!” “清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我睡了多久?”我又急切的问她 “你都睡一天一晚了,这次的事,谢天谢地,幸好小丁帮忙,也亏得他黑白两道都有人,现在有线索了!” “真的?快,丁慕凡人呢,我要去问问他。”我从炕上就往地下跳,一个踉跄就跪坐到了地上。 “赶紧吃点东西,营养液很贵的!”一个声音凉凉的从头顶传来,我仰头,丁慕凡明晃晃的笑脸。 “言言找到了吗?”我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他伸手把我拖起来。 “现在有线索了!”丁慕凡面色又凝重起来。 “在哪里?”我急切的抓住他的手。 “你先坐下来!”他把我扶到沙发边,程清给我调了一杯什么东东放到我面前,又给丁慕凡倒了一杯水,然后她也坐到沙发边,紧张的看着丁慕凡。 “陈小程没说实话,好好给招待了他几回,才吐了实话!”丁慕凡阴冷的笑,“当晚他带着言言出去后,在半路上用一个不常用的号码给一个叫老八的人打了电话,你们可能不知道老八,但在黑罗圈(注:某涉黑团体名称)他是很有名的,目前正在审讯他。”他话音还没落,手机便响起来,电话接起,很快挂了。 “走,有消息了!”他拖起我。 我跟在丁慕凡身后,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程清紧随其后。 这回杨超就等在办公室门口,见我们匆匆匆而来,他先是愣一下,然后对丁慕凡说,“丁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丁慕凡松开我的手,看了一眼程清,然后便跟着杨超走到了僻静处。程清伸手扶住我,一边喃喃的念着,“谢天谢地,妈呀,我都快得心脏病了,弯弯,肯定是好消息了,你别着急了哈!”我靠在她肩上,仍旧有些心神不宁。 等了将近十分钟,丁慕凡折回来,然后对程清说,“你带赵弯弯去吃点东西,待会,要坐很久的车!”不待我详细问他,他便匆匆往楼下跑去。 半个小时后,丁慕凡终于跑回房间通知我跟他一起走,然后又对程清说,“你还是在这等吧,可能会有危险!” 程清瞪他一眼,“开什么玩笑,危险?有危险我就更要去了,弯弯现在一根手指头都能推倒,我得去把言言抢回来。” 丁慕凡忍耐的看着她,最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清清,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欧阳斌呢?” “我把他丢在马尔代夫了,现在你还要说让我不要去吗?”美人双目喷火 “走吧!”我拉过她的手。 076 解救行动之一 三辆警车开路,我和程清上了丁慕凡的车,一路上,丁慕凡的电话就没断过,开了大约三个小时后,程清实在无法忍受了,“小丁,你给我停车,我来开!” 丁慕凡果断停车,“早说你会开车嘛!” 程清麻利的打开车门跳下去,“你没给我机会说啊!” 丁慕凡告诉我,言言被老八转手给另一个人伢子,转辗了几天,最后查实被拐到了潮汕某村庄,当地民风彪悍,他说民风彪悍四个字时,眼里闪过的阴狠让我心惊肉跳。 六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当地的公安局,很显然,当地的公安局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字排开的警车,至少在十辆以上。待到出发时,国道边慢慢停靠下来有十几辆的当地牌照小车。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全是一些看起来象混混类型的年青人。 我回头看着丁慕凡,我想问他,我只是去接言言回家,这么多警车也就算了,还有这么说不清身份的社会人员,这是要去上战场吗? 程清从驾驶位回过头来,颤抖着声音问我,“弯,弯弯,这么轰动是什么意思?” 丁慕凡笑了笑,“去保护你这个美女!” 很快,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出发了。我坐在丁慕凡旁边,只觉得心简直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谁也不知道接下要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形。我从前看这样壮观的车队,以及所谓的警民合作,也只在香港的某些电影里有看过,那时,总以为身为主角的人是多么的拉轰,当命运也给我这样一个成为主角的机会时,我却只想对命运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永远是群众演员里的路人甲! 二十来分钟后,车队驶到了传说中的某村庄前的岔路口,时间已经到了傍晚的六点钟,我们全部下了车,黑压压的一片。我拽着程清的手,紧紧地跟在丁慕凡身边。穿过人群,我骇然发现,略浓的暮色中,路口的对面,是黑压压的一片村民,手里全是扁担,木棍,铁棍,各种各样的杀伤性武器,谁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程清回头望我时,眼中全是恐惧。 一个穿警服和一个穿便服的男子向对面的村民走去,没有人说话,现场的气氛死一般沉静,村民自发给两个人让了路。 我们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揪心的等了接近20分钟,这20分钟里,两边对峙的人群始终彼此对视着,惦量着。 当对方的人群又自发让开一条路时,我看着那个穿警服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言言”我脱口而出,腿一软,差点又坐地上,丁慕凡伸手把我捞起来,揉了揉的头发,“没事了!”警服男人走到我们面前,我立刻冲到他面前,“妈妈!”言言带着哭腔搂住我的脖子,“儿子,是妈妈,是妈妈!”我抱住他,手软得不象话,丁慕凡再一次伸手抱起了他,“走,回去!” 程清拖着我,跟在丁慕凡后面,身边的警察也跟着我们有序的撤退,走了大约五分钟快到车队时,只听见后面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我下意识的回头,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隐约看到众多的人拖着一个村妇,那村妇披头散发,哭声凄厉。 077 解救行动之二 形势莫名的就乱了起来,见势不妙,我们赶紧上了车。我把言言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一个撒手,他又会消失不见。 “怎么了怎么了?”程清从车窗里伸头,有点焦急的问正启动车子的丁慕凡。 “坐好!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丁慕凡一脚踩下油门,毫不客气的凶程清。 “不问就不问嘛,搞得跟黑社会打架一样,我也是觉得蛮刺激嘛!”程清小声的嘀咕着,我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我的儿子重新回到我的怀抱,打也好,闹也罢,终究是为了各自的团体利益,我或许自私,但这样污浊的尘世间,我又能如何? 原本想直接开回深圳,但思来想去,林父林母终究无辜,于是返深的路上,又拐进了小镇丁慕凡对于我的举动只说了四个字:妇人之仁! 程清叹了一口气,摸着因惊吓在我怀里沉睡的言言的头发,低声说,“我认识林夏秋也十几年了,念书那会,正正经经一个人,怎么就歪成这样了!” 我低头看言言长长的睫毛,时光飞长,数十年的光阴转瞬而逝,这个时代,那么多的引诱那么多永远也追寻不完的新鲜,谁又有办法不变呢? 林父林母憔悴了许多,见着言言平安归来,林母激动得当场跪在地上冲着东方就拜,谢谢菩萨,谢谢佛陀!言言挨在我身边,只是盯着爷爷奶奶看,小坐了一会,林母又拖着我进了房间,我知道她肯定为了林夏秋的事情。 果然,她声泪俱下的求我,让我放过林夏秋,我淡淡的笑了笑,我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想抓就抓,法律自有公证,若是没有触及法律,当然要放了他。” 林母哭着说,“弯弯,我知道林家对不起你,我也知道秋儿不争气,你就看在我们老俩口的份上,好吗?” 我叹了一口气,坦诚的说,“这个真不是我能决定的!” 林母抹去眼泪,哀哀的看我,“弯弯,你一定有办法!” 我知道她的言下之意,默了一会,我退出了房间。 言言瑟瑟的偎在程清身边,见我出来,立刻朝我伸手,经此巨变,言言象花朵一样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我鼻子一酸,赶紧伸手抱住他,想着刚刚林母的哀求,又看看眼前的儿子,如果可以无所顾忌,我想让林夏秋下地狱。 辞别林父林母,上了车,丁慕凡问我还要不要再去看看林夏秋?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程清却撇撇嘴说,看那对贱人伤眼睛,走走,回深圳,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感谢我们的贵人小丁先生。 丁慕凡笑笑,转头又问我,“你前夫的母亲求你了吧?” 我愕然,低声说,“是!” 他默了一会,才说,“看样子,你还是心软了!” 我握着言言的手,半晌我才叹气道,“就这样算了吧!” 披着夜色,车子一路急驶,到达深圳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过了,原本程清说要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但一路奔波,饿得不行,到这个点,许多饭店都打了烊。最后还是丁慕凡打了电话,把我们一路拉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 078 返回深圳 我看那金光闪闪袭来,程清牵着我手,我牵着言言,丁慕凡走在了前面,程清回头对我说,“弯弯,这个小丁究竟是什么背景?” 我迷茫的看着她,“清清,把言言救回来这也算一件功德吧,有钱人都愿意做这样的善事吧?” 她也迷茫的回看我,“你想说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现在猪肉是涨价了,人肉不知道有没有涨,我感觉把自己卖了都还不清!” 丁慕凡这会长了对顺风耳,不知道怎么就给他听见了,他顿住脚步回头对我说,“那倒不用,让你儿子叫我干爸就行!” 我表示瀑布汗! 饭吃到一半,丁慕凡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挂了后,他继续吃饭,一直默默的吃到最后,他都没有说话,但我敏感的觉得那个电话一定是和解救言言有关系,可能还是不好的消息,或许出了人命也不一定,他不说,我也不想问,我象只缩头乌龟一样觉得只要不知道,就不用承担负罪感。 丁幕凡又把我们送回了家,在小区的楼下,他说,程清,你带言言上去吧,我有点事情和赵弯弯说。我看着言言和程清慢慢的走远。他示意我坐到前座。 “赵弯弯,你是不是觉得欠我很多?”他靠在方向盘上,偏着头看我。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以身相许!” 他哑然失笑,伸过手来,捏了捏我的脸颊,“我当然知道,你现在不会反抗,但这样就没意思了!” “你不会只想和我说这个吧?” “也不是!”他趴到方向盘上,看着夜色,隔了很久他才说,“赵弯弯,你就这样欠着吧!” 我默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忍了很久,还是问了,“刚才的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低声说,“你别管!”然后他给我开了车门,“你回去吧!” 我咬着唇,明白麻烦肯定不小,内心很惶然,却又无能为力,起身要下车时,他又说,“赵弯弯,我要出国,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见面了!” 我回头看他,他仍旧趴在方向盘上,并不看我。我笑了笑,“那,你要保重!”他终于抬起头来,朝我伸出手,“给我抱抱好不好?”如果是几天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甩门而去,但是现在,如他所说,我欠他太多。 他果真拥抱了我,我僵直着身体,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竟感受他有一种奇怪的悲伤。“赵弯弯!”他低声喊我的名字,“原本,我只是想逢场作一段戏,现在明白,你这样的人伤不起,我给不了你承诺,更给不了婚姻!” 我仍旧僵直着身体,只是觉得那悲伤象会传染。 隔了很久,他终于放开我,然后他伸手拂开我额前的头发,笑了笑,说,“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不待我回答,他便帮我打开车门,“回去罢!” 我低声说,“你保重!” 079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日子恢复了表现上的平静,象从前一样,我和老娘言言,三口之家,老娘仍旧唠唠叨叨,她一直不知道言言被拐的事情,我告诉她那几天我去了桂林信号不好,所以才不接电话,我觉得老娘要知道言言被拐的事情,她肯定会象对待鸡蛋一样对待言言,我不想小孩一直生活在被提醒的状态里。 言言低迷了一段时间,私下里,我和程清商量说带他去做心理复健,但言言听着我们俩的争执,却扯着我的手说,“妈妈,我没事,就是还没回过神来!” 程清背过身时,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回头时,搂住他问,“告诉小姨,你想要什么?” 言言认真的看着程清说,“小姨,丁哥哥说要做我的干爸是不是真的?” 我和程清都愣了,彼时,丁慕凡大约已经去了国外,我已有近两星期未再见到他。 “为什么要他做干爸?”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他做我爸爸我有安全感!”言言答得理直气壮。 我抚额,这小朋友完全不用看心理医生,健康得很。 言言寒假要过完时,我接到付谦的电话,我有五秒钟之久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想不起来是谁,又花了五秒钟才想起很久很久前一起吃过饭,并且他将成我的老板,等我想全了按下接听键时,显得就迟了一点,他挂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时,他又一次打了过来。 “赵小姐!”他的声音有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着厚重,和丁慕凡的年轻气盛完全不一样。 “您好,付总!”我礼貌而生疏!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付总,明天八点到,您把地址告诉我可以吗?”我想起要上班,就想起了经过言言被拐这件事,他大约是不会再回深圳了,也不会再付言言昂贵的学费了。 “好,稍后你留意短信,先这样,再会!” 短信收到后,付谦嘱我第二天十点到公司直接找他。 挂完电话后,我发才发现,又干了一件傻事,第二天便是言言返校的日子,这下,要让老妈送他去学校了。 老娘见我如此为难,又咕哝着说,“让小林送他去吧,好歹是他爸爸!” 我忍了又忍,才要开口。言言就说,“外婆,你送我去就好了,我爸好象不在深圳了!” 我看着言言,他才九岁,我一直以为他还小,总觉得他是我怀抱里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如今,他已经知道帮妈妈解围了。 最终我还是麻烦了程清,老娘年纪大了,虽说平常在小区周围捡捡破烂不至于迷路,但路途远了,我总是担心,我丢过一次言言了,我不能承担一丝一毫同时失去她们俩的风险,那样,我不如死了干脆。 第二天一早,言言跟我挥别,我抱着他,我说,“儿子,我们都要坚强好不好?” 他惦起脚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妈妈,努力赚钱!” 程清抱着胸倚在门口酸酸的说,“得了得了,知道你们母子情深,不用演给我看了好吧?”言言又转身,抱了抱她,“小姨,我爱你!” 美人当时就石化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我,“弯弯,你这儿子,你这儿子长大了是个人精!” 随后他又去抱他外婆,“外婆,我不偏心!” 老娘笑得脸跟一朵莲花似的,“清清,你看,这外孙是我一手带大的,呵呵,是我一手带大的!” 080 新工作 我又一次换上了职业装,踩着高跟鞋,挤上公交车,我望着公交车外,深圳的街头,一如往昔般的忙忙碌碌,但我又一次充满了正能量,是的,我要为我的儿子和老娘拼一个美好的明天! 付谦的公司距离我家只有七个站,我并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将要做一个怎样的助理。 但当我站在那巍峨的大楼前,抬眼望公司的logo仿似并不显眼,进入公司,前台小姐客气的拦住我,报了名字,她朝我微笑,“赵小姐,付总在等您,你直接到18楼就行!” 我客气道谢! 站在十八楼的电梯口,我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办公间,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忙,在格子与格子间穿梭,但又安静得可怕,只听见键盘噼里啪啦的响着。 我站了一会,才走到第一个格子间,询问付谦的办公室,那个戴着工作证,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女孩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走廊尽头,道过谢,我便往里走去。 敲了敲门,里面一声淡淡的请进。我旋开门,然后愣在当场。 办公室里,一个美女正梨花带雨的坐付谦的办公桌前,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我正想着要不要退出去时,付谦抬头看了我一眼。 “赵小姐,麻烦你给妮妮一盒纸巾,顺便陪她到楼下的咖啡厅喝杯咖啡!” “啊?”我没反应过来。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他看我,目光并不凌厉,但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妮妮小姐,请随我来!”我从付谦办公桌上拿了纸巾盒,走到那个低头垂泪的女人身边,她抬头看我,一张化得精致的脸此刻妆容凌乱得很,她蠕动嘴唇,我猜想她想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陪我喝咖啡。因为,我从她的面部表情读到了鄙夷。 但她最终没说话,从我手里抽了几张面纸,擦了擦脸后,她顺从的跟在了我身后。我虽然走在她前面,但心里实在窝火得很,靠,这算什么鬼的工作内容,陪他的小蜜或三奶并安抚好她们。 我并不知道咖啡厅在几楼,于是进入电梯后,按楼层时,我就有点愣愣的,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妮妮小姐我一眼,然后在阿拉伯数字5上面按了一下。我决定暂时还不要开口比较好,免得她在电梯里就开始奚落我。 “你第一天来上班吧?”我决定不理她时,她竟然先开口,声音挑得高高的,仿似只有这种声调才足够居高临下。 “是的!”我不动声色的朝她微笑! “你瞎了眼么?会来这里上班?”她居然轻轻的笑起来,果然是变脸的好人才! 我衡量着她至少是付谦的小蜜或者小四,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小五,跳起来跟她对着骂肯定是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但我日后势必成为她的眼中钉,保不齐某一次的枕头风就能杀我于无形,当下我觉得很悲哀,这样一个靠脸蛋和大胸横行的时代,让我等无色无胸朝九晚五且365天至少261上班的人情何以堪? 妮妮小姐见我不说话,于是自顾自的掏出了一盒粉饼开始补妆,电梯降到5时叮一声,她应声就把盒子放回了包里,可见她深谙此道。 081 新工作之二 我见电梯门打开,琢磨付谦是让我带她喝杯咖啡,那应当是我领着她走。我右脚刚要跨出去,妮妮小姐便从我身边挤了出去,然后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扭头时,还不忘瞟我一眼,我朝她微笑,不愠不火的跟在她身后。 我们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准确的说,是妮妮小姐指定要临窗的,服务员礼貌的解释说靠窗位置满员,妮妮小姐冷哼了一声,道,你看着办?服务员小姐大约是弄不清她的来路,于是坚持没有靠窗的座位。时间纠结得长了一点后,便把店长吸引过来了。店长很是热情的接待了妮妮小姐,并一再强调,你这样的vip,哪怕是您要坐我办公室喝也可以的,妮妮小姐笑得很得意,店长立刻把我们请进了妮妮指定的座位。而让位的两位女生因此而获得全额免单也显得格外高兴。这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服务员以飞快的速度送来了她指定的现榨鲜橙汁和我点的咖啡,她见我端起咖啡,瞟了我一眼道,“女人不要老是喝咖啡,你看你眼角都有斑了!” 我觉得她说话真是太犀利了,我除了在心中高呼一声老纸长斑关你屁中,终究不能真的说些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哭?”妮妮实在是个受不得冷落的人,见我一直保持沉默,她便没话找话。 “你为什么哭?”我重复她的问话。 “因为你啊!”她又瞟了我一眼。 “哦?”我挑挑眉。 “你不是谦谦新到的私人助理吗?”她一副你个白痴的表情。 “然后呢?”我开始觉得她挺有趣的,虽然她称付谦为谦谦时,忍不住抖了抖。 “因为我是他的上一任私人助理啊!” “……” “那你知道他请过多少任私人助理吗?” “不知道!”我老实的摇了摇头。 “就我知道的就有六任了!最后都私到他的炕上去了,贱女人!”她骂贱女人时非常顺溜,丝毫没有介意自己也在其中。 “哦!”我笑了笑。 “哦!你,你就一个哦字?”她大眼睛看着我,“果然,你也是早有准备!也是,我这样清高一个人,被他养了两年,都给养顺了,这些男人,吃着碗里的老想着锅里的,真不要脸。”她翻了翻白眼,又从包里翻出某水果牌手机,“帮我拍张照片,帮我拍得自然一点,我要发微薄!”她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后,看着那张笑得媚眼如丝的脸,按下拍照键。 “哎,你是不是觉得我象个白痴,什么都敢讲!”她接过我递回去的手机,埋头开始发微薄。 “没有!”我淡淡的答她。 “我太无聊了,有人听我说话也不错,你也不可能会把这话讲给付谦听!”她抬起头,把手机举到我面前,“看看,马上就有人艾特和转发了,这些色鬼,哼,让他们流口水去,看得见,摸不着。” 我默默的喝着咖啡,我很担心我将来的工作得时不时的陪付谦的各任前助理喝这样的咖啡,而且我不知道他将付我什么样的薪酬。我寻思着问妮妮小姐薪水几何,想了想,担心她是付谦派来的奸细。 082 无法忍受的新工作 “你待会再陪我去逛街吧!”妮妮小姐再一次发号施令。 “呃?” 她看一眼,举起了她的水果手机,很快,就听见她嗔娇的说,“谦,陪我逛街!” “……” “好啦,下次你陪我逛,那你跟她讲一声,不然她不敢去啦!”她把手机递给我。 “赵小姐,麻烦你!”付谦的声音很温和。 我忍了又忍,忍住想摔手机的冲动,“好!” 第一天的工作最终在夜晚来临时宣告结束,我双手拎满妮妮小姐的十几个纸袋的战利品,头发凌乱,小腿发胀,无限狼狈的帮她站在路边打车,好不容易把神请上了出租车,妮妮小姐还不忘从车窗伸出头,“弯弯,下次你还陪我啊!” 我差点当场泪奔。 好不容易搭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飞倒倒退的风景,看着看着,双眼就模糊了。 下了公交车,我拔通了付谦的电话。 “弯弯!”他直呼我的名字。 “付总!”我冷淡的称呼他。 “有事吗?”他温和的笑了笑。 “付总,我觉得我明天没有上班的必要了!”此刻我内心在咆哮,逛你妹的街,老纸不干了,你爱请谁请谁。 “月薪是你原来工作的三倍!”他仍旧温和的笑。 我咽了咽口水,三倍,我迅速在心中换算数字,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原来月薪多少? “你原来工资xxxx元?对吗?”他马上猜到我在想什么。 “那我明天几点上班?”我望了望天,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我还是个需要吃饭的活人呢,陪人逛街也认了,哎,真没骨气。 “九点,我不喜欢别人迟到!” “好,再见!” “再见!” 我打电话给程清,和她聊我的工作,美人大约帅哥在怀,含糊的应我一句,“又不卖身,这么高工资上哪找啊,去去去,别跟我炫耀!”喀便挂了我电话。 我看着我手机上按出的数字,愣了许久,这个数字意味着,我可以在这个城市喘着气好好的带着言言和老娘生活下去,这终归,是我一直渴望的。 我想着第二天又要上班,也许要陪付谦又一位私助逛街充当搬运工角色,觉得真是一件无比头疼的事情,但我又想到那一张张红色的闪着光的毛爷爷,我又觉得我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我在鄙视自己和升华自己之间不断的切换着,最后,毛爷爷战胜了一切,得到升华后的我,再次对这位伟大的军事家表示折服和崇拜! 陪老娘看了一会宫斗剧,我对于宫斗剧里那样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感到很崩溃,我怀疑我穿回那个时代大约活不过30岁就得郁郁而终。老娘看得很是津津有味,她指着沈眉庄说,你看见没有,这才是大家闺秀,弯弯啊,你要多学一点,男人才会喜欢!我对老娘能有这样感悟表示惊叹,但我实在是个不成器且扶不上墙的现代女痞子,为了不让老娘看着我碍眼,于是我只好放弃看我心仪女演员的精彩表演灰溜溜遁回了房间。 083 无法忍受的新工作之二 闲得发昏的我在某论坛瞎逛时看到这样一个贴子,内容大约是,两情侣吵架,女孩子指着男孩子破口大骂,曰:你去找你那个89年的老女人吧,跟贴的网友大多捶胸顿足感叹时光无情,间或有人欣喜自己正当好年华。 我默了一分钟,才发现我已经30岁并且还失婚上有老母要养下有小儿要供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一直没认为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然而,我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这个世界上大约最不缺就是年轻的小姑娘了,象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真真一个野火烧不尽,春去春又来。认识到这一个残酷的现实时,我决定在某交友网站上注册自己的大名,大海捞鱼也好过无鱼可捞啊,虽然我已经到了老不死的年龄层次,但万一我走了狗屎运就捞到了小言里狷魅邪狂多金英俊潇洒多情还哭着喊着要帮女主养儿子养双亲的男主角呢,但我又发现一个问题,我始终没领悟到该如何倒在男主怀中嘤咛一声将他拿下这一绝技。 我正在纠结用那张照片比较容易吸引命定的男主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伸头看了一下,+86开头的,我第一反应是,骗子!果然响了一声就没声了。我继续在一堆的旅游时拍的照片里矛盾,手机再一次响起来。仍然是+86开头的那个号码,我突然想起来,这是国际长途,靠,这年头,骗子都不计成本吗?跨国行骗? 事后我也想,我为什么就没想到丁慕凡会给我打电话呢?这归根结底和他临走时说,要很久很久才会见面有关。他说得那么悲伤,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所谓很久很久,必是10年那么久。 回到那天晚上,我瞪着那个电话,决定接起来,让骗子心疼去。 我按下了接听键,并故意不说话,当然我吃不准骗子到底是讲英文法文还是德文,敌不动我不动。 “赵弯弯!”隔了几秒钟,丁慕凡的声音才响起。 “呃?”我惊讶得不得了。 “在干嘛呢?”他笑嘻嘻的问我。 “准备征婚!”我也笑嘻嘻的答他。 “你嫁得出去吗?”虽然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此二世祖的刻薄仍无改变。 “我这样风情的女人男人抢着要!”我决定输人不输阵。 “那是四十岁的老光棍吧?”他毫不留情的损我。 “去死!”我怒不可遏。 “你想我没有?”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柔柔的。 “想你的大头鬼!”骂完后,我才反应到他说了什么,一时间,我居然手足无措起来。 “我居然想你了!”他说这句话时,带着一点懊恼,仿佛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哦,想我啊,那很正常,我这么美丽风情的女人……”我决定把这当成一个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赵弯弯,我不会喜欢上你了吧!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打断我。 “……” “你哑啦,说话!”他又喊起来。 “你才哑了呢,关于你的问题,就喜欢二字的定义,你可以请教你初中的语文老师。象我这种活成黑山老妖型的女人,没那么纯情。好了,不讨论这个,我明天要上班,所以,我要去洗澡了哈!”我手心冒汗准备直接掐了他的电话。 “哦,去吧!”他居然比我挂电话挂得还快。 直到第二天,我坐在付谦办公桌前接过他倒给我水,我还没有从丁慕凡说想我这句话里回过神来,我不得不承认,潜意识,我也是有玛丽苏情结,老不死的年龄还希望只要是个男的就会喜欢我。 084 二世祖的电话 “赵小姐!”付谦呼唤我的名字。 “赵小姐!”声音提高,再次呼唤我的名字。 “呃,不好意思,付总!”我赶紧收神正襟危坐。 “怎么?有心事?”他靠到椅子,打量着我。 “没有没有!”我讪笑着。 “那好,我们谈正事了!”他敛起笑容。 我定定的直视他。 “就我昨天说的薪酬,你满意吗?”付谦问我。 我犹豫了三秒钟,然后点头。 “那么,你要明白,我决不白付这个工资!”他也看着我,目光烔烔。 “付总,我需要做什么?”我很担心我得提供特色服务 “你的工资是我给妮妮的两倍,如果,我只是找一个女人,我没有必要花这样的高薪!”他的眼神始终与我直触,仿佛在掂量,为他的高薪掂量。 “付总,你又如何认为我值得?”这下我更担心了。 “我相信钱总的眼光不会错!”他低头从抽屉里翻了翻,然后把一份打了字的文件递给我。 是劳动合同,我再一次愣住,“付总,不需要试用期吗?” “你仔细看一下,没问题的,现在就签!” 我不知道该欣喜钱晓玲的力荐,还是该感谢付谦的用人不疑,劳动合同上,章章条条,并无不利于我,该享有的福利一项不少,我似乎没有不签的道理。但我多少还是怀疑,上天为何突然要给我这样的惊喜。 “赵小姐,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付谦打断我的思绪,我抬头,内心一惊,难道现在才要说实话。 “合同签下去后,你就要做一个称职的助理,其中包括不对你的上司动情,在合同的附加条款里有注明,如果违反,你是需要付违约金的!” 我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果然有这一附加条款,但我不知道,在劳动法中,这受保护吗?我忍不住在内心嘀咕。 我忍不住抬头,笑了笑,我淡淡道,“付总,您的附加条款还蛮有意思,但我记得,劳动法里并没有这项规定!” 付谦也笑,“所以,这一条只作为附加条款,确切的说,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也是你对我的承诺,你想要这份工作就必须遵守我的游戏规则!” 我点了点头,他大约被太多的姑娘要死要活的爱过,但我又实在没能从这张平凡的脸上联想到关于山无棱天地合的浪漫,我想,我实在缺少读懂这种内在美的智慧。 我们很圆满的握了手,彼此都认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上班的第一天,付谦给我的工作任务,了解公司。 当我把公司名字输入百度看着搜索出来的网页上,看到付谦的大名及配上他照片的各种新闻时,我有一刹那是恐惧的,我从来不知道,付谦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在金融界响当当的人物,而我居然是他的助理,我为自己从不关注天朝金融感到惭愧,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汗颜。 他给我的第二项任务是,一个月内,将驾车水平提升到可以自如在福建省某山区盘山公路飞速行驶,我不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水平,我也不知道象我这样一个连左右都分不太清方向盘都没摸过的人要如何自如,我告诉他,我不会开车。 但显然他比我有办法,我从第三天起便不用到公司报到,他给我派了一个专职的教练和一辆专车让我练车。 085 爱上我是需要付违约金的 第一天见面,黝黑的方教练朝我伸手,笑得一派祥和,“你好,我是方和!” “你好,赵弯弯!” “赵小姐一看就是聪明人!” “呃,这个,你很快会知道。” 寒暄过后便正式开始了学车生涯,或者说我的炼狱生涯更合适。 方向盘成为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恶梦,而我肯定成了方和很长一段时间的恶梦,我没想到开车比我想像的更难,而方和没有想到聪明的赵小姐压根就是人头猪脑。 初练车时,方和总是说,慢慢来,不要紧,对对,你非常聪明,对的,是这样的! 但实在架不住我学得没有忘得快。 我直到第七天上车还会忘记系安全带,变道时不打转向灯,在我第n次看着黄灯还直冲而过时,一向对我忍耐有加的教练终于崩溃了。命令我靠边停了车后他跳起来咆哮,赵小姐,我教一只猪也比教你强啊,老子不干了,妈的,我以为一个月八千块轻松拿,谁知道你是一头猪。 我低头看着方向盘,又转头默默看了方和两分钟,然后我下了车,开了一瓶水递给他,他喝了两口,用力掼倒地上,大踏步的朝前暴走。我靠在车边,看着天空,用力拍了一下车门,哎,我果然是一头猪么? 十分钟后,教练终挪回来了,没办法,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毛爷爷过不去。 我这头猪唯一的办法,就是开车多上路,苦了方和白天陪完陪晚上,我偶尔会戏称他为三陪,方和只是摇头苦笑,他说,我教过无数学徒,你是资质最差的一个,好在,你还能吃苦。 有一天晚上象一只抽了骨头的哈皮狗一般挪回家直接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言言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看着我疲惫的样子,跑到厕所给我弄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给我擦脸。 我感动得差点抱着他泪奔,心想,这样付出也值得了。 “妈妈,恋爱也会这么辛苦吗?”他趴到沙发上认真的看着我。 “谁告诉你我在恋爱!”我垂头丧气。 “外婆说你最近天天都很晚才回家,这周接我也是小姨去接的,连星期六星期天都要出门,我们研究了一下,你肯定是恋爱了!”言言换了姿势蹲到我沙发旁边。 “你作业写完了吗?周记呢,也写了吗?” “就会威胁我!”言言怏怏的站起来,慢吞吞的往房间挪,“妈妈,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过目呀?”闪身进房间时,他还不忘回头问我,我无语! 练车练到第十五天时,晚饭时分,我象往常一般准备买两份盒饭打发,方和接了个电话,挂电话后,他突然扭捏起来,扭捏了一会,他才问我,“赵小姐,能不能陪我去吃个饭!” “呃?”我表示不解。 “就是吃个饭!一个老朋友,不耽误多少时间!”方和诚恳的看着我。 “那我要回去换衣服吗?” “啊,不用不用,你这样就很好!” 我觉得这真是一件太普通不过的事情,于是就完全忽略了方和反常,车开到目的地时,方和默了一会,才要开车门,然后他又说,“赵小姐,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我不解 “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拆我的台!”他有些紧张。 “哦!好!”我愣了一下,应道。 086 学开车 但我完全没有想像,方和的朋友会是魏成东和他的梦中女郎,我和方和坐在他们对面,我感觉象在做梦,我听见方和说,“小叶,不好意思,有点堵车,让你等,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赵弯弯!” 然后我又听见魏成东说,“你好!魏成东!” 梦中女郎淡淡的看我,“叶疏影!” 我梦呓般的吐出二个字,“你好!” 我觉得这餐饭比握方向盘还让我痛苦,魏成东话不多,基本都是方和在说话,白痴都看得出来,方和情系于叶疏影,但以我现在并不灵光的脑子,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叶疏影和方和联系在一起。 我悄悄的去看魏成东,他明显比我淡定得多,从头至尾眼里都只有他的梦中女郎,那样赤果裸的情意,我收回视线,低头喝汤,我还记得我们聊起朱棣迁都时的激动,还记得他站在车旁看着我淡然微笑时的温和,然而,那又算什么呢?叶疏影才是他的良人。 直到方和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说,“小叶,那我们先走了!” 我默默跟着他转身,魏成东客气的说一声,“再见!” 方和松开我的手转回身,“魏成东是吗?祝你们幸福!” 然后他重新牵我的手,向餐厅外走去。 直到走到车前,方和才放开我的手,他说,“赵小姐,对不起!” 我默默的打开车门,默默的坐到驾驶位,默默的启动车子。 “我以前是小叶爷爷的司机!”方和轻声说道。 “哦!”我凝视着前方,曾经总认为世界很大,一转身,就象这个世界从没有过谁的存在一般。 方和不再说话,我悄悄看了他一眼,他视线看着前方,神情看起来很落寞。 我靠着路边慢慢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略显惊讶。 “你很喜欢小叶吧?”我浅笑着,问得直接。 “你也看出来了?”他愣了一下,显得有点慌乱。 “她很重视你这个朋友啊,慎重把男朋友介绍给你!”我定定的看着他。 “我救过她一命!”他一句话就概括了所有。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但我觉得小叶并不爱魏成东!”方和语气肯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好了,继续练车吧,不然,你回家又该晚了!” 练到晚上将近十点,刚把车开到小区入口处,就发现一辆路虎把路给堵了,按了几遍喇叭都没反应,我有点火了,怀疑车主是故意的,这年头,有点钱就横。 我跳下车,想看看车主究意在不在。 我走到驾驶位的车窗前伸头看了看,暗淡的路灯下,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有人的,我轻轻敲了敲玻璃。 车窗缓缓摇下。 我看着丁慕凡的脸一点一点出现在我面前,仰头看了看天,果然老天总是喜欢安排事情扎堆。 “你把路给堵了,靠边点,我把车开进去!”我看着他,笑了笑。 “开车?”他惊讶起来,打开车门跨下来,“这破车?你买这破车?”他围着我开的东风雪铁龙转悠了一圈,满脸的不屑。 “这不是我的车,我买不起!你先把车挪挪,我把车停了先!” 这回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车开到了旁边路口。 087 人生何处不相逢? 刚停好车,驾驶位的车门就被丁慕凡给拉开了。 “什么时候回国的呀?”我跳下车,笑吟吟的问他。 “刚刚!”他拖过我的手,拽着我往前走。 “哎,你干嘛呀?”我被他一拽,一个踉跄。 他把我拽到了他的车旁,然后把我推上了驾驶位,他坐到了副驾驶位。“陪我兜兜风吧?”他笑嘻嘻的。 “我不敢开,这么好的车,万一给撞了呢?”我握着方向盘摇头。 “那你学车干嘛呢?” “没办法,工作需要!” “你改行做司机了?谁敢请你这样现学现用的司机?” “是助理,老总要求会开车!” “哦,好吧,你开吧,我飞了十几个小时,很累!”丁慕凡干脆靠到椅背上闭目养起了神。 我咬了咬牙,只好点起火,踩下离合。 果然是好车,开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分神看了看仍旧闭目养神的丁慕凡,“喂,到底去哪呀?” “宝安机场!”他眼也没睁。 “啊!为什么?” “我凌晨的飞机!”他皱起眉,微微不耐烦。 “坐着飞机飞来飞去,很好玩吗?”我很是不解。 “不好玩!前面停一下,对,就这里,停!”我刚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很快的,他拎了个塑料袋回来,原来是跑到kfc去了,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翻白眼,“喂,你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他解决了三对烤翅和一个汉堡,又吃了一杯可乐,才停下来。“你不吃?” “我不饿!” “你不认路?”他看了看路标,回头看着我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伸头看了看路标,摊了摊双手,“是你让我开的!” “你们老总肯定是瞎了眼,才会让你学开车!”他无奈摇摇头。 我坐回了副驾驶室,他找了个路口调了头。 “今天不回去!你打电话回家!”他淡淡的,肯定的对我说。 “开玩笑?”我挑眉。 “没有开玩笑,我飞了这么久,就是来看你的,你不能一个晚上都不给我,我凌晨要转机回去!”他语气显得郁郁。 我抹了一把冷汗,被他那句我飞了这么久就是来看你的惊倒了,飞来飞去,就是来看我,我只觉得脑袋里“轰”一下,我心想,完了,这小子果然迷恋上我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上演豪门大逼迫,一大堆的打扮时髦,架着墨镜,开着名车的人势必要把我约到某豪华餐厅,然后以居高临下的语气通知我离这小子远点,或者还要拿个百八十万砸到我面前让我离开他,我看过的豪门恩怨录里大多都是这么演的,咽了咽口水,我真希望那些人马上找来,砸我50万就好了,我马上搬家。 “跟你说话!”丁慕凡暴躁起来,伸过头大声吼我。 “呃,哦,说什么?”我还沉浸在刚刚的幻想中,没办法,活了30年,终于有机会遇上活着的豪门,我忍不住要得意忘形。 “马上打电话回家!”他一字一句。 “不打!”我实在不能适应他的神经质。 他一个紧急刹车,我顺着惯性往前栽,幸好绑了安全带。 下一秒钟我就被他拖入了怀中,很不幸,很快,我尝到了他口中的可乐味,我居然,居然被这个混小子给强吻了,我象溺水的小鸡一样扑腾挣扎,但敌不过他的力气。 我感觉嘴唇要被他咬破了,痛得我实在忍无可忍,于是我一个发狠,干脆狠狠的咬住他的舌头。他经验异常丰富,竟然堵住了我的鼻子,我没法呼吸,本能的松了口。 “我是不是疯了?”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这不是我该问他的吗? “你那么抓狂干嘛呢?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初吻,所以,你实在你吻得很痛不欲生?”我拢了拢凌乱的头,嘲弄的看着他。 他伸手又把我拢好的头发打乱,我瞪他一眼。 “走了,你吻也吻了,是该回去了!”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打住,丁慕凡,什么都别说!” “你没心没肺!” “对,我就是没心没肺,好过伤心伤肺!” “我飞这么久……” “那你也是为了满足你自己,为了证明你很勇敢!” “你……” “要不要顺便去开个房,让你这趟不枉此行,我也算报了恩?” “赵弯弯!”一声怒吼 088 我只是想你了之一 我看着他,这样年轻的一个男人,这样好的年华,如果我只是一个大龄剩女,即使他没有万贯家财,我也一定飞蛾扑火在所不惜,但现在很显然情况非一般。 “好了,走吧!”我的语气充满了大姐的柔情和宽容。 “我们谈谈!”他敛了神色,认真的看着我。 “谈?谈什么?爱情?”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和你说认真的!”他的耐心异常的好起来。 “丁慕凡,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我也没想过什么!”我叹了一口气。 “你看着我!”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逼着我看他,“赵弯弯,如果可以,我比你更愿意事情不要走到这一步,你明白吗?” 我摇头。 “上飞机之前,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回来这一趟,我想了十几个小时,直到我看到你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终于弄明白,我就只是想见你一面。”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表述很深情,十足的演技派。 “那么,现在见到了,你回去吧,以后别这么任性了!”我轻轻掰开他的手,车内的空气令我难受。 “我该怎么办?”他低声的叹气。 “回到你的世界,做你该做的事,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不值得演这么深情的爱情戏码!”我浅笑,转头望着车窗外的夜,深圳的夜,十年如一日的迷离! “你倒会讲大道理,难道我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吗?我十万八千里回来是为了听你讲大道理吗?”他又暴躁起来。 “好,你说,把你想说的都说了!”我也生气了。 “赵弯弯!”他挫败的抓我的肩。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但我们的世界离得太远,你给不了我任何承诺,你是不是想问我,能不能好好和你恋一回爱,最好是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我冷笑。 “难道你和其他男人恋爱就一定会有结果吗?”他反问得犀利。 “是,你说得对,和其他男人不一定会有结果,但至少,我们有一个平等的世界!” 他沉默,然后启动车子。 我看着车窗夜景一再倒退,突然觉得有说不出来的悲伤,他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月老却非要和他开玩笑。 而我只想和我的儿子还有老娘平安度日,如果运气好,再与我平等的世界找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共度此生,这才是我这个阶层的人该走的路。不能说,我完全没有臆想过灰姑娘的爱情故事,然而,现实这么仓俗,爱情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这样的升斗小民混口饭吃尚且辛苦,又哪来的闲情逸致花前月下,阳春白雪,讲起来都只怕是笑话。 他此刻荷尔蒙分泌过盛,自然朝思暮想,他日呢?我当年那么爱林夏秋,恨不能为他生生死死,到如今呢,除了他是言言的父亲,午夜梦回,那些曾经的牵肠挂肚想起来都只是笑话,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笑话,也不想再笑话别人。 089 我只是想你了之二 车子又一次停下来,他开了车门,然后绕到我这边,把我拉下车。 临近午夜的公园,路灯洒下来,静谧如水,他把我拉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揽着我的肩膀,却一言不发。 坐了许久,我被蚊子咬得实在痛苦,忍不住扭起来。 “好好陪我坐坐都不行吗?”他无奈的语气。 “好多蚊子!”我恨不得长十只手来挠痒。 “你啊!”他笑起来,然后拉起我,拖着我慢慢的在路灯下漫步。 “会不会突然窜出蒙面人来打劫?”我有些紧张。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万一呢?你会不会撒腿就跑?” “谁要是非要找我这个跆拳道黑带尝一下被打的滋味,我倒是不介意!” “啊!那么厉害!” “所以,你最好别把我惹急了!” 漫无目的的在公园逛了一圈,时间差不多快凌晨一点了,期间老娘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家?我扭头看正灼灼盯着我的丁慕凡,含糊的说,送一个朋友,要晚一点才回去。老娘嘀咕道,你最近怎么回事,神神秘秘,可别瞎来!我匆忙应了声,知道啦!就挂了电话。 “待会,小影会来开车,我让她送你回去!”他搂住我,下巴抵在我头上,我被他抱得很痛苦,哎,就是不明白,无数言情剧里的旖旎无限,我却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是想勒死我吧? “小影?你表妹?”我用力推他。 “嗯!”他手在我腰上游移。 “你能不能放开我一点?” “不放!” “大哥,我的骨头要断了,快被你勒死了!”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 我和丁慕凡到的时候,叶疏影已经等在安检处了,见丁慕凡拖着我的手,她有一刹那的惊讶,很快便恢复得平静如水。 登机时间差几分钟,丁慕凡毫不忌讳叶疏影,抱了抱我,他说,“你要想我!”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跟他挥手。 我和叶疏影目送着丁慕凡消失在转弯处,然后我们同时转了身,往机场外走去。 我们仿佛有默契一般,谁也没开口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丁慕凡大约有告诉过他表妹我住那,她一路把我送到小区门口。 “谢谢!”我打车门时,回头认真的谢她。 “不客气!”她连头也没侧! 我下了车,车子很快消失在夜慕中。 丁慕凡开始每天给我打国际长途,并要求我在企鹅上给他单独建组,组的名称必须是:我亲爱的,然后他要我截图给他看以示证明。 我被他恶心得不行,他却给我发了个截图过来,为我单独建的组,名称是:我的猫。 当下,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光。 那厮发个得意洋洋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很感动。 我无语凝噎,问他为何是猫?他说,象猫一样温柔,象猫一样有利爪。我晕了晕,倒是个很别致的称呼,一只活了三十年的老猫,我却记得猫的寿命没多长! 他一边敲着字还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告诉言言他已经正式成为了我男朋友? 我打着哈哈说,“言言把你当哥哥,你还是别乱了辈份罢!” 他愤怒的冲我叫,“赵弯弯,从现在起让林墨言小朋友叫我老爸,你要时刻记住我是你男朋友!” 我瀑布汗,仍旧打哈哈道,“好好好,你是我男朋友,那我们几时结婚呢?” 轮他无语凝噎,我便大笑。 然后我说,“小伙子,如果再过三年你还这么说的话,我一定肯定必定把你敲昏拖了就跑!” 090 你要想我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一个月的练车期限快到时,方和终于能对着我表露笑容,他说,“以你现在的水平,虽然还达不付总说在的福建某山区开得自如,但至少在深圳你可以开得自如了,你很能吃苦,祝贺你!”他伸出手,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差点当场飙泪,得到这份承认太不容易了。 我终于把驾照拿到了手,仿佛有先知般,钱晓玲居然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弯弯,今晚十一点半,你来xx酒店接我!” 我讷讷的说,“我没有车!” 钱晓玲笑了笑,道,“我要应酬,你来帮我开车!” 我只能应好! 晚饭过后,老娘依旧追她的连续剧,丁慕凡照例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我问他要不要问下我每天梦见了什么?他说,那最好!我很无语。老娘对于我最近总接电话同一个人电话的行为终于起了疑心。 “弯弯,谁老给你打电话呀?”老娘转了身神情认真。 “一个朋友!”我敷衍道。 “不对吧,你糊弄我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小林好象再也不来了,怎么回事?”她继续追问。 “不知道!”我继续敷衍! “你……”老娘大约是想发怒了,门铃却很识时务的响了起来,我惊了一下,这个点? 开了门,却发现是程清,只见大美女耷拉了两只耳朵拎着背包无声无息的蹭了进来,然后又挨着老娘恹恹的坐下。 “清清,你生病了吗?”老娘也忘了继续审我,伸手便摸程清的额头。 她摇头,我看着她的神情,猜她大概是和欧阳斌闹了矛盾。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只喝了一口,便靠到老娘身上,我推了推她,“嘿,中邪了吧你?”哪知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程清居然开始簌簌落泪,一时间我和老娘都手足无措了。 她哭了好一会,才说,“弯弯,我今天睡你这啊!” 我看着她的神情,不象闹了小别扭,“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挽着老娘的手臂哽咽着说,“阿姨,要是每个老人都和你一样宽容大度多好!” 得,一句话就道出了程清的心酸,原来是和老人之间产生了矛盾。 “他们要我马上就生孩子,可是,我和阿斌现在事业都不算很稳定,而且我也没准备好,我想等到明年秋天或后年春天,就为这点破事,他爸妈就不高兴,他妈还和阿斌闹起来了。” 老娘拿着她老一辈人的经验开始安慰程清,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断。 程清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番,我见她不时翻包里的手机,大约是看欧阳斌是否会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看了五次后,她愤然关了手机,我把她放在家里的睡衣找出来给她,她便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娘摇摇头,我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高论,“害我电视只看到一半,都快十点半了!” “啊,十点半了,妈,我要出门一趟!”我才想起来,钱晓玲让我去接她。 “去干嘛!” “有事!”我冲回房间背包,又换鞋子,“跟程清说一声,我大约十二点多会到家。” “弯弯,哎,到底怎么回事?” 打了个车,一路赶到钱晓玲指定的酒店,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分了,我正想打个电话问钱晓玲在哪等?欧阳斌的电话终于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我想了想便走到酒店侧面的大盆栽后接电话。 他问我程清是不是在我家? 我皱了皱眉道,“欧阳,清清是在我家呢,这么晚了,你明天再来接她吧?” 他叹了一口气,“弯弯,我是想跟你说,让她在你家住两天,你也帮我劝劝她!” 我诧异,“劝她?劝她什么?” 他停顿了几秒钟,才说,“就是怀孕的事情,我觉得我妈说得也有道理,反正早晚都得生,而且生下来了,我妈现在年轻,也有时间带!” 我默了默,才道,“欧阳,这事情,关键还在于你自己!” 欧阳斌又拜托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我收了线,才发现,酒店门口一男一女正攀着吻得热烈,我一贯觉得非礼勿视,正要转身,那一男一女已经分开了,然后我就错愕了。 091 意外的发现 男的是付谦,女的是钱晓玲,不等我回过神来,从酒店又匆匆跑出来一个女人,我定晴一看,妮妮小姐,只见她冲上去挽住付谦的胳膊,一边还和钱晓玲甜甜的挥手告别,我彻底的看晕了,这,这,这,到底是有多混乱?我下意识的往后退。 隔了几秒,钱晓玲便打我手机,我接起来,然后急声说,“我马上就到!”然后我深呼吸,原地跑了一会,然后快步向酒店跑去,待会跑到钱晓玲面前时,终于有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抱歉抱歉,让你等!”我客气的跟钱晓玲打招呼。 “没事,去把车开出来吧!”她扶着柱子,把车钥匙递给我。 一路上,钱晓玲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酒醉的迹象,她只头靠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车窗外,我凝神开车,这次我倒没认错路,一路平安把她送到了她住的小区,车停好后,我解开安全带,“晓玲姐,到了!” 她仿佛仍在云游中,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到了吗?” 我正要起身下车帮她开车门,她又幽幽了说了句,“弯弯,陪我坐会罢!” 我只好重新坐下来,等了半天,她仍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靠着,我瞧着她的神情,很是哀伤,也不知她为了什么? 我靠着靠着就有睡意袭来,头歪得幅度大了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侧头去看钱晓玲,仍旧如老僧入定般,沉默的凝视着车窗外,我心里暗暗叫苦,这都半夜三更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很困了么?”她突然开口,我哆嗦了一下,差点尖叫起来,突然说话,吓了我好大一跳。 “不会啊!”我换了个姿势,看着她微笑。 “你离婚多久了?”她又问我。 “一年了!”我默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看来,我的底细被她摸得很清楚了。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歉意的样子,“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人为什么需要婚姻?” “……”她的问题过于高深,我想她如果问我人为什么需要钱我比较有研究。 “你看过一部电影吗?海上钢琴师!” “没有!” “我所怕的不是我所能见的,而我所不能见的,在这个望不到尽头的世界,我常想,什么是可以真正属于我?爱一个人,买一间房,望一片风景,走一条路,兜兜转转,生命的意义到底何在?”她的声音很轻,就象对着爱人低喃般。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她悲伤起来,什么能真正属于我?这样的问题,早在800年前,陆大诗人就给出了答案:死去元知万事空!