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宝藏》 楔子(一) 平安夜,即将来临。 阁楼之中坐着一个黑影,屋里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盏造型怪异的星空投影仪,从它的眼洞之中射出的光映满了整个墙壁,此刻的黑影仿佛置身在宇宙之中,成了整个黑暗的中心。 我就是暗夜! 这种黑暗正是他所钟爱的,因为时间无法到达这里,这黑暗可以让他忘记时间。 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时间的生命便没有终点,时间不再流逝,死神无处寻觅,他便得以永生。 他在心里对自己祝福,这是一个圣神之夜!尽管黑夜让眼睛失去了价值,却更能反衬出石破天惊那一刻的光彩夺目。 别心急,用不了多久,那个伟大的时刻就要来临。 黑影拿起桌上的勃艮第高脚杯,里面装着血红色的葡萄酒。 耶稣的圣血!黑影在心里默念着。喝下耶稣的圣血,便能拥有上帝赐予的神力。 虽然他知道代表耶稣真正的圣血是葡萄汁,而不是葡萄酒,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祈祷,因为自视高雅的人类早已将葡萄酒作为圣血,并自认为这样更符合宴会的尊贵礼仪,其实不过是嗜酒之徒冠冕堂皇的理由。 敬耶稣! 一番祷告之后,黑影将杯中血红色的葡萄酒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一饮而尽。 此刻,他正在等待一个伟大时刻的到来——一分钟后,人们在安睡中进入平安夜,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而那一刻起,一个伟大的计划将从他这里发出去,然后将覆盖全球。 他现在仅剩的一点时间将用来缅怀两千年前的那个夜晚。 两千年前,耶稣降临。在他出世的前夜,天使将这个福音传递给了牧羊人。从此,这个世界开始了一段新的历程。 天使祝福!以此为名。 零点那一刻,他的手指只需轻轻一碰,那一熟悉的键盘声便会将把这祝福送往世界各地,就像天使传递福音一般,而魔鬼将藏身于那美妙的幻想背后,在万众倾倒的那一瞬间夺走他的所有。 黑影在这黑暗之中露出惬意的笑容,因为所有打开这个祝福的人,都将沦为他的掌中之物,谁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虚伪的人类,我将剥去你们身上所有的伪装,让你们回到最原始的伊甸园! 没有人再有隐私可言。黑影在心里洋洋自得,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将是无与伦比的真实。 而这只是一个药引,仅仅是整个伟大计划中布下的第一个棋子,好戏还在后面! 创世纪! 上帝用七天时间来创造这个世界,我们也将用七天时间来改变这个世界。不,是缔造一个新的创世纪。 时间到! 黑影轻敲了一下笔记本键盘,天使祝福立刻通过互联网飞快地向四面八方传递。 00:00,平安夜降临。 楔子(二) 12月24日夜,梵蒂冈圣彼得广场,平安夜即将过去。 熙攘的人群塞满了这个硕大的广场,没有一点空隙,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一个时刻的到来。一小时之后,这里将迎来一个特别的圣诞节,那是令无数基督徒期待已久的时刻。每隔25年,在圣诞夜这一天,圣彼得大教堂的圣门将为此开启,而这扇大门也极为特殊,因为平时一直紧闭不开,只在这一天才会被开启,错过这一天将再等25年。圣门开启的那一刻,教皇将带头从这里走入圣堂,这意味着基督徒们将由此进入天堂。从圣门进入圣彼得大教堂,对每个人而言,这将是人生之中无比幸运的事情。即使你能活到一百岁,你这一生也只有4次机会,4次是多么宝贵的机会,那将是一生之中无上荣光的事情,而今天的圣诞节距上一次圣门打开正好25年。 “亲爱的,收到我的苹果了吗?”在喧嚣的人群中,一位卷发的男子对身边一位女人大声喊道。 那女人把手机举起来晃了几下,大声回答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对!就是它!”卷发男人高声回应,他的眼珠诡黠地转了转,突然做出想要亲吻这个女人的举动。但女人身子往后一抑,羞涩地躲开了。她钻入了人群之中,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那个男人送给她的“苹果”其实是一条美妙无比的彩信。 一个美丽的天使从云端轻盈降落,她将手中的祝福变成一个粉红的苹果塞满了整个屏幕,苹果上慢慢显示出一行字——你想吗?当这行字消失之后,苹果慢慢缩小,当整个画面显示完整时,才发现刚才的苹果其实是一个性感无比的美臀。 用夸张的手法表达特别的含义,早已被现代社会搞营销的那帮人用滥了,虽然毫无创意,但对于这样一条暧昧的彩信,这种的做法依然大受欢迎,因为它很符合此时此刻的情景。 平安夜送苹果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情侣之间,这种行为被视为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看上去理所当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送苹果背后的深意,这不是什么创举,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与圣经有着极深的渊源。 圣经中曾记载着一个伊甸园的故事,万能的上帝了创造了人类,他先造了男人亚当,又用亚当的一根肋骨造了女人夏娃,当两个人都造出来之后,上帝便把他们放在伊甸园中。这美丽的伊甸园位于世界的东方,传说有四条河从这个美丽的园中流出,它们分别是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和比逊河,不过这四条河并不都是真实存在的,实际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只有前两条。基督教宣称上帝是万能的,可是这个万能的上帝在造他们时却犯了个错误——没有给他们穿衣服,上帝为何要这么做不得而知,但是我们一直认为绝不会犯二次错误的上帝竟然又犯了一个错误,并且是更大的错误。他将亚当和夏娃放在伊甸园中,并特意告诫他们,其他树上的果子都能吃,唯独善恶树上的果子不能吃。看上去上帝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因为在这伊甸园里住着一种东西——蛇。这伊甸园里的蛇可不是什么善类,它引诱了亚当和夏娃,怂恿他们偷吃善恶树上的果子,于是无知的亚当和夏娃便照着蛇的话做了,可是,就在他们将善恶果吃下去的那一刻,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两人拥有了智慧,就在那一刻,蒙昧之心被打开,他们看到了彼此的赤裸之躯,羞耻之心油然而生。 之后,人们误认为善恶树上的果子就是苹果,因为亚当和夏娃吃了它而有了智慧,于是苹果被视为智慧果。这似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国著名的苹果公司,但是,此苹果非彼苹果,苹果公司原来的logo并非苹果,而是坐在苹果树下的牛顿,它所要表达的含义确实是智慧的意思。但智慧并非是苹果被用来作为平安夜礼物的真正原因,它的真实含义是“禁果”,圣经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亚当和夏娃偷吃了上帝的“禁果”,而并非智慧,而后来人们用苹果代表善恶果,其实也是忠于圣经的初衷,因为苹果的形状极像女性的臀部,它便是传说中的“禁果”。 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平安夜互赠苹果是祝福对方,其实更深的含义是希望与对方偷腥。 “我要把它送给别人!” 那女人在人群中痴笑着,她一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将这条彩信通过手机邮件发了出去,并且在邮件末尾留了一个签名:朱丽叶。 广场上人潮攒动,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都在等待着圣门开启那一刻。无论怀着虔诚之心,还是带着淫邪之念,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想成为从圣门进入这座艺术宝库的见证者。 一小时之后,教皇出现在圣彼得大教堂前,广场顿时像一锅沸腾的水。 楔子(三) 12月25日凌晨,梵蒂冈秘密档案馆。 安库斯?奥古斯丁痛苦地倒在地上,腹腔一阵灼热的剧痛,粘稠的液体正从他的腹腔淌出,他清楚那是他自己的血。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头上那个在灯下晃动的黑影,犹如死神一般,正将他那巨大的身躯压下来。 此时的奥古斯丁呆若木鸡,他的声音打着颤,“你——到底想要什么?” “秘密!”黑影俯身盯着地上这个孱弱的老人,狠狠地说道,“所有人想得到的秘密!” “可我,不知道——” “你在撒谎!”黑影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怒火,连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字似乎都带着极大的仇怨,他轻哼着,“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本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馆长的身体剧烈抽搐,脊背发冷,他惊恐地望着黑影。难道他知道了一切? 那人凑近奥古斯丁的耳朵,“不要考验我的耐力,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馆长吓得瑟瑟发抖,而血正在从腹腔中渗透出来。 “你难道真要打算为此送命?”黑影轻蔑地看着他,“对你来说,这个秘密再也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不,没有意义只是对那些无知的人。 馆长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挣扎着竭力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以不至于泄露秘密,但那种昏厥的感觉正在向他步步逼近,就像恍惚中听到死神的脚步一般,他忍着剧痛说出那句引以为傲的话,“只有真正配得上它的人才能得到——” “你真不打算说实话,是吗?”黑影长长地呼了口气,“看来死人确实是不需要开口了。” “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奥古斯丁痛苦地喘着气。 还没等奥古斯丁说完,黑影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看来的确如此,生命对你们这些人来说,确实没有秘密重要。可是,遗憾得很,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身上的秘密!” 你们?奥古斯丁的心猛然一惊。 黑影嘲笑道,“你只是我们要找的其中一个,其他人也将被一个个找出来,无处遁形!” 这不可能!我的真实身份就如同我们所保护的那个古老的秘密一样神秘,没有人知道,也不该没有人知道啊!疼痛和后怕让馆长脊背阵阵冷汗。这个组织遵循严格的保密程序,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考验的,他们都发誓愿意为之付出生命,没有人会泄密,这是一个约定! “你若杀了我,自己也出不去,”馆长用微弱的声音来表达自己最后的一点抵抗,“这里到处都是人!” 黑影轻哼了一声,“对我来说,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安全,也越容易脱身。遗憾的是,你的生命就将永远停留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得意地昂起头,望了一眼窗外,圣彼得广场那边的夜空之中正升起阵阵焰火。 黑影低头看了一眼奥古斯丁,“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攻击者的话让馆长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今夜,”他看着地上这个可怜的老人,冷酷地说道,“你只要将不属于你的东西物归原主,就能获得重生,可惜你放弃了这求生的机会,我只能将你送入天堂,在那里你很快就会忘记痛苦,上帝也会宽恕你犯下的罪!”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奥古斯丁尖叫起来,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攻击者用刚才那把切开他腹部的匕首又在他的背部比划着,就像医生准备做手术时考虑从何处下第一刀一般小心翼翼。 第一章 黑撒弥 午夜淹没了白天的喧嚣,寂静让夜色变得更加凝重。 白兰心漫无目的地走在荒郊野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薄雾渐渐从四周的树林中升起,弥漫了整个荒野,空气中暗藏着阴森之气。 远处传来诡异的歌声,那嗓音充满迷幻,如同蛊惑人心的海上女妖塞壬在幽深黑暗的夜里向那些迷失方向的水手发出魅惑的召唤,谁也无法拒绝那充满致命诱惑的嗓音。浓密的树林中闪着一点昏黄的灯光,就像藏在黑暗之中的魔鬼之眼,那高出密林的十字架显示出这座建筑的身份——教堂,一处遗弃已久破败不堪的荒野教堂,那诡异的歌声正来自于这里。 “这是哪里?”白兰心思忖着,“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祷告?” 那诡异的歌声吸引着他一步步向教堂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难道是唱诗班在圣唱? 不!这不是圣唱! 白兰心听得出来,歌声中充满了淫邪之念。那不是悠扬婉转的琴声,而是重金属乐器发出来的魔鬼之音,震耳欲聋,让人堕入癫狂。 好奇心驱使着白兰心的脚不由自主地向教堂走去,教堂顶上隐约站着几个圆形的黑影,那形状一看就知道是乌鸦,这种东西增添了教堂的诡异和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在教堂门前站定,伸手推了一下,大门虽年久失修,却依然很沉重。他侧身靠着大门,用全身的力量压在门上,铁门终于一点点打开,同时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教堂里的光从刚推开的一丝门缝中射出来,适应了黑暗而放大的瞳孔被这瞬间的亮光刺得胀痛,这光足以让人晕眩。白兰心用手挡住这刺眼的光,透过指缝他慢慢适应过来,就在他可以打开眼睑看清这一切时,立即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教堂里一群赤身裸体的男女在尽情地狂欢,一个身穿黑色法衣的教士站在神台跟前,手里拿着点燃的黑色蜡烛,法衣上的三根针在摇曳的烛光下熠熠发光。神台之上,一位少女被脱得精光,她的双手被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按在台上,从两个女人的眼神和表情看得出这两个女人是妓女。教士把蜡油滴在少女丰满的臀上,任凭少女疯狂地叫喊,他依然有条不紊地滴着,如同双耳失聪了一般,脸上却露出淫邪的笑容。桌上盛装血液的瓶子被教士一一拿起,他念念有词地把这些污秽之物涂抹在少女的背上。台上的一切都用毕之后,教士脱去身上装饰着羊的黑色法衣,迫不及待地爬到台上,把自己充满野性的身体压在少女的身上,肆意蹂躏,借此发泄自己的欢愉。 这一幕让厅里的所有人为之欢呼,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得到许可,可以尽情地纵欲。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白兰心身在此地,却不知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他木然地望着四周,猫头鹰站在陈旧的窗棱上,蝙蝠在头顶盘旋着,墙上倒悬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墙面的石膏粉已脱落,露出岁月留下的斑驳,破败不堪。这一切都在向白兰心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这里是魔鬼之窟。 教堂里充斥着淫邪的叫喊,剧烈的声响直穿透人的心脏。 怎么还有婴儿的哭声?白兰心在喧闹的人群声中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他胆寒地回过头去,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一个出生数月的婴儿被一个教士抱着,被众人簇拥着向神台走来。 他们要干什么?白兰心眼睛睁大地看着他们。 婴儿被扔在神台上痛得哇哇大哭,教士将他与少女放在一起,然后从台上拿起一把匕首,优雅地举过头顶,看得出他常干这事。此时,所有人都疯狂地尖叫,他们满心激动,神情亢奋,等待着那一刻惊心动魄的一刻。对他们而言,匕首落下的那一刻就如登仙境一般。 教士的嘴角露出一丝淫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黑弥撒! 一股寒气让白兰心背脊发冷,他终于知道他们在这教堂里干什么——教士会割断婴儿的喉咙,把婴儿的血滴在少女的身上。 “不!”白兰心试图想要阻止他们,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你们不能这样!” 教士斜着眼瞟了一眼白兰心,将匕首向他扔了过来。 …… 白兰心顿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第二章 夜宿罗马 白兰心手捂着胸口,从痛苦中挣扎着醒来。 我这是在哪儿? 他摸了一下盖在身上的睡毯,那上面的文字提醒了他——罗马索菲特酒店,罗马的夜很美,哪怕是夜深人静之时,灯火中的性感并不亚于阳光下的美丽。 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白兰心苦笑了一下。 有些人天生就与有些地方有缘,当他来到这里时,就会被这里发生过的事情给迷住,所以东方的人做西方人的梦也并不奇怪。 白兰心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放在床头的西铁城手表,它是光动能的,只要有光,就永不停歇。表盘上微弱的夜光提示白兰心现在的时间——凌晨2时48分,他已睡了一个多小时。 刚才的梦魇让他感觉极为疲倦,如同死过一般,此刻心脏的剧烈跳动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很久没有做噩梦了!白兰心在心底自言自语。只要把手放在胸口和腹部,什么样的噩梦都能追随你而来。 睡觉之前我做了什么?朦胧的意识逐渐回到了白兰心的身上,三小时之前,他和所有的游客一样在圣彼得广场迎接圣诞节的到来。之后,他就回到了酒店,躺在了现在这张宽大绵软的床上。 此时,床头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一种微弱的铃声,似乎为了不惊醒客人的美梦而专门设计的。他伸手去摸床头灯,灯光立刻照亮了房间的墙壁。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文艺复兴风格的豪华卧室,典型的仿古罗马式家俱,装饰有手工壁画的墙面,特别适合他这样的人。 白兰心拿起听筒,“喂——”他的声音还没有回复清醒的状态。 “先生,”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我很抱歉,吵醒了您!” “有什么事?” “我是酒店门房接待员,对不起,我很不情愿打扰您了!因为有位客人急着见您。” 客人?白兰心尽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谁会安排这半夜三更的约会!倒是经常有些对历史宗教一窍不通的人找上门来,“对不起,我这个时候没有安排约见任何人……” “可是,先生,他坚持说事情非常紧急,必须要见您!”接待员赶紧打断了他,而且故意压低声音,急迫地耳语道,“这位客人是个重要人物。” 可笑!这是一个严重的逻辑悖论!白兰心在心底讥笑着对方。一个深更半夜来搅扰别人睡觉的人会是重要人物?还是重要人物都会在半夜深更来搅扰别人?况且,他不过是一个与这个社会很少打交道的人,一个不入流的文字符号学家,会招惹上哪位达官贵人呢? “谢谢你,请帮我记下他的联系方式,”白兰心长长地呼了口气,他尽量耐着性子说道,“我一早爬起来就会亲自登门拜访的!”接待员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挂上了电话。 我需要清醒一下。 白兰心掀开睡毯,双脚插进地毯上那双绵软温暖的拖鞋里,然后收紧睡袍向卫生间走去,他知道一捧清水足以驱赶梦魇。 卫生间被推开时,鹅黄的灯光从门缝中射了出来。这里的灯和暖气一直开着,以便随时使用。虽然是隆冬时节,这里却透不进一丝寒气,只有淡淡的清香。 他走到镶金边的圆镜子前,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对面的世界里,镜中的人与他隔着圆镜对望。 他不愿意照镜子,因为镜中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并不完全一致。每个人都醉心于自我欺骗,以为自己完美无缺,但镜子里的那个人会告诉你这个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原本清澈锐利的眼睛如今变得深邃幽暗,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他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内心若要不受外界影响,只能坚守自己的信仰。 远古文明一直是他醉心研究的领域,对于这方面的探索曾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他曾提出一个观点,认为凤凰是真实存在的,并给出了理由。他发现凤凰这种神鸟并不只是出现在中国的神话中,西方的神话中也有这种神鸟,这说明凤凰这种生物并不完全是虚构的,因为东西方在古代很少有文化交流,不存在凤凰这种神鸟是东方传到西方的,而且东西方神话中的凤凰大体相同,无论外观还是体型,都有着惊人的相似,这意味着东西方的人都曾见过这个物种。从目前的考古发现中也确实存在一个与凤凰体型相似的生物,这种生物就是始祖鸟,始祖鸟的体型与凤凰极为相似,世界各地都有发现,正好验证了东西方神话中都有凤凰的存在,这一切都在印证白兰心的这个猜想。正是基于这样的大胆想象,他提出了凤凰就是始祖鸟的观点。 但不幸的是,他的言论很快便遭到了质疑。因为现代科学证明了鸟类的祖先始祖鸟来自恐龙,而恐龙最早出现在2亿3千万年前的三叠纪,灭亡于约6千5百万年前的白垩纪,那时候人类连细胞都还没有出现。人类和始祖鸟不在同一个时间层,怎么可能会将始祖鸟视为凤凰呢?即便是有部分始祖鸟生存了下来,它们有幸被后来的人类发现了,并将它们视为神鸟凤凰,但为何没有在后来的地质层中发现它们的化石呢? 这些问题很难回答,因为缺乏证据,而且你要说服别人必须要拿出最直接有力的考古证据。原本停留在学术研究的争执变成了阴谋论,友好的质疑变成了恶毒的攻击。对此,白兰心感觉身心疲惫,他觉得科学不是简单的找证据,而是一个复杂的推理证明过程,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对他来说,将时间用于研究的价值远大于无聊的争执。然而,就在他已被大家遗忘的时候,英国剑桥大学向他发出了执教的邀请。从此,他在远古文明的研究独树一帜,并且率先破解了甲骨文中隐藏的秘密。一个月前,美国哈佛大学邀请他做了一场学术报告,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今天邀请的客人来自一个古老的国家,我们中间或许有人读过他写的书,我现在就念几句。” 美丽的主持人将手上的卡片用甜美的嗓音读到:“高度与深度看似两个难以重合的点,但是在另一个空间它们是重合的。”她的蓝眼睛眨了眨,似乎觉得这话很有意思,又接着读到:“一个人面对的一件事情并不只面对自己一个人。人不是整件事情的发生者,而是参与者,是事情选择了一些人来参与,而这些参与的人只是这件事情的一个节点,每个人都不能完整地描述这件事情,不能俯瞰整个事件的全身,只有事情本身才能说清楚它自己。” 主持人回望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的白兰心,然后得意洋洋地拿出一本书,对着台下炫耀了一番,“我能猜出大家的感受,跟我一样,一窍不通,是吧?但是,当我读完了整本书之后,有些话我明白了。” 白兰心紧盯着主持人海伦小姐手里的书——《甲骨之谜》,那是他最近刚完稿的。 “我想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其中的一切,来吧,现在就请出我们的座上嘉宾——白兰心教授。” 白兰心缩了缩身子,女主持人的话让他有些不自在,他突然后悔自己到这儿来,因为甲骨文这玩意儿可不是所有人都感兴趣的东西。 学子们在主持人的挑逗下鼓起掌来,这掌声让白兰心不得不离开沙发,他缓步走上了中间的讲台,向台下的学子们点头致意。 “很荣由幸海伦小姐来介绍我写的书,”他回望了一眼主持人,以示对她的敬意,然后缓缓说道,“历史在我们眼前,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未来在我们背后,我们却一无所知。我们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它也有欺骗我们的时候。” 台下的学子们安静地聆听着白兰心的演讲,他们想知道这个东方人将如何告诉他们破解甲骨文。 白兰心调整了一下唇边的耳麦,他清了清嗓子,“历史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对于史前史,我们大多依赖考古,但我们脚下的土壤中还存有多少可以被发现和被证明的文物呢?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很难回答。历史这个大厦不能倾倒,因为它是我们整个人类的信仰,而我们这群被认为脑子灌了水的人试图通过别的方式去支撑这个雄伟的大厦,所以,欢迎同学们加入这个行列,共同发掘人类尚未被证明的历史。” 噢!台下立即传来嘘声!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这样一个史实,”他缓缓地说道,“古代的埃及、玛雅和中国都是人类伟大的明的发源地,他们的文字尽管不同,却都是象形文字,我想大家跟我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分别位于三个大洲的三大文明会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这个问题令台下一片骚动,却一时之间探不出问题背后的答案。 “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白兰心直接说出了他的答案,非常简单。 “请问可以说得清楚些吗?”台下传来一个声音。 “好的,”白兰心在讲台上缓步而行,“请跟随我的想象,我所告诉大家的可能就是事实,也可能只是想象,而最终的结果还需要各位进一步去验证。” 他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想必对《圣经》了如指掌,大家都还记得《圣经》里关于上帝造人是怎么说的吗?”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圣经》里这样记载,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让他们生活在伊甸园里。今天看来,我们利用科学的权威可以毫不留情地否定这个谬论。但是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科学发现了科学的错误!因为最新的科学发现,现代人类确实有一个共同的祖先,这个结论已经得到验证,科学家们是通过对检测细胞线粒体内的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的研究来证实。他们将全世界范围内的远古人类的dna都进行了比对,发现除了非洲远古人类之外,世界其他地域的人类都出现了断层,而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发生断层的时间是在非洲人迁徙之后。于是一个可信的结论便出现了,我们的祖先都来自非洲,进一步的研究表明非洲人的基因从古至今没有发生大的改变,也就是说,我们现代人直接的祖先都是非洲人。科学家们又给我们描绘了一幅非洲人类迁徙的地图,从迁徙路线和迁徙时间上都得到了证实,他们凭着两只脚走到欧洲和亚洲,从西亚走到中亚,又从中亚走到东亚,然后通过当时冰川时期封冻的白令海峡进入美洲,这是科学家给出的非洲人类迁徙图。从我们这些研究符号学的人来说,我们也支持这个迁徙图,因为文字代表了人类对生存的世界有了系统认识的开始,只有同一部落的人才会对同一事物采用相同的思维方式。这三个大洲出现的文字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为什么我们不能认为这也是对人类祖先同源的一个印证呢?如果事实确实如此,那么,我们是否能换种角度去看待《圣经》呢?”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 “谢谢!”白兰心点头致谢,“感谢大家能耐心听完我刚才说的话,有意思的,中国的甲骨文中也隐藏着很多秘密,解开这些秘密将有助于我们更清晰地了解人类的史前史……” 鹅颈式的台盆龙头里流出来冰冷的清水,白兰心调了下水温,用毛巾擦了下脸,然后重新躺回到那张文艺复兴风格的大床上。 保持好精神,明天还要见一位所谓的尊贵客人,这是一个重要约会!白兰心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第三章 不速之客 白兰心重新回到绵软的大床上,他刚躺下就听到房间的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口气粗鲁地吼道:“这是什么酒店,你们还要人睡觉吗?” 果然不出所料,打来电话的正是刚才那个门房接待员,“先生,真抱歉,但我不得不告诉您,那位非要见您的客人正在去您房间路上,我想我应该提醒您一下。” “什么!”白兰心顿时火冒三丈,“这么晚还让人随意闯入房间,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客人?” “抱歉,先生,但像他这样的人……,”电话那头说得小心谨慎,“我恐怕得罪不起他。” “告诉我,他是谁!”还没等白兰心问清楚,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而此时电话那头也挂断了。 白兰心怒气冲冲地放下电话,他倒想见见这位胆敢无视酒店的规矩的要人,深夜打扰住在酒店中的客人竟然可以不受法律约束,他高声喊道:“谁?” “白兰心教授,对吗?”门外的人用尖利而严肃的口吻说道,“我是意大利国家安全局司法警察曼尼?亚伯上尉!”他的英语带有浓重的罗马口音。 国家安全局司法警察?白兰心怔了一下。这是完全独立于普通警察系统中的警察,这种人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事情可能比想象的更糟。 白兰心把安全链放好后,将门开了一个巴掌宽的缝。门缝那边出现一个瘦削苍白的脸,那人身材颇高,身着蓝黑色制服,领上的徽章可以看出这确实是个当官的。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跟他一样穿制服的,显然这个是随从。 “我可以进来吗?”说这番话时,那人从上衣口袋里训练有素地掏出一张名片一样的东西放到门缝上。 白兰心仔细看了一眼,那是他的工作证,这人确实没有说谎。此时,门外的警察用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打量着他,这使白兰心感到局促不安,他尽力保持礼貌的口吻,“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的局长有些事情要请教您。” “现在?”白兰心面露难色,“半夜三更的!” “抱歉!搅扰了您的好梦,”那人说话很急促,“但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我?”白兰心疑惑地看着他,“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奥古斯丁馆长,您认识吗?” 白兰心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尽管他和奥古斯丁素未谋面,但是这位馆长的大名却早有耳闻。 奥古斯丁是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馆长,这个特殊的职位由在任教皇亲自任命,他掌管着档案馆中的所有资料和文件。这个神秘的梵蒂冈秘密档案馆就像一个地下迷宫,绵延五十多英里的书架上装满了不计其数的教皇文献,时间横跨了整整十二个世纪,灰色的通道里只有水泥天花板和螺旋式楼梯。尽管从1878年起,梵蒂冈档案馆放宽了限制条件,尝试向学者们放,但人们对它名字的理解过于肤浅,再加上它只对部分学者开放,因此又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拉丁文中,“秘密”二字是“不公开”的意思。换句话说,梵蒂冈秘密档案馆所收集的特殊文件是独一无二的,它的历史意义非同一般,这些文件没有几人能亲眼可见,而馆长却享有这个权利,他知晓基督教的一切秘密。 白兰心的奇怪举动令门外的警察疑惑不解,他又重复了一遍,“您真的不认识吗?” 如果说真的不认识,似乎也说不过去,因为奥古斯丁曾给他发过邮件,对他发表的关于宗教符号的研究给过一些建议,并且还特别提醒他,宗教符号中含有很多隐秘的信息,他认为符号学家们应该给这些秘密一个可以安睡的地方。 起初,白兰心并不明白奥古斯丁的意思,直到最近他才知道这是馆长在暗示他不要将他所研究的结果公诸于众。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坏的方面是,他想进入梵蒂冈秘密档案馆的申请可能会永远不被允许;好的方面是,他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真正的确认。就在两天前,奥古斯丁馆长得知他将来梵蒂冈时,邀请他做一次会面,而会面的时间就安排在圣诞节下午。 国家安全局司法警察突然驾到,意味着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白兰心关切地问道:“我们素昧平生,但在学术上也算有些交情,怎么了,出什么乱子了吗?” 那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从窄窄的门缝里塞进一张快照。 看了照片,白兰心的脊梁骨阵阵发冷,“这是谁干的?” “照片是一小时前拍的,我们正在追查凶手。”那人说道,“鉴于您是文字符号学方面的专家,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白兰心看着照片,心里泛起阵阵恐惧。那景象让人不寒而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尸体的照片,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杀手,那可算得上是杀人魔。 “但是,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白兰心迟疑道。 “您的个人安全,”那人从白兰心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犹豫,“请放心,这一点您完全不必担心,我们会全力保护您。”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白兰心看了一眼门口的警察,没有再往下说话,他的眼睛被照片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教授,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而且我们局长还在等您!”那人提醒道。 白兰心没有注意门外的人嘴里说什么,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这个符号……” “很奇特,对吗?”那人接过话来。 白兰心点了点头,感觉背后阵阵发冷,逼人的寒气爬上脊梁骨,他抬起头,“究竟是谁要了他的命?” 那人似乎面无表情,“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您可以近距离观察这个符号。”他似乎找到了说动白兰心前往的理由。 “从未见过这样穷凶极恶的凶手,”他顿了顿说道,“除了杀人,还懂魔咒。” 第四章 炽天使 几英里以外,一个男人走进了一座中世纪的石头建筑中。 这是他的领地,这里有一个属于他的房间。房间里一团漆黑,黑暗钟情于那些讨厌阳光的人,他便是这群人中的一位。 这个男人掏出了手机,走到了更加黑暗的角落,他身上黑色的袍服让他与这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这个男人压低嗓音说道。 “很好!”电话那头是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像一个机器人说话一般,显然,这个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很遗憾,他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男人长出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他们守口如瓶的名声可是出了名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依然露出一副无奈的口吻,“好吧,我们得按另一套方案付佣金了。现在,把你得到的东西它交给我。” “当然,”男人似乎不愿听从这样的命令,“不过先付钱!” “放心,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电话那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待价而沽的杀手,一般人请不动你,但是我们也是名声在外,从来不欠别人一分钱!” “这我可不管,”男人说道,“就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雇主,如果没有见到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痛快!”电话那头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这笑声像是鄙视也像是嘲讽。 “我的匿名账户不需要我再说一遍吧。”男人的口气很强硬。 “当然,”电话那头回应道,“两小时之内,你的户头上会多出一百万美金。” “很好!两小时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成交!”电话那头提醒道,“你可别耍什么花招,我们的手长着呢!” “请记住,你这话不应该对我这样的人说,”男人说这番话时带着一股狠劲儿,“‘撒拉弗’这个名号,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撒拉弗?电话那头的人在心里讥讽着,竟敢把自己称作炽天使! “撒拉弗”可是炽天使的圣名,它代表是光和热,也就是传说中的六翼天使,这可是天使中级别最高者。 不过这个撒拉弗的厉害之处,他是知道的,也正因为撒拉弗的名号,他才特意通过线人找到他,只有黑暗世界中的人才知道撒拉弗的厉害。 在撒拉弗的眼里,死亡名单中的名字虽然都是些人名,但是这些名字背后却有着特殊的身份,社会名流和国家政要是名单中的常客,除此之外,还有富豪、毒枭、证人、要犯,总归这些人都不是平庸之辈,因为他们背后都牵涉到巨大的利益。他从不杀那些开不起价的人,换句话说,平头小民是不可能跟他有谋面的机会的。死在他手上的人算是一种幸运,至少证明你是一个有身价的人,撒拉弗看得起你。去年他在巴黎干掉了一个政要,在墨西哥城让一个毒枭归西。他要人命的手法很多,死法各异,车祸、猝死、坠崖、溺水、自杀,他很少正大光明地用上谋杀的手段。在他眼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一个人是最好的方式,不留一丝痕迹,永远也抓不到他的把柄。被他谋杀的人也是一种幸运的,至少说明你是这些人中级别最高的,需要他近距离亲临现场。 这也是他为何要找撒拉弗的原因,因为只有这个人才配得上他的计划。 电话那头的人轻哼了一声,把自己看作是杀手中的杀手?这一点很好!可是要把自己当做天使,未免太高傲了点?但是,他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别自以为是,游戏才刚刚开始!我收到货之后会给你下一步行动指示,记住,不要泄露任何机密,否则……。” “一言为定!”男人信誓旦旦地回敬道。 第五章 黑夜行 河是一个城市的血脉,在后来变成了一个城市的灵魂,一座伟大的城市总有一条伟大的河流。 尼罗河孕育了开罗,泰晤士河滋润了伦敦,塞纳河哺育了巴黎,哈德逊河繁荣了纽约。尽管倒映在台伯河中的罗马城有着迷人的夜色,它波光粼粼,流光溢彩,让人心醉。但白兰心已无心欣赏这沿途的风景,他与曼尼?亚伯上尉坐在阿尔法?罗密欧155型车里,手里揣着哪张可怕的照片,一门心思全在这照片上。驾驶这辆车的是跟亚伯一起来的随从,他打算穿过奥古斯都陵墓,再沿着台伯河向西疾驰。城中的教堂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一年中最冷季节的寒风透过车窗的缝隙向车内袭来,让他们感到少许寒意。 白兰心试图理清思绪,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看了一眼照片,安库斯?奥古斯丁馆长那令人恐惧的尸体让他心感不安。 安库斯?奥古斯丁死了,究竟是谁干的? 对于馆长的死,白兰心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尽管两人从未谋面,但从来艺术家对于艺术的认知从来就没有国界,任何对艺术独具鉴赏的眼光和卓越的研究精神都会令人肃然起敬。他在几年前看过馆长对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研究,从馆长的字里行间,白兰心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似乎知晓很多秘密,因为他用了隐语,让不知情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略有所闻,虽然他看出了些许端倪,却一直想不明白馆长的隐语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然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圣彼得大教堂前的游客都在庆祝圣诞节的到来之时,他却在那时候死了,如此突然! 馆长尸体的那个场景再次在他脑海闪过,这几个小时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兰心转身向窗外望去,使劲地把那景象从脑子中挤出去,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车外的城市街道沿着台伯河蜿蜒前行,那些喜欢在街头游荡的夜游神还在匆匆赶路,清洁工正把垃圾袋把他们聚拢在一起装车运走,一些深夜恋人在寒风里拥抱在一起亲吻。他们乘坐的阿尔法?罗密欧155型就像一个失去心智的人,完全不关心周围发生的一切,用两声刺耳的警笛穿过这一片混乱,将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我们局长发现您今晚还在罗马非常高兴,”亚伯说道,这是他离开罗马索菲特酒店后的第一句话,“真的很凑巧,简直幸运之至!” 白兰心一点也不觉得幸运,罗马这个城市是他慕名前来的,而且他和奥古斯丁约好在圣诞节会面,为何要急着离开呢。机缘巧合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但今晚显然不是巧合。作为一个终生在探索文字符号中的秘密之人,白兰心一直都认为任何事情都存在时间和空间的标记,这种标记从未间断过,而且每时每刻无处不在。他经常在他的研究课上鼓吹说,从时间可以得知空间发生的事情,从空间可以得知时间经历过的一切,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一直存在,只是在于你如何去发现。 “这个世界上研究文字符号的人很多,”白兰心说道,“他们都是大师级的人物,为何要来找我这个无名小辈,难道就因为我与馆长事先有约?” “不——不——,”亚伯急忙回答,“因为你离我们最近,而且就在罗马,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索菲特酒店呢?”白兰心说。 “国际刑警,他们告诉我们您的住所。” 国际刑警!这话让白兰心觉得怪里怪气的,查一个人的住所需要惊动国际刑警?但是,他知道这帮人的手段,所有欧洲酒店都要求查看客人的护照。这无关痛痒的请求其实不仅仅是一个古怪的登记手续,重要的是这种例行公事是法律规定。在任何一个晚上,在整个欧洲,国际刑警组织都能准确地定位谁睡在什么地方。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各国政府完全可以将身份证中嵌入芯片,通过全球卫星定位系统进行追踪,可以看到谁睡在哪里,甚至跟谁睡在一起。白兰心想,弄清楚我住在索菲特酒店恐怕只花了一分钟时间。 阿尔法?罗密欧155型继续向西行驶,远处一座被照亮的圆形城堡渐渐显现出来,那是一位大师的杰作——圣天使堡。 “贝尔尼尼大师真是位伟大的艺术家,无比虔诚的基督徒!”在经过圣天使堡时,亚伯禁不住赞叹道,“教授,您认为呢?” 亚伯的话确实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但是白兰心可不这么想,把他说成艺术家当然无可厚非,但说他是虔诚的基督徒恐怕缺乏有力的证据。尽管他创作了很多与宗教有关的雕塑,那是迫于当时的需要,奉教皇和国王之命,却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那座著名的《圣特雷萨的沉迷》雕塑不就是很好的反证吗?这座雕塑表面上是表现圣特雷萨在幻觉中见到上帝的情景,她躺在浮云之上,宽大的衣袖向下低垂,两眼轻合,嘴唇微张,脸色苍白,在昏迷中祈求着神的爱。在她面前,一位天使手持金箭,刺向她的胸膛。就如特雷萨在她的自述中写道:“这支箭已刺穿了我的心,当他把箭抽出时,我感到无限的痛苦和甜蜜,我想把这种痛苦永远地继续下去……”,看上去像是她对上帝之爱的渴望,但明白人可不这么想,就连当时的教皇乌尔班八世也认为它带有露骨的性色彩。 在白兰心眼里,这个圣天使堡也是一个反例。基督教宣扬一神教,只能信仰上帝,也就是信仰男神,其他信仰都被视为极端,但圣天使堡却带有女神信仰的色彩。虽然圣天使堡是圆形的,但它被一个五芒星的花园环绕,在基督教产生之前,五芒星是一个有关自然崇拜的符号。坐在飞机上从上往下俯视,圣天使堡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明眼人知道这花的象征意义——生命之花。它象征女性的外生殖器,而中间的圣天使堡则像是插入其中的男性生殖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从那个神圣的花朵里来到世间的。显然,圣天使堡的原型其实就是女神崇拜。 “他确实是位伟大的艺术家!”白兰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声附和了一句,他不打算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 阿尔法?罗密欧155型绕着圣天使堡西侧而过,沿着斯蒂法诺?波卡里大街向西驶去,这条大街的尽头就是另一个国度的开始——梵蒂冈。在进入这条大街时,车并未减速,在路口穿过红灯后,亚伯加大油门快速冲进复兴大街。车外泛白的车头晕光灯射出两道亮光照着前方的道路,车的声音在深夜的宁静被无限放大,坐在车里似乎也能听见轮胎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呼啸声。 “局长恐怕等得不耐烦了,”亚伯撂起了袖口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急忙催促自己的手下,“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这句话提醒了白兰心,此刻他们的头儿正等在梵蒂冈秘密档案馆的案发现场。 梵蒂冈秘密档案馆一直被白兰心视为文化圣地,它位于西斯廷右边的博尔吉亚庭院远远的一角,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档案收藏机构。它由梵蒂冈图书馆的一个核心部门管理,所存放的资料以古老与绝密著称,数量之多在世界上首屈一指。这里珍藏着列奥纳多?达?芬奇散逸的日记,审判伽利略的记录及伽利略签字的悔过书,中国明代皇太后写在绸缎上的一封信,还有成吉思汗侄子写在羊皮纸上的一封信等等。直到今天,这个档案馆仍然只对一小部分有特殊需求的学者开放,而且还必须取得罗马教皇的许可,传言这里还储藏着一份绝密程度极高的秘密文献。 没有恩准,这里连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白兰心在心里嘀咕,若是奥古斯丁馆长还在,他肯定不准我走进这座档案馆,如今他死了,我却来了,被邀而来,为他的死。 以这样一种方式走进这块圣地,却不能与这块领地的主人交流,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阿尔法?罗密欧155型沿着复兴大街一路西行,经过一段向北的路口左拐,驶进梵蒂冈。车外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依然保留着原有的模样,那略带斑驳的痕迹足以证明它的古老,也让初到这里的游客深深折服。驶过路口约五百米进入一片绿地,在一座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建筑前,阿尔法?罗密欧155型终于停了下来。 亚伯拿出手提式步话机用意大利语说道:“先生,您要请的的人到了,就在大门外。” 步话机传回对方尖利急促的声音,白兰心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一分钟后,亚伯收好步话机转向白兰心说道,“侍卫兵会把您带进去的,”他把身子斜过去为身边这位邀请的这个人打开车门,然后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逐客令,“教授先生,请!” 白兰心一只脚踏出车外,回头疑惑地看着身边这个家伙,他在车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你不去?” “我只负责奉命把您送到这儿,还有其他任务等着我!” 谁知道!白兰心在心里嘀咕。 他从车里钻出来,突然想要问点什么,但开车人丝毫不理会广场上禁止车辆通行的标志牌,阿尔法?罗密欧155型已经发动起来,快速驶过路边的镶边石,绝尘而去。 白兰心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座古老的建筑,感觉就像面对一个史前怪兽一般。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想象出档案馆的过去的景象。 公元4世纪,教皇达马苏斯一世下令在圣拉夫连契教堂修建一座建筑,用来保存教皇档案,这就是档案馆的雏形。 5世纪下半叶,档案库迁入拉特兰宫。 9世纪,圣彼得大教堂设立保存外交和法律方面的档案库,在帕拉蒂诺山塔设立保存经济和行政方面的档案,这座塔被称为“古文献塔”。不幸的是,帕拉蒂诺山塔在11世纪损毁。 12世纪,圣彼得大教堂档案库迁入新建的梵蒂冈宫。 1308至1378年,部分档案被运到教皇囚禁地阿维尼翁。 1611年,教皇保罗五世下令把散落在各地的档案集中于梵蒂冈,最终梵蒂冈档案馆由此诞生。当时教皇指定一名红衣主教掌管,并直接对教皇负责。 1630年,档案馆从教皇图书馆分离出来,并任命了第一任专职馆长。 自1974年起,档案馆由一个19人的团队管理。 安库斯?奥古斯丁是现任的馆长,白兰心在心里提醒道,此刻,他就躺在眼前这个他一直工作的建筑里。 这是一个收藏秘密的圣地,它的神奇之处不仅仅在于它是秘密的集中营,而在于它是一个矛盾结合体,因为这里不仅仅只有宗教文献,还有很多罕见的资料,而这些资料背后就藏着科学的本源,科学的著作不是躺在科学博物馆里,而是躺在跟它对立的宗教档案馆中,你甚至怀疑它到底是谁的秘密档案馆,宗教的领地珍藏着科学的原始标本,令人不可思议。 我要进去吗? 大门就在眼前,但白兰心此时的感觉非常复杂,就像他曾经遇见过的一扇特别的门。那扇门也是这么关着,每次走近这扇门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惴惴不安,无法靠近,似乎穿越这扇门会进入另一个世界一般,一切都将改变。 半小时以前,他还在酒店温暖的床上酣睡,此时他却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自己是不是有点唐突?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 梵蒂冈秘密档案馆,今晚被不祥的氛围笼罩着,白兰心在心里说道。 正当他想要鼓动自己回头拦下一辆出租车打道回府时,一个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身穿由米开朗基罗大师设计的瑞士侍卫队服。 “欢迎光临!” 第六章 瑞士侍卫队 开门的人做出邀请的姿势将白兰心领进馆内,然后关上这扇厚重的大门。 他是瑞士侍卫队的士兵,罗马教廷御用的近卫军。 这支教廷的御用近卫军原来并不叫“瑞士侍卫队”,它的真名与他的职能相匹配——“教廷侍卫队”,这支近卫军创建之初的队员仅有100名,他们都是天主教徒,其中70名战士,25名士官,4名军官,1名牧师,就是这样一支军队担负起保卫教廷的重任。当初的队员并不是清一色的瑞士人,而是一支来自欧洲各地的杂牌军!除了信仰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相同的。1527年5月6日,教廷迎来了一场危机,加洛林王朝查理五世的军队血洗罗马城,当时的侍卫队已经扩充人数,但根本不足以抵抗查理五世的军队,这只杂牌军中的人大都四散逃命,只有瑞士人顽强坚守,这147名瑞士士兵全部战死。后来,罗马教廷对这一壮举大为赞赏,最后做出一个庄重的决定——侍卫队只使用瑞士人,侍卫队的名称也由“教廷侍卫队”改为“瑞士侍卫队”。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瑞士青年一直以服务于梵蒂冈教廷卫队为荣,他们把有朝一日能进教廷侍卫队当作最神圣的理想。但是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瑞士人可不这么想了,在花花世界与清规戒律面前,他们显然明白自己到底需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一切都在变!白兰心在心底说道,上帝正在科学创造的生活面前失去他原有的魔力。 “局长正在等您!”侍卫兵走在前面领路,他提醒白兰心加快脚步。 “哦,好的!”白兰心跟在后面,“他的大名怎么称呼?” “阿卡斯?安琪罗,”侍卫兵回答道。 “他是一位尽忠职守的人?” 侍卫兵回头看了他一眼,扬起眉头,惊奇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虽然不是欧洲人,但还知道一点姓氏的渊源。白兰心想,安琪罗虽然只是一个姓,但这个姓却有另一个意义——上帝的使者,就跟东方的姓氏一样,中国的有姓与氏的概念,两个概念并不相同,受中国文化影响的东亚地区也是如此,“姓”是一个大部落共用一个代号,大部落之下的子部落可以用自己单独的代号,这便是“氏”。先秦之前的姓氏有严格的规定,由此可以推算出一个家族的祖先和起源。 “上帝的使者?”侍卫兵微笑着说道,“这是安琪罗姓氏的含义,我猜你是从这里得知的。” 白兰心点头表示默许,他在心里默念道,每个人在降生时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家庭,但这位局长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自然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做任何事情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姓氏。从这点可以推断,阿卡斯?安琪罗局长是一个尽忠职守的人。 “我想他应该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白兰心说道。 “一点儿没错!”侍卫兵走在前面,“他在这个圈子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腕人物,想得出他的外号吗?”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名声!” 侍卫兵笑了,“可能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声。” 白兰心紧跟两步,“那是什么雅号呢?” “冷面判官!”侍卫兵扬了扬眉头,继续说道,“听起来是不怎么好听,你觉得呢?” 白兰心不置可否,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这里到处都是坑,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掉进去。 还没等白兰心想好如何回答,侍卫兵便压低嗓门说道:“他平时总是一副冷峻的表情,不苟言笑,看上去冷酷无情,但办起案来却身手不凡,很多大枭都栽在他手里。这个外号就是那些倒霉蛋送给他的,他可是一个不好惹的主,你得当心点。” 白兰心会意地点点头,心想我没有触犯法律也没有冒犯他,为何要当心点。 转过回廊之后,侍卫兵便沉默不语了。 在回廊的大门前挺立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司法警察,脸上的神情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那种像是你欠了他钱一样的表情让谁也不敢轻易冒犯。从这里向前望去,可以看到回廊的尽头也有两尊这样的雕像立在那里。显然,这里传递的信息非常明了,今夜梵蒂冈秘密档案馆已是铜墙铁壁般的坚固,没有恩准,谁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白兰心猜想,这意味着他们离案发现场越来越近了,而那位传说中的冷面判官就在那里等候他们。 第七章 冷面判官 侍卫兵带着白兰心走向回廊的尽头,刚才听到的那些嘈杂声正是从那里的房间中传出来的,一束亮光从房间里倾泻在回廊中,人的趋光性正在引诱他们向前靠近。随着脚步的移动,一个铺着土耳其地毯的宽大房间渐渐从回廊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这是一间会客室,一个古式的宽大办公桌,它用黑檀木做成,办公桌前放上了两张高背木椅,如此简单的摆设却透出文艺复兴时期的装修风格,连桌脚都被工匠们精心装饰了一番,那里雕着鸢尾花的图案。房间里有好几个警察正在忙碌着,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站在房间中央对他们指指点点,他特别交代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个警察,此时他在一部微型手提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显然,今晚这间会客室已成了国家安全警察的临时指挥部。 “长官,您要请的人到了!”侍卫兵站在门口高声报告道。 那个站在中央的人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向白兰心走来,他伸出一只大手。 趁着他还没有握手之际,白兰心仔细打量了这个人。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差不多就像原始的爱斯基摩人。这个人身着黑色的制服,他肩上的徽章暴露了他的身份,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人,但是身处高官的地位似乎没有让他享受发胖的福利,得体的制服下还显出一副矫健的身板。 “我是阿卡斯?安琪罗,主管意大利国家安全局的警察。”他走过来自我介绍,那声音犹如在喉咙里发出的闷雷,底气十足。 白兰心伸手和他相握,“你好!我是白兰心。” 安琪罗的大手格外有力,似乎抓惯了逃犯,以至于每个与他握手的人都会被施以逃犯级的握手待遇。 “我看到了相片,”白兰心慌忙说道,借此挣脱他那双有力 钢爪,“你的属下告诉我安库斯?奥古斯丁馆长在三小时之前就遇害了。” “是的,先生,”安琪罗盯着白兰心,他的眼神镇静而坚定,“确切地说,是在我们大伙儿欢庆圣诞节来临的时候。” 他那严峻的表情上镶着一双深邃而幽冥的黑亮的眼睛,白兰心能感觉到,若是被他视为猎物,他那双会喷火的眼睛足以把猎物烤焦,但此刻他把这双犀利的眼神隐藏起来,即便如此,他那种含而不露的眼光仍让人心生敬畏。 “先生们,”安琪罗转过身用意大利语大声说道,“今晚不要以任何理由来打扰我们,听到了吗?”他那洪亮的嗓音足以让每个人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这句话就像宾馆的房间挂出“请勿打扰”的牌子,所有人都能听懂局长这句“请勿打扰”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许打搅他们。 安琪罗把一帮警察抛在身后,独自带着白兰心沿着黑暗的走廊继续向前走,“请跟我来。” 白兰心意识到自己就要见到一具死尸,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死人,而且是全身裸体的死人。对于这一点,白兰心感觉与他的前辈们相比自愧不如。几百年前的艺术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奇就亲自解剖过死尸,而且他还是偷偷地从坟墓中将已下葬的死尸又挖出来,并且开膛破肚加以解剖,以了解其肌肉组织,他的这一出发点原本是为了让画出的人像更加逼真,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人类形体专业知识,从而奠定了解剖学的基础。而如今白兰心只是面对一具未曾腐烂的尸体,尚未亲自解剖却早已胆寒。 安琪罗走在前面领着路,“馆长已经七十高龄,他本可以颐养天年,却在今晚惨遭杀害,真是可惜……” 白兰心感到一阵忧虑,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走廊,确信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怯生生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他的家人知道馆长遇害了吗?” 安琪罗停下了脚步,他深呼了一口气回过头对白兰心说道:“很遗憾,馆长只有一个孙女,”他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算起来她恐怕正在来的路上,估计很快一会儿就到。” 安琪罗的回答令白兰心感到惊讶,“只有一个孙女?他的儿女呢?” “他没有婚育,哪来的儿女呢,”安琪罗继续向前走,来到被两名武装司法警察守护的大门外,“他的孙女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他收养的孤儿。” 真是一个怪异的老人!白兰心在心里嘀咕着。 无人不羡慕天伦之乐,但是要收养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确实是需要足够的勇气,而收养的人是居于何种心理也颇让人揣测。自己不婚育,却选择收养一个异性的孩童。最近很多报道披露了这些人的变态心理,当初收养这些孩子的人,只是为了等待某一天,这一天足以让他们撕下伪善的面具,抛弃怜爱之心,一切的忍受只为了这一天满足自己的胯下之欲。 不管是哪种情况,至少说明奥古斯丁馆长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 “请进吧,”安琪罗推开眼前的大门邀请道,“奥古斯丁馆长就在里面,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第八章 所罗门封印 白兰心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股冰冷的空气发出嘶嘶声卷成一团直扑他的面孔,就像一张魔鬼的脸向他袭来。他惊惶失措地向后退去,安琪罗局长在后面稳住他。这位年轻的教授重新镇静下来,他隔着门槛仔细打量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白色的浓雾浸漫着眼前的这个神秘房间,浓雾打着旋在摆设周围形成气涡,使整个房间淹没在密不透光的烟霾之中。 “这——这是什么?”白兰心结结巴巴地问道。 “弗利昂。”安琪罗局长回答道,“我把房间变冷,以便保存尸体,也是为了不让尸体被轻易发现。” 真是个馊透了的鬼主意。白兰心在心里嘀咕着。他缩了缩脖子,因为这里是真正的寒气逼人。这可真是一个难忘的圣诞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恐怕我即将见到一位圣诞老人。 走进房间之后,安琪罗关掉了冷气,浓雾渐渐散去,整个房间从神秘的寒气中缓缓显露出来。 这是一间豪华书房,墙面装饰的素色白橡木板盖住了原来石质的墙底,木板上嵌着古铜镶边的镜框,镜框里面陈列着大师们的画作。墙角立着一个高大的黑檀木书柜,玻璃柜门里面堆满了书,从磨得光滑的木棱上可以看出这个书架已经历了好些个年头。窗前摆着一张宽大的古式书桌,桌上立着一个垂挂流苏灯罩的台灯,旁边摆着一部多功能电话,一叠厚厚的便签纸上压着一只价值不菲的派克钢笔。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书桌上放着一盆极为雅致的鸢尾花,它被照顾得很好,显然,这是这间屋主人的功劳。整个房间的摆设非常讲究,每一个位置似乎都是精心考量过。如果这里不是犯罪现场,那一定是一个让人愿意驻足观赏的地方。 走进这间书房时,白兰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整个房间似乎是按某种规则设计的,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安库斯?奥古斯丁的尸体横在地上,其惨状令人惊骇,和照片看到的一模一样。馆长的皮肤灰中泛着微蓝,他的脸紧贴着地面横在一边,胸口压地躺着,手脚张开摆成一个“大”的汉字模样,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当白兰心的目光扫过尸体的背部时,差点吐出来。奥古斯丁的背部皮肤被挖去一块,灰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方红色的血块,血已经凝固,里面的肉往外翻,看着令人作呕。挖去的皮肤下方有一个血印的标记,这标记全是一个个针眼大的小窟窿组成,拼成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图案。 在来这里之前,馆长遇害的照片白兰心已经看过了。尽管他多次看了刺上去的图案,但眼前的场景显然更为逼真。当这个刺眼的图案出现在眼前时,他猛然觉得一股透心凉。他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太冷,还是被眼前这个图案彻底震住了。这个图案显然是用类似一个印章的戳盖上去的,只不过这个戳下面全是锋利的锥钉,这些锥钉按一定的顺序排列成形,才有了皮肤上的这个图案。 白兰心围着尸体转圈,心怦怦直跳。他俯下身盯着这个图案看了又看,再次对这个神秘的符号进行确认。此刻他凝视着这个符号,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你看到过照片了吧,”安琪罗问道,“那么你认得出这是个符号吗?” 白兰心站在尸体旁,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一具尸体,惊愕之中他提醒自己,奥古斯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挖去了一块肌肤,并被摆成这个奇怪的样子。 “教授!白兰心先生!”安琪罗的眼睛盯着他,提高嗓门问道。 “哦,对不起!”白兰心抬起头时,目光正好与安琪罗相碰,他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铁面判官一直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匆忙回答道,“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这个符号是变化了的所罗门封印。” “所罗门封印?”安琪罗看着白兰心,一脸疑惑,“这意味着什么?”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将恶魔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你肯定这个符号真的是所罗门封印?”安琪罗又看了一眼奥古斯丁馆长背上的血印戳图案。 “没错,这确实是所罗门封印,”白兰心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所罗门封印又叫做大卫之盾,犹太人认为它有神秘的力量,因此把它当做护身符,想想以色列的国旗,它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兰心的话回答了安琪罗的问题也提醒了他。没错,以色列的国旗是一个六芒星,这颗星出现的地方就意味着这里就有犹太人,那些有六芒星的教堂和六芒星的墓地,表示这是犹太人的领地。 “教授,请恕我直言,”安琪罗说道,“这个五芒星根本就不是大卫之盾啊!” 白兰心一直注视着尸体上的血印戳,他知道安琪罗的疑惑之处,谁也不会把六芒星和五芒星视为一个东西,“我知道你的意思,以色列的国旗是六芒星,而这个是五芒星。可是,这个符号确实是变化之后的大卫之盾,它是另一种所罗门封印,比六芒星少一芒。有些人还会在它周围会写上一些特殊的文字,要么用来封住封印里的恶魔,要么用来抵御外部的入侵。” “周围会写什么文字?”安琪罗追问道,“但是这个图案周围并没有什么文字!” “确切地说,应该是咒符。”白兰心解释道,“这些神秘的文字不一定是一句话,有人把秘密隐藏在符号中,就像这个,”他用手指了指馆长背上的五芒星血印戳,“这里面的符号代表了他想要表达的一切。” 安琪罗又看了一眼那个怪异的五芒星,每一芒中似乎都有一个特别符号。 “这个五芒星里藏着什么?你认出来了吗?” 白兰心摇摇头,“干这事的人对宗教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他遵循着传统的历史文化,又喜欢在里面充分表达自己的个性,”他皱了皱眉,“恕我直言,这个人如果不是凶手,倒是一个可以聊聊宗教信仰的人。” 安琪罗扬了扬眉头,白兰心这个回答让他颇感意外,跟一个凶手聊宗教,真是闻所未闻。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安琪罗问出了在心里纠缠已久的问题。“那么,这个姿势肯定不是死亡时就是这样的,凶手一定故意摆成这样,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白兰心没有急着回答,他深吸了口气,谨慎地说道,“我想这应该是增强魔力。” “什么意思?”安琪罗盯着白兰心。 “六芒星符号最早源于巫师神秘的象征物,只是后来很幸运地被以色列的国王大卫和所罗门相继采用而已。”白兰心解释道,“它最早的含义是两性结合,向上的金字塔就像男性的生殖器,向下的金字塔则像女性的子宫,两个互锁的金字塔象征两性平衡。而到了以色列国王大卫的时候,它被重新赋予了新的含义,向上的金字塔象征上帝、世界和人,向下的金字塔象征创世、天启和救赎。中间便是上帝之眼,他看着世间所有的子民。” 安琪罗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猜想凶手没有直接用六芒星,或许就是不想让人猜出他的真实意义。”白兰心沉默了片刻,“这个符号在古典魔法世界中有着特别的意义,它可以加强魔法阵的威力。”白兰心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凶手把奥古斯丁的尸体摆成正五芒星,而在他的背上刺上一个倒五芒星,他或许是效仿大卫之盾的两个互锁的金字塔,将奥古斯丁完全封在这魔咒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安琪罗长呼一口气,“究竟有多大的血海深仇,非要将馆长置于死地不可,而且还要打入地狱。” 白兰心看了一眼安琪罗,略有犹豫,他思忖着,最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猜想,“恕我冒昧,恐怕安琪罗馆长的身份并不简单!” 第九章 黑暗交易 自从互联网时代到来,金融系统终于摘下了神秘的面纱,它变成了一个人人可以得而用之的工具,整个人类社会进入了真正的摩登时代。 深夜,即便夜深人静之时,瑞士银行的系统依旧照常运行。对它而言,时间已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它只是一个记录资金运转的印记。就在凌晨4点刚过,这个银行的一个私人账户上流入了一百万美金,这一切发生的时间非常短,就像流星划过夜空那么快,默默无闻,悄无声息。 黑暗之中,一个黑影看着手提电脑上显示的金额,心满意足地笑了。 撒拉弗,你完成了一件举世之作!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回荡。 钱真是个好玩意儿,他能让你受到尊重,让别人为你卖命,让这个世界为你转起来,这是一个被人唾骂却依赖它的好玩意儿。 撒拉弗,这不是他的真名,但是这个名字能让他充满力量,而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 忘了更好,不用再背负任何的愧疚,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 他原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小家庭,父亲是一个技术娴熟的工人,母亲靠给别人洗衣服来贴补家用,生活算不上富裕,却过得有滋有味。 父母两人都是虔诚的信徒,每天用餐前总会说那句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合时宜的话,“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他也学着父母的样子,小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父母说完那句祷告语,等他睁开眼睛时,一份小牛排已摆放在眼前,母亲微笑着给他系上餐巾。 周末父母带着他一起去教堂做礼拜,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来教堂的这些人在做什么,但是教堂那种庄严和神圣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祈祷。这就是他的小家,幸福而甜蜜的小家。但是,快乐的记忆在他四岁那年便终止了,起因是一家人前往梵蒂冈朝圣,浓雾造成车祸,许多人在这次车祸中丧生,他的父母也在车祸中罹难。当他醒来时,一群身穿白袍的陌生女人出现在他的头顶,犹如天使一般。父母用身体保护他,他幸运地活了下来,不幸的是他成了一个孤儿。 三个月之后,他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去处,红十字会将他送往一所由教会创办的孤儿院。在那里,他一直生活到十六岁。 孤儿院的岁月令人难忘,不仅是难忘,简直是刻骨铭心——那是一个倍受欺侮的地方。 这里生活的人虽然都是孤儿,但孤儿并不是善良和弱者的代名词。它是一个小天地,一个社会的缩影,只不过这个小天地里只有强盗,没有警察。 这些小强盗们并没有因为大家都是孤儿而生出怜悯之心,相反,他们的心里因为缺少双亲的疼爱而充满了怨愤。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自私的我,这个内心世界的自我对外界的感受力非常强大,怨愤日积月累就会变成仇恨。当这些仇恨又无处发泄时,它就转化为对弱者的欺凌。让别人痛苦可以让自己快乐,这就是强盗的逻辑。半夜,这些小强盗们把小撒拉弗从床上拽起来,无缘无故一顿痛殴,让他趴在地上,然后骑在他的头上撒尿。面对这些恶霸们,小撒拉弗只有默默地忍受,因为他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大的痛苦,而他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十个年头,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他终于告别了这种受尽欺凌的日子。因为上天给了他一个强健的身体,虽然备受折磨,但这种折磨也让他练就了一身健壮的体魄,他看上去瘦削,却极为有劲。但是孤儿院的恶霸们不以为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一只温顺的兔子会突然咬人。和往常一样,当他们想再次折磨撒拉弗取乐时,遭到了撒拉弗强有力的反击。这一次撒拉弗和这群恶霸们进行了一场恶斗,最终他用一米八的身躯和强硬的拳头征服了这些让他恨之入骨的人,也让自己从此享有了一张安全凭证。没有人再敢往他脸上吐口水,也没有人再敢把他的头摁进马桶里。从此,他明白了强大意味着什么,他第一次感受到有尊严的存在。 在他十六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位年轻的修女。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这么认为。她温润美丽,清秀和善,迷人的微笑和清澈的眼眸,如同天使一般。她无私地照顾那些年幼的孤儿,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孩子,尽管她未曾婚育,但她那迷人的笑容和温婉的气质足以令撒拉弗心醉神迷,他突然觉得生活原来如此美好。时间是最好的催情剂,每天看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女人,让撒拉弗渐生情愫。 或许这就是隐藏在心底的爱慕,越是心爱的人,越是懂得尊重,却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近。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只在每次擦肩而过的刹那,尽管她那娇美的面容隐藏在斗篷之下,但依然藏不住她的迷人的气质。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有了心跳的感觉,心脏涌出来的血在全身奔腾,让他有了一种急切的渴望,而这种渴望终于在一天爆发出来。他不经意撞见了她沐浴的胴体,那种隐忍在心底的欲火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自己的心已被眼前这个女人俘获。他冲上去想亲吻这个心爱的女人,却被给了一个无情的耳光。美丽的修女惊慌失措地逃离了浴室,第二天她便离开了这里,而他也因此被逐出了孤儿院。 离开孤儿院之后,他不知道往哪里去,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流浪。为了生存,他去了码头,在那里他可以凭自己一身的蛮力当一个搬运工,这点微薄的收入至少可以让他活命。可是世界从来就是一个不公平的,即使在这样一个大家都是苦力的地方,欺压也有它生存的土壤。为了保住手里那点微薄的工钱,他失手杀了这里的头儿,从此亡命天涯。 背负的命案让他不得不东躲西藏,在这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他重新认识了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 我是鬼!一个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鬼。 我所遭受的不幸,也要让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好好品尝。 我之所以活着,只是为报复这个世界而活着! 当他把这一切都想过一遍之后,撒拉弗觉得自己获得了重生,因为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了。在他彻底沦为一名职业杀手的生涯中,他结果了无数大佬的性命,成为这个黑暗职业中享誉盛名的人物。他的踪迹遍布世界,今天在美国纽约,明天就出现在法国巴黎,2天之后可能出现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他的犯罪手法越发高明,已到了雁过无痕的境界,被别人戏称为“撒拉弗”。 撒拉弗!我是撒拉弗! 当他被冠以“撒拉弗”之名时,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是对这个世界的嘲讽。 撒拉弗是炽天使,上帝的天使长,作为上帝的最高御使,他的唯一使命是歌颂主,可以直接和上帝对话的角色。 我可以直接和上帝对话!没错,在他们眼里,确实如此!掌管生杀大权的人才有资格与上帝对话,拥有与上帝一样的权威,唯一不同的是上帝让人活,而我让人死。 撒拉弗每次想到这番推理时不禁心满意足地大笑。 在墨西哥干掉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毒枭后,撒拉弗的名号从此享誉江湖。在他出没的地方,没有一次失手。很多大佬和政要都雇他为自己消除异己,因为他名声在外,根本找不出这些雇主任何一点证据,原因就在与他干得相当漂亮,干净利落,警察拿他没辙。 他用别人的性命换得了众人梦寐以求的身份,成了一位黑道富豪。从此他开始享受物质上的充盈,还有与之匹配的尊严。 在享受了骄奢淫逸的生活之后,他感到内心有一种渴望在唤醒他,没错,就是那位曾经让他心醉神迷的修女。可惜造物弄人,自从他离开孤儿院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唯一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是梦里。一直以来,他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修女究竟是怎样一种人,为何要成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为何要将身体留在尘世,却将心神献给上帝?她们为何要心甘情愿侍奉上帝,而不是献给活生生的男人? 上帝没有给我一切,却夺走了我的一切!过去夺走了我的亲人,现在又夺走我的爱人。 撒拉弗!炽天使!我要让这个名字成为黑暗中最可怕的光! 每个人都逃不了末日审判,我要代主去审判这个世界,在最黑暗的时候行使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力——黑暗审判。 今夜,我又一次成功地行使了这个令人敬畏的权利。 一百万美金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这笔交易确实合算。 不,这不是全部,这笔算盘要是这样打就错了!这次标底的总佣金是一千万美金。 一千万美金,这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一笔。 也就是这么大的一笔佣金,让撒拉弗在心里顿生疑问。 安库斯?奥古斯丁,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馆长,一个年老体衰的人,跟权势和财富沾不上多少边的人,这个身份值一千万美金?凭什么他所知晓的秘密就能开出这么高的筹码呢?是他知道消失的黄金之国?还是传说中的死海铜卷轴?还是已不知所终的普鲁士国王送给俄罗斯彼得大帝的琥珀屋? 这些传说中的宝藏也曾令他心痒痒。 那个黄金之国传说据说就是南美的印加帝国,那里的城中之路用黄金和翡翠铺成,可谓是真正的黄金遍地。1531年,西班牙冒险家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率领一支部队突然袭击了这里,俘获了印加帝国的皇帝阿塔雅儿帕。国王为了活命,向入侵者妥协,声称只要放了他就给他们大量的黄金。这些黄金多到可以堆满囚禁他的这个房间,直到他举手所及的高度。可悲的是,入侵者毫无诚信,当他们得到了这些黄金后,便无情地把国王绞死了。皮萨罗在印加帝国抢夺黄金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大批冒险家漂洋过海只为黄金而来。可惜,来的人一无所获,有些还搭上了性命。至今,那个神秘的黄金之国依然没有找到。几百年过去了,最终认为传说中的黄金湖就是哥伦比亚的瓜达维达湖。1974年,哥伦比亚政府担心湖中宝藏落入他人之手,出动军队将这个黄金湖保护了起来,从此再也无人能够接近这批宝藏。于是,神秘的黄金湖便成为一个无法揭开的谜底了。 奥古斯丁馆长守护的秘密能与之相比吗?值得雇主花这么大的价钱?撒拉弗在心底自问。 无论这个秘密是什么,今晚一切都结束了。奥古斯丁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我拿到了我该拿的钱,而那个神秘的雇主也将很快拿到他该要的东西。 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贴着桌面打着旋,显示屏闪现着来电提示的光。 撒拉弗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喂——” “撒拉弗,”电话那头是那个熟悉怪异的声音,这声调令人厌恶,“钱你已经收了,现在轮到你了。” “没错,”撒拉弗回答道,“你很快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嗯,可别玩什么花样,”电话那头轻蔑地说道,“你知道,我们从来没有耐心玩别人制定的游戏规则。” “主教导我们相互信任,”撒拉弗回敬了一句,“怀疑只会让你失去一切!” “哈哈!”电话那头冷笑道,“魔鬼也会使用上帝的语言,撒拉弗,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上你了。” 撒拉弗挂断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货,长呼了一口气。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对不起,奥古斯丁,你不是我的仇人,却是上帝的敌人。 第十章 基督徒 白兰心渐渐适应了这间办公室的温度,睡意早已被驱逐了出去,略微的清冷反而让他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 “你怀疑馆长的身份?”安琪罗局长直直地盯着他,这话带有挑衅的味道。 白兰心没有急着回答局长的问题,而是重新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光溜溜的尸体。他绕着尸体走了一圈,说出了他的推断。“这是一种带有仪式性的谋杀,一般只用在身份特别的人身上。在这些人的眼里,被害者通常被认为是赋予了特殊能量的人,要解除他们身上的光环,一定要用特别的仪式。”白兰心看了一眼安琪罗继续说道,“我们可没有这么高的待遇,我想凶手在将这枚印戳盖在馆长背上的时候,可能嘴里还念了类似咒语一般的话。” “念咒语?”安琪罗不解地问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有些人被视为被上帝选中的人,他们身上往往具有某些特别之处,招惹他们必然会带来灾难,只能念咒语来镇压死者的亡灵,避免自己惹祸上身。”白兰心顿了顿问道,“馆长生前有什么仇家吗?” 安琪罗摇摇头,“他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像他这样一个素有名望的人,不屑与人一争高下,而且他平时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实在想不出谁会与他为敌。”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这不一定是私怨,或许是公仇。” “公仇?”安琪罗惊讶地望着白兰心,这句话令他匪夷所思,差点笑岔气,他坦诚地说道,“恕我冒昧,奥古斯丁是梵蒂冈秘密档案馆的馆长,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是一个有公仇的人?” 白兰心看了一眼安琪罗,他的眼神告诉他关于馆长的身份判断他根本不认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这正是因为他复杂的身份所致,你们所看到的只是奥古斯丁馆长对外的公开身份,但是,他恐怕真的还有另一个身份,否则凶手不会在他的背上留下这么个标记。” “哦,是吗?”安琪罗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一脸严肃的表情,“那么,请你告诉还有一个什么身份?” “虽然我不能说出究竟是什么身份,”白兰心小心谨慎地说道,“但剜去奥古斯丁馆长背上的一块皮肤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 馆长并不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这句话对安琪罗而言无异于毁灭性地打击。 不可能!绝无可能! 奥古斯丁馆长是他结识了七年的挚友,安琪罗对他非常了解,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七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安琪罗在一天中先后失去了两位至亲,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们五岁的孩子。安琪罗本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但是这瞬间而至的不幸彻底击垮了他,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妻儿的葬礼是巴蒂斯塔神父主持的,神父在葬礼上宣读了一篇感人至深的祷告辞,安琪罗至今还记得巴蒂斯塔神父那富有感染力的嗓音。 “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你让圣子耶稣拯救了我们,求你垂顾艾西亚?玛索和她的孩子希耶罗?安琪罗,请接纳他们于永光之中。他们相信你的圣子死而复生,愿他们将来复活时,也能与你的圣子共享荣福。世界没有终结,你们的灵魂将会延续,愿上帝与你们同在。阿门!” 因为安琪罗的社会身份,当时的很多社会名流都参加了这次葬礼,这其中也包括奥古斯丁馆长,他就是在这个葬礼上与他结识。 此后的数月,安琪罗经历了生命中最痛苦黑暗的日子。在他生命颓废孤寂之时,奥古斯丁馆长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终于在一次醉酒之后也向馆长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我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我一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从来没有!你告诉我,为何上帝要惩罚我的妻儿?” “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我想你一定相信主可以让我们获得永生。只是我们都不愿去承受苦难,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安琪罗醉眼惺忪地看着他,“现实就是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奥古斯丁沉默了片刻,“你的遭遇并非上帝的惩罚,而是人类给自己的灾难。科学确实给我们带来了舒适的生活,但也带来了可怕的灾难。我们享受着科学带给我们的快乐,却忘记了主赐予我们的信仰。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仁爱之心和安危之念,就会滋生心魔。你所遭遇的一切,并不是上天要惩罚你的家人。” “可是,这灾难为何要降临在我的头上?为什么是我的家人?而不是别人?”安琪罗尽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上帝不是万能的吗?他完全可以阻止这场灾难!” “不!”奥古斯丁无奈地摇摇头,“科学已经取代了上帝成为了新的上帝,我们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上帝。”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上帝派耶稣来拯救世界,你认为他拯救的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吗?不,他拯救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们的信仰。可惜,现在我们很多人已不信主了,也就意味着信仰正从人类的大脑中消失,人类贪婪的本性已无药可救,这并非主所能拯救的!” 奥古斯丁将手放在安琪罗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大多数人把信仰当做一种时髦的摆设,难得你依然坚守这份执着。对你的妻儿的死,你要看得远些。或许换一种想法更容易接受,就当做上帝让你的妻儿替别人免于车祸,这是至高无上的大善之举。” 这句安慰虽是一种崇高的赞许,但对安琪罗而言却是锥心之痛。 之后,奥古斯丁送给他一个紫檀木盒。它看起来有首饰盒那么大,盒身雕着百合花,密合处配着精美的合页,盒盖上的百合花环中间镶嵌着皓石,这些晶莹的石子儿围着盒盖上的十字缝隙又组成一个十字,感觉像是一个存钱罐,硬币可以从这十字缝隙中塞进去。 安琪罗接过木盒时感觉它太轻了,这恐怕是个空盒,但他猜想奥古斯丁馆长断然不会送他一个存钱罐,他疑惑地问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奥古斯丁微微一笑,“看看里面就知道了。” 安琪罗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如他所料又超出所想,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他疑惑看着奥古斯丁,“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是的,不过在盒底有一句话。” 安琪罗将盒盖完全打开,以便自己能看清楚盒底,在盒底完全显露出来时,他看见了漆黑泛紫的盒底上刻着一行字:心如此盒。 “心如此盒?”安琪罗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是的,”奥古斯丁点点头,“这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盒子,我称它为‘心盒’。” “心盒?”安琪罗又看了一眼,“干什么用的?” 奥古斯丁笑了笑,“每遇到一些事情,不管是高兴的还是愤懑的,我会写一张纸条,从盒盖的缝中塞进盒子里,时间长了,这个盒子慢慢就被塞满了,当装到再也塞不进去时,我就把这些纸条取出来。然后把每一张纸条都看一遍,最后全部投进壁炉。” “为什么?”安琪罗问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奥古斯丁笑了,“不,有些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为何连重要的纸条也要烧掉呢?” “因为我要让自己的心腾出更多的空间,”奥古斯丁深吸了一口气,“当我的心被过去的事情塞满后,我就很难装下现在和未来,更装不下我生活的这个世界。无论是否重要,它只代表了过去,而只有告别过去,我才能开始一段新的历程,以空灵之心重新去认识这个世界。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得更远,看到更多。只有学会包容世界的人,才能成为最接近上帝的人。” 奥古斯丁的话依然回荡在耳畔,说他不是虔诚的基督徒,安琪罗死也不信。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他想知道从白兰心的嘴里还能说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抱歉,教授,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判定馆长不是虔诚的基督徒?” 白兰心伸出一个手指头向上指了指,“答案就在这天花板上。” 安琪罗仰头望了一眼天花板,那是一个呈巨大放射状的六芒星,六芒星经过三层吊顶,最后收成一个五芒星。这种造型就像坐落在意大利都灵的圣尸衣礼拜堂,这座建筑由瓜里诺?瓜里尼设计,传说中作为耶稣身体象征的圣尸衣,其陵墓就位于礼拜堂中。它的结构和装饰极为华丽,穹顶之上由不断缩小的拱组成,跨越在六角圆锥形之上的穹隆顶塔的中心镶嵌着一幅圣灵的画像。 “我看不出有什么稀罕之处。”安琪罗不以为然。 “如果我没猜错,这间办公室应该是奥古斯丁接任馆长之后重新布置过的,”白兰心解释道,“你看这顶其实带有异教的风格。” “这算不上是异教风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安琪罗不屑一顾地说道,“这个顶的设计仿效圣尸衣礼拜堂也不一定。” “我也希望如此,”白兰心说道,“换做别人,用这样的顶一点也不奇怪,我就当他们是附庸风雅,但对馆长而言,这恐怕带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安琪罗又像翻白眼一样看了一看头上的天顶,这个六角星的六根梁相互穿插,交错相扣,形成两个互锁的三角形,构成整个吊顶坚固的梁。互锁的两个三角形无疑是为了分担顶的重量,同时又要保证顶的稳固,看不出有什么神秘之处。 “什么特殊意义?”安琪罗那双黝黑的眼睛盯着白兰心,显然他急于想知道白兰心后面想说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白兰心说得小心翼翼,“至少这样的设计不应该出现在馆长的办公室里。” “教授,”安琪罗尽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心情,“我们请你来是为了破案,而不是让你来鉴定奥古斯丁馆长是不是基督徒。” “局长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白兰心回敬道,“我也正在尽我的努力去为你查明事实的真相。” “奥古斯丁不是基督徒,”安琪罗轻蔑地看着白兰心,“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真相?” “真相确实没有谎言美丽,有时候甚至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白兰心走到奥古斯丁的尸体旁,“如果你不相信那个推理的证据,就请看看这个货真价实的证据吧。”他蹲下身指着背上被剜去的肌肤说道,“你看馆长背上被剜去的那块皮肤,显然,这块皮肤上有一个纹身图案,否则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地只割去这一块,而不是像那些变态杀手一样剥去整张人皮。”他站起来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被挖去的那块皮肤上到底是什么图案,但作为梵蒂冈秘密档案馆的馆长,他是不应该有纹身的,至少与他的身份相比不合时宜。”白兰心走过去看了一眼安琪罗,质问道:“你见过一个纹身的基督教徒吗?”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语中的。 福音上说“生命胜于饮食,身体胜于衣裳”,真正的基督教徒是不应该纹身的。但馆长后背上肯定有一个特别的纹身,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否则凶手没有理由只挖去这块皮肤,而对房间中的其他东西熟视无睹,显然,今晚发生的一切是冲着馆长背上的纹身来的。这一点安琪罗比白兰心更清楚,因为他们早就调查了现场,并没有发现遗失过一件物品。 此刻,安琪罗的心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馆长的身份将在梵蒂冈引起巨大的震动。 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安琪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第十一章 奔丧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身段高挑,五官精致,年轻美丽,穿着一身驼色风衣,宽边的腰带垂落在腰身两侧,紧身的风衣内侧露出短腰的米白色爱尔兰高领毛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靴。葡萄酒色的浓密头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露出一张柔美温润的脸,弯月眉下一双蓝宝石的眼睛晶莹剔透。与那些弱不禁风的甜妞模特不同,这个女人有一种不加粉饰的美,浑身散发出健康诱人的魅力,即使在十米之外,也能从她的身姿上感受到那股迷人气息。她的长相算不上惊艳,却有一种赏心悦目之美。 “索菲娅?”安琪罗的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于这个女人的到来他并不惊讶,因为她今晚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所惊讶的是,对于这个女人的突然闯入,门口的卫兵竟然没有事先通报他。 索菲娅径直向他们走来,显而易见,她在来的路上哭了很久,发红的眼窝深陷下去,神色恍惚又游离不定。这一切都被白兰心细心地发现了,她越靠近就越能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强压着的满腔怒火和咄咄逼人的气势。当她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具光溜溜的尸体时,一股难以压抑的悲恸涌上心头,她软榻在地上失声痛哭。 “索菲娅,”安琪罗一把将她抱住,低声说道,“振作点,对于你祖父的死,我们都很遗憾,跟你一样,我们都很痛心……” 索菲娅努力想要靠近奥古斯丁的尸体,却发现自己就像深陷泥潭中一般,浑身上下全无力气。 安琪罗将她抱起来,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这是命案现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还没有完成调查之前绝对不能触碰尸体,否则就是在替凶手毁灭证据。” 索菲娅深吸了口气,慢慢镇静下来,她感激地点点头,带着沙哑的嗓音,用标准流利的意大利语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安琪罗摇摇头,“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隔着安琪罗的身躯,索菲娅看了一眼附身躺着地上的尸体,她默默地拂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转向白兰心,伸出纤纤细手,“我叫索菲娅?玛利亚,我想你就是那位应邀而来的教授,对吗?” 她的话让白兰心顿时懵了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轻握了一下索菲娅的手,看着她那双深邃的泪眼,一时间忘了该如何介绍自己,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叫白兰心。”此时此地,他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 “他并非官方人士,只是我们临时找来帮忙的,”安琪罗解释道,“或许,他可能帮不上我们什么忙。” 索菲娅有些不解,“局长这么说有点不近情理,既然帮不上什么忙,干嘛还要半夜三更劳别人的大驾?” “呃——”安琪罗长吁一口气,“我正打算……”。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碰巧听到了,”索菲娅抢过话茬,“我本不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但是为了尽快抓住凶手,我认为你们有必要知晓这一切。” 安琪罗和白兰心静静地看着索菲娅,等待她将要说出的秘密。 “祖父原本约我今晚一起共度平安夜,可惜我因为工作脱不开身,只好先给他发了一张圣诞贺卡,然后在贺卡中告诉他会在圣诞节晚上赶过来陪他共进圣诞晚餐。之后,祖父打电话给我,说他明天下午三点有个约会,让我晚上六点之后再来找他。”索菲娅看了一眼白兰心,走过去对他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祖父想要约见的人应该是你。” 她是怎么知道的?索菲娅的话令白兰心惊讶之至,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又突然变得非常尴尬。“呃,是这样的,”他急忙解释道,“我们的确约在明天下午三点见面,不,现在算来应该是今天下午三点,但是……” “你们真的约定见面?”安琪罗迫不及待地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呃——”白兰心他惊异地看着安琪罗,“你难道怀疑我……” 安琪罗毫不理会白兰心的问题,“你们约见的目的是什么?” 约见的目的?白兰心没有立刻回应这个问题,不是他不愿意回答,而是连他也不知道奥古斯丁馆长为何要约他会面。 白兰心的迟疑不定让安琪罗抓住了把柄,他急切地质问道,“编不出理由了,是吗?” “你认为真的是我杀了馆长?”白兰心毫不慌张,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是我杀了他,为什么我不立刻逃走,还要在索菲特酒店睡大觉,等着你们来抓?” “那么,我们换个问话的方式吧,”安琪罗说道,“奥古斯丁怎么知道你来了罗马?” “是他邀请我来的。” “邀请你来的?”安琪罗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白兰心,他这双眼睛非常老辣,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是否说谎,“为何这些事情你开始的时候一字不提?” “你认为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吗?”白兰心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如果你要抓我,就请拿出真凭实据。” 安琪罗长长地吐了口气,“好吧,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奥古斯丁馆长约你打算谈些什么?” “不知道。” 安琪罗皱着眉盯着白兰心。 “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安琪罗尽力耐着性子问道,“那么,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从未谋面,根本谈不上认识,只是在学术上有些交流,而且都是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 “哪方面的?” 到底是哪方面的?这个问题白兰心也说不清楚,他们讨论的领域太宽泛了,似乎没有聚焦的领域。“我们之间的交流,或许连我们自己都没整明白。” “那么,你们讨论过哪方面的内容,或者说你研究的课题是哪方面的?” “文字符号。” “能说得具体点吗?” “甲骨文,馆长背上留下的符号也算是研究范围。” “还有吗?” “史前文明。” “就这些?” 白兰心的眼神犹豫不决,沉默不语。 安琪罗恳切地说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这句话并没有打动白兰心。 安琪罗的耐性彻底地丢掉了,他换了副威胁的口吻,“我们这么说吧,你现在的嫌疑最大,我们有权拘捕你。” 白兰心看了一眼安琪罗,“你是在提醒我向中国驻意大利领事馆求救吗?” “别这样,局长!”索菲娅走到两人中间试图阻止一场争斗,她竖起中间三个手指,“我发誓,我的祖父绝对不是他杀害的!” 安琪罗惊讶地望着索菲娅,“你怎么知道?” “对不起,”索菲娅看了一眼白兰心,略带羞涩地说道,“我对祖父撒了谎,我并不是工作脱不开身,而是当时我正和他在广场约会。” 索菲娅的回答让白兰心惊讶不已,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的眼神明显在暗示他接受这个理由对他有好处。 安琪罗深呼了一口气,重重地说道:“玛利亚警官,以后说话请保持严谨的态度。” “对不起,”索菲娅反诘道,“是你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安琪罗瞪了她一眼,虽然他有点怀疑索菲亚的话是否真实,但是考虑到索菲娅作为一名警察的身份,他还是选择了信任。安琪罗转向白兰心,语气缓和地说道:“抱歉,刚才只是例行公事,多有冒犯。” 白兰心嘴角微微上翘,然后点头表示谅解。 “既然玛利亚警官为你作证,我们便不能再把你当做嫌疑犯,那么,能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吗?” 白兰心点点头。 “你和馆长之间谈论最多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之间第一次有这种交流时因为什么事情?” 安琪罗的问题对案情是否有帮助,白兰心并不知道,但是奥古斯丁馆长特意向他叮嘱过这个问题,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现在奥古斯丁馆长死了,被害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说不定这就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负责侦破案件的司法局长,一个是死者的孙女,对于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我和奥古斯丁馆长谈论的话题是……”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奥古斯丁馆长极不愿意让他告诉别人的秘密。 “魔法石!” 第十二章 黑客入侵 欧洲计算机反病毒中心。 圣诞节意味着西方的新年来临,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回家过圣诞节去了,只有本恩?朱利奥留在这里值班。这是他们的规定,无论任何节假日,必须要有人值班,以应对那些居心叵测的的黑客在人们放松警惕时发动突然袭击。 在别人眼里看来,这实在是件苦差事,但朱利奥却乐得其中。他是一个工作狂,每天的工作就是在0和1构成的世界里与黑客较量,用程序反黑客,这就是他的人生。满脑子的逻辑思考和缺乏情趣的僵硬语言,让人觉得根本无法与他交流到一张床上,而他又是一个不愿改变自我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痴迷的状态,让他错过了几位可能成为终身伴侣的佳丽。于是,每到节假日的时候,他就成了所里的“真神”。因为没有异性朋友相约,却可以顶替同事值班。 他在这个研究中心呆了八年之久,已成了这里的大师级人物。在此之前,他几乎见证了所有超级破坏力的病毒,诸如cih、爱虫、冲击波、巨无霸、震荡波等。这几个病毒的破坏力大得惊人,对全球造成的损失过亿。每次发生这种大规模破坏性病毒,他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甩了一耳光。对他这样一个保护信息安全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侮辱。 此时已是圣诞节凌晨四点,朱利奥又冲了一杯咖啡,他已经喝了三四杯了,熬夜只能靠这玩意儿,再来一杯可以让他撑到太阳出来。 贪欲是病毒滋生的土壤。 这是他的工作信条,他把这句话贴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中了病毒的套。他对病毒的态度只有一个字——杀,除恶务尽是他的工作原则,绝对的原则,也是唯一的原则。 病毒是没有情面可言的!他在心底对病毒的敌意到了不可容忍的程度。无论病毒的制造者处于何种目的,哪怕它的初衷并没有恶意,就像第一个病毒,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版权,这样的病毒也不可原谅。 1987年,世界上第一个电脑病毒c-brain诞生,它被公认为真正具备完整病毒特征的计算机病毒始祖。这个病毒程序是由一对巴基斯坦兄弟所写,当时他们正在经营一家贩卖个人电脑的商店,由于当地盗版拷贝软件的风气非常盛行,为了防止别人拷贝他们的软件,兄弟两人便写了一个程序——c-brain,只要有人盗拷他们的软件,c-brain就会发作,将盗拷者硬盘的剩余空间统统吃掉。这个病毒在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它无疑给后来的病毒制造者和黑客开启了罪恶之门。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以c-brain为蓝图,开发出了新的病毒,这些开发者不仅是个人,还有以企业为代表的利益集团。从此,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病毒与反病毒之间开始了永无休止的战争。 “你我之间并无本质的区别,只是维护的利益不同。” 这句话是九年前本恩?朱利奥的对手留给他的,这个人究竟是谁,连朱利奥本人也不知道,话是通过互联网传给他的。 他们之间打过一次交道,起因源自一个病毒,争论的焦点是这个病毒究竟是谁制造的。朱利奥这边的阵营认为病毒的始作俑者就是这帮专门制造病毒的家伙,而对方却认为病毒的真正主人是这些以杀病毒为生的公司,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向互联网释放病毒,然后通过向用户兜售自己的杀毒软件来牟取暴利。 这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良心问题。朱利奥突然感觉自己生活的世界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1+1=2那么来得容易,一切都没有直接的答案,而看到的答案未必是真正的结果。好人和坏人都不会把自己的本性写在脸上,朋友和敌人都带着面具,面具之下才的那张脸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朋友之中也可能潜伏着敌人。 反病毒似乎不是简单的技术活儿,它也掺和进了对世界观的思考,面对是非的首要准则是坚守自己的原则。朱利奥时刻提醒着自己,只要它符合病毒特征,都是他需要消灭的东西。 虽然他是一个狡猾的猎人,但病毒这些狡猾的狐狸也不是吃素的。现在的病毒已不是最可怕的安全隐患,因为过去发生的病毒已经教育了人们提高警惕,各大杀毒软件公司都为这些病毒建立了数据库,把这些病毒做成标本,以防范于未然,所以,现在的病毒都能在短时间里查出来。但是,真正可怕的是“木马”,它不易被发觉,不是以简单地破坏计算机资料为目的,这个玩意儿就像特洛伊“木马”一样可怕。 “木马”源自古希腊传说的木马计,传说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到希腊的斯巴达作客,国王麦尼劳斯盛情款待了他。但是,这个不速之客却拐走了麦尼劳斯的妻子。为了报夺妻之恨,麦尼劳斯和他的兄弟决定讨伐特洛伊。由于特洛伊城池牢固,易守难攻,麦尼劳斯花了十年时间竟然未能攻下。这时候英雄奥德修斯献上一计,他让迈锡尼士兵烧毁营帐,登上战船离开,却在城下留下一尊巨大的木马。希腊军队的离开让特洛伊人欣喜若狂,他们把木马当作战胜品拖进城内。当夜,特洛伊人沉醉在酣歌畅饮中时,灭顶之灾悄然而至。那些藏在木马中的迈锡尼士兵从木马中悄悄溜出,他们打开城门,把埋伏在城外的希腊军队放进了城里,一夜之间,特洛伊化为废墟。 把自己伪装成充满诱惑力的东西,这才是最可怕的病毒! 