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直播间》 第一章 为女神修电脑 陆亥没想到，帮女神修个电脑差点丢了命。 昨天他花了三百块，买了一次当苦力的机会。 旅游系上下四届的姑娘们，将要在今晚开一次庆祝舞会，缺个计算机系的劳力看仪器。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卖家是舍友，恐怕一千块都难拿下！ 不怪陆亥色急，要知道，钟山学院的旅游系可是全城有名的美人系。 辅导员李倩、大一萌妹关梓涵，以及今晚的主角张佳玲，那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其中张佳玲以直播出道，粉丝百万！ 两个月前，更是被全国三大影视公司之一的橙光影视签约，只待六月毕业，就直接出演ip力作《神仙眷侣》的女一号。 届时，张佳玲将直接麻雀变凤凰！ 传闻今晚是张佳玲最后一次现身钟山学院，以后再看恐怕只能在电视上了。现在，学校里只要是个雄性生物，可都眼巴巴看着这次当苦力的机会呢！ 不过眼见庆祝舞会过半，主角张佳玲依旧没有登场。 陆亥第二十三次搭讪无果后，一个人尴尬坐在酒店大厅的角落，磕着瓜子，欣赏着舞池青春活力的娇躯。 不得不说，钟山学院的旅游系名不虚传。放眼看去，都是合格线上的大小美女，十分养眼。 “只是可惜了，张佳玲居然还没来舞会。” 陆亥刚叹息完，曹cao就到了。 不过这位曹cao看起来，有点慌张狼狈。 一袭黑色漏肩曳地晚礼服，秀发高高盘在脑后，即便慌慌张张，也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韵味。 张佳玲抱着笔记本电脑，拉过人快速交流了一番后，在全场学妹们诧异的目光中，走向了角落里的陆亥。 陆亥的心脏不争气的噗通直跳，呼吸都急促了。 女神真的过来了！ 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张佳玲二话没说，拉起陆亥的手，急匆匆向没有人的偏厅走去！ 一时间，整个大厅沸腾了。 张佳玲和计算机系的一个普通学生跑到偏厅干什么？ 八卦的熊熊火焰正在燃烧着，毕竟女神和屌丝的戏码，总是那么精彩。 陆亥同样好奇、期盼，难道女神看上他了？ 但张佳玲第一句话，就直接将陆亥心中那丁点不现实的想法给浇灭。 “你是负责来修电脑的？”张佳玲将苹果笔记本小心放在桌上，淡淡扫了扫这位同校、但基本没听说过的同学。 “呃，是的——”陆亥神情尴尬，还处在从天上坠落凡间带来的落差感之中。 陆亥的迟疑，让张佳玲皱了皱眉头，声音冷淡道：“你到底行不行？行就快点，我有急事！另外，别乱翻我电脑，听到了没？” 陆亥愣了下，没想到钟山女神是这个性子。 算了，就当是美女的特权好了。 检查一番电脑，过程中张佳玲美目一直盯得死死的，生怕他翻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陆亥还没发现电脑问题，但初步了解了女神张佳玲——和想象中、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嗯？” 说起来电脑确实有点奇怪，显卡主板没问题，但就是卡死在桌面，无法移动鼠标。无奈之下，陆亥反复重启了几遍。就在张佳玲的耐心到达极点之前，陆亥终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次重启开机之后，电脑桌面都会闪过一个模糊的黑色的图案。 是一个三只眼眶的黑暗骷髅标志。 “新型病毒？”陆亥指着电脑上若隐若现的图案，回头问道，“你记得这个图标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什么图案？”张佳玲强忍着火爆脾气，盯着屏幕看了眼，一脸迷茫。 “就是这个啊，骷髅头像。”陆亥奇怪，这么大一个图标，她居然看不见？ “哪里有什么骷髅？你是不是修不好，找什么借口？修不好我去找别人了！”张佳玲特别鄙视爱找借口的男人，起身就要带走电脑。 就在这时候，屏幕鼠标突然自己动了！ “嗒嗒嗒！” 鼠标快速点开电脑，层层进入子页面，最后打开了一个深藏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的内容……相当劲爆！ 只是匆匆一眼，陆亥鼻血差点没飙出来！ 文件内，一排一排的照片。 照片女主角全是张佳玲，搔首弄姿，姿态万千，竭力将每一条缝隙展现出来。而男主角则丰富多了，从眼熟的学校老师，到报纸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不下十个！ 太刺激了！ 陆亥瞪大了眼，没想到女神背后，居然还有这么荡漾的一面！ 突然的变化，让张佳玲也愣住了。 蓦地，张佳玲反应过来，啪的一下关上电脑。转过头，那姣好的脸蛋气的通红，美眸更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啪！” 一个红肿的手掌印，缓缓浮现在陆亥的左脸上。 “下流！无耻！”张佳玲咬牙切齿，狠瞪陆亥一眼，转身离开。 陆亥无辜地摊着手：“我他妈的，什么都没做啊！” …… 陆亥本以为这次事情只是一段不愉快的插曲，但万万没想到，事情还远远没结束。 舞会结束后，陆亥留下来清理了下现场。 回去学校的路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 “陆亥？你得罪人了？”电话那头传来舍友林庄急促的声音。 “得罪人？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哎呀！刚刚有几个旅游系的人跑到宿舍来，翻你电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没找到，还把你电脑都给砸了！” “什么？！”陆亥捂着手机，脑中思索着。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怎么会平白无故得罪人！ 等等，旅游系？！ 难道说，和今天晚上张佳玲的事情有关？ 就在这时候，陆亥眼前猛然一黑——有人拿麻袋，从背后当头罩下！ “妈的，得罪我海哥的女人？够胆哈！给我带过去！” 麻袋外面传来声音。 很快，几个人扛着麻袋，走了一阵，将陆亥狠狠摔在地上。 陆亥艰难的从麻袋探出头，就见身处一条小巷，而在他身前，站了十几个人。 大多都是花花绿绿的头发，明显是街边的混子。 而当中的两个人，陆亥认得。 那个穿着黑色漏肩晚礼服的漂亮女人，可不就是张佳玲吗！ 一项以女神自居的张佳玲，此时正小女人般站在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身旁。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 周一海，也就是混子口中的海哥，是钟山学院最大的二世祖。传闻他父亲早些年以餐饮行业起家，如今已经做到数十亿身价！ “就是他看了你的那些东西？”周一海居高临下看了眼陆亥，问张佳玲。 “是的，就是这屌丝！”张佳玲恨恨的看着陆亥。 她本要以清纯玉女的形象出道，若是要人知道她电脑上有那么多果照，那《神仙眷侣》女一号的位置可就要飞了！ “搜他手机，还有找找有没有移动硬盘。”周一海扬了扬下巴对混子们示意。 看着步步逼近的混子，陆亥害怕之余，心里已经是怒火冲天！ 什么意思？那电脑里的东西又不是他故意要看的，明明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病毒，电脑自己打开的。 但是对方显然不给他解释，仗着人多，蛮横地将他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搜了个遍。 周一海拿着陆亥的破旧荣耀六，仔细翻了两遍，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便将手机扔垃圾般丢在地上。 “小子，不管你是不是狗仔。今天晚上你看到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泄露了，那我就找你算账！”周一海警告了一声，转身离去，并留下一句话—— “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不出人命，随你们搞。” 混子们露出奸笑，摩拳擦掌，不善地看着陆亥。 而张佳玲，眼见周一海快走远，踩着红色高跟鞋几步过来，狠狠将陆亥的手机踩碎：“叫你个屌丝瞎看，要是被老娘发现你私藏了照片，小心老娘找人挖了你的眼睛！” “张佳玲！”陆亥看着屏幕破碎的手机，从喉咙深处挤出低沉的声音。 张佳玲注意到陆亥狠戾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个冷颤，随后低声骂咧了几句，追周一海而去。 小巷，只剩下陆亥和十来个混子。 …… 十分钟后，小巷只剩陆亥一人躺在血泊之中。 他没有注意到，浸在血液中的破碎手机屏幕上，闪过一个模糊的三眼骷髅图案。最终，这个诡异的图案，如手机app一般，竟是在固定在了手机屏幕中央！ 在三眼骷髅的下方，写着四个鲜红的字：地府快眼！ 同时“滴滴”的提示声不断响起，一个个名字怪异的好友请求，如潮水而来。 “欢迎加入‘地府快眼’交流群。” “城隍田七请求加为好友！” “夜叉小二请求加为好友！” “关小请求加为好友！” “……” 第二章 吐真药剂 直到第二天下午，陆亥才悠悠醒来。 眼前是洁白到晃眼的房间，鼻子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再看浑身缠着的绷带，以及蓝白条纹的病服，显然是在医院病房。 “你醒了？”床边有人注意到陆亥的动静。 陆亥迷迷糊糊看去，一个穿着红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正削着苹果。 正是陆亥的舍友，林庄。 “嗯……我这是……”陆亥从床上艰难爬起身来，揉了揉肿胀的后脑。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林庄递过来苹果，气愤道，“你到底得罪了谁，把你弄这么惨。不行，这事非得报警！” “报警？恐怕没意义。”陆亥也回忆起来昨天的事情，苦涩一笑。 没记错的话，周一海的大伯就是关城的公安局副局长。想要去报警告周一海，简直是嫌活的不痛快。 想到这，陆亥心里不甘心。 昨天的事，搁谁身上都不会轻易忘记，更别说陆亥还是个挺能记仇的人。 张佳玲，周一海……陆亥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目光有些阴沉。 “不报警，那怎么办？”林庄不解道。 “这事再说吧，学校那边最近有什么事没？”现在已经临近毕业，万一因伤错过考试就糟了。 “要说学校现在最大的事——应该是张佳玲要出道了，听说明天要在体育馆开记者招待会，各大电视台都要来人！”林庄眼中满是兴奋。 张佳玲可是全校百分之九十男生的梦中情人，林庄也是其中之一。 陆亥尴尬笑了笑。 心想，要是让林庄知道昨天的事情，不知道他会如何感想。 两人没聊多久，林庄便先行离开了。 …… 陆亥看着空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他这一身的伤，这仇，如何能报？ 周一海，富二代一个，家里有权有势。想要报仇，机会微乎其微。 而张佳玲呢？ 明天吹风会一开，立马就会进入民众视线，一步步走上星途。想找她讨个说法，一样也难。 陆亥一口怨气憋在胸口，无处宣泄。那感觉，别提多操蛋了！ “叮咚！” 一声手机提示声响了起来。 陆亥四处摸了摸，在枕头后方找到了荣耀六。 “咦？我的手机……” 眼前的荣耀六完全一副崭新完好的模样，似乎刚从手机店拿出来。 可是，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手机被张佳玲红色高跟鞋踩了个粉碎……难道，昨晚出现错觉了？ 解锁手机，熟悉的界面多出了一个奇怪的app。 “地府快眼？”看着那个熟悉的三眼骷髅图案，陆亥心中的疑惑更加多了。 打开手机上闪烁的群信息，他更是愣住了。 这……都是什么鬼？ —— 城隍田七：“从今天起，咱们关城正式开通直播渠道！” 夜叉小二：“庆祝！撒花！” 关小：“撒花！” 游魂不要跑：“撒红包！” 城判白脸：“红包+1！” 游魂天天：“红包+1！” “……” 快眼直播群内，一堆潜水的纷纷冒泡，整齐地刷着“红包+1”。 城隍田七：“为了庆祝咱们关城成为第一批快眼直播合作伙伴，红包自然是有的。嘿嘿，同志们，考验手速的时候到了！” 话刚说完，群内系统提示：城隍田七发送了口令红包！ 夜叉小二：“城隍是个大帅比！” 关子：“城隍是个大帅比！” “……” 眼见一个个红包被抢，陆亥也没愣着，用多年来抢红包的手速狂点。 游魂陆亥：“城隍是个大帅比！” 抢到了！ 陆亥迅速拆开红包——阴德100点，隐身符一张！ 再扫了眼红包状况，上面一个个奇怪的id，大多抢到的都是阴德点，少数是阴德点加符箓或者丹药。 而运气王关小，则抢到“阴德100点，聚阴宝石”。 陆亥虽然不是运气王，但至少也不差了。 只是……阴德点是什么？ 陆亥挠了挠头，心想：或许是这个叫地府快眼直播平台的道具吧。 接下来，又是一波红包雨。 但是有了第一次红包的刺激，群内多数没抢到红包的成员全都战意浓浓。 也不知这些人单身了多少年，那手速，陆亥后来几乎要戳断手指头了，也没再抢到一个红包。 城隍田七：“今天红包就到这里了。你们要是还想要奖励，自己去注册一下，主播的福利可红包强多了！” 关小：“噫……小气就是小气！” 夜叉小二：“哈哈，劳资这就去注册！” 陆亥看着热闹，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些年直播发展确实快，各种大的小的、正规的、不正规的直播平台雨后春笋般冒出——张佳玲，也是从舞蹈直播成长起来的。 但是像今天这样，id一个比一个奇怪，什么全是游魂、鬼差的，陆亥还是第一次见，也觉得有趣。 既然抢到红包了，自然要打开看看。 陆亥翻到红包功能，看着上面写的“阴德100点，隐身符箓”，点了提现。 而后，一件彻底颠覆陆亥三观的事情发生了！ 病房内，一道金色光芒闪过。 一张黄底银色纹路的符箓，凭空出现在陆亥的手中！ “这，这……仙术？魔法？！” 陆亥不可思议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符箓，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下，陆亥激动的发现—— 他遇见超自然事件了！ 这地府快眼，居然他妈的是真的！ 陆亥目中闪着熠熠光辉，再迟钝人，恐怕也知道这可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就在他还沉浸在惊喜中的时候，快眼群里有人刷屏起来。 夜叉小二：“红包求换，红包求换！” 关小：“二哥你那么有钱还换什么换，直接扔了呗！” 游魂不要跑：“大佬，扔这边扔这边！” 群内几个活跃份子纷纷调戏着夜叉小二，好不热闹。 “这个夜叉小二，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开了个什么药水来着。”陆亥对这个头号活跃分子多注意了几眼。 夜叉小二：“去去去，一边去！再有钱，也不能乱花啊！吐真药剂还是值点钱的，不过对我没啥用。各位兄台，有换的吗？差价好说！” 吐真药剂？ 陆亥愣了愣，这名字……难道和电影里一样，让人只能说实话的药水？ 貌似在审讯凡人的时候，格外管用。 “等等，只能说实话？”陆亥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急忙点开夜叉小二的id，发了个私信过去。 陆亥：“小二哥，怎么个换法？” 夜叉小二秒回：“300阴德点，或者以物换物。” 陆亥看了看手中的符箓，回道：“隐身符，换吐真药剂！” 夜叉小二：“隐身符？你小子运气可以啊。虽然戊级符箓效果一般，不过也还过得去……算了，换吧！” 陆亥喜不自禁，却尴尬发现：怎么转过去？ 夜叉小二久久没等到信息，明白了什么，发来消息：“呵呵，看到右下角的红包了没？点开，再把符放手机上就可以。” 陆亥连忙照做，终于成功互换红包，吐真药剂到手！ 夜叉小二信息过来：“小兄弟id第一次看到，刚刚进群的？” 陆亥：“是啊，以后还请多多关注。” 夜叉小二：“（得意）（得意）那肯定的。对了，这吐真药剂药效有些低，如果你要用，可能要全部给人喝掉才有效。” 陆亥腹诽，这不就成了一次性用品了么…… 不过也行，能成功那么一次，就足够了！ 看着手中装几滴水一般液体的小玻璃瓶，陆亥狐狸般笑了起来。 “明天似乎有张佳玲的记者招待会，这个热闹，没有我怎么行？！” 第三章 刺激问答！ 次日，五月二十号。 对钟山学院来说，今天是个值得高兴、骄傲的日子。 关于张佳玲以及《神仙眷侣》的记者发布会，将在体育馆举行。 钟山学院甚至是整个关城，提起张佳玲这三个字，谁人不竖个大拇指？ 在大在多数人还不认可直播这个行业的时候，张佳玲就以歌舞在逗鱼直播，随着直播行业蓬勃发展，两年内收获百万粉丝！ 而与橙光影视公司的签约，以及即将出演《神仙眷侣》女一号的传闻，让张佳玲的名声一下打响全国！ 这是一个在未来两年内，有望跻身为一线明星的女人，谁都这么以为着。 于是可以看见，时间还不到上午十点，人群潮水般涌进体育馆，将偌大的体育馆挤得水泄不通。 各方记者团队不得不以车蛮横开道，这才挤到最里面。 记者发布会的时间确定在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上午是《神仙眷侣》正式宣布张佳玲入选女一号；中途休息后，下午则是关于新人张佳玲的个人专访。 体院馆原休息间临时改为了化妆室。 张佳玲挺直腰背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发型设计师在头上折腾，她自己，则拿着台词熟背着——这些台词都是和各大电视台提前通过气的，她是橙光格外关注的新人，记者们不得不知趣。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都是有数的。 今天就是走个过场，曝个光。 曝光之后，她张佳玲就正式踏入娱乐圈，麻雀变凤凰了！ “一海，外面人多不多？”张佳玲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但一想到从今往后，她将成为一线明星，还兴奋得不能自已。 “不多，一两万人而已，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台词都记好了？”周一海翘腿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扫着张佳玲，这可是他周氏未来的摇钱树。 “差不多了。” “行，《神仙眷侣》的宣传要开始了，走吧。”周一海心情不错，弯腰伸出手来，绅士范十足。 “嗯！”张佳玲美美一笑，今天的她，就是主角。 当穿着一袭白色汉服的张佳玲从休息室出来时，早已候在体育馆的人群，彻底沸腾了！ “玲玲我爱你！” “玲玲加油！” “佳玲佳玲，叱咤风云！” 体育馆，欢呼声直冲云霄！ …… 与此同时，体育馆外。 面对水泄不通的人山人海，不少人无奈被挡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呼声，有些人不甘心踮着脚试图看到点什么，不过很快，他们发现身边有了更有趣的事情。 一身蓝白条的病服，脑袋胳膊还缠着纱布的男人。年龄不大，个子不高，模样和英俊完全是两条平行线，是丢在人群中冒不出泡的模样。 正是陆亥。 陆亥没有理会这些人怪异的目光，踮脚惆怅看着这人山人海——妈的，这么多人，挤不进去啊！ 本来今天一大早，他就起了床，准备出院。 但他伤势不轻，医院不肯放人。无奈之下，只能趁着护士不在，偷偷跑出来。 结果还是来晚了。 “兄弟，你够拼的啊，伤得这么重还来追星？”一留着八字胡的胖子，上下打量着陆亥的纱布和病服，一脸鄙夷。 “去去去，谁追星？我是来搞大新闻的！”陆亥翻了个白眼。 “搞大新闻？现在的年轻人，想法都很大胆啊！”胖子哂笑道。 陆亥瞥了眼胖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大白衬衫花裤衩，挂着狗链一般粗的金项链，戴着副雷朋墨镜，潮流的很。 “兄弟，看你敬业的工夫上，要不要胖哥帮你一把？” “帮？怎么帮？” “嘿嘿，怎么帮你别管，就说你要不要吧。”胖子不知从哪掏出把风水画的扇子，悠然扇着。 陆亥实在不想理胖子，但是看眼前的人山人海，再看他遍体鳞伤的身体…… “二十块，爱干不干。”陆亥从口袋掏出仅有的二十块钱。 “二十？”胖子从墨镜瞪出小眼睛看了陆亥两秒，随后一抄手，接过票子，“算了，看在兄弟你够上道的份上，胖哥就帮你一把。” 胖子还真没骗陆亥，带着陆亥绕到体育馆后方一条小路。 当胖子从小路推出来一个小三轮的时候，陆亥算是明白胖子为什么信誓旦旦能带他过去了。 “你是……送盒饭的？”陆亥嘴角抽搐。 三轮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盒饭。 胖子推了推眼镜，神秘兮兮道：“肤浅！表面上我是个送盒饭，但其实，我是个卧底！” 陆亥哭笑不得：“还卧底，电影看多了？” 说笑归说笑，不过看着这盒饭车，陆亥倒是有了想法。 因为出来太晚，不光让他来晚进不去，之前想要偷偷潜入化妆室下吐真药剂的计划也搁浅了。 但是现在…… 陆亥问：“胖子，他们会在这里吃午饭？” 胖子白了一眼：“废话，不然我盒饭给谁吃？” 陆亥喃喃笑道：“这样么，好机会！” 意外碰到胖子，倒是件幸运事。 等到午饭的时候，陆亥主动提出帮胖子派发盒饭。胖子倒没说什么，只是以为陆亥是个热衷追星的学生，就由他来了。 午饭时间，陆亥不费吹灰之力将吐真药剂放到盒饭，催促胖子亲手送到张佳玲的手里。 下午一点，关于新人张佳玲的专访终于要开始。 陆亥借着工作人员的便利，抢了个靠前的位置。 那边，《神仙眷侣》宣传墙前面，张佳玲正喝着茶，等待着记者的提问。 姣好而清纯的外表，小家碧玉的姿态，让她赢得了全场观众的好感。 “不怕女人不正经，就怕不正经的女人会装纯。”陆亥冷笑一声。 专访开始！ 随着全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张佳玲站到舞台中央。 芒果台的记者反应最快，第一时间伸过话筒：“请问张小姐，您之前有过类似的演出经验吗？” 张佳玲温雅笑道：“这方面没有。” 芒果记者伸着话筒，等了两分钟没等到下文，诧异了一下，尴尬地退开了。 张佳玲也奇怪的很，之前的台词她背的牢牢的，可是准备好的回答就在嘴边，但就是说不出去，只能丢一个简简单单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毫不例外，每次问题张佳玲只是简单地给了个回答，再没下文。 记者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个个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剧本继续走。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问了一个问题—— “张佳玲，你和周一海什么关系？” 问问题的这个人，自然就是隐在人群中的陆亥！ 关于张佳玲和周氏集团的关系，不少人隐隐有所耳闻。但是基于对张佳玲玉女的形象，很少粉丝愿意往深处想，记者有事先通气，更不会问这种刁钻问题。 但是不问，不代表不好奇。 现场一万多观众和记者，紧紧盯着张佳玲，等待着她的回答。 结果，只听张佳玲理所当然给出答案：“我和周一海是炮.友啊。” 全场石化！ 随后是窃窃私语—— “刚，刚刚玲玲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她是想说朋友吧？”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张佳玲助理也慌了，张佳玲状态很不对，助理犹豫着要不要提早结束招待会。 可好死不死的，又有人捣乱了。 胖子不知为何也来凑了个热闹，大声问道：“那个什么什么玲，交过几个男朋友啊？” 就在张佳玲助理要上场阻止招待会时，张佳玲又回答了：“我没有交过男朋友。”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张佳玲助理和现场粉丝松了口气。 看来刚刚炮.友什么的，一定是听错了。 胖子出风头未果，呐呐不言，尴尬的很。 人群中的陆亥见状，直接简单粗暴喊道：“那你和几个人上过床？” 张佳玲面色挣扎了起来，这个问题显然是她极度抗拒的。可她依旧抵不过吐真药剂的药效，老实回答：“二十三个！” 全场寂静！ 所有人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这一幕，陆亥满意极了。 前天的仇，可算报了。 看着张佳玲和一边周一海要杀人的表情，这口气，出的舒坦！ 然而那边的胖子却是玩上了瘾，继续喊道：“二十三个，不少啊！都有谁，说说看！” 张佳玲浑身已经哆嗦，但还是回答起来：“有，周建军，张贤，关杰……”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人名，缓缓从张佳玲口中报出！ 随着张佳玲报的名字越来越多，周一海的脸色越发阴沉，给保安使了个眼色，目光冰冷扫过胖子和陆亥。 保安拎紧电击棒，悄悄靠近过来。 “妈的，这死胖子，玩起来不要命啊！”陆亥心知不妙，急忙拉过胖子。 开溜！ 第四章 分赃 陆亥拉着胖子，二话不说，找到小路的三轮车。 溜了溜了！ 直接跑到学校西门外的小巷，眼见没人跟上，陆亥这才把破三轮车扔一边，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是搞大新闻的料，刺激！”胖子笑眯眯伸过手，“张大财，认识一下！” “陆亥。”陆亥拍了下那只肥嘟嘟的手，“话说你刚刚凑什么热闹，你这送盒饭的工作不要了？” “你才是送盒饭的，全家都送盒饭的。不是说了吗，我是卧底，卧底懂么？”张大财牛逼哄哄的模样，似乎对他的身份很自豪。 陆亥眨眼想了想，一脸恍然道：“哦，原来你是……狗仔？！” 张大财面色异样：“算是吧，不说这个了。那个什么玲，被你下迷药了？怎么问什么答什么？” 陆亥自然不会老实交代：“我哪知道，或许人家就是个实诚人呢！” 张大财翻了个白眼：“那可真实诚。你说，这事情要是一见报纸，得多轰动？” 陆亥摇了摇头：“轰动个屁，今天的消息能不能传出去还不好说，毕竟周家是关城的地头蛇，这么大丑闻，肯定是要压下来的。” 张大财眼珠子一转，从口袋掏出一个纽扣大的录音机，笑道：“也就是说，胖爷这里的很可能是独家新闻咯？嘿嘿！” 张大财的动作，让陆亥更加坚定了胖子是个专职狗仔的想法。这份热闹，他也不想凑，虽然张大财一直强调他有门路用这个搞到钱，但陆亥觉得这事恐怕悬。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散了，毕竟萍水相逢。 不过意外的是，临走时，张大财软磨硬泡非要和陆亥交换个联系方式。 并且在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陆啊，最近要是有什么想不通、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当然，这话陆亥自动过滤了。 …… 偷偷摸摸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三点。 刚潜回病房，一打开门，陆亥便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一个四十来岁的欧巴桑护士，举着粗壮的针筒，目光不善地盯着陆亥：“哟，没死在外面？” “什么外面……我，我就上了个厕所而已。”陆亥露出讨好的笑容。 “上个厕所要三个小时？！”护士大妈面色一冷，拍着床喝道：“过来趴着！” 陆亥老老实实就范。 “屁股撅起来，裤子自己扒！对，再扒下一点！”护士大妈一边准备着注射器，一边不满地抱怨着： “哪有你这样的病人，浑身是伤还到处乱跑。出了事，谁负责啊？还好我们副院长今天没在，要是被她发现我的病人跑了，还不——” 护士大妈越说越有气，这一针扎得用力极了！ “嗷——！” 听着陆亥的惨叫声，护士大妈担惊受怕了一天的小心脏算是舒坦了。打完针，和打了胜仗一般，趾高气昂的走了。 陆亥捂着屁股，趴在病床上无聊，又掏出了手机。 大仇得报，多半归功于手机中多出的app——地府快眼。 按照交流群中城隍田七所说，红包的奖励远远比不上主播的福利。在尝试过吐真药剂神奇药效后的陆亥，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要不要…… 陆亥手指悬在app上，犹豫着要不要赌一把。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胖子张大财。 “喂，干什么？”陆亥没什么好脾气，刚刚努力攒下的勇气一下子消散了。这胖子，真不会看时候。 “咋了，吃火药了？”张大财也不是个好脾气，啰嗦两句后才说起正事，“你小子之前不是说，关城会封锁张佳玲的消息吗？让你小子给猜对了。不过呢，这么劲爆的新闻不捅出去真可惜。刚好，我有个兄弟是东方晚报主编，我想着把咱们的录音卖给他，他有本事做。” “什么咱们的录音，那是你小子自己录得，不关我事。”陆亥不想凑这个热闹。可以想象的是，一旦捅出去，周家乃至其他被曝光的人肯定会盯上他。 “行行行，你想撇这么干净我也没办法。哎，那这十万块该怎么花呢？” “等等，什么十万块？”陆亥打断道，眼睛一亮。 “情报钱啊。咱们冒着风险曝光，别人自然得给点报酬。不过你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我自个花着好了。” 搞半天，是来分赃的。 这胖子，还挺讲仗义的，居然没私吞。 “行了行了，五五分，钱打我卡上。” 当真金白银摆在面前的时候，陆亥输了。被盯上就被盯上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报了银行号码过去，过了两小时，一条短信过来：钱已到账。 银行卡的数字，一下从三位数变成五位数！ “妈的，禁不住诱惑啊！”陆亥使劲揉了揉脸。 五万块，对于贫困户陆亥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至少在毕业的这两年里，这点钱够他吃吃喝喝了。 陆亥十二岁后就一个人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不过，接了钱，也就意味着彻底站到了张佳玲和周一海，以及一票只知名字的大人物的对立面。 从张佳玲口中爆出的“炮.友”，其中过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关城的，有橙光影视公司的，也有《神仙眷侣》剧组的制片人正副导演等。 可以说，张佳玲为了拿到《神仙眷侣》女一号，基本上是一张床一张床挨个睡上去的！ 可以想象，当这份名单爆出去以后，会在关城乃至全国爆出怎样的风波！ 而幕后推手陆亥，以及张大财，毫无疑问，将站在这风波浪尖上。 “走一步看一步吧。” 钱都收了，再后悔也没用。陆亥想好了，等下个月毕业，就直接离开关城。这些人再厉害，总不至于全国追杀吧。 有了张大财这一打岔，陆亥暂时也打消了注册快眼主播的冲动。 他虽贪财，但更惜命。 “再观望观望吧，主播收获不菲，风险肯定也不小。”陆亥清醒过来，有事没事便打开主播交流群看一看，当个暗中观察的潜水员。 除了看群，还有电视新闻，特别是东方晚报的新闻，一并注意着。 第一天，风平浪静。 主播交流群里，最活跃的“夜叉小二”因为注册了快眼主播，最近两天没再冒泡，连带着“关小”也很少出现。 而电视报纸、网络上也没出现关于张佳玲的新闻。 第二天，主播交流群依旧风平浪静。但张佳玲的新闻，终于出现了。 “——震惊！知名女主播为了一部戏，竟连睡二十三人！” “——据悉，《神仙眷侣》原定女主角，以及副导演关杰等人，因作风问题，被开除剧组。” “——劲爆！《神仙眷侣》原定女主角失足，竟将关城文化局局长拉下马！” “——……” 大料之下，张佳玲别说出道成星，就是原先的铁杆粉丝，在认清她的真面目后，也纷纷离她而去。 几乎一天时间，张佳玲人气跌入谷底，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橙光影视以及《神仙眷侣》剧组，当天急忙召开发布会，宣布强行与张佳玲中止合约，撇清干系。 除此之外，张佳玲事件，还牵扯到一干富豪甚至官员。有消息称，这些人已经有相关部门在逐一审查。 “娱乐圈这么糜烂的圈子，竟是最吸金的行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陆亥感叹一声。 张佳玲已经有了她的下场，所有仇怨已经报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周一海了。 …… 两天后。 陆亥终于要出院。 就在这一天，一辆救护车呼啸进了医院。事后，陆亥才知道，那辆救护车里躺着的，是张佳玲。 第五章 张佳玲死了？ 张佳玲死了。 陆亥刚回到宿舍，便从舍友林庄口中得知这一惊人消息。 “死了？怎么死的？” 陆亥对张佳玲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有过不小冲突。但冲突归冲突，他从没想过你死我活。 这陡然间，死了？ 一时间，陆亥心情很是复杂。 “今天早上时候送医院的，听说死的很惨！” “惨？”陆亥狐疑道。 “据说救护车来的时候，张佳玲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肚子被剖开，舌头也被拔掉扔地上了！那满地的肠子碎块……据说楼管阿姨吓得差点神志不清，已经打算辞职不干了！”林庄似亲身经历一般，说的时候浑身颤抖。 如此惊悚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任谁都心里冷颤颤的。 陆亥也愣住了。 剖腹，扒舌？ 究竟是谁，才有这么大的仇怨，去残忍杀害一个人？ 陆亥不敢想象，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便是有竞争对手下的黑手。可转念一想，张佳玲名声已臭，这么想也说不通 张佳玲惨死的消息，让整个学校陷入一片恐惧的阴影。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聚集在张佳玲身上，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崇拜、骄傲，而是唏嘘与同情。 张佳玲死后过了两天，一个难以置信的的说法，从当时勘察现场的警察口中传出：张佳玲居然是……死于自杀！ 那警察称，在张佳玲的房间，没有发现任何争斗痕迹，也没有其他人的活动痕迹。也就是说，张佳玲很有可能是自己用水果刀破开肚子，并用双手拔掉了自己的舌头！ 这一说法遭到近乎所有人的斥责，认为是办案不力后强行找的借口。 警察方面也疲于解释，努力想往毒，品方向追查。 陆亥隐隐有种感觉，张佳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无论是警察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找对方向。 在他见识过地府快眼这个神奇的平台，以及交流群获得的红包后，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他想，十有八九，张佳玲是死在非自然力量上了。 不过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就在在张佳玲惨死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地府快眼的交流群内，久久未冒泡的“夜叉小二”终于出现了。 …… 夜叉小二：“（痛哭流涕）（痛哭流涕）我是谁，我在哪里，我都做了什么！” 游魂不要跑：“大佬出没，大佬出没！@关小@城隍田七！” 关小：“哟，哲学三问啊！小二哥这是跑去玩屁股了，还是玩农药了？” 夜叉小二：“屁股，农药，什么玩意？” 关小：“凡间的游戏，挺好玩的。言归正传，你这是被女鬼轮了？” 城隍田七：“（doge）（doge）谁被女鬼轮了？给本大人详细禀报一下。” 夜叉小二：“田七！你个魂淡，害惨我了！” 城隍田七：“（委屈）我怎么了啊？” 几分钟的聊天，原本潜水的人也渐渐跑出来，群里一下热闹起来。 夜叉小二：“都是你，说什么主播福利好。我跑去注册，本来头两天还挺自由，后来给我强制发了个指定任务，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关小：“？？” 夜叉小二：“妈的，让老子去追一个摄青鬼！” 游魂不要跑：“哇哦！摄青鬼？小的现在连灰影都搞不定，膜拜大佬！” 夜叉小二：“你们是不知道，这摄青鬼滑溜的。老子追了三天三夜，本来要抓到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一窝红衣厉鬼！要不是老子机智，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 关小：“这么严重，那任务你不接不就行了。” 夜叉小二：“不能不接啊，系统说每个月都会随机给个指定的直播任务，强制性的。如果不完成的话，将剥夺此前所有奖励。妈的，差点坑死我了！田七老大，给个说法！” 城隍田七：“呵呵，你宁愿接这个强制任务，也不愿意失去先前的奖励，这说明什么？……以前的奖励，是不是很诱人？” 夜叉小二：“这个……好吧，确实很诱人。” 关小：“（奸笑）什么奖励，发来看看。” 游魂不要跑：“+1！” “……” 陆亥默默翻着聊天，心里对地府快眼直播有了初步了解。 果然，直播奖励虽然丰厚，但任务也很危险，特别是夜叉小二口中的系统强制直播任务。 在群里待了一个多星期，陆亥也渐渐明白这个主播群的状况。 首先，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群主——城隍田七。 其次，是一个id为“百琉璃”的管理员，也是群里唯一的管理员，从未冒过泡。 再然后，就是城判白脸，夜叉小二，以及其他三两个万年潜水大神。 连夜叉小二都险些身死的强制任务，换做其他人上去，估计死的连渣都没有。 夜叉小二的一番话，也让原本观望是否注册成为主播的人暂且打消了念头，其中便包括陆亥。 初步下定了决心，陆亥看着快眼直播的图案，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了当删除。 就在这时，群里讨论的话题，引起了陆亥的注意！ 关小：“那摄青鬼最后你捉到了没？” 夜叉小二：“那当然，本帅哥出马，自然万无一失。说起来这摄青鬼挺有意思，一开始，他居然还主动找上门来，说是我害死了他。后来察觉打不过，这才四处逃窜，最后布局，想要杀我。” 关小：“你不会真对人家做过什么吧？” 夜叉小二：“做个毛线。后来我才从他嘴里逼问出来：原来这家伙死的蹊跷，似乎和一个三眼骷髅的标志有关。” 关小：“三眼骷髅？那不是咱们地府快眼的logo吗？” 夜叉小二：“是啊，所以他知道我是地府快眼的主播后，才一心杀我。后来我稍微查了下，发现不得了。最近不止一两个厉鬼都在死前见过三眼骷髅的标志，我想——恐怕有人在盗用我们的标志，四处害人。” 说着夜叉小二艾特关小，说道：“对了，关小，你不是关城的吗，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学院，就有个学生就中招了。” 关小：“钟山学院？” 夜叉小二：“好像是这个名字。” 钟山学院？ 陆亥眼睛一亮，第一时间想到了张佳玲。 而且，这个关小居然也是关城的？看起来也很关心这件事。 夜叉小二：“（抠鼻）那冒牌三眼骷髅标志，据说看到的人，短期内必死无疑！这事咱们群里的得上点心，别被人坏了咱们地府快眼的名声。” 关小：“必死？没有办法？” 夜叉小二：“这个不太清楚，针对人类的，我也没去研究。反正按照它的说法，只要是普通人类，只有一条死路，而且会死的极其凄惨。” 关小：“我有急事，先下了！” 窥屏的陆亥彻底呆愣住了。 “看到冒牌三眼骷髅标志……和无意看到标志的人类，短期内必死……死状凄惨……” 陆亥的思绪回到了给张佳玲修电脑的那一天。 当时在张佳玲电脑上的，可不就是三眼骷髅标志吗？！ “这么说来，张佳玲是被人下了这个病毒，然后才会突然惨死吗？” “那我也看到了……” 陆亥打了个哆嗦。 如果夜叉小二说的是事实，他岂不是很快就要步张佳玲的后尘？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被自己给自己破腹拔舌头，我还年轻，我他妈还是处男！”陆亥急了，手指颤抖找到关小的id。 关小也是关城人，对三眼骷髅病毒也很在意，先找他看看。 私聊消息过去，结果消息石沉大海，关小不知去了哪，一直没有回复。 “操蛋！”陆亥急的跳脚，想了想，找到夜叉小二。 “小二哥，你说的病毒，有没有什么丹药之类的能解？” “丹药？这就不清楚了。就算有的话，恐怕也不是咱们能买得起的。怎么，陆亥兄也很上心嘛，是阳间的朋友着道了？” “嗯……是的，一个生前认识的朋友。”陆亥顺着回道。 “这个病毒，对普通人类来说几乎无解。你那位朋友怕是……节哀。” 第六章 注册地府主播！ 三眼骷髅病毒的事情，如一道晴天霹雳，将陆亥劈得不知所措。 张佳玲已经死了，我的死期……还会远吗？ 陆亥颓然坐在床上，不知想着什么。 蓦地，陆亥坐直身体，打开手机，看着那个小小的地府快眼app，心情复杂。 “病毒无解，是针对普通人。但如果不是普通人的话，是不是就有那么一丝可能活下来？”陆亥心想，这个主播身份，是他唯一的稻草。 “不管了，反正都是个死字，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陆亥的手指，第一次点开了地府快眼app！ 就在他按下的一瞬间，手指突然一痛。 一滴鲜血从他的手指流出，还没在屏幕上蔓延，便诡异的被那黑色的三眼骷髅标志吸取。 等他松开手，那三眼骷髅，已经变得猩红，好不狰狞。 陆亥允了允食指，再度点开地府快眼。 一个黑底红框的直播网站打开来，无数分开的视频窗口，全部黑漆漆一片。 没等他反应，页面自动弹出后台。 后台上，清晰地写着他的资料。 “主播：陆亥。” “身份：未知。” “主播等级：1。” “当前订阅：0。” 资料很少。 陆亥看着自己的名字，怅然一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主播了么？” 想到夜叉小二所说的，陆亥在操作页面也看到了所谓的强制任务。 说明：为了保证直播质量，每个月随机时间颁布指定直播任务。若中途放弃，亦或者失败，则回收此前所有物品奖励，永不录用。 提示：指定直播任务难度较难，可协作完成。 陆亥仔细看着各类说明，发现和大多数直播网站差不多：观众可以打赏，只不过金钱换成了阴德点，同时物品也更丰富而已。 其他方面区别也存在，比如为了保证直播质量，每个月强制颁布的指定任务，以及不得观看同等级及以上的直播视频，以免同行恶性竞争。 后者陆亥想了想，也理解。 毕竟不同于太平的人间，若主播之间有仇怨，通过直播寻找到仇人的位置、生活和战斗习惯，那太容易出事。 不过地府快眼也不是什么温室，如果真有类似仇人或者夺宝的状况，只要主播等级比对方高就行。 主播的等级需要经验来升级，由观看人数、订阅人数以及礼物价值来决定。 主播的收入，除了平常观众的打赏，还有每次升级以及完成每月指定任务的时候，系统会额外赠送礼包。 当前陆亥主播等级为1，自然有一份奖励——这算是变相的主播新手奖励了，注册就送！ 打开礼品栏，果然，一份精美的礼品盒躺在那里。 陆亥尝过吐真药剂的神奇之处，此时看见礼品盒，那充满欲望的目光，和看着床上半遮半掩的美女一样。 “提取！” 手指轻轻一点，礼品盒弹出，一阵绚烂的光芒闪过后，一个抽奖轮盘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居然不是指定物品，抽奖……？” 轮盘上，一共分了五种颜色的区间：白色、橙色、蓝色、紫色、红色。 白色区间最大，红色最小，通俗来说，这就是从五等奖一直到一等奖。其中，最小的红色区间，基本上只是一条小缝隙。 “算了，大奖不指望了。希望给我来个蓝色，不行的话，橙色也行。” 陆亥狠狠搓了搓手，点击开启后，闭上眼睛，露出一条缝隙，紧张看着指针转动。 白，橙、蓝、白、橙、蓝、白、紫…… 指针越来越慢，最终在右上的白色区间速度变缓，看那蜗牛爬的速度，想必是爬不出五等奖区间了。 而如果过了这个白色区间，就是红色缝隙，再后面就是蓝色区间。 然而，眼见指针快要走到红色边缘，速度一下没了。 “靠，给个这么垃圾的！” 陆亥颓然一拍手机屏幕，而那根指针，竟然微微颤了颤。 就是这个微小的幅度，那指针竟是稳稳停在了头发一般细的红色区间…… 一等奖！ “我靠，这也行？！” 陆亥高兴地在床上蹦了蹦，差点每把床给震塌。 再看手机，一阵耀眼的红色光芒闪过，一枚古朴的戒指出现在红光中。 戒指模样怪异，整体呈暗黑色，在朴实的环形上，盘着一条口含尾的长鱼。 在手机图案旁，还附了一行小字说明：锁魂戒指，品阶不明。 “这说明够短的，除了名字，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不过看名字的话，应该是和灵魂有关系的。” 如交流群的红包一般，直接提取，戒指便出现在他手中。 陆亥兴奋不已，将戒指套在左手中指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看不腻。 把玩间，陆亥发现戒指上口尾相衔的长鱼是活动的。 陆亥试着往上转了转，只转了一半，便卡住了。 静静等待了片刻。 陆亥一头雾水：“这……有什么用？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难道不是这么用的？ 陆亥不死心，试着向下转到头。 ……依旧没有动静。 “什么鬼，这锁魂戒指到底怎么用的？该不会是个装饰品吧？”陆亥无奈了，一个不知道怎么用的戒指，要了有什么用？ “算了。”陆亥想着，时间紧迫，现在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毙。 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一下张佳玲到底什么时候来被下的假冒三眼骷髅标志，来确定他还剩下几天可活。 收好手机，陆亥刚下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身体……好轻！ 陆亥近乎飘到下铺，正疑惑着，余光猛然发现在他床上有什么东西。 抬头看去，在床上坐着的，可不就是他自己！ “这是……灵魂出窍？”陆亥张开手看了看，发现他的身体正处在半透明的姿态。 “难道这就是锁魂戒指的作用？” 陆亥眼睛逐渐亮起，试着将指环向上扭动。 哗—— 陆亥眼前一花，整个人如坐过山车一般，重新回到床上！ 看着有血有肉的手掌，陆亥笑了。 原来是这么用的啊！ 锁魂戒指向下旋转，便是灵魂出窍。 在出窍状态再向上旋转，灵魂便会立刻回到身体内。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锁魂戒指的全部功能，但仅仅只是这一点，对陆亥来说，已经相当于拥有了一个法术。 “法术啊！有这个，我也不算是普通人了吧？” 陆亥稍稍玩了一会，没忘记正事，准备去一趟医院。 既然能够灵魂出窍，那是不是意味着能和鬼魂交谈？张佳玲的尸体就在医院，如果能碰到她的鬼魂……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有短信。 陆亥疑惑地打开，是之前久久没有回信息的“关小”私聊他。 关小：“抱歉，刚刚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陆亥重复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顺便把和夜叉小二说的借口发了过去。 关小回得很快：“这个恐怕我也帮不了你的朋友，抱歉。” 陆亥：“好吧……对了，你也在关城？” 关小：“我现在不在那边。怎么，你是关城人？” 陆亥：“算是吧，在这边晃荡。” 关小：“（笑脸）缘分。” 关小：“对了，麻烦你个事可以吗？” 陆亥：“你说，能帮忙尽量。” 关小回了很多：“你既然在关城，应该知道张佳玲的事情吧？她的死绝对不正常，这点当地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准备召开一个招魂仪式。我本来想去，但是脱不开身回来，你能帮忙去看看吗，到时候给我点资料，我会给你点报酬。” 有人要给张佳玲招魂？ 陆亥急忙回道：“这个小意思，你要什么资料，我去了后，回头给你整理下。” 关小发来一个链接：“你先看看这个，用你的名义报个名。资料……这样吧，你全程帮我录下来就行了，这样方便。” 陆亥：“没问题，到时候联系你。” 关小：“你先去报个名吧，报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先谢过了。” 结束聊天，陆亥点开那个链接。 链接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广告： ——关于张佳玲女士的招魂仪式。 中间是一段关于张佳玲生前、死状的描述。 而最下方写着：若能招来张佳玲女士的魂魄，奖励十万！另附一张召雷符！ 署名：周一海。 陆亥笑容冰冷，喃喃道：“周一海么？正好。” 第七章 关城大人物 关城，帝豪花园。 作为商品小区，它不是最高档的，但却是最出名的。 在这里居住的女性比例高得惊人，将近八成，大多是大户人家豢养的金丝雀。除此之外，这里也是不少富二代的首选。 毕竟，找寂寞女人很方便。 周一海从大一开始，便住在这里。偶尔张佳玲亦或者其他女人，也会过来。 不过今天，敲响周一海房门的，是两个模样怪异的男人。 “来了？”周一海让开门，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眼见没人跟踪，这才关上门。 回身打量二人，周一海对两人的第一印象：一个青面道士，一个长眉和尚。 道士五十多岁的模样，脸色发青，脸上沟壑纵横，大鼻子三角眼。生的高高瘦瘦，一身薄衫道袍套在身上和挂在麻杆上没有区别，空荡荡的。 此人号青石道人。 和尚稍微年轻，四十岁出头，满脸横肉，一副凶恶模样。但一双拂尘般、垂到双鬓的黑眉，让他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滑稽。 此人号长眉和尚。 按照两人之前透露的资料，他们青眉组合是华北地区响当当的人物——整个华北，只要是道上的人，提到这两位，谁都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就这样过街老鼠般的存在，十多年了，依旧没有人能抓住他们。可想而知，这二人有多难缠。 “怎么样，这次你该信了吧？”青眉二人，以青石道人为主，由他先开口。 “那是当然，二位先坐。”周一海指引两人到沙发，亲自沏了两杯茶。对两位，他是打心眼里佩服，也很惭愧。 两个星期前，周一海在街上被青石道人拦下，并说了一套“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的江湖话。 周一海自然不信那一套。 也就是那时候，青石道人预言了张佳玲的死亡，并将死法、死亡日期说得清清楚楚。 周一海当时嗤之以鼻，只当听了天大的笑话。 可没想到，时间一到，张佳玲真的死了！ 而且死状和两星期前青石道人预言的一模一样！ 周一海这才视青石道人为世外高人，以年薪百万请来作为顾问——明天张佳玲的招魂仪式，就是青石道人的主意。 当然，除了顾问，周一海还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打算。 “大师，明天来招魂的人已经确定了，您过过目？”周一海拿出ipad递了过去。 ipad上面一共列了十七个姓名，只有三个打了勾：黄道生，红杏，曲冲。 “这三人怎么个说法？”青石道人问。 “这三个，其中黄道生黄老是我们关城的老革命家，年轻时一手驱火赶尸符在战争时期做了不少贡献，在关城名望、辈分都很高；红杏，原名李翠花，是个湘北嫁过来的能人，母亲曾经是有名的神婆；至于曲冲这老头，反正是个难缠的主。” “调查的挺详细。”青石道人捻了捻胡须，一脸赞赏地看着后生。 “那，就这三人了？”周一海征求意见。 “行——” 青石道人话音刚落，ipad滴的一声，又来了信息。 名单的末尾，多了一个新报上来的名字：陆亥。 周一海眉头微皱：“陆亥？奇怪的名字，这人什么来头？” 周一海想不到那个当初差点被他下令打死的人，就是陆亥。对他来说，当初只是教训了一个没钱没势的屌丝而已，谁会跑去问阿猫阿狗的名字？ 倒是青石道人对这个名字有点反应，默默重复了几声“陆亥”，终于想起了什么。 “一海，把这个陆亥也加上名单！” 青石道人和长眉和尚对视一眼，露出默契的微笑：“等完事了记得送他们四个一点礼物！切记，一定要送到他们手上！” “东西？什么东西？”周一海疑惑问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东西送到他们手上就行了，不该知道的，你少知道的好。”青石道人捻着胡须，一脸得意。 他们在关城第一次狩猎目标，已经确定。 …… 陆亥接到通知已经第二天早上。 ——“下午五点，协和医院急救室1101。” 地点是张佳玲抢救的病房。 陆亥不知道还有周一海还有筛选名单这一说，早早做好了准备。 这次过去招魂现场，他要做的，只有俩件事：打酱油，弄清周一海。 没错，走个过场而已。 他现在除了个不知什么时候能排上用场的锁魂戒指，什么都不会。真要去了后做点什么，估计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 至于周一海，他肯定是要摸清楚的，毕竟前几天的仇陆亥可记得牢牢的。 当然，关小委托给他的任务，他也没忘记。 关于关小的委托，陆亥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以直播的形式来解决，让对方直接录制就好。 在地府快眼的后台，他已经确定了专属于他的直播房间号：10086。 届时，直接给关小报上房间号就行了。 到了下午五点，陆亥掐着点来到前天刚从里面出来的协和医院。 此时的协和医院急症楼楼下，正热闹非凡。 七辆豪车约好时间一般，从路口涌了进来，分成四波停在急症楼下。车很豪气，最不显眼的也是一辆价值一百多万的路虎揽胜。 突如其来的大排场，一下让急症室热闹起来，不少人趴在窗户议论纷纷。 “这么多豪车，是市里哪位领导在这里住院？” “没听说谁在啊，这架势……我的天，那个不是康华集团的老总陈华吗？咦？陈总居然扶着一个老头？” “唉唉唉，你看宾利那边，水电局的李局长！李局长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好像不是他老婆？” “那个作路虎的老头是谁？有点眼熟……” “咱们市里的黄老都不认识？人家可是抗战英雄，后来在咱们纪委当了十几年的书记。虽然现在退休了，但咱们市里哪位领导见了不叫一声黄老？！” 医院的人纷纷议论，同时更加好奇，这么大阵势，难不成这医院真的有什么大领导住院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黄老，李局长和红杏，以及陈总和老头，默契聚在楼下等待着什么。 这就更让人惊讶了！ 谁这么大架势，居然能让关城这些风云人物集体等候？！ 众人翘首以盼，纷纷猜测待会会有多大的人物过来。 没有人注意到，一辆出租车缓缓开了过来。 确实，有之前的豪车做铺垫，谁都觉得下一个肯定更加豪华拉风。一辆小小出租车，自然无视掉了。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出租车，停在了豪车群旁边。 更让人咋舌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居然走向黄老等人，竟是攀谈了起来，随后一起进了医院！ “这，这小屁孩子……谁啊？” “你们谁认识吗？” “不认识，难道是哪个领导的儿子？” 这时，路过的一个护士大妈轻咦一声：“这不是前天刚出院的那小子吗？” 护士大妈身边瞬间围了不少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纷纷好奇，这个能和关城大人物们打成一团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 “张护士，您认识那人？什么来头，和我们说说呗。” “是啊是啊，居然能让黄老等十分钟，我们市长都没这么大脸吧？” 护士大妈嗤笑一声，想起前天还用针头狠狠刺他屁股的场景：“什么什么来头，那就是钟山学院的一学生，前几天还被人打了一身伤，趴我们这住院呢！” 第八章 曲冲与红杏 陆亥本以为高手都有一颗压轴的心，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久等的准备。 尴尬的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希望不被当做装逼犯。”陆亥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从出租车下来。 前面的黄老等人，他自然不认识。 但是人群当中的周一海他是认得，顺带也明白了，其他豪车车主，目的估计都是和他一样，为了招魂而来的。 “十万块的辛苦费，有这么吸引人？”陆亥想了想，或许真正吸引这些有钱人的，应该是额外赠送的召雷符。 陆亥不懂符箓，也不明白价值，不过从目前看来，这个奖励应该还算吸引人，就是不知道和他先前用来交换用的隐身符，哪个更值钱。 陆亥的靠近，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只有周一海，隐隐约约觉得眼前人有点熟悉。 等再靠近一些，周一海终于认出陆亥来，皱眉道：“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亥晃了晃手机：“你们来是干什么，我就是来干什么的。” 周一海反应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狐疑道：“你，就是那个陆亥？” 陆亥眯着眼睛：“周大公子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周一海冷哼一声，鄙夷道：“什么时候修电脑的也学会装大师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待会进去出丑了，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先前的帐，我们可还没来得及算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冷嘲热讽，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有仇怨。 李局长身边的红杏见气氛异样，出来解围道：“小周你也少说两句，这年头，大隐隐于市，市井中隐藏的高人多着呢！谁说人家小帅哥只会修电脑，待会进去说不定吓咱们一跳呢！” 黄老也站了出来，拄着拐杖，率先往医院走：“别浪费时间在口舌之争，你们有冤有仇，过后再说，别耽误大家时间。” 周一海也不想触了众怒，等了陆亥一眼，也进了医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医院来往病人、医生好奇的目光中，上了11楼，将身后的议论纷纷甩开。 1101病房。 为了今天的招魂仪式，周一海早早和副院长孙源打了招呼，张佳玲的尸体也悄悄送了过来。 陆亥在人群后面，最后进的房间。 一进房间，鼻腔充斥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气味的源头在病床上，白布的遮掩下，隐约勾勒出一道凹凸有致的曲线——张佳玲的尸首就在下面。 不论先前有什么争端，在尸首面前，大家统一保持着沉默。 这是对尸体最基本的尊重。 周一海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将近五点半，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重点在黄老、红杏，和那个瞎眼的矮小老头曲冲。 至于陆亥，他直接无视掉了。 “各位需要做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那么，由谁先来？” 先出手，意味着一次成功便能拿走十万元奖金和召雷符。但若失败，也会更加难堪。 不过既然决定要来，自然是各自仗着些本事。 红杏李翠花和李局长快速耳语一番，率先站了出来。 “既然两位前辈犹豫，那就由我这个小女人抛砖引玉了，不介意吧？”红杏一身牡丹旗袍，虽然年岁不小，但风韵不减。 黄老文言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倒是瞎子老头曲冲冷哼一声，面色不快。 红杏轻笑一声，走到病床前，纤长手指拂过洁白的床单。 “这招魂，讲究的是以遗物唤人，越是死者身前常用之物，越能引来未过头七的亡魂。望北呼魂，魂箩叫魂，那都是寻常人家用的。” “真正的练家子，需要的事物相对简单多了。比如眼前这张她临死时躺过的床单，就足够望气、寻魂了。” 红杏拎着床单轻轻嗅了嗅，随后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陆亥不懂这些行行道道的，于是看的很认真。 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但隐隐的，能感觉到一股阴风在房间回荡、徘徊。 房间的温度，缓缓的下降着。 红杏保持着念咒的姿态，一念就是十分钟。 渐渐的，她的眉头不知何时开始锁起，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房间的温度，在降到十来度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红杏光洁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对。”红杏蓦地睁开眼，像是遇到难解的题，喃喃自语说着。 “明明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怨气，但为何……就是不见魂魄归来？头七未过，不入奈何。她的魂……去哪了？” 红杏锁着秀眉苦苦思索，却不得其解。 瞎眼老头曲冲看不下去了，冷嘲道：“怎么，红杏妹子连个小小的魂魄都找不到？湘北么婆的本事没继承到，只继承了这身旗袍吗？” 红杏冷眼横过去，盯了老头一会，嘴唇喏喏，却终究没说什么。黯然退到李局长身旁，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盯着病床上的尸体，思索着什么。 瞎子老头曲冲嘲笑道：“红杏妹子这砖扔的不是位置啊！道行不够，就别勉强。该我老头子了，这召雷符，我是要定了！” 康华公司老总陈华扶着瞎子老头，摸到了病床前。 瞎老头的方法和红杏不同。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脏兮兮的符纸，咬破舌尖，短粗的手指蘸着舌尖血，混着唾液在符纸上划出一道令符。 “三鬼请魂？”黄老在一旁诧异道，“这是华北道家常用的请鬼法子。曲冲这是有红杏的前车之鉴，想要另寻法门啊！” 符成。 瞎老头依法炮制，画了三张，分别贴在病房东、南、西方向，留了个北方。 随着瞎子老头一声轻喝：“现！” 病房温度陡然再降，直逼零度！ 入夏的天，众人竟是冷了个哆嗦！ “哐当！” 一声响动从病房东角传出。 陆亥看去，是角落的一张病床，似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往外移动了几分。 同样的情况相继出现在南、西角落。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里凭空出现了什么东西，将周围的事物挤了开来。 “三鬼请魂？”陆亥喃喃念着，目露惊骇之色。 难道说现在……房间三个角落，多了三只小鬼？ 陆亥咕噜一声，紧张咽了咽口水。 虽然肉眼看不见房间多出什么，但角落有鬼的感觉实实在在，比能看见鬼还要让人恐惧！ 看来这老头的道行，比红杏要强上不少。 