这会伤心着,计较着,贪婪着,念想着,百年之后,不过一堆黄土,你一堆,我一堆,永恒倒是会永远属于我们! “弯弯,我是不是老了?”她抬起头来,望着我。 “不会啊,晓玲姐你保养得这么好!” “老了!”她指着心脏的位置,摇头苦笑。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她确实保养得不错,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白皙的皮肤,身材丰满,正是男人喜欢的肉感,然而心却老了,在这样年轻的时候。 “支离破碎,支离破碎!”她重复念这四个字,然后又笑了笑,她说,“弯弯,你回去吧!” 我回到家时,是老娘摸索着起来给我开的门,嘀咕了几句,她又回了房间。我赶紧回了房,开了小灯,程清蜷缩在炕头仿佛是睡着了,眼角的泪痕却还是新的,我坐到炕头,看着她,又联想着钱晓玲的失落,时间终究是可恨的,能将一切杀于无形。 092 生命的意义? 第二天准时到了公司,付谦一张脸显得严肃而正经。 “小赵,这个现在归你管了!”他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我随手翻了一下,各种名片。“你的办公室在旁边!”他指了指外面,我愣了一下,“有什么不明白,你打电话请教妮妮,这是她的号码!”他刷刷写了一排数字将便笺纸递给我,我捧着文件夹捏着便笺纸有点不知所措,付谦却不再瞧我一眼,我只能捧着文件夹往旁边的办公室走去。 坐了一会,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给妮妮打电话。 “哟哟,这不是刚上任的赵大助理吗?”美艳的妮妮一接电话就开始戏弄我,“什么时候陪我逛街呀?” “妮妮,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有些事情跟你请教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真诚。 “哎哟,我不敢,我这样一个依赖着男人生存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她笑得轻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性感,我很佩服自己竟听出了性感的感觉。 “妮妮……”我想着要不要哀求一下。 “好吧,咖啡厅,半个小时后见!”她收了线,剩下我象个白痴一般举着手机。 又踌躇了一会,才敲付谦的办公室门,“付总,我想出去一会!” 付谦抬头看我,“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跟我说,你自己安排,你要尽快适应,我花高薪不是把你摆在这里给我看的,你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 我被他呛得哑口无言,没办法,他是上司! 我在提前到了咖啡厅,犹记得妮妮小姐喜欢靠窗的位置,于是专找了靠窗的位置等她,求人始终要有点姿态,否则让人觉得不诚心。 妮妮小姐踩着点进了咖啡厅,四月天,她穿着紧身的v领连体黑裙子,外面披了件米色的风衣,拎了个包,简单大气,难得的是她居然留着一头黑色的直长发,今天绑成了马尾,她五官立体偏欧化,有点李若彤的味道,我有一刹的迷惑,这样的女人该是哪间上市公司老总的秘书罢,却又想起来,她原本就是。 “来两杯鲜榨橙汁和一个果盘!”她坐下来便吩咐服务员,随手把风衣搭到座椅上。 “不好意思!”我朝她客气的笑。 她摆摆手,从包里抽出一叠a4纸丢到桌子上,我拿起来,随便浏览了一下,关于付谦的助理该做些什么,描述得极尽详细。 “非常感谢!”我将资料放到旁边,服务及时端来橙汁,我殷勤的给妮妮摆好。 “陪我去逛街吧?”她兴奋起来,抓着我的手,立马就要动身。 “我在上班呢!等周末行不?”我拉着她坐下来。 “真没意思,那我们聊些八卦吧?” “……”没有共同的生活圈子,哪来的八卦。 “你知道远恒集团吗?”她问我。 我想了想,然后摇头。 “丁政林,何美婷呢?”她又问 我还是摇头。 “叶念之,丁远南?” 我始终摇头。 “哎,你是怎么成为谦谦的助理的,这些人,在这个商圈里,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啊!”她摇头叹气,“那你肯定不会知道丁慕凡了!” 我惊了一下,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但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我只见过丁公子两次,见他老爹倒是很多次,哎,可惜了你都不认识,不过你很快也要和这些人打交道了,我以前老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后来谦谦狠狠的骂了我几次才作罢!” “为什么要骂你?” “不提也罢,这个丁公子最近和娱乐圈的小晴搞一块去了,记者都拍到照片了,小晴你总该知道了吧?” 我点头,这个演员很有点名气,演的都是一些苦情大戏,八卦的同志们说她眼睛非常灵动,在娱乐圈也鲜少绯闻,倒是一对壁人。 093 关于丁慕凡 “我一直很关注丁公子哎,虽然自己吃不到这颗葡萄,但想着小晴这样的名人也绝不可能吃到我就很爽!”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念头。 “为什么?” “丁公子有婚约的,我看你也不知道福天集团了,哎,反正你也不知道,来来,我给你看一下我一直心仪的男人!”她掏出她的水果手机,按了半天后,将手机递给我。 那是我不认识的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面部线条坚硬,眼神凌厉,没有一丝笑容,但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丁慕凡。 我将手机递还给她,仍旧微笑着,“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择现在的生活方式吗?” 妮妮愣了一下,半晌她才忧郁的看着我,“会吧,我是一个懒人,我就想做一条米虫,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食物,花起钱不用顾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没有嫁给丁公子的命,即使有一副好皮囊也不行,但也不能浪费了对吧,那就将就着过呗?” 我点头,物尽其用也是美德! 和妮妮小姐又闲扯了一会,她接了个电话,便跳起来,三缺一,她要赶牌局去了。我看着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厅的玻璃门口,抓着手里的资料,空白了几秒钟,才记起来,这会是上班时间。 妮妮小姐的给我的资料很是助了我一臂之力,一个星期后,我就慢慢的步入了工作轨道,虽然彼时付谦对我冲的咖啡仍颇有微词,但相对第一天上班时的不知所措,我很自信的认为,已经相当不错了。 丁慕凡仍给我打国际长途,我没问过他关于小晴,我觉得这并不关我的事,我欠他一份我根本偿还不了的人情,于是,在他对我的感情这个问题上,我只能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的满足他对爱情的希冀。我想,也许用不了很久,他激情就会褪去。 程清和欧阳斌又重归于好了,仍处于蜜月期的小夫妻,再大的问题也能化小化了。老娘私下里却和我说,弯弯啊,我担心这个清清啊!我惊讶,问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娘摇了摇头,道,我担心她要被欧阳家的人欺负!我默然,也许是老娘想多了罢。 钱晓玲明显对我热络起来,经常约我吃吃饭喝喝咖啡之类,她从不问我工作如何?也绝口不提付谦。大多时候,她都和我聊孩子,我只能让言言这个小间谍尽量多弄些刘希童的小道消息给我。 有一次,我大着胆子问了她一句,“晓玲姐,你很想希童吧?你当初怎么舍得把抚养权给刘老师呢?” 她当时就怔了,我很尴尬,打着哈哈说,“夏天来了哈,有点热有点热,晓玲姐,你喝咖啡!” 钱晓玲抬头看我,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我到付谦公司上班的第三个月时,深圳已经正式进入了盛夏,言言放了暑假,老娘收拾行李象往年一样要带言言回小姨家过暑假,因为有过一次丢言言的惨痛教训,我便有些犹豫。 老娘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怕我也把言言丢了?” 我大惊,我一直瞒着她的。 094 关于丁慕凡之二 她支使言言去我房间看蜡笔小新,我猜她有什么话要郑重其事和我说。 果然,她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小林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我一下就激动了! “前几天,他什么都跟我说了,弯弯啊,这件事情,是小林过份了,所以,我也就不会再劝你和他好了。” 我咬着牙,低着头。 “他说,他以后再也没脸来了,也不会再打扰你,让你好好带言言,将来言言长大了,就告诉他父亲过世得很早。” 我仍旧低着头,这个结局,终是我想要的,深爱又如何?就这样罢,前尘往事,都埋了罢! 老娘起了身,去了房间,好一会,才又重新回到客厅,然后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怔了一下,才接过,信封是密封的,我拆开,一张建行的卡和一页信纸,我把卡递给老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卡里面的钱是留给言言的。 我捏着信纸,看着林夏秋的字迹。 “弯弯: 卡里的钱是留给言言念书用的,密码是他的生日,感谢你把他教得这么好! 我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虽然后来也那么恨我。 我很遗憾言言那件事情,是我错得离谱,我希望小程的死可以让你心里稍稍解恨一些。 我们之间,是我欠你的,但我真恨你! 保重! 林夏秋 我把信纸撕得零碎,然后扔进了垃圾桶,老娘关切的问我林夏秋说了些什么,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担忧她这个女婿,我吸了吸鼻子,低声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和言言!” 我不知道陈小程为什么要死?林夏秋没说! 老娘带着言言回了乡下小姨家,我一个人的日子又冷清起来。 隔了几日,程清打电话给我,哽咽着声音,她说,弯弯,我中奖了! 我愕然,急问道,“中了多少钱,你都喜极而泣了,难道是500万?” 她大哭起来,“赵弯弯,我怀孕了,怀孕了!” 我抹汗,我果然是想钱想疯了,“清清,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她抽噎着说,“什么好事呀?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个月我刚接了一个大单,正准备大干呢?而且我天天对着电脑,上星期我还吃了感冒药!” “那欧阳斌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都高兴疯了,一家子都高兴疯了!弯弯,我怎么办?” “那你也跟着他们高兴吧!” “赵弯弯,我恨你!” 又一个新的星期来临,此时的我在公司已经混得轻车熟路了,刚到公司,付谦就通知我,晚上有个重要的宴会,要我陪着他一起出席。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还是我第一次陪付谦参加晚会类的应酬吧,晚会,啊,穿晚礼服?欧,漏。我没有晚礼服,我纠结的看着付谦,付谦看了我一眼,说,找妮妮借。 妮妮很爽快的给我送来了晚礼服,并顺手给我化了个淡妆,但提了个条件,周日陪她逛一天的街,我无语得很。 方和来接我和付谦时,我再一次愣住了,他给我打开车门,我提着裙摆往车里挤,一双眼睛还不忘盯着他瞧,他笑了笑说,我是付总家的司机! 095 林夏秋的信 到宴会场地时,付谦才告诉我,远恒集团的总裁丁政林也会来,让我待会提点神,我紧张的点头,紧张之下,我就将丁政林与丁慕凡的关系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我丁慕凡挽着美女出现在我面前,我仿佛见到了鬼一般差点当场失态,付谦跟他碰了杯,我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听着他跟付谦客套,我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丁慕凡的双生哥哥或弟弟,十一个小时前他才给我打的国际长途。 但他转而跟我碰杯,他说,“丁慕凡,幸会!” 我觉得不能辜负他如此标准的应酬式笑容,于是我也微笑,“久仰,赵弯弯!” 然后他挽着女伴走远,我侧头,看着满大厅的红男绿女,感觉象一场奢华的梦。 付谦带着我,不断的把我介绍给别人,也不断有人前来自我介绍,我端着酒杯,挂着端庄的微笑,在各种恭维和客套中前行,丁慕凡的身影不时出现在人群中,付谦附到我耳边说,丁公子交际能力很强。我微笑着点头。付谦又说,只怕将来比他父亲还强。我仍旧微笑着点头! 其实在妮妮跟我八卦远恒集团以及丁慕凡时,我就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这样见面,但我没有想到这么突然,同样一个人,以完全颠覆的面目站到我面前,让我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多少感到几分措手不及,然而,我深深明白,这才是他的世界,我认识的那个丁慕凡,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跑的龙套而已。 宴会终于结束时,我感觉我笑得双颊都要脱臼了。方和一直等在车旁,见我和付谦走近,他打开车门,护着付谦上了车,又很绅士的将手递给我,还帮我把裙摆提了提让我顺利上了车。付谦闭着眼睛养神,车子开了二十来分钟后停下,方和回头说付总到了,付谦才睁开眼,然后他偏头看了我一眼,道,“小赵,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宴会?”我微笑着,“是的,付总!”他点了点头,“方和,你送她回家!” 方和帮他开了车门,他正要下车时,又回头对我说,“你帮把我明天下午的日程空出来!”我应他,“好!” 车子再一次上了路,我靠着座椅,垮下脸,闭上眼睛,闭了一会又想起来,手机一直放在车上包包里,也不知道言言有没有找我?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小姨家的,一个是程清打的。我看了看时间,都将近午夜了,犹豫了一会,又有短信接入,是丁慕凡在国内用的那个号码。他问我怎么还没到家?我估计他此刻又等在小区楼下,这二世祖,龙套跑上瘾了。 我想到他可能此刻守在楼下,也许要和我解释他的身份或重申对我的爱情,我就觉得意兴阑珊,这烂俗的剧情让我觉得有点反胃。我握着手机,车子已经越来越靠近我住的小区了。 096 那场盛大的宴会 方和将车子靠边停下,我透过车窗,入口处却并没有多余的车子,我松了一口气,方和已经帮我开了车门,我提着裙摆,跨出车子,方和搀了我一把。 “谢谢你!”我微微对他欠了欠身,准备往小区走去。 “赵小姐!”他喊我。 “方教练!”我顿足,月光下,他定定的站着。 “你还是叫我方和吧!” “好,那你也叫我赵弯弯吧!” “很晚了,早点休息!”默了几秒,他这么对我说。 “好,你开车慢点!”我又一次转身。 “弯弯!”走了两步,方和又喊我,我只好又一次停下来,“付总人挺好的!” 我呆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客气笑了笑,“我知道了,回去吧!” 拎着裙摆,蹒跚着进了小区,挣扎着进了电梯,我看着三面镜子里倒映出那张陌生的面孔和华贵的礼服,摇了摇头,谁又能知道这样的华贵里住的却是一颗为生活奔波焦躁的灵魂。电梯叮一声,我扶着电梯门正要跨出,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出。 “啊!”我下意识尖叫起来,很快嘴被人捂住,一双强壮而有力的手,我惊恐极了。 “别叫那么大声,是我啦!”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闭了闭眼,两颗泪珠在黑夜里快速滑落。 我轻轻掰他的手,他总算将我放开。 我拎着裙子往走廊里走去,才走了两步,身体被突然悬空,被那混蛋打横抱起来了。 “最好别叫,不然邻居们该出来看热闹了!”那混蛋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讲。 “我妈看见不好,放我下来!”我一张老脸在黑暗里红得不象话了。 “昨天你才告诉我言言和你妈都回你小姨家了!”他在我家门口站定,“拿钥匙开门!” 我又气又恼,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摸索了半天才摸出钥匙,又捣鼓了半天,才把门打开,开了灯,他把我抱到沙发上,然后放下我。 “是不是很累?”他蹲到我面前,帮我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你,你!”我缩起脚,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和方式来面对他。 “你实在不适合穿这样的晚礼服,还不如你平常牛仔裤来得清爽!”他一边说一边动手帮我打散头发,又伸手帮我拉腋下的拉链。 “你干嘛?”我惊跳起来。 “你才干嘛呢,我是你男朋友,关心一下自己女朋友都不可以啊,去洗澡,换了!”他一把又把我拽起来,一直拽到厕所门口,然后把我推进去。 “哎,你这个神经病,我没拿睡衣!”我用力拽开厕所门,这都什么人啊,这还是不是我家? “是不是这个?”他一根手指拎着我的吊带睡衣。 “好了,你可以回家了!”我一把夺过,气急败坏的冲他吼。 “再闹我进来了!”他威胁道。 我狠狠的把门锁上,打上反锁。 我穿着那单薄的睡衣,深呼吸了至少三分钟,才轻轻的拉开门,准备悄悄的回房间披件衣服,探了半天头才伸出脚。 “大胆的出来,我不会吃了你,我现在饿得要死,煮点东西来吃!”丁慕凡靠在墙上,抱着胸,笑笑的打量着我。 “你,你,有毛病!”这个光景,我感觉我的舌头仿佛被狗吃了,话都说不利索了,果然男人霸道是王道。 “你家里只有面条和一把青菜,我怀疑你是不是女人?”他打开冰箱唠唠叨叨。 我这个时刻,赶紧闪身奔进了房间,然后把门锁死,换了套正常的衣服,我坐在炕头,我想我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了。 “你坐在那干嘛?你这么心急?”门应声打开,丁慕凡摇着手里的钥匙,坏笑着,我瞠目结舌。 “你快点,我面条已经下锅了,但不知道要放多少盐,你再磨蹭就该糊了!”他催促我,我不得不起身。 小小的厨房,他非要挤在里面,我感觉转身都有压力。“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你一起呆着,我干嘛要出去?”他赖皮耍到底。 我无可奈何。 面条终于可以起锅了,他特心急的伸过头来,“才这么一点,不够吃啊!” “哦,不够啊?不够你回家去吃!” “赶我走?你觉得现实吗?”他双手环住我的腰。 “丁慕凡,你放开我!”我放下手里的锅铲,淡淡的对他说。 “好吧,来来,你出去,我来为你服务!”他把我扯出厨房,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装面条,仰头看天花板,碰上这样的人,我实在是没辙了! 097 不走寻常路 丁慕凡把两碗面条端上了桌,然后递给我一双筷子,我看着碗里的清汤白面,也没什么食欲,他却仿佛饿鬼投胎般,一边叫烫一边风卷残云般的吃完整碗面条。 “味道还不错啊,你怎么不吃?难道你现在太激动了?”他瞟了我一眼。 “去死!”我端起碗,喝了几口汤,太咸了一点! “哎,你不想吃别勉强,给我给我,本来就没多少。”他从我手里夺过面碗,很快,他又吃光了我碗里的面条,这让我有理由相信眼前这个人起码被饿了三天以上。 他终于放下碗,然后看看我,指着空碗,又指指厨房,让我去刷碗。 “那是不可能的,我没吃!”我起了身,准备去客厅看会电话,再思量这个夜晚到底要怎么办? 我刚在沙发上坐,那疯子就跟进来了,“碗刷了?”我问他。 “放在池里泡着,明天你刷,我怕打碎了,等下你更生气!”他无辜的样子。 “你面条也吃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我看着他,没有丝毫玩笑的认真。 “你忍心?”他挑眉。 “为什么不忍心!” “哦,那我休息会再走!” 我靠在沙发,看着电视节目,其实什么内容也没看进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我也不知道他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他说他是我男朋友这句话始终都只会是一个谎言,一个我们俩都心知肚明的谎言。 “那我走啦?”他起身,神情有点颓然。 “好!”我也站起来。 他走到门边,我看着他打开门,走出去,我说了一声再见伸手把门关上,走吧,不然能怎样? 我靠着门,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准备回房睡觉。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我僵了一下,知道是丁慕凡,挣扎了一会,才旋开门。 门外,他单手撑在防盗门上,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开门!” 我看着自己伸向门把手的手,果然思想的速度跟不上手的速度,换句话说,或者我潜意识还是希望跟他有点什么,可是我到底在奢望什么? 他拉开门,下一秒我被他搂进了怀里,然后他反手把门锁上,把我抵在门上,他俯下头时低声说,“我们能不能不管明天?” 我感觉我整个思维都定格在这句能不能不管明天上,说不出的感觉,道不明的情绪,他一直吻着我,我闭着眼睛,心乱成一团,我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到这一刻我再喊no,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几乎是带着一些悲壮和不管不顾的任性任由他抱着我进了卧室,直到彼此坦诚相对,我听着黑暗里他有条不紊的撕套套的声音,我想这个小伙子果然准备得很充分! 098 恰到好处 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到头发里,和林夏秋分居直至离婚,这些年来,我曾经一直想,若有一天,我再与一个男人有肌肤之亲,那么这个男人必是将我珍爱一生将言言视如己出的人,然而,我始终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也许从这一刻就注定了,将来即使会有伤害和痛苦,也不过是我咎由自取。 程清对于我在男女风月之事上的保守曾经很嗤之以鼻,她觉得在这样一个时代,在不伤害谁的前提,和喜欢的男人发生性关系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只要不滥情就好,为什么非要和一辈子联系起来,这是封建社会才会有的古老思想。我无从反驳她的观点,但我觉得,无论时代怎么发展,科技怎么进步,人类心底深处始终还是会保留对最原始的单纯美好的向往。我很不幸,是属于这一类人,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我曾经死死的认为,我这一辈子身边睡的男人只会是林夏秋。 丁慕凡紧紧的搂着我,我闻着他身上属于他的男人气息,听着他沉重的呼吸,感受着他落在我身上的亲吻,我没有多年未亲近男人的兴奋,反而这份亲密让我很不适甚至痛苦。 他停下来,咬着我的耳朵低声说,“告诉我,你的感受?” 这一刻,我想掐死他。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又轻轻在我眼睛上吻了吻,“弯弯!”他低喃我的名字。 我意乱情迷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双手在我光洁的身体上游走,吻渐渐的就炙热起来,挺身进入我身体那一刻,他紧紧的抱住我,“弯弯,我的弯弯!” 第二天睁眼,浑身酸痛,我挣扎着拿过我放在炕头柜上的手机,7:30了,又一转头,赫然发现,丁慕凡赤-裸着上身睡得正香,我捂住差点冲出口的尖叫,慌忙起身捡起睡衣套上,额滴个神啊,这事,果然整大发了。 直到我收拾完毕,那家伙睡得还跟一头猪一样,我想了想,决定先去上班。 一个上午,我走神了好几次,这让我不得不泡了一杯浓咖啡来提神,十一点过时,丁慕凡打来了电话,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捂着胸口好一会,我才敢按下接听键。 “你去哪了?”他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上班!” “哦,那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你在那,不用告诉我了!” “不用,不用!” “女人说不就是是的意思,好了,别闹,我马上起来!” “……” 我正为待会要怎么面对丁慕凡纠结时,手机又一次响起来,是程清那丫头,我才想起她昨天就打过我电话,我却忘了给她回。 “弯弯!”程清的声音怪怪的。 “怎么了?大美女!” “我今天住你家,下午我来接你下班!” “发生什么事了?”这丫头这会不是应该在安胎,被欧阳家视为国宝级的保护对象吗? “见面再说!我现在有事,挂了哈!” 丁慕凡把我带到离公司很远的一个餐厅吃饭,我对于他的做法表示理解。 “你什么时候去付谦那里上班的?”他问我。 “年初!” “哦!有没有考虑过不上班?” “你养我啊?”我脱口而出。 “当然!” “……” “我不希望我的女人这样辛苦!” “……” “今天住酒店吧,你家的炕实在不能睡人,我骨头都要断了!” “抱歉,今天程清要来,我要陪她!” “她不是嫁人了,为什么要你陪?” “你!这是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你,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陪我?” “不知道!” “我发现我一直忘了一个问题,你爱不爱我?”他放下手里的汤匙,紧紧的盯着我,见我不说话,他又补充道,“我爱你,比我想像的还爱!” 我避过他的目光,低头喝汤,爱?爱情?荒唐的爱情! 丁慕凡干脆放下了筷子,伸手碰了碰我的肩膀,盯着我,大有不说出一番好歹就要我好看的架式,我迎着他的视线,我想我认识这个男人好像也很长一段时间了,直到昨天晚上跨越那实质性的一步,我都说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不能说毫无感情,他帮了我许多。也不能说到了情深似海的地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确定,这终究还是年龄闹的,20岁有情饮水饱,然而到了30岁,社会的现实和残酷早已告诉我,过于美好的东西总是一场梦幻,能够长久的爱情无不以悲剧流传震撼后世,我想,我注定化不成蝶,哭不倒长城。这样的颠倒红尘,我这样的普通人,先吃饱饭,养好儿子和老娘,生活能宽裕点的话还能带着她们出出门,见见世面。至于爱情,实在只能是其中的一部分,没有办法也不能纯粹化存在于生活之中。 丁慕凡见我一直不说话,慢慢的就低下了头,然后他低声说,“果然,你只是觉得欠我的!”然后他手里的筷子“啪”应声而断,我下意识的握了握手里的筷子,粗壮的筷子,这说明他说他是跆拳道黑带可能是一个事实。我看着他“呼”的站起来,惊惧的看着他,我很担心他冲过抓住我的脖子尔康附体般大喊:弯弯,你感觉到我有多心痛了吗?你感受到了吗?我伤心得要死了! 当然这纯属我想像,他站起来,只是将手里的断了的筷子掷到了地上,然后他丢下一句,你慢慢吃,我有事,单我买了!他走了,象一阵风,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我象个呆瓜一般愣在当场。 我一个下午都在思考,我到底爱不爱丁慕凡这件事,幸好付谦不在公司,否则又要讽刺我几句诸如女人生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脑子思想经常都不带出门。5:30时,程清又一次打我的电话,她说,弯弯,我在你公司楼下!我胡乱收拾了一下,跨了包踩着高跟鞋往楼下奔。 099 夜半无人私语时 我奔到程清那辆红色的本田雅阁前,看着驾驶位上那个挂了幅超大墨镜几乎遮住整张脸的人时,我不能不感到滑稽。 “喂,你什么时候出名的?知道你是美女,也不用这样的故作神秘引人注意吧?” 那丫头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折到副驾驶位坐下。 “干嘛?神神秘秘的,说话呀!”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头看她。 “先回家吧!”她的声音很沙哑! 我毫不客气的扒拉下她脸上的眼镜,这才看到,她一双眼睛肿得不成样子,我保持着手抬着的姿势,先是惊讶接着就心疼。 “怎么了?清清,是不是欧阳欺负你了,靠,我现在就找他去!” “弯弯,我求你了,带我回你家!”程清又哭起来。 我揪着心一路将车开到家楼下,停好车,我搀着程清往小区内走去。 我把程清搀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又给她弄了条湿毛巾擦脸,我坐在她身旁,侧头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这丫头这段时间真是暴瘦。 “好了,没事啦,你想吃什么,你躺着睡会,我去给你买菜来做!” 程清摇了摇头说,“弯弯,你熬点稀饭给我吃就好了,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终于抬头看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一点神采也没有,“弯弯,我流产了!” “啊!”我惊叫起来,“清,清清” “对,我流产了,就前天!”她冷静的几乎不带感情的声调。 “清清!”我揽住她的肩膀,眼泪不受控制就溢出了眼眶。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流产的,都认定是我故意的,弯弯,我就是一个冷血绝情没心肝的刽子手,我不配为女人,更不配为人妻!”程清的声音空洞而绝望。 “清清,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抱着她,颤抖着擦她眼角滚落的泪水,“丫头,你不能哭,也不能伤心,流产很伤身体,是个小月子,我去烧开水,待会擦一下身体啊!”我想站起来,腿却灌了铅一般沉重。 “弯弯,我很累,我先去睡一会!”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我赶紧扶住她。 我坐在炕边,看着她蜷成一团,心疼得要死,这该死的欧阳斌,到底对程清做了什么?我坐了一会,准备到小区对面的菜市场买只小母鸡给她炖,顺便打电话给欧阳斌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起身,程清便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弯弯,我求你,别打电话给阿斌也不要打电话给我父母,好不好?” 我僵了一下,忍了半天,才柔声对她说,“好,那你睡会,我去楼下买点菜,什么都别想了!” 她慢慢的才松开我的手。 但我实在不能忍这口气,好好一个丫头给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既然不能打给欧阳斌,那我就去魏成东,表兄弟,这么大的事,亲戚之间,肯定知道内幕吧。 我拔通了魏成东的电话,我居然一直留着他的电话。 “你好,弯弯!”魏成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 “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我开门见山。 “什么事?”他问我。 “欧阳斌到底对清清做了什么?”我压不住怒气。 “出什么事了?”他的反应很是无辜。 “去问问你的好弟弟,弄清楚了,你就告诉我,我需要一个说法!”我用力按掉了电话,按了后又觉得自己过份了,毕竟这事不是魏成东造成的,可是,我想到当初如果不是跟他相亲,程清就不会认识欧阳斌,现在就不会痛苦成这个样子,总是有因果关系的。 买了一只小母鸡和一些青菜,正准备折身回家,丁慕凡又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想了想,还是接下,虽然他把筷子扔了我以为他是准备老死不跟我相往来了。 “在哪里?”他问我 “买菜!” “有个事,我跟你说一下!” “说!” “我在你公司不远处的xx小区买了套房子,明天我把钥匙快递给你,你抽个时间去看一下要添什么,列好清单给我!” “什么意思?金屋藏娇?”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做事情你都要追究根源,再说了,你不是陈阿娇,我也不是刘彘!” “丁慕凡,我拜托你做这些事情之前,先征求我的意见,行吗?不要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理所当然!” “我们要生活在一起,当然不可能住你那个小房子,我有什么错?”他居然急了。 我很无奈的望了望天,“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差距,你自然有你的道理,你已经习惯了你的思维模式和行为习惯,丁慕凡,我建议你,还是在你的世界里呆着,免得我这块冥顽不灵的石头把你给气死了!” “我更不能明白你的思维模式,什么都要和我上纲上线,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为你做事情,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框框条条!不说了,我这里还有事,你自己想想!”他挂了我电话,我握着手机,恨不得扔到地方踩个稀巴烂! 有时候,我觉得上天就象一个冷笑话高手,总是在我的日子过得稍微那么顺心一点,它就要和我开开小玩笑,非要看着我在一片凌乱中挣扎方才称心。 程清的情绪史无前例的低迷,无论我问她什么,她只是看着我,看着看着泪珠就往下滚,瑟瑟的缩成一团。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下午时前台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份快递,我知道是丁慕凡寄来的钥匙,我淡淡的对前台说,拒签,退回去!前台那美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的,赵小姐!” 临下班时,钱晓玲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吃晚饭,我惦记着家里的程清,只能婉拒了她,但她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她,大约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顺从得久了就完全的忘了居然还会有拒绝这回事。 “你有事?”她这样问我。 “晓玲姐,我朋友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住我家,我赶回去给她做饭!”我实话实说。 “我可以也去你家当一回病号吗?”她自我调侃。 “额,只要你不介意,当然可以了!”我一边收拾着办公桌,一边想今天钱晓玲是哪根筋搭错了。 “那好,我来接你,我过来大约要20分钟左右,你要等会!” “好! 100 我只想对你好 我想着反正还有一会钱晓玲才能到,于是决定列个菜单,把要买的食材写好,否则到了菜市场,不是忘了东就忘了西。 写了几行字,电话又响起来,我看了看号码,是魏成东打的。 “你好!”我有点硬声硬气。 “弯弯,你方便吗?一起吃个晚饭!”他问我。 “不方便,你就告诉我你那好弟弟是什么意思就好了?” “弯弯,关于这件事情,一言难尽!” “那你就十言百言吧,我现在有时间!” “我代阿斌跟程清道歉!” “这个轮不着你道歉,你也代不了!” “弯弯,对于他们离婚这事……” “你说什么?”我只觉得心一沉,难怪程清的眼神会那么绝望。 “弯弯,阿斌也是难做人,我姨也住院了,你照顾好程清,这事,唉!”他沉重的叹气 “欧阳斌才是刽子手,他才是!”我捏着手心,恨不能冲到欧阳家,质问一下他们,到底想干置程清于何地? “弯弯”魏成东喊我的名字。 “小魏,我知道了,我挂了!”我止不住的颤抖,犹记得那丫头在我房间蹦着,弯弯,我结婚了,我结婚了,她那流光溢彩的双眸看着我要我祝福她明明还是昨天的事情。我仔细回想,七天闪婚,不足一年的相好。然而朝夕之间,劳燕纷飞,那丫头要怎么面对,这浮世所谓的情深似海,这样结局,怎能不让我悲恸。 我忍着巨大的悲伤,走出办公室,挂着机械的微笑和擦肩的同事点头致意,我浑浑噩噩的到了底楼,站在公司门口,望着街头的车水马龙,觉得胸闷得很! 魏成东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弯弯,对于阿斌和程清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我漠然的删了短信,为什么抱歉的是非当事人?这抱歉要来又有何用? 我又手忙脚乱的拔程清的手机,冰冷的声音一直重复:对不起,您拔打的用户已关机!我忍不住慌起来,想着直接打车不等钱晓玲了。 刚准备伸手招车,两声悠长的喇叭声,我看着钱晓玲从驾驶室伸出头,“上来,弯弯!” 我勉强朝她笑了笑,然后拉开车门。 “怎么?情绪不佳啊?”钱晓玲启动车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仰起头,将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 “工作遇到困难了?付谦不是一向怜香惜玉么?” “不是不是!”我摇头。 “那我就不问了。怎么走?你指路!” 很快到了家,钱晓玲刚停好车,我就急急的拉开车门,钱晓玲虽诧异我的失态,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我身后。 我掏钥匙开门,脑海中总是作各种不好的假设,总算把门打开了,我赶紧往卧室冲,却只见地板上,那丫头无声的趴着。 “清清!”我吓得哭叫起来,跪到地板,伸手要扶她。 “我没事,你别哭,刚上完厕所,走到这里突然就没力气了!”程清望着我笑,声音无比虚弱。 “你吓死我了!”我哽咽着,钱晓玲默默的走到我身边,一边帮我把程清抱到炕上。 “弯弯,还是带去医院做个检查吧,这样怎么行?”钱晓玲看了看程清的脸色,转头对我说。 “我不去,我只是没吃东西,有点虚弱,睡久一点就没事了!”她将头埋到枕头里。 最后决定不能再次由着她的性子,于是便和钱晓玲强行把她架到了小区楼下,塞进了车里,钱晓玲让我开车,说她认识一个妇产科的主任,看联系一下能不能安排个炕位。 亏了钱晓玲,一路绿灯,直到护士给程清吊上点滴,我才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得不再次感叹,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有关系比有钱重要多了。虽然我很鄙视这种行为,但又不得不借助这种特权,一面憎恨着一面又依赖着,虚伪呀! 看着天色已经有点晚了,钱晓玲还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感觉很是过意不去,便要请她去吃饭。她摇了摇手,把我拉到走廊的坐椅上。 “我也没什么胃口,坐会吧,让你朋友睡一会!” 我感激的冲她笑了笑,刚要搭腔,手机响起来,是丁慕凡打来的。 “喂!” “钥匙收到了吧,电话也不给我回一个!”电话那头,我听见一片喧闹声,隐约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哦,我退回去了,你应该明天上午可以收到!” “……” “对不起!” “赵弯弯!”他冷冷的喊我的名字! “还有事吗?” “你怎么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要对我用欲擒故纵这一招,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 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我说话,“那最好了,就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钱晓玲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我尴尬的笑笑,“一个不着调的朋友!” 她拍了拍了的肩膀,“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想去你家吗?” 我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感受一下你家的家庭气氛,想感受一下孩子母亲呆在身边的那种感觉,呵呵,谁知道,你现在比我还混乱!”她摊着双手,装着很无奈的样子。 “老刘还是不让你见希童?”由于和她多次聊过刘路凡,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和她一样叫老刘了。 “不见就不见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落寞的看着地板。 “你有没有考虑过起诉他?” “有什么用呢?我起诉过,法律也不可能分分钟监视他的行为,他真要做绝了,还真奈何不了他!不瞒你说,急起来的时候,我还想过找人揍他一顿,但总只能想想,他说过他要我在悔恨中度过!” 我同情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的事情尚且弄不清呢! “别这么看着我呀,都说人生总是有缺憾,不是吗?”她的语气很明显的故作轻松。 “晓玲姐,你想过再找一个吗?”我迟疑了一下,才这么问她。 “想过!”她侧着头看走廊尽头,又隔了好一会她才说,“弯弯,你知道,我有事业,不缺钱,身边也不缺男人,但是我常常觉得这个世界好象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能你完全没有办法想象,我爱看动画片,喜欢大雄和多啦a梦,有一集,大雄用道具让所有的人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了他,我在梦里也有过这样的情景,那孤独象一条条毒蛇,让人生不如死!”她回头,看着我淡淡的笑。 101 程清的遭遇 我被她的描绘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应该坚强一点,晓玲姐,你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助别人……”我热切的看她,试图传达一些力量给她。 她摇了摇头,“弯弯,我目前资助了五个贫困的中学生,我也经常去旅游,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不是你做些什么,拥有一些什么,就可以拯救这种彻底的孤单!” 我想我是真的明白不了什么是彻底的孤单,我的生活有太多的不确定,我要担心儿子牵挂老娘,现在程清出了事情,我还要顾着她,我太忙,象陀螺一样的转,完全没有闲暇去顾及自己的感受。 我没说话,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我很问她,从什么时候陷入了这样的孤单,又是因为什么?世间之事,有果必有因。但我又觉得,这样的沉重的话题,在医院这样沉重的地方,实在不适合继续。 于是我站起来,略显夸张的说,“晓玲姐,走吧,去吃饭,我都快饿扁了!” 丁慕凡大约是被我气得不轻,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没再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来找过我。我想,他终于要放手了。 程清从医院回了家,身体渐渐的没了大碍,只是情绪低落,绝不允许我提任何关于欧阳斌的事情,我几次欲问她离婚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被她簌簌而落的眼泪逼了回去。我看着她的样子,很是发愁。 试着跟她沟通,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她老爹老妈报个平安,她摇头,弯弯,我来你家之前就告诉他们,我要出一趟国,大约要一个月才回国,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妈,她早就说过,有一天你要是受苦了,别哭着回来找我们。弯弯,我没脸回去。你也别管我好不好?你让我自己想,等我想清楚了,想明白了,我就活过来了。 我握着她的手,潸然泪下。 我不得不背着程清,去找了一次欧阳斌,午后的咖啡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阳光的男人一脸胡渣,很有颓废画家的气质。他坐在我对面,低着头沉默得令人发指。 我不得不开口说话,“你能和我说说你和清清的事情吗?” 他仍然低着头,声音低哑,“说不清楚了!” “怎么会说不清楚呢?你看,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嘛,我问你,你们是不是离婚了,手续办了?” 他点点头。 “什么时候办的?你不要告诉我,是在她流产的第二天!” 他又点头。 我握紧拳头,哆嗦了好一阵才能冷静下来,“你怎么忍心?你的爱情全是虚情假意吗?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在经历生理的心理的双重打击时,最需要的是爱人的鼓励吗?” “是她逼我去办的,弯弯,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她不是流产,她真的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她怀孕了,还在办公室里练高难度的瑜伽动作,你让我怎么体谅她?她不知道我们家单传吗?她不知道我爸我妈想抱孙子有多急切吗?她不知道她是一个妻子吗?我可以不计较她不喜欢我父母,我也可以不计较她经常耍小性子,但我不能原谅她这样杀死我的孩子!”欧阳斌激动起来,整张脸都要扭曲,我能感觉到他心中惨烈的痛。 “你看到她在办公室练瑜伽?” “她流产的时候在办公室,穿的是瑜伽服!” “但这能证明……” “那你给我一个流产的解释!”他咄咄逼人! “你完全不相信她,我为她感到难过,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闪婚!”我站起来,想了想,我又说,“欧阳斌,我很难相信,你们之间曾经那么热烈的爱情,从出事到现在,你却能对他不闻不问!” 我离开了咖啡馆,七月的阳光,我步履维艰,爱与不爱,从彼到此,距离不到一年,那样热烈的爱可以说收便收回,程清怎能不绝望! 快到公司时,言言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妈妈,我想回来陪你!” “为什么呢?小外婆家不好玩吗?” “不是,妈妈!”他扭捏了一下,又传来移动东西的声音,隔了一会,言言才轻声说,“妈妈,我告诉你,我看见这么多山,总是很容易想起,那个人家里也是这么多山!” “言言,不怕哈,那好,妈妈来接你好不好?”我一下就慌神了,从他出事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一直表现得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样,是我大意了,以为他真的没事了。 “哦,妈妈,小姨呢,她都一直不打电话给我!” “那你回来陪小姨吧,她在我们家呢!” 挂了言言的电话,我匆匆往公司赶,我想我还是请个假回去接一下言言,让老娘在小姨家再住一段时间,言言回来说不定还能带动一下程清的情绪。 刚走到公司楼下,一车停着的车就按了两声喇叭,然后我手机就响了。 “过来!”是丁慕凡的声音。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转了身,走到车边附身,他打开车门,“上车!” “我上班呢!” “你这么高级的助理连安排自己时间的权利都没有?”他一伸手就把我拽上了车。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是不是?”他启动车子,冷冷的嘲讽我。 “我没这个意思!” “你很牛啊,我不找你,估计我们就真的这样散了,够冷血!” “……” 他不再说话,把墨镜往鼻梁上托了托,侧面看去,一片萧杀之气,我忍不住冒冷汗! “去哪里?”我忍不住问他。 “把你关起来!”他严肃的表情,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得回老家一趟!”我岔开话题。 “哦!” “去接言言回来,程清这段时间情绪非常差,缓过来还不知道要多久?言言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老家到处是山总是想起出事那段日子,是我太大意了,一直以为他没事了!”我居然象一个妻子一样和丈夫絮叨生活中遇到的难题,我觉得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102 从彼到此的距离 这个想法冒出后,我就生生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丁慕凡瞧了我一眼,“不是还没说完吗?接着!” “噢,没事了没事了!”我别过头看着车窗外。 “你不问问我去哪里?”他将车拐进了一条岔道。 “问了不也要去?”我随口应他,想着下班了该继续买鸡还是买点猪心回去炖汤,又想着干脆让老娘也和言言一起回来好了。 等我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下来了,丁慕凡开了车门,我只好也打开车门跨了下去。车子停在一个环境很不错的小区,我估摸着这个二世祖要带我去看他定的那套房子,果然他笑了笑,指了指周围的树木,问我,“觉得环境怎么样?” “很好!” “我们房子就在那!”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小高层。 “哦!” “走吧,上去看看!” “我不想去!” “你什么意思?”他收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敛了笑容。 “丁慕凡!”我也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大你好几岁,我还是一个单身母亲,一个已经离了婚带着儿子生活的女人!” “你想说什么?”他抱着胸,有点冷冷的样子,我默默的走到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下,他慢慢踱过来,仍旧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有时候,觉得命运很搞笑,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的交集,想起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侧头看着旁边低低的灌木丛,然后我笑了笑,抬头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爱我什么?” 他很明显没想到我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于是他就愣了一下,愣完后他也侧头看了看远处,然后才回头来看我,“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回答很荒唐,晕了晕后我又问他,“那么打算过和我走到哪一步吗?现在是同住,然后呢?” 他踱到我身边坐下,侧头看我,“弯弯,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走呢!” 我觉得真是越来越荒唐,便再接再厉的问,“丁慕凡,象你们这样的家庭,在婚姻这个问题上,是不能凭自己所想对吧?” 他低着头,一只脚无意识的在地板上摩挲着,良久才说,“赵弯弯,凡事弄得太通透,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双手搭在膝盖上,心中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这股暗流在心脏那来回的搅动,便多少有点难受,“我也觉得没意思,这个时代的人都在说,活得糊涂一点,幸福指数才高一点。老实说,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享受着因为你而带来的特权和便利,常常让我感叹,抬胎真是一项技术活。我很感恩,你对我有过的种种帮助,这个世界,不存在谁欠了谁,也不存在谁活该对谁好!” 我拢了双手,换了个姿势,淡淡的笑着,“丁慕凡,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和你恋爱,甚至和你结婚,一起抚养言言条件许可我还想再生一个孩子,然后在这样的红尘俗世慢慢走到中年,老年,直至死亡,一起面对,有一天我胖得不成样子,你头秃得只剩三根毛。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就象你说的一样,我得承认一个现实,我们的世界隔得太远了,远得就象玫瑰永远不懂仙人掌,丁香永远不懂铁树一样。我没有资本踏足你的世界,我又很贪心,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给我安一个家,却只能是常常来看看我,虽然我觉得婆婆和媳妇相处是一个永恒的难题,公公也是这个世界很难懂的一类人,但我跳不出这个世俗,我太了解我自己,即使我现在能接受你为我所安排的一切,在平实的生活中,我始终还是会一步一步走到作茧自缚,和你纠缠吵闹的地步,我不想变得那么丑陋。所以,丁慕凡,如果你给不了我婚姻,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时间仿佛陷了短暂的停滞,我在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后,第一个反应是,仔细回想一下,我有没有什么没讲全的,就象小学的时候写作文,老是担心别人看不明白我要表达什么?丁慕凡很显然拥有我必须要仰望的高智商。 “你说完了?”他问我。 我点头,“说完了!”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他问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在你说完这么多所谓的人生的大道理,我就是想说,一个人,永远不要妄自菲薄。能自我保护是一件好事,过份自我保护是一种矫情和别扭。弯弯,任何时候,都不要去假设别人,这叫自以为是。学会给人机会,不要过于自私。走吧,时间不早了,看完房子,我下午还要赶飞机,这次估计得再过一个来月才回国!”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我仰头看着他,开始有点糊涂,到底是他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 “走啊!”他又一次催促我。 我站起来,“你…” “赵弯弯,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对你,我已经很忍耐了,我不设想将来,但我会努力,努力争取给你想要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把我拽起来。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神里传达出来的自信和笃定,这种坚定的眼神让我有一瞬间的晕眩,我想,完了,我将飞蛾扑火了,紧接着我又祈祷,老天,你就让我成为唯一一只不被火烧死的飞蛾吧! 他俯下身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弯弯,相信我!”声音低沉有力,我就那样看着他,后来我想,也许就从这句话开始,我真正的爱上了他! 很后来时,我带着言言和老娘离开这座城市,飞机冲上云宵,我俯看这座城市,无喜无悲。我只是为自己遗憾,有些悲剧,原本是可以避免的,然而,人,始终是有贪欲的,总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以为自己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就象小的时候,我那么天真的认为只有我的思想是那么奇特长大了才发现,永远会在论坛的跟贴里找到无数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原来,所有的与众不同都只不过是这个世间另一个地方的平常! 103 弯弯,你相信我! 最终老娘还是决定和言言一起回深圳,她说,你别回来了,来回两趟,车费要好几百呢,你看看你现在也着没落的,赚点钱哪有那么容易,我和言言一起回来,你安心上班,别请假,不然又要扣工资。我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丁慕凡这件事。 丁慕凡去了国外,临走时,硬把钥匙塞给了我,他说,弯弯,等我空了,我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这样,你会不会多一点主人的感觉。我看着那宽敞的四房两厅,心情极度复杂,对于他的问题,我答是与否都不那么妥贴,于是我只能沉默。 我有一天晚上睡了一半时醒来,然后我就推旁边躺着的程清,黑暗里,她清洌洌的声音,“弯弯,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伸手想开炕头灯,却被她一把抓住,“别开灯了,这样挺好的!” 于是我靠着炕头坐起来,“清清,我和丁慕凡恋爱了!” 黑暗里,程清的呼吸仍旧均匀,隔了一会她才说,“我没想到!” 我叹了一口气,“清清,我甚至能预感到我和他的结局,但我却阻止不了自己!” “弯弯,你决定了吗?”她轻声问我。 “清清,你恨欧阳吗?”我犹豫了一下,才问她。 “恨自己!” “清清!” “弯弯,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任何我想要的我就要不计代价的得到,喜欢那种得到的感觉,在我过往的生命中,我被疼得象整个世界只有我,所有的人和物都为我而生而转,你知道吗?当阿斌掐着我的脖子狂乱的吼,他问我,程清,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听到我的孩子在哭泣了吗?