它们不像那些穷凶极恶的病毒,见到文件就啃,有空间就占,那套黑社会老大的霸道做法已经不适合现在的网络时代。它们已经进行了自我进化,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间谍,可以轻易地躲过杀毒软件的查杀,不以删除破坏文件为目的,而是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等待某个时刻突然醒来,然后窃取最高机密。 朱利奥最头疼的正是这种木马,它们非常小巧,不占用资源,不但善于伪装,而且还会变异,你很难搞清楚它们的真正目的是想干什么。即使你装了杀毒软件,也不一定能保证绝对安全,除非你隔绝网络。 这次朱利奥心甘情愿留在所里值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发现了一个疑似木马的东西,他打算尽快研究出结果并干掉它。 这个在别人眼里是富有挑逗性的视频彩信正是他眼中的木马——天使祝福。 朱利奥为何会认为这是个木马,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直觉告诉它,这个视频彩信潜藏着危机。他已经花费8个小时来研究这个玩意儿,只是还没有找到窍门。 咖啡果然有效,朱利奥不仅感觉很有精神,也感觉到膀胱所遭受的压力,他需要去卫生间待上一会儿。为了不犯困,他已经喝了五杯咖啡,再不去趟卫生间,他恐怕会成为一个高压水喷头。卫生间在办公大楼的中心区域,其他办公室围绕中心均匀分布,可以照顾到所有的房间,虽然这种设计极为精巧,但这种迷宫式的设计在这里工作的人员稍感不适,因为去趟卫生间的时间增加了不少,不过习惯就好,习惯了就会忽略这种不便。此刻,朱利奥的膀胱已明显向他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他急忙从桌上抓起门禁卡向大门走去。 就在朱利奥刷卡出门的时候,镶嵌在他手提电脑的针眼式摄像头突然开启,又瞬间关闭,它就像躲在黑暗丛林中的一只眼睛一样。5秒钟之后,它又重新打开。 刚才这两个连续动作是一个手提电脑中的一个程序控制的,它打开摄像头的瞬间拍了一张照片,通过互联网以一种隐蔽的方式传到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的接收者确认朱利奥已经离开了座位,便远程操作发送指令打开摄像头。 此时,手提电脑中的另一个程序启动,它经过变异伪装成为系统文件。它的目标是潜入反病毒研究中心的病毒库,修改其中不利于它的核心部分,完成修改之后进行善后处理,诸如屏蔽杀毒软件,修改系统日志等。 几分钟之后,大门那边传来门禁被开启的声音。 朱利奥向手提电脑走来,在他接近时,摄像头已经捕捉到了桌前亮度的变化。就在朱利奥坐到办公桌前的那一瞬间,摄像头就像一个智能生物一样闭上了眼睛,一切又进入了平静的黑暗状态,另一个程序也恰好完成一切善后任务。 一切尽在掌握! 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这个程序的开发者的嘴角正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里将为我完成一件旷世杰作! 第十三章 魔法石 那是流传千年的传说。 很久以前,人们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黄金之外,其他的金属都是不纯的。不纯就意味着不完美,不完美就是“有病的”,有病就需要治疗,那么有没有一种东西能让这些有病的金属变成完美的黄金呢?很多人都尝试去寻找这个答案。最终有些人认为有一种神奇的石头可以让这些“有病的”金属变成“无病的”黄金,任何一种劣质金属经过它的点化都能被转化成高贵的黄金,这种将劣质金属变成黄金就意味着真正治愈了残缺金属的疾病,它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被称为点金之石。这些人认为,连金属的疾病都能治愈,一定能治愈一切疾病,使人长生不老,于是,他们又给这种石头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万灵丹”。 给这种石头命名的人就是传说中的炼金术士,在点石成金的过程中,这种石头让金属发生质的变化而臻于完美,也让炼金术士在炼金过程中实现了精神世界的自我进化,因此,他们给了这种石头一个行话——哲人之石。 事实上,这种石头流传最广也最富传奇色彩的名字叫魔法石,而这些炼金术士们就是今天现代化学的先驱。 当魔法石从白兰心的嘴里说出来时,安琪罗的心为之一振。虽然在这个事儿上他这个国家安全局的局长知道得不多,但熟知历史的他,对这个传说中的神奇玩意儿还是略有耳闻。 历史上关于魔法石的传说由来已久,但安琪罗所得知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个玩意儿只是一个从古至今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却根本不存在的物质。在炼金术这个神秘的行业中,它被称为哲人之石,可以点石成金,让物质发生转变,可以治疗一切疾病,使人长生不老,但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书中的记载,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至今还没有可靠的事实依据。 安琪罗还得知,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这些痴迷的人竟然将魔法石和太阳系中的五大行星联系起来,形成一套复杂的理论,他们认为土星代表铅,木星代表锡,火星代表铁,金星代表铜,水星代表汞,而月亮和太阳分别代表银和金,于是形成了金属质变的顺序链。而更早期的学者还将它与火、土、水、气四大元素结合起来,由此诞生了许多高深的理论,而这些让人看不懂的理论又让这个玩意儿变得更加神秘。 最让安琪罗想不明白的是,这个东西竟然有非同寻常的魔力,竟让很多历史上著名的大人物也醉心于对它的研究。诸如赫尔墨斯、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培根等哲学家,还有英国亨利六世、法国查理七世、瑞典查理十二世、普鲁士腓特烈?威廉一世等国王。这些人都是狂热的追求者,就如同白兰心所说,他们有一个专有名词——炼金术士。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魔法石有神奇的传说,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没有人得知它的下落。于是,制造魔法石成了这些炼金术士一生的梦想和追求。而这些人可不是光说不干的家伙,他们几乎把人类探索未知的智慧用到了极致。但是,历史上有明确史料记载,成功制造魔法石的人是一位法国的炼金术士尼古拉斯?弗莱梅尔,他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 奇迹发生在1382年,在这一年他创造了两次奇迹。 1月17日中午,他将汞成功地转化成银。 4月25日下午5时,他又将汞成功地转化成金。 之后,弗莱梅尔一夜暴富,成为世人皆知的富翁。他先后捐建了14所医院,3所礼拜堂,7所教堂及其墓地,以及圣婴公墓那著名的壁画。1417年3月,这位一夜暴富的炼金术士终于在巴黎去世了,人们为他举行了葬礼。但令人费解的是,他死后的棺椁被人打开过,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从此,魔法石再次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因为他的故事太符合魔法石的特征了,一夜暴富正是因为魔法石可以将其他金属变成黄金,让他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财富,而死后竟然没有尸身,正好印证了魔法石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说法。 这个成功的先例激励了后来的炼金术士们,他们也渴望能制造出像弗莱梅尔那样的魔法石。但这一切美好的传说都被一个人彻底地击碎了,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艾萨克?牛顿。 大多数人认为牛顿是一位科学家,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炼金术士。对于这一点,安琪罗也有所耳闻。这个科学巨人花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神秘学,魔法石也在其范畴之列。他的研究可不是单纯的理论上的推理和演算,而是亲力亲为——做实验,在做实验面他可是一个大师级人物,他自己制作了反射式望远镜、分光仪、色盘,样样都是杰作。但遗憾的是,正是他这样一位科学巨人的参与,让魔法石的研究彻底画上了句号。他留下了50多万字的炼金术手稿,但最终的研究结果显示魔法石根本不能被人类制造出来。 虽然对其中诸多细节安琪罗还不能说出个所以然,但是他自认为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在魔法石和炼金术方面,他算了解得最多的一个了。 安琪罗大惑不解地盯着白兰心,“你和奥古斯丁馆长讨论这个玩意儿?” “是的。”白兰心回答安琪罗的问题时显得底气不足,魔法石对于那些局外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觉得自己说得越多反而会招来更多的讥讽,何必白费口舌。 “那么,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结果?当然是有的,但白兰心并不打算把结果说出来。因为没那个必要,而且奥古斯丁馆长有言在先,他们之间关于魔法石的谈话不要透露给第三个人。虽然现在他已经死了,但对一个可称为学术上的朋友的承诺依然有效,这是一种应该具备的处世态度。 “纯粹瞎掰,以此娱乐罢了。”白兰心说这话时还配合着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安琪罗看了一眼这个英国剑桥大学聘请的文字符号学教授,似乎有点后悔找了这样一个人来帮忙。他在心里咕哝着,奥古斯丁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人竟然愿意花时间与这个徒有虚名的教授一叙,真是瞎了他的眼。 “我看也是!”安琪罗不屑地说,在他看来,再多问这位浪得虚名的教授,那就是在给自己的脸上抹黑。他转过身问索菲娅,“玛利亚警官,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索菲娅立刻站直了身姿,对于上司的发问要保持谦卑的姿势,这是局里的规定,她响亮地回答道:“是!” “不必这么认真,“安琪罗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放轻松些,“我只想知道你的祖父的后背真的有纹身吗?” 索菲娅摇摇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祖父在别人面前裸露过身体,他是一个很注重品行修养的人,在他眼里,将自己的后背裸露给别人是一种很不文雅的行为。” 安琪罗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么说来,连你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后背,那也无法证明馆长的背上就有纹身。” 索菲娅抿了抿嘴,无奈地点点头。 “他这段时间跟你说过什么事情吗?”安琪罗继续问道,“任何事情……” 想到祖父的死,索菲娅的眼圈变红了,她悲伤地摇摇头。 但是安琪罗丝毫不理会这种表情的变化,他要的是有价值的线索,“一件也没有吗?或是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要格外小心之类的?” “没有,他没有提到过有任何危险,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简单地问候,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不幸。” “那么他最近见过什么人吗?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 “我不知道,”索菲娅依然摇头,“这事发生得太突然……” “他过去应该不会和别人结下过什么仇怨吧?”尽管这个问题白兰心问过安琪罗,但他觉得有必要跟索菲娅再确认一下。 “他一向深居简出,平时也谢绝别人登门拜访,不爱不愿参加上流社会的派对,您和他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实在想不出他会和谁结下仇怨。” 安琪罗点点头,在他看来,索菲娅知道的信息未必有他掌握的多。 “他和你玩过猜谜的游戏吗?”白兰心突然问道,“比如寻宝一类的。” 索菲娅思忖了片刻,“那其实是一种数字游戏,在一堆数字中找出它们之间的内在规律。” 对于索菲娅的回答,安琪罗差点儿没有背过气来,倒不是索菲娅的回答让人大跌眼镜,而是白兰心的问题竟然能出乎意料地问到点子上。 白兰心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游戏了吗?” “还有一种字母排列的游戏,”索菲娅尽力回想自己童年的快乐时光,“祖父交给我一份报纸,让我找出他藏在其中的字母,前提是我必须先找出一串数字中隐藏的规律,然后根据这个规律去寻找报纸中的字母,最后这些字母拼在一起就是最终的谜底。” “那么,最终的谜底是什么呢?”白兰心急切地问道。 索菲娅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一刻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生日礼物!通常在我生日的时候,祖父会和我玩这种有趣的小把戏,答对了就能得到这个礼物,答错了就什么都没有。当我想要放弃时,那诱人的礼物总能激励我努力找出答案,小时候的我就是这样度过童年的。” 白兰心微微一笑,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心里的那份愉悦,“他有没有在你某个特别的生日上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呢?比如,在你18岁时,或是24岁时?” 索菲娅笑了,“在我14岁之后,祖父就不再跟我玩这种游戏了。他会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给我一笔钱,让我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白兰心点点头,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恕我冒昧,你的祖父是否参加过一些有仪式性的活动?” “仪式性的活动?”索菲娅不解地问道,“你是指参加礼拜吗?” “不,不是礼拜,”白兰心皱了皱眉,“是非基督教的仪式,例如参拜女神之类的。” 索菲娅犹豫了片刻摇摇头,“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白兰心无奈地呼了口气,对安琪罗说道:“抱歉!看来今晚我确实帮不上您什么忙了。” “不,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安琪罗说道,“我们依然需要你的帮助。” 白兰心回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恕我直言,我认为弄清楚馆长背上那块皮肤是问题的关键。” 尽管白兰心这话时并不是存心的,但它无疑刺痛了索菲娅的心,顿时她的鼻子一阵酸痛,泪水涌上眼眶,从脸庞上滚落下来。凶手杀害了收养自己的恩人,还残忍地剜下了他背上的肉,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接受。 “行了!”安琪罗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事儿我们会处理的。” 他抱住索菲娅的肩膀,对她耳语,“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保证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索菲娅痛苦地点点头,“局长,能让我单独和祖父待一会儿吗?我想跟他说会儿话,”她向安琪罗央求道,“求您……” “当然可以!”安琪罗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长呼了一口气,“想哭就痛快地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过,不要触碰尸体,现场还不能被破坏。” 索菲娅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点点头。 “我们先出去吧,”安琪罗对白兰心说道,“我正好还有几个问题要跟你聊。” 第十四章 圣诞前夜 大西洋的东岸已迎来圣诞节,而西岸还沉浸在平安夜的欢愉之中。 美国华盛顿五角大楼国防部,这里是美国最高军事指挥机关所在地,它是美国“海、陆、空”三军的总部。这座宏伟的五角形建筑在“二战”时修建,占地约60万平方米,以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办公大楼而闻名。它也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办公大楼,超过2万人在这里工作,当今世界上有美国参与的战争,所有的作战指令都从这里发出,这座宏伟的大楼堪称美国的心脏。 在这座办公大楼中有一个特殊的房间——门上悬挂一只白头海雕紧握着一枝橄榄枝和一把古老的万能钥匙——这里行驶着国防部的职权。在那扇厚实的橡木门的房间里,坐着这里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加西亚?弗兰克。 他是国防部副部长,这里的第二号人物。他在这里服务了二十多年,是一个颇有威望的人物。这里除了部长之外,他是最有权力的人,依据美国法律规定,特殊情况下,副部长可以代理国防部长的职权,在必要时可以执行任何依法授权国防部长所受理的事务。换句话说,他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此时,虽然圣诞节即将来临,但他依然还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今晚他要留下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尽管家里的詹妮弗太太已经催他几次回家过节,但是手头上的工作把他缠住了。当然,他也不太很情愿回家。或许二十多年的婚姻让他心生厌倦,彼此的感觉也越来越陌生,更让人难受的是他和詹妮弗之间总会有争吵,而且会因为一些拿不上台面的小事情而彼此陷入僵局。当然,詹妮弗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她可不愿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会恶心死她自己。对加西亚而言,回家就意味着让自己的智商拉到白痴的水平,这就是他下班时的感觉。而在办公室里,他享有无尚的尊荣。所有人对他尊敬有加,一群高智商的人如同他的左膀右臂,这些同僚们与他并肩作战,而他独享着决断时的快感。每天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就像打了兴奋剂一般激情四射,他的精力过人,做事的时候一丝不苟,可以连续工作三十六个小时,这里的年轻人都甘拜下风。 我的决定将影响全世界!在这里,我是王! 这就是他把办公室当做家的原因,也是他不情愿回家的理由。 加西亚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再过一小时,美国也将进入圣诞节。他走到装有防弹玻璃的百叶窗前缓缓拉下百叶条,霓虹灯下的夜色渐渐被收进慢慢变窄的百叶窗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间办公室相当别致,一切按照加西亚的喜好来布置。为了保证副局长的私密性和安全方便,这间办公室配有专用的洗手间和卧室,一切都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配备。这也是政府对待高层要员的态度——不要把办事效率的低下归咎于办公环境的恶劣——再不可能为不好好工作而寻找任何借口。 自从“911”事件之后,民众对政府的要求明显提高了,每一个在职的官员都要盯着全世界,不放过任何地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最近中东的局势令他坐立不安,恐怖袭击事件时有发生,虽然看似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最怕的正是这看似一切无组织性的活动背后恐怕酝酿着巨大的阴谋。对于这些阴谋,加西亚必须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他会将历史上发生过的恐怖事件进行数据统计,然后立体化地呈现在地球模型上。当大量的数据收集整理之后,就会发现数据背后隐藏的秘密,而最近这段时间,中央情报局获取的信息显示,中东不安定的因素又增加了几个百分点。 过节对普通民众来说是令人欢愉的日子,但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却是让人担忧的时刻。原因自然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知道,当大量的人群都聚集在一起时,最适合恐怖分子进行袭击了,简直是花极小的代价获得极大的恐怖效应。遇上这样的日子,加西亚就显得并不轻松,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他从办公室的食物储存柜中取出一堆速食摆了一桌,像牛奶、热狗、三明治、汉堡这些食物足以让他美美地饱餐一顿。他与别的官员不同,那些人在美酒佳肴的诱惑之下渐渐将自己的腐败大肚显露出来,而他则通过勤于工作和努力健身来保持自己的腰围,即使高热量的食品也不能让他变得臃肿。在他看来,过于肥胖不仅会行动迟缓,还会影响一个人思维的判断。 此刻,加西亚一边盯着显示器上的数据,一边嚼着三明治。至少还得忙活一个小时,他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数据将影响着明年的军费开支和国家防御系统。这份数据分析报告是他手下的一帮智囊团搞出来的,囊括了诸多内容,这帮人将数据收集起来分类整理,然后进行统计,再进一步分析,将海量数据进行模拟演示,并将分析结果做成一份份的单页报告,而他今晚要做的是最终的批示和决策。 长时间盯着显示器,让他感觉眼睛有些酸胀,他把后背仰靠在身后绵软舒适的沙发座椅上。他已经习惯了一边嚼着吃的,一边思考着手上的活儿,有时候专门花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一件事情还没有信手拈来的灵感有意思。 当他嚼完最后一个热狗,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时,他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真是一顿饱餐!奶足饭饱之后,他不禁打了个嗝。 他把桌上吃完速食留下来的包装袋都收拾进了垃圾桶,重新整理了办公桌。 硕大的办公桌才适合做决策。加西亚是这样认为的,太小的办公桌会让他感觉无形中受制于人。 他把一叠白纸放进打印机的纸槽中,然后回到电脑前,准备把电脑中的文件打印出来。当他按下了打印的确定按钮之后,打印机中的白纸便欢快地翻动起来。 加西亚将打印出来的文稿放在桌上,伸手拿起笔架上的一只派克钢笔,然后在文稿上刷刷地写上自己的批示。当最后一个字写完之后,加西亚把笔扔在桌上,感觉如释重负。他仰靠在沙发椅上,把两只修长的腿放在办公桌上,这种姿势只需要保持五分钟,他就能恢复疲劳。 加西亚把腕上的手表取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就像把玩一个美女一般。 的确,这块名贵的雅典手表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送给他的。 他与这个女人的关系非常特别,非同一般。当然,这个女人绝不是詹妮弗。他这位脾气火爆的太太只会让他的生活变得郁郁寡欢,对他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但他别无选择。 离婚如果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不想让女儿受到什么刺激,更不能让女儿在一个单亲的家庭长大,本来她的身上就患有疾病,还要硬生生地夺走她一份爱,这样的折磨实在太残忍。每天回到家后,他尽力不去和詹妮弗搭话,因为说不上几句就会引发争吵。他尽可能压制自己的愤怒,让自己变成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在加西亚的心里,詹妮弗就像是“美杜莎”,因为她让他的生活彻底地石化了。对他来说,詹妮弗的唯一好处,就是让他这种脾气赢得了无数的口碑和朋友,让他在国防部享有令人羡慕的尊敬。而现在,虽然女儿已经长大,但他依然不能选择离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身份——身居国防部副部长的要职,这种不明智的做法将会毁掉他的政治前途。 但是,不管怎么说,加西亚仍然算得上是个幸运的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詹妮弗石化了,却没想到上天为他送来一个可以解开这个魔咒的女人,让他得以重新焕发生命,而这个女人就是送他这块名表的女人——米娅?露西。 第十五章 致命旅行 加西亚至今都清楚地记得相遇的那一幕。 那是八年前的夏天,他接到一个任务,目的地是欧洲的一个海滨城市,这个任务非常重要,而且高度机密,只能由他一个人完成。接到任务时,他没有半点犹豫,而且欣然受命,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欧洲。 欧洲的国家他去过不少,对于那边的情况非常熟悉,他住在一个隐秘的乡村旅馆,如果他不说自己是美国人,没人认为他是来旅游的。凭着自己的机警灵活,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原本计划两周内完成的任务,在他在去欧洲的第十一天便搞定了。任务完成之后,加西亚并没有急着回美国,他打算趁机犒劳了一下自己,毕竟这里有很多可去之处。他在地中海逗留了两天,也就是在这逗留的时间里,他遇见了一位改变他生活的女人。 地中海就像是上帝故意镶嵌在亚、非、欧大陆之间的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因为地处亚、非、欧三块大陆之间,因此古代的犹太人和希腊人都称它为地中海。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陆间海,也是最古老的海,比大西洋还要古老。古代环绕着地中海居住着埃及人、阿拉伯人和罗马人,他们的历史便成了地中海的历史。这里迷人的风景和悠久的历史孕育出了欧洲文明,是无数人向往的旅游圣地。无论怎样去赞美它,将世界上最美的辞藻用在这里都不为过,任何狂野的心来到这里都要暂且掩藏在这里的蓝天碧波之下。加西亚来这里就是想修养两天,让身心彻底放松,暂时告别那残酷的现实,让漂浮的心可以有一个落脚之地。最后,他选择了地中海的米克诺斯岛。这座美丽的岛屿位于希腊的爱琴海,它那梦幻般迷人的气质在爱琴海众多岛屿中首屈一指,犹如爱琴海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就在在这座岛上,他邂逅了生命中的女人。 这场美丽的邂逅并不浪漫,相反很惊险,这个美丽的女人差点在这场相遇中丧命。因为她在潜水时被海底的海草绊住了,细长的海草藤不仅绊住了她的脚,还缠住了她身上的氧气瓶,她挣扎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而在水下根本无法呼救。眼看瓶中的氧气就要用尽时,加西亚及时出现了,他帮这个女人把脚拔了出来。当他发现无法将氧气瓶拔出来时,索性将她的面罩取掉,一把扯断了氧气瓶的背带,拉着她一口气冲出了海面,这个女人终于得救。 之后,这个女人和加西亚结伴同行,并在他离开欧洲的前一天邀请他赴宴以示感谢。在那个美丽的烛光晚宴中,加西亚感受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魅力。 她叫米娅?露西,一个出生在法国的波兰人,她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苏黎世银行高级客户经理。坦白地说,在加西亚的眼里,米娅似乎不像是个经理级人物,到底是哪里不像,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在后来的接触中,他渐渐发现了她不像的地方,正是这些地方暴露了她。她没有老板那种要冷酷无情的面容,缺少一种公事公办的德行,没有装腔作势的音调,脸上总是洋溢着愉快的笑容,那娇美的面容和性感的身段,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那种隐藏在外表之下的气质,令无数男人为之躁动不安。 权利和财富是催情剂,可以把像米娅这样的美丽女人成群结队地吸引到欧洲的繁华中心。从此米娅不再为生计发愁,她的收入足以让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带着她喜欢的书去周游世界。每年她会去好几个地方,领略这世上最美的风景,让自己得偿所愿,不枉此生。而那一次到米克诺斯岛旅游就是她计划中的一个,这个被称作“最接近天堂的小岛”是最受游客欢迎的岛屿,也是米娅梦想在这里度假的地方。与别的游客不同,生性喜欢冒险的米娅选择了潜水,也就是在这蓝宝石般的碧波之下遭遇了这场惊险的邂逅。 对于米娅的坦诚,加西亚表现得极为平静,他是一个谨慎之人,深谙世事,尤其是还有任务在身。当米娅向他介绍自己时,加西亚就暗地为自己编造好了一个故事。他向米娅撒了个谎,说自己是一个销售员,碰巧被派到欧洲调查市场。这方面他太在行了,在他眼皮底下见过的各种犯罪档案多如牛毛,随便都能把这些人的背景说上几个,而他现在只需要把这些人的资料杂糅一下,一个新的临时身份就诞生了,对他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在这场晚宴中,加西亚的表现臻于完美,可谓是滴水不漏。临走的时候,米娅向他索要联系方式,他思忖了片刻,最后留给她一个邮箱地址,这是他从未对人公开的私人邮箱。 之后,米娅一直通过这个邮箱与他联系。就在这不断增加的交往之中,米娅对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渐生情愫,而敏感的加西亚也感受到了这个小了他十二岁的女人的心思。起初,加西亚善意地拒绝了她的爱慕,但米娅是一个极有韧性的女人,她干脆直接将暗示变成表白。那句让加西亚刻骨铭心的话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心田,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彻底沦为米娅的俘虏。 “无论你拥有怎样的过去,无论你将迎接怎样的未来,无论我们在一起,还是注定要分开,我只想告诉你,这一切都不重要。从这一刻开始,每个太阳升起的黎明,每个星辰落下的夜晚,我的心将只与你相伴,不离不弃,直到你我都离开这个世界,我依然深信不朽和永恒。” 这句话让加西亚激动不已,他感到自己被石化的人生重新有了心跳,他不再是一个僵硬的男人。他思考了一夜,最后接受了米娅的爱。除了没有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外,他向米娅开诚布公地介绍了自己的家庭和压在他心底的苦痛。在米娅来美国旅游的一次度假中,他们相约在纽约见面,在那里他们度过了一个销魂的夜晚,快乐和苦涩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让人刻骨铭心。 为了安全起见,加西亚建议米娅使用ara,这三个字母是“美国匿名重邮”的简称,它是一个非常出名的服务器。匿名服务器在互联网用户中很受欢迎,为了收取费用,这些公司通过为电子邮件做中介来保护邮件发送者的隐私,就好像是邮局标了序号的邮箱——用户可以发送和接收电子邮件,而不用显示其真实地址和姓名。公司收到标着假名的电子邮件,然后再把它转寄给收信人的真正账户,重邮公司按照协议不显示其用户的真正身份和地址。从此,米娅使用了新的邮件署名:朱丽叶。 但是,即便如此,加西亚依然不放心,为了保证彼此的隐私更加安全,不至于给别人落下把柄,加西亚和米娅约定在邮件中使用的一些暗语,甚至还用上了维热纳尔密码。这是一个很著名的多码加密法,它是基于关键词的加密系统,将26个字母每行不同按首字母组成一个26x26的方阵,选择一个关键词,也就是密钥,这个密钥可以是一个单词或是一段话,发件人通过密钥将明文在方阵中找出对应的密文,明文就这样通过密钥加密之后变成一段无法解读的文字。收件人得到这段密文后,必须要知道密钥是什么,因为这个密钥会告诉他们怎样改变前后字母的位置来获得该段信息中的每个字母在方阵中正确的对应位置。当发件人和收件人同时拥有这个密钥时,密文才能被破译出来。为了不被破译,密钥通常不是固定的,因此有一个专门记录各种密钥的密码本,找出这个密码本就成了破译的关键。 为了让密码本不被发现,加西亚对此作了专门的研究,这个密码本必须具备不被人怀疑并且无需在两人之间传递的特性。经过一番尝试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密码本——《圣经》。这本书到处都是,随处都可以买到,几乎每个人的家里都有一本,无人会怀疑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更重要的是,这本书无需在他们之间传递,因为它的版本非常统一。每次在邮件中只需要告诉对方版本号和其中的密钥位置,便能将加密的文字解读出来。 自从有了这两大法宝之后,加西亚一有机会便肆无忌惮地与米娅计划相遇之地,全世界的浪漫之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在与米娅相爱的日子里,加西亚感觉自己复活了,他不再是一尊石像,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在没有遇到米娅之前,自己的前半生真是白活了。在彼此的心里,有一个人待在那里,无论白天黑夜,一直默默地待在那里,与自己共同呼吸。在他知天命的年纪,米娅送了他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也就是他现在拿在手上把玩的雅典手表。 圣诞节就要来了,手表上的指针提醒了加西亚,还有十分钟。 第十六章 案情推理 安琪罗与白兰心一同走出房间,外面温度虽然也算不上温暖,但还是让白兰心感觉终于回到了人间。 两人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廊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宽敞的阳台,低矮的多立克式大理石柱将阳台围城一个美丽的半圆形。这里是一个绝好的观景台,站在这里可以欣赏梵蒂冈迷人的夜色。 这一路走过来,安琪罗一直没有说话,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零星的的灯光。 “很抱歉,”白兰心站在他旁边说道,“今晚没帮上什么忙。” 安琪罗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并非像你说的那样。” 从房间走出来之后,远处那些灯光让安琪罗感觉视野更开阔了,似乎脑袋也在这一刻也变得灵光了许多。他心里很清楚,白兰心说的话看似毫无价值,但背后可能暗藏着线索,至少有一点非常明确,凶手与馆长并无个人恩怨。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安琪罗,“你的意思是……” 安琪罗转过身看了一眼白兰心,“或许事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真相恐怕让人倍感意外。” 真相! 对于这个词白兰心一点也不陌生,在他所研究的领域,这个词是他们这类人的终极目标,他似乎这一生就是专为此而来的。真相对世人不过是一个最终的结果,而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费上无数脑力去做严密地推理的过程。就像花开只是一瞬间,而种子发芽到长大开花却是漫长的花期。 安琪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可以无限接近,却始终看不到事实的真相。” 在刚刚过去的36个小时里,像钢针一般的胡茬从下巴里冒了出来,他闭上眼睛陷入深思,准备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把思路理清楚。 奥古斯丁的死因是腹部的刀伤而不是背部剜肉致死,他在凶手挖去背上的皮肤之前就已经毙命了。显然,凶手是一个职业杀手,他并没有因为杀害了馆长就落荒而逃,而是不慌不忙地将死去的馆长剥光了全身,再将他摆放成五芒星的样子。凶手在这里举行了一个特别的仪式,然后将馆长后背上的一块皮肤挖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在这块皮肤下戳上了那个特别的封印。 安琪罗他睁开眼睛,对自己的双手吐了一口气,让自己感觉暖和些。他搓着手,看了一眼白兰心,说出了刚才的想法。 白兰心听了之后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凶手绝不是一个偷盗的小贼。” “我们查阅了馆长的工作日志,今晚他并没有任何预约的记录。”安琪罗说道,“凶手是临时和他约见的,而他竟然同意了这场约见。” 白兰心思忖片刻,“我想他们约见的时间应该在馆长和玛利亚警官通话之后,如果馆长事先就和玛利亚约定好共进平安夜晚餐,那么,馆长是绝不会让别人打扰他们共进晚餐的。” “说得好,这是一个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安琪罗说道,“我们在你来之前调出了监控录像,遗憾的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我估计监控录像被人动过手脚。凶手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每一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他都了如指掌。” 白兰心在心里感叹道,能躲过所有监控,确实是非同一般的杀手。 安琪罗沉默了片刻,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可是,如此费尽心机的目的是什么呢?做下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那块被挖去的皮肤上真的有你说的纹身图案?” 这正是一切根源的所在。 “我想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图案,”白兰心说道,“连被害人的孙女都不知道的秘密,凶手竟然知晓,这更加说明秘密的重要性。” 这句话令安琪罗心头一惊,这种警示简直是当头棒喝。但安琪罗很快就镇静下来,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倒宁愿希望馆长的背上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凶手的变态心理所为。” 白兰心沉默不语,他想安琪罗说这句话是为了袒护奥古斯丁馆长的名节,既然对方话已至此,他这个局外人自然不好再去惹是生非,最好的做法是尽力不要去触碰对方的敏感地带,“但愿如此……” “不过,”安琪罗开口说道,“今晚恐怕你还得帮我个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好的,乐意效劳!”白兰心回答道,“请说!” “我想……”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打断了安琪罗的话。 他和白兰心一起转身,看到索菲娅正向他们迎面走来。 索菲娅径直走到安琪罗跟前,她挽着白兰心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局长,今晚白兰心教授能和我一起离开吗?” 安琪罗惊讶地望着索菲娅。“你们……” 索菲娅依旧将头靠在白兰心肩上,“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白兰心虽然感觉有些尴尬,但索菲娅死死地挽住他的手臂,那力道传达的信息非常明确,不要揭穿她刚才对安琪罗撒的谎。 “没有,”安琪罗慌忙解释道,“不过你刚才进屋时说的话让我不明白,你们认识可并不长啊!” 索菲娅微微一笑,“我们当时只是在广场上偶遇,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被人群冲散了。” 这个女人的话令安琪罗更加疑惑不解,他盯着索菲娅问道,“你所说的工作在身,就是去约会他?这就是你说的工作?” “当然不是!”索菲娅放开白兰心的手臂,她走过去在安琪罗耳边低语,“局长,我这是在演戏。你认为现在让他一个人走掉,还是被我看住,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哪个更好?” 那还用问! 安琪罗顿时明白了索菲娅的用意,他嘴角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别急,我另有安排。” 第十七章 圣诞邮件 加西亚把雅典手表戴在手腕上,脚从办公桌上缩了回来,他重新坐直了身体。 这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现在的时间属于他和他的米娅,今天最后的这一刻他打算用米娅的甜言蜜语来犒劳自己。 平安夜,她或许会给点我特别的礼物!加西亚在心底自言自语。 他关闭了装在电脑中的防火墙和各种安全软件,然后登录ara。在这美好的夜晚,他可不想让任何妨碍男女情调的安全措施来阻碍他与米娅之间的调情。 在匿名重邮的个人邮箱中,加西亚设置了黑名单,虽然这些黑名单少得可怜,但是这样做显然可以把很多垃圾邮件和间谍邮件挡在外面,好处不言而喻,既保证安全又不会浪费时间。他这个邮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在现代社会这样一个邮件帝国中,他的邮箱实在不是一个交流的东西,确切地说应该算是一个邮件监狱。 加西亚进入邮箱之后便检索了一下收件箱,这里有3封邮件正在等待着他的拆阅。他一眼便看出了米娅的邮件,因为那个很显眼的用户名——juliet(朱丽叶),这是米娅的代称。 他没有立刻去点击这封邮件,而是选择了先查阅别的邮件。在他心里,米娅远比别人重要,而最好的东西自然要留到最后来慢慢品味,他要把今晚最后的时间留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加西亚把另外2封邮件顺利安葬了。此时,他可以全身心投入到与米娅的幸福时光,没有谁来打扰。点击这封邮件时,加西亚的心激动地颤抖,他猜想又有令他心动不已的话。 邮件的正文部分只有三个单词,这短短的几个字母组成了全世界恋人都渴望的三个单词,人类最激动最富感染力的感情诉求被这三个单词用最简单的方式传递给对方,每个人看到这三个单词组合在一起,立刻影响了荷尔蒙的分泌。没错,就是这三个单词把米娅的这份感觉直白无误地传达给加西亚,此时的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意。 这封邮件除了标题没有内容,只在邮箱的附件中,加西亚看到了米娅发给他的文件,这是一个压缩文件。他轻点了一下鼠标,系统提示该文件将被下载。加西亚将下载的路径更改到他的私人安全文件夹中,然后开始下载。 文件下载得很顺利,不到10秒钟,这个压缩文件便下载到了加西亚的文件夹里,这得益于国防的部高速网络系统。下载完成之后,加西亚解压了这个文件,文件的图标告诉他这是一个视频文件。他虽然有些疑惑,因为他们之间从未传递过视频文件,犹豫了片刻,加西亚还是点开了这个视频。看了这个视频之后,加西亚顿时觉得血脉喷张。 视频在一片黑色的夜幕中开始:一位身材曼妙的天使穿着薄如蝉翼的白袍,在一番搔首弄姿之后从云端飘然而至,她伸出一双雪白的手,顿时在她掌心之间发出一道亮光,这圣光般的祝福瞬间变成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满了整个屏幕,苹果上慢慢显示出一行字——你想吗?当这行字消失之后,苹果慢慢缩小,当整个画面显示完整时,才发现刚才的苹果其实是一个性感无比的美臀。 加西亚看完这段视频后,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他突然觉得房间的暖气让他燥热不安。他开始想念米娅的体香和温度,那种感觉能激活他身上每一个沉睡的男性细胞。米娅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人间天堂。如果不是身处国防部副部长的职位,如果不是媒体的存在,如果不是政敌的纠缠,如果不是社会舆论的监督,他现在就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与这个女人共度余生。那只有三个字的至理名言似乎对任何人都管用,所有人都会在心底对这句话撕心裂肺地呼喊,无论他是穷酸小子还是富家子弟,即使身处高位的加西亚也逃不出这个魔咒。但现实是残酷的,加西亚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反而相当清醒,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与现实抗争,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重温了这段视频之后,加西亚立刻将它从硬盘中删掉,显然,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的电脑中保留这样一段视频是不合时宜的。他用维热纳尔密码将要写给米娅的话加密之后发送出去,信的内容自然都是些让人肉麻的情话,虽然这类话他们说了不下数百次,但彼此之间一点也不觉得厌倦,似乎不说反而让人难受。他向米娅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并期待与她下一次的相遇。爱情确实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让一个老男人变成一个小伙子。 当他关上电脑之后,墙上的钟传来的声音提醒了他,圣诞节到了。 谢天谢地,回家不用见“美杜莎”了!因为此时的詹妮弗已经熟睡,不用看她的脸色,也不会在圣诞节降临的美好时刻感觉人生被石化了,感谢主! 加西亚把所有的文件都整理好放进文件保险柜中,然后穿上黑色的翻领羊绒大衣,他把一顶厚实的绅士帽往头上一压,提上他那个用了很久的棕色牛皮公文包,最后熄灭了房间里的灯。他关上房间的大门,大步走向电梯间。他有专用的私人电梯,这部电梯设有密码,而且还有电梯使用记录。这个敏感的区域装了很多监控摄像头,以确保五角大楼万无一失。安全,是这里的最高宗旨。 加西亚在电梯口的键盘上输入了他设定的密码,电梯门随着他按下确定键的那一瞬间“哗”的打开了。毫无疑问,里面空无一人,加西亚走了进去,电梯门又“哗”的关上。这部电梯将把他直接送往他的专属私人车库,那里有他的座驾,一辆墨蓝色的福特轿车正在等待着他。 第十八章 会见教皇 梵蒂冈教皇宫。 尽管安琪罗局长宣布了封锁奥古斯丁馆长遇害的消息,但如此重大的事情仍然瞒不过这里的最高执政官。一小时之前,安琪罗接到了紧急电话,这通电话是教皇委派瑞士侍卫队司令克里斯打来的。这位带有浓厚罗马口音的司令告诉他,教皇已经得知了发生在秘密档案馆中的惨案,他对此极为震惊,现在他需要面见安琪罗,让他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琪罗封锁消息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媒体过早介入,在他眼里,媒体是一群专门给他添乱的家伙,不但不有助于破案,还经常背地里给他们一枪,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这些已经是陈年旧账,发生了不止一两回,安琪罗每次见到他们都怒目相视,哪怕实在破案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他们之间的积怨太深了,对安琪罗而言,这帮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他可以拖延媒体曝光的时间,却无法阻止媒体曝光的可能。 虽然表面上他一直敷衍白兰心说的话,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让别人猜透自己的心思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那就意味着别人可以从他这里捞到好处。但他心里清楚得很,真相十有八九就像白兰心所言,奥古斯丁馆长可能真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尽管他很不情愿相信,但凶手确实不会无缘无故地剜去那块皮肤。如果真是这样,那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事件,而是一桩十足的丑闻,更可怕的是,这桩丑闻足以让梵蒂冈陷入宗教的漩涡。 尽管梵蒂冈不属于意大利,但作为基督教的中心,它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整个基督教的世界。安琪罗作为意大利国家安全局负责人,从一上任就被赋予了圣神使命,不仅是保卫意大利的国家安全,梵蒂冈的安全也是他使命的一部分,而他自己也是一个基督徒,显然,他深知自己肩上的重任。 他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仅是他的睿智和魄力,还有他无与伦比的直觉。他的直觉几乎是超自然的,似乎他的名字注定让他成为上帝的甲等选民。他曾经从现场留下的一丝头发断定凶手是谁,当媒体问及他是如何判断出来时,安琪罗回答说上帝在他耳畔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显然,他不会告诉媒体他所知道的真相。鉴于安琪罗的出色工作,他得到了教皇的接见。教皇赞许他是梵蒂冈城外的黄金卫士,并与他合影留念。安琪罗把这张照片视如珍宝,专门找人把它装在一个镶金的浮雕镜框中,为它选了一个特别存放的地方——悬挂在自己办公室的墙上。这张照片似乎比他锁在橱窗中的奖章和奖杯更有魅力,每位走进他办公室的客人第一眼都会被这幅巨像吸引,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不用他开口,就能让对方知道他的厉害。 今晚克里斯司令在电话里表达了教皇极度不安的意思,那就意味着教皇将亲自过问这件案子,接踵而来的将是各种意想不到的质问。从接到这个电话开始,安琪罗的心就一直处于矛盾之中,矛盾之处就在于如何去表述奥古斯丁背上那块被剜去的皮肤。因为在陈述整个案件时不得不附上自己的判断,这是他的职责和义务,但时间不会给他更多深入思考的机会,于是有了出门时他告诉索菲娅另有打算的一幕。安琪罗打算邀请白兰心一起去见教皇,有这个家伙做挡箭牌,不至于让自己完全陷入窘境,这是一个缓兵之计。如果让他自己去对教皇说奥古斯丁馆长的不是虔诚的基督徒,那会笑掉教皇的大牙,而且白兰心说的那套东西显然不能出自他的口中,最好的办法是就是让这套东西的主人自己开口,所以他的打算就是让白兰心和他一起去面见教皇,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转眼之间,他已带着白兰心和索菲娅来到了教皇宫外。 教皇府邸位于圣彼得教堂以北,6个世纪之前的教皇府邸一直在拉特兰。今天的教皇宫是从西马库斯教皇开始修建的,他在圣彼得教堂的两边各建了一座主教府邸,之后查理大帝在教堂北面建了卡罗利宫,再往后的教皇不断续建,慢慢形成今天的教皇宫。 为了安全起见,任何人出入这里都要接受例行的常规检查,安琪罗也不例外,尽管他身居高位,但是规定对任何人都不是一纸空文。瑞士侍卫队的卫兵用金属探测器在他身上扫了两遍,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教皇的绝对安全。在见到教皇之前,所有的金属器械必须全部解除。 安琪罗交代白兰心和索菲娅在门外等候,需要的时候会叫他们进去,然后他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教皇的办公室。 此时贝尼亚米诺?卡洛教皇正端坐在那张专属于他的王座上——雕花的高背椅显得非常庄重,略为肥胖的身躯让他显得更加老态龙钟,花白的胡须盖住了他的下巴,这样的修饰让他的脸看上去不至于太宽。壁炉在他的身后,里面燃着一堆熊熊的火,这让整个房间感觉很温暖。虽然这种古老的取暖方式并不环保,但足以显示出生活在这里的人所享有的尊贵。 克里斯司令一身戎装,看上去精神笔挺,灯光落在他的肩章上闪闪发亮,那张瘦削的脸上爬满了络腮胡,他一声不响地站在教皇的王座旁。 王座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年轻人,看样子不到四十岁,一张极英俊的脸,披着一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长袍,他是教皇内侍卡米罗?伊凡。 “你终于来了,我的局长大人!”教皇急忙向安琪罗招手,示意他坐下,“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琪罗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教皇对面的座椅前,落座之后才回答:“哦,是这样的。奥古斯丁馆长在他的办公室遇害,我们正在追查凶手。” “你的意思是凶手跑了?”教皇用他那略带沧桑的嗓音问道。 “是的!” “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嗯……”安琪罗无奈地点点头。 “那么,有什么眉目了吗?” 安琪罗摇摇头,他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教皇从鼻腔里长呼了一口气,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你认为会是谁干的?” 安琪罗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一切都要谨言慎行。“杀害奥古斯丁的人是一个职业杀手,他不为钱财而来,没有拿走任何一样值钱的东西,甚至连桌上的卷宗都没有动过,”安琪罗以分析案情的口吻回答着教皇的提问,“但这个人下手狠毒,从馆长腹部的伤口来看,凶手显然要置他于死地。” “谁会跟奥古斯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教皇面容沉重地问道,“我听说凶手将他背上的一块皮肤都剜去了。” 安琪罗心里惊了一下,原来教皇知道的细节并不比自己少。“我想您需要见一个人,他的话或许能给您一些启发。” “谁?” “他就在门外。” “那么快请他进来吧。” 教皇示意克里斯去请,片刻之后,卫兵带着白兰心和索菲娅走了进来。 当他们走到安琪罗的身边时,安琪罗起身向教皇一一介绍了两人的身份。 “请坐!”教皇听完安琪罗的介绍之后示意他们就近坐下,他特别对白兰心说道,“安琪罗局长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这句话令白兰心顿感疑惑,根本摸不着头脑。 安琪罗对他耳语道:“就是你对奥古斯丁馆长身份的推论。” “这样做合适吗?”白兰心低声问道。 安琪罗轻声说道:“听我的没错。” 白兰心点点头,当他打算将自己的推理和盘托出时,他注意到了教皇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在他看来,奥古斯丁馆长的身份非常特殊,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除了教皇,其他人都不应列入知晓的行列。“很抱歉,我想能单独跟教皇谈。” “放肆!”克里斯司令呵斥道,“竟然敢单独跟教皇在一起,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对不起,事关重大,除了教皇,我想其他人暂时不便知道。” 克里斯正想发火,教皇制止了他,他向克里斯和伊凡内侍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两人向教皇点头致礼之后走出了大门。 当枫木雕花门被关上之后,白兰心开口说道:“杀害奥古斯丁馆长的凶手,可能是教会的人。” 第十九章 异教徒 杀害奥古斯丁馆长的凶手可能是教会的人! 白兰心说出这番话时语惊四座,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安琪罗大为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兰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刚才说什么?”教皇惊恐地望着白兰心,“你再说一遍,我怕我的耳朵听错了!” 白兰心皱了皱眉,他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我的意思是,奥古斯丁馆长的身份不只是梵蒂冈秘密档案馆的馆长,他还有可能别的身份。” “别的身份?”教皇疑惑地看着白兰心,“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抱歉,我无意冒犯您所任命的奥古斯丁馆长,但事实可能就是如此,”白兰心回答道,“他不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 这无疑又是一枚重磅炸弹! 教皇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他始料未及。奥古斯丁的馆长身份毋庸置疑,这是他亲自任命的,让奥古斯丁来掌管档案馆的一切事务,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除此之外,奥古斯丁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呢?教皇面容凝重,声音略带颤抖,“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他看了一眼安琪罗,然后将他在凶案现场对安琪罗说的话和盘托出。 当他把自己的推断全部说出来之后,教皇心里的防线被彻底摧毁了。 奥古斯丁是异教徒! 当白兰心将这话句说出来时,教皇感觉自己就像突然被人丢进了冰窟窿一般。 绝对不可能!教皇惊恐地望着安琪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教皇的眼中,奥古斯丁馆长跟别的基督徒没有什么分别,跟许多人一样,他每天读经颂主,每个周末去教堂做礼拜。除此之外,并没有人看到过奥古斯丁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在众人眼里,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他的博学令众人倾倒,无数学者都前来向他请教。他向来谨言慎行,从未发表过任何偏激的言论。在教皇的眼中,奥古斯丁馆长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异教徒! 他想起曾经与奥古斯丁之间的一次对话。 随着各国文献相继解密,无数学者强烈要求允许自己进入梵蒂冈秘密档案馆,让他们可以在这里查阅资料,为此教皇专门征询过奥古斯丁的意见。“你觉得档案馆的门需要敞得更开一点吗?” “为什么要敞开呢?”奥古斯丁质问道。 教皇饶有意味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已成为历史,这是未来的一面镜子,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看看这面镜子,这有助于人类的未来,我们不应该让它永远被尘封。” 奥古斯丁听了之后眉头紧锁,他这样回答道:“真相有时候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虽令人向往,但它有毁灭一切的可怕魔力,而人类的信仰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次毁灭了。” 信仰!这个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东西,一直支撑着人类的前行。无论何种信仰,它们都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人类若失去了信仰,就会跟别的动物一样没有多少区别。 教皇心里非常清楚,奥古斯丁是一位有信仰的人,他深知自己的职责。但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所告诉他的事情,让他对于奥古斯丁身份的确信,连他自己也不够清楚。 “你真的如此确信奥古斯丁是异教徒吗?”教皇问道。 “这也正是我想问您的问题,”白兰心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奥古斯丁馆长做过肉体苦行吗?” 教皇摇摇头,他这一举动并不代表他对此予以否定,而是代表他对此一无所知。 肉体苦行是要基督徒体验耶稣所受的苦,按照《创世纪》的说法,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被创造出来的,它是神圣的;但人的肉体却带有原罪,因为它容易受到诱惑,而使自己陷入罪恶的深渊。肉体苦行就是要让基督徒告别肉体的诱惑,以此获得精神上的升华。 教皇长呼了一口气,“像奥古斯丁这样的人,是无需肉体苦行的。” 白兰心点点头,教皇的这番话让他更加确信了一点,奥古斯丁背后被剜去的皮肤上的确有一个纹身,他看了一眼教皇,问出了他藏在心里的疑问,“如果馆长是异教徒,教会将如何打算呢?” 这句话问得教皇呆若木鸡,他瞪大眼睛望着白兰心,却无话可说。 教会将作何打算?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至少他现在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回答,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我知道你的意思,”教皇的嗓音有些颤抖,“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下达过杀害奥古斯丁馆长的命令。” 教皇这句话让房间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如同墓穴一般。 “谢谢您的回答。”白兰心向教皇点头致谢。 沉默片刻,教皇对安琪罗说道:“下一步你将作何打算?这件事迟早要被曝光的。” 教皇的话令安琪罗后背激出一身冷汗,他向教皇点点头,“我们之间需要保持默契,在真相大白之前,尽可能封锁消息。” 教皇点头表示默许,他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一点,“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侍卫队的人手,可以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安琪罗点点头,他听得出教皇话里的意思,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这是一句委婉的逐客令,在这个时候结束这场会面是最合适不过的,可以化解现在的尴尬气氛。 他起身向教皇致谢,打算从这里出去后赶快履行自己的职责。 “阁下,”白兰心站起身时突然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教皇惊奇地看着他,“请说。” “我想秘密档案馆或许能找出一丝线索。” “档案馆?”教皇疑惑地看着白兰心,“很抱歉,恐怕现在不是时候。” “但是,错过时机就很难抓到凶手。” 教皇有些犹豫不决,“档案馆中都是些文献档案,怎么可能有线索呢?” 白兰心回答道,“解释这个问题恐怕要花很长时间,但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我们至少可以弄清楚馆长的身份和被害的原因。” 教皇沉默了片刻,“你们请在门口等会儿,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白兰心和索菲娅向教皇致谢,然后跟着安琪罗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章 梵蒂冈档案馆 对于白兰心的请求,安琪罗局长不以为然。凶案发生在馆长的办公室里,与档案馆毫不相干,况且凶手并没有在现场动过任何档案,甚至连办公桌那儿都没去过,怎么可能会在档案馆里找到什么线索呢?但他并不打算揭穿这个被他邀请而来的人,因为档案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可以囚禁这位教授的牢笼,比搁在哪里都让他放心,他自己要去那里,可谓是请君入瓮。 安琪罗一路上在心底打着自己的算盘,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站住问道,“教授,如果教皇不恩准你进入档案馆,你打算去哪儿?” 还没等白兰心开口,索菲娅便抢着答道:“当然是跟我在一起!”她挽着白兰心的胳膊,向安琪罗使了个眼色。 白兰心虽然觉得尴尬,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微笑配合,因为他如果表现出拒绝,就会拆穿索菲娅,而他并不情愿这么做。 安琪罗会意地点点头,“我想你这几天不会急着离开罗马吧?” “怎么会,”白兰心急忙回答道,“万神殿、角斗场、许愿池,这么多地方都还等着我去看看呢!”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安琪罗伸出手与白兰心道别,“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 白兰心微微一笑,点头致谢,“愿意效劳。” 安琪罗原本打算等教皇的消息,好让他知道如果白兰心去不了档案馆将会去哪儿,但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有索菲娅在身边看住他,比什么都放心。他搓了搓手,然后扯紧了身上的衣服准备离开,“我想有玛利亚小姐陪你,你们一定会玩得开心!”说完,他向索菲娅使了个眼色,然后独自径直走出了大门。门外他的手下正在警车旁等着他。 等安琪罗的车开走之后,白兰心急忙将手臂从索菲娅的臂弯中抽出,然后连声道歉,他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 对于白兰心这一举动,索菲娅并不介意,她只是微微一笑,她双手揣进上衣口袋里,然后缓步走到大门外的台阶上。 白兰心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低声问道,“我有一个冒昧的问题,能请教一下吗?” 索菲娅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吧,什么问题。” 白兰心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对局长撒谎吗?” 索菲娅微微一笑,她凑过去对他耳语道,“为了救你。” 白兰心诧异地看着索菲娅,“救我?” “嗯哼,”索菲娅认真地看着他,“因为让你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 不公正的对待?那是常有的事!白兰心记得自己曾在纽约的机场看到光溜溜的垃圾筒上赫然写着三个汉字——垃圾筒,显然,其用意并不是在善意地告诉华人这是用来装垃圾的玩意儿,而是在警示华人别到处乱扔垃圾。 “好吧,我就当是你们有在平安夜发善心的习俗,这算是理由之一,那么,”白兰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请告诉我理由之二。” “对不起,”一位瑞士侍卫队的卫兵快步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他很有礼貌地说道,“让两位久等了!教皇已经恩准你们进入秘密档案馆,请跟我来。”卫兵说完便径直踏上通往档案馆的丰达门塔路 索菲娅和白兰心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跟在他后面。 白兰心对索菲娅耳语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嘘——”索菲娅轻声说道,“待会儿再告诉!能告诉我你要去找什么吗?”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轻声答道:“达?芬奇的日记,里面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找什么?”索菲娅紧紧地贴着白兰心的耳朵 “验证我的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白兰心“嘘”了一声,“待会儿再告诉你。” 索菲娅推开白兰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从教皇宫前往秘密档案馆有一段路程,但急迫的心情会缩短了这段距离。 卫兵一声不吭地带着他们走向档案馆,他对门口的卫兵交代了一番,然后转过身跟他们说道:“档案就在门里,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还有别的任务等着我。”卫兵说完旋即离开了。 索菲娅和白兰心走过去推开门,从拱形入口走进内室。 进入梵蒂冈档案馆,这是白兰心的一个梦想,这里珍藏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密文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向有着奇珍异藏的透明储藏室。他朝最近的一间走去,瞪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储藏室。玻璃墙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普通的书架、羊皮纸箱和检查台。他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书架的一头那闪着红光的指示标签,在所有的图书馆里,这些标签都表明了那一排书的内容,他沿着透明墙往下查看着那些分类的题名。 索菲娅把手撑在腰上,环视着这个巨大的空间,虽然她是馆长的孙女,但这里她也是第一次光顾。她走过去对白兰心说道:“教授,现在就我们两人,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了吧。” 白兰心回头看了看索菲娅,然后继续寻找他要的东西,他像是自言自语,“那其实是一个复杂的推想。” 索菲娅缓步向他走来,站在他身后,“说来听听。” “还记得你祖父的背后被剜去的皮肤吗?” “当然!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么,凶手留下的那个标记呢?” 索菲娅思忖了片刻,“你说的是那个五芒星的印戳?” 白兰心点点头,“它其实是达?芬奇曾经用过的一个符号,我当时在凶案现场并没有把这一点透露给你的上司。” 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你不是说它是所罗门封印吗?” “没错,它确实是所罗门封印,”白兰心回头看着她,“但是,凶手用的这个印戳的形状,它是达?芬奇设计的。” 索菲娅疑惑地望着他,“那能说明什么呢?” 白兰心思忖片刻,“说明达?芬奇跟你的祖父一样,都不是虔诚的基督徒。” 索菲娅叹息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凶手为何要用达?芬奇设计的这个所罗门封印。”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白兰心皱了皱眉,“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标记。” “难道达?芬奇在日记中提到过这个所罗门封印?” “这一点我不能确定,”白兰心说道,“这位天才一向喜欢用隐语,即使他提到过设计这个封印的缘由,我们恐怕也很难得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达?芬奇在罗马为教皇服务期间得知了诸多与教会有关的事情,他说不定会将一些事情写在日记里。” “可是,”索菲娅仍然疑惑不解,“他不是喜欢用隐语吗?就算他把这些事情写在日记里,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白兰心微微一笑,“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只要你能找到达?芬奇的钥匙。”他戴上手套循着书架找到一本关于达?芬奇画作的收藏本,然后小心翼翼抽出来翻到其中一页,走到索菲娅身边展开给她看,“比如说这幅画。” “《岩间圣母》?”索菲娅一眼便认了出来。 “对,”白兰心手捧着画册说道,“这是他最神秘的作品之一,在这幅作品中他将隐语用到了极致。” 为了给索菲娅说得更清楚,白兰心换了个姿势,他和索菲娅肩并着肩,“按照《圣经》的传统说法,基督和圣约翰应该在圣家族离开埃及的途中相遇,但达?芬奇把他们安排在山洞之中,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你看看这画中出现的植物,它们可不是随便画上去的,它们都带有特别的宗教象征意义。” 白兰心用手指着画上的植物说道,“圣母头部右侧的耧斗菜(colomba),它象征‘圣灵的鸽子’(colomba)。圣母右手上面的植物“蓬子菜”象征马槽,小基督脚下的“仙客来”是爱与虔诚的象征,他膝边的“报春花”代表美德,跪着的圣约翰下面的植物“莨苕”象征重生。岩洞的檐口还挂着“圣约翰花”,那黄色花瓣上的点点红色象征了圣约翰殉道时撒下的斑斑鲜血。” 索菲亚好奇地看着白兰心,“真有这么多讲究?” 白兰心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若信便是真。” “好吧,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从达?芬奇日记中找出什么呢?” “线索。” “究竟是什么线索?” “凶手杀害你祖父的动机。” 索菲娅有些不耐烦,“教授先生,你能把我说清楚,而不是把我说糊涂吗?” 白兰心微微一笑,“我正在尝试。”他收起笑容继续说道,“我认为杀害你祖父的凶手就是教会的人,而杀人的动机可能跟一千年前的秘密有关。” 第二十一章 馆中探秘 “一千年前的秘密?”索菲娅疑惑地看着白兰心,“究竟是什么秘密?” 白兰心看了她一眼,继续寻找他想要的东西,“说来话长,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那么,你凭什么说杀害我祖父的人是教会的人呢。” “直觉,”白兰心把画册收好重新放回到书架上,“缺乏证据的直觉!” “好吧,”索菲娅长呼一口气,“那我就听听你的直觉是怎么来的。” “真的要听吗?” “当然!” 白兰心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想,你的祖父不是一个招人恨的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但是为什么有人要对他痛下杀手呢?而且还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索菲娅无奈地看着他,事实确实如此,但他的话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白兰心长吸了一口气,“显然,凶手杀害他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背上的纹身。在这个世界上,杀人动机无外乎三种,仇杀、谋杀、情杀。当然,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无缘无故地杀害别人,似乎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可言。但有谁会因为背上有一个纹身而杀人呢?而这样一个杀手显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杀人的货色,除非这背后藏着巨大的利益。” “可是会有什么利益呢?”索菲娅依然弄不明白。 “只有两个人知道,”白兰心回答道。 “哪两个人?” “一个是你的祖父,另一个人就是凶手。” “这不是废话吗?”索菲娅瞪了白兰心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 白兰心微微一笑,“别急,这是一个复杂的推理。”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刚才是从你祖父的角度来想,现在我们从教会的角度去推。” “等等,”索菲娅打断了他,“教皇发誓说他没有下达过谋杀的命令。” “嗯,你说得没错,但是你敢保证教会里的人都没有动这个邪念吗?” 索菲娅点点头,“好吧,那动机是什么?” “如果只是出于背叛而杀害馆长,那么问题恐怕就简单了,”白兰心皱了皱眉头,“但我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你祖父背上的秘密就是他们想要痛下杀手的原因,而且这个秘密只有教会的人知道。” 索菲娅有点不耐烦了,“行了,教授先生,别绕弯子了,你能直接给我答案吗?” 白兰心裂开嘴笑了,“别急,严密的逻辑推理不能随便下结论,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好吧,那我洗耳恭听!” 白兰心看了她一眼,继续循着书架找他想要的东西,他一边搜寻一边说道。 “我们再回顾下历史,关于教会的那一段。我记得罗马帝国大约在4世纪的时候分裂,当这个帝国分裂成东西两个国家之后,作为罗马帝国国教的基督教会也随之逐渐分裂,跟着东罗马帝国的是东正教,跟着西罗马帝国的是天主教,双方在社会、经济、文化、语言和教义上的分歧越来越大,即便如此,但当时的基督教名义上并没有完全分裂,但是东方教会领袖显然不愿意接受西方教会领袖的圣职授任。” “直到1054年,罗马教宗利奥九世的钦差大使宏伯特抵达君士坦丁堡时,君士坦丁堡主教长瑟如拉留拒绝向他屈服。于是,宏伯特便在7月16日发表一份文件将君士坦丁堡主教长开除教籍。当然,瑟如拉留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宣布开除利奥九世的教籍。从此,基督教正式分裂为东正教和天主教。” “东正教在理论上强调宗教事务应该由基督教五大地区的领导人会议控制,而天主教则主张宗教事务应由教宗单独管理。事实上,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一个说辞,他们最终是因为利益之争。”白兰心回头问了一句,“你知道当他们正式分裂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索菲娅无奈地摇摇头,“历史可不是我的强项。” 白兰心微微一笑,他依旧瞪大眼睛看着寻找着玻璃背后的秘密,“好吧,那我来告诉你吧,当他们分裂之后,天主教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十字军东征。” “嗯,这个我听说过,”索菲娅走在白兰心身后,跟他一样,她也想知道这里究竟藏了些什么绝世档案,她一边说一边盯着书架上的文献,“十字军东征了九次,前后差不多二百年,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没能从伊斯兰教手中夺回耶路撒冷。” “没错,没有夺回耶路撒冷并不是最糟糕的,”白兰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对历史一无所知的人,“还有更糟糕的。” 还有比没夺回耶路撒冷更糟糕的事情?白兰心的话索菲娅大为惊讶,即使她这样被各种现代社会观念充斥的人也知道耶路撒冷对于基督教世界的重要性。 耶路撒冷位于犹大山地,介于地中海和死海之间,它的意思是“和平之城”,是三大宗教的圣城,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分别根据自己的宗教传说都奉该城为圣地,因此,它在宗教世界中有非同寻常的地位。 索菲娅停下了脚步,“难道手里拥有耶路撒冷都还不够重要?”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白兰心解释道,“不是不够重要,而是天主教会的真正目的没有达到。” “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 白兰心停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索菲娅,“抱歉,我没有说清楚。事实上,这个目的在第一次东征时就实现了,只是实现它的不是教会,而是另外一个组织。” 索菲娅觉得自己的耐心完全被透支了,“好啦,快说,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兰心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耶路撒冷在宗教的世界里是一座圣城,但不管它如何神圣它始终只是一座城池,千年以前在那里,千年之后还在那里,谁也拿不走,对吗?” 索菲娅点点头。 “但是,如果有两样东西都能代表最高教宗的至高圣宝,一样是一座城,一样是一个可以随身带在身上的宝物,你会选择哪一样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宝物!” “聪明!”白兰心赞许道,“这就是教会为何要发动十字军东征的秘密了。” 索菲娅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有点不相信。 白兰心有些激动,“没错,二百年来九次东征,一切皆为此而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壮观的场面,声音高亢而颤抖,“被尊为圣地的地方一定有宝藏,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这个宝藏是有史以来最宝贵的东西,它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权利,‘君权神授’的思想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拜它所赐,它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可以变成无形之手来支配世界,它拥有让人敬畏的力量。” 索菲娅似乎也从白兰心如同咒语般的话中感受到这其中的份量,她的心跳加速,睁大眼睛看着白兰心,等待着他后面将要说出的话。 白兰心深呼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这个宝物就是传说中的魔法石。” 第二十二章 炼金术 白兰心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幕情景。 “有些事情我们永远也不知道真相,但幸运的是,上帝把一些线索留给了我们。一块玉璧被分成两半,一半在你那边,一半在我这里,我们相互都想知道对方手里的东西。如果有可能,我想与你见个面。” 这是奥古斯丁馆长在一周之前发给白兰心的邮件,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馆长虽然没有在信里明说,但白兰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有像他和馆长这样的人才会关心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魔法石。 这个玩意儿早已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就像那些意外沉到海底的珍宝,虽然一开始有人惦记着,但时间长了就会被永远遗忘。只是,有些人却偏偏要将它从海底再捞上来,白兰心就这类人中的一个。 关于魔法石的传说,世界各地都有,从中国到西欧,到处都有类似的记载,而且还不限于一段时间之内,跨越了上千年,特别是离我们越久远的年代,这类传说越多,只不过它是以另外一种形式——炼金术。 为什么是炼金术呢?关于这个问题,白兰心做了一番研究,就是在它被遗忘冷落的这些年里,他收集了世界各地关于炼金术的书籍和史料,并将它们系统整理成册,他发现世界各地关于炼金术的研究并不是孤立的,而是暗中存在一条可以串起来的线索,于是,渐渐理出了魔法石的脉络。魔法石一开始是存在的,但是后来消失了,于是人们开始尝试通过炼金术来实现魔法石的功能。 普遍的观点认为,炼金术起源于古埃及,因为这些古埃及人曾试图将贱金属伪造成贵金属,他们将自己的经验刻在一块翡翠石板上,这就是著名的《翠玉录》,这是迄今为止留下来的关于炼金术的最早典籍,但炼金术最终还是没有被研究出来,就像《圣经》所记载的《出埃及记》一样,它离开了埃及,来到了欧洲。而就在这里,炼金术盛极一时,就像基督教一样。希腊是欧洲文明的摇篮,也是欧洲炼金术的摇篮,古希腊的雅典学派大师用他们的智慧在公元前4世纪左右建立了一套自然科学哲学体系。 公元前4世纪,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时间点。西方诞生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哲学家,东方诞生了老子、孔子、墨子等思想家,两个世界几乎同时诞生了影响整个世界的思想。东西方的学者们分别提出了世界的起源问题,西方的哲学家提出了四元素,东方的思想家提出了五行说。 西方的哲学家们建立了“元素论”,他们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四种元素组成:水、火、土、气;而这四种元素分别代表四种基本特性的两两组合,这四种基本特性就是燥、湿、冷、热。其中,湿和冷组成水,燥和热组成火,燥和冷组成土,湿和热构成气。其实,从今天冶炼的角度来看,他们提出的“元素论”其实就是最朴素的冶炼原理。你需要用土做成冶炼的炉,然后点上火,再用气流形成的风让火更加旺盛,最后将冶炼出的液态金属用水冷却。这些哲学家所谓的“元素论”,其实是暗指炼金术,你要炼成黄金,就必须把握好这四个元素。 东方的思想家们建立了“五行说”,他们认为宇宙万物都是由木、火、土、金、水五种基本要素的运行和循环生克变化所构成,后世将这五个要素赋予了抽象意义,使其失去了原有的含义,变得神秘莫测,而事实上,它最开始也是一套冶炼原理。东西方冶炼原理中唯一不同的只有一点,西方是气,东方是木,也就说两者在冶炼时注重点不一样。而这两个世界最终研究的结果也迥然不同,西方的炼金术发展成为近现代化学,而中国的炼金术演变成为炼丹。 遗憾的是,炼金术一直都停留在理论的阶段,很少有实践上的突破,而这门高深的技术还未研究出来,希腊文明便衰落了,炼金术随后传到罗马。 虽然罗马帝国在当时盛极一时,但炼金术的研究并未像这个帝国那么辉煌灿烂,相反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停滞状态,原因正是因为基督教。公元311年,罗马帝国将基督教作为国教,从此炼金术迎来了黑暗时期。因为基督教的教规中第一条规定,不可试探神,而炼金术士则认为,炼金术是探索世界的方法之一,这与基督教所宣扬的只能通过教会去认识世界的一神教论严重背离。于是,炼金术遭到基督教会全面禁止,教皇宣布炼金术士为巫师,炼金术为“异端”学术,从此,炼金术的研究在罗马一蹶不振。 虽然基督教阻碍了罗马帝国的炼金术发展,却给了周边的国家更好的机会,魔法石依旧显示出永恒的魅力,这种魅力令阿拉伯世界为之倾倒。 在罗马帝国分裂后的三百年,阿拉伯世界开始崛起。从公元7世纪开始,阿拉伯人花了300年的时间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们相继攻灭了波斯,击败了拜占庭,占领了西班牙。对于基督教世界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基督教的圣城耶路撒冷落入穆斯林手中。从此,一个鲜为人知的宝藏彻底不在基督教世界的掌控之中。 此时的基督教世界并不是忙着抵抗阿拉伯人的入侵,而是急于验明正身。由于基督教已正式分裂为东正教和天主教,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基督教正统呢?虽然双方都宣称自己是正统,但正统不是自己鼓吹自封就能被公认的,作为正统一定要有信物,要给所有世人足以证明自己合法性的证据。相对于东正教而言,他们是幸运的,而天主教是不幸的,因为它所依附的西罗马帝国在公元480年灭亡了,而东罗马帝国依然存在。这对于天主教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将基督教封为国教的罗马帝国灭亡了,被上帝保佑的国度覆灭了,基督徒会怎么想?他们会质疑上帝的存在,质疑基督教的权威。特别是在1054年阿卡西乌分裂事件后,双方相互开除对方教籍,处于劣势的天主教更加急迫需要找到证明自己正统性的证据,而他们苦苦寻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阿拉伯世界的炼金术士们提出了一种万能之物,由此引起了罗马天主教会的注意。虽然阿拉伯世界的炼金术士们对炼金术的研究起步晚,大约在公元7世纪,阿拉伯世界的炼金术士们才开始对炼金术的研究,但是他们有前人丰富的研究成果作基础,因此,在公元9世纪之后,他们就和希腊的炼金术士一样发现了在炼金过程中必须有一种特殊物质的存在才有可能成功。这种物质能导致金属的转变,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就是“哲人之石”,而且是可以令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不同的是,希腊的炼金术士将这种转变的物质称为“种子”,他们认为要得到不同的物质需要不同的“种子”,而要得到黄金就必须要有“黄金种子”。但阿拉伯世界的炼金术士们却认为其实不需要这么多的“种子”,只需要获得一种可以“嬗变”的物质,这种物质是唯一的万能之物,也就是传说中的“哲人之石”——魔法石。 炼金术士们提到的神秘物质就这样引起了罗马天主教会的注意,因为他们发现了其中内在的关联,点石成金与长生不老,这两点只有万能的上帝才能做到,一旦谁拥有了这种物质便自然获得基督教世界的正统地位,这是一个可以说服世间所有人的证据,而且是不可质疑的权威证据?罗马天主教会秘密研究了《圣经》之后,发现了这个神秘物质的藏身之处就在耶路撒冷。 但此时的耶路撒冷已落入阿拉伯人的手中,这虽是一个坏消息,但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些穆斯林世界的人并不知晓耶路撒冷城中藏有这样一个圣物。不过天主教会认为这个秘密迟早会被发现,拖延久了反而夜长梦多。于是,在1054年东西教会彻底分裂之后,罗马天主教会决定采取行动。 1096年,在罗马天主教皇的授意之下,十字军开始东征,表面上打着反对异教徒对天主教“圣地”和信徒蹂躏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在多种利益驱使下的势力范围扩张,而这背后暗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最核心的秘密——找到那个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圣物。地盘失去了随时可以获得,而身份丢掉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 “不幸的是,这个秘密被一个神秘的组织知道了。”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这段历史他研究了很久,“他们取走了圣物,从此跟教会结下了仇怨。” “你说的是……”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圣殿骑士团?” “是的,”白兰心点点头,“1099年,十字军攻占了耶路撒冷,这座圣城重新回到了基督教的世界。这一消息传遍了基督教的世界,于是,欧洲的基督徒便怀着虔诚之心纷纷前往他们梦想的圣地朝圣。但是,朝圣之路并不通坦,路上常有盗贼出没。20年之后的1119年,出现了九位所谓的好心骑士,他们聚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组织,以保护欧洲来的朝圣者为宗旨。” “圣殿骑士团就是这样的名义来到耶路撒冷的?”索菲娅将信将疑。 “是的,”白兰心冷笑道,“这个宗旨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圣殿骑士团虽然得知了圣物就藏在耶路撒冷城中,但并不知道藏在何处。要找到圣物,必须长期驻扎在那里秘密挖掘。虽说人人都可以去朝圣,要在耶路撒冷长期住下来必须要有一个合理合法的名义,并且这个理由要能躲避教会的怀疑。今天看来,以‘保护朝圣的基督徒’作为长期驻扎的理由依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圣殿骑士团难道不是教会派出去寻找魔法石的秘密组织?” “当然不是!”白兰心激动地说道,“你听听他们的全名——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为什么要用‘基督’这个词?显然,用这个词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觉得他们和教会是一伙的。而‘贫苦’这个词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是,今天看来,这个做法显得欲盖弥彰了,你听说过用修饰语作为组织名字的事情吗?” 索菲娅摇摇头,这确实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做法。 白兰心继续说道:“他们为什么要强调自己贫苦呢?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掩饰他们拥有可以点石成金的魔法石的缘故。事实上,他们的名字中只有一个词代表了他们的本质,那就是所罗门圣殿,这里是他们发迹之地,也是他们这个组织的秘密之源。” 第二十三章 圣殿骑士团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亚唏嘘不已,她惊讶地望着白兰心,今晚对她来说是此生最不寻常的夜晚,收养她的祖父死了,而现在她所听到的话也是此前闻所未闻的。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耶路撒冷抢回来这10年,难道教会没有派人去搜索吗?” “不,教会在十字军攻占耶路撒冷之后就秘密派出了专门搜索的人,这一点虽然没有任何史料记载,但是这无疑是可以肯定的,对于耶路撒冷这个圣城,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白兰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无论找到与否,这件事情都绝不会记录在案,这其中的缘由我想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索菲娅点点头,这一点傻子都知道,如果将魔法石的发现之地公布出来,那么罗马天主教会即便据为己有,也会被世人被冠以盗贼的头衔,因为这无疑再向世人说明他们并不是上帝在世间的代表。因此,像这样的秘密行动是绝对不会记录在案的,而一旦得手,他们只会为它编造一个美丽的传说。 白兰心继续说道:“可惜,上帝没有遂他们的愿,教会在耶路撒冷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圣物。但在这一点上,圣殿骑士团比教会要聪明得多,从一开始他们就认定了一处圣地。” “就在耶路撒冷城中的所罗门圣殿上?” “是的,”白兰心点头回答道,“不过当时的所罗门圣殿早已不复存在了,而是圣殿山上的阿尔·阿克萨清真寺。”他接着说道,“圣殿骑士团来到这里后就向当时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二世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请求,只要允许他们驻扎在阿克萨清真寺,他们就负责保护那些前来朝圣的人,而他们这个组织正是为了这个神圣的使命而生,为了证明他们的虔诚之心,他们愿意分文不取。鲍德温二世国王经过再三考量,最终允许他们住在寺庙废墟的马厩中。” “马厩里?”索菲娅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这么个破地方?” “是啊,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就在这么个破地方找到了令世界震惊的秘密。”白兰心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种力量激励着,“岁月泯灭了一切真相,让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模样,也让无数珍宝得以保存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个清真寺底下埋藏着珍宝,但是圣殿骑士团的首领非常清楚,因为这个清真寺建址的地方非常特别,它就建在昔日所罗门神殿的废墟之上。骑士团是这样认为的,当年所罗门王的珍宝如果还在,那就一定还藏在这清真寺下的废墟之中。这就是他们提出要驻扎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以驻扎为名掩人耳目,借机在废墟中秘密寻找魔法石。” “那么,他们最终得手了?”索菲娅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是的,”白兰心回答道,“他们在废墟中住了将近十年,花了九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他们所要搜寻的东西。之后,他们带着魔法石去了欧洲,在那里他们一夜暴富。” 索菲娅望着白兰心,“他们真的用魔法石炼成了黄金?” 白兰心犹豫了片刻,“我想除此之外,实在无法解释他们的巨额财富是从何而来。你静下来好好想想,一个原本只有九人的贫苦骑士团,为何回到欧洲之后便拥有了巨额财富?”他接着说道,“你说奇不奇怪?他们回到欧洲之后,也就是1129年,罗马天主教在法国特鲁瓦举行主教会议,教皇正式承认他们的地位。又过了10年,伊诺森八世教皇以教皇诏书授予他们特权地位,诏书宣布圣殿骑士团只对教皇负责,不受其他国王和地方主教指挥,圣殿骑士团不但享有免税特权,还能在自己的领地收取什一税。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索菲娅摇摇头,“抱歉,我猜不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历史并非都是完整的,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没有被记载下来,只能靠我们的推断。”他接着说道,“圣殿骑士团回到欧洲之后便开始用魔法石制造黄金,他们偷偷将这些用贱金属转变出来的黄金流入市场,结果他们发现竟然无人发觉这是假货。这无疑让他们确信自己找到了上帝留在人间的圣物,而他们俨然就成了守护上帝最伟大的勇士。正是基于这样的信念,让他们在战斗中变得无所畏惧,你知道圣殿骑士团每次冲锋陷阵时高喊的那句口号吗?” “当然,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god wills it,上帝的旨意。” 白兰心微微一笑,“没错,上帝的旨意!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之人才会拥有无比强大的必胜之念和顽强的战斗力,以至于后来16岁的耶路撒冷国王胆敢率领一支由80名圣殿骑士和375名骑兵以及几千名步兵组成的军队去攻击阿拉伯人3万多人的军团,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竟然歼灭了敌人最精锐的近卫军。” 索菲娅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他们真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白兰心点点头,“完全有可能,古代战争用的是冷兵器,两军交战拼的是战斗意志,谁的士气高谁就可能在战场上占得上风。”他的眼睛微微一闭又立刻张开,“我猜想一开始教会赐封圣殿骑士团恐怕是看重他们的战斗力,而未曾想到他们手中握有魔法石。教皇之所以要赐封圣殿骑士团恐怕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耶路撒冷随时可能落入穆斯林的手中,而天主教会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今天的意大利和它的周边国家,离耶路撒冷还远着呢。他们不可能一直动用这么庞大的军队,这笔开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弄不好会拖垮与他们合作的国家,而这些合作者可不是吃素的,这可能将给教会带来灭顶之灾,没有被阿拉伯人打败反而被自己人给灭了。所以,为了巩固对耶路撒冷的统治,教会不得不采取一种完全可控的低成本方式,以保证教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从中找出他们想要的圣物。显然,圣殿骑士团是当时最适合的不二之选,他们算得上当时欧洲一支强大的军团。” 索菲娅疑惑地看着白兰心,“你的意思是,教会赐封骑士团时竟然不知道他们手里握有魔法石?” 白兰心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圣殿骑士团不可能轻易将这个圣物公诸于世,这是可以让他们强大起来的重要筹码。一旦被外界知道,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是,他们就不怕圣殿骑士团中的成员泄露这个秘密吗?” “泄秘?根本不可能。”白兰心微笑着摇摇头,“他们建立了一套非常严格的守密等级制度,对应的级别知道对应的秘密,只有最高级别的几个领袖才知道最核心的秘密。你看看圣殿骑士团的人数,在他们极盛的时候,人数也不过2万多人,这说明圣殿骑士团有严格的甄选制度,要想成为一名圣殿骑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年就连法王腓力四世想加入其中,也未能如愿。” 索菲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但是,如果不让手下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又怎么能激励士气呢?” 白兰心咧嘴一笑,“你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天真了,他们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所有人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一个人的心思和他的信仰可能并不一致,士气这玩意儿只需要有人带头就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忘了他们手里的魔法石吗?他们可以自己制造黄金啊,手里有黄金,就可以借此来刺激这些战士玩儿命杀敌。或许他们在每一次上战场之前告诉他们极为可观的奖励标准,比如,杀一个敌人奖励一个金币,杀十个敌人再额外奖励十个金币,杀敌越多奖励越高。在战场上,真实的金钱可比虚无的信仰管用,这就是人性。这些圣殿骑士团的战士们对此非常清楚,你想想看,当奖励的标准公布之后,这些战士在战场上看到敌人时会是什么心情?死亡的恐惧消失了,在他们眼里,那些敌人已经不是敌人了,而是满眼闪闪发亮的金币!” 白兰心的话把索菲娅逗乐了,这确实是一个有效提升战斗力的办法,对于那些生活本就贫苦的战士来说,与其饿死,不如战死,如果侥幸不死就能获得一大笔财富,这无疑能让他们活下来,也是最能刺激他们在战场上玩儿命的最好办法。 “可是,教会最终还是知道了圣殿骑士团的秘密,是吗?” “是的,”白兰心点点头,“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巨额财富最终引起了教会的怀疑。”他解释道,“不过,有些说法认为圣殿骑士团的财富大部分来源于别人的馈赠,我认为这个说法行不通。” “哦?为什么会行不通?” 白兰心思忖片刻继续说道,“他们认为圣殿骑士团的宝藏中有很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比如耶路撒冷国王们的王冠、所罗门王的七枝烛台和四部金福音,但这恰恰说明他们的财富绝不是来自馈赠。因为这些稀世宝藏是绝不会有人当做捐赠品送给骑士团的,它们代表了自己的身份和权利,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象征,所以要获得这些宝藏只可能通过三种方式获得。” “哪三种方式?” “掠夺、发掘、典当。” “典当?”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掠夺和发掘她都能想到,唯有典当这种方式出乎她的意料。 白兰心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像王冠这一类宝藏是绝不可能通过掠夺的方式来获得的,抢劫国王王冠的罪名非同小可,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典当。但是,国王的王冠典当给你,你开得起这个价吗?” 没有等索菲娅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白兰心又继续说道:“圣殿骑士团的财富可谓是富可敌国,无数人欠下他们巨额债务,传说圣殿骑士团里堆放着的借据和帐簿比宗教经典还要多。他们不仅是法王最大的债权人,而且连英王亨利三世都欠骑士团一屁股债,最后不得把自己头上的皇冠宝珠抵押给了他们,而他们的行为再次证明了他们并不是虔诚的基督徒。” “不是虔诚的基督徒?”索菲娅疑惑地看着白兰心,“是因为他们向这些信基督的国王典当吗?” “不,这算不上什么,令你无法想象的是,他们不仅借贷给基督徒朝圣,还借贷给基督教的敌人撒拉逊人。圣殿骑士团的手伸得很长,在他们的时代,上帝第一,圣殿骑士团第二。” 索菲娅恍然大悟,她觉得自己听了白兰心的解释之后,更加不明白圣殿骑士团这个组织。 白兰心继续解释道:“圣殿骑士团拥有的财富令教会百思不得其解,教会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圣物,但九次十字军东征却毫无结果。他们终于开始反思了自己了,教会和国王拥有广阔的土地和无数基督徒,他们向自己的臣民征税,根本没有理由比圣殿骑士团的收入少,可是为什么教会就是干不过圣殿骑士团呢?结合圣殿骑士团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教会终于想明白了,圣殿骑士团的巨额财富并不是靠自己的双手勤劳所得,这是一笔横财,完全是凭空来的,能让他们无限拥有这么多的黄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窃取了教会一直在寻找的魔法石。” “你真的确信这是历史的真相吗?” 白兰心点点头,“恐怕就是这样,否则你很难解释后来发生的事情,当强敌入侵正需要保卫力量时,教会不但没有依靠这支昔日的劲旅,反而对圣殿骑士团痛下黑手。” “你指的是哪回事?” “瓦尔斯塔特战役,”白兰心回答道,“当时的蒙古铁骑西征,在波兰遭遇了波兰联军,这支军队由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军,总人数超过4万,而蒙古军队只有2万人。这支波兰联军当时的武器装备称得上先进,他们身穿重甲,一般的武器很难刺穿,骑的是高头大马,不仅速度快而且体力好。而蒙古军队大多是皮甲,骑的战马是身材矮小的蒙古马。但最终的结果出人意料。波兰联军惨败,圣殿骑士团在这一战中几乎全灭。如果不是蒙古大汗窝阔台去世,蒙古军队不得不复命折回东方选出新可汗的话,整个欧洲可能会成为蒙古的一个行省。” 索菲娅越听越惊讶,“教会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下黑手?”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们来看这段历史觉得不可思议,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懂,而且在这个时候安抚圣殿骑士团可以笼络人心。但是,教会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清洗圣殿骑士团的最佳时机。圣殿骑士团的主力被消灭了,成了一条丧家之犬,他们根本没有力量反抗,这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教会就这样把圣殿骑士团干掉了?以教会自己的力量?” 白兰心摇摇头,“当时的教会已经没有实力,最后对圣殿骑士团实施抓捕的是法王腓力四世,他最终下达了解散圣殿骑士团的命令,而不是克雷芒五世教皇。我想教会当时真正目的只是想拿到魔法石,而并没有打算把圣殿骑士团彻底铲除。”他继续说道,“因为在法王腓力四世发动了对圣殿骑士团全面逮捕之后,教皇曾多次要求将审判权交给教会,但法王没有同意。” “你的意思是教会勾结法王干了这个勾当?” 白兰心微微一笑,继续在书架上找他想要的档案,“这只能算是教会和法王的不谋而合,法王欠下巨债,圣殿骑士团是他最大的债主。经历了瓦尔斯塔特战役之后,圣殿骑士团已经不堪一击,这个时候干掉他们是最好的时候。以前欠下的巨债不仅可以一笔购销,而且还能将他们的财富据为己有。” 索菲娅长舒了一口气,“那么,教皇在这次行动中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白兰心盯着书架上的典籍,撇了撇嘴,“很遗憾,教皇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教会没有得到魔法石,法王也没有。更糟糕的是,魔法石从此下落不明,在历史上彻底消失了。以至于后来的炼金术士们不得不自己合成魔法石。”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魔法石是不能合成的,因为它是上天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 第二十五章 星座时代 距今四千年多前,也就是魔法石来到地球的时候,西方传说中的一位先知领取了十诫下山,这个人就是后来的摩西,从这时候开始,整个世界进入了白羊座时代。 这就是星座时代的开始,至于星座时代的由来,还得从占星术说起。人类几千年前的祖先似乎很聪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观察这个宇宙的,总之他们发现了太阳运行的规律,也就是我们今天科学研究得到的地球轴心倾斜。 根据今天科学的探索结果,科学家发现因为地球轴心倾斜了23度26分,由此造成地球赤道与地球的公转轨道之间的倾斜角,这个倾斜角让整个地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关于这个神奇的倾斜角所带来的天文现象,东西方的先知们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西方的先知告诉世界有黄道十二宫,中国的先知告诉世界有二十四节气,而这两者其实暗合。 西方的占星师们知不知道这个倾斜角,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们却将整个宇宙看成一个天球体,从地球上看太阳,想象一下太阳一年中移动的轨迹,然后将它投影到天球体上,便形成一个闭合的圆圈,这个圆圈就是假想的黄道,而黄道正好穿过天球体上的十二个星座。这十二个星座分别是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人马座)、摩羯座、水瓶座和双鱼座,这就是著名的黄道十二宫。其中处女座又称为室女座,射手座也称为人马座。 每年3月21日前后,即每年春分时分,由于这一天黄道与赤道相交,因此将这一天作为计算的起点,此时太阳正好进入白羊宫。但是,由于地球自转的轴心位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造成太阳并不是每年在固定的时间回到起点,春分点每年以大约50.28角秒的速度西行,这便是岁差。因为岁差的存在,引起太阳每年在春分时候返回的位置有所偏差。如果我们以白羊座的0度为起点,那么太阳要再次回到白羊座0度的位置时,大概需要26000年。在占星术语上,这一轮回称为一个“大年”。 距今四千多年前,也就是公元前2000多年,从那时开始,我们的祖先学会了占星术,那时候的春分点正好处于白羊座。2000多年后,时间来到了公元元年,也就是西方耶稣降临的时候,这一年被定为公元元年。这时候春分点来到了双鱼座,标志着白羊座白羊座时代结束,双鱼座时代的来临。 耶稣降临的时代正好处于白羊座与双鱼座交替的时候,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占星术其实是以此为起点前后推演而来,我们至今也不得而知。 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和四千年前的星象是不同的,今天的地球轴心正对着小熊星座的北极星,但在公元前二千七百年,当时地球的轴心却正对天龙座的右枢星,也就是当时天龙座的右枢星就是今天的“北极星”。而就在那时,东方发生了行星与彗星相撞后坠入地球的事件,而西方发生了摩西领取十诫下山的事情。 “你发现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了吗?”白兰心讲到这里时突然问道。 “名堂?”索菲娅耸耸肩,她瘪了瘪嘴,“抱歉,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白兰心微微一笑,“《圣经》这本书,我想你一定读过。” “当然!这一点毋庸置疑!”索菲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是西方发行量最大的书,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一本。。 “那么你告诉,耶稣降临时,天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谁?又是谁向世人传递这个福音的?” 索菲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牧羊人。” “没错,”白兰心咧开嘴笑了,“这听上去是不是和星座时代的交替相吻合?” 他继续说道,“耶稣曾以五饼二鱼救济世人,这二鱼就被视为双鱼座中的双鱼,因此他与双鱼座时代其实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他降生的福音是由牧羊人传递给世人的。从他降生之后,人类的星相学从白羊座时代进入双鱼座时代,这正好与星座时代的交替相吻合。从此,世界纪年以耶稣诞生那一年作为公元元年。恰巧的是,这颗上天原本赐予东方的魔法石也在这个星座时代交替之际,从东方来到了西方。” “哦,抱歉!” 索菲娅突然说道,“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真的认为魔法石来自地外星系?这一点我却一点都不敢相信。” 白兰心会心一笑,“我知道你一定有想不通的理由,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约三万五千年前,一颗陨石撞向了地球,落在了今天的俄罗斯境内,在西伯利的东部亚地区砸下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这个陨石坑被称为‘珀匹盖’,而里面藏着上万亿克拉的钻石,俄罗斯一直隐瞒着这个发现,直到最近才向世界公布。” 索菲娅惊得瞪大了眼睛,“真有这么回事?” 白兰心扬了扬眉,“当然,即使你有多么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到互联网上去搜索一下,就能查到这个消息,俄罗斯境内那个钻石矿就是天外陨石带来的。既然这么大的钻石矿都可以来自天外,那么一颗神奇的魔法石为何就不能来自天外呢?” 