大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渐渐变得奇怪。 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动静？ 陆亥看向瞎眼老头的侧脸，见他嘴唇紧闭，眉头紧缩，和当时的红杏一般无二。 咳，看来，又折了一个。 亏得大家这么期待，搞半天也是个花架子。 瞎眼老头也感觉到了房间诡异的平静，脸上挂不住，不解道：“怎么会，怎么会呢？难道说她的魂魄去了百里之外，所以感觉不到吗？” 刚不久被瞎眼老头嘲讽过的红杏，稀奇地赞同道：“我刚刚感觉也很奇怪。这尸体明明有强烈的怨气，但灵魂却不知去处。” 瞎眼老头有了台阶，收回法术，煞有其事道：“红杏妹子说的没错。我想，这魂魄已经离了这里至少百里之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别说咱们三个，就算是红杏妹子的母亲过来，这魂也招不来了！” 话音刚落，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回头，只见陆亥低着头，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憋着笑。 第九章 弹幕，打赌 “陆亥，你什么意思！”周一海不满喊了一声。 “咳咳，怎么了？”陆亥无辜抬头，见众人目光都望着他，很是不善。 “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周一海冷冷道。 “没没没，这么多前辈在这，我哪有这胆子。”陆亥连忙摆手，说着谦虚，但眼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看来这位小友是有不同的看法了？要不，你来试一试？”瞎眼老头冰冷着脸，阴阳怪气道。 陆亥再次摆手：“还早还早，这不黄老还没出手吗？长者优先。”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瞎眼老头冷哼一声，目光冰冷。陆亥那嘲讽显然就是针对的他，老头心里很是不爽。 不过陆亥固然讨打，但大家的关注点依旧还是在是否能招魂拿到召雷符。陆亥那番话说完，大家目光聚集在了黄老身上，毕竟黄老才是这里资历最高的。 黄老也不推迟，默默点了点头，走到病床前。 没有符篆，没有念咒。 黄老就像是一个普通老医生，坐在病床前，从那白布下拉出尸体惨白惨白的手，号起脉来。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谁也不敢打扰这位老先生。 只是偶尔，周一海等人目光会注意到陆亥，其实他们也不明白，刚刚陆亥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 黄老的招魂仪式开始，这本是这次招魂张佳玲最值得关注的一环。 不过这次，陆亥却没再关注，而是在10086自己的直播间内，和唯一的观众关小，以奇怪的方式聊起了天。 四周安静，陆亥也没说话，而是掏出手机打着字：“（流汗）（流汗）你别乱发弹幕啊，刚刚笑场，差点没被人打死！” 字刚发送出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陆亥头顶上方，飘过一道白色弹幕——“看直播不发弹幕，那还叫什么直播！” 再看直播间右下角，聊天栏上显示发送这道弹幕的正是关小。 如此奇怪的情况，还得从一小时前说起。 陆亥进了房间后不久，便打开了10086直播间，开始直播后，就通知了关小。 两人都知道人间的电脑、手机直播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于地府快眼直播，还都是不太了解。 一开始，陆亥默默看着红杏招魂，关小则默默录制着这一切。两人专心致志，观察着招魂仪式。 但等到了瞎眼老头嘲讽红杏时，关小忍不住打字吐槽了一句：“这老头真不要脸，一把年纪活狗上了。” 随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陆亥的视线内，头顶凭空飘过一行字幕——“这老头真不要脸……”！ 很快，两人反应过来，明白地府快眼直播的直播方式是怎样的了。 原来，比起人间电脑、手机“2d”式的直播，地府快眼则是以“3d”的形式直播，而且是主播身临其中的真3d！ 观众可以调换角度来观看直播！ 而主播，则不用任何摄像头来录制，在主播正对面的一切场景，会直接投射到直播间。 至于直播最必不可少的弹幕，更是直接从主播眼前划过！ 当然，除了滚动弹幕，还有居中弹幕，甚至彩色弹幕。但彩色弹幕需要消耗阴德点，除了土豪，很少有人用。 有了弹幕这个发现，关小一下来了兴致，弹幕频频发送。 在瞎眼老头失败后回头，分析当前情况时，关小调皮地发了个“0.0”的符号，两个圆圈刚好圈在瞎眼老头的两只眼睛上，看起来滑稽无比。 陆亥一个没忍住，这才笑出声来，于是有了刚刚差点犯了众怒的一幕。 陆亥：“要尊重老人啊，关小！” 一行白字弹幕飘过：“尊重个毛线，这曲冲就是个蛆虫！” 再一道弹幕：“算了，你不知道这老头怎么回事，有空再和你说道说道。” 关小玩得过瘾，在曲冲老头的头顶发了个三行不动的弹幕，像一顶帽子般戴在瞎老头头上—— “↓这是个sb！” “↓这是个sb！” “↓这是个sb！” 陆亥强忍着笑，瞥了眼瞎老头。 正巧，曲冲空洞而冰冷的双眼也望着他，露出怪异的微笑。 若是平时，或许陆亥觉得瘆人。 但现在……看着瞎老头头顶的“sb”帽，实在是害怕不起来啊！ 玩闹间，不知不觉，黄老也回来了。 “这魂，确实难招。我们三个老家伙，算是载在这里了！”黄老笑容惋惜。 “连黄老也失手了吗？看来，这姑娘确实死得诡异。”红杏叹息一声。 “确实。”黄老点了点头，“魂魄和肉体的联系好像被切断了。或许真如曲老弟所说——魂魄离体太远，所以才招不回来。” 黄老说完，看向周一海，歉意道：“看来这张于振真人早年绘制的召雷符，和我无缘了。小周，这次招魂仪式就此结束，有空你再另请高明吧。” 周一海脸上倒是没多少遗憾，张口正准备说话，这时，一直被人忽略的陆亥开口了。 “那个……我还没出手呢！”陆亥害羞的举起手。 众人目光一下扫了过去。 “你？”周一海斜眼睥睨，眼中满是不屑。 “小屁孩，这里不是你闹的地方！”曲冲更是气愤的跺了跺脚。 “等下，说起来也是，小帅哥还没试，说不定他有其他法子呢？”红杏温柔一笑，“小帅哥，你也看了半天了，感觉怎么样？” 陆亥干咳一声，回道：“我觉得这事，或许…没你们想的那么难，挺简单的。” 黄老一直挂着的笑容敛去了。 没那么难？ 挺简单的？！ 这话不是将他们三个刚刚的努力当做笑话了吗？一句话否定前辈们的努力，现在的年轻人，狂妄还是无知？！ 瞎子老头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嘎嘎笑个不停。 即便是对年轻人不抱有偏见的红杏，脸上笑容也很是尴尬：“小帅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样，你给我们透个底，你有几分把握？” 陆亥哪里有什么把握不把握的。 让他参与，是关小的意思，是关小看出了其中蹊跷。 “把握不清楚，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搞这个，只能说试试看，尽力而为吧。”陆亥实话实说，很是不好意思。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第一次？”红杏嘴角微微抽搐。 “无知！狂妄！年轻人，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吗？！” 一直沉默的黄老发飙了！ 黄老气得胡子一抖一抖，指着陆亥，怒道：“别说你是第一次，你就是第一百次，第一千次，只要能招来这魂，我黄道生三跪九叩，拜你为师！” “黄老，您别激动。”陆亥哪敢让老人家打三跪九叩的赌。 “我不激动！”黄老吹胡子瞪眼，“你要是真能招来这个魂，那说明你有本事，我拜师又何妨？但若是要我发现你是来招摇撞骗，可别怪我姓黄的不客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一堆嘲讽的目光中，陆亥慢悠悠找来一张椅子，临坐时还回头劝道：“黄老，您要不再考虑——” “不考虑！老子敢赌！你不是说很简单吗？那你来啊！”黄老是气炸了。 “行行行。”陆亥嘴里叨咕着，靠着椅背坐好。 背对着所有人，悄悄向下旋了一下锁魂戒指。 灵魂出窍！ 在一旁的人看来，陆亥像是坐在椅子上，飞快的打起盹来。 但黄老很快发现了不同，快步上前，两指把在陆亥的手腕上。旋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满脸不敢置信地指着陆亥，声音颤抖道： “这，这是……传说中的阴身出游？！” 第十章 阴身出游？ “阴身出游？！” “不可能吧，这年代还有人会这样的法术？！黄老，您会不会看错了？”红杏诧异万分，顾不上话语有可能冒犯前辈。 “不可能看错的。”黄老也陷入了震惊，“虽说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是怎么做到的，但千真万确，确实是阴身出游！” “怎么可能……”对陆亥冷眼相加的曲冲此时心有悔意，早知道干嘛去得罪一个会阴身出游的高人？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个毛头小子，但……那可是能杀人千里之外的法术，阴身出游啊！ 相比三位高人，周一海和陪同而来的陈华、李局长，反应则小了许多。 毕竟不明晓其中行道，无知无畏。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从三位大师震惊的表情中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先前被小觑的年轻人，不简单！ …… 而成为新话题的陆亥，飘在空中，面对众人惊叹，只是淡然一笑。 转过头，看向病床上被白布遮掩的尸体：“关小，哪里出现了异常？” 弹幕飘过：“在她紫宫附近，你先去看看。” 陆亥满头雾水：“紫宫？你是不是打错字了？” 关小：“打错你个鬼！不是那个‘子’，就是紫色的‘紫’！” 陆亥眨了眨眼，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关小：“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等等，你该不会不知道紫宫在哪里吧？” 怎么可能知道！ 陆亥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即使反应过来，关小说的紫宫可能是穴位。但他又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顶多只要个什么膻中、涌泉这些武侠里经常出现的穴位。 紫宫在哪？鬼知道！ “咳，第一次直播有点紧张，这一紧张，就给搞忘了。”陆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那你再靠近点，我指给你看。” 陆亥闻言向病床靠近几分，悬浮在病床之上。 从这个角度向下看，可以很清楚看到白布下的人影轮廓。特别是那张脸，鼻子高高挺起，双眼处下陷，两片嘴唇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陆亥想起张佳玲的死状——腹部剖开，舌头被连根拽出。 他不敢再去多看那双生前性感的嘴唇。 注意力再次集中，关小已经用弹幕“↓”在尸体前胸的位置标记，在两座山峰中间的位置。 “之前曲冲那老头请小鬼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弹幕字数有限，关小连续几个弹幕发来解释： “张佳玲惨死，心中有怨，死后必然会化为厉鬼。” “曲冲的小鬼只是普通灰影鬼，和厉鬼有着阶差。” “所以在小鬼出现的一瞬间，虽然没看见厉鬼，但感觉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不小心推动桌椅的原因，被吓的。” “曲冲在红杏出手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所以没多思考小鬼的反应。” “其实，就是那一次，才是最有可能找到张佳玲鬼魂的时刻。” “因为，张佳玲的鬼魂，根本就没走！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关小的意思，陆亥大概看懂了，但也有些疑问。 “可是如果张佳玲的鬼魂就在这里，那为什么一直没有闹过事？而且，黄老这么厉害的人，也会看不出来？” 关小继续道：“原因很简单，有人做了手脚。” 陆亥不解，“谁吃饭没事做这个手脚，有什么意义在吗？” 关小：“当然是杀害她的凶手干的啊！至于意义，我暂时也没想明白。” 杀害两个字眼，让陆亥皱起眉头。 如果说张佳玲是中了病毒而死，多半会用害死两个字吧？杀害，听起来更像是有人动的黑手。 可是先前的警察说，张佳玲死亡现场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就在陆亥心想是不是自己多想的时候，关小催促道：“你先拔开她的上身，我看看她的紫宫。” 陆亥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伸手缓缓向下，轻轻掀开白布。 灵魂状态下的他，力气不到本体的百分之一，那白布他用尽力气，也仅仅只是以慢动作缓缓被拉开。 在黄老等人诧异的目光中，遮掩张佳玲的白布，渐渐滑落。 张佳玲尸体光溜的上半身，出现在众人眼前。 青灰的皮肤，像是被水泡过一般微微褶皱，因为泡过福尔马林，此时正散发着一股酸涩的味道，和长久没洗澡的流浪汉一般，酸味刺鼻，也辣眼睛。 得益于入殓师高超的手艺，尸体的腹部缝的很整齐，像是一条拉链。加上苍白的嘴唇闭着，这具尸体最恐怖的两个地方，都没展现出来。 这让第一次看到尸体的陆亥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极力不让目光从关小的箭头标记处移开，免得被那两团冷冻过的包子吸引。当然，这种吸引只是单纯的好奇，无关龌蹉思想。 “我需要做什么？”陆亥吐了口气，让自己进入状态。 此时的他，倒是有种身为临床医生站在手术台前的紧张和责任感。 “你先离近一点，最好一拳距离左右，我好观察。”关小发出弹幕。 “离近一点？”陆亥面色有些变化了。 如今只是离着一米远，他就已经需要调整状态了。 还要靠近到一拳的距离？ 那不就等于和尸体贴在一起了？ “怎么，陆大兄弟害怕了？” 虽然弹幕不是语音，但陆亥依旧感觉他听到了关小的笑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天马行空的想到一个和当前事物毫不相干的问题：说起来，一直都不知道关小是男是女？ 没等多项，很快，弹幕内容拉回了他的思绪。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等我一下。” 关小离开了一小会，再次出现时，伴随着一大堆整齐的弹幕。 弹幕几乎占据了陆亥整个上半视野，内容统一的是： “逝者安息，玉兔祥瑞！” “逝者安息，玉兔祥瑞！” “逝者安息，玉兔祥瑞！” 三行居中弹幕形成弹幕墙，将张佳玲尸体最恐怖的脑袋完全遮住。 陆亥嘴角抽了抽，很好，这很直播。 “行了，陆大兄弟，干活吧。”关小催促道。 有弹幕护体，陆亥要还怕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他悬在空中的灵体，渐渐下落，和张佳玲的尸体越来越近。直到他的鼻尖几乎插入了两座山峰之间，他才停下。 “这距离可以了吧？”陆亥问道。 “够了，坚持一下。”关小发出弹幕，便暂时没了信息。 其实这个距离，陆亥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已经能看清楚那尸体青灰皮肤上，一点一颗的鸡皮疙瘩。就在他眉心下方对应的皮肤，有一个头发丝小的针孔！ 发现不止如此。 陆亥此刻处于灵魂状态，是能看见鬼魂的。 而这个距离下，陆亥隐约感觉他透过那个针孔，看到了隐藏在青灰皮肤下的一抹红色。 像是一座微型火山，隐藏在数百米高的火山灰下。 在鬼魂的世界，红色意味着——厉鬼！ 难道张佳玲的鬼魂，就被藏在胸腔内一处小小的空间？ 关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果然，是有人做的手脚。” “芥子粉，用的不算高明，但很隐秘。” “陆亥，看到那个孔了没？” 陆亥点头：“看到了，怎么？” 关小弹幕：“对着吹口气！” 陆亥以为听错：“什么？” 关小：“我说，要你吹！口！气！进！去！” 末了，关小解释一句：“芥子粉内坚外弱，找对位置，一口阴气都能吹散。” 陆亥欲哭不得。 妈的，贴着尸体还不够，还得用嘴给尸体吹气！ 果然，装逼也是要付出努力的！ 第十一章 招魂成功 招魂只差临门一脚，陆亥没有理由退缩。 他怕一口气不够，猛地一吸，胸腔高高鼓起。低下头，吻住尸体胸前紫宫穴，一口阴气，用力吹出。 豁然，尸体双眼睁开！ 陆亥刚抬头，刚巧和那双浑浊的死人眼对了个正着。 “握草，诈尸！”陆亥吓得一哆嗦，灵魂忽明忽暗，差点给吓回身体了。 不过很快，陆亥明白过来，这不是诈尸，而是招魂成功！ “张佳玲”从尸体皮囊中坐起，悬在半空，俯视着趴在她赤裸尸体上的男人。 她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宛如一颗抛光的黑色琉璃弹珠。身上披着一层艳丽的红色布裙，双指锋利，双脚悬空。 一股强大的压力，让四周的空气变得凝重。呼吸间，都能感觉到空气似乎成了水银一般，吸不进来，吐不出去。 “咕噜！”陆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这是他唯一能轻松做出的动作。 凝重的空气，让他仿佛置身在百米下的水潭，一举一动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这时候陆亥心里一万个后悔。 生活不是电视，也不是电影，被厉鬼盯上的滋味，原来这般的让人绝望。 他余光瞥了眼左手中指，或许，拼尽全力试一下，转动锁魂戒指，可以直接回去身体。 不过这时，一道弹幕划过。 “别担心，她认出你来了。” 陆亥挤了个哭脸，心想：他妈的，我担心的就是她认出我来啊！ “你救了她，她不会对你下手的。” “鬼比人可单纯多了，是是是，非是非。” 关小发出很有沧桑感的叹息，再看不得动弹的陆亥，蓦地恍然。 这家伙，原来不光是被吓傻，还是被厉鬼的气息镇压了。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弱？” “你都能幻化这么真实的阳身，我还以为你是大神呢！” “这么弱，难道你……是个人类？” 陆亥心脏陡然一颤！ 妈的，他差点忘记，地府快眼的交流群里，可都是游魂、鬼差。 这个关小，应该也不是阳间的人类。 而且关小一直以为他能正常行走人间，是用了什么阳身。可现在他的真实身份，面对厉鬼时，暴露了！ 一个大活人，混迹在死人用的交流群内被发现……会怎样？ 陆亥现在哭的心都有了。 前有狼，后有不知道会不会咬人的猛虎。我不过来问个事，招谁惹谁了！ 要死在这里了？ 现在的每一分一秒，都恍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关小打破了沉寂：“行了，找到了。” 陆亥满头雾水，什么找到了？ 这时，一道系统通告划过：“关小打赏主播定心丹一枚！” 同时，关小的弹幕也出现了：“取出来吃掉，应该会好一些。” 这话让陆亥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 搞半天，关小不是犹豫着要不要对他怎样，而是去找丹药了。 直播打赏的礼物，就在物品栏。按照系统规定，打赏的事物有着不少规则，不过他还没研究透。 陆亥废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取出一颗麦丽素般的药丸，也不犹豫，一口吞下。 “哗啦啦！” 陆亥能感觉到一直压着他的那片水潭，潮水般褪去。厉鬼带来的压力，顿时化为虚无。 令陆亥意外的时，动作的期间，张佳玲并没有对他下手。 这让他松了口气：看来关小说的对，虽说之前和她有过不小的仇怨。但刚刚是自己救了她，作为鬼魂，她不会拿他怎样。 见张佳玲飘着一动不动，陆亥晃了晃手：“喂，还在线吗？” 张佳玲漆黑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陆亥收起玩笑的心，问道：“刚刚救了你一命，不知道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张佳玲开口了：“救我不假，但之前害我名声扫地的事，我可没忘记！” 陆亥撇了撇嘴：“要不是你和周一海勾结，差点打死我，你觉得我吃饭没事会报复你吗？” 张佳玲没发飙，看的陆亥好一阵惊诧——难道变成鬼后，人品也上去了？ 不过这是个好现象，至少张佳玲没和他要死要活的。 陆亥继续问道：“你的死，和一个三眼骷髅的标志有关，就是我在你电脑上看到的那个。你还记得，你的电脑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吗？” 这是陆亥最关心的问题。 根绝张佳玲从中招到死亡的时间，来精准推断他还有多长时间面对死亡。 张佳玲回忆了一番：“四月二十八号左右，第一次出现问题。” 四月二十八出现，五月八号死亡，期间隔了十天整。 陆亥算了算，他是五月二号看到的病毒，今天已经是五月十号。也就是说，如果规律正常，他只有两天可活！ 陆亥愣住了。 “别发呆了，问问她怎么死的。”关小注意到陆亥的沉默，提醒道。 陆亥回过神，继续问道：“那你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死的吗？真的是自杀？” 张佳玲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疯了？扯自己舌头，挖自己的肠子？” 末了，张佳玲叹息一声：“当时，我昏过去了，只记得昏睡之前，闻到了一股花香味。后来我被疼醒，这才发现我身体里多了一股意识，是它控制我做出那样的事情……” 说到她的死亡，张佳玲脸上带着怨毒，她豁然盯住陆亥的双眼，冷声道：“答应我一件事，帮我找到凶手！” 陆亥：“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 张佳玲伸出爪子，威胁道：“杀我的人可恨，但是你就不可恨了吗？要是不帮我，我就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缠着你，直到你死！” 赤裸裸的威胁。 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张佳玲，即便是变成鬼，也一样。 陆亥犹豫起来。 他又不傻，能无声无息杀死她的人，手段还如此残忍，有多恐怖？ 关小这时插过话来：“答应她。” 陆亥疑惑，关小又发来弹幕：“三眼骷髅是咱们快眼的标志，有人用这个作恶，” “就是和整个平台作对，也就是说，” “你要追查，整个平台都将是你的助力，” “等这案子破了，你能轻松拿首功。” 弹幕一节一节的，看的难受之极。 不过陆亥也明白关小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查，那么整个快眼直播都会给他提供便利。 如果成功，奖励不用想，肯定很丰厚。 缓解张佳玲的怨念，狐假虎威做任务，一举两得。 陆亥这才痛快答应下来。 反正过不了两天，他就会死，何不搏一把大的？ 见张佳玲面色稍缓，他继续问道：“今天大家任务就是招魂，现在我成功了，你要不要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张佳玲摇了摇头：“不用，那两个老头和大妈已经看到我了。” 陆亥：“那行，任务完成，你打算怎么办？” 张佳玲：“跟着你。” 陆亥怀疑他听错了：“跟着我？跟着我干嘛？” 张佳玲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我被困在身体里，是有人做的手脚，想要囚禁我。现在我出来了，他们肯定要找我，我当然要躲着。” 陆亥疑惑道：“那你躲我这干嘛，你也看到了，我连你都怕，怎么保护你？” 张佳玲指了指陆亥手上的戒指：“你让我住进去，他们应该就找不到我了。” “这里？”陆亥看了看锁魂戒指。 他自己都不知道，锁魂戒指还有能吸纳鬼魂的功能。这也让他有点怀疑，张佳玲一个厉鬼过来，会不会鸠占鹊巢，把锁魂戒指纳为己有？ “答应她吧，你的戒指和你是绑定的，她翻不出风浪。”关小发来弹幕。 关小打消了陆亥的忧虑，点头答应了张佳玲。 刚点头，张佳玲化为一道红色流光，射入锁魂戒指，消失不见。 但陆亥能感觉到，一团炽热的能量团就在他戒指内活动着。 病房重归寂静。 陆亥长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旋转戒指，向上。 一阵眼花缭乱，陆亥的灵魂归来。一直在椅子上昏睡的他，也醒了过来。 结果他刚睁开眼，就见一把花白胡子的黄老跑到他跟前，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黄某愿赌服输，请陆大师收我为徒！” 第十二章 非法聚会？ “黄老！” “黄老别这样！” 陆亥哪能让老一辈革命家这么跪在面前，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弯腰去扶。 黄道生老脸倔着，就是不肯起：“是我看走了眼，有眼不识泰山，我愿赌服输。你也别觉得愧疚，我黄某老是老了点，但硬骨头还是在的，跪一下不碍事。” “哎，这不是身体吃不吃得消的问题。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跪我一小辈，不是折煞我吗！”陆亥没想到老人家这么倔，一个玩笑似的打赌居然如此当真。 “这有什么折煞的，古往今来，徒弟跪师傅，那是天经地义。你本事在我之上，在我们这一行，我就是你的晚辈！”黄老执着的很，纳头就要磕下去。 陆亥急的不行，目光四处寻救，但无论是红杏还是李局长特闷，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 无奈之下，陆亥一咬牙，霍的一下突然站直身来。 在黄老将要磕拜师头的时候，陆亥“高冷”地发话了：“黄老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还那么不懂事？难道你以为你想拜我为师，我就一定要收你这个徒弟？” 静！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了！ 红杏、李局长和陈总等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亥面色平静的侧脸。 在关城，从来都只听说有人争着要给黄老磕头，还没听说过反过来，黄老去给人磕头拜师的！ 这还不算完，关键黄老这头人家还不让磕，话里话外还都是嫌弃的意思…… 这特么的，是世界线变了？！ 黄老磕头的动作也停止了，佝偻着身子，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如此魔幻的一幕，大家都很紧张。 他们纷纷心想，陆亥做的这么过分，黄老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也是，在关城，上到市长书记，下到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都是把黄老当前辈给供着的？ 黄老什么时候收到如此怠慢？ 给人磕头拜师不说，还被人家嫌弃！ 陆亥的心里也是砰砰直跳，余光注意着黄老的身影，心想，这个逼是不是装的太过了？万一老人家翻脸，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也是没有办法，总的找个理由拒绝吧，让人老前辈给他磕头，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承受不起。 这时候，黄老终于动了。 一直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此时显得有点疲惫，老了十岁一般。 黄老缓缓站起身来，叹息一声：“也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再学什么，也学不会。换做是我，这样的徒弟，不收也罢……” “但是！”黄老一句话拉回来，看向陆亥，“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我都当你是我师傅。不光是愿赌服输，仅仅是你能运用阴身出游的法术，也担得起我这一声师傅了。” 黄老没发怒，也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陆亥再拒绝，那就是真的装逼了。 “黄老……算了，您开心就好。”陆亥无奈道。 “师傅，这样，咱们留个联系方式。这是我的名片，等什么时候师傅有空，希望能允许我拜访拜访。”黄道生双手递过一张白色名片。 “信通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陆亥接过名片，诧异看了眼黄老，笑道：“没想到黄老还紧随时代潮流，科技公司？牛！” 因为是专业对口的行业，陆亥早就听说过信通科技的名声。就在他来关城的那一年，信通科技融资上市，到如今已经是全国五百强，虽然比不上化为等老大公司，但隐隐也是全国一线信息公司了。 “哎，不值一提，都是家里小辈办的，非要我挂个名上去。虚职，虚职而已！”黄老谦虚地摆了摆手，但眼角缝里都是骄傲。 见到二人交换联系方式的这一幕，一旁心思活跃的红杏眼睛亮了，悄悄推了推身旁的李局长。 李局长立马领悟，急忙从口袋掏出名片，双手持着，比黄老还要恭谨地递了过来：“陆大师，有缘千里相会，久仰大名了。” 陆亥眼皮跳了跳，这有钱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显得那么真诚。 康华公司老总陈华学的有模有样，挂着热情的笑脸过来，给陆亥送上名片。 陆亥来者不拒，一一收下，顺便将电话号码告知对方。 一场招魂大会，此时赫然成了交际会，而且主角还是之前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年轻人。 好不讽刺，好不现实。 陆亥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当中，除了黄老，没几个能真心交流的。 …… 陆亥被当做中心捧着，一旁被以往的周一海已经是心里骂娘。心里极度不爽，可脸上还要挂着笑。 没办法，老前辈们这么开心，就你挂个臭脸？ 陆亥当然没忘记周一海，毕竟等着他发送任务奖励呢！ “周大公子，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张佳玲同学出事后，你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还能拿出这么丰厚的奖励来寻找张佳玲的魂魄，寻找事情真相。现在我可以准确告诉你，没错，张佳玲同学亲口承认，她死于他杀。” 陆亥伸出左手：“所以，奖励呢？” 周一海笑容一僵，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从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一方紫色檀木盒子： “东西都在这里，十万，还有于振真人当年亲手绘制的召雷符。” 陆亥接过：“谢啦。” 同时，陆亥感觉到不下三道目光，执着地目送那檀木盒子被他收入口袋。 这张符，果然如他所想，很不简单，也很吸引人啊！ 周一海显然也注意到黄老等人的情绪，笑了笑，再度掏出三个差不多的盒子，只不过材质换成了一般的梨木。 “各位前辈也辛苦，不能白来一趟。晚辈特意准备了三份召雷符的手抄本，虽然比不得真迹贵重，但也有些参考价值，希望各位前辈不要推辞。” 黄老等人自然不会推辞，他们来这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召雷符的样板吗。 虽说临摹会少许多真迹的神韵，参考价值远远比不上，但总归比没有来的好。三人也没客气，各自收下。 周一海眼巴巴看着，确保他们三人统一把符箓收好。 红杏心细，瞥了眼周一海微微颤抖的手，俏笑道：“以前见小周还是个很大气的人，怎么今天这么紧张，一手的汗，和咱们见外了？” 周一海神色一紧，连忙在背后擦了擦手心的汗：“哪有哪有，不敢见外。实在是……”说着，紧张看了眼病房那边的尸体。 红杏了然：“哦，原来是害怕这个，倒是姐姐我考虑不周了。” 周一海连连点头。 一旁的陆亥注意到，在周一海低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眉头一蹙，看了眼周一海额头细密的冷汗，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招魂大会取得圆满成功，众人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 红杏细心地为张佳玲尸体盖上白布，重新遮掩号。 陆亥被黄老缠着聊天。 曲冲和陈华则平静地站在一角，等待着事情的结束。 是时候离开了，可这时候，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了! 门开，一队身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将门口堵住。 众人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警察？ 就在陆亥等人不解的时候，一个高挑的女警察从容走了进来，公事公办的亮了亮警察证。 “警察。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医院进行非法封建迷信聚会。” 说着，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女警察，向后一挥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干脆利索道： “全部带走！” 第十三章 美女警官 警察的出现，让大家都懵了！ 陆亥从没想到这次的活动，会被警方冠上非法集会的帽子，并且实行逮捕！ 不说周一海的身份，那水电局李局长、康华集团老总，单说革命老前辈黄老在这里，全关城谁敢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抓人？！ 没想到，还真有！ 这人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怒目金刚，而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女警察！ 桃花眼，柳眉梢，小翘鼻子红朱唇，皮肤如白玉般剔透。身材高挑，不肥不瘦，腰背直挺，站如标枪，看来来英姿飒爽。 特别是那小下巴很诱人——下巴很有分寸地维持在上扬十五度，不高不低，既不显得轻佻高傲，也不会太过平易近人。 用古代的话说，这是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用现代的话说，这就是个从ps过的美颜照片中，走出来的大美人。 再看她肩上，一杠三星，还是个职位不低的警官！ 这种人，不好惹，不敢惹，也不想惹。 刚刚成为队伍中心的陆亥，此时开启了隐身模式，悄悄躲在后面，偶尔看几眼大美人。 至于权贵人的战争，他可参与不了。 作为活动发起者的周一海，此时愣住了，不过脸上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惊喜。 “小颜？你什么时候回关城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美女警官只是客气笑了笑，没有搭话。 这时，黄老站了出来，拿出一开始的长辈风范：“小颜啊，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可是经常抱你呢！” 美女警官面对这位关城最有资格的老前辈，依旧只是客气：“当然记得，我家老爷子还惦记着，什么时候和你再来一局。” 黄老哈哈笑道：“那还是算了，就许老那水平，我怕是一辈子都赶不上哟！对了小颜，你来这里是……” 美女警官：“刚刚说过了吧？群众举报，我来抓人。” 周一海被冷落，急忙插到两人中间，谄媚笑道：“小颜，你看你，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信我，不信黄老，难道相信一个不知道什么目的小老百姓的举报？” 信黄老，还是信百姓？ 周一海这话让人有点两难，回答哪个都容易得罪人。 不过美女警官没有思索，从部下手中接过一个录像机，拍了拍机身：“我这人比较古板，不信别的，就信机器。” 周一海黄老等人脸色一下变了，尴尬、难堪、愤怒。 陆亥心里都要鼓掌了，这女警察有两手啊！ 接到举报，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而是先收集好了视频证据，这才在他们要走的时候登场。 “行了，有什么事情，咱们警局再聊，和我们走一趟。”许颜将录像机还给手下。 最终，大家还是要被警察带走。 不过黄老、李局长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许颜警官没有刻意为难，带着他们从救生通道走，绕到后门上才了警车。 一路上，黄老等人面色显然不快。 被一个认识的小辈抓去公安局？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们一张老脸哪里搁？ 就连沉迷警花美貌的陆亥也觉得，这事情警察做的有点过了。 红杏等人脸色也不好看，估摸着只是在心里腹诽。 这些人中，唯独周一海脸上看不到多大难堪，反而显得很高兴，狗皮膏药似地粘着许颜，非要上美女警官的车，让她亲自押送。但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只是想亲近一下大美女。 陆亥也好奇：这美女警官，看起来和这里的人都认识。和那个周一海，关系似乎更加不一般。难道之前他们有什么误会，美女警官特意来报复的？ 陆亥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 警车呼啸，一路向西。 等到了关城警察局，众人被分开审讯。 而审讯前，他们身上除了衣物，财务，所有的东西都被暂时“保管”了起来，包括陆亥手上的锁魂戒指，更别说那张十万的银行卡和檀木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没收的节奏！ 另一边，陆亥被关在独立的审讯室。 锁魂戒指被拿走，这已经是触及陆亥的底线了。 这东西他没偷没抢，和这次招魂仪式半毛钱关系没有，是他申请地府快眼主播抽到的宝贝！ 要是锁魂戒指被没收拿不回来……陆亥抢劫警察局的心思都有了。 此时的陆亥心里憋着火，所以当审讯室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嚷嚷起来：“你们警察还讲不讲道理？没有缘由就没收他人财产，就不怕以后生儿子没屁——” 话说一半，陆亥停住了，呆愣看着走进来的人。 “没什么？继续说啊！”美女警官许颜关上门，坐在陆亥对面看着他。 “就，就不怕没男人么……”陆亥不满嘟囔道，怂了。 他没想到居然是美女警官来审讯。 陆亥见之前她和周一海熟悉的模样，以为她不是审讯周一海就是黄老呢！ 怎么在人群中挑中了他？ “有没有男人，这问题不用你操心。”许颜端正坐着，开了笔帽，整理记录册，神色放严肃说道：“行了，老实交代问题吧。” “有什么好交代的，你们不都拍到了吗？”陆亥靠在椅背，心道今天真倒霉。该做的都做了，但报酬居然被没收了，连锁魂戒指都搭上去！ “拍到什么？你以为我们随身带针孔摄像头，走哪看哪？” “啊？”陆亥愣住了，“你，你们没拍？不对，你没拍，告诉我干什么？” “告诉你怎么了？”许颜哭笑不得看着陆亥，“行，我知道了，你是真傻，也就你一个当真了。” 陆亥也回过神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警察也不可能视线装好摄像头，到哪去拍？当时许颜说那句话，恐怕只是个借口。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强拿人的借口，也就他真信了。 “这么迟钝，居然能让黄老拜师……有意思。”许颜摇了摇头。 “你……你不是没拍么，怎么知道……” “我……”许颜抚着额头，无语道，“黄老进来后一口一个别拿我师傅怎么样，我能不知道吗？” 陆亥脸红了。 惭愧的。 妈的，怎么感觉见到美女智商都变低了，以前没这种情况啊！ 陆亥无奈，只能低下头，尽量不去看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笔录终于顺利了。 陆亥没有经验，也不知道他说的东西，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 反正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都回避了，心想应该没暴露什么吧。 临末，许颜写完最后一个字，说道：“可以了，问题不大，你先回去。” 陆亥紧张问道：“那我的东西……” 许颜头也没抬：“你去医院时带了什么，就带走什么。其他的，没收。” 好家伙，十万块啊！ 还有一张让黄老等人心动的符箓，就这样被人半路给截了！ 陆亥有怒气，但也没办法，不过好消息是他的锁魂戒指没有被没收，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等他拿好戒指手机，打车灰溜溜回到了学校。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近深夜。 刚进宿舍，正在召唤师峡谷奋战的林庄头也没回道：“回来这么晚？出去泡妞了？对了，有你的快递，我放你桌上了。” 有快递？ 陆亥一头雾水，他最近都忙死了，没有网购过，哪里来的快递？ 回了座位，三下五除二撕开快递盒子。 盒子内赫然躺着那眼熟的紫色檀木盒、一张粉红色的银行卡，另外还有一张白色纸条。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盒子还你，不过银行卡不行。给你张五千块的银行卡当做补偿吧，密码在卡背后。 另外，你可欠我一条命。 末尾署名：许颜。 陆亥看着纸条上娟秀的字迹，心里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这警花大人，似乎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但是一想到报酬的十万块，一下变成五千块……陆亥心痛啊！ 不过欠他一条命？为啥？ 第十四章 食堂偶遇 “主播：陆亥。” “身份：未知。” “主播等级：1。（35/100）” “观看次数：8。” “当前订阅：2。” “阴德点（直播所得）：23点。” 深夜时分，陆亥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离奇事情，有些难眠。 打开地府快眼直播，界面漆黑一片。 地府快眼的观看设定很奇怪，不像关小这种普通观众，只要道行足够就能点开任意直播间。 陆亥身为主播，地府快眼规定：只能看主播等级比他还低的主播直播。 如今他的等级为1，没有谁比他更低的，自然也就什么都看不了。 无奈，他只能去后台看了看他自己的数据：主播的经验值已经涨到了35点，还差65点就能升级到2级主播。 地府快眼直播每升一级，平台都会赠送礼包，就想上次抽取锁魂戒指的那次一般。 同时，成为2级主播后，他也能查房新人，看看新人的直播，汲取些经验。 “65点经验，再直播一次，或者下次直播来多点人，应该就能升级了。” “不过每个月都有一次指定任务，希望任务不要来的太早，那样的话，我怕是熬不过去。这个月快过去一半了，希望升到2级以后再给任务。”陆亥很好奇，能让夜叉小二这样的高手，也不舍得放弃的奖励是哪样的。 夜叉小二不愿意放弃主播身份，很明显就是受到了指定任务完成后奖励的诱惑。能诱惑他那样的高手，也侧面说明了指定任务奖励有多丰厚！ “主播等级提升奖励……指定直播任务奖励……要是都和锁魂戒指一样，恐怕我确实不舍得放弃主播身份。” “另外，第一次直播的观看次数在情理之中，新人直播没有推荐位，点击订阅肯定惨不忍睹。不过这订阅数两个……一个应该是关小，另一个是谁？” 陆亥这里查不到订阅名单资料，无奈放弃。 如果没有意外，他的未来，或许是丰富多彩的。虽然很可能中途被指定任务压垮，但也有成为夜叉小二那样大佬的可能性。 光是想想，其实还是挺让人热血沸腾的。 可是…… “可是，我恐怕只有两天可活了啊！” 陆亥一声叹息。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想着张佳玲的话。 “死之前昏迷，是因为闻到了花香。而死因则是有其他意识闯入身体，导致身体控制权被其他意识恶意抢夺。” 陆亥闭上眼，努力不去想象自己被开膛剖肚的血腥画面。 “叮咚。” 有信息来。 打开手机，是关小发来的：“睡了没？” 陆亥手指飞快回着：“没呢，睡不着。” 关小：“（偷笑）别想太多了。这次有你帮忙，我这边的事有不小进展。你的报酬我可没忘记，不过得晚些时候给你了。” 陆亥没有在意报酬，回道：“没事，晚点就晚点吧。” 关小：“你是钟山学院的学生？” 陆亥：“嗯，大四，快毕业了。” 关小：“（偷笑）那行，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会带着你的报酬回来，记得期待哦！” 俏皮的语气，陆亥心想关小是女孩的可能性比较高，手指打了一行“你是女孩？”，想了想，又清除掉了。 “嗯，我会期待的。”陆亥回着，心里默默念着另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 如果，能熬过这一关不死的话。 …… 陆亥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异常踏实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桌上檀木盒子装着的召雷符他没有动，一来不懂，二来暂时没心思。毕竟血淋淋的断头台就悬在头顶，指不定明天就死了。 简单洗漱一番，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花裤衩就去了食堂。 刚进去，陆亥便发现一堆几十个学生围在食堂一角，不知看什么稀奇事物。 就连来来往往的学生，也有不少人踮脚去看。 更有甚者，有男生看得呆呆的，不是吸管插鼻孔，就是走路撞墙，好不滑稽。 “搞什么，学校来大熊猫了？”陆亥不屑一顾，慢悠悠去打饭。 新生就是新生，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的——作为大四的老油条，鄙视学弟学妹一番。 喝一口美味的花生排骨汤，舒服！ 陆亥拖鞋踩着外八字，大口喝着汤，找着位置。 陡然间，余光穿过人群，惊鸿一瞥，看到熟悉的背影……穿着警服的背影！ “噗！” 陆亥一口老花生排骨汤喷出来，撒了一地，心道不会吧，难道……是那家伙？ 心里好奇止不住，毕竟昨晚还梦见人家来着。 往角落走了两步，推开外面的人群，靠近一看：周围五米没有任何生物，一个人淡然用餐的，可不就是那个超级大美人许警官！ 美人用餐就是不一样，别人叫吃饭，她就得用“用餐”才合适。 纤纤玉手轻捻竹筷，饭粒几乎是一颗一颗送入口中。嘴巴长得不大不小，贝齿只是一闪而逝。 明明餐盘上就四两饭，一份清水豆芽，可吃出了用膳的优雅范。 等等，就一份豆芽？ 陆亥这才注意到，这位大美人许警官，饭菜已经不是简陋，而是惨不忍睹了。 四两饭4毛钱，一份清水豆芽5毛5，加起来，这顿饭连一块钱都没！ “嗯？陆亥？”许警官也注意到人群中的陆亥，也注意到陆亥呆愣看着她餐盘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心疼。 她淡然笑了笑。 美女突然喊出一个名字，不少或明目张胆、或悄悄围观大美人的男生好奇了。 谁是陆亥？ 窃窃私语，唤醒了陆亥。 在学弟学妹们，尤其是学弟的羡慕嫉妒目光中，陆亥拖鞋走了过去，坐在了大美人警官的对面，引得周围男生妒忌连连。 “怎么吃这么清淡，是上火，还是警察局不发工资？”陆亥看了眼自己盘里的鸡腿、叉烧，想挪点过去，可又怕人家大美人嫌弃有口水。 “不上火。”许警官优雅吃着饭，节奏没有因为来人而变快或变慢。 “哦。” 倒是陆亥坐立不安了。 被人围观倒是没什么，可是和美女面对面吃饭，是他梦中才有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吃饭也是好不自在。 看着对方清水豆芽就饭，他却大鱼大肉吃着，感觉总是很愧疚。 蓦然，陆亥想起昨天快递那张只有五千块钱的粉色银行卡。 银行卡背面写着疑似生日的密码：940904。 “那个……”陆亥试探问道，“昨天那张银行卡，不会是你的工资卡吧？” “嗯。”徐警官点头，看了眼陆亥惊讶的神色，或许是因为觉得滑稽，于是嫣然弯了弯眼角。 两道弯月，中间是落了星辰的双眸。 陆亥傻了一瞬，可很快回过神来，不言不语，随后在许警官好奇的目光中，端着餐盘就走了。 没多久，陆亥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份餐盘，上面满满当当堆着食物：红烧肉，狮子头、青椒肉丝、梅菜扣肉……七八种菜，堆得高高的，并不好看。 “吃，我请客！”陆亥不知从哪多了份坦然，也不管徐警官答应没答应，自己倒是埋头吃了起来，粗狂的很，也自然的很。 许颜这回是真切地笑了，夹了点梅菜，看着陆亥的眼睛：“你不生气？” 陆亥埋头在饭菜里，头也没抬：“气什么？” 许颜吃了口梅菜，很美味：“我昨天可是没收了你十万的报酬，这对你，不是小数目吧？” 陆亥擦了擦嘴，点了点头，认真道：“当然生气！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也没有必要把你工资卡给我。”说着犹豫了了一会，没底气道：“这么吃饭，一点营养都没，你还能办什么案？” 许颜轻笑摇头。 陆亥这时才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对了，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第十五章 未婚夫 陆亥问完，这才发现是自己傻了。 警察穿着警服出现在一个前不久死过人的学校，还能因为什么事。 许颜也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悠悠想了会，才开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收你的东西，又还给你吗？” 陆亥确实想知道，只是一直没敢问：“而且你还说我欠你一条命，怎么回事？” 许颜自顾说道：“其实很简单。我昨天的任务只有两个，一个是救你们，另一个是装作不经意救了你们。” 陆亥脑袋一下没转过来：“不是说群众举报，来抓人吗？” 许颜放下筷子，已经吃了差不多了：“我就是那个群众。”见陆亥还不明白的，继续道：“换个角度说或许你就懂了。你既然能让黄老拜师，应该有点本事，那你知道三眼骷髅吗？” 陆亥：“嗯，张佳玲死前看到过，听说看到的人，在不久后就会……” 许颜很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注意着陆亥眼瞳的每一点变化：“那你知道昨天周一海给你们的符，背后藏着什么吗？” 符箓的背后，藏着什么？ 陆亥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惊骇道：“难道是——” 许颜接过话：“没错，就是三眼骷髅的标志。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说是救你们了吧？” 怎么可能不明白！ “周一海那家伙……”陆亥咬牙切齿，同时心有余悸。 如果许颜说的是真的，那当他们回去后，观摩符箓的时候，肯定会看到那个假冒的三眼骷髅标志。 那标志如病毒一般，只要看见，似乎灵魂就会刻上烙印，最后和张佳玲一个下场。 “那我的那张，你怎么送回来了？”陆亥想到一个问题。 “你那张是真符，他们做不了手脚，所以做在你卡上了。不然我可不敢没收那么多钱。” 问题来了。 “那许警官，你又是怎么知道周一海可能给我们带病毒的符箓？” “很简单。”许颜目光黯淡了几分，“因为此类的事件，已经发生过三次了。沙阳、世良、天京，在一年之内也出现过同样的状况。而我，之前就是在天京调查这件事情。” “已经发生过三次……什么人做的？” “类似周一海这种被推到前面的替死鬼倒是捉过两次，但背后的人，无法确定。至于他们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许颜勉强笑了下，“所以，我这不是又来查了吗？而且，这次我相信会有所突破。” 陆亥没明白的许颜为什么确信会有突破，但看她望着自己的眼睛，难不成说的是我？ 不过随即被他否定了，他一个拿着锁魂戒指招摇撞骗的小主播，哪有那个能耐。 转移一想那个周一海，陆亥就一肚子气。 “周一海这鸟人真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就讨厌不说，现在居然陷害黄老他们！日他仙人板板的，以后也不知道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倒霉女人会跟他过！” 陆亥的发泄没有得到赞同。 反而，许颜眯起了眼睛，笑容冷飕飕的：“你可是第二次骂我儿子了。” 陆亥满头雾水：“我，我没骂你啊……” 许颜轻描淡写，扔出一个重磅炸弹：“周一海，是我未婚夫。” …… 一顿气氛怪异的午餐结束。 许颜感觉到了陆亥后半程眉眼间的失落，只是淡然笑了笑。 虽说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自己经历过多少，这个单纯的大学生又经历过多少？经历决定了两人的心理年龄，她和这个大男孩，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吃饭完不久，许颜一个人来到了钟山学院的樱花园。这里坐落着十二栋三层的小洋楼，房间从四室一厅到单人间都有，家境不错的学生都爱花点小钱，住在这边。 张佳玲出事的地点，就在樱花园的b栋301。 许颜并不识路，早早在樱花园的三岔入口停了下来，打个电话，静静等待好友的来临。 五月中旬，樱花已经谢了许久。 没了樱花飘飘洒洒带来的狼狈，反而多了恐怖的血案。樱花园的入口显得冷冷清清，除去少数住在里面的学生，很少有人靠近。 不过许颜的到来，对异性来说，不亚于樱花再放。 短短的几分钟，已经不少学生在此伫步，佯装四处看风景，却伺机将这位比樱花还美的警花框进手机。 一辆橙色充满活力的qq最新款艾瑞泽5，缓缓开了过来，停在许颜身边。 “许大警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来人下车，一个熊抱上去，将许颜抱在怀里，狠狠蹂躏着她的秀发：“当官了，翅膀也硬了，把某人都忘记咯！” “松开，注意形象。”许颜整理了一下警帽，听着四周咔咔都是拍照声，提醒来人注意点形象。 两大美女相拥，这样的照片，怕是谁都不会错过，哪怕是女生。 特别是，其中一个女生，可是在钟山学院出了名的抖s女王——旅游系辅导员李倩。 李倩，二十五岁，长着一副清纯面孔，却有着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和身材一样火辣的还有她的暴脾气。 旅游系不少娇娇女和娘炮，见到她立马老老实实，瞬间变成女汉子和硬汉。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李倩看不惯婆婆妈妈怯怯懦懦的人，落她手上，一顿猛批是少不了的。 传闻连旅游系篮球队队长张渚，一米九的大汉，因为比赛时不听指挥，硬生生被她当着两千人的面，骂得哭哭啼啼！ 再看此时的她，一身运动装，扎着马尾，带着墨镜，笑嘻嘻的模样，哪里有传说中凶恶的的样子。 “什么形象，你许大警官的威严形象？”李倩懒懒靠在车门，抱怨道：“小颜颜长大咯，都变冷淡了，小时候可是老黏在我屁股后面的。现在啊，出门半年，平常连个电话都不给我，哎哎哎！” “不是给你微信了吗？”许颜注意到李倩墨镜下的黑眼圈，问道，“眼睛怎么了，失眠？” “没什么，租房那边最近有点怪事，被闹得睡眠不足。”李倩说着，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被褥和衣服，“不说我了，你呢，发什么邪，要来我们学校住，还点名住b栋301，不知道那里刚死人了？” “就是死人了，才过来看看。”许颜扫了眼被褥衣服，都是简单的蓝格子粉格子，不至于丑，但确实挺俗气的。 不过许颜怎么在意。再说，一个家产近亿的富家女，开着几万块的qq，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审美。 “你就是为这个回来的？”李倩拖着行李箱，和许颜并排走在樱花园，往b栋小洋楼走去。 “嗯，和天京的案子相似，组织上就让我来了。” “回来挺好。不过，那个周一海，最近没来烦你吧？”李倩谈起周一海，鄙夷的撇了撇嘴。 那个伪君子，李倩打小就看不惯。张佳玲的事情曝光后，就更加看不起了。 “找过几次。”许颜没有多说。 行李不多，两趟轻轻松松搞定。 虽说知道许颜住在b栋301，是因为方便办案。但李倩还是不放心，毕竟晦气，可是劝说几次，许颜还是不听后，李倩也没再提。 虽说李倩以许颜姐姐自居，但也正因为这样，她可是明白这头倔马的脾气。 “东西差不多了，我帮你整理一下房间。”李倩姐姐范十足。 “不用了，待会有人过来帮忙弄。”许颜摇头拒绝。 “有人帮你整理房间？什么人？”李倩好奇道。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吧。我这边没事了，你先回去，改天等忙完了，我去你家找你。” “哟，这就下逐客令了啊？！”李倩表情夸张，露出怪笑，“有阴谋！小颜颜，你是不是背着姐姐在外面有人了？” “瞎想！和案子有关的人，以后说不定能在案子上帮到忙。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下午不上课了？”许颜半推半攘，将这位八卦心浓重的姐姐给推了出去。 “有了新欢，忘了旧人。你倩姐好伤心的，真的，要不你摸摸。”李倩捂着胸口，没羞没臊的说着。 “倩姐，别闹！快回去，回头忙完了再陪你。”许颜哄小孩一般，总算把李倩劝退了。 不过下了楼的李倩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开车靠在路边等着。 她倒是想看看，整理女孩子房间这么私密的事情，许颜不找她帮忙，反而找其他人。这个其他人，是何方神圣？ 周一海？ 不可能。李倩第一个排除掉。 没等她再猜，远远的，已经有人往这边走来。 李倩按下墨镜，露出熊猫般的黑眼圈，远远打量着来人。 身高中等，短发，穿着一身俗气的黑色t恤和花裤衩。模样别说英俊，连说秀气都够呛的。 不过看着挺眼熟，是钟山学院的学生？ 第十六章 老朋友 陆亥也想不懂，许颜突然找他干什么。 特别是让他到张佳玲生前住的b栋301见面。 难道说，是在房间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也不对，如果是线索，找他一个外人干什么，直接找同事不就好了。 怀着满满疑问，他到了b栋301下。 因为张佳玲惨死301，楼下的两户学生早早逃离了b栋楼，楼房已经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敲响301的门，里面传来许颜的声音后，陆亥便开了门。 刚进门，就见大厅前落地窗大开，阳光斜刺进来，漫天的灰尘飞舞。许颜脱了警帽，露出齐肩的短发，正把地上一堆一堆的行李往右侧房间搬。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许颜擦了擦汗，头也不回道。 “啊？”陆亥愣了愣，“让我过来，就是帮忙搬东西？” “不然呢？”许颜将衣服放进衣柜，“不过让你来，不是搬这些。那东西还有一会才送来，要不然你先坐一会。” 陆亥自然不会闲坐着。 两个人收拾东西挺快，被褥套好，两人一起把地板、玻璃都擦了一遍。 家务的同时，陆亥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落在许颜的背影上。 美好的风景，谁都喜爱。 特别是如此生活的一面，莫名的，让人有些温馨。 不过一想到许颜说的，她和周一海其实是未婚夫妻，陆亥心里就堵的慌。 真便宜那个傻逼了…… “叮铃铃！” 许颜的手机铃声响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后，转头喊了声陆亥：“东西到了，和我一起下去。” 陆亥老实应了一声，跟着下了楼。 一辆老式的桑塔纳停在路边，一个穿着黑西服保镖模样的中年人，见许颜来后，点了点头，打开后车门。 陆亥向内看了眼，是个深灰的大布袋，长条的，占满了整个后座。 这就是许颜要他搬的东西？ “别愣着了，帮忙一起提上去。”许颜拎住袋子一边。 “哦哦。”陆亥上前搭手。 他本以为也是衣物之类的事物，没怎么用力。 可谁知道，袋子沉得不像话，最后用上吃奶的力气，这才勉强提了起来。再看大袋子那头面色轻轻松松的许颜，陆亥脸蛋一臊。 这下够丢脸的，力气还没有这个女人大。 两人摇摇摆摆，勉强把大布袋搬到了楼上。期间，陆亥膝盖几次触碰到袋子。 触感很奇怪，软软的。 上了房间，许颜没有着急打开袋子，而是将房门和窗帘都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这才让他打开袋子。 陆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么隐蔽，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哗啦，拉开大布袋拉链，陆亥小心瞥了眼里面——大布袋里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睡袋，睡袋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 等等，长条的，软软的…… “咕噜！” 陆亥想到了什么，紧张咽了咽口水，指着睡袋结巴道，“许警官，这里面该不会是，是那个什么吧？” “那什么？”许颜轻笑，“你的老朋友啊，这就忘记了？” 陆亥手指哆哆嗦嗦拉开睡袋，顿时，一张青灰的死人脸出现在眼前！ 老朋友…… 张佳玲！ 许颜让他帮忙来搬的东西，赫然就是张佳玲的尸体！ “你，你把她带来这里干什么？”陆亥后退几步，努力不去看那张骇人的脸。 “观察。”许颜给了简简单单两个字。 “你放警察局慢慢观察不就好了，干嘛费那么大力气搬这里来？”陆亥不解道。 “在警察局？那指不定这具尸体什么时候就被烧了，或被偷了。所以，我提前给偷了出来。”许颜语不惊人死不休。 “偷？这尸体，你偷来的？”陆亥瞪大了眼珠子。他实在想不到，在他眼里传统古板的许警官，居然会从她自己警局偷尸的举动！ 这时，他也算明白，为什么许颜会找他帮忙，而不是别人了。 张佳玲的尸体，除了法医，还有谁比他更熟的吗？ 而且，他是最知晓内情的人之一，又是本校生，这种事情，不找他找谁。 想通了其中关节，陆亥反而新的问题一大堆：“不是，你之前说，就算你不偷过来，张佳玲的尸体也……？” 许颜点头：“嗯。在这之前，每个受害人的尸体，到最后都不见了。不是被盗走，就是被强行烧掉。保存时间最长的尸体，不超过五天。” 陆亥：“被人盗走……这个还好理解，应该是凶手或者同伙做的。可是，被强行烧掉？怎么回事？” 许颜摇头：“关键问题，我也没弄清楚，所以，这不是来查了？” 尸体不是被强烧，就是被盗走。 陆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许颜会把尸体偷来了，在尸体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说不定警察局里，有内奸在。 “说起来，张佳玲的父母呢？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陆亥问。 “她父母都在美国，昨天刚刚赶回来。也是昨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父母强烈要求先烧了尸体，入土为安。”许颜解释道，“所以，我早上悄悄让人把尸体顺了出来。” “这么说来，尸体肯定是有问题了！” “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许颜蹲下来，将装着尸体的睡袋拉开。 张佳玲已经死了将近四天，这两天没有福尔马林，按理说，应该已经开始腐化，甚至臭味弥漫。 不过当睡袋拉开时，空气中弥漫的，依旧是淡淡的福尔马林酸味。 而尸体的面部，没有尸斑，也没有腐烂。 脸色是青灰的青灰的，像是打了蓝光。 “嗯？”许颜注意到了什么，轻轻挤开尸体左右嘴唇。 两排牙齿出现在眼前，陆亥也注意到了，在左右两边，共有四颗牙齿变得更长，更尖，像是吸血鬼的牙齿。 这点异变，让许颜更加坚定心中的猜测。 睡袋一点点打开，终于，一副赤裸的张佳玲尸体出现在眼前。 “颜色比之前更加深了。”陆亥沉声道。 “没错。”许颜就近半趴着，一边观察，一边拿笔记着，“不光是尸体颜色。你看看她的牙齿，还有指甲。” “更加锋利了。”陆亥接道。 “除此之外，她的膝关节，也更加靠后了。”许颜埋头记着。 两人虽然没明说，但是脑袋里的猜测几乎一致。 僵尸。 张佳玲的尸体，赫然是在向着传说中的僵尸，一点点蜕变。 怪不得，之前的尸体会被强行烧掉。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变成血腥残忍的僵尸，即便他们对僵尸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那些被偷走的尸体呢？ 最后都变成了僵尸？ 陆亥还想到，张佳玲的鬼魂说过，她的灵魂是被禁锢在尸体里的。 也就是说，之前偷走尸体的人，偷走的不光是渐渐僵尸化的尸体，还有那惨死的厉鬼怨魂。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陆亥不禁喃喃出声。 “查下去就知道了。”许颜继续写着笔记，听到声音回答道。 看着张佳玲的尸体，陆亥陷入了沉默……他想到了自己。 明天，他将要面对和张佳玲死前一样的事情。 能不能抗的住？ 我的结局会不会和张佳玲一样，凄惨的死掉，最后连鬼魂都被拘了去，尸体也是变成僵尸，亦或者其他怪物。 “你说，凶手都是怎么作案的？”陆亥蓦然问道。 许颜似乎听出了不一样的心情，抬头看了眼陆亥，认真回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凶手的作案手法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大概就是：确定人选，然后在特定时间下手，再等到尸体出现变异，就把尸体偷走。” 第十七章 大财出品，必属精品 第二天早上。 关城东郊，帝豪花园。 青石道人不满看着周一海：“尸体不见了？” 周一海小心点头：“好像是昨天凌晨，被人给偷走了。” 很少说话的长眉和尚嗤笑一声，目光不屑。 周一海感觉到了长眉的鄙夷，涨红着脸说道：“我又不知道你们那么看中张佳玲的尸体！你们要是喜欢死尸的话，过两天我给你们拖来十个八个，够了吧？” 长眉和尚更加不屑了，甚至别过了头，显然不想和弱智对话。 还是青石道人接过话来，强忍着耐心解释道：“周少爷，你可能不清楚，我们挑选目标后做了多少工作，那可不是一具简单的尸体，也不仅仅只是尸体。” 这戳到了周一海的盲点，他们双方合作时间并不长，青眉二人又很少透露合作细节，因此他对青眉二人的做法、用意，只是一知半解。 这种感觉很不爽，但周一海知道，信息不对称的背后，是实力的不对称。他仅仅只是有钱，并没有实力。 青石见周一海沉默，继续道：“还记得上一次，我让你把那几张符箓送给黄道生他们吗？后来你们被警察抓了，东西没收。我本以为那是一次意外，但现在看来，意外有点多了。我想，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周一海慌忙站起身来，：“被盯上了？那，那怎么办？” 他虽然不知道青眉二人杀过多少人，但肯定不少。要是被人发现，他是他们的帮凶，那他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青石道人犹豫着，低声喃喃：“这几个人，确实是上好的材料。可是，时间已经快到，‘货’还没交够……” 长眉开口建议道：“不管怎样，先把当前的做好。其他的‘货源’，到时候再看。” 青石道人叹了口气：“也是，好歹先弄一个交差。长眉，下个目标是谁？” 长眉和尚：“那个叫陆亥的学生。今天已经是第十天，再过半天，果子应该就成熟，可以摘了。” “陆亥……”青石道人看了眼周一海。 从周一海当天带回来的资料来看，这个陆亥不简单。 能阴身出游，这种事情，即使青石他自己做起来也很是困难，没想到那个毛头小子居然拥有那等本事。 不过，这种高手，又不是没杀过！ “晚上的时候，我过去收果子，这次尸体再不能被人捷足先登了。这样，周少爷，你带几个人，在学校埋伏，等我成功后，你就让人冲进去，把尸体给我带走！”青石道人说道。 “强行带走？那楼上那么多人，万一被发现……”周一海犹豫道。 “这个你别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去收尸体。那个陆亥，咱们不能再失误了！” “带人过去……我知道了。” …… 今天的陆亥很奇怪。 不光是宿舍好友林庄，亦或者地府快眼交流群的关小也这样觉得。 先是一大早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将书籍电脑都整理的妥妥当当，在小本子上独自写着什么。 到了中午，关小收到了陆亥的私聊信息。没什么内容，只是家长里短的聊着，从关城的天气，聊到关城的地理。 关小不厌其烦回着，一条信息没落下。 直到天快要黑的时候，关小才挑明：“陆亥，你有心事？” 陆亥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关小：“什么心事，说来听听。” 陆亥：“就是寂寞了呗，然后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就试着勾搭一下。（呲牙）” 关小沉默了，就在陆亥以为她生气的时候，消息再度传来。 “你上次说的‘有一个朋友’，就是你自己？” 陆亥愣了一下，没想到关小还记得他当初找的蹩脚借口：“没有，你想多了。” 关小执着问道：“还有几天？我赶回去要两天，你还剩多久？” 陆亥犹豫了一下，没再瞒这位素未谋面的网友：“就是今天了。” 关小这次沉默更久。 直到一小时后，她才再度回道：“对不起。” 陆亥还没回，消息再度传来。 关小：“刚刚问了小二和田七他们，可是……没有用，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听起来，刚刚关小是去请教群里大佬了。 来自电子信息另一端的关心，让陆亥很是感动。 “别说的那么丧气，我还没放弃呢！我会努力挺过去的。”陆亥努力传达自己的乐观，想让对方不那么愧疚。 夜晚终于降临了。 陆亥没再回关小的信息，看了看手机通讯录上的许颜，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可回头一想，人家和自己不过萍水相逢，何必呢。 再说，她是周一海的未婚妻。 正准备关手机的时候，蓦地看到电话最末尾的张大财。 “这胖子……” 陆亥记得和张胖子离开的时候，他说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可以问问他。不过这件事陆亥不觉得一个狗仔能够解决，但是想想，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又分过赃，于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很是吵闹，像是在街市。 张大财大着嗓门：“喂？陆亥，你小子还记得老哥我啊！怎么着，有什么难题？” 陆亥笑道：“有难题你也解决不了啊。怎么，现在在哪发展？” 张大财：“我啊，天京摆点小摊，卖点东西。你小子有难题就和哥哥说说，不说我咋帮你解决不是？” 陆亥刚准备一个哈哈打过去，但这一天压抑的太久，林庄不能说，关小不便说，许颜更是没好意思去说。现在一个在老朋友面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陆亥以为这么离奇的事情，张胖子肯定以为他是在逗他玩，可谁知胖子一下严肃了起来。 陆亥听见张胖子不耐烦地和其他人说了点什么，随后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应该是找了一块安静的地方。 “我说小老弟，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行行行，我算是知道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狗仔对吧？”张大财抱怨一番，叹了口气，“还好你现在知道找我，不算太晚。这样，你的事情，哥哥包了，不过……” 陆亥心里惊奇，怎么听起来，这不靠谱的张胖子，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这里有死规矩，货出去，得有钱进来。这样，先前不是分了你五万了吗？你打给我，你这问题我来解决。” 陆亥哑然。 这胖子，怎么感觉趁火打劫的可能性，比真正帮忙的可能性要高呢！ 陆亥想了想，今天这一劫很难度过，与其把钱带进坟墓，不如还给胖子得了。 至于张胖子能不能帮上忙？关小联系了城隍田七等人，都帮不上，还能指望一个做狗仔的胖子？ “行了，不管怎样，谢你的好意了，钱转给你。”陆亥摸了摸银行卡，这钱都还没热乎，就又出去了。 转账之后，胖子那边很快有了反应。 “东西我现在就给你，记住了，这东西只能用一次，用完了赶紧跑。” “嗯嗯。”陆亥心不在焉应了声。 毕竟就算现在快递发达，但这会已经入夜，张胖子的东西恐怕明天才能到。 那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等到陆亥回到宿舍，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面对林庄狐疑的目光，陆亥没有解释今天的事情，打开电脑，和往常一般看着电视。 蓦然间，陆亥余光瞥见床上多了点东西——是个两腮染着红晕的小布偶娃娃，灰扑扑的，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产物了。 张胖子送来的？应该没这么快吧，这才一小时不到。 陆亥好奇拿起来，发现背后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大财出品，必属精品！” 第十八章 替身娃娃 这一夜，必定不会平静。 宿舍内，除了两个早就出去实习的舍友，就只剩下陆亥和林庄两人。 到了十二点，两人按时关了灯。 黑暗中，陆亥躺在床上，身边放着张胖子不知何时送过来的布偶娃娃。看着天花板，却丝毫没有睡意。 今天即将过去，张佳玲的悲剧会在自己身上重演吗？ 陆亥不想放弃挣扎，但数了数，在他身上的东西：能灵魂出窍的锁魂戒指，一直没有动静的厉鬼张佳玲，一张只供参考的召雷符，以及张胖子送来不知什么作用的娃娃。 数来数去，没一个有把握对付今晚的状况。 陆亥努力想着对策，想着想着，一股奇异的花香味传来，香味很淡，很甜。 还没等他想再多一个念头，意识已经慢慢远去…… 一股阴风，呼啸在窗外，裹着奇异的花香，吹入了计算机整栋男生宿舍楼。 夜，安静下来了。 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顺着阴风，悄悄潜入了309宿舍。 影子飘过阳台玻璃，睡梦中的林庄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心肌梗塞一般身体一僵，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缓缓地，它飘向另一张床铺，在陆亥的头顶悬停下来。 影子起初没有固定形状，像是一缕在风中不断聚散的黑雾，时而散成砂砾，时而聚成人形。 在它四周，一股寒冷的阴气，让陆亥的眉眼冻上了一层冰霜。 陆亥没有醒来，似乎还沉睡。 但睡梦中的他，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窥视感，如芒刺在背，让人惶惶不安。 他想醒来，可梦中他不断告诉自己，那股危机感，只是梦中的错觉。 影子腾转，还未动弹之时，蓦地，陆亥左手的锁魂戒指发出红光！ 一股强烈的灼痛从中指传来，如同被火红的烙铁死死按住！ “草，好痛！” 陆亥双目蓦然开阖，坐起身来，疯狂摇摆左右，试图将灼热感甩掉。 灼热感来得快，去的也快。 陆亥能感觉到，这股灼热，是戒指里的张佳玲搞的鬼！ “这娘们——” 话说一半，陆亥猛然发现不对劲。 空气，好冷。 明明将五月的天，宿舍冷的几乎和深冬一般。 这时，他余光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影，就在他的床头。他意识到了什么，身体颤抖起来。 他终于看见，漂浮在他床边的影子。 “你——” 影子没再给陆亥反应机会，从黑雾中伸出两只黑色的手臂，猛然戳向陆亥的胸口！ 那双手，没有实形，缓缓、但极其有力地挤进陆亥的肉里。 一股窒息感传来，陆亥感觉他的肺叶停止了运转，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 他伸出手，试图去抓黑影中的双手。 但他的手，穿过黑雾，却摸不到。 “嗬，嗬……”陆亥像条被扔到岸上的死鱼，长大了嘴，感受着空气一点点被剥夺的绝望。 黑影摇晃，幻化出一个狰狞的头部，那双空洞的双眼带着冰冷的微笑。 它猛然向前，一下扑到陆亥身上，一缕缕黑烟，如一条条小蛇，试图钻入他的口鼻、耳朵！ 一旦让黑影进去，那整个身体的控制权，就将被它快速掌握。 届时，陆亥便会和张佳玲一般，被自杀！ 开膛破肚，自断舌根！ 就在这时，锁魂戒指突然自己动了。 “咔哒！” 锁魂戒指上，那条首尾相接的大鱼，向上一转到底，死死扣住！ 陆亥身上陡然发生变化。 一股透明的薄膜，笼罩在陆亥全身，将整个身体与外界分隔开来。 锁魂！ 原本想要钻进他鼻子耳朵的黑雾，像是撞到了透明的玻璃，而且“玻璃”坚硬无比，完全无法洞开！ 黑影尝试几遍，无果，不得不如章鱼收回触手一般，将所有黑雾回收，重新化作影子形态，悬浮在空中。 那双空洞的双眼，扫了眼陆亥，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锁魂戒指上，眼中露出一丝贪婪。 陆亥重获新生，摆脱束缚他狂笑着：“妈的，还是老子自己的戒指好用！” 愤怒战胜恐惧的他，指着床边黑影的鼻子骂道：“来来来，孙子，你不是喜欢钻吗？再钻啊！妈的，上辈子属黄鳝的吧？！” 黑影没有声响，一双没有瞳仁的眸子，炽热地盯着陆亥手中的锁魂戒指。 眼底，满是贪婪。 陆亥捂住戒指，望着黑影：“你之前杀害张佳玲，就是用的这个方法吧？先用病毒标志标记对象，再用花香迷魂，然后你出场，鸠占鹊巢，控制别人身体自杀……” “现在，你看，你进不来，计划告破。要不这样，你呢，该回家回家，我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怎样？” 陆亥渴望地看着黑影，背后的手悄悄攀上了床边的护栏。 希望敌人和解？陆亥没那么傻。 黑影露出狞笑，逼近过来时，陆亥猛地抓住护栏，一个翻身从上铺翻到地面。 “哐当当！” 床铺猛地一个震荡，险些翻到在地。 “妈咪妈咪哄，还好大学没吃太胖，要不然不等鬼出手，直接别床压死了！”陆亥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看着摇晃的床铺。 当然，他还没忘宿舍里最大的威胁。 一个健步，冲到宿舍门前，抓住门把手使劲一拉。 没开！ 一条黑色蛛丝，从几米外射来，将门锁死死粘住。 “靠！”陆亥狠狠一砸宿舍门，转过头，就见黑影幻化出的手臂抓住上铺护栏。 铁皮护栏像是被强酸腐蚀，呲呲直响，化作铁水，又重新凝集成尖锐的短矛。 黑影显然有着清楚的意识，知道有锁魂戒指在，它无法突破防御，侵入陆亥身体。于是，干脆直接用物理攻击，直接攻击肉，体！ 狭小的宿舍，可供陆亥闪避的空间太小。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陆亥心里想着，目光投向阳台的玻璃门。 “唰！” 黑影如死神般，俯冲下来，手中黑色短矛正面刺来。 死亡的刺激，让陆亥浑身肌肉紧绷。 在将要被刺中的一霎，猛然往旁边一滚，随即头也不回得像阳台冲去！ “噗呲！” 黑雾化作的蛛丝再度射来，想故技重施，黏住门锁。 陆亥却不管不顾，根本就没有开门的心思，临近了，直接胳膊护着脑袋，狠狠撞向玻璃门！ “哗啦！” 玻璃门碎，陆亥顶着玻璃碎渣，头也不回，直接从阳台护栏翻了出去！ 宿舍楼下，是一片樟树林，绿荫地。 陆亥从三楼下坠，撞在树冠，被树枝不断划伤的同时，也得到了缓冲。 啪嗒一身，摔在柔软的地上。 陆亥这才得空回望了一眼，顿时惊骇了。 那黑影，速度比他下落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此时已经近在眼前，狰狞模糊的脸上似乎还挂着哂笑。 黑色短矛在它手上，闪烁着金属光泽……猛然刺下！ 陆亥瞳孔逐渐放大，这一击，如何也躲不开了! 要死了吗？ 世界在陆亥眼中变得缓慢，陡然间，他余光发现，有一个小小的黑色事物，也从三楼跳了下来！ 破旧的布偶娃娃，脸上挂着两朵诡异的红晕，此时活过来一般，从空中跳下，迈着笨拙滑稽的碎步，却异常迅捷地奔驰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布偶娃娃在短矛即将刺进陆亥胸膛时，挡在了他身前！ “咦？” 黑影发出惊异的声音。 它的短矛，顺利刺破布偶娃娃，按理说应该顺带刺透陆亥。 可那刺入布偶娃娃的那截短矛，像是消失在异空间一般，没了！ 黑影猛然认出了布偶娃娃是何物，面露惊骇之色，急忙撒手。 可抱住短矛的布偶娃娃赫然抬头，露出夸张的诡异笑容，两只笨拙的短手，紧紧抱住黑雾。 “不可能，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给我松开！” 高冷的黑影，此时形象不覆，癫狂的想要甩开布偶娃娃。 但黑雾是他的本体，短矛本是黑雾所化，抱住短矛，等于说就抱住了他！ 陆亥惊讶地看着救了他一名的布偶娃娃，内心波涛汹涌，没想到张胖子没骗他，这娃娃居然这么牛逼！ 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一点橙光，从布偶娃娃身上迸出，光芒不断扩大。 “不！”黑影惊惧的喊叫着，想要挣脱。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布偶娃娃，竟是如炸弹般炸开。 爆炸威力，不亚于手榴弹。 所幸陆亥离得远，只是被震飞开来，有点头晕。 可那边的黑影就没那么好受了。 遭受重创的黑影，此时也显露出了真身。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道士模样的人。大鼻子三角眼，脸上褶子很重，高高瘦瘦的模样，穿着道袍，颇有点仙风道骨的风采。 只是，现在的道士很狼狈。 一身道袍褴褛不堪，脸上黑漆漆的，像是叫花子。而最狼狈的，还是他的右臂，从肩膀向下一拳开始，整个断掉，成了独臂道士！ “陆亥！”断臂的老道士从未如此愤恨的念一个名字，咬牙切齿，声音仿佛从地狱钻出来的一般。 陆亥急忙后退，深怕这受伤的老虎咬他一口。 不过道士伤的比他想象中还好重。 刚念完陆亥的名字，道士“噗哇”一声，喷出黑红黑红的血液，整个人萎靡下来，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倒下。 陆亥眼睛一眯，心里陡的涌出恶念。 这老头，害人不浅，今天杀自己不成，改天还会再打他的主意。 趁他病，要他命！ 陆亥快步将要冲上去，解决老道士。 就在这时，一群人不知从哪赶了过来，十来个，将他和老道士切割开来，并将他团团围住！ 第十九章 离间？不存在的 “周一海？！” 陆亥看到来人面孔，不禁异样。 扫了一圈来人，嚯，不光周一海一个熟人——其余的十来个混子模样的人，可不就是当初在小巷里，听命周一海，差点把他打死的人么！ 周一海盯着陆亥，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 青石道人强忍着喉头的血，和周一海默契一眼，默默一点头，脚步蹒跚离去。 陆亥看得心里骂娘，但表面依旧平静。 老虎归山阻拦不了，毕竟面前还有一群狼。 “你很不错，比我想象中要难缠多了。”不等陆亥开口，周一海率先说着：“本来我只是在楼下面等着，等着给你收尸。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不错了。” 陆亥笑了，呸地一声吐掉口中的草渣：“周大少爷的夸奖啊，难得听见一回。这次怎么说，又要打个半死？” 周一海也笑了，很淡。 一旁的黄毛知道这是金主生气，拎着棒球棒，拽拽地走出来，不善打量着陆亥，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模样。 周一海开口：“我想你误会了，这次我可不要你半死，这一次——我要你死！” 拎着棒球棒的黄毛惊了，诧异侧头：“周少，真搞死啊？” 他们不过街上的小流氓，抢个包打个人是常事，剁手也干过一两回，可是杀人，这就超出他们的业务范畴了。 周一海横了一眼黄毛：“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利索点，事成后，50w！” 有钱能使鬼推磨，黄毛眼睛一下亮了，几乎没有怎么挣扎，便认了。 “兄弟们，听见了没？50w，该怎么做，知道了吧？！”黄毛嚣张地喊道。 “吼，吼！”混子们打了鸡血般兴奋。 陆亥心里慌了，脸上的镇定渐渐有些松动。目光四处瞟着，找着后路。可惜，混子们都是群架老手，早就给他围得死死的。 周一海注意到陆亥的表情，冷笑一声，默默站出了圈子。 打人杀人，周一海可不想脏了手。 “等等！”陆亥喊住周一海。 “怎么？还有遗言？抱歉，我可没什么心思听。”周一海胜券在握，笑道。 “遗言你麻痹，我只是想说句：你个傻逼！”陆亥嗤笑一声，面露不屑。 周一海笑容敛去，目光变得阴沉。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已经够傻了，还给人当马仔，说你傻逼都是抬举你。”陆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放声笑着。 “临死了，还图个嘴皮子痛快？”周一海不为所动。 “不不不，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陆亥晃了晃食指，一脸不屑，陡然问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知道刚刚你救走的人是谁吗？” “他是谁，我比你清楚。”周一海回道。 “也许你知道他叫什么，是什么人，但是他做过什么事，有一件，你肯定不知道。”陆亥胸有成竹道。 周一海没有急着回话，盯着陆亥的表情良久，这才缓缓道：“你确实不错，至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陆亥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有希望。 陆亥琢磨着说辞，一边注意着周一海的神情变化，一边缓缓道：“张佳玲你总不会忘记吧？这几年，她从一个小主播，做到百万粉丝的大主播，又和橙光影视以及大ip团队合作，我不相信，她的背后没有资本推动。” “这个资本，或者说金主，应该就是你们周家对吧？” 周一海皱了皱眉头，继续听着。 陆亥知道他说对了，接着说道：“关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周家起家的时候手可不干净，黑钱有多少你心里有数。于是，你们发现了张佳玲，想推她上位，到时候方便帮你洗钱，对不对？” 周一海沉着眼睛：“说重点！” 陆亥眉头舒展开来，看来他半猜半说的事情都对了，好兆头。 他继续道：“所以，张佳玲是你们周家布局三年多的重要人物。如果成功，对你们周家洗白有很大的帮助。可是这样一个摇钱树，就这么死了，你没想过她的死很蹊跷吗？” 周一海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这个？要不是你捣乱，她现在已经在剧组拍戏了！是你毁了她，也间接害死了她！” 陆亥啧啧地摇了摇手指：“周大少爷可别睁眼说瞎话。如果当初不是你们招惹我，我又何必报复你们？至于她的死和我有关，那就更不对了。因为，害死她的人，就是你刚刚救走的老道士！” 周一海一怔，看着陆亥不怀好意的笑容，回过神来，嗤笑道：“我明白了，你想离间我和道长？” 陆亥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需要我离间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张佳玲真的一切顺利，进剧组拍戏，她依旧会在那个点死掉！因为，让她死，本来就是你那位道长朋友的主意！” “不可能！”周一海显然不信。 “哎，你不信，我也没什么办法。”陆亥耸耸肩，“只能说你被骗的够深的，别人拔了你的摇钱树，还要差遣你办事，你一个身价几十亿的大公子，智商可真够捉急的。” “被骗”两个字，让周一海松动了。 这段时间，周一海能明显感觉到，青眉二人瞒着他不少事情。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不停地被摆弄。 信息的不对称，本就是周一海最近的心病。 不过，想要就这样让一个有着优良教育的富二代主动放下武器，那也太瞧不起富二代这个职业了。 “陆亥，不得不说，你又出乎了我的意料。你说的，我知道很可能是真的，但你不知道的事情更多！”周一海笑了，脑中想起青石道人对他的承诺，继续道： “张佳玲这颗摇钱树死了，确实可惜，毕竟我们花了那么多精力钱财让她不断深入娱乐圈。但是，也仅限于可惜。就算她是道长杀的，我也不会怪罪他，比起道长的价值，那婊子就算有副不错的皮囊，也拍马都赶不上！” 周一海说完，这才发现之前一直被陆亥话语压着，不过无所谓了。 此时想到陆亥完全想象不出的那件事情，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就如他曾站在信息不对称的下端，但此时面对陆亥，他却高高在上站在信息不对称的上端！ 兴奋的周一海盯着陆亥，余光隐约看见陆亥左手戒指闪过一道红光，但很快闪逝不见。 那红光，应该是错觉吧。 “你的意思就是说，张佳玲从头到尾，就是你们的赚钱工具咯？你难道对她一点感情没有？哪怕是一条狗，养几年也该有感情吧？”陆亥笑着问道。 不知为何，周一海看着陆亥脸上轻松的笑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感情？你会对一个充气娃娃有感情吗？” “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一年级的时候，你经常去找她？难道不是在追求她？”陆亥问。 “追她？”周一海嗤笑，“不过是把她骗到酒桌上，送给陈局长而已。说起来，那一次我可是下了整整一盒药，这才让陈局长吃了她的红丸。这婊子，成天在直播上撩人，还和我装纯，真是搞笑。” 陆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声念叨着：“也就是说，为了把她锻炼成摇钱树。你故意接近她，经常带她出席酒桌，就是为了下药，送给别人当玩物，来达成你的目的么？” “是又怎样？”周一海不屑道。 陆亥脸上再度挂起了笑容，这一次，笑容满是嘲讽。 他高举起左手，中指上的古朴戒指闪烁着刺目红光：“你都听到了吧？张佳玲！怎么，不出来说说你的看法？！” 张佳玲？ 那个已经死了的婊子？ 周一海嘴角一扯，想笑，可看着陆亥手指闪烁的红光，却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樟树林，陡然一股狂风呼啸，压得树冠抬不起头来。 呼呼的风声，夹着尖锐的笑声，笑声凄厉，瘆人无比。 在周一海和黄毛等人恐惧的目光中，一抹红色的影子，从陆亥高举的左手缓缓升起，悬在了半空。 一身红衣飘飘，长发飞舞，性感的曲线，让男人心动。 可这里的男人，心脏却都停止了跳动。 那红衣女人抬头，露出青白青白的面孔，双目漆黑，口吐尖锐獠牙。双手张开，锋利的爪子微微颤抖。 “张，张佳玲？！”周一海身体一颤，裤裆竟是湿了。 “鬼，鬼啊！！！” 混子们表现更加不堪，昏的昏，尖叫的尖叫，唯一胆大点的黄毛直接撒腿就跑！ “你们，全都得死！！” 张佳玲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极速飞向黄毛，利爪探入黄毛背心，掏出一颗猩红猩红的心脏。 再转身，一张口，将地上的混子们的阳气吸得干干净净！ 最后，她飘到了周一海身前，颤抖的手爪抚摸着周一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至少我们还是朋友，我以为那一次，是我醉酒才出的事，我以为，至少你会想着帮我报仇……” “为什么？！” 张佳玲一爪猛然挥下，直接将周一海半张脸挠得血肉模糊。 “啊！我，我的脸！”周一海捂着脸，捧着一脸的血肉，倒在地上不断后退，“佳玲，佳玲，是我错了，我不该，我混蛋！你绕过我，绕过我好不好？” “饶过你？”张佳玲凄厉笑着。 鬼是没有眼泪的。 张佳玲哭不出来，只是笑着，笑得很绝望，可却没再往前一步。 一旁的陆亥叹了口气，心知张佳玲恐怕下不了手。 周一海对她没感情，但她对周一海，怕是有不小的旧情在。 不过结局他已经满意了。 原本必死的局，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张佳玲的存在，一步步诱导周一海，这才说动张佳玲出手。 周一海以为陆亥在离间老道士和他，殊不知，陆亥的话，是说给张佳玲听的！ 第二十章 召雷符 陆亥没有杀掉周一海。 不是他心慈手软，实在是张佳玲下不了死手，要真杀，陆亥只能亲自动手。 现实不是电影，真要杀个四肢健全的人，无论是指纹还是dna，只要周家愿意查，直接就能查到他头上，一波带到监狱吃花生米。 不过当初欺负他的混子全死在张佳玲手上，周一海半边脸被挠得面目全非，也算是让陆亥大大的出了口气。 于是，陆亥很“心慈手软”的，用黄毛掉下的棒子，几下毁了周一海另一半脸，而后目送他远去。 …… 不平静的一夜过去，令钟山学院学生不安的第二天到来。 一大清早，两辆警车呼啸而来，在男生宿舍楼下的樟树林拉开警戒。 警戒线虽然阻拦了不少人，但关于樟树林内的一切依旧有模有样的从打扫卫生的学生口中传出。 当然，计算机系宿舍楼的男生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也将樟树林内的尸体一览无余。 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命案，说也奇怪，警察处理得极其低调。只是看了现场，没多久就把尸体全部运走，警戒线也给撤了。 不过关于樟树林闹鬼的事，传在钟山学院，依旧搅得人人不安宁。 林庄裹着被子，端着保温杯不安看着陆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闹鬼？” 昨夜的黑影虽然没袭击林庄，但那阴寒的气息，让他留下了不小后遗症，大热天也冷的慌，这更加剧了林庄心里的惶恐。 特别是，全宿舍楼，就他们309有破坏痕迹，很难不让林庄脑补昨晚闹鬼的第一现场就在他睡着的地方。 陆亥没告诉舍友真相的打算，“别乱想，应该就是几个毛贼入室抢劫吧。” “入室抢劫？抢咱们两个穷逼？”林庄表情夸张，指着阳台下树冠缝隙看到的警察忙碌的身影，“早上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些个尸体……完全就是被吓死的！还有一个，被挖了心脏喂！” 陆亥点头：“嗯，所以，应该是一次特殊情况的入室抢劫。” 林庄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窝回了床。他隐约清楚，陆亥是唯一了解情况的，但朋友一场，陆亥什么都不和他说，让他有些气闷。 陆亥无奈，有些事，没法说啊。 “当当当。” 门外敲门声响了起来。 陆亥上前，打开门，是面色苍白的许颜。 “陆亥，出来一下。”许颜憔悴的模样，有些疲倦，但眸子里却是一股纯粹的干劲。 陆亥点了点头，两人上了无人的天台。 天台风大，许颜捋了捋鬓角的乱发，率先开口：“昨晚的事，是有人针对你来的？” 陆亥只是点头：“没错。” 许颜察觉到陆亥异常，看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怎么？似乎不愿意细说一说？” 陆亥确实犹豫，沉吟一会，也看着许颜的眼睛，认真道：“昨晚来的人当中，有周一海。” 周一海和许颜之间的关系陆亥已经知道，但他不知道，这层未婚夫妻的关系，有几分是二人自由恋爱，又有几分是其他因素。 许颜的反应很平静，甚至笑容依旧没变：“他试图害过你们一次，再来第二次……也正常。” 陆亥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张口，欲言又止。 许颜笑道：“不用考虑我和他的关系，那只是长辈任性的约定而已。公私分明，我还是能做到的。昨天的事情，真不和我细说一下吗？” 听到许颜说出她和周一海只是上一辈的约定，陆亥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陆亥说道：“张佳玲是他杀，情况你也清楚。昨天来找我的，应该就是杀害张佳玲的人。” 许颜眼睛一亮，思索了一阵，旋即关心道：“你被他们盯上了？原因呢？” 陆亥摇头，没有详说：“原因说不清楚，只是随机目标吧，我恰好中奖了。” 许颜：“那你记得凶手的样子吗？” 陆亥点了点头：“是个年纪不小的道士。” 许颜当即找来了侧写专家，根据陆亥的描述，很快将昨夜的老道士临摹做了出来。 老道士的临摹画许颜收了起来，作为今后案件重要的突破口。 …… 回去的路上，陆亥给张大财张胖子打了个电话，表示谢意。 昨天之所以能挺过来，张胖子那神奇的娃娃功不可没。虽说五万块花的心疼，但想到那钱也是之前白来的，心里稍许好了点。 当然，最重要的是，陆亥清楚，那能救人的替身娃娃，别说五万块，就是五十万，甚至五百万，也不一定能拿下来的。 “这次可是欠了这胖子一个大人情了。” 陆亥感叹，想到昨晚接连的险境，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如果下一次在遭遇昨晚的危机，还有谁能帮助自己？许颜、关小还是张大财？ 如果他们都不在，那能够依靠谁？等死吗？ 陆亥心底，一股强烈的欲望蠢蠢欲动——变强，变强！ 这世界上，靠得住的人有，但能靠一辈子的人，不存在！ 做人，最终只能靠自己！ 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不做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陆亥一改之前悠哉的步伐，匆匆回到宿舍。 在电脑桌一阵翻腾后，他找出之前藏好的檀木盒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躺着一张黄底蓝纹的符箓——召雷符。 符箓不知沉淀了多少岁月，原本的金黄和湛蓝两色，如今失去的光泽，加之破损的符角，看起来很不起眼。 但从与关小以及黄老的聊天中，陆亥知道，这张符来历相当不简单。 符箓的制作人名为于振，号清振真人。真人这两个字可不是大师，想冠以真人称号，得经过道家学会认证才能称呼，其修行必须是道家顶尖水平。 而于振，是民国时期，便已声名鹊起的一代道家大师，任鄂中青云观第一百二十七任观主。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符篆本领，在华夏地区闻名遐迩。 传闻，清振真人的符箓，能呼风唤雨，引火召雷，符箓一出，地动山摇！ 虽说传说必定有夸张成分，但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陆亥手中的召雷符，若论品级可能不高，但这是清振真人十六岁时，感悟天地雷劫，闭门两年所著，并在之后，借着一手召雷术打响名声。 也就是说，这张符很可能蕴含了清振真人少年时所有的感悟！ 黄老等人想要得到这张符，就是为了观摩学习，希望能从中获得一点感悟。 哪怕一点点感悟，哪怕只是入门级符箓的感悟，如果能参透，也足以让人看到先人于振真人当初的路——通往先天的路！ “就从这召雷符入手吧。”陆亥长呼一口气，干劲十足。 连续两三天，不是在网上不断查询资料，就是拿着召雷符翻来覆去的看。 唯一的收获，就是终于明白了符箓上画着什么了。 符箓由三个部分组成：符头，符胆，符神。 符头乃点睛之笔，类似文章的标题，点明符咒类型。 符神，说明符箓功效，请的是何方神明，动用的何方力量。 符胆很重要，是符箓能生效的决定因素，是符箓的灵魂所在。可以用精血、鬼怪之灵、生魂等来驱动。 于是，可以看见，召雷符上—— 当头，疾风劲草写着“雷令”二字！ 正中是“阴神引，天雷动”的符神，两侧披有地支纹路，凛凛威风如战甲。 陆亥研究越深，越发觉得，单单一个符咒纹路，就能看得人热血沸腾！ 不过，兴奋过后，陆亥陷入了沉思。 符神的“阴神引，天雷动”，说明召雷符动用了阴气和天雷，或者说，于振的召雷法，用的是阴气。 这阴气，从哪来呢？ “对了，灵魂属阴，如果用灵魂状态来使用，说不定有可能成功！”陆亥陡然想到这点，看向锁魂戒指。 如果灵魂出窍的话…… 想做就做，陆亥当即照葫芦画瓢画了张召雷符，握在手里。旋即，向下一旋锁魂戒指，整个身体一轻，灵魂已经从身体剥离出来。 “阴神阴，天雷动……”陆亥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用透明的手握住召雷符。 猛然，符咒掷出！ 哗—— 召雷符飞出，紧紧贴在柜子上。 良久—— 没有想象中的电光，更没有想象中的雷声。 陆亥回到身体，沮丧不已。 “看来即使有灵魂出窍的便利，想要掌握法术也不是件容易事。”陆亥揭下召雷符，余光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愣住了。 在召雷符下面，木板上明显有一团焦黑的痕迹。 对着柜子一嗅，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陆亥眼睛顿时亮了，兴奋道：“居然成了？！虽然威力小了点，但至少证明老子的方向是对的！” “接下来，只要勤加练习，我陆亥也可以成为大人物！” 已经习惯了速成的陆亥，眼珠子转了转：“勤加练习是肯定的，不过每个月直播都会有指定任务，这个月已经要见底，任务怕是快来了，得找个快点的法子。” 想要快点，就只能在符胆上着手了。 符胆是符咒的驱动力，也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符咒的威力。 如果能找来东西做符胆，或许召雷符立马就能排上用场。 找什么呢？ 鬼魂，阴气，还是……？ 第二十一章 开除面试官 陆亥痴迷画符的事情，几个临近宿舍的学生都知道。 联想到最近的学校发生种种怪事，大家心里恍然，但还是叹息一声：好好一个人，硬生生被逼疯了。 于是当林庄回到宿舍，发现宿舍唯一完好的椅子一个被烧毁，而肇事者一脸诡异的欣喜表情时，终于发飙了。 “陆亥！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啊，毕业后这些东西要赔的！” “诶，庄子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亥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但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容。 几天的实验，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能当做符胆的东西：阴德点！ 当初红包所得加上直播奖励的，共123点阴德点。 阴德可以转换阴气，仅仅一点功德点，就足以让召雷符摧毁一张椅子！ 这发现怎么不让陆亥激动万分？！ 不过兴奋过后，陆亥注意到了林庄的不同：全身利索的白衬衫加西服，打着领带，还抹了发油，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怎么，庄子，去相亲啊？” “相亲？”林庄额头青筋凸起，吼道，“你丫的昨天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今天第二次校园招聘会开始了！！！” “招聘会？”陆亥眨了眨眼，猛然想起来，昨天好像是听见林庄在耳边说过那么一茬，不过当时他正沉浸在新发现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 “服了你了，估计你西服也没准备。算了，赶紧找一身干净的衣服，还半小时招聘会就开始了。” 陆亥行动起来。 招聘会么？ 也是，该找工作了。 而且，老这么破坏宿舍不是办法，有机会出去租个房子，一个人修炼也方便许多。 从衣柜里翻来翻去，嗅来嗅去，陆亥总算找了一身没有异味的运动装。 两人结伴，往体育馆而去，招聘会就在那边。 钟山学院有两次招聘会，一次在三月中旬，一次就在五月底六月初。 按照学长们的说法，第一次招聘会，是沙里淘金，第二次则是浪里淘沙；有能力有自信的，在三月早早就走上了实习岗位，于是第二轮招聘会，基本都是些和陆亥一样，学习一般，自信一般的学渣。 也因此，第二次招聘会，往往不得重视，规模也很一般。 即使来的面试官一点不少，但各个脸上都挂着不耐烦，显然对这种矮子堆里找高个的事情很不耐烦。 招聘会放在体育馆，大大小小隔了百来个帐篷，帐篷下都是两三个面色不耐、打扮人模狗样的各公司职员。 陆亥和林庄都是计算机专业，对口的招聘都在跑道东侧角落。 树荫下，二十来个帐篷，各自挂着xx信息公司、科技公司的简单介绍。 林庄叨叨咕咕复习了一下台词后，开始挨个去试，两人一个从左往右，一个从右往左。 陆亥一开始也抱着热情去面试，可是几番被“你对我们公司还不够了解”等说辞搪塞后，也就兴致索然了，在一旁寻思着要不要改行。 毕竟，他现在的本事可不是修电脑，而是捉鬼杀妖的地府主播啊！ 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传来。 “庄子？”陆亥听出林庄的声音，看过去，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出什么事了？ 林庄急忙过去，挤开人群，就见帐篷内，林庄正通红着眼对一个粉衬衫的面试官低吼： “你再说一遍？！” 粉衬衫的面试官前面挂着牌子，李云。面对林庄的愤怒，李云不紧不慢，拿出镜子整理了下发型，直接无视。 陆亥皱了皱眉头，走进去。 还没说话，面试官李云便瞪了他一眼：“干什么？面试？没看到正在忙吗？” “面你妹！”陆亥冷哼一声，过去拉了拉林庄。 林庄正气头上，挣开陆亥，一拍桌子，俯视着面试官：“我说，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李云面色不改，哂笑道：“再说一遍又怎样，你个只懂好吃懒做的垃圾！” “你！”林庄气不过，要动手，陆亥赶紧拉住。 “你什么你？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今天来面试的，都是好吃懒做的垃圾！”李云呸了声，“知道上进的，上次早就去实习了，也就是你们，天天除了外卖、睡觉，就是游戏，好吃懒做跟猪一样的过了四年，什么都没学会。你说，你们难道不是垃圾？” 李云的话，让围观的学生气愤不已。 可是这里大多数的学渣，确实如李云所说，大学四年完全是玩过去的。一时间，大家气愤，却又无从反驳。 陆亥沉着脸，去拉林庄：“算了，去别家。” 他还真担心林庄一生气直接动手，那林庄今天的面试可就完全毁了。陆亥不在意面试，可对于林庄来说，这是一次好机会。 谁知李云把陆亥的话，当成了懦弱，靠着椅背嘲讽道:“你看，你这位朋友多懂事，有自知之明，我喜欢。当垃圾，就要有当垃圾的觉悟，你们这样的人，要是真招，只会毁了我们信通科技的名声！” 陆亥回走的脚步停住了。 “李云是吧？你刚刚去厕所了？”陆亥回头看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李云有点意外。 “我说没人告诉你嘴很臭吗？刚吃完屎，不知道收敛一下？”陆亥冷笑道。 “你他妈再说一遍！”李云站起来，怒指陆亥。 “再说一遍又怎样，你个吃屎不知嘴臭的家伙。”陆亥学着刚刚李云的腔调。 “妈的，找事！” 李云试图从桌子后面绕过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原本只是旁观的同事急忙抱住李云，眼见帐篷外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烦躁地挥了挥手：“别看了别看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李云！别乱来！” “妈的，老子要削这jb玩意，敢骂老子？当自己是根葱？”李云混到全国五百强的企业当人事部副主任，还第一次有人和他这样说话。 看着面试官气急败坏的模样，陆亥倒是冷静下来了。 余光一看，这个李云的公司：信通科技有限公司。 信通……听着有点耳熟啊！ 陆亥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黄道生挂名董事长的公司吗？ 挺巧啊！ 陆亥眼珠子一转，转过身，老神在在坐在了面试位置上。 李云愣了。 陆亥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原来是信通科技啊，刚刚没注意到，真是抱歉。那什么，我面试。” 李云诧异看着陆亥，不知他要闹哪处。 不过很快，李云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几声，坐回原座：“有趣，行，来来来，你尽管面试，老子收你，老子就是傻逼！” 陆亥摇头，身体前倾：“你弄错了，我说面试，不是你面试我——是我面试你！” 李云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捧腹大笑。 一旁的李云同事、林庄，以及围观的学生都愣住了，旋即苦笑。 这人是傻了吗？ 只有学生来面试，哪有面试人家面试官的！ 陆亥不觉得好笑，依旧平静，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样吧，面试从简，给我和我朋友磕三个头，学两声狗叫，我就答应录用……啊，不对，是不开除你。” 李云都要笑出眼泪了，“就你，开除老子？你他妈真是学傻逼了吧？开除我……哈哈哈哈，这是老子今年听到最好的笑话了！” 陆亥叹了口气：“面试失败，很遗憾。” 说完，陆亥掏出手机，找到黄道生，拨通。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黄老激动的声音：“师傅？您终于想起给我电话了！” 陆亥：“黄老别这样。对了，问您个事。” 黄老:“师傅有事直接吩咐！” 陆亥瞥了眼李云：“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叫李云的？人事部的。” 黄老疑惑：“李云？不认识。公司的事情我管的不多，不过人事部主任何浩我倒是认识。出了什么事吗？有人招惹您了？” 陆亥点头：“算是吧。” 黄老语气带着愤怒：“行，您等一会，我找人问问。” 电话结束。 全场安静着，也期待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难道是个扮猪吃虎的主？ 李云也稍稍不安，强自镇定下来：“怎，怎么，打电话叫人？有本事让他直接来找我啊！” 陆亥摇了摇头：“他？他不认识你。” 李云怔了一下，猛地噗呲一声，大笑起来：“他妈还以为你找什么大人物呢，连老子都不认识，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他妈逗死老子了！” 围观的学生也是一顿白眼，浪费表情，还以为能找到治这个傻逼面试官的人呢，结果只是个爱装逼的傻逼。 陆亥不急不躁，静静等待。 李云已经有轰人的心，和傻逼对话，他怕传染。 就在这时，李云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李云的腰立马弓下去了，一脸谄媚：“喂？主任，您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这才传来人事部经理何浩冷漠的声音：“李云，你被开除了，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自己去马路对面拿。” 李云愣了半晌没回过神：“什，什么？我被开除了？经理……您可别开这样的玩笑啊。” 何浩冷哼一声：“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决定是上面直接给到我的！而且，其他信息公司也收到消息，全面封杀你！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李云擦着冷汗：“我，我没惹谁——” 声音戛然而止，李云猛地抬头，对到陆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明白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眼高于顶的李云突然扔掉手机，一个熟练的狗吃屎扑到在陆亥面前，纳头就磕，痛哭流涕。 想起陆亥之前说过的话，李云毫不犹豫“汪汪汪”学起了狗叫。 第二十二章 黄家，杀妻 本来身为面试官的李云，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学校招聘会上对一个学生下跪，并学狗叫……这个结果出乎陆亥的意料，但他隐约猜到： 黄老为了讨好他这个便宜师傅，怕是下了狠手。 若不然，仅仅一个开除，不至于让一个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年轻人，下一秒跪在地上，当着众多人学狗叫。 陆亥没在体育馆多逗留，当然，那个李云，也没去搭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亥回到宿舍后没多久，林庄也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陆亥，你丫的牛逼啊！你该不会是传说中装作平民的富二代吧？” “富个毛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到哪偷富一代给我当爹妈？”陆亥白了林庄一眼。 “不管怎样，今天是谢谢你了。而且，托你陆亥大佬的福，你走后，那些人可是抢着要老子进公司，哈哈哈哈，真舒坦！”林庄笑得合不拢嘴，本来是他忐忑的求职，现在那些梦寐以求的工作，他随个挑！ “你就乐吧。不过老实说，毕业后，可不能天天去召唤师峡谷了，好好工作。”陆亥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林庄肩膀。 “哎，那个李云嘴巴是臭了点，但是说的也不全部都错……嗯，我会好好工作的。对了，你呢？打算去哪？” “我——” 陆亥正说着，电话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给林庄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喂，黄老，刚刚的事谢谢了。” “小事小事，不敢邀功。”黄道生欲言又止，“师傅您看，上次一别已经挺久了，这样，最近我刚酿了点桃花酒，要不我接您过来尝尝？” 陆亥有些犹豫。 他和黄道生的师徒关系并不明确，在他看来只是一次单方面的赌约而已，谁知黄老这么当真。 他实在不知道黄老到底高看了他哪方面，难道是锁魂戒指的灵魂出窍？ 陆亥沉默，那头黄老屏息以待，如此姿态，传出去怕是没人敢信。 “行，我待会就过去。”陆亥这次是拒绝不了了。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接您！”黄老高兴的很。 挂了电话，陆亥叹了口气。 收了一个比自己厉害很多的徒弟，压力真大，希望过去不要出丑吧。 半小时后，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学校门口。 “感情上次开路虎还是低调了的。”陆亥摇头苦笑。 车上下来司机，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年轻人。 看着和要去参加运动会一般的陆亥，年轻人错愕了许久——这个穿着土里土气运动服的人，就是黄老三令五申，一定要以最高礼仪接送的大师？ “陆亥大师是吗？”年轻人走过来，微微颔首，姿态放的很低。 “是我。”陆亥挠了挠头，显然也觉得一身运动装做劳斯莱斯很是别扭。 一路无话。 车平平稳稳，趋向关城北郊，一处普普通通的居民区。 最终，车停在了一栋独立的四合院旁。院子前一条还未铺水泥、朴素到极致的黄土路，左右是枣树几颗。 任谁也想不到，关城大名鼎鼎的黄老，就住在这种偏僻的小巷。 刚下车，院里便传来黄老爽朗的笑声。 一身紫色唐装，杵着梨木拐棍的黄老走了出来，见到陆亥，行了一礼：“师傅，实在是抱歉，我这把老骨头最近犯老毛病，不然怎么也得亲自接您去。” 陆亥急忙上前，扶住老爷子：“哎，黄老别这么客气，越客气，我越不自在。” 两人寒暄几句，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如老友一般进了院子。 朴素的院子，进到其中，陆亥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院子将近两百平方，分割四块，统一用篱笆围起来，里面种着各类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虽然不认识，但仅仅是这沁人心脾的淡雅香味，陆亥就知道，这花花草草，怕是不简单。 “我这院子怎么样？不瞒师傅说，我这人资质驽钝，符咒画了五十年，长进不大。这人老后，又怕死，就想着做做丹药，好苟活一段时间。虽然炼药我也一般，但这院子里的药草，那可是我近二十年的心血，别人想买一株一朵都求不到呢！”黄老很是自豪。 陆亥哪里懂，只能点头敷衍几句赞赏。 这时候，身后又有人进院子了。 当头的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国字脸，模样和黄老有几分相似——黄老的二儿子，黄东升，也是信通科技的实际掌舵人。 黄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 黄东升的脸色也是冷冷淡淡。 陆亥来回看了两眼，心想，这父子两个，感觉是在冷战啊！ 除了黄东升，外面又袅袅婷婷进来一人。 “黄老，听说您桃花酿做好了，我这过来讨两杯，过过嘴瘾怎么样？”红杏依旧是一身旗袍，不过这次换了桃花绣纹，倒是应景。 红杏一眼瞧见了陆亥，不过脸上没有惊讶，眼波流转，给了他一媚眼。 “哼！该说你鼻子灵呢，还是你消息灵？我这才刚请到师傅，你这就跑来，确定是喝酒？”黄老佯装生气跺了跺拐杖。 显然，两人关系其实不错。 “见陆大师是真，讨酒喝，也是真，就是不知道黄老欢不欢迎咯？”红杏嫣然笑着。 “行了，来都来了，难道我还能赶走你不行？”黄老笑着说道，一转眼，态度稍冷，对黄东升吩咐道：“去把我的酒提上来，和二春说一声，待会弄点好酒菜。” 黄东升闷葫芦一般，没点头，也没拒绝，就这般去了后院。 黄老看着黄东升的背影，不满嘟囔着：“这小子，不知道我有客人吗……” 红杏凑过来：“您啊，也别怪东升了，他就那个性子，不是针对陆大师。” 黄老摆手：“算了，不看他。师傅，里面请。” 三人说笑着，进了客厅。 客厅古色古香，满满都是梨花木的深红漆家具，四处挂着山水字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墨水和中药混杂的气息，很是好闻。 三人就着上次招魂的事情叙旧，期间黄东升送来几次茶水干果，脸上依旧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虽没明说，但一次次不经意的眼神瞟过来，陆亥知道，人家就是针对他的。 这让陆亥有点坐不住，小声问道：“黄老，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黄叔？” 黄老气哼一声：“师傅可别多想，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他叹息一声。 红杏端着观音，接过话来：“陆大师您也知道，这个年代，我们这些老古董的把戏，在现代人看来就是牛鬼蛇神。东升早年在美国留学，回来后一直搞互联网，对鬼鬼神神很是排斥，所以对我们这些人意见不小。简单来说，他怕是把您当成江湖骗子了！当然，在他眼里，我和黄老也一样都是。” 黄老气愤地拍了下桌子：“这些年他的书都读回娘胎了，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吗？没见识的东西！” 陆亥抿了口茶，没发表意见。 他其实也理解，毕竟若是从前的他，知道父亲和一个据说会法术的人在一起，他也会觉得对方是心怀鬼胎，不安好心的江湖骗子。 红杏和黄老见陆亥脸色正常，悄然松了口气。 黄老话题一转：“说起来，上次从小周手上拿到的符箓，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许家小娃拿去了，真是可惜。那可是于振真人的真迹，错过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到咯！” 红杏倒是豁达，毕竟她不主攻符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传闻于振真人当年不也是走了歪路吗？参悟他的道，也不见得一定是件好事。不过，许家大小姐的作风……确实和传说中一样，很强势啊！” 两人言语中没明说，但显然对许颜没收符箓抄本有些不快。 陆亥对许颜好感不小，见状解释道：“其实，许警官也是为了我们好，甚至可以说，是间接救了我们一命。” “救了我们一命？” 黄老和红杏诧异道。 “没错，其实那几张符箓，另有玄机——” 陆亥将周一海在符箓中下咒的事情和两人娓娓道来。 两人脸色变化不断，最终都愤怒不已。 黄老恨声道：“这周家的小家伙，心肠够黑啊！居然连我们的主意都打！” 红杏面色异样，盯着陆亥的眼睛：“陆大师，您刚刚说，周一海和一个老道士合作陷害我们？那道士，叫什么名？” 陆亥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许警官还在调查。” 红杏了然地哦了一声，低头抿着茶，不知想着什么。 黄老苦笑一声，“哎，看来是我这老不休误会许家小娃了。也是，许家祖祖辈辈都是英雄人物，怎么会在这一代出个白眼狼。” 陆亥眼睛一亮：“黄老，许家很厉害？” 黄老：“那是当然。二战时候，我就是许将军手下的兵！许将军当年也是英雄人物，可惜和我一样，做的事情不方便与世人说，所以在民间很少有他的传闻。世人知道更多的，是他儿子许哲言，当初改革关城的第一功臣！” “许哲言？”陆亥喃喃道。 这个名字，即使是外地人的他，也经常听说。 不过陆亥听闻的不是许哲言改革关城的事，而是这位英雄人物后半生被人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污点： 杀妻案！ 第二十三章 符咒威慑 与黄老、红杏的交流比想象中要轻松许多。 陆亥后来也渐渐放开，三人一个青年，一个中年，一个老年，倒是聊得投机。 到了晚饭的时候，黄东升和他老婆二春也过来。 五人的宴席，做了整整十八道菜，十荤八素，色香味俱全，馋人的很。 饭桌多了两人，之前三人聊天的融洽氛围没了。 大家各吃各的，气氛有些尴尬。 陆亥没有抬头，但余光多多少少有看见黄东升略带审视的目光。 陆亥能看出来，黄道生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是又狠不下心在饭桌上训斥儿子，饭吃的很不痛快，夹菜和打仗似的。 还是女人懂得圆场。 红杏不客气地给几人酒杯满上，她自己也端着酒杯轻嗅，陶醉道：“桃花酒水香千里，不及黄老送我情啊!” 念了句改编的诗词，红杏朱唇轻嘬一口：“黄老，这酒……没得说！今天无论如何，你可得让我带上一瓶回去，过年给我母亲尝尝。” 黄老还在气头上，敷衍回着：“带带带，都带走。酒对，人不对，这酒今天算是白喝。” 显然，话里话外，都是对黄东升的不满。 家庭主妇二春瞥了眼埋头吃饭的丈夫，尴尬笑了笑，错开话题：“爸，瞧您说的，您之前不是说这酒就是给陆、陆大师酿的吗？现在人家在呢，怎么就酒对人不对了？” 黄老横了眼二春，余光却扫着黄东升：“哪里人不对，你会不知道？就会装傻。” 话都挑明了，二春叹了口气，脚底下轻轻踹了踹丈夫。 黄东升从碗里抬起头，一脸冷漠：“您今天让我无缘无故在行业封杀一个自己公司的人，您知道别人都怎么说我的吗？小题大做！” 黄道生怒气一下来了，拍下碗筷：“小题大做？谁说的！和师傅有关的事，就没有小事这一说！” 黄东升不敢看父亲，但也没低头，小声冷哼：“师傅？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学生……” 这下算是吧黄道生彻底惹毛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儿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黄东升头一扭，没有说话。 今天的事情，是黄东升出面，惊动了不少业界大佬。面对那些同行阴阳怪气的态度，他心里就有气。 更让黄东升气的是，在关城有名有姓的父亲，居然叫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年轻人师傅，还一口一个“您”！实在让人生气，也不知道这年轻人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药。 酒席都不和谐成这样了，陆亥也坐不下去，急忙打圆场：“黄老，黄叔说的也没错，我这不确实是一个还没工作的学生么，您就别生气，咱们好好吃饭行不？” 黄道生这次可没依，冷哼一声，宣布道：“谁说师傅没有工作？我宣布，这信通科技的董事长位置我不要了！从今以后，我师傅就是信通科技的新董事长！” 话音铿锵落地，所有人都惊了。 让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当全国五百强科技公司的董事长？！ 陆亥脑袋浆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他妈的，什么节奏？ 黄老这脾气真的是…… “我不同意！”黄东升也急了，他本来就怕父亲头脑不清楚被年轻人骗，这下好了，父亲连家里的公司都送出去了，那还得了？！ “你不同意？你算老几？这董事长是你还是我？”黄道生气愤道，“就这样决定了，你不是嫌我师傅没工作吗？现在有了！还是你上级，服不服气？！” “我，我不服！”黄东升怎么可能服气，他也气急了，矛头指向陆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想骗我爸，没门！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父子俩吵得凶，陆亥倒是冷静下来了。 面对黄东升不客气的话，陆亥叹息一声，对黄老说道：“黄老，您也别意气用事，董事长什么的，你给我做，我也做不了啊。” 再对黄东升劝道：“还有黄叔，你也别生气，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父亲非要——” “非要什么非要，我看都是你骗的！