你看到死去的孩子在头顶看着你吗,你就不怕吗?弯弯,直到那一刻,我仿佛才从一种混沌中脱离出来,脚踏上了人世间的路。”程清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仿佛玻璃杯中的水,听不到半点情绪的波动,我却无端的想哭。 “会好起来的!”我在黑暗着摸索着握住她的手。 “我对不起我的父母,从前总怪他们管得太多,总不明白我一生的幸福为什么要他们来插手!弯弯,是我太任性了!”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我握着她的手,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程清的遭遇让我不能不联想到我自己,我不知道爱上丁慕凡算不算一种任性? 言言和老娘回来那天,程清嘱我好好上班,她去接就好,我寻思着老在上班时间老办私事也不太好,于是就答应了她。 结果我一忙起来,直到下班才反应过来,一直就没接到程清的电话,于是我赶紧往家里拔了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妈妈,外婆和小姨和一大群人刚走!” “怎么回事?”我赶紧问他。 “我也不知道,我要在家里等你,所以,我就没去,妈妈,你要回来了吗?” “别乱跑,听到了吗?妈妈马上就到家了!” 我挂了家里的电话,又拔程清的电话,电话一直响,始终没接听,再打老娘的也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拎起包,匆匆就往电梯跑去。 在电梯口又碰早就离开公司的付谦刚好踏出电梯。 “哦,小赵,你准备一下,马上陪我去一下x城!”他一边吩咐我,一边朝办公室走去。 “付总,我儿子一个人在家,我想先回去看一下!” 付谦顿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不行!” “付总!”我带着一点点哀求。 “待会从你家那绕一下,赶紧准备资料,上午我和你说过的那份并购合同!” 我只得跟在他身后,折回了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了资料,起身时,才发现付谦靠在办公椅后闭目养神,我恨不得朝他扔颗大土豆砸晕他。 等了一会,见他仍没有走的意思,我只好开口道,“付总,准备好了!” 他睁开眼,一向敦厚的面容突然乍现萧杀之气,我凛了一下,仍然望着他。 “走吧!”他站起来,从抽屉拿出一个公文包,匆匆往外走去。 车开到我住的小区时,我靠边停下,“付总,我很快回来!”他抬手看了看表,“15分钟,方和在机场等我们!” 我僵了一下,也只敢应好! 匆匆跑到家门口,敲门。很快言言开了门,“妈妈妈妈!”他欢快的叫起来,一下子抱住我,“我都快饿死了,外婆和小姨去干嘛了?”他嘟起嘴。 “言言,你听我说,妈妈马上就要出门,因为工作需要去一趟外地!”我看了手表,还剩8分钟,赶紧冲到厨房里,找了几盒饼干和一瓶牛奶递给他,然后又拔老娘的电话,这回总算接了。 “弯弯啊,程清这丫头,唉,造孽啊!”她摆明了要从头给我讲起。 “出什么事了?”我按着头皮。 “唉,回家的时候,她父母来了……” “妈,我现在马上要出门,言言一个人在家!”我不得不打断她。 “我已经到楼下了!” “言言,外婆回来了,妈妈走了啊!”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吧!” “妈妈,你还没看我从老家带回来的小蝌蚪呢!”我跑到走廊了,言言在身后大喊。 在大厅遇上也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娘,“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父母和她几个亲戚来我们家了,就问了程清一些情况,又打电话给欧阳家,老程一激动,就晕过去了!”老娘连连叹气。 “啊!怎么会这样,她父母怎么知道程清在我们家!” “我也不知道啊!” “妈,我先走了,你带言言吃点东西,然后去医院看看!” 我看着15分钟眼看只剩了三分钟,只得又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重拔程清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赶到机场时,方和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见我们走近,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接过我和付谦的身份证,去换登机牌。很快,他便办理好了。 过安检时,我才发现,方和居然和我们一起去x城,这让我很是惊讶。 三个小时的飞行,头等舱里,我几乎是坐立不安,幸好付谦并不坐我旁边,否则我肯定只敢正襟危坐,这会他靠着坐椅估计已经睡着了。坐我身旁的方和,见我总是频频看表,他递给我一片口香糖,“你不舒服吗?”“谢谢!”我接过有些拘谨的朝他笑了笑。 “去过x城吗?”他问我 “没有!” “很美丽,海滨城市,时间赶早的话,你可以领略一下大海风光!” “哦!”现在就是马尔代夫出现在我面前,估计我也没心情多瞧上两眼。 “放松一些,很多事情都急不得!”他和善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的看着我,就象当初教我练车时那样。“谢谢!” 104 临时出差 到达x城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来接机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大约30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条拽地的长裙,柔和的灯光下显得非常风情,见我们走近,她挥了挥手,然后就热情的拥抱了付谦。“终于到了!”她的声音很低沉,很有电台dj的感觉。 “小米!”付谦揉了揉那女人的头发,仿佛疼溺女儿一般,但很明显30左右岁的小米不会是付谦的女儿。 “酒店订好了,高总的意思是,晚上先给你们接个风,就在xx温泉山庄!”顿了一下,她侧过头来看我,“你就是赵助理吧,很漂亮,老付,象你的风格!你好!”她伸出手,我只好笑了笑,也跟她握了一下。 “方和,你还是那么沉默,不爱讲话!”小米又打趣起了方和。 方和并未答话,只是上扬了一下嘴角表示回应。 小米把我们送到酒店,又陪着我们一起进了酒店,我拿了房卡,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先行回了房。一到房间,我就拔程清的电话。 隔了好久,电话才被接起来,“弯弯!”程清的声音很沙哑,很明显哭过。 “清清,伯父没事了吧?”我急切的问她。 “嗯,没事了,弯弯……”程清欲言又止。 “怎么了?对了,我现在在x城,刚下飞机,出差!” “哦,没事,我是想说,等你回来,你请个假,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啊,你想去哪里?” “等你回来再说吧!” 我还想问她,欧阳家现在什么态度,门铃却响了起来,于是匆匆和程清说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 房门口,方和面带微笑的站着。“我可以进来吗?”他问我。 “当然可以了!” “饿了吧,今天晚上的是大餐,估计会吃不饱,这个给你!”他从身后变出一个纸袋,然后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快餐杯。 我伸过头去看了看,是一碗青菜粥,“额,哪弄来的,我还真饿了!” “你吃吧,我坐着看会电视!” “你认识小米啊?”我随口问他。 “小米以前也是付总的助理!”他慢条斯理的答我。 “哦!”原来如此,真奇怪,这个付谦咋就有这么大的魅力,什么样的美女都能收于麾下。 “付总是个很好的人!”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方和又强调了一次付谦的好。 “你说过!”我喝下最后一口粥,咽下后,不紧不慢的应他。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来,“对了,你把手机关了吧,在回深圳之前,别再开手机!” “为什么?” “这是付总要求的!”方和摊了摊双手,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看了看炕头上的手机,很无语,一直以来,付谦对我都不是很信任,很多重要的文件,他都是锁在他的私人保险柜里,有些重要安排,他一向都是临时通知。我能帮他安排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个助理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大约是不能拂了钱晓玲的面子吧。我能理解他防备着我,但我很不能接受这种强迫似的通知,默了一会,我还是关了手机。 接风宴果然规格很高,富丽堂皇的大厅,西装革履的男人,香气袭人的美女,一时间,真是觥筹交错,宾主双方都很高兴。我端坐在座位上,也举着酒杯,和各个总们碰杯,喝酒,听他们说各种恭维的话,我保持微笑,付谦坐我旁边,偶尔会侧身问我需要什么,大多时候,他会把菜夹到我碗里,抬头时,遇上小米意味深长的笑,我仍然笑,所谓身不由己,便是这般。 晚宴结束后,又安排了泡温泉,我酒喝得多了些,小米便挽着我进了女宾部,换了泳衣,小米又挽着我一起踏入温泉。靠在温泉池边,我仰头看着夜空,这会,丁慕凡那应该天还亮着吧,这几天关机,又事先没跟他打招呼,他会不会着急?老娘估计也要跟我急了,用酒店电话跟家里报个平安应该没事吧?我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和妮妮倒不太像!”小米也靠到我旁边,妩媚的朝我笑了笑。 “是吗?”我敷衍着。 “老付是个很好的人!”她低低的叹了一声气。 “每个人都这么说啊!”我回这句话时,隐隐有了怒气,这样好一个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他准时付我工资,便可以了,他好与不好,实在与我不相干。 “你见过老付爱人有什么感想?”小米并不以为意。 “爱人?”我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见他爱人?” “没见过?”她也愣了一下,渐渐的,她的眼中便起了防备之色,“你休息会吧,我不打扰你了!”她站起来时有些踉跄,我想她是不是自然而然的把我当成了她的同盟?演后宫呢这是? 我泡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困了,远远望去,已经看不见小米美女,于是我便独自换了衣服,吹干了头发,准备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穿过回酒店的小径时,才发现方和站在那里。 “出来了?”他跟我打招呼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在这等你!” “等我?”我诧异 “一起走走!”他指着幽幽的小径。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需要跟我聊,但鉴于他曾经是我师傅,我不好拒绝他,于是便默默的跟在他身边。 “有什么事吗?”走了一段路了,方和却一直不说话,我只好打破沉默。 “弯弯,你认识小叶?”方和突然问我。 “什么小叶?”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有一次你陪我一起去吃饭……” “哦,我知道你说谁了!”我拍了拍额头,“怎么了?” “弯弯,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方和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停下来,月光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凝重,而我觉得在这样的夜色下,和一个非男朋友或老公的男人讨论我是不是好女人显然不是一个好女人该干的事情。 “丁公子不适合你!”他定定的看着我,一鼓作气的说完。 我愣在当场,我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比从小米嘴里冒出来还奇怪。 “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丁公子又是谁。”我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冷冷的。 “弯弯,我认识丁公子有好多年了……” “请问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 方和很显然没想到我说话会这么直接且不留余地,月色下,他微微张了张嘴,最终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对不起,弯弯,我以为我是为了你好,是我多管闲事了!”说完他便转了身。 105 夜半谈话 我就着小径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转头看着夜色里的温泉山庄,我当然知道方和是出于好意,我只是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才确定下来的感情再次放到天秤上来衡量,也或许,潜意识我还是害怕知道太多我不敢面对的现实。 “回去吧,蚊子多!”方和又折了回来,寂静的夜,他的声音显得很突兀,我惊了一下,猛的抬起头来。 “刚刚对不起!”我仰着头轻声跟他道歉。 “是我唐突了!”他拢了双手站着,“走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呆着也不安全!” 我只好起了身,跟在他身边,慢慢的往酒店走去。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洗漱后,我便准备去餐厅吃早餐,谁知,我一开门,便看见方和背墙站着,“起来了?” “你,你来找我吗?”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 “对,怕你还在睡,所以没敲门!” “那,要进来坐会吗?” “我们去吃早餐吧?” “付总呢?” “这个你别管!” 我表示无语。 吃早餐时,方和又问我,“弯弯,待会我陪你去海边走走吧?” 我有些吃惊的抬起头,“不是要和高总他们签约吗?” 方和笑了笑,“没那么快,付总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清早走的,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我点了点头,“那我回房睡觉吧!” “去走走吧!”他温和坚持。 “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弯弯!”他眼中流露出为难,我看着他,有一些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付谦居然让方和看着我。 最终只能和他一起去了海边,x城的海岸线悠长而迷人,我和方和沿着海岸线,慢慢的走着,我想着这一趟出差,实在不能不感到憋屈。 “你等我一下!”方和说完就跑远了。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侧头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 “弯弯!”方和从远处跑回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两顶草帽,和两双拖鞋。 “换了吧?舒服一点!”方和将拖鞋递给我,又将草帽盖到我头上。 “很好看!”他笑了笑,黝黑的肤色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憨厚。 “来深圳很多年了吧?”我没话找话。 “十多年了,你应该也来很多年了!” “老家哪里?” “x城!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我从部队转业来深圳工作的第二年,我父母就双双过世了!一晃,都十多年了!” “对不起哈!”我歉意的看着他 “没事,父母在世的时候,一直想看到我成家,很遗憾一直没能让他们如愿!” “找个女朋友是件很难的事情吗?” “不知道!”他停下来,看着我,“可能吧!啊,弯弯,你脚下什么?” 我惊跳起来,他用力拉住我,待我站稳时,他便放开我,然后蹲下来,从水里捞起一条玩具蛇,“是哪个人恶作剧,你没吓倒吧?” 我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没事!” 那天,我们在x城的海边,足足呆了一整天,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聊他部队的趣事,聊他小时候,他父母怎样的揍他,然而有一天他想他们却再也无处可寻,他绝口不提他在深圳的只字片语,我试图问他关于小叶关于他的爱情,他只是略深思,然后说,弯弯,我也和你一样,不愿意提。我摊摊双手,表示理解。 那时,我不会去想,有一天,我的生活会与阴谋有关联,在我平乏的人生轨道中,我一直认为,我和无数的人一样,上班下班赚钱养家糊口谈个小恋爱,回家,吃饭,睡觉。这是柴米油盐的世界,我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值得谁去费心的小老百姓。所以,当我有一天,看到一个颠倒过来的世界,看着那些我原本以为良善的人恶得彻底时,才会心寒彻底,然而对于方和,我却始终觉得他恶得不够彻底,才会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迷失方向。 付谦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时回到x城,很快就确定下来,十点签合同。 签合同时,方和并没有去,付谦告诉我让他去订机票了。 合同自然很顺利,顺利得,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飞到x城来,而不是对方来深圳,因为他们的态度简直恭顺到卑微。 走出会议室时,小米远远的叫了我一声,我看了一眼付谦,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酒店吧!”她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句,我点了点头,着套装的小米看起来,很干练,我们慢慢的就落在了人群后面。走到底楼时,付谦他们都已经走了。小米让我等她一会,她去将车开出来。 “什么时候回去?”小米问我。 “方和去订票了,还不知道!”我微笑着。 “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希望能成为朋友!”小米微微侧头看着我。 “是我的荣幸!” “回去代我问晓玲姐好!” “呃?”我讶然的看着小米。 她只是笑笑,双眼直视着前方,好一会才说,“赵助理很不一样!” 很快到了酒店,她帮我开车门时,突然问我,“赵助理,这份工作你做得开心吗?”我笑了笑说,“我觉得到我这样的年龄,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已经不能只问自己开不开心了!” 她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关上车门,跟我挥了挥手,车子便启动了。 我进酒店时,方和已经在大堂等我了。“这是你和付总的机票!一个小时后起飞,这是你的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 “你呢?”我忍不住问他。 “我这里还有事情!”他简短的答我。 我只好接过他递给我的行李包。 很快,付谦从大堂的拐角处出现。 直到飞机在宝安机场降落,付谦才对我说,“弯弯,这次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觉得他用辛苦一词很奇怪。 “你休息三天吧,三天后再来上班!”他拍拍我的肩膀,笑得一脸慈祥。 “付总?”我疑惑的看着他。 “噢,你先送我回公司,车在酒店门口!”付谦掏出钥匙给我,又指了指不远处的xx酒店。 106 海边漫步 送完付谦回到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路过菜市场时,我买了一点排骨,掏零钱的时候拿出了手机,才想起来,居然一直忘了开机。 丁慕凡果然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零星几条短信,很简单:回电话!我仔细想我目前用的套餐拔打国际长途一分钟是多少来着,这一想,我又记起来,这么久以来,电话基本都是他打给我的,我想着这个男人还是有点靠谱,这么小的钱都知道给我节省。 我走到电梯口也没想起来我用的套餐拔打国际长途多少钱一分钟,我觉得应该打10086请教一下以免导致盲目消费。刚拔到第三个数字,丁慕凡的电话便打过来,我觉得隔了两天没听到他的声音,还真是有一点怪想的,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又特地走退回小区的小公园里。 “喂!”我这一声喂简直是千娇百媚。 “喂你的大头喂,你想干什么?关机?你还玩失踪,信不信,我回来把你关起来?”那家伙压根就没理会我的千娇百媚。 “那么大声干嘛?不吼你会死啊?”我属于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现在在哪里?”他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怒气。 “刚到小区楼下,我去出差了,临时的,然后要求不准开手机,下午刚回来!”我也缓了缓语气。 “煮我的饭吧,我马上就到了。”他如是说。 “啊,额,你,你,你怎么回来了?”我惊得差点扔了手机。 “你继续玩失踪啊你!言言是不是回来了?”他又问我。 “嗯,回来了!” “我挂了,开车呢!” 我愣在原地,这疯子,又回国了,又回国了,还要来我家,老娘和言言,怎么办?我还没跟他们说呢。 我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拍了拍胸口,我从容的往大厅的电梯口走。 言言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我隔着不绣钢的防盗网看着他小小的身子淹没在沙发里,不停的换着台。 “言言,开门,妈妈回来了!” “啊,妈妈,妈妈!”言言欢叫起来,“外婆,我妈妈回来了!”他给我打开门,抱住我,“妈妈,你电话也不打回来,外婆好担心你啊!” “妈,饭还没煮吧?”我走到阳台上,老娘正低头搓洗着衣服,见我走近,瞪了我一眼。 “这么几天,音讯都没有!”老娘不满的数落我,“你饿了是不是,那我先去把饭煮了!”她在衣服上搓了搓手。 “我来我来,待会,有个朋友来吃饭!”我说得有点吞吞吐吐。 “男朋友?”老娘比我直接多了。 “就是,就是以前来过我们家的!” “画画的那个?” “不是!” “看起来象大学生那个小伙子?” 我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他凭什么看上你,你不是说他家很有钱吗?是什么富二代,你都三十了,一个女人离婚了带个孩子,还要养我,他是拿你寻开心吧?”老娘停了搓衣的动作,很是困惑的看着我。 “是认真的!”我低着头。“清清这两天怎么样?”我赶紧岔开话题。 “老程也没什么事,出院了,在家里静养呢,你要不给她打电话也让她过来吃饭吧,我听那丫头的语气,她妈气得不轻,还是不答理她呢!”老娘换了水,开始清衣服。 “干嘛不丢洗衣机!”我一边拔号一边指着角落里闲置的洗衣机。 “浪费水!” “妈妈,你是不是和外婆说丁哥哥!”言言捏着我的衣角,仰头望着我,我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头。 打给程清的电话响到一半,我转身就看到防盗门外,丁慕凡拎了个大包单手撑门站着,我脸又一红,赶紧给他开了门。 “言言!” “丁哥哥!” “叫叔叔,不然打屁股!”我听着那疯子和言言都欢叫起来,接下来一阵喧哗声。 “好多玩具,外婆,还有你的,哇……”言言不停的惊叹。 我只好往卧室走,电话响了好久,程清才接起来,“弯弯!” “丫头,我回来了,过来吃饭!” “不了,我不想动!” “过来吧,丁慕凡也回来了,我…我做好吃的!” “那我晚一点到,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完!” 回到客厅时,丁慕凡却不见了踪影,言言蹲在地板上正较劲的折腾玩具,见我走近只是看了我一眼又埋头努力去了。我晃到玄关处才听到阳台上传来他的声音,我走了几步,丁慕凡立在阳台上,正和老娘说话,看得出,老娘有点手足无措。 “嘿,我去买点菜,要不要去帮我拎一下!”我笑着问丁慕凡。 “哦,阿姨,那我和弯弯去买菜了!” “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电梯口,我忍不住问他。 “要你管!”他居然脸红了,侧过头,故意不看我。 “说一下嘛!”我玩心大起,绕到他前面,逼视着他。 “电梯来了!”他一把抱住我,把我拖进电梯,幸好电梯里没人,我赶紧站稳,他把我按在镜面上,低头在我唇上亲了一下,“有没有想我?” 我轻轻推他,“别闹了!” “这几天和谁呆一起了,都干什么?”他逼视着我,伸手卷起我垂在肩上的一缕头发。 “工作,大哥,你以为谁都当我是香馍馍?”我笑笑拍拍他的脸。 他终于放开我,电梯叮一声打开。 出了大门,我还要往前走准备过斑马线时,丁慕凡一把拉住我,“上车,我们去超市,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呃?怎么了?”我跟着走到车旁,他给我开了车门才折过身回到驾驶位。 “没事啊,就想和你多呆一会,要不,把你妈和言言接出来吃饭!”他一瞬间恢复笑嘻嘻的样子。 “你……”我气得转过头,不理他。 “弯弯!”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揪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吃痛的转头准备吼他一通,“弯弯,如果我说,你真的很笨,你承不承认?”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他慢慢的停下车,转头正色看我。 “你说!” “找个时间让你妈和言言搬到那边小区吧!” “为什么?” “你爱我吗?”他问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那边环境好,出入安检也严格,可以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他伸手抚我的脸,“弯弯,这只是你爱我其中之一的代价,你要退缩吗?” “是不是你家里知道了?”我握住他的手,想到那惶惶不可知的未来,不能不感到惊惧。 “不止是这样,我也不打算瞒着你,我决定和你在一起,我希望在这条路上,我们能并肩一起努力!”他也握住我的手,默了一会,他低声问我,“你觉得我有多爱你?” 107 突然回国 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答很爱很爱显得过于自信,答不知道显得过于敷衍。庆幸的是他没让我回答,又沉默了一小会,他说,“弯弯,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我摇头,表示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你知道我活到目前为止最为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又摇头,看来我真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他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最遗憾的事情是,打我有记忆开始,父母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名词,一直到我懂事了,在学校看到有些父母抱着儿女又亲又抱,都会觉得很惊讶,我觉得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就应该是象我们家族一样。” 我同情的拍了拍他,他笑了笑,又揉揉我的头发。 “我从小接受最严格的正统教育,这些教育塞给我无数的知识,包括做人的道理,社交礼仪,如何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所以,其实,我很能理解当天你在晚宴上见到我时的眼神,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心里在想,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陌生人。” 我再次握紧他的手,表示传达力量,但其实也知道,我这点力量相对于现在强大的他来说,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 “我有过连我自己都算不清多少个女人,这一点,我希望你不介意,像我这样的家庭和环境,得到,真的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除了你,我真的没有追过任何女人,我不需要花费那样的力气。”他凝视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诚实。 “泡女人,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并不上升到道德层次,也不会危及他人对一个人的能力评价。但是娶妻不一样,弯弯,你应该读过历史,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史书那些政治联姻,无关情爱,只为利益。”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其实我很想提醒他,大哥,你跑题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爱我? “婚姻,对我们来说,是为了达到目的,个人的需求是最无关紧要的。所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要娶谁,这个人对我们家族的事业有怎样的帮助,我们的结合能将我们的利益达到最大化。” “这样的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低叹了一口气。 “每个阶层对生命的意义定义都不一样,上天赋予每一个人的生命,这些生命存在于不同的阶层,环境不一样,追求不一样,对生命的理解也不一样。你觉得花一万块钱只为吃一条名贵的鱼有没有意义?但有人就觉得很有意义。你觉得这一万块给一个贫困家庭指不定是一年的生活费,但有人又想何不食肉糜?弯弯,所谓意义本身其实就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 我呆呆的看着他,我第一次发现这个疯子不疯的时候,摆起道理还是有条有理的。 “所以,每个阶层都有会形成自成一体的价值观,比如我这个贫民阶层要跨进你们那个已经形成的价值体系,必然会受到你们那个阶层的反击,因为我属于入侵者,会掠夺你们的利益,破坏你们已经形成的平衡。那么,为了我,你誓必将与你们整个阶层为敌,只为这样一个我,你觉得值得吗?”我平静的看着他,如果说,我曾经很天真的认为过,爱情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么在这一刻,我懂得了前面的艰险遍布绝不是危言耸听。 他转身伸手把音箱调大声了一些,我听了一会才听出来,是阿黛尔的because of you,然后他灼灼的看我,我呆了呆,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基本上也只能听懂because of you这一句。他盯了一会,见我没什么反应,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拍了拍我的头。 “弯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值得或不值得,这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这不是演电视,照着剧本表演好就行。我能告诉你的是,不管遭遇什么,我都会相信你!同理,你也要相信我!你能做到吗?”他认真的看着我。 我咬着唇,点头。“为什么是我?” “那时,言言失踪,你抱着我看着我流泪的样子,弯弯,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决定倾其我所有守护你和言言的安宁。你别笑我肉麻,说真的,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感情这事情,在某一个瞬间,就这样认定了。好了,以后别再问我了,再问我也不答了。”他有些别扭的推开我,抬手看了看表,启动了车子,“我定个餐厅吧,回去接他们出去吃。” 老娘和程清对于我决定搬到丁慕凡新购的高档小区一事,一致的表示了沉默,沉默了很久,老娘说,“弯弯,不是我这个当妈的打击你,这高枝,你还是不要攀了吧?” 程清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弯弯,如果是一年前,我绝对支持你争取,现在我想说的是,这条难走的路,你确定要走吗?” 我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却完全没有焦距,确定吗?确定!确定吗?他说过,相信我! 搬家前,我带着程清,老娘和言言去了一趟新居,精装修的四房两厅,小区里绿化面积大得令程清目瞪口呆,她说,“弯弯,你们会结婚吗?” 我看着言言在宽敞的阳台上快乐的跳格子,他终究是孩子。 我想了好一会,才说,“清清,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和他都是以结婚为目的!” 她点了点头,“那么,你也记住,即使有一天,这个世界塌了,你也还有我,就象我一直有你一样!” 说是搬家,其实基本上就没东西可搬,就连衣服,丁慕凡也只让我带了几套可以换洗的,等到了新居,才发现,老娘言言以及我房间的衣厨里,四季的衣服都挂得整齐而妥帖,鞋柜里摆满了我们三个人的新鞋,我看着满衣厨的衣服,回头看抱胸站在旁边看我的丁慕凡。 “你还能再夸张点吗?要不要连佣人一起请了?” “已经请好了,考虑到你妈可能闲不住,我买了两条狗,家务有钟点工,你看还有什么缺的?” “……” “下午狗应该会运到,言言应该会很喜欢!” “要不要请个人喂我吃饭?” “那个我来就好,不要太浪费钱!” “……” 108 爱情有时候只是一个瞬间 搬完家的当天下午,丁慕凡接了个电话就跟我说,他要出国,机票已经订好了。我知道他这一次回国,根本就不在他计划内的。我开车送他去机场,一路上,他都在接电话,我没有刻意去听他讲话,但间或还是听到诸如:四叔,你试试看,这是我的事。我不确定他讲的事情是不是跟我有关,但我觉得他的态度很强硬。 要过安检时,他抱了抱我,“弯弯,我争取早点回来!”我点头。 走了两步,他又跑回来,“弯弯,学会保护自己!”我又点头。 他转了身,走了两步,我估计他又要折回来,于是跨前了两步,“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他叹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任何情况,都不准关机!”我哑然失笑,点头。 这次总算过了安检,我挥了挥手便转身,还没走到出口处,他电话就打过来了。 “知道我这次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了吗?”他问我。 “不知道,你现在不是要告诉我吗?” “方和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出差了?”他问我。 “是!”我惊了一下。 “现在你记住了,离这个人远点!”他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有一刹那根本就回不过来神,方和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人会让丁慕凡打乱自己的计划飞回来?而方和让我离丁慕凡远一点?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一团什么样的乱麻? 我开车去接了程清家,死活要把她拖到了新居,她揶揄我,“哟,你这是有福同享呢,可千万别给我弄有难同当啊?” “没办法,刚刚飞上枝头,怎么站都不自在!”我自嘲道。 “说真的,弯弯,其实我还没太想明白,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决定和小丁在一块了呢?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以你的性格,和小丁最多就是擦肩而过,所以,我想了这几天,都没明白,你来给我解一下惑吧?” “你还是让我专心开车吧,话说,前面是该左转还是右转?” “……” “你先告诉我左转还是右转,回家我慢慢讲你听!” “你是怎么拿到的驾照,左转,我的姐姐!” 到家时,言言和老娘都围在阳台上,正认真研究两个笼子里的狗,一条是哈士奇,另一条是苏格兰牧羊犬。两条狗都还未成年,显得很q。 “妈妈,我好喜欢好喜欢这只!它好可爱好可爱!你看,它舔我的手了!”言言兴奋的指着那只苏格兰牧羊犬。 “说要天天给它们洗澡呢,哎,这狗过得比人还好,还要吃狗粮!”老娘拔弄着哈士奇,那小家伙正苦大仇深的望着老娘。 “言言,你和外婆给它们取名字吧,我和小姨去那边阳台坐坐!” “弯弯,我让那个周阿姨回去了,咱们有手有脚的,做个饭什么的还要人侍候,要折寿哦!”老娘嘀嘀咕咕。 “哦!我知道了!”我也觉得不太好。 我摆了茶具,拆了一包岩茶准备泡。 “倒杯水来喝喝就好了,弄那么麻烦!”程清躺到藤椅里,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成片的棕榈树,在暮色里,显得少了一些生气。 “我泡你喝还不成啊!”我按下烧水的电源键,又闻了闻那茶叶,好香。 我又拿了几盒小点心放到茶桌上。 “行了行了,坐下来,慢慢跟我念叨!”程清偏过头来,很受不了我的细细摆弄。 “说我之前,你先说说你和欧阳斌吧,怎么离的婚?以后有什么打算?前段时间,我看你那样子,我都担心你要想不开!” 程清别过头,又看着远处,好半晌才说,“明明是说你的,又问到我头上来了!” “清清,我有没有和你讲我的父亲!”我问她。 “没有,你好象也很避讳,我也就一直没问!” “我父亲当年是知青下乡,娶了我妈后才扎根,后来就生了我,我妈生下我后就落了病根,没再怀孕了。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太了解我父母之间的感情,我一直觉得我父亲对我母亲毫不在意的,因为我父亲算得上满腹经论,我妈却大字不识几个。父亲没事的时候就读书写字画画,老娘做家务上山下田。程清,我年少时有一段时间在心底很瞧不起我父亲,觉得他真是百无一用。可是他过世的时候拉着我妈的手却一直泪流满面,唯一的遗言也是对我妈说的,他说,这辈子感谢我妈,如果有下辈子还娶她!父亲过世后,我妈足足病了三个月。”我想起这些往事,仿佛是很久远的年代,叹了一口气,我将第一道茶水洗了茶杯,然后给程清倒了一杯茶。 “我父亲过世时,我才十五岁,老娘独自拉扯着我,我考上大学那年,原本想着就不念了,但老娘死活不让,说我敢不念就打死我。大二那年,我偷偷休了学,跑到深圳来闯天下,我休学被我老娘知道那会,她差点气晕了,问清了我的住址就追了过来,我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了一天一晚也没低头,我拧着脖子说,我的人生自己作主。她最终没办法,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我父亲的遗像回了乡下。”我低头笑了笑,那时,是我最好的年华。 “后来认识了林夏秋,然后就认识了你,我象疯了一样爱上林夏秋,眼巴巴的追着他,围着他转,所以当他说要娶我的时候,我立刻就回学校办了退学手续。我告诉我妈我要结婚,并把林家的情况告诉她,这次她倒是没生气,在她看来,一个女人,出嫁了或者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没这么折腾!所以,当林家上我家提亲时,我妈一口就应承了!” “你真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程清瞟了我一眼。 “过奖了,我觉得我天生骨子里就有一些不安份的东西,但我的行为并不算很过份,至少不离经判俗。我和林夏秋结婚后的第二年,言言出生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后悔了,林夏秋完全不爱我,从头到尾,始终冷冷淡淡,就象我父亲当年对待我母亲一样,清清,我知道我为什么始终没将他往同性恋方面去想吗?就是因为,我曾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我觉得大约夫妻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了。所以,当陈小程来找我时,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颠倒了,我和一个同性恋生了孩子,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然后被一个男人挖了墙角。”我摊了摊双手,表示无奈。 109 那些前尘往事 程清低头沉默,我喝了一杯冷茶,也靠藤椅上。 “清清,这些年来,言言渐渐长大,我妈渐渐的年纪也大了。我有时候睡到夜半的时候惊醒,靠着炕头,我开始学会审视我自己,我活了三十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一些什么东西,我一直试图抓住,我一直努力向前,一直在找,遇上林夏秋那会,我一度以为我找到了,然后他将我伤了个彻底,有一段时间,我都考虑我要不要也改变性取向!” 程清摸了摸手臂,“你别吓我哈!” 我瞪了她一眼,“还想不想好好听我讲完!” “好好,你讲,我给你泡茶!” “清清,你觉得我是一个矫情的人吗?” “呃?你这个问题比较矫情!” “说正经的!” “不会!” “这些年来,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很辛苦,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象穿着盔甲的铁甲战士,在这个钢筋水泥的都市里,只要有言言,有老娘,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是所向披靡的,刀枪不入的,我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找不到男人!” “那你现在还搬这来!” “我还没说完!”我忍不住咆哮。 “您老继续,继续,我不打断了,我泡茶,泡茶!”那丫头居然侧头偷笑。 “所以,丁慕凡出现那会,最初的时候,我一心一意拿他当小弟弟,我觉得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居然要泡我,这让我觉得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言言出事那会,我就一心一意把他当救恩人,我曾经还想过,这么大的恩,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介绍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以报答他,但我认识的基本都是老姑娘,实在拿不出手!” “跑题了!”程清给我倒了杯茶,提醒我。 “然后,我有一天晚上和老总参加一个宴会,然后在宴会上遇到了丁慕凡,那天晚上,他来找我了,我以为他要跟我解释,他是什么来头,他干嘛干嘛的,结果他什么也没说,他帮我脱鞋子,帮我揉脚,就那天晚上,我们突破了关系,清清,我就觉得很奇怪,我并不反感他对我所做的事情。”我默了一会,看着夜色越来越浓,想着丁慕凡这会应该是在飞机上补眠了。 “后来,他带我来看这套房子,让我搬过来,我当时跟他说了一大堆的道理,我说,如果,你不能给我婚姻,那我们就到此为止。他并没有给我承诺,他很诚实,他说,弯弯,相信我!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他,爱他什么,但他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可以去依靠,可以害怕,可以理直气壮说我不知道,我可以是弱者。” “弯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和我们一样,你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吗?我只是想,如果丁公子没有这样的背景,那他还能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吗?” 我偏过头笑了笑,这个问题果然够犀利,“清清,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假设和如果的,假设你的如果能成立,那么我和他就不一定会遇到,上天也不一定是这样的安排。好吧,我就假设,他现在和我们是同一阶层,其实这倒好办了,至少我不会象现在一样要去担忧,那些无法预知的未来。” “要不要我去查了一下他的背景,看看这水到底有多深,你要作怎样的准备?”程清笑笑的问我。 “清清,你能查到的,估计就不是背景了。丁政林是他爹,何美婷是他娘,言言出事那会,你想一下,他一个电话就能让所有人鞍前马后,他还有一个四叔,他这个四叔貌似神通很大的样子,他似乎也很尊重他,在我面前唯一提过的人也只有他四叔。他有个表妹,就是你订婚来过的,叫叶疏影,她爷爷叫叶念之,他还有个叫丁远南的大伯。清清,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商界的大佬。如果你想查,我告诉你,他四叔的名字,好像叫丁越泽。” 坐我的对面的程清敛了神色,一脸惊惧,“弯弯,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我低下头,“不知道,大概吧,清清,他愿意倾其所有守护我和言言的安宁。我不能辜负他。” 程清站起来,颤抖着手摸出手机,然后拔了个电话,接通后她颤抖着说,“帮,帮我一个忙!”隔了一会,程清又说,“朝延要员丁志旭有没有一个叫丁越泽的亲戚!” 程清挂了电话,窝在藤椅里抖了一会,我被她弄得也紧张起来,只得灌了两杯冷茶,老娘支言言来喊我和程清吃饭,我让他先喂狗。 “我已经给它们取名字了,一个叫小亚,一个叫小美!”言言跟献宝一般告诉我。 “那你要好好照顾给它们哦!”我拍拍言言的头。 “我知道啦,妈妈!”言言扭身就走,这会狗显得比较我重要多了。 又等了一会,程清的电话才响起来,她接起,良久她才挂了电话,起身时,她双手不停的颤,“弯弯,你整大发了,丁志旭是丁越泽亲哥,是丁慕凡三叔!” 我坐在藤椅里,谅我想着丁慕凡的背景很厚重,在这刻,当如此厚重的背景朝我砸来时,我还是有点眼冒金星,“现在撤还来得及不?”我颤抖着问程清。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不知道,估计丁慕凡又不会放过你,我现在想,我倒是可以离你远一点,以免殃及池鱼!” “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紧张的抓住她的手,“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丁慕凡,告诉他我要搬走,啊,不对,这会他在飞机上!” “安啦安啦,都这会了,讲这些也没有用了,你点头搬过来时可是豪气冲天呢,你刚刚还说不能辜负人家,这会就想当逃兵啦?” “打死我也想不到人家背景这么深远,捏死我跟捏死个蚂蚁一样,我以为就是个超级富豪而已嘛!”我哭丧着脸,看着程清。 110 丁慕凡的背景 程清默了一会,站在我面前,拍了拍我的头,“走吧,先吃饭!” “清清,前面的路会很难走对不对?其实丁慕凡自己心里也没数,所以,他一直不敢斩钉截铁的承诺我!”我抓住程清的手,有些颓然。 “对,这些都是你要面对的!” “如果是我自己也好了,我还有言言和我妈,我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清清,这事,是我欠考虑了!” “不管怎么样,你已经选择了,那就面对吧,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兴许根本没你想像的那么坏!” 那夜,和程清躺在炕上,她很快就入睡了,我睁着眼睛看着黑暗,想着那些纷踏而至的人和事,丁慕凡让我离方和远一点,方和又让我离丁慕凡远一点,这其间到底有什么样的错节?方和说过他曾经是叶念之的司机,为什么又成了付谦的司机?为什么公司出差,方和也要去呢?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因为我,丁慕凡又要承受怎样的压力?我想到这些,想得头很痛。 言言和老娘倒是很快适应了新居的生活,言言整天围着那俩条狗转,老娘没事就在做卫生,这么大的房子,果真够她天天忙,我提醒言言马上就要开学了,暑假作业写了没有?他便搬了作业,一声口哨,小亚和小美便偎在他脚下,他得意的朝我笑,他问我,小爸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他谁让他这么叫的?他晃着头吐吐舌头,小爸临走的时候交待的。我懵了一下,表示很无语。 丁慕凡每天给我打国际长途,有时一天打三个,我问他为什么不用qq省点钱,他说那个太麻烦了。我很想问他,你三叔会不会随时就对我下了杀手?但我最终没敢问。 丁慕凡给我请了英文老师和仪态老师。下班后,我的所有时间便用来学英语及仪态,他问我有什么感想时,我选择了沉默。然后他淡淡的说,弯弯,我不嫌你不够好,事实上,我一直觉得能保持你本身的那些真实是最好,但是,弯弯,我不想让你在将来的日子去惶恐你跟不上我的脚步。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唯有努力学习。 但有一天夜里,我惊醒过来,开了壁灯,看着眼前的奢华,我有了强烈的不真实感,我爬起来,摸索到睡在客房里的程清房间。那丫头靠着炕头却一直未睡,见我披头散发的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也不惊惧,只是笑笑朝我招手。 “清清……”我站在炕上看着她,说不出的难过。 “我了解!”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我爬上去,靠到她旁边。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喃喃的低语。 “弯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阿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程清微微侧了头看我,我默默的点头。 “我现在想起来,我也不后悔我那么疯狂的爱过他,也不后悔和他结婚。我只是很遗憾,在这条我们都没有走过的婚姻之道上,我们跌落下来了。弯弯,婚姻,真的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很多时候,不是你认为好就是好。对于他的父母来说,从一开始就是被动接受的我,但因为他们爱儿子,也就接受了我。” “最初时,阿斌恨不得整天把我捧在手心里来疼,我现在再回想,是我不懂事了,我婆婆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儿子,到头来,全是给我作嫁衣。我想,我有个这样儿子,我也会生气。时间久了,婆婆对我很是看不过眼,经常和公公私下里咕嘀。时间再长一些,阿斌难免也会听到,但我壮着他对我爱,一直不知道收敛。” “后来婆婆便提出了想抱孙子,但你知道,对于生活在俩人世界里幸福得不知所措的我来说,这真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也是因为这个事情,阿斌渐渐对我有了意见。我仍然固执的坚持我的想法,并拒绝和阿斌沟通。私下里,我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妈,我妈虽然对我闪婚很不满,但对于暂时不生孩子这件事却坚决支持我的做法,因为我妈的支持,我便绝决到底。” “意外怀孕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把阿斌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打电话跟你抱怨。但是,弯弯,我真的没有故意,怀孕初期我反应就比较大,有时候怎么坐都不舒服,阿斌强烈要求我在家里安胎,但这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孩子,我赌气天天去工作室。流产那天,一早起来其实肚子就有点痛,但我没说,到工作室后,老觉得浑身痒痒的,于是我在工作室洗了个澡,随手就换上了我一直放那的瑜伽服。再后来,我捧着肚子来回走动,莫名其妙的就见红了。” “我当时就慌了,赶紧给阿斌打了电话,送到医院时,医生就说孩子没保住,我不知道医生是怎么跟阿斌还有他父母说的,反正后来他一口就咬定是我练高难度瑜伽动伤,故意的。弯弯,我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流产完的第二天,我婆婆就病倒了,强烈要求阿斌和我离婚,否则,她就拒绝治疗。所以……” 我长长的叹气,程清却轻轻笑了笑,“弯弯,这场婚姻,寿命太短,却耗尽了我全部的热情。”我拍了拍她手,“清清,过去了,时间久了,什么都会痊愈。阿斌后来来找过你吗?” 程清摇头,“大概他也恨极了我吧,我想了这么久,大约也能想明白了。就是很遗憾,人生为什么就没有回头路,如果有,我一定会好好走!” 我靠在炕头,泪水漫过脸庞,是啊,人生为什么就没有回头路呢?如果有,我还会这么选择吗? 言言返学校那天早上,我特地请了假,准备送他去学校,小家伙很舍不得小亚和小美,缠着我要我去学校给他改成走读生,我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反倒把他劝得眼泪汪汪,老娘心疼的抱着外孙,问我,“要不,你和老师商量一下,把这两条狗也带去算了!”我很无语。 正无计可施时,门铃响起来了,我只好起了身,闭路显示屏上,丁慕凡朝我做了个鬼脸,他居然回来了,我又惊又喜。开了门,他用力抱了抱我,“没想到我回来了吧?”我用力的点头。 不知道丁慕凡用的什么办法,我只是把他的行李放到房间,再出去时,言言便高兴的拉着我的手,说要去学校。我看着丁慕凡,他冲我摆摆手。 丁慕凡不顾旅途疲乏,坚持要和我一起送言言学校,不得不说,他这么表现,我很感动。他却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我念书时,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报了名,又陪着言言去了一趟宿舍,然后便告别的时候,丁慕凡让我去校门口等他,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笨你还真笨,你是又想言言哭吧!” 回家的路上,丁慕凡一个人总是偷偷的笑,我问他是不是中了五百万?但随即又觉得五百万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开心的事。他白我一眼,掉钱眼里了吧你,我是笑言言太好骗了。我翻了翻白眼,要不说骗三岁小孩呢! 车开到小区门口,一辆停在侧面的小车按了几声喇叭,丁慕凡停了车,摇了下玻璃,很快,丁慕凡下了车,我看着对面小车里的人也下车,是一个中年男人,远远的看着很儒雅。丁慕凡很快又折回了身,“弯弯,你回家等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丁慕凡的四叔,丁越泽! 111 初见四叔 我坐在车里,梗着脖子看丁慕凡上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车子,然后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呆呆的坐了一会,直觉告诉我,这个中年男人来头肯定不小,否则丁慕凡叮嘱我回家等他时,神色不会那么凝重。 我开着车回了一趟原来的家,又在附近的中介挂了出租牌,弄完这些事情后,我才回了家,将车开进车库,拿着钥匙,在家楼下站了一会,看着一直寂静的电话默默的往楼梯口走去! 老娘搬了张椅子在阳台上绣十字绣,自从我威胁她她要敢再去捡垃圾我就把言言的周托改成月托,老娘很惶恐,所幸家务就够她忙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十字绣,言言去了学校,还有两条狗,她反倒比之前更忙了。 我看着老娘绣了一会十字绣,小亚和小美跟我脚下不停的转来转去,估计想问我言言上哪去了? 给小亚和小美分别洗了澡,又仔细的帮它们把毛吹干了,看看时间,都已经下午的五点多了。老娘早就收了十字绣,去小区的超市里买菜了。 我回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早上就打过电话给英文和仪态老师,今天不用过来。这会一个人,便显得格外冷清。 随便拿了本书,靠着藤椅,看了一会,却有点心烦意乱,都一个下午了,丁慕凡却还没回来,电话也没给我打过一个。我忍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又拿起书,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这样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倒是把自己折腾得累了,又勉强看了一会,睡意渐渐袭来。 惊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微暮了,身上却盖了一条薄被,丁慕凡坐在我对面的藤椅上,见我惊醒,笑了笑,走到我身边,捏了捏我的脸,“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他半抱起我靠到他怀里。 “刚刚!”他简短的回答我。 “哦!”我闭上眼,感觉眼睛有点酸涩。 “不问问我去哪里了?一般的妻子不是都要追问丈夫的行踪?”他轻拂着我的额边的头发。 “你不是一般的丈夫!”我低声应他。 “叫我什么?”他凑到我耳边,朝我呼气。 “呃,字面意思!我起来吧,睡得头都晕了!”我不安的扭了一下。 “以后不准三个字叫我,也随我四叔一样,叫我阿凡吧!”