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游民的信仰》 第一章 清晨阳光明媚,朝阳暖洋洋的撒向大地,但某栋老旧住宅楼的阁楼深处却仿佛被阳光遗弃了,依然是黑漆漆一片。 “叮叮叮,叮叮叮!”老式闹钟第n次响过后,姚静终于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拍下闹铃的按钮,手在墙壁上胡乱摸着,拉了拉墙边白炽灯的开关线,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闹钟,大脑嗡的如宇宙爆炸般瞬间只剩下刺眼的空白。 她又睡过头了! 老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月再迟到她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找份工作不容易,特别是薪资如此令人满意的。姚静快速跃下床,边穿衣服边跳到卫生间,接了一杯冰凉的自来水,咕噜几下漱了口,就着冷水搓搓脸,用毛巾在脸上胡乱一抹,手随意抓了几下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冲到床边拿起地摊上买的便宜小挎包,转身飞奔离开了出租屋,前后用时不到三分钟! 姚静大跨步跑下楼,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这次老天似乎终于满足了她的愿望,前脚一时不跟后脚,整个人腾飞了起来。她还未好好感受这飞起来的无助感,只听“啪“的一声背部撞上了楼梯,脑袋“咚”的一声嗑在了台阶上,整个人随着惯性滑下了楼,“咚咚咚”仿佛演奏乐器一般,脑袋不受控制的与每一阶台阶谱出了让人紧张的乐曲。 姚静只觉脑袋瞬间懵了,耳朵深处仿佛蒙上了一层戳不破的薄膜,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却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看来今天的迟到是无法避免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姚静只能绝望的为自己这份即将失去的工作默哀。 不知过了多久,姚静迷迷糊糊中感觉脑袋仿佛被人箍住了,一阵阵的挤压感让她很不舒服,正当她想挣扎,脑袋却是一松,她终于获得了自由。姚静深吸一口气,感受活着的美好,胸腔扩充收缩的陌生感却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姚静正担心是不是摔狠了,把自己摔坏了,这下恐怕要花费一大笔治疗费,亏了,不过自己有医疗保险,应该能省下一些,这么一想心里勉强好受了些,不过仍然肉痛,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却听到婴儿哭闹的声音。 姚静奇怪的左右看了看,却发现眼睛仿佛黏在了一起,睁不开,只能透过小小的缝隙勉感受到周围:朦胧中带着些许白光,又用力看了看,仍然什么都看不清,自己不会是摔瞎了吧!这可把姚静吓坏了,急得‘嗷嗷’直叫唤。 正在这时,姚静身旁响起了一个愉悦的声音:“恭喜夫人,是个小姐,看这活泼劲,就知道是个健康有福的孩子。”抱着孩子的妇女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躺在床上脸色还有几许惨白的年轻妇人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声说:“抱来我看看。” 妇女连忙把孩子递到了妇人面前,喜气的说:“看这孩子,像极了老爷夫人,以后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姚静有个奇怪的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在手中,还未弄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模模糊糊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只听一道悦耳温柔的声音从人影方向传来:“就你嘴甜,快把这皱巴巴的小家伙抱去让老爷看看,可别说像我。” 姚静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影,却是力不从心,再次失去了意识。 此后姚静醒过几次,每次都是饿醒的,每次都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塞到嘴里,她凭着本能用力吮吸,甜甜的汁液流入口中,味道很是不错。 这日,姚静仰面躺在床上,瘪着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一个奶娃娃,她心好痛,她省吃俭用努力奋斗这许多年,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在h市给自己买一个家,现在这些钱只能留给出租屋的老鼠加餐了,早知如此,在衣服美食上她就不那般苛待自己了。 不过姚静的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几日,她发现自己似乎穿越到了一个富裕的人家,只因为这屋中来去的仆从、屋里精致的摆设、还有自称是自己娘亲的女子抚摸自己脸蛋留下光滑触感的手指。看来自己这一世是小姐的命,老天果然听到了她的祈祷,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在笑什么?”一个软软糯糯的故作老成的声音在姚静头顶响了起来。 姚静朝声源处望去,一个萌帅萌帅的小正太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都化了,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小男孩。 一旁穿着粉色袄子的清秀小姑娘笑得恭敬的说:“小姐应该是看到少爷高兴。” 姚锐辰歪着头定定的看着姚静,姚静也呆呆的看着他,脑袋以最快速度转着,小正太是少爷,自己是小姐,那这小正太岂不是自己的哥哥,自己竟然有了传说中的哥哥,不过一个小屁孩当自己哥哥,她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姚锐辰见妹妹那面部神经还不够发达的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挑了挑眉,伸出手,在她胖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姚锐辰初当哥哥没多久,平日不是和师傅练功,就是与同龄人玩耍,下手一时没个准,捏得重了些。痛得姚静“嗷“的就叫了起来,她才不要劳什子哥哥。 “哇哇哇,哇哇哇。。。“姚静想骂人,可是除了哭,她只会哭,会哭也不错,会哭的娃有奶吃。 奶娘看着满脸皱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姐,连忙抱了起来轻哄。 姚锐辰撇了撇嘴,转身走出了姚静的房间,嘴里轻声嫌弃道:“女孩子就是娇气,每天就知道睡睡睡,好不容易见到一次醒着,就那么轻轻捏一下就哭了,所以还是弟弟好。“· 跟在小正太身后离开的婢女眼角忍不住跳了跳,心里暗道:脸都被您掐红了,还轻啊,再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被这么捏一下都得哭。 再说姚静,被奶妈哄了好一会儿,终于消气了,止住了眼泪,不过哭也是一件很废体力的事,她肚子饿了,要喝奶。 姚静看了一眼奶娘那充满富贵气的脸,再往胸部看了一眼,嘴一下瘪了。对于重生,一切她都很满意,唯二让她不爽的一个是无法控制自己大小便,总尿自己一身,对于一个有着成年人心智的婴儿这是非常大的打击;其二就是她吃的不是母乳。不行,她要美美娘亲。 新一波的哭声又响了起来,那惊天动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哭声惊走了方圆一公里内的飞禽走兽,震晕了四周的花花草草。 据传从此世人皆说姚将军之女还未满月哭声就如此振聋发聩,长大了肯定了不得,这南辉国未来的第一母老虎非她莫属。 奶娘总哄不住小姐,有些急了,抱着她急冲冲的向夫人的院子跑去,姚静看目的达到也不怎么哭了,就时不时哼哼两声,她哭得嗓子眼都疼了! 看到漂亮娘亲时,姚静心里顿时花都开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无论见多少次,每一次她依然能感受到漂亮娘亲身边自带的亮闪闪的光圈。 姚静努力朝着漂亮娘亲张开自己的小短手,姚夫人连忙伸手接过女儿,轻拍着她的小屁股,一边略带着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哭的如此伤心。” 奶娘急得满头大汗,跪爬在地上解释道:“小少爷今早过来逗过小姐,许是见小姐可爱,轻捏了下她的脸蛋儿,可能下手重了些,小姐当时就哭了,中间缓和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哭得更厉害了。“ “这不会是病了吧!“姚夫人连忙差人请大夫,就怕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个差池。 “夫人,我看小姐这是想您了,您看她都不哭了。“姚夫人的贴身丫鬟幻梅笑着说道。 姚夫人低头,果然见怀里的小人儿已经停止了哭泣,只余痛哭后的抽抽,此时正仰着一张小花脸看着自己。 “起来吧。“姚夫人笑着说道,自己宝贝女儿不哭,她的心也就放下来了,从怀里拿出手帕温柔的轻拭女儿的泪痕。 “夫人,那还请大夫来走一趟吗?“幻梅站在一旁轻声问道。 “请吧,检查检查也是好的。“姚夫人低头逗弄着姚静,一边说。 姚静伸手抱住自己娘亲,头在娘亲怀里蹭了蹭,满意的呼了口气,开始动手动脚,她饿了,要喝母乳。 姚夫人看着女儿小手在自己身上挥来挥去,疑惑的抬头看向静儿的奶娘。 奶娘看小姐的猴急的模样,低着头不确定的说:“小姐许是饿了。” 这下姚夫人有些许尴尬了,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低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对自己蠕动了下小嘴,轻声说:“容妈妈,你带小姐下去吧!” 话音刚落,姚静不满的又嚎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姚宏天穿着朝服皱着眉走了进来,显然刚下朝。 “这。。。”姚夫人想解释,却是羞红了脸。 姚宏天当即遣退了下人,凑到夫人身边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女儿也盯着他看,遂从妻子手里接过了女儿,戳着她肉肉的小脸玩。 被自己老爹笨拙的逗弄,姚静虽然感觉很无语,但看在是自己老爹的份上还是配合的呵呵呵的傻笑。 “让奶妈喂你好不好?”姚宏天也没指望她听的懂,只是和她说说话。 姚静瘪着嘴盯着老爹看了一会儿,又看看母亲,终是没有反对,娘亲应该是没奶了,她还是忍忍找找奶娘吧,有得吃就不错了,反正味道都差不多,还是别挑三拣四的了。 姚宏天见女儿没什么特别反应,试着叫来宋妈妈把她抱了下去。 见女儿乖乖的被抱走,姚宏天有些得意,自恋的说:“看来静儿不是饿了,是想爹爹了?” “知道女儿想你,你还不多陪陪她!”姚夫人笑着睨了他一眼,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章 大雪过后的太阳毫无温度的照耀在大地上,经过白雪的反射,入眼皆是亮闪闪的,却让人看着莫名的感觉温暖。 姚家大少爷姚锐辰站在光秃秃的湖边,手里拿着几个拇指大小的鹅暖石随意抛着,似乎觉得有些无聊,随手掷出石头在坚固的冰面砸出一个个小窟篓,转身向娘亲的院子走去。 两个婢女跟在姚锐辰身后,低着头沿着回廊往前走。 沉安院的下人见到少爷,皆低头向他请安,姚锐辰低声应了,快速走进前厅。 “辰儿来了。”姚夫人看到儿子自是欢喜的,放下手中的书,笑着朝他挥挥手。 “孩儿想娘亲了。”姚锐辰快步走到母亲身旁坐下,眼睛开始到处转悠。 “辰儿这是找什么?”沐映雪略带疑惑的看着儿子,也随着他朝屋里看了看。 “妹妹呢?”姚锐辰睁着一双亮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母亲。 沐映雪听了儿子的话,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笑着说:“看来想娘亲是假,想妹妹了才是真。她在偏院睡觉呢!” “真是猪,每日不是睡觉就是吃。“姚锐辰嫌弃的说道,若是被别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懒妹妹,还不被笑死! “妹妹还小,长大了就好了。”沐映雪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解释道。 “我小时候也这样?”姚锐辰小心的问道,他不会这么逊吧。 “差不多吧!”沐映雪勉强回忆儿子幼时的事,但记得没有那般清晰,只能含糊着说道。 这可把姚锐辰打击到了,不过想想大家应该都一样,也就释怀了。想起自己那猪一般肥嘟嘟的妹妹,他决定去看望看望她。 对此沐映雪很支持,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感情好,不过:“别又去欺负你妹妹,每次不把她弄哭你就不罢休,只许看,不许动手。” “嗯嗯,知道啦。”说是这么说,但不让妹妹哭是不可能的,他发现自己挺喜欢妹妹哭着瞪他的小眼神。 一见少爷走进偏院,下人们一面恭敬的向他请安,一面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防备。 姚锐辰并不理睬她们,径直走到姚静的小木床边,低头见床上躺着的白白胖胖的‘小猪崽’正含着自己的小手吸吸吸,毫不客气的把她的小手从她嘴里拔了出来。 一旁的奶娘立即提起了一口气,见小姐只是瘪了瘪嘴就没动静了,不由的舒了口气 显然这不是他想看到,伸出手开始戳她肉乎乎的小脸,真好玩,比大白好玩多了。 他是好玩了,可苦了旁边的一群人,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又一不小心怎么着了床上的小祖宗。 正当他深陷于妹妹脸蛋软软肉肉的触感不能自拔时,手指却突然被妹妹转头一口含住、用力的吸了两口。 姚悦晨不由的一愣,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袭上心头。 姚静吸了半天,啥也没吸出来,好饿,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盯着自己发呆的她名义上的总爱欺负她的哥哥,不满的砸吧砸吧嘴巴,感觉嘴里似乎有异物,这才发现自己正含着坏家伙的手,不满的使劲咬了一口。 姚悦晨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的啃着,舒舒的,就像被小奶狗啃手指一般,并不让人讨厌,很享受。 姚静啃了半天,结果他非但不恼,反而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泄气了,吐出他的手,伸着小手嗷嗷嗷的要奶娘。 奶娘听到小姐的哼唧声急忙抱起她,走到内室,给姚静的填小肚子。 姚悦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宋妈妈出来,朝周围环视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出了偏院。 他一走,奶娘就出来了,把睡着的小姐放到床上,拍拍胸脯,总算有惊无险的再次躲过了。 这日天刚亮,姚静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了,瞬间一阵尖锐的婴儿哭声夹着着鞭炮声,响彻了整个姚府。 宋妈妈急忙抱起姚静,揭开衣服,简单粗暴的堵住了她的嘴。 显然,这方法这次不管用,姚静是饿了,但她不是被饿醒的,是被吵醒的,现在正恼着呢,哪个不懂事的竟然敢吵姑奶奶我睡觉,小宝宝睡觉不能吵! 沐映雪听到哭声急忙快步走了过来,进屋第一件事就是从宋妈妈手里接过女儿,一边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女儿养了这么久,沐映雪对女儿也算了解了,哭只有三种可能,饿了,尿裤子了,儿子欺负她了。这次这是怎么了? “夫人,小姐应是被鞭炮声吓到了。”幻梅猜测道。 ‘你才被鞭炮吓到,本小姐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会被鞭炮吓到?本小姐是被吵醒了,吵醒了不开心。’姚静猛然停住哭声,在姚夫人怀里看着幻梅挥着手嗷嗷嗷的反驳。 姚静嚎什么沐映雪没听懂,只觉得幻梅说的有理,柔声哄到:“乖,静儿不怕,娘保护我们静儿。” 姚静只是有些恼,闹闹脾气,美美娘亲一哄瞬间没脾气了,抱着娘就开始傻笑。 “宋妈妈你给静儿换身衣服,一个时辰后抱到正荣院来,今日她可是主角,不能缺席了。”姚夫人把女儿交给宋妈妈,回了主院。 在院门遇到刚练完功的儿子,见到她就不住的往她身后张望。 “看什么呢?”姚夫人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儿子额头的汗水。 “娘,妹妹呢?”每天看上妹妹一眼已经成为了姚锐辰的必修课,他发现妹妹是一个神奇的物种,让人越看越喜欢,最让人着迷的是它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触感比最好的绸缎还光滑,亲着比鱼肉还香嫩。 “妹妹还在换衣服呢,吃了早饭你也快回去换身衣服,待会儿到正荣院就能看到妹妹了。”姚夫人收起手绢,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拉着他的小手,朝屋里走去。 女儿今日满月,姚宏天本想一家人小小热闹一下就行了,偏偏皇上前几日在早朝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问起女儿的满月酒,还说了要来府上喝一杯,其他同僚也都表示要来恭贺,这下可好,不能随便了,只能大办。 “宏天,恭喜啊恭喜啊,我今天可是带着小儿宜白来了,宜白,快叫岳父。”吏部尚书大人苏文博轻摇扇子,示意儿子递上贺礼。 苏宜白淡淡的看了父亲一眼,双手奉上礼物,鞠躬礼貌的叫了一声:“姚伯父。” 姚宏天笑着接过贺礼:“宜白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看来过不了多久,你父亲就可以颐养天年了。”宜白这孩子自己从小看着长大,虽然有个不靠谱的爹,但这确实是门不错的亲事,不过女儿还小,自己这是在想什么,真是又被文博给带偏了。 苏文博看姚宏天那满脸笑意沉思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用扇子遮住嘴偷笑,看来自己要快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在皇上前一步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宏天这家伙一定会为了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生活讨好自己,想想就开心,自己被他欺压这么久,是时候翻身了。 “苏大人来的真早啊!”殿阁大学士陈大人与其他几位大臣一起走了过来,笑着说。 “这不是为了在此恭候陈大人嘛。”苏文博挥了挥扇子,笑眯眯的说。 姚锐辰见自己父亲忙着与朝堂上的同僚们应酬,凑到宜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拉着他一起跑出了正院。 第三章 花厅梅树环绕的戏台上正敲着锣打着鼓字正腔圆的上演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情爱大戏。 各家的夫人小姐坐在竹子搭建的高脚楼上一边看戏,一边聊天,收集着各种信息。 “映雪,这都坐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见我干闺女?”苏文博的妻子萧梦薇以帕掩嘴,轻笑着说。 “应该快来了。”沐映雪示意幻梅去看看,一边微皱着眉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辰儿小时候的事,但却记得不是那么清晰。” “怎么突然想这些?”拿起一块儿杏糕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这还不是因为静儿,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就不见清醒玩闹的时候,就想着辰儿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沐映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可眼里却带着幸福的宠溺。 “这不是才满月嘛,孩子小时候都这样,长大了就好了。”萧梦薇笑着安抚道,不禁也想了想自己儿子幼时的事,这细细想来也有些模糊,可能是自己当初太过忽视他了,谁让自己有个强势的婆婆,硬要把宜白放到她身边喂养,她也就落得清闲,看来回去要和相公好好谈谈。 苏妈妈这会儿还没出现,沐映雪有些担心,转头随意望了望,却见儿子带着宜白不知何时从正厅跑了过来,正被几个小女孩围在中间。 萧梦薇顺着映雪的视线望去,见儿子板着小脸被一群女娃围在中间,眼中透着不悦,遂让丫鬟去把他俩叫过来,给他们解围。 “也不知道宜白像谁,我和文博的性子怎么生出这么个冷漠淡然的小家伙,看来不能再把他交给他爷爷奶奶教导了,我还是受累自己带着吧。”萧梦薇看着自己那一点儿也不可爱的儿子,狠狠地磕了一颗瓜子。 “真羡慕你,家里有婆婆帮忙打理,不像我,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我一个人安排。”这家里若不是有了两个孩子,还真显得太空了。 姚家祖上是开国大将军,姚家子孙世代世袭爵位守护着南阳国的和平,打多战死沙场。姚父在姚宏天及冠那年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姚老夫人伤心过度,也随他父亲去了。姚宏天也算是军事奇才,年纪轻轻就继承父业,且更上一楼。近年南阳国边境也算安定,姚宏天才得以留在都城。沐映雪只希望天下一直太平无战事,她虽仰慕相公战场英姿,却更希望他平安,战场就是修罗场,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活着回来。 “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一旁的翰林学士的儿媳妇叹了口气轻声说,眼里满是对沐映雪的羡慕。 沐映雪和萧梦薇对视一眼,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姚锐辰和苏宜白正好来到身前行礼。 “宜白长得真是越来越俊了,再过几年苏府的门槛恐怕要被踏平了。”沐映雪眼神柔和的说。 “就是这性子不可爱。”萧梦薇,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眼里都是恶作剧的得意。 苏宜白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娘亲幼稚,却还是忍了什么也没说。 “娘,妹妹怎么还没来。”姚锐辰接过娘亲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略嫌显急切。 “应该。。。来了。”沐映雪抬头,正好看见朝这边走来的幻梅和宋妈妈。 宋妈妈本早该带着小姐到这儿,哪知小姐嫌这衣服穿着睡觉不舒服,折腾了好一会,怎么都不依,这才耽搁了。 要说这也不能怪姚静,这身衣服挺漂亮,但却太过厚重,勒着她了,睡得不舒服,对于小宝宝而言睡觉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宜白,过来给你看看我妹妹。”宋妈妈刚把姚静放进沐映雪旁的小摇床里,姚锐辰已趴在摇床边笑意满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苏宜白站在摇床的另一侧,伸手摸了摸,对姚静的第一映像是小,第二映像是软,不由的捏了捏,手感不错。 姚锐辰见好朋友摸着妹妹不放,感觉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恨不得把他手扒开,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小气,只能强忍着说:“妹妹有趣吧,让梦姨也送一个妹妹给你。” 苏宜白摇了摇头,平静的说:“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姚锐辰一时愣住了,有点想打自己一嘴巴。 这事要从沐映雪怀孕时说起,当时姚锐辰想要个弟弟,但别人都说是妹妹,他一向不喜欢小女孩,虽然每次他都逗得各家小姐呵呵直笑,但心里却嫌弃女孩子麻烦娇弱,于是‘聪明’的他对他的好朋友苏宜白说:“有了妹妹我分你一半。”这样他就可以把''麻烦''的妹妹丢给他。不想妹妹竟这么有趣,他舍不得了。 “宜白,我们离开有一会儿了,还是快回去吧。”姚锐辰本是来炫耀自己的宝贝,却不想宝贝被好兄弟惦记上了。 苏宜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皇上和太子来了,让人带小姐过去。 沐映雪急忙命人把小姐送过去,差不多就送回来,孩子刚送过来,女眷这边都还没怎么见到孩子呢。 皇上一来,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恭迎皇上圣驾。 “起来吧,今日是在姚爱卿府上不是宫中,大家随意些别太拘谨了。”皇上笑呵呵意有所指的说。 “谢主隆恩!” 即使皇上开口这么说了,坐下的一众大臣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先动一下。 皇上禹承远一双丹凤眼向下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姚宏天:“姚爱卿怎么不见令千金?” “应该是下官夫人那,下官派人去问问。” 禹承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姚爱卿呀,你这女儿我可早想来看看了,据说出生小半月就哭声震帝城,说明很有活力啊。” 南阳国信奉一夫一妻制,但也不反对一夫多妻。不过作为皇帝要做好表率——只娶一妻,这也造成皇室人丁稀少的局面。 皇上现今27岁,已有三位皇子,却无一公主,对于姚爱卿先得爱女,禹承远心情很是复杂。 “有了皇上的祝福,小女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对于南阳国大家族之一的姚家,姚宏天文武双全非莽夫,对于皇上的话中话只当什么都没听懂,轻柔的奉承了回去。 “嗯。”皇上弯了弯嘴角,这句话他爱听,心里虽然不满意姚宏天有了女儿,但心里仍是祝福的。 宋妈妈紧张的抱着小姐穿过人群,颤巍巍的行了礼,低着头走到了老爷身旁。姚宏天小心翼翼的从宋妈妈手里接过女儿,看着女儿安详的睡容,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温柔的抱着女儿凑到皇帝身前。 禹承远伸手作势要从他手里接过孩子,姚锐辰僵了僵,他想着皇上只是看一眼,皇上的这个动作让他心下一紧,却是松了手。 皇上把小奶娃抱在手中,眼神沉了下来,这摸样和映雪真像,只是不知长大了似乎也像映雪那般温柔善解人意。 一旁的苏文博见皇上的神色与姚宏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得意的说:“皇上,静儿这孩子我可是已经和宏天预定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别来抢。 “哦?”皇上抬起头看向姚宏天。 姚宏天心里暗骂苏文博,脸上却带着笑说:“这事尚在商议,不过下官夫人有意自家亲上加亲。”一句话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姚锐辰站在爹爹身旁,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朝苏宜白望了一眼,心里有些不爽,他还没玩几天,就有人要抢她的妹妹了。 苏宜白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朝爹爹忘了一眼,见对方永远笑呵呵的一副老狐狸摸样,低下头安静的站着。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姚宏天一眼,对随他一块来的太子意有所指的说:“你看妹妹可爱吗?”。 太子禹雨泽上前几步,朝父亲怀中的小女娃望去:眼睛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就皮肤白点嫩点,还没有他才出生的小弟弟漂亮,也不知道锐辰为何那般紧张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样的女娃送给他他也不要。 心里虽然这么想,禹雨泽却是顺着父皇的话回道:“可爱。”。 皇上点点头,满意的看到身旁的两位爱卿神色一变,心情愉悦了不少,将孩子还给了姚宏天。 太子的回答让姚锐辰有种自己的东西被窥视的感觉,心里有些不爽,急切想把他和宜白拉离有妹妹的空间。默默走到两人身旁,轻声提议去后花园走走。 禹雨泽对此并无意见,笑着点了点头,与父皇说了一声,三人转身出了正厅。 姚静在正厅被人看了一圈,又送回花厅被一群女人唧唧喳喳夸赞了一番才送回院子,全程睡得安详,无论如何揉虐都没有哼唧一声。 第四章 咬一口 俗话说,三翻六坐八爬,但俗话不能用在已经习惯躺尸的姚静身上。 当姚静吃睡吃睡的过了4个月的时候,沐映雪终于觉得不对了,请来了祁神医给女儿看看,是否有什么隐疾。 要说这祁神医也是一个奇人,不爱钱权爱自由,但你要说他没钱,他小药房里的药材却价值千金,你要说他富足,他却住在茅草房,常常断粮只能啃树皮。而他性子怪,你说他多看几个病人总不至于饿到,偏生他只医治他觉得有趣的病症还不收钱,要说他怎么活下来的,这得说到他和姚家的渊源。 这还是祁神医年轻时的事,那年他游历经白阳城,多日未进食的他饿昏在路边,是姚老将军给了他一口饭救了他一命,祁神医为报恩许诺一生为姚老将军无条件看病。 年轻时祁神医喜欢游历,常一去几月几年不见踪迹,却在老将军死后再未远游,老将军不仅是他的恩人,还是他的知己,姚老将军战死沙场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祁神医把完脉,对一旁紧张的姚夫人安抚道“姚夫人,令媛很健康,不过再这样睡下去可不行,还是需要适当玩闹活动。”。姚家这小姑娘他见过几次,确实能睡,莫名的有些对他的胃口。 “谢谢祁神医。”祁神医的话让沐映雪微微皱起了眉,低头看着熟睡的女儿,轻轻摸了摸姚静滑嫩的小脸,犹豫着开了口:“静宝宝,静宝宝。” 姚静咂巴了下小嘴,完全不受影响继续睡。 沐映雪看着女儿满足的睡颜真是不忍心吵醒她。 “姚夫人这样可不行,您的溺爱是害了她。”祁神医幽幽的说。 “夫人,不如让少爷多陪小姐玩玩。”一旁的幻梅轻声提议道。 “这。。。”沐映雪有些犹豫,女儿可是她的心头肉,一哭她就跟着心疼,让辰儿来,那静儿还不哭得把这屋顶掀起来。 “夫人,这提议不错。”祁神医不知道内情,却知道这是个好办法。 “那只能这样了。”沐映雪一咬牙,转头对幻梅说:“公子从学院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姚锐辰从书院回来,刚下马车,听了下人的禀报,衣服也来不急回院子换,就往母亲的院子跑去。 “娘,您找我?”姚锐辰脸上红扑扑的气息却很平稳。 “看你跑的满头大汗的,来坐娘旁边。”沐映雪向儿子招了招手,偏头示意下人把点心端上来。 姚锐辰挨着娘亲坐下,任由她给自己擦汗。 “读书累了吧,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糕。”沐映雪让下人把莲子糕放到儿子旁边的小桌上。 姚锐辰就着下人端来的盆净了手,抓起一块莲子糕三两口就吞了下去。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沐映雪一边轻笑着,一边递上水,以防儿子噎到。 姚锐辰又吃了几块莲子糕,喝了一杯水,感觉半饱了,才抬起头问道:“娘亲今日找孩儿来是有何事?” “娘要交给你一个任务。”沐映雪轻轻擦拭着儿子嘴角的糕点屑,继续说:“以后每日从书院回来都到娘这儿陪静儿玩一会儿。” “您不是让孩儿不要来吵妹妹睡觉吗?”姚锐辰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看着母亲。 沐映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说:“你多陪陪妹妹,以后她才会喜欢你。” 姚锐辰使劲点了点头,一脸纯真的接受了母亲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实际心里早乐开了花,他才不信是因为这个原因,天知道娘亲有多么宝贝妹妹,竟会忍心自己去‘欺负’她,待会儿定要让人去打听打听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锐辰一脸和蔼可亲的走进妹妹的的房间,慢慢踱到小床边,看着睡得忘乎所以的妹妹,嘴角露出了恶魔的微笑,慢慢伸出手,捏捏捏,手感就是这么好。 捏了一会儿,姚锐辰觉得不够爽,索性把妹妹从小床上托起,紧紧抱在怀里,一整团软绵绵,怎一个爽字了得。 一旁的下人看得心惊,生怕少爷一个不小心把小主子给摔了,但有了夫人的吩咐,又不敢上前。 似乎一个人在这唱独角戏有些无趣,姚锐辰无辜的眨眨眼睛,慢慢伸出了自己邪恶的右手。 睡梦中,姚静梦到一个黑影手拿一叠湿纸慢慢靠近自己,她感觉到危险,却无法躲避,眼睁睁看着那叠纸糊到了自己脸上,紧紧堵住了她的口鼻无法呼吸,吓得她拼命挣扎,猛然从梦中清醒,发现原来是梦,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呼吸,惊恐的睁开眼就见一只手正捏着自己的鼻子,气愤的同时急忙张大口贪婪呼吸新鲜空气。 这可逗乐了姚锐辰:“看来你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姚静定睛看向声音的主人,小眼立马眯了起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里暗骂:你才傻。 姚锐辰感受到杀气,而这杀气是自己连爬都不会的妹妹眼里透出来的,不禁微微挑起了眉,在她脸上用力捏了捏。 “哇!!!”姚静立马使出了杀手锏,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 姚锐辰好整以暇的看着妹妹,说:“不急,慢慢哭,今天你怎么哭都不会有人来的。”他可注意到了,自己前脚刚离开娘亲的屋字,后脚娘亲就出了院子,他知道今天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有人来。 姚静听了立马止住了哭声,睁大眼四处望了望,可惜躺着的自己视野有限,她只得努力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拼尽全力这脑袋就是不听她的,才想起自己目前的状态,瞬间两眼呆滞望天,不再挣扎,她认命了。 其实不怪她每天睡觉,作为一个头大四肢短,浑身不听使唤的小婴儿,除了睡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可不想天天装傻充愣逗得一群人乐呵呵,她有身为成年人的骄傲。 “哈哈哈,真笨,连头都抬不起来。”姚锐辰轻轻弹了妹妹脑门一下,看着她小大人般的眼神,他觉得更有趣了。 姚静很郁闷,非常郁闷,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取笑,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自己长大了,他似乎也长大了,自己依然只有被欺负的份。 姚静绝望了,不管姚锐辰怎么折腾,除了瞪他一眼外,完全不做反应。 这样的妹妹让姚锐辰感觉无趣,眼睛转了转,低头,一大口,咬住了她的脸蛋,毫不留情。 “嗷呜!!!”一声哀嚎自姚静嘴里发出,声音里包含着惊讶,愤怒。 姚静伸出小手就往姚锐辰身上招呼,可这短短无力的小手,打到姚锐辰身上只比摸重了那么一点点。 她一反抗姚锐辰就松了口,伸手轻轻擦拭她留下两排压印的小脸,一边柔声说:“再忽视我,就让你另一边留下一个永远印记。” 姚静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颤,惊恐的看着他,瘪了嘴,自己现在肯定破相了,这么嫩的脸,这小屁孩怎么狠心下得了口,这一定不是亲哥。 “听到没?”姚锐辰龇着牙问。 “啊,啊,啊!”这是姚静唯一能发的音,算是回答了。 感觉妹妹似乎听懂自己的话,姚锐辰觉得更加有趣了,他可不喜欢没有脑子的东西,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放在妹妹嘴巴上方,诱惑道:“咬到我的手今天就不欺负你了,不然不给睡觉。” 姚静抿着唇瞪向哥哥,她可不是狗,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只能当一次小狗去追逐哥哥的手指,可是她怎么努力都只能微微抬起一点点脑袋,怎么都咬不到。 正当她要气急败坏决定放弃的时候,哥哥直接把手塞到了她嘴里,施恩般的说:“不陪你玩了,今天勉强算你过关。”把她放回床上,再次捏了一把她的脸蛋,让奶娘看着,就走了。 第五章 多出来的孩子 少爷一走,奶娘急忙拿了药膏,把小姐抱到怀里,心疼的给她脸上擦药。 “少爷还是个孩子,夫人竟然放心把小姐交给他,你看小姐脸上都被咬肿了,还好没破皮,少爷也是,没轻没重的。”屋里的丫鬟冬竹心疼的说。 “闭嘴,主子岂是我们能随便碎嘴的,夫人这也是为了小姐好,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其他孩子这么大都会翻身了,小姐却连头都抬不起来。”奶娘把药膏递给冬竹,抱起姚静开始喂奶。 姚静在一旁乖乖的不哭不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张嘴含住奶奶,边吃边思考:看来今天臭小子是被漂亮娘亲授意来折腾自己的,自己竟然忘记奶娃娃也是需要运动的,看来为了自己的健康成长,也为了自己以后不再被小屁孩欺负,要开始努力锻炼了。 脑海里幻想着运动计划,嘴里砸吧砸吧,慢慢又睡着了。 看着睡着的小姐,奶娘轻声说:“小姐真是太乖巧了,可没几个小孩能这么乖不闹腾的。” “可是我听外面的人都传小姐可能是个痴儿。”冬竹凑近宋妈妈轻声说。 “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宋妈妈压着声音呵斥道。 冬竹瑟缩了一下,说:“我是听外院的小红说的,她是听外面人说的,不过老人不都说‘小时候越闹腾的孩子长大了越聪明嘛’,少爷小时候就挺折腾人的,小姐这。。。。。。” 奶娘低头看了一眼小姐,轻声说道:“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她也是做娘的,这话也知道,他家那小子就特能折腾,只求小姐别应了这些话。 陷入梦乡的姚静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都城中留下了一个痴儿的名声,不知她知道了会做何反应。 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可能睡习惯了,姚静每天只想安静的躺尸。 早晨醒来吃饱了,姚静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不睡更待何时,慢慢闭上眼,想睡醒了再说。 中午睡醒吃饱,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俗话说中午不睡下午奔溃,再说刚吃饱不适合运动,睡一会儿醒了再说吧。 下午饿醒了,抱着奶妈吃饱,躺在小床上用短短的小手蹭了蹭自己的小脸,滑滑的真好摸啊,正咧嘴傻笑,一个阴影出现在自己正上方,眨眨眼静,妈呀,救命!这家伙怎么天天来啊!“哇哇哇”婴孩的啼哭声立马震耳欲聋。 姚锐辰吓得跳到一边,使劲揉自己的耳朵,眯着眼“凶狠”的看着妹妹。 姚静闭着眼睛哇哇大叫,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哥哥的的眼色,心里还在得意做小孩子就是好,随便怎么哭都不丢人,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嘴巴。 “再哭咬你。”姚锐辰阴测测的威胁道。 果然,妹妹立马不哭了,姚锐辰咧嘴笑了,放开妹妹的嘴,把手里的小奶狗放到了她身边。 毛茸茸的小狗在床上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挪到姚静头边,趴了下来。 姚静看了哥哥一眼,努力转头去看小奶狗,淡棕色、圆圆的、毛茸茸的一团,咧嘴笑了,伸着小短手努力去摸狗狗,好不容易才抓住它短短的小尾巴。 “就知道你会喜欢。”姚锐辰边说边用手捏妹妹的脸。 姚静摇了摇头,想甩掉他的手,可惜双方力量悬殊,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任由他随便折腾。 “明日我要和父亲去白阳城巡视,不能再陪你玩了。”姚锐辰有些低落的说,却换来姚静发亮的眼睛。 姚锐辰立马两手捏住妹妹的脸,轻轻往两边拉了拉:“没良心的小家伙,这么开心。” 姚静顺着他的话,咧嘴眯起了眼睛,看着姚锐辰越来越黑的脸,伸出了两只小手,要抱抱。 姚锐辰虽不满,仍是把她抱了起来,姚静顺势凑到他脸边亲了一口,继续咧着嘴笑。 姚锐辰呆呆看着妹妹,也跟着笑了。 姚静看着傻笑的哥哥,心想,小正太的脸真有弹性,亲着真舒服,不过这小子真傻,自己吃了他豆腐还故意抹了他满脸口水他竟然还笑着这么开心。 姚锐辰还要准备明天离开的东西,没待多久,就走了,边走边摸自己被亲的脸,摸到湿哒哒的一片,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上说着:“真脏!”脸上却浮现淡淡的痴痴的笑,默默把手绢收到了起来。 没了哥哥的打扰,姚静又恢复了猪一样的生活,沐映雪这下发愁了,好在幻梅给她出了一个主意:给姚静找一个小伙伴。 “可是这上哪去找啊!”沐映雪躺在贵妃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宋妈妈在您前几日生了一个男孩儿,平日小姐吃饱后有剩余的就喂几口,没有就喝些米汤,那孩子我见过,许是奶水喝得不多,比小姐瘦弱许多。宋妈妈也是可怜的,孩子还没生家里男人就走了,就只剩她一人,若不是来了府上照顾小姐,恐怕日子早过不下去了。那孩子平日都是到处托人帮忙照顾,自然照看的不好,不如让她把孩子抱来一起喂养,她定是感激的。”幻梅拿过薄毯,轻轻盖在夫人身上。 还有这事?是她疏忽了,沐映雪点了点头:“可以,你去和宋妈妈说说,看看她的意思,若愿意了以后给静儿的吃食多备一份,若不愿意给她加些银子,可不能因为静儿苦了她自己的孩子,那就作孽了。” 幻梅作为沐映雪的大丫鬟这办事效率自然没的说,当日就把话传给了宋妈妈,宋妈妈激动得眼眶发红,不住的感谢夫人的恩德。做娘的,谁不希望能随时照看着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她这种情况了。 第二天一早宋妈妈抱着孩子去给夫人磕了头,就带回了偏院。 姚静迷迷糊糊醒来,闭着眼的伸伸胳膊伸伸腿,结果感觉有些不对劲,手边似乎有奇怪的东西,捏了捏,软软的,转头一看!这是玩的哪出,自己旁边怎么睡着一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孩儿。这是怎么回事,漂亮娘给自己生了一个弟弟妹妹?不对,时间不对?自己爹风流快活外面生出来的崽?不会,帅爹爹看漂亮娘的眼神恨不得溺出水来,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那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章 旺财呢 宋妈妈发现小姐醒来,急忙把她抱起,见她一双眼盯着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笑着说:“这是奴婢的孩子,比您早出生三天,姓宋,名子木,夫人让奴婢带他来陪您玩。” 经奶娘这么一说,姚静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竟忽略了一个事实——奶娘有孩子!看来自己一直抢了属于他的食物。 解决完身体需要,姚静趴在小奶娃旁,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裂开嘴笑了,她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喜欢戳自己的脸了,触感那是相当好,虽然摸起来他的皮肤相对于自己的糙了些,肉也少了些,但没关系,相信在她的照顾下他会越来越白嫩的。 姚静张大手一把把小奶娃抱到了自己怀里,小小瘦瘦的娃娃抱着很舒服,闻起来还有奶娃娃特有的香味,不知为何她心里生出了一种暖暖的满足感。 姚静开心地朝子木脸上蹭了蹭,笑眯着眼准备继续睡觉,却见对方扇子般的睫毛缓缓地掀了起来,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自己,她瞬间被小奶娃萌住了,撅着嘴就往奶娃娃脸上抹口水。 “哇哇哇!”宋子木被姚静的动作吓哭了,挣扎着要挣脱姚静的怀抱。 穿越过来后一直是姚静被弄哭,第一次别人被自己弄哭,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就被宋子木挣脱了出去。 宋妈妈见了,急忙抱起自己的孩子出了房间,就怕吓到了小姐,把她也闹哭了。 奶都被姚静吃完了,宋子木一个劲往娘胸前凑,使劲吸也只吸出两口,正准备张开嘴巴大哭,还好冬竹拿着羊奶及时赶到。 宋妈妈一边感激的道谢,一边喂儿子喝奶,一开始宋子木还有些抗拒,但生物的本能很快克服了对陌生食物的不适,一会儿就喝完了,眨巴着眼睛咯咯咯的笑甚是可爱。 见儿子不再哭闹,宋妈妈才抱着他回到屋里。而姚静破天荒的没睡觉,时不时朝外张望。 宋妈妈把儿子放到小姐身旁,就见小姐努力挣扎着小身子凑到了儿子身旁,趴着静静的盯着他看。 真漂亮,想不到宋妈妈竟能生出五官如此精致的孩子,不会是抱错了吧!姚静努力抬头朝宋妈妈望去,仔细看宋妈妈五官长得也算好看,不过和子木相差还是有些大,不知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姚静转念一想觉得应该是亲生的,毕竟小时候可爱,长大不好看的例子太多了。 宋子木砸吧着小嘴巴睁着一双水弯弯的大眼睛看着姚静,看得姚静心痒痒,恨不得再次扑上去,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姚静不敢妄动,只能尽量挨着软绵绵的奶娃娃,闻着他身上皂角和奶香混合的香味。 自从姚静有了新玩具,不,应该说是新伙伴,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玩木木。 姚静变得有活力了,心里最开心的就是沐映雪,连带着对宋子木这孩子也是极喜爱的,宋妈妈一家在姚府的地位直线上升。 待姚锐辰跟随爹爹回府的时,姚静已经七个多月大了,能满地乱爬了。 好歹有前世的经验,身体素质跟上了,姚静的进步相当飞速。至于宋子木,虽比姚静大几天,仍然处于只会坐的程度。 姚静每日的乐趣就是把坐着的宋子木推到,强吻。 而宋子木已经习惯了她的欺负,待姚静亲累了,又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对看着他一脸坏笑的姚静傻呵呵的笑。 姚锐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火了。妹妹的身边多了这么个家伙,他是知晓的,却不想两人这般亲昵,他的傻妹妹可从未对着他这般开心。他这才离开三个月,她竟然对着别人家的孩子这么稀罕。 深吸了几口气,姚锐辰才勉强平静的说:“娘,静儿一个女孩子和小男孩儿这般玩在一起,恐怕不太合乎礼仪。” “静儿现在还小,不用顾忌那些,再说你看她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都会爬了。”沐映雪见女儿向自己爬来,忙弯下腰把软软的孩儿抱到怀中。 姚锐辰一出现,姚静就注意到了,这不讨喜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姚静很是不满,再听他这刚回来就挑事,气得她就想咬他,他竟然妄想把她可爱的宠物弄走,对,你没看错,在姚静眼里,软糯糯的宋子木的就像小狗狗一般逗人喜爱。 姚锐辰也就一时生气,听娘亲这么说,也就打消了念头,有人陪她玩玩也挺好,看着在娘亲怀里蹭呀曾的妹妹,姚锐辰伸出手:“娘,让我抱抱妹妹。” “你可不要把静儿摔了,她比你走时重了不少。”沐映雪边说边把女儿轻轻放到儿子手里,确定没问题后,才松手。 姚静眼睁睁的看着漂亮娘亲软软的怀抱离自己原来越远,狠狠的瞪了姚锐辰一眼,真是不可爱的小孩,白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你这样看着我是表示不满吗?”姚锐辰龇着牙天真的看着妹妹,心想,她只要敢点头,他就咬她。 姚静仿佛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看着他白晃晃的牙齿打了一个寒战,立马示弱的露出一个讨好的傻笑。 “狗狗呢?”姚锐辰现在心情很不好,附属国上供了几条小奶狗,皇上赐给了太子,他见可爱向太子要了一条送给她,结果她抱着一个小屁孩乐呵,偏偏不见他送的狗。 姚静心虚地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眼睛一亮,得意地指着他身后不知何时疯回来正坐在地上摇尾巴的大胖狗。 姚锐辰慢慢转过头,看着不知从哪滚了一身黑泥的大胖狗,眉头忍不住抽了抽,张大嘴抑制住要死妹妹的冲动在她脸上轻轻含了一口,威胁道:“这次算你勉强过关,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好好照顾它,听到没有?” 姚静吓得用力猛点头,心里又给他记上了一账,低着头眼睛咕噜噜,嘴角一咧,趴到他胸前撒娇地蹭了蹭,顺便把他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蹭掉了。 沐映雪在一旁看着儿女‘温馨’的互动,心里满是欣慰,低声对幻梅交代了几句。他们一家人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湖里的荷花也开得正盛,晚饭就安排在湖边的亭子里似乎也不错。 第七章 说话了 大雪过后,亮晃晃的太阳挂在天空,洒下亮晃晃的光线,诱惑着人们从屋里挪到了屋外,这些人里也包括了姚静,只见她颤巍巍地站在屋檐下看着亮得刺眼的白雪打了一个冷颤,又哆哆嗦嗦的挪回了屋里。 你看得没错就是站着,一岁不到的孩子,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走路,还能鲁直了舌头说不少话。 这事还要回到一周前,作为一个拥有上辈子记忆的成年人,姚静通过努力锻炼,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走上好大一段路,具体多大一段就未知了,因为她每次站起来不是为了抱娘大腿,就是躲避爹爹的拥抱,谁让姚宏天喜欢用布满络腮胡的下巴摩擦她的小嫩脸。 屋里烧着暖暖的炭火,姚静缩在娘亲的怀里睡回笼觉。而宋子木前几日着了凉有些发烧,为了不互相传染,去了别的院子养病,沐映雪已经请了大夫开了方子,也安排了人在旁边照顾着,她可知道自己女儿除了旺财,就喜欢宋家小子。 正好沐休日,姚锐辰不用去学院,练完功就跑到了娘亲的屋子,准备和她一起吃早饭,顺便逗逗妹妹。 姚锐辰刚进院子,趴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甩着尾巴的旺财就跳了起来,冲到姚锐辰面前抱大腿。 姚锐辰弯腰揉揉旺财的脑袋,走到娘亲面前规规矩矩的请了安,才在一旁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妹妹。 “这小家伙,今早你父亲刚醒就冲来敲门,摇摇晃晃的嘟着嘴巴伸手要抱,你父亲要抱她还被嫌弃了,正考虑要不要把胡子剃了。”沐映雪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我这才抱了没一会儿她就又睡着了,还紧紧拽着我不放。” “父亲今早练武的时候板着一张脸,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姚锐辰小大人般的点了点头,看向妹妹的眼睛带着妒忌,伸手就想去捏她的嘟嘟脸。 沐映雪及时躲开,轻声说:“再让你妹妹睡一会儿,她可有起床气,待会儿又要哭了。” 姚锐辰正想反驳,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又凑到你娘这了。”姚宏天大步走进来,瞪了儿子一眼,转头温柔的看着妻子怀里的女儿轻声问道:“还在睡呢?真是个小睡神。” “可不是。”沐映雪转身让幻梅把女儿抱去给宋妈妈,一边命下人把早饭端上来。 姚静一离开香香的怀抱,挣扎了几下,慢慢睁开双眼,眨了眨,见自己不是在娘亲怀里,张嘴就要放声大哭,她已经能很熟练的用哭来达到目的了。 “夫人老爷要吃早饭了,小姐也先吃早饭好不好。“幻梅轻声哄道,她对小主子还算了解,和她好好说,她都能明白,谁说的她家小姐笨,在她看来可聪明的紧。 果然,姚静听了她的话乖乖的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让她抱了下去。 上辈子姚静身边的同事基本都结了婚生了娃,每日环绕在耳边的都是怎么养孩子。听同事中的准妈妈说,母乳最好吃两年,对宝宝好,现在她是宝宝,为了自己的身体她一定要吃够两年。 才来这世界的时候她是饿得不得不吃,现在觉得味道也还行。习惯性的双手抓着奶娘的衣服吃一半剩一半,砸吧砸吧嘴巴继续享受奶娘喂猪肝肉末稀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真舒服。 姚锐辰快速吃完早饭,飞也似的冲到了偏院,见妹妹正在吃饭,抢过碗笑呵呵的就要喂她。 姚静一见哥哥,寒毛瞬间立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见他要喂自己,闭紧嘴巴就想逃,却被他一闪身档在椅子前,无路可退。 “乖乖吃饭,不然打屁屁!”姚锐辰笑眯眯的看着妹妹,看得她缩了缩身子,只能认命的乖乖坐好。 姚锐辰舀起一勺稀饭,温柔地吹了吹,歪着头想了想,又吹了吹,伸出手准备喂,却突然缩回手,看着勺里的稀饭,眼珠子一转,嘴唇一勾,把勺子凑到嘴边,在姚静以为他要抢自己食物的时候,轻轻用嘴唇碰了碰,温度刚好,二话不说,快速塞到了妹妹嘴里,完全不给她反应时间。 姚静含着嘴里的稀饭,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想吐,却被哥哥的眼神给制止住了,只能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自我安慰道:自己哥哥,而且还是小屁孩,间接接吻不算什么,算来算去还是自己赚了,好歹是个可爱的小正太。 少爷每一勺都会吹一吹,碰碰嘴唇,才喂到小姐嘴里,也算用心,奶娘也就安心的下去做事了,只留冬竹一人在旁边照看着。 稀饭越喂越少,温度越来越低,姚锐辰也越喂越快,快到姚静的吞咽速度赶不上勺子喂到嘴边的速度,姚静第一反应就是躲,却被姚锐辰误以为她不愿乖乖吃饭,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一旁的冬竹坐着削梨,只当两人玩闹。姚静见无路可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咽下嘴里的稀饭,在勺子塞到嘴里之前,气愤的叫嚷道:“你要噎死我啊!” 姚锐辰一时呆住了。 姚静见勺子停在半空不再靠近,这才舒了一口气,却感觉周围有些安静的过分,伸手戳了戳哥哥。 姚锐辰瞬间惊醒,凑近妹妹,鼻子对鼻子眼对眼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姚静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能说话了。一直以来她不是不想说话,是说不出来,慢慢地也就放弃了,再之后就习惯了。 她似乎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张嘴试探地叫道“哥哥?” 声音软软糯糯,不知道是受身体的限制还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姚静咬字有些模糊,听起来却格外可爱呆萌。 听到自己的声音,姚静忍不住裂开嘴傻笑,自己的声音真好听,好听到自己都想咬自己一口。 “静儿能说话了?”沐映雪和相公刚来到门前,恰巧听到女儿的说话,一时高兴得竟有些眼睛湿润。 “她叫我哥哥了。”姚锐辰张着嘴傻笑。 沐映雪快步走到女儿身前,轻声哄到:“叫娘。”女儿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啊啊啊”的叫过几声,之后再怎么哄都从不发个声音,若不是哭声大,祁神医表示无大碍,她真要以为女儿是哑巴。 姚静乖巧的张嘴奶声奶气的满足了娘亲的要求。 姚宏天见状也凑了过来。 姚静终于能说话了,嘟着嘴巴把埋在心里许久的吐槽说了出来:“爹爹胡子扎人,不好看。” 姚宏天尴尬的清咳两声,转头见妻子低头轻笑,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肉脸:“爹是将军,留胡子能震住人,不过静儿不喜欢,爹待会儿就去剪了。” 姚宏天长相清秀俊朗,不熟悉他的人只当他是个翩翩公子、精通诗词歌赋的文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是武将,震慑周边各国的大将军。 “哎,本以为静儿开口一定是先喊‘娘’,不想却先喊了辰儿。”沐映雪刚到就听见女儿叫‘哥哥’,自然就把这当做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冬竹张口想告诉夫人那并非小姐说的第一句话,却被少爷瞪了一眼老实闭上了嘴。 “不过静儿真聪明,一开口说话就说得这么溜,辰儿这么大就只会叫‘娘’。”沐映雪虽然有些吃儿子的醋,但也欣慰儿女感情好。 姚锐辰得意的脸瞬间暗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似乎被妹妹比了下去,不过看在她叫自己哥哥的份上,就勉强原谅她吧。 姚静得意的弯起小嘴,算上上辈子,自己可是20多岁的人,岂是一个小屁孩能比的。不过姚静的得瑟没持续两秒就被哥哥的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第八章 初吻 “哎呦,我的小祖宗呀,算我求你了,快进去吧,待会儿冷病了可如何是好。”宋妈妈站在一旁看着小姐干着急。 姚静看着奶娘咧嘴一笑,腾空跳到雪地里,脚一弯,趴在了雪上。软软的雪地摔了不疼,隔着厚厚的衣服也感受不到冷,反而有趣。 一旁的宋妈妈可不觉得有趣,弯腰抱起小姐就往屋里走,趴在门边的旺财懒懒的摇了摇尾巴,实在不能理解大冷天的小主人怎么就喜欢往雪里钻,它就没那么笨,鄙夷的瞅了小主人一眼,却被一个雪球打到脑袋,吓得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四只蹄子一顿乱扒,跃进了雪里。 “咯咯咯。”姚静看着旺财得意的笑,原来是摔倒的时候她顺手抓了一把雪,见旺财的小眼神不爽,直接就招呼了上去。 宋妈妈把小姐放到热炕上,无奈的说:“就您淘气。“ 宋子木见到姚静,双手双脚并用爬了过来。 姚静坏坏的咧开嘴,另一只手上的雪球就扔到了子木脸上,冻得他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小姐,我的好小姐啊!别玩了,快把外面的衣服换了,待会儿雪渣子化了可会生病的。”宋妈妈抓住小姐的手,把她手套连着外衣脱了下来,换了一身新的。 宋子木不长教训又爬了过来,见姚静对着他呲牙笑,他也跟着笑,那傻傻的样子萌得姚静狠狠抱住了他,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软软嫩嫩的小脸容易让人上瘾,姚静还想亲,却被奶娘止住了。 “小姐,尊卑有别,男女有别,您不能亲他。”宋妈妈给她带上手套,拉了拉她身上的衣服,第n次重复道。 姚静乖乖点点头,见奶娘转身,对子木勾了勾手,子木立马就爬了过来,姚静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宋子木心领神会的就亲了上去,连着口水一并涂抹到了她的脸上。 姚静嫌弃的用衣袖擦干净,看着奶娘得意的咧嘴笑了,一旁的冬竹也笑了。 宋妈妈瞪了冬竹一眼,冬竹立马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宋妈妈见小姐说不通,只能拿自己儿子下手,走过去,准备把他抱出去好好说教一番,却被姚静张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木木是我的。“姚静奶声奶气的说,心里直嘀咕这些古人太保守,亲亲小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妈妈看着面前的小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依着夫人的话,随她去了。 姚静嘴角一弯,转身扑到了子木身上,奶娃娃软软的,是最好的抱枕。 宋子木早已习惯她的熊抱,乖乖躺着一动不动。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心里边想子木好笨到现在还不会走路,一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暖暖的太阳当空照,今天是个好日子。 姚静还在梦周公就被娘亲从温暖的被窝里抱了出来,脱去睡衣,放入剩满雨水的小木盆里。 雨水又叫无根水,这里有一种说法,投胎出生后的小孩一直带着地府的气,这气属阴,小孩身体属阳。阴阳交汇能使灵魂与肉体更加融合。一岁后,肉体已阴阳中和,这气却影响了平衡,需用无根水洗去,避免阴气过重引来阴曹地府的妖魔鬼怪,丢了小命。 沐映雪一手轻托女儿的头,一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小身子。 洗完澡,换上新衣,穿上虎头鞋,挂上长命锁,姚静仍然紧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完全不受影响。 见女儿没有醒来的意思,沐映雪直接抱着她去了祠堂。 祠堂前厅已经聚了许多来给镇国公掌上明珠过周岁生日的亲朋好友。 周岁生日是极其重要的日子,越热闹,预示着孩子未来一生有越多的人陪伴。 苏文博以扇遮面,凑到姚宏天身旁,调侃道:“我这儿媳妇还是这么能睡,就没见她醒过。” “我可还没答应和你做亲家。”姚宏天习惯性地伸手摸胡子,却一把抓了空,只能尴尬地摸摸光滑的下巴。 禹承远抬起茶杯接了杯盖,斜眼看了苏文博一眼,说:“这情缘,还是要孩子们长大了自己连,现在你再怎么想也是空。” “皇上说得是。”苏文博合起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皇上今日来即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看来皇上对这个孩子很是上心啊! 姚锐辰见到妹妹眼睛一亮,抛下太子和苏宜白就跑了过去,截住娘亲,伸着手眼巴巴的看着她。 “静儿还在睡觉,醒了再给你好不好?”沐映雪慈爱地说。 “醒了,她就不要我了。”姚锐辰小嘴一瘪,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娘亲。 沐映雪略带惊讶的看着儿子,原来他也知道静儿不喜欢自己,既然知道了为何还可劲的逗她哭?看得出他很喜欢妹妹,难道他在表达喜欢上有缺陷?不对,儿子平日挺聪明的。算了算了,不想了,小孩子的心思还是不猜了。 儿子的眼神太过可怜,沐映雪不忍,微微弯腰把女儿放到他手上,提醒道:“小心,可别摔了。” 姚锐辰接过妹妹,第一件事就是先亲一口,一旁的苏宜白看着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挣扎许久,别扭的对姚锐辰说:“能不能给我抱抱。” “不能,她是我的,你想抱,让梦姨给你生个妹妹。”姚锐辰果断摇头,其他都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分享,唯有妹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苏宜白看了一眼姚锐辰怀里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走到沐映雪旁,捏了捏袍子,抬眼看着她说:“雪姨,能不能给我抱抱静儿妹妹。” “呀哟,我儿子终于开窍了,知道主动出击了。”萧梦微在一旁看得直乐,伸手揉虐儿子的头发。 沐映雪勾起嘴角,朝儿子招了招手,姚锐辰嘟起嘴,虽不情愿,仍是走了过去。 “静儿也是宜白的妹妹,让他抱一会儿,好不好?”沐映雪与儿子柔声与儿子商量。 姚锐辰虽不情愿,但娘亲都发话了,他只能不情不愿的递给苏宜白,却在苏宜白要接过的时候快速收回手,在妹妹脸上咬了一大口,急忙塞到他的怀里。 苏宜白楞了楞,一时没明白锐辰的意图。 姚静痛的愤愤睁开眼,就见一个可爱的小正太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让人忍不住想戏弄一番,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肉疼,伸手摸摸疼痛的位置,湿湿的,明显她又被人咬了。 姚静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小正太,软糯糯的声音很没有气势的问道:“你咬我?”管他可不可爱,若真是他咬的,她就要放旺财了。 苏宜白无辜的看向姚锐辰,姚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脸立马鼓了起来,哼哼瞪着她。 姚锐辰见自己计谋失败,也不恼,对着妹妹咧嘴笑了。 姚静一见他这摸样就瘆得慌,默默转过了头,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怕一个小屁孩,她只是大人不计小孩过。 “哈哈哈,宏天,不愧是你儿子,这么小就会用计,虽然失败了!”皇上揶揄的看向姚宏天。 “一遇到静儿,辰儿的聪明才智就都没了,这弱点暴露的也太早了。”姚宏天哭笑不得的继续说:“文博呀,看来要静儿做你儿媳妇,宜白这条路不好走啊!” “这可不一定。”苏文博轻轻扇着扇子,见儿子在好友的宝贝女儿脸上满足的亲了一下,得意的朝姚宏天递了一个眼神。 姚静本想气气哥哥,故意对着苏宜白咧嘴笑,不想这娃竟亲了自己一下,一个小屁孩占自己便宜,姚静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该是自己亲他,嘟起嘴就要往苏宜白脸上招呼,不想他突然转过头一口,她竟亲到了他的嘴上。 第九章 抓周 两人呆呆的对视了一会儿,姚静急忙转过头,羞红了老脸,她上辈子加这辈子的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苏宜白那常年僵硬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笑意。 一群长辈见此情景,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玩笑道:女大不中留,他们两家可以定娃娃亲了。 姚锐辰危险的勾起嘴角看着妹妹,待今日散了,他会好好陪她玩耍的。 姚静感觉背后发麻,挣扎的从苏宜白怀里蹦出来,两条小短腿,蹬蹬蹬跑去抱住了爹爹的腿,她知道哥哥最怕的就是爹爹。 姚宏天弯腰抱起女儿,宠溺的说:“还知道害羞了。” “静儿小,不害羞。”姚静才不承认自己一个20多岁的人被小屁孩亲一下就脸红呢。 “缘分天注定,看来我这儿媳妇是跑不掉了。”苏文博得意的摇着扇子,朝苏宜白招了招手,他要好好夸夸他。 “映雪,看来我们两家亲上加亲是有希望了。”萧梦微朝沐映雪挤挤眼睛。 沐映雪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孩子还小,谁知道她长大了是什么光景,很多事情没有想的那般容易,这事不能轻易定下。 沐映雪让奶娘先喂女儿吃早饭,一边招手让人把抓周的物件拿上来。 下人抬上一个红木大圆桌,桌上铺着一块红布,上面散乱地摆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木剑、算盘、银两、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铲子、勺子、剪子、缝纫尺子、绣线、花样子。 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一旁的人开始讨论开了。 “锐辰小时候先是抓了经书,不过刚抓起就放下换了木剑,这以后当将军是没跑的了,不知静儿会抓些什么。”姚锐辰三叔的妻子姚李氏放下茶水淡淡的说。 “看这孩子也是个福气命,吃得好睡的好,许是抓些吃食之类的。”姚宏天三叔三姨娘的女儿姚千儿看了一眼姚静,似笑非笑的说。 “那也是衣食无忧的命。”姚李氏淡淡扫了她一眼,看着姚静的方向慢慢的说。 姚千儿轻掀眼睑,看了一眼沐李氏,抬起茶,微垂眼,喝了一口,嘴角始终挂着似是得体的笑。 姚静边吃南瓜粥,边瞅桌上的物件,思索着待会儿自己该抓些什么。 前几日子木周岁抓周,抓的全是吃食特没追求,她可不能如他一般,她好歹是穿越而来,一定要抓得惊天地泣鬼神。 姚静嫌弃宋子木没追求,却忘了子木抓的那些吃食最后全送到了她嘴里。子木抓周没多想,就觉得那些吃食是她喜欢的。 “在看桌上的吃食?看你胖嘟嘟的,再吃,吃成一个大胖子那就真可以改名叫姚球球了。”姚锐辰挨着姚静低声说。 姚静斜他一眼,头一扭,不理他。 “快吃,就等你拜祖先牌位呢。”姚锐辰双手捏住姚静肉嘟嘟的小脸,让她看向自己。 姚静伸出手像小猫挠痒痒般的拍打着哥哥的手,一边口齿不清的说:“快放开我,你捏着我我怎么吃!” 姚锐辰撇撇嘴放开妹妹,见她咕噜咕噜一口气就把剩下的粥喝完了,看得他都有些饿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见妹妹仰着头,得瑟的斜了他一眼,看得他牙一痒,照着妹妹的脸上啃了一口,一个大大的牙印瞬间出现在姚静脸上。 姚静嘴角一弯,眼泪瞬间蓄积眼眶中,眼看就要滚落,沐映雪急忙抱起女儿轻声哄到:“静儿乖,哥哥不是故意的,让哥哥给你道歉,不哭,好不好?” 姚静吸吸鼻子,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臭小子还不给你妹妹道歉,真是,每次下嘴都没有轻重。”姚宏天毫不留情的往儿子肩上就是一掌。 姚锐辰痛得呲了呲嘴,看着妹妹想哭却苦苦憋着的可怜样,心里了一种名叫心疼的情绪,低声说:“对不起,静儿不哭,哥哥错了。” 姚锐辰竟然会道歉了,姚静惊得眼泪瞬间干了,看着他,心里直得瑟,终于让这家伙向自己低头了,既然他这么诚心,这么可怜,她就原谅他吧。 时辰差不多了,沐映雪把女儿放到地上,牵着朝祠堂里走去,姚家子孙也跟着朝里走,留下其他亲朋好友在外厅等候。 姚宏天带着家族的人,三拜祖先后,推了推女儿,姚静乖乖一人上前两步,跪下,规规矩矩的朝祖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 姚宏天抱起女儿,回到外厅,把她放到红木桌上,慈爱地说:“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姚静坐在桌上,眨了眨眼睛,天真的看着自己的帅爹爹,软糯糯的问了一句:“可以拿多少?” 听了女儿的话,姚宏天哈哈大笑,真是个贪心的小家伙,就这小手能拿起一样就不错了,故随意的说道:“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姚静立马咧开嘴露出了小乳牙,开心的点了点头。 为了抓周她可是纠结了很久,却没能确定自己该拿些什么,抓周可是定终身的事,她不能随意把自己未来的路就这么给定了,现在有了爹的这句话,她放心了。 姚静随手拿起身旁的经书,看了看封面上的字——道德经,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错,看不出来这孩子竟选了书,以后就来书院读书吧!”禹承远颇赞许的点了点头,抬起茶杯,轻揭杯盖。 姚宏天自豪的弯起了嘴角,相信过了今天,都城就会盛传他有一个天才女儿,一岁能走会说,抓周还选了书,以后定是都城的第一大才女,定能掩盖此前痴儿的谣言。 姚静完全不知爹爹所想,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上一世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沉浸在了书的海洋里,也没能把道德经背全,这辈子就让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吧!小手一扬,书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地上。 她的动作使皇上刚咽下的茶水卡在喉间,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果然说话要三思,他不该话说太快。 至于姚宏天,呆了呆,急忙捡起地上的书,轻拍了拍书上的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可能是手滑,桌上还有其他书,再不济笔墨纸砚或者木剑什么的也是不错的。 姚静转头看了看自家老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要注意形象,不可乱丢东西,尤其是被古人看重的书本。 于是围观的群众就看到桌上的一个角落逐渐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这全是姚静搬运的结果。 围观群众完全被她弄晕了,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姚宏天觉得不应这样没结果的下去,轻声让妻子把女儿抱下来,她第一次抓起的《道德经》就算是她抓周的结果吧! 沐映雪刚走到女儿身边准备将她抱起,却见她突然坐直身子,如释重负的说道:“快,把这些搬下去,我都不要。” 第十章 皇上喂 “这些都不要?”姚宏天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只见印章、经书,纸、墨、笔、砚、木剑、花、铲子、勺子、剪子、缝纫尺子、绣线、花样子均在其中,这些都不要,那剩下的。。。。。。姚宏天有些不敢面对现实。 姚静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下人把东西搬走,才拉起红布,把桌上的东西都兜在里面,抱在了怀里,满意的咧开了嘴。 上辈子她钢笔字都无法见人更别说毛笔字了,这毛笔她定是不会选的,到时候丢人;至于花这类比较娇弱的物种,姚静是不甚感兴趣;而烹饪绣花,更是她不擅长的。 上辈子她如守财奴一般囤积金钱,大多数时候只能羡慕的浏览别人秀的各种美食,看别人穿当季专柜衣服,奢侈地用着高档护肤品,这辈子她定要把上辈子没享受过的都感受一遍,她要钱钱,要吃胖胖,要美美哒。 沐映雪笑着摇了摇头,抱起女儿,把她怀里的东西递给了相公,顺便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确定你要这些?”姚宏天嘴角抽了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只要这些。”姚静咬字清晰的回答道。 这一刻,姚宏天情愿女儿说话没有那么清晰,但毕竟是女儿自己选的,她开心就好,姚宏天苦笑不得的让下人把东西拿下去,除了吃食都保留好。 “都说说话早的孩子脑子没那说话晚的好使,但我看静儿这孩子就挺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胭脂银两这些俗物。”姚千儿用手绢轻掩嘴唇笑着说,眼角微微上挑。 “说是俗物,但也没见哪个女子离了它。”姚李氏淡淡的看了一眼姚千儿,继续说:“静儿长大后定是吃穿不愁的富贵命,这还是奶娃娃呢,五官就无可挑剔,这长大了可不得了,不定还真应了今天抓的这些东西的寓意。” “这可不是。”姚千儿看着远处享受皇上喂食的姚静扯了扯嘴角,终是没能笑出来。 姚静努力运用着自己的小乳牙吃着莲子糕,感觉远处似乎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转头找去,只见二奶奶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一旁的小姑低头喝着茶,姚静眨了眨眼,对着二奶奶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张嘴继续朝着温柔大叔要吃的。 皇上毫不迟疑的把糕点递到姚静嘴边,姚静咬了一口,爬到大叔身上,闻着大叔身上的淡淡的熏香,一脸幸福的吃着嘴里的东西。 上辈子对于帅哥这种物种只有远远观望的份,这辈子可不能错过靠近帅哥的机会,作为奶娃娃真幸福,可以名正言顺的吃皇上的豆腐。 “这孩子竟不认生。”禹承远揉了揉怀里奶娃娃的头,微笑着说。要说一岁的孩子应该是不会随意要陌生人的,更别说这样粘在怀里了,看来这孩子和自己倒是有缘。 “谁有吃的她就和谁亲,也不知是好是坏。”姚宏天低头轻声回道,即使女儿并非如此。 禹承远微垂眼,也不恼,顺着他的话轻声说:“静儿要不要和伯伯去宫里住几日,想吃什么好吃的都有。” “能得到皇上的这般优待,这大臣之中恐怕只有宏天你的女儿有这福气了。”苏文博轻扇扇子淡笑着说。 姚宏天警告的瞪了苏文博一眼,低头紧张地望向吃的不亦乐乎的女儿 姚静眨眨眼睛,转头看看皇上,又看看爹爹,她没听错吧!她可以认为皇上是在诱拐少女吗? 她可不傻,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陨石砸死你!姚静果断摇头:“不要,静儿只要爹爹、娘亲和哥哥,他们在哪静儿就去哪?”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所需要的,那就是家。上一世她疯了般存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买一个家,买一个归属,这一世老天给了她渴望的一切,她自会好好珍惜。 不想女儿竟能说出这般话来,姚宏天一个大男人感动的眼睛微微泛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宏天,你这女儿是真聪明。”苏文博由衷的说,不过立马语气一转:“不愧是我看中的儿媳妇。” “哼,这门亲事我可还没答应。”姚宏天把女儿交给奶娘,让下人准备开席。 禹承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斗嘴,心下有了自己的打算。 姚静随奶娘回到自己的屋子,宋子木正自己坐在暖垫上玩着积木,听到动静,看到是娘和静儿回来了,一边挥舞着手上的积木,一边开心地叫道:“既既。” 姚静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忧愁,许是自己教育得好,子木开口第一个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不过咬字却不清晰,怎么听怎么像‘鸡鸡’。 奶娘刚把姚静放到暖垫上,宋子木就爬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咯咯咯’的笑。 姚静抓住他的肩膀,拉开与自己半尺的距离,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静静。”她把子木当弟弟看,即使按心理年龄来说她已经算是阿姨了,但她希望自己永远年轻,让他叫自己名字就好。 宋妈妈总是纠正儿子喊‘小姐’,耐不住小姐固执地要他叫自己‘静静’。 ‘既既。’ 姚静看着宋子木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很认真的念错,几次后,她彻底放弃了,算了,等他长大了自然就会了。 宋妈妈将小木桌放到暖榻上,冬竹把一叠一叠准备好的菜依次摆放上桌,把一个盛了饭的青瓷碗放到姚静面前,这些食物都是她一个人的,至于宋子木则是端着一碗无盐的蔬菜鱼肉粥。 他的食物都是姚静亲自帮忙搭配的,上一辈子姚静在公司中听同事讨论最多的除了衣服包包化妆品就是怎么养孩子,本着学了早晚有用的想法,她在一旁默默听了一年多,不说多精通,养个小孩是足够了。 不过对于一个活了20多年的人,她实在是无法抵御成年人食物的诱惑,自从发现自己会说话后,她就果断拒绝了那些细软的食物,强烈要求改善伙食。 姚静抓起面皮熟练地包住一块肥脆的烤鸭皮,大口咬下,感受着唇齿间溢满香儿不腻的鸭油,配上清脆的黄瓜丝和香甜的面酱,幸福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唯一不足的就是面皮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硬,咬着有些费劲,她满心期待牙齿张齐的那一天。 一旁的宋子木眼睛不带眨的盯着姚静嚼个不停的嘴巴,咽了口口水,乖乖张口吃下娘喂到嘴边的粥。 姚静感受到子木渴望的眼神,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开口说:“乖乖喝粥,长大大,牙齿长全了就可以和我一起大口吃肉了。”说完,她用勺子舀起一块去了刺的鱼肉塞到嘴***茄的酸甜融进了鲜嫩的鱼肉中,味道饱满而不腥。 姚静为什么喜欢宋子木?一是因为可爱,看着舒服抱着更舒服。二是乖,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受了委屈嘴角下弯,眼泪汪汪的望着你,不哭不闹,让人一见心就软了。 正如此刻,宋子木很馋,但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口大口喝着粥,眼睛定定望着她。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吃饭容易消化不良,即使天天顶着这样的视线,姚静依然没有习惯,反而感觉压力山大,只能眼不见为净,背过身继续吃。 第十一章 超过苏宜白 午饭后,宾客们基本都散了,唯有皇上和苏文博一家留了下来,皇上特意让人去宫里传话,让皇后出来透透气。 姚家作为开国功臣在南阳国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光手上的兵权就不容小窥,开国皇帝赐予姚家祖先镇国公爵位,子孙不仅世袭爵位还世袭兵权,从某方面来说,南阳国也算是兵政分家,但作为封建统治王朝,为了稳定政权,皇上对兵权也有着控制权。要说这样的权利格局下,姚家要造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姚家上有祖宗训话,下有家族信仰,子孙本分做人,认真做事,这些年来南阳国在姚家的坚守倒也安定。 镇国公府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由于子嗣单薄,镇国公府相对于其他家族的祖宅院落小了些,厢房也少了些,不过占地面积可不小,它有着都城最大的后花园。后院正中是清澈的湖水,水里种满了荷花,每到夏秋两季最是迷人的时候。湖的西面是练武场,骑马射剑均可,对于习武人家那是必不可少的;东面是园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样不缺;北面是一处天然温泉,冬日烟雾缭绕,如同仙境。 姚宏天与皇上和苏文博二人去到湖边,这个季节命湖里的冰还没化,只能在冰面凿个洞钓鱼。三人挺有雅致,遣退下人,围坐一圈,每人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杆,吹着冷风钓着鱼。下人远远的候在岸边,若他们有什么需要,只用招招手就会有人看到。 姚夫人让下人给太子和苏宜白安排了厢房,让他们午睡一会儿。但两人好不容易逃出平日的牢笼,正兴奋着并无睡意,作为主人的姚锐辰自然不能自个儿去睡觉,遂提出带他们到处转悠一圈。 前几日爹爹刚送给他一匹良驹,他有意给他们看看,禹雨泽对此并无异议,不过提出带上姚静一同前去。 “她现在还在睡觉,再说她一个女孩子带着也是累赘,还是我们三个人去吧。”姚锐辰恨不得把妹妹藏起来,他可听到了,苏伯伯可劲的打着妹妹的主意,即使是自己的好兄弟,他也不会给宜白一丝机会让他把妹妹从自己身边抢走。 “作为哥哥你这样嫌弃妹妹可不好,反正我们也不急,等她醒了再去吧。”姚锐辰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命门,禹雨泽并不想放弃捉弄他的机会。 苏宜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心里却暗暗窃喜。他很喜欢那个软软圆圆的小家伙,父亲说那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他不是很明白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父亲说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这样他还是挺期待那个软软浑身奶香的小家伙做自己妻子,他一定不会欺负她。 姚锐辰见宜白淡漠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向禹雨泽,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暗骂了一句‘狐狸’,不情不愿的带着他们朝沉安院走去。 一进院子,姚锐辰立刻对着下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快速溜进了妹妹住的偏院。 屋内的宋妈妈正坐在圆凳上,手杵着头小憩。 姚锐辰示意禹雨泽和苏宜白放轻动作,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见妹妹果然抱着宋子木睡的香甜,脸立马黑了,皱着眉头拉开她抱着子木的手,熟练地把她抱到怀里,坐到一旁的暖榻上,拉过小毯子盖住她的身子。 禹雨泽挑起眉,看来锐辰确实在乎他的妹妹,他第一次见他动作如此轻柔谨慎。 苏宜白和禹雨泽一左一右坐在姚锐辰两侧,各怀心思的看向他怀里时不时动动小嘴的姚静。 旺财不知去哪野了一圈摇着尾巴慢悠悠晃进了院子,吸了吸鼻子,有熟悉的味道,眼睛一亮,翘起尾巴,撂着蹄子就冲进了房间,看准姚锐辰的方位,准备来一个飞奔起跳。 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旺财看了一眼小男主人手里的小女主人,催头丧气的准备找个角落趴着,却见小男主人旁笑得温和的男孩朝它挥了挥手,旺财立马撒丫子跑了过去,一个起跳直接跃上禹雨泽的大腿上。 禹雨泽感觉自己的大腿受到了暴击伤害,深呼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心情,轻轻地挠了挠旺财的脑袋,顺着它毛发生长的方向顺着毛,果然如锐辰所说,长得圆滚滚的,像一个球似的,若是忽略它有力的双腿和沉重的身体,确实令人喜欢。 旺财被摸得舒服,滚到了暖榻上,放松的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子,禹雨泽戳戳它的肚子,看来小家伙在府上的生活不错。不过几日前锐辰还说要让这小家伙减肥,已经限制了它的饭量,现在看来减肥很不成功,看这小肚子,可顺了不少食物。 苏宜白瞟了一眼旺财,同一窝的小狗差距可真大,他的白球就瘦多了,要不把白球送来这待几天试试。 三人默默的坐在暖榻上,不敢发出声响,只能任思绪四处飞散,直到睡意袭来倒在暖榻上睡着了。 宋妈妈给他们盖上毯子,本想把小姐抱回床上睡,奈何少爷抱得太紧,她只能放弃,在一旁照看着。 迷迷糊糊中姚静感觉睡姿有些不舒服,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了,睁开眼睛四处瞅了瞅,竟然又是锐辰这个臭小子,她气愤地伸出食指用力戳他的脸,意外发现手感竟如此之好,惊喜之后便是贪婪的摸摸摸、捏捏捏。 姚锐辰一把抓住自己脸上的小手,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静儿乖,不闹!” 这话说得姚静小心心一颤,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在心里荡漾开来,这声音这语调难道就是传说中属于哥哥的温柔? 不过这样就想她安静,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姚静开始疯狂的扭啊扭。 被妹妹折腾得没办法,姚锐辰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把她抓到自己眼前,对着脸上就狠狠亲了两口:“欠收拾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姚静脖子一缩,乖乖靠在他身上装睡。 她的这点小伎俩他早看透了,抱着她坐起身,让她双脚踩在暖榻上,一双手环住她的小胖腰,让她面向自己,眉眼弯弯的诱惑道:“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姚静果断拒绝。 “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哥哥就勉强带你去吧。”说完,姚锐辰侧过头就要亲妹妹的小肉脸,突然想到早上的事,改变了方向。 姚静早已习惯了他的亲亲,不躲不闪等着他亲,却不想他转了个弯一个嘴巴印到了自己的嘴巴上,吓得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自己,两人一动不动,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分开。 直到感觉时间超过了宜白亲妹妹的时间,姚锐辰才得意的离开她的嘴巴,嘴角高高翘起,示威地看向一旁醒来的宜白。 苏宜白直接忽视姚锐辰得意的眼神,对着姚静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见小正太对自己笑,姚静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脸部神经已自动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脚下不受控制的就想向他那边挪动,却被哥哥生生扯住。姚静不耐的转过头,见自家哥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条件反射的缩缩脑袋,心知这小屁孩吃醋了,立马双手抱住他的颈项,靠在他怀里撒娇。 显然,这招对姚锐辰很受用,眼角都开心地弯了。 禹雨泽醒来就见姚锐辰在那傻笑,嫌弃的丢给他一个眼神,利落的跳下了暖榻。 沐映雪午睡醒来就去了花厅,不过让人给儿子留了话,让他带妹妹出去别欺负她。 得到娘亲的同意,姚锐辰牵着妹妹的小手与苏禹二人去了练武场,身后跟着旺财和几个随侍。 第十二章 聪明或愚笨 小短腿走路累,姚静想偷懒要抱抱,姚锐辰坚决不抱,她看向随侍,随侍看了一眼小少爷,默默退了一步,她又看向禹雨泽和苏宜白,虽然他们也是小孩儿,但毕竟是从小练武,力气比寻常小孩大了不少,抱自己完全不成问题。见迈步上前的苏宜白,她感觉天上的太阳都有了温度。 “自己走路,我们姚家的孩儿怎么能这点路都走不了,你虽是女孩儿,但也不能如别家深闺小姐般四肢无力。”姚锐辰堵在苏宜白身前低头教育妹妹。 “我的理想是成为林黛玉。”姚静眯着眼睛很是不满。《红楼梦》是她最爱的名著之一,而林妹妹是书中她最喜欢的人物,娇弱美丽,在她心中印下了极深印记,似乎古代美人就应该斜坐湖边手接梅,回眸轻笑泪悬框,却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没有林黛玉这号人物。 “林黛玉?”禹雨泽看向姚锐辰似乎在询问这是哪号人物,姚锐辰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姚静反应过来,眼睛不带眨的胡说八道:“戴玉,就是穿金戴银身挂玉佩出门坐轿的大家小姐。” “呵呵,锐辰,你妹妹还真是有大志向啊。”禹雨泽轻笑了几声,朝前走去。 “她高兴就好!”姚锐辰对禹雨泽的嘲讽不甚在乎,蹲下身子,认命的背起妹妹继续往前走。 她竟然被一个小孩鄙视了!她是不是做人太失败,不是被威胁被嫌弃就是被鄙视!不过她的小哥哥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偶尔也有暖心的一面。姚静抱住哥哥的脖子,歪着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哧哧的偷笑着。 苏宜白走在姚锐辰身后,见姚静偷笑,也跟着笑了。 姚静转头望着他,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紧了紧抱着哥哥的手臂,一脸幸福。 一阵风过,梅花吹落枝头,在空中旋转,飘飘荡荡落到了地上。考虑到姚静无法骑马,他们临时改道去了练武场。 “哥哥射箭给你看好不好?”姚锐辰把妹妹放到椅上捏着她的脸说。 姚静点点头,挪挪屁股,找到最舒服的坐姿,朝冬竹伸出手,冬竹立马了然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被体温暖的热乎乎的糯米糕。姚静缩回小手,抓起一块,塞到嘴里,甜甜糯糯的真好吃。上辈子她也没这么喜欢吃甜食,现在变成了小孩却离不开甜的了。她也不怕长虫牙,反正会换牙。 冬竹不时偷偷从小姐手里抓起一块,趁人不注意时塞到嘴里。 禹雨泽朝姚静瞥了一眼,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带出什么样的奴婢。 他初见姚静是她满月礼那日,她在安静地睡觉,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他对她的大多数印象来自锐辰在学院里的炫耀,炫耀妹妹的可爱、聪明。恕他眼拙,可爱、聪明他都没发现,懒惰、粗俗倒是真的。除了吃就是睡,虽是小孩儿,却没有一丝身为小孩的活泼。今日的所见所闻,他已将她打入自己的黑名单。小小年纪就如此见钱眼开、浅薄,这长大了还不一身铜臭味,行为粗鄙。 禹雨泽拿起弓箭,朝着靶子就射了出去,直中靶心。 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本事,姚静毫不吝啬的鼓起掌,小手一分一合,虽无多大的声响,但足够他们三人听到。 对于姚静的鼓掌,禹雨泽内心并无什么波动,他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夸赞。 妹妹被别人吸引住目光,姚锐辰心里泛酸,拿起箭,肩、肘、手连成一条直线,拉满弦,右手一松,箭朝着靶心就射了过去。射完昂着头,眼角余光看向妹妹等待夸赞。 “哥哥棒棒!”姚静果不负期望,说出了姚锐辰最想听到的话。 听到妹妹的夸奖,姚锐辰高傲的又射了一箭,却射偏了。 果然是小孩子,给点阳光就骄傲,俗话说骄傲使人退步,俗话说得真对。 苏宜白拿起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两脚开立,左手握弓,右手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箭杆在弓弣右侧,沿水平方向朝后拉满弦,放手,箭‘咻’的飞了出去。 果不其然,射中靶心。 姚静呆呆的看看靶心,又转头看向苏宜白。苏宜白见她看向自己,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些小孩也太厉害了吧!太子和哥哥射中靶心也就算了,连苏宜白这个看似文弱的小男孩也一箭射中靶心,真是人不可貌相。曾经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利用前世所学震慑这些小孩的想法,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姚锐辰挡住妹妹的视线,眯着眼睛弯着嘴巴柔声问:“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 “看哥哥,哥哥真好看。”姚静眨眨眼静笑眯眯的说,她已经完全摸透了这小孩的脾气。 “乱说,女孩子才能形容好看。”听着似不满,姚锐辰眼里却布满笑意,走到一旁继续射箭。 姚静继续烤太阳,吃着冬竹喂到嘴里的甜汤,慢慢进入梦乡。 禹雨泽挑起眼角望了一眼姚静,勾起嘴角,低下头轻声低语:“锐辰,你妹妹果真如外面传闻般嗜睡呢! 姚锐辰搭弓拉弦,眼睛专注的看着远处的靶心,说:“睡得多聪明。”话音刚落,箭快速飞了出去。 “何以见得?”禹雨泽抬起头,看着靶心上的箭。 “听母亲说,从未见过谁家孩子一岁就能走得这么稳当,说话还这么清晰有条理。”苏宜白双手背于身后淡淡地说。 禹雨泽以手背挡嘴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突然收起了笑容,说:“我以为没有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不想一个只知吃喝享乐的幼童竟能让你刮目相看。” “一岁孩童的任务不就是吃饱睡足学步说话?而这些她都做到了,你我在她这个时候不见得比她好。”苏宜白已经感受到了禹雨泽对姚静的偏见,在他的印象里,还不曾见他这么明显的针对过谁,可能真如父亲所说:镇国公府的地位注定了他们必将引人注目。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到底是我说的对还是你说的对。”禹雨泽收起笑容,一双丹凤眼静静看着苏宜白,并无玩笑之意。 空气仿佛凝住了,苏宜白刚准备同意,却听姚锐辰不爽的说道:“我妹妹怎么样关你们俩什么事,谁允许你们拿我妹妹的未来打赌了,她未来怎么样都好,只要开心就够了。”说完,把手上的箭递给随侍,径直走到妹妹身边,轻手轻脚抱起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宜白一张脸一时绷不住,眼角跳了跳,默默跟在姚锐辰的身后。 自己一个太子竟被弃下,禹雨泽捏紧拳头,却并无恼意,他确实失态了,话有所不妥,深吸口气,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第十三章 不以为然 “今儿若不是静儿周岁,本宫还不知何时能出来透气呢,我们三人也是许久没聚到一块儿了。”皇后手里捧着暖炉,她天性怕冷,调了好些日子,却不见好转,每到冬天最是难熬。 “您要是想见我们,让公公来传一声便是,我平日在家里事也不多,可着天望着你把我招进宫,最好能留在里面陪你几日。”萧梦微嘟着嘴,当娘的人却从没有一个母亲样,三人当中就属她性情最直率,好在做事还有些分寸,也没得罪什么人。 “住几日,你倒是乐意了,皇上可要为难你家苏大人了。”沐映雪拿着手绢掩唇轻笑。 皇后眼神微闪,打趣道:“这倒没什么,宫里就空房空院多,你若愿意,给你拾掇一间出来给你长住,只是不知苏大人是否同意。” “他敢不同意!”萧梦微仰起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苏文博宠媳妇这是出了名的,萧梦微也算命好,嫁到了好人家,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相公给她挡着,若嫁给了别人,这眼里的光彩怕是早没了。 “那本宫真就下懿旨了?”皇后洋装认真的说。 萧梦微笑容一僵,立马讨好的笑道:“还是算了,我就开开玩笑,若真去了,我婆婆又要在族人面前数叨我的不是了。”说着萧梦微叹了口气,之前得意的小女人早不见了踪影。 她们也都知道苏家的情况,这苏府后院的事一直都是苏老太太管着,萧梦微嫁过去后老太太也一直未让她接触这些事,她除了每日早起请安,也没其他什么事。好在她对掌家也不感兴趣,每天悠闲自在倒也乐得轻松,唯一介怀的是苏老太太总爱在外念叨她不帮分担家里内务,什么事都要她一个老太婆来操心,年龄大了这些事总扰着她睡不安稳。这外人只当萧梦微有一个好婆婆,而她一个年轻媳妇却不懂帮助长辈分担家里事物,实属不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沐映雪摇了摇头,梦微的性子她清楚,而苏老太太是她的亲姨妈,对她也亲近,她们两人之间的事她实在是不好评价。 皇后附和着点了点,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一时竟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空气太过尴尬,这样的气氛萧梦微最是不习惯,故意提高了些声音说:“映雪,聊了这许久你可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皇后娘娘可还没见到今天的小寿星,还不抱出来让皇后娘娘见见。” “我早让人去领她来了,这不她刚醒就被辰儿带去玩了,已经让人去寻了。”说起女儿,沐映雪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不急,这也不是立马就走,别扰了几个孩子的兴。”皇后朝外看了看,提议道:“这老在屋里坐着挺闷的,不如去院子里逛逛吧,好久没来,看看可有什么变化。” “今日天气看着不错,但也没暖和多少,还是在屋里吧,您那身体冻不得。”萧梦微不太赞同。 “太医也建议多走动走动,抱着暖炉,也不会冷到哪去。”皇后知道梦微担心自己,但好不容易出宫,她并不想在屋里坐一下午。 “多披件衣裳应该无碍,出去走走也挺好。”屋里烧着碳,呆久了确实不舒服,太闷,出去走走也好,沐映雪也支持皇后多走动。 见映雪这么说,萧梦微不再反对,起身,跟着两人出了屋。 却在院门口遇到了送姚静回来的三个孩子,三人行了礼,沐映雪让冬竹把小姐抱回去,姚锐辰坚持自己送妹妹回去,姚夫人也就依了他,让他待会儿到后院亭子来。 “静儿还是这么嗜睡,看那睡得香甜的。”萧梦微笼着手羡慕的说。 “今儿还算好的,醒了直到午后才睡,平日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醒着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沐映雪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该拿自己的女儿怎么办了。 “喜欢睡就随她吧,健康就行了。”皇后是三个孩子的娘,最小一个儿子与姚静差不多,不过却不像这般嗜睡,想了想,问道:“前儿个差人让人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她可还感兴趣?” “送来那天摆弄了会儿,之后就放在一旁闲置了,不怕您笑话,我觉得恐是那孩子太聪明了,一般的东西引不起她的兴趣,她就只能睡觉了?”在别人面前这话沐映雪恐怕不会说,但在两个闺中好友面前,她倒不怕她们笑话,说实话她有时也怀疑自己的这般猜测是不是出于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期盼而产生的夸大映像。 “哦?”皇后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太子也抬头看了姚夫人一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萧梦微挑起眉,要说静儿特别,这她相信,就今日抓周那表现,一般孩子还真就做不到。但要说聪明,只见了这么几次她也看不出什么来,若说嗜睡就是聪明,这恐怕也说不过去。映雪不是说大话的人,她这么想肯定有她的原由,不过这般大的小孩再聪明能有多聪明,萧梦微心里对此并不以为意。 “前些日子,辰儿得了个九连环,就拿来逗静儿,静儿被那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许是见辰儿玩得顺溜,觉得有趣就要了过去,辰儿有功课回屋看书了,留静儿一人在屋里解了两个时辰,对晚饭都没了兴趣,我见这样下去不行,便让辰儿过来解开,不想,辰儿在旁边讲解了一遍,静儿竟听懂了,自己笑呵呵的给解开了。” 禹雨泽可不相信那傻呵呵的女娃儿有这般聪明,只觉是一切不过巧合罢了。 “静儿喜欢,第二日辰儿就把他的那些玩具全搬了过来,静儿玩得可起劲了,有些玩具不用辰儿教自己拿着就知道怎么玩,比如七巧板、华容道、鲁班锁,可能玩腻了,这几日又不怎么碰了,每天就在一旁发呆睡觉。“沐映雪继续说道。 “要不给她请个夫子,一来可以给她找些事情做做,二来若真是天生奇才,也不至于埋没了。”皇后慢慢的走着,轻声建议道,一旁的禹雨泽默默的点了点了,正好可以证明那个贪吃的娃娃就是笨蛋。 苏宜白朝皇后和太子看了一眼,牵着娘亲安静的站在一旁。 沐映雪点了点头,知道她们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顺着皇后的话说:“我也正有这此打算,不为别的,就为有人陪她玩玩,再这样发展下去我真怕这孩子哪天就傻了。” 几人走到湖边,夕阳透过云层,撒在冰面上,映出一层橘色,三个男人围在冰洞边静静的坐着,旁边蹲坐着一只时不时摇晃一下尾巴的大黄狗,倒是一副祥和的画面。 姚锐辰来到娘亲身边,沐映雪抓起他的手握在手中试了试温度,暖暖的,倒比自己手心温热不少,遂放开了他的手。 皇后轻轻叹了一声,眼里带着期望地说:“若每日均是这种光景多好。” 沐映雪微微勾起嘴角,眼里却带着点点悲伤,阳光明媚只是美好的期许,阴雨天总会来临,只求暴雨后她们还能如此这般。 第十四章 请个夫子 当晚沐映雪就把请夫子的想法与相公说了,姚宏天当即就答应了,不管女儿是否听得懂夫子教的内容,能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好的。今天抓周的结果让他很担心,他不怕传出去别人笑话他,就怕女儿以后只知吃喝玩乐,受人笑话欺负,她自个儿心里难受自卑,还是识些字读写书的好。 第二日,姚宏天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给女儿请夫子,这事很快就在都城传开了,大家都等着看笑话,都说镇国公昨日受了刺激,妄想女儿成为京城未来的大才女!虽然姚大小姐一岁就能走会说,是比别的同龄孩子厉害了些,但姚大将军也太高估自家女儿的能力了,看那抓阄结果,这未来也改变不了多少了。 启蒙识字本对夫子不用太过挑剔,但姚宏天觉得女儿那抓周结果,可能好好找个夫子还有些救。这一找就找了大半个月,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有些名气的夫子不屑来,觉得这一岁孩童不是来教她学问,而是来陪她玩泥巴,到时候可就是他在上面吹胡子瞪眼的讲,她在下面嚎嚎大哭,他们可不愿意来做那奶娘的伙计哄孩子。愿意来的都是为了钱为了镇国公的那点权势,并无诚心教书育人之意。 慢慢的姚宏天也有些泄气了,对这事不再像起初那般上心,不想苏文博却给他推荐了一个人,百宗书院的夫子孙右。 这孙右是个有才之人,弱冠那年中了进士,只是不善为官之道,不愿与人同流合污,遭同僚排挤,郁郁不得志,一气之下辞了官做了书院的夫子,确实是最合适教导姚静的人,不过这样的人有他的傲气,让他启蒙孩童恐怕没那么容易。 姚宏天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只是被委婉的拒绝了,不过有了苏文博的提示,这事恐怕能成。 沐休日,姚宏天按照苏文博说的,邀请了祁神医一起来到孙宅。 见到镇国公孙右有些意外,他明明已经通过传话的人委婉的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想到他竟会亲自拜访。即使感动于他的诚意,他依然不会接受他的邀请。他对姚小姐也有所耳闻,都城的风云人物,传闻里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孩子。他有文人的傲气,虽说他不挑学生,但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陪一个奶娃娃玩泥巴。 正欲摆明自己的立场,却听姚宏天说:“听闻孙夫人感染风寒一直未好,我与祁神医有些私交,他对这方面比较擅长,许会有些帮助,今日就邀了他一同前来。” 对于祁神医的大名,孙右早有耳闻,妻子病了大半年,看了不少大夫,家里的钱财也花得差不多了,却没有任何改善,他早有请祁神医诊脉的打算,只是这祁神医脾气古怪,他一直未找到门路前去拜访,不想今日祁神医竟亲自上门。孙右激动地谢过姚宏天让他稍等片刻,急忙带着祁神医去了内院。 两刻钟后,两人回到正厅,祁太医表示以后会根据孙夫人身体情况定时来诊脉,孙右拿着方子再三谢过。 姚宏天未再多说什么,起身与祁神医准备离去。 孙右一愣神,他以为姚宏天必会提出教导姚小姐的事,不想他竟然一字不提就打算离去,若他现在提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这般看来镇国公的确是个值得跟随的人。 他不说,孙右也知道他今日专程请祁神医一同前来定是因了那事,他的这份心意,孙右记下了。 孙右朝着姚宏天深深鞠了一躬,他深知自己最需要谢过的就是镇国公,若非他出面,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请到祁神医为妻子诊脉:“明日鄙人必到府上拜访。” 姚宏天笑着应下了。他故意不提请夫子的事,只为考验孙右,女儿的夫子不仅要有学问,还要有好品行,这般看来孙右果然如他了解的那般是个好的人选。 离开孙家,姚宏天邀祁神医到自家喝一杯,顺便给静儿诊诊脉,他对这女儿总是放心不下。 回去的路上祁神医有些疑惑:“送佛送到西,为什么您不让人去帮忙把药抓了?” 姚宏天看着远处,轻轻一笑:“您老有所不知,文人有他们的骄傲,我请您来,他会感激我,但若是帮忙把药抓了,他会认为我看不起他,想以此收买他,他反而不会念我好。” “您带我去不就是卖人情的,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太矫情。”祁神医斜了姚宏天一眼。 “不不不,这都是文博让我这么做的,我是武人,哈哈哈!”姚宏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扎手,回去得赶紧弄干净了,不然静儿又不要他抱了。 第二日,孙右如约来到姚府,姚宏天立马让人带小姐过来。 “姚将军,您看授课时间为每日未时二刻至申时二刻,五日一休如何?”孙右在书院的授课均在上午,为错开,就给姚静的课安排在了下午,他并未做长期授业的打算,按照他的猜想,不出三日他就可以不再来了。 “一切您看着定吧,若有什么需要,您告知一声便可。”姚宏天点点头并无什么意见,她对女儿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给她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引起她学习的兴趣,他就满意了。 “小姐到了!”直到能望到正厅,冬竹才轻声提醒小姐可以下来走路了。 姚静不情不愿的让冬竹把自己放到了地上,叹了一口气,果然,太早显现出会走路是很不明智的。 自从姚宏天发现宝贝女儿会走路,而且健步如飞,心下大喜,感叹不愧是他姚宏天的孩子,不过没高兴两日就发现女儿总爱偷懒,一出屋子就要人抱,立即下了禁令:禁止姚家上下充当姚静的代步工具。姚家的女儿虽不用上战场,但也必是骑马射箭的好手,现在多动动也是为以后学武打底子,可不能小小年纪就养成娇滴滴的习惯。 不过冬竹受不了小姐可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只能每天任劳任怨抱着小姐到处溜达,只要不被将军发现,姚家仆从也都睁一眼闭一眼绝不会告密。大家都清楚老爷对小姐的宠爱,说不让抱着小姐到处走,他自个儿却抱着小姐不舍放下,下人心里自然也都明白小姐的重要地位,不然小姐一声嚎哭,遭殃的还是他们。 别人都说小姐傻,起初冬竹也怀疑过,不过现在这个想法已经从她的脑海里完全消失了,小姐每次如此配合的聪明劲,要说傻也是别人傻。 第十五章 不要打手板 走进正厅,姚静规规矩矩的朝父亲行了礼。 第一次见一个奶娃娃行礼,孙右除了觉得可爱外,只有震惊。看来外界的谣传也不可全新,能如此规矩规整的行礼可不是一个一岁的痴儿能做到的。 姚大将军也觉得女儿可爱,每每女儿给他行礼,他都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让女儿再行一次礼的欲望。 行完礼,姚静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父亲身前,抱腿,爬爬爬。 姚宏天及时制止住女儿,说:“还记得爹爹昨日与你说过的孙夫子吗?还不快去见过夫子。” 姚静看着坐在一旁的男人,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他了,却未往夫子方向想,她只当是家里的远房亲戚。她以为爹爹请的夫子必是一个白发苍苍长着长长白须的老爷爷,不想竟然是一个清秀儒雅的年轻人! 姚静眨眨眼睛,踩着可爱的虎头鞋走到夫子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直起身,抬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夫子看了一个遍:身子稍显单薄,五官虽不精致,组合在一起看着倒也舒服。 姚静打量孙夫子时,孙右也在打量她。 精致是孙右对姚静的第一印象——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冲突的组合在一张白嫩的小脸上,让人不得不感叹瓷娃娃也不过如此。不过最令他震惊的是那双黑黝黝又泛着亮光的眼睛,仿佛带着笑,透着一股机灵劲,他不相信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会是个痴儿,看来外界传闻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你可愿意与我一起识文断字?”孙右缓缓的说。 姚静乖乖的点了点头,上辈子的毛病——看见老师就犯虚,前一秒还好奇的打量夫子,夫子一问话立马不自觉的低下头,手脚紧张得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孙右并未在意的她变化,只当小孩子奇怪的思维,对着她的小脑袋说:“学习不是玩闹,会很辛苦,若完不成我交予的作业会被打手板,你可怕?” 姚静听了他的话立即抬起了头,满眼的不可置信,转头看向帅爹爹,只见他点了点头说:“不认真学习打板子是应该的。” 这绝对不是亲生的,她还是个孩子。姚静转头看向夫子,夫子不慌不忙的等着她回答,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怕。”所以夫子就不要教她了,她让小屁孩哥哥教她,虽然这里的文字与前世有所不同,但实个字应该难不倒她吧。 “怕就好,明日开始我会每天准时到府上,希望你也准备好,不要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宋夫子点点头,算是暂时认下这个学生了。 这夫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怕外面的人笑话,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她开开心心过完童年吧。 姚宏天完全不给她商量的余地,开心的与宋夫子商量教授的具体细节。 姚静趴在冬竹肩上,嘟着嘴,一脸生无可恋。 回到院子,冬竹把小姐放到暖榻上,见她两眼无神的睁着,难道真是被打板子吓到了? 宋子木见静静回来了,努力爬过去扑在她身上,咯咯的笑。姚静慢慢转过头,看着无忧无虑不用学习,不用小小年纪就被夫子打板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上辈子可怜,这辈子依然可怜,她想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眼泪一颗一颗掉出眼眶,最后哇的一声,姚静哭了。 她一哭把子木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弄哭了她,急急的抱住她,小嘴一弯,也要哭了。 奶娘在一旁,见儿子扑到小姐身上小姐就哭了,只当是儿子弄疼了她,抱起儿子就准备打他屁股,示意让冬竹哄小姐。 这边宋妈妈刚脱下儿子的裤子强迫他趴在自己腿上,手刚挥起来还未打下,就听小姐大声又委屈的说:“我不要上学,我不要打手板,哇哇哇!” 子木趁娘亲愣神的时候快速爬到姚静身旁,抱着她说:“静静,不哭,不哭!”一边用手胡乱擦着姚静脸上的泪水。 姚静一时忘记了哭泣,转过头看着宋子木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隔一顿的说:“你终、终于会说静、静了,你又、又学会了两、两个字。” “不哭。”宋子木光着屁股在姚静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哇!”姚静想起自己为什么哭,又开始嚎叫,把刚回到院子的沐映雪给嚎来了。 “这是怎么了?”沐映雪匆匆走进屋子,她第一次从女儿的哭声里感觉到了委屈。 “不要上学、不要打手、手板,哇!!!”姚静哭得伤心,把宋子木也感染了,跟着她开始哭。 看着两个抱做一团痛哭不止的奶娃娃,沐映雪头痛地抱起女儿,示意冬竹与自己去正屋,留下奶娘哄子木。 “这是怎么了?”沐映雪轻轻拍着姚静的背,给她顺着气,一边略显着急问道。 “老爷给小姐请了夫子,小姐在正厅见过夫子后,就一直不太有精神,回来没一会儿就哭了,说‘不要上学,不要打手板’。” “静儿不想上学吗?”沐映雪柔声问道,若女儿真不愿学习,那就不学了,再玩几年。 姚静吸吸鼻子,摇了摇头。之乎者也她不感兴趣,但识字还是必要的,即使她不喜欢读书,但是她深知知识的重要性,。 “你是怕打手板?” 姚静立即点了点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娘亲。她以为这一世有疼爱自己的家人,衣食无忧,小日子一定不错,怎知爹爹竟会同意夫子打自己手板,她再也不要理爹爹了。 沐映雪只当女儿从小被大家宠着,突然有人说要打她手板吓到她了,安抚道:“你认真听夫子讲学不会被打手板的。” “认真学,学不会怎么办?”上一世的她学习很努力,脑袋却不聪明,小学时常常因为回答不上问题被老师罚站,打手板,偶尔还会被用书本打脑袋,许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害怕上学,但也深知只有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痛哭的学习。这一世她侥幸的以为请来的夫子会很温柔,不想她依然逃脱不了被打的命运。 “学不会没关系,娘亲保证夫子不会打你手板好不好?”沐映雪温柔的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女儿还未开始学,就已经想着学不好了,这点也不知随了谁。 娘亲这么说应该就安全了,姚静安心的点点头,双手抱住娘亲往她怀里蹭了蹭,香香的软软的好舒服。 第十六章 我刚一周岁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还在睡大觉。 第二日要开始上学的新鲜感完全没影响到姚静的睡眠,不知是年龄小,还是一年的奶娃娃生活使她的心静了下来,还是娘亲的话让她感到安心,总之上一世一点小事就能让姚静紧张一宿失眠的情况这一世没有发生,她依然睡得和一头猪没什么区别。 直到感觉前胸贴后背,姚静才啄着嘴巴慢慢睁开眼,刺眼,又闭上,滚滚滚,伸伸懒腰,直到宋妈妈注意到动静,抱她起来喂奶。 喝完,姚静这才懒洋洋的睁开眼,一旁的宋子木拿着积木,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咧着嘴笑了。 宋妈妈把小姐放到儿子身边,搬来小桌,把早饭一一放到她的面前。 姚静朝宋子木勾勾手,子木立马挪到她旁边,姚静崛起小嘴就香了子木一口,乐呵呵的准备吃饭,子木则乐呵呵的挪到一旁胡乱摆弄积木。 宋妈妈叹了口气,这都一岁了,小姐仍改不了亲亲的习惯,夫人老爷都不管,她也不好说什么。 姚静挥舞着勺子努力舀着碗里的食物,走路对她基本已不成问题,但对手的控制却无论如何都有些力不从心,正如现在,她本打算喂子木吃一口,勺子还未伸到他嘴边,手一抖,掉了,好挫败,作为一个内心20多岁的成年人,她拼命压下了暴走的冲动,低下头,努力舀起食物往自己嘴里喂。 吃饱喝足,姚静拉着子木去院子中晒太阳,冬竹架起躺椅,把两个小人儿抱上去,盖上毯子,一旁烧着碳,以防着凉。 姚静盘着腿开始发呆,时不时打个哈欠,证明她魂还在,没飞走。 宋子木坐不住,从躺椅上翻下去,迈着两条小肉腿围在姚静走来走去。 姚静每天的生活很无聊,上辈子忙着兼职没有时间看电视,这辈子没有电视看,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小孩子的玩具她不感兴趣,自家的花园也看腻了,只能发呆,发呆就忍不住想睡觉。 眼看姚静的眼睛就要闭上,宋子木突然拉着她的手唤她,见她有反应,扯了扯她的手,让她下来。 姚静爬下躺椅,跟着子木走到院子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竟堆了一堆沙土。子木拉着她蹲下让她一块儿玩泥巴,姚静没拒绝,蹲下身伸出两只小胖手捏泥巴。 宋妈妈见小姐玩泥土,这可不得了,大家闺秀可不能做这种事。 姚静懒懒的挑眼看了奶娘一眼,问:“睡觉?” 算了,小姐本就与众不同,玩玩泥巴也没啥,总比睡觉强,宋妈妈默默退到一边劝说自己。 偶尔捏捏泥倒是挺有趣,可以搭建自己心里的城堡,这也算是一种寻梦方式吧!姚静朦朦胧胧间忆起前世,孤儿院的小伙伴们围做一团一起盖房子,记忆里似乎有一个小朋友说长大了要当建筑师,要送每人一个家,不过后来那人去了哪,她却没有印象了。 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姚静站起身,晃了晃,蹲得久了,脚有些麻了。 奶娘急忙扶住她,她对着奶娘龇牙笑了笑,伸手把泥巴抹在奶娘脸上。 “淘气。”奶娘笑着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抱起她去洗手。 初春还很凉,玩了一会儿泥,手上已是冰冷,姚静回头叫起子木,让冬竹抱起他一起去洗手。 中午,姚静还在呼呼大睡,姚宏天亲自把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她有起床气,睁眼见是爹爹,心里更加烦躁,她还记着爹爹让夫子打自己手板。 姚宏天当时不过吓吓女儿,未想到竟让她记恨上了,他对女儿那是含着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未舍得对女儿说句重话,更别说让别人打她了。 “第一次识字,爹爹陪着你一起。” 姚静小嘴一嘟转过头不理他,朝着奶娘伸出双手。 宋妈妈看了老爷一眼,见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才抱起小姐,给她换衣服。 姚宏天把女儿抱到书堂时,孙右已到了。 为了给女儿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姚宏天把湖边的亭子改成了女儿的私人学堂。亭子四周是可以卷起的珠卷帘,冬天挡风,夏天可收起感受鸟语花香。 他对这个小学堂是相当满意,一面是广阔的湖面,一面是绿草茂林,女儿可以在这里边学习边感受四季变化,多么有诗意的画面,她一定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爱上读书的。 他本打算第一天陪女儿一块学习,却被孙右赶了出去,无奈,他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姚静跪坐在垫子上,随手翻开桌上的书,和她所熟识的字有些不一样,差距却不大,学起来应该不难,看了看内容,似乎是《三字经》,看着就想睡觉,她完全不感兴趣,合上书,呆呆地看着夫子。 孙右跪坐在桌前,默默打量姚静,心里很是惊讶,一个幼儿只身一人与一面之缘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不哭不闹,安静地端坐于桌前,让他有种错觉,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已经记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不是愚钝就是天才。 “以后每日我便带着你读这本书,一月后需把这本书背诵默写下来。” 姚静眼睛瞬间瞪大,开玩笑吧!这年龄的孩子记个123都费力,竟让她背诵默写下来,好吧,就算她能背诵下来,但她连勺子都拿不好,更别说拿笔了! “我刚一周岁。”姚静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这个事实。 一周岁怎么了?孙右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所想表达的意思,见她抓起笔,恩,抓,她只能抓住笔,猛然反应过来,他真是糊涂了! 他从未教导过这般年纪的孩子,他的女儿这时候正扶着墙根慢慢挪步呢,那他应该给她定个什么目标呢?孙右尴尬的咳了一声说:“等你大些再教你写字吧,先试着背书,背不下来也没关系。” 姚静高兴的使劲点头,这样才人性。 孙夫子念一句,姚静念一句,摇头晃脑,一个音拖长再拖长。读了一个时辰,终于读完了一遍,姚静只觉得脑袋晕,感觉大地都在旋转,口干舌燥。 看着夫子走出学堂,姚静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难道她以后每天都要如此度过?宝宝做不到啊! 第十七章 噩梦般的声音 直到第二日睡饱喝足,姚静才算满血复活,枕着宋子木晒太阳补钙,看着旺财在院子里撒欢的跑来跑去,这才是生活,但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小姐,夫人让我来陪您读会儿书。”幻梅站在躺椅前笑眯眯的说,遮住了姚静的阳光。 姚静以为自己听错了,坐起身,盘起腿,眨了眨眼睛问:“娘让你来做什么?” “老爷让夫人派奴婢来陪您读会儿书,加深记忆。”幻梅如实道来,直接断了小姐去找夫人的念头,要找就找老爷吧。 “谁出的注意?”她可不信爹爹会主动给自己加作业。 “是孙夫子的意思,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晨的时光可不能浪费了。”幻梅依然笑眯眯的。 “我不要,我头晕,我难受,我不要读书。”一个时辰读完一本没几个字的书,太磨性子了,她要睡觉,她不要读书。 “那奴婢读给您听可好?”夫人早想到小姐不会配合,本就打算让她念给小姐听。 昨日晚饭时女儿那无精打采的样子,沐映雪看了心疼,别的孩子还在玩耍,她却坐在学堂里学习也是苦了她,要不是孙夫子说女儿可能是棵好苗子,相公劝她观望几日,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让女儿受那苦。 姚静点了点头,不是她念就行。 幻梅声如莺啼,读得抑扬顿挫、宛转悠扬,听得姚静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儿就见周公去了,幻梅却未停止,直到读完一遍,才离去。 时间如蜗牛般缓慢爬行,姚静每次抬头看向沙漏,都有种绝望的心情在心头旋绕,她强忍住把沙漏口挖大的冲动,还是不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了。 再好听的歌,天天听总有腻的一天,更别说把它当做闹钟了。姚静现在就是这般感觉,幻梅的声音如噩梦般折磨着自己,听了不但睡不着,夜晚做梦也都是她念书的声音。 姚静生无可恋的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她小小年纪竟受这般精神折磨,是盼着她神经衰弱,由心理健康变成心理不健康再变成心理不正常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身心健康的活下去。 正当姚静两眼空洞的发呆之际,幻梅又准时出现了:“小姐。” 姚静吓得小心心一缩,浑身一颤。 幻梅例行开始诵读,这边姚静听得两眼翻白,悲从中来,她一个官n代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哇”。 中气十足的哭声瞬间响彻姚府,府中人暗暗惊叹,小姐的哭功又更上一层楼了,这声音洪亮中带着悲伤,悲伤中带着绝望,绝望中带着委屈,不知这坊间又要生出怎样的传闻。 小姐哭了这可是大事,院中的几人急了,抱也不行,哄也不行,也不说怎么了,就死命的哭,幻梅担心小姐再这般哭下去恐会窒息,急忙去正厅请夫人。 沐映雪听到动静心头重重一跳,再没心思应付客人,直接送客往女儿的屋子走去。不过有热闹看,姚三姨太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幻梅见到夫人,欲说明事情经过,注意到一旁的姚三姨太,却是闭了嘴。 “静儿这是怎么了,听这哭声,是受委屈了?”姚三姨太尖着嗓子问道,语气里带着丝责备,似是怪这些下人照顾不好主子。 幻梅低垂着头并未回话。 “怎么了?”沐映雪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姚三姨太轻声问道。主人在这里没开口,姚三姨太倒问得这般理所当然,就算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心生不悦,更何况开口的人是她,。 “小姐今日气色似乎不大好,奴婢如往日一样去给小姐念书,可没念两句,小姐就哭了,听宋妈妈说,小姐昨晚似乎做了噩梦,一整宿没睡好。”幻梅边跟着夫人往前走边说。 “呀,这可别是得了魔怔了,这小孩可容易沾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恐是哪个下人不注意带进院的,映雪啊,听说郊外的晴日庵最是擅长做这类法事,要不让人请他们到府里看看?”姚三姨太自然看出幻梅故意不应自己的话,虽说分了家,但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这府里真是没有规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奇怪,再说镇国公府世代为将,戾气重,手上可沾了不少鲜血,指不定这府里有不少冤魂聚集,若不是有事相求,她才不来这。 沐映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幻梅说:“我先去看看。” 姚静看到娘亲,挣脱奶娘,哭着就要跑过去,却见到一个不大熟悉的身影,瞬间止住了眼泪。 她似乎见过她,好像是二爷爷家那边的人,但她与她不熟,她才不要再陌生人面前浪费眼泪,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沐映雪见女儿突然不哭了,定定的看着姚三姨太,提醒道:“这是你二爷爷的三姨太,叫三姨奶奶。” 她一句话点明了姚三姨太妾室的身份,姚三姨太自是听出来了,强忍心中的不满扯着嘴角对姚静露了一个笑。 “三姨奶奶。”姚静想也不想,乖乖的叫了,娘让叫就叫呗,叫一个30岁出头的女人奶奶,她并不觉得让对方占了便宜,反而心里乐呵:年龄小真好,想想自己当初20出头就被小学生叫阿姨,心里那个狠啊! “真乖,看这孩子聪明劲,谁敢说她是个傻子。”姚三姨太笑呵呵的伸出手要摸姚静,却被姚静一躲,手上落了空。 沐映雪虽不在意外传女儿是痴儿,但却不见得允许别人在自己面前说女儿傻。姚静不傻,听出她变相骂自己,在心里把她记下了,虽是亲戚,但却是可以忽略的亲戚。 沐映雪抱起女儿走进屋子,坐在暖榻上柔声问道:“静儿这是怎么了?看眼睛都哭肿了。” 姚静小嘴一瘪委屈地看着娘:“娘亲能不能让幻姨不要来了。” “为什么?”沐映雪抬眼看了幻梅一眼。 一旁的姚三夫人低着头,一手抬着茶杯,一手轻起茶盖,嘴角勾起,心里暗自高兴,幻梅这丫头没规矩,栽了最好。 “我会背了,你别让幻姨再来了。”姚静不想当天才,但她实在受不了每日听一样的诵读,每日摇头晃脑读同一本书。不知是这世的脑袋太聪明,还是《三字经》太简单,她做梦都能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下来。 竟不是告状,姚三姨太抬起头,她是听错了吧!将军府大小姐一岁开始请夫子的事整个京都都传遍了,她学习《三字经》大家也都知道,这就会背了?这孩子真是小小年纪就会撒谎。 “哦?那你背来听听?”沐映雪似是不相信女儿的话,但她相信女儿不会撒谎,许是她理解错了背诵的意思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姚静摇头晃脑的背完,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头怎么摇得这么顺溜,看来她真是习惯成自然了,习惯真是个恐怖的事。 沐映雪一脸惊喜的看着女儿,试探的问:“这些字是否记住了?” 姚静点了点头,能记不住吗?看了大半个月了,本就与上一世的文字相差不远,稍微记一下就记住了。不过若非姚三夫人方才的话,她定不会点头的,做人要适当低调,但是现在涉及镇国公府的脸面,她不会让等着看笑话的人满意的。 沐映雪唤人拿来纸墨笔砚,提笔写了几个字,姚静皆一一念了出来。 她是觉得女儿聪明,不想竟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南阳国开国以来最被人传颂的天才也是三岁才识字,不想女儿一岁竟能做到这般程度,看来这夫子是请对了,幻梅的功劳也不可忽视,晚些需好好奖赏一番。 姚静自然不知道娘亲心里的想法,否则定会大声反驳这一切与幻梅的关系。 即使亲眼所见,姚三姨太依然不相信一个痴儿能背下《三字经》?这其中必有猫腻。再说她连笔的握不住,能记住那些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骗人,定是沐映雪教的,许是外面的传闻太过难听,故意演了这出戏给她看,好让她出去帮忙辟谣,她才没这般傻。 “娘亲,夫子让我用一个月的时间背诵《三字经》,如今我已经倒背如流了。那剩下的小半月我能不能休息了。”姚静两眼亮晶晶,充满希冀的看着美丽娘。 “这个。。。。。。待我与你爹爹商量商量好吗?”沐映雪想了想,没立即答应,学习是一个连续的过程,这个年龄的孩子忘性大,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只会事倍功半。 姚静想也知道娘亲没那么容易答应自己,不过她的目的不在此:“别让幻姨来了,昨晚做噩梦,她在我耳边念了一宿《三字经》,现在孩儿脑袋还疼呢。”姚静往娘亲怀里蹭了蹭,委屈地说。 沐映雪疑惑地看了幻梅一眼,这丫头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怎么就让女儿做噩梦了?罢了,静儿还小,慢慢学吧,她对她就一个要求,把字识全了,等大了学学管家,以后衣食无忧就够了。 第十八章 笑起来才美 当天下午夫子没来,沐映雪做主给女儿休息两日,待精神恢复了再继续学习。 夜晚,无月,银河横跨星空,美得震人心魄。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趟在屋顶遥望星空,不过姚静显然没有这些浪漫的细胞,早已陷入了梦境。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她只能睡觉,抱着宋子木呼呼大睡,而宋子木,半眯着眼,一动不动的听着娘亲讲故事。 姚锐辰多次抗议不许妹妹与子木那小子同床而眠,要睡也应该与他一块睡,可惜抗议无效。姚静以为他寂寞了,把旺财让给了他,所以此刻他躺在床上,旺财躺在一旁打着小呼噜。姚锐辰嫌弃的看了一眼旺财,给它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这样的夜晚,卸下一身公务,姚宏天当然要和妻子浪漫下,看看星星,喝喝小酒,说说情话。 “今日三姨娘来了一趟。”沐映雪抬起一杯梅花酒,酒面因为晃动泛起些许波纹。 “为了千儿的婚事?”姚宏天抬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恩。”沐映雪抬头看了相公一眼,放下了酒杯。 “你答应了?”姚宏天扫了一眼妻子放下未饮的酒,说。 “你知道的,我对千儿不是十分亲近,那也不是个省事的主,这给人说亲,若日后欢欢喜喜那是好事,若出了岔子,那娘两还不记怪在我身上,这还是小的,就怕到时候对苏家也无法交代,你也知道她的心思。”沐映雪稍稍皱了皱眉头,继续说:“所以今日我只回她:若是婶婶叫上我,我就一块去,若没想起我来,我也不好主动跟着去。” 姚宏天伸手揉了揉妻子的眉心,笑道:“皱眉就不美了。” 沐映雪娇瞪相公一眼,轻拍下他的手。 姚宏天顺手握住妻子的手,说:“你若不愿意就不去了,若叔父问起来,我自有办法。” “若真来了,我也是要去的,不过去了也是一个摆设,这事我不想参合。”沐映雪嘴角弯起看着相公,眼里尽是柔情。 “笑起来才漂亮。”姚宏天握住妻子的手捏了捏,带着些许心疼,说:“怎么握了一会儿,还是冰凉的!算了,我们还是回屋吧,等天气暖和了再看星空。”说完,拿起妻子未喝的酒一饮而尽,抱起妻子回屋,春宵一刻值千金。 夏天悄然而至,姚静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天,暖暖的,对就是暖暖的。这还要从前世说起,许是不懂保养,姚静严重痛经,每月那几日,总是上吐下泻,恨不得一刀捅在肚子上一了百了,这一庝就是近十年,止疼药也成了她的常备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不知道是药吃多了,还是心理作用,姚静感觉自己记忆力严重衰退,能不吃药时总是咬牙强忍,这夏天热还好,冬天那就是要命,稍微受一点凉肚子就闹腾。于是在姚静眼里夏天就是暖的象征,肚肚暖暖的舒服。 天气冷适合睡觉,天气热更适合睡觉,姚静一边听着孙夫子讲课,一边意识开始飘散。若说世界上有什么事能与睡觉相媲美,那就是吃了,夏天是吃冰的季节,前世痛经她把冰淇淋戒了,这世好好调理吃些冰应该不会有大事,真想吃冰淇淋啊,不知这里有没有这种东西,没有弄点刨冰也是不错的,恩恩,明天让冬竹给自己做刨冰,刨冰里放些西瓜芒果什么的最棒了,再弄些甜蜜豆。想着想着口水就来了,姚静忍不住擦了擦嘴巴。 孙右看着姚大小姐嘴角带笑,两眼无焦距的痴痴望着窗外,怪不得外面都传她是痴儿。孙右轻咳了两声,见姚静没反应,又重重咳了两声,还是没有反应,拿出戒尺重重的敲了两下她的桌子,才把她的魂招回来。 姚静抬头看着夫子发黑的脸,对着他小心翼翼的笑了笑,见夫子有发怒的前兆,急忙低下头看书。 孙右拿着书继续讲解。姚大小姐天资聪慧,若传出去,恐怕南辉国第一天才的盛名要落到她头上了。虽然她接收能力强,但孙右不仅没加快教学进度,反而减慢了不少。他认为越是聪明的人,越要养成耐心专研的习惯,切不可急躁。天资聪明的人过于受人关注,容易自视甚高、浮躁,学得快学的急也就学得浅,最终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天资。 姚静没想这么多,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吃饱穿暖、悠闲自在、无忧无虑,上一世过得太辛苦,这一世作为一个官n代,一定要实现混吃等死的终极目标。 两人虽然目标不一致,但学习节奏却是一致的。这般年纪的孩子坐在课堂不闹不跳已是不易,孙右对于姚静的走神完全理解,总的来说,他对这个学生相当满意,挑个日子,可以让她行拜师礼了。 很快,姚千儿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是她看中的苏家,不过不是她相中的苏家二公子,而是苏文博二姨娘的孩子——苏三公子。苏二公子早有意中人,两人也算欢喜冤家,两家对这门亲事也还满意,自然就没姚千儿什么事。 按理这个结果姚千儿怪不到沐映雪身上,但她就认为是沐映雪从中参合导致她只能定下苏三公子,若非沐映雪抢走她的表哥,现在镇国公府的是女主人就是她。虽说她是一个庶女,但好歹是姚家的小姐,即使分了家,平日小姐们的聚会谁敢怠慢了她,从小她就立志非嫡不嫁,未来她可是要当家母的。她表哥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当朝大将军,苏大公子和表哥又形同手足,她与苏二公子成婚那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应是两家喜闻乐见结果。谁知母亲竟给她定下了苏三公子,果然不是亲生的见不得她嫁得好。若非苏家是当朝第一大家族,说什么她也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再说姚二老爷,历代皇上只有一个妻子,在朝为官的心里总会有所顾忌大多只娶一个妻子,而他却光明正大的娶了一妻两妾,这还是他妥协的结果,谁让美色是他人生的两大爱好之一呢。 而姚二老爷的妻子是个性格温和吃斋念佛的主,否则也不会许了姚二老爷娶妾。 姚老夫人真心觉得苏三公子人不错,性格温和,姚千儿的性子她清楚,嫁给他许是一个好归处。姚千儿自个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她不能,作为当家主母,她不能丢了姚家的脸面,也就给她定下了苏三公子。 第十九章 进宫 皇后让人传了话,让沐映雪进宫陪她聊聊天,顺便把姚静也带上,沐映雪想着女儿还未去过皇宫,带她进去走走也不错,便把她带上了。 终于可以出门,还不用上课,姚静开心拉着娘亲的手,一脸兴奋的坐上了马车。 马车由实木雕花而成,从外面看,朴素中带着雅致。车内也算宽敞,铺着软垫,可坐可躺,车内还有不少暗阁,放着一些药酒点心之类的,倒也舒适,不过对于镇国公府的地位却显得过于简陋了。 马车走在青石路上,平稳缓慢的前行。姚静喜欢坐马车,喜欢马车吹进凉凉的轻风,喜欢听马蹄踢踏的声音,喜欢马车上淡淡的香味,她希望这条路再长些,可以让她睡个回笼觉。 走了一刻钟,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姚静趴在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街道还算宽敞,可容四辆马车,街道两旁有不少商贩在叫卖,琳琅满目的物品看得姚静有些犯晕,有些不真实,仿佛自己只是这个世界一个过客,连忙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的喧闹声渐渐消失了,姚静躺在娘亲怀里慢慢进入梦乡,交通工具比床更容易入睡。 沐映雪看着怀中的女儿,有些后悔带她出来,真是走到哪睡到哪。 抱着女儿下了马车,正准备把女儿交给幻梅,姚静却醒了过来,四处张望了几眼,下马车了,看来是到了,连忙让娘亲放自己下来。 “睡饱了?”沐映雪弯下腰帮女儿稍稍整理因睡觉弄皱的衣服,摸了摸头。 姚静点点头,对着娘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心心念念进皇宫看风景,所以睡得并不深,一有动静立马就醒了。 沐映雪牵着女儿,随着接引的宫女朝昭阳殿走去。 姚静仰着头四处张望,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个子太矮的原因,感觉宫墙很高很高,高得压抑,宫墙间的路很静,很长,有些凄凉冷清,她不喜欢这里。 不过进了后宫宫门这感觉减轻了许多,姚静才明白为什么住在这里的人没有疯,宫墙里外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少了庄严肃静多了精致秀美。 姚静感觉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伊甸园,蜿蜒小路、繁花似锦、奇山异石,各种乔木、灌木、藤木交错相间,只闻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却不见水从何来。 眼花缭乱中突见一片广阔绿地青石板路中坐落着一座精致的宫殿——昭阳殿。 此时,皇后与萧梦微已在殿中等候多时,见到她们到来萧梦微娇嗔道:“你这速度也太慢了吧!” “知道苏府离皇宫近,你就不用再提醒我了。”沐映雪眼角带笑,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帕子净了手,一旁的姚静学着娘亲净了手。 皇后见姚静有样学样,觉得甚是有趣,朝她招了招手。 姚静扭头看向娘亲,见娘亲点头,才迈着小步子欢快的跑了过去。这个大美人她记得,周岁生日时见过,还抱过她,很温柔,身上和娘亲一样有淡淡的香味。 皇后伸手抱住她,放到自己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几月不见,长大了些,就是这头发还是这么少。” 姚静本乐呵呵的嘴角一下僵住了,皇后说到了她的痛楚,她照过镜子,镜子中的自己,隐隐约约看着应该挺可爱的,唯一不足就是没头发,仅有的那么几根头发又细又黄,每每摸自己的头发,姚静都会急忙让冬竹给她做黑芝麻糊,不过没什么效果。 萧梦微见静儿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忍着笑说:“不怕,长大就好了,你看看可有女孩子没头发的。”她与沐映雪经常走动,自然听映雪说过静儿很宝贵她的头发,小小年纪就天天照镜子拨弄头发。 “太子哥哥小时候头发也不多,你看现在不也挺好嘛,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有黑黑长长的辫子。”皇后把切成小块的水果往姚静面前推了推:“这是今晨刚摘的,喜欢吃就多吃些。” 姚静仰起头,小嘴一咧:“谢谢皇后娘娘!”说完开始与水果奋战,多吃水果身体好,水果富含维c,抗衰老。 “见到静儿醒着可不容易啊!”萧梦微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嘴里,红红的樱桃,红红的嘴唇,甚是诱人,可惜这里没有一个男人。 “听说姚大将军给静儿请了夫子,效果如何?”皇后想起几月前传遍京都的消息,今日见到当事人,可得好好解了她心中的疑惑。她问过皇上,可姚宏天嘴太紧,什么都不透露,这到底是如外人传的请了个夫子教睡觉呢,还是真如她得到的消息那般。 “孙夫子挺不错。”沐映雪知道外面很多人等着看笑话,姚三姨太果然如她所想那样未将那日的事说出去。 “谁问你孙夫子了,你不告诉我,难道连皇后娘娘也要隐瞒?”萧梦微心里也痒痒,可偏偏映雪什么都不告诉她,只好搬出皇后,这到底学没学就一句话的事,这样什么都不说真让人难受。 皇后看向沐映雪,一副今日你不说也得说的表情。 沐映雪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这事说出来很难让人相信:“字会认几个,只是还不会写,准备过两年大些再学写字。” “那是会认几个?”萧梦微放下手里的樱桃,身体稍稍前倾,有些急切的问道。 沐映雪嗔了她一眼,说:“《三字经》能认全了。”她也不算说假话,《三字经》确实认全了,只是其他几本识字读物也都会背了,只是还是别说出来了,说出来也没人会信,而且镇国公府已经够高调了,这事传出去指不定被有心人惦记上招惹事端。 萧梦微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好一会儿才朝姚静招了招手:“静儿,过来,背给梦姨听听,我们静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要不我也生个女儿玩玩吧!” 姚静抬起正与水果苦战的小脑袋,看看萧梦微又看了看皇后娘娘,皇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继续吃水果,姚静乐呵呵的低头继续奋战。 “这生男生女还是你说的算?”皇后顺着梦微的话转了话题,深深看了姚静一眼,朝盼香挥了挥手,轻声吩咐,让人去把三皇子带来。 “你决定了?”梦微怕痛,沐映雪是知道的,刚成婚那会儿,别的新媳妇还娇羞不提孩子的事,梦微就得意地对她俩说她以后要生一堆娃,结果刚生完,就发誓再也不生了,怎么的这会儿竟改口了。 “我也不想生啊,你说再生出一个宜白那样的,我就得每天看着两个小大人,那生活得多无趣,可若是不生,恐怕没多久我就要被丢出宋府了。”萧梦微装模作样的用手绢抹了抹完全不存在的眼泪。 沐映雪微微挑眉,看向皇后,皇后这才笑着向她解释:“宋老夫人嫌家里冷清,让她再生一个,若不生,就给苏尚书娶个妾。” “这事我知道,苏尚书不是让她不必担心他自会处理吗?” “这不是苏尚书见姚将军天天在他面前夸耀自己女儿心动了,想着让梦微再生一个,最好生个女儿,是儿子也没关系,就当给宜白多个弟弟。”皇后见姚静吃完,边说边用手帕擦拭她嘴角的果汁。 萧梦微恨恨地瞪了沐映雪一眼,哀怨的说:“文博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不应吧!况且文博的弟弟就不是个安分的,这婚还没结呢,两人已经商量着完婚就去闯荡江湖,婆婆所有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我这儿,我总不能不孝不在乎她老人家的感受吧!所以啊。。。。。。”萧梦微懒懒的看向姚静,嘴角瞬间弯了起来,说:“作为补偿,这静儿和宜白的亲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就准备把婆婆送自己的玉佩取下来。 第二十章 救了三皇子 姚静两眼瞬间瞪圆了,他们不是在说生孩子嘛,怎么绕到自己身上了,自己还小,梦姨怎么整天盯着自己,虽说苏宜白那小正太挺可爱的,可男大二十八变,就算以梦姨和苏伯伯的颜值宜白长大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歪到哪去,但人品不能保证啊,万一变成了渣男,自己的后半生还怎么逍遥自在,就自己这点脑容量,不被古代大宅内院玩死才怪呢。 “这你不能问我,你要问她。”沐映雪抬起芊芊玉指,朝女儿一指。小家伙听到要给自己定亲,眼睛直溜溜的看着自己,一见就是不愿意,难道她还听懂了?应该不会,这么大的孩子不可能懂得这些。 萧梦微见映雪这么说,立马转向姚静,伸出手唤她过来。 姚静才不过去,故意装不知道,自己小,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伸出手抱住皇后,求保护。 “你抱着皇后,是打算以后嫁给太子?”萧梦微怪声怪气的故意逗她。 姚静瞬间坐直了身子,抬头见皇后娘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感觉很危险,默默的、,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些,上辈子宫斗剧看了那么多,直觉皇家很危险,惜命请远离。 皇后挑了挑眉,眼睑微垂,轻声说:“映雪,你这孩子倒也聪慧。”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姚静的头,向沐映雪看去,正待再说什么,见宫女抱着灏儿进来,却是转了话:“花园里的梨花正是绽放的时候,让他们俩儿在这玩着,我们去花园转转吧。” 皇后说完,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起身就向外走去,沐映雪看了一眼女儿很是不放心,欲留下幻梅照看着,却被皇后一句话堵住了:“放心吧,这么多宫女看着不会有事的。” 想着女儿平日懂事乖巧,就这么会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她也不好直接反驳皇后,只得跟着皇后离开了。 留自己和一个小屁孩加一堆宫女在这算是什么事!姚静嫌弃的上下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小不点,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小,不过头发比自己多几根,皮肤比自己白那么一点点,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莫名的,她就是不喜欢这小子,也许这就是眼缘吧。 禹思灏也盯着姚静,打量了一会儿,爬到她面前,抬手,“啪”打了她一下,打完“咯咯咯”笑了。 这小孩真让人讨厌,姚静转过头凶狠的瞪着他,这么小就乱打人,欠收拾。姚静抬起手却没有放下,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人家是皇子,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自己大人有大量。 禹思灏见姚静很生气却不敢反抗,和身边照顾他的人一个样,小脸一板又举起了手。姚静这次学聪明了,立刻跳下凳子准备逃跑,不知是哪根筋扯到了,她下意识转过头,见禹思灏因为自己逃跑猛然失去受力体,身体惯性往前倾,眼看就要栽下软榻,姚静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本能的伸手去接,一旁的宫女也匆忙伸手,却早已来不及,禹思灏整个扑到了姚静身上,直接把她砸到了地上,脑袋“咚”的一声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姚静只感觉脑袋duang的一声,仿佛一整空气波从大脑中心扩散开来,整个人蒙了,眼睛定定的睁着。 旁边宫女见这情形,都慌了,还好旁边有老嬷嬷在,让人把两个小祖宗抱起来,再派人兵分两路,一人去传太医,一人去告知皇后。 “哇!!!”姚静终于清醒过来感觉到后脑勺传来的无法言喻的疼痛,张开嘴无法抑制的哭了,一边哭一边担心自己是否会脑震荡脑出血,会不会死。她当初就是从楼上摔下来穿越到这的,她不要死,她好日子才过了没多久,早知道就不接那个小屁孩了,疼死宝宝了,会不会就此变成笨蛋,她已经够笨了,不能再笨了。 禹思灏摔下去整个人也是蒙的,听到姚静哭,仿佛才反应过来,跟着“哇”的哭了。 皇后三人走出去没多远,听到哭声,皆脸色一变。 不待皇后开口,沐映雪转身就朝昭阳宫跑去。 萧梦微见皇后脸色晦暗的看着离去的映雪,轻声解释道:“映雪应该是太过着急了。” 皇后掩下情绪,温和的说:“恩,我知道,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走进宫,两个孩子都在哭,一旁的宫女跪了一地,沐映雪疾步过去抱过女儿,轻声问她怎么了,未见答复,只有撕心裂肺的哭,沐映雪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皇后随后走进宫殿,眼神淡淡扫过她留下照顾两个孩子的老嬷嬷,见她朝自己微微摇头,疑惑的收回视线抱起皇儿。 禹思灏趴在母后怀里抽抽搭搭的慢慢停止了哭泣,偷偷抬眼朝姚静瞄去,他虽小,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她为了他受伤了,他看她哭得伤心,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小手紧紧抓着母后的衣服。 老嬷嬷跪爬在地上望了皇后一眼,细细交代了事情经过,皇后眼神复杂的看着沐映雪怀中的姚静。 沐映雪除了轻声哄着女儿,只能着急的向外张望。 感觉过了快一个世纪,太医才气喘吁吁地跑着进来了,皇后免了礼,让他赶紧看看。 太医经过一番望闻切,不过问姚静几个问题皆没有得到回答,只能先开了方子,让人取些冰来,对患处冷敷一刻钟,待其平静后再看看,若没什么特别反应,观察三日,若无事无大碍了。 宫女用布将冰块包好,沐映雪拿过轻轻敷在女儿后脑勺处,萧梦微想帮忙,被她摇头拒绝了。 姚静许是哭的累了,哭声越来越小,慢慢睡着了,这边沐映雪却是一刻不敢放松,让太医多次确认,暂时无碍,这才辞了皇后。 皇后也不好多留,让太医跟着去姚府照料几日。萧梦微也急忙起身告退,跟着沐映雪离开了。 见两人离去,皇后让奶娘将灏儿抱下去,遣退了宫女,一人坐在宫殿里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 回去的路上,萧梦微纠结了好一阵,才张口道:“映雪,静儿受伤这是谁都不想,我不希望这事影响到你和皇后的关系。” 沐映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也许这一次受伤,对静儿、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吧。 沐映雪带着女儿回到府没一会儿,姚宏天带着儿子火急火燎的就赶了回来,见女儿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抓起妻子的手柔声说:“别担心。” 姚锐辰趴在床边,看着妹妹小小的脸,用自己的脸去蹭了蹭,转过头对娘亲说:“娘,不用担心,妹妹睡一觉就好了。” 沐映雪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勉强勾了勾嘴角。 皇上忙完手上的事,赶到昭阳宫,正直午膳时间,用完膳,禹承远才开口问道:“灏儿可有什么事?” “就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禹承远点了点头,望着她意有所指的说:“这情是欠下了。” 皇后低下头,声音淡淡的说:“静儿那孩子,我今天好好看了看,说聪明感觉差了那么点,说不聪明,却感觉她什么都明白。” “不聪明?你见谁家孩子还未两岁,仅用了这些日子,就把《三字经》认全的。”皇上叹了一口气,手指轻叩桌面,说:“你也不必着急生女儿了,若静儿那孩子这次无大碍,朕下一道旨,就把这事定了吧。” “恩。”皇后点了点头,静儿那孩子挺乖巧,若不是。。。。。。还真想收了做干女儿,不过这样也好。 “灏儿这孩子虽然还小,但也不能太惯着他,这打人的毛病是该治治了。”灏儿的心性也不知道像谁,雨泽和景胜小时候就不像这般调皮。 “我会注意的。”皇后一边帮皇上褪去外衣,一边说:“他今日也吓到了,一直偷偷的望着静儿,今后应该会好些。” ‘等这小子长大了,非给他安排个严厉的太傅。’禹承远坐在床边,心里下了决定。 第二十一章 读书何用 肚子咕噜咕噜,每呼一次气,都能感觉肚皮贴后背,好饿。姚静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帘,感觉脑壳疼,迷糊了会儿,原来她还活着,真幸运她还活着。 “静静,静静。”坐在姚静枕头边的宋子木见她醒了,开心的唤道。 “别叫,叫的我脑袋疼。”姚静懒懒的蠕动嘴巴说道。 坐在床旁的木凳上绣着小衣裳的沐映雪听到动静,抬头见女儿醒了,急忙让幻梅叫太医,眼眶含着水光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痛。”一听娘亲的话,姚静心里的恐惧委屈全涌上了心头。 “头痛?”沐映雪见女儿两眼泪汪汪心又提了起来。 “恩。”眼泪一颗一颗落下了,止也止不住,姚静并不想哭,但看到娘亲眼泪就自动落了下来。 “快去催催,太医怎么还不来。”沐映雪一边说一边急忙把女儿抱到怀里,女儿哭得有多伤心,她心里就有多痛,她情愿自己痛,也不想女儿受一点伤害。 宋子木见姚静哭得伤心,很是很着急,偷偷伸手抓住她的手,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姚静转头看向子木,使劲吸了吸鼻子,脑袋也跟着抽了抽,好疼,转头把脸埋到娘亲怀里蹭了蹭,感觉控制住了情绪,才抬起头看着娘亲说:“不,不痛了,没,没事。” 沐映雪伸手摸着女儿的头,依然肿着一小块,温柔的说:“恩,娘知道静儿不会有事的。” “静静。”宋子木小心翼翼地唤她。 姚静转头对着他龇了龇牙,果然是自己养大的,知道担心自己,也不枉她对他这么好。 太医来检查了一番,问了些问题,开了些安神的方子,表示并无大碍,嘱咐明日方可对肿块处进行热敷散瘀,这两天好好休息,他知道姚家大小姐请夫子的事,专门嘱咐让她休息十日,方可看书,轻微头痛头晕都属正常,不必担心。 听了太医的话,再看女儿捂着肚子喊饿,沐映雪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边让幻梅送太医,一边吩咐快去准备膳食。 姚静觉得自己脑袋磕到也算因祸得福,又恢复了养猪的日子,连哥哥对她都像面对着一个瓷娃娃,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她指东他立马屁颠屁颠的往东边跑去,只为逗她一笑。这日子太幸福,睡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晒晒太阳,拽拽旺财的尾巴,捏捏子木的脸,这才是生活,让她就这样过一辈子她也愿意,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以前想动动不了,现在让她动她都不愿动。 禹雨泽在她受伤的第二天,代表皇上和皇后来看望她,还带了一堆补品。禹雨泽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半睁着眼晒太阳的姚静,本来就是笨蛋,吃再多补品也没用。母后今早特意嘱咐自己好好代弟弟道声谢,他觉得非常没有必要,摔不摔对她都是没差别的,他还指望磕了脑袋她能聪明点呢。当然他不会告诉别人,昨日他焦急的打听她情况的事,他只是不希望他讨厌的这个家伙早早夭折罢了。 孙夫子也来看过她一次,见她一脸享受的样子,忍不住扶额,上天就爱捉弄人,如此聪明的脑袋竟落在一个不愿努力的人身上,实属浪费。 舒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虽然很不情愿,但姚静又恢复了每日啃书的日子。 窗外知了欢快的叫,叫得姚静睡不着也听不到夫子的声音,脑里回荡的全是“知~~~了~~,知~~~了~~”听得姚静两眼发直,呆呆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知~~~不知~~~” “啪啪啪!”孙夫子用检尺敲了敲桌子提醒姚静注意认真听讲。 姚静抬起头,木纳的看了夫子许久,久到孙右怀疑她的脑袋并未痊愈。 现在是后遗症发作了?傻了?孙右伸出戒尺在她眼前晃了晃。 姚静的小胖手一把抓住晃得她头晕的戒尺,疑惑的问道:“夫子,我一个女子,学那么多知识,不能入仕有何用?”上辈子她读书是为了找到工作,这一世她没有了目标。 “你只能算是女娃,还算不得女子。”孙夫子一本正经的纠正。 姚静两眼微眯,不满的看着他,他淡淡一笑,缓缓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人生苦短,不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尝试,书中有前人经验,我们可以透过他们去感受我们自己所需;人生有太多选择,我们不可能每一个选择都能去尝试,书中有前人的智慧,可以指引我们少走弯路;世界太大,我们知道的太少,书中有前人的脚步,我们可以透过他们的眼睛去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夫子说了一堆,但是姚静并未完全明白,看着夫子一字一字地说:“学生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有吃有喝有穿有爱我的人,学生不需要再去寻找,也不好奇外面的世界。” “你现在享受着家人的庇护,可成想过有一天你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夫子看向姚静,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学生一介女子,注定及笄嫁作他人妇,享尽一生荣华,终了,不为家族留下污迹,这难道不是我能做到的最好?”姚静实在不明白,作为古代女子的她还能做什么,穿越小说里的女主玩转各个朝代,她自认没那能力,而历史里留名的女性不是拥有大志向,就是性格贞洁刚烈,她即不想留名千古,也不愿以夫家为天。学那么多书,对于她而言带不来快乐,也无处施展,她除了惜命享受生活还能做什么? “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学习在不经意间给了你帮助。”孙夫子说完,继续开始讲解书本。 姚静瘪了瘪嘴,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发现学习的作用。她辛辛苦苦读完大学,每月拿的工资还没有上中专的前辈拿的高,大学学到的知识都是理论,毕业一年基本全忘了,到了工作上发现所有都要从头学起。知识这东西,打个基础,剩余的需要的时候再补也来得及,何必苦了自己,浪费青春坐在屋子里啃书呢! 心里虽这么想,但姚静不敢不认真听课,她相信若她再发呆夫子那个戒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拍到她头上。 第二十二章 朝堂争论 时间如琴弦上的音符,一不留神,一曲终了。夏去秋来,秋走冬至,冬离春到,姚千儿也到出嫁的日子了。 作为娘家人,姚静随娘亲早早去了太傅府添妆。 屋里姚千儿与的各家的小姐有说有笑,却在见到两人时,脸一时僵住了,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勉强扯着嘴角露了个笑,旁人只当她见到自家人难过不舍。 沐映雪送上添妆,说了几句祝福话,姚千儿微低着头听了,道了谢,沐映雪知道她的心思,没多待就带着女儿出去了。 姚宏天作为姚千儿的娘家人,同时也是苏府的常客,受了两边的喜帖,本打算妻女去太傅府,他与儿子去苏府,不成想姚千儿让人来传话,希望结婚当天他能去太傅府送她出嫁。新娘子都这样说了,姚宏天只好先来这边,晚些再去苏府。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添妆送了?”姚宏天低头轻声问妻子。 沐映雪瞪了他一眼,说:“今日怎么说也是她的大喜之日,我怎么好意思在里面给她添堵。” “如果给她添堵能让你开心,何必在意这些。”姚宏天哄妻子那是相当有一套。 “她可是你你堂妹。”她也不想见到她,何必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姚宏天叹了一口气:“她可曾觉得自己仅仅是我的堂妹。” 吉时到,新娘子身穿凤衣,头戴凤冠,盖着红盖头,眉眼含笑,由陪嫁丫鬟牵引着走过长廊,走过庭院,走进正厅。 向坐上父母跪拜磕三个头,感谢父母恩。 新郎向岳父岳母三鞠躬,感谢她们把女儿嫁给自己。从丫鬟手中接过红绸缎,牵引着新娘向门外走去。 经过姚宏天的时候,姚千儿忽然停了下来,隔着红盖头,朝姚宏天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眼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新郎转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姚千儿低头抬步未再停留,新郎未做多想,牵着新娘上了花轿。 一滴眼泪滴落红杉,从今往后再无可能。 姚千儿闭着眼轻拭眼泪,再睁眼,眼里看不到一丝悲伤,只有结婚的喜悦。今日是大喜之日,再伤心难过不舍,新娘都不能落泪,只能笑,笑得越灿烂,未来生活越如意,眼泪是不吉之兆,她再不会落泪。 看着花轿起,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渐行渐远,姚静抬头望着娘亲,只见娘亲若有所思的看着花轿消失的街口。 直到众人散去,沐映雪才牵着女儿回到宴席,有一天静儿也是要嫁人的。 当晚,沐映雪对相公说出了自己考虑许久的想法。 “可以先这么定下来,若未来他们有其他想法,自家人也好商量。”后院的事姚宏天一向都依着妻子的意见。 “明日让辰儿和静儿休息一日,你下朝回来后就赶紧把这事定了,这几日我总感觉不踏实,皇后前几日宣我进宫,我以身体不适推了。”沐映雪轻皱眉头,她不能让女儿步上她的后尘。 “没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把花在他俩身上的心思移些到我身上。”姚宏天揽过妻子,带茧的两手放于妻子的太阳穴处,轻轻按压。 “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争宠。”沐映雪拿下相公的手,回头眉眼如丝,嗔了他一眼。 “恩,确实不该,夫人,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浪费了,白天你是两个小祖宗的,这夜晚。。。。。。” 圆盘大的月亮挂在空中,只有几颗胆大的星星在月光中闪着微弱的光,明天应是好天气。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天舒不舒服就看早上休息得好不好,本着这样的信念,姚静抓着子木和她一块晒太阳补钙,旺财在躺椅旁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跟着晒太阳。 姚府宁静祥和,殊不知朝堂之上的姚宏天此刻正与皇上进行博弈。 “太子妃也该定下了,众爱卿可有合适的推荐人选。”皇上坐在龙椅之上,扫视了一圈朝堂上的大臣,最后视线定在姚宏天身上。 姚宏天心里一咯噔,见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似沉到了谷底,这是强抢臣女啊!姚宏天上前一步,趁大家都未反应过来之时,故作平静的说:“太子尚年幼,臣认为,这太子妃还是等太子及冠后,由他自行挑选较妥。” 禹承远挑了挑眉,看向其他大臣。 “臣也如是认为,况且皇后娘娘尚、年、轻。”苏文博自是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即使他舍得未来儿媳妇被皇上抢走,却不能看着这朝堂失去它本该的平衡。 禹承远甩了一个眼刀子给苏文博,看向其他大臣。 “臣认为殿阁大学士陈大人之女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小小年纪就颇有大家风范,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内阁学士赵大人低着头推荐。 一旁立马有人附议。 “臣认为太子妃人选应如皇后般德才兼备、宽厚温良,冯太尉之女,虽年幼,但已透出仁厚的品德。”许都督与冯太尉交换了一个眼神,出列推荐。 一时,朝堂上各种争论声四起。 还好他聪明早有准备,姚宏天掩去眼角的笑意,他知道女儿安全了,默默站到了一旁。 皇上嘴角带笑,冷眼看着低下的一切,待各大臣感觉气氛有异,慢慢安静下来后,皇上才悠悠的开口:“朕认为这姚将军之女是不错的人选。” 朝堂一片安静、各怀心思,苏文博暗叹了口气,皇上还是自己提出来了,宏天这日子不好过了。 许都督接收到冯太尉的示意,小心翼翼地说:“臣认为不妥,太子妃需要心怀天下百姓,饱读诗书,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姚将军之女虽说已能识字,但怕是还有些欠缺,听说前些日子还摔到了头,这。。。。。。”许都督瞥见皇上越来越阴郁的脸色,急忙闭了嘴退了回去。 但有了第一个人反对,自然有第二个,一瞬间朝堂反对声此起彼伏。这情势禹承远早已预料到,他并不急于一时,这次只是一个试探,也是这盘棋的第一步。 禹承远猜想到姚宏天会反对,却未想到他能让满朝文武大臣与他一起提出异议,平日他在朝堂上的低调竟让他忘了他曾是只潜伏的老狐狸。 姚宏天知道今天他走的这步棋必然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让他多年的隐忍功亏一篑,但他只能这么做。他不能让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姚家世代做的退步已经足够多了,若是这般皇上还觉得不够,恐怕他要的就是姚家消失!他不会再做退让,姚家为了禹家的江山已经牺牲了太多的子孙,隐忍了许久了,他可以牺牲自己,但原谅他自私,他不能牺牲他的孩子,深埋在姚家子孙心里世代的信仰,于他已有了动摇。 作为南阳国第一谋臣,苏文博早已猜到皇上的打算,而今日朝堂上的混乱也有他的功劳。与姚宏天一般,作为苏家下一任家主,他只为保苏家平安富贵,他与姚宏天即是朋友也是暂时的利益伙伴。这次皇上未提前与他商议今日之事而是直接出击,看来他对自己也有了防备之心,也许有心趁机试探自己吧。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作为当朝居高位却长期被苏姚两家压制的大臣们看到打破僵局的机会自然会拼命想办法抓住,即使机会渺茫,但也不会就此放弃,机遇是与危险并存的,等候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等到机会了。 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下着心里的那盘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第二十三章 隐瞒 回到家,姚宏天朝开心迎出来的妻子摇了摇头,回到屋里关上门立即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告知了妻子:“昨晚商量的事恐怕要延后再打算了,若在这时候强行违背皇上的意思把静儿和辰儿的事定下来,那可就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挑战皇上的权威,给了有心人机会。” 沐映雪愣了一会儿,他们终究晚了一步:“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一步算一步吧,今日就当给两个孩子放假了。”说完,倒了一杯茶递给相公,笑着说:“梦微今日派人来传了消息,你猜是什么事?” 姚宏天拉过妻子的手故作冥思苦想状:“能让你这么开心的事,我猜猜,梦微能有什么好事呢?”见妻子笑的得意,一把抱过她的腰皎洁的说:“文博又要当父亲了?” 沐映雪轻轻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娇嗔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故意假装不知道逗弄我。” “文博可没那么好心告诉我,不过你相公聪明,看你摸样就猜出来了。”姚宏天将妻子抱坐在腿上,轻笑道。 “就你聪明!”沐映雪眉眼带笑。 “希望她生个女儿,到时候文博就没精力惦记我们女儿了,也可以让梦微多些事做,免得没事就来和我抢媳妇。”姚宏眼睛微挑,心里有了算计。 沐映雪小脸微红,轻声说:“她让我有空多去看看她,她是没机会到处跑了,正好我也许久没去看望姨妈了,我想着过几日带静儿去苏府走走。” “去吧,平日没事就多去苏府走动走动。”姚宏天善解人意的说,毕竟在这都城中除了姚府,妻子最亲近的人也就只有苏府里的那位了。 一辆马车踢踢踏踏缓慢驶进了苏府,车上之人正是沐映雪和姚静。 下了马车,苏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立即迎了上来,引着她们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知道您今日要来,早早就起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等着您呢。”老嬷嬷跟在沐映雪身后笑着说。 “那我们走快些,可不能让姨妈等着我们小辈。”说着,沐映雪拉着女儿加快了步伐。 其实沐映雪来的并不晚,只是苏老夫人想念侄女,天刚微微亮就睡不着了。老嬷嬷这般说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她知道老夫人对她的那份心,有空就多来苏府走动,陪老夫人聊聊天。 见沐映雪越走越快的脚步,老嬷嬷急忙说:“夫人您可慢些,老奴都跟不上了,更别说小姐了,老夫人可提前交代了,让您千万慢着点。” 沐映雪匆忙放慢脚步,转过头歉意的说:“是我着急了。” “老奴知道您心里挂着老夫人,老夫人知道必是开心的。”老嬷嬷摇了摇头,欣慰的说。 沐映雪刚走进院子,苏老夫人听到下人来报,快步迎了出去,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开心得眼角露出了皱纹。 “可把你盼来了,你说如今你就在这都城,也不常来看望看望我老人家。”苏老夫人有些埋怨的说。 “是映雪错了,以后定常来打扰您,到时候您可别嫌烦。” “我高兴还来不急呢!”苏老夫人低头见一个小人儿好奇的看着她,弯下腰抱起姚静慈爱的说:“静儿可还记得姨姥姥?” “记得。”姚静呆萌的说:“姨姥姥越来越漂亮了。” 苏老夫人惊讶的睁大眼睛,笑了:“果然是姨姥姥的亲侄孙女,知道你今日要来,姨姥姥可是给你准备了许多点心,这里的点心和你们府里的可不一样。” “谢谢姨姥姥。”姚静开心的咧嘴笑了,不管去到哪都有一堆吃的真是幸福。 苏老夫人抱着姚静坐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她的手里,抬头关心的问道:“前些日子听梦微说静儿会背《三字经》了,最近可有进步?” 沐映雪摇了摇头:“不知是最近学习的书本较难还是前些日子摔到脑袋留下了后遗症,静儿是什么也学不进去。” “太医怎么说?” “宫里的太医都看遍了,汤药也喝了不少,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沐映雪轻叹一声,似乎是对女儿的事操透了心。 “她现在还小,说不定再过几年就好了,你不要太过担心。”苏老夫人轻声安抚道,心里却是倍感可惜,这定是摔到脑子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其他一切就随老天安排吧。 “恩,我也是这般想的,现在只是让夫子陪着她玩罢了。”沐映雪淡淡的笑笑,心里对姨妈有些愧疚,可是为了静儿的未来,为了镇国公府的平安,她和相公不得不瞒下静儿的情况,即使是最亲近的姨妈。 姚静低头乖乖吃点心,大人聊天小孩少插嘴。 沐映雪与苏老夫人才聊了没一会儿,萧梦微得到消息急忙蹦跶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说待会儿让映雪上你屋里去呢!你可是双身子,平日蹦蹦跳跳就算了,现在还不知道安分些。”苏老夫人一边让一旁的老嬷嬷快扶住她,一边埋怨道。 “娘,这不是映雪来了我开心嘛,您放心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萧梦微老实坐下,对着沐映雪挤眉弄眼。 沐映雪轻笑:“姨妈说得对,你就像个姑娘家,没有一点当娘的样子。” 萧梦微瞪了她一眼,眼睛一亮,故意说:“你怎么不沐休日过来,正好让宜白带静儿逛逛苏府。” “就你鬼点子多。”苏老夫人瞪了儿媳妇一眼,她也希望静儿能嫁给宜白,不过现在却不是谈论这事的时候。 “此话当真?”沐映雪朝萧梦微递了一个眼神。 萧梦微讪讪的笑了,和皇上抢儿媳妇她不敢,还是等这阵子过了再说吧。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用过午饭,沐映雪带着女儿就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沐映雪思虑再三,还是对怀里昏昏欲睡的女儿开口问道:“你可想嫁给太子哥哥?” 被马车晃得迷迷糊糊的姚静瞬间睁开眼,惊讶的看着娘亲,她怀疑她耳朵听岔了,娘亲应该不是与她商量她的婚事 “你可想嫁给太子哥哥?”沐映雪又重复了一次,她和相公并不希望女儿嫁入皇室,但这若是女儿想要的,她不会阻止,她不希望女儿如自己一般婚姻大事只能遵从父母之命。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姚静急忙摇头,先不论禹雨泽那小屁孩多讨厌,就前世看的那些小说,珍爱生命远离皇室,即使这里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但却是一个失去了很多自由的女人,她不傻,她才不入宫。 “娘知道了,快睡吧。”得到女儿的答复,沐映雪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 第二十四章 不要做将军 天空万里无云,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人眼睛疼。 打着哈欠懒洋洋看哥哥练武的姚静,与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的宋子木形成了鲜明对比。 姚锐辰打完一套拳,呼吸吐纳,待整个人平静下来才走到躺椅旁,揉了揉宋子木毛茸茸的头发。虽然他依然不喜欢子木,但毕竟一起生活快两年了,心里早已把他当做弟弟看。 姚锐辰勾起一双桃花眼,笑着说:“等再过几年,也请师傅教你功夫好不好,到时候你一步不离的保护静儿。” 宋子木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嘴一咧,傻兮兮的笑了,转过头看着姚静,他要保护静儿。 “还哥哥呢!自己妹妹还要别人来保护,推卸责任比谁都快。”姚静跳下躺椅,鄙视的说。 姚锐辰捏着她的肉脸宠溺的说:“哥哥总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但这小子就不一样。”都同吃同住了,想必爹娘也有这个意思,不然不可能一直把子木放在她身边,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好好利用。 姚静对着哥哥眨了眨眼,伸手捏了捏宋子木的小肉脸,一个被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小跟班,这样一个小肉团子可以保护自己?她怎么感觉是她在保护照顾他!哥哥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 姚锐辰忽视妹妹怀疑的眼神,蹲下身,说:“走,带你俩划船去。” 姚静毫不客气地趴到他的背上,双手勒住他的脖子。 上一世看娱乐新闻,小七出门总是被爸爸哥哥抱着,她很羡慕,羡慕她有爱她的父母、疼她的哥哥。这一世她羡慕的一切她都拥有了,即使这个哥哥常常欺负她,但却让她感到安心。 趴在哥哥的背上,闻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姚静希望日子一直这么平淡下去,他们都不要长大。 “哥哥,你长大也要像爹爹一样做大将军吗?”姚静伸手捏着哥哥的耳垂,嗯,有肉,福相。 “当然,青出于蓝胜于蓝听说过吗?说的就是我。”姚锐辰一边说,一边侧头躲闪妹妹使坏越捏越紧的手。 “不要当将军做文臣好不好,就在朝堂上出谋划策,那些上阵拼命的事就让给其他人。”姚静扯着哥哥的头发,丝滑黑亮,比自己的小黄毛好看多了。 “男人志在杀场,岂可做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再说这世上总要有人保家卫国,不然哪来的国家安定、百姓平安。”姚锐辰拍拍妹妹的屁股,笑着说。 姚静狠狠瞪着哥哥的后脑勺,双手用力搂紧他的脖子。 只听姚锐辰大叫:“快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姚静稍稍放松些,心想:勒死你以防你到时候死在战场上连尸体都找不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你死一次看你还上不上战场,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想什么人生志向,纯粹是英雄思想作祟,完全是被洗脑的结果,说什么不上战场不是男人,到时候成鬼了,还男人呢! “我长大也要做将军。”宋子木有样学样,小跑着仰头说。 “不许做将军。”姚静瞪着他,操着小奶音凶凶的说。 宋子木呆了呆,笑着点头说:“好,静静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听了子木的话,姚静的火气消了些,果然还是自己养的孩子听话。 姚锐辰瞪向宋子木,真是没出息的家伙,还是不是男人。 不过子木确实不是男人,他还是一个小男孩。 朝堂上对于太子妃人选一直争执不下,最终皇上只能表示等太子及冠后再做商议,而皇上本就做着这样的打算,给臣子们一个希望,也可以敲打敲打镇国公,让他不敢早早给女儿定下婚约。 大臣们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走动更加频繁了,各家夫人也在暗自较劲,各种品诗会、赏花会就没停过。 沐映雪不喜这类邀请,但生活在这个圈子,也不能总拒绝,只能时不时带着女儿前去参加。 这类聚会多是互相试探,姚静秉承着坐吃等死的目标,每次皆由幻梅抱着跟在母亲身后,进行着吃饱发呆走人三部曲,各家夫人看到这样的姚静甚是满意,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包容和善的。 姚静坐在桃木椅上,看着各家小姐面上和和气的鸣诗吟对,实则暗暗较劲,夫人们互相吹捧对方的女儿,却是隐隐抬高自己的女儿,这也不是才有的事,只是自从太子妃那事后更加疯狂了些。 还是自己娘好,不拿自己与别家女儿攀比,人比人气死人,像她这样死过的人才不在乎这些虚名,享受生活比勾心斗角有趣多了。 “姚夫人,大家都知道姚将军很看重姚小姐,一岁就请了夫子单独学习,到现在也学了两年了吧!比小女可好多了,五岁才请的夫子,这学了两年,也就只能背几首诗。”陈大人的妻子陈夫人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儿陈珊,骄傲的说。 沐映雪笑了笑,并不打算接话。 但她不接话,不代表别人会放过她,赵夫人眼神柔和地看着姚静说:“姚夫人,我夫君多次向我提到令媛,一岁识字,甚是夸赞,我想各夫人许是和我一样,这各家小姐都表演了吟诗,能否请令媛也来一首?” 姚静想骂人,她们表演关她啥事,又不是她求着她们表演的,凭什么扯上她,你们让我表演我就表演,当我是猴啊?! 姚静装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吃糕点。 沐映雪一副尴尬的摸样说:“外人只道是请夫子,实际就是请了一个人给她念故事,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学得进去,能乖乖坐那就不错了。” 女儿受伤后,沐映雪与相公商量决定利用这次受伤就让世人以为女儿傻了,毕竟那些虚名没有女儿平平安安重要,当然这些都是征得姚静同意的。 “这都说了什么有趣的故事,听说孙夫子是个人才,当初也是状元的热门人选,不料科举时生了重病,才只得了个进士,这人又不擅官场,才落魄到书院教书,不过却不曾听说他擅长讲故事呢!” 虽然外界皆传姚静傻了,但未亲自得到证实,陈夫人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因为像孙右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傻子就辞去书院的职位。这些传闻的水分恐怕很大 沐映雪见陈夫人如此咄咄逼人,今日怕不让女儿说些什么,她是不会罢休的,早知今日就不来了。沐映雪看向女儿,有些犹豫是否要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孙夫子每天讲课确实都是给姚静讲故事,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在如何教导姚静这个问题上,孙右是下了一番工夫研究的。当时三本识字书学完后,孙右陷入了该教些什么内容的困境。太深奥枯燥的,似乎不适合小孩子,小孩儿需要的就是玩,在玩中学习。他想到了比姚静大两岁的女儿,在这般大的时候特别喜欢听他讲故事,于是孙右决定给姚静讲各种历史故事,在故事中学做人,在故事中学做事,在故事中探索成长。 这些故事对姚静确实挺有用,至少她知道了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一个朝代,说他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呢似乎又很不一样,说不一样呢,很多又一样,不管怎么样,她是活生生的待在这里,不是梦。 但她不打算讲这些历史故事,她要说一些简单的,但又极富意义,又不凸显自己智商的故事。 比如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一个女人和七个男人同居的故事,额,换一个;比如灰姑娘,一个女人不听父母之言偷见男人,并把鞋丢了,光脚回家的故事,额,换一个;比如美女与野兽,额,这个太重口味换一个;她似乎没听过什么故事,奶娘给子木讲故事的时候,她都在睡觉啊睡觉,到底还有什么故事呢!姚静陷入了纠结。 对了,狼来了的故事,即简单又有意义,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见女儿投来的目光,沐映雪立即意会,柔声说:“静儿讲个故事好不好?” 姚静无辜的扫了周围的一圈夫人小姐,软绵绵的奶娃娃音扩散到了空中:“从前山,很大一座,还有农民,山下很多很多,山上放羊小孩,无事做。。。。。。羊被咬死了,狼来啦。” 姚静颠三倒四的讲完故事,用无波无澜的声音做了个结论:“故事说,不能撒谎,会被狼吃。” 沐映雪赞赏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虽然故事她没听懂,但却达到了目的,别人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这请了夫子就是不一样,三岁就会讲故事了,姚夫人真是好福气,有一个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赵夫人只能勉强说说场面话,三岁的小孩话还说不清楚,真真是傻了。 沐映雪哪能不知这些话的真假,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算是接了她的话。 陈夫人无比温柔的看着姚静,她现在是完全相信外面的传闻了,大人会说谎,但小孩可不懂得配合大人的谎言。 姚静张着嘴不顾仪态的打了个哈欠,好无聊,想睡觉。 今日的目的已达到,各位夫人即使心里嘲笑,也不会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笑而过,继续喝茶,赏花,互相奉承。 第二十五章 坐莲童子 不知是不是姚宏天的祈祷起了作用,在大家的期望中,萧梦微果真生了一个女儿。 满月那天,天气晴朗,不少官员都去了苏府贺喜,皇上下朝后,也穿着便服带着太子前来道贺,主要目的还是想看看苏文博的女儿。 姚静本是跟着娘亲一块,可想起今日必会有一群夫人在女席,默默拉住了哥哥的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姚宏天宠女儿,也就让一双儿女跟着自己,沐映雪幽怨的瞪了一眼相公,叹口气,捏捏女儿的脸,小没良心的,丢下娘一人。 姚静歉疚的看了娘亲一眼,转头跟着哥哥屁颠屁颠开心的走了,娘亲就原谅她吧,她还小,不能被那群深闺中的女人残害了。 苏家人丁兴旺,与姚家有些不同,若要形容,姚家格局更像理工科校园的电路板设计,前是屋后是院。苏家如文科校园般花草与房屋相间,更显悠美惬意,如诗如画,如美人般半遮半掩。 步入正厅,四周挂着名家山水画,间或摆放着大花瓶,瓶中插着绿枝红花,煞是好看。相比姚家仅放着一排方正桌椅庄严的正厅,苏府的正厅柔和了许多,桌椅也更加圆润,加上精美的雕花,没有那么多肃杀之气,果真是书香门第。 “真漂亮!”姚静环视了一圈,喃喃的开口说道。 “每次从家里过来,或从这回家,我也这般认为!”姚锐辰看着父亲的背影说。 “回去后,也把家里弄这样如何?”看着苏府,再想想家里的格局确实僵硬了些。 虽说皇宫更漂亮,但那是皇宫,不能比的,所以当初去皇宫姚静没有太大的落差感,但看了姚府,姚静觉得自家应该好好装扮装扮,同是开国元老府,差距怎么能那么大呢!。 “别想了,爹爹会对你说‘好看能吃吗?弄好了还得多请几个奴仆,又是打扫又是保养还得去把人家长得好好的树枝给折了,又麻烦又没用,做事要重实际,不要想那些没用的。’”姚锐辰学着自家老爹的语气,朝妹妹飘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姚静小手扶额,一脸无语,她真不知道娘亲那么柔美的女子怎么看上爹爹这么没有情趣的男人,姚家又不是缺钱,真真是让人无语。 姚宏天隐隐察觉身后有两道幽怨的目光射向自己,转过头,见一双儿女咧着嘴看着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回过头继续与同僚打招呼。 “姚大人果真是疼爱令媛,随时带在身边。”冯大人看了一眼有着肉嘟嘟小脸的姚静,似笑非笑的说。 “两个孩子感情好,说什么都不愿分开,这不,只能带着她到这边来了。”姚宏天无奈的说。他是不愿意让女儿跟着自己到这边来,皇上可还惦记着她呢,这不是带着羊在狼跟前现——找死嘛! “那可是好事。”冯大人意有所指的说。 姚宏天装作听不懂冯大人的意思,看着儿女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甚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冯大人摸着胡子,也笑了。 苏文博从人群中走过来,一把抱起姚静,乐滋滋的说:“呀,这不是我。。。。。。”却猛的想起什么,将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换了一个说辞:“干女儿嘛” 姚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宋文博,这人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身后,突然抱起自己,吓死宝宝了。 一旁的姚锐辰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宋伯伯,才放下心来。 “有了女儿,还盯着我家静儿不放,你这是想造反啊。”姚宏天凑到苏文博耳边轻声低语道。 姚静被宋文博抱在怀里自然是听到了爹爹说的话,却并未听懂,只当是一句玩笑,只是未想到,这若是玩笑,那这玩笑真真是开大了! 苏文博苦笑的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姚静一眼。 姚宏天从好友怀里抢过女儿,警告道:“别想打我女儿注意。” “看给你急的,待会儿给你看看我女儿,长大后一定是都城一只花。”苏文博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顺势转了话题,眼里喜气洋洋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算算时间,皇上应该快到了,姚宏天让一双儿女去找宜白,待会儿开席,他让人唤叫他们。 姚锐辰点点头,由下人带着路朝后院走去。 苏宜白本是和父亲在正厅招呼客人,中途却被母亲派人叫去了,原来是让他抱妹妹到正厅,软绵绵的妹妹他当然不敢抱,不过自有奶娘抱着,他跟着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半路遇到找来的姚家兄妹,遂让他们到莲花池边等他,他把妹妹交给父亲就过来。 姚静就着奶娘的手看了一眼苏晓媚,一个月大的孩子半睁着眼睛,嘴巴蠕动着,没有她想象的可爱。 姚锐辰识路,挥退了下人,牵着妹妹朝后花园走去。 姚静回头见苏宜白一群人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才扯了扯哥哥的手,待他低下头,才垫着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般丑?” 姚宏天强忍住笑,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很久,才皱着眉,点了点头。 虽知这么大的小孩漂亮不到哪去,但见哥哥这般摸样,姚静心里很不开心,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时时刻刻都是美的。 姚宏天见妹妹甩了他的手,鼓着小嘴快步往前走,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快走两步抱起她,在她圆鼓鼓眼睛的瞪视下轻轻在她肉肉的小脸上咬了一口,说:“静儿无论何时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怎么会丑呢,那不过是逗你的玩笑话。” 姚静扭开头,扯着眼睛看向一边,勾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她此时窃喜的内心,算你小子会说话。 苏家种的荷花比较特别,是叶子直径一米见宽,可坐孩童的王莲。 这可让姚静高兴惨了,上一世她只在电视中见过王莲,这一世竟能亲眼见到,一定要到荷叶上做一次坐莲童子。 姚静四处张望,抓着荷花池上小桥的围栏就要往上爬,不知自己直接跳过去,这大荷叶能不能接住自己的重力。 姚锐辰急忙把她抱离栏杆,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把自己喂鱼?” “我想坐。”姚静委屈的看着哥哥,指着池里大片大片的荷叶。 姚锐辰把妹妹往上抱了抱,无力的说:“想坐就说,别乱爬,待会掉河里我可不救你。” 知道自己的行为吓到他了,姚静搂着哥哥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对付生气的哥哥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姚锐辰阴沉的脸瞬间阴转晴,抱着妹妹走到池岸边,往池中观察了一会儿,后退几步,一个助跑,一跃跳到了离岸两米的荷叶上却未停下,在湖里的叶片上几次跳跃,最后停在了一片极大的荷叶上,把手脚发软的妹妹放了下来。 姚静知道哥哥从小练武,她也见过几次,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与以前看过的武林小说中的武功是无法比拟的,但今日所见,她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虽然这功夫没有想象中一步十米、一跃上屋顶的轻功那样厉害,但能抱着自己在这些荷叶中轻盈地跳跃,她已对哥哥崇拜得五体投地。 “你去旁边那片荷叶上。”姚静指指旁边挨着一片大荷叶,示意姚锐辰过去。 不怪她霸道,她只是害怕,害怕这荷叶撑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哥哥放下她时,她可是明显的感觉到这荷叶晃了晃。 见妹妹颤颤巍巍的蹲下,双手扶着荷叶慢慢让屁股沾上叶片,一动不动,姚锐辰不禁抿着嘴偷笑,悠闲的跃上一旁的荷叶,盘腿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坐了好一会儿姚静才平静下来,学着哥哥盘腿坐好。王莲很稳,若不是一开始被哥哥吓到,她也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不过也庆幸哥哥及时阻止了自己冲动的行为,不然那用力的一跃,说不准她直接就掉水里了,她可不会游泳,这池水虽然看起来很清,姚静却没有喝的欲望。 第二十六章 打赌 苏宜白与禹雨泽来到时,看到的是趴在荷叶上双手扒着叶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河里小鱼的姚静,和坐在荷叶上视线无法离开妹妹的姚锐辰。 禹雨泽瞳孔缩了缩,姚锐辰真真是在乎他这个妹妹,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子有什么好的。 姚锐辰感觉到视线的注视,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人,有瞬间呆滞,不过很快勾起嘴角向他们打招呼,眼里的暖意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到他们的欣喜。 姚静听到动静,也抬起头,好久不见,宜白小正太又长高了些,没以前萌了。 苏宜白与禹雨泽快跃几步,落到了他们身旁的两片荷叶上。 姚静看着来到身旁的两人眨了眨眼睛,是这荷叶太过稳固在上面随意奔跑跳跃太简单,还是他们太厉害? “你喜欢小鱼?”禹雨泽低头看着爬在荷叶上的姚静,父皇说,她将是自己未来的王妃,可是看这样子哪有王妃该有的仪态。 姚静慢慢爬起,盘腿坐在荷叶中央,直接忽视他的问话,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来了。 这不能怪苏宜白,他刚到正厅将妹妹交给爹爹,转身准备离去,皇上与太子就到了,作为朋友和未来的臣子,只能邀上太子一块前来。 禹雨泽感受到了姚静毫不掩饰的敌意,有些不明白他何时招惹到她了,上次见面她似乎对自己没有这么排斥,再说以她的智商恐怕早把自己忘记了。 其实姚静对他这个人并无意见,只是对皇上对自己的企图有意见。 这门亲事很好,看太子这五官,长相一等一的好,不出意外那可是未来的皇上,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浪漫!可惜她是现代人,她追求的是自由恋爱,上辈子没敢谈恋爱就死了,这辈子可不能直接进入婚姻的坟墓。 气氛有些僵硬,苏宜白及时开口:“我们上去吧,我让下人拿了些零嘴来,是昨儿刚从西夏运来的,味道甚是不错,静儿许会喜欢。”虽然很久不见,他依然记得她零食不离嘴的习惯。 一听有吃,姚静毫不犹豫的猛点头。 禹雨泽居高临下的望着姚静,许久不见,个子长高了,性子却是完全没变。他还以为她摔了一跤摔傻了,怎么都会有些改变呢! 他是天之骄子,从出生就一直被众人围拥着,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即使是刚满月的苏晓媚都朝他伸出了小手,只有这没有眼色的家伙总是忽略自己,现在还敢嫌弃自己了,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禹雨泽转身,轻点几步回到岸上,回头淡漠的望着池中的人。 姚静并未注意到他的别扭,正伸着双手等哥哥抱,自己的小短腿还是不要在这荷叶上乱蹦跶了。 苏宜白看了一眼姚静,她总是有办法让雨泽变脸,淡淡一笑,轻扯衣摆,先姚锐辰一步回到岸上。 再怎么聪明知事故,禹雨泽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于不一样的事物总是会多关注几眼,性格又好强,遇到姚静这样对他不在乎的,自然多几分战胜的欲望。 八角亭位于湖中心,可以三百六十度欣赏周围的景致。 姚静椅着美人靠,手里拿着鱼食逗弄争先恐后凑上来的红鲤鱼。 “宜白,要看看你妹妹去,不要虎视眈眈地盯着静儿。”姚锐辰轻吹着手里的白开水,轻踢了一脚盯着妹妹背影的好友。 “静儿也是我的妹妹。”苏宜白回过头,心下一转,淡淡的说:“你要堤防的对象错了,听说等静儿长大后要嫁给雨泽,要和你抢妹妹的怎么也该是他?” “那不是还没定吗?再说雨泽不喜欢静儿,也不会有兴趣做我妹夫,你说对吧?”姚锐辰笑嘻嘻看向禹雨泽,眼睛却黑得看不出真情实感。 听到有人谈论自己,姚静转过头望向坐在石凳上的三人,眨了眨眼,最后定焦在禹雨泽身上。 禹雨泽抬起青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余光感受到姚静的视线,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悠悠的开口道:“婚姻大事,一切听凭父皇母后做主。”眼皮轻抬,看向姚静,看到她眼里的不愉,心里开心的同时又有些烦躁,多少人想嫁给自己,她却这么不情愿,果然是个傻子。 苏宜白把一块湿帕递给姚静擦手,待她擦拭好,端起一盘甜味适中的梅花糕递到她面前。 姚静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一脸的满足。 见姚静如此,苏宜白也微微勾起了嘴角,放下盘子见锐辰毫不掩饰敌意的瞪着自己,又不动声色的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只是单纯的把静儿当作妹妹看待,毕竟像静儿如此可爱的小人儿,很难有人不喜欢,连雨泽都被吸引了注意,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姚锐辰把凉了好一会儿的温白水放到妹妹手里,糕点吃了容易腻,就着水吃会好些。 他不傻,自然能看出宜白对妹妹单纯的心思。毕竟一个三岁的小屁孩除了让人想抱抱捏捏外,也引不起他们别的心思了。即使她给人的感觉并不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但其他人并不知晓。 雨泽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他不过是通过宜白侧面提醒雨泽离静儿远些,不想雨泽竟这般说,看来真如父亲所说此次联姻目的不纯。 姚静才不管三个学龄儿童在想什么,自在的吹着小风,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喝着温水,吃着点心,若没有身边碍眼的三人,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身处天宫的仙子,这日子,惬意。 但惬意不过三分钟,禹雨泽就盯上了姚静,淡笑着说:“我们这般坐着也无趣,听说前些日子静儿随姚夫人去陈夫人府上赏花给她们讲了一个有趣的小故事,要不你也给我们三人讲个故事听听。” 姚静头一扭,不讲,你让我讲就讲,当我是猴啊,专门给你解闷的? “讲得好了,我送你一个玉佩,怎样?”禹雨泽晃了晃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玉佩,他知道姚静这小家伙贪财,这个诱惑她应该会上钩。 苏宜白见禹雨泽拿在手中的玉佩,眉头皱了起来。 “不可!”姚锐辰急忙阻止。 但却晚了,只听姚静兴奋的大声应道:“好,说话算话,反悔是小狗。” 姚静眼冒精光的盯着禹雨泽手上悬着的水润透亮色泽均匀的翡翠,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就怕一眨玉佩就消失了。 本着人穷脑袋不能穷的原则,上一世博览群书的她曾在图书馆看过一本玉石鉴赏方面的书,虽然懂的不多,但是也记得好玉的摸样。 禹雨泽自然不可能拿一块b、c货糊弄自己,那他手上的必是一块好玉,放在前世那可是价值上百万的,既然他拿出来了,她怎么好意思不收呢!她可不管他弄丢了这块玉皇后会如何收拾他。 “反悔是小狗!”禹雨泽拿起茶慢慢喝了一口,他坚信她说不出什么精彩的故事,他以这块玉做赌注,不过是拿她解解闷罢了,他可不是真的想把这玉佩送给她! 姚静两只眼睛咕噜噜的顺时针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在脑海中筛选着男孩子可能会喜欢的故事,眼睛一亮,看向禹雨泽,嘴角一勾,想到了! 第二十七章 梦 姚静盘起自己的双腿,调整气息,控制气氛,声音缓缓从小嘴中飘出:“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花果山,此山草木四季不凋、瓜果不断,鹿鹤成双,猿猴结群。山上有一块仙石,高三丈六尺五寸,长二丈四尺,生有七窍八孔,四周无树木遮阴。此石受天地日月之精华,忽有一日崩裂,产一石卵,似圆球大小,迎风化作石猴。。。。。。” 毕竟是小孩,即使心智较同龄人成熟,内心也是喜欢听故事的,更何况是吸引无数男女老少的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三人本是漫不经心各怀心事,随着故事的发展,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全集中到了姚静身上,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更好奇这样一个故事是谁讲给她听的。 “少爷,马上要开席了,老爷让奴婢来请各位少爷小姐过去。”故事正讲到精彩之处,一个声音却插了进来。 这也怪不得她,她在亭子外等了许久,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都太专注,未注意到她,她只能硬着头皮进来禀报。 突然被打断,禹雨泽有些许不满,正待催促姚静继续,却见她跳下美人靠,拉起锐辰的手,催促快快去吃饭,说了这许久,她都饿了。 禹雨泽自是不能拦着姚静不让她去吃饭,只能边走边问:“这孙悟空被关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然后呢?” 姚静朝着禹雨泽伸出小手。 禹雨泽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说:“你把后面的故事讲完我就给你。” “你先给我,回去我口述,让哥哥写了明日带给你。”《西游记》那么长,她没打算讲完,讲到孙猴子被压到了五指山下就足够了,今日就吊着他胃口,谁让他老爹霸道的要自己嫁给他呢! 禹雨泽并未立即答应,而是问道:“这故事是谁给你讲的?” 这也正是姚锐辰和苏宜白好奇的,莫非是孙夫子讲给她听得? “我做梦梦到的!”姚静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若说是孙夫子或别人讲给她听的,他们真去求证那可就露陷了;二来这样说也不算说谎,上一世于她而言真像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禹雨泽也不怀疑,若真是别人说给她听的故事,没道理锐辰没听过,那就只可能是她做梦梦到的,他可不信她能临时编出一个如此有逻辑并且内容精彩的故事,却忽略了三岁的孩子一般无法条理如此清晰的复苏梦境。 他本打算听完故事后来个死不认账,但现在这个故事的后续发展只有她一人知道,一番心里纠结后,内心的好奇战胜了理智,禹雨泽不甘不愿的把玉佩递给姚静。 却被姚锐辰抓住了手腕,一副哥们好的摸样说:“明日我把故事后半段告诉你,我们这关系玉佩就不用了!” 姚静睁大一双眼睛瞪向哥哥,你和他好兄弟,和我有什么关系,玉佩是给我的,不是给你的。 姚锐辰知道这小家伙不依,立马将她抱起限制她的行为能力,并在她耳边轻声说:“听话,哥哥不会害你的。” 哥哥都这样说了,姚静再怎么想要,也只能瘪瘪嘴,转头不看禹雨泽的手,以防她控制不住自己。 送出手的东西竟然被拒绝了,禹雨泽感觉自尊受到了伤害,起初的犹豫此时全消失了,强硬塞到姚静手里,威胁道:“好好保管着,若是摔坏了或丢了,你们镇国公府可赔不起!”说完大步朝前走了。 手里突然被塞入东西,姚静还处在懵怔状态,听禹雨泽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似乎要了一个危险的东西。转头呆呆看着哥哥,这是什么情况。 姚锐辰看着越走越远的禹雨泽,勉强勾起一丝笑,安慰道:“没事,收好就行了。” 姚静不聪明但不傻,她可不相信哥哥安慰自己的话。这样的玉佩上辈子她买不起,但这一世她的小金库里就有两块陈色与之差不多的,如此看来这块玉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回府的路上,姚静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了玉佩,低着头塞到了娘亲手里。 沐映雪冷不防的接到一块玉有些疑惑,再仔细一看,似乎有些熟悉,探究的望向女儿。 姚静咬着嘴唇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这玉佩会不会是皇储身份象征之物,皇上会不会因为她想要这块玉而认为姚家有取而代之的心,她越想越不安,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若给镇国公府招来杀生之祸那可怎么办!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要怪也是雨泽那小子的错,他硬要晒给自己的。 姚静真的是越着急心越乱,越想越夸张越不靠谱。 姚锐辰见妹妹不知如何开口,遂解释道:“今日在花园,雨泽让静儿讲故事,静儿不愿,他就用这玉佩做赌注,若静儿讲得好就送予她。” 玉佩既然在此,不用想也知道太子愿赌服输,什么故事竟能让太子认输,还是故意为之?沐映雪看向儿子,缓缓问道:“静儿说了什么故事?” “梦,静儿做的梦,可有趣了!”姚锐辰自豪的说,待会儿定要让静儿快把后续的故事说完。 沐映雪若有所思的看向女儿,姚静怕娘亲看出端倪,慌忙点头,自我催眠道:前世是个梦,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对,就是梦,很真实的梦。 沐映雪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既然女儿这样说了,她也不再怀疑,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何况女儿已令她惊讶无数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再挣扎也无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吧! 沐映雪把玉佩放回女儿手里,温和而认真地说:“既然是太子给你的,那你就收好了,别摔了丢了,若哪日不喜欢了,自己还给他。” 姚静见娘亲未怪罪自己,忙不已点头,下次见面她就还回去,不能摔不能丢,拿着总有些提心吊胆,她会得精神分裂症的。 第二十八章 嫩之初 当晚,苏文博从儿子口中得知了花园中发生的事,沉思许久,嘱咐儿子不可外传,就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特别是下人的嘴巴可要封死了。 那枚玉佩代表着什么苏宜白心里清楚,早已交代今日伺候的下人若将今日之事传出,就将她们杖责后打发出去。 “爹爹,静儿妹妹会嫁给太子吗?”苏宜白沉思许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不能嫁给太子。”苏文博看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沉声道。 “那静儿妹妹会嫁给谁?”苏宜白带着小小期待望着爹爹。 苏文博看着儿子许久,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应该会嫁给辰儿吧,这是最好的结果!” 苏宜白低低的应了一声,告退,转身出了屋子,他竟差点将爹爹的话当真了,还好还好。 皇宫中权利最大的两人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各怀心思。 “宏天这女儿真是不简单,这么轻易就把皇儿给拿下了!”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太子说。 禹雨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次是自己小看她了,这样的她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有一个可取之处,若以后娶了她,每晚给自己说故事似乎也不错。 “她这是给你讲了什么故事?”皇后给皇上轻揉着肩,低垂着眼,嘴角挂着往日的微笑。 “是一个石头化为猴子的故事。。。。。。”禹雨泽见父皇母后有兴趣,立即把听到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皇后与皇上越听越惊奇,一个梦,描述的如此详细,似乎不止是梦这么简单吧,这思绪该有多么丰富才能把一个梦描绘得如此引人入胜。 “待你明日听了剩余部分,可要记得回来讲给母后听,母后也是好奇的紧。”皇后听完故事淡笑着说,那笑容里说不清藏了什么。 “想听故事,多让映雪带着静儿进宫陪陪你不是更好?”这故事确实有些意思,但也仅此而已,作为皇上,禹承远对于治国理政之事更感兴趣,其余都是消遣娱乐罢了。 他更关心的是,姚静能否成为未来太子妃。 “恩,待过两日,寻个名目让她们进宫来走走。”皇后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毕竟是皇儿未来媳妇,她自是要看好了。 孙悟空被压于五指山下,故事就完结了,至少在姚静的故事里是这样的。 对此姚锐辰曾提出质疑,姚静一句:‘醒了你让我上哪继续做梦去’就把他打发了。 若真把故事讲完,她是不是得说每天一睡着,梦就接着前一晚继续,当这是放连续剧啊!她没那么傻,说这么明显的假话,娘说了做人要低调。 本着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一人学习太无趣,姚静在征得爹娘夫子同意后,于子木三岁的第二天开始拉着他与自己一块上课。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孙右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茶杯,下午时光就是如此悠闲。 反观使劲捏着笔,竭尽全力控制毛笔在纸上走向的姚静,这一刻,她很挫败。 手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虽然按着自己的意愿上下左右,但幅度不是过大就是过小,落笔不是过粗就是过细,小小年纪仿佛得了帕金森,手抖个不行,比上辈子用左手写字更不顺畅。 再看一旁抖着小手握着毛笔的宋子木,姚静心里有了些安慰,自己比他好多了。 一炷香时间,姚静总算在一张纸上写了三十个字,再看一旁的宋子木,歪歪扭扭的写满了一张纸,大大小小重叠在一起,嘴里还念念有词:“‘嫩’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川’、昔孟母、‘得’邻处、一只小花猫,喵喵喵喵喵。” “噗呲。”姚静忍不住笑了,子木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得她又想揉他的脸了。 孙右站起身检查两个学生的成果,摸了摸宋子木的头,斟酌许久,和蔼的说:“不错,看来子木适合画画,看这画得多抽象。” 宋子木听夫子夸自己,朝着姚静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姚静无语扶额,小傻瓜,这不是夸你! 孙右又看向姚静写的字,摇着头说:“真丑!” 姚静两眼瞬间瞪直了,这双重标准的标尺的比例也太大了,虽然确实丑,但至少是一个字一个字分开的,怎么也能看出写的是什么内容,子木那鬼画符他都有办法夸,到自己这,怎么就实话实说了! 孙右不理睬姚静的不满,扣扣桌子让她再写一炷香,从一旁又抽了一张纸,让宋子木继续画符。 他从未把姚静当做一个三岁小孩来看待,宋子木可以按着三岁的孩子来慢慢教导,但若姚静跟着宋子木的进度走,那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天资,所以他只能在一旁鞭策她前进,以防她拿子木做参照物,洋洋自喜,骄傲自满。 姚静见宋子木在一旁开心的鬼画符,自己在痛苦的写字,很不满,正想开口命令他好好写字,突然想到强迫一个三岁的小孩做一件枯燥的事,似乎会让他对此事产生厌烦心理,只能撇撇嘴作罢,继续埋头写字。 写着写着,姚静手上依然动着,脑袋却飘远了。 写字漂亮有什么用?只能写写书信,她能给谁写?男人?对哦,自己长大是要嫁人的,哥哥也是要娶媳妇的,他一定要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免得发生姑嫂大战。 想到哥哥以后要娶媳妇,姚静心里就不爽,属于自己的人,有一天要属于别人,只对自己好的哥哥,有一天要对别人好。 姚静小眼一眯,下手一狠,纸上印下了一坨墨迹。 孙右轻咳两声提醒姚静回神,姚静偷看孙夫子一眼,乖乖低头继续写字。 一炷香不到,宋子木就把一张纸画完了,乐呵呵的拿着纸给姚静看。 姚静看着黑乎乎的一片,眼角抽了抽,但仍是竖起大拇指,肯定的说:“画得真好。” 宋子木得到表扬很开心,看了一眼姚静写的字,好丑,完全没有自己写的好看,但仍是学着她一样竖起了大拇指,因为在他眼里,她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孙右看着两人互相鼓励,用书挡着脸,笑了。 第二十九章 道谢 秋高气爽,天气渐渐凉爽,夏日是热得人犯困,秋天则凉爽舒服得让人不愿醒来,总之想睡觉总能找到理由。 姚静缩在被窝里不愿醒,奶娘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帮助她洗漱。换好衣裳,由幻梅抱着,上了马车,朝宫里驶去。 眼见快到宫门,沐映雪轻唤女儿。 姚静却眯着眼不愿醒来,她只能威胁道:“再不醒,今日的零嘴儿可就没了。” 一听到吃,姚静的眼睛瞬间睁开了。小孩子易饿,若没有零食这日子可怎么过,看着娘亲,姚静嘴角一弯,一脸讨好。 沐映雪笑着捏捏女儿的鼻子,让幻梅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醒醒瞌睡。 姚静小口小口喝完水,感觉瞌睡也消失了。 早起一杯温水整个人也舒畅了些,坐直身子,吃了两块点心,抱着一杯羊奶咕噜咕噜喝完,她又开始犯困。 到了宫门,坐上软轿直达昭阳殿。 “你们可来了,园子里的菊花今年开得不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把你叫来了,本想叫上梦微,想想还是让她在家里多休养几日较好。”皇后见沐映雪很是欢喜,免了两人的礼,朝姚静招手,让她快过来。 姚静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在皇后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抱大腿抱大腿。 皇后摸着姚静的后脑勺,似乎已无异常,朝身旁宫女微微示意,宫女很快拿来了一个小盒子。 “听泽儿说,你似乎喜欢翡翠,但那颜色太清冷了,这有一串玛瑙珠子,我看着挺适合你的,就一直给你留着,今日你来了,正好给你带上。”皇后从盒子里拿出一串质地细腻温润、透明清晰、纹饰均匀的玛瑙珠子就要给她带上。 姚静转头见娘亲对她点了点头,才顺从的接了,咧着嘴看着皇后傻笑。 皇后也对着她笑,柔声道:“听泽儿说,你梦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恩。”姚静重重的点点头:“猴子,飞啊飞,好厉害。” 那日她被玉佩晃了眼,一时忘记了爹娘的叮嘱,得瑟了,然后被自己坑了,现在自然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装傻。 这似乎与泽儿说的不太一样,不过这才是一个傻孩子正常的说话方式,不知是泽儿夸大了,还是她有意隐瞒,皇后朝沐映雪投去一瞥,刚要张嘴,却见皇儿‘哒哒哒’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眼里瞬间化作了水一般,笑着接住了他。 皇后抱起三皇子放于腿上:“你不是嚷着要找太子玩,怎么这么急的跑来了。” 禹思灏偷偷看了姚静一眼,扭着小手,没说话。 姚静见他望向自己,浑身一颤,头上早已消去的肿块处隐隐作痛,这小眼神看着自己干嘛?是对她愧疚了还是觉得坑她坑得不够。 皇后眉眼带笑的看着沐映雪说:“这孩子一直心心念念要亲自给静儿道谢呢。” 沐映雪笑着应了。这么大的孩子怎会记得这许久以前的事,还知晓是静儿救了他,这恐怕是皇后常常在他耳边说起的缘故。 哟,小屁孩要和自己道谢,姚静颇有兴趣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禹思灏看着姚静,扭扭捏捏就是不开口。 等了许久,姚静的耐心也消耗完了,渐渐失去了兴趣,开始卡擦卡擦的嚼瓜子,瓜子不错,连着壳吃挺香。 皇后微微皱起了眉,随即又释然了,给了身边的宫女一个眼神,宫女了然,立即走到姚静身边剥瓜子。 沐映雪注意到女儿的行为,正想阻止,见到皇后的安排,歉意又无奈的朝她笑了笑。 禹思灏见姚静不再理睬自己,有些着急,挣扎着从母后怀里跳下,跑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脚扯了扯,待她看向自己方小声开口道:“谢谢。” 这扭捏害羞的摸样怎么和大姑娘似的,姚静有些想笑,但想到皇后娘娘还在旁边坐着,只得忍住。几个呼吸后,才呆萌的笑着说:“不客气。” 这样的姚静,皇后甚是满意,今日是以赏花的名义邀她们来的,遂提议去园子里走走。 一群宫女随侍远远的跟在身后,皇后与沐映雪闲步于花园中,时不时低头细细观赏正盛放的花朵,念上几句应景的诗词。 姚静百无聊赖的望着身后的小跟屁虫,她走他也走。她回头看了他几次,每次都低着头不说话,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 姚静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她喜欢在花园里散步、晒太阳,但对赏花她没有太大的兴趣,相对于花美不美她更在乎树结不结果。 禹思灏见她无精打采,踌躇许久,走到她身旁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把一颗用糖纸包着的糖果塞到她手里。每次吃到糖,他都很开心,他希望她也开心。 姚静打开糖纸,见透明呈淡粉色的糖果里飘着一片花瓣,很是精致诱人,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不再怀疑,直接将糖果丢进了嘴里。 糖果甜而不腻丝滑润口,淡淡的花香包裹在嘴里,很好吃。 见她一脸满足,禹思灏小脸也带上了笑,把剩余的糖果全掏了出来,放到她手里。 “你这糖哪来的?”姚静也不客气,全收到了自己的小零食包里。 “嬷嬷。”禹思灏咬字很清晰,只是声音细细小小,不太像个男孩子。 糖果在姚静嘴里到处游荡,禹思灏的视线也跟着她脸上的凸起移动,一边咽着口水。 姚静噗呲一笑,拿出一颗糖果,剥了糖纸喂到他嘴里,见他两眼满足的迷了起来,突然觉得这孩子也挺讨人喜欢的:“少吃些糖,糖吃多了不好。” 也不管有何不好,禹思灏重重点了点头,抓住她的手,拉着往前走,母后她们正在前面等着呢。 “孩子就是容易玩在一块儿,就像我们小时候。”皇后看着远处的两个孩子,脸上挂着恬然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那事已过去十年,而她的孩子也这么大了。 “等静儿再大些,让她去尚德书院吧,像我们幼时一样。”皇后顺着话说出了今日的目的。 沐映雪摇了摇头,很自然的拒绝道:“我是希望让她能去书院交些朋友,但你也知道她那性子,今早到宫门口才勉强把她唤醒,真去了书院,先不论能不能跟得上,就怕到时早课都结束了,她才睡醒,待她磨蹭到书院,就该吃午饭了。” “一日之际在于晨,孩子大了总归不能太惯着,早起习惯了也就没这些事了,她早晚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宠她一辈子,你也该为她以后想想。”皇后意有所指的说。 沐映雪自是想好了,有些事她不希望女儿参合进去,可皇后显然不这样想,不过未到最后,这事情的结果谁也说不准,现在还是顺着她较好,免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遂道:“过些时候我问问她的意见,你别看她乖巧,执拗起来能掀了天。” “这事确实还是要孩子自己愿意。”皇后点了点头,似是赞同沐映雪的观点,实则心里有了打算,只要她这边没意见,孩子那边自然就好办了。 第三十章 下棋 赏完花,皇后留她们一起用膳,沐映雪找了个借口拒绝了,皇后也就未再强留。 回去的路上,集市还未散去,姚静趴着窗檐看街上卖的各种小玩意,嘴里的口水在打转,她又饿了。 捏捏自己的手臂,弹弹弹,一圈肉,她思考自己是否该控制一下饮食,再一想,自己还小,营养充足才能健康成长,瞬间将这想法抹杀了。 过了集市,姚静坐回原位,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塞入嘴里,真好吃。 沐映雪戳了戳女儿鼓鼓的小嘴:“静儿想不想和哥哥一起去书院上学?”女儿想去她不会拦着,若是不愿她也会依着她。 姚静嘴里的糖果在嘴里转了一圈,女子也能去书院?自己不是有孙夫子教导了吗?娘这是想干嘛? 她不喜欢与一群人坐在教室里学习,再说她的人生目标是吃喝玩乐,果断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愿去?”女儿如此干脆果断,沐映雪反而有些迟疑了。 “我想和娘在一起。”姚静抱住娘亲蹭啊蹭,如果她有尾巴此时定是欢快的在空中摇摆。 沐映雪只当女儿粘人,宠溺的摸着她的头,淡淡的笑了。却不知她只是不愿和一群小屁孩一起学习,怎么说她也是成年人,以她的学习能力坐在学堂里那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些时间睡觉呢。 早晨读书,下午对弈,这就是姚静现在每日的学习日程。 抓耳挠腮的拿着黑棋,姚静不知应该在哪放下,放哪都是死,这种算计策略类的游戏一直不是她擅长的。 记得上一世课间休息同学们喜欢玩五子棋,她也试着玩了几次,不过只会守不会攻,只有输没有赢。 前些日子她特意与孙夫子商量下一盘五子棋,想着自己也许输得不会那么惨烈,却忽略了两个游戏的共同点——谋略,这是她严重缺失的。输,就是她的结果。 坐在一旁观战的宋子木却歪着头拿过姚静手里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上,棋活了。 孙右有些震惊,略作沉思,放下一颗白子,示意宋子木继续,宋子木左偏头右偏头,放下了一颗。 一子又一子,输是不可避免的,但子木的技术比姚静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傻傻的小跟屁虫何时竟有这能耐?姚静站起身使劲揉虐他的脸、挠他的头发,他不会被人附身了吧! 孙右同样觉得惊讶,他一直未刻意注意过这个陪读的学生,毕竟他和姚静这样的天才在一起很容易受到忽视,未想到他在旁边默默学习成长,竟是如此聪慧。 孙右点点头,满意的说:“不错,比只会背书的静儿强多了!”说完瞥了姚静一眼。 姚静不满的鼓着眼睛,谁说她只会背书,她还会算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静儿更厉害!”仿佛孙右说了一句多么错误的话,宋子木大声反驳,说得姚静心里贼满足,笑着使劲揉了揉子木的头发。 虽然静儿揉得他脑袋疼,但她开心就好。 “今日棋就下到这。” 一听孙右宣布结束,姚静立即站了起来,竟然提前下课,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要去湖边吹风发呆。 “从今起,每日下午留一半时间教你俩画画。”孙右眼里精光闪过,他是故意说话停顿,就为了捉弄一下这小家伙,谁让她上课就萎靡,下课就蹦跶,真真让作为夫子的他挫败。 果然,姚静的小脸立马垮了,富n代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想当年她在孤儿院,直到七岁才到学校上学,她抗议,她要玩到七岁。 “虽然画画不是我的强项,但给你们启蒙还是可以的,你不用如此失望。”孙右站起身,示意两人跟上他的脚步。 姚静低着头,跟着孙夫子来到湖岸边,那里支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放在画笔,这不会是学画第一天就让她写生吧? “你不是喜欢在这发呆吗?那你对这里的一切应该观察得足够仔细透彻了,从今起我们每日下午到这画半个时辰,你们可以画任何你们眼里见到的东西,但定要用心去看去勾勒,让你们学习画画的本意不是画,而在于静心观察,观察这大千世界,观察你们见到的一切人与物,当你们观察得足够细微,你们会发现这世间有许多被你们忽略的美,你们也许能看到世间万物的心,也许有一天你们就能从中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了。”孙右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平静的说。 “夫子,那你悟到了活着的意义了吗?”从她记事起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而现在的她早已不再在意这个答案了。 曾经她内心痛苦挣扎,父母不要她为何生下她,她很孤单,她很冷,即使有孤儿院那个大家庭,但她更渴望有爸爸妈妈的小家。每当生活让她感到绝望时她想到的是死亡,却没有死的勇气,即使知道死亡的痛苦可能就那么一会儿,她也不愿这么简单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多少人挣扎在病床上的人只为了多活那么几日,而她能健康活着怎么能随意放弃。 许是上天怜悯她,她现在很幸福,不管活着是为了什么,她只想好好活着,与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也许是为了遇到我的妻子,也许是为了当一个好父亲,也许是为了做你们的夫子。”孙右转过头笑得温柔。 “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夫子。”耐心、公平,即使面对子木也从未因他是奴仆之子露出鄙夷的眼神,见他学的慢,还常常不厌其烦的多次重复,比曾在课堂上公然表示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她的老师好太多了。 孙右眼角带笑,这是他从姚静嘴里听到的最让他满足的话:“恩,这句话很中听,希望你以后遇到其他夫子依然这般认为。” “这想法永远不会变,所以今日能不能不画画,我再认真观察观察?”练了许久字,她还是不习惯握毛笔,更别的说画画了。 “你认为呢?”孙右抽出戒尺,在手上比划。 姚静小脸一缩,乖乖的站到桌子旁,瞅了一眼子木黑乎乎的画纸,只得认命拿起画笔。 第三十一章 主仆之别 冬天是用来冬眠的,熊那么庞大的动物都冬眠了,自己这么瘦小的动物更加应该冬眠,姚静感觉自己一定是冷血动物,不然为啥她如此怕冷,冷血动物冬天也是要冬眠的,总之她要冬眠。 姚静双手缩在袖子内,浑身裹得如球一般站在游廊下看着远处一高一矮两人在庭院里欢快的堆雪人,羡慕他们不怕冷,堆了一个冬季了,她院子里都堆满了各式动物他们还不腻。 过年总是热闹的,她们也得了几日假可以好好休息。她本想好好睡上几日,却每天被姚锐辰那坏小孩从被窝里捞出来。 年前姚静有了自己的小院子,与子木算是彻底分开了,沐映雪感念宋妈妈一家对姚家尽心尽力,给她们分了一个偏院,也方便宋子木和姚静一块学习玩乐。 “奶娘,今日我们吃火锅吧。”姚静冻得吸吸鼻子,娘亲和爹爹一早就去了苏府,姚千儿生了一个女儿,作为娘家人,他们去看看,爹爹知道她不喜走动,加之她前几日有些着凉,爹爹留下哥哥在家中陪她,未让她一同前去。 “老奴就晓得您今日定会馋火锅,早让人备上了。” 姚静曾将印象中的味道描述给宋妈妈,宋妈妈尝试了几次,总算做出了姚静印象中的味道,不知是食材新鲜,还是许久未吃了,姚静感觉比前世的味道还要鲜美几分。 “还是奶娘疼我。”姚静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奶娘,自己真幸福。 “快进去吧,外面凉,您的病可还没好全。”宋妈妈早已在心里把小姐当做自己孩子般疼爱,甚至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上几分。 姚静点点头,进到屋里,脱去披风,斜躺在暖榻,腿上搭着毯子,暖和了,却觉得有些无聊,随手拿起前几日孙夫子给的一些游记类书籍,坐直身子看书打发时间。 高山绿水,悬崖峭壁,崖下葱葱郁郁,崖山飞鸟盘旋,猿猴鸣,回声响。 姚静脑海里浮现出书上看到的景象,似乎有些意思,不知以后是否有机会游览书上的这些地方,不过这些地方未经开发,去了恐怕有危险,还是在家得好。 一页一页轻轻掀过书页,姚静心里终是受不了诱惑,有了游遍千山万水的欲望,不知前世的遗憾这一世她是否会有机会弥补。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姚锐辰抢过妹妹手中的书,随意翻了几页。 “你能不能不要总抢我的书。”姚静沉浸在书中的世界,突然手中一空,被吓了一跳,非常不爽。 “你怎么突然看这类书了?你若喜欢,等你大了,我带你去游历,可比你看书有趣多了?”姚锐辰把书还给妹妹,坐上暖榻。 “当真?可别没多久就忘了。”姚静把书递给冬竹,凑到哥哥身前。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没做到?待你及笄哥哥就带你出去游玩两年再回来,可好?”姚锐辰捏着妹妹的双颊,低头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好。”也顾不得哥哥揉虐自己的小脸,姚静欢快的答应了。 “我也要去。”宋子木爬上暖榻,凑到两人面前说。 “你凑什么热闹,你要努力读书,考科举。”姚锐辰轻轻地在宋子木脑门上弹了一下。 “静静也要考科举吗?” “男子才能考科举,笨!” “那我不考科举,静儿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宋子木坐到姚静身旁,抓着她的手。 “那静儿嫁人了你也跟着嫁过去?”姚锐辰从他手里抢过妹妹的小爪,嫌弃的说。 宋子木抬头期待的看着姚静,说:“静静嫁给我好不好?” 姚静噗呲就笑了,自己还真是受欢迎,苏伯伯想让自己当他的儿媳妇,皇上想让自己嫁给太子,子木直接和自己求婚了。 “女孩子没羞没躁的,还笑!”姚锐辰不爽的用力扯妹妹脸上的肉,待她求饶,才看向子木,挑着眉,眼光不善:“你。。。” 宋妈妈听到儿子的话,吓得立马跪了下来:“请少爷饶恕,小儿不懂事,请您原谅这一次,回去我定好好教导他。” 在阶级分明的社会,下人对主子有了不该有的心,那是要打板子发卖出去的,就是处死别人也是没话说的。 小姐夫人待自己与儿子如此宽厚,他们更不应该忘了自己的身份,多出不该有的想法,宋妈妈只觉得自己教子无方。 “恩,起来吧,宋妈妈。”姚锐辰点点头,难得的端起了少爷的架子。 姚家跳下暖榻,把奶娘扶起,不满道:“奶娘,您这是做什么,子木不过一句玩笑话,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跪来跪去的。” 宋子木也吓到了,拉着娘亲,眼睛水汪汪的,他虽不知道娘亲为什么突然跪下,但定是与他有关的。 “宋妈妈,准备开饭吧!”姚锐辰望了一眼宋子木,淡淡的说。 宋妈妈点点头,牵着宋子木就下去了。 “哥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这里可是我的屋子。”姚静可没忽略姚锐辰瞬间板起的小脸,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他,有些陌生,有些吓人。 “主仆有别,我不管你与子木有多亲近,该有的规矩不能少了,他现在不算小了,从你们分开起他就该知道男女之别,主仆之别,不该有的心思要早些断了,以防以后误了他,平白多了些麻烦。”姚锐辰注视着妹妹的眼睛说,四岁也不算小了,该懂的都必须懂了。 姚静毕竟有着前世的记忆,主仆之别不大认同,但身在这个社会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至于男女之别她是认同的,哥哥说的有理,但她觉得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在孤儿院时也有小男孩说长大了要娶她,真等长大了却是再没提起,都是童言不可认真。 火锅上桌,咕咚咕咚,食物的香味溢满屋内,却未见宋子木的身影。 “奶娘,子木呢,这菜都熟了他怎么还不来?”姚静拿着筷子对着锅里的食物猛咽口水。 “小姐,先吃吧,别等他了。”宋妈妈一直遵着主仆的规矩,小姐说过多次,让她无人时与一块坐下用膳,但她总是不愿。最后禁不起小主子的软磨硬泡,又因心疼儿子,勉强同意让儿子与她一块吃,不过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了。 “吃吧!”姚锐辰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姚静碗里。 姚静瞪了一眼哥哥,知道再等也无意,让奶娘给子木留了一份,待会儿给他开小灶。 第三十二章 喜欢金元宝 姚静本想着今日过了应就没事,未曾想,自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子木都不再与她同席,甚至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让她很是头疼,自己养的娃不和自己亲了。 春暖花开,姚静蹲在草地上,看一只小蜜蜂脑袋探入花心采蜜,两脚的花粉筐内装着满满的黄色花粉,她突然想吃蜂蜜了。 一旁的宋子木坐在小凳上,认真的拿着毛笔涂涂涂。 按孙右的话说,是教他们画画。实际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未给他们讲过任何画画的技巧,只让她们凭着自己的喜好在画纸上涂写,即使如她这般蹲在一旁看着一朵花发呆一炷香时间,他也从未说什么,只顾悠然喝茶。 姚静凑到子木身旁,只见他的画纸上,各色颜色一块一块毫无规律的拼凑在一块,就这样,每次孙右还点头表示不错。 反观她画的,花瓣是花瓣,叶是叶,孙右却只是摇头‘你很聪明,因此就需要更加沉得住气,你画得很好,但仅仅是描,而非画。’ “画画不就是把看到的画出来吗?”姚静不懂,非常不懂,夫子就爱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你很用心的在画,但我感觉不到你画画的快乐,也感受不到画中的灵魂,子木虽画得不如你画得像,但确是他内心的样子,他沉浸其中。你啊,就是灵气不足,太实。”孙右非常可惜的说,可惜姚静虽是天才却不是一个全才 姚静对着孙夫子翻了一个白眼,再多些灵气我就可以飘起来了。不知他说的意境是不是抽象派,那她肯定画不来,在她眼里一就是一,怎么都不是三。 悟不到画画的精髓,姚静决定不画了。挪到宋子木身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子木身体沉了一下,努力撑起身子,继续画画。 姚静脑袋搭在子木的头顶,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下到上,从右到左看了个遍,疑惑的问:“子木,你在画什么啊?” “树。”子木老实回答。 原谅她看不出来这是树,果然是抽象派。 “子木,过几日我就要去书院学习了,就不能每日陪你一起看书了。”一想到每日要早起上课她就想打自己,她真是上辈子穷怕了,皇后娘娘一用物质诱惑她她就直挺挺的掉坑了。 还记得那日太后回宫,招了不少夫人小姐进宫。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后,保养得宜,慈眉善目,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 自太上皇退位后,太后一直与太上皇在都城外的山庄养老,仅过年时回宫几日,平日很难见上一面,不知今年刮的什么风,两人过完年后并未立即启程,反而住下了,还特意招了她们进宫游玩。 在去的路上,沐映雪大致已猜到会发生什么,特意问过她是否愿意去书院学习,她很干脆的摇了头。 到了宫里,太后心情似乎不错,破例允许各大臣子家中适龄子女到尚德书院学习。 这可是莫大的恩宠,要知道尚德书院是皇子公主学习的地方,只有经过挑选的大臣子女才能进入学院陪读,像这般允许所有大臣的子女进入学习可是很少见的。 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三十年前太后也曾让臣子的子女到书院学习,沐映雪也是其中一人。 各家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纷纷谢恩。 仅有沐映雪出列,请求太后恩准女儿在家中学习。 各家夫人见她这样脸色各异,陈夫人只当她不愿女儿到书院中出丑,冯夫人慢慢喝茶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姚千儿狠狠捏着手中的手帕,萧梦微眼里露出了担心。 太后慈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眼里透出了一丝冰意。 一时气氛有些僵硬,姚静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有些怕怕的看向娘亲。 皇后首先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丹凤眼含着笑意看向姚静,慈爱地说:“静儿可愿去书院读书?” 姚静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脑袋有些混乱。 “去书院读书可以认识很多小朋友,可以一块儿玩耍。”皇后继续诱哄道。 姚静强自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神小心翼翼的朝上面两位扫了一圈,声音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却恰到好处的说:“静儿太笨,静儿怕别人笑话,静儿喜欢睡觉,静儿怕夫子打板子。” 竟是因为这种原因,皇后宠爱的说:“哀家保证夫子不会打你板子,谁若笑话你,就让夫子打她板子可好?” 姚静低着头,揪着手,似乎在纠结。 皇后只当她胆小,想起玉佩的事,丢出诱惑:“若去书院学习,每月赏你一根玉钗可好?” 在座夫人脸上虽未有何异常,心下却动了起来,皇后不会真就看中这个痴儿了,竟在众人面前直接表示对她的宠爱与保护。 心思深沉些的却是有了疑惑,这般将小孩暴露到人前,到底是保护还是伤害,可就得好好深思了。 沐映雪眼下一暗,抬眼看向皇后。 皇后并未看她,而是眼含宠爱的看着姚静。 姚静抬起头,眼睛发亮,似是想起什么,扯扯衣角,小小声,却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能否换成金元宝,静儿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好!”皇后笑着点头应了,只要她去要什么都行。 陈夫人嘴角露出一丝嗤笑,果然是痴儿,皇后赏赐的玉钗可比元宝好太多了。镇国公府自是不缺钱的,也不知道怎么养出一个眼中只有铜臭的低俗女儿。 这事就这样简单的定下来了,回去的路上,沐映雪一直沉浸在思绪中,姚静见她神色深沉,乖乖坐一旁,连车窗都不爬了。 沐映雪叹了一口气,见女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摇着头有些埋怨地说:“你今日不该同意的。”她知道女儿是为了她,可镇国公府还不至于惧怕太后的这点压力。 “娘亲,静儿会保护好自己的。”姚静抱住娘亲,仰着头看着她,两只眼睛漆黑。 “你啊,就是太聪明了!笨些多好,今日也就不会应了。去了书院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你自己选择的路娘亲就不多加干涉了,你只要知道镇国公府是你的依靠就够了。”沐映雪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镇国公府不是沐府,历史应该不会重演。 姚静努力点了点头,大不了她装傻,哪有人和傻子过意不去的,再说装傻她在行,上一世她就挺傻的,这一世只是占了前世记忆的优势,加之这身体各方面素质不错,自己稍一开发一不小心就变成过目不忘的天才了。 第三十三章 书院生活 姚静叹了一口气,自己就是太贪财才会被人抓到把柄,不得不为了金子把自己买了,姚静伸手泄愤似的揉了揉宋子木的脸。 子木停下手中的画笔,眼中闪过不知所措,静静这是要抛弃自己了吗? 姚静完全没有注意到子木的僵硬,抢过他的画笔,恶作剧的添了几笔,画了一个小人:“以后只有你一人跟着夫子学习,没有我的监督,你可不能偷懒,学习要自觉,我可是会抽查你的功课的。” 也不想想平日偷懒的人是谁,总提醒她认真学习的是谁,姚静说话完全不怕咬到舌头。 留夫子继续教导子木是姚静的意思,不过沐映雪知晓子木那孩子聪慧努力,也不希望他半途而废,自然应了女儿的请求。 不过沐映雪还是问过孙右自己的意思,毕竟当初请孙右来可是为了教导女儿,子木只能算是陪读。突然换了学生,怎么也要征得夫子的同意,这是一种尊重。 当时孙右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许久才淡笑着说:“他是我的学生。”算是同意了继续教导子木。 “恩。”宋子木声音干涩的答道,只要她不抛弃他,让他做什么都行。他一定会努力学习,只为有一日,她需要时他能站在她身旁帮助她,不再是她保护他,就像娘亲说的那样。 “真乖,你怎么这么乖,比旺财还乖!”姚静扯着他耳朵,侧头看他,见他眼眶微红,眼泪悬在框中,强忍着不掉出来,急忙放开他耳朵,跳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问:“我弄痛你了?” “没有。”宋子木抬手抹去猛往下掉的眼泪。 “那你哭什么?”姚静见不得别人哭,她不会安慰人,她会觉得很尴尬。 宋子木用力摇摇头,就是不说‘他怕她有了新的小朋友不要他了’。 “傻瓜。”姚静拿出自己的手绢给他擦眼泪,看看手里粘着鼻涕的手绢,塞到他手里:“送你了。” 宋子木紧紧捏着手里的手帕,小嘴下弯,眼泪刷刷,怎么看怎么像曾经自己喜欢的一个表情包,怎么看怎么可爱,姚静连忙瞥过脸,以防自己弯起的嘴角被他看到。 鸡鸣一过,姚家的下人们纷纷起身,开始一天的忙碌,宋妈妈走到小姐床前,洗漱穿衣,抱上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姚静睡得香甜,街道慢慢亮了。 到了书院,姚锐辰不忍叫醒妹妹,抱起妹妹直接朝女子学舍走去。 虽是男女同书院,实则男女分开上课,一日基本见不上一面。 姚锐辰走进书堂时,已到学舍的小姐们忍不住羞涩地朝他张望。 他并不在乎这样眼光,在最后一排找到一个位置,连着毯子放到蒲团上,才离开书堂。特意交代在学舍门外随侍的冬竹随时热着食物,待静儿醒了给她吃,别饿着了,交代完才往自己的学舍走去。 上课了,夫子也不敢叫醒姚静,谁让她是皇后娘娘特意交代关照的人。 姚静是被读书声吵醒的,她试着捂耳朵,却毫无作用,烦躁的睁开眼,有瞬间呆滞,坐起身左右看了看,才想起她今日要到书院学习。 摸摸肚子,饿了,看看夫子,看看门口见她醒来不停张望的冬竹。 夫子朝她点点头,允了她出去。 作为一个学生自然不该上课睡觉、吃东西,但谁让太后偏要自己来这呢!自己一个痴儿,睡个觉吃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说她也未打扰别人,她们学的东西她都已经会背了,睡会儿觉,偷个懒也无伤大雅。 姚静小口小口吃着肉包子,这是她喜欢的食物之一。一口咬到陷,肉汁顺着流入嘴里,鲜肉的美味包裹着味蕾,欲罢不能,她一人能吃两大个。 今日男子有骑射课,晨读后,一群公子穿过花园朝骑射场地去,却见一女娃坐在园中吃包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到是妹妹,姚锐辰脸上的线条慢慢变得柔和。 “这是哪家的小姐,今日是第一天上学吧,怎么就坐外面吃东西呢?”人群中人轻声问道。 “我知道,锐辰的妹妹。”另一人朝姚锐辰挤挤眼睛说道,他在苏家嫡女满月酒上见过她一面。 人群中开始起哄,姚静听到动静转过头,见到哥哥嘴就裂开了。 姚锐辰对着她眨眨眼睛,姚静也学着眨眨眼。 禹雨泽看了姚静一眼,加快脚下的步伐,姚静发现他的身影,却是快步朝他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摆。 禹雨泽停下脚步,脸上的强忍着不表露出自己也说不清的喜悦。 “要见你一面,真真是不容易啊!”姚静边说手边伸入怀里,她就知道来这里会见到他,不想这第一日就见到了。 禹雨泽板着脸,转过头,故作随意的问道:“什么事?” 姚静把他拉离人群,姚锐辰知道妹妹的打算,引着人群先行离去。 见只剩她们俩人,姚静把在怀里捂得温热的玉佩递给禹雨泽,笑着说:“还你。” 禹雨泽瞳孔微缩,盯着姚静手里的玉佩看了几秒,只觉得她的笑脸刺眼,丢下一句:“不想要就扔了。”转身走了。 “能扔你以为我还会还你?”姚静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禹雨泽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别人竟情愿扔了也不要。因为齐天大圣对她稍有的改观消失殆尽,禹雨泽转头直接拍开姚静的手。 姚静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还好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不然玉佩现在定是粉身碎骨。 禹雨泽只是一时激动,下一刻就后悔了。 “对不起。”禹雨泽干涩的道了谦,转身快步走了。 待姚静小心脏恢复平静,已看不见禹雨泽的身影了,深呼口气,把玉佩小心的塞回胸口,这小子坏死了,竟把这么一个危险物品留在自己这里。 回到学舍,夫子正教授诗歌,这是姚静最怕的东西,孙右知她不喜,平日只让她熟背。 学舍里的女学子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不算上她也有六岁了,都是有基础的。综合评估后,夫子直接跳过了入门识字,若是有人跟不上,私下自行请夫子教导,能来这里的家里也不缺那点钱。 姚静在外的传闻,夫子有所耳闻,也算可惜一个天才一时不慎就陨落了,许是皇后感激她救了三皇子,才让她得到特殊照顾吧,不过这可不是好事,本就笨了,放任自如只会更笨。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他只要完成皇后交代的事就行了,所以课堂上的提问没有姚静的事,她只用跟着诵读就够了。 姚静一边感叹这些小孩真厉害,一边想着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第三十四章 骑射比赛 在书院学习比在家中学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轻松许多,琴棋书画虽都有涉猎,但夫子对她完全是放养状态,仿佛只要她在这呆着就已经足够了。 姚静每天早晨在朗读声中醒来,中午一觉睡到下课,一天就结束了。 不知为何,她有种虚度光阴的不安感,难道这不正是她要的坐吃等死的生活吗? 休沐日,姚静天一亮就醒了,吃了早饭,急冲冲的就去了书堂。 自她去书院后,宋子木上课的时间也提早了,以前的时间不过是为了照顾她的睡眠时间而定的。 见到她,孙右特意朝外看了一眼,打趣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我们的姚大小姐怎么起这么早。” 姚静一屁股坐到为她留着的位置,噘嘴嘴巴说:“我来监督子木学习。” 宋子木已许久未见到她了,自她到来双眼就胶在她身上。 “来了就好好上课。”孙右在她桌上放下一本书,开始讲课。 当初宋子木跟着姚静的进度学习,学得一脸懵。现在孙右特针对他的情况,重新整理了学习计划,学的都是以前她学过的书本,但讲解的内容侧重点不一样,对以前学的内容姚静也算有了新的认识。 午休后姚静未去书堂,而是被娘亲抓着学琴。 初听娘亲要教她弹琴,她是非常怀疑的,她知娘会画画,却从未听到琴音从她院子内飘出。直到娘亲轻轻拨弄琴弦,她才不得不信。 许久未碰琴,沐映雪有些生疏,为能教导女儿,特意练了几日,她不求女儿学得多好,只要把它当做一份消遣,修身养性足矣。 对于古筝姚静还是很感兴趣的,在她心里一直坚信弹琴的人都拥有不食烟火的气质。 不过当她开始拨弄琴弦,她就后悔了。看别人弹奏是享受,自己拨弦是痛苦,果然世事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沐映雪不急躁,一边不厌其烦的纠正女儿的指法,让她一个音一个音的慢慢弹。姚静耐心不足,每当急功近利时,沐映雪总会压下她的速度,欲速则不达。 弹了一个时辰,沐映雪就放她去玩了,让她以后每日饭后到她这练习半个时辰。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学校轰隆一声就没了。 许是姚静在书院睡觉睡得太安稳,失去了来书院的意义,没多久宫里来了人传话,不许她在课堂上睡觉,再睡就不给她金元宝。 为了她的金元宝,姚静只得咬牙切齿的听夫子讲课,大人就是善变,当初答应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进书院也一个月有余了,她与同窗尚不熟悉,她们也从未主动与她说话,只偶尔远远看着她窃窃私语,好在她对这些并不在乎。 许是运气太好,三年一次的学院骑射比赛竟让姚静碰上了,比赛那日不仅学子的父母会到场观看,连皇上皇后也会参加。 每日黄昏,姚锐辰都会在自家进行骑射练习,姚静有时会在一旁观看,感叹哥哥这身姿比赛那日不知会迷倒多少少女心。 作为书院的学子,男子均要参赛,女子必须观赛。 一大早,姚静随着父母一同前往书院。观赛坐席按官位品级排序,按理姚宏天应该坐在皇上下首,却被安排与皇上平排而坐。 来到安排的坐席,姚宏天捏紧拳头,青筋显露。沐映雪握住了相公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姚宏天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皇上这是硬生生逼迫他啊! 苏文博的位置被安排在皇上左下手,按他的官职是坐不到那个位置的,但若是苏家——南辉国第一大家族,那就没得说了,苏老爷子不喜参加此类活动,苏文博此次也算代表着苏家。 “皇上这是铁了心了?”萧梦微看向姚宏天,低声在相公耳边低语。 “皇上这是生生把姚家往绝路上逼,寒了人心啊!”苏文博能与姚宏天成为好友,一方面是性格相投惺惺相惜,更重要的是家族的利益。 他为苏家永不衰落,他为姚家先祖立下的组训——世代保南阳国平安。 姚家人不喜争斗,虽手握大权,却无争权夺利之心。也许这就是世代皇帝信任姚家的原因,不过这份信任终是会慢慢消失殆尽,人心总是多疑的。 一旦姚家没落,下一个就该是苏家了。 沐映雪感受到视线是注视,转头,见是萧梦微,淡淡的勾起嘴角,算是打了招呼,现在的情况姚家和苏家明面上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姚静察觉父母心情的沉重,但以她的脑袋却怎么也是想不出原因,不过也察觉到了今日座位安排的不妥。 皇上皇后驾到,众人行礼就坐。 皇上看了一眼坐席安排,皱眉朝书院院长扫去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皇后身边的宫女突然出现在沐映雪身边低语了几句,姚静好奇的看向皇后,见对方慈爱的对自己招了招手。 “去吧。”沐映雪柔和的朝皇后笑了笑。 姚静兴高采烈的冲向皇后,心里却在戳小人,她可是明显感受到了周围聚焦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强大的人习惯别人聚焦的视线,而她这样的蚂蚁恨不得周围的人都忽视她是存在。 