年纪轻轻不学好，只会招摇撞骗，我爸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的！”黄东升越说越气。 “你说谁瞎了眼？”黄道生吹胡子瞪眼，“你再说我师傅一句试试？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白养你了！” 眼见越吵越凶，陆亥无奈，知道这饭是吃不了了，干脆站起身，准备走人。 黄老自然不干，一边拉住不让走，一边骂儿子不懂事。 吵吵嚷嚷的，陆亥脾气也上来了。特别是黄东升，一口一个江湖骗子，一个无业游民的，聒噪的很。 “够了！” 陆亥拿开黄老的手：“黄老，你的家事你自己解决。这酒，我们有空再喝。” 末了，转过眼，皱着眉头看想黄东升：“你出发点是好的，可惜……有空多了解了解你的父亲吧。” 说罢，陆亥手心捏着一张召雷符，转身时轻轻按了下酒桌。 “嗤——” 陡然间，酒桌上雷光闪烁！ 无数电蛇游走，刹那间，一个好好的红木桌子，化为了焦炭！ “哗啦啦！” 焦木承载不起桌上丰盛的饭菜，哗啦啦，桌子塌了，饭菜也散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黄老等人惊呆了。 特别是黄东升和二春，看着化为废墟的饭桌，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红杏第一个回过神，端着好险救下来的桃花酿：“那黄老，我也先走了。”说完，追着陆亥的背影跟了上去，留下黄老一家大眼瞪小眼。 陆亥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诶，陆大师，等等我啊！”红杏一手搂着酒，一手提着裙摆快不过来，看向陆亥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你……”陆亥下意识准备问红杏怎么也不吃了，转眼回过神来，也是，酒菜都让他毁了，别人吃啥。 又是一阵苦笑。 今天这事闹的…… “陆大师，刚刚那招，是于振真人的召雷符？”红杏两眼放光。这个年代，招魂驱鬼见过，但这般华丽的召雷引电，当真不多见。 “嗯，之前忘记和你们说，后来那张真符，许警官还我了。” “厉害！”红杏竖着拇指，惊叹道，“这才多久，您居然就参悟出来了！您看，我现在也拜师，晚不？” “红杏姐，你可就别开玩笑了，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不够蛋疼吗？”陆亥摇了摇头。 “我和黄老情况不同嘛！”红杏其实也只是说说，毕竟她和黄老不一样，黄老早年就是以符箓出名，她一个年近四十的神婆，要改行可不容易。 红杏靠近了几步，和陆亥贴着，面色也严肃了下来：“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陆亥瞅了眼被红杏抱得死死的桃花酿，“你确定你找的是我而不是酒？” 红杏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那还能有错？我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个事。” 陆亥：“什么事？” 红杏神秘兮兮道：“关于曲冲的。他您应该还记得吧，就是请小鬼的那个瞎子老头。你别看上次你和他冲突不大，但那家伙心眼贼小，肯定惦记着怎么从你身上找回场子。” 陆亥点头，貌似关小对曲冲的评价也很不好。看来，是个邪道的老头。 红杏继续道：“最近曲冲和周一海走得很近，原本我以为是他和周家冰释前嫌了，不过刚刚听您说，周一海的背后有个厉害的道士。我想，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曲冲借势，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冰释前嫌？”陆亥琢磨着，曲冲和周家以前还有冤仇？ 转过念，陆亥摇头：“找我就找我吧，即便他不来，那个老道士和周一海，我想十有八九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两个，不嫌多。” 有了召雷符，陆亥底气也足了不少。 红杏见陆亥轻敌，不免提醒道：“您可别小看曲冲。他现在虽然不及黄老，但二十年前也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人物，驭鬼的法子多的很。我听说，他最近重新开始在养小鬼，一旦小鬼成气候，他可比现在会厉害很多！” 陆亥诧异看了眼红杏：“我说，红杏姐，你这都是哪里来的消息？” 红杏煞有风情的撩了撩鬓角长发：“那自然是我的本事，这就不方便透露了。不过我敢保证，消息千真万确。你最近可得小心点曲冲！” 陆亥点头，这份好意他自然领了。 同时，他也算看出来，红杏这趟来，怕就是给他送消息，以此拉近两人间的关系。 陆亥也和红杏谈得来，也就承了这份情。 两人路口分别后不久，许久没联系的许颜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许警官，最近张佳玲的尸体研究的怎么样？” “有进展，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有空吗？能不能帮个忙？”自从接过张佳玲的尸体后，许颜的声音永远都带着疲倦，总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什么忙，你那边出事了？”陆亥问道。 “不是我，是我朋友。她最近家附近有点怪，我想可能和那方面的事情有关。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帮忙过去看看，报酬好说。” 第二十四章 性感倩姐 陆亥好奇，许颜口中异常关心的朋友会是谁。 按照许颜给的地址，陆亥将近夜间九点，赶到了关城东街。好在这里距离钟山学院不远，若是事情顺利，还可以省一笔开销回学校睡。 东街坐落着关城最长的步行街，即使夜里九点，也是热闹非凡。 “祥源路45号清华公寓508号……” 陆亥捧着手机，像个傻子问了半天路，这才在繁华路口找对方向。结果来到清华大厦，傻眼了。 门禁。 清华公寓不算高档，但是在安全意识较重的华夏，大多公寓都有着门禁。 陆亥一个大男人局促站在公寓前，顶着保安大叔防贼似的目光，想着给许颜打个电话，好歹让她朋友下来接一下。 正摸着手机呢，公寓大门开了，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 女人年纪二十五六，一身居家碎花睡裙显得很随性，手里拎着鼓囊的垃圾袋打着转，说不上潇洒，反而有点二逼。 但任谁都不会将那两个不好的字眼放在她身上，只因为这女人有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鹅蛋脸，以及好看的桃花眼。 李倩？ 陆亥惊了，没想到学校三大美人之一的李倩居然就在这里住。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虽然一个是计算机系学生，一个是旅游系辅导员，但好歹都是一个学校的。 可是想想，陆亥就放弃了——没办法，你认识人家，人家哪里会认识你？ 但陆亥没想到，李倩见到他，倒是先打了招呼。 “哟，来了啊。”李倩拎着垃圾袋荡秋千般，几番瞄准，成功丢入三米外的垃圾桶。 李倩拍了拍手，潇洒回头，见陆亥还傻愣着：“怎么，魂丢了？陆亥，陆亥？” “啪！” 李倩两手在陆亥眼前一拍，总算让后者回过神来。 “那，那个……李老师好！”陆亥超级紧张，犹豫了半晌，才诧异问道：“李老师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一个学校的嘛。”李倩撒谎从来不会眨眼。她为什么认识一个其貌不扬的外系学生，自然是因为那次她发现这家伙居然和她的小颜颜走的很近，自然连陆亥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 陆亥不知道是假话，一个人傻乐着。不过很快，他想起来了许颜交代的事，异样看着李倩:“许警官说的朋友，就是李老师？” 话刚出口不久，陆亥知道这已经是答案了。 之前只注意到李倩“潇洒随性”的样子，但现在就近细细看来，这才发现李倩面色苍白，眼睛挂了厚厚的黑眼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别李老师李老师的叫了，叫我李倩，或者倩姐都行。”李倩打了个呵欠，带头走着，“小颜说她认识一个懂行道的朋友，我一猜，十有八九就是你了。” “啊？为什么？”陆亥诧异。 许家在关城也是底蕴十足的家族了，许颜要是认识十个百个懂行道的朋友，那才是正常吧？为什么李倩这么确定是他？ “不为什么，那个小工作狂，哪有什么朋友，也就最近和你走得比较近，不是你还能谁？”李倩刷卡，领着陆亥上了电梯。 这就让陆亥意外了。 许颜她工作狂的一面，陆亥确实能看出来，但没有朋友这点，他还真诧异。那种天仙似的美女，要朋友，估计都是成批成打的来吧？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许颜救了黄老等人，却没邀功炫耀，以至于黄老和红杏一度对许颜的评价出现偏差。 陆亥大概了解了，看来许颜除了工作狂，还有一份孤傲在吧，或者说不善言辞。 上了五楼，李倩将陆亥引到房间，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风格简约，很适合白领居住。 “说起来，倩姐，许颜说你碰到了点麻烦，能说说看吗？”陆亥在沙发坐好。 “最近没看新闻吗？”李倩打着呵欠，找了个干净的马克杯，去咖啡机给陆亥倒着咖啡，“东街这边最近一星期很不平静，从哪说起呢……” 李倩递给陆亥咖啡，她自己也续了一杯，整理着说辞：“一开始，是步行街附近出现侏儒色狼。不过警察来来去去几道，没捉到人。再后来，附近两个十几岁的小流浪汉失踪了，都是女孩。” 陆亥静静听着。 李倩继续道：“流浪汉，你知道的，流动性不好说，有可能走了，也有可能失踪了，谁也说不好。但是街里街坊都说，她们是被人那个侏儒色狼捉走了。再之后，我家附近老是有女孩贴身衣物被盗，昨天我也丢了件蕾丝短裤。我想，会不会就是那个侏儒变态做的。” 陆亥本想着，按照李倩目前看来的大大咧咧性格，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色狼而这么担心受怕，以至于憔悴不堪吧。 等他喝了口苦涩的咖啡，蓦然想到什么：“倩姐，你不是睡不着吗，还喝这么浓的咖啡……不对，你是……害怕睡着？” “哟？”李倩赞赏看了眼陆亥，“嗅觉还不错嘛，可以去当警察了。” 接下来李倩说了她夜不能寐的原因。 “你也看到了，我们门禁很严的，外人没有业主接，基本不可能进来。但是丢失内衣裤的，就属我们公寓最多。而且，你看外面，我们的阳台，三面封闭，衣服基本掉不下去，上了三楼，楼下也不可能捞到上面的衣服。” “所以？”陆亥问。 “所以啊，这才是让人担心的。那东西，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进的房间去阳台偷的东西？而且，前两天我听503的大姐说，一个星期前，晚上她起夜的时候，在房间看到一个姿态诡异的侏儒，在阳台转悠，一蹦两米来高，猴子一样，把她新买的情趣内衣都给偷了。” “等到她找老公去追，结果那小东西居然直接从阳台护栏那么小的缝隙挤了进去，然后，从五楼跳了下去！” 李倩说着，心里发毛：“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也说隐隐感觉到夜里时候，房间有什么东西在晃悠，瘆人的很。” 陆亥终于明了。 怪不得看似大胆的李倩，也是惶恐不安。 也是，有变态色狼不怕，让人害怕的是，这东西不但模样诡异，还能大半夜在任何人屋里晃悠。 如果只是偷些衣物还好，可若是它有其他的念头，那…… 不敢想象。 “所以啊，大家都怀疑，这东西会不会不是人类，而是什么脏东西。而且，它盯人很有规律，来了一次，就会再来个两三次才罢休。昨晚上，我不见了一件短裤，我想今天它很可能也过来。” “再然后，你知道了，我给小颜颜打了电话试试，然后她推荐了你。” “所以啊，你小子……是不是再追我们家小颜颜？她最近联系我可都还没有联系你的多。”李倩爬过来身子，眯着眼睛，噘着嘴，情敌一般盯着陆亥。 陆亥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 这倩姐的思路很诡异啊。按理说，这时候的重点不应该是解决那个脏东西吗？怎么因为一点小事，倒是吃上醋了！ “倩姐，咱能说说正事吗？许警官和我真的也是工作关系，您就别多想了，想想现在好不？”陆亥躲进沙发柔软的靠背，苦笑着。 “嗯……”李倩这音拖了很长，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赞同还是又在天马行空想什么。 “那咱们想想办法吧！”陆亥只好硬着头皮当李倩是赞同了。 “还用想？”李倩眨了眨眼，“等晚上它来了，你几个螺旋丸下去，或者来个什么九天御雷真诀，直接把那变态轰成渣不就行了？” “我的姐姐……咱能不能现实一点？”陆亥擦汗，难过发现他有点跟不上李倩的思维。 “现实一点的？那你说说你怎么弄。”李倩好不失望的模样。 “这个，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这已经快到睡觉的点了。要不然你先睡，我来守夜——” “我想到了！”李倩没等陆亥说完，一拍手掌，眼睛闪亮闪亮的，“我听小陈说，她当时洗澡，那东西鬼鬼祟祟在门外一直晃荡，把她差点下昏过去。” “然，然后呢？”陆亥颓然道。 遇到李倩这一惊一乍，还不听人说话的个性，他算是认命了——倩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色诱啊！”李倩理所当然道，一指卫生间，“我洗澡，你埋伏，等它出来，你就一举将它拿下。怎么样？” “好办法……”陆亥面无表情鼓着掌，微微点头晃脑的模样很是官方。 “我也觉得。”李倩说做就做，绝不拖沓，一边走一边脱着上衣，“时间不早，我去浴室慢慢洗吧。” 陆亥在倩姐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前，隐约看见她那已经露出的纤细有力的小蛮腰，以及更上方一抹性感的紫色…… “这倩姐……”陆亥抹了抹湿热的鼻子，摇头无语。 不一会，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继而，水似乎碰到了一具柔软的身体，声音变成淅淅沥沥的温柔，像是春雨。 陆亥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中那抹紫色忘掉，却发现紫色山峰越发清晰…… 将近六月的天气，可真是热啊！ 第二十五章 深夜se狼 陆亥努力不去听那撩人的春雨声，掏出手机，打开地府快眼的直播。 那个能自由出入任何房间的变态侏儒se狼，十有八九就是脏东西，既然任务是除掉它，那也够直播一场了。 不指望这个直播能火，但只要有点人气，填充点经验条就好。 主播：陆亥。 身份：未知。 等级：1,35/100。 订阅：2。 阴德点（直播所得）：18。 礼物：无。 阴德点在之前练习召雷符时，消耗了一些，加上之前红包所得的，也就118点。 今天直播，目的除了早点升级主播等级获得奖励，就是阴德点的获取了。 毕竟，阴德点现在可相当于他的子弹数量，更多的阴德点，他才能使用更大威力或者更多次的召雷符。 点击到10086直播间，选择开启直播，顺带改了下房间名： “深夜se狼！” 陆亥最近一段时间也恶补了一下主播常识，这房间名，就是要简单粗暴，引人浮想联翩，才有更多的人来看。 直播间房名刚确定，一条短信息来了。 关小：“你还在。” 不是疑问句，而是单纯陈述了一个事实。 虽然没有表情，不是语音，但是陆亥知道信息对面的那个人的心情。 陆亥打字：“命大。” 关小回的很快：“命大好。你准备继续直播？” 陆亥：“嗯，打算做下去。” 关小沉默了一会，“嗯，那我给你当粉丝。（微笑）” 聊天的工夫，关小也注意到了房间的名字。 关小：“‘深夜se狼’……怎么，上次看到裸尸，让你觉醒了奇怪的属性？” 陆亥：“（擦汗）没有没有，只是个噱头，今天目标大概是个好色的脏东西。” 关小：“嗯。你要做，就好好做，我去给你拉几个观众吧，加点人气。” 陆亥急忙回道：“别别别，万一他们看出我……” 关小：“怕他们知道你不是鬼？没事，我拉的都是朋友，即使看出来了也不会怎样。” 陆亥这才放心下来。对于关小，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不一会，直播间果然来了几个人。 当前观众：4。 订阅：4。 直播间此时的画面，正是陆亥以及陆亥身前的客厅场景。而耳边淅沥沥的洗澡声，在直播间也是清晰可闻的。 于是，刚进房间，某人炸了。 夜叉小二：“洗澡声？！是个女人，绝壁是！” 游魂不要跑：“亥哥这是月半要变身，化为色中饿狼了吗？（偷笑）（偷笑）” 陆亥苦笑，群里这两个id，他也熟悉。 游魂不要跑应该是个阴界新人，而夜叉小二也是地府快眼主播，按照平台规定，既然他能进来，想必也是已经升级成2级主播了。 陆亥：“别闹，洗澡的是我朋友。今晚咱们捉se鬼。” 夜叉小二：“切，捉鬼哪有偷，窥好看？关小不仗义，骗咱们进来看福利，结果啥都没有嘛！” 抱怨归抱怨，夜叉小二可不会走，毕竟他是过来人，知道新手主播不易。 这时，游魂不要跑弱弱发声：“说起来，小二哥，关小，还有我……这才三个人，还有一个订阅的是谁？” 众人疑惑，陆亥也是。 之前第一次直播的时候，他便发现有个人和关小一同订阅了。 就在大家猜测时，一个熟悉的id冒泡了。 城隍田七：“小二说的对，洗澡的绝对是个女人！” 游魂不要跑：“（流汗）” 关小：“（流汗）” 夜叉小二：“哼哼，暗中观察这种事，还是群主大人做的熟练啊！” 玩笑间，房间也陆陆续续来了人。 不过，三三两两的，而且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新的，这也是新手主播的常态。 关小：“行了，正经点吧。陆亥，你说说，今天什么情况？” 陆亥整理思绪，将今天从李倩口中得知的信息娓娓道来。 众人讨论着。 夜叉小二：“侏儒，弹跳能力强，还爱偷人东西……怎么听着有点像山魈？” 游魂不要跑：“小二哥说的有道理。” 关小；“像是像，不过关城地处平原，不是山魈经常出没的地方。我觉得，这东西可能是别的，比如家养的小鬼，或者傀儡。” 几人争论不休，陆亥也是头大。 这时候，卫生间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陆亥第一时间注意到。 “咔哒！” 卫生间的门开了，露出李倩郁闷的脸，和半个白皙圆润的香肩。 “我说，这都洗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来？皮都快搓破了。”李倩噘着嘴，不满道。 “那个……”陆亥心虚地收起手机，“我说，要不咱们把灯都关了，效果会不会好点？” “摸黑洗吗？”李倩蹙眉。 “不是，我是说，浴室灯开着，其他都关了，我也躲起来。”陆亥说。 “行吧，那你别离太远哈！”李倩重新缩回头，只留下清新的柠檬香味飘荡在房间。 陆亥嗅了嗅，想到这是李倩在浴室用的沐浴液，一时间心里有些心猿意马。 收好手机，陆亥把客厅的灯都关了，他想了想，最终躲到了浴室旁边李倩的房间。房门只是轻轻掩着，一旦浴室有状况，他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 接下来就是无聊的等待时间。 直播观众们也百无聊奈，纯粹看热闹的路人没呆多久就走了，只有四个群里的朋友用弹幕聊天打屁。 当然，城隍田七依旧万年潜水，保持暗中观察。 时间一点点走过，转眼已经是将近十一点。 其实没过多久，陆亥就已经不无聊了——在卧室门开的缝隙看出去，恰好能看见浴室小半个门。 浴室的门很情趣的是，它是磨砂玻璃。 虽说从外看进去看不真切，但模模糊糊，还是能看见里面一道婀娜多姿的躯体偶尔经过。 只是惊鸿一瞥的肉色，加上美好的轮廓，看得陆亥口干舌燥。 “啪嗒！” 一声响，那浴室的美好景色更加不得了了！ 因为浴室的水早已经放完，李倩早就无聊透顶，一直在玩着手机，游戏音乐声不断传出。 这会不知是不是站的累了，李倩靠在了浴室门上…… 从外看去，很清晰地可以看见，两瓣肉色的丰满，紧紧贴在磨砂玻璃上！ 那被挤扁的肉块，没有阻碍的，尽收眼底！ “咕噜！” 陆亥眼神直了，从小腹升腾起一股燥热，让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妈的，这趟不管能不能办成事，有什么报酬，光是这全钟山学院想都不敢想的景色，就足以让他觉得不枉此行！ “富强min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富强min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富强min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一行行居中的弹幕突然闯进眼帘，将美好的景色遮挡住。 陆亥不满地看向聊天栏，好吧，是关小做的好事。 还没来得及说道，关小先发弹幕了：“好好工作，别想乱七八糟的！” 夜叉小二：“关小不.厚道啊，不让陆亥看就好，挡我们干嘛！” 一直暗中观察的城隍田七也发声：“就是就是，关小让开。” 游魂不要跑：“关姐……确实不.厚道……” 陆亥怔了怔，看着弹幕……关姐？ 这个关小，还真的是个女的啊？ 关小：“你们一群死人看这个有什么用？能勃,起来？” 关小一发暴击，直播间瞬间炸了！ 游魂不要跑：“关姐不带这样的！” 夜叉小二：“谁说没用！老子只是懒得重塑阳身而已！” 陆亥哭笑不得，感情这些游魂鬼差什么的，不能行男女之事啊！ 也是，身体都没有，怕是有想法，也只能“神交”了。 “这群活宝……不对，他们都死了，死宝……”陆亥有的没的想着。 陡然间，陆亥紧了紧衣裳。 怎么突然变冷了？ 变冷了？ 陆亥蓦地一惊，眼睛瞪圆了，身体都轻微颤抖起来。 他的异常很快被直播间其他人发现，纷纷停了耍宝，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陆亥身体僵硬，但是思绪却在飞快转动。 “那东西出现了！” “直播间没有人提醒我那东西在哪，那就说明，它不在我们视线内……也就是说，那东西在我身后！” 陆亥害怕了。 这种未知的恐惧，可比张佳玲的尸体来的更加瘆人！ 现在的他已经无暇去看浴室门口诱人的景色，眼睛虽然盯着，但脑袋里满满都是想着如何解决当前困境。 转身直接跑？ 还是出其不意，用符打它？ 陆亥保持着偷，窥的姿态，左手却是悄悄移到口袋边缘——出门前他准备了三张召雷符，在黄老家里用了一张，现在还有两张。 也就是说，他只有两次机会！ 他还没动，倒是对方先动了！ 一只小小的冰冷的手，抓住了陆亥的衣角。 陆亥目光颤抖撇去，那是一只脏兮兮、青黑的手掌，和五六岁的小孩差不多大小，抓着他的衣角，留下黑漆漆的手印。 陆亥深吸一口气，捏紧手中召雷符，准备动手。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天真无邪的小孩声音：“大哥哥也好这口呀？” 声音无邪，但话语内容却是很成熟。 陆亥怔住了。 大哥哥也好这口？ 陆亥回过神来，妈的，这是被它当做志同道合的偷，窥狂魔了？！ 第二十六章 小鬼 卧室寂静一片，只有偶尔有手机按键声从浴室传来。 陆亥被不知什么事物的脏东西牵着衣角，一动也不敢动，兀自留着冷汗。 而直播间内，却是一片热闹。 一行行弹幕不断从陆亥眼前飘过—— 夜叉小二：“愣着干什么，转身干它啊！” 游魂不要跑：“亥哥加油！” 关小：“别听他们的，它似乎把你当同伙了，静观其变！” 看到关小的弹幕，陆亥回过神来。 是啊，既然被当成了同好者，按理说，现在的他并没有危险。 他悄悄松开召雷符，塞回裤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满手都是汗水，已经把符箓都快湿透了。 陆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脑筋飞快转动。 “好这口？哥哥我才不喜欢这样的。”陆亥站直了身体，装作一副淡定、嫌弃的样子。 只有微微发抖的小腿肚，还宣示着他内心的恐慌。 “哥哥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你不是看得很认真吗？”声音再度传来，透着天真无邪。 陆亥僵硬转动脖子，回瞥了一眼，借着淡淡的月光，勉强看清身后东西的轮廓。 一米一左右的身高，确实和五六岁的小孩一般，除了皮肤是青黑的以外。 当然，还有那双在夜里闪烁这绿色光芒等眼睛，细细看去，那双眼的瞳孔，竟是竖瞳，圆圆大大的，看着像是一个小孩被装上了猫的眼睛。 粗略看来，小孩长得很丑；除了一双“猫眼”，塌方鼻子，鲶鱼般大的阔嘴，加上扁平的大脑袋，怕是亲爹妈也会嫌弃的模样。 “哥哥，你不喜欢里面的姐姐吗？”小孩再次催促道。 陆亥努力判断着小孩的心思，脑中飞快组织着语言。 这期间，浴室的手机音效声也停下来了——李倩恐怕已经注意到了外面的状况。 而直播间，关小也道出了这小孩的真实身份——小鬼！ 小鬼不是单指小孩子的鬼魂，也有大人灵魂被打乱重组，和其他灵魂甚至是动物灵魂杂合，表现出小孩一般的智商，但实际有着大人的能力。 陆亥看着小鬼渐渐眯成一条缝隙的竖瞳——这是生气前的征兆。 他努力做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说道：“喜欢她？怎么可能？奶子那么大，屁股那么大，肥腻的很，正常人谁会喜欢？” 小鬼得到回答，忘记了生气，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对呀，大胸大屁股不才是最好看的吗？” 陆亥心里猛点头，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不想小鬼真的盯上李倩。 “谁告诉你那样才好看的？”陆亥嗤笑一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时代变了，审美也早就变了！” “审美变了……那现在什么样子的女人才算好看呀？”小鬼歪着头问道。 “呃，要那种瘦瘦的，没有屁股，没有胸部的才好看。嗯，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贫乳才是正义！”陆亥煞有其事说着。 “瘦瘦的，贫乳，才是美女？”小鬼想起了什么，懊恼捂着脑袋，“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陆亥追问道。 “就是可惜了！”小鬼很不高兴，鲶鱼般的阔嘴嘟着，“那现在怎么办？我说过要给三哥找漂亮女人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谁知道现在都不美了。” 三哥？ 陆亥默默记下这个称呼，看来，这小鬼恐怕还不是一只！ 他脑筋动，嘴上可没闲着，附和道：“对啊，那里面的女人美什么美，丑逼一个，怪不得你三哥一直要你找，这是你审美跟不上时代啊！” 丑逼两个字从陆亥嘴里说出来，他明显听到浴室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不大，就是捏着手指节的声音。 小鬼闻言倒是露出崇拜的目光：“哥哥你真厉害，我就说为什么三哥一直不满意，原来是我眼光不好啊！” 说吧，小鬼双手拉住陆亥的胳膊，仰看着他：“那哥哥你能帮我找美女吗？我再不送过去，三哥该生气了。” 这小鬼，听起来智商有些缺陷啊！ 陆亥身体僵着，循循善诱道：“那，你带我去见你三哥，我问问他到底喜欢哪样的，可以吗？” 小鬼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陆亥沉默了许久。 就在陆亥以为是不是太心急，可能暴露的时候，小鬼再次开口了。 它摇了摇头，松开陆亥的胳膊：“不行！” 陆亥勉强笑着：“为什么不行呀？” 小鬼低着头，“你身上的味道怪怪的，虽然有同类的味道，但更多的是讨厌的人类味道，三哥会不喜欢的。” 身上的味道？ 陆亥怔了一下，瞥了眼左手的锁魂戒指，明白过来。 这小鬼把他当做同类，不仅仅是因为有共同“爱好”，更重要的是戒指中张佳玲散发出来的微弱气息，让小鬼误以为他也是鬼——虽然它不明白这个“鬼”为什么身上人味那么重。 想通了这个关节，陆亥心里稍稍庆幸。 而且，这是个绝好的突破口。 “你三哥不喜欢我，那它就喜欢你？一个连什么是美女都不清楚的小鬼？”陆亥不屑道。 “不是！三哥它，它只是在替主人考验我……”小鬼努力维护着它口中的三哥，可任谁都看得出它委屈的模样。 不过陆亥心里没有半点同情，他可没忘记，这小鬼很不仅严重扰民，还极有可能绑架了两个流浪的女孩！ “那行，反正我对你三哥不感兴趣，本来只是想帮你一把，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我去别家了，你好自为之！”陆亥走到窗户，佯装要走的模样。 这时候的他，和砍价后等着卖家挽留的客户一样，表面从容，心里却不断念着：快留住我，快留住我…… 小鬼还真留了。 “哥哥你别走，我，我带你去就是了。”小鬼表情纠结万分，上前拉住陆亥衣角，犹豫道：“那待会见到我三哥，你不许惹它生气，好不好？” “你三哥别怪我多事就好，我哪里会惹它生气。”陆亥撇嘴。 “那就最好了，我们走吧！” 小鬼高兴极了，轻轻一跃，跳到窗户边缘，半个身体已经穿过铁护栏。 见身后没有动静，小鬼回过头，迷茫看着原地不动的陆亥，问道：“哥哥，你怎么不和我走？” 陆亥嘴角僵硬抽了抽，看着铁护栏，心想：他妈的，怎么和你走？我又不会穿墙！再说，这里好歹是三楼，就算能跳，估摸着也得摔成残疾吧？ “我们，走正门怎么样？”陆亥建议道。 “为什么要走正门？这里不行吗？”小鬼歪着头，眨了眨眼，盯着陆亥。 两人僵持，气氛很是紧张。 小鬼的耐性不强，没等一会，双眼竖瞳又快眯成一丝缝隙，这是生气的前兆。 陆亥坐蜡了，背后冷汗淋漓。 本来他身上的人味就很浓，小鬼心里多少有点怀疑。此时若不合它心意，穿栏杆跳三楼走，肯定是要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 蓦地，陆亥想到了什么。 他悄悄向下转了转锁魂戒指，灵魂脱壳而出，漂浮在空中。 “算了，反正这躯体也玩腻了。”陆亥一脸淡然，穿过铁栏杆，漂浮在半空中，回首看小鬼，“走啊！” 小鬼看了眼如尸体般到底的陆亥躯体，再一看陆亥的灵魂，迷茫了一阵，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两人从三楼缓缓飘下。 …… 直播间的视野，也从陆亥身体转换成陆亥灵魂视野。 陆亥灵魂出窍的一幕，直播间的人也看得真切，一时间，直播间冷场了。 过了一小会，才有人开口，不过不是在直播间发言，而是创了个临时群，四人私聊。 夜叉小二：“@关小，关小，你这个朋友……” 关小简简单单打了个个字：“嗯。” 游魂不要跑：“没想到亥哥他，居然是个人类。咱们快眼不是只有死人和阴差才能用吗？” 关小：“这事你得问群主。” 夜叉小二性子急：“@城隍田七，田七，你不出来发表一下意见吗？” 城隍田七：“（挖鼻）什么意见？” 夜叉小二：“还什么意见？活人，陆亥是个活人诶！说好的阴界专用呢？” 城隍田七不疾不徐回道：“说是这么说，但万事总有意外。平台开通我们关城资源的时候，信号覆盖的是整个关城，所有鬼魂都能看见。而那个时候，如果一个人正好处于濒死状态，之后又抢救回去，也是有可能看到咱们平台的。” 说完，城隍田七补充道：“除了这种几率极小的意外，也有其他方法。比如说，一个人类道行足够，或者专攻阴界法术，也是能进来咱们群的。你说是不是，关小？” 城隍田七话尾特意点名关小，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嗅觉敏捷的夜叉小二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愣住了。 关小：“是啊，平台虽然是地府出的，但也没明文规定只能鬼魂和阴差用吧？” 小小临时群也安静了一会。 关小继续说道：“再说，人活着，总会死的。就算一个人类误闯进来，又怎样？过几十年，大家都是鬼，不一样是朋友，是同事？” 城隍田七：“（拇指）真知灼见。” 夜叉小二：“（叹气）好吧，说的也有道理，大家都是朋友。但是，陆亥现在在当主播，情况就很糟糕了。” 游魂不要跑：“怎么糟糕了？” 夜叉小二：“你不懂，我当主播，了解的比你多一些。地府快眼平台，说到底，就是一个阴差速成捷径。一个主播只要不死在任务中，就可以比寻常鬼魂阴差修炼快上十倍百倍！” 夜叉小二继续道：“（叹气）而人类，乃是天地灵长之首，他们的修炼速度本来就比其他种族快十倍百倍。所以，如果一个人类当了地府快眼的主播，他若不死，也就意味着，他的修炼速度，将会是寻常鬼魂阴差的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游魂不要跑：“握草！万倍？小二哥你别吓我啊！” 夜叉小二：“万倍可能有点夸张，但百倍千倍是肯定的。你们想想，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比其他人修炼快百倍千倍万倍，你说，这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游魂不要跑：“那肯定是好事啊！” 夜叉小二：“那我再问你，如果这个人在所有人眼皮子地下，用这种火箭速度，爬到所有人头顶，你说其他人什么想法？” 游魂不要跑沉默了。 城隍田七默默打了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夜叉小二：“现在陆亥还是个新人，或许没那么多人关注。但以后呢？当有人从直播知道一个人类，用本属于他们的渠道，修炼百倍千倍于他们，你说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游魂不要跑：“小二哥的意思是，亥哥他以后可能会被其他主播排挤？” 夜叉小二：“如果只是排挤，那已经算是最乐观的了，就怕……哎，或许趁早劝陆亥放弃这条路，对他来说比较好。” 第二十七章 怒火 另一边，陆亥灵魂跟着小鬼，一路穿街走巷。 七拐八拐，两人在离东街步行街不到三百米的一处烂尾楼前停了下来。 关城地处华中平原地带，近几年从沿海来的开发商一窝蜂来，又一阵风走，留下了化工厂，也搁置了不少类似眼前的烂尾楼。这类楼盘到了最后，无人看管，加上安全问题，也少有人过来，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此时已近半夜十二点。 烂尾楼前阵阵阴风呼啸，吹入空洞的胚房，奏起如同鬼哭的声响。 这鬼地方，就算是流浪汉，也得有几分胆量才敢过来吧，陆亥心想。 “你三哥就在这里？”陆亥灵魂状态，本是可以看见灵魂，不过目光扫来扫去，四周半个人半个鬼都没。 他心里有点着急，灵魂不能长时间脱身体，半个小时，他的身体就将进入假死状态，而最多两个小时，他若不回去，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 而赶来烂尾楼，已经花了将近十分钟。 “这里是我们的根据地，三哥现在不在这，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他。” 小鬼说完，伸手往怀里掏了掏。 陆亥侧面角度看得清楚，这小鬼竟是将手直接插进了它自己的胸膛，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咒！ 小鬼捏着符咒，默默低语了几声，便转过头对陆亥说道：“三哥说他马上就来。哥哥，待会你见了三哥可要客气点，三哥脾气很臭的。” 陆亥收回偷看的目光，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这人别的不说，脾气肯定好，能忍。” 陆亥不在意小鬼口中所谓的三哥脾气有多差，对他来说，统一都是敌人。 敌人的脾气，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是，希望它快点来吧。 时间可不站在自己这边。 焦急的等待，过了十来分钟，四周终于有动静了。 一阵轻微的阴风在烂尾楼吹过，在烂尾楼一楼的位置打着黑色气旋，渐渐，变成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矮小的身影似乎往这边看了眼，随后进入了烂尾楼不见。 陆亥正疑惑着，小鬼拉了拉他，说道：“三哥好像误会了，他以为我带来女人了呢，现在估计在屋里等我们。我们也过去吧。” 陆亥没什么意见，摸了摸裤兜里两张召雷符，跟着小鬼走。 靠近了烂尾楼，夜风将一股腥臊的气味吹来，隐隐还夹着恶臭。 陆亥捂了捂鼻子，心里有点奇怪。 这味道明显是排泄物的气味，鬼魂又不需要拉屎屙尿，气味从哪来的？ 难道是之前在这里住的流浪汉留下来的？ 怀着疑惑，陆亥目光警惕注意着四周。 近了。 到了一楼门口，那股腥臊和屎臭味更加浓烈了。 “里面真臭，你们干了什么的？”陆亥捂着鼻子，试探问道。 “臭吗？还好吧，习惯就好。”小鬼当头走着，眉头皱着，表情很是嫌恶，“我们肯定没干什么啊，都是那两个家伙弄得。” “那两个家伙……”陆亥心中一凝，想到了之前李倩所说的——这小鬼似乎绑架了附近两个流浪女孩。 难道她们还活着，被囚禁在这里？ 怀着疑惑，陆亥跟着小鬼往烂尾楼深处走。 蓦地，精神高度集中的陆亥发现了什么。 沉眉凝目看去，在毛坯房的一个小房间内，杂草中，隐隐约约，有一只人类的手露了出来！ 是只断手！ 看起来手的主人年龄不大，手掌很小。 从表面看，这手应该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上面有着胡乱的咬痕。不知是断了多久，这只断手已经开始腐烂，上面隐约爬着白色的虫子，不断蠕动。 陆亥目光凛然，双拳紧握。 那只手，恐怕是遭遇不幸的流浪女孩的。 也不知除了这只手，那毛坯房内还有没有其他残肢断臂。 “这两个小畜生！”陆亥咬牙切齿。 “嗯？哥哥，你刚刚说什么？”小鬼似乎听到了什么，疑惑转头。 “没什么，夸奖了你一下。”陆亥皮笑肉不笑道。 小鬼疑惑地眨了眨眼，带着陆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门口停了下来。 “哥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和三哥说说。” 小鬼吩咐了一句，见陆亥点头答应，它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弯着腰，和讨好上司的狗腿子一般，小碎步进了大厅。 里面传来两个小鬼的对话。 “老五，让你带的美女呢？” 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小鬼口中的三哥。声音很尖细，带着沙哑，听起来像是公鸭叫唤。也不知它在做什么体力活动，说话时带着喘息。 “三，三哥，我没找到美女……”小鬼声音忐忑。 “没找到？！”公鸭嗓很愤怒，“我前天不是说过了吗？在清华公寓308有个大美女！我交代得还不够清楚吗？” 三哥的声音依旧在喘息。 “三哥，我去了，可是那女的不漂亮，哥哥说她是个丑逼。三哥，你是不是记错了地址？” “你怀疑老子记错了地址？” “啪！” 三哥小鬼似乎用什么打了下小鬼，“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主人可不要你这样的废物！” 蓦地，三哥小鬼想起了小鬼的话，疑惑道：“你刚刚说哥哥？什么哥哥？” “我在公寓碰到了一个和三哥一样喜欢女人的哥哥，他说了，那个大屁股大奶zi的女人一点都不好。现在都流行贫乳，就是没奶zi的那种，才叫美女。”小鬼委屈说着。 “贫乳，没奶zi的，那叫哪门子的美女？没胸没屁股，连女人都不叫，还美女，美你个卵子！”三哥小鬼不断打着小鬼，气愤道，“老子就是觉得这两个丑，才叫你去找308那个婊子的，你给我说还要给我找没奶zi的，老子打死你！” 小鬼不敢抵抗，只能被动挨打。 三哥小鬼打也打累了，喘着气说道：“我刚刚看你带了个人，就是你碰到的那个家伙吧？带进来，老子好好教他什么叫做正确的性取向！” 小鬼连连称是，不一会，满头是包的走出来，沮丧着脸。 “三哥让你进去……” “听到了。”陆亥淡淡道。 小鬼抬头仰看了眼，心觉这哥哥表情好冷，是生气了吗？ 但比起这位志同道合的色中狼友，小鬼更加害怕它的三哥，于是领着陆亥走进大厅。 陆亥脸上毫无表情，走在小鬼前面。 心里是一阵波涛。 刚刚那个三哥，准确说出清华大厦的308房间。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按照路上从小鬼口中套出的信息，踩点寻找目标这种事，都是小鬼一个人在做，美女也是他物色的。 也就是说，那个三哥，很有可能没有去过清华公寓。可它偏偏准确报出了308。 陆亥心想，这很有可能不是巧合。 李倩……难道是得罪过谁？ 也不像，不然一开始它们就应该直奔李倩去才对。 线索太少，陆亥暂时屡不清其中关键。 走到大厅门口，那股恶臭和腥臊味，更加浓郁了，简直有些辣眼睛。 陆亥正腹诽着，在走进大厅的那一刻，他整双眼睛立马红了！ ——大厅中央，一个矮小如侏儒的小鬼，正背对着陆亥，裤子落在地上，露出青黑的屁股，不断向前耸，动着。 在它面前的，是两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是两个女孩。 女孩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此时面无表情，和死了一般，任由眼前的小鬼侮辱，没有半点反应！ 小鬼侏儒一般的身材，对比常人，连腰都够不到。 这个名为三哥的小鬼，为了方便行苟且之事，竟是……将两个流浪女孩的四肢……全部削去！ 陆亥终于知道，躺在外面腐烂断手的主人是谁。 是这两个已经成了人棍的流浪女孩！ 陆亥身体颤抖，有一股灼烫内脏的气息，在皮肤下，在肝胆中，在心底……蠢蠢欲动！ 那是一股躁动不安的，即将爆发的火焰，喷涌的岩浆！ 它叫做—— 怒！ 即便是他被青石道人追杀，即便是十二岁那一年父母弃他而去，他也从未如此愤怒过！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小鬼诧异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小鬼三哥一个哆嗦，草草了事。一巴掌抽了抽眼前已经冰冷的躯体：“妈的，死透了，这么冰……老五，说了让你今天带那个婊子过来，你他妈不带。现在好了，这两个都凉透了，你让老子今天日鬼去？” “草，老子可是好不容易从主人哪里搞来一具阳身，结果才爽了几天？” 小鬼三哥穿好裤子，回过头准备训斥小鬼，结果正好对上一脸冰冷的陆亥。 “你就是那个谁？妈的虎着一张脸干什么，吓唬老子？” 小鬼也急了，急忙去拉了拉陆亥：“那两个尸体凉了，三哥不喜欢玩冷的。咱们去找个热乎的吧？” 拉不动。 小鬼也生气了：“还不去找，你愣着想干什么啊？” 陆亥死死盯着它们，腮帮子紧咬，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干什么？” 一点雷光，在手中乍现，阴德点疯狂涌入，雷电开始轰鸣—— “干你娘！！！” 第二十八章 电话风云 清华公寓。 距离陆亥灵魂出游，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躲在浴室的李倩，久久没听见外面有声响。犹豫一番，披着浴袍，小心翼翼从浴室里探出半个头。 “陆亥？” 没有回应。 李倩眉头微蹙，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赶紧围好浴巾，赤脚从浴室走了出来。她一眼看到倒在卧室的陆亥，心里一惊，急忙跑过去。 “喂，陆亥？姓陆的，你没事吧？”李倩两根手指轻轻探到陆亥鼻子下，不久，那两根纤长的手指颤抖了起来。 陆亥的呼吸，她几乎感觉不到了！ “喂，喂，不带这样的啊，怎么会这样的……”李倩急了。 “不行，对了，电话！” 李倩使劲搓了搓脸，试图镇定下来。可是拨打120的手指，因为颤抖错误了好几次，才终于拨对。 清华公寓附近就有全城最好的人民医院，不到五分钟，救护车呼啸的声音已经到了楼下。 李倩双眼无神地抱着陆亥的身体，惶恐到没有意识。 她不明白，前一刻陆亥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这样没有一点征兆的死了？ 直到救护人员强行打开公寓的门，从她怀中抱走了陆亥，李倩才回过神来。她擦了擦不知何时挂起的眼泪，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 “颜颜……陆亥出事了。”李倩声音带着哭腔。 “哪？” “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出来……呜，要是我早点，或许……” “在哪！” “正准备送人民医院，我马上就过去……” “知道了。” 电话断了。 李倩深吸几口气，简单披了件外套，急忙冲到楼下，跟着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陆亥直接被送往了急救室。 焦急的李倩没有等几分钟，一身简简单单睡衣裤的许颜，脚步匆匆来了。 “怎么回事？”许颜疲倦的脸上只有严肃，无数次站在急救室外的经历告诉她，这个时候任何情绪都是多余的，弄清伤者状况，以及事情原委才最重要。 “他……” 一见到许颜，李倩再也忍不住，抱着许颜，趴在她并不纤弱的肩头上。 “我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和那个东西说了几句话，等我出去，他就这样了，呼吸都没了。颜颜，我们该怎么办？要是他爸妈过来，我……没有脸面对了。” 许颜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陆亥其实并没有父母。她从李倩的话中抓了一句重点——“和那个东西说了几句话，没有呼吸”。 许颜经历过不少离奇的案件，也从爷爷那里听过不少抗战时发生的不为人知的灵异事件。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勾魂”——传闻魑魅以及厉鬼都有勾人魂魄的能力，需要的可能是生辰八字，也可能只是几句话，就能勾了人魂。 陆亥的状况，看起来有些相似。 “别哭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许颜揉着发胀的眉心，脑中快速闪过关城认识的大师和名医。 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很多一次都没联系过的电话，许颜没有犹豫，一一拨通。 “孙院长，对，我是许颜，现在在你们医院。有个朋友需要急救，找教授级的医生来，最少三个。” “穆江湖，想将功补过，就立马来人民医院。” “黄老，陆亥在人民医院。” “李局长，红杏在没，让她过来人民医院一趟，就说陆亥出事了。” “古叔，我许颜，来一趟人民医院。” 一个个关城风云人物，从许颜口中轻描淡写说出，一时间李倩看愣了。 许家在关城名望甚高，甚至可以说没有许家，就没有关城繁华的今天。虽说许家因为两代人丁都不兴旺，而将第一家族的位置让给了关家，但是在关城的许系网依旧最广。 但是对许颜来说，这些关系早就成了过去。 自从她父亲许哲言杀妻事件爆发后，她执着于为父亲洗冤，和家族在十二年前便断绝关系，也和家族的朋友一一闹翻。 只有李倩知道，打这些电话，对许颜意味着什么。 她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重新面对她的过去。 更让李倩震惊的在后面。 “喂，爷爷，是我。”许颜最后一个电话犹豫了一瞬，还是拨通了。 关城暗地里最具影响力的人物——许将军，许东。 这一夜，整个关城不知多少人被电话吵醒，又焦急万分地赶往人民医院。 风云涌动，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电话，也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魂丢了。 …… 烂尾楼。 中间的部分已经塌陷了大半，从一楼到三楼被雷电犁过，完全坍塌。 没了支柱，上面七层楼，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完全塌掉。 就在坍塌的楼旁，陆亥傻傻站着，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虽然有着不愉快的少年时期，被亲戚们拒绝过帮助，为了赚学费，被人赶过被老板拖欠过工资，但他仍然觉得，这是个光明的社会。 但当看到两个无辜的流浪女孩被做成人棍，被小鬼肆意凌辱，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不是社会不黑暗，只是他没有真正踏足过。 那两只小鬼的身份，不用人来提醒，陆亥也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 曲冲。 虽然当时在医院没见过那只小鬼的真实模样，但气息是不会变的。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关小对那么一个瞎眼老头那般不屑与厌恶。驱使的小鬼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身为主人的他又好得到哪里去？ “叮咚！” 手机响了。 陆亥微微回神，打开手机，才发现不知何时直播已经结束了。 信息是关小发来的—— “回去吧，再不回去，身体会扛不住。” 看了眼时间，距离灵魂出窍，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五十分钟了。 再看眼前的废墟，想着里面埋葬的那些罪恶，陆亥叹了口气，轻轻转动了戒指。 灵魂回归。 距离身体太过遥远，时间也过去了太久。好一阵天旋地转后，陆亥才回到了身体，但却无法动弹，整个身体灌了铅一般沉重。 身体麻痹，一时间掌控不了身体。 “确实太久了，不过身体麻痹，至少说明身体还有知觉。”陆亥心想，恐怕要重新回归身体，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昏迷中的他意识还清醒着，隐隐约约，感觉有一只粗糙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响起：“许颜姐，抱歉，我也无能为力。你看，我也尽力了，当年的事情就别计较了行吗？” 许颜声音冷漠，只是两个字：“出去！” 穆江湖叹了一声：“这人魂魄被一股阴气笼罩着，不是我说，这关城，我是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帮助你的。或许，你该准备后事了。” 穆江湖走后不久，李倩看着紧绷着一张脸的许颜。 “颜颜，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吧，或许陆亥他真的已经……” 许颜没有回应，皱着眉头不知想什么。 “这件事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他是你破案的关键点，也真拿他当朋友。但是……哎，你去休息吧，这些天你太拼了，再不休息一下你会扛不住的。” 许颜倔强地摇了摇头：“还有一个人没来。” 许颜口中没来的人，李倩原本就没指望能来——许家老爷子，许东。 那可是儿子疯癫后一次都没去看过的冷血动物，又怎么会因为孙女一个不算亲密的朋友露面？ 李倩叹息一声，给床上的陆亥掖了掖被角：“现在怎么办，陆亥毕竟是为了帮我才这样的……后事交给我吧，还有他的家人和朋友的补偿，我能做的，恐怕也就这些了。” 许颜抱着双臂，没有接话。 她还在等，等那个冷血的爷爷过来。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事情还有一线生机。 但心里深处，许颜也知道，许东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哪怕他能得到的回报是和孙女的冰释前嫌。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这具尸体变凉了吗？ 蓦地，许颜手机亮了。 是一条短信。 号码很陌生，但许颜记得，这个号码是关城当前最强势家族，关家大小姐的。 关、许这两个代表当前和过去的最大家族不和睦，在关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许颜今天找过关城所有道上的人，但唯独关家她没联系，因为她明白，联系了也没有丝毫作用。关家恨不得将许家旧势力连根拔起，又怎么会提供帮助。 可这个时候，关家大小姐主动发来短信，这完全出乎许颜的意料！ 打开短信，简简单单四个字：“他没事了。” 许颜怔了许久，看了看短信，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陆亥。神龙见首不见尾关家小姐，怎么会认识他？连她自己，自从去年关家小姐上大学后，就再也没见过，一个一个月以前还是普通大学生的陆亥，是怎么认识关家小姐的？！ 许颜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对陆亥这个本已经看重的人，更加好奇了。 虽然个关家敌对，但很多时候来自对手的话，才最真诚。 看着短信上的四个字，许颜紧绷了十数天的神经终于松了。 可接下来，疲倦如海潮般袭来。 许颜眼前一黑，在李倩惊慌失措的声音中，昏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李倩的小计谋 陆亥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还没睁开眼，一股灌汤包的香味便飘来。昏迷了一天的陆亥，肚子不由咕噜响了起来。 “你醒了？”李倩咬着半个包子，一脸惊喜地隔壁床跑来。 “嗯……多久了？”陆亥支起身来，身体还是沉重的很。 “一夜了都，你昨晚可吓死人了。呐，给你留的。”李倩从桌上拿过早餐，包子、豆浆，都很新鲜。 陆亥接过，余光发现一旁的垃圾桶扔了满满的同样的早餐。 李倩注意到他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吃点热的好，那些都凉了，就扔了。” 陆亥捧着热乎的早餐，心中的阴郁稍稍褪去。 世界或许有黑暗，但温暖同样也在。李倩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怕是买了一上午的早餐，就为了让他吃口热的。 也不对，不光是给他留的。 陆亥这时才看到，隔壁床铺还了睡了个人，许颜。 “她怎么了？” “她啊，累的。”李倩过去将许颜伸出被子的手放了回去，看着她苍白的脸，一阵心疼。 “这件案子很重要吗？我看她似乎特别在意。”陆亥说着，想起昨晚半昏迷时听到的话。 记得李倩说，他是许颜办案一个重要突破口。 陆亥不明白，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很重要。”李倩重重点头，叹息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经历的具体案件是什么，但是她和我说过，这个案子，很可能和她母亲当年的事有关，所以一直很上心。今年案子发生后，她主动在天京三地来回跑，但一直没有头绪，直到在关城，她碰到你，说你是第一个从他们手中逃脱的人。” “嗯，明白了。”陆亥心里微微别扭，他不希望许颜对他特殊对待只是因为他对她有利用价值，他希望还有其他的因素在。 不过想到昨晚许颜不留一丝余地的帮助，他心里还是很感激。 吃着浓香的灌汤包子，陆亥问了一个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倩姐，许颜她……和周一海真的是未婚夫妻？” 李倩点头：“嗯，颜颜母亲去世后，这桩亲事就定了下来，约定在周一海毕业后，他们就直接结婚。” 关城如今四大家族，关、许、周、黄，如今许家人丁不兴，若是能和餐饮大亨周家结亲，两家合力，也就有了和关家叫板的资格。至于这种家族竞争有什么好处，那便是陆亥想象不到的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他目光有些黯淡。 毕业已经不遥远了，翻过月，到了中旬就是毕业典礼，满打满算，不过十五六天。 李倩察觉到陆亥情绪异样，轻笑一声：“怎么，迷上我们家颜颜了？” 陆亥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周一海那人……不可靠。” 事实上，陆亥也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 或许只是单纯的见到富二代能取到万众瞩目的女神，心里涌现的那点羡慕嫉妒吧。 李倩哈哈一笑：“不可靠？你说的还真是客气，直接说是个人渣不就行了？” 陆亥点头：“呃……没错，人渣！” 笑也笑了，李倩得意地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啊？”陆亥没明白过来。 “旅游系辅导员啊！你忘记了？”李倩扬起小下巴，得瑟道：“周一海毕业，他们约定就得实现。但我是谁？我说不让一个旅游系的人拿不到毕业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是说……”陆亥眼睛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周家也不简单吧？万一周家给学校压力，你一个辅导员，也承受不住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人微言轻吗？”李倩乐了，一点陆亥眉心，“动动你木鱼脑袋，再仔细想想，我们校长姓什么。” “姓……李？李白书先生！” “还算没白读书，知道校长叫什么。那是我二叔，和我一样，也很讨厌周家。” 陆亥终于笑了。 怪不得无论是许颜还是李倩，都没太过在意那个婚约，原来还留了这一手。只要让周一海永远拿不到毕业证，这约定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再想想，李倩的身份，一个抱着许家大小姐让其叫姐姐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大学的普通老师？ “你也别乐，虽然周一海想得到颜颜不可能，但换个角度想，这约定只要在，她就永远都是别人的未婚妻，外人想娶她，除非冒着得罪许、周两家的风险。” 李倩上半身凑近过来，盯着陆亥躲闪的目光，坏笑道：“陆亥，想娶我们家颜颜可不容易，你怕了没？” 陆亥脸有点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整话。 “倩姐，别闹。”说这话的不是陆亥，而是隔壁不知何时醒来的许颜。 “呀，醒了啊？晚点醒多好！”李倩坏笑着，佯装遗憾的模样。 许颜醒了，李倩自然也不好多开玩笑，伺候着两个病人从起床洗漱到办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陆亥准备单独走。 许颜犹豫了一下，转身对李倩说道：“倩姐你先回去，我陪陆亥走走。” 李倩一脸怪异，来回看着两人：“想过二人世界？没那么容易，我也要参加，我也要听羞羞的事！” 许颜不为所动，看了眼许颜身上浴巾加外套的组合：“也可以，如果你不嫌丢人的话。” 李倩低头一看，嘟嘴道：“那你还不是一身睡衣？” 许颜：“我警服就在车上。” 李倩彻底被噎住，嘟囔了几句，不满地走了。 许颜看着孩子气的姐姐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去停车场取了车。 陆亥跟着上了车，不过是坐在后座。 许颜诧异了一眼，便认真启动了车：“你别在意，倩姐人就这样，长不大。她的话你听听就好，别当真。” 说罢，许颜从后视镜看了陆亥一眼：“想去哪？” “步行街往南，有座烂尾楼。” 许颜开车很稳，也很慢。陆亥没露出焦急的表情，两人便这般一路无话，慢慢开着。 临了街道一处花店，陆亥中途下车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玻璃瓶子。 等经过步行街，许颜便觉得不太对劲。眼前，已经有三辆警车呼啸过去，正是陆亥说的方向。 许颜心想，恐怕是和昨晚陆亥的遭遇有关，“昨晚的事，抱歉了。” 陆亥摇了摇头：“没事，朋友之间帮衬下而已。而且，昨晚是我自己的失误。” 许颜看不出陆亥的情绪，犹豫着，还是开口：“一码事归一码事，之前说好的给你报酬，我没忘记。” 说着，许颜有点脸红：“我现在没钱给你，但是我记得你对符很感兴趣。我爷……我家也有点相关的资料，回头我给你带两本过来，具体价值我不太清楚，但有些年头了，当古董也能抵点钱。” 听到与符相关的报酬，陆亥有些意动。 尝到召雷符的甜头后，陆亥对这些符箓兴趣更加浓厚了一些。 许颜说的很委婉，但陆亥知道那只是谦虚。毕竟黄老年轻时也是用符好手，而黄老又是在许颜爷爷手下做事，这足以说明，许颜从家里拿出的报酬，档次肯定不低。 车开到了烂尾楼外的空地，已经可以看见，有四五辆警察将坍塌的烂尾楼拉起了警戒线。 陆亥先下了车，许颜则在车内一个人换上了警服。 “你要进去？要不要我帮你打个招呼？”许颜理了理警帽，问道。 “不用麻烦了，外面就好。” 陆亥摇了摇头，抱着玻璃瓶，一个人在空旷的杂草地走着，到了一处开满野花的土堆，将玻璃瓶内白里透红的花瓣轻轻洒下。 许颜静静跟在后面，终于看清了地上散落的是什么。 豆蔻花。 第三十章 鬼差修炼手册 “主播：陆亥。” “身份：人类。” “主播等级：2。（20/1000）” “观看次数：26。” “当前订阅：4。” “阴德点：0点。” …… 从烂尾楼回来后，陆亥便回了学校。林庄已经去了信通科技，住在外面，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当然，陆亥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李倩在得知陆亥想从学校出来实习，主动提出将租房的空余房间免费给他，算是聊表歉意。 腾房间需要时间，陆亥今夜便是回来收拾行李。 同样的，许颜也久违的回家，据说是给他顺些家传符咒回来，作为报酬。 行李收拾好，已经是深夜，陆亥冲了凉，躺在床上看着直播后台数据。 等级终于提到了2级。 观看次数和订阅变化倒是不大；阴德点原先有多少已经忘记，但那记惊人的召雷符，用尽了所有阴德点，现在已经归零。 “呼，短时间内召雷符怕是用不了了。”陆亥很是遗憾。 不过好消息是主播等级上来，他拥有一次抽奖机会。 这一次，陆亥的运气没有逆天，但也相当不错，是个紫色的二等奖。 一阵华光闪过，两样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一块颜色橙黄、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头——“封印石：封印丁级以下法器，或解锁法器封印。” 一本深蓝色的线装书籍——“鬼差修炼手册：阴界入门级修炼手册。” “一块类似游戏里‘解封符’‘解绑药水’的封印石，一本看起来像是新手入门的修炼心法……” 得益于多年的游戏经验，看到两样奖励的说明，陆亥很快理解了两样宝物的功能。 其中鬼差修炼手册，顾名思义，就是地府鬼差的修炼手段。 混迹快眼交流群，陆亥清楚，虽说是入门修炼手册，但这可不代表不珍贵。在地府黑市里，这样一本修炼手册，少说也得50000阴德点起，而且常年有价无市！ 昂贵的价格，使得地府多数鬼魂都凭本能摸爬滚打地修炼，运气好的拜个师傅、找个主人倒是能快一些，但依旧没有修炼地府正统的入门手册快。 在阴间，鬼差的职能，相当于人间的警察。但说到地位，却比警察要高很多，差不多相当于警司。 地府的职位高低，往往是实力的高低。 阴司的势力分布，是以十殿阎罗为中央，其余都为地方势力，归属在阎罗殿之下。 职位高低，由高到低： 最高的是地方城隍庙主，以及地方阎君，二者一文一武，统御全境。其属下所有职位，需要二者统一封名才能获得。（据关小说，群里一直没冒泡的白琉璃，便是关城的阎君。） 其次是城判，以及主簿，同样一文一武。 再往下，便是鬼使——巡游——鬼差，鬼差最低。 说到阴司的职位高低分布，就不得不说一说鬼魂的等级高低。 鬼魂不入阴司，基本等于野鬼。 修为由低到高，分为游魂，灰影，黑影，红衣，摄青，以及鬼王。 