索菲娅望着白兰心,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并没有向她撒谎,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结果,“好吧,就算你的假设成立,但是,魔法石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从东方来到西方呢?”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这可不是无缘无故的,”白兰心纠正道,“那是中国境内母系氏族部落的一次大迁徙。” “大迁徙?”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更加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迁徙?即使不得已要迁徙,那么犯得着跑这么远吗?横穿整个欧亚大陆,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是啊,迁徙确实是不得已,也并不是他们真的想离开故土,而是迫于无奈。” 白兰心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档案馆的天顶,那绚丽的天顶画让他想象着四千年前的夜空。 第二十六章 大迁徙 四千年前的一天,行星和彗星撞击后的残骸落到地球之后再次引发爆炸,爆炸又引起了山林大火,彗星带来的尘冰物在熊熊大火的燃烧下渐渐融化,随之而来的是大洪水。女娲所在的部落为了生存,不得不迁移到别的地方,而这次迁移只是部落迁移的开始,真正的大迁徙还在后面。 这次迁移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从原来的地方挪到了附近,这个距离并不远,但是这次小小的迁移却改变了这个部落的命运。女娲所在的部落从这次撞击中掌握了先进的冶炼技术,生产工具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很难想象,那时候的人们竟然用陨石来制造生产工具。今天的考古发现已经证实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考古学家们在殷商出土的文物中发现了用陨铁打造的锄头。当更先进的工具出现之后,男性的优势终于凸显出来。因为捕杀猎物这种力气活只有男人可以胜任,而先进的工具出现无疑让捕杀猎物的成功率比过去高了很多,不仅如此,人类在捕杀猎物的过程中的伤亡率也大幅降低。学会了用火的人类将捕来的猎物进行烧烤,肉质不但比树上摘来的果子口感更好,吃了更饱肚子,也更有劲儿,以前靠女人采摘果实养活整个部落的时代终于结束了。因为男人捕来的这些猎物不但能养活整个部落,而且那些当时没有猎杀的动物又生了小崽,逐渐增多的猎物让部落慢慢学会了养殖家畜,有了养殖业,男人再也不用每天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了。不用去送死,男人接下来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从此,男人取代了女人成为氏族部落的主宰。 人类首先是一个动物,在天地万物之中不过是动物界中的一员,因此人类永远摆脱不了自私对灵魂的占有,而自私这个魔鬼可以驱使人类将道德置于人性的最底层并且肆意践踏。毫无疑问,道德在野蛮时代根本就没有生存的土壤,每天面对血腥捕杀的男人显然比每天面对采摘果子的女人的心更心狠手辣,成为部落的统治者成了男人志在必得的心思。但是,魔法石一开始是女娲发现的,魔法石的出现为这个部落带来了巨大变化,这种变化让部落认为女人的统治权是上天赐予的,而继承者自然也应该是女人,因此唯一能让男人的统治地位变得合法化的办法就拥有魔法石。于是,抢夺和杀戮的野蛮罪行让这支部落的女人最终由迁徙变成了逃亡,女娲的后裔带着魔法石逃走了。 掌握了冶炼技术并且拥有魔法石的母系氏族无论走到哪里都颇受欢迎,即使他们未能将炼金术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使在炼金过程也会出现意外中断,但由于魔法石的作用,仍能获得高纯度的金属。有了这些冶炼出来的金属,便可以获得更先进的捕猎工具和生产工具,这是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接纳的原因。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的这个宝物,让他们不能长久地呆在这里,谁都会觊觎这个神物。于是,这支部落为了生存只能不断迁徙。 白兰心一边寻找他要找的达?芬奇的日记,一边解释说:“这支母系氏族部落一开始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所以一开始他们向西进入中国的四川境内,之后又向西迁徙进入月氏国,这就是后来中国丝绸之路上河西走廊上的一个国家,再往后他们继续西行,越过今天的中东地区,最后经过长途跋涉进入东部非洲。” “等等,”索菲娅疑惑地盯着白兰心的背影,“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按这条路线逃亡的?你如何说服别人相信你的话呢?证据呢?” “证据嘛……,证据就是世界冶金史,”白兰心回答说,“你若是仔细琢磨,就会明白这其中暗藏的玄机。” “哦?是吗?说来听听!” “中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汉唐盛世举世皆知,这一点你也有所耳闻吧?” “当然!” 白兰心的眼睛只顾盯着书架上的档案,“中国保持世界人口冠军的记录长达一万八千年,这么多人这可不是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养得起的,足以想象当时中国的富饶和发达。但是,这里偏偏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你猜是什么?” 索菲娅摇摇头,“不知道!” “很好!”白兰心微微一笑,“仔细研究世界冶金史,你会发现同时期相比较,中国的冶炼技术竟然落后于周边的地区。” “哦?”索菲娅的眼神显示出她对此的惊讶。 “从中国的中原地区进入青铜时代从商朝算起,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白兰心拿了一本册子翻了翻,又放回档案柜上,“看上去似乎非常先进,但事实上,在它西南面的古蜀地的三星堆,这里的青铜技术更加高超精巧,从三星堆出土的文物比中原地区还要早。”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别急,我慢慢告诉你。”白兰心回头看了一眼索菲娅,“中国的中原文化向来都被视为先进文明的代表,但在其西南一隅却出现了比它更早更先进的文明,而这个文明又以青铜器著称。显然,只有掌握了高超的冶炼技术的人才能创造这里的文明。” 索菲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再举个例吧,”他继续说道:“公元前一百多年,中国进入汉武帝时代,当时的汉朝与北方强大的匈奴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但战争初期并不利于汉朝,这其中又出现一个令人奇怪之处。” 索菲娅睁大眼睛,“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时的汉朝已是先进的农耕文明,而匈奴还是落后的游牧时代,先进的文明按理应该制造出比落后的文明更先进的兵器对吧。但奇怪的是,汉朝的大刀竟然比不上匈奴的弯刀,这是怎么回事呢?直到后来张骞出使西域,从月氏国带回了炼制精钢的技术,才弥补了汉朝大刀不如匈奴弯刀的缺陷。但是,不巧得很,匈奴制造弯刀的冶炼技术也是来自这个地处西域的月氏国。为什么都出自这个小小的月氏国呢?当时全世界范围内,只有欧洲的罗马帝国可以与汉朝媲美,但是为何冶炼技术竟然不如一个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的月氏国?” 还没等索菲娅回过神来,白兰心继续说道:“这说明说明在中国汉武帝时代的中亚地区已经掌握了高于中国中原地区的冶炼技术。纵观整个世界,印度、西亚、北非和欧洲却在公元前10世纪便进入了铁器时代,而中国在公元前6世纪才有生铁制品。我还得重申一点,人类最早获得的铁是从陨石而来。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索菲娅点点头,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白兰心前面所提到的那个神秘的氏族部落亲眼目睹了陨石炼制黄金的一幕,并从中学会了冶炼技术,显然,从陨石中提炼金属,他们无疑是高手。“可是,她们手里的魔法石又怎么会出现在所罗门神殿中呢?”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你读过《圣经》,那么还记得这本世界经典中曾记载过一个女人吗?” 索菲娅微微一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除了夏娃和圣母玛利亚,其他的女人我都忘了。” 白兰心咧嘴一笑,“这个女人就是示巴女王。” 示巴女王!索菲娅心里一阵激动。 这个女人充满了神秘的传奇色彩,在《旧约全书?列王记》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公元前10世纪中期,以色列国王所罗门将以色列治理得繁荣昌盛,为了彰显自己的伟大,他花了20年时间建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耶和华圣殿和王宫,这一盛举让他闻名遐迩。 此时,在红海沿岸住着一位君主,她就是示巴女王,当她得知所罗门的声名之后,对他十分仰慕。于是,她在庞大的护卫队的陪同下,用骆驼载着香料、宝石和金子,浩浩荡荡地来到耶路撒冷,拜会这位雄踞在圣地的国王。 女王在拜访所罗门时,发生了一件怪事。在修建圣殿时,由于砍下的木头不适合,所罗门便用它建了一座小桥。前来拜访的示巴女王认出这块木头将来会成为耶稣的十字架,拒绝踏上这座小桥,于是她挽起裙裾淌过小河,踏上了耶路撒冷的土地。 觐见时,这位女王故意提出一些难题让所罗门解答,以试探他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智慧无穷。谁知所罗门聪明绝顶,有问必答。女王见所罗门确实有大智慧,他所建造的宫殿也极为华丽,宴席上盛放了各种珍肴美味,而他的群臣分列而坐,仆人两旁侍立,服饰齐整显得非常有规矩,这一切让她的心完全臣服,于是,她便向所罗门献上自己带来的厚礼。 白兰心说道:“这厚礼之中或许就有魔法石。” “魔法石就是这样到了所罗门手里?”索菲娅惊讶道,她思忖了片刻说道,“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么,我想知道它又是怎么到了示巴女王手里的呢?它不是一直在女娲后人的手中吗?示巴女王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手里有宝物,又怎么可能去这么远的地方夺去他们的宝物?”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心想时间让一切都远离了我们,让我们无法考证很多事情,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哦自己的大胆推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问题有很多种答案,但我认为它不应该是暴力的结果。我们试想一下,当一个部落不是为征服另一个部落而来时,她们会怎么做?在经历了几百上千年的迁徙之后,这个来自东方部落已经精疲力竭,她们所剩下的人口已不足以维持一个族群的繁衍。如果不融入这里,便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为了生存繁衍,让这个部落得以延续,她们选择了留下,与示巴女王的部落融为一体。” “但是,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跟他们融合,而不是跟别的部落呢?” 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呢?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正因为世界如此难以捉摸,才会让它如此美妙。 “这是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不过,你能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吗?”白兰心说道,“为什么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都将耶路撒冷视为圣地,而不是别的地方呢?” 索菲娅摇摇头,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的。 “恐怕你想象不到,这三大教对这位女王的态度截然不同,”白兰心叹了口气,“除了基督教之外,犹太教和伊斯兰教都把她丑化了。犹太教将示巴女王描绘成长着毛茸茸双脚的恶魔,并把她比喻为古代亚述和巴比伦神话中诱人堕落的淫妇。伊斯兰教把示巴女王称为‘比尔基斯’,意思是妖怪,还说她所行之事对人类来说意味着灾难。”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呢?” 白兰心摇摇头,“我们很难揣测其中的缘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去女神化。” 第二十七章 女神崇拜 “去女神化?”索菲娅惊讶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女神不应该被崇拜吗?还是因为女神在古代对男神是一种威胁?” 威胁?这个词用得真是恰到好处。白兰心想,这确实算得上是一种巨大的威胁,如果你把一切都串连起来,就会发现这种威胁足以动摇这三大宗教信仰的根基。 对于女神的态度,古埃及和古希腊算是开明的,这一点在他们的文明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古埃及有母性与生育女神伊西斯,古希腊有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而且两种文明中的女神都不止一位。但在基督教的世界里,没有女神,只有女巫。玛利亚算是基督教中最有地位的女性,但她的地位也仅仅是圣母,而不是女神。 我们今天纵观炼金术的发展史可以发现,古埃及和古希腊对炼金术的态度也是开明的,这与他们对待女神的态度不谋而合。而基督教对炼金术的态度却是禁止的,就跟他们对女性的态度一模一样。 这其中是否暗藏着某种联系?当你把炼金术与魔法石的来源都搞明白之后,你便能看出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古埃及的炼金术起源于公元前13世纪,而行星与彗星撞击地球发生在公元前21世纪,这中间相差700年。这接下来的几百年中,女娲氏族部落不断西迁,直到来到东非红海沿岸,与这里的示巴女王融合在一起,开始了冶炼技术中最高级别的炼金术研究。由此,东方的魔法石被带到西方,西方开启炼金术,由埃及传到希腊,由希腊传到罗马,由罗马传到阿拉伯,终于完成了整个闭环。 知晓这整个过程的古埃及当然知道女性在炼金术中的地位,古希腊也尊重这一事实,所以他们并没有抹杀这段历史,只是到了罗马之后,一切就发生了变化。极力推崇一神教的基督教显然不能容忍女神的存在,因为她们会威胁到基督教在世间的地位和统治。 “你说得太对了,”白兰心想到这儿时激动地说道,“简直就是难以容忍的威胁。如果世人知道上天赐予人类最伟大的权利来自女神而不是基督教所宣扬的男神,那么基督教信仰的基石就将土崩瓦解,我想这就是基督教为何要发动对女性的迫害的主要原因。只有污蔑女性是魔鬼的帮凶,才能将她们与魔法石彻底划清界限,从而攫取他们梦寐以求的魔法石。” 索菲娅默默的点点头,白兰心所提到的迫害她也略有耳闻,虽然基督教没有把示巴女王说成是一个魔鬼,但教会可没少干迫害女性的事情。他们对异教和有女性崇拜的宗教组织进行了残忍的圣战,这一圣战延续了三个世纪,采用的手段既鼓动人心又耸人听闻。 在黑暗的中世纪,一些女性被莫名其妙地视为女巫,而你绝想不到他们鉴别这些女巫的方法。有些女人在教会认为不该长的地方长了一个形状怪异的胎记,也有可能是伤疤或是一颗痣之类的,那么你会很不幸地被视为女巫。而一旦被视为女巫,就将遭受严酷地对待,罪名就是魔鬼的帮凶。可怜这些柔弱的女人,她们被教会污蔑成与魔鬼签订了契约,参与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并且让男人丧失性能力,以此让世人产生对她们的恐惧感。为此,天主教裁判所专门编撰了一本《女巫之锤》的书,它向人们灌输“自由思考的女人们给世界带来威胁”的思想,并教导神职人员如何去识别、折磨并消灭她们。 教会所指认的“女巫”涉及面非常广泛,包括所有的女学者、女神职人员、吉普赛女人、女巫师、自然爱好者、草本采集者以及任何“涉嫌与自然世界协调一致的女性”。连助产士们也被归入杀害之列,理由也让今天的人们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们用医学知识来缓解分娩的疼痛,这被教会视为异教徒的做法——因为教会声称,生育的痛苦是上帝为夏娃偷食禁果而给予她的正当惩罚,这样生育就和原罪的思想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从教会指认的“女巫”身份来看,但凡有点思想文化的女性,都在迫害之列,因为她们怕这些有文化的女性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女性与魔法石割裂开,将其妖魔化,从而达到彻底去女神化的目的。 在追捕女巫的三百年中,教会使用了各种酷刑,归纳起来大致分为四种:水刑、气刑、土刑、火刑。奇怪的是,这些酷刑竟然与炼金术理论中的“四元素”论不谋而合,水、气、土、火演变为水刑、气刑、土刑、火刑。水刑是将女巫横躺着绑在板凳上,然后往她们嘴里灌水,直到把她们肚子撑破。气刑则是拿绳子套在她们脖子上将其绞杀,直到气绝身亡。土刑是将她们就地活埋。而教会用得最多的酷刑是火刑,火是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惧怕的东西,他们认为魔鬼也不例外,因为火能将一切生物彻底摧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灰飞烟灭。 白兰心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这场迫害持续了三百年,在这场浩劫中,被教会绑在柱子上烧死的女性多达五百万。” 这句话立刻让索菲娅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浑身上下浸着一股寒气。 白兰心看了一眼索菲娅感慨道:“当男性取代女性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时,而你又是一个浪迹天涯的部落首领时,你会选择在男性统治者的国度中安顿下来,还是选择在女性主宰的世界里与她们融合在一起呢?”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一时间无言以对,唯有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毫无疑问,只有在一个没有暴力杀戮的部落留下来,才能保住这个部落的族人活命。 一切疑问都解决了!魔法石真的存在!但是,它现在去了哪里呢? “好吧,”索菲娅深吸一口气,“那么,你真的不知道魔法石的下落吗?” 白兰心无奈地摇摇头,“自从圣殿骑士团遭受清洗之后,魔法石从此也就没有了下落。没有了魔法石,炼金术走入了死胡同。” “死胡同?”索菲娅疑惑地问道,“是什么意思?难道炼金术就彻底停滞了?” 白兰心解释道,“炼金术经过几百年的研究,在炼制技术和理论上已经日益提高,按理说应该炼制出黄金了,但依然没有斩获。这是为什么呢?聪明的炼金术士们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认为炼制过程中少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催化剂。这个催化剂就是他们口中常念叨的哲人之石,而哲人之石就是魔法石。魔法石本就是地球上没有的物质,它来自天外,是炼金术中必备的物质。没有了魔法石,根本无法炼金。但炼金术士们并不知道魔法石的来历,也不知道魔法石就在圣殿骑士团的手里,而所有的炼金术文献中都没有明确说明这个物质来自天外,非人力可为,所以在炼制过程中其他问题都解决了,唯有点金石这个物质却一直没有解决。于是,他们想通过人工合成,特别是欧洲文艺复兴之后,这种想法非常盛行。” 索菲娅赞许地点点头,她知道欧洲的文艺复兴被看作是中古时代和近代的分界线,它揭开了欧洲的近代历史的序幕,古希腊、古罗马时代的艺术文化再次被艺术家们宣扬,开启了人文主义精神的新时代。 “文艺复兴发生在圣殿骑士团遭受清洗之后,”白兰心说道,“它的到来还多少与圣殿骑士团有点关系。” “什么?”索菲娅一脸惊讶,这几乎颠覆了她的历史观,“你的意思是,文艺复兴难道还是圣殿骑士团弄出来的?” “算起来还真有点关系,”白兰心哈哈大笑,“听起来也有点滑稽,教会夺了圣殿骑士团的性命,圣殿骑士团灭了教会的权威。” 索菲娅看着白兰心的表情一脸懵懂,“有什么好笑的?” “教会和法王的阴谋看上去像是得逞了,不过没多久他们就遭到了报应。” “报应?难道他们都不得好死?” “算是吧,”白兰心收起笑容,“当他们烧死了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之后,克雷芒五世教皇在一个月之后就暴病而死,而法王腓力四世也在半年后的打猎中突然身亡,据说这是受到了大团长临死前的诅咒。” “这就灭了教会的权威?” “不不不!”白兰心摆摆手,“教皇之死当然算不上什么,毕竟教会的权威是来自民众对上帝的信仰而非对教皇的崇拜。” “哦?那么民众的信仰怎么了?难道他们对教会的阴谋咬牙切齿了?” “不,民众与真相的距离相当遥远,他们对教会的阴谋一无所知,但是对上帝的信仰却无时无刻。”白兰心叹了口气,“遗憾的是,这时候的上帝出问题了。” “上帝怎么会出问题呢?”索菲娅有些恼怒了,“我已经被你弄糊涂了!” “好吧,”白兰心得意得笑了笑,“我还得给你讲一个故事。” “欧洲文艺复兴之前,中国的蒙古高原上诞生了一个强大的民族,这就是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帝国,蒙古铁骑西征时从草原上带来了一样东西,没想到这个东西又被圣殿骑士团带回了欧洲,结果发生了件可怕的事情,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索菲娅瞪了他一眼,“一直都洗耳恭听着呢,快说吧,大教授。” “好吧,”白兰心继续说道,“蒙古军队中有一只上千头猛犬组成的狗军,这些狗和马带去了草原上一种带有黑死病菌的跳蚤,这种跳蚤的传染力相当惊人,圣殿骑士团在与蒙古军队交战时不幸被传染,他们败退后便把这种可怕的病菌带回了欧洲,结果造成欧洲上千万人死亡,几年时间,欧洲人口只剩下三分之二。”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索菲娅疑惑地问道,“交战中如何被传染呢?” “真是个好问题,”白兰心扬了扬眉,“蒙古人无论从身高还是体力上都不能与欧洲身材魁梧的骑士相比,但是他们有自己的玩法。他们不会急于跟你拼命,而是先围着你疯狂的射几轮箭。你若是出击,他们也不跟你玩命,而是一边退一边回射。箭阵之后也不跟你拼命,而是来回机动地性地跟你搏杀。虽然你有高头大马和重装铠甲,但是跑上几个来回之后,你身上百斤重的铠甲就成了累赘。当你懈怠之时,蒙古骑兵就趁机取你性命。如果你败退而逃,蒙古骑兵又会用弓箭礼送。这些弓箭的箭头都是从马粪中插过的,而跳蚤的虫卵就在这马粪之中,当时没有战死却负伤的骑士就将这些黑死病的病菌带回了欧洲。” “原来是这样!”索菲娅长呼了一口气,“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上帝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次黑死病死亡的人之中,除了普通的民众,还有大量的神父和修女。”白兰心解释道,“你应该知道,神父和修女可是侍奉上帝的人,连他们都不能幸免于难,可见上帝并非万能,于是激起了民众对上帝的怀疑,这才是教会最害怕的事情。” 索菲娅回味着白兰心的话,沉默不语。 “正因为这场可怕的瘟疫,才导致了欧洲文艺复兴,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从拜神改为拜人,他们开始宣扬人文主义精神。但丁第一个站出来用《神曲》表达了自己对天主教会的厌恶,由此开启了欧洲近代思想文化的新时代。” 白兰心继续说道,“正是这种探索精神,才让炼金术士们大胆地尝试炼制可以点石成金的宝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魔法石。” 第二十八章 心灵大师 白兰心的话让索菲娅越发感到好奇,今晚她完全被眼前这个男人所讲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感觉就像骑上了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茫茫的草原上一路狂奔。 她又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那些炼金术士们对魔法石真的一无所知吗?难道他们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要说他们全然不知,也不尽然,毕竟也有不少传闻。但是他们最后确定的结果,就是魔法石下落不明。但是,他们对炼制黄金的渴望可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这点困难根本就阻止不了这些疯子的激情,而他们为此表现出来的怪异心理也影响了现代心理学的诞生,所以后来的心理学家认为炼金术与心理学也有莫大的关系。” “哦?这是怎么个说法呢?” “炼金术是将贱金属转变为黄金,整个过程所经历的一切就跟心理学一样。”白兰心解释道,“如果你有幸翻看炼金术的著作,你会发现炼金术的理论基本上都是象征性的东西,这一点与心理学如出一辙。外行看来似乎毫无意义,但事实上,这一点很重要。只有学会理解象征意义的方法,你才能打开发散性思维的大门,而且又不拘泥于其中,这一点正是炼金术和心理学中非常重要的辩证思想,否则在炼金这条路上,你就很容易被眼前的事实打败,又找不到方法。” 索菲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白兰心继续说道:“炼金过程中对心理的要求也很高,炼金术士首先要学会想象,类似于今天的冥想,他们想象出的图像并不是没有任何物质的幻影,而是一种神形兼备的微妙物质,它是精神和物质的合一体。魔法石不存在了,就需要炼金术士将这个微妙的物质投射到炼金过程中当做魔法石,将心灵的无意识内容通过想象投射出去并且被意识所理解,从而摆脱潜在的状态,让它成为真正的意识。” 索菲娅眉头紧锁,白兰心刚才说的一番话听上去就像是一门外语一样,虽然他的英语很流利,但是说的意思却很难理解。 “你冥想过吗?”白兰心突然问道。 索菲娅暮然地摇摇头,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 “冥想看似无边无际地瞎想,但炼金术士的冥想却是有明确目标的,”白兰心解释说,“它是和自己内心世界的对话,直接与潜意识进行交流。在炼金过程中,你要学会克服内心的黑暗、混乱、毁灭的恐惧感,阻止自己逃避,学会承受一切痛苦,并将心灵的对立面合二为一,辩证地看待一切。” 白兰心又深吸了一口气,“炼金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三个阶段也是心灵成长的必经之路,炼金过程必须要经历分离、死亡和重生三个阶段。”他继续说道,“分离不仅是让物质单纯性,避免杂质混在其中,而且还是让物质的属性脱离原来的载体;死亡则是让物质彻底改变原来的属性,没有了原来属性的物质便意味着死亡;而重生则是将新的物质属性重新注入物质中。相对于心灵来说也是如此,分离意味着充分肯定自己,死亡意味着彻底否定自己,重生则意味着重新认识自己。炼金术士们想要得到的魔法石是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的统一,而这也是心灵的最高层次,两者二合为一,不偏执于一端。” 索菲娅听了愣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认为他们这些炼金术士真有这么高的修为?” “嗯,当然!”白兰心点点头,“这些炼金术士不仅有丰富的知识,而且有极高的心理素质,其中有一位最著名的炼金术士,他开创了一个新时代,也结束了一个旧时代。” 索菲娅不以为然地说道:“哦?可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白兰心狡黠地笑了笑,“牛顿。” “你说谁?”索菲娅瞪大眼睛望着白兰心,“牛顿?那位大名鼎鼎的科学家?我没听错吧?” 白兰心微笑着点点头,“你没有听错,我说的牛顿就是英国那位著名的科学家——艾萨克?牛顿爵士。” “可是,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炼金术士呢?” “事实上,他就是。”白兰心深吸一口气,“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神学,研究炼金术,很不幸的是,科学研究只是这些研究的副产品。” “不,绝不可能!”索菲娅坚决不相信白兰心说的话。 牛顿是举世公认最伟大的科学巨匠,他在光学、数学、力学、天文学四大领域都有杰出贡献,他奠定了自然科学的根基,这一点连小学生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是炼金术士呢?而且他在这四大领域的研究都不是泛泛而谈,也不是浅尝辄止,怎么可能有时间来研究炼金术呢? 白兰心知道索菲娅的意思,但他丝毫没有想要诋毁牛顿,而且他现在的身份跟这位科学巨匠其实算是校友,只不过相隔几百年而已。他在圣体学院,而牛顿在三一学院,这所有着最顶尖的学术成就,由英国国王亨利八世于1546年创立,旨在宣扬国教中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教义,由此而命名了这个学院的名称,它培养了诸如培根、拜伦、牛顿、罗素等声名显赫的人。 白兰心叹了口气,“这就是天赋,无人能及的天赋。上天所赐予他的智慧,要想一个人在一个领域登峰造极,最后那一步并不是靠勤奋,而是靠上天赐予的天赋,要不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名字视为真一神呢?” “真一神?”索菲娅惊讶道,“他的名字怎么会是真一神呢?” 白兰心蹲下身脱下手套,找了个地儿,用手指头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母:isaacusneutonuus,然后又在底下写了另一行字母,“看看吧,牛顿就是这么写他的名字的,他把名字的字母重新排序就得到了他的拉丁文本名:jeovasanctusunus,然后就用这个拼写在英国皇家学会的论文上署名化名。” “他,他真是这么做的?”索菲娅几乎不敢相信。 白兰心点点头,“你肯定不会相信,牛顿在晚年时放弃英国皇家学会会长的职务是为了研究炼金术。” “没错,我无法相信这是事实。”索菲娅有些激动,“你凭什么这么说?” “听我说,索菲娅,”白兰心说道,“这其中有一段历史我需要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说出了这背后的故事。 第二十九章 牛顿炼金 十七世纪的英国一直采用银本位货币制度,也就是用白银作为英国的基本货币,因此市场上流通最多的货币是银币。但遗憾的是,这种用真金白银直接做货币的方法都存在缺陷。因为银币在使用过程中会出现磨损,有些银币连花纹和面值都磨得看不清了,能用到这个程度,说明银币的重量已经减少了,因此它所代表的财富自然就在人们的心里产生了贬值。 那时候的英国正处于伊丽莎白时代,此时的英国正面临着机遇和挑战。新大陆已经被发现,并且源源不断地传来很多激动人心的消息,而此时的英国在这大好机会面前却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外患来自于荷兰和法国,英国女王正在忙着跟他们进行反荷战争和反法战争,而军费成了战时英国财政支出最大的一笔。而内忧也不轻松,除了内战之外,底下的民众也不安分,他们正“积极”地配合着给政府添乱。由于伪币制造技术随着工业的发展日益精湛,而市面上又充斥着大量价值不足的银币,于是有些人想了个保值的办法,他们将银币熔化成银块来换取价值更稳定的黄金。为了解决这一切棘手的问题,英国政府采取了“将计就计”的策略,以降低银币成色的方法发行新币,再以新币支付军费债务,这样就可以用较少的白银来偿还较多的欠债,但英国的民众对此并不买账。 1696年,英国政府的公信力破产,英格兰银行出现挤兑风潮,人们纷纷抛出银币换取黄金以便保值,这种做法使市场上的金价在短期内上涨了50%,整个英国和欧洲都疯了,货币的需求与日俱增,而当时市面上的货币量根本满足不了这种需求,牛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辞去了英国皇家学会会长一职接任了铸币厂厂长一职。 “牛顿卸任风光无限的皇家学会会长一职,却接任了一个看上去一身铜臭俗不可耐的铸币厂长,”白兰心说道,“这让当时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是啊,我现在也想不明白。”索菲娅说道,“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白兰心微微一笑,“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他是为了研究炼金术。” “嗯哼,我记得呢!但是这跟他研究炼金术有什么关系呢?”索菲娅依然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牛顿的高明之处!”白兰心解释道,“他接任铸币厂长一直就是为了研究炼金,不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其中有很多问题要解决,只能一步一步地来,第一件事要先为英国政府解决货币发行量的问题。” 为了解决货币发行量问题,牛顿充分证明了自己是一位天才,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解决办法——数学计算。 当时的铸币厂是由伦敦大监狱改造而来的,里面的工人其实都是重刑犯。牛顿竟然要来这里当厂长,可想而知,这背后你说牛顿根本没有任何预谋,那只能说你是傻子。牛顿所在的时代还没有工业革命,因为工业革命的理论基础都来自牛顿,他的理论还没有得到广泛普及,所以他所在的时代还没有蒸汽机,那么铸币厂是如何铸币的呢?当时铸币厂的设备是完全依靠人力的冲床,冲床的一侧横着一根20米长的大杠杆,40个犯人光着膀子推动杠杆,货币就在这一圈圈的推动中铸造出来。牛顿看了这种铸币方法实在太笨,而且效率极低,远远不能满足货币产量不足的情况,因此他打算让这些冲床发挥更大的功效。于是牛顿开动了自己的天才大脑,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数学计算,假设一个人的体重是80千克,这个人的臂力大约是20千克,这其中有4倍之差,如果用体重来代替臂力,那么效率将提高4倍。于是,牛顿下令将冲床由杠杆式改为跷跷板式,让犯人们排成长队爬上楼梯,然后纵身一跃,将身体的重量重重地压在跷跷板上,一枚枚的货币便被挤压出来。犯人们对这个新鲜玩意儿乐此不彼,过去是惩罚性地劳动,现在感觉像是游乐园,不用像过去那么费劲儿了,还特别好玩,效率得到了大幅提升。货币产量的问题就这样被顺利解决了,满足了议会提出的要求。 研究炼金术一定要做大量的实验,因此解决货币产量的问题也是在为他研究炼金术做准备。这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牛顿开始对付第二个问题。要炼金一定要有对比物,也就是需要要能够验证这练出来的黄金是不是真正的黄金。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要实行金本位。但是英国一直是银本位的货币制度,要改变这个基本制度可不是说改就改的,也不会因为你是牛顿就得改过来,这会涉及到动摇一个国家财政的根本。这一点牛顿也很清楚,不过他还是找到了解决之道。 解决了货币产量的问题之后,牛顿开始着手对各国的货币情况进行调查。他发现了一些投机商惯用的把戏,一个金路易在海峡对岸的法国价格为17先令3/4便士,在英国却折换成17先令 6便士,这几便士的差额使得投机商们频繁地在海峡两岸倒腾金银,投机商们把英国的白银倒腾到法国,再换成黄金又倒腾回英国。这可给他提供了实行金本位的绝好机会。 于是,牛顿在1717年9月给英国议会的货币报告中,建议将黄金价格定为每金衡盎司(纯度为0.9)3英镑17先令10 便士,将黄金的价格固定下来。好处不言而喻,金本位无疑可以打击投机商,重塑政府的公信力,降低政府的财政损失,这对于当时内忧外患的英国来说,无疑是一剂良药。所以,虽然英国白银非货币化直到1774年才确定,但在牛顿接任铸币厂厂长期间,英国已经由银本位制转向了事实上的金本位制。 “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了,特别是有金本位制度做掩护,牛顿便可以潜心研究炼金术,这是别的炼金术士无法获得的优势。在铸币厂的环境下炼金,不会被人怀疑,而且有足够多的铜和银供他实验。一旦炼出黄金就可以在第一时间与铸币厂的黄金进行对比,还可将它流入市场,这实在是进行炼金实验最好的场所。”白兰心激动地说道,“这才是他放弃英国皇家学会会长接任皇家铸币厂厂长一职的真正原因。” “不!这只是你的推断,不是事实,”索菲娅依然不肯相信,“你没有证据!” 证据?证据多的是,而且一大堆! “证据嘛,好吧,我慢慢告诉你。”白兰心微微一笑,“牛顿在当厂长期间将国王的头像印在银币上,他的用意可不是为了讨好君主,而是为了表达君权神授的思想,你制造伪币便是亵渎神灵。炼金术是将劣质金属变成黄金,用以昭示上帝‘点石成金’的万能。你如果制造伪币,用劣质金属冒充黄金白银,便是对神灵的亵渎。” 白兰心见索菲娅丝毫没有一点信服的表情,继续说道,“牛顿留下了上百万字关于研究《圣经》的手稿,你绝不会相信,他至死都在推算末日宣判到来的时间。” “这依然不是最直接的证据!”索菲娅依然不肯相信。 “好吧,”白兰心又叹了口气,“你知道牛顿晚年其实过得很痛苦吗?他变得性情古怪,睚眦必报,人们觉得他已经老糊涂了。可事实上,他已经中毒了。” “中毒?”索菲娅简直不敢相信,她激动地问道,“谁会对他这样的人下毒手呢?” “是他自己!” 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那种吃惊就像有人告诉她其实是一个男人一样无法接受,“他自己?” “是的,”白兰心无奈地回答道,“牛顿死后,人们在他的头发中发现了汞元素。” “那又如何?难道他每天都把水银当饭吃吗?” 白兰心看了一眼索菲娅,“事实上,在炼金术中,汞是一样必须的物质,只要你是炼金术士,都会用这玩意儿。如果他不是进行了大量的炼金实验,怎么可能汞中毒呢?而他晚年的行为与汞中毒的情况一模一样。他在手稿中曾说自己制造出了一种被称为“星锑”的美丽晶体,可惜它并不是魔法石。” 索菲娅眼中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了,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呆立在那里,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迷失在了黑暗的中世纪。 “如果说魔法石在当时还是一只放飞在天空的风筝的话,那么牛顿就是这个彻底割断风筝线的人。”白兰心继续说道,“正是由于他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加入对炼金术的研究,彻底证明了魔法石无法人工合成,从而宣告了炼金术的失败。从此,炼金术被彻底抛弃,魔法石也彻底离我们而去。” 第三十章 达·伽马的阴谋 白兰心的话萦绕在索菲娅的脑海中,它就像漂浮在空中的流云,时不时在索菲娅的心里投下一个影子。这影子让她倍感害怕,同时又给她一线希望。 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你觉得,我的祖父不,他会是圣殿骑士团的一名成员吗?” 白兰心看了一眼索菲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抱歉!我无法确定,这一点恐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索菲娅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略带伤感地说道:“其实我也不能肯定,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圣殿骑士团虽然被清洗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彻底被剿灭。”白兰心安慰她说,“据说他们在法王发出密令之前就接到了消息。” “你的意思是,圣殿骑士团其实有时间转移,这么说魔法石可能还在他们手里?” 白兰心轻皱了下眉头,“这可说不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圣殿骑士团的成员并没有彻底消亡。他们中有些人隐藏了起来,有的藏到别的组织中去路了,这样给法王和教皇一个全都死绝了的假象。” “可是我还是游有想不通的地方,连他们的大团长都被突然逮捕了,并且立刻就遭到了提审,最后又被法王烧死了,他期间还来得及通知其他成员吗?又来得及将重要的资料转移吗?” “嗯,问题就出在这儿!”白兰心赞许地说道,“没有人知道圣殿骑士团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又是在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这其中疑点重重。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情上看,其他成员的成功逃脱显然不是得到了通知,而是因为不在法国,只有个别人才是漏网之鱼。” “你的意思是,大团长们得知消息时并没有只身逃走,也没有通知别的成员?” “恐怕是这样的,”白兰心点点头,“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走,余下的时间估计只够用来转移宝藏。” “他们既然事先得到消息,为什么不通知手下的成员逃跑,却只顾着转移宝藏呢?” “如果他们只顾逃命,那么这么多宝藏就相当于白白拱手相让了。对于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人,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命根子呢?有这些宝藏在,他们随时可以东山再起,没有这些财富,他们很难继续过去的荣光!“ ““不是有魔法石在手里吗?“ “不,魔法石可以创造黄金,但不能创造人类的智慧结晶,这就像开采出来的玉石和被工匠们雕刻出来的玉玺之间是有天壤之别的。“ “好吧!好吧!“索菲娅无奈地说道理,“那么真有那么多宝藏?“ 白兰心点点头,“是的,确实很多,据说足足装了18艘船,而这18艘船浩浩荡荡地开到海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谁也不知道这支船队最后去了哪里。可能去了美洲,可能在去美洲的路上沉没了,但所有人都惦记着这些宝藏,除了国王和教会之外,还有圣殿骑士团自己。” 索菲娅惊讶地问道:“连他们自己的人也不知道?” 白兰心叹了口气,“嗯,是的,虽然圣殿骑士团的组织机构被破坏了,但是圣殿骑士团的余威尚存。那些活下来成员苟延残喘地逃到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在那里他们加入了别的组织,右的另起炉灶。在西班牙有一个专门接纳他们的组织叫蒙提萨,在那里,他们将圣殿骑士团的身份彻底隐藏了起来,而另外一些人逃到了葡萄牙,干脆将名称改为基督骑士。他们这些活下来的成员跟教会一样都想得到圣殿骑士团的宝藏,但都一样对宝藏的去向一无所知。”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你:“你知道达?伽马吧?” “达?伽马?你指的是哪个达?伽马?” “最有名的那个,”白兰心说道,“新航线的开拓者瓦斯科?达?伽马。” 航海家瓦斯科?达?伽马,索菲娅当然知道这个人,在校读书的时候,历史课上就讲过这个名人,他为欧洲开辟了一条通往印度的海上之路,算得上一位伟大的航海家。他在1497年7月8日受葡萄牙国王派遣,率领船队从里斯本出发,寻找通向印度的海上航路。船队经过加那利群岛,又绕过非洲南端著名的好望角,最后经莫桑比克等地,终于在1498年5月20日到达印度西南部卡利卡特 。在那里逗留了一年之后,达?伽马于1499年9月9日率领船队回到里斯本。在完成了第二次航海之后,他获得了葡萄牙国王的额外赏赐——在1519这一年,他被葡萄牙国王受封为伯爵,任印度总督。 “怎么了?你觉得他有问题?” 白兰心点点头,“嗯,确实有问题,他的身份表面上是航海家,大多数历史学家认为他开拓新航线是为了给欧洲带来印度的香料。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欧洲的君主们觊觎的东西并不是东方的香料而是他们的财富,由于伊斯兰教徒横亘在东西方之间的,而他们与阿拉伯人又有世仇,所以他们只能想方设法绕开阿拉伯人统治的地区去寻找黄金,当时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出海。” “出海?“索菲娅疑惑地看着白兰心,“你的意思是他们知道宝藏藏在哪里?“ “不,“白兰心解释道,“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甚至可能忘了圣殿骑士团的宝藏了,但是有一个普遍的认识,那就是东方有黄金。“ “那么圣殿骑士团的宝藏跟达?伽马有什么呢?“ “事实上,达?伽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基督骑士,基督骑士就是圣殿骑士,“白兰心说道,“如果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时,谁又能保证,他名义上是为君主开辟新航线,而背后其实怀着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什么目的?” “寻找圣殿骑士团的宝藏,以圣殿骑士团成员的身份。”白兰心继续说道,“显然,达?伽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圣殿骑士团的宝藏装了18艘船出海的消息,他可能一只都在寻找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葡萄牙国王派遣他出海,他便可以趁机去寻找那批宝藏。” “好吧好吧,那么结果呢?还不是一无所获?” “是的,那时候没人知道整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出海就意味着与陆地失去了联系。达?伽马沿着非洲大陆的海岸线走了那么远,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白兰心长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指的是航海这事儿?” “不,”白兰心回答道,“是对待阿拉伯商船的态度,这态度可以用极其残暴的词儿来形容也毫不过分,他将船上所有的人全部烧死却毫无悔意,这其中还有妇女和儿童。” “抱歉,我还是没有弄明白,这跟暴露他身份能扯上什么关系?” 白兰心看着索菲娅说道:“你如果先假定了他是圣殿骑士团的身份,那么他的一切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简直可以称得上顺理成章。十字军九次东征都是与穆斯林交战,圣殿骑士团参与其中,但最后的结果是十字军大败,并且丢了圣城耶路撒。圣殿骑士团不仅遭受重创,还失去了过去的荣耀,势力日渐薄弱的圣殿骑士团让教皇和君主们产生了谋财害命的念头,在遭遇了与蒙古铁骑的决战之后,圣殿骑士团终于迎来了灭顶之灾,曾经圣殿骑士团所享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正因为这种仇视心理,达?伽马才会将新仇旧恨都迁怒到阿拉伯人身上,所以在遇到手无寸铁的阿拉伯商人时间,他忘了基督要求子民应有的善良,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残杀他们。” “这么说来,真的连圣殿骑士团的成员都不知道宝藏藏在哪里了?” 白兰心皱了皱眉头,“我想是的,魔法石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索菲娅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如果圣殿骑士团的成员还在,你说他们还会继承以前的传统吗?” 白兰心瞧了索菲娅一眼,“这可说不准,毕竟他们都消失了几百年。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极力回避那些明显的标记,即使继承了过去的传统,也会隐藏起来。”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的脑海闪过一丝灵感,她突然想起一个小时前在祖父尸体旁边找到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上帝星云 黑影坐在计算机前检视着显示器上出现的讯号,他所释放出去的“黑寡妇”正在返回他想要的信息。 “黑寡妇”是他一手开发出来的黑客程序,就像自然界中最负盛名的毒蜘蛛一样,雌性的“黑寡妇”会在交配后立即咬死配偶,因此民间为之取名为“黑寡妇”。这黑客程序就跟“黑寡妇”一样,它潜入计对方的窝里,和对方的程序进行数据交换,所谓的数据交换其实就是将自己的木马病毒程序传给对方,将对方的数据库偷窃出来传给幕后的主使者,一旦传输完毕,就将对方的程序干掉或是将对方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这就是黑影一手创造出来的“黑寡妇”。 几个小时之前,它已经成功地入侵欧洲反病毒研究所。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干掉了研究所的核心主程序,篡改了病毒库。 现在他要将“黑寡妇”通过互联网潜入到世界上最主要的几个反病毒中心,让这些机构的报警系统处于瘫痪状态。欧洲反病毒研究所这个堡垒已经被攻下了,俄罗斯、美国、日本也捷报频传。在他的程序坐标上,“黑寡妇”争正匍匐在世界地图上,它所覆盖的区域正在向世界各地蔓延。当黑色包裹了整个地球时,他的“黑寡妇丝”就会像蜘蛛网一样牢牢地缠住这些反病毒机构,到那时,整个世界的杀毒系统都将处于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延迟他开发的“天使祝福”被诊断为木马病毒的时间。 他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不是几个小时,也不是一两天,而是越多越好,他需要足够多的时间来阻止“天使祝福”被人发现,以便它能进入更多的计算机系统。 “天使祝福”是一个高度智能的程序,它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入侵系统。这个程序进入系统的目的不是窃取计算机系统的数据,而是窃取计算机控制权。在将系统的杀毒软件和防火墙巧妙屏蔽之后,它便立刻采集计算机的硬件信息,然后对计算机的cpu、内存及硬盘情况进行实时监控,这些监控的数据会实时通过互联网发送到它的服务器端。 “天使祝福”的算法也极为先进,它返回到服务器端的数据并不是告诉服务器这台计算机是什么配置,而是告诉服务器它所在的终端是一个怎样的流量通道。“天使祝福”有两大基本功能,它在计算机终端的目的是要调用这台计算机的剩余资源,它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利用这台计算机的富余资源执行任务,而且还不让计算机的主人有所察觉;而在服务器端则是通过反馈回来的数据智能分配任务量,让整个系统处于动态平衡之中。 使用这个程序的主人只要在服务器端设定一个任务,系统就会将任务智能分解成数亿个微小单位。任何被种植了“天使祝福”的计算机只要在线,都会自动接收从服务器端发布的任务。如果把服务器比喻成一个巨大的水库,那么“天使祝福”就能告诉这个水库它目前有多少根水管,每根水管有多粗,每一秒钟可以放多少水量过来。一旦水库泄洪的闸门打开,水就会自动匹配水量进入这些水管。哪根水管多点,哪根水管少点,完全自动匹配。这还算不上“天使祝福”厉害之处,它真正智能的地方是智能控制水管的粗细和闸门的大小。 服务器根据计算机终端硬件设备富余资源的实时使用情况智能控制服务器端的任务分配,这一切都必须悄无声息地进行。如果这台电脑的主人突然玩电脑游戏,系统的cpu、内存的占用率会突然增加,耗费大量资源,“天使祝福”就会智能减少服务器端的任务获取,甚至会关闭自己的运行,使自己在瞬间处于休眠状态。一旦电脑的主人不玩游戏了,只是浏览网页或是干点听歌之类的事儿,系统资源便会出现富余状态,那么“天使祝福“的鹰眼会自动唤醒它。只要这台电脑接入互联网,“天使祝福”可以选择一个时间点自动开机运行从服务器端获取的任务。如果这台电脑有摄像头,它便会调用摄像头监控周围的环境,一旦检测到摄像头光影有变化,便会立刻关闭电脑。对于没有摄像头的电脑,则只能寄希望于主人忘记关电脑了,但是即便被发觉异样也没有关系啊,因为此时的杀毒软件无法识别。而这一切都是在节能模式下的屏幕保护时的后台运行,几乎很难被察觉。 黑影给这套系统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上帝星云,它算得上当今世界最先进的云系统,程序极小且24小时不间断运行,每一个计算机终端都会实时获取任务,并实时返回处理结果,而服务器端可以同时处理千万台计算机的响应,循环往复,源源不断。 黑影要处理的任务非常复杂,而且数据量大得惊人,但这些都不是黑影所担心的,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这个任务本身。这个任务是要让程序去分析图案中可能存在的信息,而信息到底是什么没有任何目标参照物。他所开发的程序会将图案先扫描,然后进行拆分,提炼出其中可能的元素,再进行重新组合。这其中可能会对图像分层,或旋转角度。通过不断的尝试解读,获得最终的结果。 这个结果到底是什么,黑影一无所知道,他只知道最终结果带来的影响足以颠覆世界,这个秘密将改变世界对过去历史的看法,重新迎来一个崭新的世界,而他将成为创造这个新世界的第一人。但他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尽管“天使祝福”已经渗透到了数万台电脑中,但从反馈的数据来看,这个破解的速度远远不够,与他想象的速度相比实在是太慢了,如果把整个任务比作一个游泳池的话,那么现在的进度还只是一杯水。 “黑寡妇”建立起来的屏蔽网能撑多久取决于对手的本事,但你不能指望太久,虽然这套系统的行为温文尔,相比其他病毒木马程序温柔许多,它不是窃取资料和摧毁数据为目的,很难暴露也很难被察觉,但总有一天会被识破本来面目,总会被撕开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一旦被撕开,“天使祝福”将面临被全面杀灭的危险,尽管这需要时间,但“天使祝福”所需要的时间远远大于这些反病毒软件复活所需要的时间。 现在不能依赖改进“天使祝福”的算法,也没有时间来改良。事实上,这个算法他研究了五年,能超越他的水平的人没几个,而且别人未必能做到像他这样还具有高度反间谍性的功能。对于使用电脑键盘上的按键组成的密码,使用“天使祝福”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这就是大家都熟知的暴力破解。所谓暴力破解其实就是穷举法,它是一种针对于字符密码的破译方法,将字符进行逐个推算直到找出真正的密码为止。例如,一个已知是四位并且全部由数字组成的密码,密码的可能性共有10000种组合,因此最多尝试9999次就能找到正确的密码。理论上利用这种方法可以破解任何一种密码,问题只在于如何缩短试误时间。“天使祝福”可以同时调用数亿台电脑同时运算,破解这种纯数字和字母的密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这次不同,要破解的不是这种键盘输入的符号,而是相当抽象的图案。两者破译的思路完全不同,前者是一个可预知的答案,后者是一个模糊未知的概念,这才是考验程序员设计思想的精妙之处。现在黑影已经想好了破译图案的算法,并且写进了“天使祝福”中,但问题并不在于算法的速度,而在于硬件运算的速度。但普通家庭的电脑硬件速度在他眼里就像蜗牛在百米赛道上想拿冠军一样,这种速度还没有等图案被破解,“天使祝福”可能早就被世界上的反病毒机构给干掉了。 不!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决不能前功尽弃! 黑影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之后,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命令,此时,显示器上显示出一些人的相片和对应的资料。 他仔细地看了看,突然灵光一闪,一个邪恶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咧嘴笑了笑,此刻他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睡个好觉,用饱满的精神等待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第三十二章 索菲娅的请求 索菲娅停下来,静静地站在秘密档案馆的书架旁边。白兰心就在她前面不远处,此时他只顾着一边说话一边爬上移动楼梯,他要往书架更高的地方去寻找。索菲娅没有再向他发问,此刻她不想再去打扰他。 为了保存这些珍贵的书籍,密闭的档案室里含氧量很低,很多角落差不多是真空。刚进去那会儿便感觉呼吸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现在待了这么久,索菲娅已经感到这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白兰心的话提醒了她自己,趁着意识还没有模糊,索菲娅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那里放着一个冰冷的东西。 圣殿骑士团如果今天还存在的话,一定会极力回避那些明显的标记,即使继承了过去的传统,也会隐藏起来。白兰心的话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口袋中的东西。 两小时之前,她向安琪罗提出独自呆在奥古斯丁的尸体旁,以尽自己最后的心意。她这样做不仅是对祖父的怀念,还有完成祖父遗愿的意思,珍藏祖父在离开人世时留给她的纪念——手表。 “索菲娅,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你记得一定要珍藏好它。”奥古斯丁曾经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表这样对她说。 “您可别这么说,我从没想过您会离开我。” 奥古斯丁笑了,对于这个他收养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别家的闺女。他一生没有婚育,所以对索菲娅格外爱护,真心把她视为自己的孙女。他也知道,索菲娅深爱着他,在她没有找到感情依托之前,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每个人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孩子。学会接受你无法接受的命运,你的人生才不会陷入阴霾。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你务必要保管好它。”奥古斯丁又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表,他的表情很严肃,那种凝重显示出这话的份量,“它是我的命,我若是死了,它也会停的。” 那时候索菲娅还不满18岁,对于祖父这话她当然不当回事儿,但她依然记得奥古斯丁曾经给他特别交代过的事情。因为她特别问过祖父手表为何会停的缘由,但奥古斯丁却笑而不答,只是告诉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的确,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只是明白的这一天就是祖父离开人世的日子。 在命案现场,当她看到祖父曾经跟她说起过的手表依然在他手腕上时,这是她唯一能在这悲怆之地获得一丝欣慰的地方。 这种感觉更加令人难受,它硬生生地把人拽进回忆痛苦的深渊。 为了保护现场,安琪罗命令不许动现场的一分一毫,一切都保持原样,直到他的孙女到来。索菲娅看到了那块表,于是提出了要单独留在案发现场的请求。 对于这个请求,安琪罗没有生疑。这实在是个合情合理的请求,谁忍心去拒绝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哀求,谁不想和离开人世的至亲单独说上几句话?看上最后一眼? 人世间最大的善举就是让生者可以为逝者尽最后一份心意。 当安琪罗带着白兰心走出房间之后,索菲娅近距离看了一眼奥古斯丁背上的伤口,那伤口让人感到恶心又令人害怕,索菲娅强忍着悲痛,从祖父的腕上取下手表,此刻的手表浸着刺骨的冰冷,不仅刺痛着索菲娅的手,还刺痛着她的心。她拭干泪水,发现它是一块瑞士手表,表盘的底部写着swiss made。 这块手表很沉,周身银色,看上去像是用上等的精钢制成,表壳经过磨砂抛光处理后极更富质感,表链宽而厚实,采用最新的自由扣设计,完全切合手腕。做工非常精致,堪称极品。 此时,表盘中所有的指针都停了,时针掠过12,分针停在5的前一格。 正如奥古斯丁所言,这块表是他的命,他现在离开了这个世界,时间也果真停止了。 除了祖父身上的伤口,她在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块手表停了,而且没有品牌,只是在表盘的中央有一个十字图案。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十字图案与圣殿骑士团会有什么关联,因为瑞士的标志本身就是十字,但现在她可不这么想。当白兰心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后,她越发觉得祖父也可能是圣殿骑士团中的一员,而她手里这块代表他生命的表更加让她确信这一点。现在她明白了,这块手表是奥古斯丁找人专门订制的。瑞士手表不过是一个幌子,这十字既是瑞士的标志,也是圣殿骑士团的标志。 虽然索菲娅没有白兰心那般对圣殿骑士团如此了解,但圣殿骑士团的标志她还是知道的。圣殿骑士团最初的标志是白色的制服外加白色长袍,后来才改用了十字。 大约在公元1147年第二次十字军东征后,他们开始在白色长袍的左肩绣上红色十字,那时候的十字一开始是等边十字。马其他战役后,为了纪念这场战役,圣殿骑士团决定改成马其他十字,也就是后来的八角十字。 而这手表的中心十字在某个特定的角度上会显示出八角十字的形状,这一点,索菲娅在拿起这块表仔细端详时无意间发现的。刚开始索菲娅还不能得出任何结论,但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毫无疑问,她的祖父奥古斯丁馆长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圣殿骑士团成员。 终于找到了! 白兰心欢快地从楼梯上一步步退下来,手里轻捏着一叠文件稿,看上去就像是从一本薄薄的平装本小说里脱下的几张散页。 “终于找到了!”他急忙向索菲娅走来。 “恭喜你!”索菲娅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我也找到了,现在,快跟我来吧!” 你在说什么啊! 白兰心惊讶地望着索菲娅,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索菲娅拽着他的手往外跑去。 “等等,索菲娅,你这是在干嘛?” 索菲娅没有回头,她拉着白兰心急切地寻找出口,“这里的氧气快没了,再不出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你先让我把这上面的内容抄下来。” “算了吧,教授,哪儿还有时间抄啊,你的斯文会害死你!”索菲娅回头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那些书页径,然后径直朝档案馆的出口奔去。 “你不能拿出去!那是——” 还没等白兰心说完,索菲娅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白兰心呆立在那里自言自语,“那是梵蒂冈收藏的达?芬奇日记。” “混蛋!“他一边脱下手套将它放进上衣口袋里,一边迈开大步去追索菲娅。 他并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一切都被监控探头拍摄下来,图像正通过在探头背后长长的数据线传到了一台显示器上。此时,一双眼睛正密切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三十三章 奥古斯丁的手表 白兰心快步跟上索菲娅,气喘吁吁地说道:“嘿!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管他什么,我们现在得出去,立刻马上!“ “嘿!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索菲娅看到出口就在眼前,突然停下来,她转身对白兰心说道:“听着,你现在得跟着我,别无选择!“ 白兰心不解地看着索菲娅,“难道我们就这么出去,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对,我们得抓紧时间!”索菲娅率先冲上了秘密档案馆外的院子,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面对门外的警卫,她收住了刚才的激动,优雅地向他们点头致意。 白兰心只好跟着冲出来,当他冲出大门时,新鲜空气吸入他的肺里,那感觉就像吸毒一样舒服,眼睛里的紫色光斑很快消失了。而阳光也像刀子一样刺得眼睛胀痛,他这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 新鲜空气让他恢复了思考,心里的负罪感突然涌上心来。他被索菲娅逼着充当了同案犯,从世界上最机密的档案室中盗窃了一份价值连城的文物。 连奥古斯丁馆长都不许自己进入的圣地,却得到了教皇的特别恩准,现在他没有珍惜这个机会,竟然伙同索菲娅成了一名盗窃犯——文物盗窃犯! “快点,教授!”索菲娅回头对他说道,她手里那叠纸已经不知去向,显然,在她来到院子的那一刻,她已经巧妙地将它藏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她健步如飞,以至于秀发都飘了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白兰心提高嗓门喊道。 “去了就知道了!” 难道我真要跟这个女人走? 白兰心有些犹豫不决,他放慢了脚步,但两条腿还是依旧向前迈去,因为达?芬奇的日记在她手里,他实在是身不由己。 索菲娅掏出车钥匙轻摁了一下遥控键,不远处传来“嘟嘟”的响声,一辆紫罗兰色的车闪动着车头两只大灯眼睛。 “我的车在那儿,”索菲娅喊道,“快,教授!” 白兰心大步跟上来,“抱歉,我有个问题!” 索菲娅钻进车里,为白兰心推开车门,“我的教授,上车再说!” 白兰心走近车身时,发现这辆车是玛莎拉蒂,他特意扭头看了一眼车头那个三叉戟的标志。 他的迟疑被索菲娅捕捉到了,等他钻进车后,她便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白兰心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回答道,“我真佩服你!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开着这种车来教皇宫。” 索菲娅坐在方向盘前,她看了看后窗,确定可以安全行驶后,缓缓启动了玛莎拉蒂。她娴熟地扳动方向盘,将玛莎拉蒂驶出了教皇宫。她一边驾驶着自己的爱车一边说道,“你刚才说的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开着玛莎拉蒂来这里吗?” “这倒不是,”白兰心回答道,“只不过玛莎拉蒂这个标志在这里比较扎眼。” “是吗?这我可没听说过。” 呵!白兰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基督教出现之前,很多符号就已经诞生了,而且已经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包括这个标志。” “你是说玛莎拉蒂?” 白兰心点点头,“嗯,确切地说,玛莎拉蒂这个标志来自三叉戟。”他解释道,“在希腊神话中,三叉戟原本是海神波塞冬的法宝。基督教崛起后,非基督教的其他宗教都被视为异教,异教的象征和基督教的象征发生了强烈的冲突,在经过一段时期惨烈的争斗后,异教徒输了。输了就要付出代价,从此以后,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成了恶魔的草叉,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象征符号,例如,象征智慧的锥形尖顶帽成了女巫的象征,金星的五角形也成了邪恶的象征。总之,很多原来在古代希腊和罗马一直使用的符号都被赋予了异教徒的象征。” 索菲娅听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好吧好吧,我以后来这里会考虑开另一辆车。” “那么现在,你是否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呢?” “难道刚才你问的不是这个问题?“索菲娅侧眼看了他一眼,“说吧,看我能不能回答。” 白兰心深呼了一口气,“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索菲娅顿觉莫名其妙,“我当然是在帮你啊!” “拿着档案馆的绝密文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是在帮我吗?”白兰心有些恼怒,“我们会被当成盗窃犯抓起来的!” “冷静点,我的教授,等我们用完了就把他们这些资料还回去。”索菲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从他手中夺过来的达?芬奇日记又还给他,“喏,拿着你的心肝宝贝吧!” 白兰心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索菲娅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白兰心的眼睛还没有聚焦在索菲娅递过来的东西上。 “看出了什么名堂了吗?” “没有,”白兰心摇摇头,“只是一块手表而已。” “它恐怕不是一块普通的表,”索菲娅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它没有被凶手拿走。” 这句话将白兰心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到了这块手表上台,“你的意思是,这块手表有什么特别之处?” 索菲娅叹了口气,把她在秘密档案馆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兰心。 白兰心惊讶地看着她,他想起自己当时和安琪罗局长在凶案现场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馆长被割去的后背上,根本没有在意馆长手腕上的这块表。 “你跟局长提出单独留在那儿就是为了这块手表?” “是的,”索菲娅的语气中透出哀伤,“祖父曾对我说过,如果他离开这个世界,无论如何要珍藏他手腕上的这块表。” 白兰心又看了一眼,这块手表的时间采用了罗马数字,而且是最古老的那种,4不是用的罗马数字iv,而是4条竖线iiii。我们现在所熟知的罗马数字4用“iv”表示,但古罗马人的4最常用的写法却是四条竖线——“iiii”。因为他们认为“iv”是古罗马人对众神之王朱庇特名字的缩写,朱庇特的写法为ivpiter,用“iv”是对朱庇特的大不敬,所以他们宁愿坚持用四条竖线“iiii”来表示数字4。这个约定被沿用到了手表钟点的设计上,此后,用“iv”作为4的表盘设计者经常遭到“正统论者”的强烈抗议, 此时,表上的时间已经在六个小时之前就停止了,时针停在罗马数字“xii”旁边,分针停在罗马数字“x”附近,显示的时间是12点24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奥古斯丁馆长确切的死亡时间。 “注意到表上的时间了吗?”索菲娅突然问道。 白兰心点点头,“这看上去像是馆长死亡的时间,可是……”他又觉得不妥,因为这块表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摔伤的痕迹,连外部都没有任何损伤,内部就更不可能被破坏,这一点从手表的完好程度和制造工艺就能看出来。 “这确实是祖父死亡的准确时间。”索菲娅叹了口气,“祖父曾说过,这块手表是他的命,他若是死了,时间就会停止。” 索菲娅的话令白兰心百思不得其解,他仔细地琢磨着话里的意思。 生命结束,时间就会停止。 这怎么可能呢?手表怎么知道它的主人是否还活着呢?突然间白兰心然恍然大悟,确实有一种可能,它可以让手表知道自己的主人是否还活着。但是,当他翻开表链内侧时彻底失望了。手表的内侧是就是一排排的表链扣,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索菲娅开着车直视前方,她突然说了一句,“我的祖父是反关脉。” 这话令白兰心大为吃惊,显然她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手表要能知道主人是死是活,只要感应脉搏的跳动就能做到。现代科技已经很先进了,感应脉搏的跳动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手表内部的时间装置设计了脉搏开关,只要能感应到脉搏在跳动,时间就不会停止,一旦感应不到脉搏的跳动或者手表离开了手腕,时间就会停下来。这种设计非常巧妙,但是令白兰心疑惑不解的是脉搏的位置。刚才他特意翻看表链的内侧就是想看看这里是否装有感应脉搏跳动的装置,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唯一可能的地方只能在手表内部,但戴在手腕外侧的表盘怎么能感应到脉搏呢?而索菲娅刚才说的话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也是偶然得知祖父的脉搏跟常人不一样,”索菲娅回忆道,“他以前生过一次病,医生用腕部仪器给他测脉搏时,却感觉不到他的脉搏,于是他建议医生用脉搏指夹来测。后来我问过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的脉搏是反关脉,跟别人不一样,他的动脉在手腕的背面,不在内侧。” “原来如此。”白兰心深呼了一口气。他这才知道这块手表不简单,显然内部暗藏玄机,“你不建议我戴上试试吧。” 索菲娅侧眼瞧了瞧他,“当然。” 白兰心将手表戴在自己的右手内侧,使表盘紧贴自己的脉搏,他本以为手表只要感应到有脉搏的跳动,指针就会再次走起来。但是,他错了,手表并没有按他想象的那样走起来,依然纹丝不动,他轻轻晃动了下手腕。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白兰心失望地摇摇头,“我怀疑这块手表是专门为奥古斯丁馆长设计的,它只能感应你祖父的脉搏。” 第三十四章 表中的秘密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欣喜万分,虽然她不知道这背后的结果意味着什么,但是祖父让她珍藏的这块手表已经确切地向她昭示——她的祖父的来历不简单,他极有可能就像白兰心所说的那样具有双重身份。 不管祖父是什么身份,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手表中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祖父不会让她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后一定要珍藏这块表。 白兰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手里的这块表,“你的祖父真的一点也没有跟你透露过这块手表的玄机吗?” “没有。”索菲娅遗憾地摇摇头,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和祖父的关系吗?” “嗯,是的,”白兰心点点头,“听安琪罗局长说过,你是奥古斯丁馆长收养的孩子。” “是的,”索菲娅尽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祖父膝下没有子女,我是他收养的女婴,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沉默了片刻,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在我出生几个月后,我就被人遗弃在祖父家的大门口。祖父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我,他把我从婴儿篮中抱起来,在襁褓中发现了我的名字——索菲娅?玛利亚。祖父为了我专门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保姆,就这样一直悉心照料着我,我成了他的掌上明珠。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他尽自己所能给我最好的生活。他并没有强迫我学什么,而是满足我的兴趣,让我可以自由地选择。当他发现我对密码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时,便教我学魔方,还和我玩藏宝的游戏。因为他的培养,我顺利地考入英国皇家霍洛威大学,在那里我学习了专业的密码破译技术。毕业之后,我回到罗马,最终进入了国家情报局,在安琪罗局长的管辖之下。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和祖父没有住在一起,而是搬了出来。” 说到此处,索菲娅觉得喉咙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她把玛莎拉蒂开到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突然趴在方向盘上痛哭,“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真后悔没能和他住在一起……” 索菲娅痛苦的模样令白兰心不知所措,他同情这个美丽女人的遭遇,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找到了车上的纸巾给她递了过来,而嘴就像被打了麻药一样不知如何说话,“我……,我很抱歉……” 索菲娅接过一叠纸巾,她拭干了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微笑着对白兰心说道:“谢谢你!祖父告诉我,要学会接受自己无法接受的命运。”她重新发动了玛莎拉蒂,“前面有个便利店,我们去买点早餐。” “好!”白兰心点点头,这一夜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而现在明显有了饥饿的感觉。 不到两公里的车程,便利店的招牌便出现在眼前。 索菲娅将玛莎拉蒂停在路边,她拉了刹车,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买点早餐。 白兰心一把将她拉住,示意她留车里,“我看你最好待在这里,万一警察找我麻烦,我可没招!” 索菲娅微微一笑,“好吧,教授,我在车里等你,可别再便利店里待得太久。” 白兰心关好车门,躬着身在车窗外伸出三个手指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径直向便利店走去。他向自己的手心里哈了口气,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手暖和一些,车外的温度实在冷得让人发抖。 这是一家小便利店,面积只有二十多平米,虽然小巧,但是装点得很精致。门口迎客处放了两株塔式的圣诞树,树上悬挂着金色的铃铛和红色彩带,纤细的灯带从树梢到呈螺旋状地缠到树根,晚上亮灯的时候显得格外抢眼。便利店透明的橱窗上贴着笑容可掬的圣诞老人头像,那样子无疑在告诉你该进来为庆祝圣诞买点东西。 白兰心快步走进了便利店,一进店就让他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便利店里开着暖气,空气中弥漫着牛奶和咖啡散发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香味,这诱人的东西吸引着你不由自主地走进店里。 此时,一位美丽的女店员正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早上好!欢迎光临!” “早上好!”白兰心回应了一句,然后走到食品的货架上去挑选他想要的早餐。拣好了一堆早餐之后,他特意在墙角的书报架上拿了两份今天刚出的报纸,他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和着把手里这一堆东西放在了收银台上。 “您好!还需要别的吗?”女店员很温柔地问道。 “够了,就这些!” “好的,”女店员用条码扫描枪清点着白兰心挑选的这些食品,随着每次扫描的滴滴声,收银机的屏幕上显示着最终购买的金额,“您好,一共是29欧元。” “好的。”白兰心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零钱付掉了这堆早餐。 女店员帮他整理这堆早餐时又问了一句,“您的牛奶和咖啡需要加热吗?” 白兰心点点头,“哦,当然,我想我需要喝着让人暖和的东西。” “好的,请稍等,”女店员从这堆食物中拿出了牛奶和咖啡,“加热需要两分钟。” “很好!”白兰心嘴里应和着,眼睛却看向了窗外,他在瞧那辆紫罗兰色的玛莎拉蒂是否还停在那里。确定索菲娅没有抛下他而去之后,他回到柜台边翻看今天的报纸。 两分钟后,白兰心抱着挑选好的早餐和报纸从便利店里走了出来。索菲娅为他打开车门,白兰心顺势钻了进去。 “谢天谢地!你祖父遇害的消息还没有见报!”他把报纸和早餐放在驾驶台上,然后伸手去关车门,“不过,这也说明另一个问题!”车外的寒冷让他使劲把车门“砰”的关上,“安琪罗局长恐怕还没有抓到凶手,所以没有让媒体披露这件事情,我想是怕打草惊蛇。” “不是不让,”索菲娅纠正道,“而是媒体可能根本就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在她的眼里,媒体就像粪坑里的苍蝇,越是臭气熏天的地方越是挡不住他们的胃口。 “这样看来,其实还是一件好事情!”白兰心坐正身子准备享用他梦寐以求的早餐,“媒体如果不分青红皂白贸然地插一脚进来,只怕乱说一气会玷污了你祖父的名声。” 索菲娅感激地看着白兰心,她瘪了瘪嘴,“恐怕不是玷污,而是事实。” 索菲娅的话令白兰心惊愕不已,他侧身看她时不由得吓了一跳——一堆琐碎的手表零部件摆在索菲娅腿中间的杂志上。 索菲娅的举动令白兰心大惑不解,“天啊!你竟然把它给拆了?这可是你祖父留给你的纪念啊!” “是的,”索菲娅长舒了一口气,“不仅是纪念,而且是要我为他守护秘密。” “秘密?”白兰心不解地看着她,“你找到他留下的秘密了?” 索菲娅从这堆零件中拣起一个部件举到白兰心的眼前,“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白兰心的眼睛聚焦在索菲娅的指尖上,那金属的质感跃入眼帘,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比骰子的一半还小,却显得特别精致。他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看得出来它是一个很特别的玩意儿。“抱歉,我好像不认识这东西。” “嗯,这就对了,很多人都不认识这玩意儿,”索菲娅说道,“这是一个信号发射器,而且很先进!” 信号发生器? 索菲娅的这句话让白兰心匪夷所思,手表里为什么要装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呢?这更加表明这块手表里大有玄机。 “这块表用的是光动能,不仅给手表的走时供电,还给这个信号发射器供电。”索菲娅轻皱了下眉头,“我敢肯定它利用了一个特殊的频段。” 白兰心盯着这个金属小玩意儿疑惑地问道:“可是,它需要给谁发送信号呢?” 索菲娅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她又拣起其中一个部件给他看,“但是我想你一定认识这个玩意儿。” 当白兰心看清这个部件时,突然惊得目瞪口呆。 四只像燕尾一样的金属片两两相对,而箭头的那部分在中心交汇,稍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圣殿骑士团的标志。 “八角十字?” 索菲娅微笑着点点头,“你猜得没错,我想祖父的真实身份恐怕就是你所认为的圣殿骑士团的成员。” 她的表情很复杂,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无奈和愧疚覆盖了整个面容,“我想祖父所守护的秘密,恐怕就是你所说的魔法石,他之所以邀请你来这里,或许就是想要跟你谈论魔法石的来历,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白兰心看着索菲娅透亮的眼睛,“你真的确信奥古斯丁馆长就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 “是的,”索菲娅点点头,“我现在才想起来,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八角十字。”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兰心,“我想祖父一定把他守护的秘密藏在了那个地方。” 第三十五章 波音777-200型客机正从意大利首都罗马机场——列奥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起飞。 这座以世界著名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奇命名的机场是意大利最大机场,它不仅负担罗马的航班,还包括梵蒂冈。 撒拉弗正在这个航班上,他两眼微闭,一声不响地趟在贵宾舱的舒适皮沙发上。两分钟之前,他的手机已处于关闭状态,不仅是因为要遵守航空飞行的规定,而且他现在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三小时之前,他接到了雇主的电话,告诉他“骆驼将在沙漠里熟睡,猫头鹰天亮之前记得回窝”。 这是一句雇主和他之间的暗语,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其中的秘密——“骆驼”代表他下一个目标,“猫头鹰”代表他自己。 在上一次通话之后,雇主突然告诉他将用暗语联系,而暗语的含义已经发邮件给他。猫头鹰天亮之前记得回窝就是让他在天亮之前打开邮件。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之前,撒拉弗就查看了邮件。邮件用暗语写成,在翻译成白话之后,字面的意思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下一个目标在哪里。 他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片刻,便立刻订了一张机票,这张机票的目的地正是他下一个猎物所在的城市。 可怜的羔羊! 宰杀你不是因为你的肉质鲜美,而是因为你最适合被宰杀。 你还能存活十几个小时! 撒拉弗此时在脑海中突然产生一个怪异的想法——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时间可以很清晰地显示在一根蓝色的时间轴上,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呢? 当一个人看到自己还能活八十年,他会是怎么想呢? 当他只剩下八天,他会是什么感觉呢? 当他只剩下八个小时,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当他只剩下八分钟,他会做些什么呢?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如果有一个声音突然告诉他,你只有十几个小时可活,这只羔羊会作何打算呢? 撒拉弗在脑海中尽情地想象着各种画面,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上帝的伟大就在与他让人与人之间有了不公平的善恶。 但愿当我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已经完成了你这一生应该的事情。 撒拉弗在心里为这只羔羊默默祈祷。 此时,一位美丽的航班空姐从他身边走过,他非常绅士地请求给他一张绒毛的软毯,用睡眠来打发这几个小时无聊的飞行时光。 空姐很快就满足了他的要求,一条织有复古图案的波斯软毛毯覆盖了他的全身。他向窗外看了一眼,飞机还在爬升,罗马城就像发生了地陷一般直往下沉,变得越来越小。 他拉下遮阳板,准备为今晚的行动美美地睡上一觉。 波音777-200型客机掠过的梵蒂冈跟往年一样欢快地迎接圣诞节,没有谁发现这里曾在十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一桩可怕的命案。 梵蒂冈秘密档案馆已经贴出闭馆公告,原因是将对档案文献进行一次为期数天的整理。 几公里之外的罗马,安琪罗局长刚刚在自己的办公室眯打了一会儿,就被门外频频的敲门声吵醒了。 “谁!” “局长,是我,亚伯。” 安琪罗尽力压住怒火,却在心里咒骂着下属不懂善解人意的重要性。 他闭着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进来吧。” 亚伯上尉急匆匆地推开房门走进来,一脸焦急,“不好了,局长,玛利亚警官动过尸体。” 安琪罗抬头惊讶地望着他,“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点。” “是这样的,局长。”亚伯说道,“我们处理奥古斯丁馆长的尸体时,发现他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我们又查验了现场每个可疑的角落,依然没有找到这块手表。庆幸的是,我们当时在馆长的办公室装了监控摄像头,肯定可以看到是谁偷了馆长的手表。于是,我们调出了监控录像,结果发现是玛利亚警官偷了馆长的手表。” 偷? 安琪罗白了亚伯一眼,对自己的同事用这个词是否恰当?而且索菲娅是奥古斯丁收养的孙女,她取走祖父的一件物品作为纪念也在情理之中,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亚伯上尉,如果你的祖父过世了,你想保留一件他的用品作为永久纪念,你认为不合乎理法吗?” “哦,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亚伯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玛利亚警官擅自取走了这块手表,竟然一声不吭,而您当时就在她身边啊,她没有理由不通报您一下吧。如果这块手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倒还好,玛利亚警官大可拿去,但是,万一这是物证之一呢?” 安琪罗将十指扣在一起放在自己唇上,显然,亚伯说的不无道理。按正常的流程,索菲娅是应该等到所有的物品都鉴定完毕之后,确认与本案无关才能拿走,否则取证方面会留下极大的漏洞。 “局长,您还记得吗?当时我们查验现场时,发现奥古斯丁馆长这块手表的时间已经停止了,但是整块手表却完好无损。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的确,这确实是件怪事。不过,好在索菲娅是自己人,手表在她身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她先拿回来鉴定一下,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你立刻跟玛利亚警官打个电话,问清楚原委,让她先把手表交回来。我们鉴定完毕之后,会按规定还给她的,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亚伯长呼了一口气,“我们已经跟她打过电话了,她的手机打不通,我们联系不上她。” “她现在没在办公室?” 亚伯提醒道,“今天是圣诞节,所有人都在放假。” 安琪罗皱了皱眉,想起他和索菲娅在教皇宫门口道别时的情景,她说她要和白兰心去秘密档案馆查资料。 我竟然忘了她在哪儿! “她估计还在秘密档案馆里,那里的信号不好,谁的手机在里面都会被屏蔽,你去那里找她。” “是!”亚伯向安琪罗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房门被关上之后,安琪罗仰面靠在高背沙发椅上,他极度需要片刻的睡眠来让大脑重新回到清醒的运转轨道上。 第三十六章 25日,美国华盛顿。 一封快递被送到了国防部副部长加西亚的私宅。 快递员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家伙,他在门外足足等了五分钟,直到加西亚亲自开门签收了快递,他才离开。 加西亚对着快递员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心里极其厌恶这个大清早就来搅扰别人清梦的家伙。 他重重地关上房门,看了一眼快递单。 真是个有心人!加西亚在心里感叹道。快递单上写有送达时间,am9:00。 显然,寄件人特意使用了一种加急快递,这种快递可以在要求的时间内送达,而且保证绝不丢失。 但是,加西亚并不领情,而是准备把这份快递仍然在一旁,因为寄件人他根本不认识。就在他准备把快递单从文件袋上撕下来毁掉时,他发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词,这个词让他最终放弃了置之不理的想法,因为这个词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不看不行。 绝密! 这个词在他签收时并没有写在第一张面单上,也就是说,这个词是寄件人故意写在收件人的底单上的,而且只有这张纸上才有。显然,这个人使用了特殊的方法将这个词写在签收单上,目的非常明确,确保收件人之外的其他人都看不到。 这是一个防水的文件袋,这个厚度和平整度已经告诉它这里面除了纸质的物体之外,绝对装不了别的东西。加西亚经过初步的安全检验之后,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将里面的东西抖了出来。 当看到第一眼时,加西亚的背心突然直冒冷汗。 照片!放大的照片! 从文件袋里抖出来的全是照片,而且是那些照片——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四肢交错的姿势,心醉神迷的表情。加西亚虽然全然不知这些照片是怎么被拍到的,但是却知道照片都是真实的,画面上的主角正是他和米娅。 他连忙把相片收起来,带回自己的书房,然后将房门上锁,这些照片决不能让家里的“美杜莎”看到,这将会闹翻天的。 加西亚重新把照片全部取了出来,用手搓了搓,有十张之多,这些照片虽看不出是哪里拍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背景都不是同一个地方。 他想了想与米娅共度的时光,全世界最浪漫的一百个地方,算下来,他们去了差不多四分之一。这二十多个地方,竟然有一半都在这些照片里。 难道有人一直都在监视我? 这是加西亚的第一反应,顿时让他感觉毛骨悚然——谁会在背后搞鬼呢? 是政敌干的吗?但是,为何要容忍他这么久呢?八年! 八年意味着什么? 一个孩子进入青少年最黄金的时间。 美国总统连任两届的时间。 为何不在抓到把柄的那一刻就下手,而是要等到八年后的今天?这个时间拖得太长了,完全不是政客的伎俩? 对方现在才露底,到底是在等什么?难道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加西亚百思不得其解。 再一次审视之后,加西亚赶紧把照片装回文件袋里,然后将它锁紧自己的私人保险柜中。 他坐到书桌前,把自己埋进深深的沙发里,心里极度不安,他很清楚危机正向他袭来。加西亚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显然,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不是敲诈勒索,就会有更大的阴谋,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应对。 羚羊在感觉到威胁即将来临时不是慌乱地逃跑,而是在行动之前先判断清楚逃跑的方向。 作为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加西亚显然有非常敏锐的政治嗅觉,这是所有政治身份人士必备的本领,这意味着他即将卷入一场政治丑闻之中。这些照片一旦被媒体曝光,那将成为各大媒体首版头条的重磅新闻,他不但要引咎辞职,还可能被美国联邦局调查。 在美国民众的心里普遍存在这样的共识,一个不能忠于家庭的人怎么可能忠于国家? 加西亚背心不由得又冒出一阵冷汗,害怕与焦躁不安混合在一起,就像在酒里放了醋一般。 他不但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还将可能失去米娅。 而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也是他最担心的。 他见识过联邦调查局的审讯能耐,这些恬不知耻的家伙一定会让米娅在大庭广众之下详细描述他们两人缠绵悱恻的细节,这帮家伙会在案情陈述中尽情享受声色之娱,而让当事人感觉如芒在背。这样做不仅是要羞辱他,而且还要把彻底他搞臭。 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的滋味是极其难受的,人如果没有了尊严,活着还有何意义? 不!不能坐以待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加西亚在心里盘算着,他要抓出幕后的黑手,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作为一个国家的高级官员,他拥有别人无法享有的权利,而这个权利对他来说相当便利,动用国家情报部门的资源,要找出这个幕后黑手并不难。 他重新将文件袋拿了出来,然后查看了上面的快递单。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从哪儿来,我就从哪儿把你揪出来。 他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电话,这部多功能电话可以随时联系到他的下属。只要给他们一个命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就在他伸手抓起电话准备按下那个常用键时,兜里的iphone欢快地响了起来。 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无奈地放下电话,把iphone从兜里掏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显示来自网络虚拟电话。对于陌生电话,他的态度都是从不接听,更何况是个网络虚拟电话,他果断地按下了挂断。 但对方似乎没有想要他拒绝的意思,iphone又一次响了起来。 作为国防部副部长,他的私人手机号是保密的,一般人根本无从知晓,能拿到他手机号码的人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他犹豫了片刻,最好摁下了接听键。 “谁?”他的声音里明显透着警觉。 对方冷笑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答道,“您终于愿意接这个电话了!” 加西亚恼羞成怒,“我没闲工夫跟你扯,你到底是谁?” 对方被逗乐了,“别着急,上帝给了我们生命,就是要我们享受这大好时光。我们可以慢慢聊聊,聊聊人生,聊聊生活,再聊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比如一些照片。” 当加西亚听到“照片”这个词时,背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故作镇定地答道:“什么照片?” “嗯,部长大人真是好记性,如果我没有算错,您应该收到一个文件袋的快递了吧。”对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怎么刚收到的照片都就记不住了?不知道您是否认识照片上的人呢?” 加西亚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碍于把柄抓在对方手里,不好发飙,只得耐着性子说:“不认识!” “哦?部长大人突然得了失忆症?我需要跟您一点提示吗?” “你想干什么?” 对方哈哈大笑,“圣诞节来了,我得先祝您圣诞快乐!不过,我认为这还是缺少了点节日的气氛。不如我们一起做个游戏吧,让大家都热闹一把?” “你到底想怎样?” “想象一下,如果把这些光屁股照片都放到网上,再弄个特写,然后发给各大媒体,把这个新年礼物献给美国民众,你觉得如何?”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加西亚气得把拳头握得咯咯直响,恨不得活活将这个家伙咬死,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说吧,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电话里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钱?你开得起吗?把你所有贪污受贿的钱都拿出来,你能给多少?” “一百万!”加西亚狠狠地说道,“不算少了!我告诉你,这一百万不是贪污受贿来的,是我这几十年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 又是一阵嘲讽的笑声,“清高啊!真是楷模!不过,这世上没几个是干净的,我敢肯定你也不例外!” 加西亚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几乎义愤填膺,却又强忍着怒火,每个字都充满了力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坚守的原则,这钱没有任何不干净的地方。” “哦?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难得啊!”电话那头说道,“不过很抱歉,钱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加西亚尽力克制自己,“开个价码!”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登录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加西亚的心突然一紧,身子直往沙发椅中躲。 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是绝对机密,要进入这个系统比登天还难。但它就像一个天资妖艳的美女,时时吸引着无数对它费尽心机的人。它每天都要接待数万黑客的光临,就像世界上的游览胜地一般。世界各地的黑客每天都猛烈地攻击着这里,但国防系统的防火墙太强大了,几乎牢不可破。 加西亚长叹一口气,“你们进不去的,即使你知道密码也没用。” “当然,”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这套系统相当安全,无人知道如何破解,几乎坚不可摧。” “你既然知道进不去,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电话那头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我的确进不去,但是你可以进去啊!” 加西亚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把我编写的程序放到系统之中,作为等价交换,你的所有不雅照片,我会尽数销毁。” 加西亚一下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简直是骇人听闻,“你是想给国防系统开个后门?让国家机密大白于天下?让所有的黑客都来去自由?” “不,你说错了,只是我一个人,不是所有。” “你到底想干什么?” “借用几天而已!” “不行,”加西亚的态度很坚决,“我决不允许这么做!” “好吧,既然部长大人不愿做,我也不强求,一小时之后,您和这位女士的艳照将铺天盖地贴满整个网络,当然,我也会把明天各大媒体刊发的报纸第一时间快递给您的。” “等等!”加西亚终于将胸中的怒火发泄出来,“我要把你揪出来易如反掌,你就不怕我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你!” 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部长大人终于发飙了,让我感觉好怕啊!”他顿了顿,“那就来吧,我们打个赌,到底是你快,还是我快!” 毋庸置疑,对方显然胜券在握。自己的把柄抓在对方的手里,加西亚不得不认输,但这是一场心理战,你若是临阵脱逃,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你应该明白,跟我作对就是跟国家作对,这对你没有好处,你没有胜算的,最终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心虚了是吗?”电话那头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而且回答得很干脆,“别紧张,我们慢慢玩,游戏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加西亚沉默了,显然,对方一副豁出去的态势,看来是动真格的。在还没有把他揪出来之前,自己已经被对方搞下台了,他输在世间上。不合作,照片立刻就会曝光,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责难;如果合作,那国防系统就变成了公共厕所,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自己落得什么好处呢?往小里说是玩忽职守,往大里说就是叛国。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你平安无事!” “让我考虑考虑。”加西亚的口气弱了下来。 “一个小时,”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你有一个私人匿名邮箱吧,我会把这个程序处理后发给你,你把它放到系统中,一小时之后,如果我发现这个程序没有被运行,那么这些照片就会立刻曝光。记住,这个程序和照片曝光是同步关联的,只要程序运行,它就会阻止照片发送到各个媒体。但是,如果程序没有在规定时间运行,照片就会自动发送。” “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无可奉告,”对方说道,“至少这几天不能告诉你。” “很抱歉,”加西亚轻声说道,“我打算向自首。” 电话那头笑了,“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您可要想清楚,您这可是在自掘坟墓。” “个人安危与国家安全相比,算根毛!” “请放心,我发誓,我所要做的绝不会危害到国家安全,在某个恰当时间,我会向阁下说明一切原委。相反,我这里为您收集到了很多不利于您的信息,只要您肯合作,我会帮你销毁所有不利于你的证据。” 加西亚犹豫了片刻,“让我想想。” “好!”电话那头说道,“不过,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 “为什么只有一个小时?而不是一天?”加西亚质问道,“这点时间太短了。” 电话那头笑了,“你想有足够的时间来想对策是吧,我计算过时间,一个小时足够让你去国防部把程序放进去。” 加西亚沉默不语。 电话那头又说道:“很多人认为做一个决定需要很长时间,其实根本不需要。左右一个人最终决定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权衡利弊。得失只是瞬间的事情,把得失看得太重,终有一天会满盘皆输,何况,你现在别无选择。” “别对我抱有幻想,我恐怕会让你失望的!” “哦?是吗?我非常奇怪,为什么这些照片里的女主角一直都是一位固定的角色,看得出来部长大人不是在嫖娼,而是另有隐情吧?若她与部长大人的交情很不一般,这恐怕比嫖娼更严重! 加西亚除了沉默,无话可说。 “您再好好想想,但只有一个小时!”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撂下这句话就挂了。 听筒中传来电话挂断后的声音,加西亚瘫坐在沙发椅上。 第三十八章 白兰心突然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夜幕落在一片竹林里,黑暗笼罩着四周,静得可怕。 竹林深处两棵巨大的树桩,生在一个土坎之上,树根交叠盘错在一起,与土坎凹下去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王座”。有一个小孩坐在上面,独自乐在其中。这里是蛇鼠虫蝎经常出没的地方,他却忘记了这片黑竹林的可怕。 白兰心慢慢向这个小孩走去,发现这个小孩的眼神中出现了焦虑的神色,大概他感觉累了想要回家,但是,土坎离地很高,他发现自己好像被绑在了这个“王座”上一般,根本下不去。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正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听出来了,这声音很熟悉,是妈妈来找他回家了。他高兴地想要大声告诉妈妈,他就在这里。 可是,当他张嘴大叫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小孩心急地想要站起来,却根本动不了。他拼命地捶打两旁的树根,想让妈妈知道这边的动静。妈妈向这边缓缓走来,他知道妈妈来救自己了,便高兴地伸出双手想让妈妈把自己抱起来。可是,妈妈走过来时,只是往这个“王座”上看了看,又忧伤地离开了。 妈妈!小孩在心底拼命地喊着,手在半空中焦急地挥舞,但妈妈还是默默地离开了,消失在远处。 妈妈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想着这种悲惨的遭遇,小孩悲伤地哭起来。 白兰心走过去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小孩,但当他走近时,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小孩竟然是他自己。 突然,布满枯竹叶的地上裂开了个大洞,他掉进了洞里。 白兰心拼命地想要抓住一个可以让不让他掉下去的东西,却发现地动山摇。 “天啊!你在干嘛?”索菲娅尖叫道,她的手臂突然被白兰心用力地拽了一下,她的玛莎拉蒂车立刻偏移了方向。 白兰心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可怕的梦境终于消失了。 此时,他突然深感莫名的心痛,梦里的情景依然强烈地刺痛着他,自己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视而不见。生命在意想不到的一刻终结,一切从此随风而去,消失在黑夜的星光之下。梦里的风里除了飘着遗憾和忏悔,再没有别的气息。 “对不起,又做了个噩梦。” 索菲娅重新调整方向,将玛莎拉蒂放慢了速度,“你经常做噩梦吗?” 白兰心自嘲式地摇摇头,“不,只是来到罗马之后。” “哦?这么神奇?做的是什么梦呢?” 白兰心微微一笑,“以后再告诉你吧。” 他向车外望了望,四周依然是一片原野,原来他们还在高速公路上,“我们还没有到佛罗伦萨?” 他征求过索菲娅,在他们达到佛罗伦萨之前,允许他可以睡上一会儿。索菲娅同意了白兰心的请求,毕竟熬了一夜,而且这沿途的风光也不过如此,实在没有必要看上几个小时。于是,在白兰心睡着之后,她便放慢了车速,毕竟她也一夜没睡。 “还有一段路,”索菲娅回答道,“抱歉,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我们却还在路上。” “哦,没事,”白兰心玩笑式地说道,“飞机和火车这种公共交通工具都经常晚点,何况是私家车。” 索菲娅会心一笑,“你会开车吗?” 白兰心摇摇头,“不会,即使会,我也不识路啊!” 索菲娅鄙夷地摇摇头,“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开车的人可以算是外星人。” “哦,是吗?因为外星人只会开飞碟吧。”白兰心看了眼索菲娅,“不过,我想问你一个外星人会问的问题。” 索菲娅侧眼看了看他,微笑着说:“说吧,什么问题。” 白兰心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我们找到了魔法石,你会怎么处理它?” 怎么处理它?这个问题突然把索菲娅问懵了,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准确地说,是根本来不及想。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索菲娅沉默了片刻,“我想我会像祖父一样尽力守护它,不管怎样,至少我不会让它落入坏人的手里。” 她看了一眼白兰心,问道:“你呢,你会怎么处理呢?” 白兰心靠在椅背上,眼望着前方,思考着这个问题。 所有梦想得到魔法石的人都是垂涎于它的魔力,而它确实有不可估量的魔力。 它不仅可以点石成金,让穷人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还能打开一个人的欲望之门。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之时,他的欲望只有求生,一旦他拥有了无数的财富时,他的欲望之火不会因此熄灭,反而会极度膨胀,变得贪得无厌。当欲望之火在自己所能掌控之时,魔法石还只是自己的一块石头,但当自己无法驾驭欲望之时,自己就成了魔法石的奴隶。 魔法石的魔力无人可以驾驭,对于政客来说,更是如此,那是更令他们心醉神秘的宝物。因为魔法石来自上天,而且又有点石成金的魔力,这是与君王的崇高地位最匹配的圣宝,而这正是“天赋神权”和“君权神授”的原始出处。 几千年来,这两个概念一直被帝王们推崇,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均是如此。东西的皇帝都是至高无上的人,无论他们的权利是禅让来的还是攫取来的,他们都将此视为上天赐予的权利。 中国的《尚书?召诰》记载:“有夏服天命。”这是君权神授最早的记载,而西方第一个提出“君权神授”的人是一位国王,这个人就是查士丁尼皇帝。 他强调皇帝的权力是上帝赐予的,具有天然的合法性,皇帝代表的是上帝在人间行使权力,管理上帝的子民。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因为一直以来被视为上帝在人间的代表是教会,而不是皇帝。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就是一场君主与教皇的恶斗,要么就是君主与教皇握手言欢,而聪明的查士丁尼皇帝想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将君权便和宗教自然地结合起来。 中世纪时期,查士丁尼皇帝第一个提出了“君权神授”的思想。当时的罗马帝国已经分裂为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查士丁尼竭力歌颂君主的权力,将世俗君权和宗教神权结合起来,从而使东罗马帝国拜占廷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神权君主国,实行专制主义的政治体制。 而古罗马帝国的天主教思想家奥古斯丁主教进一步将“君权神授”解释为“上帝之城”与“地上之城”,他认为只有“上帝的选民”才有资格成为“上帝之城”的居民,“地上之城”只能是“上帝的弃民”居住之所,但两者都由上帝决定;狡猾的奥古斯丁主教宣称“地上之城”的君主职位是上帝为实现自己的目的而设立的,由谁登基为王也受上帝的意志支配。