冯大人途自喝着茶,自言自语道:“明知这是皇上下的一盘棋,我们仍是争先抢做棋子,都坚信自己是最后留在棋盘上的那一颗,只因为这样至少还有一丝希望,真是可悲啊!” 皇后把姚静抱在怀中,拿起削好的苹果块喂到她口里,外人看来只会觉得她对姚静真真是疼到了心里。 姚静心里打鼓,看着底下同窗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看向自己,皇后真是让自己小小年纪就招人恨啊! “静儿希望今日谁赢?”皇后娘娘看着场上的太子突然问道。 当然是我哥,咋说都是自家的人,但姚静知道,这时候可不能说实话,娇羞的说:“太子哥哥。” “哦?为什么不是辰哥哥?” “哥哥总是欺负我,太子哥哥送我玉佩。”恩,这借口好,姚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说得这么天真无邪,上辈子她应该去横店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混个丑角当当。 对这个答案,皇后不算非常满意,但也欣然接受了,只道是小孩子心性,轻笑着说:“真是小财迷。 第三十五章 鸽子 比赛分三轮,第一轮定点射靶,第二轮骑射定靶,第三轮骑射活靶。 姚静对竞技类比赛项目不感兴趣,看着直犯困,但坐在皇后身旁,却不得不提醒自己专注专注再专注,不能走神。 禹雨泽射完,在皇后身边坐下休息,皇后打趣道:“静儿这孩子可等着你今日拔得头筹。” 禹雨泽不可置信的看向姚静,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支持自己。 姚静两眼娇羞期待的看着他。 “笨蛋。”禹雨泽低语一声,抬起茶杯掩饰心底的愉悦。 小孩子真好糊弄,小时候每当别人相信自己,对自己有更高的期许时,她也会开心。 姚静有些愧疚自己骗了他,但这个想法也就一瞬间,反正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忽悠他,自然不会伤到他的心。 第二轮比赛开始,皇后见身旁的姚静坐不住,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遂允了她坐回娘亲身边。 姚静眉开眼笑跑到娘亲旁抱大腿,沐映雪顺势把她抱到怀里,轻声问她皇后与她说了什么。 姚静一边往嘴里塞桑葚,一边蠕动着嘴巴说:“皇后娘娘问静儿支持谁,静儿果断说太子送玉佩,静儿支持太子。”说完一脸的求表扬。 “你啊!”女儿这回答,沐映雪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若她知道这玉佩的意义,不知还会不会如此说。不过还是别让她知道了,以防她真为了这玉佩把自己整个卖了。 姚静平日看惯了哥哥骑马射箭,对场中的比赛并无期待,以他的表现,怎么也是有名次的。相比场上飞来射去的箭,姚静更关心桌上的水果以什么顺序进入她口中。 “吃得这么起劲,就不愿意多看我几眼。”姚锐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捏着她的脸就扯。 姚静怨念的瞪他,一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继续咀嚼。 “就知道吃。”姚锐辰受不了的放开她,自行拿了一个桑葚塞到口里。 “嘴长着就是为了吃的。”姚静不以为然的说。 “为了说话。” 姚静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他说:“不说话你会不会死?不吃饭你会不会死?舌头才是为了说话。” “就你聪明。”姚锐辰轻轻弹了妹妹一个脑门,懒得与她争辩。 “那是,天才。”姚静也不怕闪到舌头,自恋的说。 “是是,小天才,别只想着吃,多多关注哥哥的英姿。”姚锐辰抓住姚静正往嘴里送桑葚的小手,强硬的送到了自己嘴里,故意露出一副美味的样子。 “知道了,不要抢我的桑葚。”姚静整个扑到桌上,防贼一般看着他。 姚锐辰又捏了一把妹妹的小脸,心满意足的回到射箭场地。 “姚家两兄妹感情真好。”皇后看着小嘴吃得鼓鼓的姚静朝皇上说。 “毕竟是兄妹,一块儿长大,怎能不好。”皇上不以为意的说。 “是吗?”皇后低语,看着下首的沐映雪,陷入了沉思。 萧梦微也是个爱吃的,从坐下嘴就没停过,一旁的苏文博专注的给她剥着瓜子,仿佛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比观看儿子比赛还重要。 “相公,你说映雪算命好呢还是命不好?”萧梦微时不时偷偷朝右边瞄去,怪不得她喜欢静儿那孩子,你看和她多像,她觉得她俩若做了婆媳可以把家里吃空了。 “那你想像她一样不?”苏文博头也不抬的说。 “当然不要。”萧梦微朝相公眨眨眼说:“我心里就你一人。” “就你贫。”苏文博把剥好的瓜子放入瓜子盘中,不经意的朝姚宏天看了一眼,抓起瓜子继续剥。 “相公你说我过几天要不要去姚府一趟,忽悠她定下辰儿与媚儿的婚事?”萧梦微悠哉的吃着瓜子一边说。 “你要去姚府我不反对,但你就别瞎添乱了,与姚家的联姻不过嘴上说说,再说辰儿的婚事早定下来了。”苏文博很喜欢姚家的两个孩子,若非家族原因,他真想把宜白的婚事定了。 “皇上那边能同意?”萧梦微一向是不嫌事大的人,她信奉事越大越乱反而更有缝子可钻。 “事情未到最后谁知道呢?”苏文博把瓜子放到小盘子中,警告道:“吃完这些不许再吃,别上火了又对着我嚎,弄得我欺负你似得。” 萧梦微对着相公俏皮的眨眨眼,看向场中的儿子,也不知儿子这性子像了谁,虽说性子这样冷清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她还是希望儿子如自己一般,真是头疼啊。 十箭齐发,只有三只鸽子,这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比谁能射中,而是谁能让别人射不中自己又能射中了。 苏宜白并不擅长射活物,箭直接擦着鸽子的翅膀飞过。 姚锐辰一箭直接穿透鸽子身体,鸽子没有挣扎掉到了地上,姚锐辰骑着马将鸽子连着箭捡了起来,到达妹妹的看台下,举着手上的鸽子:“晚上给你炖鸽子吃。” 真是亲哥,姚静欢快的点头,炖鸽子最香了,就着汤她都能吃三碗饭。 禹雨泽手上拿着箭,箭上挂着两只射穿翅膀的鸽子,远远看着锐辰在姚静面前展现自己的战利品,脸上的喜悦消失了,随手把手上的箭丢给一旁的随从,吩咐今晚把这两只鸽子拿回去炖了,给母后送去一只,他吃一只。 夜晚,皇后将皇上外衣褪去,递给一旁的宫女,挥手遣退了宫女。 “今日座位安排是你的意思?”今日比赛一结束,他立马召见了书院院长,将对方臭骂了一顿。 “是的,臣妾想着趁机让他们看到皇上联姻的诚意。”皇后低下头,柔声说。 皇上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以后不可再尚自做这些不合规矩的安排。” “有什么问题吗?”皇后抬头,似乎真的不明白。 “你这安排众大臣又要开始妄自猜测朕的用意了,只怕又是一堆麻烦,这也就算了,就怕宏天对我有了误会。”皇上头疼的看向自己的皇后,若是旁人还好,唯有她,他无法处罚。 “臣妾明白了。”皇后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悔意。 第三十六章 一堆朋友 姚静一直想不明白皇后让自己来书院的原因,若说为让她近距离接触太子,她除第一日在花园中偶遇他们外,再未见过。吃饭不在一块,上课不在一块,休息不在一块,这到底在玩什么? 看着一群平日未曾与她说过话的小姐们围在自己身旁,她猜她也许明白皇后的用意了。 “你哥哥是姚锐辰?”赵学士之女赵芸凑到姚静身旁,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姚静。 显然她问了一句废话,这里在座的小姐谁人不知道姚静的家庭成员,不过以这句话作为开头也不算糟糕。 姚静木讷的点点头。 “你哥哥可有定亲?”另一个女孩凑了过来。 姚静似乎猜到了她们的用意,不是说古代的女孩很含蓄嘛!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小小年纪就开始想小男生,太不单纯了。 “娘亲没与我说过。”她不能随便把哥哥卖了。 赵芸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朝姚静微微一笑,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姚静:“平日见你挺爱吃甜食,这是我最爱吃的,给你尝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话说的显然不是姚静,有吃不拿是笨蛋。 姚静乐呵呵的道了谢,当场打开,自己尝了一块,好不吝啬的赞叹了一番,邀请大家一起尝尝。 赵芸听着大家夸赞,心里美滋滋的,看姚静更顺眼了,邀请她沐休日到家里玩。 姚静扭着手,小小声的说:“爹爹说笨鸟先飞,沐休日请了先生来家里” “没事没事,那以后有机会再来。”赵芸完全一副好朋友的摸样说,心里却暗暗的笑了,这么笨也好意思争太子妃之位,不过笨有笨的好处,好对付。 赵芸坐回陈珊身侧,陈珊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看书。 赵芸暗自翻了个白眼,姚静傻陈珊更傻,姚静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她们私下偶尔取笑她可以,但明面上可得捧着她。 虽然心里对陈珊不满,赵芸脸上却带着笑的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我这不是打入敌人内部嘛。” 陈珊微微转头,眼角余光看着依然被围着的姚静,眼珠微动,她从未把姚静看做自己的敌人,她那样的脑子还够不上,对她真正有威胁的是旁边的冯雨柔。 “若我成了她的嫂子,你这边的砝码不是更大了吗?镇国公府可是从不站队的。”若她嫁进镇国公府,可就不用这般看陈珊脸色了,到时她们俩的位置就该调换了。 “我更倾向于认为若有那一日,你会支持她。”陈珊瞅了她一眼。 赵芸不屑的轻笑道:“扶不起的烂泥谁会愿意花费精力在那上面呢?我听说镇国公并无意将女儿嫁给太子,这十二年前的疙瘩可没那么容易就消除了。”这可都是她在爹娘门外听到的。 陈珊轻哼一声,却是笑了。 赵芸也跟着笑,不过心里更加看不上陈珊。他爹爹是陈大人的人,但她觉得陈珊除却长相,并无可取之处,若非自己无意太子妃之位,她可不会这样帮她。 姚静的书院生活热闹得让她有些不习惯,哥哥的魅力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现在她每日都能收到许多小零食,真是托了哥哥的福。 姚静捏着哥哥的两只耳朵,皱着鼻子盯着他看。 “怎么了?”姚锐辰捏捏妹妹的鼻子,笑着说。 “因为你的原因,最近我多了很多‘朋友’。”姚静拽着他耳朵左右晃。 “那你开心吗?” “烦,天天在我耳边唧唧呱呱的、发呆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姚静转身缩在哥哥怀里,拿着他手摆弄,小小年纪手上已经长了一层茧。 “你要多交朋友,一个人你不嫌孤单?”姚锐辰揉着妹妹肉嘟嘟的小脸,这手感一直是他喜欢的。 姚静不理他,她实在不能想象自己和一群小朋友玩,还是一群思想不单纯的小朋友,她觉得她没有能耐和耐心与她们做朋友,她情愿做一个旁观者。 不过姚静这次猜错了,她们与她做朋友不完全是姚锐辰的原因,更多是家里的吩咐。此前各家族都在观望不敢轻举妄动,经过比赛见镇国公都与皇上平起平坐了,不管其中的阳谋阴谋,索性让女儿多与姚静接触,不管世事如何发展,姑娘之间的友谊给家族带不来灾祸。 西索西索,一碗长寿面进了姚静的肚子,她五岁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五岁了,还什么都没学会就五岁了,回头想想一点儿也不真实。 她不想长大,她不希望哥哥长大后上战场,她不愿娘亲有一日眼角挂上皱纹,据说古代人平均寿命不高,这一世的亲情是她最大的眷念,若真有一日要分离,她想自己也许会疯掉吧! 五岁生辰也非大事,一家人坐在暖暖的屋内,吃点瓜果甜点,每人吃两个煮鸡蛋,姚静吃一碗长寿面,这个生辰也就算过了。 作为姚静的启蒙老师,孙右每年都会来给姚静送个小礼物,今年唯一不同的是还带了他七岁的女儿。 这是姚静第一次见孙梓瑶,一个笑得腼腆眼神干净的女孩,姚静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很久后回忆起,这也许就是眼缘吧。 孙梓瑶单独为姚静备了一份礼,她自己画的一幅百鸟图,画笔尚显稚嫩,但真真是好看,比自己鸡爪子画出来的好多了。 姚静乐呵呵的收了礼物,大方的表示等她生日时,她回赠一份她的亲笔丹青。 “那你可得苦练了,就你目前的水平,这画若传出去恐怕要遭人笑话,各家夫人小姐的聚会是不会再请你了。”姚宏天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姚静高高昂起头,她不仅不会成为黑名单人选,而且会成为人人争相邀请的热门人物,毕竟这样的场合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家境良好智商低下的人去衬托娱乐她们。 当然她没兴趣牺牲自己娱乐大众,她要剑走偏锋。她已偷偷练习半年q版漫画,在古代可能上不了台面,但自我娱乐却是很不错的,多么的可爱拟人化。 “你若再不努力,子木可就要追上你了,以后你可就只能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身影。”孙右乐呵呵的陈述事实。 姚静转头不爽的看向认认真真剥蛋壳的子木,鸡蛋刚剥好,她伸手直接抢过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他,小样,自己辛辛苦苦把他培养长大,可不是让他丢下自己跑掉,还是跑得没影那种。 宋子木专心的剥着鸡蛋,未注意到夫子的话,并不知姚静这是怎么了,小小心的问道:“饿?我再剥一个。”说着,又拿起一个鸡蛋,敲一敲,一点一点的剥起来。 这个木头,谁想吃鸡蛋了,姚静跳下凳子跑到了哥哥身旁坐下。 宋子木看着空了的椅子,抿着嘴,低头继续剥鸡蛋。 “转眼静儿都五岁了,再一眨眼,女儿就该嫁人,一想到女儿要嫁人,我这心啊!”姚宏天看着女儿忍不住感叹。 姚静却满头黑线,这得眨多少次眼才到的事,爹爹心中的时间也走得太快了吧! “嫁人也是嫁自家人,担心什么?”沐映雪嗔了相公一眼。 姚静对自家人并未在意,只当是远亲啥的,她还小不考虑这些遥远没影的事。 “那也舍不得!”姚宏天看着女儿开始抽条的身子,他还是喜欢肉肉的女儿,跑起来就像一个猪般可爱。 宋子木剥好鸡蛋,跳下凳子,跑到姚静面前,递给她。 第三十七章 圣令 宋子木专心的剥着鸡蛋,未注意到夫子的话,并不知姚静这是怎么了,小小心的问道:“饿?我再剥一个。”说着,又拿起一个鸡蛋,敲一敲,一点一点的剥起来。 这个木头,谁想吃鸡蛋了,姚静跳下凳子跑到了哥哥身旁坐下。 宋子木看着空了的椅子,抿着嘴,低头继续剥鸡蛋。 “转眼静儿都五岁了,再一眨眼,女儿就该嫁人,一想到女儿要嫁人,我这心啊!”姚宏天看着女儿忍不住感叹。 姚静却满头黑线,这得眨多少次眼才到的事,爹爹心中的时间也走得太快了吧! “嫁人也是嫁自家人,担心什么?”沐映雪嗔了相公一眼。 姚静对自家人并未在意,只当是远亲啥的,她还小不考虑这些遥远没影的事。 “那也舍不得!”姚宏天看着女儿开始抽条的身子,他还是喜欢肉肉的女儿,跑起来就像一个猪般可爱。 宋子木剥好鸡蛋,跳下凳子,跑到姚静面前,递给她。 姚静眯着眼看着鸡蛋,一碗面条已经饱了,吃了一个鸡蛋,她已经撑了,早知道不抢他鸡蛋了,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孙夫子不是夸他聪明嘛,这会儿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姚静拿过鸡蛋,对子木命令道:“张嘴。” 宋子木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张开嘴,姚静干脆的塞入他嘴里,恩赐般的说:“这个就赏你了。” 静静喂他吃鸡蛋,宋子木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乐呵呵的把鸡蛋吃完了。 “子木最近学业如何?”沐映雪看着子木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随意问道。 “学得越来越快了,现在还会自己思考提问了。”孙夫子赞许的点点头,看向揉搓子木脑袋的姚静却皱起了眉头:“我现在反而担心静儿,若继续这样耽误下去真就是误了。” 虽知姚家有意隐瞒姚静真实智力,但她最近学业上毫无进步,误以为她不习惯书院的学习氛围,离了人督促,犯了懒,不愿学习。 “这是个问题。”姚宏天点点头,让女儿读书识字虽说只为了让她开阔思维,长大后可以多些消磨时间的事情做,但女儿有这么好的条件,若就这么浪费了,他觉得有些可惜。 这问题困扰他一段时间了,每每闲下来就想着怎么让女儿在书院里能多学些知识,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恒昌国开始蠢蠢欲动了。 几日后,皇上于朝堂上下令姚宏天驻守白阳城,时刻注意恒昌国的动向。 姚宏天立即请求:“趁此机会微臣将带犬子前往白阳城历练,家中只余妻女臣无法安心战事,请皇上恩准臣携带妻儿一同儿前往白阳城。” 白阳城是镇国公的封地,不过皇上将他留在都城不让他回去罢了。 “姚大人这是说天子脚下不太平,妻女在都城你无法放心的意思?”赵大人出列眼睛看向姚宏天,身子面向皇上,挑衅的说道。 “皇上,臣并无此意,此去白阳城不知多少时日,少则几月,多则几年,臣无法不思念家中妻女啊!”姚宏天不急不缓的说,今日上朝前他已猜到皇上将派他前往白阳城,他早已想好措辞。 “姚大人,白阳城恐生战事,尊夫人小姐还是留在都城安全,也免了您对她们安危的担忧。”陈大人一字一字慢慢的说道,自古将军带领大军驻守边境,为防叛变,均会把其家人留于都城,这是惯例。 “为妻女安全,微臣必将全力以赴,请皇上恩准。”姚宏天知道规矩,但眼下的形势妻女在都城不一定安全,还是离开都城避避风头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打消了让女儿做太子妃的念头,自己也可以经常见到妻儿。 皇上一言不发看着站在朝堂中的姚宏天,眼里看不出喜怒。 “微臣认为姚大人请求不可,驻守边城并非儿戏,这关乎国家安全,携家带口前往难免分心,若姚大人挂念家中妻女,不如想办法让恒昌国打消进犯的想法,早日班师回朝可不更好。更何况姚小姐是太子妃人选之一,自是需要留在都城接受相应的学习。” 苏文博难得在朝堂上与姚宏天唱起了反调,引得姚宏天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最近越来越让人摸不透在想些什么。 皇上的视线在姚宏天和苏文博两人之间来回游走,若无苏文博这番话,他必不会同意姚宏天的请求的。不知文博是否有意把他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他不愿意顺着苏文博话里的意思,所以不得不再好好想想宏天的请求。 若宏天一家暂时离开京城也并不是一个不好的选择,不但可以暂时缓解朝堂关于太子妃人选的竞争,也可以给他更多的时间好好准备一番。 说实话,他并不担心姚宏天造反,若要造反也不用等到今天,不过最近他把宏天逼得太紧,他不肯定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不如趁此机会舒缓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朕恩准了,三日后启程,不可耽搁。” 苏文博低着头,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谢主隆恩。”姚宏天行了礼,退到一旁。果然只要文博出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姚宏天作为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军,肯定是精于算计的,不过仅擅长战场上的算计,朝堂上却欠缺了些。也不能说欠缺,更多的是不愿吧,他是武将,战场上的算计能给他成就感,朝堂上的算计使他厌恶。 走出大殿,苏文博拍了拍姚宏天的肩膀,昂着头得意的说:“怎么样,这次你要如何感谢我?” 姚宏天大手一挥重重排在苏文博背上,咬牙切齿的说:“我真的要好好感谢感谢你!”说完,完全不理会苏文博,快步向前走去。 “咳咳!”苏文博被打得踉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原地低头咳了几声,理顺气,追上姚宏天,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往姚宏天手臂敲了一下,斜着眼,睨着他说:“要不是我那么说,你当皇上真会同意?” “你就不怕他顺了你的话?”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当时姚宏天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那样,他就不是我们认识的皇上了。”苏文博摇着扇子大步向前走去。 姚宏天和苏文博从小作为禹承远的伴读,三人感情自是不用说,虽说皇上即位后,三人之间渐渐疏远了,各自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梦想,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但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的了解。苏文博是三人中心思最为细腻的,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不仅朝臣们的心思了如指掌,对皇上的心思也多有研究。 第三十八章 出城 当姚静从父亲那得知三天后她们一家将离开都城前往白阳城的时候,她的小脑袋开始运转了。 孙夫子给她讲南辉国历史的时候介绍过白阳城,那是与恒昌国相邻的边境城市,那里夏季更凉热,冬季更冷,环境艰苦,而隔壁的恒昌国生存环境更艰难,每隔几年,总要来边境骚扰几次,姚家祖祖辈辈大半辈子都驻守在那。 姚静有不好的预想,木纳的张嘴问道:“我们去那做什么?” “当然是打战啊,他们若敢侵犯,我们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姚锐辰激动的说,他还未上过战场,一想到将有机会实战就热血沸腾。 “别吓妹妹。”姚宏天毫不客气的举手一个毛栗子落在了儿子头上,一边温柔的向女儿解释,也不管她是否能明白:“最近恒昌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侵犯边境,爹爹要去监视他动向,又不放心你和你娘,正好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姚家祖祖辈辈坚守的地方。” “会打战吗?” “也许会吧!”姚宏天轻轻摸着女儿的头,眼睛的焦点散了。 古代打战就是肉搏,战争的胜利都是用生命换来的,生死是难以预料的事,想到爹爹未来有一天可能会陷入危险,姚静抓紧了爹爹的手:“不打战。” 姚宏天抱起女儿亲了一口,却未答应她。 她不过一时冲动脱口出口,心里很清楚爹爹不可能答应,她唯有祈祷爹爹平安,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宗教信徒,除了祈求神保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姚宏天本是要拜别孙右,感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女儿的教导,不想他竟提出与他们一块前往白阳城。 “我也有一腔为国效力的热血,都城无容我之地,希望国公允我在白阳城能为国出一份力” 姚宏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很欣赏孙右,不论是他的人还是才,静儿有他在旁提点,他也可以安心不少。 三天后,天微微亮,街上只有一两个行人缓步于街道上,街边的店铺刚刚开门,姚静坐在马车里,侧过身,掀起窗沿,安静的看着往后倒退的街道。 “我们会回来的。”今早宋妈妈一唤女儿就醒了,真是难得,第一次出远门,沐映雪猜想女儿会有些不习惯。 姚静转过头看着娘亲,重重的点点头,眼睛弯弯的,她们会回来的。 马车行至城门突然停住了,姚静探出头,见苏尚书带着宜白来给她们送行,没想到禹雨泽那个别扭的孩子也来了,见她探出的脑袋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非常不爽的缩回马车不再看他。 没一会儿,听到窗边传来“咚咚”声,姚静掀起窗帘,站在外面的赫然是禹雨泽。 见到她禹雨泽眼神有些闪躲。 “做什么?”姚静语气非常不友好。 禹雨泽撇撇嘴,看着相反的方向说:“好好收着那块玉,别弄丢了,等你回来的,我会派人来取。” “我现在还你。”说着,姚静伸手向颈间摸去,她弄了一根结实的红绳将玉佩天天戴在颈上,就是洗澡也不取下。 禹雨泽死死的瞪着姚静,仿佛她敢现在还给他,他就能把她吃了。 姚静吓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讪讪的扯了一下衣服。 苏宜白从远处走来,抬着头看着趴在窗沿边的姚静,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去了白阳城可不能再偷懒了,不然到时回来可真真要被京城的这些小姐们笑话了。” “她们笑话关我什么事,人活一世是为自己又不是为了讨厌自己的人。”姚静不屑的说。 苏宜白挑挑眉,淡淡的笑了。 “人笨还不多读书,小心嫁不出去。”禹雨泽伸手一下捏住了姚静的脸,几年前锐辰揉捏她小脸的画面总会时不时跃入自己脑海,他一直想尝试,却说服不了自己做出与她如此亲昵的动作,他应是讨厌她的,这么笨的家伙。不过软软、滑滑的触感真的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怪不得锐辰总是有事没事捏一捏。 禹雨泽捏着还揉了揉,姚静毫不客气的一手打上去,气呼呼地说:“嫁不出去又不让你娶,你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夫子教的东西你都丢回去了,你才要多读书!” 禹雨泽正摸着起劲,手突然被打,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姚静已缩回马车里不见了,握了握拳,拿了他的玉佩还敢不嫁给他,看来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还未与她好好告别,禹雨泽气愤的看着马车正纠结,见姚锐辰过来了,不再多想转身同他告别。 马车渐行渐远,姚静看着越来越小的城门,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泛酸,使劲眨了眨,缩回马车,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眼强迫自己睡觉。 站在城门上的人看着消失的马车,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城门,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当面送她。 “不知此去何时会归。”苏文博走到皇上身旁轻声说。 禹承远未说话,心理却有着答案,这一别不会太久,最多两三年,待那时太子妃也该定下来了。 ‘待她回来,我定亲口告诉她,我要娶她为妃。’站在父皇身旁的禹雨泽暗自下了决定。 却不想这一别竟是如此之久,久到许多事都脱离了控制,久到她之于他们,只能尘封在记忆的角落里。 拖家带口,一群老小,随着大军极速向白阳城行进,即使马车布置的再舒适,也能把屁股坐成两瓣。 好在出城第二日,姚宏天就带着儿子领着大军先行离去了,只留一队人马保护妻女及孙右一家人的安全。 这些是出行前已商量好的,前去白阳城路途遥远,若只为赶路浪费沿途风景实在是浪费,孙右遂提出一路游玩至白阳城,不但可以让孩子们多些见识,也能沿途学习,比坐在房里死读书有趣得多。 姚宏天也不是死板之人,沿途风景确实不错,妻子喜看游记书籍,他也喜好游历,成婚前曾许诺日后定带妻子游历四方,至今也没机会实现,趁此机会让妻子带着女儿一路游玩也不错,遂同意了。 姚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束着发,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男童长衫,甚是新鲜。再转头看向娘亲,身着男装,透着一股英气,与平日看似柔弱的娘亲完全不似一人,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感觉,不过那过分精致白皙的脸蛋,出卖了她的性别。 姚静眼睛珠滴溜溜一转,朝幻梅招招手,待她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第三十九章 说书 幻梅眼睛一亮,走到夫人身旁低语。 沐映雪点点头,幻梅立即拿起画笔,将眉毛加粗,将脸微微涂黑,将柔和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刚硬。 一位美人瞬间变成了一位公子,幻梅不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尝试竟如此成功,得意左看右看,嘴角都合不拢了。 待身穿男装的孙夫人见到沐映雪时,震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直夸幻梅手巧,幻梅也不藏私,当即把方法告知了孙夫人的婢女。 经过变装,出门在外方便了不少,沿途青山绿水,马车坐得久了便下车走走欣赏美景,走得累了,再回马车上休息。 逛集市是每个女人的爱好,但在都城抛头露面容易落人话柄,平日都是老嬷嬷去店里看了让伙计把新货送到家里挑选,最多也是坐轿子到喜爱的几家铺子看看首饰布料即走,可没机会慢慢逛集市看小玩意儿。 这会儿离了京城,变了装,沐映雪仿佛解放了一般,经过的每一个城镇都要细细把集市逛上一遍。 孙夫人是一个内敛贤淑的女人,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只是安静的站一旁看沐映雪挑选,时间久了,也跟着一起讨论,见到喜欢的也会买上一些。 不知是否是上辈子穷惯了,姚静养成了不需要的东西不看,不实用的不考虑,性价比不高的不买,作为一个五岁的小孩,她除了吃的,也没什么需要的。 沐映雪与孙夫人在前慢慢挑选,她走在后左手糖葫芦,右手银丝糖,跟在她身旁的宋子木则拿着糖炒栗子认真的边走边剥,好不容易剥出一颗立马递到她嘴边,见她吃得满足,比他自己吃了都开心,继续剥剥剥。 孙梓瑶迈着小碎步跟着姚静,手里拿满了姚静买的零食,却是一口也没有吃。 逛了许久两位夫人也有些累了,随意找了一个茶楼歇脚。 姚静已经吃饱吃腻,茶水刚上即抱着水杯咕噜噜喝个不停,子木这才停下剥栗子,开始解决姚静吃剩的零食。孙梓瑶也跟着吃起来,她只是不习惯边走边吃。 姚静捧着茶杯看看孙右又看看孙夫子,梓瑶不仅长得像孙夫人,性格更像孙夫人,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与孙夫子想象的地方。 正无聊,突听茶楼一楼正中有声音传来,姚静跳下长凳,跑到楼梯边,抓着栏杆,伸着脑袋朝下望去。 只见长桌前坐着一个蓄着长长胡须、身体干瘦的男人,右手拿着一把折扇,左手拿着醒木,往桌上这么一拍:“话说,十年前。。。” 第一次听说书,姚静瞬间被吸去了注意力,抓着栏杆一动不动,直到冬竹前来唤她才坐回凳子边,磕着瓜子,伸长了耳朵听。 小孩子都是喜欢听故事的,子木和梓瑶也听得起劲,几位大人也不催促,慢慢喝着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醒木一拍,扇子一和,结束了。 可姚静还没听够,嘟着嘴嘟囔:“真讨厌,吊人胃口。” “若不这般,明日哪有人来听他说书?”孙右慢悠悠的飘出一句。 姚静一昂头,傲娇的说:“故事一般,不过说书技巧厉害罢了!” “哦?那你有更好的故事?”孙右从姚锐辰那听过孙悟空的故事,他总感觉那个故事没完,他试探的问过她故事的后续,却是什么也没有问道,所以对她说的故事还是有所期待的。 “当然!若以后没钱吃饭了,我也来说书!”姚静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手拿醒木的自己,很是神气。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话。”沐映雪责备的看向女儿:“这一生你必是衣食无忧的。” 没有哪个疼爱子女的母亲愿意孩子吃苦,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沐映雪自是不喜女儿说出这种话的。 “静儿这孩子看着就是有福气的,衣食无忧是肯定的。”孙夫人在一旁附和道。 姚静立马点头,娇俏的看着娘亲说:“我乱说的,娘亲别当真。” 沐映雪嗔怪的看着她,她立马凑到娘亲怀里蹭了蹭,直到娘亲无奈的笑了,她才咧着嘴露出自己的白牙,笑不露齿啥的,对她而言不过是偶尔人前做做样子。 一旁沉默剥瓜子的宋子木,心里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进城的机会不多,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沿途村落小镇落脚,偶尔也会在野外露宿一宿,那是姚静最开心的时候,那就是露营啊! 自有精兵打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再采些野菜,架上火堆,姚静就蹲在一旁,闻着香味,咽着口水眼睁睁的看着。 这时她还很兴奋,却不知未来的某日面对此情此景的她却差点陷入绝境。 随着越靠近白阳城,沿路景色越发凄凉,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是的草原沙丘,他们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当远远看到白阳城的时候,姚静对这座城的第一映像就是城墙,这是一路走来最高的城墙。 排着长队进城时,看到不少出城的人,姚静钻出马车,朝城门张望,寻了好一会儿都未看到心里想念的那个人。 一路随行的余副官策马上前:“小姐莫急,将军应在城内等着我们,待进了城就能看到了。” 姚静想想也是,缩回了马车,人多离城门又远,在这望得她眼睛疼。 果然刚进城门就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窗沿,姚静急忙揭开窗帘,就见哥哥带着笑望着她,待细细看过她的小脸,眼里闪过了嫌弃。 “变成小黑猪了。” 听了他的话,姚静第一反应不是与他生气,而是缩回马车,拿出镜子细细研究起来,真的黑了,他不说她还未注意,这一路玩的太开心,忘记躲太阳了,她白净的小脸蛋啊!算了就当补钙吧! 姚静甩了镜子,再次探出脑袋。 姚锐辰以为妹妹听了他的话生气了,正思考该说些什么逗她开心,就见她再次伸出了脑袋恶狠狠的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你也是黑猪,难看。” 白阳城太阳毒辣,姚锐辰来了一个多月,跟着爹爹每日上军营学习操练,确实被晒黑了不少,他自己也是知晓的,男子汉嘛,黑点正常,才显得有男子气,但被妹妹这么一说他却瞬间被噎住了,呐呐的想说什么,却见妹妹脑袋又缩了回去,转头见大家都等着他们回府,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第四十章 白阳城 姚静确实生气了,自己黑了就黑了,作为哥哥,他竟然嫌弃自己,还叫自己黑猪,太欺负人了,太伤她心了,她也要嫌弃皮肤变成小麦色的他。 其实这样的哥哥并不难看,以前的白面书生确实对她胃口,但如今的样子多了阳刚气和安全感,不对,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怎么给她安全感了,一定是她的错觉。 “见面就吵!”沐映雪无奈的摇摇头:“辰儿听你这般说,怕要伤心好一阵了。” “他也伤我心了。”姚静嘟着嘴非常不满的看着娘亲,娘亲偏心,只想着哥哥伤心不想自己。 沐映雪自是知晓女儿心中想法,摸着女儿的头发说:“但你那句难看,辰儿回去指不定要纠结多久。” 姚静往娘亲怀里拱了拱,窝着没说话。 冷静下来,自己那句难看确实有些伤小孩的心,自己一个成年人,怎么总是和小孩子计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对,应该是每个人都有小孩子的心性,却在成长过程中为了生存不得不隐藏起来,而她被爱紧紧包围,找回了作未一个小孩被宠爱的感觉。 街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姚静未想到白阳城竟如此热闹。 快到姚府时,孙右一家就与他们分开了,朝姚宏天为他们安排的一处别院驶去。 别院离姚府也就一炷香的路程,姚宏天本打算让孙右一家住到姚府,却被孙右婉拒了。 姚宏天想想也就明白了,孙右一家人住到自家府上几日还好,时间久了恐怕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们在白阳城待的日子应该不短,寻一处院子也好。 所以一到白阳城他就让下面的人按着孙右的喜好寻了一处幽静的院子,早早让人打扫布置妥当,就等他们到来。 进了姚府,下了马车,姚静看着棕色色调的房屋,虽然有些陌生,却莫名的感觉到安心,离开都城后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身体,突然感到了疲累。 姚宏天去了兵营,并不在府中,沐映雪对这里并不陌生,随意交代了几句,先回房梳洗整理一番。 姚锐辰带着妹妹往她的院子走去,没走两步,伸手一把抓住妹妹的小手牵在手中,低头偷偷看妹妹的反应,见她没挣扎,心里总算踏实了。 此处与镇国公府的格局完全不同,简单,太过简单,只有稀少的几颗树,剩下全是同一色调,同一风格的房屋,不知是否由于家人在此的原因,姚静心里却感到别样的温馨。 “哥哥黑,不丑!”姚静反手抓住哥哥的手,哥哥的手小小年纪就硬邦邦的,不若娘亲软软的舒服。 “啊?”妹妹突然冒出一句,姚锐辰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她话中的意思,嘴角不可抑止的勾了起来,弯腰紧紧把她抱到怀里。 姚静被他突如起来的反应吓得身体僵硬,呆呆的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 姚锐辰两眼带笑,嘟着嘴在妹妹嘴上点了一下,又在她左右脸上各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前走。 姚静被咬得火气大,照着哥哥的左脸也狠狠咬了一口,这孩子真是属狗的,从小就喜欢咬人,就应该对他以牙还牙,治治他的毛病,却从未有用。 果然,姚静刚松口,姚锐辰就哈哈的笑开了,心情非常不错。 傍晚,夕阳照耀着大地,作为离开都城后的第一次团圆饭,姚宏天很是开心,笑容就没有离开过眼睛。 自然他也邀请了孙右一家,姚家没那么多规矩,孙右也不是那般固守规矩的人,一张圆桌,坐满了7个人,男女同席。 作为姚静的贴身玩伴,宋子木本也该坐在桌旁,却被宋妈妈拉回屋了。 “孙先生对小筑别院可还满意?”几杯酒下肚,姚宏天脸上完全没有饮过酒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酒量极佳的人。 “孙某很满意,在此谢过将军。”孙右抬起酒杯,当即敬了姚宏天一杯。 “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这一路多亏孙先生照顾,内室一路玩来收获颇多,开饭前还不停的和我说起你们路上遇到的趣事。”姚宏天看向妻子,虽然瘦了些,精气神却比在都城好上许多。 “说来惭愧,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跟着她们玩。”孙右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来时两马车的行李,现已变成四车,他这些年的积蓄,两个月就被妻子挥霍了大半。 姚宏天大笑两声,转移了话题,主动提出让孙梓瑶与女儿一块学习,三个孩子一起不仅互相有个伴,还能相互竞争。 在孩子学习安排上,五日一休,孙右教书画两日,其余三日请其他夫子教导,而他闲下的日子,就进军营供职。 与孙右认识这几年,姚宏天发现他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进到军营一定能最大程度的施展他的才能。 姚宏天的这番安排不仅解决了梓瑶的学习问题,考虑了他不舍中断对两个孩子教导的心情,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一展抱负的机会。 孙右对姚宏天的感激无以言表,当即举起一杯酒先干为敬。 夜晚,月亮被云纱蒙住了容颜,只留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姚宏天紧紧抱着妻子,心里只余满足,快三个月的分离使他更加确信,让一家人来到这里是多么明智的决定,抱着香香软软的妻子,他再也不用失眠了。 姚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这段时间习惯了娘亲轻拍着入睡,现在没有娘亲的味道她一时竟难以入眠。 正在发呆,姚静忽然听到外屋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响,这么晚了,难道冬竹忘了什么东西? 姚静继续看着屋顶发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这么快就出去了?可在下一秒却听到了极其轻微的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寂静的夜晚人的听觉总是惊人的灵敏。姚静眼睛一动不动,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冬竹关门做什么?难道第一天到这,晚上有些害怕,打算在外间睡一宿。 脑袋边转动着,姚静一边专注的听着屋内的声响,却突然心里一沉,眼睛圆睁,毛孔紧缩,冷汗直冒,她听到脚步声进到了里间,却看不到任何烛光,这不是冬竹,冬竹有夜盲症,夜晚出门总是离不开蜡烛灯笼。 姚静全身僵硬,不敢也无法动弹,紧紧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慢慢掀起了帳幔,爬上了自己的床。 她确定这人不是娘亲,难道走错院子了?看这形态,有些像哥哥。 姚静眨眨眼,不敢贸然喊出声,就怕若是坏人,自己一出声,等不及别人来救自己,自己就已经没命了,只能等着看他下一步举动再做打算。 来人掀开被子躺了下来,伸手一把把姚静捞到了自己怀里。 第四十一章 娘亲心真大 姚静被人突然抱住,险些尖叫出声,待闻到熟悉的味道,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慢慢放回了原位。 心脏恢复正常跳动后,姚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对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啊啊啊!痛痛,松手!” “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姚静松开手,不满的推着对方的胸口,死命挣脱对方的怀抱。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姚锐辰揉着自己被掐痛的皮肉,龇牙咧嘴的说:“你平时不是一倒下立马睡着嘛,我怕吵醒你,你生气,只得摸黑进来,你屋里真黑,你不知我这一路为防止碰倒东西,走得多么小心翼翼。” “大晚上知道我睡了你还来我房里做什么,回自己房里睡觉去。”边说姚静边用脚踹他。 “这不是想你了嘛。”姚锐辰双手紧紧抱住妹妹,在她脸上蹭了好一会儿,才笑嘻嘻的说:“有没有想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姚静还是老实的点点头。 姚锐辰更开心了,闻着妹妹身上的奶香,很是安心。别的小孩一岁就断奶了,妹妹五岁了还在喝奶,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奶娃娃。 不过一想到以后经常见不到妹妹他心里就难过:“恒昌国真不是好东西,每次输了就投降,过不了几年又卷土再来。最近还常常来骚扰,就现在的形势来看要不了多久就得打起来,我又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不能像在都城那般经常陪你玩了。” 姚锐辰心情低落,姚静心情却不错,这家伙终于可以不来烦自己了,他才不要小孩子陪她玩呢! 不过她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只听姚锐辰继续说:“要不我明日和娘说,让你搬到我院子里,这样至少每天晚上我们是在一起的,恩,就这么决定了,娘亲一定会同意的。” “不好!”姚静立马出声,自己一人睡不要太爽,可以横着睡,可以竖着谁,可以斜着睡,如果多了这家伙,不说自己睡得多憋屈,就他的坏心思,绝对每日起床时都会把她吵醒,她才不要,她要睡到自然醒,她的伟大目标是米虫的生活。 “恩?”姚锐辰从鼻腔哼出声音,浓浓的威胁气息。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你是我的哥哥,也不能一起睡。”她应该没说错吧,虽然从未见娘亲对她与哥哥之间的亲昵有何制止,但哥哥也是男的,该防,必须得防。 姚锐辰抱着妹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轻声说:“这些你就别管了,不早了,快睡吧!” “要睡你回去睡,不要来和我抢床。”但无论姚静怎么挣扎,他都无任何反应,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有沉沉的呼吸声。 姚静没法,动了动,但哥哥抱得太紧,动不了,又怕动作太大把他吵醒,只能闭上眼睛。 不知是白天赶路太累了,还是哥哥的怀抱适合睡觉,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姚静醒来的时候,哥哥已经消失了,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子,凉的,应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由冬竹伺候着洗漱,奶娘摆放早餐,她起的晚,常常一人吃早饭。 “夫人让小姐用完早饭先到她院子去,晚些再去书堂。”宋妈妈边剥鸡蛋边说。 姚静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奶娘问道:“子木吃过了吗?” “早吃了,现在正和孙小姐在书堂读书呢!”奶娘把鸡蛋递到姚静手里,笑着说。 姚静接过鸡蛋,咬下一小口白白嫩嫩的蛋白,细嚼慢咽。 小男孩多读点书好,以后若能中举定会有个不错的前途,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是希望他能有个好的未来。 当姚静走进娘亲的院子时,沐映雪正在看账本,平日她都选女儿学习的时候让婆子来禀报,事情也少,处理得也快。现如今出了都城,很多事只能靠书信之类的,离得远了,自己更要细细查看,加上闲了两个多月积下不少事等着她处理,才会把账本堆在这。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娘亲查账本,好奇的拿起一本随意看了一眼,虽然与上一世做账有些差异,但大体上还是一样的。 “可还看得懂。”沐映雪放下账本,朝女儿招招手。 姚静爬到娘亲怀里,摇摇头,看得懂也不能承认,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学习管家,太累,她要多玩几年。 “等你再大些娘教你。”沐映雪把幻梅刚削好的梨,叉了一块递到女儿手里。 姚静几口把梨吞进了肚子里,又甜又水,好吃,自行又叉了一块,仰头看着娘亲问道:“娘叫女儿来所为何事?” 沐映雪温柔的说:“你也不小了,以后可不能再赖床了,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正好今日辰儿让你搬到他院子,我也同意了,以后就让他每日起床时叫你一块起来吧。” 姚静怎么也想不到娘亲叫自己来竟是为了这事,手一抖,梨掉到了地上,娘亲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她还是个孩子。 女儿的反应,沐映雪看在眼里,她也有些不忍,她也想宠溺女儿一辈子,但显然这会害了她。 示意一旁的幻梅把地上的梨清理了,沐映雪继续说:“你爹爹给你找了一个师父教你习武,以后每日早起练一时辰,再吃早饭上学。” 当初考虑到她尚年幼,去书院学习又是皇后强行决定的,她不想学就算了。现下若继续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仅让人看了笑话,也没了规矩,不能总让孙先生他们等她一人。 早起上学姚静能想通,但为什么要她一个女孩子练武,虽然她没有练过,也知道那是很辛苦的,当即摇头,可怜兮兮地说:“能不能不习武?” “练功虽苦,却能强身健体,整日如那些深闺小姐般读书识字赏花,不多走动,身体太柔弱,不好。”见女儿眼里带着怀疑,沐映雪继续说:“娘年轻时也习过武,只是生你后练的少了,但偶尔还是会动动。” 姚静跳下娘亲怀里,由上到下,由下至上打量娘亲,看起来较弱温和、抱着软软香香的娘亲竟然是练过的?她不相信,非常不相信。 “你外公也是将军,在他眼里习武不分男女,可是从小把娘当儿子养,在嫁给你爹前,娘也是骑马射箭不输男子的女中豪杰。”若不是当初她娘亲执意给她取名沐映雪,她可就叫沐英才了。 回忆起往事,沐映雪眼里带着痛,嘴角却带着笑。 娘亲很少说起外公外婆的事,见娘亲难过姚静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乖乖听她的话,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 吃完梨姚静立即被娘亲打发去了书堂,路上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四十二章 同居 排排坐,吃果果!三个小孩排排坐,没有果果吃,只有精神食粮——知识。 自从去了书院,她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孙夫子,讲课不是照本宣科,能根据学生的学习方式改变授学方法,举一反三引导学生,那么死板的古文,竟也能讲得生动有趣,不容易啊! 三个人中,若要评选最不上进的学生,那当姚静莫属。 子木和梓瑶听得一脸认真专注,就姚静在那边听边乐,不论什么文章、诗歌,她都能听成一个故事,脑海里幻化出无数卡通小人,这也许是受前世的荼毒吧!比如小时候看的《葫芦娃》,那可是一部极富正能量的励志动画片,不想长大后《葫芦娃》竟也能被歪楼。 孙右见姚静小嘴弯弯、两眼空洞,显然又跑神了,却无任何反应,继续讲课,也不提醒。 他早已习惯,反正她也没影响其他人,过一会儿她自然会回神跟上。 午休下课,孙右叫住姚静,考了她几个问题,果然如他所想,不仅一堂课完全没有拉下,自己还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这孩子真是聪慧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挥挥手就放她离开了。 宋子木等着姚静一起离开,他知道她比他聪明,为了追上她,他一直很努力。她给他讲的《龟兔赛跑》故事他一直记得,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却一定不会成功,就像那只乌龟。 姚静看着比自己大了半个月却比自己矮的宋子木,特意挺了挺胸,看着他更矮了些,心里很是嘚瑟。 宋子木见姚静笑得眼睛都斜了,却不知道她在乐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她旁边。 看着她肉肉的小手,几次探出手,却没敢牵上,娘亲说了,小姐一家对他们好,是他们的福气,要懂得感恩,不能不知好歹越了规矩,静儿是主子,他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辈子他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她,保护她,切不可有别的妄想。 “晚饭我让他们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奶娘说你最近有些挑食,不爱吃蔬菜,这可不好,要荤素搭配知道吗?” 姚静使劲揉了揉子木的头发,她不是傻瓜,奶娘的心思她懂,她无法改变环境,改变他们固有的思想,不过她能做的她会继续做。 娘亲给他们安排了小厨房,母子两人一块吃饭也好,她也就随他了。但是子木就像自己的弟弟,她也无法完全放任不管,他每周的食材都是她安排好的,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营养丰富些。 “恩,我会多吃蔬菜。”宋子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只要她心里还想着自己,他就满足了。 眼睛亮亮的宋子木就像一只可爱的摇着尾巴的小狗,萌了姚静一脸,伸出双手重重的揉搓他的小脸,直到泛红才放开。 脸蛋红扑扑的他太可爱,姚静忍不住在他脸上又大大的亲了一口,笑嘻嘻的跑了,留下站在原地傻笑的宋子木。 三菜一汤,晚饭就沐映雪和女儿两人,吃的简单。姚静坐在她的小高凳上,无比专注的吃着碗里的青菜,多吃膳食纤维帮助消化。 吃饱喝足,姚静懒懒的躺在院子里晒夕阳,嗅着傍晚干燥的空气,心情有些低落,爹爹和哥哥要何时才回来?不知他们吃饭了没?不按时吃饭伤胃,胃不好身体也就不好了。真是,多大的人了,还让她一个小孩子操心。 夕阳西下,姚静坐在亭子中,亭子八个角沿各挂了一个红灯笼,风飘来,吹动着灯笼轻轻摇曳,四周漆黑一片,偶尔飞过几只萤火虫,闪闪发光。 姚静坐在古筝前,双眼看着前方,双手轻轻置于琴弦上,思绪飞走了,待回神,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拨动了琴弦,想继续,却只弹出一个破音,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十指,她刚刚在想什么,似乎也忘记了。 打了一个哈欠,时间不早了,回屋洗洗睡吧。 这个世界有吃有喝,有爱自己的家人,有新鲜的空气,什么都好,就是娱乐太少,晚上灯光昏黄,看书伤眼睛,也就只能弹琴散步打发时间。 “怎么不弹了?许久不听你弹琴,什么时候从魔音绕耳进化到勉强能入耳的地步了?”姚锐辰从暗处走出来,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姚静也不恼他的话,走到他身后就往他背上爬。 “吃了,军营里没有家里好吃,这不就急着赶回来了嘛。”姚锐辰自动蹲下身子,待妹妹紧紧搂住,才站起身朝住的院子走去。 “小竹子,让厨房去煮碗酒酿元宵,加个鸡蛋,给哥哥当夜宵。”姚静扭头朝身后的冬竹说,一边挥舞着小手,让她快去。 冬竹点点头快步朝厨房走去,就怕时间晚了,少爷就睡了。 姚锐辰往上掂了掂妹妹,继续往前走。 在军营累了一天,回到家向母亲请了安,问了下人,就直奔庭院找妹妹,见到她,一天的劳累瞬间消失了,只要她在身边,他心就安了。 姚静趴在他的背上,知他累了,不吵不闹,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抓着他柔顺的头发,一边感叹这小子发质真好不像自己细黄稀少,一边给他编着小辫子。 当姚静编完辫子,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成果正欲炫耀时,抬头一看,竟已经到了哥哥的院子,她终于想起早晨在娘亲房里忽略了什么。 她的整个心都被早起练武的事紧紧揪扯着,竟完全忽略了她将要与哥哥同床共枕的事实,娘亲的心可真大! 即使是亲兄妹也该男女有别啊!娘啊,虽然我一直说自己还很小,其实也不算小了! 姚锐辰对妹妹的心里活动完全未察,背着她就往屋里走,却遭到了背上小人儿的强烈挣扎。 “放我下来,我要回我房间洗洗睡了。”姚静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使劲扭动自己的身体。 “你确定?摔了我可不管。”说着作势松开了托着妹妹屁股的手。 姚静立马抱紧哥哥的脖子,紧张兮兮的说:“你敢松手我就勒死你。” 他自是不会放手,摔了妹妹他会心疼,一边偷偷弯起嘴角,一边背着她走进里屋,将她放到椅子上,让婢女准备木桶服侍她洗澡,自己则朝门外走去。 洗香香,泡澡澡。当姚静拖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外间,姚锐辰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坐在小圆桌旁等着她。 第四十三章 打屁股 姚静自顾坐上他旁边的凳子,把热乎乎的酒酿元宵推倒他面前,让他赶紧吃了,吃了消消食该睡觉了。 姚锐辰并未如她所愿,而是从婢女手里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她头发上的水气,轻声责备:“头发湿漉漉的容易着凉,头发擦干了再到处跑。” “我自己会擦,你快去吃东西。”姚静伸手去抢帕子。 姚锐辰不理她,让她坐好,直到擦得半干,才把帕子递给下人。 “都凉了。”姚静伸手摸着碗边的温度,嘟着嘴说。 “这天气,凉了吃,正好。”姚锐辰舀起碗里带着汤汁的元宵,不是很甜,混着糯米的香味,吃着不腻,清滑爽口,复又舀起一勺送到妹妹嘴边。 姚静也不矫情,张嘴,嚼着嘴里的元宵,软软糯糯,很q弹,晚上吃挺不错。 一人一口,不一会儿,一碗就见了底,姚静揉揉肚子,头发还有些湿气,时间还早,让冬竹拿画笔来,她要画画。 姚锐辰让人加了灯油,多点了几盏灯,屋里亮堂了些,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坐在妹妹对面,右手抵着下颚,左手拿着书,细细的琢磨思考,时不时用修长是手指翻过书页或在桌面比划。 他在看书她在看他,姚静握着画笔,一边在纸上轻轻的描绘,灯光摇曳,他的影子印在墙壁晃动,一切都很美好。 他自然知道妹妹时不时抬头仔细观察他,复又低头继续挥动手中的画笔,心里美滋滋,书中的字在眼前划过却是极少进入脑中。 他不愿让妹妹发现他的异样笑话他,好不容易撑到头发干透,趁妹妹低头专注画画时走到她身旁快速抽走了她的画纸,本噙在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画得是什么?”姚锐辰微眯双眼,一手晃动着画纸,一手紧紧抓着妹妹的手臂以防她逃跑。 “那个,那个,”姚静咽了口口水,眼神闪躲,感受到捏着自己的手臂越缩越紧,痛得她一激灵,那画只要她死不承认,他还能怎样,理直气壮的瞪向哥哥,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喽。” “你把我画成猪?”姚锐辰斜着眼看向画纸,一灯一桌一椅一猪,她不停瞄向自己,却把自己看成一只猪,一只用蹄子翻书页的猪。 “那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姚静立马撇清关系,她本想画美人看书图,可惜她不会画人,就猪最简单,不过说他是猪猪可能会生气,那么胖嘟嘟贪吃可爱的动物他可完全不沾边,他完全是一只狐狸。 大眼瞪小眼,就看谁先败下阵来,姚静微微后缩身子,她有些扛不住了,姚锐辰可不给她逃的机会,把画纸重重拍在桌上,一手捞起她就往里屋走去。 “放我下来。”姚静蹬着小脚,双手紧紧抓着哥哥的手臂,深怕一个不平衡自己就头朝下栽到地上。 姚锐辰直接把她扔在床上,不待她翻身挣扎,按住她,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声音很响,他吓到了,她也吓到了。 “哇!”姚静哭了,虽然只是声音响,并不痛,但她伤心,自己都快六岁的人了他还打自己屁股,太丢人了。 “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姚锐辰立马把妹妹抱到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小屁股。 “不许碰我屁股。”姚静眼睛里挂着两泡泪水,使劲挥开哥哥的手。 “哥哥错了,要不你打回来?”姚锐辰不知为什么妹妹越大自己越舍不得她哭,小时候她哭得越欢他越觉得有趣,只会在一旁偷乐,现在唯有心疼。 这个建议她接受,吸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趴下。” 姚锐辰把她放到床上,老老实实趴在床上。 姚静立马挥舞着小手啪啪啪的打上去,边打边‘呵呵呵’的笑,她从未打过别人的屁股,更别说是男孩子的屁股,原来打人屁股竟是这般感觉,总之一个字‘爽’。 她力气不大,打一下不疼。但俗话说得好:水滴石穿,怎么也耐不住她不停歇的挥舞着小手。 姚锐辰翻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无奈的说:“你打得手就不痛?” 这么一说姚静突然感觉手有些痛麻的感觉,连忙在身上搓了搓,力是相互的,物理老师诚不欺我。 “打得这么起劲,如此忘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姚锐辰无力是说。 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姚静立马扑到哥哥身上,抱着他的脑袋,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眨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一句话瞬间让他满血复活,在妹妹嘴上啄了一口,摸摸她的脑袋,睡觉。 姚静躺在哥哥的怀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意识飘飘忽忽,消失了。 第二日,鸡鸣刚响起,姚锐辰眼睛也随着睁开了,看着怀里熟睡的妹妹,实在不忍唤她醒来,轻手轻脚的坐起身,穿上鞋,换上衣,洗漱束发,一切都无声的进行着。 离开院子前,朝冬竹招了招手:“快把静儿唤醒,不然就迟到了。”他不忍心吵醒她,这个罪人就让冬竹去做吧,要怨,就怨爹爹,这都是爹爹安排的,他只是出了个主意,当然他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姚静是被奶娘抱到后院的。怎么都叫不醒,奶娘无法,只能帮她穿好衣服,梳洗妥当,抱了过来,她也希望小姐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为了给女儿挑武功师傅,姚宏天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第一师父的能力肯定不能差,第二要会教,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能对静儿狠下心。 练武很苦,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她绝对会偷懒耍滑,他对她狠不下心,只能让师父压着她练。 他想宠女儿,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但却不能这么做,他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只能尽可能的让她多学一些,可能有一天能救她一命。 司元裕正是姚宏天给女儿千挑万选的师父,若不是她的一句话,他是万万不会应的。 自己竟要教两个小娃,司元裕心里本就气闷,看着姗姗来迟还躺在奶娘怀里的姚静,司元裕心中的气再也无法抑制,伸出手,抓着姚静的衣领就把她从宋妈妈怀里提溜了出来。 挥手打发了一脸呆滞的宋妈妈,蹲下身把她丢在了地上。 第四十四章 刻意刁难 姚静直接被嘞醒了,弯着身子猛咳嗽,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一旁的宋子木急忙跑过来给她顺气。 待姚静缓过来,弄清楚情况后,第一反应就是嘟着嘴巴瞪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师父,她到这世界以来,还未收到过这样的待遇,她感觉自己差点没命了,这真是爹爹给自己找到的师父?不是讨命的? “今天这是警告,下次若再迟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记住,你的时间可以浪费,别人的时间不是你可以任性的。”司元裕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 她没想浪费他们的时间,他们先练就是了,她来了跟着练,练成什么样是她的事,就他事多。 见到姚静眼里的倔强,司元裕淡淡的说:“别人那你爱怎么样我管不到,但在我这,我既然认了你这个徒弟,自会好好教你,你迟到了,或是等你,或是同一个事说两遍,这都是浪费时间,可明白。” 姚静撇撇嘴,却不得不点头。 两个小奶娃娃昂首挺胸的站在司元裕面前,他嫌弃的左看看右看看,打发两人围着外墙先跑一圈,不许走路,让下人跟着监督,若他两走路了就把他们卖了。 吓得下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紧紧的盯着两个小祖宗,不停在一旁碎碎念,念得姚静脑壳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依然努力迈动着双腿,企图摆脱身后的叨叨念。 至于司元裕则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 终于跑完一圈,姚静如死狗般整个瘫倒在冬竹身上,宋子木站在她身旁,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呼吸。 司元裕两步走到姚静身旁,提起她的衣领迫使她站直,不耐烦的说:“自己好好站好。”看向一旁的冬竹:“你,消失。” 冬竹看看小姐,看看司元裕,小脸一红,迈着小步子跑开了。 “站直了,闭上嘴,用鼻子呼吸,有没有作为女子的自觉?”司元裕嫌弃的看着姚静,他不喜欢小孩,特别是女孩子,娇滴滴的,除了鸣诗作对、悲春伤秋、搬弄是非,啥都做不好,更何况是‘他’的外甥女。 “你,站那。”见宋子木挪着小步子靠近姚静,司元裕向旁边一指,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宋子木瞄着眼看向姚静,见她差不多已恢复,乖乖走到了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姚静抿着嘴瞪着司元裕,不知爹爹怎么给她找这样一个师父,她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明显的厌恶。 “不满意你可以去找你爹爹告状。”司元裕俯视着姚静,淡漠的说:“不过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得听我的,无条件服从。” 司元裕向两人随便一扫,眼睛一眯,开始罚站。点上一炷香,随手一挥,香深深的插进了土里。 而他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茶面,喝了一口润嗓,慢悠悠的说:“俗话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以后我凡是没有要求,都给我站好了。” 清晨太阳只有光没有什么温度,不热,但站久了身上发痒难受。姚静想到了前世站军姿,那是一晕就可以下去休息,她想晕,可惜身体素质太好,晕不倒。 宋子木身子直挺一动不动,斜着眼盯着姚静,司元裕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拾起一泥块,掷向子木脑门,正中红心。 “眼睛直视前方,斜着眼睛也不嫌难受。” 姚静听了司元裕的话,好奇地瞄了宋子木一眼,见他老老实实的看着前方,没什么意思,转回视线脑袋却挨了异物一击。 “站好,不会听人话吗?” 姚静重重的从鼻孔呼出一口气,恶狠狠的盯着正前方,脑海里出现了一千种踢打狠踹司元裕的画面,在幻想中,香不知不觉燃完了。 对于两个孩子还算不错的表现,司元裕并没有什么反应,站起身,双脚外开15度,张开与肩同宽,微微蹲下,手心相对,十指相贴。 简单的讲解了马步的几个要点,见两人姿势正确,又点了一炷香,手拿茶杯在鼻下轻嗅,心情愉悦:“谁倒下我就重点一炷香,直到站够一炷香,今日才能结束了,不然今日就在这站一天,别想给我耍滑头,耍赖什么的,我有的是方法治你们,即使是你。”司元裕眼神锐利的看向姚静,眼神深处含着轻蔑地警告。 他的话,姚静是相信的,他差点把自己勒死,若不顺他意,她毫不怀疑他会不带一点犹豫的弄死她。 才站了一分钟,姚静双腿已经开始颤抖,咬着牙强撑,眼睛若能喷出火,她一定把他烧死。 莫名的,她心里憋了一口气,她不想让他小看自己,也许是不想给爹爹丢人,也许是想争一口气,她讨厌他看自己轻蔑的眼神。 别人笑她傻,看不上她,她不介意,因为她有底气,但现在这明显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自卑了,即使女孩子不擅武也正常,但她是自认不输男子的现代人。 五分钟,姚静头顶已经开始刷刷往下冒汗了,感觉自己下一刻随时会倒下。 宋子木明显也撑不住了,腿抖得厉害,一边不时担心的看向姚静,一边咬牙坚持,心里一个念头支撑着他‘倒下又得重新开始,他不能拖累静儿’。 十分钟,姚静依然蹲着,动作早已变形,这些都不是最糟的,只见她脸上挂满了委屈的眼泪鼻涕。 刚想伸手擦,司元裕悠悠飘来一句:“动一下重新开始。” 姚静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委屈,无比委屈,为什么自己要遭这样的罪,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呜呜呜,她是大小姐。 一旁的宋子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师父,让静儿休息吧,我替她蹲。” 司元裕冷冷的斜去一眼:“若哪一日出了什么意外,你能代她死?” “我。。。” “你能时时守在她身边?即使你在她身边你能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护她周全?再发出声音重新开始。” 宋子木低着头,眼睛泛酸,他一定要更加的努力,努力强大,强大到能护她周全,小小的他完全不懂世界上还存在着无数的意外,无法避免的意外。 看着最后一点香燃尽,司元裕挥手让站在远处着急不已的下人们扶他们回去,而他继续坐在那慢悠悠的喝茶。 他不过随她一块前来,却并未同意收他俩为徒,只答应来看一看。 第一次见面他故意刁难,两人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特别是她,他以为她会小姐脾气扭头走人或胆小懦弱与一般小姐无异,不想却怨恨的瞪着自己默默的经受住了他的刁难。 他俩胫骨可能并不算最佳,意志却是难得,这两个徒弟,他司元裕收了,她果然不愧是他的‘外甥女’。 第四十五章 饥荒 头一晚姚宏天早已给妻子打了预防针,但当沐映雪看到两眼通红被冬竹抱进来的女儿时,仍是心疼得眼睛泛红,坐在一旁轻轻的给女儿按压着小腿。 “若不想学了,我去和你爹爹说,给你换个师父,慢慢来。” 姚静使劲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见到娘亲又忍不住要往下掉,连眨了几次眼睛才止住,却是不敢张口。 调整了好一会儿,姚静才轻声说:“娘,我饿了。” 经女儿一提醒,沐映雪才想起女儿还未吃早饭,急忙吩咐幻梅让人把早饭端上来。 “若哪日不想学了,我们就不学了。”沐映雪夹起一个包子放进女儿碗里,大不了多雇几个人守在女儿身边,只是女护卫一时真不容易找到。 姚静点点头,却决心一定要学出些成果来,她不能丢穿越人的脸。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五年时间悄然而去。 一切似乎都都更好了。字的形状出来了,孙右不止一次夸张姚静妙笔生花、笔精墨妙;画虽依然没神,却是越画越像,蒙骗外行人不成问题;琴音顺畅,抚琴即来;舞也学习了五年,略有小成。 唯有武,其实也还算不错,跑得更快了,跳得更高了,虽然骑马容易得意忘行一不小心就摔下来,射箭永远射不中靶心,舞剑总会误伤自己,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用司元裕的话说:我教了你五年,唯一教会了你逃跑的技能。 看着再次被假旺旺追上树的姚静,司元裕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五年前他真是看走眼了,他怎么会觉得她是可塑之才,他怎么会认为‘他’的外甥女不错,相处久了他怎么骂怎么罚,她早已不怕,总是笑哈哈的见招拆招。 “你给我下来。”司元裕一个石子飞去,姚静偏头就躲开了,一个五连发,皆没命中目标。 “你让假旺旺让开。”假旺旺是旺财与司元裕不知哪里弄来的一只凶狠的母狗生的小狗,一窝四只小狗刚出生就被他圈养了,时不时放出来追着他俩狂咬,假旺旺是其中最凶的一只,这名字还是姚静给他取的。 至于旺财已于一年前寿终正寝,姚静找人挖了个坑,把它埋了,自己在屋里关了一天,出来后依然笑嘻嘻的。 “你今天就在树上呆一天吧!”司元裕留下假旺旺守在树下,转身带着一脸担忧看着姚静的宋子木离开了。 天很蓝,云很白,云和天交接的地方泛着银蓝的光芒,微风吹过,叶子纷纷飞下枝头。 姚静晃着双腿,见他们消失不见,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旁的假汪汪龇牙咧嘴的扑了过来。 姚静一个眼刀射去,假汪汪及时刹住车,夹着尾巴往后退了几步,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低声哼哼,那凄惨程度,仿佛被抢了媳妇一般。 姚静受不了它这摸样,转身手脚并用三两下爬到树的顶端坐了下来,假汪汪开心摇着尾巴的围着树转了一圈,抬头装模作样的朝她龇牙咧嘴一番,心满意足的趴下,继续守在树下。 这是附近最高的一颗树,却看不到她想看的人。 五年,恒昌国从未停止过挑衅,姚宏天一再向朝廷请战,得到的结果总是:守而不攻。 如此隐忍只会让恒昌国更加嚣张,禹承远多次想同意姚宏天的请战,但朝中文臣多次阻止,每次的说辞不过是战争花销太大,这战若开打必是持久战,即使赢了,也损伤太大,到时旁边的西夏国趁火打劫,后果难以想象。 苏文博也主战,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边境人民怨气日益递增,再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下去恒昌国若突然发动战争,我方士气必受影响。 三年前,禹承远曾不受阻挡下令:战。 这消息还未在姚宏天手中捂热,结果有心之人散布谣言,不明事情真相的百姓听信谣言,坚信恒昌国的挑衅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战争是在位者为了自己的私心不顾百姓的性命,用百姓的血肉博取属于他的天下,请求皇上三思,早日让他们的家人回家。 禹承远大怒,下令测查,幕后黑手冒了出来——陈大学士,只为了防止姚宏天再立战功更加稳固姚静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至于其他大臣不过冷眼旁观偶尔推他一把,成与不成,对他们都没坏处。 陈大学生一家成年男丁悉数斩首于市,未满十四的男子流放边荒、贬为奴籍,女眷一律发卖。 按理这事也算结束了,但百姓的想法并非一两日就能改变的,战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边民苦于被三天两日掠夺,没有朝廷的旨意,姚宏天只能派人去几个村落边驻守,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敌人总是防不胜防,几次接触不过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俘虏,他们也有损失。 战士憋屈心中颇多怨言,离家数年怀念家中父母妻儿,也都没了斗志。 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得到皇上旨意:进入秋天就大军攻入恒昌国,让他们这群只会偷袭的家伙知道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南阳国迎来了百年来最严重的饥荒,南边大水,北边大旱,国库紧急拨款赈灾,再没银钱粮食支撑战事。 对于南阳国来说的灾难,对于恒昌国却是好消息,立即率领大军压境。 姚宏天带领着早已失去斗志食不果腹的士兵,节节败退,姚静住了快五年的白阳城失守了。 战事刚起,姚宏天便让家中女眷回都城,沐映雪虽不愿,却也知留下只会让相公分心,只得离开。 孙右早已在军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军师,留了下来,妻女随着沐映雪一块回都城 姚静心里一直惶惶不安,虽知自己留下只会成为负担,但仿佛她留下来他们就能好好的活着。 离开两日后,她偷偷从回都城的队伍中溜了出来,姚宏天没法,只能将她留下。 硝烟四起,她的几位老师早已提前离开,除了司元裕督促她练武,平日也算自在,说来也奇怪,她自己竟主动看起书来。 司元裕知晓假旺旺对姚静完全没有威慑力,每次不过在他面前装装样子,不过今天他有事,不能守在她身边,又担心她乱跑,才让假汪汪守着她。 爹爹又带着饿着肚子的士兵冲上了战场,她每日虽然吃得没以前精细,但总算能吃饱,时不时士兵在山里抓的羊啥的她总能分到些。 不过她已几日不见荤腥,羊、牛越来越难抓,附近山头能吃的野菜也不见踪迹,爹爹他们已开始商议杀战马,总不能让战士饿死。 她恨不得自己能变出一堆粮食,即使要死,她也希望那一张张自己见过或没见过的战士们能吃饱了再走。 第四十六章 战争的残酷 日子越加艰辛,士气越加振奋,若不顽强拼搏,不止他们将失去性命,他们的家人也将面临危险。 不知在树上坐了几个时辰,正看着远处发呆的姚静突然看到一众异服骑兵快速朝大营冲来,急忙掏出怀中哥哥给自己的信号弹向空中射去,跳下树,一把捏住还来不及叫唤的假汪汪的嘴巴,一个眼神让它闭嘴,快速朝营地外跑去,路上顺了一匹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她留下来除了拖后腿只有拖后腿,她一定要保住性命等爹爹回来。 一路提着心狂奔,直到跑到一处崖边才急忙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回头张望,似乎没有追来。 她太紧张只顾着逃跑,完全没注意自己跑到了哪里。 慢慢平复心情,耳边似乎隐隐约约有厮杀呐喊的声音传来,姚静竖耳倾听、四处张望,心里有些发慌。 她不会是来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吧,附近荒无人烟,哪来的声音?听说阴气煞气重的地方不时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她不会是撞鬼了吧! 姚静感觉自己两脚发软,浑身发冷,抑制住逃跑的冲动,她决心找到声音的来源,她是唯物主义,即使她的存在很灵异。 为防止马突然受惊带着自己冲下悬崖,姚静哆哆嗦嗦从马背上爬下,一步一步慢慢朝悬崖边靠近,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却在看到远处的景象时卡在了喉间。 眼前的一切让她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抑制的涌出眼眶。 她看见远处穿着不同颜色兵服的人交叠在一起,太远,人太小,她看不太清楚,她不知道爹爹和哥哥是否在其中,但她看到有人倒下,有人的身体被马踏在蹄下,有血红的颜色映入眼里。 她知道战争的残酷,她曾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她知道战争会流血,会死亡,但亲眼看到时却是另一番心境。 残忍、血腥,战场上的战士似乎不再是一个人,杀人没有丝毫犹豫,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即使不停有人倒下,即使饥饿难耐,每一个活着的人依然有序的听从指挥,变换各种队形,顽强拼搏。 姚静恨不得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不是在这里旁观急而无能为力。 她好恨,恨自己练武不够努力,狠自己看的书不够多,不然现在她也许能当个女将军或者花木兰。 如果前世她多看些军事策略方面的书,是否爹爹他们能打得轻松些,《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等兵书她都听过名字,却从未愿意对这方面的内容有所了解。 她后悔,若自己能博览群书,这会儿她是否能帮上些忙? 不对,她看过的一本书也许可以说给爹爹听——《三国演义》,当时对三国演义的入迷使得她对书看了不下五遍,对其中使用的三十六计更是铭记于心,自己怎么把这给忘记了。 她决定快快回去,不管爹爹是否看过类似计谋的兵书,她都要给爹爹讲这个故事。 这一战打得惨烈,但总算扳回了一局,司元裕带着一小队人马从后方夹击敌方,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乱了阵脚,这才逼着对方退了兵。姚静也算出了力,多亏了她的及时提醒,才未让敌人端了大营,保证后方无忧。 打了胜仗,大军气势回来了,姚宏天心情不错,率领大军回到大营,明显感觉到营地气氛有些不对,还未细想,余副官已到身前请求降罪——姚静不见了。 姚锐辰立即跳下马冲到余副官面前让他再说一次,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昌人突袭大营,多亏有人发了信号弹破了他们的计划,却在清理大营时发现小姐不见了。有人见小姐骑着马往大营外去了,司先生的狗也跟着去了,下官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余士单膝跪地低着头禀报,出事前他见到小姐往营后跑去特地让几个小兵跟去保护她,没想到她跑得太快把他们甩了。 姚锐辰打了一声口哨,翻身上马往营外跑去,不知从哪钻出一直棕色的大狗跟在他身后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他离开得太快,姚宏天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转头见司元裕,急忙让他跟上。 司元裕不慌不忙的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留下一句:“这会儿出去也跟不上他了,不如在这慢慢等他回来,现在非常时期,可不能把人力浪费在两个胡闹的孩子。”说完拖着想往外冲的宋子木回了营帐。 姚宏天虽然知道他的话在理,但自己的儿女他怎能不担心,现在外面并不安全,他很想亲自去寻,理性告诉他必须冷静,他还有太多事需要处理,只能让余副官去找司元裕借一条狗带一队精兵出去寻,他们可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师父,我要出去找静儿。”宋子木死命挣扎,却完全挣脱不了司元裕的桎梏。 “就算你死了她也不会有事,那家伙绝对是看昌人来了逃命去了。”司元裕不屑的说。 他人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还能不知道?好吃懒做、偷奸耍滑、贪生怕死,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和脑子没任何可取之处,也不知怎么忽悠得身边的人那么喜欢她。 师父的话宋子木完全无法反驳,但他仍然很担心,若出了意外怎么办。 “若今晚还未回来,我亲自去寻,你好好休息,我让军医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司元裕担心宋子木趁他不注意做出什么傻事,无奈的说。 宋子木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冲出去可能还没找到她就已经倒在了路上。 看着军医处理子木背上皮肉翻开的一长条口子,司元裕十分后悔今日带他去突袭昌人,若不是他及时冲到他身旁,说不定今日他带回来的就是他的尸体。 这孩子坚强得让人心疼,坚韧得不似十岁的孩童,那么深的伤口却是一声未吭,只随便撕下衣服绑住了伤口,坚持到了最后,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 司元裕让军医开了一些安神药给他服下,见他睡下,才走出营帐。 夕阳西下,姚静骑着马不知走了多久,但她知道她迷路了,假汪汪这条笨狗,除了叫得像狗就没有任何狗的本领,自己带它出来就是为了让它带路,现在她却只能看着一望无际、一毛不把的荒漠祈求上天保佑。 第四十七章 荒漠 姚静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离大营越来越近了还是越来越远了,她是在大营的西边,还是在大营的东边。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好渴,渴得她想杀狗放血。 假旺旺感受到姚静看猎物般的紧盯着自己,害怕的缩了缩脑袋。其实它更痛苦,跟着姚静狂奔了那么久,一口水都没有喝到,现在舌头正无力歪斜的搭在嘴外,呼哧胡扯直喘气。 荒无人烟的荒漠让姚静感觉自己很渺小,很小很小,小到绝望。 随着黑夜的靠近,姚静心里充满了恐惧。她从未一人在外过夜,更何况她身上现在除了一把贴身携带的小刀,没有任何生存工具,她又饿又怕,她已经一天没吃喝了,前胸贴后背好痛苦。 也许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在太阳余辉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远处出现了绿树的身影。 那一刻的开心她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的眼睛蒙上了水汽,嘴角痴痴的裂开了,用力一挥马鞭,恨不得立马冲到树林里。 果然如她所想,有树林的地方就有水源。 此刻姚静正趴在泉水旁拿着刀吭哧吭哧挖洞,她记得自己曾看过的野外生存节目介绍过在野外要喝过滤的水,不管这里的水需不需要过滤,过滤了有没有用,她还是辛苦点,以防万一。 而假旺旺望着湖里的水想喝却被姚静瞪得不敢喝,伸长着舌头站在她身边帮她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 姚静手上动作很快,她怕自己慢了突然窜出狼或其他什么动物把自己送上天堂。 终于喝饱水,姚静满足的大呼了一口气,四处望了望,踢了假旺旺一脚,让它快喝坑里的水。 天很黑,月很亮,许是习惯了黑暗,周围的一切在姚静眼里还算清晰。 将马栓在树上,姚静背起喝饱的假旺旺窜上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为防止笨狗掉下树,防止自己半夜冷死,她靠着树干紧紧抱着大狗闭上了眼,在肚子咕噜噜的叫嚣中慢慢陷入了梦境。 姚锐辰找了一晚上毫无所获,焦急的同时安慰自己:妹妹那么聪明也许已自行回了大营。可是他回到营地却没有得到自己期许的结果,转身准备再去寻找,却被不知哪里冒出的司元裕偷袭,一掌打晕,被士兵带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只听林子中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姚静醒了。 姚静丢开笨狗,使劲揉了揉自己屁股,警惕的望向四周,慢慢站了起来。 假旺旺撒开四个蹄子,跑到湖边的水坑欢快的喝水,见姚静过来,摇着尾巴让开位置让她先喝。 姚静嫌弃的看了一眼笨狗喝过的水,走远了些,重新挖了一个坑。她还不渴,不过挖好坑,让水静置一会儿。 揉了揉肚子,姚静将马的缰绳解开,让假旺旺看着它吃草,自己进入树林里找果子果腹。 运气不错,竟让她遇到了枣树,纯生态无污染无农药,姚静也不讲究坐在树上边摘边吃。吃饱了脱下外衣摘了满满一兜枣,才往回走。 回到湖边,姚静把枣分给笨狗一些,剩下的用衣服包好了挂在马背上,她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这些枣子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遇到什么,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这里不是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有飞机盘旋空中进行搜救,若在这里等待救援,自己可能就得再这里过完余生,说不定哪天就被狼背走了。 吃饱喝足,姚静开始思考自己怎么活着找到路回去,这只笨狗她是不指望了。 根据记忆中各国的地理特点姚静拿着树枝在泥土上画出大概的地图,爬上树顶确定太阳的方位,决定向南走。 为以防路上遇到昌人被认出来当做俘虏,姚静用泥把脸涂脏,把衣服稍作更改,骑上马一步一步往南走。 司元裕一早就出去打探消息了,得到的结论就是姚静不在昌人手上,估摸着她应该逃得太专注以致迷路了,荒漠太大,原谅他也无法找到她。 姚宏天担心女儿却不能派人大肆寻找,一来若昌人发现自己女儿失踪先自己找到她后果不堪设想,二来这时候把兵力派出去寻找女儿,若昌人突袭损失巨大。 再如何担心女儿,他能做的只有祈求她一切平安,正如司元裕说的,趁此时机激发士兵士气打败昌人才是正事。 至于姚锐辰和宋子木,被人严格看管了起来,担心则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出去找。 姚静觉得自己运气爆棚,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河,看着清澈的河水,她激动的边跑边脱下鞋冲到河里,却是一个激灵从河水里跳了出来,水好冰! 这般看来,这水应该是冰山融水,姚静蹲在河边捧起水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嗓子一路冰到了胃里,真是又爽又冷。 假旺旺死狗一般趴在河边贪婪的用舌头将水卷到嘴里,水花飞溅。 姚静看着西下的太阳,今晚看样子要在这里过夜了,拿出枣子,分给笨狗一些,姚静躺在河边的鹅卵石上一颗接一颗的吐着枣核。 遇到河水她应该能活下去了,只要顺着河一路走,总会遇到人烟,有了希望本该开心,她却是忍不住哭了。 假旺旺摇摇尾巴,在她身旁趴下。 姚静翻过身紧紧抱住它,还好,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 天一亮,姚静立即睁开了双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走到河边喝了两口水,骑上马,沿着河水往下游走去。 走在河谷中,虽然太阳烤的人发晕,但风吹过却十分凉爽。 每走一段路,姚静都会满怀希望的爬出河谷看外面的景色,除了荒漠还是荒漠,心里除了失望还是希望。 直到看到一片绿树,姚静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容,她决定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稍做休整。 捡了一些枯木和落叶,姚静盘坐在地上开始钻木取火,直到手上磨得破皮,木头上总算开始冒烟了,这是三日来她第一次见到火,姚静颤抖着手拿了些枯树叶小心翼翼凑到火星旁,点燃了树叶。 不知用了多少树叶,她总算燃起了一堆火,有了这堆火,今夜她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姚静赶在太阳落上前抓了一些蝎子蛇虫给自己加餐,一个小小的身子缩坐在火堆旁流着口水望着火上的食物,她觉得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越来越强了。 她没想过抓蛇,也算这蛇活该,竟然敢偷袭自己,还好被假汪汪发现,一阵狂吠,她才躲过了蛇的攻击,一把抓住飞来的蛇头,一刀下去,蛇头没了,自己有肉吃了。 蛇的寄生虫多,一定要烤熟了才能吃。 直到外皮基本烤焦了,姚静才从火上将蛇取下,把蛇皮撕了,将蛇分了些给汪汪,自己才狼吞虎咽啃食起来,虽然没有佐料,味道也不咋地,但总比没有强。 喂饱肚子,姚静枕着假汪汪,想着家人,心里酸涩。不知爹爹他们现在是否打了胜战,不知他有没有派人来找自己,娘是否知道自己失踪了,她一定很担心自己。 想着想着,姚静眼角挂着泪水,睡着了。 第四十八章 终于被找到了 姚静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都城,这消息可让不少人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这消息若是用得好了,可是能让人大做文章。 当沐映雪听到女儿被昌人绑去的传闻时,已是姚静回来后的事了。 姚静走了不知几日终于遇到了熟人,眼泪瞬间染湿了眼眶。她想笑,嘴角几次颤抖终是放弃,狂奔过去,抱住那人哭了。 司元裕不过是碰碰运气,未想到真的找到她了。他猜想若她还活着一定在水源附近,果然让他猜到了,她还不算傻,运气也不算差。 看着又瘦又黑浑身脏兮兮没有一点儿女孩儿样朝自己冲过来的的姚静,他竟然感到心酸,他竟然有想哭的冲动,她失踪这几日他没有一丝焦急的心,竟然在这一刻感到万幸,万幸她还活着。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司元裕嫌弃的推开她,难得笑着对她说道。 姚静吸吸鼻子,朝他身后看了又看。 司元裕知道她在找谁,解释道:“你哥哥和子木太过冲动,你失踪的这些日子,你爹爹都派人看守着他们,以防凭添麻烦。” 姚静点点头,即使心里明白,但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假旺旺摇着尾巴,欢快的围在司元裕脚边打转。 司元裕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笨狗,回家。” 当姚宏天看到满身脏兮兮的女儿时,盯了许久,皱着眉嫌弃地挥挥手让她先去洗洗再来见自己。 女儿刚出去,作为大男人的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啦啦流出了眼眶,嚎嚎大哭。 想着离开时爹爹的表情,姚静郁闷的洗完澡,刚穿上亵衣,姚锐辰就冲了进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姚静并无什么感觉,拿着衣服一件一件慢慢往身上套。 姚锐辰看到妹妹猛的站定了,感觉面前的人有些不真实,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妹妹真的回来了,却是板起了脸,一脸怒容的抱起她按趴在自己腿上,啪啪啪地打她的屁股。 姚静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自己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他竟然不关心询问自己反而打自己屁股,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消失了这么久你还好意思哭,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姚锐辰终是停下了手,抱起妹妹,两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续集却未掉下。 “你以为我、我不想回来?昌、昌人来了,我怕我再、再也见不到你、你们了,想着先逃、逃出去躲、一躲,谁知那只笨、笨狗不认路,迷迷迷路了,你知道我、我有多害怕嘛,你知道我活、活着回来多、多不容易嘛,你还打我,哇!”姚静越说越委屈,狠狠摔了手里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不起。”姚锐辰紧紧抱着妹妹,失而复得原来是这种感觉。 缓过气来,姚锐辰捏了捏妹妹的手臂,喃喃道:“黑了,瘦了,臭了,以后嫁不出去了!” “你给我滚出去。”营地的一个帐子里发出了一声河东狮吼,震得大营里的人默默捂住了耳朵。 当姚静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姚宏天的营帐时,他早已止住了泪水,只是眼眶还有些泛红。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儿,姚宏天在心里感谢老天,感谢他让自己的女儿活着回到自己身边,虽然她瘦了、丑了。 这是他唯一一次感到无力,若女儿出了意外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为了大军选择了放弃女儿的生命。 姚宏天让人立马送信去都城,以防妻子担心,他知道军中有其他人的眼线,女儿失踪的事怕早传了出去。 只是他未料到都城内关于女儿的谣言竟已传得那般不堪。 沐映雪收到女儿安全回来的书信,才终是安下心,让人去请了萧梦微到家中坐坐。 前几日她得知女儿出事的消息就是梦微告诉她的,现下有了消息,自是要告知她,也让她告诉苏文博事情真相。 宋子木听说静儿回来了,慌忙跑了过来,站在元帅的营帐前,双手紧抓身下的袍子,不住伸头往里看,即使什么都看不到。 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姚静从里面出来,刚想冲上前去,看到一旁的少爷,却是停住了脚步。 姚静看到宋子木脸上立即扬起了大大的笑,不顾他踌躇的摸样,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伸手就揉他的脸,即使婴儿肥早已从他脸上消失,但养成的习惯一直没变。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不知何时子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她,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她只能仰着头看他。 “不会,静儿长命百岁。”子木急忙摇了摇头,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小嘴真甜,走去我的帐篷,我给你们讲故事。”说着姚静牵起子木的手就往前走。 宋子木看了一眼一旁冷漠的盯着自己手的少爷,垂下眼,默默把手从姚静手中抽了出来。 姚静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子木,手却被哥哥一把牵住,拉着往前走。 她反手扯了扯哥哥,不满的瞪着他,这孩子的占有欲怎么这么强,过几年自己嫁人了他还不把自己相公打了。 “子木,一起。”姚锐辰淡淡的说了一句,拉着妹妹继续向前走,他并不讨厌子木,只是不喜欢他与妹妹在一起,他俩太亲近,他总感觉他会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一听能一起,宋子木难掩开心的看向姚静,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立即快走两步跟上她们的脚步。 姚静双脚盘在椅子上,给他们讲了自己的梦,梦的名字叫《三国演义》。 故事太长,姚静只能精简再精简,把重要的地方用最简练又能体现故事精髓的语言描述出来。 花了一个下午,姚静终于把《三国演义》里的三十六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讲完了,汇成一首伏头藏尾打油诗,即:下策金玉借,以指劫擒贼;草鱼海间笑,山羊桃中击;树暗痴故走,釜空苦远客;屋梁连人尸,隔魏虢国灭。 可能是她笨吧,这些东西她记得很牢,但让她运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就连打油诗也是以前网上看到记下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最终她给他们讲了《三国演义》,而非改编成另一个故事以圆她硬扯的谎。 果然,听妹妹讲完故事,姚锐辰一脸探究的看着她。妹妹做梦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仅能把梦的内容清清楚楚记下,还能每晚继续着前晚丰富多样的梦境,看这故事,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这梦是做不完的。 虽然怀疑这故事并非妹妹的梦境,但他并没有过多询问,她这般说定有她的愿意,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故事不错,我会和爹爹说的。” 哥哥真聪明,她没说她的目的,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知道爹爹忙,定然没时间慢慢听自己说故事,只有哥哥会抛下一切满足她的小心思,这就是她说给哥哥听的原因。 第四十九章 拐走宋子木 出了妹妹的营帐,姚锐辰直接去了爹爹那。妹妹说的三十六计确实不错,虽然大部分与他所熟知的计谋大相径庭,但也有一些很新颖他未听过的计谋。 “你怎么想出来的?”姚宏天听完,狂喜的看着儿子,莫非儿子就是传说中的战略奇才。 “妹妹做梦梦到的。”姚锐辰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 “看来静儿平日睡得不大安稳,总做梦!”姚宏天也无奈的笑了,女儿太聪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二日,一大早,姚静正在逗弄假汪汪那只笨狗,听人说爹爹找她,蹦蹦跳跳的冲到爹爹的营帐,却傻眼了,爹爹和几位将军商讨军事机密,叫自己来做什么。 姚宏天见探头探脑朝里看的女儿,朝她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显然他已然认为《三国演义》是女儿平日琢磨出来的。 坐了好一会儿,姚静似乎有些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欲哭无泪,她只是一个故事搬运工,对于战事完全没有想法,也不敢有建议,一个不好就是送人命的事,这样的压力她可担不来 他们说的她不太懂也不想懂,睁着两只眼睛开始她的发呆大法,直到爹爹叫她,她才回过神,不知其他几位将军何时走了,帐内只剩爹爹、哥哥和孙夫子。 “你可有何建议?”若女儿真对军事感兴趣,他不介意让她参合进来,即使她是女子又何妨,昌国女子打仗做官与男子无异,在白阳城待的时间长了,他的思想也没有那般迂腐,其他几位将军见得多了或多或少也有些此类想法,加之武官多生性豪迈,生死见得多了,很多事情也就看淡了,这也是他让女儿旁听其他几位将军没意见的原因。 姚静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龇着牙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爬树。” 姚宏天浓眉轻挑,难道是他想错了,女儿并不喜军事?不喜也好,他们一家不能都栽到这上面。挥挥手,就让她出去了。 “这孩子,我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姚锐辰看着迫不及待往外跑的女儿笑着说。 “她本就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也很幸运有您这样的好父亲,从小无拘无束天性不受束缚,才能生得这般聪慧。” 孙右已听姚宏天说了‘三十六计’,他是少数几人中知晓姚静真实智力的人。 “哈哈哈,我也这般觉得。”他这一生最自豪的就是有了这一双乖巧聪慧的儿女,他从未期望他们能有多优秀,他们却不停的给自己惊喜,最最让他开心的莫过于儿女之间真挚的感情,若有一天他战死沙场,他也能安心的去了。 秋天的尾巴,昼夜温差十多度,白天冷风吹,晚上嫌被子薄。 清晨,姚静坐在树枝上看着舞剑的子木,悠然自得。 别说她偷懒,她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瑜伽,对,就是瑜伽。 运动是必须的,可是练武太苦,跑步太累,走路不错,但在军营条件有限,每天只能围着营地走也挺无聊,纠结了很久,想起上一世在大学学过的瑜伽,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根据脑海里的记忆,姚静挑选了一些动作,结合多年的学武经验,重新整合,研究出了一套适合自己这个年龄的瑜伽操,每日练半个时辰,通体舒畅。 她不知道子木属不属于聪明的孩子,不过教导过他的老师没有不夸他的,那他应该是聪明的,但与自己这个开挂的人相比,似乎就显得普通了。 认真想想她似乎除了拥有过目不忘和前世记忆两大优势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炫耀的能力了。而宋子木这只拥有惊人的毅力并且异常努力的‘笨鸟’,似乎已经开始反超自己了。 姚静突然有了危及意识,不过也就在脑里一闪而过,毕竟子木再如何聪明也是属于她的。 对,从小她就把子木当成自己的附属物,她可是从小就把他抱在怀中,这样想来,他越聪明自己似乎应该越高兴才是,自己养大的娃成才了,说出去可是倍长面儿的事! 地上的落叶随着宋子木的动作纷纷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环成一个圈,黄灿灿的,这是姚静最喜欢的景色。 一套剑法舞毕,落叶还未落下,姚静一跃,潇洒的站在叶雨中,右手两指间夹着一片树叶,手一挥,叶子一端插到了土里。 “静儿越来越厉害了。”宋子木拍着手很浮夸的惊叹道。 姚静小脸一扬,这招她苦练了几年就因为看起来很酷。 似乎想起什么,姚静眼睛咕噜噜一转,一把拉住宋子木,一副长辈口吻问道:“子木呀,你现在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长大后做什么?” 宋子木向往的看着远方,热血沸腾:“我想像锐辰哥那样上战杀敌,保卫国家,让自己家人住在一片和平的土地上。” “不好不好,上战场很危险,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你不要去。”姚静立马摇头,哥哥她是没法阻止,但子木她是定不会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那天的场景太残酷,现在她一听战鼓声立马心跳加快,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宋子木立即干脆利落的答道:“好,不去。” 他从小都在仰望锐辰哥,娘亲经常在他面前夸赞锐辰哥,他是他的榜样,他想若是自己如他一般,也许有一天他能保护静儿吧。 不过静儿让他不去他就不去了,让她顺心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姚静一愣,梦想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这小孩立场太不坚定了,以后谈何成功,正想批评教育他一番,不过转头一想,他这般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反正他还小,应该不懂梦想,还是自己给他指一条明路吧。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想做的。”姚静笑得谄媚的诱导他。 这眼神他熟悉,每当她有事要他帮忙而不好意思开口时总会露出这表情,果断顺着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赚钱吧!”姚静抱住他的手臂,凑近,仰着头看着他。 距离很近,近的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睫毛的颤动。 “好。”宋子木眨眨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我先找娘亲借一些银钱做启动资金,然后再让她帮忙找一个有经验的掌柜,我出主意,你管理如何?” 姚静自知不是做管理的料,再说她一个女儿家经商并不方便,子木是她心中最好的人选,第一对她绝对忠诚、第二能吃苦、第三也是最重要——得人心,当然第三条纯属她个人感觉,因为那些夫子喜欢他胜于自己,即使自己是姚府大小姐。 “好。”静儿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对她的信任就像她对他的信任,不,比之更盛,她让他往自己身上插刀子他也会义不容辞。 如此顺利就把子木拐走了,姚静得意忘形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如大哥般搂着他往前走,即使这样很费劲,她不得不踮起脚,但她很开心。 第五十章 归还玉佩 姚宏天收到妻子的家信,开心的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愤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爹,娘说了什么?”姚锐辰直觉都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姚宏天把信递给儿子,让他自己看。 看完,姚锐辰慢慢把信叠好,瞳孔微缩,深不可测。 “我在这奋力抗敌,朝中那些老东西倒是挺闲,还有闲情逸致来关心静儿消失的事,竟这般污蔑她,真当我死了,平日那些事我不在乎,我不争不抢真当我好欺负了。” 原来是姚静消失的事传到都城,被有心之人利用竟传为被昌人绑去失了清白,运气好才逃了回来。 城中那些每日绣绣花赏赏花无所事事的夫人皆说这若是自己女儿早羞得自杀了,哪还有脸回来,丢家族的脸面。 “爹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有了这些传言,皇上恐怕不得不放弃这门亲事,另寻他人,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反正静儿也不担心嫁不出去。” 姚锐辰心里算计着,这些人也够狠毒,清白对一个女孩子多么重要,竟这般造谣。 “按你的意思这事先不澄清,带太子妃人选定了,再上奏则?”姚宏天看着儿子手指轻轻扣着桌子。 “太子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姚锐辰嘴角轻抿,看着爹爹说。 “这样对你妹妹的声誉不太好,越早澄清越好。”姚宏天不太赞成,女孩子的清誉是大事,不能为了不嫁入皇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那这事交给妹妹自己决定吧。”以他对妹妹的了解,她绝对会支持他的想法。 对于一般女子来说这种事肯定要满着不能让当事人知晓,以防女子一时想不通做了什么傻事,不过女儿不似一般女子,她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姚宏天遂点点头,让人叫来了女儿。 姚静听了事情经过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马飞到都城把传谣的人撕了,喝了好几杯水才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好好利用,不然我岂不是白白遭了这样的冤枉。我们就再等上一等,即使不等太子把婚定了,也等即使澄清了我也当不成太子妃的时候再上奏则。对了爹爹,你派人查查这到底是谁散步的谣言。” 作为一个穿越的现代人,对清白看的没有古人重,再说清者自清,她不介意,对,她不介意,总有一天她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放心,你不说爹爹也自然会去办。”姚锐辰捏捏妹妹的脸,皱着眉说:“怎么又瘦了,我就说这两日睡觉怎么膈着慌” “瘦才漂亮。”姚静拍开他的手,她挑食,现下食物紧缺,菜饭做的没油水,加上军营里的做菜大厨厨艺真心不咋地,她每天就喝些稀饭,吃些野果,能不瘦嘛。 姚宏天看着女儿也心疼,现下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着急,此战定要速战速决,拖下去粮草补给不上,必输。 当日,姚宏天给妻子回了信说了他们的计划,并让苏文博帮忙查查幕后之人,他不方便直接给他书信。 不用他说苏文博也已经有所行动,此时苏文博已基本确定幕后之人,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收到信的第二日沐映雪就带着随信的物件进宫了,有些东西是时候还给皇后了。 “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了?”皇后见到沐映雪很是高兴,她早已猜到她此行的目的。 “现在府中就我一人,也怪无聊的,就想着进宫找娘娘聊聊天。” “你这么想就对了,以我们之间的情谊就该经常走动,不然都生疏了,不过你怎么没有叫上梦微?”皇后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 “她今日要陪老夫人去上香,为南阳的战士、人民祈福。”也算凑巧,正好今日之事他不想让梦微参合进来。 “苏老夫人有心了。”皇后喝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抬眼问道:“最近可有收到姚将军的家书?北边情况现在如何?” “战事方面她未与我提及,只让我安心。”沐映雪叹了一口气:“可我怎么安心,特别是前些日子都城里关于静儿的传言,臣妾最近都未睡好。” 说起这事皇后似乎也很担忧:“听了那些传言,本想请你到宫中坐坐,但想着你的性子,这时候定是不想让人打扰的,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初就不该让她任性,应该想着法子把她带回来的。”至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不必在那受苦。 沐映雪看向屋外枝繁叶茂的绿树,北边告急,但都城中却是没有半分紧张的气息,吃穿用度依然奢华,就算是这宫里也不见有任何改变。 “书信里可有提到静儿的事?”见话题扯远,皇后不动声色的又拉了回来。 她这是明知故问,传闻刚起,皇上就让人去彻查了,虽然最终结果没出来,但她已经知道那是谣言了。 “现在事情的真相还重要吗?不管真相如何,这事对静儿的伤害怎么抹也抹不去了。”沐映雪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愤怒,无力的说。 皇后垂下眼,确实不管事实如何,世人只相信他们最初听到的。 “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沐映雪拿出玉佩:“依静儿现在的情况是受不起这枚玉佩了。” 皇后眼睛一亮,不过也就一瞬就恢复了正常,抬起眼责备的看向沐映雪:“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事实真相还没出来,就算真如传言那般,我想太子应该也是不介意的。” 沐映雪眼神一暗,是谣言不是传言,看来皇后也是信了传言了,起身跪到了地上:“请皇后顾全皇室颜面,收回玉佩。”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皇后快步走到沐映雪身前欲扶起她。 “皇后不答应,臣妾不能起。” “哎,我答应你就是了。”皇后扶起沐映雪接过玉佩,喃喃道:“今日接了这玉佩,皇上必要怪罪我了。” 沐映雪没有接她的话,又聊了一些不相关的事,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用过午膳,皇后将玉佩还给了太子,并将今日之事告知了皇上。 “糊涂,这事你怎么可以答应,天下人将怎么看待朕!”皇上一甩手袖,气得连多看皇后一眼都不愿意。 “臣妾也不愿意接,但臣妾不接映雪就不起,你让我如何做。”皇后委屈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泪水眼看着就要流出眼眶。 皇上瞅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别哭了。” “臣妾觉得自己并没错,不管怎么说,静儿确实消失了几日,又有那般传言,为了皇家的颜面,就算姚大将军打了胜战立了功,她也是不能做太子妃了。” “果然是妇人!”皇上站起身气得直接走了。 禹雨泽捏着手中的玉佩,感觉心里堵着慌,却是理不清心里的想法。 皇后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眼神微暗,坚定的说:“泽儿,母后定会为你找一个最合适的太子妃。” 第五十一章 赐婚 一场战打了大半年,才勉强把昌人赶了回去,递上降书。 这时的南辉国国库已亏空,若此时其他国家趁机来犯,必是没有抵抗能力了,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南边的赤水国最近国中几位皇子挣位没时间来犯,西边西夏国君王喜好炼丹不好战,东边是汪洋大海也无需担心。 打了胜仗自然是要回都城领赏,姚静不想去那个是非之地,赖在了白阳城,姚宏天没法只能依她,反正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全国欢庆,姚宏天带着大军进都城时,皇上亲自到了城门迎接他们。 加封领赏自是少不了,即使国库亏空,该赏的也得赏,这是皇家的颜面。 姚宏天仅给了一些赏赐,至于姚锐辰皇上不仅封了三品威武大将军赐了院落,还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 “终身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姚锐辰按着路上商议好的话回答道。 “姚爱卿可有有意的人家?”禹承远心情愉悦的问道。 “皇上,此次回京微臣有一重要之事请求皇上为微臣做主。”姚宏天不直接回答皇上的话,反而跪下请求道。 “姚爱卿有何事说就是,若在理,朕必为你做主。” 禹承远抬手让姚宏天站起身回话,他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如趁此把那事定了,他正愁他这次立功对他赏赐太轻天下人恐会不满,又苦于没有可赏之物,姚家官位爵位已够高,再不可往上了。 “咸府之战我军兵分两路,一路与昌人正面交战,一路突袭昌军后方,仅余少数兵力镇守大营,不想昌人竟派了一队人马突袭大营,多亏小女及时发现,才免去危及,不想小女在对抗中被敌军追杀躲入丛林迷了路,六日后才回到大营。不想传到遥远的都城竟变成被昌人捉住失了清白,这真真是寒了臣和将士的心,微臣心焦啊。” 姚宏天把那天的事稍作修饰说了出来,也不算撒谎,静儿放的信号弹,大军均是知晓的,不过把女儿逃跑说成了追杀,这也不算错,那个情况下谁能保证昌人未追着去。 这事禹承远早已派人去查,但是查到一半线索却断了,只抓到了底下几人,幕后之人不过朝中这几人罢了。 “朕知晓这事爱卿受委屈了,撒布谣言之人已查处并斩首,明日朕就拟一道圣旨再次澄清此事,若谁再议立即判处牢役,另外对于静儿的事,朕。。。。。。” 皇上话还没有说完,姚宏天立即打断道:“即使澄清,微臣之女的清誉也是受了影响,想寻门不错的亲事恐是不容易了,微臣别无他求,请求皇上赐婚小女与小儿。” 姚宏天看准了这次机会,此事皇上必愧对于自己,自己立功回朝若皇上连这都不答应必会落下口舌。 皇上愣住了,不想他竟然敢打断自己的话,他本打算趁此机会顺理成章的把静儿和太子的亲事定下。大臣因着镇国公这次的战功和姚静受的委屈定不敢当面反对,而百姓也会因为这次赐婚认为皇上贤明,善待功臣。 皇上几个深呼吸,咬着牙答应了姚宏天的赐婚。 姚宏天之言确是事实,而皇后早已接了玉佩,他没有不答应之理。 朝堂上一时各怀心思,这结果即在情理之中也在情理之外,姚家竟然仍打算置身事外,他们不信姚家在朝中这么多年,无任何野心,不管如何,很多事他们需要另做打算了。 几年不见,姚宏天黑了瘦了,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杀戮之气更重了,反观苏文博岁月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印记。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啊!”姚宏天边走出大殿边说。 “我情愿如你一般在边城御敌,还潇洒自在些。”苏文博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扇子,打开,轻轻扇着。 “给你饿上几天看你如何说。”姚宏天斜睨他一眼。 苏文博笑笑未置可否,看了一眼一旁的姚锐辰,说:“几年不见锐辰竟长这般大了,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你说静儿何愁嫁不出去,你竟然忍心让儿子多等五年,还请了皇上赐婚,这是想改主意都不行。” “即使是十年,小侄也愿意等。”他才不会改变主意,他定要娶妹妹为妻。 姚宏天自是知道苏文博的意思,毫不客气的说:“宜白那孩子挺不错,不过不适合静儿,你还是赶紧另做打算吧。” “你这人,现下不比当年,我给你的信全白废了!” 苏文博合起扇子恨恨的说,他看中静儿那孩子实际并不是单纯是喜欢那孩子,更多的是看中姚家背后的兵权。 苏家作为南辉国第一大家族看起来似乎很风光,实际岌岌可危,苏家几代下来,总有些不肖子孙,内里早已虚空了,特别是这几年姚宏天不在都城,皇上与朝中各方势力紧盯苏家,可说是步履维艰。 虽说苏姚两家联谊会带来皇上更大的猜忌和朝中大臣的联合对抗,但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并无取苏代禹的意思,奈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作为长子他身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改日到家来续。”姚宏天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在白阳城时为防皇上猜忌两人都不能直接联系,现下请了赐婚,皇上也不用再担心两家的联合,也可以少了之前的避讳。 “好,锐辰有空来府上玩,宜白昨日还说到你。”苏文博轻扇扇子,与他们告别。 “明日小侄必到府中拜访。”从白阳城回来带了一些礼物,他本就打算明日送去。 回到府中,沐映雪已等候多时,见到相公和儿子完好无恙的回来,沐映雪激动得眼睛微微泛红,唯一的遗憾是女儿没有一道回来。 得知皇上已经赐婚,沐映雪多年的心愿也可以算完成了,却有些担心:“这事算板上钉钉改不了了,静儿是否知道了,她可愿意。”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虽说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们不愿按着自己的意愿强迫女儿,还是要她自己愿意才好。 “这是回来的路上临时决定的,还没告诉她,不过她应该不会反对。”姚锐辰笃定的说。 从她出生起就注定这辈子都属于自己,即使她不愿意他也会让她愿意。 “这事可要与她好好说,如不愿意。。。”沐映雪看向儿子终是没有继续说,女儿若真有什么不愿意到时候再说吧。 第五十二章 拜访苏府 第二日一大早,姚锐辰带着礼物去了苏府,苏宜白已等了他好一会儿,只见苏宜白穿着一件领袖口绣着金丝的雪白长袍,身体颀长,头发一丝不苟的以玉簪束起,姿态闲雅,整个人更显淡然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一时有些生疏陌生。 姚锐辰首先打破了沉默,一拳打在了苏宜白的肩上,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太子晚些会来,听说昨日在朝堂上皇上为你赐了婚,你是我们中第一个有婚约的人。”苏宜白淡笑着说,这是公然把静儿从雨泽手里抢了过来,还是他活得自在。 “可不能让静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啊!”姚锐辰半开玩笑的说。 苏宜白知道他指那件事,即使这样,姚家的女儿也不愁嫁。 “先去看看老爷子和奶奶吧!听说你要来,从昨天就念叨着你小时候的那些事。”苏宜白想起幼时的事,嘴角勾了起来。 “老爷子不上朝了吧?”姚锐辰跟着苏宜白朝正房走去。 “两年前就不去了,如今就每日养花逗鱼,日子过得也闲适,不知何时我也能过上这般的生活。”苏宜白眼里透着一丝无奈,苦笑着说。 苏宜白作为嫡长子,有他无法选择的家族使命。 即使都是开朝元老家族,姚家子嗣单薄支系简单,家族是无法与苏家比拟的,若非世代掌握南阳国大半军权,这朝中早已没了姚家的位置。 苏家人或在朝中任职或经商,家族力量是皇上都无法忽视的,这样的存在即安全也危险,南阳国没人敢公然欺负对抗苏家,但苏家若是一棋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就怕到时候你又闲那种生活太枯燥了。”姚锐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想开些,既然无法选择就积极面对。 苏宜白勉强扯扯嘴角,终是没有说话。 去到正房时,萧梦微和姚千儿都在一旁陪老夫人说话。 姚千儿比出嫁前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整个人沉稳了不少,见到姚锐辰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怎么说他们也是娘家的亲戚。 而萧梦微与几年前并无什么差别,与苏文博果然天生一对。 姚锐辰给老爷子和老夫人请了安,递上礼物,笑着说:“家父今日本打算一同前来,只是刚回到都城事情繁杂,只能先遣了我来请安,过几日在亲自来看望您。” 苏姚两家是世交,苏老爷子与姚老爷子幼时曾一起学习,还曾一起上过战场,姚老爷子过世后,苏老爷子帮了姚家不少忙,他也一直把姚锐辰当做自己的孙子疼爱。 几年不见辰小子已经长成大人,还立了功,姚老爷子心里开心,笑着说:“无妨,只要别忘了我这老东西就行了,静儿那孩子怎么没跟着一块儿回来,许久不见,还有些想她了。” “这虫草就是她让我带回来给您二老的,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您二老。” 其实妹妹就是懒,想着都城规矩多,回来避免不了要被邀请,到时候又不知道她们要怎么挤兑自己,才故意不回来的,他总不能这样说,只能跳过了苏老爷子的话题。 “她有这份心也就够了。”老夫子一脸慈祥的说,她一直希望苏姚两家能联姻亲上加亲,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缘分了。 姚锐辰也分别给萧梦微和姚千儿送了礼物,两人都笑着接过了。 摩擦着手中的礼物,姚千儿看着与姚宏天七分想象的姚锐辰忍不住问了句:“你父、父母可还好。” “都挺好。”姚千儿是她的姑姑,平日待他还算不错,小时候每次来家里都会给他带些小礼物。 但他对她却亲近不起来,许是因为娘亲的原因,他总能感受到她对娘亲的敌意,后来有了妹妹,她看妹妹的眼神,时不时带着嫌弃,这让他很不高兴。 “那就好。”姚千儿点点头,勾唇对他笑了笑,未再开口。 出了正房,苏宜白带着姚锐辰就往他院子走:“今日来了不好好喝几杯可不行,我已让厨房准备了下酒菜,不醉不归。” “大白天的就喝酒,也不怕白日见了鬼。” 姚锐辰平日酒喝的少,每当他喝酒,姚静就会阴测测的看着他,半夜趁他睡死了毫不客气给他踢下床睡地板,时间久了他也就不敢沾酒了。 不过他酒量并不差,可能是遗传原因,可能是姚宏天不时偷偷拉着他喝上两杯的原因。 姚宏天常常教育他:可以不爱酒,但酒量不可以不好。 “这是太子提议的,今日你和他不知谁能走着回去了。”苏宜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正说着话,下人就来报太子到了。 苏宜白遣了随从去引他过来,自己则先带着姚锐辰回了院子。 菜还未上桌,禹雨泽就到了,还带来三皇子禹思灏。 两人行了礼,禹雨泽摆摆手,道:“我到了苏府不亲自迎接,只派了随从来,现在想起行礼了?你这是和锐辰刚学来的?” 平日私下他俩对这些礼节是能省则省,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怎么说你也是太子,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了。”苏宜白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 禹雨泽拿起茶,喝了一口,看向姚锐辰,意味深长的说:“锐辰,你这一回来面还没见着,就把我的太子妃给抢了。” 几月前,谣言漫天飞,沐映雪进宫了一趟,傍晚皇后就把玉佩交还给了他,当时看着玉佩他也弄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总觉得心空落落的悬在某处。 昨日听说父皇给姚家兄妹赐了婚,当初空空的心似乎‘咚’的一下到底了,有种失去呼吸的感觉。 父皇答应他的最终还是没有做到,他说会让他再把玉佩交到静儿手中的,现下看来他是没有机会了吧。 幼时的他总是被人围绕,独独她从未把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甚至对自己送的东西避之不及,才激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几年过去他成熟了不少,对当初的执念应该已经慢慢淡去了。仔细想想姚静似乎没什么可取之处,如今他对她只剩极其模糊的印象,她何去何从与自己已无太大关系,自己也该把心中最后的这点执念抛弃了。 第五十三章 苏晓媚与苏宛妙 “我可没抢,一直以来她都是属于我的。若我没记错,当初你可是挺讨厌她的。再说皇上没下旨,最多不过是人选,那事出了,静儿自然也就不符合条件了。”姚锐辰一双桃花眼看着禹雨泽,似笑非笑的说。 这话禹雨泽听着并不舒服:“她有何可取之处竟让你俩都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她是锐辰的妹妹,有着血缘的羁绊,这还能解释。宜白,她到底是哪点吸引了你,竟让你唯独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我早已说过,我只把她当妹妹,怎么说她都是我表妹。” 说着见门口一个伸头张望的小人儿,苏宜白无奈的笑了,宠溺的朝她招招手,小人开心的跑了进来,冲进了哥哥的怀里,眼睛好奇的看着姚锐辰。 “锐辰你应该认不出她了吧!” “让我猜猜,可是媚儿?”这长相和梦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想猜不出来也不可能。 “还真让你猜对了。”苏宜白放开妹妹,让她自个儿坐在一旁。 苏晓媚如小兔子般偷偷打量姚锐辰,姚锐辰淡定的承受着视线的扫射,眼神促狭的看着苏宜白,只见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哥哥,妙儿妹妹也来了。”苏晓媚指着空空的门外说。 苏宜白朝门外看了一眼,略作沉思,轻声说:“你去叫她进来好不好?” “好。”苏晓媚跳下凳子就往外跑。 “妙儿是我三叔的女儿,你应该知道的。”苏宜白稍作提醒,他知道锐辰应该知道是谁了。 “哦,我还从未见过,今日来了,是该见见。”姚锐辰说得平淡,似乎不是他提醒他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苏宛妙正是姚千儿的女儿,也是她唯一的孩子。 苏宛妙跟在苏晓媚身后,低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他们。 “妙儿、媚儿,这是你们锐辰表哥。”苏宜白对这个堂妹并没有太多感觉,可能是她太过胆小,在家里仿佛一个隐形人般的存在。 “媚儿见过锐辰表哥。”苏晓媚笑着见了礼。 “妙儿见过锐辰表哥。”苏宛妙声音细小的见了礼。 她常常听娘亲说起表哥,表哥和舅舅一样是英勇的大将军。 苏宛妙脸的轮廓长得并不像姚千儿,不过那双眼睛却与姚千儿一模一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今日第一次见面,我就送你两一人一块玉佩做见面礼吧!”这玉佩还是出门前娘亲让他带上的。 “谢谢表哥。”苏晓媚开心的接过,拿着细细打量。 “谢谢表哥。”苏宛妙弯起嘴角,难掩心里的开心,却是没敢多看玉佩几眼就收在了衣袖中,低着头局促的站在一旁。 苏晓媚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姚锐辰,没一会儿她就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了禹雨泽身上,蹭到他旁边甜甜的说:“太子哥哥,你有没有想媚儿?” “媚儿有没有认真读书?”禹雨泽并未回答,直接转了话题。 看着她稚嫩的模样,他忍不住拿她与姚静比,同是大家闺秀,媚儿可爱好学,她却懒惰不讨喜,如今许是长成了一个胖墩墩的小猪,再看媚儿日后必是一个美人儿。 “有,我背给你听。”苏晓媚兴奋的说,却被苏宜白拦住了。 “过几日你进宫背给太子哥哥听好不好?今日我们还有一些私事要谈,你们先回去?” 苏晓媚不愿意,低着头瞄了一眼太子,见太子哥哥未出声留她,只得嘟着嘴跟着奶娘离开了。 苏宛妙急忙跟在苏晓媚小跑步的走了。 “她平日也这般胆小?”姚锐辰若有所思的说。 “也不知什么原因,她平日就这般性子,这府上,若说她和谁亲近些,除了她娘恐怕就只有媚儿了。”苏宜白也很无奈,不知情的人还当她在苏府受了欺负。 这性子与姚千儿倒是不一样,不过这些与他并无多大干系,姚锐辰也就没再细问。 菜饭上齐,苏宜白屏退下人,招呼两人入桌,亲自将三个翠绿透明的酒杯满上,笑着说:“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仅是说说,三个人自是不会真喝趴下,刚有了醉意就散了,下次再聚也不知是何时。 在都城待了一个多月,姚宏天觉得比打战还累,离开了六年,许多人情关系都需重新走动,每到沐休日不是去看望长辈就是参加同僚宴请。 终于该去的都去过了,姚宏天急忙向皇上递上折子,请求回白阳城驻守,原因不外乎刚打完战,白阳城还处于混乱中,许多房屋需重新修葺,同时边境也不安全,仍需整顿。 这些事并不需要姚宏天亲自去做,但皇上仍是批准了,不过是心中对姚家有愧,姚家之女此次并未随同回都城,大家都看着,也都明白其中缘由。 姚宏天不在的这段日子,姚府每日丝竹之声潆绕,这一切不过是姚静为她的赚钱大计做的准备。 战事结束了,她的琴乐师父又回到了府中,她本打算根据前世的记忆和这世音乐的曲风自己改编一些古风乐曲,可惜她乐感欠缺,先不说编曲之事,单是弹出前世的乐曲她就做不到。 根据零零碎碎的记忆她勉强把曲子哼了出来,却谱不出谱,只得放弃,厚着脸皮请求她的女先生邱燕帮忙。 邱燕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女子,曾是赤水国有名的艺伎,机缘巧合唐燕南帮她赎了身,她为了感谢唐燕南的恩情,跟随他来了姚府教姚静琴艺。 不过邱燕性子高傲冷清,每日除了按时教导姚静琴艺外,从未与她有其他的交流。 但她又极具耐心,即使姚静弹得再无法入耳,她也只会轻声纠正,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可能是因为不在乎不期待的原因吧,她只管尽力教,最终结果如何与她无关! 每三日一次的琴艺课,司元裕总会藏匿在一旁的大树上,直到下课才消失。 姚静对此鄙视不已,他们两人不管怎么算都是大龄青年,剩男剩女,喜欢了就上,这每日的浪费青春也不知为了啥,别扭得她都看不下去了。 第五十四章 枉凝眉 当姚静向邱燕开口请求时,眼睛故意朝附近一颗粗壮大树的茂密叶子中瞅了一眼。 邱燕摇摇头:“我只答应教你弹琴,其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虽说开口前就已猜测到,但听到她这么果断拒绝,姚静仍是很伤心,怎么说她也教了自己五年,竟依然如此冷漠,冷漠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夫子是喜乐之人,何不先听我哼唱一段再做决定?” 姚静按着预先想好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她在赌,赌她对乐曲的痴迷,若非对乐痴迷之人是无法弹出如此美妙音乐的。 但她也担心自己哼出的音乐无法吸引她,毕竟前世的那些古风乐曲并不一定符合他们对音乐的审美。 邱燕定定的看了姚静好一会儿,见对方眼睛一动不动坚定的看着自己,终是点了点头。 姚静开心得恨不得跳起来,不过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按着记忆里的曲调哼唱起来。 多亏了这世有一副好嗓子,才勉强把《枉凝眉》基本都唱在了调子上。 这是她前世特别喜欢的一首歌,音乐一响,她总会不自觉的感到悲与无奈,即使没有谈过恋爱也能感受到有缘无份的悲伤。 当姚静干净空灵的声音流泻而出,邱燕盯着琴陷入沉思有些涣散的眼神却瞬间聚焦,慢慢抬起头,看着望向远处轻声吟唱的姚静。 悠远婉转的声音如细滑的丝带般环绕在四周,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丝丝遗憾。 一曲毕,姚静深吸口气,把自己从情绪里抽出来,看向邱燕,她正眼神迷蒙的望着司元裕藏身之处陷入回忆。 过了许久,姚静以为她不会理睬自己的时候,却听她幽幽开口道:“我帮你改曲。”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姚静一人在原处猜想今日的课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了。 再见邱燕时,她一双纤纤玉手轻拨琴弦,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她改编后的《枉凝眉》更显悲凉。 姚静站在一旁安静地听她弹完,还未回过神,只听她问道:“你要这曲做什么?” “跳舞,或许可以弄出戏。” “戏?”邱燕似乎好奇她会弄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配这首曲。 姚静点点头,在琴旁坐下:“我给您说一个故事吧,这首曲的故事。”她猜想她应该会感兴趣的。 “你说,若这故事说得好,真与这曲配上了,以后的曲子我都帮你改了。”邱燕看着姚静,眼里带着探究。 教她快六年了,她可能算得上是有天分的,但依然入不了她的眼,她也从未特别注意过她,不想有一天她却能哼唱出这么一首让她都不得不惊叹的曲子。 姚静把脑海里的思绪稍作整理,缓缓诉说《红楼梦》的故事。 她讲得认真,她听的入心,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姚静只觉口干舌燥,故事太长,一会儿是说不完的,她也不想一次说完,于是很贱的突然收住,说:“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现在该去吃饭了。” 邱燕猛然被姚静从故事中拉了出来,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以为几天后姚静会继续给她说故事,不想她竟然吊住了她的胃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说:“这故事我准备开茶楼说书卖钱,可不能全说了,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可不好。我保证,故事一定第一个说给你听。” 邱燕心知自己被这小家伙设了套,她让她帮忙的事可能不止改曲这么简单,不过她赢了,她认栽:“以后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姚静嘻嘻一笑:“学生谢过夫子。” 接下来几日,姚静都在苦练琴艺,弹得总是不如意,心情烦躁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安静画画的宋子木,捡起一根小树枝,向他掷去,正中脑袋。 宋子木转过头,并不恼怒,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姚静朝他勾勾手,宋子木毫不犹豫的起身走了过来,姚静急忙起身指着琴说:“你来弹。” 宋子木也学过一段时间琴,不过重点学武,只偶尔与姚静一起听听课,这随便弹一弹可以,却是不擅长。 他也不推脱,他的技术她了解,看着曲谱,第一遍弹得磕磕绊绊,姚静也不急,双手杵着下巴让他继续,几次下来也算顺畅了。 不知是他弹琴的姿势太诱人,还是自己已很久未关注过他,他似乎突然张开了,天天暴晒却干净白皙的脸庞,让她忍不住有些嫉妒,五官越发立体清秀,薄而粉红的唇轻抿,竟有些诱人,好想品尝一番。 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姚静吓得连忙坐直身体,视线转向一旁,内心无比焦灼,难道自己有恋童癖,不不不,不可能,若按身体年龄来说,子木与自己同龄,对长得好看的同龄人突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 大家把她当作小孩,久而久之她已习惯了现在的年龄,每每别人问她几岁,她第一反应是身体的年龄而非精神年龄,她习惯了被当成孩子宠溺,也习惯了自己的身份。 宋子木感受到她的异样,停下手指,看着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你弹琴,我跳舞给你看。”姚静站起身走到亭子外的绿地丛中,想借由跳舞摆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跳舞算得上她少数的特长之一,这还是来白阳城后爹爹本着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的想法使她无意中发现的天份,她未与其他人比较过,只有夫子夸赞过她,莫名的她就觉得自己跳得很棒。 跳舞时她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或许应该说她跳的是别人的喜怒哀乐,一个旋转,俯身,缓慢或激进,都让她心生满足,一曲结束,不一样的情绪从心底传递到四肢百骸,仿佛自己经历了一次次蜕变。 “好。”宋子木手抚琴弦,心里有小小的激动,这是她第一次愿意让自己在一旁看她跳舞。 乐起,姚静双手往两旁轻弹,头慢慢抬起,眼神朦胧如谭,万千思绪汇于其中,下身如柱,上身如柳,倾身缓慢绕了一个圈,轻舞水袖慢慢抬起侧于脸庞,犹抱琵琶半遮面。层层纱衣掩着姚静如幻如梦,绿波般的裙衫随风而舞,衬得姚静似乎要随着曲子而消逝,看呆了明里暗里的人。 一曲未终,宋子木就停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姚静。 第五十五章 近亲不能结婚 戛然而止的乐曲把姚静从梦中强扯了出来,她有些呆愣的望着子木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停了。” 宋子木别开眼,他只是不想看到如此忧伤的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视线里无意映入远处的几人,遂开口道:“老爷夫人他们回来了。” 姚静一时未反应过来,转头见不远处看着自己满眼笑意的几人,脸瞬间红了,不是说他们要明日才到嘛,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竟没有人来告知自己一声,他们是否全都看到了,好羞人。 扭捏了一会儿,待爹娘走近,姚静才跑过去,把脑袋埋在娘亲怀里,撒娇道:“你们不是说要晚些才到嘛,怎么。。。” “辰儿故意瞒着你,好知道你每日有没有偷偷做些坏事,不想竟看到这般情景,我家静儿竟有这般才能,当初你唐师父夸你我还不信。”姚宏天伸手不知轻重的揉着女儿的头发,笑逐颜开。 姚静挺着脑袋,承受着爹爹的大手,狠狠的瞪着哥哥。 “几月不见,你似乎又长高了些。”姚锐辰重重的弹了她一个脑门,不满她竟跳舞给子木看,若非一时兴起,不知何日才能见她一展舞姿。 姚静捂着脑袋,发誓最近她都不要再理他了。 一双儿女大眼瞪小眼,沐映雪注意到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的子木,微笑着说:“每日陪着静儿胡闹,辛苦你了。” 宋子木摇摇头,抬起头看着夫人:“不辛苦。” 这些日子没少爷抢走静儿,他过得很开心。 “宋妈妈也回来了,路上有些着凉了,正在院自理休息,你快过去吧。”沐映雪善解人意的说。 听说娘亲生病,宋子木很担心,急忙回了院子。 姚静则牵着娘亲的手一路叽叽喳喳说着一些有趣的事回了正院,姚宏天和儿子离开许久自是积攒了不少事等着要去处理。 姚静兴高采烈地翻着从都城带回来的礼物,不时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静儿,娘和你说件事。”沐映雪思考再三,终是开了口。 “娘,你说,我听着。”姚静往手上套了一个银镯子,抬着手晃了晃,看向娘亲。 “此次回都城,你爹爹给你请了一道圣旨。”沐映雪看着女儿还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若她不愿意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圣旨?”听到圣旨,姚静眼睛都亮了,既然是爹爹给自己请的,那必是好东西,是金银珠宝还是封号或是免死金牌也好,完全没有注意到娘亲眼底的踌蹴。 沐映雪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睛,一握拳,终是说了:“赐婚,把你赐婚给了辰儿。” 姚静快速眨眨眼睛,紧盯着娘亲,努力消化娘亲的话,许久才呐呐的开口道:“意思是待我长大后要嫁给自己的亲哥哥?” 沐映雪慢慢的点点头,对于这婚事她很是满意,唯一就担心女儿不愿意。 姚静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短路,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的问道:“娘,我不是您生的?” “说什么傻话?”未想到女儿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沐映雪狠狠瞪了她一眼。 自己是娘生的,那:“哥哥不是我亲哥哥?” “当然是你的亲哥哥。”沐映雪对女儿的脑回路有些焦急,她想的都是些什么。 似乎担心娘亲误解她的意思,姚静复问道:“哥哥也是从您肚子里生出来的?我们有血缘关系?” “你们自是有血缘关系,你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不知女儿为什么会有如此疑问,沐映雪依然耐着性子回答。 姚静呆滞的看着娘亲,那这是近亲结婚啊!还非一般的近,她记得古代同姓不可结婚,难道因为这不是历史上的朝代所以有所不一样? 纠结很久,姚静还是决定问出口:“亲兄妹可以结婚?” “你为什么会这般想?皇上与皇后就是亲兄妹,许多家族也有亲兄妹结婚的。” 沐映雪猜想她知道女儿在纠结什么了,抱着她轻声说:“你是不是听说了一些近亲结婚的危害,若不考虑这些你可愿意嫁给辰儿?” 这她真没想过,别说她还未想过结婚,单他是她哥哥这一点她就已经完全把他排除在结婚候选人范围内。 “辰儿有时虽欺负你,但他对你却是真心的好,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把你交给他娘也放心,结婚了你也不用担心婆婆给你立规矩,也不用担心相公哪日抛弃你不顾,辰儿可是打小就把你当未来的妻子。”沐映雪笑着给女儿分析其中的利弊。 姚静听着娘亲的话,认真的想了想,娘说的有理,这样她也不用担心结婚了要离开父母,姚锐辰那小子要敢出轨她让爹爹收拾他。 见女儿似乎有些松动,沐映雪继续说:“若你担心孩子的事,你看几个皇子可有什么明显的异常?” 这么一说,姚静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丝亮光,努力抓着那一丝线索,她想她明白了明白了。 上一世近亲结婚是由于亲人之间相同的基因较多,所生子女患遗传病的几率大大提高,而现在的世界可能完全不一样,虽然很多习惯与她所知的那些朝代相似,但遗传基因重组规则可能与前世完全不一样。 正当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娘亲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她的臆想:“有些古药,虽不能完全杜绝近亲结婚的危害,但生个基本正常的孩子是没问题的。” 姚静定定的看着娘亲,没想到竟有这种神药存在,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生一个纯种娃娃,纯种犬还是可爱的,她一直想养一只哈士奇,傻傻萌萌的哈士奇。 越想脑袋跑得越偏,姚静突然清醒过来,快速摇摇头,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而该考虑自己是否愿意嫁给哥哥,这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没事,若你不愿意娘亲想想是否有办法让皇上撤了这门婚事。”沐映雪见女儿摇头,只当她不愿意。 爹爹求来的赐婚,若再求皇上撤销圣旨,那不是找死嘛,姚静连忙说:“我愿意嫁给哥哥。” 姚锐辰那小子各方面都很优秀,自己对他之所以排斥应该是由于固有思维作祟,若从今日开始对自己洗脑,也许有一天她就会爱上自己哥哥也不一定,还记得当初看《吸血鬼骑士》时,自己可一直做梦嫁给自己的哥哥,哎,看来是上天听到自己的祈求又来满足自己愿望了。 见女儿同意,沐映雪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这是最好的结果,其他人也不必打女儿的注意,他们也不用担心皇上的猜忌,权钱什么她都不在乎,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第五十六章 只有你一人 天一黑,姚静也不贪玩,爬到床上立马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听见哥哥回来的声音,吓得急忙紧闭眼睛,太尴尬了。 姚锐辰晚上一到家就往院子狂奔,刚进院子却听下人报她已睡下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竟不想自己,早早就睡下了。 低落的坐到床边,姚锐辰看着安睡的妹妹,抬手轻抚,见她睫毛微动,心下微动,俯下身照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口。 “痛痛痛。”姚静瞬间睁开眼睛,伸手去扯他的脸。 姚锐辰直起身,满眼笑意的看着她得意的说:“继续装睡。” 姚静头一偏,不理他。 他也不恼,抱起妹妹置于怀中,紧了紧,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见她两眼圆睁瞪着自己,噗嗤笑了:“娘都和你说了?” 姚静点点头,挣扎着想与他保持距离,以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今自己竟害羞别扭起来,见他又要亲下来,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瞪着他。 姚锐辰拿下她的手,安抚道:“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能理解妹妹一时无法接受,正如当年爹娘说要把她嫁给自己,他也无法接受,他不想娶又笨又懒的妻子,只是时间久了,慢慢的心里就只能容下她一人。 “是爹娘让你娶我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姚静今日纠结了许久,竟被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给困扰住了。 “当初是爹娘,如今是我自愿。”他抓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眼神柔和的看着她,电得她小心心一麻。 “爹娘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姚静不敢再看他,眼睛四处晃动。 “应该是你三岁的时候吧。”姚锐辰摩擦着妹妹的手,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三岁,他竟然还接受了,这是恋童癖吧! 不过仔细想想,那时他也不过十岁,对妻子应该没有明确的概念。 “那你对我是亲情还是爱情,爱情就是,就是,看到一个人想和她在一辈子,不对,想保护她,也不太对,怎么说呢。。。” 姚静歪着头思考应怎么给他形容爱情,即使她也不太懂。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这一生我只会宠你一人,爱你一人,必用生命守护你一辈子。” 姚锐辰打断妹妹的话,眼里透着认真,他不是很明白她要表达什么,他却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 “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女子,让你再也无法移开视线,让你想把她拥入怀中,让你想独占她,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爱情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若是那时来临,她该何去何从,他们是兄妹,按生物遗传来说,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到时会不会连兄妹都做不了。 “那个女子就是你,不会再有他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只知道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世人千万与我何干。” 姚静凝视着他的眼睛,慢慢笑了,笑得如樱花般美丽,伸手抱住了他,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发现哥哥的胸膛竟如此宽厚。 他说得对,没有什么比家人更加重要,嫁给了他,这一生她们一家人定不会分离。 第二日,姚静一觉睡到自然醒,用过早饭,乐呵呵的蹦跶着去给母亲大人请安。 “这都日山三竿了,子木与梓瑶已读了好一会儿书,你也不觉得羞。”沐映雪宠溺的瞪了女儿一眼,继续看手上的账本。 姚静自在久了都忘了孙夫子昨日已同爹娘一块儿回来,孙夫人和梓瑶自然也一同回来了,她这荒废许久的学业也该重新拾起,不过。。。 “娘,我想开间铺子玩玩,能不能不再每日学习了。”姚静紧张的看着娘亲,见她不赞成的看向自己,急忙补充道:“我会看书,若有不懂的会去请教孙夫子。” 沐映雪知女儿聪慧,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学得快,她想自学她不反对,不过:“玩玩玩,就知道玩,你就不能认真做些事?” “我不是说顺嘴了嘛,我是很认真的想开间铺子。”姚静拉着娘亲的手就开始撒娇。 “开铺子可不是简单的事,你现在还小,再大些娘教你,反正娘手上的这些铺子早晚要给你的。”沐映雪拍着女儿的手,让她别急。 “静儿不小了,娘,你就让我试试嘛。” “你为什么想开铺子?”沐映雪拉住女儿的手,不让她再晃。 “我要挣很多很多钱。”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平日也未短了你什么东西,府里的钱也够你挥霍了。”沐映雪有些担心是不是前些日子在军营里饿到她,饿出了什么后遗症。 “我要赚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很多地,种很多很多粮食。”说着说着姚静眼眶红了,她想起军营里平日很逗的一个小哥哥常常捂着肚子和她骗东西吃,有一天再回来的时候却是白了脸:“若战争无法避免,我希望他们能吃饱了再上战场。” 她要屯很多粮食,不要再像上次,有钱无粮,那些玉佩首饰有再多又有何用,换不来一顿饱饭。 沐映雪深深看着女儿的眼睛,欣慰的笑了,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说:“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你可知女儿家经营铺子有许多不方便。” 不是不方便,而是无比艰难,哪有女子与男子谈生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让子木帮我,他出面,我在幕后谋划。”一切她都想好了,到时她与子木五五分。 不想沐映雪却脸色巨变,声色厉荏道:“士农工商,子木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若按你的打算,是断了宋家的未来你可知晓?你若真心想经商,娘亲可以给你找一些可靠的人帮你,切不可把子木牵扯进来。” 女儿的心愿是好的,她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会全力支持,即使失败了也没关系。但是做人不能自私,为了自己的目标,牺牲他人。 姚静没想那么严重,她只想着赚了钱,她分他一半,以后他可以拿钱置地娶媳妇,让奶娘安享余生。 她并不觉得做官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那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事,不如有了钱,捐个官名挂着,有镇国公府在,她就不信谁那么没眼力见,敢找子木的麻烦。 不过既然娘亲这么说了,她是决计不会拉上子木了,听娘的意思,他未来定是要入仕的,对于他来说那应该是更好的出路吧。 第五十七章 不离不弃 荷花还未绽放,姚静在湖中的荷叶上轻轻跃动,穿着粉色的裙衫,如仙子般翩翩起舞。 唐燕南今日难得穿了一件长衫,披散着长发,手持长啸,回旋婉转,忽高忽低,忽轻忽重,如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又如鸣泉飞溅,跃于空中,最终汇于一处,悠远的曲调如薄雾丝绸一圈圈环绕消逝。 垂下手,看向轻跃至身前的姚静,唐燕南抛去平日的玩世不恭,淡淡的说:“今日是我输了,你说的事我答应你。” 姚静嘴角一勾,转头朝娘亲院子跑去,留他一人执萧,萧声汇成长河涓涓长流。 宋子木跪于沐映雪下首,请求她同意自己与小姐一块儿经营铺子。 “可是她让你来的。”沐映雪头痛的看着他。 “是我自愿的。”宋子木坚定的看着夫人,他不想失去陪在她身旁的机会,他有预感,若失去这次机会,他们只会越走越远。 “你可知一旦决定了可能再也无法回头?现在的你许是不懂这背后的代价。”沐映雪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我不会后悔,我只想尽自己的微薄力量,实现小姐的愿望。”他知道夫人是为了自己好,这是一条光明的大道,他却只想走有她的独木桥。 “这样吧!你回去思考几天,三天后若还如此坚定,再来见我!”沐映雪叹了一口气,但愿三日时间他能想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沐映雪让人去把宋妈妈叫来。 蝶儿飞,鸟儿叫,姚静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啦啦啦,啦啦,恩~~~。” 见子木低着头从一旁走过,姚静蹦跶到他身后,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 “打劫,交钱不杀。”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被突然蒙住眼睛的手吓了一跳,正欲出手,听到手主人的声音,垂下了手,笑着说:“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我要你人做什么?”姚静放下蒙住他眼睛的双手,蹦跶到他面前:“你就早是我的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子木呆滞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大男孩的笑容如春天的阳光般温暖灿烂:“那你可不能抛弃我。” “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我对你可是非一般的好。”姚静伸出手就开始扯他的脸。 宋子木直挺挺的随她揉虐,一脸的委屈:“那为何开铺子你不带上我。” “不是和你说了嘛,以后你是要做大官的人,可不能被这些杂事浪费了时间。”姚静摇头晃脑一番说教。 “我不想做官,我只想给你打下手。” 姚静一愣:“傻,傻子,大傻子。”说着说着笑了。 “我与夫人说了,她未反对。” 宋子木一双眼满含笑意的看着她,他不会改变心意,他会一直守护在她身旁,即使有一日她不再需要他,他也不离不弃。 他的眼神太炽热,看得姚静有些别扭,撇撇嘴,轻咳两声,背起手,老气横秋的说:“年轻人一日中最好的时辰怎么在这里游荡,还不去学习!” “那小姐怎么不去学习?” “我们不一样,我是要当大东家的人,而你是要给我当跑腿的人,不多学点东西怎么行?”姚静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打在他的头上。 “今日是沐休日,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 “那还不去,在这晃荡什么。”姚静晃着手中的树枝,时不时打在他的屁股上,心中莫名觉得有趣,原来打人屁股竟是这般感觉。 一路挥舞着树枝,把子木“赶”去书房,姚静才悠悠的往回走。 “宋妈妈,不知子木有没有与你说过他想和静儿一起瞎折腾的事,我是不太希望他去的。” 沐映雪看着坐在下首有些紧张的搓着手的宋妈妈继续说:“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心里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半个孩子看待,他从小就努力踏实、聪明机灵,再过几年,参加科举高中肯定没问题,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也是迟早的事。” 宋妈妈却猛的跪了下来:“这事我知道,小人知道夫人这是为了我们一家好,小人何德何能得夫人如此关照,小人一生无以回报,若子木能帮上小姐的忙,小人最是欣慰。” 当年她怀胎九月,当家的病逝,只剩下一间破茅草屋,家里早已揭不开锅。若不是夫人怜悯,让她做了小姐的奶娘,她们母子俩人如今是死是活有谁知。 她虽说是一个粗野妇人,但也知感恩,她并不认为儿子的这个选择毁了他的前程,人生并非只能用金钱和社会地位来评判,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心安了才是最好的。 “起来吧。”沐映雪叹了一口气,轻揉太阳穴:“你切不可干涉他的选择,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她怕就怕这一切是宋妈妈的意愿,而非子木自己的想法。 “小的省得。” “退下吧!”沐映雪挥挥手,只觉脑袋微微发疼,她是真的觉得可惜。 这边宋妈妈刚走,姚静就兴高采烈的蹦跶着冲到了娘亲的怀里,抬头就对娘亲贼兮兮的笑。 沐映雪瞪了女儿一眼,伸手轻捏女儿白里透红的小脸,若不是这小家伙向子木提议,哪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姚静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娘亲。 这模样,真是生生让人生不起气来,沐映雪没好气的说道:“看你这样子,绝对有事,说吧!” “娘,之前不是和您说,女儿有意开一间铺子嘛,女儿想开酒楼,您看能不能帮忙买下一栋位置极佳的双层铺子,再帮忙找一个不错的掌柜一个老实的写书人?”姚静一边给娘亲捏肩,一边讨好的说。 “行,你要什么娘都给你准备,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做,就要努力坚持,切不可半途而废,最后无论是亏了还是赚了,都无所谓,你要的那些东西娘准备好了就告诉你。”她也不知道女儿到底要怎么折腾,不过她不想过问,她玩得开心就好。 “谢谢娘。”得到娘亲的支持,姚静捏得更起劲了,竟忘了自己练过武,这手劲自是比一般人大了不少,痛得沐映雪把她赶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酒楼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却发生了不少事。 这一月姚静与哥哥分居了,即使姚锐辰再不愿也不能不听娘亲的安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搬出了院子,从此无人给他暖床,无人让他抱抱。 本来早该分开了,偏逢遇到战事才延了许久,幼时让他们住一块儿只为培养两人的感情,如今姚静长大了,虽已订婚,但继续住一块总是不好的。 对姚静来说,这是值得放烟花炮竹庆祝的大事,天知道每晚两人睡一起她心里有多尴尬,即使已想通,她一时还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这一月太子禹雨泽的太子妃终于定了下来,苏家的苏晓媚,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可还需要等许多年才能把太子妃娶回家,不过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确定是否会发生变化。 这一月沐映雪总算把女儿提出的要求都满足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算运气好,正好有一间位置不错的酒楼转手,那酒楼的东家经历战事后,有了心理阴影未再回来,让人帮着转手卖了,沐映雪最终以一个较为便宜的价格拿到酒楼的房契。 不过最让她头疼的是人,一时半会儿真不容易去找靠谱的人,这又是女儿的第一次尝试,自是要找能力强的人帮扶她,找来找去都未有合适人选,兜兜转转还是听了消息的孙右和司元裕自荐,这才定下人来。 一大早,姚静抓着宋子木和她的四位夫子一块去查看她的店铺。 主街道,位置不错,旁边无酒楼,竞争不激烈,外观看起来挺大气,可以走高端路线。 许是空置了太久,走进酒楼,有股淡淡的霉味,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姚静还是有些嫌弃酒楼破败的摸样,还好她准备大肆改造一番,此次拉这些人来就是来给她出主意的。 “我准备在这个位置布置一个大舞台,做表演用,这些地方放置桌椅,二楼设置雅间,要能看到一楼大堂的舞台,三楼设置为豪华包间,包间内设置小舞台,作为聚会宴请用,你们觉得如何!”姚静兴致勃勃的看着几人。 等了许久却无人回答,最终还是孙右点头表示不错。 “那这些装修布置相关的事,就交给你了唐唐师父,一定要布置得雅致艺术些,别弄得与那些廉价的青楼一般庸俗,对了,据说还有个后院,待会儿我们去看看,若够大就弄成排练场。”姚静抓着唐燕南的手臂摇啊摇。 “为什么是我?”唐燕南如避瘟疫般甩掉姚静的手,跳到一旁。 “如您这般美貌之人定能将酒楼装饰得清新脱俗。”姚静舔着脸凑到他面前,说着他最爱听的话。 唐燕南一个大男子竟喜欢别人夸他貌美如花,也是够奇葩的了,当然这些她只敢心里吐槽,不敢说出口。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唐燕南眉眼一勾:“不过,青楼那种地方你何时去的?” 姚静眨眼,再眨眼,她不过一时嘴快,青楼那种地方她是想去,但不是还没机会去嘛:“这不是等着唐唐师父带我去嘛。” “那你就别想了,我告诉你,你可小心着,若哪日让我发现你去了那种地方,我必告诉你哥哥,看他怎么收拾你。”唐燕南笑得得意,转身开始认真打量起酒楼。 “对了,唐唐师父,还有一事需要麻烦您和燕师父。”姚静两根食指相对,眼珠子转啊转,小小声的说:“需要麻烦你们帮忙找些擅舞善乐的伶人。” “就知道你事多。”唐燕南头也不回,打量着门窗说。 姚静知道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又可怜兮兮地看向邱燕,见她微微点头这才舒了心。 “司父,至于跑堂的伙计或是厨房师傅这些就拜托您来挑选了,这后厨师傅找到后一定要先做几道菜给我尝尝,伙计要机灵些的。” 姚静至今还是觉得司元裕当掌柜不靠谱,让他上阵杀敌那是完全没问题,但让他算账抛头露面管理酒楼,这真不是娘亲逗自己?她担心客人还没进店就已经被他一张冷酷的脸吓出去了?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若非邱燕参与其中,他是决计不会蹚这浑水的。 司元裕家族就是经商的,这些事情他从小就有学习,还被他父亲夸是经商奇才,不过他对经商没太多兴趣,反而喜武,所以长大后从家里逃了出来,游历四方,家里的生意自然就留给了他弟弟打理了,不想绕来绕去他还是逃不过去。 店铺看了,事情安排完了,姚静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却被宋子木拦住了。 “那我做些什么?”似乎担心她把自己忘了,临时改变主意不让他参与其中。 “啊!差点把你忘了,你以后就跟着司父学习打理铺子。”姚静朝司元裕努努嘴巴,凑到子木耳边轻声说:“你在一旁看着些,若有什么不妥一定要告诉我。” 宋子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姚静满意的摸摸他的头,与孙右一同走人,她们还要回去写剧本呢,她说,孙夫子写。 她尝试过自己写,不过她很明智,很快就认清自己并没有写剧本的天赋,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怎样的剧本适合这个时代的人,正好孙夫子表示愿意帮忙,她就果断的丢给他了。 孙右对姚静的故事并无太大期待,想着自己恐怕需要花不少功夫对故事进行修整改编一番,没想到听了姚静缓缓道来的故事,他震惊了。 他真的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深闺中未涉世事的女子想出来的故事。这般思绪该是多么聪慧透彻之人才能拥有。 他对她再次刷新了认识,他非常荣幸自己是她的夫子,更荣幸自己能参与其中让这故事面世,他相信这个故事一经问世定会引起轰动。 姚静说的故事正是《红楼梦》,酒楼开业上演的第一部剧自然不能普通,要立即抓住大家的心,彻底打开市场,吸引大家多到酒楼里消费,思来想去,她觉得这部男女皆宜的小说最合适。 第五十九章 大厨 有了目标,腰不酸腿不痛,起床也有劲了,赖床是什么?姚静表示不知。 天一亮,姚静眼珠在眼皮下转了几圈,慢慢睁开了,伸胳臂伸脚,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慢慢爬起,开始叫唤奶娘。 只见蜿蜒小路的尽头,一体态娇小的美人头戴玉簪,身穿粉色裙装,步步生莲华,巧笑倩兮地唤着迎面跑来的狗狗,似水如歌的声音在空气中轻颤。 假汪汪欢快地捕捉蝴蝶,听到姚静的声音急忙刹住了四只蹄子,慢慢转头,确定是姚静本人,掉头就跑,今日出门未看黄历,失策失策。 姚静全然忘了淑女形象,撒开丫子就向假汪汪扑去,终是抱住了它巨大的身子,开始摇摆。 宋妈妈在一旁看着只能扶额,小姐何时才能长大,这要让都城那些人看到,又要笑话她了。 抱了一会儿,姚静就放了假汪汪,任它在那晕头转向,自己进了正院。 见哥哥竟在,她忍不住惊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快过来,稀饭都要冷了,娘说你最近起得早,不想还是天亮透了才见得到你。” 姚锐辰坐在桌旁呼唤着妹妹,他已与爹娘用过早饭,除了自家妹妹他就未曾听说别家小姐每日都落在最后,一人用餐。 姚静坐下,净了手,拿起勺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抬起头看向他:“你今日不用去兵营?” “我看你现在是过糊涂了,今日是沐休日。”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不去练功,坐在这干嘛?”说着看看娘亲,又看看他,难道他们两要与自己说什么严重的事?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你现在可成了家里最忙的人,若非我聪明在娘亲这等你,又要见不到你人了。” 每日回到家,一家人坐着吃了饭,还未说两句话,一不注意妹妹就溜了,他真的要怀疑她在躲自己。 她确实是在躲他,每次他灼热的目光看着她,灼热了她的心,让她慌乱不适,她只想赶紧躲起来,不想今日还是被他逮住了。 “这怎么说都是我的第一个铺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其中艰辛只有我自己知啊!” 姚静叹了一口气,偷瞄哥哥一眼,低头喝稀饭。 “今日我也没事,就陪着你了,正好看看你的酒楼弄得怎么样了。”姚锐辰打定注意,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咳咳。”稀饭一时卡在嗓子眼,姚静被呛得直咳嗽,缓了好一会儿才泪眼汪汪的看向哥哥。 “吃个饭都不认真。”姚锐辰一边给妹妹顺着气一边责备。 还不都是给你吓的,姚静无奈的看着碗里的稀饭,跟就跟吧,谁让腿长在他身上,自己又跑不过他。 酒楼仍在装修,后院的排练台已搭好。姚静与姚锐辰到的时候,已有伶人在按着剧本排练,唐燕南斜靠着柱子直打着哈欠。 “挺有模有样的。”姚锐辰以为会一团乱,没想到一切竟然井然有序。 “那当然。”姚静骄傲的昂起下巴,嘚瑟说得就是她。 唐燕南这人平日看着极不靠谱,做起事来却让人挑不出毛病,看了一会儿台上的表演,姚静很是满意,与唐唐师父打了一声招呼,拉着哥哥去了小厨房。 据子木的消息,司元裕找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大厨,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试菜,再厉害的师父也要先通过她这张被养刁的嘴巴的认可。 “武师父,你说的大厨呢?”姚静站在厨房与外间相隔的小门旁,向里张望了几眼,转头看着坐在桌子旁正与一个陌生年轻男子闲聊的司元裕问道。 司元裕嫌弃的看了自己傻徒弟一眼,说:“我介绍一下,这是石阳,我请的大厨,平日他做菜品研究,和秘方配置,掌勺的人他来挑选。” 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纤瘦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是秀才她信,大厨、她不信。 姚静眼带怀疑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石阳起身走向厨房,仍然不敢置信的看着厨房的方向。 司元裕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姚静,与姚锐辰谈论着最近兵营士兵训练的情况。 姚静坐着着急,站起身想进去看看,却被姚锐辰抓着坐了回去,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性子还是这么急,这可得改了。” 没办法,姚静只能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发起呆来。 直到香气从厨房飘散出来她才瞬间回了神,伸长着脖子,鼻翼动了动,鱼汤,一闻味道她就猜到做了什么菜。 色香味,这香算过关了,看来司父没有忽悠她,不过这个大厨到底如何,还要待她试过菜才知道。 又过一会儿,石阳从厨房出来,给三人面前各放了一碗一勺,转身进厨房端了一个盛满鱼汤的大瓷盆放在他们面前,不等他们品尝,又转身回了厨房。 姚静舀起一勺浓白的鱼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喝入一小口,缓缓咽下,她的眼睛亮了。 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鱼汤,腥味完全去除了,只留下鱼肉的鲜美,入口香甜,只留饱满的口感在嘴里回味。 不过一碗鱼汤并不能说明什么,一碗鱼汤下肚,姚静咕噜噜转着眼睛等待着后续的菜上桌。 香酥鸡、蜜蜡肘子、四喜丸子、拔丝香芋,一道道端上来,姚静擦擦嘴,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忍不住向司元裕偷去钦佩的一眼。 他完全不理睬她,看着好友,说:“你好歹做两个下酒菜,我们也能喝一杯。” “要吃什么,你说就是了。”石阳刚脱下的围裙又重新围上,等着司元裕点菜。 “有酒喝怎么能少了我?”唐燕南闻到香味立马摸了上来,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他顺便还叫上了邱燕,有她在,司元裕定不会开口赶他走。 果然,司元裕刚想开口赶他,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邱燕,猛的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主动跑到厨房又拿了几副碗筷出来。 有邱燕在这酒自然是不能喝了,石阳脱去围裙也坐了下来。 一群人坚持着食不语,不过桌上有两个人的筷子动的比较积极,打破了宁静。 姚锐辰恨不得妹妹多吃点肉,长胖些,抱着舒服。 司元裕将邱燕爱吃的菜全夹到了一个空碗里,默默放到了她旁边。 “元裕,你不要重色轻友的太明显,我爱吃的你都夹给邱燕了,我吃什么?”唐燕南促狭的看着司元裕。 “让你吃就不错了,桌上还有这么多,足够你吃了。”司元裕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你吃吧。”邱燕默默把碗抬给唐燕南。 “这可是元裕给你的,我可不敢吃,免得消化不良。”唐燕南急忙把碗推了回去。 邱燕抬眼看了司元裕一眼,低下头,却没有夹碗里的菜。 第六十章 五色泉 吃完饭,姚静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自然识趣的赶紧闪人,远离酒楼那个是非地。 “你今日可还有其他事?”姚锐辰抬头眯着眼看向太阳的位置,这个时辰可以骑马出城溜一圈。 “没有了。”事情都是几位师父、夫子在做,她除了偶尔出些点子,平日真的很闲。 “走,带你骑马去。” “我穿这样怎么骑马?”一身繁琐的裙装,作为一名爱美的女性,即使不太方便蹦跶,这也是她的最爱。 “现在回去换一身还来得及。”姚锐辰说着就拉着她往回走。 她很想说她不喜欢骑马,颠的屁股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见哥哥兴奋的样子,却是咽了回去。 出了城门,快马疾驰,风呼呼擦过脸颊,感受着速度带来的刺激,偶尔骑骑马感觉似乎还不错。 姚锐辰跟在妹妹身后,不时提醒她减速,别冲错了方向。 姚静不是要速度不要命的人,快速奔跑了一段路,速度就减了下来,与哥哥齐肩并行,奇怪他要带自己去何处。 穿过重重树林,树林特有的植物与泥土混合的清香渐渐混入了浓郁的硫磺味,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五彩泉水,姚静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言语形容,转过头惊喜的看着哥哥。 “知道你爱泡温泉,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已经让人来看过了,蓝色这一泉可以泡,其余的你站远远的看看就行了,可别跑过去把小命给丢了。” 在都城时,妹妹三不五时的就要溜达去后院深处的温泉,泡两炷香时间,来了白阳城这习惯不得不戒了,他早知道这有泉水,不过那时她还太小,他不放心她一人泡在里面,才一直未带她来。 “哥哥你真好。”姚静开心的勾住他的脖子,蹭蹭蹭,仰头眨眨眼,鬼精灵的说:“这里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别自己来这泡澡被看光光了。 “一般没什么人,为防万一,只能我带你来,知道吗?”姚锐辰捏着妹妹的鼻子警告。 “知道啦知道啦。”让她一个人来她也不敢,谁知道会不会哪里冒出一只熊或老虎什么的,她不想关着身子逃跑。 两月后,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良辰吉日,云晶坊开业了。 舞狮队从街道的尽头一路舞到云晶坊前,调皮的眨着眼睛,嬉戏打闹,一跳一跃,接下牌匾上的红布,两串红红火火的鞭炮瞬间点燃,噼里啪啦,空中飘荡着如红花般的红色纸片。 鞭炮声停,云晶坊内乐曲响起,激昂交错、深沉恢弘华丽的音乐震撼人心,若水中波纹从中心震荡开来,使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云晶坊开业前三日茶水全免,欢迎各位进去欣赏戏剧歌舞表演。” 唐燕南站在酒楼前,颇有老板的架势。 免费的不去白不去,门前驻足观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向里涌去。 云晶坊的掌柜虽是司元裕,但他不爱抛头露面,这些的事最后还是落到了喜欢华丽张扬的唐燕南身上。 至于姚静,她只打算在幕后收钱,她不适‘交际’,还是不露面的好。 这些日子司元裕和唐燕南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早日让子木出师。这些麻烦的生意事还是交给他,他俩人都是武/‘舞’痴,不喜与人虚与蛇委。 开业前夕,唐燕南给白阳城的父母官及世家大族都送去了帖子,为他们在二楼各留了一间雅间。 别人不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云晶坊背后的靠山,人家帖子都送来了,这面子他们自然要给,不就是吃顿饭送点银子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姚宏天自然也收到了女儿亲手送上的帖子,她的第一个铺子开张,家里人都必须给她捧场去。 关上窗户,姚静一脸骄傲的看着爹娘,等待夸奖。 “恩,比我想象的好多了,祝静儿的酒楼红红火火。”姚宏天满意的摸摸胡子,他又蓄上了长长的胡须,不论女儿如何反对他都坚决不剪了。 “祝静儿数钱数到手抽筋,搬金搬到脚发软。”姚锐辰揶揄的说,她曾说她的梦想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他记住了。 这话相当入姚静的心,就剩下娘亲了,姚静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祝静儿手下产业处处开花。” 沐映雪嘴角含笑,眼里似有些无奈,也不知女儿这贪财的劲儿是从哪来的,女儿这定然不是战争后遗症,她可记得她从小看到值钱的东西就两眼泛光,似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 “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哥哥。”姚静喜气洋洋的说完,朝楼下张望了一眼,凑到娘亲身旁:“戏快开始了,娘您一定会喜欢的。” 今日她只准备了一出戏——《红楼梦》前三回,她相信这戏一出,必能牢牢抓住消费者的心,一个也跑不掉,以后就在酒楼外挂出每日演出节目表,要看的就按着时间点来。 宋子木与宋妈妈在隔壁的一间较小些的雅间,这是姚静专门为他们母子两留出来的,热闹红火的日子,自然要一起分享。 宋妈妈坐在软塌上四处张望,这是她见过最精致独特的房间,忍不住问道:“这雅间得多少钱啊?” “二两银子。”宋子木一边倒茶一边笑着说。 “太贵了,我们快走吧,这房腾出来还能让小姐再赚二两银子。”宋妈妈站起身拉着儿子就要往外走。 宋子木急忙拉住母亲,安抚道:“这是小姐的一片心意,仅此一次,您走了她又要不开心了,您就坐这看看戏,她说这出戏您必会喜欢。” “我们去旁边与老爷夫人一块看。”幻梅与冬竹都在旁边那屋她是知道的。 “那屋子也没大多少,人多了挤,您就安心在这坐着吧,今日这些雅间都是安排好的,您走了也不会有人来的。” 静儿的心意他懂,他自是不会辜负了她的好意,他也有心让娘亲在这雅间安心看一出戏,让娘亲享受享受那些夫人们的生活,哪怕一次也好。 宋妈妈思前想后终是坐了下来,这样的日子她还是不要去给小姐添麻烦了,老老实实坐在这,待会儿跟着她们一块回去。 第六十一章 书 这个时代没有话筒音响,全靠伶人声音的穿透性在空气中传播,好在大家早已养成了安静看戏的好习惯,加上装修酒楼时考虑了声音传播的局限性,利用空间结构及声音传播的特点对酒楼进行了特别的改造,所以酒楼虽大,每个角落却也能清晰地听到台上伶人的声音。 台上正是《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除去姚静勉强想起的前世87版《红楼梦》的配乐,其余配乐均是邱燕创作。 舞台参照了现代的幕布背景及升降舞台的结构,方便随时变换场景,不过最后都是几位师父帮忙具体实现,姚静就是专业打酱油的。 令人惊叹的舞台,精美的服侍,悠扬的乐曲,无不紧紧抓着观众的心。 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刚演完也到了吃饭时间,正看得兴起的人们舍不得离去,挥手招来小二点菜。 雅间里的酒菜均是提前研究确定下来的,就为了让他们一次看开心吃好了,下次经常来,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酒楼里的菜色姚静基本都试吃过,她对这些菜的味道很有信心,但仍然期待得到惊为天人的评价。 她两眼紧紧盯着坐在桌旁的几人,就差不停追问,味道如何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就算是这道清炒什锦时蔬,味道丰满而不咸,清脆可口,请到这样的厨子你武师父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此时沐映雪终于能确定女儿开店并非一时兴起,这酒楼的菜色及风格在这南阳国也难寻第二家,若非早知这戏出自女儿之手,不然她定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幕戏与女儿有任何关系,女儿的能力恐不止于此吧。 “有娘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些菜虽然经过了她的味蕾考验,但她不能保证大家的口味喜好与她一样,娘亲对食物并不执着,对娘亲而言食物不过是填饱肚子的存在,得到她的肯定那一定就没问题了。 云晶坊的戏和曲慢慢流传开来,姚静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每部戏一出,她立即让云书房同步发书,而这些书和曲子最后传到了都城。 故事的精妙无不让人惊叹,更多人好奇云晶坊幕后主子的身份。 一个云晶坊可以说让姚静赚得盆满钵盈,置办了不少田地,地都租给了自己爹爹。俗话说自给自足很重要,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壮年劳动力,她就与爹爹商量,让军营租她的田地,种得粮食她拿三层,五层归军营平时吃穿用度,最后那二层就归战士所有,拿回家给父母妻儿。 一开始姚宏天是不同意的,姚静缠着爹爹说了三日,他才同意试一试。 她这么做不仅为士兵好也为国家好。耕地不仅能锻炼身体还能收获粮食,所以她提议士兵早晨操练,下午耕地,这样丰收后不仅能分得粮食,还能拿到俸禄,对于国家士兵自给自足,可以减少国家的负担,而且大大增加了士兵的幸福感满意度。 尝试了一年,姚宏天发现效果极为不错,立即让儿子以他的名义上报朝廷,不仅加官进爵还得了不少赏赐。 姚静得到消息,屁颠屁颠的就来找哥哥要求分赃。 “我的不就是你的?就你鬼点子多。”姚锐辰抱着妹妹狠狠亲了一口,不舍放开,灼热的看着妹妹被亲得红润的嘴唇,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我不管,你先给我!”姚静嫌弃的擦擦嘴,几年下来她已经勉强接受了嫁给自己哥哥的事实,但每次他这样看着自己,她仍然羞得想躲。 “行,都放你小金库里。”姚锐辰蹭蹭她的鼻尖,柔声问:“还打算继续置办田地?” “对!”她的目标就是广置田地,遍布世界各地,风险分担。 她早认清楚了,在这里粮食才是王道,没了粮食啥也不是。 “看来以后要靠静儿养我了。”姚锐辰柔情似水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那么清晰。 两人靠得太近,姚静脸颊泛红,眼神左右逃避,偷偷朝他扫了一眼,见他竟戏谑的看着自己,气得鼓起了眼珠。 敢笑话她害羞的样子,她就不信治不了他,鼻子对上他的鼻子,开始互瞪眼睛。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人笑一人怒。 士可杀不可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姚静侧过头印上他的嘴唇,伸出舌头笨拙的舔了舔他的嘴唇,感受到他的僵硬,嬉笑着挣脱他的怀抱,嘚瑟的跑了,想和她抖,他还嫩着。 姚锐辰看着消失的人影,无奈的摇摇头,转身伸手遮住嘴唇,舔了舔,眉欢眼笑,完全无法抑制。 人丑就要多读书,人笨更要多读书。 虽然不时要忙店里的事情,但学习的事不能落下。 这日又到了每月检查功课的日子,姚静难得早起,乖乖坐在学堂里等着被夫子打击。 “让你们看的书可有看完?”孙夫子跪坐在学堂前,手上拿着戒尺有意无意的看向姚静。 “回夫子,看完了。”三人齐声答道。 “不错,既然看完了,那你们都说说有什么想法,子木,你先来。”孙夫子不急着点姚静的大名,免得她回答完开始每次例行的无意识神游。 孙夫子布置的功课很简单,每月任选自己感兴趣的五本书阅读,读完了说说自己的感受或者做个总结。 这次宋子木选了地理人文方面的书,只因为姚静打算让云坊在各个国家遍地开花。 “西夏国无海,若将海鱼晒干应该能在西夏卖个好价钱,恒昌国少粮多牛羊,若用粮食与他们换牛羊,倒是笔不错的买卖,若能建立长期贸易往来,让他们填饱肚子,并进行文化输出,说不定能少些战争。我们还能走得更远,到更多的国家做买卖” 这些想法从他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冲去了姚静的院子,站在窗户旁却犹豫了,不知她是否已经睡了,但见屋内昏暗的光线还是尝试的唤了她两声。 姚静确实睡下了,刚进入半梦半醒状态,就被窗外的声音惊的瞬间恢复了意识。 她皱着眉细细分辨窗外的声音,竟然是子木,他从未这时间找过自己,她担心他有重要的事与自己说,遂起身披了衣服,将窗子开了一个缝。 第六十二章 文化输出 宋子木透过细缝见姚静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的亵衣,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嫩绿色的衣裳,红了脸,低下头不知所措:“你,你睡了?” “不然呢?你找我有何急事?”现在时辰不算晚,但她习惯早睡,自从迷路回来后,一个人时,不在屋里留一掌灯她睡不着。 “没,没,没有,你睡吧,我先回去了。”宋子木低着头转身欲逃。 “我都被你吵醒了,你却告诉我没什么事?”姚静见他局促的摸样想笑,她就那么吓人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天与你说也一样。”宋子木偷瞄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 “既然来了,就快说,不然我一晚上都要猜测你要与我说何事,我定睡不着。”姚静倚在窗子边,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我今日看书,突然有一些想法,想和你说说,问问你的意见。” 姚静眉眼一挑,鼓励他继续说。 宋子木将思绪理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期待而紧张的看着她。 姚静趴在窗台上,对着子木眨了眨眼睛,一笑:“子木,让你与我一起开铺子果然没错。” 前世她看过许多书,对历史发展趋势有所了解,知道各国贸易往来的重要性,但子木能有这样的想法却很不容易。 “你有没有什么意见。”得到肯定,宋子木眼睛亮了,期待的看着她。 “这些事都是你在管,我不是很懂,你就按着你的想法去做,我觉得一定会有不错的收获。”姚静想了想,继续道:“不过若你一定要我给些意见的话,我希望不仅进行物品交易,还可以进行文化输出,比如把云晶坊也带过去。” 记得前世风靡的日韩文化,不仅使日韩两国增加了对中国的贸易输出,更重要的在于对中国的文化影响,人民思想的影响,文化输出才是贸易金字塔的上层。 当然姚静进行文化输出并不是为了钱,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只是为了进行文化殖民,达到思想控制,对有威胁的民族进行同化。 战争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她没想过阻止,但她希望爹爹和哥哥每日能完好的回到家,她尊重他们的追求,所以她只能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想办法降低南阳国战争爆发的几率。 “好。”他也想着待时机成熟就将云晶坊开到其他国家,只是不像姚静想的那么深远,文化输出这词是他第一次听到,却是记住了。 姚静未与他讲文化输出与战争的关系,但他自己却慢慢琢磨了出来。 孙右点点头:“何为文化输出?” 宋子木看了姚静一眼,说:“将本国的文化风俗传到其他国家,让他们认同我们的文化,并学习我们的文化。” 他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但他觉得这样做似乎不错。 孙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眼神:“静儿有何想法?” “学生没有什么想法。”姚静摇摇头。 她并不想说文化输出最终的目的是要让别人忘记自己的文化,丢了传承,这样似乎显得自己心思太深沉恐怖了,不好不好。 “恩,子木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孙右只当自己猜错了,子木看姚静应该只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孙梓瑶微偏着头,看向子木,他总是有各种新奇的想法,虽比自己小两岁,却比自己厉害了不知多少,就是自己最爱的诗词歌赋,自己也远远比不上他,打理铺子这种事真的是委屈他了。 “梓瑶你看了什么书?”孙右轻轻敲了敲女儿的桌子提醒道。 孙梓瑶猛然转过头,抬头看向爹爹,楞了一瞬,缓过神柔声说:“学生看了些诗歌集。” “看了可有什么想法?” 女儿的喜好作为爹爹的孙右自然知道,喜欢诗词歌赋无可厚非,但她喜欢的太过局限,就算不像子木那般博览群书,能像姚静那样乱七八糟都了解一些也是好的,偏偏女儿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诗歌创作上,这样只能学会技巧,难以作出引人共鸣的诗句。 “学生最喜欢诗人唐成荫,他的诗有的借鉴历史经验教训指陈政事、讥评时世,有的以男女爱情相思为题材,意境悠远,情思宛转,辞藻精丽,读来令人深陷其中,年轻时他的诗里充满激情、渴望有所作为,晚年多次被人陷害,诗歌表现出愤懑不平之气和对社会腐败现象的批判。” 她没说她最喜欢唐成荫描写爱情的诗句,幼时不能理解的比喻,她想也许现在的她懂了。 “恩,不错,不过若你闲暇时能尝试看看其他类型的书就更好了。” 姚静眼睛珠子一转,唐成荫她记得,最出名的是关于爱情的诗句。 她心下有了想法,轻轻一笑,对着梓瑶眨眨眼:“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见梓瑶小脸一红,姚静知道自己猜对了,小妮子情窦初开,只是不知对象是谁。 “这诗句你从哪看来的?”自己的学生孙右清楚,她天生缺了吟诗作对的那根弦,这诗显然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梦到的。”姚静小嘴一翘,不爽被夫子看低,即使她确实没那能力。 他也不追究,习惯了她用做梦来搪塞一切她不想说的事。 “那你看了什么书?” “岐黄之术一类的书。”姚静摇头晃脑得瑟的说,她看书之广,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据孙右所知,姚静对学医治病并无兴趣,不然当初祁神医追着要收她为徒时,她也不会每日东躲西藏。那她看这些书,定是有目的的。 “你看这书可是要寻找什么东西?” 其实不是姚静不想学医,而是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她不聪明,没悟性,祁神医要收自己为徒不过是因为听说自己是天才,觉得有趣才找上自己,若自己真与他学了,以他的性子,定要跳脚怨自己骗了他,令他失望。 不得不说孙右确实了解自己的学生,姚静看岐黄之术只是因为前世听说火药是在炼丹过程中偶然发现的。就想看看这个时代火药是否已经发明出来了,是怎么出来的而已。 她知道火药的成分,却忘了硝石、木炭、硫磺的配比,更不知道怎么提炼这些东西,只能找现成,可惜她没有找到。 “夫子,若存在一种东西,爆炸了,一栋房子甚至一条街道就‘轰’的一声瞬间粉碎了,你说这样的东西,存在是好还是坏?”姚静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找不找得到详细记载火药的书她不介意,大不了她找人去试,但她不想让火药因为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 “任何事情不能孤立的说是好是坏,何为好,何为坏,总是要有一个标准的,以谁的立场评判好坏,恕老夫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孙夫子皱着眉摇了摇头,她的想法总是奇怪,她说的这种东西让他感到震惊害怕,若真有这种东西存在,他无法想象。 第六十三章 发现八卦 姚静抬起头,露齿一笑:“但学生认为暂时来说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她问过爹爹,这世界并不存在类似火药的东西,她也没有找到任何火药出现的痕迹,既然如此那就顺应万物的发展,她不要干预了。 若有火药,爹爹打战确实能所向披靡,但任何事情都是双面的,不能避免火药被有心人拿去做其他事情。 她不是圣母,但忘不了电视上那一个个被炸毁家园,身上血肉模糊,双眼绝望痛苦望向镜头的无辜人。她不希望自己是造成这种场面的源头。 “静儿,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真的有那么恐怖的东西存在吗?”孙梓瑶心里有些怕怕的问道。 “没有,不过是我梦里曾出现过的东西,我好奇罢了。” “你总是做奇怪的梦,我就。。。”她想说她极少做梦,但想到最近几日梦到的人,却是羞红了脸。 突然脸红必有原因,姚静促狭的朝子木挤了挤眼睛,偏偏那个呆子完全不明白她在乐什么。 她觉得无趣,没有人与自己分享八卦,自己是何等的孤独。 下了课,姚静向夫子借了梓瑶半日,拉着她往云晶坊奔去。 她很好奇!挠心! 她准备待会儿梓瑶看戏看得入神时,从她嘴里套出是哪个男人获得了她的芳心。 “静儿,就我们两人?”孙梓瑶看着楼下的戏,故作不经意的问。 姚静并未多想:“对啊!”不过只是一瞬就反应过来,凑到她身旁:“不然你想让谁来?” 孙梓瑶心虚的往旁边一躲,小脸一红,眼睛左右闪躲:“没有,我只是随意问问,就我们两人占着这么大一间雅间挺浪费的。” “是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房平日就是空着的?”姚静坐到一旁,悠闲的拿起茶杯。 孙梓瑶一愣,她一急竟说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话,只得绞尽脑汁补救:“我是觉得这么大的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人看戏,未免有些空荡,若能多些人就更好了。” “那你想让谁来,你说,我立马让人去请。”姚静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嫌弃梓瑶段位太低,完全没有挑战性。 “我,我只是随意说说,其实就我们两人也挺好。”孙梓瑶不傻,已经镇定下来,知道姚静套她话,只要她死不承认,她也奈她不何。 “我也觉得就我们两人挺好。”姚静愉快的附和,这样才有意思,太容易套出来的信息,总少了些趣味。 好久没来这里打盹儿,姚静看着菜单上的菜色,许多她都想吃,埋头就是一顿点。 “静儿,你少选些,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自从孙右做了姚静的夫子,孙府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提升,特别是云晶坊开业后,几位夫子的名下姚静都给分了股,银钱自然是不缺,但孙右不喜铺张浪费,即使手上银钱多了,生活上未有太大改变。 梓瑶继承了孙右生活观念,忍不住出声阻止姚静。 姚静看到吃的就失去了自制力,被梓瑶一提醒立马反应过来,不舍的划去许多菜,在梓瑶的一再提醒下只留下两菜一汤。 “与你吃饭真没劲。”姚静不满的吐槽,若把幻梅带来,那小家伙一人顶两人饭量,吃饭都香多了。 孙梓瑶只掩嘴轻笑,并未恼怒。 要说梓瑶能与姚静成为朋友,可以算是奇迹,两人爱好不一样,性格不一样,生活习惯更不一样。 能成为朋友,可能是因为梓瑶一直在仰望姚静,在她心里她是羡慕她的,羡慕她聪明,羡慕她有勇气做她想做的一切,羡慕她有子木陪在身旁。 而她能成为姚静的朋友,一方面因为她是孙右的女儿,一方面因为她俩一同长大,一方面因为她性格温婉,姚静习惯了一个没有城府,总是笑得温柔的女子在身旁。 看着桌上的三个菜,姚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菜量比以前少了! 殊不知这是石阳听说她来,故意让厨房给她菜量减半,谁让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二世祖,只会吃还挑剔。 孙梓瑶饭量小,并未发觉有何不妥,坐到了桌边,眼睛不时往外瞟,显然这出剧很合她心。 姚静眼睛一转:“我们两人吃饭似乎真有些无趣,不如我让人去军营里把哥哥叫来。” 梓瑶接触的男子不多,姚静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她不介意一个一个慢慢点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自己心里无比优秀的哥哥,梓瑶是知道她和哥哥婚约的,应该不可能是哥哥,但还是说了出来。 孙梓瑶抬起头,没有多想:“好啊,不过那要再加些菜吧,这些菜也要先抬下去温热着。” 她的反应,明显对姚锐辰无意,姚静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再叫上子木吧,他现在恐怕也还没吃饭。”见梓瑶端着茶的手一晃,姚静眼睛一亮,继续说:“你也知道,现在这些铺子都是他一人打理,他还要兼顾学业,常常忙得吃不上饭,我看着都不忍呢。” 孙梓瑶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茶,低垂着眼,说:“一起吧!静儿,这些铺子不是司先生在打理嘛,怎么是子木一人在管?” “司父本来就不喜欢弄这些事,子木这些年跟着他学习,已经出师了,现在主要是他一人打理,你说子木是不是很厉害?”姚静默默挪到她身旁,意味深长的说。 “确实挺厉害的。”梓瑶知道的不过是父亲在家时偶尔向娘夸赞子木透露的一些事,姚静说的这些事她并不太清楚。 “我看子木也不小了,过几年我就该成亲了,到时子木还是一人我可不放心,我要和奶娘商量商量,看谁家姑娘不错,早早给他定门亲事。”姚静玩着一缕头发一本正经的说。 孙梓瑶心脏重重一跳,瞟了姚静一眼:“子木可有说他心仪什么样的女子?” “你问这做什么?”姚静故作疑惑的看着她。 梓瑶眼神一闪,轻声说:“白阳城里的这些姑娘,我与她们有些来往,知道的可能比你多一些。” 姚静懒得应酬,城里小姐递来的帖子她一概不理,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来邀请她了,她与这些小姐确实不熟,从某方面来说她的生活圈子很小,也很单纯。 “子木喜欢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不如待会儿他来了问问他?”姚静强忍住窃笑,唤了人进来,让他去把子木找来。 第六十四章 吃面 梓瑶见人出去了,有些疑惑:“锐辰哥呢?不让人一块儿去请他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刚刚突然想到这个时间他可能已经吃过了。”姚静随意敷衍道。 兵营离这不算近,哥哥来这吃一顿饭,一来回,午睡时间就没了,她可舍不得,毕竟中午不睡下午奔溃。 宋子木正好在附近,不一会儿就来了。 从他一进门,姚静的小眼睛就贼兮兮的观察梓瑶的反应,见对方不时瞟向子木却故作镇定的摸样,她觉得自己可以百分之八十确定她心仪之人就是子木。 “子木,还好你来了,若你不来,我就只能吃两菜一汤,你来了,梓瑶大方的让我多点了三个菜。” 孙梓瑶小脸一红:“男子吃的自然比我们多些,浪费不好。” 姚静嘴角一扯,真会找借口,她们两人吃三个菜,多一个子木就翻了一倍,她又不傻,重色轻友就重色轻友,还不敢承认。 她不承认就算了,毕竟女孩子面子薄,不过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子木,刚刚我们还在猜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既然你本人在这里,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们。” 宋子木眼神深沉地看了姚静一眼,看得姚静身上一凉,有些怕怕,他这般看着她,是不是她说错话了,这应该不是什么不能问的话吧。 “我尚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宋子木低下头,掩了情绪。 没想就现在想,不过姚静被刚刚那一眼吓到了,再不敢问出口。 孙梓瑶望向子木,见他神色淡淡,信了他的话,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窃喜。 一顿饭姚静吃得心不在焉,不时探究的望着两人。 “可是菜不和口味?”宋子木未多想,只当她嘴又变刁了。 “没有,挺好挺好。”说着,姚静狠狠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她平日可不是爱吃白饭的人,她今日应该有心事,子木看了梓瑶一眼,终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孙梓瑶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毫不掩饰的探究,只是她心虚,未敢说,见子木开口,她也问出了口:“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姚静完全不做思考、理所当然的说。 孙梓瑶瞄了子木一眼,嗔怪的瞪了姚静一眼,脸颊通红的低下头,嘴角不可抑制的上弯。 这句话并非姚静第一次对她说,她对这话可说已经免疫了,今天这反常的表现,姚静可以确定她百分之百对子木动了心。 不错,不错!梓瑶很有眼光,虽说子木的出身一般,但他很有潜力,就说现在他一人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很不容易,果然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就是厉害。 姚静的目的达到,吃完饭,将梓瑶交给子木,叮嘱他一定要将她亲自送到家,自己则坐着马车悠悠的回府了。咱老百姓啊!今儿真呀么真高兴! 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姚静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感觉有些无聊,踢了一脚假旺旺,决定到处转悠转悠。 “笨狗,你说我们去哪呢?” “旺旺!”假旺旺随意应了一声,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询问它的意见。 “哥哥在军营,没意思;娘亲见到我一定会让我回屋练琴,还是算了;梓瑶这个时辰应该在看书,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子木,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我似乎有几日未见到他了,不如我们去找他吧!” 说完,不等假旺旺有所反应,姚静扯着狗绳脚尖轻点地面,快速往前飞奔,不管身后挣扎的笨狗。 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又走了几个铺子,她总算在库房找到了他。 手一松,狗绳从她手中一松,假旺旺激动的跃起扑在宋子木身上,它总算摆脱姚静的魔爪了。 “你怎么来了?”宋子木抱住假旺旺的狗头,揉了揉,看向姚静。 她基本不管店里的事,连带着库房也从未来过,今日是刮了什么风,把她刮来了。 “无聊到处逛逛,你在做什么呢?”姚静低头,拿起桌上的册子随意翻了翻。 “这月的账本,还有些物料清单。”宋子木安抚好假旺旺,让它在一旁趴着,示意库房的人倒杯水来。 “什么时候能看完?”姚静嫌弃的丢下账本,记得真简单,若想做假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子木顺手拿起她丢下的账本,翻了翻,似乎没什么问题,她这表情是为何,若他没记错她应该不会看账本,许是觉得这些数字晃着她眼睛痛吧。 “恐怕还要等一个时辰,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先忙,我坐一会儿。”说完,她毫不客气的在一旁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开始发呆。 她在一旁坐着,他难以静心,一个时辰就能看完的东西,他硬是看了一个半时辰。 “看得真慢!”姚静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时辰:“请我吃饭。” “好,你想吃什么?”宋子木将账本放入柜子中锁上,转过身问道。 “去街边随便吃些吧。”许久不吃路边摊,她有些馋了。 “可是夫人说了不让你吃这些东西。”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姚静瞪他一眼,真是木头脑袋。 宋子木深呼了口气,她的要求他总是不忍心拒绝,只得点点头:“这附近正好有一处的面不错,可要去尝尝。” “好啊!” 反正她不经常逛街,哪有好吃的她也不清楚,。 出了库房左走,第一个岔路左转,大约一百米处,有一块较大的空地上支着一个茅草棚子,棚子下有几个矮木桌和一些小凳子,角落放着一个大锅正咕噜咕噜的煮着沸水。 许是到了吃饭的时间,草鹏下坐满了人,只余一个小桌子是空着。 “大婶,要两碗牛肉面。”宋子木熟稔的与站在锅子旁忙碌的妇人说。 “好,宋公子你先坐一会儿,马上来。”妇人说着朝他身旁的姚静打量了几眼,淳朴的笑了笑。 姚静不是难相处的人,也礼貌的回了一个笑。 宋子木带着姚静在唯一空着的小桌子旁坐下,她也不矫情,坐得很是豪迈,还好她今日穿了男装,不然光提裙子就够她累的。 “当家的,与宋公子一块儿来的那人,看着怎么像个姑娘。”妇人悄声同身旁揉面的男人说。 男人朝姚静那瞟了一眼:“心里知道就行了,这些事与我们无关,快下面,别让人等急了。” 第六十五章 借贷记账法 “看那摸样真俊,你说会不会是姚府的那位小姐啊?”妇人显然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边煮面,一边不时往姚静她们那边看。 “你问我我问谁去。”男人不由好气的说。 姚静被人看着心里发憷,摸着脸:“那大婶怎么总往我们这看?” 宋子木将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般来这吃东西的很少有你这般穿着的,许是对你好奇吧。” “我觉得她可能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姚静自恋的将子木吞回去的话说了出来,似乎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事实,还朝他抛了个眉眼。 宋子木脸一红,急忙低下了头。 姚静努努嘴,真是单纯,这样就不好意思了,哥哥若这般多好,偏偏脸皮厚的能当城墙用。 “宋公子,你们慢慢用。”夫人将面端上,笑着说。 宋子木接过碗,放到桌上:“谢谢!” 看着清汤上飘着一些葱末混着几块牛肉,姚静感觉没有一丝食欲,她喜欢吃味道饱满配料丰富颜色鲜艳的面,不喜欢清汤寡水的。 宋子木自然知道她的口味:“你尝尝,虽然清淡了些,味道真的不错。” 姚静努努嘴,拿起筷子,低头嗅了嗅,问起来有牛肉淡淡的香味,尝试的夹了一筷子喂到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 “味道还不错吧!”见她吃得不亦乐乎,宋子木眼神都柔和了。 “恩恩!”姚静嘴里塞着面,猛点头。 面很细但很有嚼劲,虽然清淡,但用牛骨熬的汤汁渗到了面里,使每一口面条都带有浓郁的牛肉稥,再配上葱的清香,味道饱满不显单调,特别是那汤鲜甜爽口,姚静硬是喝了好几大口,直到肚子再也撑不下才念念不舍的擦了擦嘴。 宋子木知道她有睡午觉的习惯:“我送你回去吧!” “你呢?”姚静揉揉肚子,很满足。 “下午有几个掌柜要过来说上月铺子的营业情况。”铺子越开越多,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哦!我不回去了,今天就跟着你了,回去也无聊。” 姚静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突然发现自己竟从未过问铺子的事,若不是今日临时起意过来,恐怕她还不知道这里记账的方式如此简单。 不管怎么说这铺子都是她的产业,她再怎么不上心,也不能给别人留下钻空子的机会。 “你终于愿意管铺子了!”夫人说了许多次,她却怎么都不愿意碰触这些,若夫人知道她终于对这些上心了,定会很欣慰。 “谁说的,有你管着,我来添什么乱,我可不是管理的料,你管着就是了。”她很信任子木,更相信他的能力。 “好吧!”宋子木无力的说。 他可以帮她打理,但她总归要学会看账本,以后她成亲了,总有一天是要自己管家的,到时候这些都不会,被哪个婆子忽悠了可怎么办。 回到库房,姚静拿过他桌上的算盘,随意拨弄了几下,这东西在她工作的时候已经淘汰了,不过她会用,还用得不错。 “子木啊,你有没有觉得账本记得太简单了?” “那你觉得该怎么记?”宋子木并未太在意她的话,账本一直以来都是这般记的,可能她看账本上只是记了几笔,觉得看不太明白。 “我教你一种记账方法要不要?”姚静放下算盘,坐了下来。 “好。”她开心就好,他不介意陪她玩玩,她再聪明,没接触过的东西不可能无师自通。 “既然你这么想学,我就教你吧,你可要认真听,我只教一遍。”姚静得瑟的说。 前世她大学学的会计,在大学就考了会计证,毕业当了几年小会计,运气不错,遇到一个待她极好的前辈,教了她不少做账的诀窍,在她与上一个世告别前她已经开始在外面接私活了,生活刚见好转,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人生啊,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姚静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借贷复式记账法’几个字。 “记住这七个字,这就是我要教你的记账方法。” 子木见她一本正经的摸样,也带了认真,心里嘀咕:难道她又做梦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借方在账簿的左侧,贷方在账簿的右侧。记住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共有六种科目,分别是资产类科目、负债类科目、共同类科目、所有者权益类科目、成本类科目和损益类科目。。。。。。” 姚静一边讲一边在纸上举例,同时还把分红股权的概念一并讲了。 虽然当初考会计她看了三本书,但对于子木而言只用得到会计基础中的一部分,内容并不算很多。 这边刚讲完,各铺子的掌柜就都来了。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困了,你忙,若有什么不懂的来找我就是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宋子木想叫住她一块听掌柜们的汇报,但见她困得慌也就未多说什么。 夜晚,将手头上的事忙完,宋子木点着灯一边看账本,一边按姚静教的方法记账,越用越觉得好,决定写一本简单的教程,将这个方法教给各个掌柜。 第二天傍晚,姚静抚摸着肚子一摇一摆地走在院子中消食,宋子木兴冲冲的跑到她面前,将手中的小册子递给她。 “你看看这其中可有什么错误?” 姚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低头见封面几个大字恍然大悟:“回屋看吧!” 看着上面的内容,姚静嫉妒,嫉妒他只听了一遍自己混乱的讲解就理解了,想当年自己可是啃了许久书、做了许多练习才明白。 咬牙切齿地在书上标注、添加了一些东西,姚静将册子还给他:“差不多了。” 宋子木翻了翻,复杂的看着她。 “我是天才,就这么简单!”不用猜姚静都知道他想问自己什么,这个答案她相信他一定会接受,毕竟她可是他们心中的天才。 “你为什么不告诉夫人你会看帐本,若她知道定会开心的。” 宋子木有些低落,他一直在努力奔跑着追逐她的身影,每次以为快追上了,才知道那只是她留下的影子。 “自然有我的原因,小孩不要管那么多。”天知道她上一世做账查账得都快吐了,她坚决不要再做老本行。 姚静挥挥手将他赶出去,故意忽略了他眼底的低沉,只当他长期与自己这个天才在一起受到了暴击伤害。 年轻人都是要受打击才能坚强的成长,不是大事,不是大事。 第六十六章 行善 沐映雪心善,每月都会让家仆到街上施粥,每年安排大夫义诊,这样的善事她一直想希望女儿参与,只是姚静一听她提起,溜得比兔子它爹都快。 也不是姚静心硬,只是觉得这种的事治标不治本,吃了上顿没下顿,人终归要靠自己创造财富,即使她曾经一度想啃老,但那也是因为她家境允许。 这日,她又准备溜,但是沐映雪打定了注意,不会随了她意。 沐映雪对女儿非常担心。 女儿心太淡,看似每日很开心,但除了银钱和食物外很少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这样的人生似乎缺少了什么。 她曾担心女儿对一切太漠然,却见她牵挂战场上的士兵,有时候她都有点弄不明白女儿的性子。 不论如何,这次施粥的事她一定要让女儿负责,总有一天姚家的这个传统定是要让她接手的。 “娘,人家今日还要看书、弹琴、练舞。”姚静挎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不急,施粥离现在还有十多日,你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就足够了。”沐映雪不为所动,任由女儿怎么撒娇也没用。 “可是女儿没有经验啊!”姚静小眼神如兔子般可怜兮兮的望着娘亲。 “我会让王妈妈在一旁帮着你。”一切她都安排好了,她也不用女儿做什么,只要全程参与就可以了,多参与几次自然就清楚了。 姚静见娘亲打定主意,嘟着嘴在一旁坐下,不满的扯扯嘴:“不要,人家不要去,我要睡觉。” 沐映雪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些无力:“静儿,你不小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若想耍赖,辰儿这段时间正好没那么忙,许是可以抽出些时间,陪你一起准备施粥的事。” 故意的,娘亲一定是故意的,在家里她最奈何不了的就是哥哥,若哥哥盯着自己,她的美好人生都会灰暗不少,娘亲太坏了。 “王妈妈一人就能安排好,为何还要我一块儿,大不了这次施粥的所有费用从我的小金库出还不行吗?”姚静肉疼的说,那些可都是她‘血汗’钱。 “若只有王妈妈出面,那世人只会说是镇国公府心善,但若是你出面,那感激的就不止止是姚府,对你必然会有一番夸赞。” 做善事有时候不仅仅是因为善心,其中的门门道道可多着。 “我要他们的夸赞做什么?我现在可是傻子!” 姚静完全不为所动,若是在意那些虚名,她也不会听从爹娘的意见,那次意外后顺理成章的变‘傻’了。 “世人说你傻,还真不是冤枉了你。”沐映雪瞪了女儿一样,耐心的解释:“不是你要这些虚名,而是家族现在需要你有这些人心。” 姚静不傻,娘亲一点她就明白了。 才与善不一样,善不仅会让世人记住施善之人的好,还不容易引起他人的嫉妒。 姚家本来就位高权重,现在被她折腾得财富越积越厚,若再不散些财,在百姓眼里博些好名声,怕是哪日招来仇富之人的嫉妒,应了朝中某些人的心意,使姚家遭了灾。 既然不得不做,那一定要做到最好。 她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但她不同情游手好闲、偷奸耍滑的之辈。 “娘,女儿有个想法,施粥义诊只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不如教给他们谋生的本领,让他们自己改变命运。” “你有这个想法不错,娘支持你,只是施粥和义诊还是不能就此省了。”毕竟他们针对的对象是所有人,不是部分人。 姚静拿起大枣狠狠咬了一口,即使在不愿,但娘都这么说了,只得这么做。 “你打算怎么做?”沐映雪见女儿有了小脾气,心里却乐了,她总归还是小孩子,想事情不够全面。 “开办学堂之类的吧,只是突然有这么个想法,待我问问夫子,让他们给些意见。”顺便把这事甩出去,自己一人折腾多累啊,她还是和往常一般,出点子就行了 “这样也好。”女儿愿意去做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结果,她完全不担心。 “娘,您看这银子?”开学堂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办好的事,这可得问清楚了。 沐映雪知道女儿的小心思,不过这次她不会顺了她的心:“以后这些事情上的花费都从你那出吧,你的那些元宝太占地方了。” 一笔一笔的往外掏钱,至少有事能让她上心。这有了事情做,人就不容易乱想,也就不容易闲出病来。 姚静小脸一垮,哪有人嫌弃银子占地方的,她好不容易存了那么点银子,容易嘛她。 生无可恋地从娘亲那离开,姚静心情低落的溜到花园散心。 独自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双脚搭在假旺旺身上,闭目养神。 虽然答应了娘亲的要求,不过做事不能急,要先冷静下来,整理一下思绪,再行动,比如现在,她准备先打个盹,睡醒了再做打算。 姚静睡得迷迷糊糊,假旺旺突然蹿起,她一双脚落到地上,但她完全没受影响,深吸一口气,继续睡。 假旺旺躲到树丛中,垂着尾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站在姚静身旁的人。 唐燕南瞥了一眼假旺旺,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狗。 抬脚踢了踢地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姚静,还算好府上戒备森严,不然照她这样的睡法,不知道被坏人抓走多少次了,他真的好嫌弃她。 姚静一滚,滚出了一米,继续睡。 唐燕南眯了眯眼,他认为自己要去找司元裕好好说道说道,他让他来教她习武,教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还是这般废材,连基本的警觉都没有。 唐燕南朝姚静走近两步,又踢了两脚。 这次姚静连滚都没有滚,蠕动了两下,继续睡。 他觉得,这时候蹿出一条毒蛇,都能立即把她杀了。 忍无可忍,唐燕南弯下腰,提起姚静的衣服,直接把她飞了出去。 感觉到不对劲,姚静睁开眼,吓得一个用力,总算勉强一个翻转,双脚落在了地,就着重力下蹲减少冲击力对膝盖的伤害。 姚静勉强平复了急促的心跳,庆幸自己没有与大地进行一次亲密的拥抱,咬牙切齿的站起身,看着罪魁祸首。 “你发什么神经病?” “你娘让你行善事,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我不会帮忙。”唐燕南毫无形象的大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第六十七章 溜得快 “不帮就不帮,你丢我做什么?”说着姚静一脚朝他踹去。 唐燕南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俯视着她:“你这点能耐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你要知道,今日出现在这的是我,我不会要你的命,但下一次出现的人就不一定了。” 姚静这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朝他身上就招呼,即使打不到他,她也要发泄下火气,不然她憋屈。 “若是其他人,笨狗早叫了,你当我是死猪啊!”一边动手,姚静还不忘一边动嘴,若问这假旺旺最怕谁,那必然是眼前这个家伙。 “就它?想让它闭嘴容易的很,你还指望它救你?”唐燕南背着手,轻松的躲避姚静的攻击。 打了许久,姚静气喘嘘嘘却没有碰到他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打了。 “就你这点能耐,随便来一个人都能要了你的命,看来元裕对你太好了。”唐燕南大气都不带喘一下,沉思的看着她。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再怎么学我也不可能打过你,不过我逃命本事还是不错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小命,有危险我绝对跑得比你快。” 姚静不用猜都知道他定会让司傅‘折磨’她,立即为自己辩驳。 “就你刚才的表现,你还没跑,就死了。” 姚静在心里骂了假旺旺一顿,都怪那只胆小的笨狗不吭一声就逃了,待她抓到它定要狠狠揉虐它。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所以你来了我才不会有警觉,若是别人,还没靠近,我就跳起来了。”姚静举着手,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话百分之两百的是事实。 唐燕南斜了她一眼,高冷的转身,不再理睬她。 姚静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他这是什么意思,好歹给句话啊,她不要司傅的虐待。立即飞奔而起,朝他扑去。 唐燕南头也不回的躲了她的袭击,却未注意到她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的鞭子,竟被紧紧的缠住了手腕。 “下次再被我逮到,你知道后果。”唐燕南手一甩,鞭子就离开了他的手腕。 姚静一跳,吊在他身上,喜滋滋的说:“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 “放开。”唐燕南感受着被勒得快要窒息的脖子,淡淡的说。 “你最近要忙什么?”姚静忽略他的命令,不过却放松了些。 “这与你无关,你好好办完你娘交给你的事就行了,这次多散些财,别小气。”唐燕南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脑袋搭在自己肩上的姚静。 “恩恩,我知道,我会让别人觉得姚家的钱都散出去做善事了。”姚静点点头,叮嘱道:“早些回来,不然媳妇就被别人骗走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唐燕南扯下她的手,径直离开了。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望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该吃饭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倒也快,打个盹,发个呆,吃些东西,天已经黑了,娘亲交代的事情姚静仿佛忘了一般。 洗了澡,姚静盘腿坐在软榻上,任由冬竹站在身后给她擦头发。 冬竹早已嫁了人,被许给了姚府管事的长子,还是姚静发现两人互生情愫,去向娘亲求来的。 “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顺。”冬竹一边轻柔的擦拭头发,一边羡慕的说。 “我也这般觉得。”姚静得瑟的说。 她可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头上稀少的黄毛,许是吃得好,许是睡得好,不知不觉头发越长越密,让她欢喜。 姚锐辰进屋就听到妹妹的自夸,笑着说:“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姚静猛然转过身,眉一挑,眼角一勾,瞥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我要睡觉了。” 听她这么说,他也不恼,挥退了冬竹,拿起帕子给她擦头发。 姚静看着没有一丝犹豫欢快退下的冬竹,气得直瞪眼,朝着门外大声嚷嚷:“你到底是谁的人啊!下月不给你发月钱!” “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看看别家的姑娘,说话轻声细气,再看你,这声音能把人耳朵震懵了。”姚锐辰嘴角带笑,手上动作不停。 姚静猛然转过头,抢过他手中的帕子:“那你找别的姑娘去。” 还算姚锐辰反应快,急忙松了她的头发,不然此时她必扯了头发吃痛:“可谁让我心里只有你,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姚静小脸微红,心里甜甜的,如吃了蜜一般。 他抓住她的手,他手掌的温度吓得她想逃,他趁机从她手里拿过帕子,按着她的肩:“坐好了,别乱动,待会儿扯了你头发可别怪我。” “你可还没说这么晚你来做什么。”哥哥动作轻柔,弄得她很舒服,直犯困。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答应娘的事可有头绪了。”妹妹的头发柔顺得仿佛绸缎一般,让他爱不释手。 “怎么,你要帮我?”姚静伸手摸了摸头发的湿度,感觉水汽已经没多少了,再晾一会儿就可以睡了。 “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帮你,那我就勉强答应吧。”姚锐辰放下帕子,拿起一旁的梳子顺发。 姚静不过随口一说,不想他竟然答应了:“这可不是一两日的事,你事情多还是算了,这些事我自己能行。” 她一点儿也不想他帮忙,他在一旁盯着自己,定会限制自己的自由。 “我与爹爹说过了,他同意让我休息十日。” 姚锐辰从身后抱住妹妹,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天的疲劳仿佛瞬间飞散,心里只余满足。 姚静僵硬的被哥哥抱着,小脸通红,看来他是早已打定了注意,娘亲挖了一个坑给自己,不管她答不答应,这事哥哥都会参与。 “我困了。”姚静声音干涩的说。 姚锐辰直起身:“头发还未干透,过会儿再睡。” “哦。” 他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左右躲闪的眼睛,笑了:“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说我怕你,我才不怕你。”姚静嘴巴一鼓,瞪着他。 姚锐辰也不和她争辩,抱起她,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将她圈在怀里:“听娘说你想开办学堂,具体你是怎么想的?” 姚静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我只是觉得这事既然要做,钱也花出去了,就尽可能获得最好的效果。” 姚锐辰抓住她的手,‘嗯’了一声,鼓励她继续说。 第六十八章 办学堂 “现在铺子越开越多,有时候合适的人不容易找到,不如自己培养,就想着开办学堂免费招收那些家境困难又没有生活技能的人,到时能力强的又愿意进铺子的人就留下,这是双赢的结果,不过学堂该教授什么内容我真不清楚。” 姚锐辰紧了紧手臂:“想法不错,不过这可是一笔不小费用。” “要多少。”姚静心脏一缩,转过头试探的问道。 姚锐辰趁机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既然要办学堂,自然不能只在白阳城,其他地方也需要办几所,这要置地、请先生、还有学生的生活费之类的都是一笔小数目。” 姚静眼睛圆瞪,感觉到心在流血,咬牙切齿的说:“娘让我散财,就散吧,不过到时候花出去一两银子,一定要让别人觉得我出了三两。” 剩下的二两她要藏好,谁都别想惦记。 “就你鬼点子多。”姚锐辰的下巴在妹妹的头顶蹭了蹭,宠溺的笑了。 第二日一大早,姚静正睡得香甜,感觉鼻子痒,揉了揉,却碰到一个毛茸茸的条状物,吓得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不停轻拍鼻子,两只眼到处搜寻奇怪的物体。 姚锐辰手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晃,笑得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姚静看到罪魁祸首,气得心肝痛,他知道自己最怕毛毛的虫子,还故意拿这东西逗自己。 一跃从床上落下,看也不看他一眼,姚静气呼呼的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又返回来,从奶娘手里拿过衣服开始胡乱往身上套。 “生气了?”姚锐辰凑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问。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姚静就觉得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见她哭了,姚锐辰立马慌了,急忙擦拭着她的眼泪,心疼的说:“哥哥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你明、明明知道我、怕虫子,还故意拿、拿、拿那东西吓我,我、我一天的好心情就、就这么被你吓没了,你知、知不知道惊、惊醒很伤身啊!” 姚静撇着嘴,伤心极了,别人这样她可能最多骂几句就过了,但这人是哥哥她就觉得又气又委屈。 “好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静儿乖,不哭,不哭。”姚锐辰抱住妹妹,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口。 哭饱了,姚静将他推出去,换了衣服,洗漱一番,与他一起去爹娘的院子。 “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姚静甩掉他拉着自己的手,虽然接受了他的道歉,但她的气还没完全消。 “想多看看你。”姚锐辰又拉住她的手。 “每日都看,有什么好看的。”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话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看不够。”姚锐辰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掌。 “痒。”姚静想抽手却抽不出来,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以防他使坏。 “我约了孙先生,用了早饭在念堂见,与他商量学堂的事。”握紧软软的仿若无骨的小手,姚锐辰终于说了正事。 孙先生曾在书院任过职,问他的意见那是再好不过的。 “再叫上子木。” 她不打算亲力亲为,当她向娘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子木就已经在她的计划中了。 姚锐辰并不想叫上子木,想了想,还是勉强应了。 每月宋子木总会腾出一些时间看书,今日事情少,他准备一整日看书作画,平复这几日因行商而烦躁的心。 他一套剑刚舞完,角落等候的下人立即走上前,行了礼。即使他在府上不是主子,但府上的人都清楚他在府中的地位,尊称他公子。 “公子,小姐让您用过早饭去念堂。” “可有说什么事。” “未说。” “恩,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她找他,他很开心,虽然同在府上,但他已经几日未曾见过她了。 用过早饭,宋子木嘴角挂着无法隐藏的笑意走进念堂,只一眼就注意到了左手杵在桌上的姚静,眼睛亮了。 还未上前,见到坐在一旁的少爷,嘴上的笑容却猛然敛了,一起消失的还有眼里的神采。 “少爷,小姐。”宋子木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姚静撇了撇嘴角,看了一眼哥哥,指着一旁的椅子,让他坐。 人到齐了,她也不说客套话,直奔主题。 “夫子、子木,今日请你们来呢,是希望你们能给我出些主意的。” 姚静坐直身子,眨巴着大眼睛继续说:“我娘说做人要与人为善,要知感恩,自己吃饱了穿暖了,心里不能忘了还有许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以我就想着做些事,用我手上仅有的一点银钱最大限度的帮助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 “这确实是积德行善好事,有什么需要的你说就是了。”孙右赞许的说,姚夫人心善是出了名的,看来静儿也继承了她的善良。 “我是这样想的,施舍食物只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一世,不如开办学堂,对于那些真正愿意努力向上的人,我们就给他们机会,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教一些能养家糊口的技能,但对于那些只想坐等天上掉馅饼的人,给些食物打发了就是了。只是我常年在这深闺中,不知开办学堂应注意些什么。”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虽然她曾有一段时间不愿读书,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许多想法并非是无缘无故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大多是从书中、电视上学来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在那场战事中她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当时自己心里的无力感她无法忘记,她多么希望自己如诸葛亮一般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也许正是那时她才理解了夫子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孙右听了她的想法眼睛一亮,他也曾想过教授寒门学子,只是现实使得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如果是姚府出资那就不一样了,他是清楚姚静财力的。 “恩,这是一个大事,你有何想法,计划开多少个学堂,每个学堂收多少学子?” “一个州府设一个学堂,具体多少学子我也不知道,夫子您觉得呢?我想着根据当地的情况来收学子,再根据当地的商业情况来设置教授内容,那些适合做学问的就往科举的方向培养,那些不适合读书的,识些字就教他们实用技能,比如木工、制瓷、算数、烹饪,最好是现在铺子里缺的人才趁此机会都培养了,于己于人都是好的。” 第六十九章 肉痛 “学子的招收情况也许我还能看着定了,只是开设的科目恐怕子木会清楚些,现在铺子都是他一人在打理。” 办学堂不是一时的事,很多的事还需要慢慢摸索,不过孙右可以根据各个州的情况先定个数下来,多了或少了,到时再调整就可以了。 “这些我一时无法给出具体的需求,请给我十日,待我调查清楚再定出具体方案。” 宋子木做事细致,他大致知道姚静的意思了,他只是曾对她提过一次铺子里招不到合适的人手,她竟然记住了,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好,我要说的说完了,剩下就靠你们了。”姚静如释重负的一笑,看着哥哥继续说:“你不是说要帮我嘛,剩下的事就你负责了。” 子木现在负责铺子的事已经够忙了,她舍不得继续剥削他,对于自动送上门的哥哥不用白不用,她又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倒推得挺快,这事娘是交给你了,又不是我。”姚锐辰可不是为了做苦力来的。 “非也非也,娘只是让我露露面,挂上我的名,给我博个好名声,财我也出了,剩下的我自认能力不足,还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免得我在其中反而添乱。” 姚静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还是适合坐吃等死,烧脑的事不适合她。 孙右哈哈一笑,他的学生或多或少他是了解的:“静儿,这事你真不能偷懒,跑腿的事自然不用你出面,不过事情决断时你要出面,该露面的时候你也得露面,让世人觉得这事你亲力亲为了,是真的用了心出了力的,不是仅仅出钱了事。” 姚静身子无力的往后一靠:“好吧,整个事我参与就是了,不过这些事我真不在行,还是需要你们多多帮帮我。” 开办学堂不是一两天的事,哥哥也就休息几日,这事还是无法完全推给他,这次自己是无法推脱了。 “这几日我可以帮你,顺便准备施粥的事。”这次施粥姚锐辰将与她一起,这也是这次的目的之一。 “啊!你不说这事我都快忘了!”姚静揉了揉自己的脸,绝望的说:“不就煮一大锅粥,最多再准备一些馒头发放给需要的人,你说还需要做什么,何时需要我了。” “说你笨你真笨,这事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先去让王妈妈来见你,问问要多少银钱,整个过程你跟着她过一次,之前的棚子有些时日了,这次要重新修葺一番,到时候你再去旁边看着,说几句话,施粥那天到场亲自分发几个馒头就行了。” 娘亲不过是让她学习,以防她日后偷懒,被下人忽悠了,拿那劣质掺杂了沙子一类的米来糊弄她,坏了镇国公府的声誉,世人向来记坏不记好,若真出了岔子,以前做的一切可能就都被否定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笨。”将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尽,毫不在乎的说,示意他们有什么想法继续说。 这几日,姚静心很痛,她的小金库里的银子一天天减少,钱不是他们的,真是用起来特别爽快,地说买就买,也不多看看,货比三家。 早知道她就不提‘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了,还是施粥省钱,到时候建学堂、请夫子、学子的伙食费有她受的。 姚静拔着算盘算了一遍又一遍,这个钱是越算越少,怎么都多不了,烦躁得将算盘一丢,苦着一张脸。 “你这小财迷,不过是一些死物,你怎的如此在意。”姚锐辰手里拿着一本书,瞟了她一眼,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用算盘,还用得啪啪响。 “让你饿上几日,看你还觉不觉得那是死物。”姚静跳下软榻,在地上烦躁的走来走去。 姚锐辰只当她说的是她失踪的那几日:“在无人的荒漠,钱财也是累赘。” 姚静转过头不理他,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若你这般舍不得,这些钱我代你出就是了。”见她垮着一张脸上蹿下跳,他看不下去了。 “不要。” 哥哥的小金库有多少她很清楚,就那点俸禄和之前皇上给的赏赐,算了,男人手上总要有点钱,她还是给他留点吧,反正他的钱以后也是她的,用她的还是他的她都一样心疼。 “真不要?”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不要,不要再问我啦!”她怕她一时忍不住把哥哥的私房钱全扒拉走。 “好吧,你可算清楚了?若算好了我们去看看明日施粥的棚子搭好了没。”姚锐辰放下书,喝了一口茶。 “走吧走吧,正好出去透透气。”再想着她的金子,她担心她会上火。 难得的她穿了一身裙装出门,脸上蒙着粉色的面纱,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姚锐辰扶着妹妹走下马车,姚静眼睛淡淡抬起,望了一眼忙碌的人群中跑出的管事。 “少爷、小姐。”管事低着头似乎未曾想到他们会突然到来。 “可都弄好了?”姚锐辰一边向棚子里走一边问。 “都弄得差不多了,再收拾收拾就可以了。”管事如实回答。 “恩。”为以防万一,姚锐辰还是将棚子大致检查了一番,确认牢固才让妹妹进来。 姚静端着姿态站在一旁,正走神,见哥哥唤她,不得不迈着小步子摇曳多姿的走进了棚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 “将明日安排与我说说。” 姚静声音如水波轻漾,轻柔得环绕在众人的耳里,进入心里,是那般舒服。 姚锐辰不由眼皮一跳,奇怪的看向妹妹,刚刚真是在她说话?她声音确实悦耳,但从未如此刻这般让人觉得此声只应天上有。 管事的朝姚静偷偷瞄了一眼,垂下头:“明日在那施粥,百姓顺着墙角排队,他们自行带碗,每人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领了从右边出去。” “依照以往的情况,大概会来多少人?” 那面墙不过十米长,排不了多少人。 “大概三百来人。” “可会发生哄抢?”姚静可忘不了上一世不时看到的免费发放物品百姓哄抢导致的踩踏事件。 “小姐,这大可放心,到时候会有家丁来维持现场次序的。” “那就好,300人也不算少,到时候若排成一队,那里也站不了几人,定是要蜿蜒的排着,明日多让一些人看着,必不能有插队的现象发生,若有人不听劝阻就给他丢出去,若东西未发完,有人来了几次也无所谓,就分给他们吧。” 她不希望自己第一次施粥就出现混乱的场面,不如提前说清楚了。 第七十章 嘎嘣脆 “小姐放心,小人会安排好的。” 见妹妹已无留意,姚锐辰向管事的交代道:“既然如此你看着些,我们先回去了,明日可不能出了差错。” “是,小人会注意的。” 回到马车上,姚静立马打回了原形,提着气,压着嗓子说话真累。 “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摸样。”姚锐辰轻笑着说。 “那当然。” 虽然沐映雪宠女儿,但该让她学习的一样没落下,没外人她爱怎么折腾都行,但以镇国公府小姐身份出现时,该有的仪态还是不能少。 “刚刚那就是传说中的痴儿姚小姐?”棚子下干活的人见马车驶远,凑到管事的身旁八卦。 姚静虽然在常年住在白阳城,但城中的人只听过关于她的谣言,却未见过她的真人,不,应该说见到也不知道。 “胡说,什么痴儿,小心祸从口出。”管事警告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胡说胡说,如小姐这般仙姿,定是那仙人转世。”八卦的人一边抽打自己的嘴巴,一边讪笑的说。 “干活去干活去,别在这围着。”管事挥挥手,也不与他计较。 刚到府,姚锐辰就被人唤走了,姚静很大度的让他不用管她,正事要紧。心里却暗自开心,终于可以自由一会儿了。 晃晃悠悠的朝后院走,不想却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宋子木,她立即快走两步伸开双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宋子木扬起笑:“没有钱怎么办?” “骗人!”姚静头一昂,朝他翻白眼。 他管着所有的铺子,为了给他存老婆本,她可是大方了让他占了三成股份,他没钱骗骗别人可以,骗她别想。 “那你要多少钱?”见她不信自己,他也不辩驳。 她只随口一说,没真想要钱:“给我画一幅画吧,许久没见你画画了,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退步。” 宋子木望着她挣扎许久,说:“好!” “不愿意算了!” 姚静也有自己的脾气,她不喜欢勉强人,头一转,走人。 “不是,我只是。。。”宋子木快走两步,拦住她的路,却不知怎么给她解释。 “只是什么?”姚静头微偏,明显心里仍是不满。 “只是。。。只是。。。”他说不出口。 姚静绕过他,她生气了。 “少爷不许我给你画画。”宋子木脱口而出。 姚静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头一扬:“真是越长大越笨,我让你画就画,你理他做什么?” 他可是她养大的,只能听她一人的。 “我知道了。”他说的是事实,却不是他犹豫的真正原因。 “这样才乖。”姚静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只是不知何时他竟高出自己许多,只得尴尬的缩回手。 为了让自己被画得漂亮些,姚静特意换了一身白色的曳地长裙,外面披了一件天蓝色的纱衣。 找了一个风口,蒙上面纱增加神秘感,转头避过迎面的风,任发丝随风飞舞,裙裳飘荡。 宋子木站在画纸前,看着不远处的人,舍不得眨动眼睛,直到姚静催促,才猛然回过神,挥笔作画。 远处的她看起来很美,实际的她却很痛苦。她恨不得伸手把头发全部束起来,把整个脑袋蒙住,风越大的地方,沙也越多。 真真是张嘴一声吼,满嘴嘎嘣脆。 身上的衣裳飘扬,将风挡住了去路,大风吹得她差点就如风筝一般迎风飞扬了。 待子木做完画,姚静整个人已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沧桑。 看着走近的姚静,他都忍不住笑了。 姚静瞪他一眼,一边随意用手扒拉头发,一边看画纸,笑了,画中的人比她想象中还美,只见侧影的人儿,遮了容颜,带了一丝神秘,飘荡的衣服和那几许发丝配上背后稀疏的几颗树,有种凄凉的美感。 “不错不错,子木,若哪日穷困了,你这技能也能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 宋子木未接她的话,他从未想过卖画,他只画他想画的景物,每一幅画他只想珍藏。 “我裱好了给你送去。” “裱好了直接挂到云晶坊吧。”提升点档次:“但不能告诉别人画中的人是我,要有点神秘感。” “好。”她既然如此要求,即使不愿,他也不会反对。 “对了,之前让你帮忙调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姚静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正事要做,这事不赶紧步上正轨,她总感觉心里压着事不舒服,发呆都不自在了。 “后日应该就有回应了,我已让人在那边挑选合适的位置,若你没有异议,我就让他们先把地买下来,边准备着。” “你看着办吧!不过位置不要挑城中,毕竟是学习的,偏一些没关系,反而能安静些,让他们静心学习,最主要是价钱一定要合适。” 宋子木自然知道姚静的心思:“我与他们说过了,他们知道怎么办的。” “这事虽然是我主导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本事,最后这些事还是要你来帮我。”姚静两眼水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放心,这事我会办好的,有什么要求你说就是了。”能帮到她,他很满足,这样的自己存在似乎有了意义。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姚静露出大大的笑脸,不愧是自己养的娃,真乖。 “对了,我有些想法,以防之后我忘了,我先与你说吧!”姚静想起之前琢磨出来的一些想法:“学堂优先招收孤儿,招收前先让他们自愿签一份协议,免费的东西大多数人不懂珍惜,我们投入这么多资源也不能太过无私,总归是是要他们还的。为了鼓励他们学习,还可以根据成绩发放奖励。学得好的就安排到铺子里,其余的有了技能只要勤快总归能填饱肚子。至于那些偷奸耍滑的就打发出去,这些钱不是天上掉下来,不能让那些不值得可怜的人浪费了。那些实在可怜又怎么都教不会的,若是老实勤快,就让他们到庄子上干活。” “好,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先理一份学堂规章出来,到时候拿给你过目。”他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做善事可以,但对于那些心术不端、不求上进的人不愿浪费钱财。 “你办事我放心。”姚静舒了一口气:“好啦好啦,我就不霸占着你啦,你去忙你的吧,我有些饿了,去厨房找些吃的。” 他事情确实很多,但他更愿意撇下那些事情,陪在她身边:“好。” “记得把画裱好挂到云晶坊。”姚静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蹦走了,留下子木一人默默盯着画上的人儿。 第七十一章 世人争论 第二日施粥,来得人比预期的多了不少,许多都是为了一睹姚家小姐的真容。 姚静站了一上午,不停的给人分发馒头,一伸一缩,手都机械了,还不能露出疲累的摸样。 姚锐辰在一旁舀粥,闻声而来了不少姑娘家,脸上白净细嫩,却穿着粗布衣裳,娇羞的伸着碗,微低头,眼睛轻挑,偷偷打量他。 姚静朝他瞥了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不爽。 果然是招蜂引蝶的体质,这些姑娘们应该知道他有婚约了吧,还凑上来干嘛,这人就皮相好看点,内里。。。。。。也很好。 每一个经过她的人都会不带掩饰的盯着她看,仿佛想透过那层面纱看到她的真容,偏偏对于这样的打量她还不能发火,只能眼神清亮的回以一眼。 好不容易众人都回去吃饭,散了,姚静才得以坐下来,想甩胳膊甩腿,考虑到所处的位置,只能忍了。 “还好备得充足,不然今日可真是要出洋相了。” 早上还未开始,看到棚子前黑压压的人群,姚静就预感人流量恐怕要崩,恐怕要粥的少,看热闹的多,但总不能将人赶走,只能再让人多准备些,这里缺的,让子木帮忙安排,今日定不能让人落了口实,到时候真是好心做善事还要被人说小气了。 “多亏小姐想得周到。”管事提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若今日出了岔子,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 姚静挥挥手,她现在不想听这些恭维的话,她现在累得慌,只想回去休息。 刚坐上马车,姚锐辰阴阳怪气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对子木挺依赖。” 她正揉胳膊揉腿,抬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也要与我一块施粥嘛,我让你去,我找谁和我一起,你不会是吃子木的醋了吧?” 听了她的话,他心里好受些了,一本正经的道:“吃醋?我今日没吃醋。” “是是是。” 姚静不知怎么解释吃醋的意思,也就随他了。 不过今日真的要谢谢子木,他真是越来越能耐了,那么短的时间竟然备了那么多馒头和粥来,希望不要影响了今日店里的生意,不然她真要肉痛了。 施粥的舆论效果很快显现了出来。 “姚家兄妹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人家的脸都没见到你就知道人家貌美了?”一旁的人不屑的说。 “眼睛通人心,你懂什么,你没看那双黑亮的眼睛,简直可以望到人心里去。” “我看你是被迷了心。”那人斜了他一眼 “不过姚家真是大善人,听说他们很快要开设学堂,免费招收穷苦人家的孩子。”另一人凑过来,将自己才得知的八卦急切的说了出来。 “哪有什么善人,我看他们是别有目的。” “那你也别有目的的开一个学堂来。”见不得他这般说话,他的朋友故意怼道。 “哼!”那人转过头,不再说话。 “听说这次开办学堂是姚小姐的主意,果然是继承了姚夫人的善心。” 世人皆爱八卦,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被太子给抛弃了。” “谁让她傻了,就算是救三皇子摔傻了,也改不了她傻的事实,总不能让未来皇后是一个傻子吧,傻了就是傻了,心再善还是一个傻子。”人群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嫌弃的说 “你这人说话我就不爱听了,那日施粥我是去了的,我看姚小姐并不像传闻中那般。” “人傻你还能一眼看出来啊,我看你也傻。这一切定是阴谋,镇国公气皇家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故意以姚小姐的名义来做这些事,给她博个好名声,让太子后悔。” “你这人就是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姚小姐可比你这个所谓的正常人好太多了。” “你说谁傻呢?”那人猛的推了一下说话的人。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傻字了。” 一群人争争吵吵,倒也能为了别人吵个脸红耳赤。 三月后,云善书院在各地同时招收学子,只要是未满十八周岁,家境贫困的家庭都可来报名,经过考核方可入学,入学后免一切费用,还可勤工俭学赚些银钱。 这事瞬间传遍了南阳国的每一个角落,街头巷尾不少人都在谈论此事,有赞赏的,有不屑的,更有诋毁的。 “看来宏天这次是下了血本了。”禹承远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向来低调,谁知底下孩子玩闹能弄出那么大的名堂,不散些财,恐怕您也会想办法让他散财,倒不如自己散了,谋些好名声。”