他拍了拍我的脸,把我抱起来,让我坐直了,“去,泡壶茶来喝喝,顺便和你妈说,不用煮饭了,出去吃!” “她肯定已经煮好了!”我懒懒的起了身。 “那我们出去吃!”他不容反驳的说道。 泡茶时,丁慕凡一直很沉默,我倒掉第一泡茶水,泡下第二道水,正准备将茶水倒出来时,他突然伸抓住我的手。“弯弯!”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他又放开我,“没事!” 我倒好茶,给他倒一杯,“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他喝了一口茶,“我想说,我们私奔吧!” 我忍不住笑起来,“好啊!天涯还是海角?” 他也笑,“月球好了,没有别人!” 我笑着笑着就有点想哭了,“我是开玩笑的!” 他却仍然笑着,“那个是我四叔!” 我点头,遇到难题了,所以才想私奔。 “没事,你瞧你那个样子,好像天要塌了一般,过来!”他朝我伸手。 “阿凡!”这名字叫着实有点涩口,他眨眨眼,“我想说,其实,现在喊停还来得及,我随时可以搬回去!” 他愣了,将近十秒的时间,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敛了神色,慢慢的低了头,“弯弯,这条漫长的路,你是最应该支持我鼓励我陪着我走下去的人,而不是最先弃我而去!我知道,你不想让我面临困难,但你的反应让我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缓缓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会让我觉得这样悲伤,我看着他头顶的黑发,眼泪莫名的就爬满了脸庞,这条漫长的路,我是最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可是,我却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能挡住那些四面八方涌来的艰险。 他坐到我身边,轻轻帮我擦了擦泪水,“哭什么?傻!你真是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再哭,信不信,我在这脱你衣服!” 我被他吓得,立刻就收了泪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大笑起来,“你也很好骗!”我气得对他拳脚相加,他只轻轻一个反手,我双手便被他固定了,“记住了,以后还敢随便就说要搬走,我就把你绑起来,不给你饭吃!” 第二天一早,他便送我去上班,我突然想起他让我离方和远一点的事情,便问他为什么?他转头瞪了我一眼,“麻烦你,不要把我当成十万个为什么!” “问一下也不行?是你让我离他远点!” “哦,我是说别和我以外的男人靠得太近!” “……” “你身边那些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呢,你要是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的话,我就真要考虑找个蛋壳,把你缝里面!” 我惊了惊,知道他指的是付谦,诚然如他所言,我若连这些人都应付不了的,那他丁家那些神一般级别的就想也不用想了! “那你今天回家吗?”下车时,我问他。 “当然回家了,不然,你希望我去哪里?”他觉得我问了个白痴问题,“我来接你!” 半个下午时,付谦的小蜜妮妮寻来了公司,死活着我要我去陪她去逛街,付谦很爽快的批了,我却很窝火,这倒霉事为什么老是要我来做呢。妮妮把我拖倒公司楼下,见我仍然臭着一张脸,趴到我耳边低声说,“弯弯姐,今天不逛街,你陪我去看一个人!” 我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那干嘛要我陪着呀?” “你胆子大!”她仍然保持着神秘。 “你胆子也不小吧?”我揶揄她。 “好吧,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想要去找她,然后一个人又不敢去,只好来找你了!”她吐吐舌头,“好吧,我偷偷告诉你,是谦谦的老婆!” “呃,啊,我不去!” “弯弯姐,我求你了,我真的一个人不敢去,我害怕,我求你了,去嘛去嘛,不能让谦谦知道了,赶紧的,我车在那边!”妮妮带着哭腔死活拖着我。 112 话不是说说而已 妮妮驾着车,驶入深南大道后,我看着她戴上了墨镜作深沉状。“我们要去哪里?”我问她。 “别问,我带你去就是了!”妮妮腾出一只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耸耸肩,不问就不问吧,反正待会也会知道。 车子驶到了大梅沙附近,然后又驶进一条小路,最终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妮妮开了车门,率先跨了下去。 “付总总是会知道你来过的,你瞒他又有什么意义?”我合上车门,不解的看着她。 “起码他现在不知道我来了呀,后面知道了我才不管!”她撇了一下嘴,伸手拽住我。 沿着一条小径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在一片绿色盎然中看到了一座白色的房子,房子前还有一个人工湖,湖前还有躺椅子,这会躺椅上还躺着个人。 “她在呢!”妮妮转头轻声对我说。 “谁?” “陈妍,谦谦的老婆!” 我们的靠近丝毫没有打扰到躺椅上的人,妮妮迟疑了一下,才拉着我走近前。 “姐姐,我来看你了!” 躺椅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我好奇的靠近了一步,这下我可以清楚的观察到躺椅上的女人,此刻,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愣愣的看着躺椅上方,我很惊诧的转头看妮妮,她推了推我,又指了指湖,让我走远一点。我估计她不想让我听到她和躺椅上女人的对话。 于是我只好顺着湖往前走,暗中思索,这个叫陈妍的女人真的是付谦的老婆吗?看起来,好象不太对劲。 “你怎么来了?”一个男人的响起,我惊惧站定,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换以往我肯定蹦起来了,看来仪态老师的心血没白费。 “方和!” “你怎么来了?”他重复问我。 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妮妮的方向,他神色一凛,大踏步的从我身边走过,我跟在他身后。 “妮妮小姐!”方和冷冷的喊她。 妮妮回头,很惊愕,“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方和迅速的站到那女人身边,下一秒便推起了躺椅,那躺椅原来是特制的,很快便把躺椅推进了屋子里,剩下我和妮妮面面相觑。 “不要和谦谦说!”方和一走出来,妮妮便冲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撒娇道。 “请自重!”方和甩开她的手,“是她把你带来的吧?”方和指着妮妮问我。 “是我,你不就是想告状吗?去告呀!反正我也受够了,方和,你比我高级不到哪里去,我看你这份忠诚要演到什么时候?”妮妮咬着牙,很是气愤的冲着方和吼! “妮妮小姐,你别血口喷人,请你离开这里,没有付总的允许,希望你下次不要随便来!”他回敬妮妮,毫不客气。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刀来枪往,这件跟我毫无关系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妮妮咬着牙看着方和,看了一会,一跺脚,就往外跑,我愣了一下,正要起身追,方和却叫住我。 “弯弯!” “有事吗?”我硬生生的顿住脚步。 “忘记今天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会才轻声对我说。 我看了他一眼,快步往外走去。 我刚坐上车,还来不及绑安全带,妮妮就踩下了离合,很快就往着大路方向驶出去了,她仍旧戴着墨镜,不时有泪水从镜片下流出来,我很担心她看不清路,万一弄个追尾什么的就麻烦的,于是轻声问她要不要我来开? “你知道谦谦的老婆为什么会这样吗?”她仍旧很气愤得脸有点扭曲,不待我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讲了下去,“就是被他们给害的,给他们害的,这也是我最近才研究出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我也不想问她,更不想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谦谦不是好人,不是!”她的泪汹涌起来,我掏出包里的纸巾递给她,正想安慰她,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丁慕凡。 “弯弯,下来啊!” “我,我在外面,还要一会才能回去!” “和谁?” “一个朋友!” “和谁?在哪里?” “在大梅沙附近!正往回赶的路上!” “我在国贸等你!”他啪挂了我电话。 妮妮仍旧情绪激动,哭得一塌糊涂,我着实担心出事,于是一再要求她靠边停下,她痛哭着靠边停下。 快到国贸时,妮妮总算回归了一点正常,“弯弯姐,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我朋友现在正在国贸等我!”我没好气的应她。 “弯弯姐!”她取了墨镜,两只眼睛肿得跟电灯泡一样看着我,扮可怜了。 “对不起!”我缓了缓语气,“我建议你,站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事情,不需要知道得太多的还是不要去知道比较好!” “你不知道,这里面涉及太多的东西!”她欲言又止。 我不理她,慢慢的将车靠了边,然后拔下丁慕凡的电话。 “就在路边,公交站台前一点点!”他懒懒的声音。 “妮妮,自己小心点,我要走了!”我解开安全带,看着仍旧发怔的妮妮,想了想,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甩上车门,我便往回走,两声悠长的喇叭声响起。 我拉开车门刚坐下,丁慕凡便皱起了眉,紧接着他伸手揽过我,嗅了嗅,“什么时候买的香水?我不喜欢这味!” “可能是我朋友洒在车里的吧?咦,我怎么没闻到?” “说说,和谁?去哪里了?” “能不能不说!” “不能,我说过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你现在就开始学着背我做坏事了?” “……” “行,不说!”他启动车子,慢慢的驶到妮妮车附近,瞧了几眼后,他便加了速度,也不理我了。 我想了想,便简单的提了提去大梅沙的事情,末了,我又说,“这原本就不关我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根本没有说的必要!” “嗯,确实不关我们的事情,但这个付谦大有文章,你想不想知道里面的猫腻,我来当一把柯南,你来看热闹?”他笑嘻嘻的问我。 “有毛病吧你!”我瞪他一眼。 “我有毛病你怎么办?”他晃着头。 “哼,我收拾东西回家!” “我打不死你,没良心的!”他伸手在我脸上狠狠捏了一下。 113 迷团 丁慕凡象个真正的居家男人一样,早上和我一同出门上班,然后到点了接我下班,老娘总是在家烧好了饭,我心情极好时,会做各种他爱吃的菜,每个周五我们一起准时接言言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吃饭,看电视,看言言和小亚小美滚成一团,他会教言言玩各种游戏,偶尔也会教他德文和法文,然后他说言言比我有语言天赋多了,因为他偶尔和我听英文课,总是在我很东方腔的口语声中落荒而逃。 日子似乎很美好,美好得我常常趴在炕上看丁慕凡硬朗的侧颜,我总觉得我在经历一个现代版的聊斋故事,我下意识的等待那些boss级的神怪出现。 他很喜欢将我的头发绕在他的手指上,然后逼直视他,让我承认我很爱很爱他,今生没有他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做噩梦,会活不下去。 我总是闭着眼睛,跟念顺口溜似的说,“没有你我也要我要吃饭,我要睡觉,我要做美梦!我一定会活下去。但即使这样,我也很爱你!” 然后在某一个晚上时,我们躺在炕上,我习惯性的趴在他胸膛上看书,他突然问我。 “弯弯,你觉得这款戒指好看还是这款?”他将手里的杂志伸到我跟前。 我瞟了一眼,“都好看,但左边那只更精致一些!” 他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将我抱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我躺回枕头里。 他翻身从炕头柜摸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献宝似的趴到我面前,“来,看看!”我只好放下手里的书,接过那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那夺目的光彩差点闪瞎我的眼睛,和杂志上左边那只一模一样的戒指,他又打开另一个盒子,“这是我的,好不好看!” 我握着盒子转头去看他,“这,这是买给我的?” 他拍拍我的头,“当然,这么贵的东西,能随便送别人吗?”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烛光晚餐,没有西装美裙,也没有人在旁边拉小提琴,你这么随便就送戒指了?” 他坐起来,又将我拉起,“要不,我现在去把西装穿起来,你去把裙子穿起来,然后开电视,看哪个台在拉小提琴,再让你妈弄点夜宵进来,这样成不成?” 我看着他笑,笑着笑着泪水就往下掉,“不成!这戒指你给点说法呗!” 他拉给我的手,不由分说就把戒指往我手指上套,“嗯,果然跟我量的一样。来,帮我戴上!”他将戒指递到我手中。 戴好后,他将两个人的手放到被子上,看了一会,他说,“现在安心了!你继续看书,我继续看会杂志!” “阿凡!”我鼻音浓浓的喊他。 “干嘛?”他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 “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怎么办?”我将脸贴到他的脸上,弄了他一脸的水渍。 “哭起来的样子象小亚,皱皱的,丑死了!”他伸手胡乱帮我擦了一把泪,“过几天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吧!” “啊!”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噎死,那可是终极boss啊。 “你瞧瞧你,那仪态课白上了是不是,一惊一乍的,淡定点!既然这么感动,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好好回报我一下啊?”他坏笑着压住我,顺手关了炕头的灯。 但上天很显然不可能让一个人过得太过圆满,而我,即使在心中假设过一千次跟那些boss过招的场景,临了了,才感受到,真正的boss级别,岂是我一介小民可以腹诽。 周三那天下班,我如往常般收拾东西,等着丁慕凡给我打电话,我便晃悠悠的下楼。因此手机响起时,我很欢喜的拿起,号码却是陌生的,我迟疑了一下才接的电话。 “你好!” “赵小姐,我是丁先生的司机,我在楼下!” “哪位丁先生?”我防备的问他。 “你稍等!”他切了电话。 很快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是丁慕凡的号码。 “弯弯,我四叔要见你!”丁慕凡的声音很冷静。 “你会来吗?”我感觉头嗡了一下,手心便开始冒汗。 “不会,弯弯,你别怕!”丁慕凡仍旧很冷静的样子,“我会去接你!” 我挂了电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又整理了一下仪容。到楼下,才看见一辆宾利停在公司侧角处,一位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车门前,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步向那豪车走去。 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见我走近,马上打开车门,“赵小姐,请!”他的手护得很标准。 我坐在后座,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来深圳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发现这座城市竟有如此多的高楼大厦,这些林立的高楼,让我在这一瞬间感觉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半个小时左右后,车子驶入了一条我完全陌生的路段,沿途的风景美得如画,我看着那些别墅在山水之间错落有致,心中又是一阵抽紧,我知道,快到了!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的路口上,黑色西装男子马上下了车,帮我开了车门,然后引着我朝里走。我走在他侧面,微微握着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进了大门,又有一个身着套装表情肃静的年轻女子站在廊前,西装男子很恭敬的欠了欠身,“赵小姐到了!”然后他便退到了一旁。 “赵小姐,请随我来!”套装女子微微侧了侧身,让我走在她旁边。 我轻轻点了点头,上楼时,她指了指楼梯旁的一个架子,示意我将包放在那里。 我跟她上了二楼,然后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套装女子轻轻敲门。 “进来!”一个听起来很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 “丁先生,赵小姐到了!”套装女子旋开门站在门边微微倾了倾身。 这是一间书房,我一眼看到办公桌前戴着眼镜,捧着一本书的中年男人。 “倒两杯水!” “是!” 那套装女子便出了门,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仍旧捧着书,默了一会他才淡淡道,“坐!”我看着办公桌那黑色的旋转椅,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稳步走向那椅子,慢慢的坐了上去。 他合上书,那套装女子适时敲门,然后送进来两杯水。 待门再次合上后,他抬起头,笑了笑,“赵弯弯!” 114 再见四叔 我拘谨的笑了笑,“四叔!”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又指了指我面前的杯子,“喝口水,别紧张!” 我顺从的端起了水,喝了一小口,温和的水顺着嗓子一路润下去,感觉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回到了原位。 “没打招呼就请你过来,希望你不介意!”眼前的四叔声音很低沉,说这句话时,我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略略的歉意,这让我感觉忐忑,如此客气,自然不是拿我当丁慕凡的女友。 “四叔言重了!”我直视着他,不亢不卑。 “来深圳很多年了?”四叔温和的问我。 “是的!” “你很坚强!”四叔仍旧温和的笑着,“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靠自己!” “过奖了!”我微微垂头。 “阿凡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天资很好,到目前为止,没让我失望过,包括他对你的认可。”四叔捧起手边的书,随手翻了翻,“平常看书吗?” 我点了点头。 “武帝立钩弋夫人之子弗陵为太子,却立子杀母,对于这一段历史,你有什么看法?”四叔轻轻的敲着桌面,淡淡的神情看着我。 “太子年幼,权衡利弊,防外戚乱政!”我缓缓的吐出这句话,心下明了,他提这段典故的用意。 他点了点头,然后将书推到一旁,“弯弯,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很欣赏你,聪明,独立,坚强!但我想你明白一个道理,对于丁氏来说,阿凡肩负的是家族的责任。因此他的选择,要权衡的是大局的利益。取大我舍小我!你能体谅吗?” 四叔说得很缓慢,很诚恳,没有盛气凌人,没有居高临下,我在这一瞬间,体会到的是一个世家的涵养及他对我这个草根阶级的尊重,我很理解他的苦心,但我却没有办法不悲伤,我的出身是我不能选择的,我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妄自菲薄过,然而最终因为这样的出身,我爱的人,他最终可以选择的人,我连预选的资格都没有。 我低声道,“我明白,四叔!”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我也站起来迟疑了一下才伸手,他握了一下,“感谢!” 我微笑着,忍住内心的苦涩,“言重了!” 他叫了一声,“吴秘书!” 那套装女子便推门而放,“送弯弯回去!”四叔敛了神色,淡淡道。 我跟在套装女子身后,走出了那间书房。 我跟着套装女子,从阶梯上,一步一步向楼下走,拎了包,那套装女子又引着我向大门走去,大门外,穿t恤牛仔裤的丁慕凡正双手插兜的站着。 “谢谢!”我朝那套装女子微微倾了倾身。 丁慕凡朝我走来,然后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向他的车走去。 “手这么凉!这说明,我四叔跟你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啊!”他打开车门,护着我上了车! “阿凡!”我微微仰头,冲他笑,“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去海边好不好?” “这么有闲情逸致?说说理由!”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头问我。 “哪来那么多理由,就想去了呗!”我望着车窗外,仍旧笑着。 “四叔跟你说什么了?”他问我。 “讲了钩弋夫人的典故!”我如实相告,瞒他没有意义。 “你被我四叔折服了吧,答应他离我远远的,是吗?” “阿凡!” “别叫我!”他激动的挥手,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下,然后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你说!” 我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模样,挣了两下,又完全挣不开他铁钳搬的手,“阿凡!”我仰头,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你这样激动,生气我完全不抗争,可是,你是否有想过,站在我这样的立场,并没有多少余地可做选择。我有什么样的资本去和你四叔叫板?” 他定定的看着我,良久,才将我放开,好一会,他都不说话,只是趴到方向盘上,看着远处发呆。 “你预备跟我提分手了是吧?”他没有回头,问这句话时,他声音哑哑的。 “我不知道,但阿凡,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处境,甚至你比我更清楚,我愿意和你一起努力,然而,我们也一样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笑了笑,“其实我也想说,见鬼的家世,相爱就足够了!” 他直起身来,拍拍我的脸颊,重新启动车子,一路急驶。 大约一个小时后,又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宅俯路边停下车,然后他解了安全带,“弯弯,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哦!”我虽然不解,但实在不想多问。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他出来,哭过的双眼却有些微微刺痛,于是便闭了双眼养神。 睡意渐渐袭来时,终于车门被打开了,“你怎么跟一头猪一样,这么一会功夫就能睡着?”他拍了拍我,然后启动车子,“我们去海边吧!” 我们去了大梅沙海边,人满为患的海滩边,他搭了一顶帐篷,然后俩个人躺着看月亮,听海浪声,我枕在他腿上,他问我,“弯弯,你觉得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慢慢的爬起来,看了他一眼,“你是需要哲学的观点?诗人的观点?还是社会学观点?” 他狠狠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要你的观点!” 我吃痛的捂着额头,缩在帐篷的一角,慢吞吞的说,“你在我身边!” “没啦?”他将我拉到他面前,圈住我。 “没了,等你补充!”我靠到他肩上。 “because of you!”他将下巴抵到我头上,不再说话。 天快亮时,我感觉到一凉意,睁了眼,才发现,丁慕凡正往我脸上抹海水。 “干嘛?”我挥开他的手。 “起来,快点,不然来不及了!”他拽起来。 “我还要睡!”我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一下手表,才六点过一刻! “再睡我把你扔海里去,快点起来!”他动手将我抱到帐篷外的沙滩上,这个疯子。 整理了一番,他就火烧屁股一样,将帐篷收了,急步向停车场走去。 六点五十,我们再一次急驶在返程的路上,他一路将车开回了家,却只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便拖了我手,急急往家里跑。 “你到底要干嘛?”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家再说!”他见我跑不动,干脆打横抱起我。 老娘开门时被我们俩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你们打架了?” “怎么可能,妈,户口本给我!”我扶着门,听到丁慕凡的称呼,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称我妈为妈。 “快点快点!”他连声催促,老娘转身便进了房间。 拿到户口本后,他又拖着我往楼下跑。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嘛?”我有气没力冲着他喊。 “去民政局!”他简短的答我。 115 较量 “什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开什么玩笑呢!“快点!”他仍旧不答我,只是连催促我。 “阿凡,你真的疯掉了,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我用力甩他的手。 他反过身捉住我的双手拽着我朝车子走去,“我不想听你那些理由!闭嘴!” “身份证呢,在你包包里吧?”他把我推上车后,又从后座扯出我包翻找。 “阿凡,你想干什么?先领结婚证,然后生米做熟饭,让所有的人承认这个事实,阿凡,你明明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我无奈的看着他把两本户口本和两个人的身份证排到一起。 “我当然知道了,可是,你告诉我,目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弯弯,好,你现在听我说,你觉得你得到我家人的承认是件容易的事情吗?你也知道不容易对吧。但对于我来说,我活了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所有的事情我都按部就班,我都服从了大局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爱一个人,我只和这个人生活一辈子,这有错吗?没有错对吧?我只想每天对着一张我愿意看的脸,这过分吗?我已经作了所有的退步,唯有这件事情,我要自己选择!我不妥协!就是这样!你不要再跟我说理由,除非你说你不愿意!”他抓着户口,双眼透露的是坚定。 我不敢直视他,在勇敢这个问题上,我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承认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我是畏惧的,他说他活了二十七年都在妥协,我却想说,即使我再活二十七年,在残酷的现实下,我仍然只能妥协,除非我死! “你说你不愿意,我就送你去上班!”他冷冷的机械的重复这句话。我迎着他的视线,我想我昨天才向四叔承诺过,而今天,我要给昨天那个缴械投降的人注入鲜血让她再原地复活一次,再一次穿上铁甲,然后跟这个强大得一巴掌可以拍死我一万次的家族去抗争,我想不是我疯了,就是我傻了。或许归根到底,我犹豫这么久只是因为我并没有阿凡想像的那么爱他,也或者他的不妥协也只是因为这二十七来的终于找到了我这个爆点而已。 他仍旧直视着我,目光仍旧坚定,我想,在这样短的时间,我必须要给他一个交待,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交待,总之有一个人是要受伤的,从理智上来说,我回答不愿意肯定是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他受伤有的是人帮他疗伤。但从爱情的观点上来说,我又是愿意的,那受伤就在所难免,且这有可能要为我原本就不平坦的人生道路再一次填写一笔失败。这让我很为难。 “我愿意!”那一刻,鬼魂附上了我的身上,我分析了所有的利弊,最后,我给了一个我完全意外的答案。 他笑了,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我想,这大概就是命运吧,而所谓悲剧不过是人为! 直到民政局那个亲切的大姐将大红的结婚证双手递给我们并祝我们幸福时,我仍旧没那从我愿意那三个字里脱离出来,我想,我大概真的是中邪,这么疯狂且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被一向理智的我做出来了,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阿凡和言情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在民政局的办公室当场就抱着我在那大姐面前转了几圈以展现他无以言说的幸福。我被他转晕了头。他放下我时,握住我的手,问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回去上班!”我歪歪斜斜的向民政局门口走去。 “等我啊,接下来是不是应该买喜糖发啊,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吗?”他从后面追上来拉住我。 “电视里还演度蜜月,恶斗婆婆呢!”我偏过头看他,笑得狡黠。 “我一定让你有这个机会!”他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又捏捏我的脸。 “好吧,我等着!”我耸耸肩,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死猪就不怕开水烫了。 程清在得知我和丁慕凡领了结婚这件事后,在电话里哇哇叫起来,“哇,好有种的富二代,靠,哪怕结两年你也值了!” 我抚额,“丫头,我已经进宫出宫一次了,现在又进宫,你还盼着我出宫,难不成,我这辈子全忙着结婚离婚去了?”程清嘿嘿的笑了笑,“弯弯,你和小丁让我重新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爱情的!” 我翻翻白眼,“革命还未开始呢,言之过早,那些大小boss,我只过招了一个就五体投地,恨不生于帝王家。”那丫头终于叹了一口气,“弯弯,至少小丁是真的爱你,退一万步讲,即使将来出现不可抗力,有一个人为你这样付出过,你这一辈子想起来也就不乏味了。不管受伤也好,幸福剧终也好,我始终认为,好过一成不变!” 我望着办公室的窗外,远处,湛蓝的天,或者,程清说得也对!领完结婚证的第三天,阿凡和我说,他要去北京一段时间,那边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点头。 他又说,“弯弯,如果我不在,我家人找你……”我笑笑,“这始终是要面对的,难不成你还想唱幸福快乐是结局!”他拍拍我的头,“等我北京回来,你就辞职吧,然后我们去国外逛一圈?” 我靠他在肩上,轻声应他,“好!” 丁慕凡去北京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我和程清言言吃着老娘做的甜酒酿,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钱晓玲打了。 “弯弯!”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有一种隔了时空的沧桑感。 “晓,晓玲姐!”我迟疑了一下才喊她。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她带着微微的祈求和一丝无奈。 “你说!” “你想办法带童童来见我好吗?你接到她后给我电话!”她的气息忽然就重了起来。 “额,这个!”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童童是她的女儿。“求你!”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弯弯,我乳腺癌晚期,要开始化疗了,我不想有一天头掉光了吓倒我女儿!” “好!晓玲姐,你等我!”挂了电话,我把程清拖到房间,商量了一番。 然后带着言言,我开车,程清打刘路凡的电话,好一会才联系上,刘路凡对我们的意外造访自然惊讶得很,我和程清很默契的拿言言做借口,言言也有做戏的天赋,只说,我就想和童童一起写作业,轻松将刘希童带出了她家。 116 结婚吧 上了车,才发现钱晓玲已经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都发到了我手机上。隔了这么久没再见小希童,小女孩长高了一些,自打出了门,那丫头片子就搂着程清不撒手。我只好认命坐到了驾驶位,让程清带着言言和小希童坐到了后座。 “阿姨,你是不是带我去看我妈妈?”那小丫头片子声音清铃铃的,我没法回头去看她的神情,但我觉得这孩子真聪明。 “那你会告诉你爸爸你去看妈妈了吗?”程清的声音一下子就哑了。 “不会,阿姨,我梦见好多次,我妈妈被怪物抓走了!”小丫头片子说这句话时,明显很迟疑且迷惑。 “我也老做梦,我小爸带我去打怪物呢,刘希童,下次我在梦里帮你打怪物!”言言很天真的接了刘希童的话茬。 我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稚语,直视着前方,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百般滋味。 考虑到病房需要安静,于是,我让程清带着言言去了附近的kfc等我。然后我才拉着小希童的手向住院部走去。 “阿姨,我妈妈生病了吗?”小希童晃了晃的手,仰头看我。 “童童,待会见了妈妈,你告诉她你一直很想她好吗?”我蹲下来,轻轻拂开沾在她脸蛋上的头发。 她看了我一会,才慢慢的点头。 顺利的找到了病房,单间病房,虚掩的房门,炕头柜上插了一束百合花,付谦正坐在炕头握着钱晓玲的手,我下意识的挡住刘希童,然后轻轻的在房门上敲了敲。 “弯弯来了!”付谦起身招呼我。 “付总!晓玲姐!”我跟他点了点头。 “童童,童童!”钱晓玲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赶紧拉着童童走上前去。 “妈妈!”小希童看着钱晓玲,怯怯将手伸到钱晓玲手中。 “我的童童!”钱晓玲一把搂住女儿,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弄得输液瓶“哐”一声差点掉地上,付谦眼急手快的扶住。 “弯弯!你陪一会晓玲,我出去办点事情,麻烦你!”付谦很客气对我说。 钱晓玲搂着童童哭了好一会,在我的劝说才慢慢的缓过气来。小希童只是睁大了眼睛看她妈妈,也不哭,也不说话,我摸了摸她的头,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 “妈妈,你是不是真的会被怪物抓走?”小希童咬着唇,如此问。 我在旁边将小希童之前讲的话补充了一遍。 “童童,妈妈不会被怪物抓走,妈妈只是严重感冒,所以需要挂瓶。这么久都没见到童童,妈妈太想你了,所以才哭!”钱晓玲伸手捂住嘴,泪水从她指间漫延出来。 “我也想你!”小希童爬到她炕上,认真的看着她妈妈躺着的样子,然后摸了摸她的手,“妈妈,打针很痛吧?” 我背过身,听着她们母女断断续续的对话,不时夹带着钱晓玲的抽泣声,泪水也无法控制的顺着眼角往流,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钱晓玲当初放弃所有只求离婚,事隔这么多年,只怕也饱尝了痛苦,只是我真不懂她为了什么? “弯弯,麻烦你帮我带童童回去吧,今天太感谢你了!”钱晓玲打断我的冥思。 “晓玲姐!”我难过的看着她。 “回去吧,有时间再来看我,不然她爸爸该起着急了!”她有点懒懒的往被窝里缩。 “那,我再来看你,童童,和你妈妈说再见!” “妈妈!”小希童挣开我的手,重新站回钱晓玲炕边,定定的看了一会,她说,“妈妈,你是不是要死了?” 一时间,满室沉寂,我大恸,这大约便是血缘间的心灵感应吧,我拉过小希童的手,半拖着将她拽出了病房,背后,是钱晓玲哀哀的哭声。 小希童一路哭到kfc,我用尽一切办法都安慰不了她。 程清抱着小希童,任她哭了个天昏地暗,最后在她臂弯里的疲倦的睡着了。言言难过的拉着我的手,小声问我,“妈妈,是不是她妈妈不要她,所以她哭了!” 我摇头,“言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有些妈妈有苦衷罢了!” 言言偎着我,“妈妈,你和小爸有了弟弟会不会不要我?” 我搂住他,笑了笑,“傻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第二天是周日,争得刘路凡的同意后,我便让刘希童住在家里,老娘摸着那长得和风玲一样可爱的小女孩,欢喜的说,“弯弯,你和小丁将来也生个这样可爱的女儿,多好!” 我摊摊双手,“妈,你想得太远了!” 言言带着小希童去和小亚小美玩,毕竟是孩子,不一会就听见他们的欢笑声。 程清却有些怔怔的,我叹了一口气,猜想她想起了自己那流产的孩子。 周日下午, 我将言言和小希童送回了学校,返家的途中,我想着还是去看看钱晓玲,车子刚调好头,手机便响起来,我按下免提键。 “赵弯弯小姐!”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非常娇脆。 “你好,哪位?” “我要见你,你来帝王大厦楼下的xx会所!”那娇脆的声音说要见我很是理所当然。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淡淡道。 “我是慕凡的未婚妻,我想,以赵小姐的生活圈子,不认识我很正常!”那娇脆的声音非常悦耳,即使这样讽刺我的话,听起来,都显得不太刻薄。 “今天,我还有事情,改天可以吗?”我礼貌的拒绝她。 “可以,但你不要后悔,我耐心很差!”她掐了电话! 我切了电话,仍旧向钱晓玲住院的医院驶去,我不知道那娇脆的小姐要怎么让我下不来台,但迟一日早一日总是要为难我的,无论怎样选择都要面临的话,我不如让她出招好了。 我到的时候,护士正在给钱晓玲换输液瓶,她见我进门,只淡淡的笑了笑,“你来了!”我自顾自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护士换好后很快便出了病房。 “感觉好些了吗?”我关切的问她。 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什么时候发现的?你应该每年都有例行检查啊!” “这就是报应吧!”她侧过头来看我,“抛夫弃女的报应!” “别这么说,你肯定是有苦衷的!”我安慰她。 “周一开始就要化疗了,弯弯,其实,我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如果付谦不强求我接受治疗的话,我宁愿找个宁静的地方腐烂!” 我默默垂下头,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 117 还有什么比健康重要 沉寂了一会,钱晓玲开口打破沉默,“弯弯,倒点水给我喝好吗?” 我赶紧起了身,从开水瓶里倒了一杯水,凉了一会,才递到她手里。 “弯弯,在付谦那里上班,还习惯吗?”她并不喝水,放下杯子后,她缓缓的开口问我。 我怔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问我在付谦那里的情况。 “挺好的,谢谢你!” 她斜靠在炕头,看着我,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那就好!”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在暮色里,显得有些萎靡,这些植物有灵,怕是也能感受生命的脆弱和无常吧。 “晓玲姐,要不要我再和刘老师沟通一下,让童童可以经常来看看你?”我转回身,坐到她炕头,满心的同情。 她摇了摇头,“不要了,就这样吧,这么多年,我欠他太多了,这都到生命的尽头了,还去扰人家做什么?” 我只好轻轻的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她仿佛累了,闭了双眼,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容,内心忍不住的一阵唏嘘。 “弯弯!”我正要起身离开时,她突然睁眼叫我。 “怎么了?”我轻声问她。 “没事!”她又垂下眼睑。 “晓玲姐,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我帮她掖了掖被子。 “弯弯!”我走到门口时,她再一次喊我,我回头看她,猜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晓玲姐!”我折回身,重新站到她炕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比你想像的可恶,请你原谅我,好吗?”她伸出手,抓住我,眼神里全是期盼。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晓玲姐,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她仍不放弃。 我笑了笑,点头,“当然!” 全陪护工进了病房,钱晓玲疲惫的说了一声,“你回去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钱晓玲,两个月后,她便离开了人世,时年36岁。那时,我并不能体会她让我原谅她的真正含义,等我真正能体会时,已经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从前,我并不相信命理,后来却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大约真是命中注定好了的,都那么刚刚好。 我离开钱晓玲的病房,一个人开着车回家,一路上,我都在回想钱晓玲那疲惫的神情,那样利落一个女强人,病来时,也恹恹的得如晚秋枝头的树叶。她和付谦之间肯定是有故事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竟会让两个人走到如今这样的光景。唉,这颠倒红尘啊,凉了多少痴男怨女们的心! 晚饭后,丁慕凡照例给我来了电话,一番胡聊后,他才问我,“最近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我伸手摸了摸小美那长长的毛,笑嘻嘻的说,“只要你不找我麻烦就天下太平了!” 那家伙却仍不放心,“那你记住了,没我的同意,不去见任何人知道吗?” 我嫌他啰嗦,敷衍道,“知道啦,你以为演黑社会呢!” 但谁知道报应会来得这样快,第二天一早,我吃过早餐,准备去车库开车去上班,刚走到一楼转弯处,两个着白色t恤的高大男子迎面而来,经过我身边时,其中一个男子一伸胳膊就捂住我的嘴,很快就被他们抬起来了,我惊恐万分却又完全发不出声音,老天,电影里的杀手或特工不都是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的吗? 很快,我便被他们蒙了双眼,然后把我弄到了一个座位上坐下,我估计是在一辆车上。最初的惊吓过后,这会,我只是死死的抿着双唇,飞快的在脑海中分析目前所面临的处境。很显然,我被人绑架了。而之所以绑架我,这肯定和丁慕凡有关,我脑海中又闪过昨天那声音娇脆的女人说,你不要后悔,我耐性很差!难道是丁慕凡的未婚妻。 我处的空间很寂静,眼睛被蒙上后,渐渐的耳朵倒是灵敏起来了,我听见周围有喇叭声响起,还有刹车的声音,我想,我应该是在一辆车上,并去向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我不知道车上有几个人,但我决定什么都不问,我确信他们不敢伤及我性命,至少他们都要顾着丁慕凡。 车子行驶了很久,到后来,我便听不见周围的声音,隐约却能听见风声了,这时,我又听见我的手机响了,很快的,我听见有人拿起了我的手机,一会,便重归沉寂,估计是关机了。又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我又重新听到周围的嘈杂声,很快,我感觉到车子停下来了。 “下来吧!”我被人拽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扑出去,又被人拉住。 “哎哟,你们怎么这么粗鲁,这是我的客人!”一个沙哑的女人的声音响起来,不是昨天那娇脆的声音,我忍不住捏住手心,这会是谁呢? “好了,好了,辛苦你们了!你们在旁边候着,我和赵小姐聊会天!”沙哑的女声吩咐到。 “是!”我听见脚步沙沙的声音,伸手想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取下。 “哎,没让你取,绑着,配合点,知道吗?我可不想伤你一分!”那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着一点调侃。 “怎么?见不得人?还是怕我日后报复?”我嘲弄的笑了笑,出言相讥。 “赵小姐怎么这样说话呢?不过呢,我不会上你的当,来来,坐下来,你面前的是绿茶,没下毒,放心喝!”沙哑的声音把我拉到一个座位上坐下。 “说吧,你想做什么?”我端坐着,不慌不忙的问她。 “姐姐,妹妹我只是寂寞了,找你来聊聊天!找你可真辛苦啊,你真应该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沙哑的声音吃吃的笑起来。 “是为了丁慕凡?” “当然,否则,以你这样一个朝九晚五的都市白领何德何能劳我大驾?”她承认得爽快。 “那么,请问有什么指教?”我仍旧沉着气。 “指教?那没有,我怎么敢指教凡的女人,就想跟你聊聊天,顺便瞧瞧凡那心尖尖上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就这样简单!”我听见“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吃个核桃也这么难!”那沙哑的声音娇嗔到。 118 绑架 我抿了嘴,只是安静的等着,在我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之前。 “你知道丁慕凡是什么样的人么?”那沙哑的声音又凉凉的开口道。 “你以为呢?”我淡淡的反问道。 “哈,哈,哈哈,有趣,如今这市井小民也颇有一些气度了!赵小姐,我觉得你在说这句底气十足的话之前,麻烦你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不好闹了笑话!”那沙哑的声音讥讽道。 “把你想说的都说了吧,我怕你以后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虽然蒙着眼睛,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果然一股清淡的香味袭,接着我的下巴就被人捉起来了。 “这世间,爱情果然是没有道理的!你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凡为了什么!”我能感觉到捉着我下巴的女人正在逼视着我,很快她放开了我。 “赵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也没这个必要。说实话,我还挺同情你,你一个单亲妈妈,带好孩子养好母亲就好了,非要淌这趟浑水,有得你苦头吃了!”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请送我回去!”我仍旧撑得冷静。 “急什么?我还要赶飞机都不急!”她的声音远远的飘来,我想伸手拽下蒙着眼睛的东西,马上就被一个男人的手给控制了,“赵小姐,配合一下!” 又过了好一会,寂静的空气里传来另一股香味,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赵小姐,好自为之!送她回去!” 我怔了一下,虽然声音不像是同一个人,但那股气势让我直觉还是之前那个女人,这个女人弄得这么神秘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想让丁慕凡知道,但她却对我的出行了若指掌,我想到只要她愿意,我和言言老娘随时会成为她掌中肉就觉得无比恐惧。 我被人搀起来,重新坐回了车上,仿佛又过了两个小时那么久,我蒙在眼睛上的东西才被抽掉,我回头去看,乍一见光,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哪还有什么人?我缓缓的回过头,手上挂着的是我包包,而我现在仍旧站在小区的楼下,而刚刚那一遭,不过是南柯一梦般,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了,我赶紧掏了掏包,手机还在包里,开了机,很快,有短信接入,付谦打了十几个电话,丁慕凡倒没找过我。 我上楼了,老娘对于我大中午的跑回家很是惊讶,问我怎么回事?我定了定神,说,“回来拿点东西!”回房间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又呆坐了一会,我才拔通了付谦的电话。 “付总,不好意思,上午出了点意外,没来得及和你说!” “哦,弯弯啊,这几天,我都不去公司,这几天安排的会议,能改期的改期,不能改期的我们进行电话会议。”付谦的声音很急,顿了一下他似乎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才又和我说,“弯弯,公司的事,你多费心!” “好的,付总!”挂了电话后,我按了按发麻的头皮,不管怎么样,班还是要去上的。 经历沙哑声女人的突然袭击后,我不得不告诉自己,这也许会成为生活的一种常态,我必须时刻提高防备心理。纵是这样,我仍是想不到接下的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我没有告诉丁慕凡我被一个沙哑声的女人无故请去聊了一回天,潜意识里,我或许也想证明,我赵弯弯不是那么弱不禁风。但隔了一个晚上,丁慕凡打电话给我,问我,“弯弯,她有没有伤害你?” 我愣了一下,“什么?” 丁慕凡默了一下才说,“那天,有人请你去聊天,她有没有伤害你?” 我回过神来,知道他指的是谁,但我诧异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蓉蓉告诉我的!”他呼了一口气,“弯弯,你现在听我说,你这两天注意一点,蓉蓉这两天可能会有一些小动作!” “蓉蓉?” “我前未婚妻!” “噢!阿凡,我觉得站在你身边,不学会十八般武艺,简直没办法活下去!你前未婚妻既然能告诉你我被人劫走过,这证明她也在全程跟踪我,阿凡,我现在好受人重视!”我苦笑! “弯弯,蓉蓉很任性,我现在也不知道她要出什么招,所以,你一定要注意一点,我礼拜五就回来了,还有三天!”丁慕凡很着急。 “没事,总之她不敢杀了我!”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丁慕凡的未婚妻会请了大批的记者堵在小区门口和公司楼下。次日出门上班,我远远的瞧着小区门口围着一批的人,只以为出了什么重大新闻,丝毫没有将这些人与自己联系起来。 “请问你是赵弯弯小姐吗?”一个背着相机拿着一张照片的男人拦下我的车,然后开口询问。 “不是,你认错人了!”我看着几十个背着相机的人,心里暗呼不妙,摇上车窗,我果断加速! “那个就是赵弯弯,是她!”后视镜里,一群人跟疯了一般在后面追。 好不容易奔到了公司,停好车,我想起那堵在小区门口的背着相机的人估计是记者,想到这个,我不得不长了个心眼,折回停车位,我打乱了头发,又取一条丝条,对着后视镜仔细扎好,然后才往公司走去。 公司楼下,果然围了一大群记者,我故作冷静,迈步向里面走去。 “弯弯姐!”前台的小妹一见我,一把将我拉到角落,“外面那群记者一直说要找你,还说你和大明星小晴抢同一个男人!” 我解下头上的丝巾,笑了笑,“姑娘,你觉得这可能吗?” 她迷茫的摇了摇头,“弯弯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就说这里没有赵弯弯这个人,你不认识,记住了吗?” 她又迷茫的点了点头,我才拾步往电梯口走去。 到了十八楼,我就拔通了丁慕凡的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弯弯,我在开会,什么事?” 我吸了一口气,“阿凡,我公司楼下和小区门口堵了大批记者,这个,我没招,你想办法!” 丁慕凡轻咳了两声才说,“好,我知道了!” 我握着手机,站到窗边,俯看这座城市,这条路,果然崎岖! 119 包围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这样的阵势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倒是在tvb那样的电视剧里有看过,这些记者难道都是丁慕凡的未婚妻弄来的,说我和大明星小晴抢同一个男人?写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但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很久很久前,妮妮曾经和我说过丁慕凡和小晴传过绯闻。 快下班时,丁慕凡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弯弯,没事了!”电话里,他的声音很疲惫。 我靠着椅子,看着办公桌的文件,感慨颇多,最终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怎么了?不高兴啦?” “没有!” “没有不说话,我倒是累死了,等着回去你给我好好按摩一下!” “想得美!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下班,去程清那!” 匆匆挂了丁慕凡的电话,我又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想了想,还是稍微化了点妆,戴了副平光眼镜后,才拾步向电梯走去。到了一楼大厅,我折身向后门走去。 “终于舍得出来啦?赵小姐!”一辆红色的跑车,两个漂亮的姑娘倚在车门前,一个戴着太阳镜的坐在车内,开口的是那个戴着太阳镜的,声音异常娇脆,嗯,未婚妻杀到了。 我笑了笑,“请问有何贵干?” “贵干,会告状啊?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告状吗?”那太阳眼镜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又朝那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女人将我架到车身旁压住,远远看着,只是几个女人在亲密的聊天,我心想,这下真坏了,喊天天不应了。 “你说你都老成这个样子了,阿凡是哪根筋搭错了?”戴着太阳眼镜的女人用力扯着我的脸颊,我吃痛的扭开。 “啪!”她转了一个身,然后突然甩了我一巴掌,我只觉天旋地转,眼镜飞了老远,如果我没记错,这还是自我懂事来第一次挨耳光。 “你能磊落一些吗?来这些阴的,实在有损你的身份吧?”我慢慢的偏回头,迎着她的视线,冷冷的盯着她。 “不好意思,我一向信奉,对待非常人用非常办法!”她又一个转身给了我另一边脸一个耳光,我感觉耳朵都在鸣了,该死的女人,再重一点,可以直接打死我了。 嘴角一阵咸咸的味道,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昂起头,冷笑着看她,“今天,即使你杀了我,也抹杀不了一个事实,阿凡不爱你!请便,如果你不小心弄死了我,那么你就成功了,阿凡这辈子都会恨死你!” 果然其然,又挨了两个耳光,过往的处世哲学告诉我,这个时候,是应该服软的,是应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可是,到这一刻,我却做不到,我不愿意向这死女人低头,为了这来之不易的爱情,为了阿凡那样真切的爱。 我们两个人的眼神交战了好一会,她突然笑了,“有种!放开她,你最好是自己找路走,否则,有下次的话,你只会更惨!”那两个女人把我拉到一旁的灌木丛边,然后坐上车扬长而去。 我只感觉整张脸完全不属于我自己,麻辣辣的痛,晕了好一阵子,我拖过被扔在一旁的包包,找到车钥匙,蹒跚着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镜子里,整张脸都是红的,我伸出颤抖的手,拔下程清的电话。 “弯弯,我还在工作室,要来接我吗?” “清,清清!”我赶紧伸手扯过几张纸巾捂住嘴角不住往下淌下血。 “怎么了?”程清不明所以。 “我没办法去接你,但你现在,如果没什么事的,马上打车到我公司来,我在后门这边,出了点小事!”我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 “好!”程清没再问什么,立即挂了电话。 我靠到椅背上,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狠揍,那死女人绝对是经常锻炼,我感觉牙根都松动了。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程清才赶到,我远远看着她奔跑的影子,伸手按了按喇叭。 “天啊,弯弯,怎么回事?”程清伸着颤抖的手想摸我的脸,扁着一张嘴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不许哭,送我去医院,我头晕!”我恶狠狠的吼她,然后翻身爬到副驾驶室。 医院作完处理后,已经到了晚上的八点多了,幸亏程清一早就打电话和老娘说我们在外面有事,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回家,老娘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样的担心。想了半天,只能跟老娘扯谎说今天要帮程清赶单子,就在她工作室过夜了。 