其中游魂无法伤人。 灰影则顶多吓唬吓唬人，弄个鬼打墙鬼压床。 黑影是比较常见的怨鬼，富有攻击性。可用鬼话蛊惑人心，也可附身人类，控制人类或者物品伤人。 而红衣，就是名气最大的厉鬼。攻击欲望强烈，不用附身也能伤人，一般的道士和尚根本驾驭不住，一般的鬼差也不是对手。 摄青鬼，是摸到鬼修门槛的鬼魂，寻常的巡游最大的威胁就是它。 再其上，就是鬼王了，那是真正踏足修炼高级殿堂的存在了。一代鬼王出，通常都是一个地府势力覆灭的开始。 就目前陆亥接触到的鬼魂来讲，张佳玲属于厉鬼，但是最弱的厉鬼，新生，还未来得及修炼。但她依旧厉害，别说陆亥，就是那个老道士来，也得花大工夫才能收服。 至于曲冲手下的那三只小鬼，则都是黑影级别的鬼魂。 “这就是我踏足修炼之路的第一步！”陆亥心知修炼手册的重要性，决定从明天开始，一旦空闲下来，便开始修炼。 奖励的另一个——封印石。 封印石价值如何，陆亥不清楚，但想来不会贵到哪里去。 最关键的是—— “现在也用不着吧？”陆亥翻来覆去看着石头。 将石头搁在一旁，陆亥正打算去群里问问。突然，锁魂戒指和封印石同时爆发光芒，一金一红，两色光芒交织缠绕。 等到光芒消失，陆亥惊愕发现，封印石消失不见！ 而手中的锁魂戒指，模样有了变化，那条活动的大鱼，身上多出了栩栩如生的鳞片！ “难道说……锁魂戒指以前一直被封印着？！” 一段讯息传入陆亥的脑中。 锁魂戒指：丁级法器。 状态：封印解除1/6。 功能： 出窍，锁魂，洗怨。 “出窍和锁魂倒是以前的，这个‘洗怨’……是解除封印后，多出来的功能？” 他试着转动戒指上的大鱼—— 除了上下两档之外，现在戒指能往上再移动一档。 “下一档是出窍，上一档是锁魂，上二档，则是洗怨么……感觉没什么用啊？”陆亥尝试了几番，没发现戒指有什么不同。 可就在这时，一道红影怒气冲冲从戒指中跑了出来，在半空化作厉鬼形态——是张佳玲！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张佳玲俯视着陆亥，目光不善。 “我……什么都没做啊。”陆亥无辜眨了眨眼，手指悄悄转动，将洗怨功能关闭。他隐约感觉，张佳玲的愤怒和刚刚的事情有关。 张佳玲沉眉盯着陆亥良久，没看出什么来，犹豫一番，重新钻回了戒指。 红衣厉鬼带来的压力终于消失，陆亥松了口气，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看来锁魂戒指的新功能，是对寄居在戒指内的鬼魂起作用。 再念叨两番“洗怨”，陆亥大致明了了——所谓洗怨，应该是只要戒指保持下二档，就能缓缓洗去戒指内鬼魂的怨气！ 黑影、红衣之所以没有修炼也厉害，多是因为身上有着浓重的怨气。 而锁魂戒指的新功能，就像是个净化器，不断净化它们的怨气！ 如果说之前锁魂戒指可以当鬼魂避难所，那现在，只要陆亥轻轻转动戒指，这个避难所，瞬间会变成监狱，洗怨气，教鬼做“人”！ 今晚收获不错，一切正在步入正轨。 陆亥正准备翻看一番修炼手册，手机突然响了。 打开来，是地府快眼的后台消息。 猩红的感叹号不断闪烁，让人感觉一股不详。 点开来，一行系统信息弹了出来： “尊敬的主播‘陆亥’，您有新的任务！” “每月任务：追杀！假冒快眼平台标志组织！” 任务时限：30天。 任务奖励：10000阴德点，10000主播经验，丁级礼包，鬼差令。 任务惩罚：剥夺主播资格，追去之前奖励。” “温馨提示： 1.主播将获得一个助手名额，共同任务。 2.任务全程直播，每星期不少于10小时。 3.每月任务难度偏高，将予以直播分页推荐位。 4.一旦接受任务，无法中途退出。” “是否接受每月任务：确定/取消。” 每月指定任务终于来了。 陆亥细细读者直播任务说明，斟酌着。 任务内容不出意料，正是他当前正经历的事——老道士用假冒的快眼标志四处杀人，密谋不轨。 任务奖励丰富程度超出了陆亥的预料。 一万阴德点和经验不说，丁级礼包？要知道，他现在最大的依仗——锁魂戒指现在也不过只是丁级中品法宝！ 而最后一个鬼差令，更是让陆亥惊讶万分。 一般鬼魂修炼，不是说到了一定实力就能入职鬼差。 想要成为阴司的鬼差，必须获得两样事物：一个是阎君的封名，另一个就是城隍颁发的鬼差令！ 看到这个奖励，也就是说，城隍田七也知晓并同意了陆亥参加这次任务。 一旦拿到鬼差令，再向关城阎君白琉璃讨个封名，便会成为真正的鬼差，陆亥心脏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这可是阴间警察，不，甚至是阴间警司的待遇！ 而且，温馨提示里说，他拥有一个助手的资格——也就是说，可以请个外援！ 若是在任务期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帮手，任务危险程度将大大降低！ 这是个好机会。 若是从前，陆亥或许会考虑危险程度是否和获得成正比。但现在，他几乎没犹豫，直接点击了确定。 接受任务一是为了奖励，但更多的，是因为另外一个理由—— 陆亥想要杀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都是这个案子有关—— 老道士，以及，曲冲！ 第三十一章 尸体自己跑了 陆亥接了每月任务，时限也从30天，立马变成了29天23小时59分。 接下任务的瞬间，10086直播间自动弹了出来。 标题是猩红的颜色： “每月直播：追杀！假冒快眼平台标志组织！” 标题下方，直播间已经开启。 当前是黑屏，一旦系统检测到与任务相关的场景，直播将自动打开。当然，主播也可以随时打开。 直播时间每星期不能少于10小时。 几乎在直播间唤醒的那一刻，一条条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 关小：“？？？” 夜叉小二：“我草，还准备劝你放弃任务，结果你这么快就接了？！” 城隍田七：“关城所有阴差，都是你的后台。祝好运。” 陆亥一一回复，看了看时间，拿起鬼差修炼手册，准备看个大概。 手册没有辜负它现代化的书名，内容很直白： “引子：冥界有阴、煞、鬼、怨四气。 阴司正道炼阴气，阴司邪道养煞气；鬼魂正道修鬼气，鬼魂邪道积怨气。” “本册目录： 1.阴气入体。 2.阴气锻体。 3.阴身出游。” 鬼差修炼手册只提供了前三层，修完三层，就等于拥有了鬼差实力。 当陆亥看到第三篇标题阴身出游的时候，终于明白黄老当初为何那般惊讶他能灵魂出窍。 原来是将他当做拥有鬼差实力的大神了！ 看完第一篇阴气入体，陆亥心里有了大概。 “希望这次任务不会太忙，给点修炼时间就完美了。”陆亥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手机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将陆亥从当上阎君的美梦中拉了出来。 接起电话，对面是许颜。 “啊……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 “你在学校？是张佳玲，她的尸体……跑了。” “被人偷走了？”陆亥瞌睡立马没了，急忙问道。 “不是，是它自己跑了。你先过来，待会细说。” 陆亥赶紧穿好衣服，匆匆洗漱一番。到了樱花园b栋下，便见许颜带着白色乳胶手套，在楼下杂草地扒拉着。 听到脚步声，许颜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陆亥赶忙凑近过去，一低头，嗅到许颜秀发的清香。见许颜没在意，他也乐得不避嫌，就近向下看去。 此时早晨八点多，树荫较多的樱花园地上露气还未完全散去。湿润的土地上，有断断续续的凹痕，很浅，看上去不太规则，至少在陆亥这个外行人看来是这样。 “你这样看。”许颜折了根草根，在凹痕四周圈出一个形状来。 “这是……脚印？”陆亥很迟疑地说道。虽然许颜标注了出来，但是这形状，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人类的脚印，更加偏向于动物蹄子。 “嗯，她昨晚留下来的。”许颜摘了手套，往楼上走去，“别惊讶，她当前的模样，确实更加偏向于动物，而非人类。我们之前以为她可能会变成僵尸，但是之后几天的变化，她看起来更像是半羊半人的东西。” “半人半羊？” “没错，我手机有图片，发你看看。”许颜掏出手机。 叮咚一声，信息来了。 陆亥打开图片一看，顿时惊了。 画面上的尸体，除了那张脸，哪还有张佳玲半点影子？！ 身高暴涨到两米左右，全身私密处覆盖着浓浓的棕色长毛，双唇裂开成三瓣，眼睛倒吊，太阳穴伸出两只十公分长的犄角！ 下身变化更大！ 膝关节完全后凸，大腿粗壮了几圈，小腿弯刀般扭曲，双脚脚趾脱落，只留下森森白骨。 整个看上去，确实如半羊半人。 “居然变成了这样子？怪不得之前受害者的尸体不是被盗就是被烧，这样子谁受得了啊！”陆亥惊骇中，“这看起来，有没有一点像是西方的恶魔？” “有点相似，不过只是形似。我问过，张佳玲的尸变，很可能是在往魑的方向走，但又不是魑，要弱小许多。”许颜开了房门，引着陆亥到了房间，指着地上继续说道： “这些天她的变化越来越大，我怕生变，就用铁索把她困在铁椅上，没想到依旧没能困住。” 陆亥看去，一把包铁的椅子附近，到处散落着二指粗细的铁锁链，一节一节，像是被暴力掰断一般。 “你也看到了，这家伙力气有多惊人。”许颜叹了口气。 “确实，怪物一样！”陆亥捡起铁锁链在手里颠了颠，分量十足，“你说，这算不算尸变？” “你问我？”许颜回头，挑眉看着陆亥，“这方面不应该你是专家吗？” “我，我哪里算什么专家。”陆亥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心道：给大家造成我是大师的错觉，真是罪过罪过。 被许颜异样地盯着，陆亥脸有点发烫，转换话题道：“也幸好她只是想要逃跑，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许颜倒没有大难不死的感叹，“现在问题来了，她去哪了？” 这难住陆亥了，支支吾吾猜测道：“应该是在周一海那边吧？” “这我也知道。但是，光周一海名下就有十栋房子，至于租房和没公开的房子，那更加多。张佳玲的尸体，具体跑哪里了呢？” “这……” “我知道。”陆亥的脑海中突然有道声音响了起来，是张佳玲。 “你知道？”陆亥直接问出了声。 “什么？”许颜没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和你说。”陆亥尴尬笑了笑，避开许颜去了大厅，对着戒指说道：“你知道尸体去哪了？” “在帝豪花园，我能感觉到。我现在只是三魂，但我的七魄全在身体上。我现在还能感觉到她，但是她也正在试图摆脱我，一旦摆脱，她便是她，我这边就感应不到了。” “那你能撑多久？”陆亥急忙问道。 “一天，或许今天晚上，最迟明天凌晨，她就完全独立了。”张佳玲道。 “只有一天的时间……看来要找到他们，只有今夜才最有可能！”陆亥眉头皱了起来。 一天时间太匆忙了，他现在要阴德点没阴德点，要修炼也还没修炼起来。手里头除了锁魂戒指能用，就再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了！ “太匆忙了，现在这状态过去，估计只是送人头。可是不去的话，过了今天可就不好再找到他们下落了。” 蓦地，陆亥眼珠子一亮。 没东西，那就要啊！ 城隍大人不是开口了么，在这次任务上，整个平台都是他的后台！ 我可是为了平台做事，要点军火总在情理之中吧！ 点开城隍田七的头像，陆亥发了个羞涩的表情过去。 没有回应。 这老家伙……陆亥才不相信万年暗中观察的城隍会突然不在，继续短信轰炸，群里不停艾特。 果然，十分钟后，城隍田七发来信息：“（擦汗）刚下飞机，出去旅游了，没看到信息。” “没事，现在看到了就好。城隍大人啊，你看，我这要去为咱们快眼除害，奈何我法力微弱，万一挂了事小，丢了咱们快眼的面子是大啊！你看……” “啊啊，没事没事，你尽力而为就好。我们都很看好你。” 这老家伙，没看出来居然这么扣！ 陆亥几番试探，就差直接伸手去掏城隍口袋，可城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无奈，陆亥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加油的！” 消息发完，陆亥冷哼一声，转身跑到直播间，房间门改成：为关城荣誉而战！ 房间名修改不到一分钟，城隍田七腆着脸发来消息： “陆亥啊，你这名字……怎么能说是为了咱们关城而战呢？你是为了全地府，为了全世界而战啊！对不对？” “（害羞）我哪有那么崇高，只是一个为了关城荣誉而战的普通人罢了。放心，我会努力的，让观众们看到我大关城英勇的身姿，以及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不屈战魂！” “……” “是不是很感动？很悲壮？” “感动你妹！悲壮你妹！你……哎……好吧，你想要什么？先说好了啊，我们关城庙小，没多少好东西。” 第三十二章 索要资源 计划通！ 见城隍妥协，陆亥冷笑一声。 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哪有这么划算的事！ 不给点好处，大不了拼着老命扯扯关城后腿，到时候丢脸的不光是他，还有整个关城的人，特别是关城的城隍大人。 城隍也是无奈这一点，屈服在陆亥一贱之下，答应给军火。 不过陆亥心里也没底，这狮子张多大的口，才算合理？ 想了想，陆亥往高处报价： “10000阴德。” “三件丁级法器。” “最后，再来两个鬼差打打下手算了！” 城隍急了，连忙还价： “不带这样的！你当法器是大白菜啊，还要丁级的！还鬼差……想得美！” “1000阴德，就这样！已经很厚道了！” 陆亥不干了，这城隍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般人砍价对半砍，这老家伙倒好，一刀砍了九成不说，后面两样直接就拒绝了。 这次直播可是玩命的买卖，陆亥可不想这么放弃。 一番唇枪舌剑，两人和买菜的大妈一样，划价半小时，终于谈妥了。 关城城隍庙给这次直播任务提供： 3000阴德点，1件戊级法器。 结果虽然比之前报价少，但好歹是凭空多出来的，空手套白狼啊！ 3000阴德点！ 一次直播也才给几十点，抢个大红包也才一百点！而现在，免费提供3000阴德点！ 陆亥估摸着，这3000点阴德全消耗给召雷符，威力该有多大？或许可以劈开李倩那栋十层公寓了吧？ 除了阴德点，另外一件法器是摄魂铃。 据城隍介绍，用阴气催动铃铛，能直接震散游魂，震慑灰影。即使是对上黑影，也有搅乱对方心神的功能。 当然，若是对厉鬼使用，下场只有一个——碎裂。 城隍：“摄魂铃可是我贴家底给你的，到时候直播可别丢咱们关城的脸了！” 陆亥痴痴看着巴掌大笑的铜铃铛，敷衍点头。 城隍：“对了，那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什么时候行动？” 陆亥也严肃下来，回道：“今天晚上就动手。” 城隍惊讶：“这么早？那我今晚上就在家拭目以待了。” 陆亥：“你不是刚下飞机吗？” 城隍：“咳咳，那什么，我还有事，晚上再联系，拜！” 陆亥翻了翻白眼，这城隍，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靠谱，难道地府的工作人员都是这德行么。 “3000阴德，摄魂铃到手，可惜不给个鬼差当助手，今晚依旧悬啊！” 正想着，那边许颜敲了敲敞开的门，靠在门边。 “怎么样，知道张佳玲尸体的下落了？” “知道大概地点了，不过，可能有点危险。”陆亥也头疼，虽说有军火支持，但毕竟是孤身一人入虎穴，孤立无援，危险性肯定不小。 “那我找队人过来，拿下他们！”许颜眸子亮了起来，像个嗅到猎物的猎人。 “不行！”陆亥断然拒绝。他现在要对付的是会诡异法术的老道士，以及老道士手下可能出现的半魑怪物，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罪犯。人多去了帮不帮的到忙另说，打草惊蛇是肯定的。 “那就加上我，两个人，有个帮衬。”许颜执着说着，就在陆亥又准备摇头拒绝的时候，许颜眯起了眼睛。 “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许颜说着，从腰间拔出枪，卸下弹夹，排出子弹凑到陆亥面前，示意他看。 陆亥诧异看去，只见许颜手心古铜的子弹表面，阴刻着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 “从家里找到的一些老古董，我还没琢磨透。这个叫穿甲弹，当然不是反坦克上的那种，是加了符咒的弹药。”许颜另一只手撑开裤兜，里面满满当当还有二十来枚穿甲弹的样子。 “符咒还可以刻在子弹上？”陆亥很惊奇，也开了眼界，心里隐隐有灵光闪过，但又没抓住。 “我家老一辈是在战场上打拼的，又懂符箓，所以有这些很奇怪吗？”许颜笑着，指了指卧室方向，“我手上这些都是顺带的，上次和你说的报酬，我放屋里了，本来打算先给你研究研究。不过现在看来，得等咱们回来再说了。” 陆亥缓缓点了头，对于许颜的“咱们”没再多说，显然是同意了。 …… 另一边，帝豪花园。 周一海站在盥洗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曾经的英俊面孔不复存在；左边脸上，几日的红肿已经消散，没留下痕迹，但是他的右脸……狰狞的五道抓痕，几乎撕毁了他整张脸。 虽说青石道人后来去了伤口上的怨气，但依旧留下了五道拇指粗细的疤痕，从额头，到下巴。 听见外面响起急促的门铃声，他缓缓戴上面具，遮住毁容的右脸。 打开门，迎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客人。 客人年纪大，眼睛下，脾气也臭，摆脱了康华公司老总派来搀扶的年轻后生，冲进周一海客厅，准准地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一拍茶几： “周一海，给老头子我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周一海皱眉，心里不喜。如果是以前，哪怕拂了陈华的面子，他也要教训这老头一番，但现在认识了另一个世界，倒对这瞎老头忌惮了许多。 “什么说法？”曲冲愤恨道，“老头我新养的老五，本来就在放养，已经要开灵智。结果就是你找到我说要我帮忙顺便教训李家那个丫头，现在可好，让人给抓了显形除了不说，还把跟了我二十年的老三也搭了进去！我就问你，这个帐，你要怎么赔！” “曲前辈，账不是这么算的，你本来就在步行街活动，找李倩也不过是顺便而已，就算不找她，你小鬼也会被抓住，对不对？”周一海早有说辞。 李倩当初好巧不巧，就在周一海确定在旅游系酒店管理学习的时候，报名当了旅游系的老师，两年内当上辅导员，并邀请他的导师张先生去李家房地产挂名顾问。 周一海又不傻，立马明白了李倩和许颜的小把戏，无非就是想拖延婚期。 周一海恨得牙痒痒，可又不好对李家人动手。 就在这时，曲冲隐隐表达出要和周家冰释前嫌的意向，并透露正在恢复实力养新的小鬼，而恰恰其中一个地点就是步行街。 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周一海一直没敢动的歪脑筋活泛了，想借曲冲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头除掉李倩这个眼中钉。 结果，失败了。 周一海还不知原由，只知道警察去了，发现了小鬼尸体，偷偷上报。再转眼，就是曲冲前来兴师问罪。 罪从何来？周一还自觉无罪，语气之轻描淡写，让曲冲火气蹭蹭上窜。 “你小子放屁！”曲冲怒不可遏，站起身来指着坐着都和他一般高的周一海，“如果不是你让我去找李家丫头，小五又怎么会碰到陆亥那个几把玩意，被害了口？！” “陆亥？他在李倩家干什么？”周一海诧异，半边脸纠结着。 “我哪知道他在干什么！总之，这小五和小三的账，你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钱，我不要，但你最近招来的几个客人，必须给我相应的补偿！” “我做不了主。”经历了最近的事，周一海倒是坦荡了。他控制不住青石道人和那个和尚，以后也不打算控制，只求他们做一件事——帮他报仇，让陆亥和张佳玲这对狗男女从世界上消失，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 “是做不了，还是不想做？”曲冲老头脸上平静无波。越是这种表情，越说明他在思考什么。 “行了，不用和我玩试探。我知道，你最近知道有高人在我这，想和他们合作，报你十二年前瞎眼的仇。不然，你也不会找到你曾经说一辈子不想接触的周家人来。”周一海对曲冲也不感冒，好好沏了杯茶给了自己，“你小鬼的事，我表示遗憾，这样，我给你牵线，给你个和他们合作的机会。” “哦？你就不怕，我说服了他们，去找周大海的麻烦？” 周大海是周一海的父亲，十二年前还活跃在大众视线，只是从十二年前那春分一天开始，突然淡出视线，做起了周氏餐饮集团的幕后人。 “你能说服是你的本事。”周一海吹了吹杯中盘桓不下的茶梗，轻描淡写道，“想见他们，那就今天晚上十点过来，小区西门见。” 曲冲走了，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周一海静静品着茶，身后，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他头也没回，问道：“晚上十点……今天晚上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刚刚一番话，他依旧只是个传声筒，目的只是告诉曲冲，晚上十点到西门。 右手空荡荡的青石道人，轻笑开口：“一件小事，让这条瞎狗帮忙咬咬人。” 周一海放下茶杯，沉吟片刻：“你先前告诉我的那件事，真的还是假的？” 青石道人捻须而笑：“你信，它自然就是真的。现在，你只需要帮我完成目标，到时候，那里的好处，我许诺你能拿走一个名额。” 周一海目光闪烁，继而坚定，眼中全然不见当初身为富二代的狂傲自信，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野心，以及……对力量的狂热。 第三十三章 隔壁闹鬼？ 钟山学院，樱花园。 一场严肃的对话正在进行。 “你枪法怎么样？”陆亥坐在沙发，沉默了许久，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很好。”许颜严肃回答。 “那你怕不怕鬼？”陆亥继续问，像个面试官一般。 “还好。” “死呢？怕不怕？” “怕。”许颜点头，“不过比起这份，我更怕对不起肩上的徽章。” 陆亥微怔。 “怎么样，合格了吗？陆亥考官。”许颜看着陆亥的眼睛，轻笑。 “合格。但……”陆亥沉吟片刻，没有说下去，话锋一转，继续道：“我现在手里有个名额，相当于做我的助手，协助我完成任务。待遇比我差一点点，但可以让人变得很强，很强。” “代价呢？”许颜依旧平静。 “可能会死，即使这次不死，下次也可能会，目前来说，我没看到止境。”陆亥现在心里有两份期待，一方面期待许颜能答应，一方面有期待她能拒绝。 很矛盾。 许颜没有犹豫，伸出手来：“那么，合作愉快。” 陆亥心里说不上开心，或者说，担心大于开心。 本来直播助手这个位置，他打算从城隍田七那里借来鬼差，给鬼差用的。 可惜鬼差的重要性超出了他的想象，无论他怎么说，田七就是不肯松手，哪怕是临时借用也不行。 无奈，助手这个位置空了下来。 但现在，眼前有个人选。 一个对这件案子异常执着，且能力不凡的女人。但问题也在这里，她是个人，而不是早早没了性命，也有阴间法术的鬼。 陆亥犹豫着透露出组队的意向，没想到许颜表达出强烈的意向，这才有了刚刚那段对话。 既然已经决定共同进退，陆亥也没再多愁善感，打开手机直播平台，调出助手资料列表，递给许颜。 “填一下资料吧。” 许颜接过，没有多问，填了起来。 末了，陆亥继续道：“去中指血，点一下，就那个签名的地方。” 许颜照做，咬破指尖，眉头也没皱一下，将新鲜的血珠按在签名处。那血一触及屏幕，立马渗透进去，被手机吸食的一干二净。 而这时候，许颜也看见了地府快眼的三眼骷髅图标，蹙眉道：“这个标志……” 陆亥收回手机：“别惊讶，和你想的不一样。最近这些案子的图标，是盗用我们平台的标志，所以，这次我们的目标除了查出真相，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还快眼一个清白。” 既然大家已经是同事，为了让许颜了解情况，陆亥将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娓娓道来。 当然，关于锁魂戒指的事情没有多提，那是他的秘密。 当无意听到交流群内有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女孩——关小的时候，许颜眉头微微一挑。 而关于直播平台丰厚的奖励，以及奖励超乎想象的特殊功能，一项淡然的许颜也不禁一阵神往，眸光神采点点。 一切交代完毕，待到晚上九点的时候，两人出发了。 目标，帝豪花园。 此行很可能有战斗，放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再合适不过，减少误伤普通人的可能性。 两人不是帝豪花园的业主，自然进不去，陆亥寻了小区外一家深蓝咖啡店坐下来，等待夜色降临。 咖啡店装饰得很有小资格调，悠扬的民谣，沁人心脾的淡雅花香，以及棕黑色调的装饰，惬意的调调让人恍惚觉得时间过的很缓慢。 陆亥没有多少钱，唯一的一张五千块的银行卡还是许颜当初补偿给他的。可以说这张卡是他们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生活费，他不敢多用。 于是两人只是简单点了两倍店里最便宜的咖啡，在偏僻角落坐下。 角落偏僻，但也有人。 一个二十五六岁，装扮时尚的年轻女子就坐在他们隔壁，神色憔悴，目光无神地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似乎在想着心事。 大家都在打发时间，基本没人说话。 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店里的客人越发少了，咖啡店只剩下陆亥许颜以及年轻女子两座客人。 年轻女子和店员应该很熟悉。 看起来像是暑假工的店员小妹走了过来，对黯然神伤的年轻女子说道：“林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林小姐回过神来，不耐烦瞪了眼店员：“我今晚在这过夜。” 店员为难道：“我们十一点就打烊了……林姐，你没事吧？” 林小姐尝试喝了口咖啡，已经冷了，很苦。于是不顾店员的阻止，点起烟来，说道：“那鬼房子，谁爱回谁回，如果还……我就搬家！” 店员为难地看着烟雾飘渺而出，见隔壁的陆亥两人没有介意，歉意对他们笑了笑。 林小姐吐了口烟圈：“艹蛋，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吓人。我昨晚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隔壁一直在吵，不知道拿着东西刮着墙，吵得老娘完全睡不着。” 店员陪着笑：“这个，您找物业反应下试试？” 林小姐眼睛横了过去，下了店员小妹一个哆嗦：“反应个屁！” 陆亥注意到林小姐拿烟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老娘本来准备过去骂人，但是突然想了起来，艹！老娘隔壁根本就没住人！” “啊！”店员小妹吓了一跳。 “现在知道老娘为什么不回去了？”林小姐嗤笑一声，“算了，我还是去酒店待一会。” 说着，林小姐拍下两张票子，起身准备离开。 陆亥和许颜对视一眼，跟了出去。 在姓林的女人拦车的时候，陆亥叫住了她。 “你们？”女人记得陆亥和许颜。毕竟在咖啡店坐三小时只点两杯奶茶的“情侣”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什么事？” “警察。”许颜掏出警察证亮了亮，说道：“林小姐刚刚说隔壁空房有动静？我们现在正在追查一个通缉犯，昨晚跑到了这附近，我怀疑他现在可能潜伏在你隔壁房间。” “通缉犯？”女人诧异了一下，旋即放轻松了。或许在她看来，通缉犯可比不上闹鬼恐怖。“那你们还不快去抓啊！” “那人很狡猾，人多的话，怕打草惊蛇。这样，你带我们过去，我们自然有办法。”许颜说道。 “……带你们过去？”女人警惕地看了看许颜，又看了眼陆亥。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我只给你们带路，然后在外面等你们。” “没问题。” 事情谈妥，陆亥和许颜相视一眼，默契笑了。 许颜口中的通缉犯自然是假的，但也不能说全假。陆亥有五成把握，那个在空房闹出动静的，可能就是张佳玲消失的尸体。 路上，两人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 女人叫林珑，很好听的名字。虽然她没明说，但从她没有工作，却年轻多金，以及言语中多次无意提到她身后有人来看，她应该是帝豪花园被豢养的金丝雀一员。 路过保安亭，林珑没有掏门禁卡，只是给年轻高大的保安抛了个媚眼，对方立马开了门，对同行的陆亥和许颜两个陌生人问都没有问。 进了小区，到了居中的一栋楼，林珑带两人到了三楼楼梯口，便停了下来。 “就前面这间，306。”林珑抚了抚胳膊，有些害怕。 许颜有模有样上门前看了看，吸引林珑的注意力。 陆亥则在后面，悄悄和戒指内的张佳玲沟通。 “有我的气息，不过很淡。” 不待陆亥问更多，一直警觉的林珑似乎感觉到了身后陆亥的异常，回过头看了眼鬼鬼祟祟的陆亥，隐约看到他手中有一道红光闪过。 林珑怔了一下，脚步向后，背靠电梯，小心翼翼问道：“要不，我去物业问问，拿钥匙给你们进去看看？” “那麻烦你了。”许颜也看出林珑的紧张，没有挽留。 林珑得到首肯，匆匆开了电梯走了。 …… 一层过道的电梯门打开，咄咄咄，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传出。 林珑紧着衣服，一步三回头，慌慌张张跑到附近西门的保安亭。 “林姐，这么快就回来啦？”健壮的保安小哥看了眼四周，见没人过来，露出会心的微笑，“这还没到晚上呢，就想我了？” “想个几把想！”林珑怒斥一声，继而缓和道：“刚刚和我进去的那两个人有问题，我感觉他们是在假冒警察！” “假冒警察？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你笨啊！还能干什么？我们这里……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说不定是私人侦探或者小偷！” “我靠，这胆子够大啊！林姐你等下，我来找人！”保安小哥立马急了，连忙抄起电话，开始呼叫其他保安。 与此同时，滴滴滴，有车要从小区出来。 保安小哥正忙呢，没空理会，随手开了栏杆放行。 林珑站在一旁焦急等待，注意到这俩黑色奔驰，立马认出来，是周家那位大公子的车。 透过后车窗，隐隐能看见车内坐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带着奇怪的兽角帽子，高大无比，几乎顶着车顶的人。 “这么高……话说大热天带帽子，不热么？”林珑嘀咕着。 第三十四章 鬼打墙 林珑前脚刚走，陆亥便站到了306门前。 “我先进去看看，你帮我看着点。”陆亥说着，盘膝在门前坐下。 许颜还未明白陆亥让她看什么，转眼，便看见靠着墙壁的陆亥睡着一般，脑袋耷拉了下来。 灵魂出窍。 陆亥钻进房间，是个二居室的房子。阳台窗帘紧紧拉着，右侧卧室房门没关。 “这里有我的气息，它应该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张佳玲的鬼魂从戒指飘了出来，嗅着空气。 “除了我的，还有那个臭道士！” 陆亥点了点头，飘向右侧卧室。刚进去，便注意到卧室很凌乱，家具四处散落，在墙壁上，还满满有着不规则的抓痕。 摸了摸抓痕，很长，也很深，大约有三公分左右。这个力道，如果是抓在人身上，怕是连皮带肉得掉好几斤下来。 “昨晚林小姐听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声音了。”陆亥说着，转身问张佳玲：“现在呢，能感觉得到身体在哪吗？” “等等。”张佳玲闭上眼睛，突然瞪开，“不见了！” “什么？”陆亥惊讶。 “就在刚刚，气息不见了！”张佳玲咬牙切齿，“一定是那个臭道士干的好事！” “这么早……”陆亥隐隐感觉不对劲，转动戒指灵魂回归。 刚睁开眼，便见许颜一张疑惑的脸。 陆亥将刚刚的事情快速讲出。 “也就是说，他们切断联系的时间比你们想象的要早？断了联系，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就算离开，我们也追查不到……”许颜整理了一番，目光如炬，“立刻行动，他们十有八九，是已经打算离开了！” 两人没再多言，急忙下了楼梯。 结果刚下楼，外面灯光晃动，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往这边靠拢。 当头的，便是西门值班的保安小哥，以及躲在他身后的林珑。在他们俩身后，是七八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 “就是他们！”林珑指着陆亥，退到一边去。 保安小哥拎着棍子，痞气十足的走了过来。打量二人，一看许颜那张倾城的脸蛋，顿时眉毛一挑。好家伙，刚刚还没注意到，这妹子这么漂亮。 “你们两个，和我们走一趟！敢在我们帝豪撒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你们什么意思？”陆亥挡在许颜身前，看着不知为何冒出来的保安。 “什么意思？你们两个以为弄个假警察证，就可以糊弄到人？当我们傻逼呢？！”保安小哥说着一愣，感觉好像说的哪里不对劲。一看旁边瞪眼看他的林珑，立马挠了挠头，“不管怎样，跟我们走，不然有你们苦头吃！” 陆亥心急，这时候说不定周一海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没想到被这群家伙给拦住。 许颜在身后推了推他，走上前来，微微掀起腰侧衣角，露出枪袋。 顿时，对面一阵哗然。 “枪？妈的，是个狠角色！” “……要不咱们报警……” “我说，这人该不会真的是警察吧？” 保安小哥也紧张了，他们人是多，但那可是枪！ “你，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啊，别冲动，冲动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许颜见枪的作用到了，扬手将警察证抛了过去：“警察，现在有一起恶劣案件需要协助。带我去你们监控室。” 林珑辨别不了警察证是真是假，但保安是识货的。 保安小哥仔细看了看许颜的警察证，顿时吓了一哆嗦。棍子一扔，别扭地敬了个礼：“是，是！” 原本气势汹汹的保安们一下软了，纷纷让路，恨不得把手头武器藏到屁股里，太丢人了！ 有许颜警察的身份，两人很快调出了监控录像。 当看到林珑找保安小哥喊人的画面时，这两人耷拉着脑袋，不敢看许颜。 许颜也没在意，专注盯着监控。 “这辆车……”许颜注意到十分钟前从西门开出的黑色奔驰，来回切了几次角度，终于确定——开车的人，正是周一海！ 两人立马从监控室出来，赶到西门，准备拦车去追。 同时，许颜借助职业便利，开始联系局里，严密调查车牌为g10088的黑色奔驰。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二十分。 …… 在出西门的同时，陆亥打开了直播。 开启直播的一瞬间，订阅的用户便收到了短讯。同时，直播间的窗口瞬间出现在快眼直播首页，右侧栏目列表第七！ 陆亥扫了一眼，共十个直播小窗，除了他，其他全是黑屏——这也就意味着，当前主页推荐的视频中，他是等级最低的主播。 以2级主播登上主页推荐前十！ 几乎瞬间，观众蜂拥而来，并且势头一直不减！ 直播间10086：为快眼名誉而战！ 当前观众：486—— 当前订阅：8 当前观众的数字不断上涨，三分钟不到，已经过千。同时，当前观众数量的提升，也带动了订阅数量，虽然增长并不快，但比起以前已经是神速！ 有了助手后，直播视频出现了些许变化。 在以陆亥为主页面的右下角，出现了另一个小窗口，正是许颜的视角。 人数的增多，直播弹幕也开始不断出现在眼前。 “握草，两级就上推荐榜？” “py交易，一定有py交易！” “咦，还是个系列栏目？” “好像是上次主页说过的那个栏目” “是那次说有人假冒咱们平台标志作恶的事？” “哇，大美女！” “大美女+1” “这两个家伙的阳身好真实！！！” “这阳身，一定是大神！” 弹幕一行行飘过，严重影响了陆亥的视线，不得已，只有调低弹幕透明度，好歹能够视物。 面对观众口中敬佩的语气，陆亥心里尴尬不已——又有人把他的身体，当成是所谓的阳身，以至于误解他为高手了。 “怎么了？”许颜发现陆亥表情奇怪，问道。 陆亥恍然，许颜应该是看不见弹幕的。他将手机递了过去，让许颜看。 许颜倒是觉得新鲜，直播她以前只是听说，但一直没空去看。此时看来，觉得格外有趣，特别是下方她的视角，许颜头转来专区，看着视角变化，好不新奇。 两人开直播的同时，也没耽搁事，出了西门四处观察。 刚看两眼，他们便觉得在这里等车实在是个错误的选择。 西门外，是一条并不繁华的街道。极目四望，长长的街道只有两三家小店，上面写着“泳衣八折”“拖鞋十块钱两双”的字样。 已经十点，这些小店已经关门，街道上也是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过路。 “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车。”陆亥提议。 可当两人转过身，傻眼了。 西门呢？ 保安亭呢？ 原本的西门消失不见，唯有两米高的墙壁，向左向右，无限延伸。 一阵阴风吹过，带走了街道所有的温度。 “奇了怪了，我们明明刚从这里出来……”陆亥上前摸了摸墙壁，实打实的，不是障眼法。 再看街道，左右两边没有尽头，路在昏暗的灯光下，没入远处的黑暗。 “鬼打墙？”许颜摸出手枪，问道。 “不清楚。”陆亥摇头。 陆亥印象中的鬼打墙，是因为夜晚在没有参考物的情况下，双腿迈出微小幅度不同，从而在一个地方打转的现象。 虽然接触到快眼的存在后，觉得世间事可能没那么简单，有些事情科学并没有解释通。 但眼前仅仅只是一条街，总不会走着走着绕成圈吧？ “走走看，看旁边有没有门。” 两人一左一右，不敢走太远。五分钟后汇合，两人脸色都不太对，统一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难道真的是鬼打墙？” 陆亥不信邪，拿石头在路边一棵断了枝桠的法国梧桐树干上，刻下一个白色痕迹。 “再试试！” 这次两人没有分开，一路往东。 可是仅仅三分钟过去，身边许颜轻轻拉了拉他，指向路边。 陆亥看去，身边正是那棵断了枝桠的法国梧桐，连树干上的标记也一模一样！ 鬼打墙！ “妈的，邪门了！”陆亥低骂一声，一条街上就能鬼打墙？ “想想看怎么破吧。”许颜掏出手机，“手机没信号，也不知道局里有没有消息传来。” 怎么破…… 陆亥使劲揉了揉头发，有点懊悔。 自从接触到快眼后，他最专注的就是修炼符箓，还是攻击符箓。对于其他有关技能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 他隐约记得以前看电视有人用脏话大骂，最终走出鬼打墙的例子，但毕竟是电视，他也不确定行不行得通。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被他调高透明度的弹幕有人在支招了。 有人提议用望气，看着阴气流动走。 也有人说借用七星定位，看着七星走，总会走回去。 但很快又有人反驳，说主播碰到的鬼打墙不寻常，只在一条直线上无限打转，这种时候，最有效的就是用童子尿，在路的边缘撒上一泡，鬼打墙自然破了。 撒尿这个主意显然很有看点，直播间此时来了八千多人，统一地刷起了“尿”。 陆亥无语。 “陆亥？别人怎么说？”许颜知道陆亥刚刚愣着应该是在看弹幕，她看不到，只能问道。 “咳，这个……他们说童子尿可以破鬼打墙。”陆亥脸红了。 “那你尿就是了。”许颜平静道。 见陆亥还没有反应，许颜挑起眉毛，斜视着陆亥：“你该不会，不是处男了吧？” 第三十五章 小鬼附身 保安亭。 几个保安并没有离去，此时，气氛有些奇怪。 那两个警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街上来回打转，不时有模有样的严肃探讨什么。 林珑表情怪异，“这两个，脑袋是不是有坑？不是要打车吗，老在街上瞎转悠什么。” 保安小哥倒是看出点不同：“他们两个……好像是迷路了？” 林珑嗤笑一声：“就这么一条路，怎么迷？我看这两家伙就是脑袋有问题！” 正说着，人群一阵骚动，好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对街上指指点点。 林珑好奇看去，顿时脸黑了。 ——那个叫陆什么的，居然正在门口旁边掏鸟！ 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家伙！” 林珑一跺脚，冲出西门，跑到陆亥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腰带。 “喂！你干什么？警察就能随地大小便了？！” …… 陆亥愣住了。 许颜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这林小姐，从哪蹦出来的？ 陆亥第一个反应过来，眼见对方还拉着裤腰带，赶忙将鸡儿藏了起来。 “你，你从哪出来的？” “从哪出来？你这不是废话吗，自然是从门里出来的！”林珑气笑了。 “你，回头再看看。”陆亥表情异样。 “看什么看？”林珑不耐烦地转过头，却见身后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壁。“哎？门，门呢？” 陆亥看了眼许颜，一声叹息。 本来两个人被困在这里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倒好，又加一个，而且还是个普通人。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刚刚才从里面出来！门呢？” 那边林珑回过神来，身体颤抖，急忙跑到墙边四处摸着。 陆亥没有理会，得了空，掏出鸡儿，准备来一发。 就在这时，许颜拍了拍他胳膊。 “陆亥，你看那边……” 陆亥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提好裤子，顺着许颜手指的方向看去。 东边的街道，大约一百米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橙黄的路灯下，像一团阴影。 阴影很矮小，头大身子小。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它正正面对着他们。 隐隐的，陆亥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就在那阴影上。 “……那是什么？”林珑不知何时也过来了，躲在两人身后，声音颤抖。 “不知道，但现在我们遇到的怪事，十有八九就是这家伙在搞鬼！”陆亥觉得那影子有点熟悉，不光是身形，气息也是。 “难道是……小鬼？”陆亥想到了什么，惊讶出口。 “你是说曲冲？”许颜显然听过这个名字。 陆亥沉默点头。 ……曲冲怎么会出现在帝豪花园西门，而且这个时间点，这也太巧了吧？ 猜测到小鬼身份，但更多的疑问出现了。 陆亥目光在四周游弋着。 既然是曲冲在搞鬼，那可能来的小鬼不止一只。曲冲除去最开始的三只，后来又出现了‘小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同样矮小的‘小四’。 前天被杀了两只，也就是说，很可能还有一到两只小鬼也在附近！ “你们俩待在这别动，我去看看。”陆亥不想让两个女孩冒险，捏紧裤兜里的召雷符，缓缓向小鬼走去。 一步一步靠近，小鬼的气息也暴露无疑。 陆亥再次确认，这小鬼，就是曲冲手下的小鬼。 “嗤嗤——” 就在距离小鬼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小鬼头顶的路灯突然闪烁，光线明暗不定。 等到电流稳定，再看去，路灯下已经没了小鬼的影子。 陆亥似有所觉，急忙回头—— 那小鬼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距离许颜二人不到二十米的身后！ “小心身后！”陆亥高喊一声。 那头许颜毫不犹豫，转身，把枪，射击，行云流水。 “砰”的一声枪响，小鬼身影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池塘，一阵荡漾，消失不见。 这一声枪响，和陆亥从电视上听到的不太一样，多了点飓风呼啸的意味——应该是用的穿甲弹。 不过这一枪射在空荡处，落弹点不知在哪，他也无法见识到这一击的恐怖。 “没事吧？”陆亥也赶了回来。 “没事……”林珑恍恍惚惚的，先是鬼打墙，后是诡异“小孩”消失不见，将她吓得够呛，她这才明白，刚刚她口中脑子有问题的两人，是在经历什么！ 如此一想，林珑内心愧疚竟是压过了恐惧。 “陆亥，看那边。”许颜神色如常，下巴指了指身后。 陆亥看去，赫然发现，西门保安亭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此时保安亭的几个保安，躲在小屋里头，惊诧地看着这边。 “看来果然是小鬼搞的鬼！”陆亥愤愤道。 曲冲这家伙，怎么和老道士混在一起了？ 既然鬼打墙已破，和曲冲的小鬼在这里纠缠也不是正事。虽然陆亥很想找出曲冲，但当务之急，是找到张佳玲异变的尸体，顺藤摸瓜找到老道士！ 还没等他们过去，倒是有人先过来了。 是那个和林珑有一腿的保安小哥。 “阿兵！”林珑见姘头过来，哭哭啼啼迎了上去。 陆亥皱起眉头，心觉奇怪。 这保安胆子也够大，听到枪响，不退反进，难道和林珑是纯真的革命爱情？ 不对！ 陆亥这才注意到，昏暗的路灯下，那缓缓跑来的保安……并没有影子！ 面对迎面扑来的娇躯，他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等等！” 陆亥追上林珑，一个飞扑，将其扑倒在地。 两人叠在一起，陆亥能感觉到身下香气逼人的柔软躯体，或恼怒，或觉得姿势不雅，陆亥感觉到身下娇躯屁股撅起，想要爬起来。 “趴下！”不远处传来许颜的轻喝。 陆亥意识到什么，默契地将身下的林珑强悍压倒在地。 不待林珑呵斥，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陆亥甚至感觉到一股劲风从头顶划过。 “砰！” 又一发子弹！ 陆亥抬头，只见“保安阿兵”身体被打散，化为三团黑雾飞来。 一团没入陆亥口鼻，一团钻到他身下的林珑，最后一团则飞向了他身后——毫无疑问，是冲向许颜。 “放开我！”趁着陆亥分神，林珑终于挣脱了陆亥，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前空荡的街道，迷茫了。“阿兵？阿兵呢？” “阿兵什么，那是鬼！没看到他没影子吗！”陆亥没好气地站起身来。 不理林珑，陆亥想着刚刚出现的黑雾。 黑雾……应该是小鬼的本体。 穿甲弹属于物理攻击，无法伤害到小鬼本源。也就是说，这小鬼，藏到了我们三个当中的一个？ 在我体内，还是林珑，亦或者……许颜？ “保安大哥才不是鬼……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珑不安地看着四周，刚刚出现的西门，又不见了。 “确实难缠，陆亥，有办法了吗？”许颜走过来，退下弹夹，摆弄着枪支。 “擒贼先擒王，和小鬼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陆亥说道。 在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现在小鬼说不定就在我们三人身上，找不出来，同样不是办法。 可下一刻，陆亥迷茫了。 在他身前，同样一百米外的路灯下，小鬼的身影再次出现。 “怎么会？”陆亥心惊，难道刚刚的猜测是错误的？ “不是刚才那只！”许颜眯着眼，迅速做出判断。 陆亥定睛一看，果然，虽然隔得较远，但细看之下，路灯下的那只显得比最开始的小怪大上一圈。 若作比较，一个是七八岁的小孩，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孩。 得出结论的瞬间，陆亥隐隐感觉忽略了什么。 就在这时，被忽略的林珑，眼底划过一道诡异的光芒。她快步向前，瞄准许颜，一把夺下许颜腰间的手枪，瞄准转身的陆亥两人。 妈的！ 陆亥暗骂一声。 那边的另一只小鬼，居然是个幌子！ “林小姐，放下枪，有话好好说。”陆亥知道说了没用，这林珑已经被附了身。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说着话，脚步悄然和许颜拉开距离。 距离大，想要全歼二人，需要的时间就会更长。 但那边，许颜却丝毫不紧张，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 “果然在你身上。前一刻还阿兵阿兵的叫着，转口又成了保安大哥？”许颜顶着枪口，步步逼近。 “许颜……”陆亥小声提示道，对方手里可是有枪啊！ “呵呵。”许颜轻笑，身形一矮，瞬间发难，猫腰就往林珑怀里钻。 可是，她们之间，隔了四五米啊！ “林珑”轻蔑一笑，枪口下移，对准许颜，扣下扳机！ “咔——” 空枪？！ “林珑”脸上浮现惊愕的表情，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身体便如被汽车撞飞。在飞起的一瞬间，手腕被许颜抓住——夺枪，折断手腕，一气呵成。 等到林珑飞出去，那手枪已经重回了许颜手中。 面对陆亥惊疑的目光，她从裤兜里重新掏了几粒穿甲弹，“早先知道她不对劲，所以退了子弹，就等她上钩了。” 陆亥竖起大拇指，这反应，不得不服。 虽然他有召雷符傍身，自诩符箓威力惊人，但轮到眼力、推断能力以及反应速度，还是身为警察出生的许颜强。 看来这个助手，找的也不赖嘛！ 第三十六章 子弹分尸 许颜识破小鬼附身计谋，打退被附身的林珑。 林珑跌倒在地，一股黑雾从她口鼻飞出。黑雾腾空，隐隐身形不稳，想要遁走。 “想跑？” 陆亥冷笑一声，掏出召雷符。 快速转动锁魂戒指，灵魂一出一回的瞬间，向符内注入阴德点所化的阴气。 ——2点阴德。 手攥符箓，一道如蛇般的雷电从拳头出发，雷电之手一般，握住黑雾。 雷电嘶鸣！ 黑雾中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传出，黑雾摇摇欲坠，终于，化成了一捧青烟，彻底消失在人间。 死了。 许颜第一次见召雷符，如此魔幻的一幕，让她不禁炫目，多看了陆亥一眼。 小鬼死去，林珑在地上悠悠醒来，许颜上去将她扶起。 陆亥则奇怪地看着四周——小鬼已死，但是鬼打墙依旧没有散去。 再看一眼远处路灯下的另一只小鬼，他心道：难道真正把控这条街的，是这只？ “陆亥，那个瞎子在附近！” 一道声音在身边响起。 张佳玲从戒指中飘出，红衣裹身，青面獠牙。 刚刚醒过来的林珑顿时尖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许颜无奈地看了眼陆亥，也不再去关这位大小姐，反正醒来也出不去，更没有什么帮助，干脆躺地板好了。 “你是说，你闻到曲冲的气息了？”陆亥惊喜道。 擒贼先擒王，这些黑影小鬼都是曲冲操控。若是能直接干掉曲冲，这鬼打墙的局，不攻自破。 “刚刚暴露了一瞬，就在那边，现在又消失了。应该是重新隐藏起来了。”张佳玲手指了东边不远处的杂货店。 “消失了？”陆亥皱眉，“刚刚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应该是小鬼死后，他受到了反噬，所以暴露了气息。”张佳玲解释道。 陆亥思索了一会。 现在张佳玲确定不了对方的位置，但如果再干掉一只的话，那曲冲的藏身地就会再次暴露。 归根到底，还是杀！ “我说，你要不帮帮忙？你是厉鬼，他们不过是些黑影，收拾它们绰绰有余吧？”陆亥问道。 “呵，我为什么要帮你？”张佳玲冷笑一声。 “帮我，也是帮你。我们现在被困在这，怎么去找那臭道士？你不想报仇了？” “我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感应，这么久过去，你觉得你还能追上他？”张佳玲不满说了声，转身又钻入了戒指，不再应话。 陆亥无奈，看了眼许颜，“走吧，去杂货店看看有什么线索。” 曲冲刚刚从那里消失，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两人将昏倒的林珑搬到印象中西门应该在的位置，将她安置好。转身，两人向杂货店出发。 说是杂货店，其实不准确。 从外面看，上面写着“回收冰箱、彩电”“泳衣十块”等硬纸板广告，里面是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小店，门关着。 从窗户看，小店内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和一处平房。院子内满满堆积着纸箱、塑料瓶和废弃家具。 算是一个卖时令杂货和回首垃圾的铺子。 陆亥不确定这屋子是真是假，有没有人住。走到门前，试着轻轻推开店门。 还没用力，店门先一步开了。 陆亥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就见店门内，探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是个八九岁的男孩。 “你们……店子已经关门了……”小男孩怯懦懦的，不敢出来，只是露出一丝缝隙，警惕地看着陆亥。 “小朋友，哥哥不买东西。”陆亥诧异了一番，回过神，弯腰靠近一些，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刚刚有位老爷爷过来，你看见了吗？” 说话间，陆亥明显闻到从门缝飘出的恶臭。想到这里兼收回收垃圾，他也没多想，也没露出异样的神色。 “没有爷爷，我只有奶奶。”小男孩似乎感觉到了陆亥的善意，从门里露出半个身子。 “那哥哥能进去看看吗？”陆亥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触手有一丝冰凉，陆亥眉头轻轻一跳，旋即恢复正常。 小男孩点头，让开门。 陆亥看了屋内一眼，进了门去。 “小朋友你叫什么？” “阿海。” “阿海，你刚刚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陆亥边问，边打量着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旁边是柜台，柜台后面似乎摆放了不少商品，应该是烟草。后方则是泳衣和玩具。 打量的同时，陆亥发现，三两只老鼠从角落爬过，统一往后院爬去。 “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对了，刚刚外面好吵，是有人在放炮仗吗？”小男孩拘谨的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两人。 陆亥没有解释炮仗的事情，指了指后面院子，“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小男孩勉强笑道：“我奶奶还休息……” “没事，只是看看。”陆亥也不等答案，抬脚就往院子里迈。 “叽叽叽——” 一只只老鼠被惊动，四处逃窜。 绕过堆满垃圾的院子，还没进门，他便看见一只干枯的手无力垂在门口。 陆亥心里一惊，脚步飞快过去。 在门口，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躺在地上，干瘪的嘴巴张开。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一只老鼠从老妪口中探出头来，耳朵也有蟑螂飞快爬出。 那双浑浊的眼球，一下一下鼓动，“啵”的一声，两颗眼珠带着丝丝红白的粘液从眼眶掉出，落在鼻子旁。一团团黑色的虫子从眼眶探出头，触角动动，随后仓皇逃跑。 这老妇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那个小孩…… 陆亥的拳头捏紧，怒而回头。 许颜也皱起眉头，举枪对准小男孩。 小男孩站在店内，脸上挂着怨毒的笑容，青白的脸哪有半丝血色，分明已经是具尸体！ “桀桀桀……你们两个都该死！” “你们杀了三弟，又杀了小四，你们……都该死！！！” “曲冲！”陆亥从牙缝咬出两个字，对许颜喝到，“射他麻痹的！” 第二次了。 第一次两个流浪汉女孩惨死，这一次，又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 陆亥对曲冲的杀意，已经到达顶点！ “砰”的一声枪响！ 穿甲弹精准命中男孩眉心，巨大的势能，极限的速度，将男孩尸体上半个脑袋掀飞。 然而，他还没有倒下。 男孩脑袋仅剩下鼻子嘴巴和下巴，此时，咧着嘴巴笑了。 “等着吧，等着被万虫噬心，被老鼠分食，被蛆虫占据整个身体——我，诅咒你们！” 只剩半个脑袋的男孩癫狂的笑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符咒，捏碎。 “轰”的一声，男孩尸体整个碎裂开来。 不仅仅是尸体，作为小鬼核心的符咒爆炸，一丝丝黑红的怨气飞舞而来，缠绕在陆亥和许颜身上，没入身体，消失不见。 小鬼以命诅咒，陆亥来不及思考诅咒的问题——他记得张佳玲之前的话：小鬼死亡，曲冲会收到反噬，从而气息不稳，暴露气息。 张佳玲此时也飞快从戒指飞出，指向左边院墙——“他在那边！” 陆亥来不及思考，一张召雷符飞去，“轰隆”一声，将院墙炸开。 一道矮小的身影，飞快在碎石间穿梭。 只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那身影便会消失在洞口。 而这时，枪声响了—— “砰！” 一个旋转的子弹，穿过碎石，精准打在那即将闪逝的影子上！ “轰——” 血光飞溅，影子大字型的身体，顿时缺了一角——一条右腿，被急速飞来的穿甲弹打成粉碎！ “啊！” 惨叫声响起。 陆亥神色一动，这叫声——正是曲冲！ 不待陆亥冲过去，枪声接连响起。 许颜面不改色，又是三颗子弹送出。 “砰”——左腿粉碎！ “砰”——右手消失！ “砰”——左手撕裂！ 四枪过后，那人已经成了人棍。 那人被暴风雨般、丝毫不留情的射击，给震慑住了，甚至忘了惨叫。 不光是曲冲，陆亥也愣住了。 让他愣住的，一是许颜精准的射击——在一秒钟的判断时间内，在目标高速移动的时候，四枪例无虚发；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许颜的狠辣、果断。 他侧头看去，看到的，只是一张平静而冷酷的侧颜。 第三十七章 尸蛊毒 陆亥惊诧，直播间也爆炸了。 “666” “这美女枪法吊上天！” “杀伐果断，不错不错” “求美女联系方式” 弹幕铺天盖地，统一为主播的绝色助手叫好。 虽然手枪这点威力，对比其他主播的法术弱了点，也没有那么华丽。但是极短的时间内，这种判断，这份果决，还有目标被分尸带来的震撼，让人拍案不决。 除了叫好，也有人分析着当前的局面—— “那小鬼自爆的怨气不小，已经接近厉鬼了” “鬼咒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诅咒”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希望主播别被咒死了，哈哈” 霎时间，陆亥的观看人数已经到了5w多，订阅也增加到了800+。 不过不论直播间多热闹，此时负责直播的两人，已经忘记了直播这回事。 …… 曲冲还没有死去。 陆亥绕过纸箱堆，走到隔壁院子。 碎石堆旁，一条条残肢散落。而被穿甲弹射成人棍的曲冲，则被两块碎石压着，动弹不得。 陆亥冷漠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曲冲，没有半丝同情，心里有的，只是一种复仇般的快意。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咳咳——”曲冲咧嘴笑了，灰蒙的眼珠子盯着虚无，“不愧是许家的女人，都这样凶残。” 许颜没有说话。 “嗬，嗬……你们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曲冲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脸色潮红，已经是在回光返照之际，“那几把道士骗我在这里拦住你们，虽然出了这点小意外，但我已经成功了，不是么？” “用自己的命来拦？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狗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陆亥问。 “做狗？哈哈哈哈！”曲冲大笑，“只要他们说的是真的，不过一条命而已，划算！” 陆亥不明白，有什么会比命更重要。那个道士，究竟许诺了他什么？ 陆亥将问题问出。 曲冲呸的一声吐了口血沫，“你永远不会知道的。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你所能触及的世界。等老子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曲冲喉咙一噎，眼睛瞪出，已经是没了命。 一道灰光从尸体飞出，是曲冲的模样。 这家伙，想灵魂出逃！ 陆亥转动戒指。 曲冲于半空阴笑一声：“想追我？还是好好想想你们怎么摆脱它们吧！” 院子内，一个脑袋大身子小的小鬼冲出，抱住曲冲的灵魂，瞬间逃出院子。那小鬼，应该是曲冲最后一只小鬼了。 “它们？” 陆亥想追，但很快发现四周有异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仿佛有无数的虫蚁在四周爬行，却看不到影子。 他想到了之前小鬼老二的诅咒，难道说—— 猛然间，一声轻呼从身边传来。 “怎么了？”陆亥听到许颜的声音，转过身去。 在许颜的脚下，一堆纸板下，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他。 “被咬了。”许颜拎起裤腿看了看，两个豆大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脓水。 只是一个小伤口，但一直冷静的许颜，此时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 她身体一歪，就要倒下。 “许颜！没事吧？”陆亥急忙扶住，一摸对方额头——好烫。 “有毒，你小心点。”许颜身体打着摆子，握枪的手已经不稳。 草，何止是有毒，完全是剧毒吧！ 这才被咬了多久，就让一个铁骨铮铮的警察几欲昏厥？ 陆亥不敢大意，背起许颜，目光四处游弋。 这一看，顿时吓坏了。 两个院子，纸板下，墙角处，客厅敞开的房间，甚至是墙头，满满当当都是绿油油的小眼睛！ 有老鼠，有蜘蛛，有蟑螂…… 这些虫鼠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般，不仅不怕人，反而看向他们俩的目光，充满了暴戾。 妈的，是那个小鬼的诅咒！ 有许颜的先例在，陆亥自认被咬一口恐怕会比她还不堪。于是掏出召雷符，这次不再心疼阴德点，一张张符箓飞出，阴德点流水一般用掉。 陆亥看了眼曲冲的尸体，赶紧摸了摸，掏到两样东西，便以雷电开路，背着昏迷的许颜从院子冲了出去。 到了街上，鬼打墙已经因为小鬼的死去而失效。 人命关天，陆亥已经不指望去追老道士和张佳玲异变的尸体，带着许颜跑回帝豪花园，找车急忙去了医院。 人民医院。 许颜被送进了急救室。 而问询病人是许颜，带着黑框眼镜，花白头发的孙院长带着两个医生急忙过来。 “许小姐怎么了？”孙院长认得陆亥，急忙问道。 “被老鼠咬了。”陆亥回道，补了一句，“不是普通的老鼠！” “明白了。”孙院长带着医生进了急症室。 陆亥忐忑不安坐在外面。 直播已经关闭，此时的他手里正拿着许颜的手机，点开通讯录。 他首先给李倩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许颜手机里有哪些人可以救人。李倩说了个名字，并表示马上就到。 “穆江湖？” 陆亥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似乎当时也来帮他看过。 