苏文博右手拿着白字,抵着下巴思考。 “你们啊!总是妄揣圣意,朕怎会是这般小气之人。”见文博放下白子,禹承远略作思考也放下了一子。 “您也知道宏天无天下大志,只想守着那点士兵过日子,但他手上的兵权总会让人乱猜想,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苏文博摇摇头,他又输了。 “他自以为是的安排,只会害了那两个孩子,害了姚家的未来,我可还指望着姚家的子孙给朕守江山,说你们笨,你们是真笨。” 禹承远站起身,背过手,说起这事他就气,他准备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被他们给打乱了。 也不知道文博是不是故意,每次下棋总会一不小心输给自己,但每次自己布的棋局却恰巧被他搅了。 “您是皇上,臣子们心中的苦您不一定能看到,臣只求苏家不要毁在自己的手上,宏天只求不会步上沐家的后尘。”苏文博站起身,苦笑着说。 “你们苦?我看你们将朕耍得开心得很。”皇上一甩手,不想再与他说多说一句话,说多了他能被活活气死。谁能明白二十多年前的事,也是他心中的痛。 苏文博心领神会,默默告退。 外面的太阳有些刺眼,整个大地似乎都被太阳的光亮所普照,却避免不了仍然存在这那么些角落无法被太阳所照亮。 苏文博一甩扇子,轻扇着扇子恢复平日的儒雅,踱着步子走出了宫门。 今日的互相试探又结束了,谁真谁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都还好好地活着。 第七十二章 再见不相识 云坊每年带给姚静大笔入账,其中要数云晶坊最赚钱。 为了提高云晶坊的收益,抬高价钱,姚静曾否决了宋子木开设分店的提议,提出了饥饿营销。 以致云坊的店铺遍地开花的时候,云晶坊在南阳乃至周边几个国家都只开设了一家店。 云晶坊生意太过红火,每日都有各地慕名而来人,位置大多早在一月前就被定去了,造成严重的供不应求,来这里看一出戏已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更别说看完整部戏。 云晶坊的红火也带动了白阳城的经济发展,由于战争衰败的城市再次繁华兴盛起来。 见时机成熟,大家一致决定在旁边的州府再开一家分店,分店店址已选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张。 “子木,还好有你。”姚静吊在宋子木的背上,荡来荡去,他是最完美的合伙人,自己的商业计划只有他能帮忙实现,想到源源不断的银子她就开心。 宋子木一动不动的站着,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子木,陪我去五色泉好不好?”初春泡温泉最舒服,再过些日子,天气热起来,可就不能泡了,那是能把人热晕的。 “好。” 一开始姚静还谨遵哥哥的叮嘱,只与他一块去,结果她想去时他没空,他有空时她又不能去,几次之后,姚静想到了子木,只要自己开口,他似乎都有空。 让他给自己看风,她很放心,而哥哥直到现在也未发现她的小动作,她很是得意。 姚静穿着粉色的裹胸裙,泡在暖暖的泉水里,摸着身上滑嫩的肌肤,自恋的笑了。 双手趴在池边的大石上,脑袋搭在手臂上,双脚随意在水下摆动,看着头顶新出芽的树枝,轻声道:“子木,前些日子我在京都给你置办了一个宅子。” 她一直奇怪钱怎么那么好赚,也怪她懒,把店铺全权交给子木打理,若非那日兴起,随意查了下账,发现端倪,她怎么也不会知道他竟将自己应得的分红都给了她。 既然他不要钱,她只能亲自来给他置办产业,总不能亏待了他 按说以他现在的能力早可以自立门户,将宋妈妈接了去,衣食无忧的享受生活。偏生一对母子死心眼,说什么也要留在府上当牛做马。 宋子木背对着她坐在三米开外的一棵树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应了一声,当做他知道了。 随着慢慢的成长,他性格内敛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似乎也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消失了,姚静最喜欢扯他的脸嫌弃他小小年纪就如此老成。 “你劝劝奶娘,如今你也长大了,她该享受生活了。”姚静双脚轻蹬石头,头朝后仰,平躺在水面上,纱裙随波轻舞。 “她喜欢在姚府。” 母亲总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母亲这一生只想陪伴在小姐身边看她嫁人生子,他何尝不是如此,他不要分红怕的就是有一日他羽翼丰满,她将他从她身旁推离。 天空很蓝,大朵大朵的银白色云彩漂浮其上,何其自在。 她定是积攒了几世的福气,换来身边的这些人,即使最讨厌她的司傅教导她也是尽心尽力,她何其幸福。 树林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姚静一个翻转,游到岸边,扒着石头向声音方向看去。 “我去看看。”宋子木说完,向声音方向几个跳跃,见不远处两男一女正骑着马朝这边过来。 “哥哥,你确定这方向有温泉?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一个脸颊肉嘟嘟的少女嘟囔道。 “村民说的方向应该就是这附近,还不是你吵着闹着要来。”女孩身后的男子左右看了看,只见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光洁白皙的脸庞,褐色的眼眸,泛着柔和的光彩,好一个如玉般的男子。 “彩色的温泉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女孩转过头一双大眼不满的瞪着自己的哥哥。 “应该就是那边了,有水声。”一旁骑在棕色宝马上的男子身穿暗红色长衫,衣领处用金丝秀了精美的花纹,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是立体的五官。 “我闻到了,有温泉的味道。”女孩吸了吸鼻子,兴奋的说。 “你这鼻子就是属狗的。”白衫男子无奈的说。 三人刚往前走了几步,树上突然落下一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烦请三位稍等片刻,我家小姐正在前方的五色泉,请三位待我家小姐离去再前往。”宋子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五色泉又不是她一人的,为何我们要在这等她离去才可前去。”女子并未明白宋子木的言外之意。 还是她身后的男子反应过来,制止了妹妹的无理,对宋子木微笑着点了点头。 红杉男子眼神淡漠的打量这宋子木,从他的神态气质就能猜到绝非普通护卫,不知前面是谁家小姐,竟能让这样一名男子甘当一名护卫。 不一会儿“哒哒”的马蹄声将他正猜想的人带到了他的面前。一名头戴黑色帷帽,身穿嫩绿骑马装的女子骑着一马,旁边跟着一马,进入了他的视线。 姚静随意扫了几人一眼,有几个影子从脑海里闪过她却未来得及抓住。 她向来不为难自己,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看向子木:“走吧。” 说完,完全无视三位陌生人,疾驰而去,留下一阵女子独有的清香。 宋子木也不多话,翻身上马,紧跟在她身后。 “宜白,你说刚刚那女子是谁家小姐?”当今太子禹雨泽皱眉看着姚静消失的方向问道。 “许是白阳城里的,你若感兴趣,进城后可以让锐辰打听打听,他应该知道。”苏宜白轻笑着说,仿佛对刚才出现的两人并没有兴趣。 “不用了。”禹雨泽收回视线,轻摸爱驹的毛发。 “哥哥,方才为何要等?”苏晓媚拉拉哥哥的衣襟奇怪的问道。 “方才那女子应该在泉水中。”苏宜白笑着说道,一边轻蹬马镫子,缓缓向前走去。 “哦~~~”苏晓媚终于明白过来,暗道这女子胆子真大,竟敢在野外入泉,发生危险可怎么办,忍不住朝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重重树木,除却被马蹄踏过的野草留下的印记,再找不出她存在过的一丝痕迹。 第七十三章 分店开张 傍晚斜阳的余晖从窗外照入房内,姚静一家四口坐于桌旁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 用过晚饭,姚宏天喝了几口茶润了嗓,摸着自己的宝贝胡子说:“太子来信,明日入城,应该会住在府中,这接待之事就交给你了,辰儿。” 殊不知他们已于今日入城。 “好。”虽然离开都城多年,但每年他都会与爹爹回都城小住几日,他们之间也一直有书信来往,依然保持着幼时的友谊。 “太子来了,若他们愿意,带他们去云晶坊坐坐。”说着边朝女儿递去一眼,突然是订不到雅间的,只能占用她的那间了。 为方便自家人看戏,云晶坊有一件雅间从未对外开放,平日姚静时不时会去坐坐,不过去的多得要数沐映雪和孙夫人。 “你们随意。”姚静非常通情达理,突然想到自己忘记和爹娘报备明日的行程:“云晶坊分店后天开业,我明日就要过去,所以恐怕有几日不在家。” “意思是你要一个人出远门?”姚锐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说。 “不算远,早晨出发傍晚就能到,而且不止我一人,子木和我一块,几位师父已经先到那边了。”姚静眨巴着眼睛,极尽单纯无辜的看着哥哥。 “早些回来。”姚锐辰手边的事脱不开身,也不忍强将妹妹留下,只能同意。 “喳!”姚静调皮的说。 她真是运气棒棒哒,太子一群人来,她刚好有事离家。那别扭的小孩长大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应该依然和小时候一样不可爱,她还是离他远些吧! “明日多带几人,就子木跟着你我还是不放心。”沐映雪看向相公,让他安排一些人跟着。 “娘,人多了累赘,放心吧,我打扮成男子,再说就我逃跑的能力,即使是司傅都拿我没辙。”姚静急忙摆手,她可不要管一堆人吃喝。 “你就不要担心静儿了,自保她是没有问题的,人多了反而目标大。” 姚宏天心很大,他相信就算遇到了山贼什么的,只有女儿打劫他们的份,没有女儿遭殃的可能。 沐映雪瞪了相公一眼,她还是担心,谁家女儿出门不是一堆人跟着,却忘了自家女儿常常一人骑着马到城外溜达。 最后姚静撒娇耍赖再三保证,沐映雪才勉强答应了她。 第二日天刚亮,姚静骑着马与宋子木一块儿出了城门。 刚到分店,她还未来得及四处看一看,就被孙梓瑶拉到了餐桌旁,大伙儿正等着她开饭呢。 看着坐在桌旁的云晶坊的一众元老们,姚静心里满满幸福,净了手,心领神会的抢了石阳旁的位置,把梓瑶旁的位置留给了子木。 见子木在自己身旁坐下,梓瑶娇羞地垂下了头。 “来来来,吃饭前,大家先干一杯,祝分店生意红红火火,每个人都钱多多。”姚静举起杯子,兴高采烈的说。 每个人举起杯子,即使冷漠如邱燕也笑了。 晚饭过后,姚静、梓瑶和子木三人一一看过舞台,雅间和厢房。 盘铺子时正好有两个连着的店铺都在转让,姚静二话不说,两个都买下了,一个做酒楼,一个做客栈。 转到后院,看到几个伶人还在练习,不愧是唐唐挑选的人,就是刻苦。 她开店真心容易,师父帮忙指导和挑选人,子木负责管理应酬,她张张口就可以等着收钱。 有云晶坊这个响亮的名字在,分店还未开展,位置均已被预定完,与此前一样,姚静留了一间雅间自行使用。 新店开张总要给人一些惊喜,姚静祭出了《水浒传》。坐在雅间里,和几位师父一块观看水浒第一回: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 “静儿,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唐燕南磕着瓜子,斜眼看她。 “装的是脑子啊!”姚静像看傻子一般瞅了他一眼:“谁让我是文曲星转世,做梦都能梦到这些有趣的故事。” 姚静实在说不出口这些故事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无比感谢前世爱看书的自己,才能让她如今赚得盆满钵盈。 “你让我也梦一个?”唐燕南明显不信。 “你多去庙里拜拜,说不准哪日你就能梦到了。”姚静一口一个草莓,不一会儿盘子里的草莓就见了底。 “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唐燕南一个草莓直直的砸在她的脑门上。 姚静也不恼,急忙接住掉下的草莓,塞入嘴里,一边用帕子轻擦额头留下的红色印记。 唐燕南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呼呼的转过头不再理他。 “我和邱燕准备成亲了。”司元裕突然开口道,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红晕。 姚静转过头,眼睛在两人身上来来去去,他终于还是把邱师父追到手了,她一直不看好他们两人,都是闷葫芦不爱说话,两人在一起不闷死才怪。 相对的她更希望邱师父和唐唐师父在一起,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唐燕南手里的瓜子掉在了地上,又拿起一颗,却是再也磕不下去。 这个结果是他希望看到的,但真正实现了,他却无法坦然接受,只能专注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不让别人发现他内心的异样。 白阳城内的云晶坊与分店同步上新戏,一楼大厅挤满看戏的人。此前上的几部戏都广受好评,云晶坊现已成了好剧的代名词。 “若不是你,我们恐怕是没有机会一睹这云晶坊的风采了。” 禹雨泽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不伦是剧本,还是伶人的表演,或是边上的配乐都让人说不出的一点缺点,生动真挚、出人意料、完美的契合,怪不得如此受欢迎。 姚锐辰疑惑的看向苏宜白,听对方解释道:“昨日我们来过,没位置了,还被告知近一个月的位置都没了。” “还是你有本事,一来就有位置。”禹雨泽看向姚锐辰,眼里神色晦涩不明。 “你们也知道,这云晶坊也算是家里的产业,这雅间是留出来平日给家里人看戏的。”百姓不清楚,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姚锐辰也不隐瞒,不过话只说了一半。 “我还以为与令妹有关呢!” 第七十四章 口谕 谁人不知姚家有一女,名姚静,从小嗜睡,抓阄抓了一堆银钱吃食,此女从小伤了脑子,偏生姚家对她宠爱无度,举家离开都城后,再无消息传出。 姚锐辰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有关,就是她名下的产业。 他的反应却被误解为他想到自家那痴傻妹妹而感无奈。 无奈也是应该的,妹妹被皇家抛弃了,为防嫁不出去,只能自己娶回家,此生无望。 如此想,禹雨泽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这事说来也是皇家亏欠了姚家。 “据说这戏是孙右写的?”苏宜白喝着茶,看着台上的戏问道。 “是。”确实是孙右执笔,不过是静儿口述。 “这孙右倒是个人才。”苏宜白点点头,收回视线,微勾了勾嘴唇:“听说他也在军中任职。” “孙先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此人性格过于直率,不宜在朝官。” 姚锐辰知他此话何意,若孙先生有意入朝为官,早已上奏举荐了。 “听说他教过静儿?”苏宜白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姚静并不似传言中那般,她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个充满灵气聪慧的女孩。 这不是听说,而是肯定,孙右还是苏伯父介绍给父亲的,宜白到底想干嘛?姚锐辰心里疑惑,表面依然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 苏宜白淡淡一笑未再继续问下去。 “这次我们前来还带了父皇的口谕,镇国公在白阳城驻守了十多年,如今这里早已恢复如初,昌人短时间也不会再来犯,是时候回去了。” 长期让姚家驻守边疆,知情人清楚他们是自愿留在白阳城,不知道内情的只道皇家多疑无情,将大功臣远派到边境不见归期。 “这还要请太子亲自与我父亲说。” “这是自然,只是先告诉你,你也好有个准备。” 看来要离开这里了,他还真是不舍,离开都城这许久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相对简单的生活,回去免不了各种应酬、尔虞我诈,想想真是烦躁。 “锐辰哥哥,姚静姐姐去哪了,怎的今日都未见到她?”苏晓媚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对这个人满怀好奇,她一直以为来了这里就可以见到她。 “云晶坊分店今日开张,她去凑热闹了,过几日回来。”姚锐辰对着苏晓媚亲切的说,她的长相像极了梦姨。 “昨日我就说先去锐辰哥哥家,你们偏不依我,不然我也可以跟着去看热闹了。”苏晓媚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苏宜白。 “下次开分店我们再去。”苏宜白摸着妹妹的秀发笑着说。 “下次开分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苏晓媚可不好糊弄,她聪明着呢,谁不说她聪明伶俐。 “许是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在都城的云晶坊看戏了,你不是喜欢红楼梦吗?到那时让你天天看。”苏宜白虽然是对着妹妹说,眼睛却看向姚锐辰。 禹雨泽也转过头看着他,他耸耸肩,说:“这也不是我说的算,我是希望在都城也能开一家,能给各家夫人小姐多些消遣的去处。” “看来静儿平日也爱来这坐坐。”苏宜白看着陆续端上桌的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云晶坊果然名不虚传啊。 “她不常来,她更喜睡觉,这雅间平日都是给娘亲和几位相识的夫人小姐留的。” 姚锐辰拿起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酒,特意给苏晓媚倒了一杯椰奶,说:“这椰奶最是香甜的,最适合姑娘家喝。” 这是姚静把前世的味道告诉石阳,他尝试了几十次做出来的,味道很是香醇,除了存储时间太短外,比前世的好喝许多,也就放到店里卖了,常常卖到断货。 苏晓媚端起喝了一口,两个酒窝悬在脸颊上,幸福满满的说:“太好喝了,我在都城早听人说过椰奶,可带到都城就坏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看来你在这白阳城日子很是舒服,这菜品的味道与都城的酒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禹雨泽尝了几道菜给了很高的评价。 “那你们多吃些,今日不醉不归。”姚锐辰抬起酒杯,笑意盎然。 禹雨泽和苏宜白皆举起了酒杯,苏晓媚也抬起杯子凑热闹。 一连几日,姚锐辰带着几人不仅视察了军队政务,也玩遍了白阳城周边山水。 离开这日姚静还未回来,禹雨泽打趣道:“她在外这许久你竟同意,也不怕哪日跑了。” “再给她自在些日子,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 姚锐辰当然不想同意,但在朋友面前自然要装得大度,掩饰自己每日催促她返程的飞鸽传书。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看来我们三人中竟是你第一个成亲,我还以为会是雨泽呢!” 苏宜白说着说着竟失去了笑容,率先上马。 这并非是意料之外的事,毕竟姚静也不小了,也不知因了什么原因,她都及笄了,他两却一直未成亲,只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京城再见!”禹雨泽没再多说什么,上马启程。 姚锐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并未离去,等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缩在他身后往城门外看。 原来姚静昨日就已回到城中,不过懒得与他们打照面,也就躲在酒楼睡了一宿。 一大早起床不敢回家,等在城门旁偷偷摸摸的等他们离开。 看着城门外宽阔的道路,她就说那日怎么觉得那两人眼熟,原来是他们!果然男大三十六变,以她这聪明的大脑,愣是没认出来。 “怎么了?”姚锐辰见她看着城门外沉思的样子,疑惑道。 “没什么。”姚静脸上堆满笑容掩饰内心的想法,若被哥哥发现自己偷偷摸摸和子木去五色泉必会被打屁屁的,她都这么大了他还是改不了打人的习惯,真是太不好了。 当天晚上,姚宏天宣布十日后启程回都城,姚锐辰并未提前告诉妹妹,所以当姚静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奔溃的。 她忘不了那些麻烦的夫人小姐,每日不是吟诗作对的邀约就是赏花赏画的聚会,心累。 姚静眼珠乱转,小小声的问道:“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胡闹,一家人怎么能不在一起。”姚宏天瞪了女儿一眼,真是还未嫁人就想着离开自己,他心疼,还好嫁人了还是在家里,他无比感叹自己当初的聪明决定。 第七十五章 离开白阳城 她只是一时冲动随便说说,但她真的很烦都城的应酬,白阳城里姚府一家独大,邀请了,她不去也没人敢说什么,但都城里的那群人,你不赴约暗地里定会给你使绊子,她不在乎那些闲言闲语,但姚家不能不在乎。 “明年初春你也该嫁人了,这事是不能再拖了,即使皇上不来说,过不了多久我们也是要回去的准备婚事的。” 姚家的根毕竟在那,这种大事总不能撇下亲友,在白阳城办了。 “那些夫人小姐的邀约,你若不喜就别去了,编个事由就混过去了,没事。”姚锐辰握住妹妹的手,安抚道。 姚静点点头,虽然不可能不去,但他这样说,她心里也有些安慰。 孙右一家自是要随他们一起回都城,孙梓瑶等了许多年,是时候把亲事定下了, 其余师父却拒绝了姚静的邀请,司元裕与邱燕准备在白阳城安家,也能帮姚静照看着这边的生意,唐燕南准备周游列国顺便给她带一个师娘回来。 她希望石阳与她一块走,不过石阳拒绝了,他喜欢四处走,尝遍各种美食。 爹娘启程离开的时候,姚静并未与他们一起,她决定参加完两位师父的婚礼再回去,即使司元裕极其反感她留下。 宋子木也一起留下了,她本打算把他赶回去选址,好在都城开一家云晶坊,但考虑到他是司元裕的爱徒也就让他留下了,选址的事交给了孙先生,孙右一个读书人越来越有商人的模样了。 送别那日,孙梓瑶两眼通红的看着宋子木,直到马车车轮缓慢转动,才不舍的缩回马车里,低着头轻拭眼角。 孙夫人把女儿的反应看着眼里,慈爱的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抚。 邱燕出嫁那日天气晴朗,闺房中的她嘴角难得挂上了幸福的神采。 一匹头戴大红花、身材高大的黑马上坐着胸挂大红花、一脸喜气的新郎官——司元裕。 难得这一日他看向姚静的眼神都温和了些,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着对拜的两人,姚静眼睛竟有些发酸,心里开始幻想自己出嫁那日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痴痴的笑。 几日后,姚静送别了唐燕南,他骑着一匹雪白的马,穿着淡蓝色的宽袖长衫,薄而轻盈的外衫在风中飞扬,如他人一般张扬。 “没我盯着你,你可不能撒丫子满世界跑,把基本功给忘记。”唐燕南坐在马上叮嘱姚静。 “小的遵命,师父您就安心去吧,早去早回,希望下次回来您能赢了徒弟我。”姚静嘚瑟的大笑。 “你那是侥幸!”唐燕南嘴角抽搐,看了一眼不发一语的宋子木,柔声说:“待我回来希望你也成亲了。” 从某方面来看子木与自己很像,执念太深而看不到身边的人,这让他隐隐的有些心疼,希望他能得到自己的幸福,不要像他一样,为了执念放弃了一直等在身边的那个人。 司元裕没来,他不让他来,他要潇洒的离去。 离开前姚静去了一次五色泉,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泡在水里,姚静对着空气说:“待会儿你要不要来泡泡。” 来了无数次,他连水温都不曾感受过。 “不了!”宋子木故作镇定的说,天知道他冷漠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也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 “不懂享受!”姚静轻轻一撑,从水里跃了出来,湿了的裙衫紧紧裹在曼妙的身躯上,即将成年的身体,已然张开,正如那盛开的花朵,诱人。 换上衣裳,姚静将头发擦至半干,戴上帷帽,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宋子木从树上跃下,直接落在姚静身后的爱驹马鞍上,一挥马鞭,两人消失在丛林中。 第二日一人一个简单的包袱,离开了居住了十多年的白阳城,路上一辆拉着行李的马车被她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驾驶马车的家奴放弃狂奔,心知小姐必是不会等他的,赶着马车慢摇慢摇的往前走。 沐映雪与相公到达都城第三日,宫里来了人,皇后请她进宫一叙。 第二日一早,沐映雪带着礼物,坐着马车到了皇宫,在宫门前与萧梦微相遇。 萧梦微看着不远处的沐映雪激动得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总算回来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沐映雪眼角带笑,看向萧梦微身旁的苏晓媚,说:“两月不见,又长高了些。” “雪姨,怎么不见姚静姐姐。”苏晓媚看着沐映雪身后的娇子,怀疑她是不是藏在里面不出来。 “她师父大喜事,她要参加完才回来。” “她回来你可一定要通知我,娘亲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姚静姐姐,我太好奇了。”苏晓媚嘟着嘴巴拉着沐映雪的手拜托。 “好。” “你这孩子。”萧梦微拉过女儿笑颜盈盈的瞪了她一眼,换来她俏皮的一笑。 “我们快些进去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沐映雪柔柔的说。 “她可念叨你许久了,自上次一别快7年没见。”萧梦微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次回来她别再走了。 皇宫依然没什么变化,皇后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但似乎又变了许多,眼睛里的东西变了,轮廓似乎更深刻了。 看到她们进来,还未待她们跪下,皇后急走两步扶住了两人,眼里有着欣喜:“你可算回来了,上次你心里惦记着远方的人,我们也未好好见上一面说说话。” “现下不是来了嘛!”沐映雪让人把礼物递上:“听说您喜欢《红楼梦》这戏,就想着云晶坊的这幅《红楼梦景》您许会喜欢。” 这画有两副,一副姚静画的,她嫌自己画得不够传神让子木又画了一副,女儿画的那副她挂在房内,子木画的本是挂在云晶坊,此次回京不知带些什么礼物,想起那画也就带了回来。 “还是你最懂我的心。”皇后让人接过画,拉着沐映雪坐下,让人去请太子过来。 苏晓媚看着向外走去的宫女,开心得想笑,眼睛贼兮兮的瞄了一眼皇后娘娘,硬生生咬着嘴唇忍了下来。 她的小表情自然落到了皇后眼里,宠溺的笑了,却突然想到姚静,看向沐映雪歉意的笑笑:“皇家亏欠你太多了。” “您不要这样说,现在臣妇很幸福,臣妇相信静儿与辰儿也会与臣妇一般幸福。”晓媚这孩子她第一次见到,就很是喜欢,和梦微一样的性格,讨喜。 第七十六章 跟屁虫 “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能帮的本宫必尽力。”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管怎么说是皇家让别人看了姚家的笑话。 沐映雪点点头,受了她的情。 “静儿回来你可要让她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本宫可还记得小时候她缩我怀里吃瓜果的可人的摸样,也不知道如今可还和幼时是一样的性子。” 皇后想着记忆里眼睛亮晶晶的女娃,她是真心喜欢她,可惜了。 “还和小时候一样,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沐映雪想起女儿,眼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女儿回来定要许久才能习惯,都城不比白阳城,规矩多着呢,正好收收她的性子,可不能过几年当娘了还是个孩子样。 “这才好,本宫的两个皇子,现在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与本宫亲近了,幼时还嫌他们粘人,现在希望他们黏都不愿意搭理你。” 皇后嘴上抱怨,心里却对两个儿子很是满意,毕竟是男孩儿,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 这边正说着,禹雨泽带着三弟禹思灏来请安了。 依次见过,才开后问道:“母后,您找儿臣?” 禹雨泽进来时见一旁眼神焦在他身上的媚儿,心里已然猜到母后让自己来的意图。 “母后要与你梦姨和雪姨叙旧,你带媚儿去御花园走走。” 为了以示亲近,皇后一直让儿子这般称呼两人,也为了苏姚两家未来能好好辅佐太子。 “是。”禹雨泽说完正准备离去,却被弟弟扯住了手。 “母后,姚静呢?不是听说她回来了嘛!” 禹思灏今日跟来就为了见她——那个一直映在他脑海里的小团子,唯一让自己甘愿做跟屁虫的人。 “静儿还要些日子才到都城,待她进宫了母后让人去唤你。” 皇后宠溺的对儿子挥挥手,让他与太子一块儿陪媚儿。 “三皇子都长这么大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上次回都城沐映雪因为心中挂念相公儿女,未曾四下多多走动,唯一一次入宫,也只是匆匆见了皇后一面。距离上一次见三皇子也有十多年了,他已完全没了小时候的影子,她还记得他紧紧拉着静儿的手给她糖吃。 “时间过得太快了,看着他们感觉自己都老了。” 皇后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里带着母亲独有的温柔。 “早知道今日你们是来这感叹时光的,我就不该来,我可还年轻着!” 萧梦微斜倚着扶手,挑着眼角看着两人。 “对,你可不是年轻着嘛,宜白也不小了,雨泽是早定下来了,锐辰明年也该成亲了,就宜白还没着落,别过了年媚儿嫁过来了,宜白还没定下媳妇儿?” 皇后打趣道,不过她是真的为她着急。 “您可别乌鸦嘴,您以为我不急呀,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可就等着找个媳妇伺候我,给我倒杯媳妇茶。我本来中意静儿那孩子,谁让映雪怎么都不松口答应,有了媚儿后,想着再不济就等媚儿长大吧,谁成想媚儿又被太子给拐跑了。” 萧梦微想起这事就挠心,向着两个‘罪魁祸首’各瞪了一眼。 不过这话真假参半,她不像映雪那么胆大,真让儿女成亲做永远的一家人。 两人听了她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越笑她越气。 “我可不管,宜白的媳妇就交给你们两了,好好帮我看看,若是有不错的我再去探探他的口风。你们说他年龄也不小了,每每向他提起这事他总说不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越想越可能,不行今日回去得和他好好聊聊。 她真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皇后瞪了她一眼,说:“你就不要多想了,我猜他许是还没遇到中意的,可能与太子走得太近,见他还未娶,自己没什么感觉,再过些时日太子成亲了,他许是会开始打算。” “他们三就哥俩好,别人在这般年龄,孩子都能背上几句《三字经》了。”萧梦微拿起一粒松子仁,还未剥,又烦躁的扔了回去。 皇后低声笑了。 昭阳殿里的人谈论着子女的亲事,御花园的苏晓媚担心着自己亲事。 “太子哥哥,听说你要娶的本是静儿姐姐,待她回来你会不会抛弃我?” 苏晓媚站在禹雨泽身前,一片一片的拔下花瓣,低着头说。 “别乱想,那只是儿时的戏言,当不得真,父王可是给她和锐辰赐了婚的。” 禹雨泽早已接受了自己未来要娶小自己快十岁的苏晓媚为妻,对于他而言娶谁似乎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是稳固皇权罢了,这般看来媚儿应该比姚静那个贪财的痴儿好太多了。 “这些天我心里突突的跳,太子哥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苏晓媚第一次见到禹雨泽就黏上了他,得知自己未来要嫁给他,虽然当时还不太明白嫁人的意思,但想到能一辈子与他相伴,心里就满是甜蜜。 傍晚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了蛋黄色,很是漂亮,姚静坐在河边的大石旁,烧了一堆火,晃着腿等子木去找吃的回来。 他们本要在下一个城镇过夜,可是姚静耍赖要在林中露营,她要野炊,她要吃野果野菜野兽。 孤男寡女两人在深山里过夜若被人知道了,对女孩的声誉不好,宋子木说什么也不同意。 奈何姚静抱着树干说什么也不走,她知道他必不会留下她一人离开,博弈的结果毫无疑问是她赢了。 等了好一会儿,耐心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动静。 就见子木提着一只兔子过来了,把野果递给她,走到河边准备杀兔子。 姚静快速跳到他面前拦住他,抢过兔子抱在怀中,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说:“不许吃兔兔!”边说边慢动作大幅度的摇脑袋。 宋子木眼角抽了抽,奇怪的看着她,她何时变得这般仁慈,平时吃肉可没见她有任何犹豫。 殊不知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前世电影里的一个场景,玩心大起。 当然还有那么一丝丝不忍,可能因为傍晚的来临,人会变得有些奇怪,她竟不忍看到一个这么可爱的生命因为自己的欲望而消失。 不管如何她高兴就好,宋子木走到树跟处坐下,拿起一个果子,这些果子勉强果腹应该够了。 灰兔子被姚静揉捏了一番就放跑了,带它回京她嫌累赘,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有留下它的必要。 第七十七章 大美人 夜幕降临,赶了一天路,姚静也累了,靠着树,很快就睡着了。宋子木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衫给他披上,在一旁守了一夜,直到天微微亮,才闭上眼稍作休息。 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姚静的脸上,她闭着眼睛,眼珠动了动,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睁开眼,朝一旁望了望。 见子木眼下的黑晕,只当他昨晚没睡好,不像自己心宽体胖,在哪儿都可以拥有雷打不动的睡眠。 站起身,刚扭了扭身子,见他睁开了眼,连忙说:“你再睡会儿,我去找些果子,待会儿叫你。” “我去吧。”站起身不待姚静反对就消失了。 姚静眨眨眼,在河边用手舀起清凉的水扑扑脸,心想以后还是住客栈吧,子木那孩子真不让人放心! 宋子木回来的时候,姚静正在练瑜伽拉伸身体。 慢慢收起动作,接过子木递来洗好的果子,大大咬了一口,酸甜可口。 几个果子下肚,不再停留,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经过十日辛苦的赶路,他们终于看到了都城的城门。 看着前方排着长队等待进城的人流,她姚大美人又回来了。 两人下马规矩排在队伍后,随着人流慢慢前进。 “请摘下帷帽。”城门前的官兵拦住姚静,严肃的说。 她脑袋里正想着待会儿吃什么,被拦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那里。 宋子木急忙上前,手伸到怀中,掏出牌子亮明身份。 见到镇国公府的牌子,士兵立马弓下身子恭敬地说:“恕小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请入城。”一边转头朝身后示意快快放行,一边请两人走好。 姚静翻身上马,轻蹬马镫子,身下棕红色的马小跑着朝前而去。都城人多,速度慢了不少。 苏宜白今日来城门有些公务,远远看到两人的身影心下微动,待两人走远后才去问方才放行的守卫,两人的身份。 这城中谁人不识苏家大少爷苏宜白,守卫急忙躬身答道:“是镇国公府的人,可有什么不妥?” “没事。” 镇国公府的女子就只有姚静一人,看来当初在五色泉边遇到的应该就是她了,未想到再次相遇他们竟是在那般情况下,互不相识。 苏宜白笑着摇摇头,慢慢走开了。 人人都说她是痴儿,真是可笑,这般人儿怎么可能是痴儿,初见她时,他就觉得她只是心性不似常人,从某方面来说,她与自己倒有几分相像,不过她却比自己洒脱许多,很多东西他还是无法如她般不在乎。 走着走着姚静突然停了下来,自家是在哪来着,左右看了看,完全没有印象。 宋子木见她的神情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下马随便问了一个路人。 路人一听他们要去镇国公府,一边打量着两人,一边热心的指了路,他们竟走错了方向。 姚静跟在子木身后‘哒哒’往前走,她竟然连自己家在哪都找不到,真是太丢人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五岁离家,五岁的小孩能记住多少事,即便她不是普通的小孩,但那许久以前的事,每次出门还是坐的轿子,也怪不得她不记得了。 到了府前,报了身份,把马交给下人,进了府,早有人快跑着进去传了话。 再回到这里,似乎有些陌生。按着记忆中的路慢慢往里走,还未到正屋,就见娘亲快步走了出来。 “也不提前传个话,让你哥哥接你去。”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来回看了许久,瘦了。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姚静笑嘻嘻的说。 “你这孩子!”沐映雪嗔了女儿一眼,看向一旁的宋子木:“子木这一路辛苦你了。” “应该的。”宋子木低头回到。 “你先下去见见你娘吧,分开这两月她心里可挂着你呢。” “是,小的先下去了。” 宋子木看了姚静一眼,见她欢快的朝自己挥手让他快去,他不做犹豫,转身朝当初住的院子走去。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你爹爹和哥哥了,让他们今日早些回来,想吃什么?娘亲让他们给你做。”沐映雪拉着女儿往屋里走,开心的说。 “红烧鱼、酱肘子、番茄炖牛肉,酱香茄子。。。”报了一堆菜名,姚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知道吃,吃也不见长肉。”沐映雪笑着摇摇头,让人去厨房把这些菜都准备着。 “娘,赶了许久路,女儿现在浑身难受,女儿先去泡个澡好不好。”姚静摇着娘亲的手撒娇。 “去吧!可还记得路?”沐映雪放开女儿的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记得记得。”连连点头,欢快的朝院子蹦跶去。 “都快嫁人了,还没个大人样。”沐映雪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低语,转身朝厨房走去。 泡在洒满花瓣的水里,姚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美美的洗了澡,穿上久别的纱裙,姚静痴迷的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不禁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貌美的人,确定不是那下凡历练的仙女? 念夏站在姚静身后轻轻擦拭她的头发,笑着说:“小姐您就别看了,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么美” 冬竹没与她一起回来,留在了白阳城,与自家男人守着那边的宅子。 念夏跟了她有些日子了,机灵嘴甜,倒也忠心。 “这小嘴真会说话。”姚静美美的说。 “奴婢说的可是实话,奴婢可还没见过比小姐更美的人。”头发擦得半干,她又换了一块帕子继续擦。 “你才见过几个人?”姚静不以为然,她虽自恋却不自大。 “不管见多少人,小姐也是奴婢心里最美的。”念夏嘟着嘴巴,有些不满小姐小瞧了她。 “是是是,不过这话可不能放外面去说,知道吗?”她是一个低调的人,就让世人忘却她的存在,让她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奴婢不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念夏的嘴巴都可以挂茶壶了,也怪姚静平日对下人没架子,姚家对下人宽厚,才养成了她这小脾气。 姚静不介意她使小性子,继续盯着铜镜臭美。 沐映雪刚得到女儿到家的消息,就往宫里和苏家送了信,以防给人落了口舌。 姚宏天得到女儿回家的消息也不隐瞒,笑着和同僚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第七十八章 大腹便便 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傍晚,都城里已人人知晓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姚静回来了。 那不知是否曾被昌人撸去的痴儿小姐终于回来了,他们又要有热闹看了。 姚锐辰见到妹妹的第一句就是:黑了丑了。 历史重演,气得姚静一晚上没有理他。 吃饭时她恨恨地把碗里的肉当做哥哥,恶狠狠的咬着,一顿下来倒比平日多吃了不少,待停下筷子站起身,突然发现竟撑得直不起身,呼哧呼哧直喘气。 这可把一旁的姚锐辰乐坏了,笑得直喘不过气,但也没忘了让人去煮消食汤,可不能把她撑坏了,到时又要闹出笑话——姚家痴儿小姐撑坏肚子请大夫。 “我这样你认为我还喝得下?”姚静两只眼睛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自己这样全怪他,还笑,也不怕笑得岔了气。 “那我扶你去花园走走。”姚锐辰一边憋笑一边说,终是憋不住侧过脸去。 “不要你扶,我自己能走。”甩开他的手,姚静也不知自己这样有什么好笑的,竟让娘亲和爹爹都笑了。 “辰儿你快别笑了。” 沐映雪有些看不下去了,女儿多吃些是好事,虽然撑成这样是有些令人发笑,但差不多就行了。 见相公依然笑个不停,瞪了他一眼,没见女儿恼羞成怒了?再笑也不怕静儿不理他,姚宏天立马憋住了,没过两秒终是没忍着侧过脸偷笑。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笑成这样,但看到女儿一脸恼怒的神情,和别扭的站姿,他就是忍不住。 姚静跺跺脚,肚子更难受了,瞪了两人一眼,转身扶着念夏的手,怒气冲冲的慢慢的走了出去。 姚锐辰急忙跟上,给念夏使了个眼神,扶住妹妹。 “念夏你别走,你让开,我自己会走。”姚静轻轻挣扎着,动作大了肚子难受。 姚锐辰瞪了念夏一眼,念夏转身果断离开了。 她心里清楚着,不听小姐的最多被念叨一番,若忤逆了少爷,她也别想在府上呆了,小姐恁就原谅小的吧,奴婢身不由己啊!念夏一边想一边撒欢的朝厨房跑,好饿好饿。 看着抛弃自己的念夏,姚静心里怨怼的想着以后怎么折磨她,要不就让她给自己绣个鞋垫,哼哼。 “还生气呢?”姚锐辰一手拥着妹妹,让她能靠着自己走得能舒服些。 “哼!”姚静转过头不理他,却是靠在了他怀里,免费的不靠白不靠,可不能因为和她赌气苦了自己。 “别生气了,就算你黑成炭,大腹便便,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姚锐辰柔声哄道。 “你才是黑炭,你才大腹便便。”姚静在他胸口捶了一记。 他急忙抓住她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眨眨眼狡黠地说:“好,我是黑炭,我是黑炭,以后你要嫁给一个黑炭。” “哼!”姚静气消了一些,但还是生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 姚静低头看着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抬头不明所以的问道:“像什么?” 姚锐辰低头用下巴蹭着妹妹的头发,笑着说:“过几年你就明白了,到时候我每日陪你在花园中散步。” 姚静眼珠子转了几圈,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老脸轰的红了,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里只剩感动。 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她和他会有小孩吗? 姚静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却急忙撇开脸,自己这是在想什么,还没嫁人呢就急着想生娃,真是不知羞,怎么着也要先过几年二人世界,啊啊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姚锐辰低头发现脸蛋红成熟虾的妹妹,幸福满满的勾起嘴角,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在她乌黑丝滑的头发上又留下一吻。 连续赶路,身体疲惫,姚静一觉睡到自然醒,待她醒来已过午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前胸贴后背,她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猪。 “小姐,夫人知道您醒来准饿,一直让厨房温着菜,我现在就去端来。” 小姐的习性念夏早已摸清,中午夫人来问,知她赶路辛苦,未叫醒她,这都城中也没有哪家小姐能如自家小姐这般活得自在了。 “快去,饿~~~”姚静无精打采的斜躺在暖榻上,她还未完全清醒,眼神朦胧难以对焦。 “今日皇后娘娘递了帖子来,三日后邀请夫人和您一块儿进宫,还有别家夫人小姐也递了不少帖子,邀请您过去赏花鸣诗作对。” 宋妈妈端了一杯温热水放到她旁边,知道她有醒了喝温水的习惯。 “哦。”姚静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可怜兮兮的望了奶娘一眼,无奈的垂下眼,伸手端起水杯,慢慢移到嘴边,小口小口,直到杯子见了底才放到桌案上。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力的说:“我就知道回来麻烦事多,就不能让我多清静些日子,我看这些夫人小姐就是太闲了,我这一回来就都兴奋了,他们也真是够可怜的。” “可不是每个人都和小姐您一样的有能耐。” 在宋妈妈眼里姚静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即使一觉睡到日晒三竿,那也是应该的。 “奶娘,子木呢?”姚静歪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讷。 “孙先生前几日见到一不错的铺子要转,今早叫了他一块儿去看。” 宋妈妈怕她斜躺着着了凉,给她腰间盖了一块薄毯子。 “奶娘我还有些困,我再眯一会儿,饭菜好了叫我。”边说着,姚静边闭上了眼睛。 “诶。”宋妈妈答应着,在一旁圆凳坐下,拿出鞋垫,针在头发上擦了两下,低着头绣了起来。 孙右带着自己的爱徒逛了一早上,看了不少铺子,顺便熟悉各条街道。 有他推荐,子木看着也满意当下就将铺子定了下来,铺子的前主人听说要在这开一间云晶坊,心里很是欢喜。 这铺子是家里祖传下来的,家道中落不得不卖了,他心里很是不舍,如今这样也算是给它找了好归宿。 中午两人去了都城最有名的天音楼。 这里不仅菜色精致,每日还有红遍都城的伶人弹奏乐曲,这价格自然也不便宜,不过这个价钱他们还是吃得起。 第七十九章 天音楼 两人要了一个包间,把招牌菜都点了一份,每一份用公筷夹了一些尝味道,两人也吃不了多少,剩余的分成两份,一份孙右带回去,一份他带回去给静儿尝尝。 “这几日你有什么安排?”趁着打包的间隙,孙右问道。 “四处逛逛,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铺子。” 经过几年的积累,姚静名下的产业虽然多,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未向都城延伸。 买了这许多地和庄子,每年的收成和租子姚家吃不完也用不完,卖给别人姚静嫌不划算,自己开了粮店、肉铺、布匹成衣店等。 不过若要问她自己有哪些铺子,恐怕她也不清楚,每月她只管听宋子木给她报一次银子数,乐上几日,真真是逍遥。 孙右赞许的说:“静儿是个聪明机灵的主儿,这几年我手里也多了不少银子,她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恐怕就是把你留在身边,若非有你帮忙,她怎会如此清闲。”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不出意外,明年她就要成亲了,你可曾为自己考虑过。” 孙右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信息。 宋子木摇摇头,眼里有着深深的漩涡:“过几年再说吧!” 他知道梓瑶的心意,她是个好姑娘,他配不上她。 “先成家后立业,别专注着给静儿那孩子赚嫁妆,她更希望你过得好。”孙右见菜饭已打包好,站起身:“走吧,哪日有时间到家里坐坐,好久没有和你对弈了。” 宋子木也跟着站起身:“恭敬不如从命,过几日弟子必上门拜访。” 回到姚府,把菜送到厨房,得知姚静刚醒,他们正准备将饭食端过去,便让他们把他带回来的菜热了一起端过去。 走进姚静在的院子,念夏鬼精灵地对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小姐刚醒了,可就这么会儿时间,又在暖榻上睡了,让菜饭好了再叫醒她,宋妈妈在一旁陪着她呢。” 宋子木点点头,在屋外站了一会儿,透过窗子看到她枕着手臂睡得安详的背影,低声嘱咐了念夏几声,转身朝院外走去。 姚静只是眯一会儿,睡的轻,听到树枝被踩到的‘吱呀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看清是谁在外面,轻声唤道:“子木,你来了。” 宋子木听到声音,转过头,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点了点头。 “来了就进来,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念夏没告诉你我只是眯一会儿?。”说着姚静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浑身无力。 “小姐,说了多少次了,您现在不小了,这闺房男子是不能随意进的。”宋妈妈苦口婆心的说。 “既然哥哥来得,子木也来得,他们在我心里可没区别。”姚静眼角上挑完全不理奶娘劝说,下了暖榻朝门口走去。 这能一样嘛!少爷是您亲哥哥未来相公,子木子木,哎,宋妈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了。 姚静懒懒倚在门框上,淡笑着说:“我不来请,你是不是真不打算进来了。”见子木看向奶娘,嘴角一勾,朝念夏挤眼睛:“奶娘也累了一上午了,快扶奶娘回去休息一会儿。” 念夏笑嘻嘻的来搀宋妈妈,宋妈妈没辙,算了眼不见为净,她也困了,回去睡个午觉。 姚静坐回暖榻,斜倚着说:“铺子如何?” “盘下来了。”宋子木在一旁坐下,见姚静满脸倦容怨自己走路不再仔细些。 “那吃了饭带我去看看。” “好。”宋子木想了想继续说:“今日弄得有些晚了,就和孙先生在天音楼吃的饭,特色都点了,有些多,我们用公筷夹出来吃了一些,剩余的分成两份,一份孙先生带回去了,一份我拿到厨房让他们热了正好一起端过来。” “还是你最了解我。” 姚静向来不是浪费的主,那场战争后更是每次都要把盘子吃得干干净净才罢休,子木把菜打包回来正和她心意,免得她到时还要专门跑一趟。 “你不嫌弃就好。” “味道怎么样。”边说着姚静感觉到肚子似乎被抽空了,很不舒服。 “不错,与云晶坊相比味道更加清淡,但相对而言我更偏好云晶坊的味道。”宋子木如实回答。 “那就好,不然我就是绑也要把石阳绑到都城来。”姚静阴恻恻的说,突然鼻尖飘来一阵饭菜香味,终于可以吃饭了,咽下口水,看着子木说:“陪我吃些?一个人吃好无趣。” “好。”娘亲不在,这点小要求他自是会答应她。 “念夏,吃过了吗?没吃一起。”姚静在餐桌边坐下,抬头看着她说。 “您不早说,我中午吃太多了吃不下了,您自己吃吧,若您心疼我,不如我去一旁打个盹。”念夏可会戴着机会给自己找些福利。 “去吧!”姚静挥挥手,她也不喜欢吃饭时旁边有人伺候着,影响食欲。 天音楼这几个招牌菜的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云晶坊需要加快速度研发新菜才行,她不仅要吸引住这些人的心,还要抓住他们的胃。 饭后当做消食,姚静与宋子木去看新盘的铺子。 铺子在主街繁华路段中心,以前曾是客栈。正对面是天音楼,从前也算是互补,如今是免不了要竞争了。 店内很大,一楼很空旷,这点姚静很满意。唯一遗憾的就是后院太小,平日伶人练习的地方还需重新找。 “我去看过这后面有两户人家,前门是铺子,位置也是不错,我已经让人打听了,看看他们是否愿意相卖,若能买下来两面打通倒也不错。” 宋子木打开二楼的窗户,指给姚静看。 姚静点点头,很是满意,嘴角一弯,两眼贼兮兮的看着他说:“这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 “明日我就给师父们寄去书信,人员方面还是需要早些定下。”宋子木笑着伸出手,却僵在半空,转过头,放下了手。 姚静装作未注意到他的动作,转身爬上了三楼。 三楼视野不错,姚静朝对面的天音楼望去,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八十章 琴音 对面那人正是当朝太子——禹雨泽,没想到他挺闲,作为太子下午还有空到这来听曲儿喝茶。 禹雨泽似乎感受到窗外有视线盯着自己,微微转过头,见对面关门许久的悦来客栈三楼窗边站着个带着帷帽的人。 苏宜白看了一眼禹雨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有一道将将关上的窗户:“怎么了。” “没事。”禹雨泽收回视线,低头喝茶。 苏宜白又瞟了一眼对面的悦来客栈并无异常,也未多想。 第二日,除却皇后下的帖子,姚静均以刚回都城身体不适回绝了。 听了嬷嬷传来的消息,皇后摸着手上的护甲,低垂着眼。 看来静儿与映雪一般的性子,不喜欢这类聚会,但是在这个圈子,这样的邀约是少不了的,可不能总躲着,这样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得罪不少人。 沉默许久,皇后才开口吩咐:“去镇国公府,将帖子的时间延到十日后,再拟了帖子送到三品以上官员的府上,邀请府中的小姐夫人十日后到宫里参加赏花会。” 水面波光粼粼,偶有一只水鸟从芦苇中飞出,冲进水里,再一跃而起。生物圈就是如此,有活下来的就有离去的。 轻抚手下琴弦,姚静正为新剧的配乐发愁,新的故事孙右已知晓,现下正在书写剧本,故事大纲早已快马加鞭送到了邱燕手里。 她每日闲着总是数钱也没什么意思,想出去走走,可几日后要参加赏花会,远的是不用想了,近的她又没有兴趣。 弹了快两天,她总算把前世《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谱给凑出来了,太不容易了。 每次试谱都是她智商的极限,她是没办法像邱燕一般原创的。 看着纸上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鬼画符,姚静深吸一口气,眼神放空,食指跃于琴弦上,她不再是她,而是琴音中的一缕魂魄。 禹思灏这日闲得发慌,在宫里转了一圈,溜达到了东宫,想着让大哥与他一块儿去天音楼坐坐,结果在太子寝宫遇到了正要离开的姚锐辰,心思一动,拐了弯,缠着姚锐辰就要与他一块儿回家,正好去见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听说府上有一湖,湖中鱼比城外的澄湖的与还要鲜嫩甜美。”禹思灏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 “不过是世人谬赞,湖就在后院,若三皇子有兴趣,不如下官让人去取两幅鱼竿,再弄一艘小船,泛舟于湖中如何?” “尚好,听说府中厨子做得鱼汤甚是鲜美,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以尝尝?”禹思灏不愿直接说出来这里的目的,想着用晚饭时也许可以见上一面。 “这是自然,您今日到府上,怎么说也是要请您赏脸留下用过晚饭再回宫的。” 姚锐辰说完招来一个下人,稍作安排,让他快去准备。 下人刚转身,却被叫住了。 “静儿呢?”姚锐辰轻声问道。 “小姐在花园练琴。” 姚锐辰点点头,转头见禹思灏亮了几瓦的眼睛,他就猜到他今日来这的目的定是为了静儿,他也是来凑热闹了。 越来越靠近花园,禹思灏越来越激动,他终于又要见到她了,却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越来越清晰的琴音确实是断断续续的,断断续续都不足以形容那挠心捂耳的声音,完全就是卡顿卡顿再卡顿,完全不成调。 看来那一摔,她真心伤得很重,可是幼时记忆里的她似乎看起来还算正常,难到是哪里出错了,不对不对,当初年纪小脑袋有问题不容易看出,应该是他记忆出错了,恐怕只有痴儿才能将琴弹出如此恐怖的声音。 对她,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自责。 见禹思灏皱着眉头一脸难看,姚锐辰只当他也如别人那般嫌弃‘痴傻’的妹妹,不过他并不在意,妹妹的好他一人懂就足够了。 他知道妹妹必在亭中,不过他们要划船垂钓却是要走另一条路,是无法相遇的。 禹思灏听着那折磨耳膜的琴音,已经完全打消了见姚静一面的欲望,只想赶紧离去,但吃鱼是他提出来的,这时候离开似乎不太好。 偷偷打量了姚锐辰好一会儿,越听这琴音他心里越难受,别人说姚大将军之女痴傻,母后说她只是有些嗜睡,并非世人描述那般,但如今听到这琴音,一个留着口水傻笑的人影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她,终是一咬牙一跺脚,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说道:“我突然想到父皇昨日让我今日去找他,有重要事商量,这鱼还是下次再吃吧。” 姚锐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淡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只能下次了,我送三皇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识路,你去忙你的吧。”说完,禹思灏转身飞也似地疾步而去。 淡淡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姚锐辰转身穿过竹林,那让他此生无法割舍的人儿,正坐于亭中专注于面前的古筝。 站了许久,他确实有些难以再忍受这声音,刚上前准备让她休息会儿,放松会儿再折腾,却听到如水滴跳动的曲调跃于耳膜处,她终于把一个个的单音连成了婉转曲折的故事。 琴音时缓时急,时颤时柔,时而随音而上忽而直下,声减落以为止却突然又起,扣人心弦。 一曲毕,姚静收回视线,低头研究‘鬼画符’,却猛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不惊,嘴角泛起了笑。 他靠近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她记得他的脚步声。 “休息一会儿?去钓鱼晚上吃?”姚锐辰下巴抵在妹妹头上,低垂眼看向纸上被加了密的符号。 “好啊!”她对钓鱼还是挺感兴趣的,虽然从未钓上一条鱼,她依然喜欢这项活动,只因为鱼上钩的过程让人充满了期待。 “不许睡着,不然就给你丢到水里喂鱼。”对于妹妹一钓鱼就睡觉的毛病,他已经放弃矫正了,不过提醒还是必要的。 姚静脑袋点的非常干脆,站起身,在他身后轻轻一跳,勾住他的颈项,她要背。 在府中她向来随心所欲,他也习惯了,背着她就走。 一艘小船已经停靠在岸边,船上还有两根鱼竿,不待姚静发问,姚锐辰已自发解释道:“这本是为三皇子准备的,不过他被你琴音吓跑了,所以便宜你了。” “真是不懂欣赏。”姚静皱起秀鼻,不满自己的琴音竟能将人吓跑了。 他不做任何评价。若非他了解她,他定不会让她身边再有任何乐器出现。 不出所料,鱼钩入湖没多久,姚静吹着清凉的风,靠着哥哥的肩,香甜的睡着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轻轻拿过她手里的鱼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一叶扁舟悬于湖上,女子依在男子怀中,似乎一切都静止了,似乎这就是永恒。 第八十一章 水袖舞 姚静很无聊,非常无聊,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就她最闲,闲得要发霉了,她决定去给子木帮忙。 换上男装,姚静手持一把折扇,行走于街市,到达云晶坊时,手中尽是各种小吃。 转到后门,敲了敲,一个女子开了门。 姚静眨眨眼睛,有些惊讶眼前的女子竟然出现在这里。 “梓瑶,你怎么在这里?” 见来人是姚静,孙梓瑶两颊‘轰’的红了,低着头轻声说:“听说子木这两日忙,就想着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所以过来看看。” “哦~~~”姚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暧昧的朝她眨眨眼,把手里的小吃递了一半给她,欢快的进了门。 子木动作挺快,酒楼里大概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姚静张望了两眼就退回了院子,楼内太灰,还是外面空气好。 “子木呢?”逛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人影,他把人家一个大美人留在这里,自己去哪了,太不负责任了。 “他去隔壁看看。” 正说着,院门响了,梓瑶急忙打开,站在门外的真是宋子木。 “你怎么过来了?”门开了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她,有些惊喜,却未有任何表现。 “无聊过来逛逛,进度很快,不错,哎呀,快午饭时间了,我先回去了,梓瑶来给你帮忙,你待会儿可要带人家吃些好吃的。” 姚静很识时务的准备闪人,给两人留些二人空间。 梓瑶听了她的话看了子木一眼,娇羞的笑了。 “一起吃吧,去天音楼,正好你还没去那看看。” 子木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当红娘,他心不在梓瑶,对于她的心他无法回应。 “不了,我是偷偷出来的,要赶紧回去。”她才不要当电灯泡。 “一起,我让人去和夫人说一声。”宋子木坚定的看着她说。 看得姚静一愣,瞄了一眼梓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子木这样子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子木她没见过,按理他不是应该默默的听从自己的安排吗?难道他不愿意和梓瑶单独二人?难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糟糕了! “静儿一起吧,天音楼偶尔传出的乐曲听着真是非同一般,一块儿去听听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你说的嘛!” 梓瑶也跟着劝说姚静,虽然笑着眼底却带着淡淡的伤,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疏离。 这份疏离是从何时开始?曾经他对她即使不如对静儿般温柔,但也算是细心体贴的。 她羡慕静儿与他的那份感情却不嫉妒,正如爹爹说的,若非静儿,他如今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家丁。 “好吧!”姚静有些尴尬的应了,默默走到石桌边继续吃小吃,食之无味。 她担心啊,梓瑶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闺中好友,她心疼梓瑶这一颗心送出对方却不愿意接,那该多痛啊!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她真幸运,完全没有这些烦恼,前世穷不敢想,这一世父母已为她安排好,什么都不用担心。 天音楼客聚如潮,姚静他们运气还算不错,定到了最后一个桌子,在大堂的角落里。 天音楼与云晶坊不同,每日饭点表演,云晶坊饭点仅有些配乐。 她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台上已坐了两名女子,一名怀抱琵琶,一名坐于古筝后。 琴音响起,两人早已培养出的默契,使她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应了那句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一曲终,姚静心中无比佩服,这天音楼果真厉害,竟有琴技如此高超的伶人,她真是孤陋寡闻,当初在都城从未听过天音楼的大名。 似乎看出了姚静的疑惑,宋子木在一旁看着被遮掩得差不多的舞台说:“这天音楼是苏家的产业,这不是什么秘密。”言下之意就是连小孩子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那爹娘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这是公然抢姨姥姥家的生意呀,若输了那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你没问,自然也就没人提起。”宋子木见一身穿红色束腰长衫的女子轻步走到舞台中,介绍道:“他们虽然以乐闻名,但这舞确也不差。” 随着音乐,女子轻甩手中长袖,一双两米长的红袖在她手中似乎有了生命,在空中交织成各种形状,配上女子柔软的身段,如一朵红花中的妖精。 姚静也是学舞之人,自然知晓女子看似柔弱无力,却是柔中带刚。 这水袖舞不仅需要足够的力量,还需掌握好每一次发力,正是那柔中带刚的极好运用,这女子真是厉害。 苏宜白与一群人直上二楼,无意间低头见到宋子木的身影,多看了两眼。 “宜白怎么了?”同行的一人见他停住脚步,也顺着他的视野望去,并未发现特别之处。 “没什么,走吧!”苏宜白收回视线,直接进了雅间。 若他猜得不错,宋子木身旁那个做男子打扮的应该就是姚静了,看得出来在变装方面她狠狠下了一番功夫,但仔细注意还是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女大十八变,他基本认不出她来了,他能认出她全凭直觉,她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变化。 吃饱喝足,姚静二话不说直接回家,她要回去睡午觉。 至于梓瑶自然是交给了子木,她为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一觉醒来,姚静啥事都没干,就是缠着奶娘,让她帮忙做一件衣裳。 这衣裳挺怪,左边青绿色,右边粉红色,束高腰,长宽摆,袖长三米,衣袖布料只能用那较沉重的绸缎。 “我的好小姐,您要这衣服做什么?”奶娘看着小姐画在纸上的图案,太阳穴突突的跳。 “您就别问了,待做好了您自然知道。”姚静兴奋的说。 奶娘不再多问,小姐的想法她是永远追不上的,她按着她说的做就行了。 宋妈妈刚应下,还未在脑子里将这图案记下,就被姚静推着去云布坊选布料了。 第八十二章 再见皇后 三天后,看到自己设计的裙衫,姚静好一阵嘚瑟,站在全身铜镜前转过来又转过去,各种摆姿势。 果然是奶娘出品,绝非凡品。 她喜欢束腰的裙子,不仅显得腿长,还能突出小细腰,跳舞时尤为好看。 南阳国流行的是宽大的样式,穿着舒服,给人一种慵懒妖娇的美,平日姚静也喜欢穿这样的衣物,只有偶尔臭美时,才会换上束腰长裙,外罩一件薄杉遮掩,若隐若现,最是诱人。 穿着美美的裙子,姚静端着身姿,一步三摇来到花园的一片绿地,挥挥手袖,场地足够她蹦跶了。 那日天音楼的舞蹈让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卧虎藏龙》里的水袖舞,她突然想试试,看她是否能如电影中那般,柔中带刚,以袖击鼓,奏响新的乐曲。 若能在稍加改良,配上水袖翻花,必定惊艳,这钱啊那只会哗啦啦的涌入自己的口袋。 练了一下午,姚静才稍稍掌握了一点用力的方法,离自己的目标还很遥远,唐唐师父也不知道游历到哪个角落了,她只能靠自己参悟了,好难! 转眼就到了皇后举办赏花会的日子,而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姚静的水袖舞也算勉强可以糊弄人了,应该能与那天音楼的舞女一较高下。 大清早,姚静打着哈欠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上一件素淡的绿色裙衫,简单的盘了一个发髻,插了一个翡翠簪子,满意得就要走人。 “小姐,今日那么多夫人小姐,谁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您这样可不行,太素淡了,再多插两只簪子,再打些胭脂。” 念夏死死抓住想逃跑的姚静,苦苦劝说。 “这一只簪子就够了,插多了重,把你小姐我的脖子压断了怎么办?再说了,你小姐我天生丽质,这些凡物只会掩盖了我的美貌。” 她走得可是低调路线,越素淡越隐形越好,她恨不得在脸上蒙一层纱。 “呸呸呸,小姐乱说什么?就这么几件发饰可没多重。今日可是您雪耻的日子,您可不能任性!” 念夏抱着她就差没哭出来,她家小姐如此美好,她一定也要别人看到小姐的美好,让那些污蔑小姐的人‘啪啪啪’打脸。 “说了多少次,做人要低调,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争论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那样只会增加别人的妒忌,你知道妒忌有多恐怖吗?那会要了你的命。” 姚静说着举起爪子吓唬她,见她捂着领口恐惧的后退,一时乐了,指着她‘哈哈哈’大笑。 “小姐,您有吓唬人家。”念夏跺着脚,怨念的望着她。 “我可没吓唬你,今日带你去,你可要记得说话做事小心些,别到时得罪了人,别人要拿你问罪,你可别指望我帮你。”姚静捏着念夏的鼻子警告。 她与这小丫头说多少次了,她都听不进去,总为自己不平,争强好胜之心太盛,不好不好。 “鼻子要掉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快放开。” 念夏双手护住鼻子两侧,她最漂亮的五官可是自己的鼻子,可不能被小姐捏坏了。 姚静笑着松开手,转身朝着正院走去。 念夏冲到铜镜前看了两眼自己完好的鼻子,急忙小跑着朝小姐追去。 沐映雪见了女儿的装扮并未提出异议,用过早饭,坐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皇后派了引路的嬷嬷传话,让她们先去昭阳殿。一路走来也奇怪,受邀的夫人小姐一个也未见到。 “其他夫人小姐都先去御花园了,皇后娘娘想念姚小姐,这才特意命奴婢来,让小姐先过去与她说说话。”引路嬷嬷恭敬的解释。 “那劳烦嬷嬷了。”沐映雪温和的说。 “夫人言重了,这事小的应该做的。” 姚静与娘亲刚到殿门,皇后就急忙迎了上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也不清楚姚静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每次问起映雪,她都含混过去,前几日灏儿从姚家回来,总会时不时陷入自己的思绪,仔细问他,也没问出什么,只是一个劲摇头。 不知怎么的,禹思灏的这个反应不知被哪个嘴碎的宫女传了出去,最终演变成被姚静的傻样吓得丢了魂。 大家不由好奇,姚静要多傻才能把三皇子吓成这摸样,恐怕不止傻,应该是疯才对,这样才是真正吓人。 这谣言从宫中传出去经过加工又传了回来,皇后竟信了几分。 这时见映雪身旁跟着一名少女,步履轻盈,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皇后不禁看愣神了,她们行礼许久也未免礼。 还是一旁的宫女轻声提醒,她才猛然惊醒,急忙让她们平身,笑着打量姚静 “这是静儿吧,小时候看着就知道长大了必是一个倾城美人,不想竟把当年的你娘都比了下去。” “你就不要夸她了,这孩子不经夸。”沐映雪笑着说。 皇后的反应在她预想中,看着这越见美丽的容颜,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好在女儿似乎也有意掩盖自己的美貌,在白阳城也算平平静静的度过了,在都城恐是再也无法隐藏了。 “就这容貌,今日恐怕是要引起大风波,好在亲事已定下,也消了她们的那些花花肠子。”皇后朝姚静招招手:“静儿,来,到本宫这来,你小时候可喜欢腻着本宫坐了,怎么长大了反倒害羞了,脸皮跟着也薄了。” 姚静起身,微垂着头,步至皇后身旁。 禹瑶拉住姚静的手,让她在一旁坐下,细细的打量她,再过几年,这容貌可得招不少人惦记,就像当年的映雪,想着一边褪下手上的镯子,戴到她手上。 “这是见面礼,你可不能拒了,这颜色和你很衬。” “谢谢皇后娘娘。”姚静站起身谢过,皇后急忙拉着她让她坐下。 “本来我们该是一家人,也怪你和太子没有这个缘分,但也不要因此和本宫生分了,若非你娘亲不答应,我真想收了你做干女儿。”皇后笑着嗔了沐映雪一眼。 沐映雪回了一眼,似乎在说:我就这一女儿,可不许抢了。 第八十三章 御花园 这边正说着,萧梦微带着女儿也来了,行了礼萧梦微在一旁坐下,不住的朝姚静打量,她前几日去了一次姚府,可是直奔姚静而去的,却偏偏她未在家。 苏晓媚性子活泼,行了礼就奔着皇后去了,在皇后身旁坐下,侧着头直愣愣的望着姚静。 “映雪,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还以为怎么了你要把静儿藏那么深,如此一朵雪莲花若是我的女儿,我可要带着到处炫耀,定能气得那些人几日吃不下饭,也不知那些谣言是怎么传的,真是瞎。”萧梦微忿忿不平的说。 苏晓媚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太美了,一种说不出的清淡雅致的美,美的让人不敢亵渎,这般模样不知太子哥哥看到会做何想,还好她与太子哥哥已定了亲,万幸万幸。 “你们就别夸她了,待会儿她可要飘起来了。” 女儿不能夸她是知道的,每次那些个师父刚夸了她,下一秒她绝对能弄出点差错来。 姚静眉眼带笑,站起身朝萧梦微轻轻一拜:“静儿见过梦姨。” 萧梦微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你这孩子打扮得也太素净了,还好今日我有准备,就想着你必是和你娘一般性子。” 说着从头上拿下一个步摇,亲手插到了姚静发髻上,左右看了看才说道:“这样好多了。” “谢谢梦姨。”姚静此时特别想照照镜子,却不得不忍住,梦姨进来时她就注意到她头发上那只步摇了,真真是好看,不想竟是为自己准备的。 “媚儿,过来见过你静儿姐姐。”萧梦微朝女儿招招手,苏晓媚立即奔了过来给姚静行了礼,眉眼弯弯真心可爱。 姚静也笑着还了礼,她见过她,她记得,虽然只是随意一瞥,却记住了她那对酒窝。 她就想着今日许会见到,娘亲也让她备了一些礼物,以防不时之需。 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玉牌,递到媚儿手中:“听说你喜欢听戏,都城的云晶坊再过月余就要开业了,你拿着这块牌字,随时都能听戏。” 苏晓媚拿着玉牌好奇的研究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这牌子有何特别,听姚静这么一说,嘴角立即裂开了,急忙塞到坏了,笑着谢过。 “映雪你这可不厚道,把店直接开在了天音楼对面,明摆着抢生意。”萧梦微故作生气的说。 “也要抢得了呀,你们那乐师的技艺,可不是一般人能胜过的,说不定一到饭点客人就都跑天音楼去了,还能给天音楼吸引更多的生意。” 沐映雪也是才知道云晶坊开在了天音楼对面,事已至此也改不了了,再说这些是女儿自己的产业,她不会多加插手,也就随她去了。 “姚府也真真是厉害,才这么几年就开了这么多铺子,恐怕南阳国就数镇国公府最富足。” 皇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是随意提上这么一句。 “这些我也没想到,您也知道静儿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玩伴,静儿见我喜欢听戏,与那孩子一说他竟上心了,与几位先生一起弄了那个酒楼,谁知越弄越大,就成现在这摸样了。” 沐映雪三言两语就将女儿从中撇干净,毕竟女孩子家做这些事传出去容易被人惦记。 萧梦微有些惊讶:“这孩子真是厉害,你这真是捡到宝了,这些年赚得钱,恐怕镇国公府几辈子都花不完。” “这么说来本宫挺好奇那是个怎样的孩子。”皇后摸着护甲,淡笑着说。 沐映雪不着痕迹地看了皇后一眼,看着梦微摇了摇头:“铺子大多是几个先生做主,一个孩子能有多大能耐,赚的可没外界传的那么多,再说不是开了那些书院嘛,那可都是花钱的。” “这么说倒也是,我听说那些书院可招了不少孩子,这真是一大善事,静儿性子随了你,心善。” 外界的传闻萧梦微都听说了,这些都是静儿的主意,这么好的孩子与儿子无缘,真是可惜了。 皇后见时辰不早,也不再闲聊,站起身:“走吧,再不去她们可要等得急了。” 两人只能停了讨论,互换了一个眼神,跟在皇后身后。 御花园的百花园中,花朵姹紫嫣红很是好看,不时有多彩蝴蝶停在花朵上,人一靠近,蝴蝶煽动翅膀轻盈的飞起落到另一朵盛放的鲜花。 百花园四周林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每棵树下或多或少站了几人,相谈盛欢。 “皇后娘娘驾到。”声音起,四周的人迅速靠拢,朝皇后齐齐拜了下去。 皇后抬手,免了礼,说:“这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正是赏花的最好时日,就本宫一人欣赏少了些乐趣,就邀了大家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不要太过拘谨,今日玩得开心些。” 众人齐声应了,见沐映雪身旁跟着一个微低着头的少女,有些面生,想看清楚她的容颜,但因隔得远了,有些模糊,只得收回视线。 皇后见众人朝自己身旁投去的视线也猜到了各位的心思,眼神祥和的看了姚静一眼说:“静儿脸皮薄,你们这么盯着她看,可别把别人吓着了。” 她这么一说也算是向大家介绍了姚静的身份。 “我就说呢,原来是姚小姐,这相貌,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虽然未完全看清长相,但不影响她夸人 旁人听她这么说,也跟着附和。 姚静暗想,这些个儿可真是人精,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真是不得了,慢慢抬起头,眼神小心翼翼的朝她们望去,实则暗暗打量。 她这一抬头可不得了,大家总算把她看了个真切,方才说的只是场面话,现在心下却是一沉,这般长相,即使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西夏国公主怕也比不上,不过长得再美又有何用,也不过是个痴儿。 各色眼神朝姚静射来,温和的,阴狠的,嘲笑的,嫉妒的,遗憾的。。。 皇后朝人群扫了一眼,人人均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 皇后缓缓向前走,人群跟上,无不在一旁夸赞这园中花草树木长势好,必是有皇后福阴庇护,它们才能如此多姿多彩,不似自家的花,总是比不得御花园的精神。 虽是一句奉承的话,但好话谁不爱听,皇后脸上也慢慢带上了满意的笑。 第八十四章 妒忌 冯夫人朝许夫人递了一个眼色,许夫人立马走到皇后身旁,笑着提议道:“皇后娘娘,如此美景,若没两首诗似乎有些辜负了这一片美景,不如让这些姑娘们即兴做几首诗赞美这景色,一来助兴,二来也检查这些姑娘们最近是否偷懒,未好好接受夫子的教导,也起到督促学习的效果,您觉得呢?” 这是惯例,不是鸣诗作对就是起舞弄弦,不过就是让各家姑娘互相比试,露露脸。当然这也是各家夫人小姐喜欢的一项活动,说不定做了一首好诗传了出去,到时候某得一门好亲事,家族脸上也沾光。 皇后扫了沐映雪一眼,今日的这比试自然是冲着姚静来,她不好阻挡,也有些好奇姚静的表现,不过这类比试一般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相信映雪心里也清楚,也就点头应允了。 来之前,沐映雪确实向女儿提过这事,她想女儿应该做好了准备。 姚静淡淡扫了一眼众人,今日她一定会让她们好好看看她的真实实力,让她们不再随意挑战自己。 几个小姐纷纷就着这美景,一皱眉,一低头,一沉思,一抬眼,诗句就从嘴里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来了,完了还一脸谦虚的摇摇头,似乎时间有些匆忙,诗做得不太好。却无不是好诗,让人拍手叫好。 这些小姐大多脑中确实有些笔墨,虽然是提前准备的,若临时起意也是能做出些诗来,虽意境会稍稍欠缺些,但也不会被人耻笑了去。 姚静左看看,右看看,眼睛朝娘亲瞄了一眼,两手轻轻绞着手帕,大家都等得有些着急了,她才轻声张嘴:“满地都是树,树上都是花,花中都是蜜,蜜中一只蜂。” 如泉水,涓涓细流的声音迷了众人的耳,诗句却把她们拉回了现实,这般诗句,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真真是痴儿。 各种眼神朝姚静射来,有遗憾摇头的、有嘲笑的、有不屑的。女儿傻,这做娘的也傻吗?也不会为女儿准备几首诗,不过即使准备了就这缺了一块的脑袋,怕也背不小来,怪不得破罐子破摔了。 姚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诗不太好,在大家的注视下,深深低下了头,躲到了娘亲身后。 沐映雪只是淡淡扫了女儿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的接受着大家的视线,镇国公府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眼神。 这样的结果皇后有些始料不及,萧梦微也有些无法接受,纷纷朝沐映雪抛去一眼。 沐映雪也不急,淡淡的说:“这就是静儿的真实能力,没必要做那些虚假的。”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提前准备诗句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仔细说来也算作弊,被人这般说,脸上确实有些不好看,众人一时也无法去笑话姚静了。 姚静天生就不擅诗词歌赋,孙右早已放弃让她作诗。 但若要盗用诗句,她脑海里可有唐诗宋词三百首,但她不屑如此做,这些人想让她出丑她就出丑给她们看,赢了又有何用,不过让她们接着找着法子打压自己罢了,幼时的谣言已经固化在她们的脑子里了,自己就该是个痴儿,帮助她们垫高自己的痴儿,帮助她们在失败的人生中找到一点安慰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娘亲这么给力,一句话就狠狠为自己扳回了一局。 气氛一时很尴尬,萧梦微急忙打圆场:“皇后娘娘,这花也赏完了,诗也鸣完了,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先用膳吧!” 皇后点点头,早知道她就不同意鸣诗了,现在弄成这结果,倒也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用膳期间自然少不了琴舞表演,不过这次谁也没有提姚静,一开始让她弹琴出丑的打算被这么一弄也显多余,就她刚刚那表现,不用弹琴大家也能猜到她能力,这时候若扯上她那真是画蛇添足,让皇后娘娘厌恶了。 姚静也乐得清闲,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各家小姐的表演,平日这些个夫人小姐都嫌弃那台上的伶人身份地位低贱,如今争相比试的样子又比那伶人高出了多少? 别人比试是为了自我提高,她们比试不过是为了显摆自己,满足她们的虚荣心,偏偏少了对琴对舞的真心,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感到人群中有一个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姚静几次朝那个方向望去,却未发现异常,唯一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方向有一个人,她的姑姑——姚千儿。 这么多年过去姚千儿看上去端庄了些,记得自己小时候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也许回去后她应该问问娘亲这其中的缘由。 姚千儿今日是跟着萧梦微一块儿进宫的,不过一进宫就分开了,她恨为什么沐映雪和萧梦微可以直接去皇后娘娘的寝宫,而她只能与旁人一般带着女儿在花园中等候。 自从生了女儿后她再无所出,相公近些年又娶了一房小妾,家中也无人出面为自己说句话。小妾进门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虽说是养在她膝下,她也尽心抚养,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 她自己的女儿从小性格又太过软弱,带她出门总如一个隐形人般躲在自己身后,而相公日日歇在小妾院中,近日大有把儿子接到小妾膝下抚养的意思,她在家中地位不保,她怎能不恨,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活,这一切都怪沐映雪,更恨姚静一个傻子,依然能得到皇后的喜爱,而自己的女儿什么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慈爱的问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喜欢这类聚会?” “娘,这群人就没几个想我好的,我摔得越惨他们越开心,我不就小时候作为太子妃之一的人选吗?有必要这样吗?”姚静靠着娘,非常不爽的说。 “若非发生了那事,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沐映雪笑着抱抱女儿:“媚儿那孩子她们暂时没办法,也不敢说什么,所以只能到你这找些安慰了,再说了,没到最后万事皆有可能,她们不过是要断了你成为她们阻碍的所有可能。” 沐映雪心里如明镜,只是性格使然,不想理睬她们罢了,那些人,你越认真她们越起劲,不如让她们自己折腾得了。 “对了娘,我怎么感觉那个姚千儿很讨厌我似的。”姚静才不愿意叫讨厌自己的人姑姑呢。 “她不是讨厌你,是讨厌娘,你只是被连累了。”沐映雪嘴角勾起,却没有任何笑意,陷入了回忆。 “为什么?”姚静抬眼看着娘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就不要知道了,以后遇到她注意着点就行了。”沐映雪收回思绪,对着女儿眨眨眼。 娘亲不想说,她知道自己再问也白问,玉手轻遮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吃了饭就犯困,容她先闭眼休息会儿。 第八十五章 三姨娘 回府许久,姚静终于缓过神,这日起了大早,与娘亲一块到太傅府看望二爷爷与二奶奶。 “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忘了。”姚老夫人抓着姚静的手,很是欢喜。 “是静儿错了,应该早些过来。” 姚静看着二奶奶眼睛有些泛酸,她记得上一次见她,她脸上似乎并没有明显的纹路,如今是真的老,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去吧,别一直在这站着,老爷上朝去了,让你们可一定要等他回来。”姚老夫人对她很是喜爱,许是她那双眼睛招她喜欢把。 姚静被老夫人拉着在身边坐下,打量了她许久,说:“还记得小时候的你圆圆的一小团,现在真是长大了。” “人长大了,性子可没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一点儿变化。”沐映雪宠溺的说。 “静儿明年该十八了吧,我一直想着在她及笄那年,你们会回来把她和辰儿的婚事办了,怎么拖了这么久。” 沐映雪朝女儿递了一个眼神:“总感觉她还没长大,再来一直没有机会回来,就想着再等等,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话是这么说,其实不过是姚静一直以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把婚事拖了下来,姚锐辰又宠着她,反正早晚是自己的,也就随着她了。 在姚静的定性思维里,18岁才是成年,若在那之前成亲,她总感觉怪怪的,就像非法婚姻一般。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依然没有做好嫁给自己哥哥的准备,她心里有个坎,她跨不过去。 沐映雪希望两个孩子能早些成亲,把这事早些定了,她心里总感到不安,就怕这事出了岔子,虽然应该不可能出现意外。 “她不小了,辰儿也不小了,你可不能可劲的宠着她,反正成亲了还是一家人,没什么差。”姚老夫人说了一句实话。 “恩,我想着明年开春就把他们俩这事办了。”确实是不能再拖了,不管女儿说什么,这次她都不会依着她。 听着两人讨论自己的婚事,姚静想张嘴,却没机会插上话,还算好她脸皮厚,不然现在肯定羞红了脸。 两人似乎发现也发现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谈论她的婚事不太好,转了话题。 “你们今日来得不太巧,亲家身体有些不适,大媳妇带着儿子回去看望她娘了,前日刚走,许是明日回来,待她回来,我让她叫上其他几个媳妇,一块儿到府上拜访,赔个不是。” 姚老夫人喜静,除了大儿子,其余成了亲都让搬出去自立门户,就沐休日回来一家吃一顿饭聚聚,免得互相关系淡了。 “没什么赔不是的,不过来府上玩玩倒是好事,亲戚就该多多互相走动。”沐家没什么人了,姚家这边的亲戚她愿意来往,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对了,千儿她娘听说你们来了,许是待会儿就过来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待会儿她说的话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 姚老夫人预先给沐映雪打了一剂预防针,她们之间的那些事她清楚,都怪千儿钻了牛角尖。 “恩,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若今日出去的人是三姨娘,她想她会很开心。 “她不比你,是胡搅蛮缠的主,从来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虽说千儿也是我的女儿,但毕竟是三姨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性格随了她,我说多了,外人还当我苛待姨娘的孩子,索性随她去了。” 姚老夫人不希望因为三姨娘那边的弄得两家的关系僵了,摆明自己的立场。 “婶婶我心里明白的。” 沐映雪清楚姚夫人的为人,她性子淡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每日吃斋念佛,三姨太那么得老爷子的欢心,但依然越不过她。她对三姨太不过是不屑理睬,但却不是放任不管。 “我听说百姓现在对云善书院赞不决口,太傅府也跟着沾了光,若有什么需要你就说,若能出些力那是大好事。” 这事虽然是镇国公府做的,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连带着太傅府上也有了光。 “有您这句话,到时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话是这么说,沐映雪却是不会真让她帮什么忙,太傅府中人多,开销不少,虽然富足,但比不上镇国公府,最多不过让他们出力不出财,沾上这个事,博个名声。 “姐姐,人家可不需要你帮忙,谁人不知镇国公府比国库都富有。” 三姨娘从门口一摇一摆的走进来,嘲讽的大声说。虽然她已年过半百,却是穿得鲜艳如少妇。 “你说话可要有依据,别跟着外面的人乱传。”姚老夫人冷下脸,呵斥。 “我可没乱说,别的不说,就她们开的那什么云晶坊,听说那的位置提前月余就全订完了,就算是我们想去恐怕也只能被人轰出来。” 三姨娘眼角一挑,阴阳怪气的说。昨日她被许夫人拿话堵了,笑话她连自家开的酒楼都进不去,她怎能不气。 沐映雪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却被姚静抢了话。 “二奶奶,过些日子都城的云晶坊开了,我送您一块牌子,您什么时候想去就去,那里有许多不错的素菜,您想吃什么只管点了就是了,若是喜欢,不愿出门,让人稍了话,我让他们给您送来。” 姚静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若是外人那就算了,她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但这是自家亲戚,这般说就过分了。 “好好,还是静儿想着我这老骨头。”姚老夫人脸上的寒气消了些。 “孝敬您,这是她应该做的。”沐映雪淡淡扫了一眼三姨太,对姚老夫人说。 “那我一定把所有素菜都尝上一遍。”外甥女孝敬自己的,她当然领情。 三姨太见三人你来我往,就是未提上她一句,心上气闷。 “果然是看不上我这个姨太太,连自家开的店都不让我去。” 她若花钱去,姚静不拦着,但她定是不会送她牌子的。 “这牌子只有三块,一块那日送给了未来的太子妃,一块给了二奶奶,还有一块是给姨姥姥准备的,没有多的了。”姚静非常委屈的说。 第八十四章 妒忌 冯夫人朝许夫人递了一个眼色,许夫人立马走到皇后身旁,笑着提议道:“皇后娘娘,如此美景,若没两首诗似乎有些辜负了这一片美景,不如让这些姑娘们即兴做几首诗赞美这景色,一来助兴,二来也检查这些姑娘们最近是否偷懒,未好好接受夫子的教导,也起到督促学习的效果,您觉得呢?” 这是惯例,不是鸣诗作对就是起舞弄弦,不过就是让各家姑娘互相比试,露露脸。当然这也是各家夫人小姐喜欢的一项活动,说不定做了一首好诗传了出去,到时候某得一门好亲事,家族脸上也沾光。 皇后扫了沐映雪一眼,今日的这比试自然是冲着姚静来,她不好阻挡,也有些好奇姚静的表现,不过这类比试一般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相信映雪心里也清楚,也就点头应允了。 来之前,沐映雪确实向女儿提过这事,她想女儿应该做好了准备。 姚静淡淡扫了一眼众人,今日她一定会让她们好好看看她的真实实力,让她们不再随意挑战自己。 几个小姐纷纷就着这美景,一皱眉,一低头,一沉思,一抬眼,诗句就从嘴里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来了,完了还一脸谦虚的摇摇头,似乎时间有些匆忙,诗做得不太好。却无不是好诗,让人拍手叫好。 这些小姐大多脑中确实有些笔墨,虽然是提前准备的,若临时起意也是能做出些诗来,虽意境会稍稍欠缺些,但也不会被人耻笑了去。 姚静左看看,右看看,眼睛朝娘亲瞄了一眼,两手轻轻绞着手帕,大家都等得有些着急了,她才轻声张嘴:“满地都是树,树上都是花,花中都是蜜,蜜中一只蜂。” 如泉水,涓涓细流的声音迷了众人的耳,诗句却把她们拉回了现实,这般诗句,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真真是痴儿。 各种眼神朝姚静射来,有遗憾摇头的、有嘲笑的、有不屑的。女儿傻,这做娘的也傻吗?也不会为女儿准备几首诗,不过即使准备了就这缺了一块的脑袋,怕也背不小来,怪不得破罐子破摔了。 姚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诗不太好,在大家的注视下,深深低下了头,躲到了娘亲身后。 沐映雪只是淡淡扫了女儿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的接受着大家的视线,镇国公府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眼神。 这样的结果皇后有些始料不及,萧梦微也有些无法接受,纷纷朝沐映雪抛去一眼。 沐映雪也不急,淡淡的说:“这就是静儿的真实能力,没必要做那些虚假的。”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提前准备诗句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仔细说来也算作弊,被人这般说,脸上确实有些不好看,众人一时也无法去笑话姚静了。 姚静天生就不擅诗词歌赋,孙右早已放弃让她作诗。 但若要盗用诗句,她脑海里可有唐诗宋词三百首,但她不屑如此做,这些人想让她出丑她就出丑给她们看,赢了又有何用,不过让她们接着找着法子打压自己罢了,幼时的谣言已经固化在她们的脑子里了,自己就该是个痴儿,帮助她们垫高自己的痴儿,帮助她们在失败的人生中找到一点安慰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娘亲这么给力,一句话就狠狠为自己扳回了一局。 气氛一时很尴尬,萧梦微急忙打圆场:“皇后娘娘,这花也赏完了,诗也鸣完了,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先用膳吧!” 皇后点点头,早知道她就不同意鸣诗了,现在弄成这结果,倒也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用膳期间自然少不了琴舞表演,不过这次谁也没有提姚静,一开始让她弹琴出丑的打算被这么一弄也显多余,就她刚刚那表现,不用弹琴大家也能猜到她能力,这时候若扯上她那真是画蛇添足,让皇后娘娘厌恶了。 姚静也乐得清闲,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各家小姐的表演,平日这些个夫人小姐都嫌弃那台上的伶人身份地位低贱,如今争相比试的样子又比那伶人高出了多少? 别人比试是为了自我提高,她们比试不过是为了显摆自己,满足她们的虚荣心,偏偏少了对琴对舞的真心,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感到人群中有一个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姚静几次朝那个方向望去,却未发现异常,唯一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方向有一个人,她的姑姑——姚千儿。 这么多年过去姚千儿看上去端庄了些,记得自己小时候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也许回去后她应该问问娘亲这其中的缘由。 姚千儿今日是跟着萧梦微一块儿进宫的,不过一进宫就分开了,她恨为什么沐映雪和萧梦微可以直接去皇后娘娘的寝宫,而她只能与旁人一般带着女儿在花园中等候。 自从生了女儿后她再无所出,相公近些年又娶了一房小妾,家中也无人出面为自己说句话。小妾进门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虽说是养在她膝下,她也尽心抚养,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 她自己的女儿从小性格又太过软弱,带她出门总如一个隐形人般躲在自己身后,而相公日日歇在小妾院中,近日大有把儿子接到小妾膝下抚养的意思,她在家中地位不保,她怎能不恨,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活,这一切都怪沐映雪,更恨姚静一个傻子,依然能得到皇后的喜爱,而自己的女儿什么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慈爱的问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喜欢这类聚会?” “娘,这群人就没几个想我好的,我摔得越惨他们越开心,我不就小时候作为太子妃之一的人选吗?有必要这样吗?”姚静靠着娘,非常不爽的说。 “若非发生了那事,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沐映雪笑着抱抱女儿:“媚儿那孩子她们暂时没办法,也不敢说什么,所以只能到你这找些安慰了,再说了,没到最后万事皆有可能,她们不过是要断了你成为她们阻碍的所有可能。” 沐映雪心里如明镜,只是性格使然,不想理睬她们罢了,那些人,你越认真她们越起劲,不如让她们自己折腾得了。 “对了娘,我怎么感觉那个姚千儿很讨厌我似的。”姚静才不愿意叫讨厌自己的人姑姑呢。 “她不是讨厌你,是讨厌娘,你只是被连累了。”沐映雪嘴角勾起,却没有任何笑意,陷入了回忆。 “为什么?”姚静抬眼看着娘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就不要知道了,以后遇到她注意着点就行了。”沐映雪收回思绪,对着女儿眨眨眼。 娘亲不想说,她知道自己再问也白问,玉手轻遮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吃了饭就犯困,容她先闭眼休息会儿。 第八十六章 击鼓 三姨娘狠狠的咬紧牙齿,胸脯上上下下,显然被气坏了,不过转念一想,待晚上她去老爷耳边吹吹风,让他去大夫人那把牌子要过来给她,看姚静这小妮子怎么得瑟。 “映雪呀,姑娘家的规矩可要教好了,长辈说话晚辈别插嘴,镇国公府是你当家,在自家就算了,若是在外面,那丢的可是姚家的脸。” 姚静气得龇牙,老夫人紧了紧她的手安抚她,冷眼看着三姨娘,说:“镇国公府的事你还不够格插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人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平日她爱怎么嘴碎她就忍了,如今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就是不懂规矩。虽然都姓姚,但分了家,严格说来,镇国公府有爵位,映雪的诰命是比自己都高的,哪轮得到她一个姨娘这般说。 三姨太被老夫人一句话堵住,一口气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却是无法辩驳,只得闭了嘴。 但心里对沐映雪更恨了,她今日本打算先压压她,再命令她去苏老夫人耳边说几句,让苏老夫人给女儿撑腰,现下看来是不成了。 中午,姚静与娘亲在太傅府用过膳,就回府了。 靠在娘亲的怀里,姚静悠悠的开口:“娘,二爷爷和二奶奶老了。” “是人总会老的。”沐映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已然看淡这一切。 姚静抱紧娘亲,未再开口。 大风吹过,掀动裙裳,如那自由飞翔的蝴蝶,让人想将其捕获,困在手中。 十面大鼓于花园正中呈半圆形放置,姚静垂着头站在中间,如清晨待振翅的蝴蝶。 姚锐辰看着十面大鼓有些疑惑,妹妹每日在后院练舞他知道,每日偶有鼓声传来他也听到了,但她从未让人靠近,难得的,今日她竟请自己前来观看她的成果。 他细细将周围扫视了一遍,却未见到鼓棒,她这舞蹈似乎与鼓有关,但她要如何敲响这些鼓呢,他一时真真是想不出来。 姚静轻轻甩起绿色长袖,坐在琴后的宋子木得到信号,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琴音却从他指尖跃出。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跳这舞,几日前她将乐谱送给自己,让自己好生练习。 昨日她听自己弹了几次,今日就让他来给她配乐了,他心里对她即将跳的舞充满了好奇,他知道娘亲给她做了这件衣服,他猜想她应是对水袖舞产生了兴趣,但这几面鼓他却无法解释。 红袖跟着琴音飞舞起来,直直打向天空,绿色袖子打向身后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弧形,姚静慢慢抬起头,只见眼角画了长长的眼尾,向上翘起,以一个花纹收尾,两眼唯一不同之处是颜色,左眼紫红色,右眼蓝绿色,嘴唇画作了白色,仿佛一个妖精。 姚静跟着音乐舞动着长袖,仿佛一只在笼子中挣扎逃脱的精灵,又仿佛在施法魅惑凡人的妖精。两只袖子随着音乐向两侧一打,正中鼓心,“咚”的一声,同时震到了一旁的两人。 宋子木手下一顿,收到姚静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继续手下的动作,心里是久久消不去的震撼,她总是让人惊喜,总是有奇怪的想法,这样的她,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只能如现在这般远远看着她,她就像是仙子与妖精的结合,让人渴望却无法抓住。 一声声鼓声打在拍子上,把乐曲推向了高潮,越来越急促的鼓声紧紧抓住了观看者的心,也抓住了他们的眼睛。 今日沐休日,禹雨泽突然起意,叫上三弟和宜白到了镇国公府约锐辰一同去游船,顺便见见如今盛传的天下第一容颜与痴傻的结合体——姚静。 三人突然到访,下人匆忙开门迎接。 一早老爷与夫人就出门了并不在府上,这时只有少爷能做主,管事的急忙让人请少爷,却被三皇子制止了。 他们既然是突袭当然不能让他们去报信。问了锐辰的位置,得知他竟然与姚静在后院玩耍,有些好奇两人在玩些什么,急忙让下人引路。 下人有些为难,迟迟没动。 “怎么着,还使不动你了?”三皇子挑起眉,斜着眼看着供着身子的管事。 “三皇子,小的不敢,是小姐吩咐了不许人去后院打扰,这这这。。。。”管事急忙爬下身子,老实交代。 “没事,有本皇子在,你小姐怪不到你头上的,快带路。”三皇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在花园能做什么事,还不让人打扰,越不让他去,他越好奇越要去一探究竟。 管事站起身,只能带路,得罪了三皇子那是关乎整个府的大罪,得罪小姐顶多饿上几顿,不打紧不打紧。 走进园子,突然听到琴声,三人不约而同朝声音方向看去,这琴声应该不是姚静弹的,她没这技术,那这是谁弹的? 琴音越来越清晰,间或夹杂着鼓声,他们也看到了远处站在亭子前草地中被一圈圆鼓围住的人儿,不禁停下了脚步。 随着琴音,那人儿的两条水袖仿佛有着生命般在空中振翅飞舞,时而缠在一起如一朵花,时而如海浪波涛,时而如水蛇舞动,每次扫向鼓面时看似柔软无力的绸缎却打出了震人心灵的鼓乐。 一曲毕,只见那如精灵般的人儿,如花般凋谢,心中竟然有隐隐的疼痛。 “那人是谁?”三皇子才从那震撼心灵的舞蹈中回过神,声音涩涩的问道。 “是小姐。”管家低着头,暗想惨了,他想溜。 “你你你家小姐?你你你确定?她她她不是,不是?”三皇子终于说不出话了。 苏宜白嘴角带笑,轻轻扇着纸扇,他就只她非池中之物。 禹雨泽抿着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开心,一步一步有些僵硬地朝亭子走去。 姚静站起身得意的看向亭中两人,刚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中似乎出现了奇怪的东西,转头,眼睛不悦的眯了起来。 姚锐辰见妹妹停住,顺着她视线看去,心中也有些不悦,管事的真是越老越不会做事了,未做任何通报就将他们径直带来了这里,静儿的舞他不想和别人分享,这时的她实在是太耀眼了。 第八十七章 原来是你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姚锐辰脸上就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出亭子,迎了上去:“你们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通报了还能看到姚大小姐跳舞?”禹雨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姚静,近看才发现她脸上独特的图案。 宋子木走到三人前,行了礼,默默在一旁站着。 禹雨泽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宋子木,很眼熟,稍加思考才想起在何处见过,眼神锐利的扫过姚静。 姚静见他样子应该是想起五色泉时的事了,撇开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你竟然有这般能耐,原来你不傻,那日赏花会若你小露一手,传闻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不堪。” 禹思灏凑到姚静面前仔细研究她脸上的图案,心里一阵轻松。 凑得太近,姚静吓得往后倾斜躲开,姚锐辰一把搂过妹妹,塞到自己身后。 “思灏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姚大小姐这是藏才,说不定那日那首诗还是故意为之。” 禹雨泽眼神轻轻一扫,皮笑肉不笑的说。 “胡说,我本就不善诗词歌赋。”她最讨厌别人冤枉她,欺骗他人事小,欺骗皇后娘娘事大,这顶冤枉帽子她才不戴。 “静儿她确实不善诗词。”姚锐辰不动神色的挡住太子盯着妹妹的视线。 “静儿应该不会欺骗皇后娘娘。”苏宜白一边说一边朝三皇子递了一个眼神。 禹思灏接收到视线,抓住大哥的手,笑眯眯地说:“大哥今日来不是找锐辰哥去游湖嘛,快走吧,再不走天色晚了。” “今日确实是游湖的好天气,哥哥你快与他们去吧。” 姚静在身后推了推哥哥,催促他快走。太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小时候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弄得仿佛她欠他钱似得。 “既然如此,走吧!”禹思灏拉着大哥使劲拽。 禹雨泽见姚静因他要走脸上露出窃喜,挑挑眉说:“游湖就我们四个大男人有什么意思,不如你两各自带上自家的妹妹一起吧。” 姚静听完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终于给了禹雨泽一个正眼。 禹雨泽对着她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 她的容貌、舞技无不让他震惊,有多震惊就有多气愤,他不信有这般灵动舞技之人是个痴儿,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一直以来都被她骗了,被外界的谣言欺骗了,被自己的偏见欺骗了,他生自己的气,也气从始至终均未把他放入眼中的她。 姚静对太子有偏见,正如太子对她拥有偏见一般,她相信太子一定没安好心,她一定不能去,以防中了他的计。 腰一弯,抱着肚子,姚静痛苦的抬起头看向哥哥:“哥哥,我肚子突然好痛,可能今早吃杂了,你们去吧,我就不去扫你们兴了。” 禹思灏看着姚静,噗嗤笑了,这般演技也是绝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假的,真是个有趣的人。 苏宜白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不经意朝禹雨泽瞥了一眼,见他脸黑得要打雷了,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笑容,一边戳了戳禹思灏让他注意。 姚锐辰正想开口说什么,禹雨泽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说:“肠胃不适可要注意,三弟给姚大小姐请个太医过来,好好看看。” “你你你!”姚静也不装了,直起身,喘着粗气说:“我累了,今日不想出门,你们去玩吧!” “外面的湖哪有姚府好,不知姚府今日可欢迎我们?”禹雨泽看向姚锐辰明知故问,人都在姚府了还这么问,他总不能赶他们走吧! “哎,你们两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见面就。。。”姚锐辰也有些无语了,平日看起来挺成熟的禹雨泽,怎么突然变得如小孩子般,只能柔声对妹妹说:“你去换身衣服,把脸上这些洗了,待会儿过来。” 姚静不爽的瞪了哥哥一眼,朝宋子木喊道:“子木,走。” “子木与我们在这等你,你快去吧。”姚锐辰有意留下他,他现在长大了,也该跟着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论未来他打算做什么,这对他都有好处。 她明白哥哥的意思,转身愤愤的踢踏着脚走了,一路上的石子似乎成了禹雨泽的化身。 “锐辰,还需要劳烦你派人去接媚儿过来。”苏宜白轻轻扇着纸扇说。 “你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说完,让管事赶紧派人去办,见他离开,才朝三人拜托道:“今日之事还望不要外传,静儿不善交际,这事传开了免不了那些麻烦事。” 苏宜白了然的点点头。 以禹思灏高调的性子,这事就该高调宣扬,不过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会尊重,只因为她对他是不一般的。 “家族之间的往来是免不了的,她总有一天要面对,你保护不了她一辈子。” 前后一联系,禹雨泽心里也想得明白,不过镇国公把女儿藏这么深,似乎有些过了,却不知,一切的开始并非他们本意,他们只是顺水推舟,皇家的事,他们不想参与。 “这些事成亲后再说吧!”到那时她是他的妻,对别人不再是威胁,别人也不能叫嫁人为妇的女子公然表演,自会省了不少麻烦。 禹雨泽转身看着湖面,心情渐渐恢复了些平静,他刚刚真是遭了魔怔才失了理智。 他有他的太子妃,是他自愿放弃了姚静,怪不得别人,不论她如何貌美,如何善舞与自己何干,自己并不是那般肤浅之人。 “那云晶坊就是你在打理?”苏宜白打量了宋子木好一会儿,开口道。 “正是在下。”宋子木不吭不卑的回答。 “我听孙先生提起过你,可曾想过入朝为官,以你的学识,科举应该不难。”孙右是苏文博介绍给姚宏天的,与苏家自然也是认识的,这些事情还是能打听到的。 听到苏宜白的话,禹雨泽转过身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宋子木,眼神淡淡的打量着。 “先生谬赞罢了,子木自认能力不足,无法领会为官之道,还是安心做个掌柜吧!”宋子木谦虚的回答道。 “你也别太谦虚了。”苏宜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着说:“私下不用如此拘谨,随意些。” 第八十八章 不一样的人 几人等着无趣,姚锐辰让下人拿来了棋盘,与太子各坐一方,其余三人围观,消磨时间。 “大哥,走那里,吃它那颗棋。。。呀呀,不要走那里。。。让你听我的,不听走错了吧。。。那里,走那里。。。”禹思灏完全不懂看棋不语真君子,一个劲的叫唤着。 禹雨泽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些,或者我让给你,你来下。” “哎哎哎,好嘛,我闭嘴,闭嘴。”禹思灏自知不是姚锐辰的对手,只能老实闭嘴。 子还未走两颗,禹思灏又忍不住,禹雨泽一个冷刀子射去,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消失了。 禹思灏在园中瞎溜达,不时做个采花大盗,揉虐娇嫩的花朵,看着花汁从指缝流出,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经意的抬头,见远处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的人儿,笑容慢慢纯净了,立即开心的跑过去,凑到了她的面前,欢腾的说:“你可还记得我?” 姚静肚子隐隐有作痛,怀疑是否被自己乌鸦嘴一说真闹肚子了,她现在去说她肚子痛他们肯定不信。 她正苦恼着,面前突然冒出一个人,脑中冒出一个大问号,他不是三皇子吗?他们刚见过,他当她是真傻子吗?不爽的撇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救过我记得不?小时候我跟你屁股后头,还给你糖吃。”禹思灏比划着,努力想唤起她的回忆。 姚静停下脚步看着他,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呀,她当然记得,因为他她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痛死她了,还好她福大命大没啥事。 “记得,怎么?你还要给我糖吗?”姚静伸出手,看着他。 禹思灏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几颗糖,放到姚静手里,喜滋滋的说:“今日来前我特意让奶娘做的,想着你若想起来了,我就给你糖。这糖我许多年不吃了,却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大哥向我要糖我都不给他,我只给你。” 姚静呆呆看着手里的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随意说说,不想他真有,确实和小时候的一个样子,塞到嘴里,酸酸甜甜,同一个味道。 姚静弯起嘴角,眼前期待的看着她的大男孩似乎和小时候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重合到了一起,他似乎还和小时候一样,她伸出手如小时候一般捏了捏他的脸。 他愣住了,她也愣住了,她一时竟忘了他已经长大,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应该没事吧,若他要对自己用刑啥的,这点小事,皇后娘娘应该会帮她说话。 他笑了,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真好。 姚静的手还保持着捏脸的姿势,脑袋里一会儿还未转过弯,见他对着自己咧着嘴笑了,她眨眨眼,也跟着笑了,放下手,把糖伸到他面前:“小时候的味道,来一颗?” 即使他已不再喜甜食,仍毫不犹豫的抓起一颗放到嘴里,记忆中的味道,记忆中的人,想起几日前的事,疑惑的问出口:“你会弹琴吗?” “怎么了?”姚静从怀里拿出小包,把糖全放了进去,准备留着慢慢吃,听他问话动作不停的问道。 “上次来府上,远远听到不成调的曲子,他们说是你在弹曲,可我完全听不出是什么诡异的曲子,说实话真不是一般的难听,不不不,难听已经不足以形容那调子的恐怖。” 禹思灏实话实说,完全没想到要婉转一些,已然把她当做自己人。 “所以那些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原来源头在这里啊,她还天真的觉得这孩子单纯可爱呢。 “不不不,误会误会,我什么都没说,可能是我的反应让别人误会可,我这次回去就查,狠狠的查,看谁乱造谣,还你一个‘清白’。” 禹思灏见姚静恶狠狠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信誓旦旦的说。 姚静看了他两眼,摆摆手:“算了,没必要。” “那你琴技到底如何?”禹思灏又不怕死的凑上前来,小声问。 “就你听到的那样呀。”姚静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那你可得好好练了,要不以后别碰琴了,以防哪日锐辰哥被你的琴音折磨疯了。” 禹思灏叹着气,真心实意的对姚静说。他显然把姚静的话当真了,心里无比感慨真是人无完人啊。 “你说这话我真想抽你,你知道吗?”他若不是皇子,姚静早一脚踹上去了。 “忠言逆耳。”禹思灏往后缩了缩,一脸认真的说。 这小孩太不可爱了,在电视剧里他这样的人绝对活不到第二集。 禹思灏并没有姚静想的那么单纯,在这环境中长大的人,脑袋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弯弯道道,他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姚锐辰见妹妹走来,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碰到她手指透着凉气,一把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皱着眉头说:“手怎么这么凉?”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姚静抽回手,这里人多,毕竟是在古代,不能放肆。 “女子手凉也正常,看你紧张的。”苏宜白在一旁淡笑着说,锐辰从小就把自己妹妹当宝,这些年过去了,依然没变。他虽然对媚儿好,似乎有些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他一时想不出来。 姚锐辰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给她再拿件衣服来,娘说过女孩子冷不得。 “不要,这么热的天,再穿件衣服非捂中暑了不可。” “备一件,待会儿游湖若感觉冷了就穿上。”姚锐辰柔声哄着妹妹,夏天手还这么凉,她定是贪凉了,说不定又偷偷背着他喝凉水了。 姚静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依了他。 苏家离姚家不算远,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引着两名女子来了,姚静都认识,一个是苏晓媚,一个是姚千儿的女儿,苏宛妙。 本来只是去接苏晓媚过来,姚千儿正好经过,听了消息,一定要让苏宛妙跟着过来,怎么说她也是姚宏天的侄女,来镇国公府走走也应该,苏老夫人也就同意她们一块儿来了。 第八十九章 是不是要死了 姚锐辰见低着头站在一旁的苏宛妙,他与她只见过一次,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他对姚千儿也没有好感,但好歹也算是亲戚,也就没说什么,招呼大家快快上船。 船驶入湖心,几位公子朝湖中甩下鱼钩,手持鱼竿坐在小凳上,倒也悠闲自得。 苏晓媚坐在太子身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着急鱼怎么还不上钩。 “这鱼都被你吓跑了,还怎么咬钩。”苏宜白在一旁宠溺的说。 苏晓媚小嘴翘起,到底是闭上了嘴巴,期待的望着湖面。 苏宛妙手绞着手帕,低着头,想加入他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姚锐辰见妹妹无精打采的坐在身旁,懒洋洋的。 “没事。” 不知是否由于湖面的风有些凉,姚静感觉身上有些发冷,越冷这肚子越疼,遂让人拿来外衫披上,又让人拿了一个靠椅放在太阳光下,懒懒的躺上去晒太阳。 “真的没事?”姚锐辰走到她身旁,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没什么异常。 “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姚静摇摇头,闭上眼。 姚锐辰让下人拿了一个毯子来,亲手给她盖上,走到一旁继续钓鱼。 “静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苏晓媚眨巴着眼睛说。 “没什么,可能困了,她本就嗜睡。”姚锐辰提起鱼钩,鱼饵不知何时已经被吃了,又重新上了鱼饵,丢了下去。 “睡太阳下要小心,别伤了。”姑娘家皮肤白嫩细致最美,这一睡,不知要多久皮肤才能恢复呢。 晒一会儿没事,晒久了确实不好,姚锐辰让下人弄个遮挡的,遮住脸就行了。 “锐辰哥哥,你对静儿姐姐真好。”苏晓媚羡慕的说,若太子对她也这般上心,她一定开心得飞起。 “难道宜白对你不好?”显然姚锐辰没明白她的意思。 苏宜白自然是清楚妹妹心思,朝太子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姚锐辰身旁的位置由于姚静的离开暂时空了下来,苏宛妙想起娘亲的话,站起身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低头不语。 她算是自己的堂妹,姚锐辰仅抬眼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专注钓鱼。 苏宜白朝苏宛妙探究的看了一眼,他们算不得亲近,虽然住在一个大宅院,但他这个堂妹平日胆小话少,他与她接触并不多,更别说刚回都城的锐辰了,按理这群人与她最熟识的应该是他和媚儿,但她却挨着锐辰,这应该是她娘亲交代的,但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管什么目的,苏宛妙一直静静的坐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不是不想说,只是担心说错,不敢张嘴。 一条一条的鱼上钩,苏晓媚觉得有趣,赖着太子教她钓鱼。苏宛妙羡慕的看着苏晓媚,偷偷瞄了姚锐辰几眼,细声细气的说:“锐辰哥哥,能不能。。。” “哥哥。”姚静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她睡了不知多久,被痛醒过来,腹部模式的绞痛越来越严重,终于忍不住了,她感觉她要死了,她好害怕。 姚锐辰听到声音急忙站了起来,走到妹妹身旁,竟直接把苏宛妙的声音忽略了。 苏宛妙视线随着姚锐辰移动,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失落的瞅着躺椅上的姚静。 姚静看到哥哥,害怕得眼睛发酸,却是一滴泪都没有掉下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姚锐辰被妹妹惨白的脸色吓到了,两炷香前他看她她还睡得香甜,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 “肚子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姚静勉强说出几个字,只觉得气喘吁吁,胸口一阵反胃上涌,冲到船边,趴在栏杆上干呕了好一会儿。 姚锐辰一边轻拍妹妹背部,一边急忙让人把船靠岸,去请祁神医。 干呕完,姚静浑身无力的往地上坠去,姚锐辰急忙抱住她。 “冷。”费劲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姚静再没力气说话,任哥哥把她抱到船舱里,将跟过来的人阻拦在外。 “这是怎么了?中暑了?”见情况有些严重,苏宜白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静儿姐姐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她会不会有事啊?”苏晓媚拉着太子哥哥的担心的说。 “放心不会有事的,待会儿让祁神医看看就没事了。”禹雨泽看似安慰着媚儿,实则安慰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砰砰的跳,天知道他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船一靠岸,姚锐辰抱着姚静直奔她的闺房,至于宾客完全交给了管家。 姚静感觉肚子坠痛,似乎想上厕所,让哥哥先带她去茅厕。 “你一个人可以吗?”姚锐辰非常不放心,反正她迟早要嫁给自己,他不介意抱她进去。 姚静点点头,一人进了茅厕,蹲了一会儿,没有任何结果,却发现了血,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会是来葵水了吧! 她上次来不过才10多天,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个时间点来葵水,再加上她从未痛过,对痛经有些陌生! 曾经的她还觉得别人痛经难忍,只觉得她们娇弱矫情,不像她皮糙肉厚,如今她感受到这生不如死的感觉,原来真的很痛苦。 “好些了吗?”姚锐辰急忙抱住从茅厕出来的妹妹。 姚静原本惨白的脸上闪过诡异的红晕,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示自己只是来了葵水,来个葵水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那真的是太丢人了,特别这还是古代,快让她晕过去吧,晕过去就不疼了,也不用承受这尴尬了。 “好些了,让奶娘来照顾我吧。”姚静头埋在哥哥的怀里,知道只是痛经,自己不会死,安心了不少。 到了屋里,姚静把哥哥赶了出去,趟在床上,一字一喘的对奶娘说自己来葵水了。 宋妈妈急忙让人去给小姐做红糖姜水,一边拿了棉布条子出来,让姚静换上,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出门见少爷正紧张的来回踱步,想了想,走到他身旁轻声告诉他实情。 竟是这个结果,姚锐辰皱起了眉头,问道:“距离上次来不是才十多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平日也不见她这般难受。” 每次妹妹来葵水他都记着,娘说过,姑娘家来葵水要小心的养着,不然会落下病根。 第八十五章 三姨娘 回府许久,姚静终于缓过神,这日起了大早,与娘亲一块到太傅府看望二爷爷与二奶奶。 “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忘了。”姚老夫人抓着姚静的手,很是欢喜。 “是静儿错了,应该早些过来。” 姚静看着二奶奶眼睛有些泛酸,她记得上一次见她,她脸上似乎并没有明显的纹路,如今是真的老,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去吧,别一直在这站着,老爷上朝去了,让你们可一定要等他回来。”姚老夫人对她很是喜爱,许是她那双眼睛招她喜欢把。 姚静被老夫人拉着在身边坐下,打量了她许久,说:“还记得小时候的你圆圆的一小团,现在真是长大了。” “人长大了,性子可没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一点儿变化。”沐映雪宠溺的说。 “静儿明年该十八了吧,我一直想着在她及笄那年,你们会回来把她和辰儿的婚事办了,怎么拖了这么久。” 沐映雪朝女儿递了一个眼神:“总感觉她还没长大,再来一直没有机会回来,就想着再等等,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话是这么说,其实不过是姚静一直以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把婚事拖了下来,姚锐辰又宠着她,反正早晚是自己的,也就随着她了。 在姚静的定性思维里,18岁才是成年,若在那之前成亲,她总感觉怪怪的,就像非法婚姻一般。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依然没有做好嫁给自己哥哥的准备,她心里有个坎,她跨不过去。 沐映雪希望两个孩子能早些成亲,把这事早些定了,她心里总感到不安,就怕这事出了岔子,虽然应该不可能出现意外。 “她不小了,辰儿也不小了,你可不能可劲的宠着她,反正成亲了还是一家人,没什么差。”姚老夫人说了一句实话。 “恩,我想着明年开春就把他们俩这事办了。”确实是不能再拖了,不管女儿说什么,这次她都不会依着她。 听着两人讨论自己的婚事,姚静想张嘴,却没机会插上话,还算好她脸皮厚,不然现在肯定羞红了脸。 两人似乎发现也发现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谈论她的婚事不太好,转了话题。 “你们今日来得不太巧,亲家身体有些不适,大媳妇带着儿子回去看望她娘了,前日刚走,许是明日回来,待她回来,我让她叫上其他几个媳妇,一块儿到府上拜访,赔个不是。” 姚老夫人喜静,除了大儿子,其余成了亲都让搬出去自立门户,就沐休日回来一家吃一顿饭聚聚,免得互相关系淡了。 “没什么赔不是的,不过来府上玩玩倒是好事,亲戚就该多多互相走动。”沐家没什么人了,姚家这边的亲戚她愿意来往,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对了,千儿她娘听说你们来了,许是待会儿就过来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待会儿她说的话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 姚老夫人预先给沐映雪打了一剂预防针,她们之间的那些事她清楚,都怪千儿钻了牛角尖。 “恩,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若今日出去的人是三姨娘,她想她会很开心。 “她不比你,是胡搅蛮缠的主,从来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虽说千儿也是我的女儿,但毕竟是三姨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性格随了她,我说多了,外人还当我苛待姨娘的孩子,索性随她去了。” 姚老夫人不希望因为三姨娘那边的弄得两家的关系僵了,摆明自己的立场。 “婶婶我心里明白的。” 沐映雪清楚姚夫人的为人,她性子淡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每日吃斋念佛,三姨太那么得老爷子的欢心,但依然越不过她。她对三姨太不过是不屑理睬,但却不是放任不管。 “我听说百姓现在对云善书院赞不决口,太傅府也跟着沾了光,若有什么需要你就说,若能出些力那是大好事。” 这事虽然是镇国公府做的,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连带着太傅府上也有了光。 “有您这句话,到时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话是这么说,沐映雪却是不会真让她帮什么忙,太傅府中人多,开销不少,虽然富足,但比不上镇国公府,最多不过让他们出力不出财,沾上这个事,博个名声。 “姐姐,人家可不需要你帮忙,谁人不知镇国公府比国库都富有。” 三姨娘从门口一摇一摆的走进来,嘲讽的大声说。虽然她已年过半百,却是穿得鲜艳如少妇。 “你说话可要有依据,别跟着外面的人乱传。”姚老夫人冷下脸,呵斥。 “我可没乱说,别的不说,就她们开的那什么云晶坊,听说那的位置提前月余就全订完了,就算是我们想去恐怕也只能被人轰出来。” 三姨娘眼角一挑,阴阳怪气的说。昨日她被许夫人拿话堵了,笑话她连自家开的酒楼都进不去,她怎能不气。 沐映雪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却被姚静抢了话。 “二奶奶,过些日子都城的云晶坊开了,我送您一块牌子,您什么时候想去就去,那里有许多不错的素菜,您想吃什么只管点了就是了,若是喜欢,不愿出门,让人稍了话,我让他们给您送来。” 姚静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若是外人那就算了,她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但这是自家亲戚,这般说就过分了。 “好好,还是静儿想着我这老骨头。”姚老夫人脸上的寒气消了些。 “孝敬您,这是她应该做的。”沐映雪淡淡扫了一眼三姨太,对姚老夫人说。 “那我一定把所有素菜都尝上一遍。”外甥女孝敬自己的,她当然领情。 三姨太见三人你来我往,就是未提上她一句,心上气闷。 “果然是看不上我这个姨太太,连自家开的店都不让我去。” 她若花钱去,姚静不拦着,但她定是不会送她牌子的。 “这牌子只有三块,一块那日送给了未来的太子妃,一块给了二奶奶,还有一块是给姨姥姥准备的,没有多的了。”姚静非常委屈的说。 第九十章 不嫁人 宋妈妈呆了呆,没想到少爷竟这般清楚:“小姐许是着凉了,今早从花园回来,直嚷嚷热,吃了一碗水果冰沙。” 一定就是那碗冰做了怪,小姐贪凉,府上的人都知道,夫人下了命令不许她多吃,她就躲着吃,这下吃出毛病了。 “不管怎么说,这时日都不对,待会儿还是让李太医帮忙好好看看,别有什么其他的事。” 说完,姚锐辰走进里屋,见妹妹皱着眉头闭着眼,缩在床上承受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人生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他想陪在她身边,但想到太子一群人还在姚府,作为主人总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只能让宋妈妈仔细照顾着。 “静儿姐姐怎么样了?”苏晓媚见到锐辰哥哥,急忙跑过来仰着头看着他。 “应该没什么大碍。”具体原因姚锐辰也不好告知,歉意的说:“真是招待不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没事没事,也怪我们突然造访,姚静都说不舒服了,大哥还偏要她跟着。”禹思灏狠狠瞪了大哥一眼,看他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她那做作的样子,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假的,若知道她真的不舒服,他是不可能强迫她的,禹雨泽现在心里也满是自责,声音低沉的说:“今日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让人来知会一声。” “恩,我送你们。”姚锐辰现在整颗心都挂在妹妹身上,确实没有心思招待他们。 “不用了,你回去照顾静儿吧!” 姚锐辰也未反对,让管家带他们下去,自己返回妹妹的院子。 宋子木得了消息冲回来,站在院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娘亲出来,上前两步问道:“娘,静、小姐怎么了?” 姑娘家那事不好宣扬,宋妈妈只能含糊的说:“没什么大事,你快去忙你的事,别耽误了小姐的赚钱大业。” “可我听说。。。” 宋子木话还没说完,姚锐辰就截了他的话:“没什么事,你先去忙你的,晚些时候你再来看她。” 再不愿,宋子木也没理由留在这里,只能落寞的离开,他只是想看她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 祁神医给姚静把了脉,左眉一挑,摸了摸胡子,幸灾乐祸的笑了。 姚锐辰有些不悦,但仍然压下了情绪,问道:“祁伯伯,静儿可有什么问题?” “体寒体虚,以后这生冷凉的都戒了,我开付方子,以后注意调理没什么大问题。” 祁神医站起身,走到桌旁,提笔写下方子,说:“这上面写了几个穴位,和穴位的位置,每日按摩半炷香,能缓解疼痛。记住,生冷的都戒了,不想落下病根,碰都不能给她碰。” “谢谢祁伯伯。”姚锐辰接过方子,扫了一眼记住上面的内容就将方子递给了宋妈妈。 祁神医回头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姚静,心情愉悦的说:“让她痛一次也好,长个记性,仗着自己练武之身,无所顾忌。” 她小时候,他可没少来给她请平安脉,对她的饮食习惯自然是了解的,看来这么多年这贪冰的习惯并没有改掉,才把身体弄成这般。 姚静可怜兮兮的转过头看着李太医,她都要疼死了,他还取笑她,她真想哭,可没有力气哭,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想哭都哭不出来。 痛得迷迷糊糊间姚静终于睡着了,再醒来,已是晚饭时间。浑身无力,强撑着坐起来,又渴又饿。 宋妈妈见小姐醒了连忙扶着她,在她背后加了靠垫,倒了一杯温热水给她,说:“要不要现在上晚膳?” 姚静点点头,她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这边碗筷才布置好,姚锐辰就进来了,走到妹妹身边坐下,关切的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恩。”姚静可怜兮兮的看着哥哥,眼泪汪汪的。 “以后可得忌口了,快吃吧,也该饿了。”今日的菜都是他特意让厨房给她做的,都是温补的。 姚静早已被满桌的香味吸引得流口水了,可是刚吃了两口就感觉肚子里似乎有东西抵着子宫,隐隐作痛,食欲瞬间没了。 “怎么了?不和你胃口?”姚锐辰见妹妹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菜发呆,又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鱼。 “肚子不舒服,吃不下。” “慢慢吃,不急。”说着又默默舀了一碗鸡汤给她:“暖暖胃。” 就这样,一餐饭吃了半个多时辰,期间热了几次菜,总算让姚锐辰满意了,同意她放下筷子到暖榻上休息。 刚躺了没多久,爹娘就进来了。 沐映雪与相公进门就听管家说女儿今天不舒服,还请了祁神医来,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还好管家及时说现在已无大碍,传了饭,这才舒了心,急忙朝女儿院子走去。 进门见到宋妈妈,宋妈妈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眉心这才展开,说:“那以后这些吃食可要注意了,切不可让她再胡闹。” “这是怎么了?”姚宏天在一旁看着妻子,女儿这是得了什么病,竟然还瞒着他。 “女孩子家的事,你就别管了。”沐映雪给了相公一个眼神,走进了屋子。 吃饱了,姚静有些犯困,正打哈欠,见娘亲板着脸走了进来,猜想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撒娇的喊了一声爹娘。 “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沐映雪在女儿身旁坐下,抓着女儿的手,暖暖的应该没什么事了。 “犯困。”姚静靠进娘亲的怀里,尽显小女儿的娇羞。 “没事了就好。”姚宏天慈爱的说,看向儿子,慈父立马变成了严父:“和我去书房。” 走前姚宏天摸摸女儿的头,嘱咐她好生休息,才带着儿子出去了。 待相公走远,沐映雪捏了捏女儿的鼻尖,无奈地说:“以后可不能再任性,这次可舒服了?” “静儿知道错了。”姚静抱着娘亲的腰,埋着头说。 “明年夏天就要嫁人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过个几年就要做娘的人,怎么照顾孩子?” 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是嫁给辰儿,不然娘真舍不得你嫁人。” “舍不得我就不嫁人,陪娘一辈子。” 第八十六章 击鼓 三姨娘狠狠的咬紧牙齿,胸脯上上下下,显然被气坏了,不过转念一想,待晚上她去老爷耳边吹吹风,让他去大夫人那把牌子要过来给她,看姚静这小妮子怎么得瑟。 “映雪呀,姑娘家的规矩可要教好了,长辈说话晚辈别插嘴,镇国公府是你当家,在自家就算了,若是在外面,那丢的可是姚家的脸。” 姚静气得龇牙,老夫人紧了紧她的手安抚她,冷眼看着三姨娘,说:“镇国公府的事你还不够格插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人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平日她爱怎么嘴碎她就忍了,如今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就是不懂规矩。虽然都姓姚,但分了家,严格说来,镇国公府有爵位,映雪的诰命是比自己都高的,哪轮得到她一个姨娘这般说。 三姨太被老夫人一句话堵住,一口气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却是无法辩驳,只得闭了嘴。 但心里对沐映雪更恨了,她今日本打算先压压她,再命令她去苏老夫人耳边说几句,让苏老夫人给女儿撑腰,现下看来是不成了。 中午,姚静与娘亲在太傅府用过膳,就回府了。 靠在娘亲的怀里,姚静悠悠的开口:“娘,二爷爷和二奶奶老了。” “是人总会老的。”沐映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已然看淡这一切。 姚静抱紧娘亲,未再开口。 大风吹过,掀动裙裳,如那自由飞翔的蝴蝶,让人想将其捕获,困在手中。 十面大鼓于花园正中呈半圆形放置,姚静垂着头站在中间,如清晨待振翅的蝴蝶。 姚锐辰看着十面大鼓有些疑惑,妹妹每日在后院练舞他知道,每日偶有鼓声传来他也听到了,但她从未让人靠近,难得的,今日她竟请自己前来观看她的成果。 他细细将周围扫视了一遍,却未见到鼓棒,她这舞蹈似乎与鼓有关,但她要如何敲响这些鼓呢,他一时真真是想不出来。 姚静轻轻甩起绿色长袖,坐在琴后的宋子木得到信号,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琴音却从他指尖跃出。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跳这舞,几日前她将乐谱送给自己,让自己好生练习。 昨日她听自己弹了几次,今日就让他来给她配乐了,他心里对她即将跳的舞充满了好奇,他知道娘亲给她做了这件衣服,他猜想她应是对水袖舞产生了兴趣,但这几面鼓他却无法解释。 红袖跟着琴音飞舞起来,直直打向天空,绿色袖子打向身后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弧形,姚静慢慢抬起头,只见眼角画了长长的眼尾,向上翘起,以一个花纹收尾,两眼唯一不同之处是颜色,左眼紫红色,右眼蓝绿色,嘴唇画作了白色,仿佛一个妖精。 姚静跟着音乐舞动着长袖,仿佛一只在笼子中挣扎逃脱的精灵,又仿佛在施法魅惑凡人的妖精。两只袖子随着音乐向两侧一打,正中鼓心,“咚”的一声,同时震到了一旁的两人。 宋子木手下一顿,收到姚静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继续手下的动作,心里是久久消不去的震撼,她总是让人惊喜,总是有奇怪的想法,这样的她,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只能如现在这般远远看着她,她就像是仙子与妖精的结合,让人渴望却无法抓住。 一声声鼓声打在拍子上,把乐曲推向了高潮,越来越急促的鼓声紧紧抓住了观看者的心,也抓住了他们的眼睛。 今日沐休日,禹雨泽突然起意,叫上三弟和宜白到了镇国公府约锐辰一同去游船,顺便见见如今盛传的天下第一容颜与痴傻的结合体——姚静。 三人突然到访,下人匆忙开门迎接。 一早老爷与夫人就出门了并不在府上,这时只有少爷能做主,管事的急忙让人请少爷,却被三皇子制止了。 他们既然是突袭当然不能让他们去报信。问了锐辰的位置,得知他竟然与姚静在后院玩耍,有些好奇两人在玩些什么,急忙让下人引路。 下人有些为难,迟迟没动。 “怎么着,还使不动你了?”三皇子挑起眉,斜着眼看着供着身子的管事。 “三皇子,小的不敢,是小姐吩咐了不许人去后院打扰,这这这。。。。”管事急忙爬下身子,老实交代。 “没事,有本皇子在,你小姐怪不到你头上的,快带路。”三皇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在花园能做什么事,还不让人打扰,越不让他去,他越好奇越要去一探究竟。 管事站起身,只能带路,得罪了三皇子那是关乎整个府的大罪,得罪小姐顶多饿上几顿,不打紧不打紧。 走进园子,突然听到琴声,三人不约而同朝声音方向看去,这琴声应该不是姚静弹的,她没这技术,那这是谁弹的? 琴音越来越清晰,间或夹杂着鼓声,他们也看到了远处站在亭子前草地中被一圈圆鼓围住的人儿,不禁停下了脚步。 随着琴音,那人儿的两条水袖仿佛有着生命般在空中振翅飞舞,时而缠在一起如一朵花,时而如海浪波涛,时而如水蛇舞动,每次扫向鼓面时看似柔软无力的绸缎却打出了震人心灵的鼓乐。 一曲毕,只见那如精灵般的人儿,如花般凋谢,心中竟然有隐隐的疼痛。 “那人是谁?”三皇子才从那震撼心灵的舞蹈中回过神,声音涩涩的问道。 “是小姐。”管家低着头,暗想惨了,他想溜。 “你你你家小姐?你你你确定?她她她不是,不是?”三皇子终于说不出话了。 苏宜白嘴角带笑,轻轻扇着纸扇,他就只她非池中之物。 禹雨泽抿着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开心,一步一步有些僵硬地朝亭子走去。 姚静站起身得意的看向亭中两人,刚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中似乎出现了奇怪的东西,转头,眼睛不悦的眯了起来。 姚锐辰见妹妹停住,顺着她视线看去,心中也有些不悦,管事的真是越老越不会做事了,未做任何通报就将他们径直带来了这里,静儿的舞他不想和别人分享,这时的她实在是太耀眼了。 第九十一章 病得正是时候 “说什么傻话,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说出去让人笑话。” “他们笑话得还少吗?我才不怕呢。”姚静直起身傲娇的说。 沐映雪看着女儿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还是太单纯,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的恐怖,那可是会活活杀死一个人啊! 姚静不是不懂,她是真的不在乎,死过一次的人,有些东西就看开了,但她却忽略了一点:她可以不在乎,但别人却不能也不在乎。 沐映雪与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 再说姚锐辰这边,去书房的一路上,被老爹暗算了几次,身上有几处都青了,‘嗷嗷’的叫个不停。 姚宏天似乎还不解气,这个家伙连自己宝贝女儿都照顾不好,他与妻子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回来女儿竟然就病了,他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就他这样子他怎么敢把女儿嫁给他,就这么打他几下,他完全不能解气。 这事姚锐辰也很自责,若他把妹妹看紧些,她今日就不会遭这些罪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受了。 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姚宏天示意儿子坐下,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了,姚锐辰知道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也不在哀嚎,闭上了嘴。 姚宏天在儿子身旁坐下,低声说:“西夏国过些日子要来访,此次不止二皇子会来,那个怡然公主也会一起来,来了恐怕就不会走了,可能还要带走一人。” “意思是和亲?”姚锐辰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姚宏天点点头,继续说:“你妹妹这会儿病也算是个好事,这接待的事你必不要沾,见到西夏国的人能躲多远躲多远,到时候你就借静儿身体不适需要照顾之由在家休息几日,看好她别让她出去,要不就带她出去躲避些日子,事情过了再回来。” “可是静儿那不是。。。” “不管是什么别人都不知晓,这事祁先生也会保密,家里知道这事的人我会让你娘嘱咐她们保密,即使哪日外人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子家的事保密也是应该的,静儿身体虚确实要多加休养,外人也知你有多在乎这个妹妹,也说不得什么。” 姚宏天显然已从妻子的眼神中猜到了女儿的情况,妻子年轻时身体也那样,还是他监督着调养好的。 姚锐辰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老爹,知道还打自己那么狠,他应该躲一躲的,不应该每一下都挨得那么实在。 “按理这事与我们并无干系,何必如此?”他们对朝堂之事撇得还不够干净吗? “别人可不这般想,身在这朝野中,就没有能摆脱干系的一天,一天找不到暗处的那人,我们一天也不能放松警惕。” 姚宏天疲惫的看向儿子,继续说:“爹爹现在就盼着你和静儿早些成婚,我和你娘也就可以安心了,外面的人,指不定打着你妹妹的主意,让她嫁到西夏国去呢!” “爹爹放心吧这事我会注意的。”这可是皇上的赐婚,这些人为了权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使些什么阴狠的招数。 这一夜,月亮在空中隐了身影,没了月光,世间昏暗了不少。 第二日姚将军府大小姐身体虚弱,突发疾病的消息传遍都城,这谣言越传越离谱,竟演变成姚静突得怪疾,将不久于人世。 当谣言传到姚静耳朵里时,她自己都差点信了,症状、病理都说得一板一眼的,若非确定自己是来了葵水,她真要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只是他们为宽她的心欺骗了她。 宫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立马派了人来询问情况,再三确认暂无生命危险,还是不放心,连派了几个太医来。 每个太医把到的脉象都一样,时浮时沉,忽急忽缓,似虚似实,真真是奇怪,但又不敢妄下结论,只得回复皇后姚小姐身体有疾,需好生修养,暂无大碍,含混过去了。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暂时与他们无关了。这个结果诊断的结果不好不坏,却刚刚好足够勾起人的各种猜忌。 皇后当即赐了不少珍贵药材到镇国公,还嘱咐姚静好生在家里修养,旁人不许前去打扰。 这下大家都确定姚静这身子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姚静这几日本就身体虚弱,还得被折腾,连着被多名太医把脉,这倒是没什么,可是她不能太健康,只能动些手脚,这可苦了她。 自然谣言也是姚锐辰第二日让人传出去的,这样一来外界的人定会放松警惕,一时不会从姚静这下手,此后他要找什么借口推脱也就容易了。 “静儿是真病了?”苏文博悠哉的摇着扇子坐在书房里,一手翻着书页,这一切似乎太巧了些。 “那日我正好在场,确实病了,应该不假。”苏宜白也曾怀疑,但是那种痛苦是装不出来的,锐辰的着急也是真的。那日的舞蹈仿佛还在眼前,可那人儿说病就病了。 “这病得的挺是时候!”苏文博手指轻扣桌面,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宏天可宝贝她这女儿了,只希望不要真有什么事。过几日云晶坊要开张了,你派人注意着这进出的人,不管如何都要保证静儿好好的嫁给锐辰才好。” “是。”苏宜白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上飘动的云彩,姚静那日惨白虚弱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苏宜白深吸一口气,闭上被阳光刺痛的眼,再睁开时已掩去了情绪,恢复平日温良公子的模样。 姚宏天借着女儿身体不适请了几日假,天天在家与妻子游湖嬉戏好不潇洒,若非外面人盯着,他真想带着妻子外出游玩几日。 享受着与妻子短暂二人世界的姚宏天不禁暗想:女儿偶尔这样病上一次,似乎也不错。 姚锐辰这几日并未请假,应该说他请了长假,这几日急着把手头事物处理了,好带妹妹出去游玩月余时间,美名其曰:静儿想多看看山川大地。 当姚锐辰那低落的神情说出这番话,皇上也跟着伤了神,当即恩准了,让他安心的带着静儿去吧,就当心去得晚了,她就看不到这美好的山河了。 第八十七章 原来是你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姚锐辰脸上就恢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出亭子,迎了上去:“你们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通报了还能看到姚大小姐跳舞?”禹雨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姚静,近看才发现她脸上独特的图案。 宋子木走到三人前,行了礼,默默在一旁站着。 禹雨泽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宋子木,很眼熟,稍加思考才想起在何处见过,眼神锐利的扫过姚静。 姚静见他样子应该是想起五色泉时的事了,撇开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你竟然有这般能耐,原来你不傻,那日赏花会若你小露一手,传闻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不堪。” 禹思灏凑到姚静面前仔细研究她脸上的图案,心里一阵轻松。 凑得太近,姚静吓得往后倾斜躲开,姚锐辰一把搂过妹妹,塞到自己身后。 “思灏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姚大小姐这是藏才,说不定那日那首诗还是故意为之。” 禹雨泽眼神轻轻一扫,皮笑肉不笑的说。 “胡说,我本就不善诗词歌赋。”她最讨厌别人冤枉她,欺骗他人事小,欺骗皇后娘娘事大,这顶冤枉帽子她才不戴。 “静儿她确实不善诗词。”姚锐辰不动神色的挡住太子盯着妹妹的视线。 “静儿应该不会欺骗皇后娘娘。”苏宜白一边说一边朝三皇子递了一个眼神。 禹思灏接收到视线,抓住大哥的手,笑眯眯地说:“大哥今日来不是找锐辰哥去游湖嘛,快走吧,再不走天色晚了。” “今日确实是游湖的好天气,哥哥你快与他们去吧。” 姚静在身后推了推哥哥,催促他快走。太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小时候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弄得仿佛她欠他钱似得。 “既然如此,走吧!”禹思灏拉着大哥使劲拽。 禹雨泽见姚静因他要走脸上露出窃喜,挑挑眉说:“游湖就我们四个大男人有什么意思,不如你两各自带上自家的妹妹一起吧。” 姚静听完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终于给了禹雨泽一个正眼。 禹雨泽对着她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 她的容貌、舞技无不让他震惊,有多震惊就有多气愤,他不信有这般灵动舞技之人是个痴儿,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一直以来都被她骗了,被外界的谣言欺骗了,被自己的偏见欺骗了,他生自己的气,也气从始至终均未把他放入眼中的她。 姚静对太子有偏见,正如太子对她拥有偏见一般,她相信太子一定没安好心,她一定不能去,以防中了他的计。 腰一弯,抱着肚子,姚静痛苦的抬起头看向哥哥:“哥哥,我肚子突然好痛,可能今早吃杂了,你们去吧,我就不去扫你们兴了。” 禹思灏看着姚静,噗嗤笑了,这般演技也是绝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假的,真是个有趣的人。 苏宜白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不经意朝禹雨泽瞥了一眼,见他脸黑得要打雷了,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笑容,一边戳了戳禹思灏让他注意。 姚锐辰正想开口说什么,禹雨泽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说:“肠胃不适可要注意,三弟给姚大小姐请个太医过来,好好看看。” “你你你!”姚静也不装了,直起身,喘着粗气说:“我累了,今日不想出门,你们去玩吧!” “外面的湖哪有姚府好,不知姚府今日可欢迎我们?”禹雨泽看向姚锐辰明知故问,人都在姚府了还这么问,他总不能赶他们走吧! “哎,你们两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见面就。。。”姚锐辰也有些无语了,平日看起来挺成熟的禹雨泽,怎么突然变得如小孩子般,只能柔声对妹妹说:“你去换身衣服,把脸上这些洗了,待会儿过来。” 姚静不爽的瞪了哥哥一眼,朝宋子木喊道:“子木,走。” “子木与我们在这等你,你快去吧。”姚锐辰有意留下他,他现在长大了,也该跟着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论未来他打算做什么,这对他都有好处。 她明白哥哥的意思,转身愤愤的踢踏着脚走了,一路上的石子似乎成了禹雨泽的化身。 “锐辰,还需要劳烦你派人去接媚儿过来。”苏宜白轻轻扇着纸扇说。 “你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说完,让管事赶紧派人去办,见他离开,才朝三人拜托道:“今日之事还望不要外传,静儿不善交际,这事传开了免不了那些麻烦事。” 苏宜白了然的点点头。 以禹思灏高调的性子,这事就该高调宣扬,不过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会尊重,只因为她对他是不一般的。 “家族之间的往来是免不了的,她总有一天要面对,你保护不了她一辈子。” 前后一联系,禹雨泽心里也想得明白,不过镇国公把女儿藏这么深,似乎有些过了,却不知,一切的开始并非他们本意,他们只是顺水推舟,皇家的事,他们不想参与。 “这些事成亲后再说吧!”到那时她是他的妻,对别人不再是威胁,别人也不能叫嫁人为妇的女子公然表演,自会省了不少麻烦。 禹雨泽转身看着湖面,心情渐渐恢复了些平静,他刚刚真是遭了魔怔才失了理智。 他有他的太子妃,是他自愿放弃了姚静,怪不得别人,不论她如何貌美,如何善舞与自己何干,自己并不是那般肤浅之人。 “那云晶坊就是你在打理?”苏宜白打量了宋子木好一会儿,开口道。 “正是在下。”宋子木不吭不卑的回答。 “我听孙先生提起过你,可曾想过入朝为官,以你的学识,科举应该不难。”孙右是苏文博介绍给姚宏天的,与苏家自然也是认识的,这些事情还是能打听到的。 听到苏宜白的话,禹雨泽转过身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宋子木,眼神淡淡的打量着。 “先生谬赞罢了,子木自认能力不足,无法领会为官之道,还是安心做个掌柜吧!”宋子木谦虚的回答道。 “你也别太谦虚了。”苏宜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着说:“私下不用如此拘谨,随意些。” 第九十二章 突生意外 其实皇上也有自己的考量,作为手握南阳国大军的镇国公,他自然不希望他们与西夏有太多来往,全都回避那是再好不过。 但这种话他是不能说的,如今姚锐辰主动提出他自然非常满意,至于姚宏天,他完全不会有与西夏国来使接触的机会。 身子终于干净了,姚静大早欢欣鼓舞恨不得翻几个跟头。 今天是个好日子,云晶坊在京城开张的好日子,待会儿她要去天音楼喝喝茶,看看热闹。 换了一身鹅黄色裙装,在铜镜前嘚瑟好一会儿,戴上面巾,对着镜子中的蒙面女子抛了一个媚眼,姚静才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 姚锐辰已在外屋喝了好一会儿茶,见妹妹出来,站起身解了她的面纱,扫了一眼,对念夏说:“给她重新弄弄,这可不像重病之人的神采。” 姚静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就被念夏拖了进去,再出来时,姚锐辰满意的点点头,给她戴上面纱,轻扶着她朝外走去。 阳光明媚,街上人潮车辆来往不绝,一辆马车在天音楼前停下,一名男子干脆利落下了马车,并未离去,只见马车车帘被一双玉手轻轻掀起,一名脸上带着薄纱的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慢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男子扶着她,进了天音楼。 女子广袖宽松,蛮腰纤细,步伐虚缓,看上去柔弱无骨,背影透着几分病态美。 “那女子是谁啊?看上去似乎身体不适。”坐在大堂喝茶的人戳戳身旁的人,看着缓步往楼上走的一男一女轻声说。 “她旁边那个是镇国公之子姚锐辰,那位应该就是外面盛传的有貌无脑的镇国公之女。”回答之人慢慢喝了一口茶,眼里透着不屑。 “看来传闻没错了,这姚小姐真是病入膏肓了,你看那虚浮无力的样子,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光是背影就够让人幻想几日了。”问话那人收回视线惋惜的摇摇头,红颜薄命呐。 进了雅间,屏退了小二,姚静这才舒了一口气,装柔弱真是一个累人的活计,深呼了几口气,推开窗子,趴在窗沿边,朝外张望,吉时应该快到了。 今日竞争对手开业,苏宜白自然也要来看看,站在天音楼门前随意抬头扫了一眼天气,见到趴在窗边的伸出一颗脑袋,仅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见姚静也看着自己,他朝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随后走进天音楼,径直上了二楼。 姚静这边刚与哥哥说见到苏宜白了,那边房门就响了。 “请进。”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苏宜白推开房门,转身关上,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姚锐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他拿着茶杯把玩了一会儿,放下,轻笑着说:“你们不是应该坐在对面?怎么的来了这边?” “这边清静些。”怎么说姚静现在是“病人”,还是要低调些。 苏宜白看向软弱无力趴在窗边望着他的姚静,眼睛里确实失去了那日的机灵劲,灰暗了不少。 “好些了吗?”他虽看向姚静,却是问的姚锐辰。 “好些了,不然今日也不会让她出门。” 姚锐辰垂下眼,妹妹可不仅仅好些了,那是完全好了,早上还嚷着让她们备了冰她回来吃,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若非他威胁她,吃一口冰他就咬她一口,不然真阻止不了她。 “那就好。”苏宜白无意识的把玩着茶杯,一时无话可说。 屋里的空气安静了下来,而楼下热闹了起来。 吉时到,鼓声、人群的欢呼声引得人们张望,舞狮队热闹的嬉戏着,牌匾揭下,人群蜂拥挤进云晶坊,深怕落后一步就没了位置。 分店开张必有新戏,这自然是人们最期待的,听着对面时不时传过来的乐声,姚静关上了窗户。 “不到对面看看?”苏宜白见姚静坐回桌边轻声问道。 “不了,在这看看就够了。”抬起温热的水杯,揭开面纱,喝了一口。 “媚儿今日一早拿着那木牌就出门了,现在许是已经坐在里面了。”苏宜白自然是看到了她泛白的嘴唇,心脏微微紧缩,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我看到她了。”姚静点点头,把茶杯递给哥哥,她还要,这么一小杯还不够润嗓子的。 姚锐辰用另一个未装茶叶的壶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姚静拿起来刚喝了一口,不知道怎么的竟被水呛到,咳个不停。 姚锐辰急忙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略带责备的说:“喝慢些,做什么那么急。” 这仅仅是个意外,但看在苏宜白眼里显然是姚静已是疾不可为,喝点水都勉强,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明日就准备走?” “恩,在都城也闷了许久了,静儿想去散散心。”终是止了咳,姚锐辰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顺气。 姚静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准备去哪些地方?”就姚静现在这身体状况,在家静养最好不过。 “走到哪算哪。”此次目的仅仅是躲暗箭,离开都城就行。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三人互看了一眼,让人进来,来人是镇国公府的下人,满脸着急,环视了一圈不知是否可以开口。 姚锐辰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朝来人点了点头。 “二老爷家出事了,老爷让少爷和小姐快快回去。” 姚宏天在屋里背着手走来走去,前几日他还去看望过老爷子,身体硬朗,每日上朝也无异样,这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而且这个时间也太巧了。 “出了这事,静儿和辰儿明日。。。。。。”沐映雪坐在一旁担忧的看向自己的相公。 “怕是走不了了,不然又少不了闲言闲语。”姚宏天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见儿子快步走了进来,又站起身:“你与静儿今日待在家里,我和你娘去看看具体出了什么事,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太傅府也乱了套,老爷子在花园逗鸟,不知怎么着竟摔了一跤,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现在正躺在床上让大夫检查。 第九十三章 蛇蝎之心 下人见国公爷来了,急忙带着他进了老爷的屋子。 “怎么样?”姚宏天一进房就问道,也不去理睬屋里的其他人。 大夫慌张跪下:“太傅大人看样子是摔碎了脊椎,恐怕以后只能卧在床上让人照料了。” “什么?”姚二老爷子痛得脸色发白,听到大夫的话,嘴唇颤抖的问道。 “二叔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进宫请太医来给你诊治,你好生休息。”姚宏天这边安抚了老爷子,让妻子帮忙照看着,直奔皇宫。 皇上得了消息,立马派了几个太医前去,定要把老爷子治好了。 消息很快在都城传开了,世人只道姚家近来不顺,先是镇国公府小姐得了重病,这边姚二老爷子又遭了这罪,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老爷子出事了,一家人都聚在老夫人院子里,这其中还包括早已出嫁的姚千儿。 沐映雪探究的看向姚千儿,见她眼神闪躲,心下更加疑惑,给了婢女一个眼色,让她去打探下这姚千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老爷子突然出事了,她不相信这一切是偶然。 待姚宏天与妻子回到家,已是戌时。 屋外大风起,偶有雷声响起,空气中混合着下雨前的泥土味,屋内灯光摇曳。 姚宏天坐下连喝了几杯水,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下杯子,突然显得有些惨老,无力的说:“人老了落下这毛病,真是痛苦。”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今日姚千儿你也见到了,突然回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老爷子出事时她就在旁边。” 沐映雪轻按着姚宏天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悠远。听到姚宏天耳里不那么真切。 “这事若真是有意为之,也真是好狠的心。”姚宏天一圈锤在桌上,青筋暴露,深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来:“这事没有证据之前切不可外传。” “这我自是晓得,事已至此你也别再想了,只要这条命保下了比什么都强。”沐映雪轻轻按摩着相公的肩膀,帮他稍作放松。 “这样活着也痛苦,也不知能撑多久,偏偏这时候祁神医不在都城。” 姚宏天摇摇头,若要他剩下的时光在床上躺着度过,什么事都要别人帮忙,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痛快。 “爹娘,那我们明日还出城吗?”姚静焦急的看着爹娘,见这情景,她更不想留在这里了,能躲着她绝对不正面迎击。 “留在家里吧,明日我单独问问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这城恐怕是出不了。”姚宏天疲惫的说:“辰儿这两日你哪都别去,好好待在家里陪着静儿,别人在明我们在暗,弄清他们的目的前只能防守了。” “我明白。”姚锐辰见妹妹嘟着嘴巴,伸手捏了捏,对爹娘说:“我和静儿先回屋了,你们早些休息。” “去吧。”沐映雪看着消失的一双儿女失了神。 灯光昏暗,风雨欲来,姚静莫名心里有丝压抑,压得她喘不过气,心情低落。 似乎感受到妹妹的心情,姚锐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明日我去看看二爷爷,后日我们就走。” “不走了,正如爹爹说的,若是刻意,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出城的,我就在这待着了,我看他们还能耐我何。若真是巧合,那在这待着就更没事儿了,我就当睡美人,天天睡觉。” 姚静回握住哥哥的手,朝他大大的裂了一个笑脸。 “那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许出门知道吗?” 姚锐辰狠狠按了按妹妹的头,待她反抗之前溜了,留姚静在原地呼呼的生闷气。 太傅府的主心骨出了事,作为女儿姚千儿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娘家。 三姨娘将女儿拉到屋里,命心腹在门外远处守着,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你留在这做什么,还不回去。” “爹爹出了这等事,作为女儿的留下来是应该的,我派人回去说了,相公让我在家多照顾爹爹几日。”姚千儿不在意的说。 “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回去避嫌。”三姨娘走来走去,心里很是慌张。 “若不是您不动手,何须我亲自动手。”姚千儿在椅子上坐下,有些埋怨娘亲。 “他是你亲爹,他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好?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三姨娘人不傻,就是过于尖酸刻薄了些,她跟着老爷这么多年,老爷对她不错,自然是有感情的,这样的事她不会做,也不愿做。 “他不是还活着嘛,我也没想到他摔一跤竟伤得这么严重,您放心,这事没人会猜到是我做的,是他自己走到那摔了一觉,我离着他可有一点距离呢!” 姚千儿看着指甲,她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感觉自己见到希望了。 她心里对于爹爹是有怨的,若当初他能出面以长辈的身份要求宏天哥娶她,现在镇国公府的女主人就是她,她的女儿就是太子妃。 “你。。。。。。哎,算了,希望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三姨娘揉着太阳穴,心脏压着发痛,事已至此,她只能祈求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夜很闷热,直到第二日雨才降下来,姚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确定自己没做梦,确实下雨了,又缩了回去,雨天适合睡觉,继续睡。 小时候的她特别喜欢下雨,哗啦啦的下雨声,感觉世界很热闹,冲到雨里淋湿一身,在水坑里蹦跳,只觉得有趣。 长大了看见雨天昏暗的天气,那阴沉的气息似乎和记忆里的某一天重合了,莫名的心里就感觉压抑悲伤,更是不愿出门沾湿裤脚,只愿蜷着身子缩在床上看书。 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失去了幼时的童真,只剩多愁善感。 雨一连下了几日,姚静每日睡得昏昏沉沉的,除了与家人用膳时会离开院子,其他时间都待在屋里看看书。 看花了眼便睡,也不知这睡了几日。只知道西夏国来使已到都城,哥哥说好的休假没了,被皇上抓回去与苏宜白一起接待来使。 第九十四章 落花流水 这日天气晴朗,一早孙梓瑶带着糕点去了镇国公府。 “我早想来了,可是爹爹不让我来打扰你养病,好不容易看着今日天气不错,得了爹爹应允我就急忙来了。” 孙梓瑶将带来的糕点打开放到姚静面前,都是她早起亲手做的,她知道她喜欢吃。 姚静斜靠在软榻上,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是她熟悉的那个味道。 “外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最近最大的事不就是西夏来访,听说西夏的那位公主真真是美,只是我也没有机会见上一眼,都是听别的小姐说的。” “哥哥最近就陪着他们到处玩,你若想见,我让哥哥哪日叫上你一块儿,你可以全方位无死角近距离的细看一番。” 姚静无所谓的说,反正对于他们,她不感兴趣,世间之人何其多,奇人更是多,每个都好奇,她认为自己会累死。 “别,我只是说说。”孙梓瑶急忙阻止她,她虽然好奇,但仅仅是好奇。 “看你那胆子,还是这么小。”姚静换了一个姿势,她觉得在府里她不多翻翻身就要发霉了。 “就你胆子大,你胆子那么大天天关府里不愿与人交流。”孙梓瑶觉得她这样不好,会出问题生病的。 “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共同语言,你知道的,诗词那些我不擅长,你让我和她们聊什么?聊金子银子?她们定要嫌我俗气,我也没见她们不穿金戴银,不炫耀新首饰。” 姚静极其不屑,人活在这世界上,就脱离不了吃喝拉撒,这些都要钱,嫌弃她俗气,她们有本事饿死。 “可以聊琴聊舞啊!”孙梓瑶有些尴尬的说。 谈钱确实俗气,只会让人觉得铜臭味重,虽然活着确实离不开银子,但也不能太看重这些东西了,如姚静这般理直气壮的爱金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然后又让我给她们表演?有何意义?” “你若稍微露上一手,以后她们也不敢那般取笑你。”她看不惯她们踩低她抬高别人的模样。 “她们都是可怜人,好不容易能有我这么一个存在做对比,让她们更加自信,我就成全他们吧。” 靠攀比得到自信的人,都是可怜人,就像上一世的她,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我说不过你,你这张嘴巴,真是厉害。”孙梓瑶再一次被她那些说不上正确也说不上错误的理论打败了。 “你与她们相处可还不错?” 姚静口中的她们就是那些大小姐们,姚静知道她与她们有来往。 回到都城,她们不仅给她送来了帖子,也给她递了帖子,孙右现在领了三品的官职,不过还是在军营里罢了,怎么说梓瑶是进入那个圈子了。 “还行,她们待我倒也客气,不时会向我打听你的事情,能说的我就说,不能说的我都含糊过去了,冯语柔待我最是亲近,我觉得她人不错。” 她不排斥这类交往,相反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与女孩子们说说姑娘家的秘密趣事,聊聊诗词歌赋,这样的生活很充实。 相反,姚静的生活她只觉得枯燥,即使与她认识多年,她还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你喜欢就好。”姚静不会阻扰她与她人交往,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她也没有反对的权利。 “静儿,我觉得你对她们有偏见,有些人还是不错的,你都能与我相处,与她们相处有何难。”孙梓瑶还是想改变她的想法,让她变得‘正常’。 姚静无奈扶额,她果然一点儿也不了解她。 她只是太懒,不愿花费心思罢了,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一刀切,都不予理会。 再说,现在的生活她不觉得寂寞,若她需要找人说说话,随时跟在她身旁永远无条件支持她的念夏不是最合适?何必舍近求远。 “你别管我了,还是说说你吧,师娘真打算将你这老姑娘永远的留在家里?” 姚静知道这与师娘关系不大,是她不愿放下心里的那个人,但她有不能直接问出口,只能拐个弯关心她。 孙梓瑶神情瞬间就黯淡了,她也着急,只是那个人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不能在他心里引起一丝涟漪,他心里的那个人终究不是她。 “静儿,子木似乎有喜欢的姑娘了,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吗?” “他那小子开窍啦?”她当然不知道,那个木头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也很好奇! “我也不清楚,爹爹说的。对了,子木最近是不是很忙?经常见不到他。” 孙梓瑶干涩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知晓这个可能的时候,她第一反应那个人就是静儿。 忙吗?不忙吧,这些日子,每日他都会来她这报道,不过姚静不会实话实说,那样太伤人了。 “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我这付身子,每日就在屋里躺着,很多事都未注意,你怎么突然说到子木,难道。。。。。。”若她承认,她可以试着去与子木谈谈。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着他也该订亲了,怎么能只有我被盯着,他乐得逍遥呢。”孙梓瑶勉强扯了扯嘴角,想扬起一抹笑,却是太过僵硬。 她不愿说,姚静自然也不会过多插手,这种事弄不好只会让人记恨上。 “你说得是,我过几日问问奶娘可有什么打算。” 提了这事,孙梓瑶再提不起心情,姚静说什么她都心不在焉,姚静特别后悔说错了话,她好奇去问子木,让他去打听不就好了,问她做什么。 孙梓瑶离开的时候,姚静站在院门口看着她落幕的背影,心理很不是滋味。 一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往皇家猎场而去,留下城门外一群好奇张望的百姓。 姚锐辰这几日很郁闷,这个时间他本应该待在府中给妹妹''添堵'',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命他与宜白一块儿接待西夏来使。 其实,这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皇后的意思:相对于胡乱猜忌,不如让他们正大光明的接触,若真有什么不妥自然会不经意的暴露。 “听说姚少将军有一个妹妹,乃南阳第一美人?”刚下马走了两步,景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第八十八章 不一样的人 几人等着无趣,姚锐辰让下人拿来了棋盘,与太子各坐一方,其余三人围观,消磨时间。 “大哥,走那里,吃它那颗棋。。。呀呀,不要走那里。。。让你听我的,不听走错了吧。。。那里,走那里。。。”禹思灏完全不懂看棋不语真君子,一个劲的叫唤着。 禹雨泽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些,或者我让给你,你来下。” “哎哎哎,好嘛,我闭嘴,闭嘴。”禹思灏自知不是姚锐辰的对手,只能老实闭嘴。 子还未走两颗,禹思灏又忍不住,禹雨泽一个冷刀子射去,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消失了。 禹思灏在园中瞎溜达,不时做个采花大盗,揉虐娇嫩的花朵,看着花汁从指缝流出,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经意的抬头,见远处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的人儿,笑容慢慢纯净了,立即开心的跑过去,凑到了她的面前,欢腾的说:“你可还记得我?” 姚静肚子隐隐有作痛,怀疑是否被自己乌鸦嘴一说真闹肚子了,她现在去说她肚子痛他们肯定不信。 她正苦恼着,面前突然冒出一个人,脑中冒出一个大问号,他不是三皇子吗?他们刚见过,他当她是真傻子吗?不爽的撇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救过我记得不?小时候我跟你屁股后头,还给你糖吃。”禹思灏比划着,努力想唤起她的回忆。 姚静停下脚步看着他,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呀,她当然记得,因为他她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痛死她了,还好她福大命大没啥事。 “记得,怎么?你还要给我糖吗?”姚静伸出手,看着他。 禹思灏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几颗糖,放到姚静手里,喜滋滋的说:“今日来前我特意让奶娘做的,想着你若想起来了,我就给你糖。这糖我许多年不吃了,却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大哥向我要糖我都不给他,我只给你。” 姚静呆呆看着手里的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随意说说,不想他真有,确实和小时候的一个样子,塞到嘴里,酸酸甜甜,同一个味道。 姚静弯起嘴角,眼前期待的看着她的大男孩似乎和小时候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重合到了一起,他似乎还和小时候一样,她伸出手如小时候一般捏了捏他的脸。 他愣住了,她也愣住了,她一时竟忘了他已经长大,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应该没事吧,若他要对自己用刑啥的,这点小事,皇后娘娘应该会帮她说话。 他笑了,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真好。 姚静的手还保持着捏脸的姿势,脑袋里一会儿还未转过弯,见他对着自己咧着嘴笑了,她眨眨眼,也跟着笑了,放下手,把糖伸到他面前:“小时候的味道,来一颗?” 即使他已不再喜甜食,仍毫不犹豫的抓起一颗放到嘴里,记忆中的味道,记忆中的人,想起几日前的事,疑惑的问出口:“你会弹琴吗?” “怎么了?”姚静从怀里拿出小包,把糖全放了进去,准备留着慢慢吃,听他问话动作不停的问道。 “上次来府上,远远听到不成调的曲子,他们说是你在弹曲,可我完全听不出是什么诡异的曲子,说实话真不是一般的难听,不不不,难听已经不足以形容那调子的恐怖。” 禹思灏实话实说,完全没想到要婉转一些,已然把她当做自己人。 “所以那些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原来源头在这里啊,她还天真的觉得这孩子单纯可爱呢。 “不不不,误会误会,我什么都没说,可能是我的反应让别人误会可,我这次回去就查,狠狠的查,看谁乱造谣,还你一个‘清白’。” 禹思灏见姚静恶狠狠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信誓旦旦的说。 姚静看了他两眼,摆摆手:“算了,没必要。” “那你琴技到底如何?”禹思灏又不怕死的凑上前来,小声问。 “就你听到的那样呀。”姚静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那你可得好好练了,要不以后别碰琴了,以防哪日锐辰哥被你的琴音折磨疯了。” 禹思灏叹着气,真心实意的对姚静说。他显然把姚静的话当真了,心里无比感慨真是人无完人啊。 “你说这话我真想抽你,你知道吗?”他若不是皇子,姚静早一脚踹上去了。 “忠言逆耳。”禹思灏往后缩了缩,一脸认真的说。 这小孩太不可爱了,在电视剧里他这样的人绝对活不到第二集。 禹思灏并没有姚静想的那么单纯,在这环境中长大的人,脑袋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弯弯道道,他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姚锐辰见妹妹走来,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碰到她手指透着凉气,一把抓过她的手握在手里,皱着眉头说:“手怎么这么凉?”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姚静抽回手,这里人多,毕竟是在古代,不能放肆。 “女子手凉也正常,看你紧张的。”苏宜白在一旁淡笑着说,锐辰从小就把自己妹妹当宝,这些年过去了,依然没变。他虽然对媚儿好,似乎有些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他一时想不出来。 姚锐辰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给她再拿件衣服来,娘说过女孩子冷不得。 “不要,这么热的天,再穿件衣服非捂中暑了不可。” “备一件,待会儿游湖若感觉冷了就穿上。”姚锐辰柔声哄着妹妹,夏天手还这么凉,她定是贪凉了,说不定又偷偷背着他喝凉水了。 姚静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依了他。 苏家离姚家不算远,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引着两名女子来了,姚静都认识,一个是苏晓媚,一个是姚千儿的女儿,苏宛妙。 本来只是去接苏晓媚过来,姚千儿正好经过,听了消息,一定要让苏宛妙跟着过来,怎么说她也是姚宏天的侄女,来镇国公府走走也应该,苏老夫人也就同意她们一块儿来了。 第九十五章 迟到的仁慈 “不过是世人谬赞。”姚锐辰眼皮都不跳一下的说。 “你这么说,我突然对令妹更好奇了。”世人皆知南阳国镇国公有一女,视若珍宝,深藏府中,谣言不断,难见真容。 “二皇子应该知道姚小姐已经许了人家。”苏宜白适时提醒景舜,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景舜唇角一勾:“这我自然知晓,不过贵国果真独特,依然保持着这样成亲的风俗,在西夏,近亲成亲早已禁止。” 这方面他是看不上南阳国的,这样害人害己的事,竟一直延续至今,从上至下,明知危害,却不愿作出改变。 “就我所知,西夏恐怕不像您说的那般?”不管什么地方总会有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破坏规则在他们看来是能让他们感到激动兴奋的。 景舜脸色一变,他自然明白姚锐辰的意思,是他说得太绝对才让他反将了自己一军。 “听说姚少将军英勇有谋,是难得的用武奇才,我们西夏有很多勇士都听说过您的大名,此次特地与我们一同前来,想趁此机会向您请教。” 西夏公主景怡然高傲的说,显然不是请教,而是找茬。 “您想怎么请教?”这样的事情早在姚锐辰的预料中。 “不如趁今日狩猎,看看谁狩猎到的动物最凶猛。” 景怡然打从心里看不上姚锐辰,在她眼里大将军应是拥有威武的身躯,壮实的手臂,而不是如他这般身材纤长如一个文官。 “这样恐不妥,狩猎本就危险,若两位出现什么意外,定会引发两国战乱,不如选些危险性小的比试?”苏宜白摇着扇子说。 “怎么?难道南阳国连护我们周全的能力都没有?”景舜挑衅的说。 “既然二皇子执意如此,锐辰,今日的比试你是推脱不了了。”苏宜白简单的陈述事实,仿佛一切与他无太多关系。 “那就以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后准时在这里会和。” 姚锐辰懒得与他们纠缠,早些结束,他还能回去陪妹妹吃晚饭。 “好。”景怡然皎洁一笑。 兵分两路,景舜与西夏勇士先冲进了密林,姚锐辰转头瞟了身后的景怡然一眼,上马,马蹄‘哒哒’往林子里走。 苏宜白坐在马背上,淡笑地对跟着他们的景怡然说:“公主,您确定要跟着我们?” “本公主很想见识见识姚少将军的风采。” “哦~~~?那您可要跟紧了。”苏宜白话音刚落,就见姚锐辰突然加速窜了出去,他也不落后,一挥马鞭,紧跟其后,至于景怡然自然有护卫保护,不用他们操心。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景怡然紧咬贝齿,狠甩马鞭,誓要追上他们。 而跟在她身后的护卫心里苦,就怕这小祖宗摔倒磕伤,到时他们就算赔上性命也不足够抵罪,只得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护在她左右。 林子中奔跑可不比草原,当景怡然跟上两人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得意,一只可能睡晕了的猫头鹰从树上掉下,砸在她头上,吓得她一个机灵,松了缰绳身子往旁边倒去。 姚锐辰一个飞身向她而来,她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只有她、周身泛着微光,就如那天神下凡。 她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就在心跳快到极点的那一秒,却骤然停住了,浑身冰凉。 她被人接住了,但那人不是姚锐辰,而是护卫。 姚锐辰落在她身旁,手上抓着那只该死的猫头鹰,非常满意。 她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从没有人如此忽视她,在他眼里,她还不如他手上的那只臭鸟,他难道不知道,若她受了伤,他也逃不了干系? “公主可有大碍?”苏宜白望了一眼推开护卫站直身子的景怡然,似乎除了头发乱了些,并未受伤。 “哼!你还好意思问?”说着她狠狠瞪了一眼姚锐辰,顺带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胖鸟,若他将那只笨鸟送给她,她就考虑原谅他。 “为防万一,公主还是回去让太医查看一番吧。”姚锐辰小心的将猫头鹰装到竹笼里,冷淡地提议。 他想将她赶走?别想:“本公主除了受了一番惊吓,并无大碍。” 姚锐辰不再理她,翻身上马,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抓给静儿的?你可要小心,这小家伙看着可爱,可是很凶的,吃肉。”苏宜白与他并肩而行,笑着提醒。 “我拿回去给她摸一摸就放了,这东西不容易养。” 妹妹前几日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要一只猫头鹰,还要训练它送信,他是没听说过这东西能驯养送信,不过她想要,今日碰巧遇上,就带回去给她看一眼。 听到他们的对话,景怡然心脏一缩,希望落空只剩失望,她对姚静更加好奇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她突然心跳的男子如此上心。 越往林子深处,草木越茂密,危险也越大,大家也越发警惕。 景怡然也有些害怕了,入眼的只有树枝和树叶,耳边鸟鸣声不断,不时参杂着奇怪的声响,未知的危险最让人恐惧,她不由的跟紧了姚锐辰。 虽然他看起来不够强壮,但她就是相信他能护她周全。 姚锐辰突然勒紧缰绳,瞳孔微缩。 苏宜白脸色一禀,盯着草丛里的一双眼睛,悄悄伸手拿起弓箭。 景怡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也感受到了空气的停滞和身下白马的躁动,知道周围肯定有了猛兽,紧张的望着四周,确定自己在保护圈内。 暗处的那只猛兽不傻,眼前的一群人它自知敌不过,谨慎的往后退,它一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它的动静。 姚锐辰没打算放走它,快速举起弓,拉弦,射出。 猛兽注意到他的动作,一个跳跃险险躲了过去,现身在众人眼前,正是一只强壮的老虎。 突然的攻击激怒了它,它只能反攻,急速朝姚锐辰奔去。 苏宜白一箭射去,即使老虎注意到他的动作往旁边跃了一步,它仍然被射中了大腿,痛得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向他们冲来。 “能不能不要杀它?”景怡然突然有些可怜这只挣扎的老虎。 第九十六章 福利 “现在它不死,就是你死。”姚锐辰没有一丝犹豫,一箭正中老虎的心脏。 景怡然看着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的老虎,不忍地别过了脸:“它本来要逃走的,你为什么要攻击它?” “公主,您可能忘了,今日狩猎是您提出来的!”姚锐辰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翻身上马,朝林子外奔去,至于猎物护卫会负责带回去。 “公主,仁慈可不是像您这样的。”苏宜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话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景怡然脸色惨白,却倔强的抬着头,错过他的视线。 景舜一队人按时回到约定的地方,和他们一块儿回来的还有一只失去呼吸的黑熊。 熊和老虎还真不好说哪一个更凶猛,最后只得算作平局,但景怡然心里的天平已明显偏向了姚锐辰。 晚饭时间,姚静迈着细步,一摇一摇的去找娘亲吃饭,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有什么好吃的。 每日满怀期待的猜测菜式是她最大的乐趣,谁都别提前问她想吃什么,也别告诉她将有什么菜,她只想要那一瞬间的惊喜。 她的这个趣味可苦了府里的大厨,每日都要猜测她今日的口味,就怕做得不能使她满意,那小祖宗嘴巴一撇,随意吃两嘴就停了筷子,他们这月的打赏就又没了。 姚静嘴角含着笑,嘴里馋兮兮的分泌着口水,眼睛发亮,心情很是不错,却突然见一脑袋出现在眼前不足十公分处,吓得脸色惨白往后一蹦,而一旁的念夏已吓得尖叫连连。 这颗脑袋的主人就是姚锐辰,只见他倒挂在树干上,手上拿着竹笼,龇牙裂齿的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好不渗人。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姚静没好气的顺着气,即使被他这般吓了无数次,她还是无法适应。 “胆小!”姚锐辰腹部用力,轻松勾起身子,再轻轻一跃,站在了她面前。 姚静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竹笼,眼睛贼兮兮的打量着竹笼:“里面是什么?” “前几日你提到的。”姚锐辰将笼子提高,以致她能清楚看到里面的东西。 看到里面可爱的大脸,姚静惊喜的弯起了眼睛:“你今日专门给我抓的?” “碰巧遇上,就抓回来给你玩玩,你看看就行了,别想着养,这小家伙养不熟,还凶,还是放了好。” “恩恩,我知道。”姚静接过竹笼,开心的望着里面睁着一双的大眼睛的家伙,搂住了哥哥的手,还是哥哥对她最好。 “不谢谢我?”姚锐辰挑眉,讨要福利。 姚静毫不犹豫的踮起脚尖,在哥哥脸上亲了一口,这是他们俩人默契的感谢方式。 姚锐辰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快速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额外讨要了一些福利。 午睡醒来,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姚静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古筝前发呆,随意勾起一根琴弦,“噔~~~”,声音似乎惊醒了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琴弦,想起一曲,看向窗外,手指勾动琴弦,张嘴轻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岁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把香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落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丧?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首《葬花吟》如泣如诉,暗淡而凄凉,带着女子的忧伤与迷茫,不禁迷了唱曲人的心,也迷了屋外人的心。 景舜来南阳的路上听闻南阳国突然冒出了一位天下第一美人,已然取代了他妹妹的位置,本以为是乡下人没见识,不想离都城越近,这类传闻越多。 在他眼里这世上最美的人只有妹妹一人,待到达都城,遇到接待之人,他立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不信有人能美过妹妹。 那人得意的带他去到云晶坊,指着挂在大堂的一幅画,骄傲又有些遗憾的说:“那就是姚将军之女——姚静,可惜得了重病,也不知还能活几日。”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写得就是她?” 景舜看着有些花了眼,这幅画他见过,不过是临摹的作品,远没有这幅画传神细腻惊艳,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带着淡淡的忧愁。 “这倒不是,《红楼梦》只是一个故事,不过这幅画据说是以她为原型画的,姚小姐的真容我等人是没机会见的,但见过的人有说比画上美的,也有说不比画上的。” 接待之人耸耸肩,姚小姐深居简出真不容易遇到,不过:“姚小姐是姚少将军的妹妹,若您有什么疑惑可以去找他,苏少爷应该也见过姚小姐,您也可以找他解疑。” 画可以美化一个人,景舜不信有人能有如此一副容貌,若真如这般美丽,也不会在他来访之时才传出,显然是存了打压他们气焰的意思。 来访的第二日景舜就在皇帝面前提出见姚将军之女一面的请求,以确认她是否有传闻中的美貌,并拥有与容貌相匹配的才能足以取代妹妹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 第八十九章 是不是要死了 姚锐辰见低着头站在一旁的苏宛妙,他与她只见过一次,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他对姚千儿也没有好感,但好歹也算是亲戚,也就没说什么,招呼大家快快上船。 船驶入湖心,几位公子朝湖中甩下鱼钩,手持鱼竿坐在小凳上,倒也悠闲自得。 苏晓媚坐在太子身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着急鱼怎么还不上钩。 “这鱼都被你吓跑了,还怎么咬钩。”苏宜白在一旁宠溺的说。 苏晓媚小嘴翘起,到底是闭上了嘴巴,期待的望着湖面。 苏宛妙手绞着手帕,低着头,想加入他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姚锐辰见妹妹无精打采的坐在身旁,懒洋洋的。 “没事。” 不知是否由于湖面的风有些凉,姚静感觉身上有些发冷,越冷这肚子越疼,遂让人拿来外衫披上,又让人拿了一个靠椅放在太阳光下,懒懒的躺上去晒太阳。 “真的没事?”姚锐辰走到她身旁,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没什么异常。 “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姚静摇摇头,闭上眼。 姚锐辰让下人拿了一个毯子来,亲手给她盖上,走到一旁继续钓鱼。 “静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苏晓媚眨巴着眼睛说。 “没什么,可能困了,她本就嗜睡。”姚锐辰提起鱼钩,鱼饵不知何时已经被吃了,又重新上了鱼饵,丢了下去。 “睡太阳下要小心,别伤了。”姑娘家皮肤白嫩细致最美,这一睡,不知要多久皮肤才能恢复呢。 晒一会儿没事,晒久了确实不好,姚锐辰让下人弄个遮挡的,遮住脸就行了。 “锐辰哥哥,你对静儿姐姐真好。”苏晓媚羡慕的说,若太子对她也这般上心,她一定开心得飞起。 “难道宜白对你不好?”显然姚锐辰没明白她的意思。 苏宜白自然是清楚妹妹心思,朝太子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姚锐辰身旁的位置由于姚静的离开暂时空了下来,苏宛妙想起娘亲的话,站起身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低头不语。 她算是自己的堂妹,姚锐辰仅抬眼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专注钓鱼。 苏宜白朝苏宛妙探究的看了一眼,他们算不得亲近,虽然住在一个大宅院,但他这个堂妹平日胆小话少,他与她接触并不多,更别说刚回都城的锐辰了,按理这群人与她最熟识的应该是他和媚儿,但她却挨着锐辰,这应该是她娘亲交代的,但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管什么目的,苏宛妙一直静静的坐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不是不想说,只是担心说错,不敢张嘴。 一条一条的鱼上钩,苏晓媚觉得有趣,赖着太子教她钓鱼。苏宛妙羡慕的看着苏晓媚,偷偷瞄了姚锐辰几眼,细声细气的说:“锐辰哥哥,能不能。。。” “哥哥。”姚静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她睡了不知多久,被痛醒过来,腹部模式的绞痛越来越严重,终于忍不住了,她感觉她要死了,她好害怕。 姚锐辰听到声音急忙站了起来,走到妹妹身旁,竟直接把苏宛妙的声音忽略了。 苏宛妙视线随着姚锐辰移动,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失落的瞅着躺椅上的姚静。 姚静看到哥哥,害怕得眼睛发酸,却是一滴泪都没有掉下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姚锐辰被妹妹惨白的脸色吓到了,两炷香前他看她她还睡得香甜,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 “肚子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姚静勉强说出几个字,只觉得气喘吁吁,胸口一阵反胃上涌,冲到船边,趴在栏杆上干呕了好一会儿。 姚锐辰一边轻拍妹妹背部,一边急忙让人把船靠岸,去请祁神医。 干呕完,姚静浑身无力的往地上坠去,姚锐辰急忙抱住她。 “冷。”费劲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姚静再没力气说话,任哥哥把她抱到船舱里,将跟过来的人阻拦在外。 “这是怎么了?中暑了?”见情况有些严重,苏宜白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静儿姐姐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她会不会有事啊?”苏晓媚拉着太子哥哥的担心的说。 “放心不会有事的,待会儿让祁神医看看就没事了。”禹雨泽看似安慰着媚儿,实则安慰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砰砰的跳,天知道他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船一靠岸,姚锐辰抱着姚静直奔她的闺房,至于宾客完全交给了管家。 姚静感觉肚子坠痛,似乎想上厕所,让哥哥先带她去茅厕。 “你一个人可以吗?”姚锐辰非常不放心,反正她迟早要嫁给自己,他不介意抱她进去。 姚静点点头,一人进了茅厕,蹲了一会儿,没有任何结果,却发现了血,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会是来葵水了吧! 她上次来不过才10多天,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个时间点来葵水,再加上她从未痛过,对痛经有些陌生! 曾经的她还觉得别人痛经难忍,只觉得她们娇弱矫情,不像她皮糙肉厚,如今她感受到这生不如死的感觉,原来真的很痛苦。 “好些了吗?”姚锐辰急忙抱住从茅厕出来的妹妹。 姚静原本惨白的脸上闪过诡异的红晕,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示自己只是来了葵水,来个葵水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那真的是太丢人了,特别这还是古代,快让她晕过去吧,晕过去就不疼了,也不用承受这尴尬了。 “好些了,让奶娘来照顾我吧。”姚静头埋在哥哥的怀里,知道只是痛经,自己不会死,安心了不少。 到了屋里,姚静把哥哥赶了出去,趟在床上,一字一喘的对奶娘说自己来葵水了。 宋妈妈急忙让人去给小姐做红糖姜水,一边拿了棉布条子出来,让姚静换上,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出门见少爷正紧张的来回踱步,想了想,走到他身旁轻声告诉他实情。 竟是这个结果,姚锐辰皱起了眉头,问道:“距离上次来不是才十多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平日也不见她这般难受。” 每次妹妹来葵水他都记着,娘说过,姑娘家来葵水要小心的养着,不然会落下病根。 第九十七章 歌声 他是一路打听过来的,知道姚静是个痴儿,连作诗都不会。 本来美人之名从未与才华明确挂上关系,但他却特意提到才貌双全。 这也合理,能被世人称道的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只有貌而无才的女子仅是一个花瓶,看腻了就会被人遗忘在角落,只有才貌双全才是让人称赞的。 这也是多上了一道保险,即使她真有貌,若无才还是他们略胜一筹。 从皇后的评价来看,静儿的样貌勉强不输怡然公主,但是她的才能是完全拿不出手的,皇上本想用姚静身体抱恙不适参加宴会打发了他。 景舜却提出只需远远看一眼即可,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以防有人透露了消息,故意造假,还请今日让他拜访镇国公府,见见传闻之中的镇国公之女。 远远看一眼,只能见其貌,无法见其才,这是再好不过的,大臣们都请求皇上答应。 皇上不相信他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这么简单,可是大臣都赞成他的请求,即使觉得其中有诈,皇上也只得不顾少数大臣的反对同意了,心中默默把一些大臣记下了。 一群人贸然前去府上只为了见一名女子,太过失礼了,姚锐辰心里气愤,命人去通知爹爹回府却被拦了回来。 一行人朝镇国公府直奔而去,随行的姚锐辰一直被人盯着,无法向家里报信,心中焦虑,担心妹妹装病的事被人发现,不得不承认她身体已好转,而无法躲过几日后的宴会。 姚宏天在军营,沐映雪今日去了太傅府,府中只有姚静一个人,得知了姚静的所在,一群人便向姚静院子走去。 “请各位稍作等候我让人带了静儿过来。”姚锐辰侧身拦住被皇上应允前来的人。 “静儿是女儿家,若我们这一群人贸然去到她院中,确实不妥。”苏宜白说的委婉,不过女子重清誉,这闺房切不可乱闯。 “我们就在院外看看,不进去,还是姚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怕被我们无意发现了?”景舜意有所指的说。 姚锐辰瞳孔微缩,知道今日是拦不住了,景舜显然是得了一些消息,今天特地来一探究竟的,若他再阻止,只会引起他人的猜忌,只得心中默默祈祷,静儿一定要在睡觉啊! 一群人还未到姚静的院子,突然听到琴声飘荡、女子的吟唱缓缓从前方飘荡而来,这不正是《红楼梦》中的《葬花吟》嘛! 这曲初从云晶坊传出就震惊了不少人,不止是它的曲,更为它的词,世人传唱,却从未有人能唱得如云晶坊里的伶人那般让人揪心。 今日听这曲才知世间竟有声音如此干净透彻之人,一词一句更像诉说,诉说别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却更好的将诗词中的情绪传递了出来。 一群人来到院外,抬头向二楼望去,透过窗子只见一名女子,未作梳妆,黝黑的头发披散肩上,更衬得脸色白皙无血色,风吹起几缕发丝,更显几分单薄。 一曲毕,身体似乎早已支撑不住,止不住的咳了起来,仿佛不日就要随风而去,姚锐辰抛下众人,便冲进了院子,院外的人,皆感遗憾,红颜薄命呐。 姚静眼角余光早已注意到院外的人,突然出现必有猫腻,现在停下不仅完了,还会显得刻意,强自平了心,装作什么都不知继续弹奏吟唱。 天气有些凉,她穿的单薄,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已泛凉,这两日嘴唇有些干燥,远远看着应该勉强能糊弄一下他们。 一曲毕,强迫自己咳了几声,结果被口水呛到,真真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她装病。 “二皇子觉得这曲如何?”太子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没想到姚静竟有这本事,碰巧让他们赶上了,今天日子不错。 “看来怡然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当之有愧啊!”单这琴和声,他就知道妹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景舜仍盯着二楼的窗户,姚静勾起了他的兴趣。 “静儿当然是这世间第一美人。”禹思灏毫不客气的为姚静接下了这个美名。 这样说似乎有些太狂妄了,太子看了一眼三弟,却是没有反驳 景舜勾唇笑了笑,回头再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窗户已关上了,低下头眼里一丝精光闪过,再抬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与一旁的苏宜白说着一些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姚锐辰冲上二楼,见妹妹刚喝下一杯水,终是缓了过来,不过脸上咳嗽的红晕还未散去。 “怎么了?病了?”姚锐辰拿过一旁的外衫给妹妹披上。 “没有,被口水呛的。这是怎么了,突然出现一群人,吓死我了,我没有露陷把!”姚静压低声音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见妹妹没事他总算舒了一口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让妹妹以后注意些,不是被喝的水噎到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别哪日一口气上不来就真是让人笑话了。 姚静胡乱答应了,就开始赶他走:“你快跟着去,盯着些,到时候再来个突然袭击我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姚锐辰揉了揉妹妹的小脸,不舍的走了,外面的那群人还等着他呢。 天晴了,姚静每日在家里发呆,终于发霉长出了蘑菇。 “子木,好无聊啊!”姚静盘腿坐在莲花叶上,头上插着一大朵荷花,一身白色长裙铺撒在荷叶上,落入水中,飘在水面,随波浮沉。 “我给你再弄几本故事书?”宋子木坐在画架前,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这里没有相机,姚静时不时就会让他将她画下来,记录下她的摸样,留着未来的某一天回忆。 “我已经老眼昏花了,我不要看书,我要爬树,我要出去玩。”姚静边说着边重重朝水面打了一掌,痛痛痛,还弄湿了衣袖。 “过些日子我要离开都城一段时间,现在这边的生意都稳定了,外面的事情不能总让司父一人操心。” 宋子木勾勒完最后一笔,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转过画板。 第九十八章 计划出游 “我和你一块儿去,就说我去寻医问药。”姚静站起身,轻轻一跃,如仙子般落在画板前,满意的看着画上的自己,真美,美得她都爱上了自己。 嘚瑟的捧着自己的脸欣赏自己的画像,忘记了世间万千,她眼中只剩画中的自己。 她还陷在自恋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怀抱,姚静眨眨眼看向哥哥,笑逐颜开。 姚锐辰盯着画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子木,头顶着妹妹的额头说:“又让子木给你画画!也不嫌多。” “怎么?你看腻了?”姚静眨眨眼睛,嫉妒的看着哥哥的睫毛,使坏的伸手去扯。 “不腻,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姚锐辰闭上一只眼,让她扯着玩,就像挠痒痒,并不痛。 “你刚刚听到没?我要和子木出去走走,祭奠我即将逝去的青春。”他不躲拔着没意思,姚静挣扎从他怀中下来,拉起拖在地上的裙摆,一本正经的说。 “不许去,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去。” 姚锐辰默默收起画架上的画,每次他遇到都会把画拿去裱好,然后没收,美名其曰她是属于他的,画像也是属于他的。 偶有几张画像逃出魔抓,都是姚静撒娇耍泼割地赔款签订不平等条约勉强留下的,比如云晶坊的招牌画像。 “等等等,再等下去我就嫁人了,我要婚前狂欢,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嫁了,不嫁了,不,不,嫁,嫁,嫁,哇!” 见哥哥暴风雨前漆黑的脸,姚静很没骨气的改了嘴,许是觉得自己太没原则,许是觉得自己被压迫得太凄惨,许是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嫁为人妇有些哀伤,竟伤心的哭了。 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的宋子木,听到她的哭声,猛地抬起头,见姚锐辰将她轻拥在怀中安抚,自嘲的笑笑,转身走了。 姚锐辰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子木的背影,低下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怎么哭了?” “我连出去玩的自由都没有,你还凶我。”姚静吸吸鼻子,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只是让你等我一块去,以后什么不嫁的话不要再说了,听到没?”一日没与妹妹成亲,他就一日不安,生怕她哪日与别人跑了。 “我每天待在府里都要发霉了,我就与子木去附近城镇走走,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姚静拉着哥哥的袖子甩甩甩,再不同意就把他衣服扯坏了。 “就这么想去?”姚锐辰捧起妹妹的脸,眼对眼看着她,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姚静忙不赢的点头,就如同一只见到骨头的小奶狗。 “爹娘答应我就同意,不过路上不能露了马脚,低调些。”虽然他不放心将她交给子木,但他相信子木的为人。 “恩。”姚静露出大大的笑脸,勾着哥哥的脖子,点起脚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刚离开却被按住了脑袋,咬住了嘴巴。 待好不容易分开,姚静小脸通红,嘴唇红肿,狠狠瞪了哥哥一眼,转身欲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真好,明年开春就可以成亲了,我真是等得有些着急了。”姚锐辰下巴抵着妹妹的头,呼呼的喘着热气,好幸福她属于他。 经过几日连番轰炸,姚静终于说服爹娘同意她与子木一块出去游玩月余时间。 她高兴得每日只剩傻笑,抓着念夏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商量着要带些什么必需品,还让奶娘给自己多准备几套男装。 她在这边开心的忘乎所以,那边沐映雪与相公却愁眉不展。 “让静儿离开也好,都城现在就是一滩浑水,我完全不清楚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最担心的还是静儿,她被保护的太好,我真担心她们会挑她下手。” 沐映雪斜靠在暖榻上,一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二叔那边我问过了,那日他是不小心脚滑自己摔了,当时千儿在他身后几步,还冲过去想扶他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说当时就是一瞬间,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摔跤的地方似乎特别滑,他完全站不住。我也去摔跤的地方看过,并无何特别,不过那地方早被人打扫过。” 姚宏天坐在一旁,一人对弈。 “这事若是姚千儿所为,她到底为了什么?竟会下这般狠手,我实在想不透。” “这几日听辰儿说,总有人时不时向西夏二皇子提起静儿,不过说的都是好话。” 姚宏天放下一颗白子,又拿起一颗黑子,迟迟没有落下去。静儿与辰儿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即使二皇子向皇上求娶静儿,这婚也是求不去的。 “不考虑赐婚,若静儿嫁给二皇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西夏是个富饶的国家,二皇子又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的热门人选,若皇上有联姻的打算,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的女儿都是比静儿更好的人选。 静儿嫁过去对他们并没有好处,那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沐映雪只觉得累,她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低调、与世无争,不想很多事注定了逃不了。 姚宏天放下黑子,脑中一亮:“辰儿,他们想要的是辰儿。” 姚家军权是世袭的,只要姚家还有一名将军,南阳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就在姚家手上,这是开国第一位皇帝立下的遗嘱,算是践行了打天下之时与姚家祖先立下的二分天下的誓言。 这份遗嘱即保护了姚家,也把姚家逼上了风头浪尖,每代继承人都被众人紧紧盯着。 感念开国皇帝遵守誓言,也为了防止历代皇帝的猜忌,姚家拼死守卫国家,世代不与其他家族通婚,近亲结婚加之战场的残酷,姚家虽手握重权,却无法兴旺家族人丁,也是一个悲哀的家族。 沐映雪带着沐家的五分之一兵权嫁给姚宏天,使得姚家这块肥肉更加吸引人了。 “那他们打算怎么让皇上撤销圣旨呢?若说这是姚千儿的私欲,我相信。但我不相信她有这能力,她应该只是与别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第九十九章 安静下的压抑 沐映雪对姚千儿还算了解,她对相公的执念太过疯狂,她无法嫁给相公,定会将她的这个念想转移到女儿身上,想方设法将妙儿嫁给辰儿,而把对自己的狠转移到静儿身上,别人应该是利用了她的这点。 因为她完全没有能力收买接待二皇子的人,更没有足够深沉的心思可以设计这些,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再看看吧,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最近让辰儿小心些,静儿这段时间不在也省得他分了心。”姚宏天站起身,留下一盘残局,该歇息了。 轻风抚绿水,蓝天白云映于水面,随波浮沉。 水浮船,船载人,人各怀心思。 一艘游船,载着各家的公子小姐,不过一个大型相亲会罢了。 “可惜了,若姚小姐也能一块儿来那是再好不过了,那日我身体不适,没能一睹令妹的风采也是遗憾。”景怡然站在姚锐辰身旁,看着水波柔声说。 那日回来,哥哥对姚静赞不绝口,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从小站在众人的顶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出众的还属她的容貌,从小的修养让她谦和,内心却有着蔑视一切的骄傲,突然闯出一个世人皆知的痴儿压过了自己,她是万万不愿承认的。 “会有机会见到的。”姚锐辰含糊而过。 “可是听说令妹后日就要离开都城,以后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不如明日苏老夫人的寿辰,令妹也一块儿去贺寿。” 景怡然声音清脆,音量虽小,却极具穿透力,周围人都听到了。 腻在太子身旁的苏晓媚听到声音,也附和道:“锐辰哥哥,叫上静儿姐姐吧,整日闷在府里也不好,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说不定她身子会好些。” 姚锐辰看向景怡然,对方巧笑颜兮的看着他,似乎只是随口的一个提议。 静儿离开的消息他们有意隐藏,她竟然知道了,看来她格外有心啊。 “还是不去了,免得生了事端,败了大家兴。” 此话确实有道理,准备附和苏晓媚的人也都打消了想法。 景怡然看向哥哥,寻求帮助。 哥哥的帮助没等到,却听到站在角落里完全被忽略的苏宛妙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锐辰哥哥,你不让静儿姐姐来,是不是因为她装病?听说她在家里可健康了。自从她回到都城,除却皇后娘娘办的赏花宴,她从未接过别人的帖子,是不是看不上我们,不愿与我们一块儿玩耍。” 苏宛秒双手紧拽手帕,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姚锐辰,她知道今日若不出声,娘亲为她创造的一切,可能就都泡汤了。 听说?看来不是听说,而是家里有了她们的眼线。 他知道家中人多嘴杂,总会有他们注意不到的人,一直把静儿拘在小院子里也是烦闷,在家整日装病到底是件累人的事,可在家里撒欢的蹦跶,却是不妥。 姚静心里也清楚,大多时间都待在院子里,偶尔出去走走也都注意着。 唯一可能让人能说道的,就是那日在荷花池畔作画,但也是屏退了下人,看来家里的人该整顿了。 “静儿的情况太医们最是清楚,若说静儿装病可得拿出证据,这可是欺君之罪。” 姚锐辰冷冷的扫向苏宛妙,看来他真是忽略了她,平日见她总是一人静静的站在角落,只当她是个安静乖巧的。 姚静的身体情况这事可大可小。 她身体虚弱,这不假,只是最终越演越烈,越传越离谱,而镇国公府从未辟谣,也有欺骗太医的行为,这事只要没人知晓,日后身体慢慢恢复也不是大事。 若是在这当头传出谣言说姚静是装病,欺君之罪是躲不了的。皇上皇后可是赐了不少名贵药材,天天把她身体状况挂在心头,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这种欺骗的。 “我我我。。。”姚静装病这事是娘亲生气时说起的,当时说完娘亲似乎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还嘱咐她切不可外传,她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并未想过事情的真假,也未想过事情的严重性。 “真真假假看了不就知道了?这种谣言还是把它扼杀在摇篮里的好。”景怡然勾起嘴角挑衅的说。她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眼自己心动之人挂在心尖上的人。 “静儿身体状况到底如何,那日二皇子可是亲眼见过的。”姚锐辰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他们怀疑,你明日就将静儿带上吧,那日我看着她虽然脸色惨白了些,但也还有力气弹琴,出席老夫人的寿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再者这次回来她应该还没去看望过老夫人吧,趁此机会让老夫人开心开心也是好事。” 禹雨泽不怀疑姚静装病,只是莫名的想见见她。 姚锐辰眼神暗了暗,未再开口。太子都这么说了,明日苏老夫人的寿宴,静儿参加也得参加,不想参加也得参加,就是躺着也得抬着去。 苏宜白被一群小姐围在中间,他早已习惯了被簇拥,谁让他至今还未定亲,谁让他是未来苏家族长。 即使周围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锐辰那边发生的事他大致也听全了,一边彬彬有礼的与周围女子搭着话,一边将视线投向恢复了安静的苏宛妙。 他这堂妹胆子小,心可不小,她可是压抑了很久了。 苏家老夫人的寿辰是大喜事,一大早苏家的几个年轻的媳妇儿就在城门处施粥,百姓皆感叹苏家仁慈。 络绎不绝的马车、人潮向苏府大门涌去,都是去祝寿的,镇国公府也在这队列中。 姚静目光呆滞的坐在马车里,被人逼着参加宴请的她有小情绪,不开心。 昨日突然收到消息,她哀嚎了一会儿,就开始为今日的装扮发愁,怎么能打扮的光鲜喜气不失礼,又能显得自己身体抱恙。 为此,昨晚她花了许多时间在自己娇嫩的脸上画了洗洗了画,才勉强折腾出病弱喜庆妆,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脸受苦了。 为了效果更逼真,昨晚她硬是撑着双眼熬夜,今早没睡两个时辰就起了,穿上樱花红的裙衫,头上插着梦姨送的朱钗,点上朱唇胭脂,两眼无神,只想躺下。 现在谁再敢说她没病,她踹她,没病的人会这般下狠心折腾自己吗? 第九十章 不嫁人 宋妈妈呆了呆,没想到少爷竟这般清楚:“小姐许是着凉了,今早从花园回来,直嚷嚷热,吃了一碗水果冰沙。” 一定就是那碗冰做了怪,小姐贪凉,府上的人都知道,夫人下了命令不许她多吃,她就躲着吃,这下吃出毛病了。 “不管怎么说,这时日都不对,待会儿还是让李太医帮忙好好看看,别有什么其他的事。” 说完,姚锐辰走进里屋,见妹妹皱着眉头闭着眼,缩在床上承受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人生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他想陪在她身边,但想到太子一群人还在姚府,作为主人总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只能让宋妈妈仔细照顾着。 “静儿姐姐怎么样了?”苏晓媚见到锐辰哥哥,急忙跑过来仰着头看着他。 “应该没什么大碍。”具体原因姚锐辰也不好告知,歉意的说:“真是招待不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没事没事,也怪我们突然造访,姚静都说不舒服了,大哥还偏要她跟着。”禹思灏狠狠瞪了大哥一眼,看他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她那做作的样子,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假的,若知道她真的不舒服,他是不可能强迫她的,禹雨泽现在心里也满是自责,声音低沉的说:“今日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让人来知会一声。” “恩,我送你们。”姚锐辰现在整颗心都挂在妹妹身上,确实没有心思招待他们。 “不用了,你回去照顾静儿吧!” 姚锐辰也未反对,让管家带他们下去,自己返回妹妹的院子。 宋子木得了消息冲回来,站在院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娘亲出来,上前两步问道:“娘,静、小姐怎么了?” 姑娘家那事不好宣扬,宋妈妈只能含糊的说:“没什么大事,你快去忙你的事,别耽误了小姐的赚钱大业。” “可我听说。。。” 宋子木话还没说完,姚锐辰就截了他的话:“没什么事,你先去忙你的,晚些时候你再来看她。” 再不愿,宋子木也没理由留在这里,只能落寞的离开,他只是想看她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 祁神医给姚静把了脉,左眉一挑,摸了摸胡子,幸灾乐祸的笑了。 姚锐辰有些不悦,但仍然压下了情绪,问道:“祁伯伯,静儿可有什么问题?” “体寒体虚,以后这生冷凉的都戒了,我开付方子,以后注意调理没什么大问题。” 祁神医站起身,走到桌旁,提笔写下方子,说:“这上面写了几个穴位,和穴位的位置,每日按摩半炷香,能缓解疼痛。记住,生冷的都戒了,不想落下病根,碰都不能给她碰。” “谢谢祁伯伯。”姚锐辰接过方子,扫了一眼记住上面的内容就将方子递给了宋妈妈。 祁神医回头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姚静,心情愉悦的说:“让她痛一次也好,长个记性,仗着自己练武之身,无所顾忌。” 她小时候,他可没少来给她请平安脉,对她的饮食习惯自然是了解的,看来这么多年这贪冰的习惯并没有改掉,才把身体弄成这般。 姚静可怜兮兮的转过头看着李太医,她都要疼死了,他还取笑她,她真想哭,可没有力气哭,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想哭都哭不出来。 痛得迷迷糊糊间姚静终于睡着了,再醒来,已是晚饭时间。浑身无力,强撑着坐起来,又渴又饿。 宋妈妈见小姐醒了连忙扶着她,在她背后加了靠垫,倒了一杯温热水给她,说:“要不要现在上晚膳?” 姚静点点头,她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这边碗筷才布置好,姚锐辰就进来了,走到妹妹身边坐下,关切的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恩。”姚静可怜兮兮的看着哥哥,眼泪汪汪的。 “以后可得忌口了,快吃吧,也该饿了。”今日的菜都是他特意让厨房给她做的,都是温补的。 姚静早已被满桌的香味吸引得流口水了,可是刚吃了两口就感觉肚子里似乎有东西抵着子宫,隐隐作痛,食欲瞬间没了。 “怎么了?不和你胃口?”姚锐辰见妹妹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菜发呆,又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鱼。 “肚子不舒服,吃不下。” “慢慢吃,不急。”说着又默默舀了一碗鸡汤给她:“暖暖胃。” 就这样,一餐饭吃了半个多时辰,期间热了几次菜,总算让姚锐辰满意了,同意她放下筷子到暖榻上休息。 刚躺了没多久,爹娘就进来了。 沐映雪与相公进门就听管家说女儿今天不舒服,还请了祁神医来,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还好管家及时说现在已无大碍,传了饭,这才舒了心,急忙朝女儿院子走去。 进门见到宋妈妈,宋妈妈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眉心这才展开,说:“那以后这些吃食可要注意了,切不可让她再胡闹。” “这是怎么了?”姚宏天在一旁看着妻子,女儿这是得了什么病,竟然还瞒着他。 “女孩子家的事,你就别管了。”沐映雪给了相公一个眼神,走进了屋子。 吃饱了,姚静有些犯困,正打哈欠,见娘亲板着脸走了进来,猜想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撒娇的喊了一声爹娘。 “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沐映雪在女儿身旁坐下,抓着女儿的手,暖暖的应该没什么事了。 “犯困。”姚静靠进娘亲的怀里,尽显小女儿的娇羞。 “没事了就好。”姚宏天慈爱的说,看向儿子,慈父立马变成了严父:“和我去书房。” 走前姚宏天摸摸女儿的头,嘱咐她好生休息,才带着儿子出去了。 待相公走远,沐映雪捏了捏女儿的鼻尖,无奈地说:“以后可不能再任性,这次可舒服了?” “静儿知道错了。”姚静抱着娘亲的腰,埋着头说。 “明年夏天就要嫁人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过个几年就要做娘的人,怎么照顾孩子?” 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是嫁给辰儿,不然娘真舍不得你嫁人。” “舍不得我就不嫁人,陪娘一辈子。” 第一百章 玉镯 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到达,立马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昨日的消息早传开了,大家都在这等着看姚小姐的真容呢。 姚静扶着丫鬟的手,慢慢步下马车,头微微抬起,周围瞬间安静了,只听姚家痴女貌美,不想竟美得不似凡人。 她每次看到自己也是这般震惊,早习惯了。莲步轻移,跟在爹娘身后,与哥哥并肩,在下人的指引下一块往里走。 走了一会儿姚静跟着娘亲与爹爹和哥哥分开了,朝苏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刚进院子萧梦微就迎出来了,看着姚静心生怜悯:“你们理妙儿那孩子作甚,也是个不懂事的,这可苦了我们静儿。” “出来走走也好,只是这。。。”沐映雪为难的看着萧梦微,静儿身子弱,今日又是老夫人生辰,就怕冲撞了。 萧梦微自然是知晓她的想法的,抓着姚静手,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老夫人听静儿来可高兴了,一直等着她呢,多年不见心里可念着,还怪你回来也不来拜见拜见。” “这不是之前慧姨去山上礼佛没机会嘛,之后打算来结果却。。。”沐映雪一下停住话头,看向女儿。 “今日来了就足够了,快进去吧!”萧梦微及时接住话头,拉着静儿往里走。 屋里早已坐了好些人,见三人进来,纷纷侧过头打量。 “娘,您看谁来了?”萧梦微乐呵呵的说。 “慧姨,映雪来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沐映雪带着女儿走到老夫人身前行了礼。 老夫人盯着姚静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朝她招了招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来来来,到姨姥姥跟前来,看这模样,比映雪当年还俊上几分,上一次见到才这么高,如今,真是长大了。” 姚静款款玉步走至老夫人身前又给她单独行了一个礼,老夫人急忙起身扶住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心疼的抓着她的手说:“看这小脸瘦的,听说你身子不好,我这药丸子多,等会儿让人给你挑些带回去调调身子,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谢谢姨姥姥。”姚静喜欢姨姥姥,小时候娘亲偶尔带自己来苏府,总会来见过她,每次她都把自己抱在怀里,还给自己许多好吃的。 “小时候就盼着你做姥姥的孙媳妇,就你娘不同意。”苏老夫人瞪了一眼沐映雪,沐映雪淡淡的笑了。 姚静娇羞的低下头,拉着老夫人的手轻声说:“不是您的孙媳妇,您也是静儿的亲姥姥。” 这话说得老夫人好不开心,让人拿了一个托盘来,从上面拿下一个碧绿的镯子戴到她的手腕上:“昨日听说你要来,早早为你备下的,看这白皙的小手,我就知道你带上一定好看。” 确实是一个上好的镯子,姚静的开心的谢过姨姥姥,对手上的镯子爱不释手,时不时就要偷偷摸一下。 坐在下手的苏宛妙痴痴看着姚静手上的镯子,这镯子她见过,前几年大伯从外弄回来一批成色上好的珠宝玉石给她们姐妹几个挑选,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镯子,心里暗暗祈求她们定不要选走它,不想老夫人突然让人拿走了那个镯子。 媚儿曾撒娇让大奶奶将镯子送给她,大奶奶却收了起来谁也不给,原来竟是专门给姚静留的。 姚千儿低下头,紧紧捏着手中的茶杯,那镯子她认得,若这镯子给媚儿她无话可说,但姚静凭什么得到那镯子。 她恨,恨老夫人对沐映雪的女儿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好,恨沐映雪幸运,沐家都没了,她凭什么拥有她所渴望的一切。 “静儿姐姐,那镯子我找奶奶讨要她都不给我,奶奶对你真好。” 苏晓媚见到镯子,一脸羡慕的蹦到姚静身边,抓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 “奶奶给了你那么多东西,就给了静儿一件,你还不乐意了?” 萧梦微笑着轻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娘疼映雪那是众所周知的,谁让映雪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呢!当年映雪能嫁给姚宏天,老夫人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拜寿的人陆续到来,姚静随娘亲安静地坐到一旁,这一静下来人就困乏,整个人也显得没精神,配上她的妆容,到有几番病美人的模样。 人越来越多,屋里越发拥挤,老夫人便把姑娘们都‘赶’了出去,让媚儿带着她们去庭院走走,姚静耐不住媚儿的游说,也一块儿去了。 庭院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世家公子,见到小姐们,不由得停下话头朝她们看来,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人群中近来风头正盛的姚静。 姑娘小姐脸皮薄,心里想着过去与中意的公子说话,却又低头红着脸互相拉扯着去别处。 公子们自然不会让她们离去,几人冲过来,抱拳弯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彬彬有礼的提议一块儿赏花作诗。 有了台阶,姑娘们自然就‘勉强’娇羞的同意了。 姚静只想睡觉,困乏无力,见到人群中眼里带笑望着自己的哥哥,默默朝他挪动脚步,她还是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待在一块儿。 姚锐辰自然抛弃身边的苏宜白等人,走到妹妹身旁,抓着她的小手朝不远处隐蔽在茂密树丛中的亭子走去,那里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可以避免避免打扰。 姚静毫不客气的把哥哥按做在长椅上,像只猫咪般幸福的拍拍哥哥的肩膀,满意的把头靠上去,容她眯一会儿。 实在是太困了,她只想着闭眼休息会儿,意识却不听使唤的溜了。 角落的那一对是兄妹还定了亲,大多数人对于他们躲在角落说悄悄话并不在意,但还是有少数人总会时不时把视线抛向他们,心里不满的嘀咕。 一群年轻男女聚在一起无非鸣诗吟对,女子巧笑倩兮,男子神采飞扬,肚里的墨水成了吸引异性的最佳法宝。 苏宛妙向来融不进这样的场合,站在人群外围低着头,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存在,只是她时不时朝人群中望去的眼神透露了她渴望被人包围的强烈想法。 第一百零一章 禹雨泽的关心 苏晓媚有太子,姚静有锐辰哥哥,唯有她苏宛妙什么都没有。 苏晓媚是苏家嫡女,她比不上,但姚静不一样。 正如娘亲所说,姚静不过是个痴儿,除了家世和容貌,其他皆一无是处,凭什么她有爱自己的哥哥,疼她的长辈,众人聚焦的视线,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的一切本该属于自己,还算老天有眼,看她那样子应该活不了两年了,不过她没有耐心也不愿意等到她安然离世,她要姚静亲眼看着她夺走她的一切,她要姚静绝望痛苦的在异乡死去。 眼尖的苏晓媚见禹雨泽与西夏的兄妹二人远远走来,立即一蹦一跳的跑到太子身旁,行了礼,不待对方反应,自行平身仰着头如小狗狗般求摸头。 禹雨泽并未满足她的要求,无奈的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苏小姐这般天真可爱真是难得。”景怡然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她这话有几分真心。 苏宜白眼神平和的看向她,似是而非的说:“和贵国不能比。” 景怡然笑容有些僵硬,但也就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本那副如圣女般的神情。 众人见太子到来,纷纷上前行礼。禹雨泽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了一圈,也未见到锐辰和静儿,眼神冷了下来。 苏宜白朝隐在暗处的亭子稍稍示意,太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依偎在一起的兄妹两人,脸瞬间黑了,他们竟在大庭广众做出如此不知廉耻姿势,真真真。。。。。。 众人见太子脸色不好,大气不敢出一声,默默站在一旁。 景怡然自然也看到了姚静,睡着的她如晶莹的蝴蝶,仿佛随时会振翅而飞。她并不认为自己容貌逊色于她,她们的美各有不同,不过她好奇她睁开眼后是何种气质。 景舜只觉有趣,心情不错的打量着各家小姐的容貌,全然不在乎空气中的低气压。 姚锐辰注意到太子直直射向他的视线,轻轻扶起妹妹的头靠在柱子上,站起身走到太子身旁,行了礼。 “若身体不适要休息,自然有休息的厢房,在这是做什么?” 禹雨泽边说边朝慢慢偏移的姚静看去,终是移不开眼了,只见姚静脑袋从柱子上滑了下来,整个倒在椅背上,惊醒了。 一旁目睹全程的景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人也真真是有趣。 姚锐辰感受到不对劲转过头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脑袋猛的往后倒,哭笑不得,却生生憋着不能笑出来,但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幸灾乐祸的内心。 还好那时他已背过众人朝妹妹跑去,才未被人发现他的表情,不然可要引起怀疑了,姚静现在可是病人,这么摔一下作为哥哥的他应该很着急才对。 姚静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左右望了望,似乎在寻找自己的靠垫。 见到朝自己走来嘴角抽搐、两眼弯弯的哥哥,她气得挥拳就向他打去。 姚锐辰急忙朝她示意,抓住她的手,很自然的搂住了她,扶起她。 姚静睡得脚有些发麻,双脚一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使她向前趔趄了一步,差点就摔了,还好哥哥及时用力扶住了她,才使她站稳了身子,小步小步的勉强往前挪动。 这一意外事件更加让人深信她命不久矣。 苏宜白心里一沉,走上前提议道:“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心意到了就行了。” 静儿已经拜见过奶奶了,大家也都见到她身体状况了,她没必要坚持留下,她这般模样他看着心里难受。 回家是最好不过,装病是体力活,她毕竟不是演员,久了容易露出马脚。 姚静声音还未来得及从嗓子眼里发出来,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苏宛妙一把拉住姚静的手,畏缩又急切的说:“静儿表姐先到我屋里休息会儿吧,待身体舒适些再回去。” “不用了,我这身子就这样,一会儿好不了,我还是早些回去躺着,在这让大家为我担心反而败了大家的兴致。” 姚静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心里却奇怪自己何时与这表妹感情如此亲昵,她竟主动挽留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即使无法一块儿玩耍,在一旁看看也是好的,你总是在屋里躺着可不好,还是你担心待的时间久了露出马脚?” 景怡然盯着姚静的眼睛,她与姚锐辰果然是亲兄妹,都是那般黑如深塘的眼睛,仔细看却发现两人的神不太一样,姚锐辰眼睛似乎有一个漩涡深深把人吸入其中,姚静的眼睛似乎世间万物都无法融入其中。 姚静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件紧裹上身的异国长摆裙装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深邃浅棕的眼睛衬托得五官更加立体,性感的红唇衬着白皙的肌肤使她有着妖艳妖精般致命诱惑的美。 “这是西夏的怡然公主。”姚锐辰在妹妹耳边轻声说。 这个答案与姚静的猜想完全一致。 “初次见面,若有失礼之处请公主见谅。”姚静微微屈膝行礼,蒲柳之姿尽惹人疼惜 抬首见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太子,姚静轻移莲步走至太子身前,按着规矩行了礼。 “身体不舒服就在府中待着,出来瞎走什么。”禹雨泽恶声恶气的说。 姚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关心,抬头看着他一再确认,见他别扭的撇开眼,心中一暖,算他有良心,还记得幼时细如蛛丝的情谊。 她勾起唇,微微一笑,说:“知道了。” 一笑如春风拂过百花齐开,迷了众人的眼。 禹雨泽隐约中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一丝无法形容的感情从心中溢出,这感情让他感到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又有些迷茫。 苏宛妙见姚静似乎要走,着急的搅动手帕,眼神闪躲的思考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苏晓媚进入了她的视线,她急忙碎步挪到媚儿身旁,拉拉她的手,轻声的说:“堂姐,静儿姐姐难得来一次苏府,今日又如此热闹你就让她留下来吧,待会儿还有唱戏的,那戏可好看了,说不定静儿姐姐会喜欢。” 第一百零二章 好日子 苏晓媚不解的看向妙儿,她同意太子哥哥的话,不舒服就应该回去休息,休息好了身体才会好。 再说了她想让静儿姐姐留下来自己去对她说就是了,让自己去说是个什么意思。 苏宜白对自己这堂妹虽然接触不多,对她也有些了解,她今日有些反常了,这般迫切的让静儿留下,难道有什么事? 他心中怀疑,遂给妹妹使了个眼神,让她依妙儿的话做。 对于哥哥的指示,苏晓媚虽然疑惑,但仍是走到姚静身旁,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静儿姐姐别走了,待会儿有天音楼的伶人来表演新曲,听说姐姐通音律,何不留下来看看。” “留下来吧,晚些再回去。”苏宜白给姚锐辰使了个眼神,与其防着暗处的人,不如引他走到明处,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接收到苏宜白的暗示,姚锐辰柔声对妹妹说:“既然如此就留下吧。” 姚静眼神闪了闪,终是点头答应了。明知山有虎,她才不要向虎山行,她一向秉承着能躲则躲,能避就避的处事原则,但既然哥哥做了这样的决定,她也只能依了。 戏快开始了,苏宜白建议大家先去戏楼喝些茶。 各家的小姐都是娇弱的,站得久了确实有些累了,遂同意了他的提议。 一座高三层的戏楼,坐落在花园的西北角,三面被梅树环绕,一面正对着戏台。小姐们迈着轻盈的步子悠悠的上了二楼。 见姑娘们都挨着坐了下来,姚静四处看了看,朝角落一个位置走去,远离是非之地。 还未迈出两步,苏晓媚就拉住她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左手边是媚儿,右手边是景怡然,这位置真真是有些危险呀。 “静儿姐姐,这里视野好,坐在这待会儿看得清楚。”苏晓媚殷切把一杯温热的茶水端到她手中,悄声说:“这是红茶,暖的,女子喝挺不错,我就常喝,你尝尝。” 姚静喝了一口,茶水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口没有她不喜的苦涩,咽下后还有不易察觉的甜味在口中回荡,确实好喝。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是太子哥哥给我的,我就给你一人喝,你若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苏晓媚笑得露出了两个酒窝,朝姚静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告诉别人。 天真可爱,正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姚静点点头,有些羡慕她的性子。 戏楼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却不嘈杂,每个人说话皆是轻声漫语。 老寿星被儿媳妇们扶着坐到二楼正中的位置,乐曲瞬间响起,台上伶人起舞。 “听闻姚小姐唱的曲比台上伶人唱的好听多了,就像那天上之音,只可惜错过了上次的机会,我是听不到那般美妙的声音了。”景怡然赞赏地看着戏台上的舞姿,低声说。 “那不过是谬赞罢了,公主何必挂在心上。”她喜欢唱歌,但不想为了满足不相关的人而唱,那般她们只会把你当做一个取悦他们的戏子,得不到尊重。 “是吗?”景怡然挑挑眉,喝了口茶,笑得无害地提了声调:“听闻姚小姐的琴艺歌声那是天下无双,不知今日我们是否有幸听到那天上曲。” 声音不算大,但刚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了,人群一下沸腾了,或是小声讨论,或是在老寿星旁说着那日的听闻。 景怡然很会挑时机,这时候别人可不关心姚静的身体状况,她若不上去唱首曲给老夫人助兴,倒成了她不懂事,她倒不介意落下这些话柄,外面传的那些话不差这一条,可老夫人是疼爱她的姨奶奶,若老人家想听,她不介意唱一首哄老人家开心。 “娘,今日是您的寿辰,何不让静儿给您唱一曲儿祝寿。”姚千儿站在老夫人身后轻笑着说。 苏老夫人也听说过那日的传闻,她很开心静儿有一两个特长,那样总不会被人低看了。 不过她也和别人一般好奇,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歌声能让西夏二皇子给出那么高的评价,但想想静儿的身体,她还是摇了摇头。 沐映雪淡淡的看了姚千儿一眼,和女儿对视一眼,凑到老夫人耳边轻声说:“静儿早有此意,只是这身体有些虚,怕唱得不好败了大家的兴致,若姨妈不嫌弃,就让静儿给您唱一首助兴吧。” “算了,等她身子好了再听也无妨,有这份心就行了。”苏老夫人拉着沐映雪的手拍了拍。 “姨奶奶,只是唱一首曲儿,没事的,静儿身子还没破败到那般程度。”姚静走到老夫人身旁,娇笑着说。 “那好吧,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不唱也没关系。”苏老夫人疼惜的看着外孙女,嘱咐道。 “知道了,那静儿先下去准备准备。”姚静说完,安抚的看了娘亲一眼,往楼下走去。 楼下坐着的老爷公子们也听到了楼上的一些动静,见朝戏台后方走去的姚静,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姚锐辰心里不悦脸上却带着笑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笑着的景舜,猜测这对兄妹的目的。 云晶坊平日是不接府上宴席助兴的活,今日为了给老夫人助兴,姚静专门让云晶坊歇业一日,来府里给老夫人过生辰,还排了一个喜庆的歌舞,本是让头牌伶人边唱边舞,现下她只得接了这唱的活。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稍稍改变了几个舞蹈动作,随手拿了两把红扇,台上舞蹈刚停,姚静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了戏台。 锣鼓响,舞起,姚静站在舞台正中,手舞扇,旋出一朵花,打开双手平拿扇,开唱: “哎——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哎——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哎—— 门外的灯笼露出红红的光景 好听的歌儿传达浓浓的深情 月光的水彩涂亮明天的日子哟 美好的世界在我们的心中 哎—— 今天都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明天又是好日子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又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第一百零三章 茶水 伶人围着姚静起舞成花,她时不时跟着人群简单的比划几个动作,正是那花蕊。 不论是歌声还是不断变化的花朵形状,皆惊了众人。他们从未听过这样曲调独特的歌,有些奇怪,却很好听很喜庆。 他们以为沐映雪对老夫人说的那句话不过是句场面话,但看到姚静与伶人默契的配合,皆相信她确实是早有准备,尤其是老夫人,感动的不住擦拭眼角,不停的重复道:“静儿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一曲毕,掌声雷鸣,传闻不虚,姚家之女长成了。 姚静因为昨晚没睡好,脑袋本就隐隐作痛,一曲唱完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突的跳,脑袋一阵晕眩,在台下休息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回二楼。 “静儿姐姐你没事吧,看你神色不太好。” 