显然,这个理论将君主和上帝联系在了一起,并将君主也列为上帝在人间的代理人之一,于是,欧洲各国的君主都相继采用这一理论,因为他奠定了中世纪西欧君权神授的理论基础。 而这一理论基础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有传说中的魔法石为证。现在有了理论基础,只需要找到魔法石,“君权神授”就真成为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这个问题你也很难回答是吗?”索菲娅问道。 白兰心微微一笑,“对我来说,魔法石是一个历史的见证。它对于我只有历史的意义。我们是还原历史的一类人,只关心它的前世今生,让世人看到历史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如果找到了魔法石,你会把它交出去?” “我可没这么说,”白兰心急忙说道,“其实,魔法石可称得上潘多拉魔盒,一般的人根本无法驾驭它,谁得到它,都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场可怕的灾难。相反,我倒是很赞赏奥古斯丁馆长,这个圣宝在他手里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而是悄无声息地藏在某处,这种与世无争超然世外的心态令人钦佩。”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如沐春风,她知道这个男人会站在他的一边,绝不会轻易出卖祖父一生守护的东西,她终于有了不再孤单的感觉。 悬在半空的路标显示芬奇镇距此还有10公里,索菲娅颇有些伤感,“我的童年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加西亚副部长在自己的书房里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就这样闷坐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突然警醒了。 一小时,只有一小时。 陌生人在电话里说的意思很清楚,只需要将程序放在国防部计算机系统中,邮件就会被运行的程序阻止发送,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运行,邮件就会自动发出,这相当于决定权在加西亚的手里。 自己处决自己?谁能下得了手!加西亚不禁感慨这个陌生人确实有两下子。 他看了一眼时间,上午9点28分。 你有一个私人匿名邮箱吧,我会把这个程序处理后发给你。 陌生人的话令加西亚感觉浑身难受,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匿名邮箱! 他打开书桌的抽屉,将笔记本电脑从书桌中取出来,这是他专用的电脑。连接上互联网之后,他登录了自己的匿名邮箱。里面有一封新邮件,是十分钟之前发出的,附件中有一个文件。邮件写得很清楚,文件装在国防部计算机系统的根目录下,一旦运行将自动阻止另一封邮件的自动发送。 加西亚将文件下载下来,然后关上电脑,甩门而去。 信里说得很清楚,文件要装在根目录下,也就是必须到系统所在的服务器中去安装这个文件。 他穿上大衣,走进车库,发动了他那辆墨蓝色的福特车。 五角大楼离他的住处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加足了马力,一路狂奔。在离开家之前,他回了陌生人一封邮件,大意是如果他敢玩什么花招,那就鱼死网破。 这一路上他所惦记的,不是照片曝光后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责难和惩罚,而是米娅。如果米娅和他之间的隐情暴露,那么一切都完了!对他来说,遗憾的不是丢了乌纱帽和坐牢,而是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与米娅共度的情景,那些心灵交汇的话语,只有他们彼此才能领会这其中的味道。他活了大半辈子,现在已身居高位,荣华富贵都已见识过了。在他看来,人就人,永远成不了神,而人都是如此,没有得到之前便将此作为梦想,得到之后才知道一切不过如此。 对他而言,权位没有什么可贪恋的,他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到了天花板,不可能再有更高的职位。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钱不算多,但这天下的钱何时又属于过一个人?从来都是人在追随它,而它从来不追随任何人。相反,钱这东西是双刃剑,它能救人也能杀人。钱对他来说已无所谓,现在他只想守护这份珍贵的感情,与她渡此余生。 虽然,他跟这个陌生人的合作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他愿意这么做,为了保全米娅,保全他和米娅之间的隐情。谁人没有一点小心思?就看是否值得你去做罢了。 加西亚的福特轿车停在了十英尺高的旋风栅栏的阴影里,栅栏的上面竖着倒刺。 一个年轻警卫从里面伸出手说道:“请出示证件。” 加西亚配合着接受半分钟的例行检查。 警官把他的证件在电子扫描仪上走了一下,然后,行了个礼,“谢谢,弗兰克部长,请进!”他发出了一声难以察觉的感叹,大门转动着打开了。 加西亚又向前开了半英里,在一堵同样威严的带电栅栏前重复着完全同样的手续。对他来说,从这里进进出出都走过无数次了,早已习以为常了。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道关卡,一个胖嘟嘟的卫兵领着两只警卫犬,手里端着机关枪,他扫了一眼加西亚的车牌照,立刻行了个礼,然后示意他通过。 加西亚又向前开了一段路,在他专用的车库停了下来,熄了火之后,他迅速从车里走了出来。加西亚走进这个专属于他的电梯,迫不及待地关上电梯门,然后直达他所在的办公室。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把门锁上,立刻打开电脑。在这个国防系统中,除了部长,就是他和数据主管国防部计算机系统的有最高权限。他可以进入系统的任何文件,可以随意修改复制文件,甚至可以删除文件。现在往系统里面添加一个文件,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他绕过系统防火墙,将陌生人给他的文件复制到系统的根目录下。这个过程太短暂了,连显示文件传输的界面都没有出现,一切就结束了。加西亚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闪而过的瞬间令他有些懊悔,难道我就这样把国家给出卖了吗?如果对方使诈,那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加西亚的后背直冒冷汗,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删除刚才的文件,一切还来得及。 他立刻到系统根目录下查找刚才被自己放进去的文件,但是奇怪的是,刚才那个文件不见了。加西亚吓得脸色发白,他重新登录,打开系统文件,又查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加西亚感到心咚咚直跳,脊背一阵冷汗。 他竟然来了,就像幽灵一样借着刚才那个文件悄悄地潜入了。 这么快就让文件运转了起来,他是怎么做到的!加西亚突然有种缺氧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阵短暂的后怕之后,加西亚冷静了下来。他打开自己的匿名邮箱,立刻给那个要挟他的陌生人回了一封邮件。信里所用的语气非常强硬,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显然,他必须要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手腕和立场,他可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不仅如此,他还警告对方交出那些所有不利于他的材料,并且限定了时间,三天之内必须交出来,否则他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他在心里盘算着,等这些材料到手后,就立刻收拾这个家伙。 做完这一切之后,加西亚删除了他刚才操作的系统日志,然后靠在椅子上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作为美国国防部副部长,他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来处理这件事情。史密斯是他手下一位优秀的程序员,让他利用技术手段追踪邮件的来源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以他的本事要找出照片中一般人所不被发觉的信息也不是难事。加西亚在各大媒体也不乏朋友,他完全可以事先给他们打个招呼,一旦收到对他不利的照片立刻扣留,然后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但加西亚始终犹豫不决,因为他深知这样做的风险,这相当于大张旗鼓地向自己的政敌宣布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他的这群政敌都是些无孔不入的家伙,这样做简直就是摆明了是给他们制造机会,而且还是自己亲手给他们机会。 只有自己才最可信任! 加西亚在心里自言自语,他打算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 他看了一眼电脑显示的时间,9点58分,刚好半个小时。加西亚在心里嘀咕着,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的一切都处于监视之下,他一举一动都会留下痕迹,只有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加西亚正打算就此回家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现在贸然离开,目标性太强了。他在心里盘算着,还是捱到12点吧,以中午就餐为由离开这里,才不至于引起怀疑。于是,他又坐下来,重新打开自己的电脑。 工作就是忘了自己中了魔咒。 第四十章 安琪罗局长在罗马城中自己的办公室里闷闷不乐,刚刚过去的六个多小时里竟然找不到索菲娅。 六小时之前,亚伯上尉从梵蒂冈秘密档案馆回来向安琪罗详细报告了整个经过。 索菲娅一早便离开了梵蒂冈秘密档案馆,守卫档案馆的侍卫队卫兵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匆匆离开。因为他们奉了教皇之命进入档案馆,所以卫兵不好加以阻拦,只能任其大摇大摆地离开。亚伯立刻拨打索菲娅的手机,但传回来的提示是对方手机已关机。 亚伯又尝试询问索菲娅所在的部门,是否有人见过她,但得到的消息是谁都知道她去了哪儿。亚伯大感情况不妙,于是请求回放档案馆监控录像。 索菲娅和白兰心在档案馆里呆了很长时间,看样子一直在交谈。 要是有声音该多好啊!亚伯心想,那我就知道他们在档案馆里究竟在找什么。 遗憾的是,亚伯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因为监控录像是无声的。 他询问档案馆的工作人员,这两人说过进去要找什么吗?但得到的回答令人失望,因为他们进入档案馆已是下半夜了,除了守卫的侍卫兵,工作人员根本不在场。 一刻钟过去了,亚伯渐渐失去了耐心。他让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快进,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画面中的白兰心似乎一直都忙着在书架上找着什么东西,其间还抽出过一本画册模样的书给索菲娅看,之后他们又继续交谈。 他们两人的身影在监控录像中出现了好几个窗口,这意味着好几个监控录像都拍到了他们。 找的够深的!亚伯心想,他们走到档案馆深处究竟想找什么? 最后画面终于快进到白兰心从书架上取出一叠纸,他刚从悬梯上下来,就被索菲娅拉着跑出了档案馆。 他们偷窃了梵蒂冈秘密档案馆中的文献!看到这一幕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家伙究竟偷走了什么档案?亚伯立刻建议派人去查到底丢了什么。 为了保护这些重要文献,秘密档案馆中的氧气含量极低,最后只派了一个人去出事的馆查看。回来的人报告说被盗的是达?芬奇的散逸日记。 不辞而别!还带走了重要的证人!安琪罗对索菲娅大为恼怒,却无可奈何,因为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她。 三百公里之外,索菲娅驾着玛莎拉蒂驶入了佛罗伦萨附近的芬奇镇。 白兰心虽然没有来过佛罗伦萨,却还知道一点这个古老城市的历史,它在中国现代诗人徐志摩的笔下被译作一个极富诗意的惊艳美名——翡冷翠。 它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也是文艺复兴运动的中心。要想了解这座城市,就不得不知晓这个城市最辉煌时期的守护者——美第奇家族,没有美第奇家族,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不会如此辉煌灿烂。这个家族靠经营工商业获得了巨大的财富,成为了佛罗伦萨实际的政治和经济权力主宰者。从十五世纪开始,佛罗伦萨的历史就和这个家族的兴衰联系在了一起。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家族酷爱艺术,因此而聚集了众多艺术家和学者,这些大师们不同程度地获得了美第奇家族的保护和资助,例如:达?芬奇、但丁、伽利略、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多纳泰罗、乔托、莫迪利阿尼、提香、薄伽丘、彼德拉克、瓦萨里、马基亚维利,正是因为这些卓越的大师们创造了闪耀着文艺复兴时代光芒的建筑、雕塑、绘画、文学等作品,佛罗伦萨才成为了文艺复兴的心脏,成为了欧洲艺术文化思想的中心。 在佛罗伦萨附近有一个小镇,这里诞生过一位迄今为止智商最高的人,他的头衔相当多,而且都是大师级的头衔。白兰心曾算过他的名号,大概有十种之多,画家、数学家、天文学家、预言家、发明家、医学家、音乐家、解剖学家、生物学家、建筑工程师、军事工程师,这个人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他就出生在这个芬奇镇上的安奇雅诺小村庄。 遗憾的是,这位人类历史上智商最高的人却有着不幸的身世。他是一个私生子,关于这位大师的出生地点一直都存在争议,有人认为他出生在达?芬奇家族的豪宅中,有人认为他应该出生在乡下的房子里,,但不管出生在哪里,这位大师的祖父安东尼奥对于这个新生命的诞生依然非常高兴,他在一本笔记中写道:“1452年4月15日,星期六,夜间第三小时,我有了一个孙子,我的儿子塞尔?皮耶罗的儿子,名为列奥纳多。”按这一说法,列奥纳多出生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半左右。 虽然达?芬奇家族是当地的上等家族,有着良好的声望和地位,过着令人羡慕的双重生活——城里有生意,乡下有田产,列奥纳多的父亲又是一位公证人。按常人的想象,列奥纳多的童年应该非常幸福,但私生子的身份让他从一开始就遭遇不幸。 列奥纳多的母亲是一个贫困的农家女,新的研究表明这位农家女可能更应该被称为女奴——卡泰丽娜。列奥纳多的父亲皮耶罗在他出生之后抛弃了她,与佛罗伦萨一位富有的公证人的女儿结婚。而他的母亲卡泰丽娜则与当地一名男子结婚。从此,列奥纳多的便有了一个尴尬的身份,既不跟着父亲又不跟着母亲,而是由祖父安东尼奥收养在他的田庄生活。 列奥纳多出生时,他的母亲卡泰丽娜没有奶水,只好租赁了一直母山羊来给这个可怜的婴儿喂奶。对于皮耶罗这位父亲,列奥纳多一直都有些怨恨。他这位活了七十八岁高领的父亲在七十五岁时仍在操持公证人的职业,列奥纳多写下“他留下了十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但列奥纳多想错了,他这位公证人父亲并没有把他计算在内。在皮耶罗的遗嘱中,只有列奥纳多一人什么都没有。唯一能让列奥纳多感到些许欣慰的是比他大15岁的叔叔弗朗切斯科,他拟定的遗嘱中将自己在芬奇镇的财产留给列奥纳多。 或许正是由于父亲的所作所为令列奥纳多非常失望,以至于他对父亲的这种怨恨都表现进了画作之中。白兰心查看了他的所有画作,在与圣家族有关的画作中,作为基督父亲角色的约瑟一直被他排除在圣家族之外,几乎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白兰心想,或许在列奥纳多的心里,约瑟就是他生父的象征。生父从小就没有给他足够的疼爱,长大之后,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在社会中处于劣势,游离于社会的边缘。于是,在圣家族的画作中,列奥纳多刻意将约瑟忽略,或许他认为自己的生父和内心世界的家族格格不入。 在列奥纳多的记忆中,最早的记忆不是他母亲,也不是他父亲,而是一只鸟。几十年后,列奥纳多五十岁左右时,在《大西洋抄本》里的一页纸的顶端,他写下了这样一段简短的话: “像这样特别写到鸢好像是我命中注定的,因为我儿时最早的记忆就好像是它。当我还在摇篮里时,一只鸢向我飞来,用它的尾巴敲开我的口,在我嘴唇之间拍打了多次。” 对于列奥纳多这个童年记忆,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在他的《达?芬奇和他童年的一个记忆》一文中用性欲升华理论做了一番分析。弗洛伊德认为,鸢的尾巴象征男性生殖器,鸢用它的尾巴敲开列奥纳多的口,暗示着他童年时代与生母间的性爱关系。而他之所以创作《蒙娜丽莎》,是因为蒙娜丽莎这位少妇唤醒了他对母亲那充满情欲的微笑的回忆,他的母亲过早地激起了他的性欲冲动,正是这种性欲冲动激起了列奥纳多巨大的创作热情。因此,性欲本身已经由艺术创造而获得了象征性的满足。 对于这一点,白兰心不敢苟同。因为鸢的尾巴并不像男性生殖器,而像扇形。列奥纳多记录的这个童年记忆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并没有到荷尔蒙发育的青春期,硬生生地把这件事情往性欲方面扯,实在太过牵强。而《蒙娜丽莎》这幅画是列奥纳多晚年时候的作品,难道那时候的列奥纳多才有了荷尔蒙的分泌? 对于童年记忆这种潜意识的东西,已发展出一门类似解梦的心理学——童年记忆。它只需当事人将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描述出来就能从中分析出这个人的某些心理特质和今后可能遇到的事情,而这个印象最深刻的童年记忆是一提到童年就想到的那件事。由于人的潜意识会将成长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进行筛选,经过重新编码后沉淀在记忆深处,这个记忆深处东西就是童年记忆,它是一个人潜意识中最重要的信息。 在白兰心看来,鸢翱翔在天空,它是当之无愧的天空霸主,口是语言表达的地方,也象征一个人谋生的需求,鸢用尾巴敲开列奥纳多的口,意味着潜意识想告诉列奥纳多,他是一个像鹰一样喜欢不受约束追求自由的人,他要想在他所处的时代生活下去,就必须像鹰一样比别人飞得更高,看得更远,他表达自己的方式需要像鹰一样可以横跨众多领域,保持高度又能维持各领域的平衡,而且他非常醉心于人类飞行。关于列奥纳多的飞行设计——扑翼飞机,现在已经被试验成功。 从进入佛罗伦萨的地界开始,白兰心就极力让自己的大脑列车开动起来,他要将装满历史的车厢开进现代社会。 这里曾经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生活过的地方,白兰心在心底自言自语。 他望着窗外,寻找书中曾经描绘过这里的美丽景色,一望无际的田野,河边芦苇丛生,葡萄园蜿蜒狭长,山坡上布满了野松、月桂、苦栎树,但这里已经不再是过去几百年前的样子。 历史只能给人怀念而无法亲见。 在经过一片田野之后,一座庄园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 “谢天谢地!”索菲娅突然欢呼起来,“它还在!” 第四十一章 “你指的就是那座房子?”白兰心透过玛莎拉蒂车窗的挡风玻璃看到一座庄园式的古宅出现在远处,它被高高的城墙包围着,露出尖塔式的房顶和一个像是灯塔一样的建筑。 “对,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索菲娅兴奋地回答道,“那座灯塔下曾经喂养了三头烈犬,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祖父就会把他们放出来。” “听上去像是地狱烈犬,”白兰心说道,“现在它们不会还在那里吧!” 索菲娅微微一笑,“那里已经荒废这么多年,我们离开后就没人照顾它们了,祖父大概早就送给别人了。”她驾着玛莎拉蒂缓缓驶向这座庄园。 “我们好像进不去,”白兰心看到石头砌成的高墙在一扇厚厚的铁门前合拢,铁门紧闭着,“除非你有钥匙。” “抱歉,我没有钥匙。” “那怎么办?”白兰心看了看着高墙,足有三人高,即使站在车顶上也翻不过这座墙,而且墙角围了一圈灌木,要想爬上去并不容易。 “我们得另想办法,”索菲娅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你不介意钻狗洞吧。” 白兰心惊讶地看着索菲娅,“钻狗洞?” “嗯,”索菲娅会心一笑,“祖父很爱干净,不准它们在院子里随便大小便,一开始就训练它们到外面去方便,并且在院子的一个角落给它们开了一个专用通道,晚上放出来后,它们会跑到外面去尽情释放,然后回来看家护院。没有人知道这个庄园的狗洞开在哪里,除了我和祖父。” “还有别的办法吗?”白兰心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建议。 “这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用不了一分钟。” 白兰心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好吧,我同意,但是这件事情得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索菲娅微笑着伸出中间的三个手指头,“我发誓,决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好吧,请带路。” 索菲娅熄了火,拉好车闸,解除了安全带后走出了玛莎拉蒂车,她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便携式的工具盒,“跟我来。”她走在前面,绕着高墙向庄园背后走去,突然在一处灌木丛边停了下来。 白兰心走过去,看见她蹲下身,歪着头,双手扒开灌木丛,然后使劲用手指抠墙根处的石缝。她回头歪着头对白兰心嚷道:“教授,愣着干嘛,快来帮忙。” “哦,教授一般擅长动口,不擅长不动手。”白兰心打趣地回应,然后俯下身和她一起往右拉开墙根下的巨石。 石缝慢慢变大,直到能容下一个人从外面爬进去。 “我先进去,”索菲娅说完把工具箱扔了进去,然后用胳膊肘匍匐着爬了进去,等她爬进去后还回头在里面向白兰心做了个鬼脸,然后消失在洞口。 白兰心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学着索菲娅的样儿爬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门厅前是一个典雅别致的水池,水池中竖着一尊汲水少女雕像,一股极细的水流正从她肩上的瓶口中缓缓而下,注入波光粼粼的池中。水池两旁排列着白杨树的蜿蜒车道伸向院子的东西角落。刚才看到的那座呈锥形的灯塔就在院子的最东面,它像一根擎天柱一样矗立在那里。 院子四周挺立着参天大树,尽管没有了春夏的繁盛,但那蜘蛛网式的枝丫重叠就能想象遮天蔽日的情景。庄园中那座房子有三层,看上去犹如古堡一般,灰色的石块砖墙让它更显古老。弧形的鹅卵石小路通向一座刻有鸢尾花图案的门,门上的铜门环有葡萄那么大。 索菲娅走上台阶时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对向她走来的白兰心低声说道:“有人来过这里。”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水池里的水,二十多年了,竟然还没有干?” 索菲娅的话让白兰心突然有了几分警觉,但他很快又消除了顾虑。 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看这个古老的私人庄园,想象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正常的自然环境中,形成这样一个不干涸的水池并不难。四周密林包围下的水池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潮湿环境,阳光很难造成水池中的水大量蒸发,一年四季的降水会让水池保持一定的水量,而地下水会从石缝中浸出来。至于汲水少女瓶中的水不一定需要使用水泵来完成,根据连通器原理,只需要有一个水塔就能做到。白兰心又看了一眼院子东面的灯塔,他猜想那里恐怕还是一个水塔。 白兰心转身正准备将自己的推论告诉索菲娅时,她已经将前厅的门打开。 “你是怎么做到的?”白兰心惊讶地看着她。 “收集情报时不得不学会一些社会道德所不允许的技能,”她有些害羞,但这种歉意很快就消失了,“我不会对此感到愧疚,”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因为这是我和祖父的家。”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进来,却偏要钻那个该死的狗洞呢?” 索菲娅狡黠地笑了笑,“大门的锁可不像这些门那么容易开,而且我不想搞得动静太大。” 白兰心回头看了一眼,高墙和树荫的影子落在院中,除了天空飘着几片云之外,只有远山模糊的轮廓,这里确实是一个僻静之地,越是幽静就意味着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被传到很远。 “请进吧,”索菲娅邀请道,“再过三个小时,太阳就会落下,我们得赶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她将门敞开,转身对白兰心说道:“祖父若还在,一定会欢迎你的到来。” 白兰心的嘴角微笑表示谢意,但他心里可不这么想。虽然他与奥古斯丁素未谋面,但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的性情。一个保有秘密的人深居简出正是为了谢绝来客,他们是一群生活在自己这个世界的人,外面的世界他们不想参与,也不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进来。 索菲娅关上前厅的大门,提着工具箱走在前面。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依然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领着白兰心穿过一个铺着大理石的豪华大厅,走上雕有樱桃图案的楼梯。越往里走,索菲娅越觉得奇怪,二十年过去,屋里竟然没有布满蜘蛛网,空气中也没有想象中的霉味,楼梯上也没有那么多灰尘。这里似乎一直都有人住过。 索菲娅睁大眼睛盯着房里阴暗的角落,她的神经已经绷紧了,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跟着我,小心点儿!”索菲娅低声说道。 白兰心小心地呼吸着,尽量不让自己的鞋踩在楼梯板上发出声响。 走完楼梯时,索菲娅从工具箱里掏出了袖珍手电筒,她将电筒的光投向房间的走廊,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她缓步走了过去。 祖父的卧室在走廊的尽头,索菲娅在心底自言自语。 她努力回忆着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情景,小时候她经常来祖父的房间玩耍,奥古斯丁就坐在一张沙发上为她讲故事。 “我怕!”小索菲娅听故事时看到了壁架上的那尊头戴秃鹰头饰的伊希斯石膏像,吓得偎依在祖父的怀里。 “我的小公主,别害怕,她只是一位美丽的母亲,不信,你摸下她的头。” 奥古斯丁将伊希斯石膏像从壁架上拿下来,放在小索菲娅的跟前。尽管小索菲娅依然害怕,但是奥古斯丁的鼓励让她感觉眼前这个头戴秃鹰和羊角及眼镜蛇头装饰的怪物也不是那么可怕。 奥古斯丁轻轻抓住她的小手摸了下这个女人的头像,微笑着说:“你看,我的小公主,她一点也没有生气吧。” 从那以后,索菲娅再也没有怕过这种装饰古怪的头像。 美好的回忆让索菲感到一阵悲伤,祖父被谋杀的现实又一次残忍地摆到了她的面前。祖父死了,就在十多个小时之前。 悲伤令她消除了紧张之感,也增添了心底的勇气,她大步向前走去直到尽头,一间装修精美的卧室呈现在眼前。在那里垂着缨穗的维多利亚时代灯具,地上放着一张镶有郁金香图案的波斯地毯,一张维多利亚时代的橡木床压在上面,墙边有一对古董式的座椅——那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天鹅绒沙发。壁架上放着一尊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的半身石膏像,旁边的北欧蛇纹古铜镜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一切如旧,只是少了房间的主人。 “这就是祖父的卧室,”索菲娅说这番话时强忍着内心的苦痛,她在门口摁了摁,天花板中央的吊灯发出鹅黄色的柔和之光,她仔细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所有物品,一切都如此熟悉。 奥古斯丁的卧室设计得非常特别,里面有一间小书房,装饰得非常漂亮,却极为安静,他经常在这里看书。索菲娅走进小书房,想象着祖父在这里望着她微笑是一种多么温馨的感觉。但是,当她看到那张缎面装饰的摇椅时,不禁吓了一跳。 摇椅旁边的大理石桌边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石蓝玻璃烟灰缸,雪白的烟灰里放着一小段熄灭的烟头,烟头上留着商标,索菲娅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标志——cohiba siglo,古巴雪茄。 她转身对还在卧室里转悠的白兰心嚷道:“教授,我知道谁来过这里!” 第四十二章 索菲娅的声音让白兰心猛然一惊,他快步走进小书房,“你刚才说什么?” “我知道谁来过这里,”索菲娅欣喜地说道,“而且他经常来。”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你真的确定知道是谁?” “当然!” “那么是谁呢?” 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祖父——奥古斯丁。” 白兰心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凭什么?” “凭这个,”索菲娅将大理石桌边上的烟灰缸端起来,转身说道,“雪茄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将烟嘴包起来放进透明的塑料袋中,“我敢打赌,这烟嘴上一定有祖父的指纹。” “难道就没有跟你祖父抽一个牌子的雪茄烟的人?” “有,当然有,”索菲娅将烟嘴收进工具箱中的一个小盒子中,“但是,此时此地,要找出跟祖父一样抽这种雪茄烟的人几乎为零。” 白兰心依然不明白她的意思,索菲娅便把两周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两周前是奥古斯丁的生日,她特地托人从古巴带回来两条价值不菲的雪茄烟,而这雪茄烟的品牌正是这烟灰缸中剩下的烟嘴的商标。 “你的意思是,你的祖父一直背着你来这里,却从来不告诉你?” 索菲娅点点头,“恐怕是这样,他经常来这里,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瞒着你呢?” “不知道,”索菲娅无奈地摇摇头,“我想他恐怕不想让我卷入其中。” 白兰心会意地点点头,他同意索菲娅的观点。奥古斯丁之所以要隐瞒这一切,是因为这背后隐藏着危险,少一个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他环顾了一眼这个小书房,呈l形的玻璃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书册,这些书册颇有些陈旧,看上去像是一些孤本之类的书籍。白色的木板墙上装饰着早期绘画大师的作品,他认出那是列奥纳多?达?芬奇未完成的一幅作品——《博士来拜》。 这应该是一幅复制品吧。白兰心想,它的真迹现存于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 对于《博士来拜》这幅作品,白兰心并不陌生,它是达?芬奇早期在佛罗伦萨时创作的最后一幅也是最伟大的一幅作品。1481年,他受托为圣多纳托的奥古斯丁修道院绘制大型祭坛画,画的内容就是《博士来拜》。 这个主题在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中是最常出现的主题,圣经《马太福音》提到,东方的博士们夜观星象,得知犹太人的新君即将诞生,就赶往耶路撒冷前去拜见。希律王得知此事,要求三博士找到孩子的下落以后禀报他,他也要前去拜访。东方博士根据星宿的指引,终于在伯利恒找到了圣母马利亚和圣婴耶稣,那颗预言圣婴诞生地的星宿被称为“伯利恒之星”。博士们对圣母子献上黄金、乳香和没药等礼物以表达崇敬之意。这些黄金、乳香和没药,在当时是特别的贵重的礼物,正好满足了圣家的需要,因为后来希律王要杀害圣婴耶稣,于是上帝指示约瑟,叫他们全家逃往埃及避难,这些贵重的礼物正好可以满足圣家逃亡和在埃及生活的费用。而这些礼物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含义——黄金代表珍贵的信心,乳香代表虔诚的祈祷,没药代表受苦的心智。 达?芬奇创作的这幅《博士来拜》对人物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人和动物加起来有六十多个形象,他们处于暴风雨般的漩涡之中,但让人困惑的是,这些心怀敬意和好奇心的朝圣者似乎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其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却被达?芬奇刻意忽略了,那就是约瑟,这个本该作为基督父亲角色的约瑟又一次被达?芬奇排除在圣家族之外。 奥古斯丁修道院在委托达?芬奇画这幅祭坛画时就与之签订了协议,协议要求达?芬奇在两年内最多不能超过30个月完成这幅作品,否则委托方将没收已经完成的部分,并有权处置。这幅作品长8英尺,宽度几乎也是8英尺,是达?芬奇所有画架上最大的一幅。从这份协议中可以看出,达?芬奇不按时完成订单的习惯已经众所周知了。遗憾的是,这幅画最终没有完成,他在1482年丢下这幅画去了米兰。 达?芬奇有很多完成的作品,但奥古斯丁为何要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悬挂这幅没有完成的画作呢? 白兰心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画百思不得其解,奥古斯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墙背后有问题,”索菲娅将耳朵贴在墙上轻轻敲打,“里面是空的。” 白兰心也将耳朵贴在上面,他听到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 索菲娅沿着画框不断敲击木板墙,最后正对着《博士来拜》这幅画停了下来,她双手抓住画框的两边使劲往自己的怀里拽。 “天啊!”白兰心惊呼起来,“你在干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索菲娅使劲将画框从墙上扯下来。 当这个60多平方英尺的画框从木板墙上移走时,一个雕刻精美的镂空浮雕画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幅美妙绝伦的百鸟齐鸣图。各种鸟站在枝头上,头朝向画的中央,而中央的几只鸟正衔着同一支长长的花茎,花茎的顶端空空的,留下一个中央凸起的圆形,围绕圆形中央嵌着一个八角十字,一只没有眼睛的鸟正伸长自己的喙去啄这个圆形的中央。 白兰心正在赞叹这美妙的工艺时,索菲娅突然回头对他说道:“教授,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教授这个称谓会让我的智力降低,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忽略我的身份。” 索菲娅呵呵一笑,“好吧,说正经的,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看到了你祖父是圣殿骑士团的证明。” “八角十字?” 白兰心点点头,“没错,它被巧妙地设计成一朵花。” “它不是一朵花,而是一个机关。”索菲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得像烧麦形状的手帕,她牵住四个角摊开,里面露出一大堆零部件,白兰心认出来这是索菲娅从奥古斯丁馆长手腕上取下的那枚被拆掉的手表。 她取出其中一个球状的东西塞进那只没有眼睛的鸟的眼窝里,然后将手表中的八角十字放在圆形中央的凸起上轻轻按了进去,“咔嚓”一声,八角十字竟然准确无误地装了上去。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装置,”索菲娅指着鸟的眼窝里那个球状的东西,“这个玩意儿是手表中的动力装置,事实上是一种特殊的电池,它在这里为这个开关提供能量。现在我们只需要转动这个八角十字,就会有奇迹发生。”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的话,“但愿你说的没错。” “拭目以待!”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八角十字凸起的中央顺时针旋转,只听得轰隆隆的声响从木板墙背后传来。这声音没有持续几秒,雕有百鸟齐鸣的浮雕竟然自动往后退了两指深,然后从中间分开,像移门一样向两边滑去,躲进了两边的木板墙里,呈现一个凹进去的空间。 白兰心正惊讶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一扇一人肩宽的金属门显露出来,他认出来这是一部电梯。在凹进去的空间里,侧面的墙上露出一个精致的液晶面板。 “这是一个指纹识别器,”索菲娅将手指放在上面,屏幕渐渐明亮起来,除此之外并没有丝毫反应,她又仔细地看了几眼,确信这个设备已经损坏,她叹了口气,“我猜这是祖父专用的指纹识别器,可惜它已经失灵了。” “你确定这是奥古斯丁馆长专用的?” 索菲娅点点头,“这里设计得如此精巧,肯定藏有秘密,他一定会经常查看这里是否有状况。” “但是,”白兰心说出了心里的疑虑,“要见到这扇门必须有八角十字和电池能量球,他不可能每次都把手表拆开来操作。” “你说得没错,”索菲娅点点头,“这里一定还有另一外一套。”她皱了皱眉,“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发射器吗?” “嗯,有点印象。” “我估计这个发射器的任务就是向这里发送停止指纹识别器的工作的指令。”索菲娅从那堆零部件中把这个玩意儿找了出来,思忖了片刻,似乎在自言自语,“祖父的脉搏停止了,也就意味着他死了,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指纹识别器必须停止工作,以防止别人盗用祖父的指纹。”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从罗马到佛罗伦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办到?” “实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电磁波能到的地方,都能做到。”索菲娅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液晶显示器,在它旁边有一个按键。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按上去,液晶面板的下端突然像闸门一样提起,从里面伸出来一个黑色的微型键盘。 此时,液晶屏变得更加明亮,发出奶白色的光,清晰锐利的黑色英文字母提示来访者输入五位数的密码,旁边有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59、58、57、56……,显然,这是一个计时器,要求来访者在规定时间输入密码。 第四十三章 白兰心双手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隐藏的装置竟然如此先进。他在心里盘算着,屏幕提示输入五个字符的密码,如果只是数字密码,需要试十万次,但是换成字母的话,要试一千多万次。用最理想的状态计算,每秒钟用键盘敲击一个密码,24小时不停地敲击,要4个多月才能全部试完。而事实上,你根本没有机会。 毫无疑问,这套系统与银行atm柜员机一样,只有3次输入密码的机会,3次输入错误,银行柜员机会自动吞卡,而这套系统估计也会有这种规避风险的措施。 白兰心正在思考着这一切时,索菲娅已经在上面输入了几个字母,显示屏很快有了反应——输入无效。但密码框下隐约显示一条提示语:stone is the key。这条提示并没有在屏幕上呆多长时间,瞬间就消失了。 索菲娅深呼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显示屏,计时器又重新开始计时,59、58、57、56……,这跳动的数字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密码不对!” “你输入的密码是什么?”白兰心皱着眉,这不断跳动的数字也令他感觉不安。 “vince。” 芬奇?白兰心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你为什么认为是这个密码?” “你想想看,”索菲娅的眼睛被显示屏吸引,一点也没有从上面离开,“我们现在身处芬奇镇,而这个指纹识别器出现的位置正是在达芬奇的画背后。” 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vince,正好5个字母,一字不差,也一点都不牵强附会,可惜它不是最终的密码。 “你看清楚了刚才显示的提示了吗?” “看得很清楚,”索菲娅回答道,“stone is the key,就是八角十字上的那四个单词。” “石头是关键?”白兰心惊讶地感叹道。 索菲娅摇摇头,“恐怕不是你说的这样,key的意思不是关键,而是……” “钥匙!”白兰心接过话茬。 key的含义有很多种,它可以表示答案、谜底、密码本、关键、和钥匙。stone is the key,其实它的真正含义是:石头就是钥匙。 “这下你知道密码了吧!”索菲娅兴奋地叫了起来,她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跳动的数字,已经进入10秒倒计时,她迫不及待地将在显示屏上输入她刚刚想到的五个字母。 s-t-o-n-e 索菲娅深吸一口气,在计时器即将跳到0之前,快速按下了确认键。 奇迹! 竟然没有发生! 显示屏依然像刚才那样没有丝毫反应,计时器的数字又开始跳动起来。索菲娅惊讶地看着显示屏,失望的眼神就像要告别这个世界一样悲伤。 不!为什么会是这样!索菲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是这样? 提示语写得明明白白,石头就是钥匙,密码就是石头的英文单词——stone,可为什么不是呢? 这是一个陷阱! 索菲娅终于将目光从显示屏上移开,她急忙转身对白兰心说道,“密码不是stone,现在只能靠你了,我们的时间不到1分钟!” “你认为我真的能解开吗?”白兰心紧张地看着索菲娅,1分钟解开奥古斯丁设定的密码,他心里根本没底。 “已经试过了两个密码,这两个密码都是最有可能的,可惜都不是,只剩下最后一次了,时间到了之前还不输入密码,就跟密码错误一样,我们再也打不开了。”索菲娅心急地说道,“这里除了我就只剩下你,现在全靠你了!” “好吧!”白兰心无奈地点点头。 他走过去看了看显示屏,巴掌大的方形显示屏发出柔和的奶白色光,清晰锐利的黑色英文字母提示来访者输入五位数的密码,旁边的数字不断地跳动:54、53、52、51……,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失。 stone is the key的提示语消失了。 这比想象的要困难!白兰心在心里嘀咕着。 石头就是钥匙! 这里只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石头,另一个是钥匙。如此明白无误的提示,却不是最终的答案。白兰心摸了一摸自己的下巴,他在心里快速揣摩着奥古斯丁的心思。 索菲娅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为了不让人知道她的行踪,她故意关了手机。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开机,因为她想要借助互联网的搜索来解开这里的密码。 索菲娅快速在google搜索引擎上输入关键词:stone key,浏览器立刻显示出8000多万个词条,她快速地翻看这些词条,却发现搜索出来的结果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stone is the key。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陷阱,白兰心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这句话会引诱来盗宝的人输入stone这个单词,从而加速这个指纹识别器装置关闭。但它同时也是正确的信息提示,否则,那个八角十字上不需要刻上这句话与之对应,这样做的目的是让自己内部的人可以解开密码,拿到藏在这里的宝物,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也让这个秘密得以传承下去。 白兰心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再次让stone is the key的字眼浮现在脑海中。 奥古斯丁馆长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呢?在他的眼里,stone指的是什么呢? 时间在不停地跳动,42、41、40、39…… 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二十多年前生活在这里,此后他带着索菲娅去了罗马,最后在梵蒂冈秘密档案馆担任馆长一职。 梵蒂冈是世界上最小的主权国家,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少的国家,仅有四百多人,而且大部分是神职人员。它四面与意大利接壤,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国中国”。它的领土包括圣彼得广场、圣彼得大教堂、梵蒂冈宫、梵蒂冈博物馆等。 这里最有名的建筑恐怕要算圣彼得大教堂,白兰心一直都这么认为,它是罗马教皇的教廷所在,世界五大教堂之首,耶稣十二门徒的首徒彼得的遗骸就葬在这里。 传说虔诚的基督徒会看到彼得的亡灵,过去白兰心认为奥古斯丁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他总有一天会看到,但此刻他却不再这么认为,奥古斯丁并非虔诚的基督徒,他应该没有资格看到彼得的亡灵。 33、32、31、30…… 每一个去朝圣的人都希望得到圣彼得的护佑,被护佑是人类最朴实的心愿,否则就不会自人类有智慧以来就伴随而至的祭祀信仰,这或许源于人来早期对自然和未知的恐惧。 信仰自巫术时代就有,今天看似迷信的祭祀正是他们那个时代最原始的信仰。它是人类探索世界的一种方式,人们在祭祀中获得原始力量。到了宗教时代,尤其是基督教的时代,这种祭祀的力量被加强了。根据《圣经》的记载,耶稣作为上帝之子,在他完成了救赎之后升入天国,死后复生也就意味着耶稣在人间没有留下可供祭祀的墓地。尽管耶稣是永生存在的,基督教也要求每一个信徒将耶稣装在心里,但人类本源的心理是需要有一个实物来作为信仰的支撑。信仰的本源需要耶稣的墓地,但耶稣是神,他不可能有墓地,两者之间的矛盾促使人们找到了一个折中之法——圣彼得。 圣彼得! 25、24、23、22…… 白兰心的脑海突然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丝灵感,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 圣彼得是耶稣十二门徒的首徒,在他殉道之后,被葬在罗马城的地下墓室里,而他的墓室刚好位于今天梵蒂冈教堂的圣坛底下。根据《圣经》的记载,圣彼得的本名是西门,当时他的弟弟安得烈在老师施洗约翰的介绍下,与另一个门徒跟从了耶稣。于是安德烈领着西门去见耶稣,当耶稣看见他时便说:“你是约翰的儿子西门,你要称为彼得”。 19、18、17、16…… 因为彼得对上帝坚信不移,于是耶稣就称他为‘伯多禄’——磐石彼得,而伯多禄在拉丁文的意思就是石头。 教会就是建立在这位拥有坚定信念的教徒肩上,早期的基督徒在他的坟墓上建了座小小的神龛。随着基督教的发展壮大,这座神龛越来越大,最终形成这座宏伟的教堂,整个基督教信仰确实是在圣彼得身上逐渐形成的。 14、13、12、11…… 白兰心极力在脑海里回想这几天见到的梵蒂冈国徽,它是一枚盾徽,盾的背景色是红色,它在历史上曾是天主教教堂的颜色;盾上是两把交叉的钥匙和一顶罗马教皇的三重冠,传说金黄色和银白色的两把钥匙是耶稣交给圣伯多禄的,象征把天上和地上的一切权力都交给他,而三重冠是耶稣的教冠和人间的皇冠结合产生的。按照天主教的说法,罗马教皇是基督在世代表,那么圣彼得无疑是第一位教皇。 9、8、7、6…… 现在将stone这个单词拆分,如果在“t”和“o”字母之间截断,它就变成了st和one两部分。st是saint 的缩写表示圣人,用在姓名时是代表圣;one的含义可以衍生为救世主的意思,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就表示圣人救世主。作为耶稣十二门徒中首徒的彼得,第一任教皇,他确实享有这样的殊荣。 石头就是钥匙,翻译过来之后便是——彼得就是钥匙,这个名字将这两样东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4、3、2、1…… “我的上帝!”索菲娅尖叫道,“没有时间了!” 白兰心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入了五个字母。 p—e—t—e—r 第四十四章 在计时器即将变成0时,白兰心果断地摁下了确认键。 他紧张地注视着显示屏,有一秒钟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像突然停住了一般。 正当他惊讶之时,显示屏的光亮消失了,微型键盘缩进了显示屏下的闸门中。脚底的地底下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近,就像地狱中的怪兽正从地府来到人间。突然,凹进去的空间中的电梯门缝中发出一些光亮,轰隆隆的声音消失了,紧闭的电梯门嘎然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一幅画挂在电梯的墙上。 白兰心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辜负索菲娅的期望。 “你是怎么做到的?”索菲娅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情不自禁地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你太伟大了!” “密码就是圣彼得,”白兰心将手挡在门上,“stoneisthekey是一句隐语,对外人来说是陷阱,对自己人来说是一种巧妙的提示。” “进去再说吧,”白兰心催促道,“门就要关上了。” 索菲娅提着袖珍工具箱率先跨进电梯,回头望了一眼白兰心,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你激动吗?” “激动什么?”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 “现在电梯门开了,你愿意陪我下去吗?” 白兰心看着索菲娅楚楚动人的眼神,感觉浑身的皮肤被激了起来,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打趣地说道,“我本打算就在这里等你,不过我怕被警察误以为入室盗窃,所以我还是决定与你一起下去。” “谢谢,”索菲娅咯咯地笑出声来,“有一位美女陪你深夜旅行,你一点也不吃亏。” 她拉着白兰心的手跨进电梯,但进去后才发现电梯没有楼层的按钮,只有开和关。索菲娅摁下关门,电梯轻轻地合上了。在合上的瞬间,电梯有了向下运行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白兰心便对电梯墙上悬挂的那幅画出奇,这是一幅人物的侧脸肖像画,一个头戴红帽的男青年,他有一头漂亮的卷发,标准的希腊人的鼻子,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手里拿着一张乐谱。白兰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幅画,陷入了沉思。 “你认得他?”索菲娅站在白兰心的身旁,她也被这幅画吸引了。 “这是达?芬奇另一幅未完成的作品——《音乐家肖像》。” “听说达?芬奇真是个出了名的懒家伙,看来所言不假。” 白兰心看了一眼索菲娅,呵呵一笑,“那要看你如何算了!从画家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个懒家伙,画一幅画要很长时间,而且还半途而废,就像刚才那幅《博士来拜》和这幅《音乐家肖像》,但是,”他停下来,略加思索,“如果你把他一生的成就算起来,每天按24小时不停地工作计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算,至少需要七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他一生的作品。因为他是私生子,所以他从小并没有接受过完整系统的教育,他所获得的一切主要靠他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和认知。”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顿时肃然起敬,她突然想起祖父对她说过的话,达?芬奇是人类历史上最聪明的人,他一生生活在不幸之中,但他却是上帝选中的幸运者,他是整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是意大利文化的象征,是意大利的骄傲。 “在他去世后的五百年中,他的发明创造理论不断得到验证,即使我们今天对小孩全方位的培养,也无法训练出另一个列奥纳多?达?芬奇。” 祖父的这句话让索菲娅脸上泛起一阵激动的暖流,她微微一笑,不禁在心里感慨,一个在世时穷困潦倒的人,在死后还能被人记住,不依靠在世时的威名和权势,却能影响后世几百年,人的价值莫过于此。 索菲娅把鼻子凑到画跟前,突然说道:“教授,你看这里写了什么?” 白兰心的眼睛一直都被这幅画吸引住,尽管它是一个复制品,却丝毫不影响他对这幅半成品的欣赏。此时,他才注意到在画的上方写了一行小如蚂蚁的字,他轻声读了出来。 所谓真相,是深不可测而又非常美好的东西。千百年来,人类一直想要触碰它,遗憾的是,却遥不可及。你若是配得上的人,将被赐予这个机会去了解真相。 “这是什么意思?”索菲娅疑惑地问道,“达?芬奇在画这幅画时留下的吗?” “不,”白兰心摇摇头,“这句话不是达?芬奇写的。” 他紧锁眉头,陷入深思,低声说道,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幅画中的音乐家名叫法朗基诺?加甫里奥,由于达?芬奇没有完成这幅肖像画,所以他也没在画中签名, “那么,这句话是别人添上去的?” 白兰心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你看看它是不是你祖父的笔迹。” 索菲娅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刚才发现这句话时她并没有认真研究,当她再次打量时不由得倒退两步,“这真的是祖父的笔迹!” 这句话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白兰心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虽然我不知道他这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一切都在向我们展示这里藏有秘密。” 索菲娅盯着这幅《音乐家肖像》出神,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掠过她的大脑,但一时间又没有把它抓住。 此时,电梯终于停了下来,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外面一片漆黑。 索菲娅怯生生地向外张望了一眼,正准备踏出去的时候被白兰心拉住了,“让我来,你跟在我身后。” 当他们走出电梯后,电梯门静静地关上了,仅有的一点光亮消失了,彻底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宛如深陷地狱一般。 这里就像墓穴一般令人恐惧,白兰心在心底猜测这里会不会豢养着一头地狱中的怪物?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刚走两步时,突然发现地上出现了黑色影子,影子在不停地晃动,他心里猛然一惊,很快又平静下来——那是他自己的影子。他回头看时,一束光正从身后射过来。 “幸好我的工具箱里有手电筒。”索菲娅走上来抓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这确实是一个幸运,白兰心在心里嘀咕着,光虽然微弱,但总比被黑暗淹没好。 这里回荡着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可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如同身在墓穴之中,让人憋闷。 “说说话吧,”索菲娅建议道,“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说话可以驱散内心的恐惧,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白兰心却打趣地说道,“说点什么呢,我的嗓音可不够诱人!” 索菲娅会心一笑,“什么都可以,例如,刚才你在显示屏上输入的密码,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说来话长,不过,却很有意思。”白兰心略加思索,将刚才对这个密码的推理和盘托出。他是如何想象奥古斯丁馆长工作的地方,又是如何将圣彼得和磐石联系在一起,又是如何将教皇与钥匙结合起来,又是如何将stone这个词拆分成“圣”和“救世主”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听完这个解释,索菲娅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对于自己人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答案了,近在咫尺!” 白兰心点点头,“对外人来说是陷阱,对自己人来说是答案。”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索菲娅的眉头紧锁,满脸狐疑,“我们现在已经确认了祖父的身份,他并不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但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彼得这个名字作为密码呢?圣殿骑士团和教皇之间不是有着血海深仇吗?” 索菲娅的疑惑让白兰心也突然感觉懵了一下,的确,索菲娅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也觉得奇怪。 一个人怎么会选择自己的敌人来作为密码呢?是想迷惑敌人?还是已经把对敌人的恨深入骨髓?或是对彼得本人的认可?奥古斯丁馆长对教皇和教会到底出于何种心理呢?如果这些都不是设定密码的初衷,那么这密码背后还有更深的含义吗? 白兰心紧锁着眉头,他在心底琢磨着索菲娅的疑问。 教会与圣殿骑士团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他们曾经一起誓死保卫基督教,就像一对蜜月中的恋人。圣殿骑士团东征西讨,为教会立下了汗马功劳,教会也给了他们足够的地位和荣耀,而最后却道扬镳,来了个彻底的了结。这其中的真正缘由后世的人并不清楚,但奥古斯丁将敌人的领袖之名作为解开这里的密码,也算是一种高明之举,因为这一点敌人永远也想不到。 “抱歉,对于这一点,我无法解释你的祖父究竟是怎么想的。” “别紧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疑问,”索菲娅微笑着说道,“至少我们现在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们说话的声音从两侧返回来,可以确定这是一条狭长的过道,过道的顶很高,索菲娅在心里估算着,只有在这样的空间才会形成回音壁。她把手机的光亮照了一下天顶,却发现依然一片漆黑,这点光亮早已被黑暗吸收了,是不可能照到顶的。索菲娅心里突然有点后怕,这里离地面至少有十米吧。 不知走了多远,当走过一处转角之后,在手电筒的光亮中终于看到了反射回来的影子。 前面的黑暗里,一扇大门隐约露出高大的轮廓。当他们走近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扇雕花的对开铜门。大门有一人多高,两边嵌在厚实的石壁中,它有着富丽华美的门柱。这是巴洛克风格,豪华而富有艺术想象力,强调空间与动感。 白兰心在心里嘀咕着,幸好有了贝尔尼尼,否则这个伟大的艺术风格将被视为怪异的堕落。他试着推了一下铜门,纹丝不动。 难道需要钥匙?我们可没有这里的钥匙啊!白兰心的背后突然直冒冷汗,他回过头对索菲娅说道,“你有这里的钥匙吗?” 第四十五章 “没有,”索菲娅摇摇头,“祖父从来没有给过我。” 她走到铜门前用手电筒仔细照了一遍,双扇门上雕着对称的鸢尾花,从上至下沿着门边将铜门的中心包围起来。铜门开启的缝中央被一个火焰纹的浮雕圆盘锁住了,索菲娅认出来它象征光芒四射的太阳,太阳的中心刻着一个金字塔,金字塔上有一只眼睛。太阳的边缘清晰地刻着12个罗马字母,谁都看得出来它代表一个钟面,而中央垂直在太阳中心立着一个手拿弓箭的丘比特雕像。 “这里好像不需要钥匙,”索菲娅说道,“门上的圆盘上没有钥匙孔。” 白兰心也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眼,那个金字塔让他突然灵光一闪,“奥古斯丁馆长以前是否让你看过这个金字塔?” 索菲娅又看了一眼铜门上的图案,突然想起她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我在一座教堂见过,祖父经常带我去那里。” “那是什么地方?” “圣母大殿。” “圣母大殿?”白兰心惊讶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吗?” “是的,”索菲娅说道,“我和祖父的家就在这附近。” 白兰心听过这座教堂的传说,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它违背了自然科学的规律。 传说在公元4世纪的盛夏,圣母玛利亚托梦给教皇利伯略,让他在下雪的地方建立一座修道院以显示圣母的荣耀。没想到在第二天早晨,埃斯奎利诺山丘上落下了雪,于是教皇命人在这里建立一座教堂,所以这座教堂又叫做圣母雪地殿。直到现在,这座教堂还有洒落白玫瑰花瓣以象征这一圣迹的活动。而意大利伟大的建筑家,巴洛克艺术的创始者——贝尔尼尼就葬在这里。 “那座教堂很有名,是天主教的四座特级宗座圣殿之一,”索菲娅说道,“以前祖父经常带我来这里做礼拜,我记得有好几次,他停在了一面墙跟前,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他不是在华盖前停留?”白兰心感到不可思议,这个圣母大殿的镇殿之宝是一块木头,据说它是耶稣幼时婴儿床的木头残片,它就保存在华盖之下的容器里。 “不,”索菲娅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是那块木头,它确实很有名,但祖父对此并不关心,他停留的地方是洗礼室的一面墙,那墙上有一幅画,上面画的是金字塔中有一只眼睛,就跟这扇门上的一样。” 金字塔中有一只眼睛,埃及的古谚语中有一句神秘的话这样说道:金字塔是光明之顶,是巨大的眼睛。 第一句很容易理解,它是指太阳升起来时越过金字塔顶端时出现的情景。太阳在古埃及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不仅因为太阳带给他们光明和热量,还因为他们可以利用太阳来计算时间和距离。每年夏至时分,从斯芬克斯这座狮身人面像的金字塔远眺,太阳在“地平线”的象形文字——太阳在胡夫金字塔和查夫伦金字塔——之间降落,从未有过偏差。 但是,第二句所提到的巨大的眼睛是指什么?白兰心一直想不明白。 这个图案在一元面值的美钞上也出现过,那里就有一个巨大的眼睛,眼睛之下是缺顶的金字塔,与索菲娅所说的图案如出一辙。当初在设计这个图案时也有几分神秘的色彩,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坚持要在美钞上加入一些符号和文字,而这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被认为是与一个古老的组织有关。这个古老的组织就是共济会,而华盛顿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位成员。 共济会的字面意思是“自由石匠”,他,他们的英文名是free-mason,这个组织称得上是一个神秘团体,其中有一个很特殊的数字——33,他们把整个组织成员分为33级,而在自然界中存在着与33有关的东西。 在北纬33度附近,集中了世界最著名的文明,埃及的尼罗河,伊拉克的幼发拉底河,中国的长江,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它们的入海口都位于这一纬度线上。而古埃及的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北非撒哈拉沙漠达西里的“火神火种”壁画,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这些充满神秘的遗迹都处于这一神奇的纬度线上。 而与此有关的两个人分别是耶稣和牛顿,据说牛顿很可能是共济会的成员之一。他发明了温标,也就是后来摄氏温度的雏形。1700年,牛顿使用了从“冬天的冷气”到“厨房中灼热的煤块”等共约20种参考点来定义温标,后来他对这一方法并不满意,于是改为将“0度”定义为雪融化的温度,也就是水的冰点,“33度”定义为水沸腾的温度,也就是后来所认为的水的沸点。据说,33度在共济会中意味着神圣,它代表了温度、角度,共济会到底是基于何种理由以33作为特殊的等级划分不得而知。 而耶稣活在人间的时间33年。 越是古老的东西越能承受岁月的刻痕。 奥古斯丁驻足于此是因为什么呢?他是在缅怀自己的先辈和同伴吗?白兰心凝视着眼前的铜门,沉默半晌。 “这一定是个刻度盘!”索菲娅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太阳是刻度盘,丘比特的箭是指针,就算360度,只要试过一遍,总能打开。” “等等,”白兰心突然叫道,“如果第一次试错了,这个铜门可能会被彻底锁起来。” 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后背激起一身冷汗,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该怎么办?” “你把丘比特的箭指到33度的位置。” “33度?”索菲娅大惑不解,“你怎么知道是33度?” “33是共济会最重要的数字,”白兰心指着铜门上的图案说道,“这个金字塔就是共济会的一个标志,33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把钥匙,只要你把指针转到33度的位置,门就能被打开。” “你真的这么确定?” 白兰心点点头,“我觉得你祖父是一个善于运用典故的高手,他处处用典,对于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一窍不通,但是你摸准了脉门,就能解开他的秘密。” 他顿了顿,“相信我,这是打开这扇门的唯一方法。” 索菲娅看着铜门长吸了一口气,“但愿你能猜出祖父的心思。” 她扭动丘比特时,却发现他根本就不能转动。 “往外拉试试!”白兰心提醒道。 正如白兰心所说,当索菲娅抓住丘比特的头往外拉时,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果然就可以转动了,索菲娅冲白兰心会心一笑,“你真聪明!” 设计这个门锁的人极富艺术感,他将这个机械的设计赋予了神话的含义。阿波罗将光明和温暖带给世界,丘比特将爱射向人间,当这两者合二为一时,你将开启幸福之门。 索菲娅缓缓转动丘比特的身体,当这个小家伙手里的箭指向数字1附近时,她将这个小爱神往下一摁,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索菲娅用力一推,门缓缓开启。 “还记得那幅画上说的吗?”白兰心说道,“今晚我们有幸被赐予这次机会来了解真相。” “我们应该感谢谁呢?”索菲娅莞尔一笑,“是上帝还是我的祖父?是谁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来见证真相?” “其实是我们的好奇之心。” 白兰心和索菲娅一起推开笨重的铜门,门开之处,耀眼的光从门缝射出来。 这里竟然有电! 当白兰心踏进去时,发现这里竟然不是一个藏宝的洞穴,而是犹如走进了古代宫殿一般。 房间有篮球场那么大,里面灯火辉煌,十多根两人多高的浑圆大理石柱支撑着整个房间,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像葡萄一样呈倒金字塔形从天顶中央层层垂下,雪白雕花的墙上每隔一段镶嵌一盏火炬壁灯,云纹大理石的地上铺着一条金色镶边的红地毯。一张五人长沙发椅横在大厅中央,与两侧的四张沙发椅围成一个中岛,最里面的墙角立着一排一人多高的玻璃书柜,书柜与中岛之间放着一张硕大的大理石桌。 “我们现在怎么办?”索菲娅问道。 一个好问题!该怎么办?白兰心也在心里嘀咕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出奥古斯丁藏在这里的秘密,可是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要找的秘密是什么? “找找看吧,”白兰心盯着那个书柜,“那里说不定会有我们想找的东西。” “你觉得我们要找什么呢?” 白兰心没有作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那排玻璃书柜,那里隐隐约约显示出一个标记,“我们很快就有答案了。” 当索菲娅走到这个古铜色的玻璃书柜前时,她终于明白了白兰心的意思。 第四十六章 这里没有想象中那般藏满了奇珍异宝,虽然这里布置得如同宫殿一般,但除了几尊雕塑和华丽的天顶之外,唯一能吸引人的就是墙角那排堆满书籍的书柜。书柜门边缘被古铜色的铜皮包裹,对开的门中心赫然镶嵌了一个铜质的八角十字。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确信你祖父的身份,”白兰心抚摸着这个冰冷的八角十字,“他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可能还是一位级别很高的人物。” “或许真如你所说,”索菲娅看着玻璃窗背后的书册,“这堆书足以证明这一点。” “这里或许保存着圣殿骑士团的很多文献,”书柜的门没有上锁,白兰心打开书柜的门,望着这一堆古老的书,心里徜徉着激动之情,“这些都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我们要找的魔法石不可能藏在这书柜中,”索菲娅打量着眼前这一排的书架,“除非其中有一本书是假的,里面是空壳,才可能藏东西。” 索菲娅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白兰心会意地点点头,这种隐藏东西的手法也有它的奇特之处,他看了一眼四周,心想这里恐怕是奥古斯丁他们用来藏身之所,这里只要食物水源充足,呆上几个月也不成问题。他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这里当做一个看书的地方,倒是一处风水宝地,这温暖的房间,松软的沙发,只可惜少了杯咖啡。” 白兰心说出这句话时,索菲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你指的是什么?”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哪里很奇怪?” 索菲娅沉默了片刻,“从我们推开门的那一刻开始,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这里深入地下,灯却是开着的,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 “嗯,是有点奇怪,”白兰心说道,“不过,这也不难理解,相反,这或许正是圣殿骑士团的一种证明。”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兰心思忖片刻,“我猜想这里的控制系统相当高明,当我们推开门的那一刻,这个房间的系统就开始运行了,对于有圣殿骑士团背景的人来说,这一点并不困难。” 白兰心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索菲娅,对于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实现这一点非常容易,只要在门上装一个感应器就能做到,更先进的方式还有通过房间的重量、气流、声音或温差变化来触发这个系统。 索菲娅微微一笑,“好吧,那就赶快行动吧。”她踮起脚从最顶上的那排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抱在怀里,然后抱到大厅中央那张硕大的大理石桌上,“就我们两人翻完这么多书,至少要一天的时间。” “可是,如果不是如你所想,我们翻遍所有的书都没有一本是空壳,那该怎么办呢?” “那说明魔法石没有藏在书柜里,而是别的地方。”索菲娅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快干活吧,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 白兰心笑了,他看着索菲娅,颇有些嘲讽地说道:“我们能走到这里,完全是在与你祖父进行智力的较量,而你现在采用了最费力的笨办法,实在不是高明之举。” 索菲娅心急地回应,“那么,请教你的高明之举!” “历史是一个骗子,它只对怀疑它的人说真话。你只有读懂它的语法,才能明白它的谎言。” “好了,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索菲娅笑道。 “过去是现在的历史,现在是未来的历史。每个人看到的只是历史的表象,而背后隐藏的秘密需要你去思考,有时候需要换个角度,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去寻找历史的真相。”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还记得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那部电梯吗?” “当然记得。” “电梯里有一幅达?芬奇没有完成的作品,上面还写了一句话。” “嗯,是关于真相的。”索菲娅回答道,“所谓真相,是深不可测而又非常美好的东西。千百年来,人类一直想要触碰它,遗憾的是,却遥不可及。你若是配得上的人,将被赐予这个机会去了解真相。” 白兰心惊讶地看着索菲娅,“你竟然把它背了下来!” “这并没有什么难的,你忘了我的职业了吗?我可是供职于国家情报部门。”索菲娅得意地扬了扬眉“何况对这些富有哲理的话,我向来都印象深刻。” 白兰心狡黠地笑了,“这一点我确实一时间忘记了,不过,你可知道这句话里藏着某些线索。” “当然,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索菲娅说道,“这句话本身就高深莫测,何况又出现在那里,很明显是在暗示这里藏着秘密。” “没错,这是线索之一!”白兰心思忖片刻,“这句话写在达?芬奇没有完成的作品之上,这或许是另一个线索。” “你的意思是——这里隐藏的秘密还跟达?芬奇有关?” 白兰心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最高深的秘密是就在你眼前,你却对它视而不见。” 索菲娅好奇地看着他,“好了,别拐弯抹角的,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白兰心习惯性地摸摸了摸下巴,“这句话写在达?芬奇的画之上,我猜想这其中的意思是,秘密就藏在达?芬奇的画上,而且是没有完成的一幅画,字面的意思就是:秘密,在画的上面。” “这就是线索?”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就这么简单?” 白兰心点点头,“我们推测一下,为什么你祖父的书房和电梯里悬挂的画都是达?芬奇的画,而且还是没有完成的作品,这或许都在表达一个意思,秘密与达?芬奇的画有关,未完成表示来访者现在的状态——正处于半道上。”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找到达?芬奇没有完成的其他几幅画?” “是的,不过不是几幅画,而是一幅画。” “一幅画?”索菲娅惊讶地问道,“达?芬奇不是个懒家伙吗?他不是经常违约吗?难道他只有三幅画未完成?” “嗯,有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作品,但现在公认的作品中大概就这三幅——《博士来拜》、《音乐家肖像》和《圣哲罗姆》,对于这一点,我想你的祖父不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在这未完成的三幅画中,《圣哲罗姆》可能更能代表达?芬奇本人。” “《圣哲罗姆》?”索菲娅问道,“这幅算是他自己的自画像吗?”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白兰心思忖了片刻,将他所得知和理解的《圣哲罗姆》画作和盘托出。 《圣哲罗姆》这幅画的真迹珍藏在梵蒂冈,画中的人物圣哲罗姆是一位生活在公元4世纪的希腊学者,早期的教父中他最为博学和雄辩的一位,他因为将《圣经》翻译成拉丁文而闻名遐迩。 达?芬奇在1480年开始画这幅画,跟《博士来拜》一样只是处在草创的阶段——单色底层。很多画家都画过圣哲罗姆,他们都喜欢画他身处荒野的形象,因为圣哲罗姆曾在叙利亚的沙漠里隐居过一段时间。尽管他当时只有三十多岁,但是画家都将他画成老者。列奥纳多也不例外,他画的也是老年的罗姆,但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罗姆没蓄胡须。他的面容令人想起斯多葛学派哲学家、剧作家塞内加著名的古典式半身像,这更加突出了他不仅是基督教名人,还是个古典主义学者的特点。达?芬奇画中的罗姆身体消瘦,他用石头猛击自己的身体,一脸忏悔的表情,他的颈项和肩膀上每一根绷紧的肌腱都清晰可见。这幅画的一个动态之处是画中人和动物的视线:狮子眼睛望着圣人,圣人则望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的身体。 “他把自己比作狮子,”白兰心说道,“狮子的英文是leone,列奥纳多的英文是leonardo,两者互为相关。把秘密隐藏在画中,这是达?芬奇惯用的手法。” “狮子和列奥纳多?”索菲娅半信半疑,“听起来这个手法似乎算不上高明啊!” 白兰心微微一笑,“哦,是吗,那么你听听这个故事呢。” “嗯哼,”索菲娅催促道,“快说吧,我洗耳恭听。” “达?芬奇在《吉内弗拉?德?本齐》这幅画像的背面画了一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图案,那是一根杜松树枝被裹在月桂树和棕榈树绕成的圈中。杜松在意大利语中被称作‘ginepro’,其实是暗指ginevra,也就是这幅画的女主角,而她的情人——威尼斯的外交官贝尔纳多?本博,他曾用月桂树和棕榈树作为自我的象征。月桂树和棕榈树的树枝缠绕在杜松枝的周围,象征性地将吉内弗拉与本博联系在一起,这说明达?芬奇画这幅画很有可能受本博的委托,而不是受吉内弗拉的丈夫的委托。” 索菲娅会心地笑了,“达?芬奇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竟敢这样揭露别人的隐私。” “嗯,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白兰心说道,“他的很多独特的手法,向来不为人知,而你的祖父现在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法。” “就像这幅《圣哲罗姆》是吧,“索菲娅狡黠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 白兰心点点头,“我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找到《圣哲罗姆》这幅画,检查画的上面有什么东西;另外一种办法就是找‘圣哲罗姆’这几个字,然后找它上面对应的文字。”他微微一笑,“你我正好可以分工。” “你打算让我来找文字?而你来找画?” “我想这是最好不过的合作方式了,”白兰心说道,“对于西方的文字,你知道的无疑比我多很多,而‘圣哲罗姆’这个名字可能不一定用英文来书写。” 索菲娅深呼一口气,“懂得多看来并不是好事!” 白兰心笑了,“你的说法我很赞同,否则我就不会被邀请到这里来了。” 索菲娅斜着眼睛白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抱起桌上的一堆书走到长沙发椅上坐下,“高强度的活儿需要有舒适的工作环境。” 白兰心提醒道,“你可别睡着了,这些都是珍贵的古籍,小心弄坏了!” 索菲娅靠在沙发椅上,拿着书刀,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古籍,不以为然地回答道,“睡着了不正如你所愿吗?” 白兰心看着这个略带稚气的美丽女人会心一笑,他转过身去从书柜中又抱了一堆书放在桌上,在他看来,《圣哲罗姆》这幅画很有可能就在某本书里藏着。 第四十七章 美国国防部办公室里,加西亚副部长在这里熬了快两个小时。 现在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半个多小时,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加西亚关上自己的专用电脑,拿上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走过熟悉的走廊来到专用的电梯,这部电梯将他送到了自己的私人停车库。 加西亚发动了自己的那辆座驾,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在车里坐了几分钟,他一边等车预热,一边在思考如何对付那个掌握着自己把柄的陌生人。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搞到那些照片的,他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其中的暗藏的凶险不言而喻。 不能坐以待毙,加西亚在心底提醒自己,下次通话一定要记录下所有的对话内容。 他缓缓启动福特车,从车库里驶出来。又是重复一连串的例行检查,当加西亚的福特车开到最后一道关卡前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警卫将证件扫描完毕之后交给了他,然后将栅栏开启给加西亚放行。 加西亚把车开得很慢,他需要在回家之前想出更好的对策。 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在心里嘀咕着,现在轮到我出招了。 加西亚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他打开免提模式,放在车里的置物架上,直接通过语音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军方专用的通讯号码查询系统。他知道一般的电话查询系统对付不了这种查询,只有军方级别的系统才有可能,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找出那个打他电话的陌生人。 在验明了身份之后,加西亚将那个该死的号码告诉了接线员,电话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加西亚仔细地听着,没有两秒钟,接线员那头便有了答案。 “对不起,这个号码不是对方的真实号码,”对方回答得很干练,但声音听起来很悦耳,“他使用了虚拟电话拨号。” “我知道是虚拟电话,”加西亚问道,“能追踪到吗?” “您指的是现在吗?”接线员说道,“除非您现在正在和对方通,并且你们的电话要处于我们的监听范围,而且时间不能太短。” 加西亚沉默了片刻,“对方的ip地址能查到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可以,但是显示的ip地址不是他私人的,这个ip地址是一个代理服务器。” “这个服务器在哪里?” “西雅图。” 加西亚长呼了一口气,向接线员致谢之后挂断了电话。此时,前面的交通路灯变成了红色,他将福特车停了下来。 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加西亚在心底骂道。显然,这个狡猾的陌生人早有防备。他咬了咬牙,狠狠地握紧方向盘。 如果这头不能稳住,那就只能对付国防部那头了。 加西亚在心里琢磨着如何为自己开脱罪责,万不得已的时候,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虽然他并不擅长栽赃陷害的勾当,但是这些事情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轻而易举,只是要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需要好好设计一番。 刺耳的喇叭声将他从思考中拉回现实世界,此时的交通路灯已经由红变绿了,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拼命地按着车上的喇叭。 加西亚慌忙地启动福特车,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一次欢快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本不想去接,但是他担心这个电话是那个可恶的家伙打来的。他对着电话说了句“接听”,电话那边立刻就接通了,他一副低沉的嗓音,“请说!” “我们又见面了,”对方在电话中说道,“我猜阁下知道我是谁了吧。” “当然,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要挟别人的地沟鼠。” “别激动,部长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我们之间没有合作,只有赤裸裸的交易。”加西亚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录音器。 “不!不!不!您的话说得太绝对了,很快您就会发现我是在帮您!” “用下三滥的手段相要挟,也算是帮我?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轮到你了,我可警告你,别玩儿火!” “好吧,”电话那头说道,“如果您非要认为这是一笔交易的话,那么我就给您谈谈这笔交易吧,” “说吧,我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电话那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告诉您,您的照片都是被隐藏在宾馆酒店的摄像头拍摄的,我追踪了这些照片的去向,有的已经被拷贝过。” “这些照片你是怎么得到的?” “抱歉,这一点不能告诉您,我得保密。” “那么,你现在手上有所有的照片?” “不,照片不在我手上,不过,我随时都能揪出来。” “好吧,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在我们合作的这段时间里,不,按您的说法是我们交易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找出所有对您不利的照片,替您全部销毁。如果您需要,我甚至可以把某些人的照片搞到手,你觉得这个交易是否合算?” “你凭什么值得让我信任?谁能保证你不会拷贝一份呢?”加西亚的鼻腔中呼着粗气,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揪着别人的把柄,却告诉对方,你想做个好人?” 对方笑了,“这一点我的感觉跟您一样,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您现在帮了我的忙,我当然要报答您啊,说吧,您想要谁的照片?” “很抱歉,我更关心的是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危害到这个国家,对那些政治利益,我并不感兴趣。” “很好,令人钦佩!”电话那头说道,“您放心,我保您万无一失。” 加西亚一声冷笑,“我堂堂国防部副部长,还要你来保我万无一失?” 电话那头笑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人太过自负,反而会遭来祸患。你大可不必担心,但是,我们的交易还得按我的规则进行下去,我保证在新年来临之前结束。” 加西亚沉默了片刻,“能透露下你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您没有必要知道。” “那么,你到底要想在国防部的系统里干什么,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电话那头笑了,“秘密是个负担,我会在某一天卸下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加西亚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需要一次面谈,真诚的面谈。” 对方笑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而且我爱上了这种单线联系,尤其是现在。” “这不公平!” “公平?”对方嗤笑了一声,“有人住在豪宅里洗着牛奶浴,有人却流落街头连半块面包都啃不上,这公平吗?有人从小就衣食不愁,有人却一生挨饿受冻,这公平吗?” 加西亚叹了口气,“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看你不像是一个邪恶之人,有什么苦水不妨跟我说说。” 对方冷笑一声,“苦水?这玩意儿人人都有,但是,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交个朋友吧,我们可以互通有无!” 对方笑了,“我们还能做朋友?下辈子吧!这个世界的人我见得多了。都说朋友是全世界都离你而去却独来亲近你的人,你看我们两人像是做朋友的人吗?” 这句话说得加西亚哑口无言。 “我给你打这通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交易正式开始,我刚才承诺给你的一切绝对算数。”还没等加西亚缓过神来,那头挂断了电话。 加西亚长舒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这就意味着他并不会危害国家安全,而且还能保护他的隐私。 但是,这个人始终是个威胁,他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弄清楚来龙去脉,然后再做打算。此时,他的脑子里开始谋划另一盘棋。 第四十八章 这里简直就是魔窟! 白兰心在心底嘀咕,这间屋子的智能系统够高级的!虽在这地底之下,却完全感觉不到,房间温暖,空气清新。只是没有日出和日落,相当于时间在这里停止了。这样反倒好,白兰心不禁庆幸这难得的清闲时光,自从电视、广播、互联网出现之后,我们的时间就不断被这些东西剥夺了,现在终于可以自己去支配自己的时间了。 他已经翻阅了好几本书册,却还是一无所获,索菲娅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那副神情告诉他,她也毫无斩获。 白兰心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下腰,发现自己的脚边落了一页发黄的旧纸,这或许是刚才翻书时不小心掉落的一页,他挪了下身后的椅子,蹲下身用书刀去捡那页纸。 他在心里思忖着,这里其实并不仅是一个藏身的秘密之所,而且还是为这些古籍设计的。这里恒温恒湿,还专门配备了看书用的书刀,以防止手上的汗渍污染了书的纸张。他把书刀握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刀片贴着纸的底部塞进去,等书刀插入一大半之后再抬起刀子,然后轻轻端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端到桌上时,这页纸突然从光滑的书刀上滑落,再次飘落在地上,这次并不是落在大理石桌旁边,而是飘落在石桌下。 看来要用两把书刀!白兰心思忖着如果用两把书刀组成一个镊子就能把这张书页捡起来了。 他从桌上又拿了把书刀,然后猫着身子钻进大理石桌下。那张书页静静地躺在地上,白兰心将一把书刀塞进纸的底部,将另一把书刀压在上面,在他准备猫身退出来时,头却撞到了桌棱。他本能地歪着头看了一眼撞到他的桌棱,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 圣哲罗姆! 没想到这幅画竟然被安放在这里? “索菲娅!”白兰心兴奋地大喊起来,“快过来!” “什么?”索菲娅从书中惊醒过来,她四下看了一眼,焦急地喊道,“你在哪儿?” “桌下!” 索菲娅趴在长沙发椅的靠背上往桌下望去,只见白兰心正仰面躺在桌下,双手悬在半空中,那样子就像修车行的伙计修车一样,“你在干嘛?” “快来帮忙!”白兰心喊道,“我找到它了,《圣哲罗姆》就在这里!” “你找到了?” “嗯,快来吧,”白兰心兴奋地嚷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秘密就在这幅画的背后。” 索菲娅翻身从沙发椅上爬起来,快步走到大理石桌旁,蹲下身问道,“要我做什么呢?” “你来看看这画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索菲娅歪着头伸进大理石桌下,看了一眼,“我看不出什么名堂!” “跟我一样躺在地上看吧!” “好吧!”索菲娅等了他一眼,然后绕到大理石桌的另一边,背着弯进桌下,和白兰心并肩躺在地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 索菲娅没有立刻回答,她盯着头顶上的《圣哲罗姆》看得出神。这幅复制品镶嵌在厚厚的大理石桌里,它被一个精美的欧式画框装在里面,嵌在的大理石中,如果不钻进桌下,根本不能看到桌下的这般风景。 “你看这画框的四个角,”白兰心指着画框,“你不觉得这四个角上的球很特别吗?” 听白兰心这么一说,索菲娅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画框边上,他所说的球簇拥在一团浮雕的繁花之中。这四个球很小,每个球上刻有不同的花纹,与其说是花纹,不如说是符号。 “这四个球很不一样,”白兰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般画框都是对称型的,每个角都设计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个画框的四个角却是特别设计的,每个角上的花团也不一样。” 他用拇指摁了其中一个角上的圆球,然后将拇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球上的符号可能是四元素的象征。” “四元素?”索菲娅惊讶地问道,“你指的是组成世界的四元素?” “嗯,”白兰心一边看着被印在拇指上渐渐消失的符号,一边说道,“古希腊的哲学家们提出了组成世界的四元素,他们分别是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赫拉克利特、恩培多克勒,这四个人分别提出水、气、火、土是构成世界的本源,后来柏拉图将这四元素形象化,他的学生亚里斯多德又进一步将这个学说系统化,变成了四元素体系。” “你说的柏拉图就是那个精神恋爱的柏拉图吗?” “嗯,就是那个告诉我们曾经存在一个神秘的大西洲的人,”白兰心侧脸看了一眼索菲娅,微微一笑,“难道还有两个柏拉图吗?” 索菲娅开心地笑了,“我身边就有一位。” 白兰心突然感觉脸一阵发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我并没有看过柏拉图将四元素形象化的符号。” “快看,你刚才摁过的小球变色了,”索菲娅指着左上角的小球惊奇地叫道。 白兰心看了一眼,那个小球确实变成了红色,像是被红色的血充满了一样。 索菲娅兴奋地嚷道,“这是开关!这四个小球可能是四个开关!” 她快速地摁下其他三个小球,这几个小球立刻变成了蓝色、黄色和白色。 四种颜色象征四种元素! 索菲娅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究竟,显然,这四种颜色象征了这四种元素在自然界中最纯粹的颜色——红色象征火,蓝色象征水,黄色象征土,白色象征气。 索菲娅正在心底为这种精心设计赞叹时,画框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咔”声,好像是一种开关打开脱扣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惊恐地望着头顶的画,它正在下坠中。 白兰心和索菲娅慌忙将画框托住,然后慢慢放下来。当他们将画框从眼前移开时,一个古铜色的罗盘出现在大理石桌下。它嵌在大理石中央,就像一个奇怪的巨大眼珠俯视着地上的两人。 真相隐藏关在达?芬奇的画之上。 索菲娅和白兰心相视一笑,因为他们的确看懂了电梯中的那幅画上的字面含义。 如今,作为真相的古铜色罗盘确实出现在《圣哲罗姆》的画作上方。 索菲娅率先撑起身,她半坐在地上,眼睛凑近这个雕刻精美的罗盘。罗盘有一个皮尺盘那么大,光滑的盘面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按钮,从这个按钮的切线出发,一圈圈的文字沿着罗盘的螺旋线排列,看上去非常完美。 这些文字写的非常精致,看上去就像一件艺术品,遗憾的是,白兰心不怎么认得它,他看了一眼索菲娅,“你能看懂吗?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希伯来文,”索菲娅将放在身上的手电筒打开,然后用手指触摸这些刻上去的文字,“帮我把工具箱拿过来,里面有纸和笔,我要先抄下来慢慢研究。” 白兰心并没有从大理石桌下钻出去,而是将自己口袋中的“雨本”递给她,这个“雨本”其实就是个可以放在口袋中的袖珍记事本。在白兰心的眼中,灵感就像从天而降的雨,每一滴都是晶莹独立的水珠,却来自同一片云,若能将这片云的雨都收集起来,那就是一片天。这个“雨本”他一直带在身边,上面记录了各种猜想和图案,是他的私人灵感集。 索菲娅惊讶地看着这个本子,立刻又平静下来,她没想到白兰心竟然随身带着这样一个记事本,她拿在手里开始记录罗盘上的文字,一边记一边对白兰心说道:“看来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是个不错的消息!”白兰心把手电筒从她手里拿过来为她照亮,以便索菲娅能尽快抄完。 索菲娅抄好之后从大理石桌底钻出来,她看了一眼记事本上的文字,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大理石桌边的椅子上,“给我点时间,我需要静下心来翻译这些希伯来文。” 索菲娅在语言方面非常有天赋,而她由于工作的需要,必须了解多种语言,因为在情报部门工作,往往需要掌握多种密码本。 希伯来语虽然不是她最擅长的语种,但是她对此颇感兴趣,因为这门语言非常特别。 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在当年的迦南之地非常流行,当年的迦南就是今天的巴勒斯坦地区。希伯来文便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古老先知们所使用的文字。这种语言没有元音字母,只有22个辅音字母。这些字母可分为三大类,三个母字母:aleph、mem、shin,代表四元素中的风、水、火。七个双字母:beth、gimel、daleth、kaph、pe、resh、tau,代表七颗星球:太阳、月亮、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和土星。十二个单字母:heh、vau.zain、cheth、teth、yodmed、nun、sameck、ayin、tsade、coph.,代表黄道十二宫。每一个希伯来数字对应一个数字,书写的顺序是从右往左。正因为希伯来语的特殊性,因此它被用来作为隐喻的惯用手法。 索菲娅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将希伯来文的字母含义一一写出,然后将记事本上的文字逐字逐句翻译出来。 “这好像是两句话。” 索菲娅皱着眉头,慢慢地读出抄写在记事本上的文字。 在赫利乌斯进入梦乡之前转动罗盘, 用女神的竖琴奏响列奥纳多的乐章。 第四十九章 “又是一个谜语!”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 索菲娅的话令白兰心既兴奋又沮丧,他在心里嘀咕着,这么多的机关来保护秘密,难怪法王腓力四世自认为没有得到圣殿骑士团的宝藏。 “你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吗?”索菲娅看了一眼白兰心,狡黠地笑了,“我能猜出其中的大概。” 白兰心皱了皱眉,“你知道赫利乌斯是谁吗?” “当然,是太阳神!”索菲娅脱口而出,“稍读过一点神话的人都知道,古希腊神话中有三位神都被称为太阳神,许佩里翁、赫利乌斯和阿波罗,但真正的太阳神是赫利乌斯。” 白兰心点点头,索菲娅说的没错,这三位虽然都被称为太阳神,却各不相同。 许佩里翁是司掌光明与日光之力的神,阿波罗是光明之神,而赫利乌斯才是真正的驾着太阳车的太阳神。后世的诗人把赫利乌斯与阿波罗混同了,很多好事都算在了阿波罗的身上。 后来的人们在希腊的阿卡迪亚群峰之间为阿波罗建造了神庙,那里被称为乌托邦,也就是西方世界中津津乐道的“世外桃源”,传说这里是世界中心位置。这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话,当人们的互相压迫和剥削消失时,这里将再次变成人间天堂。有意思的,后来的考古人士在这里发现了一座墓碑,碑文上写着一句死神说的话:et in arcadia ego!意思是,我也在阿卡迪亚!白兰心了解到这段奇闻,不由得笑了,因为死神也想生活在这世外桃源,而不是阴曹地府。 著名的世界七大奇迹中的太阳神也是以阿波罗之名,到了现代,美国宇航局筹划已久的登月计划更是以阿波罗命名,由此才让现在很多人都误以为太阳神是指阿波罗。 “第一句话很好理解,”白兰心说道,“赫利乌斯进入梦乡之前是指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转动罗盘就是指大理石桌下的罗盘,但是,后面的话就难以理解了。”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是下午五点一刻,“太阳就要落下了,但我们还不知道女神的竖琴在哪里?列奥纳多的乐章又是什么?” 索菲娅皱了皱眉,看着手上翻译之后的文字反复琢磨,突然一个灵感闪现出来,“你知道埃及的阿布辛贝神庙吗?” 白兰心点点头,“听说过!” 那是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陵寝所在,它位于纳赛尔湖西岸,那四尊硕大无比的雕像让人过目不忘。 索菲娅笑了,“这座神庙有一个非常神奇之处,你听说过吗?” “你指的是什么?” “这座神庙的深处有四尊雕像,我记得从左到右分别是普塔赫神、阿蒙?拉神、拉美西斯二世和拉?哈拉赫梯神,”索菲娅回忆道,“平时阳光很难射入神庙的深处,只有每年2月22日和10月22日这两天,阳光才能从神庙大门穿过60米深的庙廊直达神庙的尽头,最后依次照在左边三尊雕像的身上,而最右边的冥界之神却永远躲在黑暗之中。而这两天的日子非常特殊,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白兰心微微一笑,“据说其中一天是拉美西斯二世的生日,而另一天是他的登基日。” “没错,”索菲娅会心一笑,“你不觉得这罗盘上的话也有点这个意思吗?” 没等白兰心缓过神,索菲娅已经再次钻到大理石桌下,她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罗盘,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白兰心看着躺在地上的索菲娅感觉依然很疑惑,“你说的我不太明白。” “我待会儿告诉你我的想法。”索菲娅双手搬弄着罗盘,终于在罗盘的边缘摸到了两个突起,她用力按下这两个小疙瘩,发出“咔咔”两声,当她松开手时,罗盘中央的圆形按钮自动突出,她用力按下,罗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咔”声后自动旋转起来。此时,房间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白兰心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就像是地狱中的牢笼被打开了一般。 索菲娅从桌底下钻出来,她四下张望,看到右面的墙上正裂开一条缝,缝在逐渐扩大,当那条缝足以塞得下一本书时,她确信那是一扇正在开启的密门。 “机关被打开了,”她伸手去拉白兰心,兴奋地嚷道,“快跟我来!” 白兰心在索菲娅的拉扯下吃力地钻出来,“看来我们今天是撞大运了!” 索菲娅并不感觉幸运,她显得格外紧张,“快,抓紧时间,我们要赶在太阳偏离那个位置之前!” “哪个位置?” “可以照到某个东西的时候,”索菲娅抓起她的工具箱急忙向敞开的洞口跑去。 白兰心懵了,他提醒道:“这里可是在地下啊!” “被照到的东西在房子上面。” 索菲娅毫不犹豫地挤进这个只有一个人肩宽的洞里,白兰心虽然还没弄明白她的意图,但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他挤进洞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洞穴狭长而幽暗,白兰心感觉眼睛的瞳孔正在放大,等他逐渐适应这黑暗时,索菲娅已经打开了手电筒,一束亮光将眼前的通道照亮,洞穴的深处发出鹅黄的光亮。当他们走进这片光芒时,才发现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一个古老的半球形洞穴,怪石嶙峋,几条龙骨汇聚在球顶中央的巨型灯中,这盏巨型灯就像黑夜的天幕中升起一轮明月,灯光落下之处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之上立着一位女神的铜像,女神的眼睛被一条白色的丝巾蒙着眼,她的样子就像忒弥斯一样。 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忒弥斯是正义女神,身披白袍,头戴金冠,左手提秤,右手举剑,她代表着法律和正义,蒙着双眼并不是不愿看这个残酷的世界,而是不愿被世间的假象所蒙蔽,不以自己的感官判断,而是一切秉持公心,用理性的思考做出公正的判决。但这位女神并不是忒弥斯,她手里没有秤和剑,而是正偎依在一部竖琴傍边。 “看到女神了吧,”索菲娅兴奋地嚷道,“只要弹奏她身边的竖琴,就会有奇迹出现!” 见到眼前的情景,白兰心似乎明白了那两句话的含义,“可是,列奥纳多的乐章指的什么呢?” 索菲娅提醒道,“你忘了列奥纳多可是一位音乐家啊! 这一点白兰心显然没有忘,“是的,他确实算得上一位优秀的音乐家,在他前往米兰宫廷的时候,他凭借的身份既不是画家,也不是工程师,而是音乐家,可惜他谱写的乐谱都已经失传了。”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列奥纳多精通的是里拉琴,这种琴是后来小提琴的前身,而不是这里摆放的竖琴。” 索菲娅咧嘴一笑,“你被骗了?教授!”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难道我说的不对?” 索菲娅爬上石台,走到竖琴前回望着他,“这竖琴其实并不是给你弹奏的,我猜想它是光度计的开关,当以一定的顺序拨动这些琴弦,光度计的开关就会打开,只有顺序正确,光路才能被打开,阳光才会顺着光路到达这里,而这拨动琴弦的顺序就是列奥纳多的乐章。” 索菲娅的话依然令白兰心疑惑,他想不出达?芬奇流传下来的乐谱到底是怎样的,他惊讶地看着索菲娅,“难道你知道是哪首乐曲?” “当然!”索菲娅的眉毛向上一扬,她站在竖琴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拨弄琴弦。 优美的乐曲在琴弦的震动透过空气中传来,在这洞穴中回荡。白兰心正想闭目聆听时,琴声戛然而止。 “教授,快看!” 白兰心睁开眼睛时,看到女神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两束光从女神的眼中射出,透过蒙眼布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白兰心惊讶地望着站在台上的索菲娅。 索菲娅揭下女神眼上的蒙眼布,满心激动,“这拨动琴弦的顺序就是电梯里达?芬奇那幅《音乐家肖像》上的半截乐谱!” “你竟然能记住那半截乐谱?”白兰心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他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记忆力。 “乐曲的记忆远比文字简单!”索菲娅说这话时眼睛正盯着女神的两只蔚蓝色的眼珠,她惊呼道,“这眼睛有问题!” “没错,”白兰心蹲下身用双手将地上的尘土往两边拨开,“眼珠里的字被光照射到了地上!” “写的是什么?”索菲娅急忙从石台上跳下来。 “四言诗!”白兰心睁大眼睛仔细地辨认地上的文字,他慢慢将这些文字读了出来。 只有在天地之间, 点燃地狱的烈火, 当女神头戴光环, 就是秘密之所在。 “又是一道难题?”索菲娅俯身往地上看时,发现这些字的影子正好映在地上的一块石砖上,而地砖隐约刻着一个眼熟的标记——八角十字。 正当索菲娅准备进一步仔细观察时,地上字正在逐渐消失。 “光亮正在消失,”白兰心紧张地说道,“太阳就要落下了。” 索菲娅回头看石台上的女神,她的眼睛正变得暗淡无光,眼睑也逐渐开始合上。“上帝啊!”她惊叫着跳到石台上,迅速去摘女神两只蔚蓝色的眼珠。 正当她将女神的眼珠取下时,洞穴天顶中央的灯突然熄灭了,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当索菲娅的眼睛逐渐适应这黑暗时,她终于发现了可怕的一幕——他们刚才进来的那个洞穴的入口正在被关闭。 第五十章 白兰心慌忙向洞穴入口跑去,但一切都太晚了,他根本无法阻止洞口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 索菲娅打开手电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白兰心躬着身靠在石壁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 白兰心无奈地摇摇头,“那眼珠恐怕是机关,一旦取走,这里就会被封闭。” “如果我们想把眼珠还回去呢?” 白兰心长叹一声,“试试看,不过我估计没有可能。” 索菲娅看了一眼手里的两颗如同蓝宝石的珠子,然后紧紧拽在手里向女神的石台跑去。她一跃而起,跳上石台,却发现女神的眼睛已经完全合上。 光已经从女神的眼中消失,即使再次拨动琴弦也无济于事,洞穴中央的巨型灯已经熄灭,意味着这里的能源系统已经被切断,如果强制打开女神的眼睛不但会破坏这套系统,还可能加速系统的崩溃。 索菲娅跳下石台,像百米冲刺一样跑向洞穴的入口,她飞起一脚向洞口的巨石踢过去,但是立刻就被弹了回来,石门纹丝不动。 “我们出不去了,”索菲娅懊悔地靠在石门边慢慢坐到地上,渐渐放弃了所有的念想。 这一切太突然,完全出乎意料,她强忍着泪水自言自语,“这里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取走女神眼中的眼珠就会触发系统的关闭程序,谁想拿走这里的宝物,就得把命在这里。” “你是不是觉得空气有点闷了?”白兰心走过去对她说道,“恐怕这里的再氧合系统也关闭了,估计这里的氧气支撑不了多久。” “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索菲娅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祖父守护的秘密,却因此而葬身这里。 白兰心皱了皱眉,“别急,索菲娅,让我想想。” 索菲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打开屏幕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信号,她看着白兰心,哀伤地说道:“手机没有任何信号,我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兰心深呼一口气,“或许未必像你想的那么糟,这里所有的东西不可能是从那部电梯搬进来的。” 这句话提醒了索菲娅,显然,这里的一切不可能从他们进来时的电梯里搬进来。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别的通道?” 白兰心点点头,“很有可能,把这些庞大的物件搬进这样深的地下,没有专门的通道是不可能做到的,当一切都完成之后才有可能把通道封上。”他停顿了片刻,“我猜想这里的系统正是为了保护这里的秘密而设的,宝物一旦被盗走,那么系统就会运转起来。不过,……” “不过什么?”索菲娅急切地问道。 “我们能来到这里,全赖沿路所设的标记,无论是盗贼还是自己人,只要按照这个流程就能来到这里。”白兰心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但来访这里的人究竟是盗贼还是自己人,在这里就一见分晓了。” “抱歉,我没有听懂你的话。” “我的意思是,”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他明显感觉空气中的含氧量急剧下降,“自己人显然知道该如何脱身,而盗贼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索菲娅哑然苦笑,“我们现在不就成了盗贼了吗?” “不,一定有出路,”白兰心说道,“刚才那块刻有标记的石板,我们还没来得及打开。” “你说的是那块刻有八角十字的石板?” “是的,我猜那块石板下一定藏着……。” 还没等白兰心说完,索菲娅慌忙起身,她打开手电筒,迈开双腿向那块石板跑去。 圣殿骑士团的标记! 索菲娅看到这块石板时心里突然一阵激动,八角十字在黯淡的手电筒光下若隐若现。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上面,用指关节敲击着这块石板。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当她敲击别的石板时,完全可以肯定这块石板与众不同,“石板下面是空的。” 白兰心摸着石壁慢慢走过来,他看到索菲娅嘴里含着手电筒,正在用工具箱里挑选的螺丝刀撬开石板。 “快来帮忙,”索菲娅迫不及待地嚷道,“工具箱里还有一把螺丝刀” 白兰心跪在地上,俯下身将螺丝刀杆插入石板的另一侧向上使劲,这块画册大小的厚石板终于从土中缓缓升起,他抓住石板边缘,轻轻地把石板抬起来,此时,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他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发现,这是一块边缘粗糙的洞口。 他跪在那里,热血沸腾,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将手伸进去,直到他看见索菲娅的手出现在洞口时,才迅速做出了反应。 “等等,”白兰心抓住她的手,“让我试试。” 白兰心的犹豫不无道理,传说藏宝的地方都设有机关或藏有怪兽,而这个洞里要放条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让我用手电筒先照下,”索菲娅趴在洞口,将手电筒的光投了下去,里面一片漆黑,从反射回来的光亮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物体,顿时让她热血沸腾,“洞底有东西。” “能看清楚是什么吗?” 索菲娅摇摇头,“看不清楚,但我肯定那不是蛇。” “这个消息不坏,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索菲娅爬起来,让白兰心挤到了洞口,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沿着洞壁缓缓而下。洞里很深,他半个手臂都伸了进去。 “怎么样!”索菲娅焦急地等待着,“摸到了吗?” “摸到一个圆形的东西,上面有一圈圈的环。” “能取出来吗?” “我试试。” 白兰心感觉这个圆形的东西像是一块金属,冰冷光滑的边缘,分为上下两层,就像两个粉底盒叠在一起。他试着把这两个盒子拔出来,却发现它的底盘是被固定在了洞底,根本拔不出来。当他准备再次抓住上一层盒子时,发现这一层有些松动。他用力扭动这一层盒子,洞穴深处的石壁中突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这剧烈的声响把索菲娅吓了一跳,她慌忙将手电筒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暗淡的光亮中,一个洞口隐隐出现在石壁上。在石壁洞开的一刹那,白兰心感到洞穴中的空气开始流动了。 “这里是机关!”白兰心激动地说道,“它能控制那扇石门,你快过去!” “你呢?” “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白兰心又使劲扭动指尖的盒子,石门又发出一阵轰鸣。“如果我这里停手,石门关闭的话,你就在那里撑住一下,我立刻赶过来,快去!” “你快点!”索菲娅说完向洞穴深处跑去。 白兰心使劲扭动盒子时,隐约感觉到盒子中央有一个像玛雅金字塔式的东西正在随着转动不断升起,慢慢填充他空洞的掌心。 “快过来,”在女神背后不远的地方传来索菲娅的声音,“这个宽度够我们出去了!” “你撑一下,我现在就过来!” 白兰心使劲将盒子扭动到最大,此时,那个盒子中央升起来的东西已经抵到了他的掌心。他松开手指,迅速抓住金字塔顶端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石门又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盒子中央的金字塔迅速落了下去。 “快过来,教授,”索菲娅大声喊道,“门就要关上了。” 白兰心将抓到的东西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然后猛地从地上蹿起来,绕过女神塑像,拼命向洞穴深处跑去。 “快,我撑不住了!”索菲娅将右脚拼命地抵住即将合上的石门,她的腿从笔直变成了l型。 “天啊!我怎么过去?”白兰心赶到时发现索菲娅的右脚与石门构成了一个拱形的门洞。 “从下面?”索菲娅吃力地回答道。 “什么?从下面?”白兰心惊讶地看着她,她的意思再明白无误了,让他从她的胯下钻过去。 “快!我撑不住了!” 白兰心来不及多想,他趴在地上,从索菲娅的右脚与石门构成的门洞中爬了过去。 当他翻身准备站起来时,索菲娅猛地使劲从夹缝中一跃而出,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石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索菲娅从白兰心身上翻到地上躺着长舒了一口气,“教授,没压坏你吧!” “没事儿,只是离死不远了!”白兰心摸着身上的肋骨,吃力地回答。 “别逗了,”索菲娅咯咯地笑出声来,“我这点重量压不死你!” “我说的死是被吓死,不是被压死。” 白兰心的话让索菲娅更加忍俊不禁,她把白兰心的一只胳膊当做枕头,静静地躺在上面,望着头顶漆黑的世界,“教授,你后悔跟我来这儿吗?” “后悔。” 索菲娅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兰心,然后继续像刚才那样躺着,“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我得给这个世界留点儿什么。” 索菲娅莞尔一笑,“如果我们真出不去了,你会在临死前做点什么呢?” “抓紧时间把我所发现的一切写下来。” 索菲娅咯咯地笑了,“教授,你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这个玩意儿早就离他八百年了,白兰心在心底嘀咕,而且这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东西,为此离他而去的人可不是少数,他曾因为付不起高昂的世界一百个浪漫之都的旅行而分手作罢。 “如果我现在送你一个礼物,算不算是个浪漫的人呢?” 索菲娅笑了,“你现在能送我什么呢?除了这几样工具,我们什么都没有,别告诉我你的礼物是一个吻!” “你太小看我了,”白兰心笑道,“你把手伸过来,把手心摊开。” “好吧,我看你能变出什么花样!”索菲娅将手伸到白兰心平躺的胸口上摊开手心。 白兰心将刚才从洞里取出的东西轻轻放在她的手上,然后将她的手心合上,“这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最浪漫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索菲娅感到手心里有一个环形的东西,它虽然冷冰却很有份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应该是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难道不是你的?”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颇感诧异,“你竟然不知道?” “这枚戒指是在洞里找到的。” “那个石板下的洞里?” “是的,”白兰心点点头,“这枚戒指在盒子中央,在我转动盒子时,它从盒子中央升了起来。” 索菲娅急忙掏出手电筒,当她将电筒的光找到手上时,这个已被她捂暖和的东西让她惊讶不已——黄金戒指。 她把戒指拿在指尖仔细地观察,手电筒的光照在上面熠熠生辉。这枚黄金戒指看上去非常完美,没有一丝瑕疵,表面光滑无比,边缘闪烁着光亮,表面清晰地刻着一句英文:god wills it。 “洞里竟然藏着这个玩意儿?”索菲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上的戒指。 “你见过它吗?” “没有,”索菲娅摇摇头,“从未见过。” “你的祖父也从没跟你提起过?” “这不是祖父的戒指,他从来没有戴过这种东西。”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把戒指收起来,看看前面有没有出口,我们要先出去才行。” 索菲娅从地上爬起来,拣起袖珍工具箱,回头用手电筒为白兰心照了下亮,怯生生地说道,“走吧,教授,我们现在谁也离不开谁,”她又往前照了下,“只是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 白兰心会心一笑,“好吧,那就结伴而行。” 眼前依然一片漆黑,除了手电筒的那点光亮,几乎看不到任何光源。 索菲娅用手电筒不停地划着椭圆的光圈,以便让这黑暗中没有死角。这里像是一个开凿过的隧道,里面的路并不平坦,她感到他们正在爬一个缓缓而上的斜坡,于是慢了脚步,“这像是一个密道。” “看上去确实如此,”白兰心在她身后回应道,“不过没有圣天使堡那条密道有名。” 索菲娅笑了,谁都没有来过这里,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条密道,当然不能和那些有名的相比。 天使堡的密道连接着天使堡与梵蒂冈,长四分之三英里。它在梵蒂冈受到围攻的那段时间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许多教皇就是从那里逃出去的。 “你看我们像是当年逃命的教皇吗?” 白兰心自嘲地笑了,“逃命的待遇也是有差距的,教皇当年逃命时也是前呼后拥,脚不沾地就被抬出去了,而我们逃命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还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你怎么看待教皇呢?”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我觉得对他们的好感比不上对你的好感。” 索菲娅会心一笑,“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一位教授是如何夸一个人的。” 白兰心爽朗地笑了,“我们之间的好感出于平常心,彼此平等,相互欣赏,没有任何功利。别人对于教皇的好感,更多的恐怕是出于对上帝的敬畏,对他地位的尊重。但是,这是一种不平等的好感。当人与人之间存在经济、地位、名誉的差距时,相互之间的交流就会出现某种虚情假意。” 索菲娅莞尔一笑,这回答令她如沐春风,“有意思的回答,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突然说道:“我们就这么出来了?” “难道你还想呆在那里?”白兰心回答道,“成为一具古墓丽人?” 索菲娅笑了,“当然不想,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最后只拿到两个蓝色的珠子和一枚戒指。”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我们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索菲娅的话激起白兰心一身冷汗,若是拿错了东西,那一切都白费了——那个洞穴再也进不去了。 “放心,不会有问题,”白兰心果断地说道,“我们拿到的东西正是触发这些机关的物件,这些机关都是为了保护这些东西而设计的。” “那么你能猜出这几个东西用来做什么的吗?” 白兰心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思索,“我猜不出来,但我觉得很奇怪,让人想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发现了什么?” “不,说不上是发现,只是觉得竟然这么巧合。” 索菲娅照了下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弯道,“是什么巧合?” 白兰心思和索菲娅走过弯道,继续沿着斜坡向上而行,“还记得你祖父的后背吗?” “当然!” “你注意到那块皮肤的位置了吗?” 索菲娅思忖了片刻,“好像在后背的左侧。” “是的,”白兰心说道,“他背上被割去的那块皮肤的位置正好位于心脏的背后。” “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纹身的位置也有讲究?” 白兰心点点头,“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什么不同呢?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们在洞里找到的戒指,”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这斜坡让他感觉走起来并不舒服,“如果它是一枚钻石戒指或者别的宝石戒指,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它偏偏是一枚黄金戒指。” “戒指是什么做的很重要吗?” “是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索菲娅突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枚戒指是魔法石炼出来的黄金做的?” “不,我的意思是,”白兰心长舒了一口气,“它是黄金做的,那么就和一个神话完全吻合了。” “一个神话?”索菲娅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跟一个神话有关?” “我想是这样的,”白兰心说道,“这枚戒指所代表的含义以及背后的故事都与那个神话非常相似。” “究竟是什么神话?” 白兰心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说道:“尼伯龙根。” 第五十二章 “尼伯龙根?”索菲娅疑惑地问道,“他是神话中的人物吗?” “不,是枚戒指,”白兰心回答道,“一枚富有传奇色彩的黄金戒指。” “就跟我们手里的这枚一样?” “不,比我们这枚更加富有传奇色彩。” “是吗?”白兰心的话令索菲娅兴趣倍增,“说来听听,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白兰心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个北欧神话娓娓道来。 传说很久以前,在西欧最大的河——莱茵河中住着三个水精灵,她们虽妖艳妩媚,却有一个特别的使命——共同守护莱茵河底的黄金。有一天,一个来自死人之国的矮人阿贝里希来到莱茵河畔,当他见到了这三位美丽的水精灵时,心里燃起了欲望之火,他情不自禁地纵身跳入莱茵河中扑向这三位美女。可惜他的身材矮小,而且行动笨拙,根本就抓不到她们,反而被三位水精灵捉弄了一番。就在此时,一束阳光照在莱茵河上,奇怪的是,这束光穿过河面竟然从河底反射了上来。阿贝里希觉得河底一定有蹊跷,便问水精灵河底为什么会将阳光反射上来。三位水精灵本就讨厌阿贝里希的粗鲁,听他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便更加嘲讽他的无知。于是,三位水精灵将莱茵河底的秘密说了出来。河底藏有一块魔金,如果谁能将它铸成一枚戒指,并且克制欲望,断绝男女之情,他就能拥有统治世界的力量,而女人只要戴上这枚戒指,就可以保守住她的贞操和拥有永远的美貌。阿贝里希听了之后又惊又喜,邪念顿时在心里滋生,他自认为自己的丑陋相貌无法取悦女人,既然无法获得女人的爱,那就让女人来爱自己。如果他能得到河中的魔金,就能统治世界,那时候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禁欲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块魔金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非他莫属。于是,阿贝里希趁三位水精灵不注意的时候,伺机窃取了莱茵河底的黄金。顿时,一向清澈的莱茵河变得浑浊不堪,似乎预示着冥冥之中将要发生一场可怕的灾难。阿贝里希盗走了魔金之后,跟他的孪生弟弟迷魅打造了一枚戒指和一顶魔法帽,这枚黄金戒指就是传说中的魔戒,因为阿贝里希来自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所以这枚戒指被称为尼伯龙根魔戒。 “尼伯龙根戒指,传说中的魔戒?”索菲娅扭头问道,“但我还是没明白,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别急,这只是故事的开始。”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走一边继续讲述这个神话。 魔戒诞生之后,立刻引来了人神大战,他们一同加入了这场争夺。两个巨人建造了一座神庙,天神提出用尼伯龙根魔戒来换取这座神庙。于是,天神诱骗阿贝里希并夺走了他的尼伯龙根魔戒。绝望的阿贝里希便对魔戒下了一个诅咒——所有得到尼伯龙根魔戒的人都将因此而受到惩罚。而这个诅咒竟然非常灵验,其中一个巨人为了独享魔戒,便杀死了另一个巨人。活下来的巨人为了保住手里的魔戒,便用魔法帽将自己变成一条恶龙,整天守在藏有魔戒的洞口。 之后,人类中诞生了一个小孩,他是未来的盖世英雄——捷古弗列德,可惜他的生母在他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他被阴差阳错地安排在尼伯龙根家族的迷魅家中,这个迷魅就是阿贝里希的孪生弟弟。迷魅收留捷古弗列德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为了让他长大之后帮自己夺回魔戒。要夺回魔戒有一个条件——必须重铸捷古弗列德生父那把被击碎的圣剑,只有这把剑才能斩杀巨人化身后的恶龙。虽然迷魅的巧手能打造魔法帽,却无法重铸圣剑,只有无所畏惧的盖世英雄才能做到,这把圣剑最终被捷古弗列德重铸而成。 他带着这把圣剑来到洞穴斩杀了巨人变成的恶龙,恶龙之血喷涌而出,从头到脚沐浴在他身上,传说沐浴这恶龙之血便会成为不死之身,但是恶龙之血并没有完全覆盖捷克弗列德的全身,一片树叶掠过他的背部肩胛下,也就是他心脏的位置。 白兰心说道这里时,长呼了一口气,“这个位置就是他的致命弱点,最后被人从背后刺杀而死。” “那么,你的意思是,”索菲娅说道,“祖父背上的秘密就是致命的弱点吗?” 这个话应该如何回答呢?白兰心突然懵了一下,索菲娅的这句话让他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对奥古斯丁馆长来说,这里是他致命的弱点还是强大的力量之源呢?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藏在那里,等着有心人来发掘。 “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感觉发生的一切就像神话中所说的一样,奥古斯丁守护的魔法石可以创造黄金,这个具有魔力的圣宝就像神话中的尼伯龙根戒指,这种能代表权力存在的圣物都能引发整个世界的灾难,而奥古斯丁跟捷古弗列德一样,都是悲情英雄。” “你是想说祖父背上的纹身有效仿这个神话的意思?” “我想是这样的,”白兰心回答道,“纹身的位置与尼伯龙根神话中捷古弗列德的致命弱点一致,而现在我们从这里得到的正是一枚黄金戒指,这一切都与尼伯龙根神话相匹配。” 索菲娅突然感觉一阵心寒,她略有沮丧地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枚戒指对我们来说可是个不祥之物,神话中那个可怕的诅咒你忘了吗?所有得到它的人都将因此而受到惩罚。” 白兰心轻轻抱了一把索菲娅的肩膀,“如果我们是有野心的人,那这个东西就是个不祥之物,如果我们没有野心,那它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索菲娅望了一眼白兰心,无奈地笑了笑,事到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祖父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让她卷入这场阴谋之中,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现在她正在这半道上。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索菲娅低声说道,“为什么要跟神话扯上关系呢?” “这或许是一种排他性。” “排他性?排除谁呢?教会?”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我想只能这么解释,这就像内行和外行之间的一道墙。外行人在墙外绕半天也进不来,而内行人则很容易找到墙上隐藏的门。”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其实很容易泄密吗?只有稍有人看过这些神话,就知道其中的含义了。” “的确如此,”白兰心回答道,“但是,作为一个有古老传统的组织,他们追求一种仪式感和庄重性。他们要让守护这个秘密的人参与到其中时把自己当做神话中的某个人,只有这种角色扮演,才会让他们产生真正的意志力和责任感。所以,他们绝不会凭空胡乱想象,没有规矩的组织会是昙花一现,不可能成为一流的组织。” 索菲娅没有吱声,她正在静静地品味白兰心所说的话。 白兰心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否也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位英雄了呢?” 白兰心没有说这番话时,索菲娅还没有这种感觉,而此刻,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激动,似乎神话中的人物穿越了时空交给她一份郑重的委托。 “我猜想你的祖父在后背纹上秘密时,就把自己当成了捷古弗列德,这个秘密就是他的生命,他的命运就像捷克弗列德一样,即便是死,也不辱他的使命。” “但是,总有人会经不住权利的诱惑,即使他们得知了这背后隐藏的灾难,他们还是会来抢夺这个圣物。”索菲娅颇有些伤感,“到那时候,就凭我们两人能阻止这一切吗?” 索菲娅的话令白兰心突然顿悟,奥古斯丁馆长背后的纹身是一种警示,熟悉这个神话的人会猜出这背后的秘密,但他也是在告诉别人他所守护的秘密会引发整个世界的灾难,这虽然是他致命的弱点,也是人类致命的弱点,得到它的人会跟他一样遭受同样的命运。 “索菲娅,你说的没错,我们无法阻止,但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白兰心望着这黑暗的密道,“那些罪恶之人已经启动没有了刹车的高速列车,我们现在别无选择,所幸我们掌握着这列火车的方向盘。没有我们,谁也无法到达宝藏的藏身之地,只要我们掌握好方向盘,一切都还有机会。” 索菲娅望着身边这个男人,心里由衷地感激,她的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珠,“答应我,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白兰心点点头,故作轻松地回答,“这条路一定是为自己人准备的,你的祖父显然不会把你我当做仇敌,我们肯定能出去。” 索菲娅感激地挽着白兰心,“我不会放手的。” 密道呈螺旋形地斜坡往上升,走了几分钟之后,这条密道竟然毫无征兆地到了尽头,路消失了,一堵墙横在眼前,没有了去路。 白兰心吓得摒住了呼吸,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没有出路,他走上前用力堆了下,没有丝毫动静。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索菲娅问道。 “不,不可能!”白兰心感觉后背激出一阵冷汗,他抓了抓额上浓密的头发,“索菲娅,你回想下,我们来的路上是否有岔路?” “没有,我每一处都用手电筒仔细照过。” “你真的确定没有任何岔路?” “是的,没有!” 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索菲娅说出的这句话无疑就像晴天霹雳。“对不起,索菲娅,我想我们走到了地狱中的叹息之墙,我们出不去了。” 叹息之墙!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她知道叹息之墙是什么意思。 在希腊神话中,传说有一面墙,它由冥后珀耳塞福涅的三声叹息组成,它位于极乐净土和冥界之间。穿过这面墙就能从冥界进到极乐净土的世界,但遗憾的是,除了神之外,凡人之身无法穿越,只能在墙跟前叹息。 白兰心绝望地靠着墙坐在地上,就像一个在荒岛上失去动力的小船,再也出不了港一样。 索菲娅用手电筒仔细照了下这面墙,突然发现这墙上刻了一些文字。 hithertoshaltthoe,butnofurther. 第五十三章 索菲娅将手电筒的光照在墙上,这行字变得更加清晰可辨,它直接刻墙中的石头上。 “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索菲娅轻声说道,“你有印象吗?” “你说什么?” 索菲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巨石,“这墙上有字,你看到了吗?” 白兰心站起来转过身向手电筒照出的一块光斑望去,在这椭圆形的光斑中,赫然出现一行醒目的文字。 hithertoshaltthoe,butnofurther. “你听说过这句话吗?”索菲娅问道。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点点头,“这是《圣经》旧约中的话,‘你将到此,但切莫前行’。” “这是在警告我们?” “这是警告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就跟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魔咒一样。” 白兰心的话吓得索菲娅倒退了两步,她知道这个魔咒,即使现在仍然令人毛骨悚然。 图坦卡蒙是新王国第十八王朝的一个法老,他死时只有十八岁,他的生命虽然短暂,却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座惊世的宝藏。新王朝的法老陵墓不再像过去一样建立一座高耸的金字塔作为纪念,他们见识了盗墓贼的能耐。于是,第十八王朝法老图特摩斯一世便不再修建金字塔,而在一个山谷中建造了第一个隐蔽的地下墓室,他的后继者们便跟随他的步伐纷纷藏于此地,这就是有名的“帝王谷”,图坦卡蒙的陵墓就建在这“帝王谷”中。 图坦卡蒙死时年仅十八岁,因为死得太年轻,所以还没来得及为他修建豪华金字塔陵墓,也正因为如此而躲过了盗墓贼的眼睛。他在这里静静地躺了三千多年,直到1922年11月5日,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位年轻法老的长梦。卡特找到了图坦卡蒙陵墓的入口,令人惊讶的是,陵墓的入口竟然开凿于断崖底下,位于另一个著名法老拉美西斯六世的陵墓之下。 卡特和他的合作者卡纳冯伯爵在打开了三道门之后,来到了图坦卡蒙豪华无比的棺椁前。三千年来唯一没有被盗过的法老墓终于现世,两千多件珍贵文物出土,图坦卡蒙因此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法老,但法老的诅咒也接踵而来。 当他们打开棺椁时,卡特发现了一个用黏土做成的匾额,上面写了一行字。几天后,这个匾额上的文字被翻译出来了:“谁扰乱了这位法老的安宁,‘死神之翼’将在他头上降临。” 几个月后,被蚊子叮咬过的卡纳冯伯爵离奇死亡,死因是刮胡须时伤到左脸颊的小疙瘩,因此感染而死,而图坦卡蒙左脸颊上也有一处伤疤,与卡纳冯被蚊子叮咬的位置完全吻合。此后的三年零三个月里,先后有22名参与图坦卡蒙陵墓发掘的人员意外死去。从此,法老的魔咒诞生了。数十年来,凡是胆敢进入法老墓穴的,几乎一一应了咒语,不是当场毙命,就是不久后染上奇怪的病症而痛苦地死去。 索菲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片漆黑的世界,越发感到后怕。刚才出来的那个洞穴已经和这里隔绝了,再也进不去,这条密道是唯一的出路,它一直都在往上升,一路上没有任何岔路,但走到这里却只有一面写有警示的墙。“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已无路可走?要死在这里?” “或许没那么糟!”白兰心突然问道。“工具箱里有大家伙吗?” “大家伙?你想干嘛?”索菲娅惊讶地望着他,“毁了它?你难道真的不怕诅咒?” 白兰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不,索菲娅,你误会了,这句话不是真正的诅咒,而是个障眼法。”他转过身面对她,“人类原始的心灵中一直对鬼神心存敬畏,被鬼神化的东西便会被人们赋予特殊的力量。图坦卡蒙的陵墓中藏着埃及法老,他便成为了鬼神化的本体。”白兰心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墙,“但这里会藏着谁呢?你的祖父会将一具尸体埋葬在这里吗?无论从哪种角度去解释,这里都不像是一座墓穴。”他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图坦卡蒙的诅咒之所以灵验,是因为他的陵墓中产生了一种致病菌,这种致病菌悬浮在空气中,随时可能被吸进人体。” “那么,你想要什么大家伙呢?工具箱里还有一把匕首。”索菲娅蹲在地上将工具箱打开,“我敢保证你用它推倒不了这面墙。” 白兰心笑了,“即使我们有一把枪也没用。” 他从索菲娅手中接过匕首掰开明晃晃的刀刃,把耳朵贴在墙上,然后用刀刃在墙上敲击。 “你在找什么?” “机关,”白兰心回答道,“如果这只是一面光秃秃的墙,我们或许就只能到此为止,但这面墙上偏偏写了这行字。” “你认为这是在欺骗那些心有不安的盗贼?” “嗯,这是欲盖弥彰的做法,”白兰心示意索菲娅像她这样,“你的听力好吗?你也来听听,这墙里是不是有问题。” 索菲娅像白兰心那样将耳朵贴在墙上,发现墙里传来的声音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沉闷,“里面好像是空心的。” “或许机关就藏在这空心的部分,”白兰心直起身来,挥动着手臂将锋利的刀刃在墙上猛刮,“帮我照下亮。” 索菲娅将手电筒的光照在墙上,除了少量的石粉从墙上剥落外,没有任何变化。但石粉剥落之处引起了白兰心的注意,剥落的地方位于这行字中的两个“o”字母上。 hithertoshaltthoe,butnofurther. 第一个单词hitherto的“o”和第六个单no的“o”字母中心部位在刀刃划过时掉落了少许石粉块。 “这里的石头是后来补上去的?” “恐怕是这样的。”白兰心边说边将刀尖去剥o字母的中心,随着刀尖的深入,碎石块一点点从上面掉落下来,第一个“o”字母中心露出一个光滑的圆洞,有手指头那么大。“我猜另一个‘o’字母中心也有一个圆洞。” 索菲娅将手电筒的光往圆洞里照了一下,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你知道这圆洞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但里面肯定有什么玄机,”白兰心继续撬最后一个‘o’字母,“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光滑的圆洞。” 最后一个‘o’字母中心跟预想的一样被刀尖剥出一个圆洞,当看到这个圆洞时,白兰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或许这个圆洞背后就是机关。” 就在他准备将刀尖伸进洞里一探究竟时,突然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他立刻将衣领拉过来挡住口鼻,退后了两步。 “快走,是毒气!”他一把抓住索菲娅的手臂准备往后跑。 “等等!”索菲娅用力拽了一把,“必须先堵上,否则这毒气会塞满这条密道,我们会死得更快。” “可是我们用什么来堵?我们什么都没有!” 索菲娅上下摸了一把,在兜里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们有这个,女神的遮眼布。” 她立刻抓了出来,当她摊开手时,雪白的方形绸布中出现两颗蓝色的珠子,这正是他们刚才从女神塑像中取出的两个眼珠。 索菲娅看了一眼墙上的两个圆洞,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两颗珠子,她立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两个珠子正好可以塞住这两个气孔。 索菲娅的举动把白兰心吓到了,他急忙喝止道,“住手!这两颗珠子上有文字,它说不定是我们要解开的秘密!” “我知道,那四句我一直记得!” 索菲娅说这番话时,已在心里默念了一边。 只有在天地之间, 点燃地狱的烈火, 当女神头戴光环, 就是秘密之所在。 “你这样做会毁了它,”白兰心急切地说道,“它说不定有别的用处! “如果能堵住气孔,就是它最大的用处!”索菲娅说这话时,已经将两颗珠子塞进了圆孔中。蓝色珠子并没有堵住气孔,而是顺着圆孔滚了进去。圆孔中传来珠子在管子里滚动的声音,一圈一圈,就像过山车一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墙里。 索菲娅和白兰心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两颗珠子竟然与墙里的管道如此匹配。 白兰心将领口从嘴边放下来,刚才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味渐渐消散了,“气孔好像被堵住了!” 索菲娅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女神的眼睛是用来解除这里毒气!” “未必,”白兰心还在为这两颗篮子珠子就这样丢进洞里而惋惜,“只要做两颗一样大小的珠子,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猜这里的设计就像投币电话一样,能检测出投币的材质和体积……” 还没等索菲娅说完,墙里突然发出一阵隆隆的声响,原本天衣无缝的墙上竟然出现两道裂纹,两道裂纹中间围起来的石头竟然出现一扇活动的转轴门,左右两边共同围绕着中轴慢慢旋转起来。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白兰心长舒一口气,“看来你是对的,感谢上帝为我们打开了这扇门。” “快走吧,趁上帝还没有后悔之前!”索菲娅拽住白兰心的胳膊向已经敞开的缝隙跑去。 尽管门的那一头依然一片黑暗,而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艰难险阻,但是跨过这扇门就意味着重生。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今晚将是她这一生最难忘的夜晚,没有谁能像她这样去体验这瞬间的生死,而她必须活着出去,才能享受这份令她骄傲的殊荣。 第五十四章 穿过石门走了一段路之后,索菲娅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口枯井中,周围的石墙就像一个圆筒,把她和白兰心围在这圆筒的最底部。 “我们这是在哪里?” 白兰心的回声在这圆桶中回荡。 索菲娅用电筒照了下四周,发现这个圆筒并不开阔,手臂稍长一点的人就能摸到两边的墙。 “难道在一口枯井中?” 回声有回响了一遍。 索菲娅向头顶望了一眼,那里幽黑一片,“这恐怕是灯塔的内部。” “灯塔?”白兰心惊讶地问道,“什么灯塔?” “院子里的灯塔。”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走到院子里来了?” 索菲娅点点头,“恐怕是这样的,我们走到了地面,并且进入了灯塔的肚子里。”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恐怕我们现在还出不去,”索菲娅沿着石壁走了一圈,“这里没有任何出口!”她再一次把手电筒的光投向了头顶的黑暗之中,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白兰心仰头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出口在上面?”他惊讶望着索菲娅,“难道出去的办法就是从塔顶跳下来?” “我不敢肯定,”索菲娅摇摇头,“但是这里没有任何出口。” “你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没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搬走了,我们住在这里时,也没见过祖父上去过。” “这么说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在你们搬走之后设计出来的?” “不知道,但这院子里的一切很早就有了。” “现在我们怎么出去呢?”白兰心问道,“你有好办法吗?” 索菲娅摸了下棱角突兀的石壁,“恐怕需要考验我们飞檐走壁的功夫了。”她冲白兰心笑了笑,“你会中国功夫吗?” 白兰心无奈地摇摇头,“没那个本事。” 索菲娅把脚搭在石棱上试了下脚,回头对白兰心说道,“你在后面跟着我。” 她将工具箱中的工具取出来放进上衣口袋里,把手电筒塞进手腕的袖口中,然后抓住石棱一步步往上攀爬。索菲娅身手非常敏捷,就像蜘蛛一样。 白兰心跟在索菲娅的脚下,他回头看了看,地面已经淹没在黑暗中,就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地狱怪兽,黑洞洞的一片,而他和索菲娅就像两只壁虎一样紧紧地贴在墙上,他忍不住问道:“还有多远?” 索菲娅抓住一块石棱,吃力地说道,“不知道,估计还得爬上一会儿。” 这可真是一次难忘的夜间旅行!白兰心在心底嘀咕着,“我们现在算是悬在半空中了吧?” “算是吧,”索菲娅继续往上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你还记得那两颗珠子里的四句话吗?” “当然!” “是怎么说来的?” 索菲娅停了下来,紧紧地贴着石壁,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只有在天地之间, 点燃地狱的烈火, 当女神头戴光环, 就是秘密之所在。 “怎么样?教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正好与第一句话吻合,你不觉得吗?” “没错,不过你想说明什么呢?” “我在想地狱的烈火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不过显然不在这里,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地狱中。” “不过,如果你带着打火机,那恐怕就说得过去了。” “打火机?”索菲娅又往上爬了几步,“你的意思我可不明白。” “这只是我的猜想,”白兰心沿着索菲娅爬过的地方跟了过来,“刚才我们去过的洞穴算是地狱,如果你带着打火机,那么这打火机便可以称为从地狱带出来的火。” “可是,女神呢?女神在刚才我们去过的洞穴里!” “这个问题恐怕要等把打火机点燃之后才行。” “点燃之后?”索菲娅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里黑暗之处还藏着另一位女神?知道点燃打火机就能看见她?” “这可说不准,”白兰心思深吸一口气,“你想想看,地狱之火肯定来自黑暗,点燃地狱之火则意味着这位女神处于黑暗的角落。” “教授,我的口袋里确实有一个防风打火机,但是,我敢肯定,你这是胡扯!” “哦?何以见得?” “我们现在有手电筒,这个效果和点燃打火机是一样的!” 白兰心恍然大悟,索菲娅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的手电筒就相当于打火机,而他们一路爬上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女神的雕像。“好吧,你说的没错,女神不在这里。”他长吸一口气,“那么我们现在能出去了吗?” “教授,你很幸运,”索菲娅回答道,“我看到了顶。”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可以不像两个骰子一样被装在这里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个顶是密封的!” “你说什么?”白兰心差点滑下去,这个消息简直就是要人命,“密封的?” 索菲娅快速爬到了顶下,她转了个身,背靠着石壁,仰头望着这个像平底锅一样的塔顶。“教授,快上来帮忙。” 白兰心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他也跟索菲娅那样背靠着石壁,双手紧紧地抓住石棱,生怕掉了下去。 索菲娅将手电筒的光照在顶上,“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白兰心仰头看了看,感觉这个顶就像是下水道的井盖一样,“这不是塔顶!” “没错,我猜这是塔顶的地面。”索菲娅仔细看了看,不禁倒吸一口气,“这是上到塔顶的门,你看这里有锁扣!” 白兰心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顶是一块光滑的圆形石板,跟下水道的井盖盖没什么分别,只是少了两个打开井盖的孔,但是在井盖直径上有两个插销一样的铁锁。“这扇门是单向门,只能从这里打开。” “来吧,我们上去看看。”索菲娅一只手抓住背后的石棱,一只手扳动了她那边的锁扣。 白兰心也像她那样抓住他这边的锁扣往回拉,他和索菲娅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一起使劲将这块巨大的石板顶了上去。 塔顶地面隐藏的石板被掀开了,索菲娅和白兰心从里面钻了出来。正如索菲娅所想,这块厚石板是塔顶的地面,而真正的塔顶就在他们的头上。 白兰心上来之后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就像为自己换气似的,刚才那段闭塞的塔肚可把他憋坏了。他把掀开的石板重新挪了回去,这个窟窿对他来说太可怕了。 索菲娅环顾了一下四周,夜幕早已降临,一片漆黑,这里就像奥运会上投掷铁饼的铁饼圈,却静得可怕。塔顶四周围了一圈护栏。塔顶的内圈竖了12根半人高的铜柱,塔顶悬着一个锅盖一样的东西,长长的铁链从上面垂下来。她不禁惊讶道:“这里的摆设好奇怪!” 白兰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索菲娅的身边,“嗯,这点我也看出来了。” “我们现在出来了,该怎么办?这里好像没有下去的楼梯。” 白兰心走到每一个铜柱前看了看,他发现每个铜柱中心都有一个孔,而铜柱身上都有一个标记。他往前走到护栏边,伸首往下看了看,底下一片漆黑,只能看见院子的轮廓。而远处灯火辉煌,一派繁华景象。他回到塔顶中央,看了一眼悬在上面的锅盖一样的东西。 这锅盖可以被升降的?他没有细想便伸手拉动半空中垂下来的铁链。果然如他所料,头顶的锅盖缓缓降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索菲娅走了过来,白兰心的举动让她大为困惑。 白兰心将锅盖放在地上,抬头回答道:“我在验证一个想法,”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你不觉得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祭台吗?” “祭台?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对不起,我的表述不够准确,我的意思是这里是用来表达一种仪式感的地方。” “仪式感?什么样的仪式需要在这里进行呢?” 白兰心站起来走到铜柱前,他又看了一眼塔下那一片漆黑的世界,然后转身向索菲娅走来。 “能再重复一遍那四句话吗?” “哪四句话?” “女神眼中的那四句话。” 索菲娅清了清嗓子,“只有在天地之间……” 还没等索菲娅说完,白兰心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对,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正处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塔顶上,请说下一句。” 索菲娅瘪了下嘴,“点燃地狱的烈火,” 白兰心走到其中一根铜柱面前,“能借一下你的打火机吗?就是你说的那个防风打火机。” “你找到地狱之火了?难道就在这儿?” “我,不能肯定,只是在验证我的想法。” 索菲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他,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兰心蹲下来,抓住铜柱中部的位置用力一转,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立刻将打火机点燃,然后放在铜柱顶端的圆孔上。一束红色的火焰冲出了铜柱,然后又落在铜柱上,就像一位姿态妖娆的舞女。 索菲娅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铜柱中有火油?” “没有理由,”白兰心说道,“只是直觉。” “你怎么偏偏选中这根铜柱?也是直觉?”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他边说边走向躺在地上的锅盖,“这十二根铜柱代表黄道十二宫,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个星座标记,这根铜柱上的标记是双鱼座。” 他蹲下身将锅盖扶起来,“能把那枚黄金戒指给我用一下吗?” “当然,”索菲娅从口袋里掏出黄金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到白兰心的手里,“你想用它干什么?” 白兰心狡黠地笑了笑,“解开剩下的两句话。” 第五十五章 “你真的找到窍门了?”索菲娅惊讶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白兰心。 “试试看吧,只有试了才知道。”白兰心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黄金戒指,然后放在了锅盖凹进去的内壁上。内壁上有一个圆形的浅孔,他将戒指放了进去,大小正好合适。 “能帮下忙吗?”白兰心将一根铁链举起来递给索菲娅,“帮我把这个反光镜拉起来。” 索菲娅接过铁链用力往下拉,锅盖慢慢离开了地面往塔顶升去,“你想用来反射火炬的光?” 白兰心扶着锅盖的背后,以便它能上升平稳,“是的,感谢你能看出来。” 索菲娅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内侧光亮如镜的东西显然就是一个凹面镜,它的作用不言而喻,平行光照在上面,会通过凹面的反射而汇聚在镜面前的焦点上,如果光源正好位于焦点的位置,那么它所发出的光经过反射后会形成平行光束。白兰心的想法变得一清二楚,他想通过这火炬发出的光来寻找藏在这里的秘密。 “如果仅仅是为了照明,我们大可不必这么费神,”索菲娅提醒道,“我们只需要等到明天一早。” “不,我们只能在晚上才能用,只有在晚上才能找到你的祖父藏在这里的秘密。第三句话是关于女神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索菲娅的口气毋庸置疑,“当女神头戴光环。” “很好,”白兰心将锅盖型的凹面镜举起来靠近燃烧的火炬,“我们现在就让女神头戴光环,那里就是秘密之所在。” “可是,女神呢?女神在哪里呢?” “拉紧你手中的铁链,”白兰心使劲说道,“女神就在塔下。” 索菲娅用力将铁链绷紧,向塔下望了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突然领悟了白兰心的话,“教授,你弄错了,院子里那尊雕像不是女神,而是一个汲水少女。” 白兰心一边调整凹面镜的位置和姿势,一边回答道:“那不是汲水少女,而是宝瓶座女神。” “宝瓶座女神?”索菲娅惊讶道,“宝瓶座不是男的吗?” 白兰心明白索菲娅的意思,宝瓶座故事的主角确实是一位男子,他叫伽倪墨得斯,是特洛伊的王子。在他为父亲看羊时,宙斯正好从天空经过,性情风流的宙斯一见到伽倪墨得斯就迷恋上他了,于是变身成一只鹰掳走了伽倪墨得斯,把他带到了奥林匹斯山。这只鹰就是后来的天鹰座,而伽倪墨得斯从此成为宙斯身旁的倒酒僮。天后赫拉得知此事,便对伽倪墨得斯产生了妒忌之心,于是使计陷害他。赫拉让宙斯误以为伽倪墨得斯要和侍女私奔,打算处死他。然而,就在奇伦射出那致命一箭的刹那,侍女海伦挡在了伽倪墨得斯的胸前,甘愿替他受死。眼看奸计没能得逞,赫拉顿觉恼羞成怒,便将伽倪墨得斯变成了一只透明的水瓶,要他永生永世为宙斯倒水。然而,水瓶中倒出来的却是眼泪。众神无不为之动容,于是宙斯便将伽倪墨得斯封在了天上,成为了水瓶座。 “你的祖父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宝瓶座时代,它代表了两性关系和谐地融为一体,而不再偏向任何一方。” “抱歉!我没听明白!” “现在先听我的,”白兰心命令道,“我们要趁火还未熄灭之前把秘密找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你这一切!” “那么现在要做什么?” 白兰心将凹面镜对准塔下的空地,火炬发出的光经过凹面镜反射出一道光柱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斑,“地上有光斑吗?” 索菲娅双手拉住铁链,往塔下望去,一个淡黄色的椭圆形光斑出现在院里,她打趣地回应道,“我看到那个恐龙蛋了。” 白兰心微微一笑,“好吧,就当它是恐龙蛋,上面是不是有一个黑圈。” 索菲娅仔细看了看,一个黑色的环形影子出现在光斑上部,“确实有一个。” “很好,现在我慢慢转动凹面镜,你盯着这个黑圈,我要把它移动到女神的头上,就像耶稣头戴光环一样,”白兰心深吸一口气用力往上举,显然这个凹面镜有些沉,“你来告诉我怎么移动。” “往右!”索菲娅指示道,“女神还没有出现在光斑里。” 白兰心转动了角度,“现在呢?” “你现在照到了女神的脚,慢一点往上调。” 白兰心缓缓地转动凹面镜的角度,“我现在开始往上调,看到女神的头正好出现在黑圈中央时,立刻叫我停下。” “是!教授!我正盯着呢!” 光斑中的黑圈沿着汲水少女身体的影子慢慢往上爬,就像扫描一般。 索菲娅睁大眼睛盯着光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在验证女神眼中的那四句话,而现在正在接近最终的结果。 当女神的头部落在光斑中的黑圈里时,索菲娅喊了一声,“停!” 白兰心赶快将凹面镜紧紧地抓住,他激动地说道,“快看!女神头部的影子现在落在哪里?” 索菲娅走到护栏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位置清晰地显示了出来,“在水池边上。” “你能记住那个位置吗?” “当然!”索菲娅斩钉截铁地回答,“小孩都能做到!” “很好,”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秘密之所在。” 索菲娅会心一笑,她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只有在天地之间, 点燃地狱的烈火, 当女神头戴光环, 就是秘密之所在。 这四句话的意思终于变得非常清晰,只有在这塔顶之上,点燃这里的火炬,借助凹面镜的反射,将黄金戒指的影子落在女神头上,当戒指的影子成为光环的象征时,那里就是秘密隐藏的位置。 这一切设计得真是绝妙! 魔法石!祖父守护的秘密就藏在那里! 索菲娅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她无法掩饰自己此刻的喜悦之情,快步向白兰心走来狠狠地亲了下他的脸颊,“教授,你真伟大!” 白兰心突然呆若木鸡,此刻他就像一尊被速冻的雕像一般。 “我们快想办法下去吧,”索菲娅提醒道,“趁还没被别人发现之前!” 白兰心从一阵恍惚中缓过神来,他拉动铁链将凹面镜重新放到地上,然后将黄金戒指从凹面镜上取了下来,他将戒指递给索菲娅,“把它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当然,”索菲娅将戒指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可是我们今晚的酬劳。” 白兰心看了一眼铜柱上燃烧的火焰,它此时就像一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趁火炬还没有完全熄灭,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口。” “好吧,”索菲娅环顾了下四周,“这里不算大,我们分头找。”她走到燃烧着火焰的铜柱对面,“从这里开始吧,我们在火炬那头会合。” 白兰心点点头,他拉动铁链,将凹面镜升起来,准备将它还原到他们来时的高度。他有一个习惯——把用过的东西归还到原样,在他看来,这是尊重对方的一种做法。 索菲娅跪在地上,亦步亦趋地敲击地面的石砖,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如果出口在石砖之下,这块石砖发出来的声音肯定会不一样。当她走到一半的路程时,一块方砖的声音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又敲了两下,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教授,这里有情况!”她打开手电筒,以便能将这块方砖看得更清楚。 白兰心刚好将凹面镜固定好,立刻跑了过来,地上一块巨大的方砖出现在眼前,“你发现了什么?” “这块砖的声音不对,或许下去的出口就在这里。” 白兰心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在方砖的两侧各有一根条砖嵌入方砖的两侧,让这个方砖看上去就像中国汉字中的“工”字,“那么只能撬开它了。” “来吧,帮我照亮!”索菲娅将手电筒交给白兰心,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柄锋利的匕首,她决定先撬开两侧的条砖,这两侧的条砖相当于锁舌,只有先撬开它们,才能撬起整块方砖。 索菲娅沿着石砖的缝隙插了进去,然后慢慢将旁边的条砖撬了出来,当左侧的条砖被完全撬开时,一个铁制的插销露了出来,它躺在条砖底下的空隙中,可以伸缩的部分已经插进了方砖里。 “这里也是单向设计的,”白兰心惊讶地说道,“只能从这里下去,而不能……” “从这里上来!”索菲娅接过话茬,“这样设计就是为了防止别人从这里进到塔顶。” 白兰心点点头,“这座塔的设计真是煞费苦心。” 索菲娅将插销从方砖中抽了出来,然后又将右侧的条砖撬了出来,跟预想的一样,这里也躺着一跟拇指粗的插销。 当两侧的插销都被抽出时,中间的方砖出现了一点松动。白兰心和索菲娅各扣住两侧的凹形口,用力将方砖抬了起来。 当方砖被抬出地面时,一股寒风从底下冒上来,火炬突然熄灭了,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白兰心手里的电筒那点光亮。它正对着石砖下的位置,此时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第五十六章 洞口是一个方形,它仅有一人肩宽,要想从这里出入,必须是一个体型非常健康的人。 “你的祖父是不是非常讨厌那些有钱人?”白兰心打趣地说道,“那些发福的死胖子肯定不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索菲娅爽朗地地笑了,“祖父从来不会公开表露自己的喜好,他让我要在公众场合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伤害别人,在众人面前失态。” “不过,他在这里可将自己的喜好表现得淋漓尽致,”白兰心边说边蹲下身准备跳下去,手电筒照射下的台阶离出口有半人高。他跳下去转身对索菲娅说道,“来吧,女王殿陛下!” 索菲娅会心一笑,她抓住白兰心伸过来的手,“起驾!” 白兰心一边牵着索菲娅的手,一边将手电筒的光照在石阶上。石阶位于塔肚和塔墙中间,塔肚中央正是他们刚才爬上来的地方。他发现这石阶并不是直线向下,而像藤蔓一样绕着塔肚旋转而下。 “教授,现在可以解释下刚才你所做的一切了吧?”索菲娅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其中的一根铜柱中有火油?” “不,我并不知道哪一根同铜柱中有火油,”白兰心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动着脚步,这段旋梯并不好走,里面的空气也并不新鲜,“但是这塔里肯定有火油,在我们通过那面叹息之墙时,我嗅到了火油的味道。我猜想在那面墙转动的时候,这火油便被压到了塔顶的铜柱里。或许这些铜柱之间相互是联通的,只要点燃其中一根,其他铜柱中的火油会源源不断地流过来,但别的铜柱可能就失去了被点燃的机会。” “你为什么偏偏选中那一根呢?” “你没有发现这些铜柱是按黄金十二宫的位置排列的吗?铜柱上的标记是黄金十二宫的标志,我点燃的那根铜柱上的标记是双鱼座,这根铜柱正对着院中的汲水少女。从这个角度来看,凹面镜最有可能照到她。” 这一次索菲娅没有急着提问,而是慢慢回味白兰心的话。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从天空去俯瞰大地的一切,”白兰心说了句富有哲理的话,“将双鱼座的铜柱安排在那个位置是别有用心的,双鱼座的火炬座释放出来的光芒经过凹面镜反射到汲水少女的身上,这不仅是用来找到秘密,也是为了传达魔法石正在经历从双鱼座时代进入宝瓶座时代的意义。” “这种传达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白兰心继续往下挪动脚步,“占星学家一直都在关注星座时代的变更,尽管宝瓶座时代来临的具体日期众说纷纭,有人说从上世纪初开始,有人说从2012年玛雅世界末日预言开始,无论何种说法正确,都毫无疑问地表明宝瓶座时代的到来。”他继续解释道,“占星学家们认为双鱼时代的人倾向求助于宗教的权威力量来解答自己的难题,宝瓶座时代的人则具备一种精神上的自我觉醒力与自我依赖性。如果说双鱼座时代的人们通过一种宗教的间接力量来获取神秘中的神的启示,那么在宝瓶座时代的人都将拥有一种自主的能量,可以直接与‘神’沟通。” 白兰心后面说的话令索菲娅有些困惑,她打算直接向白兰心发问,“教授,从你的理解看来,你怎么看待宝瓶座时代的到来。” 白兰心停下了脚步,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他的神经。 如果说双鱼座时代是“神”的时代,那么宝瓶座时代则是“人”的时代。人类学会了用自己的智慧创造更高的科学技术,并用它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也学会了重新去认识这个世界,不再是用宗教的观念,而是所谓科学的理念。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索菲娅说出了他不愿意启齿却已成为真相的事实,“科学将取代宗教成为新的上帝。” 索菲娅顿觉一种莫名之感,她尴尬地回应道:“就这些?” “是的,”白兰心继续往下走,“有些事情你想得越多就越复杂,你越想弄明白就越痛苦。就像一个圆,圆里是已知的世界,圆外是未知的世界,圆的边缘是已知和未知的交界,你知道的越多,圆里的世界越大,但是你接触的圆外的部分也越多。” “我很赞同你的说法,可是,我现在宁愿让这个圆变得越来越大,”索菲娅激动地说道,“想必你也跟我一样,我们都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不是生活在自我安慰的幻觉中。” 白兰心停下来再次转身看了一眼索菲娅,她的这番话令他倍感力量。“真相就在眼前,只要我们打开塔门,就能得知这一切。” 索菲娅微微一笑,“我有预感,这塔门也是扇单向门。” 白兰心继续往下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他将手电筒往前晃了晃,“我想你猜得没错!” 几步之外,一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了牛眼大的铆钉,三把大锁从上到下分布在门与墙的边缘。正如索菲娅所说,这是一扇从里往外开的单向门,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而里面的人无需钥匙就能打开。 索菲娅和白兰心将结实的锁扣扳开,使劲将铁门拉开,外面的冷风从门缝中溜进来,让人顿觉一阵寒意。铁门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给这个宁静幽黑的院子增加了几分恐惧感。当它被彻底打开时,两人长舒了口气。 白兰心将手电筒往前晃了晃,几米之外,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挡在路上,他慢慢走过去,发现塔的四周被这种东西团团围住,这是用来作为隔离墙的一人多高的荆棘。“我们需要找个口子出去。” “这并不算难事。”索菲娅蹲在地上,找了个缺口用手扒拉了几下,这个缺口便成了一个大窟窿,她把身子一缩便钻了出去,然后回头对白兰心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白兰心无奈地学着索菲娅的样子,趴在地上,从荆棘丛中的窟窿中爬了出去。钻出来之后,他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你还记得那个位置吗?” “当然!一直往前走,就在水池边上。” “走吧,说不定魔法石就藏在那里。”白兰心迈开双腿大步往前跑去。 索菲娅跟在白兰心旁边,“我设想过一切可能,却从未想过祖父竟然把它藏在水池边。” “连你也想不到,那说明这确实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这实在是大胆之举,我真担心有一天会被发现。” 白兰心加快了步伐,“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宝物一定会藏在屋里,奥古斯丁馆长将它藏在屋外,避开了常规思维,才更有利于魔法石的安全。” “但愿还没有人捷足先登!”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水池传来流水的声音,虽然声音微弱,但汲水少女瓶中的涓涓细流依然在不停地往下滴。 索菲娅绕过汲水少女,走到水池的另一边,她正在脑海里将塔顶看到的位置与水池边缘对应起来——当女神头戴光环,就是秘密之所在。她走到水池另一边停了下来,抬头从汲水少女的头部望去,灯塔的火早已熄灭,但是她仍能站在这里想象出当时他们在塔上的情形。 白兰心走过来站在索菲娅旁边,“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我想是这样,魔法石就在我们脚下。” 白兰心蹲下身趴在水池边,往水池里看了一眼,池中的水并不深,现在正是枯水期,只能没过小腿,但他并不打算跳进池中去一探究竟。在池边的石头上,距他趴的位置一块石砖的位置有一个石刻,石刻上刻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案——百合花。 百合花是圣母的象征,它象征纯洁,因为耶稣是她在童真女时受圣灵感应怀孕而生的,正因为如此,所以百合花被作为圣母的象征。在百合花石刻下两个石砖下有一个扁平的斜口,涓涓细流从这里潺潺流出。他用手电筒沿着水池边晃了晃,在他旁边两侧不远的地方也有同样的石刻,似乎沿着水池边等距离地布满了整个水池。 把魔法石放在象征圣母的百合花下,作为虔诚的基督徒,谁也不敢去搅扰了她的安宁。即便有大胆妄为之徒,也绝对想不到会藏在这个百合花下。 这真是绝妙的办法! “索菲娅,你信仰基督吗?” 这句话问得索菲娅茫然不知所措,“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基督徒。” “我明白了,把匕首给我吧。”白兰心背对着索菲娅把手摊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猜想魔法石就藏在这百合花的石刻之下,你若是基督徒,是不应该在圣母面前用刀的。” 索菲娅微微一笑,“那我还得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咯?”她把口袋中的匕首递给他说道,“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客气,”白兰心接过匕首,将锋利的刀刃掰开,打趣地说道,“如果要付我一笔费用,我觉得可以直接给现金,因为我不太用信用卡。” 索菲娅爽朗地笑了,她也趴在水池边,跟白兰心靠在一起,两人就像童年时一起在河边抓鱼的小伙伴。“教授,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圣人,不应该拥有这些俗物。” 白兰心侧身看了她一眼,狡黠地笑了笑,“别来这一套,现在我就是一个俗人。” “嗯,这点确实没错,圣人可不能干这活儿。” 白兰心低头往下看了一眼百合花石刻,“魔法石就在下面,你激动吗?” 索菲娅看着白兰心微微一笑,“跟你一样。” “好吧,今晚将是我们此生最难忘的夜晚。”白兰心深吸一口气,将匕首伸向百合花石刻下的石砖。 第五十七章 长条形的石砖被白兰心用匕首取了出来,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他把石砖放在水池边上,然后用手电筒往洞里照了下,当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倒吸一口气——洞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你想象过魔法石是什么样的吗?” “没有,”索菲娅摇摇头,“或许它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分别。” “你觉得魔法石可能是块隐形的石头吗?” “隐形的石头?”索菲娅惊讶地说道,“不可能,谁有本事能把隐形的东西藏起来又找得到呢?” 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索菲娅,也许我们都上当了,这洞里什么都没有。” “不!不可能!”索菲娅连忙把白兰心推开,这种结果令人无法接受。他们今晚历经千辛万苦,险些丢了性命,最后的结果却是一个骗局?不!这绝对不可能!谁会如此大费周章来精心设计这样一个高难度的骗局呢? 索菲娅趴在是水池边,俯身向洞里看了一眼,就在她把头伸向水池的时候,口袋里的一张丝巾掉了出来落进了水池中,那是他们在洞穴中从女神眼中取下的遮眼布。 “抓住我的脚!”索菲娅大声喊道。 白兰心死死地抓住索菲娅的双脚,以便她能俯身去水池中把那张遮眼布捡回来。当她抓到遮掩布时,立刻将它扔回到水池边上。她抽身回来又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洞里,无论洞里有没有魔法石,她都要一探究竟。 索菲娅顺着洞口往里伸去,触碰到了里面的石砖,她上下左右摸了摸,感觉里面这块砖是塞进来的。于是,她抠住石砖的边缘抖动着往外拉,石砖终于松动,被缓缓地拉了出来。当她把石砖完全取出来时,手背被洞口的棱角磨破了。 “我找到了这个!”索菲娅把石砖递给白兰心。 白兰心把手电筒的光照在上面,“这只是一块砖头而已。” “这块砖是塞进去的!”索菲娅这句话很明显是在告诉白兰心这砖有问题。 他将石砖反复打量了一番,终于在背面发现一个清晰的标志——八角十字。这个标志的意义再清楚不过了,它代表圣殿骑士团的秘密。 白兰心惊得目瞪口呆,索菲娅竟然从里面取出这么个玩意儿! 秘密就在这石砖里! 白兰心迫不及待地将石砖翻来覆去地找,终于在侧面找到了开口。石砖被设计成一个有滑槽的匣子,抠住滑槽的缝隙便能将匣子打开。“我们差点被瞒骗过去!” 索菲娅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上帝最终还是把它交给了我们,快来打开它吧!” 白兰心把石匣子递给她,“不,还是你亲自打开,作为奥古斯丁馆长的孙女,守护魔法石的继承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索菲娅微微一笑,“谢谢!”她抠住石匣子的缝隙将内盒缓缓拉了出来,随着内盒慢慢伸出,盒子里的东西渐渐在光亮中显现出来——用石头做成的内盒中并没有藏着一块特别的石头,而是在浅浅的石头内衬里躺着一根闪闪发亮的东西。 这个冰冷的玩意儿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字架,它是三棱柱形的,有一根手指那么长,三棱柱上布满了小孔,它与另外三个像剑柄一样的短杆一起构成十字形,在它们交汇的中心镶嵌着一个奇特的标志。白兰心认出那是百合花,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玩意儿,完全忘了索菲娅在忙什么,“你是干什么用的?” 索菲娅此刻正在处理手背的伤口,准备将遮眼布叠起来包扎在手上。她看了一眼白兰心,又把目光锁定在他手里的金属物上,多年来在科技安全部门工作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东西是一种钥匙。 这种钥匙的设计并不神秘,它们采用激光塑模,保证让它难以被复制。这种锁不是靠钥匙上的锯齿来转动制动栓,而是通过一个电子孔来检测钥匙上用激光烧制而成的小孔。如果电子孔检测出匙身三个截面上的小孔是按要求旋转排列的,那么锁就会开启。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钥匙,一般人根本做不出来,”索菲娅深吸一口气,“当然,它能打开的也不是一般的锁。” 钥匙?白兰心第一次见识过这种钥匙,他将钥匙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三棱柱上的小孔足以说明它的复杂性。但是,这把钥匙用来开哪里的锁呢? “你知道……”白兰心正准备问索菲娅这把钥匙怎么用时,突然发现索菲娅正在用牙咬着遮眼布包扎手背的伤口。“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 “车里备有药箱吗?” “没有!” “走吧,先去买点治创伤的药。” “这算不了什么,我们还没有找到魔法石呢!” “有的是机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找,”白兰心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得补充点能量。” 索菲娅微微一笑,这是个非常中肯的建议,她此时早已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好吧,我们先去车里吃点东西,今早你买的早餐还有不少。” 白兰心微笑着点点头,将这把十字架的钥匙递给索菲娅。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石匣子,确信没有遗漏任何线索后将它重新放回了原处,然后将外面的条砖放上,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这一切都做好之后,他站起来挽着索菲娅的手,“我们现在还从那个狗洞出去?” 索菲娅会心一笑,“当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啊!” “好吧,”白兰心感觉很憋屈,却无可奈何,“如果你的祖父豢养的狗都能站着走路,我会非常乐意见识一下。” 索菲娅爽朗地笑了,“我会考虑买几只狗熊。” 从院子偏僻角落的狗洞钻出来后,索菲娅和白兰心立刻找到那辆玛莎拉蒂,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车里的暖气让两人顿感血液正在身体中流动,牛奶、蛋糕、汉堡、巧克力让他们的嗅觉恢复了原有的机能。 索菲娅将手上的布解下来放在驾驶台上,用纸巾盒里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伤口。 她打算将遮眼布摊开晾干,然后再包扎伤口。就在她将遮眼布展平时,突然发现被水浸过的地方出现了几个文字。 “教授,这布条上有文字。” “文字?”白兰心正嚼着蛋糕思考今晚发生的一切,被索菲娅的声音打断了。他猛地喝了一口牛奶,以便让蛋糕能快点咽下去。“是什么文字?” “先给我一瓶矿泉水!” 索菲娅接过白兰心递过来的水瓶,将水慢慢滴在遮眼布上,直到整块布都被水浸湿。她调亮了车里的灯光,盯着驾驶台上这块神奇的布条。“这布条经过特殊处理,遇到水就会显字。” 正如索菲娅所说,原本雪白的遮眼布慢慢现出淡淡的线条,这些线条逐渐形成一圈文字,文字的中央显示出一个十字架的图案。 “是罗马文,”索菲娅欣喜地喊道,“很工整的四言诗。”她慢慢将这四句话逐一读了出来: 秘密就在罗马城, 它藏在十字架下, 但它不是礼拜堂, 是骑士团的创举。 索菲娅读完之后看了白兰心一眼,“你听明白了吗?” 白兰心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我听清楚了,但是没有听明白。”他原以为魔法石就藏在这里,但这布条上的话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魔法石在罗马城中。 难道我们一开始就错了?白兰心在心里嘀咕,魔法石如果不在这里,那么这里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你觉得……”还没等索菲娅准备把话说完,白兰心便抬手把她止住了。 “别跟我说话,让我想想!” 白兰心紧锁着眉头靠在车里的椅背上,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记住,这里的一切都是富有象征意义的!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这块布条来自洞穴中的女神,它是一块遮眼布。他们当时取下遮眼布是为了让阳光通过女神的眼睛照进洞里来,阳光让他们找到了黄金戒指。在炼金术中,太阳代表黄金,因此由阳光来找到黄金戒指。眼睛象征指引,因此它被用来开启叹息之门,指引我们走进了灯塔,而灯塔是另一个指引。在灯塔中,我们用眼睛中的四句话找到了刚才那把钥匙,但我们却不知道这钥匙用在哪里,我们卡住了!而现在,所有环节中,只有遮眼布和钥匙没有跟别的东西发生关联,没有关联就意味着……难道它们之间是一对关联?可是,为何要将这一对关联分别放在两个地方? 为了保密! 潜意识里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它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关联。 白兰心猛然醒悟,他激动地对索菲娅说道:“快把钥匙拿出来,刚才从水池边上拿到的那把!” 索菲娅疑惑地看着他,虽然她不知道白兰心发现了什么,但她能猜出这一定是重大发现,她从口袋里将那把十字形的钥匙递给白兰心,“你发现了什么?” 秘密! 白兰心摒住呼吸,将钥匙拿在手上,然后对准遮眼布上快要消失的十字架放上去。 第五十八章 钥匙被放在遮眼布上,它的边缘正好与布上的十字架完全重合。 它们之间是相互关联的! 白兰心激动地说道:“这四句诗是为这把钥匙而写的!” “你说什么?”索菲娅还没有从古白兰心奇怪的举动中缓过神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块遮眼布原本是和这把钥匙放在一起的,为了保密,你的祖父将它们分开放置,一个放在洞穴中,一个放在水池边,如果自己人幸运地找到了这两件东西,”白兰心深吸一口气,“为了让他们弄明白这两者之间是相互关联的,于是你的祖父将这把钥匙的轮廓画在了这块布上。” 索菲娅努力在脑海中想象祖父当时设计这一切的情景,“你的意思是,这四句话能告诉我们这把钥匙怎么用?” “恐怕是这样的!” “那么你知道在哪儿能用吗?”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奥古斯丁馆长曾经跟你提过某个特别的地方吗?”他拿起钥匙,盯着十字交汇处的百合花,“例如由圣殿骑士团兴建的与圣母玛利亚有关的建筑。” “圣母玛利亚?”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你凭什么说跟圣母有关呢?” “你认识这钥匙上的花吗?” “这是百合花,对吗?” 白兰心点点头,“是的,这确实是百合花,这花有特殊的含义,而且是多重含义的复合。” “哦?是吗?说来听听。” 白兰心思忖片刻,“《圣经》上记载着以色列国王所罗门的寺庙顶上用百合花作为装饰,因此它是王室权威的象征。从12世纪起,百合花成为法国国徽的图案,这或许意味着法国与所罗门之间有着某种渊源。而百合花最为人所熟知的象征是圣母玛利亚,它的花语是纯洁。” 索菲娅知道百合花的花语,但她并没听说过这与圣母玛利亚有什么关系,“圣母玛利亚是纯洁的象征?” “是的,”白兰心抬头看了一眼索菲娅,不慌不忙地说道,“基督教认为耶稣是上帝之子,耶稣的母亲虽然是玛利亚,但是她并不是男女结合受孕,而是因为圣灵感孕的,她在与约瑟结婚之前,作为童女之时便生下了耶稣。” “原来如此!”索菲娅恍然大悟,她长舒了一口气,“在我印象中,唯一与圣母玛利亚有关的地方我曾跟你提过,就是那座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 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白兰心在心底想象着这个地方,难道魔法石藏在那里? 不!不在那里!四言诗里说得很清楚,不是礼拜堂!如果不是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那么为何要将百合花镶嵌在这把钥匙上呢? 白兰心感觉脑子里乱作一团,却突然想起一句话,在他们进入地洞前搭乘电梯时输入密码提示语——石头就是钥匙。而最终解开这个密码的单词是peter——圣彼得,而现在又出现了一把镶嵌有百合花的钥匙,圣母玛利亚。一个代表教皇,一个代表圣母,而他们两个都跟耶稣有关。 或许这象征某种权利!白兰心在心底思索着,古老的权利! “不是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白兰心深吸一口气,“但我们必须先回罗马。” “你打算挨个儿地沿街找吗?”索菲娅提醒道,“罗马的教堂有900多座,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有些教堂的内室也不准别人参观。” “魔法石就藏在罗马城,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是合乎逻辑的,”白兰心说道,“奥古斯丁馆长显然不会把秘密藏在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地方。如果这个秘密遥不可及,那么一旦被盗,他根本就无从知晓。作为一个秘密的守护者,他一定要履行好守护的职责。不在秘密的身边,也就失去了守护的意义。” 索菲娅点点头,奥古斯丁是一位做事谨慎的老人,他显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只有可以经常看到这个秘密,才能知道它是否保存完好。 “好吧,教授,我们出发吧,”她看了一眼白兰心,“你做好准备了吗?” 白兰心微微一笑,“即使我们没有做好准备,也必须出发了!” 索菲娅发动了玛莎拉蒂,却没有急着开走,“罗马只是一个范围,我们终究要找一个可以停下来的目的地啊。” “我们的目的地……”白兰心沉默了片刻,“圣殿骑士团的创举,而非基督的教堂!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到了罗马,说不定我们会意外地遇到。” “好吧,我们现在回罗马,”索菲娅看了一下车上的时间,已是25日晚上11点半,她看了一眼白兰心,轻声地说道,“回到罗马肯定是半夜了,你困了就睡会儿。” “谢谢!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索菲娅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受过专门的训练。”说完,她将玛莎拉蒂开上了泥路。 虽然已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但是索菲娅依然记得来时的路,玛莎拉蒂的车灯将路面照得透亮,一点也不妨碍她高速行驶。一刻钟之后,她将驶上高速公路,那里将是玛莎拉蒂狂奔的赛场。 “有事情记得叫醒我!” 索菲娅扭头看了白兰心一眼,“放心,不会把你丢在半路上。” 白兰心会意地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慢慢睡去。 他们并不知道三百公里之外的罗马已经对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由于长时间联系不上索菲娅,安琪罗已经下达了通缉令,罪名是盗窃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重要资料。他原本打算给索菲娅和白兰心罗织的罪名是谋杀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馆长,但是这个罪名显然行不通,不仅缺乏直接的证据,而且索菲娅是奥古斯丁馆长的孙女,虽然只是收养的关系,但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妄下定论,恐怕有渎职之嫌。而盗窃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重要资料的罪名就不一样了,他们有监控录像这个直接的证据。索菲娅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国家安全局的一名特工,而是一名帮助罪犯逃离罗马的胁从。安琪罗的算盘是这样打的,以盗窃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重要资料的罪名实施抓捕,然后审讯奥古斯丁馆长遇害一案,只要将案犯撰在手里,一切都好办。 安琪罗下达这个通缉令时做了些特别的处理,他还不想惊动媒体,因为奥古斯丁馆长的遇害的消息影响很大,再没有准确的结论之前,他可不想让媒体掺和进来。因此,通缉这件事既不能闹得太大,又不能打草惊蛇。于是,这个通缉令成了不对外公开的通缉令,只有某些社会系统才得到这个通知。 追捕的第一个小时最很关键,逃犯在逃跑后一小时内的行动是可以预测的。他们都有“交通、旅馆、现金”这三位一体的需要,但是现在他们显然错失了良机,安琪罗判定索菲娅有罪时距离她消失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虽然到现在为止,安琪罗还不知道索菲娅和白兰心的去向,但他们已经向罗马的机场、码头、车站、饭店、银行传送索菲娅和白兰心的照片,布下天罗地网。如果他们还在罗马,现在根本无法离开这座城市,所有可能离开罗马的交通枢纽都将进行拦截。他们虽然错过了抓捕最关键的第一个小时,但决不能错过接下来的23个小时。网要卡得紧卡得严,收网时才可能抓到大鱼。 安琪罗汇总了所有反馈回来的信息,结果一无所获。这一天令他非常疲惫,奥古斯丁馆长遇害的案件毫无进展,而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判断力正在被疲劳一点点的蚕食。 你需要睡上一觉! 潜意识的声音告诉他,再这样耗下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还没有任何消息,那么他将依靠国际刑警进行全欧洲通缉。当这一切都想好之后,安琪罗爬上了那张期待已久的床,他只要休息上三五个小时,立刻就能精神百倍。 索菲娅的车开得很稳,现在正值夜间,高速路上没有几辆车在赶夜路,她的玛莎蒂拉就像一匹狂奔的野马。但是,表盘显示燃料不足,她正在驶向下一个路口的加油站。 五分钟之后,索菲娅将玛莎蒂拉停在了高速路边的加油站,当她加满油回到车里时,发现白兰心正睡眼惺忪地醒来。“对不起,吵醒你了!” 白兰心揉了揉眼睛,他看了一眼索菲娅,“我们到哪里了?” “还有60公里,”索菲娅关上车门,重新系上安全带,将玛莎拉蒂驶上了高速公路。 “还要一个小时?” “不,大概半个多小时。” 白兰心点点头,却在心里嘀咕着,车上真不是睡觉的地方!他活动了下筋骨,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秘密就在罗马城, 它藏在十字架下, 但它不是礼拜堂, 是骑士团的创举。 白兰心在心底默念着这四句话,他提醒自己不要睡了一觉之后就什么都忘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罗马,要寻找一座由圣殿骑士团修建的建筑,而这个建筑不是天主教的教堂。 我需要把这一切画出来!画在纸上更容易看得明白。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去摸那个随身记事本——雨本。当他把这个袖珍记事本取出来时,才发现口袋里还揣着他这一天一直期待却忘记打开的珍贵资料——达?芬奇散逸日记。 第五十九章 白兰心小心翼翼地翻开达?芬奇的散逸日记,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的严重错误。“我们回罗马第一站去秘密档案馆吧。” 索菲娅手握着方向盘,侧脸看了他一眼,惊讶的同时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对不起,我竟然忘了这事。” “还有半个小时对吗?”白兰心将车里的灯调亮,“我必须得赶在我们到达档案馆之前看上一遍。” “我会放慢车速,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那倒不必,”白兰心微微一笑,“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你的化妆镜借给我。” “化妆镜?”索菲娅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大笑,“难道你想在归还之前整个容不被人发现?还是想在见教皇之前化个妆博取好感?” 白兰心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大多数人都读不懂达?芬奇的笔记,是因为他发明了一种怪异的书写法。几年前,他也跟大多数人一样遭遇了同样的嘲弄。 1994年,时任微软总裁比尔?盖茨以3080万美元的价格从阿曼德?哈默艺术博物馆举行的拍卖会上竞拍得到18幅列昂纳多?达?芬奇画稿,令这份画稿成为全球最贵的“图书”。达?芬奇于1519年在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行宫去世,身后留下了长达1.3万页的笔记和设计手稿。几个月后,他最钟爱的学生弗朗西斯科?梅尔兹带着达?芬奇的这份珍贵思想遗产离开了法王的行宫。梅尔兹一直保存着这些手稿,直到他去世后由他的独子继承。遗憾的是,这位继承人对达?芬奇的手稿毫无兴趣。于是,一拨又一拨猎宝之人找上门来,当他们离去时,往往带着几页撕下来的手稿。达芬奇去世后的500年中,原来的1.3万页手稿仅剩7000多页,它们大多收藏在公共博物馆和图书馆中,而比尔?盖茨无疑成了最大的私人收藏者。盖茨拍下的这份手稿当时被称为《哈默手稿》,根据惯例收藏者有权利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它本可以易名为《盖茨手稿》,但盖茨并未这么做,而是恢复了它原来的名字《莱彻斯特手稿》,他委托大英图书馆的专家进行破解。尽管如此,盖茨不惜以重金拍下稀世名人笔记的举动仍然令意大利人感到失望,因为他们希望手稿能留在意大利,有人甚至建议盖茨把手稿归还意大利人,但盖茨回答说达?芬奇虽是意大利人,但是他的智慧和遗产应该属于全人类。基于这一理念,盖茨并没有把这份手稿私藏在家,而是慷慨地借给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展览,第一站即为意大利。 白兰心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有幸在一家博物馆见到了达?芬奇的画稿,与大多数人一样,最初他也看不懂这些以粉红色的墨水在米色布纸上画成的的东西。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看起来乱七八糟,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因为文字凑不成一个单词,最终是一位颇有气质的女讲解员告诉了他窍门。 “先生,您只有借助它才能看懂上面的字。” 化妆镜! “你的想象力比你的容貌更令人难忘,还是让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吧!”白兰心对索菲娅扬了扬眉,“达?芬奇发明了一种特殊的写法——镜像字,这种写法只能通过两种方式才能看懂:一种方式是将手稿面向太阳,从手稿背后去看手稿的影子;另一种方式就是通过一面镜子,显然,通过镜子的方式更方便。” 索菲娅笑了笑,她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化妆镜伸手递给白兰心,“为什么要发明这种字?这样读起来一点也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但仅仅是对你而言不方便,”白兰心打开椭圆形的化妆镜,深吸了一口气,“我忘了告诉你,达?芬奇是左撇子,从右往左写对他来说非常方便。” “只是因为写起来方便?” 白兰心将化妆镜竖着放在纸上,日记上的字正好映在镜子里,“我们很难揣测达?芬奇的心思,他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看透他的心思,或许是防止别人剽窃他的思想,但这一切毫无疑问都在说明他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 “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白兰心微微一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仔细看看。” 索菲娅愉快地打了个响指,“没问题,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白兰心仔细地辨认着日记上的文字,他曾经看过一本达?芬奇的手稿——《大西洋古抄本》,这是他所有手稿集册中最大的一部,共有12卷,记录年代分布从1478年到1519年,包含的类别非常广泛,有飞行、武器、乐器、数学、植物学。这里记录了他的思想和见解,远远超越了他所处的时代。达?芬奇写了很多富有哲理的话,白兰心至今都还记得其中的一句——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情往往像是距离现在很近,而新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却像逝去的青春一样古老。 而现在他手里的这几篇日记是他从未见过的,日记中特别提到了一座建筑,而且是非常有名的教堂——圣彼得大教堂。 圣彼得大教堂位于圣彼得广场背后,这个广场汇聚了各个时代最顶尖的建筑大师的智慧精华,堪称宗教与艺术完美结合的经典。这个广场大得令人生畏,难以想象五十万人的集会的景象将是多么壮观。慕名前来的不止是基督徒,还有世界各地的游客,他们真正的目的地是广场背后的圣彼得大教堂,这是亿万基督徒心中的圣地。 对于这座教堂,白兰心非常清楚,他在脑海中尽力回想的历史。它最初是由君士坦丁大帝于公元326年在圣彼得墓地上修建的,历时七年,于326年落成,它被称为老圣彼得大教堂。遗憾的是,这座古老的教堂毁于战乱。今天的游客看到的这座教堂是尼古拉五世教皇下令修建的新教堂。这座新教堂一修就是一百二十年,足足跨越了一个世纪,最后宣布这座教堂落成的教皇是将七十岁高龄的伽利略宣判终生监禁的乌尔班八世。 这座教堂汇集了当时意大利最优秀的建筑大师,但凡有名望的大师们都为它效过力,主持这项伟大工程者的名单简直就是一本世界建筑名人录。布拉曼特来了,米开朗琪罗来了,波尔塔来了,马泰尔来了,维尼奥拉来了,玛丹来了,贝尔尼尼来了。 布拉曼特于1506年设计,1514年去世后拉斐尔接替了他的工作。六年后,拉斐尔也去世了。教堂中央的大穹窿是米开朗基罗的杰作,对于这个大圆顶,曾有过百年的波折,这其间当然少不了教皇这种外行蠢货的指手画脚。 教会要求教堂顶部借鉴哥德式设计,强调黑暗与光明的对比,采用了玫瑰花窗,出于对教堂入口处光线对比效应的考虑,今天被誉为“罗马皇冠”的教堂穹顶被当年被教会取消。米开朗基罗在七十一岁高龄时接替了这项工作,以“对上帝、对圣母、对圣彼得的爱”的名义,重新恢复了穹窿。 但是教皇的愚蠢导致大师们不得不数易其稿,按照原来的设计,这座教堂应该是集中式的,但教皇认为这样不能体现梵蒂冈的地位,于是命令玛丹把教堂改成了厅堂式,而且加上了现在硕大的门廊。这样一来,后面的大穹窿被遮挡住了,它的雄伟气势不能完全被领略。为了弥补不足,贝尔尼尼大师在教堂前面设计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于是才有了今天的圣彼得广场,其空间的开阔感在法西斯头子墨索里尼破坏之前,一直令人惊叹。 贝尔尼尼在广场周围设计了4列共284根多利安柱式的圆柱,圆柱上面立有140个圣人像。中央立了一座来自埃及的25米高的方尖碑。这座方尖碑碑高25米,立于16米高的三层基座上,碑身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它的来历非常神秘,最初竖立在埃及开罗附近的太阳城。4000年前,它是一块很古老的石头。 根据《圣经》记载,公元前十三世纪,生活在埃及的希伯来人备受法老残害,先知摩西受到上帝的感召,带领希伯来人逃出埃及。正是在出逃的路上,摩西得到了上帝所颁布的《十诫》。就在前往以色列的途中,他们看到了这座方尖碑。 大约在两千年前的古罗马帝国,奥古斯都大帝在征服埃及后将这块方尖碑运回罗马,立于竞技场上。据说在公元64年,耶稣首徒圣彼得就在这个竞技场内被当时反基督的罗马皇帝尼禄杀害殉教,他对行刑者要求把自己倒过来挂在十字架上,因为他自觉与耶稣不配。在基督教成为罗马的国教之后,天主教罗马教廷将这座方尖碑搬到了圣彼得广场正中,树立于圣彼得大教堂前,一直到今天。而这块特别的石碑从来没有倾倒过,传说因为它是这里关于彼得遇难的最后见证。 摩西在埃及见过这块石头,彼得在罗马见过这块石头。现在每一位新教宗当选后,当他走出圣彼得大教堂,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同一块石头,这座方尖碑成为了四千年历史的见证。 达?芬奇为什么要在日记中提到这座教堂呢?当他看到其中的一句话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圣彼得大教堂最初的构想是布拉曼特和我商量之后确定的……” 第六十章 看到白兰心古怪的表情,索菲娅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圣彼得大教堂最初设计的构想,你一定想不到是谁定西来的。” “布拉曼特,谁都知道!” “还有呢?” “还有?”这句话问得索菲娅茫然不知所措。 “还有一位,就是这几页日记的作者达?芬奇。” “他?”索菲娅惊讶万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传闻。 “达?芬奇在日记中提到了这一点,”白兰心叹了口气,“但他只提了这一句话。” “可是,为什么这座教堂的建筑大师名单中从未提到过他呢?” 白兰心皱了皱眉,“这正是可疑之处!” “你的意思是列奥纳多撒谎?” “不,他没必要撒谎,也不屑这么做,”白兰心看了一眼手里的日记,“你会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来告诉别人,你是圣彼得大教堂最初设计者吗?” “那么是教会在搞鬼?” 白兰心摇摇头,“现在还说不清楚,达?芬奇的日记在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里,日记中提到了布拉曼特和他商量确定了教堂的最初设计蓝图,但为何没有了下文?后面的日记到哪儿去了?教会究竟是不知情还是有意隐瞒?” “那么你的结论呢?” “达?芬奇与教会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他虽然受雇于教会,但是却并不按教会的意志办事,这在他很多作品中都已明显得反映出来,例如,《岩间圣母》和《最后的晚餐》,这些画作中的内容与《圣经》并不吻合,事实上,达?芬奇重新对圣经中的故事进行了加工。” “可是,教会竟然接受了这样的作品!” “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弄明白的地方,”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在教会的眼里,达?芬奇其实是一个顽劣之徒,他违背教义解剖人体,又不尊重《圣经》原文肆意修改内容,这些大不敬的做法,却并没有遭受教会的审判,反而把他的作品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索菲娅抢过话茬。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或许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达?芬奇在当时的名气已经大到教会不便审判他,他虽然顽劣,但仍然是一张教会可以利用的王牌,而且他的绘画水平别人无法企及;另一种可能是他背后可能得到了别的势力保护,教会拿他没招。显然,教会如果因为一个艺术家而挑起争端是不明智的做法,而且教会已经树立了不少的敌人,经历了可怕的黑死病之后,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拥有强大的势力。” “所以,你怀疑教会手里保有不少达?芬奇的秘密日记?而这些日记中隐藏着真相?” “这只是一种猜测,因为教会在得到这些日记时也跟大多数人一样,他们并不知道是镜像书写,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除非有人得知了这个方法。” “那么,你现在找到了你想要的线索了吗?” “没有,”白兰心无奈地摇摇头,“这几页日记内容很少,找不出有用的线索。我原本以为达?芬奇会在日记中记录自己的梦境,像他这样的人对此一定会非常在意,有这些梦境就能了解达?芬奇的潜意识在想什么,就像我这两天的梦一样,在一座破败的教堂里见到一个被黑弥撒蹂躏的少女,在一片黑暗的竹林中见到一位看不见自己孩子的母亲,这些梦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 “什么主题?”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你相信某些地方能激活大脑中潜藏下来的信息吗?” 索菲娅瘪了瘪嘴,“听起来有点悬!” “潜意识这玩意儿很神奇,它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它能穿越种群,并且随人类遗传。它可以通过梦境来反映,东西方人相互梦见对方世界中的东西并不奇怪,分析心理学大师荣格就梦见过佛教中的曼陀罗,但他之前并没有看过佛经,也没有听说过曼陀罗。” 白兰心顺便向索菲解释了潜意识,他告诉索菲娅,每个人都有两个“我”,一个是现实生活中的“我”,即意识中的“我”,另一个是内心世界的“我”,它存在于潜意识中,潜意识中的“我”比现实生活中的“我”聪明百倍,但它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也就是说,这两个“我”一般不会轻易交集,只有通过梦境交流。梦境是潜意识的世界,意识很难进入,因此,在梦里的自己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自己无法主导整个梦境,但潜意识会在梦境中呈现出内心深处的思考和观点,只不过很多都是使用象征的语言。梦境看似荒诞无聊,事实上有非常严密的逻辑,只有读懂了这些象征的意义,你才能了解梦的含义。 “达?芬奇是个善于运用隐语的高手。”白兰心说道,“看懂他的梦,你就能更深入了解他。” “从梦境来窥探达?芬奇的内心世界,你的想法很奇特!” “可惜他并没有记录下自己的梦境。” 索菲娅叹了口气,“世间难有如意之事,但愿能少点遗憾。不过,我们马上就要面对另一个遗憾。” 白兰心疑惑地看了一眼索菲娅,“什么遗憾?” “罗马就在眼前,我们马上就得将手里宝贝交出去了,”索菲娅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钟,26日凌晨两点三刻,“不过,去秘密档案馆之前,我要去找个银行。” “找银行?” “确切地说,是找一个atm,我得准备点备用金在身上。” 索菲娅说着已经将玛莎拉蒂驶下了高速公路,她正开进罗马市中心,因为那里有密密麻麻的自动取款机。 还没等白兰心缓过神来,索菲娅已经将玛莎拉蒂停在了路边,她迅速解开安全带钻了出去,然后快步跑向不远处的自动取款机。 白兰心坐在车里,看了一眼索菲娅跑去取款的地方,那是罗马一家24小时自助银行,明晃晃的灯照亮了门口的路。 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一个答案即将出现在脑子里。 秘密就在罗马城, 它藏在十字架下, 但它不是礼拜堂, 是骑士团的创举。 我知道答案了!原来就在那里! 索菲娅将钱包放进上衣口袋,然后收紧了衣服,快步跑了回来,她迅速拉开车门,轻盈地钻了进来。 “我们快走吧。”白兰心迫不及待地说道。 索菲娅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别着急,我还在想在如何应付秘密档案馆不告而别的说辞。” “我们不去那儿!” 玛莎拉蒂又转了起来,索菲娅疑惑地看了白兰心一眼,不以为然,“你改主意了?” “是的,”白兰心激动地说道,“我找到了那四言诗的答案。” “真的?是什么地方?” “银行?”索菲娅惊讶地笑了,“这里就是银行,我们去干嘛?抢银行?” “听我说,你需要了解这四句话的含义,它说得很隐晦,正是为了防止被揭穿。” “好吧,最好给我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它,那四行诗名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们,你还记得这四句话吗?” “当然,”索菲娅随口就将那四行诗说了出来。 秘密就在罗马城, 它藏在十字架下, 但它不是礼拜堂, 是骑士团的创举。 “没错,正是这样!”白兰心说道,“现代银行系统的建立其实应该归功于圣殿骑士团,他们建立了这个庞大系统的雏形。” “圣殿骑士团?”索菲娅惊讶道,“可能吗?他们那时候具备这个条件?” 白兰心庆幸自己没有把这段历史丢弃在故纸堆里,否则他会跟索菲娅一样,误以为银行是现代社会的产物。 “很多人认为银行是威尼斯人在十七世纪六十年代创立的,但是真正的创始人却是圣殿骑士团,这就是他们的创举。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你真的确信没有弄错?” “相信我,这一点非常清楚,你一听就会明白,”白兰心解释道,“银行最基本的功能其实只有两个——存和取,如果只是在一个地方存取,银行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它必须要实现跨地域存取才能体现真正的价值。” “没错,可是,这跟圣殿骑士团有什么关系呢?” “别忘了,圣殿骑士团最初的职责是保护去耶路撒冷朝圣的人,”白兰心提醒道,“你想想看,任何一个人出门旅行总要带上行李和钱物,但这些东西往往会招来强盗劫匪。为了安全起见,你会怎么做呢?显然是带信用卡之类的东西。这些朝圣的信徒也会跟你一样,便把钱物交给圣殿骑士团保管,到了朝圣之地,再从他们手里取回,取回时凭当时的凭证,就跟你刚才取钱一样。” 索菲娅没有急着插话,而是回味白兰心说的话。 他进一步解释道,“为了防止凭据被盗,圣殿骑士团设计了一套特殊做成的表示信用的密码系统,只有他们才知道,这就使得人们不必再随身携带可能被偷走的钱,就像你刚才取钱用的信用卡。钱可以存在一个地方,拿着这个凭据可以到世界另一处当场兑现,存取的功能便完成了。”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随着圣殿骑士团发展壮大,当他们的势力遍布整个欧洲时,便具备了系统运作所必须的条件,因此让整个系统运作自如。基督徒出门的时候将钱财交给当地的骑士团组织,骑士团给他们一张凭证,他们拿着这张凭证在耶路撒冷的骑士团那里将钱财取出,这就是现代银行系统的雏形。” 索菲娅恍然大悟,“可是,为何现代人没有谁这样认为呢?”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问题!无从考证! “或许因为他们从历史中彻底消失了,与他们有关的一切文献档案也都被销毁的缘故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一家由圣殿骑士团创办的银行?” “不,不是圣殿骑士团创办的银行!”白兰心激动地说道,“奥古斯丁馆长作为圣殿骑士团最高领导人之一,他留下的秘密都是极其隐晦的,只有真正通过考验的圣殿骑士团的成员才会明白秘密藏在哪里,那里绝不是圣殿骑士团创办的银行,但银行确实是圣殿骑士团创造的!” “好了,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个银行!” “苏黎世!” 第六十一章 苏黎世储蓄银行24小时营业,它以瑞士传统的账号开户方式经营全套的现代化不记名业务,在世界享有盛誉。这家银行在欧美很多国家都设有其分支机构,它们运用计算机标识码来办理不记名业务,拥有先进的数字支持系统。 这个银行的业务操作方式其实是最古老也是最简单的——为客户提供匿名储藏箱。客户能够以匿名的方式存储任何物品——从弥足珍贵的书卷到价值连城的珠宝——也可以在任何时候以匿名的方式提取这些物品,这一操作完全通过一整套保护隐私的高科技手段完成。 瑞士的银行以其极高的保密措施而闻名世界,它吸引了全球各地的客户,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对它都青睐有加。这也在艺术界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因为它们也为艺术品偷盗者提供了隐藏赃物的最佳场所。为避风头,他们可以把赃物在这里放上几年,等风声过去,再把赃物提出来。由于储存的物品受隐私法保护不受警方的检查,又加上储存时只需开设数字账户,不需登记储户姓名,因此,那些偷盗者可以高枕无忧,既不用担心赃物的安全,也不必害怕被警方顺藤摸瓜地追查。 “嘀——” 刺耳的喇叭声击碎了白兰心对这个银行的堆砌起来的记忆墙,一个人横穿过来,差点撞上索菲娅的玛莎蒂拉。 “你确定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苏黎世银行?” “是的,”白兰心点点头,“十字架有多重含义,它不仅是基督教堂的标志,也是十字会的标志,还是瑞士这个中立国的国徽。你的祖父巧妙地告诉自己人,秘密就藏在苏黎世银行。”他深吸了一口气,“除非你告诉我,罗马没有苏黎世银行。” 索菲娅微微一笑,“大名鼎鼎的苏黎世银行怎么可能放过罗马这座繁华的城市呢?” 白兰心会心一笑,“能透露下它的地址吗?” “和平大街!”她加快了车速,“我们十分钟就能到那儿。” 索菲娅驾着玛莎拉蒂沿着台伯河岸行驶,过了几个路口后,驶过昂波图大桥,此时,圣天使堡出现在眼前,索菲娅提醒道:“和平大街就在前面。” 白兰心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窗外。 我要寻找一个十字架,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就在那儿!”索菲娅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建筑。 白兰心举目望去,那是一座现代建筑,它就像一个高大威武的勇士一般伫立在那里。大厦是长方形的,没有一扇窗,俨然一个钢铁铸成的庞然大物,一个保卫森严的壁垒。这个“大铁块”耸立在马路边,顶端一面巨大的钟上立着一个十五英尺高的等边霓虹十字架,十字架的下面有几个大字: 苏黎世储蓄银行 谜团解开了!他们正拿着一把瑞士银行保险箱的钥匙。 索菲娅驾着车继续沿着车道前行,一扇大门挡住了银行的车道,门后那条水泥斜坡车道直通大楼的地下室。在大门上方,有一个摄像镜头,白兰心肯定这是个真家伙。 索菲娅摇下车窗,看了看右手边的电子指示装置。 液晶屏上有一条用七种不同语言显示的指令,最上面一行是英语:插入钥匙。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索菲娅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用激光塑孔的钥匙,又再次审视显示屏,只见屏幕下方有个三角形的钥匙孔。 “我感觉,它肯定能打开。”白兰心说道。 索菲娅将三棱柱形的钥匙身对准钥匙孔插了进去,然后慢慢往里推,把整个钥匙身都塞人了孔中。无需转动钥匙,门就自动打开了。索菲娅将钥匙退出来,一松刹车,就顺着斜坡转到了大楼下面。 停车库规模不大,里面停了十几辆车。车库的那头是大楼的中心入口,水泥地上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一扇厚厚的金属大门前。 索菲娅把车开进入口旁的一个车位,熄灭了发动机。 她和白兰心下了车,踏上红地毯朝着大铁门走去。铁门没有把手,门边的墙上也有一个三角形的钥匙孔,上面没有任何指令。 白兰心惊讶道,“竟然用一把钥匙开所有的锁?” 索菲娅笑了起来,她显得有些紧张,看了一眼脚下的地毯,“我猜想这里留下的脚印多是达官贵人的。”她把钥匙插进门上那个孔里。门“嗡嗡”地向里转开。他俩相视对笑,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银行的装饰气势逼人,大部分的银行通常只选用光亮的大理石和花岗岩作为装饰材料,而这家银行的墙壁上却尽是金属块和铆钉。 纯金属装修?这是现代社会新的装修风格吗?白兰心颇感惊奇。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灰色的金属,就连走廊里的椅子电是铁制的。这向人们表明:你走进了金库! 柜台后面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士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他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虽然他肌肉发达,随身携带的武器隐约可见,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那彬彬有礼的形象。 “欢迎光临,”他用意大利语问道,“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吗?” 索菲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那把钥匙搁在柜台上。 那个男士低头只看了一眼,马上站得更加笔直了。“明白了,您的电梯在大厅那头,有专人接待。” 菲娅点了点头,拿回钥匙。“在哪一层?” 那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索菲娅:“您的钥匙不是告诉您了吗?” “啊,”她笑道,“是啊。” 警卫目送着两个人走向电梯,等他们插进钥匙,走了进去,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拿起电话。他可不是打电话通知另外的人,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客户的钥匙插进外面的大门时,通报装置就自动打开了,他要打电话的人是他的上司。 “喂,”电话里传来值班经理的声音。 “这里有情况。”警卫汇报。 “什么情况?”经理对所谓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有两个人来了我们的银行。” “那又怎样?” “他们手里的钥匙是我们这里最高级别的。” “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显然,底下的这些小啰啰没有他这么见过世面。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钥匙的主人。” “你忘了我们银行是不记名服务吗?” “可是,他们的神色看上去不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好了好了,”值班经理轻轻地骂了几句,“我马上跟亚历山大先生联系。” 索菲娅和白兰心走进电梯之后,惊奇地发现电梯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降,电梯里没有显示要到哪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层,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接待人员早就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这人看上去上了年纪,穿着一件熨烫整齐的法兰绒西服,这使得他看上去很古怪,这身装扮与这地方冰冷的金属壳一点也不相配——一个高科技世界里的老式银行工作人员。 “欢迎光临,”他说道,“请跟我来。”没等回答,他转过身,大步走向一个狭窄的金属通道。 接待员带着白兰心和索菲娅向下穿过几个通道,走过几个摆放着大型计算机的房间。 “就是这里,”接待员说着,为他们打开一扇铁门,“到了。” 白兰心和索菲娅感觉踏人了另一个世界,这个小房间看上去就像是高级宾馆的豪华起居室,这里没有钢铁和铆钉,取代那堆冰冷的东西是东方的地毯、金色的橡木家具和配有松软坐垫的椅子。房间中央的宽大桌子上,两个水晶玻璃杯边放着一瓶矿泉水,矿泉水还冒着气泡,桌上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咖啡。 白兰心不禁感叹道:“这是最高等级的服务吗?” 那人会心地一笑:“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索菲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以理解。钥匙经常被作为遗产传给下一代,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的客户大多不明白协议。”他指了指放着饮品的桌子说,“只要你们想用,这个房间就一直是你们的。” “钥匙可以当做遗产世代相传的?”索菲娅问道。 “是的。客户的钥匙就像瑞士银行的数字账号,经常会被作为遗产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在我们的账户上,最短的保险箱租期是五十年,要求提前付款,所以我们会看到许多家族的后代。” 白兰心睁大双眼,“你刚才是说五十年吗?” “至少,”接待员答道,“当然,您也可以租用更长的时间。但除非有进一步的安排,否则,如果一个账户五十年未用,我们就会自动地把保险箱里的东西销毁。需要我启动程序来拿出您的箱子吗?” 索菲娅点了点头。“谢谢!” “好的,”接待员说道,“在我启动程序之前,需要再跟您确认一下。您手里这把钥匙的级别很高,它是我们这里最高级别的钥匙,这把钥匙的主人在我们这里留了一个身份验证的东西,您有带来吗? 索菲娅疑惑地看着接待员,“你指的是什么? “抱歉,我不能明示您!”接待员说道,“我只能告诉您,验明身份的东西通常都是双方持有,就像契约一样。 契约?索菲娅一时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六十二章 “或许我们一时忘了放在身上什么地方了,”白兰心看到索菲娅一脸的窘相,急忙帮她解围,“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找找。” 接待员看了两人一眼,“好吧,没有谁会来打扰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请按一下桌子中央的那个呼叫键。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们,除了有验证身份的一样物品之外,还必须有这个物品主人的一枚印章作为签字。”他出门转身将门关上,立刻传来锁扣的声音。 两人看着房门被关上后面面相觑,白兰心问道,“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索菲娅摇摇头,“银行一般都是用身份证来办理各种业务,但是,这里是不记名的,所以不需要身份证。” 白兰心点点头,他沉默片刻后提醒道,“刚才他说得很清楚,需要验明身份,显然,你的祖父在这里留了一个身份验证的东西。” “也就是说,即使他本人来也没用,还必须要那个东西?” “我想是的。”白兰心点点头,又把刚才接待员的话重复了一遍,“验明身份的东西通常都是双方持有,就像契约一样。” 索菲娅皱了下眉头,“契约通常是两张一样的纸,可是我们……”她摇了摇头,“我们根本没有!” “契约不一定是纸,也不一定是一样的内容,”白兰心说道,“还可能是别的东西,只要是成对的东西就行。” “成对的?难道……”索菲娅伸手去摸口袋里的东西,然后把它拿了出来,用食指和拇指拈在手上,“是这枚戒指?” 看到这枚戒指时,白兰心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在地洞中找到的这枚戒指竟然能在这里派上用场。“你确信就是这枚戒指?” 索菲娅低声说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东西作为验明身份的吗?” 白兰心沉默不语,他思索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奥古斯丁馆长临死时没来得及留下任何遗物,唯一留下的是一块能感应他脉搏的手表。他们靠着直觉和推理找到了奥古斯丁藏在庄园古宅中的秘密——一枚戒指和一把钥匙,他们凭着对女神遮眼布中留下的讯息找到了苏黎世银行,而这把钥匙也顺利地将他们带到这里,现在只剩下这枚戒指。显然,除了它,再没有别的物品是可以作为验明身份的凭证。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白兰心说道,“或许这是一枚对戒,你祖父将另一枚留给这个苏黎世银行作为凭证。” 索菲娅看了一眼手里的戒指,“如果戒指是验明身份的东西,那么印章呢?我们根本就没有印章。” “戒指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的意思是看上去像印章一样?” 索菲娅又一次仔细地看了一眼,“没有哪个地方看上去像个印章样!” “那么钥匙呢?” “你怀疑印章在钥匙上?” “钥匙的设计比戒指繁琐,容易隐藏印章。” 索菲娅将钥匙从口袋里取出来,“钥匙上的百合花算是印章吗?” “我看不像,印章的面是平的。” 