于是,拖着程清,在家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间房。程清看着我肿得象猪头一样的脸,又想哭,我伸手拍了拍她,“清清,不哭!”说话都有点含糊了。 “弯弯,你说我们俩个人是造了什么孽?”她扬起头,努力的把泪水逼回去。 我斜靠到炕头,我还要担心明天怎么上班,付谦去不了公司,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去? “弯弯,要不然,你就撤吧!”程清抓住我的手,看着我。 我闭了闭眼,也仰头看天花板,该撤的时候没撤,现在撤算什么?明知会死也要向前啊。 “清清,我倒想看看,她们能不能把我弄死!” “弯弯!”程清这下没憋住,眼泪顺流而下。 临睡前,吃了消炎药,程清又仔细帮我擦了药膏,她一直嘀咕丁慕凡没良心,电话都没打一个来。我倒庆幸他没打电话,否则,这讲话含糊不清的样子,又要弄得鸡飞狗跳。 睡到半夜时,被一阵电话铃吵醒,自从丁慕凡要求我晚上不准关机后,我就一直调振动,今天却忘了。电话是丁慕凡打的,“阿凡!”睡了半宿,一说话扯得脸颊更痛。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冷冷的。 “在酒店,和程清!”我决定不说谎,不然后面不知道要怎么圆。 “为什么住酒店?”他又问我。 “程清有点事情,喝多了,然后我懒得弄她回家,所以就住酒店了!不相信啊,我把酒店名报给你,你可以查查!”我开了炕头灯,又拿过房卡,报了酒店名和房号。 他挂了电话,估计是很生气。 我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起了身,进了浴室,用凉水擦了擦脸,对着镜子,又擦了半天的药,还没折腾完,手机又响起来。 “我真在酒店!”电话还是丁慕凡打来的,于是我无可奈何的又一次强调。 “我在你门口,开门!”他低声说。 “啊!”我捂住手机,又想伸手捂脸,天啊,这都什么人啊,老是这样出其不意,我磨蹭了好一会,异想天开的从包里拿了个丝巾把脸给蒙起来了。 开了门,我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关上门。他伸手便拽过我,“我在旁边开了间房!” “败家仔!”我低声念了一句,他已经把我拽到了打开的房间。 “你半夜三更发什么神经!”他关上门然后一伸手就把我脸上的丝巾给扯了,扯掉后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看着我的脸怔住了,怔了一会,我就听见他的手关节咯咯作响。 “已经去过医院了,药也吃了也擦了,过几天就能好!”我低下头看着地板。 他将我搂进怀里,慢慢的,移到炕边,抱着我坐下,我靠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想说,我想他并不比我好受,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对于一向骄傲的他来说,是一个多么令人不能接受的现实,虽然现实一向都是防不胜防。 120 挨打 整整一晚,丁慕凡都把我搂在怀里,仿佛一撒手,我就会被魔鬼抓走,天亮时,手机又一次拼命的叫起来,是程清。 “弯弯,你上哪去了?”程清焦急的声音。 “安啦,我在你隔壁,阿凡昨天晚上回来,然后这个疯子就在我们隔壁开了一间房!”我摸了摸仍旧灼痛的脸颊,解释道。 “噢,吓死我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要赶回家,我妈大清早打电话来了,好象来什么重要客人了,弯弯,回头联系哈!”她匆匆挂了电话。 我想着这个情况肯定没办法去公司,于是给高副总发了条短信,说出了点事情,可能今天不去公司,隔了半个小时,他才回我短信,说知道了。我知道他不高兴,但我也没办法。 半个中午时,丁慕凡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了,见我靠在炕头看着无声的电视,他支起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去洗脸!”他爬起来。 等他收拾完毕后,他又仔细检查了我的脸,然后他就走到卫生间里打电话,我隐约听着他说,那好,我马上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伸手拖我,“走,快点!” “去哪?”我伸手遮脸。 “大大方方的走,谁敢笑你,我就揍谁!”他恶狠狠的晃了一下拳头。 我忍不住对他翻白眼。 他开车带我去了宝安乡下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到达地点时,都已经快吃中饭了。车子终于停下来时,我才发现,这是一片荔枝园。下了车,他牵着我,又穿过了一条泥泞的小路,才终于看到一栋两层楼的小楼隐在荔枝园中,小楼前,是一个池塘,塘里还游着几只鸭子。 “李伯!”丁慕凡在小楼前喊了一声,随后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大约六十开外特精神的一个老伯走了出来。 “哈哈,阿凡来了!来,来,进来!”他向我们招手。 “这是李伯,李伯,这是弯弯!”丁慕凡为我们介绍。 “李伯好!”我微微鞠了鞠身。 “好,好!郎才女貌啊!”李伯很会讲话。 我和丁慕凡只是笑,没再接话。 李伯安顿我们坐下,又给我们倒了水,就起身进了内室,很快他搬了一个箱子出来了。“弯弯啊,你坐到这边来!”他朝我招呼。 丁慕凡轻轻的推了我一把,我只好顺从的坐到李伯面前。 不知道李伯捣鼓了一些什么东西,先在我脸上擦了一遍,然后抹了什么东西,我只感觉一股凉飕飕的清凉立刻漫延了整张脸。 好一会,他才说,“可以了。”叹了一口气,他才又开口,“这下手也太重了,阿凡,二小姐的为人你不是不清楚,以后你还要加强防范,唉,你呀!”李伯没再讲下去了,只是语气里饱含了对丁慕凡的责备。 “我会的!”丁慕凡意外的垂下头,低声应李伯。 “见了老太爷了吗?”李伯又问。 丁慕凡摇头,“等她脸消肿了就带她去!”他握住我的手,抬头目光坚定的直视着李伯。 我看着他们,因为弄不清他们的关系,也只能微笑着。 李伯仔细的端详了我的脸一会,才转头对丁慕凡道,“好好待她!” 丁慕凡笑了笑,说,“李伯,你精通周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惊了一下,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伯还是周易高人,真是失敬失敬。 李伯喝了一口茶水,凝神看了我们一眼才缓缓开口道,“阿凡,我说实话,你能做到吗?” 丁慕凡愣了一下,淡淡道,“李伯,请讲!” “弯弯,你八字报一下吧,我慎重些!” 我想这是要给我和丁慕凡合婚呢,真有意思! 半晌,李伯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命里有夫妻缘份,只是无妄之灾太多,阿凡,恕我直言,你和弯弯的夫妻缘份并不长。” 丁慕凡脸色变了变,勉强笑了笑说,“李伯,事在人为!” 李伯喝了一口茶,指着我道,“好好待她吧!阿凡,你们能挺过明年,后景无限好!”默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你们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 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到椅子下,靠,这个也能算出来,干脆写一本书如何对付命里的坎坎坷坷给我不是更好么? “我会的!李伯,那我们告辞了!”丁慕凡起了身。 返程的路上,丁慕凡告诉我,李伯是他们丁家的风水师,他们丁家的府邸建筑,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厂房兴建,只是大件的事情,都要请他出山,更难得的是,他对中医还了若指掌。我偏头看着丁慕凡,学着李伯凝重的语气说,“阿凡,对弯弯好一些。” 他也笑,伸手拍了拍我头。 那时,对于李伯说的那几句话,我并不全信,我想阿凡也是相信事在人为。然而,周易大师最终没砸了自己招牌,我猜,那时,他一定还看出了更多的命格以及不能言说的悲惨,只是不忍心告诉我而已。 丁慕凡把我拖回了家,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跟我妈解释,他说,有我呢,怕什么。 老娘看着我一张脸肿得跟馒头一样,又迷惑的看了看丁慕凡,然后一张脸拉下来了,“这么快就对她动手了?” 我想,老娘真不亏是亲娘,始终还是向着自己女儿。 丁慕凡一摊双手,“妈,她不对我动手就不错了,我们去摘龙眼,被蜜蜂蜇的,已经擦过药了!” 我咧着嘴笑了笑,“妈,不对,是他揍我的!” 谁知道老娘一转身就抱起了小美,“人家毫发未伤,弯弯,你也太不中用了!小美,夫妻嘛,炕头打架炕尾和,我们不管,去洗澡咯!” 丁慕凡眨了眨眼,“你妈有喜剧天份!” 我撇撇嘴,“这叫吃人的嘴软,住人的腿短!” 半个下午时,我居然接到了妮妮的电话,“弯弯,钱晓玲住院了,你知道吗?” 我想了想便说,“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说,“病危了!” 我失声叫道,“什么!” 她幽幽的说,“付谦已经赶去了,你要不要去,我想去看看!” 121 预言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说人生无常,我想起我上次去看她时,她的精神还不错,这才多长时间?我低声说了句,“我安排一下,你先去吧!” 挂了电话,转了一圈,才发现丁慕凡在书房打起了游戏。 “咦,你居然也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打趣他。 “嗯,这是你所不了解的你老公的一个奇特爱好!”他扭头笑了笑,带着一丝诡异。 “怎么说?”我坐到他身边。 “比如说,我作一些重大决定,或者说要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时,我就会玩游戏。” “那你现在正在作什么重大决定呢?可否透露一下?” “当然不能了,有没有感觉脸好一点了?” “噢,对了。我想去一趟医院!” “李伯那药绝对管用,不用再去了吧,你也太不相信你老公了!” “钱晓玲病危,也算朋友一场,我想去看看她!” 丁慕凡关了游戏,回过头来,“钱晓玲?”他想了想才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只好点头,现在这个样子,他肯定不会让我单独出门。 赶到医院时,妮妮又给我打来电话,我心一沉,难道已经迟了。 “弯弯姐,钱晓玲转院了,就刚刚!”她的语气很奇怪,吐字也很慢,不象以前一样一开口就是腻死人。 “噢,那你知道转哪个医院了吗?”我问她。 “不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就切了电话。 我回头看了一眼丁慕凡,“转院了,那算了,我们回家吧!” 倒车时,我远远的看着妮妮跟一抹游魂一样从医院大门晃出来,她在台阶上站定,失神的望着天空,好一会,才向停车场走去。 “看什么呢?有帅哥吗?”丁慕凡见我一直扭头,干脆把玻璃给关上了。 我默默的回过头,有些不明白,妮妮为什么那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她和钱晓玲已经成为好姐妹了? “跟你说话呢,不许失神!”丁慕凡伸过头冲我吼了一嗓子。 “哦,没事,我在想,晚上找程清出来一起吃饭吧,她好象遇到什么事情了!” 于是又调头去了程清的工作室,开到半途的时候,丁慕凡侧头看了看我,“你的脸已经消肿多了,我想,这个周六带你回家!” “哦!”我想着早上程清说家里来了什么重要客人,难道她老妈不死心,又开始给她安排相亲了? “很淡定嘛,就要这股气势,见了我爷爷也要这么淡定,知道吗?”丁慕凡很满意的笑了笑。 “啊,你说什么?你爷爷?” “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他很无奈。 “要去你家是不是?”我问他。 “嗯!”他看了我一眼,接起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 直到程清的工作室前,他才挂了电话。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车接电话,很危险,你是猪啊?” 他将手机扔到卡座里,“你去吧,我呆一会,想些事情!” 程清很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刻突然出现在她的工作室,于是她根本就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痕,愕然的看着我站在她的办公桌前。 我看了她一眼,撑着桌子俯下身,“怎么?也被人截住揍了一顿,那我们还真是难姐难妹!” 她破涕为笑,“没个正经!自己倒水喝!” 我绕到办公桌后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来,美妞,给姐讲讲你遇到什么难事了,看姐能不能帮你做主?” 程清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没事啦,咦,你脸怎么好得这么快,只剩下一些红色的印子了!” 我拔开她的手,“别叉话题!” 她摊摊双手,“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妈说的那个贾先生?” 我迷茫的看着她,“假先生?” 她站起来,踱了几步又说,“那会,我还跟我妈说要断绝母女关系,就那海归,华裔!” 我猛一拍大腿,“记得记得,就是那国内国外都有产业的,帮儿子来相亲的那个!” 程清点了点头,“弯弯,那贾先生父子昨天来我家了,回国有一阵了吧,我也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给人的照片……”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重点,重点!” 她重新坐下来,撑着头,“没有重点,那贾先生的儿子叫贾明宪,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临走时,他说,给他个机会!” 我抚额,“丫头,这是好事啊,那你哭什么?” 她摇摇头,“弯弯,你不懂,他一看就是个好人,一个正派传统的男人。你说,我都这样了,说不好听一点,残花败柳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清,你是不是还惦记欧阳斌?” 她苦笑了一下,良久才说,“他又找女朋友了,明几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对不起我!” 我叹了一口气,曾经那样炙热的爱情,如今连灰烬都不剩了。“清清,你是不是什么都跟那贾明宪说了?” 她低声道,“嗯,我不想浪费人家的时间!” “所以,你坐在这,就文艺了,就想遇见他,如何不早一些?” “……” “好啦好啦,丫头,我记得你也曾经说过,人生得意须欢,不让年轻留遗憾!” “你不懂……” 我还想安慰她来着,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她看了我一眼,我猜便是那贾明宪的电话,于是示意她先接。 “说来接我下班,一起吃晚饭!”挂了电话,程清哀哀的看着我。 “那去啊!阿凡还在下面等着我呢,你可别想我请你吃饭!”我抓起桌上的包包,朝她眨了眨眼,转身便向楼下走去。 丁慕凡最后把回家见他爷爷的时间定在了周日晚上,送完言言返校,他还特地带我去买了衣服,最后逼着我去美容院细细的画了个精致的妆。我看着镜子里的人,也算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丁慕凡捏了捏我的耳朵,看了我一眼,说,“原来你还挺标致的!” 我瞟了他一眼,“你的眼光一向不差!” “那是当然!”说完他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喂,哪有人象你这样夸自己下得去嘴!” 我笑笑,牵过他的手,“走吧!去挨这一刀,呆会我要是当场挂掉,记得找个李伯给我弄个风水好点的墓地哈!” “让你胡说八道!”他狠狠的敲了我一下。 车子最终在一座戒备深严的独门府邸前减了速,丁慕凡在大门前按了按喇叭,很快有人开了大门,车子一路向里,最后在一处下坡处停了下来。 “蓉蓉也在!”下车时,丁慕凡突然对我说。 “哦!”我点点头,他那前未婚妻。 “有我在!”他握紧我的手。 我笑了笑,来不及说什么,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就一路小跑过来了。 122 见终极大BOSS 他亲热的唤了声,“阿凡!”然后又看向我,亲切的问,“你就是赵弯弯小姐吧!” 丁慕凡转头跟我说了一声,“这是田管家!” 我微笑跟他点了点头。 “快进去吧,你爸妈,三叔,四叔,还有你大伯,蓉蓉都在呢!”说这话时,田管家看了看我。 丁慕凡没说话,只是抓着我的手越发紧了,我仍旧保持着微笑,这回,可算到齐全了! 田管家把我们引进了大厅,然后朗声说,“少爷和赵小姐到了!” 我抬眼望去,正中央的大师椅上坐着一个看起严肃且精神矍铄的老者,旁边两侧坐着的便是丁慕凡的三叔四叔大伯还有他双亲了。 从我和丁慕凡踏进大厅那一刻,大厅便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默,所有的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这让我很有一种穿越的感觉,封建时代选妃便是这阵势吧。 丁慕凡拉着我的手,直接走到了那个严肃的老者身边。 “爷爷!”然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爷爷!”我微笑着,跟着丁慕凡喊他。 丁慕凡的前未婚妻,那个差点没把我揍死的女人这会正紧紧的挨着他爷爷,看着阿凡一直拖着我的手,脸色变了好几次,又听着我叫爷爷,她居然也对我笑了笑,那扫向我的眼神却是令人心惊的狠毒。 又随着丁慕凡走了一圈,见过了在座的每一位长辈,所有人异常默契的只是对我点点头。 “坐!”老太爷指着侧面的椅子吩咐道。 丁慕凡又拉着我,一起坐下! 坐在老太爷身边的蓉蓉这会扯着老太爷的手臂一直摇着,“爷爷,爷爷!”那声音娇脆得仿佛二月里的黄莺初啼,这娇撒得水平实在太高了。 老太爷应道,“好好,爷爷答应你!” “阿凡,西安那边……”丁慕凡的四叔侧头看他,显然想跟他谈一些正事。 “四叔!”丁慕凡打断他,然后又分别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有话要说!” 他拉着我站起来,吐字缓慢,声音异常沉着,“我和弯弯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我们生活得很幸福。我们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 大厅里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了,丁慕凡的母亲才开口,“阿凡,你太不懂事了!”他父亲也只是重重的叹气摇头。 三叔,那个我寻常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中年男人,有别于四叔的儒雅高深莫测,他看起来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很随和的问道,“阿凡,你和赵小姐已经结婚啦?” 丁慕凡沉默而倔强的站着。 三叔点了点头,笑着说,“阿凡,你结婚我们并不知道,现在怎么又能要求祝福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他说完转头又看着我,笑得一脸和气,“赵小姐,令堂令尊可健在?” 我脸刷一下白了,我当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不亏是搞政治的人,骂人的话能说得这么婉转。 一直没开口的大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才说,“爸,阿凡是你最疼的孙子,你说句话吧!” 老太爷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他看了看蓉蓉,“阿凡,你自己说,该给蓉蓉什么样的交代?” 丁慕凡面色握着我的手颤了一下,“蓉蓉,这是我的选择!”道歉的话,他却一字不说。 蓉蓉只是咬着唇汪了两眼的水看着他,很有小女人的风情,很是受伤的样子。 “这是我的选择,和弯弯无关!”他重复了一遍,仍旧拒绝道歉。 “阿凡,你连歉意也没有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丁慕凡看了她一眼,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然后他冷冷的说,“蓉蓉,问问你的双手,它们有歉意吗?” 蓉蓉完全没有想到丁慕凡能当着所有长辈的面揭她的短,一时间她伸手捂住胸口,指着我,哼了一声,冷冷道,“阿凡,你被她迷昏了头,一个比你大了三岁,离了婚,带着孩子,爹又死得早,娘又不教的人,你图什么?” 我想,她真是气急败坏了,这样的场合,玩的是高深,即使心里是这么想的,也要象三叔一样表达得婉转,怎么就说得这么直白了呢。 丁慕凡冷冷的与她对视着,我仍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这场战争说到底,其实我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丁慕凡和他家人的较量,而我,还不够资格。 丁慕凡猛的转身,拉着我就向外面走,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只能跟在他身后。 “赵弯弯!”四叔开口喊我。 我生生顿住脚步,回头。 “你没话想说吗?”他手支着头,面色宁静,逆着光,越发显得他高深莫测起来。 我想,其实我还真没话说,我那点老底早被他们掀了个底朝天,我还能说点什么新鲜的东西出来供他们消遣呢,但他开了口,于是我只能转了身面对着整个大厅的人。 “四叔,既然您开了这个口,我这个小辈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这个礼。”我轻轻把手从丁慕凡手里抽出来,微笑着挺直了脊梁,“在座的各位都是阿凡的长辈,我很遗憾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不愉快。但我想要说明的是,父亲过世得早,离婚,养孩子和母亲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当然,按照班昭攥的《女诫》失婚女子再嫁是有损妇德,可是,三叔,新中国成立后就一直提倡解放人权,对吗?我离婚后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今天我再婚的是个寻常男人,那么在座的诸位是不是觉得这很能体现中国的人权呢?我和阿凡,在正常的环境,正当交往,彼此欣赏,相互宽容理解,并结为夫妻,从纲理伦常上来说,并没有过份之处。如果说,我有错,那么就错在我没有一个与之匹配的家世。而我想问的是,你们都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他的幸福快乐不应该是你们所乐见的吗?还是,幸福快乐对他来说,只能是一个传说?真正的世家,是不是最应该体现人权?而不是牺牲谁的幸福换取片刻安宁!” 我畅快说完这些,大厅里的沉静达到了顶点,我知道我这番蛮不讲理的话大大的震惊了在场的丁家人,他们平常都那样高高在上,居于云端,从来没有机会听到底层人民的悖论,在他们看来,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居然敢这样放肆。 我看他们没有吩咐谁上来将我拿下,于是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走到丁慕凡身边,他重新牵起我的手,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我以后还是不要跟你吵架的好!”上车时,丁慕凡闷声笑起来,“你胆子也太大了,我都没敢这样放肆过。” 我抹了额头的一把冷汗,“阿凡,你说,你三叔会不会?”我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你想太多了!”他启动车子。“弯弯,是不是来之前就酝酿好了,连个磕绊都不打!” 我歪过头看着他,“阿凡,你摸摸,我腿一直在抖呢,我好怕被你爷爷打死啊!” 丁慕凡伸手抓住我的手,“这会迟了吧,以后你更要谨慎些了,弯弯,我真对不起你,让你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我叹了一口气,“这下我算是彻底把你的亲人得罪了个精光!” 123 不能输了骄傲 车子驶到红树林时,他拐了一个弯,找了个僻静处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他。 “爷爷还是很疼我的,四叔呢,我倒觉得他有一点欣赏你,三叔和大伯,只要爷爷同意,他们肯定不会说什么的!”他看着车窗外,缓缓的将家人的态度分析了一下。 “你爸妈呢?”我有点奇怪,他为什么没将自己父母排在最前面。 “他们啊,四叔同意的事情,他们双手加双脚都赞同,所以,说到底,最麻烦的人是最爷爷!” “哦!”我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讲的钩弋夫人,也许对我有欣赏,但我隐隐觉得那样男人是极理性的,是最能明白大局利益高于一切利益! “你辞职吧!”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我。 “然后呢?把我养在深闺?” “做你想做的事情,开个店,或者生个孩子!”他从侧面扯出一份报纸递给我,“最近没看娱乐新闻?” 我摇摇头,接过报纸,他又伸手指了指报纸的某一个版面。 大号黑粗体字写的标题:xxx一片惊爆换角。这则八卦新闻,写的是大名星小晴原本已经敲定要出演某大导演新片的女主角,然后现在没得演了,被另一个演员替换了,小编还极尽八卦 的将可能存在的原因摆了一遍,末了的时候,还写上了,小晴的绯闻男友丁慕凡未对此事发表任何观点。 我将报纸叠好放到一旁,“阿凡,你做的吧?” 丁慕凡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我仔细想了想,又问,“你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丁家还涉足影视圈,真是家大业大啊。 “投资方老大是我朋友,刚好欠我一份人情!”他终于道出谜底! 我摇了摇头,“阿凡,你这算是断人家财路,说到底,她也没伤害我,只是因为爱你,想见见我而已,没这个必要!” 丁慕凡怔了一下,敛了笑容,“弯弯,你这样善良,不见得人家也这样善良,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太好,睚眦必报!”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了笑,“那好吧,我想知道,你要怎么整死你前未婚妻,我比较恨她!” 他果然就没了言语,好一会才说,“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她家和丁氏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攀上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好啦,开玩笑呢!我们回去吧!辞职这件事,我周一回公司和付谦说一下!至于生孩子嘛,亲,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他抓住我将我拖到他怀里,胡乱亲了一番后才说,才坏坏的笑着说,“回家,完成两个人的事情!” 我的辞职信通过邮件的形式发给付谦,因为钱晓玲的病,他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未在公司露面了。付谦对我提出辞职,表现得很奇怪,确切的说,他没有任何回应。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了快一个月,我又一次发了一封邮件。公司却开始有了各种小道消息,有说公司财务危机的,有说总部要换掉付谦的。有同事私下里好奇的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我摇头,资讯这么发达的今天,其实付谦一直和高层保持联络。 某一天下班时,我终于接到了付谦的电话。他说,弯弯,晓玲走了! 我一时怔住,好一会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付总,你保重!” 付谦很平静的说了葬礼日期,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失神了好久,那天,开车回家,特地绕路从钱晓玲居住的那个小区经过,那时,她还是一个女强人的模样。 在钱晓玲的葬礼上,我再一次见到了妮妮,她穿着素色的衣服,她身边站着的是小米,那个也说付谦是好人的女孩。葬礼结束后,小米沉默的站到了我面前,我以为她要说点什么,最后,她只是伸手抱了抱我,然后就走了。 我准备回家时,妮妮却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弯弯姐,你陪我坐会吧。 我在一间咖啡馆见到了她,夕阳斜照的黄昏,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神情萧瑟。 “弯弯姐,我要走了!”她对着位置对面的我笑,语气有点虚无缥缈的感觉。 “去哪?”我问她。 “不知道,先离开深圳,然后找个地方吧,找份工作,过正常的日子!”她转头看着窗外,忽儿又回头看我,“弯弯姐,你和丁慕凡在一起了!” 我怔了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不想听听晓玲姐的故事?”她并不继续我的话题。 “斯人已逝,再说她的往事,对故去的人不太好吧!”我淡淡的应她。 “钱晓玲和陆天琪还有付谦是大学同学!”她喝了一口咖啡,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钱晓玲和陆天琪曾经是很好很好的闺蜜,当时,陆天琪和付谦是男女朋友,钱晓玲却爱上了自己闺蜜的男友。毕业后,付谦来了深圳,陆天琪也一路追随,然后钱晓玲也来了。”妮妮低头笑了笑,抬头看我,“爱来爱去,多麻烦。” 我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就猜过陆天琪和钱晓玲肯定有过节,但完全没想到是为了付谦。 “可惜的是,付谦最后选择的却是富家女陈妍,并靠着她迅速的爬上了事业的顶峰。陆天琪因为情场失意后,很快就学会利用男人,很快,也一路向上攀爬。而钱晓玲则不一样,她始终如一的爱付谦,她踏踏实实的工作,踏踏实实的为付谦付出,无论是他婚前还是婚后。男人其实最不能拒绝的就是这种女人,不哭不闹,只是付出。也是因此,付谦对钱晓玲诸如提携,她才能坐到她生前那个位置。弯弯姐,其实到这里,都只不过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或四角恋而已。” 我想到刘路凡,又想到刘希童,不知道他们对钱晓玲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后来,钱晓玲在付谦的安排下,嫁给了刘路凡,男人那点小心思就是这样,想要继续霸着人又要美其名曰为了她好,结果很自然,平凡的刘路凡根本剪不断钱晓玲对付谦的爱,他们仍旧藕断丝连。” 124 一部分真相 妮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动咖啡杯,偏着头,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付谦和陈妍结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钱晓玲对他的儿子比对自己女儿还好!陈妍其实也知道钱晓玲对付谦有感情,但她一直表现得卑微,这让陈妍大意。付谦和陈妍的儿子长到五岁时,钱晓玲有一次带着他和自己的女儿去玩了一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五岁的孩子慢慢的变得自闭,陈妍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和钱晓玲要拼命,因为这件事情,付谦对钱晓玲也颇多苛责。” 我有点震惊,原来付谦还有一个儿子,钱晓玲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会让一个孩子变得自闭,真是造孽。 “在这种情况下,陈妍单独找过钱晓玲多次,还扬言要杀了她,也不知道是求生的本能还是狗急跳墙,陈妍又一次找到钱晓玲时,她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很邪门的是,陈妍回家后就开始发病了,最后竟然开始说胡话,神经变得不太正常了,到后来就完全的疯了。”妮妮突然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弯弯姐,你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妮妮眼神恐惧的看着我,“我跟着付谦的时候,陈妍已经疯了,儿子又自闭,但付谦作为丈夫和父亲对她们照顾得非常周到,他常常带我去看她们,弯弯,也是因为这些,我开始变得很敬重这个男人,我觉得他太不容易也太重情义了,而且他又多金,对我又非常体贴,我不爱上他简直是太不可能了!我是跟在付谦身边最久的一个女人了,也是因为最久,到后来的时候,我开始隐约觉得事情不对,之前付谦会常常带我去看陈妍,我也能感觉到她慢慢有转的迹象,可后来他不让我去了。” 我不得不插了一句,“我比较好奇的是,陈妍的家世那么好,她的家人能坐视不管?” 妮妮摇了摇头,“我也很奇怪这一点,曾经问过付谦,他说,陈妍的父母都过世了!” 我皱起眉,这事情果然很离奇。 “弯弯姐,你还记得上次我拖着你去看陈妍吗?其实我之前一个人去看过她,她居然有了暴力倾向,变得暴躁,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让一个已经开始变好的人彻底失去希望。我们那次去看她,她的眼神明显变得迟钝了很多,弯弯姐,我怀疑付谦搞的鬼!” “太疯狂了!”我喃喃的说道。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也知道我跟了付谦这么多年,不管他隐瞒得怎样的深,多少还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他有个保险箱,从不让我碰。我花了很多心思,才弄到密码,但奇怪的是,保险箱里只锁着一台手提电脑,钱晓玲过世那段日子,付谦一直陪着她,我终于打开了那台电脑,翻遍了所有的文件夹,终于找到了一个加密的隐藏文件夹,那份文档,从措词上看是陈妍留下的,虽然很多东西不怎么全面,但串联一下还是能够得到解释!” “付谦的儿子呢?”我问她。 “不知道,我跟他那么多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常去看她们母子,后来偶尔能见到陈妍,他儿子却不见了,付谦告诉我,送去国外治疗了!” “所以,你想离开了?” “嗯,太可怕了,没有知道钱晓玲对付谦的儿子做了什么?陈妍疯的时候估计知道了。但她没办法给答案。我就想,所有的这些事情,付谦应该是知道的,他为什么要这样纵容钱晓玲?陈妍当年以富家女的身份下嫁,仅仅是为了霸占她名下的产业吗?弯弯姐,这个男人太深不可测了!”妮妮缓缓的摇头,眼中的痛苦仿佛要剥落的古城墙。 “你很爱付谦?” “这么多年了,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可能?只是我贪生怕死惯,虽然知道这些事情,但又不敢去问付谦,我很怕,弯弯姐,你也辞职吧,钱晓玲把你引荐给他,肯定也是有目的的,现在你和丁慕凡在一起,我担心对你不利!” “我已经提出辞职了,钱晓玲这个人,我对她印象倒不错,我认识她的时候,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而且那个时候,我和丁慕凡也根本不认识。”我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钱晓玲对我应该是没什么目的。 “也许吧,你多保重吧,之所以找你来说这些,我是想,或许有一天,你有足够的能力了,能解开这些谜底,让罪恶得到惩罚!” “钱晓玲为什么离婚,你知道吗?”我想了想才问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没有办法忘记刘希童在病房里,双眼清澈的样子,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要死了?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为了付谦,她离婚时,陈妍和她儿子都出事了。我猜想她认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惜直到最后,付谦都不愿意娶她。他有一次喝醉了,我故意套他的话,他曾经感慨过一句,被钱晓玲害惨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问妮妮,“你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火车!” “付谦知道吗?” “我只告诉他,我母亲身体不太好,我要回去看她,我想你不至于告诉他!” 我点了点头,“那你保重!” “你也保重!” 我没有去送妮妮,告别时,她拥抱我,眼神非常坚定,我想,这才像一个高级助理的样子,与从前娇柔发嗲的女人判若俩人,或者,她伪装得更好!诱我去解她留下的所谓的谜! 付谦批了我的辞呈,他很诚恳的请求我再上三个月的班,就当帮他一个忙。理智告诉我该拒绝,但我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和理由,我知道一些事情,但这并不代表那能形成一个毫无破绽的论据,我只能答应。 程清又一次恋爱了,和那个贾明宪,经历了和欧阳斌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后,她这一次对感情的处理异常低调,俩口子请我丁慕凡吃了一次饭,席间,贾明宪感慨的说,兜兜转转,幸好没错过。我偏头去看程清,她只是低着头微笑,双眼里透出的是满足和安然。我想,经历了一番苦痛,她总算破茧成蝶了。 回家的途中,丁慕凡接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隔了一会他才说,“弯弯,是田管家打来的,这个周六家庭聚会,爷爷让我带你回去!” “为什么?”我下意识反应。 “傻瓜,爷爷开了这个口,你当然要去了!”丁慕凡笑起来,由衷的高兴! 125 这婆娑世界 丁慕凡开始仔细的计划我辞职后关于度蜜月这件事,问我想去哪里?并强调只要是我想的他就一定达成! 我枕在他的肚子上,无聊的换着台,闻言,我爬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我想去十里桃林!” “啊?” “唐七公子书中的十里桃林!”我认真的比划。 丁慕凡顿时额头三根斜线,那段时间,我特别迷这位写手,尤其向往书中灼之夭夭的十里桃林,为此,丁慕凡很不屑我的品味。 “要不,我去乡下帮你找块地,帮你种一片桃树吧?蜜月就不度了!”他捏住我的鼻子,眯着眼威胁我。 “我投降!”我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 周四晚,丁慕凡接了个电话,匆匆出了门,临走时,跟我说,某集团的老总有请,驳不了面子。我帮他整理衣服,笑言,“你看我象个悍妇吗?” 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象极了!” 不等我挥拳,他就闪身了。 老娘一如既往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自从住到这大房子后,有了尺寸更大的电视,她追韩剧就越发的起劲了。现在有了两只忠实的狗陪着她一左一右的争疼,老娘美滋滋的跟我说,“弯弯,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养狗了,因为这狗啊,比人有良心多了。”说完她一手搂一只狗转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去了,我琢磨着这话有点不对劲,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娘这是拐着弯骂我呢。 我一向不喜欢韩剧,于是去了书房,找了本书,开了音乐,窝在躺椅里看了起来。 叶疏影的电话打来时,我正看得起劲,心里有点小反感,看了看屏幕,居然显示小影,我都忘了什么时候存的她号码。 “小影,你好!”我接起电话,客气有加。 “你好!”即使是在电话里,仍旧能感受到她冷冷的气质扑面而来。 “有事吗?”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出来坐坐,我和成东,在xx路三叉路口,到了打电话给我!”她淡淡的开了口。 这是天下红雨了,总共没见过几次的人,不但开口说了这么多话,还请我出去坐坐,想到她也算丁家的一份子,我下意识的把她所谓的坐坐又当作了一次考验。 换了衣服,和老娘打了招呼,我打了车赶往叶美女说的地点,她居然等在路口。 她和我并肩走着,并不说话,很快到了一个位置很隐密的咖啡厅。 果然魏成东也在,他看见我和叶疏影一起走来,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我猜他大约不知道我要来,叶疏影故意瞒着他,什么意思呢?我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坐!”叶疏影坐到魏成东旁边然后指着对面,对我说。 很快有服务员给我上了一杯咖啡。 叶疏影低头认真的搅着咖啡,隔了一会才说,“成东,你和弯弯一早就认识,不象我,怎么也不说话呢?” 我端着咖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人,这唱的是哪一出,而魏成东很明显生气了,脸都发白了,但他的修养又使他做不出一般男人的举动拂袖而去! 叶疏影又笑了笑,“成东,你生气了吗?” 魏成东转头深深看着她,我慢慢的喝着咖啡,直到我把咖啡杯放下他才低声说,“小影,你想做什么?” 叶疏影诧异的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后她神态天真笑得灿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她伸手摸着魏成东的眉毛,收了手后,她才转头来看我。 “弯弯,你觉得我约你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你一定会告诉我!”我也笑得亲切。 “你看,成东,弯弯比你淡定多了,所以,我哥才会那么爱她!”她又端起魏成东面前的咖啡杯,送到他的嘴边,逼着他喝了一口。 魏成东的神色很复杂隐隐夹带了痛苦,我心里有点凉凉的,这小影明显把他当玩物了。 叶疏影并不急着公布真相,闲扯了一会,她突然兴致很高的说,“弯弯,我去雕一盘牡丹花开送你好不好?” 不待我回答,她就起了身。 我有些愕然,魏成东偏头看着窗外,“这咖啡厅是她自己开的!” “小影挺有意思的!”我讪讪的笑着。 “是啊,我就差没被她弄死了!”魏成东回过头,苦笑道。 “那没办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美人吗自然与众不同!”我打了个哈哈。 等了十来分钟,叶疏影总算端着个水果拼盘回来了,果然是牡丹花花,雕得很是精致。“手真巧!”我由衷的赞叹。 “好看吗?成东”叶疏影热切的看着魏成东,仿佛急于得到表扬的小学生。 “很好看,你还是第一次展示啊!”他不自然的笑了笑。 “弯弯,留给成东吃,我带你去看个人!”她伸手牵过我,拽着我就往外跑。 “小影!”魏成东起身便追! 就这样,叶疏影领着我来到了隔得不远同样位置很隐密的一间高级休闲会所,门僮很礼貌的拦住了我们,要求出示贵宾卡! 叶疏影果然就拍出了三张卡,门僮哈腰放行。 进了会所,又有人迎上来,要安排服务项目,叶疏影张口就点了几项。 于是又有专人领着我们上楼,叶疏影让我和魏成东稍等一会,她把服务生领进了房间,很快,她就一个人出来了。 然后她就拖着我,来到了一个房间面前,她从牛仔裤兜里掏一个小包,我看着小包里各种工具,她熟练的操作,我看着几个服务生已经从不远处的走廊走来,心里也暗暗着急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门比我想像的更早的打开了,叶疏影拖着我进去了,魏成东略一犹豫也挤了进来,拐了一道弯,叶疏影又用同样的办法打开了里面一扇门。 门内,扣子半散的丁慕凡正和一个女人热吻,叶疏影鼓起了掌,“哥,你继续,我们纯粹是无聊!” 丁慕凡站起来,看着我,眼神是惊愕,当然惊愕了,这么隐密的地方,我活成精也混不进来。 “那个,对不起,你们继续!”我感觉脑子有点混了,于是跟着叶疏影的话学了一遍。 “弯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在我们这样的家族,你要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如果没有,你将会活得很痛苦!”叶疏影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我。 “弯弯!你先回去!”丁慕凡冷静的整理好衣服,淡淡的对我说。 叶疏影拖着我又转身往门外走去,我跟着她,脚步凌乱。 出了会所,她放开了我手,笑了两声,“成东,你送弯弯回去,我还有事!” 很快她就上了停在路旁的一辆车。 126 背叛 我看着叶疏影的车消失在夜色中,转头又去看魏成东,他也看着我,然后他说,“弯弯,对不起,小影……” “为什么你总是道歉?这和你有关系吗?”我打断他,淡淡的笑着。 魏成东愣了,默了一会,他又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头,“你回去,我一个人走走,我需要安静!” 他推了推眼镜说,“不行,我不放心!” 我顿住脚步,“小魏,你知道为什么小影能肆无忌惮的将你玩于股掌之间吗?” 他直直的看着我,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表情显得沉郁。 我又笑,“因为你太认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太认真就输了!”说完,我就往前走,不再管他。 走了好长一段,才发现,他跟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不得不再一次停下脚步。 “弯弯!”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说吧!”我微笑着鼓励他。 “有时候我会想,我活到目前为止,执着了一件事情,然后发现并没有想像中那美好,总想,如果能重新选择,多好。弯弯,我和你……”他低着头,并没有看我。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选择我,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对吧?”我再一次打断他。 他没说话,表示默认。 我顺着街边的绿化带坐下,仰头看着他,“人生没有如果!你回去吧!” 他仍旧站着不动,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小魏,虽然我平常和小影接触不多,我也能看出来,她并没有那么爱你,但请你相信,她一定不希望你真的送我回家。如果你还想继续爱她和她在一起话,就听我劝。” 魏成东坐到我旁边,取下眼镜,长长了叹了一口气后才说,“弯弯,你和小丁,你不累么?” 我侧头去看他,敛了笑容,“选择那一天,我就有心理准备!” “现在停还来得及!”他有点急切表达。 我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他,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男人幼稚起来也很让人无语,吃了苦头受了伤,碰了壁,痛苦失望,于是就想起另一个人。 “弯弯!”熟悉的声音,我蓦的回头,丁慕凡抱着胸站在三步开外的树下,夜色投在他身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觉得一定不太好看。 我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我回头看着魏成东,“好了,你可以放心了,回去吧!” 魏成东起了身,看了看我,然后转身直直的从丁慕凡身边走过。 我再一次坐到绿化带上,与树底下的丁慕凡对望着,他慢慢的踱到我面前,然后蹲到我膝盖旁,又伸手握住我的手。我看着大街上的车来车往,夜晚的风吹来,吹得心都有点凉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对彼此太了解,也明白解释是最没有意义的。 “回家吧!”他拉着我站起来,声音沙哑! 我慢慢的用力的抽出手,看了他好一会,我才说,“陪我走走吧!” 他从我肩上取下包拎到手里,默默的跟在我身边。 深圳的道路数十年如一日,无数的车流,道路两旁,高楼耸立,夜色里,灯火璀璨。我沿着脚下的路,往前走,我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身边这个人,就是此刻这个模样! 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这座城市,容纳了我太多的喜怒哀乐,我的青春,我的初恋,我的家,我所有的一切,我从前就知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所以,我从来不痛恨命运的不公,因为命运是我自己谱写的。 我一早就明白,丁慕凡的身份必然会要求他做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包括逢场作戏。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 我也明白,叶疏影的确是为了我好,但背后授意的人却并不一定。 我还明白,此刻走在我身边的人,也很难过,如果我没猜错,他原本是想将这样的丑陋隐藏好,这一辈子,他想只给我看他美好的一面,奈何遭人算计。 但我仍然心痛,那颗热呼呼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那只无形的手掐得太狠,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爱他,然而,看着他怀里拥着的其他女人,我却只觉得心漏了一个洞,我感受着那漏了的地方命运那只无形的手在反复搓捏,这种感觉真让人有点扛不住。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想知道,丁慕凡陪着我一路沉默,我想,他是愿意随着我海角天涯了。 后来,我听见他说,“弯弯,停下来,别走了!” 我置若罔闻,只是下意识的朝前迈步。 “弯弯!”他抱住我,我挣扎,拼了命的挣扎,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又一次抱住我,“弯弯,我求求你,别走了,好不好?都凌晨三点多了!” 我被迫看着他,呆了好一会,我才有一点回过神来,我用力掰开他的手,低声说,“阿凡,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说服我自己,只有过了这个坎,我才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日子,你明白吗?” 我迈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固执的往前走,我想,我真的需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能让我在这样的污浊人世所向披靡。 “弯弯,是我错,你停下来,我求你了!”丁慕凡从身后抱住我,声音哽咽。我掰他的手,他死死的不放,然后打横抱起我。 凌晨的街道,那辆始终跟着我们的车辆停下,一个男人飞快的下了车打开后座门。 丁慕凡死死的搂着我,我靠在他怀里,看着那张年轻的好看的脸庞,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真的那么爱他,这个发现真让人心伤。 他慢慢的将头埋到我颈窝里,慢慢的,有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淌。 我想他是哭了,魏成东说得对,早知今日,当初合适的俩个人才应该走在一起,这原本就悲苦的人世也能少些苦痛,多些平静与安祥,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木然的看着车子在夜色中飞驰,想起多年前很喜欢的一句话: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要破! 127 如花美眷难敌似水流年 那一晚,丁慕凡坐在炕头,迷离的灯光下,我躺在被窝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俩俩无言。他坐了许久后,终于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 “你说点什么吧?哪怕是骂我!”他的声音暗哑。 我侧过头来看他,把他的手握到手中,“阿凡,我不怪你,只怪自己心胸还不够开阔!” 他坐到炕头,伸手将我紧紧抱住,“这个坎是不是很难过?”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或者,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答应你,以后……” “阿凡,不要承诺!”我淡淡的打断了他,“睡一会吧,明天事情还很多!”我从他怀里挣出来,往里面侧了侧! 周五的天依旧很蓝,丁慕凡依旧和往常一样,从百忙里抽时间和我一起去接言言,我看着他们俩个从校里手牵着手,笑得眉飞色舞的向我走来。 上了车,言言坐在儿童专座上,他高兴说,“妈妈,小爸说,今天不煮饭,接外婆一起去外面吃!” 我看了一眼丁慕凡,这一招曲线救国用得不错,他只是直视着路况,并不看我。 一路开回小区,我下车回家换鞋,顺便接老娘。 和老娘到了小区门口,车子里却不见他们俩个人的踪影,正想掏手机打电话,两个人却从车子侧面绕出来了,言言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亲爱的赵弯弯同志,请原谅我犯的错,你大人一定要不记小人过,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言言捧着花,皱着脸表情严肃正经跟背书一般念着一长串话。 我异常无语的看着那个站在言言身后装着大气不敢出的丁慕凡。 “又吵架啦?”老娘看着自己心爱的外孙捧着花我却半天不接准备伸手帮我接下,我伸手挡了挡。 “小子,把花还给你后面的那个人,这些话让他自己说,我就考虑原谅他!”我腰下弯也表情严肃的瞪着言言。 “小爸,我搞不定她,你只能自己上。哎,我后座的严舒丽,我送她一块橡皮擦,她都高兴坏了,这花可以买好多橡皮擦了!”林墨言小朋友转过身,表情很是无奈的看着丁慕凡。 “下次我帮你买一打橡皮擦!”丁慕凡从言言手里接过花,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走到我面前,嬉皮笑脸的将花递给我,“好贵呢,够小美和小亚吃一段时间的狗粮了!” 我转头看老娘,“妈,你把花拿去卖了,可以买好大一袋狗粮!” “好啦,你忍心让妈和言言看我们的笑话吗?”丁慕凡拖起我的花,强行将花放到我手里。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买花的钱,都我买好几副十字绣了!”老娘哼一声,转身牵着她外孙坐进了后座。 我翻了翻白眼,瞪了丁慕凡一眼,“走啦!” “那你不生气,说定了哈!”他快速伸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帮我打开了车门。 周六下午,老娘和言言带着小美和小亚去溜弯了,我躺在阳台的躺椅里,用书盖着脸,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差点睡着时,程清给我打来了电话,照例一番胡扯后,她才说,“弯弯,我老爹老妈想回落叶归根了!” 我掀了脸上的书,“什么意思?你们要集体迁走?” 那丫头期期艾艾的说,“其实吧,这事,在我们家已经议了好几年了,我老爹一直就不喜欢深圳,说人太多,去哪都挤得不象话,所以,一直想着回老家养老!” “那你呢?” “我啊,我啊,我爸妈也是打算回老家过春节时回去,我可能会再呆一段时间吧!”程清说得有点慢吞吞的。 “不对吧,是贾明宪在深圳吧!”我坏笑。 “也不是,我走了,你会孤单!”那丫头说得很煽情,配合着声音都很低沉。 “哎,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要不我跟你私奔得了!” “去去去,给三分颜色开染房,不说了,下周我接言言,在我家住两天,我老妈老念叨他!”程清切了我电话。 “想跟谁私奔呢?”丁慕凡拎了个包包,站在客厅里,直直的看我。 “男人!”我又将书盖到脸上。 “你敢!”他将书从我脸上拿走,然后坐到我面前,“魏成东?”他孤疑的看我。 “嗯,我们计划私奔呢!”我表情认真。 “好啦,我知道是程清。起来了,你看,我帮你买的包,好看吗?”他将手里的左右翻了几个面给我展示。 “挺好!”我瞟了一眼,“你这么早就回来,有什么指示?” “今天家庭聚会,别告诉我说你忘了!”他捏了捏我的脸,“来,你来试衣服,我来帮你挑!” 我有点疲倦的看着他,这样的无穷无了的考验,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华色初上时分,我又一次打扮得跟一朵花一样跟在丁慕凡的身边,去赴丁家的家庭聚会。虽然是家庭聚会,相关的七大姑八大姨凑齐后,人数众多,因此聚会安排在了一个大型会所。 从下车后,丁慕凡就一直紧紧的拖着我的手,时不时还在我耳边说,“不要紧张!” 我微笑着装胖子,紧张也没用不是。 这次丁家的长辈倒是没再为难我,四叔甚至还跟我碰了杯,一切似乎都有好转的迹象。 我端着高脚杯背靠着丁慕凡欣赏着满大厅的华服丽衣时,又一朵花飘了进来,蓉蓉到了。 “hello”一个突兀的男声响起来,我转头去看,一个长相和丁慕凡有三分雷同的男人,丁慕凡的哥哥?他之前有告诉过我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你来干什么?”丁慕凡的态度明显的不友好! “哟,我是大哥,认识一下你女人,以表关怀之意!”眼前的男人举着杯笑得夸张,“我是丁慕平,阿凡亲亲的大哥,你好啊,小辣椒!”