苏晓媚关心的凑到她身旁,一首曲让她对姚静崇拜不已,见她上来就一直盯着她,虽然她脸上有浓厚的妆容遮挡,她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姚静摇摇头,嗓子有些干,拿起刚满上的茶打算喝一口润润,却见茶水颜色有异,什么时候竟换成了绿茶。 她朝身后倒茶的下人看了一眼,见她眼神闪躲,转身快速离去,姚静瞳孔微缩,连续剧她可看得多了,这茶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见旁边的景怡然不在座位上,姚静悄悄与她换了茶杯,至于茶杯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可不管,是她逼自己来的,她要负责。 姚静抬起茶杯晃了晃,景怡然的茶水她也不敢喝,遂含了一大口,装作要去茅厕,下楼转了一圈吐了。 她刚上到二楼,一个下人快步走到她身旁,低着头说:“姚小姐,沐夫人请您去一趟澄轩苑。” 姚静四处看了一眼,并不见娘亲身影,细细打量身旁的下人,头低着看不清楚容貌。 可疑,她今日一直提着心,即使真是娘亲让人来唤自己,她也不能就这样去了,脑里打了一个转,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轻声对那下人说:“你先去,我有些话与公主说,我知道澄轩苑的位置。” 那下人欲催促,见她已朝人群中走去,想了想终是没有追上去,退到了角落。 姚静坐下,朝景怡然的杯里看了一眼,满的,自己杯里也是满的,也不知道她喝了没。 “没想到你确实有两把刷子,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就给你吧。”景怡然不自然的看了姚静一眼,骄傲的说。 “这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有何用。”姚静想不到她会对自己这般说,看她那别扭的小表情感觉有些可爱,忍不住咧嘴笑了。 景怡然瞥了她一眼,觉得姚静这人太假,故作清高,不再与她说话。 但姚静想与她说话:“公主,一起出去走走如何,我有些话与您说。” 她想弄明白她在这其中的角色与目的。 景怡然挑挑眉,不明白她俩之间有何可说的,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倒有些出乎姚静的意料,但似乎一切又在意料之中。 两人走到一楼,姚静朝人群看了一眼,未见哥哥的身影,心里多了一份警惕。 一步一步朝着印象中的澄轩苑走去,一路两人皆是静默,无人主动开口说话,似乎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直到走了许久,景怡然感觉身体有些乏力,不愿再耗下去,先开了口:“你叫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 姚静微微勾起嘴角:“公主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参加老夫人的寿辰,难道只是因为对我好奇?” 当然不是,对她的好奇还不至于她偏要见到她,即使觉得被一个世界皆知的痴儿比过非常丢面子,但她有她身为公主的骄傲,不会为这点事就抓住她不放。 她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收到的那张奇怪的字条,不过她不会告诉她实话。 “是啊,没想到姚小姐还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可惜了,天妒红颜啊。” 景怡然意味深长的看向姚静,无意识的揉了揉脑袋,直觉告诉她姚静身体无恙,但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时日不多了,真是矛盾。 姚静看着前方的澄轩苑勾起嘴角,猛地转身,偷偷跟在身后的人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身,来不及躲闪,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 姚静慢慢朝她走去,一手轻抚头,气息虚无的说:“你去让人准备马车,我头有些晕,进去与娘亲说一声我就先行回去了。” 那下人匆匆点点头,朝外跑去。 见人跑没影了,姚静挑挑眉,转身见景怡然一个踉跄朝前倒去,急忙扶住她:“怎么了?” “不知怎么我头有些晕,你扶我回去。” 景怡然看着姚静觉得她变成了两个人影,晃了晃头,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奇怪,但她不担心姚静会伤害她,毕竟她身为一国公主,她相信姚静没胆掀起两国的战争,却不知她这样就是姚静的杰作。 “前面是澄轩苑,进去休息会儿吧,我再去叫人。”姚静见景怡然的神情,看来茶水里的药她并不知晓。 她有些着急了,早知道不叫她一块儿过来了,若真是毒药,这与自己就撇不清关系了,但看这模样应该是迷药。 景怡然点点头,整个人倚在姚静身上。 姚静带着她小心翼翼的开门走进屋里,让她在凳子坐下休息,自己一人走进里屋打量。 景舜正专注的看着表演,一个下人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二皇子,若您想知晓那纸条的事就与小的来。” 景舜细细打量着站在身旁的下人,站起身与他走了,明知有炸他还是去了,他不信在这苏府有人敢动他。 姚锐辰看着离开的景舜,盯着茶水思考了一会儿,偷偷跟在他身后。 今日的事有蹊跷,给他上茶水的时候,他明显发现端茶的下人盯着茶水疑惑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的注视,吓得低下头,放下茶水急忙走了,差点还摔了一跤。 他本打算不碰茶谁,但见景舜很自然的端起茶喝了,还几次疑惑的看着自己未碰的茶水,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茶里有什么,应该也不至于要命的猜想,喝了一口。 苏宜白看着离开的两人的背影微眯了眯眼,作为主人他不便擅自离开,心知锐辰做事有分寸,也就放下心来。 第一百零四章 下药 景舜跟着下人来到澄轩苑,凝神左右看了看,只身走了进去,下人让他稍等片刻就关上了门,并未跟进去。 他疑惑的在屋里四处走了走,似乎并无特别之处,等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有人来,担心有诈快速离开了。 隐在暗处的姚锐辰见景舜离开,又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四下望了望,走到门边闪了进去。 屋里并无异样,他心下疑惑景舜进来究竟所为何事,忽然一阵晕眩,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准备离开,却听到开门声,急忙躲进了里屋。 姚静走进里屋四下张望,并无人影,不由奇怪这个陷阱底下到底埋了什么。 隐在暗处的姚锐辰见进来的人影似乎有些像妹妹,努力聚焦,果然是她,下腹不可抑止的涌上一股躁动,一个冲动,一个闪身紧紧的抱住了她,俯身咬住她的嘴唇。 突然被人抱住强吻,姚静吓了一跳,用力把对方推倒在地,却才发现竟然是哥哥,慌乱中急忙扶起他。 姚锐辰这一摔清醒了些,知道自己这是被下了药,挣脱开妹妹的手说:“你快离开,我被人下了药。” 他不想这样要了妹妹的身子,这要留到成亲那晚,不能让别人取笑了她。 下了药?姚静呆愣了一会儿,想起他方才的行为,瞬间了然,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桥段,竟然被她遇到了。 她急忙跳开几步,焦急的抓脑袋,解药解药,凉水凉水,有了:“哥哥,外面有个荷花池,跳进去应该也许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姚锐辰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挣扎的身子,手四处探去仍觉不够。 姚静吓得一个机灵,卯足了劲推他,好在药效使得他有些无力,直接把他推着倒退了几步,一个不稳将听到声响走进来的景怡然压倒在了地上。 景怡然身体燥热,感受到肉体的接触,觉得燥热缓解了些,很舒服,只想要更多,凭着身体的本能摸索的找到对方的嘴唇,撕扯着他的衣服。 姚锐辰脑袋已经散失了意志,仅仅记得他抱住的是妹妹,也就没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与身下的人拥吻起来。 站在一旁的姚静呆住了,虽然知道两人是被下了药,但仍然气得身体发抖,使劲拉扯却怎么都分不开两人,茫然无措的左右寻找,见旁边有一插着花的花瓶,抖着手把花拿走,晃了晃,有水,哗啦啦倒在了两人头上,使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花瓶砸在哥哥头上。 被水一淋,姚锐辰恢复了些意识,强迫着撑起身子,见自己身子底下躺着的竟然是景怡然,惊得浑身一颤,手脚并用跌坐在了一旁,朝身旁慢慢转过头,见妹妹抱着花瓶紧紧盯着他,花瓶随着她剧烈的呼吸上下浮动,身体一凉,恐惧袭上心头。 景怡然感觉身上之人离开,燥热袭来,伸手抓住离开的人,整个身子向他粘去。 姚锐辰吓得去扯她的手,拼命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拉扯开,门却在这时开了! 站在门外的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说不清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景舜愤怒的两步走过来提起姚锐辰的衣服,直接甩到了一边。 自己身上的散热器没了,景怡然急着伸手去抓。 景舜一把抓住妹妹扯进怀里,好在衣服除了凌乱,还都穿在身上。 他抓着她想给她整理,可她在他怀里不安分,气得他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衣服随意扯了扯,抱起就往外走。 “先离开这,很多人正往这边来。”苏宜白看了一眼狼狈的好兄弟和衣服有些凌乱的姚静,心中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压下去。 几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一群人就到。 看着除了一汤水迹没有任何异样的澄轩苑,姚千儿愣在了那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看着不停灌凉水的姚锐辰满面怒容,这事肯定不可能这样了了。 “上茶那会儿,有一个下人看着托盘上的两杯茶犹豫不决,我觉得奇怪就看了他几眼。见我看他,他惊慌失措的放下茶就走了,我怀疑茶有问题,结果还是太自大把茶喝了。后来见有下人与二皇子耳语了几句,二皇子就跟着他去了,心下有疑就跟着去了。他进到屋里后那人就离开了,没一会他也离开了,我那时虽然感觉身体不适,却没当回事,进去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异样打算离开,结果静儿与怡然公主就进来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打算给二皇子下药,偏生那下人拿错了,不过我想不通他们给怡然公主下药是为了什么。” 姚锐辰内心烦躁不已,他竟在妹妹面前与别人做了这种事。 “他们要下药的不是怡然公主是我。”姚静终于把脑袋里的思绪理清楚了。 三人猛然转头看向她,似是不太相信,但若如她所说,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发现茶水有异,怀疑公主参与其中,本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偷偷与公主换了茶水。后来有下人来说娘亲让我去澄轩苑,我就把那下人支走,谎称有话与公主说,叫上她一起,就是想知道她的目的,没想到下药这事她并未参与其中。走到澄轩苑时,我发现那人跟踪,想了法子把他弄走了,怡然公主这时候神志有些不清,也怪我好奇心重,就带着她进去了,结果就。。。” 姚静心里堵着慌,虽然知道哥哥是被人下了药,但一个注定要与自己过一生并与自己有过誓言的人,竟当着自己的面与别人做出那般亲昵的事,她很烦躁。 “他们竟打着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你这般招惹讨厌,竟然有人使出这种阴险的招对付你。” 事情理清了,太子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轻松,这般看来有人不希望她嫁给他,使了这个法子想逼着皇上取消赐婚,把姚静嫁到异国他乡去。 “按你们这般说安排这事的应该是苏家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你们的堂姑我的婶婶姚千儿在幕后主使了,不过她是怎样让那两位参与其中的。” 苏宜白晃着桌上的茶杯,怎么都想不通,这事于他们并无好处,姚千儿到底许了他们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联姻 “你们怎么会突然来了?”姚静更好奇这事,再晚些,他俩也就分开了,现下这事真真是麻烦了,但她还保留着现代思维,并未想到事情竟会是那种结果。 “千儿婶婶身旁的下人回来禀报在澄轩苑见到你,说你身体不适在那休息,让我们快去看看。我见公主也不在有些疑惑,听媚儿说你俩是一块儿离开的,正好见二皇子回来没见到锐辰,问他有没有见到锐辰,他说没有,我怀疑出了什么意外,就先他们一步来了,太子和景舜也跟着一起。” 还好他多了一个心眼,不然这事真闹大了,事情就麻烦了,姚千儿胆子真是太大了。 “先把那作怪的下人抓出来,别到时候连个证据都没有,可不能让她自在了去。”太子戾气极重的说,这是两国的事,若处理不好,战事是免不了的。 苏宜白点点头,先出去了,顺便去看看二皇子那边的情况,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这事我会去与二皇子商议解决之法,你做了什么事你要准备好负责,待会儿就先回去吧。” 禹雨泽复杂的看了姚静一眼,转身出去了,这事她避免不了要受伤的。 看着走出门的禹雨泽,姚静心里越越发不安,强自镇定说:“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的马车里,姚静低着头,理着思绪,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虽然她不愿意,但她知道太子那话的意思,这里是古代,他们两人虽未有实质的事发生,但那些举动也足够让一个女子被世人不容了。 姚锐辰双手握拳,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妹妹,想起那个情景他只觉羞愧,他不知道如何求得原谅,更不敢想想可能会到来的后果,今日他就不该留下,他应该带着妹妹回去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回到府里,姚静一言不发,一人恍惚走到了花园深处的温泉,看着平静的水面,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跳了进去,脸埋在水中,浮在水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她心里难受,她害怕失去哥哥,想到哥哥可能会娶怡然公主,想到哥哥会属于别人,想到哥哥不再只对她一人好,她就难以接受。 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哥哥不会抛弃自己,怡然公主也不会愿意嫁给哥哥,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她一定不会愿意的, 她后悔,为什么她要换茶,若是她喝了多好,现在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姚锐辰跟在妹妹身后去到后院,猜想妹妹应该是去温泉,没再跟过去,呆滞了许久,突然朝远处的湖飞奔而去,一头栽了进去,疯狂的游着,直到再没有一丝力气,才跃上岸,让人打了热水送去房里,直搓到皮肤发红,才从水里出来。 装束好去到妹妹的房里,但她并没有回来,他焦急的朝温泉飞奔而去。 眼泪流得久了了,也就干了,姚静木然的飘在水面上,看着被高耸的树木框住的蓝天,脑袋一片空白。 他知道妹妹泡在水里定是穿着衣服,没有任何避嫌的走到温泉边,看着飘在水面上的妹妹,心里只有心疼:“你泡了许久了,上来吧。” 姚静慢慢转过脸,呆滞的说:“你会离开我吗?”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近乎变态的在乎,这也是她知道自己要嫁给哥哥虽然内心挣扎,最终却接受了的原因。 “不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姚锐辰蹲下身,眼神温和的看着妹妹。 姚静从水里跃出勾住哥哥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肌肤上。 抱着妹妹站起身,朝外走去,姚锐辰低头看着湿哒哒的小脑袋,轻声说:“今日。。。” “不要说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姚静伸手捂住他的嘴,祈求的看着他。 “恩。”姚锐辰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只要她原谅他就足够了。 傍晚姚宏天回到家急冲冲地把姚锐辰叫到了书房,询问白天发生的什么事。 姚锐辰事无巨细全交代了,气得姚宏天拿起挂在墙上未出鞘的剑,重重打在了儿子背上:“你你你,竟连这般自制力都没有。” 姚锐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姚宏天打得累了,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说:“做好娶公主的打算吧!” “我此生只娶静儿。”姚锐辰抬起头直直看向爹爹。 “哐当!”姚宏天把剑重重摔在地上:“作为一个男儿你是否还有一点担当。虽然你是遭人下药做出这等事,但既然做了就要勇于承当后果!”姚宏天气得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继续说:“当初让你们离开都城。。。。。。都是命啊!” “那静儿呢,我就不用为静儿负责了吗?”姚锐辰嘶吼。 姚宏天满脸沧桑:“若静儿愿意,就做平妻吧!” “我只娶静儿一人。”姚锐辰低着头坚定地说。 姚宏天静静的看了儿子好一会儿,终是叹了一口气:“二皇子今日进宫找皇上了,这事怕改不了了,除非西夏那边改口。” 自己的儿女姚宏天怎能不心疼,若今日策划这事的不是姚千儿,兴许他还能与皇上争上一争,偏偏是她! “我去找他。”姚锐辰站起身就往外跑。 “站住!”姚宏天喝止住儿子,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明天再去吧,先想好怎么说,别冲动行事。” 姚锐辰一夜无法入睡,一早约了苏宜白来到馆驿与景舜相谈。 “还有什么可谈的。”景舜阴着一张脸看着来访的二人。 “这次来,是希望二皇子能取消公主与镇国公府联姻的打算?”苏宜白温文客气的说。 “哦?我妹妹遭遇了这种事,你让取消联姻?你可知你这是让一个姑娘去死?”景舜眯着眼看着苏宜白。 “这事并非全是我一人的过错,这其中关系二皇子应该更加清楚。”姚锐辰冷淡的看着景舜,若非她们出面,静儿就不会参加苏老夫人寿宴,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 景舜冷着眼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这事他心里清楚,自己也有错,他比谁都气自己,但那又如何,姚锐辰必须娶怡然:“我不过是收到消息,怀疑姚府大小姐装病,想确认一下罢了,怎么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上天的眷恋 “我心有所属,公主嫁过来,必不会幸福的。”姚锐辰见他那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只能赌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 “这事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皇上也知道了,说不定很快全天下就都知道了,这事关两国颜面,而非个人私事。” “那日不过几人看到,若非你说到皇上那,这事就会到此结束。”姚锐辰很气很气,这口气因为理亏又发不出来。 “到此结束?姚将军真是敢做不敢当啊!”景舜冷笑,不屑的看着他。 “当时我的行为确实不妥,但我们没有进一步动作,若只因为这样就强迫我们成亲,这只会是悲剧。只要您收回您的要求,剩下的一切我会处理好。” “处理?怎么处理?你不用说了,这话我既然说出去了就不会改。”景舜悠闲的抬起茶水,压制对方的感觉真好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把妹妹交给他,这家伙就是一个疯狂的妹控,妹妹嫁给他很难得到幸福,他心仪的是家大业大的苏家的下一任族长苏宜白,这样的男子即使对妻子再无意,也会认真待她。 姚锐辰紧紧捏着拳头,留下一句:“如果你希望怡然公主以后的人生是在孤独中度过,你们就这样决定吧。” 说完,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苏宜白看着离去的姚锐辰,叹了一口气:“希望二皇子能好好考虑考虑锐辰的话,在下也先告辞了。” 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愿看到的,若非那日他让锐辰将静儿留下,今日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看着两人消失,景舜眼神一暗,情绪瞬间释放:“出来吧,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景怡然无精打采的走了出来。 “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要嫁?他可能还会娶他妹妹,到时候你觉得镇国公府会有你存在的余地?” 他真想不通妹妹看上姚锐辰什么,无情冷酷,虽然他确实很优秀。 “嫁!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嫁给他,这是上天给我机会我不能放弃。”景怡然坚定的说,她曾想将自己的这份心动埋于心中,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相信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她欣赏他,很久以前她就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闻,他在她心中是高大英勇不可攀登的存在。 第一次见到他,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眼的疏离,深深吸引住了她,她的高傲又强迫自己将他从心里推了出去,想起他传说中的痴儿妹妹,她在他面前不由的有一种优越感。 但那一日二哥回来对姚静的赞美引起了她的好奇与嫉妒,第一次见到姚静,她依偎在他怀里,她第一次发现他竟会用如此宠爱的眼神看着一个女孩,她好羡慕。 她心知自己的这份情注定见不到天日,尤其听了她的歌声,她心服口服,她觉得自己可以将她的这份情深埋在心中了。 不想上天是眷恋她的,他们才是月老红线相连的命定一对,即使他不愿意,她不会再放手。 有了那日的亲昵,她成为她的妻子是名正言顺的事,她不贪心,只要是他的妻,只要能每日看到他,她就满足了。 “那就嫁吧。”景舜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父皇对妹妹的婚事应该会非常满意,至于姚锐辰,也许有一天他会改变心意,毕竟男人是善变的动物。 这一觉姚静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里是前世的情景,她又变回了孤独的自己。 别人都有亲人,唯有她孤苦伶仃,每日只能站在校门前,羡慕地看着同学被父母接回家,唯有她是一个人,踏着夕阳的余辉背着沉重的书包一步一步走在那条回孤儿院的路上,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孤儿院里的孩子来来去去,却没人带她回家。 梦里她看到了哥哥,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努力的向他跑去,他却越来越远,她努力的追。 好不容易见他和爹娘在不远的前方停住了,她以为自己的追上他们,心中一阵欣喜,却在快要触碰上的一瞬间,景怡然出现了,他们四人在一起似乎很开心,她们似乎才是一家人。 恐惧蔓延至她全是,还差一点,再一点就能抓到他们了,哥哥却转过头陌生的看着她,在她呆愣的瞬间他们全消失了。 姚静喘着粗气猛然直起身,一阵晕眩却使她直直向后倒去,又闭上了眼。 “静儿静儿。”一旁的沐映雪看着女儿焦急的叫唤,却完全得不到回应,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掉落至被面。 女儿从昨日下午睡到现在,高烧不止,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再这般烧下去就真真是没命了。 院子外宋子木如一颗树一般站着一动不动,今日是约定好离开的日子,昨日静儿回来远远看到她的神色,他就猜测走不了了。 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姚锐辰见到担忧的望着院内的宋子木猛的停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说:“想看她就进去吧!” 听到声音的宋子木这才从呆滞的状态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的少爷,缓慢的摇了摇头,说:“不了,店里还有些事,我先过去了。” “吃了饭再去吧。”作为男人他不傻,子木看着妹妹的眼神那是一个男子看心爱女子的眼神,对他,他即是防备又信任。 “不了,我去店里吃。”宋子木说完,转过身自嘲的笑笑,走了。 姚锐辰进到屋里,看到轻轻抹泪的娘亲和躺在床上的妹妹,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 走到娘亲身旁轻声说:“娘,别担心,妹妹只是有些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能睡,等她睡饱就没事了,您先去休息会儿吧,等她醒了我叫您。” “你妹妹从小身体就好,偶尔生病也是蹦蹦跳跳的,这都烧了不知多久了,温度仍是没有降下来。”沐映雪擦干眼角的泪水,接过儿子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看向儿子:“结果怎么样?” 姚锐辰看着因发烧而脸色发红的妹妹,声音低沉的说:“我只娶静儿一人。” 这事看来难有转机了,沐映雪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疲惫的说:“静儿醒来后暂时别告诉她这事,等她病好了再说吧。” 第一百零七章 看望 一连几日,高烧反反复复,姚静都快烧傻了,醒来整个人也不太清醒,喝几口粥就又睡着了。 这下一家人可急坏了,一边派人去找不知游历到何处的祁神医,一边从宫里请了不少太医,药开了不少,但女儿一口也喝不下去,喝一口吐一口,这也不怪姚静,熬出来的药苦涩如泥水,她不将胃吐空已经不错了。 太医绞尽脑汁,最终提出药浴,每日蒸半个时辰。 这边西夏国公主与姚锐辰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外界谣言四起,百姓又有谈资了。 有传皇上无能,棒打鸳鸯,强迫忠良迎娶西夏国公主换取国家和平,姚小姐当即气得晕,再未醒来。 有传姚少将军对西夏国公主一见钟情,抛弃了痴傻妹妹,请求皇上赐婚,皇上有感于两人真挚的爱情,同意了婚事,姚小姐当即气得晕了过去。 有传闻姚小姐福薄命薄,嫁人为妻福太高受不起,这才请了与西夏国公主的婚事,只为了不折寿。 不论传闻如何,都有一个相同的结果,那就是姚静这身子骨是熬不过月余了,姚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了。 不就一个感冒,姚静也很奇怪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她很清楚越是生病,越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才好的快,偏生她就是吃不下。 姚静浑身无力地趴在木桶边,被一堆药材泡着,也不知泡完自己这白白嫩嫩的皮肤是否会变得如这药汤一般浑黄。 皇家与苏家每日都有派人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各种药材不断往府里送,仿佛不要钱一般。 就这样熬了半月有余,在世人皆认为她的身体到了极限该走了的时候,她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也不再咳得喘不过气来。 她没有那么虚弱,不过因为熬夜导致抵抗力下降,加之心情烦闷,从温泉出来穿着湿衣服受了凉,这才病如山倒。 不过病了这么久,身体确实亏空了不少,人也消瘦了。 一早,姚静让人搬了躺椅到院子里,她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暖暖的太阳晒得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若哥哥真的娶了景怡然也并非坏事。 即使他不断强调只会娶自己一人,她却清楚作为一个臣子的无可奈何,皇命如山,镇国公府是不可能放弃一切抗旨的。 太子等人听说她身体好些了,专程上门探望,也为了安家里长辈的心。 刚进院门就见盖着薄毯,安详的躺在躺椅上的姚静,阳光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轻轻颤动的睫毛仿佛振翅的蝴蝶,单薄的身子给人一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 念夏注意到院门外的人,低下头轻声在小姐耳边轻缓:“小姐,有人来了,快醒醒,别睡了。” 姚静迷惑的睁开眼,缓缓朝外望去,见到门边的几人微微露出了笑容,坐起身子。 “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模样,我还以为你死了。”禹思灏第一个跑了进来,一脸幸好你还活着的表情。 “胡说什么?”禹雨泽斥责道,不吉利的话怎可随意说出口。 姚静却不太在意,伸手直接揪住他的脸皮:“就不会盼我点好。” “痛痛痛,松手。”禹思灏不敢去拍打她的手,就怕一用力就怕断了,只得皱着一张脸求饶。 姚静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松开手,请他们在院子里坐着喝些茶。 “静儿姐姐你与三皇子关系真好,怎么做到的?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太待见我。” 苏晓媚凑到姚静身旁嘟着嘴巴低声说,她怎么说也是他未来嫂子,也不知她怎么惹到他了,他总是不拿正眼看自己。 好嘛?姚静认真想了想,除了第一次见面觉得这个小孩儿很讨厌,其他时候三皇子都别扭得可爱,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架子,应该算是关系还行吧,但也没到好的地步,他俩并不算很熟悉,可能是他觉得与她磁场相似吧! 不过像他的这种性格,与媚儿这般单纯可爱的孩子即使关系不算好,也不会太坏,但媚儿与自己说悄悄话时,她确实见到思灏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姚静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感觉思灏方才的摸样有些陌生,不过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再说这事与自己关系也不大,她只当眼花,一笑而过。 “见你现在这般摸样,身子应该无恙了,再养些日子应该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苏宜白仍然记得姚静水袖起舞的模样,那灵动的摸样,仿佛有魔力,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位置。 “恩,好多了,那件事最终如何?” 这才是姚静最关心的事,家里的人对此都避而不谈,即使她已经猜到结果,她还是想听别人亲口告诉她答案。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禹思灏想说什么,却是被太子紧紧抓住了手腕,暗示他闭嘴。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姚锐辰眼神闪烁的说。 这事他处理得近乎心力交瘁,他恨不得带着妹妹私奔,但父母怎么办,与姚家相关的人怎么办,他整晚整晚的失眠,不知如何处理这事。 难道真如皇上所说,按平妻将景怡然娶进门?这事静儿会同意吗?他不敢问,也不愿意这般委屈她。 “处理好?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父皇会收回那道赐婚的圣旨?即使父皇同意,西夏会同意吗?你们就这么怕她知道现实?你们难道要等到成亲那日才将实情告诉她?既然你们不说那我说。。。” 禹思灏听了姚锐辰的话很气愤,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唯有姚静的事他不能置之不理,因为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件事,他是他们中最理智的,他深知这事让她越早知道越好,他相信她能承受住的。 “今日你让我带你出宫,你答应过我什么?”禹雨泽及时打断弟弟的话。 虽然他也希望锐辰能与姚静把这事说清楚,而不是拖到事情到来的那一天,但姚静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不太放心,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第一百零八章 太轻了 “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结果难道比哥哥娶景怡然更糟糕?”姚静淡淡的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你果然都知道了。”禹思灏挑着眼看着其余几人,说:“她都猜到了,你们瞒着她做什么,就把她一人当傻子!”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让锐辰娶她,不过是以平妻之名,你与锐辰的婚约还有效,皇上的意思是将你们俩的婚期提前,两月后锐辰同时娶你与怡然公主。” 苏宜白细细的看着姚静,声音平静的说。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早些知道也好。 姚静的心一阵失重,落到了谷底。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酸涩,她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喉咙肿胀堵塞。 几个呼吸强自转移注意力,压制住颤抖的手,姚静见大家都关注地看着她,似乎需要自己发表些‘感言’,好不容易暂时转移的思绪又回来了,眼睛酸胀难以自持,垂下头,强迫自己忍住,眼泪却仿佛发狂的马般不受控制。 若非姚千儿使计,她的哥哥永远的只会属于她一个人,她从未招惹过她们,为什么她们要来这般对她。 姚静眼里慢慢失去温度,抬起头,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姚千儿母女最终怎么处置?” 直呼其名,只因为那由于血缘而存在的尊敬已经消失殆尽。 “禁足。”这事发生在苏府,苏家家妇所为,定是要重罚的,但这惩罚却过于轻描淡写了,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这事皇上已经下令切不可外传,处罚只能找其他名头。 其二她是姚宏天的堂妹,姚锐辰的堂姨,这罚得重了传出去是在打姚家的脸。 他们也很是难办,与沐映雪商量后,只能先软禁她,每日吃斋念佛。 “她承认了?”姚静冷笑一声,这罚得可真好。 姚锐辰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冷漠的样子,仿佛把所有人都赶出了自己的心房,让他害怕,轻声唤了一声:“静儿。” 姚静并没有理睬他,看着苏宜白让他回答。她对他还是有怨的,若非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哪有这些事。 “那日处理及时,那两下人还来不及逃走就被抓住了,也容不得她不承认了。不过那两个下人不是苏府的,是太傅府的人。” 苏宜白有些担忧的看着姚静,就怕这事对她打击太大,入了魔障。 “那苏宛妙呢?”别告诉她也是这般关两日就结束了。 “父亲的意思是找个人家赶紧把她嫁了。” 说着苏宜白低下了头,这罚确实过于轻了,但毕竟是苏家的人,要顾着面子。 姚静嘲讽的勾起嘴角,内心压制不住的烦躁与愤怒,站起身,送客。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这般只会将自己陷于仇恨中无法自拔,苦的还是自己,看开些,姑娘要心存善意,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禹雨泽站起身叫住姚静,发生了这事他的内心很矛盾,即愤怒也窃喜,愤怒有人胆敢做出这种事,竟敢把主意打到了使者的头上,窃喜姚静与锐辰两人之间出现了隔阂。 通过这事他才知道她一直骗了自己,她不傻,世人都被骗了,若非她让人误会,未来的太子妃应该是她。 即使当初他对姚静误解纯粹是由于他对她的偏见所致,但他不会承认自己有一丝过错。 姚静转身挑眉看着他:“若今日这事发生在你和媚儿身上,你们又会如何呢?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完不再理睬他们,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禹雨泽看着关上的门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一次又一次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终有一天他要她匍匐在他的脚下。 “静儿说的对,你们苏家这事做得太欺负人,不用十大酷刑折磨这娘俩都对不起她们,你们不是不知道她们本来的打算,她们这是多恨的心啊!女人果然恐怖。”禹思灏一口喝尽面前的茶水,朝着屋内大声喊道:“静儿,我支持你,我站你这边。” “静儿姐姐,我也支持你,若有一天太子哥哥要娶别人我也会很伤心的。”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苏晓媚也跟着朝屋里喊,不过她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到姚静耳里基本没听到几个字。 禹思灏朝她看了一眼,她似乎顺眼多了。 苏宜白看了一眼太子发黑的脸,拉过妹妹防止她再说些与太子相驳的话,离开了。 禹雨泽也拉着三弟的领子直接将他拖走了。 姚锐辰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站起身,脚下仿佛千斤重,慢慢走到了屋门前,轻轻扣了三下。 念夏打开门,心疼的朝少爷使了一个眼神,退下了。 姚静的魂魄仿佛飘散了,只留下肉体坐在暖榻上,视线没有焦距的散在空中,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往下淌,每一滴都落在了姚锐辰的心上,灼烧着他的心。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妹妹身旁,伸出手却僵住了,他想帮她拭去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碰触到她,他想说些话安慰她,嗓子发热,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哥哥,求皇上解除我们的婚事吧。” 她知道他与景怡然的婚事是无法改变了,除非发生战乱,但皇上不会允许战争发生的,而她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她不要每天都担心自己的丈夫是否去了另一个女人的房里,这样的生活太可悲,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会治愈一切。 姚锐辰猛的睁大双眼,仿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的一切,颤抖着声音,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静儿。” “你永远是我哥哥。”姚静抬起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哥哥,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我不会娶她的,你相信我。”姚锐辰双脚无力的跪到了地上,一手颤抖的放在妹妹的膝盖上,一手试图去抓她的手。 “抗旨?”哥哥的模样让她心痛,更让她气愤。 “我们离开吧。”姚锐辰急切的说,仿佛只要离开,事情就能得到解决。 第九十一章 病得正是时候 “说什么傻话,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说出去让人笑话。” “他们笑话得还少吗?我才不怕呢。”姚静直起身傲娇的说。 沐映雪看着女儿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还是太单纯,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的恐怖,那可是会活活杀死一个人啊! 姚静不是不懂,她是真的不在乎,死过一次的人,有些东西就看开了,但她却忽略了一点:她可以不在乎,但别人却不能也不在乎。 沐映雪与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 再说姚锐辰这边,去书房的一路上,被老爹暗算了几次,身上有几处都青了,‘嗷嗷’的叫个不停。 姚宏天似乎还不解气,这个家伙连自己宝贝女儿都照顾不好,他与妻子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回来女儿竟然就病了,他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就他这样子他怎么敢把女儿嫁给他,就这么打他几下,他完全不能解气。 这事姚锐辰也很自责,若他把妹妹看紧些,她今日就不会遭这些罪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受了。 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姚宏天示意儿子坐下,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了,姚锐辰知道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也不在哀嚎,闭上了嘴。 姚宏天在儿子身旁坐下,低声说:“西夏国过些日子要来访,此次不止二皇子会来,那个怡然公主也会一起来,来了恐怕就不会走了,可能还要带走一人。” “意思是和亲?”姚锐辰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姚宏天点点头,继续说:“你妹妹这会儿病也算是个好事,这接待的事你必不要沾,见到西夏国的人能躲多远躲多远,到时候你就借静儿身体不适需要照顾之由在家休息几日,看好她别让她出去,要不就带她出去躲避些日子,事情过了再回来。” “可是静儿那不是。。。” “不管是什么别人都不知晓,这事祁先生也会保密,家里知道这事的人我会让你娘嘱咐她们保密,即使哪日外人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子家的事保密也是应该的,静儿身体虚确实要多加休养,外人也知你有多在乎这个妹妹,也说不得什么。” 姚宏天显然已从妻子的眼神中猜到了女儿的情况,妻子年轻时身体也那样,还是他监督着调养好的。 姚锐辰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老爹,知道还打自己那么狠,他应该躲一躲的,不应该每一下都挨得那么实在。 “按理这事与我们并无干系,何必如此?”他们对朝堂之事撇得还不够干净吗? “别人可不这般想,身在这朝野中,就没有能摆脱干系的一天,一天找不到暗处的那人,我们一天也不能放松警惕。” 姚宏天疲惫的看向儿子,继续说:“爹爹现在就盼着你和静儿早些成婚,我和你娘也就可以安心了,外面的人,指不定打着你妹妹的主意,让她嫁到西夏国去呢!” “爹爹放心吧这事我会注意的。”这可是皇上的赐婚,这些人为了权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使些什么阴狠的招数。 这一夜,月亮在空中隐了身影,没了月光,世间昏暗了不少。 第二日姚将军府大小姐身体虚弱,突发疾病的消息传遍都城,这谣言越传越离谱,竟演变成姚静突得怪疾,将不久于人世。 当谣言传到姚静耳朵里时,她自己都差点信了,症状、病理都说得一板一眼的,若非确定自己是来了葵水,她真要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只是他们为宽她的心欺骗了她。 宫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立马派了人来询问情况,再三确认暂无生命危险,还是不放心,连派了几个太医来。 每个太医把到的脉象都一样,时浮时沉,忽急忽缓,似虚似实,真真是奇怪,但又不敢妄下结论,只得回复皇后姚小姐身体有疾,需好生修养,暂无大碍,含混过去了。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暂时与他们无关了。这个结果诊断的结果不好不坏,却刚刚好足够勾起人的各种猜忌。 皇后当即赐了不少珍贵药材到镇国公,还嘱咐姚静好生在家里修养,旁人不许前去打扰。 这下大家都确定姚静这身子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姚静这几日本就身体虚弱,还得被折腾,连着被多名太医把脉,这倒是没什么,可是她不能太健康,只能动些手脚,这可苦了她。 自然谣言也是姚锐辰第二日让人传出去的,这样一来外界的人定会放松警惕,一时不会从姚静这下手,此后他要找什么借口推脱也就容易了。 “静儿是真病了?”苏文博悠哉的摇着扇子坐在书房里,一手翻着书页,这一切似乎太巧了些。 “那日我正好在场,确实病了,应该不假。”苏宜白也曾怀疑,但是那种痛苦是装不出来的,锐辰的着急也是真的。那日的舞蹈仿佛还在眼前,可那人儿说病就病了。 “这病得的挺是时候!”苏文博手指轻扣桌面,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宏天可宝贝她这女儿了,只希望不要真有什么事。过几日云晶坊要开张了,你派人注意着这进出的人,不管如何都要保证静儿好好的嫁给锐辰才好。” “是。”苏宜白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上飘动的云彩,姚静那日惨白虚弱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苏宜白深吸一口气,闭上被阳光刺痛的眼,再睁开时已掩去了情绪,恢复平日温良公子的模样。 姚宏天借着女儿身体不适请了几日假,天天在家与妻子游湖嬉戏好不潇洒,若非外面人盯着,他真想带着妻子外出游玩几日。 享受着与妻子短暂二人世界的姚宏天不禁暗想:女儿偶尔这样病上一次,似乎也不错。 姚锐辰这几日并未请假,应该说他请了长假,这几日急着把手头事物处理了,好带妹妹出去游玩月余时间,美名其曰:静儿想多看看山川大地。 当姚锐辰那低落的神情说出这番话,皇上也跟着伤了神,当即恩准了,让他安心的带着静儿去吧,就当心去得晚了,她就看不到这美好的山河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解除婚约 “离开?”姚静被逗笑了,事到如今他还未看清楚吗?她们能走,爹娘呢?姚家呢? 姚静两眼圆睁终于彻底奔溃了,大吼:“我们能走到哪?我们走了爹娘呢?你难道要爹娘跟着我们奔波逃难?” 他并不是没想到这些,他只是,只是。。。 “别离开我,好不好。” 姚锐辰眼神木讷的看着妹妹哀求,今天的妹妹让他感到陌生,感到害怕,曾经那个被她欺负了只会嘟着嘴巴哭,曾经那个开心了总是眼睛亮亮看着他,曾经那个总是听她话的妹妹,仿佛走了。 姚静终是没有回答,她不想自欺欺人,原谅她的自私。 一连三日,姚静都关在房间里,除了念夏谁都不见,再见到阳光的那天,她终于能笑出来了,只是那丝笑容让人心疼。 去到膳厅时,早饭已吃了一半。看到女儿出现,夫妻两人眼睛都亮了,急急让下人准备碗筷。 姚锐辰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妹妹,见她坐下,小心翼翼的给她夹了一个她爱吃的鲜肉包。 “谢谢哥哥。”姚静朝着哥哥露出甜甜一笑,夹起包子满足的咬了一大口。 姚锐辰的心瞬间满了,嘴角也勾了起来,殷切的给妹妹舀了一晚稀饭,自己的食欲也好了。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家里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每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没有持续太久。 见爹爹与哥哥起身准备上朝,姚静温和的开口了:“爹爹,我和哥哥的婚事取消了吗?” 一句话把还沉浸在短暂幸福中姚锐辰打回了地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姚宏天看看儿子,又看看带着淡淡笑容仿佛一夜长大的女儿,沉重的问道:“你确定了吗?” 他们只当女儿一时冲动,儿女两的感情从小就深厚,即使他俩中多了一个人,他们相信这是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感情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辰儿都不会亏待静儿,这婚事有了瑕疵,但也还是一段好姻缘。 “嗯,我想像爹娘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姚静点点头,笑得眼睛起了雾气。 姚宏天叹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应道:“那我今日就与皇上提,具体结果回来再说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想帮儿子说上两句,但看到消瘦得仿若随时都会消失的女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看着颓唐的离开的哥哥的背影,姚静睁大眼,防止自己让泪水流下。 沐映雪抓住女儿的手,思虑再三,终是一句话都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姚锐辰面无表情的接了圣旨,转身留下落寞的背影,留下爹娘的强颜欢笑,流下宫里来的公公尴尬的站在一旁。 姚静低下头,缓步朝她院子走去,心里的苦涩无人可诉。 自那日姚锐辰从宫里回来,他再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她知道,他对她如此决绝的取消婚约心里有怨,可她有她的原则,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他永远是她的哥哥仅仅是哥哥。 她没了担忧,可以安安心心的,只当他是哥哥。 午睡后,姚静带着念夏来到苏家,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姚千儿的院子,院子里很安静,透着一丝凄凉。 “你来做什么?”姚千儿见到走进来的姚静眼角上扬,斜倚着身子,徒自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姚静自顾自的坐下,对老夫人身旁服侍的老嬷嬷客气的说:“崔嬷嬷,我有些话想与她单独说,麻烦您了。” 崔嬷嬷笑着点点头,再抬起头笑容褪去,朝屋里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们立即会意的退了出去,崔嬷嬷也出去了,关上房门,只留她们两人面对面坐着。 姚千儿看着关上的门,勾起嘴角,看向姚静的眼里有着凄厉的神色:“厉害了,都能把我的人从我屋里赶出去了。” 姚静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摆,淡淡的说:“我们的谈话不适合让外人听了去。” 姚千儿挑了挑眉,直起身,上下打量着姚静:“你不傻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傻?” “原来你都是装的,哈哈哈!”姚千儿不顾形象的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脸色一转,狠戾的看着姚静,痴狂的说:“不傻又怎么样,不傻你也中计了,辰儿要娶别人了,哈哈哈。” “对啊,娶怡然公主,我也终于可以不嫁给哥哥了,未来我也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近亲结婚弊端可是很多的。” 姚静苦恼的点点头,却笑眯眯的看着她。 姚千儿眯起眼细细打量她,她虽然每日待在院子里,外面的事却也清楚,她知道那事后姚静气得差点病死。 她慢慢勾起嘴角耻笑:“一个闺中姑娘说这些也不知道害臊,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不知廉耻的” “我这还只是说说,总比妙儿有所行动来得好吧!”姚静手指轻轻在桌上无目的画着,她只是猜测:“妄想嫁给哥哥,为了让我与哥哥解除婚约,不惜设下此计,也真是歹毒,这结果不知道你们满意不满意,不知道妙儿这狠毒的心思传出去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嫁了。” 姚千儿紧紧握紧拳头,这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只想让姚静与辰儿解除婚约,顺便毁了姚静清誉,让天下人耻笑,让辰儿对她绝望,让她在流言蜚语中郁郁而亡。 若她以这种方式嫁给了西夏二皇子,她也不会得到幸福,只会被男人嫌弃她的不自爱与廉价。 看她的模样,姚静知道她的猜测对了,同时也更奇怪了,若说姚千儿讨厌娘亲连带着讨厌她与哥哥,她能理解,偏偏姚千儿看哥哥的眼里却带着一抹她不懂爱。 姚千儿额头青筋突起,沉默许久,终是平静下来,她知道苏家为了面子不会亏待了妙儿:“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她可没有这么无聊,不过要知道的已经大致清楚了,唯有一事还有些困惑:“我好奇你怎么那么肯定没有我,哥哥就一定会娶妙儿。” 第一百一十章 扭曲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姚千儿翘起手指,扯了扯衣袖,一脸得色,心里却不似面上这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确定,她只是赌,赌那人会帮自己。 “不说就不说吧!”姚静站起身,剩下的已经不重要了。 姚千儿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才确定她真的不在乎。没有继续追问,没有一丝悲伤,带着她不该拥有的高傲走了。 “哐当。”姚千儿用力扫落桌上的茶具,趴在桌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房门,嘴里发出几声仿佛笑的声响。 下人听到声音急忙冲了进来,却被她凄厉的一声“滚”,赶了出去。 她输了,彻底输了,不仅输了相公对她的最后一点情,输了娘家的支持,更输了女儿的未来。 姚静走了没几步,见苏宛妙直直朝她冲过来,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她。 苏宛妙走至她身前瞟了她一眼,低下头,扯着手绢,眼睛不安的闪烁。 “有何事?”出了这档子事,姚静对她也客气不起来了,停下来不过好奇她找自己有何事罢了。 等了许久,未见她开口,姚静的耐心用完,迈出步子绕过她欲走,却被她叫住了:“你来做什么?” “与你何干。”姚静站定,却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 苏宛妙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头看着姚静问:“你去找我娘了?” 姚静慢慢转过身,有趣的勾起嘴角看着她:“是啊,听她告诉我你妄想嫁给我哥哥。” 苏宛妙紧紧拧着手帕,身子止不住发颤。 安静了许久,久到姚静以为她无话可说,收回视线欲走,才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吼道:“凭什么你可以嫁给锐辰哥哥而我不可以,你一个失了清白的痴儿怎么配得上他,我除了相貌不如你,身世不如你,哪里不比你强。” 姚静停下步子,只觉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觉得你哪里比我强?” “我,我,我,我会吟诗作对,我会弹琴奏乐。”苏宛妙仰着头梗着脖子说。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苏宛妙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能耐,急切地摇了摇头:“我比你聪明,我不是痴儿,我不像你失了清白。” “谁告诉你我是痴儿,谁又告诉你我失了清白?”姚静朝她逼近,眼神清冷又带着怜悯的看着她。 姚千儿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住的念叨:“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痴儿,你一定失了清白。” 她的堂姐苏晓媚,天生命就好,有哥哥宠爱,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别人总是殷切的讨好她。 而她与她一般年纪,同是苏家的小姐,却一直是人群中被漠视的那个人,甚至常常被人在暗地里取笑。 她知道媚儿是嫡女,从小聪明可爱,性格讨喜,她无法与她相比。 但姚静不一样,连平日嫌弃她的娘亲每每提到姚静都会夸她几句,平日的伙伴笑话姚静的时候总会笑着与她说几句话。 她一直坚信姚静定是比自己更低等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得到她渴求的关注,得到了令她怦然心动的表哥的宠爱。 她嫉妒、非常嫉妒,姚静不配得到这一切,她不配,这一切应该是属于她苏宛秒的。 在心里将姚静踩在脚下,一直是她扭曲的内心得到平静和满足的唯一方式,她不能接受姚静比自己优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姚静不再理睬她,留她一人在原地自言自语。 她只是一个可怜人,自卑又自傲的矛盾者,心理的优越感完全来自于比她更‘可怜’的人,却不懂得改变自己。 外面的喧嚣更加衬得马车内的安静,念夏本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主,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打破了宁静。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呢?夫人说了,整日闷闷不乐、胡思乱想会生病的,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你说,我是不是太低调了?”姚静悠悠的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 前世常有同学在背后取笑她是一个没有爹娘的杂种,而她除了努力读书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敢去辩驳,就怕事情闹大了要请家长。 她努力、埋头努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她很优秀,证明爹娘不要她是他们的损失。 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上了大学,终于没有人再取笑她是一个孤儿。只是时间久了她的性子也淡了,而曾经的那些人也从她生活中慢慢消失了。 念夏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小姐竟然会回答她,她整个人都灿烂了,夸张的叫了起来。 “小姐您这已经不能用低调来形容了,你简直是抹黑自己啊,像你如此完美无瑕的人,不说人人称赞,那也该让人不敢低看,但你听听外面传的那些胡话,也只有您和夫人能忍。” 噗嗤,姚静被她捶胸顿足的模样逗笑了:“有如此夸张吗?那你说我以后高调些可好,给自己洗白。” 既然低调和高调都遭人惦记,那她不妨高调些,她给镇国公府丢的人也该捡回来了。 念夏已许久没见到小姐笑的这么耀眼,姚静一笑,她也跟着笑了。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小姐:“洗白?” 高调就要洗白?小姐每日都有洗澡呀,已经够白的了,还要白?那要怎么洗?增加洗澡次数,用力搓澡?这她倒是可以帮帮忙,她力气可大了,一定帮小姐搓掉一层皮。 不行不行,那样小姐一定会很痛,她不能让小姐这么伤害自己。 姚静收起笑,嗔了她一眼,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洗白的意思就是改变大家对我的看法。” “哦~~~,那一定要洗得很白很白。”亮瞎那些人的眼,念夏使劲点头,眼里冒着亮亮的星星。 日子似乎回归了平静,至少在姚静心里是这样的。 景怡然回国待嫁,景舜自然也一块儿回去了,镇国公府比平日忙碌热闹了不少,沐映雪每日忙着准备儿子的婚事已很劳累,还要接待不时上门祝贺实则看热闹的人,对女儿免不了疏忽了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躲避 姚静感觉自己与这样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曾向娘亲提出自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待哥哥娶妻那日再回来,但他们放心不下,只得作罢。 即使自己的院子里很安静,姚静仍然觉烦闷,想逃离,只得躲在云晶坊,从早坐到晚,看着戏台发呆,时不时打个盹,整个人懒了许多,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起初念夏跟着她每日看戏很开心、很兴奋,但再精彩的戏也会有看腻的时候,再美妙的歌也有听烦的一天。 她开始在姚静身旁念叨出去逛街,每日闷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她都要疯了。 有一人整日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姚静也嫌烦,索性让她待在府里,任她怎么抱怨也不带她出来。 也该准备新剧本了,姚静偏偏没心思弄,好在养着几个写书的先生,遂让他们写了拿给孙夫子过目,这事也不能总依靠她一个人。 大多数时候宋子木都会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姚静,或看书或画画,这日铺子有事,他只能留她一人在屋子里发呆,但答应了中午陪她一起吃饭。 姚静手杵着头躺在暖榻上,在配乐声中慢慢合上了眼睛,就在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嘣”! 姚静吓得手一抖,脸直接摔在了暖榻上,瞬间灵魂归位,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待见到罪魁祸首,眼睛一扯,嘴一撇,撑起身很不爽的瞪他。 “你不是说她不在吗?这是什么?”禹思灏逼近掌柜,眼神阴郁的看着他说。 姚静打着哈欠朝掌柜挥挥手:“下去吧” 掌柜得到赦免,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禹思灏关上门,自顾自坐到圆凳上,毫不客气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才转头笑嘻嘻的看着她说:“你这的掌柜胆子挺大的,连皇子都敢骗,一看就知道是你教的。” 姚静懒得接他的话,心情不悦的说:“你来做什么?” “找你玩呀,这不是母后担心你整日呆在家里乱想,到时一时想不通做了什么傻事,特意让我来陪你说说话,正好今日没事,我想着也有几日没见你了,怪想你的,就来了。” 说着,禹思灏凑到姚静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点头称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姚静拢拢靠垫,旁起腿,舒服地斜躺着看他如一只仓鼠般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完全失了作为一个皇子的仪态。 “雪姨说的,我就过来了。”禹思灏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说:“这是什么?怎么之前来没见有,挺好吃的。” “新品,还未正式供应。”她才不会说云晶坊有许多食物只供应她一个人,她自己的铺子,她当然要享受特权。 “这的厨子真是太棒了,还有什么新品让他们拿些来,我帮你免费试吃。”正好快午饭时间了,今日午饭他就在这解决了,来的太是时候了。 姚静也不小气,唤来掌柜一阵吩咐,听得一旁的禹思灏直点头。 “待会儿吃不习惯可别怪我。”她挺喜欢他的,不做作,对自己胃口,还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了几次话,对他自然也就大方。 “放心放心,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禹思灏在屋里环视一周,这是他第二次进这雅间,第一次是与大哥一块儿来的,当时被看戏的苏晓媚发现强拉了进来,他不过是个陪衬,却被屋内的布置震惊了。 云晶坊的雅间每间风格虽然不一样,但都是以节气或历法或方位为装饰风格,二十四个雅间二十四节气、十二个雅间十二地支、八个雅间八个方位。 唯有这间完全不一样,左右两面是顶天立地的书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书架竟是蓝白相间的颜色,上面摆满了野史游记类书籍,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妖一仙均是以同一个人为原型——姚静。屋顶是手绘画,一半蓝天一半夜空,一艘船划翔其中。房内的部件就简单多了,一红木圆桌,一暖榻,若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暖榻很舒适,舒适得让人坐下就想躺下。 “这画是锐辰哥画的?”上次只是随意瞟了一眼,除了美没别的什么感觉,现下仔细盯着看却有些摄人心魂,画中人仿佛活了,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如真的般,能把人吸入其中,急忙站远了些,眨了眨眼睛。 “不是。”姚静朝画望去,哥哥从未给她画过,却抢走许多幅。 “是谁画的?太细致、太真实了,都说云晶坊的画像非比寻常,如今看来确实如此!”禹雨泽坐回姚静身旁,眼睛仍然盯着画。 “告诉你你也不一定知道,算你运气好,待会儿他会过来,我介绍给你认识。” 姚静收回视线,他画得确实好,连她都忍不住嫉妒呢,若非他不愿意,她真想高价出售他的画,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听声音她就知道是谁,也不回答,等对方自觉进来。 房门慢慢推开,姚静看着出现的人,一个核桃丢了过去,来人顺手接住,露出了身后的另一个人。 姚静挑了挑眉,随即一脸暧昧的看着两人,直看得孙梓瑶小脸泛红,不依的喊了她一声。 姚静忙坐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笑眯眯的说:“你们俩这是从哪儿过来呢!” 孙梓瑶坐到姚静身旁,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木,娇羞的说:“云衣坊不是来了一些新布料嘛,我寻思的去看看,想挑些合适的回去给爹娘做两套秋天的衣裳,子木正好在那,想着你今日定是一人在这发呆,我就和他一块儿过来了。” “就知道拿我当借口。”姚静附到梓瑶耳边轻声说。 孙梓瑶娇嗔了她一眼,转头见坐在一旁饶有趣味看着她的禹思灏,附在她耳边轻声问:“这位是?” “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介绍了,这是南阳国大名鼎鼎的三皇子,这是孙夫子之女——孙梓瑶,这是你好奇的那位大画家——宋子木。”姚静一口气如完成任务般介绍完,拿起两个核桃在手里把玩。 第一百一十二章 西餐 孙梓瑶一听是三皇子,急忙站起身行了一个礼。 “在外随意些,这些礼就免了。”禹思灏挥挥手,颇有兴趣的打量宋子木。 宋子木他知道,镇国公府名下的许多产业都是他在打理,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怎么?看上我家子木了?”姚静打趣道,一句话成功让两个男人黑了脸。 “我可没断袖之癖。”禹思灏说着随手拿起一个核桃欲朝她扔去,却猛然收住手,满脸疑惑的问道:“你家的?” “对啊,我弟弟,怎么了?”姚静嘚瑟的说,此生她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教’出如此优秀的‘弟弟’,却未注意到因她一句话而暗了神色的子木。 “你是她弟弟?”禹思灏并不相信她的话,据他所知,姚静没有弟弟,与家族内的堂表亲走的并不近。 “我比她年长些。”怎么干脆的否认了姚静的话。 禹思灏笑开了花:“哪有你这样乱认弟弟的,真想认弟弟这里有现成的一只。”说着指着自己鼻子对着姚静眨眨眼睛。 “你一边去,我可不敢要你这个弟弟。”姚静狠狠的瞪了子木一眼,也不知道给她点面子,这臭小孩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怎么?你还嫌弃了?若别人知道我叫你做姐姐,还有谁敢欺负你?” “我是嫌命太长,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就接了姐姐这个称呼。再说了太子爷知道你叫我姐姐,定会用眼神杀死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每次看见我总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我若和你扯上关系,只怕他更看我不顺眼了。” 姚静学着禹雨泽每次斜眼看她的摸样,末了不屑的努了努鼻子。 “但我感觉大哥很喜欢你呢!”禹思灏歪着头笑嘻嘻的说。 大哥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中,掀不起他心中的波澜,他一直把大哥当神一般的供奉着,但姚静却能轻而易举让大哥生气,他对她是佩服的。 喜欢?若这般叫喜欢那喜欢她的人可真多,姚静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盘一盘的菜上了桌,开心地招呼大家就坐。 禹思灏一脸嫌弃的看着桌上的菜,今天就用这么点东西招待他?她也太小气了吧。 每人面前是一盘牛排,桌子中间摆放着一盘水果披萨、一碗水果沙拉、一碗蔬菜萨拉、一盘炸鸡,相比平日的大鱼大肉,看起来确实简单了些。 姚静完全理解禹思灏的想法,但是他自己要吃新意,她请他吃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敢挑剔!那就是作死! “不想吃不强留,出门左拐下楼再左拐出大门,对面就是天音楼。” “别别别,不过你这都是些什么,是不是太简单了点。”禹思灏满脸堆笑的讨好道。 “这叫西餐,你到别处还吃不到呢,还敢嫌简单,你知道这做起来有多麻烦吗?” 沙拉酱、奶酪都是经过一次又一次尝试才做出来的,当然努力尝试的人是石阳,她只负责吃和提要求。 怎么看都不像很难的样子,一块肉、一些蔬菜、一些水果、一只鸡‘再加一块大饼,他相信姚静在逗她,不过不敢表现出来:“为什么叫西餐。” “别管那么多,吃就行了。”这让她怎么解释,总不能给他讲前世的地理吧。 “静儿,这肉是每人一份?这太大一块了吧,筷子呢?”孙梓瑶也是第一次吃,一时难以下手。 姚静拿起桌上的刀叉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其余三人笨拙地跟着学习,第一次吃,切着有些勉强。 “你说你这吃肉就吃肉,让他们切好不行吗?非弄得这么麻烦。”禹思灏总算切下一块,叉起放入嘴里嚼了嚼,眼睛瞬间就亮了:“质地韧嫩,干香味浓,好吃!” 听着夸赞,姚静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这可是改良再改良版,就为了尽量适应这些古人的味觉。 “你们再尝尝披萨。”说着给每人分了一块。 “这上面是什么?有些腥。”孙梓瑶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她不太习惯这味道。 “我觉得味道不错,与其他饼子吃起来味道不大一样,酸甜浓郁,就是这个饼有些硬了,再软些就好了。” 姚静看向闷头安静专注于吃的宋子木,算了,他的意见就不用了,他就是一个不挑食的娃,给他什么都能默默的吃完。 “再尝尝其他的。”姚静眯缝着眼睛如狼外婆一般看着两位试吃者。 结果表明,禹思灏对食物接受能力很强,啥都能吃得很津津有味,相比梓瑶除了牛排和炸鸡多吃了几口,剩余都吃不习惯。 “静儿,你这什么沙拉到底是什么?给我些,我回去也让他们给我这么拌。”禹思灏凑到姚静身旁贼兮兮的说。 “商业机密,不给。”姚静抬起一小碗冰激凌塞到禹思灏手里,自己也乐呵呵的抬起一碗,新产品啊!不知道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差多少。 姚静这边拿起勺子还未挖起一勺,却被宋子木一把抢了过去:“你不能吃凉的。” “偶尔吃一点没关系。”说着姚静就要去抢,却发现他竟高出自己许多,她完全抢不到。 “不能吃。”宋子木眼睛都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姚静一把抱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说:“我就吃一口,尝尝味道。” “就一口!” “嗯”姚静圆睁着双眼小鸡啄米般的狂点头。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宋子木稍不注意,姚静就挖了一大勺,迅速塞到了嘴里,冰的她不断张嘴呼气。 宋子木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让人将剩余的拿下去。 “别浪费呀,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你帮我吃了,味道太棒了。”姚静努力咽下口中的冰淇淋,感受着冰冷顺着脖子一路凉到了胃里,真是太爽了。 宋子木看了她一眼,果真听话的拿起勺子默默的吃她吃剩的冰淇淋,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孙梓瑶因为他与姚静的互动,暗了神色。 他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静儿一个人,却从未愿意转头看她一眼,他就从不会阻止自己吃凉的,孙梓瑶心里苦涩,到嘴的美味也变得无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清楚 “子木你吃静儿那份,你那份给我吧!”禹思灏吃完自己那份,打起了最后一碗的主意。 没想到还有这种吃冰的方法,他是贪凉的人,夏天最爱吃刨冰,据说还是从镇国公府传出来的吃法,放些水果,再淋上一些糖汁,那味道在夏季让人感到幸福。 宋子木点头同意了,他对吃没有太多欲望,静儿执着于吃,他与她一起这么多年,却是陪着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是怎么做的,细腻丝滑,太棒了。”禹思灏就如吃到鱼的猫,一脸的满足。 “商业机密。”姚静没想到石阳竟这般厉害,凭着自己的描述与一些曾看到的制作方法,他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若非早已确定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真要怀疑他是穿越来的。 禹思灏也不执着于制作方法,只要能买到就行了:“这东西会在这里卖吗?” “还在实验阶段,做得太麻烦,不一定,就算卖,价格也不会便宜。”姚静没吃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禹思灏手上的小碗。 禹思灏对他恶趣味的一笑,转身背对着她,就不给她看。 姚静头一偏,虽然知道宋子木是为了她好,她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禹思灏本想赖着再混一顿晚饭,结果饭后没多久姚静一句困了就回府了,无法他只能回宫,想着哪日再来。 “我送你回去吧!”宋子木站起身,对于姚静将他与她单独留下只觉心累。 “我们能谈谈吗?”孙梓瑶坐在圆凳上,低着头沉声说。 “有什么事?”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有些事他不想挑明,只为了给双方留下最后一点再见面还能微笑的可能。 梓瑶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许久才悠悠开口:“我知道你喜欢静儿。” 子木眼睛都未眨一下,等着她继续说。 “但你觉得你们有可能吗?”他很优秀,但身份地位放在那,他与静儿完全不可能。 “我从未想过要有结果,只要能像现在这般守候在她身边我就已经满足了”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妻?”孙梓瑶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没有一点回避。 “等静儿嫁人后,我会娶妻。”宋子木看着梓瑶露出期许的眼神,继续说:“但是我们不合适。” “我可以等。”孙梓瑶期盼的看着他。 宋子木摇摇头:“我不想伤害你,你对我的心意我懂,但我不能接受,我无法回以相应的爱,这对你不公平。” 待静儿嫁人后,他会找个性格温婉的妻子,过着简单的生活,他会待她好,让她过富足的生活,但其他的他无法给予她。 “我不介意的。”孙梓瑶想去抓子木,却被他躲开了。 “对不起,这事我会和夫子说的。”话音落下,没有任何犹豫,宋子木径直出了雅间,留孙梓瑶一人。 望着合上的房门,眼泪滑落脸颊,她已经等了许多年,不可能再这般没有结果的等下去了。 孙梓瑶第一次羡慕姚静,若她是她,此时是否就可以不用这般痛苦,是否就可以尽情享受子木的付出。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抹去眼角的泪水,走出房门,一切美好的期望都被关在了身后的房内。 午觉醒来,禹思灏无事可做,思绪转了一个圈,他决定去找大哥培养感情。 根据他对自家大哥的了解,禹思灏径直朝着东宫深处走,一路无人敢当、畅通无阻的到达书房。 他意思般的敲了三下门,也不待里面反应,径直推门进去了,大哥果然坐在一堆奏折后。 “你又这般没有规矩。”禹雨泽头也不抬的说,他已经习惯了。 “大哥,你知道我今日去哪儿了,见了谁,吃了什么吗?”禹思灏在离大哥最近的椅子坐下,把玩着玉佩。 “你去了哪我不关心,你见了谁我也不想知道,你吃了什么更是不用告诉我。”禹雨泽提笔在奏折上批示了几个字,放下又换了一本。 “但我就想告诉你。”禹思灏笑得一脸欠揍:“我今日去云晶坊找静儿去了,她请我吃了一些新的菜式,叫西餐,样式挺简单,味道还不错。” 他看着大哥拿着奏折的手一抖,差点将奏折摔在地上,确定今天来对了:“她挺没心没肺的,这才取消婚约多久,她就每日好吃好喝的,过得比我们都自在。” “她不是大病初愈?”太子放下笔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禹思灏一见鱼儿上钩,立马凑上去,嫌弃的看了大哥一眼:“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不是两周前才痊愈?”难道他又被骗了? 禹思灏嘴角一咧,贼兮兮的说:“你记得挺清楚的,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禹雨泽不傻,反应过来自己被弟弟下了套,拿起笔不再理他。 “大哥,你每日看这些奏折累不累呀,休息下,我们聊聊天。”禹思灏瞅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太无趣,他就不会将自己束缚在这么枯燥的事情中。 禹雨泽完全不受打扰,一本接一本,就是不理他。 这样就没意思了,禹思灏眼睛一转,神秘兮兮凑到大哥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那宋子木是什么人吗?” “怎么了?”一听到这个名字,禹雨泽终是有了反应。 “感觉他和姚静关系很亲密,今日他俩还共吃一碗冰淇淋。” 冰淇淋这名字听了一次他就记住了,一想起冰淇淋他就忍不住泛口水,作为一名男子,少有像他这般爱吃甜食的。 禹雨泽不关心冰淇淋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放下奏折,探究的看着三弟,缓声说:“他是静儿奶娘之子,他俩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他曾特意派人打探过这人,确实是个人才,不过他与姚静确实亲密得过了头,哪有姑娘家泡澡让一名男子守在旁边的。 “怪不得呢,我就说他画的静儿的画像怎么那般真实,原来是看了十多年了呀。”禹思灏边踱着步边斜眼偷看大哥的反应。 “你今日来到底想表达什么?”对于自己三弟的性子,他自然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得就是他,他爱热闹,向来觉得自己无趣,没事不会往自己这里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子 果然不愧是自己大哥,禹思灏转身凑到他身旁,两眼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想知道你对姚静是个什么想法。别说没想法!没想法你这个大忙人可不会浪费时间去关心她的事?不过据我所知你应该挺讨厌她的,讨厌她还静儿静儿的叫,怪亲昵的!” “你好奇这做什么?”禹雨泽靠上椅背,眼神如鹰般打量他。 “母后最近总让我多去镇国公府走动,姚家现在的情形你觉得母后是让我和谁走动呢?” 锐辰哥每日把自己丢在军营很少回府,姚宏天每日有公务也不在府上,府里就剩姚静和雪姨,雪姨被锐辰哥的婚事弄得焦头烂额,那就只剩姚静一个闲人了。 “然后呢?”禹雨泽已经猜到了母后的心思,只是不知自己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弟在想些什么。 “我们是兄弟,作为弟弟的自然不能抢哥哥的心上人,趁现在我还能抽身,赶紧问清楚了,可不能日后我们兄弟二人的心都绑在同一个女人身上,闹得不愉快。” 禹思灏弯腰,双手杵着桌上,一脸我最单纯的看着禹雨泽。 “过了年也该开始准备我和媚儿的婚事了。”禹雨泽垂下眼,似是说给自己听。 “这可没哪条律法明文规定太子只能娶一个王妃。” “但她只愿成为唯一。” 父皇下旨那天晚上,锐辰约了他和宜白去喝酒,他第一次见锐辰那般恨那般绝望。 “我就知道你对她有意。”禹思灏直起身,意味深长的说。 禹雨泽这才发现一不注意自己竟说漏了嘴,眼神阴沉的看着三弟。 其实他也不知对姚静是什么心思,记忆里,他应该是讨厌她的,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每次他的视线都忍不住追随着她,也许只是好奇吧,他总是这么说服自己,作为未来的君主,皇后最好的人选是媚儿。 禹思灏被大哥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两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瓮声说:“我绝对替你保密。” “太子妃只会是媚儿。”禹雨泽眼神阴郁的警告道。 禹思灏连忙点头,不过却加上了一句:“那我以后就多去镇国公府走走,当您坚强的后盾。”说完不待他反应,快速溜了出去。 回头见没人追出来只觉大哥这人无趣,太过压抑自己,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喜欢锐辰哥,喜欢就是喜欢,不过喜欢也没用,还是得娶别的女人,真是可怜,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最自在,那冰淇淋真好吃,过几日去一定要去吃到饱。 一觉睡到晚饭时间,一杯水下肚,姚静缓缓侧身,抬眼看向念夏。 “老爷与少爷今日不回来吃晚饭,夫人让你醒了就过去。”小姐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姚静点点头,起身,换了衣裳,摸摸肚子,有些饿了,去娘亲的院子吃饭。 “等你好一会儿了,现在才来。”沐映雪正交代下人一些婚宴相关的事,见到女儿进来急忙挥退了下人,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有些怨怼的说。 “刚睡醒。”姚静娇俏的看着娘亲,声音软糯的说。 “就你能睡。”沐映雪轻瞪了女儿一眼,吩咐下人上晚饭。 姚静倚在娘亲怀里,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今日你梦姨来了,本来是看看你的,你不在。她让你明日去苏府,姨奶奶心里挂念着你,你过去陪她说说话。” 梦微今日来与她说了不少,她也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还是以前的那句话,儿女的未来还是让她们自己决定。 姚静并未想太多,点了点头答应了,老太太生辰那日发生那样的事她心里一直挺愧疚的,若非她太过自大,自以为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也不至于发生那日的事,再者几日不见她也想老太太了,多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也是挺好的。 见女儿答应,沐映雪未再多言,拉着她坐到了桌边,不停的督促她多吃些,如今这般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看得她做娘的心里难受。 如棉花糖般大朵大朵的白云漂浮在蓝天之上,在太阳的照耀下整个天空泛着银色,今日是个好天气,连带得姚静的心情也愉快不少。 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夫人终于进入了主题:“我知道现下这个结果你心里肯定不甘心,但是你要明白姨奶奶也有姨奶奶的难处,人活一张皮,一个家族何曾不是一样的道理,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这辛苦树立的威信可能一瞬间就垮了。” 老夫人观察着姚静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但姨奶奶也不会这样就苦了你,等这事过去了,大家都淡忘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不把这层面子戳破了就可行了。” 皇上突然赐婚又突然撤销圣旨,这样的大动作怎么能不让外人猜测,再者那日的事情虽然封锁了消息,但免不了有人能抓住一些端倪,若这时候严惩了她们,只会让人有机可乘,传出有毁两家的言论。 “静儿知道了,姨奶奶您放心,这些道理静儿都明白。”姚静心里一暖,勾起了嘴角。 “姨奶奶就知道我们静儿最聪明了,有时间多去太傅府走走,虽然这事他们理亏,怎么着也不能伤了和气。”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她对姚千儿那女人也不满意,小心思太多,当年若不是看在姚家的面子上,她是不会让那样一个女人进了苏府的门。 这边正聊着,姚静眼角余光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转头仔细望去,果然是熟人。 “奶奶您说今日有贵客,让孙儿早些回来说的就是静儿?”苏宜白走进屋里,眼神柔和笑着说。 “我这不是想她了,让她过来陪陪我,但我一个老人家,怕她和我说话闷,有你这同龄人在一旁应该会好些。” 苏老太太朝孙儿招招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他对这个孙子很满意,聪明能干,知礼内敛。 “姨奶奶,和您说话一点也不闷,静儿最喜欢听您说以前的事了。”姚静拉着苏老太太不依道。 “就你嘴甜。”苏老太太轻轻刮了姚静的鼻子一下,挥挥手道:“哎,人老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些乏了,静儿,让宜白带你去院子里逛逛,中午留下来陪姨奶奶一块儿用膳” 姚静眨眨眼睛,看向苏宜白,姨奶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应了。 第九十二章 突生意外 其实皇上也有自己的考量,作为手握南阳国大军的镇国公,他自然不希望他们与西夏有太多来往,全都回避那是再好不过。 但这种话他是不能说的,如今姚锐辰主动提出他自然非常满意,至于姚宏天,他完全不会有与西夏国来使接触的机会。 身子终于干净了,姚静大早欢欣鼓舞恨不得翻几个跟头。 今天是个好日子,云晶坊在京城开张的好日子,待会儿她要去天音楼喝喝茶,看看热闹。 换了一身鹅黄色裙装,在铜镜前嘚瑟好一会儿,戴上面巾,对着镜子中的蒙面女子抛了一个媚眼,姚静才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 姚锐辰已在外屋喝了好一会儿茶,见妹妹出来,站起身解了她的面纱,扫了一眼,对念夏说:“给她重新弄弄,这可不像重病之人的神采。” 姚静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就被念夏拖了进去,再出来时,姚锐辰满意的点点头,给她戴上面纱,轻扶着她朝外走去。 阳光明媚,街上人潮车辆来往不绝,一辆马车在天音楼前停下,一名男子干脆利落下了马车,并未离去,只见马车车帘被一双玉手轻轻掀起,一名脸上带着薄纱的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慢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男子扶着她,进了天音楼。 女子广袖宽松,蛮腰纤细,步伐虚缓,看上去柔弱无骨,背影透着几分病态美。 “那女子是谁啊?看上去似乎身体不适。”坐在大堂喝茶的人戳戳身旁的人,看着缓步往楼上走的一男一女轻声说。 “她旁边那个是镇国公之子姚锐辰,那位应该就是外面盛传的有貌无脑的镇国公之女。”回答之人慢慢喝了一口茶,眼里透着不屑。 “看来传闻没错了,这姚小姐真是病入膏肓了,你看那虚浮无力的样子,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光是背影就够让人幻想几日了。”问话那人收回视线惋惜的摇摇头,红颜薄命呐。 进了雅间,屏退了小二,姚静这才舒了一口气,装柔弱真是一个累人的活计,深呼了几口气,推开窗子,趴在窗沿边,朝外张望,吉时应该快到了。 今日竞争对手开业,苏宜白自然也要来看看,站在天音楼门前随意抬头扫了一眼天气,见到趴在窗边的伸出一颗脑袋,仅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见姚静也看着自己,他朝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随后走进天音楼,径直上了二楼。 姚静这边刚与哥哥说见到苏宜白了,那边房门就响了。 “请进。”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苏宜白推开房门,转身关上,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姚锐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他拿着茶杯把玩了一会儿,放下,轻笑着说:“你们不是应该坐在对面?怎么的来了这边?” “这边清静些。”怎么说姚静现在是“病人”,还是要低调些。 苏宜白看向软弱无力趴在窗边望着他的姚静,眼睛里确实失去了那日的机灵劲,灰暗了不少。 “好些了吗?”他虽看向姚静,却是问的姚锐辰。 “好些了,不然今日也不会让她出门。” 姚锐辰垂下眼,妹妹可不仅仅好些了,那是完全好了,早上还嚷着让她们备了冰她回来吃,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若非他威胁她,吃一口冰他就咬她一口,不然真阻止不了她。 “那就好。”苏宜白无意识的把玩着茶杯,一时无话可说。 屋里的空气安静了下来,而楼下热闹了起来。 吉时到,鼓声、人群的欢呼声引得人们张望,舞狮队热闹的嬉戏着,牌匾揭下,人群蜂拥挤进云晶坊,深怕落后一步就没了位置。 分店开张必有新戏,这自然是人们最期待的,听着对面时不时传过来的乐声,姚静关上了窗户。 “不到对面看看?”苏宜白见姚静坐回桌边轻声问道。 “不了,在这看看就够了。”抬起温热的水杯,揭开面纱,喝了一口。 “媚儿今日一早拿着那木牌就出门了,现在许是已经坐在里面了。”苏宜白自然是看到了她泛白的嘴唇,心脏微微紧缩,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我看到她了。”姚静点点头,把茶杯递给哥哥,她还要,这么一小杯还不够润嗓子的。 姚锐辰用另一个未装茶叶的壶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姚静拿起来刚喝了一口,不知道怎么的竟被水呛到,咳个不停。 姚锐辰急忙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略带责备的说:“喝慢些,做什么那么急。” 这仅仅是个意外,但看在苏宜白眼里显然是姚静已是疾不可为,喝点水都勉强,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明日就准备走?” “恩,在都城也闷了许久了,静儿想去散散心。”终是止了咳,姚锐辰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顺气。 姚静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准备去哪些地方?”就姚静现在这身体状况,在家静养最好不过。 “走到哪算哪。”此次目的仅仅是躲暗箭,离开都城就行。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三人互看了一眼,让人进来,来人是镇国公府的下人,满脸着急,环视了一圈不知是否可以开口。 姚锐辰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朝来人点了点头。 “二老爷家出事了,老爷让少爷和小姐快快回去。” 姚宏天在屋里背着手走来走去,前几日他还去看望过老爷子,身体硬朗,每日上朝也无异样,这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而且这个时间也太巧了。 “出了这事,静儿和辰儿明日。。。。。。”沐映雪坐在一旁担忧的看向自己的相公。 “怕是走不了了,不然又少不了闲言闲语。”姚宏天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见儿子快步走了进来,又站起身:“你与静儿今日待在家里,我和你娘去看看具体出了什么事,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太傅府也乱了套,老爷子在花园逗鸟,不知怎么着竟摔了一跤,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现在正躺在床上让大夫检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娶你可愿意 “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里,鸟语花香,心情也晴朗了。 “病好了气色自然就好了。”姚静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仰头朝鸟鸣处张望,鸟儿也好奇的低头看着她,着实有趣。 苏宜白朝她视线望去,嘴角微微弯起,轻轻一跃,摘了一片绿叶,放于唇边轻轻一吹,鸟鸣声撞入姚静的耳里。 姚静下意识的挑了挑眉,不想这公子哥竟然有这本事,歪着头仔细打量他,细腻到让女人嫉妒的皮肤,挺直的鼻尖,薄而泛着白色的嘴唇,这般公子竟然还未订婚也是奇了。 苏宜白见姚静眼睛盯着自己,眼神越来越深最后不知跑到哪个虚无的角落了,垂下手,无力的笑道:“你看着我想什么呢?” “在想如此貌美有趣的男子最后会娶了哪家的姑娘。” 姚静快速从他手中抢过那片绿叶,细细观察是否有何特别,下意识的放到嘴边想试试,发现不妥,朝树上一掷,一片树叶离开了枝干,缓缓飘落下来,姚静伸手接住。 不愧是姚家的女儿,看似柔软实际不知隐藏了多少实力,单这飞叶就不好练成,苏宜白朝她手望去,芊芊玉指真不像练过的,眼里多了一丝笑意:“貌美可不适合形容男子,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 “寻常公子哥有几个会吹叶子,还吹得这般栩栩如生,这不正说明你这人有趣么!” 姚静拿着叶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与他那片没什么区别,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没声音,用力吹了吹还是没声音,最后终于有声音了,不过却是因为气压发出的声音,让她老脸一红。 苏宜白也忍不住偏了头笑出了声。 “你再笑我就把树上那只不知名的鸟打了下来烤了吃。” 姚静说着作势把叶子朝树上那鸟儿掷去,不过才往上飞了几寸就软软的落了下来。 “你和小时候一般有趣。” 苏宜白轻吹了一声口哨,抬起手,树上那鸟儿就落在了他手上:“你怎知这是我养的?” “跟了一路了,我又不傻!我虽然吹不出鸟鸣声,但也能听出每只鸟叫声的不同。” 姚静伸手去逗弄那长得花枝招展的鸟,它蹦跶着两条小细腿,蹦蹦跳跳,倒也敏捷,愣是没让她给抓到。 姚静越挫越勇,完全忽略了它此刻正站在苏宜白身上,见它停在他肩上,双手齐上,鸟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她也跟着它一阵扑腾,脚下蹩了一下,整个身子失去了重心,直直朝苏宜白身上扑去,眼睛圆瞪,急忙转了方向朝左边倒去。 苏宜白只觉得她小孩子心性,也就随她了,没成想她越抓越兴奋,竟朝自己扑了过来,伸出手接住她,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她情愿摔倒也不愿以自己为依靠。 “你方才问我会娶哪家女子,我娶你,你可愿意?”苏宜白眼睛看着前方的虚无,声音飘渺。 姚静鼻尖碰着他的胸口,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脸上微微发红,有些不自在,直起身,心虚的抬眼偷瞄他,见他看过来急忙转了视线,轻咳一声,傻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它:“那鸟挺有趣的。” “送你了。”苏宜白抬头看向那躲在树叶后的小家伙,脸上有着对心爱之物的宠溺,可知他有多喜欢它。 “不用不用,看看就够了,呵呵,呵呵。”姚静现在恨不得把它掐死,乖乖的站着给她摸摸不好,偏要到处跑。 “走得久了你也累了,去望月楼坐坐吧!”苏宜白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方才的话并非他说的一般。 望月楼位于苏家花园正中,是一座三层八角塔,登上楼,姚静抓着围栏朝下张望,竭尽全力忽视一旁的苏宜白,她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从方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了。 苏宜白也不凑上前,在琴后坐下,许久方轻抚琴弦,一勾弦,一顿,一颤,看似随意,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愁,如一头困兽,困入自己织的牢笼,无法挣脱。 耳中的余音环绕,姚静转过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娴熟的拨弄琴弦,一双灰色的眼睛落于琴上,似乎又透过琴看着其他东西,眼神淡漠,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曲终了,苏宜白从曲中脱离出来,脸上带上了平日柔和淡淡的笑容,抬起头,有一瞬的呆滞,不知何时她竟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正复杂的看着他。 苏宜白扬起笑容:“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弹得真好。” 姚静站起身,扬起灿烂的笑容,她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露出忧伤的神情,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怎么可以悲伤。 “我给你弹一曲可好?” 苏宜白抬头看她,她的笑有些刺眼,低下头站起身,让了位置。 姚静双手在琴弦上拨动,如泉水叮咚,又如鸟儿鸣唱,轻快的曲调从琴弦流泻而出。 苏宜白感觉心中的角落仿佛有阳光照入,乌云散去,眼前一亮,眼睛粘在她的身上,久久无法离去。 “你应该多弹这类轻快的乐曲,方才那曲调不适合你,你给人的感觉本来就过于清心寡欲了,再忧郁,整个人看着总感觉惨白惨白的。” 姚静清脆的声音把仍沉浸在梦境中的苏宜白唤醒了,眼神流转。 “你是真不善诗词还是谦虚。”苏宜白想起之前的传言,心中有了怀疑。 “真不善诗词,孙夫子可以作证。”姚静站起身高傲的仰起头,她努力过,她也背得不少诗歌,偏就做不来诗,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也有拿得出手的。 “小时候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苏宜白笑了起来,也就只有她会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也不懂得藏拙。 “我可从未说过自己傻,别人偏要这般认为,偏信谣言,你说是他们傻还是我傻?” 姚静背对着阳光,整个人看着有些模糊。 强光刺得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苏宜白努力辨认着她的样子,却是徒劳:“人说得多了,那自然就成了真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压抑 “真理就在那,不会改变!”姚静走到苏宜白身旁坐下,抬起茶喝了一口,清香微苦,苦后微甜。 “人言可畏,你在这环境里你就不能忽视它,即使真理依旧是真理,但那是在未知的未来,在真理来到前,它就是真理。” “我也这么觉得。”姚静眨眨眼睛,对着苏宜白狡黠一笑。 “我第一眼看到你,莫名的就觉得你定非他们谣传得那般。” 苏宜白无奈的摇摇头,他没有看错,也只有镇国公府那般对名对权都不太在意的府邸可以保护她,让她自由自在的成长,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做自己。 但人活在世上,总有一天要从庇护中破壳而出,自己面对一切,他想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你现在还想娶我吗?” 姚静侧过头,她已经完全消化了他之前的话,做好了心理建设,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而她心理年龄却倒退了不少,脸皮也薄了,不好不好。 “苏家容不下你,或者应该说,来了苏家你就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你了。”苏宜白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着说:“走吧,差不多该开饭了,别让奶奶等得久了。” 他的话令她有些傻眼,她以为以为以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是什么,或期待的是何种结果,但必定不是这种答案。 她不知心里是该轻松还是该忧伤,其实被这样优秀的男子喜欢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吧,即使自己对他从未有过别样的情感。 回到府里,姚静倒在床上,脑袋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后知后觉姨奶奶应该有意让她嫁过去。 她自嘲的扯扯嘴,她应该想多了,她一个被全城看笑话的人,苏家怎么敢娶自己呢,还是未来家母的位置,自己一定想多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得正香甜,却被念夏强行给摇了醒来,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似乎是娘亲让她过去吃晚饭。 她没注意到念夏闪躲的眼神,未多问,昏沉的让念夏伺候她换了衣服,懒癌泛了,坐着软娇晃晃悠悠到了饭厅。 进了饭厅姚静还在打着哈欠,却在见到桌边坐着的人时嘴角一时僵住了。 两人住在同一个府里,却是有月余未见了。 姚锐辰似乎有感应般,转过身看向定在门口的人儿,两眼相望,无语凝咽,双双别过了眼。 一家人已经许久未一起吃饭了,桌上气氛有些僵硬。 一直以来她想方设法地躲着他,他也竭尽全力避开她,不知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竟将他两聚到了一起,两人皆心事重重。 其实今日并无要事,不过是夫妇二人见儿女的关系变成这样心里很担心,他们应是双方最亲近的人,现在的情形,让多年后的他们怎能安心离开。 他们互相躲避,无法放开心怀,难不成从此不再相见? 一顿饭在压抑的气氛中终是吃完了,姚锐辰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姚宏天喝住:“一家人每日就这么点时间聚在一起,你这急着走是嫌我和你娘碍了你的眼?” “孩儿不敢,只是孩儿还有些事。。。” “有什么事这么急,推后些也不行?难道是人命大事?” 儿子话音未落,姚宏天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呼呼的喘着粗气。 姚锐辰低着头,不敢再提离去。 厅堂再次陷入了沉默,沐映雪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再看看相公,想了许久才开口打破沉默:“静儿,今日去苏家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娘亲话音未落,姚宏天瞬间抬起了头,眼睛直直的望着妹妹。 “陪着姨奶奶聊了会儿天,吃了午饭,并无什么事。”姚静感觉到一束炽热的视线看向自己,强迫自己忽视。 “宜白今日可在家?”沐映雪看了儿子一眼,现在不是问出这话的时间,但也有心试探。 “在,没想到他琴弹得如此好。”姚静点点头,余光终是忍不住看向哥哥,但看得不真切。 “你们也算是同龄人,有空多走动走动。”沐映雪点点头,一句话已经很是直白了。 姚锐辰紧紧握拳,指尖泛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无力、痛苦、悲伤,垂下眼终是一句话未说。 “嗯。”姚静轻轻的应了一声,只为顺着娘亲,她与苏宜白今日算是说清楚了吧,以后怕是很少会来往。 但姚锐辰可不这般认为,终是没有忍住,站起身,一声未说,大步向外走去,姚宏天也不忍再强留他,只叹了一口气。 姚静抬头看着哥哥的背影,他的样子让她看了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但他的模样,仿佛他们之间背叛的人是她。 “静儿,你和辰儿是兄妹,血浓于水,虽然你和他无缘做夫妻,但娘希望你们能如兄妹般相亲相爱,这样我和你爹爹也安心。”沐映雪抓着女儿的手慈爱地说。 辰儿虽是哥哥,但她心里明白,两个孩子,静儿性子淡得多,很多事情不像辰儿那般执着,不会陷于其中无法自拔,看事情自然也看得更清楚,更理智。 辰儿她是没办法了,只能让女儿多花些心思在这上面。 “娘,我知道,再给哥哥一些时间吧,时间久了很多事就能放下了。” 时间是治愈伤痕的良药,他对她应该不是爱情,也许只是一种占有吧!也许有一天他会遇到真正的爱情,也许,她只能寄希望于也许了。 一轮孤月挂在漆黑的空中,身上披着薄如丝的云纱,冷冷清清。 院中清静得看不到一个下人,苏宜白站在一棵瘦弱的树旁,仰头看着天空陷入自己的思绪。 “儿子,月亮上是住了佳人?引你这般凝望。” 不知何时出现的萧梦微站在儿子身旁,伸着脑袋也在那张望,仿佛这样看得更清楚些。 苏宜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怔,转头见是娘亲,微低头见了礼。 “天上住了哪位美人?你看得如此专注。”萧梦微在一旁石凳上坐下,轻轻揉着自己的颈部。 苏宜白习惯性的走到娘亲身后给她揉肩。 “我儿子如此会照顾人,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运气好,能嫁与你为妻。”萧梦微眼睛一转,意有所指的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能争取 苏宜白手上一顿,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不过却被时刻注意儿子反应的萧梦微发现了。 “听说今日静儿来府里了?” 为了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她特意一早就进了宫,就为了防止静儿那孩子脸皮薄害羞,粘着她。 “恩。”苏宜白淡淡的应了一声,娘亲今日来的目的他猜到了,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你与静儿从小就认识,那孩子我从小就看着喜欢,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虽然她们一家离开都城许多年,但现在看来她与小时候性子也差不了多少,当初就想给你和她把娃娃亲定了,你雪姨偏紧咬着不松口,就想给辰儿把这媳妇留着,现在他俩的亲事也取消了,映雪也总算松口了,若你愿意,娘亲就把这门亲事给你定下。” 肩上的手停了下来,萧梦微转头,见儿子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低头沉思。 “就这么急吗?他们的婚约刚取消了没多久。”苏宜白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我也不想这么急,按理怎么着也该缓缓再说,可这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就怕晚了就真晚了。”萧梦微说着突然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儿子,试探的问道:“你是介意。。。?” “不是。”苏宜白打断母亲,抬起头淡笑道:“儿子只是感觉有些突然,我一直把静儿当作妹妹,就如媚儿一般,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萧梦微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她记得小时候他见到静儿时那笑容都是带光的,她一直以为,以为。。。。。。 也许真的是她想错了吧,小孩子懂什么,是她想多了。萧梦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儿子的眼神太过平静,他总是如此平静,她真的很担心,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那个让他眼里泛起波澜的女子。 “你就当娘今日什么都没说吧,我先回去了,不然你爹爹又要等的急了。”说完还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 “我送您。”苏宜白说着跟在娘亲身后走出了院子。 站在父母的院外,看着早已消失的背影,苏宜白默默转身,他也曾梦想娶一个心爱的女子为妻,像父母一般琴瑟和鸣共度一生,只是不知这个梦能否实现。 中午的云晶坊安静了不少,只有一个伶人在台上弹奏着延绵柔和的曲调,二楼雅间里的姚静在音乐的陪伴下酣然入睡。 宋子木忙完回到雅间就见躺在暖榻上睡得安详的她,轻手轻脚走近,拿起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蹲在一旁,嘴角难得扬起了一丝笑容。 看着姚静因为呼吸微微收缩的鼻翼,白嫩的肌肤如豆腐般引人触碰,手随心动,宋子木伸出手,越来越近,就快碰上,却猛的停住了动作。 眼睑下的眼珠快速转动,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姚静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子木难得柔和的脸庞,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眼角余光发现近在咫尺的手指,眨了眨眼睛,嘴角微扬,眼睛上挑,绕着舌头说:“你这是打算趁我睡觉报仇呢?” 宋子木猛然反应过来,收回手指,左腿向后一步,欲站起身。 姚静果断出手,捏住他的脸让他逃无可逃:“越大越不可爱,你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睡着了偷摸摸的凑过来,醒了就躲,做贼呀,真是长大了,脸捏起来手感都不好了,多吃点,你瘦得只剩一层皮了。” 宋子木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让姚静揉虐他的脸,若她真是老虎还好些,偏偏她是他的小姐。 “你们这是干嘛呢?”破门而入的禹思灏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闲来无趣,在脑海里把人都过滤了一遍,勉强选中姚静,想着来趁吃一顿,不想竟能撞见这般情景。 姚静抬眼扫了一眼不速之客,不缓不忙的坐起身,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方张口:“你来做什么?” “捉奸。”禹思灏笑眯眯的在一旁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姚静瞥了他一眼,对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子木说:“给我买一个大锁挂这门上,省得某些人视门如无物。” “生气了?”禹思灏轻嗅着茶香,看了姚静一眼。 “怎么说我也是姑娘家,你这般随意闯进来,传出去,我可怎么嫁人?”姚静轻抚面颊,娇羞的说。 “这京城谁都可能嫁不出去,唯有你不可能。”禹思灏高深莫测的看着姚静说。 “何解?” 禹思灏嫣然一笑,媚眼一抛:“你嫁不出去我娶你。” 姚静对他的话并未当真,却配合的双眼惊恐的圆睁:“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嫁出去。”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模样,哈哈哈。” 禹思灏笑得毫不在乎形象的上蹿下跳,好一会儿才在姚静的白眼中止住笑意,不客气的说:“我都来这么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让人上些好吃的招待我,那叫什么冰淇淋的玩意儿,多来些。”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客了。”要好嫌弃的撇过眼,让子木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甜点,弄一些来。 见房门关上只剩他们俩人,禹思灏意味深长的看着姚静笑,笑得她心里瘆得慌,忍不住开口问道:“看着我笑什么呢?” “你与他感情真好。” “你说子木?”见禹思灏点头,姚静继续说:“我和他当真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如我弟弟一般,感情能不好吗?” “仅仅是弟弟?” “不然呢?”姚静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有多纯洁就有多纯洁的看着他。 禹思灏摇头晃脑并未说话。也许她只把他当作弟弟,但同为男性的他,可不认为宋子木对她没有额外的感情。 锐辰哥心真大,这么一个大活人天天放在自己妹妹身旁,创造机会让他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妹妹,也不怕她哪日被人拐跑了。 若是他,他一定将宋子木能扔有多扔多远。 不过也许是宋子木掩藏得太好,锐辰哥没发现,他要不要提醒提醒锐辰哥,不过提醒也没用了吧,他已经没有立场阻止。哎,他真同情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彩头 宋子木这边吩咐完急忙回了雅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很不放心,即使三皇子不会占静儿的便宜,但传出去对女子的声誉不好。 “会下棋吗?”禹思灏不知从哪翻出了围棋,手执黑子,乐呵呵的对刚进门的宋子木说。 “会一点儿。”宋子木点点头,转身关上门。 “来来,我们来一盘。”禹思灏欢快的招招手,先放下了一子。 “等等,光下棋多无趣呀,不如来些彩头。”姚静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好不舒服。 “哦?那要什么彩头?”禹思灏转头挑衅地看向姚静,还敢要彩头,她对宋子木很有信心呀。 “这样吧,若子木输了,以后子木名下的店铺对你均免费开放,若你输了,答应子木任意一个要求。”姚静笑得如一只狐狸,眼睛里毫不掩饰对他的算计。 “好。”禹思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对他的棋艺可是相当相当的自信,那是杀遍天下无敌手啊。 宋子木名下的店铺他派人查过,真看不出来他竟是个经商奇才,待他赢了,他一定要把那些店铺扫荡得干干净净,让姚静哭着求他手下留情,哈哈哈。 姚静鄙夷的看着禹思灏无缘无故傻笑,一看就知道在做梦,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梦,给了子木一个眼神,让他千万别手下留情。 “你有没有想过入朝为官?”禹思灏看着棋盘摸了摸下巴,跟着放下一颗子。 “没有。”宋子木干脆的放下一颗白字。 “你在这给她打工真是埋没了你的才能,若你有心入仕,本皇子倒是可以推你一把。”禹思灏摇着大尾巴拐骗小白羊。 “谢谢三皇子,在下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子木毫不心动。 “你怎么和她一般没有一点‘上进心’。”禹思灏摇头轻叹,看着棋盘眼神一凝,暗叹糟糕,一时不注意竟给对方留了机会,不再分心认真下棋。 一盘棋下得姚静瓜子嗑完了,瓜果啃完了,还去外面溜达了一圈,还未分出胜负,她只能坐在一旁打哈欠。 “不可能!”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把姚静的瞌睡虫全吓跑了,一个抱枕飞过去砸在乱发疯的人身上。 “乱嚎啥!”一跃蹦到地上,姚静两步走到桌边,低头看着棋盘好一会儿,嘴角慢慢勾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禹思灏:“你输了。” “知道知道,不用你来提醒。”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模样,禹思灏咬牙切齿的说。 他轻敌了,没想到这家伙倒有几分能耐,男子汉愿赌服输:“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我没有什么事,还是小姐提吧!”宋子木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慢慢收回棋盒中。 姚静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什么事,也不想用这要求换一个恶作剧,遂道:“这样吧,先留着,等日后需要时再提。” “好。”禹思灏垂头丧气的说,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宋子木这个人他要好好的重新认识一番了。 “来来来,先吃些东西。”姚静开心的把搁置在一旁的各种零食推到他的面前,亲自跑到门前,叫唤小二抬几碗冰淇淋过来。 禹思灏化悲愤为食欲,桌上的盘子很快见了底,姚静也大方,就没让小食间断过,让他放开了吃。 吃着吃着,姚静发现不对劲,立刻阻止,这么些东西吃完了他还不得活活撑死,这孩子怎么这么笨,真是鱼脑袋,给多少吃多少,也不知道控制。 姚静让子木去弄些消食茶来,看着在那呼呼直喘气的禹思灏,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你是想撑死在店里?” “我可没那么笨,不过你这的东西真好吃,平时我自个儿来怎么就没这么多美味,看来你藏私了。”禹思灏边说边毫不顾忌形象的揉着肚子。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才说好吃,天天吃看你腻不腻!不过这些菜品还在试验中,具体什么时候卖就等子木安排了。”姚静打着哈欠,顺道还朝他丢了一颗瓜子。 禹思灏抬手接住,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剥了皮,往上一抛,张嘴接了。 “你也不嫌撑的慌。” “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撑不到。”说着,禹思灏朝姚静伸手,让她再丢些来。 “你这牙缝也够大的,听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你给我消停些,不许吃了。”为了不勾起他的食欲,姚静把装瓜子的盘子往旁边推了推,她也不吃了。 “要压死我,一捆稻草都不够。”禹思灏站起身走了两步,之前坐着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站着只觉得肚子往下坠着难受,嗓子眼处仿佛卡着东西,让他很是不舒服。 姚静见他脸色不对,默不作声的走到他旁边,坏坏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肚子,见他愤怒的拍掉她的手指,她幸灾乐祸的笑了。 “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样的女人谁敢娶。”禹思灏无奈的说。 “我记得之前某人可说过要娶我。”姚静反将一军。 “你说像你这般的女子,母后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禹思灏鼻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怀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姚静斜坐在软榻上,手指勾起一缕头发,眼睛上挑看着他,无尽的风情,看恶心了禹思灏,看呆了刚进来的宋子木。 “你这模样真恶心人,捯饬捯饬可以去最大的勾栏院了。”禹思灏搓搓手臂,他还是喜欢姚静平时那副对他爱答不理、嫌弃的模样。 宋子木垂下眼,眼底闪过阴沉,亲手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拂过,轻轻把茶杯放到桌上,请他饮用。 一壶茶就是为他准备的,几杯下肚,禹思灏脸色大变:“你这消食茶效果真好。”说完就往门外冲去。 这么会儿,姚静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笑着瞪了子木一眼,人家可是皇子,他胆子也是够大的。 宋子木唤了一个小二进来,把茶杯换了,做事不留一丝痕迹。 姚静又躺会了软榻上,三皇子确实吃多了,让他消消食也是好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开 一大早,姚静坐着软娇,去太傅府看望二爷爷。 姚二老爷年纪大了,那一跤摔得严重,现如今躺在床上每日能与人说上两句话已是很不错的了,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见到姚静,老爷子又是欢喜又是叹气。 老夫人坐在一旁,慈爱的说:“他就挂着你呢,怨自己这事误了你。” “二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子。” 在白阳城的时候,老爷子带着长子去看望过他们一次,算是去看看姚家祖宗常年驻扎的地方,他们之间来往虽然不多,但记忆里他对她也是非常亲厚的,如今见到这般情景,心里免不了酸涩。 从老爷子房里出来,老夫人让姚静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散步。 “三姨太从嫁进这府里来,就不是一个安生的主。但也是个聪明的,对老爷也算是用了心的,才会得了老爷的宠爱。” 姚老夫人眼神虚无的看着前方,声音淡淡,无喜无悲,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姚静搀扶着老夫人,也不出声。 “三姨太再怎么得老爷的宠,也只生了千儿一个孩子,和她一样是个不安生的。千儿若能如她娘那般懂得行事,也没什么,偏生失了自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嫁到苏家本是个好归属,却是不满足,可着劲儿折腾,不过也没落得什么好,就生了宛妙那么个闷着气的孩子,她应该是想给妙儿弄个好的归属吧。” 老夫人说着拍拍姚静的手,慈爱的说:“我知道你今日来想问什么,老爷剩的日子不多了,他就想看着这些孩子好好的,最后的这点日子就让他舒心些,他也能安心的去了。妙儿那孩子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给她谋一门亲事了。” 老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即使三姨太在老爷耳边嚼再多的舌根,老爷子依然敬着他的发妻,府里的内务全部掌握在老夫人手里,这府里的一切,未来该怎么分配也是老夫人说的算,她自然不会让三姨太那样的人落得好,大半辈子了,有些事也快有个结束了。 “嗯,二奶奶不用担心,静儿知道。”姚静笑得甜甜的说。 “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有那些看不明白的才会瞎说。”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再陪我多走走,难得今日天气不错。” 不想看戏,不想看书,不想睡觉,姚静一人走进自己的小金库,看着整整齐齐摆放的金条,笑了。 她真有钱! 爬上金条铺成的床,她安静的躺在上面,看着漆黑屋顶。 明日,明日一切就成定局了,不,应该说早成定局了,他们有太多的羁绊,太多的放不下,造成了太多的无奈。 她有很多很多钱,但那又如何,很多事情她依然改变不了,或者说她不想改变。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咔嚓!’房门轻响。 姚静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光亮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静儿,你睡了许久了,该用午饭了。”子木的声音在姚静头顶响起。 姚静闭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念夏说你又去数钱了。”宋子木收回手,痴痴地看着她的面容。 “果然。”姚静坐起身,晃荡着双腿,看着屋外刺眼的光亮:“子木,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静儿,夫人还等着呢。”宋子木垂下眼,并未回答。 “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若哪日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记得告诉我一声,相信奶娘也会开心的。”姚静跳下了高垒的金床,走进了阳光下。 月明星稀,明日应是个晴天,遣退了下人,姚静一人站在院中思绪万千,今日又是一个不眠夜。 见楼下一个人影闯进院子,定睛一看,那人却是明日的新郎官,姚静未有任何动作,静静的看着那人影。 人影也看见了她,停下了脚步,两相望。 还是姚静先忍不住了,张嘴轻声问到:“哥哥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姚锐辰仿佛猛的惊醒,快走两步,伸出手一把将妹妹捞到了怀里:“静儿,我们离开好不好?” 嘣!姚静的心猛的一跳,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摇了摇头:“公主已到城外,宴席已准备就绪,哥哥还是好好的等着做明日的新郎官吧!” “你就没有一丝难过?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别人为妻?”姚锐辰绝望的望着眼前的人,双手死死的捏着她的肩膀,仿佛想以此唤起她的一丝反应。 “我们可以一走了之,爹娘呢?” 姚静一双眼已蒙上水雾,她有多想独占自己的哥哥,她无法想象从此他的人生里会多出其他女人,未来他有了自己的子女,她在他心中还能占据有一丝席位吗? 一行清泪滑过姚锐辰眼角,他伸出手颤抖的抚上妹妹的面颊,慢慢俯身,嘴唇印在了她的红唇上。 两人的唇上是咸湿的泪水,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皆未有任何动作,嘴唇相接的这一刻难掩的心痛是最后的美好,谁都舍不得分开。 “明日别出现,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姚锐辰缓缓离开妹妹的唇,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唇瓣。 姚静点点头,不敢张口,就怕失了理智。 姚锐辰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消失在了黑夜中,萧条的背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凄凉,眼里早已失了光泽,只有如行尸般的死寂。 红!今日的镇国公府可谓是热闹非凡,到处贴着大红喜字。两国联姻,这在南阳国可是第一次,更别说联姻对象是手握重兵的未来镇国公了。 为了显示对公主的重视,婚礼自然是格外隆重,一早镇国公府门外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姚静一身男子装扮,背着简单的行李,骑上爱驹,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看到同样一身装扮等在后门的宋子木,姚静拉住缰绳,思绪转动,却是没有开口,轻蹬马镫,朝城外驶去。 她早想出去散散心,未避免落人口实,打算哥哥娶妻后再走,经过昨晚一事,眼不见为净,她还是离开的好。 留下一封信,她打算闯荡江湖去,只是没想到子木竟在后门等着自己,这着实让她有些惊喜,一路有个伴挺好。 第一百二十章 再无可能 沐映雪见女儿一直未出现,让人去看看,却得到女儿离开的消息,脚下一个踉跄,还好下人及时扶住了她,接过信,打开快速扫过,叹了一口气:“罢了,静儿离开的事切不可外传,若有人问起,就说她身体不适在院子里休息!” 婚礼按着流程进行着,新郎板着一张脸把新婚妻子送进了洞房,回到宴席凡是敬酒来者不拒。 “你这幅死人脸是摆给谁看呢,真不愿意娶,有本事你就抗旨,在这摆着这幅模样也不嫌丢人。” 景舜半眯着眼很是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妹夫,此次他作为送亲使者一块前来,若非妹妹执意,他可不愿意把妹妹嫁给他。 姚锐辰未置一言,错过身,走回桌旁坐下,给自己又满了一杯酒。 “锐辰哥你别喝了,喝这么多今晚可还怎么洞房呀。”禹思灏抢过他的酒杯,不嫌事大的说。 “思灏!”禹雨泽低喊一声,警告弟弟别乱说话。 禹思灏眨眨眼睛,装天真:“怎么了,我没说错啊!对了静儿怎样了,听说她今日身体不适,正好今日你结婚给她冲冲喜,她那身子骨一到关键时刻就病倒,真该好好养养。” 他才不信姚静生病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八成是躲哪清净去了。 “三皇子,你今日酒看起来是喝少了。”苏宜白说着直接把一大杯酒强灌进了他的嘴里,呛得他直咳嗽,终是无法再说一字。 “今日镇国公府定是热闹极了,连皇上都去了,您不去看看?”老嬷嬷给主子捏着肩,小心翼翼的说。 “你是嫌我还不够烦闷?”面容精致的女人沉声说。 “奴才不敢。”老嬷嬷急忙后退,跪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起来吧!”女人挥挥手,免了她的罪。 老嬷嬷慢慢站起身继续给主子捏肩,不敢再多嘴。 “若非姚千儿那女人坏事,今日可就是妙儿那孩子嫁给辰儿。我还是看走了眼,姚千儿有心,有胆,就是太贪,对自己不够狠,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静儿身上,她胆子真是太大了。” 女人微眯了眼,手指紧紧捏着茶杯,极力控制住不将茶杯摔个粉碎。 “那样岂不更好,若成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污了您的眼了。” “你懂什么?我是不喜欢静儿那孩子,和映雪长得太像了,每次见到她都让我膈应的慌。可是你以为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就一定会嫁去西夏?恐怕映雪舍不得,就算舍得,这陪嫁也太多了。” 女人咬着牙,笑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那些表面上属于镇国公府的铺子,全都在静儿一个人名下,静儿现在可是很值钱,得到她不仅代表着得到真金白银,还代表着镇国公府的支持。 “姚千儿那女人真是傻,胆敢坏了主子的事。”老嬷嬷立即迎合道。 “她是不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可是她不是还好好的在苏府嘛,不过是关了禁闭。”老嬷嬷低着头疑惑地说。 “你真当他们会放了她?不过是暂且避避风头,你且看着,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姚锐辰喝得酩酊大醉,被下人抬着往后院走。 “送我去书房。”姚锐辰微睁着双眼,喃喃低语。 两名下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还是按老爷吩咐的做,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将少爷扶进婚房,两人一眼不发,转身急速褪去,顺便将房门带上了。 景怡然看着躺在床上的相公,慢慢勾起了嘴角,拿了帕子轻轻擦拭他额角的汗水。 姚锐辰难受的皱起眉,睁眼,一个娇俏的容颜映入他的眼中。 景怡然看到他醒来,娇羞的急忙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静儿。”姚锐辰看着面前的人儿,痴痴的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却泛起了泪光:“别走,好不好,别走。”说着,姚锐辰一用力,将面前的人儿带到了怀里,咬住了她的嘴唇。 景怡然微微挣扎,她不愿他将她当做姚静,但两人力量悬殊,她很快败下阵来,软在了他的怀里。 回到驿站,景舜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慢慢展开,看完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软的硬的都上了,看在沾亲带故的份上,这忙我就帮了,不过若你出尔反尔,我可不是吃素的。” 姚静出了城,一路向北,她想去白阳城看望自己的两位师父,顺便打听唐燕南的消息,如今他俩可谓是同病相怜了! 连日骑马,姚静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裂开了,特意找了一个城镇休息了一日,顺便逛逛街,买些有趣的玩意,出门急,出了银票和简单的衣服,她什么都没呆,礼物自然也没来得及准备。 买了一些小孩儿的玩意,姚静走得也累了,随意进了一间茶肆歇脚。 “这苏家真是厉害,一个庶子之女竟被封为郡主,嫁到西夏联姻。”坐在旁边一桌的身着棉布衣服的汉子羡慕的说。 “听说是西夏二皇子专门向当今皇上为西夏丞相的二公子求了苏家这不知名的姑娘,也不知道这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嫁到异国他乡对女子总不是一件好事。”他身旁的另一个青衣汉子摇着头说。 “丞相的儿子那定是青年才俊,你就不用为人家担心了,嫁得再远,人家也过得比我们好,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就入了二皇子的眼。” “听说是在宴会上见到,当场就和皇上请了这门婚事。”青衣汉子听说到的消息可不少。 “这么看来以后我们南阳和西夏之间的往来会更密切了,不过西夏也是厉害,竟让皇上撤回了之前的赐婚,让姚少将军娶了西夏的公主,看这情况,姚少将军定是被西夏公主迷了眼,嫌弃自家亲妹子,可怜那痴傻的姚家小姐,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嫁得出去。”棉布汉子喝了一大口茶,说得起劲。 “这你可说错了,听说姚小姐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唱得一首好曲,西夏二皇子都不得不折服,听说她的唱曲,能让人如同做梦一般,身临其境。”青衣汉子摇头晃脑,仿佛他曾听过似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动 坐在一旁的宋子木当心姚静听到这些会难过,不想却见她得意的笑了。 “这传闻也是变得快,如今我都这般厉害。”偷听别人夸自己,这感觉真是非一般的棒。 “这些都是事实。”见她能放下,他也就安心了。 姚静挑挑眉,心安理得的受了他的夸奖,嘴角是隐藏不住的笑容,心里惦记了许久的事在脑中闪过,终于问出了口:“你与我出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就让怡然在都城等着你?” “我对梓瑶无意,早已与她说清,也和夫子说了我的想法,我们离开后没几日她就定了亲,两人情投意合,对方是苏家的一个支系,与夫子相识已久,对她甚是满意,她嫁过去应不会受了委屈。本该早些和你说的,怕引得你想起伤心事,便未告诉你。” 孙梓瑶等了他这许多年,都没有结果,她总算是想通了,他心不在她,怎么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门亲事她自己也是满意的,两人在云晶坊相遇,对方对她一见钟情,告知父母才知双方是故友,当即来她家里说亲,她对他也有些动心,算是两情相悦,两家当即就定了这门亲事。 “好好的姑娘不知道珍惜。”姚静砸吧着嘴说。 不过心里也为梓瑶开心,子木对她无心她能看开也是好的,遇到两情相悦之人,这是何等幸运与幸福,她都有些羡慕她了,她也想嫁人了。 “多吃些。”宋子木默默夹了一堆菜到她的碗里堵她的嘴巴。 姚静瞅了他一眼,低头努力解决碗里垒起的小山。 秋高气爽,一阵风过,金黄的叶子在空中翩翩起舞。 两匹马,八只蹄子,轻快的踩在落叶上,马上的人儿心情不错,嘴角含笑,看着沿途的风景,不经意侧头,眼角余光注意到身后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笑容更深了。 “大好的风景你不看,盯着我做什么?” 这一路姚静不是没发现自己成了他人眼里的风景,只是不想明说罢了,谁知他越来越大胆,现在都有些明目张胆了,她都要怀疑他爱上自己了。 不过很快她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做人不能太自恋,会闹笑话的,他看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今日脸未洗干净,想着默默擦了擦脸。 “你比风景好看。”宋子木看得有些入了迷,一时竟说出了心里话。 姚静的小脸‘轰’的红了,猛的转过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隔了许久她才稍稍缓过劲来,左右张望,就是不看他,这臭小孩,啥时候学会说这般好听的话了,不知道他这看似深情的摸样,很容易让产生误解吗? 他难道真喜欢自己?不对,他对自己确实很好,不过那应该是亲情,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养大的,他对自己好也是应该的,他若真喜欢自己,当初自己要与哥哥结婚,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疯了疯了,她最近是不是内心太寂寞了,竟然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还是不要乱想了,这误会的结果她是尝试过的,不仅丢人,以后见面只会徒增尴尬。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平静的表面下是纠结的内心。 尴尬的局面让他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他确实越来越大胆了,心里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太过安静,太过别扭,姚静拿出一个银裸子朝子木飞去打破了沉默。 子木伸手接住,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快走,再不走,今晚可要住山里了!”姚静说完,一甩马鞭,先飞奔了出去。 宋子木紧随其后,她没生气就好。 鼻子嗅嗅嗅,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一阵风吹过,湖水特有的清新扑面而来。 姚静眼睛一亮,勒住缰绳,拿出一份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地图,嘴里不停的分泌着唾液:“这附近应该有湖,午饭就在这解决了。” 宋子木凑到地图旁,仔细的研究,按这上面的方位,应该是在西边的方向。 身旁的人靠得太近,姚静慢慢转头,细腻的皮肤,长而浓密的睫毛,精致的侧颜,一时她忍不住看得呆了,他何时竟长得这般诱人了?她都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解解馋。 这般赤裸裸的视线,宋子木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侧过脸疑惑的看向她,自己脸上是有什么吗?她竟看得这般专注。 “咳咳咳,咳咳咳。”被抓包,姚静一下反应不及,被自己口水呛到,转过头猛咳嗽,一边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 宋子木急忙一手轻拍着她单薄的肩背,一手解下水囊,递到她手中。 姚静接过水囊,无意中碰到他冰凉的手指,心里一跳,抖着手扭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毫不意外的,呛得更严重了。 “慢些喝,别急。”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些慌了。 他在这只会让自己更加慌乱,姚静朝旁边挥挥手,示意他别管她,先去探探路。 犹豫再三,宋子木顺着她的意走了。 望着消失的背影,姚静直起身,试着深呼吸,小口小口的喝了些水,总算止住了咳,心里嘀咕,自己方才莫非是中了魔障? 她猛的摇了摇头,摔走脑袋里不时冒出的身影,强迫自己冷静。 她的猜测不错,那里确实有一大片湖水。 看着在湖里抓鱼的子木,姚静仍在沉思,不应该,不可能,她不会对这孩子动心的,绝对不会。 她喜欢比自己年长、成熟稳重的男人,再看他,比自己大的那几天可以忽略不计,而他此时水里摸鱼的行为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所以她一定一时晃了神。 宋子木眼疾手快的把手中削尖的木棍往水里使劲一戳,再从水里起来时,一条大鱼已经串在上面了。 走回岸边,他拿出随身的小刀,干脆利落的破肚取鳃,清洗干净鱼肚,走到火堆边,往鱼肚子里塞入山里找的一些香料,混入盐和少许辣椒花椒,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心挣扎 “你看着火,我刚见河里有虾,我去抓些给你烤了吃。” 他知道她喜欢吃虾,大只大只的虾,她最爱那去了虾线虾壳白嫩的肉,却每次强迫他连着壳吃。 姚静翻转着鱼,想起当初迷路接近绝望的日子,那时的自己啃了几天野果子,见到肉两眼都能发光,偏生她生活技能没完全点亮,好不容易弄到的肉不是被她烤得半生不熟就是焦了。 这般看来,子木确实靠谱,有他在自己从未饿过肚子,就算在深山里,他也总能给自己弄出好些美味。 姚静烤鱼的这么会儿,子木就抓了一小兜虾回来,一个一个取了虾线,去了头,洗净了,串在小木棍上,置在火上烤。 看到虾她就不想吃鱼了,不过还是被他压着吃了一条,他知道就这么些虾是喂不饱她的,不多吃些,路上她定要饿得哀嚎。 吃完鱼,虾也烤好了,宋子木把虾一只一只耐心的去了皮,放在她面前干净的树叶上。 姚静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不过她不贪心,吃了一半就摆摆手,让子木把剩下的解决了。 吃饱了就犯困,姚静选了一块太阳下的绿地,头藏在树荫下,身子晒在阳光下,睡着暖暖的,很舒服。 就这样宋子木还是担心她着凉,脱了外衫披在她身上,自己则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闭目养神。 这都睡了一个时辰了,她还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她有多能睡他是知道的,不过再睡下去,今晚他们可能就要在野外凑合一宿了。 子木纠结的坐在一旁,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唤醒她,这一犹豫,两刻钟又过去了。 “静儿,醒醒。”宋子木终于狠下心,轻声唤她。 这如猫叫般的声音,她自然是听不到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睡得就如一头死猪一般沉。 又叫了几次,姚静依然没有反应,宋子木皱起了眉,今日进不了城,她必会怪他不叫醒她。 他只能狠下心,捏住她的鼻子,唤她。 梦中,姚静面前突然出现一人,二话不说,将一张不知哪来的湿纸黏在了她的脸上,她使劲呼吸却喘不过气,想伸手揭下脸上的纸,浑身却无法动弹,脑中灵光一闪,张开嘴伸出舌头顶破纸巾,重新获得空气的感觉真好。 宋子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姚静,就怕她在梦中憋死了,见她张开嘴,正考虑要不要把她的嘴也捂住,却见粉红的丁香小舌探出红唇晃了晃,舌尖在唇瓣划过。 他眼瞳骤然变深,下身一紧,直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急忙退开两步,转过身,深吸了几口气。 缓过神的子木看着睡得依然岿然不动的姚静,彻底放弃了,还是让她睡饱了再说吧! 姚静隐隐约约清醒过几次,只是眼皮太过沉重,意志不够坚定,也就放任自己继续睡了。反正时间差不多子木会叫自己的,还是安心睡吧。 直到感觉太阳的温度渐渐散去,她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天空昏黄的色彩,慢慢转头寻找子木。 “醒了?”她一睁眼,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想让她先缓一缓,他再与她说话。 “现在什么时辰了。”姚静慢慢撑起身子,看着从身上滑下的长衫,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里衫。 “应是酉时了!”宋子木接过她递过来的衣衫,不疾不徐的穿上。 姚静瞬间清醒了,猛地跳起来,脑袋一阵晕眩,身子一踉跄就往旁边倒去,还好子木眼疾手快,顾不得穿上衣服,急忙扶住她。 “你怎么不叫醒我?”姚静一把反抓住他的手肘,低下头,平复眩晕感。 宋子木眼神一闪,偏过头声音低沉地说:“叫了,没用。” 自己什么德行,姚静很清楚,尴尬的撇过脸,快速跑到湖边整理仪容,掩饰自己的窘态,却错过了子木难得的脸红。 快马加鞭,总算城门关闭之前进了白阳城。 姚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明显感觉到肚子里除了空气的滚动,只剩前肚皮与后背的摩擦,那感觉,仿佛面前有一头猪她都能吃完。 时间不早了,两人也不耽搁,直接回了姚府。府里早有下人接到消息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两人的到来。 “董叔,我要饿晕了,快给我弄些吃的。”一下马车,姚静就急忙吩咐,睡觉赶路均是极其消耗能量的。 “都备着了,都是您爱吃的。”菜饭早就做好了,一直放在蒸笼里热着,就想着小姐到了定是饿了。 回到府上,该有的规矩自是不能少的,他是不能与她同席而食的,遂对老管家说:“董叔,麻烦让人把我的那份送到我屋里。” “好的。”冯管家笑容和蔼的点点头。 “把我的也一起拿过去。”每次回到府里,他总是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真是不可爱的家伙,她可不要自己一个人吃饭,影响食欲。 “小姐。”宋子木沉声喊了道,提醒她与他的身份之别。 姚静最讨厌他这般唤她,瞪着眼,好心情全没了。 老管家急忙打圆场:“老爷夫人也不在府里,你就与小姐一块儿吃吧,她自小就不喜一人吃饭你也是知道的。” 他僵不过她,只得答应。 姚静确实饿了,吃了两碗饭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洗了热水澡,呈大字躺在床上,被子的清香飘荡在鼻尖,无法形容的满足感在肌肤上跳跃,还是家里舒服,思绪慢慢飘离身躯,整个身体陷入了沉睡。 躺在床上的子木久久不能入眠,下午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无法忘怀,起身喝了一壶冷茶,冷静了些,却更加睡不着了。 走到院子中,他无意识的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草木影子,他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心有执念少年,若他能一直如幼时那样单纯而无畏的望着静儿该多好。 如今的他长大了,沉稳了,在别人看来他是站在商贾金字塔顶端的人,该是笑傲群雄,可是他的心灵却得不到一丝平静与快乐,内心被规矩廉耻拘束,失去了勇气与无畏,只剩痛苦挣扎。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闹别扭 第二日,姚静难得起了一个大早,伸胳膊伸腿,换上一身花衣裳,蹦蹦跳跳明目张胆的摸到了子木院子。 宋子木直到鸡鸣才迷迷糊糊睡着,想着姚静赖床的本性,就多睡了会儿。 所以当姚静在院中未看到他练武的身影时,特意抬头望了一眼太阳的位置,难道自己还是起晚了? 来都来了,再找找吧,说不定他偶尔赖床了呢,姚静嘴角邪恶上挑,悄悄的摸进了子木的房间。 当看到平躺在床上,眉头轻锁的子木,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还真被她猜中了,她就说嘛,子木毕竟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会像她一样喜欢睡懒觉。 蹲下身,趴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小小年纪心事挺多,皱着眉头会长皱纹,不好看。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的碰触,宋子木猛的惊醒,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手,眼神锐利的射向入侵者。 “怎么?还想打我还是怎么着。”姚静睁大眼睛瞪回去,嘴角噙着笑。 睁眼就看到想了一夜的人儿,宋子木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确定不是幻觉,急忙放开她的手,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没想到你竟然还在睡觉。”姚静站起身,背着手嘚瑟的说。 宋子木朝外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未到辰时!”姚静昂着头,心里甚是骄傲:“你若困就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来找我。” “不了,我这就起,你稍等我一会儿。”他是不舍得让她等他的。 “好,我去院子里等你,一起吃早饭。”姚静也不矫情,点点头,心情愉悦的出去了。 坐在院中,姚静无聊的打着哈欠,眼泪哗啦啦的往外冒,她果然起早了。 她有多久未醒这么早了,这般算来离家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道爹娘想自己没,也不给自己来一封信,真是心宽。 宋子木出来时,就见她一手杵在石桌上,歪着头,半闭着眼睛,整个人呆呆的,一副未睡醒的模样。 他在旁边的石凳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在一旁坐着,等她缓过神。 姚静抬起眼皮,看着他,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唇色粉嫩,痴痴的笑了:“你真好看。” 这对男子来说真不是什么好话,宋子木不自在的扯扯嘴角,叹了一口气:“虽说幼时你我曾同睡一张床,可如今你我不再是孩童,男女有别,这般突然闯入男子房中,不好。” 他知道她打小自在惯了,对许多规矩不是那么遵从,他也不是那般死板的人,但这事若传了出去对她清誉有损,他这一世是无份娶她了,不能害了她。 姚静的脸瞬间红了,她把他看做亲弟弟,并未觉得这样有何不妥,但突然被提醒,心里一时感觉难堪,好心情瞬间没了。 虽知他这样说是好意,但她对他心里还是有些怨的,冷淡的应道:“以后不会了。” 他自然注意到了她明显的变化,想说什么解释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下人抬着早饭进来了,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低沉的气压,问道:“小姐,早饭是放在屋里,还是这里。” “放屋里吧。”姚静站起身,眼睛望着院外:“我在前厅等你。”说完就朝外走。 “一块儿吃吧!”宋子木站起身,伸出手想拉住她,伸到一半却强迫自己收回了手。 姚静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说:“不合规矩。” 宋子木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来,心理酸涩的难受,看着她走出院子,无法也没立场说一句话挽留她。 姚静越想越气,别走别使劲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不注意,被台阶绊倒,直接趴在了地上,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四处张望,没人经过,坚强的坐起身,拉起裤脚,膝盖一片红肿,看这模样没多久就是青紫一片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嘴里委屈地碎碎念:“臭子木,这般想与我保持距离,我就如你所愿,呜呜呜,痛死我了,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你弄没了,还害我摔跤,早饭也没吃,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哭够了,也不见一人经过,这里的宅子下人真是少得可怜,姚静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自己回房间舔舐伤口。 宋子木快速喝了两口粥,让下人把包子包好,带上东西,急忙去前院找姚静,就怕她等得久了,却不见她的身影,问了下人也无人知她去了哪里,只得坐在那着等她。 等了好一会儿,包子都凉了,姚静才慢慢走来。 “你怎么换了一身衣裳?”宋子木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她之前那衣裳挺漂亮的,以她性子可不会勤快的没一会儿换一身衣裳。 “我穿什么衣服需要和你报备吗?”姚静冷着一双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定是说的气话,可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从小到大她从未与他这般说话。 “你吃过早饭了吗?这有些包子,是你爱吃的鲜肉馅的。”宋子木把手中的包子递上,他问过下人了,并未再准备早饭,她应该还饿着肚子。 她肚子很饿,但没有一丝胃口,她膝盖好痛,只想回床上躺着,可是自尊让她强撑着。 曾经的她不介意在他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现在她生气了,她的骄傲不容她这般做,只能强忍着不露出一丝异样。 这让她心里更加烦躁,看也不看包子一眼,直接错过他的身子走了出去。 早已与师父约好了今日上门拜访,邱燕与司元裕一大早就等在了家中,几月不见,就算再怎么嫌弃姚静,对他们还是心有挂念。 一进门,司元裕与妻子就发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对视了一眼,一时竟有些摸不到头绪,他俩向来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子木更是想着法讨静儿开心,现下是怎么回事? 寒暄了几句,宋子木送上礼物,那日走的急,并未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些都是姚静沿途买的一些有趣的玩意,有给两位师父的,也有给师父尚未出世的孩子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性子 邱燕给相公递了一个眼神,司元裕立即意会,板着脸对子木说:“许久不见,也不知你有没有好好练武,与我出去比划两招。” 师父发话,宋子木只能答应,看了姚静一眼,跟着师父出去了。 “你与子木这是怎么了。”邱燕轻轻抚着肚子,也许是即将当娘了,曾经淡漠的性子,这会儿也透着些暖意。 “他翅膀硬了,嫌弃我了!”见他走了,姚静也不再撑着,嘴一弯,委屈的说。 “他翅膀确实硬了,不过不会嫌弃你。”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眼里只有她,他对她的在乎与关心是深入骨髓的,从小就有的习惯,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 “师父,你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没成亲呢就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即使知道子木说的话在理,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她就是不开心。 “怎么和你划清界限了?”许是真的许久不见,邱燕难得关心的问道。 “他不让我进他屋子。”一说起这个她就觉得委屈,她从未禁止他进入她屋子,即使知道没有自己的同意,他是不会随意进去的。 邱燕是聪明人,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子木这样做客观的来说并没有错,她是女子,自然也明白静儿的心思,这事她真的无法评价。 将装有糕点的盘子往静儿面前推了推,让她多吃些,她记得她爱吃这些小玩意:“那你还要与他一块儿去找你唐师父吗?” 这把姚静问住了,两人一起有个伴,还有人帮忙觅食,一起上路确实再好不过,但她还生着气,她是不会主动理他的,除非他深刻地认识到错误,并且郑重道歉。 “到时候再说吧!”话也不能说死,说不定过两天他俩就和好了。 “前日接到你唐师父的来信,你去恒昌国恐怕找不到他,他去西夏了。” 邱燕话音刚落,姚静的瞳孔瞬间变大,他果然忽悠自己,还好她聪明,先到白阳城探听消息。 一月前她接到来信,他答应自己在恒昌国的都城等她,这么会儿他就变位置了,变了就算了,还不通知自己,若自己当真傻乎乎地冲过去,那真是抓瞎了。 不告诉自己就算了,竟然告诉邱师父,这家伙太重色轻友,太见色忘利了。 看自己徒弟的表情,她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无奈地说:“他在信里让我转告你,不然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他似乎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哦。”姚静嘟着的小嘴立马咧开了,笑得如一朵烂柿花。 见她这模样,邱燕笑了,这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子木还有得苦受呢。 执剑而舞,脚步如风,一招一式干净利落,直夺对方要害。 “行了。”司元裕一挥剑震开徒弟的剑,满意的说:“有些进步,我就担心你整颗心都在静儿那丫头,把这些都荒废了。” 子木是一个好苗子,再过些时日,自己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徒儿每日都有勤练。”宋子木收起剑,缓缓吐纳气息。 “就为了她当初的一句话,你依然不愿入仕?你应该清楚,那样你与她只会越走越远,可能连一点可以幻想的希望都没有。” 他真心为自己徒儿感到遗憾,静丫头的那句话她自己可能都忘记了,他却依然在努力。 “徒儿从未抱过任何希望,再说若入仕了,徒儿何尝有这般自由,随时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你就没有自己的梦想?”司元裕心里有些气愤,为徒弟不值,静丫头又懒又狡猾,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她开心就是我的梦想。”宋子木淡笑的看着师父,他不也为了师娘放弃一切守在她身旁吗? 他与他能一样吗?他成功了,而他恐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 “算了,随你吧!不过,今日你们是怎么了。”若子木未遇到她,他可能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斯吧,这样一想,徒弟的决定似乎合理了。 “没什么,她闹闹脾气,过几日就好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这么些年,可从未见你们之间红过脸,今日她明显心里堵着气。” 静丫头虽说不招他喜欢,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性格确实好,不是轻易对人红脸的人,对下人也是极好的,对子木就更不用说了。 他想不出她会因着什么事与子木闹脾气,就算闹脾气,以子木对她的重视程度,早顺着她的毛捋了,不会像现在这般。 “我让她以后别随意进我房间。”宋子木看着地面,他想向她道歉,但这事他不能认错。 这么一说司元裕也就明白了,静丫头他了解,锐辰虽说是她哥哥,但也是未婚夫,平日还会主意些,对子木她完全当作弟弟,规矩、男女之防统统都丢到了一边,没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事你没错,你确实不能什么都顺着她。” 宋子木无奈的笑了笑,他何尝想这般与她说,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再加上两人现在只身在外本就容易有闲言碎语,他只能让她与自己保持距离。 吃过午饭,邱燕也乏了,宋子木与司元裕去了书房说生意上的事。 姚静只负责出点子,店里的事她不怎么参与,没有心思听他们讨论,就一人先回府了。 一觉睡到晚饭时间,姚静呆滞的坐在床上考虑吃什么,迷糊了一炷香时间,换了一身衣物直接出了府。 担心她一人吃饭没劲,宋子木婉拒了师父的挽留,特意在晚饭前赶回府。 “小姐可用过晚饭了?”一进门,宋子木就朝前来开门的下人问道。 “小姐刚出门不久,未曾用膳。”下人如实回答。 宋子木及时收住脚步:“她可曾说与谁相约?” “未曾。” 宋子木站定,略一沉思,转身出了府,直奔云晶坊。 不出他所料,她果然来了这里。轻敲房门,里面未有声音传出,又敲了敲,依然没有声音,心中疑惑,猛推开门,见他担心的那人正一脸淡漠的直直的望着他:“谁允许你进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斗智 宋子木心下一沉,这是他一直期望的,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却有些难以接受她的疏离,低下头:“小姐一直未回应,我担心您出了意外。” “你这是对自己管理的铺子不信任,还是低估了我的能耐。”姚静仰着头,斜着眼看他。 “奴才错了。”宋子木跪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的回答让姚静更气了,既然他爱跪,他喜欢做奴才,他就给她好好跪着:“有何事?” 宋子木张嘴却突然噎住了,他有什么资格陪她吃饭,遂道:“没事。” “没事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看戏。”姚静端着架子说。 “是。”说完,宋子木低着头退了出去,顺道把门关上了。 虽说是她让他走的,但他这般顺从,她的火气发不出来,她更郁闷了,心里暗暗骂道:没良心的家伙,翅膀硬了,想和她撇清关系了?好,好,撇就撇,谁怕谁。 夹起一块鸡翅,塞到嘴里,狠狠咬了几口,又烦闷地丢回碗里,她好好的胃口全被他给搅没了。 起身走至门前准备回府,又猛然停住,转回身,她现在不能回去,可不能让他觉得没有他陪着她还吃不下饭了,只得坐在软塌上生闷气。 坐了一会儿,唤了一个小二进来,让他帮忙把菜饭解决了,并且威胁他,若将此事透露给别人,她就把他扔出去。 半个时辰后,姚静站起身,回府。 本该已经走了的宋子木慢慢打开隔壁雅间的房门,看着姚静离开的背影,把那名小二唤了进来。 “小姐吃了多少?” “鸡翅咬了几口,其余一样未碰,小姐交代小的不可外传。”小二果断把她卖了,谁是大老板他很清楚。 “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小的知道。” 宋子木站起身,也出了云晶坊。 躺在软椅上发呆的姚静,看着面前一盘一盘的水果,眉头慢慢蹙了起来:“冬姨,您弄这么多过来做什么?” “您不是曾说多吃水果好么。”这些都是子木让她送来的,不过他叮嘱了她,不能让小姐知道这是他的意思,虽然她有些疑惑,但仍是按着他的话做了。 “那您知不知道水果吃多了也是会拉肚子的。” “您不是说食物要多样,所以我特意什么都准备了些。” 冬竹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逗乐了姚静,挑了几块水果,剩余的让她拿下去分了。 姚静早早躺在床上,闭着眼,越想越生气,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时做了一个决定,睡着了。 第二日鸡刚叫过,姚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点了灯开始收拾东西。 冬竹早晨醒来,还有些迷糊,远远看到小姐院子亮着灯,吓了一跳,以为进了贼,急忙跑过来,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朝里张望,见到熟悉的身影舒了口气。 “小姐,您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嘘!别惊动其他人。”姚静整理好包袱,丢在床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思考自己是否都带齐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冬竹端上洗漱用品,伺候她洗漱。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一看。”想着生前一句很霸气的话,姚静顺口说了出来。 “您前日才到,怎么的今日就急着走了?”冬竹有些不解的递上毛巾,她还没与小姐好好说上几句话,问问宋妈妈她们的情况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姚静擦净脸,凑到冬竹耳边轻声说:“我走的事没人问起谁都不许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找唐燕南去了。” “好的,我去给您抬早饭过来。”冬竹笑着应了她的话,转身走出了院子。 姚静看着冬竹的背影,抹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拿起包袱,逃也似的离开了。 冬竹走着走着变了一条道,径直去了宋子木的院子。 这时候,子木正在院子里晨练,见到东竹停了下来:“冬姨,可是小姐有什么事?” “小姐醒了,一早就收拾了包袱要走,说是去找唐师父,还不让我说。”冬竹把姚静出卖了个彻底。 “谢谢冬姨,麻烦转告冯管家,我们有事先走了。”子木说完进屋折腾了没一会儿就背着一个包袱出来了,朝马舍疾步而去。 姚静的小黑马果然不见了,宋子木骑上自己的白马,急忙往城外赶去。 看着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外,姚静慢悠悠地从城门旁巷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嘴角上扬,她可不傻,他真当她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他的人盯着自己? 清晨的街道上,许多店铺还未开门,街上行人稀少,姚静骑上马,往相反的城门疾驰而去,她知道子木走到半路一定会有所怀疑调转方向,她要赶在他发现之前消失。 他既然让她特别注意男女之别,她就按他说的做。孤男寡女一路而行很是不妥,还是让她一人行走江湖吧。 走了许久均未见到心中的那个人影,宋子木知道自己上当了,返回城,找人核对了出城记录,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使了心眼,从北边城门离开了。 果然关心则乱,一向严谨的他出城前竟未确定,就按着心里猜想追了出去。 现在的情形,他一人怕是难以找到她了,掉转马头,朝司府快马而去。 见到司元裕,宋子木也不客套,道明来意,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烦请师父帮忙留意一下静儿的消息。” “她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一个女孩子乱跑,从小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她那三脚猫功夫,几个人就能把她按住。” 司元裕呼哧呼哧的从鼻子里喘着粗气,他虽然不喜欢她,但她好歹是他徒弟,心里还是会担心的:“你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他们传给你的。” “谢谢师父。” “快走快走,那丫头机灵着呢,这次她是鼓着劲和你折腾了,别一个劲宠着她,该给她吃些苦头,对了别让你师母知道。” 妻子表面看着淡漠,实际也是重感情的人,若让她知道定要担心了,她可还怀着宝宝,他一定要瞒着她。 宋子木点头答应,拜别师父,不再耽误,快马加鞭朝姚静离开的方向赶去。 第九十三章 蛇蝎之心 下人见国公爷来了,急忙带着他进了老爷的屋子。 “怎么样?”姚宏天一进房就问道,也不去理睬屋里的其他人。 大夫慌张跪下:“太傅大人看样子是摔碎了脊椎,恐怕以后只能卧在床上让人照料了。” “什么?”姚二老爷子痛得脸色发白,听到大夫的话,嘴唇颤抖的问道。 “二叔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进宫请太医来给你诊治,你好生休息。”姚宏天这边安抚了老爷子,让妻子帮忙照看着,直奔皇宫。 皇上得了消息,立马派了几个太医前去,定要把老爷子治好了。 消息很快在都城传开了,世人只道姚家近来不顺,先是镇国公府小姐得了重病,这边姚二老爷子又遭了这罪,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老爷子出事了,一家人都聚在老夫人院子里,这其中还包括早已出嫁的姚千儿。 沐映雪探究的看向姚千儿,见她眼神闪躲,心下更加疑惑,给了婢女一个眼色,让她去打探下这姚千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老爷子突然出事了,她不相信这一切是偶然。 待姚宏天与妻子回到家,已是戌时。 屋外大风起,偶有雷声响起,空气中混合着下雨前的泥土味,屋内灯光摇曳。 姚宏天坐下连喝了几杯水,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下杯子,突然显得有些惨老,无力的说:“人老了落下这毛病,真是痛苦。”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今日姚千儿你也见到了,突然回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老爷子出事时她就在旁边。” 沐映雪轻按着姚宏天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悠远。听到姚宏天耳里不那么真切。 “这事若真是有意为之,也真是好狠的心。”姚宏天一圈锤在桌上,青筋暴露,深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来:“这事没有证据之前切不可外传。” “这我自是晓得,事已至此你也别再想了,只要这条命保下了比什么都强。”沐映雪轻轻按摩着相公的肩膀,帮他稍作放松。 “这样活着也痛苦,也不知能撑多久,偏偏这时候祁神医不在都城。” 姚宏天摇摇头,若要他剩下的时光在床上躺着度过,什么事都要别人帮忙,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痛快。 “爹娘,那我们明日还出城吗?”姚静焦急的看着爹娘,见这情景,她更不想留在这里了,能躲着她绝对不正面迎击。 “留在家里吧,明日我单独问问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这城恐怕是出不了。”姚宏天疲惫的说:“辰儿这两日你哪都别去,好好待在家里陪着静儿,别人在明我们在暗,弄清他们的目的前只能防守了。” “我明白。”姚锐辰见妹妹嘟着嘴巴,伸手捏了捏,对爹娘说:“我和静儿先回屋了,你们早些休息。” “去吧。”沐映雪看着消失的一双儿女失了神。 灯光昏暗,风雨欲来,姚静莫名心里有丝压抑,压得她喘不过气,心情低落。 似乎感受到妹妹的心情,姚锐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明日我去看看二爷爷,后日我们就走。” “不走了,正如爹爹说的,若是刻意,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出城的,我就在这待着了,我看他们还能耐我何。若真是巧合,那在这待着就更没事儿了,我就当睡美人,天天睡觉。” 姚静回握住哥哥的手,朝他大大的裂了一个笑脸。 “那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许出门知道吗?” 姚锐辰狠狠按了按妹妹的头,待她反抗之前溜了,留姚静在原地呼呼的生闷气。 太傅府的主心骨出了事,作为女儿姚千儿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娘家。 三姨娘将女儿拉到屋里,命心腹在门外远处守着,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你留在这做什么,还不回去。” “爹爹出了这等事,作为女儿的留下来是应该的,我派人回去说了,相公让我在家多照顾爹爹几日。”姚千儿不在意的说。 “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回去避嫌。”三姨娘走来走去,心里很是慌张。 “若不是您不动手,何须我亲自动手。”姚千儿在椅子上坐下,有些埋怨娘亲。 “他是你亲爹,他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好?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三姨娘人不傻,就是过于尖酸刻薄了些,她跟着老爷这么多年,老爷对她不错,自然是有感情的,这样的事她不会做,也不愿做。 “他不是还活着嘛,我也没想到他摔一跤竟伤得这么严重,您放心,这事没人会猜到是我做的,是他自己走到那摔了一觉,我离着他可有一点距离呢!” 姚千儿看着指甲,她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感觉自己见到希望了。 她心里对于爹爹是有怨的,若当初他能出面以长辈的身份要求宏天哥娶她,现在镇国公府的女主人就是她,她的女儿就是太子妃。 “你。。。。。。哎,算了,希望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三姨娘揉着太阳穴,心脏压着发痛,事已至此,她只能祈求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夜很闷热,直到第二日雨才降下来,姚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确定自己没做梦,确实下雨了,又缩了回去,雨天适合睡觉,继续睡。 小时候的她特别喜欢下雨,哗啦啦的下雨声,感觉世界很热闹,冲到雨里淋湿一身,在水坑里蹦跳,只觉得有趣。 长大了看见雨天昏暗的天气,那阴沉的气息似乎和记忆里的某一天重合了,莫名的心里就感觉压抑悲伤,更是不愿出门沾湿裤脚,只愿蜷着身子缩在床上看书。 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失去了幼时的童真,只剩多愁善感。 雨一连下了几日,姚静每日睡得昏昏沉沉的,除了与家人用膳时会离开院子,其他时间都待在屋里看看书。 看花了眼便睡,也不知这睡了几日。只知道西夏国来使已到都城,哥哥说好的休假没了,被皇上抓回去与苏宜白一起接待来使。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巧的时机 初冬,越深入西夏,天气越寒冷,骑着马,即使已经裹得很严实,冷风还是倔强的往缝隙钻进来,冷得姚静直哆嗦。 一人赶路,没有宋子木的照顾,一路还要与他斗智斗勇,东躲西藏,大多数时候她过得比较狼狈。 水袋不保温,路上没人给她烧热水喝,她只能梗着脖子,感受那冰凉的水从脖子一路冷到胃里,浑身再一个哆嗦。 饿了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啃冷硬的馒头,每当这时她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明明可以待在暖和的屋子里吃香的喝辣的,为什么要想不开残忍地折磨自己? 不过这种想法在她看到沿途风景时,就短暂的消失了,心里只剩庆幸! 庆幸自己来了这里,见到这些无法想象的美景,唯一的遗憾,就是无人与她分享这美好的时刻。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许是太累,许是着了凉,姚静再也没有力气蹦跶,只能缩在床上,如失去生命的人偶,两眼呆滞的睁着一动不动。 她来月事了,似乎来得不是很顺畅。 她已经疼了大半日了,计划的行程只得取消,许久未这般疼痛,她本想着忍忍就过了,却始终不见好,她已没有一丝力气挣扎,面无表情的她看似一切平静,只有那惨白的脸色透露了她的虚弱。 肚子一阵痉挛,平静的面容扭曲了,姚静探出身,胃本能的抽搐,仿佛一只手抓着她的胃用力一拧,已将胃酸吐尽的她只能干呕。 痉挛停止,她感觉稍稍舒服了些,缩回身子,闭着眼强迫自己休息会儿,还未睡着,痉挛再起,两眼圆睁看着前方,没有一丝力气挣扎。 即使门外的敲门声响了许久,她试着张了张嘴,用尽全力,却只能发出轻不可闻的气息声。 宋子木敲了许久,未见一丝动静,怀疑她是否已悄悄离去,刚想用力破门而入,想起那日云晶坊的情景,却是犹豫了。 考虑再三,他终是用力破门而入,入目的是犹如死人,脸色惨白,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姚静。 心下一沉,步子沉重的走到她的身边,在一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未再靠近。 他害怕,害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发生了意外,从他进来到现在她眼睛都未眨一下,惨白的脸色让人看得绝望。 痉挛再起,姚静仅余的理智都在承受疼痛,每一次喘气都变得奢侈,仿佛花费了她最后一丝生命,自然没有力气再动分毫,每一次喘息都是那么小心翼翼,虚弱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痉挛过去,疼痛消失,姚静深深呼出一口气,稍作缓解,眼睛费力上抬看着子木,心理一阵酸涩。 这一微小的动作落入了宋子木眼中,心中重锤落地,一步上前,抱起姚静,心里充斥着欣喜与着急:“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姚静眼睛泛酸,眼泪迟迟未落下,原来是已没有力气流泪。 她费力指指自己肚子,靠在他怀里急促的喘着气,独自一人强撑的坚强卸去,只剩楚楚可怜。 稍加思考,宋子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乖乖睡着,我去叫大夫。” 慢慢把她放平在床上,宋子木疾步跑出了客栈。 一碗药,喝了吐,吐了喝,折腾好一会儿,人是越发虚弱,药却是一口也未喝下。 “这药是喝不下了,给她泡泡脚,把手搓热了给她揉揉肚子吧。”老大夫只当两人是夫妻,若非是夫妻,也不可能一男一女单独出行。 见她虚弱的模样,男女之别似乎不再重要,问清了手法,宋子木送走了老大夫,关上门。 坐在床边,扶起她,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却止不住地轻轻颤抖,深呼吸,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顺时针轻轻揉着。 他本可以去外面找一个妇人来帮忙,但心里一急,竟未想到。 双脚终于不再感觉冰凉,源源热气向上涌,滋滋的冷气被驱赶到了大腿处,想再往上逃窜,腹部的热气向下而行压制住了冷气前进的道路,唯有腰部热气不足依然冷得酸痛,冷气仿佛找到了避难所,开始往这里聚集。 姚静往后蹭了蹭,尽量减少与背后暖炉的缝隙,她要让寒冷无所遁形。 “好些了吗?”宋子木掖掖被子,把姚静裹得更加严实。 姚静又蹭了蹭,身体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阵痛的间隔慢慢变长,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疼痛也在意识离开的那一刻消失了。 子木见她睡着,身上也暖和了,慢慢将她放下,盖上被子,坐在一旁望着她,时不时伸手到被子里摸摸她的手心是否热乎。 一觉醒来,屋内已点上了灯,姚静感觉好累好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肚子很空,她需要能量,却没有太多的食欲。 “睡饱了?”她一睁眼,宋子木立刻站起了身。 姚静点点头,挣扎着要坐起来。 宋子木急忙扶起她,拿了一个垫子放在她身后,倒了一杯温热水递到她嘴巴:“喝些水润润嗓子。” 她确实渴了,嘴唇因为缺水而失去了光泽。 “饿了吗?我去把吃的端来。”为了防止她醒了肚子饿,他早已让小二把吃食准备着,温热在蒸笼里,她醒了随时可以吃 “嗯。”姚静摸摸自己的肚子,确实该吃些东西。 不一会儿,见子木端着一个碗进来,她朝碗里看了一眼,一碗红糖粥,在家时,每月那几天都会有这么一碗粥出现。 “你喂我。”不待他开口,她已经张嘴要求。 “好。”宋子木在一旁坐下,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喂她吃下。 她很乖,一口一口毫不犹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怎么了?”宋子木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擦了擦脸,怀疑是不是脸上沾到了东西。 “没什么。”姚静笑了,她突然发现他很可爱,不似孩子般的可爱,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可爱。 当他破门而入的时候,她瞬间心安了,独自在外病痛的孤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子的委屈,他终于找到自己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电流 人在病痛脆弱的时候,最是需要人的陪伴,子木不会知道,他抱着她认真给她揉肚子时,给她轻轻擦拭脚上热水时,她心动了。 粥的味道不错,很快,一碗就见了底。 “我再去给你舀一碗。”见她吃完脸色红润起来,宋子木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饱了,不要了。”一碗已是极限,她感觉她的胃仿佛抵到了子宫,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 “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她每月那几日食欲不好,他是知晓的,也就不再压着她再喝一碗。 “你吃过了吗?”姚静答非所问,她猜想他应该没吃,屋里没有饭菜留下的味道,他定不会放心留自己一人在屋里去楼下吃的。 “你吃饱了我再去吃。”她难受,他自然没什么胃口。 “你快去吃,饿着对胃不好。” “好,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楼下。”宋子木也不推辞,见她好了,他放松下来,也感觉有些饿了。 姚静看着房门,突然发现一直被自己当做小孩子的子木长大了,已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或许说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只是被自己忽视了,她以为他一直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男孩儿,却在某一天变成了保护她的人。 春心萌动,她开始思考她与他在一起的可能性,青梅竹马,足够浪漫,若自己真与他在一块,那不就是相公养成记? 想着想着,她痴痴的笑了起来,又强自忍住了,现在可还没到春天,自己怎么就开始发情了。 几经催眠,心里的小兴奋、小激动总算压了下去,但爱情一旦发芽,要阻止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子木吃完饭进来的时候,就见姚静两只眼睛亮光闪闪的盯着他,让他莫名有些发虚:“怎么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姚静越看越觉得子木好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怪不得怡然对他那般倾心。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真不知道,若他不在她旁边,她要如何一人撑过去,平日没人照顾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注意,定是胡闹不保暖,受了凉,才让她现在如此难熬。 “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她心里可还记着,若他不认错,她才不原谅他。 “这里无人识得我们,自然不会有人传出去,若你仍是不放心,我远远跟着你便是。”宋子木不识女儿心,只当她为自己名节担忧。 这话说得姚静心里的火瞬间窜了起来:“我的肚子你也摸了,这脚也看了,男女有别,是这般有别?” 这下子木愣住了,这些事他确实都做了,虽说是情急而为,但他理亏,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闷头葫芦不说话,她不过让他道歉,让他认错,怎么就这么难,气得姚静一脚踢了过去。 宋子木一把抓住,塞回被子里:“别着凉了,你要我如何,我听你的便是。” 这下姚静勉强算是满意了:“以后不许再用什么男女有别来压我,该有的度我心里清楚,我让你和我吃饭,你就乖乖的吃,我进你屋子,不许赶我走,那样我会很没面子。若你真要与我划清界限也行,以后你就不要跟着我,你翅膀硬了,可以离开府自创门面了。” 宋子木低下头,他最怕的就是有一日她不再需要他,赶他走,但若按着她的意思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欲望,可是现如今的情形他只能先应了她。 “乖。”姚静伸出手如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一把抓住。 姚静眨眨眼,有些恼怒,他这才刚点头,自己一摸头他就又要造反了? 宋子木看着她,许久才开口:“别凉到。”说完把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半夜睡梦中,姚静被痛得迷迷糊糊,伸手找热源,到处冰凉,睁开眼睛,挣扎许久,披上衣服,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扣了扣。 很快,屋内响起了声响,门开了。 “怎么了?”宋子木睡得向来浅,听到声响,就猜想是她,批了衣服急忙开门,果然是她。 “冷,冷得肚子疼。”姚静泪水瞬间积满了眼眶,可怜兮兮的说。 “你回床上躺着,我去给你弄些碳火。”宋子木关上房门,把姚静送回房,下楼去找小二要东西。 姚静躺在床上,用手揉着肚子,肚子暖了,腰部却凉飕飕的,合着大腿和脚掌也冰凉。她闭着眼,只感觉寒气从骨头里滋滋的往外冒,怎么也暖不起来。 听到开门声,姚静转过头,见子木提了一盆碳火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婆子。 他把炭火提到床前,坐到床边,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她,说:“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你再给我揉揉肚子。”他的手又大又暖,揉得肚子暖暖地很舒服。 宋子木看着她,心里挣扎,最终耐不住她一双小猫般的眼神,合衣躺到床上,让她背靠着自己,手掌附在她肚子上,隔着衣服轻轻揉着。 姚静往他怀里靠了靠,源源的热气从他身上传出,暖得姚静浑身舒坦,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子木也睡着了。 第二日,姚静在暖暖的被窝中醒来,动了动,感觉到身后的热源,下一刻想起身后应是子木,慢慢转过身,看着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小时候她可是天天抱着他睡,现在不过变了过来。 恶作剧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见他未有反应,伸手抱住他,手感没有小时候软糯糯的舒服。 松开手,抬起头,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吓得往后一挪,拍着小心脏说:“醒了也不说话,这样直愣愣盯着人很吓人的。” 宋子木急忙起身,背过身子:“我先回房了。”说完如逃兵般,消失了。 她转过身的时候他就醒了,未曾想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天亮,他许久未睡得这般安稳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男一女同睡一床共度一宿,他有些无措,只得闭着眼逃避,感受她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感受她的拥抱,他感觉一阵电流经过,唰的睁开了眼睛,低头见一颗黑黑的小脑袋埋在自己怀中,心跳骤快,脑袋空白。 第九十四章 落花流水 这日天气晴朗,一早孙梓瑶带着糕点去了镇国公府。 “我早想来了,可是爹爹不让我来打扰你养病,好不容易看着今日天气不错,得了爹爹应允我就急忙来了。” 孙梓瑶将带来的糕点打开放到姚静面前,都是她早起亲手做的,她知道她喜欢吃。 姚静斜靠在软榻上,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是她熟悉的那个味道。 “外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最近最大的事不就是西夏来访,听说西夏的那位公主真真是美,只是我也没有机会见上一眼,都是听别的小姐说的。” “哥哥最近就陪着他们到处玩,你若想见,我让哥哥哪日叫上你一块儿,你可以全方位无死角近距离的细看一番。” 姚静无所谓的说,反正对于他们,她不感兴趣,世间之人何其多,奇人更是多,每个都好奇,她认为自己会累死。 “别,我只是说说。”孙梓瑶急忙阻止她,她虽然好奇,但仅仅是好奇。 “看你那胆子,还是这么小。”姚静换了一个姿势,她觉得在府里她不多翻翻身就要发霉了。 “就你胆子大,你胆子那么大天天关府里不愿与人交流。”孙梓瑶觉得她这样不好,会出问题生病的。 “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共同语言,你知道的,诗词那些我不擅长,你让我和她们聊什么?聊金子银子?她们定要嫌我俗气,我也没见她们不穿金戴银,不炫耀新首饰。” 姚静极其不屑,人活在这世界上,就脱离不了吃喝拉撒,这些都要钱,嫌弃她俗气,她们有本事饿死。 “可以聊琴聊舞啊!”孙梓瑶有些尴尬的说。 谈钱确实俗气,只会让人觉得铜臭味重,虽然活着确实离不开银子,但也不能太看重这些东西了,如姚静这般理直气壮的爱金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然后又让我给她们表演?有何意义?” “你若稍微露上一手,以后她们也不敢那般取笑你。”她看不惯她们踩低她抬高别人的模样。 “她们都是可怜人,好不容易能有我这么一个存在做对比,让她们更加自信,我就成全他们吧。” 靠攀比得到自信的人,都是可怜人,就像上一世的她,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我说不过你,你这张嘴巴,真是厉害。”孙梓瑶再一次被她那些说不上正确也说不上错误的理论打败了。 “你与她们相处可还不错?” 姚静口中的她们就是那些大小姐们,姚静知道她与她们有来往。 回到都城,她们不仅给她送来了帖子,也给她递了帖子,孙右现在领了三品的官职,不过还是在军营里罢了,怎么说梓瑶是进入那个圈子了。 “还行,她们待我倒也客气,不时会向我打听你的事情,能说的我就说,不能说的我都含糊过去了,冯语柔待我最是亲近,我觉得她人不错。” 她不排斥这类交往,相反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与女孩子们说说姑娘家的秘密趣事,聊聊诗词歌赋,这样的生活很充实。 相反,姚静的生活她只觉得枯燥,即使与她认识多年,她还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你喜欢就好。”姚静不会阻扰她与她人交往,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她也没有反对的权利。 “静儿,我觉得你对她们有偏见,有些人还是不错的,你都能与我相处,与她们相处有何难。”孙梓瑶还是想改变她的想法,让她变得‘正常’。 姚静无奈扶额,她果然一点儿也不了解她。 她只是太懒,不愿花费心思罢了,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一刀切,都不予理会。 再说,现在的生活她不觉得寂寞,若她需要找人说说话,随时跟在她身旁永远无条件支持她的念夏不是最合适?何必舍近求远。 “你别管我了,还是说说你吧,师娘真打算将你这老姑娘永远的留在家里?” 姚静知道这与师娘关系不大,是她不愿放下心里的那个人,但她有不能直接问出口,只能拐个弯关心她。 孙梓瑶神情瞬间就黯淡了,她也着急,只是那个人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不能在他心里引起一丝涟漪,他心里的那个人终究不是她。 “静儿,子木似乎有喜欢的姑娘了,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吗?” “他那小子开窍啦?”她当然不知道,那个木头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也很好奇! “我也不清楚,爹爹说的。对了,子木最近是不是很忙?经常见不到他。” 孙梓瑶干涩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知晓这个可能的时候,她第一反应那个人就是静儿。 忙吗?不忙吧,这些日子,每日他都会来她这报道,不过姚静不会实话实说,那样太伤人了。 “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我这付身子,每日就在屋里躺着,很多事都未注意,你怎么突然说到子木,难道。。。。。。”若她承认,她可以试着去与子木谈谈。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着他也该订亲了,怎么能只有我被盯着,他乐得逍遥呢。”孙梓瑶勉强扯了扯嘴角,想扬起一抹笑,却是太过僵硬。 她不愿说,姚静自然也不会过多插手,这种事弄不好只会让人记恨上。 “你说得是,我过几日问问奶娘可有什么打算。” 提了这事,孙梓瑶再提不起心情,姚静说什么她都心不在焉,姚静特别后悔说错了话,她好奇去问子木,让他去打听不就好了,问她做什么。 孙梓瑶离开的时候,姚静站在院门口看着她落幕的背影,心理很不是滋味。 一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往皇家猎场而去,留下城门外一群好奇张望的百姓。 姚锐辰这几日很郁闷,这个时间他本应该待在府中给妹妹''添堵'',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命他与宜白一块儿接待西夏来使。 其实,这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皇后的意思:相对于胡乱猜忌,不如让他们正大光明的接触,若真有什么不妥自然会不经意的暴露。 “听说姚少将军有一个妹妹,乃南阳第一美人?”刚下马走了两步,景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互通心意 看着关上的房门,姚静不可抑制的笑了,他太可爱了。 第一次见子木害羞,他平日总是一副世间之事皆无大事的淡平淡漠样,如今这般慌不择路才像一个男孩子偶尔该有的反应,她还是喜欢这样的他。 洗漱完,坐在桌前与子木一块儿共进早饭,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一个鸡蛋,姚静就饱了,坐在桌前笑嘻嘻的盯着他,看得宋子木心里发毛,一块馒头在喉间怎么都吞不下去。 “怎么了?”宋子木喝了一口稀饭,总算把馒头送了下去。 “没什么,就想笑。”不知为何,看着他,她就是莫名的开心,可能是自己终于不用再孤苦伶仃的一人行走在陌生的土地上,沿途的美景也不怕无人分享。 “接下来行程你是怎么安排的。”这般被她看着他是吃不下了,反正他基本饱了,也就放下了筷子。 “你安排,我跟着走。”她很懒,不喜欢动脑,规划路线行程又是一个烧脑的事,这种事她不擅长,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你可知道唐师父在西夏何处?”宋子木已经习惯了她什么事都交给自己,而她只用当一个甩手掌柜就好。 “不知。”姚静很干脆的摇头。 宋子木有些无语了:“不知道你还乱走。” “我往西夏方向走总没有错,何况你一定会追上来的。”姚静站起身无比得意自信的说。 宋子木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自己如果没有追上来她可怎么办?她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有子木陪在身边,姚静的小日子又滋润了起来,冰冷食物彻底和她告别,即使远离城镇,那些冷硬的干粮也与她无缘了。 宋子木总能在冰天雪地的荒野抓到野鸡野兔之类的给她解馋,时不时还会凿冰钓鱼,让她好吃好喝的每日都很满足。 经历了一个人凄凉的赶路日子,如今的她幸福一词都无法形容她内心的感受。一路不疾不徐,吃饱穿暖,怎一个好字了得。 姚静蹲在火堆旁,双手抱脚,下巴抵着膝盖,目不转睛的看着专心烤鸡的子木,认真的男人最迷人,果然如此。 她的小心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这些日子她的大脑总会不由自主的幻想与他生儿育女的生活,似乎还不错,他一定会宠自己一辈子,不离不弃。 宋子木每日都能感受到静儿那近乎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得他都害羞了,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长久以往似乎不是办法,今日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你最近几日总是这般盯着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在想如果你娶了我,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姚静还处于神游状态,嘴巴自动将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轰!小脸整个红了,脑袋热烘烘的,与白雪皑皑的背景有些不搭。 这回答也让宋子木呆住了,脑里各种想法四处飞窜,一时无法给个反应。 既然说出了口,姚静干脆鼓足勇气,破罐子破摔的问道:“你可愿意娶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宋子木总感觉不真实,呆滞在那里,想说许多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愿意就算了,何必一脸为难的模样。” 被人拒绝心里自然难过,她却强逼着自己表现得不在乎,心里自我催眠:一直只将他当做弟弟,现在却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定是因为最近自己心理不正常,自己应该是不喜欢他的。 即使心里很清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带着多大的期望,但她却倔强的不愿承认。 “我愿意。”宋子木总算挤出了一句话。 仿佛一缕阳光冲破厚重的云层照入了心田,姚静抬眼瞟了他一眼,心里暗喜,却故意端着姿态说:“愿意什么?” “我愿意娶你。”宋子木急切的说。 之前的自我催眠仿佛从未出现,喜悦在姚静眼中绽放,嘴角忍不住上扬,贪心地依然有些不满意,抬着头故意说:“不用勉强,没人逼你娶我。” “不是,我喜欢你,娶你为妻对我而言就如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我自知配不上你,现在我感觉自己在做梦,我,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宋子木语无伦次,一向冷静的脸上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姚静噗嗤笑了:“鸡要烤糊了。” 宋子木呆了一秒,低头一看,果然烤焦了,脸上臊得通红,低头手足无措的翻着烤鸡,刚刚告白的勇气一泻千里,心脏砰砰直跳,再不敢抬头看她。 姚静也不说话,心下暗喜,比每月数银子都开心。 烤鸡终于熟了,宋子木把焦的那一半留下自己吃,另一半递给她。 姚静不接,屁股挪呀挪,挪到他身旁,仰着头,傲娇的说:“你喂我。” 宋子木左右看了看,深山老林里也不会有人出现,真就按着姚静说的,把肉一块一块撕下来喂到她嘴里。 嚼着嘴里的鸡肉,一路甜到心里,她发誓,这绝对是她记忆中最好吃的烤鸡。 俗话说礼尚往来,姚静抢过子木撕下的一块鸡肉递到他嘴边:“啊!” 子木感觉有些别扭不张嘴。 “快点,啊!”姚静甩甩手上的鸡肉,示意他张嘴。 宋子木只得张嘴。 “好吃吗?”姚静非常有成就感:“烤焦的就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 “嗯。”幸福来得太突然,宋子木有些无法适应,如个小妻子般,姚静说什么他就点头。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习惯了对方的陪伴,宋子木一觉醒来总算确定一切都不是梦,幸福的接受了这一切,不过随之而来的烦恼很快袭上心头,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姚静瞪着不时陷入沉默、板着一张脸的子木,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想什么呢?” “没什么。”宋子木笑笑,不想说这些让她心烦。 “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公然给我有小心思了,快说。”事情一个人憋着,不如两个人一起讨论解决,她可是很聪明的。 “我在想,若我们继续这般慢慢赶路,恐怕不能在年前赶回去了。”宋子木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迟到的仁慈 “不过是世人谬赞。”姚锐辰眼皮都不跳一下的说。 “你这么说,我突然对令妹更好奇了。”世人皆知南阳国镇国公有一女,视若珍宝,深藏府中,谣言不断,难见真容。 “二皇子应该知道姚小姐已经许了人家。”苏宜白适时提醒景舜,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景舜唇角一勾:“这我自然知晓,不过贵国果真独特,依然保持着这样成亲的风俗,在西夏,近亲成亲早已禁止。” 这方面他是看不上南阳国的,这样害人害己的事,竟一直延续至今,从上至下,明知危害,却不愿作出改变。 “就我所知,西夏恐怕不像您说的那般?”不管什么地方总会有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破坏规则在他们看来是能让他们感到激动兴奋的。 景舜脸色一变,他自然明白姚锐辰的意思,是他说得太绝对才让他反将了自己一军。 “听说姚少将军英勇有谋,是难得的用武奇才,我们西夏有很多勇士都听说过您的大名,此次特地与我们一同前来,想趁此机会向您请教。” 西夏公主景怡然高傲的说,显然不是请教,而是找茬。 “您想怎么请教?”这样的事情早在姚锐辰的预料中。 “不如趁今日狩猎,看看谁狩猎到的动物最凶猛。” 景怡然打从心里看不上姚锐辰,在她眼里大将军应是拥有威武的身躯,壮实的手臂,而不是如他这般身材纤长如一个文官。 “这样恐不妥,狩猎本就危险,若两位出现什么意外,定会引发两国战乱,不如选些危险性小的比试?”苏宜白摇着扇子说。 “怎么?难道南阳国连护我们周全的能力都没有?”景舜挑衅的说。 “既然二皇子执意如此,锐辰,今日的比试你是推脱不了了。”苏宜白简单的陈述事实,仿佛一切与他无太多关系。 “那就以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后准时在这里会和。” 姚锐辰懒得与他们纠缠,早些结束,他还能回去陪妹妹吃晚饭。 “好。”景怡然皎洁一笑。 兵分两路,景舜与西夏勇士先冲进了密林,姚锐辰转头瞟了身后的景怡然一眼,上马,马蹄‘哒哒’往林子里走。 苏宜白坐在马背上,淡笑地对跟着他们的景怡然说:“公主,您确定要跟着我们?” “本公主很想见识见识姚少将军的风采。” “哦~~~?那您可要跟紧了。”苏宜白话音刚落,就见姚锐辰突然加速窜了出去,他也不落后,一挥马鞭,紧跟其后,至于景怡然自然有护卫保护,不用他们操心。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景怡然紧咬贝齿,狠甩马鞭,誓要追上他们。 而跟在她身后的护卫心里苦,就怕这小祖宗摔倒磕伤,到时他们就算赔上性命也不足够抵罪,只得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护在她左右。 林子中奔跑可不比草原,当景怡然跟上两人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得意,一只可能睡晕了的猫头鹰从树上掉下,砸在她头上,吓得她一个机灵,松了缰绳身子往旁边倒去。 姚锐辰一个飞身向她而来,她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只有她、周身泛着微光,就如那天神下凡。 她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就在心跳快到极点的那一秒,却骤然停住了,浑身冰凉。 她被人接住了,但那人不是姚锐辰,而是护卫。 姚锐辰落在她身旁,手上抓着那只该死的猫头鹰,非常满意。 她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从没有人如此忽视她,在他眼里,她还不如他手上的那只臭鸟,他难道不知道,若她受了伤,他也逃不了干系? “公主可有大碍?”苏宜白望了一眼推开护卫站直身子的景怡然,似乎除了头发乱了些,并未受伤。 “哼!你还好意思问?”说着她狠狠瞪了一眼姚锐辰,顺带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胖鸟,若他将那只笨鸟送给她,她就考虑原谅他。 “为防万一,公主还是回去让太医查看一番吧。”姚锐辰小心的将猫头鹰装到竹笼里,冷淡地提议。 他想将她赶走?别想:“本公主除了受了一番惊吓,并无大碍。” 姚锐辰不再理她,翻身上马,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抓给静儿的?你可要小心,这小家伙看着可爱,可是很凶的,吃肉。”苏宜白与他并肩而行,笑着提醒。 “我拿回去给她摸一摸就放了,这东西不容易养。” 妹妹前几日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要一只猫头鹰,还要训练它送信,他是没听说过这东西能驯养送信,不过她想要,今日碰巧遇上,就带回去给她看一眼。 听到他们的对话,景怡然心脏一缩,希望落空只剩失望,她对姚静更加好奇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她突然心跳的男子如此上心。 越往林子深处,草木越茂密,危险也越大,大家也越发警惕。 景怡然也有些害怕了,入眼的只有树枝和树叶,耳边鸟鸣声不断,不时参杂着奇怪的声响,未知的危险最让人恐惧,她不由的跟紧了姚锐辰。 虽然他看起来不够强壮,但她就是相信他能护她周全。 姚锐辰突然勒紧缰绳,瞳孔微缩。 苏宜白脸色一禀,盯着草丛里的一双眼睛,悄悄伸手拿起弓箭。 景怡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也感受到了空气的停滞和身下白马的躁动,知道周围肯定有了猛兽,紧张的望着四周,确定自己在保护圈内。 暗处的那只猛兽不傻,眼前的一群人它自知敌不过,谨慎的往后退,它一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它的动静。 姚锐辰没打算放走它,快速举起弓,拉弦,射出。 猛兽注意到他的动作,一个跳跃险险躲了过去,现身在众人眼前,正是一只强壮的老虎。 突然的攻击激怒了它,它只能反攻,急速朝姚锐辰奔去。 苏宜白一箭射去,即使老虎注意到他的动作往旁边跃了一步,它仍然被射中了大腿,痛得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向他们冲来。 “能不能不要杀它?”景怡然突然有些可怜这只挣扎的老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唐燕南 冷静下来思考两人的未来,基本没有未来可言。身份地位放在那,即使他现在衣食无忧,可这一切都是姚家给的,要拿回去只是一句话的事,他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奴仆,若老爷夫人真愿意将静儿嫁给自己,恐怕不少人要耻笑了,他不愿她承受这些。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将要面对的一切在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早已清楚,那时他总用‘自己配不上她,她适合更好的’消除自己对她强烈的非分之想,如今他要为了给她幸福而更加努力。 姚静还真被他给糊弄过去了:“你不说我都把这茬给忘了,那快些赶路,若回不去过年,娘亲恐怕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宋子木摇摇头,说她聪明是真聪明,说她糊涂也是真糊涂。 一路赶到西夏都城定磐,根据可靠消息,唐燕南就是跑到这里了。 姚静怎么都想不出来,什么事能让这不靠谱的师父突然抛弃和她的约定,跑到这地方。 路遇心上人,为追心上人而来?不可能,他不会让对方有逃的机会,必会绑住她。 被人追杀?不可能,虽然他被追杀很正常,但是也不至于必须往这躲。 这里有商机?不可能,早在一年前她看账本,这里已有他们的店子了。 到底是什么?她想不明白没关系,反正很快他们就会相遇。 去到定磐最大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吃了午饭,姚静回房休息,宋子木一人出去了。 他本意是去云涧酒肆看看有没有唐师父的消息,结果在酒窖见到了他本人。 “师父您是在这等我吗?” 唐燕南善舞,但不限于此,众多师父中就属他歪点子最多,明面上的大掌柜是司元裕,幕后谋划给建议的却是他,宋子木脑袋里的那些门道也都是他教的。 “静丫头又睡死过去了?”唐燕南张望半天不见他得意门生,有些失望,总有一天这家伙要因为睡觉误事。 “她不知道您在此。” “你不用为她辩解,我还不知道她?”除非天塌下来,不然谁也不能阻止她睡觉。 “师父来此所谓何事。” 唐燕南生性四海为家,去过的地方多,在江湖上也算混得开,姚静来找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带着她闯荡江湖,谁想到他突然消失了,她就想着出都出来了就见上一面,反正也不知道该去哪。 “秘密,不可让你们知晓。” 唐燕南仰头,酒壶里的酒顺着壶口流出,落入张开的嘴里。 一身暗红色的袍子,配上这般肆意的姿势,风流动人。若姚静在场,恐怕又要流口水了,她最爱这般美人。 “那您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没什么事他准备让静儿与他见上一面,就返程回去了,这样行程不至于太赶,静儿可以慢慢玩着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次西夏都城,你们随我在这里多玩几日,到时我随你们一块回去。” 唐燕南放下酒壶,站起身,不待宋子木回答继续说:“你去你们住的客栈为我定一间上房,这些日子住在百香楼,有些腻了,正好换个环境。” “徒儿这就去办,不过,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切不可在静儿面前说。”宋子木一听就猜到是什么地方,唐师父最爱宿在的地方除了青楼也就只有青楼了。 “放心吧,我没醉。不过这样防着也不行,不如哪日开一间给她玩玩吧!”他有些心疼爱徒,被这些顽固的人禁了好奇的天性。 姚静可是看了无数小说和电视剧的人,对于里面常出现的青楼好奇不已,怎奈,当终于可假扮少年男,对一向最听她话的子木提出一块儿去逛窑子想法,他不仅拒绝了,还告密,让周围人整日防着她,不让她去那是非之地。 她梦想开一间最大最豪华的青楼的愿望,也这样夭折了。 这是她一直未完成的心愿,平日倒好,一旦有人在一旁提起,她必两眼冒绿光,死缠烂打就要往里钻。 “她不开百花楼,她只想开百草楼。”宋子木极其无奈的说,这要让世人知道,可是要浸猪笼的。 “不愧是我徒弟,有想法,不过你也要理解,她才遭受那事,心里难免怨怼需要发泄。” 唐燕南未深想,她这徒弟的思想向来不被世俗所羁绊,只当她开来供那些表面端庄背地寂寞的深闺贵妇享乐。 他的话宋子木不爱听了,默默补充:“只接待男客。” 瞬间唐燕南的脸都绿了,他因长相过于美丽,常遭男人骚扰,对这短袖之事甚是厌恶,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宿在青楼的一个原因,也是他不知道姚静这个想法的原因,他现在只想把这爱徒逐出师门。 冬天没有温度的阳光在窗外渐渐消逝,姚静再三挣扎,终于睁开了双眼,一眼就见到坐在木椅看书的子木,嘴角笑容溢出,侧躺着伸出双手,要抱抱。 余光见到动静的子木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转身坐在床上。 姚静斜靠在他的臂弯,如猫一般,眯着眼睛醒瞌睡。 “你的美人师父找到了,住在隔壁,待会儿一块儿吃饭。” 姚静半睁开眼睛:“他来这做什么?” “未说。”宋子木把她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一手习惯性的放到她腹部轻柔。 “没劲,我们在这玩几日就回去吧。”小肚子被揉得很舒服,姚静嘴角上翘。 “他让我们过些日子与他一块儿回去。”他不太愿意与唐师傅同路,但他不会拒绝,一切由静儿决定。 他们跑这么远来找他,他连那么点小秘密都不告诉她,她才不要与他一起:“不管他,我们自己走,不与他一块儿。” “不孝徒啊,不孝徒,背地里嫌弃。。。”唐燕南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却猛的停住脚步,眼角上挑,眼神暧昧,调侃:“哟,我不会是打扰到你们了吧!” 宋子木未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尴尬从眼底闪过,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把姚静放到床上,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第一百三十章 百香楼 姚静淡定得多,还好她在外习惯和衣而睡,衣服上除了有些褶皱倒没什么不妥的,仅穿着袜子的脚也缩在裙子下,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大方的套上鞋,斜睨了美人师父一眼。 “师父,即便你容貌美过女子,但到底是男子,进姑娘家的房间,总该敲敲门吧。” 唐燕南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击:“为师在屋外听到你们谈论,怎会想到你们竟是在床上聊天呢。” 唐燕南朝宋子木挤挤眼,这小子厉害,趁虚而入,这么快就把静儿拿下了。不过她刚被‘抛弃’,正是心底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冲动。 “咳咳,师父。”这话说得没错,似乎又不太对,宋子木及时提醒他别乱说。 “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我这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孽徒拿下的?”唐燕南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水。 “是我把他拿下的。”不待子木回答,姚静抬着头高傲的说。 唐燕南站起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姚静看了一个遍:“哟,不错,不愧是我徒弟,有魄力。”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子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她有心,偏偏静儿这缺心眼的,平日多么通透的一人,在这事上就糊涂。 这小子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儿若能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属,比那些世家大臣好多了。 他的话,姚静爱听,只见她凑到他旁边大方的说:“师父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你请客还是子木请客啊?” “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姚静说的理所当然,毫不脸红。 这还没嫁人呢,就说这般话,子木那般淡定的人,都忍不住侧了脸 唐燕南无奈的摇摇头:“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在外可不能乱说。” 在这个社会男人的钱永远是男人的,女人可没有占有之理。 “徒儿可不是那般没脑的人。” 她也想花自己的钱请,一来是自己的钱舍不得,二来是出门钱带少了,早用完了。活了快二十年了,她对这里的钱还是不太有概念,平日出门基本不用她自己付钱,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数银子。 到定磐三日,姚静除第一日与师父见了一面,剩余几日她连他的影子没看到,更别说让他带自己玩了。 今日她特意早起,可是又没有逮到他,连子木都没消息了,姚静微眯着眼,往唐燕南床里丢了两条冬眠的小蛇,转身走人。 刚出客栈门,却被一位小厮叫住了,在她身旁低头轻声问道:“请问是姚静小姐吗?” 姚静仔细打量他,她在这里应该没有熟人,而她现在可是男子装扮,那这又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是先看看是谁找自己:“有何事?” “我家主子让小人把这邀请函交给小姐,请小姐定当前来。” 姚静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见到落款人,意味深长的向外看了看,眼珠一转,让小厮稍等片刻,与客栈掌柜借了纸笔,简单写了几个字,交给小厮,心情不错的回屋,不出门了。 宋子木想着差不多该叫静儿起床了,回来却见她坐在窗前,手上拿着一本书,嘴角含笑。 他特意朝封面看了一眼,这书他看过,一本普通游记,并无什么有趣的,她怎么笑成这样,有些奇怪,太奇怪了。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他确定她脑袋里一定有什么坏主意,与这书绝对没关系。 “没什么。”她才不告诉他,轻翻书页,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这么早去哪了?” 看她这摸样,宋子木就知道她闹小性子了,在一旁坐下说:“来这总得去店子里看看,想着你应该一时半会醒不了,就去看了一眼,还是你想和我一块儿去?” “算了,你看就行了。”姚静嘴角一弯,气瞬间消了,她对打理铺子不感兴趣。 “今日在店里看到一个玉佩不错,恰好和你生肖相符,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宋子木从怀里掏出红布包着的玉佩放到她面前。 姚静拿起来对着窗外的光线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递给他:“帮我带上。” 见她喜欢,他心里也开心,按着她的话,给她戴在了颈项上。 “景舜请我们今晚一续。”姚静拿起书故意不去看他。 宋子木心理想着别的事,也就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这毕竟是他的地盘,我们又未刻意掩饰,知道应该很正常吧。”姚静两眼看书,随意的说。 “约在何处?”宋子木这算问到点子上了。 姚静心里一跳,双眼不离书,故作淡定的说:“他说去百香楼。” 宋子木怀疑的看着她:“他定的地方?”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姚静放下书,两眼纯真的望着他。 越纯真越有问题,子木没说什么,免得她待会儿又和他闹脾气。 她以前不像这样,似乎两人互通心意后,她时不时就喜欢使小性子,不过也不算无理取闹,她这般小女子的摸样他挺喜欢,这是只有他能看到的不一样的她。 吃饭时间,唐燕南果然没有出现,按着约定时间,姚静和宋子木到了百香楼,她一身男子装扮,强忍激动,轻扇纸扇,两眼时不时四处瞟。 不愧是定磐最好的花楼,姑娘们也不上前拉扯,站在一旁眼媚如丝,看得姚静一个女人腿都要软了更何况男人,想着默默瞄了子木一眼,见他眼神淡漠,并未四处乱瞟,心下安定了。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吗?”一个长相中上别有韵味的女子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与人有约。”这话也只能宋子木回了,她说话肯定露馅。 “二位可是姚公子和宋公子?” “正是。” “请随我来。”女子先走两步在前带路,一边不着声色的打量着两人。 姚静端着姿态,故作随意的打量着周围,并未有她想见到的少儿不宜的画面,颇有些遗憾。 宋子木时刻注意着她的小动作,今日她总算是如愿了,只希望这次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以后她能安分些,不要在动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了。 第九十六章 福利 “现在它不死,就是你死。”姚锐辰没有一丝犹豫,一箭正中老虎的心脏。 景怡然看着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的老虎,不忍地别过了脸:“它本来要逃走的,你为什么要攻击它?” “公主,您可能忘了,今日狩猎是您提出来的!”姚锐辰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翻身上马,朝林子外奔去,至于猎物护卫会负责带回去。 “公主,仁慈可不是像您这样的。”苏宜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话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景怡然脸色惨白,却倔强的抬着头,错过他的视线。 景舜一队人按时回到约定的地方,和他们一块儿回来的还有一只失去呼吸的黑熊。 熊和老虎还真不好说哪一个更凶猛,最后只得算作平局,但景怡然心里的天平已明显偏向了姚锐辰。 晚饭时间,姚静迈着细步,一摇一摇的去找娘亲吃饭,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有什么好吃的。 每日满怀期待的猜测菜式是她最大的乐趣,谁都别提前问她想吃什么,也别告诉她将有什么菜,她只想要那一瞬间的惊喜。 她的这个趣味可苦了府里的大厨,每日都要猜测她今日的口味,就怕做得不能使她满意,那小祖宗嘴巴一撇,随意吃两嘴就停了筷子,他们这月的打赏就又没了。 姚静嘴角含着笑,嘴里馋兮兮的分泌着口水,眼睛发亮,心情很是不错,却突然见一脑袋出现在眼前不足十公分处,吓得脸色惨白往后一蹦,而一旁的念夏已吓得尖叫连连。 这颗脑袋的主人就是姚锐辰,只见他倒挂在树干上,手上拿着竹笼,龇牙裂齿的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好不渗人。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姚静没好气的顺着气,即使被他这般吓了无数次,她还是无法适应。 “胆小!”姚锐辰腹部用力,轻松勾起身子,再轻轻一跃,站在了她面前。 姚静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竹笼,眼睛贼兮兮的打量着竹笼:“里面是什么?” “前几日你提到的。”姚锐辰将笼子提高,以致她能清楚看到里面的东西。 看到里面可爱的大脸,姚静惊喜的弯起了眼睛:“你今日专门给我抓的?” “碰巧遇上,就抓回来给你玩玩,你看看就行了,别想着养,这小家伙养不熟,还凶,还是放了好。” “恩恩,我知道。”姚静接过竹笼,开心的望着里面睁着一双的大眼睛的家伙,搂住了哥哥的手,还是哥哥对她最好。 “不谢谢我?”姚锐辰挑眉,讨要福利。 姚静毫不犹豫的踮起脚尖,在哥哥脸上亲了一口,这是他们俩人默契的感谢方式。 姚锐辰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快速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额外讨要了一些福利。 午睡醒来,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姚静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古筝前发呆,随意勾起一根琴弦,“噔~~~”,声音似乎惊醒了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琴弦,想起一曲,看向窗外,手指勾动琴弦,张嘴轻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岁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把香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落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丧?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首《葬花吟》如泣如诉,暗淡而凄凉,带着女子的忧伤与迷茫,不禁迷了唱曲人的心,也迷了屋外人的心。 景舜来南阳的路上听闻南阳国突然冒出了一位天下第一美人,已然取代了他妹妹的位置,本以为是乡下人没见识,不想离都城越近,这类传闻越多。 在他眼里这世上最美的人只有妹妹一人,待到达都城,遇到接待之人,他立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不信有人能美过妹妹。 那人得意的带他去到云晶坊,指着挂在大堂的一幅画,骄傲又有些遗憾的说:“那就是姚将军之女——姚静,可惜得了重病,也不知还能活几日。”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写得就是她?” 景舜看着有些花了眼,这幅画他见过,不过是临摹的作品,远没有这幅画传神细腻惊艳,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带着淡淡的忧愁。 “这倒不是,《红楼梦》只是一个故事,不过这幅画据说是以她为原型画的,姚小姐的真容我等人是没机会见的,但见过的人有说比画上美的,也有说不比画上的。” 接待之人耸耸肩,姚小姐深居简出真不容易遇到,不过:“姚小姐是姚少将军的妹妹,若您有什么疑惑可以去找他,苏少爷应该也见过姚小姐,您也可以找他解疑。” 画可以美化一个人,景舜不信有人能有如此一副容貌,若真如这般美丽,也不会在他来访之时才传出,显然是存了打压他们气焰的意思。 来访的第二日景舜就在皇帝面前提出见姚将军之女一面的请求,以确认她是否有传闻中的美貌,并拥有与容貌相匹配的才能足以取代妹妹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景舜 随着女子进了雅间,房里并不见人,姚静四下打量,看来她到得早了。却见女子拉开房内的一个布帘,布帘下是一扇精致的房门。 “两位公子请。”女子打开门,微低头,站在门外并无进入之意。 姚静率先走了进去,见景舜坐在椅子上品着茶,似乎并未发现她进来。 她也不客气,拉着子木大方的坐下。这毕竟在青楼,那些虚礼能免就免了,她也懒得向这家伙行礼。 景舜挥挥手,女子低着头退了出去。 “看来二皇子对这挺熟悉。”姚静四下张望了一圈,布置还算雅致。 “这不是你提议要来这里?没想到你竟好这一口,怡然嫁给你哥哥看来是帮了你大忙。”收到纸条时,他当真吓了一跳,这家伙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提会死啊,姚静明显感觉到一束视线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偏偏她心虚,没有胆量瞪回去,喝了一口水压惊。 “你今日请我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景舜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的说:“怎么说如今你也是怡然的小姑子,我们也算是亲戚,到了这里我本就该尽地主之谊。” “客气客气。”姚静虚伪的笑着说。 景舜看看她又看看宋子木,吩咐上菜。 “全要招牌菜!”姚静补充道。 “放心,不会亏待你的,可还要两个姑娘进来伺候?” “来两个姑娘弹个琴唱个小曲吧!” 景舜纯粹随便问问,没想到她当真要姑娘来,今日他找她自然是有话要说,有外人在不方便。 “不用了。”宋子木终于开口了,还一来就驳了姚静的要求,不用想都知道二皇子邀她来有话要说,自是不能让她按着性子胡来,给了二皇子一个台阶。 姚静不傻,不过是故意顺着他的话气他,看他怎么收场罢了,既然子木都这般说了,她就放过他吧,他再怼自己,她可就不客气了。 景舜默默打量宋子木,如果他记得不错,他应该是姚静奶娘的儿子,虽然他俩一块儿长大,他却是下人身份,如今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不简单。 他虽未见过宋子木,却让人调查过,知道是个有能耐的人。在南阳时他与他未正面见过,在定磐却多次听人提起。 “姚将军真是心宽,竟然放心女儿与一名男子单独出行。” “看来二皇子周围没有可信之人啊!”姚静可不是软柿子。 “你这张嘴这般厉害,与传言很是不符啊。”从第一次见到她,除却她的容貌与传闻一般,其余就没有与传闻一致的。 “所以才叫传言,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姚静很是嘚瑟,越是被人不看好、越与预测相反的结果越让人震惊,她就喜欢这样的感觉。 “夸你你还真能上天。”见菜上得差不多,景舜起身:“边吃边聊,请!”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景舜几次开口,姚静专注吃饭,一句不回,弄得他很是尴尬,还好有宋子木在,时不时说上一句缓解气氛。 吃饱,姚静擦擦嘴,终于抬眼看向景舜:“味道确实不错,有何话,说吧!” 景舜瞪着她,几个呼吸后,忍住了没发火:“若有下次,我请你喝茶,不吃饭。” “我不喝茶,只喝水。” “不和你耍嘴皮子,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景舜总算恢复一本正经的摸样,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何事?”姚静也认真起来。 “可还记得当初在南阳,怡然执意逼你出现?”回忆当初,仿佛就在眼前,若再来一次,他必不趟这浑水。 “然后呢?”她当然记得,若非那日高估了自己,她也不必伤心那么久,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我们收到一封信,塞在驿站的门缝上,信上说你是装病。”景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应该知道,很多人想姚家亡,若能证明你是装病,那镇国公就是欺君,结果不言而喻,不过当时我并不打算参与,这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可谁让怡然对姚锐辰动心了,同时在未见到你真容的情况下输了天下第一美人的殊荣,她有些不甘心,想见你一面,若真不如你,她认输,若你像传闻一般,她必要与你一争高低。” 还有一句他未说,那就是赢了就以两国联姻的名义向皇帝提出请求,不能委屈姚锐辰娶传闻中那般不堪的她。 姚静有些无语,又是传闻惹得祸,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般低调,但这也不能怪她,谣言又不是她传出去的,她不过放任之,未管之。 “真想见我到府上不就行了,何须这般麻烦!” “您可真是健忘,那些日子镇国公府谢绝访客,若非皇帝开口,有几人能进去?” 说到这景舜翻了下白眼,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这般麻烦,又不是傻。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过去的事她真不想提。 “难道你不好奇是谁给了我们这封信?” “谁?”有话快说,姚静最是讨厌这样吊人胃口。 “未查到,但肯定不是姚千儿。”他都查不到,而且还能将信送进到驿站,这人定不简单,这也是他最怕的,他不想让怡然牵扯进这些麻烦的事。 “那你今日叫我来到底所谓何事,直说,不要让我猜。”姚静耐心快要耗尽。 “你应该也能猜到,幕后那人的目的是让苏宛妙嫁给锐辰,而非你和怡然,如今怡然已有身孕,她身为西夏公主,我担心幕后的人不会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们姚家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此前你让我帮你的事我也帮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保护怡然,毕竟她怀的是姚家的骨肉,若她有何不测,你们姚家逃不了干系。” 自己的亲妹妹,没有办法不担心,他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到她身边,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怀孕了?姚静心里一咯噔,哥哥这速度真是快啊,她才出来多久?说心里不酸涩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仍表现的非常淡定。 “这你就不用担心,爹娘一定早想到这些,会好好保护她的,她怀的可是姚家的骨肉。” 能不蹚浑水就不蹚浑水,谁知道这是不是给她设下的陷阱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礼 “若你要这样说,我不介意对苏宛妙好些,若不是她,怡然也不可能如愿以偿。”她想过河拆桥可要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我当初只是承诺不与她作对。” 她一向秉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苏宛秒既然如此想让自己远走他乡,她也要让她尝尝这般滋味,才会把苏宛妙弄到西夏来,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今我要你保护她。” “我哪有那能耐呀,有那能耐我还至于现在坐在这和你聊天?”她开始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这些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兵权是姚家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危险,你觉得你哥哥娶了西夏的公主,有人能放心?而唯一能让他们放心的,就是牵制住你,也就牵制住了镇国公?只要找到幕后之人,西夏再出面要交代,其他人自然会消停一段时间了,这是双方互利的事。” 景舜像看白痴般看了姚静一眼,不得不耐心解释,他果然高看她了,今日找她来是他失误,但也只能找她。 这些事姚静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愿去想,隐隐约约她也猜到了,只是不愿面对,仿佛不面对,似乎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比如一回去她就与子木定亲,再不行就谎称两人已不清白,当然这是下下策。 这些阴谋阳谋真不是她擅长的,只能把目光转向子木,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基本隐形的子木被姚静盯得没办法,只得开口:“这些事一直在查,老爷和夫人很看重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同意你又插了几个西夏的婢女去。” 安插婢女这事他做的极其隐蔽,塞了些银子给府里的管事,卖进去的,原来他们都知道,这般看来他们对怡然是真上了心,要知道这事若传出去对镇国公可是很不利的。 “不管如何,怡然这孩子若有任何差池,我定不会放过你们,我不介意用战争来解决此事,还有你,在孩子出世前离怡然远些,要不在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别回去了,你要是喜欢这百香楼,我送给你也是可以的。” 嫉妒心是极其恐怖的存在,任何潜在的危险他都要杜绝。 这个条件太诱人,姚静有些动摇了,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姚静两眼冒金光真心在考虑他的提议了。 “静儿,若你真喜欢这里,我不介意陪你留在这。”宋子木森森的声音响起,听似平淡,却激起了姚静的一身寒毛。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不然定要惹爹娘伤心了,再说我也要回去与爹娘商议我的婚事,我岁数也不小了,是该嫁人了。” 一名女子主动要求到妓院来,景舜都接受了,对于她大方的提到自己的婚事,也没有什么惊讶,反而好奇她嫁人的对象,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脑海中可能的人选一一闪过,却没有答案。 “谁家公子竟这般幸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姚静也不藏着掖着,骄傲的说。 这答案即使已在他脑海闪过,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宋子木这人是有能力,但不管怎么说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她不会是受到的打击太大,饥不择食吧! 应该不是,她这副自豪的模样,恐怕是被人下降头了。 毕竟是一国皇子,未来的皇上,心里的想法是不会表现在面上的,眼角未有一丝变化,笑着说:“男才女貌,真是恭喜,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礼,我想也许你会感兴趣的。” 这个隐藏的危险早些嫁出去也好,至于她嫁给谁他不在乎。 “那我提前谢过了。”姚静对他说的大礼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有人送她就敢收。 “几日后我就将这份大礼给你送到客栈,注意亲自查收哦。” 他今日的另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送一个人给她,当初将那人收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看戏,既然现在算是亲戚了,他不介意帮他们一把,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能耐将这人用上。 宋子木坐在一旁安静的坐着,一句未发。 回去的路上,宋子木一路沉默,姚静戳他,他抓住她的手捏在手心,但依然不说话。 “还生气呢?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们谁也不带我去,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我总不能不抓住吧。” 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她胆子小,怕一人去了出事追悔莫及后,只能忽悠周围的人陪她去,结果大家都防着她。 “你这般喜欢,回去就在都城给你开一间。”与其在外胡闹,不如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不用了不用了,不好奇了。”姚静抱住他的手,睁大双眼扮无辜看着他。 她就只会算账,管理她做不来,也不想去费脑子,这店开了自然是他打理,百花楼她不放心,百草楼他肯定要生气,那还是算了。 “真不用了?” “不用不用。”姚静就差朝他摇大尾巴了。 宋子木脸部线条总算柔和了:“回去泡会儿脚,这手捂了好一会儿还是冷冰冰的,别着了凉,过些日子你又得受罪。待回到都城,让祁神医给你看看,是不是身子亏空了。” “都听你的。”姚静靠到他怀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天冷就是容易犯困,却在脑袋陷入混沌之际猛然想起一事:“你早知道她怀孕了”。 “嗯。”虽然没有说明是谁,他也知道她问的是谁。 “为什么瞒着我?”姚静伸出食指对着他胸膛就戳戳戳。 宋子木急忙抓住她使坏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怕你听了难过。” “哼,我是谁,在我离开都城那天就都放下了。”姚静一仰头,傲娇的说,见他看着自己噗嗤笑了,两手捏住他的脸,扯扯扯。 虽然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不适,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哥哥就是哥哥,不可能永远只宠她一人。 宋子木随她闹,她开心就好。 大雪纷飞,行人匆匆,空气冷窒,世间的气息仿佛凝固了,让人无力动弹,这样的天气就该在暖暖的屋内养神。 屋内穿着桃红色绒衫的姚静一手碰着暖炉,一手搭着书,身上盖着毯子子,半眯着眼,显然已睡着。 第九十七章 歌声 他是一路打听过来的,知道姚静是个痴儿,连作诗都不会。 本来美人之名从未与才华明确挂上关系,但他却特意提到才貌双全。 这也合理,能被世人称道的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只有貌而无才的女子仅是一个花瓶,看腻了就会被人遗忘在角落,只有才貌双全才是让人称赞的。 这也是多上了一道保险,即使她真有貌,若无才还是他们略胜一筹。 从皇后的评价来看,静儿的样貌勉强不输怡然公主,但是她的才能是完全拿不出手的,皇上本想用姚静身体抱恙不适参加宴会打发了他。 景舜却提出只需远远看一眼即可,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以防有人透露了消息,故意造假,还请今日让他拜访镇国公府,见见传闻之中的镇国公之女。 远远看一眼,只能见其貌,无法见其才,这是再好不过的,大臣们都请求皇上答应。 皇上不相信他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这么简单,可是大臣都赞成他的请求,即使觉得其中有诈,皇上也只得不顾少数大臣的反对同意了,心中默默把一些大臣记下了。 一群人贸然前去府上只为了见一名女子,太过失礼了,姚锐辰心里气愤,命人去通知爹爹回府却被拦了回来。 一行人朝镇国公府直奔而去,随行的姚锐辰一直被人盯着,无法向家里报信,心中焦虑,担心妹妹装病的事被人发现,不得不承认她身体已好转,而无法躲过几日后的宴会。 姚宏天在军营,沐映雪今日去了太傅府,府中只有姚静一个人,得知了姚静的所在,一群人便向姚静院子走去。 “请各位稍作等候我让人带了静儿过来。”姚锐辰侧身拦住被皇上应允前来的人。 “静儿是女儿家,若我们这一群人贸然去到她院中,确实不妥。”苏宜白说的委婉,不过女子重清誉,这闺房切不可乱闯。 “我们就在院外看看,不进去,还是姚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怕被我们无意发现了?”景舜意有所指的说。 姚锐辰瞳孔微缩,知道今日是拦不住了,景舜显然是得了一些消息,今天特地来一探究竟的,若他再阻止,只会引起他人的猜忌,只得心中默默祈祷,静儿一定要在睡觉啊! 一群人还未到姚静的院子,突然听到琴声飘荡、女子的吟唱缓缓从前方飘荡而来,这不正是《红楼梦》中的《葬花吟》嘛! 这曲初从云晶坊传出就震惊了不少人,不止是它的曲,更为它的词,世人传唱,却从未有人能唱得如云晶坊里的伶人那般让人揪心。 今日听这曲才知世间竟有声音如此干净透彻之人,一词一句更像诉说,诉说别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却更好的将诗词中的情绪传递了出来。 一群人来到院外,抬头向二楼望去,透过窗子只见一名女子,未作梳妆,黝黑的头发披散肩上,更衬得脸色白皙无血色,风吹起几缕发丝,更显几分单薄。 一曲毕,身体似乎早已支撑不住,止不住的咳了起来,仿佛不日就要随风而去,姚锐辰抛下众人,便冲进了院子,院外的人,皆感遗憾,红颜薄命呐。 姚静眼角余光早已注意到院外的人,突然出现必有猫腻,现在停下不仅完了,还会显得刻意,强自平了心,装作什么都不知继续弹奏吟唱。 天气有些凉,她穿的单薄,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已泛凉,这两日嘴唇有些干燥,远远看着应该勉强能糊弄一下他们。 一曲毕,强迫自己咳了几声,结果被口水呛到,真真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她装病。 “二皇子觉得这曲如何?”太子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没想到姚静竟有这本事,碰巧让他们赶上了,今天日子不错。 “看来怡然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当之有愧啊!”单这琴和声,他就知道妹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景舜仍盯着二楼的窗户,姚静勾起了他的兴趣。 “静儿当然是这世间第一美人。”禹思灏毫不客气的为姚静接下了这个美名。 这样说似乎有些太狂妄了,太子看了一眼三弟,却是没有反驳 景舜勾唇笑了笑,回头再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窗户已关上了,低下头眼里一丝精光闪过,再抬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与一旁的苏宜白说着一些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姚锐辰冲上二楼,见妹妹刚喝下一杯水,终是缓了过来,不过脸上咳嗽的红晕还未散去。 “怎么了?病了?”姚锐辰拿过一旁的外衫给妹妹披上。 “没有,被口水呛的。这是怎么了,突然出现一群人,吓死我了,我没有露陷把!”姚静压低声音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见妹妹没事他总算舒了一口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让妹妹以后注意些,不是被喝的水噎到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别哪日一口气上不来就真是让人笑话了。 姚静胡乱答应了,就开始赶他走:“你快跟着去,盯着些,到时候再来个突然袭击我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姚锐辰揉了揉妹妹的小脸,不舍的走了,外面的那群人还等着他呢。 天晴了,姚静每日在家里发呆,终于发霉长出了蘑菇。 “子木,好无聊啊!”姚静盘腿坐在莲花叶上,头上插着一大朵荷花,一身白色长裙铺撒在荷叶上,落入水中,飘在水面,随波浮沉。 “我给你再弄几本故事书?”宋子木坐在画架前,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这里没有相机,姚静时不时就会让他将她画下来,记录下她的摸样,留着未来的某一天回忆。 “我已经老眼昏花了,我不要看书,我要爬树,我要出去玩。”姚静边说着边重重朝水面打了一掌,痛痛痛,还弄湿了衣袖。 “过些日子我要离开都城一段时间,现在这边的生意都稳定了,外面的事情不能总让司父一人操心。” 宋子木勾勒完最后一笔,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转过画板。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珊 这几日依然不见唐燕南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每天神秘兮兮的忙些什么,她不信子木不知道,偏生子木什么也不说,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每日吃吃喝喝玩玩,日子过得也还潇洒。 今日天冷,姚静不愿出门,子木吃过午饭就出去了,答应晚上回来时给她带隔壁一条街上的梅花糕。 睡得正香,她感觉鼻子痒得不行,伸手揉了揉,却碰到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吓得瞬间蹦了起来。 “哈哈哈,一根毛笔都把你吓成这样,还是这般胆小!”唐燕南在一旁坐下,举手一投,毛笔经过一个抛物线准确落入笔筒里。 姚静瞪着突然出现的唐燕南,直接就把手上的暖炉砸了过去。 唐燕南也不躲,接住暖炉一脸欠收拾地说:“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知道为师才从外回来,正冷呢。” “你这几日都不出现,一出现就吓人。”