索菲娅将钥匙放在指尖翻滚,终于在钥匙三棱柱的头部端截面发现了一个雕刻精美的花体字图案,她将钥匙头部端的截面正对白兰心,“我想我恐怕找到了它。” 白兰心仔细看了一眼,虽然这个截面非常小巧,但上面的雕刻却非常精美,从这繁琐的雕刻中,他认出这个图案像是一个字母:s。 “我想我们可以请刚才那位老先生进来了。” 索菲娅会意地点点头,转身看着桌上那个按钮,“但愿今天能撞上大运。” 切萨雷?亚历山大是苏黎世储蓄银行罗马分行的行长,他在这家银行的顶层有一间豪华公寓,他就住在这里。虽然这间公寓富丽堂皇,但他却一直梦想着能在地中海岸边拥有一所住宅。在那里他可以坐在窗前看蔚蓝的天空和大海,跟别人促膝交谈,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而不用每天都在这里面对那些浑身充满了铜臭气的富人。 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亚历山大心想,那时候我就可以享受我的时光,搜罗我的奇珍异宝,那才是我真正的生活。这个梦想常常出现在梦里,不巧的是,今晚又一次被一阵紧促的铃声打断了。 打来电话的人是值班经理,对方说有两个人来银行取一件物品,他们手持的钥匙是最高级别的,并且出示了验证身份的物品,而他身为一个值班经理没有资格来验证这个物品,意思就是契约的一半对方已经拿出来了,而另一半不在他手里,显然,他的意思是在银行行长亚历山大的手里,只有他才有资格来保管这个级别的验证物。 亚历山大在醒来十分钟后急急忙忙地穿过银行的地下通道,这是他的专用通道,他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任何时候他都要保持一副绅士的派头,不仅是为他自己挣足面子,也是为了苏黎世储蓄银行的名誉。他穿着一件得体的丝质西装,对他来说,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你不知道客户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因为他们来自全世界各个不同的时区。 一枚黄金戒指,其实算不上是个非同寻常验证物。亚历山大心想,在属于他保管的银行客户身份验证的物品中,这个算得上比较贵重却不是特别的一种。 一般人是在一张纸上写上一行字,然后把字从中间一分为二,银行与当事人各持一份。来取的时候,两张纸拼在一起以验明身份。这种方式虽然古老简单,却屡试不爽。计算机密码系统虽然先进复杂,但是现在各种破解密码的算法也很高明,纯计算机加密也不安全。这种古老的契约方式,让窃贼不知道当事人与银行之间的约定物是什么,约定物可以是任何东西,藏于万物之中,所谓无即是有,有即是无。 而今晚这两人带来的验证物就是这枚黄金戒指,只要戒指上的那行文字与原来留下的完全吻合,就可以验明正身。看起来非常简单,其中却大有门道。即使冒充的人知道戒指上的文字也没用,因为戒指上的文字不是现有的计算机字库中的标准字体,而是出自某人的亲笔手书。 亚历山大在门口停了停,他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然后,他满脸堆笑地打开门,像一阵暖意融融的清风那样飘然而人。 “晚上好!”他饱满热情地说道,眼睛搜寻着他的客户。“我是切萨雷?亚历山大,是这里的行长,你们的戒指我刚才核对过了,恭喜你们通过验证,现在请跟我来!” 他将戒指交给索菲娅,然后站在门口,将门敞开,做出让人通行的姿势。 索菲娅和白兰心相互看了一眼,向亚历山大点头致意,然后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行长关上房门与白兰心并肩而行,“你们的钥匙是最高级别,在我们这里有单独的存储房间。” “我们要取的物品有专门的保管室,是这个意思吗?”索菲娅问道。 “是的!”行长回答道,“拥有这个级别的客户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而刚才那个房间则是一般顾客取件时使用。你们要去房间非常坚固,可谓是固若金汤。” 行长带着他们穿过几道铁门之后,进入了一个电梯,继续往下。 电梯停住时,行长率先走了出去,依然用他那绅士的迎宾礼示意他们两人请走出电梯。 经过几个房间之后,这位行长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他指着这个铜墙铁壁说道:“这是供你们查看保险箱的密室。我一离开这里,你们就可以在这里查看或更换保险箱里的东西,想呆多长时间都行。” 行长为他们打开房间,伸手示意他们可以进去,然后说道,“箱子就在里面。” 他把他们带到对面的墙边,那里光秃秃的金属墙什么也没有,跟眼睛相平的位置有一个方形小门,门上是一个三角形的钥匙孔。 “请把钥匙插进这个小孔,”行长指着门上一个微型的电子显示屏说,“计算机确认是这把钥匙后,请输入你的密码。你的保险箱就会由机器自动地从下面的金库里放进一个特殊的金属盒中,金属盒就像电梯一样会停在这里,在你打开这扇门时便会出现在你眼前。查看完箱子后,请把它放进这扇门里,再把钥匙插到这个孔里,程序就会自动重复一遍。由于整个过程是自动的,因此你们的隐私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即使是本银行的工作人员也完全不知情。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请按一下墙上那个呼叫键。” 行长正要转身离开,被索菲娅叫住了,“请问密码是多少位?” 他惊异地望着她,这是他任职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古怪的顾客,他长出了一口气,挤出镇定的笑容,“您有一把金钥匙却没有密码,是吗?” 索菲娅露出尴尬的微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里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们输入的密码……”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微型电子显示屏,“它能装得下吗?” 第六十三章 亚历山大行长看了索菲娅一眼,显然,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并不是这把钥匙的真正主人,这一点他早已看出来了。但他们并没有违反银行的规定,所有的行为都符合银行操作流程,换句话说,他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 他露出职业般的专业笑容,“每把钥匙都有一个十位数的密码相匹配,显示屏上正好显示出十位数的宽度,但是,如果您没有密码,那么您的钥匙毫无价值。而且,我需要提醒你们一点,你们只有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 十位数! 索菲娅感觉突然被丢进了黑暗的冰窖之中,对于她这样的职业破译员来说,十位数意味着上百亿个密码组合,即使用最好的算法和最快的计算机,至少也要几周的时间。 “如果我们不小心在来的路上把密码给弄丢了,……”索菲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的意思是,我想您一定可以帮我们,对吧!” “抱歉!我真的帮不上忙。”亚历山大急忙解释道,“客户通过安全可靠的计算机来设定密码,这意味着只有计算机和客户自己知道密码。” 亚历山大停顿了一下,“这是我们保证客户得以匿名处理业务的一个方法,另外,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员工的安全着想。” 的确,银行不会犯监守自盗的错误,更何况苏黎世储蓄银行。他们不会让人钻空子,让偷走钥匙的人扣押银行的员工作为人质来索要密码。 索菲娅突然感觉心里一阵酸楚,她不想因为最后一步戛然而止而前功尽弃,此刻的心里涌起的千言万语却只挤出一句话,“您认识奥古斯丁馆长吗?” “奥古斯丁?”亚历山大点点头,“是的,他是梵蒂冈秘密档案馆馆长,他的大名无人不知,怎么了?” “他昨晚遇害了!”索菲娅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泣道,“只留下了这把钥匙!” 亚历山大一脸惊愕,“抱歉,我没有看到这个新闻!” “因为某些原因,警方封锁了这个消息。”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了镇静的表情,“对于馆长的不幸,我很抱歉!” 索菲娅站在白兰心身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抬头看了看亚历山大,“以您的经验,您觉得我的外祖父会在您的银行里放些什么东西呢?” 亚历山大无奈地摇摇头,“抱歉!我对此一无所知,这是匿名银行。” 在行长说出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静得可怕。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局面,亚历山大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终于开口说道:“你们请便,这间房间你们可以任意使用,呆多久都可以。” 索菲娅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而行长已向他们致敬转身离开。 “您听说过魔法石吗?”就在亚历山大正要走出这个房间时,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传说中一直被圣殿骑士团保护的哲人之石。” 亚历山大回头看了一眼索菲娅,一脸惊异,“魔法石?那个可以点石成金的东西?”他遗憾地摇摇头,“抱歉,那只不过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我对此一无所知。”他又看了一眼手表,“对不起,我真的要离开了,祝你们好运!” 索菲娅和白兰心默默地看着行长离开,直到门被自动关上。 白兰心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密码啊!”索菲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沮丧地看着墙上的显示屏苦笑,“十位数!”虽然只有十位,却比登天还难!” 今晚是一个难熬的夜。 又是一面叹息之墙!索菲娅感觉自己又站在了地洞中的那面叹息之墙跟前,如今只能望墙兴叹。 没错,就是如此。秘密就在墙壁的另外一面,除了叹息,别无办法。 白兰心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的折腾,他早已身心疲惫,此时他恨不得把松软的沙发当做一张睡觉的床。沙发确实很松软,坐在上面让人睡意浓浓,他感觉此时的眼皮就像千斤坠一般,恨不得在这个舒适的房间里蒙头大睡。但是,他不能这么做。秘密就在眼前,离真相只差一步。 “我们难道真的只能到这里止步了吗?”索菲娅满脸惆怅。 “索菲娅,放松一点,你需要休息一会儿,总会有办法的。” 索菲娅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她长呼了一口气,双手托着脸坐在沙发上,不知该如何度过这一晚。 此时,房间里响起微弱的滴滴声。两人面面相觑,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索菲娅盯着白兰心,“你的手机在叫!” “抱歉,”白兰心从上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是手机的报警声。” 他们已经深入地下不知道多深,而这个房间又是铜墙铁壁,由此形成了一个屏蔽电磁波的空间,手机在这样的环境中信号被阻隔,造成无信号报警。 索菲娅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这下我们连借助互联网搜索的机会也没有了。” “抱歉,我把手机关掉,这样可以休息一会儿!” “没事!”索菲娅无奈地笑了笑。 手机关机程序终于启动,就在屏幕完全黑下去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灵感,白兰心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 他又重新打开手机,然后将键盘调了出来,看到这个十二宫格时,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其中的奥秘。 “那枚戒指我能看下吗?”白兰心说道,“我们从地洞中找到的黄金戒指。” “当然,”索菲娅将口袋中的戒指交给白兰心。 他将戒指拿在指尖,慢慢转动着黄金戒指,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点,一行凹刻的文字在上面清晰可辨——godwillsit。 上帝的旨意。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圣殿骑士团就是高喊着这句口号冲锋陷阵的!他极力让自己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情景: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们高举着手中的剑,高喊着口号向敌人冲锋而去。 十位数!虽然只有十位,却比登天还难!白兰心的脑海里想起了索菲娅说的话。 十位!索菲娅的话提醒了他。是的,确实是十位! 密码就在这字母中!白兰心在心底暗自窃喜,这十位数就是圣殿骑士团一直以来高喊的口号。 “godwillsit,”白兰心脱口而出,“这就是密码!” “戒指上的话就是密码?”索菲娅惊讶道。 “是的,”白兰心突然站起来,尽力压抑激动的心情,“你的祖父是圣殿骑士团的核心高层,他一直不忘自己的使命。在过去的征战的岁月中,他们每次冲锋陷阵前都高喊着一句口号,godwillsit,这句口号正好十个字母,他将这是十个字母作为密码,也没有别的字母更适合作为这个密码!” 索菲娅恍然大悟,欣喜地看着他,立刻转喜为忧,“你说的确有道理!可是,这里需要输入的是十位数字,而不是十个字母!” 还没等白兰心回答,索菲娅又补充说道,“作为密码,字母的难度确实比数字大,安全系数更高,但是,银行终端机上输入的密码都是数字。亚历山大行长也说得很清楚,我们要输入十位数的密码。” “确实是十位数字,”白兰心看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在显示屏上输入4-6-3-9-4-5-5-7-4-8。” 索菲娅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这十个数?” “因为这个,”白兰心将手机的正面转向索菲娅正对着她,“手机的按键的十二宫格上已经清楚无误地将字母和数字对应了起来。” 索菲娅看着手机屏幕,这十个数字按键对应的字母一一呈现出来。 1—— 2——abc 3——def 4——ghi 5——jkl 6——mno 7——pqrs 8——tuv 9——wxyz 0—— godwillsit,索菲娅看着手机屏幕,这十个字母对应的数字一一呈现出来:4-6-3-9-4-5-5-7-4-8。 “确实是十位数,”索菲娅点头说道,“但是,你有把握吗?” “你的祖父是个天才,”白兰心赞许道,“想必他当时在设置这个密码时和我们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为了让密码没有规律又要便于记忆,所以他临时想到了这个办法,只要记住圣殿骑士团冲锋陷阵的口号,在把它巧妙地隐藏在手机按键中,没有人会找出其中的规律,而当他再次到这里来输入密码时,手机无信号的报警声会提醒他原来设定的密码。” 索菲娅犹豫了片刻,露出迷人的微笑,“我突然觉得祖父为什么如此喜欢达?芬奇,他确实是使用双关语的大师,他喜欢在密码里套密码,让人在迷宫中找不到出口。” 白兰心点点头,他与索菲娅并肩站在显示屏前,“现在出口就在我们眼前,试试看!” 显示屏的键盘和银行自动取款机的键盘相似,显示屏上显示着瑞士的十字形标志。键盘旁边有一个三角形的孔,索菲娅毫不犹豫地把钥匙插进那个孔里。 第六十四章 屏幕马上刷新了。 账号: ---------- 光标闪烁等待着。 十位数!只有一次机会。 白兰心念着手机键盘上的数字,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把它们输了进去。 账号: 4639455748 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后,屏幕又刷新了,出现了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写成的信息,最上面的一段是英语。 注意: 在按确认键之前,请核对您输入的密码是否准确。 如果计算机无法识别您的密码,系统将自动关闭。 “最后的审判,”索菲娅皱着眉头,她在心底思忖,“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输入错误,将永远失去这个秘密!”普通的自动提款机一般都会允许用户输入三次密码,三次不对才会没收他们的银行卡。不过,这一台显然不是普通的取款机。” 索菲娅的手指发抖,她愣在那里,犹豫不决。 “怎么了?”白兰心问道,“按下啊!” 索菲娅突然转身面对白兰心说道,“你真的确信,密码就是这十位数吗?” “当然,”白兰心点点头,“你想想看,从一开始我们都是根据你外祖父留下来的这个手机来寻找到所有的线索。当初他设定这个密码时,一定也跟我们遇到相同的情况。” “我的意思是,它太没有规律,又太有规律。”索菲娅犹豫了一下,“我怕我们误解了真正的含义。” 白兰心明白她说的意思,太有规律会很容易被找出,太没有规律会不容易记忆。每家银行都会建议他们的用户随机选择密码,这样就不会被人猜到。这家银行也不例外,奥古斯丁馆长有可能会接受这个建议。他镇静地回答道:“这个密码对他来说,要容易记忆;对别人来说,要根本找不出任何规律。” 不仅要说服索菲娅,还要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如果钥匙落入仇人的手里,他们一定会查遍你外祖父所有的档案,为了安全起见,你祖父绝不会留明码。而这个暗码要设计得非常巧妙,才能躲过他们的破译。显然,即使对历史极为熟知的人也不一定能猜出你祖父的心思,因为他做了多重加密。他每天晚上可以放心大胆地熟睡,因为他不用记住密码到底是哪些数字。记住反而是坏事,因为他们可以通过洗脑或催眠让他说出密码。即使被严刑逼供,他也不能立刻说出密码是什么,只能告诉他们一句话:god wills it。上帝的旨意,这句谁都知道,却都听不懂,他们只会把这句话当做圣殿骑士团对自己坚定意志的表达。只有站在这里,面对这堵叹息之墙时,你才知道‘god wills it’的真正意义。” 索菲娅看着这组数字,手指放在键盘上,依然做不了决定。 “如果错了,那就让它永远藏在这里吧,”白兰心说道,“既然它已经被藏了这么久,对这个世界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与其让它给世界带来不安,还不如安静地呆在这里。或许我应该提醒你,这个宝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如果我们没有能力掌握它,上帝会让我们将它永远地留在这里!” 索菲娅看了一眼白兰心,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着上帝保佑的祷告语,按下了确认键。 在密码输入后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让人无法呼吸,静得可怕。 毫无动静,至少他们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动静。 就在这一刻,墙壁背后发出隆隆的声响,地下金库中的保险箱被送进了像电梯一样的传送盒,特制的传送盒经过专用轨道传送到这堵墙壁中的空间里。 地下金库的保险箱就像教堂地下室里的一排排灵柩,当客户的从那端钥匙插入时,对应保险箱下面的底座就会启动,把这个保险箱升起到一定的高度,一旦密码匹配,机械手就会移动过去将它送入传送盒。 虽然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却像等待半个世纪一样的长久,那种感觉就像等待阔别已久的亲人归来。 显示屏旁边的窗口突然自动弹开,隙开了一条缝,这意味着保险箱已经被送到这扇窗口背后的空间里。 索菲娅拉开这扇窗,让窗后面的空间完全呈现出来,深深的空间里,一个金属保险箱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把手伸进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将这个神秘的保险箱取了出来。 看第一眼时,索菲娅以为箱子是空的。但这个深度跟明显不对,当她伸手进去触摸这个箱底时才发现其中的奥妙,原来箱子里做了一个隔层,以便整个保险箱能充分使用,让客户将储藏的物品整齐摆放。索菲娅掀开隔层时,在箱子底上看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打磨光滑的方形木盒,它有中世纪的首饰盒那么大,配着精美的合页。木头是深紫色的,发着黯淡的光,上面有美丽的纹理——紫檀木。索菲娅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非常名贵的木材,由它制作出来的东西不需漆油,表面就呈现出缎子般的光泽,而这个紫檀木盒盖上镶嵌着一个美丽的图案。 索菲娅和白兰心交换了一下困惑的眼神,然后拿起盒子仔细端详。 白兰心惊异地看着盒盖上手工雕刻的图案——百合花,他曾多次看到过这种百合的图案。百合花是圣母玛利亚的标志,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索菲娅看着白兰心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是女性标志。索菲娅突然觉得白兰心以前对她说的话并非虚构,这个神秘的宝物确实与女性有关,很有可能代表着东方那位伟大的女性的后裔远行千里交给了西方另一位伟大的女性。 这个方形木盒开口的边缘镌刻了一行字:潘多拉魔盒。 潘多拉!看到这个名字时,索菲娅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潘多拉是希腊神话中宙斯命令火神赫淮斯托斯用粘土做成的地上的第一个女人,宙斯命令赫尔墨斯把潘多拉带给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后觉者”埃庇米修斯,使她成为他的妻子。宙斯给潘多拉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祸害、灾难和瘟疫。潘多拉被好奇心驱使,打开了那只盒子,里面所有的灾难、瘟疫和祸害都飞了出来。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和祸害的折磨。 紫檀木盒上写潘多拉的名字意味着什么?索菲娅看着它犹豫不决。 “我们真的要打开它吗?”她低声说道,像是在问白兰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白兰心看到那行镌刻的字舒了口气,“似乎在警示我们,如果打开它,整个世界将不得安宁。这或许又是障眼法,就像埃及法老的诅咒,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在他的头上。让人们自己的心理作祟,借此得以保全。” 说了这番话之后,白兰心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也有可能是真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索菲娅怅然地说道,“打开它或许会掀起腥风血雨,留在这里或许能保全一世太平。” “如果真是潘多拉魔盒,打开后就不能把它关上。” “什么?”索菲娅诧异地看着白兰心,“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潘多拉故事的结尾吧,”白兰心回答道,“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的类命运,悄悄放在盒子底层放了一个美妙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希望’,只是还没来得及飞出盒子,惊慌万分的潘多拉就把盒子关上了。如果这里面的东西真如潘多拉故事,那么这里面还有挽救人类命运的东西存在。” 索菲娅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她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但此时这种感觉激荡了她的全身。 索菲娅深深吸了口气,“但愿你说的没错!” 魔法石就在盒子里,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珍宝,无论历史意义还是科学研究,它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她在心底鼓励自己坚定这个信念,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应该给自己再留退路。 她伸手慢慢地打开精美的金属盒扣,掀起盖子,里面的东西渐渐露了出来。 当整个盖子完全打开时,里面的东西让索菲娅大失所望。 的确,白兰心还不能确定它究竟做什么用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魔法石。 盒内厚厚的紫红色丝绸衬里上放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有薯片筒那么大,索菲娅将它取了出来。 它沉甸甸的,感觉像是用整块铜做成。筒身上至上而下镌刻着奇怪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个筒身。底部是密封的,顶部有一个罗盘,罗盘的边缘均匀地分布着十个格子,每个格子中间是一个数字,分别是0、1、2、3、4、5、6、7、8、9,共十个数字,每个数字格的内侧都有一个缺口,十个格子环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如同光芒四射的太阳形状。罗盘中央是一个圆形的铜盖,盖的边缘有一个三角指针,与四周的十个数字格的缺口正好吻合,此时的指针正指在0和9两个格子的交界处。显然,格子上的缺口是用来定位的,而这个圆形的铜盖是可以旋转的,将筒盖上指针旋转到与缺口重合,按下这个筒盖,圆筒就能被打开。 索菲娅正要旋动圆筒上的罗盘时,突然被白兰心一把抓住了,“别动,危险!” 第六十五章 白兰心的举动吓了索菲娅一大跳,她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这是个定时炸弹!”白兰心抓住索菲娅的手时,背心直冒冷汗。 白兰心的话吓得索菲娅差点把手里的圆筒掉在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力平津下来。 白兰心紧紧地抓住圆筒,轻轻地平放在手中,“这是达?芬奇设计的密码筒。” “密码筒?”索菲娅惊讶道,“做有什么用呢?” “保护筒中的秘密。” 索菲娅把眼镜睁得更大了,“就凭这个玩意儿?” “别小看了这个东西,”白兰心郑重地说道,“这个密码筒设计得非常精妙。里面有一个内胆,外壁和内胆之间填满了炸药,只要旋动顶部罗盘的铜盖,里面的钢球就会被推进筒盖底下的弹道内。铜盖底下卡住钢球的机关连着一根游丝,游丝绕过内胆底部埋进炸药中,与机关的另一端相连。在旋动铜盖时,内胆上的小孔也会同时打开,炸药会流进内胆中。此时它就像一个计时的沙漏,因为炸药的流失,造成游丝拉力的改变,当炸药流入内胆的量到达一定程度时,卡住钢球的机关就会因为游丝的力矩而改变。在这段时间里如果还没有打开密码筒,取出铜盖下的钢球,钢球就会被强力射出。当钢球弹射到内胆底部撞到炸药时就会引起爆炸,藏在内胆中的秘密也会随之灰飞烟灭,而妄图想要解开这个秘密的人也会受伤。” “如果掉进内胆的炸药不多呢?”索菲娅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把密码筒横过来,掉进内胆的炸药就会很少,这样钢球撞击时不一定会爆炸。” “内胆上全是小孔,每个方向都有,无论是横着放还是竖着放,甚至倒着放,只要旋转筒盖,炸药都会流进内胆。而且……”白兰心停顿片刻,“钢球在这狭窄的内胆中并不是只撞一次,它会来回撞击,终究将导致爆炸。” 索菲娅看着这个可怕的玩意儿,突然想到一个对付它的绝妙办法,“把它放进水里,不就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吗?” 白兰心笑了,“达?芬奇设计这个密码筒时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内胆之中的秘密写在一张纸上,而这张纸遇水就会溶掉,成为一团纸浆。” “你确信这真的是列奥纳多的发明?” “当然,”白兰心的表情很镇定,“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人对列奥纳多这个密码筒做过详细介绍,他一生有诸多发明,只是没有多少变成现实。事实上,要根据他的设计稿制作出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但是今天竟然有人把这个密码筒制作了出来!” “凭这一眼你就能判定是列奥纳多的杰作?” 白兰心用手指了指密码筒的顶盖,“这种密码筒有一个非常明显标记,这里一个保险栓,只有拉开保险栓,才能转动指针。” “那你一定知道如何破解咯!” “当然,你也知道,”白兰心郑重其事地说道,“就是手里有密码。” 索菲娅长呼了一口气,“难道除了密码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白兰心点点头,“我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达?芬奇避开了数学和密码学,直接用机械的方式来保护信息,里面的机械装置设计得极为巧妙,你几乎没有什么可趁之机。他是那个时代的天才,即使今天也没有谁能与之媲美。他的设计思想远超过他所生活的时代。他曾画了上千张设计图纸,却从来没有把它们付诸实践,或者说从来没有机会。只要浏览一下达?芬奇的日记,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个博学的人在以聪明睿智而闻名于世的同时,会因做事虎头蛇尾而名声狼藉。而他的思维很独特,例如π这个圆周率,全世界都在研究这个神奇的玩意儿。所有人最熟悉的莫过于数学家用数学的方法计算这个值,他们将圆无限等分成多边形,以此计算圆周和直径之间的关系。而达?芬奇却是以艺术家的方法来计算这个值,他事先做一个非常标准的圆柱,然后用丝线绕圆柱一周,由此便得出了这个圆的周长,再测量一下圆柱的直径。这两个数据就这么得到了,由此求出周长和直径之间的关系。尽管这种做法在数学家眼里不屑一顾,但不能不说这是计算圆周率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索菲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见过许多加密的手法,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密码筒。” 白兰心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反应,达?芬奇的确留下了很多设计手稿,但是当时并没有人在意他的发明,直到现在,他的很多设计才被付诸实践,例如,坦克车、潜水服、滑翔翼、机器人等,这些在当时看来不可思议的发明却竟然被证明都能进入实用,而不是异想天开的发明。 不可否认,达?芬奇是天才中的天才。 白兰心说道:“密码从一开始就跟战争和利益密不可分,为了不被敌人发现,送信的人想出了各种方法,他们称其为称为隐文术,也就是今天我们熟知的加密。发送人用密钥将明文经过特殊的算法变成密文,接收人再用密钥通过算法将密文还原成明文。可是,你知道吗?在没有隐文术出现之前,送信人想出来的办法真是千奇百怪。” 索菲娅微微一笑,“当然,这些我都知道,你忘了我是搞情报的。” “或许这种方式你没听过。” “哦,是吗?说来听听!” “用头皮来传递消息,”白兰心介绍道,“送信之前先将头发剃光,然后在头皮上写下密文,然后等到又长出来一头的长发时再通过敌人的关卡,到了目的地之后,再将头发剃光,密文重新显露出来。” 听了白兰心的介绍,索菲娅爽朗地笑了,“我认为这个人能通过关卡一定是因为哨兵都忍受不了他身上的气味,我估计他要让头发长出来至少几个月不洗澡。” “是的,需要足够的毅力和勇气,为了不被敌人发现,有时候甚至需要女人来完成这件事情。” 索菲娅听了白兰心这句话,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盯着手里的密码筒,“为什么不把它撬开呢?这密码筒看上去不算结实。” “没那么简单,达?芬奇在设计这个玩意儿的时候,在这个唯一的入口处费尽了心思。还没等你撬开,你就已经被炸开花了。” “那么,如果在炸药流进内胆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动作快点,把每个数字都试试呢?” 白兰心摇摇头,“不可能。指针与数字格上的缺口吻合后,必须要按下铜盖,正确的密码会让卡住钢球的机关一直保持锁定的状态,此时铜盖会自动开启,弹簧自动会解除。如果指针放到了错误的数字上,按下铜盖的瞬间,卡住钢球的机关会立刻打开,你根本没有机会试第二次。” 索菲娅叹了口气,“照你所说,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准备打开,只要拉开了保险栓,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是的,”白兰心说道,“这种设计可以保护密码筒里的信息得以万全,只有真正知道密码的人才能解开它。” 这确实是完美的发明,索菲娅不禁在心底赞叹。 秘密就在你眼前,但你只有一次机会去解开它。它就像一个国王为女儿挑选驸马,你若不是配得上的人,便有资格得到她。你若是配不上,立刻让你粉身碎骨。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兰心把密码筒小心翼翼地放进紫檀木盒中,放进去之后他感觉很安心,因为木盒中已经做好了防震措施,他把木盒盖起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离开。” 索菲娅点点头,她走到桌边,按下了那个呼叫按钮。 几分钟后,亚历山大行长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他满脸笑容,但是当他走进来关上门后,发现了桌上那个坚固的金属箱。 上帝!他们竟然找出了奥古斯丁馆长的密码! 索菲娅把紫檀木盒紧紧地拽在手里,抬头微笑着说道:“我们终究还是找到了密码。” 亚历山大露出敬畏的目光,这简直是奇迹,他露出敬佩的微笑,“你们是要把这个东西带上,还是在走之前把它重新放回金库呢?” 索菲娅看了白兰心一眼,对亚历山大说道:“我想我们需要把它带走。” “好的。”亚历山大点点头,说道:“那么,不管那是什么,我建议你们穿过通道时把它藏在衣服里,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 “看来只能交给你保管了。”索菲娅把紫檀木盒放到白兰心的手里。 亚历山大快步走到保险柜前关上那个空箱子,然后输入了几个简单的指令。传送装置又开始运转起来,金属箱被重新放进传送格运回了金库。 当墙上的保险柜被关上后,亚历山大从电子装置上拔出钥匙递给索菲娅。 “请妥善保管好您来时的这些物件,欢迎再次光临!”亚历山大说完这些话后,走到门前为他们打开房门,“这边走,请跟我来!” 第六十六章 走出房间后,亚历山大行长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来的?叫出租车还是自己开车?如果是叫车的话,我可以引你们到专门的出租车通道。” “不,谢谢!”索菲娅回答道,“我们的车停在车库。” “好的,请这边走。”亚历山大走在前面,“我们去车库有专门的通道。” 索菲娅和白兰心并肩跟在行长身后,她轻声说道,“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亚历山大回头看了一眼索菲娅,微微一笑,“请说,看我是否能为您效劳。” “请不要把我们今晚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当然,这是我们银行的规定。” “谢谢!”索菲娅露出感激的笑容,她看了一眼白兰心,低声对他说道:“盒子在你身上吧?” 白兰心摸了一下藏在衣服里的紫檀盒,向她点点头。 转过几个弯道,亚历山大行长带着他们走向一扇电梯门,他为两人按下了电梯按钮,“这是专用通道。” 此时,电梯的门开了,索菲娅和白兰心走了进去。他们转身看到亚历山大站在电梯门外,索菲娅问道:“你不送我们出去吗?” 亚历山大站在门外,向他们点头致谢,以一种非常绅士的口吻说道:“这个电梯会将你们送上去,出去后按门旁边的按钮,门外就是车库。请记住,这扇门只出不进!祝你们好运!” 电梯门缓缓关上,亚历山大行长的面容消失在门缝中。 如行长所言,从电梯出来是一个狭小的门厅,门边有一个按钮,上面标记着一个钥匙的符号。显然,这是一个单开门,按下按钮,门才能被推开。 从门厅出来,索菲娅才发现这扇门并不是他们刚才进来时的门。它非常隐蔽,位于车库一个偏僻的角落,车根本不会开到这里来,因为距这里很远的地方有几排隔离桩。 亚历山大回到大厅时,值班经理突然跑过来,他的神情告诉他出乱子了,“行长,我们刚才犯下了大错!” 亚历山大惊讶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刚才那两个人是通缉犯!”值班经理慌忙说道,“国家安全局正在抓捕他们!” “那又怎样?” “我已经报告给安全局了,他们正在赶过来。” “混蛋,为什么不先请示我?” “行长,我这是为了保全我们的银行!” 亚历山大瞪了他一眼,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转而露出轻蔑笑容,将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做得真好!”他将手在值班经理的肩上掸了掸灰尘,“替我好好接待他们!”说完,亚历山大转身走向他的专用电梯。他掏出工作卡向电梯门的感应区刷了一下,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大步迈了进去,这部电梯将直接通往他的办公室。 也许我对这个家伙太仁慈了!亚历山大在心里告诫自己。 他很清楚这个家伙的用意,这不是在保全银行,而是要在他管辖的这段时间给他捅娄子,让银行多出点乱子,这样他才有机会将自己赶下台。 等这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会给这个家伙好果子吃!亚历山大在心里提醒自己,而此时他只能祈祷他刚才送走的那两个人能尽快离开这里。 索菲娅和白兰心穿过这排隔离桩后走进车库,灯渐渐亮起来。索菲娅走到来时驾的那辆车前打开车门,对白兰心说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白兰心绕到另一侧门边拉开车门,“我们需要找个清净的地方来解开这个密码筒。” 索菲娅笑了,“去我住的公寓?” 白兰心点头表示同意,“是个好去处。” 索菲娅轰了下油门给她那辆玛莎拉蒂预热,她看了眼白兰心,他正将紫檀盒从衣服中拿出来。“你也惦记着它?” 白兰心不好意思地笑了,“任何人都想知道魔法石的下落,我也不例外。”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你有把握解开吗?” 白兰心叹了口气,“没有。” 听了白兰心的话,索菲娅的心情跌到了谷底,“难道我们到此为止了吗?” 白兰心没有回答,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怀里的紫檀木盒。 她悻悻地发动了玛莎拉蒂,玛莎拉蒂沿着车道驶出了苏黎世储蓄银行。 白兰心小心地将密码筒取出来,筒上的奇怪符号从一开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奇怪的符号被一个个的方块包围着,遍布整个密码筒,就像给密码筒穿了一件铠甲一般。 他仔细地辨认着密码筒上的这些的符号,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似曾见过。 方尖碑。 当年罗马统治者从埃及抢来了很多方尖碑,这些方尖碑至今屹立在罗马和梵蒂冈城里,除了圣彼得广场上那座之外,其他方尖碑上都刻有文字。 这些符号和方尖碑上的文字一模一样!白兰心暗自窃喜,密码筒上的奇怪符号就是埃及古文字。 埃及古文字是象形文字,出现在距今五千年前的法老时代,被欧洲人称作“神的文字”。为了便于统治,埃及法老对文字采取了禁锢的做法,这些文字的含义只有极少数的祭司流传,普通的民众根本无从知晓。遗憾的是,埃及先后利比亚人、亚述人、努比亚人、波斯人、马其顿人、希腊人、罗马人、阿拉伯人等民族侵略,尤其是罗马人,他们在征服了埃及之后将其纳入罗马帝国的版图,给了古埃及文明最后一击。由于罗马帝国后来信奉基督教,因此,埃及信奉的古代诸神被列入异教信仰。公元390年,信奉基督教的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颁布法令,关闭帝国境内的所有异教神庙,由此给古埃及文字带来致命一击,它比罗马凯撒大帝进攻亚历山大城后将著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70万卷藏书付之一炬的损失还要大。这个法令让大量抄本和书籍被烧毁,神庙因为关闭造成为数不多的祭司没有了生活的来源,不仅如此,他们还遭到驱逐,最终消失在历史上,而他们的消失让埃及象形文字无人解读。直到千年之后,法国皇帝拿破仑远征埃及,才拉开了揭秘古埃及文明的序幕。 1798年,拿破仑远征埃及,在开罗的一处神庙附近发现了后来被称作“埃及艳后之针”的方尖碑。1799年,法国远征军官布夏尔在埃及罗塞塔地区附近又发现一块非同寻常的黑色玄武石碑,长114厘米,宽72厘米,碑体为磨光玄武岩,上面刻着三段文字,分别由古埃及象形文字、阿拉伯草书、希腊文组成。这就是后来被称作“通往古埃及文明的钥匙”的罗塞塔石碑。学者们大胆假设:这是同一篇文献的三种文字版本。而其中希腊文为所人们认识,当正确地译出那段希腊文以后,再设法找到希腊文字和那些象形文字之间的关系,便可以破译古埃及象形文字。 1822年,一位法国天才语言学家让?弗郎索瓦?商博良。向“法国碑文纯文学学院”提交了研究论文,并宣布了对埃及象形文字的解读发现。商博良经过十年艰苦卓绝的努力,最后从国王的名字入手,首先译出古埃及文“克娄巴特拉”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也就是那位征服凯撒大帝的埃及艳后。由此为线索,商博良结合史实资料并到埃及实地考察,逐渐找到了破译古埃及象形文字的方法。在他42岁去世前,古埃及象形文字系统主要体系基本建立,多辅音符号问题由后继者莱普修斯完成。至此,古埃及象形文字终于揭开了古埃及文明的神秘面纱,让古埃及文明在纸上焕然复活。 白兰心盯着密码筒上的文字沉默不语,虽然他知道了这些符号的出处,但是要解开这些符号的含义,依然一筹莫展,因为这些文字书写的顺序是乱的。古埃及的文字在书写时为了美观,顺序并不固定,可以向任意方向书写,既可以向上写也可以向下写,还可以向右写或向左写。要知道到底往哪个方向解读,需要找到一个特殊的标记——在每行开端都有一个人头或者是动物头,面部面向的方向就是释读的方向。 白兰心转动着密码筒,尝试将上面的文字读出来,但试了几次都不对。他不是研究古埃及文字的专家,对埃及象形文字他只了解一部分,现在他手里没有对照表,对这个密码筒只能望筒兴叹。 索菲娅驾着玛莎拉蒂,侧脸看了一眼白兰心,他一脸沮丧。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只是为这个密码筒发愁。” “上面有些奇怪的符号?” “不,这不是符号,是文字,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而且是碑铭体。” “碑铭体?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体?” “是的,还有僧侣体和大众体,”白兰心解释道,“僧侣体用于书写宗教经典,与碑铭体的外形很不相同,而大众体是对僧侣体的简化,主要用于日常书信。” “那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很难读懂,我只看出了几个字。” 第六十七章 苏黎世储蓄银行的门口停满了警车,在出入银行的各个路口通道都设置了封锁路障。 今晚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安琪罗局长在心里告诫自己,案子已经过了24小时,不能再拖下去! 索菲娅和白兰心的行踪早在一小时之前就得知了,在他们回到罗马从高速公路出口出来时。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当时没有认出来,但他们很快就弥补了自己的过失。安琪罗收到报告时认为恰到好处,因为要牢牢地抓住鱼儿,必须要等鱼儿到了网底才好收网,否则鱼儿可能会因为网口变小而突然四下逃窜,他倒要看看这两条鱼准备游到哪里去。现在,鱼儿终于遇到了网底,准确地说,应该是游进了瓮中。 要不了多久,我们又会再次见面了,只不过这一会面的身份和角色可跟上一次不同!安琪罗在脑海中想象着他们之间该是一幅怎样的相遇场景。 “局长先生,我是今天的值班经理托马斯?穆勒,是我报的警!” “谢谢!”安琪罗向他点头致谢,但是并没有表现得很热情,因为眼前这个人那种谄媚的眼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贵宾室里!” “能带我们去吗?” “当然!这边请!”值班经理向安琪罗做了个开路的手势,然后用手指向接待员点了点,接待员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琪罗向亚伯上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领特工们前去抓捕。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们的头儿谈谈。”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他会在贵宾接待室与您会面,请跟我来。”值班经理鞠躬邀请安琪罗跟他搭乘电梯前往会议室。 从电梯里出来后,安琪罗与他并肩而行,“你们的头儿知道这事儿吗?” “当然,这两个人是他亲自接待的。” “犯得着要行长亲自接待吗?” “哦,抱歉,我恐怕没有说清楚,因为他们的手上的钥匙是我们行里级别最高的,而且验证身份的物件在行长手里,所以必须要他亲自接待。” “他们手上有钥匙?”安琪罗警觉地问道,“是什么钥匙?” “保险箱,”值班经理回答道,“这把钥匙的主人在我们这里租了一个保险箱,只要有钥匙和密码就能取走保险箱里的东西。” “你们自己知道里面存的是什么东西吗?” “抱歉!我们不能查看客户的资料,这是苏黎世银行的规定。” 安琪罗点点头,他立刻将手里的对讲机放在嘴边指示道:“亚伯上尉,赶快行动!一定要抓住他们,他们手上有重要证据。” 对讲机里传来电磁干扰声,回答断断续续,几乎听不清楚。 “他们要去的地方深入地下,而且都是金属墙,恐怕信号会被屏蔽。” 安琪罗点点头,又向对讲机里下达命令,“各组队员守住路口,不能让索菲娅和白兰心从这里混出去!”交代好这一切,安琪罗将对讲机收了起来。 “局长先生,这就是会议室。”值班经理将贵宾会议室的门打开,“您稍坐片刻,我去请行长。” 安琪罗点点头,大步迈进去,他选了一张沙发椅坐了下去,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个会议室就像一个小型的私人博物馆,橱窗里摆满了各种精美的工艺品,墙上的镜框里挂着诸多世界名画,墙角还立着一尊一人高的景泰蓝,整间会议室布置得非常豪华。 这算是一种礼遇。 安琪罗在心底提醒自己,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们在这里抓捕罪犯,本来是需要搜查令的,但是值班经理非常配合,连银行的保安都打过招呼了,他们很快就控制了局面。但这正是奇怪之处,报警的是值班经理,而行长似乎根本不知情,否则他不可能亲自接待。此时,安琪罗有种预感,接下来将发生暴风骤雨般的事情,因为弄不好将把行长牵扯进来。 千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小镇,撒拉弗正在收发邮件。他已经完成了上一个任务,雇主所要的东西已经拍照之后通过邮件传递给他,从反馈回来的信息看来,雇主对他相当满意,他如约给撒拉弗付了酬金。现在,他又给撒拉弗发来了一封邮件,邮件中下达了新的指令。 这一次的邮件跟上次不一样,总共下达了三个指令,每个指令都是用隐语写成,撒拉弗快速地阅读着信里的内容。 “1227,猫头鹰飞到有塔的地方,蒲公英将因为无风而坠落。” “1228,猫头鹰要寻找一只巨眼,鱼儿将因为在水里而难受。” “1229,猫头鹰应落到黄金水道,飞蛾将在烈火中获得永生。” 撒拉弗将雇主给的一份暗语解码表拿出来一一对应,然后展开一张欧洲地图,他在地图上将这几个地点用红笔圈了出来,并在上面注明了标记。 四位数字表示日期,不同的建筑和动植物代表不同的地点和人物。塔代表巴黎,巨眼代表伦敦,黄金水道代表伊士坦布尔。蒲公英代表路易?阿贝尔,鱼儿代表卡洛?布莱兹,飞蛾代表尼哈特?卡赫维奇,这几个是他将要前去拜访的人。这几个人的照片从合作开始便交给他了,当然还附上了这几个人的详细说明,以便于他应变行事。 雇主在邮件中写得很清楚,当他到达这几个城市之后,会把这每一个人所在位置告诉他,以防走漏消息。 真是运筹帷幄啊!撒拉弗在心里赞叹道,没有一处违背时间原则。 他回想起当时雇主对他传达这个计划时的慷慨陈词,俨然把自己当做了当代的摩西。正如当初雇主所说的那样,上帝用五天时间创造这个世界,他们也将用五天的时间来改变这个世界。雇主一直都在向撒拉弗传达一个旨意,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在救赎。 人类陷入了信仰的危机,他们正在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并将因此而失去一切。而雇主想要做的事情是重建人类的精神世界,他试图让撒拉弗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而他们正在经历一场伟大的战争,并将赢得最终的胜利。而这中间的过程将充满仪式感,让这一圣战更具有神的威严。 不管雇主的背后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撒拉弗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激情和坚定。这位具有演说家气质的雇主最终说服了撒拉弗接受他的信仰,因为他一旦完成整个计划,那么他承诺将让撒拉弗见证一切奇迹。不仅如此,他还承诺将让撒拉弗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而后者是打动撒拉弗的真正原因,这最终成为他们之间达成这个协议的最终筹码。 今天,他已经将雇主的计划付诸实践,按雇主的说法,他们正在将真理变成人人都能理解的普世哲学,让信仰重新回归人类的渴望。 撒拉弗现在一点也不怀疑雇主的动机,对他来说,只要圆满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带着他的“梦想”远走高飞,别的在他心里都不重要。用这样的结局来结束他作为杀手的生活再好不过,他完全有足够的动力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3天72小时,够漫长的!撒拉弗在心里咒骂着。 尽管如此,但他无法改变时间任务的进度,因为雇主很清楚地告诉他,每天只能做一件事,就像上帝创造一切一样,不能多也不能少。事实上,他也确实无法改变任务的进度。因为整个任务根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完成。 撒拉弗将地图叠起来收好,然后将邮件删除,因为雇主在信里提醒他看后即焚。 现在他只需要收拾好自己的行装,明天一早赶到开罗国际机场。他所需要的各种出入境护照和身份证雇主已经为他办好,他完全不用考虑这些琐事。 撒拉弗倒在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将升起在吉萨高地上,照耀着这个古老民族的辉煌建筑——金字塔。 此时,罗马苏黎世储蓄银行贵宾会议室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高亢激动的叫嚷。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安琪罗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一句刺耳的斥责声,“没有搜查令,竟然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激动的老者出现在眼前。 安琪罗没有起身,而是端坐在沙发椅上,他摊开一只手反客为主地说道:“您就是亚历山大行长吧,请坐!” “这是我的地盘,”亚历山大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抓捕逃犯!” “有搜查令吗?” “搜查令?马上就到!” “在没有搜查令之前,赶快给我滚!” “恐怕这事儿你做不了主!” “我可以告你!” “非常高兴您能有这种保护自我的法律意识,但是您不能对抗意大利的国家法律。” “别以为你们顶着国家安全局的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 “究竟是谁在为所欲为!” “没有搜查令擅自武装闯入银行就是违法!” 安琪罗义愤填膺地站起来,与亚历山大面对面地理论,两人完全不在乎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争一时的气势。 “难道你包庇罪犯就不是在干违法的事?”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包庇?身为一位警务人员,怎么可以信口雌黄!” “我很快你就给你证据!让你心服口服,看你还敢得意忘形!”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诽谤,是对人权的玷污,是对上帝的亵渎!” “窝藏罪犯才是对公众的挑衅,对良知的背叛,对法律的侮辱!”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把值班经理吓坏了,他急忙过去劝阻。 此时,亚伯带着特工们赶了过来,他走到安琪罗身边耳语了几句。安琪罗先是一惊,立刻又恢复了镇静。他向亚历山大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失职!”说完,安琪罗转身便离开了会议室。 亚伯向亚历山大出示了一张搜查令,然后带着特工离开了这里。值班经理眼见大势不妙,也跟着他们屁股后面溜了出去。 亚历山大猜出了刚才那一幕背后的一切,他们要抓捕的两个人早已离开了银行,他们扑了个空。他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松了口气,此刻,他的背心早已大汗淋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缓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第六十八章 “你看懂了哪几个字?”索菲娅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其实这些字也是镜像字,我只能猜出几个。” 索菲娅放慢了车速,眼睛不时地瞟着白兰心手里的密码筒,“你确定这些符号真的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 “是的,千真万确!”白兰心的眼睛一点也没有打算从密码筒上移开,“虽然这些字是反的,但认出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文字并不困难。” 索菲娅从驾驶台的置物盒中拿出一只钢笔递给他,“不妨试试这个。”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想让我把这些字写下来?” “不,”索菲娅示意他将钢笔的后盖拧开,“你用橡皮管中的墨水抹在密码筒上,然后把它印在纸上。” 白兰心会心地点头一笑,“主意不错!” 索菲娅放慢了车速,缓缓而行,以便白兰心能顺利地完成这个拓印的任务。 白兰心将钢笔中的蓝黑色墨水轻轻挤出,均匀地涂抹在密码筒上,等到整个密码筒上都被蓝黑色的墨水覆盖后,再从驾驶台的置物盒中拿出一张白纸,他将密码筒轻放在白纸的一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从上面滚过去,白纸上慢慢出现了墨蓝色的字迹。 白兰心小心翼翼地将密码筒表面用纸巾擦拭干净,又重新放入紫檀木盒中,扣上盒盖的锁之后,他将那张印有字迹的纸拿在手上轻轻吹了吹,墨珠像泄了气的球一样渐渐贴在纸上,它即将干透。 “这下你能完全认得出吗?” 白兰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上的纸,“给我点时间,让我我试试,” 他仔细地看了几遍,发现此时纸上显示出来的和刚才读到的大不相同。文字的方向与密码筒上的相反,读不懂的文字可以辨认了,虽然还是无法解读全文,但是这新获得的的片言只语,却比刚才的意思清楚了很多,其中有一句话明白无误地写着一个关键意思。 索菲娅一边驾车一边问道:“有结果了吗?” 白兰心勉强地摇摇头,“这上面提到一位大师。” “谁?” “没有明说。” “还说了些什么呢?” “一个数。” “这肯定是解开密码筒的数字,”索菲娅激动地说道,“是数字几?” 白兰心摇摇头,“我也想知道,但是这些文字显然不会直接告诉我们。” “你还发现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中一句话说的是,大师在画中藏了一个数。” 索菲娅长呼了一口气,“这句话太宽泛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大师是谁,他在哪幅画里藏了什么数。” 白兰心无奈地瘪了瘪嘴,“是的,我们现在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继续解开密码筒上的文字,另一种办法就是找大师的手稿。” “这里说的大师显然是一位画家,我们只需要找到他们的画。” “不,这里并没有说只有画家才能成为大师,”白兰心纠正道,“只要在某个领域有卓越才华的人都能被尊为大师,例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贝尔尼尼、歌德、贝多芬、牛顿,真要是算下来,不不算少。” “可是,不是画家画什么画儿呢?” 白兰心笑着说道:“那么,你的嘴难道就只能专用来说话不用来吃饭吗?他们都拥有上天所赐予的天赋,个个都多才多艺。而且,没有理由只有画家才能画画啊,别的大师也有画画的权利!” “好吧,”索菲娅扬了扬眉头,“第二种办法不太现实,我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么多大师的亲笔手稿。” “看起来确实如此,但是我只能看懂很少的一部分,要破解这些象形文字需要一份对照表。” “还是到我住的公寓比较好,我们可以借助互联网查询。” “这是个好办法,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这些文字是用来破解这个密码筒的。” “忍耐一下,”索菲娅慢慢加快了车速,“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到家了。” “我想我能先求助下互联网。”白兰心从口袋里掏出智能手机,在触摸屏上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大师、画、数字。 google搜索立刻反馈了它收录的词条,白兰心翻了两页,没有一条是他想要的检索。 他重新在触摸屏上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埃及、象形文字、对照表。 搜索反馈的结果出现了几幅图片,白兰心认出图片中的文字正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遗憾的是,浏览器显示出来的文字并不完整。 古埃及象形文字有25个单音字,137个双音字和72个三音字,也有直接能够同时表示意义和声音的图形字符,像这类真正的表形文字不多,多数是借数个表形文字的读音来表示其它的概念。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中表形、表意和表音相结合,它的意符和声符都来源于象形的图形。有趣的是,古埃及的书写只要不影响意思,怎么匀称美观就怎么写,没有方向性,完全自由。正是这种追求美感的字体,让人读起来非常费劲。 白兰心将纸上的文字与手机浏览器上显示的图片一一对应,终于又读懂了一些信息,他将自己能读懂的东西罗列出来,渐渐有了一些眉目。 他低着头注视着这些文字,“我想我读懂了一半的信息。” 索菲娅欣喜地看了他一眼,“不可思议!你竟然能读懂一半!” “我的意思是只是将这些文字读出来,并不表示完全理解。”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么说下你的发现吧。” 白兰心捋了捋思路,“大概是这样,密码筒上说有一位大师在一幅画中藏了一个数,而这幅画中有两根柱子,但现在不在了,是一位皇帝让这两根柱子消失了。” “两根柱子?为什么要提两根柱子呢?” “说不定这两根柱子很重要,代表一种标记。” “但是现在这两根柱子消失了,不在画中,我们根本无从查找。”索菲娅叹了口气,“找有两根柱子的画容易,找原本有现在消失的画却很难。” 白兰心点点头,这一点确实很难做到,“那么我们只能从这位皇帝的身上入手。” “可是,有哪个皇帝这么痛恨有柱子的画呢?” 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让我想想,我们需要把这其中内在的关联串起来。” 他将这所有的元素投进脑海里,任其在风暴中剧烈的撞击。突然,他感觉索菲娅在不断变换方向盘。 索菲娅说道,“我们好像被盯上了。” 白兰心猛然睁开眼睛慌忙往后看,通过后车窗,他发现一辆车跟在背后,但是跟你们相距甚远。 “不是后面,”索菲娅提醒道,“是前面!” 白兰心慌忙向前望去,远处一辆卡车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汉在公路上东倒西歪地扭动着。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车窗,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直冲过来。 巨大的冲击将玛莎拉蒂的车窗震碎了,白兰心感觉自己重心前倾就要撞向车窗时,立刻被安全气囊顶回了座椅,他感觉浑身乏力,自己的身体正在下沉。 他看到儿时的自己正站在一片荒芜的草丛中。 “快过来!”夕阳正在落下,一个身影正向他挥手,而他正被眼前的几株紫罗兰吸引。 一个女人的声音焦急地呼唤着他,“快来,妈妈要回家了!” 他依然只顾着眼前的紫罗兰,想要摘几朵带回去。当他伸手去摘时,紫罗兰立刻凋零了。 “不等你了!”声音渐渐远去,“妈妈走了!” 妈妈走了!只剩下凄凉的草丛。 他这才意识到那个声音最后说的话。走了就是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 “妈妈!”他哭喊着,伸出双手想要妈妈把他抱在怀里。然而,妈妈的身影渐渐淡去,他努力地奔跑,想要抓住母亲的影子,却怎么也跟不上母亲的脚步。他孤独地站在草丛间,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灰暗的原野中。 妈妈走了!他倒在草丛里仰望着头顶那片昏暗的天空,他向天空伸出双手,在心里祈求。 我要妈妈,请把我带到她身边吧,我想和她在一起! 天空弥漫的乌云骤然翻滚,如同滴落水中的浓墨,在这如墨的云间缝隙中射出一道光芒,云开之处,一位美丽的天使从天而降,她俯身降临到他的头上,拉着他的双手向天上拖去。 又一阵猛烈的撞击,让眼前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疼痛传遍了全身。 一条蟒蛇般的胳膊从车门上的玻璃窗伸进在车里,他从里面扳开车门,然后快速地在车里搜寻了片刻,在一片残碎的玻璃中,他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然后抓起它转身离开。 白兰心想要抓住那只胳膊,可是手却根本不听使唤,他感觉就像进医院被打了麻药一样,眼皮有千斤重,让他睁不开眼睛,眼前的世界突然没有了光明。他看到自己的灵魂在上面飘着,身体渐渐往后退,就像要掉进万丈深渊一般。一滴红色的水珠悬在他的睫毛上,将这个世界瞬间虚化了,他知道那是他的血。一切离他越来越远,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消失,身处的世界正逐渐幻化成天堂。 第六十九章 “我是安琪罗局长,你感觉怎么样?” 白兰心在迷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和他说话,他竭力想睁开眼睛,但眼前始终一片模糊,看不清这个人的容貌。他环顾了四周,模糊的视线中似乎能感觉自己身处一个房间里,而他正躺在一张松软的病床上。此时,他感觉非常疲倦,几乎不想说话。 “你们去了哪里?”那个声音又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白兰心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有一种什么力量在阻止他完全苏醒过来一样,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索菲娅在哪里?” “他在隔壁的病房!”这个声音回答道,“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索菲娅,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不过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白兰心点点头,感觉可以放心地睡上一觉。 “但是,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从档案馆出来,你们究竟去了哪儿?”这个声音似乎根本没打算让他休息。 “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去哪里干嘛?” “芬奇镇。” “去做什么?” “奥古斯丁馆长的家。” 这个声音顿了顿,接着问道:“你们找到了什么?” “戒指。” “干什么用的?” “验明身份。” “什么身份?” “钥匙的主人。” “钥匙?哪里的钥匙?” 白兰心并不想去回答这些问题,但是这个声音却一直引导他去回忆发生的这些事情。 “银行。” “哪家银行?” “苏黎世。” “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木盒。” “木盒?做什么用的?” “密码筒。” “密码筒里藏的是什么?” 白兰心突然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难受得不想说话。 “快告诉我,密码筒里藏的是什么?” 白兰心痛苦地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道如何打开密码筒咯!” “数字!” “什么数字?” 白兰心感到头越来越痛,那个可怕的画面突然闯进了大脑,让他无法思考,“不知道!我不知道!” 眼前这个人极力按住他,让他尽快平静下来,“好了,我不问了,你休息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白兰心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一切都会过去的,这句话让他可以安心地进入梦乡。 12月30日傍晚。 我这是在哪里? 白兰心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三天三夜,此时正躺在罗马博尔戈医院的病床上。他感觉浑身疼痛,吃力地睁开眼睛。 当他的眼睛刚好能看见一丝光亮时,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位美丽的女人映入他的眼帘。她穿着粉色的护士衣,正在他的床前给他的吊瓶中换药。 “他醒了,”这个女人对旁边的男人说道,“别说太多的话,他还需要休息。” 白兰心把头转过去,看见床边这个男人向女人点点头,然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这个男人很眼熟,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 “我是安琪罗局长,你感觉怎么样?” 又是一个熟悉的问话。 白兰心点点头,他的视力正在恢复正常。 “你们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 白兰心突然觉得自己在睡觉前曾听过相同的问题,他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身穿制服的人确实是意大利国家安全局局长安琪罗。 “你不是问过我吗?” “我问过你?”安琪罗惊讶地盯着白兰心,“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你曾经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不可能,”安琪罗突然意识到其中另有隐情,“我之前来看你的时候,你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 “你确定真的没有问过我?” “当然,我为什么要向你撒谎呢!” “那之前有人假扮你来问过我些事情。” “这个人是谁?” 白兰心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 “怎么会看不清他的脸呢?” “我当时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他问了你些什么事情?” 白兰心皱了皱眉,极力想回忆起自己安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除了刚才你问的这一句,后面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安琪罗皱了皱眉,他看着白兰心一脸茫然的样子,“你可能被……” “催眠了?”白兰心也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情。 安琪罗点点头,“他对你催眠之后,问了你一些问题,然后又把这段记忆给你消除掉。” 我的上帝!白兰心惊慌失措地说道:“他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可能给你注射了一种药,用来消除这段记忆,让你这两天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 白兰心长呼了一口气,“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会想办法查明这段时间有谁来过,但是,你现在需要恢复记忆,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吗?”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好像是车祸。” 安琪罗点点头,“一起交通事故差点要了你们的命,而肇事车主弃车逃逸了,是我们把你们送到了这所医院。” “谢谢!”白兰心感激地说道,“索菲娅还好吗?” “她的情况比你严重点,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我能去看望她吗?” “现在不行,告诉我三天前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三天前?我昏迷了三天?” 安琪罗点点头,“有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你现在能回忆起吗?” “让我试试。” 白兰心闭上眼慢慢回想,三天前的事情渐渐出现在脑海中。 “我现在才想起来,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八角十字。我想祖父一定把他守护的秘密藏在那个地方。” 索菲娅的话回荡在脑海里,她激活了白兰心沉睡了几天的脑细胞。 “三天前,我们从档案馆出来,去了佛罗伦萨附近的芬奇镇……”白兰心慢慢回忆起三天前发生的事情。 他告诉安琪罗,奥古斯丁馆长是魔法石的守护者,他们回到了索菲娅童年生活的家,那是一座古老的庄园。在那座庄园里,他们找到了奥古斯丁藏在这里的一枚黄金戒指和一把钥匙,又根据洞穴中女神的遮眼布上的四言诗找到了苏黎世储蓄银行,并且在银行里取出了奥古斯丁馆长存放在那里的密码筒,就在他们打算将密码筒带回索菲娅住的公寓时遭遇了车祸。 “密码筒里装是什么东西?”安琪罗问道,“魔法石?这个玩意儿真的存在?” “不,里面装的不是魔法石,达?芬奇设计的这种密码筒装的应该是一张水溶性的纸,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张纸上可能绘制着一幅藏宝图。” “那么,密码筒现在在哪里?” “密码筒装在一个能抗震的紫檀木盒子里,车祸发生后,有人趁乱抢走了它。” 安琪罗长呼了一口气,“一切线索又断了!” “我的口袋里应该有一张纸,上面有破解密码筒的信息。” 安琪罗将白兰心的外套拿过来,“在上衣口袋里吗?” 白兰心点点头,“从秘密档案馆里拿走的达?芬奇散逸日记和这张纸都在里面。” 安琪罗根据他的提示在口袋里摸了一遍,发现并没有这两样东西,“里面没有你说的东西。” “不可能,这两样东西就在我的口袋里!”白兰心惊讶地说道,“那张纸上的墨水印就像一个棋盘,棋盘的格子里有很多奇怪的符号,它们其实是古埃及的文字。” 安琪罗将信将疑地看着白兰心,他把口袋的里衬翻出来,“但是,里面确实没有。” “我知道了,”白兰心恍然大悟,“那个人翻过我的衣服,他把这两样东西拿走了!” 安琪罗思忖了片刻,“你先休息会儿,我打个电话。”说完起身走到门外,他掏出手机准备给亚伯打个电话。 白兰心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努力让自己的脑海中回想那张纸上已经读出来的信息。 大师在画中藏了一个数, 一位皇帝让双柱消失了。 白兰心在心底默念着这两句话,他想如果知道这位大师是谁,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擅长隐语的奥古斯丁馆长绝不会把大师的名字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 只有经受了这些严格的智力考验,只有真正配得上它的人,才能获得最终的答案。 这位皇帝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让双柱消失呢? 白兰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急需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 “你在干什么!”安琪罗从门外走进来时被白兰心的举动惊呆了。 “能给我纸和笔吗?” “当然!”安琪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支万宝龙钢笔递给白兰心,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画板大小的本子,他叹了口气,将本子递给他,“你想写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随便画点东西。” 安琪罗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把手插进自己油光光的头发里抓了两把,一脸无奈的表情,“你知道在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简直一团糟!” 白兰心刚要把自己的想法画在纸上,被安琪罗的话打住了,“什么事情?” “又有人被杀害了!”安琪罗长吸了一口气,他压低嗓音,“而且不止一个。” “谁被杀害了?”白兰心急忙问道。 “一共是四个,”安琪罗深呼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翻了几页,然后地将上面的名字读了出来,“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路易?阿贝尔,尼哈特?卡赫维奇,卡洛?布莱兹。” “听他们的名字,不像是意大利人。” “当然,他们是四个国家的人,死在四个不同的城市。” 白兰心皱了皱眉头,“每天都有人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你要特别提起这四个人?” “问得好,”安琪罗皱了皱眉,“因为他们的死法很特别,你猜得到吗?” “我想一定很难猜。”白兰心茫然地摇摇头。 “不,他们四个都跟奥古斯丁一样,后背被剜去了一块皮肤。” “都在相同的部位?” 安琪罗点点头,“是的,都在心脏的背后。” “那么,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第七十章 “当然,”安琪罗看了下四周,轻声说道,“不过,我担心护士小姐会随时打断我们的交流。” “其实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需要休息下就能恢复。” “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安琪罗长吸了一口气,“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安琪罗思忖了片刻,将国际刑警传来的资料和盘托出。 26日,埃及开罗,五十公里之外的沙漠。 金黄色的沙子沐浴在晨光之中,被太阳照得金灿灿的,犹如遍地黄金。 几个阿拉伯人骑着骆驼从远处慢悠悠地走来,他们的目的地是开罗,这里距那个古老的城市还有大半天的路程。 这是一群传统的阿拉伯人,并非他们不愿接受车这样的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而是他们买不起也用不起。在他们的心里,车是死的,骆驼是活的,骆驼带给他们的快乐要多于车,尤其是在这茫茫大漠之中,骆驼与他们之间是两个生命的交流。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黄沙之中,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不值钱的货,倒是别人的奢侈品。 这群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位老人,他一身黝黑粗糙的皮肤,满脸皱纹,下巴上的胡子已经花白,头上盘着白色的头巾,他带着这个驼队缓缓前行。这条路他走了不知多少遍,沙漠中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他都见过,诸如可怕的流沙和美丽的海市蜃楼,还有很多极为可怕的沙漠现象,这些对他来说是真主对他的考验和恩赐。他对这片沙漠一直保持着敬畏之心,因为这里的沙暴非常可怕,瞬间就能将一切掩埋在黄沙之下。 老人突然停了下来,对骑在另一个驼峰上的人说道,“你刚才看到一束光了吗?” 那人摇摇头,“我们一直跟着您,哪来的光啊,您看到了吗?” 后面的人骑着骆驼缓步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去看看南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老人指着驼队左侧的沙漠,“我刚才看到那里有一束光射过来。” 听到老人的指示,几个年轻人欣喜若狂,他们赶着骆驼向老人手指的方向走去。在这几个年轻人的心里一直装着发财的美梦,跟其他人一样,他们一直认为非洲的沙漠中藏着黄金,只不过被掩埋在了黄沙之下,当狂风卷走这些厚厚的沙土之后,黄金就会显露出来。无数人都心怀这个梦想,但最终空手而回,沙漠中藏着黄金就成了一个不老的传说。 与老人并肩而站的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笑了笑,“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吗?他们恐怕以为您给他们指明了财宝的位置。” 老人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方向,焦急地等待着答案,像是自言自语,“财宝会认主人的,不是谁都能得到它。” “既然没有财宝,那您为什么要让他们去看看呢?” 老人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助手,“沙漠之中危机四伏,我们必须要洞察一切,这是真主告诉我们的真理。如果你没有这种警觉,就可能葬身在这沙漠里。” 旁边的助手赞叹不已,因为这位老人所关心的事情不是财宝而是所有人的安全。 那几个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连骆驼的也不耐烦地跺着脚。就在这时,远处黄沙之下渐渐露出一只骆驼的头来,刚才跑过去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回来了。 他神色慌张,急冲冲地赶着骆驼奔过来,刚跑过来就气喘吁吁地说道:“死人!那边有个死人!” “什么,快领我过去看看!”老人对旁边的人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行李!”说完他拿鞭子拍了一下骆驼的屁股,然后向那些人跑过去的地方奔去。 那人领着老人来到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老人吆喝着骆驼跪下,众人扶着老人从骆驼上下来。当他见到他们所说的尸体时,不禁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一只光滑的臂膀露在外面,手腕上带着一块表。看到这块硕大的表时,老人突然明白了,他所见到的光就是这块表反射过来的,在那个时刻,在一个特定的角度反射的光被他看见了。他用手一点点拨去盖在尸体上的黄沙,当他扒开后背时,吓得直往后退。 这具尸体全身裸露,背后被剜去了一块巴掌大的皮肤,黄沙混在肉里,夹杂在暗红色的血块之中,看着令人作呕。而在这块伤疤的周围写了一圈奇怪的文字,在最下方还有一个五芒星的符号,这可怕的景象当时就让众人吓得瘫坐在地。 “我们还是快走吧,”其中一个人大喊道,“要是被别人撞见,会以为我们是凶手!” 众人一哄而散,纷纷爬上各自的骆驼,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你们都给我回来!”老人命令道。 众人扯住骆驼,惊恐地回望着老人,不知所措。 “如果是你们的家人暴尸荒野,你们也会这么急着逃命吗?” 众人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人说道,“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还有路要赶啊!开罗城离这里还远着呢!我们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被当做杀人凶手!” “可是,他也是人啊,”老人语重心长地说,“他也有父母妻子,也有兄弟姐妹,虽然丧命于此,但是他的家人总想见他一面啊!如果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不管,跟凶手又有什么分别?” 众人感觉羞愧,无言以对,僵在那里,不敢挪动脚步。 “可是,我们会被涉嫌是杀人凶手。” “你们怕什么,我们问心无愧!” 老人从身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茫茫沙漠一点信号也没有,他看着地上这具尸体,长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急着赶路就先走吧,我留在这里。你们到了开罗城,别忘了给警察带个话,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等他们来。” “我们怎么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呢,”众人都从骆驼上爬下来,他们走过来围在老人身边,“您说怎么办吧,我们听您的!” “只要一两个人留在这里,其他人赶快去开罗城报警吧,越快越好!” “既然您铁了心要帮这个陌生人,那么我们也不急着生意上的事,只要有两个人先去报警就是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对另一个人说道,“我们俩先去报警吧!” 那人点点头,然后和他翻身骑上了骆驼。 “你们留在这里照看好一切,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其他人拍了拍骆驼的屁股,“去吧,我们等你们回来。” 两匹骆驼欢快地向沙漠深处跑去,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一会儿,留在路上照看行李的中年人领着驼队走了过来,刚才那两人先去他那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便领着驼队向这边赶来与众人会合。 五个小时后,一对警车呼啸着出现在沙漠中。 这群来自开罗的警察迅速勘验了现场,而随行的法医也对死者进行了尸检。 勘验的结果是死者死亡时间至少十个小时以上,死亡原因是扭断了脖子。现场除了这些报警的人留下的脚印外,没有发现多余的脚印。原因并不难解释,凶手留在沙漠中的脚印早已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警察邀请这群阿拉伯人去局里录口供,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记录在案,然后提取了死者的指纹,最终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名叫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安琪罗说道,“他今年七十二岁,是一位阿拉伯富商,定居在开罗。他捐助了好几所学校,在当地颇有人望,大家都说他是个大好人。” “他为什么去了沙漠?”白兰心好奇地问道,“而且是深更半夜的时候?” “不,事实上,沙漠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安琪罗回答道,“警察在他家里的地板缝中发现了血迹,而这血迹被鉴定与赛义德是同一个人,说明他是在家遇害的,凶手显然是为了毁尸灭迹,所以将他弃尸荒野。” “赛义德被害时,他的家人在哪里呢?” 安琪罗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家人,跟奥古斯丁一样,独身一人。” “那么,背上留下的标记也一样?” “哦,不,除了那个五芒星之外,那一圈文字不完全一样。” “有拍照吗?” “有,”安琪罗耸了耸肩,“不过我没有带在身上,下次过来我再给你瞧一眼。” 白兰心点点头,思忖着这个案件中的疑点。 “你有什么意见吗?”安琪罗问道,“任何想法都可以。”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我猜想他背后的纹身与奥古斯丁馆长背后的纹身恐怕有相关之处。” “你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想知道的是更深入的分析结果。” “那么,请先告诉我其他几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安琪罗看了一眼自己的记事本,“路易?阿贝尔死得最离奇,你恐怕想都想不出这种死法。” “极有可能!”白兰心说道,“越是诡谲,就月说明背后暗藏玄机。” 安琪罗露出诡异的眼神,“他被塞进一个厚实的塑料袋中,悬挂在自家的吊灯下。” 第七十一章 27日,法国巴黎。 巴黎的夜色就像盛装在高脚杯中透亮的葡萄酒,看着令人心醉。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装着无数人的梦想,它被时尚和浪漫冠做头衔,让它更加妩媚多情。 约瑟夫?西蒙坐在一家不起眼的酒馆里等人,他特意选在了这里,因为他喜欢这种安静迷人的小情调,小酒馆靠着塞纳河,给人闲适优雅的感觉。在他的世界里,小酌杯中酒,临河看日落,不啻为令人称羡的人生。 今晚,他在这里约了一个人——路易?阿贝尔。 这人和他是老朋友,两人相识了四十多年,平常总会来这里谈点事情,倒也不是谈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只是聊天是生活的一部分,一种在聊天中寻找人生乐趣的生活。 在他的眼里,路易?阿贝尔是一位谨小慎微的人,这可能来自于他的职业习惯,因为阿贝尔是一位银行家。每次碰面时阿贝尔只是小酌几口,从不喝醉,倒是他自己经常喝得烂醉如泥。每次酩酊大醉的时候,都是阿贝尔请人送他回去。这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阿贝尔比他年长几岁,并且年过七旬。但事后他依然如故,而阿贝尔也并不介意,只是在下次约见时会告诉他上一次自己喝醉是怎样的一番死狗相。这个话题也成了他们约见时偶尔聊起的谈资,西蒙知道这其中是朋友之间的包容和坦诚相待。 在西蒙的记忆中,阿贝尔是一位非常守时的人,但是今晚,他却爽约了。 谁家不会有点事儿呢? 西蒙心里这么想着,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碰面的时间约定在今晚八点,而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说不定他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只需要安静地等待。 他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子端着托盘向他走来,他向这位服务生点了些小酌的水酒和菜肴。 等服务生将酒水都上齐时,时间又过了一刻钟。 怎么还没来? 西蒙觉得很不对劲,因为阿贝尔从来没有迟到过,而且他做事严谨,如果不能赴约,他一定会事先告知对方。而现在,两个鬼影都没有,也没个电话打过来。 这次轮到我羞辱下他了! 西蒙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他翻开电话簿,找到阿贝尔的号码,然后摁下了呼叫键,在对方接听之前,他准备了一大堆调侃阿贝尔的话。但是,几秒钟过去了,电话那头依然传来无人接听的等待音。 难道他把手机忘在家里了?西蒙心里有些不快,这个家伙破坏了他今晚的兴致。他自己斟了一杯酒,啜了一口。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等半个小时不来,我就要上门兴师问罪了。 西蒙闷闷不乐地喝了几杯,他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但阿贝尔依然迟迟未到。他又拨了一遍阿贝尔的手机号码,依然无人接听。西蒙无趣地挂断通话,将手机收进了口袋,这结果令他心生怨恨,他满怀欣喜的心情被彻底搞砸了。 这算个什么事!他决定登门拜访,趁现在还早,到阿贝尔家里可以理直气壮地兴师问罪,并且以此为由蹭几杯酒喝也是件美事,他的别墅里可藏了不少佳酿。 西蒙叫来了服务生,匆匆结账之后,离开了这家酒馆。 屋外寒气逼人,他戴上自己的绒帽,往手心里哈了口气,然后去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阿贝尔的别墅离这里并不远,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只不过他住得比较偏僻,他不想被人打扰。经过了一段浓密的树林之后,出租车停在了一桩别墅前。 西蒙付了车资,赶快下车。他走到大门口,伸出肥厚的手指头猛按门铃,他就是要用这种不礼貌的方式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奇怪的是,没有人应答。他又猛按了几下,结果根本没有反应,似乎这个门铃只是一个华丽的摆设一样。 西蒙知道阿贝尔一个人住在这里,他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他在年轻的时候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可惜没有维持多久,阿贝尔就和这位年轻美丽的少妇离婚了。分手时,阿贝尔给了她一笔钱,算是对她的补偿。从此之后,他就一个人生活到现在。十年前他终于卸下了银行家的担子,最后选择住在这里,这里是一栋古老的小别墅,外观并不奢华,却颇有些历史。如今,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他上了年纪,却没有请佣人照顾,只在每周抽出一天请人来收拾一下。 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 西蒙在心里嘀咕着,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发现其实大门并没有锁,而是隙开了一条缝,他因为刚才怒气未消,一心想着按门铃,才没有注意到门没有锁。 怎么连门也不锁? 他在心底抱怨着,然后推开了大门,走近这夜幕之下的别墅犹如置身于阴森的坟墓之中,四周黑压压的没有声息,一片死寂。 “路易,路易,你在家吗?”西蒙大声喊道,“路易,你在哪里?” 西蒙连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回音,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阿贝尔向来深居简出,几乎不去别人家里串门,更没有深夜外出的习惯。而且,今晚他和阿贝尔约好在酒馆碰面的,他这位老朋友不会临时外出也不跟他打个招呼。 别墅的正门紧锁着,西蒙按了按呼叫器,依然没有应答。他绕到后院,这里是阿贝尔的后花园,雅致的庭院里种着阿贝尔喜欢的花卉,他们经常在这里喝茶闲聊。谢天谢地,这里的门没有上锁,西蒙装着胆子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西蒙蹑手蹑脚地挪动着脚步,他不知道底楼客厅的灯装在哪里,只好靠着墙壁往里走,又喊了声,“路易,你在吗?我是约瑟夫!” 厅里一片死寂,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不觉中,西蒙感觉自己的皮鞋尖抵到一个硬东西,那是楼梯。 灯在哪儿?西蒙心里有些发怵,我需要找到开关。 等到他摸着爬上楼上时,才在墙壁上摸到一个方形的盒子,从那光滑的弧线手感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嵌入式的电灯开关。西蒙按下了开关上的按钮,客厅突然变亮了,西蒙顿觉刚才压在心头的恐惧感消失了,犹如黑森林上空的阴霾瞬间被这光亮照得烟消云散了。 “路易!往事约瑟夫!”西蒙现在的喊声显然比刚才底气十足,“你在哪儿?你忘了我们今晚的约会了吗?”可惜他的话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他走进楼上的大厅,发现除了古老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装修之外,这里空荡荡的,路易?阿贝尔不在这里。 阿贝尔去了哪里?西蒙在心里嘀咕,他有种想报警的冲动,对他来说,这是他朋友的负责。但是他立刻又镇静下来,他打算把每个房间都找下,以确定自己有必要报警。 他来到阿贝尔的卧室,卧室的壁灯从玻璃罩里射出柔和的灯光,感觉温暖也从那里被释放出来一样,让卧室显得温馨雅致。地上铺着红木地板,一张圆形的波斯地毯盖在上面,大理石色的书桌摆在窗前,墙角的沙发看上去十分绵软,似乎坐上去就很容易睡着。 但是,阿贝尔依然不在这里。 西蒙最后走进了书房,当他打开灯时,顿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天花板的中央悬着一盏莲花形的吊灯,吊灯之下悬着一个像是乳白色的气囊一样的东西,它就像一个倒挂的蔫了气的热气球。西蒙感觉这个白色的气囊中好像装着什么东西,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抓住气囊。他的眼睛有点老花,于是将眼睛凑近气囊,当他的视线能看清楚气囊中装的是什么物体时,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阿贝尔是窒息死亡的吗?”白兰心问道。 “不,真正死亡的原因是颈部脊椎被扭断,”安琪罗回答道,“他被装进气囊之前就已经死了,背上的皮肤被剜去了一块。” “是西蒙报的警?” “是的,他虽然吓得半死,但还没有忘记要报警。”安琪罗回答道,“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阿贝尔死亡的时间在凌晨两点左右,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警方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安琪罗摇摇头,“凶手是个老手,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罪证。” 白兰心小声地低语,像是只对自己说,“凶手选择了将尸体装在气囊中,悬挂在案发现场的吊灯下,而不是把尸体带到别的地方抛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安琪罗听到了他的话,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如果凶手是因为时间紧迫而放弃了抛尸的想法,那么他怎么还有心思把尸体装在气囊中,而且要把尸体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下,这可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白兰心点点头,“凶手也在他背上留下了五芒星的标记了吗?” “是的,跟奥古斯丁馆长背上的一模一样!” “是一个人干的!”白兰心猜想式地说道:“如果不是一个人,就是一个非常有纪律的组织。” “很有可能!” 凶手行凶的方式很特别,让人想象不到,你找不出他的破绽,就难以将他绳之以法。 白兰心沉默了半晌,“另外两个人呢?他们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第七十二章 28日,英国伦敦。 波利?迪恩是波兰一位喜爱旅游的人,他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旅游和摄影原本只是他的爱好,最后变成了他谋生的手段,他靠为杂志社提供各种拍摄的图片赚取收入。经过几年的积攒,他买下了一部价格高昂的哈苏单反相机,这部相机让他比别人看得更远更清晰。他游历了欧罗巴大陆的所有山川河流,以独特的视角来诠释他对这个大陆的理解。在光影交汇的瞬间,呈现镜头中的世界。 迪恩来这里之前已经与欧洲一家杂志社签约,工作任务是拍摄一本圣诞节中的欧洲专辑,伦敦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他只要在今晚将这些相片交给杂志社,赶在新年到来的那天出版,就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也算是这一年工作的完美收场。 此刻,他正坐在游船上拍摄泰晤士沿河的美景。 泰晤士河是伦敦的血脉,是这座城市的灵魂。这条发源于英格兰南部科茨沃尔德丘陵的河流在塞尔特语中意为“宽河”,而事实上它从伦敦塔桥之后才变宽。它虽然不长,但流经之处,却都是英国文化的精华所在。沿河两岸矗立着许多有名的建筑,诸如葬有众多伟人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象征胜利意义的纳尔逊海军统帅雕像,曾经见证过英国历史上黑暗时期的伦敦塔,还有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圣保罗大教堂,这条河以其静谧之美而著称于世。 一百多年前发生于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让伦敦成为了百年来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城市之一,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让这座城市以自己的繁华吸引无数向往它的人。它似乎是一个大众情人,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总能找寻到自己深爱的地方。如今的伦敦已是一个将古老和现代结合在一起的城市,这里的美食、美景、美女,吸引了全世界不少的游客。在这里迎接新年的到来,是很多游客梦寐以求的旅游。 迪恩坐的游船上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穿过伦敦著名的塔桥之后,河面变得宽广起来。从游船上看两岸,泰晤士河刚好将两岸的倩影尽收其中。 游客在游船上欣赏沿河的美景,不时传来各种咔咔的声音,游客们都急着用相机来记录下这美妙的瞬间。尤其是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去拍摄有着“伦敦眼”之称的摩天轮,在空间上给人无限的遐想。但迪恩没有将镜头对准它,而是将手里的哈苏单反相机对准了塔桥,他认为此时游船所处的角度与太阳的光线正好可以完美地呈现这座古老的地标建筑。 连拍了几张之后,迪恩立刻打开背后的液晶显示屏,从这个硕大的显示屏中可以看到之前拍摄的相片。这是他工作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如果拍摄不理想,他可以立刻补拍,以免影响到交给杂志社的终稿质量。他熟练地用相机上的按钮放大相片的细节,在屏幕滑过桥墩的瞬间,一个看上去很别扭的物体出现在画面中。迪恩再一次将相片放大,发现那个物体横在河岸边的大桥墩下,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迪恩的心突然一惊,立刻向桥墩的方向望去,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楚桥墩下到底有什么东西。于是,他再次拿起相机,对着桥墩的方向调节镜头,在放大数倍之后,一个可以辨认的图像出现在取景器中,一具全身裸露的尸体后背朝天浮在水上,横在桥墩之下。 这可怕的画面让迪恩两腿发软,他惊慌失措地指着塔桥大喊,“死人!桥下有个死人!” 迪恩的叫喊引来船上的游客一阵骚动,众人引颈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快报警!”人群中有人喊道,“拨999!” 船长听到喊声立刻命令放慢航速,他走到甲板上用望远镜向塔桥那里望去,在确定那确实是一具尸体后,他立刻向伦敦紧急呼叫中心报警。 当与警局确认死亡讯息之后,他打开船舱的喇叭对游客说道,“很抱歉通知各位,这里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我们在塔桥下发现一具尸体。作为见证者,我们的游船将要等到警察的到来,为了不耽误各位的旅游,我们将临时靠岸,你们将被安排乘坐下一艘游船,感谢大家的配合,谢谢!” 船长命令游船向最近的码头靠岸,到达码头之后将游客安全送上岸,然后立刻调拨了一艘游船来安排后续的行程。船长特意将迪恩留下,请求他一同前往尸体停靠的地方,因为他是第一个目击者,他有义务为警察提供第一手资料。 迪恩心想这次拍摄的任务算是泡汤了,但他没有拒绝船长的请求,他确实有这个责任,而且他也不能拒绝。 船长命令将这艘空游船驶向塔桥的桥墩,尸体由一条线慢慢变成浮木般大小,渐渐在视野中清晰起来。等到他们将船驶到桥墩之下时,眼前可怕的一幕让令人作呕。 这是一具男尸,光溜溜的尸体被河水泡得略微浮肿,在尸体的后背上有一块血红色的疤,这疤是剜去的皮肤所留下的,它被一圈奇怪的文字包围,旁边还有一个五芒星的标记,看上去极为恐怖。 所有人都不忍心再看多看一眼,船员们纷纷躲回船舱里试图让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场景。船长命令将游船停在旁边,等待警察的到来。按照规定,目击者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能搬动尸体,以免破坏现场。 两分钟后,水警驾驶着快艇出现在泰晤士河中,他们正飞快地向这边驶来,警察局的也派出了一队人马赶到桥下。在经过一番现场勘察拍摄取证之后,尸体终于被打捞上来。 “这又是一位身份特别的死者。”安琪罗向白兰心解释道,“他叫卡洛?布莱兹,一位物理学家。” “研究什么领域的?” “天体物理学,”安琪罗看着自己的记事本上记录的内容说道,“他在这一领域有独到的见解,颇有些名望。” “我猜他也是过着独居的生活。” “没错,你猜得很准,可能是为了观测星空,他特意搬到了伦敦郊外,这里没有高大建筑物的遮挡,空气质量也非常好,非常适合他的研究和在这里养老。” “他一个人生活没问题?” “他其实很健康,虽然年近七十,但行动依然很灵活,没有一点不方便的地方,英国警方在调查了他的住处之后,认为他比现在的年轻人会生活。” “调查家里?有什么线索吗?塔桥那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吧。” “是的,他真正死亡的地点是在他家里。”安琪罗解释道,“警方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立即去了他的住处,调查的结果显示,那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凶手把他搬运到河边抛尸的?” “嗯,凶手开着布莱兹的宾利,把他的尸体运到河边扔进河里,然后留下车逃之夭夭。” “布莱兹背上的那圈文字还看得清楚吗?” 安琪罗遗憾地摇摇头,“法医鉴定的他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之前,而他在水里已经泡了十个小时,背上用墨水写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 白兰心思忖片刻,“那么,警方有结论了吗?” “结论?现在得出的结论非常官方,”安琪罗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他拿着记事本念道,“他们的结论是这样的:这是一桩离奇的谋杀案。”安琪罗念完之后合上记事本,“怎么样?够官方吧!” 白兰心微微一笑,“非常官方!” 安琪罗搓了搓手,“虽然这几桩案子发生在不同的地方,但是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国际刑警于是将这些案件做了通报,所以我们才有机会了解到发生在别的地方的命案。” 他停顿片刻,看着白兰心,“那么,你有什么高见?” 对于安琪罗的问题,白兰心一时间也找不到答案,在听他介绍这些案情时,他一直在心里思索着发生的这一切,一条条的信息出现在他脑海里。 凶手专门选择独居的老人下手,都在老人背后同一位置剜去了一块皮肤,这似乎预示着这些老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背上都有一个纹身。 这些死去的老人应该和奥古斯丁一样拥有双重身份,其中一个是对外公开的,另一个身份是秘密的,而这个秘密的身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死在埃及开罗附近的沙漠。 路易?阿贝尔,死在自家的吊灯下。 尼哈特?卡赫维奇,死在英国伦敦的泰晤士河里。 白兰心突然觉得这其中存在某种关联,他极力地思考,希望能找出其中的脉络,他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推理。 他们和奥古斯丁馆长或许相互认识,他们背后的纹身分别是秘密的一部分,只有收集齐这些纹身,才能得到整个秘密。 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死在沙漠,也就是死在土中。 路易?阿贝尔,死在自家的吊灯下,他被装在气囊之中,也就是死在气里。 卡洛?布莱兹,死在河里,也就是死在水中。 土、气、水,这三个东西看上去是如此的熟悉! 白兰心突然感到眼前生出一团火,突然像愤怒的火山一样喷发,而一个人影正在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挣扎着倒下。 “最后一个人死在火中,对吗?”他突然对安琪罗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你是怎么知道他死在火里?”安琪罗惊讶地看着他,“我还没有告诉你最后一个人的死亡讯息啊!” “你先告诉我整个经过,我再回答你的提问。” 第七十三章 29日,土耳其伊斯坦布尔。 凌晨两点左右,伊斯坦布尔郊外的一所房屋发出通红的火光,这一可怕的灾难立刻引发了消防局的警报。 人们在睡梦中被吵醒,消防车刺耳的警报声呼啸而过,它正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着郊外的失火点。 “快!给我火速赶到!”内米?亚尔斯兰粗鲁地冲着驾驶员大叫,“你他妈想等房子都烧光了吗?那还要你有个屁用!” 这位嗓音像闷雷一样的人是消防队的头儿,典型的阿拉伯人种,留着满嘴的络腮胡,他在队长这个职位上干了十多年,他的职责是尽可能挽救这个城市公民的生命财产。每次出火警,除非他有事,否则他都会亲自前往,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在他五十岁之前坚持出每一次火警。 失火点离他们出警的地方比较远,即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也要花上十分钟的时间。这次出警共出动了三辆消防车,亚尔斯兰坐的这辆车位于中间。此刻,他正在脑海中运筹帷幄,他要在赶到失火地点之前,想出一套完美的灭火方案。 他拿出手机将失火地点的地图打开,这幅地图是专门为消防系统开发的手机应用。地图上除了清楚地标注了各条道路之外,还将实时显示路况,这个应用直接与道路交通部门的路况监视系统相连,它可以实时读取系统中的数据,即时生成路况系统。地图上标注了每个路口的消防栓位置,它所覆盖的范围,只要确定火灾地点,就能自动显示几条可进水的路线。地图还用三维图形显示出附近建筑的高度,由此可以确定用多高的云梯,从哪里开始灭火,这个手机应用可以帮助亚尔斯兰快速做出判断和决定。 亚尔斯兰坐在消防车里,用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他已经想好了一套灭火方案。 当消防车赶到失火现场时,这幢别墅的顶已经烧掉了三分二,浓烟在屋顶上翻滚,那样子就像一条黑色的巨蟒在空中乱舞。 亚尔斯兰跳下车,有条不紊地指挥自己的手下投入灭火之中。几分钟之后,六条水柱从不同的方向扑向火舌最肆意的地方。火势逐渐得到控制,最后熄灭在六条水龙的怒吼之下。亚尔斯兰带领手下走进这座已经被浓烟熏黑的别墅,他们戴上防毒面具在废墟中仔细地搜寻。 这座昔日风光一时的私人别墅,如今就像一个被命运抛弃的怨妇,垂头丧气又满脸倦容,再也看不到昔日的荣光。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烧焦味,雪白的墙体被浓烟熏得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浓烟留下的痕迹。地上满是灭火时喷射的积水,楼梯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房里被火烧焦后的碎片,一片狼藉。 亚尔斯兰带着他们搜寻着每一个角落,除了查看是否还有人活着之外,还要注意是否存在没有彻底扑灭的暗火。当他们搜索到二楼时,终于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所幸的是,尸体并没有被烧焦。但当他们搬弄这具尸体时,所有人都吓得直往后退。 这具尸体光溜溜地趴在橡木地板上,全身裸露,一丝不挂,背上被剜去了一块皮肤,被剜去的地方血肉模糊,已凝固了暗红色的血,看上去令人作呕。这块被剜去的皮肤周围写了一圈奇怪的符号,但是没有人能看懂。令人奇怪的是,这间房的积水比别的房间多出很多,但这间房并不是火势最大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间房里的积水并不是他们救火时喷射进来的,而是原来就有。 亚尔斯兰当时判断死者不可能在背后被剜去一块皮肤之后还有救火的能力,因此他断定这间房里的积水是纵火者所为,并且没有选择从这间屋纵火,以至于大火被消防队员熄灭时没有烧到死者。 此时,警察也赶到了现场。当接到火警时,亚尔斯兰便立刻通知了伊斯坦布尔的警方。警方赶到之后立即封锁了现场,他们将整个别墅用警戒线围了起来,立即对现场及周围进行了仔细地勘察。 “这座别墅的主人叫尼哈特?卡赫维奇,”安琪罗说道,“曾经是一位法官,而且是一位铁面无私的大法官。” 白兰心坐直身体,靠在床边,他觉得自己的思考力正在恢复,“警方不会认为这是因为他以前当法官时和别人结下的仇怨吧。” “他们现在好像还没有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当地的人对他敬畏有加。” “我猜他恐怕也是一位独居的老人,”白兰心用试探的口吻说道,“没有结婚,没有子女。” “是的,这几个人好像是说好了要一起这么个活法似的。” “警方发现了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了吗?” “没有,”安琪罗摇摇头,“伊斯坦布尔的警方现在搞不清楚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在剜去了背后的一块皮肤之后,要在周围写上这些奇怪的符号?他们不认为这些符号和剜去的皮肤上的图案是一起的,否则这些符号也应该都被剜去。另外,凶手为何没有毁尸灭迹,既然都已经纵火了,为何不彻底烧掉尸体?却还要变相地保护它。” “他或许在做某种仪式。”白兰心低声说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仪式?”安琪罗疑惑地望着他,“什么仪式?” 白兰心摆了摆手,“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 “很好,我现在正需要你的推测。” “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我和索菲娅的车祸,是吗?” 安琪罗点点头,“恕我直言,我来这里还想请教你的高见,当初你提到的一些事情,我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想来,似乎有些道理。你刚才说最后一个人死在火中,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 白兰心看了一眼安琪罗,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凶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这一点很难弄清楚,但是从这几起命案看来,我觉得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干的,就是出自同一个组织之手。” “不错,这一点结论所有人都能得出来,但是,你是怎么知道尼哈特?卡赫维奇死于火中的?” “我想我需要在纸上画出来。”白兰心又拿起那个画板一样大的本子,一边思考,一边在上面画了一些画,然后将画的最后那张纸撕下来递给安琪罗。 安琪罗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画着一个布满奇怪图案的圆圈,在圆圈的四个垂直方向上画着四个符号。他又仔细地看上了一眼,确信自己真的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你这张画想说明什么?” “我想奥古斯丁馆长和另外四个人彼此相互认识,他们不仅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而且是级别很高的核心成员。”白兰心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整理自己的思路,“他们背上都有纹身,我猜想他们每个人的纹身图案都是不一样的,否则凶手就不会非得杀这么多人。” “奥古斯丁馆长真的如你所说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这一点你真的这么确信?” “是的,”白兰心点头表示肯定,“这一点毋庸置疑,其他四个人都和他一样,都有着双重身份。那些富商、银行家、物理学家和法官的身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圣殿骑士团这个组织,守护他们的秘密。” 安琪罗会意地点点头,“请继续说下去。” “我一开始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不结婚,而且还要独居生活?但是,现在我想清楚了,因为他们不想让组织之外的人看到他们背后的秘密。” 