他朝我伸出手! 丁慕凡握住他的手,也笑得一派清明,“大哥,幸会幸会!” “看来是真爱哈,这样防备!”丁慕平耸了耸肩,满不在乎朝我举了举杯然后邪邪一笑,走了! 128 原谅我好吗? 我举着杯,看着丁慕平逐渐没在人群中的身影,不知道为何,竟莫名的心惊。 “你哥和你长得还挺象的!”我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丁慕凡。 “嗯!”丁慕凡淡淡的哼了一声,“我去帮你拿点水果吧?” “好!”我点点头,侧过身时,又看见蓉蓉正站在叶疏影身侧,举着杯向我示意。 丁慕凡转身时,我就料到,肯定有人要来挑剔我,我一直以为会是蓉蓉,但我没想到是去而复返的丁慕平。 “小辣椒!”他仍旧举着杯子,重新踱回我面前。 “你好!”我淡淡的笑着,下意识的搜索了一下丁慕凡,人群中看不到他的身影。 “哎,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凡这才离开几分钟呢,你就这样牵肠挂肚啦?”他又靠近了我一步,几乎与我贴身,我不得不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小辣椒,陪我说说话呗,我在澳州那没多少人烟的地儿,都快呆成神经病了!”他伸手揽我的肩。 “大哥,这满大厅的家人,哪个不愿意陪你说话呀,对吧?”我不动声色的侧了侧,他的手落了个空。 “阿凡被爷爷叫走了,估计不到聚会结束就不会下来哦!”他不死心又伸过手来。 “要酒吗?”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举着托盘走到我们面前。 “给这位小姐一杯!”丁慕平把我手上所剩无几的杯子放到了托盘上,然后又重新帮我拿了一杯,“好啦,看你吓得,陪我喝杯酒,我就去找别人说话!”他挑衅的看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没了办法,只能和他碰了碰。 这酒却不似刚才的清咧,微微呛口。“我走啦!”丁慕平俯过头来,嘴角隐隐一丝邪恶的笑,“小辣椒!”这三个字他几乎是朝我耳朵吹气。 我很愤怒,但无可奈何。 我决定去一趟洗手间,那儿至少清静些,才刚迈步,就忽然觉得心慌气短,一股热意从小腹往上蹿,不好,酒有问题,我很快意味到出问题了,环顾四周,却看见叶疏影朝我走来。 “不舒服吗?”她伸手扶住我。 “有一点!”我抚额。 “噢,那我先带你出去吧!”叶疏影扶着我,往大厅外走去。 每走一步,我就感觉到身体多一分燥热,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又恨不得钻到叶疏影的怀里使劲蹭蹭。这酒下了什么药?我咬着牙拼命挡着身体那些奇怪的反应,一边紧张的思索丁慕平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 “很难受吗?”叶疏影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热,快帮我找阿凡!”我忍不住开始揪头发。 “很快就不热了!”叶疏影奇怪的笑。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把我拖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把我扔进了房间的沙发里,很快她又走了,我趴在沙发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我伸手扯着身上的衣服。 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蜷成一团,无论我怎么折腾自己都没用,那莫名其妙的虚空感和燥热感越来越强烈,我抓着沙发,忍不住开始哭泣。 房门再一次打开,我努力的撑起自己,迷蒙的视线里,叶疏影似乎拖一个男人进来,我使劲摇头,爬近一点,然后我看清楚,居然是魏成东,她要干什么? “哎哟,我说影儿,你就别在这碍手碍脚,防了人家情趣!”又一个声音加入进来,我抬头,睁大了眼睛去看,蓉蓉。 她的话象一支强心剂一样打入我的大脑,我突然醒悟过来,她们要干什么?我大骇,惊恐和身体的燥热几乎让我难以支撑起自己,我撑起身体爬向叶疏影。 “成东,我今天成全你哈,免得你终身遗憾!”叶疏影拍着魏成东的脸颊,他缩在沙发里,死死的看着叶疏影。 “小影,为什么?”我抓住她的裙角,仰着泪脸看她,“为什么?” 她蹲下来,从我手里拉出裙角,然后看着我笑,笑了好一会她才说,“不为什么,好玩!” 叶疏影和蓉蓉一起退出了房间,我看着房间被锁上,绝望和愤怒让我从地板上爬起来,然而浑身的力量仿佛就象被抽离了,我再一次跌倒在地板上,慌乱的回头去看,魏成东已经脱了全部的上衣,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完全迷漓,很显然他的药量比我的大多了。 他伸手撕我的裙子,我几乎要崩溃了,“魏成东,你冷静一点,我求求你,冷静一点!”我大哭! 他使劲晃了晃头,迟疑了一下,我挣扎着又爬远了一点。 “小影!”他迷乱的喊叶疏影的名字,然后向我扑来,“小影,我好难受!”他撕扯着我身上的裙子。 “我是弯弯,你放开我!”我绝望的推他,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 “弯弯!”他再一次停下来,我狂乱的向前攀爬,使劲的咬舌头让自己清醒,腥甜的味道从舌尖传来,痛楚的神经让我稍稍振作了一点,我环顾四周,这显然是会所的客居房间,肯定有厕所,我看着门侧面的厕所,又回头看魏成东,他又一次向我扑来。 我尖叫着,拼尽全身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的奔向厕所。 魏成东拉住了我的裙子,我已经攀到了厕所的门,那小小的一步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那么艰难,而魏成东的力量大的惊人,我又一次使劲咬舌尖,麻木的痛楚传来,我终于爬进了厕所,用背顶住门那一刻,我的裙子已经被撕去了一个角,伸出颤抖的手,我按下了反锁。 我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吸收凉意想将身体上的温度降下去,奈何杯水车薪,那股燥热仿佛要到了顶点,要将我撑破。我伸手揪自己的头,恨不得将头揪下来,我听见门外传来巨大的声音,我不知道魏成东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在怎么折腾自己。 最终我爬进了浴缸里,当冰冷的水浸透我每一寸肌肤时,换了五次水,那没完没了的燥热终于慢慢的被压制住,隔着门,我听见魏成东像野兽一样的悲泣声。思维慢慢的清晰起来,我仰看天花板,泪顺着眼角无声的往下滑落。 129 被陷害 我仿佛死了一般,躺在冰凉的冷水里,身上的衣服早已凌乱不堪,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脸颊上,双手还是有些颤抖无力,我微微抬起左手,看着那枚戒指,阿凡,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竟会难到这种地步。 魏成东的惨叫声一直没停,我将头偏到浴缸边上,感受时间的漫长,我看不见魏成东的悲恸,但我想,这样足够让一个人死心,那个笑得天真的女孩,竟这样懂得如何让一个人绝望。 时间慢慢的淌过,魏成东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我想,他会把自己弄死吗?他追寻了那么多年的梦,期盼了那么多年的女孩,用三十余年的光阴守候。到头来,不过一句好玩,轻薄得令人寒心。 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我听见阿凡惊慌得走了形的喊声,他在喊弯弯,我仍旧靠在浴缸边上,一动也不想动。 伴随着巨大的踹门声,厕所的门被强力破坏,丁慕凡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 “弯弯!”他伸手搂过我的头,声音颤得不象话。“你说话,弯弯,你现在怎么样,弯弯,看着我!” 他把我从浴缸里捞起来,湿淋淋的水一直往下达,我的双眼却仿佛失去了焦点,我甚至没有力气告诉他,我不会死! “你不要吓我,弯弯!”他俯头亲吻我,试图传达一些温度给我。 他抱着我走到了外间,房间里,叶疏影,蓉蓉,丁慕平都沉默的站着,魏成东蜷成一团躺在地上,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魏成东的手上还在淌着血丝,他竟生生把手臂上的肉咬下来了。 “小影,你太过了!”丁慕平淡淡的声音。 叶疏影蹲到地上,认真仔细的看着地板上的魏成东。 丁慕凡抱着我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 “叶疏影,沈怡蓉!”丁慕凡冰冷的声音。 “我,阿凡……”蓉蓉有点语无伦次。 “如果你不是女人,今天我肯定要揍得你满地找牙,蛇蝎女人!”丁慕凡抱着我转过身,向房间门口走去。 “阿凡,阿凡,她不是没失了身吗?你那么生气干嘛?”蓉蓉追上来,娇脆的声音微带着满不在乎。 “啪!”我没看清丁慕凡怎么腾出手去抽的这一巴掌,只看见蓉蓉倒到地上,无法置信的看着丁慕凡。 “你再动弯弯一根寒毛试试!”丁慕凡不再看她,抱着我大踏步的出了房间。 再一次经过大厅,走到门口时,才发现四叔等在那里,丁慕凡目不斜视,抱着我快步向路旁的车子走去。 “阿凡!”四叔喊他,他头也不回。 “阿凡,给我站住!”四叔的声音大起来。 “你们还想怎么样?非要把我们俩个都弄死了,你们才高兴是吗?”丁慕凡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痛苦。 “你竟认为四叔会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四叔异常震惊的样子。 丁慕凡沉默。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事,压一压吧,委屈在所难免!”四叔缓了缓语气。 “我明白,为了丁氏的利益,沈氏不能得罪是吧?我刚刚甩了蓉蓉一个耳光,四叔,你要不要把我和弯弯肢解了给他们送过去赔罪?”丁慕凡冷冷的嘲讽。 “你……”四叔气极。 “人果然是有高低贵贱之分,可笑我们丁家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到了今天,我都不知道,哪里有平等?四叔,你能告诉我吗?”丁慕凡冷笑了一声,抱着我走到了车旁。 我很多天都处在一种混沌之中,身体始终处在一种极寒之中,每天似乎都有人围在我身边,他们都在喊着弯弯,醒过来!我知道自己没死,甚至我也没睡。我只是觉得很累,三十年了,我从来没有一刻象现在这样,在这样混沌的世界里,没有责任,没有惊恐,没有压力,不再害怕失去。 有一天晚上,有一双手握着我手,一直在说话,我在那片混沌之中听着那个声音絮絮叨叨,他说,“弯弯,从前,我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有那样强大的家庭背景,凡是我想要的,我想做的,都能达成。现在终于明白,上帝真的对第一个人都公平,我保护不了你,我丁慕凡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爱的女人!” “你知道吗?那天,我带着你去领结婚证,是想着,我一定要娶你,我不知道命运要如何对待我们,我就想,能走多远算多远。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想,等到我们过了五十岁,我一定要退休,带着你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在院子里种菜,屋后挖一口池塘,我钓钓鱼,你呢,种种菜。你生气的时候,可以骂我死老子,糟老头子。我生气的时候,就打电话骂骂孩子,我不舍得骂你!” “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得了老年痴呆症,不再认得我!”他顿了顿,声调又放慢了许多,“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现在就开始用dv记录我们生活在一起的片断吧,到时,我就天天给你放。可是万一,我先痴呆了呢?不再认得你,你能不能每天给我这个糟老头端洗脸水,换尿布,带着我去晒太阳?”然后他笑,笑完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弯弯,我还想到,有一天,我们都会死,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想让你死在我前面,但不知道阎王答不答应,你死在我前面的话,我就把你葬在我们屋后,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坟前晒晒太阳,陪你唠唠嗑。万一我先死了,你也把我葬在屋后吧,我不想太孤单。” 他久久不再说话,我慢慢的张开了眼睛,看着窗外,黄昏的光景,窗外有风在流动。我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眼前双手捂着脸的男人,良久了,我轻声说,“阿凡,女人一般都比男人长寿,所以,你还是死在我前面吧,我留下来还可以带带孙子,留下你这个糟老头只会孤僻无所适从!” 他猛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又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你真醒了?” 我笑了笑,“再不醒,我怕你要背琼瑶的经典剧情给我听!” 他伸手在我脸上捏了捏,“你听到了多少?” 我瞟了他一眼,“全部!” 他站起来拉了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又摸了摸满下巴的胡渣,问我,“要不我换个造型,重来一次?” 130 情深似海 我让他帮我垫了一个枕头,靠着炕头慢慢的坐了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说,身体早没问题了,就是你不愿意想过来,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再不醒,我该把林墨言小朋友弄来哭上几回,看你醒不醒?”丁慕凡也坐到炕头搂着我。 “我妈担心死了吧?”我将头偏到他肩上。 “我没告诉她,就说,带你去玩几天,我也好多天没回家了!” “你真聪明!” “你也不用去上班了,我和付谦通过电话了!” “啊,那我的工资呢?” “你这个财迷,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开支票?” “其实我睡着不醒的时候你就应该拿着你的银行卡,告诉我将改成我的名字,我保证早蹦起来了!” “……” 俩个人笑了一会,我轻声问他,“魏成东怎么样了?” 丁慕凡将我头发拢了拢,沉默了一会才说,“这次的事情,是蓉蓉设计的,小影缺心眼,就单纯的觉得好玩。倒是丁慕平,让我刮目相看,是他通知我,你可能要出事!” 我微微诧异,“阿凡,你和你哥好象不太和?” 他笑,然后说,“你太客气了,岂止是不和,我和他啊,既生瑜何生亮,大概就是这样诠释的吧!” 我不解的仰头看他。 “在众多的子孙里,我和丁慕平的资质算是最好的,但爷爷就偏偏疼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他凡事都要针对我!” 我了解的握了握他的手,“阿凡,你们毕竟是亲兄弟!”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何尝不知道,但太多年了,太多的事情,这个心结要打开,谈何容易,这次救了你,我欠他一个人情,我肯定会还的!” 我默然,亲亲的兄弟,能做到这样明算账,也委实不容易。 我没想到魏成东会来看我,醒来的第二天,阿凡因为有急事需要处理,于是打电话给程清,让她来陪我,丁慕凡刚离开,手臂绑得厚实的魏成东便敲了敲门,丁慕凡没告诉我,他和我住一个医院。 “小魏!”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径直走到我炕边,然后单手搬过凳子坐下。 “你没事了吧?”我又问他。 “你恨小影吗?”他开口道。 我愕然,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我略迟疑的问他,“你,没事吧?” 他笑了笑,推了推眼镜,“没事了,弯弯,她要和我回澳州去生活了!” 我再一次愕然,果然不是地球人的行为,我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就那样望住他。 “弯弯,我想,你也许很难理解我的选择。可是,我爱她。究竟有多爱,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看着她坐在我炕头,只是安静的看着我,然后泪水就那样一直流,我就没办法了。弯弯,你能体会那种心情吗?” 我摇了摇头,外星人的思维岂是我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她爱的人在一次攀岩中离世,她说,她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会再爱人,可是,我让她动容了。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他双眼明显的发亮,停了一会他才轻声说,“弯弯,她的以前爱的人是个女人!” 我仍旧默默的看着他,看他今天要给我多少震惊? “我来是想请你原谅她,她就象一个孩子一样,一直孤单彷徨,一直想找一个落脚点,让自己踏实下来,我很庆幸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张着嘴想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我听他报了我的病房号,心里有微微的不悦,我不喜欢见到陌生人。 “阿斌!”魏成东冲着只是片刻就出现在门口的欧阳斌喊了一声。 “哥!”欧阳斌牵着个女孩子,那女孩露着两颗小虎牙笑得正甜。 “弯弯姐!”欧阳斌牵着女孩走到我炕前。 “你们好!”我淡淡的笑了笑。 “哇,弯弯,好热闹啊!”程清那大嗓门,人还没进门,就叫起来。 我忍不住扶额,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整人?抬眼望去,程清拖着贾明宪捧着束百合款款而来。 魏成东也着实没有预料到,见此情景,他居然往墙角靠了靠,把外面的空间留给了欧阳斌和程清四个人。 我转过头,真不忍心看这样的场景。 “阿斌,你好,很久不见,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贾明宪!”程清短暂的错愕后很快恢复了常态。 “很久不见!”欧阳斌的笑容很不自然,然后又朝贾明宪伸出手,“我是程清的前夫!” “你好!”贾明宪和他握了一下,然后客气的说,“感谢你!” 欧阳斌的脸色变了变,小虎牙也敛了笑容,只是淡淡的看着欧阳斌。 “不客气!”欧阳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弯弯需要休息,那个,阿斌,还是回我那边坐会吧,别都挤在这儿了!”魏成东这会终于缓过神来了,我目送着他们走出病房,走到门口时,欧阳落在最后,我猜他要回头,果然就回了头望着程清的背影,那一眼,极尽复杂! 贾明宪将花放到炕头柜上,我闻着那淡淡的清香,偏头去看程清。 “好彻底了没有呀?你这家伙,时不时就弄点事,你是想吓死我还是想吓死你老公?”程清没好气的抱怨着我,完全不去提欧阳斌,我看着她自然的神色,她终于放下了。 “我这不是活过来了吗?”我拍了拍炕沿,示意她坐上来。 “明宪,你去把水果洗洗吧!”程清转头看了一眼贾明宪,那憨憨的男人立马就端起了水果盘,颠颠的往病房外走去。 “我妈还好吧?”我问她。 “还好,她忙着照顾她的小美和小亚呢,没空理你。阿姨是我见过最乐观的老人!哎,我妈就不一样了,整天愁啊愁啊,你看,我现在和明宪定下来了吧,她现在就开始愁着要跟老爸回乡下了,万一不习惯怎么办呀,万一把我留在深圳我被明宪欺负了怎么办呀?”程清摊了摊双手。 “清清,你知道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什么吗?”我绞着她的长发,低声问她。 “是不是想,从前的日子!”她倾身仔细看了看我的脸,“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嗯,我也不是说后悔,就觉得我们终究是普通的升斗小民,防来防去,有点累了!”我微微笑着! 131 冤家路窄 程清帮我掖了掖被子,“弯弯,从你选择那一天起,你就知道,这一路必然是迎难而上!说实话,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觉得过普通的日子多好,但看着小丁对你这么好,我又觉得你很值得,很矛盾哎!” 我哑然失笑,拍了拍她,“丫头懂事了哈,都会给我讲人生的大道理了。不过,你刚才的表现还行,这换以往,你得当场跳起来,羞辱欧阳一番吧!” 她也笑,“说没有一点涟漪那也假的,毕竟那样热烈的爱过,曾经许过的三生三世,就在刚刚,我们都牵了另外一个人的手站在这较量,我想想就觉得很悲凉。也不知道是命运太强大,还是我们曾经太草率!” 我默了一会才说,“清清,现在你终于象个大人了!” 程清站起来,摆了个s型,握着拳,“那当然,你看看姐现在具备多强大的力量,弯弯,小丁那家伙要是负了你,姐给你依靠!” “哦,是吗?看来,找个时间,我得好好和你家的贾先生沟通一下了!”门口,丁慕凡拎了一袋东西,笑嘻嘻的样子。 “啊,弯弯,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一说就中!”程清垮着脸坐到椅子上。 “我现在用披萨贿赂你,你会不会对我有信心一点!”丁慕凡从袋子里递给程清一盒披萨。 “那当然那当然,咦,这个明宪,是去洗水果还是去栽树苗结果了?”程清将披萨放到一旁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丁慕凡指了指门外,“你家先生说,弯弯和你有私房话要说不能打扰,端着个水果盘在走廊里站岗呢!”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程清闹了个大红脸,扭捏了一下,才冲出去把那个傻男人给拖进来了。 出院那天,丁慕凡特别给我准备了一套颜色鲜亮的衣服,他说,从此否极泰来!我笑他迷信。他拖着我的手到了医院门口后,台阶下,叶疏影背对着我们站着,我转头看了看丁慕凡,他拍了拍我头,“走吧!” “哥,弯弯!”叶疏影追上来。 “啊,我们没空,找你的魏成东去,好吧?”丁慕凡毫不客气。 叶疏影愣在当场,丁慕凡仍旧拖着我往前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慢慢的蹲到地上去了。 上了车,丁慕凡很快就启动了车子,从医院门前的空地经过时,我看着叶疏影仍旧蹲在地上,小小的身影,我突然想起魏成东说的话:她就象一个孩子一样孤单彷徨! 丁慕凡淡淡的说,“弯弯,太善良有时候就是一把利刃,不是用来杀死别人,而是杀死自己!” 我沉默,或者是吧。 车子刚驶出医院,丁慕凡接了电话,然后慢慢的靠边停了一下,我看着远远的一个男人跑过来。 “下车,我们坐后座去!”丁慕凡伸手帮我解了安全带。 “你干嘛,神神秘秘的!”我有些不解。 “没干嘛,度蜜月去,反正已经和你妈说了带你去玩了!”他伸手帮我开了后座的车门,护着我进去后他才坐到我身旁。 “丁先生,到机场是吗?”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回头询问丁慕凡。 “对!”丁慕凡简短的回答。 我好奇的问丁慕凡,“你总得告诉我要去哪里吧?” 他笑笑说,“你刚出院,不能折腾得太远,嗯,我想想,你点吧!” 我想了想,“那就到机场看看,选国内马上要起飞的那一趟走吧!” 丁慕凡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我朝他伸手,“机票拿来!” 他装傻,“什么意思?” 我轻笑,“拿来就对了!” 他纠结了一会,才从头顶的夹层里抽出两张机票,目的地是上海,默了一会他又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订了机票的?” 我把机票放回夹层,“我睡了一觉通神灵了,那我们就去周庄吧!” 谁知他再一次惊愕,“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周庄?” 我失笑,“都说了我现在通神,别背着我干坏事,我一掐指就能算出来!” “……” 到达周庄时,已经下午的三点多了,天空居然下起了微微的细雨,丁慕凡急着拖我回旅店怕我刚出医院又要进医院,我却在这样的雨里感受到别样的江南情致,烟雨之中,小桥流水,小船划过,梦里水乡就是如此了吧。 踏进旅店房间,一曲旖旎婉转的昆曲响起,丁慕凡拿干毛巾帮我擦干了头发,然后拉着我倚到窗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座拱桥,“看到了吗?那就是闻名于世的双桥!” 我讶然,“就是陈逸飞先生的作品里的双桥?” 丁慕凡转头,“啊,你居然知道是陈逸飞先生的作品!” 我瞟他一眼,“那沈厅应该也不远了!” 他点头,“嗯,休息一会,我们去转转,弯弯,你看这条河流,想像一下沈万三当年将将丝绸陶瓷运往海外从这里走的情景,有没有感觉古人的智慧和神奇?” 我看着细雨纷纷中的船夫摇着船撸,“只可惜他终归只是一个商人,纵然富可敌国还是落了个流放云南,客死异乡的结局,终究缺了一点修为,否则也不至于下场凄凉!” 丁慕凡默然无言。 我被雨中温柔的江南水乡迷惑,那样的烟雾蒙胧,昆曲咿咿呀呀的唱着,丁慕凡轻轻的靠着我,我久久的恍惚。 周庄不负水乡之名,因为是旅游淡季,也没遇到人挤人的现象,我和丁慕凡手牵着手,漫步在周庄的拱桥之间,仔细感受这座有九百余年历史的古城,感受与世无争的宁静。 我在多年后,回想起来,那大概是我与丁慕凡最为宁静淡泊的时光,没有阴谋,陷害,责任,大局。或者因为短暂,也或者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将一生的柔情都倾注在了那段时间。所以,我在后来想,如果真的有时光机,那时,我会愿意和丁慕凡停在那座水乡之城从此不问世事。想来,最终不过痴人说梦! 132 水乡之行 返回深圳后,是程清来接的机,她一路将车开到了一间医院前停下,我和丁慕凡讶然,我甚至开玩笑道,“清清,你这是嫌我医院没进够呢?” 程清转过头来,“那个,阿姨在这间医院!” 我愣了一下,然后双手发抖的去打车门,丁慕凡伸手拽住我,拖着我下了车,我象疯了一样向住院部跑去。 骨科病房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老娘躺在病炕上一条腿打着石膏。我伸手捂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程清轻轻的走了进去,喊了声阿姨。我却仿佛生根了一样,脚完全移不动。 “弯弯啊,回来啦!”老娘眉开眼笑的招呼我,又喊,“阿凡,来,和弯弯坐到这来,哎哟喂,你哭丧着脸干什么呢,年纪大了,摔一跤也很正常,我运气不太好,一摔就摔坏了!” “妈,你还贫嘴,什么时候的事,也不跟我说!”我坐到她炕头,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滚。 “没什么大事,我就让清清那丫头别说了!”老娘摸着我的头,仍然呵呵笑,看着我一直哭,她收了笑容,叹了一口气,“弯弯啊,别哭了,意外总是会有的,你老妈还在你跟前呢,但我总有一天要走,那你还能一直哭?” “妈!”我趴到她肩上大哭起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呀!” “阿凡啊,你把她弄去洗把脸!”老娘轻轻拍了拍我后背吩咐丁慕凡。 丁慕凡因为事情太多,呆了一会就离开了病房。程清坐了一会也说要赶回设计室,我默默的送她到病房外。 “清清,谢谢你!”我抱了一下她。 “你应该说大恩不言谢!”她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憋了一会她自己忍不住笑,“弯弯,医生说,阿姨只需要静养一个月左右就可以下炕了,你不要太担心了!” “我妈是怎么摔的?” “阿姨说,在一个路口,被一个男孩子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倒了!” 我脑中警铃大响,“清清,这肯定是有人蓄意的!” 程清愣了愣,“不会吧,那人主动把阿姨送了医院,医药费也是他付的,态度也很好,前几天是他一直在医院帮着我忙前忙后呢,我看他不大象坏人!” 我听着程清的描述,一时间也有些困惑,但我总觉得这事情不简直,也不知道是不是得被害妄想症了。 “反正这事情不简单,你有他联系方式吗?”我问程清。 “有,他应该到下午会过来!”程清把号码报给我。 “嗯,反正多个心眼总没错!你回去吧!”我记下号码,和她挥了挥手,转身回了病房。 又仔细询问了老娘当时摔倒的情景,所有的过程结合起来,一点疑问都没有,很显然就是一桩意外,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合乎常理,反而显得不正常! 老娘对我疑虑略显不耐烦,我没敢说我之前的遭遇。 半个下午时,一个瘦高的小伙子拎了一袋水果敲了敲病房的门,敲完后他就走了进来,“阿姨,今天感觉好些了吗?”看到我,他愣了一下,我站起来,淡淡的笑了笑,“这是我妈!我姓赵!” “赵小姐,你好!阿姨的事,我真的很抱歉,那天,我急着赶在银行下班前去一趟银行,就不小心把阿姨给撞了,对不起!”他深深的朝我倾身。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打量着他,一套合体的西装,小平头,皮肤显得略黑。 “赵小姐长得很象阿姨,可见阿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人!”小平头嘴很甜,我估摸着他从事销售行业,“对了,这是我名片,请指教!”他双手递来一张名片。 我接过后扫了一眼,大力集团驻华南区域执行总监谢鸿岩,头衔还蛮响。 “赵小姐在哪高就?”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小公司,不足挂齿!”我不动声色。 “哪里的话,象赵小姐这样的人才,何需屈就。对了,这里骨科主治医生是我同学,待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他?”谢鸿岩很聪明,见我并不喜欢谈工作的事情,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再回到病房时,老娘已经睡着了,谢鸿岩坐了一会说要赶回去上班改天再来。我笑了笑,并不置可否。等他消失在病房口好一会了,我才靠着炕头,呆呆的看着窗外。医生说,老娘年纪大了,愈合的时间快则一个月,慢的话,就要具体看病人情况了。 傍晚时,程清提了一罐骨头汤和一份饭送来医院。 老娘抱怨伙食太好,她都要发胖了,程清笑着说阿姨你是越活越年轻了,我很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程清又问我,“那小伙子来了没有?” 我思索了一会才说,“来了!” 她挤挤眼,“怎么样?” 我知道她说什么,正要回答,谁知老娘抢过话头就说,“弯弯,你可不能三心二意,这小伙子虽然也不错,但你已经有主了哈!” 我啼笑皆非,“妈,你太把你女儿当回事了!”我说完冲程清比了个ok的手势。 老娘住院期间,谢鸿岩几乎天天都到医院来,几次碰到丁慕凡也在,丁慕凡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他仍旧谈笑如常。我私下里,把谢鸿岩的名片给了他,问他要不要去查一下户口。他不屑的看我一眼,“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我认真的看他,“阿凡,你还是查一下吧,我大概是被人整怕了,总觉得他别有用意。” 丁慕凡又瞟我一眼,“不至于,我已经查过了!” 我气结,一拳挥过去,“那你现在说你是哪种人?” 他把我拉到怀中,“没办法,我要排除任何在你们身边的人,不给人下手的机会。” 日子就这样淌过,老娘住院满一个月时,已经能下炕慢慢的挪动了。程清照例每天一罐骨头汤,老娘吃腻了,逼着周六也跟到医院的言言喝,言言和丁慕凡刚在外面吃完kfc,只好苦着脸看着我,我转头又看着程清,程清摊摊手,用口形说,“大姨妈!” 我怔了一下,大姨妈?我大姨妈好象好久没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呆医院,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再看一看汤,我居然就有了想吐的冲动。 我放下汤,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 “弯弯,你去哪啊?”丁慕凡在背后喊。 “去拿个东西!”我头也不回。 在医院旁边的药店买了个早早孕的试纸,我又一口气爬回楼上,偷偷溜进了医院厕所。 很快,两条鲜红的杠杠出现在我面前,我怔怔的举着那试纸,好一会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133 老娘住院 我象一朵云一样飘回了病房,丁慕凡看着我脸色不对,伸手摸了摸我额头,“怎么了?没有发烧啊!” 我拔开他的手,看着病房里其他几个各自忙活的人,严肃的认真的缓慢的说,“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你爱上那小伙子,要和小丁分手?”程清脱口而出,极尽夸张的摊手。 “妈妈,你准备给我改走读生?”这是言言的反应。 “你又找到一份高薪工作了?”自从知道我没上班后,老娘比我还心疼那份高薪助理的工作。 我无语的望了望天花板,然后转头看丁慕凡,“你也猜一猜吧?” 他沉吟了片刻才说,“你决定做某样事情?开店或者是其他事情?” 我白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为什么没人猜我怀孕了?” 集体失声,两分钟。 “天啊,天啊,我又要有一个小外甥了!”程清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言言垮下脸,倚到老娘身上。 “我要再一次当外婆了?乖言言,到时我们一起疼弟弟,你吃剩的就给他吃,好吧?”老娘摸着言言的头,林墨言小朋友郑重的点头。 “我这是在做梦吗?”丁慕凡围着我来回转了两圈,摸摸我的肚子,然后又跟开水烫了一样马上缩手,最后他竟然冲出了病房。 “他这是想逃避责任还是高兴过度?”我简直是莫名其妙,小言里这会男主角不是应该给女主来个公主抱,并附身到肚子上大声说,“亲爱的,我听到宝宝在跟我说话了!”虽然我认为那是白痴才有的行为,但起码比较正常。 起码隔了五分钟,丁慕凡才头发湿淋淋的冲进了病房,原来是去洗脸了,他走到我跟前,俯下身说,“弯弯,你刚刚说什么,我现在头脑比较清醒了!”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至于吗?我不过是怀孕了而已,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也就是说,我要当爸爸了?”他再一次确认。 我点头,然后他也点头,点完后,他就轻轻把我扶到一旁,一把抱起了林墨言,转了七八圈才停下来,“小爸要当爸爸,言言,你要有弟弟,高兴吗?” 言言晃着头,晕乎乎的说,“我想要一个漂亮的妹妹,象蜡笔小新那样的妹妹!” 集体无语! 丁慕凡转完后,就急冲冲的把我拖出了病房,“程清,辛苦你一下,我带弯弯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下楼时,他担心我跌倒,干脆就一把抱起了我,我看着旁边的人不断侧目,红着脸说,“阿凡,你太夸张了,放我下来,我不是玻璃!” 他瞪我一眼,“那不行,我喜欢!” 他带着我去了丁俯的专用医生张医生的诊所,作了全面的检查后,笑得和蔼的中年男人说,“阿凡啊,一切再正常不过了,老太爷要高兴坏了!” 阿凡把我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很无语他的紧张。 他回头又去请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营养要如何搭配。 我听得昏昏欲睡,我只记得,林墨言小朋友那会,我强悍得象头牛,临近产期才辞了职安心在家待产。 因为怀孕的关系,丁慕凡说什么也不同意我整晚陪在医院,老娘趁机强烈要求出院,直呼医院快呆得快发霉了。 “外婆,你是想小美和小亚了吧?”言言一下就戳破了老娘的真实想法。 “那当然了,阿凡啊,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它们,我要回去验收成果了!”老娘凉凉的问丁慕凡。 丁慕凡一拍脑袋,“言言,我们早上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喂它们?” 言言张大了嘴,带着哭腔,“小爸,我在厕所,是你说要喂的,你是想饿死它们,你现在就开始偏心了!” 丁慕凡灰溜溜的摸摸鼻子,“我去找主治医生吧!” 程清笑得前仰后哈,“可见你们家地位最低的是丁大公子!” “哇,这么开心,中大奖啦?”千年不变的造型,谢鸿岩拎着一袋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 “小谢,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过来了,我今天就出院了,你这小伙子,蛮好的人,以后走路小心点!”老娘语重心长。 “啊,阿姨,你应该养好了再出院!”谢鸿岩急切的走近一步,又回头看我。 我只是微微点了个头。 “我妈妈要给我生弟弟了,所以,小爸说,不能呆医院!”林墨言小朋友快人快语。 “哦,恭喜你!”谢鸿岩微怔了一下。 “谢谢!”我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见他有些失神。 “那,有机会再见了!阿姨,你保重身体,赵小姐,我的电话号码不会改,阿姨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他微微倾了倾身,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弯弯,这小伙子不会真对你有意思吧?”程清朝我眨眨眼,坏笑着。 “你这个花痴,我反正始终对他没好感!”我白她一眼。 “你呀,就是草木皆兵!言言,过来,给小姨剥个桔子!小姨疼你肯定比疼你弟弟多!”程清朝站在我面前仔细研究着我肚子的林墨言招手。 “你这个死丫头,教坏小孩子!”我嗔怪到! 丁慕凡启动了全面的保护措施,老娘腿脚不方便,于是请了两个阿姨,一个负责日常生活,一个负责专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还专门安排了保洁师给小亚和小美定期消毒,以免我感染弓形虫,而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接触它们的机会,还没进前,两条被训练有素的狗狗就绕着我走,我实在很无语,连狗都欺负我!为了提防有人对我不利,丁慕凡更夸张的请了个女保镖,只要我和老娘言言任何一个人要出门,都贴身保护。 我嘲笑他象个爆发户。 他笑了笑说,“没办法,我要象保护眼睛一样保护你们!” 四叔居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不知道丁慕凡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在丁家公布了?四叔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保重自己!” 我默了一下,然后沉声说,“谢谢四叔,我会的!” 134 弯弯有喜 怀孕到两个半月时,我的孕吐现象非常严重,我怀疑是不是年龄大闹的,丁慕凡非常心疼我吐得连开水都不剩。于是每每下班回家后,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他就象个准妈妈一样,端着碗,坐在我面前,非常耐心一口一口的喂我吃,老娘和两个阿姨包括女保镖小徐都正经的看着,居然没有一个人笑场,只有我恨不得挖个洞能钻进去。 彼时,老娘的腿伤终于痊愈了,只是毕竟年龄大了,虽然痊愈却始终没有之前灵便,也比以前怕冷了许多。她仍旧捣鼓她的十字绣和呵护小美和小亚。我由于孕吐的关系,变得极度的懒和嗜睡,常常在向阳的书房躺椅里裹着被子昏睡。 年关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忙昏了头,程清也从之前的隔天来看我改成了一星期来看我一次,言言放了寒假,但丁慕凡又把他送去学绘画,大半的时候都不在家。我的世界几乎只剩下睡觉和看书,丁慕凡有时候也会担忧得半夜将我推醒,我在半梦半醒间总听见他自言自语,“奇怪,怎么会嗜睡成这个样子?” 我基本上懒得理他,等他把我再次拥入怀中,我便又呼呼睡去了。 他不厌其烦,几乎每天都要弄醒我一次,我在某天夜里,终于忍不住了,闭着眼睛问,“阿凡,你不累吗?” 丁慕凡被我吓了一大跳,半晌才说,“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是真的在睡!” 我窝在他怀里,泪水几欲夺眶而出,这个男人,是有多怕失去我? 怀孕满四个月时,我孕吐和嗜睡的情况总算有所好转,彼时已经到了草长莺飞的二月了,深圳的天气,并没有多少严寒之意,我看着镜子中胖了一圈的人苦恼,担心生完后,胖得看不见腰。 程清拍手大笑,“弯弯,你要是胖得没有腰了,我就要多多的带你出去,到时我就更加美女了!” 我笑她,夸自己真下得去嘴。 笑闹了一阵后,程清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说,“弯弯,我有个事情和你说一下!” 我看着她神色不安的样子,便笑笑问她,“是不是你要奉子成婚了?” 她白我一眼,“什么跟什么呀,弯弯,你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说。” 我乖乖的坐到她旁边。 “你觉得贾明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侧头看我。 “挺好的,是个可以一起日子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我答得毫不犹豫。 “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也感觉到了,所以,弯弯,他现在跟我商量一件事情!”程清垂下头,声音低沉。 “什么事情?” “他想去西安,那里,有最好的实验室,对于他目前的工作来说,将会如鱼得水!”程清淡淡的说完。 “所以,你要跟他一起走?”我轻声问她。 “我还在考虑!弯弯,我走了,然后在我们彼此的城市都只剩下一个人了!”她的声音慢慢的哑起来。 “傻,孩子都要离开始父母去单独生活,我们终究都有了各自的归宿,这是最好的。从此在我们的生命最重要的人将是丈夫和孩子,清清,我会照顾好自己,再说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不就飞的事情吗?你早上想我了,中午就能一起吃饭。我当什么事呢,真担心你又要跟这么好一个男人分手!”我笑着揽住她的肩。 “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纠结了一个星期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结果你好了,巴不得我走,真没良心!”程清佯装生气的捏了捏我鼻子。 “你爸妈在乡下还好吧?你这事你妈怎么说?”我问她。 “我爸反正挺高兴的,我妈跟我抱怨过几次,说太清静了!我妈啊,她就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贾伯伯和我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所以,他们都没意见!” “准备在西安定居吗?”我又问她。 “不知道!”她叹了一口气。 一个星期后,程清离开深圳,我和丁慕凡带老娘言言去机场送他们,言言抱着程清的大腿死活不放,死活要小姨不要走,他哭得稀里哗啦,程清被他弄得没办法,也跟得跟个泪人一样,我翻了翻白眼,指挥丁慕凡把言言从程清身上扒拉下来。 “小子,你再哭,我就不让你小爸送你去西安看小姨!”我眯着眼看着那小鬼。 “小姨,我要跟你走,我妈妈现在就开始欺负我了!”言言在丁慕凡怀里一直挣扎。 这会轮到老娘拉着程清的手,泪水涟涟也不说话。 我赶紧让贾明宪带着程清过安检,再折腾下去,该误机了。 程清抱了抱我,“弯弯,你要保重,等你生宝宝的时候,我一定来照顾你!” 我咧着嘴笑,将她轻轻推开,“丫头,去吧,明宪等你呢!” 过安检时,程清一步一回头,我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慢慢的消失在了电梯口。 回过头,我看了看仍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言言,“阿凡,你给他买杯可乐和一对烤翅吧?” “我哪有那么容易被收买!”言言抹着眼泪,眼睛却不争气的看向不远处的kfc,终究是孩子。 “这丫头,终于有了好的归宿。弯弯,妈觉得自己老了,这丫头陪了我们太多年了,一时间,我这个老太婆都觉得难受!”老娘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抚着微微突起一肚子,我想起很多年前很多年前,她那样青春飞扬的样子,踩着帆布鞋回头,略带一点惊奇的看着我说,“靠,居然喜欢我老乡林夏秋,你有种!” 十来年的光阴,在我们的嘻笑怒骂中悄然而逝,到了今天,她追寻着幸福脚步,我们终于离开了彼此的世界。 这十来年的时光,在这座城市,我们迷茫过,失落过,也无比的希望对方幸福,然而,我们也失望过痛苦过,但我们彼此扶持,不离不弃。 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比爱人更能为彼此赴汤蹈火,这便是友情,此生不渝! 丫头,这座城市,只剩了我一个人,我会坚强! 135 程清离开 返程的途中,言言趴在座椅上仍然啃着鸡翅还略带了几分不满问丁慕凡,“小爸,你看我妈,很淡定呢,她真冷血对不对?” 丁慕凡看我一眼,笑了笑说,“言言,你妈现在的心情有一首歌能形容!” 我勉强也笑了笑,问他,“什么歌?” 丁慕凡伸手打开音乐,歌声渐渐的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 我看着满目创痍的繁华感到痛彻心肺的惆怅听着心在爆裂的巨响陷入深不见底的悲伤再见 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 青春……汪峰的声音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穿透力,那样的歌声里,我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和程清,曾经相守的青春岁月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象她也不会再回来一样。我侧头一直看着窗外,有些惆怅不是泪水可以表达,有些离别,也不是难过两个字可以诠释。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流逝,程清和贾明宪在西安开始了一段忙乱的日子,半月余才算安顿好。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弯弯,你还好吗?” 我笑,我说,“丫头,我们分开才几天,我当然很好了!你呢,是不是被大唐芙蓉园迷傻了?是不是站在大雁塔广场感觉气势恢弘?” 她大笑,“弯弯,我喜欢北方的豪爽,也喜欢南方的细致,西安很好,你能来就好了,我们牵着言言在大唐芙蓉园里散步!” 我心生向往,“再过两个月我和阿凡申请一下,看他批不批?” 程清啧啧了几声后才说,“我的姑奶奶,你还是饶了我吧,你家老公还不打死我?对了对了,你上次说到给宝宝取名的事,取了没有呀?” 我怔了一下,“没定,阿凡说大名他爷爷会取,小名他让我自己看着办,我觉得还是随便取个猫蛋狗蛋好了,名贱好养活。” 程清立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了才止住笑,“弯,弯弯,你快笑死我了,猫蛋狗蛋,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家老公不晕倒,坚决不行哈,你现在就给我想!” 我也忍俊不禁,想了一下,我才说,“我就希望宝宝一辈子平静安宁就好了,要不就取个宁字吧!” 程清笑着说,“这还正常点,不过会不会太俗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俗就俗吧,俗点好!” 三月中旬时,阳光好起来,我有时候陪着老娘去超市逛逛,小徐总是寸步不离跟着,我对于这种举动,说不上反感,但微微感觉有些累。 三月底时又去超市,居然遇见谢鸿岩,他老远从人群中挤过来,异常欣喜,“赵小姐,阿姨,你们也来超市啦?” 我愣了愣,想了一下才说,“你好!” 老娘比我热情,“小谢啊,买菜呢?男人会厨艺,是个好男人!” 谢鸿岩有些腼腆的摸了摸头说,“一个人在外,总是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阿姨,你现在好利索了没有,我一直都很自责呢!” 老娘爽朗的笑起来,“没事了,你不用自责了!” 我扯着货架上的婴儿奶瓶,仔细研究,小徐抱着胸站在两步开外。 “赵小姐,那我就先走了,您逛着!”谢鸿岩朝我点点,拎着菜往收银口走去。 回头时,看小徐微微皱眉。 我淡淡的问,“小徐,有什么重要发现么?” 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说,“没事。” 我故意又问她,“你看他象坏人吗?” 她看着谢鸿岩的背影,默了一会才说,“我觉得他有一身不错的功夫!” 我诧异,“这也能看出来?” 她又摇头,“也不一定,就看他走路的姿势,也有可能是常年健身的结果吧!是你朋友吗?” 我想了想,“不算朋友吧,但也不是坏人就是了!” 小徐默默的点了点头。 东西买得差不多时,我感觉尿急得不行,我让她们撇下她们独自往厕所去,小徐本来要跟着去,我摊摊手,“亲爱的,我是去厕所!” 她耸耸肩,退回去帮老娘排队付款了。 我从厕所出来,刚准备洗手,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我有些心惊,赶紧出了厕所回到了收银台。 付完钱,把东西搬到一楼后,小徐去取车,我和老娘等在路口,老娘惦记着周五了,说要带全家桶回去给言言吃,我很无语,这样的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但她坚持,我实在懒得争,于是任由她去了旁边的kfc。 站了一小会,突然有人轻轻碰了碰我,我回头去看,是谢鸿岩。 “还没回去吗?”我淡淡的招呼了一声。 “在等你!”他也淡淡的回我。 “哦?”我表示很惊讶,心中却警铃大响。 “弯弯,你要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扶你过去?”他很平静的问我。 我感觉到腰上一紧,低头看见两个人的衣服隐蔽处,一把明晃晃的刀。 “你不怕我大叫起来?”我紧张起来,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着了他的道。 “你最好别叫!真的!”他微笑,“走吧,别磨蹭时间了。” 我想拖延时间这一招是没有用了,而且他等这一天,应该是等了很久了,我配合的和他并肩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很快我被他推上了后座,他坐到我旁边。 他坐定后朝我伸出手,我表示不解。 “手机!”他仍旧笑着。 我只好交给他,看着他直接卸下了电池,并装进一个袋子里密封好。 “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我努力让自己冷静。 “是的!比我想像的还要久一些,你那个有钱的老公还是挺谨慎!”他侧头看我。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了什么?”我低声问他。 “现在不能告诉你!好了,你现在闭嘴,我不喜欢女人话很多,孕妇也不例外!”他厌恶的瞪了我一眼,与之前的憨厚判若俩人。 我只好闭上嘴,刚想转头看车窗外,他就拿出一个眼罩,“弯弯,自己戴上,别劳我动手!” 我想,现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必须要保护宁儿的安全,配合他,至少可以暂时降低伤害。 “嗯,不错,弯弯,你比我想像的更聪明,冷静和淡定,你这样的女人,我也喜欢!”谢鸿岩赞叹到,我恨不能拧断他的头。 136 明人真相 车子一路前行,我想,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人品太次,被蒙着眼睛带走两次了,这整得跟香港早年的黑帮电影一样,我厌倦的是,为什么每次我都有幸成为主角? 我仔细回想,当初妮妮走的时候,让我小心付谦,而谢鸿岩在医院时的所有细节,都很正常,我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从未真正将他与眼前的人联系起来。丁慕凡还专门去查过他的底细,也一样没有问题。这说明他和付谦是扯不上关系的。那么谢鸿岩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钱?那绑架我情可有原,从撞老娘往前推算再到今天,他至少得筹划有一年了吧,这么长的时间,他的胃口得多大? 或者如程清说的是看上我了,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但仔细一想,完全不可能,花这么长时间去筹划这件事情,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是个坏蛋精神不正常,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有这么缜密的思维?所以,他的绑架肯定是有目的的,但不是为了我。 分析出个头绪后,我稍稍有点放松了,只要不是为了我,我的存在就有价值,他就不敢随便伤害我,否则他会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想什么呢?弯弯美女!”谢鸿岩嘿嘿笑了两声。 “在想,你应该不会伤害我!”我实话实说。 “那得看你家老公有多爱你了!你猜他要多久才能猜到是我做的?”他的声音有点冷。 “应该不至于让你失望吧!”我沉吟的一下才答他。 谢鸿岩不再说话,车子在沉默中仍旧前行,我靠着座椅渐渐的感觉有些累了,于是靠着座椅想睡一会。 “马上就到了!”谢鸿岩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只好强打精神,调整了一下坐姿。 车子终于停下来了,我被搀着走了一段路,然后眼罩终于也被摘下来了,我闭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这小楼隐在山林之间,很有可能我已经出了深圳界了。 “走吧,弯弯,别打量了,因为你没有办法跑出去,除非,你老公满足了我的要求!”谢鸿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侧了侧,以示无声的抗议。 随后,我便跟在谢鸿岩和一个黑色夹克男子身后,进了那栋小楼。 “来,跪下来,给他上柱香!”谢鸿岩把我领到大厅,然后在一副遗像前停了下来温柔的对我说,我抬眼望去,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遗像上,陈小程的笑容仿佛晴天一道霹雳,我一路想的那么透彻,原来是我自作聪明了。 “快点吧,我真的不喜欢一直重复对别人说话!”谢鸿岩把香放到我手里,弯着腰看我。 我摇头,又后退了一步,这个陈小程,毁了我家庭,还让言言被绑架,我与他不共戴天。 “啪!”谢鸿岩伸掌劈了他身后的一张椅子,然后拍了拍手,回头又看着我笑,“弯弯,你现在怀着孕呢,别跟我较劲,对孩子不好,快点!”他又把打火机递给我。 “他是你谁?”我咬着牙冷冷的问他。 “我说过,我不喜欢啰嗦!”他阴郁的扫了我一眼随手又抄起供桌上的一个杯子狠狠的砸到地上。 玻璃杯粉身碎骨。 我想,事情到这一步,真是坏透了。能怎么办?我慢慢的挪到遗像前,颤着手点燃那三柱香,然后插到香炉里。 “磕三个头!”谢鸿岩盯着我。 我也看着他,充满恨意,他的神色变化莫测,我想如果我不跪呢,很有可能下一个粉身碎骨的会变成我,我要保护宁儿,我只能弯下膝盖,磕完了三个头。 “弯弯,你要学会合作和妥协,明白吗?现在跟我上楼去!”他的神色又柔和下来。 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给你喝点什么?我不太懂得照顾孕妇!”他把我领进了一间客厅。 “我不渴!”我戒备的看着他。 “放松一点,你将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他装了一壶自来水按下烧水键。 我心凉了凉,老娘这会担心死了吧,阿凡肯定也知道了,现在牵扯到陈小程,这事情变得太复杂了。 “坐吧,来,我讲故事给你,权当给你宝宝当胎教!”他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让我坐下。 “你说吧!”我挨着沙发坐下。 “你家老公肯定查过我的身份,对吧?”他问我。 我摇头。 “哎,弯弯,你看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喜欢的是智力游戏,要是他蠢得连靠近他家人身边的人都不查,他丁公子这个称谓也太名不符实了。我告诉你吧,我一早就想到了,所以,这事,我计划了很长很长时间,从小程过世那会就开始了!”他摇摇头,伸手从身上摸出烟,想了想又看着我笑,“对了,你是孕妇,那我就不抽了吧。陈小程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这才恍然大悟,“但这和阿凡有什么关系?” 他将烟一点一点撕碎,然后散到地板上,“弯弯,你这是装傻,小程是你家老公弄死的,你不知道?” 我惊恐的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别那样看我,好象我撒了个弥天大谎一样。你儿子被绑架时,小程参与这事按法律顶多就判几年刑,但不好意思,你家老公杀心太重,愣让指挥那群王八蛋特殊照顾他,于是被活活打死了!”他伸脚踩地上的烟丝,“所以,我一定要带你来,虽然不是你杀的小程,但你得给他磕头,向他赔罪,他命都没了,你只是磕几个头,这买卖太划算了!” “你想要什么?”我颤着声问他。 “这个问题很好,我要什么,我不要钱,钱要来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哎哎哎,你别那副要晕倒了的表情,我不要你老公的命,这样你不成离婚女人了,你这么年轻漂亮,啧啧,我也不忍心啊,我就要他一条胳膊就好了,你看,我还是很善良对吧,比你老公善良多了!”他将已经开了的水拔掉电源,又洗了个杯子,倒了杯放到我面前。 我呆呆看着杯子里的水雾慢慢散开,阿凡,你被我害惨了! 137 原来如此 谢鸿岩见我半天不唱水也不说话,他自顾自的又笑了笑,“弯弯,你现在需要放松,走吧,我领你去看看你要住的房间?” 