姚静恨得牙痒痒,若非她内心强大,早被他折磨出精神病了。 “这是还礼,你塞我被窝里那两条蛇味道不错,特别是与老母鸡一块炖,在这冬天真是一道美味。” 天知道他从不吃蛇,那种一长条还吐信子的动物,看得他一个大男人浑身发软,更别说吃到嘴里了。 “这不是给你美容养颜嘛,师父,几日不见你怎么长皱纹了。”姚静故意凑近他,细细观察他的眼角。 唐燕南果然上当,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毫不遗漏每一寸肌肤都看了一遍,连一丝细纹都没有,哪来的皱纹,收起镜子,眼睛微眯,看向姚静。 “礼尚往来。”姚静打着哈欠,走到桌边提起炉子上热的水壶,兑了两杯温水:“师父别介意啊,您知道的,徒儿这里没有茶叶这种东西存在的。” 唐燕南正渴着,抬起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一杯,刚喝了一半,突然听到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姚静轻声问道:“谁?” “姚小姐,小人奉主子之命,给您送礼来了。” “你主人是?”礼,送什么礼,她怎么莫名的感觉就不是好东西。 “三皇子。” 姚静这才想起,景舜之前说的要送自己的大礼,松了一口气:“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戴着面纱身材婀娜的女子。 男子弯身行了礼,那名女子却站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姚静。 姚静奇怪的朝他们身后张望了许久,确定再无东西,才奇怪的问道:“他答应给我的大礼呢?” “小姐,礼已送到。”男子退后两步,低着头说。 姚静打量着站在屋中的女子,不明白景舜玩的哪出,这是给怡然送姐妹作伴呢,还是给子木送个小妾呢? 男子看向唐燕南,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放不方便说。 “他是我师父,自己人。” 既然她这么说,他也再无顾忌:“这名姑娘原名陈珊,其父原是南阳国的殿阁大学士。” 唐燕南看戏的神色瞬变,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姚静想了许久终于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她记得陈家女眷发卖为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机缘巧合主子将她买下了,就一直养在府中,正好您来了,就想着把她送给您。”男子低着头,意有所指的说。 姚静可没想那么多,嫌弃的说:“你主子真小气,送我一个女人有什么用,还不如送我一个男人呢!” 姚静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陈珊,她和她不熟,将她送给她让她怎么处置? 这家伙就是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他信不信回去她就将她,将她,她还真不能怎么的,罪人之女,自然不能拿去给哥哥做妾,给他添堵。 好心当做驴肝肺,还好景舜没来,不然听到姚静的这番话,定气得当场将人带走。 男子是三皇子的心腹,站在那又气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还好唐燕南开口了。 “帮忙转告三皇子,这份大礼我们收了,谢谢他的这份好意。” 若他再任他的傻徒弟说话,这到嘴的鸭子可能就要飞走了。 “小的一定将话带到,若没小的什么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唐燕南站起身,从怀里拿了一锭金子放到他手里,男子将金子塞进怀里,笑着退下了。 姚静狐疑的看看陈珊又看看唐燕南,一时摸不到头脑:“你,她?” “当年陈大学士一家成年男丁悉数斩首于市,未满十四的男子流放边荒、贬为奴籍,女眷一律发卖。”唐燕南坐回椅子上轻叩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这些她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可是,陈家的人除了陈珊,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活口了。”唐燕南笑着看向陈珊,她能活下来很幸运,这也是他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 “是。”陈珊取下面纱,露出面纱后的容貌。 看着面前的容颜,姚静一时无法接受,往后一靠,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只能说有些渗人,脸上已看不出原来的容貌,只剩疤痕盘结,凹凸不平。 陈珊似乎已经习惯了世人看到自己摸样的反应,对于姚静这般只是震惊,而没有露出厌恶取笑的表情,她已觉得安慰,淡定的带上面纱。 “若非容貌毁了,我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家破人亡,容貌尽毁,还能坚强的活到现在,一定有她活着的信念,姚静有些佩服她了。 “别站着了,现在你都是我的人了,坐吧。”气氛有些沉重,姚静有意让气氛轻松点。 陈珊依言坐下,探究的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是姚静?镇国公之女?那个傻子?” 哪有这样问话的,姚静有些无语,怎么谁上来都是这么一句。 “对不起,我无心冒犯,只是有些惊讶,当初我们可有不少人因为你是痴儿而暗自得意,结果我们才是笑话。”陈珊自嘲的说。 这话姚静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撇撇嘴,看向唐燕南,他要留下的人,他自己处置。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盒子 “你可知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谁?”唐燕南直截了当问出心中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不知。”陈珊摇摇头,警惕的看着他。 “我原名沐正则。”唐燕南知道不交换一些信息,她是不会将她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陈珊瞳孔变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世人皆以为沐家只剩沐映雪一人,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姚静挑挑眉,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老底交代了,不过她也不怕陈珊泄露,这些他会处理好的。 “爹爹没将所有一切告诉我,似乎到了最后他还期待着那人会救他。不过爹爹还是留了一手,当年事发前他交给了我一个箱子,告诉我若陈家完了就将这个东西交给镇国公,换取他对陈家余辜的庇护,只是没想到,爹爹前脚命丧,剩下的人相继也都、死于非命。” 这些年,每个夜晚她依然会梦起那晚的变故,那是噩梦开始的时候,经过再多年她都不可能平静面对陈家只余她一人的事实。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唐燕南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痛苦他最明白。 “爹爹侍奉的那个人,他最后寄期望的那个人,也是导致二十多年前那件惨剧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看着他们要求我娘交出那个箱子,我看着他们杀了我娘,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如果当初我没有将那箱子藏起来,如果我能将那箱子交给他们,也许我娘就不会死。” 这是她心里永远放不下的心魔,这个心魔折磨得她无法喘息,她恨不得亲手解决了自己,但她大仇没报,她必须活着。 “就算你交出去他们也不会留下活口。”姚静柔声安稳道,她同情她。 陈珊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心里也清楚,但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那东西你看了?”唐燕南深吸一口气,眼睛如鹰般盯着她。 “没看,爹爹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不过他告诉我,箱子里是当年那件事发生前来往的信件。” 她忍住了好奇,爹爹不让她看一定有不让她看的理由。 “那个箱子所在何处。”唐燕南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信件,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被我埋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陈珊看向唐燕南,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她没想过活着,她只是希望死前能看到幕后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可以把那些东西给你,但是我要那人不得好死。” “这是自然,我觉得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唐燕南笑了,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还沐家一个清白。 姚静安静地在一旁缩着,见两人达成共识,试探的问道:“意思是我们要带着她一起回去?” “我与你们回南阳,将东西交给你们,我就离开。”都城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也许这一生她都不会再踏入那里了吧。 “你现在一人无依无靠,景舜将你交给我,我就这样将你一人丢下我会良心不安的,你看你想在哪生活,我给你置办个宅子吧。” 她既然知道了唐燕南的真实身份,在沐家翻案前,她都不会放任她自由的。 陈珊明白姚静的意思,不过想让人监视她。她不介意,她现在什么都没了,还落得这种下场,一人生存确实困难,不如就依她的,还能好吃好喝的活着。 她不怕姚静对她做什么,像她现在这样,已经没什么怕的了。 “收拾收拾,明日回南阳,今晚你俩就勉强凑合睡一宿。”唐燕南来南阳的目的达到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行,后日走,这么匆忙,我还没买好礼物呢。”姚静看也不看他,直接反驳。 “反对无效。” 姚静转过头,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是。” “好吧!”姚静很没有原则的同意了。 反正这些日子她每每看到不错的东西当即就买了,回去的礼物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该玩的也都玩了,该逛的也逛了,在这里待着也无趣,正数着日子盼着回家呢! 她刚才那样说,不过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唐燕南喝完剩余的半杯水,一手拿着杯子把玩,眼睛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姚静被看得发毛,抖了抖身上莫名出现的鸡皮疙瘩,说:“有什么话您就直说,这般盯着我,让我渗着慌。” “你确定这一生就许给子木了?” 恰好回来的子木正准备进门,听到声音猛地顿住推门的手,停在门前,心提了起来,他想听答案,又怕听到梦碎的声音。 “怎么,难道我不应该嫁给他?”她从未见他这般严肃认真过,难道子木对她隐藏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渣男属性?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而不是冲动做下决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陈珊低着头,与她无关的话题,她知趣的当隐形人。 “我像那种会拿终身幸福开玩笑的人吗?”害她瞎想,姚静瞪了他一眼,他太不了解她了。 唐燕南轻弹姚静的脑门:“既然决定了,到时遇到什么困难,可不能轻言放弃。” “只要子木不放手,我绝不放手。” 门口的宋子木听到门里的回答,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柔情,推开门:“我绝不放手。”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姚静一跳,猛的转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要的桂花糕。”宋子木从怀里拿出油纸包裹严密的糕点递到她手里:“还热着,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姚静三下五除二打开油纸,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大口,软软暖暖香香甜甜就是她最爱的那个味道,看在桂花糕的份上她就原谅他的偷听吧。 唐燕南意味深长的如只老狐狸一般看着子木,他知道子木在门外,而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要让他听到,若静儿有所犹豫,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静儿坚定不移,也可以消了他的不安。 宋子木读懂了他的眼神,朝他微微点头致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人 “尝尝,这家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姚静将桂花糕递给陈珊,让她拿一块。 陈珊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睛,拿了一块,低头谢过,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宋子木看了一眼屋里突然多出的人,心下一转,却没有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尊师重道,也不知道分为师一块。” 唐燕南见桂花糕一块一块进了姚静的肚子,她却没有想起给自己分一块,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捧在手中的桂花糕,拿起一块,美美的咬了一口。 “那也没有师父抢徒弟东西的。”姚静怨怼的咬着手里的桂花糕,这可是子木给她买的。 “待会儿我再去给你买一些。”宋子木给姚静到了一杯水,吃了两块她该渴了。 “不用了,差不多该吃饭了,这东西吃多了,晚饭又要吃不下了。”姚静接过水,小口小口喝完:“师父说明日启程回去,你这边的事弄完没。” “都弄好了。”宋子木与唐燕南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雪铺满大地,寒风如刀子般刮着裸露的皮肤,马儿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姚静已经裹成了一个球,冷得紧咬牙根仍无法止住颤抖:“要不我们别回去了!” “不回去你一个人留在这。”依她以前的体质说什么也不可能冷成这样,一定是在都城的这段时间偷懒没练武,活该! “静儿你再坚持坚持,到下一个城镇雇一辆马车。”她冷他心疼,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给她。 “坐马车你就别想在正月前赶到了。”唐燕南朝姚静的马屁股甩了一鞭子,再磨蹭今晚就要夜宿雪地了。 唐燕南不放心将陈珊交给别人,只能让她与他们一块儿随行。好在她经过这些年磨砺早已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路跟着他们,即使再辛苦也咬紧牙根不吭一声。 他们时间还算充裕,并不用这么赶,太冷了太冷了,她感觉要冷得窒息了。 姚静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挥舞马鞭急速前进,感受着呼啸的冷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这晚他们紧赶慢赶依然露宿郊外,仅因为过城而不入,被唐燕南逼着赶路。 “您老实说,您是不是在定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别人在后头追杀你?”姚静紧挨着火堆,挥舞着树枝大声吼道。 “为师是为你好,让你多体验生活。”唐燕南悠然的扒拉着火堆里的红薯,这是他们今晚唯一的食物。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匆忙赶路的原因,越早回去越好。 “我要吃肉,哇!!!”白天就啃了几口干粮,想着晚上能吃顿好的,谁想到,姚静委屈,她后悔等唐燕南一块回去,好后悔。 “你不吃都给我吃。”唐燕南吸吸鼻子,真香,冬天就要吃烤红薯,那被火烘烤后的香甜,想着就很美味。 “不给。”说实话姚静不太喜欢红薯,上一世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馒头,想起那个味道就有种绝望的感觉。 宋子木从火堆刨出一个红薯,丢到一旁的雪地里一滚,拿起温度刚刚好,剥去外面一层微焦的皮,递给她,温柔的说:“明日进城,今晚先吃些红薯填填肚子。” 冷天能量消耗得快,她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姚静接过红薯,味道还不错,总比饿着强。 唐燕南瞪了宋子木一眼,只知道照顾静儿,也不知道帮忙照顾一下陈珊,只得自己动手,给她也弄了一个红薯。 陈珊蹲坐在一旁,拿着红薯小口小口的吃着,低着头不说话。 第二日唐燕南依然过城而不入,姚静哀怨的看着城池方向,这样赶路,回到家她绝对瘦三斤。 还好有子木在,给她改善伙食,钓鱼给她吃。 姚静一边啃烤鱼,一边感叹冬天就要吃肉。 一路疾驰,进入南阳边城,他们总算可以稍作休息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陈珊的一句话:东西就藏在这城里。 进入客栈,四人风尘仆仆疲态尽显,却依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唐燕南和宋子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让小二开了三间房 到了客栈姚静不急着吃,先要了几大桶热水,好几天未洗澡,她现在浑身难受,再不洗,过两日可就洗不了了。 泡在大大的木桶里,暖暖的水与肌肤碰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冬天就是要泡澡。 不过幸福与痛苦是并行的,在离开水的那一刻,她深切的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屋里烧着炭,依然无法驱除寒冷。姚静裹着毯子,一边哆嗦,一边快速擦拭身上的水汽,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缩到炭火边擦拭头发,从上至下,再从上至下,她有种冲动,把一头长发咔嚓一下减了。 “静儿好了吗?”宋子木在门外轻声问。 “再等会儿。”现在的她衣裳不整,只是勉强搭在身上御寒,擦了好一会儿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女孩儿就是麻烦。”唐燕南从门前飘过,又回了客房。 “你先修整,我回房休息一会儿,晚些再吃饭。”宋子木隔着门柔声说。 “好,我等会儿也休息一会儿。”姚静耐着性子用梳子顺着长发,随意应道。 “好。”说完,宋子木也回了房。 弄了许久,头发总算基本干透,姚静起身脱下被头发**的衣服晾在一旁,重新又换了一套衣裳,一层一层套上,躺在一旁的暖榻上,盖着毯子,抱着暖炉,低垂着眼。 闲下来整个人就开始犯困,姚静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他们可还顺利,趁他们回来之前她还是安心的在客栈等着吧,掩嘴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遁入梦境。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将睡得迷糊的姚静唤醒了。 “进来吧!”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别有一番诱人,姚静努力撑起眼睑,却在下一秒又闭上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境。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姚静微微挪动身子,不愿理来人。 久不见房里再发出声响,来人只得利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打开了房门,反身又关上,步到姚静身前,俯身看着她。 第九十八章 计划出游 “我和你一块儿去,就说我去寻医问药。”姚静站起身,轻轻一跃,如仙子般落在画板前,满意的看着画上的自己,真美,美得她都爱上了自己。 嘚瑟的捧着自己的脸欣赏自己的画像,忘记了世间万千,她眼中只剩画中的自己。 她还陷在自恋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怀抱,姚静眨眨眼看向哥哥,笑逐颜开。 姚锐辰盯着画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子木,头顶着妹妹的额头说:“又让子木给你画画!也不嫌多。” “怎么?你看腻了?”姚静眨眨眼睛,嫉妒的看着哥哥的睫毛,使坏的伸手去扯。 “不腻,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姚锐辰闭上一只眼,让她扯着玩,就像挠痒痒,并不痛。 “你刚刚听到没?我要和子木出去走走,祭奠我即将逝去的青春。”他不躲拔着没意思,姚静挣扎从他怀中下来,拉起拖在地上的裙摆,一本正经的说。 “不许去,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去。” 姚锐辰默默收起画架上的画,每次他遇到都会把画拿去裱好,然后没收,美名其曰她是属于他的,画像也是属于他的。 偶有几张画像逃出魔抓,都是姚静撒娇耍泼割地赔款签订不平等条约勉强留下的,比如云晶坊的招牌画像。 “等等等,再等下去我就嫁人了,我要婚前狂欢,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嫁了,不嫁了,不,不,嫁,嫁,嫁,哇!” 见哥哥暴风雨前漆黑的脸,姚静很没骨气的改了嘴,许是觉得自己太没原则,许是觉得自己被压迫得太凄惨,许是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嫁为人妇有些哀伤,竟伤心的哭了。 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的宋子木,听到她的哭声,猛地抬起头,见姚锐辰将她轻拥在怀中安抚,自嘲的笑笑,转身走了。 姚锐辰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子木的背影,低下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怎么哭了?” “我连出去玩的自由都没有,你还凶我。”姚静吸吸鼻子,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只是让你等我一块去,以后什么不嫁的话不要再说了,听到没?”一日没与妹妹成亲,他就一日不安,生怕她哪日与别人跑了。 “我每天待在府里都要发霉了,我就与子木去附近城镇走走,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姚静拉着哥哥的袖子甩甩甩,再不同意就把他衣服扯坏了。 “就这么想去?”姚锐辰捧起妹妹的脸,眼对眼看着她,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姚静忙不赢的点头,就如同一只见到骨头的小奶狗。 “爹娘答应我就同意,不过路上不能露了马脚,低调些。”虽然他不放心将她交给子木,但他相信子木的为人。 “恩。”姚静露出大大的笑脸,勾着哥哥的脖子,点起脚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刚离开却被按住了脑袋,咬住了嘴巴。 待好不容易分开,姚静小脸通红,嘴唇红肿,狠狠瞪了哥哥一眼,转身欲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真好,明年开春就可以成亲了,我真是等得有些着急了。”姚锐辰下巴抵着妹妹的头,呼呼的喘着热气,好幸福她属于他。 经过几日连番轰炸,姚静终于说服爹娘同意她与子木一块出去游玩月余时间。 她高兴得每日只剩傻笑,抓着念夏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商量着要带些什么必需品,还让奶娘给自己多准备几套男装。 她在这边开心的忘乎所以,那边沐映雪与相公却愁眉不展。 “让静儿离开也好,都城现在就是一滩浑水,我完全不清楚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最担心的还是静儿,她被保护的太好,我真担心她们会挑她下手。” 沐映雪斜靠在暖榻上,一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二叔那边我问过了,那日他是不小心脚滑自己摔了,当时千儿在他身后几步,还冲过去想扶他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说当时就是一瞬间,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摔跤的地方似乎特别滑,他完全站不住。我也去摔跤的地方看过,并无何特别,不过那地方早被人打扫过。” 姚宏天坐在一旁,一人对弈。 “这事若是姚千儿所为,她到底为了什么?竟会下这般狠手,我实在想不透。” “这几日听辰儿说,总有人时不时向西夏二皇子提起静儿,不过说的都是好话。” 姚宏天放下一颗白子,又拿起一颗黑子,迟迟没有落下去。静儿与辰儿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即使二皇子向皇上求娶静儿,这婚也是求不去的。 “不考虑赐婚,若静儿嫁给二皇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西夏是个富饶的国家,二皇子又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的热门人选,若皇上有联姻的打算,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的女儿都是比静儿更好的人选。 静儿嫁过去对他们并没有好处,那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沐映雪只觉得累,她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低调、与世无争,不想很多事注定了逃不了。 姚宏天放下黑子,脑中一亮:“辰儿,他们想要的是辰儿。” 姚家军权是世袭的,只要姚家还有一名将军,南阳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就在姚家手上,这是开国第一位皇帝立下的遗嘱,算是践行了打天下之时与姚家祖先立下的二分天下的誓言。 这份遗嘱即保护了姚家,也把姚家逼上了风头浪尖,每代继承人都被众人紧紧盯着。 感念开国皇帝遵守誓言,也为了防止历代皇帝的猜忌,姚家拼死守卫国家,世代不与其他家族通婚,近亲结婚加之战场的残酷,姚家虽手握重权,却无法兴旺家族人丁,也是一个悲哀的家族。 沐映雪带着沐家的五分之一兵权嫁给姚宏天,使得姚家这块肥肉更加吸引人了。 “那他们打算怎么让皇上撤销圣旨呢?若说这是姚千儿的私欲,我相信。但我不相信她有这能力,她应该只是与别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贼 “像你这般大意,哪日在梦中被人杀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今日也是上天保佑。” 睡梦中的姚静蠕动嘴巴,一脸满足的傻笑,完全没有任何觉察。 “哎!”来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双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解下披风盖在身上,见她睡得香甜,他也有些困了,也睡一会儿吧,完全未觉得他这般有何不妥。 “。。皇子,你这样。。。不妥。” “有何。。。妥。” “您。。。进入。。。睡女子。。。” “。。。自。。。我进。。。。” 睡得迷迷糊糊的姚静,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吵醒,脑袋慢慢恢复清醒,眼睛依然陷于沉睡不愿睁开。 “傻徒弟还睡?贼人都进到屋里了。” ‘哪有贼人啊!屋里不是他和子木吗?’姚静心里暗想,眼皮上仿佛被黏上了胶水睁不开。 “若我是贼人她怎么可能好好的睡在这里,唐先生也是说笑了。”来人摇晃着双腿一派悠闲之势。 ‘对啊!有贼人我怎么可能还睡得这么安稳。’正欲陷入混沌,一个激灵‘这声音不对,却又有些熟悉。’ 姚静猛的睁开双眼,环视屋内,四个人!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把你卖了。”唐燕南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小三,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会在这?”姚静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产生幻觉,来人正是禹思灏。 禹思灏朝她眨眨眼睛:“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忘了?我敲门是你叫我进来的。” 姚静看着他,歪着头翻找脑海里的记忆,似乎、也许、大概、好像有这么一个印象! “那你怎么进来的?我可是锁了门的。” 禹思灏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那能耐!”禹思灏摊手,能叫醒她,他何必自己开门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可不是都城,太诡异了。 禹思灏摆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个圈,一把握住:“父皇让我来办差事,正好在客栈门前见到你们似人,猜测应该是你,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你!” 天知道,他这几日在这里其中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堵他们的,他们一进城,他就得到了消息。 姚静挑挑眉,走到桌边翻看多出来的油纸包,抓起一颗冰糖葫芦塞进嘴里。 “你也不问谁买的就吃?”禹思灏也抓了一颗糖葫芦丢入嘴里。 “不是你带来的吗?”他在这,就算子木买了东西也不会拿出来。 “还真被你猜对了。”禹思灏眼睛一亮,凑到她面前:“刚刚你我在屋里都睡着了。” “哦。” “就这样?” “你还要怎么样!”姚静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 “我趁你睡觉闯进你屋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时候你不是应该眼含泪水而不落,楚楚可怜欲语还休,让我负责吗?” 姚静奇怪的看他一眼,又忘了一眼一旁看戏的唐燕南和沉默无言的子木,收回视线:“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我脑袋被门夹了?” “要叫你负责早负责了,别忘了在都城我们可是曾独处一室。”姚静朝他砸去一个糖山楂。 禹思灏一把接住:“现在情况不一样。”说完塞嘴里吃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睡着了!” “我睡着和我醒着有什么区别?” “这个。。。”禹思灏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若传到都城,母后定会下懿旨让我娶你。” 一颗核划入姚静嗓子,卡得她咳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你别吓我,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我可不想嫁给你。” “我也不想娶你。”禹思灏笑嘻嘻的说,眼睛透着危险的光亮。 “静儿,你是女孩子,这有些事可得注意了,你不在意,不意味着别人不在意。”唐燕南悠悠的说。 姚静点点头,就算在前世这也是不太合适的,即使什么都未发生,也会让人说闲话的。她后知后觉的凑到子木身边:“生气了?” “是我大意了。”宋子木叹了一口气,他不怪她,幸好这次不是什么歹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姚静平日并不是没有防备心的人,可能许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一下睡得有些沉,迷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脑袋未多想,只当是子木他们,若是陌生人,她应该早醒了。 禹思灏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打量,似乎在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摇了摇头,他俩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应该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问这做什么?”姚静往躺椅上一靠,伸出五只,自己欣赏,没干过活的手就是水嫩,看这芊芊玉指,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手。 姚静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双手,完美得仿佛充满魔力,正如漫画中伸向天空就能召唤魔力的手。 她曾满怀希望的试过,可是没有期待中的非科学现象产生,只有透过指缝刺伤了她的眼睛的阳光,让她视野里好一会儿都有一个白色的光圈。 “一起回去,互相也能有个伴。”禹思灏凑到她身旁,顺着她视线看她的手,五指纤长白皙。 “和你一起不自在,我可不想一群人跟在身后浩浩荡荡的回去。” 不用猜就知道,他此行肯定不止他一人,这随行人员必不少,否则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心让他出来,皇家子嗣本就稀少,这棵备受宠爱的小苗苗若出点什么事,她这半条命怕也得跟着去了。 姚静猜想得不错,禹思灏确实是带了一大群人来的。 他也不喜欢出行带着一群随从,在都城相对安全些,就几个人暗中保护。离了都城就不一样了,何况是到边境,人员复杂,防不胜防,这随行的人自然就多了。 “这一路到都城还有许久的路程,就当陪我解解闷。”禹思灏伸出手,与姚静五指相扣,眼角余光看向宋子木,见他并无特别反应,更加确定自己想多了。 姚静使劲甩了甩手,却是挣脱不开:“男女授受不亲,放开!”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逃走 “你答应和我一路,我就放开。”禹思灏死皮赖脸的说,脸上带着顽劣的笑容。 宋子木面上没任何表情,握在袖中的手却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想上前去捏断他轻薄的手,却不得不隐忍。 他没有任何做此事的立场,必须忍,直到回了都城,直到老爷夫人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最是讨厌别人威胁,抬脚就往他命根子踹去,吓得他急忙松了手,跳开去。 “你这是下了狠脚啊,若真是踢中了,你这小命可就没了。”禹思灏拍拍胸口,差一点他就太监了。 “你这般轻薄,皇后娘娘知道也不会怪罪我。” “她是不会怪罪你,她会让你嫁给我,你愿意吗?”禹思灏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一双手,握了握拳,笑了。 姚静狠狠的瞪他,撇过脸不再理他。 夜晚,世间恢复平静,姚静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越想越不安,猛的坐起身,披上衣服,跑出门,敲响了唐燕南的门。 “这么晚叫魂呢!”唐燕南打开门,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显然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姚静左右看了看,一把把他推了进去,关上门,悄声说:“师父,明天我们早些离开。” 唐燕南挑挑眉:“不慢慢玩了?” “不玩了。” “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回去?”唐燕南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今日见到禹思灏,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唐燕南喝了一口,满嘴的苦涩。 “我总觉得他的出现不正常。”姚静心里焦急,见他一副悠然的模样,很是不爽。 唐燕南站起身摸摸她的头:“你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动脑筋了,回去吧,早些休息,免得明早你醒不来。”说着打开门,朝她挥挥手,让她快些回去。 姚静心里还有疑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故意瞒着自己,还想问,却被她强行推出了门。 被关在门外,她只得回去,躺在床上默念:睡觉、早起、睡觉、早起。 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鸡鸣刚响,姚静就睁开了眼睛,快速坐起身,结果起得过猛,头阵阵晕眩,又倒了回去,缓了好一会儿,爬起身,洗漱收拾东西走人。 三人走得急,让小二包了几个馒头,骑马快速朝城门疾驰而去,赶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离开。 “公子,姚小姐一行三人,今日城门刚开就离开了。”随从低头站在正慢悠悠洗漱的禹思灏身旁说。 “这么早,难得她起得来,她总算长心眼了?与他们一起的另一个人呢?” “昨日跟丢后,一直未见踪影。”随从紧张的说。 “找不到就算了。”禹思灏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手,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三日后启程回都城。” 这三日就当是还她救命之恩了,他不喜欢欠人情,不过待他回到都城,他就不会再顾念私情了! 姚静啊姚静,你可一定要走快一点,一切都要赶在他回到都城前,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赶了两日路,姚静终于坚持不住了,她葵水来了,每日奔波,加之受了凉,身体自然撑不住了,只得进城修养两日。 待姚静终于睡去,唐燕南看着窗外天色,许久,说:“你在这照顾她,我先回去。” “好。”宋子木点点头,他知道越晚回到府里,他身上的东西越不安全。 “你与静儿的事,我先去探探她爹娘的口风,这事也还是早早的定下来吧。”唐燕南转回头,皱着眉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的姚静,拿起包袱,离开了。 将近年关,皇后手头上也有不少事,但仍是抽了空,招了几位夫人进宫陪她说话,说是话话家常,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后此次的目的。 一早用过早膳,沐映雪坐上马车,带着贴身婢女进了宫。许是由于冬天的缘故,今日的皇宫感觉空旷了许多。 沐映雪轻叹了一口气,女儿来信已在返程途中,也不知能不能在年前回到,她即希望女儿快些回来,又想让女儿暂时在外再玩些日子,心里矛盾不已。 她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行了礼,在一旁坐下,脸上保持着微笑,准备做一个安静聆听的角色,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静儿还未回来?”皇后娘娘噙着笑,状似随意地问道。 “来信说年前回来,这会儿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玩得忘了时间。” “听说她随行就带了一个随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都城里已经传开了,姚少将军成亲那日,姚家小姐伤心过度,竟与下人私奔了。 姚静算是都城中未出嫁的大龄剩女了,这种谣言出来,要想嫁个好人家是不容易了,但也不排除看中她背景的人家会把她娶回去供着。 “从小她就不喜太多人围着自己,还好子木陪在她身旁她已经习惯了,就让他伴在她身旁,我们也放心。” 沐映雪装作听不懂冯夫人话中的含义,淡淡的说。 作为沐映雪的闺中好友,冯夫人口中的那个随从萧梦微也知晓些,自然不信传闻,不过孤男寡女离开这许多日子,确实无法让人不多想。 她喜欢静儿那孩子,从她出生就认定了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偏生映雪一直不松口,自己儿子的态度她又看不太懂,只得随缘了。 “待静儿回来别忘了让她来府上看看老夫人,一直念着她呢。”老夫人也有意让两家联姻,明里暗里的暗示宜白,只要他那边松口了,她就亲自到姚家去说这事。 “忘不了,她回来就去。”沐映雪感激的朝萧梦微笑笑,谢谢她帮忙转移话题。 “本宫前两日收到灏儿的来信,说遇到了静儿,本打算一路,可静儿急着回来,只得分开走。” 灏儿的来信中并未提及任何与姚静有关的字眼,这是跟在他身旁伺候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还好她多长了个心眼,担心儿子有什么困难不与她说,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三人神神秘秘也不知道藏了什么消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子的心思 沐映雪这几日都未收到女儿的来信,心中正担心,听皇后这么说,安了心,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皇后的话,只得回了一个淡淡的笑。 皇后没期待她的回答,继续说:“这般看来静儿与灏儿也是有缘的,静儿年龄也不小了,本宫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从小就喜欢,若是做本宫的半个女儿就更好了。” 大家都猜到今日皇后请他们来就是为了三皇子的婚事,只是未想到她心里依然惦记着姚静。 不过也说得通,掌握着南阳国大半兵权的姚家虽然人丁稀少,可如今的权利却是无人可撼动的。 若非姚家遵守诺言,又对朝堂上的事不上心,历代皇上早容不得他们存在了,即使姚家的存在是南阳国安定最大的保障。 姚静嫁入皇家,以镇国公对女儿的疼爱,皇上近二十年都能安心不少,说不定还能趁机削了部分兵权。 辰儿的婚事如今已成这般,静儿定不能再牺牲在阴谋中,对于儿女的人生大事,沐映雪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闹得我就未安心休息过,静儿的婚事我也不想太过干预,就随她自己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话是这么说,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幸福,不过女孩子世面见得少,不知生活柴米油盐苦,遇到花言巧语的人,难免一时冲动。若她哪日看上个穷书生,这活着都是难题,还哪来的开心,那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冯夫人这话听着像是顺着皇后的话,实则暗示姚静与下人私奔。 听皇后的话,冯夫人心下有些不快,既然已经定了姚静,今日还叫上她又是为了哪般。 心里有了怨,她自然不可能怨怼皇后,只能怨沐映雪。 这女人的命也真是好,若非当初姚宏天顶着压力娶了她,她早跟着沐家的人在二十多年前就消失了。 再说她的女儿,在各种负面谣言笼罩的情况下,皇后依然念着让她的女儿嫁给皇子。 “姚家还没穷到那个份上,连几个人都养不起。” 沐映雪看向冯夫人,她心里那点想法在场的人都知晓,不过是想让女儿嫁给皇子,太子是没有可能了,这眼下只剩三皇子。 她的想法没什么错,不过因此故意攻击静儿她就不乐意了。 这个话题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沐映雪铁了心不会松嘴,皇后也不相逼,看向萧梦微说:“宜白也不小了,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正愁呢!”萧梦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皇后决计不可能仅是缓解气氛随意问问,只能小心应对了。 “你也不能总随着他的意思,我看雨柔这孩子就不错,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皇后看向冯夫人,眼里自有深意。 萧梦微接到帖子时只当皇后叫上自己是去作陪的,不想竟是为了宜白的婚事,却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后牵这线的目的。 “宜白那孩子您也了解,看着随和,对于某些事却是固执得很,不然也不会现在还未定下来。” 萧梦微做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模样,皇后也没法再说什么,她知道这些事不能逼得急了,要慢慢来。 皇后今日目的算是达到了,又聊了会儿,就都散了。 一路几位夫人一块走在出宫的路上,萧梦微没法与沐映雪单独说话,只能递给她一个嗔怪的眼神。 若她早些时候答应她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哪还会有现在这多事,她有预感,若是静儿,儿子定不会反对,他对她应该还是有意的,即使他嘴上说只当她是妹妹。 沐映雪自然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谁也想不到皇后竟那般着急,辰儿这边刚成了亲没多久,她就惦记上了静儿。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定尽最大努力顺着女儿的意,让她得到她向往的生活。 各位夫人这边刚走,禹雨泽就来请安了。 “你再早来一会儿就可以顺便给你未来岳母请安了!”皇后放下茶盏打趣道,来得这么及时,显然是故意错开的。 “孩儿还是不要打扰母后与各位夫人话家常的好。” “你今日过来不会只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吧!”自己儿子的性子她清楚,太子每日公务繁忙,不会这个时间点来请安的。 “母后是否打算让三弟娶静儿?”今日早晨请安有事耽搁来晚了,被告知母后请了几位夫人进宫,一问来了哪几位夫人,他大致就猜到了母后的目的。 “难得有女孩子能入得了他的眼,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皇后慈爱的说,眼里带着对儿子的探究。 禹雨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应是看不上她的,可是又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拽在手中,猜想母后要将她嫁给三弟,心下更乱了,急切的冲来只为得到母后一个肯定的答案。 “姚静配不上思灏。” 皇后看着儿子沉思片刻,示意宫女们都下去关上门,沉声说:“母后知道你对静儿有偏见,你未来是要做皇上的人,母后希望你能看清形势,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为什么娶静儿的人不是我?”禹雨泽脱口而出,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应该是讨厌她的。 皇后也惊住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太子?” 禹雨泽看向母后又调转了视线,他有些乱。 皇后率先恢复了平静,严厉地说:“泽儿,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苏家的苏媚儿,这是不会改变的,母后希望你先平静一下,好好想想,别冲动行事。” “孩儿知道了。”禹雨泽低下头,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 皇后看着离开的太子的背影,一把将茶具扫到了地上,她不允许泽儿爱上姚静,爱上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爱上沐映雪的女儿。 天阴了一日,傍晚显得寒冷,但这阻挡不了人们对即将到来的新年的热情期待,虽然街道上人烟稀少,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也不显凄冷。 “咚咚咚”镇国公府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第九十九章 安静下的压抑 沐映雪对姚千儿还算了解,她对相公的执念太过疯狂,她无法嫁给相公,定会将她的这个念想转移到女儿身上,想方设法将妙儿嫁给辰儿,而把对自己的狠转移到静儿身上,别人应该是利用了她的这点。 因为她完全没有能力收买接待二皇子的人,更没有足够深沉的心思可以设计这些,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再看看吧,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最近让辰儿小心些,静儿这段时间不在也省得他分了心。”姚宏天站起身,留下一盘残局,该歇息了。 轻风抚绿水,蓝天白云映于水面,随波浮沉。 水浮船,船载人,人各怀心思。 一艘游船,载着各家的公子小姐,不过一个大型相亲会罢了。 “可惜了,若姚小姐也能一块儿来那是再好不过了,那日我身体不适,没能一睹令妹的风采也是遗憾。”景怡然站在姚锐辰身旁,看着水波柔声说。 那日回来,哥哥对姚静赞不绝口,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从小站在众人的顶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出众的还属她的容貌,从小的修养让她谦和,内心却有着蔑视一切的骄傲,突然闯出一个世人皆知的痴儿压过了自己,她是万万不愿承认的。 “会有机会见到的。”姚锐辰含糊而过。 “可是听说令妹后日就要离开都城,以后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不如明日苏老夫人的寿辰,令妹也一块儿去贺寿。” 景怡然声音清脆,音量虽小,却极具穿透力,周围人都听到了。 腻在太子身旁的苏晓媚听到声音,也附和道:“锐辰哥哥,叫上静儿姐姐吧,整日闷在府里也不好,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说不定她身子会好些。” 姚锐辰看向景怡然,对方巧笑颜兮的看着他,似乎只是随口的一个提议。 静儿离开的消息他们有意隐藏,她竟然知道了,看来她格外有心啊。 “还是不去了,免得生了事端,败了大家兴。” 此话确实有道理,准备附和苏晓媚的人也都打消了想法。 景怡然看向哥哥,寻求帮助。 哥哥的帮助没等到,却听到站在角落里完全被忽略的苏宛妙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锐辰哥哥,你不让静儿姐姐来,是不是因为她装病?听说她在家里可健康了。自从她回到都城,除却皇后娘娘办的赏花宴,她从未接过别人的帖子,是不是看不上我们,不愿与我们一块儿玩耍。” 苏宛秒双手紧拽手帕,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姚锐辰,她知道今日若不出声,娘亲为她创造的一切,可能就都泡汤了。 听说?看来不是听说,而是家里有了她们的眼线。 他知道家中人多嘴杂,总会有他们注意不到的人,一直把静儿拘在小院子里也是烦闷,在家整日装病到底是件累人的事,可在家里撒欢的蹦跶,却是不妥。 姚静心里也清楚,大多时间都待在院子里,偶尔出去走走也都注意着。 唯一可能让人能说道的,就是那日在荷花池畔作画,但也是屏退了下人,看来家里的人该整顿了。 “静儿的情况太医们最是清楚,若说静儿装病可得拿出证据,这可是欺君之罪。” 姚锐辰冷冷的扫向苏宛妙,看来他真是忽略了她,平日见她总是一人静静的站在角落,只当她是个安静乖巧的。 姚静的身体情况这事可大可小。 她身体虚弱,这不假,只是最终越演越烈,越传越离谱,而镇国公府从未辟谣,也有欺骗太医的行为,这事只要没人知晓,日后身体慢慢恢复也不是大事。 若是在这当头传出谣言说姚静是装病,欺君之罪是躲不了的。皇上皇后可是赐了不少名贵药材,天天把她身体状况挂在心头,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这种欺骗的。 “我我我。。。”姚静装病这事是娘亲生气时说起的,当时说完娘亲似乎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还嘱咐她切不可外传,她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并未想过事情的真假,也未想过事情的严重性。 “真真假假看了不就知道了?这种谣言还是把它扼杀在摇篮里的好。”景怡然勾起嘴角挑衅的说。她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眼自己心动之人挂在心尖上的人。 “静儿身体状况到底如何,那日二皇子可是亲眼见过的。”姚锐辰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他们怀疑,你明日就将静儿带上吧,那日我看着她虽然脸色惨白了些,但也还有力气弹琴,出席老夫人的寿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再者这次回来她应该还没去看望过老夫人吧,趁此机会让老夫人开心开心也是好事。” 禹雨泽不怀疑姚静装病,只是莫名的想见见她。 姚锐辰眼神暗了暗,未再开口。太子都这么说了,明日苏老夫人的寿宴,静儿参加也得参加,不想参加也得参加,就是躺着也得抬着去。 苏宜白被一群小姐围在中间,他早已习惯了被簇拥,谁让他至今还未定亲,谁让他是未来苏家族长。 即使周围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锐辰那边发生的事他大致也听全了,一边彬彬有礼的与周围女子搭着话,一边将视线投向恢复了安静的苏宛妙。 他这堂妹胆子小,心可不小,她可是压抑了很久了。 苏家老夫人的寿辰是大喜事,一大早苏家的几个年轻的媳妇儿就在城门处施粥,百姓皆感叹苏家仁慈。 络绎不绝的马车、人潮向苏府大门涌去,都是去祝寿的,镇国公府也在这队列中。 姚静目光呆滞的坐在马车里,被人逼着参加宴请的她有小情绪,不开心。 昨日突然收到消息,她哀嚎了一会儿,就开始为今日的装扮发愁,怎么能打扮的光鲜喜气不失礼,又能显得自己身体抱恙。 为此,昨晚她花了许多时间在自己娇嫩的脸上画了洗洗了画,才勉强折腾出病弱喜庆妆,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脸受苦了。 为了效果更逼真,昨晚她硬是撑着双眼熬夜,今早没睡两个时辰就起了,穿上樱花红的裙衫,头上插着梦姨送的朱钗,点上朱唇胭脂,两眼无神,只想躺下。 现在谁再敢说她没病,她踹她,没病的人会这般下狠心折腾自己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半访客 看门人听到声音,拢着手从门房出来,一面奇怪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访,一面将大门开了一个缝朝外望。 来人用布巾围着面部,只露了双眼,看门人见这装扮脑袋一缩,欲关上门,来人伸手阻止大门关上,拿出一面令牌在看门人眼前一晃,又收回了怀中。 看门人低下头,连忙让开让蒙面人进来,又朝外左右张望了一眼,关上了门。 沐映雪刚用了晚膳,听到下人来报,惊喜得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欲去迎,却被姚宏天拦住了去路,低声说:“去书房。” 沐映雪望向相公,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管家将人带到,姚宏天朝他稍稍抬头示意,管家立即退了出去,关上门,守在不远处。 蒙面人撤下挡风防寒的头巾,露出一张男女莫辨的面容,正是唐燕南。 沐映雪步至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嘴角含笑眼角含泪,颤巍巍伸出手,终是没有拉住他的手。 “静儿呢?之前来信不是说你们在一块儿吗?”姚宏天就冷静多了,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身体不适,我先回来,子木陪着她慢慢来。” 唐燕南抓住沐映雪往回收的双手,冰凉没有温度,与静儿一个样,不满的瞪了姚宏天一眼,抓在手里搓了搓。 “静儿怎么了,可有大碍?最近真是。。。”沐映雪一双眼焦急的望着燕南,心揪到了一起。 “女儿家的那些事,回来后好好养养就行了,你别太担心,多关心关心自己,看你的手捂了这许久还是这么凉。” 姚宏天在一旁早看不下去了,默默走过来拔开他的手把自己妻子的手抓在手里,拉着到一旁坐下,嫌弃的看着唐燕南。 “你什么时候娶个妻子回来?你姐姐这心也能安下,这沐家可不能在你这绝了后。” “就我现在这般都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你让我怎么娶妻!” 唐燕南垂下眼,以他现在这样兄妹见面只能远远相望,说不定哪日被人发现真实身份连小命都没了,谈何成家。 沐映雪垂下眼,握紧手。 姚宏天拍拍妻子的手:“你此次去西夏可有收获?” 唐燕南环视一圈,见姚宏天的点头,才坐到两人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布包,放在桌上,打开,将信件展示在两人眼前。 “这次还要多亏了西夏二皇子景舜,他送了一个人给静儿,你们猜是谁。” “这时候就别猜来猜去的了。”姚宏天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唐燕南撇撇嘴,尴尬的说:“陈珊,我找来找去,没想到景舜竟主动将人送来了。” 沐映雪拿起桌上的信件,瞳孔慢慢睁大,泪水从眼角划过,她知道的,爹爹、哥哥她们不可能会输的,不会输得那般彻底。 “这信件的往来应该有三个人,却只有两人的印章,第三个人是谁?” 唐燕南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慢条斯理的说:“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有了这东西,还怕他不供认?看他是打算背着卖国的罪满门抄斩呢?还是乖乖的说出幕后的人!明日我把这信件刻印一份,见他一面,看看他的反应,不过这可能需要姐夫帮个忙,派些人把他监视起来,看他都去见了什么人。” 查了这么多年,那个人是谁他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可惜苦没证据,就差这最后一根稻草,不知这最后的结果姐姐是否能承受得住。 唐燕南担忧的望了她一眼,颇有深意的与姚宏天对换了眼神。 “这你放心,交给我吧!” 对二十五年前这件事,姚宏天一直想不通她真正的目的。别人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荣华富贵,可她这样就是卖国,她从中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若说他针对姚家,似乎也不太像,女人的心他们男人真的想不透。 姚静这一歇息就休息了六日,第三日她就想启程,她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再拖延,一切都会脱离她的控制。 却被子木强行压在客栈休息了六日,不论她怎么反抗,全都反对无效,她只能瞪着双眼哀怨的望着他,他何时变得这般霸道强势了,不过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他,睡觉都会笑醒。 这日在她再三抗议下,子木终于允许她出去转转,不过却给她裹成了一个球,娇嗔的走下楼,却见到了他。 若是知道今日出门会遇到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出门的。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淡漠着一张脸走进客栈的禹思灏,见到姚静的惊诧地挑了挑眉,随即笑着凑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姚静看见他如见瘟疫,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说着还朝姚静身后张望,似乎在寻找唐燕南的踪影。 姚静撇撇嘴,见他身后的一队人马,朝他挥挥手,一边往门外挪动:“我们有事先走了,回见!” “回见!”禹思灏笑嘻嘻的朝她挥挥手,回过头,笑容瞬间消失了,朝一旁的人吩咐道:“今日在这住下。” 姚静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直到确定他未跟来,舒了一口气,抱怨道:“怎么又碰到他,真扫兴。” 遇到他本来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可自从他说过那句话后再见他,她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嘭嘭直跳,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发现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整个人怪怪的,有些阴沉。 “待会儿吃了饭就走吧。”宋子木沉声说。 姚静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点了点头,补充道:“悄悄走。” 在外转了一圈,吃小吃吃饱了,回到客栈顾不得午睡,快速收拾包裹,走人。 禹思灏听到手下人来报,喝了一口茶走出了房间。 “宋公子这是退房?”禹思灏倚在柜台旁,眼神干净地看着付账的宋子木,笑嘻嘻的说。 “是的,三皇子。”宋子木不慌不忙地向他行礼。 “出门在外这些礼就免了。”禹思灏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四处望了望:“静儿呢?” “这会儿,许是已经离开了。”宋子木收起碎银,据实回答。 第一百四十章 又让她跑了 禹思灏盯着他仿佛在猜测他话中的真实程度,一旁快步走来一人,凑到他耳边,低声汇报:“刚传来消息,姚小姐已经出了城门。” 禹思灏瞬间就乐了,看来他还是小看她了,这般还能让她跑了,转身不再理睬宋子木,朝楼上走去。 宋子木快步朝后院马厩走去,再晚他就追不上她了。 禹思灏转回身,看着宋子木消失的背影,交代道:“派人跟着他,别跟丢了。” 静儿一定在城外等着他,他对她真是越开越感兴趣了。 冷风呼呼吹过,宋子木斜眼朝后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后方,故意朝林中深处疾驰而去。 姚静坐在树干上,啃着干冷的馒头,听着林中的沙沙身,瑟缩了一下身子,天都黑了,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找不到她了吧?她不想今晚一人在这寒冷阴森的地方过夜。 盼星星盼月亮,林中终于传来马蹄声,姚静伸长脖子朝声源处望去,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声音越来越近,姚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隐藏好身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姚静一跃跳了下来,直直落入来人的怀里:“你怎么这么慢!” “对不起。”宋子木拖下手套,细致的给她整理面巾,直到捂得严严实实不透风,才又戴上手套,从马匹上解下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羊毛,铺在地上,让姚静先坐着烤烤火,他走到对面开始挖坑。 林中本就阴冷,更何况是冬季的夜晚了,他们随身带的东西不多,若就这般休息一晚,他没什么,但静儿的身体肯定撑不住,只能想办法弄得暖一些。 今夜,禹思灏也在林中度过,听到随从来报跟丢了,他眼中阴沉得恨不得把姚静宰了,早知道他就不追过来了,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这种地方受罪。 不过想到姚静此刻应该比他还惨,他心里总算平衡了,接过随从递来的烤羊腿,狠狠咬了一口。 宋子木真是个人才,看来他小看他了,能把精兵甩了,这可不是一般商人该有的能耐。 夜黑风高杀人夜,这样的夜晚适合穿上一身黑衣,在屋顶无声的飞奔,与黑夜融为一体。 唐燕南缩身于床底,听着门开门关,看着灯亮灯灭,感受着床微微的下陷,空气中发出厚重的呼吸声。 悄声从床下闪出,点燃一支香插在一旁的香炉里,站在床边,俯身静静的看着床上之人。 床上人似乎感受到空气中的压迫感,猛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黑影,下意识的大喊,欲从床上跃起却感觉身体一软,声音梗在喉间发不出来。 “你是谁?想做什么?”冯太尉想大声质问,结果只能发出虚弱的气息声。 唐燕南踱到一旁,点燃烛火,拿过一旁的椅子,优雅的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慢慢打开,展示在他的眼前:“这是什么,你应该认识吧。” 冯太尉瞳孔猛的睁大,视线慢慢移到他脸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若传出去,你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冯氏一族也可以从朝堂上消失了。” 唐燕南悠然叠好信,放回怀中,一双狭长的眼睛愉悦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陶然呼吸变得急促,挣扎,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光了。 “其实我对你的性命不在乎,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唐燕南眼睛一眯,迫人的目光让人只想躲避。 “我什么都没做,这信不是我写的。” 他没有力气,不代表他脑袋已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事他决计不能承认,只要他咬死不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当我不敢杀你?”唐燕南抽出一把匕首在他脖颈处轻轻划着线。 “没做就是没做,要杀要剐随你便。”陶然闭上眼视死如归。 唐燕南看着这番情景就差没笑出来,若非确定就是他,此时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是吗?那我们就等着这些信件公布于众吧!”唐燕南不在乎的说。 他今日就没打算让他承认,不过是来吓吓他罢了,吹灭烛火,如鬼魅般消失在黑夜中,床上的人今晚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 唐燕南落到院中,窜入屋里,扯下蒙面黑巾,看着屋中静静坐着的人影,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可说了?”沐映雪站起身,焦急的问道。 “没有,不过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唐燕南一手搭在她肩上,温和的说。 “我等得,这些年都等过来了。”沐映雪勉强笑笑,静默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去。 唐燕南叫住她,沉思许久,问道:“静儿的婚事你做何打算?” 沐映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前几日皇后还提到这事,想让静儿嫁给三皇子,我没答应,梦微也一直有意让静儿嫁过去,相对而言我更倾向宜白那孩子,不过这事上我和宏天都不想给静儿拿主意,还是她自己决定吧!” “若是静儿想低嫁了呢?”唐燕南试探的问道。 沐映雪转过头,慢慢走近他,透过黑暗细细看着他:“你是说静儿和子木?” 不怪她第一反应就是子木,她是过来人,即使子木再掩饰,偶尔透露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如果我说是呢?” 沐映雪未说话,陷入了沉思,子木是她看着长大的,静儿嫁给他应该不会受了委屈,不过她有些慌乱。 她不是看重门第这些表面的东西,就怕女儿是一时冲动,越想越多,越想越远,越想心里越担心。 气愤地瞪着弟弟,沐映雪有些恼怒的说:“那你怎么可以留下她们两人,若他们,他们。。。”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她想不下去了,只能深呼吸。 “放心吧,你还不知道子木那孩子,就算静儿用强的,他也不会就范的。” 唐燕南毫不在意的说,就他在乎她的那个劲儿,可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静儿回来应该就会向你们提这事,你怎么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里准备 “若静儿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反对,但是我总觉得太突然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关系上没有质的变化,这才离开几个月,就私定了终身,她担心女儿是受了刺激冲动做下的决定。 “看得出来,有子木陪在身旁,静儿很幸福。” 唐燕南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他也怀疑过,但看了两人不时透露出的眼神,他突然期待他们的未来了。 “待她回来再说吧,我先向你姐夫透露一些信息,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日夜兼程,远远已经能看到都城的城门,姚静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回来了。 伸伸懒腰,她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宽了不少,一定是瘦了,整日坐在马背上,屁股一定肿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即从马上下来,让自己的屁股好好喘喘气,她再也不要骑马了。 一挥马鞭,压低身子,向城门冲去。 守在后门打盹的小厮,听到敲门声无精打采的打开门,看到眼前的人揉了揉眼睛,惊喜的叫了起来:“小小小姐,宋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从后门回来。” “悄悄的,我要给娘亲一个惊喜。”姚静将手指竖在唇边,左右看了看,悄声说。 小厮也将手指竖到嘴边左右看了看,笑着点点头。 将马停到马厩,姚静抬起头看着他娇羞的说:“我先回院子,待会儿你来我院里找我,我们一起去见娘亲,顺便把我们俩的事提了。对了,你和奶娘也先说一声。” “嗯。”宋子木眼里泛着笑意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姚静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小包袱,看着他一笑,转身快速跑开了。 闪身钻进自己的院子,姚静慢慢打开房门。 “啊!”正好从里面打开门的念夏,一晃眼见门前站着一个男人,吓得手里的绣布掉在了地上。 姚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闭嘴,再叫人都被你招来了。” 念夏快速眨眨她的大眼睛,盯着姚静伸手扒拉她的爪子:“小姐?” 姚静把包袱塞到她手里,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好好洗洗,还有先别告诉娘亲我回来了。” “为什么?”念夏捧着包袱,跟在她身后迈着小步子。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去快去。”姚静挥挥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还是家里舒服,空气闻起来都不一样。 泡在大大的木桶里,吹着水面漂浮的花瓣,姚静情不自禁的笑了。 平日她是不喜欢泡花瓣浴,嫌起身的时候身上沾着花瓣还得打理,不过今天她心情好,特意让念夏把夏天晒的花瓣翻了出来,洒在水里,她要泡得香香的。 坐在铜镜前,镜中映出模糊的轮廓,姚静对着铜镜笑了,里面模糊的人影也笑了。 “小姐,没有我在身旁照顾是不是过得不好,你看都瘦了?”念夏轻轻梳理着她乌黑的头发,心疼的说。 姚静捏捏自己的脸,没瘦啊,回来一路赶得急,确实没有去的时候逍遥,但也不应该瘦了啊! “小姐,你不知道,你走了后,我就没见少爷笑过。”她的少爷啊,怎么那么命苦啊! “怡然公主不是怀孕了嘛?”不知待会儿见到她会不会补个红包什么的给自己,如果不补给自己她绝对不叫她嫂子。 “少爷又不喜欢她,是她偏上赶的嫁给少爷,还勾引少爷。”念夏嘟着嘴巴很是不满,少爷是小姐的,都是被她抢走的。 “别乱说。”姚静转过头皱着眉训斥。 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希望有一日哥哥与怡然也能获得幸福。 “小姐。”念夏嘴巴一瘪,眼里带泪的看着她。 “你小姐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姚静捏捏她的脸蛋,女孩子的皮肤就是好摸,虽然子木的皮肤看起来很好,摸起来的手感就是不一样。 “不会是子木少爷吧?”念夏眨眨眼,喃喃的说。 “你怎么知道?”姚静呆滞的看着她,这小妮子也太聪明了吧! “真是子木少爷?”这下轮到念夏惊讶了。不知道少爷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定是要伤心的。 姚静点点头,说:“你怎么猜到的。”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子木少爷喜欢你,再说这次你又是与他一块儿出去的,我不过随意一说,没想到真是。” 念夏拿起一个精致的蝴蝶簪子插到她的头发上,瞪着小姐的后脑勺说。 “那我怎么没看出来?”姚静伸手摸摸头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应该是好看的。 “小姐你每日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就是盯着吃食,能看出什么啊!” 念夏有些嫌弃她了,子木少爷可是她们众多丫鬟的梦中情郎,他待人礼貌,她们与他说话他每次都耐心的回答,奈何他眼里只看得到小姐,多少少女心都碎了一地。 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喜欢自己,感觉真不一样,姚静站起身,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容,走到衣橱翻找衣物,见到上面放着几套新衣裳,应该是过年的新衣,往下找了找,特意抽出一套粉紫的裙衫。 这裙衫袖口和领口有白色兔毛,很是好看。 姚静一件一件套上,浅紫色里衫系上腰带,再套上宽袖的粉红色外裳,妖娇的身姿影影绰绰很是诱人。 念夏拿过披风给她披上,看着她羡慕的说:“小姐真美。” “就你嘴甜。”姚静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朝外望了一眼,心里奇怪子木怎么还没来,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娘亲那,留下人等他来了,让他去娘亲院里找她。 姚静往娘亲院子走去,一路被不少下人看到,小姐回来的消息瞬间在府上传开了,包括在院子里养胎的景怡然也得到了消息。 “拿上那对坠子,随我去娘院子里走一趟。”景怡然放下书,对自己的陪嫁丫鬟说。 小姑子回来,她这做嫂嫂的总要去见上一面的。再者哥哥前些日子让人捎来的信她已经看了,今日她且去看一看,姚静可是像他所说的那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 融洽 听到消息的沐映雪,早已迎到屋外张望,见到女儿脸上立即扬起了慈爱的笑容,拉着她好生检查:“瘦了,不过更有精神了。” “若不是急着赶路消瘦了些,您定要嫌我胖了。”姚静依进娘亲怀里撒娇。 “玩了这许久,可满意了?”沐映雪轻轻的捏了捏女儿的鼻尖,转头示意下人赶紧拿些女儿爱吃的点心来。 “累了,现在只想在家里休息。” “回来了就好。”沐映雪深深呼了一口气:“晚上让你爹爹、哥哥早些回来,一家人许久没有聚在一块儿好好吃饭了。” “娘亲,我回来的消息,先让他们别传出去。”姚静直起身,拉着娘亲的手说。 沐映雪看着女儿,脑袋微微一转,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这也瞒不了多久。” “就没想瞒多久。”姚静低下头,两手搅在一起,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娘亲。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有话与她说,沐映雪心里暗自摇摇头,女大不中留啊,柔声问道:“静儿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娘说?” 姚静娇羞的轻声说:“美人师父可与娘说了?” “与娘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与子木的事。” “你与子木什么事?”沐映雪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让她干着急。 姚静鼓起勇气抬起头,脸上微微发红,说:“女儿喜欢子木,想嫁给子木为妻。” “真不知羞,这事自然要男子来提。”沐映雪笑着瞪了女儿一眼。 看娘亲的反应,自己与子木的事她不会反对了,姚静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朵花,依着娘亲:“子木本来要与我一块来的,不知怎么的现在还没来。” 沐映雪心思微动,说:“待会儿你去宋妈妈院子里看看。” 姚静点点头,看着娘亲小心的问道:“爹爹可知道了?” 沐映雪轻点女儿鼻尖,说“这事你可不能在你爹爹面前提,让子木自个儿去说。” “好,娘您真好。”姚静瞬间秒懂,缩在娘亲怀里蹭啊蹭。 “你就嘴巴甜,回来也不给娘带些礼物。” “带了,这不是急着赶路,买得太多了,只得让商队的人带回来。” 天地可鉴,她可是走一路买一路,买的东西恐怕要两辆马车才能装下。 都城里可有许多人盼着她回来呢,回来了总要送些东西,他们也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心意,让他们能感受到她心里惦记着他们罢了。 “夫人,少夫人来了,在院子外候着呢。”丫鬟从门外端着盘子,迈着小步子走近,轻声禀报。 “让她进来吧!”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柔声说:“许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见见,本来在成亲的第二日就该见的。” 当初她还担心女儿与儿媳妇同住在府中难免不方便,想着让辰儿带着怡然重新置办个宅子住些日子,现在好了,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好,热闹些。 姚静点点头,调皮的说:“她还欠我改口费呢。” “你呀!”沐映雪眼里含笑瞪了女儿一眼。 景怡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许是冬天衣服穿得多,看起来除了肚子大了,并未怎么发胖,尤其那张脸,似乎比以前多了丝女儿的柔媚,更加美丽了。 “母亲。”景怡然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起来吧,你现在怀着身孕不方便,说了多少次了,这些礼能免就免了。”沐映雪示意一旁的丫鬟快把她扶到自己身旁坐下休息。 她现在是姚家的媳妇,她虽说是公主,但从不自持身份,该有的礼从不省了,不过怀孕后婆婆知道她辛苦,这礼废了不少时日,只是今日毕竟是第一次见小姑子,该有的礼不能废了,免得落下话柄。 姚静歪着头,笑着打量她。 她也打量姚静,没了初次见面的奄奄一息,眼里多了灵动,美得更加真实了。 “怡然,这是静儿,锐辰的妹妹,你们应该见过的。”虽然两人互相也算认识,只是再见面身份有些转变,沐映雪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静儿,这是怡然,辰儿的妻子。” 两人站起身相互行了礼。 景怡然从丫鬟手里接过坠子:“初次见妹妹,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就这坠子看着稀罕些,送给妹妹戴着玩玩。” “谢谢嫂子。”姚静笑着接过镯子,递给念夏让她收着,从头上取下簪子:“这簪子偶然得来的,我看它与嫂子更配,就当做见面礼吧!” “妹妹帮我戴上可好?” 姚静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说,但也同意了,为她插在了发髻上,确实好看。 沐映雪见两人初次见面还算融洽,勉强放了心,拉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定要好好相处,姚家人丁稀少,更要融洽才行。” 两人都应下了。 姚静见子木还未来,心下着急:“娘,我去奶娘院子里看看,许久未见,想她了。” “去吧!”沐映雪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也不拦着。 打发了念夏,姚静一人穿过曲径,打开院门,施施然走了进去,却猛然停住了脚步,稍一愣神立马朝跪在房门前的宋子木跑去。 “你这是怎么招惹奶娘不开心了?”见他的模样,还是分开时那身衣物,这是刚进门就惹了奶娘生气。 宋子木抬头看向姚静,勉强笑了笑,垂下头,不知该怎么说。 宋妈妈听到声音,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小姐板着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走上前就要行礼,被姚静拉住了。 “小姐回来了,我刚听到消息,正想休整下就过去伺候呢。” “奶娘,说多少次了,您想我了就去我院子转转,我有念夏呢,您就好好享享福让别人伺候您就行了。”姚静嘟起嘴朝宋妈妈撒娇。 “小姐这是嫌弃奶娘了。”宋妈妈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有些低落。 “奶娘您说的什么话呢!”在这事情上她真是说不通奶娘,只得作罢,看向子木说:“他这是犯了什么大错,才回来呢就在这罚跪。”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服奶娘 “他这是不知守着自己的本分,让他在这跪着好好想想。我们进屋去,屋外凉,看您的手冻得冰冷,奶娘去给您泡些暖身子的茶,再给您弄些您爱吃的零食。”宋妈妈拉着姚静就要进屋。 她大概猜到子木跪在这的原因了,反手抓住奶娘,她可不要丢子木一人在这跪着,这大冷天的,跪地上很伤身的,她心疼。 “奶娘,子木怎么不守子木本分了?” 宋妈妈眼神闪躲,那些话她真心说不出口,只能糊弄过去:“这些您就别管了,快进屋,这手冰的奶娘心疼。” “小姐你快进去吧,我跪一会儿没事。”宋子木示意姚静快进去,这些事他会耐心地和娘说,直到她同意。 姚静不理他,这事靠他一人没戏,奶娘的性子认定的事很难改变,还是得她来,她拒绝不了她。 “可子木跪在这里我心疼,您让他在这跪坏了您让我以后嫁谁去啊!” 这话一出口,宋妈妈呆在了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不一会儿,猛然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着急的说:“小姐啊,我的小姐啊,您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可不能说这种话呀。” 大家闺秀对于自己的婚事只能在心里想想,谁会这么不知羞的说出口,更何况还是看上了自家的奴才。 宋子木看着她,眼里多了一丝柔情,但更多的是不赞同。 姚静可不管这些,她不是那些大家闺秀:“我不管,我就要嫁给子木,奶娘您是希望我嫁给那些不疼我的公子哥,让我在深闺受委屈,还是嫁给对我一心一意会照顾我一被子的子木?” 见她犹豫,姚静继续说:“我和娘亲说了,娘亲不反对,就等着他过去呢!” “可是他是下人啊,你们门不当户不对!”宋妈妈心里经历着激烈的斗争,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下人又如何,小姐又如何,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足够了,何必因着这些无所谓的东西,而强迫压抑自己,一生痛苦呢!” “这些不是无所谓的,小姐你可知若你执意这般做,会被笑话的。” “他们笑话与我何干,开心或不开心是自己说得算,而非别人的说辞,再说了,如果我嫁给子木,若他对我不好,您会帮我收拾他的,对吧!”姚静抓着奶娘的手臂撒娇,朝子木抛去一个小眼神。 “他敢?不是,小姐。。。”宋妈妈被姚静带到沟里,一个脑袋两个大,直着急。 “您就给一句话,让不让他起来,娘亲让他去,您让不让?”软的不行,只能搬出娘亲了,奶娘这性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让步。 宋妈妈看看小姐,看看儿子,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起来吧,待会儿去夫人那别乱说话。”说着给了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谢谢娘!”宋子木站起身,恭敬的说。 “奶娘让子木先去休整休整,我们进屋坐坐,屋外真凉!”姚静搓搓手,拉着奶娘往里走,一边得意的看了子木一眼。 她这模样他真拿她没办法,只能依着她的话,进了旁边的屋子。 姚静坐在暖暖的屋子,喝着红糖姜茶,就着莲子糕,这才是生活啊! 宋妈妈坐在一旁愁着一张脸,心里焦急。 少爷才是小姐的良人,谁能想到发生了那些事,就算如此,若是小姐愿意忍忍,嫁给少爷也是好的,偏生小姐性子倔强。 小姐不愿嫁给少爷就算了,这京城也有不少不错的公子少爷,苏少爷就不错,小姐还是太年轻了,夫人怎么能这样宠小姐,竟由着她乱来。 “奶娘,您就别苦着一张脸了,您想想以后我和子木成亲了,您可就是我的婆婆,我们关系就更亲了,难道不好吗?”姚静打了一个哈欠,这些天赶路还是太累了。 “这些话您在老奴这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能这般说,女孩子要矜持,不要总把自己的亲事挂在嘴边。” 宋妈妈自觉陪在小姐身边这些年一直谨言慎行,就怕小姐沾上她这粗野妇人的恶习,现如今小姐这些言行,也不知哪学的,她很担心啊! “知道了,看我像那般蠢笨的人?”姚静打着哈欠,靠到奶娘身上,鼻尖环绕的是熟悉的味道,有催眠的效果。 宋子木进来的时候,姚静半睁着眼,一脸呆滞,只因她担心睡着了没人唤醒自己,然后就到了明日。 “走走,快,啊!!!”姚静见到子木,起得急了,脚木了没发现,力气使不上,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子木一个快步,将她接到怀里:“可有伤到。” 姚静直起身,感受了一下:“扶我过去坐会儿,脚麻了!” 宋妈妈看着两人,只得叹气,罢了罢了,若夫人老爷都同意也就随他们去吧,她也管不了了。 两人去到正房时,姚宏天刚从外回来,见女儿回来了,阴霾从脸上一扫而尽,开心得眼角都挤出了一丝皱纹。 “让爹好好看看,精神了,不过还是太瘦了,回来了就好好养养,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好。” “爹~~~,您当养猪呢!”姚静嘟着嘴不依,转头见宋子木安静的站在一旁,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着继续说:“爹爹,子木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待会儿说,你这刚回来,还没有和爹爹说两句话就嫌烦了?”姚宏天有些不乐意了,要说什么他心里清楚,女儿这么急切,他就更不乐意了。 “我怎么会嫌弃您呢?我恨不得天天粘在您身边,都是您嫌弃我好不好!”姚静立马跑到爹爹背后揉肩捶背。 “左边,对对对,就是这,再用些劲。”女儿这手法也不知和谁学得,那是相当的专业。 “爹爹,女儿一边给您捶背,您一边听听子木要说什么好不好?” 姚宏天转头瞪了女儿一眼,姚静缩缩脖子,委屈的说:“夜长梦多。” 姚宏天细细打量子木,这孩子从小话就不多,对人也不亲近,常常就在你身旁却让你轻易忽略他的存在,却是极知礼的,能力也不容忽视,对静儿难得的真心,好好的一个苗子,偏生就因为她一句话就去经商了,也混出了些名堂,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是真舍不得女儿嫁人,即使她已不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相望 “静儿你先出去。” “爹~~~”她不想走啊,走了他刁难子木怎么办。 “听你爹的,哪有女孩子在一旁听着的。”沐映雪笑着睨了女儿一眼。 姚静踌蹴不走,子木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别担心,她才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为防她偷听,沐映雪特地让丫鬟站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她。 防她和防贼似的,她是那样的人吗?姚静抬头朝屋檐张望,不知道自己跑到那上面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心里正考虑方案的可行性,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强烈的视线射向自己,姚静疑惑转头,呆在了原地。 迟早要见的,她们是兄妹,多年的感情,是不容易消散的,她无数次想过两人再见的情景,却从未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这般猛然相见,她一时没有做好准备,竟有躲避的冲动,还好勉强留有一丝理智,赶跑了逃跑的想法。 他晚爹爹一步回到府,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回过神,抬起头就见到她站在院子里的背影,光看背影他就能猜到她此刻心里定是打着鬼主意。 距离上次见面仿佛已经过了几个世纪,她似乎一点也没变,似乎又变了很多,姚锐辰心里五味杂陈。 “回来了。”最终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慢慢走到她身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嗯。”姚静感觉嘴里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几个月都去了哪些地方?”她去了哪他自然清楚,但他更想她告诉他。 姚静真就低着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数给他听,数着数着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玩得开心吗?” “挺有意思的,不过真的好累,还是家里睡得舒服。”说着姚静还打了个哈欠,是真的累了。 “回来又要睡成小猪了。”姚锐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 姚静只当他也和她一般,已经将过去都放下了,笑着缩缩鼻子:“谁都不许来打扰我睡觉。” “你啊,下次我带你出去,玩得轻松些,不至于让你累成这般模样。” “好啊!”人多一起更有意思,最好爹娘也一起。 姚锐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道:“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爹娘与子木有话说,不让我听,我这不是好奇嘛,就在这等着。”姚静只当哥哥已经知道她与子木的事,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姚锐辰见妹妹的模样,心下疑惑,面上不露声色:“我看你是琢磨怎么偷听。” 姚静不好意思的笑了。 “别打小心思了,有爹爹在你还想偷听?去一旁屋里休息会儿,烤烤火,今日风大,看你脸冻得发红。” 姚锐辰说着抚上她的面颊,神色渐渐暗去,他真想如以前那般把她抱到怀里。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姚静试探的叫了一声:“哥哥”。 姚锐辰不自然的收回手:“你快进屋把,我先回院子了,待会儿过来。” 姚静点点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先走,最后还是姚静先转过了身,直到她进了屋子,他才转身离去。 姚静在屋里喝了一杯茶,悄悄的摸出屋子,伸头张望,已不见哥哥的身影,急忙跑了出来,正好见到刚从屋里出来的子木,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样,爹娘怎么说?” “老爷夫人让你进去。”就知道,依她的性子必然是等在外面的。 “那你呢?”姚静看他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他俩的问题爹娘应该是应允了。 “我先回去了,还要与娘商量提亲的事。”宋子木眼里泛着柔光,他知道老爷夫人对门第不大看中,却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 “快去快去吧,你可要和奶娘好好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嗯!你快进去吧,别让老爷夫人等得急了。”屋外凉,她身子这段时间奔波,受不住这寒气。 姚静朝他挥挥手,脚步轻快的跑进了屋里。 “娘~~~”姚静依偎进娘亲怀里。 见女儿乐开花的模样,姚宏天脸越发黑。 “哼,女大不中留。” 姚静朝着爹爹龇牙咧嘴的笑了,谄媚的看向娘亲:“娘,子木什么时候来提亲?” “你问你娘她怎么知道,你应该问子木去啊!”姚宏天阴阳怪气的说。 “爹~~~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怎么能表现的太急切嘛。” “你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就好!”女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姚宏天怎么想心里都堵着慌。 “明早来提亲,这就把事情定了,到时候让人把消息传出去就可以了,至于成亲的事可就急不得了。”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女儿真是长大了,心里也知道着急了。 若不是担心禹思灏那家伙稍一不顺心就要娶自己,她用得着着急吗? 姚静摇摇头:“不急不急,定了就可以了!” 沐映雪还想再说什么,见厨房的帮事丫头站在门外与自己的大丫鬟说话,知道饭食都准备好了:“走吧,你应该也饿了,我们一家好久未聚在一起围坐一桌了。” 一桌的菜,全是姚静爱吃的,药膳鸡、红烧肉、红烧猪蹄、红烧鱼、糖醋排骨、炖牛肉,炸糯米圆子。。。一桌基本全是肉,看得她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几日加紧赶路,每日都是随便对付,更别说途径城镇花时间去研究美食了,姚静现在看着桌上的菜眼冒绿光,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吃饱睡觉。 食不言、专注吃、细嚼慢咽、认真品尝。 姚静最大的本事就是吃得优雅,却很快速,别人放下碗筷她也放下碗筷,别人吃了一小碗饭,她也吃了一小碗饭,别人吃了一小碗菜,她吃了三大碗菜,吃得嘴里冒油,肚子‘怀孕’。 吃完饭,姚静挺着个大肚子被念夏扶了回去。 “小姐,你这样子真像八百年没吃过饭的。”念夏无比嫌弃她故意偷懒,将所有重量都压在她的小身板上。 “你不知道在外饭菜不合口的苦啊!” 姚静伸手轻揉自己的肚子,其实心里挺鄙视自己一面对美食就失去理智的劣根性,她本打算吃了饭,稍作休息就去睡觉,现在这般,躺下只会是痛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斩草不除根 “都怪您不带上我,若您带上我,人家就懂您的苦了。”留她一人守着院子,每日无聊透了。 “连日骑马赶路你这小身子板耐得住?还没走两步,你全身骨架就散了!”姚静打着哈欠,困得仿佛走路都能睡着。 “您别。。。”念夏正欲反驳,身后传来叫声:“姚静!” 听声音,姚静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一个清丽的美人,不过她找自己做什么?姚静慢慢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她:“你叫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叫姚静!”景怡然由贴身丫鬟搀扶着,慢慢靠近。 “停,你离我远点。” 景怡然停下脚步,脸色有点难看,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你怀孕了,所以我们保持点距离,这样我们俩都安全。” 前世宫斗剧可是有各种拿自己宝宝陷害人的,虽然正常人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但还是多多小心为妙。 “我有话与你说。”景怡然又上前两步。 姚静快速倒退几步,仿佛躲避瘟疫一般:“说话不用靠得这么近。” 景怡然被她弄得没脾气了,挥退自己的婢女,看向念夏。 自己与她两个人,若真出什么事就说不清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念夏离开:“你说吧,她不会传出去的。” “哥哥来信都和我说了,我不会害你,我们是一家人,我要说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姚静见她一脸严肃,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与自己说,示意念夏,远远的跟着她们。 “扶着我。”景怡然朝四周看了一眼,对姚静命令道。 姚静不傻,当然不愿意,反而又跳远了些。 “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我比你更在乎这个孩子,若这个孩子没了,他更是不会理我了,这是我唯一的筹码。” “再怀一个不就可以了。”既然能怀上一个,再怀一个也是不成问题。 景怡然叹了一口气,和她说话怎么这么累,若非必要,她真不想和她说话:“给我一个陷害你的原因,不管出了什么事,爹娘都会站在你身后,而且现在也不是挑起两国战争的时机。” 说的有点道理,算了,她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姚静小心的靠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全身绷紧,保证她若摔倒她也能扶住了。 她这样子把景怡然吓了一跳,眼角抽了抽,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了。 “几日前我收到一封信,与你有关。”见姚静没反应,景怡然继续道:“不是我二哥让人捎来的。” 姚静狐疑的转头看向她,谁人这般厉害,竟能躲过府上的层层监视,把信送到她手里。 她似乎猜到姚静的想法:“不是在府里,那日我在家中闲得慌了,去云衣坊看布料,在店里,我嫌人多准备回去,突然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封信,待我抬头去看,人太多,不知是谁塞到我手里的,不过看信的内容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信上说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会是什么事,姚静的小脑袋有些猜想不透。 景怡然深深看了她一眼“信上要我保苏宛妙在西夏能过上舒服自在的日子,作为交换条件,她会让你从南阳消失,消除我的后顾之忧。” 不用猜,姚静就知道是谁,冷笑了一声:“她能耐真大,看来她在苏家的禁闭取消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你是锐辰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叫我一声嫂子,我自然也承了这称呼的一切责任和义务。” 景怡然把头偏到一边,似乎还在不满姚静之前防贼一般防着她,她才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呵呵。”姚静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苏宛妙过得如何还不是看她自己,就她的行事做法谁也帮不了她。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好生养胎就行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姚千儿这人就留不得。 “你平日注意着些,也不知道她这次要使什么手段。”景怡然轻抚自己的肚子,沉默许久说:“你和宋子木?” “他明日就来提亲。”姚静嘚瑟的说,顺便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是不会和她共侍一夫的。 “待你出嫁那日,我定给你随一份大礼。”姚静嫁出去,她自然开心,潜在威胁总算没了。 溜了一会儿,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就各自回屋了。 许是回到家不习惯、许是太兴奋、许是太撑,姚静躺在床上直到深夜才睡着。 待第二日醒来时,都城上下已传遍姚家小姐订亲的消息,嫁的不是旁人,正是姚小姐奶娘的儿子,这就有意思了, 有人说:“我妹妹的老公的大姨的儿子的媳妇的弟弟的对门是城门的守卫,姚少将军成亲那日就是他当值,听他说,那日姚小姐就是和着那下人一块儿离开的都城,听说他们昨日刚回来,今日就急着定亲,说不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哎,这下人真聪明,姚小姐这会儿是不想嫁也得嫁,说不定这会已经。。。”说话的人用手比比肚子,圆鼓着眼睛。 有人说:“这姚小姐定然受刺激了,本来过完年开春就要与亲哥哥完婚的,谁知到突然跑出个什么西夏的公主,可能因此精神失常,破罐子破摔了,姚家耐不住她发疯,只得同意。” 有人说:“姚小姐年岁也不小了,听说过了年就十八了,有貌没才,又是个被退婚的,定是嫁不出去,自家下人知根知底,就委屈那下人娶她这么一个疯傻的。” 旁边的辩驳道:“不对吧,天下第一美人的西夏公主都输给了她。” 那人不屑的说:“你亲眼看到的?不过是传闻,说不定是运气呢,或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晓的事,你看现在她们都成一家人了。” 有人说:“与姚小姐定亲的是宋公子,听说他俩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相公的的舅舅的隔壁邻居的儿子干活的那家人,就是陈员外,与宋公子接触过,直夸他是难得的经商奇才,你看云晶坊、云衣坊、葡萄酒坊都是他在打理,听说城外十里地的那个大庄子就是他的,姚小姐这里有问题,能嫁给宋公子已经不错了,说不定宋公子还不愿意娶呢,耐不住姚家施压才答应了这么婚事。”羡慕这些小姐,就算是个痴傻的也能嫁个好人家,谁像她女儿,哎。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难以接受 “啪!”皇后将杯子摔在地上,眼神阴郁,一手撑在桌上,胸脯上下起伏,跪爬在地上的宫女大气不敢出一个。 她昨晚刚听说姚静回到都城,今早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传来她订亲的消息。 她明示暗示映雪多次,映雪每次都柔柔的推回来,这种事她不想逼急了,以防她怨恨。 本想着再给她点时间考虑,若还不愿意,那她也没得办法,过了年,她就找皇上说说,找个由头把静儿赐婚给灏儿,为防止苏家先下手为强,她特地暗示过梦微。 现在这情形是说她的皇儿在她沐映雪眼里还比不过一个下人?,这是摆明了给她难堪。 皇后朝盼香招招手,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她绝不允许姚静嫁给除了灏儿之外的任何人。 心下震惊气愤的不止皇后一个人,当姚锐辰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与太子和苏宜白在一块,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事实就是事实,不由他不相信。 苏宜白依然是一贯的淡笑,心里的酸涩只有他自己知晓。 禹雨泽手握紧了松,松了紧,许久才平复下心情,打趣道:“锐辰,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这个在你眼皮子低下长大的下人。” 姚锐辰皮笑肉不笑的说:“反正权和财都不缺,静儿开心就好,她嫁给他也不错,以后定是不会受欺负了。” 他这话存了多少真心在场的两个人精自然能听出来,各怀心思,也不说破。 姚锐辰想表现得自然些,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姚静醒来时已过未时,一个人用过饭,眼睛珠子一转,出来院子。 宋妈妈这时正在院子里给小姐缝嫁妆,这事自然是不用她做的,但如今她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还不让她弄这些,她闲得发慌,又拿起了针线。 她曾经最想看到的就是小姐穿着她缝的嫁衣嫁人,嫁给子木也挺好,她不会给她立规矩,她可以和嫁人前一样自在的生活。 “宋夫人,我见小姐朝这边来了。”定了亲,跟着称呼自然也是要改的。 宋妈妈急忙放下手上的针线迎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被姚静扑了一个满怀:“奶娘~~~” “吃过饭没?没吃奶娘去给你弄些吃的。” “吃了,吃了,吃了才过来的。”姚静拉住转身就往小厨房跑的奶娘,朝屋里张望。 “子木出去了,你找他我让人去把他叫回来。”宋妈妈不傻,见她这模样只当她来找儿子。 “不用不用,我是来看您的,昨日都没说两句话。”姚静笑嘻嘻拉着奶娘往屋子里走。 宋妈妈心里甜蜜蜜的,知道姚静心里记挂着她,那是比儿子念着她还开心的。 与姚静一块坐在软塌上,宋妈妈拿起绣线像当初在姚静屋里一般,一边绣着一边与姚静说着话。 “奶娘你在绣什么?” “你的嫁妆。” “我嫁妆不是早准备得差不多了嘛。”姚静也不太在意,她不喜欢这些活计,平日都是别人帮着做。 “嫁衣还没秀好。”宋妈妈专注往红绸缎上绣着花纹。 “哪有婆婆给媳妇秀嫁衣的,你放着让念夏做吧,她那急性子就该用这些活计好好磨磨。” “也不知羞,这还没过门呢!”宋妈妈笑着瞪了姚静一眼:“这些本来就是我在弄,不让我弄我反倒不舒坦。” “奶娘,日子定下来了吗?”姚静盯着奶娘娴熟的一针一针快速的穿插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定了,四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天气也暖和。” “这么快啊,想想自己这么快就要出嫁了,以后不能每日见不到爹娘,心里真有点不舍。”姚静一手支撑在小茶桌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放心吧,就算嫁人了你仍住在你的院子。”宋妈妈见姚静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放下绣布,继续说:“子木出去看宅子了,给你们成亲用的,成亲后我们在那宅子住上十天半个月就回这住,老爷夫人舍不得你,我在府里也住习惯了,待日后就剩你们这些小辈了,你们若喜欢再搬出去住。” 这是沐映雪对宋子木提出的唯一要求,即使不符合常理,那又如何,他们何曾在乎过这些。 “奶娘~~~您对我真好。”哪有出嫁媳妇带着相公住在娘家的,这和上门差不多,奶娘对她真的比对亲闺女还好。 姚锐辰一回府,径直去到了娘亲的院子。 沐映雪见儿子神色不对,挥退下人,温和的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娘,为何要将静儿嫁给子木。” 若是宜白或者别的什么人他都接受,偏偏是子木,他一直知道他心里存着静儿,却是从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没胆子越了规矩,现下这结果相当于给他当头一棒。 “这是静儿的选择。”静儿是放下了,偏偏辰儿没放下,儿女的事真是让她头痛。 “她什么都不懂,不能随着她乱来。” “辰儿,你心里应该清楚静儿嫁给子木是不错的选择,你已经成亲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做父亲的人了,娘希望这事你能冷静好好想想。” “娘,你知道我。。。”姚锐辰看看母亲,又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一切要看静儿的意思,她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早知今日情形,当初她就不应该在儿子心中种下那颗种子。 “我知道了。”姚锐辰站起身,拜别母亲,出了院门,抬头望天,虽然是冬天,太阳依然刺眼,站定了一会儿,见身旁一个丫鬟走过,问了姚静的位置,未朝那去,反而去了她的院子。 快到吃饭时间,姚静才慢慢摇回自己的院子,一眼见到坐在院中的哥哥,一蹦一蹦的跑上前去。 “哥,你等我多久了。” “一会儿。”姚锐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的念夏朝少爷望了一眼,一脸的惊叹,原来一会儿是一个时辰啊! “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曾经的她不会这么问自己,只会缠着他讨要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看望二爷爷 “我不就随便问问嘛。”姚静接过念夏递给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嗓子。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姚锐辰伸出手,突然顿住,转而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不自然,姚静只当没看到,看着他傻笑。 “听说你和子木定亲了,还是你的主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也许只是为了听她亲口承认吧。 姚锐辰在这吹了一时辰的冷风,脑袋清醒了许多,愤怒的情绪慢慢消散,只余凄凉,他想质问,他想阻止,他想不顾一切把妹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做,就像娘亲说的,他是快当爹的人了。 “嗯,他对我很好。”姚静勾起一个笑容,她不是石头心,他的情绪她能感受到,她也会难受,但她只会当他是哥哥,只能是哥哥,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许,也许,不过这世界没有也许。 “我知道。”姚锐辰站起身,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他还想保留一点作为哥哥的尊严。 若他希望以后能每日见到她,能正常的如兄妹般交谈,他现在只能离开:“我先回去了,晚饭就不一块儿了,我陪怡然在院子里吃。” “嗯,快回去吧,别让嫂子等急了。”姚静善解人意的挥挥手,想着自己晚上要不也和子木二人共进晚餐,不过也仅是想想。 天色昏暗,冰凉的风呼呼的擦着人的面颊而过,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心脏一阵一阵的揪着痛,深吸口气都是奢侈。 午饭后,姚静坐在古筝前,无心思弹奏,就坐着发呆。 “想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姚静转过身,脸上立马挂上了愉悦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姚静一把抓住他的手,暖暖的,正好给她捂捂手。 宋子木反手抓住她的双手,捂在手里,如今定了亲,胆子肥了些,敢主动抓小手了。 “听娘说你下午来找我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意思是我不去找你你就不来了?”姚静故意挑刺。 “你不来我也来,不过你来了我更开心。”宋子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奶娘说你今日去看宅子了?”姚静拉着他坐下,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看了两处,不太满意,待找到合适的带你去看,你拿最后的注意。” 临近年关,出售的宅子不多,他希望找到一个离这里近、宅子格局适宜、园子景致别具一格的,最好宽敞些,足够静儿折腾的。 距离婚期没多少时间了,这宅子最好可直接住人,不用大动翻修。 “你决定就好了,一切听你的。对了,当初我以你的名义买了一个宅子,你正好去看看合不合适,若可以就不要麻烦直接用那宅子做婚房就行了。” 姚静有选择恐惧症,总想以最合宜的价格得到最符合她要求的东西,现实中又很难满足她的需求,这就造成她害怕选择,所以这些下决定的事还是让子木一人头痛吧。 “好,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没有。”他比她还了解自己的喜好,她只用等他将一切弄好了呈现在她面前就足够了。 “对了,明日我要去太傅府一趟,听说姚千儿又活蹦乱跳了,我问了娘亲,娘亲说是姚三仪态以老爷子的名义施压让放出来的。”她要去看望二爷爷,顺道见见三姨太。 “要不要我陪你去?”静儿一个人他有些不放心。 “有念夏陪着呢,你赶紧去准备聘礼,别把正事耽误了。”子木可富得流油,不过具体有多少家资她未关注过,她更好奇他要准备多少聘礼。 “耽误不了。”宋子木笑了,那些东西本来准备给她当作嫁妆的,现在成了聘礼,依然是她的。 “你弹首曲子给我听。”许久未听他弹琴,突然想听了。 宋子木依着她,坐到古筝前,轻拨琴弦,一首舒缓的曲调流泻而出。 姚静听着听着眼皮有些沉,有些困了,闭上眼,打算用心聆听,只是一阖眼就见周公去了。 一曲毕,子木转头,见她枕着暖榻上的茶桌睡着了,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扶起她的头放在臂弯,姚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 “睡吧!” 似乎得到了许可,姚静嘴角一勾,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子木抱起她,放到床上,脱下绣花鞋,盖上被子,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不舍的放下帘帐,让念夏伺候着,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姚静坐着马车带着礼物去了太傅府。 “总算是回来了,还担心你今年不回来过年了。”老夫人连日阴霾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今日太傅府挺热闹,各房的媳妇都在,连姚千儿都回来了,坐在远处阴郁的看着她。 “过年肯定要回来一家团聚,到时候我还要来给二爷爷和二奶奶拜年呢。” “你有这个心就好。”老夫人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老爷能不能撑过新年,她不求多的,就希望一家人能再好好的过最后一个年。 “真是可笑,你还知道过年要一家人?那你还将妙儿弄到西夏,你这心真是歹毒。”姚千儿今日来就是找她问罪的。 “姑姑此话从何说起,妙儿嫁到西夏的消息还是我离开都城后在茶馆听人说起才知道的,您怎么将这事怪到我头上了,您说话可要注意了,这话说得我和西夏有什么关系似得。” 姚静淡笑着说,她还没质疑她为什么被放出来,她倒先来找她麻烦了。 “西夏的公主都嫁到你们府上了,你还想与西夏撇清关系?”姚千儿冷笑。 “闭嘴!”老夫人怒斥:“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嫁入姚家就是姚家的媳妇,与西夏再无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都嫁到苏家了,随允许你随便往娘家跑的。” 姚静知道姚千儿笨,没想到她这么笨,若将姚家与西夏扯上关系,说得大了,那可是通敌卖国之罪。 姚千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怕的低下了头,姚家垮了她得不到什么好。 第一百章 玉镯 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到达,立马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昨日的消息早传开了,大家都在这等着看姚小姐的真容呢。 姚静扶着丫鬟的手,慢慢步下马车,头微微抬起,周围瞬间安静了,只听姚家痴女貌美,不想竟美得不似凡人。 她每次看到自己也是这般震惊,早习惯了。莲步轻移,跟在爹娘身后,与哥哥并肩,在下人的指引下一块往里走。 走了一会儿姚静跟着娘亲与爹爹和哥哥分开了,朝苏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刚进院子萧梦微就迎出来了,看着姚静心生怜悯:“你们理妙儿那孩子作甚,也是个不懂事的,这可苦了我们静儿。” “出来走走也好,只是这。。。”沐映雪为难的看着萧梦微,静儿身子弱,今日又是老夫人生辰,就怕冲撞了。 萧梦微自然是知晓她的想法的,抓着姚静手,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老夫人听静儿来可高兴了,一直等着她呢,多年不见心里可念着,还怪你回来也不来拜见拜见。” “这不是之前慧姨去山上礼佛没机会嘛,之后打算来结果却。。。”沐映雪一下停住话头,看向女儿。 “今日来了就足够了,快进去吧!”萧梦微及时接住话头,拉着静儿往里走。 屋里早已坐了好些人,见三人进来,纷纷侧过头打量。 “娘,您看谁来了?”萧梦微乐呵呵的说。 “慧姨,映雪来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沐映雪带着女儿走到老夫人身前行了礼。 老夫人盯着姚静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朝她招了招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来来来,到姨姥姥跟前来,看这模样,比映雪当年还俊上几分,上一次见到才这么高,如今,真是长大了。” 姚静款款玉步走至老夫人身前又给她单独行了一个礼,老夫人急忙起身扶住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心疼的抓着她的手说:“看这小脸瘦的,听说你身子不好,我这药丸子多,等会儿让人给你挑些带回去调调身子,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谢谢姨姥姥。”姚静喜欢姨姥姥,小时候娘亲偶尔带自己来苏府,总会来见过她,每次她都把自己抱在怀里,还给自己许多好吃的。 “小时候就盼着你做姥姥的孙媳妇,就你娘不同意。”苏老夫人瞪了一眼沐映雪,沐映雪淡淡的笑了。 姚静娇羞的低下头,拉着老夫人的手轻声说:“不是您的孙媳妇,您也是静儿的亲姥姥。” 这话说得老夫人好不开心,让人拿了一个托盘来,从上面拿下一个碧绿的镯子戴到她的手腕上:“昨日听说你要来,早早为你备下的,看这白皙的小手,我就知道你带上一定好看。” 确实是一个上好的镯子,姚静的开心的谢过姨姥姥,对手上的镯子爱不释手,时不时就要偷偷摸一下。 坐在下手的苏宛妙痴痴看着姚静手上的镯子,这镯子她见过,前几年大伯从外弄回来一批成色上好的珠宝玉石给她们姐妹几个挑选,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镯子,心里暗暗祈求她们定不要选走它,不想老夫人突然让人拿走了那个镯子。 媚儿曾撒娇让大奶奶将镯子送给她,大奶奶却收了起来谁也不给,原来竟是专门给姚静留的。 姚千儿低下头,紧紧捏着手中的茶杯,那镯子她认得,若这镯子给媚儿她无话可说,但姚静凭什么得到那镯子。 她恨,恨老夫人对沐映雪的女儿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好,恨沐映雪幸运,沐家都没了,她凭什么拥有她所渴望的一切。 “静儿姐姐,那镯子我找奶奶讨要她都不给我,奶奶对你真好。” 苏晓媚见到镯子,一脸羡慕的蹦到姚静身边,抓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 “奶奶给了你那么多东西,就给了静儿一件,你还不乐意了?” 萧梦微笑着轻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娘疼映雪那是众所周知的,谁让映雪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呢!当年映雪能嫁给姚宏天,老夫人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拜寿的人陆续到来,姚静随娘亲安静地坐到一旁,这一静下来人就困乏,整个人也显得没精神,配上她的妆容,到有几番病美人的模样。 人越来越多,屋里越发拥挤,老夫人便把姑娘们都‘赶’了出去,让媚儿带着她们去庭院走走,姚静耐不住媚儿的游说,也一块儿去了。 庭院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世家公子,见到小姐们,不由得停下话头朝她们看来,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人群中近来风头正盛的姚静。 姑娘小姐脸皮薄,心里想着过去与中意的公子说话,却又低头红着脸互相拉扯着去别处。 公子们自然不会让她们离去,几人冲过来,抱拳弯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彬彬有礼的提议一块儿赏花作诗。 有了台阶,姑娘们自然就‘勉强’娇羞的同意了。 姚静只想睡觉,困乏无力,见到人群中眼里带笑望着自己的哥哥,默默朝他挪动脚步,她还是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待在一块儿。 姚锐辰自然抛弃身边的苏宜白等人,走到妹妹身旁,抓着她的小手朝不远处隐蔽在茂密树丛中的亭子走去,那里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可以避免避免打扰。 姚静毫不客气的把哥哥按做在长椅上,像只猫咪般幸福的拍拍哥哥的肩膀,满意的把头靠上去,容她眯一会儿。 实在是太困了,她只想着闭眼休息会儿,意识却不听使唤的溜了。 角落的那一对是兄妹还定了亲,大多数人对于他们躲在角落说悄悄话并不在意,但还是有少数人总会时不时把视线抛向他们,心里不满的嘀咕。 一群年轻男女聚在一起无非鸣诗吟对,女子巧笑倩兮,男子神采飞扬,肚里的墨水成了吸引异性的最佳法宝。 苏宛妙向来融不进这样的场合,站在人群外围低着头,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存在,只是她时不时朝人群中望去的眼神透露了她渴望被人包围的强烈想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威胁 三姨太立即出来打圆场:“老夫人说得是,妙儿是被西夏二皇子选中的,能嫁到西夏和亲是她的福分。” 三姨太捏了捏女儿的手,她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早知道就不让她这时候回来了。 老夫人瞅了她一眼,勉强压下了火气。 “二奶奶,静儿这次出去看到不少有趣的玩意儿,其中就有一种明目枕,据说能驱头火、明目,静儿带了一个回来,给您试试。”姚静朝念夏递了一个眼神,让她将枕头拿来。 “你有心了。”老夫人让老嬷嬷收下。 三姨太看着姚静送给老夫的礼物,嫌弃的冷笑,她以为姚静会送些什么贵重的,结果是一个破枕头,看那摸样要不了几个钱,真是小气。 老夫人不满的瞪了三姨太一眼,笑着对姚静说:“我这几日正觉得头晕目眩,你这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三姨太对钱财太过看重,却忽视了礼物所含的情谊,贵重轻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姚静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三姨太是一个玉娃娃,姚千儿是一瓶香料,两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只想扔了,却不得不咬着牙、僵硬的笑着收下。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静儿单独说说贴己话。”该见的都见过了,老夫人开始赶人。 三姨太虽然不愿意,还是强拉着姚千儿离开了,屋里只剩姚静和老夫人两人。 “眼看就要新年了,姚千儿是我默许出来的,想着老爷看到她能开心些,没想到她还是不知深浅,先去看看你二爷爷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这个冬天。”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说都是携手半辈子的人,看着他病痛怎能不忧心。 “静儿明白。”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可以留她再蹦跶几天,留着她也还有用。 进了老爷子的屋子,迎面而来是浓重的中草药的味道,看到她到来,老爷子泛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颤巍巍的伸手想拉她。 姚静急忙拉住他的手:“二爷爷,静儿来看你了。”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一个声音也发布出来,只能看着她笑。 看着这样的老爷子,姚静眼睛泛酸,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 与老爷子说了些路上有趣的事,老爷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姚静与老夫人就出来了。 “千儿有话与你说,你要不要单独见见她。”老夫人看了一眼等在远处屋檐下姚千儿身边的侍女,询问姚静的意见。 “见见吧,免得她再想别的法子找上我。”正好她也有话要与她说。 老夫人点点头:“待会儿说好话到我屋里来,中午留下吃饭。” “好,静儿今日来就想着趁您一顿饭。”姚静笑着应下了。 “你啊!”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离开了。 那人见老夫人离开,快步来到了姚静身旁,低下头:“小姐,我家夫人有请。” 姚静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花园,姚千儿正坐在湖心的八角亭里,背对着她们望着湖面。 “夫人,姚小姐来了。” 姚千儿听到声响,转过身阴郁地扫了姚静一眼,对侍女说:“你下去吧。” 姚静自顾自坐下,心情似乎很不错:“请问找我何事?” “让她先离开。” 姚静看着念夏,笑着说:“你先下去吧,但别走太远,要看得到我们的地方,免得我出了什么意外。”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姚千儿。 “是,小姐。”念夏低头答应,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姚千儿。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下人?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姚千儿冷笑。 “她的主子是我,于她,你是何人?”姚静毫不客气的回击。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你何曾有长辈的摸样?” “你娘就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姚千儿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姚静。 “长辈?”姚静站起身:“长辈会给侄女下药?还是那等下三滥的药!做我的长辈,你、不、配。” “不管如何,我的辈分在那摆着,你不愿意也得在人前叫我一声姑姑。”姚千儿得意的说。 “那如果我嫁给皇子呢?皇后很希望我做她的儿媳妇呢,你说到时候你是不是要匍匐在我脚下?”姚静故意气她,让她再用长辈来压自己。 “你、你、你别得意,你已经定亲了,你要嫁给一个贱奴,哈哈哈,你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就算你退婚嫁给三皇子,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姚千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开心。 “是吗?那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妙儿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觉得还有谁能保护你们?” 姚静眯着眼看着她,她看不起别人,那她的身份又高贵到哪去,不过是一个自视甚高的姨娘生的女儿,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这你不用担心,妙儿一定会在西夏过得自在惬意,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她不会放过你的。”姚千儿眼里有着疯狂的神色。 “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妙儿嫁的是什么人吧!”姚静悠闲的说,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 姚千儿脸色一变,她打听过妙儿的相公,似乎并无不妥,但听姚静这么说,她心里却隐隐不安。 “你所得知的西夏丞相的二公子,是不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待人彬彬有礼?”姚静笑得无害,见姚千儿瞪着自己,继续说:“那你有没有好奇过,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却极少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呢?” 姚千儿心里一咯噔,西夏离得太远,她能得到的消息有限,她想过这个问题,只当丞相家门户太高,一般人自知女儿配不上不敢高攀,难道另有隐情? “你说如我这般的人,都一圈人上赶着娶我,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媳妇呢?”姚静笑了,笑得很美,美得如那要命的罂粟花。 “你别胡说,你一定是嫉妒妙儿,嫉妒她嫁得好,而你只能嫁给一个下人。”姚千儿疯狂的喊道。 “你这话变得可真快,之前可还说是我将妙儿弄到西夏去,现在又说我嫉妒她,你说我需要嫉妒她吗?还是她嫉妒我?”姚静不疾不徐的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字条 姚千儿似乎瞬间被她点醒了,呆愣的看着她。 “算了,我还是好心的告诉你妙儿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他确实一表人才,看上去温文尔雅,待人也彬彬有礼,不过,他有断、袖、之、癖,他喜欢的那人啊就住在府里,据说很善妒,平日若是二公子多看了哪个姑娘一眼,他都能把那姑娘的容貌毁了,就算是这样,二公子还是宠着他,你说作为二公子的妻子,他会怎么对待妙儿呢?” “你骗人,你别想骗我,妙儿是去和亲的,他们不敢,不敢。”姚千儿对着姚静低吼,似乎想以此说服自己。 “那么远,他们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只要谁都不追究,你说他们敢不敢,你觉得我嫂子是帮我还是帮你呢?”姚静站看着她残忍的笑了。 姚千儿瞳孔扩张,疯了一般冲过来要掐她:“一定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将妙儿弄到西夏去的。” 姚静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推就将她推坐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她身旁慢慢蹲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只要你将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告诉我,妙儿就会好好的活着,不然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你,你,你,我和你拼了。”姚千儿挣扎着站起身向姚静扑去,却被她制住按在地上。 “你说还是不说?”姚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别想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姚千儿垂死挣扎,似乎还寄希望于那个人能毁了她恨的人。 “我是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但你和妙儿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不像我娘亲那样善良,你自己想清楚,晚了就算我想帮妙儿也无能为力了。” 姚静站起身,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幕后那个人不管她说还是不说,早晚她都会知道,不过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的区别罢了。 姚千儿趴在地上,眼睛无神的睁着,她后悔了,爹爹是她唯一的靠山,她却亲手将自己的靠山毁了,她后悔了,她知道一旦爹爹走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似乎想通了,姚千儿匍匐着伸出手,抓住了姚静的裙摆,喃喃的说:“皇后。” 姚静脑袋嘣的一跳,她似乎听到姚千儿说了两个奇怪的字,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皇后答应我会让锐辰娶妙儿。”还答应过她让堂哥娶她,可是最终这些承诺都没有实现,也许她不该再相信她了,她不能将妙儿的性命也搭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 姚静无法相信姚千儿的话,她还记得皇后抱她时温暖的怀抱,还记得皇后喂到她嘴里糕点的甜味,她还记得皇后看向自己的疼爱的眼神。 皇后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嫁给思灏,她不信那么温柔的人会使用这样低劣的手段。 “皇后与我往来的信件我都留着,我可以全部给你,但你要保证妙儿安全。”姚千儿站起身,似乎下定了决定。 “若你没对我撒谎,我自然会遵守我的承诺,不过今日之事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姚静勉强压下答案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我不会拿妙儿的生命撒谎的。”姚千儿脸色惨白的说,在那一瞬间,她彻底认输了。 用了午饭姚静装作什么都发生一般回了府,不过一进了屋脸色就变了,关紧房门一张一张的仔细看着字条上写的字。 姚千儿也是一个警惕小心的人,这些字条她没按皇后的要求销毁,反而藏在身上每日带着,就为了在未知的将来手里能多一份筹码,即使她很清楚她不可能拿着这些证据去威胁皇后实现承诺,但只为了获得一份自欺欺人的心安。 用过晚饭,姚静跟着爹爹进了书房,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姚宏天神色阴沉的看完桌上的字条,握紧手,额头青筋暴露,许久才开口:“这事你先别告诉你娘,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姚千儿那?”她不相信也不放心姚千儿。 “这些我会处理,你就不用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姚宏天安抚的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说。 “恩。”姚静点点头,走出了书房。 看着挂在天空的红月,姚静深呼了一口气,在爹爹处理之前,她还是让她的人继续盯着姚千儿吧,她只希望她说的都是谎言。 烛光微闪,一个人影闪进书房,脱去外衣,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捧在手里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斜靠在椅子上,感受手上源源传来的温度。 姚宏天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来人:“如何?” “这几日他不是上朝就是在府中,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一说起这个,唐燕南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以为冯太尉会有所行动,结果对方似乎很淡定。 “他这几日未与皇上单独见过,也没有和皇上周围的任何一个人有所接触。”姚宏天深深看了唐燕南一眼,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那你什么意思?那些信件都是假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唐燕南有些火了。 “你看看这个。”姚宏天拿出女儿给她的字条,放在桌上。 唐燕南放下杯子,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字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这个字迹很熟悉?”姚宏天说着拿出了他之前带回来的信:“你再看看这个。” 唐燕南急忙打开信,扫了几眼,急切的将信放在桌上,将纸条和信上的字迹作比对:“从笔锋来看应该出自一人之手,这纸条你从哪来的?” “是姚千儿给静儿的,说是皇后与她来往的字条。”姚宏天眼神清冷的说。 “我就知道,和宫里的人脱不了干系。”唐燕南一掌劈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些往来的信件,唯独这些没有签章,而且不排除姚千儿说谎的可能。”姚宏天将信件收起,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去监视姚千儿了,不管她的话真假,她肯定知道字条背后的人真实的身份。” 第一百五十章 动机 “如果她没有撒谎呢?”唐燕南陷入沉思,眼睛一亮:“冯夫人那日进宫了,我怎么把女眷给忽略了。” “若真的是皇后,那她现在肯定收到消息有所警觉了,这几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他们放松警惕了再继续查,免得暴露了你的身份。” “我知道,这么多年都等了,我也不急于一时,不过你现在还觉得皇上没参与其中吗?”唐燕南瞟了他一眼。 “不是他,我相信不是他,他这么做于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了解承远,若非当时他还是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然他一定宁愿负天下也要保住沐家。 “那皇后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动机,似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动机,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源头就在宫里,姚宏天却不相信的原因。 “对啊,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姚宏天看着烛火喃喃的说 苏家依然是那个苏家,只是少了绽放的花朵和葱郁的绿叶。 姚静一大早就到了苏府给苏老夫人请安,陪老夫人说话,说了不少路上的趣事逗老夫人开心。 来请安的媳妇孙儿老夫人都让他们早早回去了,只留下姚静一人陪她说话。 “看来没事还是要出去多走走,看看你现在小脸红润的,可比上次来精神多了。”苏老夫人笑着打趣她 “出去太累了,还是家里舒服,好吃好喝好睡的。”姚静嘟着嘴撒娇。 “你这孩子都快嫁人了,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娘可教你管家了?”女人嫁人了可得把家管好了,这后宅的事拿住了,以后的日子也才能好过些。 姚静对管家不感兴趣,她就喜欢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最好什么都不想,别人这样可能会发疯,她却能从中得到内心的平静。 娘亲几次提及要教她管家,都被她想着法推了,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娘亲也就没强逼着她学。 不过她可不能直接说娘亲没教,不然老夫人一定会把娘亲叫过来好好说道说道。 “会一些了。”她会算账,也算是管家的一部分。 “这可得学好了,马虎不得,府里上上下下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若让底下的婆子乱来,等你发现的时候府内已经亏空完了”老夫人好心提醒她。 “姨奶奶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一定会将我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看来她得培养一个管事妈妈,以后她只看账本,她可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累。 “恩,那边人员简单,管起来简单,不像我们府里,哎,你没嫁过来也是好,在这家里你不定受多少委屈呢。”老夫人心情瞬间晴转阴:“千儿对你做出那种事,不过是在屋里关了几日就出来了。” “姨奶奶,没事的,静儿懂的。” “还好你懂事,这些事牵扯的太多了,很多事情姨奶奶也是身不由己,千儿又是姚家嫁过来的,处置不好两家脸上都没光,不过姨奶奶心里清楚着,待到合适的时候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老夫人附上姚静的手,虽然年岁大了,手上的劲可不小。 之前这事已经提过,但现在把姚千儿放出来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说一声的好,免得她心里有了别的心思。 自己的外孙女与庶子那上不得台面的媳妇相比,当然是自己的外孙女亲。 “恩。”姚静笑着点点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踟蹰着不知怎么开口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和姨奶奶还这么生分?” “静儿只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她再使坏,姨奶奶能不能让静儿安插点人在她身旁。”姚静低着头,难为情的说。 在苏府安插镇国公府的人,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苏府理所当然的监视她。 “这事是苏家亏欠你的,你将人送过来吧,我找个由头将人塞到她屋里。” 苏老夫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人经过她的手,总好过经过其他途径进来。 “谢谢姨奶奶,您就是静儿的亲奶奶。”姚静抱着老夫人蹭了蹭,高兴极了。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高兴了?那今日是不是要留下来陪姨奶奶吃饭?” “好,姨奶奶这掌勺的厨子做的菜最是合我口味,我今日来就准备赖在您这儿了。”什么话好听姚静就挑着什么话哄老夫人开心。 “就你这嘴甜,她们都嫌我这菜淡。”老夫人捏捏姚静的嫩滑的小脸,虽然知道她是说着哄自己开心,但心里真就喜欢这话。 过年前两日,三皇子总算是慢摇摇地到了都城,赶了这么多路还能神清气爽没有一丝疲惫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了。 到了都城他特意让人去镇国公府通知姚静:他回来了。 这消息让姚静的小心心砰砰跳了许久,以为他有什么幺蛾子,所幸过年前她都再没听到他的其他消息。 大年三十是合家团聚的日子,阴谋阳谋、生活苦难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吃上一顿丰富的大餐,和和乐乐一家人围坐一桌,举杯小酌,一起守岁。 姚静喜欢过年,尤其喜欢那红红的大红包,即使她一点都不缺钱,但她喜欢收红包的幸福感。 今年可能是她最后一年收压岁钱了,想想她就有点伤心。 新年第一天,姚静天一亮就醒了,依次给府里的所有人拜了年,就连修建庭院的下人都没有放过。 “小姐,您过分了!” 念夏气呼呼地说,每年新年第一天小姐都来这招,她赚点钱容易吗?就她一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她一个月的月钱就都没有,若不是小姐会在元宵节当日给她发大大的红包,她绝对不给小姐包这么多逗她开心。 “乖,乖!本大小姐知道你最乖了。”姚静摸了摸念夏的脑袋,将红包拿到耳边抖了抖,银子碰撞的声音真好听。 沐映雪见女儿抱着一堆红包傻乐,也不拆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有主子向下人讨红包的,恐怕这世上只有她会这么做:“今年收到了多少?” 第一百零一章 禹雨泽的关心 苏晓媚有太子,姚静有锐辰哥哥,唯有她苏宛妙什么都没有。 苏晓媚是苏家嫡女,她比不上,但姚静不一样。 正如娘亲所说,姚静不过是个痴儿,除了家世和容貌,其他皆一无是处,凭什么她有爱自己的哥哥,疼她的长辈,众人聚焦的视线,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的一切本该属于自己,还算老天有眼,看她那样子应该活不了两年了,不过她没有耐心也不愿意等到她安然离世,她要姚静亲眼看着她夺走她的一切,她要姚静绝望痛苦的在异乡死去。 眼尖的苏晓媚见禹雨泽与西夏的兄妹二人远远走来,立即一蹦一跳的跑到太子身旁,行了礼,不待对方反应,自行平身仰着头如小狗狗般求摸头。 禹雨泽并未满足她的要求,无奈的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苏小姐这般天真可爱真是难得。”景怡然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她这话有几分真心。 苏宜白眼神平和的看向她,似是而非的说:“和贵国不能比。” 景怡然笑容有些僵硬,但也就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本那副如圣女般的神情。 众人见太子到来,纷纷上前行礼。禹雨泽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了一圈,也未见到锐辰和静儿,眼神冷了下来。 苏宜白朝隐在暗处的亭子稍稍示意,太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依偎在一起的兄妹两人,脸瞬间黑了,他们竟在大庭广众做出如此不知廉耻姿势,真真真。。。。。。 众人见太子脸色不好,大气不敢出一声,默默站在一旁。 景怡然自然也看到了姚静,睡着的她如晶莹的蝴蝶,仿佛随时会振翅而飞。她并不认为自己容貌逊色于她,她们的美各有不同,不过她好奇她睁开眼后是何种气质。 景舜只觉有趣,心情不错的打量着各家小姐的容貌,全然不在乎空气中的低气压。 姚锐辰注意到太子直直射向他的视线,轻轻扶起妹妹的头靠在柱子上,站起身走到太子身旁,行了礼。 “若身体不适要休息,自然有休息的厢房,在这是做什么?” 禹雨泽边说边朝慢慢偏移的姚静看去,终是移不开眼了,只见姚静脑袋从柱子上滑了下来,整个倒在椅背上,惊醒了。 一旁目睹全程的景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人也真真是有趣。 姚锐辰感受到不对劲转过头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脑袋猛的往后倒,哭笑不得,却生生憋着不能笑出来,但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幸灾乐祸的内心。 还好那时他已背过众人朝妹妹跑去,才未被人发现他的表情,不然可要引起怀疑了,姚静现在可是病人,这么摔一下作为哥哥的他应该很着急才对。 姚静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左右望了望,似乎在寻找自己的靠垫。 见到朝自己走来嘴角抽搐、两眼弯弯的哥哥,她气得挥拳就向他打去。 姚锐辰急忙朝她示意,抓住她的手,很自然的搂住了她,扶起她。 姚静睡得脚有些发麻,双脚一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使她向前趔趄了一步,差点就摔了,还好哥哥及时用力扶住了她,才使她站稳了身子,小步小步的勉强往前挪动。 这一意外事件更加让人深信她命不久矣。 苏宜白心里一沉,走上前提议道:“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心意到了就行了。” 静儿已经拜见过奶奶了,大家也都见到她身体状况了,她没必要坚持留下,她这般模样他看着心里难受。 回家是最好不过,装病是体力活,她毕竟不是演员,久了容易露出马脚。 姚静声音还未来得及从嗓子眼里发出来,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苏宛妙一把拉住姚静的手,畏缩又急切的说:“静儿表姐先到我屋里休息会儿吧,待身体舒适些再回去。” “不用了,我这身子就这样,一会儿好不了,我还是早些回去躺着,在这让大家为我担心反而败了大家的兴致。” 姚静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心里却奇怪自己何时与这表妹感情如此亲昵,她竟主动挽留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即使无法一块儿玩耍,在一旁看看也是好的,你总是在屋里躺着可不好,还是你担心待的时间久了露出马脚?” 景怡然盯着姚静的眼睛,她与姚锐辰果然是亲兄妹,都是那般黑如深塘的眼睛,仔细看却发现两人的神不太一样,姚锐辰眼睛似乎有一个漩涡深深把人吸入其中,姚静的眼睛似乎世间万物都无法融入其中。 姚静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件紧裹上身的异国长摆裙装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深邃浅棕的眼睛衬托得五官更加立体,性感的红唇衬着白皙的肌肤使她有着妖艳妖精般致命诱惑的美。 “这是西夏的怡然公主。”姚锐辰在妹妹耳边轻声说。 这个答案与姚静的猜想完全一致。 “初次见面,若有失礼之处请公主见谅。”姚静微微屈膝行礼,蒲柳之姿尽惹人疼惜 抬首见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太子,姚静轻移莲步走至太子身前,按着规矩行了礼。 “身体不舒服就在府中待着,出来瞎走什么。”禹雨泽恶声恶气的说。 姚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关心,抬头看着他一再确认,见他别扭的撇开眼,心中一暖,算他有良心,还记得幼时细如蛛丝的情谊。 她勾起唇,微微一笑,说:“知道了。” 一笑如春风拂过百花齐开,迷了众人的眼。 禹雨泽隐约中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一丝无法形容的感情从心中溢出,这感情让他感到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又有些迷茫。 苏宛妙见姚静似乎要走,着急的搅动手帕,眼神闪躲的思考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苏晓媚进入了她的视线,她急忙碎步挪到媚儿身旁,拉拉她的手,轻声的说:“堂姐,静儿姐姐难得来一次苏府,今日又如此热闹你就让她留下来吧,待会儿还有唱戏的,那戏可好看了,说不定静儿姐姐会喜欢。”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香 “截止目前已经有四十三个红包了,哈哈,明日去给二爷爷拜年,后天去给姨奶奶拜年,呵呵呵。”姚静痴痴的笑着,脑海里下着红包雨。 “好了好了,都快嫁人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沐映雪站起身:“走吧,时候可不早了,这头香肯定是抢不到了,不过也不能烧最后一支香。” 沐映雪带着女儿,叫上了宋妈妈,一块儿去庙里上香,祈求平安。 庙里人多,景怡然怀着身孕去人群拥挤的地方不安全,留在了府里。 上香的人多,离的近的寺庙就那么几个,沐映雪不愿与他们挤,坐着马车去了城外的一个庙宇。 果然如她所想,这里的人并不算多,烧香、请签、捐功德,一样也不少,弄完差不多午时,也该吃午饭了,一顿斋饭是少不了了。 “小静儿。” 还未走到斋堂,姚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脏一缩,慢慢转过身,心跳停了一秒,嘴角一弯,俯身行礼:“静儿见过皇后娘娘。” 沐映雪被女儿这么一喊,自然也看到了皇后,也行了礼。 “出门在外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皇后虚扶了一把,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妈妈问道:“这位是?” “我的亲家,宋夫人。”沐映雪有意抬高宋妈妈的身份。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沐映雪笑了,对宋妈妈说:“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皇后娘娘谬赞。”宋妈妈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宋夫人不用拘谨,弄得本宫会吃了你一般。”皇后娘娘声音温和,但语气里的威严却压得人抬不起头。 奶娘不自在,姚静可不会冷眼看着,双手抱住她的手,娇笑地说:“奶娘,皇后娘娘让您不要拘谨,你就放松些,不然显得皇后娘娘多可怕似的,皇后娘娘可是很好很温柔的人。” 皇后扫了宋妈妈一眼,也不接姚静的话,对沐映雪笑着说:“这可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这是上好香了?” 可不是巧嘛,皇后舍弃皇家的寺庙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上香,若说这真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巧得刻意了。 “正准备去吃斋饭。”沐映雪如实回答。 “若不赶时间,等我烧支香,一块吧。” 皇后都这样说了,再赶时间也不赶了,沐映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娘,你说皇后娘娘今儿个是打着什么主意啊?”姚静朝周围的守卫瞄了一眼,凑到娘亲身旁悄声问道。 “不要想那么多,就算知道也当不知道。”沐映雪淡定的说。 娘亲这般说了,姚静不好再问,心里莫名的不安。 虽然她不愿相信姚千儿的话,但她的话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能不多想。 姚静漫无目的地走到菩提树下,看着树上的红布带,思考自己要不要也栓一根。 “打什么主意我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禹思灏如幽灵般飘忽的声音伴着热气的出现在姚静耳畔,弄得她汗毛直立。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慢慢转头看向笑意满满的禹思灏,瞳孔扩大,一蹦三尺远。 “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姚静指指皇后的方向,转头看看他,手指悬在空中,自己的警惕性不该这么低,脸色一变,她低估他了。 禹思灏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研究着圆润的青葱细指上薄而饱满的指甲,说:“母后让我出来,”说着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和你说说话,培养感情。” 姚静心头一窒,呆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呼吸,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指,探究的看着他,她确定她问娘亲的时候声音很小,不可能有人听到,那他。。。 禹思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疾不徐的说:“看你脸上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生活在深宫、被保护得很好的单纯的吃货小弟。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与其娶一个无趣的女人,不如娶你,你说怎么样?”禹思灏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剩口型。 “我已经定亲了。”姚静警惕地说,这还多亏了他,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着定下来。 “我知道。”禹思灏不在乎的说:“你与锐辰哥不也定了亲,结果呢?” 结果,结果。。。。。。冷汗瞬间从骨头里冒出来,冻得姚静颤栗,难道姚千儿没骗自己,真的是皇后娘娘? 禹思灏对她的反应未多想,见母后已经出来,不再逗她,轻声提醒道:“若不想嫁给我,就注意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灏儿,你与静儿说什么呢?”皇后见两个孩子亲昵地站在一起聊天,神色莫测。 “我让她送我一张云晶坊的黑卡,讲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是答应了。”禹思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这人竟然睁眼说瞎话骗她黑卡。 “你这孩子,怎么竟想着占静儿的便宜。”皇后不赞同的瞪了皇儿一眼,却看不到任何怪罪的意思。 “能得到三皇子喜欢,那是云晶坊的福分。”沐映雪这话即显得大方又把两个孩子的关系撇清了。 皇后自然听出了沐映雪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气氛有些凝滞,姚静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眼神飘忽就是不说话。 这话是禹思灏起的头,自然由他来圆场:“母后,孩儿今日早晨吃得少了,现在肚子空落落的难受得不行。” “让你早晨贪睡。”儿子递来的台阶,皇后顺着就下了,仿佛刚刚的不愉快未发生一般,挽着沐映雪一块儿谈笑着朝斋堂走去。 吃饭期间每人秉承着食不语,倒也安静,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宋妈妈太过紧张,未动几次筷子。 用过饭,皇后提议休息会儿,难得今日遇到,喝喝茶聊聊天再回去。 皇后的话没人敢反对,只能再坐一会儿。 茶叶在水面浮沉,将水染成绿色甚是好看,热茶与冷空气交汇,在空中凝成一缕慢慢上升的白雾,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诱惑着人喝上一口清茶。 第一百零二章 好日子 苏晓媚不解的看向妙儿,她同意太子哥哥的话,不舒服就应该回去休息,休息好了身体才会好。 再说了她想让静儿姐姐留下来自己去对她说就是了,让自己去说是个什么意思。 苏宜白对自己这堂妹虽然接触不多,对她也有些了解,她今日有些反常了,这般迫切的让静儿留下,难道有什么事? 他心中怀疑,遂给妹妹使了个眼神,让她依妙儿的话做。 对于哥哥的指示,苏晓媚虽然疑惑,但仍是走到姚静身旁,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静儿姐姐别走了,待会儿有天音楼的伶人来表演新曲,听说姐姐通音律,何不留下来看看。” “留下来吧,晚些再回去。”苏宜白给姚锐辰使了个眼神,与其防着暗处的人,不如引他走到明处,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接收到苏宜白的暗示,姚锐辰柔声对妹妹说:“既然如此就留下吧。” 姚静眼神闪了闪,终是点头答应了。明知山有虎,她才不要向虎山行,她一向秉承着能躲则躲,能避就避的处事原则,但既然哥哥做了这样的决定,她也只能依了。 戏快开始了,苏宜白建议大家先去戏楼喝些茶。 各家的小姐都是娇弱的,站得久了确实有些累了,遂同意了他的提议。 一座高三层的戏楼,坐落在花园的西北角,三面被梅树环绕,一面正对着戏台。小姐们迈着轻盈的步子悠悠的上了二楼。 见姑娘们都挨着坐了下来,姚静四处看了看,朝角落一个位置走去,远离是非之地。 还未迈出两步,苏晓媚就拉住她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左手边是媚儿,右手边是景怡然,这位置真真是有些危险呀。 “静儿姐姐,这里视野好,坐在这待会儿看得清楚。”苏晓媚殷切把一杯温热的茶水端到她手中,悄声说:“这是红茶,暖的,女子喝挺不错,我就常喝,你尝尝。” 姚静喝了一口,茶水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口没有她不喜的苦涩,咽下后还有不易察觉的甜味在口中回荡,确实好喝。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是太子哥哥给我的,我就给你一人喝,你若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苏晓媚笑得露出了两个酒窝,朝姚静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告诉别人。 天真可爱,正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姚静点点头,有些羡慕她的性子。 戏楼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却不嘈杂,每个人说话皆是轻声漫语。 老寿星被儿媳妇们扶着坐到二楼正中的位置,乐曲瞬间响起,台上伶人起舞。 “听闻姚小姐唱的曲比台上伶人唱的好听多了,就像那天上之音,只可惜错过了上次的机会,我是听不到那般美妙的声音了。”景怡然赞赏地看着戏台上的舞姿,低声说。 “那不过是谬赞罢了,公主何必挂在心上。”她喜欢唱歌,但不想为了满足不相关的人而唱,那般她们只会把你当做一个取悦他们的戏子,得不到尊重。 “是吗?”景怡然挑挑眉,喝了口茶,笑得无害地提了声调:“听闻姚小姐的琴艺歌声那是天下无双,不知今日我们是否有幸听到那天上曲。” 声音不算大,但刚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了,人群一下沸腾了,或是小声讨论,或是在老寿星旁说着那日的听闻。 景怡然很会挑时机,这时候别人可不关心姚静的身体状况,她若不上去唱首曲给老夫人助兴,倒成了她不懂事,她倒不介意落下这些话柄,外面传的那些话不差这一条,可老夫人是疼爱她的姨奶奶,若老人家想听,她不介意唱一首哄老人家开心。 “娘,今日是您的寿辰,何不让静儿给您唱一曲儿祝寿。”姚千儿站在老夫人身后轻笑着说。 苏老夫人也听说过那日的传闻,她很开心静儿有一两个特长,那样总不会被人低看了。 不过她也和别人一般好奇,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歌声能让西夏二皇子给出那么高的评价,但想想静儿的身体,她还是摇了摇头。 沐映雪淡淡的看了姚千儿一眼,和女儿对视一眼,凑到老夫人耳边轻声说:“静儿早有此意,只是这身体有些虚,怕唱得不好败了大家的兴致,若姨妈不嫌弃,就让静儿给您唱一首助兴吧。” “算了,等她身子好了再听也无妨,有这份心就行了。”苏老夫人拉着沐映雪的手拍了拍。 “姨奶奶,只是唱一首曲儿,没事的,静儿身子还没破败到那般程度。”姚静走到老夫人身旁,娇笑着说。 “那好吧,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不唱也没关系。”苏老夫人疼惜的看着外孙女,嘱咐道。 “知道了,那静儿先下去准备准备。”姚静说完,安抚的看了娘亲一眼,往楼下走去。 楼下坐着的老爷公子们也听到了楼上的一些动静,见朝戏台后方走去的姚静,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姚锐辰心里不悦脸上却带着笑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笑着的景舜,猜测这对兄妹的目的。 云晶坊平日是不接府上宴席助兴的活,今日为了给老夫人助兴,姚静专门让云晶坊歇业一日,来府里给老夫人过生辰,还排了一个喜庆的歌舞,本是让头牌伶人边唱边舞,现下她只得接了这唱的活。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稍稍改变了几个舞蹈动作,随手拿了两把红扇,台上舞蹈刚停,姚静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了戏台。 锣鼓响,舞起,姚静站在舞台正中,手舞扇,旋出一朵花,打开双手平拿扇,开唱: “哎——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哎——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哎—— 门外的灯笼露出红红的光景 好听的歌儿传达浓浓的深情 月光的水彩涂亮明天的日子哟 美好的世界在我们的心中 哎—— 今天都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明天又是好日子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又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威压 姚静是没有机会喝上一口热茶了,这手还未碰到茶杯就被皇后笑着请出去了。 她怨念的站在房前的院子看着紧闭的房门,自言自语:“我并不觉得听你们聊天很无聊。” 今日虽然有阳光,依然是极冷的,更别说这深山中了,还让她和禹思灏多走走,她情愿躲在房里喝茶。 “说你笨你有时候挺聪明,说你聪明,你真的很笨。”禹思灏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稍微有些脑子都知道母后这是故意创造我们独处的机会。”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皇后的用意,不需要他告诉她。 姚静瞪了他一眼,撇下他往外走,她要去问小和尚再要一间厢房躲避不停往她脸上招呼的寒风。 禹思灏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幽幽的说:“难道你想和我独处一室,传出一些有趣的传闻?” “你想得美!当然是我自个儿一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带上他一起。 禹思灏快走两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这般躲着我做什么?我们之间的情谊你还不相信我?” 不就逗逗她顺便提醒她小心自己娶她!她用得着如遇蛇蝎般的躲着自己,他莫名的有些不爽。 想到他可能喜欢自己,姚静看到他下意识的就想躲,和他在一起她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舒服自在,但她又不愿向他承认:“谁躲你了,这冷风吹得,你感受不到?” “是吗?”禹思灏凑近她,紧紧盯着她眼睛看。 看得姚静心里发虚,却仍然逞强的瞪大眼睛望过去。 禹思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噗嗤笑了。 “走吧,若想嫁给宋子木,就和我去后院烤火去。” 只有让母后看到他们之间亲密的互动,才有可能打消她采取的激进措施的想法,他对自己的母口可是相当的了解。 姚静犹豫的看着他,也许是他无所谓的摸样,让她最终选择相信他,跟着他去了后院。 房间里的温度比屋外暖和不少,空气却僵硬的让人窒息。 三人喝着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宋妈妈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该有的礼仪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做起来难免有些僵硬。 她还未习惯身份的猛然转变,与夫人平起平坐已是极其不适,现下第一次见到皇后就同坐一桌一块儿吃饭喝茶,在皇后的气场笼罩下,她的手指忍不住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宋妈妈,许久才开口:“宋夫人,听说你是静儿的奶娘?” 宋妈妈第一反应就是跪下回答,好在一旁的沐映雪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低着头,强自镇定回答道:“是的。” “这么看来,你也算是母凭子贵了。”皇后淡笑着说,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子凭母贵。”沐映雪笑着纠正了皇后的话。 这话也不错,若非子木是宋妈妈的儿子,姚静与他也不会认识,他的人生轨迹也不会如现在一样。 皇后笑着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不悦。 她、映雪与梦微三人是总角之交,映雪性格最温和,与她说什么,就算她不是很认可,只会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直接反驳她,她心里自然不舒服,更何况还是为了那么一个低贱的人。 “本宫一直希望静儿成为灏儿的王妃,没想到半路被你的儿子截胡了。”皇后就那么看着宋妈妈,似笑非笑。 宋妈妈被皇后看得心里发憷,正无措,沐映雪帮忙挡了回去:“静儿从小被宠坏了,宫里的规矩她恐怕难以适应,还是嫁给一个规矩少的人家比较好。” “规矩这东西还是不能少,习惯习惯就适应了。再说,待她与灏儿成亲了,自然是出宫建府,在府中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 “静儿这孩子太懒,离王妃的要求还远着呢,再说她与子木两情相悦,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棒打鸳鸯。”沐映雪算是摆明了态度,给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句号。 当着一个贱民拂了她的面子,皇后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却是强压了下来,未有任何表现。 她今日来就没打算有任何结果,不过是探探这个宋妈妈,看来是个胆小的主。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不能怪她来硬的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静儿好,为他们好,嫁给一个仆从的儿子说出去丢了镇国公的脸面,静儿早晚有一天也会后悔的。 禹思灏生了一堆火,两人也不嫌脏,坐在地上烤火。 “这时候再有只鸡就完美了。”冷天吃素不顶饱,这才吃了饭没多久,闻着炭火的味道,姚静又饿了,嘴里忍不住泛起了口水。 “你这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禹思灏鄙视的瞅了她一眼。 “还有银子。”姚静理所当然的说。 “你。。。你说你们府里是吃穿用度短了你的,还是谁虐待你了!”禹思灏很是不解,哪个大家闺秀如她这般浑身飘荡着铜臭味。 “一看你就是没有饿过的人。”姚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温室里的花朵,不懂生活的艰辛。 “你饿过?”禹思灏翻了一个白眼。 “当然。”姚静极其骄傲的说,不过这种事似乎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嗯?”禹思灏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上辈子她饿得多了,当然这些她不能说,眨眨眼睛,她语塞了。 禹思灏一脸就知道她说谎的摸样,这可把姚静看急了眼。 脑海里八年前的事一闪而过,姚静瞪着眼睛得瑟又嫌弃地说:“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果然不知民间疾苦,与西夏那场战役,战士在前方吃不饱只能啃树皮,你们在宫里顿顿大鱼大肉。” 这话说得禹思灏一时尴尬,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你饿到了?” 那段日子她吃得不算丰盛,肉勉强还是有的,不过:“我失踪了的消息你在都城应该也听说了,失踪了几日我就饿了几日,那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不再让前线的战士饿肚子,我也不要再饿肚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半夜访客 一番话说得禹思灏再无话反驳,他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他未曾想到她一介女子竟有这样伟大的梦想,果然不愧是行走在战场上的姚家的女儿,让他都有些惭愧了。 这本是国家的责任,作为皇子禹思灏感觉脸上热热的,有些痛。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那张黑卡你就别要了,好不好?”钱啊,都是钱啊,特别是他这只大肥羊可不能不宰啊! 禹思灏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别想,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回去找母后说说,以后宫里吃穿用度都由你们商铺提供。” 姚静眼睛瞬间亮了,脑海里唰唰唰全是银子掉落的声音,忙不赢的点头,与禹思灏拉关系说好话猛夸他。 她的反应早在他的预计中,见她这狗腿的摸样,嘴角仍然忍不住抽动,眼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前一晚守岁睡得晚,今日又早起上香,这才刚到戌时,姚静已乏得睁不开眼,让念夏帮忙顺了发,正欲换了衣裳休息,却见一个人影从窗外一跃而入。 姚静看了一眼难得素淡的唐雁南,朝念夏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休息,淡淡的说:“师父您每次这样闯入女子闺房怕是不妥。” “你不说你是女子我都快忘了。”唐燕南在一旁坐下,自行倒了一杯茶,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时辰不早了,您来找我何事?”姚静也不客气,在他一旁坐下,拿起一个空茶杯举到他面前,显然是让他顺手给自己倒一杯茶。 唐燕南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却给她倒了一杯茶:“就没见过如你这般没大没小的,竟然让师父给自己倒茶!” 要说她这样没规矩,那也是因为她这师父没有师父样,有其师必有其徒。 姚静满足的喝了一口,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他,希望他能有些眼力见,有事启奏,无事滚蛋,她要睡觉。 唐燕南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的瞌睡虫瞬间消失殆尽,眼睛放光的跟着荷包左右晃动,她听到了金子的声音,就是金子,不是银子,她听力非一般的好。 要说她的这个喜好真是奇特,过年只喜欢收银钱,给她再珍贵的珠宝玉器也不如一个铜板让她来得愉快。 唐燕南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带着她最爱的金子就来了。 “还不说两句吉祥话让为师高兴高兴。”唐燕南好笑又无奈的看着自己贪财的徒儿兼侄女。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说完姚静从他手中一把抢过荷包,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打开红包,倒出几块金锭,捧到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的陶醉。 唐燕南越看越嫌弃她,鄙夷的说:“你这贪财的摸样,哪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知子木是看上你哪点了。” 姚静收好金子,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美人师父:“这就不是您该操心的了,您先给徒儿找个师娘再说吧。” “以为师的风姿,只要在街口一站,那还不是一群女子投怀送抱。”唐燕南无比自恋的说。 姚静瞥了他一眼,不愿与他争论:“师父今日来只为给徒儿送金子?” “不然呢?若今日不送来,止不住你梦里还惦记着我。” 唐燕南站起身把玩着茶杯继续说:“不过既然来了,只给你送上那么几两金子不说些甚么为师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她就知道他定是有话与自己说,不过是顺便把压岁钱送来,省的自己再如往年那般追在他身后讨要。 “这些日子你就在这府里呆着,在宋妈妈身边学些女红,也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再如以前一般什么也不会也不怕人笑话。” 唐燕南收起笑,望着窗外淡淡的灯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多年她都没学会女红,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她当然是学不会的。 她相信师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认真学什么女红,他特意提到奶娘,奶娘心里挂着宅子那边的事,大婚前少不得忙碌。 姚静并不傻,自然听出了师父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向奶娘学习的。” 师父应该是担心婚前皇后或其他什么人对奶娘出手吧! “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模样,既然你知道我也不多说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唐燕南目的达到,不多留,站起身,准备跳窗走人。 姚静看着师父的背影,故意补了一句:“之前少说了一句,祝师父新年新气象,抱得师娘归。” 唐燕南背影有一瞬僵硬,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换了衣裳,趟到床上,裹着被子,意识即刻消失殆尽。 冬季的早晨离开被窝非常考验意志力,姚静挣扎着几次睁开眼,每次却不受控制的陷入梦境。 最终凭着仅存的一丝意志,她半眯着眼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依靠着念夏完成梳洗,早早去到娘亲的院子请安。 这可吓坏了沐映雪,今日并无特别,她想着女儿恐怕不睡到午时不会醒,不想却见女儿双眼无神的出现在这里,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让嬷嬷去厨房让他们再多备一份早饭一块儿送过来,转过头,拉着女儿在自己身旁坐下,柔声问道:“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姚静依在娘亲怀里,舒服的闭上眼睛,轻声呢哝:“美人师父让我去向宋妈妈多学些女红什么的。” 沐映雪心下了然,看着怀中打盹的女儿,看来她真的对子木上了心,这样她也放心了,之前还有些怀疑她是一时意气用事,现下全然不再担心。 一家人一块儿用了早饭,姚静顺便讨了一个娘亲身旁伺候的嬷嬷,心情不错的被假旺旺牵着往奶娘住的院子飞奔而去。 子木与宋妈妈刚用了早饭准备出门,就见一头失去控制的大毛球朝他扑来,也不慌张,伸出手抱住了它,但仍是被扑得后退了一步。 假旺旺毫不客气的伸出舌头朝他脸上舔去,宋子木一边笑一边躲着那布满口水的舌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荷包 “假旺旺!”姚静气喘嘘嘘、两眼冒火的瞪着自己的大笨狗,怒吼。 臭狗只知道往草洞里钻,跑得飞快,若非她及时放开狗绳,非被他拖尸体般拖到这里不可。 假旺旺转头看她一眼,两只粗壮的前蹄从宋子木身上落下,在他的青衫上留下两个脚印,摇着尾巴转过身,张着嘴,吐着舌头,坐在地上,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姚静见他乖巧的模样有气发不出来,两步上前,蹲下身,抱住它大大的毛茸茸的狗头一阵揉虐,嘴里一边碎碎念:“臭狗臭狗,就知道事后卖乖。”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子木朝太阳方向望了望,他确定现下不是日落。 “这么早看到我,你不开心?”姚静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若他敢说‘是’,她就捏他。 “开心,只是难得见你起的这么早,有些奇怪。”宋子木眼里如春风拂过,只剩暖暖的笑意。 “怎么说我也快嫁人了,总睡懒觉也不好,就想着让奶娘教我做做女红,以后给你绣个鞋垫。”姚静站起身,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全没有一丝女子谈论自己婚事的娇羞。 宋子木眼睛微闪,他可不相信她会主动学女红,不过这两日她若能给自己秀个荷包出来也是不错,他心里期待,眼睛不由亮了两分。 “这。。。”宋妈妈一时有些为难。 小姐突然愿意学习女红她心里惊喜不已,幼时她如何规劝她都不愿碰这些,如今可是难得的机会,不过想到宅子那边的事又有些放心不下。 虽然儿子去操办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小姐好歹是自己带大的,还是自己比较懂她的心思,到时她住得才会更舒适些。 “娘,静儿难得愿意学,您就留在院里指导她吧。”也省的晚上回来娘亲还要就着烛火秀枕套到半夜。 “宅子那边我还是不放心,内宅的事物你可没有娘细致。”宋妈妈摇摇头,府里擅长女红的不止她一人,宅子那边的事却没有合适的人能帮忙。 “我和娘亲借了李嬷嬷来帮忙,您就别担心了,我这性子您又不是不了解,别人怎么教得了我。”姚静拉着奶娘的手晃呀晃,晃得她只得无奈地应下。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有她帮忙看着,她自然就不担心了。 她不如趁这几日,教小姐秀个荷包,儿子方才期待的眼神她可没有错过,以前那个已经用得发白了,撑不了多久了。 宋子木摸了摸假旺旺的大脑袋,不再耽搁。婚期就在年后,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他舍不得委屈了她,定要她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 屋里烧着炭盆,姚静坐在暖塌上,很认真的在绣布上画上图案,很专注的拿了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秀着,只是这细针看得她没一会儿视线就模糊了。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看向专注的绣着枕套的奶娘,嗲声嗲气的说:“奶娘,我眼睛有些花了,我休息一会儿再秀好不好。” 奶娘见她可怜兮兮、泛着水汽的眼睛,不忍心压着她秀,只得让她休息一会儿。 一得到赦免,姚静立即躺下,枕着假旺旺胖胖的身子,满足的闭上眼睛休息。 假旺旺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成器的主人,大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它也睡一会儿吧! 宋妈妈看着这一人一狗极其相似的摸样,笑着摇了摇头,她就猜到会这样。 算了,就让她睡一会儿吧,秀一个荷包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下午子木一回到院子,假旺旺就激动得冲了出去,上串下跳扑向他要摸摸。 子木给旺旺顺了毛,走到姚静身旁满怀希望的往她手里望去,只见绣布上画了一只迷你旺旺,不过仅绣完了一只爪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回来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姚静站起身,愤愤地轻轻地踢了一脚贪念男色的笨狗:“奶娘,我先回去了,明日晚些过来,您一定要在院子里等着我。” “知道了,快回去吧。”宋妈妈帮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小姐打小就聪明,女红这些自然难不倒她,只是她打小就静不下心弄这些,今日虽然没绣多少,但已经很难得了。 姚静努着嘴朝宋子木看了两眼,嘴角微微上挑,不再过多停留,被假旺旺拖着走了。 一连几日,姚静都按时来奶娘这报道,睡觉、看书及可以忽略的绣荷包。 好在积少成多,一个小小的荷包,姚静总算是完工了,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好不得意。 宋妈妈自然要夸上两句:“看这绣得,栩栩如生,比旺旺还威武几分,竟有些那画中狮子的模样,若是多练练,奶娘都比不上你。” 姚静也不谦虚,摇头晃脑好不开心。 “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笑得这么得意?”宋子木进屋就见笑成花的静儿,自然也看到了被她捏在手里的荷包。 姚静抬起头,看着他,收起笑容,直起身,背着手,慢慢踱到他身旁,手伸到他面前,嘴角一弯,手背向上松开,就见他满心期盼的荷包摇晃在眼前。 “拿着,新年礼物。”这荷包她就是为他绣的,自己幼时那个残次品他用了多年,缝缝补补的早不成样了,她都又些看不过去了。 宋子木惦记这个荷包许久了,但她真的送给自己,还是激动得楞在原地。 “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用。”姚静说着就要收回。 “要。”宋子木说着一把抓住了她往回收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互相对望,空气中飘散着满满的腻人的情愫。 “咳咳”一旁的宋妈妈转过脸轻声提醒,两人感情好她心里开心,但毕竟还没成亲,这模样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小姐闺誉的。 子木立马反应了过来,不舍地放开她的软糯小手,收好荷包,嘴角挂着傻笑。 “傻样。”姚静瞅了他一眼,笑着唤起假旺旺,又被它拖走了。 宋子木望着她消失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果然是傻了,被静儿说中了。”宋妈妈打趣道,一边继续手中的绣活。 第一百零三章 茶水 伶人围着姚静起舞成花,她时不时跟着人群简单的比划几个动作,正是那花蕊。 不论是歌声还是不断变化的花朵形状,皆惊了众人。他们从未听过这样曲调独特的歌,有些奇怪,却很好听很喜庆。 他们以为沐映雪对老夫人说的那句话不过是句场面话,但看到姚静与伶人默契的配合,皆相信她确实是早有准备,尤其是老夫人,感动的不住擦拭眼角,不停的重复道:“静儿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一曲毕,掌声雷鸣,传闻不虚,姚家之女长成了。 姚静因为昨晚没睡好,脑袋本就隐隐作痛,一曲唱完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突的跳,脑袋一阵晕眩,在台下休息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回二楼。 “静儿姐姐你没事吧,看你神色不太好。” 苏晓媚关心的凑到她身旁,一首曲让她对姚静崇拜不已,见她上来就一直盯着她,虽然她脸上有浓厚的妆容遮挡,她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姚静摇摇头,嗓子有些干,拿起刚满上的茶打算喝一口润润,却见茶水颜色有异,什么时候竟换成了绿茶。 她朝身后倒茶的下人看了一眼,见她眼神闪躲,转身快速离去,姚静瞳孔微缩,连续剧她可看得多了,这茶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见旁边的景怡然不在座位上,姚静悄悄与她换了茶杯,至于茶杯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可不管,是她逼自己来的,她要负责。 姚静抬起茶杯晃了晃,景怡然的茶水她也不敢喝,遂含了一大口,装作要去茅厕,下楼转了一圈吐了。 她刚上到二楼,一个下人快步走到她身旁,低着头说:“姚小姐,沐夫人请您去一趟澄轩苑。” 姚静四处看了一眼,并不见娘亲身影,细细打量身旁的下人,头低着看不清楚容貌。 可疑,她今日一直提着心,即使真是娘亲让人来唤自己,她也不能就这样去了,脑里打了一个转,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轻声对那下人说:“你先去,我有些话与公主说,我知道澄轩苑的位置。” 那下人欲催促,见她已朝人群中走去,想了想终是没有追上去,退到了角落。 姚静坐下,朝景怡然的杯里看了一眼,满的,自己杯里也是满的,也不知道她喝了没。 “没想到你确实有两把刷子,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就给你吧。”景怡然不自然的看了姚静一眼,骄傲的说。 “这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有何用。”姚静想不到她会对自己这般说,看她那别扭的小表情感觉有些可爱,忍不住咧嘴笑了。 景怡然瞥了她一眼,觉得姚静这人太假,故作清高,不再与她说话。 但姚静想与她说话:“公主,一起出去走走如何,我有些话与您说。” 她想弄明白她在这其中的角色与目的。 景怡然挑挑眉,不明白她俩之间有何可说的,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倒有些出乎姚静的意料,但似乎一切又在意料之中。 两人走到一楼,姚静朝人群看了一眼,未见哥哥的身影,心里多了一份警惕。 一步一步朝着印象中的澄轩苑走去,一路两人皆是静默,无人主动开口说话,似乎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直到走了许久,景怡然感觉身体有些乏力,不愿再耗下去,先开了口:“你叫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 姚静微微勾起嘴角:“公主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参加老夫人的寿辰,难道只是因为对我好奇?” 当然不是,对她的好奇还不至于她偏要见到她,即使觉得被一个世界皆知的痴儿比过非常丢面子,但她有她身为公主的骄傲,不会为这点事就抓住她不放。 她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收到的那张奇怪的字条,不过她不会告诉她实话。 “是啊,没想到姚小姐还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可惜了,天妒红颜啊。” 景怡然意味深长的看向姚静,无意识的揉了揉脑袋,直觉告诉她姚静身体无恙,但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时日不多了,真是矛盾。 姚静看着前方的澄轩苑勾起嘴角,猛地转身,偷偷跟在身后的人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身,来不及躲闪,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 姚静慢慢朝她走去,一手轻抚头,气息虚无的说:“你去让人准备马车,我头有些晕,进去与娘亲说一声我就先行回去了。” 那下人匆匆点点头,朝外跑去。 见人跑没影了,姚静挑挑眉,转身见景怡然一个踉跄朝前倒去,急忙扶住她:“怎么了?” “不知怎么我头有些晕,你扶我回去。” 景怡然看着姚静觉得她变成了两个人影,晃了晃头,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奇怪,但她不担心姚静会伤害她,毕竟她身为一国公主,她相信姚静没胆掀起两国的战争,却不知她这样就是姚静的杰作。 “前面是澄轩苑,进去休息会儿吧,我再去叫人。”姚静见景怡然的神情,看来茶水里的药她并不知晓。 她有些着急了,早知道不叫她一块儿过来了,若真是毒药,这与自己就撇不清关系了,但看这模样应该是迷药。 景怡然点点头,整个人倚在姚静身上。 姚静带着她小心翼翼的开门走进屋里,让她在凳子坐下休息,自己一人走进里屋打量。 景舜正专注的看着表演,一个下人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二皇子,若您想知晓那纸条的事就与小的来。” 景舜细细打量着站在身旁的下人,站起身与他走了,明知有炸他还是去了,他不信在这苏府有人敢动他。 姚锐辰看着离开的景舜,盯着茶水思考了一会儿,偷偷跟在他身后。 今日的事有蹊跷,给他上茶水的时候,他明显发现端茶的下人盯着茶水疑惑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的注视,吓得低下头,放下茶水急忙走了,差点还摔了一跤。 他本打算不碰茶谁,但见景舜很自然的端起茶喝了,还几次疑惑的看着自己未碰的茶水,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茶里有什么,应该也不至于要命的猜想,喝了一口。 苏宜白看着离开的两人的背影微眯了眯眼,作为主人他不便擅自离开,心知锐辰做事有分寸,也就放下心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糕点 宋子木收回视线,换上新荷包,把旧荷包放到柜子中的小木盒里上了锁,才坐到娘亲身旁,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被假旺旺溜到了娘亲的院子,姚静一边低声嫌弃大笨狗,一边进了屋子。 “既然这么不喜欢旺旺,那娘亲帮你把它送到城东的庄子去,也省得你每日嫌弃它。”沐映雪笑着打趣道。 “娘~~~”姚静嘟着嘴不满的依到娘亲怀里,这么多年了,娘亲怀抱依然软软香香的,总让她犯困。 “今日梓瑶送了帖子来。”沐映雪示意冬梅将帖子拿过来。 姚静拿着帖子看了看,收了起来,笑着说:“再过几日梓瑶就要出嫁了,她让我去陪她说说话。” “恩,姑娘出嫁前总会有些紧张,你去与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梓瑶那孩子的亲事似乎是突然定下来的,她红着脸跟在子木身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好在两个孩子没有因为亲事闹得不愉快,幼时的友情能一直持续到出嫁,是相当珍贵的,就像她与梦微,与皇。。。。。。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奶娘那边。。。”姚静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放心吧,宋妈妈那边我会帮你看着的。” 她不会允许女儿的亲事再发生一丝意外,沐映雪紧了紧女儿的手,让她放心。 娘都这么说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那些人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硬着来。 第二日一早姚静坐着软轿,晃晃悠悠的去孙府赴约。 同一时间,镇国公府门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朝着相反地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孙府,姚静先见了孙夫子,送上新年礼物,才去梓瑶的闺房。 “你终于来了。”孙梓瑶亲热的拉着姚静双手开心的说。 姚静故意凑到她眼前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梓瑶心里一跳,才笑着说:“来让我看看我们的准新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这张嘴,真是甜的和抹了蜜一样。”梓瑶舒了一口气,瞪了她一眼。 “我在路上突闻你订婚了,真是吓了一跳。”她一直爱慕着子木,突闻这消息,她还以为子木骗她。 孙梓瑶不自然的笑了笑,姚静正好双眼看向了桌上的糕点,一时未注意到她的僵硬。 “苏伯父与父亲是旧识,两家也常来往,苏伯母很早就上门探过我的口风,只是那时我的心里只有,只有。。。。。。” 孙梓瑶看向姚静,见她低头吃得不亦乐乎,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眼神暗了暗,继续说:“后来我也想通了,才发现自己忽视了身边的人,他何尝不是我的良人。” 听她这么说,姚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她与子木在一起是在听说她定亲后,但毕竟她曾经喜欢过他,她还撮合过她们两人,心里难免有些别扭。 一直低着的头装作贪吃的姚静,终于抬起头,见她笑得娇羞,也忍不住笑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朱钗:“在西夏逛街时偶然见到的,觉得适合你就买下了,你试试,让我看看好看不。” 孙梓瑶看着朱钗,眼神闪了闪,确实是她喜欢的,可惜。。。。。。不过仍然期待地说:“你快帮我插上。” “如今看到你得到幸福我也算放心了,我就怕你怨我和子木,虽说我们互相表达心意是在听说你订婚之后的事了,但。。。。。。”姚静插好朱钗,取来镜子:“你看看。” “真漂亮,还是你最了解我。”孙梓瑶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朱钗,转过身拉着姚静满心欢喜。 “你嫁衣可缝制好了?” “好了,我试给你看看。”这嫁衣她很早就开始缝制了,她一直梦想着某日能穿着自己缝制的嫁衣嫁给子木。 孙梓瑶朝自己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丫鬟立即随着她走进了里屋。 姚静站起身在屋里随意看了看,见书架上有一本诗集,拿下翻了翻,不过是一些表达女子心意的情诗,倒是有些意思。 听到屋里传来的脚步声,姚静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夸赞的捂住了嘴。 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更显得孙梓瑶肤色白嫩,间错的黑色为她添了一丝妖娇,金丝线绣的牡丹凤图栩栩如生,将她簇拥在中间,真真是俏丽若三月之桃。 “瑶姐姐真是人比花娇,我都要羡慕苏家公子了,有幸能取到你这般手巧的美娇娘。”怪不得都说新娘子是最美丽的,果然不错。 “你这张小嘴,就知道说好话逗我开心。”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孙梓瑶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笑着瞪了姚静一眼。 “我可说的是大实话,瑶姐姐就是大美人。” “你的嫁衣可准备好了?”别人孙梓瑶可能不清楚,姚静她可是非常了解的,这嫁衣定是请了人缝制,就是那花样可能都不是她自己画的。 这一点孙梓瑶倒是没猜错。 结婚一生就一次,姚静女红不行,但画画还是过得去的,起初她还想着自己画些花样,设计一下,只是最后这些伙计都被子木给揽了去,她也不反对,倒有些期待,只是这些自然不能对他人说道。 “应该还在缝制。”看了孙梓瑶的嫁衣,她突然有些期待自己穿上嫁衣的摸样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突然有下人来报苏夫人来了。 苏夫人来了梓瑶自然是要去相陪的,姚静不在多留,起身告辞,孙梓瑶歉意的表示几日后必当上门拜访。 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孙梓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了一眼盘子里少了几块的糕点,缓缓的拿下头上的朱钗,紧紧握在手里。 过年除去走亲访友,每日也算清闲。沐印雪看书看得乏了,让人去请了宋妈妈过来一块儿说说话。 人还未到,就听到下人来报皇后驾到,沐映雪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转头轻声吩咐幻梅几句,起身前去恭迎皇后大驾。 “本宫见今日天气不错,想出来走走,就想着到你这来,你不会不欢迎吧!”皇后眉眼带笑,似乎真的只是来走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晕倒 “怎会不欢迎!您来是府里的福气,若叫上梦微就更好了,我们三人好久未聚到一块了。”沐映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真是说话越来越疏离了。”皇后娇嗔的看了她一眼:“本来是打算叫上她的,只是她今日正好回了萧府,若非你在府上,今日我可能坐着马车转一圈就回去了。”皇后眼睛朝门外瞅了一眼:“静儿今日不在府上?” “她去孙夫子府上了,孙夫子有个女儿名梓瑶,许了苏家支系的一位公子,年后就要成亲了,邀了她去说说话。” 沐映雪见幻梅抬着糕点进来,知道她应该半路截住了宋妈妈。皇后在这宋妈妈来了也不自在,还是让她在自个儿院子里比较好。 “时间过得真快,还是你好,儿媳妇已经怀上了,静儿过了年也要成亲了。”皇后叹了一口气,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皇后眼中隐含的意思沐映雪装作看不懂:“太子不是也快成亲了嘛。” “这不是还有灏儿没有定下来嘛。”若不是沐映雪在这拦着,她也不用这么麻烦。 沐映雪以为皇后又要提起女儿,正想怎么岔开话题,就听到皇后接着说:“年后恒昌国将有使节来访,恒昌国的九公主到时也会随队伍一块前来,有联姻之意,本宫听说这九公主样貌才德都不错,若是灏儿愿意,这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有姚家镇守,恒昌国从南阳国也讨不到好,两国僵持多年,几年前恒昌国打了败战,国力还未恢复,又发生皇子夺权,国内乱成一团,新帝登基就想出了联姻的方法,维持短暂的和平。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一举歼灭恒昌国,只是那样代价太大,他们还是存了私心,留有隐患,才有姚家存在的意义。 所以对于手握南阳国大半兵力的姚家可不算是好消息,世代皇帝都有意消减姚家手上的兵权,不过由于恒昌国一直对南阳国虎视眈眈,只能作罢。 曾经还有沐家制衡姚家的兵力,但随着沐家的消失,南阳国没有一个合适接替沐家的人,又因为当时情况危急,沐家的大半兵力归到了姚家手里,皇上坐在那个位置怎能不担心。 姚家儿孙喜欢上阵杀敌,对于朝堂之术不敢兴趣,祖宗曾留下遗训,世代保禹家江山,不可取而代之。 功高盖主,却是无法不引起皇上猜忌,他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尽量避免与朝堂各方势力有所牵扯,即使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为保家族安全,遵守祖宗遗训,常不得不为之。 皇上表面对姚家恩宠不断,却无法做到完全信任,这才会有意让姚静嫁入皇室,用她牵制镇国公。 姚宏天自问忠心耿耿,问心无愧,不愿卖女保平安,若到逼不得已之时,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保家人安全。 两国联姻,少了恒昌国的威胁,这是消弱姚家兵权的最好机会,对姚家来说将是一大危机。 虽说开国皇上曾许诺,镇国公爵位姚家子孙世代世袭,兵权独立于皇权之外,但随着时间的消逝,上位着似乎有意把这个许诺遗忘。 若没了兵权做保护,他们就是任皇帝揉扁搓圆的存在,他们对皇帝也非完全信任的,这才不敢交出手中的兵权。 “那可是好事。”沐映雪故作高兴的说。 “本宫也是这般认为的,已经派了人去详细打探九公主的消息了。” 好是好,只是没有静儿好,带的嫁妆都不一样,她这人一旦认定的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手,二十多年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沐映雪看向皇后,似是确定她话中的可信度,见皇后似乎很期待的模样,只希望真是如此。 姚静坐着马车,许是起得早了,许是着了凉,脑袋一阵一阵发晕,胸有些闷,想着忍一会儿会好些,不想愈演愈烈。 念夏兴奋地扒着车窗向外张望,见前方有人卖艺,回过头想让小姐也看看,却发现小姐脸色发白斜靠着,:“小姐您怎么了?” “我。。。”姚静刚张开嘴,微弱模糊的说了一个字就失去了意识。 “小姐小姐!!!”念夏焦急的呼喊,见她无反应,慌忙掀开车帘:“快、快‘快回府,小姐晕倒了。” 车夫听了念夏的话,一愣,随即一甩马鞭,开始狂奔。 “不好了不好了,快让我进去见夫人。”念夏慌张的冲到了正房,却被拦在了屋外。 “夏姐姐,小声些,皇后娘娘在里面坐着呢,可别惊扰了圣驾,出了什么事,你这般焦急,你今日不是和小姐一块儿出去了吗?”夫人房里的一个二等丫鬟急忙捂住念夏的嘴巴。 “怎么了!”幻梅听到声响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念夏一张脸红里透着白,在寒冷的冬季还挂着薄汗,心里一咯噔,莫非小姐出事了。 念夏用力扒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又气又急的说:“小姐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 天知道姚静身体有多强壮,即使每月那几天痛得打滚却也能财迷地啃银子,即使少爷婚事受到打击,依然有精力‘欺负’长毛,如今这般摸样就是念夏,甚至府上人都未见过的。 幻梅心里一紧:“你赶紧回去照顾小姐,我去禀报夫人。”说完匆匆走进了屋内。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幻梅凝重的神色,抬起茶杯,揭开盖子,掩饰自己的情绪。 幻梅向来沉稳,现下的反应,沐映雪心理隐隐猜到女儿出事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她听得出是念夏,念夏这孩子虽然总是咋咋呼呼的,但也不是这般没有规矩的人。 幻梅走到夫人身边,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沐映雪的脸色瞬间白了:“可请大夫了。” “已经派人去请祁神医了。” “映雪,这是怎么了,可是府上谁病了。”皇后缓缓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她。 皇后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沐映雪,她一时着急竟忘记了皇后的存在,稍稍平息了内心的焦躁,安慰自己:静儿许是昨日着凉了,喝几副药就可以了,她自小身子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能为力 “静儿从孙府回来的路上晕倒了,我这一着急。。。真是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沐映雪紧抓着手里的帕子,眉心微皱。 “静儿怎么晕倒了,那可不是小事,可得赶紧传太医。”皇后手一抖,桌上的茶杯就被扫到了地上,仿佛这晕倒的是她的亲闺女一般,外人看来只当皇后是真心喜欢姚静。 见皇后这般反应,沐映雪的眉头更皱了,但只是一瞬眉头就展开了,柔声说:“已经派人去请了祁神医了,应该没多大事。” “晕倒这事可大可小,还是多叫些太医来看看的好。”说完不给沐映雪反驳的余地,皇后急忙让人去把宫里常给自己把脉的几个太医都请来。 以自己与皇后的关系,皇后担心静儿似乎很正常,不过却有些过了。 以沐映雪对皇后的了解,她必不会这般失态,她至多安慰她几句,一块儿等待大夫诊断的结果,必不会还未有结果就急忙让人去请太医。 沐映雪垂下眼,掩去心中的怀疑,接受了皇后的‘好意’。 屋内鸦雀无声,下人们大气不敢喘一下,低着头仿佛雕塑一般。 皇后端坐一旁,眼睛紧紧盯着祁神医的背影,时不时抬眼朝沐映雪看一眼。 沐映雪焦急的站在祁神医身旁,手上布满褶皱的手绢看得出她有多么担心,即使知道女儿不会有什么事,但作为母亲的哪有不着急的。 祁神医右手搭在姚静的右手上,低垂着眼,眼睛猛然大睁,朝沐映雪瞟了一眼,随后垂下眼又把了一会儿脉,细细看过姚静的气色,才站起身。 “姚小姐这脉象好生奇怪,时沉时浮,时缓时急,恕老夫罕闻寡见,实在无法诊断小姐的病情。” 沐映雪心里‘咚’的一声,沉到了谷底,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等来祁神医这样的答案,连他都无法诊断,还有谁能有办法,女儿今早离开时还好好的,就这么会儿怎么。。。。。。 “映雪,你别担心,宫里还有许多太医,祁神医虽说医术高明,但也不能说样样精通,不然让宫中的太医看看吧!” 皇后握上沐映雪的手,朝祁神医看了一眼,她就知道即使是他也无法发现。 沐映雪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心中抽痛。 一连几个太医的诊断都与祁神医的回答相差无几,皆表示无能为力。看着最后把脉的徐太医,沐映雪心里已失去了希望。 “姚小姐的情况恕老夫无能为力。”徐太医站起身低着头说。 这样的结果已在沐映雪的预料中,依然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往一旁倒去,还好幻梅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夫人。” “我没事。”沐映雪深吸了口气,站直身子,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夫人不用着急,虽然老夫无法确诊小姐的病情,但从小姐的脉象来看应该是津血不足,虚热内生,体寒、气滞血瘀导致昏厥,而雪莲花具有通经活血、散寒除湿、止血消肿的作用,对于小姐的情况应是有效的。”徐太医一字一字缓缓的说。 雪莲花沐映雪听说过,宫里就有一朵,那是皇家世代相传的一味名贵的药材。 要说这雪莲花独一无二也不是,只是它生长环境极其恶略,其种子在零摄氏度发芽,三至五摄氏度生长,从发芽到开花需要历经五年。 那种极寒艰苦之地活着去到已是不易,更别说凑巧碰到那偶然盛开的雪莲花,并活着离开那里。 皇家能得到它也是巧合,先祖曾下了口谕,这朵雪莲花只能用于禹家的子孙救命,不到危机时刻,切不可拿出。 沐映雪看看皇后,又看向徐太医:“可有其他能替代的药物。”先撑一撑,她不信天下就这一株雪莲花。 “姚小姐目前的情况,世上只有这雪莲花可救,而且要快,昏迷得久了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三日之内若未服下,恐怕就算是雪莲花也救不了小姐了。”徐太医快速偷瞄了皇后一眼,肯定的说。 沐映雪眼神复杂的看向太医,又望向皇后,心中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心里乱成一团,一时难以理不出一个头绪。 皇后只当沐映雪想开口向自己索要雪莲花,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摸样说:“本宫一直把静儿当做自己的半个女儿,这雪莲花本宫恨不得立马送过来,只是你也知道先祖的口谕。” 沐映雪眼神闪了闪,大概猜到了皇后的意思:“若静儿嫁给三皇子,这雪莲是否。。。” “这样倒像是逼迫静儿嫁给灏儿,不过也只有这个法子了。”皇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姚静,满眼心疼。 “静儿现在这摸样,皇后娘娘不嫌弃已是对姚家最大的恩惠了,不过这事我还要和夫君商量一番。”沐映雪感激的说。 “这确实是大事,你们商量好若有需要只管说就是了,本宫就先回宫了,不在这给你添乱了,太医们就在你这候着,以防有个什么情况。” 皇后伸手想安慰安慰她,伸到一半却放下了手,离去了。 沐映雪刚送走皇后,相公与儿子就回来了,她见到相公终是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无声痛哭。 一旁的姚锐辰看到娘亲的反应,还算平静的心沉重的跳了一下,心如坠入深渊般喘不过气来。 听到消息他和父亲就急忙回来了,心里也还算平静,妹妹的身体向来健康,就算晕倒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未想到一向沉着冷静的娘亲竟是这种反应。 他急忙转身朝妹妹的屋子跑去,心中是无法抑制的恐惧。 看着瞬间消失在视线里的儿子,姚宏天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安抚。 见到相公,沐映雪心里的恐惧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以至于泪水无法控制的倾泻而出。 不过仅仅是一会儿,沐映雪就止住了哭泣,与相公一起朝女儿的屋子走去一边将太医的诊断结果一一道来。 姚宏天听完妻子的讲诉,脚步越来越慢,终是停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毒 “怎么了?”沐映雪看着丈夫疑惑的问道。 “祁神医可还在府上?” 沐映雪大脑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道:“在的,太医都在静儿院里随时候着,只是祁神医说今日有些累了,让人准备了屋子休息去了。” 姚宏天眼睛一亮,祁神医再累也不会在府里休息,别人只当他高傲,却不知他认床。 方才听妻子讲诉他就觉得祁神医今日有些奇怪,他是个医痴,对于奇难杂症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别人说自己医术有限无能为力他信,但是他刚把了脉,不尽力尝试医治一番就说这话他是绝不会信的。 “你去静儿屋里守着,我先去找祁神医问问情况,待会儿过来。” “好。”沐映雪点点头,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即使祁神医已经表示束手无策。 姚锐辰瞟了一眼坐在外屋的一群太医,直接进了里屋,见念夏站在妹妹床边抽抽噎噎,厉声说:“哭什么?晦气!” 念夏抬头见少爷眼神锐利的射向自己,吓得立即止住了眼泪,但只是一瞬眼泪又流了出来,低头看了小姐一眼,默默朝远处移了位置。 床上的人儿安静的躺着,仿佛幸福的睡着了,但是惨白的脸色透露了她的异常。 姚锐辰颤抖着手指摸上妹妹的脸,看向远远站着的念夏,让她给自己解释一下,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会突然躺在这里。 “小姐今早受了孙小姐的邀约,去孙家坐了大半个时辰,回来的路上就晕了,太医们看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唯有徐太医说小姐从脉象看应该是身体虚寒,唯有三天内服下雪莲花方能无碍。”念夏吸吸鼻子,老实回答。 妹妹的身体确实有轻微虚寒之症,但祁神医说过只要平日注意不要受了凉,并无大碍,若说是身体体质导致如今的情况,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祁神医怎么说?”姚锐辰朝屋外望了一眼,朝念夏招了招手,轻声问道。 “祁神医也没有法子。”念夏虽不知少爷为何要问得如此小心,这可是大家都知道,但依然悄声回道。 姚锐辰挑了挑眉,稍稍沉思,给妹妹掖了被子,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让念夏好生照看着,离开了屋子。 城东的宋府正在忙碌的修葺,宋子木站在一旁亲自督工,确保一切按照自己的设计进行,正指着自己画的图纸对工人进行讲解,却得到了姚静病倒的消息,手一松,图纸从手中掉落,时间仿佛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宋子木才反应过来,转身无措的朝镇国公府奔去。 宋妈妈坐在床边,拿着湿毛巾颤抖着手轻轻擦拭小姐的面颊,即使知道没有擦拭的必要,但心里的慌乱促使她必须做些事情让自己镇静下来。 事情的经过她都听念夏说了,一面心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姐,一面忧心儿子是否能承受幸福的梦境破碎的事实。 不管是她还是儿子还是老爷夫人应该都会选择让小姐嫁给三皇子保住这条命。 坐在外屋眼观鼻鼻观心的太医们感觉有一个黑影闪过,抬眼已寻不到人的踪迹,只听内屋响起年轻男子的声音:“娘,静儿怎么样了?” 宋子木冲进里屋见娘亲也在,走至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问道。 宋妈妈欲言又止,转头看看念夏,垂下了头。 站在一旁的念夏知道宋妈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只有自己来说了。 “静儿在孙府都吃了什么?”宋子木微眯着眼问。 “只喝了些花茶,吃了些糕点,怎么了子木少爷?”念夏不明所以的问道,这和小姐吃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没事。”希望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但又隐隐希望如他所想那般,至少这样能知道原因,心里不至于像踩在云端悬着。 “子木你回来了。”见到子木,沐映雪想习惯性的笑笑,扯了扯嘴角,终是笑不出。 “雪姨。” 沐映雪点点头算应了,坐到床边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在场的人各怀心思,空气陷入了沉默。 奶娘看看夫人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只要能救静儿,我怎样都无所谓。”宋子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知道自己娘亲的心思,只是心理顾念着他不好开口,还是自己说的好。 虽然没有直说,沐映雪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摇了摇头:“这事到时再说吧,静儿应该也不希望用一生的禁锢换取性命吧!” 宋子木心中一紧,雪姨莫不是准备放弃静儿的性命,不过稍一深思,只觉自己糊涂,果然关心则乱,竟会这般误会雪姨。 西厢房内,祁神医凝神翻看手中的医书,这几日闲着无聊,他复又翻出了不久前看过的一本医书,今日正好带到身边,也算巧合,这书上正好记录了姚静现在相同的脉象反应。 姚宏天急冲冲的冲进祁神医的房间,反手关上门,忽视祁神医看着房门抽搐的眼角,凑到他身前问道:“静儿到底是什么问题?” 祁神医张嘴刚准备提醒一下姚宏天关于出入他人房间的礼仪,就听到了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祁神医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竟是姚锐辰。 姚锐辰举起手正准备敲门,还好及时停住落下的手,不然真就敲到祁神医的嘴上了。 “祁神医,晚辈有些事想向您咨询,可否进屋内详说。” 祁神医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朝外张望了一圈,未见异样,退开:“进来吧!” 姚锐辰走进屋见自己父亲正坐在桌旁喝茶,有些惊讶,不过仅是一瞬,就明白了,自己都能想到的父亲怎么会想不到。 “你来做什么?”姚宏天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觉得妹妹的病来得有些突然,特来请教祁神医。” “果然不愧是你的儿子,你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祁神医坐回桌边,心知两人着急,也不绕弯:“雪莲花还有另外一个功效——解毒,静丫头中毒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层把握 这个结果和姚锐辰猜想的一样,所以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当时要说那番话?”姚宏天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微皱眉头,他总感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祁神医笑笑,不在意的说:“当时皇后在一旁看着,我也是会紧张失误的。” 这话骗别人还差不多,姚宏天给了他一道眼刀,他现在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咳咳。”祁神医只是不想气氛太过紧张,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认真道:“也是巧,我前不久刚从一本意外得到的书上看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我就怀疑是中毒,不过我还不太确定,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脉象。” 祁神医顿了一下,继续说:“中毒的事可大可小,不确定可不能信口开河,当时皇后在一旁,我无法医治自然会请太医,我有意想看看太医们的诊断的结果,可是奇怪的是大多数太医都表示无能为力。” “这有什么问题吗?”姚锐辰不解,若非他看过那本书,他可能对静儿的病情也很疑惑吧。 祁神医喝了一口茶水,瞪大眼睛仿佛他说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问题大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再没有头绪,也会就脉象尝试用药,不会这么果断的下结论,最后徐太医的话更加深了我的怀疑,这事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可能是这个脉象太过奇怪,太医们为了自保呢?”姚锐辰猜测,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太医院那些家伙油得很,没有把握的事能推就推。 “这脉象虽然奇怪,但会给人一种假象,就像徐太医给出的诊断结果,不过一旦按着女子虚寒的法子用药,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所以他们一定知道这个结果,才一个个学我。” 他们的这些手段在他这个火眼金睛面前,完全无所遁形。 姚宏天神色越来越凝重:“那您现在是确诊静儿就是中毒了?” “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中毒了。”祁神医摸着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摸样说。 见姚宏天脸色越来越黑,祁神医急忙补充道:“那本书书我正好带在身上,所以当时就想着赶紧看看确定自己的怀疑,才找了借口让姚夫人给我准备了这间厢房,看了果然如书上描写的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相信我。” “照你这般说,您觉得这药可能是在哪儿被下的?”姚宏天眼神锐利的看着桌角,恨不得将幕后那人碎尸万段。 “这药从服下到发作需要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而且这药很特别,是赤水国皇家秘药,稍治不好,即使命保住了也可能终身不孕。” 祁神医饶有兴趣的说,一说到这些总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不想他有生之年竟有幸能遇到这种秘药。 赤水的秘药他是怎么得到的,姚宏天眉头深锁,青筋暴露,答案呼之欲出。 “您可有解法。”这才是最重要的,姚锐辰急切的问道。 “那本书里附上了解毒配方,不过那些药材都很珍贵,雪莲是最方便直接的解药。”祁神医摊摊手。 “几层把握?”姚宏天皱着眉,似乎觉得祁神医这次有些不靠谱。 “九层,哎,哎,九层把握已经很高了,虽说解药配方是现成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祁神医被姚锐辰怀疑的眼神弄得跳脚:“解药无效到时再用雪莲花也不晚,反正这条命总会保住的。” 在他看来有人给静丫头下这个药就没想过要她命,霸道易得的毒多得很,没必要用这种冒险的毒 姚宏天叹了一口气,见他这摸样,看来自己恐怕要大出血了:“有什么要求您就提吧!” 祁神医眼睛一亮:“那些药材虽然很珍贵,不过正好我都有,既然你让我提要求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天山雪莲花一朵。” 他心心念念那雪莲花很久了,看来自己最近运气不错。 姚宏天不爽的瞪了祁神医一眼,不过被他敲诈总好过拿女儿的下半生幸福换药。 “若是一个时辰,那这药会不会是在孙府被下的?”姚锐辰突然问道,他们对孙家一直不错,他们怎么会这般狠毒! “孙府?”祁神医今日匆匆忙忙就被逮来了,对发生的事还不太清楚。 “今日静儿去孙府坐了大半个时辰,回来的路上就晕倒了。”姚锐辰把从念夏那了解到的说了出来。 “在孙府可吃了什么?”祁神医知道孙府是哪个孙府,也知道孙家与姚家的关系,这可得问清楚了,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静儿那性子,见到吃的怎么可能不吃。”姚锐辰有些无奈的说。 “这可要查清楚了。”姚宏天眼神清冷的说,其他事情也许他可以忍了,但是竟敢对自己宝贝女儿使这种歹毒的手段,不管是谁他都不会轻易的饶恕。 傍晚宋子木陪着娘亲用过饭,虽然吃得不多,但也算吃了些。 宋妈妈坐在房中心中念着小姐,起身去了小姐的院子,她还是在她旁边看着能安心些。 宋子木正好有事要出去,也就没有阻止,只身去了云晶坊。 云晶坊一如既往热闹,宋子木从后门进入,直上三楼,此时早有人在房中等着他。 屋里的杨波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执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菜,他饿惨了,中午刚坐到桌边拿起筷子,还未落下,就被老大指派去干活,还算他聪明中午快速扒了几口,不然等到现在早饿晕了。 吃来吃去果然还是云晶坊的菜最好吃,他们的小姐果然是吃货,若非天天混在店里不好,他一定要把窝安在这里。 “别吃了。”宋子木把他手中筷子抢过,坐在了他的对面。 杨波是云善书院首批招收的学生,家境贫寒,在书院学习努力上进,可惜读书没多少天分,不过人却很机灵能干,就被子木带在了身边。 杨波看看手上的馒头,又看看桌上的菜,吞了吞口水,不舍的放下了馒头,反正吃饭也不急于一时,只要把老大伺候满意了,这还不是自己要吃多少有多少。 宋子木不催他,就看着他,等他自己说。 第一百六十章 泥土 杨波也不磨蹭,凑到老大耳边,一五一十把今天了解到的事毫不含糊的全说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丢给老大。 看着老大如冰的眼神盯着布包,杨波慢慢挪开身子,试探的拿起馒头,见老大没什么反应,继续大快朵颐,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肚子大。 当初创立云晶坊时姚静有意把孙夫子加了进来,一起分一杯羹,平日孙府的各项物资都是云商会按着进价供给。 作为云商会的管事,杨波自然与孙家也常来往,杨波这人喜欢逗弄小丫头,又长了一张笑脸,加上能说会道,总能把人哄上天,孙家许多小丫鬟都心仪于他。 今日下午正好要给孙家送一批货,年还未过完,这也不需要他亲自去送,只用安排底下的人去就行了。 他乐得清闲在家里晒太阳睡觉,想着睡到晚饭时间,再约几个少爷逛逛花楼,沟通下感情。 刚闭上眼睛,还没遇到周公,就被老大提了起来,踢出了家门。 老大交代的事自然得做,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里逼出了些眼泪,杨波坐着马车就去了商会的库房。 与往常一般,与管家攀谈了几句,杨波又溜达去勾搭小丫鬟了,他记得孙梓瑶外院的一个小丫头每次都喜欢红着脸偷看他,他曾偶然见到她偷偷摸摸把小姐倒了的吃食捡了吃。 今日他就是来找她的,见她躲得远远地偷看自己,杨波打发了周围的小丫鬟,眼角一挑,眼里带波,嘴含春风,缓步走到小丫鬟身边。 “你总站在暗处偷看我,可看出什么了。”杨波低下头,满眼柔情。 小丫鬟见他走来,初是觉得他朝自己走来,但真走到面前时,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满脸通红,低头抬眼微微后退了两步。 她这般摸样倒是逗乐了杨波,手执扇柄挑起她的下颚,就见她两眼如娇羞的小兔子般盯着自己看。 “看来孙府的伙食不错,把你们这些小丫头养得白白嫩嫩的,个顶个的水灵,你说是不是?” 杨波弯下腰,眼睛与她平视,眼里含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得她眼睛左右闪躲又忍不住看向他。 “伙食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下人,好不到哪去,像我这样的丫鬟可比不上小姐跟前的绿竹姐姐。” 红梅被杨波看得脑袋里都化成了一滩春水,再也无法思考,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哦?那绿竹她们有什么好吃的?”杨波眼里带电,完全不给红梅清醒的机会。 “吃剩下的糕点、饭菜啥的。”每次她都只有看的份,像她这样在外院做粗使的丫鬟可没有那些口服。 “绿竹她们不分你一些?”杨波一手撑住假山,把红梅锁在自己的臂弯内。 “绿竹姐姐高傲得很,每次倒了都不会分我们一些,多好的东西,竟真就倒了喂狗,若不是每次我偷偷捡了回来,那不是就被她全部浪费了。” 说起这个她就气氛,她是被卖到孙府的,小时候家里穷,来孙府前从未吃过一次饱饭,对食物有着崇敬之心,从不肯浪费一粒米饭,对绿竹的行为自然就很不满意了。 “你捡了回来?”杨波挑挑眉,他要的就是这个。 红梅猛然惊醒,捂住嘴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眼神惊惧的看着杨波,小姐未赏赐的东西就算丢了下人也是不能私藏的,这若是被发现了轻则打板子,重则是要被发卖的。 “你告诉我你今天捡了什么好东西,我就不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的小秘密。”杨波诱惑道,一脸我是好人。 “我什么都没捡。”红梅急忙摇摇头。 “哦?”杨波又朝她靠近了些。 红梅往后躲了躲,但背已靠着假山,怎么都躲不过,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老实交代:“今日本来剩了些梅花糕,应该是招待姚小姐留下的,平日这些绿竹必然会自己留下,奇怪的是,绿竹拿着包裹好的糕点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院子,她可能跑得快了些,一时不甚竟摔倒了,手绢也掉在了地上,连着糕点,都碎在了地上,我当时正好在扫地,远远地看到她把那些糕点又捡了起来,脚还在地上搓了搓,急匆匆的走了。” “她去了哪你知道吗?” 红梅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她是在哪摔倒的吗?” “我告诉你你帮我保守秘密?”红梅警惕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杨少爷为什么对这些后院的事这么好奇,不过这些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比较担心自己的小命。 “当然,拉钩。”杨波伸出手。 红梅红着脸,低着头,颤着手勾住了杨波的手,嘴角无法抑制的弯了起来。 找到位置,杨波打发了红梅,左右看看,见没人,蹲下身伸手在地上摸了摸,虽然不明显,但弄得再干净,泥土上还是残留一些碎屑,把周围泥土都抓了起来,不管了,其它他也找不到,只能带些泥回去了。 宋子木带着一包泥找到祁神医,祁神医捏起一些泥搓了搓,放到鼻尖闻了闻,高深莫测的说:“这泥有些干,还有些泥土的味道。” “祁神医!”宋子木感觉心里提起的气瞬间全泄了,有股无力感。 “我不是神仙,这种毒无色无味,你给我一把泥,我也很绝望。”祁神医很无奈的说,他也想从中发现毒药的成分,但他真的没有这个能力。 “谢谢祁神医,您休息吧,晚辈就不多打扰了。”宋子木拿起布包出了西厢房,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深吸了口气,难道线索这就断了? 从杨波得到的消息来看,他总觉得绿竹的行为极其反常,糕点掉了就掉了,何必捡起来后,还将泥土打理得那般干净,可是他又不想相信梓瑶会对静儿下手。 这一夜许多人注定无法安眠。 第二日,宋子木直接去了孙府。 姚家小姐突发疾病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已在都城传来,孙夫子一早就去了镇国公府看望自己的爱徒,所以并不在府上。 孙梓瑶并不愿意见他,让人传了话让他离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套话 这个结果在宋子木的预计中,把早已准备好的字条让下人交给她,果然没多久孙梓瑶就去了花园。 “你那纸条是什么意思?”孙梓瑶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他依然那般摸样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区别恐怕是他眼中多了些疏离。 “你心里清楚。”宋子木眼神清冷的看着她。 “外面都在传她突发疾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孙梓瑶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在他眼里一直只有姚静,昨日她不过与她聊了一会儿,这么严重的病自然不是一天两天来的,他竟然无缘无故来责怪自己。 “到底是病还是其他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宋子木其实并不确定,但他现在需要消除心中的疑虑,如果不套孙梓瑶的话,他心里会一直梗着一块石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 若真与她无关,他会为他冤枉她而向她道歉。 “我清楚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孙梓瑶胸脯上下剧烈起伏,很是气愤。 “静儿是中毒,你别说你不知道。”宋子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见她听到这句话眼神明显闪了一下,心里一沉。 孙梓瑶心里有些慌张,但很快镇定了下来,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要她不承认谁有证据证明是她。 “中毒?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外面传的生病吗?” 看她的摸样似乎真的不知道,宋子木又有些动摇了,不过仍然冷着脸问:“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应该问你吗?你昨日给静儿吃了什么?” “不过喝了一些茶水糕点什么的,我也有吃。” “你说的是梅花糕吗?”宋子木并不确定下毒的就是梅花糕,但他直觉这梅花糕有问题。 孙梓瑶瞳孔微缩,看着宋子木,他是否知道了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静儿喜欢吃梅花糕,每次她来我都会备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吃剩下的梅花糕去哪了?”他基本可以确认即使不是她下的毒,也与她有关。 “丢了!”孙梓瑶无辜的说,确实丢了。 “是绿竹丢的吗?”宋子木对她只剩下失望。 “是啊,这你都知道,孙府里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孙梓瑶不无讽刺的说,心理防御已渐渐破裂。 “你以为绿竹把梅花糕都销毁了?你可知她掉在了院门外,没清理干净。”虽然那些泥土仅仅是一堆泥土,并查不出什么,但她却不知道。 孙梓瑶一惊,绿竹并没有告诉她这些,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骗她的,想套她的话。 “那又怎么样?” “赤水皇族秘药你为什么会有?” 孙梓瑶眼睛圆睁:“你是说静儿中的是赤水皇族的秘药?” “你下的毒你还不知道吗?”宋子木眼里有了一丝疑惑。 宋子木说了什么孙梓瑶完全没有听进去,脑力充斥的都是赤水皇族秘药几个字。 “我今日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把解药交出来,这事我不想闹大,对你,对孙夫子,对孙家都没有一点好处,这事一旦镇国公出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孙梓瑶的心里防线完全崩塌了,她没想到那是赤水皇族秘药,她只当是一般的毒药,那人告诉她不会有人查出姚静是中了毒,不会影响到她和孙府。 若真的是赤水皇族秘药,那就不是下毒那么简单的了,单单是她有赤水皇族的秘药这一条就足够毁了整个孙家。 “不是我下的毒,我没有解药!”孙梓瑶喃喃的说,眼睛慢慢上移看向宋子木,突然笑了:“虽然我没有解药,但皇宫里有啊,只要静儿嫁给三皇子,她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怎么知道皇宫有解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大家都有意隐瞒了这个事实。 孙梓瑶脸色一变,随即脸上一松,反正他已经查到是她下的毒,她再否认了似乎也没有必要了:“是我下的毒,那又如何,我没有解药,这毒是别人给我的。” 宋子木闭着眼睛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气,再睁眼是对她无法隐藏的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静儿一直把你当做朋友。” “朋友、朋友,哈哈哈,你是在和我说笑吗?如果真是朋友,她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将你抢走,她明明知道我心仪于你,她为何要与你成婚。”孙梓瑶声嘶力竭的大吼。 他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即使很痛,她还是不愿意拔除。 “一直以来我喜欢的人只有她一人,我早已与你说明白了,再者我们互表心意是在你订婚后,若是因为这样你就对静儿下毒,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自私狠毒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爱竟能让一个人的心如此扭曲,如果早知道、早知道。。。。。。 “只要她嫁给三皇子,这毒自然就解了,三皇子有何不好,门当户对,地位显赫,再说三皇子与她熟识,皇后对她喜爱,她嫁过去并不会受了欺负。” 孙梓瑶紧紧抓住宋子木的衣服,似乎为了证明这是姚静最好的归属。 “那你是否知道,解毒过程若有差池可能终身不孕?”宋子木陌生的看着她,似乎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她说了不会有事的,她说了不会对静儿造成一点伤害,不会的。”孙梓瑶摇着头不知所措的慢慢后退,恐惧遍布她全身,让她无法思考。 宋子木冷漠的看着她,一句话未说。 孙梓瑶看着他眼泪缓缓落下,他愤怒,他狠她,他骂他她都可以忍受,但她不想他这般看她,仿佛她之于他只是一个可怜的陌生人。 “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不希望她嫁给你,你娶谁我都无所谓,但如果你的新娘是她,我真的真的无法接受。”那样她会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给我解药。”宋子木叹了一口气,对于她的执念他只有无奈,现在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我没有解决,我说过了。”孙梓瑶无力的坐下。 “谁给你的毒药?” “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允你娶侧妃 孙梓瑶低下头,这事是对方找上她的,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能确保静儿性命无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不过对方情愿放弃与她合作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这加深了她的好奇,她假意答应了对方,在见面时找了一个小乞丐,在酒楼门口从来人身上顺了一块手帕,看到手帕她当即决定依照计划行事。 “若你希望孙夫子也参合进来你可以不说。” 出于私心,他希望夫子可以从这事抽离出去,孙家尽量不要因为此事受到影响,不过孙梓瑶有了伤静儿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身边了。 孙梓瑶定定的看着宋子木,许久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这手帕是从接头人那偷来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怕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静儿出了意外。” 宋子木拿过手帕,看着手帕右下角的图案,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这几日你待在府中,别出去。” “静儿现在。。。。。。算了,你回去吧!”从昨日看着静儿吃下梅花糕,她一直心里不安,不管结果如何,她既然做了,这过错怎么都是逃不掉的。 宋子木看了她一眼,越过她,离开了孙府。 皇宫内,昭阳殿,皇后坐在椅子上,享受身后的嬷嬷给她揉肩舒经。 禹思灏走进大殿,朝母亲行了礼:“母后,您找儿臣?” 皇后挥挥手,嬷嬷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灏儿,来,坐这。”皇后朝皇儿招手,指了指身旁的位子。 禹思灏走到母后身旁坐下,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母后找儿臣来所谓何事?”即使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事,但他不介意再问上一问。 “你可知静儿生病了?”皇后满意地看着自己英俊的儿子,眼里透着慈爱。 “听说了,怎么了?”禹思灏一副这与我何干的摸样。 “怎么了?你也不去看望一下,你与她感情不是挺好的嘛。”皇后嗔了儿子一眼。 “我和她就属于可以同吃喝同玩闹的那种关系,哪有母后您说得这么亲昵。”禹思灏撇撇嘴,似乎极不情愿母亲将他与姚静扯到一起。 皇后笑了,眼角都有了皱纹:“以后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若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成为你的王妃。” “母后,您可偏心了,让大哥娶媚儿,让宜白哥娶语柔,却让我娶姚静。”禹思灏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皇后心里更开心了:“静儿有什么不好,那容貌可是天下难找的,再说她背后可有镇国公撑着,做你的王妃你可不亏。” “她除了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吃,有什么好?儿臣可不想娶一个花瓶,只会让人笑话。”禹思灏眼中精光一闪:“母后,不如让大哥与我换换,我看他似乎挺喜欢姚静的,相比姚静,我倒是更喜欢媚儿。” “胡闹,太子妃怎么能说换就换。”皇后脸色瞬变呵斥,不过很快就缓和了语气:“灏儿,你先试着与静儿相处试试,若实在不行,再娶几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 “镇国公肯定不会允许儿臣娶侧妃的。”禹思灏故作低落的说。 “不允许?”皇后眼里寒光闪过,若是无法生下子嗣,他们还能说什么,到时候他们心里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忍着:“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母后答应你,一定给你娶几个你喜欢的侧妃好不好。” 禹思灏低垂着眼,掩去眼里的情绪,说:“母后,若儿臣不纳侧妃,这一生只娶静儿一人呢!” “你说什么?”皇后一愣,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儿。 “儿臣想同母后和父皇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不管母后让儿臣娶谁,即使是姚静,我也会用心待她的。”禹思灏坚定地说。 皇后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许久才面部僵硬地笑着说:“不错,不错,皇儿果然长大了。” “母后,若无事,儿臣先退下了,现在时辰还早,儿臣不如按着您的意思去一趟镇国公府,看望一下儿臣未来的王妃。”禹思灏笑得说。 皇后点点头:“去吧!” 看着皇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殿门前,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右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神阴郁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开了口。 “去把徐太医叫来,就说本宫很关心静儿的状况,让他亲自来见我。” 禹思灏转过身,远远的看了一眼昭阳殿,嘴角勾了起来,转身朝宫外走去。 镇国公府出了这档子事,皇上特别开恩,许姚家父子休假一日。 他俩也没闲着,对着太医发了一通火把他们统统赶了出去。 这些太医非常委屈,敢怒不敢言,镇国公明知道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昨日不赶他们,非逼着他们一群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干瞪着一双眼熬了一夜,一早脑袋正发晕,结果却生生受了一顿火气。 连带着祁神医也回去了,不过姚宏天是与他一道回去的,说是去喝一杯,实际是去做监工,盯着祁神医捣鼓解药。 这边姚锐辰陪着妻子吃了早饭,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不去静儿那看着?”景怡然挺着肚子在一旁坐下。 姚锐辰微眯着眼探究的看着她:“你希望我去?” “去那看着你心里许会舒服些。”景怡然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肚子。 姚锐辰闭上眼,许久才开口道:“看了她也不会醒,看了她也是要嫁人的,看了徒增不舍,我还是在这陪着你晒晒太阳吧。” 听他这么说,景怡然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改悲,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即使对她不爱,却是尽了心。 大婚那日他喝多了,与她发生了夫妻之实,她内心是开心的,但这开心并未持续多久。 第二日醒来见他绝望的望着被子,她才知道她介意,她很介意。 她以为自己只要拥有了他的人,可以不在乎他心里没有自己,但人总是贪心的,那一刻看到他眼里的痛,她比他更痛,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求 不过发现她醒来他眼中的情绪立即隐了去,特意嘱咐她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会儿,晚些去敬茶也没事,他们没那么多规矩,心意在就好。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温柔的对她说话,她心里的痛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无法形容的甜蜜。 她很庆幸自己嫁进了姚家,即使他们很不情愿接受她这个媳妇,但她嫁进来后却没有一人为难她,即使是姚静也未针对她,她俨然已经把他们当做一家人了。 “静儿现在这情况你就在这晒太阳?”景怡然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他。 “子木才是静儿未来的夫婿,现在是考验他的时候,若这事他都办不好,我怎么能安心把静儿交给他。”姚锐辰慢慢睁开眼,看向她的肚子:“你才是我的妻子,才是下半生与我相伴的人,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胎为重。” 景怡然眨眨眼睛,慢慢垂下了眼,嘴角勾了起来,他终于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了,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也许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吧! 不管这一天的到来要等多久,她都愿意等,等他爱上自己。 院子里,唐燕南悠闲的晃着腿喝着茶好不自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姐,打趣道:“这一年来静儿可真是不顺啊,我早说了让她平日无事多去庙里拜拜,可她偏不听,偷懒!