安琪罗没有发问,而是静静地思忖着白兰心说的话。 “这个秘密至关重要,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放弃婚姻,选择独居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他们五个人身上的图案或许能组成一幅藏宝图,只有收集齐这五个纹身图案,才能拼成整幅图。或许只要循着这幅图,就能找到圣殿骑士团失传已久的宝藏。” 这个推测真够有想象力! 安琪罗虽然认为这个想法离这个现实社会相距太远,但也不好加以反驳,因为他现在需要白兰心给他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不知道凶手是如何得知他们这五个人身上的秘密,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凶手还遵循某种仪式,让他的罪行变得更加离奇而神秘。或许他认为守护魔法石的人身上是有某种神秘力量存在的,如果不遵循某种仪式,便会招来灭顶之灾,就像法老的咒语一样。” 安琪罗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白兰心,虽然他不太认同这种看法,但他也无法解释现实社会中存在的那些难以说明的现象。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如何得知尼哈特?卡赫维奇死于火中。”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只不过你现在应该问我,凶手到底遵循的是什么仪式。” 安琪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吧,那么请告诉我凶手到底遵循的是什么仪式?” 白兰心微微一笑,从嘴里说出了答案。 “炼金术。” 第七十四章 “炼金术?” 安琪罗惊讶地望着白兰心,他一直都在抗拒的理论,却被白兰心当做推断的依据。 “是的,”白兰心说道,“我就是根据这个推断出尼哈特?卡赫维奇死于火中。” 安琪罗深呼了一口气,他不得让自己放弃潜意识的抵抗,“好吧,请继续说下去。” 白兰心会意地点点头,他知道安琪罗很难接受这样的推断,但是他认为事实就是如此。 “古希腊的雅典学派建立了一套自然科学哲学体系,也就是四元素论,他们认为整个世界由土、气、水、火这四元素构成,炼金术也是以这四元素为基础。如果凶手确是为魔法石而来,那么,他们必然深知这一哲学思想。” 安琪罗虽然表示怀疑,但他此时已默不作声,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学会接受来自不同领域的信息。在他保卫国家安全系统的生涯中,碰到的都是没有文化而有穷凶极恶的歹徒,像这样一个对古典经典著作如此有研究的凶手,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白兰心继续说道:“他们跟一般的凶犯不同,越是对魔法石深信不疑,就越会遵守传统的做法,越是在乎仪式感,以表达自己的敬畏之心。” “他们也有敬畏之心?”安琪罗疑惑地看着白兰心。 “当然,任何人的潜意识里都存在畏惧的心理,只是看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触发它。” “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让那些无知的歹徒害怕的东西?” “是的,”白兰心点点头,“法律和信仰都有对人约束的作用,不同的是,法律靠人来执行,而信仰靠自己来管束。就像法律系统中的法官和警察,你们给犯人的感觉就是我不遵守法律,你们就会抓我,惩罚我,那么我跑到别的国家去,你还敢把我怎么样吗?但信仰就不同,信仰中的神灵给他们的感觉直接深入潜意识,并且在心底告诉他,你信我就能活得更好,你不信我这一生就会磨难重重,无论你走到哪里,都逃不过命运的劫难。” “可是,现代社会正在不断证明信仰正在失去力量,许多伪君子跟罪犯一样,比别人活得更好。” “嗯,这正是矛盾之处,没有信仰的时代可能会更糟,那样的社会可能将因为不遵循规则而乱套。” “你认为法律没有能力保护社会规则?” “不,你理解错了,法律约束的是人最基本也是最低层次的行为,但那肯定不是最高等级的社会行为。” 安琪罗摆摆手,“好啦!我们不聊这个,言归正传,说说你的炼金术理论,怎么就和这些人的死法联系在了一起?” 白兰心整理了下思路,接着说道:“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死在沙漠里,沙漠象征土;路易?阿贝尔死在气囊中,气囊象征气;尼哈特?卡赫维奇死在河里,河显然象征水。四元素中土、气、水都有了,剩下的只有火,所以,我猜想最后一个人一定死于火中。” 安琪罗点点头,他立刻意识到了白兰心话中的逻辑关系,“难道他们真的相信这世上真有魔法石?” “完全有可能,你若把他当做魔法石,它就是一块拥有无上权力的哲人之石;你若不信,它也是一块来自天外能点石成金的陨石。” “陨石?”安琪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能点石成金?” “极有可能……” “你怎么还在这儿?病人需要休息,你不知道吗?快走!” 刚才为白兰心换药的护士推门走了进来,她很不客气地瞪了安琪罗一眼,尽管她看上去很生气,但那表情却让人更觉可爱。 安琪罗咧着嘴笑道:“我现在正在办案,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到时候你可吃罪不起。” 护士一脸不屑的表情,“你尽管告去吧!随时奉陪!” 安琪罗无可奈何地瘪了下嘴,他站起来冲白兰心笑道,“你小子运气不错,碰上了一个心疼你的人。” 白兰心看着安琪罗,笑而不答。 “你休息吧,我明天把那些照片带来。” 安琪罗说完这话,又看了一眼护士那张漂亮的脸,然后向大门走去,走过护士身边时,他故意凑到护士的耳边低声说道,“温柔是女人的本性。” 护士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回敬道:“谢谢,我会记住你的忠告,现在我就对别人温柔!” 安琪罗无奈地摇摇头,实在无话可说,只好悻悻地走出病房。 护士扶着白兰心慢慢躺下,为他盖上柔软的棉被,用她那甜美的嗓音说道:“休息吧,好好睡上一觉,你很快就会康复的。” “谢谢!”白兰心感觉这甜美的声音已经让他的伤口愈合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按下头上的呼叫器,随时都会有护士过来的。”护士用手指了下那个呼叫器的位置。 白兰心仰着头望了一眼,然后用微笑的眼神回应护士的嘱咐,“谢谢!” 等护士关门离开之后,他才注意到到这是一间特殊的病房。 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宾馆,温暖的房间里洒满了柔和的灯光,舒适的大床缓解了伤口的疼痛。白兰心尽力不让自己就这样昏昏入睡,因为他还有没有解开的心结,他在心里盘算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奥古斯丁馆长和另外四个人都死了,一共五个人,四元素都已现身。白兰心觉得他们五个人之间如果不是相互认识,那么也存在某种关联,他们之间如果相互不认识也是为了更好地守护魔法石,以防止其中一人被抓而泄露机密。他们之间正是遵循四元素与人合为一体的含义而将图案纹在五个人的身上,奥古斯丁代表人,其他四个人代表四元素。 凶手或许从一开始也得知了这个秘密。他在每一个人的背上都留下的五芒星标记不仅仅只是所罗门封印,还代表了他将杀死五个人,这五个人代表着人和炼金术中的四元素合为一体。 白兰心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却又懊悔不已,因为他一开始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此刻,他又颇有些欣慰,因为凶手如果信奉这古老的传说,那么意味着不会再有人死亡。而现在,五个人背后的图案都已经到手了,凶手没有必要再大开杀戒。 但他突然又生出一丝隐忧,他心里担心的事情让他焦虑不安,他翻了个身,继续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我和索菲娅26日在罗马遇袭,这一天尼哈特?卡赫维奇在开罗被害,显然,凶手不止一人,因为分身乏术。既然他们已经知道秘密就在这五个人的背上,为何还要袭击我们呢?难道这五个人背上的秘密根本就不对?所以在得到奥古斯丁背上的秘密时就发现了问题,所以才袭击了我们。 真正的秘密在那个密码筒里! 想到这里,白兰心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不,这里有问题! 既然密码筒在三天前就被凶手弄到手了,为何还要继续执行杀人计划呢?是没有及时通知另外一个凶手?还是要必须要继续执行这个杀人计划?如果说没有及时通知是说不过去的。现在的通讯手段如此发达,怎么会不能及时通知呢?即便是担心电话被监听,这也算不上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现在的互联网遍布全球,通讯方式如此发达,要告诉某个人特定的信息简直易如反掌,而且他们之间肯定有一套别人搞不懂的暗语,传递以个终止计划的信息只是眨眼的事情。 那么,这其中就存在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明明可以终止的杀人计划还要一味盲目执行,这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杀人本就是风险性极高的技术活,而这个杀人计划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五个人在五个国家,而且相隔甚远,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五个人,光是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显然,凶手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如果凶手不是主事者,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位雇凶杀人的雇主也不是傻子,因为不仅要多付佣金,而且还担负着凶手万一失手被捕招供的风险。 白兰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觉得真相就在自己的身后,但是他却无法转身回眸,能看到的只是真相留在地上的影子。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千头万绪之中一根针就藏在里面。他闭上眼睛,感觉真相正从深海中浮上来。 还有一种可能,这剩下的一种可能真是耐人寻味。 白兰心在心里这样想着:奥古斯丁他们五人背上的秘密是不完整的,必须要和密码筒中的秘密合在一起才能解开。就像在苏黎世储蓄银行一样,钥匙和密码必须要合在一起才能打开宝藏。 当凶手得到奥古斯丁背上的那个秘密时,立刻就发现了这个奥妙。可是,凶手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密码筒的存在呢? 假设他们知道索菲娅是奥古斯丁的孙女,因此认为馆长会将秘密传给她,于是在暗中盯着索菲娅的一举一动,当我们从银行出来之后便动了手。显然,凶手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知道我们拿到了密码筒。但我们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就连见过我们的人都不知道,而凶手怎么是怎么知道我们拿到了密码筒的呢? 白兰心在脑海里回忆这几天之中都见过了哪些人,一开始是安琪罗局长和他的手下,然后是他领着我们去见了教皇,在教皇宫遇见的不只有教皇一人,还有他身边的人,之后我们还见过档案馆的侍卫兵,最后我们公开亮出身份见过的人是亚历山大行长和苏黎世储蓄银行的工作人员,之后我们便出事了。 凶手恐怕就在我们见过的人之中! 白兰心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见过我们的人,他怎么如此确定撞上的就是索菲娅的车?撞车之后立刻就来抢密码筒,一刻也不耽搁。如果不是见过我们的人,怎么会对索菲娅的行踪和她的车这么熟悉? 现在守护秘密的五个人都相继遇害,那五张藏有秘密的人皮和密码筒都落到了他们手里。一旦密码筒被打开,这个世界恐怕又将面临一场可怕的灾难。 把一切交给上帝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白兰心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棉被,把自己埋在温暖的被窝里。 他感觉自己现在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躺在这病床上除了脑子能动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他此时心里惦记着索菲娅,车祸之后一直没有见到她。虽然安琪罗说她没事,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他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去看望索菲娅。 第七十五章 白兰心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让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生活总是让人停不下,只有这病痛让人知道可以停下来反省自己。 他望了一眼四周,这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只有他一人躺在这温暖的病床上。 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吗?难道我又睡了一天? 不!不可能!我清楚地记得安琪罗说过要再次来看望我,还说好要带相片来。 白兰心打开床头的灯,鹅黄的灯光照着床头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本子。他坐起身来,伸手把本子拿了起来,上面什么都没有。而他身边一切医疗设施都去掉了,就像突然之间这家医院变成了宾馆。 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索菲娅,他们遭遇车祸的时候,她正驾驶着她的玛莎拉蒂。 她醒了吗?白兰心突然升起一阵愧疚,他未能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寻求心灵上的慰藉,反而让她陷入更痛苦的境地。 我必须去看望她,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一切,已经是两个患难之交了。 白兰心掀开棉被,翻身下床,他穿上鞋,走出自己的病房。除了感觉有些头晕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 安琪罗局长曾告诉他,索菲娅就在隔壁的病房,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转动球形的门把手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她不在这个病房? 白兰心关好门之后,又走向下一个病房,当他敲门之后,迎接他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他说了句道歉之后又走向下一个病房,一连敲了几个病房的门,都没有看到索菲娅。 她去了哪里? 他看了一眼医院里的时间显示牌,差一刻钟就到下午六点,傍晚的医院很安静,静得有些可怕。索菲娅到底在哪个病房?他打算去问值班护士。 值班室位于楼层的中央,一位值班护士正坐在电脑前,见到他走进来便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叫索菲娅的病人,”白兰心突然想到应该说全名,“索菲娅?玛利亚。” “她什么时候住院的?”值班护士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发出咔咔的打字声。 “大概四天前,应该是26号。” 护士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自己都穿着病服,还问别人的情况。 “请稍等,”护士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她很快便查出了结果,“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什么?”护士的回答差点没让白兰心昏死过去,“你说她不在这儿?” “是的,确实没有这个人。” “不可能!你再好好查下!” “如果你不信,自己看吧!”护士把计算机显示器扭了个角度,让白兰心能看到屏幕的内容。 他仔细地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确实找不到索菲娅这个人。 “你先回病房,我们有专人的值班护士巡房,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按呼叫器。” 此时,白兰心感觉突然懵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突然失聪了,什么都听不见。 索菲娅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这家医院?为什么安琪罗局长说她就在隔壁病房?但她根本就不在这家医院!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合伙欺骗我? 白兰心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一时间不知所措地,他感觉自己突然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像一个小孩突然找不到自己的玩具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没有了方向感。 索菲娅对我来说很重要吗?白兰心第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她的消息时我会变得如此焦虑? 不知走了多远,他突然感觉背后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当他转过头时,看到一个小男孩正牵着他的衣角,战战兢兢地仰头望着他。 小男孩胆怯地把手放下,小声地问道,“您叫白兰心吗?” 白兰心好奇地看着这个一头卷发的小男孩,暮然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个小家伙抓起白兰心的手,把一张叠起来的纸塞到他手里,“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白兰心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那个小男孩已经掉头跑了,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蹿下了楼梯。他呆立在走廊里,看着手里这张叠在一起的纸条,感觉莫名其妙——传一句话需要这么麻烦吗? 手心里的纸折叠得很工整,对着了两次,看上去像一个雪白的豆腐块。他把纸打开,上面写着几行英文: “索菲娅在我手上,到天使堡来。不要报警,你知道后果,否则,就来收尸吧!” 索菲娅被绑架了?白兰心不寒而栗。 是谁写的这张纸条?白兰心抬头急切地望了下四周。 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否则他怎么知道我在找索菲娅? 白兰心又看了一遍,遗憾的是,他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纸条上的意思非常清楚,索菲娅被绑架了。 我要去救她,现在就去! 白兰心急忙找到自己的病房,他脱下身上的病服,终于在衣橱里找到了自己的外套。他把纸条揣进上衣口袋里,然后换上鞋,装作若无其事地悄悄离开了医院。 出门之后,白兰心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他告诉司机目的地,便开始琢磨着兜里那张神秘的纸条。 索菲娅被绑架了,医院竟然不知道?绑架人质这么大的事情,医院竟然毫不知情?那么,安琪罗局长知道吗?他今天没有来过医院?他为什么没有来呢?是什么事情把他缠住了脱不开身? 路上的游客正络绎不绝地赶往圣彼得广场,看样子他们想在那里庆祝新年的到来。白兰心只顾赶往圣天使堡,一点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的游客,他的心里思忖着索菲娅被绑架的事情。 索菲娅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医院绑架?而他们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实施绑架的呢?绑架索菲娅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密码筒?索菲娅是奥古斯丁馆长收养的孙女,我们找到了他藏在苏黎世银行的密码筒。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他们才实施了绑架?他们肯定想当然地认为索菲娅知道如何打开密码筒,因为既然可以拿到密码筒,就没有理由打不开?除此之外,索菲娅还有什么值得被绑架的理由呢?如果真是为了密码筒而来,那么将要面对的歹徒极有可能就是撞伤我们的那伙人。 真凶就要现身了,兴奋和恐惧的感觉顿时交织在他心里,这种感觉令人百感交集。 “先生,圣天使堡到了。”司机提醒白兰心可以下车了。 白兰心付了车资后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此刻,圣天使堡耸立在眼前。 他仰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圣天使堡,它就像一个身穿盔甲的武士。大天使持剑的雕像竖立在城堡顶端,依然如它当时把被安放在这里一样。6世纪时,为了对抗当时令人恐惧的黑死病,教皇命令在这座城堡顶上竖立大天使雕像,于是这座城堡被尊为圣天使堡。 白兰心知道这座城堡的历史,它原本是罗马皇帝哈德良为自己修建的一座陵墓,作为他们家族的安息之地,但历史有它自己的路。这座城堡在哈德良死后并未成为他们家族的墓地,而是经历了诸多风云。它成为阻止西哥特人和东哥德人入侵的要塞,后来又成了教皇的避难所,接着又被当做教会的监狱,最后改建成一座华丽的罗马教皇宫,而现在历史给它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国家博物馆。 他站在圣天使堡前,立刻明白为什么歹徒要把藏身之地选在这里,整个天使堡被脚手架和围栏给包了起来,旁边竖立着一个警告牌,上面写着:大楼维修,禁止入内。 白兰心四下看了几眼,又望了望城堡前横跨台伯河的圣天使桥,没有谁来接应他。 他走到城堡巨大的双扇门前,用力推了推。果然不出所料,大门根本就推不动。 索菲娅,白兰心想,你在里面吗?他绕着外墙疾步快走,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入口! 白兰心向西绕过第二堵墙壁,气喘吁吁地来到伦戈特雷城堡外的一个小型停车场。在这堵墙上,他发现了城堡的另一个入口——一扇吊桥式的门——这道门拉了起来,把入口给堵上了。门上掉下来一条碗口粗的铁链,他又盯着上方的城堡看了看。 显然,这条铁链是专门留给他的,白兰心抓住铁链试了试。 两分半钟之后,白兰心爬上了门头,他探身出去,抓着外墙顶端爬了过去,落到了低处的棱堡上。 白兰心看了看表,晚上7点24分。 他紧贴着城墙内侧的石砌斜坡滑进了下面的庭院,重新回到地面之后,他在夜色中顺时针方向绕着城堡走了起来。他路过三个门廊,可每道门都被堵上了。 白兰心几乎绕着整座城堡走了一圈,就在这时他发现一条砾石车道从面前的庭院里对直穿过。在车道尽头的外城墙上,他看见了那道通向城堡外的吊桥式大门。车道的另一端消失在城堡里,似乎通向了一条隧道——一个通往城堡中心的入口。 第七十六章 白兰心四下看了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的去路。 他一步步走向那条地道,地道里面越来越黑,一点点延伸到地下。 在地下转了一整圈之后,灯光全消失了。白兰心听到了自己脚步的回声,他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大房间。顺着这条路他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一道狭窄的裂缝巧妙地掩藏在搭接的两堵墙之间,变为了一道出入口。白兰心侧身穿了过去,走进另一条地道。他面前是一块残存的木隔板,那块隔板以前一直是堵在这条地道口,此时隔板的后面出现了一片亮光。 白兰心贴着墙壁往前走,他攀过木隔板,朝着亮光走去,这条通道很快又通向了另一个更大的房间,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这里竟然有人点了火把?这光亮让他有些感到诡异可怕。他进入了城堡里没通电的房间——这是游客们不曾来过的地方。这个房间在白天都会让人觉得阴森可怕,而在火把的映照下则更让人毛骨悚然。 地牢! 白兰心立刻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传说中关押犯人的地方。 牢房旁边的墙上开了一道铁门,此时的铁门半开半掩。显然,这道铁门是一个入口。白兰心试探着走近它时,依稀看到门后有条地道通向远处,他抬头看了一眼拱门,上面刻着字的字让白兰心惊得目瞪口呆。 密道! 他听说过这条密道,但不知道入口究竟在什么地方。据说这条狭窄的密道连接着天使堡与梵蒂冈,长四分之三英里,在梵蒂冈受到围攻的那段时间,许多教皇都曾从这里逃往安全地带。此时,这条密道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眼前。 白兰心深呼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穿过铁门,走进这条神秘的通道。 密道的墙壁上点了火把,幽暗的火光让阴森恐怖之感四处弥漫,不知道何时会突然闪出来一个人影,但是他确信离真凶越来越近了。 圣天使堡的大天使啊,你若是正义的化身,就请守护我们吧!白兰心在心里祈祷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密道的什么位置,但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梵蒂冈。密道一直往前延伸,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可以令自己退缩的理由——真凶对这里了如指掌。 此时,在远处幽暗的火光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站在密道之中,一声不响。 “你是谁?”白兰心没有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大声喊道,“是你让我来的吗?” 那个黑影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嘿!你在那里吗?”白兰心又问了一句,“是你让我来的吗?” 他怯生生地向前挪动了几步,突然,一道白光从黑影那边射了过来,刺得他的眼睛睁不开。 那光是哪里来的? 白兰心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感觉那光就像从黑影的身体里发出来一般。等那道白光消失之后,眼前的黑影不见了。前面岔路的墙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人影,此时,那个影子在往前移动,变得越来越小。 那个家伙在那条路上!白兰心追了过去。 奇怪的是,他们之间就像捉迷藏一般,那个影子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追不上。绕过了几个转角之后,影子突然消失了。 白兰心气喘吁吁地走过去,一段石阶出现在眼前,石阶向下延伸,最终被一扇铁门截断。 在追踪黑影的时候,白兰心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此时他已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但眼前这扇铁门无疑在告诉他,这是一座藏在密道中的地牢。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轻推开了这扇铁门。 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被一点点打开,门缝中透出来一丝光亮,那是烛台上摇曳的烛光。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白兰心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索菲娅坐在烛台下的高背椅上,有气无力地歪着头,双手被反绑在坐椅背后,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索菲娅!” 白兰心疾步走了过去,他抓起索菲娅胳膊上的绳索想要解开它。此时,门突然“砰”的一声被重重地关上,随即门闩也被插上了,这可怕的声响惊得白兰心赶紧转过身来。 “不许动!”一个声音从门那里传来。 白兰心转过身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他罩在带斗篷的宽大黑袍之中,头戴面具,犹如死神,黑袍中伸出一只手拿着一把三转的赫克勒?克奇usp40型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白兰心松开手,下意识地把手张开举过头顶慢慢站起来。 “你终于来了,”戴面具者操着一口罗马口音的英语,“能找到这里不简单啊!” “我听说过这条密道,”白兰心回答道,“传说它曾帮助教皇从梵蒂冈逃走。” 戴面具者轻哼了一声,“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会让你送命的,你知道吗?不过,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你就是刚才那个引我到这里来的人吗?”白兰心以为可以稍稍放松一下,手便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别动!”戴面具者警告道,“保持刚才的姿势,乖乖地呆在那儿。” 白兰心又恢复了原来姿势,“你到底是谁?让我来做什么?” 戴面具者沉默了片刻,“虽然你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但是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一起来讨论下,所以我会宽容你。” 白兰心惊惶失措地紧盯着那支对准他的左轮手枪,一时似乎无法将视线从它身上移开。 “你知道这几天你一直在忙活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道,”白兰心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请明示吧。” “回头看看你身边的同伴,你应该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 白兰心回头看了一眼索菲娅,她的嘴被胶带紧紧地封住,双脚被麻绳捆得牢牢实实,羸弱的身体只剩下一口喘息的气。“好吧,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能救她的命。” “很好,”戴面具者满意地笑了,“那么,现在就告诉我你们这几天在找什么?” 索菲娅在椅子上挣扎着,刚才看到白兰心时,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而此刻她用愤怒而痛苦的表情告诉白兰心不要说实话。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深情地看着索菲娅,“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奥古斯丁宁愿失去秘密,也不愿失去你。” “说得好,”戴面具者笑道,“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除了命,一切都可以舍弃,包括信仰。” “用奥古斯丁守护的秘密来换她的命,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是的,这确实是我想要的,不过你说错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戴面具者说道,“这个秘密本不属于他们,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你在胡说什么啊?”白兰心说道,“这个秘密是圣殿骑士团找到的,谁能剥夺他们作为守护者的资格呢?” 戴面具者冷笑,“你知道他们守护的秘密是什么吗?” 白兰心盯着眼前这个人,平静地说道,“魔法石。” “很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戴面具者说道,“他们找到了魔法石,却并不是魔法石的真正主人。” 真正主人?白兰心一时间愣住了。如果真要说魔法石的真正主人,那要追溯到万里之外的中国,那个生活在远古时代的母系氏族部落,可是眼前这个人会承认这一点吗? 白兰心的迟疑让戴面具者更加志得意满,“怎么啦?这段历史你难道忘了?那么让我来给你恢复一下记忆吧。” 白兰心呆立在那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前这个人。 “圣殿骑士团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戴面具者说道,“他们自称是‘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听听这个名字!”他的语调中充满了嘲讽,“他们自诩为基督的守护者,以所罗门圣殿为自己的大本营,对外宣称是贫苦的骑士。但事实上,他们是一群狡猾的投机者,他们在名义上绑架了基督并一直在盗用基督的威名。”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所说的。” “别着急,听我慢慢告诉你。”戴面具者继续说道,“你们知道的事实只是表象,而对背后的真相却一无所知。骑士团最初的几个成员得知所罗门圣殿废墟藏有秘密,于是便动身前往。你想想,如果不以保护基督徒朝圣的名义前去,不打着以基督命名的骑士团称号,他们有什么理由接近废墟?在找到魔法石之后,他们选择将戏演到底。事实上,他们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你的意思圣殿骑士团从一开始就不是虔诚的基督徒?”白兰心问道。 “当然不是,”戴面具者的语气中带着愤慨,“他们只是在利用基督的名义来保全自己。” “保全自己?他们可是英勇善战的一群人啊!如果不是他们,教会可能会遭受更多损失。” “别听那些胡扯!”戴面具者愤怒地说道,“好吧,就让一切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告诉你们事实的真相!” 第七十七章 戴面具者的眼睛躲在面具之下,尽管如此,白兰心还是能看出他的眼神,他直直地盯着戴面具者,与他隔着面具对视。 “当时的军事组织不止圣殿骑士团一个,而他们的势力并不强大。”戴面具者说道,“在得到魔法石之后,他们没有对外声张,而是悄悄地藏了起来。但是,这样做远远不够,骑士团的高层领袖担心秘密泄露引起其他势力的抢夺,于是他们想出了更好的一招,那就是以基督的名义——基督的骑士团,谁要来抢夺他们的宝物,那就是和基督作对,将受到上帝的惩罚。基督教在当时已赢得了众多的信徒,势力已经非常强大,依仗这个大树,自然可以得到庇佑。” “可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白兰心顿了顿,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既然他们并不是虔诚的基督徒,为何教会一开始没有拒绝他们这样的称谓,反而接纳了他们呢?” 戴面具者轻蔑地一笑,“是不是虔诚的基督徒,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出来的。但是保护朝圣的基督徒是事实,而且他们信誓旦旦地承诺自己受到了上帝的祝福,将在不久的将来被上帝赐予财富,而他们将用这些财富誓死捍卫基督。对教会来说,基督教在精神世界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但现实生活中还需要有更强大的武装力量来展示基督的神迹。精神世界有教会主宰,现实世界有骑士团武装保卫,可以说基督教是当时宗教界最强大的组织,没有谁能与之抗衡,而这一切正好体现基督的神圣和完美,让世人更加坚信上帝的存在,教会在当时也确实需要这样一支传奇的武装力量。当骑士团用魔法石制造出黄金之后,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上帝在一夜之间赐予他们财富,教会因此相信了他们的谎言。” “听上去像是机缘巧合,却又正合时宜,”白兰心反驳道,“既然两者的结合如此完美,为何最后教会又要加入迫害骑士团的行列呢?从十字军围攻大马士革到阿卡城的陷落,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圣殿骑士团几乎参加了所有保卫圣地的战斗,正是因为他们的浴血奋战才保全了教会,这一点毋庸置疑吧!” “对不起,教授,请注意你的用词,”戴面具者回答道,“这不是迫害,而是为了拯救,拯救基督创立的宗教。”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基督教建立在教会和圣殿骑士团共同的基石之上,那么,骑士团覆灭了,对教会有什么好处呢?” “好问题,”戴面具者说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白兰心点点头,“好,你问吧” “世界上的财富到底属于谁?” 戴面具者的问题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却令白兰心不知如何作答。 世界上的财富到底属于谁?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都是为财富设定,一个国家的一切制度只不过是为了以某种方式分配利益,而财富这个东西是可以穿越时间在这个世界上流转的,制度可以改变甚至消亡,但是财富却可以一直存在,而它到底属于谁呢?白兰心一时间觉得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 “你回答不了,对吗?”戴面具者有些得意,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自己给出了答案,“财富这个玩意儿在统治阶级眼里,它就属于最高统治者,任何人都不能从他手里抢走。遗憾的是,骑士团却偏偏要和当政者作对。他们用魔法石制造黄金,又偷偷将这些黄金流入市场。市场上多起来的不是货物,而是钞票。圣殿骑士团成了一个隐蔽的非法印钞机,他们的行径终于引起通货膨胀。在这场隐形的货币战争中,骑士团依仗魔法石控制了越来越多的流通货物,而国王手中的钱却变得越来越少,最终国王手中的财富被他们尽收囊中。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圣殿骑士团的恶行最终招致了灭顶之灾。” “等等,”白兰心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腓力四世知道了圣殿骑士团拥有魔法石这个秘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法王的消息虽然没有教会这么灵通,但是显然他也听到了些风吹草动,所以,他决定给圣殿骑士团致命一击。” “腓力四世对骑士团采取如此致命的打击,不就是在动摇基督的基石吗?教会为何不搭救他们,还要落井下石呢?” 戴面具者深吸了一口气,只说出一个词,“瘟疫!” “瘟疫?”白兰心疑惑地看着他,这个答案完全超乎他的意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戴面具者轻哼了一声,“不仅你不明白,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明白。这一切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基督教的历史,或者说你们不了解历史的真相。” 真相?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晓。白兰心呆立在那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圣殿骑士团是基督教的一块基石,没错,但是它不是一块坚实的基石,问题就出在这块有问题的基石上。”戴面具者说道,“在基督教尚未诞生之前,人们陷入精神的蛮荒世界,整个世界处于迷茫的状态。巫术与魔法蛊惑人心,行恶者从未受到良心的谴责,人们生活在野蛮的边缘,离文明还很遥远。基督教为世人树立了强大的精神支柱,教他们学会忏悔,净化心灵,世间正是有了基督教会的存在,才有了人类文明时代的到来。” 索菲娅筋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再挣扎,她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盯着戴面具者。 戴面具者继续说道,“基督教发展到今天极为不易,当基督教还没有担当起拯救世人的重任时就遭受了被质疑与毁灭的命运,就像一个刚在襁褓中的婴儿,要被人活生生掐死,罗马当政者从镇压基督徒到后来将基督教立为国教。这一切来之不易,基督教为人类的精神世界树立了一根擎天巨柱,我们不能让它就这样倒掉。” 白兰心静静地听着戴面具者说出的每一句话,他没有在反驳和发问,因为眼前这个人正在说出他最想知道的真相。 “遗憾的是,圣殿骑士团战败了。他们未能将上帝战无不胜的神话进行到底,他们高喊着‘上帝的旨意’,最终却落败而回。他们的惨败开始引起人们对上帝的质疑,尽管如此,教会依然在世人的心里享有崇高的地位,依靠教会的力量还能应付这样的局面。但是,圣殿骑士团回来之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带回来的不仅是战败的消息,还有可怕的瘟疫。” 戴面具者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那场可怕的灾难吗?那个可怕的p字母!” p字母! 白兰心知道那段历史,那场可怕的黑死病在顷刻之间让欧洲变成了人间地狱。 “pest”,这个可怕的单词就是瘟疫的意思。在当时的英、德、法等语言中,“pest”均由拉丁文“pestis”演变而来,人们用“pest”一词来称呼这种鼠疫大瘟疫。短短几年之间,黑死病横扫欧洲,2500多万人死于这场灾难,整个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从此消失。因为从未见过这种顷刻之间尸横遍野的恐惧,为了让活着的人不再遭受瘟疫摧残,人们偷偷在住有黑死病人的在房屋上写上一个大大的“p”字母,用以警告路人此屋住有黑死病人。 “你能想象那种恐怖的场面吗?”戴面具者胸口起伏,略微激动,“这死亡的人中不仅有穷人,还有富人和贵族,甚至牧师和修女,人们更加质疑上帝的存在,因为连牧师和修女也死于这场瘟疫,而且为数众多,这意味着上帝在世间失去了法力。人们一旦对上帝失去了信任,基督教就将土崩瓦解,人类将再次陷入信仰危机,这将是最可怕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圣殿骑士团的惨败导致的,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消灭圣殿骑士团不仅是为了重塑基督的威望,也是为了控制瘟疫。当基督教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时,教会不得不选择自救。而让人们再次信任上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魔法石,拥有魔法石便能向世人证明上帝的存在。可惜,教会未能如愿。” 白兰心静静地听着戴面具者对那段历史的诠释,用另外一种冠冕堂皇的方式。 所谓的自救其实就是指教会参与了腓力四世制造的那场臭名昭著的谋杀,并在其中充当了帮凶。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有“美男子”之称的法王腓力四世向全国发出密令,在这一天对圣殿骑士团进行逮捕,全法国境内的圣殿骑士团成员几乎无一幸免,大团长雅克?德?莫莱在这场密谋之中被逮捕入狱。随后,腓力四世对他们进行审讯,罪名是“异端”,骑士团成员很多死于审讯,活下来的被处以火刑。 骑士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死于火刑,而火刑是彻底消灭瘟疫最有效的方法。 当时的教皇克雷芒五世多次要求将审判权交付教会,但未得到菲力四世同意。戴面具者所说的教会未能如愿便是指教皇要求教会审判骑士团以获得魔法石,显然,腓力四世绝不会同意,因为他也正是为此而来。 当然,他还可能是为了报一箭之仇。因为他曾要求加入圣殿骑士团,但是遭到了拒绝。 第七十八章 白兰心知道后面说的话将要冒犯戴面具者,说不定还会惹怒这个家伙手里的枪,他知道枪是不长眼的,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从此,魔法石从历史上消失了,这种消失令教会感到恐惧,对吗?因为教会后来得知魔法石最初来自于女神时代,而能掌握这项技术的人在远古时代就是女巫。如果让世人知道比上帝更具法力的魔法石来自女性,对基督教将是更加致命的打击,对吗?因为全能的上帝需要你去信他才能产生心理暗示,而魔法石却可以将现实生活中的劣质金属直接变成黄金,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于是,在之后的三百多年中,教会发动了对女巫的迫害,对吗?” 戴面具者轻哼了一声,“那只是你的臆想,历史可从来不会如此直白地告诉你一切。” “当然,真相总是带着面具出现在世人面前。”白兰心正色说道,“但是,拯救信仰不是靠杀戮!” “说得好!不过,当你过了河又从返回到这边岸上时,你的想法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杀戮并不都是坏事,有时候是为了救人,如果能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拯救一大部分人,这种杀戮就算不上杀戮。” “这是强盗的逻辑!”白兰心有些激动,“几百万人也只是一小部分人吗?” “随你怎么想,基督教担负着拯救人类信仰的重任,每一个基督徒就有责任去维护它。” “可是,现在人类已经步入了文明社会,信仰自由,你不能强迫别人信仰基督,而教会的势力也今非昔比,为何你还要对奥古斯丁下毒手呢?”尽管眼前这个人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杀害馆长的凶手,但是白兰心在心底肯定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戴面具者深吸了一口气,白兰心刚才说的那番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若不是眼前这个家伙对他有用,他恨不得现在就崩了他。“没错,教会的势力日渐式微,特别是二战之后,人类不再相信上帝,他们偷偷为自己换了一个新的上帝。” “新的上帝?”白兰心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你竟然没有看出来?”戴面具者情绪激动,“看看今天的人类吧,无数人将它奉为上帝,如果自己不把它联系在一起宣扬一番,便不足以称自己是人类一样,它已渗透到物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似乎离开它人类就活不了一样。但是你知道它的真正面目吗?”戴面具者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二战中,瞬间的光芒之后,这个新的上帝它带着狰狞的面目出现在天空。” 白兰心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被激了起来,“你指的是核武器?” “不,是科学!”戴面具者冷冷地说道,“宗教的上帝已被科学的上帝取代,宗教被科学挤到偏僻的角落,早已被人遗忘。科学正对上帝开膛破肚,一点一点地解剖!” 他的话令人不寒而栗,白兰心虽然看不到戴面具者的脸,但这番话已让他透过面具看到了这位基督徒的真容,在他的脸上只有一个表情:愤怒。 人类在探索和认知世界时经历了三条路:魔法、宗教、科学。这三条路中魔法最早,接下来是宗教,最后是科学。它们都相继被后来者替代,魔法被宗教打败,宗教被科学征服。宗教打败魔法通过暴力的手段,科学征服宗教则相对温和。但是,每一种交替都伴随着冲突,从未改变过。事实上,这三条路都是人类认知这个世界的方式,有科学不能解释的现象,有宗教所能创造的力量,也有魔法巫术所能创造的奇迹。 “睁眼看看我们生活的世界吧,”戴面具者不打算收住内心的激动,“每天总有人死于车祸,死于各种闻所未闻的怪病。我们每天呼吸着什么样的空气?喝着什么样的水?说着什么样的话?我们看上去步入了文明时代,但是我们真的是文明的人类吗?文明是需要有信仰支撑的,没有信仰的人类就跟其他动物一样,没有分别。可是,我们的信仰呢?到哪儿去了?” 白兰心看着眼前这个人,此时他也被这番话触动了,他深知信仰对一个民族有多么重要。但是,他心里依然有解不开的疑惑,“可是我依然不明白,这跟杀害奥古斯丁有什么联系呢?” “因为,”戴面具者抬头仰望着天顶长呼了一口气,似乎他能穿透这深深的地牢,看到天使堡上的夜空,“他们打算将魔法石公诸于世。” 戴面具者的话让白兰心更加疑惑,“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要痛下杀手?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戴面具着看了白兰心一眼,“看来你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你所说,我确实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严重性,”白兰心回答道,“魔法石一旦被公诸于世,就能解开历史上的重重迷雾,让所有人都能了解真相,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对这个世界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戴面具者冷笑了一声,“信仰就是因为神圣的存在,当所谓的科学将一切都解剖之后,信仰也就彻底瓦解了。”他沉默了片刻,言辞激动,“基督所拥有的圣物正逐一被科学的魔眼一一检视,最后不是用来质疑耶稣的真伪,就是鉴定圣物的材质,更荒唐的是还给它弄一个商业估值,这一切都是在玷污神圣!现在剩下多少没有被科学检视的圣物?这真是人类的悲哀!庆幸的是,魔法石阴差阳错被藏了起来,而且在几百年前还被证明是不存在的东西,它是仅存下来躲过科学魔眼的圣物,我不能让它再被糟蹋,不能!这是我们的责任!圣殿骑士团替教会保有了这个圣物,现在该由教会接过这个人类的火种了。除了教会,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和能力来保护它?” 原来如此!白兰心恍然大悟,杀害奥古斯丁的凶手就是教会的人,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一切。 教会得知奥古斯丁打算将魔法石的秘密公诸于世,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教会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魔法石一旦现世,就意味着过去的历史将被重新审视,圣殿骑士团的宝藏和教会的阴谋都将一一解开,而教会除了被质疑和责难之外,什么也得不到。魔法石会交给国家保管,而不是教会,教会从此将会彻底地失去它。相反,如果教会拥有这个圣物,那么教会将会重获昔日的荣光,依靠魔法石点石成金的魔力,再加上教会的润饰,那个预言又将得到应验——传说基督将在新的千禧年重回人间统治世界。欺世谎言变成真的预言,如此完美的阴谋,不仅将重塑教会的光辉,还将让更多的人皈依基督,应验万能的上帝,教会将借此重新回到历史舞台的中央,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而要实现在一切,只需在得到魔法石之后,选择一个适当的时间,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之后,由教会公诸于世。 “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了,”白兰心说道,“今晚你胜券在握,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们可以走了吧?” 戴面具者笑了,“你真让我失望,我耐着性子跟你说了那么多,你竟然忘了我邀你来的目的?” “我来这里的目的?”白兰心疑惑地看着戴面具者,“你如此博学,高深莫测,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戴面具者轻蔑地笑了,“谢谢!世界上没有比对手的褒奖更令人欣慰,不过,你我还得面对现实的问题。”他用枪口指了指白兰心,示意让他交换位置。“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角色互换。”戴面具者侧身慢慢向索菲娅走去,他的枪口却丝毫没有从白兰心的身上离开,白兰心被迫从索菲娅的身边走开,他与戴面具者就像两个围绕一个公共轨道运转却相互排斥的行星。当他站到戴面具者原来驻足的位置时,戴面具者也走到了索菲娅的身边。 戴面具者凝神看了一眼索菲娅,他将索菲娅耷拉的一缕头发撩了一下,赞叹道,“多美的女人,可惜,今晚就要殒命于此了。” “等等,”白兰心大喊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请放过她!” 戴面具者转过头轻蔑地笑了,“很好,聪明的人懂得低头,那么,现在就低头看看你的脚下吧。在你我之间的这段地砖下藏了一个东西,去把它找出来。” 索菲娅在对方手里,白兰心也无可奈何,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冰冷的地砖,它们乌黑而粗糙,它们横七竖八地拼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却给人一种巴洛克的风格。他蹲下身,一块块地筛选,最后在一块比巴掌大一些的地砖前停住了,这块地砖上有一个十字划痕,看得出来是新划上去的。 他用手敲了敲,然后抬起头盯着戴面具者,“是这块吗?” “看看你的运气如何吧。” 白兰心摸着地砖的边缘用力抠开,一个黑漆漆的地洞慢慢露了出来,里面竖放着一个铁盒,盒子与地洞边缘的缝隙正好可以放进两根手指。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取了出来,“是这个吗?” 戴面具者提醒道,“你得小心点,这可是一枚炸弹。” 白兰心小心翼翼地捧着铁盒慢慢站起来,“现在要做什么?” 戴面具者双手一摊,非常潇洒地说道:“打开它,你知道该怎么做。” 第七十九章 白兰心左手捧着铁盒,右手缓缓打开暗扣,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顿时惊呆了,他怒视着眼前这个戴面具者,“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盒子里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木盒中躺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这个东西正是他和索菲娅从苏黎世储蓄银行取出来的密码筒。 “你的反应让我有些失望,”戴面具者长叹了一声,“我是不是有些高估了你!” “是的,确如你所说,我什么都不懂,浪得虚名,你还是放过我们吧。” 戴面具者哈哈大笑,“就这点伎俩就想骗过我的眼睛?抱歉,我可不能遂你的愿。” “那你想怎样?”白兰心看了一眼手里的密码筒,“这个密码筒不是谁都能打开的,只有配得上的人才能打开。” 配不配得上只有上帝说了算!戴面具在心里想着。他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我当然知道,但你除了合作,别无选择。现在你就来证明你是配得上的人吧,给我解开它!” “你显然找错了人!”白兰心回答道,“我不是你想找的人,你都不能解开它,我更不可能解开!” “别跟我装傻!”他把枪口对准索菲娅的头,“你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解不开,我就只能在她头上打个洞!” “等等,”白兰心慌忙说道,“你知道这个密码筒时谁设计的吗?” “列奥纳多。”戴面具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个密码筒很难解开,而且,”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只有一次机会。” “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这也算请?真是活见鬼! 白兰心在心里嘀咕着,他看了一眼手里捧着的密码筒,尽力让自己平复激动的心情,“你认为我真的能解开它吗?” 戴面具者冷笑道,“能找到密码筒藏在哪里,并且把它取出来,这一点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一般人我还看不上。”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如此信我,那么请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根据这些信息作出正确的判断。” 戴面具者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他心里在犹豫,这到底是为了解密的需要还是为了拖延时间。 白兰心接着说道,“金子虽然就藏在土里,但是你却不知道它在哪一片土下。你必须要先知道它在什么位置,要挖多深才能知道。” 戴面具者不耐烦地呼了口气,“你是第一个考验我耐心的人。” “很抱歉,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信息共享,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密码筒,”白兰心壮着胆子说道,“你现在想要的也是我需要知道的。” 戴面具者咬咬牙,尽管他很不耐烦,却无可奈何,他极不情愿地说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白兰心看着戴面具者手里的枪,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去激怒他,“密码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一张纸,”戴面具者自鸣得意地答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局外人更了解这个密码筒中的秘密。” 白兰心站在那里,这个不同寻常的人浑身上下都让人敬畏,“为了能解开这个秘密,那就请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戴面具者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圣殿骑士团是设计秘密的高手,这一点举世公认。但是,奥古斯丁和他的同伙们却放弃了传统的做法,而是采用了达?芬奇的加密方式。这种加密方式很奇特,它就像是在一张胡乱折叠的纸上画了一幅画,但是交给你的时候是展开时的模样,所以你看到这幅画时杂乱无章,那是因为你看画的方式不对。你必须要将纸还原成跟折叠时一模一样,而且必须是精确还原,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楚这幅画的本来面目。它很像现在的三维画,不,事实上,它更像是二维码。总之,它是一种很奇特的加密手法,很难被破译。” “抱歉,我依然不明白,”白兰心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秘密就在奥古斯丁馆长和他同伙的背上,我猜想你现在已经得到了这五张纹身,现在秘密就在你的手上,还要这个密码筒干嘛?” 戴面具者冷笑道,“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奥古斯丁,我低估了他们的智商,他们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白兰心竖着耳朵听着,他知道后面将要说出的话是这一切的关键, “他们把整个藏宝图的中心部分取出来,放进密码筒里,然后将剩下的图分成五份,纹在五个人的背上。” 答案竟然如此简单! 白兰心尽力让自己的脑筋能跟上戴面具者的思路,“你刚才说着藏宝图是按一种特殊的方式加密的,就像折叠画一样,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按什么方式来折叠这幅画呢?” 戴面具者轻哼了一声,“既然科学已经被视为新的万能上帝,那么何不利用一下这个新的上帝呢?”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他,“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怎么利用科学的方法来还原呢?” “够了!”戴面具者不耐烦地说道,“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就给我解开它。” 他把枪口顶在索菲娅的太阳穴上,恶狠狠地说,“今晚要是解不开,她得死,你也活不了。” 白兰心呆立在那里,看着索菲娅痛苦的表情,有种揪心的痛,但是,那把黑漆漆的枪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密码筒,这个几天前从他手里丢掉的东西失而复得,却没有带给他丝毫欣喜,反而让他忧心忡忡。 在我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像这几天那么跌宕起伏,这段时间的经历是有些人这一生也不会遭遇的。今天,我应该站在谁的立场去解开这个秘密?是奥古斯丁代表的圣殿骑士团?还是以戴面具者代表的教会?还是为了索菲娅?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手上这个密码筒,一旦解开秘密,我们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如果解错,我将立刻丧命于此。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要保护索菲娅。 就在几分钟前,他拿定了主意。 现在已别无选择,无论我站在什么立场,都已被对方逼到了一个不可商量的地步,不管自己是否愿意。解开之后会有什么下场,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解开密码筒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白兰心转动着手里的密码筒,那些埃及古老的象形文字通过眼睛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又通过视神经传送到他的大脑。他尽力回忆曾经解开的那些文字,让那些已经确定的信息浮现在脑海中——有一位大师在一幅画中藏了一个数,而这幅画中有两根柱子,但现在不在了,是一位皇帝让这两根柱子消失了。 他把密码筒捧在手里,“你一定看过这密码筒上的文字,对吗?” “当然,”戴面具者回答道,“它是用埃及的古老文字写成的话。” “那你一定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正是你要回答的问题!” “好吧,我告诉你,”白兰心手捧着密码筒伸向戴面具者,“这上面说有一位大师在一幅画中藏了一个数,而这幅画中有两根柱子,但现在不在了,是一位皇帝让这两根柱子消失了。” 戴面具者轻蔑地看着他,“仅此而已?” “是的,我只知道这么多!” “看来我真的高估了你!”戴面具者狠狠地说道,“上面还说了,只有在镜子里才能看到真相!” “对不起,请让我好好想想。”白兰心仰头看了一眼这个幽暗的地牢。 大师 名画 双柱 皇帝 镜子 数字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凝神看着这些片言只语,筒上刻着的文字似乎说明了打开这个密码筒的方法,这里提到的数字显然就是打开密码筒的那个数字。 “有一位大师在一幅画中藏了一个数,而这幅画中有两根柱子,但现在不在了,是一位皇帝让这两根柱子消失了。” “只有在镜子里才能看到真相!” 一切都是一团糟!没有任何逻辑!我根本解不开它!白兰心的后背不由得激起一身冷汗。 我被眼前这个人视为跟奥古斯丁一样骑士,却是一个孤独的骑士,身边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能依靠自己之力,去破解密码。 从开始到现在,奥古斯丁都给我们留下了线索,这个秘密并不是只有圣殿骑士团的高层人士才能解开。对于外人,除非你找到方法。白兰心又看了一眼他认出来的这些零散的字,它们就像一颗颗散落在地上的珍珠,只缺一根绳穿将它们起来。现在这些珍珠已经被放在一个盘子里,而这个盘子就是一幅画。 奥古斯丁会选择哪一位大师的画中的数字来作为打开这个密码筒的钥匙呢?他打算换一种方式去思考这密码筒上的文字。 在芬奇镇的庄园里,奥古斯丁将钥匙藏起来时,用了三幅画作为线索,而这三幅画都出自同一位大师,这位大师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而这个密码筒是达?芬奇发明的,上面的文字提到的大师就应该是他,镜子或许是指他发明了镜像字,而他是一个善于写镜像字的高手。后世学者对达?芬奇的研究中,仅仅提到他在记录中使用镜像字,但是从未发现他的画作中也有镜像手法。或许这就是奥古斯丁的过人之处,他发现了达?芬奇镜像画的秘密,然后巧妙地将这个秘密用于这个密码筒的设计中。 大师、名画、镜子,这几个关键词都能与达?芬奇相配,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双柱。 不!这双柱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幅画是达?芬奇生前最爱的画作之一,它与《圣安娜与圣母子》及《施洗者圣约翰》一起被它们的主人带在身边,直到画作的主人离世。”卢浮宫最优秀的解说员丽莎小姐声情并茂地向游客介绍这幅世界名画,她的声音纯正悦耳,那端庄的神情和迷人的气质所传达出来的美正好与这幅画合二为一。 就在来罗马的前几天,白兰心去了法国卢浮宫,与其他游客一样,他也是慕名前往想要亲眼目睹这个艺术宝库中的绝世名作。 “卢浮宫建成后,这幅画被永久收藏,并成为镇馆之宝。但是,现在这幅画与当初并不相同,它比原来的尺寸小,有一个人将它做了一次裁剪,这个人就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丽莎继续说道,“拿破仑在位时得到了这幅画,为了将它装进现成的镜框,他裁去了这幅画两边各三厘米。”丽莎将手指隔着玻璃窗在上面指了出来。“原先的画上两侧有石柱,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只能看见一点柱础。” 这就是双柱!白兰心恍然大悟。 双柱!其实是双关语! 当年圣殿骑士团遭受腓力四世逮捕前,他们就将宝藏巧妙地隐藏了起来,传说这些宝藏就藏在前任大祭司墓穴入口的两根柱子中,柱子的顶端能自行转动,空心的柱身里就藏着圣殿骑士团积蓄的巨额财富。 这幅画里的双柱正好对应圣殿骑士团大祭司墓穴中的双柱,一位皇帝让双柱消失,既是指拿破仑裁减掉了左右两侧的柱子,也暗指腓力四世意图将圣殿骑士团藏在双柱中的财宝消失,达?芬奇所画的这幅画或许就是在暗示它与圣殿骑士团的宝藏有关。 没错!就是这幅画! 蒙娜丽莎! 第八十章 圣保罗教堂。 一个黑影正向这里而来,他是撒拉弗。 他按约定回到了罗马,那位神秘的雇主给了他足够的佣金,并且还告诉他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直接戳破了他的心中最薄的一层膜,简直是一语中的。 他正是按照雇主的指点到了这座教堂——圣保罗教堂,这座教堂原来叫做城外圣保罗教堂,因为它在昔日罗马的城外。 雇主告诉撒拉弗,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座教堂里。此时,夜幕笼罩着大地,教堂早已关闭不再开放,它成了一座真正名副其实的墓穴,因为圣保罗就葬在这里。 圣保罗是最具有影响力的早期基督教传教士之一,也是第一代基督徒的领导者之一,被称为外邦人的使徒。在诸多参与基督教信仰传播活动的使徒与传教士之中,有两个人被认为在整个基督教历史上最为重要,一个是圣彼得,另一个就是圣保罗。2009年,人们在教堂的古墓中发现的骸骨,已被科学化验证实为圣保罗的骸骨。 此时,教堂旁边的钟塔亮起了灯,远远便能望见,它似乎在召唤这些游荡在街上没有信仰的孤魂。 撒拉弗从灯塔下走过,他竖起了长袍的领,把脖子缩进衣领之中。天实在太冷,似乎要将这个世界冻结一样。 他沿着墙走向教堂的正门,圣保罗的雕像竖立在那里,他持剑而立,闭着眼睛面对着来人。 圣保罗是亚伯拉罕的后裔,他起初不信耶稣,只热衷自己所敬拜的独一真神,他认为传耶稣的教义是违背传统信仰的异端,所以极力迫害信耶稣的人。后来,在前往大马士革迫害基督徒的途中,他得到耶稣奇妙的拣选,最后悔改而归入耶稣的名下。他进行了三次漫长的宣教之旅,被历史学家公认是对于早期教会发展贡献最大的使徒。由于犹太教祭司迫害基督教徒,最后在罗马暴君尼禄在位时殉道。他当时是被砍头的,所以这座雕塑中他手握着受刑的剑。 撒拉弗绕过雕像走到教堂大门,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天空像被墨染过了一样,根本看不出那是每天都被太阳照耀过的地方。他确定没有人注视这里时,敲了敲教堂的大门。 里面似乎没有人回应,他加重了力道,门里终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 “我来找一位故人。” “这里是教堂,没有你要找的人。” “让我进去吧,我只想与她见上一面。” “对不起,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来祈祷吧。” “求你开门吧,她叫珍妮,我知道她在这里,我已经找了她二十年。” 门里突然没有了声音,片刻之后,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美丽的面容从门缝中露出来。 “请问你是谁?” “珍妮!”撒拉弗激动地喊出声来,他一把抱住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真的是你!” 珍妮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她奋力挣脱撒拉弗的怀抱。“对不起,你找错了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难道你忘了吗?二十年前,在教会创办的玛利亚孤儿院。” 还没有等珍妮回过神,撒拉弗便挤进了教堂,他背着手将教堂的大门关上。 这一幕被躲在教堂前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的一双眼睛全看到了,这双眼睛偷偷地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撒拉弗走进大殿,他深情地看了这位修女一眼,然后跪在耶稣的雕塑前,在心里深深忏悔。 主!感谢你赐予我生命,却又给我不幸,今生我不再信你的时候,你又将她神奇般地送到我的眼前。请将她赐予我吧,我将成为你虔诚的信徒。从今以后,洗心革面,不再杀人,我想要和她一起生活,感谢主! 做完这番忏悔之后,撒拉弗站起来回头看着身后的珍妮,突然露出了多年来他从未绽放的笑脸。他深情地注视着她。“二十年前,玛利亚的孤儿院来了一位体弱多病的小孩,他一直受人欺负,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从此,他丧失了对主的信仰,忘记了人间还有真爱。直到十六岁那年,一位修女的出现,让他再次有了爱的感觉。这个小孩就是我,而那位修女就是你。” 珍妮激动地用手掩着自己的嘴唇,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竟是二十年前那个孤儿院的小孩,让她愤然离开孤儿院的那个人。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早已忘记了,时间让她变得更加从容淡定,“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请宽诉我当时的鲁莽,”撒拉弗恳切地说道,“请相信我对你的爱,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娶妻生子,因为在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存在。”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珍妮淡然一笑,“时间已经改变了你我,今天我们只能笑望过去。” “不,珍妮,时间可以改变别人,却没有改变我对你的心。”撒拉弗激动不已,“跟我走吧,我能给你一切,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谢谢!可我这一生注定要献给主。”她望着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雕像微微一笑,“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呆在主的身边,侍奉他一生。” 撒拉弗激动地抱住她,“珍妮,你让我重获新生,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我们新的生活。我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共度一生。” 珍妮木然地趴在撒拉弗的肩上,她的心里完全没有爱的感觉,她的心从她当修女的那一天,就没有了凡间的情爱,只有对上帝的忠诚,“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我会为你祈祷。” 珍妮的话令撒拉弗如坠冰窟,他失望地看着她,“珍妮,难道你对我一点没有感觉吗?” 珍妮摇摇头,“对不起,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她停顿了片刻,“一个修女的生活。” 撒拉弗感觉万般痛苦,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恶,现在上帝又将他无情地丢下冰冷的地狱,他看着珍妮冷冷地说道,“珍妮,我刚想要洗心革面,你又打算让我再变成一个恶魔吗?” 珍妮摇摇头,“我不想你变成恶魔,我只想你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没有你,我怎么能活下去!” “抱歉,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活下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却是我一生的负担。” “跟我走吧,珍妮,你的美好人生不能浪费在这教堂里。” “不,你错了,我的人生恰好因为生在教堂而美丽。” “你疯了吗?整天把自己关在这里,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教堂,都是狗屁!这一切不过是个幌子,它是上帝建在人间的监狱,把你们的灵魂束缚在这里,而你们却还要心甘情愿地侍奉这个虚无飘渺的……” 还没等撒拉弗说完,珍妮赏了他一记耳光。 “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上帝,侮辱我的信仰!” 撒拉弗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在他的脸上动手,但珍妮的话像一把刀子刺穿了他的心窝,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不让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失态。 他冷冷地看着珍妮,突然用手拍了下珍妮的颈部,然后顺势接住她。在他击打的瞬间,珍妮昏了过去。 对不起,珍妮!撒拉弗在心里说道。我已经找了二十年,现在上帝给了我们再次相见的机会,你我需要的是珍惜,而不是放弃。 撒拉弗抱着珍妮,看着这张他思慕已久的面容,感觉这些年所受的苦终于有了甜美的回报。他亲吻了珍妮的额头,然后将她抱起来准备往外走。 但就在他准备打开大门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撒拉弗立刻将珍妮放到祭台上,他猫着身子走到玻璃窗前,透过这玻璃窗,他看到了地狱中无数的亡灵正在向他张望——整个教堂被一群穿制服的人包围了,撒拉弗知道这群人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敌——警察。 该死的杂碎们!撒拉弗在心里诅咒着脚下的这群蝼蚁。 当年我受尽欺辱的时候,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现在却要在我这里伸张正义,真他妈的混蛋! 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撒拉弗思忖片刻便知道自己被出卖了,他猫着身子走到教堂大门处将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没有谁能抓住我! 这一点撒拉弗非常有经验,他不止一次从混乱的人群中逃走,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今晚这里除了他就只有珍妮,如果他只身一人逃走一点也不难,但今晚他要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走。庆幸的是,这些杂碎们还没有发现他已经察觉了这一切。 撒拉弗从长袍中摸出了手枪,算上身上的弹夹,还有十二粒子弹。 干掉他们! 撒拉弗并不担心弹药不足,他已经盘算好了,以他的身手可以在瞬间干掉两个人,只要干掉一个人,他就可以多一把枪。此时,他已经给手枪上装了消音器。 他绕着教堂的窗看了一圈,立刻在心里形成一张布局图。 这张布局图中,教堂是一面钟,以大门作为12点钟方向,由此可以确定所有警察的准确位置。从5点钟方向的窗户开枪干掉那里的一个警察,然后从9点钟方向的窗户出去干掉那里的两个警察。这时候如果5点钟和9点钟方向的警察被发现,就看这个钟面上的靶子如何移动,然后伺机干掉其中落单的人。 一番盘算之后,撒拉弗开始了他的突围计划。 5点钟方向的警察应声倒下了,就在他干掉9点钟的两个警察时,终于被发现了。其他方向的警察沿着教堂边缘向出事的地方奔去,就像水槽的下水道阀门被突然打开了一样。 刚才他没有熄灭教堂的灯,是为了防止这一举动被警察发觉,而现在他已经发起攻击,就必须将教堂里的灯熄灭。撒拉弗小心翼翼地紧贴着墙,他从窗边看着教堂外发生的一切,但他没有发觉,在黑暗中一只枪已经瞄准了他。 就在他准备转身去关教堂的灯时,一枚子弹击穿了玻璃,射进了他后背。他忍着剧痛地转过身想还击时,另一枚子弹正中他的前胸。他感到浑身都被震颤了,火辣辣的感觉正从胸口蔓延到全身,深入肺腑,痛彻心扉,他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血正从他的前胸和后背汩汩流出,顺着身上的黑袍褶流到地上,他感觉意识正在从他身体里抽离。 撒拉弗感觉有水珠从他的面颊上滚落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哭了,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的泪腺完全退化了。 难道这里将是我生命的终点!在意识模糊之前,撒拉弗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趴在地上,一点点地向祭台爬去。 泪水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透过眼泪看到的世界就像幻化而成的天堂。雨后的树林中,潮湿的泥土散发出芬芳,泥土之下孕育着大地的生命。撒拉弗拖着散了架的身子爬行在这落满树叶的林中,他看到不远处的摇床上躺在一位美丽的仙女。树林中弥漫着薄雾,令人陶醉。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在慢慢融化到薄雾中去,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亲吻那位仙女的唇,便能获得永生。 他耗尽全身的力气爬到仙女身边,举起双手抓住摇床,跪在仙女的身边。这位仙女甜美地睡着,他虽然不想扰醒她,却忍不住她的美貌,终于忍不住亲了一下仙女的唇。但是,他并未如愿以偿,他的身体彻底消失在薄雾中。 我是鬼! 撒拉弗抬头望着这教堂的顶,它越来越高,离他越来越远。寒风从破碎的窗户刮进来,冰冷刺骨,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天堂没有痛,也会让人忘却所有的痛。 珍妮,我爱你!你真美! 在意识从他身体彻底消失之前,撒拉弗对祭台上心爱的女人说出了最后的话。 第八十一章 蒙娜丽莎! 不少学者对这幅画进行了深入研究,简直可以掀起一场蒙娜丽莎学运动,白兰心依稀记得学者们对这幅画的评价。 它是一幅享有盛誉的肖像画杰作,它代表了达?芬奇的最高艺术成就,这幅画成功地塑造了资本主义上升时期一位城市有产阶级的妇女形象。画中人物坐姿优雅,笑容微妙,背景山水幽深茫茫,淋漓尽致地发挥了画家那奇特的烟雾状“无界渐变着色法”般的笔法。画家力图使人物的丰富内心感情和美丽的外形达到巧妙的结合,对于人像面容中眼角唇边等表露感情的关键部位,也特别着重掌握精确与含蓄的辩证关系,达到神韵之境,从而使蒙娜丽莎的微笑具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千古奇韵,那如梦似的妩媚微笑,被不少美术史家称为“神秘的微笑”。 但是,在白兰心看来,这些评价非常官腔,与达?芬奇创作这幅画的初衷相去甚远。在白兰心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位学者提到过这幅画中藏了一个特殊的数字。虽然有的学者说在蒙娜丽莎背后的桥洞之下藏了两个数字:7和2,代表上帝用了7天时间创造世界,并且创造了亚当和夏娃两个人。但是,白兰心认为这样的说法太牵强,而这两个数字也绝不是解开这个密码筒的关键。 对于这幅画,白兰心也特别留意过,《蒙娜丽莎》是一幅很特殊的画,达?芬奇在画中运用了特别的技巧。当你近看时,你看到的是一位女性,但当你在五米之外的地方看她时,她变成了一位传说中的宗教人物——耶稣。将两种形象合二为一,尤其是将男女形象合二为一,这是达?芬奇所擅长的,就像《施洗者圣约翰》和《最后的晚餐》中的约翰,他让你一时间分不出是男是女。《蒙娜丽莎》这幅画也是如此,达?芬奇将女性和耶稣合二为一。 解开密码筒的数字就藏在这幅画中,白兰心在心里提醒自己,但是,我现在没有这幅画啊! 白兰心内心的窃喜与忧虑被游移不定的眼神出卖了,而这微妙的瞬间正好被戴面具者捕捉到。 “你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戴面具者深吸了一口气,他变得极不耐烦,“这虽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可惜,时间从来不会为谁停留。现在你手里的密码筒是一个沙漏,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沙漏。” 白兰心疑惑地看着戴面具者,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戴面具者深情地看了一眼索菲娅,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举动。 刺痛从小腿向索菲娅袭来,随之而来的是奇特的灼热。索菲娅痛苦地挣扎着,但是她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沉重的椅子上,这种反抗根本没用。地牢的寒冷让这种灼热的痛慢慢消失,小腿内侧的和脚趾间一股冰冷的麻木感正散漫开来。戴面具者朝她的小腿血管里扎进了一根医用针管,就像是献血时抽血那样,然而,这个针管并没有连上管子。索菲娅的鲜血正毫无阻拦地地从针孔里流出来……顺着她的小腿、脚跟,一直流到了地上。 人体沙漏! 索菲娅感到痛苦地靠在椅背上,她感到自己身在黑暗之中,这地牢之下就是死神的居所,而此时她正在被死神一点点往下拉。 她的身体释放了她,她的灵魂没有了禁锢。 白兰心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住手!你想干什么!”他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只听“砰”的一声。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传来,死神正从遥远的世界启程,当他来到你身旁时,一切都将结束。 白兰心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气流从耳边呼啸而过,直灌入耳朵,意识被上帝瞬间从大脑中取走。那声枪响让他的神智盘旋在无尽的深渊里,一切就像上帝创造世界之前那样,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一切变得空寂无垠,天地坠入了无声的世界。 “刚才那颗子弹离你的耳朵只有几厘米,”戴面具者盯着他,“下一颗子弹可说不准了。” 我还活着!戴面具者的话让白兰心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你最好跟我老实点,她的时间不多了,”那个可怕的声音说道,“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不能让她死去。 白兰心鼓足勇气说道,“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中藏有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就是密码。可是,我现在看不到这幅画。” 戴面具者呆立在那里,有那么几秒钟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你很幸运!”他说道,“卢浮宫的这幅名画一直都保存在我的手机里。” 他从黑袍之中掏出一个手机,快速看了一眼,然后用左手极熟练地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一幅画显示出来。《蒙娜丽莎》这幅画他看过很多遍,但从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数字,白兰心刚才说的话令他感到有种耻辱。他不想多看,因为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容许他多看,他也不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个人。 “现在这幅画就在我的手机里,”戴面具者说道,“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否则,她就没命了。” 他把手机放在地上,然后贴着粗糙的地砖向白兰心滑过去。 手机在白兰心脚边一步远的地方打着旋停了下来,他弯腰捡了起来,这是一款黑色的苹果手机,硕大的屏幕上完整地显示出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 白兰心用手指缩放了一下屏幕,他特意看了一下手机是否有信号,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信号。 索菲娅已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她的眼睛无力地低垂着,静静地等待着死神叹息的最后一刻。 我要让她活下去! 索菲娅的血在一滴滴地往下流,她支撑不了多久。上帝啊,请告诉我达?芬奇在《蒙娜丽莎》中到底藏了个什么数字! 白兰心盯着手机的屏幕,紧张而仔细地搜索着画面任何可能像数字的图案,但一无所获。 只有在镜子里才能看到真相!突然他意识到戴面具者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摸了摸口袋,索菲娅的梳妆镜还在他的兜里,他迅速掏出来对着手机屏幕,然后从镜子里去看那幅画。 蒙娜丽莎映在镜子里,一个数字出现在她的左侧,与她颈部相平的山洞位置,它是一个黑色数字——5。 它一直就在那里,以另一种样子。原来如此!当白兰心发现这个数字时,立刻明白了一切! 他将密码筒竖直握住,然后准备拉开保险栓,就在他准备拉开保险栓时,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真的就是这个数字吗?如果不是,密码筒将会爆炸,我将立刻殒命于此。 他看了一眼索菲娅,她的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 她的时间不多了,这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 奥古斯丁,看在你的孙女份上,就将这个数字作为打开密码筒的钥匙吧!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心里祈祷一番后,迅速拉开了保险栓,然后将密码筒盖的指针指向数字5,然后闭着眼睛猛地按下筒盖。在这只有不到2秒的时间里,白兰心能感到筒中的炸药在流动。 只听得“咔嗒”一声,密码筒盖自动弹起。 我还活着! 白兰心长舒了一口气,密码筒没有爆炸,一切都是真的! 他立刻将筒盖旋开,当筒盖被揭开的一瞬间,一个钢球出现在眼前,它被完好地固定住中心的支架上,旁边的固定臂已经松开,可以轻易地将它取出。当他取出这个钢球之后,一个卷了好几层的纸卷从支架中心孔升起来。 白兰心惊喜地看着这个小东西激动不已——这就是戴面具者说的另一半秘密!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纸卷取了出来,然后拿在手里面对着戴面具者,“我已经把你想要的东西拿到了,现在你要按我说的做。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撕碎它,你再也得不到了,永远也别想!” “慢着!”戴面具者惊恐地看着白兰心,“一切都好说, 别毁了它!” “赶快给她止血!”白兰心指着坐在椅子上的索菲娅,“快!否则我现在就撕了它!” “好,我答应你。”戴面具者极为熟练地拔下索菲娅小腿内侧的针管,然后给她止血,并为她扯下一缕黑袍襟作为绷带缠上。 白兰心盯着他所做的一切,尽管他已放松了戒备,但是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在他脚边,这让白兰心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把弹夹全部退掉,”白兰心命令道,“你把枪放在你站的地方,我把纸卷放在我站的地方。现在,我们交换位置!” 戴面具者犹豫了片刻,很快就用行动同意了这个要求,子弹一粒粒地落在地砖上, 就像被四处溅起的雨珠一般。他用一个指头勾住手枪的扳机,举过头顶张开手掌,“可以开始了吗?” 白兰心点点头,“来吧!” 两人相互盯着对方,慢慢蹲下身,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砖上,之后慢慢站起来走向对方。两人擦肩而过时,相互看了一眼对方,这种目光中包含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当双方离目的地只有几步之遥时,两人相互跑了过去。 白兰心轻轻撕下索菲娅嘴上的胶布,忙着为她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边激动地问道:“你没事吧!” 索菲娅顿时热泪盈眶,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嘴角微微一笑,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等白兰心将她身上的所有绳索完全解开时,她突然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白兰心抱着她,突然感到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了一位陌生的女人,却没能挽救自己的母亲。 此时,戴面具者已将白兰心放在地砖上的纸卷捡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仔细地看了看,几秒钟之后,他小心地收了起来。 全部都到手了!用不了多久,我和他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魔法石所在的人! 当他打算了结这一切时,眼前这一幕吓得他背后一阵冷汗——白兰心正拣起散落在地上的子弹。 第八十二章 戴面具者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后,迅速拉开地牢的铁门,风一般地逃了出去。 白兰心还没来得及将弹夹装进手枪,只听得铁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锁链缠绕声,这声音没有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消失了。他知道戴面具者将地牢的铁门从外面牢牢地锁死了。他急忙跑过去使劲拉了几下,笨重的铁门纹丝不动。 白兰心看了一眼手里的枪,退后几步,对准门锁连开了两枪,门锁应声裂开,但铁门坚不可破,没有任何损伤。 我们被锁在这里了! 白兰心使劲地用脚踹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这里没有任何信号。 天使堡中的地牢,没有人知道这里。即使有一天被发现,那时候我们也成了一堆白骨。 “我们出不去了吗?”索菲娅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白兰心立刻跑过去把她抱住,心情沉重地回答道,“我们被锁在这里了。” “连枪也打不烂?” 白兰心摇摇头,“这扇铁门很厚实,那个混蛋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我们出不去!”他长叹了一口气,“手机在这地牢中没有信号,我们无法求救。” “对不起,”索菲娅声音有些沙哑,“我连累了你!” 白兰心紧紧地抱着她,“别这么说,会有办法的!”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被他弄到这里来的?” 索菲娅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只记得他把我弄醒之后,就问我解开密码筒的数字是几?我告诉他不知道,没人能解得开。” “你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至少有两三个小时。” “他有没有逼供你?” 索菲娅摇摇头,“没有,他见从我身上问不出什么结果,就想到把我当做诱饵来骗你上钩吧。” “安琪罗局长竟然没有派人来保护我们!” “或许他根本没有想到凶手会来这么一招。” 的确,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让自己送上门来的圈套,白兰心在心底思索着这一天来发生的一切。 安琪罗昨天来看望他,但是今天却爽约了。他告诉自己索菲娅就住在他的隔壁病房,但是等他一觉醒来,发现索菲娅根本没有住院,而是被弄到了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兰心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没有解开的东西,却一时想不清楚,他觉得头有些痛。 索菲娅看了一眼放在地砖上的密码筒,激动地问道:“你是怎么解开它的?” 白兰心的思绪被索菲娅的问题打断,他看了一眼地砖上的密码筒,“说来话长。” 索菲娅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密码筒,看到指针停在数字5上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密码竟然是这个数字?” “嗯,其实一开始我们就应该猜到这个数字。”白兰心叹了口气,他本想给索菲娅解释这个数字是如何得来的,但此时他毫无兴致,心里只想着如何能逃出去。 索菲娅往黑漆漆的密码筒里看了看,确定里面已空无一物,“里面是什么?” “一张纸。” “你看到纸上的内容了吗?” “没有,”白兰心摇摇头,“我只想着尽快救你,根本来不及看其中的内容,而且,那个混蛋也决不允许我偷窥的。” 索菲娅感激地望了一眼白兰心,然后将密码筒倒过来抖了抖。 “小心!”白兰心一把抓住密码筒,一脸严肃地说道,“里面真的是炸药!” “我知道,”索菲娅看着白兰心手里的密码筒,“我只是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东西。” 白兰心把密码筒举起来放在眼前,就像使用单筒望远镜一样往密码筒里望去,“里面除了漏进内胆中的炸药之外,什么也没有。” 索菲娅又看了一眼密码筒,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或许我们能利用这个玩意儿!” “你想怎么用?” 索菲娅将密码筒拿在手上,再一次仔细观察,最后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慢慢跪在地上,将密码筒竖直放在地上,夹在两腿之间,然后从地上拾起没来得及装入弹夹的子弹,她望着白兰心说道:“能帮我把这些子弹的火药都装进去吗?” 白兰心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索菲娅想干什么,但依然点头表示愿意为她效劳。 总共九枚子弹,三枚子弹的火药被投进了密码筒,三枚子弹塞在密码筒的端口,剩下三枚留在手枪的弹夹里。 几分钟之后,装有子弹的密码筒被固定在被打裂的锁孔里。索菲娅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她想让密码筒成为一个威力更大的炸弹,借此炸开铁门。 “我们又得救了!”白兰心欣喜地看着索菲娅,“上帝终于派你来给我们一线生机。” 索菲娅微微一笑,这句赞美听起来逻辑混乱,却让人感觉无比欣慰。 白兰心把手里的手枪交给她,“来吧,检验你枪法的时候到了!” 索菲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一笑,双手握着枪,眯着一只眼,对准铁门上那个密码筒。 “等等”,白兰心把手按在枪上,“ 这里太近了!” 他扶着索菲娅走到十米之外,郑重其事地说道:“里面只有三颗子弹!” 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我,我不会浪费我们逃出去的一线生机。”她双手握紧手枪,瞄准十米之外的铁门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了铁门上冒出火星,却没有打中密码筒。 “你怎么了?体力还行吗?” 索菲娅感觉很愧疚,“感觉很累,我的眼睛有些模糊。” “靠着我可以省些力气,”白兰心从背后抱住索菲娅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轻声说道:“我们只能用一颗子弹,剩下一颗子弹出去后用来防身。” 索菲娅点点头,她斜靠在白兰心身上,感觉手不像刚才那么抖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举枪向密码筒打出了另一发子弹。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声,铁门被炸开一个大窟窿,铁门旁边的墙壁垮塌下来,石粉从掉落的壁砖中翻滚而来。 索菲娅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她无力地瘫软在白兰心的胸膛上。 白兰心紧紧地抱住她,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索菲娅渐渐舒缓过来,眼神中流露出可怜而欣喜的神情,“我们现在能逃出去了吗?” 白兰心看了一眼铁门,扬起的石粉渐渐平静下来,巨大的窟窿出现在墙上。他点点头,欣喜地说道:“感谢上帝,我们有救了!” 白兰心抱着索菲娅走过去一脚将铁门踹开,终于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地牢。 但是,出来之后的情况并不见得有多好,刚才只是困在一个小的地牢,而现在困在一个大一点的地牢。 白兰心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密道什么位置,但他肯定,现在正处于迷宫之中。索菲娅偎依在他怀里,原本的创伤加上刚才的失血,让她此时已经极度虚弱,而白兰心也感觉自己浑身无力。 密道中阴冷潮湿,索菲娅冷得直发抖。白兰心将上衣脱下来披在索菲娅的身上,他换了个方式将索菲娅背在背上,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他一边看手机是否有信号,一边回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 索菲娅感觉自己此时成了白兰心的拖累,她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背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快不行了,放我下来吧……” “放屁!”白兰心打断了她的话,狠狠地回敬道,“你给我闭嘴!” 说完之后,白兰心顿觉后悔,他怕索菲娅真的不说话之后,就会沉沉地睡去,到那时真的喊也喊不醒了,他一边喘气一边补充道,“不行——你现在——必须跟我说话,一句也不能停!快说——” “要我——说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说吧——” “让我想想吧——” “好,给你十秒钟——”白兰心一边跟索菲娅说着话,一边寻找着来时的路。 索菲娅思忖片刻,慢慢说道。 一个人在路上撞到了另一个人,他很有礼貌地说了声:i''m sorry。 被撞的人也很有礼貌地回了他:i''m sorry,too。 但是撞人的英语太烂了,他竟然说了句,i''m sorry,three。 被撞的人感到莫名其妙,就问他,what are you sorry for? 结果这个撞人的无奈地说道,i''m sorry,five! 白兰心听了哈哈大笑,差点一个趔趄,他站稳之后躬着身停在那里痛快地笑个够,索菲娅也咯咯地直笑,但肌肉的收缩扯得伤口生疼。 就在这时,白兰心发觉他们走到了他来时的那条路上。 “现在,该你了,”索菲娅说道,“你也来一个。” 白兰心吃力地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多的——笑料。” “你不是经常做梦吗?”索菲娅趴在他背上,“说一个梦给我听吧。” “好吧——但你——不能睡着了。” 索菲娅点点头,“不会的,我喜欢听你讲故事。” 白兰心思忖了片刻,慢慢说道: 我在小时候曾经去过一片竹林,在梦中的这片竹林里,我见到了一位大名鼎鼎的作家,他正从竹林那头向这边走来。我问他如何续写我的研究,他说他也无法续写。此时梦里出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说,你把其中的线索变成一个“油”字,“油”字去掉旁边的“由”只剩下“水”,但这个字其实不会让人先想到水,而是想到火。走出竹林,回到家。看到妈妈拿着锄头走进院子,她把一个蚌壳放在洗衣台上,说挖地的时候挖到的,看是做成什么菜,我说只有一个蚌壳不好做,看了看那个蚌壳,满是淤泥,红黑色破了壳,我想待会儿还是把它放了。接着妈妈来到池塘边,我跟了过去,看到整个池塘清澈见底,里面有几个水草盆,几条金鱼正在水草中游玩。那是我们家之前喂养的金鱼,如今已经长得很大了。这些金鱼个头很大,是普通金鱼的十倍,整个鱼塘都是金鱼,狮子头、黑珍珠、水泡等等,而且这些金鱼身上还有特别的条纹。 “你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吗?” 索菲娅摇摇头,她尽力让自己不要闭上眼睛,“不知道,但是,你的梦很特别!” “是的,潜意识其实很聪明——”白兰心用力把索菲娅往背上耸,“油让人先想到的不是水,而是火,其实是想告诉我,只有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才能让我的研究更有价值。而后面一个满塘的金鱼,其实是我们中国一个成语的谐音‘金玉满堂’。” “那表示什么意思呢?” “财富众多,学识丰富。” 索菲娅咯咯地笑了,“连梦里也不忘夸耀自己一番。” 白兰心也会心地笑了,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注意。 虽然在这阴暗的密道里亦步亦趋地艰难前行,但这种与索菲娅交谈的方式正在慢慢驱逐内心的恐惧和痛苦。尽管索菲娅越来越重,但他甘愿一直把她背着,因为她的命危在旦夕,虽然他现在走得很慢,但依然在和死神赛跑,他若是停下来,那就是直接将索菲娅交给死神。 白兰心虽然知道这条密道,却不知道它通到梵蒂冈境内的什么地方。是某个花园?或是圣彼得大教堂?还是教皇的官邸? 不知走了多久,地道毫无预兆地到了尽头,一扇笨重的大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兰心抖了抖背上的索菲娅,“嘿!亲爱的,我们有救了,上帝给了我们开了一扇门。” 索菲娅趴在他背上,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想沉沉地睡去。 “别睡!千万别睡!我们马上就回家了。”白兰心背着索菲娅快步跑上去,当他停在大门前时,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 这是一道铆接的厚厚的铁门,门的表面非常光滑——门上没有拉手,没有门环,没有钥匙孔,也没有铰链。 这里过不去! 白兰心顿时感到一阵惊慌,用建筑师的话来说,这类罕见的门叫做单面门,可用于安全防卫,只有一面能开门——就是另一面。 他将索菲娅放下,然后重重地砸起这扇铁门。 第八十三章 圣彼得广场。 这个可容纳50万人的广场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将迎来新年的钟声,越来越多的民众汇集在这里,他们打算在这里迎接新年的到来。 此时,教皇宫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教皇不是在为新年如何致辞苦恼,而是正在为一个越洋电话发愁。 除了卡洛教皇,还有伊凡内侍、安琪罗局长、亚伯上尉、克里斯司令和几位红衣主教,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被教皇召集在这里,是因为教皇刚刚接到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是十分钟前美国国家航天航空局局长凯特?加菲尔德从华盛顿打来的,他告知卡洛教皇有一枚重约2400磅的卫星出现问题,现在已失去控制,它正偏离原来的轨道开始下降。不幸的是,这枚卫星并不是完成任务后返回地球,而是冲向地球,它现在正调整姿态带着充足的燃料,以无比激动的火热之芯冲向地球。更不幸的是,2400磅的重量使它无法在大气层中被完全销毁,最终将成为一颗耀眼的火球冲向我们这个蓝色星球。根据现在卫星坠落的轨迹推算,最终坠落的坐标极有可能位于地中海附近,而现在剩下的时间不足一小时。接到这通电话的人,除了卡洛教皇之外,还有地中海周围的各个国家的首脑。 当所有人都聚拢时,卡洛教皇向他们传达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这个消息犹如死神突然醒来一般可怕。 教皇惊恐地看着众人,“除了逃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众人面露难色,这似乎是一个无法抗拒的问题。 “我认为我们应该早作打算,”其中一个红衣主教说道,“可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是啊,教皇,”另外几个红衣主教附和道,“我们要早作打算,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的私人飞机可以飞到伦敦、纽约或是莫斯科,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安琪罗怒视着这群主教,大声质问道,“我们可以逃,但是那些民众怎么办?他们往哪里逃?” “他们?”几个主教露出鄙夷的眼光,“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等等,”伊凡内侍说道,“我们不能这么做,不能只顾自己活命,我们是人,他们也是人,我们不能就这样不顾他们的死活啊!” 红衣主教们露出惊异目光,那样子就像突然遇到外星人一样,“你想干什么?” 伊凡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如果这是一场灾难,我们就是诺亚,我们要为这些人打造一口方舟。” 一个主教冷笑着,“阁下,你疯了吗?你有什么本事来救他们呢?” 伊凡愤愤不平地回答道:“至少我们应该尽自己所能,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组织他们逃离这里,你们的私人飞机正好排上用场,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救一拨人逃离苦海,我们还有一个小时……” “你这个疯子!”一个主教讥讽道,“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时间来救人!”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掉下来,现在说一个小时,没准十分钟就来了,你还没来得及躲就化为灰烬了。” “住嘴!”伊凡大声吼道,“看看你们身上穿的教服,听听从你们嘴里说出的话,我真为你们感到羞愧!” “你小子想把教皇置于死地吗?”一个声音尖声说质问道,“你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说完,这个人又像叭儿狗似的轻声细语地对教皇说道:“教皇阁下,我们赶快逃命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要我们在,基督教就在,我们若是死了,谁还来继承基督的衣钵呢。” 伊凡鄙夷地冷笑着,“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上帝不会因为你们的身死而消亡,倒是因为你们的存在让他在民众心中彻底死去。” “你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几位红衣主教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伊凡轻蔑地看着他们,心里怒火中烧。 几个红衣主教围在教皇周围争相恐后地说道:“教皇,您别听他胡扯,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还没等教皇决定,几个主教就准备拽着他逃命。 “你们在替我做主吗?”教皇怒斥他们,然后看了看安琪罗和亚伯,“我还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安琪罗和亚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他们已经有了默契的答案。亚伯对教皇说道:“我们非常担心阁下的安全,在确保您安全离开的情况下,我们将尽力转移更多的民众。” 还没等教皇反应过来,这几个红衣主教已经簇拥着教皇慌忙离开这间教皇的办公室,克里斯司令跟在这群老人身后护送他们。 “走吧!你们都走吧!”伊凡内侍长叹一口气,“我一个人留下。” 安琪罗局长站在原地,目送着教皇被几个红衣主教挟持着离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权利也被挟持而去。此时,他不知道是应该任随红衣主教将教皇掳走,还是应该拿出自己的权利将他们扣押下来。如果逃离这里本来就是教皇的意愿,那么红衣主教帮助他达成心愿是没有罪恶可言的。教皇刚才说的那番话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意图,他一直在让别人为他说话。 “教皇,我们不能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出去!”一个红衣主教突然说道,“外面广场上挤满了人,这样逃走太难堪啦!” “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另一个红衣主教问道。 刚才那个红衣主教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他捂着嘴低声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一条密道,我们从密道出去,然后安排车在密道那头来接我们。” 另一个人附和说:“这是个好办法,万一卫星在这时候落下来,我们已经钻进了密道,在那里是不会有事的!” 其他几个人连连点头称是,他们低声耳语道:“教皇,您知道密道在哪里吗?” 教皇看了他们一眼,伸出一个手指头指向一个房间,“克莱门蒂娜厅。” 几个红衣主教簇拥着教皇往克莱门蒂娜厅奔去,在那后面只有一个房间——教皇的私人藏书室。 当他们匆忙跑到藏书室的门口时,“砰砰”的响声从墙里阵阵传来,那声音就像地狱中的魔鬼在愤怒地捶打地牢。 教皇和红衣主教惊恐地望着大门呆若木鸡,墙背后怎么会有声音呢? 克里斯司令正要走上去一探究竟时,安琪罗局长和亚伯上尉跑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电筒。显然,当那群像乌鸦般聒噪的红衣主教们离开教皇办公室之后,他们听见了从这里发出来的声响。 红衣主教们簇拥着教皇立刻闪到他们身后,虽然这是他们的领地,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他们感觉此刻自己不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逃难者。 亚伯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门上的把手,用力拧了一下,没有反应,门是锁着的。他把耳朵凑到门上听了听,门后说话声!有人在叫喊!亚伯受过训练,知道此刻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于是他退后两步,当机立断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然后侧向伸出胳膊,对准门闩“啪”的开了一枪,木门闩应声而碎,门开了。 那个撞击声这会儿越来越清晰了,亚伯拿电筒朝房间里传出声音的方向照了过去。在座位区的后面,一道巨大的铁门出现在最里面的墙壁上,看起来像保险库一样密不透风。门上有四把大锁。门正中央蚀刻的那个小字让亚伯目瞪口呆。 密道! 亚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看了看,这是教皇的秘密逃亡通道!这条通道已多年不用了,谁还会在门内“砰砰”砸门呢? “还愣着干嘛?”安琪罗急忙问道,“打开它!” 亚伯有些尴尬,他觉得不应该在没有摸清情况的前提下贸然行动,“局长,这里是密道,而且里面有人!” “混蛋,真他妈的没用!”安琪罗狠狠地骂了一句,“把电筒给我!” 他拿电筒在门上轻叩了一下,门内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欢叫声。砸门声停止了,但叫喊声更大了。有道门作屏障,安琪罗难以听清他们的话。 “有人吗?……请帮我……找安琪罗局长……” “你是谁?”安琪罗大声喊道。 “索菲娅……快不行了……”门里大喊着,“快救她……” “你说什么?” “快救……索菲娅……救……索菲娅……” 安琪罗看了看那道铁门,却发现可能得用炸药才能打通这道门,“打不开!”