他站起来往外走,我慢慢的起了身,跟在他身后。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用钥匙打开房门,“来,弯弯,进来!” 我看着他笑得温柔,心脏却跳得更激烈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让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笑里藏刀。 我一踏房间,抬眼一望,满墙壁都是陈小程的照片,大的小的,贴满了房间,我只觉得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谢鸿岩伸手拉了我一把,“弯弯,你的心理素质不是很强大吗?你怀着孕了呢,你说你要是搞个流产什么的,那多不好啊,是吧?” 我闭了闭眼,低下头,“谢鸿岩,给我换个房间!” 他冷冷的说,“为什么要换,你不应该对他感到愧疚吗?你不应该忏悔吗?” 我抬起头,悲愤异常,“那么,你是否也调查清楚了你弟弟做过的好事?他和我前夫暗渡陈仓多年,逼着我带着儿子离婚,又因为忌恨我前夫和其他男人有染,他就把我儿子转手给人贩子,谢鸿岩,你要为你弟弟讨回公道,请问我的公道谁来还?” 谢鸿岩就那样冷冷的盯着我,好一会才说,“那也不值得我弟一条命来抵!” 我近前了一步,死死的盯着他,“在你的坏蛋要求得到满足之前,你就想先弄死人质?你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他哈哈大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我还真不吃这一套,你想一尸两命,你吓唬谁呢?” 我也冷笑了两声,“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调查清楚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也行,反正住哪个房间都是住,我给你换!” 他给我换了靠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房间很简单,就一张炕一张桌子,其他的就没有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说,“弯弯,有点脏,自己打扫一下,厨房在楼下,饿了自己煮,别想跑,五六个兄弟守着呢!” 我看着他走出房间,站了好一会,眼前的房间,唯一的采光就是靠南的一扇窗户,窗户上焊死了防盗网。 简单收拾了一下,谢鸿岩又折回来,给我放了一个枕头和一炕被子到炕上,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才说,“麻烦帮我拿些书来!” 谢鸿岩拍了拍被子,说,“行,这个不是问题!” 晚餐是他上午在超市买的青菜,我自从怀孕后,就挑食了许多,再加上阿凡惯着我,还请专门的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所以,只吃了半碗饭我就完全没胃口了,大厅里的桌子,一桌子的男人吃得倒是热火朝天,我缩在厨房里,听着他们海阔天空的谈着国内形式,经济走向,独独没谈到我的事情,也没提及阿凡,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越来越惶恐,谢鸿岩比我想像的还要狡诈和聪明。 第二天清晨,我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突然听到汽车喇叭的鸣笛声,我赤着脚就从炕上跳下去,趴到窗户上去看,淡淡的晨光中,只能隐约的看到一辆类似越野车停在小楼前。 很快,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爬回炕上躺下。 没多久,声音就消失了,我估计着去了别的房间。睡是再也睡不着了,我靠着炕上坐了一会,看着窗户的天渐渐的大亮起来。 起炕后,干呕了一会,我才换了衣服,正要开门去洗漱时,才发现,谢鸿岩也从走廊那边走来了。 我靠着门站定,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近,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我的心忍不住又沉了沉。 “嗨,早上好啊!”他跟我打招呼。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摸了摸后脑勺,“你老公说要你的录像,我是来跟你商量商量,你觉得我应该给你拍吗?” 我心跳一下子加速,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那是你的事,别问我!” 他拍了两下手掌,“好吧,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弯弯,你老公比你想像的还爱你,真的真的,这一点非常让我刮目相看,我以为所有的富二代都流连花丛,醉生梦死,所以你命蛮好,嗯,确实蛮好!但是呢,我不能给你录像,包括录音都不行,为什么呢?丁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现在的科技也蛮恐怖对吧,我给你弄个白花花的墙壁做背景,他们指不定都能找到技术人员,最后把这给定位了,我不能冒这个险对吧?” 我靠着门的后背紧了紧,谢鸿岩的反侦探能力果然不一般,“那你凭什么让他相信我在你手里?” 他晃了晃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是吧,我就喜欢这么玩!”他大笑着转身。 我靠着门,怔怔的看着走廊尽头,这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我毁了。颤抖了一会,我回了房间,靠着炕头努力的让自己平静。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再次传来,谢鸿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对了,弯弯,我刚刚忘了给你介绍一个人!” 我缓缓的抬头,谢鸿岩朝身后招手,方和出现在门口。 我完全愣了,方和神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弯弯,你还好吗?”他的招呼让我觉得,我们完全就是在大街上遇见了,那么自然的招呼一声。 我没说话,这种情况太超出我的想像了。 “别坐着了,我给你找了个伴来!你要不要见见?”谢鸿岩抱着胸,笑得春风得意。 “谁?”我下意识的反问。 “你来看看!”他朝我招手。 我挪动步伐跟在他们身后,谢鸿岩打开了陈小程的那个房间,我看见一个女人侧身躺在炕上睡得正熟,居然是妮妮! “老方,你药是不是下得太多了,怎么还没醒?”谢鸿岩瞪了一眼方和。 我只觉腿完全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早已回家的妮妮弄来这里?陈小程的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138 情况有变 我下意识伸手去拽方和,颤抖着问他,“为什么?” 方和跨进一步扶住我,“老谢,让弯弯回去休息吧?” 谢鸿岩走进房间,伸手撩了撩妮妮的头发,“老方,怎么,这会你又扮起了善良,没见你对躺着这位水一样的女孩子手软啊!”他转头看着门口的我们怪怪的笑,“还是,你们有私情?” 方和一言不发,将我扶到了走廊里,“你回房间去吧!” 我靠在墙壁上,默了一下低声说,“方和,是付谦对不对?” 他不说话,看了我一眼后转身进了房间。 我慢慢的蹭回了房间,站在窗户前,脑袋里的思绪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串联的?方和和谢鸿岩又是怎么认识的? 两下轻轻的扣门声,我回头,方和已经走进了房间,我猜他有什么话想说,于是定定的直视着他。 “弯弯,我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他低下头,很愧疚的样子。 我冷笑了一声,这算怎么回事?“方和,你和谢鸿岩是怎么认识的?” “刚来深圳的时候,他帮过我很多!”他仍旧低着头。 “我和妮妮被弄到这里来是不是都是付谦设计好的?”我咬着牙。 他摇头,“你还是别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我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不让老谢伤害你!” 我死死的抓着窗户,眼前的男人很显然已经不再是当初教我练车时的那个人了,意识到这一点,我朝他摆了摆手,“我想再睡一会,你出去吧!”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我躺在被窝里,努力的想要理清思绪。如果方和绑架妮妮和谢鸿岩绑架我是两回事,那么有什么必要把我们弄到一块呢?所以,这后面必定还隐藏着一个主导的人,我想来想去,这个人非付谦莫属,我想到如果是付谦主导整个事情心就忍不住发凉,谢鸿岩只是简单的为了陈小程的事情,但付谦不一定,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公司财务状态不佳多半是属实的,那么他想要什么?我只觉得心一路往下沉。 昏昏然的又进入梦乡,却被一阵惨叫惊醒过来,我“忽”的从炕上坐起来,用力摇了摇头才试着判断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判断出大致的方向后,我就下了炕,惨叫声一直不绝,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妮妮的声音,他们把她怎么样了?我赶紧套上鞋子,打开房门,往走廊里的声音来源处走去。 陈小程那个房间大开着,妮妮趴在地上,满地的鲜血,一小截指头就跌落在门口。 我一阵晕眩,忍不住又呕起来。 “我说过,你不要乱跑!”我的眼睛被方和堵上,紧接着,他就搂着我往前走,直到我住的房间他才把我推进去。 “方和,我求求你,不要那么残忍!”我忍不住哭出声来,紧紧的拽住他的手。 “这里面的情况你不懂,弯弯,你怀孕,先保住自己,你救不了她,别费那个力气!”方和掰开我的手又伸手帮我锁上了门。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糟糕的事,现在事情完完全全的脱离了原本的发展规律。我瑟缩在墙角,五个多月的宁儿显然在我肚子里也意识到了妈妈的处境不佳,胎动得特别厉害,我捧着肚子,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宁儿需要我的保护。 深呼吸了好几分钟,又翻了翻谢鸿岩给我拿来的几本书,那种强烈的不安才算慢慢的散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了敲门声。 我开了门,方和端了一盆水站在门口,“先洗洗脸吧,都下午了,你也还没吃东西,我去弄点吃的来给你,吃完我陪你散散步!” 他把水放到桌子上,我看着他转身又出了房间,我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但至少从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他还不至于伤害我。 方和给我送了一碗瘦肉粥,又看着我吃完,默默的陪我坐了一会,他说,“走吧,我带你出去走走,你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跟在他身边,路过陈小程的房间时,我侧头去看,房间是紧闭的,了无声息。下了楼,方和就带着我往小楼旁边的一条石子路走,身后还跟了两个彪形大汉。 石子路两旁,是高耸的不知名树木,我和方和都不说话,只能听到一众四人的脚步声,这样的渺无人烟的地方,想要呼救基本是不现实的。 我走了一会,就觉得有些累了,于是,靠着路边的大树靠住。 方和只是怔怔的打量着我的肚子,好一会他才低声说,“我原本也该有一个孩子的!”说完他又摇了摇头,“走吧,弯弯,回去了!” 快到小楼前时,我停下脚步,方和不解的看我,“我想看看妮妮,拜托你!”我哀哀的看他。 他犹豫了至少一分钟才说,“知道得太多,又有什么意思呢?也罢,或者她愿意对你说实话!” 领我上楼时,他把我领到了客厅,角落里,放了一张炕,妮妮正呆呆的完全失神的坐在那里,方和给我搬了一把椅子,“弯弯,我去楼下弄点吃的,你劝她最吃一点!” 直到方和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厅门口,我才从椅子站起来,走向一直呆坐着的妮妮。 “妮妮!”我抖着声叫她,她没有反应,我只能又叫了几声,最后不得不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她下意识的往炕里面缩。 “妮妮,是我,我是弯弯!”我柔声喊她。 她慢慢的抬起头,渐渐的仿佛才将我看清楚,然后她用包着纱布的撑在炕上快速爬到我面前,搂住我的脖子,身体不停的颤抖,“弯,弯弯,我好怕,好怕!”她开始哭泣。 “来,你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我一时间承不住她的重量,只能用力的推了推她。 她跌坐到炕上,我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偏离她手上缠着的纱布。 “弯弯,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又惊恐的看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妮妮,你没有做梦,你是怎么来的?”我摸摸她的头发。 “方,方和,他来老家看我,骗我出去吃饭!”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泪水簌簌而落。 139 扑朔迷离 我看着她纱布上渗出的一片殷红,眼泪也一下子涌出眼眶,这些人,下手太凶残了。“不要哭!”我伸手帮她抹泪水,自己却又忍不住,她又一次将头靠到我肩上,然后我听见她趴在我耳边很轻声说,“弯弯,我手里有付谦犯罪的证据!” 我大惊,情急之下,索性双肩抽动作大哭状,然后我也趴在她耳边轻声说,“在不能确定安全的前提下,你什么都不要和我说,他们在监视我!” “弯弯,情绪波动太大对你没什么好处!”身后的传来方和淡淡的声音,我扭头,才发现方和坐在茶几前的椅子上,也不知道他进来多久了,我惊出一身冷汗。 “妮妮小姐,我劝你还是吃点东西,活活饿死可有点对不起你这张妖媚的脸!”方和在对妮妮说话时,声音冷得仿佛白露时分下的第一场霜般冰冷,我不得不怀疑,他与她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戴共天的仇恨。 妮妮抬头,恨恨的看着他,却什么也不敢说。我只能起了身,走到茶几旁,正要端起放在茶几上的饭菜。方和按住我的手,我努力压住惊悸平静的看他。 “把这个给她!”他松了手,将一小瓶药递给我。 “什么?”我警惕的看着他手里的药瓶。 “止痛药!”他简单的答我。 妮妮仍然拒绝吃饭,一直恨恨的看着方和,也不说话。我捧着饭碗,背对方和,用口型说了三遍:活下去!她仰头,然后抬手擦了擦眼角,我再次把饭送到她嘴边时,她没再拒绝。 她吃完饭后,我收回碗,回头时才发现,谢鸿岩也在客厅。 “啧啧,上演姐妹情深呢?”他冲我笑。 我无话可说,只是把碗放到了炕旁边的凳子上。 “你猜猜我想和你说什么?”他走近了一步,故意吊我胃口。 “你自然会说!”我淡淡的应他。 “别那么冷静嘛,弯弯,你这个豪门媳妇有点悲催哦,丁家风平浪静得很,就是你老公要疯了,但也指不定是因为你肚子里的种!所以呢,你也不用摆着一副贵妇姿态,咱要有那个命不是?哈哈,弯弯,我们来猜一猜,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在丁家,谁轻谁重?”他抱着胸,笑容可掬。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他见我不理他,有点讪讪的扭头看了一眼方和,“老方,你说这有钱人的心思也蛮难琢磨,怎么就偏偏为了这样一个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少妇要生要死,也真他妈的离谱,哎,我要是他老爹,非把他腿打折不可。” 方和站起来,一步一点逼近谢鸿岩,然后用抓住他衣领,“有素质一点!” 谢鸿岩轻松就把方和撂到一旁,然后轻蔑的说,“老方,你打不过我的,别这么护着她,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爱慕人家,但你最好别坏了付总的大事,否则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客厅。 我捏了捏手掌里的冷汗,果然,幕后总策划是付谦。 方和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才淡淡的对我说,“弯弯,你回房间去!” 我看着依旧坐在炕上的妮妮,虽然很明白目前自身尚且难保,方和对我还剩了点恻隐之心,对她却半分没有,但我很怕隔天再见她时已阴阳两隔。 “我想和她住一起!”我直视着方和。 他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盯着妮妮,半晌才说,“妮妮小姐,你还是干干脆脆的告诉我你把那笔钱放哪了,你也别妄想拖弯弯下水,贱人!” 我退了一步,靠到炕沿边,那笔钱?什么意思? “有种你直接弄死我啊?”妮妮冷笑。 “哪有那么容易死!”方和阴阴的笑了笑,然后从炕头拿起他刚刚交给我的那瓶止痛药,“这个你还是别用了,多吃点苦,对你有好处!”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脑飞速的运转,钱,那笔钱!这说明付谦和方和都还不知道妮妮手里握有付谦犯罪的证据,他们只是要钱。 “方和,你让我们住一起吧,我和她谈谈,钱财总是身外之物,没什么能和生命相较。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保护,但我想,走到了这一步付谦绝不会让我置身事外,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他想要的,而且我现在怀孕,她虽然手受伤了,但陪我说说话还是没问题!”我说得很诚恳,希望能打动他。 “弯弯!那笔钱是付总的养老钱!”他沉吟了半刻才这样说。 “好,我明白了!那我带她回房间了!”我慢慢的移到妮妮身边,然后抓紧她的手拽她,生怕方和马上就反悔了。 直到我和拽着妮妮出了客厅,方和也没追上来。 一回房间,我就把房门锁上了,妮妮退了两步,背靠着墙,看着我挺起的肚子,惨淡的笑了笑,“这些人就是狗娘养的王八蛋!” 我勉强的也笑了笑,走到窗户旁的桌子上,拿过一本书,然后拉着她的手坐到炕沿边。 我用手指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的让她看,好半天才拼出完整的问话,“他们还不知道你手里握有付谦犯罪的证据吧?记住,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 妮妮点头。 我又翻了几页,拼出一句话,“那笔钱是多少?” 妮妮迟疑了一下,然后也拿过书,拼出一个数字,数额巨大,我惊了一下,门外响起敲门声,我赶紧把书重新放回桌子上。 两个穿着t恤的男人往房间几个角落都装上了监控,我转头看妮妮,她也看着我,眼神交会时,我们都各自转了头。 入夜时,妮妮靠在靠在炕头,我关了灯,靠在炕里面,妮妮突然笑起来,她说,“弯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讲故事给你听,权当给你未出生的儿子当胎教了。” 我枕着手,也笑了笑,“好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说,“妈的,手指真痛!” 我爬起来,想要去求方和拿止痛药,她伸出手臂挡了挡,“算了,死不了人,他们还不舍得让我死呢!” 仿佛了为应验她的说法,房间门居然被轻轻打开了,我马上伸手开灯,笑得一派清明的付谦拍着手掌从门口向炕边走来,“亲爱的,你太了解我了,我的确舍不得让你死!” 140 欲显真相 我背靠着墙壁坐在被窝里,妮妮靠在炕头,背对着付谦,我清晰的从她眼里捕捉到一丝惊慌,很快,她便镇定下来,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付谦。 付谦站到她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又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啧啧,这才离开我多久啊,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我说你这是何苦来的呢?” 妮妮没说话往被窝里缩了缩,我的脚碰着她的脚趾,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付谦突然脸色一变,用力捉住她的脖子,“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判!”他的手劲非常大,硬是把妮妮整个人从炕上提到了地板,她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不断的踢腿挣扎。 我赶紧从炕上爬起来,颤抖着腿站到地上,头脑完全是一片空白,我想救她,可是说出口的却只是苍白得支离破碎的几个字,“付总,你手下留情!” “留情?”付谦终于将她丢到地板上,转过身来看我,我看着妮妮在地板上蜷成一团,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 “赵弯弯!”他又换上了一脸温和的笑容,就象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我紧紧的扶着炕沿,努力逼着自己直视他。 “你怕什么?”他仍旧笑着,“也对,其实怕才是正常的,我们上一次见面,还上司是上司,员工是员工,这个转变是有点大了。以前晓玲老对我说,赵弯弯这个女人一定有潜力,工作上的潜力我只能给你一个勉强及格的评价,当然这与我的防患有一定关系,不怪你。但我要表扬你的是,你把丁公子吃得死死的,很感谢你,不不,我要感谢晚玲眼光的独到!” 我挨着炕沿坐下,他的话,让我在一瞬间明白,这个局,设了很久了,我古怪的笑着,“钱晓玲把我介绍给你时,我还不认识丁慕凡,你又怎么解释!” 付谦大笑,“哎,赵弯弯,你这是蠢呢还是纯?聪明人老装这个糊涂干嘛?哈哈!” “付总!”方和出现在门口,付谦收了笑容转身,然后从地上拎起妮妮往外面走去,我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弯弯!”方和走到炕边,平静的看着我。 “她……”我颤抖着指门外。 “你不要担心,钱没找到之前,她没有危险,回炕上坐着,地板太凉了,保护好孩子!” “方和,有些事情,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我仰头看他。 他默了一会,然后搬过窗户前的那把椅子坐到我炕前,“你想知道什么?” 我将脚放进被窝里,斜斜的靠到炕头,“付谦的公司财务出现大状况了是吗?” 他点头。 “那么,现在付谦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说明,总部已经知道了?” 他又点头。 “妮妮那笔钱其实是公司的财产,但被付谦做了手脚挪出来的,也是他最后的筹码对吗?” 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点头! 我叹了一口气,我在付谦的公司总共也没呆够一年,这说明公司出问题早在我进公司前,我想起来,我那会拦截钱晓玲时,丁慕凡曾被我当了一回车夫使唤,老谋深算的钱晓玲肯定是认识丁慕凡的,所以,她才会把那笔订单给了我,并要求我辞职,去给付谦做助理,她这个赌注下得大,谁都不能预测的事情,她却赢了。 方和低着头,仍然不说话,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沉重,这个男人,完全是一个矛盾的存在,我轻声问他,“方和,付谦公司和丁氏集团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他为什么要咬住丁氏不放!” 方和抬起头,苦笑了一笑,“弯弯,你还是太单纯了!” 我看着被面上模糊的印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那趟突然出差,“方和,有一次我们一起去x城,为什么?” 他怔了一下,脸上却慢慢的浮起了愠色,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再一次低下了头。 “方和,那时,你在酒店劝我时,其实你就已经知道了事情有可能会变坏,所以你让我离开丁慕凡。然后,你带我去海边,我现在想起来,你那天的行为很刻意,我想,是付谦安排的,如果我没猜错,那天肯定还有人在不远处一直拍着我们的照片!” 我顺着那道灵光说完这些时,突然就明白过来,那会丁慕凡为什么会突然回国,肯定是有人把照片传给他,丁慕凡肯定也明白有人通过这件事来看清他对我的感情,但他仍然回国了! 我还想起,那时,方和进我住酒店房间给我送吃的,应该也是有人安排的,但最后,方和却什么也没做,想来,这也让安排的人很恼怒。 方和与我对视着,他的面容依然很平静,我却没有办法,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勉强笑了笑,“方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次他完全没有犹豫,吐出了两个字,“小叶!” 我这次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 他平静的说,“你是她的家人!” 我讶然,所谓爱屋及乌,原来,可以这样彻底。原来,一份爱情,可以极致到这种程度。魏成东说,叶疏影只是一个孤单的孩子,这个孤单的孩子却拥有两个男人极致的爱,这不能不说是上天的偏爱。 夜晚让这栋小楼显得更加的宁静,窗外有虫子的叫声响起,妮妮被带出去很久了,却没见送回来。 方和起了身,站在窗户边,他说,“弯弯,你睡吧,我看着!” 我侧头看着房间的墙壁,在爱情和付谦之间,他也很挣扎吧? 良久,我突然问他,“方和,你说,丁氏凭什么要帮付谦度这个难关?” 方和回头,“因为你的肚子里的孩子!” 我颓然,是了,十个赵弯弯也抵不上流着丁家血液的孩子。 “弯弯,付总不会伤害你,但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个真正想伤害你的人!”昏黄的灯光下,方和的声音有些飘。 我想我赵弯弯真是荣幸之极,居然卷入了这样高端复杂的游戏,冷声问他,“谁?” 他靠着窗,看着外面的夜色,“你知道你为什么进不了丁家的宅门吗?” 我怔了一下,低声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这回事!” 他笑,然后说,“弯弯,你没想过,丁公子应该想吧,为什么进不了,你就没想过这幕后的阻止者是谁?” 我无言,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倒是明白了,即使,领了结婚证,即使有了丁幕凡的孩子,我,赵弯弯,依然什么也不是! 141 前因后果 从前我一直觉得,在这样的时代,该聪明的时候不要糊涂,该糊涂的时候也不要装聪明,我以为这才是处世哲学的上上之道。然而,到了今天,我才清楚,于丁家而言,无论我聪明还是糊涂,我的存在始终都是不合理的。方和说得对,阿凡作为丁家的子孙,他太明白在丁氏利益和爱人之间做一个平衡有多难,在那样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中,他还没有赚够将我堂堂正正迎娶进丁家宅门的筹码。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儿在肚子里又不安的动了动,我伸手去抚肚子,方和缓缓的走到炕边,又重新坐到椅子。 “弯弯,我曾经为叶念之开了好多年的车,对于丁家,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在丁家,说话最有份量的人是丁公子的四叔,老爷子说话都没他管用,在中央任职的老三一般不管家族事务,然后老大一派,丁慕凡近年来的风头盖过他父母,丁家的旁支都开始逐渐有人向他靠拢。弯弯,你还是太低估了这样的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虽然丁慕凡对你是出于真心,但是他一天爬不到丁氏权利机构的顶层,他就一天没有能力能保护好你!” 我淡淡的笑,良久,我才低声问他,“方和,为什么你对付谦这样忠心?” 他怔了一下,侧过头淡淡的说,“他救我于危难!” 我了然的点点头,“谢鸿岩呢,和付谦又有什么关系?” 方和扯了扯嘴角,“同一个目的!” 我又点点头,“方和,你觉得你们能成功吗?” 他看着我,平静的面容,他说,“弯弯,活着,对我来说,不是一件有多大意义的事情!” 我感觉手心有些微微的发凉,他这样平静,或许这些年的经历已经让他心如死水了吧,不死,只是因为恩情未了。 方和陪着我坐了很久,直到付谦来找他,他只说了一声你睡觉吧,转身就出了门。我看着窗户漆黑的夜色,我不知道妮妮怎么样了? 天色再一次亮起来时,我醒来,看着窗外的树木随风摆得厉害,好几天了,阿凡和老娘都该着急了吧? 我起了炕,洗漱过后,我感觉肚子饿得难受,正要下楼时,方和拎着个塑料袋匆匆的赶来,他拽过我的手,拉着我跑回了房间,然后把里的塑料袋塞给我。 塑料袋里是早餐,很快门外传来了谢鸿岩的声音,“老方,你给我让开,我今天不弄死她,丁公子当我是吃素的!” 我颤抖着靠在墙壁上,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又过了好久,打斗声渐渐的平息下来,付谦的声音响起来,“你们俩个再胡闹,信不信我崩了你们!”付谦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困兽,或许他没料到,丁家居然比想像的更难对付,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顶点! 呆到中午时,门间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了门。妮妮披头散发的蹒跚着走进房间,我赶紧伸手扶她,她哆嗦了一下,慢慢的蹭到了炕边坐下。“弯弯姐,这么多天了,丁家怎么还没想个营救方案出来,我怕他们要狗急跳墙了!” 我把她额边的头发拢了拢,看着她一张脸几乎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知道付谦昨天晚上肯定没让她好过。 “妮妮,你别担心我了!”我轻轻的拍她的后背。 她蜷到炕上,“弯弯姐,我想睡一会!” 我无声的靠坐在炕头的椅子上,这些天,担惊受怕,时间过得越久对我和妮妮就越不利,但我相信,阿凡一定有营救策略,一定不会莽撞行事。 妮妮翻了几次身后,又低声说,“弯弯姐,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我惊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不会,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她睁着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我,“你以前问我,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怎么选择,现在我想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安安份份的上班!弯弯姐,那笔钱,谁都拿不到!所以,他们逼我也没有用!” 我下意识就伸手去捂她的嘴,到处都是监控,“妮妮,你什么都别说了,睡一会吧,我在这陪你!” 晚餐是方和送上来的,他看了看躺上炕上一动不动的妮妮,也没说话,只是催我吃饭。我叹了一口气,“方和,给她也弄一份上来,我求你!”他默了一会,才出了房间。 妮妮没有吃饭,只是睁着大眼睛,一直流泪,无论我怎么弄她,她都不动,我很担心她真的要这样死掉。但方和却只是冷冰冰的说,“妮妮小姐,装死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说真的,你的生与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伸手去扶妮妮,她转过视线去看方和,嘴唇蠕动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方和,那些钱,真的不在我手里!” 方和的脸色刹那就变了,我挺着肚子站在炕前,方和咬得牙齿格格响,好一会,才转身出了房间。 我转过身,看着妮妮,“起来吃饭吧,你总不能比他们死得早!” 她摇头,仍旧流泪。 我无奈,只好将饭端回桌子上放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夜幕又降临了,我不知道这一个晚上,又要经历什么?妮妮已经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了,付谦和谢鸿岩没来过,只有方和又送了晚餐上来,我看着他的脸色越发的平静,心里隐隐猜测,大约事情快到头了。 然而一整个晚上风平浪静,大约凌晨时,我感觉到了一阵微微的动静,我警觉的坐起来,伸手开灯,一片漆黑,居然停电了。我的心狂跳起来,很快,我发现那微微的动静是从窗户传来的。 我轻轻的下了,慢慢的靠近窗边,浓浓的夜色里,我听着粗粗的喘息声,然后又有微弱的火花闪起,有人在锯窗户?我忍不住拉开窗帘,微弱的火花中,一张男人模糊的脸出现在我面前,阿凡?我大气也不敢出。 “嗨,小辣椒!”防盗网的钢条终于被切断,我拉开里面玻璃时,一个声音从窗户口传进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就从切开的窗户口跳了进来,“哈罗!”丁慕平打开了手机屏幕,笑得一脸得意,和丁慕凡三分雷同,我背靠着墙,眼泪滑下那一刻,他伸手拍了拍我,“接下来比较刺激,你呆这别动!” 142 终见曙光 他关了手机屏幕,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我听着他的轻轻的向前踏步,下意识的伸手去拽他的衣角,他顿住脚步,我轻声问他,“你一个人吗?” 他也低声说,“你呆着先别出来!” 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谢鸿岩准备了一年之久的报复,这么轻易就能让丁慕平给毁了,那他也未免太小儿科了,但情况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时间来与他细细分析。丁慕平又轻轻往前走,然后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背靠着墙,感受着肚子里的宁儿不安的动着。 “弯弯姐!”炕上的妮妮迷糊的喊了我一声,我紧张得差点跳起来,好不容易挪回炕边坐下,突然之间,房间一片光明,刚刚被我按开的开关,这会电源通了,我只觉得心猛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房间门又被慢慢的推开,丁慕平举着手,慢慢的后退,谢鸿岩嘴角带着阴阴的笑容,丁慕平的头被一把枪抵着,他身后跟着四个穿黑色衣服的年轻男人。“小子,从你开始跟踪我那一天,我就算到了,你一定会送上门来,我一直等着你呢!把那俩个带上,马上撤离!” 我被俩个年轻男人拽着,踉跄的跟着他们往外走,妮妮一直陷在昏睡中,被两个男人拖着走。很快我们就被带到了楼下,谢鸿岩指挥着四个男人往厨房里走,进了厨房又指挥其中俩个人将洗菜池下的瓷砖搬中,一个可容一个大小的洞口出现在我们面前,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显然,谢鸿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进了地道之后,我又跟在一堆人中间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地道里的空气非常潮湿而且弥漫着一股怪味,我一直干呕着,双手死死的护着肚子。大约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谢鸿岩才命令领头的男人停下来。 很快,出口又被打开了。我跟着他们爬出洞口,天已经微亮,我看着周围仍旧是茂密的树林,就这样短的时间,我知道不会离之前的小楼太远。谢鸿岩太狡猾了,知道小楼已经暴露,于是从地道撤离,这次,我不知道我们将要被带往何处,更糟糕的是,这次还多了一个重量级的砝码—丁慕平。 走了一小段路后,晨色中,一条三岔路口前停了两辆黑色的小车,方和和付谦各自站在车前,谢鸿岩看了我一眼,将丁慕平推上了前面那辆车,付谦跟了上去,我和妮妮被推上了后面一辆车,他坐在我们中间,方和开着车,车子在晨光中往山下飞驰。 车子一路颠簸,我感觉心和肺都要打结了,从地道那会开始,我已经吐得连胃酸都吐出来了,方和有意放慢车速,谢鸿岩拿着枪,隔着座位抵着他的脑袋,“老方,你别逼我!” 妮妮开始嘤嘤的哭泣,谢鸿岩大吼一声,“闭嘴,信不信我崩了你!” 哭泣声嘎然而止,在死亡和恐惧的威胁下,求生的意志会变得格外强烈,我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了,这么多天,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护宁儿,这是一个生命安全已经得不到保证的母亲的本能。 车速越来越快,我撑着前座的靠椅,努力的压抑身体的强烈不适,一个长长的拐弯处,车子稍稍减速拐弯,身旁的谢鸿岩渐渐的也缓和了一些,松了一直扣着板手处的手指。方和突然踩了紧急刹车,所有人惯性的往前摔,不等我反应过,方和就死死的抓住了谢鸿岩的双手,“弯弯,下车,快跑!” 我紧张的去打车门,谢鸿岩疯了一样和方和扭起来,搏斗之中,他喊着坐在副驾驶位明显还没适应内斗的那个傻叉男人,快,做了老方。妮妮已经开了车门。我忍着内心巨大的煎熬,打开了车门,踏上公路那一瞬间,方和大喊了一声,“弯弯,跑啊!”声音无限焦急,我回头,泪水汹涌,没有时间纠结了,我抬起微微有些麻木的腿,跑了两步,方和惨烈的声音传来,我开始疯了一样跑起来,清晨的风中,断断续续传来方和的声音,“告诉小叶,我答应她的,我都做到了!” 山间的荆棘和树枝绊得我步履维艰,幸而年少时,一直居于乡下,但此番为了保护腹中的宁儿,我不得不万分的小心翼翼。 我知道,方和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我也知道,谢鸿岩和他的手下随时有可能追上我,这茫茫的山间,很有可能下一步又是另一个死亡的陷阱。 太阳终于从东方出来,我终于沿着山间跑到了一条明显的乡间公路旁,腹中的胎动一阵强烈过一阵,我的害怕已经达到了顶点,双腿已经完全的麻木了。 我靠着公路的山体,稍稍喘气,阳光中,一个妇女骑着摩托车载着一麻袋的东西飞驰而来,我站在路边,拼命的挥手,摩托车停了下来,妇女惊奇的看着我,我看着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捧着肚子泪水漫过脸庞,“大姐,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我的孩子,我要救我的孩子!”我知道,她一定有孩子,而作为一个母亲,她一定会同情我,她点了点头,将麻袋绑到车子侧面,我慢慢的爬上了摩托车! 车子在东升的阳光中行驶了很长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镇上,我看着商店的招牌,这个地方,离深圳已经非常远了,大姐骑的摩托车终于在一个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我慢慢的爬了下来,她熄了火,伸手来搀我,“小妹,你家里人呢?”她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很是心疼的看着我。 我深深的朝她鞠了一躬,“谢谢你,大姐!”她连连摆手,“要不要我陪你进去?”我摇头,又朝她倾了倾身,转身向医院走去。 我站在医院走廊的柱子后,看着大姐骑着摩托车终于消失在了车流之中,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到走廊尽头的ic卡电话亭,拔下了110! 143 重见天日 我坐在110的办公室中,看着墙上庄严的国徽一直沉默。派出所的民警告诉我,我的丈夫接到电话后,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要我耐心等待一番,我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他们问什么,我都摇头,坚决要等丁慕凡来。 时间并不如我想像的那么漫长,我抚着肚子,心情终于平静。当那阵凌乱的脚步传来时,我抬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是跌撞着冲进了派出所的办公室,我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憔悴得面颊都凹进去了的男人,他冲到我面前站定,然后伸手,将我紧紧的拥在怀里。 “阿凡!”我低声叫他的名字,他的泪水糊了我一脸,我不得不伸手帮他抹了抹脸,“别压着我肚子了!” 他这才慌忙放开了我,“没事了!”他牵起我的手,走了两步,回头又看我一身凌乱的衣服,于是干脆弯腰抱起了我,门口跟着他来的一大群人,默默的让了路,我靠在他的怀里,疲倦和睡意如潮水般袭来。 再一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一张炕上,阿凡坐在炕头,一直握着我的手,见我睁开眼睛,他笑了笑,“弯弯,饿吗?” 我摇头,着急的问他,“医生来帮我检查过了吗?宁儿好不好?” 他点头,“很好,你保护得很好!” 我松了一口气,转而问他,“方和呢?还活着吗?还有你大哥和妮妮呢?救出来了吗?”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别操心这些了,我会处理好,都没事!”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反握住他的手,“阿凡,我和宁儿的命是方和救的,所以,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震惊的看我,似乎不能相信他听到的。 我把这些天的事情和他详细讲了一遍包括方和对叶疏影的爱恋,丁慕凡紧紧的皱眉,末了时,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没有想到!” 我看他的神情,心里猜测,方和肯定是凶多吉少,果然他犹豫了一会才说,“弯弯,警方赶到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睁着眼睛仰望天花板,泪水在眼眶中旋转,我想起他说,弯弯,活着对我来说,是一件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想起他说,付谦救他于危难。想起就在今天清晨时,风中飘来他的声音,他说,告诉小叶,我答应她的我都做到了。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存在的矛盾体,然而就是这个矛盾体在最终时,仍然选择了善良和正义。这一生,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生命中他认为欠了的那些人,但愿来生,他可以为自己而活。 丁慕凡将我搂到我怀中,哑着声音说,“弯弯,想哭就哭吧?” 我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平静的问他,“你哥是单独行动的吗?” 他默了一下才说,“你被带走时,爷爷震怒,家里召开了家庭会议,三叔当时的意思是把谢鸿岩的家人给关了,以此作为交换,但四叔否决了,怕这样反而会激得他丧心病狂对你更加不利,后来,又冒出了付谦,事情比较复杂,和警方分析了多次,都认为保护人质安全最重要,所以,就只能一步一步的假装妥协,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一直在寻找你们确切的落脚点。而阿平曾经为国家特种部队服役过,所以,最后,决定由他来撕破这个缺口,经过周详的计划,费了好多功夫,阿平终于找到了谢鸿岩的落脚点,他临时通知队伍收网,但我们低估了谢鸿岩的反侦探能力,在你们撤离的过程中,阿平制服了付谦再回去找你时,方和已经牺牲了,妮妮身中两弹奄奄一息,你和谢鸿岩却不知所踪!”他停下来,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想,他以为我也凶多吉少了,谁都没想到方和会用命去换我单独逃走的机会,并因此奇迹般的成功逃离,在这段并不长的时间里,阿凡只怕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我了解这种无法得到证实的煎熬有多痛苦。 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受到我的存在,“阿凡,谢鸿岩抓到了吗?” 他摇头,“弯弯,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他揪出来,现在他手里没有任何筹码了!”他转头去看门外,眼中的那抹狠色让我心惊,这些冤报何时了? 我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深圳,老娘程清和言言齐齐立在家楼下,看着丁慕凡把我从车上牵下来,言言第一个冲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哇哇直哭,“妈妈,妈妈!” 我附身拍拍他的头,“小子,老师没教你,男孩子流血不流泪!” 他抽抽噎噎的说,“妈妈,我将来要做最厉害的警察,抓住所有的坏人!” 丁慕凡一把将他抱起来,“还在怪小爸没保护好你妈妈是吗?” 言言转头看我,轻声说,“妈妈,小爸都快急死了!” 我走到程清和老娘身边,张开手将她们抱了抱,“你们谁要是敢哭,我就生气!” 老娘转头去拭泪,程清扁了一张嘴,想哭又不能哭的样子,我拍拍她的头,“走吧,先回家再说!” 小美和小亚窝在客厅的地毯上,见我们一大群人进门,两条狗愣了一会,小美就首先撒着欢跑到我面前,然后在我腿上一直蹭着,小亚也不甘示弱的围了过来,言言和老娘忙着把它们带走。 程清含着泪笑,“弯弯,你瞧瞧,连小美和小亚都明白这是一场浩劫!” 我靠着沙发坐下,抬头看了看丁慕凡,“小徐呢?” 站旁边的老娘看了一眼丁慕凡,又看了看我,“还在里面关着吧!”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阿凡,放了人家,这事,真不怪她没保护好我!” 丁慕凡有点悻悻的走到我面前坐下,“好吧,弯弯,其实我这是迁怒!要怪还是怪我没保护好你!” 程清抹了一把泪,“小丁,这事谁都怪不了,那个坏蛋设计了那么久,时时刻刻的在找机会,还特意把阿姨撞倒,以此来摸清你们脾气习惯,简直是太恐怖,太防不胜防了,还好老天有眼,弯弯平安归来了。” 老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就跟演电视一样,看着那么老实忠厚的一个小伙子,哎呀,清清,我想着在超市里我们还碰上他,还拉了一会家常,他竟然敢把弯弯给绑架了,太吓人了!” 144 回到深圳 经历了这样的浩劫最终却平安归来,这不能不说是一项奇迹,私下里,我和程清分析方和最后的舍命相救。 程清蹙着眉看我,“弯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能爱到这种程度,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深沉的爱。哎,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爱你,但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所以……” 我无语的瞪了她一眼,“清清,早在我跟他学车的时候,他有一次让我冒充他女友去见过叶疏影,他后来承认了他很爱叶疏影,你以为我是人民币啊,每个人都要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程清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个人太伟大了!” 我沉吟了片刻,“但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我逃走的时候,方和说,告诉小叶,他答应她的,他都做到了。我在想,他和叶疏影之间是否曾经有过什么约定?他还提醒我,真正想伤害我的人,其实在丁家,那又会是谁?还有,付谦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曾经说过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件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他说这话的潜台词又是什么?” 程清笑了笑,“弯弯,我看你还是别想得太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调整状态,好好养胎,然后平安的将小小丁生下来,让我这个小姨也安安心。唉,弯弯啊,你和小丁走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之前总想着轰轰烈烈爱一场也好,现在又觉得这轰轰烈烈差点搭上小命,太让人揪心了。” 我侧头问她,“这些天,你们都担心坏了吧?” 程清转头看我,“你说呢,你看一下你老公瘦得那样,你都不想一下,你俩条命啊,那不是担心,那是要命。你妈,你儿子,每天都眼巴巴的看着家里的大门,守着电话,连那两条狗都大气不敢出,哎,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我揽过她的肩,低声说,“过去了!” 程清隔了好一会才暗哑着声音问我,“弯弯,你后悔吗?” 我沉默了好久,什么都没说,一路走到今天,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回家后的第三天,程清回了西安,临走时,她说,“弯弯,你听好啦,不许再搞这样的事情,我不要未老先衰。” 我笑着抱她,“丫头,谢谢你!” 她扭捏的戳我的肩,“肉麻兮兮的,好啦,不要送了,回去!” 言言冲到她跟前,“小姨,说好了,你暑假要来接我?” 丁慕凡站在车旁,催程清上车,闻言瞪了一眼言言,“小伙子,你能把绘画老师也带去,我就准了!” 言言垮下一张脸,缩回老娘身边,我无语的摇头。 隔了两天,丁慕凡带着我们又搬了一趟家,这回,搬进了一个深圳有名的一个别墅区,我理解他,但对于这种越来越脱离现实的转变,还是有许多的不适应。有一天,和老娘坐在泳池的沙滩椅上看蓝天,老娘对我说,“弯弯啊,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你和小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该竭力反对!” 我转头看老娘头上的白发随风颤动,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妈,不怪你!” 老娘喃喃的说,“我们就是平民老百姓,这跟坐直升飞机似的一下子住这么高级的地方,又是司机,又是管家,还有厨师,现在连小美和小亚都有专人给它们洗澡了,我们就是穷人的命,被人侍候着,我难受!” 我苦笑了一下,“妈,要不,你在花园里种点菜吧?” 她高兴得坐起来,“可以可以,这下总算有事做了!” 我抚着肚子,看着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碧池,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妮妮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足了一个月,才脱离了危险,我想去看她,丁幕凡不准,他说,“弯弯,我希望这些事情都和你没关系了,如果你实在想见她,等她好了,我让人接她来家里看看你!”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好!”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谢鸿岩到现在一直都了无音讯,弯弯,以丁家的能力,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可见这个人有多可怕,所以,暂时要委屈你!” 我靠到他肩上,“阿凡,他和丁家有仇吗?” 他揉揉我的头发,“没有,从目前得到的情况来分析,他和陈小程的感情很好,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谢鸿岩的生父是个赌徒,他的母亲再嫁后还经常来找麻烦,陈小程一直很维护谢鸿岩,据我们掌握的线索,谢生父的过世,可能跟陈小程有关系!” 我坐直身体,想了想才问他,“阿凡,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谢鸿岩的疯狂了,陈小程因为看不过谢生父对他的欺凌,然后想办法弄死了谢父,但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和付谦勾结到一起?” 丁慕凡沉吟了一会,“这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方和来深圳时,谢鸿岩混得不错,因为同是部队出身,谢鸿岩就与方和结拜为兄弟。谢鸿岩后来去了海南,俩个人就分开了。方和帮小影的爷爷开车,出了点事后,离开了小影爷爷,又跟了付谦,陈小程出事后,谢鸿岩就再次回了深圳,后来就找到了方和,方和又把他介绍给付谦。” 我皱眉,“阿凡,你不是调查过他吗?而且,他为什么没有伤害我,按理来说,他明知我是你最在意的人!” 丁慕凡摇摇头,苦笑,“弯弯,他居然有两套身份证,而且两套都是有效的,他的真实名字叫陈致程,随了陈家的姓!至于他没有伤害你,不是他不想,因为方和的离世,已经无从考证,但我猜测,方和必定是一直在阻挠,所以最后,谢鸿岩才会穷凶恶极的杀了他!” 我默默的点头,是了,他们还在我住的房间外打了一架! 我忽然想起已经关起来了的付谦,于是忙问他,“付谦呢,够判几年?” 他拍拍我的头,“你别担心他,别说妮妮现在还没醒过来,就凭他这些年勾结丁氏旗下分支企业几个高管,洗的不少黑钱,就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我叹了一口气,“没出问题,大家都得过且过,一出问题,才发现,事情整大发了。看来,我这次出事,对丁氏也算造了福啊!” 丁慕凡生气的捏了捏我的脸,“你倒想得开,我宁愿丁氏破产!” 我狂笑,“你更加想得开,果然够大气,这么大家产说没就没,能不当一回事?哈哈!” 145 所谓真相 怀孕满七个月时,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整个身体重了不少,有时候在花园内散步,怔怔的看着那些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草,想起住在小房子时,每天挤着公交地铁为了生计奔波在深圳的大街小巷,那时,我只想着,赵弯弯,你一定要更努力,让你的母亲和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如今,这样的深宅大院,丁慕凡给予我的是我梦想的千万倍,我却深深的惶恐,人这一生,始终还是不能不劳而获,否则,终是于心不安。 叶疏影回了一趟国,去看了方和,后来丁慕凡又带着她来看我。我们坐在花园里,看着小美和小亚嬉戏,久久的沉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可说。隔了好久,叶疏影才开了口,“嫂嫂!” 我仍旧看着那两条狗,内心却很是触动。 “嫂嫂,魏成东对我很好,我也开始学着对他好!”她淡淡的声音。 我侧头看她,笑了笑,“小影,幸福是自己的事情,不必描绘给别人听!” 她也笑了笑,然后低头,“有一年夏天,我从国外回到深圳,那会,方和已经给我爷爷开车有一段时间了,有时候,我不想开车时,也会让他代劳,时间长了,我就知道,他爱上了我,虽然他没有说过。”叶疏影微微偏头,无意识的捏着小指,“我憎恨男人的爱,那些对那时的我来说,全是虚情假意!后来有一次,他送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当时他等在门口,我刚进去一会,聚会的人就打起来了,我被几个磕过药的女人拿着刀疯追了几条街,也不知道方和是怎么知道的,他就追来了,我被堵在一条死胡同里,几个女人向我扑来,方和发狂一样扑向其中一个女人,然后,他就被砍成了一个血人!” 我收回一直虚着的视线,认真的看叶疏影的表情,她的眼中看起来隐隐有了泪意。 “嫂嫂,你知道吗?那几个女人被血刺激得跑了后,他一步一步爬向我,爬到我面前时,我已经完全的吓呆了,他看着我,说,小叶,以后不要和这些人来往了!我觉得这个人真傻,好像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所以,我就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我问他,是不是只要是个人,你都会这么救。他说,小叶,只要与你有关的人,我就会救!” 我抹去眼角那滴泪,斜靠在吊椅上平静的看着蓝天,好一会,我才低声说,“他总算死了!” 叶疏影深吸了一口气,也低声应我,“是,总算死了!” 我躺了一会就觉得有些累了,于是起了身,想顺着花园走一走,叶疏影伸手扶我,我摆了摆手,“小影,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她默默的站了一会,然后才转了身。 我沿着花园的小径,缓慢的行走,阳光洒在身上,微微炙热,丁慕凡站在小径的树下,微笑着朝我伸手。我看着那张依旧年轻的脸,模糊的想着类似于天长地久这样的语句。 半个月后,妮妮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弯弯姐,我想见你!” 我听着她的声音还非常虚弱,于是温和的笑了笑,“妮妮,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就找个时间坐坐吧!” 她急起来,气息呼呼的传来,“不,弯弯,就今天,好不好?你来看我!” 我沉吟了一会,“这样吧,你稍等一会!” 我打了个电话给丁慕凡,说明了妮妮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弯弯,我和她主治医生联系一下,然后我再派人去接她,你安心在家等她!” 