看吧,报应来了。” 沐映雪满心焦急,听弟弟这么说,没好气地眼睛一瞪:“别乱说!” “你就别担心了,静儿一看就是长命的,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唐燕南手一抛,一颗豆子准确落入口中。 “有你这般安慰人的吗?”沐映雪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闷着的那口气,却是散了些。 见她脸上的忧愁散了些,唐燕南目的达到,又抛了一颗豆子到嘴里,眼角余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来,坐直身看向来人,笑着说:“哟,未来姑爷来了呀!” 宋子木的脸红了红,低下头行了礼,把梓瑶给他的手帕交给了沐姨。 沐映雪展开手帕,瞳孔微缩,感觉一口气憋在心口呼不出也咽不下,闭上眼许久才平复心情,睁开眼疲惫的说:“我早该猜到是她,但为什么是她。”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她,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也活该她自欺欺人。 “姐,如今你该接受事实了,当年那件事就是她幕后密谋的,她与赤水国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赤水国的皇室秘药,如今你还是要觉得一切与她无关吗?” 唐燕南把玩着手中的豆子,猛然丢出,只见那粒豆子没入土中再也无法寻遍踪迹。 “但她为何这么做,当年那事于她有何益处?她可是南阳的公主,这可是灭国之举啊。” 沐映雪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么多年她一直感念皇后在沐家没落后常常陪在自己身旁安慰自己,原来都是笑话。 她好恨自己,恨自己识人不清,才让女儿受这么多罪。 “不管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结果就是她做了。” 唐燕南眼神冰冷的看着姐姐手里紧捏的手帕,事已至此,他应该可以行动了。 另一边,姚锐辰得知三皇子到来,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院子,去到前院。 “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到舍下,可是有什么事?”姚锐辰冷着一张脸,他心情不好,连带着也不愿见到他。 “怎么,锐辰哥,没事还不能来了?”禹思灏喝着茶笑着说。 “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府里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不多留了。” 姚锐辰懒得和他浪费时间,静儿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他也参与了,他没将他丢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哎、哎,锐辰哥,你别急着赶我走啊,我今日来是真有事。我这不是听说静儿生病了,我来看看她嘛。”禹思灏也不恼,拉住转身欲走的姚锐辰。 静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姚锐辰看着就生气:“没什么好看的,她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就连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去看有什么用?” “这好歹是我的心意。” 禹思灏不知他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像他认识的锐辰哥。静儿病了他担心他理解,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至于对他如此不耐烦,恨不得将上门看望的他赶出去。 “空着手就是你的心意?”姚锐辰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个遍,冷哼。 禹思灏尴尬的咳了两声:“我今日来只是想表明我的立场,我对静儿只有朋友情谊,我并不打算娶她。既然今日府上不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让宋子木来找我,我还欠他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姚锐辰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秘密。”禹思灏笑着挥挥手,离开了镇国公府。 傍晚天边的橘红色久久无法散去,一群人在姚静的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 “三皇子什么时候欠了你一个要求?”姚锐辰走到宋子木身旁,低声问。 “啊?”少爷走到他身旁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宋子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 “他今日来府里,说他欠了你一个要求,让你有需要就去找他。”姚锐辰声音低沉的说。 三皇子欠他一个要求?宋子木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爷说的是什么。 “之前在云晶坊,我与三皇子下棋,静儿要了一个彩头,若我赢了他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并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这样啊~~~”姚锐辰嘴角勾了起来:“思灏这人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君子,但一旦答应的事一定不会忘记,看来他今日来真的是好意,不过用这个要求换一朵雪莲花似乎有些不划算,你就让他先欠着吧,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算了,让他自己难受去。” 禹思灏的来意还真让姚锐辰猜到了,他就想让宋子木开口拜托他帮忙,然后他将雪莲花偷来,他们两就两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醒了 禹思灏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何况欠着一个未知的要求,他就仿佛被束缚了一般,心里整日惦记着,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散了吧,散了吧,静丫头今日不会醒的,药效哪有那么快。”祁神医从屋里出来,挥着手赶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祁神医手上拿着茶壶,悠闲的喝着茶,心里想着他即将到手的雪莲花。 现在整个南阳国应该都传开了吧,云商会散千金高调收购雪莲花,宋小子也是有能耐,这才几年,家底厚得都摸不清了。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看着就可以了。”沐映雪回过头说:“你们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我明日倒可以好好休息会儿,特别是怡然,你现在怀着身孕,这边你就别来了,好生在院子里养着。” 她说的在理,这么多人在这守着也没什么用,大家点头纷纷离开了。 沐映雪见宋妈妈还在,正欲开口让她也回去歇着了,却听她说:“夫人,您就让我与您一起在这看着吧,没见着小姐醒过来,我回去也睡不着。” 静儿是她照看大的,她与自己的心情何尝不是一样呢,沐映雪也就点了点头。 第二日,鸡鸣刚响,笼罩在镇国公府的乌云终于散了——姚静醒了,被尿憋醒了。 祁神医给她把过脉,宣布她没什么事了,再喝几副药把余毒清干净就行了,他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去歇息了。 别看他一副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的摸样,那不过是做出来安抚别人的,实际心里非常担心的,压力很大,毕竟这只是书上的方子,谁都不能保证这方子百分之百有效。 姚静脑袋昏昏沉沉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群人围在她床边一副喜极而泣的摸样,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她,吓得她就想跑。 但耐不住这么多人关心地望着她,一咬牙一口喝完,她敢说这是她喝过最难吃的药,汇集酸甜苦辣咸涩腥,喉咙一松,感觉咽下的药就往外涌,即将喷涌而出,还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复又咽了下去。 看她这副摸样,姚锐辰终是忍不住笑了,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她了,真好。 姚静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是子木好,立即给自己送了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温水,嘴里含了一块蜜饯,终于感觉好些了。 姚锐辰和父亲还有正事要做,没多留,各自带着妻子回去了。 宋子木看看静儿又看看娘亲,想着要不先送娘亲回去再过来,刚站起身就听娘亲说:“你在这陪着她,别又生了什么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宋子木未在坚持,将娘亲送至屋外,立即返回了床边,看着无精打采半睁着眼睛的姚静柔声问:“想什么呢?” “肚子饿。”姚静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等等,一会儿粥就好了,要不你再睡会儿,粥好了我叫你。”宋子木给姚静掖了掖被子,生怕她冷到。 “我要吃肉。”她感觉自己肚子饿的能吃下一头烤羊。 “乖,今日先喝粥,过几日没事了再吃肉。” 从他们的说得话中,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中了毒,恐怕还是很霸道的毒,肉都得暂时戒了:“我睡了多久了?” “两日了。”宋子木坐在床边,既然她不想睡自己就陪她聊聊吧,今日他也没什么事。 “谁下的毒。”姚静看着床帐,虽然她情商不高,但她应该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宋子木看着静儿,纠结是否要让她知道。 姚静半天等不到答案,转过头无辜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梓瑶。”还是让她知道吧,知道了有一些防备也是好的。 姚静眼睛一眯,瞅着子木低声说:“蓝颜祸水。” 她不傻,女孩子的心思她清楚,那日她也是小心翼翼,不知是梓瑶掩饰得太好,还是她太笨,硬是被梓瑶的表演打消了心中的担心,看来这个朋友真的是失去了。 他只听过红颜祸水,骤然听到这个词,宋子木一时未反应过来,想了许久才知静儿说的蓝颜是他,他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忧,这事确实怪他,未与梓瑶说清楚。 “这事爹爹他们怎么说?”姚静努着嘴很是不开心,从爹娘的神情来看,她这条小命可是差点就结束了。 “他们说这是你的事,你得自己拿主意。” 爹娘护不了她一辈子,再说这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处理来得好,若她处理得不好,他们不介意悄悄在背后使使力。 “那你觉得呢?”姚静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帮我拿主意吧。 但这个眼神看得子木心里发怵,谨慎的说:“梓瑶这么做虽然只是为了让我们解除婚约,使你嫁给三皇子,但是她这手段太过阴狠,切不可再留在身边了。” 姚静眨眨眼,原来她没想毒死自己啊,还好问了一下子木的意见,不然她真要误会她了,不过这也够狠毒的,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什么时候轮到她为自己决定了。 她可不是圣母,别人给她下了毒,使了计她可不会傻傻原谅别人,让别人有机会下次再来一次。她的小命承受不起,哎,蓝颜祸水要人命啊。 想着姚静又瞪了子木一眼,都怪她,害她现在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还不能吃肉。 “怎么说她都是孙夫子唯一的女儿,又与我们一块儿长大,还是得顾念着一些情分,做得不能太绝。待她嫁人后,想个法子让他们一家去外为官,能有多远就弄多远,再给她身边插些人盯着,我还想多活几年。” 念夏正好端了一碗白米粥来,宋子木接过碗,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到姚静嘴边:“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我们会办妥的。” 以镇国公府的地位,小官的官职变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皇后一晚没睡好,可没剩多少时间了,姚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真担心他们放弃女儿保全姚家的稳固地位。 刚打发了人再去探探有没有什么消息,就听人来报姚静病情好转。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利息 皇后惊得楞住了,这怎么可能,太医都表示无能为力,祁神医也让另请高明,怎么好了? 难道祁神医说了谎话,难道姚宏天那日与祁神医一同并非去喝酒,而是。。。。。。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发现静儿是中毒,他们一定是散布了假消息。 这则消息还未消化完,又来了新的消息:镇国公在朝堂上再次提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场战役的疑点,并提供了新的证据,请求重新彻查那个案子。 皇后瘫软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来人,去把雪莲花取来,摆架镇国公府。”情况到底如何,还是待她去看了再说。 沐映雪刚睡了一个时辰,就被幻梅唤了起来:“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沐映雪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即清醒了,坐起身,让幻梅快服侍她梳洗。 若是以前她必会觉得她是关心静儿,心里对她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但现在看来她恐怕只是来探听虚实的。 “本宫在宫里一直没有得到你们求取雪莲花的消息,静儿的情况是不能再拖了,本宫心里着急,昨日特地向皇上求了雪莲,不管如何,凭着我们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们不说,就算有先祖的遗旨,本宫也该把这雪莲送来,所以今日本宫用过早膳就匆匆带着雪莲过来了。。。。。。” 皇后看着沐映雪眼下明显的阴影,一脸真切的说,却未想到向来温婉有礼的沐映雪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臣妇在此代替小女谢谢皇后娘娘赐药。”说着,沐映雪立即屈膝行了礼。 皇后并非真的打算赐药,不过是带着药过来走走过场,探探虚实。 沐映雪的反应未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时有些不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皇后微微皱起眉,拉着沐映雪的手,疑惑的问道:“可我在来的路上听闻静儿病好了?” 沐映雪自然看出了皇后的不舍,不过她既然说出来了,这雪莲她就要定了,就当她付的一点利息吧。 “不是好了,只是暂时控制住了,这不是让人放了消息出去重金收雪莲嘛,若是一月内仍然找不到,这。。。。。。”说着沐映雪叹了一口气。 这话皇后相信,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找到解药的,不过却漏算了祁神医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沐映雪看了皇后一眼,继续说:“我们也曾想过请皇上赐药,不过这毕竟关乎静儿的婚事,我们不能贸然替她做决定。一个月的时间找到雪莲,我们也知道希望渺茫,正忧心一个月后若找不到雪莲怎么办,没想到皇后娘娘您就雪中送炭,把雪莲送来了。“ 皇后可不傻,自然不会顺着她的话说:“自古子女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他们自己做主了,本宫知道你疼静儿,但有些事也不能由着她。” “您说的是,到时真找不到,可不是不能由着她,还真要谢谢您今日把雪莲送来了,这传了出去,世人必会说皇上心念忠臣。”沐映雪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在她的映像里,沐映雪不是这般不知趣的人,她都这样暗示了,她却仿佛完全没听懂一般。 今日她就不该一时心急,乱信传言,看来雪莲是留不住了,不过这礼既然送出去了,她迟早会向她要回来的。 “听说今日有人在朝堂上提出对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进行重查。”皇后装作随意的问道。 她装,她也装。 沐映雪故作惊讶:“有这事?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都过了二十多年了,看来朝中还有有人相信父亲。” 皇后挑挑眉:“你可知是谁提起的?” “谁?”沐映雪看向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事。 “镇国公。”你夫君。 沐映雪震惊的看着皇后:“他这是?朝堂之事他从来不与我说起。” 说着眼里感动地泛起了点点泪光,低下头擦拭眼角的泪水,掩去了眼里的情绪。后宫不可干政,她这皇后的消息倒挺灵通的。 “这已经在都城传开了,皇上已经准了,严查!怎么说这事也是沐家的事,你早些知道也好,不然本宫也不会特意在你面前提起了,免得你想起了难过。”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随意说了几句,本打算去看一眼姚静,听说她在休息只得放弃,未再多留。 沐映雪看了一眼盒中的雪莲,神色淡淡的递给了幻梅,让她尽快把雪莲给祁神医送去,切勿小心。 幻梅刚离开,太傅府的消息就传来了,姚二老爷走了。 他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了,沐映雪叹了一口气:“让人去给老爷传个消息,我先去那边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老爷子昨晚已经不行了,一直靠一口气撑着,今早得了姚静病情好转的消息,那口气终于咽下,走了。 太傅府早有准备,老爷子刚走,府里立即挂上了白幡,人人换上了孝服,仅除了一个例外。 姚千儿穿着艳丽的衣裳,呆滞的跪坐在父亲床前,仿佛失去了生气。 老夫人换了衣服回来,见仍未离去的姚千儿,火气瞬间窜了起来:“怎么回事,成何体统,她怎么还在这里。” 随后进来的三姨娘脸色一变,急忙陪不是:“我这就让她回去。” 她知道老爷走了,她在府中的唯一依仗没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了。 三姨娘一边拉女儿一边着急的说:“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嘛,你怎么还在这里。”但她怎么用力都拉不起女儿,不由恼怒的对身边的下人斥道:“你们看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守着爹爹,爹爹女儿知错了,求求您不要离开千儿。” 姚千儿昨晚就回来了,在爹爹身旁陪了一会儿,可他看着她却喊着‘静儿’,她有些生气甩手离开了。 今早她故意晚起,一个人悠悠地用过早饭,刚准备去看望爹爹,却得到爹爹去世的消息,她脑袋一空,只觉得一切有些突然,似乎又理所当然。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看是形容姑娘的 姚千儿匆匆赶到爹爹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失去生气的爹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哭声时远时近,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真切。 她僵硬的走到爹爹床旁,跪了下来,拉着爹爹的手,笑了:“爹爹,千儿来看您了。”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想也许爹爹只是睡着了,她想等他醒来。 恍恍惚惚中她被娘亲送上了马车,就要驶离太傅府时,突然清醒了过来,跳下马车,冲回了爹爹的屋子。 爹爹还躺在床上,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在他鼻尖试了试,没有感受任何气息。 她不愿放弃,告诉自己可能他呼吸浅,可是试了无数次,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终于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爹爹走了,真的走了。 她跌坐在地上,笑了:爹爹终于走了,哈哈哈,是她亲手害死了他,哈哈哈! “啊~~~”姚千儿发泄一般的大叫,泪水顺着她的面颊留了下来。 她后悔了,她知道后悔了,爹爹的死换来了她的清醒,但是后悔已经晚了,一切都不可能从来。 “将她抬出去。”老夫人沉着脸说。 “我不出去,我要给爹爹守孝,你们放开我。”姚千儿拼命挣扎,不顾乱了的发髻,掉下的朱钗。 “你疯了!”三姨娘低吼,拉着她说:“快回去,别在这胡闹。” “娘,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姚千儿抓着娘亲的手苦苦央求。 “你先回去,得了苏老夫人的允许再来。”三姨娘拍拍女儿的手,她再心疼女儿,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不过这可由不得她,几个嬷嬷拉着她就将她拖了出去,任三姨娘在一旁怎么叫喊她们住手,都没人理睬她。 沐映雪到时,就看到姚千儿衣服不整、发髻凌乱、双眼无神的从她身旁走过,她心里疑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你来了。”老夫人朝沐映雪勉强笑了笑。 “相公还未回府,得了消息应该很快会过来,我先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有心了。”老夫人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吧,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也辛苦了,我这也没多少事,都是早已准备好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 “我没事的,等相公来了,我再回去。”沐映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难得安静的三姨娘,朝幻梅递了一个眼神。 “老爷今早得到静儿的消息就咽气了,他应该是安心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对静儿有所亏欠,若非千儿。。。。。。”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未将话说完。 “这些都是静儿的命,过了这个坎,以后应该就会好了。”人都走了,再揪着那些也没意思。 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若是府里的那几个人能这么懂事,她也可以轻松不少。 又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下去休息了。 幻梅走过来附在夫人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沐映雪神色微变,声音清冷的说:“人死了突然就知道难过了?别是装的,让人回去与静儿说一声,再让人去苏家打听打听消息,她别又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皇后回到宫里,越想越气,今天沐映雪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更气的是那群办事不力的奴才。 “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让你们找一个人你们都找不到,让别人直接把证据呈到了皇上那,你们真是厉害了。” 皇后气得将茶杯重重的砸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头上,茶杯瞬间碎成了两半,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娘娘,镇国公府守卫森严,奴才们进不去啊!” 跪趴在地上的人也很委屈,别人开开心心过年的时候,他们冒着寒风守在冯府,虽然他们没有蹲到那个可疑的人,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进不去你们不会守在镇国公府外?不是让你们将进出的所有人都好好地查查吗?这些事难道还要本宫来教你们?” 皇后现在很担心,虽然她相信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事她参与其中,但是她担心最后冯司将她供了出来。 “出府的每一个人都查了,可是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地上的人将头埋得更低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们技不如人,跟丢了几次,还有几次跟到一半就再也没办法跟下去。 “好一个没发现!”皇后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又砸了过去,只是这一次落到了那人的身旁,当即碎了:“滚,滚出去。” 地上的人仿佛得到了赦免,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娘娘,您别急,把身体气坏了就不划算了。”老嬷嬷力道适中的给皇后捏着肩,轻声说。 “不急?证据都交到哥哥那了让我怎么可能不急。”皇后摆了摆手,让老嬷嬷别捏了,越捏她越烦。 老嬷嬷走至皇后身旁,给她倒了一杯茶:“您可是皇上的亲妹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后,谁能拿您怎么样。” 皇后看了老嬷嬷一眼,似乎觉得她说得有理,接过茶喝了一口,心里轻松些了。 这一边镇国公府,自从小姐醒来,府里笼罩的低气压消失了,下人们腰不酸腿不痛,干活也有劲了。 姚静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只能无聊的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子木,嘴里淡的无比想吃肉。 “你不是说你要睡觉吗?”宋子木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她这样望着他,他真的看不进书。 “我很困,但是睡不着,我都睡了两日了。”姚静嘟囔着嘴,又在床上滚了两圈。 “那你想做什么?”宋子木坐回床边。 “我就想看着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越看越好看。”姚静朝他眨眨眼睛,一脸迷妹的摸样。 宋子木被她如此直白的话说得脸红了,用手遮住她的眼睛,笑着说:“好看是形容姑娘的。” 姚静把他的手抓下来,笑嘻嘻的说:“可就是好看,好看得我想把你吃掉。” “你是不是饿了?”宋子木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守孝 他不明白没关系,她可以更直白一些。 姚静朝他嘟起嘴巴:“要亲亲。” 屋里就只有他们俩人,美色当前,她若不吃点豆腐都对不起自己。 “胡闹,好好睡着。”宋子木看着那抹略显惨白的唇色,压下了因她诱惑而起的欲望。 不给亲好无聊,姚静不满的在床上继续打滚,子木驱身上前压住她两边的被子。 “别闹,你现在身子弱,待会儿冷风钻进去,着了凉会生病的。” 姚静看着近在咫尺英俊的面容,娇俏的一笑,恶作剧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趁他不注意,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 宋子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她,待清醒过来,急忙直起了身子,脸上微微泛红,几个呼吸平复了心里的悸动,不赞同的瞪着娇笑的静儿。 “小姐这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了,笑得这么开心?”念夏抬着粥走了进来。 姚静朝子木挤了挤眼睛,若念夏再早进来一会儿,她强亲他就要被看到了。 子木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靠枕,宠溺又无奈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胡闹。” 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一直烧到了她的心里,挠得她心痒痒的,直冲脑门,脑袋一热,小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难得害羞的她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异常反应。 “我来吧。”宋子木从念夏手里接过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姚静张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郁闷自己落了下风。 两人炽热的眼神交流念夏装作没看到,站在一旁,眼睛望着床帐,说:“夫人让人传了消息回来,是关于嫁到苏家那位的。” “怎么了?”她不会又不老实,又想折腾了吧! “昨日还好好的,好吃好睡的,只是今日得到二老太爷去世的消息,她好像整个人奔溃了。” 念夏有些不确定的说,虽然她再三确定过消息的准确性,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哦?”姚静似乎有些想象不到这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到奔溃的,这个结果不正是她造成的吗! “听说她闹着要守孝,不愿回府。而且听她身边的丫鬟传回来的消息,似乎回去了她还不安生,闹着让苏家老夫人答应让她回家守孝。” 念夏也奇怪这位夫人怎么了,好好待着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行,偏要可劲的折腾。 “她要回来守孝可不合规矩,苏家那样的人家更是不会让她回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姚静伸手挡了子木喂到嘴边的粥,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你说她怎么想的,这变化也太快了吧,人活着的时候不见她悔恨,人走了开始演孝女了?” “说不定她是突然醒悟了呢,毕竟很多人和事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宋子木拿着勺子又往她嘴巴送去,姚静又推开了。 子木有些生气,沉声说:“好好喝粥,要说什么吃好了再说。”说完还朝念夏看了一眼,念夏立即乖乖退了出去。 姚静郁闷的咬住勺子,念夏可是她的人,现在竟然听他的而忽视自己,以后不给她打赏了。 “别闹。”宋子木一个眼神,姚静小心心一颤,立马乖乖听话张开了嘴, 她有点鄙视自己,应该是自己将他吃得死死的,现在怎么反了过来,变成了他将自己压得死死的,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苏府的一个院子里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朝声源处好奇的望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最近一年是中了什么魔,她本是一个还算贤惠的妻子,而如今做出的事他真的完全不能理解,甚至有些失望。 “我父亲去世了,我就想去看一下,这有什么错,难道这都不行?”姚千儿激动的喊道。 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得不到苏老夫人的应允,不允许任何人让她进太傅府的大门,若非如此她也不用在这里和相公争论。 “你去祭拜可以,但守孝不行,你现在是苏家的媳妇,苏家的人,你只能给苏家的长辈守孝,你去姚家守孝成何体统。” 三老爷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是谁都不能逾越。 “你不让我去我就在厢房里搭一个灵堂,在这院子里守孝。” 姚千儿是倔强的人,认定的事很难改变,显然这次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拦她。 若不能亲自给爹爹守孝,她感觉心里的自责永远也无法消除,这会成为折磨她终身的痛,她只希望这样能减少一些自己的罪孽。 “你、你、你,好样的,你这么想守孝,好啊,你回你们太傅府去,从此不再是我们苏家的人。”三老爷气急,指着门外喘着粗气说。 “你!”姚千儿泪水落下,两人做夫妻已经十多年了,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纳了妾,但对她这个妻子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如今自己不过想去爹爹灵堂前赎罪,他竟想休了自己。 “你我成亲十多载,我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今你竟对我这般狠心,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心爱的小妾扶正!” 三老爷看到她的泪水有些心软,但听了她说的话火气立马蹿火了起来,他可还记得她当初让娘家出头阻止他纳妾的事。 “如今你做错了事你倒怪起我来了,当初若非你生不出儿子我岂会纳妾?你看看妙儿被你教成什么样了,当初你做出那般阴损的事我就不该帮你求情,你如今的要求不合礼法,你倒怪起我无情了,好,好,既然你说我无情,那我不介意更绝情一些。” 三老爷走至书桌旁,拿起笔就要写休书。 “啊~~~你看我爹爹走了,我们太傅府衰落了,你就要休了我,你这个负心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姚千儿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发泄压抑的情绪。 三老爷听了她的话,生生把手里的笔折断了,他竟从不知道她是这般蛮横无理的人,不相关的事也能叫她牵扯到一块。 第一百零四章 下药 景舜跟着下人来到澄轩苑,凝神左右看了看,只身走了进去,下人让他稍等片刻就关上了门,并未跟进去。 他疑惑的在屋里四处走了走,似乎并无特别之处,等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有人来,担心有诈快速离开了。 隐在暗处的姚锐辰见景舜离开,又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四下望了望,走到门边闪了进去。 屋里并无异样,他心下疑惑景舜进来究竟所为何事,忽然一阵晕眩,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准备离开,却听到开门声,急忙躲进了里屋。 姚静走进里屋四下张望,并无人影,不由奇怪这个陷阱底下到底埋了什么。 隐在暗处的姚锐辰见进来的人影似乎有些像妹妹,努力聚焦,果然是她,下腹不可抑止的涌上一股躁动,一个冲动,一个闪身紧紧的抱住了她,俯身咬住她的嘴唇。 突然被人抱住强吻,姚静吓了一跳,用力把对方推倒在地,却才发现竟然是哥哥,慌乱中急忙扶起他。 姚锐辰这一摔清醒了些,知道自己这是被下了药,挣脱开妹妹的手说:“你快离开,我被人下了药。” 他不想这样要了妹妹的身子,这要留到成亲那晚,不能让别人取笑了她。 下了药?姚静呆愣了一会儿,想起他方才的行为,瞬间了然,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桥段,竟然被她遇到了。 她急忙跳开几步,焦急的抓脑袋,解药解药,凉水凉水,有了:“哥哥,外面有个荷花池,跳进去应该也许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姚锐辰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挣扎的身子,手四处探去仍觉不够。 姚静吓得一个机灵,卯足了劲推他,好在药效使得他有些无力,直接把他推着倒退了几步,一个不稳将听到声响走进来的景怡然压倒在了地上。 景怡然身体燥热,感受到肉体的接触,觉得燥热缓解了些,很舒服,只想要更多,凭着身体的本能摸索的找到对方的嘴唇,撕扯着他的衣服。 姚锐辰脑袋已经散失了意志,仅仅记得他抱住的是妹妹,也就没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与身下的人拥吻起来。 站在一旁的姚静呆住了,虽然知道两人是被下了药,但仍然气得身体发抖,使劲拉扯却怎么都分不开两人,茫然无措的左右寻找,见旁边有一插着花的花瓶,抖着手把花拿走,晃了晃,有水,哗啦啦倒在了两人头上,使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花瓶砸在哥哥头上。 被水一淋,姚锐辰恢复了些意识,强迫着撑起身子,见自己身子底下躺着的竟然是景怡然,惊得浑身一颤,手脚并用跌坐在了一旁,朝身旁慢慢转过头,见妹妹抱着花瓶紧紧盯着他,花瓶随着她剧烈的呼吸上下浮动,身体一凉,恐惧袭上心头。 景怡然感觉身上之人离开,燥热袭来,伸手抓住离开的人,整个身子向他粘去。 姚锐辰吓得去扯她的手,拼命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拉扯开,门却在这时开了! 站在门外的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说不清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景舜愤怒的两步走过来提起姚锐辰的衣服,直接甩到了一边。 自己身上的散热器没了,景怡然急着伸手去抓。 景舜一把抓住妹妹扯进怀里,好在衣服除了凌乱,还都穿在身上。 他抓着她想给她整理,可她在他怀里不安分,气得他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衣服随意扯了扯,抱起就往外走。 “先离开这,很多人正往这边来。”苏宜白看了一眼狼狈的好兄弟和衣服有些凌乱的姚静,心中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压下去。 几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一群人就到。 看着除了一汤水迹没有任何异样的澄轩苑,姚千儿愣在了那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看着不停灌凉水的姚锐辰满面怒容,这事肯定不可能这样了了。 “上茶那会儿,有一个下人看着托盘上的两杯茶犹豫不决,我觉得奇怪就看了他几眼。见我看他,他惊慌失措的放下茶就走了,我怀疑茶有问题,结果还是太自大把茶喝了。后来见有下人与二皇子耳语了几句,二皇子就跟着他去了,心下有疑就跟着去了。他进到屋里后那人就离开了,没一会他也离开了,我那时虽然感觉身体不适,却没当回事,进去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异样打算离开,结果静儿与怡然公主就进来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打算给二皇子下药,偏生那下人拿错了,不过我想不通他们给怡然公主下药是为了什么。” 姚锐辰内心烦躁不已,他竟在妹妹面前与别人做了这种事。 “他们要下药的不是怡然公主是我。”姚静终于把脑袋里的思绪理清楚了。 三人猛然转头看向她,似是不太相信,但若如她所说,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发现茶水有异,怀疑公主参与其中,本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偷偷与公主换了茶水。后来有下人来说娘亲让我去澄轩苑,我就把那下人支走,谎称有话与公主说,叫上她一起,就是想知道她的目的,没想到下药这事她并未参与其中。走到澄轩苑时,我发现那人跟踪,想了法子把他弄走了,怡然公主这时候神志有些不清,也怪我好奇心重,就带着她进去了,结果就。。。” 姚静心里堵着慌,虽然知道哥哥是被人下了药,但一个注定要与自己过一生并与自己有过誓言的人,竟当着自己的面与别人做出那般亲昵的事,她很烦躁。 “他们竟打着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你这般招惹讨厌,竟然有人使出这种阴险的招对付你。” 事情理清了,太子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轻松,这般看来有人不希望她嫁给他,使了这个法子想逼着皇上取消赐婚,把姚静嫁到异国他乡去。 “按你们这般说安排这事的应该是苏家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你们的堂姑我的婶婶姚千儿在幕后主使了,不过她是怎样让那两位参与其中的。” 苏宜白晃着桌上的茶杯,怎么都想不通,这事于他们并无好处,姚千儿到底许了他们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疯了 姚千儿冲过来趁他不注意将桌上的纸一把抓到手中,撕了个粉碎。 三老爷气得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你竟然打我,你,啊~~~”姚千儿彻底失去了理智,站起身扑到三老爷身上厮打。 三老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紧钳制住她的双手,强忍着没有将她推到地上,大吼:“来人,拿绳子来。” 当苏老夫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姚千儿被绑在了床上,嘴里塞上了白布团。 “你们这是闹什么?整个府里都是你们的争吵声,你们是嫌丢人丢得还不够?”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戳了几下。 “娘,千儿她疯了,孩儿没办法,所以。。。。。。”三老爷最怕的就是老夫人,立即知错的低头站在一旁。 姚千儿听了他的话挣扎的更加剧烈了,看着老夫人拼命的摇头,似乎想让老夫人放了她,只是她现在的摸样说她没疯恐怕也没有人相信了吧。 老夫人只当没有看到她的哀求:“她是姚家的人,现在太傅府又出了这种事,还是先给那边递个消息,探探他们的口风,再决定这事怎么处置吧。” 三老爷瞟了姚千儿一眼,一日夫妻百日恩,心里总还是会有些不忍,但仍然应到:“是,孩儿会处理好的。” 很快三老爷就让人给镇国公府和太傅府送去了消息。 消息送来的时候沐映雪才回到府中躺下,下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念夏出现了,将人请到了小姐的院子中。 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给姚静行了礼,笑着说:“小姐,老夫人听说您身体有所好转,她本想亲自来看看您,只是她老人家身体不适,所以特让奴才来看望您。” 这个老嬷嬷姚静熟,看着也亲切:“代我谢谢姨奶奶,让她不要太挂念着我,多注意着身子,待我病好了,我就去看她。” “奴才定会转告老夫人的,对了,老奴今日来这里还有一事。”老嬷嬷左右看了看,似乎不知方不方便讲。 姚静毫不犹豫的回道:“您说。” 老嬷嬷也是人精,立即猜到了坐在一旁男子的身份,不再迟疑:“小姐,三夫人许是因为太傅大人去世,过度伤心,竟着了魔,疯了,您看?” 老嬷嬷心里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相信姚小姐能明白她的意思。 姚静早得到了消息,知道苏府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姚千儿恐怕不是自己疯了,只是有人需要她疯而已。 不过既然她们这样说她就当事实如此吧,姚静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仿佛现在才知道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 她可是一个病人,还得处理这种事,不过这种事情她乐于处理。 姚静佯装难过但非常明事理的说:“堂姑既然嫁进了苏家,就是苏家的人,一切自然还是得按着苏家的规矩来办。 “是,小的知道了。”老嬷嬷笑着应下了。 送走了老嬷嬷,姚静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子木,求表扬:“你觉得我刚才那样处理可好。” 宋子木放下书,说:“苏家的事没有姚家插手的理,你这样处理挺好的,若他们自家的事处置得不好,我们再出手帮帮忙也未尝不可。不过一切还是你开心最重要。” 姚静心里甜滋滋的,就喜欢他做事都以她为出发点,这样被喜欢的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姨奶奶曾答应不会委屈了我,我真好奇他们会怎么处置她!”姚静说着眼睛珠子一转,想起一个事情:“你也觉得娘家不能插手夫家的事?” 宋子木无奈的笑了,知道他的小家伙又绕到了哪个弯弯道道里。 “以后府里的事都让你做主,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到时候可不能喊累,把事情都丢出去。” 得到满意的答案,姚静笑了:“你是一家之主,以后我都听你的。” 她才不傻,给自己揽下那么多麻烦的事。 她虽然那么问,但她不会那么做。让娘家插手,无非是给夫家施压,这样只会让夫家面上难堪,那是下下之策,她相信她用不到,因为她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 太傅府里,老夫人也得到了消息。 三姨娘在一旁愤怒的对苏家来的下人骂道:“你胡说,千儿怎么会发疯!你们苏家是看我们老爷去世了,好欺负了是吧!我们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来落井下石!我告诉你,我们姚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闭嘴!”老夫人眯着眼斥道。 三姨娘吓得立即缩到了一旁。 苏家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老爷刚死,就发生这种事,但她相信若非千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也不会这时候出手,大家都是要脸的。 “这事你们府上打算怎么处理?” “三老爷的意思是先请大夫医治,只是如今三夫人的情况,恐怕得用一些强制手段,她今日将三老爷都给伤了。” 下人低着头说,心里暗暗将三姨娘骂了个遍,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那就依着你们主子的意思,先好好治着吧!”老夫人被府里的事折腾的够累了,苏家的这个做法并无不妥,也就随他了。 “老夫人,您不能这样随他们处置千儿呀,千儿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您不能这样不管她啊!千儿今早还好好的,他们定是要害她,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污蔑她。”三姨娘紧紧抓着老夫人着急的说。 “今早好好的?”老夫人阴沉的看了她一眼。 三姨娘浑身一抖,但仍硬着头皮说:“怎么着也要派人去看看千儿的情况,不能只听他们苏家一面之词。” 老夫人有些犹豫了,老爷子今早才走,他生前最疼千儿,现在出了这事老爷子恐怕走得也不安心,怎么着也得等头七过了之后再动她。 正在这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嬷嬷走到她身旁悄声说:“镇国公府那边让人传了消息来:千儿小姐回到苏府闹着要来给老爷守孝,但这不合规矩,姑爷没答应,她就闹,姑爷气得要写休书,最后两人好像还打了起来,姑爷才说她着了魔。”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逃跑 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她真的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没了。 “就按着你们苏家意思办。”老夫人压下自己的火气,对苏家来的老妈妈说话也温和了些。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千儿的错了,就算苏府要休了她,她们也是无话可说,如今这样的结果说明她们还是顾忌着太傅府不想做得太绝。 还好镇国公府那边让人递了消息来,不然她可能真要驳了苏家的好意了。 “不行啊,老夫人你不能这样做啊,千儿虽然不是您的亲闺女,但您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啊!”三姨娘紧紧拉住老夫人,口不择言地哀求,。 “三姨娘脑袋有些不清明,你们还不快抓住她让她冷静冷静。”老夫人朝那老妈妈望了一眼,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告退离开了。 见无外人,老夫人冷冷的望着三姨娘:“你是希望千儿被夫家休了?” 三姨娘完全不知道苏府发生了什么,听到老夫人的话,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反应过来急忙爬到老夫人脚边,抓着她的裙角:“他们、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千儿,她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能这么做。” “她要给老爷守孝,她还打了她的相公,你说她做错了什么?”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不,不,不可能。”三姨娘慌乱的自言自语,抬起头看着老夫人激动的说:“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啊,他们真的不要千儿,大不了让千儿回来,府里也不缺这口粮食。” “府里是不缺这口粮食,但是丢不起这个人。” 老夫人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神,嬷嬷立即明白,将她拖了下去。 “老爷刚走,你就这样欺负我们娘俩,老爷看。。。。。。”三姨娘的嘴很快就被堵住了,只能绝望的挣扎。 老夫人看着三姨娘消失的方向,快速拨弄着手里的佛珠。 姚千儿被绑了一日,也就饿了一日。 三老爷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水,强忍着不耐烦,说:“别闹了,你是不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姚千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了头。 “我把你嘴巴里的布拿了,你乖乖的吃些东西,待你冷静了,我就放你出来,可好?” 三老爷也是没有办法了,饭菜给她端来,丫鬟伺候她吃,她不是乱叫,就是紧闭嘴巴,他只能亲自来劝。 姚千儿闭上眼睛不理他,当他捆住她,在一众人面前说她疯了的那一刻,她的自尊就被他全部粉碎了,以后她还怎么在仆人面前立威。 “如果你想让我给你灌下去,你可以继续挣扎。” 三老爷看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摸样,仅剩的一点耐心也没了,伸手一把扯下她嘴里的布团准备强灌。 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出奇的安静,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能听进一些人话,遂招来丫鬟喂她吃饭。 “放了我好不好?”姚千儿祈求的望着他。 “你不闹,我就放了你,不过你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苏府还是顾念着姚二老爷子,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做得太绝。 “我不闹,我乖乖吃饭。”姚千儿似乎终于想通了,用力点了点头。 三老爷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即走到她身后将绳子解开了。 终于获得自由,姚千儿揉了揉手腕,在丫鬟的掺扶下在桌边坐下,柔声问道:“老爷要不要一起吃?” 三老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对她说话也温和了些:“我吃过了,你吃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老爷慢走。”姚千儿贤惠的将他送到门前,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的温顺渐渐消失了。 他所谓的有事不过是去陪偏院的那位,虽然她心里爱的那个人不是他,可是他是她的相公,她曾经也幻想过和他好好过日子,不过都变成了曾经。 夜晚,万物寂静,一个人影悄悄打开了房门,探出头左右望了望,没入了黑暗中,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啊~~~!三夫人不见了。” 一个尖叫声将睡梦中的人们惊醒了,纷纷睁开眼,四处张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事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快速套上衣服冲了出来,看着站在院子中的丫鬟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三夫人不见了。”说话的正是姚静放在姚千儿身边的丫鬟。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不能安睡,下人们不得不离开温暖的床铺在府里寻找这位主子,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对她却是有了不满。 姚二老爷出殡那日,亲朋好友们齐聚太傅府送别老爷子,就算是在床上躺了几日的姚静也来了,而有一个人叫嚣得很厉害的人却没有来,只是众人似乎故意忽略了她。 三姨太跪在棺材前,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渗到了地里。 她的眼泪不止为了老爷流,更为了自己,为了女儿,而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闹,但她不敢更是不能,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不能毁了老爷出殡,她可以不在乎姚家的面子,但她不能不在乎老爷。 而此时苏府里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姚千儿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呆滞的看着房门,眼角的泪水证明她还活着。 这个时辰还在床上躺着,若非她嘴里塞着的布团,见到她的人只会以为她病了,而不会发现被子下她被绑住的四肢。 苏家不是没想过今日让她来给老爷子磕个头,只是那晚闹得太大了,他们害怕出殡这日她再胡闹,到时候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在祁神医的‘精心照料’下,姚静‘复活’了,终于不用再喝那令她作呕的汤药,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生龙活虎的上蹿下跳。 姚静两手抓着猪蹄啃得不亦乐乎,而坐在一旁陪她吃饭的宋子木则完全不懂她的乐趣。 他曾提议让厨娘将猪蹄上的肉剔下来,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让她夹着吃。 这样她也不会吃得满手油,吃成一只小花猫。 第一百零五章 联姻 “你们怎么会突然来了?”姚静更好奇这事,再晚些,他俩也就分开了,现下这事真真是麻烦了,但她还保留着现代思维,并未想到事情竟会是那种结果。 “千儿婶婶身旁的下人回来禀报在澄轩苑见到你,说你身体不适在那休息,让我们快去看看。我见公主也不在有些疑惑,听媚儿说你俩是一块儿离开的,正好见二皇子回来没见到锐辰,问他有没有见到锐辰,他说没有,我怀疑出了什么意外,就先他们一步来了,太子和景舜也跟着一起。” 还好他多了一个心眼,不然这事真闹大了,事情就麻烦了,姚千儿胆子真是太大了。 “先把那作怪的下人抓出来,别到时候连个证据都没有,可不能让她自在了去。”太子戾气极重的说,这是两国的事,若处理不好,战事是免不了的。 苏宜白点点头,先出去了,顺便去看看二皇子那边的情况,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这事我会去与二皇子商议解决之法,你做了什么事你要准备好负责,待会儿就先回去吧。” 禹雨泽复杂的看了姚静一眼,转身出去了,这事她避免不了要受伤的。 看着走出门的禹雨泽,姚静心里越越发不安,强自镇定说:“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的马车里,姚静低着头,理着思绪,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虽然她不愿意,但她知道太子那话的意思,这里是古代,他们两人虽未有实质的事发生,但那些举动也足够让一个女子被世人不容了。 姚锐辰双手握拳,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妹妹,想起那个情景他只觉羞愧,他不知道如何求得原谅,更不敢想想可能会到来的后果,今日他就不该留下,他应该带着妹妹回去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回到府里,姚静一言不发,一人恍惚走到了花园深处的温泉,看着平静的水面,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跳了进去,脸埋在水中,浮在水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她心里难受,她害怕失去哥哥,想到哥哥可能会娶怡然公主,想到哥哥会属于别人,想到哥哥不再只对她一人好,她就难以接受。 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哥哥不会抛弃自己,怡然公主也不会愿意嫁给哥哥,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她一定不会愿意的, 她后悔,为什么她要换茶,若是她喝了多好,现在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姚锐辰跟在妹妹身后去到后院,猜想妹妹应该是去温泉,没再跟过去,呆滞了许久,突然朝远处的湖飞奔而去,一头栽了进去,疯狂的游着,直到再没有一丝力气,才跃上岸,让人打了热水送去房里,直搓到皮肤发红,才从水里出来。 装束好去到妹妹的房里,但她并没有回来,他焦急的朝温泉飞奔而去。 眼泪流得久了了,也就干了,姚静木然的飘在水面上,看着被高耸的树木框住的蓝天,脑袋一片空白。 他知道妹妹泡在水里定是穿着衣服,没有任何避嫌的走到温泉边,看着飘在水面上的妹妹,心里只有心疼:“你泡了许久了,上来吧。” 姚静慢慢转过脸,呆滞的说:“你会离开我吗?”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近乎变态的在乎,这也是她知道自己要嫁给哥哥虽然内心挣扎,最终却接受了的原因。 “不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姚锐辰蹲下身,眼神温和的看着妹妹。 姚静从水里跃出勾住哥哥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肌肤上。 抱着妹妹站起身,朝外走去,姚锐辰低头看着湿哒哒的小脑袋,轻声说:“今日。。。” “不要说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姚静伸手捂住他的嘴,祈求的看着他。 “恩。”姚锐辰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只要她原谅他就足够了。 傍晚姚宏天回到家急冲冲地把姚锐辰叫到了书房,询问白天发生的什么事。 姚锐辰事无巨细全交代了,气得姚宏天拿起挂在墙上未出鞘的剑,重重打在了儿子背上:“你你你,竟连这般自制力都没有。” 姚锐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姚宏天打得累了,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说:“做好娶公主的打算吧!” “我此生只娶静儿。”姚锐辰抬起头直直看向爹爹。 “哐当!”姚宏天把剑重重摔在地上:“作为一个男儿你是否还有一点担当。虽然你是遭人下药做出这等事,但既然做了就要勇于承当后果!”姚宏天气得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继续说:“当初让你们离开都城。。。。。。都是命啊!” “那静儿呢,我就不用为静儿负责了吗?”姚锐辰嘶吼。 姚宏天满脸沧桑:“若静儿愿意,就做平妻吧!” “我只娶静儿一人。”姚锐辰低着头坚定地说。 姚宏天静静的看了儿子好一会儿,终是叹了一口气:“二皇子今日进宫找皇上了,这事怕改不了了,除非西夏那边改口。” 自己的儿女姚宏天怎能不心疼,若今日策划这事的不是姚千儿,兴许他还能与皇上争上一争,偏偏是她! “我去找他。”姚锐辰站起身就往外跑。 “站住!”姚宏天喝止住儿子,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明天再去吧,先想好怎么说,别冲动行事。” 姚锐辰一夜无法入睡,一早约了苏宜白来到馆驿与景舜相谈。 “还有什么可谈的。”景舜阴着一张脸看着来访的二人。 “这次来,是希望二皇子能取消公主与镇国公府联姻的打算?”苏宜白温文客气的说。 “哦?我妹妹遭遇了这种事,你让取消联姻?你可知你这是让一个姑娘去死?”景舜眯着眼看着苏宜白。 “这事并非全是我一人的过错,这其中关系二皇子应该更加清楚。”姚锐辰冷淡的看着景舜,若非她们出面,静儿就不会参加苏老夫人寿宴,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 景舜冷着眼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这事他心里清楚,自己也有错,他比谁都气自己,但那又如何,姚锐辰必须娶怡然:“我不过是收到消息,怀疑姚府大小姐装病,想确认一下罢了,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章 收拾残局 不过他的好意却被姚静非常干脆果断的拒绝了,因为那样她吃猪蹄的幸福感就瞬间消失了大半。 毕竟猪蹄最吸引她的地方就在于牙齿与猪骨摩擦、并将猪骨啃食干净的成就感,用力的咬合、将猪蹄上的肉分离下来的快感,和咀嚼软糯筋肉的幸福感。 只是她的这份快乐,子木是无论如何也不懂,对他而言食物就是饱腹的,最终结果就是吃进去填饱肚子不生病。 姚静朝子木张大嘴,子木立即将手中刚剥好的虾肉喂到她嘴里,又拿起一个虾,继续剥。 “姚千儿你准备怎么办,就让苏家继续这样绑着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姚家嫁出去的,任苏家这么处置也不好。虽然这事一直压着,但外面已经有传言了,大多数都是怪姚家不会教女儿,将这样一个女儿嫁出去祸害人,同情苏家娶了这么一个疯媳妇。” 苏老夫人也不愿意一直这样绑着姚千儿,说出去不管是苏家还是姚家都丢人。 姚二老爷出殡后她们曾尝试的解开绑住姚千儿的绳子,只是她的反应,弄得她们只能再将她绑了起来。 她似乎真的疯了。 纸包不住火,这事苏府那么多人看到了,即使一再严令下人不许乱嚼舌根,这事还是传了出去,苏家现在也很头疼。 若是别家嫁进来的,她们还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处理了,只是这牵扯到姚家,这事怎么做似乎都不太对,处置得太重就是打姚家的脸,处置的轻了,似乎又无法为之前的事给出一个交代。 姚静吞下嘴里的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日我去苏府走走,我有些想姨奶奶了。” 宋子木将剥好的虾肉沾了些酱油,放到她面前的小盘子里,接过丫鬟递来的温帕子擦净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笑着说:“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姚静就着他的手喝了水,笑了:“也许吧!” 第二日用过早饭,姚静与娘亲一起去到了苏府。 刚下马车,姚静就缩了缩身子,这么冷的天气,她还是喜欢呆在屋里烤火。她真是命苦,大病初愈就得来‘收拾’姚千儿留下的烂摊子。 “这是都好了?”苏老夫人拉着静儿的手,说。 “都好了,又能闹腾了。”沐映雪笑着说。 “太好了,祖宗保佑啊!”苏老夫人高兴得眼里泛着点点星光:“静儿你可得好好养身子,姑娘家的身子娇弱,可不能任性。” “姨奶奶,我一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姚静手里拿着一块糯米糕,看着老夫人甜甜一笑,转过头咬了一大口。 “太胖了也不好,不好生。”老夫人认真的摇了摇头。 姚静一口糯米糕卡在喉间,几次用力才咽下,脸色通红,她还小,她不要生。 “您就别打趣她了。”萧梦微笑着说,显然误会了姚静的反应,只当她害羞了。 “果然是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的大姑娘了。”老夫人也笑了。 姚静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差点被她们吓得噎死,她们竟然还笑得出来,哭。 “宜白可定下来了?”沐映雪关心的问道。 “没有。”说到这事,老夫人就头痛,她那么优秀的孙儿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呢! “之前皇后不是有意让宜白娶冯语柔嘛,只是皇上那边的赐婚还没有下来,冯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好在宜白对她并没有上心。” 萧梦微不急,反正是儿子娶妻不是她娶妻,她愿意给他时间去寻找他喜欢的人,不过若是再过几年还没有找到,她就不得不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了。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冯大人。。。。。。!”沐映雪神色暗淡了。 “有什么想不到的,听相公说,当初出事的时候他可是在朝堂上义正严辞的落井下石的人中的一个。” 萧梦微一直不太喜欢冯家的人,虽然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但她总会在见到冯夫人的时候背后一阵发凉。 老夫人瞪了儿媳妇一眼,握住沐映雪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 “嗯。”沐映雪勉强笑了笑,想起正事:“千儿这两日可好些了?” “这几日都绑着,不敢放开。只要放开了就疯了一般闹腾,摔东西,咬人,拼了命往外跑,大夫也请了,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开了一些安神的药。” 老夫人看了一眼姚静,这丫头想得没有她娘想的那么复杂,做事比她娘果断,拿得起放得下,比她娘狠多了。 当初发生了那事,她见自己没狠狠处罚老三的媳妇,一个人就冲过来讨说法,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姨奶奶,我能不能去看看她。”姚静抓向糯米糕的手缩了回来,乖巧的问道。 “去吧,可是要注意,别随意放了她,免得让她伤了你。” 老夫人朝身边的老嬷嬷递了一个眼神,让她陪静儿一块儿去。 姚静谢过姨奶奶,跟着老嬷嬷就离开了。 老夫人看着姚静的背影笑了:“这孩子可不你强多了。” “是啊,从小就让我省了不少心。”沐映雪也笑了,就像女儿说的,她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她想自己讨回公道,这样得到的结果才是最让她满意。 姚静跟着老嬷嬷到了一个比较偏的小院子,姚静知道这不是姚千儿曾经住的院子。 老嬷嬷注意到她眼底神色的变化,急忙解释:“这边比较清静,人也少,三夫人平日发病的时候不会被太多人听到传了出去。” “我明白的。”姚静笑着安慰老嬷嬷,让她不用担心她误会。 老嬷嬷感激的笑了笑,推开了房门。 昏暗的房内射入了一缕阳光,姚千儿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呆滞的继续望着门槛。 “谢谢嬷嬷,我与千儿堂姑有些话要说,能否麻烦您在院子外等我一会儿。”姚静客气的说。 “那您小心些。”老嬷嬷豪不迟疑的退到了门外,为她拉上了门,去到了院门外。 第一百零六章 上天的眷恋 “我心有所属,公主嫁过来,必不会幸福的。”姚锐辰见他那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只能赌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 “这事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皇上也知道了,说不定很快全天下就都知道了,这事关两国颜面,而非个人私事。” “那日不过几人看到,若非你说到皇上那,这事就会到此结束。”姚锐辰很气很气,这口气因为理亏又发不出来。 “到此结束?姚将军真是敢做不敢当啊!”景舜冷笑,不屑的看着他。 “当时我的行为确实不妥,但我们没有进一步动作,若只因为这样就强迫我们成亲,这只会是悲剧。只要您收回您的要求,剩下的一切我会处理好。” “处理?怎么处理?你不用说了,这话我既然说出去了就不会改。”景舜悠闲的抬起茶水,压制对方的感觉真好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把妹妹交给他,这家伙就是一个疯狂的妹控,妹妹嫁给他很难得到幸福,他心仪的是家大业大的苏家的下一任族长苏宜白,这样的男子即使对妻子再无意,也会认真待她。 姚锐辰紧紧捏着拳头,留下一句:“如果你希望怡然公主以后的人生是在孤独中度过,你们就这样决定吧。” 说完,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苏宜白看着离去的姚锐辰,叹了一口气:“希望二皇子能好好考虑考虑锐辰的话,在下也先告辞了。” 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愿看到的,若非那日他让锐辰将静儿留下,今日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看着两人消失,景舜眼神一暗,情绪瞬间释放:“出来吧,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景怡然无精打采的走了出来。 “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要嫁?他可能还会娶他妹妹,到时候你觉得镇国公府会有你存在的余地?” 他真想不通妹妹看上姚锐辰什么,无情冷酷,虽然他确实很优秀。 “嫁!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嫁给他,这是上天给我机会我不能放弃。”景怡然坚定的说,她曾想将自己的这份心动埋于心中,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相信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她欣赏他,很久以前她就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闻,他在她心中是高大英勇不可攀登的存在。 第一次见到他,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眼的疏离,深深吸引住了她,她的高傲又强迫自己将他从心里推了出去,想起他传说中的痴儿妹妹,她在他面前不由的有一种优越感。 但那一日二哥回来对姚静的赞美引起了她的好奇与嫉妒,第一次见到姚静,她依偎在他怀里,她第一次发现他竟会用如此宠爱的眼神看着一个女孩,她好羡慕。 她心知自己的这份情注定见不到天日,尤其听了她的歌声,她心服口服,她觉得自己可以将她的这份情深埋在心中了。 不想上天是眷恋她的,他们才是月老红线相连的命定一对,即使他不愿意,她不会再放手。 有了那日的亲昵,她成为她的妻子是名正言顺的事,她不贪心,只要是他的妻,只要能每日看到他,她就满足了。 “那就嫁吧。”景舜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父皇对妹妹的婚事应该会非常满意,至于姚锐辰,也许有一天他会改变心意,毕竟男人是善变的动物。 这一觉姚静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里是前世的情景,她又变回了孤独的自己。 别人都有亲人,唯有她孤苦伶仃,每日只能站在校门前,羡慕地看着同学被父母接回家,唯有她是一个人,踏着夕阳的余辉背着沉重的书包一步一步走在那条回孤儿院的路上,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孤儿院里的孩子来来去去,却没人带她回家。 梦里她看到了哥哥,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努力的向他跑去,他却越来越远,她努力的追。 好不容易见他和爹娘在不远的前方停住了,她以为自己的追上他们,心中一阵欣喜,却在快要触碰上的一瞬间,景怡然出现了,他们四人在一起似乎很开心,她们似乎才是一家人。 恐惧蔓延至她全是,还差一点,再一点就能抓到他们了,哥哥却转过头陌生的看着她,在她呆愣的瞬间他们全消失了。 姚静喘着粗气猛然直起身,一阵晕眩却使她直直向后倒去,又闭上了眼。 “静儿静儿。”一旁的沐映雪看着女儿焦急的叫唤,却完全得不到回应,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掉落至被面。 女儿从昨日下午睡到现在,高烧不止,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再这般烧下去就真真是没命了。 院子外宋子木如一颗树一般站着一动不动,今日是约定好离开的日子,昨日静儿回来远远看到她的神色,他就猜测走不了了。 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姚锐辰见到担忧的望着院内的宋子木猛的停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说:“想看她就进去吧!” 听到声音的宋子木这才从呆滞的状态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的少爷,缓慢的摇了摇头,说:“不了,店里还有些事,我先过去了。” “吃了饭再去吧。”作为男人他不傻,子木看着妹妹的眼神那是一个男子看心爱女子的眼神,对他,他即是防备又信任。 “不了,我去店里吃。”宋子木说完,转过身自嘲的笑笑,走了。 姚锐辰进到屋里,看到轻轻抹泪的娘亲和躺在床上的妹妹,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 走到娘亲身旁轻声说:“娘,别担心,妹妹只是有些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能睡,等她睡饱就没事了,您先去休息会儿吧,等她醒了我叫您。” “你妹妹从小身体就好,偶尔生病也是蹦蹦跳跳的,这都烧了不知多久了,温度仍是没有降下来。”沐映雪擦干眼角的泪水,接过儿子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看向儿子:“结果怎么样?” 姚锐辰看着因发烧而脸色发红的妹妹,声音低沉的说:“我只娶静儿一人。” 这事看来难有转机了,沐映雪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疲惫的说:“静儿醒来后暂时别告诉她这事,等她病好了再说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相 姚千儿听到姚静的声音,眼睛仿佛不适应突然消失的亮光,眨了眨,脸上的呆滞有一瞬的崩塌。 姚静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在凳子上坐下,心情不错的看着消瘦了一圈姚千儿。 难得的,姚千儿并没有对她大吼大叫,可能她不愿在她面前装疯卖傻,丢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不过她现在什么样姚静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的结局。 “姑姑,你可不是这般没有脑子的人呐,你明知道越折腾事情只会越糟糕,你还不余余力的折腾,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姚静笑着打量她,继续说:“是因为后悔了还是内疚了,是想以此发泄来减轻你内心的痛苦呢?还是别有所图?” 姚千儿呆滞的望着门槛,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姚静也不急,将心理的猜测说了出来,只为刺激她。 “你不会是天真的以为你这样闹腾逝世的二爷爷就能看到,就能得到安慰吧!我想恐怕是你自己想自欺欺人的得到安慰吧!” 姚千儿眼睛开始慢慢聚焦,有了反应。 姚静一乐,没想到还真被子木猜对了,姚千儿也会有良心觉醒的一天,只是这觉醒的会不会太晚了。 “你说二爷爷会不会很伤心,他那么疼爱你,即使知道是你害的他,却没有怨恨你,结果他出殡那日你却没有出现给他磕个头,” 姚千儿终于抬起头看向她,声音嘶哑的说:“我现在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不开心。” 姚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站起身,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铜镜,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将铜镜举到她眼前。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你这摸样传出去丢得可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脸,太傅府的颜面也被你丢光了。” 姚千儿看着铜镜中发髻凌乱,眼窝凹陷的妇人,哭了,她一生的执念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对不起爹爹,到最后我都没能在他的跟前忏悔。” “如果我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呢?”姚静站起身,放下铜镜,背对着她说。 “哈哈哈,你会这么好心?”姚千儿笑了,笑得很绝望。 “我不杀生。”姚静转过身,淡漠的看着她,生命是值得敬畏的,她相信只要她多一天,她就多一天无法原谅自己,她要她用一生去忏悔。 姚千儿收起了笑:“你也不敢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你说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还能坚持多久?到时候谁会去追究?”要一个人死太容易,让一个人活着才难。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姚千儿毫无畏惧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我丢你们镇国公府的脸了,你怕我再这么闹下去,哈哈哈哈。” 她还真不怕,她只是不想她这么简单的死了:“你打算丢下妙儿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挣扎?” “你答应过我会保她平安的。” 姚千儿狠狠地瞪着姚静,她不怕死,可是若说她在这世界还有什么牵挂,那就是她的女儿,她对她亏欠了太多。 “你死了,还有谁记得我们的约定?”姚静靠近她,愉快的看着她。 姚千儿仿佛疯了,张着嘴就朝姚静咬去,可怎么挣扎都碰不到她! “啊~~~” 姚静就静静的看着她发疯,直到她冷静下来。 “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三姨娘去了姚家祖坟旁的尼姑庵,你就去那里陪她吧。”她真正对不起的不是她,而是二爷爷,她遇到了爱情,而他失去了生命。 姚千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姚静,许久,垂下了头,嗓子深处发出了一个音:“好。” 这几日后宫中那位最尊贵的女人不太开心,甚至有些焦虑。 御史台已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通敌卖国另有其人,沐将军乃是被冤枉的。 冯大人一家已入狱,不过这个案件到此就暂停了,因为冯大人有了陈大人的前车之鉴将一切都招了,涉及的人使得御史台不敢再查下去。 “皇后,你要如何向朕解释。”皇上将奏本重重摔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吓了一跳,这是哥哥第一次对她说话这么凶,不过只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哥哥,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皇上指着奏本让皇后自己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皇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奏折,没有伸手翻开。 “你怎么不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皇上似乎在期望她能向自己解释,解释事实并不像证据显示的那样,解释她并没有。。。。。。。 “哥哥。”她自然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她不敢也不想翻开,她更希望哥哥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要叫我哥哥!”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禹承远所有的期望在那一刻破灭了。 “哥哥。”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他的表情让她开始害怕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你还知道自己是禹家子孙?那你为何还做出通敌卖国的事,你是嫌这大禹江山的寿命太长,你要帮它换个姓?” 这若是别人斩了就是了,可她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让他如何面对和处置。 禹承远痛苦地倒退了几步,膝盖一弯,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 那年,两名赤水人在南阳境内抢夺财物杀害百姓,被官府抓住处以死刑,赤水借机大举入侵,皇上派沐将军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边疆支援,随行的还有文官陈大人。 大军英勇无敌,一举将赤水军赶出了南阳,一路攻入赤水国重要城池。 皇宫内,一个紧闭的宫殿里,地上布满了碎瓷片,宫女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坐在高位的人右手紧紧的抓着扶手,面目狰狞。 许久,公主禹瑶终于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去萧府。” 看着突然到访的公主,萧梦微有些诧异,却未表现出来,惊喜地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在宫里待着闷了,就想到你和映雪了,你今日可有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突变 “当然有空,您见我什么时候没空过?” 她每日在家不是弹琴就是看书,正愁着找个借口出去玩呢。 禹瑶笑了,拉起梦微的手说:“若没事我们一块儿去沐府吧,沐将军在前线打战,她一定很担心,作为朋友,其他的我们做不了,不过倒可以经常去陪她说说话。” “好。”萧梦微立即应了,两日不见她确实有些想映雪了。 实在是她往沐府跑得太勤,娘亲不满她一个姑娘家总往外跑,特意叮嘱她不许出去,不过有公主一起,娘亲也不能拦着她。 禹瑶见她答应的这么干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沐府花园的亭子里坐着三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少女眼里带着柔情看着正在说话的那名少年。 “这次一定要好好挫挫赤水的锐气,最好攻到他们都城,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轻易进犯。” 太子禹承远狠狠一拍桌子,心里很爽快,手心却很痛。 “你拍轻点,别把桌子拍痛了。”姚宏天抬起茶杯,瞅了一眼他的手。 沐映雪笑了,温婉地说:“那真是好消息,只希望以后传来的也都是好消息。”这样爹爹就能完好的回来了。 苏文博摆弄着他永远不重样的扇子,打趣道:“太子得到战报,转身就往沐府来了,若非我跑的快,还真被他甩了。” 禹承远眼神闪了闪,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害羞,故做坦荡,眼神却装作不经意的不停地朝沐映雪瞟去。 沐映雪被说得脸红了,低下头,嘴边挂着无法隐藏的笑。 禹承远眉眼也忍不住带了笑,两情相悦也许就是这种心里热热的感觉吧。 粉红色的泡泡漂浮在空气中,一个声音却打破了这一切:“皇兄,真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他这不是好不容易找到来见你未来嫂子的理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苏宜白摇着扇子,朝萧梦微抛了一个媚眼,换来对方的不屑。 禹瑶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去了空气,几个呼吸才恢复正常的心跳,面上却笑得开心。 “我就说呢,怎么最近在宫里都见不到皇兄,原来是跑到映雪这儿来了!” “你不在宫里待着怎么跑这来了?”自己的好友打趣自己就算了,妹妹也跟着起哄,禹承远感觉自己作为哥哥的威严正在消失。 “偌大的沐府现在就只有映雪和沐夫人两人,太过空荡了,今日我正好没什么事,不就想着来找映雪聊聊天,说说姑娘家都小秘密嘛。” 禹瑶朝哥哥做了一个鬼脸,紧挨着沐映雪坐下。 “你今日出来可得了皇后娘娘的应允?别到时候回去又罚你抄书。”沐映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 禹承远给妹妹递了一个眼神,若她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最好现在快些回去。 “母后让我没事多来陪映雪说说话。”禹瑶昂着头,用眼角余光挑衅地看着皇兄,只有在与哥哥说话时她才会像一个孩子。 “映雪啊~,皇后娘娘对你可真好!”萧梦微朝沐映雪挤了挤眼睛,闹得她更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笑着起哄两人,唯有禹瑶都脸又些僵,姚宏天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禹瑶感受到视线的注视,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异样,似乎他方才是看花了眼。 “映雪,我们去你屋里说悄悄话好不好,他们三个人站在这,我们都无法说姑娘之间的话。” 沐映雪有些为难,来者是客,她总不能把他们丢下与她们走了。 禹承远可舍不得她为难:“你们就在这说你们的小秘密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被妹妹搅合了,禹承远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相处,以后有的是时间。 禹瑶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并不觉得开心。 转头见萧梦微也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神色一沉,她故作开玩笑的说:“梦微,回神了,看什么呢?别忘了映雪才是我父皇钦定的太子妃。” 萧梦微转回头,见映雪眼神清亮,眼底透着丝丝女子的娇羞,知道她并没有因为公主的话对她猜疑。 “那里可有三个人,我可不像你们俩知道盯着一个人看。”萧梦微不在乎的说,却未注意到因为她的话而脸色有一瞬变化的公主。 “那你是盯着谁看呢?”沐映雪立即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萧梦微傲娇的一笑,脸红了。 沐映雪还想逗她,却听到公主说:“映雪,我们去你房里说话吧,这里风有些大。” 今日似乎没什么风,沐映雪有些奇怪,不过公主既然都这么说,可能她怕有风吧,就点头应了。 加急快报从边境传来,南阳大军中了赤水的埋伏,主帅阵亡,士兵四处逃窜,赤水气势凶猛一路追杀,已占领南阳国两个城池。 皇上看着手里的战报,震怒,立即下了圣旨,取消对沐家小姐沐映雪的赐婚。 “君无戏言,这次恐怕不是败战那么简单,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震怒,当即取消了赐婚。”苏文博难得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沐家这次要亡?” 一得到消息姚宏天就找到了苏文博,他本想去问问太子可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太子由于顶撞皇上,被禁足了。 “皇上为什么会将映雪选为太子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而如今的情形,多半是沐家犯了大错,恐怕不止没有利用价值这么简单。” 沐家虽然比不上姚家和苏家,但手握兵权,也是朝堂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姚宏天着急的走来走去,晃得苏文博眼睛疼。 “你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别一遇到映雪的事就不镇定,这对你而言说不定是好消息呢。” 苏文博揉着眉间还不忘开玩笑,只是此时他心里也安静不下来。 姚宏天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还未来得急开口,响起了敲门声。 “主子,是我。”姚宏天的贴身侍卫在门外低声说。 “进来。”他知道,一定是有消息传来了。 侍卫进来,反手关上门,走到主子身旁,贴着他的耳边悄声说:“太子让人传了消息来,说沐将军。。。。。。”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你活着 姚宏天瞳孔扩张,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宏天,怎么了?”苏文博将他反应看在眼里,着急地问。 姚宏天却没有回答他,飞奔离开了苏府,他决定自私一次。 沐家小姐刚被退了婚,世人还没消化这个消息,那边镇国公就带着聘礼高调的上门提亲了。 沐夫人刚得到相公阵亡的消息还没消化,又得到女儿被退婚的消息,当即昏了过去,此时正躺在床上。 沐映雪本想让管家将他打发出去,但他却往府里闯,她只能亲自接待闯进门的姚宏天。 “你这是做什么?”沐映雪不解的看着他,府里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她不知道他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我想娶你为妻。”姚宏天认真而坚定的说。 但沐映雪此刻没有心情应付他,更不会注意到他的真诚。 “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她的反应让姚宏天有些伤心,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的话,到她嘴里却成了一个笑话。 “对不起,发生了太多事,我。。。。。。”沐映雪意识到自己变得有些过于敏感了,只是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收回圣旨吗?”姚宏天知道告诉她真相很残忍,但她迟早是要知道的:“因为沐将军通敌卖国。” “你胡说什么,爹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沐映雪愤怒的瞪着他,下一秒转过身,不打算再理睬他。 “我也知道沐伯父不会,可是皇上会不会相信?这是太子传出来的消息,应该假不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沐伯父被陷害了,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置沐家。” 姚宏天看着她的背影,这时候伤心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即使现在的她很让他心疼,她也必须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爹爹是清白的,皇上一定是相信爹爹的,不然为什么我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所以只要好好查证一定能证明爹爹清白。” 沐映雪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慌乱,即使如他所说,真相也不会被假象掩盖。 “皇上现在的反应,你觉得他相信沐将军吗?那他没动沐家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得到了沐将军通敌卖国的消息,而证据还在路上。在证据拿到之前,他不能空凭别人的一句话就有所举动,朝中大臣、天下百姓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姚宏天说出自己的推断,现在没有时间等她慢慢去吸收这些消息。 沐映雪消化着他的话,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无法让她反驳,这样的结果让她绝望。 仿佛精神上瞬间失去了支撑,沐映雪迷茫地看着他:“那你现在来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嫁给我。”姚宏天再次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你是要公然反对皇上?在这个时候造反?”沐映雪笑了,却笑不出来。 “姚家世代子孙都不会造反。”姚宏天看着她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但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娶我?”沐映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既然不想造反自己对他还有什么用。 “我想你活着。”姚宏天干涩的说,他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私心。 “我活着或是。。。。。。。”沐映雪还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爱你!”这一句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话他终于说出来了,他从未想过和太子竞争,他要的只是她开心,只是太子既然不能保护她,就让他来吧。 沐映雪呆愣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姚宏天心里很着急,不过他知道要给她时间接受这些信息。 她从他的情感里挣脱了出来:“如果皇上真的相信了小人捏造的所谓的证据,沐家不会存在,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真的是最糟糕的那一步,她不会一人苟活。 “你愿意让沐将军背负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世人误会变成千古罪人吗?如果、如果。。。。。。人活着至少还有一丝希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努力寻找证据证明沐伯父的清白。” 他保不了整个沐家,但若是他的妻子,他还是有能力护她周全。 “如果沐家真的没了,我更不能嫁给你。”沐映雪摇了摇头,她感激他这时候还愿意帮她,但是她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他。 “皇上动不了姚家。”姚宏天坚定的说,要动早动了,不会容忍他们这么久,这时候就更动不了了。 沐映雪感觉自己仿佛现在才真正的认识了他:“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尽全力保全沐家。”即使这基本不可能。 沐映雪深深的看着他,终于点了头:“好。” “那你现在快与我一块儿回去,不然皇上收到消息赶来就来不急了。” 他这种明着和皇上对着干的行为,他相信皇上一定会立即有所行动。 沐映雪浑浑噩噩的与姚宏天回到镇国公府在没有任何亲人的见证下拜了堂,而此时的沐府已经被士兵包围了起来。 御书房里,姚宏天跪在地上,皇上暴怒却又无可奈何,若不是他老子走了,他一定将他扔到牢房里呆几天。 “好啊,好啊!比你爹有能耐多了!” 皇上想骂他,但他又没有犯任何罪,律法没有明令禁止官员不得迎娶被皇家退了婚的女子。 他不过是为了等证据,晚了一步,这小子就抓着这个间隙将媳妇都娶了,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属下爱慕沐小姐多年,一时激动,还请皇上原谅。”姚宏天低着头乖乖认错,只是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歉意和惶恐。 “原谅,你让朕原谅你什么?你说你大婚,朕不是还应该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吗?” 皇上边说边将奏折砸在了他的头上,他防了太子,却忘记了这只狼崽子。 “臣请求前去收复失地。” 姚宏天没有接皇上都话,他知道现在只有这样能让皇上息怒,这也是皇上和他目前最关心的事。 第一百零七章 看望 一连几日,高烧反反复复,姚静都快烧傻了,醒来整个人也不太清醒,喝几口粥就又睡着了。 这下一家人可急坏了,一边派人去找不知游历到何处的祁神医,一边从宫里请了不少太医,药开了不少,但女儿一口也喝不下去,喝一口吐一口,这也不怪姚静,熬出来的药苦涩如泥水,她不将胃吐空已经不错了。 太医绞尽脑汁,最终提出药浴,每日蒸半个时辰。 这边西夏国公主与姚锐辰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外界谣言四起,百姓又有谈资了。 有传皇上无能,棒打鸳鸯,强迫忠良迎娶西夏国公主换取国家和平,姚小姐当即气得晕,再未醒来。 有传姚少将军对西夏国公主一见钟情,抛弃了痴傻妹妹,请求皇上赐婚,皇上有感于两人真挚的爱情,同意了婚事,姚小姐当即气得晕了过去。 有传闻姚小姐福薄命薄,嫁人为妻福太高受不起,这才请了与西夏国公主的婚事,只为了不折寿。 不论传闻如何,都有一个相同的结果,那就是姚静这身子骨是熬不过月余了,姚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了。 不就一个感冒,姚静也很奇怪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她很清楚越是生病,越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才好的快,偏生她就是吃不下。 姚静浑身无力地趴在木桶边,被一堆药材泡着,也不知泡完自己这白白嫩嫩的皮肤是否会变得如这药汤一般浑黄。 皇家与苏家每日都有派人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各种药材不断往府里送,仿佛不要钱一般。 就这样熬了半月有余,在世人皆认为她的身体到了极限该走了的时候,她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也不再咳得喘不过气来。 她没有那么虚弱,不过因为熬夜导致抵抗力下降,加之心情烦闷,从温泉出来穿着湿衣服受了凉,这才病如山倒。 不过病了这么久,身体确实亏空了不少,人也消瘦了。 一早,姚静让人搬了躺椅到院子里,她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暖暖的太阳晒得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若哥哥真的娶了景怡然也并非坏事。 即使他不断强调只会娶自己一人,她却清楚作为一个臣子的无可奈何,皇命如山,镇国公府是不可能放弃一切抗旨的。 太子等人听说她身体好些了,专程上门探望,也为了安家里长辈的心。 刚进院门就见盖着薄毯,安详的躺在躺椅上的姚静,阳光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轻轻颤动的睫毛仿佛振翅的蝴蝶,单薄的身子给人一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 念夏注意到院门外的人,低下头轻声在小姐耳边轻缓:“小姐,有人来了,快醒醒,别睡了。” 姚静迷惑的睁开眼,缓缓朝外望去,见到门边的几人微微露出了笑容,坐起身子。 “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模样,我还以为你死了。”禹思灏第一个跑了进来,一脸幸好你还活着的表情。 “胡说什么?”禹雨泽斥责道,不吉利的话怎可随意说出口。 姚静却不太在意,伸手直接揪住他的脸皮:“就不会盼我点好。” “痛痛痛,松手。”禹思灏不敢去拍打她的手,就怕一用力就怕断了,只得皱着一张脸求饶。 姚静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松开手,请他们在院子里坐着喝些茶。 “静儿姐姐你与三皇子关系真好,怎么做到的?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太待见我。” 苏晓媚凑到姚静身旁嘟着嘴巴低声说,她怎么说也是他未来嫂子,也不知她怎么惹到他了,他总是不拿正眼看自己。 好嘛?姚静认真想了想,除了第一次见面觉得这个小孩儿很讨厌,其他时候三皇子都别扭得可爱,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架子,应该算是关系还行吧,但也没到好的地步,他俩并不算很熟悉,可能是他觉得与她磁场相似吧! 不过像他的这种性格,与媚儿这般单纯可爱的孩子即使关系不算好,也不会太坏,但媚儿与自己说悄悄话时,她确实见到思灏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姚静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感觉思灏方才的摸样有些陌生,不过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再说这事与自己关系也不大,她只当眼花,一笑而过。 “见你现在这般摸样,身子应该无恙了,再养些日子应该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苏宜白仍然记得姚静水袖起舞的模样,那灵动的摸样,仿佛有魔力,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位置。 “恩,好多了,那件事最终如何?” 这才是姚静最关心的事,家里的人对此都避而不谈,即使她已经猜到结果,她还是想听别人亲口告诉她答案。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禹思灏想说什么,却是被太子紧紧抓住了手腕,暗示他闭嘴。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姚锐辰眼神闪烁的说。 这事他处理得近乎心力交瘁,他恨不得带着妹妹私奔,但父母怎么办,与姚家相关的人怎么办,他整晚整晚的失眠,不知如何处理这事。 难道真如皇上所说,按平妻将景怡然娶进门?这事静儿会同意吗?他不敢问,也不愿意这般委屈她。 “处理好?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父皇会收回那道赐婚的圣旨?即使父皇同意,西夏会同意吗?你们就这么怕她知道现实?你们难道要等到成亲那日才将实情告诉她?既然你们不说那我说。。。” 禹思灏听了姚锐辰的话很气愤,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唯有姚静的事他不能置之不理,因为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件事,他是他们中最理智的,他深知这事让她越早知道越好,他相信她能承受住的。 “今日你让我带你出宫,你答应过我什么?”禹雨泽及时打断弟弟的话。 虽然他也希望锐辰能与姚静把这事说清楚,而不是拖到事情到来的那一天,但姚静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不太放心,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搜查 皇上瞪了他一眼,算他还清醒,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 “好,不过只许你一人前去。” 而姚家的其他人都要在都城里当人质,这也算是做给别人看的,否则底下那些臣子指不定要有不该有的想法了。 “臣遵旨。”姚宏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战场他一定要上,他不能看着南阳亡。 出了皇宫,姚宏天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苏府。 “文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府里的事。” “你就安心的上战场,这边的事我会看着的。” 苏文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他做事果断,却没想到这么迅速,这是为了一个女人堵上了一切。 “谢谢。”姚宏天感激的说。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映雪,现在指不定多少人等着看沐家的热闹,而这种时候他却无法陪在她的身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和承远说,到嘴的媳妇到了兄弟手里,他此刻应该很痛苦吧。” 虽然这么做是逼不得已,但承远一时应该是无法接受。 “这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就担心我走了,出了事情我离得太远无能为力,那样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待我回来我亲自向他道歉。” 不过他也有他的私心,既然太子无法保护她就让他来保护她吧。 姚宏天回到府里的时候,沐映雪正坐在婚房里消化这一天发生的事,显然今天的事就像梦一样即不正常又无法让她接受。 姚宏天在她身旁坐下,许久才抱歉的开口:“对不起,婚礼如此粗糙,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沐映雪勉强勾了勾嘴角:“我应该谢谢你,这种时候还愿意娶我。” 姚宏天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不知道该说不客气还是自己做梦都想这么做,在他纠结的时候,气氛又陷入了尴尬, 最终他决定跳过这句客套话:“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想着要不把娘接过来,至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皇上不会轻易对府里动手。” 这时候皇上也不希望他分心,又什么比天下更重要。 他要离开,沐映雪也猜到了:“不用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想回去,娘是不会离开沐府的,她一定还不能接受爹爹离开的消息。” “好。”她不想离开,他就派人去沐府保护她。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爹爹和弟弟,我不相信他们已经。。。。。。”沐映雪声音噎住了,无法再说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寻找。”他也希望他们没事。 “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表达对他的感激。 “如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姚宏天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明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那你?”沐映雪低下了头,如今自己也算嫁为人妻了,有些东西她也懂。 “我等会儿去书房,今晚我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可能要忙到很晚,就不回来了。”见她神色有变,慌忙补充道:“今天你应该也累了,你早些休息,待我回来,再将今晚补回来。”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红了。 沐映雪的脸也红了,不过更多的是对他体贴入微的感激。 一早,姚宏天将沐映雪送回沐府,给沐夫人行了礼,向她立下了誓言,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匆匆走了,在城门与大军汇合,奔赴战场。 朝堂上,冯大人呈上了奏折,状告沐将军通敌卖国。 “皇上,臣认为此事另有蹊跷。”苏文博上前一步,说。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蹊跷?”冯大人冷笑着反问。 “若真如冯大人所言,那沐将军图的是什么,为什么还会因此丢了性命。”苏文博理智而平静的分析。 “白纸黑字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至于图什么恐怕只有沐将军自己知道了,而沐将军为什么会丢了性命,恐怕是对方临时反悔,或场面一时不受控制导致他出了意外。” 这些对策他早已想好,就等着有人来问。 苏文博不理他,面向皇上:“臣请彻查此事,而非相信所谓的证据,遭了小人的道。” 皇上冷眼看着一切:“好,朕就依你,彻查此事。” 沐映雪刚服侍娘亲喝了药躺下,就听管家来报,官府来的官兵被镇国公府的人拦在了门外,此时正僵持着。 “姚夫人,下官奉皇上之命特来搜查,还请夫人给下官行个方便。”见沐映雪出来,领兵的大臣立即上前两步对她行了礼,客气的说。 她相信爹爹不会做出卖国的事,府里更是搜不出什么东西,遂让开了:“请便。” “谢谢姚夫人,走。”大臣一声令下,官兵有序而快速的进入大门,立即分散开来搜查。 沐映雪看着府里穿梭的官兵,只觉得凄凉,抬着茶杯却是一口也没有喝。 “大人,没有。”士兵一个一个回来禀报。 领兵的大臣朝他们点了点头,对沐映雪客气的笑了笑。 沐映雪淡淡扫了一眼回来的士兵,放下了茶杯,想着他们应该快走了。 “大人,有发现。”一个声音扰了现场人的心。 “什么发现。”大臣表情一变,沉声问道。 士兵将手上的物件呈上,站在一旁。 大臣接过信件,快速扫过,神色变得愈发严肃,朝沐映雪一拱手:“夫人,得罪了。” 转身对士兵大声命令:“你们继续搜,剩下的人将沐府围起来,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能出入。” 沐映雪站起身,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不相信会有所谓的证据存在:“请问能让我看看你手中的东西吗?” “夫人,这个。。。。。。”大臣有些为难,但又不敢拒绝。 “我就看看,写了什么。”沐映雪知道他的担忧:“你放着,我就看看,不碰。” 大臣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沐映雪走近,低头看着信上的内容,身体一晃,这是爹爹的字迹她认得,可是她不相信这出自爹爹之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尊严的离开 “请问是在哪搜出来的?” 大臣朝士兵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回答。 “在夫人房里。” 沐映雪脑袋一懵,本能的说:“不可能。”这就是冤枉,她屋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屋里什么地方?”大臣代她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床边的两个箱子之间压着。” 沐映雪笑了,笑自己傻,从出事到现在自己除了在心里坚持爹爹是无辜,就只知道等着别人将真相摆在自己面前,现在’真相’就在自己面前。 她知道完了,若非她相信爹爹,看到这些证据,她恐怕也要相信爹爹通敌卖国了。 而这所谓的证据竟然还是从她屋子里找到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了,她甚至猜不到是谁什么时候放到她屋里的。 沐夫人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女儿的手。 “你父亲走了,他一生光明磊落,不想死后却被人冠上这样的污名,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为沐家平反,不能让沐家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名头,让祖上蒙羞啊!” “娘,女儿知道,您别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您的身子养好,其他的一切一定都会没事的。” 沐映雪反握住娘亲的手,强忍着才没有留下泪来。 “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怎么都是死,落了这个罪名。。。。。。不过还好,你嫁出去了,宏天那孩子是个好的归属,太子你就忘了吧,你们这一世有缘无份。你和宏天好好过日子,这个时候他还愿意娶你,说明他心里是真的有你。” 这是沐夫人现在唯一感到安慰的事了,女儿有依靠,她就放心了。 “娘,您不能丢下女儿一人啊!”沐映雪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跪在床边哀求。 “傻孩子,你爹现在应该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呢,娘总不能让他等得太久,只是不知道正则。。。。。。你出去吧!” 不管儿子现在生死,他只能是死。沐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拽了下去。 “娘!”沐映雪不愿出去。 “帮娘把门关上。”沐夫人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闭上了眼睛。 沐映雪低下头,慢慢站起身,绝望遍布四肢百骸,脚步沉重的走出屋子关上了房门,力气瞬间抽空了一般,‘咚’,跪在了地上。 她将脑袋缩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她痛恨这一刻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到现在还混混沌沌,完全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就突然发生了,毫无预警。 沐夫人一步一步走到屋子中间,将白绫挂上房梁,打了一个死结,慢慢踩上凳子,笑着、没有一丝犹豫的将下巴搁在白绫上,又往前伸了伸。 脚下一用力,’哐当’一声凳子倒地。 她只是想有尊严到离开这个世界,牢房不是她的归属,她更不愿被压到断头台,接受世人被真相蒙蔽的眼神。 沐映雪紧紧抓着房门,指甲陷到了木头里,无声的嘶喊,她发誓,她一定要查出冤枉爹爹的幕后黑手。 沐府满门抄斩,血染遍地,唯有沐映雪活了下来。 即使从她住的屋子里搜出了证据,但这事却被压了下去,极少有人知晓,只因为她是镇国公的妻子,而镇国公此时正在边境打战。 “赤水已经递上了降书,应该要不了多久宏天就会回来了。”萧梦微无事就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就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真快啊!”沐映雪看着广阔的湖面,许久轻声问道:“太子和公主要成亲了吧!” 萧梦微眼神微闪,看了她一眼:“恩。” 她不想告诉她的,至少暂时不想告诉她,免得她难过,她遇到的一切太残忍,她不想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挺好的。”沐映雪淡淡的笑了,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她一直觉得自己负了他,即使她并没有错,但如今他也要成亲了,挺好的。 “禹瑶前些日子还闹着让皇上收回成命呢,她说她不要做对不起你的事。” 萧梦微觉得她想多了,就像文博说的,如今映雪已经有了最好的归属。 “你代我转告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映雪心里有些感动,即使沐家遭遇了这些,她们待她依然没变。 “恩,我明日就进宫与她说。”萧梦微笑了,这样挺好的,她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梦微,这段时间你暂时别来找我了。” 那件事表面虽然结束了,但那毕竟是触皇上眉头的事,现在指不定多少人正盯着镇国公府,想借机挑事呢 “怎么,你还嫌弃我了?”萧梦微有些不满。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连累你,虽然我现在没事,谁知道以后呢。”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她不想拖累朋友, 萧梦微频繁往镇国公府跑,确实引起了爹娘的不满,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与镇国公府保持距离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她才不管那些,若这时候她都抛弃了她,她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文博也让我多来陪陪你。” 沐映雪挑挑眉,看着她笑了。 得胜归来,姚宏天带着残余的沐家军一起回到了都城外,只是这些大军以后都将是姚家军,这时候谁也不敢提让他交出兵权。 得知夫君回来了,沐映雪匆匆迎到了门口,看着风尘仆仆有些憔悴的相公,红了眼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她心里打转。 两人快一年没见,再见面均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沐映雪先打破了僵局:“夫君,你回来了。” “夫人,我回来了。”姚宏天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一句夫君将他浑身的疲惫都扫除了,心里只余无法形容的喜悦。 回到屋里,姚宏天连衣服都未来得急换,关上门,就急急的对妻子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正则还活着。” 沐映雪看着他呆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真的?”她开心的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弟弟还活着,沐家不是只剩她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为太爱你 “嗯,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回南阳,我让他先在外面待几年,待风声过了,换个身份再让你见他。” 沐正则受了重伤,不过这事他不会告诉他。 “不急,不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沐映雪颤抖着声音说,感激的看着自己的相公,若不是这次沐家发生这样的事,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人会待她这么好。 “爹的尸体也找到了,我找了一个地方暂时埋了,待这事查清后再将他移回沐家的祖坟。” 所有的一切他都帮她考虑到,并且安排好了 “谢谢你,谢谢你。”沐映雪扑进相公的怀里,她谢谢他为她做的一切,谢谢上天让他安全的回来。 “你是我的妻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姚宏天颤抖着长着厚茧的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身上脏,我先去洗簌换身衣裳好不好。” 沐映雪红着脸离开了些,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姚宏天急忙拉住她,想了想试探着说:“一会儿我还要进宫,今晚皇上应该会为我举办庆功宴,你与我一同前去可好?” “好。”沐映雪背对着他应下,小跑着离开了。 姚宏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试着握了握手,方才她的手从自己手里滑走的触感还在,他心里踏实了。 禹承远永远记得那天宏天带着映雪走进大殿的情景,他们是那般的般配,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应该坐在自己身旁由自己呵护,可惜没有如果。 他不恨宏天,若非他,她恐怕早已化作一堆白骨,是他救了她,他感激他。 而他心里的遗憾,希望能随着时间慢慢被掩埋。 “大禹江山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吗!”皇后禹瑶强扯出一个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看来不把大好的江山毁在你的手里你是不会罢休啊!”皇上看着皇后却又未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慢慢的悲凉的笑了。 “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皇后滑坐到了地上,紧紧揪着他的龙袍,她无法忍受只属于自己的哥哥要娶别人,更无法忍受他深深爱着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只是因为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禹承远难以理解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妹妹,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臣妾并不觉得荒唐,臣妾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毁了您与映雪的婚约,成为了哥哥的妻子。” 皇后痴迷的看着皇上,从她记事起她就喜欢哥哥,母后告诉过她,哥哥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 “不觉得,不觉得,哈哈哈!好一个不觉得,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禹承远无可抑制的笑了,却在下一个瞬间大声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南阳差点毁在你一个女人的私心上。” 皇上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他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却发现自己除了怒吼只剩下无力。 “哥哥,南阳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不过和赤水做了一个交换,当时我们已经胜利了,何必赶尽杀绝,不如让他们许我们一些好处,和平共处,这不是两国的百姓最希望看到的事吗?” 禹瑶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错误,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自我世界里。 “交换条件?和平共处?你用我十万大军的命去交换条件,去换来和平共处?” 皇上觉得自己要被她的歪理弄疯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她的妹妹,他却仿佛此刻才真正的认识她。 “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只能这么做。父皇为什么让映雪当太子妃,不就是因为沐家的兵权嘛,我只有让他战败才能扳倒沐家,才能阻止你娶映雪。” 禹瑶激动的大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若非她大意留下了沐英南,忽略了姚宏天让他救了沐映雪的命,一时不慎让陈珊逃了,否则一切必定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为了扳倒沐家你收买了当年随军的陈科,获取了军事机密送给了赤水国,收买了冯司在朝中做接应,眼睁睁看着沐家上下满门抄斩,若非宏天匆忙迎娶了映雪,你是不是连她也不愿意放过?” 禹承远弯下身,慢慢靠近皇后,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禹瑶被哥哥的摸样吓到了,跪着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到了地上,喃喃的说:“不是送,是交换,三座城池换取我方军事情报。” “你是要我夸你聪明吗?当时我们已经快攻到他们都城了,若没有你的自作聪明,最后至少能得到赤水的七座城池。” 禹承远颓废的靠在椅子上,感到痛心。 “哥哥,我错了,哥哥。”禹瑶跪着挪到哥哥身边,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裙裳上,晕开了。 “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你的狠毒,南阳差点就成为了历史,西夏大军压境,一旦赤水这边的打了败仗,西夏那边就杀过来了,不然你以为父皇为什么不动映雪,因为他不敢,他担心宏天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天下就没了。” 若非当时宏天带领大军扭转了局势,一切就都结束了,她竟然还傻傻的以为赤水会遵守诺言送她三个城池,他不知道自己是要说她聪明呢,还是要为这一切感到悲哀。 “哥哥,现在这天下不是还在吗?这事不是也过去了吗?”禹瑶颤抖着手想抓上哥哥的衣裳。 禹承远却站起身大力扯过衣袍,将禹瑶掀翻在了地上:“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反省?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沐家现在就要一个说法,你让朕怎么做?” “这天下都是您的、都是禹家的,我不过是要了几个子民的命,那是他们的荣幸,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这是皇恩,我并没有什么错啊!他们要说法,不就是您的一句话?谁还敢说个不字,那就是以下犯上,当诛。” 皇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笑了。 这就是一个‘仁慈’的皇后说出的话,皇上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地说:“那我一句话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天下人的心 “哥哥!”皇后脸上残余的血色瞬间消失了。 禹承远不愿再看她一眼,失望的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皇后急急地从地上站起来,要去追他,却被裙子绊倒,只能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吼:“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皇上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勉强撑起上半身,看着远处的身影,怨怼地说:“若不是你眼里只有她,我就不会嫉妒,若你心里只有我,我就不会怨恨,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皇上不可抑制的笑了,一边笑一边出了宫殿,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关上了。 这事若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她未把尾巴擦干净,让人查了出来。 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她做了就做了,也过去了,念在兄妹、夫妻的情谊上,她认个错,他还能在心里给她找个借口,原谅她。 而她死不悔改的模样,让他如何不愤怒,即使她是他的妹妹,他也不允许她干预朝政,可是真让他处罚她,他却拿不定主意。 太子和三皇子得到消息立即赶到了御书房求见父皇,却被挡在了门外,两人心急得在御书房外跪下,只为求父皇见他们一面。 这事涉及太多,为了皇室颜面皇上有心掩藏事情真相私下处理,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部分人乐于见到的,以至于现在天下人都在等着皇上做出决定,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太子和三皇子在御书房外一跪就跪了三个时辰,才得到皇上的召见。 一旁的太监一左一右急忙搀扶起两位皇子。 两人跪了许久全靠意志支撑才未倒下,双腿早已没了知觉,这天寒地冻的回去后若不好生治疗恐怕要落下病根。 一进门皇上就给两人赐了座,自己的皇儿在外跪了这么久,做父亲的怎能不心疼,可是心疼归心疼,这天下未来是他们的,有些事必须让他们记住了。 看着侍从都退出了门外,禹雨泽立即离开椅子直接跪了下去,急切的说道:“父皇,请饶恕母后。” 皇上有些失望的看着太子:“你是希望禹家的江山改名换姓?” “父皇。。。”禹雨泽低下头,紧握着双手又抬起头直视父皇的双眼:“她是我的娘亲。”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妹妹。”皇上提高了声音,他也很痛心,可是这不是念着亲情就能抵消的罪孽。他疲惫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可是她犯了错,犯了大错。” “可是。。。。。。”禹雨泽还想为母后求情。 “难道以后你的皇后犯了这样的错,你也要原谅她吗?”皇上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禹雨泽沉默了,他想他不会原谅吧。 “那父皇准备如何处置母后?”还是禹思灏比较冷静,他知道免罪是不可能的了,他今日来只是为了保下母后的性命。”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皇上把问题抛了回去。 “废除后位,终身守护皇陵为天下祈福。”这个答案早已在他心中,这样即能勉强保住皇室的威严,又能平息民愤。 皇上赞许的点点头,灏儿的想法与他一致,他还是无法狠下心要了她的性命。 “三弟,母后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责罚。”禹雨泽急忙辩驳,他不愿母后的余生孤独地在那里度过。 皇上皱眉看向太子,太子就是太过感情用事,相较而言,灏儿遇事冷静,对事情看得也更加透彻,更适合自己的这个位置,可惜他偏生对皇位不感兴趣。 “你认为责罚轻了?你可知道这样的结果天下人都未必会满意!你恐怕还不知道,静儿之前的那场病其实是中毒吧,而这一切都是你母后的主意。如果你想给姚家一个造反的理由,你就让你母后好生坐着现在的位置。” 禹雨泽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的这些事让他整晚整晚的失眠,他想也许一切早些结束,他也能早一点恢复内心的平静吧。 “没有其他事你们就退下吧。” 离开御书房,走在回去的路上,禹雨泽看着三弟欲言又止。 禹思灏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白云,说:“大哥你不用担心,母后不会孤单的,我会去陪着她的。” “三弟,你这是?”禹雨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禹思灏看着他勾唇笑了,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禹雨泽还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没有回答,快步离开了。留下太子一人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一早,沐映雪坐着马车到了皇宫,宫里的那个女人依然穿着一身华服,只是此时的宫殿似乎冷清了许多。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皇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的坐在大殿正中的高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的沐映雪。 沐映雪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她,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不受控制地起了波浪。 她狠她狠毒,害她全家性命。 她怨自己识人不清,这么多年一直将凶手视作自己最该感谢的朋友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平复了心情,说:“我只是有些疑惑需要你帮我解答一下。” 皇后看着殿门外的阳光,笑了:“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沐映雪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她给自己答案。 皇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喃喃地说:“因为我喜欢哥哥,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包括你。” 沐映雪忍不住笑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原因,一国的公主竟为了儿女私情将这天下置之不顾。 她笑自己傻,当初竟没看出她隐在笑容下的情绪,不过就算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房里的所谓的证据是你放的吗?”当初她一直以为沐家出了叛徒,但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将证据放到她的屋里,如今看来是她引狼入室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理所当然 “你终于变聪明了。”皇后继续看着殿门外,似乎是在期盼着谁的到来。 “你希望我死?”沐映雪伤心地问道。 自己一直自以为的好朋友,竟然早想置自己于死地,若非证据放在自己面前,她怎么都不会相信,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她太笨了。 “对啊,不过我一开始并不打算放在你屋里,只是你的房间我比较好下手罢了,毕竟沐家出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不管如何你都逃不掉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真是厉害,不仅勾引了哥哥还勾搭上了宏天,竟然能让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娶了你。” 皇后眼里的情绪渐渐隐去,如死水般失去了光彩。 木映雪深吸了几口气,消化接收到的信息:“你就这么恨我?” “对,若没有你,哥哥心里的位置将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是因为你的存在,那颗心不完整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呢,我恨不得你死。” 皇后终于慢慢转过了头,憎恨的看着她,却发现她身边竟然站了一个人。不过她没有太在意,只当是一个贴身丫鬟。 “那你为什么要害静儿。”沐映雪清楚的记得女儿中的那个毒,可是会导致女子终身不孕的,这是比要了女子的命更狠毒的折磨。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皇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她早该死了,可是她却意外救了灏儿,算她命大竟然活了下来。我还记得她满月那日,皇上回来开心的摸样,仿佛是他自己有了一个闺女一般。” “所以你不希望她嫁给太子。”沐映雪觉得自己真是傻,一直以为皇后是喜欢静儿的,若不是女儿没事,她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哥哥喜欢你还不够,你还想让我的儿子娶你的女儿?不可能,我不会让你的女儿登上这个尊荣的位置,成为泽儿的皇后。” 沐映雪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子,问道:“当年是你为了阻止对恒昌的战事让陈科散布的谣言?” “你是不是要夸夸你,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当然不会让镇国公再立战功,让你的女儿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不过真是天助我也,最终她还是没能成为太子妃。” 皇后开心的笑了,眼里有着不正常的疯狂。 “你知道因为你的自私,战士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吗?那是一条一条的人命。” 若不是她的阻挠,那场战役就不会那么被动,也就不会出现缺乏军饷物质的情况。若不是战士们靠着残余的意志勉强拿下了那场战役的最后胜利,她还怎么安安稳稳的当她的皇后。 “他们若不死,怎么体现出打战的艰辛,又怎么能体现出镇国公的威猛呢,你应该谢谢我!” 皇后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她而言其他人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你。。。。。。”沐映雪被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般自私的人存在。 沐映雪身旁一直安静的女子却突然开口了:“陈家已经被皇上治了罪,你为什么最后要赶尽杀绝?” 皇后这才正眼看向这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你是谁?” 女子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陈、珊。” 皇后眯着眼看着她:“哦~~~,我以为你早死了呢,是我疏忽了,当初得到消息姚静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时,我就应该让人好好查查,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若再来一次,她必不会如此大意,让他们有任何活着的机会。 陈珊紧握着双手,憎恨的瞪着她。 “是不是很恨我?”皇后看着她笑得更开心了:“其实你不能怪我,这都是你父亲的错,若不是他威胁我,我怎么会知道他竟然这么不听话留了当年那件事的证据呢,不知道的话我也就不会费精力的让你们消失,你要怪就怪你爹爹太贪了,竟然妄想让你当太子妃,哈哈哈!” “爹爹为你做了这么多,陈家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可能这就是报应吧!你也会得到报应的。” 陈珊握紧了拳头,她无力为陈家的下场辩驳,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希望能看到罪魁祸首得到相应的惩罚。 “你应该感谢我,你看看冯家的下场,若不是陈家出事的早,你现在就在那断头台上,可就没机会站在这说话了!” 陈珊被这句话刺激得朝皇后冲了过去,她要杀了她。 沐映雪急忙拉住了她:“她会得到她应有得惩罚,不要将你自己搭进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珊一时出了气,这条命也就跟着没有了。 “求您让我杀了她。”陈珊哭喊着挣扎。 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声响立即冲了进来,护在皇后身前,皇后就站在哪看着她们得意的笑。 她的笑容是那么刺眼,沐映雪抱着陈珊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让静儿嫁给灏儿。” “你猜?”皇后抬起桌上的茶杯,说了这么多话,她口渴了。 “你希望静儿一辈子受你压制,得不到幸福。”这是沐映雪唯一能想到的了。 “哈哈哈,你慢慢猜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皇后看着她笑得如一个胜利者,即使现在是她输了,但她们失去的比她失去的更多,从结果上来看她还是赢了。 沐映雪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既然她不想说,她就不问了,不过走之前,她决定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相信她一定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 “现在朝中的大臣正在为皇上选妃,毕竟皇后之位不能一直空着。”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骗人。”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慌乱。 她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追上她问个明白,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沐映雪听着身后的声响未回头,离开了皇宫。 “放肆,你们给本宫滚开,谁给你们这群贱奴的权利,竟敢拦着本宫的路。” 皇后不顾形象的打骂拦在面前的侍卫,可是费劲了她全部的力气她们依然纹丝不动的在那站着。 第一百零八章 太轻了 “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结果难道比哥哥娶景怡然更糟糕?”姚静淡淡的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你果然都知道了。”禹思灏挑着眼看着其余几人,说:“她都猜到了,你们瞒着她做什么,就把她一人当傻子!”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让锐辰娶她,不过是以平妻之名,你与锐辰的婚约还有效,皇上的意思是将你们俩的婚期提前,两月后锐辰同时娶你与怡然公主。” 苏宜白细细的看着姚静,声音平静的说。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早些知道也好。 姚静的心一阵失重,落到了谷底。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酸涩,她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喉咙肿胀堵塞。 几个呼吸强自转移注意力,压制住颤抖的手,姚静见大家都关注地看着她,似乎需要自己发表些‘感言’,好不容易暂时转移的思绪又回来了,眼睛酸胀难以自持,垂下头,强迫自己忍住,眼泪却仿佛发狂的马般不受控制。 若非姚千儿使计,她的哥哥永远的只会属于她一个人,她从未招惹过她们,为什么她们要来这般对她。 姚静眼里慢慢失去温度,抬起头,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姚千儿母女最终怎么处置?” 直呼其名,只因为那由于血缘而存在的尊敬已经消失殆尽。 “禁足。”这事发生在苏府,苏家家妇所为,定是要重罚的,但这惩罚却过于轻描淡写了,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这事皇上已经下令切不可外传,处罚只能找其他名头。 其二她是姚宏天的堂妹,姚锐辰的堂姨,这罚得重了传出去是在打姚家的脸。 他们也很是难办,与沐映雪商量后,只能先软禁她,每日吃斋念佛。 “她承认了?”姚静冷笑一声,这罚得可真好。 姚锐辰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冷漠的样子,仿佛把所有人都赶出了自己的心房,让他害怕,轻声唤了一声:“静儿。” 姚静并没有理睬他,看着苏宜白让他回答。她对他还是有怨的,若非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哪有这些事。 “那日处理及时,那两下人还来不及逃走就被抓住了,也容不得她不承认了。不过那两个下人不是苏府的,是太傅府的人。” 苏宜白有些担忧的看着姚静,就怕这事对她打击太大,入了魔障。 “那苏宛妙呢?”别告诉她也是这般关两日就结束了。 “父亲的意思是找个人家赶紧把她嫁了。” 说着苏宜白低下了头,这罚确实过于轻了,但毕竟是苏家的人,要顾着面子。 姚静嘲讽的勾起嘴角,内心压制不住的烦躁与愤怒,站起身,送客。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这般只会将自己陷于仇恨中无法自拔,苦的还是自己,看开些,姑娘要心存善意,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禹雨泽站起身叫住姚静,发生了这事他的内心很矛盾,即愤怒也窃喜,愤怒有人胆敢做出这种事,竟敢把主意打到了使者的头上,窃喜姚静与锐辰两人之间出现了隔阂。 通过这事他才知道她一直骗了自己,她不傻,世人都被骗了,若非她让人误会,未来的太子妃应该是她。 即使当初他对姚静误解纯粹是由于他对她的偏见所致,但他不会承认自己有一丝过错。 姚静转身挑眉看着他:“若今日这事发生在你和媚儿身上,你们又会如何呢?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完不再理睬他们,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禹雨泽看着关上的门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一次又一次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终有一天他要她匍匐在他的脚下。 “静儿说的对,你们苏家这事做得太欺负人,不用十大酷刑折磨这娘俩都对不起她们,你们不是不知道她们本来的打算,她们这是多恨的心啊!女人果然恐怖。”禹思灏一口喝尽面前的茶水,朝着屋内大声喊道:“静儿,我支持你,我站你这边。” “静儿姐姐,我也支持你,若有一天太子哥哥要娶别人我也会很伤心的。”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苏晓媚也跟着朝屋里喊,不过她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到姚静耳里基本没听到几个字。 禹思灏朝她看了一眼,她似乎顺眼多了。 苏宜白看了一眼太子发黑的脸,拉过妹妹防止她再说些与太子相驳的话,离开了。 禹雨泽也拉着三弟的领子直接将他拖走了。 姚锐辰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站起身,脚下仿佛千斤重,慢慢走到了屋门前,轻轻扣了三下。 念夏打开门,心疼的朝少爷使了一个眼神,退下了。 姚静的魂魄仿佛飘散了,只留下肉体坐在暖榻上,视线没有焦距的散在空中,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往下淌,每一滴都落在了姚锐辰的心上,灼烧着他的心。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妹妹身旁,伸出手却僵住了,他想帮她拭去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碰触到她,他想说些话安慰她,嗓子发热,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哥哥,求皇上解除我们的婚事吧。” 她知道他与景怡然的婚事是无法改变了,除非发生战乱,但皇上不会允许战争发生的,而她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她不要每天都担心自己的丈夫是否去了另一个女人的房里,这样的生活太可悲,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会治愈一切。 姚锐辰猛的睁大双眼,仿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的一切,颤抖着声音,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静儿。” “你永远是我哥哥。”姚静抬起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哥哥,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我不会娶她的,你相信我。”姚锐辰双脚无力的跪到了地上,一手颤抖的放在妹妹的膝盖上,一手试图去抓她的手。 “抗旨?”哥哥的模样让她心痛,更让她气愤。 “我们离开吧。”姚锐辰急切的说,仿佛只要离开,事情就能得到解决。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会孤单 “母后,孩儿来接您离开了。”禹思灏出现在宫殿,笑着说,仿佛没有看到母后乱掉的发髻和衣裳。 “快,你快让这群贱奴让开。”皇后仿佛看到了希望,抓着儿子的手,指着这群胆敢不听她命令的侍卫。 禹思灏却像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厉声对站在一旁的宫女说:“没看到皇后的发髻乱了?还不过来重新梳理。” 宫女立即上前来,可是皇后却不愿配合,将她呵斥到了一边。 禹思灏无奈的看向自己的母后,柔声哄到:“母后时间不早了,让她们好好给你梳理一番,我们该走了。” “走?你是让我让出位置,好让你父皇迎娶别的女人吗?”皇后一把挥开儿子的手,气愤的说。 她可以离开,但前提是这宫里不会再有新的女主人。 “是。”禹思灏眼睛亮了,看着自己的母后笑了,笑得像个魔鬼。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皇后吓得后退了一步。 “母后,这次你再也杀不了她们了,我也不会帮你杀了她们,父皇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很多很多与雪姨长得像的女人。” 禹思灏声音平稳的诉说着未来会发生的有趣的一切。 “你骗人,你骗人,你滚,你给我滚。” 皇后疯了一般把桌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瓷片落地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她,拉着裙摆疯狂往外跑,却被三皇子从身后抱住了。 “母后,皇儿会带你离开这里,你放心,你不会孤独的,我会在那里陪着你,给你讲父皇的事,还有新母后的事。 禹思灏紧紧抱着自己的母后,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紧紧地抱着她,直到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是他与姚静的约定,从此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皇后被废了?看来我们的皇上还是很清明。”酒肆里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人悄声说。 “陷害忠良,通敌卖国,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株连九族都不够。”一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不过另一人似乎对此结果挺满意:“这毕竟是皇后,能有这样的惩罚已经算不错了,这天下都是禹家的,人家不想要了,还能轮到我们说三道四?” “你懂什么,你没看到皇后可还活着?这说明皇上还是不愿意惩罚她,只是天下人都看着,若皇上太过包庇皇后,这天下恐怕要乱。”一人昂着头不屑的说。 “是是是,就你最懂,不过你说沐家基本都死全了,就剩两人,这洗刷了冤屈恢复了爵位有何用,还不如来点实质的。” “人家要的就是清白,你没看沐少爷最后连这爵位都没要,皇上本打算把兵权还给他,他都不屑一顾,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 “人家不为吃穿愁,我们能比吗?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好好喝酒,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免得被人听了去小命都丢了。” 一人举起酒杯,众人也举起酒杯,说过的话随着酒水下肚已遗忘脑后。 城郊外的一处宅子里,姚静与陈珊坐在院子里喝茶,呼吸着混杂着青草味的清新的空气。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们俩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院子里喝茶。”陈珊忍不住感慨。 “小时候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姚静拿起一个果子丢到了嘴里,她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若要说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唯独记忆力比较好。 “不是不喜欢,是嫉妒,你看起来傻傻的,可偏偏你又独得恩宠,谁能服气。再加上你从不理睬我们,高傲如我,自然不会主动去与你说话。” 只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陈珊也看开了,才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傻的可爱,那些真的不值得废心思嫉妒,过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你真有趣。”姚静又往嘴里丢了一个果子。 “你可比我有趣多了,记得小时候你天天在课堂上睡觉,那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不过我可不敢像你那样任性。” 陈珊看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突然有些怀念当初的那些日子。 “因为夫子讲的东西我都会啊。”姚静皎洁的笑了。 陈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后笑了:“我们一直以为你傻,背后笑话你,原来傻的是我们。” 姚静笑了笑,当初若非爹娘的安排,她恐怕也学不了那么多知识吧。 突然想起舅舅交代自己的事:“沐正则,我舅舅,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陈珊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他。 “他让我代他向你道个歉,他当时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他本来想自己亲自道歉的,可是他觉得自己答应的事没有做到,不好意思来见她 陈珊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皇后现在的这种下场,恐怕比让她死了更痛苦吧。”她相信他们对皇后的狠不比她少。 “谢谢你的理解,他这几日天天在纠结这事,这下他可以安心了。”姚静给她的茶杯里加了些茶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陈珊沉默了许久,勉强笑了笑,说:“还没想好。” “如果你不嫌弃,这宅子就送给你了,好歹算是一个落脚处。” 虽然她父亲做了那些事,但那是上辈的恩怨,陈家现在也没了,这次若非她帮忙,也不知何时才能还沐家一个清白。 “谢谢!”陈珊也不矫情笑着接受了,她知道离开这里,没了姚静的帮助,她一定会惨死街头。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会尽量帮的。”姚静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有这个宅子已经够了,谢谢你!”陈珊也站了起来,真心感谢:“对了,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送给你,当做给你的添妆吧” 这块玉佩于她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不如当作谢礼送给姚静,感谢她没有因为她父亲做的事而怨恨她。 “谢谢!”姚静接过玉佩,拿在手里细细看了看,是块好玉,这玉佩对她的意义恐怕不一般,她稍做沉思,将玉揣到了怀里,抬起头,说:“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第一百八十章 活着的信念 “嗯。”陈珊点点头,掩下了眼里的泪光。 看着姚静离开的背影,陈珊释然的笑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三天后,姚静正在屋里看书,念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姚静放下书,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姐我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不是小姐不好了,是陈珊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念夏气喘嘘嘘的说完,却见小姐一脸平静。 “小姐,您不问她出了什么事吗?”念夏凑到小姐面前,眨了眨眼睛。 姚静如她所愿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昨日听下人来报陈珊遣散了宅子里的奴仆,她就猜到了,她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陈珊的眼睑上,她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慢慢的睁开了眼界,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赖床。 她不疾不徐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衣橱前,一件一件的翻着漂亮的衣裳,她已有许久未在意过衣裳的款式和颜色了。 挑了一套自己喜欢的粉色裙衫,细致的将衣服一丝不苟的穿上,低头看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她愉快的在屋里转了一个圈,看着裙摆在空中旋转成了一朵花,心情更好了。 从架子上拿了一块帕子,沾了清水,轻柔的擦拭着脸上的肌肤,仿佛擦拭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将自己打理干净,陈珊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人,笑了,镜中人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似乎不再如往常那么丑陋。 她拿起妆粉轻柔的擦到了脸上,随着她的动作,她看到镜子中的那个人似乎变成了十岁的自己。 镜子中的那个人看着她天真的笑着,眼睛是那么清亮。 陈珊画上黛粉,在擦上胭脂,最后涂上唇脂,看着镜中的人咧嘴笑了。 镜中的人仿佛长大了些,也对着她笑了。 陈珊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簪子,满意的笑了。 镜中的人看起来仿佛和她一般大小,肌肤如蛋白般光滑嫩白,如诗似幻的双眉,顾盼之间,勾人心魂,嘴唇似乎蒙了一层珠光,一咬就能浸出水来,就是那难得一见的美人。 陈珊眼里蒙了一层水光,笑看着镜中的人儿。 镜中的景象如水波般一晃,她站起身,缓步朝后院走去。 看着黝黑的深井,陈珊抬头最后看了一次太阳,闭上眼感受阳光的温暖,笑了,纵身一跃,井里激起了水花,她知道自己解脱了。 她什么都没了,连希望都没了,在皇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支撑她活着的最后那点信念也随之消失了。 她整晚整晚梦到娘亲离开的画面,血浸满了她的梦境,深深的自责折磨着她,她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与目标,活着对她而言只剩痛苦。 这样离开也算是让这具躯体有个安身之地吧! “小姐,您就不能稍微表现出有些惊讶或是伤心?”念夏的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她怎么一点都不为这样的结果感到难过。 “因为你小姐我聪明,早猜到她会选择这条路。”即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毕竟上一次见到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姐您早知道陈珊小姐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念夏似乎不太相信小姐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姚静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可不要和她学,活着还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努力活着。” “小姐您既然说活着好,您又知道她会轻生,您为什么不去阻止。” 在念夏的心里,小姐是个好人,她无法理解小姐为什么见死不救的,更无法理解陈珊小姐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选择努力的活着。 姚静揉了揉念夏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傻丫头,这对她而言可能是最好的结果,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不管她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她。” 念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人都没了为什么是最好的结果,小姐说话太深奥,她不明白。 她明不明白不重要,姚静拿起一旁的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陈珊送她的那枚玉佩。 “将这枚玉佩丢到那口井里去吧,再让人把那口井封了,立口碑,把那宅子也一并封了吧。” 她既然选择了那个地方作为最后的归宿,她尊重她,并最后再帮她一次,让她不会被世人打扰。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冷冷冷,你为什么起的这么早! 姚静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双腿,望着坐在石凳上的唐美人:“我还是喜欢叫你师父。”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唐燕南,不,应该是沐正则,此刻正坐在石桌旁悠闲的喝着茶。 “你说你是不是傻,好好的爵位不要,那可是钱啊。” 姚静摇头晃脑,心痛不已,有了爵位即使没有实权,也是有身份的人,装装样子是足够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了爵位就可以坐着拿俸禄,多好的事。 “你脑袋你除了钱还有什么,我可想活得长些。”沐英南转头朝姚静扔了一个核桃,她这脑袋需要被敲打敲打,不然总是不开窍。 他说得对,天下不会掉馅饼。爵位不仅象征了荣誉权利,更象征了责任,接受了爵位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爹爹和哥哥能放弃了他们毕生的这个责任。 “对!还是活着好。” 姚静一跃落在地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啥时候给我找个舅母?我娘这两日可忙着到处给你物色对象呢。”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如果当年沐家没出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成家有了孩子,每日被熊孩子吵得烦躁吧。 这些年他无法如常人一般正大光明的生活,又一心只想着证明沐家的清白,错过了不少女子,辜负了不少姑娘的心意。 若问他有没有后悔,自然是不会后悔的,可是遗憾还是有,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结 “不管、不管,谁想管你。”姚静努努嘴吧,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乖,好好的准备当你的新娘子。”沐正则咧着嘴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发髻揉乱了。 姚静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狠狠地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你说你会给我找个什么样的舅母?你心仪的,还是合适的。” “你不是说不管了吗。”沐正则不爽的用力捏碎了手里的核桃。 姚静吓得三两下跃上了一旁的树干:“我就好奇问问,你放心我不会像娘一样催促你,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催,我懂。”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沐正则嫌弃的瞅了她一眼。 “你才不懂,别忘了我很快就要嫁人了,而你。。。。。。”姚静扬起下巴,得意的理所当然的嫌弃他。 沐正则瞪了她一眼,难得的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心仪的吧,可是我不能一直等下去,我年纪也不小了,沐家就剩我这么一颗独苗苗,总不能就这样断了。” “迂腐。”姚静忍不住轻声吐槽。 “你说什么?”沐正则眯起眼看她。 姚静立即没骨气的说:“没什么、没什么,祝您早日遇到心上人,我给您送一份大礼。” 沐正则又朝她丢了一颗核桃,不过这次是剥好的。 姚静张着嘴去接,结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错估了他的‘好心’。 她的脑袋跟着目标移动,用力一伸头接到了核桃,结果失去了重心,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摔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沐正则捂着肚子大笑,还不忘幸灾乐祸地‘诅咒’她:“你早晚不是栽在银钱上,就是栽在吃上。” 姚静躺在地上重重的‘哼’了一声,嘴巴还不忘‘卡擦卡擦’嚼着嘴里的核桃,真香。 紧赶慢赶总算在成亲前将宅子打整好了,根据风俗,婚前新人不能见面,宋妈妈和子木要先住到新宅子那边,到成亲那日再从宅子那边过来迎亲。 这下姚静不乐意了,两人正处于热恋期,不能天天见那得多难受 宋子木舍不得逆着她的意思搬过去惹她不开心,只能好好与她商量。 “我答应你,就算搬过去了我也经常过来给你汇报铺子里的情况,好不好。”换个理由偷偷的见面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姚静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再晚几天搬嘛。” “离成亲没有几日了,还有许多事要准备,你乖乖忍几天好不好。” 宋子木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想给她一个惊喜,当然这不能让她提前知道了,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哼,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天天都想看到你,结果你都没有一点儿舍不得,你既然这么想走,就走吧。” 姚静背过身,不满自己越来越喜欢他,而他却越来越不在乎自己。 宋子木看着她耍小性子的模样哭笑不得,他怎么会舍得,他恨不得把她绑在自己身上,以防一转身,她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就蹦哒走了。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蹭了蹭:“姑娘家说这些话也不知道羞。” 在她生气前,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说着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我答应你,搬过去后我每日早晨都来叫你起床好不好。” “不好。”姚静毫不犹豫的说,转过身将他推开了些,嫌弃的说:“算了算了,你快走吧,反正以后要看一辈子呢,不缺这几日。” 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现在不拒绝他,遭殃的就是自己了。谁都不能打扰她睡觉,他也不行。 “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宋子木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在她心里,睡觉可比他重要多了。 “再让你自在几日。”姚静笑着瞥了他一眼。 “那你一定要乖乖的等我来娶你知道吗?”越接近婚期他越担心,就怕到了最后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姚静用力点了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小心我反悔了。” 宋妈妈与子木搬走了,府里少了两个人,更加冷清了。 而沐映雪的脸上也许久没有露出过真正的笑容了,自从那日在宫里见了皇后回来,她的心情一直比较低落,一个人时总会偷偷的抹眼泪。 这日姚宏天比平日早回到府中,刚进院子,见幻梅守在屋外见到自己有一瞬的惊慌,本能觉得不对劲,在她开口前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幻梅张开嘴,被老爷吓得声音卡在了嗓子眼,低下了头。 进了屋并未见到妻子,姚宏天眉头微蹙,走到了里屋,见妻子正坐在床角落泪,察觉到他的身影,有一瞬间震愣。 沐映雪急急地抹去泪水,站起身,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沐映雪轻声问道,可还是无法掩饰哭过后浓浓的鼻音。 姚宏天早发现她这几日有些异常,可是每次问她,她总说没事,是他多心了,今日却被他撞到一人躲在屋里落泪,他不可能再被她糊弄过去。 “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压在心里,你别忘了你还有我。”姚宏天只当她受了委屈 “我没事。”沐映雪勉强扯了一个笑想掩饰过去。 “你这叫没事?”姚宏天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 沐映雪转过头,挣脱了他的钳制,一边伸手帮他脱外衫一边说:“我真的没事。” 姚宏天抓住她的双手,强迫她面对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担心,你是希望我胡乱猜测,心里干着急?” “我。。。。。。”沐映雪看了相公一眼,又低下了头。 姚宏天也不催促,静静的看着她,鼓励她将心里的烦恼说出来。 一安静下来,自责就充斥在她的胸口,使她无法挣脱。眼泪不由自主从她眼眶滑落,一滴一滴的在地上留下了印记。 “我对不起娘,是我害了她,若我早些发现禹瑶的心思,也许。。。。。。”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聘 “不会改变,你发现得再早一切都不会改变。她这么做是因为你和皇上的婚约,这是先皇的旨意,你无力改变。再说,即使你知道她心里有恨,你能猜到她会狠到不顾百姓、不顾这天下,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与敌国串通吗?” 姚宏天没想到妻子竟是陷入了自责的漩涡中,是他疏忽了。 “可是若我早有防备,她就无法将那封信藏到我的屋里。” 沐映雪始终觉得若是没有那封信,也许皇上的心里对爹爹还会残留一丝信任,也许沐府就不会消失。 “那封信并不是最关键的,当时皇上手上已经掌握了证据,他情愿相信他看到的证据也不会相信大臣的为人,再说当时岳父已经过世,死无对证,所有的搜查只是走走过场,若查出来了最好,查不出来一切也无法改变。” 他的话还是无法说服她,即使她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但心里仍存有一丝侥幸,仿佛当时若没有查出任何结果,娘亲就不会死。 “你如何伤心后悔,离开的人都回不来了,不如珍惜当下,你知道你如今的模样静儿和辰儿有多么担心你吗?。” 无法让她解开心结,他只能搬出儿女,使她不再沉浸在那个死胡同里。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岳父洗清了罪名,皇上还给他封了谥号,他和岳母在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沐映雪看着相公,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扑到他的怀里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裳。 姚宏天将妻子拥在怀中,任由她痛哭,他知道她用力的哭出来就没事了。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阳光好,空气好,人的精神也好。 一大早,街道两旁就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无不好奇这见不到尾的红色长龙是要往哪里去。 “小姐小姐,别睡了,太阳晒屁股,快醒醒,快醒醒。”念夏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扰她家小姐睡大觉。 姚静翻了个身,手一伸,将被子拉起,把耳朵蒙住脸继续睡。 “小姐您再不醒,子木少爷可就走了。”念夏嫌弃的看着‘作茧自缚’的小姐使出了大招。 这招果然有用,姚静瞬间睁开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她:“子木来了?” 念夏乖巧的点了点头。 喜悦从脸上荡漾开,姚静立即从床上蹦哒了起来。 这小子答应自己经常来汇报财务状况,结果这都走了几天了,她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变心了。 不过仅一秒她就从地上缩回了被窝,实在是太冷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好,姚静迫不及待的往前院冲去,却被念夏拉住了。 “你干嘛。”姚静不爽的盯着她拉住自己的手。 “小姐,按照规矩你们是不能见面的。”念夏一本正经的说。 “不能见你把我叫起来做什么?”姚静恨不得甩她一脸。 “悄悄见还是没事的,所以您别冲动。”念夏皎洁一笑,这丫头和姚静待久了,越来越鬼灵精了。 “知道了。”姚静撇了撇嘴,规矩可真多。 姚静和念夏冲到前院,扒在正厅门边,探着头往里看,一旁的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见她。 “他来做什么呢?”姚静扫了一眼将摆满了整个院子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这是搬家呢! “下聘啊!”念夏理所当然的说。 “你逗我?这些流程不是早过了嘛,现在就等着成亲了。” 她可还记得当时一天就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全弄完了,那可真是光速。 现在外面还在流传着姚小姐愁嫁,抓到一个愿意娶她的,立即就全定下来了,生怕别人反悔,过程可谓是相当粗糙。 “我哪敢逗您!我听说是子木少爷觉得就这样将您娶回去太委屈您了,他要风风光光的用八抬大轿把您娶回去,让大家都不能笑话您。” “和这有什么关系?”姚静指指一堆箱子,很是不解。 “怎么没有关系,聘礼越多说明男方越重视女方。您不知道,今天这些聘礼一路抬来,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无不是羡慕小姐您的。”念夏得意的说,仿佛被羡慕的人是她一般。 以前笑话姚静低嫁的人,如今都转变了想法,不少人羡慕她嫁了好人家。 不过也有人说这些东西是镇国公府为了颜面拿给男方让送来撑场面的,这些人就不愿想别人一点好。 被喜欢的人重视,是最让人幸福开心的事,姚静喜滋滋地勾起嘴角。 屋里的宋子木感受到视线的注视,转过头见到她的小脑袋,也笑了。 她相信他看到自己一定会‘偷偷’来找她。姚静不再缩在门边,大大方方的走到一堆箱子旁,敲了敲,每个箱子都发出了木头与手骨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觉得没意思,眼睛一转,对念夏说:“我去后院吹吹风,待会儿让子木到那找我。” “是!”念夏掷地有声的答应道,心里却很奇怪小姐大冷天的吹什么风。 姚静眼角含笑,乐呵呵的走了。 站在亭子里,姚静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了,眉头微微皱起,揉了揉肚子,她忽然想起今早忘记吃早饭了,好饿。 都怪念夏,将自己叫起也不提醒她先将早饭吃了。 正在这时一个纸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伴随着一个磁性的声音:“饿了?” 姚静一把抢过纸袋,转身对面前的人咧嘴一笑,坐下就开始祭五脏庙。 宋子木在一旁坐下,等着她填饱肚子。 他见到念夏还未来得及张口问,她就倒豆子一般把静儿几点起的、现在在哪儿,顺带忘记吃早饭的事快速说完就消失了。 还好他来的时候想着给她带她爱吃的皂儿糕,不然还得耽误些时间去给她拿吃的。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子木给她倒了一杯水去腻。 姚静接过水杯,咕噜噜,饱了,相当满足。 宋子木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碎屑,柔声问道:“要不要看看聘礼礼单?” 第一百零九章 解除婚约 “离开?”姚静被逗笑了,事到如今他还未看清楚吗?她们能走,爹娘呢?姚家呢? 姚静两眼圆睁终于彻底奔溃了,大吼:“我们能走到哪?我们走了爹娘呢?你难道要爹娘跟着我们奔波逃难?” 他并不是没想到这些,他只是,只是。。。 “别离开我,好不好。” 姚锐辰眼神木讷的看着妹妹哀求,今天的妹妹让他感到陌生,感到害怕,曾经那个被她欺负了只会嘟着嘴巴哭,曾经那个开心了总是眼睛亮亮看着他,曾经那个总是听她话的妹妹,仿佛走了。 姚静终是没有回答,她不想自欺欺人,原谅她的自私。 一连三日,姚静都关在房间里,除了念夏谁都不见,再见到阳光的那天,她终于能笑出来了,只是那丝笑容让人心疼。 去到膳厅时,早饭已吃了一半。看到女儿出现,夫妻两人眼睛都亮了,急急让下人准备碗筷。 姚锐辰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妹妹,见她坐下,小心翼翼的给她夹了一个她爱吃的鲜肉包。 “谢谢哥哥。”姚静朝着哥哥露出甜甜一笑,夹起包子满足的咬了一大口。 姚锐辰的心瞬间满了,嘴角也勾了起来,殷切的给妹妹舀了一晚稀饭,自己的食欲也好了。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家里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每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没有持续太久。 见爹爹与哥哥起身准备上朝,姚静温和的开口了:“爹爹,我和哥哥的婚事取消了吗?” 一句话把还沉浸在短暂幸福中姚锐辰打回了地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姚宏天看看儿子,又看看带着淡淡笑容仿佛一夜长大的女儿,沉重的问道:“你确定了吗?” 他们只当女儿一时冲动,儿女两的感情从小就深厚,即使他俩中多了一个人,他们相信这是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感情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辰儿都不会亏待静儿,这婚事有了瑕疵,但也还是一段好姻缘。 “嗯,我想像爹娘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姚静点点头,笑得眼睛起了雾气。 姚宏天叹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应道:“那我今日就与皇上提,具体结果回来再说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想帮儿子说上两句,但看到消瘦得仿若随时都会消失的女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看着颓唐的离开的哥哥的背影,姚静睁大眼,防止自己让泪水流下。 沐映雪抓住女儿的手,思虑再三,终是一句话都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姚锐辰面无表情的接了圣旨,转身留下落寞的背影,留下爹娘的强颜欢笑,流下宫里来的公公尴尬的站在一旁。 姚静低下头,缓步朝她院子走去,心里的苦涩无人可诉。 自那日姚锐辰从宫里回来,他再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她知道,他对她如此决绝的取消婚约心里有怨,可她有她的原则,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他永远是她的哥哥仅仅是哥哥。 她没了担忧,可以安安心心的,只当他是哥哥。 午睡后,姚静带着念夏来到苏家,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姚千儿的院子,院子里很安静,透着一丝凄凉。 “你来做什么?”姚千儿见到走进来的姚静眼角上扬,斜倚着身子,徒自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姚静自顾自的坐下,对老夫人身旁服侍的老嬷嬷客气的说:“崔嬷嬷,我有些话想与她单独说,麻烦您了。” 崔嬷嬷笑着点点头,再抬起头笑容褪去,朝屋里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们立即会意的退了出去,崔嬷嬷也出去了,关上房门,只留她们两人面对面坐着。 姚千儿看着关上的门,勾起嘴角,看向姚静的眼里有着凄厉的神色:“厉害了,都能把我的人从我屋里赶出去了。” 姚静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摆,淡淡的说:“我们的谈话不适合让外人听了去。” 姚千儿挑了挑眉,直起身,上下打量着姚静:“你不傻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傻?” “原来你都是装的,哈哈哈!”姚千儿不顾形象的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脸色一转,狠戾的看着姚静,痴狂的说:“不傻又怎么样,不傻你也中计了,辰儿要娶别人了,哈哈哈。” “对啊,娶怡然公主,我也终于可以不嫁给哥哥了,未来我也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近亲结婚弊端可是很多的。” 姚静苦恼的点点头,却笑眯眯的看着她。 姚千儿眯起眼细细打量她,她虽然每日待在院子里,外面的事却也清楚,她知道那事后姚静气得差点病死。 她慢慢勾起嘴角耻笑:“一个闺中姑娘说这些也不知道害臊,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不知廉耻的” “我这还只是说说,总比妙儿有所行动来得好吧!”姚静手指轻轻在桌上无目的画着,她只是猜测:“妄想嫁给哥哥,为了让我与哥哥解除婚约,不惜设下此计,也真是歹毒,这结果不知道你们满意不满意,不知道妙儿这狠毒的心思传出去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嫁了。” 姚千儿紧紧握紧拳头,这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只想让姚静与辰儿解除婚约,顺便毁了姚静清誉,让天下人耻笑,让辰儿对她绝望,让她在流言蜚语中郁郁而亡。 若她以这种方式嫁给了西夏二皇子,她也不会得到幸福,只会被男人嫌弃她的不自爱与廉价。 看她的模样,姚静知道她的猜测对了,同时也更奇怪了,若说姚千儿讨厌娘亲连带着讨厌她与哥哥,她能理解,偏偏姚千儿看哥哥的眼里却带着一抹她不懂爱。 姚千儿额头青筋突起,沉默许久,终是平静下来,她知道苏家为了面子不会亏待了妙儿:“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她可没有这么无聊,不过要知道的已经大致清楚了,唯有一事还有些困惑:“我好奇你怎么那么肯定没有我,哥哥就一定会娶妙儿。”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玩消失 姚静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子木笑着将礼单放到她的手上。 看着手上卷起的礼单姚静愣了愣,慢慢展开,看着琳瑯满目的条目,眼睛越睁得越大。 “都是你准备的?”她有些不可置信。 “嗯,当初本来想给你当嫁妆,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虽然早有准备,不过要全部凑齐,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真没想到你这么有钱,说,你偷偷存了多少小金库?”姚静慢慢卷起手上的礼单,条目太多看得她眼睛痛,不看了。 “都在这里了。”这些都是她强硬给他的分成,她心里竟然没有一点儿数。 “意思是你没钱了?”姚静呆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宋子木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这下姚静可急了:“你没钱了怎么养我?” 宋子木笑了:“以后你养我好不好?” “你是让我用我的嫁妆来养你?”姚静挑起眉,将他从上看到下。 宋子木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 姚静咧嘴一笑:“好吧,以后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宋子木也笑了,他的前半生是她在照顾他,他的后半生也只能拜托她多多辛苦了。 今年都城里发生的事可不少,给百姓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苏府也不算安宁,府里的三夫人竟突然感染恶疾去世了。 三夫人去世后大家都好奇三老爷的续弦将落到谁家头上,不想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似乎有意将正妻之位空悬,缅怀亡妻。 不知道内情的人只当三老爷是难得的重情之人,而知道内情的人则唏嘘不已。 城郊的一个庵庙里,两个穿着素衣的女人正在清扫庭院,只见她们帽檐下的头发都已泛白,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娘,你去休息吧,我来扫就行了。” 说话之人正是姚千儿,经历了这些事,她衰老了不少,与三姨娘站在一起再无法让人看出一点母女之间该有的年龄差距。 如今的她变了不少,至少从前的她是无法适应庵庙里这样平淡的生活。 “没事,我与你一块儿扫吧,适当的活动活动也没有坏处。”三姨娘笑着拒绝了女儿的好意。 才到这里时,她是极其抗拒的,如今住了一些日子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也算是安享晚年吧。 “昨日姚静派了人来,还说若我们想给妙儿写信,她可以让商队顺路带到西夏去。”想到女儿,姚千儿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那没事的时候,我们给妙儿写封信,她嫁得远,这一辈子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能有些书信来往也算是很不错了。” 褪去了脂粉,三姨娘不再是当初那个爱美的女人,如今的她吃斋念佛,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一丝锐气多了一丝和善。 “嗯。”姚千儿开心的点点头,现在的生活她还算满意,在佛祖前得到心灵的救赎,放下一些欲望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微风过,树叶颤,琴音响,心儿慌,节奏乱,嘎然而止。 姚静心烦的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却是无乱如何也无法安抚急速跳动的心脏,她决定出去走走,逃脱桎梏。 从窗口一跃而出,几起几落,从镇国公府消失了。 念夏应小姐的要求去给她洗了一些水果,可是回来后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她顿时慌了,今日不同往时,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她急得大喊了一声,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小姐真的跑了。 当沐正则得到姚静消失的消息时,他正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喝酒,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似乎很开心,特意又喝了三大口酒来庆祝。 直到注意到报信的下人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他才立即收起了笑,将人打发了回去。 沐正则丢了两粒花生米到嘴里,一遍嚼一遍思考。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种时候她肯定不会去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而她熟悉的地方没几个。加之她应该不会去子木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沐正则拿起酒壶,将最后一点酒全倒在了嘴里,随意抹了抹嘴巴,慢悠悠的朝后院走去。 可是他在后院绕了两圈,都没有见到他觉得应该出现在这的大外甥女,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却在这时看到了缩在角落的灌木丛旁睡成小猪的姚静。 沐正则咬牙切齿的看着躲得如此隐蔽让他好找的姚静,扯了一根树枝,在空气中用力的挥舞了几下,发出吓人的‘呜呜’声。 他挥舞着树枝慢慢靠近她,就在要抽到她的瞬间停住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用树枝戳了戳她的手:“醒醒。” 他等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得到一点儿回应。 “醒醒。”他又戳了戳她。 依然没有回应。 沐正则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将树枝随手一扔,坏笑着扯了一根柳条,慢慢靠近姚静,在她身旁蹲下。 他将柳条缓缓移到她脑袋上方,轻轻的在她右脸上扫了扫,夸张地大叫:“毛毛虫,好大的毛毛虫。” “啊!”姚静惊得瞬间跳了起来,两手快速的往脸上拍打。 还好沐正则反应快,立马跳开了,不然非被她撞到鼻子不可。 “骗你的,别打了,你把脸打坏了明日可就嫁不出去了。”沐正则朝她甩了甩手里的柳条,手一松,柳条就飞走了。 “你神经病啊!你知不知道睡觉的时候不能吓,会被吓死的!” 姚静心有余悸的又将脸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定没有毛毛虫,才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狠狠的瞪着他。 “我好好的叫你,你不醒,是你自找的。”沐正则打了一个哈欠,喝了酒他有些困了。 姚静靠近他,鼻子动了动,立马弹开了:“你喝酒了?” “聪明。”沐正则赞赏的看着她,这猪鼻子真厉害,现在才发现他喝过酒。 “你一个人喝酒?”姚静皱着鼻子嫌弃的瞅着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 焦虑 她越躲,他越要朝她靠近,故意说:“对啊,你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不要。”她不喜欢喝酒,更无法理解那辛辣的味道到他们嘴里怎么就品出浓郁醇厚、甘冽绵柔。 “不要就快回去,别来我这吵了我的清静。”沐正则边说边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我不要回去,我在花园中待着,你在你院里喝酒,我怎么就打扰到你了。”避开那么多眼线逃出来可不容易,她要再待一会。 沐正则回身弹了她脑门一下:“明日可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还故意躲到我这里,是存心让他们着急?” 皇上将当初的沐府赐还给了他,现在府里就他一个人和几个下人住,很冷清。 “你不也说是明日嘛,急什么?”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姚静有些害怕。明日后她将嫁作他人妇,对于未来的生活她既满怀着期待,又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她现在急需一个已婚的同龄人安抚她慌乱的心,想来想去脑海里浮现了孙梓瑶的身影。 记得梓瑶成亲前曾给她递了帖子想见她一面,她未见,她大婚那日她未去,子木未去,姚家也无人去。 婚后没几日她就随着夫君去了东边的一个小城,没过几日,孙夫子也离开了都城,带着妻子去远游。 他走前曾给父亲送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她不知道,不过孙夫子应该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了吧! 想起这些事,姚静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情更加烦闷了。 “你是不是紧张焦虑,想逃婚?”沐正则朝她动了动眉毛,一副兴奋的摸样。 这倒真被他说对了,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就是所谓的婚前焦虑症,她想悔婚,她还小,她还想再玩几年,她不要结婚,不要生小娃娃。 不过她才不会在他面前承认呢:“谁说的,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很~期待。” 见她口是心非,沐正则鄙视地瞥了她一眼:“那最好,我告诉你,为了防止出岔子,这里里外外可藏着不少人,当然,以你那三脚猫功夫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说着他捡起一颗小石子朝一旁的树上掷去,只听一阵树叶窸窣的声音响起,落下了几片叶子。 姚静尴尬的笑笑,她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美人舅舅这么变态,一个人住还安排了这么多人守着。 虽然她不想回去,但在这待着和回府也没有什么区别,几番纠结后,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摇一晃的往墙根方向走去。 “请转身走正门,这墙盖这么高可不是为了给你翻的。”沐正则双手抱胸提醒她。 姚静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他,下次她一定要找一个谁都找不到地方躲着。 而此时大门外已有一辆朴素的马车在那等着她了。 姚静低垂着头走出大门,听到身后大门关上的声音,猛然惊醒,看着面前的阳光大道,她抓了抓下巴,思考着是甩着两条腿回去呢,还是转身敲门让舅舅派个马车送自己回去。 一个姑娘家,特别是她这样天仙般容貌的姑娘走在这大街上似乎太耀眼夺目了,她转过身看着紧闭的大门,举起手,还未碰到门环又将手放下了。 她撇了撇嘴,这府里的下人都和舅舅一个德行,她前脚刚迈出大门,他们就后脚就急冲冲地关上了门,这是多么希望她快快离开,既然这样她还是实相的走人吧。 姚静低垂着头,快步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请上马车。”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沐府大门旁停了一辆马车。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确定对这辆马车并无任何印象,更是不知道马车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俗话’说的好,珍爱生命远离奇怪的陌生人。 姚静往旁边一步,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赶紧闪人。 不过那人显然不打算轻意让她离开,伸手拦住她:“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谁告诉你你家公子请了我就要去了?”姚静快速说完,身子一侧,离开了他的阻挡范围。 “我家公子姓宋,他是来送您回去的。” 一句话将走远的姚静定在了原地,几秒后她倒退了回来,走到马车边,将车帘一掀,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的长相,二话不说她撒腿就要跑。 不过她注定跑不掉,里面的人早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上了马车。 “你怎么来了?”姚静低着头,扯着手指小声的问道,俨然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宋子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担心我不来,你就跑了。” 她心虚的看着手指:“我只是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不走大门?”宋子木抓过她的手指,不让她再折磨自己的指甲。 “我这不是许久没动了,活动活动筋骨嘛。”姚静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讨好的看着他。 子木对她这样的眼神最没抵抗力,没好气的笑了:“你确定你不是想逃婚?” “如果我真想逃,你觉得你们能这么快找到我吗?”姚静昂起头,傲娇的说,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你啊!”子木宠溺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能耐还是感谢她故意放水。 “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嘛,现在不怕不吉利了?” 这些日子她只要想去找子木,每个人都以这句话搪塞她,就连他离开时候的许诺他都没有兑现,现在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不过不是他不想兑现诺言,主要是被宋妈妈盯得紧,不让他坏了规矩让世人说静儿的闲话,涉及姑娘家的闺誉,他只能妥协。 “待会儿把你送回去我就走,连马车都不下,没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就当作今日没见过。” 出门时他特意选了这辆朴素的马车就是为了低调,低调的与自己心中的人儿见面。 “自欺欺人。”姚静小嘴一弯,往他身旁挪了挪,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结局 门房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听着门外没了声响,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小跑着去报信。 “公子,人上了马车走了。” 沐正则点点头,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真是有些很孤单啊!他决定待静儿成婚后,就离开都城到处走走,给静儿找个舅妈回来。 一身红妆,精致的妆容,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姚静前一晚一直等到了子时才睡,今早为了赶着吉时出嫁,鸡还没打鸣,就被念夏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实际算一算,她似乎没好好睡几个时辰,不过却难得的不困。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对仪式的期待,现在的她很精神。 “小姐真真是比天仙还美。”念夏看着小姐,嘴甜得和抹了蜜一样。 只见那坐在桃木凳上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肤若凝脂,面如桃花,眼含珠玉,唇带浮光,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静儿真是长大了,都要嫁人了。”即使知道女儿嫁出去也与自己一块儿生活,沐映雪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女儿就去那边住几日就回来了。”看到娘亲哭,姚静也忍不住想哭。 “什么回来,别乱说。”沐映雪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娘,女儿不想嫁。” 姚静抓着娘亲的手撒娇,怎么办她好紧张,今天一过她就彻底将自己卖了。就这么‘简单’的把自己卖了,她还是有些犹豫。 她还没有好好的享受爱情的甜蜜,就亲手将爱情送到了坟墓里,她希望这是个舒适温馨的坟墓。 “今日可不能乱说话。”沐映雪警告的瞪了女儿一眼,又看了看她的妆容,可还有什么哪里不够完美的。 “知道了娘,您都说了多少次了。”姚静嘟着嘴,心里嘣嘣直跳。 “知道了你还尽乱说,都要嫁人的人了,还像个孩子。”沐映雪看着铜镜里的女儿,可不还是一个孩子。 正在这时,媒婆冲了进来,看着新娘子一愣,笑得喜庆的说:“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我可还是第一次见,新郎真是有福气,来,快盖上红盖头,新郎到门外了。” 姚静看到一同进来的哥哥,笑了。 “真漂亮!”姚锐辰也笑了。 红盖头落到头上,姚静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红,被人扶着趴到了哥哥的背上,如小时候那般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嫌弃她抱得太紧。 她透过红盖头的一些缝隙看到哥哥宽厚的肩膀,一步一步,她感觉一切就像做梦一般,没有真实感。 “嫁人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过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受委屈了不论何时哥哥都是站在你这边。”姚锐辰强忍着心里的酸涩轻声说。 “恩。”姚静不想哭,却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宋子木看着出现的新娘,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没见到她,他总感觉不踏实,就怕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起轿!”一声高呼,轿夫抬起轿子,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前往新郎家。 围观的人看着新娘轿子后跟着的十里红妆,无不羡慕。 “当初新郎下聘的时候,那些个箱子已经让人震惊了,没想到这嫁妆更吓人”围观的人轻声与旁边的人说。 另一人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这些个箱子里有不少地契房契金银珠宝,可都是实实在在值钱的东西。” “那可不是,听说镇国公府比国库还有钱,这嫁妆能有少?” 这话可不能乱说,见周围的人转过身看向他们,另一人轻声咳了咳:“别说了,别说了。” 姚静坐在花轿里,被颠得脑袋晕,直犯困,平日坐轿似乎也没有这么颠簸。 迷迷糊糊中被人扶着下了轿,走在红毡上,垮过火盆。 在媒婆的指示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总算走完了成亲的流程。 脑袋重得姚静抬头非常痛苦,脖子酸的她恨不得把凤冠扯下来 进入新房,宋子木接过喜秤,颤抖着手挑下妻子的红盖头,看着自己的新娘低垂的眼睛,心里激动地咚咚咚直跳。 重获光明,姚静朝婚房四处望了望,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再望向自己的夫君,瞪了他一眼。 结个婚累死她了,天还未亮就被折腾起来穿衣打扮,还要戴一个这么重的东西在自己头上,一路浑浑噩噩的,相比他可就舒服多了。 宋子木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饿了?” “你当我是猪啊,只知道吃。”姚静又瞪了他一眼。 宋子木还想说什么,却被媒婆请了出去,新娘还要换衣服呢。 换了一身衣裳,姚静感觉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与子木一起到大堂,给婆婆敬茶:“娘”。 “好好好!”宋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眼睛里蒙了一层幸福的泪光,拉着静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累了吧,再忍忍,吃些东西再去休息。” “嗯。”姚静小嘴一嘟,往奶娘怀里一靠,似乎一切与成亲前没什么多大的变化。 傍晚的宴席,宋子木请的多是些生意上往来的人,吃完饭,送走宾客,急匆匆的就回了新房,他还挂念着房中妻子。 姚静吃饱了正在发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念夏闲聊。 子木一进门见了她就是笑,笑得姚静慎得慌。 “你傻笑什么?” “你真好看。”宋子木在她一旁坐下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 “傻瓜。”姚静笑着嗔了他一眼。 媒婆看着新人,让念夏抬来合欢酒,送到了一对新人面前。 一杯酒下肚,媒婆又递来了一把剪刀。 宋子木剪下妻子一缕头发,把剪刀递给她。姚静也剪下他一缕头发,递到他手中。 宋子木接过头发,小心的把头发系到一起放入盒中。 媒婆笑着说了一串吉利话,笑着与念夏一起退出了喜房,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一对新人,宋子木痴痴的看着妻子,看得她脸都红了。 “你打算就这样看着我渡过今晚?”姚静努努嘴,轻声细语的说。 “那。。。。。。”宋子木想了想,站起了身:“我去熄灯。” 姚静急忙叫住了她,红着脸说:“回来,谁让你熄灯了,现在才什么时辰,去,洗澡去,一身酒味。” 宋子木的脸唰的也红了,傻傻的应道:“哦,哦,好!”说完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留姚静一人在房里‘扑哧’笑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一轻松下来人就容易犯困,她强撑着眼皮躺等他回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的人,眼皮的吸力太大,她决定先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子木回来时,入眼的就是闭着眼呼吸平稳睡得安详的妻子,他忍不住笑了,在床边蹲下,试探的问道:“睡着了。” “嗯。”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姚静本能的应了一声。 “困了就睡吧。”她今日辛苦了,他不急于一时。 姚静艰难的睁开了眼,看着他懒懒地露出了笑容:“不睡。”说着,伸手搂住他,身子微移,将他的嘴堵住了。 感受着嘴唇上的柔软,子木没有一丝犹豫,伸出手扣住她的脑袋占据了主导地位,抱着她滚到了床上,从此以后她就真正属于他了。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而它的身边永远有那么一颗明亮的星星陪着它,无论它是明亮耀眼还是昏暗无关,它都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章 扭曲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姚千儿翘起手指,扯了扯衣袖,一脸得色,心里却不似面上这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确定,她只是赌,赌那人会帮自己。 “不说就不说吧!”姚静站起身,剩下的已经不重要了。 姚千儿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才确定她真的不在乎。没有继续追问,没有一丝悲伤,带着她不该拥有的高傲走了。 “哐当。”姚千儿用力扫落桌上的茶具,趴在桌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房门,嘴里发出几声仿佛笑的声响。 下人听到声音急忙冲了进来,却被她凄厉的一声“滚”,赶了出去。 她输了,彻底输了,不仅输了相公对她的最后一点情,输了娘家的支持,更输了女儿的未来。 姚静走了没几步,见苏宛妙直直朝她冲过来,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她。 苏宛妙走至她身前瞟了她一眼,低下头,扯着手绢,眼睛不安的闪烁。 “有何事?”出了这档子事,姚静对她也客气不起来了,停下来不过好奇她找自己有何事罢了。 等了许久,未见她开口,姚静的耐心用完,迈出步子绕过她欲走,却被她叫住了:“你来做什么?” “与你何干。”姚静站定,却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 苏宛妙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头看着姚静问:“你去找我娘了?” 姚静慢慢转过身,有趣的勾起嘴角看着她:“是啊,听她告诉我你妄想嫁给我哥哥。” 苏宛妙紧紧拧着手帕,身子止不住发颤。 安静了许久,久到姚静以为她无话可说,收回视线欲走,才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吼道:“凭什么你可以嫁给锐辰哥哥而我不可以,你一个失了清白的痴儿怎么配得上他,我除了相貌不如你,身世不如你,哪里不比你强。” 姚静停下步子,只觉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觉得你哪里比我强?” “我,我,我,我会吟诗作对,我会弹琴奏乐。”苏宛妙仰着头梗着脖子说。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苏宛妙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能耐,急切地摇了摇头:“我比你聪明,我不是痴儿,我不像你失了清白。” “谁告诉你我是痴儿,谁又告诉你我失了清白?”姚静朝她逼近,眼神清冷又带着怜悯的看着她。 姚千儿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住的念叨:“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痴儿,你一定失了清白。” 她的堂姐苏晓媚,天生命就好,有哥哥宠爱,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别人总是殷切的讨好她。 而她与她一般年纪,同是苏家的小姐,却一直是人群中被漠视的那个人,甚至常常被人在暗地里取笑。 她知道媚儿是嫡女,从小聪明可爱,性格讨喜,她无法与她相比。 但姚静不一样,连平日嫌弃她的娘亲每每提到姚静都会夸她几句,平日的伙伴笑话姚静的时候总会笑着与她说几句话。 她一直坚信姚静定是比自己更低等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得到她渴求的关注,得到了令她怦然心动的表哥的宠爱。 她嫉妒、非常嫉妒,姚静不配得到这一切,她不配,这一切应该是属于她苏宛秒的。 在心里将姚静踩在脚下,一直是她扭曲的内心得到平静和满足的唯一方式,她不能接受姚静比自己优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姚静不再理睬她,留她一人在原地自言自语。 她只是一个可怜人,自卑又自傲的矛盾者,心理的优越感完全来自于比她更‘可怜’的人,却不懂得改变自己。 外面的喧嚣更加衬得马车内的安静,念夏本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主,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打破了宁静。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呢?夫人说了,整日闷闷不乐、胡思乱想会生病的,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你说,我是不是太低调了?”姚静悠悠的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 前世常有同学在背后取笑她是一个没有爹娘的杂种,而她除了努力读书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敢去辩驳,就怕事情闹大了要请家长。 她努力、埋头努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她很优秀,证明爹娘不要她是他们的损失。 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上了大学,终于没有人再取笑她是一个孤儿。只是时间久了她的性子也淡了,而曾经的那些人也从她生活中慢慢消失了。 念夏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小姐竟然会回答她,她整个人都灿烂了,夸张的叫了起来。 “小姐您这已经不能用低调来形容了,你简直是抹黑自己啊,像你如此完美无瑕的人,不说人人称赞,那也该让人不敢低看,但你听听外面传的那些胡话,也只有您和夫人能忍。” 噗嗤,姚静被她捶胸顿足的模样逗笑了:“有如此夸张吗?那你说我以后高调些可好,给自己洗白。” 既然低调和高调都遭人惦记,那她不妨高调些,她给镇国公府丢的人也该捡回来了。 念夏已许久没见到小姐笑的这么耀眼,姚静一笑,她也跟着笑了。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小姐:“洗白?” 高调就要洗白?小姐每日都有洗澡呀,已经够白的了,还要白?那要怎么洗?增加洗澡次数,用力搓澡?这她倒是可以帮帮忙,她力气可大了,一定帮小姐搓掉一层皮。 不行不行,那样小姐一定会很痛,她不能让小姐这么伤害自己。 姚静收起笑,嗔了她一眼,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洗白的意思就是改变大家对我的看法。” “哦~~~,那一定要洗得很白很白。”亮瞎那些人的眼,念夏使劲点头,眼里冒着亮亮的星星。 日子似乎回归了平静,至少在姚静心里是这样的。 景怡然回国待嫁,景舜自然也一块儿回去了,镇国公府比平日忙碌热闹了不少,沐映雪每日忙着准备儿子的婚事已很劳累,还要接待不时上门祝贺实则看热闹的人,对女儿免不了疏忽了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躲避 姚静感觉自己与这样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曾向娘亲提出自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待哥哥娶妻那日再回来,但他们放心不下,只得作罢。 即使自己的院子里很安静,姚静仍然觉烦闷,想逃离,只得躲在云晶坊,从早坐到晚,看着戏台发呆,时不时打个盹,整个人懒了许多,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起初念夏跟着她每日看戏很开心、很兴奋,但再精彩的戏也会有看腻的时候,再美妙的歌也有听烦的一天。 她开始在姚静身旁念叨出去逛街,每日闷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她都要疯了。 有一人整日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姚静也嫌烦,索性让她待在府里,任她怎么抱怨也不带她出来。 也该准备新剧本了,姚静偏偏没心思弄,好在养着几个写书的先生,遂让他们写了拿给孙夫子过目,这事也不能总依靠她一个人。 大多数时候宋子木都会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姚静,或看书或画画,这日铺子有事,他只能留她一人在屋子里发呆,但答应了中午陪她一起吃饭。 姚静手杵着头躺在暖榻上,在配乐声中慢慢合上了眼睛,就在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嘣”! 姚静吓得手一抖,脸直接摔在了暖榻上,瞬间灵魂归位,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待见到罪魁祸首,眼睛一扯,嘴一撇,撑起身很不爽的瞪他。 “你不是说她不在吗?这是什么?”禹思灏逼近掌柜,眼神阴郁的看着他说。 姚静打着哈欠朝掌柜挥挥手:“下去吧” 掌柜得到赦免,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禹思灏关上门,自顾自坐到圆凳上,毫不客气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才转头笑嘻嘻的看着她说:“你这的掌柜胆子挺大的,连皇子都敢骗,一看就知道是你教的。” 姚静懒得接他的话,心情不悦的说:“你来做什么?” “找你玩呀,这不是母后担心你整日呆在家里乱想,到时一时想不通做了什么傻事,特意让我来陪你说说话,正好今日没事,我想着也有几日没见你了,怪想你的,就来了。” 说着,禹思灏凑到姚静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点头称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姚静拢拢靠垫,旁起腿,舒服地斜躺着看他如一只仓鼠般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完全失了作为一个皇子的仪态。 “雪姨说的,我就过来了。”禹思灏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说:“这是什么?怎么之前来没见有,挺好吃的。” “新品,还未正式供应。”她才不会说云晶坊有许多食物只供应她一个人,她自己的铺子,她当然要享受特权。 “这的厨子真是太棒了,还有什么新品让他们拿些来,我帮你免费试吃。”正好快午饭时间了,今日午饭他就在这解决了,来的太是时候了。 姚静也不小气,唤来掌柜一阵吩咐,听得一旁的禹思灏直点头。 “待会儿吃不习惯可别怪我。”她挺喜欢他的,不做作,对自己胃口,还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了几次话,对他自然也就大方。 “放心放心,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禹思灏在屋里环视一周,这是他第二次进这雅间,第一次是与大哥一块儿来的,当时被看戏的苏晓媚发现强拉了进来,他不过是个陪衬,却被屋内的布置震惊了。 云晶坊的雅间每间风格虽然不一样,但都是以节气或历法或方位为装饰风格,二十四个雅间二十四节气、十二个雅间十二地支、八个雅间八个方位。 唯有这间完全不一样,左右两面是顶天立地的书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书架竟是蓝白相间的颜色,上面摆满了野史游记类书籍,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妖一仙均是以同一个人为原型——姚静。屋顶是手绘画,一半蓝天一半夜空,一艘船划翔其中。房内的部件就简单多了,一红木圆桌,一暖榻,若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暖榻很舒适,舒适得让人坐下就想躺下。 “这画是锐辰哥画的?”上次只是随意瞟了一眼,除了美没别的什么感觉,现下仔细盯着看却有些摄人心魂,画中人仿佛活了,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如真的般,能把人吸入其中,急忙站远了些,眨了眨眼睛。 “不是。”姚静朝画望去,哥哥从未给她画过,却抢走许多幅。 “是谁画的?太细致、太真实了,都说云晶坊的画像非比寻常,如今看来确实如此!”禹雨泽坐回姚静身旁,眼睛仍然盯着画。 “告诉你你也不一定知道,算你运气好,待会儿他会过来,我介绍给你认识。” 姚静收回视线,他画得确实好,连她都忍不住嫉妒呢,若非他不愿意,她真想高价出售他的画,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听声音她就知道是谁,也不回答,等对方自觉进来。 房门慢慢推开,姚静看着出现的人,一个核桃丢了过去,来人顺手接住,露出了身后的另一个人。 姚静挑了挑眉,随即一脸暧昧的看着两人,直看得孙梓瑶小脸泛红,不依的喊了她一声。 姚静忙坐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笑眯眯的说:“你们俩这是从哪儿过来呢!” 孙梓瑶坐到姚静身旁,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木,娇羞的说:“云衣坊不是来了一些新布料嘛,我寻思的去看看,想挑些合适的回去给爹娘做两套秋天的衣裳,子木正好在那,想着你今日定是一人在这发呆,我就和他一块儿过来了。” “就知道拿我当借口。”姚静附到梓瑶耳边轻声说。 孙梓瑶娇嗔了她一眼,转头见坐在一旁饶有趣味看着她的禹思灏,附在她耳边轻声问:“这位是?” “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介绍了,这是南阳国大名鼎鼎的三皇子,这是孙夫子之女——孙梓瑶,这是你好奇的那位大画家——宋子木。”姚静一口气如完成任务般介绍完,拿起两个核桃在手里把玩。 第一百一十二章 西餐 孙梓瑶一听是三皇子,急忙站起身行了一个礼。 “在外随意些,这些礼就免了。”禹思灏挥挥手,颇有兴趣的打量宋子木。 宋子木他知道,镇国公府名下的许多产业都是他在打理,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怎么?看上我家子木了?”姚静打趣道,一句话成功让两个男人黑了脸。 “我可没断袖之癖。”禹思灏说着随手拿起一个核桃欲朝她扔去,却猛然收住手,满脸疑惑的问道:“你家的?” “对啊,我弟弟,怎么了?”姚静嘚瑟的说,此生她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教’出如此优秀的‘弟弟’,却未注意到因她一句话而暗了神色的子木。 “你是她弟弟?”禹思灏并不相信她的话,据他所知,姚静没有弟弟,与家族内的堂表亲走的并不近。 “我比她年长些。”怎么干脆的否认了姚静的话。 禹思灏笑开了花:“哪有你这样乱认弟弟的,真想认弟弟这里有现成的一只。”说着指着自己鼻子对着姚静眨眨眼睛。 “你一边去,我可不敢要你这个弟弟。”姚静狠狠的瞪了子木一眼,也不知道给她点面子,这臭小孩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怎么?你还嫌弃了?若别人知道我叫你做姐姐,还有谁敢欺负你?” “我是嫌命太长,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就接了姐姐这个称呼。再说了太子爷知道你叫我姐姐,定会用眼神杀死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每次看见我总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我若和你扯上关系,只怕他更看我不顺眼了。” 姚静学着禹雨泽每次斜眼看她的摸样,末了不屑的努了努鼻子。 “但我感觉大哥很喜欢你呢!”禹思灏歪着头笑嘻嘻的说。 大哥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中,掀不起他心中的波澜,他一直把大哥当神一般的供奉着,但姚静却能轻而易举让大哥生气,他对她是佩服的。 喜欢?若这般叫喜欢那喜欢她的人可真多,姚静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盘一盘的菜上了桌,开心地招呼大家就坐。 禹思灏一脸嫌弃的看着桌上的菜,今天就用这么点东西招待他?她也太小气了吧。 每人面前是一盘牛排,桌子中间摆放着一盘水果披萨、一碗水果沙拉、一碗蔬菜萨拉、一盘炸鸡,相比平日的大鱼大肉,看起来确实简单了些。 姚静完全理解禹思灏的想法,但是他自己要吃新意,她请他吃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敢挑剔!那就是作死! “不想吃不强留,出门左拐下楼再左拐出大门,对面就是天音楼。” “别别别,不过你这都是些什么,是不是太简单了点。”禹思灏满脸堆笑的讨好道。 “这叫西餐,你到别处还吃不到呢,还敢嫌简单,你知道这做起来有多麻烦吗?” 沙拉酱、奶酪都是经过一次又一次尝试才做出来的,当然努力尝试的人是石阳,她只负责吃和提要求。 怎么看都不像很难的样子,一块肉、一些蔬菜、一些水果、一只鸡‘再加一块大饼,他相信姚静在逗她,不过不敢表现出来:“为什么叫西餐。” “别管那么多,吃就行了。”这让她怎么解释,总不能给他讲前世的地理吧。 “静儿,这肉是每人一份?这太大一块了吧,筷子呢?”孙梓瑶也是第一次吃,一时难以下手。 姚静拿起桌上的刀叉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其余三人笨拙地跟着学习,第一次吃,切着有些勉强。 “你说你这吃肉就吃肉,让他们切好不行吗?非弄得这么麻烦。”禹思灏总算切下一块,叉起放入嘴里嚼了嚼,眼睛瞬间就亮了:“质地韧嫩,干香味浓,好吃!” 听着夸赞,姚静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这可是改良再改良版,就为了尽量适应这些古人的味觉。 “你们再尝尝披萨。”说着给每人分了一块。 “这上面是什么?有些腥。”孙梓瑶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她不太习惯这味道。 “我觉得味道不错,与其他饼子吃起来味道不大一样,酸甜浓郁,就是这个饼有些硬了,再软些就好了。” 姚静看向闷头安静专注于吃的宋子木,算了,他的意见就不用了,他就是一个不挑食的娃,给他什么都能默默的吃完。 “再尝尝其他的。”姚静眯缝着眼睛如狼外婆一般看着两位试吃者。 结果表明,禹思灏对食物接受能力很强,啥都能吃得很津津有味,相比梓瑶除了牛排和炸鸡多吃了几口,剩余都吃不习惯。 “静儿,你这什么沙拉到底是什么?给我些,我回去也让他们给我这么拌。”禹思灏凑到姚静身旁贼兮兮的说。 “商业机密,不给。”姚静抬起一小碗冰激凌塞到禹思灏手里,自己也乐呵呵的抬起一碗,新产品啊!不知道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差多少。 姚静这边拿起勺子还未挖起一勺,却被宋子木一把抢了过去:“你不能吃凉的。” “偶尔吃一点没关系。”说着姚静就要去抢,却发现他竟高出自己许多,她完全抢不到。 “不能吃。”宋子木眼睛都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姚静一把抱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说:“我就吃一口,尝尝味道。” “就一口!” “嗯”姚静圆睁着双眼小鸡啄米般的狂点头。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宋子木稍不注意,姚静就挖了一大勺,迅速塞到了嘴里,冰的她不断张嘴呼气。 宋子木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让人将剩余的拿下去。 “别浪费呀,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你帮我吃了,味道太棒了。”姚静努力咽下口中的冰淇淋,感受着冰冷顺着脖子一路凉到了胃里,真是太爽了。 宋子木看了她一眼,果真听话的拿起勺子默默的吃她吃剩的冰淇淋,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孙梓瑶因为他与姚静的互动,暗了神色。 他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静儿一个人,却从未愿意转头看她一眼,他就从不会阻止自己吃凉的,孙梓瑶心里苦涩,到嘴的美味也变得无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清楚 “子木你吃静儿那份,你那份给我吧!”禹思灏吃完自己那份,打起了最后一碗的主意。 没想到还有这种吃冰的方法,他是贪凉的人,夏天最爱吃刨冰,据说还是从镇国公府传出来的吃法,放些水果,再淋上一些糖汁,那味道在夏季让人感到幸福。 宋子木点头同意了,他对吃没有太多欲望,静儿执着于吃,他与她一起这么多年,却是陪着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是怎么做的,细腻丝滑,太棒了。”禹思灏就如吃到鱼的猫,一脸的满足。 “商业机密。”姚静没想到石阳竟这般厉害,凭着自己的描述与一些曾看到的制作方法,他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若非早已确定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真要怀疑他是穿越来的。 禹思灏也不执着于制作方法,只要能买到就行了:“这东西会在这里卖吗?” “还在实验阶段,做得太麻烦,不一定,就算卖,价格也不会便宜。”姚静没吃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禹思灏手上的小碗。 禹思灏对他恶趣味的一笑,转身背对着她,就不给她看。 姚静头一偏,虽然知道宋子木是为了她好,她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禹思灏本想赖着再混一顿晚饭,结果饭后没多久姚静一句困了就回府了,无法他只能回宫,想着哪日再来。 “我送你回去吧!”宋子木站起身,对于姚静将他与她单独留下只觉心累。 “我们能谈谈吗?”孙梓瑶坐在圆凳上,低着头沉声说。 “有什么事?”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有些事他不想挑明,只为了给双方留下最后一点再见面还能微笑的可能。 梓瑶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许久才悠悠开口:“我知道你喜欢静儿。” 子木眼睛都未眨一下,等着她继续说。 “但你觉得你们有可能吗?”他很优秀,但身份地位放在那,他与静儿完全不可能。 “我从未想过要有结果,只要能像现在这般守候在她身边我就已经满足了”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妻?”孙梓瑶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没有一点回避。 “等静儿嫁人后,我会娶妻。”宋子木看着梓瑶露出期许的眼神,继续说:“但是我们不合适。” “我可以等。”孙梓瑶期盼的看着他。 宋子木摇摇头:“我不想伤害你,你对我的心意我懂,但我不能接受,我无法回以相应的爱,这对你不公平。” 待静儿嫁人后,他会找个性格温婉的妻子,过着简单的生活,他会待她好,让她过富足的生活,但其他的他无法给予她。 “我不介意的。”孙梓瑶想去抓子木,却被他躲开了。 “对不起,这事我会和夫子说的。”话音落下,没有任何犹豫,宋子木径直出了雅间,留孙梓瑶一人。 望着合上的房门,眼泪滑落脸颊,她已经等了许多年,不可能再这般没有结果的等下去了。 孙梓瑶第一次羡慕姚静,若她是她,此时是否就可以不用这般痛苦,是否就可以尽情享受子木的付出。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抹去眼角的泪水,走出房门,一切美好的期望都被关在了身后的房内。 午觉醒来,禹思灏无事可做,思绪转了一个圈,他决定去找大哥培养感情。 根据他对自家大哥的了解,禹思灏径直朝着东宫深处走,一路无人敢当、畅通无阻的到达书房。 他意思般的敲了三下门,也不待里面反应,径直推门进去了,大哥果然坐在一堆奏折后。 “你又这般没有规矩。”禹雨泽头也不抬的说,他已经习惯了。 “大哥,你知道我今日去哪儿了,见了谁,吃了什么吗?”禹思灏在离大哥最近的椅子坐下,把玩着玉佩。 “你去了哪我不关心,你见了谁我也不想知道,你吃了什么更是不用告诉我。”禹雨泽提笔在奏折上批示了几个字,放下又换了一本。 “但我就想告诉你。”禹思灏笑得一脸欠揍:“我今日去云晶坊找静儿去了,她请我吃了一些新的菜式,叫西餐,样式挺简单,味道还不错。” 他看着大哥拿着奏折的手一抖,差点将奏折摔在地上,确定今天来对了:“她挺没心没肺的,这才取消婚约多久,她就每日好吃好喝的,过得比我们都自在。” “她不是大病初愈?”太子放下笔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禹思灏一见鱼儿上钩,立马凑上去,嫌弃的看了大哥一眼:“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不是两周前才痊愈?”难道他又被骗了? 禹思灏嘴角一咧,贼兮兮的说:“你记得挺清楚的,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禹雨泽不傻,反应过来自己被弟弟下了套,拿起笔不再理他。 “大哥,你每日看这些奏折累不累呀,休息下,我们聊聊天。”禹思灏瞅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太无趣,他就不会将自己束缚在这么枯燥的事情中。 禹雨泽完全不受打扰,一本接一本,就是不理他。 这样就没意思了,禹思灏眼睛一转,神秘兮兮凑到大哥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那宋子木是什么人吗?” “怎么了?”一听到这个名字,禹雨泽终是有了反应。 “感觉他和姚静关系很亲密,今日他俩还共吃一碗冰淇淋。” 冰淇淋这名字听了一次他就记住了,一想起冰淇淋他就忍不住泛口水,作为一名男子,少有像他这般爱吃甜食的。 禹雨泽不关心冰淇淋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放下奏折,探究的看着三弟,缓声说:“他是静儿奶娘之子,他俩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他曾特意派人打探过这人,确实是个人才,不过他与姚静确实亲密得过了头,哪有姑娘家泡澡让一名男子守在旁边的。 “怪不得呢,我就说他画的静儿的画像怎么那般真实,原来是看了十多年了呀。”禹思灏边踱着步边斜眼偷看大哥的反应。 “你今日来到底想表达什么?”对于自己三弟的性子,他自然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得就是他,他爱热闹,向来觉得自己无趣,没事不会往自己这里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子 果然不愧是自己大哥,禹思灏转身凑到他身旁,两眼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想知道你对姚静是个什么想法。别说没想法!没想法你这个大忙人可不会浪费时间去关心她的事?不过据我所知你应该挺讨厌她的,讨厌她还静儿静儿的叫,怪亲昵的!” “你好奇这做什么?”禹雨泽靠上椅背,眼神如鹰般打量他。 “母后最近总让我多去镇国公府走动,姚家现在的情形你觉得母后是让我和谁走动呢?” 锐辰哥每日把自己丢在军营很少回府,姚宏天每日有公务也不在府上,府里就剩姚静和雪姨,雪姨被锐辰哥的婚事弄得焦头烂额,那就只剩姚静一个闲人了。 “然后呢?”禹雨泽已经猜到了母后的心思,只是不知自己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弟在想些什么。 “我们是兄弟,作为弟弟的自然不能抢哥哥的心上人,趁现在我还能抽身,赶紧问清楚了,可不能日后我们兄弟二人的心都绑在同一个女人身上,闹得不愉快。” 禹思灏弯腰,双手杵着桌上,一脸我最单纯的看着禹雨泽。 “过了年也该开始准备我和媚儿的婚事了。”禹雨泽垂下眼,似是说给自己听。 “这可没哪条律法明文规定太子只能娶一个王妃。” “但她只愿成为唯一。” 父皇下旨那天晚上,锐辰约了他和宜白去喝酒,他第一次见锐辰那般恨那般绝望。 “我就知道你对她有意。”禹思灏直起身,意味深长的说。 禹雨泽这才发现一不注意自己竟说漏了嘴,眼神阴沉的看着三弟。 其实他也不知对姚静是什么心思,记忆里,他应该是讨厌她的,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每次他的视线都忍不住追随着她,也许只是好奇吧,他总是这么说服自己,作为未来的君主,皇后最好的人选是媚儿。 禹思灏被大哥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两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瓮声说:“我绝对替你保密。” “太子妃只会是媚儿。”禹雨泽眼神阴郁的警告道。 禹思灏连忙点头,不过却加上了一句:“那我以后就多去镇国公府走走,当您坚强的后盾。”说完不待他反应,快速溜了出去。 回头见没人追出来只觉大哥这人无趣,太过压抑自己,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喜欢锐辰哥,喜欢就是喜欢,不过喜欢也没用,还是得娶别的女人,真是可怜,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最自在,那冰淇淋真好吃,过几日去一定要去吃到饱。 一觉睡到晚饭时间,一杯水下肚,姚静缓缓侧身,抬眼看向念夏。 “老爷与少爷今日不回来吃晚饭,夫人让你醒了就过去。”小姐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姚静点点头,起身,换了衣裳,摸摸肚子,有些饿了,去娘亲的院子吃饭。 “等你好一会儿了,现在才来。”沐映雪正交代下人一些婚宴相关的事,见到女儿进来急忙挥退了下人,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有些怨怼的说。 “刚睡醒。”姚静娇俏的看着娘亲,声音软糯的说。 “就你能睡。”沐映雪轻瞪了女儿一眼,吩咐下人上晚饭。 姚静倚在娘亲怀里,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今日你梦姨来了,本来是看看你的,你不在。她让你明日去苏府,姨奶奶心里挂念着你,你过去陪她说说话。” 梦微今日来与她说了不少,她也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还是以前的那句话,儿女的未来还是让她们自己决定。 姚静并未想太多,点了点头答应了,老太太生辰那日发生那样的事她心里一直挺愧疚的,若非她太过自大,自以为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也不至于发生那日的事,再者几日不见她也想老太太了,多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也是挺好的。 见女儿答应,沐映雪未再多言,拉着她坐到了桌边,不停的督促她多吃些,如今这般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看得她做娘的心里难受。 如棉花糖般大朵大朵的白云漂浮在蓝天之上,在太阳的照耀下整个天空泛着银色,今日是个好天气,连带得姚静的心情也愉快不少。 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夫人终于进入了主题:“我知道现下这个结果你心里肯定不甘心,但是你要明白姨奶奶也有姨奶奶的难处,人活一张皮,一个家族何曾不是一样的道理,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这辛苦树立的威信可能一瞬间就垮了。” 老夫人观察着姚静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但姨奶奶也不会这样就苦了你,等这事过去了,大家都淡忘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不把这层面子戳破了就可行了。” 皇上突然赐婚又突然撤销圣旨,这样的大动作怎么能不让外人猜测,再者那日的事情虽然封锁了消息,但免不了有人能抓住一些端倪,若这时候严惩了她们,只会让人有机可乘,传出有毁两家的言论。 “静儿知道了,姨奶奶您放心,这些道理静儿都明白。”姚静心里一暖,勾起了嘴角。 “姨奶奶就知道我们静儿最聪明了,有时间多去太傅府走走,虽然这事他们理亏,怎么着也不能伤了和气。”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她对姚千儿那女人也不满意,小心思太多,当年若不是看在姚家的面子上,她是不会让那样一个女人进了苏府的门。 这边正聊着,姚静眼角余光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转头仔细望去,果然是熟人。 “奶奶您说今日有贵客,让孙儿早些回来说的就是静儿?”苏宜白走进屋里,眼神柔和笑着说。 “我这不是想她了,让她过来陪陪我,但我一个老人家,怕她和我说话闷,有你这同龄人在一旁应该会好些。” 苏老太太朝孙儿招招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他对这个孙子很满意,聪明能干,知礼内敛。 “姨奶奶,和您说话一点也不闷,静儿最喜欢听您说以前的事了。”姚静拉着苏老太太不依道。 “就你嘴甜。”苏老太太轻轻刮了姚静的鼻子一下,挥挥手道:“哎,人老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些乏了,静儿,让宜白带你去院子里逛逛,中午留下来陪姨奶奶一块儿用膳” 姚静眨眨眼睛,看向苏宜白,姨奶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应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娶你可愿意 “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里,鸟语花香,心情也晴朗了。 “病好了气色自然就好了。”姚静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仰头朝鸟鸣处张望,鸟儿也好奇的低头看着她,着实有趣。 苏宜白朝她视线望去,嘴角微微弯起,轻轻一跃,摘了一片绿叶,放于唇边轻轻一吹,鸟鸣声撞入姚静的耳里。 姚静下意识的挑了挑眉,不想这公子哥竟然有这本事,歪着头仔细打量他,细腻到让女人嫉妒的皮肤,挺直的鼻尖,薄而泛着白色的嘴唇,这般公子竟然还未订婚也是奇了。 苏宜白见姚静眼睛盯着自己,眼神越来越深最后不知跑到哪个虚无的角落了,垂下手,无力的笑道:“你看着我想什么呢?” “在想如此貌美有趣的男子最后会娶了哪家的姑娘。” 姚静快速从他手中抢过那片绿叶,细细观察是否有何特别,下意识的放到嘴边想试试,发现不妥,朝树上一掷,一片树叶离开了枝干,缓缓飘落下来,姚静伸手接住。 不愧是姚家的女儿,看似柔软实际不知隐藏了多少实力,单这飞叶就不好练成,苏宜白朝她手望去,芊芊玉指真不像练过的,眼里多了一丝笑意:“貌美可不适合形容男子,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 “寻常公子哥有几个会吹叶子,还吹得这般栩栩如生,这不正说明你这人有趣么!” 姚静拿着叶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与他那片没什么区别,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没声音,用力吹了吹还是没声音,最后终于有声音了,不过却是因为气压发出的声音,让她老脸一红。 苏宜白也忍不住偏了头笑出了声。 “你再笑我就把树上那只不知名的鸟打了下来烤了吃。” 姚静说着作势把叶子朝树上那鸟儿掷去,不过才往上飞了几寸就软软的落了下来。 “你和小时候一般有趣。” 苏宜白轻吹了一声口哨,抬起手,树上那鸟儿就落在了他手上:“你怎知这是我养的?” “跟了一路了,我又不傻!我虽然吹不出鸟鸣声,但也能听出每只鸟叫声的不同。” 姚静伸手去逗弄那长得花枝招展的鸟,它蹦跶着两条小细腿,蹦蹦跳跳,倒也敏捷,愣是没让她给抓到。 姚静越挫越勇,完全忽略了它此刻正站在苏宜白身上,见它停在他肩上,双手齐上,鸟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她也跟着它一阵扑腾,脚下蹩了一下,整个身子失去了重心,直直朝苏宜白身上扑去,眼睛圆瞪,急忙转了方向朝左边倒去。 苏宜白只觉得她小孩子心性,也就随她了,没成想她越抓越兴奋,竟朝自己扑了过来,伸出手接住她,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她情愿摔倒也不愿以自己为依靠。 “你方才问我会娶哪家女子,我娶你,你可愿意?”苏宜白眼睛看着前方的虚无,声音飘渺。 姚静鼻尖碰着他的胸口,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脸上微微发红,有些不自在,直起身,心虚的抬眼偷瞄他,见他看过来急忙转了视线,轻咳一声,傻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它:“那鸟挺有趣的。” “送你了。”苏宜白抬头看向那躲在树叶后的小家伙,脸上有着对心爱之物的宠溺,可知他有多喜欢它。 “不用不用,看看就够了,呵呵,呵呵。”姚静现在恨不得把它掐死,乖乖的站着给她摸摸不好,偏要到处跑。 “走得久了你也累了,去望月楼坐坐吧!”苏宜白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方才的话并非他说的一般。 望月楼位于苏家花园正中,是一座三层八角塔,登上楼,姚静抓着围栏朝下张望,竭尽全力忽视一旁的苏宜白,她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从方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了。 苏宜白也不凑上前,在琴后坐下,许久方轻抚琴弦,一勾弦,一顿,一颤,看似随意,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愁,如一头困兽,困入自己织的牢笼,无法挣脱。 