他大喊道,“太厚了!” “救救她……” 安琪罗心跳加速,这条密道已经几百年没人用了,他转身走到教皇跟前,“密道的钥匙在哪儿?” 教皇惶恐地望着他,有那么一刻突然懵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钥匙在伊凡内侍那儿,一直都由他保管。” “亚伯上尉,”安琪罗命令道,“快去拿钥匙!” “是!”亚伯转身离去,然后迈开训练有素的双腿向教皇办公室跑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教皇办公室,气喘吁吁打开房门。此刻,伊凡内侍正独自一个人呆在那里,他正在与墙上显示屏中的人对话。 第八十四章 “赶快撤离,一刻也不要耽误……” 显示屏上出现的人是一个军官,他的领口上佩戴着金光闪闪的领花,这个领花由两个字母组成——us,他看上去非常激动,“卫星很快就会进入大气层。” “我们正在想办法撤离,”伊凡内侍镇定地说道,“但是我们不知道卫星会落向何处,万一……” “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离开梵蒂冈就行!” “你的意思是……”伊凡突然心头一惊,“这颗卫星坠落的地点难道是梵蒂冈?” “是的,”那人说道,“我们根据卫星运行的轨迹做了精确计算,如果它中途不改变姿态和方向,最终落地点就在梵蒂冈境内。” 亚伯站在门外听到这个消息时惊恐万分,卫星将摧毁梵蒂冈,他完全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 “不可能!”伊凡退后了两步,他大惊失色地叫道,“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 “听我说,”那人继续说道,“卫星极有可能撞击梵蒂冈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离开梵蒂冈。” 伊凡长呼了一口气,“还有多少时间?” 那人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这颗卫星就会进入大气层。” “除了逃离这里,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那人无奈地点点头,“非常抱歉,除了通知你们尽快离开之外,我们无能为力。” “听说这颗卫星的燃料并没有用完,你们能否尝试改变它的运行轨迹?” “很抱歉,”显示屏中的人叹了口气,“这颗卫星正是因为接收了错误的指令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它现在已经被锁定了,我们无法控制它。” 伊凡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这究竟是他妈谁干的?” “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就是有人通过特殊的办法潜入了国防部的服务器,继而进入了卫星系统,他控制了这颗卫星,修改了它的运行轨道,才有了即将发生的灾难。” “连你们也没有办法了吗?” 对方摇摇头,“抱歉,即使用导弹拦截也无济于事,因为我们不知道它将会在什么位置出现。”他无奈地说道,“等它出现时,一切都晚了。赶快逃命吧,你们没有时间了,……” 伊凡突然感觉自己聋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一切都被亚伯看到了,此刻他的感受并不比教皇内侍好多少,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后背直冒冷汗。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冲过去抓住教皇内侍的手臂,大声说道,“伊凡内侍,密道的钥匙是否在你这儿?” 伊凡软弱无力地站在那里,他漠然地看了一眼亚伯,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他呆呆地在口袋中摸索,慢慢掏出一把长长的钥匙,无力地递给亚伯。 亚伯抓紧钥匙拔腿就跑,他刚迈开两步便停了下来,回头对伊凡说道,“内侍,你赶快带着教皇逃命吧,逃到罗马,我们的国家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和局长随后就到。” 伊凡就像失聪了一样,没有理会亚伯的话。一切比他想象得还要差劲,时间已经剥夺了他思考的权利,扬起的尘埃与遗忘的故事似乎在他这里也瞬间被时间停止了。 他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说了一句,“你们赶快逃吧。” 亚伯没有强要他一起离开,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他拽紧手里的钥匙,拼尽全力跑到密室入口,气喘吁吁地高喊道:“局长……卫星就要落下来了……半小时之后……就在我们这里……” “你说什么?”安琪罗惊恐地看着亚伯,“再说一遍!” “坠落的地点在梵蒂冈!” 安琪罗突然愣了一下,似乎突然间大脑停止了思考。 亚伯喘着粗气,“我们快逃吧……没有时间了……” 安琪罗回过神来,从亚伯手里拿过钥匙,激动地对教皇说道:“教皇,现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上帝的子民,我们不能扔下他们!” 教皇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想怎么做呢?” 安琪罗旋即脱口而出,“请伊凡内侍立刻去广场向所有人宣布,新年的庆祝活动将改在罗马城举行,请他们立刻赶往罗马,先到的人将得到您的接见。” 教皇点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安琪罗转身对克里斯司令说道:“请赶快带着教皇离开这里,直接从大门走,我们会组织广场上的人尽快前往罗马。” “好!罗马城见!”克里斯握了一下安琪罗的手,然后示意红衣主教带着教皇跟在他身后,转眼他们就消失在安琪罗的视线里。 安琪罗又对亚伯说道,“你快去通知内侍,让他向广场上的民众宣布,然后立刻来这里与我会合!” “是!”亚伯授命向安琪罗行了个礼,立刻转身去找教皇内侍。 一切交代完毕之后,安琪罗立刻将手里的钥匙快速匙插进锁孔,扭动钥匙,门闩滑开的时候,他迅速拉开铁门,一把抓起电筒,照亮了那条密道。 两个人影出现在眼前——白兰心正抱着索菲娅摇摇晃晃地走进藏书室,两人就像幽灵一般,虽然索菲娅看上去奄奄一息,但好歹还活着。 “救救索菲娅!”白兰心急切地喊道,但他已浑身乏力,“她快不行了!” 安琪罗看了索菲娅一眼,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将索菲娅从白兰心怀里接过来,对他说道:“我看你也好不了多少!” 白兰心喘着气,“先救她!” “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白兰心莫名其妙地看着安琪罗,他还想问问安琪罗又去了哪儿,但是他现在没有功夫跟他争,让索菲娅活下去是他唯一的请求,“以后我们再算账,现在请赶快救她!” 安琪罗一手抱住索菲娅,一手掏出手机,他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一通电话,要他们火速赶到克莱门蒂娜厅这里,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派辆救护车过来。 没等手下回话,安琪罗便挂断了电话,他叹了口气,对白兰心说道:“现在情况紧急,救护车一来,你就和索菲娅一起离开这里。” “我知道凶手是谁!”白兰心说道。 “谁?”安琪罗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白兰心,他没打算听他后面想说的话,而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已经抓住了凶手。”他抱起索菲娅快速向门外走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白兰心在背后大喊。 “两小时以前,”安琪罗抱着索菲娅只顾往前走,“可惜……他已经被我们击毙了。” “那不是真凶!”白兰心在后面高喊道,“凶手另有其人,我们刚才还被他囚禁在地牢!” 安琪罗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白兰心,叹了口气,“现在谁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赶快逃命吧!” 白兰心急忙走过去与安琪罗并肩而行,“你说什么?” “救护车一来,你就赶快跟索菲娅一起走,越快越好!”安琪罗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白兰心跟在后面。 “一颗卫星就要落下来砸中梵蒂冈了!” “不可能!”白兰心惊讶道,“没有一颗卫星设定降落的地点会是居民区!” “这颗卫星已经失控了,”安琪罗有些不耐烦,他提高了嗓门,“半小时后就会砸到我们头上!” 白兰心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琪罗,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当安琪罗跑到大厅时,几个警察正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向安琪罗行了个礼,然后将昏迷的索菲娅接过手来,“局长,救护车到了!” 安琪罗手指着白兰心对自己的属下奥利弗说道:“你和马修把他和索菲娅赶快送到罗马最近的医院,其他人全部跟我来。” 奥利弗抱着索菲娅,由马修引路,将白兰心一起带到楼下。 几分钟之后,一辆顶上闪着红蓝光的救护车呼啸着离开了教皇宫。 安琪罗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距离新年钟声敲响的时间剩下不到一小时。 如果现在还不让广场上的人迅速离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亡。他们聚集在这里欢度新年,却对卫星事件一无所知。半小时之后,卫星将撞击这里,圣彼得广场将在顷刻之间变成人间地狱,一个艺术圣地将毁于一旦,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广场上无辜的人尽快离开。安琪罗的心里激动万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摩西那样带领众人绝处逢生。 “不好了……局长……”亚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伊凡内侍不见了!” “他不在教皇的办公室?”安琪罗质问道。 “不在……我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亚伯喘了口气,“有人看见他……拨开人群匆忙离去,他看上去很慌张!” 这小子也逃了!安琪罗狠狠地咬了咬牙,刚才他还冠冕堂皇地要同生共死,现在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逃之夭夭了! 虽然他在心里很瞧不起这种人,但他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对于生的渴望是每个人的本能,没有谁敢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你若是被死神看上,那么在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你对于原来这个世界已无从知晓。 “上尉,现在该我们上场了!”安琪罗提高了嗓门,鼓足了劲儿,他突然感觉自己将会是这个新时代的摩西,“带着我们的人组织广场上的民众有序离开,我一宣布前往罗马,就赶快行动!记住,一定不能乱!” “是!”亚伯行了一个军礼,安琪罗把他的手放了下来,以亲密战友的方式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一定要活着到罗马!” 亚伯突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被激起了,他感到一股震撼的力量在驱使他去完成一件伟大的事情,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然后带领着国家安全局的警察奔向广场。 第八十五章 五分钟之后,安琪罗局长出现在圣彼得广场上。 此时的广场上人如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广场涌来,一小时之后,新年的钟声将会敲响,每个人都想在这里迎接新年的到来。 安琪罗快步跑到圣彼得大教堂的台阶上,他的手下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扩音器,他拿着扩音器向广场上的人群高喊。 “各位游客,欢迎你们来到伟大的梵蒂冈,我谨代表教皇向各位致敬!” 他顿了顿,“我知道现在你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疑惑,为何教皇不亲自出来向你们致意呢?因为今年教皇将以特别的方式来答谢各位,他现在已经在罗马等待各位的到来,迎接新年的盛大典礼将在罗马举行!” 安琪罗提高嗓音像是鼓舞战士冲向战场一样,“我亲爱的朋友们,赶快出发吧!你们将是最幸运的人,最先赶到罗马的前一百位游客将受到教皇的接见!” 当安琪罗宣布完这一消息后,广场上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没有缓过神。 “快走啊!去罗马!”人群中有几个人高喊着,“教皇在那里等着我们啊!”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安琪罗看到人海中有几个人正在奋力拨开人群,看上去就像一条大鱼在水中游动时激起阵阵涟漪。他知道这几个人正是他的手下,他们预先部署好了一切行动计划。 此时,罗马上空冲天而出一束巨大的礼花,它不断上升,最后向四面八方喷散开来,五颜六色的焰火照亮了罗马夜空。烟花落下之后,一道耀眼的光柱直插夜空,就像海上的灯塔一般,为迷航的船只指明方向。 这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在确定卫星即将撞击梵蒂冈之后,美国航天局和国防部立即通知了意大利,要求他们做好应对措施。十分钟之前,安琪罗已经知会了罗马政府,他将转移梵蒂冈的游客前往罗马,要求相关部门配合。此刻的罗马灯火通明,耀眼辉煌,罗马政府已经按计划接应梵蒂冈这边的行动。顷刻之间,广场上的人群就像泄洪一般涌向罗马。 人群终于开始动了!安琪罗的心激动得乱跳,他向头顶的夜空忘了一眼,如墨一般一片漆黑,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安琪罗没有跟这些人一起去罗马,而是缓缓走下台阶,向广场中央走去。他留下来是为了清理那些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来拯救尽可能多的人。此时的广场上依然有几个不为所动的人,他们站在那里尽情享受无人抢镜头的美好时光。 “拍好了吗?”安琪罗走过去礼貌地说道,“拍好就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凭什么要离开?我们就喜欢呆在这里,在这里迎接新年是我们多年的愿望!” 安琪罗走过去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相机,“很不错的牌子!我跟你一样荣幸,我也有一部相同的。” 这几个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自顾地拍摄雄伟的圣彼得大教堂。 安琪罗强忍着怒火继续说道,“如果你们现在愿意跟我一起去罗马,我保证明天就给你们特权,无论参观哪里,一定优先!” 对方笑了,“您是谁呢?凭什么就有特权呢?” “你要相信我是一个讨厌撒谎的人,”安琪罗掏出自己的证件,“你们此刻应该庆幸自己被上帝选中。” 这几个人躬身看了一眼安琪罗的证件,依然一副不屑的神情,“抱歉,与其去别的地方,我们更喜欢留在这里。” 安琪罗心里焦急万分,却只能强忍着怒火。 难道要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吗?不!这样会引起骚乱,他们因此而获救了,却可能有更多人死亡。安琪罗在心底对自己说道,有时候人类是最残忍的动物,为了大多数人活命,不得不牺牲一小部分人。 安琪罗微笑着向他们鞠躬致意,“若是有多拍几张,请送我一些。” 他又走向下一批滞留在这里的游客,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将留在这里的游客赶走,赶到安全的地方。 二十分钟之后,广场上的人尽数散去,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十几个人还不愿离去。 安琪罗回头看了一眼圣彼得大教堂,泪水差点流了下来。想到这座凝聚了无数大师心血的艺术殿堂就要瞬间灰飞烟灭了,他心里倍感难受。除了做一个胆小鬼逃离这里,对这一切他无能为力。 当他踏上和平大道时,漆黑的夜空出突然出现一个耀眼的亮点。 卫星来了! 当你能看到它的时候,也就是大难临头之时,因为它来到你身边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安琪罗加快了脚步,没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跑回去高喊道,“快走吧,卫星就要撞向这里了!” 广场上剩下的十几个人依然无动于衷,安琪罗又喊了两声,最后无奈地咬摇了摇头,然后迈开双脚拼命地逃离这条宽阔的和平大道。 “快看,天上有个光点!”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光点,前往罗马的队伍停了下来,大家都在仰头看着夜空中的亮点。 亮点慢慢变大,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就像一条在黑色夜空中游弋的火蛇。 “快跑!”队伍中有人高喊道,“它往我们这边来了,就要撞到这里了!快逃命啊!” 队伍骚动起来,原本泄洪的湖水变成了狂奔的巨浪。 “不要乱!跟我来!”队伍前面的人高喊着往前跑。 人类的本能驱使他们疯狂地往前跑,完全忘了人类所谓的文明。他们之间相互抓扯挤压,丢掉了礼仪,忘记了廉耻,只顾争先恐后地逃命。 队伍在短暂地狂奔一段之后又停了下来,有人突然注意到了夜空的变化,“快看啊!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夜空,漆黑的夜空里竟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光点,它一闪一闪地向飞向高空,一点点地接近那个耀眼的火蛇。 谁都看得出来,那闪着红光的亮点是一架飞机。 第八十六章 飞机的驾驶舱里只坐着一个人——教皇内侍卡米罗?伊凡。 半小时之前,他拨开人群,冲出了教皇宫,然后独自驾着教皇的御座——法拉利,一刻不停地冲上了快车道。 克里斯司令护送着教皇和几位红衣主教离开时特意没有选这辆御座,正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可不希望被人发现是在逃命。而这辆法拉利的钥匙在伊凡内侍身上,这一点当他们出门时才发现。为了抓紧时间逃命,他们已不打算折回去拿钥匙了,于是乔装改扮之后随便找了辆车离开。 伊凡内侍在弯道处猛地甩了一阵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大,风一般地穿梭在路上。他的速度太快了,似乎时间被车速减慢了一般。所有路口的摄像头都拍下了他超速的画面,因为闯红灯,他的屁股后面跟了几辆警车,这几辆闪着红光的警车在后面穷追不舍,但经过几个路口之后终于被甩掉了。 列奥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这是他的目的地,那里停着一架教皇的私人飞机猎鹰2000ex。 卡米罗在去机场的路上就联系了机场工作人员,让他们紧急为猎鹰2000ex腾出跑道,因为教皇要紧急调用飞机。但是,机场方面的回应很不尽人意,对方冷冷地回答说现在机场接待命令,禁止一切航班起飞。 卡米罗不打算跟他们纠缠下去,他摸了一下身上的武器——一把瑞士军刀,关键时候只有这个东西能说上话。 到达机场之后,卡米罗驾着教皇的御座横冲直撞,当路障被一一撞开之后,他将法拉利直接开到了航站楼指挥中心的塔下。他从车里钻出来,“嘣嘣嘣嘣”踏着楼梯跑进了办公室。 没有等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回过神来,他已经抓住了一个当官的人,将寒光闪闪的军刀架在那个家伙的脖子上,伊凡大声命令他下令将猎鹰2000ex喷气式飞机开出机库,并且打开起飞跑道。 在冰冷的刀口面前,当官的乖乖就范,他可不想就此丧命。于是,一切都按伊凡的要求准备妥当。猎鹰2000ex喷气式飞机被开出机库,停在了起飞跑道上。伊凡从背后架着指挥官一步步后退到飞机的悬梯前,机场保安和警察都赶了过来。伊凡一点也不慌张,他用刀尖抵着当官的下颚,将他押到飞机的悬梯上。猎鹰2000ex上的飞行员为他打开机舱门,伊凡将他拖进机舱后,命令这个飞行员将舱门关上。 猎鹰2000ex的双引擎轰鸣起来后,涡轮卷起强大的气流。舱门突然被打开,那个当官的和他的下属踉踉跄跄地从机舱里走出来,他们还没来得及站稳,舱门便迅速关上了。悬梯旋即离开了机体,就像是一只悬在半空中的巨大手臂,机场保安匆忙跑上去将他们从悬梯上扶下来。 强大的动力推着飞机急速地向前飞奔,伊凡将“猎鹰”的头往上拉了起来,向夜空中飞去。从飞机的窗口看去,列奥纳多?达芬奇机场飞快地向后退去,变得越来越小。 此时,伊凡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么个事儿来?卫星为何会突然失控?到底是谁从中作梗?又为何偏偏会砸向梵蒂冈?一切充满了未知,变得让人无法想象! 驾驶舱前一片漆黑,他在这黑暗的世界寻找着,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卡米罗?伊凡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他的降生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但是,这种幸福的感觉只持续了四年,他的弟弟在他四岁的时候也降生了。这个小家伙的出现,让父母不再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是更多地投向了这个小不点。他渐渐觉得这个小不点夺走了父母给他的爱,他在心里生出一种无名的恨,而他心里的世界开始有了乌云,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他对父母的记忆在七岁那年便终止了,就像今晚一样。四周一片漆黑,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额头上,那是母亲身上流出来的血。他被困在废墟之中,母亲用身体挡住了掉落下的钢筋水泥,保全了他的生命。地震夺走了父母的生命,而他的弟弟在这场地震中下落不明。 弟弟再也不和他争了,而他也成了一个孤儿,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在那一刻,他懂得了父母对他的爱,他原来积压在心底的恨随着父母的离去而消失了。 教会收养了他,他穿的衣服,喝的牛奶,上的学校,去的医院,都是教会出资的,神父成了他新的亲人。过去的岁月如白驹过隙,他早已忘记了对弟弟的怨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念。 转眼伊凡已三十二岁,他迎来了人生最荣耀的职位——教皇内侍。 在担任教皇内侍的这几年中,他博览群书,努力让自己成为学识渊博的人,对教会的事务尽心尽责,算得上一位非常恪尽职守的基督徒。在伊凡他心里,光耀教会昔日的辉煌成了他毕生最神圣的追求。 上天对他既仁慈又残忍,在伊凡任职内侍四年之后,他意外得知自己的弟弟还活在这个世上,只不过与他相隔在大西洋的两岸。伊凡借着出访美国的机会去了一趟纽约,在那里他见到了与自己失散了近三十年的弟弟。 可是,在见到弟弟的那天,伊凡彻底崩溃了。在房间里迎接他的是一位腿上盖着浅棕色厚毛毯坐在轮椅上的人,他正微笑着高举着双臂表示欢迎。 伊凡激动地走过去抱住他,一番哭诉之后,他跪下身摸了摸他腿上的毛毯,毛毯后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泪水在伊凡的眼眶中打转,他强忍着不敢抬头。那一刻,所有的怨恨都化为泪水和羞愧。 我们将为自己的信仰活着!这是他和弟弟的互勉。 此刻,他正在实践他们这个信念。 机窗外遥远的地方出现一个火球,它正向下快速地飞行,炽热的火焰发出白光,它就像流星一样美,而他正在一点一点地接近它。 真要撞向它吗?伊凡在心里问自己,还是驾着“猎鹰”逃跑? 他往下看了一眼,脚下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那里只有点点闪烁的灯光,它们就像墨盘中散落的珍珠。 那灯光闪烁之处就是我的家,我曾经生活过的土地! 二十九年来,我一直受恩于这里,教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让我成为教皇内侍,给了我一个无上荣耀的职位。 我若要离开这里只需几分钟的时间,伊凡突然在心里犹豫不决,我真的要叛逃吗? 除了我,再也没有谁能阻挡这一切! 我若驾着“猎鹰”离去,那么梵蒂冈将在瞬间变成火海,最终只剩一片瓦砾废墟,大师们数百年创作的心血将毁于一旦! 伊凡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心底默念着那句熟悉的诗。 每个人都会死去,没有谁会永恒不朽,即使他如此留念这个世界,也无法阻挡时间的脚步。 教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现在正是回报它的时候,基督教在当今这个世界已经非常脆弱了,它经不起这次撞击!梵蒂冈若是毁了,人类的信仰也就毁了! 伊凡没有再犹豫,他将“猎鹰”的头对准熊熊燃烧的卫星,加速冲了过去。 他在心底高唱着:摩西!我就是现代的摩西!我要拯救那些孤独的灵魂! 弟弟,好好活着,你是我现在唯一的牵挂,你将是我们家族的荣耀,爸爸妈妈将为你而骄傲! 伊凡看了一眼天上的夜空,它如此宁静安详,传说中的天堂就在这夜空之上。 妈妈,你在天堂久等了,我很快就会来到你的身边,你将不再孤独! 炽热的卫星近在迟尺,伊凡改变了飞行的姿势全速向卫星冲去。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上帝的尊容,光芒从他的身体向周围四散开来,照亮了他的世界,消灭了黑暗。 那一刻,他与上帝的光芒融为一体。 万米之下的梵蒂冈,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夜空中的光点突然爆炸,瞬间变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八爪鱼,喷射四散的火焰在夜空中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发出耀眼的光芒。 安琪罗呆呆地站在和平大道的尽头,似乎时间在他这里凝固了。他没有想到会有人舍身去撞这颗失控的卫星,没有谁有这个把握,也没有谁有这个勇气直接面对死神,他一直深信人类自私的弱点会让他们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而绝不会有这样的壮举,绝没有谁能做到!但现在,他输了,彻底地输了。 “我们得救了!” “梵蒂冈得救了!” 亚伯和他的同事们在人群中激动地把这个消息传给周围的人,他们才从发生的这一切中回过神来。 队伍又一次欢腾起来,卫星没有落到地上形成冲击波,这个消息却在人群形成了一个巨浪,一波波向外扩散,所有人抱在一起欢呼,庆幸自己刚刚逃过了突如其来的厄运。但人群中有些女人得知这个消息时,看着夜空中慢慢消失的光亮,滚烫的泪珠突然滑落脸庞。她们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这群人,但是在她们心里,这个人是救世英雄,是他们的恩人。 列奥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上,刚才被挟持的工作人员和赶来的警察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顿时感觉浑身被一种东西猛烈地撞击着内心,还刺激着他们多年未起作用的泪腺。 第八十七章 危机解除! 美国航天局监测到了这起大气层发生的爆炸,意大利政府也将消息传到了大洋彼岸——有人舍身用飞机撞击卫星拯救了梵蒂冈,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了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加西亚的耳朵里。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装进肚子里了。对于发生的这一切,没有谁比他知道得更多,因为那颗失控的卫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24小时之前,那个威逼他在国防部系统中开个后门的人突然打来电话,说他正受到威胁。接到电话时,加西亚发出一阵讥讽地嘲笑,从来没有听说过吃人的老虎跑来找人保护的道理,这种把戏他只能嗤之以鼻。加西亚漫不经心地告诉对方遇到这种事情应该立刻报警,而不是求助一位二百多英里外的国防部副部长,这种事情听上去太荒诞,鬼都不信。但是对方激动地告诉他事关重大,他的ip地址被人追踪,很快就会被暴露,而他和加西亚之间的交易可能泄密,如果他有事情,所有机密都将完蛋。 这个家伙的话立刻刺痛了加西亚的神经,这个人的死活与他毫无关系,其实死了更好,借刀杀人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决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一旦泄密,后果有多严重,加西亚心里非常清楚。 他不得不耐心听完了这通电话,这个曾经威胁他的人终于在电话中向他妥协,并且透露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机密——国防部系统中除了他和部长之外,还有一个人能进入系统最核心的部分,这一点是他这几天利用国防部系统为自己工作时发现的。加西亚告诉他这一点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数据主管有这个级别,但是对方立刻反驳,他说这个人的身份不是数据主管,而是另有其人。 为了防止被监听,加西亚提出见面再谈。于是,这个家伙告诉了他确切的地址。加西亚立刻提出由他出面让当地警方先去他的住处进行保护,这个家伙犹豫了片刻,终于同意了加西亚的建议。 放下电话之后,加西亚思忖了片刻,他怀疑这个家伙说的话是否可靠,这背后是否另有阴谋。但是,想到他和米娅之间的隐情败露之后将面临的各种压力,他最终选择了相信他,因为他太在乎与米娅之间的这段感情,他不想因此而失去她。 加西亚立刻联系了纽约警方,要求为他保护一个线人,只需要驻守在他家附近,没有特殊情况,决不要去惊动他。交代完这一切之后,加西亚马不停蹄地从华盛顿赶往那里。那个家伙住在纽约的威廉斯堡大桥旁边的一个公园里,在那片树林中隐蔽着一个带阁楼的小房子,那就是他的栖身之所。 加西亚出发之后一直试图在思考这其中的疑团,他试图想要在到达前弄清楚一切。国防部系统的核心部分除了他和部长以及数据主管之外,其他人的级别根本不可能进去。如果这个家伙所言不虚,那么,这个黑手是怎么进去的呢?为何数据主管没有察觉呢?是这个黑手太高明?是数据主管疏于职守?还是有人授权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如果是上面授权让他这么干,那么,为何不让他这个副部长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在监控他和部长吗?还是只是在监控他呢?如果真的是为了监控他的话,那么他为那个威胁他的人在国防部系统中开后门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加西亚想到这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他的手机欢快地响了起来,又是这个家伙的电话!加西亚正要告诉他耐心等待,他很快就赶到时,对方火急火燎地说危险正在向他逼近,他已经把要说的话都写在了邮件中,如果他有什么不测,立刻打开邮件。 这个电话让加西亚如坐针毡,又让他大惑不解。为何他通知了纽约警方,对方还是说危险正在向他逼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加西亚再次联系了纽约警方,那边的头儿承诺他一定会保护线人,但是现在临时出了点状况,警力不够派到他需要保护的线人那里,但请他放心,他们已经着手安排了。加西亚感觉大事不妙,立刻加速向纽约赶去。 等他赶到威廉斯堡大桥时,夜幕已经降临,旁边的公园里停了几辆警车,警察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加西亚知道一定出事了,他停好车立刻赶往那个小阁楼。 当他走上阁楼时,巴掌大的房间里挤满了警察。从他们嘴里,加西亚得知了发生的一切。 这个房子的主人叫史蒂文?伊凡,是一位残疾人,双腿截肢,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何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照顾他。两小时之前,附近的两名警察奉命赶到这里,他们一开始并没有上楼。就在这时,三英里之外的街道上发生车祸,两人迅速赶往事发现场。等他们处理完事故现场再次来到这个阁楼时,发现房子的主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法医检查了他的尸体,他的身上没有伤痕,房间里也没有搏斗的迹象,显然,缺失双腿的人不可能与人搏斗。法医最后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个针眼,初步判断他生前可能被人注射了毒素。现场除了死者的指纹,没有留下其他人的痕迹。毫无疑问,凶手擦掉了自己留着这里的一切痕迹。 听完警察的陈述,加西亚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终于相信了这个家伙并没有说谎,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他环顾四周,阁楼里摆放了五台计算机,它们被密集的网线相互连接着,如同蜘蛛网一般。计算机旁边的桌上摆放着一台打印机,在它的出纸口放着一张纸,纸上打印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个图案很特别,至于特别到什么程度,加西亚说不上来,他从未见过,虽然只有巴掌大点,却很复杂,由很多怪异的符号构成,看上去像是一个由符号组成的图腾,又像是杂乱无章的一幅画,图案的中间留了一个形状怪异的空白。 看图揭秘不是加西亚所擅长的东西,他放下手中的纸,打开了显示器的电源。计算机是开着的,这一点加西亚早就从偶尔闪烁的指示灯上看出来了——他在死前用过这台电脑。 显示器完全亮起来之后,漆黑的背景上跳出来一个窗口,上面写了一串文字:presspassword,即使没有这句话,谁都知道要输入密码。 加西亚再一次确认了死者的名字之后,便支开了屋子里的警察。此时的他非常清醒,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出凶手,而是找出他被要挟的证据,那是最要命的。 加西亚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这个人的名字,死者名叫史蒂文?伊凡,遗憾的是,提示密码不对。他一连输入几次密码,都遭到同样的提示。这让加西亚大为恼火,如果把这些电脑交给军方,麻烦可就大了。 他坐在电脑前,突然想起了这个家伙几小时之前在电话中说过的事。 如果我有不测,立刻按照邮件的提示操作。 加西亚再次确认房间中没有别人,并且没有任何监控探头的存在,于是,他打开了另外一台电脑的显示器,他准备用这里的计算机打开邮件。就在显示屏完全亮起来之后,加西亚突然警觉起来。 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谁知道这计算机中是不是装有钓鱼软件,如果贸然用这里的计算机,很可能会落入一个圈套。 加西亚将显示器熄灭,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这里的信号很好,现在这个时候用这个玩意儿收取邮件最安全。 没花几秒钟的时间,他便登录了邮箱,收取了一封已发出两个多小时的邮件。 邮件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第八十八章 部长阁下: 我现在将一切告诉您,请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们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它是极为有意义的。虽然,我们所用的方式在大多数人眼是不合时宜。但是,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在为明天救赎。 还是言归正传,确切地说,我们正在寻找人类的丢失已久的瑰宝,它曾经存在于传说之中,我们现在终于得知它的下落,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告诉您它到底是什么。要寻找到它,必须进行一项庞大而复杂的数据分析,在分析数据之前,需要将全世界的藏书作为数据库,因为答案可能就在其中某一本书中。 为了让计算机自动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我编写了一套算法。这套算法我花了三年时间编写,逻辑分析非常复杂,并且对计算机硬件设备的要求很高。我们要做的工作有多么庞大,简单来说,用一百台计算机花上五十年也无法实现。庆幸的是,我最终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云计算。 这种计算可以将需要处理的智能数据分解成数亿个微小单位,通过网络向植入了这个算法的计算机终端源源不断地传送数据,让全世界在线的计算机通过互联网共同运行一个程序。只要在计算机终端植入一个算法程序,它就能调用这些计算机处理来自互联网服务器端的数据,并且将运行结果自动返回。我所编写的算法非常完美,它可以智能地调用计算机中的富余资源进行计算,几乎不影响用户的正常使用。虽然这套算法很先进,但是家用型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太低,处理这样一个庞大的逻辑分析运算简直就是龟速,所以,不得不借助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尝试寻求您的帮助,虽然所使用的手段让您大为不爽。 但是,这并不是件坏事,因为我在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中有了意外的收获,我发现系统中有异常程序在运行。这些程序潜伏在系统的关键区域,它们的行为好像在搜集某些信息,但更像是在窃取机密。于是,我开始开始追踪这个异常程序,终于和他交手了。这个程序的目的可能与美国的航天计划有关,似乎是想不被发现地获取某些控制权。但是,在追踪这个程序时,对方也发现了他,并且通过反侦查的手段找出了他的ip地址。 现在我需要保护,您知道其中的厉害,事关重大! 另外,那些对您不利的证据我已经全部为您处理掉了,这些证据来自不同地方的监控录像。如果我们之间能达成相互谅解的话,我将为您展示我所获知的一切。 邮件在落款处写了两个字母:s.l,加西亚一眼便认出这是他名字史蒂文?伊凡的缩写。 加西亚又仔细地阅读了这封邮件,言辞间令他觉得这个家伙并没有把事情弄得更糟,反而让他有了回旋的余地。因为一旦查出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中有别的黑客程序存在,那么他就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在系统中植入这个家伙的“反黑”程序而辩解。 加西亚一边读着下一封邮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对策。 第二封邮件写得非常简洁,完全可以看出是在非常急迫的情况下写成的,而且是匆忙发出来的,因为没有落款。邮件只有一句话: 立刻登录我的系统去阻止他们!密码:i jump the water。 加西亚不动声色地看完这封邮件,脑子里立刻反应出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登录他的系统?到底是去阻止谁?但是,现在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重新回到电脑前,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密码:i jump the water。 当他按下确认键时,系统依然提示错误。 这个家伙明明在邮件中说密码是i jump the water,为何不对呢?就在加西亚准备再次输入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密码。 i jump the water的意思是:我掉进了水里。 加西亚皱了皱眉,感觉灵光一现,轻蔑地笑了笑,雕虫小技! 我掉进水里的意思就是把i这个字母放进water这个单词中,便得到了另一个单词waiter,不过是一个文字游戏。 加西亚在键盘上输入了6个字母:w –a –i –t –e –r。 密码对话框顿时消失了。 一个看似复杂的系统呈现在眼前,当他看到系统中的标识时大为惊讶。 nasa——美国航天局。 他是如何进入美国航天局系统的?加西亚一阵疑惑,难道他远程监控着对方的电脑?就在他大为困惑的时候,屏幕上显示有人试图正在获取美国卫星的控制权。顿时,加西亚的背后激起一身冷汗。作为美国国防部副部长,他深知卫星的重要性,它的威力绝不亚于核弹,更要命的是,卫星上有很多绝密资料。 立刻登录我的系统去阻止他们! 加西亚突然明白了邮件中为何会让他去阻止他们,显然,阻止他们的行动不是史蒂文?伊凡所能做到的,只有加西亚才能阻止他们。他来不及多想,如果不能立刻启动美国航天局防御系统,美国航天局将遭受灭顶之灾,而失职的罪过是不可原谅的。而启动航天局的防御系统需要由他这种级别以上的人才能做到,因为这套系统有严格的规定,要启动它必须要经过多方核实,但是,除了特殊情况可以绕过这些繁琐的手续,那就是威胁到国家的机密与安全。当出现这种情况时,享有这个特权的人可以在任何地方通过互联网启动,虽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安全性仍然很高,有专门的入口,双重身份验证。 加西亚打开了另一台电脑,快速通过了认证,一切都很顺利,他及时启动了航天局防御系统,非美国航天局本地接口全部关闭,系统进入自动修复状态。他回过头来看刚才那台电脑,显示屏瞬间没有了反应,就像突然死机了一般。 加西亚正在纳闷之际,屏幕上突然显示一行字:完成控制。 这行字弄得加西亚一脸茫然,完成控制?这是什么意思?当他打算再深究时,屏幕消失了,只剩下这太计算机本地的系统。 一切变得更加诡异! 他立刻拨通了美国航天局局长的电话,让他检查美国卫星是否有异常情况,并将结果回馈给他。 一刻钟之后,局长告诉他有一颗卫星出现故障,到底是什么故障还要进一步调查。 这个结果令加西亚大惊失色,他要求赶快确认到底是什么状况。 加西亚坐在电脑前焦急地等待着,时间在他这里突然变得很长。十分钟之后,局长再次联系他,告诉他更可怕的结果。这颗卫星已无法接收航天局发出的指令,处于完全失控状态。 加西亚感觉他立刻背脊一阵发冷,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这一切都是预先设好的一个局! 从打开那封邮件开始,他就陷入了这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失控的原因正是他启动了防御系统。 加西亚立刻起身走到门外,他找来鉴定现场的法医询问史蒂文?伊凡具体的死亡时间。 当法医告诉他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时,加西亚后背又激出一身冷汗——史蒂文?伊凡在三小时之前就已经死亡。 三小时之前! 加西亚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在路上接到的那通电话并不是伊凡打出的。 谁打给他呢?凶手!只有凶手! 由于史蒂文?伊凡为了隐藏自己,所以他们之间的通话并不是真声,而是通过变声器,这就给凶手有了可乘之机。借助变声器,凶手完全可以假冒伊凡跟加西亚打这通电话。 他又一次查看邮件,这时他才明白为何这两封邮件是不同的邮箱发出的,因为这两封邮件是两个人发给他的,而不是只有史蒂文?伊凡一个人。 当加西亚顿悟出这点时,心咚咚直跳,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焦虑,他的额头渗着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间屋子在三小时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能想象得出。 三小时之前凶手抓住了史蒂文?伊凡,并且给他注射了某种毒素或者致幻药,在他临死之前,凶手询问了很多重要信息,其中包括问及加西亚,以至于凶手可以假冒伊凡来给他打电话和发邮件,但凶手到底知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凶手可能延误了纽约警方派来保护伊凡的时间,并且在警察赶到之前,在伊凡的计算机上动了手脚,目的就是引他上钩。这个狡猾的家伙制造了黑客攻击航天局的假象,并且在伊凡的电脑上实现远程监控,让加西亚误以为伊凡是通过在对方的系统中植入木马来监控对方。由此,让他迫于危急时刻而启动美国航天局的防御系统,就在他登录系统的那一刻,这个该死的家伙也借此瞬间远程窃取了其中一颗卫星的控制权。 一阵恐惧之后,加西亚镇定了下来,因为他完全有推卸责任的说辞。 一种说辞就是他察觉到美国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存在黑客程序,而他为了抓大鱼,悄然启用了史蒂文?伊凡来为他抓捕大鱼,不幸的是,他未能保护好这个计算机天才,让凶手有机可乘,最终窃取了一颗卫星的控制权。 而另一种说辞就是让死人来承担一切罪责,史蒂文?伊凡受人胁迫入侵美国航天局系统,但他在临死之前意外得到了加西亚的联系方式并向他报警,而加西亚对此非常重视,便马不停蹄地从华盛顿赶来,他立刻联系纽约警方,果断粉碎了这个阴谋。不幸的是,其中一颗卫星没有保住。 想好了这两套说辞之后,加西亚开始琢磨后面该怎么做。 卫星失控是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不仅上面有很多珍贵绝密的资料,更可怕的是,它是一颗你无法预计的核弹,你不知道它会在哪天像陨石撞向地球撞向哪里?而撞向地球的能量到底有多惊人,更是无人知道。更可怕的是,这颗卫星的燃料并未耗尽,它随时都能改变自己的运行姿态和速度,它不像导弹可以计算出它的飞行轨迹,它成了一颗无法预测的陨石一样无法拦截。这颗失控的卫星落向地球就跟陨石撞击地球一样,你不知道它何时出现在何处,但当你看到它出现时,你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拦截,而现在根本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加西亚立刻通报美国国会和航天局紧急召开会议,商讨最好的解决办法,接下来就发生了失控卫星撞向梵蒂冈的事件。所有可能的拦截的方案在卫星出现在大气层之前都想过了,但是让人驾驶飞机去撞击卫星的方案没有谁敢提出来。 现在危机解除了,加西亚在心里由衷地感激这个勇敢的人。虽然他感觉稍微轻松了些,但是,事情的发展依然是未知数,还有什么样的变数等待着他,他心里还没底。 加西亚在心里提醒自己,凶手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第八十九章 “我们应该回到梵蒂冈去,去祭奠我们的英雄!” 队伍中有人高喊着要重新回到梵蒂冈圣彼得广场,他们要在那里迎接新年,要为他们逝去的英雄吟唱圣歌祝福。 安琪罗局长站在和平大街上,看着队伍唱着圣歌向圣彼得广场缓步走来,他为这些人让出一条路,以便他们通过,队伍从他身边缓步而行,人人表情庄重,歌声直冲夜空。 所有人都入土为安,唯有你升入天堂,那里是你最好的归宿。 安琪罗逆着队伍向前走去,此刻他的心里感慨万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经历了人生从未有过的危机,他还来得及思考,危机便消失了。他慢慢地走在路上,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令他顿感身心疲惫。但是,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今晚发生的一切必须要有一个交代,给所有人的交代。 这些事情让亚伯去做吧!安琪罗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现在需要去看望索菲娅,她现在的生死至关重要,他拨通了自己的下属马修中士的电话。 “马修中士,索菲娅现在在哪家医院?” “台伯利纳医院,这家医院最近,我们把他们送到了这里。” 安琪罗命令道:“加派人手,保护好他们的安全,不许有任何闪失,我立刻赶过来。” “是!我们已经封锁了小岛的入口,现在一切正常。” 安琪罗挂断了电话,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向台伯利纳岛驶去。 台伯利纳岛位于罗马的西南面,台伯河的拐弯处,形状像一个香蕉。在岛的东南面有一座断桥,据说兴建于公元前2世纪,桥的两侧已经断开,只剩下中间一截桥拱。这座岛屿的旁边还有一座罗马最古老的桥——法布雷西奥桥,每到新年这一天,罗马人就在这里举行高台跳水以示庆祝。公元1656年,罗马发生瘟疫,在这期间,这座巴掌大的小岛被用来隔离病人,自那时起,人们认为这座小岛对于治病有奇效。于是,这座岛屿便成了罗马台伯利纳医院的所在地。 安琪罗匆忙赶到台伯利纳医院时,索菲娅的手术已经完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此时,她已被送往重症看护室。白兰心正陪在她的身边,医生原本安排他去另外一间病房,但是他执意要留在索菲娅的身边。此时,疲惫正折磨着他,他感觉眼睛酸胀,便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 安琪罗简单询问了属下一些情况之后,轻轻推开病房的大门走了进去。当他看到索菲娅戴着呼吸器躺在床上时,心里泛起一阵心痛。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下属,没有保护好朋友的孙女,以至于她现在陷入绝境。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索菲娅的病历卡,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走到了白兰心床前,安琪罗本不想打扰他,只是想了解下他目前的病情,但这一举动却警觉地醒了他。 安琪罗示意他不要动,然后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白兰心缓缓坐起身,“我没事。” “危机解除了,你知道吗?” “你说的是卫星的事情吗?” 安琪罗点点头,“是的。” “刚才听说了,有人驾驶飞机撞机击了卫星,”白兰心顿了顿,接着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安琪罗摇摇头,“不知道,我们会着手调查。”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过了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望你们。” “谢谢!不过,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聊聊。” “明天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恐怕来不及了,明天凶手就可能逍遥法外了。” 安琪罗看着白兰心,静止了三秒钟的时间,索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说道:“说吧,是什么事情?” 白兰心没有使用委婉的说法,而是直接质问道:“你们为何没有派人保护她?” 安琪罗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是我失职,我们没有想到凶手会来这一招。而且,你当时也说过,凶手杀了五个人,这五个人代表的含义正好符合炼金术中的理论,他们不应该再杀人。而当时我们还收到了可靠情报,凶手会去圣保罗教堂,于是我们抽掉了警力前往设伏。” 白兰心惊讶地说道:“原来是调虎离山计,真凶牺牲自己的同伙来换取下一步行动计划。” “你的意思是,我们击毙的还不是真凶?” 白兰心点点头,“真凶另有其人,你们击毙的并不是幕后主使。” “你是说……?”安琪罗疑惑地望着他。 “凶手是教会中的人,他可能趁乱去了罗马。”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教会中的人?” “他和我们在圣天使堡的地牢中交过手,从他的言辞之中可以看出,他极力维护基督教会,如果不是教会的人,为何如此敏感呢?” “但是,这一点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有人可能想嫁祸教会,这种情况不能排除。”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东西,“我有他留下的罪证!” 安琪罗疑惑地看着白兰心,“罪证?” 白兰心侧身从床底的睡垫里取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用手帕包裹着一样东西,他把这个玩意儿递给安琪罗,“这是凶手使用过的手枪。” 白兰心的这一举动着实吓了安琪罗一跳,他更加疑惑,感觉完全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有他的手枪?你们在地牢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兰心慢慢坐直,思忖了片刻,说出了他和索菲娅在圣天使堡地牢中遭遇的一切。他是如何被诱骗到地牢,又是如何与凶手周旋,最后又是如何与索菲娅死里逃生的。原本惊心动魄的故事,在白兰心的嘴里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他没有丝毫地激动,或许刚刚经历的灾难已将他的神经麻木了。 “你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吗?”安琪罗问道。 “他戴着面具,从来没有取下来过。” “你肯定是教会的人干的?” “我找不出一个可以否定的理由。” “你真的不认为有人想借机嫁祸教会吗?” 嫁祸教会?白兰心可不这么想。现在的教会早已今非昔比,它渐渐没落,对其他宗教还能构成什么威胁呢?没有威胁还需要嫁祸吗?难道还有谁想从它身上捞到什么油水? 白兰心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安琪罗从心理上很难接受他的推断,但是,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办法,“这把手枪上有我和他的指纹,只要一检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安琪罗仔细看了一眼透明塑料袋中的手枪,然后放进了口袋。他慢慢站起身向白兰心,“好好休息,我会安排警察来保护你们的安全,这一次绝不会出错。” “谢谢!”白兰心感谢道,“另外,请帮我调查下,为什么你告诉我安琪罗就在隔壁的房间,但当我醒来后,医院却告诉我索菲娅根本就没来过这家医院?” 安琪罗看了看他,承诺他很快就会有结果。 白兰心目送安琪罗离开,之间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关上。 他看了一眼索菲娅,她呼吸平静,就像沉睡在梦中的婴儿一般。 “我会安排警察来保护你们的安全……”安琪罗的话还萦绕在白兰心的耳畔,这句话提醒了他,凶手仍在逍遥法外。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凶手再来,我恐怕无法保护索菲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她共命运。 疲惫再次向白兰心袭来,他已无力抵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期盼明天尽早到来。 第九十章 一夜过去。 清晨的曙光穿透了昨晚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薄雾,迎来了新的一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 白兰心躺在床上酣睡,尽管新年第一天的天气极好,空气清新,阳光明媚,但白兰心久久不愿醒来,他太累了。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就像过了大半生一样,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白兰心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索菲娅,一直等到年轻美丽的护士给他送来了健康美味的营养早餐。 他一边坐在床上吃早餐,一边看着昏睡中的索菲娅,吃完之后他又继续睡,打算过几天虽然被称为猪却是神一般的生活。对他而言,现在趁机放下一切,享受这短暂的美妙时光是最要紧的事情。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很少有人能学会放下,似乎放下就意味着他脱离了这个社会,不被人认可,没有人关注。其实,这些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不是生活圈,而是放不下那份虚荣。 白兰心以为这一天就这样过了,他和索菲娅在这间特殊的病房里,就这样静静地度过了,没想到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安琪罗局长意外地出现了。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显然,这一天把他折腾得不成样子。 看到安琪罗进来时,白兰心感觉非常高兴,就像看到老朋友一样的亲切,他慢慢坐起来,招呼安琪罗,“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坐吧!” 安琪罗点点头,他先走到索菲娅床边看了一眼,然后坐在白兰心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还好吗?” 白兰心微微一笑,“她很好,睡得很香。” 安琪罗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事就好。” 他这一举动被白兰心察觉到了,一定出了什么事情,白兰心关切地问道:“你有心事?” 安琪罗勉强地笑了笑,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 “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吗?”白兰心追问道,“很难开口是吗?” 安琪罗深吸了一口气,他最终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一言难尽!也确实很难启齿。”他交叉着十指放在腿上,“我们得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 “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是什么结果我们难以接受?” 安琪罗看了一眼白兰心,说出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这一天忙到现在,我们就做了两件事,一件是调查究竟是谁驾驶飞机撞击了卫星,另一件就是查明手枪上的指纹到底是谁的。” “然后呢?结果出来了是吧!”这两件事都是白兰心所关心的,不仅是他,任何一个当事人都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安琪罗点点头,“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的话语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感情,“飞机在撞击卫星的瞬间发生爆炸,与卫星同归于尽,落到地面只剩下零星的碎片。我们到列奥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了解到了当时的情况,撞击卫星的飞机是教皇的私人飞机,驾驶这个飞机的人当时开着教皇的御座赶到机场,他挟持了机场的工作人员,强行要求将飞机驶到起飞跑道,然后他独自将教皇的猎鹰升空。” 白兰心惊讶地说道:“他驾着教皇的御座?又开着教皇的私人飞机去撞卫星?他一个人干的这一切?” “是的,”安琪罗点点头,“他成了一个独角的英雄。” “那么,查出他是谁了吗?” 安琪罗长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无奈,“是的,大多数人都认识他,包括你我。” “连我也认识他?他到底是谁?” 安琪罗沉默了片刻,“卡米罗?伊凡。” “教皇内侍?”白兰心惊讶地望着安琪罗。 “是的,”安琪罗叹息地点点头,“这或许是你想要的最好答案。” “我想要的最好的答案?”白兰心疑惑地看着安琪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你手上有一个良心的天平,你会称量所有的罪恶与善良吗?以公平之心。” 白兰心听出了安琪罗话里的意思,他认为自己对教皇内侍有成见,“用基督教的说法,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审判,无论是人心的审判还是时间的审判。”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你今天来究竟想要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琪罗一脸遗憾,他抿了抿唇,终于说道:“你给我的那把枪上的指纹——也是他的。” 白兰心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有那么几秒钟,他感觉时间被停止了一般。 “我们以为一定是搞错了,”安琪罗继续说道,“但索菲娅腿上的黑色布带上也检测出伊凡内侍的dna,我们最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白兰心突然觉得耳聋了一般,他看见安琪罗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知道凶手不是教会的人,就一定与教会有关,但他还没有想过这个幕后真凶竟然是卡米罗?伊凡,这个年轻英俊而颇有气度的教皇内侍。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教皇内侍伊凡——制造这一切的幕后真凶。 他杀了安库斯?奥古斯丁,索菲娅的祖父。 他杀了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 他杀了路易?阿贝尔。 他杀了卡洛?布莱兹。 他杀了尼哈特?卡赫维奇。 他残忍地杀害了这五个人,还剥去了他们背上用命守护的秘密。 此时,白兰心似乎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让他在天使堡的地牢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白兰心的潜意识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再听安琪罗后面说了什么,因为他已经清楚了一切。 卡米罗?伊凡教皇内侍策划了整个阴谋,他雇用职业杀手干掉了奥古斯丁和他另外四个同伴,而他则亲自动手驾着货车撞了他和索菲娅。虽然白兰心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他们拿到了密码筒的消息,但是实施撞车的人和地牢中的人是同一个,这个人就是卡米罗?伊凡。他还没来得及将密码筒中的秘密和已经到手的人皮纹身合二为一,就遇上了卫星即将撞击梵蒂冈的事。当确认卫星的目的地就是梵蒂冈时,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驾着飞机与卫星同归于尽。在他心里,梵蒂冈是圣地,是他心目中不可侵犯的地方。他能活到今天或许是拜教会所赐,或许是教会让他获得重生。现在,梵蒂冈即将毁于一旦,他便用性命来换取梵蒂冈的重生。这伟大的行为是任何虔诚的基督徒都愿意去做的,对于他这样一位教皇内侍的身份,更加义不容辞。 我们庆幸来到这个世界,看到了时间所呈现给我们的一切,无论是快乐或是悲伤,我们只不过是在领略人间的悲苦。我们一直都想拥有永恒与不朽,但是,除了时间可以如此之外,我们最终一无所有。一切在不断地轮回,而我们只是在不断地重复,在重复中探求。 白兰心突然觉得教皇内侍的形象模糊了,在他的意识中慢慢被羽化了。在时间冲淡的光影之中,他的面孔时而显现出魔鬼的狰狞,时而幻化出天使的美丽。 天使!魔鬼! 这两个水火不容的角色集于他一身,卡米罗?伊凡,他确实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他可以对一个柔弱的女人动手,也可以用身体去保卫他心爱的梵蒂冈。 他用生命践行了自己的信仰,在白兰心的眼里,他至少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他,只是……”安琪罗犹豫了片刻,“请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白兰心点点头,“对这件事,我不想成为一个新闻发言人。” 安琪罗感激地点点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安心在这里养病吧,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兰心点点头,目送着安琪罗离开病房。等他走后,他看了一眼索菲娅,确信她什么也不知道,然后靠在床头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在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事情,可以毫不隐晦地说,时间就等于事件。时间像一棵树,切开树干,每一个切片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所有的事情。在这所有的事件中,每个人只是其中某件事情的参与者,对于整个事情,他们一无所知。 真相,永远离我们其实很远很远。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最核心的部分就在我们这几个人身上,其他人或许并不关心,因为这与他们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钟爱的东西,这些东西会引诱他们去追求自己的心之所愿,但他们并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是危险还是幸运,当他们敲开梦想中的大门时,迎接他们的可能是天使,也可能是魔鬼。但是没有谁有能力辨认他们的真实面目,因为天使和魔鬼可能是同一个面孔。这些可怜的人只能被傻傻地引到一个未知的领域,天使会把他们引到天堂,魔鬼会把他们引到地狱。 我和索菲娅也是这群可怜虫之一,白兰心这样想。 他看了一眼索菲娅,心里感觉很温暖,不是他在陪着她,而是她在陪着他。 她虽然还在昏迷之中,虽然还带着氧气呼吸器,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和美丽。 一切并不轻松,但此刻是幸福的。教皇内侍死了,阴谋也结束了,再也没有谁来打扰她了。唯一让白兰心困扰的是,当索菲娅醒来时如何向她说明过去发生的一切。 第九十一章 高高的台阶之上,站着一个女人,她长发披肩,背对着白兰心。 索菲娅?白兰心认出了她的身影。没错,就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白兰心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但那个女人没有回答,她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让他顿觉疑惑,她在看什么? 他一步步走上去,台阶之上让索菲娅出神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金面具。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说道,不能戴这个金面具,戴上它之后,你就不是你自己了。而索菲娅正在向面具走去,她伸手准将它拿起。 “别动!”白兰心快步跑上去,一把抓住索菲娅的手,“别碰它!你会迷失自我的!” “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这个女人用冰冷的嗓音回答道,她转过身面对白兰心,“没有它,我更活不了!” 白兰心轻轻拨开她那张被长发遮挡的脸,吓得他差点瘫坐在地上。 一张留着脓血溃烂不堪的脸出现在眼前! 白兰心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当他镇定下来时,发现索菲娅正在旁边的病床上看着他,她已经取下了呼吸器,那神情迷非常人。 “你又做噩梦了?”她微微一笑,她的声音轻柔而微弱,“被吓着了?” 白兰心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你还好吧?这么快就醒了?” 索菲娅眨了眨眼睛,“我昨天就醒了。” “昨天?”白兰心疑惑地看着索菲娅,“不可能,昨天我一直醒着!” “昨天你一直都睡着,我本想叫醒你,医生说你可能太紧张了,一放松下来就容易深度睡眠,所以睡到现在才醒来。” “你的意思是,我睡了一天?” 索菲娅微笑着点点头,“堪称睡神。” 白兰心几乎不相信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虽然这一点并不奇怪,当一个人没有精神压力时,也会跟累坏了一样沉睡。他深情地看着索菲娅,却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能保护你,让你今天躺在这里。” 索菲娅将手缓缓伸出来,白兰心急忙将手伸过去,手指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徜徉全身。 “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索菲娅感激地说道,“是我让你卷入了这场灾难。” 白兰心感觉全身的毛孔被激了起来,“不,谢谢你让我参与了这场人生最精彩的经历。” 索菲娅眼睛眨了眨,泪水从眼角顺着面颊流下来,她的语气温柔而多情,“我虽然失去了祖父和他的秘密,却收获了你!” 白兰心紧紧地握着索菲娅的手,他知道此刻索菲娅是怎样的心情,这么多天他们经历的一切只为守住奥古斯丁馆长留下来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最终变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迷,而唯一可以留作纪念的密码筒也化为灰烬。 “其实——”白兰心有些犹豫不决,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这个消息告诉索菲娅,但短暂的心理斗争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告诉她。 白兰心走过去凑到索菲娅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魔法石藏在哪里。” 索菲娅惊讶地看着白兰心,她正要大声喊出来时,白兰心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声张。索菲娅压低嗓音,就像说悄悄话一样,“你是怎么知道的?它藏在哪儿?” 白兰心回头看了看门口,确信没有人在监视他们,然后低声说道:“还记得那个密码筒吗?” 索菲娅点点头,这个东西她永远也不会忘。 “密码筒上的文字其实是一个谜语,而谜底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一幅名画。” 索菲娅惊讶地望着他,“哪一幅?” “卢浮宫的镇馆之宝。” “《蒙娜丽莎》?” 白兰心点点头,“达?芬奇在画中藏了一个数字,而你的祖父将这个数字作为解开密码筒的密码。” “就是数字5?”索菲娅疑惑地看着他,“可是,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个数字啊!” “没错,所有人都能看见却视而不见的秘密,才是秘密的最高境界。”白兰心回头将手伸向自己的外套,那里有他的手机,他将手机打开之后简单地操作了一下,然后将它递给索菲娅,“你能发现它吗?” 索菲娅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仔细地寻找着,这是白兰心从互联网上下载到手机上的《蒙娜丽莎》,画中的女人正神秘地看着索菲娅。她摇摇头,“我还是没有找到。” “这个数字藏在画的左侧,”白兰心将手机屏幕放大后又递给索菲娅,“位于左侧的山林,与蒙娜丽莎的下巴和颈部相平行的位置。” 索菲娅再次看着手机屏幕时,发现一个数字占满了整个屏幕,“是一个反写的数字5?” 白兰心点点头,轻声说道:“达?芬奇或许为了保护自己的发明成果,于是发明了镜像字,而他把这个手法也用在了画中,所以这幅画要反过来看。”他用手指慢慢缩小屏幕,“现在你要发挥你的空间想象力,将这幅画镜像对称,你会发现还有一个标记。”白兰心用手指着蒙娜丽莎左侧的肩膀处,“这条路实际上是字母s!” 索菲娅仔细看了一眼,在两座小山之间蜿蜒盘旋出来一条路,这条路的颜色由黄色变为红色,形成一个反s形。 “你确定这个‘s’形也是一个标记?” 白兰心点点头,“是的,这是另一个标记。” “可是,为什么要留两个呢?” “强化,”白兰心低语道,“因为他想要说明的事情很复杂,为了加强其中的含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他快速地在手机上划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横过来递给索菲娅,“就像这幅画一样,达?芬奇想要强调圣杯,估计只画了一个壁灯。” 当屏幕定格时,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出现在眼前。 “达?芬奇是使用隐语的高手,他的隐语都有双重含义,就像这幅画一样。”白兰心解释道,“我们都认为《最后的晚餐》中应该有一个传说中的圣杯,但是餐桌上并没有这个物品,不要以为是因为达?芬奇忘记画了,事实上,他画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圣杯。” 白兰心指着壁画中间的两个人,对索菲娅说道:“看,耶稣旁边的这个人其实是抹大拉的玛利亚,耶稣和她穿的衣服正好对应,这里藏着一个字母。” 索菲娅惊得目瞪口呆,确实,他们衣服的颜色是对应的。耶稣穿着一件红罩衣,披着一件蓝斗篷;玛利亚?抹大拉则穿着一件蓝罩衣,披着一件红斗篷。一阴一阳。与其说她看出了那个字母,倒不如说突然之间,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字母的轮廓了。毫无疑问,在这幅画的正中间有个巨大而完美的“m”的轮廓。 白兰心继续说道:“还有更奇妙的。看这里,耶稣的臀部和她的臀部靠在一起,而且正准备分开来为他们之间这个明显的实体留出空间。” 还没等他指明,索菲娅已经注意到那幅画的焦点上有一个明显的v形。 “你看出来了吗?”白兰心提示道,“那就是圣杯——女性的子宫。” “可是,这个说法有些牵强,”索菲娅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见,“壁画上的两扇窗摆在这里,让它看上去不像是子宫。” “嗯,大多数人的看法跟你一致,所以,达?芬奇为了强化子宫的含义,特意在画上做了一个加强的标记。” “什么?”索菲娅看着白兰心一本正经的样子,“达?芬奇真的是要说明它象征女性的子宫?” “是的,”白兰心将手指到笔画上的一处说道,“在v形凹槽正对的上方,达?芬奇特意画了一盏壁灯,而且只画了一盏!” 索菲娅仔细看了看,模糊斑驳的墙壁上果然只画了一盏壁灯,“这跟子宫有什么关系呢?” “这盏壁灯的位置正好位于肚脐的位置,达?芬奇所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个v形与壁灯所构成的图案就是子宫。否则,他没有理由在对称的窗户上只画一盏壁灯。” 索菲娅终于明白过来,达?芬奇果然在画中藏了很多秘密,“那么《蒙娜丽莎》这幅画中这两个标记是要说明什么呢?” 白兰心重新将《蒙娜丽莎》从手机里调了出来,“这幅画中的数字5和字母s,我想它有很深的含义,魔法石的信息很可能就被达?芬奇藏在这幅画中。” 索菲娅惊奇地看着白兰心,“你的意思是,祖父守护的秘密其实并不在密码筒里?里面的东西是假的?” “不,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不能确定,但是《蒙娜丽莎》这幅画里确实藏有玄机。”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她神秘的微笑,几乎都快成了一门学术了。”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不错,只是我觉得他们还没有看到大师真正的意图。真正高深莫测的秘密是所有人都见过它,却视而不见。” “难道你发现了达?芬奇的真实意图?”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达?芬奇的隐语具有双关意义,如果只知道其中一种含义,还不能说明你就找到了达?芬奇所隐藏的秘密。” “这么说来,你一定猜到了这两个标记的双重含义了?” 白兰心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推测。 “你再看看这个数字5,它是黑色的,它代表了传说中的黑色星期五,也就是法王腓力四世剿灭圣殿骑士团的日子,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这一天。” “这么多数字,为何达?芬奇单单选择了5而没有选择13呢?那是因为他要使用难以被人察觉的隐语,”白兰心解释道,“因为这个数字5还包含了另外两层含义——教皇克雷芒五世,他在这场残酷的清洗中扮演了一个帮凶的角色。”他刻意强调了一句,“注意这里出现了两个5,星期五和克雷芒五世,另外,这个数字5本身还有一个象征意义,就在塔罗牌中。” 索菲娅恍然大悟,塔罗牌中的5就代表教皇。 塔罗牌是西方古老的占卜工具,中世纪起流行于欧洲,塔罗共78张牌,其中大阿卡那牌22张,小阿卡那牌56张,可分别使用进行占卜,也可将78张混合共同使用进行占卜。 “塔罗牌的第5张牌就是教皇,这个5其实就是指圣殿骑士团遭遇的那场灾难,而这场灾难与教皇有关。”白兰心略带遗憾地说道,“其实从拿到密码筒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猜到这个数字。” 索菲娅疑惑地看着白兰心,“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数字5在西方代表阴阳结合,3代表男性,2代表女性,男人与女人既相似又相异,而相似与相异的总和被视为正义的象征,所以5其实暗示至高无上的权力。” “达?芬奇在画中留下这个数字就是要说明这个?” 白兰心摇摇头,“不,没这么简单,它和字母s共同说明了一切。”他停顿了片刻,“画中的‘s’代表secret,也就是秘密的意思,而这个秘密就是魔法石stone,它代表了双重含义。” “等等,”白兰心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索菲娅打断了,“达?芬奇是意大利人,他怎么可能使用英语?” “问得好!”白兰心赞许道,他立刻解释说,“英语在当时确实不是国际通用的语言,连罗马教廷也没有谁懂英语,正是因为这样,达?芬奇才选择用英语来表达他想要说明的意思,而这样又不被教会察觉。” “你认为达?芬奇真的知道魔法石被藏在哪里吗?” “我想是的,他不仅知道,而且他还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魔法石的人。” 索菲娅惊讶地望着白兰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兰心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法王腓力四世虽然下达的是密令,预定在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这一天对圣殿骑士团发动突然袭击,在此之前绝对保密。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圣殿骑士团在被抓捕之前很可能得到了密报。 骑士团的高层决定将手里的宝藏提前转移,为了防止宝藏被一锅端,他们将宝藏分成几部分转移,一部分藏在大祭司墓穴入口的两根柱子中,而至关重要的魔法石则交给了教皇。当然,是以一种不被察觉的方式交给他,一种非常秘密的方式,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他们或许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谁也想不到魔法石竟然会在教皇手里,而教皇自己竟然根本就不知道。 这样做当然还有另一番考虑,即使魔法石不幸被发现,那么只会激起法王和教会之间的矛盾,在他们为争夺魔法石两败俱伤之后,圣殿骑士团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新据为己有,这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如果圣殿骑士团能躲过这一劫,那么之后再将魔法石取回来,但没想到这次遭受的打击是致命的,以至于这个宝物现在不知所踪。 达?芬奇曾经为受雇于教皇,在为教皇服务的期间,他有可能看到过与之有关的文件,这个文件可能是圣殿骑士团通过秘密方式交给教皇的魔法石,圣殿骑士团将它藏在了当时的圣彼得大教堂中,达?芬奇通过他天才的智慧得知魔法石的所在。 “还记得我们从梵蒂冈秘密档案馆拿走的那几页达?芬奇的日记吗?” 索菲娅点点头,“他该不会是把魔法石藏匿的位置写在日记上了吧。” “当然不是,”白兰心微微一笑,“但是,他说现在我们见到的圣彼得大教堂最初的构想是布拉曼特和他商量之后确定的。” “你的意思是……” “圣彼得大教堂在1506年开始重修,为了不让这个宝物的秘密流传下来,达?芬奇在他晚年的时候将这个秘密隐藏在了《蒙娜丽莎》的画中,他甚至在当初的构想中为魔法石设计了一处特别的圣所。” “你真的确信魔法石就在圣彼得大教堂?” 白兰心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声张,“画中的数字5是黑色星期五,也代表了塔罗牌中的教皇,而基督的首位教皇就是圣彼得,达?芬奇在画中将圣殿骑士团的宝藏象征性地标注在了画上,《蒙娜丽莎》画中原来的双柱是指一部分宝藏藏在圣殿骑士团大祭司墓穴入口的双柱中,而魔法石则藏在教皇的圣所——圣彼得大教堂中。” 索菲娅的眼角又一次流出泪水,一种幸福与感恩的滋味融合在一起,“或许,我们应该感谢这位大师,他保护了这个珍贵的圣物,没有让它消失,也没有让它在世界上掀起腥风血雨。” “是的,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令人尊敬!”白兰心微笑着轻轻为她拭去泪水,“藏在那里或许是魔法石最好的归宿,我们谁也别再去打扰它了,让它安静地躺在那里,比出现在我们面前更好。” “世界再也不会因为它而纷争不断了,一切是该结束了。”索菲娅将手轻轻搭在白兰心手上,“我真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有幸经历了这段传奇,谢谢你这几天陪我度过的日日夜夜。” “也谢谢你,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索菲娅微笑着望着白兰心,有些害羞地问道,“等我康复了,你介意带我去旅行吗?” 白兰心惊喜地看着索菲娅,微微点头,他故作镇定地回答,“当然,我还想去好多地方,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尾声 一周之后,白兰心回到了英国剑桥大学,在与索菲娅旅行之前,他要先办理好一些琐事。 此时,他正从睡梦中醒来,刚才一直在做梦,过去的两天时间他一直处于睡眠状态,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此时,他感到身体既温暖,又相当的惬意。 他缓缓地从床上坐起,终于明白是什么东西将他惊醒——原来是萦绕在他头脑中最稀奇古怪的想法。几天来他一直试图从林林总总的信息里理出个头绪来,然而现在,白兰心发现有一件事情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这件事情是一切的开始。 真的是这样吗? 他坐着一动不动,就这样坐了良久。 他终于爬下床,向大理石淋浴器走去。强劲的水流摩挲着他的肩膀,他感觉疲惫正渐渐离开他的身体,清醒的意识正在向他扑面而来。 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二十分钟之后,他穿着睡衣来到了床边。他的苹果手机躺在床边的橡木花雕柜上,现在正处于关机状态。 他拿起来摁下了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接着显示要求输入密码。这个密码他再熟悉不过了,即使不看键盘,闭着眼睛都能输对。 但是,手机提示他:密码错误! 他仔细看了看手机,才发现这不是他的,而是教皇内侍伊凡的,当时为了查看《蒙娜丽莎》这幅画,伊凡内侍在地牢中将他的手机给了白兰心。 奥古斯丁馆长和伊凡内侍的身上分担着真相的重要部分,一个是真相的开始,一个是真相的结束。 伊凡内侍走了,将一切都带进了坟墓。 这部手机算是他最后的遗物,或许,这里还留有什么线索。 这个世界的秘密被数字操纵着,这些数字组成了保守秘密的密码,原则上没有解不开的密码,但白兰心不想纠缠在这些数字之中。解开卡米罗的密码不是难事,但要花费不少时间,还要有足够的耐心,这都不是明智之举,他打算绕过这些数字。 白兰心在上衣口袋中找出了自己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和教皇内侍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使用了相同的手机。他将伊凡内侍手机中的存储卡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手机里。 如他所想,他的手机能读取伊凡的存储卡。一分钟之后,他找到了伊凡放在存储卡中的文件。或许这里面有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兰心一个一个地查看,最后在一个音频文件处停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找出耳机,将音频端口插入手机孔,然后打开了这个文件。 耳机里传来嗞嗞啦啦的电磁杂音,这声音刺痛着白兰心的耳膜和神经,让人发疯。就在他打算关闭这个文件时,声音突然清晰了起来。他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声音离得有些远,听起来很费力。 这是几个人的对话,他们说着英语,却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 听了一遍之后,白兰心又从头播放了一遍,他调大了音量,这一次他听得更仔细。 一阵嗞嗞啦啦的电磁杂音之后,清晰的对话出现了,一段浑厚的嗓音,这是一群老人的对话。 “对不起,我想退出。” “说什么呢?路易,你怎么能这么做?” “等等,卡洛!别打断他,让他说下去。” 大约两秒钟的沉默。 “对不起,安库斯。”刚才那个被声讨的声音又说话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大家,为了我们这个组织。” “你撒谎!”这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 “听我说,穆萨!”刚才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们肩负着一个伟大的使命,一直守护着一个上千年的秘密,从我们接过这个火炬的那一刻起,我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而骄傲,我想你们的感受也跟我一样。但是,我们这五个人终归要离开这个世界。大家都相互看看对方吧,我们的头发都白了,已经不再是五十年前那样,我们都老了,说不定明天你我就不再了。但是,我们守护的秘密该怎么办?我们要把这个火炬传下去,而我们该传给谁呢?” 没有人回答,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看看我们自己吧,我们这五个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为了这个秘密我们终身独居,没有一个人结婚生子。尼哈特本来有过一段美满的婚姻,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选择了离婚。别人像我们这个年纪,早已儿孙满堂,膝下承欢,但是,看看我们呢?我们这几个人就像孤魂野鬼!我们没有子女,没有可以继承我们荣耀的子孙,除了在孤独中死去,什么都不能留下。” “为了这个秘密,我们五个人付出了自己的一生,我们无愧于这个秘密。现在到了我们应该把这个秘密交出去的时候了,你们真的放心把这个秘密交给现在的年轻人吗?”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声音继续说道,“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吧,他们生活在这物质的时代,精神是多么贫乏,他们不懂历史,忘记了人类的原罪,更没有什么信仰可言。他们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终身不娶,更不可能像我们这般虔诚地守护秘密。他们被欲望包围,在他们的脑袋里,一切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一切都是可以钱来买卖的,我们把秘密交给他们,无疑是在出卖我们自己,出卖我们守护一生的秘密,你们真的打算把我们千辛万苦守护的秘密交给他们吗?”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长。 白兰心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后面的话,因为后面的回答将决定这个秘密的最终结局。 “路易,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们再也不必承担这种痛苦,也不需要年轻人来承受这样的生活,他们承担不起。我们……我们应该把这个秘密公诸于世。” “不!我反对这么做!”一个声音立刻反驳道。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个声音说道,“大家先冷静一下,我对你们非常信任,你们都是恪尽职守的忠义之士。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我们五个人难得一聚,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现在我们都老了,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但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必须尽到最后的责任。” “无论如何,我反对把秘密公开。”刚才那个反驳的声音说道,“我们把秘密公开了,对我们来说可能解脱了,但对这个世界来说,可能会背负新的灾难。谁能保证公开这个秘密不会引发新的战争?看看耶路撒冷吧,直到现在战火都未熄灭。秘密在我们手里,至少我们还能掌控一切,但是,秘密一旦交出去,我们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现在,我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交出去,一种是不交出去,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人回答,似乎这个问题没有第三种答案。 “那么,现在请选择吧,交出去的人请举手。” 沉默了片刻,这个声音惊讶地问道:“穆萨,你难道也不赞成吗?” “是的,”他问的那个人回答道,“我们不能去冒这个险,已经这么多人为了这个秘密死去了,我们不能这么做,对那些先辈来说,这是在残忍地出卖他们,也是在出卖我们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刚才那个声音说道,“现在,我和尼哈特赞成,穆萨和卡洛反对,刚好2比2。”他沉默了片刻,“安库斯,最后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音频在这里意外中断了。 白兰心看了看文件的时间轴,这并不是没有录下后面的音频,而是确实到底了。 他摘下耳机,靠在床头,然后闭上眼睛,此时,一幅景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奥古斯丁馆长召集了其他四名守护秘密的同伴,按照惯例,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必须要将守护的秘密传给接班人——传给可以接过他们手中火炬的人。但是,他们之中有人提出了异议,他认为现在的年轻人担负不起他们身上的重任,把秘密交给他们将会有辱使命,最好的办法是将秘密公诸于众,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不仅是他们这五个人,还有下一代的年轻人,再也不会有人为这个秘密而孤独死去,也不再需要有人过非常人的生活。他的建议得到了另一名同伴的支持,却遭到了另外两名同伴的反对。2票对2票,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终的决定权取决于奥古斯丁手里这一票。 显然,这段音频是伊凡内侍窃听他们五人谈话的录音,而奥古斯丁馆长最终将这一票投给了谁呢? 将秘密公开! 唯有将秘密公开是伊凡内侍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因为这个决定意味着教会将无缘掌管魔法石。当今社会,教会已丧失了昔日的权威,他们的影响力越来越弱。将魔法石秘密公开,肯定不会是向教会公开,而是向国家政府部门公开,他们将最终接管这个秘密,而不是教会。在将魔法石的秘密公开之前,需要对魔法石的前世今生做一番详尽的说明,这恐怕是奥古斯丁馆长邀请他去梵蒂冈的真正原因 。 伊凡内侍在得知奥古斯丁馆长这一决定之后,终于采取了残暴的杀戮行动。 白兰心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伦敦的夜色迷人。他望着远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研究和守护魔法石的人,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列奥纳多?达?芬奇、艾萨克?牛顿,他们正向他走来,又与他擦肩而过。在他们身后,圣彼得大教堂渐渐浮现出来。白兰心提醒自己,那里就是魔法石的藏身之所。 尽管其中剩下的谜团就像这天明之前尚未散去的薄雾,但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新的一年到了,宝瓶座时代来临,玛雅人预言的新纪元开始,这个不再依赖宗教组织而直接与神灵对话的时代,或许将把人类带入更先进的文明,每个人的心里都会生起新的希望。 白兰心伫立在窗前,他在默默等待破晓的那一刻, 未来依然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们将带着怎样的科技和信仰走进那个神秘的世界,我们将在那个世界如何生活,如何创造更加辉煌的人类文明,一切都是未知。 他在心里默默许愿,但愿每个人都能看到灿烂的阳光,感受人间的温暖,共同生活在爱与和平环绕的世界。 后记 2009年的一个晚上,我翻看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时,发现了他留在画上的一个标记,查阅了现在对蒙娜丽莎的研究记录,竟然没有人发现它。 那是一个反写的数字5,位于蒙娜丽莎左侧的山林,与她下巴和颈部相平行的位置。由于达?芬奇发明了镜像字,因此,我将这幅画做了镜像处理,将画翻过来之后,又出现了另一个标记:在镜像画中,蒙娜丽莎的右侧肩膀处出现一个字母:s。 一个黑色的5表示什么意思呢?当我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我立刻明白了它代表什么——黑色星期五。 由于达?芬奇的隐语具有双关意义,如果只知道其中一种含义,还不能说明就找到了达?芬奇所隐藏的秘密,所以,还需要找出这个5代表的另一个含义。查看了一下塔罗牌,5在塔罗牌中代表教皇。查到这个意思时,我确信找到了达?芬奇在这幅画中隐藏的真正秘密。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法王腓力四世下达密令,突然对圣殿骑士团发起攻击,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大批圣殿骑士团成员在这次抓捕中受到审讯,有的人死于审讯中,有的人被处以火刑。在这次抓捕中,教皇克雷芒五世扮演了一个帮凶的角色,他参与了对圣殿骑士团的审判,并在之后应法王腓力四世的要求解散了圣殿骑士团。从此,圣殿骑士团被彻底摧毁,从历史上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他们的宝藏。 很明显,那个s就是秘密的意思,英文secret的首字母s。当时的英语并不是国际通用的语言,罗马教廷也没有谁懂英语,因此,达?芬奇可以用英语来表达他想要说明的意思,又不被教会察觉。那么,s除了代表secret秘密的含义外,还代表什么呢? 我猜想它代表的是圣殿骑士团宝藏中最重要的东西——stone,一个可以点石成金的石头——传说中的魔法石。 为什么是魔法石?看看圣殿骑士团的发家史,圣殿骑士团全称是“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1099年,十字军攻占圣地耶路撒冷,众多基督徒遂长途跋涉前来朝圣,但朝圣的路途却充满凶险,他们经常被屠杀。正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圣殿骑士团诞生了。当时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二世同意并允许他们以圣殿山的阿克萨清真寺作为根据地。传说这个寺庙就建立在昔日所罗门圣殿的废墟之上,因此得名“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但圣殿骑士团并不贫苦,相反,他们非常富有,富可敌国,连英王和法王都欠他们巨额债务。 那么,他们是怎么在一夜之间暴富的呢? 在我看来,他们或许得到了传说中的魔法石,掌握了炼金术。魔法石和炼金术是可以将劣质金属转化为黄金的东西,谁掌握了它,谁就可以制造出巨额财富。魔法石和炼金术一直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有谁见识过,却吸引了大批优秀的人去探索,其中包括牛顿,很多证据都指向牛顿晚年醉心于炼金术的研究。首先,他辞去了英国皇家学会会长的职务,到皇家铸币厂担任厂长,这一奇怪的选择让人匪夷所思。在我看来,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他去铸币厂的真正目的是要研究炼金术,因为在那里如果制造出黄金,可以在第一时间用最权威的手段来验证,并且可以将它们混在发行的货币中得到真正的验证。其次,牛顿晚年的举止怪异,情绪不稳定,这些都是汞中毒的征兆,而在他的头发中也发现了汞的成分。这说明他晚年长期接触水银,而水银正是炼金术中必选的东西。关于炼金术的研究,自牛顿之后不再有那么多人热衷,似乎牛顿验证了炼金术的不可行性。 为什么要写这部篇小说? 当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一开始打算去百度百科编辑蒙娜丽莎这个词条,但是,提示没有编辑的权限。于是,我打算将这个发现写成一篇小说,因为小说可以给人更多的启示,最终写成这部《达芬奇宝藏》。 写这篇小说的目的是什么? 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探知经历了不同的阶段,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巫术时代,也称为魔法时代,这个时期的人类对大自然依赖性极高,他们的认识来自对大自然最朴素的理解和思考,今天看过去的巫术会认为是一种迷信,但当你深入思考时会发现,其中依然存在逻辑性。巫术时代的信仰纷繁复杂,却共同存在于当时的社会。 第二阶段是宗教时代,这个时期的人类充满了对未知领域更深层次的探索,他们将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归结为神的意志。宗教时代的统治阶级借助神的意志加强了对权利的攫取,限制了人类对世界的探知,简单粗暴地将教义作为唯一认知世界的标准。在宗教取代巫术的过程中,发生了大量的屠戮事件,看上去人类在进步,其实是文明的倒退。因为人类认知世界原本就没有固定的模式,可以通过宗教认知,也可以通过巫术认知,而现在大多数人都是通过科学认知。 第三阶段是科学时代,这个时期的人类认知世界有了更先进的方式,与此同时,不断创造的物质世界让科学取代了宗教成为新的上帝。宗教被科学挤到世界的边缘,虽然这个替代的过程没有血腥的暴力,但是宗教已不再是世界的主流,正趋于没落。越是年轻的人越是不懂宗教,唯物质至上,他们自诩为科学的一代,但现在的科学并不是最终认识世界的终结方式,而且还有很多是现在所谓的科学无法解释的。 这部小说要表达的观点是所有探索认知这个世界的方式不是唯一固定的方式,人类虽然经历了巫术、宗教、科学三个时代,但并不意味着认知方式就应后者替代前者,简单粗暴地加以摒弃,它们可以共同存在,判断好坏的标准应该以是否有利于人类的发展和文明的延续。 小说中提到的炼金术真的不可行吗? 关于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定论,在我看来它是一项非常高深的技术,但是还需要魔法石。 什么是魔法石?它被称为哲人之石,能把任何金属变为纯金,据说还能制造长生不老之药。这听上去很像中国的炼丹术,其实中国古时候的炼丹术就是西方的炼金术。关于这个术,古代全世界范围内的国家都在研究,今天它甚至与心理学也有渊源。如果说炼金术是可行的话,那么一定需要魔法石的存在。 魔法石真的存在吗? 虽然我不能完全肯定它的存在性,却能从历史中寻找到它的身影。 在中国的神话中记载了一个女娲补天的神话,里面讲到女娲炼五彩石补天。这个神话其实并不是神话,而是远古时代发生的一次行星相撞,这次相撞的结果给当时的人类带来了一种特别的物质,这种物质可能就是魔法石。中国后来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用青、红、白、黑四种颜色代表,这都与炼金术中物质变化过程非常相似,将青色看做青铜,那么经过红化、白化及黑化之后将会变成黄金,而中国的地理方位中心就是黄色,这就意味着中国古老的五行学说与炼金术有关。 而当时的人类社会正处于母系氏族社会,取而代之的父系氏族社会显然要争夺这个十分珍贵的东西。于是,这支部落带着这个宝物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向西而行,他们西行的路线可能沿现在的四川-甘肃-中东地区-阿拉伯地区,最终可能在阿拉伯半岛停了下来。 为什么是这条路线?因为当时中国的中原地区的冶炼技术并不发达,而周边的四川看似并不发达的地区却有一个三星堆,那里的冶炼技术非常高超,历史比中原地区还要久远,那么,他们的冶炼技术是从哪里来的?到汉武帝时期,中国的冶炼技术也同样落后,按理说汉朝比匈奴的文明先进发达,但是为什么汉朝当时的兵器没有匈奴的锋利坚韧?以至于要求助于西域,索要专门冶炼刀剑的粉。而西域和匈奴的冶炼技术和冶炼粉末从何而来?比较古代同时期的冶炼技术,中东地区高于中国,这一切都似乎在指向这条西行之路。而历史上的丝绸之路其实并不是最早通往西方的路,在这之前,这条路就已经存在了。那么,最终为什么在阿拉伯半岛停下来了?因为那里还是母系氏族,来自中国的这支部落留在了这里,并把他们带来的宝物和冶炼技术献给了自己的同类。之后生活在这个半岛上的女王——拜莱盖丝,也就是《圣经》中提到的示巴女王,她将这个宝物送给了所罗门,最终这个宝物被圣殿骑士团在所罗门圣殿的废墟中找到。 达?芬奇在画里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猜想可能就是魔法石。圣殿骑士团在被抓捕之前很可能得到消息,他们将宝藏提前转移,其中可能将魔法石通过秘密的方式交给了教皇,只是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教皇根本没有觉察到。圣殿骑士团认为他们只要暂避一时,之后再将魔法石取回来,却没想到遭受的打击是摧毁性的,以至于这个宝物现在不知所踪。达?芬奇在为教皇服务的期间,有可能看到过与之有关的文件,并通过他天才的大脑而得知魔法石的所在,于是在他晚年的时候将这个秘密隐藏在了画中。 《蒙娜丽莎》这幅画很特殊,我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当你走近时,你看到的是一位女性,而在五米远的地方看电脑显示屏上的画时,我发现她其实变成了一位传说中的宗教人物——耶稣。 达?芬奇擅长画这样的形象,将两者合二为一。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恐怕只有达?芬奇本人知道。当然,我也做了一个证据不充分的推理,这一点已经在小说中说明。达?芬奇很可能知道魔法石的来龙去脉,因此他将这些特殊的标记藏在了画中。如果你还从这些标记中找不出任何线索的话,那么当你远看这幅画时,你看到的耶稣会让你想到什么?基督教会。基督教会在哪里呢?圣彼得大教堂。而魔法石就藏在那里。这或许是达?芬奇晚年一直将这幅画带在身边的真正原因吧。 这部小说中有多少是虚构的? 小说的故事情节是虚构的,与史实有关的都是真实的,剩下的部分则是推理。具体可以列出: 彗星与行星相撞并在中国中原大地造成大洪水是史实,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 共工祝融之战以及女娲补天神话的原型就是这次是彗星与行星相撞事件,这是推理。 魔法石是否就是彗星与行星相撞事件留下的产物,这是推理。 同时代的中原冶炼技术和三星堆冶炼技术相比落后,也比世界其他地区落后,这是史实。 魔法石是否从中原大地带到红海,最终交给示巴女王,这是推理。 示巴女王带着各种贵重珠宝拜见过所罗门,这是史实,是否将魔法石交给所罗门,这是推理。 圣殿骑士团前往耶路撒冷寻找的宝藏是否是魔法石,这是推理,但很多证据都表明跟魔法石有很大关系。 圣彼得大教堂最初的构想确实是布拉曼特和达?芬奇商量后确定的,这已在达芬奇的手稿中得到证实。 牛顿大分部时间在研究神学和炼金术,这是事实。他是否为了炼金术去铸币厂当厂长,这是推理。 在牛顿的头发里发现了汞元素,这是事实,而汞元素确实是炼金术士们炼金必备的物质之一。 第二十四章 陨石雨 索菲娅好奇地望着白兰心,虽然她渐渐习惯了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做法,但是她还是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降低了,“抱歉,虽然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但是我还是想让你亲自告诉我。” 白兰心停下来,他回头看了看索菲娅,咧开嘴笑了笑,“我和你的祖父都关心魔法石的来源,我想这恐怕正是他约我会面的原因。” 索菲娅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的祖父到底跟你说过些什么?” 白兰心收起笑容,他皱了皱眉头,渐渐回想起和奥古斯丁馆长的邮件内容。 “一个月前,你的祖父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他在信中提到对我的研究表示出极大的兴趣,他希望能了解更多关于魔法石的事情,特别是魔法石的起源。由于当时我的手稿还没有写完,而且有些问题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于是,我在邮件中回复他,等手稿写完之后会邮寄给他指教一番。” “后来呢?” “你的祖父礼貌地回信说,期待我能早日得出结论。可是,一周前,他突然发了一封邮件邀请我圣诞节来梵蒂冈与他会面,而且是越快越好。” “没有理由?” 白兰心摇摇头,“没有,他不是官方邀请的那种架势,而是像朋友一样,他说今年圣彼得大教堂的圣门将会开启,希望我去亲身体验一番。” 索菲娅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觉得我的祖父是因为魔法石而丧命的吗?” 白兰心皱了皱眉,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连安琪罗局长都不敢轻易下结论,何况自己这个局外之人呢,他礼貌地回答道:“对不起,这一点,我不敢保证。” 索菲娅点点头,她理解白兰心的意思,“既然我的祖父如此关心魔法石,那么,能告诉我魔法石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魔法石的来历并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这确实要耗费不少时间,他却愿意告诉眼前这个女人,这也算是完成奥古斯丁馆长的一个心愿。 “玛利亚小姐,我很愿意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索菲娅微微一笑,“我更愿意你叫我索菲娅。” “好吧,索菲娅小姐,让我来告诉你,关于魔法石的一切!”白兰心深吸了一口气,仰望天顶,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魔法石来自四千多前年的一次天体相撞……” 他的思绪回到四千多年前一个夜晚,大地万籁俱寂,远古的祖先早已进入了梦乡,头顶依旧是那片乌黑发蓝的夜空,他们谁也不知道在此之后的半个小时内,夜空将出现两只明亮的眼睛,它们发出的光芒将照亮整个大地。 这两只眼睛其实就是两颗小型天体,一颗是小行星,另一颗是小彗星,这两颗天体的轨迹正好在地球附近相交,又在相同的时间到达了相交点,于是发生了激烈的撞击。巨大的冲撞引发爆炸,使得两颗天体变得四分五裂,四散飞溅的残骸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同时受到强大的地球引力吸引进入了大气层。在今天中国的山西北部上空,两颗天体的残骸进入大气层后与大气摩擦,急剧升高的温度再度引发爆炸,爆炸后的星体残骸形成规模宏大的陨石雨,最后坠入今天的山西及河北境内。炽热的陨石和彗星的冰积物同时落到地上,形成水火交融的火焰海的壮观景象。 睡梦中惊醒的远古祖先目睹了这一切,很多人在这场巨大的陨石雨中丧身,他们认为这是水神和火神之间的一场战争,于是将这次天文景象作为一个神话保存了下来,它被记录在《史记·补三皇本记》中,原文这样写道:“诸侯有共工氏,任智刑以强霸而不王;以水乘木,乃与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文中的共工和祝融分别指水神和火神,事实上,共工是彗星的象征,祝融是行星的象征。共工和祝融发生的战争,就是行星与彗星相撞。 对于远古的祖先而言,陨石雨只是灾难的开始。彗星的冰冻物质带来大量的积水,而炽热的火焰又造成高山上的积雪融化,于是引发了史前大洪水。关于这次大洪水也被记录了下来,在《淮南子·览冥篇》中的原文这样写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水。苍天补,四极正;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这个故事记录的就是史前大洪水,只是更多的人知道的叫做女娲补天。 对于这些传说,白兰心并没有简单地就认为它只是一个神话,为此他专门查阅了地质学方面的研究,而最新研究的结果证明了四千多前确实发生过一次行星与彗星的大冲撞。在今天中国的山西和河北两省交界的地方,存在大量特殊的碟形洼地地貌现象。科学家们将这个地区的地形图和航空照片结合起来,利用计算机数字技术,将现代地形和人工地物层层剥去,仅保留下来的原始自然地貌景象。他们将这些还原后的蝶形洼地图片与形成年代相近的国内外其他地区的陨石撞击坑照片相对比,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距今四千多前,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规模宏大的陨石雨。 仅仅只有这个证据,白兰心还是觉得不够,因为科学本来就是一项非常严密的学科。于是,他又寻找了气候学方面的资料。令人欣慰的是,古气候学家也证实了这次撞击,在距今4800至4200年间,这个地域发生了一次规模很大的降温事件。 除此之外,古历史地理学家也从历史地理的角度证实了这次撞击。因为这一带区域既不是山脉纵横区,也不是荒漠地带,像这样一个十分适合古代人类生存和繁衍的湖塘和洼淀地区,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个地区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留下了一个古文化的空缺。根据《春秋》和《左传》这两本古书的编绘,可以得到春秋时代各诸侯国的势力图,根据这些势力范围可以圈出一个空缺区域,而这个空缺的区域和使用历史地貌方法划出的撞击区完全重合。换句话说,正是那次陨石雨事件引发的灾害,才阻碍了这个地区的发展,从而导致了春秋时代各诸侯国的国君对这一带都没有多少念想。 到此为止,来自各方面的记载和科学考察基本上可以明确得出结论,四千年前确实发生过一次行星撞击彗星的天文大事,爆发了一次规模宏大的史前陨石雨,这也是人类进入到氏族社会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而幸运的是,魔法石就是在这次撞击中来到地球的。 白兰心对此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认为陨石雨撞击地球的过程就是冶炼黄金的过程:没有燃烧尽的星体残骸在撞击地球时形成陨石坑,由此形成天然的炼金火炉;剧烈的撞击将各种金属矿物质从地底深处撞击来,有些金属矿掉进了掉进陨石坑里,这就成为了炼金的原料;炙热的陨石撞击地球时产生的高温将这些金属矿熔化,这就是炼金所需的温度;而彗星所带来的大量降水又恰到好处地控制了冷却的温度,于是,在行星与彗星撞击中产生的魔法石就在这天然的炼金环境下将其他金属变成了黄金。 从炼金术的角度来看,“女娲补天”的神话就是点石成金的记载。所谓的女娲炼五色石,其实就是将铜炼成黄金的过程。故事中记载的五色石分别是青、红、白、黑、黄,中国的古人将这五色分别作为五个方位,将东、南、西、北分别用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作为象征,青色在东,红色在南,白色在西,黑色在北,黄色在中。粗看这不过是古人的一种文化信仰,所谓的五行学说便诞生于此,但白兰心可不这么认为。当他将这五种颜色放在一面钟上时,他发现这其实就是将铜冶炼成黄金的过程——四种颜色按东、南、西、北顺时针方向分布,实际上代表了物质转变的顺序。青色是指表面覆盖了铜绿的单质铜,红色是指铜被加热融化变红,白色是指温度升高到白炽状态,黑色是指炼金过程中的黑化,而魔法石就是在这个时候起到最关键的转化作用,当经历了这样的物质演变过程之后,铜最终变成了黄金。 女娲所在的氏族部落目睹了这一奇特现象,他们不仅从这次撞击中领悟出了冶炼之术,而还得到了至关重要的魔法石。正是这个神奇的物质,引发了东西方历史的变迁,成为后来东西方“天赋神权”和“君权天授”学说的共同根源。 当东方发生这个惊天动地的事件时,西方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