希望有用吧。 陆亥拨通电话。 “嘟——” 电话通了，对面传来疲倦而无奈的男声—— “喂，许大小姐，您能不能看看时间，这都一点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你是许颜的朋友？她中毒了，现在在人民医院，能过来一趟吗？” “你是……哦，中毒了？马上过来。” 这个叫穆江湖的人答应了。 陆亥不放心，又给相熟的黄老以及红杏打了电话。 虽然已经是休息时间，但听闻许颜中毒，两人还是很痛快答应过来。 最后，他在电话里找到了标记为“爷爷”的电话。 通知一下亲人吧。 陆亥想着，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许颜的朋友，她现在——” “我知道。”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冰冷，威严。 隔着电话，陆亥便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到对方的话，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但很快，对面传来声音—— “你就是陆亥？” “啊，我是。”陆亥奇怪，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这也太冷淡了吧？”陆亥不明白，许颜似乎和家里人的关系很糟糕的样子。 在急救室外面，陆亥焦急等待了一阵。 无事可做，只能干着急。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从曲冲尸体摸到的东西—— 一张请帖。 几瓣已经枯萎的花瓣。 打开请帖，里面写的很简陋，没有时间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单的地点：天京佳缘酒店。 而那几瓣干枯的花瓣，底部呈淡黄色，花瓣上边边缘则是血一般都红色。 花瓣之前是夹在请帖里的。 现在闻起来，依旧有一股浓郁的幽香，有点像玫瑰和百合的混合味道。 这味道，好熟悉！ 陆亥隐约记得他在哪里闻到过，可是细想一番，又寻不出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问到的。 这两样东西显然不是曲冲本身的，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老道士送给他的。 按照这个推断，曲冲正是因为这两样事物，选择彻底站在老道士的阵营，并不惜豁出性命。 天京佳缘酒店…… 枯萎的花瓣…… 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为康华公司老总做顾问的曲冲，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去追求？ 陆亥不得其解。 但隐约，陆亥知道，他正处在一张巨大的网上。这张网，链接了他如今经历的所有因素—— 假冒的三眼骷髅标志、杀人拘魂和盗尸、请帖、花瓣。 这张网的中心，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带来的好处，足以诱惑大多数人，而且是愿意牺牲自我的接受诱惑。 陆亥在这张网上没头没尾的爬行，而当前唯一的助手——许颜，正躺在急救室，生死不明。 一切的一切，让陆亥不仅有些烦躁。 咚咚咚。 医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陆亥看去，是李倩慌乱的身影。 “颜颜呢？她怎么了？”李倩焦急道。 陆亥大致解释了一番，李倩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孙院长戴着口罩从急救室出来，脸色沉沉。 “孙院长，许颜她？” “还没有脱离危险。毒素还在蔓延，我……止不住。”孙院长摇头，“这不是普通的毒，它好像是活的一样，到处乱窜，并且不断分裂繁衍，我想，光靠我们医院是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李倩失神道。 “啪！”陆亥给了自己一巴掌，“要是我当时能看严一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先生你别着急，许小姐不是有个朋友穆江湖吗？你找他试试，这方面，他是专家。”孙院长建议道。 “我给他打电话了，应该在路上了。”陆亥叹了一声。 话音刚落，走廊快步走来一个年轻人。 二十岁上下，穿着很少见的中山装，相貌俊秀，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他脚步虽快，但很平稳，手上提着一个棕色的木头手提箱。 李倩和孙院长迎了上去，孙院长简单交流了一番。 陆亥知道这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穆江湖，便将许颜受伤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年轻人皱着眉头，给出判断。 “很可能是尸蛊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第三十八章 赤果 穆江湖简单宽慰了几句，便随着孙院长重新回到了急救室。 陆亥和李倩帮不上忙，只能焦急等待。 尸蛊毒。 陆亥记得穆江湖说起这三个字时，表情很是凝重，这个毒，怕是不好解。 在外守候的时间，陆亥也从李倩口中得知了关于穆江湖的信息。 穆江湖出生在中医世家，据说爷爷是一位老太医，曾经在皇宫待过十年，专门为宫中嫔妃看病。 大清亡后，一家人颠肺流离定居在关城，靠着中医铺子过活。 穆江湖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十六岁大学毕业，接过家里产业，将穆家医术发扬光大。如今不光是关城，整个鄂省，混迹中医圈子的都知道穆江湖这号小天才。 除了这些光鲜的履历，李倩透露，许颜和穆江湖几年前有过一次矛盾，自那矛盾以后，穆江湖就和耗子不敢见猫一样，躲着许颜。 也就是最近，两人再见面，是因为许颜让穆江湖给陆亥看病，而现在，又颠倒过来——陆亥叫他来给许颜看病。 “你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李倩发出这样的感叹。 两人没聊多久，红杏也赶到了医院，随后黄老也被其儿子黄东升搀着过来。 “许小姐现在怎么样了？”红杏担忧道。 自从知道上次是许颜间接救了他们一命后，红杏对许颜的事情也很上心。 “现在还不知道，穆江湖刚进去不久，还没有消息。” “师傅，许颜这小娃到底发生了什么？”黄老叹息道。他的脸色很不好，一会潮红，一会苍白，不住的咳嗽。 陆亥注意到黄老的异常，心里奇怪，上次见到黄老的时候，还精神矍铄，这才过了几天，整个人已经虚弱的不行，甚至需要黄东升的搀扶才能站稳。 父亲病重，还要赶来医院，这让黄东升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陆亥也看出黄东升对他的不满，或许是上次召雷符震慑了一番，后者倒没有给他甩脸看。 随着陆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红杏和黄老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没想到居然是尸蛊毒，这下麻烦了。”黄老咳嗽着，解释道：“尸蛊毒，其实是两种毒，一为尸咒，二为蛊毒；小鬼的制作本事就是熬，不断用怨气熬制，所以单凭怨气，一般的小鬼比厉鬼还多。小鬼以魂飞魄散作为代价下咒，怨气更甚。想要强行驱除怨气，难！而这个蛊，是吃过人肉后的虫鼠之毒，虽然不比苗疆炼制的蛊毒厉害，但和小鬼怨气合二为一，更是难解！” 黄老叹了口气，“要说单单是蛊毒，我或许能帮上点忙。但是尸蛊毒……” 红杏情绪也很是低沉：“当年老瞎子作恶多端，却没人制裁，就是因为这一手——牺牲小鬼，发动尸蛊毒，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陆亥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 黄老不解道：“师傅怎么和曲冲杠上了，还逼得他用尸蛊毒来害你们？” “不是我们找上他，而是他找上我们。”陆亥说道，“他和周一海背后的那个老道士联手了，我们追查老道士的时候，曲冲冲出来拦住了我们。” “这样……哎……”黄老刚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整张脸绷紧，憋得红通通的，青筋绽出，很是可怕。 “黄老你没事吧？”陆亥帮忙拍了拍黄道生后背。 “没事，就是老了。”黄老摆了摆手。 老人明显是在硬撑，陆亥无奈只能看向黄东升，结果对方只是淡漠的转过头，没有搭理他。 别人不说，陆亥自然不好多问，更何况现在许颜还病危，他也没太多的心思去操心别人家事。 黄老身体不好，加上知道穆江湖来了，他也没多待，回家休息去了。 红杏倒是陪着李倩聊天，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漫长的等待，直到凌晨三点，穆江湖和孙院长才从急救室回来，一脸疲倦。 陆亥迎上去：“大夫，许颜她……” 穆江湖打断陆亥的话，掏出一张清单递给他，“她现在刚度过危险期，凑齐上面的东西，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陆亥愣了，听出言外之意，“你是说？” 穆江湖神色苦楚：“这毒太霸道，如果明天晚上十二点还凑不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一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是普通的药，应该好说。但看穆江湖的表情，谁都知道，这事情没那么容易。 果然，穆江湖继续道：“普通的药草我都有，但是这迦南香，天葵根，金银果，魑魅草比较难找。整个关城，估计只有黄道生黄老园子里有。不过他这人对那破园子宝贝的很，上次我生日，求根十年天葵都不给我。” “黄老那里有？这就好办了！”陆亥松了口气。 毕竟，他还是黄老口中的便宜师傅！ 不过穆江湖摆了摆手，又一盆冷水浇下来：“别高兴的太早。我说的这几个难找，但还是能找到。可最重要的药引……需要赤果才行，最好是二十年以上的赤果，才能借用它霸道的药力，将许颜姐体内的毒素排出。” 说完，穆江湖叹了口气，“可赤果哪有那么好找。这类药吃了延年益寿，每一株出现都有无数富豪疯抢，指头大小刚生的赤果都能卖出千万高价！二十年生的赤果那就更是……” “就没什么消息吗？赤果。”陆亥急道。 “消息倒是有，九龙最近倒是传说有一枚三十年生的赤果。不说你能不能拿到，就是能，这时间也不允许。”穆江湖皱着眉头，“你先把迦南香这几个凑齐吧。如果能凑齐，说不定我还能保她一命……但也仅仅只是吊命，和植物人没有区别。” 陆亥咬着牙，心里懊悔不已。 如果早先没有把许颜牵扯进来的话，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当时能再小心一点…… “行了，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先和我回去取趟药，等天一亮，你就去黄家看看能不能借来迦南香魑魅草。” 陆亥没再多说，和穆江湖一起行动。 李倩和红杏留下来照顾许颜。 …… 从穆江湖的同仁铺子出来，天已经蒙蒙亮。 陆亥打了车，第二次来到黄老家门前。 此时清晨，小巷静悄悄。 时间太早，甚至连买菜的老头老太太都还没起来。 陆亥站在门外，等到小巷对面支起了早餐摊子，这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黄老的老婆二春。 “嫂子好。”陆亥恭恭敬敬。 “这，这不是陆大师吗？请进请进。”二春正拎着菜篮子，认出陆亥来，菜也不着急买了，招呼陆亥进屋。 刚进院子，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飘来。 “东升，东升！出来招呼客人！”二春倒是热情，看向陆亥的目光也满是崇敬。 显然，之前在黄家露的一手，让二春觉得遇到真高人了。 听到老婆的喊声，穿着汗衫的黄东升，打着呵欠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看来人是陆亥，脸色顿时复杂了。 “陆大师。”黄东升不咸不淡，“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许颜她现在需要点草药，别处没有，我也只能厚脸皮找过来了。”陆亥客气道。 “哦。” 黄东升脸色依旧平淡，进屋给倒了杯茶自己喝着，“许颜是个好姑娘，能帮我们也自然帮。但这园子是我爸的，我做不了主。你也看到了，我爸现在身体不好，你再等等，让他多休息休息。” “……嗯，好。” “会下棋吗？”黄东升指了指院子内的石桌。 陆亥不好催促病人，干坐着也不是办法，陪黄东升开始下棋。 许颜生命垂危，陆亥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自然连连输棋。 黄东升也不在意，默默下着。 “那个叫林庄的，是你同学？”冷不丁的，黄东升开口，闲聊道。 “嗯，一个宿舍的。”陆亥记得林庄是去了信通科技。 “那孩子还不错，挺勤快。”黄东升当中炮，抬头看了眼陆亥，“我和他聊过，听他的意思，并不知道你的事情。陆大师生活中还挺小心的？” “算是吧。”陆亥心里略微不快。黄东升显然是在试探他的底细。 “小心的好，要是像那天一样，那小子估计会被吓到。”黄东升嘴角扯了扯，似乎对当天陆亥发飙的事情耿耿于怀。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亥知道黄东升对他不不满，干脆闭口不言了。 两人一直下到日上三竿，黄老终于起床了。 黄东升急忙进屋伺候，不一会，伴随着一阵咳嗽声，黄老拄着拐棍出现在客厅。 “师傅，您来了啊。”黄老声音很是虚弱。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吞了颗红色的药丸，之后气血好了许多，这才走了过来。 陆亥不好摆架子，上前去迎。 刚靠近，陆亥的脸色立马变了。 一股似玫瑰与百合的混合花香，从黄老身上飘来。 这香味，和他从曲冲尸体里找到的花瓣香味，一模一样。 第三十九章 关小救急 黄老自然不会拒绝师傅的请求，虽然心痛，但还是将几分珍贵药草打包，免费给了陆亥。 从黄老家里出来后，陆亥脑中一直想着之前的事。 黄老身上的香味。 陆亥也终于想起来，那股香味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 确实，这花香，陆亥闻到过一次——在老道士前来索命之前，他就是嗅到这个香味，昏迷过去的。 令他昏迷的花香，曲冲身上夹在请帖内的花瓣，以及黄老治病用的花香…… 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联系？陆亥不清楚。 其余的，老道士的目的，尸体为何会异变等等，更加想不通。 但如今，一团乱麻中，出现了一朵散发奇异香味的花。 这朵花将曲冲、老道士串联起来，也将黄老牵扯进去。陆亥有预感，如果抓着这条线走，或许能走出迷雾，早日完成任务。 当然，当务之急，是将许颜救回来。 如今各类药草齐全，只剩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药引——二十年生的赤果。 从穆江湖的口中不难看出，这类药草珍贵异常，算得上世界奇珍。刚刚和黄老探讨一番，同样的，转行专研药草的黄老也不清楚哪里能买得到。 回去医院的路上，陆亥掏出了手机。 当前他只能想到三个人可能帮的上忙，一个是关小，一个是城隍田七，两个都是快眼交流群里的。至于最后一个人，就是张大财张胖子。 陆亥现在越发觉得张胖子可能不是个普通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但之前的那个替身娃娃，可是即救了人，又伤了老道士一条胳膊，着实厉害。 陆亥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张胖子。 电话接通，对面依旧是吵杂声不断，仿佛在闹市。 “陆老弟现在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啊？”虽然看不见人，但能想想到咧着嘴傻笑的胖子形象。 陆亥不是来聊天打屁的，将许颜的情况说道出来。 张胖子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也严肃下来，“老弟，和你说实话。你媳妇那毒，要是早点找我帮忙，我可以给你一万种解法。但是……” 陆亥听闻，欣喜道：“你能解？妈的，就知道你靠谱！怎么着，这次又要收多少钱？” 陆亥没钱，但是李倩有啊，凑一凑，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张胖子听到陆亥这么高兴，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歉意道：“哎，不是钱的问题。哥也不是不想帮你，但是……我的货让上面给收了。那些东西我都是从上面顺下来帮人卖的，现在上面查的严，就都给搜了，就前天。” “东，东西被没收了？” 陆亥心里有一万句妈卖批要讲，但终究噎在喉头没说，他深吸了一口气，“胖子，人命关天，你别和我开玩笑。” 那头传来胖子的叹息，“真不是和你开玩笑。哎，我要是知道你有这事，我就是拼了命也得留两件下来。” 陆亥冷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挂了电话。 张胖子那边什么情况他不了解，但说再多也没意义了。 下一个。 陆亥打到城隍田七那里。 这次任务，关城城隍和平台都是他的后台。许颜算是他的助手，按理说，这也算是工伤。 陆亥抱了很大的希望。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没有。 城隍意思很明确，赤果不光在人间稀有，就是在冥界地府，也是罕见物。不是说他一个城隍找不到，关键是这东西要跑、要打听——而许颜根本等不起这个时间。 两个能人，都能想到办法，可输就输在时间上了。 来不及凑。 接连的打击，让陆亥有些心灰意冷。 等到短信送到关小那里，他心里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但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看似能量最低的关小，居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希望。 “赤果是吗？家里倒是有一份。不过我想你也拿不出等价的东西来换。这样吧，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陆亥急忙敲字。 “嗯。”关小发了一个字。 陆亥愣了愣，虽然交流不多，但他隐约感觉到关小态度似乎冷漠下来了。 这让他想不通，也很担心。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陆亥小心翼翼问道。 “到时候再说吧。”关小回道，“之前你帮我一次，报酬我还没给你。过段时间，上次的报酬，和这次的事一起交代清楚。” 果然生气了。 上次帮助她记录张佳玲招魂的事，关小答应给他报酬。但以往的时候，她都笑着说是一个惊喜，也就是今天，她换了一个很公式化的“报酬”二字。 陆亥不明白女孩莫名的心思，想来想去，归根到了可能来亲戚了吧。 关小表示一会将赤果给他。 陆亥总算是松了口气。 回到医院，红杏已经不在。 正通红着眼坐在病房外的李倩，见陆亥过来，急忙迎了上来，焦急道：“怎么样，药都有了吗？” 陆亥笑着点头，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都有了，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担忧了一天一夜的李倩终于松了口气，使劲擂了陆亥胸口一圈，“你们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是是是，许颜待会就没事了，你也别扛着，回去休息一下。”陆亥揉了揉胸口。 “那我去隔壁躺一下好了。对了，江湖在里面，你们两个可给我小心点伺候，到时候颜颜多掉了一根头发，小心我找你们算账！”李倩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挤着困出的眼泪，到隔壁空房躺了下来。 陆亥摇了摇头，推开门。 病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许颜面色发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穆江湖则在角落桌上，鼓捣着瓶瓶罐罐。桌子边缘可以看见不少药草，旁边地上则升着小炉子，正在熬制药水。 “回来了？东西放在桌上。”穆江湖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别太灰心，赤果本来就不好找。现在别想太多，祈祷能保住命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有朋友说她手上有，一会送来。” “我就知道——”穆江湖说话一半，突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盯着陆亥，“你，你刚刚说什么？” “朋友手上有赤果，待会送来。”陆亥缓缓说道。 “握草？！”穆江湖大叫一声，又猛地捂住嘴看了病床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朋友手上有？赤果？还送来给你？握草，你什么朋友啊？” “网上的朋友。”陆亥心想，快眼交流群……应该算网上吧。 听闻陆亥的话，穆江湖脸上的惊讶变成了狐疑，“网上的朋友，给你赤果？”说完，他自己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陆亥挠了挠头，心里也理解。 如果别人和他说，有个网上的朋友会送他价值几千万上亿的珍贵药草，他估计也是这反应。 不过对于关小，陆亥心里肯定是信任的。 不过信任归信任，许颜危在旦夕，他心里也焦急，怕出意外。于是，他掏出手机又催了催。 关小依旧不急不躁，回的很慢。 在陆亥几次拐弯抹角的催促下，蓦地，关小发来消息： “你很在乎她？” 陆亥愣了愣，思索再三，回道：“她是我朋友。” 关小那头“哦”了一声，沉默了许久。 过了一会，“叮咚”一声，有红包来了。 陆亥躲到其他房间，点开红包，提取。 一阵华光闪过。 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出现在他手中。 三瓣绿色椭圆的叶子上，托着红彤彤的果实，果实呈不规则的球体，表面并不光滑，和草莓一般星星点点缀着浅红的颗粒。赤果入手并不冰凉，反而带着一股比体温稍高的温度，暖洋洋的，像是捧着一颗心脏。 轻轻嗅了嗅，果实还散发着一股甜甜的气息，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咬一口。 “东西拿好，人情先欠着。”关小发完信息便潜水了。 陆亥看着手心的赤果，欣喜不已，有了它，许颜算是有救了。 当他小心翼翼捧着赤果出现在穆江湖身边时，后者嘴巴和两只眼睛同时成了大大的o型。 “我，我，握草！”穆江湖俯身望着宝贝一样，双拳紧攥，激动地浑身颤抖。 “握草nmlgbd，这，这么大？！” “这起码五百年生的吧？！” “陆亥，陆亥大哥，你朋友网名叫什么，微信多少，我怀疑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爹！” 穆江湖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双拳挥舞，整个人都癫狂了。 陆亥哭笑不得，生怕这家伙一不小心给碰翻了。他收好赤果，笑道，“别激动了，救人要紧。” 穆江湖恍然想起正事，“对，对，救人要紧。”说到救人，他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望着拳头大小的赤果，摸着下巴，犹豫起来。 “怎么了？”陆亥问。 穆江湖“嗯”了半天，叹了口气，看着陆亥：“该怎么说你好，你这运气。” 陆亥满头雾水。 穆江湖继续说道：“这五百年生的赤果，不说起死回生，但只要人有一口气，它就能拉回来。当然，那是生吃。如果入药的话，只切三分之一就够了，再多她身体承受不住。” “所以，便宜你小子了，我就送佛送到西。剩下的三分之二，我帮你炼了它，等你吃了，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 第四十章 因祸得福 一整天的劳累，不知不觉中，陆亥靠着病房外的长椅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陆亥揉了揉眼睛，看去，是穆江湖打着呵欠，站在他身边。 “许颜怎么样了？” “好的不得了，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穆江湖坐在陆亥身侧，啪嗒一声点了一支黄鹤楼，深吸一口，疲倦的眸子多了点神采。“倩姐在里面照顾她，不用你操心了。还有，这个给你。” 穆江湖掏出一粒龙眼大小的暗红色药丸。 陆亥嗅了嗅，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夹带着一点沁人心脾的清香。 “昨天你说的药丸？” “嗯，多余的赤果炼的，另外加了点鬼厥草，好消化。”穆江湖羡慕看着陆亥手中的药丸，“别墨迹，早点吃了，再不吃，我怕忍不住和你抢了。” “这个，有什么效果？”陆亥反复看着药丸，倒不是怀疑穆江湖做手脚，要是他心怀鬼胎，就不会帮忙炼丹了。 “哼哼。”穆江湖眉毛一扬，说了四个字，“脱胎换骨！” “要不要这么夸张？”陆亥笑了声，一口将药丸吞下。 药丸表层在口中快速融化，香甜了一瞬，旋即苦涩充斥整个口腔。陆亥干呕了一声，连忙一仰头，将药丸咽下。 服药的全程，穆江湖都盯着。 等到陆亥吞下，穆江湖这才深吸一口烟，表情享受，吐出朵朵烟圈，“这下人情总算还清了，无债一身轻啊。” “说起来，你到底欠她什么？”陆亥拿起矿泉水漱口，好奇道。 “也不算欠吧，只是小的时候向长辈打了次小报告，把她重要的事情给耽误了。”穆江湖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临走时，穆江湖露出诡异的微笑，“对了，忘记告诉你，服药之后，会有点小小的不适。劝你找个卫生间待一待比较好。” 陆亥正琢磨着穆江湖的意思，突然感觉腹部一整绞痛。 紧接着菊花一痒。 陆亥腰背一挺，捂住下体，在路过护士奇怪的目光中，飞速冲到厕所。 稀里哗啦。 整整三个小时！ 陆亥蹲在厕所，双手拽着门把手——他怕一松手，整个人都得栽到便池里。 三个小时的排泄，让他后面从剧痛到阵痛到酥痒，最后干脆失去了知觉。 “这他妈是泻药吧！”陆亥满头冷汗，人已经虚脱。 等到肚子终于没反应后，他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瞥了眼身后黑黢黢的排泄物，赶紧冲走。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陆亥小腿依旧打颤。黑眼圈，脸颊下凹，原本虚胖的身材几乎成了排骨，看起来像是溜冰多年的瘾君子。 “哪里是小小的不适！差点就死在厕所了！”陆亥腹诽道。 等他这幅憔悴的模样回了病房，李倩见状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叫来孙院长，又一顿身体检查。 直到确认无事后，才给陆亥开了间病房休息。 陆亥也是虚弱之极，脑袋沾着枕头，一秒入睡。 …… 陆亥做了个梦，梦中，他住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他睡在十平米的大床上，左边躺着许颜，右边躺着李倩，手里握着手机正在和关小视频聊天。 真快活…… “你看这家伙，口水都流出来了，一定是在想起乱七八糟的事。” “呵呵。” “别笑，我猜，十有八九是梦到你，在对你做羞羞的事。” “别乱说。” 陆亥隐约听见耳边有声音传来，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对上李倩鄙夷的目光。 目光下移，又是一声冷笑。 陆亥下意识往下看，一顶小帐篷高高支起。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用被子挡住下身，尴尬道：“啊哈，早啊。” 李倩拿起旁边的枕头砸了他一下：“早你个头，都十一点了，颜颜都起来了。” 一旁面色红润的许颜笑了笑，没说话。 让两个美人等着不是个事，感觉到帐篷消失后，陆亥一个鲤鱼打挺，结果翻过头，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一头栽在床上。 “哈哈哈！” 耳边传来李倩毫不掩饰的嘲笑。 陆亥脸一红，感觉身体有些奇怪——力气好像大了些。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挥拳头试了试，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拳头挥舞，伴随着阵阵风声，和拍武侠一样。 力量比以前大了将近一倍！ 同时，速度也快上不少。 以前挥出两拳的时间，现在可以出三拳！ 陆亥细细检查着身体，发现身体变化不仅仅是力量和速度。 身体抽条了许多，身材更加匀称，皮肤也变得红润白皙。 除此之外，视力、嗅觉、听觉，也大大提高。 房间的消毒水气味变得浓郁，窗外的天空在他眼中变得更蓝，远处的汽车鸣笛也听得清清楚楚。 感觉，就像是在浊世中被蒙尘的玻璃，经过昨天一通排泄后，重新被擦亮。整个世界便清新了许多。 这就是赤果带来的好处，脱胎换骨？ 赚大发了！ 陆亥越想越欣喜，不由笑出声来。 “住院住疯了啊？收拾收拾，回家了。”李倩看痴呆儿童一般，敲门催促道。 陆亥回过神来，见许颜也望着这边，两人相视一笑。 想来，许颜身体也有所变化。 回去的路上。 李倩作为唯一的正常人，当仁不让做了司机。 一路上，李倩不停瞟着后视镜，将后座的陆亥看的好不自在。 “喂，你有没有发现，这家伙变顺眼了很多？”李倩手肘捅了捅副驾驶座的许颜。 “是变帅了点。”许颜笑。 “啧，他能和帅搭边？”李倩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嘟囔着，“不过确实能看了点。” 三人回了一趟钟山学院，将陆亥的行李，以及许颜留在樱花园的东西都捎上车，最后回了清华公寓。 李倩早先就给陆亥腾出了房间，靠近里面的一间从此归他。 靠近阳台的主卧，本来是李倩一个人住，但许颜大病初愈，李倩也没放她走，让她在这边休息一阵子。 陆亥看着忙碌的李倩和许颜，心里乐开了花。 和两位超级大美女同居，这算是美梦成真了吗？他摇了摇头，觉得还不算，虽然梦中也是三人，但床可是只有一张。 任重而道远啊。 陆亥将床铺好，狠狠摔在床上，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惬意极了。 终于有了空闲，陆亥掏出手机，打开快眼直播的后台。 好家伙，变化真大！ “主播：陆亥。” “身份：人类。” “主播等级：2。（850/1000）” “观看次数：23330。” “当前订阅：125。” “阴德点：650点。” 主播等级直接增加八百多，距离下一次升级仅有一步之遥。 观看次数破万。 订阅量一下从个位数变成三位数。 阴德点增加六百五，加上身上剩下的两千九百多，已经算是小有资产。 看着各项数据的飙升，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虽然比起其他直播平台的数据，显得有些惨淡。但要知道，这只是他30天任务的第一次直播啊！ “下次再开直播，应该直接升到三级主播。又是一次抽奖机会！” “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再有封印石。或者直接来个法器也行。” 陆亥痴痴想着。 现在他算是知道，当初夜叉小二为什么抱怨险些丢了命，也不愿意放弃主播身份。 这种升级就送宝物，还有高额阴德点的职业，就是毒品，只要碰了，就再也放不下。 会上瘾的。 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数据，陆亥发现后台多出一个子页面。 点开来，是助手许颜的数据： “10086直播助手：许颜。” “身份：人类。” “助手等级：1。（95/100）” “阴德点：130点。” 助手也有等级？ 这是不是意味着，助手升级也有好处？ 陆亥找到页面右下角的问好，点开说明仔细阅读了一番。 果然，主播助手升级后，也有抽奖奖励。但是最好的红色一等奖取消，取而代之的是紫色二等奖，也就是说，助手的抽奖奖励，全部低主播一个档次。 “不过运气好的话，助手获得的物品不比一般的主播低。看来，运气很重要。” “还有阴德点，按照比例来算，一场直播，助手能获得主播五分之一的阴德点。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陆亥不由想到了海贼王。 厉害点的船队，船长实力最强，而手下的各队队长实力也不俗。若是碰上小海贼团的船长，一个队长便能直接碾压对方。 直播到最后，是不是也会出现这样的团队现象？ “这么说来，以后不光是自己实力要快速提升。同时，还要注意团队的培养。” “也是，地府直播不同于现实中的直播，只需要有趣、有看点。地府直播很多时候会进行各种危险任务，特别是每个月的指定任务。” “每一次任务都是冒险。冒险自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有一个好的团队，直播任务将大大减少伤亡率，并且间接的提高了队伍整体实力，可以接受更高难道的任务，获得更高的人气和奖励。” “就是不知道主播等级提升后，还会不会给更多的助手位置。” 想通了直播未来的方向，一时间，陆亥踌躇满志。 第四十一章 这是要开挂啊 叮咚。 一声信息提示音传来，打断了陆亥的幻想。 平常私聊他的人并不多，陆亥下意识以为是关小。不过等他点开，才发现是夜叉小二的信息。 陆亥微微诧异。 他和夜叉小二的关系一般，能聊到一块大多是靠关小这个桥梁。夜叉小二主动找他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 打开信息，上面赫然写着： “你被人盯上了。” 陆亥满头雾水，回了几个问好。 夜叉小二：“你忘记了？你是个人类，而地府快眼，是死人的直播平台！” 陆亥心中微凛：“你是说，其他主播不想看到我直播？” 夜叉小二：“对。” 接着夜叉小二发来提问：“你知道我修炼了多久吗？” “多久？” “两百六十年！” 夜叉小二继续道：“我花了一百多年才修成关城巡游，之后在巡游位置上停了九十年。但是现在当了主播后，今年年底考核，我有把握晋升鬼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亥猜测道：“是因为主播带来的好处？” 夜叉小二：“没错。地府快眼的存在，是上面做出的改革，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主播的好处，是实打实的，可以让人以十倍百倍的速度进阶！” 夜叉小二话锋一转：“那你知道如果我是人类的身体，修炼到巡游或者鬼使，需要多久吗？” 不等陆亥回答，夜叉小二继续道： “假设人类能获得我们的修炼手段，并且能够修炼，只需要三十年左右，就能达到我现在的水平。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夜叉小二发完，间隔了许久，等着陆亥消化。 陆亥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蓦地，他眼睛一亮，手指在手心快速作算数：鬼魂成为主播，能快速提升实力；而人类修炼地府修炼手段，速度是鬼魂的十倍左右。 那，如果一个人类，能获得地府修炼手段，并且还是主播的话…… 陆亥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坚持活下来，能用不到三年的时间，超过修炼两百六十年的夜叉小二，成为鬼使一般的人物？！ 换算得出结论，再联想夜叉小二之前说的“你被人盯上了”…… 一时间，陆亥浑身冷汗。 叮咚。 消息再度传来。 夜叉小二：“本来你小打小闹还好，但是现在你上了首页推荐，几十万几百万的眼睛都会看到你。你一个人类，一个外人，用他们的晋升渠道，以十倍于他们的速度将他们甩在身后，你觉得，他们会允许吗？” 陆亥这次是真的慌了。 夜叉小二再度发来消息，算是安慰：“事已至此，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变强。你现在的任务是为快眼信誉而战，这期间，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对你下手。” “所以，这一个月，你会相对安全。” 陆亥终于回过神，急忙发信息过去：“可是只有一个月，我总不能一个月变得天下无敌吧？” 夜叉小二回道：“天下无敌……那倒不用。但是，只要你能获得鬼差资格，在阴司入职鬼差，到时候你就算是‘自己人’，他们再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他们做好和一个地方阴司作对的心理打算。” 陆亥愣住了。 也就是说，一个月，他必须成为鬼差！ …… 夜叉小二的提醒让陆亥感到不安。 同时，也一洗这几日的松懈态度，渴望变强。 可是，入职阴司鬼差，才能免于被其他主播追杀的命运。但鬼差哪有那么好当，除了《鬼差修炼手册》得修到第三层，更重要的是要获得“鬼差令”以及“阎君的封名”。 前者好说，这次指定直播任务完成就能拿到鬼差令，但是阎君的封名…… 陆亥没有头绪，心情更加烦躁了。 当当当。 有人敲门。 打开门，许颜抱着一摞古书站在门口。 如今她尸蛊毒已经祛除，同时因祸得福，五百年生的赤果她吃了三分之一，虽然得到的好处没有陆亥那么多，但也不差了。 身体素质的加强陆亥看不见，但能看到的是，许颜以往隐藏在眉头的疲倦，现在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当然，最直观的变化，就是本身就绝色的面容，现在更是倾国倾城。整个人仿佛都蒙上一层朦胧白光，熠熠生辉。 “怎么，不方便让我进去？”许颜站在门口等了许久，见陆亥还呆呆看着她，不由笑道。 “没，没。”陆亥让过身，待许颜进门后，这才想起来，“你手里的是？” “之前和你说的书，前天没时间，今天一起带过来了，希望对你有点帮助。”许颜将三本书放在电脑桌，“说起来，前天的事，我刚刚联系了一下局里。周一海的车，最后出现在国道105，应该是往天京方向去了。” “天京？他们去那里干什么？”陆亥走到电脑桌前，翻了翻书。 两本书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侧面露出的缝隙已经泛黄。书一厚一薄，厚的十公分，薄的只有两三厘米。封面统一用牛皮纸包着，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 “他们用快眼标志作恶，最多的就是在天京。我想，可能是觉得关城不再好下手，所以打算回去再试试。”许颜见陆亥专注看着书，也不打扰，起身准备离开。“你先看一会吧，去天京的车票我订在明天早上。” “行。”陆亥点头。 许颜走后，陆亥抱着两本书浏览起来。 大致翻了一遍后，心里有了大概轮廓。 薄的那一本，名为鬼符录；里面有大量的二战战争描写，当然，都是不为人知的修士战争。除了战斗记录，最有价值的就是许颜爷爷——许东当年在二战时期使用、以及领悟的符咒。 定尸符，驱尸符，灭尸符，以及鬼眼符，打鬼符，请鬼符。 厚的那一本，则是许东当年长官，也是蜀中青云观观主留下的六丁六甲术。 其中记录的符箓种类繁多，最出色的便是六丁六甲符——不是一种符，其中包括了六丁六甲不同组合，共计三十六种不同功能的符箓。 用年轻人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鬼符录是伤害技能，作用于鬼和尸；六丁六甲则是状态技能，作用于己身和队友，增强防御和攻击。 对陆亥来说，六丁六甲符是当前最大的收获。 论攻击力，陆亥不认为鬼符录有他的召雷符强大，只不过胜在术业有专攻，对鬼、尸较为厉害。 现在他最缺的，就是辅助类型的符箓。 “如果当时能有六丁六甲符箓傍身，或许许颜就不会受伤了。”陆亥想到。 “不过符箓生效，都需要有符胆。最常见也最基础的符胆，就是阴气。要是什么都用阴德点来转换阴气，那就太奢侈了。” 自从知道阴德点就是地府的货币后，陆亥每次使用召雷符都心痛的很。 烧的都是钱啊！ “这些符暂时学一两个就行，不然太消耗精力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提高修为，如此一来，不仅为以后学符打下基础，更重要的是……一个月要到达鬼差的高度啊！” 陆亥从两本书中各挑了一种符箓记牢。 定尸符，能定住活尸、僵尸。当然，定多久视对方实力而定。 子卯符，取自六丁六甲中的甲子、丁卯。带着此符，可以抵消实体攻击。 挑选好符箓后，陆亥打开了鬼差修炼手册。 修炼，正式开始。 鬼差修炼手册的第一层，阴气入体。 按照书中所说，阴气入体自天灵盖注入，流向四肢百骸，汇聚于丹田。 阴气入丹田，算是入门。 阴气入四肢百骸，算是小成。 阴气灌满全身，则算大成。 大成之后，再下一步就是进入下一层——阴气锻体。 天灵盖是所有生物共同的弱点，哪怕是鬼魂，天灵盖的位置，也是三魂聚集之地。可以说，这是一处禁区。 因此，修炼阴气，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 如果不小心在阴气入体的时候，没能控制好阴气，阴气暴走，直接能让人变成痴呆，鬼魂则变得暴躁并灵性下降，甚至成为没有意识的游魂野鬼。 不过对陆亥来说，这点危险已经不算危险了。 如果不抓紧修炼，等待他的危险将比这个还恐怖的多。因此，陆亥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始修炼。 修炼最佳时间是夜间，不过陆亥也不愿浪费时间，直接开始。 按照书中入定的方法，静心闭目，意识放开。 或许是因为身体早已经习惯了阴德点转换阴气，这次阴气入体很是顺畅。 陆亥能感觉到，一股冰凉发气息，浇在头顶，从头冰到脚。 冰凉气息一路向下，过了喉咙后，便分为数支，流过经脉，最终在腹下丹田处汇集。 初始的阴气很少，如一滴水，坠入干涸的池塘。 若不是感觉到阴气下落，只是观察丹田，恐怕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一个小时才一滴，这要多久才能蓄满整个‘池塘’？”陆亥想到一个月的期限，再看修炼速度如此之慢，心里焦急。 就在这个时候，锁魂戒指传来一股冰凉的气息。气息顺着他的指头注入，如一条小溪，注入丹田！ 等到结束，丹田内赫然表面已经有了一层水渍！ “这是？”陆亥惊愕睁开眼，看着锁魂戒指，陷入思考。 “难道说，是‘洗怨’能力？” 上一次洗怨能力发动，净化了少许张佳玲的怨气。陆亥本以为净化后，那股怨气就回归天地了。 没想到，那股力量一直储存在戒指里！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捕捉更多怨气，不断净化为己用……” “妈的，外挂啊！” 第四十二章 鬼莲花，鬼脸花 陆亥修炼了整整一晚上。 差点没忍住开启锁魂戒指的“洗怨”状态，把张佳玲的怨气全净化掠夺过来。 不过一想到张佳玲厉鬼的实力，陆亥勉强保持住了理智。 天刚蒙蒙亮，许颜便敲门提醒陆亥准备东西。 今天，要去天京。 周一海、老道士，以及张佳玲异变的尸体，很可能就是去了天京。他们俩，打算去碰碰运气。 早饭的时候，两人碰了头。 李倩身为大学辅导员，如今毕业季正是忙碌的时候。这几日请假已经够多，再请假怕是她二叔都得说她了。所以一大早，李倩咬了根油条就直接出门了。 “我看手机好像也多了个快眼的平台，里面有我的信息。”许颜坐的笔直，小口喝着豆浆。 “有什么不了解的吗？”陆亥就没那么端庄了，人几乎趴在餐桌上，风卷残云，扫荡着热干面和蒸饺。 “大致了解，不过阴德点，还有升级奖励不太懂。” “这个啊。”陆亥喝了口豆浆压下食物，解释道，“阴德点相当于阴间的货币，可以买东西，比如需要修炼的法术。升级奖励……咯，我这个戒指就是给的大奖。” “我也有机会？”许颜看着陆亥的戒指。 “嗯，机会是有的，不过主要还是看运气。”陆亥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掏出一张请帖，“对了，这是昨天我在曲冲尸体上找到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许颜接过请帖，一番查看。 “天京佳缘酒店？没听说过。”许颜蹙眉，“是那个道士给他的？” “不清楚。”陆亥摇头，“你再看看那个花瓣，认不认识。” 比起佳缘酒店，陆亥更在意这个不知名的花瓣。 这花瓣在他被老道士追杀的时候闻到过，又在曲冲身上找到，而且黄老吃的丹药当中，也有这股味道。 陆亥将所知的和许颜说道一番，后者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这个花瓣很可能藏着他们为什么能下咒杀人的秘密。如果能弄清楚这个，或许，下一次再有人受害，我们就能提前阻止了。”许颜身为警察，给出建议，“我觉得，我们从这个花瓣作为切入点比较好。” “我也觉得。不过，佳缘酒店怎么办？万一他们是在那边碰头……” “这个倒没什么。曲冲灵魂逃了，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东西落在我们手中，恐怕不会再去。不过保险期间，我派人过去盯着，万一有异动，我们也好知道。” “谁去？”天京不是关城，陆亥心想许颜的同事不可能过界调查，难道是天京的朋友？ “呵呵，你见过的。上次帮我从局里捞尸体的那个。” “……那个穿西服的大块头？”陆亥隐约记得当初开车送尸体的，是个西服壮汉。 “嗯，他们是我爸的手下，现在听我指挥。”许颜说到家人，情绪微微变化。 陆亥看在眼里，没有再多问，低头吃面。 许颜见状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们没有关于花瓣的资料，不过，有一个人我想她应该知道。” 陆亥抬头：“又是你朋友？” 许颜摇头：“是你朋友。” 见陆亥不解，许颜指向他手机，“你那位叫‘关小’的朋友，她知道。” 陆亥惊讶，关小确实说过她是关城人，难道说，她们俩认识？ 听到陆亥问，许颜笑而不语，专注喝着豆浆。 陆亥挠了挠头，没理清状况。 看情况，许颜肯定是认识关小的，或许关小也认识她。不过……从许颜刚刚的话看来，她们俩关系似乎不怎么好？至少不是朋友。 陆亥微微纠结，这两个，一个是现实中的朋友，一个是网络上的朋友。要是两人关系紧张，他可就坐蜡了。 不过案件要紧，他没多纠结，给几瓣花瓣拍了照，发给关小。 关小回复消息很快。 “你手里怎么有这个东西？” 陆亥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并着重说明，这和直播案件有直接关系。 关小没再多问，发来消息： “这是鬼莲花，也叫鬼脸花。生在阴间，只有冥土才能养活，属于阴间特产。” “不过十五年前，它在人间出现过。鬼莲花花香浓郁，阴气旺盛，一次食用过多会导致昏迷，长期服用会消减人体阳气，最后成为活尸！但是如果微量使用，可以略微提高丹药药效，如果加入菜中，可以大大提味，让饭菜变得美味。” “十五年前，它出现的地点，就是天京！” “或许你已经想到了——没错，当时最初使用鬼莲花的就是周建军，也就是周一海的父亲。周建军借用鬼莲花提味，从一个小贩，逐渐发家，最后才有了今天的周氏餐饮集团！” “早期的时候，鬼莲花的副作用还没出现。直到三年后，天京有十多人因此死亡，一百多人卧病不起。周家当时已经有钱有势，找人垫背后金蝉脱壳，最后逃到关城扎根。” “鬼莲花总共就出现了三年，唯一拥有的就是周家。所以，你要找线索的话，我建议你去周家在天京的老饭馆。” 陆亥听到消息不免震惊。 周家发家有黑历史，这件事身为外地人的他都知道。但不知道的是，这个黑历史居然牵扯了这么多人命债！ 许颜注意到陆亥脸色接连变化，等待了一阵，小声问道：“她怎么说？” 陆亥将手机递过去。 许颜眉头也皱了起来，“周家的老饭馆……这个我倒是知道。” 两人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一番，乘着大巴去往天京。 天京是鄂省西边最大的城市，繁荣程度相当于三四个关城。城市主要以制造业和旅游业为主。 这里埋葬了明朝十三位王爷，算是鄂省名气最大的古城。 下了车站，由许颜带路。 “周建军最开始是流动摊位的小贩，在附二中门口卖给学生。后来发达一些后，就在附二路经营了一家‘周氏饭店’。” 许颜在天京待过大半年，对这里倒是熟悉。 转了两趟车后，直接到达目的地。 附二路平日里并不算热闹，只是得益于附近有座是重点中学，因此商贩不少。每到工作日放学时候，各种小摊贩蜂拥过去，这冷清的街道才会稍显热闹。 在距离中学不到一百米的十字路口，往北数第三间就是周氏饭店的旧址。 饭店规模很大，地皮就有五百平，上下三楼加上后院，将近两千平方。因为没有人继承，也没出租，十几年没维修，饭店显得很破败。 周家后来也不是没想过将这地皮出租，可是没人愿意接手。主要还是因为名声太臭，谁也不愿意碰。 原本有人觉得时间久了，大家淡忘了或许就能低价收购——可惜，这十多年，废弃的周氏饭馆接连发生过几次怪事，于是彻底没人愿意接盘了。 就连四周的建筑，也唯恐不及地离它远去，离它最近的五金店也隔了十来米。 它便孤零零的模样，待在一片荒草中，等待彻底腐烂的那一天降临。 “怪事，什么怪事？”陆亥从许颜的介绍中捕捉到这个字眼，问道。 “闹鬼。”两人下了车，许颜带着陆亥去最近的旅社订房间，“当时周氏饭店很受欢迎，几百张桌子都需要预、定排队，在当年有一批忠实的食客，后来也是这些食客中死了一些人。饭店倒闭后，有人说看到之前死去的食客，像往常一样进去饭馆。也有附近的人说，半夜的时候，饭馆还会传来炒菜的声音，很热闹。” 两人找的是一间青年旅社，就是这四个字的名字。 前台小妹一直打量着这两位游客，男的平平无奇，女的貌美如花，实在招眼。登记时听到许颜这般说，前台小妹笑容也尴尬了一瞬，接过话： “两位对天京挺了解的。不过，闹鬼什么的，都是以讹传讹，哪有那么玄乎。这都什么年代了，有鬼不早被科学家发现了吗？” 陆亥和许颜笑了笑没说话，显然，这前台小妹是怕她的生意受损，容不得人说附近闹鬼。 不过屋内一位大妈倒是直言不讳： “小梅你是外地人，来得晚，自然没听说过。”大妈看着许颜，显然对这个貌美的后辈感官很好： “我和你们说，大妈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周扒皮家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他们就是亏心事做的太多，现在那些冤死的鬼都去饭馆找他呢！你们别不信，前年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小丫还穿着那身吊带裤，半夜跑去食堂呢。那小丫，可是死了十多年！” 大妈不理会前台小妹的眼神威胁，摇了摇广场舞用的花扇子，神秘兮兮道：“而且，那不光闹鬼，还闹出过人命！那些鬼都在找替死鬼，前几天的时候，老杨的小闺女就死在里面了！” “张大妈！”前台小妹急眼了。 “人命？”陆亥皱了皱眉头。 “小梅你可别怪我多嘴啊，这事大家都知道，人家随便一打听就有了。” “大妈，那个杨伯伯在哪？”许颜突然问道。 第四十三章 杨乐乐之死 杨伯大名扬康乐，开了家裁缝铺，就在周氏饭馆的对面。 两天前死去的那个女孩，名叫杨乐乐。 两人找到杨伯的时候，对方就坐在裁缝铺的门口，坐在小马扎上，佝偻着腰，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旱烟，目光从没有从对面周氏饭馆离开过。 许颜是警察出生，和受害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许颜问，陆亥则在一旁看着。 当知道他们是来询问杨乐乐信息的时候，杨伯只是微微看了眼他们，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许颜开门见山，“我们和周家最近有点矛盾，希望能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没有假惺惺表示对死者的遗憾，也没有万金油的公事公办，但这句话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杨伯诧异了一瞬，老实巴交的模样那一刻显得很是狰狞。 之后，他便开口了。 从杨伯口中，两人听到这样一个故事： 十四年前，杨乐乐刚刚十二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 他们家出生在天京管辖的南庄村，家境贫寒。杨乐乐比较争气，勤奋好学，人也聪明，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取了市重点附二中。 杨伯不想离女儿太远，就和老伴将裁缝铺子搬到了天京，同时也花光了所有家产。吃在裁缝铺，住也在裁缝铺。 一家人刚在这边住下，对面便兴建了周氏饭馆。 周氏饭馆的主人周建安当时已经名声在外，刚开店生意就异常火爆，哪怕它的收费是寻常小饭馆的五倍。 在杨乐乐拿下一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第一名的好成绩后，杨伯便带她去对面周氏饭馆大吃了一顿。 扬州炒饭，西红柿鸡蛋，就简单的家常菜，却异常美味。 美味过后，是极度的空虚，就想刚磕了药，药劲过后再复发时的瘾君子模样。 杨伯心觉不对，他有个二叔就是养罂粟的，所以他当时便怀疑周氏饭馆添加了不少罂粟。于是坚决不让杨乐乐再去的同时，也暗下举报过，可惜没有人理会。 杨伯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偏偏，一向听话的女儿，叛逆了。 为了能多去周氏饭馆下馆子，杨乐乐将生活费攒下来，帮同学写作业赚酬劳，甚至是卖废品。后来攒的钱都偷偷跑去周氏饭馆吃饭。 直到一年后，杨伯才发现这件事。 发现这件事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杨乐乐她……鬼上身了。 按照杨伯的说法，初二暑假的前一天，杨乐乐失踪了。杨伯去学校找没找到，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最后在凌晨时在郊外的公墓找到了她。 “乐乐一个劲地说，她不叫杨乐乐，叫陈桦，是中百的售货员。我们以为她是精神压力大，就没放心上。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又失踪了。最后，我们是在陈桦的家里找到她的……” “确实是有个叫陈桦的，也是中百的售货员，去年的时候车祸死了。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她是真的鬼上身了。之后我们找了先生，给作法，这才好。” “可是……” “后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这么来一次，不是车祸死的，就是溺水死的，一个个都要来找她。我可怜的乐乐，天天这么弄，人都要疯了，后来，我们就把她锁在家里不出门，这才好了起来。”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锁起来，她出去走一圈，就能碰到个鬼，要上她身。这一锁，就是十三年。” 杨伯说到这里抹了抹眼泪。 陆亥和许颜对视一眼，心情也很沉重。 陆亥想到，关小说长期食用鬼莲花，会驱除人体阳气，逐渐变成活尸。杨乐乐还没有成为活尸，但恐怕因为阳气太弱，才三番五次被鬼上身。 “时代变了，裁缝也不好做了，老伴也走了，乐乐被关在家里也快疯了。日子眼看过不下去，我就想，这么多年过去，乐乐应该好了点，而且年纪大了，也得找个婆家。我，我就……” “我就让她出来了。可是本来最开始好好的……就大前天，她出去了一圈没回来，我找了好久没找到，只能报警。” “最后，警察他们就在那找到了她。好好一个人，没有伤，没有挣扎，就这么趴在桌上，去了……” 杨伯将脸埋在腿弯，浑浊的眼泪从眼角的褶子溢了出来。 “我就不该让她出来，是我害了她……” “我真的不该让她出来，真的不该啊！” 一个老男人，在两个陌生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凄凉无助。 陆亥不知道怎么安慰，许颜也叹了口气，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俩，真的和周家有仇？”杨伯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眼泪纵横脸上已经没有了悲痛，只有恨意。 “周建军的儿子被我打了一顿，毁了容。现在我们……差不多你死我活吧。”陆亥回道。 “好！”杨伯站起身来，往里屋走，“你们等我一会。” 不一会，杨伯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塑料袋，冰渣模糊了袋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我当时举报周扒皮几次没有成功，后来就想着去找点证据。我半夜的时候摸到厨房里，带了块腊肉回来，后来就一直放冰柜里。我不是什么专家，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罂粟，但是如果他们有用，那这里面肯定也有！”杨伯将袋子塞到陆亥手里。 “小伙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也不想要了，我只想看到又一天，周扒皮他们一家倒台，看到他们死不瞑目！！” 陆亥接过冷冻了十多年的腊肉，沉重点了点头。 就在他组织语言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了裁缝铺的门口。 杨伯冷冷看了眼警车，重新坐下来。看其态度，显然是在女儿死亡的事件上，对天京警察很失望。 警车车门打开，两个男警察，其中领头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个子很好，身材不魁梧，很苗条，像小鲜肉多过警察。 小鲜肉一下车，立马小跑过来，脸上挂着惊喜地笑容，双手去抓许颜的手。 “颜颜，你回天京了？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颜颜？ 本来就对这个下车不看望死者，反而看美女的警察不爽，现在听到这么亲昵的叫许颜，陆亥眉毛一跳，心里更加不快了。 许颜眉头微蹙，避开对方的手，平静道：“王夜辉，我来天京需要通知你？” “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怕没人接你嘛。”王夜辉站在许颜身旁，瞥了眼陆亥，“这位是？” “朋友。” “这样啊。”王夜辉对陆亥伸过手，彬彬有礼的模样，“颜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幸会幸会。” 陆亥没有伸手，只是翻了个白眼。 这种人，礼貌都懒得和他讲。 王夜辉也不尴尬，看了眼陆亥手中的袋子，笑道：“这位朋友来这里探望杨伯？” 显然，王夜辉以为陆亥手里的腊肉是给杨伯送的。 陆亥看着别处，没搭话。 接连两次冷落，王夜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余光冷冷瞥了眼陆亥，转过头去，“颜颜，你也是来调查杨乐乐的事？” “不算吧。和朋友一起出来玩，碰上了，就来问问。” “和朋友……出来玩？”王夜辉脸抽了抽。 “是啊，我们就在附近开的房。”陆亥打了个呵欠，余光笑看着对方。 王夜辉的拳头紧了又松开，愣了好一会。 “许姐，既然你来了，也帮忙看看案件呗？”一旁的警察见气氛不对，插过话来。 “呵呵，是啊，颜颜你破案能力有目共睹，这案子我们还有好多不明白的。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慢慢谈？”王夜辉隐秘地给了同事一个赞赏的目光，发出请求。 许颜想了想，点头，“行吧，别去太远。” 王夜辉乐不可支，狗腿子一般殷勤地吧许颜请到警车，全然忘记他是来办案的。 倒是王夜辉的同事比较明事理，安慰了几句杨伯，这才回去。 临走时，还给了陆亥一个冰冷的目光。 公安局小公子追求许颜的事情，天京公安局谁不知道？这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阿猫阿狗，居然甩小公子的脸？不识好歹！ 陆亥自然明白这冒出来的两个许颜的旧同事，对他的态度。不过他这人软硬不吃，当我的面泡我未来的老婆，想得美！ 陆亥浑然不觉得尴尬，走到警车旁，拉开后座，坐了进去。 前面的两人一愣，车上气氛很微妙。 许颜好笑地看了眼陆亥，微微摇头，无可奈何。 陆亥可不知尴尬是何物，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对许颜道：“说起来早上来的时候下了点雨，我们家里衣服是不是忘记收了？” 车前座的两人动作停了，火也忘了打，竖着耳朵，等着许颜的回答。 许颜哪里不知到这是陆亥故意的，明明是暂时合租，偏偏还说得和两人同居了一样。不过她还是配合道：“没事，雨小，应该淋不到。” 砰！ 前面传来急促的碰撞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没忍住撞到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情敌 附二路，金煌饭庄。 许颜说的是就近吃饭，王夜辉倒也是就近，就近找了家最贵的饭店。 入了座，陆亥坐在许颜身旁，王夜辉则坐在许颜对面。 “颜颜，你在天京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回关城了？是局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让我爸改改。”王夜辉话一多，二世祖的本性就暴露了。 “回去有事。另外，我不姓颜，姓许。”许颜客气笑了笑，不给对方套近乎的机会，话锋一转，“这次的案子不是曹队长负责？” 许颜说话委婉，但里面的疏远表达得不能再明显。 王夜辉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一旁的同时张鹏接过话来，“曹队长上个月刚退休，所以现在是我们负责。而且案情有些特殊，夜辉渠道比较多，所以就交给他了。” 同事吹捧的话，倒是让王夜辉脸色好了一些。 “案情特殊，怎么个特殊法？”许颜问道，她来吃饭的目的就是这个。 “这个……”张鹏犹豫地看向王夜辉，一副下级对上级的请示态度。 王夜辉真想亲同事一口，这家伙，给台阶真是一把好手，当警察太屈才了！ “事情是这样的。”王夜辉接管话题，身体后仰，下巴微抬，“杨乐乐的死，没有明显外伤，也不存在急病突发。现场也没有发现争斗痕迹，甚至除了她，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任何痕迹。而且周家的事你也清楚，所以我判断，这有可能是超自然事件。” “颜……你别不信，这个世界有太多诡异的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你爷爷当然不也……反正，既然正常手段找不到线索，我就想着，找个专业人士来看看。你知道的，我家虽然没周家有钱，但是人脉嘛，我还真看不上那个暴发户。” “嗯，然后呢？找到了？”许颜问。 “那是当然。而且为了让死者安息，为了给死者家属一个交待，我找到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王夜辉自得道。 “不是一般人，谁？” “这个嘛……老人家不太张扬，我也不知道在这里报人家名号合不合适。不过你放心，人家捉个鬼，和玩似得，绝对的专业！”王夜辉拍着胸脯，目光不屑地瞥了眼斜对面的陆亥。 然而，后者正在专心啃着鸡爪。 “专业的捉鬼人士吗？挺巧的，我也认识一个，要不让他也跟着去试试？”许颜看了陆亥一眼，见他满手是油，顺手抽了张纸巾放在他桌前。 王夜辉在对面自然瞧见许颜的小动作，接连的打击刺激，让他脸上的笑容实在挂不住了。 “是吗？那位‘专业人士’出道几年了？有什么本事？” “出道……一个多月了。本事还行。”许颜答。 “噗呲！”一旁的张鹏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多月？”王夜辉冷笑一声，“许颜，你可别被人骗了。那一行，吃的就是资历，出道一个多月？怕不是什么道观的小学徒吧？还是算了，别耽误人家的学业。”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这顿饭显然是吃不开心了。四人简单吃了点，王夜辉便叫来服务员买单。 等结完帐，王夜辉发现那个一直没报名字的小子，正开心地将饭菜打包，嘴里还念叨着不能浪费，这么多鸡爪，回去当夜宵多好…… 王夜辉目光更加鄙夷，同时也心里的邪火越旺盛。 就这么一个没见识的屌丝，凭什么跟许颜走那么近？！ …… “你没必要老呛人家。” 回去的路上，许颜无奈道。 “还说我，你不一样？”陆亥拎着俩食物袋子，笑道。 许颜和他打配合，以及“下意识”温柔递纸巾的小动作，以前陆亥可没享受到过。他想，恐怕许颜也是看对方不爽，故意刺激对方的。 许颜没有解释。 “对了，这十几年老腊肉怎么弄？找专家来鉴定一下？穆江湖会这个吗？”陆亥看着袋子里已经黑黝黝的腊肉，心想要找到其中的鬼莲花成分，恐怕靠普通专家还不成。 “小穆不行，你可以试着问问你那位朋友，她对这些很有研究。” “哦哦。”陆亥慢慢点了点头，偷瞄着许颜，小声问道：“你和她，是不是认识啊？” “认识。” “……你们关系不好？”陆亥有点小紧张。 “比你和周一海稍微好一点。”许颜瞟了他一眼，神情依旧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陆亥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和周一海那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比这个稍微好一点……看来关系很紧张啊。 陆亥不打算在这个问题深入下去。他有预感，深聊下去肯定很尴尬。 回了旅社，放下东西后，许颜便去天京看望老上级，顺便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 陆亥一个人待在旅社，发了消息给关小，可是对方不在线，久久没有回复。 闲来没事，想修炼，可还是白天，修炼效果太差。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打开快眼平台看起直播来。自从升到二级主播后，他也只看过一次直播，那次被吓得不清——当时他刚接指定任务，于是想着找找其他新手，看有没有做指定任务的。 结果还真找到了三个倒霉鬼：一个拖着长长舌头的吊死鬼，一个厉鬼，一个鬼差。 然后……它们就都死了。 其中吊死鬼指定任务很奇葩：跟踪十个黑影级别的鬼魂，记录它们的日常生活。结果，跟踪第一个的时候，这个倒霉的灰影吊死鬼就被发现，直接被吞噬。 第二个厉鬼是个红衣小男孩，指定任务是现身阳间，直播复仇，而它死亡的地方正是武当山附近，结果刚杀了一个仇家，便被道士捉了去。 最后一个是别省的鬼差，实力不凡，用的一手好招魂幡——在执行绞杀任务的时候，被三只厉鬼撕成了碎片。 三个指定任务，全部失败。 这给正准备做指定任务的陆亥带来极大的震撼，以至于缓了半天才重新调整好心态。 同时陆亥也发现，指定任务虽然凶险异常，但并不会给无解的任务。任务难度是参考主播大致实力来决定的。 有了上次的惊悚体验，这次陆亥没再去找指定直播任务去看，而是挑了几个比较搞怪的视频。 现在手里在直播的，便是一个灰影鬼，在村里逗几个小孩玩。先是把小孩引到树林里，再玩起了捉迷藏。 “这个倒是挺好玩，可是站在人的角度看……希望不被吓出什么病来。”陆亥看着视频上无助哭泣的小男孩，摇了摇头。 以鬼魂为主体客户的直播，凡人看来确实有些不适。 看到各类奇葩的直播，陆亥不由想到了凡间的快手直播，同样的以奇葩无下限而闻名。 闲着也是闲着，陆亥也下了个快手。 旅社有wifi，下起来倒是快。安装完毕，用微信登上，看着简单的界面，陆亥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找起来。 以前快手的大名他只听闻过，但真注册去看并没有，毕竟要下app，有点麻烦。 翻弄了一小会，他算是明白了——左上角有live的就是直播。 点开同城，陆亥往下翻着。 蓦地，他看到一个“灵异探险”为标题的直播。 看主播，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刺猬头，长得颇为壮实。 点开来，主播洪亮的声音传来： “老铁们别急，今晚十点就直接干活。老规矩，由壮壮我带你们探险天京最恐怖最诡异的地方，要是觉得6，老铁们跑车大金链来一套！” “笑笑我就不用介绍了吧？老观众都认识的，当年艳压紫霄宫的大美女！”主播壮壮指了指身边面容姣好的妹子，妹子也很配合地对着视频打了个招呼。 “桃木剑、八卦镜、牛眼泪、柳叶……东西都准备齐了。今晚，咱们去附二路。有在咱们天京待过的应该都知道，附二路有个著名的闹鬼饭馆。就在前两天，听说那边还死了人。” “咱们这次玩大点，附二路走起！” “老铁们有在附二路附近的没，这次咱们要几个同行的朋友，一起感受一下灵异刺激，保准你们玩一次就上瘾。” “来，老铁们，附二路附近的小伙伴们扣‘1’，咱们抽个幸运观众！” 附二路？ 陆亥心道有意思，快眼的主播，居然和快手的主播撞到一块了。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万一没本事，只是爱探险的普通人，真去了周氏饭馆，怕是要遭殃。 想了想，陆亥打了个“1”上去。 这位壮壮主播人气还不错，小十万的观看人数。不过在附二路的观众并不多，除了陆亥也就五六个。 陆亥运气不错，被选中了。 快手主播壮壮留下了联系方式，准备夜里来面基，一起体验刺激的灵异之旅。 陆亥有点哭笑不得，还刺激，只希望到时候他们真见到鬼了，别被吓尿裤子。 交流完毕，壮壮便开始吹起牛逼，讲着前两次探险遇到的怪事。 陆亥无聊听着，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关小回信息了。 第四十五章 惧怕死亡 “你居然找到周氏饭馆以前的食材？”关小文字中透露着惊讶。 “也算幸运吧，一个受害者的父亲当年偷来的，冰冻了十多年的老腊肉，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里面的鬼莲花粉末。”陆亥回道。 “真没想到……你打算怎么做？”关小问。 “这不是找你来帮忙了么，你知道怎么提取里面的花粉吗？”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有点麻烦，你等等。” 对方发了消息后，便不知去向。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陆亥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不是短信，而是红包。 陆亥好奇地接受，点开来，是一个迷你的灰色袋子，打开领口，里面装着些灰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你见过的，芥子粉。”关小回道，“我刚刚想了想，我们不在一起，用普通办法很麻烦。所以我想，可以试试利用红包的小bug。” “红包还有bug？”陆亥惊讶道。 “红包功能只能传送具有法力或者阴气的物品，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回倒两手就行了。” 关小解释了一番，见陆亥还不明白，直接催促道：“你把芥子粉均匀洒在腊肉上，芥子本身有纳物的功能，碾成粉后，也能集聚阴物的功能。你洒完后，直接用红包传送给我就行了。” 陆亥半懂不懂，但还是照做起来。 将袋子打开后，便撒胡椒粉一般，把芥子粉均匀洒在腊肉的正反面。之后将腊肉放在手机上，开启红包功能。 只听咻的一声，腊肉原封不动，但上面的粉末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陆亥隐约想到了什么，就听手机叮咚一声，又是一份红包。 打开来，同样是一份芥子粉。 “行了，鬼莲花的粉末已经在藏在芥子粉当中，等你要取出来的时候，用阴气吹一口就行了。”关小发了个笑脸过来。 陆亥这下也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芥子粉把腊肉和鬼莲花一起传送，但因为腊肉不在红包允许发送的范围内，于是发送过去的，只有芥子粉以及鬼莲花粉末。关小收到后，再发过来，就完成了剥离鬼莲花粉末的目的。 机智！ 陆亥有点佩服起关小的头脑来。 不过，这么聪明热心的关小，为什么和许颜关系不好呢？是因为两人以前有过矛盾？陆亥想不通，也不好问。 “对了，十五号你要参加毕业典礼是吧？那时候我应该回关城了，到时候去找你，给你带个惊喜过去。”关小发来信息。 陆亥微怔，是哦，已经六月份了。在有不到两个星期，他就要毕业了。 惆怅了一瞬，接着便是惊喜。 网聊了这么久，终于要见面了吗？ 关小……不知道长的什么模样，现实中有什么什么性格…… 陆亥正出神想着，手机来了微信。 点开来，是个id叫“大壮撞撞壮壮”的人发来：“老铁，晚上了，九点半咱们在附二门口集合。” 陆亥侧头看了眼窗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 6月2日，晚9点。 周氏饭馆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很奇怪，当初发现尸体调查现场的时候，警戒线都没有布置，不知为何，命案过去了两天，警戒线倒是拉了起来。 两辆警车停在周氏饭馆门口，三个人高马大的警察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四周，对每个过路、看热闹的人都报以不善的目光。 生人勿进。 警戒线内，王夜辉和张鹏正小心翼翼陪着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将近七十的模样，体型魁梧，拄着一个梨木拐杖，身形微微佝偻，不时咳嗽一声，似乎抱病在身。 “黄老，您慢点，路不好走。”王夜辉小心翼翼陪在老人身旁，为其领路。 “无妨。”说话的人，正是关城黄道生。 不过话虽这么说，对于晚辈的好意，他还是受了。 人病如山倒。 黄道生早年的旧伤一直困扰着他，但靠着一股对岁月的怨气，一直坚挺下来。直到十天前，身体还是垮了。 好在早些年他就备好了药园子，以粗浅的炼丹术，好歹是没让自己完全倒下。 此时三人，处在周氏饭馆的第一层大厅。 靠着张鹏拎着的大手电筒，好歹能看清大厅内的事物。 当初周家撤退的很仓促，甚至连桌椅都没来得及收拾，便被愤怒的天京人赶了走。后来不是没人打过这里桌椅的主意，可莫名死了两个人后，就再也没人动过这里一草一木。 饭店大厅几乎保持了十多年前的模样。 圆形的大木桌子，大厅有不下二十多张，长桌靠着四壁也是不少。椅子则散乱的倒在地上，看起来颇为狼藉。 十多年过去，桌椅地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几乎发黑。 灯光照到大厅靠北的一张长桌旁，地上用白色的粉笔圈，圈出两个脚印。另外还有两个椭圆粉笔圈在桌上，两个椭圆中间，则是一个圆形。 ——发现杨乐乐尸体的时候，她就是这般，像个食客坐在那里，歪头倒在桌子上，没了气息。 “黄老，就是这里了。”王文辉指着粉笔圈，回头，却发现黄老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死者位置，而是紧紧盯着厨房的位置。 从这里，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能看见十米外的厨房。 厨房并没有门，只是靠着透明的帘子遮掩，如今已经是成了黑黝黝的模样，像几根在地上滚过几圈的宽粉一样，垂在那里。 透过帘子缝隙，能清晰看见厨房内的黑暗。 王夜辉想到附近人的传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听，便能听到周氏饭馆厨房传来“咚咚”的剁肉声，和“嗤嗤”的炒菜声。 咕噜。 王夜辉紧张咽了咽口水，声音不知不觉压低下来，“黄老，您看那边干什么？难道，那些东西……在厨房里？” 黄老没有说话，皱着花白的眉毛看着厨房。 张鹏适时地将灯光照了过去，白色的光柱晃悠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巨大影子，在厨房一闪而逝！ 啪嗒。 张鹏的手提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响动。 “草，你干什么，灯都拿不稳？！”王夜辉没忍住拍了张鹏一脑勺。 “对，对不起，我……”张鹏手忙脚乱地将手提灯捡起来，声音因为恐惧，结结巴巴说不出团圆话。 灯光重新归位，对着厨房。不过张鹏的手止不住地在抖，灯光也不由晃来晃去，看得人烦躁。 不过好在，这一次没了影子。 王文辉擦了擦冷汗，手肘拐了一下张鹏，低声道：“你刚刚也看到了？” 张鹏连连点头，满脸的恐惧。 王文辉擦了擦汗，心想刚刚应该不是幻觉。他看向一直没吭声的黄老，“黄老，刚刚……” 黄老似乎走神刚回来，敷衍点了点头，“是有东西。” 王文辉不再站在前面，悄悄移到张鹏身边，对黄老说道：“那，那看您的了？” 黄老“嗯”了一声，侧头看了他们一眼：“我过去看看，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等。”刚走一半，又回头道，“要是怕的话，去外面等也行，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理两个年轻人，独自往厨房走去。 黄老掀开厨房帘子，目光扫了扫，没有灯光，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些影子。 不过他没在这里停留，脚步直接拐了一个弯，从厨房后面转出去，到了院子后面。 院子内，杂草丛生。 夜风拂过，杂草便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在院子对面，一个高大、长着兽角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墙外。 黄老没有追上去，原地等着什么。 很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从对面仓库走了出来。 影子不高不矮，穿着一声连身的袍子。夜太黑，看不清楚模样，但可以看见，那影子的右边袖子空空荡荡，是断了一臂的样子。 “你来了。”影子带着笑意说道。 “咳——来了。”黄老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仿佛肺都要咳出来。 “说起来也是钦佩，一身病，撑了几十年，居然到最近才发作。”影子说道。 “但终究还是发了，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黄老声音冷淡道。 “不是你的病严重，是你的炼丹技术太差劲了。抱着一院子的珍贵药草，结果连个像样的洗髓丹都炼不出来。如果不是我给你鬼莲花提药力，恐怕你已经死了。” “是么？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确实该谢谢我。”影子声音带着揶揄意味，“活了七十多年了，还这么怕死，实在有点意外。” “你知道什么？！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黄老突然激动起来。 “是啊，死了就再也享受不到别人尊敬的目光了，成了土，过两年就被遗忘。” “咳咳咳……我不是来听你嘲笑我的，你还不够资格。”黄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好受一些，“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不过……这次可不是免费送你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黄老警惕道。 “做一件小事。”影子从身后掏出一朵长着鬼脸的赤色花朵，轻轻嗅了嗅，“我听说陆亥追过来了，那小子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我得给他点教训才是。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帮我送一份礼物过去。” 第四十六章 快手主播和快眼主播 晚上许颜一直没回来。 就在陆亥要出发去附二中学门口的时候，许颜来了个电话。 说是找到了十二年前一点旧闻，正在深入调查，今晚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陆亥心想，今晚的任务与指定任务没有直接关系，恐怕不会开直播，也没有催促她回来。 而且，十二年前的旧闻…… 没记错的话，许颜的母亲就是在十二年前的秋天，被其父亲许哲言杀害。 许颜如此尽心尽力地陪他冒险，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察觉到这次的三眼骷髅假冒案件，和她母亲的死有关。 或许今天是打探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吧。 陆亥没有强求，挂了电话，清点起床上的符箓。 白底金边的是子卯符，抵御实体攻击所用，一共画了十张。 黄底黑纹的是定尸符，作用顾名思义，对活尸僵尸起到定身作用，一共三张。 倒不是定尸符比子卯符难画，只是因为子卯符的用处更加广泛。 今夜探险，如果周氏饭馆真的有闹鬼，那子卯符能稍微起点作用，虽然也不抵挡鬼魂攻击，但能抵御一次实体攻击。 相比较而言，定尸符对灵魂就更加没有用处了。 当初选这两种符，本身就不是为了鬼魂所用，而是为了提防老道士和他控制的张佳玲尸体。 至于对付鬼魂，他自有召雷符可以应付。 而且，在意识到锁魂戒指“洗怨”功能是升级外挂后，他专心了解了一番，发现了洗怨功能的另一个用法，并只对鬼魂有效。 收拾完毕，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二十。距离和快手主播壮壮会面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时间够了。 等到陆亥穿着一身t恤运动裤来到附二门口的时候，校门口对面的烧烤摊已经传来壮壮浑厚的声音。 壮壮和那位自称从武当山紫霄宫进修过的笑笑，正举着自拍杆，一边撸串一边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两人身旁，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灰色旅行包——有棕色的桃花剑剑柄从拉链处露了出来。 陆亥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两位，久等了。” 壮壮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烤串一嗦到底，放下签子，随意在裤腿擦了擦手，伸过来，“你就是陆亥兄弟吧？” 快手可以用微信登陆，而陆亥的微信号就是本名。 陆亥看了眼那只肥腻的手，轻轻碰了碰，笑道：“是我。” 壮壮也意识到手不干净，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旁边桌子道：“咱们还有一会出发，你吃过晚饭没？没吃来填填肚子，到时候好上路。” 话刚说完，笑笑一巴掌拍了过去，“上你个头，说话能不能吉利点？”转过头，对陆亥笑道：“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口没遮拦的，对谁都这样。” 壮壮也不介意笑笑的巴掌制裁，依旧笑呵呵的，“这不说着玩的么？咱笑笑大道姑在此，谁能送咱上路？陆亥兄弟，你别觉得我吹，不信你去紫霄宫问问，谁不知道咱笑笑的大名，那本事，逆天！” 面对壮壮的吹捧，笑笑还真只是笑笑，并没有谦虚，姑娘家自信的很。 “陆哥你也别紧张，到时候进去了，你跟着我就行了。”笑笑见陆亥只是干笑没有说话，以为他紧张，说了句。 “明白。”陆亥只是微笑点头。 壮壮见这位“粉丝”话不多，也没再多说，一边吃着夜宵，一边嘴皮子翻飞，对着屏幕吹逼。 陆亥瞧了眼直播间，里面倒是热闹的很。 这还是一眼，就看见有土豪送了壮壮一个大跑车……让他一阵羡慕。 快眼直播的奖励确实诱人无比，但都是和修炼有关，要么就是死人用的。别看他现在会两手不错的法术，但现实中，穷屌丝一个。 现在手头用的还是许颜当初补偿他给的五千块钱，他不好意思让许颜饿着，两人人就掰着指头在用——毕竟跑来跑去开销也大。 酒足饭饱，已经将近十点。 壮壮接到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一个劲点头，等挂了电话，才和观众说道：“刚刚内线给消息，那边的警察已经撤了，老铁们，干活咯！到时候觉得精彩，大金链子大跑车别给壮壮忘了哈！” 说完，对着笑笑和陆亥一挥手，豪情万丈：“走！” 路上，从壮壮喋喋不休的话语中，陆亥大概明白了刚刚的事。 这位快手主播的灵异探险，除了对古老病房、废弃精神病院这类都市传说的源头，偶尔也会搞些他口中所谓的“命案第二现场”——也就是发生命案后，待警察勘察完了，他们便过去搞直播。 壮壮所选择的大多是有奇异色彩的命案，虽然有时候显得冷血，但关注度很高。 做这个，自然免不了在警察局办案的朋友，也就是他的“内线”。 一番看下来，同样作为主播的陆亥受益匪浅。 除了搭档模式一样之外，如何挑选有看点的直播内容，并打造一个主播的特色。 陆亥默默将这些记在心里。 目的地周氏饭馆就在十字路口附近，走起来很近。 当三人到了周氏饭馆门口时，警戒线已经撤了，原先的警察也没了影。 不过或许是习惯了猥琐，壮壮还是带着两人绕到后面，从后面进。 看着高高的院墙，壮壮不知从哪家搞来一副梯子。 壮壮将自拍杆插在颈后，第一个爬了上去；两手空空的游客陆亥第二个上；刚落地不久，笑笑背着二十来斤的旅行包从墙上跳了下来，显然身体素质还不错。 刚落地，笑笑在旅行包里翻了翻，掏出三张黄符，分给三人，“这符可是我师傅云霞道人亲手画的，护身保平安的。” 递给陆亥后，笑笑还凑近过来，在他耳根子后面小声道：“用完记得还我。” 呵，很环保嘛，循环利用。 陆亥无声笑了笑，也从口袋掏出三张子卯符，递给他们，“我也求了点符，你们带着。” 笑笑嫌弃地接过，“这鬼画符……你从哪道观求的？别被人骗了。” 陆亥不好说是他画的，敷衍道：“就晚饭的时候看天桥下面有算命的摆摊，跟他求的。” “呃……” “行了，笑笑，人家陆亥兄弟一片好心，咱就收了。”壮壮打了圆场，将子卯符随手塞在裤兜里，显然也没当回事。 符带好，三人便摸黑，借着壮壮手里的战术手电细微的灯光，往饭馆大厅走去。 一路上平安无事。 但壮壮很有表演天赋，从一开始就猫着腰，一脸警惕地望着四周，不是陡然转动手电，看向黑暗角落处——恐怖的气氛就这样被他人为营造了出来。或许站在壮壮身边没什么感觉，但如果是从手机狭小的屏幕来看，恐怕真有点灵异的感觉。 不得不说，别人这快手主播，做的比陆亥这个快眼主播专业多了。 倒是一开始负责捧哏的笑笑，进了饭店大厅后，有些沉默。好几次壮壮要抖包袱，余光期待着笑笑接话，都得不到回应。后来干脆的，壮壮自己玩起了单口相声。 陆亥因此也多看了眼笑笑。 看来，这小姑娘，也不完全是门外汉。 大厅内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上不少，不奇怪才有鬼。 而且，如果有修炼过气，还能明显感觉到，饭馆充满腐朽气味的空气中，还有着很浓烈的怨气——对于有修炼的人来说，怨气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人在耳边不断低语，用不同的声调、音符，来刺激听着大脑，让人心生烦躁、愤怒。 再看身后殿后的笑笑，眉头不时微微蹙起，显然是收到了影响。 陆亥轻叹，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饭馆内的怨气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烈。这绝不是一个杨乐乐这样的冤死鬼能做到的，在这里，怕是最少有十只以上的灰影鬼，以及两只以上的黑影鬼。 再呆下去，怕是有危险了。 不过不等陆亥开口，笑笑已经背着手机镜头，悄悄拉了拉壮壮的衣角，对他使劲向外努了努嘴。 壮壮看着土豪正发来十个大跑车呢，被笑笑打断，对她狠了狠眼色示意。 “谢谢id为大佬车的老铁送出的十辆跑车！” “老铁们，觉得刺激的礼物刷起啊！” “再来一波礼物，咱们就上楼去看，老铁们给点力啊！” 壮壮正低着嗓子喊着，突然，“嗤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三人一怔，同时望向了厨房的方向。 第四十七章 幻境 嗤嗤……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刺耳。 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 刚刚还报菜名一般感谢土豪打赏的壮壮愣了，紧接着脸上一阵狂喜。 “笑笑，这次来真的了！”壮壮回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声对笑笑喊道。 “嗯，嗯……”笑笑紧张地点了点头，先前想要逃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作为局外人的陆亥，无奈地看着两位。 这位壮壮显然是仗着笑笑在，想要来一次真正的灵异直播，打响人气。虽然他现在腿肚子都在打颤，但更高订阅收藏打赏带来的诱惑，将这份恐惧压了下来。 而身后这位号称是紫霄宫的笑笑同学，虽然有点修炼，但目前看来，半吊子的可能性居多。此时一副想走又不好意思走，笑容勉强的样子。 陆亥自己心里也好奇了起来，不过不敢大意，手揣在兜里，捏着一张召雷符。 “老铁们，老铁们，你们听到声音了吗？”壮壮兴奋而紧张的表情，“这可不是壮壮弄虚作假！恭喜你们，你们很可能成为第一波看到真实灵异直播的观众！妈的，还等什么，礼物走起啊！” “嗤嗤”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起来，像是炒菜时的声音。 “老铁们有亲朋好友的，赶紧拉上！妈的，这可是可遇不可求，千载难逢的看鬼机会啊！有人的赶快拉人，我们马上就过去！” 壮壮显然打算等人气再高点过去，但刚等了没一分钟，厨房的声音，消失了！ 昏暗的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唯有越显粗重的呼吸声。 “喂……笑笑，怎么办？”壮壮拉了拉笑笑的衣袖。 “嘘——”笑笑脸色凝重，竖起食指。 哒，哒，哒……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饭馆外传来，是高跟鞋的声音。 这个时候，谁会来这废弃的饭馆？ 警察？ 警察不穿高跟鞋吧？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三人脑中。 大家屏住呼吸，压低身形，悄悄向门口看去。 吱—— 年老失修的饭馆大门，缓缓打开。 然而，门外，并没有人。 就在陆亥以为是有人在外面恶作剧时……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哒，哒，哒。 脚步声竟是逐渐靠近过来！ “我，我……”壮壮已经吓坏了，瞪大眼睛，哆哆嗦嗦要往陆亥身后藏。 “别出声！”陆亥低喝了一声，捂住壮壮的嘴。 三人一动不动，警惕地看着前面，耳朵竖得高高的。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她似乎在大厅中央的桌子坐了下来。 寂静重归。 但下一刻，厨房里再度传来“嗤嗤”的炒菜声。这还不止，“咄咄咄”，有谁再剁着肉！ 厨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而厨房的声音像是号令一般，响起后，外面突然再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不止一个，像是赶来吃饭的人群。 混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像是蕴藏着神奇的魔力，让人心跳节奏逐渐混乱，头脑也越发昏沉。 陆亥意识逐渐远去，头脑昏沉，感觉像是在做一场梦。 梦中，混乱的脚步声吵得他无法安睡。 他烦躁地睁开眼，眼前是热闹非凡的食堂大厅。大厅灯火辉煌，数十张桌子挤满了整个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气，不停地试图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 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是端着饭菜的服务员，穿着黑马甲白衬衫，腰背挺直，脚步匆匆；是衣着各异的食客，带着孩子，带着朋友，从门外进来。外面似乎下了雨，不断有人在门外将雨伞寄存在前台，并抱怨着天气。 他们在说着什么，叫服务员？和朋友交谈？大声打着电话？ 听不清楚，只是嗡嗡嗡在耳边响着。 陆亥迷茫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来这里做什么？ 蓦地，嘈杂的世界安静了一瞬。 耳旁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三位有预定座位吗？” 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黑夹克白衬衫，带着鲜红的红领结，头发梳得油亮光滑。 陆亥愣了愣，看向身旁两人——壮壮正流着口水看着路过服务员手中的大盘鸡，笑笑则像是个刚失恋的小姑娘，皱着眉头一脸忧郁。 “额，没有预定。”陆亥下意识回道。 “那这样行吗，先生。我给您找个人少的桌，您拼桌可以吗？”服务员征询的语气让人心生好感。 陆亥点了点头。 “那我看看……”服务员踮着脚在热闹的客厅看了一圈，指向北方的墙边，“那里吧，四人桌只有一个人在，委屈您拼一下了。” “终于有座位了，还等啥呢，走走走，今天我请客！”壮壮一个人在前面带路，边走边摸着肚子，显然是饿急了。 三人走到墙边角落坐下。 四人桌上，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穿着蓝色校服，留着蘑菇头的小女孩。她一个人点了两盘菜，西红柿炒鸡蛋，扬州炒饭，一个人吃的不亦乐乎。 哪怕周围多了三个人，小女孩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陆亥坐在小女孩对面，皱着眉头。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壮壮一个人点菜，一口气叫了八个菜。 菜上的速度异常快，壮壮口味偏辣，都是川菜的模样，红通通的辣椒看起来很有食欲。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陆亥一个人嘟囔着。 “笑笑等等，还没拍照呢！别吃！”壮壮把笑笑的筷子拍到一边，拎着自拍杆，对着一桌子的菜自拍。 自……拍杆？ 陆亥猛地一怔，盯着壮壮手上的自拍杆和爱疯7，心里划过一道闪电。 “行了，开动开动，这菜闻着真香！” 壮壮将手机放在一旁，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准备放到嘴里。 陆亥蓦地抓住壮壮的手腕，清澈的眼底划过一道怒意。 “陆亥，你干嘛！”壮壮像是很着急要吃肉，使劲掰着腕子，想要把肉往嘴里放。 “别吃！你再仔细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陆亥轻喝一声，一张召雷符拍在桌子上。 雷光四溅，整张桌子化为焦炭！ 壮壮瞪大眼睛看着陆亥，渐渐地，眼底的迷茫褪去。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去，看向他被抓住的右手—— 发霉的筷子上，一条条肥硕的蛆虫，不断挣扎着…… “呕——！” 壮壮想到刚刚要将筷子上的东西吃掉，立马松掉筷子，在一旁吐了起来。 笑笑也惊醒了，惊恐万分地看着地上化为焦炭的桌子，以及散落了一地的虫子盛宴——呕——笑笑也去一旁吐了起来。 陆亥则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本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饭馆大厅，现在灯火不见，只剩黑暗，人群不见，只剩下十数道影子，伫立在大厅各处。脑袋统一的偏向这边，盯着他。 好强大的幻觉！ 陆亥心里有些后怕。最近击杀曲冲的黑影小鬼，让他对黑影级别的鬼魂有些轻视。但今天，险些就栽在幻觉中了！ 是啊，鬼魂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迷惑人心吗？ 大意了。 “叔叔，为什么不让我吃饭。” 一道稚嫩、平静的声音传来。 声音的源头就在眼前，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她垂着头，伤心的模样。 陆亥也终于猜到了她的身份——杨乐乐。或者说，是十二年前的杨乐乐。 “叔叔，你为什么不让我吃饭？” “为什么你和爸爸一样，不让我吃饭。” “为什么？” 少女杨乐乐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来。她微微抬头，从刘海下露出一张青白青白的脸，那双纯黑的眸子里，满是怨恨。 随着杨乐乐的声音响起，其他的影子也动了起来。 它们缓缓地，不约而同的，迈着同样的步伐，向陆亥走来…… “陆亥，躲到我身后！” 一道坚定的声音从陆亥身后传来。 笑笑两手捏着黄符，牙关紧咬，手臂止不住的颤抖，但依旧站前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笑笑剑指夹着符箓，一抖，两张黄符燃起火来，缓缓飞向面前的小女孩。 “臭女人，滚开！”少女杨乐乐拍苍蝇一般，将两张燃烧的黄符排散。 “怎，怎么会，这是我师傅给的符，怎么会……”笑笑不敢置信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符箓灰烬。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陆亥的声音传来，“这家伙已经是黑影，怨气浓郁，你那求神拜佛用的符，自然不顶用。” 陆亥看着眼前的不断逼近的十几个鬼魂，神情冷漠，“你们都是受害者，本应去往地府报道，何必再杀人，添加因果。” 然而，道理自然是讲不通的。 少女杨乐乐猛地一震手，将身边两张桌子砸来。 桌子飞速靠近，夹带着风声，显然一旦击中，普通人恐怕十天半个月爬不起来。 陆亥猛地俯下身，从桌子地下缝隙穿过，完全不管桌子是否会击中笑笑和壮壮——他们俩早有子卯符傍身，又何须担忧？ 他要的，是一击必杀！ “喝！” 陆亥经过赤果洗髓过的身体好处体现出来，精确躲过桌子后，瞬间来到杨乐乐身前。 手一点，锁魂戒指一亮，杨乐乐已经不见。 而后，陆亥比灰影、黑影更加鬼魅一般，不断穿梭在大厅各处。每一次出手，便有一个鬼魂无声无息消失。 而另一边，一道金光护罩将飞来的桌子挡住。 金光护罩中的笑笑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巴完全合不拢来。 壮壮同样陷入震惊中，良久，缓过神来，擦了擦冷汗：“握草，随便拉个观众，居然他妈的是个超人？！” 第四十八章 狗眼看人低 废弃的饭馆大厅，终于安静下来了。 16个…… 14个灰影，2个黑影。 陆亥手指轻轻摩挲着锁魂戒指，默默感受一番，“戒指差不多刚好要极限了。” 自从上次发现锁魂戒指解锁的新功能“洗怨”，能将鬼魂怨气转化为阴气，供自己修炼所用以后，陆亥便想到了一件事。 张佳玲的鬼魂，一直寄宿在他的戒指内。 虽然作为厉鬼，陆亥无法控制她的进出，无法囚禁。但若是黑影或者灰影呢？ 灰影的怨气很小，陆亥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黑影还不太确定。 今天一番实战尝试，果然能行！ 不过这也是靠着变强的身体，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要是黑影有所防备的话，想要强行囚禁，难度恐怕不小。 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打的……真他妈爽！ 比起之前小鬼的鬼打墙，还有刚刚的幻觉，这种招招必中，拳拳到肉的战斗，简直不能更爽。 陆亥突然发现，他有点好战因子了。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人一跳。 陆亥看去，是壮壮的手机响了。 “哎，哎，是。什么？警察来了？！”壮壮一个激灵蹦起来。 “好好好，我马上撤退！” 壮壮挂了电话，哆哆嗦嗦跑到陆亥面前，“大，大神，内线有警察注意到这边响动，马上过来了！” 这里还是命案现场，他们这次直播算是非法进入，被抓个现行就不好了。 陆亥刚点头准备撤，外面已经传来“乌拉乌拉”的警车鸣笛声。 来不及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道道手电刺向他们的眼睛。同时，呵斥声也响了起来：“什么人在这里捣乱？……哟，这不是颜颜的朋友吗？” 陆亥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用手挡着。那人话说完，终于放下手电，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熟悉面孔——王夜辉。 “王哥，那两个好像是快手的主播，咱们市有名的灵异主播。”张鹏附耳说道。 “哦？你是和灵异主播一起来玩探险游戏的？”王夜辉嗤笑一声，想起了什么，长哦一声，“哦——难道颜颜说的那个出道一个月的捉鬼先生，就是你？” 不待陆亥回答，王夜辉“哈哈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捉鬼先生，和灵异主播……哈哈哈，笑死我了！” “咳！王哥，人家当主播和当捉鬼先生的也要吃饭嘛，体谅体谅人家。”张鹏忍着笑说道。 见两个警察嘲笑陆亥，刚刚见识过陆亥惊人本事的笑笑不干了。 “有什么好笑的？笑我们就算了，凭什么笑陆亥哥哥！”许是对陆亥有些崇拜了，笑笑都用上了哥哥。 “是啊，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是不知道，刚刚好多鬼在这里，都被陆亥大兄弟一个人解决了！”壮壮也站出来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笑死我了，真当鬼是小鸡儿啊，随手一抓就到手了？鬼呢？鬼在哪，叫出来给我看看啊？”王夜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昨天的气也消了许多。 “你，你们别笑，我有证据的！”壮壮急眼了，忙着四处找手机。先前他一直在直播，想着有观众可以作证。然而等他从地上捡起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不知何时被摔黑了屏。 壮壮傻眼了。 王夜辉笑得更加欢乐了，“证据呢？哈哈哈，不是有证据吗？你关机了我们还怎么看？” “你们！”笑笑都快气哭了，看向陆亥，生怕这位大神生气。 然而，她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 陆亥对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鬼魂都被他囚禁在锁魂戒指里了，这时候掏出来，有被囚禁经验的鬼跑了咋办。那可都是他的经验充电宝，无论是溜了还是灭了，都挺可惜的。 王夜辉笑也笑够了，正打算拘留三人。这时候，外面穿了一阵咳嗽声。 “王警官，里面出什么事情了？”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 陆亥眉头一皱，这声音，好熟悉。 王夜辉听到声音，立马变了脸色，谄媚地小跑到门口，将外面的老爷子迎了进来，指着陆亥道：“没什么事，就是几个人跑这里来搞破坏被我们发现了。特别是这傻逼，假冒什么捉鬼先生，还说捉了好多鬼，简直可——” 话说到一半，王夜辉察觉到不对劲了，黄老的手，怎么好像在颤抖？ 啪！ 猛然间，黄老一巴掌打在王夜辉的脸上。随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发动他做局长的老爸才请来的老革命家，居然颤颤巍巍走到那个陆亥面前，弯下腰来，叫了一声—— “师傅！” 王夜辉愣了。 张鹏愣了。 壮壮和笑笑也是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很牛逼的震惊表情。 “师傅，您怎么来天京了？”黄老恭敬道。 “黄老，别这么客气。”陆亥扶住黄道生，“我来这里办点事。没想到碰到有鬼在这里闹事，所以收了它们。” “师傅仁慈啊！”黄道生叹了口气，“说来真惭愧，先前我也来了一趟，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没想到师傅一来，事情就都解决了。” 说着，黄老对陆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起来前段时间师傅和许小姐出事，我一直没能陪上。到天京来刚好备了点小礼物，打算送给师傅。师傅，这边。” 陆亥点了点头。 两人从石化了一般的王夜辉和张鹏身边路过，看也未看他们一眼。 “笑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狗眼什么低？还有什么有眼不识什么来着？” “文化素质真低！那叫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笑笑明里损着同伴，余光却不停看向愣住的两个警察。 王夜辉捏着拳头，额上青筋根根绽出，脸憋的通红，显然已经是羞恼之极。 一向擅长找台阶下的张鹏张了张口，却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安慰同伴。 …… 再说陆亥。 随着黄老走到车旁，黄老转身从车后座拿出一样事物，方方正正，用软布包着，半尺左右的长度。 “曲冲死了，我去他家收拾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我想，许小姐看到它一定很高兴。”黄老唏嘘一声，将东西递给陆亥。 陆亥接过来，微微掀起软布，露出木制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分辨率一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照片。 还不待他完全打开，张佳玲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响起！ “别打开！有诈！” 陆亥目光一凝，动作止住。抬头看了眼黄老，若无其事地将相框重新裹好。 “这是许颜母亲生前的照片，还有……算了，到时候你和她慢慢看吧，希望对她有所帮助。既然这里的事情师傅已经解决，那我就不在天京多待了，回头再见吧。”黄老说完，不再逗留，上车离去。从头到尾，他一直没有抬头看过陆亥的眼睛。 陆亥站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 这时一边冲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将相框夺去。 “哼哼！大神，你刚刚可瞒的我们好辛苦！”笑笑将相框抱在胸前，愤愤道，“老实交代，你师从何门何派。不交代的话……哼，我就不还你了！” 说着，笑笑将相框抱得更紧了，将一双小鸽子挤得扁平。 “什么都不是，别闹。”陆亥无奈，伸过手，“东西还我。” 张佳玲虽然和他不合，但暂时还在同一阵营，没必要吓唬他。既然她说有诈，陆亥想起之前从黄老身上嗅到的鬼莲花气味，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 笑笑却不依不饶，噘着嘴：“不行，你得告诉我先。” 或许是感觉到陆亥的在意，笑笑对怀里的东西起了好奇心，扯了扯软布，“一个破相框而已，难道还是什么宝贝？” “不要打开！”陆亥急忙冲过去。 谁知笑笑一转身，用身体挡住陆亥，一把扯掉包裹用的软布——一副相框出现在眼前。 相框背景似乎在一座深山，树荫下站着三个人。 “呀！这女的好漂亮啊！” 笑笑惊奇地盯着上面的图案，好像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骷髅吗？怎么有三只眼睛……呀，又不见了。” 陆亥心里一怔。 糟糕！ 他顾不得男女有别，搂住笑笑将她扳过来，一把将相框夺了回来。 “干什么嘛，一个照片而已，使那么大力气……”笑笑揉了揉被弄痛的肩膀，嘟着嘴很是委屈。 不过很快，她发现手上油乎乎的，有什么东西。 好歹是在紫霄宫待过的人，轻轻嗅了嗅手上的油渍，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这是……尸油？” 陆亥将相框重新包好，看着失神的笑笑，以及载着黄老已经远去的车辆，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草！ 黄道生那家伙，居然想给他和许颜下咒！ 而且，张佳玲同时告诉他，在相框底部，还涂抹了她的尸油。尸油中似乎还添加了其他成分。 不管如何，这是一个陷阱！ 而阴差阳错的，陆亥没中招，许颜也没中招。反而是萍水相逢的笑笑，中招了。 “从今天开始，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我身边，记住了吗？！” 第四十九章 聪明女人 陆亥万万没想到，作为他便宜徒弟的黄道生，居然会摆他一道。 他没有和笑笑解释太多，但在道馆学习过一年的笑笑隐约意识到，她现在正面临一个极大的危险。 笑笑听从陆亥的话，留在他身边，和壮壮一起，随他回旅社。 出去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两个。 倒是张佳玲，知道黄道生身上有用她的尸体熬制的尸油后，情绪异常激动，从戒指中出来，追黄老而去，想弄个究竟。 陆亥给两个一脸沮丧的快手主播开了两间房，自己则回去了房间。 路过许颜房间的时候，他发现许颜已经回来了。 她一个人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夜色，有些出神。直到陆亥走到床边时，这个一向警惕的警察才有所反应。 “回来了？”许颜罕见的展开笑颜，但太勉强了。 “出什么事了？”陆亥没有带相框。相框上的诅咒没解开，拿来也没意义。 “没，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许颜摇头。 陆亥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能让许颜为之憔悴的，只有她的母亲。 “对了，我打听到了一件事，有些奇怪。”许颜收拾好心情，神情重回肃穆。“周家十二年前不是被赶出天京，举家迁到关城吗？你知道是谁给他铺路的吗？” “谁？”陆亥好奇道。 “黄道生。”许颜蹙着眉头，“当时暗中帮助周家的就是黄老。而且不止如此，周家在关城开的第一所酒店，也是他帮忙选的址。不过奇怪的是，从这之后，两家似乎就再没联系，或者说联系甚少。” “又是他？！”陆亥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许颜听出陆亥话中有怒，诧异问了一番。 陆亥叹了口气：“之前的时候，我就从他身上闻到过鬼莲花的气味。本以为这是一次意外，没想到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他说要送我一件礼物，结果——上面不仅被涂了尸油，还藏了三眼骷髅的诅咒病毒在上面！” 许颜惊坐而起，“三眼骷髅？！那你没事吧？” 陆亥摇了摇头，将笑笑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起这个，陆亥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如果真是他中招也没什么，反正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他身上的诅咒可一直还没解开呢！ 但诅咒病毒意外种到笑笑身上，牵扯到了外人，这就麻烦了。 “三眼骷髅，鬼莲花，还有张佳玲的尸油……这么说来，黄老很可能和那个道士合作了。再推导下去，那道士恐怕已经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并盯上了我们。”许颜分析道。 “是啊，而且还牵扯到其他人……有些麻烦。”陆亥烦躁地挠了挠头皮，“而且，老道士吃过我的亏，应该不至于再用老套路搞我。我想，或许三眼骷髅的病毒诅咒是个幌子，真正值得注意的，应该是那个尸油。” “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陆亥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尸油……”许颜似乎想起什么，“我之前在沙县的时候，有一个受害者，是一个茅山学艺过的老江湖。听当地人说，那老人家本事不凡，甚至京城的人都会来找他处理棘手事件。” “而他的死，也是我接受过所有关于三眼骷髅案件中最奇特的——其他人都是‘自杀’，和张佳玲情况一样。但唯独他，是他杀。” “当时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首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一般。而这些撕咬痕迹，是至少三个不同的人咬的！当然，这些‘人’是死人还是活人就无法判别了。” 说到这里，许颜盯着陆亥的眼睛，严肃道：“而且，我们当时在他家里找到了一件带有尸油的衣服！” 陆亥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说，那老道士对付棘手对象时，就会用这一招？” 许颜点头：“十有八九是的。除了下诅咒病毒外，再用尸油做标记，最后……被死人围攻至死！” 陆亥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想到了张佳玲异变的尸体，两米多高，力大无穷。 如果只是肉搏的话，恐怕正常人类绝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还不止一个。 两人想到这些，同时沉默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黄老会成为老道士的帮手。并且，还用如此“高规模”“高待遇”的方式，陷害于他。 “他们也在这里住下了？”许颜打破的沉默，问道。 “嗯。不放心他们离开。”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不过……还待完善。”许颜抱着双臂，思索着。 “什么主意？”陆亥看着许颜。在许颜和关小面前，陆亥发现脑力活动什么的，还是这两个女孩更加擅长一些。 “那道士定位受害者目标，一靠诅咒病毒，二靠鬼莲花香。你现在诅咒没解，而且手里还有一份鬼莲花？或许，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许颜眸底精光闪烁。 “你是说，让我假装中招？可是那份尸油不在我身上……” “呵呵，这样不是正好么！”许颜漂亮的眸子眯了起来。 “诅咒病毒有十天的潜伏期，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行动。” …… 离开许颜房间的时候，陆亥依旧满头雾水。 许颜似乎有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可是她说还没有完善，等到完善后才告诉他。 “哎，压力大。”陆亥叹了口气。 他从不是个觉得自己是笨人，甚至偶尔觉得自己也有点小聪明。但是这段时间遇到的两个女人，许颜、关小，在这方面完全碾压他。 而他恰好对许颜又有点非分之想…… 这就尴尬了。 长得漂亮不说，还聪明，心虚啊。 陆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赤裸着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锁魂戒指。 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了。 14只灰影，2只黑影！ “这可都是我的经验充电宝啊！” “最关键的是……张佳玲那小婊子不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开‘洗怨’了！” 想到这里，陆亥不禁大笑三声，戒指向上转动两次。 洗怨功能，开启！ 开启的瞬间，在陆亥脑中，有十六团模糊的气雾悬在空中。 其中十四团气雾呈不同深浅的灰色，而最左边的两团气雾，则是漆黑的。 陆亥瞬间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他捕捉到的鬼魂的怨气。 “这是让我挑选一个净化吗？” 陆亥意识微动，最终停留在了最左边的气雾——熟悉的感觉，应该是杨乐乐的鬼魂。 如果是其他情况，陆亥或许会从灰影开刀，先判断灰影的怨气大小。 但是想到杨乐乐父亲那充满怨恨的目光，和绝望的泪水，他想，从这里开始吧。净化杨乐乐，早点让父女俩见上最后一面。 锁魂戒指似有灵魂一般，遵从陆亥的意识，选中杨乐乐的鬼魂。 洗怨，开始。 陆亥沉下心来默默感受。 很快，他发现有一条涓涓细流从杨乐乐怨气团流下，不断注入到锁魂戒指中。 陆亥顺着这条溪流，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怨气精华后的纯阴气，一半沉淀在戒指中，另一半则绕着戒指不断流动，最后渗入戒指消失不见。 “这家伙，还和我抢食？”陆亥诧异。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觉吞食过阴气后，他的锁魂戒指光泽强了极小的一丢丢——如果不是用意识查看，他甚至不会发觉。 蓦地，陆亥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说，锁魂戒指不一定要用封印石解封，吸收阴气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倒是一个令人喜忧参半的发现。 喜的是他不用再去拼运气抽封印石，或者以后用阴德点高价购买，多给它提供阴气就可以解封。 忧的是，这家伙胃口不小……直接分走一半阴气去了！ 陆亥哭笑不得。 不过好在黑影的怨气足够多，而他的修为也足够的低。即使是只能分到一半，但吸收这一半的阴气后，他丹田内的阴气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充。 “按照这个速度，或许今晚，阴气入体便能达到小成！” 第五十章 再见张胖子 次日，阳光明媚。 六月的天气，即便是早晨的阳光，也是炽热的。 陆亥从入定中醒来。 长吐一口浊气，睁开的双眼清澈有神。 他活动活动身体，语气中难以抑制兴奋意味，“不愧是外挂，一晚上直接阴气入体小成！” 若以前他的阴气池内只是流着一层薄薄的水渍，现在的他，一晚过后，阴气池直接填满！ 不仅如此，从阴气池中溢出的多余阴气，汇聚在他的双臂——这是阴气入体小成的标志，阴气通向四肢百骸。 陆亥挥舞挥舞拳头，发现拳风比之前更胜一分。 有了赤果的脱胎换骨变化，加上现在阴气加持，即便是和职业级的拳击手对拳，他也有把握小胜一筹！ 顺道检查了一番还在不断被净化的杨乐乐，发现其中的怨气，仅仅消耗了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五天后，他就能将一个黑影怨气尽数净化。 “到那时，阴气完全足够填满四肢百骸，达到阴气入体的大成境界！”陆亥信心一下被点燃。 照此状况下去，十天刚好能将两只黑影鬼的怨气吸收干净。 届时，说不定能冲击一下鬼差修炼手册第二阶段——阴气锻体！ 第二阶段对身体的淬炼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境界。 虽然修炼了一夜，但陆亥依旧精神的很。稍作洗漱后，看了看天色还早，许颜还没醒，便下去买早餐。 比陆亥起得还早的，整栋旅社怕只有一个人，也就是来时就见过面的大妈。此时刚从外面买菜回来。 陆亥打了个招呼，跑到对面早餐店。 现在多了两个人口，陆亥一次性买了四份早餐。豆浆油条炸酱面，堆得满怀。 回来的时候，前台小姐小梅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赶过来，和陆亥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顿时早餐掉了一地。 炸酱面直接撒了，好在豆浆包装够结实，又有油条垫底，咕噜咕噜，滚到了大妈身前。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梅一下清醒了，赶紧道歉。 陆亥昨夜收获匪浅，心情大好，只是笑了笑，将地上能吃的捡起来。 “真是，太抱歉了。诶？稀奇啊，大妈今天起这么早？”小梅也帮忙捡着油条，这才发现大妈居然起床了，看着滚到对方脚边的豆浆，说了句“大妈，帮忙豆浆捡一下。” 大妈笑呵呵地，弯下腰去，却是用左手将豆浆捡起，递给小梅。 刚刚捡好东西的陆亥抬头，看到这一幕，心道奇怪：上次看大妈也不是左撇子啊。 不过这个小细节他只是诧异了一瞬，抱着还能吃的早餐，上了楼去。 四人简单吃了早餐后，陆亥示意大家别走。 陆亥想了想，决定将昨天的事情大致和壮壮、笑笑说一下，免得他们擅自行动，不但危险，还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他没有详细去解释什么是三眼骷髅诅咒病毒，只是大致告诉他们，先前笑笑沾上的尸油，是一种标志，可能会面临诡异的活尸攻击。并且强调，只有和他们随时在一起，才能避免危险。 若是刚认识的时候陆亥这么说，对方肯定嗤之以鼻。 但上次见识过陆亥惊人的本事后，壮壮连忙点头答应，笑笑则又兴奋又担忧的，好不纠结的模样。 “大神，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不会丢下我的。”笑笑一脸崇拜的样子，靠近过来，“那这些天，您能教教我法术不？上次您那招太酷了！” 俏丽的笑笑几乎要脸都要贴了上来，陆亥尴尬躲避，余光不断去看许颜——而后者若无其事地别过头，没看这边。 “别，别这样。这东西也是别人交给我的，不经过别人同意我也不好私自传授。”陆亥婉言拒绝道。 他现在会的三种符箓，子卯符和定尸符都是许颜家传的；而召雷符，不是他不想教，而是教不了，这种符箓不像前两种只要有符胆催动就行，它需要的是纯正的阴气。 他总不能连鬼差修炼手册一起全教给这个只认识一天的人吧。 而且说到召雷符和其他符箓的区别，陆亥也尝试过——召雷符只要阴气足够，可以几乎无限制地加大威力。而子卯符定尸符则做不到，注入越多，效果越差，超出本身两倍后，就再没增强。 不得不说，创造出召雷符的于振，也就是清振真人，确实是个天才。 “呜，你是不是嫌弃我笨，怕我影响你的名声……”笑笑嘟囔着。 “这个，不是……”陆亥实在是怕了，赶紧转开话题，“好了别闹了啊，今天咱们是有任务在身的。” “任务？什么任务？”听到任务，身为主播的壮壮眼睛立马亮了。 这几天大家必须待在一起，壮壮肯定无法做灵异直播了，本身就怕人气丢失呢，现在捉鬼大师说有“任务”，他能不激动么。 就连许颜，也侧目看了一眼，显然，她之前也不知道。 “咳，今天的任务，就是——逛街。”陆亥刚说完，大家都不干了，笑笑更是吵嚷着这是借口。陆亥不得不严肃下来，“再闹就真不教了啊！” “呜……好吧，逛街就逛街，谁怕谁。”笑笑抬头挺胸，不屑地看着两个男生。 陆亥无奈，吩咐他们换好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他则拿着手机，走到天台，打起了电话。 通讯录翻到最下面的“张大财”，他犹豫了一会，拨通了过去。 虽然上次许颜差点被毒死，胖子没帮上忙，让他有点怨气。但仔细想想，胖子也不是个爱撒谎的人，先前恐怕真的是事出有因吧。 既然来了天京，不看一看这位一起搞过“大新闻”的战友，实在说不过去。 电话接通。 “喂，陆老弟啊……”胖子声音很小心，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没帮上忙而愧疚。 想到这，陆亥心里倒是有点小感动。 “胖子，在哪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清晨，电话那头倒是没有嘈杂的吆喝声。 “诶？老弟，弟媳她……” “瞧我这记性，忘告诉你了，她现在好的很。”陆亥倒是不介意张大财把许颜喊成弟媳，甚至心里美滋滋的。 “这就好这就好，我还以为……这些天都没敢打你电话。”张胖子终于放心了，语气也转换回来，“怎么，老弟这是想找我玩了？” “你不是说在天京摆摊么，我刚好有点事过来这边，顺道看望看望你。” “这好啊！那你等等，我发个定位给你！”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而后传来小声的嘟囔，“这人间的东西就是好用……” 陆亥勉强听见了人间，但整句没听清，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多很快，一个微信定位发到了他的手机。 打开来，是在金龙立交桥偏右的位置。 陆亥默默记下地址，而后回到房间召集大伙。 许颜见壮壮两人在玩闹，凑近一些，小声问道：“什么说法？” 陆亥回道：“有个朋友在这边摆摊卖东西，我们过去看看。怎么说呢，不是一般的朋友，啊不对，是个不一般的朋友，好像也不对……反正那人有点本事，过去看看能不能淘点货。” 说完，看许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吧，果然没听懂。 陆亥也没再解释，带着三人打车，去了金龙立交桥。 金龙立交桥在天京有着比较特殊的意义——这里曾是天京有名的古董街。 不过后来严打之后，这里便再没人敢倒卖古董。 但有人得了稀奇玩意，也爱在这里摆摊。 下了车后，眼前是红色栏杆的立交桥，上面车来车往，下面也是车水马龙。街道两边小店很多，靠近立交桥两侧的阴凉处，小摊贩更多。 “到这里逛街啊？”笑笑不满道。她本来以为是逛那种街，还专门洗了个澡，香喷喷的出来的呢。结果这下好，来这老街吃灰来了。 “这里就不是街吗？别废话了，走吧。”陆亥拿着手机，打头带路。 刚穿过立交桥往东走了不到二十米，一间单间的精品店门前，陆亥便看到拿着大蒲扇，穿着白背心、沙滩裤的张胖子。 “哎——”张胖子也看到了陆亥，刚举手打招呼，却不知为何，招呼打了一半，又装作吆喝的样子，“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店精品，买二送一啊！” 陆亥有点摸不着头脑。 四人走上前去。 