耳中的余音环绕,姚静转过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娴熟的拨弄琴弦,一双灰色的眼睛落于琴上,似乎又透过琴看着其他东西,眼神淡漠,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曲终了,苏宜白从曲中脱离出来,脸上带上了平日柔和淡淡的笑容,抬起头,有一瞬的呆滞,不知何时她竟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正复杂的看着他。 苏宜白扬起笑容:“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弹得真好。” 姚静站起身,扬起灿烂的笑容,她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露出忧伤的神情,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怎么可以悲伤。 “我给你弹一曲可好?” 苏宜白抬头看她,她的笑有些刺眼,低下头站起身,让了位置。 姚静双手在琴弦上拨动,如泉水叮咚,又如鸟儿鸣唱,轻快的曲调从琴弦流泻而出。 苏宜白感觉心中的角落仿佛有阳光照入,乌云散去,眼前一亮,眼睛粘在她的身上,久久无法离去。 “你应该多弹这类轻快的乐曲,方才那曲调不适合你,你给人的感觉本来就过于清心寡欲了,再忧郁,整个人看着总感觉惨白惨白的。” 姚静清脆的声音把仍沉浸在梦境中的苏宜白唤醒了,眼神流转。 “你是真不善诗词还是谦虚。”苏宜白想起之前的传言,心中有了怀疑。 “真不善诗词,孙夫子可以作证。”姚静站起身高傲的仰起头,她努力过,她也背得不少诗歌,偏就做不来诗,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也有拿得出手的。 “小时候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苏宜白笑了起来,也就只有她会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也不懂得藏拙。 “我可从未说过自己傻,别人偏要这般认为,偏信谣言,你说是他们傻还是我傻?” 姚静背对着阳光,整个人看着有些模糊。 强光刺得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苏宜白努力辨认着她的样子,却是徒劳:“人说得多了,那自然就成了真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压抑 “真理就在那,不会改变!”姚静走到苏宜白身旁坐下,抬起茶喝了一口,清香微苦,苦后微甜。 “人言可畏,你在这环境里你就不能忽视它,即使真理依旧是真理,但那是在未知的未来,在真理来到前,它就是真理。” “我也这么觉得。”姚静眨眨眼睛,对着苏宜白狡黠一笑。 “我第一眼看到你,莫名的就觉得你定非他们谣传得那般。” 苏宜白无奈的摇摇头,他没有看错,也只有镇国公府那般对名对权都不太在意的府邸可以保护她,让她自由自在的成长,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做自己。 但人活在世上,总有一天要从庇护中破壳而出,自己面对一切,他想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你现在还想娶我吗?” 姚静侧过头,她已经完全消化了他之前的话,做好了心理建设,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而她心理年龄却倒退了不少,脸皮也薄了,不好不好。 “苏家容不下你,或者应该说,来了苏家你就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你了。”苏宜白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着说:“走吧,差不多该开饭了,别让奶奶等得久了。” 他的话令她有些傻眼,她以为以为以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是什么,或期待的是何种结果,但必定不是这种答案。 她不知心里是该轻松还是该忧伤,其实被这样优秀的男子喜欢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吧,即使自己对他从未有过别样的情感。 回到府里,姚静倒在床上,脑袋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后知后觉姨奶奶应该有意让她嫁过去。 她自嘲的扯扯嘴,她应该想多了,她一个被全城看笑话的人,苏家怎么敢娶自己呢,还是未来家母的位置,自己一定想多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得正香甜,却被念夏强行给摇了醒来,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似乎是娘亲让她过去吃晚饭。 她没注意到念夏闪躲的眼神,未多问,昏沉的让念夏伺候她换了衣服,懒癌泛了,坐着软娇晃晃悠悠到了饭厅。 进了饭厅姚静还在打着哈欠,却在见到桌边坐着的人时嘴角一时僵住了。 两人住在同一个府里,却是有月余未见了。 姚锐辰似乎有感应般,转过身看向定在门口的人儿,两眼相望,无语凝咽,双双别过了眼。 一家人已经许久未一起吃饭了,桌上气氛有些僵硬。 一直以来她想方设法地躲着他,他也竭尽全力避开她,不知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竟将他两聚到了一起,两人皆心事重重。 其实今日并无要事,不过是夫妇二人见儿女的关系变成这样心里很担心,他们应是双方最亲近的人,现在的情形,让多年后的他们怎能安心离开。 他们互相躲避,无法放开心怀,难不成从此不再相见? 一顿饭在压抑的气氛中终是吃完了,姚锐辰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姚宏天喝住:“一家人每日就这么点时间聚在一起,你这急着走是嫌我和你娘碍了你的眼?” “孩儿不敢,只是孩儿还有些事。。。” “有什么事这么急,推后些也不行?难道是人命大事?” 儿子话音未落,姚宏天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呼呼的喘着粗气。 姚锐辰低着头,不敢再提离去。 厅堂再次陷入了沉默,沐映雪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再看看相公,想了许久才开口打破沉默:“静儿,今日去苏家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娘亲话音未落,姚宏天瞬间抬起了头,眼睛直直的望着妹妹。 “陪着姨奶奶聊了会儿天,吃了午饭,并无什么事。”姚静感觉到一束炽热的视线看向自己,强迫自己忽视。 “宜白今日可在家?”沐映雪看了儿子一眼,现在不是问出这话的时间,但也有心试探。 “在,没想到他琴弹得如此好。”姚静点点头,余光终是忍不住看向哥哥,但看得不真切。 “你们也算是同龄人,有空多走动走动。”沐映雪点点头,一句话已经很是直白了。 姚锐辰紧紧握拳,指尖泛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无力、痛苦、悲伤,垂下眼终是一句话未说。 “嗯。”姚静轻轻的应了一声,只为顺着娘亲,她与苏宜白今日算是说清楚了吧,以后怕是很少会来往。 但姚锐辰可不这般认为,终是没有忍住,站起身,一声未说,大步向外走去,姚宏天也不忍再强留他,只叹了一口气。 姚静抬头看着哥哥的背影,他的样子让她看了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但他的模样,仿佛他们之间背叛的人是她。 “静儿,你和辰儿是兄妹,血浓于水,虽然你和他无缘做夫妻,但娘希望你们能如兄妹般相亲相爱,这样我和你爹爹也安心。”沐映雪抓着女儿的手慈爱地说。 辰儿虽是哥哥,但她心里明白,两个孩子,静儿性子淡得多,很多事情不像辰儿那般执着,不会陷于其中无法自拔,看事情自然也看得更清楚,更理智。 辰儿她是没办法了,只能让女儿多花些心思在这上面。 “娘,我知道,再给哥哥一些时间吧,时间久了很多事就能放下了。” 时间是治愈伤痕的良药,他对她应该不是爱情,也许只是一种占有吧!也许有一天他会遇到真正的爱情,也许,她只能寄希望于也许了。 一轮孤月挂在漆黑的空中,身上披着薄如丝的云纱,冷冷清清。 院中清静得看不到一个下人,苏宜白站在一棵瘦弱的树旁,仰头看着天空陷入自己的思绪。 “儿子,月亮上是住了佳人?引你这般凝望。” 不知何时出现的萧梦微站在儿子身旁,伸着脑袋也在那张望,仿佛这样看得更清楚些。 苏宜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怔,转头见是娘亲,微低头见了礼。 “天上住了哪位美人?你看得如此专注。”萧梦微在一旁石凳上坐下,轻轻揉着自己的颈部。 苏宜白习惯性的走到娘亲身后给她揉肩。 “我儿子如此会照顾人,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运气好,能嫁与你为妻。”萧梦微眼睛一转,意有所指的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能争取 苏宜白手上一顿,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不过却被时刻注意儿子反应的萧梦微发现了。 “听说今日静儿来府里了?” 为了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她特意一早就进了宫,就为了防止静儿那孩子脸皮薄害羞,粘着她。 “恩。”苏宜白淡淡的应了一声,娘亲今日来的目的他猜到了,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你与静儿从小就认识,那孩子我从小就看着喜欢,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虽然她们一家离开都城许多年,但现在看来她与小时候性子也差不了多少,当初就想给你和她把娃娃亲定了,你雪姨偏紧咬着不松口,就想给辰儿把这媳妇留着,现在他俩的亲事也取消了,映雪也总算松口了,若你愿意,娘亲就把这门亲事给你定下。” 肩上的手停了下来,萧梦微转头,见儿子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低头沉思。 “就这么急吗?他们的婚约刚取消了没多久。”苏宜白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我也不想这么急,按理怎么着也该缓缓再说,可这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就怕晚了就真晚了。”萧梦微说着突然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儿子,试探的问道:“你是介意。。。?” “不是。”苏宜白打断母亲,抬起头淡笑道:“儿子只是感觉有些突然,我一直把静儿当作妹妹,就如媚儿一般,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萧梦微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她记得小时候他见到静儿时那笑容都是带光的,她一直以为,以为。。。。。。 也许真的是她想错了吧,小孩子懂什么,是她想多了。萧梦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儿子的眼神太过平静,他总是如此平静,她真的很担心,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那个让他眼里泛起波澜的女子。 “你就当娘今日什么都没说吧,我先回去了,不然你爹爹又要等的急了。”说完还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 “我送您。”苏宜白说着跟在娘亲身后走出了院子。 站在父母的院外,看着早已消失的背影,苏宜白默默转身,他也曾梦想娶一个心爱的女子为妻,像父母一般琴瑟和鸣共度一生,只是不知这个梦能否实现。 中午的云晶坊安静了不少,只有一个伶人在台上弹奏着延绵柔和的曲调,二楼雅间里的姚静在音乐的陪伴下酣然入睡。 宋子木忙完回到雅间就见躺在暖榻上睡得安详的她,轻手轻脚走近,拿起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蹲在一旁,嘴角难得扬起了一丝笑容。 看着姚静因为呼吸微微收缩的鼻翼,白嫩的肌肤如豆腐般引人触碰,手随心动,宋子木伸出手,越来越近,就快碰上,却猛的停住了动作。 眼睑下的眼珠快速转动,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姚静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子木难得柔和的脸庞,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眼角余光发现近在咫尺的手指,眨了眨眼睛,嘴角微扬,眼睛上挑,绕着舌头说:“你这是打算趁我睡觉报仇呢?” 宋子木猛然反应过来,收回手指,左腿向后一步,欲站起身。 姚静果断出手,捏住他的脸让他逃无可逃:“越大越不可爱,你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睡着了偷摸摸的凑过来,醒了就躲,做贼呀,真是长大了,脸捏起来手感都不好了,多吃点,你瘦得只剩一层皮了。” 宋子木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让姚静揉虐他的脸,若她真是老虎还好些,偏偏她是他的小姐。 “你们这是干嘛呢?”破门而入的禹思灏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闲来无趣,在脑海里把人都过滤了一遍,勉强选中姚静,想着来趁吃一顿,不想竟能撞见这般情景。 姚静抬眼扫了一眼不速之客,不缓不忙的坐起身,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方张口:“你来做什么?” “捉奸。”禹思灏笑眯眯的在一旁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姚静瞥了他一眼,对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子木说:“给我买一个大锁挂这门上,省得某些人视门如无物。” “生气了?”禹思灏轻嗅着茶香,看了姚静一眼。 “怎么说我也是姑娘家,你这般随意闯进来,传出去,我可怎么嫁人?”姚静轻抚面颊,娇羞的说。 “这京城谁都可能嫁不出去,唯有你不可能。”禹思灏高深莫测的看着姚静说。 “何解?” 禹思灏嫣然一笑,媚眼一抛:“你嫁不出去我娶你。” 姚静对他的话并未当真,却配合的双眼惊恐的圆睁:“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嫁出去。”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模样,哈哈哈。” 禹思灏笑得毫不在乎形象的上蹿下跳,好一会儿才在姚静的白眼中止住笑意,不客气的说:“我都来这么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让人上些好吃的招待我,那叫什么冰淇淋的玩意儿,多来些。”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客了。”要好嫌弃的撇过眼,让子木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甜点,弄一些来。 见房门关上只剩他们俩人,禹思灏意味深长的看着姚静笑,笑得她心里瘆得慌,忍不住开口问道:“看着我笑什么呢?” “你与他感情真好。” “你说子木?”见禹思灏点头,姚静继续说:“我和他当真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如我弟弟一般,感情能不好吗?” “仅仅是弟弟?” “不然呢?”姚静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有多纯洁就有多纯洁的看着他。 禹思灏摇头晃脑并未说话。也许她只把他当作弟弟,但同为男性的他,可不认为宋子木对她没有额外的感情。 锐辰哥心真大,这么一个大活人天天放在自己妹妹身旁,创造机会让他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妹妹,也不怕她哪日被人拐跑了。 若是他,他一定将宋子木能扔有多扔多远。 不过也许是宋子木掩藏得太好,锐辰哥没发现,他要不要提醒提醒锐辰哥,不过提醒也没用了吧,他已经没有立场阻止。哎,他真同情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彩头 宋子木这边吩咐完急忙回了雅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很不放心,即使三皇子不会占静儿的便宜,但传出去对女子的声誉不好。 “会下棋吗?”禹思灏不知从哪翻出了围棋,手执黑子,乐呵呵的对刚进门的宋子木说。 “会一点儿。”宋子木点点头,转身关上门。 “来来,我们来一盘。”禹思灏欢快的招招手,先放下了一子。 “等等,光下棋多无趣呀,不如来些彩头。”姚静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好不舒服。 “哦?那要什么彩头?”禹思灏转头挑衅地看向姚静,还敢要彩头,她对宋子木很有信心呀。 “这样吧,若子木输了,以后子木名下的店铺对你均免费开放,若你输了,答应子木任意一个要求。”姚静笑得如一只狐狸,眼睛里毫不掩饰对他的算计。 “好。”禹思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对他的棋艺可是相当相当的自信,那是杀遍天下无敌手啊。 宋子木名下的店铺他派人查过,真看不出来他竟是个经商奇才,待他赢了,他一定要把那些店铺扫荡得干干净净,让姚静哭着求他手下留情,哈哈哈。 姚静鄙夷的看着禹思灏无缘无故傻笑,一看就知道在做梦,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梦,给了子木一个眼神,让他千万别手下留情。 “你有没有想过入朝为官?”禹思灏看着棋盘摸了摸下巴,跟着放下一颗子。 “没有。”宋子木干脆的放下一颗白字。 “你在这给她打工真是埋没了你的才能,若你有心入仕,本皇子倒是可以推你一把。”禹思灏摇着大尾巴拐骗小白羊。 “谢谢三皇子,在下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子木毫不心动。 “你怎么和她一般没有一点‘上进心’。”禹思灏摇头轻叹,看着棋盘眼神一凝,暗叹糟糕,一时不注意竟给对方留了机会,不再分心认真下棋。 一盘棋下得姚静瓜子嗑完了,瓜果啃完了,还去外面溜达了一圈,还未分出胜负,她只能坐在一旁打哈欠。 “不可能!”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把姚静的瞌睡虫全吓跑了,一个抱枕飞过去砸在乱发疯的人身上。 “乱嚎啥!”一跃蹦到地上,姚静两步走到桌边,低头看着棋盘好一会儿,嘴角慢慢勾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禹思灏:“你输了。” “知道知道,不用你来提醒。”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模样,禹思灏咬牙切齿的说。 他轻敌了,没想到这家伙倒有几分能耐,男子汉愿赌服输:“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我没有什么事,还是小姐提吧!”宋子木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慢慢收回棋盒中。 姚静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什么事,也不想用这要求换一个恶作剧,遂道:“这样吧,先留着,等日后需要时再提。” “好。”禹思灏垂头丧气的说,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宋子木这个人他要好好的重新认识一番了。 “来来来,先吃些东西。”姚静开心的把搁置在一旁的各种零食推到他的面前,亲自跑到门前,叫唤小二抬几碗冰淇淋过来。 禹思灏化悲愤为食欲,桌上的盘子很快见了底,姚静也大方,就没让小食间断过,让他放开了吃。 吃着吃着,姚静发现不对劲,立刻阻止,这么些东西吃完了他还不得活活撑死,这孩子怎么这么笨,真是鱼脑袋,给多少吃多少,也不知道控制。 姚静让子木去弄些消食茶来,看着在那呼呼直喘气的禹思灏,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你是想撑死在店里?” “我可没那么笨,不过你这的东西真好吃,平时我自个儿来怎么就没这么多美味,看来你藏私了。”禹思灏边说边毫不顾忌形象的揉着肚子。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才说好吃,天天吃看你腻不腻!不过这些菜品还在试验中,具体什么时候卖就等子木安排了。”姚静打着哈欠,顺道还朝他丢了一颗瓜子。 禹思灏抬手接住,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剥了皮,往上一抛,张嘴接了。 “你也不嫌撑的慌。” “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撑不到。”说着,禹思灏朝姚静伸手,让她再丢些来。 “你这牙缝也够大的,听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你给我消停些,不许吃了。”为了不勾起他的食欲,姚静把装瓜子的盘子往旁边推了推,她也不吃了。 “要压死我,一捆稻草都不够。”禹思灏站起身走了两步,之前坐着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站着只觉得肚子往下坠着难受,嗓子眼处仿佛卡着东西,让他很是不舒服。 姚静见他脸色不对,默不作声的走到他旁边,坏坏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肚子,见他愤怒的拍掉她的手指,她幸灾乐祸的笑了。 “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样的女人谁敢娶。”禹思灏无奈的说。 “我记得之前某人可说过要娶我。”姚静反将一军。 “你说像你这般的女子,母后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禹思灏鼻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怀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姚静斜坐在软榻上,手指勾起一缕头发,眼睛上挑看着他,无尽的风情,看恶心了禹思灏,看呆了刚进来的宋子木。 “你这模样真恶心人,捯饬捯饬可以去最大的勾栏院了。”禹思灏搓搓手臂,他还是喜欢姚静平时那副对他爱答不理、嫌弃的模样。 宋子木垂下眼,眼底闪过阴沉,亲手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拂过,轻轻把茶杯放到桌上,请他饮用。 一壶茶就是为他准备的,几杯下肚,禹思灏脸色大变:“你这消食茶效果真好。”说完就往门外冲去。 这么会儿,姚静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笑着瞪了子木一眼,人家可是皇子,他胆子也是够大的。 宋子木唤了一个小二进来,把茶杯换了,做事不留一丝痕迹。 姚静又躺会了软榻上,三皇子确实吃多了,让他消消食也是好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开 一大早,姚静坐着软娇,去太傅府看望二爷爷。 姚二老爷年纪大了,那一跤摔得严重,现如今躺在床上每日能与人说上两句话已是很不错的了,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见到姚静,老爷子又是欢喜又是叹气。 老夫人坐在一旁,慈爱的说:“他就挂着你呢,怨自己这事误了你。” “二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子。” 在白阳城的时候,老爷子带着长子去看望过他们一次,算是去看看姚家祖宗常年驻扎的地方,他们之间来往虽然不多,但记忆里他对她也是非常亲厚的,如今见到这般情景,心里免不了酸涩。 从老爷子房里出来,老夫人让姚静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散步。 “三姨太从嫁进这府里来,就不是一个安生的主。但也是个聪明的,对老爷也算是用了心的,才会得了老爷的宠爱。” 姚老夫人眼神虚无的看着前方,声音淡淡,无喜无悲,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姚静搀扶着老夫人,也不出声。 “三姨太再怎么得老爷的宠,也只生了千儿一个孩子,和她一样是个不安生的。千儿若能如她娘那般懂得行事,也没什么,偏生失了自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嫁到苏家本是个好归属,却是不满足,可着劲儿折腾,不过也没落得什么好,就生了宛妙那么个闷着气的孩子,她应该是想给妙儿弄个好的归属吧。” 老夫人说着拍拍姚静的手,慈爱的说:“我知道你今日来想问什么,老爷剩的日子不多了,他就想看着这些孩子好好的,最后的这点日子就让他舒心些,他也能安心的去了。妙儿那孩子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给她谋一门亲事了。” 老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即使三姨太在老爷耳边嚼再多的舌根,老爷子依然敬着他的发妻,府里的内务全部掌握在老夫人手里,这府里的一切,未来该怎么分配也是老夫人说的算,她自然不会让三姨太那样的人落得好,大半辈子了,有些事也快有个结束了。 “嗯,二奶奶不用担心,静儿知道。”姚静笑得甜甜的说。 “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有那些看不明白的才会瞎说。”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再陪我多走走,难得今日天气不错。” 不想看戏,不想看书,不想睡觉,姚静一人走进自己的小金库,看着整整齐齐摆放的金条,笑了。 她真有钱! 爬上金条铺成的床,她安静的躺在上面,看着漆黑屋顶。 明日,明日一切就成定局了,不,应该说早成定局了,他们有太多的羁绊,太多的放不下,造成了太多的无奈。 她有很多很多钱,但那又如何,很多事情她依然改变不了,或者说她不想改变。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咔嚓!’房门轻响。 姚静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光亮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静儿,你睡了许久了,该用午饭了。”子木的声音在姚静头顶响起。 姚静闭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念夏说你又去数钱了。”宋子木收回手,痴痴地看着她的面容。 “果然。”姚静坐起身,晃荡着双腿,看着屋外刺眼的光亮:“子木,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静儿,夫人还等着呢。”宋子木垂下眼,并未回答。 “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若哪日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记得告诉我一声,相信奶娘也会开心的。”姚静跳下了高垒的金床,走进了阳光下。 月明星稀,明日应是个晴天,遣退了下人,姚静一人站在院中思绪万千,今日又是一个不眠夜。 见楼下一个人影闯进院子,定睛一看,那人却是明日的新郎官,姚静未有任何动作,静静的看着那人影。 人影也看见了她,停下了脚步,两相望。 还是姚静先忍不住了,张嘴轻声问到:“哥哥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姚锐辰仿佛猛的惊醒,快走两步,伸出手一把将妹妹捞到了怀里:“静儿,我们离开好不好?” 嘣!姚静的心猛的一跳,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摇了摇头:“公主已到城外,宴席已准备就绪,哥哥还是好好的等着做明日的新郎官吧!” “你就没有一丝难过?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别人为妻?”姚锐辰绝望的望着眼前的人,双手死死的捏着她的肩膀,仿佛想以此唤起她的一丝反应。 “我们可以一走了之,爹娘呢?” 姚静一双眼已蒙上水雾,她有多想独占自己的哥哥,她无法想象从此他的人生里会多出其他女人,未来他有了自己的子女,她在他心中还能占据有一丝席位吗? 一行清泪滑过姚锐辰眼角,他伸出手颤抖的抚上妹妹的面颊,慢慢俯身,嘴唇印在了她的红唇上。 两人的唇上是咸湿的泪水,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皆未有任何动作,嘴唇相接的这一刻难掩的心痛是最后的美好,谁都舍不得分开。 “明日别出现,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姚锐辰缓缓离开妹妹的唇,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唇瓣。 姚静点点头,不敢张口,就怕失了理智。 姚锐辰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消失在了黑夜中,萧条的背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凄凉,眼里早已失了光泽,只有如行尸般的死寂。 红!今日的镇国公府可谓是热闹非凡,到处贴着大红喜字。两国联姻,这在南阳国可是第一次,更别说联姻对象是手握重兵的未来镇国公了。 为了显示对公主的重视,婚礼自然是格外隆重,一早镇国公府门外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姚静一身男子装扮,背着简单的行李,骑上爱驹,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看到同样一身装扮等在后门的宋子木,姚静拉住缰绳,思绪转动,却是没有开口,轻蹬马镫,朝城外驶去。 她早想出去散散心,未避免落人口实,打算哥哥娶妻后再走,经过昨晚一事,眼不见为净,她还是离开的好。 留下一封信,她打算闯荡江湖去,只是没想到子木竟在后门等着自己,这着实让她有些惊喜,一路有个伴挺好。 第一百二十章 再无可能 沐映雪见女儿一直未出现,让人去看看,却得到女儿离开的消息,脚下一个踉跄,还好下人及时扶住了她,接过信,打开快速扫过,叹了一口气:“罢了,静儿离开的事切不可外传,若有人问起,就说她身体不适在院子里休息!” 婚礼按着流程进行着,新郎板着一张脸把新婚妻子送进了洞房,回到宴席凡是敬酒来者不拒。 “你这幅死人脸是摆给谁看呢,真不愿意娶,有本事你就抗旨,在这摆着这幅模样也不嫌丢人。” 景舜半眯着眼很是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妹夫,此次他作为送亲使者一块前来,若非妹妹执意,他可不愿意把妹妹嫁给他。 姚锐辰未置一言,错过身,走回桌旁坐下,给自己又满了一杯酒。 “锐辰哥你别喝了,喝这么多今晚可还怎么洞房呀。”禹思灏抢过他的酒杯,不嫌事大的说。 “思灏!”禹雨泽低喊一声,警告弟弟别乱说话。 禹思灏眨眨眼睛,装天真:“怎么了,我没说错啊!对了静儿怎样了,听说她今日身体不适,正好今日你结婚给她冲冲喜,她那身子骨一到关键时刻就病倒,真该好好养养。” 他才不信姚静生病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八成是躲哪清净去了。 “三皇子,你今日酒看起来是喝少了。”苏宜白说着直接把一大杯酒强灌进了他的嘴里,呛得他直咳嗽,终是无法再说一字。 “今日镇国公府定是热闹极了,连皇上都去了,您不去看看?”老嬷嬷给主子捏着肩,小心翼翼的说。 “你是嫌我还不够烦闷?”面容精致的女人沉声说。 “奴才不敢。”老嬷嬷急忙后退,跪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起来吧!”女人挥挥手,免了她的罪。 老嬷嬷慢慢站起身继续给主子捏肩,不敢再多嘴。 “若非姚千儿那女人坏事,今日可就是妙儿那孩子嫁给辰儿。我还是看走了眼,姚千儿有心,有胆,就是太贪,对自己不够狠,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静儿身上,她胆子真是太大了。” 女人微眯了眼,手指紧紧捏着茶杯,极力控制住不将茶杯摔个粉碎。 “那样岂不更好,若成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污了您的眼了。” “你懂什么?我是不喜欢静儿那孩子,和映雪长得太像了,每次见到她都让我膈应的慌。可是你以为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就一定会嫁去西夏?恐怕映雪舍不得,就算舍得,这陪嫁也太多了。” 女人咬着牙,笑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那些表面上属于镇国公府的铺子,全都在静儿一个人名下,静儿现在可是很值钱,得到她不仅代表着得到真金白银,还代表着镇国公府的支持。 “姚千儿那女人真是傻,胆敢坏了主子的事。”老嬷嬷立即迎合道。 “她是不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可是她不是还好好的在苏府嘛,不过是关了禁闭。”老嬷嬷低着头疑惑地说。 “你真当他们会放了她?不过是暂且避避风头,你且看着,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姚锐辰喝得酩酊大醉,被下人抬着往后院走。 “送我去书房。”姚锐辰微睁着双眼,喃喃低语。 两名下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还是按老爷吩咐的做,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将少爷扶进婚房,两人一眼不发,转身急速褪去,顺便将房门带上了。 景怡然看着躺在床上的相公,慢慢勾起了嘴角,拿了帕子轻轻擦拭他额角的汗水。 姚锐辰难受的皱起眉,睁眼,一个娇俏的容颜映入他的眼中。 景怡然看到他醒来,娇羞的急忙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静儿。”姚锐辰看着面前的人儿,痴痴的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却泛起了泪光:“别走,好不好,别走。”说着,姚锐辰一用力,将面前的人儿带到了怀里,咬住了她的嘴唇。 景怡然微微挣扎,她不愿他将她当做姚静,但两人力量悬殊,她很快败下阵来,软在了他的怀里。 回到驿站,景舜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慢慢展开,看完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软的硬的都上了,看在沾亲带故的份上,这忙我就帮了,不过若你出尔反尔,我可不是吃素的。” 姚静出了城,一路向北,她想去白阳城看望自己的两位师父,顺便打听唐燕南的消息,如今他俩可谓是同病相怜了! 连日骑马,姚静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裂开了,特意找了一个城镇休息了一日,顺便逛逛街,买些有趣的玩意,出门急,出了银票和简单的衣服,她什么都没呆,礼物自然也没来得及准备。 买了一些小孩儿的玩意,姚静走得也累了,随意进了一间茶肆歇脚。 “这苏家真是厉害,一个庶子之女竟被封为郡主,嫁到西夏联姻。”坐在旁边一桌的身着棉布衣服的汉子羡慕的说。 “听说是西夏二皇子专门向当今皇上为西夏丞相的二公子求了苏家这不知名的姑娘,也不知道这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嫁到异国他乡对女子总不是一件好事。”他身旁的另一个青衣汉子摇着头说。 “丞相的儿子那定是青年才俊,你就不用为人家担心了,嫁得再远,人家也过得比我们好,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就入了二皇子的眼。” “听说是在宴会上见到,当场就和皇上请了这门婚事。”青衣汉子听说到的消息可不少。 “这么看来以后我们南阳和西夏之间的往来会更密切了,不过西夏也是厉害,竟让皇上撤回了之前的赐婚,让姚少将军娶了西夏的公主,看这情况,姚少将军定是被西夏公主迷了眼,嫌弃自家亲妹子,可怜那痴傻的姚家小姐,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嫁得出去。”棉布汉子喝了一大口茶,说得起劲。 “这你可说错了,听说姚小姐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唱得一首好曲,西夏二皇子都不得不折服,听说她的唱曲,能让人如同做梦一般,身临其境。”青衣汉子摇头晃脑,仿佛他曾听过似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动 坐在一旁的宋子木当心姚静听到这些会难过,不想却见她得意的笑了。 “这传闻也是变得快,如今我都这般厉害。”偷听别人夸自己,这感觉真是非一般的棒。 “这些都是事实。”见她能放下,他也就安心了。 姚静挑挑眉,心安理得的受了他的夸奖,嘴角是隐藏不住的笑容,心里惦记了许久的事在脑中闪过,终于问出了口:“你与我出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就让怡然在都城等着你?” “我对梓瑶无意,早已与她说清,也和夫子说了我的想法,我们离开后没几日她就定了亲,两人情投意合,对方是苏家的一个支系,与夫子相识已久,对她甚是满意,她嫁过去应不会受了委屈。本该早些和你说的,怕引得你想起伤心事,便未告诉你。” 孙梓瑶等了他这许多年,都没有结果,她总算是想通了,他心不在她,怎么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门亲事她自己也是满意的,两人在云晶坊相遇,对方对她一见钟情,告知父母才知双方是故友,当即来她家里说亲,她对他也有些动心,算是两情相悦,两家当即就定了这门亲事。 “好好的姑娘不知道珍惜。”姚静砸吧着嘴说。 不过心里也为梓瑶开心,子木对她无心她能看开也是好的,遇到两情相悦之人,这是何等幸运与幸福,她都有些羡慕她了,她也想嫁人了。 “多吃些。”宋子木默默夹了一堆菜到她的碗里堵她的嘴巴。 姚静瞅了他一眼,低头努力解决碗里垒起的小山。 秋高气爽,一阵风过,金黄的叶子在空中翩翩起舞。 两匹马,八只蹄子,轻快的踩在落叶上,马上的人儿心情不错,嘴角含笑,看着沿途的风景,不经意侧头,眼角余光注意到身后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笑容更深了。 “大好的风景你不看,盯着我做什么?” 这一路姚静不是没发现自己成了他人眼里的风景,只是不想明说罢了,谁知他越来越大胆,现在都有些明目张胆了,她都要怀疑他爱上自己了。 不过很快她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做人不能太自恋,会闹笑话的,他看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今日脸未洗干净,想着默默擦了擦脸。 “你比风景好看。”宋子木看得有些入了迷,一时竟说出了心里话。 姚静的小脸‘轰’的红了,猛的转过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隔了许久她才稍稍缓过劲来,左右张望,就是不看他,这臭小孩,啥时候学会说这般好听的话了,不知道他这看似深情的摸样,很容易让产生误解吗? 他难道真喜欢自己?不对,他对自己确实很好,不过那应该是亲情,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养大的,他对自己好也是应该的,他若真喜欢自己,当初自己要与哥哥结婚,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疯了疯了,她最近是不是内心太寂寞了,竟然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还是不要乱想了,这误会的结果她是尝试过的,不仅丢人,以后见面只会徒增尴尬。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平静的表面下是纠结的内心。 尴尬的局面让他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他确实越来越大胆了,心里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太过安静,太过别扭,姚静拿出一个银裸子朝子木飞去打破了沉默。 子木伸手接住,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快走,再不走,今晚可要住山里了!”姚静说完,一甩马鞭,先飞奔了出去。 宋子木紧随其后,她没生气就好。 鼻子嗅嗅嗅,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一阵风吹过,湖水特有的清新扑面而来。 姚静眼睛一亮,勒住缰绳,拿出一份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地图,嘴里不停的分泌着唾液:“这附近应该有湖,午饭就在这解决了。” 宋子木凑到地图旁,仔细的研究,按这上面的方位,应该是在西边的方向。 身旁的人靠得太近,姚静慢慢转头,细腻的皮肤,长而浓密的睫毛,精致的侧颜,一时她忍不住看得呆了,他何时竟长得这般诱人了?她都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解解馋。 这般赤裸裸的视线,宋子木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侧过脸疑惑的看向她,自己脸上是有什么吗?她竟看得这般专注。 “咳咳咳,咳咳咳。”被抓包,姚静一下反应不及,被自己口水呛到,转过头猛咳嗽,一边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 宋子木急忙一手轻拍着她单薄的肩背,一手解下水囊,递到她手中。 姚静接过水囊,无意中碰到他冰凉的手指,心里一跳,抖着手扭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毫不意外的,呛得更严重了。 “慢些喝,别急。”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些慌了。 他在这只会让自己更加慌乱,姚静朝旁边挥挥手,示意他别管她,先去探探路。 犹豫再三,宋子木顺着她的意走了。 望着消失的背影,姚静直起身,试着深呼吸,小口小口的喝了些水,总算止住了咳,心里嘀咕,自己方才莫非是中了魔障? 她猛的摇了摇头,摔走脑袋里不时冒出的身影,强迫自己冷静。 她的猜测不错,那里确实有一大片湖水。 看着在湖里抓鱼的子木,姚静仍在沉思,不应该,不可能,她不会对这孩子动心的,绝对不会。 她喜欢比自己年长、成熟稳重的男人,再看他,比自己大的那几天可以忽略不计,而他此时水里摸鱼的行为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所以她一定一时晃了神。 宋子木眼疾手快的把手中削尖的木棍往水里使劲一戳,再从水里起来时,一条大鱼已经串在上面了。 走回岸边,他拿出随身的小刀,干脆利落的破肚取鳃,清洗干净鱼肚,走到火堆边,往鱼肚子里塞入山里找的一些香料,混入盐和少许辣椒花椒,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心挣扎 “你看着火,我刚见河里有虾,我去抓些给你烤了吃。” 他知道她喜欢吃虾,大只大只的虾,她最爱那去了虾线虾壳白嫩的肉,却每次强迫他连着壳吃。 姚静翻转着鱼,想起当初迷路接近绝望的日子,那时的自己啃了几天野果子,见到肉两眼都能发光,偏生她生活技能没完全点亮,好不容易弄到的肉不是被她烤得半生不熟就是焦了。 这般看来,子木确实靠谱,有他在自己从未饿过肚子,就算在深山里,他也总能给自己弄出好些美味。 姚静烤鱼的这么会儿,子木就抓了一小兜虾回来,一个一个取了虾线,去了头,洗净了,串在小木棍上,置在火上烤。 看到虾她就不想吃鱼了,不过还是被他压着吃了一条,他知道就这么些虾是喂不饱她的,不多吃些,路上她定要饿得哀嚎。 吃完鱼,虾也烤好了,宋子木把虾一只一只耐心的去了皮,放在她面前干净的树叶上。 姚静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不过她不贪心,吃了一半就摆摆手,让子木把剩下的解决了。 吃饱了就犯困,姚静选了一块太阳下的绿地,头藏在树荫下,身子晒在阳光下,睡着暖暖的,很舒服。 就这样宋子木还是担心她着凉,脱了外衫披在她身上,自己则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闭目养神。 这都睡了一个时辰了,她还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她有多能睡他是知道的,不过再睡下去,今晚他们可能就要在野外凑合一宿了。 子木纠结的坐在一旁,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唤醒她,这一犹豫,两刻钟又过去了。 “静儿,醒醒。”宋子木终于狠下心,轻声唤她。 这如猫叫般的声音,她自然是听不到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睡得就如一头死猪一般沉。 又叫了几次,姚静依然没有反应,宋子木皱起了眉,今日进不了城,她必会怪他不叫醒她。 他只能狠下心,捏住她的鼻子,唤她。 梦中,姚静面前突然出现一人,二话不说,将一张不知哪来的湿纸黏在了她的脸上,她使劲呼吸却喘不过气,想伸手揭下脸上的纸,浑身却无法动弹,脑中灵光一闪,张开嘴伸出舌头顶破纸巾,重新获得空气的感觉真好。 宋子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姚静,就怕她在梦中憋死了,见她张开嘴,正考虑要不要把她的嘴也捂住,却见粉红的丁香小舌探出红唇晃了晃,舌尖在唇瓣划过。 他眼瞳骤然变深,下身一紧,直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急忙退开两步,转过身,深吸了几口气。 缓过神的子木看着睡得依然岿然不动的姚静,彻底放弃了,还是让她睡饱了再说吧! 姚静隐隐约约清醒过几次,只是眼皮太过沉重,意志不够坚定,也就放任自己继续睡了。反正时间差不多子木会叫自己的,还是安心睡吧。 直到感觉太阳的温度渐渐散去,她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天空昏黄的色彩,慢慢转头寻找子木。 “醒了?”她一睁眼,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想让她先缓一缓,他再与她说话。 “现在什么时辰了。”姚静慢慢撑起身子,看着从身上滑下的长衫,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里衫。 “应是酉时了!”宋子木接过她递过来的衣衫,不疾不徐的穿上。 姚静瞬间清醒了,猛地跳起来,脑袋一阵晕眩,身子一踉跄就往旁边倒去,还好子木眼疾手快,顾不得穿上衣服,急忙扶住她。 “你怎么不叫醒我?”姚静一把反抓住他的手肘,低下头,平复眩晕感。 宋子木眼神一闪,偏过头声音低沉地说:“叫了,没用。” 自己什么德行,姚静很清楚,尴尬的撇过脸,快速跑到湖边整理仪容,掩饰自己的窘态,却错过了子木难得的脸红。 快马加鞭,总算城门关闭之前进了白阳城。 姚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明显感觉到肚子里除了空气的滚动,只剩前肚皮与后背的摩擦,那感觉,仿佛面前有一头猪她都能吃完。 时间不早了,两人也不耽搁,直接回了姚府。府里早有下人接到消息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两人的到来。 “董叔,我要饿晕了,快给我弄些吃的。”一下马车,姚静就急忙吩咐,睡觉赶路均是极其消耗能量的。 “都备着了,都是您爱吃的。”菜饭早就做好了,一直放在蒸笼里热着,就想着小姐到了定是饿了。 回到府上,该有的规矩自是不能少的,他是不能与她同席而食的,遂对老管家说:“董叔,麻烦让人把我的那份送到我屋里。” “好的。”冯管家笑容和蔼的点点头。 “把我的也一起拿过去。”每次回到府里,他总是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真是不可爱的家伙,她可不要自己一个人吃饭,影响食欲。 “小姐。”宋子木沉声喊了道,提醒她与他的身份之别。 姚静最讨厌他这般唤她,瞪着眼,好心情全没了。 老管家急忙打圆场:“老爷夫人也不在府里,你就与小姐一块儿吃吧,她自小就不喜一人吃饭你也是知道的。” 他僵不过她,只得答应。 姚静确实饿了,吃了两碗饭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洗了热水澡,呈大字躺在床上,被子的清香飘荡在鼻尖,无法形容的满足感在肌肤上跳跃,还是家里舒服,思绪慢慢飘离身躯,整个身体陷入了沉睡。 躺在床上的子木久久不能入眠,下午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无法忘怀,起身喝了一壶冷茶,冷静了些,却更加睡不着了。 走到院子中,他无意识的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草木影子,他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心有执念少年,若他能一直如幼时那样单纯而无畏的望着静儿该多好。 如今的他长大了,沉稳了,在别人看来他是站在商贾金字塔顶端的人,该是笑傲群雄,可是他的心灵却得不到一丝平静与快乐,内心被规矩廉耻拘束,失去了勇气与无畏,只剩痛苦挣扎。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闹别扭 第二日,姚静难得起了一个大早,伸胳膊伸腿,换上一身花衣裳,蹦蹦跳跳明目张胆的摸到了子木院子。 宋子木直到鸡鸣才迷迷糊糊睡着,想着姚静赖床的本性,就多睡了会儿。 所以当姚静在院中未看到他练武的身影时,特意抬头望了一眼太阳的位置,难道自己还是起晚了? 来都来了,再找找吧,说不定他偶尔赖床了呢,姚静嘴角邪恶上挑,悄悄的摸进了子木的房间。 当看到平躺在床上,眉头轻锁的子木,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还真被她猜中了,她就说嘛,子木毕竟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会像她一样喜欢睡懒觉。 蹲下身,趴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小小年纪心事挺多,皱着眉头会长皱纹,不好看。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的碰触,宋子木猛的惊醒,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手,眼神锐利的射向入侵者。 “怎么?还想打我还是怎么着。”姚静睁大眼睛瞪回去,嘴角噙着笑。 睁眼就看到想了一夜的人儿,宋子木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确定不是幻觉,急忙放开她的手,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没想到你竟然还在睡觉。”姚静站起身,背着手嘚瑟的说。 宋子木朝外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未到辰时!”姚静昂着头,心里甚是骄傲:“你若困就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来找我。” “不了,我这就起,你稍等我一会儿。”他是不舍得让她等他的。 “好,我去院子里等你,一起吃早饭。”姚静也不矫情,点点头,心情愉悦的出去了。 坐在院中,姚静无聊的打着哈欠,眼泪哗啦啦的往外冒,她果然起早了。 她有多久未醒这么早了,这般算来离家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道爹娘想自己没,也不给自己来一封信,真是心宽。 宋子木出来时,就见她一手杵在石桌上,歪着头,半闭着眼睛,整个人呆呆的,一副未睡醒的模样。 他在旁边的石凳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在一旁坐着,等她缓过神。 姚静抬起眼皮,看着他,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唇色粉嫩,痴痴的笑了:“你真好看。” 这对男子来说真不是什么好话,宋子木不自在的扯扯嘴角,叹了一口气:“虽说幼时你我曾同睡一张床,可如今你我不再是孩童,男女有别,这般突然闯入男子房中,不好。” 他知道她打小自在惯了,对许多规矩不是那么遵从,他也不是那般死板的人,但这事若传了出去对她清誉有损,他这一世是无份娶她了,不能害了她。 姚静的脸瞬间红了,她把他看做亲弟弟,并未觉得这样有何不妥,但突然被提醒,心里一时感觉难堪,好心情瞬间没了。 虽知他这样说是好意,但她对他心里还是有些怨的,冷淡的应道:“以后不会了。” 他自然注意到了她明显的变化,想说什么解释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下人抬着早饭进来了,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低沉的气压,问道:“小姐,早饭是放在屋里,还是这里。” “放屋里吧。”姚静站起身,眼睛望着院外:“我在前厅等你。”说完就朝外走。 “一块儿吃吧!”宋子木站起身,伸出手想拉住她,伸到一半却强迫自己收回了手。 姚静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说:“不合规矩。” 宋子木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来,心理酸涩的难受,看着她走出院子,无法也没立场说一句话挽留她。 姚静越想越气,别走别使劲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不注意,被台阶绊倒,直接趴在了地上,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四处张望,没人经过,坚强的坐起身,拉起裤脚,膝盖一片红肿,看这模样没多久就是青紫一片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嘴里委屈地碎碎念:“臭子木,这般想与我保持距离,我就如你所愿,呜呜呜,痛死我了,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你弄没了,还害我摔跤,早饭也没吃,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哭够了,也不见一人经过,这里的宅子下人真是少得可怜,姚静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自己回房间舔舐伤口。 宋子木快速喝了两口粥,让下人把包子包好,带上东西,急忙去前院找姚静,就怕她等得久了,却不见她的身影,问了下人也无人知她去了哪里,只得坐在那着等她。 等了好一会儿,包子都凉了,姚静才慢慢走来。 “你怎么换了一身衣裳?”宋子木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她之前那衣裳挺漂亮的,以她性子可不会勤快的没一会儿换一身衣裳。 “我穿什么衣服需要和你报备吗?”姚静冷着一双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定是说的气话,可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从小到大她从未与他这般说话。 “你吃过早饭了吗?这有些包子,是你爱吃的鲜肉馅的。”宋子木把手中的包子递上,他问过下人了,并未再准备早饭,她应该还饿着肚子。 她肚子很饿,但没有一丝胃口,她膝盖好痛,只想回床上躺着,可是自尊让她强撑着。 曾经的她不介意在他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现在她生气了,她的骄傲不容她这般做,只能强忍着不露出一丝异样。 这让她心里更加烦躁,看也不看包子一眼,直接错过他的身子走了出去。 早已与师父约好了今日上门拜访,邱燕与司元裕一大早就等在了家中,几月不见,就算再怎么嫌弃姚静,对他们还是心有挂念。 一进门,司元裕与妻子就发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对视了一眼,一时竟有些摸不到头绪,他俩向来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子木更是想着法讨静儿开心,现下是怎么回事? 寒暄了几句,宋子木送上礼物,那日走的急,并未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些都是姚静沿途买的一些有趣的玩意,有给两位师父的,也有给师父尚未出世的孩子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性子 邱燕给相公递了一个眼神,司元裕立即意会,板着脸对子木说:“许久不见,也不知你有没有好好练武,与我出去比划两招。” 师父发话,宋子木只能答应,看了姚静一眼,跟着师父出去了。 “你与子木这是怎么了。”邱燕轻轻抚着肚子,也许是即将当娘了,曾经淡漠的性子,这会儿也透着些暖意。 “他翅膀硬了,嫌弃我了!”见他走了,姚静也不再撑着,嘴一弯,委屈的说。 “他翅膀确实硬了,不过不会嫌弃你。”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眼里只有她,他对她的在乎与关心是深入骨髓的,从小就有的习惯,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 “师父,你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没成亲呢就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即使知道子木说的话在理,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她就是不开心。 “怎么和你划清界限了?”许是真的许久不见,邱燕难得关心的问道。 “他不让我进他屋子。”一说起这个她就觉得委屈,她从未禁止他进入她屋子,即使知道没有自己的同意,他是不会随意进去的。 邱燕是聪明人,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子木这样做客观的来说并没有错,她是女子,自然也明白静儿的心思,这事她真的无法评价。 将装有糕点的盘子往静儿面前推了推,让她多吃些,她记得她爱吃这些小玩意:“那你还要与他一块儿去找你唐师父吗?” 这把姚静问住了,两人一起有个伴,还有人帮忙觅食,一起上路确实再好不过,但她还生着气,她是不会主动理他的,除非他深刻地认识到错误,并且郑重道歉。 “到时候再说吧!”话也不能说死,说不定过两天他俩就和好了。 “前日接到你唐师父的来信,你去恒昌国恐怕找不到他,他去西夏了。” 邱燕话音刚落,姚静的瞳孔瞬间变大,他果然忽悠自己,还好她聪明,先到白阳城探听消息。 一月前她接到来信,他答应自己在恒昌国的都城等她,这么会儿他就变位置了,变了就算了,还不通知自己,若自己当真傻乎乎地冲过去,那真是抓瞎了。 不告诉自己就算了,竟然告诉邱师父,这家伙太重色轻友,太见色忘利了。 看自己徒弟的表情,她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无奈地说:“他在信里让我转告你,不然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他似乎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哦。”姚静嘟着的小嘴立马咧开了,笑得如一朵烂柿花。 见她这模样,邱燕笑了,这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子木还有得苦受呢。 执剑而舞,脚步如风,一招一式干净利落,直夺对方要害。 “行了。”司元裕一挥剑震开徒弟的剑,满意的说:“有些进步,我就担心你整颗心都在静儿那丫头,把这些都荒废了。” 子木是一个好苗子,再过些时日,自己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徒儿每日都有勤练。”宋子木收起剑,缓缓吐纳气息。 “就为了她当初的一句话,你依然不愿入仕?你应该清楚,那样你与她只会越走越远,可能连一点可以幻想的希望都没有。” 他真心为自己徒儿感到遗憾,静丫头的那句话她自己可能都忘记了,他却依然在努力。 “徒儿从未抱过任何希望,再说若入仕了,徒儿何尝有这般自由,随时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你就没有自己的梦想?”司元裕心里有些气愤,为徒弟不值,静丫头又懒又狡猾,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她开心就是我的梦想。”宋子木淡笑的看着师父,他不也为了师娘放弃一切守在她身旁吗? 他与他能一样吗?他成功了,而他恐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 “算了,随你吧!不过,今日你们是怎么了。”若子木未遇到她,他可能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斯吧,这样一想,徒弟的决定似乎合理了。 “没什么,她闹闹脾气,过几日就好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这么些年,可从未见你们之间红过脸,今日她明显心里堵着气。” 静丫头虽说不招他喜欢,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性格确实好,不是轻易对人红脸的人,对下人也是极好的,对子木就更不用说了。 他想不出她会因着什么事与子木闹脾气,就算闹脾气,以子木对她的重视程度,早顺着她的毛捋了,不会像现在这般。 “我让她以后别随意进我房间。”宋子木看着地面,他想向她道歉,但这事他不能认错。 这么一说司元裕也就明白了,静丫头他了解,锐辰虽说是她哥哥,但也是未婚夫,平日还会主意些,对子木她完全当作弟弟,规矩、男女之防统统都丢到了一边,没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事你没错,你确实不能什么都顺着她。” 宋子木无奈的笑了笑,他何尝想这般与她说,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再加上两人现在只身在外本就容易有闲言碎语,他只能让她与自己保持距离。 吃过午饭,邱燕也乏了,宋子木与司元裕去了书房说生意上的事。 姚静只负责出点子,店里的事她不怎么参与,没有心思听他们讨论,就一人先回府了。 一觉睡到晚饭时间,姚静呆滞的坐在床上考虑吃什么,迷糊了一炷香时间,换了一身衣物直接出了府。 担心她一人吃饭没劲,宋子木婉拒了师父的挽留,特意在晚饭前赶回府。 “小姐可用过晚饭了?”一进门,宋子木就朝前来开门的下人问道。 “小姐刚出门不久,未曾用膳。”下人如实回答。 宋子木及时收住脚步:“她可曾说与谁相约?” “未曾。” 宋子木站定,略一沉思,转身出了府,直奔云晶坊。 不出他所料,她果然来了这里。轻敲房门,里面未有声音传出,又敲了敲,依然没有声音,心中疑惑,猛推开门,见他担心的那人正一脸淡漠的直直的望着他:“谁允许你进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斗智 宋子木心下一沉,这是他一直期望的,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却有些难以接受她的疏离,低下头:“小姐一直未回应,我担心您出了意外。” “你这是对自己管理的铺子不信任,还是低估了我的能耐。”姚静仰着头,斜着眼看他。 “奴才错了。”宋子木跪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的回答让姚静更气了,既然他爱跪,他喜欢做奴才,他就给她好好跪着:“有何事?” 宋子木张嘴却突然噎住了,他有什么资格陪她吃饭,遂道:“没事。” “没事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看戏。”姚静端着架子说。 “是。”说完,宋子木低着头退了出去,顺道把门关上了。 虽说是她让他走的,但他这般顺从,她的火气发不出来,她更郁闷了,心里暗暗骂道:没良心的家伙,翅膀硬了,想和她撇清关系了?好,好,撇就撇,谁怕谁。 夹起一块鸡翅,塞到嘴里,狠狠咬了几口,又烦闷地丢回碗里,她好好的胃口全被他给搅没了。 起身走至门前准备回府,又猛然停住,转回身,她现在不能回去,可不能让他觉得没有他陪着她还吃不下饭了,只得坐在软塌上生闷气。 坐了一会儿,唤了一个小二进来,让他帮忙把菜饭解决了,并且威胁他,若将此事透露给别人,她就把他扔出去。 半个时辰后,姚静站起身,回府。 本该已经走了的宋子木慢慢打开隔壁雅间的房门,看着姚静离开的背影,把那名小二唤了进来。 “小姐吃了多少?” “鸡翅咬了几口,其余一样未碰,小姐交代小的不可外传。”小二果断把她卖了,谁是大老板他很清楚。 “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小的知道。” 宋子木站起身,也出了云晶坊。 躺在软椅上发呆的姚静,看着面前一盘一盘的水果,眉头慢慢蹙了起来:“冬姨,您弄这么多过来做什么?” “您不是曾说多吃水果好么。”这些都是子木让她送来的,不过他叮嘱了她,不能让小姐知道这是他的意思,虽然她有些疑惑,但仍是按着他的话做了。 “那您知不知道水果吃多了也是会拉肚子的。” “您不是说食物要多样,所以我特意什么都准备了些。” 冬竹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逗乐了姚静,挑了几块水果,剩余的让她拿下去分了。 姚静早早躺在床上,闭着眼,越想越生气,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时做了一个决定,睡着了。 第二日鸡刚叫过,姚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点了灯开始收拾东西。 冬竹早晨醒来,还有些迷糊,远远看到小姐院子亮着灯,吓了一跳,以为进了贼,急忙跑过来,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朝里张望,见到熟悉的身影舒了口气。 “小姐,您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嘘!别惊动其他人。”姚静整理好包袱,丢在床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思考自己是否都带齐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冬竹端上洗漱用品,伺候她洗漱。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一看。”想着生前一句很霸气的话,姚静顺口说了出来。 “您前日才到,怎么的今日就急着走了?”冬竹有些不解的递上毛巾,她还没与小姐好好说上几句话,问问宋妈妈她们的情况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姚静擦净脸,凑到冬竹耳边轻声说:“我走的事没人问起谁都不许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找唐燕南去了。” “好的,我去给您抬早饭过来。”冬竹笑着应了她的话,转身走出了院子。 姚静看着冬竹的背影,抹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拿起包袱,逃也似的离开了。 冬竹走着走着变了一条道,径直去了宋子木的院子。 这时候,子木正在院子里晨练,见到东竹停了下来:“冬姨,可是小姐有什么事?” “小姐醒了,一早就收拾了包袱要走,说是去找唐师父,还不让我说。”冬竹把姚静出卖了个彻底。 “谢谢冬姨,麻烦转告冯管家,我们有事先走了。”子木说完进屋折腾了没一会儿就背着一个包袱出来了,朝马舍疾步而去。 姚静的小黑马果然不见了,宋子木骑上自己的白马,急忙往城外赶去。 看着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外,姚静慢悠悠地从城门旁巷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嘴角上扬,她可不傻,他真当她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他的人盯着自己? 清晨的街道上,许多店铺还未开门,街上行人稀少,姚静骑上马,往相反的城门疾驰而去,她知道子木走到半路一定会有所怀疑调转方向,她要赶在他发现之前消失。 他既然让她特别注意男女之别,她就按他说的做。孤男寡女一路而行很是不妥,还是让她一人行走江湖吧。 走了许久均未见到心中的那个人影,宋子木知道自己上当了,返回城,找人核对了出城记录,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使了心眼,从北边城门离开了。 果然关心则乱,一向严谨的他出城前竟未确定,就按着心里猜想追了出去。 现在的情形,他一人怕是难以找到她了,掉转马头,朝司府快马而去。 见到司元裕,宋子木也不客套,道明来意,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烦请师父帮忙留意一下静儿的消息。” “她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一个女孩子乱跑,从小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她那三脚猫功夫,几个人就能把她按住。” 司元裕呼哧呼哧的从鼻子里喘着粗气,他虽然不喜欢她,但她好歹是他徒弟,心里还是会担心的:“你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他们传给你的。” “谢谢师父。” “快走快走,那丫头机灵着呢,这次她是鼓着劲和你折腾了,别一个劲宠着她,该给她吃些苦头,对了别让你师母知道。” 妻子表面看着淡漠,实际也是重感情的人,若让她知道定要担心了,她可还怀着宝宝,他一定要瞒着她。 宋子木点头答应,拜别师父,不再耽误,快马加鞭朝姚静离开的方向赶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巧的时机 初冬,越深入西夏,天气越寒冷,骑着马,即使已经裹得很严实,冷风还是倔强的往缝隙钻进来,冷得姚静直哆嗦。 一人赶路,没有宋子木的照顾,一路还要与他斗智斗勇,东躲西藏,大多数时候她过得比较狼狈。 水袋不保温,路上没人给她烧热水喝,她只能梗着脖子,感受那冰凉的水从脖子一路冷到胃里,浑身再一个哆嗦。 饿了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啃冷硬的馒头,每当这时她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明明可以待在暖和的屋子里吃香的喝辣的,为什么要想不开残忍地折磨自己? 不过这种想法在她看到沿途风景时,就短暂的消失了,心里只剩庆幸! 庆幸自己来了这里,见到这些无法想象的美景,唯一的遗憾,就是无人与她分享这美好的时刻。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许是太累,许是着了凉,姚静再也没有力气蹦跶,只能缩在床上,如失去生命的人偶,两眼呆滞的睁着一动不动。 她来月事了,似乎来得不是很顺畅。 她已经疼了大半日了,计划的行程只得取消,许久未这般疼痛,她本想着忍忍就过了,却始终不见好,她已没有一丝力气挣扎,面无表情的她看似一切平静,只有那惨白的脸色透露了她的虚弱。 肚子一阵痉挛,平静的面容扭曲了,姚静探出身,胃本能的抽搐,仿佛一只手抓着她的胃用力一拧,已将胃酸吐尽的她只能干呕。 痉挛停止,她感觉稍稍舒服了些,缩回身子,闭着眼强迫自己休息会儿,还未睡着,痉挛再起,两眼圆睁看着前方,没有一丝力气挣扎。 即使门外的敲门声响了许久,她试着张了张嘴,用尽全力,却只能发出轻不可闻的气息声。 宋子木敲了许久,未见一丝动静,怀疑她是否已悄悄离去,刚想用力破门而入,想起那日云晶坊的情景,却是犹豫了。 考虑再三,他终是用力破门而入,入目的是犹如死人,脸色惨白,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姚静。 心下一沉,步子沉重的走到她的身边,在一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未再靠近。 他害怕,害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发生了意外,从他进来到现在她眼睛都未眨一下,惨白的脸色让人看得绝望。 痉挛再起,姚静仅余的理智都在承受疼痛,每一次喘气都变得奢侈,仿佛花费了她最后一丝生命,自然没有力气再动分毫,每一次喘息都是那么小心翼翼,虚弱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痉挛过去,疼痛消失,姚静深深呼出一口气,稍作缓解,眼睛费力上抬看着子木,心理一阵酸涩。 这一微小的动作落入了宋子木眼中,心中重锤落地,一步上前,抱起姚静,心里充斥着欣喜与着急:“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姚静眼睛泛酸,眼泪迟迟未落下,原来是已没有力气流泪。 她费力指指自己肚子,靠在他怀里急促的喘着气,独自一人强撑的坚强卸去,只剩楚楚可怜。 稍加思考,宋子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乖乖睡着,我去叫大夫。” 慢慢把她放平在床上,宋子木疾步跑出了客栈。 一碗药,喝了吐,吐了喝,折腾好一会儿,人是越发虚弱,药却是一口也未喝下。 “这药是喝不下了,给她泡泡脚,把手搓热了给她揉揉肚子吧。”老大夫只当两人是夫妻,若非是夫妻,也不可能一男一女单独出行。 见她虚弱的模样,男女之别似乎不再重要,问清了手法,宋子木送走了老大夫,关上门。 坐在床边,扶起她,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却止不住地轻轻颤抖,深呼吸,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顺时针轻轻揉着。 他本可以去外面找一个妇人来帮忙,但心里一急,竟未想到。 双脚终于不再感觉冰凉,源源热气向上涌,滋滋的冷气被驱赶到了大腿处,想再往上逃窜,腹部的热气向下而行压制住了冷气前进的道路,唯有腰部热气不足依然冷得酸痛,冷气仿佛找到了避难所,开始往这里聚集。 姚静往后蹭了蹭,尽量减少与背后暖炉的缝隙,她要让寒冷无所遁形。 “好些了吗?”宋子木掖掖被子,把姚静裹得更加严实。 姚静又蹭了蹭,身体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阵痛的间隔慢慢变长,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疼痛也在意识离开的那一刻消失了。 子木见她睡着,身上也暖和了,慢慢将她放下,盖上被子,坐在一旁望着她,时不时伸手到被子里摸摸她的手心是否热乎。 一觉醒来,屋内已点上了灯,姚静感觉好累好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肚子很空,她需要能量,却没有太多的食欲。 “睡饱了?”她一睁眼,宋子木立刻站起了身。 姚静点点头,挣扎着要坐起来。 宋子木急忙扶起她,拿了一个垫子放在她身后,倒了一杯温热水递到她嘴巴:“喝些水润润嗓子。” 她确实渴了,嘴唇因为缺水而失去了光泽。 “饿了吗?我去把吃的端来。”为了防止她醒了肚子饿,他早已让小二把吃食准备着,温热在蒸笼里,她醒了随时可以吃 “嗯。”姚静摸摸自己的肚子,确实该吃些东西。 不一会儿,见子木端着一个碗进来,她朝碗里看了一眼,一碗红糖粥,在家时,每月那几天都会有这么一碗粥出现。 “你喂我。”不待他开口,她已经张嘴要求。 “好。”宋子木在一旁坐下,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喂她吃下。 她很乖,一口一口毫不犹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怎么了?”宋子木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擦了擦脸,怀疑是不是脸上沾到了东西。 “没什么。”姚静笑了,她突然发现他很可爱,不似孩子般的可爱,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可爱。 当他破门而入的时候,她瞬间心安了,独自在外病痛的孤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子的委屈,他终于找到自己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电流 人在病痛脆弱的时候,最是需要人的陪伴,子木不会知道,他抱着她认真给她揉肚子时,给她轻轻擦拭脚上热水时,她心动了。 粥的味道不错,很快,一碗就见了底。 “我再去给你舀一碗。”见她吃完脸色红润起来,宋子木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饱了,不要了。”一碗已是极限,她感觉她的胃仿佛抵到了子宫,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 “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她每月那几日食欲不好,他是知晓的,也就不再压着她再喝一碗。 “你吃过了吗?”姚静答非所问,她猜想他应该没吃,屋里没有饭菜留下的味道,他定不会放心留自己一人在屋里去楼下吃的。 “你吃饱了我再去吃。”她难受,他自然没什么胃口。 “你快去吃,饿着对胃不好。” “好,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楼下。”宋子木也不推辞,见她好了,他放松下来,也感觉有些饿了。 姚静看着房门,突然发现一直被自己当做小孩子的子木长大了,已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或许说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只是被自己忽视了,她以为他一直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男孩儿,却在某一天变成了保护她的人。 春心萌动,她开始思考她与他在一起的可能性,青梅竹马,足够浪漫,若自己真与他在一块,那不就是相公养成记? 想着想着,她痴痴的笑了起来,又强自忍住了,现在可还没到春天,自己怎么就开始发情了。 几经催眠,心里的小兴奋、小激动总算压了下去,但爱情一旦发芽,要阻止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子木吃完饭进来的时候,就见姚静两只眼睛亮光闪闪的盯着他,让他莫名有些发虚:“怎么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姚静越看越觉得子木好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怪不得怡然对他那般倾心。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真不知道,若他不在她旁边,她要如何一人撑过去,平日没人照顾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注意,定是胡闹不保暖,受了凉,才让她现在如此难熬。 “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她心里可还记着,若他不认错,她才不原谅他。 “这里无人识得我们,自然不会有人传出去,若你仍是不放心,我远远跟着你便是。”宋子木不识女儿心,只当她为自己名节担忧。 这话说得姚静心里的火瞬间窜了起来:“我的肚子你也摸了,这脚也看了,男女有别,是这般有别?” 这下子木愣住了,这些事他确实都做了,虽说是情急而为,但他理亏,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闷头葫芦不说话,她不过让他道歉,让他认错,怎么就这么难,气得姚静一脚踢了过去。 宋子木一把抓住,塞回被子里:“别着凉了,你要我如何,我听你的便是。” 这下姚静勉强算是满意了:“以后不许再用什么男女有别来压我,该有的度我心里清楚,我让你和我吃饭,你就乖乖的吃,我进你屋子,不许赶我走,那样我会很没面子。若你真要与我划清界限也行,以后你就不要跟着我,你翅膀硬了,可以离开府自创门面了。” 宋子木低下头,他最怕的就是有一日她不再需要他,赶他走,但若按着她的意思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欲望,可是现如今的情形他只能先应了她。 “乖。”姚静伸出手如小时候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一把抓住。 姚静眨眨眼,有些恼怒,他这才刚点头,自己一摸头他就又要造反了? 宋子木看着她,许久才开口:“别凉到。”说完把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半夜睡梦中,姚静被痛得迷迷糊糊,伸手找热源,到处冰凉,睁开眼睛,挣扎许久,披上衣服,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扣了扣。 很快,屋内响起了声响,门开了。 “怎么了?”宋子木睡得向来浅,听到声响,就猜想是她,批了衣服急忙开门,果然是她。 “冷,冷得肚子疼。”姚静泪水瞬间积满了眼眶,可怜兮兮的说。 “你回床上躺着,我去给你弄些碳火。”宋子木关上房门,把姚静送回房,下楼去找小二要东西。 姚静躺在床上,用手揉着肚子,肚子暖了,腰部却凉飕飕的,合着大腿和脚掌也冰凉。她闭着眼,只感觉寒气从骨头里滋滋的往外冒,怎么也暖不起来。 听到开门声,姚静转过头,见子木提了一盆碳火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婆子。 他把炭火提到床前,坐到床边,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她,说:“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你再给我揉揉肚子。”他的手又大又暖,揉得肚子暖暖地很舒服。 宋子木看着她,心里挣扎,最终耐不住她一双小猫般的眼神,合衣躺到床上,让她背靠着自己,手掌附在她肚子上,隔着衣服轻轻揉着。 姚静往他怀里靠了靠,源源的热气从他身上传出,暖得姚静浑身舒坦,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子木也睡着了。 第二日,姚静在暖暖的被窝中醒来,动了动,感觉到身后的热源,下一刻想起身后应是子木,慢慢转过身,看着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小时候她可是天天抱着他睡,现在不过变了过来。 恶作剧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见他未有反应,伸手抱住他,手感没有小时候软糯糯的舒服。 松开手,抬起头,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吓得往后一挪,拍着小心脏说:“醒了也不说话,这样直愣愣盯着人很吓人的。” 宋子木急忙起身,背过身子:“我先回房了。”说完如逃兵般,消失了。 她转过身的时候他就醒了,未曾想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天亮,他许久未睡得这般安稳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男一女同睡一床共度一宿,他有些无措,只得闭着眼逃避,感受她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感受她的拥抱,他感觉一阵电流经过,唰的睁开了眼睛,低头见一颗黑黑的小脑袋埋在自己怀中,心跳骤快,脑袋空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互通心意 看着关上的房门,姚静不可抑制的笑了,他太可爱了。 第一次见子木害羞,他平日总是一副世间之事皆无大事的淡平淡漠样,如今这般慌不择路才像一个男孩子偶尔该有的反应,她还是喜欢这样的他。 洗漱完,坐在桌前与子木一块儿共进早饭,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一个鸡蛋,姚静就饱了,坐在桌前笑嘻嘻的盯着他,看得宋子木心里发毛,一块馒头在喉间怎么都吞不下去。 “怎么了?”宋子木喝了一口稀饭,总算把馒头送了下去。 “没什么,就想笑。”不知为何,看着他,她就是莫名的开心,可能是自己终于不用再孤苦伶仃的一人行走在陌生的土地上,沿途的美景也不怕无人分享。 “接下来行程你是怎么安排的。”这般被她看着他是吃不下了,反正他基本饱了,也就放下了筷子。 “你安排,我跟着走。”她很懒,不喜欢动脑,规划路线行程又是一个烧脑的事,这种事她不擅长,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你可知道唐师父在西夏何处?”宋子木已经习惯了她什么事都交给自己,而她只用当一个甩手掌柜就好。 “不知。”姚静很干脆的摇头。 宋子木有些无语了:“不知道你还乱走。” “我往西夏方向走总没有错,何况你一定会追上来的。”姚静站起身无比得意自信的说。 宋子木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自己如果没有追上来她可怎么办?她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有子木陪在身边,姚静的小日子又滋润了起来,冰冷食物彻底和她告别,即使远离城镇,那些冷硬的干粮也与她无缘了。 宋子木总能在冰天雪地的荒野抓到野鸡野兔之类的给她解馋,时不时还会凿冰钓鱼,让她好吃好喝的每日都很满足。 经历了一个人凄凉的赶路日子,如今的她幸福一词都无法形容她内心的感受。一路不疾不徐,吃饱穿暖,怎一个好字了得。 姚静蹲在火堆旁,双手抱脚,下巴抵着膝盖,目不转睛的看着专心烤鸡的子木,认真的男人最迷人,果然如此。 她的小心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这些日子她的大脑总会不由自主的幻想与他生儿育女的生活,似乎还不错,他一定会宠自己一辈子,不离不弃。 宋子木每日都能感受到静儿那近乎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得他都害羞了,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长久以往似乎不是办法,今日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你最近几日总是这般盯着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在想如果你娶了我,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姚静还处于神游状态,嘴巴自动将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轰!小脸整个红了,脑袋热烘烘的,与白雪皑皑的背景有些不搭。 这回答也让宋子木呆住了,脑里各种想法四处飞窜,一时无法给个反应。 既然说出了口,姚静干脆鼓足勇气,破罐子破摔的问道:“你可愿意娶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宋子木总感觉不真实,呆滞在那里,想说许多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愿意就算了,何必一脸为难的模样。” 被人拒绝心里自然难过,她却强逼着自己表现得不在乎,心里自我催眠:一直只将他当做弟弟,现在却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定是因为最近自己心理不正常,自己应该是不喜欢他的。 即使心里很清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带着多大的期望,但她却倔强的不愿承认。 “我愿意。”宋子木总算挤出了一句话。 仿佛一缕阳光冲破厚重的云层照入了心田,姚静抬眼瞟了他一眼,心里暗喜,却故意端着姿态说:“愿意什么?” “我愿意娶你。”宋子木急切的说。 之前的自我催眠仿佛从未出现,喜悦在姚静眼中绽放,嘴角忍不住上扬,贪心地依然有些不满意,抬着头故意说:“不用勉强,没人逼你娶我。” “不是,我喜欢你,娶你为妻对我而言就如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我自知配不上你,现在我感觉自己在做梦,我,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宋子木语无伦次,一向冷静的脸上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姚静噗嗤笑了:“鸡要烤糊了。” 宋子木呆了一秒,低头一看,果然烤焦了,脸上臊得通红,低头手足无措的翻着烤鸡,刚刚告白的勇气一泻千里,心脏砰砰直跳,再不敢抬头看她。 姚静也不说话,心下暗喜,比每月数银子都开心。 烤鸡终于熟了,宋子木把焦的那一半留下自己吃,另一半递给她。 姚静不接,屁股挪呀挪,挪到他身旁,仰着头,傲娇的说:“你喂我。” 宋子木左右看了看,深山老林里也不会有人出现,真就按着姚静说的,把肉一块一块撕下来喂到她嘴里。 嚼着嘴里的鸡肉,一路甜到心里,她发誓,这绝对是她记忆中最好吃的烤鸡。 俗话说礼尚往来,姚静抢过子木撕下的一块鸡肉递到他嘴边:“啊!” 子木感觉有些别扭不张嘴。 “快点,啊!”姚静甩甩手上的鸡肉,示意他张嘴。 宋子木只得张嘴。 “好吃吗?”姚静非常有成就感:“烤焦的就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 “嗯。”幸福来得太突然,宋子木有些无法适应,如个小妻子般,姚静说什么他就点头。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习惯了对方的陪伴,宋子木一觉醒来总算确定一切都不是梦,幸福的接受了这一切,不过随之而来的烦恼很快袭上心头,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姚静瞪着不时陷入沉默、板着一张脸的子木,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想什么呢?” “没什么。”宋子木笑笑,不想说这些让她心烦。 “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公然给我有小心思了,快说。”事情一个人憋着,不如两个人一起讨论解决,她可是很聪明的。 “我在想,若我们继续这般慢慢赶路,恐怕不能在年前赶回去了。”宋子木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唐燕南 冷静下来思考两人的未来,基本没有未来可言。身份地位放在那,即使他现在衣食无忧,可这一切都是姚家给的,要拿回去只是一句话的事,他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奴仆,若老爷夫人真愿意将静儿嫁给自己,恐怕不少人要耻笑了,他不愿她承受这些。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将要面对的一切在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早已清楚,那时他总用‘自己配不上她,她适合更好的’消除自己对她强烈的非分之想,如今他要为了给她幸福而更加努力。 姚静还真被他给糊弄过去了:“你不说我都把这茬给忘了,那快些赶路,若回不去过年,娘亲恐怕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宋子木摇摇头,说她聪明是真聪明,说她糊涂也是真糊涂。 一路赶到西夏都城定磐,根据可靠消息,唐燕南就是跑到这里了。 姚静怎么都想不出来,什么事能让这不靠谱的师父突然抛弃和她的约定,跑到这地方。 路遇心上人,为追心上人而来?不可能,他不会让对方有逃的机会,必会绑住她。 被人追杀?不可能,虽然他被追杀很正常,但是也不至于必须往这躲。 这里有商机?不可能,早在一年前她看账本,这里已有他们的店子了。 到底是什么?她想不明白没关系,反正很快他们就会相遇。 去到定磐最大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吃了午饭,姚静回房休息,宋子木一人出去了。 他本意是去云涧酒肆看看有没有唐师父的消息,结果在酒窖见到了他本人。 “师父您是在这等我吗?” 唐燕南善舞,但不限于此,众多师父中就属他歪点子最多,明面上的大掌柜是司元裕,幕后谋划给建议的却是他,宋子木脑袋里的那些门道也都是他教的。 “静丫头又睡死过去了?”唐燕南张望半天不见他得意门生,有些失望,总有一天这家伙要因为睡觉误事。 “她不知道您在此。” “你不用为她辩解,我还不知道她?”除非天塌下来,不然谁也不能阻止她睡觉。 “师父来此所谓何事。” 唐燕南生性四海为家,去过的地方多,在江湖上也算混得开,姚静来找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带着她闯荡江湖,谁想到他突然消失了,她就想着出都出来了就见上一面,反正也不知道该去哪。 “秘密,不可让你们知晓。” 唐燕南仰头,酒壶里的酒顺着壶口流出,落入张开的嘴里。 一身暗红色的袍子,配上这般肆意的姿势,风流动人。若姚静在场,恐怕又要流口水了,她最爱这般美人。 “那您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没什么事他准备让静儿与他见上一面,就返程回去了,这样行程不至于太赶,静儿可以慢慢玩着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次西夏都城,你们随我在这里多玩几日,到时我随你们一块回去。” 唐燕南放下酒壶,站起身,不待宋子木回答继续说:“你去你们住的客栈为我定一间上房,这些日子住在百香楼,有些腻了,正好换个环境。” “徒儿这就去办,不过,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切不可在静儿面前说。”宋子木一听就猜到是什么地方,唐师父最爱宿在的地方除了青楼也就只有青楼了。 “放心吧,我没醉。不过这样防着也不行,不如哪日开一间给她玩玩吧!”他有些心疼爱徒,被这些顽固的人禁了好奇的天性。 姚静可是看了无数小说和电视剧的人,对于里面常出现的青楼好奇不已,怎奈,当终于可假扮少年男,对一向最听她话的子木提出一块儿去逛窑子想法,他不仅拒绝了,还告密,让周围人整日防着她,不让她去那是非之地。 她梦想开一间最大最豪华的青楼的愿望,也这样夭折了。 这是她一直未完成的心愿,平日倒好,一旦有人在一旁提起,她必两眼冒绿光,死缠烂打就要往里钻。 “她不开百花楼,她只想开百草楼。”宋子木极其无奈的说,这要让世人知道,可是要浸猪笼的。 “不愧是我徒弟,有想法,不过你也要理解,她才遭受那事,心里难免怨怼需要发泄。” 唐燕南未深想,她这徒弟的思想向来不被世俗所羁绊,只当她开来供那些表面端庄背地寂寞的深闺贵妇享乐。 他的话宋子木不爱听了,默默补充:“只接待男客。” 瞬间唐燕南的脸都绿了,他因长相过于美丽,常遭男人骚扰,对这短袖之事甚是厌恶,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宿在青楼的一个原因,也是他不知道姚静这个想法的原因,他现在只想把这爱徒逐出师门。 冬天没有温度的阳光在窗外渐渐消逝,姚静再三挣扎,终于睁开了双眼,一眼就见到坐在木椅看书的子木,嘴角笑容溢出,侧躺着伸出双手,要抱抱。 余光见到动静的子木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转身坐在床上。 姚静斜靠在他的臂弯,如猫一般,眯着眼睛醒瞌睡。 “你的美人师父找到了,住在隔壁,待会儿一块儿吃饭。” 姚静半睁开眼睛:“他来这做什么?” “未说。”宋子木把她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一手习惯性的放到她腹部轻柔。 “没劲,我们在这玩几日就回去吧。”小肚子被揉得很舒服,姚静嘴角上翘。 “他让我们过些日子与他一块儿回去。”他不太愿意与唐师傅同路,但他不会拒绝,一切由静儿决定。 他们跑这么远来找他,他连那么点小秘密都不告诉她,她才不要与他一起:“不管他,我们自己走,不与他一块儿。” “不孝徒啊,不孝徒,背地里嫌弃。。。”唐燕南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却猛的停住脚步,眼角上挑,眼神暧昧,调侃:“哟,我不会是打扰到你们了吧!” 宋子木未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尴尬从眼底闪过,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把姚静放到床上,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第一百三十章 百香楼 姚静淡定得多,还好她在外习惯和衣而睡,衣服上除了有些褶皱倒没什么不妥的,仅穿着袜子的脚也缩在裙子下,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大方的套上鞋,斜睨了美人师父一眼。 “师父,即便你容貌美过女子,但到底是男子,进姑娘家的房间,总该敲敲门吧。” 唐燕南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击:“为师在屋外听到你们谈论,怎会想到你们竟是在床上聊天呢。” 唐燕南朝宋子木挤挤眼,这小子厉害,趁虚而入,这么快就把静儿拿下了。不过她刚被‘抛弃’,正是心底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冲动。 “咳咳,师父。”这话说得没错,似乎又不太对,宋子木及时提醒他别乱说。 “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我这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孽徒拿下的?”唐燕南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水。 “是我把他拿下的。”不待子木回答,姚静抬着头高傲的说。 唐燕南站起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姚静看了一个遍:“哟,不错,不愧是我徒弟,有魄力。”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子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她有心,偏偏静儿这缺心眼的,平日多么通透的一人,在这事上就糊涂。 这小子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儿若能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属,比那些世家大臣好多了。 他的话,姚静爱听,只见她凑到他旁边大方的说:“师父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你请客还是子木请客啊?” “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姚静说的理所当然,毫不脸红。 这还没嫁人呢,就说这般话,子木那般淡定的人,都忍不住侧了脸 唐燕南无奈的摇摇头:“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在外可不能乱说。” 在这个社会男人的钱永远是男人的,女人可没有占有之理。 “徒儿可不是那般没脑的人。” 她也想花自己的钱请,一来是自己的钱舍不得,二来是出门钱带少了,早用完了。活了快二十年了,她对这里的钱还是不太有概念,平日出门基本不用她自己付钱,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数银子。 到定磐三日,姚静除第一日与师父见了一面,剩余几日她连他的影子没看到,更别说让他带自己玩了。 今日她特意早起,可是又没有逮到他,连子木都没消息了,姚静微眯着眼,往唐燕南床里丢了两条冬眠的小蛇,转身走人。 刚出客栈门,却被一位小厮叫住了,在她身旁低头轻声问道:“请问是姚静小姐吗?” 姚静仔细打量他,她在这里应该没有熟人,而她现在可是男子装扮,那这又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是先看看是谁找自己:“有何事?” “我家主子让小人把这邀请函交给小姐,请小姐定当前来。” 姚静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见到落款人,意味深长的向外看了看,眼珠一转,让小厮稍等片刻,与客栈掌柜借了纸笔,简单写了几个字,交给小厮,心情不错的回屋,不出门了。 宋子木想着差不多该叫静儿起床了,回来却见她坐在窗前,手上拿着一本书,嘴角含笑。 他特意朝封面看了一眼,这书他看过,一本普通游记,并无什么有趣的,她怎么笑成这样,有些奇怪,太奇怪了。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他确定她脑袋里一定有什么坏主意,与这书绝对没关系。 “没什么。”她才不告诉他,轻翻书页,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这么早去哪了?” 看她这摸样,宋子木就知道她闹小性子了,在一旁坐下说:“来这总得去店子里看看,想着你应该一时半会醒不了,就去看了一眼,还是你想和我一块儿去?” “算了,你看就行了。”姚静嘴角一弯,气瞬间消了,她对打理铺子不感兴趣。 “今日在店里看到一个玉佩不错,恰好和你生肖相符,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宋子木从怀里掏出红布包着的玉佩放到她面前。 姚静拿起来对着窗外的光线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递给他:“帮我带上。” 见她喜欢,他心里也开心,按着她的话,给她戴在了颈项上。 “景舜请我们今晚一续。”姚静拿起书故意不去看他。 宋子木心理想着别的事,也就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这毕竟是他的地盘,我们又未刻意掩饰,知道应该很正常吧。”姚静两眼看书,随意的说。 “约在何处?”宋子木这算问到点子上了。 姚静心里一跳,双眼不离书,故作淡定的说:“他说去百香楼。” 宋子木怀疑的看着她:“他定的地方?”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姚静放下书,两眼纯真的望着他。 越纯真越有问题,子木没说什么,免得她待会儿又和他闹脾气。 她以前不像这样,似乎两人互通心意后,她时不时就喜欢使小性子,不过也不算无理取闹,她这般小女子的摸样他挺喜欢,这是只有他能看到的不一样的她。 吃饭时间,唐燕南果然没有出现,按着约定时间,姚静和宋子木到了百香楼,她一身男子装扮,强忍激动,轻扇纸扇,两眼时不时四处瞟。 不愧是定磐最好的花楼,姑娘们也不上前拉扯,站在一旁眼媚如丝,看得姚静一个女人腿都要软了更何况男人,想着默默瞄了子木一眼,见他眼神淡漠,并未四处乱瞟,心下安定了。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吗?”一个长相中上别有韵味的女子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与人有约。”这话也只能宋子木回了,她说话肯定露馅。 “二位可是姚公子和宋公子?” “正是。” “请随我来。”女子先走两步在前带路,一边不着声色的打量着两人。 姚静端着姿态,故作随意的打量着周围,并未有她想见到的少儿不宜的画面,颇有些遗憾。 宋子木时刻注意着她的小动作,今日她总算是如愿了,只希望这次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以后她能安分些,不要在动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景舜 随着女子进了雅间,房里并不见人,姚静四下打量,看来她到得早了。却见女子拉开房内的一个布帘,布帘下是一扇精致的房门。 “两位公子请。”女子打开门,微低头,站在门外并无进入之意。 姚静率先走了进去,见景舜坐在椅子上品着茶,似乎并未发现她进来。 她也不客气,拉着子木大方的坐下。这毕竟在青楼,那些虚礼能免就免了,她也懒得向这家伙行礼。 景舜挥挥手,女子低着头退了出去。 “看来二皇子对这挺熟悉。”姚静四下张望了一圈,布置还算雅致。 “这不是你提议要来这里?没想到你竟好这一口,怡然嫁给你哥哥看来是帮了你大忙。”收到纸条时,他当真吓了一跳,这家伙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提会死啊,姚静明显感觉到一束视线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偏偏她心虚,没有胆量瞪回去,喝了一口水压惊。 “你今日请我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景舜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的说:“怎么说如今你也是怡然的小姑子,我们也算是亲戚,到了这里我本就该尽地主之谊。” “客气客气。”姚静虚伪的笑着说。 景舜看看她又看看宋子木,吩咐上菜。 “全要招牌菜!”姚静补充道。 “放心,不会亏待你的,可还要两个姑娘进来伺候?” “来两个姑娘弹个琴唱个小曲吧!” 景舜纯粹随便问问,没想到她当真要姑娘来,今日他找她自然是有话要说,有外人在不方便。 “不用了。”宋子木终于开口了,还一来就驳了姚静的要求,不用想都知道二皇子邀她来有话要说,自是不能让她按着性子胡来,给了二皇子一个台阶。 姚静不傻,不过是故意顺着他的话气他,看他怎么收场罢了,既然子木都这般说了,她就放过他吧,他再怼自己,她可就不客气了。 景舜默默打量宋子木,如果他记得不错,他应该是姚静奶娘的儿子,虽然他俩一块儿长大,他却是下人身份,如今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不简单。 他虽未见过宋子木,却让人调查过,知道是个有能耐的人。在南阳时他与他未正面见过,在定磐却多次听人提起。 “姚将军真是心宽,竟然放心女儿与一名男子单独出行。” “看来二皇子周围没有可信之人啊!”姚静可不是软柿子。 “你这张嘴这般厉害,与传言很是不符啊。”从第一次见到她,除却她的容貌与传闻一般,其余就没有与传闻一致的。 “所以才叫传言,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姚静很是嘚瑟,越是被人不看好、越与预测相反的结果越让人震惊,她就喜欢这样的感觉。 “夸你你还真能上天。”见菜上得差不多,景舜起身:“边吃边聊,请!”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景舜几次开口,姚静专注吃饭,一句不回,弄得他很是尴尬,还好有宋子木在,时不时说上一句缓解气氛。 吃饱,姚静擦擦嘴,终于抬眼看向景舜:“味道确实不错,有何话,说吧!” 景舜瞪着她,几个呼吸后,忍住了没发火:“若有下次,我请你喝茶,不吃饭。” “我不喝茶,只喝水。” “不和你耍嘴皮子,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景舜总算恢复一本正经的摸样,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何事?”姚静也认真起来。 “可还记得当初在南阳,怡然执意逼你出现?”回忆当初,仿佛就在眼前,若再来一次,他必不趟这浑水。 “然后呢?”她当然记得,若非那日高估了自己,她也不必伤心那么久,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我们收到一封信,塞在驿站的门缝上,信上说你是装病。”景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应该知道,很多人想姚家亡,若能证明你是装病,那镇国公就是欺君,结果不言而喻,不过当时我并不打算参与,这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可谁让怡然对姚锐辰动心了,同时在未见到你真容的情况下输了天下第一美人的殊荣,她有些不甘心,想见你一面,若真不如你,她认输,若你像传闻一般,她必要与你一争高低。” 还有一句他未说,那就是赢了就以两国联姻的名义向皇帝提出请求,不能委屈姚锐辰娶传闻中那般不堪的她。 姚静有些无语,又是传闻惹得祸,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般低调,但这也不能怪她,谣言又不是她传出去的,她不过放任之,未管之。 “真想见我到府上不就行了,何须这般麻烦!” “您可真是健忘,那些日子镇国公府谢绝访客,若非皇帝开口,有几人能进去?” 说到这景舜翻了下白眼,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这般麻烦,又不是傻。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过去的事她真不想提。 “难道你不好奇是谁给了我们这封信?” “谁?”有话快说,姚静最是讨厌这样吊人胃口。 “未查到,但肯定不是姚千儿。”他都查不到,而且还能将信送进到驿站,这人定不简单,这也是他最怕的,他不想让怡然牵扯进这些麻烦的事。 “那你今日叫我来到底所谓何事,直说,不要让我猜。”姚静耐心快要耗尽。 “你应该也能猜到,幕后那人的目的是让苏宛妙嫁给锐辰,而非你和怡然,如今怡然已有身孕,她身为西夏公主,我担心幕后的人不会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们姚家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此前你让我帮你的事我也帮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保护怡然,毕竟她怀的是姚家的骨肉,若她有何不测,你们姚家逃不了干系。” 自己的亲妹妹,没有办法不担心,他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到她身边,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怀孕了?姚静心里一咯噔,哥哥这速度真是快啊,她才出来多久?说心里不酸涩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仍表现的非常淡定。 “这你就不用担心,爹娘一定早想到这些,会好好保护她的,她怀的可是姚家的骨肉。” 能不蹚浑水就不蹚浑水,谁知道这是不是给她设下的陷阱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礼 “若你要这样说,我不介意对苏宛妙好些,若不是她,怡然也不可能如愿以偿。”她想过河拆桥可要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我当初只是承诺不与她作对。” 她一向秉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苏宛秒既然如此想让自己远走他乡,她也要让她尝尝这般滋味,才会把苏宛妙弄到西夏来,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今我要你保护她。” “我哪有那能耐呀,有那能耐我还至于现在坐在这和你聊天?”她开始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这些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兵权是姚家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危险,你觉得你哥哥娶了西夏的公主,有人能放心?而唯一能让他们放心的,就是牵制住你,也就牵制住了镇国公?只要找到幕后之人,西夏再出面要交代,其他人自然会消停一段时间了,这是双方互利的事。” 景舜像看白痴般看了姚静一眼,不得不耐心解释,他果然高看她了,今日找她来是他失误,但也只能找她。 这些事姚静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愿去想,隐隐约约她也猜到了,只是不愿面对,仿佛不面对,似乎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比如一回去她就与子木定亲,再不行就谎称两人已不清白,当然这是下下策。 这些阴谋阳谋真不是她擅长的,只能把目光转向子木,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基本隐形的子木被姚静盯得没办法,只得开口:“这些事一直在查,老爷和夫人很看重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同意你又插了几个西夏的婢女去。” 安插婢女这事他做的极其隐蔽,塞了些银子给府里的管事,卖进去的,原来他们都知道,这般看来他们对怡然是真上了心,要知道这事若传出去对镇国公可是很不利的。 “不管如何,怡然这孩子若有任何差池,我定不会放过你们,我不介意用战争来解决此事,还有你,在孩子出世前离怡然远些,要不在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别回去了,你要是喜欢这百香楼,我送给你也是可以的。” 嫉妒心是极其恐怖的存在,任何潜在的危险他都要杜绝。 这个条件太诱人,姚静有些动摇了,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姚静两眼冒金光真心在考虑他的提议了。 “静儿,若你真喜欢这里,我不介意陪你留在这。”宋子木森森的声音响起,听似平淡,却激起了姚静的一身寒毛。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不然定要惹爹娘伤心了,再说我也要回去与爹娘商议我的婚事,我岁数也不小了,是该嫁人了。” 一名女子主动要求到妓院来,景舜都接受了,对于她大方的提到自己的婚事,也没有什么惊讶,反而好奇她嫁人的对象,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脑海中可能的人选一一闪过,却没有答案。 “谁家公子竟这般幸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姚静也不藏着掖着,骄傲的说。 这答案即使已在他脑海闪过,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宋子木这人是有能力,但不管怎么说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她不会是受到的打击太大,饥不择食吧! 应该不是,她这副自豪的模样,恐怕是被人下降头了。 毕竟是一国皇子,未来的皇上,心里的想法是不会表现在面上的,眼角未有一丝变化,笑着说:“男才女貌,真是恭喜,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礼,我想也许你会感兴趣的。” 这个隐藏的危险早些嫁出去也好,至于她嫁给谁他不在乎。 “那我提前谢过了。”姚静对他说的大礼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有人送她就敢收。 “几日后我就将这份大礼给你送到客栈,注意亲自查收哦。” 他今日的另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送一个人给她,当初将那人收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看戏,既然现在算是亲戚了,他不介意帮他们一把,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能耐将这人用上。 宋子木坐在一旁安静的坐着,一句未发。 回去的路上,宋子木一路沉默,姚静戳他,他抓住她的手捏在手心,但依然不说话。 “还生气呢?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们谁也不带我去,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我总不能不抓住吧。” 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她胆子小,怕一人去了出事追悔莫及后,只能忽悠周围的人陪她去,结果大家都防着她。 “你这般喜欢,回去就在都城给你开一间。”与其在外胡闹,不如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不用了不用了,不好奇了。”姚静抱住他的手,睁大双眼扮无辜看着他。 她就只会算账,管理她做不来,也不想去费脑子,这店开了自然是他打理,百花楼她不放心,百草楼他肯定要生气,那还是算了。 “真不用了?” “不用不用。”姚静就差朝他摇大尾巴了。 宋子木脸部线条总算柔和了:“回去泡会儿脚,这手捂了好一会儿还是冷冰冰的,别着了凉,过些日子你又得受罪。待回到都城,让祁神医给你看看,是不是身子亏空了。” “都听你的。”姚静靠到他怀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天冷就是容易犯困,却在脑袋陷入混沌之际猛然想起一事:“你早知道她怀孕了”。 “嗯。”虽然没有说明是谁,他也知道她问的是谁。 “为什么瞒着我?”姚静伸出食指对着他胸膛就戳戳戳。 宋子木急忙抓住她使坏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怕你听了难过。” “哼,我是谁,在我离开都城那天就都放下了。”姚静一仰头,傲娇的说,见他看着自己噗嗤笑了,两手捏住他的脸,扯扯扯。 虽然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不适,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哥哥就是哥哥,不可能永远只宠她一人。 宋子木随她闹,她开心就好。 大雪纷飞,行人匆匆,空气冷窒,世间的气息仿佛凝固了,让人无力动弹,这样的天气就该在暖暖的屋内养神。 屋内穿着桃红色绒衫的姚静一手碰着暖炉,一手搭着书,身上盖着毯子子,半眯着眼,显然已睡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珊 这几日依然不见唐燕南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每天神秘兮兮的忙些什么,她不信子木不知道,偏生子木什么也不说,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每日吃吃喝喝玩玩,日子过得也还潇洒。 今日天冷,姚静不愿出门,子木吃过午饭就出去了,答应晚上回来时给她带隔壁一条街上的梅花糕。 睡得正香,她感觉鼻子痒得不行,伸手揉了揉,却碰到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吓得瞬间蹦了起来。 “哈哈哈,一根毛笔都把你吓成这样,还是这般胆小!”唐燕南在一旁坐下,举手一投,毛笔经过一个抛物线准确落入笔筒里。 姚静瞪着突然出现的唐燕南,直接就把手上的暖炉砸了过去。 唐燕南也不躲,接住暖炉一脸欠收拾地说:“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知道为师才从外回来,正冷呢。” “你这几日都不出现,一出现就吓人。”姚静恨得牙痒痒,若非她内心强大,早被他折磨出精神病了。 “这是还礼,你塞我被窝里那两条蛇味道不错,特别是与老母鸡一块炖,在这冬天真是一道美味。” 天知道他从不吃蛇,那种一长条还吐信子的动物,看得他一个大男人浑身发软,更别说吃到嘴里了。 “这不是给你美容养颜嘛,师父,几日不见你怎么长皱纹了。”姚静故意凑近他,细细观察他的眼角。 唐燕南果然上当,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毫不遗漏每一寸肌肤都看了一遍,连一丝细纹都没有,哪来的皱纹,收起镜子,眼睛微眯,看向姚静。 “礼尚往来。”姚静打着哈欠,走到桌边提起炉子上热的水壶,兑了两杯温水:“师父别介意啊,您知道的,徒儿这里没有茶叶这种东西存在的。” 唐燕南正渴着,抬起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一杯,刚喝了一半,突然听到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姚静轻声问道:“谁?” “姚小姐,小人奉主子之命,给您送礼来了。” “你主人是?”礼,送什么礼,她怎么莫名的感觉就不是好东西。 “三皇子。” 姚静这才想起,景舜之前说的要送自己的大礼,松了一口气:“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戴着面纱身材婀娜的女子。 男子弯身行了礼,那名女子却站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姚静。 姚静奇怪的朝他们身后张望了许久,确定再无东西,才奇怪的问道:“他答应给我的大礼呢?” “小姐,礼已送到。”男子退后两步,低着头说。 姚静打量着站在屋中的女子,不明白景舜玩的哪出,这是给怡然送姐妹作伴呢,还是给子木送个小妾呢? 男子看向唐燕南,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放不方便说。 “他是我师父,自己人。” 既然她这么说,他也再无顾忌:“这名姑娘原名陈珊,其父原是南阳国的殿阁大学士。” 唐燕南看戏的神色瞬变,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姚静想了许久终于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她记得陈家女眷发卖为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机缘巧合主子将她买下了,就一直养在府中,正好您来了,就想着把她送给您。”男子低着头,意有所指的说。 姚静可没想那么多,嫌弃的说:“你主子真小气,送我一个女人有什么用,还不如送我一个男人呢!” 姚静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陈珊,她和她不熟,将她送给她让她怎么处置? 这家伙就是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他信不信回去她就将她,将她,她还真不能怎么的,罪人之女,自然不能拿去给哥哥做妾,给他添堵。 好心当做驴肝肺,还好景舜没来,不然听到姚静的这番话,定气得当场将人带走。 男子是三皇子的心腹,站在那又气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还好唐燕南开口了。 “帮忙转告三皇子,这份大礼我们收了,谢谢他的这份好意。” 若他再任他的傻徒弟说话,这到嘴的鸭子可能就要飞走了。 “小的一定将话带到,若没小的什么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唐燕南站起身,从怀里拿了一锭金子放到他手里,男子将金子塞进怀里,笑着退下了。 姚静狐疑的看看陈珊又看看唐燕南,一时摸不到头脑:“你,她?” “当年陈大学士一家成年男丁悉数斩首于市,未满十四的男子流放边荒、贬为奴籍,女眷一律发卖。”唐燕南坐回椅子上轻叩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这些她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可是,陈家的人除了陈珊,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活口了。”唐燕南笑着看向陈珊,她能活下来很幸运,这也是他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 “是。”陈珊取下面纱,露出面纱后的容貌。 看着面前的容颜,姚静一时无法接受,往后一靠,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只能说有些渗人,脸上已看不出原来的容貌,只剩疤痕盘结,凹凸不平。 陈珊似乎已经习惯了世人看到自己摸样的反应,对于姚静这般只是震惊,而没有露出厌恶取笑的表情,她已觉得安慰,淡定的带上面纱。 “若非容貌毁了,我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家破人亡,容貌尽毁,还能坚强的活到现在,一定有她活着的信念,姚静有些佩服她了。 “别站着了,现在你都是我的人了,坐吧。”气氛有些沉重,姚静有意让气氛轻松点。 陈珊依言坐下,探究的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是姚静?镇国公之女?那个傻子?” 哪有这样问话的,姚静有些无语,怎么谁上来都是这么一句。 “对不起,我无心冒犯,只是有些惊讶,当初我们可有不少人因为你是痴儿而暗自得意,结果我们才是笑话。”陈珊自嘲的说。 这话姚静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撇撇嘴,看向唐燕南,他要留下的人,他自己处置。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盒子 “你可知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谁?”唐燕南直截了当问出心中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不知。”陈珊摇摇头,警惕的看着他。 “我原名沐正则。”唐燕南知道不交换一些信息,她是不会将她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陈珊瞳孔变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世人皆以为沐家只剩沐映雪一人,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姚静挑挑眉,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老底交代了,不过她也不怕陈珊泄露,这些他会处理好的。 “爹爹没将所有一切告诉我,似乎到了最后他还期待着那人会救他。不过爹爹还是留了一手,当年事发前他交给了我一个箱子,告诉我若陈家完了就将这个东西交给镇国公,换取他对陈家余辜的庇护,只是没想到,爹爹前脚命丧,剩下的人相继也都、死于非命。” 这些年,每个夜晚她依然会梦起那晚的变故,那是噩梦开始的时候,经过再多年她都不可能平静面对陈家只余她一人的事实。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唐燕南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痛苦他最明白。 “爹爹侍奉的那个人,他最后寄期望的那个人,也是导致二十多年前那件惨剧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看着他们要求我娘交出那个箱子,我看着他们杀了我娘,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如果当初我没有将那箱子藏起来,如果我能将那箱子交给他们,也许我娘就不会死。” 这是她心里永远放不下的心魔,这个心魔折磨得她无法喘息,她恨不得亲手解决了自己,但她大仇没报,她必须活着。 “就算你交出去他们也不会留下活口。”姚静柔声安稳道,她同情她。 陈珊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心里也清楚,但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那东西你看了?”唐燕南深吸一口气,眼睛如鹰般盯着她。 “没看,爹爹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不过他告诉我,箱子里是当年那件事发生前来往的信件。” 她忍住了好奇,爹爹不让她看一定有不让她看的理由。 “那个箱子所在何处。”唐燕南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信件,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被我埋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陈珊看向唐燕南,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她没想过活着,她只是希望死前能看到幕后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可以把那些东西给你,但是我要那人不得好死。” “这是自然,我觉得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唐燕南笑了,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还沐家一个清白。 姚静安静地在一旁缩着,见两人达成共识,试探的问道:“意思是我们要带着她一起回去?” “我与你们回南阳,将东西交给你们,我就离开。”都城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也许这一生她都不会再踏入那里了吧。 “你现在一人无依无靠,景舜将你交给我,我就这样将你一人丢下我会良心不安的,你看你想在哪生活,我给你置办个宅子吧。” 她既然知道了唐燕南的真实身份,在沐家翻案前,她都不会放任她自由的。 陈珊明白姚静的意思,不过想让人监视她。她不介意,她现在什么都没了,还落得这种下场,一人生存确实困难,不如就依她的,还能好吃好喝的活着。 她不怕姚静对她做什么,像她现在这样,已经没什么怕的了。 “收拾收拾,明日回南阳,今晚你俩就勉强凑合睡一宿。”唐燕南来南阳的目的达到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行,后日走,这么匆忙,我还没买好礼物呢。”姚静看也不看他,直接反驳。 “反对无效。” 姚静转过头,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是。” “好吧!”姚静很没有原则的同意了。 反正这些日子她每每看到不错的东西当即就买了,回去的礼物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该玩的也都玩了,该逛的也逛了,在这里待着也无趣,正数着日子盼着回家呢! 她刚才那样说,不过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唐燕南喝完剩余的半杯水,一手拿着杯子把玩,眼睛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姚静被看得发毛,抖了抖身上莫名出现的鸡皮疙瘩,说:“有什么话您就直说,这般盯着我,让我渗着慌。” “你确定这一生就许给子木了?” 恰好回来的子木正准备进门,听到声音猛地顿住推门的手,停在门前,心提了起来,他想听答案,又怕听到梦碎的声音。 “怎么,难道我不应该嫁给他?”她从未见他这般严肃认真过,难道子木对她隐藏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渣男属性?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而不是冲动做下决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陈珊低着头,与她无关的话题,她知趣的当隐形人。 “我像那种会拿终身幸福开玩笑的人吗?”害她瞎想,姚静瞪了他一眼,他太不了解她了。 唐燕南轻弹姚静的脑门:“既然决定了,到时遇到什么困难,可不能轻言放弃。” “只要子木不放手,我绝不放手。” 门口的宋子木听到门里的回答,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柔情,推开门:“我绝不放手。”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姚静一跳,猛的转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要的桂花糕。”宋子木从怀里拿出油纸包裹严密的糕点递到她手里:“还热着,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姚静三下五除二打开油纸,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大口,软软暖暖香香甜甜就是她最爱的那个味道,看在桂花糕的份上她就原谅他的偷听吧。 唐燕南意味深长的如只老狐狸一般看着子木,他知道子木在门外,而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要让他听到,若静儿有所犹豫,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静儿坚定不移,也可以消了他的不安。 宋子木读懂了他的眼神,朝他微微点头致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人 “尝尝,这家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姚静将桂花糕递给陈珊,让她拿一块。 陈珊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睛,拿了一块,低头谢过,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宋子木看了一眼屋里突然多出的人,心下一转,却没有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尊师重道,也不知道分为师一块。” 唐燕南见桂花糕一块一块进了姚静的肚子,她却没有想起给自己分一块,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捧在手中的桂花糕,拿起一块,美美的咬了一口。 “那也没有师父抢徒弟东西的。”姚静怨怼的咬着手里的桂花糕,这可是子木给她买的。 “待会儿我再去给你买一些。”宋子木给姚静到了一杯水,吃了两块她该渴了。 “不用了,差不多该吃饭了,这东西吃多了,晚饭又要吃不下了。”姚静接过水,小口小口喝完:“师父说明日启程回去,你这边的事弄完没。” “都弄好了。”宋子木与唐燕南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雪铺满大地,寒风如刀子般刮着裸露的皮肤,马儿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姚静已经裹成了一个球,冷得紧咬牙根仍无法止住颤抖:“要不我们别回去了!” “不回去你一个人留在这。”依她以前的体质说什么也不可能冷成这样,一定是在都城的这段时间偷懒没练武,活该! “静儿你再坚持坚持,到下一个城镇雇一辆马车。”她冷他心疼,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给她。 “坐马车你就别想在正月前赶到了。”唐燕南朝姚静的马屁股甩了一鞭子,再磨蹭今晚就要夜宿雪地了。 唐燕南不放心将陈珊交给别人,只能让她与他们一块儿随行。好在她经过这些年磨砺早已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路跟着他们,即使再辛苦也咬紧牙根不吭一声。 他们时间还算充裕,并不用这么赶,太冷了太冷了,她感觉要冷得窒息了。 姚静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挥舞马鞭急速前进,感受着呼啸的冷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这晚他们紧赶慢赶依然露宿郊外,仅因为过城而不入,被唐燕南逼着赶路。 “您老实说,您是不是在定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别人在后头追杀你?”姚静紧挨着火堆,挥舞着树枝大声吼道。 “为师是为你好,让你多体验生活。”唐燕南悠然的扒拉着火堆里的红薯,这是他们今晚唯一的食物。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匆忙赶路的原因,越早回去越好。 “我要吃肉,哇!!!”白天就啃了几口干粮,想着晚上能吃顿好的,谁想到,姚静委屈,她后悔等唐燕南一块回去,好后悔。 “你不吃都给我吃。”唐燕南吸吸鼻子,真香,冬天就要吃烤红薯,那被火烘烤后的香甜,想着就很美味。 “不给。”说实话姚静不太喜欢红薯,上一世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馒头,想起那个味道就有种绝望的感觉。 宋子木从火堆刨出一个红薯,丢到一旁的雪地里一滚,拿起温度刚刚好,剥去外面一层微焦的皮,递给她,温柔的说:“明日进城,今晚先吃些红薯填填肚子。” 冷天能量消耗得快,她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姚静接过红薯,味道还不错,总比饿着强。 唐燕南瞪了宋子木一眼,只知道照顾静儿,也不知道帮忙照顾一下陈珊,只得自己动手,给她也弄了一个红薯。 陈珊蹲坐在一旁,拿着红薯小口小口的吃着,低着头不说话。 第二日唐燕南依然过城而不入,姚静哀怨的看着城池方向,这样赶路,回到家她绝对瘦三斤。 还好有子木在,给她改善伙食,钓鱼给她吃。 姚静一边啃烤鱼,一边感叹冬天就要吃肉。 一路疾驰,进入南阳边城,他们总算可以稍作休息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陈珊的一句话:东西就藏在这城里。 进入客栈,四人风尘仆仆疲态尽显,却依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唐燕南和宋子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让小二开了三间房 到了客栈姚静不急着吃,先要了几大桶热水,好几天未洗澡,她现在浑身难受,再不洗,过两日可就洗不了了。 泡在大大的木桶里,暖暖的水与肌肤碰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冬天就是要泡澡。 不过幸福与痛苦是并行的,在离开水的那一刻,她深切的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屋里烧着炭,依然无法驱除寒冷。姚静裹着毯子,一边哆嗦,一边快速擦拭身上的水汽,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缩到炭火边擦拭头发,从上至下,再从上至下,她有种冲动,把一头长发咔嚓一下减了。 “静儿好了吗?”宋子木在门外轻声问。 “再等会儿。”现在的她衣裳不整,只是勉强搭在身上御寒,擦了好一会儿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女孩儿就是麻烦。”唐燕南从门前飘过,又回了客房。 “你先修整,我回房休息一会儿,晚些再吃饭。”宋子木隔着门柔声说。 “好,我等会儿也休息一会儿。”姚静耐着性子用梳子顺着长发,随意应道。 “好。”说完,宋子木也回了房。 弄了许久,头发总算基本干透,姚静起身脱下被头发**的衣服晾在一旁,重新又换了一套衣裳,一层一层套上,躺在一旁的暖榻上,盖着毯子,抱着暖炉,低垂着眼。 闲下来整个人就开始犯困,姚静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他们可还顺利,趁他们回来之前她还是安心的在客栈等着吧,掩嘴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遁入梦境。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将睡得迷糊的姚静唤醒了。 “进来吧!”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别有一番诱人,姚静努力撑起眼睑,却在下一秒又闭上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境。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姚静微微挪动身子,不愿理来人。 久不见房里再发出声响,来人只得利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打开了房门,反身又关上,步到姚静身前,俯身看着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贼 “像你这般大意,哪日在梦中被人杀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今日也是上天保佑。” 睡梦中的姚静蠕动嘴巴,一脸满足的傻笑,完全没有任何觉察。 “哎!”来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双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解下披风盖在身上,见她睡得香甜,他也有些困了,也睡一会儿吧,完全未觉得他这般有何不妥。 “。。皇子,你这样。。。不妥。” “有何。。。妥。” “您。。。进入。。。睡女子。。。” “。。。自。。。我进。。。。” 睡得迷迷糊糊的姚静,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吵醒,脑袋慢慢恢复清醒,眼睛依然陷于沉睡不愿睁开。 “傻徒弟还睡?贼人都进到屋里了。” ‘哪有贼人啊!屋里不是他和子木吗?’姚静心里暗想,眼皮上仿佛被黏上了胶水睁不开。 “若我是贼人她怎么可能好好的睡在这里,唐先生也是说笑了。”来人摇晃着双腿一派悠闲之势。 ‘对啊!有贼人我怎么可能还睡得这么安稳。’正欲陷入混沌,一个激灵‘这声音不对,却又有些熟悉。’ 姚静猛的睁开双眼,环视屋内,四个人!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把你卖了。”唐燕南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小三,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会在这?”姚静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产生幻觉,来人正是禹思灏。 禹思灏朝她眨眨眼睛:“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忘了?我敲门是你叫我进来的。” 姚静看着他,歪着头翻找脑海里的记忆,似乎、也许、大概、好像有这么一个印象! “那你怎么进来的?我可是锁了门的。” 禹思灏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那能耐!”禹思灏摊手,能叫醒她,他何必自己开门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可不是都城,太诡异了。 禹思灏摆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个圈,一把握住:“父皇让我来办差事,正好在客栈门前见到你们似人,猜测应该是你,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你!” 天知道,他这几日在这里其中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堵他们的,他们一进城,他就得到了消息。 姚静挑挑眉,走到桌边翻看多出来的油纸包,抓起一颗冰糖葫芦塞进嘴里。 “你也不问谁买的就吃?”禹思灏也抓了一颗糖葫芦丢入嘴里。 “不是你带来的吗?”他在这,就算子木买了东西也不会拿出来。 “还真被你猜对了。”禹思灏眼睛一亮,凑到她面前:“刚刚你我在屋里都睡着了。” “哦。” “就这样?” “你还要怎么样!”姚静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 “我趁你睡觉闯进你屋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时候你不是应该眼含泪水而不落,楚楚可怜欲语还休,让我负责吗?” 姚静奇怪的看他一眼,又忘了一眼一旁看戏的唐燕南和沉默无言的子木,收回视线:“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我脑袋被门夹了?” “要叫你负责早负责了,别忘了在都城我们可是曾独处一室。”姚静朝他砸去一个糖山楂。 禹思灏一把接住:“现在情况不一样。”说完塞嘴里吃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睡着了!” “我睡着和我醒着有什么区别?” “这个。。。”禹思灏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若传到都城,母后定会下懿旨让我娶你。” 一颗核划入姚静嗓子,卡得她咳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你别吓我,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我可不想嫁给你。” “我也不想娶你。”禹思灏笑嘻嘻的说,眼睛透着危险的光亮。 “静儿,你是女孩子,这有些事可得注意了,你不在意,不意味着别人不在意。”唐燕南悠悠的说。 姚静点点头,就算在前世这也是不太合适的,即使什么都未发生,也会让人说闲话的。她后知后觉的凑到子木身边:“生气了?” “是我大意了。”宋子木叹了一口气,他不怪她,幸好这次不是什么歹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姚静平日并不是没有防备心的人,可能许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一下睡得有些沉,迷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脑袋未多想,只当是子木他们,若是陌生人,她应该早醒了。 禹思灏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打量,似乎在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摇了摇头,他俩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应该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问这做什么?”姚静往躺椅上一靠,伸出五只,自己欣赏,没干过活的手就是水嫩,看这芊芊玉指,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手。 姚静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双手,完美得仿佛充满魔力,正如漫画中伸向天空就能召唤魔力的手。 她曾满怀希望的试过,可是没有期待中的非科学现象产生,只有透过指缝刺伤了她的眼睛的阳光,让她视野里好一会儿都有一个白色的光圈。 “一起回去,互相也能有个伴。”禹思灏凑到她身旁,顺着她视线看她的手,五指纤长白皙。 “和你一起不自在,我可不想一群人跟在身后浩浩荡荡的回去。” 不用猜就知道,他此行肯定不止他一人,这随行人员必不少,否则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心让他出来,皇家子嗣本就稀少,这棵备受宠爱的小苗苗若出点什么事,她这半条命怕也得跟着去了。 姚静猜想得不错,禹思灏确实是带了一大群人来的。 他也不喜欢出行带着一群随从,在都城相对安全些,就几个人暗中保护。离了都城就不一样了,何况是到边境,人员复杂,防不胜防,这随行的人自然就多了。 “这一路到都城还有许久的路程,就当陪我解解闷。”禹思灏伸出手,与姚静五指相扣,眼角余光看向宋子木,见他并无特别反应,更加确定自己想多了。 姚静使劲甩了甩手,却是挣脱不开:“男女授受不亲,放开!”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逃走 “你答应和我一路,我就放开。”禹思灏死皮赖脸的说,脸上带着顽劣的笑容。 宋子木面上没任何表情,握在袖中的手却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想上前去捏断他轻薄的手,却不得不隐忍。 他没有任何做此事的立场,必须忍,直到回了都城,直到老爷夫人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最是讨厌别人威胁,抬脚就往他命根子踹去,吓得他急忙松了手,跳开去。 “你这是下了狠脚啊,若真是踢中了,你这小命可就没了。”禹思灏拍拍胸口,差一点他就太监了。 “你这般轻薄,皇后娘娘知道也不会怪罪我。” “她是不会怪罪你,她会让你嫁给我,你愿意吗?”禹思灏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一双手,握了握拳,笑了。 姚静狠狠的瞪他,撇过脸不再理他。 夜晚,世间恢复平静,姚静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越想越不安,猛的坐起身,披上衣服,跑出门,敲响了唐燕南的门。 “这么晚叫魂呢!”唐燕南打开门,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显然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姚静左右看了看,一把把他推了进去,关上门,悄声说:“师父,明天我们早些离开。” 唐燕南挑挑眉:“不慢慢玩了?” “不玩了。” “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回去?”唐燕南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今日见到禹思灏,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唐燕南喝了一口,满嘴的苦涩。 “我总觉得他的出现不正常。”姚静心里焦急,见他一副悠然的模样,很是不爽。 唐燕南站起身摸摸她的头:“你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动脑筋了,回去吧,早些休息,免得明早你醒不来。”说着打开门,朝她挥挥手,让她快些回去。 姚静心里还有疑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故意瞒着自己,还想问,却被她强行推出了门。 被关在门外,她只得回去,躺在床上默念:睡觉、早起、睡觉、早起。 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鸡鸣刚响,姚静就睁开了眼睛,快速坐起身,结果起得过猛,头阵阵晕眩,又倒了回去,缓了好一会儿,爬起身,洗漱收拾东西走人。 三人走得急,让小二包了几个馒头,骑马快速朝城门疾驰而去,赶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离开。 “公子,姚小姐一行三人,今日城门刚开就离开了。”随从低头站在正慢悠悠洗漱的禹思灏身旁说。 “这么早,难得她起得来,她总算长心眼了?与他们一起的另一个人呢?” “昨日跟丢后,一直未见踪影。”随从紧张的说。 “找不到就算了。”禹思灏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手,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三日后启程回都城。” 这三日就当是还她救命之恩了,他不喜欢欠人情,不过待他回到都城,他就不会再顾念私情了! 姚静啊姚静,你可一定要走快一点,一切都要赶在他回到都城前,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赶了两日路,姚静终于坚持不住了,她葵水来了,每日奔波,加之受了凉,身体自然撑不住了,只得进城修养两日。 待姚静终于睡去,唐燕南看着窗外天色,许久,说:“你在这照顾她,我先回去。” “好。”宋子木点点头,他知道越晚回到府里,他身上的东西越不安全。 “你与静儿的事,我先去探探她爹娘的口风,这事也还是早早的定下来吧。”唐燕南转回头,皱着眉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的姚静,拿起包袱,离开了。 将近年关,皇后手头上也有不少事,但仍是抽了空,招了几位夫人进宫陪她说话,说是话话家常,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后此次的目的。 一早用过早膳,沐映雪坐上马车,带着贴身婢女进了宫。许是由于冬天的缘故,今日的皇宫感觉空旷了许多。 沐映雪轻叹了一口气,女儿来信已在返程途中,也不知能不能在年前回到,她即希望女儿快些回来,又想让女儿暂时在外再玩些日子,心里矛盾不已。 她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行了礼,在一旁坐下,脸上保持着微笑,准备做一个安静聆听的角色,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静儿还未回来?”皇后娘娘噙着笑,状似随意地问道。 “来信说年前回来,这会儿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玩得忘了时间。” “听说她随行就带了一个随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都城里已经传开了,姚少将军成亲那日,姚家小姐伤心过度,竟与下人私奔了。 姚静算是都城中未出嫁的大龄剩女了,这种谣言出来,要想嫁个好人家是不容易了,但也不排除看中她背景的人家会把她娶回去供着。 “从小她就不喜太多人围着自己,还好子木陪在她身旁她已经习惯了,就让他伴在她身旁,我们也放心。” 沐映雪装作听不懂冯夫人话中的含义,淡淡的说。 作为沐映雪的闺中好友,冯夫人口中的那个随从萧梦微也知晓些,自然不信传闻,不过孤男寡女离开这许多日子,确实无法让人不多想。 她喜欢静儿那孩子,从她出生就认定了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偏生映雪一直不松口,自己儿子的态度她又看不太懂,只得随缘了。 “待静儿回来别忘了让她来府上看看老夫人,一直念着她呢。”老夫人也有意让两家联姻,明里暗里的暗示宜白,只要他那边松口了,她就亲自到姚家去说这事。 “忘不了,她回来就去。”沐映雪感激的朝萧梦微笑笑,谢谢她帮忙转移话题。 “本宫前两日收到灏儿的来信,说遇到了静儿,本打算一路,可静儿急着回来,只得分开走。” 灏儿的来信中并未提及任何与姚静有关的字眼,这是跟在他身旁伺候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还好她多长了个心眼,担心儿子有什么困难不与她说,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三人神神秘秘也不知道藏了什么消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子的心思 沐映雪这几日都未收到女儿的来信,心中正担心,听皇后这么说,安了心,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皇后的话,只得回了一个淡淡的笑。 皇后没期待她的回答,继续说:“这般看来静儿与灏儿也是有缘的,静儿年龄也不小了,本宫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从小就喜欢,若是做本宫的半个女儿就更好了。” 大家都猜到今日皇后请他们来就是为了三皇子的婚事,只是未想到她心里依然惦记着姚静。 不过也说得通,掌握着南阳国大半兵权的姚家虽然人丁稀少,可如今的权利却是无人可撼动的。 若非姚家遵守诺言,又对朝堂上的事不上心,历代皇上早容不得他们存在了,即使姚家的存在是南阳国安定最大的保障。 姚静嫁入皇家,以镇国公对女儿的疼爱,皇上近二十年都能安心不少,说不定还能趁机削了部分兵权。 辰儿的婚事如今已成这般,静儿定不能再牺牲在阴谋中,对于儿女的人生大事,沐映雪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闹得我就未安心休息过,静儿的婚事我也不想太过干预,就随她自己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话是这么说,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幸福,不过女孩子世面见得少,不知生活柴米油盐苦,遇到花言巧语的人,难免一时冲动。若她哪日看上个穷书生,这活着都是难题,还哪来的开心,那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冯夫人这话听着像是顺着皇后的话,实则暗示姚静与下人私奔。 听皇后的话,冯夫人心下有些不快,既然已经定了姚静,今日还叫上她又是为了哪般。 心里有了怨,她自然不可能怨怼皇后,只能怨沐映雪。 这女人的命也真是好,若非当初姚宏天顶着压力娶了她,她早跟着沐家的人在二十多年前就消失了。 再说她的女儿,在各种负面谣言笼罩的情况下,皇后依然念着让她的女儿嫁给皇子。 “姚家还没穷到那个份上,连几个人都养不起。” 沐映雪看向冯夫人,她心里那点想法在场的人都知晓,不过是想让女儿嫁给皇子,太子是没有可能了,这眼下只剩三皇子。 她的想法没什么错,不过因此故意攻击静儿她就不乐意了。 这个话题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沐映雪铁了心不会松嘴,皇后也不相逼,看向萧梦微说:“宜白也不小了,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正愁呢!”萧梦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皇后决计不可能仅是缓解气氛随意问问,只能小心应对了。 “你也不能总随着他的意思,我看雨柔这孩子就不错,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皇后看向冯夫人,眼里自有深意。 萧梦微接到帖子时只当皇后叫上自己是去作陪的,不想竟是为了宜白的婚事,却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后牵这线的目的。 “宜白那孩子您也了解,看着随和,对于某些事却是固执得很,不然也不会现在还未定下来。” 萧梦微做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模样,皇后也没法再说什么,她知道这些事不能逼得急了,要慢慢来。 皇后今日目的算是达到了,又聊了会儿,就都散了。 一路几位夫人一块走在出宫的路上,萧梦微没法与沐映雪单独说话,只能递给她一个嗔怪的眼神。 若她早些时候答应她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哪还会有现在这多事,她有预感,若是静儿,儿子定不会反对,他对她应该还是有意的,即使他嘴上说只当她是妹妹。 沐映雪自然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谁也想不到皇后竟那般着急,辰儿这边刚成了亲没多久,她就惦记上了静儿。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定尽最大努力顺着女儿的意,让她得到她向往的生活。 各位夫人这边刚走,禹雨泽就来请安了。 “你再早来一会儿就可以顺便给你未来岳母请安了!”皇后放下茶盏打趣道,来得这么及时,显然是故意错开的。 “孩儿还是不要打扰母后与各位夫人话家常的好。” “你今日过来不会只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吧!”自己儿子的性子她清楚,太子每日公务繁忙,不会这个时间点来请安的。 “母后是否打算让三弟娶静儿?”今日早晨请安有事耽搁来晚了,被告知母后请了几位夫人进宫,一问来了哪几位夫人,他大致就猜到了母后的目的。 “难得有女孩子能入得了他的眼,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皇后慈爱的说,眼里带着对儿子的探究。 禹雨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应是看不上她的,可是又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拽在手中,猜想母后要将她嫁给三弟,心下更乱了,急切的冲来只为得到母后一个肯定的答案。 “姚静配不上思灏。” 皇后看着儿子沉思片刻,示意宫女们都下去关上门,沉声说:“母后知道你对静儿有偏见,你未来是要做皇上的人,母后希望你能看清形势,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为什么娶静儿的人不是我?”禹雨泽脱口而出,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应该是讨厌她的。 皇后也惊住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太子?” 禹雨泽看向母后又调转了视线,他有些乱。 皇后率先恢复了平静,严厉地说:“泽儿,未来的太子妃只能是苏家的苏媚儿,这是不会改变的,母后希望你先平静一下,好好想想,别冲动行事。” “孩儿知道了。”禹雨泽低下头,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 皇后看着离开的太子的背影,一把将茶具扫到了地上,她不允许泽儿爱上姚静,爱上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爱上沐映雪的女儿。 天阴了一日,傍晚显得寒冷,但这阻挡不了人们对即将到来的新年的热情期待,虽然街道上人烟稀少,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也不显凄冷。 “咚咚咚”镇国公府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半访客 看门人听到声音,拢着手从门房出来,一面奇怪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访,一面将大门开了一个缝朝外望。 来人用布巾围着面部,只露了双眼,看门人见这装扮脑袋一缩,欲关上门,来人伸手阻止大门关上,拿出一面令牌在看门人眼前一晃,又收回了怀中。 看门人低下头,连忙让开让蒙面人进来,又朝外左右张望了一眼,关上了门。 沐映雪刚用了晚膳,听到下人来报,惊喜得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欲去迎,却被姚宏天拦住了去路,低声说:“去书房。” 沐映雪望向相公,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管家将人带到,姚宏天朝他稍稍抬头示意,管家立即退了出去,关上门,守在不远处。 蒙面人撤下挡风防寒的头巾,露出一张男女莫辨的面容,正是唐燕南。 沐映雪步至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嘴角含笑眼角含泪,颤巍巍伸出手,终是没有拉住他的手。 “静儿呢?之前来信不是说你们在一块儿吗?”姚宏天就冷静多了,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身体不适,我先回来,子木陪着她慢慢来。” 唐燕南抓住沐映雪往回收的双手,冰凉没有温度,与静儿一个样,不满的瞪了姚宏天一眼,抓在手里搓了搓。 “静儿怎么了,可有大碍?最近真是。。。”沐映雪一双眼焦急的望着燕南,心揪到了一起。 “女儿家的那些事,回来后好好养养就行了,你别太担心,多关心关心自己,看你的手捂了这许久还是这么凉。” 姚宏天在一旁早看不下去了,默默走过来拔开他的手把自己妻子的手抓在手里,拉着到一旁坐下,嫌弃的看着唐燕南。 “你什么时候娶个妻子回来?你姐姐这心也能安下,这沐家可不能在你这绝了后。” “就我现在这般都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你让我怎么娶妻!” 唐燕南垂下眼,以他现在这样兄妹见面只能远远相望,说不定哪日被人发现真实身份连小命都没了,谈何成家。 沐映雪垂下眼,握紧手。 姚宏天拍拍妻子的手:“你此次去西夏可有收获?” 唐燕南环视一圈,见姚宏天的点头,才坐到两人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布包,放在桌上,打开,将信件展示在两人眼前。 “这次还要多亏了西夏二皇子景舜,他送了一个人给静儿,你们猜是谁。” “这时候就别猜来猜去的了。”姚宏天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唐燕南撇撇嘴,尴尬的说:“陈珊,我找来找去,没想到景舜竟主动将人送来了。” 沐映雪拿起桌上的信件,瞳孔慢慢睁大,泪水从眼角划过,她知道的,爹爹、哥哥她们不可能会输的,不会输得那般彻底。 “这信件的往来应该有三个人,却只有两人的印章,第三个人是谁?” 唐燕南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慢条斯理的说:“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有了这东西,还怕他不供认?看他是打算背着卖国的罪满门抄斩呢?还是乖乖的说出幕后的人!明日我把这信件刻印一份,见他一面,看看他的反应,不过这可能需要姐夫帮个忙,派些人把他监视起来,看他都去见了什么人。” 查了这么多年,那个人是谁他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可惜苦没证据,就差这最后一根稻草,不知这最后的结果姐姐是否能承受得住。 唐燕南担忧的望了她一眼,颇有深意的与姚宏天对换了眼神。 “这你放心,交给我吧!” 对二十五年前这件事,姚宏天一直想不通她真正的目的。别人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荣华富贵,可她这样就是卖国,她从中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若说他针对姚家,似乎也不太像,女人的心他们男人真的想不透。 姚静这一歇息就休息了六日,第三日她就想启程,她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再拖延,一切都会脱离她的控制。 却被子木强行压在客栈休息了六日,不论她怎么反抗,全都反对无效,她只能瞪着双眼哀怨的望着他,他何时变得这般霸道强势了,不过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他,睡觉都会笑醒。 这日在她再三抗议下,子木终于允许她出去转转,不过却给她裹成了一个球,娇嗔的走下楼,却见到了他。 若是知道今日出门会遇到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出门的。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淡漠着一张脸走进客栈的禹思灏,见到姚静的惊诧地挑了挑眉,随即笑着凑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姚静看见他如见瘟疫,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说着还朝姚静身后张望,似乎在寻找唐燕南的踪影。 姚静撇撇嘴,见他身后的一队人马,朝他挥挥手,一边往门外挪动:“我们有事先走了,回见!” “回见!”禹思灏笑嘻嘻的朝她挥挥手,回过头,笑容瞬间消失了,朝一旁的人吩咐道:“今日在这住下。” 姚静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直到确定他未跟来,舒了一口气,抱怨道:“怎么又碰到他,真扫兴。” 遇到他本来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可自从他说过那句话后再见他,她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嘭嘭直跳,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发现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整个人怪怪的,有些阴沉。 “待会儿吃了饭就走吧。”宋子木沉声说。 姚静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点了点头,补充道:“悄悄走。” 在外转了一圈,吃小吃吃饱了,回到客栈顾不得午睡,快速收拾包裹,走人。 禹思灏听到手下人来报,喝了一口茶走出了房间。 “宋公子这是退房?”禹思灏倚在柜台旁,眼神干净地看着付账的宋子木,笑嘻嘻的说。 “是的,三皇子。”宋子木不慌不忙地向他行礼。 “出门在外这些礼就免了。”禹思灏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四处望了望:“静儿呢?” “这会儿,许是已经离开了。”宋子木收起碎银,据实回答。 第一百四十章 又让她跑了 禹思灏盯着他仿佛在猜测他话中的真实程度,一旁快步走来一人,凑到他耳边,低声汇报:“刚传来消息,姚小姐已经出了城门。” 禹思灏瞬间就乐了,看来他还是小看她了,这般还能让她跑了,转身不再理睬宋子木,朝楼上走去。 宋子木快步朝后院马厩走去,再晚他就追不上她了。 禹思灏转回身,看着宋子木消失的背影,交代道:“派人跟着他,别跟丢了。” 静儿一定在城外等着他,他对她真是越开越感兴趣了。 冷风呼呼吹过,宋子木斜眼朝后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后方,故意朝林中深处疾驰而去。 姚静坐在树干上,啃着干冷的馒头,听着林中的沙沙身,瑟缩了一下身子,天都黑了,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找不到她了吧?她不想今晚一人在这寒冷阴森的地方过夜。 盼星星盼月亮,林中终于传来马蹄声,姚静伸长脖子朝声源处望去,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声音越来越近,姚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隐藏好身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姚静一跃跳了下来,直直落入来人的怀里:“你怎么这么慢!” “对不起。”宋子木拖下手套,细致的给她整理面巾,直到捂得严严实实不透风,才又戴上手套,从马匹上解下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羊毛,铺在地上,让姚静先坐着烤烤火,他走到对面开始挖坑。 林中本就阴冷,更何况是冬季的夜晚了,他们随身带的东西不多,若就这般休息一晚,他没什么,但静儿的身体肯定撑不住,只能想办法弄得暖一些。 今夜,禹思灏也在林中度过,听到随从来报跟丢了,他眼中阴沉得恨不得把姚静宰了,早知道他就不追过来了,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这种地方受罪。 不过想到姚静此刻应该比他还惨,他心里总算平衡了,接过随从递来的烤羊腿,狠狠咬了一口。 宋子木真是个人才,看来他小看他了,能把精兵甩了,这可不是一般商人该有的能耐。 夜黑风高杀人夜,这样的夜晚适合穿上一身黑衣,在屋顶无声的飞奔,与黑夜融为一体。 唐燕南缩身于床底,听着门开门关,看着灯亮灯灭,感受着床微微的下陷,空气中发出厚重的呼吸声。 悄声从床下闪出,点燃一支香插在一旁的香炉里,站在床边,俯身静静的看着床上之人。 床上人似乎感受到空气中的压迫感,猛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黑影,下意识的大喊,欲从床上跃起却感觉身体一软,声音梗在喉间发不出来。 “你是谁?想做什么?”冯太尉想大声质问,结果只能发出虚弱的气息声。 唐燕南踱到一旁,点燃烛火,拿过一旁的椅子,优雅的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慢慢打开,展示在他的眼前:“这是什么,你应该认识吧。” 冯太尉瞳孔猛的睁大,视线慢慢移到他脸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若传出去,你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冯氏一族也可以从朝堂上消失了。” 唐燕南悠然叠好信,放回怀中,一双狭长的眼睛愉悦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陶然呼吸变得急促,挣扎,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光了。 “其实我对你的性命不在乎,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唐燕南眼睛一眯,迫人的目光让人只想躲避。 “我什么都没做,这信不是我写的。” 他没有力气,不代表他脑袋已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事他决计不能承认,只要他咬死不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当我不敢杀你?”唐燕南抽出一把匕首在他脖颈处轻轻划着线。 “没做就是没做,要杀要剐随你便。”陶然闭上眼视死如归。 唐燕南看着这番情景就差没笑出来,若非确定就是他,此时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是吗?那我们就等着这些信件公布于众吧!”唐燕南不在乎的说。 他今日就没打算让他承认,不过是来吓吓他罢了,吹灭烛火,如鬼魅般消失在黑夜中,床上的人今晚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 唐燕南落到院中,窜入屋里,扯下蒙面黑巾,看着屋中静静坐着的人影,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可说了?”沐映雪站起身,焦急的问道。 “没有,不过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唐燕南一手搭在她肩上,温和的说。 “我等得,这些年都等过来了。”沐映雪勉强笑笑,静默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去。 唐燕南叫住她,沉思许久,问道:“静儿的婚事你做何打算?” 沐映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前几日皇后还提到这事,想让静儿嫁给三皇子,我没答应,梦微也一直有意让静儿嫁过去,相对而言我更倾向宜白那孩子,不过这事上我和宏天都不想给静儿拿主意,还是她自己决定吧!” “若是静儿想低嫁了呢?”唐燕南试探的问道。 沐映雪转过头,慢慢走近他,透过黑暗细细看着他:“你是说静儿和子木?” 不怪她第一反应就是子木,她是过来人,即使子木再掩饰,偶尔透露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如果我说是呢?” 沐映雪未说话,陷入了沉思,子木是她看着长大的,静儿嫁给他应该不会受了委屈,不过她有些慌乱。 她不是看重门第这些表面的东西,就怕女儿是一时冲动,越想越多,越想越远,越想心里越担心。 气愤地瞪着弟弟,沐映雪有些恼怒的说:“那你怎么可以留下她们两人,若他们,他们。。。”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她想不下去了,只能深呼吸。 “放心吧,你还不知道子木那孩子,就算静儿用强的,他也不会就范的。” 唐燕南毫不在意的说,就他在乎她的那个劲儿,可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静儿回来应该就会向你们提这事,你怎么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里准备 “若静儿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反对,但是我总觉得太突然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关系上没有质的变化,这才离开几个月,就私定了终身,她担心女儿是受了刺激冲动做下的决定。 “看得出来,有子木陪在身旁,静儿很幸福。” 唐燕南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他也怀疑过,但看了两人不时透露出的眼神,他突然期待他们的未来了。 “待她回来再说吧,我先向你姐夫透露一些信息,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日夜兼程,远远已经能看到都城的城门,姚静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回来了。 伸伸懒腰,她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宽了不少,一定是瘦了,整日坐在马背上,屁股一定肿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即从马上下来,让自己的屁股好好喘喘气,她再也不要骑马了。 一挥马鞭,压低身子,向城门冲去。 守在后门打盹的小厮,听到敲门声无精打采的打开门,看到眼前的人揉了揉眼睛,惊喜的叫了起来:“小小小姐,宋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从后门回来。” “悄悄的,我要给娘亲一个惊喜。”姚静将手指竖在唇边,左右看了看,悄声说。 小厮也将手指竖到嘴边左右看了看,笑着点点头。 将马停到马厩,姚静抬起头看着他娇羞的说:“我先回院子,待会儿你来我院里找我,我们一起去见娘亲,顺便把我们俩的事提了。对了,你和奶娘也先说一声。” “嗯。”宋子木眼里泛着笑意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姚静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小包袱,看着他一笑,转身快速跑开了。 闪身钻进自己的院子,姚静慢慢打开房门。 “啊!”正好从里面打开门的念夏,一晃眼见门前站着一个男人,吓得手里的绣布掉在了地上。 姚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闭嘴,再叫人都被你招来了。” 念夏快速眨眨她的大眼睛,盯着姚静伸手扒拉她的爪子:“小姐?” 姚静把包袱塞到她手里,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好好洗洗,还有先别告诉娘亲我回来了。” “为什么?”念夏捧着包袱,跟在她身后迈着小步子。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去快去。”姚静挥挥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还是家里舒服,空气闻起来都不一样。 泡在大大的木桶里,吹着水面漂浮的花瓣,姚静情不自禁的笑了。 平日她是不喜欢泡花瓣浴,嫌起身的时候身上沾着花瓣还得打理,不过今天她心情好,特意让念夏把夏天晒的花瓣翻了出来,洒在水里,她要泡得香香的。 坐在铜镜前,镜中映出模糊的轮廓,姚静对着铜镜笑了,里面模糊的人影也笑了。 “小姐,没有我在身旁照顾是不是过得不好,你看都瘦了?”念夏轻轻梳理着她乌黑的头发,心疼的说。 姚静捏捏自己的脸,没瘦啊,回来一路赶得急,确实没有去的时候逍遥,但也不应该瘦了啊! “小姐,你不知道,你走了后,我就没见少爷笑过。”她的少爷啊,怎么那么命苦啊! “怡然公主不是怀孕了嘛?”不知待会儿见到她会不会补个红包什么的给自己,如果不补给自己她绝对不叫她嫂子。 “少爷又不喜欢她,是她偏上赶的嫁给少爷,还勾引少爷。”念夏嘟着嘴巴很是不满,少爷是小姐的,都是被她抢走的。 “别乱说。”姚静转过头皱着眉训斥。 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希望有一日哥哥与怡然也能获得幸福。 “小姐。”念夏嘴巴一瘪,眼里带泪的看着她。 “你小姐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姚静捏捏她的脸蛋,女孩子的皮肤就是好摸,虽然子木的皮肤看起来很好,摸起来的手感就是不一样。 “不会是子木少爷吧?”念夏眨眨眼,喃喃的说。 “你怎么知道?”姚静呆滞的看着她,这小妮子也太聪明了吧! “真是子木少爷?”这下轮到念夏惊讶了。不知道少爷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定是要伤心的。 姚静点点头,说:“你怎么猜到的。”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子木少爷喜欢你,再说这次你又是与他一块儿出去的,我不过随意一说,没想到真是。” 念夏拿起一个精致的蝴蝶簪子插到她的头发上,瞪着小姐的后脑勺说。 “那我怎么没看出来?”姚静伸手摸摸头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应该是好看的。 “小姐你每日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就是盯着吃食,能看出什么啊!” 念夏有些嫌弃她了,子木少爷可是她们众多丫鬟的梦中情郎,他待人礼貌,她们与他说话他每次都耐心的回答,奈何他眼里只看得到小姐,多少少女心都碎了一地。 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喜欢自己,感觉真不一样,姚静站起身,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容,走到衣橱翻找衣物,见到上面放着几套新衣裳,应该是过年的新衣,往下找了找,特意抽出一套粉紫的裙衫。 这裙衫袖口和领口有白色兔毛,很是好看。 姚静一件一件套上,浅紫色里衫系上腰带,再套上宽袖的粉红色外裳,妖娇的身姿影影绰绰很是诱人。 念夏拿过披风给她披上,看着她羡慕的说:“小姐真美。” “就你嘴甜。”姚静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朝外望了一眼,心里奇怪子木怎么还没来,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娘亲那,留下人等他来了,让他去娘亲院里找她。 姚静往娘亲院子走去,一路被不少下人看到,小姐回来的消息瞬间在府上传开了,包括在院子里养胎的景怡然也得到了消息。 “拿上那对坠子,随我去娘院子里走一趟。”景怡然放下书,对自己的陪嫁丫鬟说。 小姑子回来,她这做嫂嫂的总要去见上一面的。再者哥哥前些日子让人捎来的信她已经看了,今日她且去看一看,姚静可是像他所说的那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 融洽 听到消息的沐映雪,早已迎到屋外张望,见到女儿脸上立即扬起了慈爱的笑容,拉着她好生检查:“瘦了,不过更有精神了。” “若不是急着赶路消瘦了些,您定要嫌我胖了。”姚静依进娘亲怀里撒娇。 “玩了这许久,可满意了?”沐映雪轻轻的捏了捏女儿的鼻尖,转头示意下人赶紧拿些女儿爱吃的点心来。 “累了,现在只想在家里休息。” “回来了就好。”沐映雪深深呼了一口气:“晚上让你爹爹、哥哥早些回来,一家人许久没有聚在一块儿好好吃饭了。” “娘亲,我回来的消息,先让他们别传出去。”姚静直起身,拉着娘亲的手说。 沐映雪看着女儿,脑袋微微一转,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这也瞒不了多久。” “就没想瞒多久。”姚静低下头,两手搅在一起,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娘亲。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有话与她说,沐映雪心里暗自摇摇头,女大不中留啊,柔声问道:“静儿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娘说?” 姚静娇羞的轻声说:“美人师父可与娘说了?” “与娘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与子木的事。” “你与子木什么事?”沐映雪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让她干着急。 姚静鼓起勇气抬起头,脸上微微发红,说:“女儿喜欢子木,想嫁给子木为妻。” “真不知羞,这事自然要男子来提。”沐映雪笑着瞪了女儿一眼。 看娘亲的反应,自己与子木的事她不会反对了,姚静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朵花,依着娘亲:“子木本来要与我一块来的,不知怎么的现在还没来。” 沐映雪心思微动,说:“待会儿你去宋妈妈院子里看看。” 姚静点点头,看着娘亲小心的问道:“爹爹可知道了?” 沐映雪轻点女儿鼻尖,说“这事你可不能在你爹爹面前提,让子木自个儿去说。” “好,娘您真好。”姚静瞬间秒懂,缩在娘亲怀里蹭啊蹭。 “你就嘴巴甜,回来也不给娘带些礼物。” “带了,这不是急着赶路,买得太多了,只得让商队的人带回来。” 天地可鉴,她可是走一路买一路,买的东西恐怕要两辆马车才能装下。 都城里可有许多人盼着她回来呢,回来了总要送些东西,他们也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心意,让他们能感受到她心里惦记着他们罢了。 “夫人,少夫人来了,在院子外候着呢。”丫鬟从门外端着盘子,迈着小步子走近,轻声禀报。 “让她进来吧!”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柔声说:“许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见见,本来在成亲的第二日就该见的。” 当初她还担心女儿与儿媳妇同住在府中难免不方便,想着让辰儿带着怡然重新置办个宅子住些日子,现在好了,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好,热闹些。 姚静点点头,调皮的说:“她还欠我改口费呢。” “你呀!”沐映雪眼里含笑瞪了女儿一眼。 景怡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许是冬天衣服穿得多,看起来除了肚子大了,并未怎么发胖,尤其那张脸,似乎比以前多了丝女儿的柔媚,更加美丽了。 “母亲。”景怡然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起来吧,你现在怀着身孕不方便,说了多少次了,这些礼能免就免了。”沐映雪示意一旁的丫鬟快把她扶到自己身旁坐下休息。 她现在是姚家的媳妇,她虽说是公主,但从不自持身份,该有的礼从不省了,不过怀孕后婆婆知道她辛苦,这礼废了不少时日,只是今日毕竟是第一次见小姑子,该有的礼不能废了,免得落下话柄。 姚静歪着头,笑着打量她。 她也打量姚静,没了初次见面的奄奄一息,眼里多了灵动,美得更加真实了。 “怡然,这是静儿,锐辰的妹妹,你们应该见过的。”虽然两人互相也算认识,只是再见面身份有些转变,沐映雪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静儿,这是怡然,辰儿的妻子。” 两人站起身相互行了礼。 景怡然从丫鬟手里接过坠子:“初次见妹妹,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就这坠子看着稀罕些,送给妹妹戴着玩玩。” “谢谢嫂子。”姚静笑着接过镯子,递给念夏让她收着,从头上取下簪子:“这簪子偶然得来的,我看它与嫂子更配,就当做见面礼吧!” “妹妹帮我戴上可好?” 姚静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说,但也同意了,为她插在了发髻上,确实好看。 沐映雪见两人初次见面还算融洽,勉强放了心,拉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定要好好相处,姚家人丁稀少,更要融洽才行。” 两人都应下了。 姚静见子木还未来,心下着急:“娘,我去奶娘院子里看看,许久未见,想她了。” “去吧!”沐映雪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也不拦着。 打发了念夏,姚静一人穿过曲径,打开院门,施施然走了进去,却猛然停住了脚步,稍一愣神立马朝跪在房门前的宋子木跑去。 “你这是怎么招惹奶娘不开心了?”见他的模样,还是分开时那身衣物,这是刚进门就惹了奶娘生气。 宋子木抬头看向姚静,勉强笑了笑,垂下头,不知该怎么说。 宋妈妈听到声音,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小姐板着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走上前就要行礼,被姚静拉住了。 “小姐回来了,我刚听到消息,正想休整下就过去伺候呢。” “奶娘,说多少次了,您想我了就去我院子转转,我有念夏呢,您就好好享享福让别人伺候您就行了。”姚静嘟起嘴朝宋妈妈撒娇。 “小姐这是嫌弃奶娘了。”宋妈妈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有些低落。 “奶娘您说的什么话呢!”在这事情上她真是说不通奶娘,只得作罢,看向子木说:“他这是犯了什么大错,才回来呢就在这罚跪。”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服奶娘 “他这是不知守着自己的本分,让他在这跪着好好想想。我们进屋去,屋外凉,看您的手冻得冰冷,奶娘去给您泡些暖身子的茶,再给您弄些您爱吃的零食。”宋妈妈拉着姚静就要进屋。 她大概猜到子木跪在这的原因了,反手抓住奶娘,她可不要丢子木一人在这跪着,这大冷天的,跪地上很伤身的,她心疼。 “奶娘,子木怎么不守子木本分了?” 宋妈妈眼神闪躲,那些话她真心说不出口,只能糊弄过去:“这些您就别管了,快进屋,这手冰的奶娘心疼。” “小姐你快进去吧,我跪一会儿没事。”宋子木示意姚静快进去,这些事他会耐心地和娘说,直到她同意。 姚静不理他,这事靠他一人没戏,奶娘的性子认定的事很难改变,还是得她来,她拒绝不了她。 “可子木跪在这里我心疼,您让他在这跪坏了您让我以后嫁谁去啊!” 这话一出口,宋妈妈呆在了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不一会儿,猛然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着急的说:“小姐啊,我的小姐啊,您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可不能说这种话呀。” 大家闺秀对于自己的婚事只能在心里想想,谁会这么不知羞的说出口,更何况还是看上了自家的奴才。 宋子木看着她,眼里多了一丝柔情,但更多的是不赞同。 姚静可不管这些,她不是那些大家闺秀:“我不管,我就要嫁给子木,奶娘您是希望我嫁给那些不疼我的公子哥,让我在深闺受委屈,还是嫁给对我一心一意会照顾我一被子的子木?” 见她犹豫,姚静继续说:“我和娘亲说了,娘亲不反对,就等着他过去呢!” “可是他是下人啊,你们门不当户不对!”宋妈妈心里经历着激烈的斗争,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下人又如何,小姐又如何,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足够了,何必因着这些无所谓的东西,而强迫压抑自己,一生痛苦呢!” “这些不是无所谓的,小姐你可知若你执意这般做,会被笑话的。” “他们笑话与我何干,开心或不开心是自己说得算,而非别人的说辞,再说了,如果我嫁给子木,若他对我不好,您会帮我收拾他的,对吧!”姚静抓着奶娘的手臂撒娇,朝子木抛去一个小眼神。 “他敢?不是,小姐。。。”宋妈妈被姚静带到沟里,一个脑袋两个大,直着急。 “您就给一句话,让不让他起来,娘亲让他去,您让不让?”软的不行,只能搬出娘亲了,奶娘这性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让步。 宋妈妈看看小姐,看看儿子,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起来吧,待会儿去夫人那别乱说话。”说着给了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谢谢娘!”宋子木站起身,恭敬的说。 “奶娘让子木先去休整休整,我们进屋坐坐,屋外真凉!”姚静搓搓手,拉着奶娘往里走,一边得意的看了子木一眼。 她这模样他真拿她没办法,只能依着她的话,进了旁边的屋子。 姚静坐在暖暖的屋子,喝着红糖姜茶,就着莲子糕,这才是生活啊! 宋妈妈坐在一旁愁着一张脸,心里焦急。 少爷才是小姐的良人,谁能想到发生了那些事,就算如此,若是小姐愿意忍忍,嫁给少爷也是好的,偏生小姐性子倔强。 小姐不愿嫁给少爷就算了,这京城也有不少不错的公子少爷,苏少爷就不错,小姐还是太年轻了,夫人怎么能这样宠小姐,竟由着她乱来。 “奶娘,您就别苦着一张脸了,您想想以后我和子木成亲了,您可就是我的婆婆,我们关系就更亲了,难道不好吗?”姚静打了一个哈欠,这些天赶路还是太累了。 “这些话您在老奴这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能这般说,女孩子要矜持,不要总把自己的亲事挂在嘴边。” 宋妈妈自觉陪在小姐身边这些年一直谨言慎行,就怕小姐沾上她这粗野妇人的恶习,现如今小姐这些言行,也不知哪学的,她很担心啊! “知道了,看我像那般蠢笨的人?”姚静打着哈欠,靠到奶娘身上,鼻尖环绕的是熟悉的味道,有催眠的效果。 宋子木进来的时候,姚静半睁着眼,一脸呆滞,只因她担心睡着了没人唤醒自己,然后就到了明日。 “走走,快,啊!!!”姚静见到子木,起得急了,脚木了没发现,力气使不上,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子木一个快步,将她接到怀里:“可有伤到。” 姚静直起身,感受了一下:“扶我过去坐会儿,脚麻了!” 宋妈妈看着两人,只得叹气,罢了罢了,若夫人老爷都同意也就随他们去吧,她也管不了了。 两人去到正房时,姚宏天刚从外回来,见女儿回来了,阴霾从脸上一扫而尽,开心得眼角都挤出了一丝皱纹。 “让爹好好看看,精神了,不过还是太瘦了,回来了就好好养养,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好。” “爹~~~,您当养猪呢!”姚静嘟着嘴不依,转头见宋子木安静的站在一旁,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着继续说:“爹爹,子木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待会儿说,你这刚回来,还没有和爹爹说两句话就嫌烦了?”姚宏天有些不乐意了,要说什么他心里清楚,女儿这么急切,他就更不乐意了。 “我怎么会嫌弃您呢?我恨不得天天粘在您身边,都是您嫌弃我好不好!”姚静立马跑到爹爹背后揉肩捶背。 “左边,对对对,就是这,再用些劲。”女儿这手法也不知和谁学得,那是相当的专业。 “爹爹,女儿一边给您捶背,您一边听听子木要说什么好不好?” 姚宏天转头瞪了女儿一眼,姚静缩缩脖子,委屈的说:“夜长梦多。” 姚宏天细细打量子木,这孩子从小话就不多,对人也不亲近,常常就在你身旁却让你轻易忽略他的存在,却是极知礼的,能力也不容忽视,对静儿难得的真心,好好的一个苗子,偏生就因为她一句话就去经商了,也混出了些名堂,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是真舍不得女儿嫁人,即使她已不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相望 “静儿你先出去。” “爹~~~”她不想走啊,走了他刁难子木怎么办。 “听你爹的,哪有女孩子在一旁听着的。”沐映雪笑着睨了女儿一眼。 姚静踌蹴不走,子木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别担心,她才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为防她偷听,沐映雪特地让丫鬟站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她。 防她和防贼似的,她是那样的人吗?姚静抬头朝屋檐张望,不知道自己跑到那上面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心里正考虑方案的可行性,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强烈的视线射向自己,姚静疑惑转头,呆在了原地。 迟早要见的,她们是兄妹,多年的感情,是不容易消散的,她无数次想过两人再见的情景,却从未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这般猛然相见,她一时没有做好准备,竟有躲避的冲动,还好勉强留有一丝理智,赶跑了逃跑的想法。 他晚爹爹一步回到府,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回过神,抬起头就见到她站在院子里的背影,光看背影他就能猜到她此刻心里定是打着鬼主意。 距离上次见面仿佛已经过了几个世纪,她似乎一点也没变,似乎又变了很多,姚锐辰心里五味杂陈。 “回来了。”最终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慢慢走到她身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嗯。”姚静感觉嘴里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几个月都去了哪些地方?”她去了哪他自然清楚,但他更想她告诉他。 姚静真就低着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数给他听,数着数着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玩得开心吗?” “挺有意思的,不过真的好累,还是家里睡得舒服。”说着姚静还打了个哈欠,是真的累了。 “回来又要睡成小猪了。”姚锐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 姚静只当他也和她一般,已经将过去都放下了,笑着缩缩鼻子:“谁都不许来打扰我睡觉。” “你啊,下次我带你出去,玩得轻松些,不至于让你累成这般模样。” “好啊!”人多一起更有意思,最好爹娘也一起。 姚锐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道:“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爹娘与子木有话说,不让我听,我这不是好奇嘛,就在这等着。”姚静只当哥哥已经知道她与子木的事,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姚锐辰见妹妹的模样,心下疑惑,面上不露声色:“我看你是琢磨怎么偷听。” 姚静不好意思的笑了。 “别打小心思了,有爹爹在你还想偷听?去一旁屋里休息会儿,烤烤火,今日风大,看你脸冻得发红。” 姚锐辰说着抚上她的面颊,神色渐渐暗去,他真想如以前那般把她抱到怀里。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姚静试探的叫了一声:“哥哥”。 姚锐辰不自然的收回手:“你快进屋把,我先回院子了,待会儿过来。” 姚静点点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先走,最后还是姚静先转过了身,直到她进了屋子,他才转身离去。 姚静在屋里喝了一杯茶,悄悄的摸出屋子,伸头张望,已不见哥哥的身影,急忙跑了出来,正好见到刚从屋里出来的子木,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样,爹娘怎么说?” “老爷夫人让你进去。”就知道,依她的性子必然是等在外面的。 “那你呢?”姚静看他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他俩的问题爹娘应该是应允了。 “我先回去了,还要与娘商量提亲的事。”宋子木眼里泛着柔光,他知道老爷夫人对门第不大看中,却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 “快去快去吧,你可要和奶娘好好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嗯!你快进去吧,别让老爷夫人等得急了。”屋外凉,她身子这段时间奔波,受不住这寒气。 姚静朝他挥挥手,脚步轻快的跑进了屋里。 “娘~~~”姚静依偎进娘亲怀里。 见女儿乐开花的模样,姚宏天脸越发黑。 “哼,女大不中留。” 姚静朝着爹爹龇牙咧嘴的笑了,谄媚的看向娘亲:“娘,子木什么时候来提亲?” “你问你娘她怎么知道,你应该问子木去啊!”姚宏天阴阳怪气的说。 “爹~~~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怎么能表现的太急切嘛。” “你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就好!”女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姚宏天怎么想心里都堵着慌。 “明早来提亲,这就把事情定了,到时候让人把消息传出去就可以了,至于成亲的事可就急不得了。”沐映雪拉着女儿的手,女儿真是长大了,心里也知道着急了。 若不是担心禹思灏那家伙稍一不顺心就要娶自己,她用得着着急吗? 姚静摇摇头:“不急不急,定了就可以了!” 沐映雪还想再说什么,见厨房的帮事丫头站在门外与自己的大丫鬟说话,知道饭食都准备好了:“走吧,你应该也饿了,我们一家好久未聚在一起围坐一桌了。” 一桌的菜,全是姚静爱吃的,药膳鸡、红烧肉、红烧猪蹄、红烧鱼、糖醋排骨、炖牛肉,炸糯米圆子。。。一桌基本全是肉,看得她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几日加紧赶路,每日都是随便对付,更别说途径城镇花时间去研究美食了,姚静现在看着桌上的菜眼冒绿光,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吃饱睡觉。 食不言、专注吃、细嚼慢咽、认真品尝。 姚静最大的本事就是吃得优雅,却很快速,别人放下碗筷她也放下碗筷,别人吃了一小碗饭,她也吃了一小碗饭,别人吃了一小碗菜,她吃了三大碗菜,吃得嘴里冒油,肚子‘怀孕’。 吃完饭,姚静挺着个大肚子被念夏扶了回去。 “小姐,你这样子真像八百年没吃过饭的。”念夏无比嫌弃她故意偷懒,将所有重量都压在她的小身板上。 “你不知道在外饭菜不合口的苦啊!” 姚静伸手轻揉自己的肚子,其实心里挺鄙视自己一面对美食就失去理智的劣根性,她本打算吃了饭,稍作休息就去睡觉,现在这般,躺下只会是痛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斩草不除根 “都怪您不带上我,若您带上我,人家就懂您的苦了。”留她一人守着院子,每日无聊透了。 “连日骑马赶路你这小身子板耐得住?还没走两步,你全身骨架就散了!”姚静打着哈欠,困得仿佛走路都能睡着。 “您别。。。”念夏正欲反驳,身后传来叫声:“姚静!” 听声音,姚静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一个清丽的美人,不过她找自己做什么?姚静慢慢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她:“你叫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叫姚静!”景怡然由贴身丫鬟搀扶着,慢慢靠近。 “停,你离我远点。” 景怡然停下脚步,脸色有点难看,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你怀孕了,所以我们保持点距离,这样我们俩都安全。” 前世宫斗剧可是有各种拿自己宝宝陷害人的,虽然正常人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但还是多多小心为妙。 “我有话与你说。”景怡然又上前两步。 姚静快速倒退几步,仿佛躲避瘟疫一般:“说话不用靠得这么近。” 景怡然被她弄得没脾气了,挥退自己的婢女,看向念夏。 自己与她两个人,若真出什么事就说不清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念夏离开:“你说吧,她不会传出去的。” “哥哥来信都和我说了,我不会害你,我们是一家人,我要说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姚静见她一脸严肃,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与自己说,示意念夏,远远的跟着她们。 “扶着我。”景怡然朝四周看了一眼,对姚静命令道。 姚静不傻,当然不愿意,反而又跳远了些。 “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我比你更在乎这个孩子,若这个孩子没了,他更是不会理我了,这是我唯一的筹码。” “再怀一个不就可以了。”既然能怀上一个,再怀一个也是不成问题。 景怡然叹了一口气,和她说话怎么这么累,若非必要,她真不想和她说话:“给我一个陷害你的原因,不管出了什么事,爹娘都会站在你身后,而且现在也不是挑起两国战争的时机。” 说的有点道理,算了,她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姚静小心的靠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全身绷紧,保证她若摔倒她也能扶住了。 她这样子把景怡然吓了一跳,眼角抽了抽,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了。 “几日前我收到一封信,与你有关。”见姚静没反应,景怡然继续道:“不是我二哥让人捎来的。” 姚静狐疑的转头看向她,谁人这般厉害,竟能躲过府上的层层监视,把信送到她手里。 她似乎猜到姚静的想法:“不是在府里,那日我在家中闲得慌了,去云衣坊看布料,在店里,我嫌人多准备回去,突然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封信,待我抬头去看,人太多,不知是谁塞到我手里的,不过看信的内容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信上说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会是什么事,姚静的小脑袋有些猜想不透。 景怡然深深看了她一眼“信上要我保苏宛妙在西夏能过上舒服自在的日子,作为交换条件,她会让你从南阳消失,消除我的后顾之忧。” 不用猜,姚静就知道是谁,冷笑了一声:“她能耐真大,看来她在苏家的禁闭取消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你是锐辰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叫我一声嫂子,我自然也承了这称呼的一切责任和义务。” 景怡然把头偏到一边,似乎还在不满姚静之前防贼一般防着她,她才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呵呵。”姚静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苏宛妙过得如何还不是看她自己,就她的行事做法谁也帮不了她。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好生养胎就行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姚千儿这人就留不得。 “你平日注意着些,也不知道她这次要使什么手段。”景怡然轻抚自己的肚子,沉默许久说:“你和宋子木?” “他明日就来提亲。”姚静嘚瑟的说,顺便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是不会和她共侍一夫的。 “待你出嫁那日,我定给你随一份大礼。”姚静嫁出去,她自然开心,潜在威胁总算没了。 溜了一会儿,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就各自回屋了。 许是回到家不习惯、许是太兴奋、许是太撑,姚静躺在床上直到深夜才睡着。 待第二日醒来时,都城上下已传遍姚家小姐订亲的消息,嫁的不是旁人,正是姚小姐奶娘的儿子,这就有意思了, 有人说:“我妹妹的老公的大姨的儿子的媳妇的弟弟的对门是城门的守卫,姚少将军成亲那日就是他当值,听他说,那日姚小姐就是和着那下人一块儿离开的都城,听说他们昨日刚回来,今日就急着定亲,说不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哎,这下人真聪明,姚小姐这会儿是不想嫁也得嫁,说不定这会已经。。。”说话的人用手比比肚子,圆鼓着眼睛。 有人说:“这姚小姐定然受刺激了,本来过完年开春就要与亲哥哥完婚的,谁知到突然跑出个什么西夏的公主,可能因此精神失常,破罐子破摔了,姚家耐不住她发疯,只得同意。” 有人说:“姚小姐年岁也不小了,听说过了年就十八了,有貌没才,又是个被退婚的,定是嫁不出去,自家下人知根知底,就委屈那下人娶她这么一个疯傻的。” 旁边的辩驳道:“不对吧,天下第一美人的西夏公主都输给了她。” 那人不屑的说:“你亲眼看到的?不过是传闻,说不定是运气呢,或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晓的事,你看现在她们都成一家人了。” 有人说:“与姚小姐定亲的是宋公子,听说他俩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相公的的舅舅的隔壁邻居的儿子干活的那家人,就是陈员外,与宋公子接触过,直夸他是难得的经商奇才,你看云晶坊、云衣坊、葡萄酒坊都是他在打理,听说城外十里地的那个大庄子就是他的,姚小姐这里有问题,能嫁给宋公子已经不错了,说不定宋公子还不愿意娶呢,耐不住姚家施压才答应了这么婚事。”羡慕这些小姐,就算是个痴傻的也能嫁个好人家,谁像她女儿,哎。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难以接受 “啪!”皇后将杯子摔在地上,眼神阴郁,一手撑在桌上,胸脯上下起伏,跪爬在地上的宫女大气不敢出一个。 她昨晚刚听说姚静回到都城,今早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传来她订亲的消息。 她明示暗示映雪多次,映雪每次都柔柔的推回来,这种事她不想逼急了,以防她怨恨。 本想着再给她点时间考虑,若还不愿意,那她也没得办法,过了年,她就找皇上说说,找个由头把静儿赐婚给灏儿,为防止苏家先下手为强,她特地暗示过梦微。 现在这情形是说她的皇儿在她沐映雪眼里还比不过一个下人?,这是摆明了给她难堪。 皇后朝盼香招招手,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她绝不允许姚静嫁给除了灏儿之外的任何人。 心下震惊气愤的不止皇后一个人,当姚锐辰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与太子和苏宜白在一块,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事实就是事实,不由他不相信。 苏宜白依然是一贯的淡笑,心里的酸涩只有他自己知晓。 禹雨泽手握紧了松,松了紧,许久才平复下心情,打趣道:“锐辰,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这个在你眼皮子低下长大的下人。” 姚锐辰皮笑肉不笑的说:“反正权和财都不缺,静儿开心就好,她嫁给他也不错,以后定是不会受欺负了。” 他这话存了多少真心在场的两个人精自然能听出来,各怀心思,也不说破。 姚锐辰想表现得自然些,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姚静醒来时已过未时,一个人用过饭,眼睛珠子一转,出来院子。 宋妈妈这时正在院子里给小姐缝嫁妆,这事自然是不用她做的,但如今她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还不让她弄这些,她闲得发慌,又拿起了针线。 她曾经最想看到的就是小姐穿着她缝的嫁衣嫁人,嫁给子木也挺好,她不会给她立规矩,她可以和嫁人前一样自在的生活。 “宋夫人,我见小姐朝这边来了。”定了亲,跟着称呼自然也是要改的。 宋妈妈急忙放下手上的针线迎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被姚静扑了一个满怀:“奶娘~~~” “吃过饭没?没吃奶娘去给你弄些吃的。” “吃了,吃了,吃了才过来的。”姚静拉住转身就往小厨房跑的奶娘,朝屋里张望。 “子木出去了,你找他我让人去把他叫回来。”宋妈妈不傻,见她这模样只当她来找儿子。 “不用不用,我是来看您的,昨日都没说两句话。”姚静笑嘻嘻拉着奶娘往屋子里走。 宋妈妈心里甜蜜蜜的,知道姚静心里记挂着她,那是比儿子念着她还开心的。 与姚静一块坐在软塌上,宋妈妈拿起绣线像当初在姚静屋里一般,一边绣着一边与姚静说着话。 “奶娘你在绣什么?” “你的嫁妆。” “我嫁妆不是早准备得差不多了嘛。”姚静也不太在意,她不喜欢这些活计,平日都是别人帮着做。 “嫁衣还没秀好。”宋妈妈专注往红绸缎上绣着花纹。 “哪有婆婆给媳妇秀嫁衣的,你放着让念夏做吧,她那急性子就该用这些活计好好磨磨。” “也不知羞,这还没过门呢!”宋妈妈笑着瞪了姚静一眼:“这些本来就是我在弄,不让我弄我反倒不舒坦。” “奶娘,日子定下来了吗?”姚静盯着奶娘娴熟的一针一针快速的穿插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定了,四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天气也暖和。” “这么快啊,想想自己这么快就要出嫁了,以后不能每日见不到爹娘,心里真有点不舍。”姚静一手支撑在小茶桌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放心吧,就算嫁人了你仍住在你的院子。”宋妈妈见姚静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放下绣布,继续说:“子木出去看宅子了,给你们成亲用的,成亲后我们在那宅子住上十天半个月就回这住,老爷夫人舍不得你,我在府里也住习惯了,待日后就剩你们这些小辈了,你们若喜欢再搬出去住。” 这是沐映雪对宋子木提出的唯一要求,即使不符合常理,那又如何,他们何曾在乎过这些。 “奶娘~~~您对我真好。”哪有出嫁媳妇带着相公住在娘家的,这和上门差不多,奶娘对她真的比对亲闺女还好。 姚锐辰一回府,径直去到了娘亲的院子。 沐映雪见儿子神色不对,挥退下人,温和的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娘,为何要将静儿嫁给子木。” 若是宜白或者别的什么人他都接受,偏偏是子木,他一直知道他心里存着静儿,却是从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没胆子越了规矩,现下这结果相当于给他当头一棒。 “这是静儿的选择。”静儿是放下了,偏偏辰儿没放下,儿女的事真是让她头痛。 “她什么都不懂,不能随着她乱来。” “辰儿,你心里应该清楚静儿嫁给子木是不错的选择,你已经成亲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做父亲的人了,娘希望这事你能冷静好好想想。” “娘,你知道我。。。”姚锐辰看看母亲,又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一切要看静儿的意思,她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早知今日情形,当初她就不应该在儿子心中种下那颗种子。 “我知道了。”姚锐辰站起身,拜别母亲,出了院门,抬头望天,虽然是冬天,太阳依然刺眼,站定了一会儿,见身旁一个丫鬟走过,问了姚静的位置,未朝那去,反而去了她的院子。 快到吃饭时间,姚静才慢慢摇回自己的院子,一眼见到坐在院中的哥哥,一蹦一蹦的跑上前去。 “哥,你等我多久了。” “一会儿。”姚锐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的念夏朝少爷望了一眼,一脸的惊叹,原来一会儿是一个时辰啊! “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曾经的她不会这么问自己,只会缠着他讨要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看望二爷爷 “我不就随便问问嘛。”姚静接过念夏递给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嗓子。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姚锐辰伸出手,突然顿住,转而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不自然,姚静只当没看到,看着他傻笑。 “听说你和子木定亲了,还是你的主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也许只是为了听她亲口承认吧。 姚锐辰在这吹了一时辰的冷风,脑袋清醒了许多,愤怒的情绪慢慢消散,只余凄凉,他想质问,他想阻止,他想不顾一切把妹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做,就像娘亲说的,他是快当爹的人了。 “嗯,他对我很好。”姚静勾起一个笑容,她不是石头心,他的情绪她能感受到,她也会难受,但她只会当他是哥哥,只能是哥哥,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许,也许,不过这世界没有也许。 “我知道。”姚锐辰站起身,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他还想保留一点作为哥哥的尊严。 若他希望以后能每日见到她,能正常的如兄妹般交谈,他现在只能离开:“我先回去了,晚饭就不一块儿了,我陪怡然在院子里吃。” “嗯,快回去吧,别让嫂子等急了。”姚静善解人意的挥挥手,想着自己晚上要不也和子木二人共进晚餐,不过也仅是想想。 天色昏暗,冰凉的风呼呼的擦着人的面颊而过,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心脏一阵一阵的揪着痛,深吸口气都是奢侈。 午饭后,姚静坐在古筝前,无心思弹奏,就坐着发呆。 “想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姚静转过身,脸上立马挂上了愉悦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姚静一把抓住他的手,暖暖的,正好给她捂捂手。 宋子木反手抓住她的双手,捂在手里,如今定了亲,胆子肥了些,敢主动抓小手了。 “听娘说你下午来找我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意思是我不去找你你就不来了?”姚静故意挑刺。 “你不来我也来,不过你来了我更开心。”宋子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奶娘说你今日去看宅子了?”姚静拉着他坐下,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看了两处,不太满意,待找到合适的带你去看,你拿最后的注意。” 临近年关,出售的宅子不多,他希望找到一个离这里近、宅子格局适宜、园子景致别具一格的,最好宽敞些,足够静儿折腾的。 距离婚期没多少时间了,这宅子最好可直接住人,不用大动翻修。 “你决定就好了,一切听你的。对了,当初我以你的名义买了一个宅子,你正好去看看合不合适,若可以就不要麻烦直接用那宅子做婚房就行了。” 姚静有选择恐惧症,总想以最合宜的价格得到最符合她要求的东西,现实中又很难满足她的需求,这就造成她害怕选择,所以这些下决定的事还是让子木一人头痛吧。 “好,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没有。”他比她还了解自己的喜好,她只用等他将一切弄好了呈现在她面前就足够了。 “对了,明日我要去太傅府一趟,听说姚千儿又活蹦乱跳了,我问了娘亲,娘亲说是姚三仪态以老爷子的名义施压让放出来的。”她要去看望二爷爷,顺道见见三姨太。 “要不要我陪你去?”静儿一个人他有些不放心。 “有念夏陪着呢,你赶紧去准备聘礼,别把正事耽误了。”子木可富得流油,不过具体有多少家资她未关注过,她更好奇他要准备多少聘礼。 “耽误不了。”宋子木笑了,那些东西本来准备给她当作嫁妆的,现在成了聘礼,依然是她的。 “你弹首曲子给我听。”许久未听他弹琴,突然想听了。 宋子木依着她,坐到古筝前,轻拨琴弦,一首舒缓的曲调流泻而出。 姚静听着听着眼皮有些沉,有些困了,闭上眼,打算用心聆听,只是一阖眼就见周公去了。 一曲毕,子木转头,见她枕着暖榻上的茶桌睡着了,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扶起她的头放在臂弯,姚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 “睡吧!” 似乎得到了许可,姚静嘴角一勾,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子木抱起她,放到床上,脱下绣花鞋,盖上被子,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不舍的放下帘帐,让念夏伺候着,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姚静坐着马车带着礼物去了太傅府。 “总算是回来了,还担心你今年不回来过年了。”老夫人连日阴霾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今日太傅府挺热闹,各房的媳妇都在,连姚千儿都回来了,坐在远处阴郁的看着她。 “过年肯定要回来一家团聚,到时候我还要来给二爷爷和二奶奶拜年呢。” “你有这个心就好。”老夫人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老爷能不能撑过新年,她不求多的,就希望一家人能再好好的过最后一个年。 “真是可笑,你还知道过年要一家人?那你还将妙儿弄到西夏,你这心真是歹毒。”姚千儿今日来就是找她问罪的。 “姑姑此话从何说起,妙儿嫁到西夏的消息还是我离开都城后在茶馆听人说起才知道的,您怎么将这事怪到我头上了,您说话可要注意了,这话说得我和西夏有什么关系似得。” 姚静淡笑着说,她还没质疑她为什么被放出来,她倒先来找她麻烦了。 “西夏的公主都嫁到你们府上了,你还想与西夏撇清关系?”姚千儿冷笑。 “闭嘴!”老夫人怒斥:“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嫁入姚家就是姚家的媳妇,与西夏再无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都嫁到苏家了,随允许你随便往娘家跑的。” 姚静知道姚千儿笨,没想到她这么笨,若将姚家与西夏扯上关系,说得大了,那可是通敌卖国之罪。 姚千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怕的低下了头,姚家垮了她得不到什么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威胁 三姨太立即出来打圆场:“老夫人说得是,妙儿是被西夏二皇子选中的,能嫁到西夏和亲是她的福分。” 三姨太捏了捏女儿的手,她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早知道就不让她这时候回来了。 老夫人瞅了她一眼,勉强压下了火气。 “二奶奶,静儿这次出去看到不少有趣的玩意儿,其中就有一种明目枕,据说能驱头火、明目,静儿带了一个回来,给您试试。”姚静朝念夏递了一个眼神,让她将枕头拿来。 “你有心了。”老夫人让老嬷嬷收下。 三姨太看着姚静送给老夫的礼物,嫌弃的冷笑,她以为姚静会送些什么贵重的,结果是一个破枕头,看那摸样要不了几个钱,真是小气。 老夫人不满的瞪了三姨太一眼,笑着对姚静说:“我这几日正觉得头晕目眩,你这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三姨太对钱财太过看重,却忽视了礼物所含的情谊,贵重轻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姚静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三姨太是一个玉娃娃,姚千儿是一瓶香料,两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只想扔了,却不得不咬着牙、僵硬的笑着收下。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静儿单独说说贴己话。”该见的都见过了,老夫人开始赶人。 三姨太虽然不愿意,还是强拉着姚千儿离开了,屋里只剩姚静和老夫人两人。 “眼看就要新年了,姚千儿是我默许出来的,想着老爷看到她能开心些,没想到她还是不知深浅,先去看看你二爷爷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这个冬天。”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说都是携手半辈子的人,看着他病痛怎能不忧心。 “静儿明白。”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可以留她再蹦跶几天,留着她也还有用。 进了老爷子的屋子,迎面而来是浓重的中草药的味道,看到她到来,老爷子泛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颤巍巍的伸手想拉她。 姚静急忙拉住他的手:“二爷爷,静儿来看你了。”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一个声音也发布出来,只能看着她笑。 看着这样的老爷子,姚静眼睛泛酸,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 与老爷子说了些路上有趣的事,老爷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姚静与老夫人就出来了。 “千儿有话与你说,你要不要单独见见她。”老夫人看了一眼等在远处屋檐下姚千儿身边的侍女,询问姚静的意见。 “见见吧,免得她再想别的法子找上我。”正好她也有话要与她说。 老夫人点点头:“待会儿说好话到我屋里来,中午留下吃饭。” “好,静儿今日来就想着趁您一顿饭。”姚静笑着应下了。 “你啊!”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离开了。 那人见老夫人离开,快步来到了姚静身旁,低下头:“小姐,我家夫人有请。” 姚静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花园,姚千儿正坐在湖心的八角亭里,背对着她们望着湖面。 “夫人,姚小姐来了。” 姚千儿听到声响,转过身阴郁地扫了姚静一眼,对侍女说:“你下去吧。” 姚静自顾自坐下,心情似乎很不错:“请问找我何事?” “让她先离开。” 姚静看着念夏,笑着说:“你先下去吧,但别走太远,要看得到我们的地方,免得我出了什么意外。”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姚千儿。 “是,小姐。”念夏低头答应,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姚千儿。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下人?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姚千儿冷笑。 “她的主子是我,于她,你是何人?”姚静毫不客气的回击。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你何曾有长辈的摸样?” “你娘就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姚千儿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姚静。 “长辈?”姚静站起身:“长辈会给侄女下药?还是那等下三滥的药!做我的长辈,你、不、配。” “不管如何,我的辈分在那摆着,你不愿意也得在人前叫我一声姑姑。”姚千儿得意的说。 “那如果我嫁给皇子呢?皇后很希望我做她的儿媳妇呢,你说到时候你是不是要匍匐在我脚下?”姚静故意气她,让她再用长辈来压自己。 “你、你、你别得意,你已经定亲了,你要嫁给一个贱奴,哈哈哈,你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就算你退婚嫁给三皇子,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姚千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开心。 “是吗?那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妙儿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觉得还有谁能保护你们?” 姚静眯着眼看着她,她看不起别人,那她的身份又高贵到哪去,不过是一个自视甚高的姨娘生的女儿,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这你不用担心,妙儿一定会在西夏过得自在惬意,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她不会放过你的。”姚千儿眼里有着疯狂的神色。 “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妙儿嫁的是什么人吧!”姚静悠闲的说,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 姚千儿脸色一变,她打听过妙儿的相公,似乎并无不妥,但听姚静这么说,她心里却隐隐不安。 “你所得知的西夏丞相的二公子,是不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待人彬彬有礼?”姚静笑得无害,见姚千儿瞪着自己,继续说:“那你有没有好奇过,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却极少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呢?” 姚千儿心里一咯噔,西夏离得太远,她能得到的消息有限,她想过这个问题,只当丞相家门户太高,一般人自知女儿配不上不敢高攀,难道另有隐情? “你说如我这般的人,都一圈人上赶着娶我,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媳妇呢?”姚静笑了,笑得很美,美得如那要命的罂粟花。 “你别胡说,你一定是嫉妒妙儿,嫉妒她嫁得好,而你只能嫁给一个下人。”姚千儿疯狂的喊道。 “你这话变得可真快,之前可还说是我将妙儿弄到西夏去,现在又说我嫉妒她,你说我需要嫉妒她吗?还是她嫉妒我?”姚静不疾不徐的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字条 姚千儿似乎瞬间被她点醒了,呆愣的看着她。 “算了,我还是好心的告诉你妙儿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他确实一表人才,看上去温文尔雅,待人也彬彬有礼,不过,他有断、袖、之、癖,他喜欢的那人啊就住在府里,据说很善妒,平日若是二公子多看了哪个姑娘一眼,他都能把那姑娘的容貌毁了,就算是这样,二公子还是宠着他,你说作为二公子的妻子,他会怎么对待妙儿呢?” “你骗人,你别想骗我,妙儿是去和亲的,他们不敢,不敢。”姚千儿对着姚静低吼,似乎想以此说服自己。 “那么远,他们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只要谁都不追究,你说他们敢不敢,你觉得我嫂子是帮我还是帮你呢?”姚静站看着她残忍的笑了。 姚千儿瞳孔扩张,疯了一般冲过来要掐她:“一定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将妙儿弄到西夏去的。” 姚静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推就将她推坐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她身旁慢慢蹲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只要你将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告诉我,妙儿就会好好的活着,不然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你,你,你,我和你拼了。”姚千儿挣扎着站起身向姚静扑去,却被她制住按在地上。 “你说还是不说?”姚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别想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姚千儿垂死挣扎,似乎还寄希望于那个人能毁了她恨的人。 “我是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但你和妙儿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不像我娘亲那样善良,你自己想清楚,晚了就算我想帮妙儿也无能为力了。” 姚静站起身,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幕后那个人不管她说还是不说,早晚她都会知道,不过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的区别罢了。 姚千儿趴在地上,眼睛无神的睁着,她后悔了,爹爹是她唯一的靠山,她却亲手将自己的靠山毁了,她后悔了,她知道一旦爹爹走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似乎想通了,姚千儿匍匐着伸出手,抓住了姚静的裙摆,喃喃的说:“皇后。” 姚静脑袋嘣的一跳,她似乎听到姚千儿说了两个奇怪的字,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皇后答应我会让锐辰娶妙儿。”还答应过她让堂哥娶她,可是最终这些承诺都没有实现,也许她不该再相信她了,她不能将妙儿的性命也搭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 姚静无法相信姚千儿的话,她还记得皇后抱她时温暖的怀抱,还记得皇后喂到她嘴里糕点的甜味,她还记得皇后看向自己的疼爱的眼神。 皇后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嫁给思灏,她不信那么温柔的人会使用这样低劣的手段。 “皇后与我往来的信件我都留着,我可以全部给你,但你要保证妙儿安全。”姚千儿站起身,似乎下定了决定。 “若你没对我撒谎,我自然会遵守我的承诺,不过今日之事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姚静勉强压下答案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我不会拿妙儿的生命撒谎的。”姚千儿脸色惨白的说,在那一瞬间,她彻底认输了。 用了午饭姚静装作什么都发生一般回了府,不过一进了屋脸色就变了,关紧房门一张一张的仔细看着字条上写的字。 姚千儿也是一个警惕小心的人,这些字条她没按皇后的要求销毁,反而藏在身上每日带着,就为了在未知的将来手里能多一份筹码,即使她很清楚她不可能拿着这些证据去威胁皇后实现承诺,但只为了获得一份自欺欺人的心安。 用过晚饭,姚静跟着爹爹进了书房,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姚宏天神色阴沉的看完桌上的字条,握紧手,额头青筋暴露,许久才开口:“这事你先别告诉你娘,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姚千儿那?”她不相信也不放心姚千儿。 “这些我会处理,你就不用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姚宏天安抚的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说。 “恩。”姚静点点头,走出了书房。 看着挂在天空的红月,姚静深呼了一口气,在爹爹处理之前,她还是让她的人继续盯着姚千儿吧,她只希望她说的都是谎言。 烛光微闪,一个人影闪进书房,脱去外衣,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捧在手里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斜靠在椅子上,感受手上源源传来的温度。 姚宏天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来人:“如何?” “这几日他不是上朝就是在府中,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一说起这个,唐燕南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以为冯太尉会有所行动,结果对方似乎很淡定。 “他这几日未与皇上单独见过,也没有和皇上周围的任何一个人有所接触。”姚宏天深深看了唐燕南一眼,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那你什么意思?那些信件都是假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唐燕南有些火了。 “你看看这个。”姚宏天拿出女儿给她的字条,放在桌上。 唐燕南放下杯子,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字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这个字迹很熟悉?”姚宏天说着拿出了他之前带回来的信:“你再看看这个。” 唐燕南急忙打开信,扫了几眼,急切的将信放在桌上,将纸条和信上的字迹作比对:“从笔锋来看应该出自一人之手,这纸条你从哪来的?” “是姚千儿给静儿的,说是皇后与她来往的字条。”姚宏天眼神清冷的说。 “我就知道,和宫里的人脱不了干系。”唐燕南一掌劈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些往来的信件,唯独这些没有签章,而且不排除姚千儿说谎的可能。”姚宏天将信件收起,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去监视姚千儿了,不管她的话真假,她肯定知道字条背后的人真实的身份。” 第一百五十章 动机 “如果她没有撒谎呢?”唐燕南陷入沉思,眼睛一亮:“冯夫人那日进宫了,我怎么把女眷给忽略了。” “若真的是皇后,那她现在肯定收到消息有所警觉了,这几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他们放松警惕了再继续查,免得暴露了你的身份。” “我知道,这么多年都等了,我也不急于一时,不过你现在还觉得皇上没参与其中吗?”唐燕南瞟了他一眼。 “不是他,我相信不是他,他这么做于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了解承远,若非当时他还是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然他一定宁愿负天下也要保住沐家。 “那皇后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动机,似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动机,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源头就在宫里,姚宏天却不相信的原因。 “对啊,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姚宏天看着烛火喃喃的说 苏家依然是那个苏家,只是少了绽放的花朵和葱郁的绿叶。 姚静一大早就到了苏府给苏老夫人请安,陪老夫人说话,说了不少路上的趣事逗老夫人开心。 来请安的媳妇孙儿老夫人都让他们早早回去了,只留下姚静一人陪她说话。 “看来没事还是要出去多走走,看看你现在小脸红润的,可比上次来精神多了。”苏老夫人笑着打趣她 “出去太累了,还是家里舒服,好吃好喝好睡的。”姚静嘟着嘴撒娇。 “你这孩子都快嫁人了,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娘可教你管家了?”女人嫁人了可得把家管好了,这后宅的事拿住了,以后的日子也才能好过些。 姚静对管家不感兴趣,她就喜欢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最好什么都不想,别人这样可能会发疯,她却能从中得到内心的平静。 娘亲几次提及要教她管家,都被她想着法推了,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娘亲也就没强逼着她学。 不过她可不能直接说娘亲没教,不然老夫人一定会把娘亲叫过来好好说道说道。 “会一些了。”她会算账,也算是管家的一部分。 “这可得学好了,马虎不得,府里上上下下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若让底下的婆子乱来,等你发现的时候府内已经亏空完了”老夫人好心提醒她。 “姨奶奶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一定会将我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看来她得培养一个管事妈妈,以后她只看账本,她可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累。 “恩,那边人员简单,管起来简单,不像我们府里,哎,你没嫁过来也是好,在这家里你不定受多少委屈呢。”老夫人心情瞬间晴转阴:“千儿对你做出那种事,不过是在屋里关了几日就出来了。” “姨奶奶,没事的,静儿懂的。” “还好你懂事,这些事牵扯的太多了,很多事情姨奶奶也是身不由己,千儿又是姚家嫁过来的,处置不好两家脸上都没光,不过姨奶奶心里清楚着,待到合适的时候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老夫人附上姚静的手,虽然年岁大了,手上的劲可不小。 之前这事已经提过,但现在把姚千儿放出来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说一声的好,免得她心里有了别的心思。 自己的外孙女与庶子那上不得台面的媳妇相比,当然是自己的外孙女亲。 “恩。”姚静笑着点点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踟蹰着不知怎么开口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和姨奶奶还这么生分?” “静儿只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她再使坏,姨奶奶能不能让静儿安插点人在她身旁。”姚静低着头,难为情的说。 在苏府安插镇国公府的人,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苏府理所当然的监视她。 “这事是苏家亏欠你的,你将人送过来吧,我找个由头将人塞到她屋里。” 苏老夫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人经过她的手,总好过经过其他途径进来。 “谢谢姨奶奶,您就是静儿的亲奶奶。”姚静抱着老夫人蹭了蹭,高兴极了。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高兴了?那今日是不是要留下来陪姨奶奶吃饭?” “好,姨奶奶这掌勺的厨子做的菜最是合我口味,我今日来就准备赖在您这儿了。”什么话好听姚静就挑着什么话哄老夫人开心。 “就你这嘴甜,她们都嫌我这菜淡。”老夫人捏捏姚静的嫩滑的小脸,虽然知道她是说着哄自己开心,但心里真就喜欢这话。 过年前两日,三皇子总算是慢摇摇地到了都城,赶了这么多路还能神清气爽没有一丝疲惫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了。 到了都城他特意让人去镇国公府通知姚静:他回来了。 这消息让姚静的小心心砰砰跳了许久,以为他有什么幺蛾子,所幸过年前她都再没听到他的其他消息。 大年三十是合家团聚的日子,阴谋阳谋、生活苦难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吃上一顿丰富的大餐,和和乐乐一家人围坐一桌,举杯小酌,一起守岁。 姚静喜欢过年,尤其喜欢那红红的大红包,即使她一点都不缺钱,但她喜欢收红包的幸福感。 今年可能是她最后一年收压岁钱了,想想她就有点伤心。 新年第一天,姚静天一亮就醒了,依次给府里的所有人拜了年,就连修建庭院的下人都没有放过。 “小姐,您过分了!” 念夏气呼呼地说,每年新年第一天小姐都来这招,她赚点钱容易吗?就她一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她一个月的月钱就都没有,若不是小姐会在元宵节当日给她发大大的红包,她绝对不给小姐包这么多逗她开心。 “乖,乖!本大小姐知道你最乖了。”姚静摸了摸念夏的脑袋,将红包拿到耳边抖了抖,银子碰撞的声音真好听。 沐映雪见女儿抱着一堆红包傻乐,也不拆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有主子向下人讨红包的,恐怕这世上只有她会这么做:“今年收到了多少?”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香 “截止目前已经有四十三个红包了,哈哈,明日去给二爷爷拜年,后天去给姨奶奶拜年,呵呵呵。”姚静痴痴的笑着,脑海里下着红包雨。 “好了好了,都快嫁人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沐映雪站起身:“走吧,时候可不早了,这头香肯定是抢不到了,不过也不能烧最后一支香。” 沐映雪带着女儿,叫上了宋妈妈,一块儿去庙里上香,祈求平安。 庙里人多,景怡然怀着身孕去人群拥挤的地方不安全,留在了府里。 上香的人多,离的近的寺庙就那么几个,沐映雪不愿与他们挤,坐着马车去了城外的一个庙宇。 果然如她所想,这里的人并不算多,烧香、请签、捐功德,一样也不少,弄完差不多午时,也该吃午饭了,一顿斋饭是少不了了。 “小静儿。” 还未走到斋堂,姚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脏一缩,慢慢转过身,心跳停了一秒,嘴角一弯,俯身行礼:“静儿见过皇后娘娘。” 沐映雪被女儿这么一喊,自然也看到了皇后,也行了礼。 “出门在外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皇后虚扶了一把,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妈妈问道:“这位是?” “我的亲家,宋夫人。”沐映雪有意抬高宋妈妈的身份。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沐映雪笑了,对宋妈妈说:“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皇后娘娘谬赞。”宋妈妈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宋夫人不用拘谨,弄得本宫会吃了你一般。”皇后娘娘声音温和,但语气里的威严却压得人抬不起头。 奶娘不自在,姚静可不会冷眼看着,双手抱住她的手,娇笑地说:“奶娘,皇后娘娘让您不要拘谨,你就放松些,不然显得皇后娘娘多可怕似的,皇后娘娘可是很好很温柔的人。” 皇后扫了宋妈妈一眼,也不接姚静的话,对沐映雪笑着说:“这可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这是上好香了?” 可不是巧嘛,皇后舍弃皇家的寺庙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上香,若说这真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巧得刻意了。 “正准备去吃斋饭。”沐映雪如实回答。 “若不赶时间,等我烧支香,一块吧。” 皇后都这样说了,再赶时间也不赶了,沐映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娘,你说皇后娘娘今儿个是打着什么主意啊?”姚静朝周围的守卫瞄了一眼,凑到娘亲身旁悄声问道。 “不要想那么多,就算知道也当不知道。”沐映雪淡定的说。 娘亲这般说了,姚静不好再问,心里莫名的不安。 虽然她不愿相信姚千儿的话,但她的话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能不多想。 姚静漫无目的地走到菩提树下,看着树上的红布带,思考自己要不要也栓一根。 “打什么主意我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禹思灏如幽灵般飘忽的声音伴着热气的出现在姚静耳畔,弄得她汗毛直立。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慢慢转头看向笑意满满的禹思灏,瞳孔扩大,一蹦三尺远。 “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姚静指指皇后的方向,转头看看他,手指悬在空中,自己的警惕性不该这么低,脸色一变,她低估他了。 