两个小时后,妮妮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了我面前,尽管我在此之前,我就猜测经此大难,她会受些折磨,但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被她极尽憔悴容颜苍白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妮妮!”我伸手去握她的手。 “丁太太,你们要保持平静的心情,病人现在还不宜激动!”站在旁边的医生温和的嘱咐我们。 我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椅示意他坐到那边去。 “弯弯姐,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妮妮靠着轮椅,淡淡的笑。 “怎么会,等你好了,有机会都可以来看我呢!”我也微笑着。 “在鬼门关绕了一道回来,才深刻感觉到生命原来如此无常。弯弯姐,我今天急着想见你,就想和你聊聊付谦的事情!” 我有些诧异,如果只是为付谦的事情,她肯定不至于这么着急来见我,或者这其中必然关系到我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会,我说我要给你讲个故事么?”她问我 我点头! “那么你也一定记得,陈妍,就是付谦的老婆,还有他患自闭症的儿子。这里面,涉及到的是一桩阴谋,主谋是钱晓玲,付谦顶多就是她的帮凶。那个时候,我劝你离开付谦的时候,就是担心,钱晓玲是利用你,后来,我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还来不及通知你,方和就找到了。所以,在那栋小楼看见你,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你是怎么了解到这些真相的?”我打断了她有些凌乱的叙述。 “我拷了那份隐藏文件,走的时候,我带走了,回家后我一有时间就研究那里面的东西,然后我就顺着那些凌乱的记录,找到了她的邮箱,然后我破译了密码。”她停下来,喘了好几口气,我有些担心,看了看石椅上的医生,他赶紧跑过来。 妮妮摇了摇手,表示没事。 停了好一会,她才缓缓的开了口,“钱晓玲是我活了这么久,见过的心机最深也最狠毒的女人,所以,她会得癌症,这是报应!” 我叹了一口气,“人都死了,就算了吧!” 她勉强笑了笑,“弯弯姐,你要是知道,她是怎么一步一步把付谦的儿子老婆弄得半死不活,陈妍的父母又是怎么死的,你就会知道,我骂得并不过份!” 我有些震惊,钱晓玲生前留给我的印象虽然谈不好人淡如菊,但似乎也与这样的字眼相去甚远! 146 妮妮来访 妮妮伸手拢了拢额头的头发,目光有些飘忽,“钱晓玲临死前,给陈妍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她说,她知道这封邮件陈妍永远看不到了,正因为这样,她才有必要全面的回顾一下她短暂的人生,于是她将她对陈妍做过的那些事情包括她父母的死因都说了个淋漓尽致,整封邮件,没有一句忏悔,就是淡淡的叙述,弯弯姐,我读着那封邮件,想着那个知性精练的女人,我就觉得人性的阴暗能达到那种境界,实在也不多见!”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爱情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彻底的疯狂和迷失。钱晓玲对付谦的爱,已经到了几乎坏蛋的地步,或者究其原因,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吧!” “钱晓玲的父母经商,自小就将她寄养在她父母家里,这样的成长环境,导致她一直缺少正常的父母之爱。她和陆天琪原本是多年的同学,然后又进入了同一所大学,陆天琪和付谦恋爱后就把钱晓玲介绍给了付谦,陆天琪做梦也没想到,她的闺蜜会无情的撬她的墙角,并且没有丝毫的歉意。” “这段畸形的恋爱一直纠缠到深圳,到了深圳的付谦在她和陆天琪之间谁也没选择,转身和陈妍结婚。钱晓玲被逼无奈嫁给了一个老师,生了一个女儿。情路的坎坷和人生的无常没有让钱晓玲学会反思自身的不足,她反而更进一步的认为,命运对她太不公平,每个人都欠了她,她始终是那个不幸的人。” “这种愤怒和不甘一直在她心中徘徊着,钱晓玲一边和付谦保持着不正常的爱人关系,一边又和陈妍又姐妹相称,从她的邮件中来看,陈妍的父母早年经商,在山西挖煤赚到的第一桶金,后来才来的深圳,这样的出身在钱晓玲看来,陈家就是暴发户,这样智商低级的人凭什么就占着她爱的人,她根本就不能接受。陈妍是个少个心眼的女人,居然就真的把钱晓玲当成了姐妹,一直到她的儿子出事,她或许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在人的表皮下能掩盖着一颗狼一样惨绝的心。” “钱晓玲开始了她的第一步计划,陈家因为乍富,在生活品质上就难免有些浮夸,喜欢向一些真正的有钱人家靠近,钱晓玲抓住陈家这样的心理,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厨师,据陈晓玲在邮件中说,这个厨师曾经服务于中南海,这让陈家觉得非常有面子,后来陈晓玲又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份宫廷养生秘方,专门赠予陈妍父母。陈妍父母一度对钱晓玲疼爱得如同亲生女儿。” “谁也不会想到,事情就出在这份秘方上,这份秘方单看,确实是养生的上上方,我们都知道,五行相生相克,食物也是一样,钱晓玲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让陈妍父母按着这份单子吃食,然后身体慢慢衰竭,直至死亡。” “弯弯姐,我不知道钱晓玲给陈家那张方子上的具体食材是什么?但是我找过相关方面的一些资料,慈禧太后曾用这样的方法除去了不少心腹大患,这个方法妙就妙在,即使医学发达的今天,都查不出来,最终结论都是正常死亡。太可怕了,一个滋补的方子,居然能变成杀人的凶器!”妮妮轻轻的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我示意她停一停,休息一下。 停了一会,妮妮看起来好一些了,我才轻声问她,“食物相克,这个我也知道,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个方子,难道同为陈家人的陈妍和付谦还有他们儿子就没有吃过吗?” 妮妮叹了一口气,“所以,这正是钱晓玲高明之处,她告诉陈妍父母,这方子奇妙处在于,可以单着吃,是美食,合在一起吃是养生,这个养生方子独为年龄满50岁以上的人适用,分为男食和女食,这其中只差一个食材,不够年龄的人吃食容易补过。陈妍父母一直就很信任她,自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甚至钱晓玲还张罗着找了国内非常有名常在电视上讲养生的一个大师去了陈家,就这张方子进行了讨论,大师亲口对陈家父母说,按这方子吃,必定长寿。我们现在无从得知,钱晓玲是否有收买那个大师,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会太大。据钱晓玲在邮件中说,方子上的食材单着吃,吃100年,都只是单纯的美食,合在一起的男食和女食,就是杀人暗招!” 我默默的点头,时代发展到今天,有钱有闲的人开始讲究养生,专家今天说,喝牛奶强身壮体,明天另一个专家又说,牛奶喝多了会慢性中毒,到最后,其实也没有谁搞得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养生。而利用滋补食材的相生相克来杀人,这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们这样的寻常老百姓,能区分清普通瓜果蔬菜的相生相克就不易了,对于深奥的中医药又如何会懂得,死了,也是稀里糊涂的! “陈妍的父母最终死于肝脏衰竭,俩个人去世的时间只差了三个月,当时医院给出的解释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缺少锻炼,又操心过多,反正就是一些很冠冕堂皇的话语,因为是正常死亡,也根本不可能去做尸检。陈妍在半年之内,就失去了父母双亲,钱晓玲就象真正的陈家女儿一样为俩个老人披麻戴孝,也是因此,陈妍对钱晓玲的信任才会一天深过一天!” “除去了陈妍的父母,其实陈妍和她的儿子就象裸在狼群面前的羊羔,迟早都是一个死字!也是因为这样,钱晓玲后来下手就变得有点不再顾忌,她在邮件中说,陈妍的儿子患自闭症的真正原因,她带着她的女儿和陈妍的儿子一个古镇,然后又带着两个孩子假装去一个古屋探险,独自把陈妍的儿子遗留在那里,当然,她还是做足了表面文章,她报了警,说俩个孩子跑出去玩,找不到了之类的,据她自己描述,她哭得跟死了自己孩子般,成功的让警方相信了她的说辞,等找到那孩子时,那孩子在古屋的角落里,吓得都休克了。” 我下意识的抚摸肚子,都是为人父母,这样缺德的事情,果然非一般人能做得到! 147 最毒妇人心 “那孩子带回深圳后,慢慢就变得自闭了,陈妍因为这件事情,对钱晓玲才开始起疑心,但警方和钱晓玲的说辞都没有问题,陈妍的怀疑在付谦看来,就是无理取闹。但私下里,付谦肯定也问过钱晓玲,钱晓玲太了解付谦,于是就咬死了,那只是一个意外。” “钱晓玲对陈妍做的事情就比较正常了,她不断的侮辱她,挑衅她,故意激怒她让她去和付谦告状,而她自己在付谦面前始终保持着一个清清雅雅的样子,男人的心理其实也蛮简单,就喜欢省事的女人。在这样长期的心理压力下,陈妍的心情得不到理解更得不到释放,慢慢的就变得极端。陈妍去找钱晓玲那一次,俩个女人打了一架,然后钱晓玲把她捆在椅子上,强迫陈妍看她和付谦的性-爱视频并告诉了她她儿子自闭的真正原因,这次之后,陈妍脑中那根一直崩着的弦终于断了,于是她终于崩溃了!” “除掉了所有的人,钱晓玲以为自己终于守来了与付谦光明,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精明的付谦居然会利用疯掉的妻子和自闭的儿子大打形象牌,找女人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而一个成功企业家始终对患病的妻子和儿子不离不弃,这样的形象无疑可以让付谦获益颇多。在这样的衡量中,付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利益。而钱晓玲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弯弯姐,你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吧,陈妍有一段时间有好转的迹象!” 我点头,妮妮是和我讲过,但后来陈妍的病情却又加重了。 “付谦眼见着陈妍治疗后,越来越有好转的趋势,无意间和钱晓玲抱怨过,说陈妍还不如就这样一直傻着还好点。钱晓玲听说这事后,于是又去给陈妍弄去了一些药,当然这些药吃下去后,陈妍就只能变得越来越呆滞了。” 妮妮停下来,转头看向我,“弯弯姐,你说一个人心怎么能毒到这种程度?” 我轻轻的摇头,人心隔肚皮,诸如钱晓玲之辈,实在适合在封建时代的后宫生活,或者,那才是她能如鱼得水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付谦和方和一直找她要的那笔钱,于是便问她,“妮妮,那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妮妮长长的叹气,“那笔钱,也是我无意之中知晓的,我有一次和付谦去他新购的一套房子闲逛,当时,付谦还开玩笑说把房子送给我,我知道他只是说笑,但女人嘛就是这样,明知是开玩笑的,多少还是期望这个玩笑能成真,所以有时候,苦闷了,我就会背着付谦一个人跑到那房子去呆呆,幻想着那房子如果是我的家就好了。然后有一次,我在那房子上了个厕所,当时我想冲水,按了半天,也不见出水,我就有些奇怪,因为有时候,抽水马桶卡住了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我就搬开了上面的盖子。” “盖子搬开后,我就惊呆了,靠着墙的抽水马桶里面用油纸码着什么东西,我拆开了其中一包,全是清一色的红色毛爷爷,我手脚颤抖的把那些钱搬出来,搬了将近一个小时,付谦把半面墙都打空了放那些钱。那个时候,我就起了贪念,我想着,跟了他那么多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他也没给过我什么,这些钱,是我该得的。” “我找了个时间,买了个大箱子,把那些钱全部拖走了,存进了自己的户头。然后我就回了老家,当时,我正在办出国的签证,我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快知道是我拿了那笔钱,方和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完蛋了,所以,我把存钱的卡偷偷的又转交给了我妈,我让她转交给我一个朋友,我那个朋友在省希望工程任职,这笔钱如果我得不到,那就造福孩子吧,谁也别想拿。” 我摇摇头,妮妮想得太简单了。 她看着我也摇头,自己也摇了摇头,“弯弯姐,你觉得我想得太简单了对吧,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我又想起离世的方和,他在整个故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又知道多少,转念又想,如今这些所谓的秘密对于已经离世的钱晓玲和方和来说,再也没有意义了吧,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只是凭添了几分苍凉以及对人性的彻底失望。 妮妮似乎很疲倦了,我正想叫医生,她连连朝我摆手,并使着眼色让我把一直候在不远处的医生和佣人撤掉,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重大秘密要和我说,想了想,就依她的意思做了。 直到她确定只剩了我们俩个了,她朝我招手,让我再坐近一点,我有些迟疑,只靠近了一点点。 “弯弯姐,我今天来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离开丁慕凡吧!”她的神色非常凝重。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 “虽然我并不能确定什么,但我从付谦接到的电话和语气中,还是判断,丁家真正想害你的人还没有浮出水面!”她微微偏头,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 我点点头,方和也和我说过这个事情,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想,丁家所有人都并不喜欢我,谁都可以是我的敌人,所以也就不在乎是谁了。 “对,我想起来了,弯弯,丁家真正想伤害你的人,应该说想伤害丁慕凡的人!”她有些苦恼的按头皮,“付谦说过的那些话,我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有些凌乱了,但我应该不会记错,想除掉你的人,其实就想除掉丁慕凡!” 我并不露声色,有人想除掉丁慕凡,这也正常,毕竟这么大的家业,能掌权,是一个莫大的引诱。 “弯弯姐,也许我听错了,但我希望你能留意一下,按付谦的意思,真正想除掉丁慕凡的人,正是他的母亲何美婷。” 我震惊的转头,直直的看着妮妮,我希望她接下来说,“哦,弯弯姐,我记错了!”何美婷可是丁慕凡的亲妈,亲亲的妈,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母亲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 “不可能?”我下意识的反驳她。 “弯弯姐,所以,我才要亲自见你,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你这件事情!”妮妮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说,“方鸿岩一直没找到,希望他死了罢。弯弯姐,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你一直是一个乐观积极充满正能量的女人和母亲,我希望你能一生平安。” 148 意想不到 我看着妮妮已经极度疲乏的样子,伸手朝远处招了招,她的医生缓步向我们走来,我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握了握她的手,“妮妮,我也希望你从今往后,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她仰头看我,“弯弯姐,我还能把丢了的灵魂再拾回来吗?” 树荫下,她的面容不复当日的明媚动人,我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就能!” 她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谢谢你!你告诉丁慕凡,我愿意配合警方举证付谦!” 妮妮的医生推着轮椅慢慢的走远,我看着他们乘坐的车子渐渐的消失在转弯处,一种无以言说的疲倦袭来,我就着藤椅慢慢坐下,远处站着的佣人一路小跑过来,“太太,要不要扶你进去休息?” 我摆了摆手,太太?我忍不住苦笑,这般奢华的梦,总是有尽头的吧?从前,我渴求的不过是一世长安,走到今天,一念之差,诸多身不由己,无从怨也无从怪,命运如此强悍,我又奈何? 丁慕凡晚上回家时,我已经躺下了,他照例陪我聊了一会,又摸了摸我高高隆起的肚子,有些孩子气的问我,“弯弯,你觉得我会不会是一个好爸爸?” 我摩挲着他的手,温柔的应他,“肯定是!” 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亲,然后脱了鞋,靠坐到我旁边。 “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我微微诧异。 “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他伸手揽住我的肩,“对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给言言转学,他现在这个学校虽然教学方面还行,但综合起来,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我将头靠到他肩上,半晌才低声说,“阿凡,因为我,你是不是在丁家特别为难!”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和的说,“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总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我闭上眼睛,决定什么都不问他,我知道的不见得他不知道,他不说,只是不想我担心罢了,我又何必捅破。 四叔来的那天,我正在花园的葡萄架下有些无聊的翻着一本闲书,老娘在不远处的角落折腾她种的那点蔬菜。我看着四叔远远的向我走来,赶紧撑着椅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四叔!”我有些微微的紧张。 “坐,坐,别多礼!”四叔坐到我旁边的石椅上,又转头吩咐一旁候着的佣人倒两杯水,“还是怕四叔?”他温和的朝我笑。 “让四叔见笑了!”我坐得很端庄,语调轻柔。 “是不是在想四叔来干什么?”他喝了一口水,将水杯放上石桌上。 我没说话,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就来看看你,没别的事!”四叔淡淡的笑着。 坐了一会,他又说,“天气不错,四叔陪你走走吧!”他起了身,我扶着椅子重新站起来。 绕着花园内的石子路走了一圈,四叔都只问一些无关要紧的生活锁事,我也一一作答,重新走回葡萄架下时,太阳已经有些炙热了,四叔又坐了一会便起了身,“弯弯,我回去了!” 我淡淡的微笑,“好,我送您!” 快到车子旁时,四叔顿住了脚步,默了一下,他才转头看我,“四叔始终是护着你们的!” 我只觉得眼眶一热,顺势倾了倾身,“谢谢四叔!” 送走四叔后,我去看老娘给新种的蔬菜浇水,老娘着着我挺着肚子站着,又开始了念叨,“弯弯啊,你就应该多走走,我生你那会,快生了还下地呢,现在的人就是娇气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妈,你看看你,给你清闲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老娘随手抹了抹脸,“弯弯,我想回老家去,反正现在你和言言都有专人照顾了,我实在过不惯这样的日子,刚刚那个是阿凡的父亲吧,看着一脸的威严,我的心就直打鼓!” 我敛了笑容,老娘的心情我又何尝不理解,“刚刚那个是阿凡的四叔!你回去老家,一个人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 老娘将水瓢放回水桶里,叹了一口气才说,“小姨也在老家,离得又不远,我过惯了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 我低下头,“妈,那等我生完了,再商量好吗?” 老娘又叹了一气,“阿凡回来了,你们聊吧,我先回屋了!” “这么大太阳,也不让人帮你打个伞!”阿凡牵过我的手,微微责备。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我顺从的跟在他身旁。 “临时出差,回来拿点东西!”他配合我放慢了脚步。 “去哪里呀?”我随口问他。 “上海!” “你一个人呀?” “和丁慕平!” 我没再问什么,和他一起回了卧室帮他收拾衣物,收拾到一半时,我莫名开始觉得心慌,渐渐的,这心慌就好像就要窜到喉咙口,我扶着衣厨门慢慢的往地上溜。 “弯弯,弯弯!”刚踏进房间的丁慕凡吓得赶紧冲到我面前抱住我。 “阿凡!”我抓住他的手,那股心慌的感觉好像缓了一点点。 “来,你到炕上躺着,我打电话给张医生!”他掏出手机。 “不要,我没事,就是心慌慌的,阿凡,你不要去上海好不好?”我下意识的就冒出这句话。 “傻瓜,我只去两天就回来了,你慌什么?”他抽出手。 “不,不!”我又抓住他的手,很焦灼的看他。 “弯弯,你怎么了?我只是要帮你脱鞋子!”丁慕凡被我的反应吓了好大一跳。 半个小时后,张医生赶到了,一番检查后,一切正常。丁慕凡安下心来,提着我整理好的东西走到炕边亲亲我,“弯弯,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走到房门口,刚刚那股心慌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而来,我恐惧得大喊一声,“阿凡!” 丁慕凡回头看我,我掀了被子,赤着脚下了炕,跑到他面前死死的拽紧他的手,“阿凡,你不要去,不要去,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一趟会很危险!” 丁慕凡被我弄得没办法,又把我扶回了炕上,重新给我盖上被子,陪我坐了一会,他不时的看手表,“弯弯,你听我说,这一趟的上海行,对我和丁慕平来说都很重要,甚至这关系到我以后在丁家的份量,我不能输给丁慕平。我知道这一趟肯定存在一些难度,我也作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你不要担心,我有办法!” 我看着他,只是胡乱的摇头。 “听话,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他帮我掖了掖被子,俯身温柔的看我。 我伸手抱他,仿佛就要死离生别,他轻轻拍我一直颤抖的身体,又亲了亲我,然后才放开我,扬声喊了句,“妈,来陪弯弯。” 我无助的看着他走出房间,我没有想到,这真的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丁慕凡,如周易大师李伯所言,我们最终没能挺过他说的那个年限,命运在冥冥之中,拿着命薄,一直有条不紊的为我们刻写着人生。 149 长离别 我又一次掀了被子,扶着炕沿站起来,一路追到大门,丁慕凡的车子正从拐弯处慢慢远去,我顺着大门的柱子慢慢的坐到地上,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悲伤,仿佛有人在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 “弯弯,你坐这里干嘛?”老娘也跟出来,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我。 “妈,结束了!”我喃喃的对她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燕窝刚炖好,我去给你端来!”老娘很显然不能了解我此刻的心情。 我摇了摇头,靠着柱子站了一会,蹒跚着往客厅走去。 我在客厅干干的坐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我一直祷告,让阿凡好好的活着吧。三个小时后,丁慕凡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已经抵达了上海,电话里,他问我,“弯弯,你想要什么?” 我握着听筒,颤抖了一下才说,“我什么都不要,你答应我两天就回来的!” 丁慕凡轻轻的笑,“最近变得粘人了哈,好,就两天!” 闲聊了几句,他就匆匆挂了电话,我抚着一直没有平静的胸口,怔怔的坐在沙发里。 在这样的忐忑中,我等足了两天,然而我再也没有等到丁慕凡的电话。第三天清晨时,我很早就醒来,换了衣服,等在客厅的电话机旁,阿凡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想,他是要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吗? 大门外有喇叭声传来,我惊喜的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四叔匆匆而来,我的心猛的一沉,脸上的笑容就那样凝住了。 “弯弯,上车!”四叔的语气有些严肃。 我没有多问什么,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上了停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很快,车子启动,我想要问问四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回过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句,“什么都别问了!” 我想说好,但始终还是没有忍住,“阿凡好吗?” 四叔仍旧淡淡的说,“好!” 我被四叔带到了我第一次见他的那栋别墅,下了车后,他吩咐在一旁候着的佣人带我先去洗漱吃早餐。 我没有办法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强按着内心的焦急,一一照办。 大约上午十点多时,四叔终于让人来传话,他在书房等我。 仍旧是那张宽大的书桌,四叔仍旧坐在书桌后,不一样的是,这次,我是以丁慕凡妻子的身份,我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安静的等着四叔开口。 “弯弯,发生了一些事情!”四叔开门见山。 我沉默的看着四叔,我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你可能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你的母亲和儿子,我已经作了安排!”四叔说这句话时,语气明显的沉重起来。 我想,应该是发生了很大了事情,想问些什么,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几个字,“阿凡呢?” 四叔凝重的看我,“弯弯,阿凡暂时不能和你见面了,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目前的处境不太好!” 我扶着椅子的手下意识的收紧,良久,我才低声问,“这样的安排是阿凡的意思么?” 四叔平静的看我,“是!” 我轻轻的点头,临走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开始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四叔没说老娘和言言被安排在了哪?他只是要我相信他,我想以我目前的处境,除了相信他我也别无选择。 四叔没再来过别墅,他给我配备了厨师和医生,每天都有人围在我身边,问我今天感觉怎么样?想吃些什么?我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每天进行程序化的问候,我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但我始终表现得很沉稳,我想让阿凡少一些担心,我想让他知道,他爱的那个女人一直很勇敢。 她们不让我看电视,不让我用手机,连看的书都是经过他们挑选的。我有时候捧着书,坐在花园的摇椅里,看着蓝天和白云发怔,阿凡,很快宁儿就要和我们见面了,你还要多久,才会来看我? 离预产期剩下一周时,四叔终于又来了别墅,我看着他极力掩装得平静的神情,知道情况肯定没有丝毫好转,他吩咐一旁候着的佣人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又寻问了一旁候着的医生关于我的身体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时,他略略思索就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四叔有些疲惫的靠到椅子上,好一会,他才低沉的开了口,“弯弯,你比我想像的更坚强!” 我淡淡的笑,“四叔,我别无选择!” 他点点头,“你母亲和儿子都很好,你不用挂念!” 我沉默的看他,我想知道阿凡到底怎么样了? “弯弯,等孩子降生了,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好吗?”四叔知道我想问什么,于是将我的念头掐断在萌芽状态。 我轻轻的点头,沉默了一会,我轻声问,“四叔,孩子出生时,阿凡能来吗?” 四叔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他与我对望着,犹豫了一下才说,“不能来!” 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凄楚的笑了笑,“阿凡,是不是出事了?他还活着吗?” 四叔按了按额头,良久,才说,“他活着,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努力的平复汹涌的情绪,缓缓的说了句,“四叔,我去休息一会!”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四叔已经扬声喊了佣人。 我看着那个佣人向我走来,我也蹒跚着朝她迈步,每一步都重如千斤,她朝我伸出手时,我只感觉下身一阵热意,腿一软,我顺着她的手就慢慢的倒到了地上,依稀之中,四叔冲到了我面前,我第一次看见四叔失态的表情,他大声喊着那个女医生,我伏在地板上闭上眼睛,有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阿凡,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你什么时候才来? 很快的,我就被扶到了一辆准备好的车上,那个女医生一直在和我说话,我听见她说,羊水破了,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然后她又在我耳边说,太太,你现在一定要保持平静的心情,十来分钟后,我们就能到医院,别怕,好吗? 我仍旧闭着眼睛,泪水一直在流,我从没有一个时候象现在这一刻,那么渴望见到阿凡,渴望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和孩子气的笑脸,我只要他跟我说,弯弯,你别怕,我一直在! 我只是想要看见他,那样我才有勇气在这样艰辛的尘世努力的踏步前行,可是,阿凡,你到底怎么了? 我回想起初识他的那年初冬,他回头恶狠狠的瞪我的样子。想起他守在我的小区楼下,迷茫的样子。想起他第一次回国,见到我时那样欣喜的样子。想起他说,弯弯,你相信我。想起他在民政局的办公室里抱着我转圈。阿凡,你说过的,有一天我们老了,如果我死得早,你要把我埋在屋后,你会在阳光很好的时候陪我说话。我说,如果你死得早,我会在忙着带孙子的间隙也去陪你唠唠嗑。阿凡,你说过的,这一辈子,我们始终是要一起度过的。 150 你在哪里? 疼痛开始袭卷而来,我死死的咬着嘴唇,泪水和汗水混成一片。依稀之中,我又听见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疼痛缓下来,我开始觉得冷,忍不住想蜷成一团,又有人拍打着我的脸颊让我不要睡。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一片晃眼的白,我想这是到了医院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白大褂围着我转,我努力的想要滤清思维,是了,这是丁家的血脉,四叔自然不能让我有丝毫闪失。我茫然的环顾四周,一直照顾我的女医生正立在我炕头,我伸手抓住她,她赶紧俯身,“太太,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妈呢?”我低声问她。 她有些焦急的摸了摸我额头,然后走到旁边和另外几白大褂说什么,我想重复问一次,又一波痛疼排山倒海的袭,我死死的抓着炕单,不让自己喊叫出声。 “太太,如果痛的话,你就哭吧!”女医生折回我身边。 我冷汗淋漓,疼痛让我的声音抖得有点变形,我哀哀的看她,“让我妈来陪我!” “太太……”女医生急得都要哭了。 她也很为难吧,我闭上眼睛,四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产台上,几个医生冷静从容的忙碌着,开三指了,四指了,用力,加油。我隔着布帘,咬着牙,配合着她们,双眼绝望而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何处,阿凡,这样艰难的时候你都忍心不来看我,可见你肯定不太好,你若不好了,留我一人又有何意义? 那噬心的痛传来时,我只觉天和地在一瞬间都合成了一体,陷入昏迷之前,我听到了一声啼哭,阿凡,那是我们的宁儿么? 我在一个长长的梦里看见了阿凡,他浑身是血,我颤抖着问他,出了什么事?他看着我笑,他说,弯弯,我很好,没事!我想要走向他,他慢慢的却被一大滩血吞噬了,我惊恐得忍不住尖叫起来。 “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站在炕边的人,是丁慕凡的父亲。 阿凡始终没来,我不想说话,只是与阿凡的父亲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 “你先回去吧!”四叔的声音。 一片沉寂后,我听到了轻轻的叹息声,我想起了宁儿,于是侧了侧头,低低的喊了一声,“四叔!” “叫奶妈把孩子抱过来!”四叔威严的朝门外吩咐了一声。 我看着他,背着手重新站回窗前,早晨的光景,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一个约摸二十几岁的姑娘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走进来,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四叔不知道什么走到了炕边,淡淡的对我说,“弯弯,你好好休养,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太好!” 我看了看那姑娘,“你扶我坐起来,我要抱抱我的孩子!” 那姑娘将孩子交到四叔手里,然后伸手扶我,她憨憨的笑了笑,“太太,好漂亮的男娃娃,眉眼跟你好像呢!” “你在外面候着!”四叔扫了一眼那姑娘,她赶紧低头退了出去。 我从四叔手里接过宁儿,小家伙这会吃饱了睡得正香,小嘴还一直咂巴着,我凝望着他,泪水一下子漫过眼眶,阿凡,这是我们的宁儿。 “弯弯!”四叔伸手要抱宁儿,我紧紧的护住他。 “弯弯,我有话和你说!”四叔的语气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强势。 我抬头看他,“四叔,你说过,等孩子出生了,你会给我一个交代。” 他沉默的点了点头,看着我轻轻的抚摸着孩子,顿了一下他才说,“你先把身体养一养吧,孩子我让奶妈抱去!” 我看着四叔从我手里接过宁儿,然后走向门外,张嘴想喊不要抱走孩子,最终却只能撑着炕沿无力的靠到炕头上,我又如何争得过四叔? 一个星期后,我的身体好转了许多,那个女医生告诉我,宁儿降生,我莫名大出血,差点没把她们的魂给吓掉。她描述得有些夸张,我只是淡淡的笑,不描述得凶险一点又如何显示她们医术的高明,但我还是客气的道了谢。 这一个星期,我都没见到四叔,宁儿也被接回了丁家,我心里的悲凉越来越浓厚。 挨到月子快坐完时,四叔又一次来了医院,彼时我已经能行动自如了,他看着我给他搬了一把椅子,有些微微的诧异。 “恢复得不错!”四叔淡淡的开了口。 “是的!”我直视着他。 “弯弯!”他喊我的名字,声音微微沉重,“你得离开深圳,孩子由丁家来抚养!” 我蓦的瞪大眼睛,伸手捂嘴,泪水却从指缝间顺流而下,我原以为见不到阿凡已经够残忍了,可现在我才知道,连宁儿也不能再见。 “我很理解也很体会你的心情,弯弯,我曾经说过,我始终是护着你和阿凡的,到今天,我还是这么说,请你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安排!”四叔很平静的看我。 “不,不!”我哽咽着摇头,“四叔,阿凡到底怎么了?你得告诉我,他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我终究是他的妻子,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四叔叹了一口气,“弯弯,你得离开深圳,你的母亲和儿子等你也等得很心急!” 我仍然摇头,颤抖着哀求他,“四叔,我求你,你告诉我!” 沉默了一阵,空寂的屋子里只有我低低的抽泣声。 “上次绑架你的方鸿岩,跟踪阿凡,上海会议结束后,他在前往机场的路口埋伏,阿凡乘坐的车子被炸平了!”四叔缓缓的吐这些字,声音一直很平稳。 我的心却如同被抛上了天空又狠狠的坠入了地狱,原来我做的梦竟是真的。 “阿平当场死亡,阿凡一直躺在重症监护室!”四叔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我,“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我也不会要你离开深圳!” 我的手和脚开始无法控制的抖起来,阿凡,我一直在怪你,我却不知道,你一直在生死之间徘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的对待我们? 151 无处话凄凉 “我要去看他!”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头脑有点昏乱。 “赵弯弯!”四叔喝了一声,很是严厉的看着我,“坐下!” 我按着额头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算镇定了一点,四叔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突然想起妮妮和我说过想伤害我的人其实真正想伤害的是阿凡,我不寒而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四叔,阿凡的母亲……” 四叔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缓缓的踱到窗边,良久,他略略苍凉的声音传来,“何美婷这一辈子都偏爱阿平,这就是全部悲剧的源头,方鸿岩的确是为弟弟复仇,但也受制于何美婷,出事那天,阿平是临时决定和阿凡一起走的,在半路上的车。阿平的离世疯狂的启动了丁家的内斗机关,我父亲因为阿凡的事情,也住了进了医院。”四叔转回身看我,“这些是我调查出来的真相,方鸿岩已经畏罪自杀,我还缺少一些必要的证据,暂时还不能将何美婷送进监狱。所以,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深圳,越远越好!” 四叔验证了妮妮对我说过的话,这些灰暗的真相这一刻彻底的揭露,骨肉亲情,到了最后,竟会这样支离破碎,人世间,还有比这更让人灰心悲凉的斗争吗? “四叔,你能保证宁儿的平安吗?”我紧紧的抓着椅子,目光平静。 “能!”四叔郑重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离开深圳。”默了一下,我还是不死心的追问,“临走时可以让我再见见阿凡吗?” 四叔摇头,“弯弯,到此为止吧。你珍重,好好生活。四叔一直很欣赏你,有勇气,有胆识,聪慧果敢,与阿凡本应琴瑟和谐,但现实是这样,你的境况决定了你无法在这样的家族与各种势力抗衡,你要顾忌的太多,你的母亲,你的儿子,那是你无法抛弃的责任,所以,你没有资本在这条道与阿凡共进退!你能理解吗?” 我点头,半晌才淡淡的开口,有些嘲弄的看着他,“四叔,资讯这样发达,将来,我要再联系他,也不是不可能!” 四叔笑了笑,“你考虑到的,我都会考虑,别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了,机票我已经帮你订好了,明天上午九点,会有人来接你!保重!” 我仰头,泪水顺流而下,“四叔,让我再见一次宁儿吧,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 顿了一下,他平静的说,“好!”然后他拿手机,开始拔号码。 半个小时后,那个年轻的姑娘抱着宁儿出现在门口,我快步冲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接过宁儿,小家伙正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珠看着我,我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他,他仍旧看着我,我的泪水汹涌而下,我的孩子。 “抱走!”四叔淡淡的吩咐一直候在门口的姑娘。 姑娘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我想着这一别,再见渺茫,万水千山,母子不复相见。这一辈子,就这样生生离别。 孩子从我手里抱走,我追到门口,看着那姑娘抱着他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我的心如同被无数利爪揪着,宁儿,我无声的抽泣着,扶着门框慢慢的滑到地上。 “弯弯,给阿凡留封信吧!”四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面前,我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我走了!” 黄昏的窗前,我侧头看着炕上铺开的几页空白a4纸和一枝笔,四叔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否则连这只字片语也没有办法留下。 我深深的叹气,走回炕边,跪到地板上,拿起了那枝笔。 阿凡(吾夫): 我回想起那些仿如梦境的日子,有两件事很遗憾。其一,我从未在你面前亲昵的称呼你老公,我总觉得那俩个字矫情了一些,不及阿凡二字亲切。其二,我从未当面告诉过你,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一直珍之重之,我想着,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但未曾想过,三生石上,我们的一辈子竟会这样短。 阿凡,我遥想起那年的初冬,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如果真如佛家所言,生命不过是生生不息的轮回,那么,请你记住,下一世,我再踩你一脚时,你就悄悄的离开罢,总好过今日这般教人心伤。 我从前想,跟着你,左不过是上刀山下火山的事,我赵弯弯扛起大刀,随你生而生,随你死而死,这一路的披荆斩棘,到了最后,我这个扛刀的与开着坦克的狭路相逢,这较量,确实是可笑了一些。 阿凡,四叔告诉我,你不太好,我还担心我们已阴阳两隔,但庆幸的是,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哪怕希望渺茫,那也是希望,对吗? 窗外开始下了起了雨,我想起我上次躺在医院时,你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多话,那些话,很是动听,教我一直念念不忘。到今日,轮到我对你说时,我竟说不出什么来,阿凡,你活着吧,我要你活着,在这样的人世间,我知道你活着并且过得很好,我就能心安。 我们的宁儿降生了,有他陪在你身边,我放心了许多,将来,他若是问起他的母亲,你一定要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勇敢的女人,或者,你还会再娶,那你就告诉他,你的新妻即是他的母亲吧,我们不要再续演豪门恩怨的续集了,我累了! 这一生,我一共爱了两个男人,第一男人不得善终,我却没有想到,第二个,仍旧不得善终。上苍,在对待我这个问题,实在过于残忍! 天渐渐的黑下来了,再过十几个小时,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想起佛家偈语: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阿凡,百年之后,我们成了两捧黄沙,若那时,宁儿有心,便将我们装一装,埋一处去吧。 只愿你:平安! 弯弯即日 我倚在窗前站了一晚,那个女医生一直苦口婆心,说终究还未出月子,当心伤了身。我笑,伤身?心都无处可寻了,身伤了又如何? 朝阳从东方升起时,四叔那个精干的女秘书开着车来了,她引着我上了车,一路沉默的开向机场。 到达机场后,女秘书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只大号行李箱,又递给我一张卡和三张机票,“这是丁先生交待的!”她的声音平平的,没有丝毫情绪。 我点头,远远的,言言的声音传来,“妈妈,妈妈!”我看着他和老娘向我奔来,张开双臂,他扑进我怀里,四叔说得没错,这也是我无法抛弃的责任。 “弯弯!”老娘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我伸手抱了抱她。 “走吧!”我拖起箱子,牵过言言,走向安检口,我没有回头,这座城市,从此只能写在记忆里。 半个小时后,飞机腾空而起,我隔窗俯看云海,无悲无喜,属于我的深圳故事已经结束了。然而这婆娑世界,男欢女爱,聚散离合,依然倾情上演着!(end) 152 再相逢天涯何处 八年后 我听着酷狗怀旧频道刘海波唱着那首老歌:别来无恙!一个糯糯的声音从收银台下方传来,“干妈,我还想吃巧克力!” 程清家那个六岁的小丫头抱着我大腿,甜甜的撒着娇。我一把抱起她,亲了她一下,“秋儿,你是不是漂亮的小公主!” 小丫头高兴的点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爱干妈!” 我抱着她往店外走,回头吩咐站在一旁打瞌睡的店员小欣,“我先回去了,你跟小涂说一声,那位李小姐订的小外套已经到了,让小涂亲自交给她!” 小欣猛点头,我摇了摇头,这个女孩,迷糊得很,好在亲和力足够,店员还是勉强能够胜任! “干妈,我要吃巧克力,哥哥不给我吃!”秋儿仍旧没忘记这茬。 “巧克力是甜食对不对?虫子也最爱巧克力了,它们要是闻到秋儿的牙齿爵过巧克力,就要来吃你的牙齿了,蛀了牙的公主就不漂亮了,对不对?”我耐心的哄着她。 小丫头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睛,“那干妈,我直接吞下去,虫子不就不知道了。 我哑然失笑,这丫头,鬼灵精的,倒是象足了程清。 穿过长长的巷子,就到家了。来这座小城,已经八年的时间了,我离开深圳两年之久才联系她,程清起先只是每年来看我,小住一阵子,后来就变成了长住,到三年前时,她家老公的工作总算如愿调到了我所在城市的地级市,程清也就顺理成章的在我旁边买了栋房子,接了父母亲来一起团聚,好在市里回小城坐动车才一个小时,就是劳累她老公来回跑,程清笑称生命在于运动。 我开了间品牌女装专营店,她完全抛弃了她的设计老路,毅然决然的弄了个书吧,并宣称那才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她家老公只要她高兴,除了月亮太阳摘不下来,其他的,都任她折腾。 “林墨言!”我跨进院子就吼了一嗓子。 小丫头小嘴扁了扁,“干妈,你不准骂哥哥,我喜欢哥哥!” “哎!”已经十八岁的林墨言猫着腰从葡萄架后面的藤椅上爬起来,高考完,这小伙子慵懒得很。 “你又欺负妹妹!”我瞪了他一眼,“外婆呢?” “秋儿,过来,给哥哥抱!”林墨言站到我面前,足足高了我一个头,“妈,我带秋儿去看外婆种的西瓜,外婆说过两天就可以吃了呢!” 我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下次不准欺负妹妹,今天高考成绩该放榜了吧,去给我查查,要是丢人现眼,看我怎么收拾你!” “秋儿,我有欺负你吗?”林墨言把秋儿抱骑到他脖子上,小丫头抓着他的头发笑得很开心,“我最爱哥哥!” 我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藤椅前,捡起地上的书,这小子,东西老是乱丢,长这么大了都没改! “弯弯,弯弯,我又遇到一个极品顾客了!”程清人没到,声音就先蹦进来了。我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忍不住皱眉。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也快四十岁了吧,女人,请你稳重一点,给你女儿树立一个榜样!” “去去去,我女儿的榜样一直是你。”她顺着藤椅躺下,“还是你会享受生活,我就奇怪了,我种的葡萄树怎么老死,你说,我命里是不是和这些东西犯冲啊?” 我就着旁边的大石头坐下,“人家葡萄也是有灵性的,知道迟早是个死,与其被你折腾死,还不如自己了断,痛快一点!” 她白了我一眼,又问,“阿姨还在折腾她那点菜吧,你说,我妈怎么就不学学你妈,整天就研究怎么折腾我爸,哎,烦!” 我笑,“你就知足哈!” “你……”程清突然顿住了,指着院子门口。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院子门口,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正张望着,小男孩好奇着与我对望着,我看着那个男人,八年了,那张脸依旧没变! “弯弯!”程清推了推我,“是,是丁慕凡!” 我站起来,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阿凡!”我平静的看着他。 “弯弯!”他的声音有些抖,又俯身拍了拍身边的小男孩,“宁儿,叫妈妈!” 小男孩又看了我两眼,有些迟疑的向我走来,走到面前时他才仰头,“妈妈?” 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这一个瞬间会变成一个泡沫破碎,我蹲下来,伸手抱他,“宁儿!”泪水终于涌出眼眶。 这些年来,丁慕凡和宁儿一直是我的死穴,谁都不能提,我刻意的将他们放进回忆,这样捱了八年,到了今日,那些压抑在内心的情感如火山爆发般全喷了出来,我抱着宁儿,无声的抽泣,丁慕凡伸手拉我,“弯弯!” “妈,外婆,我考上哈工大啦!”林墨言的声音由远及近。 “哥哥,等我!”秋儿跟在他后面跑。 “哎,弯弯,什么是哈工大?”老娘卷了个裤角也跑到了前院。 几个人见此情景,仿佛中了孙猴子的定身法一般,都张大了嘴,还是林墨言最先反应过来,冲到丁慕凡跟前,看了看,就伸手拥抱他,“小爸!” “天啊,言言居然和我一样高了,老了老了!”丁慕凡拍着他的后背。 “哎哎,进屋,坐下来,慢慢说!”程清抹着泪,伸手拉了我一把。 黄昏,我带丁慕凡去看我屋后的池塘,夏日的光景,隐约可以看到鱼儿游来游去,老娘在塘角种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 “阿凡,这些年,我一直过着你期望的生活!”我含泪看着他。 他重重的点头,就着塘边的石板坐下,又伸过手拉我,“想我吗?” 我低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他摩挲着我手,“为了这一天,我付出了很多,但终于等到了!” 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多年的疑惑,“阿凡,你母亲为何要那样对你?” 他叹气,淡淡的说,“当年,她因为利益关系,被家族逼迫与我父亲联姻,未嫁之前,她就有倾心相爱之人。与我父亲结婚后,仍暗中与爱人保持着联系。那年,去上海,董事会议结束后,爷爷就决定在我返回深圳后将接班人的棒正式交到了我的手里,所以,她动手了!阿平过世后,她一度崩溃,四叔顺着蛛丝马迹给阿平和我父亲做了dna检测,检测结果显示阿平与我父亲在遗传上构不成任何关系。” 我也叹气,“你恨你母亲吗?” 阿凡笑了笑,“谈不上恨,自小,我们之间就淡薄,小的时候,她总会搂着丁慕平喊我的好儿子,我曾经以为不是她生的,后来,大了,慢慢的就习惯了,她心中一直都只有丁慕平一个儿子,我的出生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的光芒,四叔,爷爷,偏爱我,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 我抬头,“四叔还好吗?” 他目光黯淡下来,“今年初,他过世了,死于心肌梗塞,临终前给我传了一条没写完的短信告诉我你的去向,但我没想到,你并没有顺从他的安排,所以,找你又花了许多时日!” 我也黯然,记忆里,四叔的威慑力仿佛仍在。 他拉着我坐到他旁边,伸手揽住我的肩,“弯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再找一个?” 我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低声问,“你呢?” 他笑,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我这一生总共就爱过一个女人,善始善终一直是我追求的!” “这是我的哥哥!”糯糯的声音响起,林墨言满头黑线的被两个小鬼拽着衣角,一路拽到了池塘角的毛竹丛旁边。 “我爸说了,这也是我哥哥!”宁儿不甘示弱,瞪着秋儿。 “好啦,不准争了,秋儿,我和宁儿都是你的哥哥,你现在有俩个哥哥疼你了,高兴吗!”林墨言叉着腰很严肃的下了结论。 秋儿仰着头,半晌,看了看宁儿,咧嘴笑,重重的点头! 丁慕凡握着我手,看着那三个孩子在阳光下嬉戏着,他回头看我,“我们错过了八年!” 我慢慢的靠到他肩上,八年,时光催老了容颜,幸而情意还在,上天终究仁慈! 世间难得有爱人,可喜再见艳阳天!愿天下有爱人都终成眷属,怜心愿你们安好!——番外完结! 番外之再见艳阳天 又呆了将近半个小时,程清老爸驾着车总算赶到了,拉拉扯扯了半天,才算把她带走,临走时,她居然回头冲我喊了一嗓子,弯弯,你千万别和这小伙子也闪婚了!在我石化之前,她总算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刚刚,谢谢你哈!”我打着哈哈,靠到椅背上。 “你不会坐到前面来啊!”他回头淡淡的对我说。 “额?”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你司机,你凭什么坐到后座!”他没好气的瞪我一眼。 “你!”我实力没力气发抖,于是我打开车门,准备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去坐公交车。 “你就这样感谢我?还是你怕靠我太近,会爱上我?”言情小说里男主的杀手锏之一,丁慕凡使用得非常的自如。 我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对,我怕我会爱上你,所以,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 “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爱上你!上来,赶时间回去,你儿子老妈都还在酒店呢,我表妹也还在那,你坐公交车得到半夜了吧!”他的语气显得颇为无奈。 我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怎么那么矫情,这么一想,我又折回身,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他看着我,笑了笑,然后收回视线,发动车子,我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不断的倒退,夜影忽明忽暗,好象快过年了,又一年过去了。 “你很累么?”他轻声问我。 我惊了一下,回头看他,“有点!” “吃东西了吗?”他问我,不等我回答他又说,“你好像也没时间吃东西!” 车子再一拐时,在一家潮汕粥铺前停了下来,“先吃点东西吧,我也没吃多少!”他帮我打开了车门。 等粥上桌的空档,他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全部沷到地上,“脏死了!”随后,他嫌恶的连纸杯都一起扔了。 我看着他,连嘲笑他的心情都没有。 “你不会真看上魏成东了吧?”死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气得肠子都打结,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强笑着说,“我还看上你了呢?瞎猜什么呀?” “得了吧,刚刚你那神情,整张脸都垮下来了!”他撇撇嘴。 “闭嘴!不关你的事!”我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他对小影一见钟情也不是什么好事,等着吧,他很快也会有现世报的!”他幸灾乐祸的冲我笑。 “什么意思?”我好奇的问他。 “你等着看呗,指不定你还有机会。赵弯弯,我跟你打赌,如果魏成东能拿下我表妹,我就追你,并且一定把你追到手!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打这个赌?”他奸笑着。 “横竖都是你占便宜,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这个赌?” “不然,我输你两百万好了,赌不赌?” 我咽了咽口水,死小子,两百万说得跟两块钱似的,钱多烧得慌是吧,“好,我和你赌,但赌注是,如果魏成东追到了你表妹,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当然我不会要求你娶我!” “什么事?”他追问。 “你现在别管,反正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