禹思灏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研究着圆润的青葱细指上薄而饱满的指甲,说:“母后让我出来,”说着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和你说说话,培养感情。” 姚静心头一窒,呆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呼吸,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指,探究的看着他,她确定她问娘亲的时候声音很小,不可能有人听到,那他。。。 禹思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疾不徐的说:“看你脸上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生活在深宫、被保护得很好的单纯的吃货小弟。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与其娶一个无趣的女人,不如娶你,你说怎么样?”禹思灏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剩口型。 “我已经定亲了。”姚静警惕地说,这还多亏了他,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着定下来。 “我知道。”禹思灏不在乎的说:“你与锐辰哥不也定了亲,结果呢?” 结果,结果。。。。。。冷汗瞬间从骨头里冒出来,冻得姚静颤栗,难道姚千儿没骗自己,真的是皇后娘娘? 禹思灏对她的反应未多想,见母后已经出来,不再逗她,轻声提醒道:“若不想嫁给我,就注意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灏儿,你与静儿说什么呢?”皇后见两个孩子亲昵地站在一起聊天,神色莫测。 “我让她送我一张云晶坊的黑卡,讲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是答应了。”禹思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这人竟然睁眼说瞎话骗她黑卡。 “你这孩子,怎么竟想着占静儿的便宜。”皇后不赞同的瞪了皇儿一眼,却看不到任何怪罪的意思。 “能得到三皇子喜欢,那是云晶坊的福分。”沐映雪这话即显得大方又把两个孩子的关系撇清了。 皇后自然听出了沐映雪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气氛有些凝滞,姚静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眼神飘忽就是不说话。 这话是禹思灏起的头,自然由他来圆场:“母后,孩儿今日早晨吃得少了,现在肚子空落落的难受得不行。” “让你早晨贪睡。”儿子递来的台阶,皇后顺着就下了,仿佛刚刚的不愉快未发生一般,挽着沐映雪一块儿谈笑着朝斋堂走去。 吃饭期间每人秉承着食不语,倒也安静,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宋妈妈太过紧张,未动几次筷子。 用过饭,皇后提议休息会儿,难得今日遇到,喝喝茶聊聊天再回去。 皇后的话没人敢反对,只能再坐一会儿。 茶叶在水面浮沉,将水染成绿色甚是好看,热茶与冷空气交汇,在空中凝成一缕慢慢上升的白雾,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诱惑着人喝上一口清茶。 第一百五十二章 威压 姚静是没有机会喝上一口热茶了,这手还未碰到茶杯就被皇后笑着请出去了。 她怨念的站在房前的院子看着紧闭的房门,自言自语:“我并不觉得听你们聊天很无聊。” 今日虽然有阳光,依然是极冷的,更别说这深山中了,还让她和禹思灏多走走,她情愿躲在房里喝茶。 “说你笨你有时候挺聪明,说你聪明,你真的很笨。”禹思灏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稍微有些脑子都知道母后这是故意创造我们独处的机会。”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皇后的用意,不需要他告诉她。 姚静瞪了他一眼,撇下他往外走,她要去问小和尚再要一间厢房躲避不停往她脸上招呼的寒风。 禹思灏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幽幽的说:“难道你想和我独处一室,传出一些有趣的传闻?” “你想得美!当然是我自个儿一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带上他一起。 禹思灏快走两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这般躲着我做什么?我们之间的情谊你还不相信我?” 不就逗逗她顺便提醒她小心自己娶她!她用得着如遇蛇蝎般的躲着自己,他莫名的有些不爽。 想到他可能喜欢自己,姚静看到他下意识的就想躲,和他在一起她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舒服自在,但她又不愿向他承认:“谁躲你了,这冷风吹得,你感受不到?” “是吗?”禹思灏凑近她,紧紧盯着她眼睛看。 看得姚静心里发虚,却仍然逞强的瞪大眼睛望过去。 禹思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噗嗤笑了。 “走吧,若想嫁给宋子木,就和我去后院烤火去。” 只有让母后看到他们之间亲密的互动,才有可能打消她采取的激进措施的想法,他对自己的母口可是相当的了解。 姚静犹豫的看着他,也许是他无所谓的摸样,让她最终选择相信他,跟着他去了后院。 房间里的温度比屋外暖和不少,空气却僵硬的让人窒息。 三人喝着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宋妈妈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该有的礼仪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做起来难免有些僵硬。 她还未习惯身份的猛然转变,与夫人平起平坐已是极其不适,现下第一次见到皇后就同坐一桌一块儿吃饭喝茶,在皇后的气场笼罩下,她的手指忍不住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宋妈妈,许久才开口:“宋夫人,听说你是静儿的奶娘?” 宋妈妈第一反应就是跪下回答,好在一旁的沐映雪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低着头,强自镇定回答道:“是的。” “这么看来,你也算是母凭子贵了。”皇后淡笑着说,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子凭母贵。”沐映雪笑着纠正了皇后的话。 这话也不错,若非子木是宋妈妈的儿子,姚静与他也不会认识,他的人生轨迹也不会如现在一样。 皇后笑着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不悦。 她、映雪与梦微三人是总角之交,映雪性格最温和,与她说什么,就算她不是很认可,只会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直接反驳她,她心里自然不舒服,更何况还是为了那么一个低贱的人。 “本宫一直希望静儿成为灏儿的王妃,没想到半路被你的儿子截胡了。”皇后就那么看着宋妈妈,似笑非笑。 宋妈妈被皇后看得心里发憷,正无措,沐映雪帮忙挡了回去:“静儿从小被宠坏了,宫里的规矩她恐怕难以适应,还是嫁给一个规矩少的人家比较好。” “规矩这东西还是不能少,习惯习惯就适应了。再说,待她与灏儿成亲了,自然是出宫建府,在府中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 “静儿这孩子太懒,离王妃的要求还远着呢,再说她与子木两情相悦,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棒打鸳鸯。”沐映雪算是摆明了态度,给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句号。 当着一个贱民拂了她的面子,皇后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却是强压了下来,未有任何表现。 她今日来就没打算有任何结果,不过是探探这个宋妈妈,看来是个胆小的主。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不能怪她来硬的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静儿好,为他们好,嫁给一个仆从的儿子说出去丢了镇国公的脸面,静儿早晚有一天也会后悔的。 禹思灏生了一堆火,两人也不嫌脏,坐在地上烤火。 “这时候再有只鸡就完美了。”冷天吃素不顶饱,这才吃了饭没多久,闻着炭火的味道,姚静又饿了,嘴里忍不住泛起了口水。 “你这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禹思灏鄙视的瞅了她一眼。 “还有银子。”姚静理所当然的说。 “你。。。你说你们府里是吃穿用度短了你的,还是谁虐待你了!”禹思灏很是不解,哪个大家闺秀如她这般浑身飘荡着铜臭味。 “一看你就是没有饿过的人。”姚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温室里的花朵,不懂生活的艰辛。 “你饿过?”禹思灏翻了一个白眼。 “当然。”姚静极其骄傲的说,不过这种事似乎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嗯?”禹思灏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上辈子她饿得多了,当然这些她不能说,眨眨眼睛,她语塞了。 禹思灏一脸就知道她说谎的摸样,这可把姚静看急了眼。 脑海里八年前的事一闪而过,姚静瞪着眼睛得瑟又嫌弃地说:“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果然不知民间疾苦,与西夏那场战役,战士在前方吃不饱只能啃树皮,你们在宫里顿顿大鱼大肉。” 这话说得禹思灏一时尴尬,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你饿到了?” 那段日子她吃得不算丰盛,肉勉强还是有的,不过:“我失踪了的消息你在都城应该也听说了,失踪了几日我就饿了几日,那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不再让前线的战士饿肚子,我也不要再饿肚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半夜访客 一番话说得禹思灏再无话反驳,他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他未曾想到她一介女子竟有这样伟大的梦想,果然不愧是行走在战场上的姚家的女儿,让他都有些惭愧了。 这本是国家的责任,作为皇子禹思灏感觉脸上热热的,有些痛。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那张黑卡你就别要了,好不好?”钱啊,都是钱啊,特别是他这只大肥羊可不能不宰啊! 禹思灏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别想,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回去找母后说说,以后宫里吃穿用度都由你们商铺提供。” 姚静眼睛瞬间亮了,脑海里唰唰唰全是银子掉落的声音,忙不赢的点头,与禹思灏拉关系说好话猛夸他。 她的反应早在他的预计中,见她这狗腿的摸样,嘴角仍然忍不住抽动,眼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前一晚守岁睡得晚,今日又早起上香,这才刚到戌时,姚静已乏得睁不开眼,让念夏帮忙顺了发,正欲换了衣裳休息,却见一个人影从窗外一跃而入。 姚静看了一眼难得素淡的唐雁南,朝念夏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休息,淡淡的说:“师父您每次这样闯入女子闺房怕是不妥。” “你不说你是女子我都快忘了。”唐燕南在一旁坐下,自行倒了一杯茶,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时辰不早了,您来找我何事?”姚静也不客气,在他一旁坐下,拿起一个空茶杯举到他面前,显然是让他顺手给自己倒一杯茶。 唐燕南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却给她倒了一杯茶:“就没见过如你这般没大没小的,竟然让师父给自己倒茶!” 要说她这样没规矩,那也是因为她这师父没有师父样,有其师必有其徒。 姚静满足的喝了一口,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他,希望他能有些眼力见,有事启奏,无事滚蛋,她要睡觉。 唐燕南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的瞌睡虫瞬间消失殆尽,眼睛放光的跟着荷包左右晃动,她听到了金子的声音,就是金子,不是银子,她听力非一般的好。 要说她的这个喜好真是奇特,过年只喜欢收银钱,给她再珍贵的珠宝玉器也不如一个铜板让她来得愉快。 唐燕南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带着她最爱的金子就来了。 “还不说两句吉祥话让为师高兴高兴。”唐燕南好笑又无奈的看着自己贪财的徒儿兼侄女。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说完姚静从他手中一把抢过荷包,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打开红包,倒出几块金锭,捧到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的陶醉。 唐燕南越看越嫌弃她,鄙夷的说:“你这贪财的摸样,哪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知子木是看上你哪点了。” 姚静收好金子,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美人师父:“这就不是您该操心的了,您先给徒儿找个师娘再说吧。” “以为师的风姿,只要在街口一站,那还不是一群女子投怀送抱。”唐燕南无比自恋的说。 姚静瞥了他一眼,不愿与他争论:“师父今日来只为给徒儿送金子?” “不然呢?若今日不送来,止不住你梦里还惦记着我。” 唐燕南站起身把玩着茶杯继续说:“不过既然来了,只给你送上那么几两金子不说些甚么为师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她就知道他定是有话与自己说,不过是顺便把压岁钱送来,省的自己再如往年那般追在他身后讨要。 “这些日子你就在这府里呆着,在宋妈妈身边学些女红,也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再如以前一般什么也不会也不怕人笑话。” 唐燕南收起笑,望着窗外淡淡的灯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多年她都没学会女红,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她当然是学不会的。 她相信师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认真学什么女红,他特意提到奶娘,奶娘心里挂着宅子那边的事,大婚前少不得忙碌。 姚静并不傻,自然听出了师父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向奶娘学习的。” 师父应该是担心婚前皇后或其他什么人对奶娘出手吧! “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模样,既然你知道我也不多说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唐燕南目的达到,不多留,站起身,准备跳窗走人。 姚静看着师父的背影,故意补了一句:“之前少说了一句,祝师父新年新气象,抱得师娘归。” 唐燕南背影有一瞬僵硬,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换了衣裳,趟到床上,裹着被子,意识即刻消失殆尽。 冬季的早晨离开被窝非常考验意志力,姚静挣扎着几次睁开眼,每次却不受控制的陷入梦境。 最终凭着仅存的一丝意志,她半眯着眼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依靠着念夏完成梳洗,早早去到娘亲的院子请安。 这可吓坏了沐映雪,今日并无特别,她想着女儿恐怕不睡到午时不会醒,不想却见女儿双眼无神的出现在这里,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让嬷嬷去厨房让他们再多备一份早饭一块儿送过来,转过头,拉着女儿在自己身旁坐下,柔声问道:“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姚静依在娘亲怀里,舒服的闭上眼睛,轻声呢哝:“美人师父让我去向宋妈妈多学些女红什么的。” 沐映雪心下了然,看着怀中打盹的女儿,看来她真的对子木上了心,这样她也放心了,之前还有些怀疑她是一时意气用事,现下全然不再担心。 一家人一块儿用了早饭,姚静顺便讨了一个娘亲身旁伺候的嬷嬷,心情不错的被假旺旺牵着往奶娘住的院子飞奔而去。 子木与宋妈妈刚用了早饭准备出门,就见一头失去控制的大毛球朝他扑来,也不慌张,伸出手抱住了它,但仍是被扑得后退了一步。 假旺旺毫不客气的伸出舌头朝他脸上舔去,宋子木一边笑一边躲着那布满口水的舌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荷包 “假旺旺!”姚静气喘嘘嘘、两眼冒火的瞪着自己的大笨狗,怒吼。 臭狗只知道往草洞里钻,跑得飞快,若非她及时放开狗绳,非被他拖尸体般拖到这里不可。 假旺旺转头看她一眼,两只粗壮的前蹄从宋子木身上落下,在他的青衫上留下两个脚印,摇着尾巴转过身,张着嘴,吐着舌头,坐在地上,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姚静见他乖巧的模样有气发不出来,两步上前,蹲下身,抱住它大大的毛茸茸的狗头一阵揉虐,嘴里一边碎碎念:“臭狗臭狗,就知道事后卖乖。”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子木朝太阳方向望了望,他确定现下不是日落。 “这么早看到我,你不开心?”姚静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若他敢说‘是’,她就捏他。 “开心,只是难得见你起的这么早,有些奇怪。”宋子木眼里如春风拂过,只剩暖暖的笑意。 “怎么说我也快嫁人了,总睡懒觉也不好,就想着让奶娘教我做做女红,以后给你绣个鞋垫。”姚静站起身,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全没有一丝女子谈论自己婚事的娇羞。 宋子木眼睛微闪,他可不相信她会主动学女红,不过这两日她若能给自己秀个荷包出来也是不错,他心里期待,眼睛不由亮了两分。 “这。。。”宋妈妈一时有些为难。 小姐突然愿意学习女红她心里惊喜不已,幼时她如何规劝她都不愿碰这些,如今可是难得的机会,不过想到宅子那边的事又有些放心不下。 虽然儿子去操办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小姐好歹是自己带大的,还是自己比较懂她的心思,到时她住得才会更舒适些。 “娘,静儿难得愿意学,您就留在院里指导她吧。”也省的晚上回来娘亲还要就着烛火秀枕套到半夜。 “宅子那边我还是不放心,内宅的事物你可没有娘细致。”宋妈妈摇摇头,府里擅长女红的不止她一人,宅子那边的事却没有合适的人能帮忙。 “我和娘亲借了李嬷嬷来帮忙,您就别担心了,我这性子您又不是不了解,别人怎么教得了我。”姚静拉着奶娘的手晃呀晃,晃得她只得无奈地应下。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有她帮忙看着,她自然就不担心了。 她不如趁这几日,教小姐秀个荷包,儿子方才期待的眼神她可没有错过,以前那个已经用得发白了,撑不了多久了。 宋子木摸了摸假旺旺的大脑袋,不再耽搁。婚期就在年后,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他舍不得委屈了她,定要她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 屋里烧着炭盆,姚静坐在暖塌上,很认真的在绣布上画上图案,很专注的拿了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秀着,只是这细针看得她没一会儿视线就模糊了。 姚静打了一个哈欠,看向专注的绣着枕套的奶娘,嗲声嗲气的说:“奶娘,我眼睛有些花了,我休息一会儿再秀好不好。” 奶娘见她可怜兮兮、泛着水汽的眼睛,不忍心压着她秀,只得让她休息一会儿。 一得到赦免,姚静立即躺下,枕着假旺旺胖胖的身子,满足的闭上眼睛休息。 假旺旺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成器的主人,大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它也睡一会儿吧! 宋妈妈看着这一人一狗极其相似的摸样,笑着摇了摇头,她就猜到会这样。 算了,就让她睡一会儿吧,秀一个荷包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下午子木一回到院子,假旺旺就激动得冲了出去,上串下跳扑向他要摸摸。 子木给旺旺顺了毛,走到姚静身旁满怀希望的往她手里望去,只见绣布上画了一只迷你旺旺,不过仅绣完了一只爪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回来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姚静站起身,愤愤地轻轻地踢了一脚贪念男色的笨狗:“奶娘,我先回去了,明日晚些过来,您一定要在院子里等着我。” “知道了,快回去吧。”宋妈妈帮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小姐打小就聪明,女红这些自然难不倒她,只是她打小就静不下心弄这些,今日虽然没绣多少,但已经很难得了。 姚静努着嘴朝宋子木看了两眼,嘴角微微上挑,不再过多停留,被假旺旺拖着走了。 一连几日,姚静都按时来奶娘这报道,睡觉、看书及可以忽略的绣荷包。 好在积少成多,一个小小的荷包,姚静总算是完工了,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好不得意。 宋妈妈自然要夸上两句:“看这绣得,栩栩如生,比旺旺还威武几分,竟有些那画中狮子的模样,若是多练练,奶娘都比不上你。” 姚静也不谦虚,摇头晃脑好不开心。 “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笑得这么得意?”宋子木进屋就见笑成花的静儿,自然也看到了被她捏在手里的荷包。 姚静抬起头,看着他,收起笑容,直起身,背着手,慢慢踱到他身旁,手伸到他面前,嘴角一弯,手背向上松开,就见他满心期盼的荷包摇晃在眼前。 “拿着,新年礼物。”这荷包她就是为他绣的,自己幼时那个残次品他用了多年,缝缝补补的早不成样了,她都又些看不过去了。 宋子木惦记这个荷包许久了,但她真的送给自己,还是激动得楞在原地。 “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用。”姚静说着就要收回。 “要。”宋子木说着一把抓住了她往回收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互相对望,空气中飘散着满满的腻人的情愫。 “咳咳”一旁的宋妈妈转过脸轻声提醒,两人感情好她心里开心,但毕竟还没成亲,这模样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小姐闺誉的。 子木立马反应了过来,不舍地放开她的软糯小手,收好荷包,嘴角挂着傻笑。 “傻样。”姚静瞅了他一眼,笑着唤起假旺旺,又被它拖走了。 宋子木望着她消失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果然是傻了,被静儿说中了。”宋妈妈打趣道,一边继续手中的绣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糕点 宋子木收回视线,换上新荷包,把旧荷包放到柜子中的小木盒里上了锁,才坐到娘亲身旁,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被假旺旺溜到了娘亲的院子,姚静一边低声嫌弃大笨狗,一边进了屋子。 “既然这么不喜欢旺旺,那娘亲帮你把它送到城东的庄子去,也省得你每日嫌弃它。”沐映雪笑着打趣道。 “娘~~~”姚静嘟着嘴不满的依到娘亲怀里,这么多年了,娘亲怀抱依然软软香香的,总让她犯困。 “今日梓瑶送了帖子来。”沐映雪示意冬梅将帖子拿过来。 姚静拿着帖子看了看,收了起来,笑着说:“再过几日梓瑶就要出嫁了,她让我去陪她说说话。” “恩,姑娘出嫁前总会有些紧张,你去与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梓瑶那孩子的亲事似乎是突然定下来的,她红着脸跟在子木身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好在两个孩子没有因为亲事闹得不愉快,幼时的友情能一直持续到出嫁,是相当珍贵的,就像她与梦微,与皇。。。。。。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奶娘那边。。。”姚静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放心吧,宋妈妈那边我会帮你看着的。” 她不会允许女儿的亲事再发生一丝意外,沐映雪紧了紧女儿的手,让她放心。 娘都这么说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那些人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硬着来。 第二日一早姚静坐着软轿,晃晃悠悠的去孙府赴约。 同一时间,镇国公府门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朝着相反地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孙府,姚静先见了孙夫子,送上新年礼物,才去梓瑶的闺房。 “你终于来了。”孙梓瑶亲热的拉着姚静双手开心的说。 姚静故意凑到她眼前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梓瑶心里一跳,才笑着说:“来让我看看我们的准新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这张嘴,真是甜的和抹了蜜一样。”梓瑶舒了一口气,瞪了她一眼。 “我在路上突闻你订婚了,真是吓了一跳。”她一直爱慕着子木,突闻这消息,她还以为子木骗她。 孙梓瑶不自然的笑了笑,姚静正好双眼看向了桌上的糕点,一时未注意到她的僵硬。 “苏伯父与父亲是旧识,两家也常来往,苏伯母很早就上门探过我的口风,只是那时我的心里只有,只有。。。。。。” 孙梓瑶看向姚静,见她低头吃得不亦乐乎,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眼神暗了暗,继续说:“后来我也想通了,才发现自己忽视了身边的人,他何尝不是我的良人。” 听她这么说,姚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虽然她与子木在一起是在听说她定亲后,但毕竟她曾经喜欢过他,她还撮合过她们两人,心里难免有些别扭。 一直低着的头装作贪吃的姚静,终于抬起头,见她笑得娇羞,也忍不住笑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朱钗:“在西夏逛街时偶然见到的,觉得适合你就买下了,你试试,让我看看好看不。” 孙梓瑶看着朱钗,眼神闪了闪,确实是她喜欢的,可惜。。。。。。不过仍然期待地说:“你快帮我插上。” “如今看到你得到幸福我也算放心了,我就怕你怨我和子木,虽说我们互相表达心意是在听说你订婚之后的事了,但。。。。。。”姚静插好朱钗,取来镜子:“你看看。” “真漂亮,还是你最了解我。”孙梓瑶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朱钗,转过身拉着姚静满心欢喜。 “你嫁衣可缝制好了?” “好了,我试给你看看。”这嫁衣她很早就开始缝制了,她一直梦想着某日能穿着自己缝制的嫁衣嫁给子木。 孙梓瑶朝自己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丫鬟立即随着她走进了里屋。 姚静站起身在屋里随意看了看,见书架上有一本诗集,拿下翻了翻,不过是一些表达女子心意的情诗,倒是有些意思。 听到屋里传来的脚步声,姚静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夸赞的捂住了嘴。 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更显得孙梓瑶肤色白嫩,间错的黑色为她添了一丝妖娇,金丝线绣的牡丹凤图栩栩如生,将她簇拥在中间,真真是俏丽若三月之桃。 “瑶姐姐真是人比花娇,我都要羡慕苏家公子了,有幸能取到你这般手巧的美娇娘。”怪不得都说新娘子是最美丽的,果然不错。 “你这张小嘴,就知道说好话逗我开心。”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孙梓瑶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笑着瞪了姚静一眼。 “我可说的是大实话,瑶姐姐就是大美人。” “你的嫁衣可准备好了?”别人孙梓瑶可能不清楚,姚静她可是非常了解的,这嫁衣定是请了人缝制,就是那花样可能都不是她自己画的。 这一点孙梓瑶倒是没猜错。 结婚一生就一次,姚静女红不行,但画画还是过得去的,起初她还想着自己画些花样,设计一下,只是最后这些伙计都被子木给揽了去,她也不反对,倒有些期待,只是这些自然不能对他人说道。 “应该还在缝制。”看了孙梓瑶的嫁衣,她突然有些期待自己穿上嫁衣的摸样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突然有下人来报苏夫人来了。 苏夫人来了梓瑶自然是要去相陪的,姚静不在多留,起身告辞,孙梓瑶歉意的表示几日后必当上门拜访。 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孙梓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了一眼盘子里少了几块的糕点,缓缓的拿下头上的朱钗,紧紧握在手里。 过年除去走亲访友,每日也算清闲。沐印雪看书看得乏了,让人去请了宋妈妈过来一块儿说说话。 人还未到,就听到下人来报皇后驾到,沐映雪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转头轻声吩咐幻梅几句,起身前去恭迎皇后大驾。 “本宫见今日天气不错,想出来走走,就想着到你这来,你不会不欢迎吧!”皇后眉眼带笑,似乎真的只是来走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晕倒 “怎会不欢迎!您来是府里的福气,若叫上梦微就更好了,我们三人好久未聚到一块了。”沐映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真是说话越来越疏离了。”皇后娇嗔的看了她一眼:“本来是打算叫上她的,只是她今日正好回了萧府,若非你在府上,今日我可能坐着马车转一圈就回去了。”皇后眼睛朝门外瞅了一眼:“静儿今日不在府上?” “她去孙夫子府上了,孙夫子有个女儿名梓瑶,许了苏家支系的一位公子,年后就要成亲了,邀了她去说说话。” 沐映雪见幻梅抬着糕点进来,知道她应该半路截住了宋妈妈。皇后在这宋妈妈来了也不自在,还是让她在自个儿院子里比较好。 “时间过得真快,还是你好,儿媳妇已经怀上了,静儿过了年也要成亲了。”皇后叹了一口气,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皇后眼中隐含的意思沐映雪装作看不懂:“太子不是也快成亲了嘛。” “这不是还有灏儿没有定下来嘛。”若不是沐映雪在这拦着,她也不用这么麻烦。 沐映雪以为皇后又要提起女儿,正想怎么岔开话题,就听到皇后接着说:“年后恒昌国将有使节来访,恒昌国的九公主到时也会随队伍一块前来,有联姻之意,本宫听说这九公主样貌才德都不错,若是灏儿愿意,这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有姚家镇守,恒昌国从南阳国也讨不到好,两国僵持多年,几年前恒昌国打了败战,国力还未恢复,又发生皇子夺权,国内乱成一团,新帝登基就想出了联姻的方法,维持短暂的和平。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一举歼灭恒昌国,只是那样代价太大,他们还是存了私心,留有隐患,才有姚家存在的意义。 所以对于手握南阳国大半兵力的姚家可不算是好消息,世代皇帝都有意消减姚家手上的兵权,不过由于恒昌国一直对南阳国虎视眈眈,只能作罢。 曾经还有沐家制衡姚家的兵力,但随着沐家的消失,南阳国没有一个合适接替沐家的人,又因为当时情况危急,沐家的大半兵力归到了姚家手里,皇上坐在那个位置怎能不担心。 姚家儿孙喜欢上阵杀敌,对于朝堂之术不敢兴趣,祖宗曾留下遗训,世代保禹家江山,不可取而代之。 功高盖主,却是无法不引起皇上猜忌,他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尽量避免与朝堂各方势力有所牵扯,即使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为保家族安全,遵守祖宗遗训,常不得不为之。 皇上表面对姚家恩宠不断,却无法做到完全信任,这才会有意让姚静嫁入皇室,用她牵制镇国公。 姚宏天自问忠心耿耿,问心无愧,不愿卖女保平安,若到逼不得已之时,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保家人安全。 两国联姻,少了恒昌国的威胁,这是消弱姚家兵权的最好机会,对姚家来说将是一大危机。 虽说开国皇上曾许诺,镇国公爵位姚家子孙世代世袭,兵权独立于皇权之外,但随着时间的消逝,上位着似乎有意把这个许诺遗忘。 若没了兵权做保护,他们就是任皇帝揉扁搓圆的存在,他们对皇帝也非完全信任的,这才不敢交出手中的兵权。 “那可是好事。”沐映雪故作高兴的说。 “本宫也是这般认为的,已经派了人去详细打探九公主的消息了。” 好是好,只是没有静儿好,带的嫁妆都不一样,她这人一旦认定的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手,二十多年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沐映雪看向皇后,似是确定她话中的可信度,见皇后似乎很期待的模样,只希望真是如此。 姚静坐着马车,许是起得早了,许是着了凉,脑袋一阵一阵发晕,胸有些闷,想着忍一会儿会好些,不想愈演愈烈。 念夏兴奋地扒着车窗向外张望,见前方有人卖艺,回过头想让小姐也看看,却发现小姐脸色发白斜靠着,:“小姐您怎么了?” “我。。。”姚静刚张开嘴,微弱模糊的说了一个字就失去了意识。 “小姐小姐!!!”念夏焦急的呼喊,见她无反应,慌忙掀开车帘:“快、快‘快回府,小姐晕倒了。” 车夫听了念夏的话,一愣,随即一甩马鞭,开始狂奔。 “不好了不好了,快让我进去见夫人。”念夏慌张的冲到了正房,却被拦在了屋外。 “夏姐姐,小声些,皇后娘娘在里面坐着呢,可别惊扰了圣驾,出了什么事,你这般焦急,你今日不是和小姐一块儿出去了吗?”夫人房里的一个二等丫鬟急忙捂住念夏的嘴巴。 “怎么了!”幻梅听到声响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念夏一张脸红里透着白,在寒冷的冬季还挂着薄汗,心里一咯噔,莫非小姐出事了。 念夏用力扒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又气又急的说:“小姐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 天知道姚静身体有多强壮,即使每月那几天痛得打滚却也能财迷地啃银子,即使少爷婚事受到打击,依然有精力‘欺负’长毛,如今这般摸样就是念夏,甚至府上人都未见过的。 幻梅心里一紧:“你赶紧回去照顾小姐,我去禀报夫人。”说完匆匆走进了屋内。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幻梅凝重的神色,抬起茶杯,揭开盖子,掩饰自己的情绪。 幻梅向来沉稳,现下的反应,沐映雪心理隐隐猜到女儿出事了,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她听得出是念夏,念夏这孩子虽然总是咋咋呼呼的,但也不是这般没有规矩的人。 幻梅走到夫人身边,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沐映雪的脸色瞬间白了:“可请大夫了。” “已经派人去请祁神医了。” “映雪,这是怎么了,可是府上谁病了。”皇后缓缓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她。 皇后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沐映雪,她一时着急竟忘记了皇后的存在,稍稍平息了内心的焦躁,安慰自己:静儿许是昨日着凉了,喝几副药就可以了,她自小身子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能为力 “静儿从孙府回来的路上晕倒了,我这一着急。。。真是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沐映雪紧抓着手里的帕子,眉心微皱。 “静儿怎么晕倒了,那可不是小事,可得赶紧传太医。”皇后手一抖,桌上的茶杯就被扫到了地上,仿佛这晕倒的是她的亲闺女一般,外人看来只当皇后是真心喜欢姚静。 见皇后这般反应,沐映雪的眉头更皱了,但只是一瞬眉头就展开了,柔声说:“已经派人去请了祁神医了,应该没多大事。” “晕倒这事可大可小,还是多叫些太医来看看的好。”说完不给沐映雪反驳的余地,皇后急忙让人去把宫里常给自己把脉的几个太医都请来。 以自己与皇后的关系,皇后担心静儿似乎很正常,不过却有些过了。 以沐映雪对皇后的了解,她必不会这般失态,她至多安慰她几句,一块儿等待大夫诊断的结果,必不会还未有结果就急忙让人去请太医。 沐映雪垂下眼,掩去心中的怀疑,接受了皇后的‘好意’。 屋内鸦雀无声,下人们大气不敢喘一下,低着头仿佛雕塑一般。 皇后端坐一旁,眼睛紧紧盯着祁神医的背影,时不时抬眼朝沐映雪看一眼。 沐映雪焦急的站在祁神医身旁,手上布满褶皱的手绢看得出她有多么担心,即使知道女儿不会有什么事,但作为母亲的哪有不着急的。 祁神医右手搭在姚静的右手上,低垂着眼,眼睛猛然大睁,朝沐映雪瞟了一眼,随后垂下眼又把了一会儿脉,细细看过姚静的气色,才站起身。 “姚小姐这脉象好生奇怪,时沉时浮,时缓时急,恕老夫罕闻寡见,实在无法诊断小姐的病情。” 沐映雪心里‘咚’的一声,沉到了谷底,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等来祁神医这样的答案,连他都无法诊断,还有谁能有办法,女儿今早离开时还好好的,就这么会儿怎么。。。。。。 “映雪,你别担心,宫里还有许多太医,祁神医虽说医术高明,但也不能说样样精通,不然让宫中的太医看看吧!” 皇后握上沐映雪的手,朝祁神医看了一眼,她就知道即使是他也无法发现。 沐映雪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心中抽痛。 一连几个太医的诊断都与祁神医的回答相差无几,皆表示无能为力。看着最后把脉的徐太医,沐映雪心里已失去了希望。 “姚小姐的情况恕老夫无能为力。”徐太医站起身低着头说。 这样的结果已在沐映雪的预料中,依然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往一旁倒去,还好幻梅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夫人。” “我没事。”沐映雪深吸了口气,站直身子,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夫人不用着急,虽然老夫无法确诊小姐的病情,但从小姐的脉象来看应该是津血不足,虚热内生,体寒、气滞血瘀导致昏厥,而雪莲花具有通经活血、散寒除湿、止血消肿的作用,对于小姐的情况应是有效的。”徐太医一字一字缓缓的说。 雪莲花沐映雪听说过,宫里就有一朵,那是皇家世代相传的一味名贵的药材。 要说这雪莲花独一无二也不是,只是它生长环境极其恶略,其种子在零摄氏度发芽,三至五摄氏度生长,从发芽到开花需要历经五年。 那种极寒艰苦之地活着去到已是不易,更别说凑巧碰到那偶然盛开的雪莲花,并活着离开那里。 皇家能得到它也是巧合,先祖曾下了口谕,这朵雪莲花只能用于禹家的子孙救命,不到危机时刻,切不可拿出。 沐映雪看看皇后,又看向徐太医:“可有其他能替代的药物。”先撑一撑,她不信天下就这一株雪莲花。 “姚小姐目前的情况,世上只有这雪莲花可救,而且要快,昏迷得久了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三日之内若未服下,恐怕就算是雪莲花也救不了小姐了。”徐太医快速偷瞄了皇后一眼,肯定的说。 沐映雪眼神复杂的看向太医,又望向皇后,心中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心里乱成一团,一时难以理不出一个头绪。 皇后只当沐映雪想开口向自己索要雪莲花,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摸样说:“本宫一直把静儿当做自己的半个女儿,这雪莲花本宫恨不得立马送过来,只是你也知道先祖的口谕。” 沐映雪眼神闪了闪,大概猜到了皇后的意思:“若静儿嫁给三皇子,这雪莲是否。。。” “这样倒像是逼迫静儿嫁给灏儿,不过也只有这个法子了。”皇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姚静,满眼心疼。 “静儿现在这摸样,皇后娘娘不嫌弃已是对姚家最大的恩惠了,不过这事我还要和夫君商量一番。”沐映雪感激的说。 “这确实是大事,你们商量好若有需要只管说就是了,本宫就先回宫了,不在这给你添乱了,太医们就在你这候着,以防有个什么情况。” 皇后伸手想安慰安慰她,伸到一半却放下了手,离去了。 沐映雪刚送走皇后,相公与儿子就回来了,她见到相公终是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无声痛哭。 一旁的姚锐辰看到娘亲的反应,还算平静的心沉重的跳了一下,心如坠入深渊般喘不过气来。 听到消息他和父亲就急忙回来了,心里也还算平静,妹妹的身体向来健康,就算晕倒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未想到一向沉着冷静的娘亲竟是这种反应。 他急忙转身朝妹妹的屋子跑去,心中是无法抑制的恐惧。 看着瞬间消失在视线里的儿子,姚宏天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安抚。 见到相公,沐映雪心里的恐惧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以至于泪水无法控制的倾泻而出。 不过仅仅是一会儿,沐映雪就止住了哭泣,与相公一起朝女儿的屋子走去一边将太医的诊断结果一一道来。 姚宏天听完妻子的讲诉,脚步越来越慢,终是停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毒 “怎么了?”沐映雪看着丈夫疑惑的问道。 “祁神医可还在府上?” 沐映雪大脑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道:“在的,太医都在静儿院里随时候着,只是祁神医说今日有些累了,让人准备了屋子休息去了。” 姚宏天眼睛一亮,祁神医再累也不会在府里休息,别人只当他高傲,却不知他认床。 方才听妻子讲诉他就觉得祁神医今日有些奇怪,他是个医痴,对于奇难杂症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别人说自己医术有限无能为力他信,但是他刚把了脉,不尽力尝试医治一番就说这话他是绝不会信的。 “你去静儿屋里守着,我先去找祁神医问问情况,待会儿过来。” “好。”沐映雪点点头,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即使祁神医已经表示束手无策。 姚锐辰瞟了一眼坐在外屋的一群太医,直接进了里屋,见念夏站在妹妹床边抽抽噎噎,厉声说:“哭什么?晦气!” 念夏抬头见少爷眼神锐利的射向自己,吓得立即止住了眼泪,但只是一瞬眼泪又流了出来,低头看了小姐一眼,默默朝远处移了位置。 床上的人儿安静的躺着,仿佛幸福的睡着了,但是惨白的脸色透露了她的异常。 姚锐辰颤抖着手指摸上妹妹的脸,看向远远站着的念夏,让她给自己解释一下,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会突然躺在这里。 “小姐今早受了孙小姐的邀约,去孙家坐了大半个时辰,回来的路上就晕了,太医们看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唯有徐太医说小姐从脉象看应该是身体虚寒,唯有三天内服下雪莲花方能无碍。”念夏吸吸鼻子,老实回答。 妹妹的身体确实有轻微虚寒之症,但祁神医说过只要平日注意不要受了凉,并无大碍,若说是身体体质导致如今的情况,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祁神医怎么说?”姚锐辰朝屋外望了一眼,朝念夏招了招手,轻声问道。 “祁神医也没有法子。”念夏虽不知少爷为何要问得如此小心,这可是大家都知道,但依然悄声回道。 姚锐辰挑了挑眉,稍稍沉思,给妹妹掖了被子,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让念夏好生照看着,离开了屋子。 城东的宋府正在忙碌的修葺,宋子木站在一旁亲自督工,确保一切按照自己的设计进行,正指着自己画的图纸对工人进行讲解,却得到了姚静病倒的消息,手一松,图纸从手中掉落,时间仿佛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宋子木才反应过来,转身无措的朝镇国公府奔去。 宋妈妈坐在床边,拿着湿毛巾颤抖着手轻轻擦拭小姐的面颊,即使知道没有擦拭的必要,但心里的慌乱促使她必须做些事情让自己镇静下来。 事情的经过她都听念夏说了,一面心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姐,一面忧心儿子是否能承受幸福的梦境破碎的事实。 不管是她还是儿子还是老爷夫人应该都会选择让小姐嫁给三皇子保住这条命。 坐在外屋眼观鼻鼻观心的太医们感觉有一个黑影闪过,抬眼已寻不到人的踪迹,只听内屋响起年轻男子的声音:“娘,静儿怎么样了?” 宋子木冲进里屋见娘亲也在,走至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问道。 宋妈妈欲言又止,转头看看念夏,垂下了头。 站在一旁的念夏知道宋妈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只有自己来说了。 “静儿在孙府都吃了什么?”宋子木微眯着眼问。 “只喝了些花茶,吃了些糕点,怎么了子木少爷?”念夏不明所以的问道,这和小姐吃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没事。”希望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但又隐隐希望如他所想那般,至少这样能知道原因,心里不至于像踩在云端悬着。 “子木你回来了。”见到子木,沐映雪想习惯性的笑笑,扯了扯嘴角,终是笑不出。 “雪姨。” 沐映雪点点头算应了,坐到床边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在场的人各怀心思,空气陷入了沉默。 奶娘看看夫人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只要能救静儿,我怎样都无所谓。”宋子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知道自己娘亲的心思,只是心理顾念着他不好开口,还是自己说的好。 虽然没有直说,沐映雪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摇了摇头:“这事到时再说吧,静儿应该也不希望用一生的禁锢换取性命吧!” 宋子木心中一紧,雪姨莫不是准备放弃静儿的性命,不过稍一深思,只觉自己糊涂,果然关心则乱,竟会这般误会雪姨。 西厢房内,祁神医凝神翻看手中的医书,这几日闲着无聊,他复又翻出了不久前看过的一本医书,今日正好带到身边,也算巧合,这书上正好记录了姚静现在相同的脉象反应。 姚宏天急冲冲的冲进祁神医的房间,反手关上门,忽视祁神医看着房门抽搐的眼角,凑到他身前问道:“静儿到底是什么问题?” 祁神医张嘴刚准备提醒一下姚宏天关于出入他人房间的礼仪,就听到了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祁神医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竟是姚锐辰。 姚锐辰举起手正准备敲门,还好及时停住落下的手,不然真就敲到祁神医的嘴上了。 “祁神医,晚辈有些事想向您咨询,可否进屋内详说。” 祁神医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朝外张望了一圈,未见异样,退开:“进来吧!” 姚锐辰走进屋见自己父亲正坐在桌旁喝茶,有些惊讶,不过仅是一瞬,就明白了,自己都能想到的父亲怎么会想不到。 “你来做什么?”姚宏天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觉得妹妹的病来得有些突然,特来请教祁神医。” “果然不愧是你的儿子,你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祁神医坐回桌边,心知两人着急,也不绕弯:“雪莲花还有另外一个功效——解毒,静丫头中毒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层把握 这个结果和姚锐辰猜想的一样,所以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当时要说那番话?”姚宏天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微皱眉头,他总感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祁神医笑笑,不在意的说:“当时皇后在一旁看着,我也是会紧张失误的。” 这话骗别人还差不多,姚宏天给了他一道眼刀,他现在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咳咳。”祁神医只是不想气氛太过紧张,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认真道:“也是巧,我前不久刚从一本意外得到的书上看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我就怀疑是中毒,不过我还不太确定,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脉象。” 祁神医顿了一下,继续说:“中毒的事可大可小,不确定可不能信口开河,当时皇后在一旁,我无法医治自然会请太医,我有意想看看太医们的诊断的结果,可是奇怪的是大多数太医都表示无能为力。” “这有什么问题吗?”姚锐辰不解,若非他看过那本书,他可能对静儿的病情也很疑惑吧。 祁神医喝了一口茶水,瞪大眼睛仿佛他说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问题大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再没有头绪,也会就脉象尝试用药,不会这么果断的下结论,最后徐太医的话更加深了我的怀疑,这事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可能是这个脉象太过奇怪,太医们为了自保呢?”姚锐辰猜测,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太医院那些家伙油得很,没有把握的事能推就推。 “这脉象虽然奇怪,但会给人一种假象,就像徐太医给出的诊断结果,不过一旦按着女子虚寒的法子用药,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所以他们一定知道这个结果,才一个个学我。” 他们的这些手段在他这个火眼金睛面前,完全无所遁形。 姚宏天神色越来越凝重:“那您现在是确诊静儿就是中毒了?” “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中毒了。”祁神医摸着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摸样说。 见姚宏天脸色越来越黑,祁神医急忙补充道:“那本书书我正好带在身上,所以当时就想着赶紧看看确定自己的怀疑,才找了借口让姚夫人给我准备了这间厢房,看了果然如书上描写的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相信我。” “照你这般说,您觉得这药可能是在哪儿被下的?”姚宏天眼神锐利的看着桌角,恨不得将幕后那人碎尸万段。 “这药从服下到发作需要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而且这药很特别,是赤水国皇家秘药,稍治不好,即使命保住了也可能终身不孕。” 祁神医饶有兴趣的说,一说到这些总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不想他有生之年竟有幸能遇到这种秘药。 赤水的秘药他是怎么得到的,姚宏天眉头深锁,青筋暴露,答案呼之欲出。 “您可有解法。”这才是最重要的,姚锐辰急切的问道。 “那本书里附上了解毒配方,不过那些药材都很珍贵,雪莲是最方便直接的解药。”祁神医摊摊手。 “几层把握?”姚宏天皱着眉,似乎觉得祁神医这次有些不靠谱。 “九层,哎,哎,九层把握已经很高了,虽说解药配方是现成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祁神医被姚锐辰怀疑的眼神弄得跳脚:“解药无效到时再用雪莲花也不晚,反正这条命总会保住的。” 在他看来有人给静丫头下这个药就没想过要她命,霸道易得的毒多得很,没必要用这种冒险的毒 姚宏天叹了一口气,见他这摸样,看来自己恐怕要大出血了:“有什么要求您就提吧!” 祁神医眼睛一亮:“那些药材虽然很珍贵,不过正好我都有,既然你让我提要求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天山雪莲花一朵。” 他心心念念那雪莲花很久了,看来自己最近运气不错。 姚宏天不爽的瞪了祁神医一眼,不过被他敲诈总好过拿女儿的下半生幸福换药。 “若是一个时辰,那这药会不会是在孙府被下的?”姚锐辰突然问道,他们对孙家一直不错,他们怎么会这般狠毒! “孙府?”祁神医今日匆匆忙忙就被逮来了,对发生的事还不太清楚。 “今日静儿去孙府坐了大半个时辰,回来的路上就晕倒了。”姚锐辰把从念夏那了解到的说了出来。 “在孙府可吃了什么?”祁神医知道孙府是哪个孙府,也知道孙家与姚家的关系,这可得问清楚了,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静儿那性子,见到吃的怎么可能不吃。”姚锐辰有些无奈的说。 “这可要查清楚了。”姚宏天眼神清冷的说,其他事情也许他可以忍了,但是竟敢对自己宝贝女儿使这种歹毒的手段,不管是谁他都不会轻易的饶恕。 傍晚宋子木陪着娘亲用过饭,虽然吃得不多,但也算吃了些。 宋妈妈坐在房中心中念着小姐,起身去了小姐的院子,她还是在她旁边看着能安心些。 宋子木正好有事要出去,也就没有阻止,只身去了云晶坊。 云晶坊一如既往热闹,宋子木从后门进入,直上三楼,此时早有人在房中等着他。 屋里的杨波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执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菜,他饿惨了,中午刚坐到桌边拿起筷子,还未落下,就被老大指派去干活,还算他聪明中午快速扒了几口,不然等到现在早饿晕了。 吃来吃去果然还是云晶坊的菜最好吃,他们的小姐果然是吃货,若非天天混在店里不好,他一定要把窝安在这里。 “别吃了。”宋子木把他手中筷子抢过,坐在了他的对面。 杨波是云善书院首批招收的学生,家境贫寒,在书院学习努力上进,可惜读书没多少天分,不过人却很机灵能干,就被子木带在了身边。 杨波看看手上的馒头,又看看桌上的菜,吞了吞口水,不舍的放下了馒头,反正吃饭也不急于一时,只要把老大伺候满意了,这还不是自己要吃多少有多少。 宋子木不催他,就看着他,等他自己说。 第一百六十章 泥土 杨波也不磨蹭,凑到老大耳边,一五一十把今天了解到的事毫不含糊的全说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丢给老大。 看着老大如冰的眼神盯着布包,杨波慢慢挪开身子,试探的拿起馒头,见老大没什么反应,继续大快朵颐,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肚子大。 当初创立云晶坊时姚静有意把孙夫子加了进来,一起分一杯羹,平日孙府的各项物资都是云商会按着进价供给。 作为云商会的管事,杨波自然与孙家也常来往,杨波这人喜欢逗弄小丫头,又长了一张笑脸,加上能说会道,总能把人哄上天,孙家许多小丫鬟都心仪于他。 今日下午正好要给孙家送一批货,年还未过完,这也不需要他亲自去送,只用安排底下的人去就行了。 他乐得清闲在家里晒太阳睡觉,想着睡到晚饭时间,再约几个少爷逛逛花楼,沟通下感情。 刚闭上眼睛,还没遇到周公,就被老大提了起来,踢出了家门。 老大交代的事自然得做,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里逼出了些眼泪,杨波坐着马车就去了商会的库房。 与往常一般,与管家攀谈了几句,杨波又溜达去勾搭小丫鬟了,他记得孙梓瑶外院的一个小丫头每次都喜欢红着脸偷看他,他曾偶然见到她偷偷摸摸把小姐倒了的吃食捡了吃。 今日他就是来找她的,见她躲得远远地偷看自己,杨波打发了周围的小丫鬟,眼角一挑,眼里带波,嘴含春风,缓步走到小丫鬟身边。 “你总站在暗处偷看我,可看出什么了。”杨波低下头,满眼柔情。 小丫鬟见他走来,初是觉得他朝自己走来,但真走到面前时,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满脸通红,低头抬眼微微后退了两步。 她这般摸样倒是逗乐了杨波,手执扇柄挑起她的下颚,就见她两眼如娇羞的小兔子般盯着自己看。 “看来孙府的伙食不错,把你们这些小丫头养得白白嫩嫩的,个顶个的水灵,你说是不是?” 杨波弯下腰,眼睛与她平视,眼里含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得她眼睛左右闪躲又忍不住看向他。 “伙食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下人,好不到哪去,像我这样的丫鬟可比不上小姐跟前的绿竹姐姐。” 红梅被杨波看得脑袋里都化成了一滩春水,再也无法思考,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哦?那绿竹她们有什么好吃的?”杨波眼里带电,完全不给红梅清醒的机会。 “吃剩下的糕点、饭菜啥的。”每次她都只有看的份,像她这样在外院做粗使的丫鬟可没有那些口服。 “绿竹她们不分你一些?”杨波一手撑住假山,把红梅锁在自己的臂弯内。 “绿竹姐姐高傲得很,每次倒了都不会分我们一些,多好的东西,竟真就倒了喂狗,若不是每次我偷偷捡了回来,那不是就被她全部浪费了。” 说起这个她就气氛,她是被卖到孙府的,小时候家里穷,来孙府前从未吃过一次饱饭,对食物有着崇敬之心,从不肯浪费一粒米饭,对绿竹的行为自然就很不满意了。 “你捡了回来?”杨波挑挑眉,他要的就是这个。 红梅猛然惊醒,捂住嘴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眼神惊惧的看着杨波,小姐未赏赐的东西就算丢了下人也是不能私藏的,这若是被发现了轻则打板子,重则是要被发卖的。 “你告诉我你今天捡了什么好东西,我就不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的小秘密。”杨波诱惑道,一脸我是好人。 “我什么都没捡。”红梅急忙摇摇头。 “哦?”杨波又朝她靠近了些。 红梅往后躲了躲,但背已靠着假山,怎么都躲不过,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老实交代:“今日本来剩了些梅花糕,应该是招待姚小姐留下的,平日这些绿竹必然会自己留下,奇怪的是,绿竹拿着包裹好的糕点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院子,她可能跑得快了些,一时不甚竟摔倒了,手绢也掉在了地上,连着糕点,都碎在了地上,我当时正好在扫地,远远地看到她把那些糕点又捡了起来,脚还在地上搓了搓,急匆匆的走了。” “她去了哪你知道吗?” 红梅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她是在哪摔倒的吗?” “我告诉你你帮我保守秘密?”红梅警惕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杨少爷为什么对这些后院的事这么好奇,不过这些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比较担心自己的小命。 “当然,拉钩。”杨波伸出手。 红梅红着脸,低着头,颤着手勾住了杨波的手,嘴角无法抑制的弯了起来。 找到位置,杨波打发了红梅,左右看看,见没人,蹲下身伸手在地上摸了摸,虽然不明显,但弄得再干净,泥土上还是残留一些碎屑,把周围泥土都抓了起来,不管了,其它他也找不到,只能带些泥回去了。 宋子木带着一包泥找到祁神医,祁神医捏起一些泥搓了搓,放到鼻尖闻了闻,高深莫测的说:“这泥有些干,还有些泥土的味道。” “祁神医!”宋子木感觉心里提起的气瞬间全泄了,有股无力感。 “我不是神仙,这种毒无色无味,你给我一把泥,我也很绝望。”祁神医很无奈的说,他也想从中发现毒药的成分,但他真的没有这个能力。 “谢谢祁神医,您休息吧,晚辈就不多打扰了。”宋子木拿起布包出了西厢房,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深吸了口气,难道线索这就断了? 从杨波得到的消息来看,他总觉得绿竹的行为极其反常,糕点掉了就掉了,何必捡起来后,还将泥土打理得那般干净,可是他又不想相信梓瑶会对静儿下手。 这一夜许多人注定无法安眠。 第二日,宋子木直接去了孙府。 姚家小姐突发疾病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已在都城传来,孙夫子一早就去了镇国公府看望自己的爱徒,所以并不在府上。 孙梓瑶并不愿意见他,让人传了话让他离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套话 这个结果在宋子木的预计中,把早已准备好的字条让下人交给她,果然没多久孙梓瑶就去了花园。 “你那纸条是什么意思?”孙梓瑶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他依然那般摸样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区别恐怕是他眼中多了些疏离。 “你心里清楚。”宋子木眼神清冷的看着她。 “外面都在传她突发疾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孙梓瑶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在他眼里一直只有姚静,昨日她不过与她聊了一会儿,这么严重的病自然不是一天两天来的,他竟然无缘无故来责怪自己。 “到底是病还是其他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宋子木其实并不确定,但他现在需要消除心中的疑虑,如果不套孙梓瑶的话,他心里会一直梗着一块石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 若真与她无关,他会为他冤枉她而向她道歉。 “我清楚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孙梓瑶胸脯上下剧烈起伏,很是气愤。 “静儿是中毒,你别说你不知道。”宋子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见她听到这句话眼神明显闪了一下,心里一沉。 孙梓瑶心里有些慌张,但很快镇定了下来,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要她不承认谁有证据证明是她。 “中毒?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外面传的生病吗?” 看她的摸样似乎真的不知道,宋子木又有些动摇了,不过仍然冷着脸问:“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应该问你吗?你昨日给静儿吃了什么?” “不过喝了一些茶水糕点什么的,我也有吃。” “你说的是梅花糕吗?”宋子木并不确定下毒的就是梅花糕,但他直觉这梅花糕有问题。 孙梓瑶瞳孔微缩,看着宋子木,他是否知道了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静儿喜欢吃梅花糕,每次她来我都会备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吃剩下的梅花糕去哪了?”他基本可以确认即使不是她下的毒,也与她有关。 “丢了!”孙梓瑶无辜的说,确实丢了。 “是绿竹丢的吗?”宋子木对她只剩下失望。 “是啊,这你都知道,孙府里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孙梓瑶不无讽刺的说,心理防御已渐渐破裂。 “你以为绿竹把梅花糕都销毁了?你可知她掉在了院门外,没清理干净。”虽然那些泥土仅仅是一堆泥土,并查不出什么,但她却不知道。 孙梓瑶一惊,绿竹并没有告诉她这些,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骗她的,想套她的话。 “那又怎么样?” “赤水皇族秘药你为什么会有?” 孙梓瑶眼睛圆睁:“你是说静儿中的是赤水皇族的秘药?” “你下的毒你还不知道吗?”宋子木眼里有了一丝疑惑。 宋子木说了什么孙梓瑶完全没有听进去,脑力充斥的都是赤水皇族秘药几个字。 “我今日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把解药交出来,这事我不想闹大,对你,对孙夫子,对孙家都没有一点好处,这事一旦镇国公出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孙梓瑶的心里防线完全崩塌了,她没想到那是赤水皇族秘药,她只当是一般的毒药,那人告诉她不会有人查出姚静是中了毒,不会影响到她和孙府。 若真的是赤水皇族秘药,那就不是下毒那么简单的了,单单是她有赤水皇族的秘药这一条就足够毁了整个孙家。 “不是我下的毒,我没有解药!”孙梓瑶喃喃的说,眼睛慢慢上移看向宋子木,突然笑了:“虽然我没有解药,但皇宫里有啊,只要静儿嫁给三皇子,她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怎么知道皇宫有解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大家都有意隐瞒了这个事实。 孙梓瑶脸色一变,随即脸上一松,反正他已经查到是她下的毒,她再否认了似乎也没有必要了:“是我下的毒,那又如何,我没有解药,这毒是别人给我的。” 宋子木闭着眼睛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气,再睁眼是对她无法隐藏的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静儿一直把你当做朋友。” “朋友、朋友,哈哈哈,你是在和我说笑吗?如果真是朋友,她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将你抢走,她明明知道我心仪于你,她为何要与你成婚。”孙梓瑶声嘶力竭的大吼。 他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即使很痛,她还是不愿意拔除。 “一直以来我喜欢的人只有她一人,我早已与你说明白了,再者我们互表心意是在你订婚后,若是因为这样你就对静儿下毒,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自私狠毒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爱竟能让一个人的心如此扭曲,如果早知道、早知道。。。。。。 “只要她嫁给三皇子,这毒自然就解了,三皇子有何不好,门当户对,地位显赫,再说三皇子与她熟识,皇后对她喜爱,她嫁过去并不会受了欺负。” 孙梓瑶紧紧抓住宋子木的衣服,似乎为了证明这是姚静最好的归属。 “那你是否知道,解毒过程若有差池可能终身不孕?”宋子木陌生的看着她,似乎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她说了不会有事的,她说了不会对静儿造成一点伤害,不会的。”孙梓瑶摇着头不知所措的慢慢后退,恐惧遍布她全身,让她无法思考。 宋子木冷漠的看着她,一句话未说。 孙梓瑶看着他眼泪缓缓落下,他愤怒,他狠她,他骂他她都可以忍受,但她不想他这般看她,仿佛她之于他只是一个可怜的陌生人。 “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不希望她嫁给你,你娶谁我都无所谓,但如果你的新娘是她,我真的真的无法接受。”那样她会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给我解药。”宋子木叹了一口气,对于她的执念他只有无奈,现在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我没有解决,我说过了。”孙梓瑶无力的坐下。 “谁给你的毒药?” “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允你娶侧妃 孙梓瑶低下头,这事是对方找上她的,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能确保静儿性命无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不过对方情愿放弃与她合作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这加深了她的好奇,她假意答应了对方,在见面时找了一个小乞丐,在酒楼门口从来人身上顺了一块手帕,看到手帕她当即决定依照计划行事。 “若你希望孙夫子也参合进来你可以不说。” 出于私心,他希望夫子可以从这事抽离出去,孙家尽量不要因为此事受到影响,不过孙梓瑶有了伤静儿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身边了。 孙梓瑶定定的看着宋子木,许久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这手帕是从接头人那偷来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怕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静儿出了意外。” 宋子木拿过手帕,看着手帕右下角的图案,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这几日你待在府中,别出去。” “静儿现在。。。。。。算了,你回去吧!”从昨日看着静儿吃下梅花糕,她一直心里不安,不管结果如何,她既然做了,这过错怎么都是逃不掉的。 宋子木看了她一眼,越过她,离开了孙府。 皇宫内,昭阳殿,皇后坐在椅子上,享受身后的嬷嬷给她揉肩舒经。 禹思灏走进大殿,朝母亲行了礼:“母后,您找儿臣?” 皇后挥挥手,嬷嬷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灏儿,来,坐这。”皇后朝皇儿招手,指了指身旁的位子。 禹思灏走到母后身旁坐下,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母后找儿臣来所谓何事?”即使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事,但他不介意再问上一问。 “你可知静儿生病了?”皇后满意地看着自己英俊的儿子,眼里透着慈爱。 “听说了,怎么了?”禹思灏一副这与我何干的摸样。 “怎么了?你也不去看望一下,你与她感情不是挺好的嘛。”皇后嗔了儿子一眼。 “我和她就属于可以同吃喝同玩闹的那种关系,哪有母后您说得这么亲昵。”禹思灏撇撇嘴,似乎极不情愿母亲将他与姚静扯到一起。 皇后笑了,眼角都有了皱纹:“以后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若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成为你的王妃。” “母后,您可偏心了,让大哥娶媚儿,让宜白哥娶语柔,却让我娶姚静。”禹思灏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皇后心里更开心了:“静儿有什么不好,那容貌可是天下难找的,再说她背后可有镇国公撑着,做你的王妃你可不亏。” “她除了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吃,有什么好?儿臣可不想娶一个花瓶,只会让人笑话。”禹思灏眼中精光一闪:“母后,不如让大哥与我换换,我看他似乎挺喜欢姚静的,相比姚静,我倒是更喜欢媚儿。” “胡闹,太子妃怎么能说换就换。”皇后脸色瞬变呵斥,不过很快就缓和了语气:“灏儿,你先试着与静儿相处试试,若实在不行,再娶几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 “镇国公肯定不会允许儿臣娶侧妃的。”禹思灏故作低落的说。 “不允许?”皇后眼里寒光闪过,若是无法生下子嗣,他们还能说什么,到时候他们心里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忍着:“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母后答应你,一定给你娶几个你喜欢的侧妃好不好。” 禹思灏低垂着眼,掩去眼里的情绪,说:“母后,若儿臣不纳侧妃,这一生只娶静儿一人呢!” “你说什么?”皇后一愣,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儿。 “儿臣想同母后和父皇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不管母后让儿臣娶谁,即使是姚静,我也会用心待她的。”禹思灏坚定地说。 皇后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许久才面部僵硬地笑着说:“不错,不错,皇儿果然长大了。” “母后,若无事,儿臣先退下了,现在时辰还早,儿臣不如按着您的意思去一趟镇国公府,看望一下儿臣未来的王妃。”禹思灏笑得说。 皇后点点头:“去吧!” 看着皇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殿门前,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右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神阴郁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开了口。 “去把徐太医叫来,就说本宫很关心静儿的状况,让他亲自来见我。” 禹思灏转过身,远远的看了一眼昭阳殿,嘴角勾了起来,转身朝宫外走去。 镇国公府出了这档子事,皇上特别开恩,许姚家父子休假一日。 他俩也没闲着,对着太医发了一通火把他们统统赶了出去。 这些太医非常委屈,敢怒不敢言,镇国公明知道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昨日不赶他们,非逼着他们一群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干瞪着一双眼熬了一夜,一早脑袋正发晕,结果却生生受了一顿火气。 连带着祁神医也回去了,不过姚宏天是与他一道回去的,说是去喝一杯,实际是去做监工,盯着祁神医捣鼓解药。 这边姚锐辰陪着妻子吃了早饭,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不去静儿那看着?”景怡然挺着肚子在一旁坐下。 姚锐辰微眯着眼探究的看着她:“你希望我去?” “去那看着你心里许会舒服些。”景怡然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肚子。 姚锐辰闭上眼,许久才开口道:“看了她也不会醒,看了她也是要嫁人的,看了徒增不舍,我还是在这陪着你晒晒太阳吧。” 听他这么说,景怡然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改悲,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即使对她不爱,却是尽了心。 大婚那日他喝多了,与她发生了夫妻之实,她内心是开心的,但这开心并未持续多久。 第二日醒来见他绝望的望着被子,她才知道她介意,她很介意。 她以为自己只要拥有了他的人,可以不在乎他心里没有自己,但人总是贪心的,那一刻看到他眼里的痛,她比他更痛,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求 不过发现她醒来他眼中的情绪立即隐了去,特意嘱咐她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会儿,晚些去敬茶也没事,他们没那么多规矩,心意在就好。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温柔的对她说话,她心里的痛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无法形容的甜蜜。 她很庆幸自己嫁进了姚家,即使他们很不情愿接受她这个媳妇,但她嫁进来后却没有一人为难她,即使是姚静也未针对她,她俨然已经把他们当做一家人了。 “静儿现在这情况你就在这晒太阳?”景怡然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他。 “子木才是静儿未来的夫婿,现在是考验他的时候,若这事他都办不好,我怎么能安心把静儿交给他。”姚锐辰慢慢睁开眼,看向她的肚子:“你才是我的妻子,才是下半生与我相伴的人,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胎为重。” 景怡然眨眨眼睛,慢慢垂下了眼,嘴角勾了起来,他终于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了,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也许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吧! 不管这一天的到来要等多久,她都愿意等,等他爱上自己。 院子里,唐燕南悠闲的晃着腿喝着茶好不自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姐,打趣道:“这一年来静儿可真是不顺啊,我早说了让她平日无事多去庙里拜拜,可她偏不听,偷懒!看吧,报应来了。” 沐映雪满心焦急,听弟弟这么说,没好气地眼睛一瞪:“别乱说!” “你就别担心了,静儿一看就是长命的,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唐燕南手一抛,一颗豆子准确落入口中。 “有你这般安慰人的吗?”沐映雪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闷着的那口气,却是散了些。 见她脸上的忧愁散了些,唐燕南目的达到,又抛了一颗豆子到嘴里,眼角余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来,坐直身看向来人,笑着说:“哟,未来姑爷来了呀!” 宋子木的脸红了红,低下头行了礼,把梓瑶给他的手帕交给了沐姨。 沐映雪展开手帕,瞳孔微缩,感觉一口气憋在心口呼不出也咽不下,闭上眼许久才平复心情,睁开眼疲惫的说:“我早该猜到是她,但为什么是她。”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她,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也活该她自欺欺人。 “姐,如今你该接受事实了,当年那件事就是她幕后密谋的,她与赤水国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赤水国的皇室秘药,如今你还是要觉得一切与她无关吗?” 唐燕南把玩着手中的豆子,猛然丢出,只见那粒豆子没入土中再也无法寻遍踪迹。 “但她为何这么做,当年那事于她有何益处?她可是南阳的公主,这可是灭国之举啊。” 沐映雪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么多年她一直感念皇后在沐家没落后常常陪在自己身旁安慰自己,原来都是笑话。 她好恨自己,恨自己识人不清,才让女儿受这么多罪。 “不管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结果就是她做了。” 唐燕南眼神冰冷的看着姐姐手里紧捏的手帕,事已至此,他应该可以行动了。 另一边,姚锐辰得知三皇子到来,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院子,去到前院。 “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到舍下,可是有什么事?”姚锐辰冷着一张脸,他心情不好,连带着也不愿见到他。 “怎么,锐辰哥,没事还不能来了?”禹思灏喝着茶笑着说。 “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府里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不多留了。” 姚锐辰懒得和他浪费时间,静儿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他也参与了,他没将他丢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哎、哎,锐辰哥,你别急着赶我走啊,我今日来是真有事。我这不是听说静儿生病了,我来看看她嘛。”禹思灏也不恼,拉住转身欲走的姚锐辰。 静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姚锐辰看着就生气:“没什么好看的,她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就连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去看有什么用?” “这好歹是我的心意。” 禹思灏不知他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像他认识的锐辰哥。静儿病了他担心他理解,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至于对他如此不耐烦,恨不得将上门看望的他赶出去。 “空着手就是你的心意?”姚锐辰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个遍,冷哼。 禹思灏尴尬的咳了两声:“我今日来只是想表明我的立场,我对静儿只有朋友情谊,我并不打算娶她。既然今日府上不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让宋子木来找我,我还欠他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姚锐辰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秘密。”禹思灏笑着挥挥手,离开了镇国公府。 傍晚天边的橘红色久久无法散去,一群人在姚静的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 “三皇子什么时候欠了你一个要求?”姚锐辰走到宋子木身旁,低声问。 “啊?”少爷走到他身旁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宋子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 “他今日来府里,说他欠了你一个要求,让你有需要就去找他。”姚锐辰声音低沉的说。 三皇子欠他一个要求?宋子木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爷说的是什么。 “之前在云晶坊,我与三皇子下棋,静儿要了一个彩头,若我赢了他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并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这样啊~~~”姚锐辰嘴角勾了起来:“思灏这人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君子,但一旦答应的事一定不会忘记,看来他今日来真的是好意,不过用这个要求换一朵雪莲花似乎有些不划算,你就让他先欠着吧,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算了,让他自己难受去。” 禹思灏的来意还真让姚锐辰猜到了,他就想让宋子木开口拜托他帮忙,然后他将雪莲花偷来,他们两就两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醒了 禹思灏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何况欠着一个未知的要求,他就仿佛被束缚了一般,心里整日惦记着,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散了吧,散了吧,静丫头今日不会醒的,药效哪有那么快。”祁神医从屋里出来,挥着手赶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祁神医手上拿着茶壶,悠闲的喝着茶,心里想着他即将到手的雪莲花。 现在整个南阳国应该都传开了吧,云商会散千金高调收购雪莲花,宋小子也是有能耐,这才几年,家底厚得都摸不清了。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看着就可以了。”沐映雪回过头说:“你们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我明日倒可以好好休息会儿,特别是怡然,你现在怀着身孕,这边你就别来了,好生在院子里养着。” 她说的在理,这么多人在这守着也没什么用,大家点头纷纷离开了。 沐映雪见宋妈妈还在,正欲开口让她也回去歇着了,却听她说:“夫人,您就让我与您一起在这看着吧,没见着小姐醒过来,我回去也睡不着。” 静儿是她照看大的,她与自己的心情何尝不是一样呢,沐映雪也就点了点头。 第二日,鸡鸣刚响,笼罩在镇国公府的乌云终于散了——姚静醒了,被尿憋醒了。 祁神医给她把过脉,宣布她没什么事了,再喝几副药把余毒清干净就行了,他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去歇息了。 别看他一副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的摸样,那不过是做出来安抚别人的,实际心里非常担心的,压力很大,毕竟这只是书上的方子,谁都不能保证这方子百分之百有效。 姚静脑袋昏昏沉沉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群人围在她床边一副喜极而泣的摸样,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她,吓得她就想跑。 但耐不住这么多人关心地望着她,一咬牙一口喝完,她敢说这是她喝过最难吃的药,汇集酸甜苦辣咸涩腥,喉咙一松,感觉咽下的药就往外涌,即将喷涌而出,还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复又咽了下去。 看她这副摸样,姚锐辰终是忍不住笑了,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她了,真好。 姚静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是子木好,立即给自己送了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温水,嘴里含了一块蜜饯,终于感觉好些了。 姚锐辰和父亲还有正事要做,没多留,各自带着妻子回去了。 宋子木看看静儿又看看娘亲,想着要不先送娘亲回去再过来,刚站起身就听娘亲说:“你在这陪着她,别又生了什么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宋子木未在坚持,将娘亲送至屋外,立即返回了床边,看着无精打采半睁着眼睛的姚静柔声问:“想什么呢?” “肚子饿。”姚静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等等,一会儿粥就好了,要不你再睡会儿,粥好了我叫你。”宋子木给姚静掖了掖被子,生怕她冷到。 “我要吃肉。”她感觉自己肚子饿的能吃下一头烤羊。 “乖,今日先喝粥,过几日没事了再吃肉。” 从他们的说得话中,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中了毒,恐怕还是很霸道的毒,肉都得暂时戒了:“我睡了多久了?” “两日了。”宋子木坐在床边,既然她不想睡自己就陪她聊聊吧,今日他也没什么事。 “谁下的毒。”姚静看着床帐,虽然她情商不高,但她应该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宋子木看着静儿,纠结是否要让她知道。 姚静半天等不到答案,转过头无辜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梓瑶。”还是让她知道吧,知道了有一些防备也是好的。 姚静眼睛一眯,瞅着子木低声说:“蓝颜祸水。” 她不傻,女孩子的心思她清楚,那日她也是小心翼翼,不知是梓瑶掩饰得太好,还是她太笨,硬是被梓瑶的表演打消了心中的担心,看来这个朋友真的是失去了。 他只听过红颜祸水,骤然听到这个词,宋子木一时未反应过来,想了许久才知静儿说的蓝颜是他,他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忧,这事确实怪他,未与梓瑶说清楚。 “这事爹爹他们怎么说?”姚静努着嘴很是不开心,从爹娘的神情来看,她这条小命可是差点就结束了。 “他们说这是你的事,你得自己拿主意。” 爹娘护不了她一辈子,再说这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处理来得好,若她处理得不好,他们不介意悄悄在背后使使力。 “那你觉得呢?”姚静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帮我拿主意吧。 但这个眼神看得子木心里发怵,谨慎的说:“梓瑶这么做虽然只是为了让我们解除婚约,使你嫁给三皇子,但是她这手段太过阴狠,切不可再留在身边了。” 姚静眨眨眼,原来她没想毒死自己啊,还好问了一下子木的意见,不然她真要误会她了,不过这也够狠毒的,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什么时候轮到她为自己决定了。 她可不是圣母,别人给她下了毒,使了计她可不会傻傻原谅别人,让别人有机会下次再来一次。她的小命承受不起,哎,蓝颜祸水要人命啊。 想着姚静又瞪了子木一眼,都怪她,害她现在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还不能吃肉。 “怎么说她都是孙夫子唯一的女儿,又与我们一块儿长大,还是得顾念着一些情分,做得不能太绝。待她嫁人后,想个法子让他们一家去外为官,能有多远就弄多远,再给她身边插些人盯着,我还想多活几年。” 念夏正好端了一碗白米粥来,宋子木接过碗,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到姚静嘴边:“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我们会办妥的。” 以镇国公府的地位,小官的官职变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皇后一晚没睡好,可没剩多少时间了,姚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真担心他们放弃女儿保全姚家的稳固地位。 刚打发了人再去探探有没有什么消息,就听人来报姚静病情好转。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利息 皇后惊得楞住了,这怎么可能,太医都表示无能为力,祁神医也让另请高明,怎么好了? 难道祁神医说了谎话,难道姚宏天那日与祁神医一同并非去喝酒,而是。。。。。。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发现静儿是中毒,他们一定是散布了假消息。 这则消息还未消化完,又来了新的消息:镇国公在朝堂上再次提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场战役的疑点,并提供了新的证据,请求重新彻查那个案子。 皇后瘫软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来人,去把雪莲花取来,摆架镇国公府。”情况到底如何,还是待她去看了再说。 沐映雪刚睡了一个时辰,就被幻梅唤了起来:“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沐映雪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即清醒了,坐起身,让幻梅快服侍她梳洗。 若是以前她必会觉得她是关心静儿,心里对她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但现在看来她恐怕只是来探听虚实的。 “本宫在宫里一直没有得到你们求取雪莲花的消息,静儿的情况是不能再拖了,本宫心里着急,昨日特地向皇上求了雪莲,不管如何,凭着我们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们不说,就算有先祖的遗旨,本宫也该把这雪莲送来,所以今日本宫用过早膳就匆匆带着雪莲过来了。。。。。。” 皇后看着沐映雪眼下明显的阴影,一脸真切的说,却未想到向来温婉有礼的沐映雪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臣妇在此代替小女谢谢皇后娘娘赐药。”说着,沐映雪立即屈膝行了礼。 皇后并非真的打算赐药,不过是带着药过来走走过场,探探虚实。 沐映雪的反应未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时有些不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皇后微微皱起眉,拉着沐映雪的手,疑惑的问道:“可我在来的路上听闻静儿病好了?” 沐映雪自然看出了皇后的不舍,不过她既然说出来了,这雪莲她就要定了,就当她付的一点利息吧。 “不是好了,只是暂时控制住了,这不是让人放了消息出去重金收雪莲嘛,若是一月内仍然找不到,这。。。。。。”说着沐映雪叹了一口气。 这话皇后相信,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找到解药的,不过却漏算了祁神医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沐映雪看了皇后一眼,继续说:“我们也曾想过请皇上赐药,不过这毕竟关乎静儿的婚事,我们不能贸然替她做决定。一个月的时间找到雪莲,我们也知道希望渺茫,正忧心一个月后若找不到雪莲怎么办,没想到皇后娘娘您就雪中送炭,把雪莲送来了。“ 皇后可不傻,自然不会顺着她的话说:“自古子女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他们自己做主了,本宫知道你疼静儿,但有些事也不能由着她。” “您说的是,到时真找不到,可不是不能由着她,还真要谢谢您今日把雪莲送来了,这传了出去,世人必会说皇上心念忠臣。”沐映雪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在她的映像里,沐映雪不是这般不知趣的人,她都这样暗示了,她却仿佛完全没听懂一般。 今日她就不该一时心急,乱信传言,看来雪莲是留不住了,不过这礼既然送出去了,她迟早会向她要回来的。 “听说今日有人在朝堂上提出对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进行重查。”皇后装作随意的问道。 她装,她也装。 沐映雪故作惊讶:“有这事?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都过了二十多年了,看来朝中还有有人相信父亲。” 皇后挑挑眉:“你可知是谁提起的?” “谁?”沐映雪看向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事。 “镇国公。”你夫君。 沐映雪震惊的看着皇后:“他这是?朝堂之事他从来不与我说起。” 说着眼里感动地泛起了点点泪光,低下头擦拭眼角的泪水,掩去了眼里的情绪。后宫不可干政,她这皇后的消息倒挺灵通的。 “这已经在都城传开了,皇上已经准了,严查!怎么说这事也是沐家的事,你早些知道也好,不然本宫也不会特意在你面前提起了,免得你想起了难过。”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随意说了几句,本打算去看一眼姚静,听说她在休息只得放弃,未再多留。 沐映雪看了一眼盒中的雪莲,神色淡淡的递给了幻梅,让她尽快把雪莲给祁神医送去,切勿小心。 幻梅刚离开,太傅府的消息就传来了,姚二老爷走了。 他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了,沐映雪叹了一口气:“让人去给老爷传个消息,我先去那边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老爷子昨晚已经不行了,一直靠一口气撑着,今早得了姚静病情好转的消息,那口气终于咽下,走了。 太傅府早有准备,老爷子刚走,府里立即挂上了白幡,人人换上了孝服,仅除了一个例外。 姚千儿穿着艳丽的衣裳,呆滞的跪坐在父亲床前,仿佛失去了生气。 老夫人换了衣服回来,见仍未离去的姚千儿,火气瞬间窜了起来:“怎么回事,成何体统,她怎么还在这里。” 随后进来的三姨娘脸色一变,急忙陪不是:“我这就让她回去。” 她知道老爷走了,她在府中的唯一依仗没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了。 三姨娘一边拉女儿一边着急的说:“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嘛,你怎么还在这里。”但她怎么用力都拉不起女儿,不由恼怒的对身边的下人斥道:“你们看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守着爹爹,爹爹女儿知错了,求求您不要离开千儿。” 姚千儿昨晚就回来了,在爹爹身旁陪了一会儿,可他看着她却喊着‘静儿’,她有些生气甩手离开了。 今早她故意晚起,一个人悠悠地用过早饭,刚准备去看望爹爹,却得到爹爹去世的消息,她脑袋一空,只觉得一切有些突然,似乎又理所当然。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看是形容姑娘的 姚千儿匆匆赶到爹爹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失去生气的爹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哭声时远时近,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真切。 她僵硬的走到爹爹床旁,跪了下来,拉着爹爹的手,笑了:“爹爹,千儿来看您了。”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想也许爹爹只是睡着了,她想等他醒来。 恍恍惚惚中她被娘亲送上了马车,就要驶离太傅府时,突然清醒了过来,跳下马车,冲回了爹爹的屋子。 爹爹还躺在床上,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在他鼻尖试了试,没有感受任何气息。 她不愿放弃,告诉自己可能他呼吸浅,可是试了无数次,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终于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爹爹走了,真的走了。 她跌坐在地上,笑了:爹爹终于走了,哈哈哈,是她亲手害死了他,哈哈哈! “啊~~~”姚千儿发泄一般的大叫,泪水顺着她的面颊留了下来。 她后悔了,她知道后悔了,爹爹的死换来了她的清醒,但是后悔已经晚了,一切都不可能从来。 “将她抬出去。”老夫人沉着脸说。 “我不出去,我要给爹爹守孝,你们放开我。”姚千儿拼命挣扎,不顾乱了的发髻,掉下的朱钗。 “你疯了!”三姨娘低吼,拉着她说:“快回去,别在这胡闹。” “娘,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姚千儿抓着娘亲的手苦苦央求。 “你先回去,得了苏老夫人的允许再来。”三姨娘拍拍女儿的手,她再心疼女儿,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不过这可由不得她,几个嬷嬷拉着她就将她拖了出去,任三姨娘在一旁怎么叫喊她们住手,都没人理睬她。 沐映雪到时,就看到姚千儿衣服不整、发髻凌乱、双眼无神的从她身旁走过,她心里疑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你来了。”老夫人朝沐映雪勉强笑了笑。 “相公还未回府,得了消息应该很快会过来,我先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有心了。”老夫人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吧,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也辛苦了,我这也没多少事,都是早已准备好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 “我没事的,等相公来了,我再回去。”沐映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难得安静的三姨娘,朝幻梅递了一个眼神。 “老爷今早得到静儿的消息就咽气了,他应该是安心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对静儿有所亏欠,若非千儿。。。。。。”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未将话说完。 “这些都是静儿的命,过了这个坎,以后应该就会好了。”人都走了,再揪着那些也没意思。 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若是府里的那几个人能这么懂事,她也可以轻松不少。 又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下去休息了。 幻梅走过来附在夫人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沐映雪神色微变,声音清冷的说:“人死了突然就知道难过了?别是装的,让人回去与静儿说一声,再让人去苏家打听打听消息,她别又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皇后回到宫里,越想越气,今天沐映雪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更气的是那群办事不力的奴才。 “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让你们找一个人你们都找不到,让别人直接把证据呈到了皇上那,你们真是厉害了。” 皇后气得将茶杯重重的砸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头上,茶杯瞬间碎成了两半,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娘娘,镇国公府守卫森严,奴才们进不去啊!” 跪趴在地上的人也很委屈,别人开开心心过年的时候,他们冒着寒风守在冯府,虽然他们没有蹲到那个可疑的人,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进不去你们不会守在镇国公府外?不是让你们将进出的所有人都好好地查查吗?这些事难道还要本宫来教你们?” 皇后现在很担心,虽然她相信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事她参与其中,但是她担心最后冯司将她供了出来。 “出府的每一个人都查了,可是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地上的人将头埋得更低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们技不如人,跟丢了几次,还有几次跟到一半就再也没办法跟下去。 “好一个没发现!”皇后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又砸了过去,只是这一次落到了那人的身旁,当即碎了:“滚,滚出去。” 地上的人仿佛得到了赦免,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娘娘,您别急,把身体气坏了就不划算了。”老嬷嬷力道适中的给皇后捏着肩,轻声说。 “不急?证据都交到哥哥那了让我怎么可能不急。”皇后摆了摆手,让老嬷嬷别捏了,越捏她越烦。 老嬷嬷走至皇后身旁,给她倒了一杯茶:“您可是皇上的亲妹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后,谁能拿您怎么样。” 皇后看了老嬷嬷一眼,似乎觉得她说得有理,接过茶喝了一口,心里轻松些了。 这一边镇国公府,自从小姐醒来,府里笼罩的低气压消失了,下人们腰不酸腿不痛,干活也有劲了。 姚静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只能无聊的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子木,嘴里淡的无比想吃肉。 “你不是说你要睡觉吗?”宋子木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她这样望着他,他真的看不进书。 “我很困,但是睡不着,我都睡了两日了。”姚静嘟囔着嘴,又在床上滚了两圈。 “那你想做什么?”宋子木坐回床边。 “我就想看着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越看越好看。”姚静朝他眨眨眼睛,一脸迷妹的摸样。 宋子木被她如此直白的话说得脸红了,用手遮住她的眼睛,笑着说:“好看是形容姑娘的。” 姚静把他的手抓下来,笑嘻嘻的说:“可就是好看,好看得我想把你吃掉。” “你是不是饿了?”宋子木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守孝 他不明白没关系,她可以更直白一些。 姚静朝他嘟起嘴巴:“要亲亲。” 屋里就只有他们俩人,美色当前,她若不吃点豆腐都对不起自己。 “胡闹,好好睡着。”宋子木看着那抹略显惨白的唇色,压下了因她诱惑而起的欲望。 不给亲好无聊,姚静不满的在床上继续打滚,子木驱身上前压住她两边的被子。 “别闹,你现在身子弱,待会儿冷风钻进去,着了凉会生病的。” 姚静看着近在咫尺英俊的面容,娇俏的一笑,恶作剧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趁他不注意,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 宋子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她,待清醒过来,急忙直起了身子,脸上微微泛红,几个呼吸平复了心里的悸动,不赞同的瞪着娇笑的静儿。 “小姐这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了,笑得这么开心?”念夏抬着粥走了进来。 姚静朝子木挤了挤眼睛,若念夏再早进来一会儿,她强亲他就要被看到了。 子木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靠枕,宠溺又无奈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胡闹。” 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一直烧到了她的心里,挠得她心痒痒的,直冲脑门,脑袋一热,小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难得害羞的她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异常反应。 “我来吧。”宋子木从念夏手里接过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姚静张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郁闷自己落了下风。 两人炽热的眼神交流念夏装作没看到,站在一旁,眼睛望着床帐,说:“夫人让人传了消息回来,是关于嫁到苏家那位的。” “怎么了?”她不会又不老实,又想折腾了吧! “昨日还好好的,好吃好睡的,只是今日得到二老太爷去世的消息,她好像整个人奔溃了。” 念夏有些不确定的说,虽然她再三确定过消息的准确性,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哦?”姚静似乎有些想象不到这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到奔溃的,这个结果不正是她造成的吗! “听说她闹着要守孝,不愿回府。而且听她身边的丫鬟传回来的消息,似乎回去了她还不安生,闹着让苏家老夫人答应让她回家守孝。” 念夏也奇怪这位夫人怎么了,好好待着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行,偏要可劲的折腾。 “她要回来守孝可不合规矩,苏家那样的人家更是不会让她回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姚静伸手挡了子木喂到嘴边的粥,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你说她怎么想的,这变化也太快了吧,人活着的时候不见她悔恨,人走了开始演孝女了?” “说不定她是突然醒悟了呢,毕竟很多人和事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宋子木拿着勺子又往她嘴巴送去,姚静又推开了。 子木有些生气,沉声说:“好好喝粥,要说什么吃好了再说。”说完还朝念夏看了一眼,念夏立即乖乖退了出去。 姚静郁闷的咬住勺子,念夏可是她的人,现在竟然听他的而忽视自己,以后不给她打赏了。 “别闹。”宋子木一个眼神,姚静小心心一颤,立马乖乖听话张开了嘴, 她有点鄙视自己,应该是自己将他吃得死死的,现在怎么反了过来,变成了他将自己压得死死的,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苏府的一个院子里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朝声源处好奇的望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最近一年是中了什么魔,她本是一个还算贤惠的妻子,而如今做出的事他真的完全不能理解,甚至有些失望。 “我父亲去世了,我就想去看一下,这有什么错,难道这都不行?”姚千儿激动的喊道。 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得不到苏老夫人的应允,不允许任何人让她进太傅府的大门,若非如此她也不用在这里和相公争论。 “你去祭拜可以,但守孝不行,你现在是苏家的媳妇,苏家的人,你只能给苏家的长辈守孝,你去姚家守孝成何体统。” 三老爷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是谁都不能逾越。 “你不让我去我就在厢房里搭一个灵堂,在这院子里守孝。” 姚千儿是倔强的人,认定的事很难改变,显然这次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拦她。 若不能亲自给爹爹守孝,她感觉心里的自责永远也无法消除,这会成为折磨她终身的痛,她只希望这样能减少一些自己的罪孽。 “你、你、你,好样的,你这么想守孝,好啊,你回你们太傅府去,从此不再是我们苏家的人。”三老爷气急,指着门外喘着粗气说。 “你!”姚千儿泪水落下,两人做夫妻已经十多年了,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纳了妾,但对她这个妻子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如今自己不过想去爹爹灵堂前赎罪,他竟想休了自己。 “你我成亲十多载,我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今你竟对我这般狠心,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心爱的小妾扶正!” 三老爷看到她的泪水有些心软,但听了她说的话火气立马蹿火了起来,他可还记得她当初让娘家出头阻止他纳妾的事。 “如今你做错了事你倒怪起我来了,当初若非你生不出儿子我岂会纳妾?你看看妙儿被你教成什么样了,当初你做出那般阴损的事我就不该帮你求情,你如今的要求不合礼法,你倒怪起我无情了,好,好,既然你说我无情,那我不介意更绝情一些。” 三老爷走至书桌旁,拿起笔就要写休书。 “啊~~~你看我爹爹走了,我们太傅府衰落了,你就要休了我,你这个负心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姚千儿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发泄压抑的情绪。 三老爷听了她的话,生生把手里的笔折断了,他竟从不知道她是这般蛮横无理的人,不相关的事也能叫她牵扯到一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疯了 姚千儿冲过来趁他不注意将桌上的纸一把抓到手中,撕了个粉碎。 三老爷气得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你竟然打我,你,啊~~~”姚千儿彻底失去了理智,站起身扑到三老爷身上厮打。 三老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紧钳制住她的双手,强忍着没有将她推到地上,大吼:“来人,拿绳子来。” 当苏老夫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姚千儿被绑在了床上,嘴里塞上了白布团。 “你们这是闹什么?整个府里都是你们的争吵声,你们是嫌丢人丢得还不够?”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戳了几下。 “娘,千儿她疯了,孩儿没办法,所以。。。。。。”三老爷最怕的就是老夫人,立即知错的低头站在一旁。 姚千儿听了他的话挣扎的更加剧烈了,看着老夫人拼命的摇头,似乎想让老夫人放了她,只是她现在的摸样说她没疯恐怕也没有人相信了吧。 老夫人只当没有看到她的哀求:“她是姚家的人,现在太傅府又出了这种事,还是先给那边递个消息,探探他们的口风,再决定这事怎么处置吧。” 三老爷瞟了姚千儿一眼,一日夫妻百日恩,心里总还是会有些不忍,但仍然应到:“是,孩儿会处理好的。” 很快三老爷就让人给镇国公府和太傅府送去了消息。 消息送来的时候沐映雪才回到府中躺下,下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念夏出现了,将人请到了小姐的院子中。 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给姚静行了礼,笑着说:“小姐,老夫人听说您身体有所好转,她本想亲自来看看您,只是她老人家身体不适,所以特让奴才来看望您。” 这个老嬷嬷姚静熟,看着也亲切:“代我谢谢姨奶奶,让她不要太挂念着我,多注意着身子,待我病好了,我就去看她。” “奴才定会转告老夫人的,对了,老奴今日来这里还有一事。”老嬷嬷左右看了看,似乎不知方不方便讲。 姚静毫不犹豫的回道:“您说。” 老嬷嬷也是人精,立即猜到了坐在一旁男子的身份,不再迟疑:“小姐,三夫人许是因为太傅大人去世,过度伤心,竟着了魔,疯了,您看?” 老嬷嬷心里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相信姚小姐能明白她的意思。 姚静早得到了消息,知道苏府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姚千儿恐怕不是自己疯了,只是有人需要她疯而已。 不过既然她们这样说她就当事实如此吧,姚静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仿佛现在才知道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 她可是一个病人,还得处理这种事,不过这种事情她乐于处理。 姚静佯装难过但非常明事理的说:“堂姑既然嫁进了苏家,就是苏家的人,一切自然还是得按着苏家的规矩来办。 “是,小的知道了。”老嬷嬷笑着应下了。 送走了老嬷嬷,姚静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子木,求表扬:“你觉得我刚才那样处理可好。” 宋子木放下书,说:“苏家的事没有姚家插手的理,你这样处理挺好的,若他们自家的事处置得不好,我们再出手帮帮忙也未尝不可。不过一切还是你开心最重要。” 姚静心里甜滋滋的,就喜欢他做事都以她为出发点,这样被喜欢的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姨奶奶曾答应不会委屈了我,我真好奇他们会怎么处置她!”姚静说着眼睛珠子一转,想起一个事情:“你也觉得娘家不能插手夫家的事?” 宋子木无奈的笑了,知道他的小家伙又绕到了哪个弯弯道道里。 “以后府里的事都让你做主,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到时候可不能喊累,把事情都丢出去。” 得到满意的答案,姚静笑了:“你是一家之主,以后我都听你的。” 她才不傻,给自己揽下那么多麻烦的事。 她虽然那么问,但她不会那么做。让娘家插手,无非是给夫家施压,这样只会让夫家面上难堪,那是下下之策,她相信她用不到,因为她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 太傅府里,老夫人也得到了消息。 三姨娘在一旁愤怒的对苏家来的下人骂道:“你胡说,千儿怎么会发疯!你们苏家是看我们老爷去世了,好欺负了是吧!我们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来落井下石!我告诉你,我们姚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闭嘴!”老夫人眯着眼斥道。 三姨娘吓得立即缩到了一旁。 苏家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老爷刚死,就发生这种事,但她相信若非千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也不会这时候出手,大家都是要脸的。 “这事你们府上打算怎么处理?” “三老爷的意思是先请大夫医治,只是如今三夫人的情况,恐怕得用一些强制手段,她今日将三老爷都给伤了。” 下人低着头说,心里暗暗将三姨娘骂了个遍,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那就依着你们主子的意思,先好好治着吧!”老夫人被府里的事折腾的够累了,苏家的这个做法并无不妥,也就随他了。 “老夫人,您不能这样随他们处置千儿呀,千儿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您不能这样不管她啊!千儿今早还好好的,他们定是要害她,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污蔑她。”三姨娘紧紧抓着老夫人着急的说。 “今早好好的?”老夫人阴沉的看了她一眼。 三姨娘浑身一抖,但仍硬着头皮说:“怎么着也要派人去看看千儿的情况,不能只听他们苏家一面之词。” 老夫人有些犹豫了,老爷子今早才走,他生前最疼千儿,现在出了这事老爷子恐怕走得也不安心,怎么着也得等头七过了之后再动她。 正在这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嬷嬷走到她身旁悄声说:“镇国公府那边让人传了消息来:千儿小姐回到苏府闹着要来给老爷守孝,但这不合规矩,姑爷没答应,她就闹,姑爷气得要写休书,最后两人好像还打了起来,姑爷才说她着了魔。”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逃跑 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她真的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没了。 “就按着你们苏家意思办。”老夫人压下自己的火气,对苏家来的老妈妈说话也温和了些。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千儿的错了,就算苏府要休了她,她们也是无话可说,如今这样的结果说明她们还是顾忌着太傅府不想做得太绝。 还好镇国公府那边让人递了消息来,不然她可能真要驳了苏家的好意了。 “不行啊,老夫人你不能这样做啊,千儿虽然不是您的亲闺女,但您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啊!”三姨娘紧紧拉住老夫人,口不择言地哀求,。 “三姨娘脑袋有些不清明,你们还不快抓住她让她冷静冷静。”老夫人朝那老妈妈望了一眼,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告退离开了。 见无外人,老夫人冷冷的望着三姨娘:“你是希望千儿被夫家休了?” 三姨娘完全不知道苏府发生了什么,听到老夫人的话,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反应过来急忙爬到老夫人脚边,抓着她的裙角:“他们、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千儿,她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能这么做。” “她要给老爷守孝,她还打了她的相公,你说她做错了什么?”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不,不,不可能。”三姨娘慌乱的自言自语,抬起头看着老夫人激动的说:“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啊,他们真的不要千儿,大不了让千儿回来,府里也不缺这口粮食。” “府里是不缺这口粮食,但是丢不起这个人。” 老夫人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神,嬷嬷立即明白,将她拖了下去。 “老爷刚走,你就这样欺负我们娘俩,老爷看。。。。。。”三姨娘的嘴很快就被堵住了,只能绝望的挣扎。 老夫人看着三姨娘消失的方向,快速拨弄着手里的佛珠。 姚千儿被绑了一日,也就饿了一日。 三老爷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水,强忍着不耐烦,说:“别闹了,你是不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姚千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了头。 “我把你嘴巴里的布拿了,你乖乖的吃些东西,待你冷静了,我就放你出来,可好?” 三老爷也是没有办法了,饭菜给她端来,丫鬟伺候她吃,她不是乱叫,就是紧闭嘴巴,他只能亲自来劝。 姚千儿闭上眼睛不理他,当他捆住她,在一众人面前说她疯了的那一刻,她的自尊就被他全部粉碎了,以后她还怎么在仆人面前立威。 “如果你想让我给你灌下去,你可以继续挣扎。” 三老爷看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摸样,仅剩的一点耐心也没了,伸手一把扯下她嘴里的布团准备强灌。 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出奇的安静,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能听进一些人话,遂招来丫鬟喂她吃饭。 “放了我好不好?”姚千儿祈求的望着他。 “你不闹,我就放了你,不过你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苏府还是顾念着姚二老爷子,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做得太绝。 “我不闹,我乖乖吃饭。”姚千儿似乎终于想通了,用力点了点头。 三老爷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即走到她身后将绳子解开了。 终于获得自由,姚千儿揉了揉手腕,在丫鬟的掺扶下在桌边坐下,柔声问道:“老爷要不要一起吃?” 三老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对她说话也温和了些:“我吃过了,你吃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老爷慢走。”姚千儿贤惠的将他送到门前,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的温顺渐渐消失了。 他所谓的有事不过是去陪偏院的那位,虽然她心里爱的那个人不是他,可是他是她的相公,她曾经也幻想过和他好好过日子,不过都变成了曾经。 夜晚,万物寂静,一个人影悄悄打开了房门,探出头左右望了望,没入了黑暗中,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啊~~~!三夫人不见了。” 一个尖叫声将睡梦中的人们惊醒了,纷纷睁开眼,四处张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事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快速套上衣服冲了出来,看着站在院子中的丫鬟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三夫人不见了。”说话的正是姚静放在姚千儿身边的丫鬟。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不能安睡,下人们不得不离开温暖的床铺在府里寻找这位主子,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对她却是有了不满。 姚二老爷出殡那日,亲朋好友们齐聚太傅府送别老爷子,就算是在床上躺了几日的姚静也来了,而有一个人叫嚣得很厉害的人却没有来,只是众人似乎故意忽略了她。 三姨太跪在棺材前,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渗到了地里。 她的眼泪不止为了老爷流,更为了自己,为了女儿,而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闹,但她不敢更是不能,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不能毁了老爷出殡,她可以不在乎姚家的面子,但她不能不在乎老爷。 而此时苏府里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姚千儿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呆滞的看着房门,眼角的泪水证明她还活着。 这个时辰还在床上躺着,若非她嘴里塞着的布团,见到她的人只会以为她病了,而不会发现被子下她被绑住的四肢。 苏家不是没想过今日让她来给老爷子磕个头,只是那晚闹得太大了,他们害怕出殡这日她再胡闹,到时候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在祁神医的‘精心照料’下,姚静‘复活’了,终于不用再喝那令她作呕的汤药,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生龙活虎的上蹿下跳。 姚静两手抓着猪蹄啃得不亦乐乎,而坐在一旁陪她吃饭的宋子木则完全不懂她的乐趣。 他曾提议让厨娘将猪蹄上的肉剔下来,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让她夹着吃。 这样她也不会吃得满手油,吃成一只小花猫。 第一百七十章 收拾残局 不过他的好意却被姚静非常干脆果断的拒绝了,因为那样她吃猪蹄的幸福感就瞬间消失了大半。 毕竟猪蹄最吸引她的地方就在于牙齿与猪骨摩擦、并将猪骨啃食干净的成就感,用力的咬合、将猪蹄上的肉分离下来的快感,和咀嚼软糯筋肉的幸福感。 只是她的这份快乐,子木是无论如何也不懂,对他而言食物就是饱腹的,最终结果就是吃进去填饱肚子不生病。 姚静朝子木张大嘴,子木立即将手中刚剥好的虾肉喂到她嘴里,又拿起一个虾,继续剥。 “姚千儿你准备怎么办,就让苏家继续这样绑着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姚家嫁出去的,任苏家这么处置也不好。虽然这事一直压着,但外面已经有传言了,大多数都是怪姚家不会教女儿,将这样一个女儿嫁出去祸害人,同情苏家娶了这么一个疯媳妇。” 苏老夫人也不愿意一直这样绑着姚千儿,说出去不管是苏家还是姚家都丢人。 姚二老爷出殡后她们曾尝试的解开绑住姚千儿的绳子,只是她的反应,弄得她们只能再将她绑了起来。 她似乎真的疯了。 纸包不住火,这事苏府那么多人看到了,即使一再严令下人不许乱嚼舌根,这事还是传了出去,苏家现在也很头疼。 若是别家嫁进来的,她们还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处理了,只是这牵扯到姚家,这事怎么做似乎都不太对,处置得太重就是打姚家的脸,处置的轻了,似乎又无法为之前的事给出一个交代。 姚静吞下嘴里的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日我去苏府走走,我有些想姨奶奶了。” 宋子木将剥好的虾肉沾了些酱油,放到她面前的小盘子里,接过丫鬟递来的温帕子擦净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笑着说:“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姚静就着他的手喝了水,笑了:“也许吧!” 第二日用过早饭,姚静与娘亲一起去到了苏府。 刚下马车,姚静就缩了缩身子,这么冷的天气,她还是喜欢呆在屋里烤火。她真是命苦,大病初愈就得来‘收拾’姚千儿留下的烂摊子。 “这是都好了?”苏老夫人拉着静儿的手,说。 “都好了,又能闹腾了。”沐映雪笑着说。 “太好了,祖宗保佑啊!”苏老夫人高兴得眼里泛着点点星光:“静儿你可得好好养身子,姑娘家的身子娇弱,可不能任性。” “姨奶奶,我一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姚静手里拿着一块糯米糕,看着老夫人甜甜一笑,转过头咬了一大口。 “太胖了也不好,不好生。”老夫人认真的摇了摇头。 姚静一口糯米糕卡在喉间,几次用力才咽下,脸色通红,她还小,她不要生。 “您就别打趣她了。”萧梦微笑着说,显然误会了姚静的反应,只当她害羞了。 “果然是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的大姑娘了。”老夫人也笑了。 姚静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差点被她们吓得噎死,她们竟然还笑得出来,哭。 “宜白可定下来了?”沐映雪关心的问道。 “没有。”说到这事,老夫人就头痛,她那么优秀的孙儿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呢! “之前皇后不是有意让宜白娶冯语柔嘛,只是皇上那边的赐婚还没有下来,冯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好在宜白对她并没有上心。” 萧梦微不急,反正是儿子娶妻不是她娶妻,她愿意给他时间去寻找他喜欢的人,不过若是再过几年还没有找到,她就不得不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了。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冯大人。。。。。。!”沐映雪神色暗淡了。 “有什么想不到的,听相公说,当初出事的时候他可是在朝堂上义正严辞的落井下石的人中的一个。” 萧梦微一直不太喜欢冯家的人,虽然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但她总会在见到冯夫人的时候背后一阵发凉。 老夫人瞪了儿媳妇一眼,握住沐映雪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 “嗯。”沐映雪勉强笑了笑,想起正事:“千儿这两日可好些了?” “这几日都绑着,不敢放开。只要放开了就疯了一般闹腾,摔东西,咬人,拼了命往外跑,大夫也请了,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开了一些安神的药。” 老夫人看了一眼姚静,这丫头想得没有她娘想的那么复杂,做事比她娘果断,拿得起放得下,比她娘狠多了。 当初发生了那事,她见自己没狠狠处罚老三的媳妇,一个人就冲过来讨说法,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姨奶奶,我能不能去看看她。”姚静抓向糯米糕的手缩了回来,乖巧的问道。 “去吧,可是要注意,别随意放了她,免得让她伤了你。” 老夫人朝身边的老嬷嬷递了一个眼神,让她陪静儿一块儿去。 姚静谢过姨奶奶,跟着老嬷嬷就离开了。 老夫人看着姚静的背影笑了:“这孩子可不你强多了。” “是啊,从小就让我省了不少心。”沐映雪也笑了,就像女儿说的,她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她想自己讨回公道,这样得到的结果才是最让她满意。 姚静跟着老嬷嬷到了一个比较偏的小院子,姚静知道这不是姚千儿曾经住的院子。 老嬷嬷注意到她眼底神色的变化,急忙解释:“这边比较清静,人也少,三夫人平日发病的时候不会被太多人听到传了出去。” “我明白的。”姚静笑着安慰老嬷嬷,让她不用担心她误会。 老嬷嬷感激的笑了笑,推开了房门。 昏暗的房内射入了一缕阳光,姚千儿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呆滞的继续望着门槛。 “谢谢嬷嬷,我与千儿堂姑有些话要说,能否麻烦您在院子外等我一会儿。”姚静客气的说。 “那您小心些。”老嬷嬷豪不迟疑的退到了门外,为她拉上了门,去到了院门外。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相 姚千儿听到姚静的声音,眼睛仿佛不适应突然消失的亮光,眨了眨,脸上的呆滞有一瞬的崩塌。 姚静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在凳子上坐下,心情不错的看着消瘦了一圈姚千儿。 难得的,姚千儿并没有对她大吼大叫,可能她不愿在她面前装疯卖傻,丢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不过她现在什么样姚静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的结局。 “姑姑,你可不是这般没有脑子的人呐,你明知道越折腾事情只会越糟糕,你还不余余力的折腾,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姚静笑着打量她,继续说:“是因为后悔了还是内疚了,是想以此发泄来减轻你内心的痛苦呢?还是别有所图?” 姚千儿呆滞的望着门槛,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姚静也不急,将心理的猜测说了出来,只为刺激她。 “你不会是天真的以为你这样闹腾逝世的二爷爷就能看到,就能得到安慰吧!我想恐怕是你自己想自欺欺人的得到安慰吧!” 姚千儿眼睛开始慢慢聚焦,有了反应。 姚静一乐,没想到还真被子木猜对了,姚千儿也会有良心觉醒的一天,只是这觉醒的会不会太晚了。 “你说二爷爷会不会很伤心,他那么疼爱你,即使知道是你害的他,却没有怨恨你,结果他出殡那日你却没有出现给他磕个头,” 姚千儿终于抬起头看向她,声音嘶哑的说:“我现在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不开心。” 姚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站起身,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铜镜,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将铜镜举到她眼前。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你这摸样传出去丢得可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脸,太傅府的颜面也被你丢光了。” 姚千儿看着铜镜中发髻凌乱,眼窝凹陷的妇人,哭了,她一生的执念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对不起爹爹,到最后我都没能在他的跟前忏悔。” “如果我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呢?”姚静站起身,放下铜镜,背对着她说。 “哈哈哈,你会这么好心?”姚千儿笑了,笑得很绝望。 “我不杀生。”姚静转过身,淡漠的看着她,生命是值得敬畏的,她相信只要她多一天,她就多一天无法原谅自己,她要她用一生去忏悔。 姚千儿收起了笑:“你也不敢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你说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还能坚持多久?到时候谁会去追究?”要一个人死太容易,让一个人活着才难。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姚千儿毫无畏惧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我丢你们镇国公府的脸了,你怕我再这么闹下去,哈哈哈哈。” 她还真不怕,她只是不想她这么简单的死了:“你打算丢下妙儿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挣扎?” “你答应过我会保她平安的。” 姚千儿狠狠地瞪着姚静,她不怕死,可是若说她在这世界还有什么牵挂,那就是她的女儿,她对她亏欠了太多。 “你死了,还有谁记得我们的约定?”姚静靠近她,愉快的看着她。 姚千儿仿佛疯了,张着嘴就朝姚静咬去,可怎么挣扎都碰不到她! “啊~~~” 姚静就静静的看着她发疯,直到她冷静下来。 “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三姨娘去了姚家祖坟旁的尼姑庵,你就去那里陪她吧。”她真正对不起的不是她,而是二爷爷,她遇到了爱情,而他失去了生命。 姚千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姚静,许久,垂下了头,嗓子深处发出了一个音:“好。” 这几日后宫中那位最尊贵的女人不太开心,甚至有些焦虑。 御史台已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通敌卖国另有其人,沐将军乃是被冤枉的。 冯大人一家已入狱,不过这个案件到此就暂停了,因为冯大人有了陈大人的前车之鉴将一切都招了,涉及的人使得御史台不敢再查下去。 “皇后,你要如何向朕解释。”皇上将奏本重重摔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吓了一跳,这是哥哥第一次对她说话这么凶,不过只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哥哥,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皇上指着奏本让皇后自己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皇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奏折,没有伸手翻开。 “你怎么不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皇上似乎在期望她能向自己解释,解释事实并不像证据显示的那样,解释她并没有。。。。。。。 “哥哥。”她自然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她不敢也不想翻开,她更希望哥哥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要叫我哥哥!”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禹承远所有的期望在那一刻破灭了。 “哥哥。”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他的表情让她开始害怕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你还知道自己是禹家子孙?那你为何还做出通敌卖国的事,你是嫌这大禹江山的寿命太长,你要帮它换个姓?” 这若是别人斩了就是了,可她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让他如何面对和处置。 禹承远痛苦地倒退了几步,膝盖一弯,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 那年,两名赤水人在南阳境内抢夺财物杀害百姓,被官府抓住处以死刑,赤水借机大举入侵,皇上派沐将军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边疆支援,随行的还有文官陈大人。 大军英勇无敌,一举将赤水军赶出了南阳,一路攻入赤水国重要城池。 皇宫内,一个紧闭的宫殿里,地上布满了碎瓷片,宫女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坐在高位的人右手紧紧的抓着扶手,面目狰狞。 许久,公主禹瑶终于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去萧府。” 看着突然到访的公主,萧梦微有些诧异,却未表现出来,惊喜地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在宫里待着闷了,就想到你和映雪了,你今日可有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突变 “当然有空,您见我什么时候没空过?” 她每日在家不是弹琴就是看书,正愁着找个借口出去玩呢。 禹瑶笑了,拉起梦微的手说:“若没事我们一块儿去沐府吧,沐将军在前线打战,她一定很担心,作为朋友,其他的我们做不了,不过倒可以经常去陪她说说话。” “好。”萧梦微立即应了,两日不见她确实有些想映雪了。 实在是她往沐府跑得太勤,娘亲不满她一个姑娘家总往外跑,特意叮嘱她不许出去,不过有公主一起,娘亲也不能拦着她。 禹瑶见她答应的这么干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沐府花园的亭子里坐着三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少女眼里带着柔情看着正在说话的那名少年。 “这次一定要好好挫挫赤水的锐气,最好攻到他们都城,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轻易进犯。” 太子禹承远狠狠一拍桌子,心里很爽快,手心却很痛。 “你拍轻点,别把桌子拍痛了。”姚宏天抬起茶杯,瞅了一眼他的手。 沐映雪笑了,温婉地说:“那真是好消息,只希望以后传来的也都是好消息。”这样爹爹就能完好的回来了。 苏文博摆弄着他永远不重样的扇子,打趣道:“太子得到战报,转身就往沐府来了,若非我跑的快,还真被他甩了。” 禹承远眼神闪了闪,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害羞,故做坦荡,眼神却装作不经意的不停地朝沐映雪瞟去。 沐映雪被说得脸红了,低下头,嘴边挂着无法隐藏的笑。 禹承远眉眼也忍不住带了笑,两情相悦也许就是这种心里热热的感觉吧。 粉红色的泡泡漂浮在空气中,一个声音却打破了这一切:“皇兄,真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他这不是好不容易找到来见你未来嫂子的理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苏宜白摇着扇子,朝萧梦微抛了一个媚眼,换来对方的不屑。 禹瑶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去了空气,几个呼吸才恢复正常的心跳,面上却笑得开心。 “我就说呢,怎么最近在宫里都见不到皇兄,原来是跑到映雪这儿来了!” “你不在宫里待着怎么跑这来了?”自己的好友打趣自己就算了,妹妹也跟着起哄,禹承远感觉自己作为哥哥的威严正在消失。 “偌大的沐府现在就只有映雪和沐夫人两人,太过空荡了,今日我正好没什么事,不就想着来找映雪聊聊天,说说姑娘家都小秘密嘛。” 禹瑶朝哥哥做了一个鬼脸,紧挨着沐映雪坐下。 “你今日出来可得了皇后娘娘的应允?别到时候回去又罚你抄书。”沐映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 禹承远给妹妹递了一个眼神,若她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最好现在快些回去。 “母后让我没事多来陪映雪说说话。”禹瑶昂着头,用眼角余光挑衅地看着皇兄,只有在与哥哥说话时她才会像一个孩子。 “映雪啊~,皇后娘娘对你可真好!”萧梦微朝沐映雪挤了挤眼睛,闹得她更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笑着起哄两人,唯有禹瑶都脸又些僵,姚宏天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禹瑶感受到视线的注视,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异样,似乎他方才是看花了眼。 “映雪,我们去你屋里说悄悄话好不好,他们三个人站在这,我们都无法说姑娘之间的话。” 沐映雪有些为难,来者是客,她总不能把他们丢下与她们走了。 禹承远可舍不得她为难:“你们就在这说你们的小秘密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被妹妹搅合了,禹承远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相处,以后有的是时间。 禹瑶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并不觉得开心。 转头见萧梦微也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神色一沉,她故作开玩笑的说:“梦微,回神了,看什么呢?别忘了映雪才是我父皇钦定的太子妃。” 萧梦微转回头,见映雪眼神清亮,眼底透着丝丝女子的娇羞,知道她并没有因为公主的话对她猜疑。 “那里可有三个人,我可不像你们俩知道盯着一个人看。”萧梦微不在乎的说,却未注意到因为她的话而脸色有一瞬变化的公主。 “那你是盯着谁看呢?”沐映雪立即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萧梦微傲娇的一笑,脸红了。 沐映雪还想逗她,却听到公主说:“映雪,我们去你房里说话吧,这里风有些大。” 今日似乎没什么风,沐映雪有些奇怪,不过公主既然都这么说,可能她怕有风吧,就点头应了。 加急快报从边境传来,南阳大军中了赤水的埋伏,主帅阵亡,士兵四处逃窜,赤水气势凶猛一路追杀,已占领南阳国两个城池。 皇上看着手里的战报,震怒,立即下了圣旨,取消对沐家小姐沐映雪的赐婚。 “君无戏言,这次恐怕不是败战那么简单,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震怒,当即取消了赐婚。”苏文博难得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沐家这次要亡?” 一得到消息姚宏天就找到了苏文博,他本想去问问太子可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太子由于顶撞皇上,被禁足了。 “皇上为什么会将映雪选为太子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而如今的情形,多半是沐家犯了大错,恐怕不止没有利用价值这么简单。” 沐家虽然比不上姚家和苏家,但手握兵权,也是朝堂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姚宏天着急的走来走去,晃得苏文博眼睛疼。 “你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别一遇到映雪的事就不镇定,这对你而言说不定是好消息呢。” 苏文博揉着眉间还不忘开玩笑,只是此时他心里也安静不下来。 姚宏天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还未来得急开口,响起了敲门声。 “主子,是我。”姚宏天的贴身侍卫在门外低声说。 “进来。”他知道,一定是有消息传来了。 侍卫进来,反手关上门,走到主子身旁,贴着他的耳边悄声说:“太子让人传了消息来,说沐将军。。。。。。”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你活着 姚宏天瞳孔扩张,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宏天,怎么了?”苏文博将他反应看在眼里,着急地问。 姚宏天却没有回答他,飞奔离开了苏府,他决定自私一次。 沐家小姐刚被退了婚,世人还没消化这个消息,那边镇国公就带着聘礼高调的上门提亲了。 沐夫人刚得到相公阵亡的消息还没消化,又得到女儿被退婚的消息,当即昏了过去,此时正躺在床上。 沐映雪本想让管家将他打发出去,但他却往府里闯,她只能亲自接待闯进门的姚宏天。 “你这是做什么?”沐映雪不解的看着他,府里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她不知道他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我想娶你为妻。”姚宏天认真而坚定的说。 但沐映雪此刻没有心情应付他,更不会注意到他的真诚。 “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她的反应让姚宏天有些伤心,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的话,到她嘴里却成了一个笑话。 “对不起,发生了太多事,我。。。。。。”沐映雪意识到自己变得有些过于敏感了,只是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收回圣旨吗?”姚宏天知道告诉她真相很残忍,但她迟早是要知道的:“因为沐将军通敌卖国。” “你胡说什么,爹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沐映雪愤怒的瞪着他,下一秒转过身,不打算再理睬他。 “我也知道沐伯父不会,可是皇上会不会相信?这是太子传出来的消息,应该假不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沐伯父被陷害了,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置沐家。” 姚宏天看着她的背影,这时候伤心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即使现在的她很让他心疼,她也必须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爹爹是清白的,皇上一定是相信爹爹的,不然为什么我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所以只要好好查证一定能证明爹爹清白。” 沐映雪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慌乱,即使如他所说,真相也不会被假象掩盖。 “皇上现在的反应,你觉得他相信沐将军吗?那他没动沐家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得到了沐将军通敌卖国的消息,而证据还在路上。在证据拿到之前,他不能空凭别人的一句话就有所举动,朝中大臣、天下百姓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姚宏天说出自己的推断,现在没有时间等她慢慢去吸收这些消息。 沐映雪消化着他的话,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无法让她反驳,这样的结果让她绝望。 仿佛精神上瞬间失去了支撑,沐映雪迷茫地看着他:“那你现在来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嫁给我。”姚宏天再次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你是要公然反对皇上?在这个时候造反?”沐映雪笑了,却笑不出来。 “姚家世代子孙都不会造反。”姚宏天看着她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但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娶我?”沐映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既然不想造反自己对他还有什么用。 “我想你活着。”姚宏天干涩的说,他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私心。 “我活着或是。。。。。。。”沐映雪还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爱你!”这一句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话他终于说出来了,他从未想过和太子竞争,他要的只是她开心,只是太子既然不能保护她,就让他来吧。 沐映雪呆愣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姚宏天心里很着急,不过他知道要给她时间接受这些信息。 她从他的情感里挣脱了出来:“如果皇上真的相信了小人捏造的所谓的证据,沐家不会存在,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真的是最糟糕的那一步,她不会一人苟活。 “你愿意让沐将军背负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世人误会变成千古罪人吗?如果、如果。。。。。。人活着至少还有一丝希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努力寻找证据证明沐伯父的清白。” 他保不了整个沐家,但若是他的妻子,他还是有能力护她周全。 “如果沐家真的没了,我更不能嫁给你。”沐映雪摇了摇头,她感激他这时候还愿意帮她,但是她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他。 “皇上动不了姚家。”姚宏天坚定的说,要动早动了,不会容忍他们这么久,这时候就更动不了了。 沐映雪感觉自己仿佛现在才真正的认识了他:“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尽全力保全沐家。”即使这基本不可能。 沐映雪深深的看着他,终于点了头:“好。” “那你现在快与我一块儿回去,不然皇上收到消息赶来就来不急了。” 他这种明着和皇上对着干的行为,他相信皇上一定会立即有所行动。 沐映雪浑浑噩噩的与姚宏天回到镇国公府在没有任何亲人的见证下拜了堂,而此时的沐府已经被士兵包围了起来。 御书房里,姚宏天跪在地上,皇上暴怒却又无可奈何,若不是他老子走了,他一定将他扔到牢房里呆几天。 “好啊,好啊!比你爹有能耐多了!” 皇上想骂他,但他又没有犯任何罪,律法没有明令禁止官员不得迎娶被皇家退了婚的女子。 他不过是为了等证据,晚了一步,这小子就抓着这个间隙将媳妇都娶了,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属下爱慕沐小姐多年,一时激动,还请皇上原谅。”姚宏天低着头乖乖认错,只是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歉意和惶恐。 “原谅,你让朕原谅你什么?你说你大婚,朕不是还应该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吗?” 皇上边说边将奏折砸在了他的头上,他防了太子,却忘记了这只狼崽子。 “臣请求前去收复失地。” 姚宏天没有接皇上都话,他知道现在只有这样能让皇上息怒,这也是皇上和他目前最关心的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搜查 皇上瞪了他一眼,算他还清醒,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 “好,不过只许你一人前去。” 而姚家的其他人都要在都城里当人质,这也算是做给别人看的,否则底下那些臣子指不定要有不该有的想法了。 “臣遵旨。”姚宏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战场他一定要上,他不能看着南阳亡。 出了皇宫,姚宏天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苏府。 “文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府里的事。” “你就安心的上战场,这边的事我会看着的。” 苏文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他做事果断,却没想到这么迅速,这是为了一个女人堵上了一切。 “谢谢。”姚宏天感激的说。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映雪,现在指不定多少人等着看沐家的热闹,而这种时候他却无法陪在她的身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和承远说,到嘴的媳妇到了兄弟手里,他此刻应该很痛苦吧。” 虽然这么做是逼不得已,但承远一时应该是无法接受。 “这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就担心我走了,出了事情我离得太远无能为力,那样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待我回来我亲自向他道歉。” 不过他也有他的私心,既然太子无法保护她就让他来保护她吧。 姚宏天回到府里的时候,沐映雪正坐在婚房里消化这一天发生的事,显然今天的事就像梦一样即不正常又无法让她接受。 姚宏天在她身旁坐下,许久才抱歉的开口:“对不起,婚礼如此粗糙,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沐映雪勉强勾了勾嘴角:“我应该谢谢你,这种时候还愿意娶我。” 姚宏天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不知道该说不客气还是自己做梦都想这么做,在他纠结的时候,气氛又陷入了尴尬, 最终他决定跳过这句客套话:“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想着要不把娘接过来,至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皇上不会轻易对府里动手。” 这时候皇上也不希望他分心,又什么比天下更重要。 他要离开,沐映雪也猜到了:“不用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想回去,娘是不会离开沐府的,她一定还不能接受爹爹离开的消息。” “好。”她不想离开,他就派人去沐府保护她。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爹爹和弟弟,我不相信他们已经。。。。。。”沐映雪声音噎住了,无法再说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寻找。”他也希望他们没事。 “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表达对他的感激。 “如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姚宏天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明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那你?”沐映雪低下了头,如今自己也算嫁为人妻了,有些东西她也懂。 “我等会儿去书房,今晚我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可能要忙到很晚,就不回来了。”见她神色有变,慌忙补充道:“今天你应该也累了,你早些休息,待我回来,再将今晚补回来。”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红了。 沐映雪的脸也红了,不过更多的是对他体贴入微的感激。 一早,姚宏天将沐映雪送回沐府,给沐夫人行了礼,向她立下了誓言,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匆匆走了,在城门与大军汇合,奔赴战场。 朝堂上,冯大人呈上了奏折,状告沐将军通敌卖国。 “皇上,臣认为此事另有蹊跷。”苏文博上前一步,说。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蹊跷?”冯大人冷笑着反问。 “若真如冯大人所言,那沐将军图的是什么,为什么还会因此丢了性命。”苏文博理智而平静的分析。 “白纸黑字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至于图什么恐怕只有沐将军自己知道了,而沐将军为什么会丢了性命,恐怕是对方临时反悔,或场面一时不受控制导致他出了意外。” 这些对策他早已想好,就等着有人来问。 苏文博不理他,面向皇上:“臣请彻查此事,而非相信所谓的证据,遭了小人的道。” 皇上冷眼看着一切:“好,朕就依你,彻查此事。” 沐映雪刚服侍娘亲喝了药躺下,就听管家来报,官府来的官兵被镇国公府的人拦在了门外,此时正僵持着。 “姚夫人,下官奉皇上之命特来搜查,还请夫人给下官行个方便。”见沐映雪出来,领兵的大臣立即上前两步对她行了礼,客气的说。 她相信爹爹不会做出卖国的事,府里更是搜不出什么东西,遂让开了:“请便。” “谢谢姚夫人,走。”大臣一声令下,官兵有序而快速的进入大门,立即分散开来搜查。 沐映雪看着府里穿梭的官兵,只觉得凄凉,抬着茶杯却是一口也没有喝。 “大人,没有。”士兵一个一个回来禀报。 领兵的大臣朝他们点了点头,对沐映雪客气的笑了笑。 沐映雪淡淡扫了一眼回来的士兵,放下了茶杯,想着他们应该快走了。 “大人,有发现。”一个声音扰了现场人的心。 “什么发现。”大臣表情一变,沉声问道。 士兵将手上的物件呈上,站在一旁。 大臣接过信件,快速扫过,神色变得愈发严肃,朝沐映雪一拱手:“夫人,得罪了。” 转身对士兵大声命令:“你们继续搜,剩下的人将沐府围起来,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能出入。” 沐映雪站起身,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不相信会有所谓的证据存在:“请问能让我看看你手中的东西吗?” “夫人,这个。。。。。。”大臣有些为难,但又不敢拒绝。 “我就看看,写了什么。”沐映雪知道他的担忧:“你放着,我就看看,不碰。” 大臣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沐映雪走近,低头看着信上的内容,身体一晃,这是爹爹的字迹她认得,可是她不相信这出自爹爹之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尊严的离开 “请问是在哪搜出来的?” 大臣朝士兵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回答。 “在夫人房里。” 沐映雪脑袋一懵,本能的说:“不可能。”这就是冤枉,她屋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屋里什么地方?”大臣代她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床边的两个箱子之间压着。” 沐映雪笑了,笑自己傻,从出事到现在自己除了在心里坚持爹爹是无辜,就只知道等着别人将真相摆在自己面前,现在’真相’就在自己面前。 她知道完了,若非她相信爹爹,看到这些证据,她恐怕也要相信爹爹通敌卖国了。 而这所谓的证据竟然还是从她屋子里找到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了,她甚至猜不到是谁什么时候放到她屋里的。 沐夫人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女儿的手。 “你父亲走了,他一生光明磊落,不想死后却被人冠上这样的污名,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为沐家平反,不能让沐家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名头,让祖上蒙羞啊!” “娘,女儿知道,您别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您的身子养好,其他的一切一定都会没事的。” 沐映雪反握住娘亲的手,强忍着才没有留下泪来。 “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怎么都是死,落了这个罪名。。。。。。不过还好,你嫁出去了,宏天那孩子是个好的归属,太子你就忘了吧,你们这一世有缘无份。你和宏天好好过日子,这个时候他还愿意娶你,说明他心里是真的有你。” 这是沐夫人现在唯一感到安慰的事了,女儿有依靠,她就放心了。 “娘,您不能丢下女儿一人啊!”沐映雪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跪在床边哀求。 “傻孩子,你爹现在应该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呢,娘总不能让他等得太久,只是不知道正则。。。。。。你出去吧!” 不管儿子现在生死,他只能是死。沐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拽了下去。 “娘!”沐映雪不愿出去。 “帮娘把门关上。”沐夫人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闭上了眼睛。 沐映雪低下头,慢慢站起身,绝望遍布四肢百骸,脚步沉重的走出屋子关上了房门,力气瞬间抽空了一般,‘咚’,跪在了地上。 她将脑袋缩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她痛恨这一刻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到现在还混混沌沌,完全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就突然发生了,毫无预警。 沐夫人一步一步走到屋子中间,将白绫挂上房梁,打了一个死结,慢慢踩上凳子,笑着、没有一丝犹豫的将下巴搁在白绫上,又往前伸了伸。 脚下一用力,’哐当’一声凳子倒地。 她只是想有尊严到离开这个世界,牢房不是她的归属,她更不愿被压到断头台,接受世人被真相蒙蔽的眼神。 沐映雪紧紧抓着房门,指甲陷到了木头里,无声的嘶喊,她发誓,她一定要查出冤枉爹爹的幕后黑手。 沐府满门抄斩,血染遍地,唯有沐映雪活了下来。 即使从她住的屋子里搜出了证据,但这事却被压了下去,极少有人知晓,只因为她是镇国公的妻子,而镇国公此时正在边境打战。 “赤水已经递上了降书,应该要不了多久宏天就会回来了。”萧梦微无事就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就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真快啊!”沐映雪看着广阔的湖面,许久轻声问道:“太子和公主要成亲了吧!” 萧梦微眼神微闪,看了她一眼:“恩。” 她不想告诉她的,至少暂时不想告诉她,免得她难过,她遇到的一切太残忍,她不想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挺好的。”沐映雪淡淡的笑了,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她一直觉得自己负了他,即使她并没有错,但如今他也要成亲了,挺好的。 “禹瑶前些日子还闹着让皇上收回成命呢,她说她不要做对不起你的事。” 萧梦微觉得她想多了,就像文博说的,如今映雪已经有了最好的归属。 “你代我转告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映雪心里有些感动,即使沐家遭遇了这些,她们待她依然没变。 “恩,我明日就进宫与她说。”萧梦微笑了,这样挺好的,她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梦微,这段时间你暂时别来找我了。” 那件事表面虽然结束了,但那毕竟是触皇上眉头的事,现在指不定多少人正盯着镇国公府,想借机挑事呢 “怎么,你还嫌弃我了?”萧梦微有些不满。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连累你,虽然我现在没事,谁知道以后呢。”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她不想拖累朋友, 萧梦微频繁往镇国公府跑,确实引起了爹娘的不满,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与镇国公府保持距离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她才不管那些,若这时候她都抛弃了她,她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文博也让我多来陪陪你。” 沐映雪挑挑眉,看着她笑了。 得胜归来,姚宏天带着残余的沐家军一起回到了都城外,只是这些大军以后都将是姚家军,这时候谁也不敢提让他交出兵权。 得知夫君回来了,沐映雪匆匆迎到了门口,看着风尘仆仆有些憔悴的相公,红了眼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她心里打转。 两人快一年没见,再见面均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沐映雪先打破了僵局:“夫君,你回来了。” “夫人,我回来了。”姚宏天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一句夫君将他浑身的疲惫都扫除了,心里只余无法形容的喜悦。 回到屋里,姚宏天连衣服都未来得急换,关上门,就急急的对妻子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正则还活着。” 沐映雪看着他呆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真的?”她开心的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弟弟还活着,沐家不是只剩她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为太爱你 “嗯,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回南阳,我让他先在外面待几年,待风声过了,换个身份再让你见他。” 沐正则受了重伤,不过这事他不会告诉他。 “不急,不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沐映雪颤抖着声音说,感激的看着自己的相公,若不是这次沐家发生这样的事,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人会待她这么好。 “爹的尸体也找到了,我找了一个地方暂时埋了,待这事查清后再将他移回沐家的祖坟。” 所有的一切他都帮她考虑到,并且安排好了 “谢谢你,谢谢你。”沐映雪扑进相公的怀里,她谢谢他为她做的一切,谢谢上天让他安全的回来。 “你是我的妻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姚宏天颤抖着长着厚茧的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身上脏,我先去洗簌换身衣裳好不好。” 沐映雪红着脸离开了些,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姚宏天急忙拉住她,想了想试探着说:“一会儿我还要进宫,今晚皇上应该会为我举办庆功宴,你与我一同前去可好?” “好。”沐映雪背对着他应下,小跑着离开了。 姚宏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试着握了握手,方才她的手从自己手里滑走的触感还在,他心里踏实了。 禹承远永远记得那天宏天带着映雪走进大殿的情景,他们是那般的般配,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应该坐在自己身旁由自己呵护,可惜没有如果。 他不恨宏天,若非他,她恐怕早已化作一堆白骨,是他救了她,他感激他。 而他心里的遗憾,希望能随着时间慢慢被掩埋。 “大禹江山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吗!”皇后禹瑶强扯出一个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看来不把大好的江山毁在你的手里你是不会罢休啊!”皇上看着皇后却又未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慢慢的悲凉的笑了。 “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皇后滑坐到了地上,紧紧揪着他的龙袍,她无法忍受只属于自己的哥哥要娶别人,更无法忍受他深深爱着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只是因为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禹承远难以理解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妹妹,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臣妾并不觉得荒唐,臣妾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毁了您与映雪的婚约,成为了哥哥的妻子。” 皇后痴迷的看着皇上,从她记事起她就喜欢哥哥,母后告诉过她,哥哥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 “不觉得,不觉得,哈哈哈!好一个不觉得,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禹承远无可抑制的笑了,却在下一个瞬间大声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南阳差点毁在你一个女人的私心上。” 皇上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他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却发现自己除了怒吼只剩下无力。 “哥哥,南阳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不过和赤水做了一个交换,当时我们已经胜利了,何必赶尽杀绝,不如让他们许我们一些好处,和平共处,这不是两国的百姓最希望看到的事吗?” 禹瑶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错误,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自我世界里。 “交换条件?和平共处?你用我十万大军的命去交换条件,去换来和平共处?” 皇上觉得自己要被她的歪理弄疯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她的妹妹,他却仿佛此刻才真正的认识她。 “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只能这么做。父皇为什么让映雪当太子妃,不就是因为沐家的兵权嘛,我只有让他战败才能扳倒沐家,才能阻止你娶映雪。” 禹瑶激动的大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若非她大意留下了沐英南,忽略了姚宏天让他救了沐映雪的命,一时不慎让陈珊逃了,否则一切必定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为了扳倒沐家你收买了当年随军的陈科,获取了军事机密送给了赤水国,收买了冯司在朝中做接应,眼睁睁看着沐家上下满门抄斩,若非宏天匆忙迎娶了映雪,你是不是连她也不愿意放过?” 禹承远弯下身,慢慢靠近皇后,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禹瑶被哥哥的摸样吓到了,跪着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到了地上,喃喃的说:“不是送,是交换,三座城池换取我方军事情报。” “你是要我夸你聪明吗?当时我们已经快攻到他们都城了,若没有你的自作聪明,最后至少能得到赤水的七座城池。” 禹承远颓废的靠在椅子上,感到痛心。 “哥哥,我错了,哥哥。”禹瑶跪着挪到哥哥身边,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裙裳上,晕开了。 “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你的狠毒,南阳差点就成为了历史,西夏大军压境,一旦赤水这边的打了败仗,西夏那边就杀过来了,不然你以为父皇为什么不动映雪,因为他不敢,他担心宏天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天下就没了。” 若非当时宏天带领大军扭转了局势,一切就都结束了,她竟然还傻傻的以为赤水会遵守诺言送她三个城池,他不知道自己是要说她聪明呢,还是要为这一切感到悲哀。 “哥哥,现在这天下不是还在吗?这事不是也过去了吗?”禹瑶颤抖着手想抓上哥哥的衣裳。 禹承远却站起身大力扯过衣袍,将禹瑶掀翻在了地上:“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反省?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沐家现在就要一个说法,你让朕怎么做?” “这天下都是您的、都是禹家的,我不过是要了几个子民的命,那是他们的荣幸,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这是皇恩,我并没有什么错啊!他们要说法,不就是您的一句话?谁还敢说个不字,那就是以下犯上,当诛。” 皇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笑了。 这就是一个‘仁慈’的皇后说出的话,皇上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地说:“那我一句话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天下人的心 “哥哥!”皇后脸上残余的血色瞬间消失了。 禹承远不愿再看她一眼,失望的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皇后急急地从地上站起来,要去追他,却被裙子绊倒,只能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吼:“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皇上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勉强撑起上半身,看着远处的身影,怨怼地说:“若不是你眼里只有她,我就不会嫉妒,若你心里只有我,我就不会怨恨,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皇上不可抑制的笑了,一边笑一边出了宫殿,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关上了。 这事若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她未把尾巴擦干净,让人查了出来。 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她做了就做了,也过去了,念在兄妹、夫妻的情谊上,她认个错,他还能在心里给她找个借口,原谅她。 而她死不悔改的模样,让他如何不愤怒,即使她是他的妹妹,他也不允许她干预朝政,可是真让他处罚她,他却拿不定主意。 太子和三皇子得到消息立即赶到了御书房求见父皇,却被挡在了门外,两人心急得在御书房外跪下,只为求父皇见他们一面。 这事涉及太多,为了皇室颜面皇上有心掩藏事情真相私下处理,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部分人乐于见到的,以至于现在天下人都在等着皇上做出决定,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太子和三皇子在御书房外一跪就跪了三个时辰,才得到皇上的召见。 一旁的太监一左一右急忙搀扶起两位皇子。 两人跪了许久全靠意志支撑才未倒下,双腿早已没了知觉,这天寒地冻的回去后若不好生治疗恐怕要落下病根。 一进门皇上就给两人赐了座,自己的皇儿在外跪了这么久,做父亲的怎能不心疼,可是心疼归心疼,这天下未来是他们的,有些事必须让他们记住了。 看着侍从都退出了门外,禹雨泽立即离开椅子直接跪了下去,急切的说道:“父皇,请饶恕母后。” 皇上有些失望的看着太子:“你是希望禹家的江山改名换姓?” “父皇。。。”禹雨泽低下头,紧握着双手又抬起头直视父皇的双眼:“她是我的娘亲。”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妹妹。”皇上提高了声音,他也很痛心,可是这不是念着亲情就能抵消的罪孽。他疲惫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可是她犯了错,犯了大错。” “可是。。。。。。”禹雨泽还想为母后求情。 “难道以后你的皇后犯了这样的错,你也要原谅她吗?”皇上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禹雨泽沉默了,他想他不会原谅吧。 “那父皇准备如何处置母后?”还是禹思灏比较冷静,他知道免罪是不可能的了,他今日来只是为了保下母后的性命。”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皇上把问题抛了回去。 “废除后位,终身守护皇陵为天下祈福。”这个答案早已在他心中,这样即能勉强保住皇室的威严,又能平息民愤。 皇上赞许的点点头,灏儿的想法与他一致,他还是无法狠下心要了她的性命。 “三弟,母后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责罚。”禹雨泽急忙辩驳,他不愿母后的余生孤独地在那里度过。 皇上皱眉看向太子,太子就是太过感情用事,相较而言,灏儿遇事冷静,对事情看得也更加透彻,更适合自己的这个位置,可惜他偏生对皇位不感兴趣。 “你认为责罚轻了?你可知道这样的结果天下人都未必会满意!你恐怕还不知道,静儿之前的那场病其实是中毒吧,而这一切都是你母后的主意。如果你想给姚家一个造反的理由,你就让你母后好生坐着现在的位置。” 禹雨泽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的这些事让他整晚整晚的失眠,他想也许一切早些结束,他也能早一点恢复内心的平静吧。 “没有其他事你们就退下吧。” 离开御书房,走在回去的路上,禹雨泽看着三弟欲言又止。 禹思灏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白云,说:“大哥你不用担心,母后不会孤单的,我会去陪着她的。” “三弟,你这是?”禹雨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禹思灏看着他勾唇笑了,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禹雨泽还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没有回答,快步离开了。留下太子一人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一早,沐映雪坐着马车到了皇宫,宫里的那个女人依然穿着一身华服,只是此时的宫殿似乎冷清了许多。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皇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的坐在大殿正中的高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的沐映雪。 沐映雪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她,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不受控制地起了波浪。 她狠她狠毒,害她全家性命。 她怨自己识人不清,这么多年一直将凶手视作自己最该感谢的朋友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平复了心情,说:“我只是有些疑惑需要你帮我解答一下。” 皇后看着殿门外的阳光,笑了:“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沐映雪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她给自己答案。 皇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喃喃地说:“因为我喜欢哥哥,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包括你。” 沐映雪忍不住笑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原因,一国的公主竟为了儿女私情将这天下置之不顾。 她笑自己傻,当初竟没看出她隐在笑容下的情绪,不过就算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房里的所谓的证据是你放的吗?”当初她一直以为沐家出了叛徒,但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将证据放到她的屋里,如今看来是她引狼入室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理所当然 “你终于变聪明了。”皇后继续看着殿门外,似乎是在期盼着谁的到来。 “你希望我死?”沐映雪伤心地问道。 自己一直自以为的好朋友,竟然早想置自己于死地,若非证据放在自己面前,她怎么都不会相信,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她太笨了。 “对啊,不过我一开始并不打算放在你屋里,只是你的房间我比较好下手罢了,毕竟沐家出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不管如何你都逃不掉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真是厉害,不仅勾引了哥哥还勾搭上了宏天,竟然能让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娶了你。” 皇后眼里的情绪渐渐隐去,如死水般失去了光彩。 木映雪深吸了几口气,消化接收到的信息:“你就这么恨我?” “对,若没有你,哥哥心里的位置将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是因为你的存在,那颗心不完整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呢,我恨不得你死。” 皇后终于慢慢转过了头,憎恨的看着她,却发现她身边竟然站了一个人。不过她没有太在意,只当是一个贴身丫鬟。 “那你为什么要害静儿。”沐映雪清楚的记得女儿中的那个毒,可是会导致女子终身不孕的,这是比要了女子的命更狠毒的折磨。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皇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她早该死了,可是她却意外救了灏儿,算她命大竟然活了下来。我还记得她满月那日,皇上回来开心的摸样,仿佛是他自己有了一个闺女一般。” “所以你不希望她嫁给太子。”沐映雪觉得自己真是傻,一直以为皇后是喜欢静儿的,若不是女儿没事,她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哥哥喜欢你还不够,你还想让我的儿子娶你的女儿?不可能,我不会让你的女儿登上这个尊荣的位置,成为泽儿的皇后。” 沐映雪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子,问道:“当年是你为了阻止对恒昌的战事让陈科散布的谣言?” “你是不是要夸夸你,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当然不会让镇国公再立战功,让你的女儿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不过真是天助我也,最终她还是没能成为太子妃。” 皇后开心的笑了,眼里有着不正常的疯狂。 “你知道因为你的自私,战士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吗?那是一条一条的人命。” 若不是她的阻挠,那场战役就不会那么被动,也就不会出现缺乏军饷物质的情况。若不是战士们靠着残余的意志勉强拿下了那场战役的最后胜利,她还怎么安安稳稳的当她的皇后。 “他们若不死,怎么体现出打战的艰辛,又怎么能体现出镇国公的威猛呢,你应该谢谢我!” 皇后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她而言其他人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你。。。。。。”沐映雪被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般自私的人存在。 沐映雪身旁一直安静的女子却突然开口了:“陈家已经被皇上治了罪,你为什么最后要赶尽杀绝?” 皇后这才正眼看向这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你是谁?” 女子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陈、珊。” 皇后眯着眼看着她:“哦~~~,我以为你早死了呢,是我疏忽了,当初得到消息姚静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时,我就应该让人好好查查,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若再来一次,她必不会如此大意,让他们有任何活着的机会。 陈珊紧握着双手,憎恨的瞪着她。 “是不是很恨我?”皇后看着她笑得更开心了:“其实你不能怪我,这都是你父亲的错,若不是他威胁我,我怎么会知道他竟然这么不听话留了当年那件事的证据呢,不知道的话我也就不会费精力的让你们消失,你要怪就怪你爹爹太贪了,竟然妄想让你当太子妃,哈哈哈!” “爹爹为你做了这么多,陈家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可能这就是报应吧!你也会得到报应的。” 陈珊握紧了拳头,她无力为陈家的下场辩驳,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希望能看到罪魁祸首得到相应的惩罚。 “你应该感谢我,你看看冯家的下场,若不是陈家出事的早,你现在就在那断头台上,可就没机会站在这说话了!” 陈珊被这句话刺激得朝皇后冲了过去,她要杀了她。 沐映雪急忙拉住了她:“她会得到她应有得惩罚,不要将你自己搭进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珊一时出了气,这条命也就跟着没有了。 “求您让我杀了她。”陈珊哭喊着挣扎。 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声响立即冲了进来,护在皇后身前,皇后就站在哪看着她们得意的笑。 她的笑容是那么刺眼,沐映雪抱着陈珊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让静儿嫁给灏儿。” “你猜?”皇后抬起桌上的茶杯,说了这么多话,她口渴了。 “你希望静儿一辈子受你压制,得不到幸福。”这是沐映雪唯一能想到的了。 “哈哈哈,你慢慢猜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皇后看着她笑得如一个胜利者,即使现在是她输了,但她们失去的比她失去的更多,从结果上来看她还是赢了。 沐映雪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既然她不想说,她就不问了,不过走之前,她决定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相信她一定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 “现在朝中的大臣正在为皇上选妃,毕竟皇后之位不能一直空着。”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骗人。”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慌乱。 她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追上她问个明白,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沐映雪听着身后的声响未回头,离开了皇宫。 “放肆,你们给本宫滚开,谁给你们这群贱奴的权利,竟敢拦着本宫的路。” 皇后不顾形象的打骂拦在面前的侍卫,可是费劲了她全部的力气她们依然纹丝不动的在那站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会孤单 “母后,孩儿来接您离开了。”禹思灏出现在宫殿,笑着说,仿佛没有看到母后乱掉的发髻和衣裳。 “快,你快让这群贱奴让开。”皇后仿佛看到了希望,抓着儿子的手,指着这群胆敢不听她命令的侍卫。 禹思灏却像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厉声对站在一旁的宫女说:“没看到皇后的发髻乱了?还不过来重新梳理。” 宫女立即上前来,可是皇后却不愿配合,将她呵斥到了一边。 禹思灏无奈的看向自己的母后,柔声哄到:“母后时间不早了,让她们好好给你梳理一番,我们该走了。” “走?你是让我让出位置,好让你父皇迎娶别的女人吗?”皇后一把挥开儿子的手,气愤的说。 她可以离开,但前提是这宫里不会再有新的女主人。 “是。”禹思灏眼睛亮了,看着自己的母后笑了,笑得像个魔鬼。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皇后吓得后退了一步。 “母后,这次你再也杀不了她们了,我也不会帮你杀了她们,父皇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很多很多与雪姨长得像的女人。” 禹思灏声音平稳的诉说着未来会发生的有趣的一切。 “你骗人,你骗人,你滚,你给我滚。” 皇后疯了一般把桌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瓷片落地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她,拉着裙摆疯狂往外跑,却被三皇子从身后抱住了。 “母后,皇儿会带你离开这里,你放心,你不会孤独的,我会在那里陪着你,给你讲父皇的事,还有新母后的事。 禹思灏紧紧抱着自己的母后,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紧紧地抱着她,直到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是他与姚静的约定,从此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皇后被废了?看来我们的皇上还是很清明。”酒肆里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人悄声说。 “陷害忠良,通敌卖国,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株连九族都不够。”一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不过另一人似乎对此结果挺满意:“这毕竟是皇后,能有这样的惩罚已经算不错了,这天下都是禹家的,人家不想要了,还能轮到我们说三道四?” “你懂什么,你没看到皇后可还活着?这说明皇上还是不愿意惩罚她,只是天下人都看着,若皇上太过包庇皇后,这天下恐怕要乱。”一人昂着头不屑的说。 “是是是,就你最懂,不过你说沐家基本都死全了,就剩两人,这洗刷了冤屈恢复了爵位有何用,还不如来点实质的。” “人家要的就是清白,你没看沐少爷最后连这爵位都没要,皇上本打算把兵权还给他,他都不屑一顾,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 “人家不为吃穿愁,我们能比吗?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好好喝酒,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免得被人听了去小命都丢了。” 一人举起酒杯,众人也举起酒杯,说过的话随着酒水下肚已遗忘脑后。 城郊外的一处宅子里,姚静与陈珊坐在院子里喝茶,呼吸着混杂着青草味的清新的空气。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们俩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院子里喝茶。”陈珊忍不住感慨。 “小时候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姚静拿起一个果子丢到了嘴里,她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若要说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唯独记忆力比较好。 “不是不喜欢,是嫉妒,你看起来傻傻的,可偏偏你又独得恩宠,谁能服气。再加上你从不理睬我们,高傲如我,自然不会主动去与你说话。” 只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陈珊也看开了,才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傻的可爱,那些真的不值得废心思嫉妒,过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你真有趣。”姚静又往嘴里丢了一个果子。 “你可比我有趣多了,记得小时候你天天在课堂上睡觉,那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不过我可不敢像你那样任性。” 陈珊看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突然有些怀念当初的那些日子。 “因为夫子讲的东西我都会啊。”姚静皎洁的笑了。 陈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后笑了:“我们一直以为你傻,背后笑话你,原来傻的是我们。” 姚静笑了笑,当初若非爹娘的安排,她恐怕也学不了那么多知识吧。 突然想起舅舅交代自己的事:“沐正则,我舅舅,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陈珊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他。 “他让我代他向你道个歉,他当时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他本来想自己亲自道歉的,可是他觉得自己答应的事没有做到,不好意思来见她 陈珊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皇后现在的这种下场,恐怕比让她死了更痛苦吧。”她相信他们对皇后的狠不比她少。 “谢谢你的理解,他这几日天天在纠结这事,这下他可以安心了。”姚静给她的茶杯里加了些茶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陈珊沉默了许久,勉强笑了笑,说:“还没想好。” “如果你不嫌弃,这宅子就送给你了,好歹算是一个落脚处。” 虽然她父亲做了那些事,但那是上辈的恩怨,陈家现在也没了,这次若非她帮忙,也不知何时才能还沐家一个清白。 “谢谢!”陈珊也不矫情笑着接受了,她知道离开这里,没了姚静的帮助,她一定会惨死街头。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会尽量帮的。”姚静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有这个宅子已经够了,谢谢你!”陈珊也站了起来,真心感谢:“对了,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送给你,当做给你的添妆吧” 这块玉佩于她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不如当作谢礼送给姚静,感谢她没有因为她父亲做的事而怨恨她。 “谢谢!”姚静接过玉佩,拿在手里细细看了看,是块好玉,这玉佩对她的意义恐怕不一般,她稍做沉思,将玉揣到了怀里,抬起头,说:“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第一百八十章 活着的信念 “嗯。”陈珊点点头,掩下了眼里的泪光。 看着姚静离开的背影,陈珊释然的笑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三天后,姚静正在屋里看书,念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姚静放下书,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姐我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不是小姐不好了,是陈珊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念夏气喘嘘嘘的说完,却见小姐一脸平静。 “小姐,您不问她出了什么事吗?”念夏凑到小姐面前,眨了眨眼睛。 姚静如她所愿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昨日听下人来报陈珊遣散了宅子里的奴仆,她就猜到了,她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陈珊的眼睑上,她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慢慢的睁开了眼界,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赖床。 她不疾不徐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衣橱前,一件一件的翻着漂亮的衣裳,她已有许久未在意过衣裳的款式和颜色了。 挑了一套自己喜欢的粉色裙衫,细致的将衣服一丝不苟的穿上,低头看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她愉快的在屋里转了一个圈,看着裙摆在空中旋转成了一朵花,心情更好了。 从架子上拿了一块帕子,沾了清水,轻柔的擦拭着脸上的肌肤,仿佛擦拭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将自己打理干净,陈珊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人,笑了,镜中人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似乎不再如往常那么丑陋。 她拿起妆粉轻柔的擦到了脸上,随着她的动作,她看到镜子中的那个人似乎变成了十岁的自己。 镜子中的那个人看着她天真的笑着,眼睛是那么清亮。 陈珊画上黛粉,在擦上胭脂,最后涂上唇脂,看着镜中的人咧嘴笑了。 镜中的人仿佛长大了些,也对着她笑了。 陈珊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簪子,满意的笑了。 镜中的人看起来仿佛和她一般大小,肌肤如蛋白般光滑嫩白,如诗似幻的双眉,顾盼之间,勾人心魂,嘴唇似乎蒙了一层珠光,一咬就能浸出水来,就是那难得一见的美人。 陈珊眼里蒙了一层水光,笑看着镜中的人儿。 镜中的景象如水波般一晃,她站起身,缓步朝后院走去。 看着黝黑的深井,陈珊抬头最后看了一次太阳,闭上眼感受阳光的温暖,笑了,纵身一跃,井里激起了水花,她知道自己解脱了。 她什么都没了,连希望都没了,在皇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支撑她活着的最后那点信念也随之消失了。 她整晚整晚梦到娘亲离开的画面,血浸满了她的梦境,深深的自责折磨着她,她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与目标,活着对她而言只剩痛苦。 这样离开也算是让这具躯体有个安身之地吧! “小姐,您就不能稍微表现出有些惊讶或是伤心?”念夏的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她怎么一点都不为这样的结果感到难过。 “因为你小姐我聪明,早猜到她会选择这条路。”即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毕竟上一次见到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姐您早知道陈珊小姐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念夏似乎不太相信小姐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姚静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可不要和她学,活着还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努力活着。” “小姐您既然说活着好,您又知道她会轻生,您为什么不去阻止。” 在念夏的心里,小姐是个好人,她无法理解小姐为什么见死不救的,更无法理解陈珊小姐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选择努力的活着。 姚静揉了揉念夏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傻丫头,这对她而言可能是最好的结果,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不管她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她。” 念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人都没了为什么是最好的结果,小姐说话太深奥,她不明白。 她明不明白不重要,姚静拿起一旁的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陈珊送她的那枚玉佩。 “将这枚玉佩丢到那口井里去吧,再让人把那口井封了,立口碑,把那宅子也一并封了吧。” 她既然选择了那个地方作为最后的归宿,她尊重她,并最后再帮她一次,让她不会被世人打扰。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冷冷冷,你为什么起的这么早! 姚静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双腿,望着坐在石凳上的唐美人:“我还是喜欢叫你师父。”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唐燕南,不,应该是沐正则,此刻正坐在石桌旁悠闲的喝着茶。 “你说你是不是傻,好好的爵位不要,那可是钱啊。” 姚静摇头晃脑,心痛不已,有了爵位即使没有实权,也是有身份的人,装装样子是足够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了爵位就可以坐着拿俸禄,多好的事。 “你脑袋你除了钱还有什么,我可想活得长些。”沐英南转头朝姚静扔了一个核桃,她这脑袋需要被敲打敲打,不然总是不开窍。 他说得对,天下不会掉馅饼。爵位不仅象征了荣誉权利,更象征了责任,接受了爵位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爹爹和哥哥能放弃了他们毕生的这个责任。 “对!还是活着好。” 姚静一跃落在地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啥时候给我找个舅母?我娘这两日可忙着到处给你物色对象呢。”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如果当年沐家没出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成家有了孩子,每日被熊孩子吵得烦躁吧。 这些年他无法如常人一般正大光明的生活,又一心只想着证明沐家的清白,错过了不少女子,辜负了不少姑娘的心意。 若问他有没有后悔,自然是不会后悔的,可是遗憾还是有,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结 “不管、不管,谁想管你。”姚静努努嘴吧,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乖,好好的准备当你的新娘子。”沐正则咧着嘴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发髻揉乱了。 姚静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狠狠地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你说你会给我找个什么样的舅母?你心仪的,还是合适的。” “你不是说不管了吗。”沐正则不爽的用力捏碎了手里的核桃。 姚静吓得三两下跃上了一旁的树干:“我就好奇问问,你放心我不会像娘一样催促你,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催,我懂。”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沐正则嫌弃的瞅了她一眼。 “你才不懂,别忘了我很快就要嫁人了,而你。。。。。。”姚静扬起下巴,得意的理所当然的嫌弃他。 沐正则瞪了她一眼,难得的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心仪的吧,可是我不能一直等下去,我年纪也不小了,沐家就剩我这么一颗独苗苗,总不能就这样断了。” “迂腐。”姚静忍不住轻声吐槽。 “你说什么?”沐正则眯起眼看她。 姚静立即没骨气的说:“没什么、没什么,祝您早日遇到心上人,我给您送一份大礼。” 沐正则又朝她丢了一颗核桃,不过这次是剥好的。 姚静张着嘴去接,结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错估了他的‘好心’。 她的脑袋跟着目标移动,用力一伸头接到了核桃,结果失去了重心,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摔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沐正则捂着肚子大笑,还不忘幸灾乐祸地‘诅咒’她:“你早晚不是栽在银钱上,就是栽在吃上。” 姚静躺在地上重重的‘哼’了一声,嘴巴还不忘‘卡擦卡擦’嚼着嘴里的核桃,真香。 紧赶慢赶总算在成亲前将宅子打整好了,根据风俗,婚前新人不能见面,宋妈妈和子木要先住到新宅子那边,到成亲那日再从宅子那边过来迎亲。 这下姚静不乐意了,两人正处于热恋期,不能天天见那得多难受 宋子木舍不得逆着她的意思搬过去惹她不开心,只能好好与她商量。 “我答应你,就算搬过去了我也经常过来给你汇报铺子里的情况,好不好。”换个理由偷偷的见面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姚静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再晚几天搬嘛。” “离成亲没有几日了,还有许多事要准备,你乖乖忍几天好不好。” 宋子木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想给她一个惊喜,当然这不能让她提前知道了,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哼,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天天都想看到你,结果你都没有一点儿舍不得,你既然这么想走,就走吧。” 姚静背过身,不满自己越来越喜欢他,而他却越来越不在乎自己。 宋子木看着她耍小性子的模样哭笑不得,他怎么会舍得,他恨不得把她绑在自己身上,以防一转身,她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就蹦哒走了。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蹭了蹭:“姑娘家说这些话也不知道羞。” 在她生气前,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说着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我答应你,搬过去后我每日早晨都来叫你起床好不好。” “不好。”姚静毫不犹豫的说,转过身将他推开了些,嫌弃的说:“算了算了,你快走吧,反正以后要看一辈子呢,不缺这几日。” 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现在不拒绝他,遭殃的就是自己了。谁都不能打扰她睡觉,他也不行。 “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宋子木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在她心里,睡觉可比他重要多了。 “再让你自在几日。”姚静笑着瞥了他一眼。 “那你一定要乖乖的等我来娶你知道吗?”越接近婚期他越担心,就怕到了最后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姚静用力点了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小心我反悔了。” 宋妈妈与子木搬走了,府里少了两个人,更加冷清了。 而沐映雪的脸上也许久没有露出过真正的笑容了,自从那日在宫里见了皇后回来,她的心情一直比较低落,一个人时总会偷偷的抹眼泪。 这日姚宏天比平日早回到府中,刚进院子,见幻梅守在屋外见到自己有一瞬的惊慌,本能觉得不对劲,在她开口前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幻梅张开嘴,被老爷吓得声音卡在了嗓子眼,低下了头。 进了屋并未见到妻子,姚宏天眉头微蹙,走到了里屋,见妻子正坐在床角落泪,察觉到他的身影,有一瞬间震愣。 沐映雪急急地抹去泪水,站起身,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沐映雪轻声问道,可还是无法掩饰哭过后浓浓的鼻音。 姚宏天早发现她这几日有些异常,可是每次问她,她总说没事,是他多心了,今日却被他撞到一人躲在屋里落泪,他不可能再被她糊弄过去。 “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压在心里,你别忘了你还有我。”姚宏天只当她受了委屈 “我没事。”沐映雪勉强扯了一个笑想掩饰过去。 “你这叫没事?”姚宏天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 沐映雪转过头,挣脱了他的钳制,一边伸手帮他脱外衫一边说:“我真的没事。” 姚宏天抓住她的双手,强迫她面对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担心,你是希望我胡乱猜测,心里干着急?” “我。。。。。。”沐映雪看了相公一眼,又低下了头。 姚宏天也不催促,静静的看着她,鼓励她将心里的烦恼说出来。 一安静下来,自责就充斥在她的胸口,使她无法挣脱。眼泪不由自主从她眼眶滑落,一滴一滴的在地上留下了印记。 “我对不起娘,是我害了她,若我早些发现禹瑶的心思,也许。。。。。。”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聘 “不会改变,你发现得再早一切都不会改变。她这么做是因为你和皇上的婚约,这是先皇的旨意,你无力改变。再说,即使你知道她心里有恨,你能猜到她会狠到不顾百姓、不顾这天下,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与敌国串通吗?” 姚宏天没想到妻子竟是陷入了自责的漩涡中,是他疏忽了。 “可是若我早有防备,她就无法将那封信藏到我的屋里。” 沐映雪始终觉得若是没有那封信,也许皇上的心里对爹爹还会残留一丝信任,也许沐府就不会消失。 “那封信并不是最关键的,当时皇上手上已经掌握了证据,他情愿相信他看到的证据也不会相信大臣的为人,再说当时岳父已经过世,死无对证,所有的搜查只是走走过场,若查出来了最好,查不出来一切也无法改变。” 他的话还是无法说服她,即使她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但心里仍存有一丝侥幸,仿佛当时若没有查出任何结果,娘亲就不会死。 “你如何伤心后悔,离开的人都回不来了,不如珍惜当下,你知道你如今的模样静儿和辰儿有多么担心你吗?。” 无法让她解开心结,他只能搬出儿女,使她不再沉浸在那个死胡同里。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岳父洗清了罪名,皇上还给他封了谥号,他和岳母在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沐映雪看着相公,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扑到他的怀里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裳。 姚宏天将妻子拥在怀中,任由她痛哭,他知道她用力的哭出来就没事了。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阳光好,空气好,人的精神也好。 一大早,街道两旁就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无不好奇这见不到尾的红色长龙是要往哪里去。 “小姐小姐,别睡了,太阳晒屁股,快醒醒,快醒醒。”念夏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扰她家小姐睡大觉。 姚静翻了个身,手一伸,将被子拉起,把耳朵蒙住脸继续睡。 “小姐您再不醒,子木少爷可就走了。”念夏嫌弃的看着‘作茧自缚’的小姐使出了大招。 这招果然有用,姚静瞬间睁开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她:“子木来了?” 念夏乖巧的点了点头。 喜悦从脸上荡漾开,姚静立即从床上蹦哒了起来。 这小子答应自己经常来汇报财务状况,结果这都走了几天了,她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变心了。 不过仅一秒她就从地上缩回了被窝,实在是太冷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好,姚静迫不及待的往前院冲去,却被念夏拉住了。 “你干嘛。”姚静不爽的盯着她拉住自己的手。 “小姐,按照规矩你们是不能见面的。”念夏一本正经的说。 “不能见你把我叫起来做什么?”姚静恨不得甩她一脸。 “悄悄见还是没事的,所以您别冲动。”念夏皎洁一笑,这丫头和姚静待久了,越来越鬼灵精了。 “知道了。”姚静撇了撇嘴,规矩可真多。 姚静和念夏冲到前院,扒在正厅门边,探着头往里看,一旁的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见她。 “他来做什么呢?”姚静扫了一眼将摆满了整个院子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这是搬家呢! “下聘啊!”念夏理所当然的说。 “你逗我?这些流程不是早过了嘛,现在就等着成亲了。” 她可还记得当时一天就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全弄完了,那可真是光速。 现在外面还在流传着姚小姐愁嫁,抓到一个愿意娶她的,立即就全定下来了,生怕别人反悔,过程可谓是相当粗糙。 “我哪敢逗您!我听说是子木少爷觉得就这样将您娶回去太委屈您了,他要风风光光的用八抬大轿把您娶回去,让大家都不能笑话您。” “和这有什么关系?”姚静指指一堆箱子,很是不解。 “怎么没有关系,聘礼越多说明男方越重视女方。您不知道,今天这些聘礼一路抬来,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无不是羡慕小姐您的。”念夏得意的说,仿佛被羡慕的人是她一般。 以前笑话姚静低嫁的人,如今都转变了想法,不少人羡慕她嫁了好人家。 不过也有人说这些东西是镇国公府为了颜面拿给男方让送来撑场面的,这些人就不愿想别人一点好。 被喜欢的人重视,是最让人幸福开心的事,姚静喜滋滋地勾起嘴角。 屋里的宋子木感受到视线的注视,转过头见到她的小脑袋,也笑了。 她相信他看到自己一定会‘偷偷’来找她。姚静不再缩在门边,大大方方的走到一堆箱子旁,敲了敲,每个箱子都发出了木头与手骨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觉得没意思,眼睛一转,对念夏说:“我去后院吹吹风,待会儿让子木到那找我。” “是!”念夏掷地有声的答应道,心里却很奇怪小姐大冷天的吹什么风。 姚静眼角含笑,乐呵呵的走了。 站在亭子里,姚静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了,眉头微微皱起,揉了揉肚子,她忽然想起今早忘记吃早饭了,好饿。 都怪念夏,将自己叫起也不提醒她先将早饭吃了。 正在这时一个纸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伴随着一个磁性的声音:“饿了?” 姚静一把抢过纸袋,转身对面前的人咧嘴一笑,坐下就开始祭五脏庙。 宋子木在一旁坐下,等着她填饱肚子。 他见到念夏还未来得及张口问,她就倒豆子一般把静儿几点起的、现在在哪儿,顺带忘记吃早饭的事快速说完就消失了。 还好他来的时候想着给她带她爱吃的皂儿糕,不然还得耽误些时间去给她拿吃的。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子木给她倒了一杯水去腻。 姚静接过水杯,咕噜噜,饱了,相当满足。 宋子木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碎屑,柔声问道:“要不要看看聘礼礼单?”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玩消失 姚静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子木笑着将礼单放到她的手上。 看着手上卷起的礼单姚静愣了愣,慢慢展开,看着琳瑯满目的条目,眼睛越睁得越大。 “都是你准备的?”她有些不可置信。 “嗯,当初本来想给你当嫁妆,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虽然早有准备,不过要全部凑齐,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真没想到你这么有钱,说,你偷偷存了多少小金库?”姚静慢慢卷起手上的礼单,条目太多看得她眼睛痛,不看了。 “都在这里了。”这些都是她强硬给他的分成,她心里竟然没有一点儿数。 “意思是你没钱了?”姚静呆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宋子木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这下姚静可急了:“你没钱了怎么养我?” 宋子木笑了:“以后你养我好不好?” “你是让我用我的嫁妆来养你?”姚静挑起眉,将他从上看到下。 宋子木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 姚静咧嘴一笑:“好吧,以后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宋子木也笑了,他的前半生是她在照顾他,他的后半生也只能拜托她多多辛苦了。 今年都城里发生的事可不少,给百姓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苏府也不算安宁,府里的三夫人竟突然感染恶疾去世了。 三夫人去世后大家都好奇三老爷的续弦将落到谁家头上,不想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似乎有意将正妻之位空悬,缅怀亡妻。 不知道内情的人只当三老爷是难得的重情之人,而知道内情的人则唏嘘不已。 城郊的一个庵庙里,两个穿着素衣的女人正在清扫庭院,只见她们帽檐下的头发都已泛白,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娘,你去休息吧,我来扫就行了。” 说话之人正是姚千儿,经历了这些事,她衰老了不少,与三姨娘站在一起再无法让人看出一点母女之间该有的年龄差距。 如今的她变了不少,至少从前的她是无法适应庵庙里这样平淡的生活。 “没事,我与你一块儿扫吧,适当的活动活动也没有坏处。”三姨娘笑着拒绝了女儿的好意。 才到这里时,她是极其抗拒的,如今住了一些日子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也算是安享晚年吧。 “昨日姚静派了人来,还说若我们想给妙儿写信,她可以让商队顺路带到西夏去。”想到女儿,姚千儿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那没事的时候,我们给妙儿写封信,她嫁得远,这一辈子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能有些书信来往也算是很不错了。” 褪去了脂粉,三姨娘不再是当初那个爱美的女人,如今的她吃斋念佛,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一丝锐气多了一丝和善。 “嗯。”姚千儿开心的点点头,现在的生活她还算满意,在佛祖前得到心灵的救赎,放下一些欲望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微风过,树叶颤,琴音响,心儿慌,节奏乱,嘎然而止。 姚静心烦的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却是无乱如何也无法安抚急速跳动的心脏,她决定出去走走,逃脱桎梏。 从窗口一跃而出,几起几落,从镇国公府消失了。 念夏应小姐的要求去给她洗了一些水果,可是回来后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她顿时慌了,今日不同往时,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她急得大喊了一声,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小姐真的跑了。 当沐正则得到姚静消失的消息时,他正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喝酒,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似乎很开心,特意又喝了三大口酒来庆祝。 直到注意到报信的下人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他才立即收起了笑,将人打发了回去。 沐正则丢了两粒花生米到嘴里,一遍嚼一遍思考。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种时候她肯定不会去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而她熟悉的地方没几个。加之她应该不会去子木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沐正则拿起酒壶,将最后一点酒全倒在了嘴里,随意抹了抹嘴巴,慢悠悠的朝后院走去。 可是他在后院绕了两圈,都没有见到他觉得应该出现在这的大外甥女,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却在这时看到了缩在角落的灌木丛旁睡成小猪的姚静。 沐正则咬牙切齿的看着躲得如此隐蔽让他好找的姚静,扯了一根树枝,在空气中用力的挥舞了几下,发出吓人的‘呜呜’声。 他挥舞着树枝慢慢靠近她,就在要抽到她的瞬间停住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用树枝戳了戳她的手:“醒醒。” 他等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得到一点儿回应。 “醒醒。”他又戳了戳她。 依然没有回应。 沐正则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将树枝随手一扔,坏笑着扯了一根柳条,慢慢靠近姚静,在她身旁蹲下。 他将柳条缓缓移到她脑袋上方,轻轻的在她右脸上扫了扫,夸张地大叫:“毛毛虫,好大的毛毛虫。” “啊!”姚静惊得瞬间跳了起来,两手快速的往脸上拍打。 还好沐正则反应快,立马跳开了,不然非被她撞到鼻子不可。 “骗你的,别打了,你把脸打坏了明日可就嫁不出去了。”沐正则朝她甩了甩手里的柳条,手一松,柳条就飞走了。 “你神经病啊!你知不知道睡觉的时候不能吓,会被吓死的!” 姚静心有余悸的又将脸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定没有毛毛虫,才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狠狠的瞪着他。 “我好好的叫你,你不醒,是你自找的。”沐正则打了一个哈欠,喝了酒他有些困了。 姚静靠近他,鼻子动了动,立马弹开了:“你喝酒了?” “聪明。”沐正则赞赏的看着她,这猪鼻子真厉害,现在才发现他喝过酒。 “你一个人喝酒?”姚静皱着鼻子嫌弃的瞅着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 焦虑 她越躲,他越要朝她靠近,故意说:“对啊,你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不要。”她不喜欢喝酒,更无法理解那辛辣的味道到他们嘴里怎么就品出浓郁醇厚、甘冽绵柔。 “不要就快回去,别来我这吵了我的清静。”沐正则边说边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我不要回去,我在花园中待着,你在你院里喝酒,我怎么就打扰到你了。”避开那么多眼线逃出来可不容易,她要再待一会。 沐正则回身弹了她脑门一下:“明日可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还故意躲到我这里,是存心让他们着急?” 皇上将当初的沐府赐还给了他,现在府里就他一个人和几个下人住,很冷清。 “你不也说是明日嘛,急什么?”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姚静有些害怕。明日后她将嫁作他人妇,对于未来的生活她既满怀着期待,又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她现在急需一个已婚的同龄人安抚她慌乱的心,想来想去脑海里浮现了孙梓瑶的身影。 记得梓瑶成亲前曾给她递了帖子想见她一面,她未见,她大婚那日她未去,子木未去,姚家也无人去。 婚后没几日她就随着夫君去了东边的一个小城,没过几日,孙夫子也离开了都城,带着妻子去远游。 他走前曾给父亲送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她不知道,不过孙夫子应该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了吧! 想起这些事,姚静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情更加烦闷了。 “你是不是紧张焦虑,想逃婚?”沐正则朝她动了动眉毛,一副兴奋的摸样。 这倒真被他说对了,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就是所谓的婚前焦虑症,她想悔婚,她还小,她还想再玩几年,她不要结婚,不要生小娃娃。 不过她才不会在他面前承认呢:“谁说的,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很~期待。” 见她口是心非,沐正则鄙视地瞥了她一眼:“那最好,我告诉你,为了防止出岔子,这里里外外可藏着不少人,当然,以你那三脚猫功夫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说着他捡起一颗小石子朝一旁的树上掷去,只听一阵树叶窸窣的声音响起,落下了几片叶子。 姚静尴尬的笑笑,她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美人舅舅这么变态,一个人住还安排了这么多人守着。 虽然她不想回去,但在这待着和回府也没有什么区别,几番纠结后,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摇一晃的往墙根方向走去。 “请转身走正门,这墙盖这么高可不是为了给你翻的。”沐正则双手抱胸提醒她。 姚静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他,下次她一定要找一个谁都找不到地方躲着。 而此时大门外已有一辆朴素的马车在那等着她了。 姚静低垂着头走出大门,听到身后大门关上的声音,猛然惊醒,看着面前的阳光大道,她抓了抓下巴,思考着是甩着两条腿回去呢,还是转身敲门让舅舅派个马车送自己回去。 一个姑娘家,特别是她这样天仙般容貌的姑娘走在这大街上似乎太耀眼夺目了,她转过身看着紧闭的大门,举起手,还未碰到门环又将手放下了。 她撇了撇嘴,这府里的下人都和舅舅一个德行,她前脚刚迈出大门,他们就后脚就急冲冲地关上了门,这是多么希望她快快离开,既然这样她还是实相的走人吧。 姚静低垂着头,快步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请上马车。”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沐府大门旁停了一辆马车。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确定对这辆马车并无任何印象,更是不知道马车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俗话’说的好,珍爱生命远离奇怪的陌生人。 姚静往旁边一步,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赶紧闪人。 不过那人显然不打算轻意让她离开,伸手拦住她:“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谁告诉你你家公子请了我就要去了?”姚静快速说完,身子一侧,离开了他的阻挡范围。 “我家公子姓宋,他是来送您回去的。” 一句话将走远的姚静定在了原地,几秒后她倒退了回来,走到马车边,将车帘一掀,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的长相,二话不说她撒腿就要跑。 不过她注定跑不掉,里面的人早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上了马车。 “你怎么来了?”姚静低着头,扯着手指小声的问道,俨然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宋子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担心我不来,你就跑了。” 她心虚的看着手指:“我只是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不走大门?”宋子木抓过她的手指,不让她再折磨自己的指甲。 “我这不是许久没动了,活动活动筋骨嘛。”姚静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讨好的看着他。 子木对她这样的眼神最没抵抗力,没好气的笑了:“你确定你不是想逃婚?” “如果我真想逃,你觉得你们能这么快找到我吗?”姚静昂起头,傲娇的说,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你啊!”子木宠溺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能耐还是感谢她故意放水。 “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嘛,现在不怕不吉利了?” 这些日子她只要想去找子木,每个人都以这句话搪塞她,就连他离开时候的许诺他都没有兑现,现在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不过不是他不想兑现诺言,主要是被宋妈妈盯得紧,不让他坏了规矩让世人说静儿的闲话,涉及姑娘家的闺誉,他只能妥协。 “待会儿把你送回去我就走,连马车都不下,没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就当作今日没见过。” 出门时他特意选了这辆朴素的马车就是为了低调,低调的与自己心中的人儿见面。 “自欺欺人。”姚静小嘴一弯,往他身旁挪了挪,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结局 门房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听着门外没了声响,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小跑着去报信。 “公子,人上了马车走了。” 沐正则点点头,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真是有些很孤单啊!他决定待静儿成婚后,就离开都城到处走走,给静儿找个舅妈回来。 一身红妆,精致的妆容,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姚静前一晚一直等到了子时才睡,今早为了赶着吉时出嫁,鸡还没打鸣,就被念夏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实际算一算,她似乎没好好睡几个时辰,不过却难得的不困。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对仪式的期待,现在的她很精神。 “小姐真真是比天仙还美。”念夏看着小姐,嘴甜得和抹了蜜一样。 只见那坐在桃木凳上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肤若凝脂,面如桃花,眼含珠玉,唇带浮光,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静儿真是长大了,都要嫁人了。”即使知道女儿嫁出去也与自己一块儿生活,沐映雪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女儿就去那边住几日就回来了。”看到娘亲哭,姚静也忍不住想哭。 “什么回来,别乱说。”沐映雪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娘,女儿不想嫁。” 姚静抓着娘亲的手撒娇,怎么办她好紧张,今天一过她就彻底将自己卖了。就这么‘简单’的把自己卖了,她还是有些犹豫。 她还没有好好的享受爱情的甜蜜,就亲手将爱情送到了坟墓里,她希望这是个舒适温馨的坟墓。 “今日可不能乱说话。”沐映雪警告的瞪了女儿一眼,又看了看她的妆容,可还有什么哪里不够完美的。 “知道了娘,您都说了多少次了。”姚静嘟着嘴,心里嘣嘣直跳。 “知道了你还尽乱说,都要嫁人的人了,还像个孩子。”沐映雪看着铜镜里的女儿,可不还是一个孩子。 正在这时,媒婆冲了进来,看着新娘子一愣,笑得喜庆的说:“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我可还是第一次见,新郎真是有福气,来,快盖上红盖头,新郎到门外了。” 姚静看到一同进来的哥哥,笑了。 “真漂亮!”姚锐辰也笑了。 红盖头落到头上,姚静的视线里只剩下一片红,被人扶着趴到了哥哥的背上,如小时候那般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嫌弃她抱得太紧。 她透过红盖头的一些缝隙看到哥哥宽厚的肩膀,一步一步,她感觉一切就像做梦一般,没有真实感。 “嫁人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过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受委屈了不论何时哥哥都是站在你这边。”姚锐辰强忍着心里的酸涩轻声说。 “恩。”姚静不想哭,却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宋子木看着出现的新娘,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没见到她,他总感觉不踏实,就怕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起轿!”一声高呼,轿夫抬起轿子,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前往新郎家。 围观的人看着新娘轿子后跟着的十里红妆,无不羡慕。 “当初新郎下聘的时候,那些个箱子已经让人震惊了,没想到这嫁妆更吓人”围观的人轻声与旁边的人说。 另一人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这些个箱子里有不少地契房契金银珠宝,可都是实实在在值钱的东西。” “那可不是,听说镇国公府比国库还有钱,这嫁妆能有少?” 这话可不能乱说,见周围的人转过身看向他们,另一人轻声咳了咳:“别说了,别说了。” 姚静坐在花轿里,被颠得脑袋晕,直犯困,平日坐轿似乎也没有这么颠簸。 迷迷糊糊中被人扶着下了轿,走在红毡上,垮过火盆。 在媒婆的指示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总算走完了成亲的流程。 脑袋重得姚静抬头非常痛苦,脖子酸的她恨不得把凤冠扯下来 进入新房,宋子木接过喜秤,颤抖着手挑下妻子的红盖头,看着自己的新娘低垂的眼睛,心里激动地咚咚咚直跳。 重获光明,姚静朝婚房四处望了望,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再望向自己的夫君,瞪了他一眼。 结个婚累死她了,天还未亮就被折腾起来穿衣打扮,还要戴一个这么重的东西在自己头上,一路浑浑噩噩的,相比他可就舒服多了。 宋子木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饿了?” “你当我是猪啊,只知道吃。”姚静又瞪了他一眼。 宋子木还想说什么,却被媒婆请了出去,新娘还要换衣服呢。 换了一身衣裳,姚静感觉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与子木一起到大堂,给婆婆敬茶:“娘”。 “好好好!”宋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眼睛里蒙了一层幸福的泪光,拉着静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累了吧,再忍忍,吃些东西再去休息。” “嗯。”姚静小嘴一嘟,往奶娘怀里一靠,似乎一切与成亲前没什么多大的变化。 傍晚的宴席,宋子木请的多是些生意上往来的人,吃完饭,送走宾客,急匆匆的就回了新房,他还挂念着房中妻子。 姚静吃饱了正在发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念夏闲聊。 子木一进门见了她就是笑,笑得姚静慎得慌。 “你傻笑什么?” “你真好看。”宋子木在她一旁坐下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 “傻瓜。”姚静笑着嗔了他一眼。 媒婆看着新人,让念夏抬来合欢酒,送到了一对新人面前。 一杯酒下肚,媒婆又递来了一把剪刀。 宋子木剪下妻子一缕头发,把剪刀递给她。姚静也剪下他一缕头发,递到他手中。 宋子木接过头发,小心的把头发系到一起放入盒中。 媒婆笑着说了一串吉利话,笑着与念夏一起退出了喜房,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一对新人,宋子木痴痴的看着妻子,看得她脸都红了。 “你打算就这样看着我渡过今晚?”姚静努努嘴,轻声细语的说。 “那。。。。。。”宋子木想了想,站起了身:“我去熄灯。” 姚静急忙叫住了她,红着脸说:“回来,谁让你熄灯了,现在才什么时辰,去,洗澡去,一身酒味。” 宋子木的脸唰的也红了,傻傻的应道:“哦,哦,好!”说完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留姚静一人在房里‘扑哧’笑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一轻松下来人就容易犯困,她强撑着眼皮躺等他回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的人,眼皮的吸力太大,她决定先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子木回来时,入眼的就是闭着眼呼吸平稳睡得安详的妻子,他忍不住笑了,在床边蹲下,试探的问道:“睡着了。” “嗯。”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姚静本能的应了一声。 “困了就睡吧。”她今日辛苦了,他不急于一时。 姚静艰难的睁开了眼,看着他懒懒地露出了笑容:“不睡。”说着,伸手搂住他,身子微移,将他的嘴堵住了。 感受着嘴唇上的柔软,子木没有一丝犹豫,伸出手扣住她的脑袋占据了主导地位,抱着她滚到了床上,从此以后她就真正属于他了。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而它的身边永远有那么一颗明亮的星星陪着它,无论它是明亮耀眼还是昏暗无关,它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