张胖子似乎不认识他一般，蹲下来指着门口摆着各式小物件的摊子，“来来来，大兄弟小美女们看一看啊，今天本店买二送一，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陆亥走上前去，拧着眉头，“喂，张——” 张胖子却没搭理，瞅见正好奇捏着摊上彩色套娃的笑笑，立马变了脸色，上去拉住笑笑的手，“你这女娃，怎么那么不懂事？这东西碰坏了怎么办？不行不行，这东西你必须给我买咯，不然我怎么卖出去！” 张胖子一番言语让壮壮二人怒了，一方骂着奸商，一方埋汰小姑娘不懂事。 陆亥这时也看出了点啥意味了，没再上去攀谈。 不过张胖子转头一看陆亥，立马将他往屋里拉，口里还骂咧着，“你就是她哥吧？今天这东西你不赔，还就不让你走了！” 半拉半扯的将陆亥拉进屋，其他人也愤愤不平地跟进来要讨个公道。 结果刚进屋，张胖子立马换了个人，拉着陆亥翻了个白眼，“我的爷爷喂，你怎么什么都往这里引？我小门小店的，以后还做不做了？” 果然，这家伙在演戏。 不过陆亥还是不理解，问道：“我引什么了引？” 张胖子瞪大了眼，上下瞅了陆亥几番，摇头叹息道：“你小子怎么都没点长进，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第五十一章 还丹歌 几句交谈，笑笑等人也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们两个认识？”笑笑眨巴着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岔道。”张大财瞪了小姑娘一眼。 “你才小孩子！”笑笑想到刚刚被粗暴对待，要发脾气，不过被看出什么的壮壮给拦住了。 陆亥依旧皱着眉头，看张胖子一脸煞有其事，显然不是开玩笑。 他不问，张胖子也不说，似有考验的意味在。 一下子，五个人都没说话了。 陆亥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从来天京到现在的遭遇。 张胖子说他被盯上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其他主播盯上——这一点夜叉小二也提醒过他；第二种，则是一直想要算计他的老道士。 老道士……？ 他猛然睁开眼，想起今天早上的遭遇，他本来一直没放心上。 但现在想来，小梅见到大妈后很惊奇她会早起，而且捡东西的时候，她用的是左手！ 而老道士被替身娃娃断掉的，就是右手！ “看来你想到了。”张胖子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翘着腿，摇着大蒲扇说道： “盯上你的人，你见过，但是你不认识。” “这人号青石道人，在华北一带小有名气，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炼尸杀人，养鬼挖坟，什么都做，过街老鼠一般被人追赶。但是几十年过去，从来没有人抓到过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擅长隐蔽？”陆亥想了想，回道。 “是，也不是。”张胖子神秘笑道，“如果你知道他另一个外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什么外号？” “千面道人！” “千面道人……”陆亥默默咀嚼着这句话。如此说来，那个老道士拥有以假乱真的易容术？ 陆亥想到电视里这类角色的难缠程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老道士恰好断了一臂，他今天就算是死命回想，也肯定想不到那个大妈是老道士假扮的。 想到这里，陆亥有点诧异。 这胖子眼力劲可以啊，居然能发现老道士监视过来了。 张胖子真的是一次一次地给他惊喜，不简单。 “可是……不对啊，胖子。” 陆亥奇怪看着张大财，“你上次一娃娃都能把他炸个半死，没道理害怕他的吧？” “谁说胖爷怕他了！”张胖子眼睛瞪得老大。 “你不怕刚刚还那样？装模作样，倒是挺会给自己加戏的。”陆亥鄙视道。 “我那叫怕吗？我，我只是不想招惹麻烦。那组织里的人，全是一群疯狗！”张胖子反驳得脸红脖子粗。不过话音刚落，他意识到了什么，啪啪啪给了自己几个小耳光。 “组织？”陆亥抓到话中重点，俯身向前，追问道，“什么组织？” “没没，就顺嘴一说，我哪知道什么组织……”张胖子瞪大双眼，一脸无辜。 “胖子。”陆亥叹了口气，坐回原位，“我以为咱们是兄弟，看来，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也没事，你以前帮过我，我也给了钱，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这下张胖子坐不住了，抓耳挠腮的，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眼见陆亥一副心碎的模样说个不停，张胖子一拍桌子，“够了！” 肥硕的手指抖着，指向陆亥，怒道：“你小子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着，知道人家背景了，你还追上去把人家老巢给端了？别说老哥看不起你，你就是再练一百年，过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狠话也说了，张胖子长叹一口气：“陆老弟，实在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何必呢？如果你真想知道，行，你把这老道士给我解决了，到时候你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够了吧？” 陆亥见胖子心情起伏，清楚胖子肯定是有所顾虑。再问，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宰了老道士，再来找你。” “这才对嘛！”张胖子摇了摇蒲扇，“另外如果你要下手，就尽快。青石那个和尚搭档最近不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明白。”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你难得来一趟，要不看点货？” 张胖子说到卖东西，一下来了精神，向几人介绍着小店。 小店空间不大，但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小饰品，琳琅满目，像极了步行街附近全场两元一件的精品小屋。 不过见识过替身娃娃威力的陆亥心里清楚，这里的宝物绝对不少，拿一个出去能卖出不菲的价钱。 “这些，都是普通货，填充一下屋子的。”张胖子指着地上的俄罗斯套娃、手链等小玩具。 “壁橱上的是行货，帮朋友亏本甩卖的。” “下面柜子里的是私货，都我自己做的，你们感兴趣，给个成本价就行了。” 壮壮和笑笑对这些感兴趣，不断问这问那，像是真的顾客一般。 陆亥随口问价格，在被告知行货和私货最低价格也是三万起步后，选择放弃。 “老板，这些字，也是拿来卖的？”许颜问道。 在她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书法作品。 “一母产两子，一男复一女。” “男是阴之宗，女是阳之主。” “阴来阳既往，不失本宗祖。” 字迹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显然是大家手笔。 “这个不是卖的。”张胖子不好意思挠了挠肚皮，“就我自己写着玩的。弟媳要是喜欢，直接拿去就行了。” “弟，媳？”许颜平静看向陆亥。 陆亥假装没看到，煞有其事地欣赏着字画，说道：“胖子你这字不错啊。就是这打油诗有点怪，太白了。” 话说完，根本没人附和。 一旁的笑笑不可思议盯着陆亥良久，说道：“大神，这是全真祖师爷的《还丹歌》……” 还丹歌什么玩意？全真祖师爷是谁？ 陆亥心里懵逼，表面打着哈哈：“哦哦，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虽然丢脸，但“弟媳”的事情，好歹蒙混过去了吧？ 他余光偷偷看着许颜…… 到最后，许颜没有拿字，除了笑笑手里多了个十几块钱的套娃，其余人两手空空。 本是“吵架”进来的，待太久也容易让人生疑。 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张胖子拉住陆亥，往他裤兜里塞了点东西，“店里的活物也就私货我能做主，这点东西是你胖哥的私货，这次就不收你钱了。好自为之。” 陆亥被推出门外，摸了摸裤兜，鼓囊囊的，似乎是丹药，恰好四颗。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他悄悄看了眼，上面写着—— 避毒丸。 …… 送走了客人，张大财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将店门关上。 门刚关上，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我还是没明白，您到底看上了他身上哪一点，值得您和他称兄道弟的。” 张大财回身，看着这个从供奉神龛里飘出来的家伙，一身繁琐官袍，头戴金边乌纱帽，灰白胡子，道貌岸然的模样。 “你要是看的明白，就不会只是个小城隍了，田七。”张大财白了他一眼。 “因为于振？还是那枚戒指？”城隍田七不理挖苦，继续问道。 “这问题你问七八遍了，不累吗？老子开心，看这小子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当然够，太够了……”城隍田七羡慕地摇头叹息，话锋一转，“那这件事怎么办？天京的城隍和我商量了几次，就是拿不定注意，您有什么建议？” “有个狗屁的建议。上任犯的错，轮不着你们来背锅。”张大财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攥着毛笔，将还丹歌继续往下写。“到时候你们把损失降到最低，再让这小子去闹腾就行了。他是外人，出手比较方便。” “让他来？他现在连个鬼差都不是。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能帮上什么忙？”城隍田七苦着脸。 “他是我小弟，半年够了。你作为地头蛇，只要好好照顾他就行了。半年后的事，半年后再说。”张胖子不耐烦道。 “好吧，只希望，一切来得及……” 第五十二章 鬼泪 四天后，深夜。 青年旅社一间漆黑的屋子。 陆亥双目开阖，眼底划过一道流光。 “总共五天，终于净化完毕了。”他长舒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活动活动身体，浓郁的阴气在他四肢游窜，不时进入五脏六腑晃悠一圈。 从张胖子小店回来后，陆亥和许颜便很少再出门，潜心修炼。 五天时间，他已经将杨乐乐的怨气净化完毕，转化后的阴气和锁魂戒指对半分。如今吸收完毕，已经是半步阴气入体大成的程度。 陆亥一晃戒指，眼前多了一道透明的身影。 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苍白而姣好的面容，头发很长，几乎拖到地上。 正是长大后的杨乐乐。 此时她浑身已经再看不到怨气，有的只是一个十三年没出过门的害羞女孩。 “谢谢您。”杨乐乐声音空灵，躬身对陆亥道谢。 “别客气，帮你也是帮我。你现在已经是鬼魂，入地府轮回才是正道。不过在此之前，你有什么遗愿吗？”陆亥问道。 “我……想见见爸爸……”杨乐乐咬着嘴唇，神情苦楚。 “你还能显形？”陆亥问道。 如果是有怨气的鬼魂，有点修为，自然能显形。但是没有怨气后的她，已经没有让普通人看见的能力。 “没事，我只是看看他，和他道个别。”杨乐乐摇头。 “行。” 陆亥穿好衣服，没有打扰其他人，下了楼去。 杨伯的裁缝铺离这里很近，几步就到。 深更半夜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陆亥走到裁缝铺前，敲了敲门。 很快，有沉闷的脚步声从里面靠近。 门打开，露出杨伯死气沉沉的脸，他张头看了看外面，“是你啊小伙子。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见你一面。”陆亥看了眼身边漂浮的杨乐乐——她正捂着嘴，轻轻啜泣着。 而杨伯，似有所感，看了那里一眼。 良久，杨伯颤抖着手，打开门来，声音有些沙哑，“里面坐吧。” 裁缝铺很小，二十平方左右的样子。除了衣料之外，里间由楼梯分割了两个空间，上下各有一床铺子。 不过，上面的铺子整整齐齐，已经没有人睡了。 杨伯将陆亥引进屋子，准备倒茶：“我这里没什么招待人的，普通的茶叶喝吗？” 陆亥在低矮的桌子前坐下，摇了摇头：“不用茶。来一份番茄炒蛋吧。” 杨伯握着茶水的手一抖，茶缸摔在地上，打着滚。他颤抖着嘴唇，呆呆看着陆亥。过了好一会，才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好，好……” 杨伯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打开，便在靠着墙角的小灶上忙活了起来。 嗤嗤的炒菜声不断。 番茄炒蛋这份菜杨伯做得格外熟练，不一会，菜香和刺鼻的油烟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一会，杨伯端着菜，颤颤巍巍来到桌前，把菜摆好。 陆亥没动，杨伯也没有催。 两个人沉默着。 蓦地，桌上的番茄炒蛋少了一块。 紧接着，也不见有人夹菜，但那番茄和鸡蛋就这般离奇的，一点一点的消失…… “呜呜呜……” 眼前这个年过五十的老男人，蓦然呜咽起来。他不在乎外人看到他的眼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菜。有眼泪了，就擦一擦，但绝不错过眼前的一点一滴变化。 终于，桌上的饭菜完全消失了。 “乐乐……我的乐乐……爸对不起你啊！”杨伯突然嚎啕大哭，越过桌子想要去抱什么。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不断搂着空气，找着什么。 陆亥叹息一声，看了眼杨乐乐的鬼魂，“人鬼殊途，你也是时候上路了。” 杨乐乐拽着衣角，哭着，缓缓点头。 “不，不，别走！别走！乐乐！”杨伯发了疯一般想要去找女儿。 杨乐乐看着父亲癫狂的样子，哭的更严重了。 她犹豫了。 但是，人鬼终究殊途。鬼的怨气便是对生前的执念，留下越久，执念越深。如此下去，迟早她会再化为厉鬼，害人害己。 陆亥狠下心，轻喝一声：“还不快走，留着变鬼再害人？！” 杨乐乐捂着嘴，眼泪断了线一般。 她咬着嘴唇，拥抱父亲，随后转过身，在陆亥眉头留下浅浅的吻痕。 “谢谢你。” 杨乐乐的心愿已了，身影逐渐化作点点流光，飘散在空中。 陆亥摸了摸湿冷的额头，摊开手心，上面是一滴鬼流下的泪水…… …… 又是五天过去。 下午许颜今天出了趟门，回来后便和壮壮、笑笑关上门商量着什么。 许颜的计划陆亥已经知道。他现在参与没有必要，今夜对他来说，有着更重要的任务。 突破。 杨乐乐的鬼魂已经净化完毕，另一只黑影鬼也在刚刚净化成功。 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充满全身，多余的阴气甚至已经离开身体，在空中飘散。 阴气入体已经大成。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突破到鬼差修炼手册的下一层，阴气锻体。 按照手册所说，这一层需要做的，就是将全身游荡的阴气，浸入灵魂之中。陆亥不是灵体，需要的略微不同——他要将阴气注入到全身肌肉、细胞，以此达到锻体的效果。 这一过程，将会充满痛苦。 如果说打针是给身体静脉注入药水，那阴气锻体就是用无数根针，给全身所有细胞注入阴气！ 如果成功，陆亥就将拥有纯阴之体，肉体实力大增。 如果失败，有极小的几率猝死，更多的则是阴气全失，重头再来。 “明天就到第十天了，青石那个臭道士一定会过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陆亥调整好心态，入定下来。 阴气，在他体内不断翻滚，它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逐渐沸腾起来。 这不是个好兆头。 陆亥眉头微蹙，难道是因为这些阴气不是自己修炼所得，所以更加难控制吗？ 汇集阴气，压缩，注入…… 陆亥不敢从天灵盖开始，只能从手的位置开始尝试。 顿时，一阵撕裂的痛苦从手上传来。 陆亥闷哼一声，咬牙挺住。 阴气逐渐消失在经脉，渗透到手心手背的肌肉里…… 过程虽然痛苦，但第一步总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手臂……” 陆亥一遍一遍地借用阴气淬炼身体，接连不断的痛苦，让他冷汗淋漓。到后来阴气注入内脏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痛苦，一度昏厥过好几次！ “只差天灵盖了……”陆亥喘着粗气，神情已经恍惚。 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更何况他现在体内的阴气已经近乎失控，如果贸然继续的话，那极小的猝死几率可就真的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他攥紧拳头，咬着牙：“妈的，当主播就不危险吗？同样是拼命，有什么大不了！” 时间不等人，如果此时放弃，那他就必须重头来过。 但是青石道人那家伙会再给他机会吗？ 不会。 敌人只会越来越强大，手段越来越狠戾。 继续！ 陆亥目光坚定，逐渐将阴气汇聚在天灵盖上…… “啊！！！” 似有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头顶，不断的碾磨，无法言喻的痛苦让他连昏厥都做不到。 剧烈的痛苦让他意识模糊，而本就难以控制的阴气，此时竟是沸腾起来，四处挣扎破坏！ 要失败了吗？ 陆亥有点不甘心，也有些后悔，如果刚刚…… 就在这时候，一滴晶莹的水滴漂浮在他身前。 “这是，那滴鬼魂流下的眼泪？” 陆亥诧异，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蓦地，那滴鬼眼泪上浮到他头顶，滴落下来。 一股清凉气息从他头顶四散开来，安抚住暴躁的阴气。渐渐的，阴气居然稳定了下来！ 轰隆—— 陆亥只觉脑袋轰隆一声炸开，随后，整个世界清晰了。 隔壁的许颜和笑笑的声音传来，窗外的微风在“呼啸”，还有床底下传来的蟑螂尸体的臭味…… “难道，成了？”陆亥检查自身，发现身体四肢百骸的阴气已经不见。 丹田的阴气池同样空了，而且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以前是个池塘大笑，现在已经是一条蜿蜒的溪流，伸向远方…… 阴气锻体，成功！ 在这一阶段，入定时，他的纯阴之体将会和世界融为一体。届时，阴气便能穿过他的身体，可以直接吸收其中一小部分阴气。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不过很快，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明明没有入定，怎么阴气也在不断穿过他的身体，并且自动留了一点在他体内。 “怎么回事？身体好像和纯阴之体的描述不太一样。倒是……和备注上的‘中阴身’有点像。” “可是，中阴身可遇不可求。除非本身就是纯阴之体，才能在阴气锻体的时候，有极小几率变成中阴身。” “难道说，是因为那滴鬼泪？” 第五十三章 千面 中阴，意为两者之间。 生与死之间，来与往之间，甚至两棵树之间，那一段虚无的描述名为中阴。 理解了这个，再理解中阴身就方便许多。 常规意义上的中阴身，指的是刚经历死亡，但善恶未判，不归冥途的鬼魂。 再通俗点讲，一个人死后，头七未过，没有大善大恶，处在生刚结束、却并未被地府宣判为死的状态，也就是中阴身。 但在鬼差修炼手册上描述中，在冥界称呼的中阴身，是另一种状态—— 这种中阴身，灵魂处于善恶未判的状态，不归地府管辖。与此同时，身体也处于生与死之间。 即，灵魂和肉体都处于中阴状态。 这是独属于拥有阳寿，却修炼阴气生灵的特殊状态。 中阴既然不在“两者”之间，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性。可能往生，可能赴死，可能行善，也可能为恶。 这种中阴身不比其他体质强，但却是所有体质中潜力最强的！ 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以及可塑性！ “难道是刚刚……我的身体处于生死之间，灵魂则和那滴鬼泪形成对立，所以才成了现在的局面？”陆亥想了许久，只能找到这一个解释。 这就是所谓的幸运吧？陆亥松了口气，刚刚真的……好险。 想到那滴鬼泪，他对善恶有报这句话更加深信了。 谁能想到只是一时心善，帮人超度，结果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回报。 要知道，按照手册所记载，这种中阴身已经将近千年没出现了！ 虽说暂时感觉不到中阴身带来的变化，但仅仅是比纯阴之体更加契合天地，不用修炼，白天夜晚都能吸收阴气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体质的逆天程度了。 所谓的经验外挂，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试试看，锻体效果怎么样。” 陆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看着两米五高的天花板。 轻轻一跃。 咚！ 陆亥脑袋狠狠砸在天花板上。 “妈蛋，才用了三分力就能撞上！”他呲着压，搓了搓头皮，“要是用全力的话，估计可以直接从一楼上二楼了。” 力气没法试，但陆亥有信心，即使拳王泰森过来，他一拳就能把对方揍趴下！ 不带吹的！ 阴气方面，更加充足了。 如果用1点阴德转换阴气做单位1的话，他现在差不多拥有150左右。 当初一记召雷符轰塌三层楼的壮举，他现在靠自身就能做到！顶多就是用完后会虚脱罢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 “在里面干什么呢，咚咚咚的。出来喝点东西。”门外响起许颜的声音。 “这不练习么。”陆亥打开门来，一脸喜色。 “成功了？”许颜上下打量着陆亥。 “嘿嘿，那是当然。”陆亥亮了亮肱二头肌，目光一转，看向许颜身后。 对面敞开的房门内，笑笑和壮壮正捧着冰镇奶茶解暑。 “谁买的？”陆亥皱起眉头。 “小梅送来的，说是今天生日，顺道买了点给我们这几个‘老客户’。” “你们动了？”陆亥沉眉。 “没，这不是没有你的命令吗？”许颜转身走了过去。 陆亥终于松了口气。 自从从张胖子口中知道青石道人的绰号后，他就再也没叫过外卖。每次吃饭都是他和笑笑出门，随机挑选店面购买。 笑笑他们不止一次反对过，觉得他太过小心。 陆亥却坚持如此。 谁知道送外卖的小哥，是不是青石道人？谁知道卖快餐的老板是不是青石道人？ 即便大家认为只要多加注意对方残缺的右手，就能幸免。但陆亥依旧不放心，面对敌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陆亥走过来，灵异直播二人组立马一个激灵，将手里的冰镇奶茶放下。 陆亥也被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逗乐了，“行了，天气热我也知道，待会我们下去自己买点。这东西，倒掉吧。” 话刚说完，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打开来，是小梅一脸淡然地靠在门口，探头指了指外面堆积的垃圾袋，“我说，你们不出门归不出门，垃圾还是要倒的。” 陆亥顺着小梅手指看过去，尴尬发现小梅说的正是他的房间。 之前修炼太往我，经常忘记这些。 陆亥有点不好意思：“待会就丢，待会就丢。” 小梅耸了耸肩，准备离开。 笑笑却开口祝贺道，“梅梅，生日快乐！哈，刚刚忘记说了。” 小梅回身，莫名其妙看着笑笑：“生日？我腊月生的，还早十万八千里呢。怎么，又想降房租？这个免谈啊！” 小梅怕这群“老客户”讲价，赶忙地跑了。 笑笑房间里，四人面面相觑。 小梅刚刚的话，无疑点明了，刚刚来送奶茶的并不是她本人。 至于是谁，除了善于易容的千面道士青石，还能是谁？ 笑笑终于缓过劲来，“呀”的一声，烫手一般连忙将奶茶放下，还嫌恶地推远一点。 壮壮擦了擦冷汗：“艾玛，差点上当了。还是大神厉害！” 陆亥将四杯奶茶用袋子装好，并嘱咐大家，“今天是最后一天，万事都要小心。这些，我先拿去倒了。” 结果他刚出门，迎面走来一个秃顶男人，一脸饥渴的模样。 陆亥瞧着眼熟，似乎是前天开始在这里入住的邻居。他听小梅说过几耳朵，这人好像刚来天京找工作，这几天一直忙于应聘。 大热天的，秃顶男人依旧穿着长袖长裤，白衬衫加黑西裤，热出一身大汗。 眼见陆亥要将奶茶装进门口垃圾袋，秃顶男人一把抓住他胳膊，吞了吞口水道：“小兄弟，你不喝给我喝吧，反正你要丢，别浪费了。” 说完就急不可耐的伸出左手，从袋子里掏出一杯冰镇奶茶来。 “喂，别喝！”陆亥伸手去夺。 秃顶男人面露不快，“你这人真是，不要的东西别人不能要了？” “你管我？”陆亥懒得解释，这奶茶指不定有什么剧毒！ 他手刚要抓到奶茶，对方却不知为何手一松，奶茶自由落体。 陆亥下意识去抓。 猛然间，他瞥见对方腰间一道寒光闪过—— 唰！ 一条白布在空中飘落。 陆亥连忙后退几步，看了眼腰间缺了一角的衣袖，心道好险。 “身手比以前快上许多。”秃顶男人玩味地看着陆亥，那柄冒着寒光的匕首在他左手指尖上下翻飞。 “托你的福——” 陆亥欺身上前，掌心贴着一张召雷符，对准对方胸口拍去。 对方接连退步，闪身进了房间。 陆亥连忙追去，刚打开门，一道寒光迎面而来。 好快！ 陆亥面露惊骇，这回马枪杀得他措手不及！ 就在他努力闪避时，秃头男人却是冷冷看了眼他身后，转身跳窗而走。 陆亥回头看去，原来是许颜端着枪赶到。 “我追，你保护好他们！” 时间紧迫，陆亥急忙追到窗边，四下一扫，看到下班的人群中，一道身影匆忙逆行向北。 确定方向，他毫不犹豫，在楼下惊讶的路人目光中，从三楼一跃而下！ 阴气锻体的效果凸显出来，三楼的高度，陆亥都不用太过卸力，就已经平稳着地。 转身挤开人群，追向逃走的青石道人。 十分钟后，十字街头。 拥堵的车流，滴滴滴的喇叭声吵得人烦躁不已。过往的人群，低着头玩着手机。陆亥看着周围，已经再也不见那个被青石假冒的秃头男人。 跟丢了。 “草！”陆亥狠狠挥了挥拳头。 在人群当中，青石道人肯定有所顾虑，不敢大肆使用道术。这是凭借身体优势能抓到对方的绝好机会，可惜对方和泥鳅一样，真他妈滑手！ “先回去吧，万一对方再杀个回马枪……”陆亥想着。 等他回到旅馆，天也恰好黑了下来。 夜晚降临了。 陆亥进了青年旅社，前台小梅正在桌后面扒拉着泡面。 他着重看了对方拿着叉子的右手……还好，不是青石道人假扮的。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小梅注意到陆亥，随口问了一声。 “嗯。”陆亥点了点头，刚准备上楼梯，发现不对劲。他是从窗户跳走的，不是走的正门，小梅她怎么知道他出门了？ 他脚步返回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看到我出门了？” 小梅嫌弃地皱着眉，瞥着他，看傻子一般：“你们四个人那么大一坨，我瞎子啊？看不到？” 陆亥吃惊道：“你是说，你刚刚看到‘我’们四个人一起出门了？往哪走的？” 小梅翻了个白眼，低头扒拉面条，嘴里模糊不清嘀咕着：“傻逼……” 陆亥没空计较，连忙上楼—— 许颜他们三个……不在！ 妈的！ “那个玩易容术的臭道士，居然假扮我？！”陆亥咬牙切齿。 咚咚咚！ 他快步下楼，双手狠狠搭在前台上：“刚刚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小梅吓了一跳，想发火，但看着陆亥充满凶气的脸，还是委屈地指了指北方。 “好像是，往附二中那边走了……” 第五十四章 再开直播 砰！ 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 远处的人群出现骚乱，满脸惊恐，不断奔走，往这边跑来。 “那个方向……是附二中学！”陆亥来不及多想，靠着精壮的身躯，挤着人群逆行。 等陆亥焦急赶到附二中学门口，门口已经空了老大一块。 好在因为今天双休，学校没什么人。只有一些过路的躲在车后面，往门口瞧着，和附近的人聊着刚刚发生的事。 远处，已经“乌拉乌拉”传来警笛声。 陆亥跑到正门处——按照路人所说，刚刚就是这里发生了枪击事件。 当看到地上点点血迹时，他呼吸急促了起来！ 许颜…… 叮！ 一条短信提示声突然响起。 陆亥皱着眉头打开，发来信息的是许颜。 这让他松了眉头，有空发信息，至少人没出大事。 信息是个定位——“天京附二路附二中学”。 看红点，位置应该在校园内。 这位置陆亥熟悉，他们这几天准备实施计划的地点就在这里。一来这里夜晚无人，战斗起来方便；二来，离旅社不远的，且视野开阔的，也只有学校了。 “他们提前过去了？”陆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地上的血迹。 在警察来之前，他离开了校门口，拐了几道弯摸到学校后门。眼见四下无人，他轻轻一跳，攀上三米高的墙壁，翻身进去。 路上，陆亥拨通了许颜的电话。 对方未接，但很快，他看到远处有荧光在摇晃，对他招手。 “大神，这边！” 陆亥还没看出是谁，但对方一开口，他清楚了，是笑笑。 等他跑过去，发现三人都在这里。 其中，壮壮右肩似乎受了伤。许颜半蹲在地上，正用纱布帮他包扎伤口，点点鲜血印在纱布上，如梅花绽放。 “等等！” 还没等陆亥靠近十米，笑笑喊住了他，“你，你抬右手给我看看。” 陆亥知道她担心什么，甩了甩胳膊。见状，对方终于松了口气。 “壮壮怎么了？我刚刚听到枪声。”陆亥端详了许颜一番，还好，她没事。 “那一枪擦到他了。”许颜给纱布打了个结，站起身来。 “到底怎么回事？那道士呢？”陆亥四下看了一圈。这里大概是学校教学楼下方，处在一片樟树林的保护下。再右侧十多米的地方，就是cao场了。 许颜大概讲述了一下刚刚的事情经过。 原来，在陆亥走后不久，“他”便回来了。 青石道人不亏有千面道人的绰号，易容术除了他的右手，毫无破绽。 刚开始假冒的陆亥回来时，其他人基本没有生疑。 但没一会，许颜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时笑笑嚷嚷着早点去学校，实行他们的计划。 许颜用眼神制止了笑笑说出具体计划，见青石道人假扮的陆亥也赞同行动，她犹豫了一会，决定到人少的学校解决青石道人。 ——她手枪里装的可是威力惊人的穿甲弹，大庭广众之下，太容易误伤下班的路人群。 四人结伴往学校走。 许颜心里存疑，便走在最后，一直暗中观察“陆亥”。 笑笑和壮壮不知情，依旧和“陆亥”聊得火热。 就在将要到学校的时候，许颜赫然看到“陆亥”从裤兜掏出一柄匕首。 在对方将要对壮壮下手的一瞬间，许颜顾不上当众开枪的影响，举枪便射！ 这一击，她刻意抬高了枪口角度，以免穿过“陆亥”身体后再伤到路人。 结果对方似有察觉到，匆匆拉了壮壮一把，转身钻入人群不见。 壮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枪响。 好在许颜枪口抬得很高，这一枪只是擦着壮壮的右肩，向天空飞去。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注意到了的话，抱住他，说不定他就死了。”壮壮疼的龇牙咧嘴，还在内疚。 “是我顾忌太多了。”许颜摇头。 “行了，大家都没有责任。反倒是我，追丢了人。”陆亥叹了口气，“你说他一个道士，怎么净干些杀手的事？” “或许是在刺探情报，弄清你的变化吧。”许颜想到，“更糟糕的是，你和笑笑第一次分开这么远，他恐怕已经知道真正种诅咒病毒的是笑笑了。而且，他也察觉到了我们有计划埋伏。” “这家伙……”陆亥想起来就颇为烦躁，“那现在怎么办？计划继续？” “时间不够，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吧，到时候随机应变。”许颜解释道，“他只知道我们有计划，但内容不清楚，或许还有用。” 四人说完，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陆亥掏出张胖子送的避毒丸，每人分了一颗。而后是一人分发三张子卯符，五张定尸符。 许颜则从帆布包内掏出一个计算器一样的事物——遥控炸弹。她这几天的奔波，主要就是为了它。 炸弹给笑笑，遥控器许颜自己留着。 分配的东西完毕，按照预演的计划，笑笑将抱着炸弹，待在靠近教学楼的下水道里；壮壮则在十米外另一处和笑笑相连的下水道准备接应。 一切准备就绪，陆亥和许颜靠在笑笑的头顶的空地，静静等待着。 今夜，鬼莲花将要绽放。 …… 陆亥开了直播间。 瞬间，10086直播间，便挂在了快眼主页的推荐榜第九位。 由于他的指定任务是一个系列，上次观看过的观众统一收到了信息弹窗。 不一会，直播间热闹了起来。 陆亥随意瞥了一眼，弹幕中说的最多的，无非两件事：他是不是人类，以及助手大美女有没有男朋友…… 他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放好，专注等待。 上一次初生牛犊，跑去追青石道人。 结果仅仅只是一个曲冲，就把他们两个困住。虽说灭了曲冲肉身，但许颜也差点付出生命代价。 如果青石真的动手的话…… 陆亥只能庆幸，幸好对方旨在离开关城，要不然真对战起来，他和许颜恐怕早就共赴黄泉了。 六月的夏天，夜晚依旧燥热。 樟树林内，蚊子也多。陆亥被咬得几乎失去耐心，但一看身边神色肃穆，专心致志的许颜，他不甘示弱，努力平复心情。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直播间早就炸开了锅——这直播站街，无不无聊？ 一下子骂街的、喊着要走的，满屏幕都是。 最后陆亥实在不耐烦，干脆把弹幕全部屏蔽，世界一下清净了。 就在他耐心即将到极限的时候，许颜用胳膊捅了捅他。 陆亥一下立马肌肉紧绷，顺着许颜眼看的方向望去——前方的树林中，一抹红光晃晃悠悠，向两人靠近过来。 两人严阵以待。 不过当对方靠近，陆亥稍稍松了口气，将快要被汗水浸湿的召雷符放回口袋。 “你这几天去哪了？”陆亥看着不断飘近的红衣厉鬼张佳玲。 十天前张佳玲说是要去追踪黄道生，寻找青石道人下落，结果一去就是十天。没想到这时候，她倒是回来了。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张佳玲对陆亥依旧没有什么好脾气，口气很冲。 “那你查到了什么没？”陆亥和对方保持着三米距离。 “查到了一些。”张佳玲看了眼陆亥的锁魂戒指，继续道：“黄道生确实和那臭道士合作了。黄道生那老头现在重病在身，活不长久。他这人怕死，是臭道士给他吊命，所以，狼狈为奸咯。” “还有什么吗？” “没了，我不敢露面，查到的消息不多。” 两人说话的同时，陆亥一边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张佳玲。 张佳玲和他暂时有共同的敌人不错，带来的消息也确实经得起推敲也不错，但她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 不过，任他如何观察，对方都丝毫没露出异样的表现。 “说起来，你们大晚上，跑这里干什么？埋伏谁？”张佳玲看了眼许颜，若有所思。 “埋伏谁倒不是，我们可是光明正大地等他来。怎么样，你不是想报仇吗，助我们一臂之力？”陆亥询问道。 “这个当然，不过，你确定有把握？我可不想白送鬼命。”张佳玲怀疑道。 “不瞒你说，还真没什么把握。那道士身边还有个不知深浅的和尚，说起这个，你调查的时候，有看到那个和尚吗？”陆亥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个长眉毛的和尚？远远看过一眼，貌似很强的样子。”张佳玲说道。 “哦……”陆亥异样地笑了笑。 “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小心一点，万一那个和尚——”张佳玲正说着，突然发现陆亥皱眉看着她的身后。 张佳玲诧异回头，猛然间，脑后一股劲风吹来！ “你——” “收！” 陆亥身如闪电，一步上前，左手成爪，抓住张佳玲的后脑。 锁魂戒指红光一闪，张佳玲已经消失在原地。 十天前的陆亥，只能强行收黑影，但如今已经进入第二层的阴气锻体，他有八分把握能收掉勉强入厉鬼的张佳玲。 张佳玲看到过和尚？ 十天前张胖子已经确定过，近期和尚可不在青石道人身边。 两者说法不一，陆亥自然相信的是后者！ 不过…… 刚刚收掉张佳玲，似乎过于轻松了，几乎和收一个黑影差不多的气力。 难道是变强了，手感不一样？ 陆亥微微诧异。 但很快，一股剧烈的波动从戒指内传来！ 第五十五章 魂灭曲冲 糟糕！ 陆亥立马意识到，他上当了！ 张佳玲确实异常，他也确实发现了。 但戒指里不断传来的波动，让他恍然——对方根本就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道士要做什么？ 陆亥思绪飞快转动，脑中闪过当初青石道人出窍附身，却别他锁魂戒指的锁魂功能牢牢抵抗的画面。 他明白了——对方是要毁了他的戒指啊！ 至于张佳玲是否是被控制，又是准备如何破坏戒指，陆亥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 “快，闪开！”陆亥脸色大变，对许颜吼道。 许颜担忧地看了眼陆亥，连忙退后十步，同时警戒着附近。 没了担忧，陆亥专心起来。 他努力想要将张佳玲放出来，可意识进入戒指，却没看见张佳玲。 在他戒指里的，是一团暴躁不安的红色怨气，随时可能爆炸。 妈的，张佳玲呢？！ 这是什么法术？！ 该怎么办？ 甩不出来，只能任由它在里面爆炸，毁了戒指，顺道被炸死？ 红色怨气已经汇集成不稳定的球状，处在爆炸边缘。 没有时间考虑了。 陆亥眼神坚毅，一咬牙，转动戒指到“锁魂”档，同时摸出一张子卯符。 锁魂！ 一道透明薄膜笼罩全身！ 子卯符！ 一道金光当头罩下…… 轰！ 一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红色怨气在戒指内爆炸开来！ 咔嚓！ 陆亥左手食指一阵扭曲，整根手指折成三截。 十指连心，剧烈的痛苦让陆亥面部一阵扭曲，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 爆炸的余波未尽，陆亥身上锁魂薄膜一阵无力挣扎，终于如气球一般破裂开来。好在被薄膜消耗了爆炸大多力量，最后的力量被子卯符挡了下来。 但是…… 咔…… 细微的声响从手指传来，锁魂戒指的大鱼裂出一道缝隙。 “妈的，好险！” 陆亥有些懊恼。 玩阴的，现在十个他，恐怕都玩不过老道士。 “桀桀桀，没想到你个小逼崽子手段挺多，居然硬挺聚怨符！不过，结束了哦。桀桀桀——” 刺耳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 咔咔咔，陆亥狠心将手指掰正，望向树林外。 一道矮小的身影站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佝偻的身形，看起来有些陌生。但声音陆亥绝对熟悉——曲冲！ 当初这老家伙的灵魂逃跑，这时不知从哪弄来一副阳身，在这装神弄鬼。 仅仅一个曲冲，陆亥肯定不放在眼里。但是在曲冲的身旁，漂浮着四道黑色影子。 “怎么，老道士没胆子不来，派你们这群你送死鬼过来？”陆亥嘴上毫不认输。同时，他看向一旁的许颜—— 奇怪，许颜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陆亥看去，正好对上许颜痛苦的眼神。 许颜此时半蹲着身子，单手撑地，右手握着枪，勉强只能抬起半分。而在她的肩头，一只头大身子小的黑色小鬼正蹲着，一双怨毒的黑色眼睛，死死盯着陆亥！ 鬼压身！ 怪不得许颜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东张西望可不好啊！” 冷飕飕的声音在陆亥耳旁响起。 愕然回头，一双灰白的眸子就在他肩头。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头，浑身散发着尸体腐朽的味道。 “滚开！” 陆亥伸手一挥，一片雷光如网撒下，将身前三米全部封锁住。 阻挡对方行动的同时，他快速跑到许颜身前，再掏一张召雷符，瞄准她肩头的小鬼。 小鬼一动不动，突然如气球一般，漂浮在空中。 轰隆！ 陆亥一击未中，雷光在教学楼抓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土石飞溅的同时，陆亥感觉到腋下异动——许颜举起枪，借着他的手臂掩护，蓦然开枪！ 砰！ 陆亥只觉腋下一震，一股劲风飞出。 他来不及查看身后的战况，抬头看向半空的小鬼，猛然一跃，抓住小鬼的腿！ “给我滚下来！” 陆亥单手拎着小鬼，往地上一抡，乘着对方无法反应的间隙，召雷符出。 雷光闪耀间，地上却已经不见小鬼的声影，转而是一只陌生的黑影鬼！ 召雷符将对方阴身轰为虚无，只在地上留下一张焦黑的符箓。 “什么？”陆亥惊愕转头，看向后方。 曲冲附身的尸体已经粉碎，但他的灵魂漂浮在空中。同时，陆亥注意到，原本应该在他身前的小鬼，此时取代了原先一只黑影的位置。 移形换位？ 曲冲的小鬼之间，可以转换位置？ “很吃惊？好戏还在后面啊！”曲冲在空中大笑，双手成印，口呼咒语。 “坤龙立震开冥土，五行搬运镇山河！” 咒成，四只黑影鬼呼啸一声，站四象位。 同时，曲冲双手拍地。 霎时间，大地动荡，土地龟裂。 地下仿佛有土龙拱动，砖石不断碎裂开来，向着陆亥的方向而来！ “这是……法术？”陆亥惊愕一声，带着许颜赶紧离开原地。 无形的土龙在地下，随之转弯，追向他。 好在陆亥身体素质今非昔比，速度之快，土龙根本追不上。 一路躲避，陆亥避开下水道的位置，以免地下的笑笑和壮壮招受牵连。 轰隆隆的声响终于停住了。 地上已经裂开扭曲难看，二十多米长、半米宽的沟壑。奇怪的是，这沟壑看不到地，并有阴气夹着怨气，从沟壑缓缓飘出。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废了他！” 许颜的穿甲弹无法伤害鬼魂，面对曲冲并没有优势。 陆亥吩咐她留在原地，随即将看猎物般的目光投向曲冲。 蓦地，陆亥动了。 身如闪电，飞快向曲冲奔去。 法术发动需要时间，陆亥可不会给对方第二次念咒的机会！ “桀桀桀，小逼崽子急了？”曲冲丝毫不担心的模样，与周围的黑影一起浮空。 黑影鬼能悬空，但是不能飞行，也不能离地太高，此时统一在三米以下的位置。 陆亥冷笑一声，临近了猛然一跃三米高！ “什么？！”曲冲显然没意识到陆亥有如此弹跳力，惊骇了一瞬，急忙闪身。 但是，曲冲闪得快，其他黑影鬼可没那么好运了。 陆亥两手抓到黑影鬼，不等对方反应，抡在地上，随即带着锁魂戒指的左手连连一拍。 砰砰！ 两只黑影鬼被锁魂戒指囚禁。 “老子不信你们还能搞炸弹！”陆亥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并不放心。好在他的目的不是将它们拘留在戒指。 很快，他放出一只黑影鬼，同时一张召雷符拍下，威力调的很低，并没有杀死它。 只是让它麻痹，随后伸手入它怀，一抓一拽！ 一张黑色的符箓出现在他手中。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曲冲愣住了，隐隐紧张起来。 “呵，你就是用这个来控制小鬼的？”陆亥记得很久以前在那只小四胸口就看到过同样的符箓，刚刚杀死的一只黑影鬼身上也看到过。 他想起之前和关小聊过的话题。 熬小鬼和熬鹰一般是个耗时间的活，熬小鬼需要通过不断的折磨，激起对方怨念。怨念积累越多，小鬼越强——就如眼前这只救走过曲冲的大头小鬼。 而为了防止小鬼因为过于怨恨，反噬控制者。除了以血液不断喂食，就是以契约符压制住小鬼对主人的怨念。 现在新出现的四只黑影鬼，显然是曲冲临时招来不久的替代品。 它们对曲冲的怨恨，可不浅呢！ 陆亥在对方紧张的目光中，将两只黑影鬼的契约符撕下。 两只黑影鬼神智恢复些许，此前对曲冲百依百顺的恐惧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不用陆亥再做什么，两只小鬼立马向曲冲扑去！ “现在，三对三了！”陆亥冷冷看着曲冲。 双方再度战成一团。 陆亥单身一人都能靠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占据上风，如今又有两只恨曲冲入骨的黑影鬼帮忙，他已经稳稳压住曲冲。 五分钟过去，陆亥再次擒住另外一只黑影鬼。 如法炮制，撕下契约符。 四对二！ 曲冲和小鬼老大被围住，苦苦挣扎。 陆亥速度贼快，每次见对方偷偷捏印，都会逼上前去，打断施法。 再一道雷光过后，小鬼老大倒在地上。 小鬼老大实力强劲，陆亥还是废了些工夫，才将其胸口内的契约符撕下。 小鬼老大眼睛迷茫了一瞬，看见被围殴的曲冲，下意识想要去帮忙。但很快，它想起了什么，渐渐地，眸子里的担忧变成了冷漠。 陆亥同样的，冷眼旁观。 三只回忆起被熬怨气时的仇恨，将曲冲扑到在地，不断啃食。 撕掉了腿，便再去咬手臂。 当年叱咤关城的曲冲，连死后，也不得不面对被分食的下场！ “啊啊啊！小逼崽子，你不得好死！” “你等着，大人马上过来！” “你和那个臭婊子，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伴随着惨叫和诅咒声，曲冲的灵魂被背叛的黑影鬼吃的一干二净。 陆亥情绪毫无波动。 没了第一仇恨目标的黑影鬼，已经开始将狠戾的目光投向陆亥。 陆亥不等它们动手，抢先攻击，将它们一一收入戒指，包括小鬼老大。 这可都是升级用的经验充电宝啊！ 第五十六章 三只尸魑 事情的发展一开始就出乎陆亥的预料。 先是张佳玲，后是曲冲，一番战斗浪费了不少时间。 “动静这么大，警察也应该快来了吧？”陆亥心想。 他已经有了撤退的心思，万一警察赶来，不用别人对付，这次任务直接失败。 “青石道士，不打算来了？” 陆亥观察着四周，陡然觉得有点奇怪。 整个学校太安静了。 这里毕竟靠近市中心，来的时候外面还是车水马龙，喧闹的很。 但现在，学校好像被世界孤立一般，外面的声音丝毫听不见。 陆亥心觉有异，细细观察起四周来。 “这是……” 陆亥抬头看向明月，皎洁的月光撒下，在半空中似乎折射起来，成了色彩斑斓的模样。 仿佛是一层水泡，笼罩在上空。 借着这个发现，他观察四周——果然，不知何时开始，一个巨大的泡沫将学校盖住，与外面隔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里面如此大动静，外面却丝毫没有反应了。 “那家伙干的？”陆亥怀疑是青石道人所作，目的就是开辟一个可以酣畅淋漓战斗的场所。 战斗过后的宁静让人压抑，仿佛一个巨大的阴谋藏在黑暗中，可他偏偏看不见。 叮叮叮！ 怀中突然传来消息提示声。 陆亥面色不耐，这个时候，谁没事还发短信过来？ 他刚掏出手机，“哒哒哒”，前方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不断接近。 一道影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走定在陆亥身前十米的地方。 影子并不高大，一身道袍，右侧衣袖空空荡荡垂在一旁。 “看来快眼确实很锻炼人，主上没判断错。”青石道人打量着四周，独手捏着山羊胡，“这个坟墓挑的不错。年代久远的学校不少建在乱葬岗上，这地下人多，你去了倒是不孤单。” “你喜欢就好，至少没浪费我们一番苦心。”陆亥警惕看着对方。 “一番苦心？哈。”青石道人笑了笑，怜悯道：“小朋友，刚刚吃亏还没长记性吗？你总以为你在算计别人，却不知你和幼童一般的计量，别人早就看在眼里。这坟墓你以为是为我挑选的，殊不知这也是我打算葬你的风水宝地啊！” 说着，青石道人陡然一歪身子，如风中残柳摇摆。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枪响。 穿甲弹夹着飓风，呼啸而过，只是吹动了青石道人的衣角。 青石道人笑眼看向教学楼旁的许颜，“肖青颜的闺女……不错，有几分她当年的英姿。” 肖青颜？ 陆亥瞥了眼许颜，见她罕见的眯起了眼睛，心里恍然。这个名字，是她母亲？ “当年的事，也有你一份？”许颜冷声问道。 “我？不不不。”青石道人说道，“只不过是从一个老朋友口中，知道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罢了。” “谁？！” “待会你们下去了，亲自去地府问问不就好了？”青石道人突然癫狂大笑，伸手面对土地凌空一抓，捏住一团黑泥。指尖飞舞，很快成了泥人模样。 青石道人将泥人撒在身前，张口无声念着咒语。 凭空的，一阵阴风吹来。 泥人似有吸引力一般，地上泥土飞快贴上去，很快，一个土坑中间，站起了一只人高的盔甲武士。 “魂来！” 青石道人一声轻喝。 曲冲前不久用五行搬运破开的沟壑内，一道灵体升起，飞入泥人武士。 泥人武士双眼闪过一道绿光，陡然活了过来，看了过来。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响起，穿甲弹很快将泥人武士撕碎。 但肯快，地面上的泥土翻飞，又贴覆上去，修补了泥人武士的残缺身躯。 陆亥刚要冲过去，青石道人突然望向他，阴笑道：“小朋友别急，你的对手，可不是它……” 话音刚落，陆亥发现树林三个方向，走出一个个高大的身影！ 两米出头，头顶兽角，目露红光。 “尸油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是吧？呵呵，陆亥，你再不去接你的朋友，她可是马上就会被我的尸魑撕碎哦！”青石道人狂笑道。 妈的，陆亥暗骂一声。 眼见泥人武士无视他，直冲向许颜。陆亥顿时陷入两难境界。 是去帮许颜，还是帮笑笑？ “陆亥，别犹豫！原计划进行！”许颜端着枪，指着泥人武士，“我暂时没危险。” 说话间，三只尸魑已经伏身在地，野兽一般冲向下水道入口！ 三只尸魑巨大的身躯和力量，使得整个大地都微微震动起来。速度之快，更是比博尔特还快！ 看情况，不到四五秒的时间，它们就能掘开下水道井盖。 恰逢此时，壮壮从另一端冒出投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大神，笑笑昏过去了！” 陆亥心道不好。 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尸魑按照尸油标记攻击笑笑时，笑笑发出信号让许颜引爆炸弹，随后壮壮协助笑笑逃出地下道。 如此以来，最大的威胁——尸魑便被炸弹消灭。 可是现在笑笑昏迷，不能发出信号事小，无法逃出下水道事大！ “不应该啊，笑笑身上的避毒丸能解鬼莲花的昏睡……难道她没用？”陆亥心乱如麻。 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他一咬牙，动如脱兔，赶在尸魑之前来到下水道，以召雷符轰开井盖。 井盖下方，笑笑抱着遥控炸弹，闭眼躺在污水之中。 “吼——” 听闻耳畔吼声连连，陆亥急忙跳下下水道，将遥控炸弹扔在原地，抱着笑笑往壮壮那边的出口奔跑。 三只尸魑如野狗一般，拥挤着要下来追击，却卡在了下水道井口。 而它们的下方，正是遥控炸弹…… “许颜，爆！”陆亥大喝一声。 滴滴滴滴！ 遥控炸弹红灯闪烁，滴滴急促响了两秒，随后爆炸开来！ 陆亥抱着笑笑，此时刚刚跑到出口处—— 来不及出去了！ 陆亥将笑笑往上一抛，在后背传来热浪之时，抓出一大把子卯符，阴气不要钱一般使劲灌入！ 轰——！ 爆炸声迟迟传出，一道道金光在地下闪烁。 灰尘弥漫，砂石飞舞。 待到尘埃落定，烟雾散去时再看，下水道十米长短的顶已经被掀飞。 狼藉一片中，陆亥半躺在原地，剧烈咳嗽着。 “噗哇……”一口鲜血喷出，浸湿了他胸前的t恤。 陆亥胸口火辣辣的痛，还好遥控炸弹威力一般，十几张子卯符挡住了飞溅的碎石，也卸了不少冲击力。 但爆炸的余威，还是让陆亥像是被轿车迎面撞到一般。 “咳……妈的，如果是以前，这威力，足够要命了。”陆亥心中侥幸，同时看向对面。 三只尸魑近距离面对炸弹，不知成了什么模样。 可当他看清时，心里顿时一沉。 十数米外，一只尸魑已经身体四分五裂，已经死透。但另外两只，一只断了手臂，另一只则毫发无损！ 而安然无恙的那一只，半人半羊，熟悉的模样，赫然是张佳玲尸首所变。 “怎么会……”陆亥惊愕，喃喃自语。 “呵呵，难道明知有陷阱，我还傻逼一样全力以赴？”青石道人在远处笑道：“不过，你们能弄来炸弹，倒是让我听吃惊，居然能让我损失一只。” 青石道人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充满嘲讽。 陆亥的心已经沉下。 他如今内伤在身，实力大打折扣。而对方毫发无损，并有两只可以操控的尸魑…… 差距太悬殊了。 叮叮叮！ 该死的手机，又响了。 铃声响了没多久便停下，紧接着那头刚刚解决掉泥人武士的许颜，手机居然也响了，而且是电话。 这……不是巧合？ 许颜也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手机上没有备注的电话，选择了接通。 很快，许颜脸色接连变化，随后她报了一串数字后，挂断了电话。 陆亥听得诧异，因为许颜报的正是他的电话号码。 下一刻，陆亥的手机响了。 这一次他没有无视，拿起电话接通。 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声音很焦急： “陆亥你怎么关了弹幕？想找你真麻烦，从关小那里转了好几道才找到你电话。对了，我是小二。” “废话不多说，你现在赶紧离开那里，这学校有古怪！” “我马上就赶过来，你记住，能离开马上离开！” 嘟嘟—— 那头挂断电话。 陆亥一时没缓过神来。 小二……夜叉小二？ 他来这里做什么？指定任务如果有助手以外的人插手，任务直接会失败！ “对了，学校有古怪？”陆亥抓到重点，陡然想到青石道人之前的话。 这个学校下面……是乱葬岗…… 而之前青石道人从曲冲留下的沟壑里，招来了鬼魂…… “啧啧，看来你的同伴意识不错。不过，已经晚了。”青石道人冷笑一声，“我说过了，这里是个不错的归宿，至少你死后，绝对不孤单！” 青石道人突然大喝：“出来吧！迎接你们的新同伴！” 沟壑内，蓦然闪烁起悠悠绿光。 一道道身影，如蝗虫一般，从沟壑内升起！ 乍一看去，数量很快逼近一百只！ 完了…… 那一刻，陆亥几乎感觉到了绝望。 他从腰间取下一颗铜铃，这还是当初找城隍勒索来的摄魂铃。 面对鬼魂群攻时，摄魂铃能起到奇效。 可是……太多了。 鬼魂还在不断从沟壑裂缝从出现，数目直逼两百。 用摄魂铃，或许能帮许颜他们开路，死一个，总比全死的好…… 他目光看向身后，却只看到壮壮抱着笑笑愣在原地。 而许颜，已经不知去向。 第五十七章 雷光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 从战斗开始，无论是尸魑，还是青石道人，第一目标从来都不是许颜。 在接完电话后，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陆亥身上。 许颜却在那一瞬间，悄然后退，潜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教学楼。 她思维飞速转动—— 决定战斗胜利的关键点，一是青石道人，二是战斗力惊人的尸魑。 青石道人最擅长的，除了易容，便是老辣的战斗经验，以及不俗的道术。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很谨慎。既不去正面和实力变强的陆亥硬碰硬，同时也时时注意着她的动向，以免被枪击。 而尸魑，第一目标是笑笑，第二目标是陆亥。但同时，从尸魑临死前试图从下水道逃离的举动来看，它们无法拒绝青石道人的指令…… 思索完毕，许颜果断做出决定。 潜伏，狙击。 这是最利于当前局面扭转的方法。 最危险的箭，永远都在暗处。 她最重要的任务，从来都是用子弹威胁青石道人。 与其在敌人眼皮子地下被窥视，不如遁入黑暗，做一支暗中的利箭。 如此一来，青石道人的顾虑将达到最高点，从而无法专心对付陆亥。同时，他一定不会让脑后永远悬着一支利箭，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指挥尸魑，而不是泥人武士那么笨重的手下，来寻找她。 让青石道人分神，让尸魑分兵——这就是许颜的目的。 当许颜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 她脚步微停，旋即继续向前。 刚拐过弯，“咚”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咚咚咚…… 安静的教学楼走廊，脚步声越发靠近过来。 许颜摸了摸身上的定尸符，缠在手指上，随后脱掉运动鞋，露出纯白的短袜。 没了鞋子，许颜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继续向上。 二楼。 三楼。 微弱的月光从走廊窗户射进来，许颜借着月光寻找目标点。 附二的教学楼分为三个部分，左、中、右三栋合一，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年纪。在不同年纪教室的中间，不仅有楼梯，而且还有着空旷的空间，供学生课间时间活动。 当许颜看到空旷地盘有着四根立柱时，她终于定下了目标。 咚！ 许颜刚动，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尸魑，追上来了！ 她靠在扶梯旁，目光微微撇下去，从缝隙中看到，一只长着牛角的尸魑，正快速上楼。 难道它察觉到了什么？ 许颜闭上眼，深呼一口气，从口袋掏出一枚子弹，悬在楼梯拐角的缝隙处。 松手…… 子弹从楼道缝隙掉落，一秒左右的时间，掉落在一楼楼梯处，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响声。 尸魑像是感觉到了猎物一般，直接从二楼处跳了下去，追向子弹掉落的地点！ 引走尸魑，许颜赤脚快速走到目的地，潜伏在一根立柱后方，俯视下方。 尸魑再度追来是迟早的事，许颜的时间并不多。 从楼上看下去，直接看到楼下模糊的场景。 一道道散发着微弱的灵体，布满了整个樟树林。 叮铃，叮铃。 摄魂铃的铃声孤立无援，面对数百只鬼魂的围攻，显得格外无助。 铃声之外，雷光偶尔乍现，是他的召雷符。 每次雷光亮起，有一瞬的时间照亮整个樟树林。 许颜看到了陆亥。 他正护在笑笑和壮壮身前，一手摇铃驱散鬼魂，一手召雷攻击在他周围游弋的张佳玲尸魑。 陆亥浑身血迹，光是站立都很勉强。 看着他困兽一般狰狞而无助的脸，许颜只觉呼吸都无法正常，心在微微发痛。 “嘶……”许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归平静。 待双眼开阖，她眼中只剩下专注。 端枪，寻找目标。 当雷光乍现时，她眼球急速转动，搜索着目标。 没有…… 没有…… 依旧没有…… 雷光越来越微弱，许颜依旧没看到目标。 她咬了咬嘴唇，向右侧移动了一米。 雷光再现，她终于看到一只随风飘动的衣袖。 角度不对。 许颜再移，枪口对准刚刚的方向。 她在等待，等陆亥的召雷符再次出现。 但她还没等来下一次雷光，却等到了楼梯口沉重的脚步声。 尸魑追上来了！ 许颜却一动不动，甚至不曾看楼梯口一眼。 陆亥已经快支撑不住，她不能浪费每一个瞬间！ 咚！ 脚步声已经出现在楼梯口！ 咚！ 脚步声在靠近…… 咚！ 脚步声就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住，与她只隔了一个立柱。 她甚至已经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尸臭味。 许颜依旧紧紧盯着楼下，等待雷光亮起。 就在这时，一支牛角出现在她的余光视野内。 狰狞的牛角不断占据她的视野……终于，一张青灰的尸体面孔，出现在她脑侧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一声低吼，在她耳侧响起！ 那尸魑举起异变出的爪子，挥了过来！ 许颜松开缠在左手食指的定尸符，看也未看一眼，贴在尸魑额头。 “嘘——” 许颜竖着食指，轻轻嘘了一声。不知是对尸魑示意安静，还是安抚她自己内心的恐惧。 尸魑被定住了，但作用时间只有两三秒。 许颜没有趁着这宝贵的时间逃离危险。 她端着枪，依旧在等待雷光。 一秒…… 两秒…… 滋—— 一道雷光照亮了她整双眼睛，她终于看见，那道隐藏在樟树后方的道士。 砰！ 子弹飞出。 在她枪响的同时，尸魑摆脱了定尸符的束缚，一爪拍来！ 唰！ 许颜险险避开脑袋，背后却被撕出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她受力在地上滑行，蓦地一转身，看着狰狞恐怖的尸魑，“砰砰砰”几枪送出！ 尸魑反应极快，避开要害，z字冲向她。 但许颜从一开始瞄准的，就不是它，而是那根立柱的上下端…… 尸魑已经近了，就差一扑的距离。 但它刚腾空，身后一根巨大的柱子砸了下来，无情地将它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颜冷静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地上不断挣扎尸魑，镇定退出弹夹，重新上弹。 随后枪口顶着尸魑的脑袋—— 砰砰砰！ 连续三枪，威力巨大的穿甲弹直接将尸魑脑袋轰成渣，甚至将三楼地板轰出一个盘大的洞口。 “陆亥……我只能做到这了……” 许颜苦楚一笑，双眼一黑，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 最后的一点阴德点，已经转化为阴气，消耗在召雷符上。 陆亥已经近乎弹尽粮绝。 在他身后，是吓傻的壮壮和昏迷的笑笑。 在他身侧，是化为焦尸的张佳玲尸魑。 而在他身前的，是杀不尽除不绝的鬼魂。 这学校底下，当年不知埋葬了多少尸体，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怨鬼。 “妈的，要栽在这里了。小二啊小二，等你来了，恐怕我已经尸骨无存了吧。”陆亥苦笑。 “不知道许颜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陆亥不相信许颜会逃走，至始至终都没有过。 可笑的想法不是因为中二式的对同伴无条件信任，只是因为这是他最后的信仰了。 “之前以为自己比别人牛逼，指定任务第一次完成的时候没有伤亡。但现在想想，那一次只是运气好吧。” “现在在我眼前的，或许就是指定任务的真实状况。” “十死无生！” 陆亥心有不甘，但现实逼得人无法不承认，这几把指定任务的难度，确实变，态！ 他抬头，整个视野被鬼魂占据。 下一次攻击，就是他的死期了。 “妈的，不甘心！”陆亥吐了口血沫，高声骂道：“草泥马的青石，有本事过来单挑啊！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话说着的同时，他躲在后面的右手轻轻捏着一张召雷符。 这是最后一张了，要是青石道人真的大意被激将，走出来的话…… 可惜，对方依旧没有吭声。 “草蛋，电视里演的果然都是假的，说好的反派死于话多呢？说好的反派大意被反杀呢？”陆亥骂咧了几句。 飘在他身前的鬼魂，再度攻击而来。 陆亥心里发苦，妈的，最后一张符了，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轰死你们丫的！” 最后一张召雷符抛出，拦住鬼魂的攻击…… 雷光闪耀的同时，陆亥已经心如死灰。 但这时，一声枪响突兀响起！ “许颜？”陆亥听着穿甲弹特有的声音，立马一个激灵，四处张望。 他没看到许颜，但却看到一颗熟悉的头颅，从前边的樟树后面飞出来，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另一颗树旁才停下。 那颗头颅，赫然就是青石道人！ 第五十八章 同归于尽 陆亥看着青石道人的头颅，怔了怔，蓦地大笑起来。 “麻痹的，没想到吧！” “老子的女人怎么会逃跑？！” “哈哈哈哈，老子二人组是无敌的！” 接连的枪声从教学楼传出。 陆亥对着教学楼竖了竖大拇指，许颜，干的漂亮！ 青石道人死了。 原本发疯似得攻击他的几百鬼魂，也如断线木偶一般，愣在原地。 陆亥默默看着这一切，心想：之前这些怨鬼疯狂攻击我，难道是因为老子长得帅？不对，应该是老道士下的套。 他快速回忆一番，看向裂出缝隙的锁魂戒指。 “那些红色怨气……曲冲说是聚怨符，聚怨……难道是这个在作祟？” “不想了，得赶紧走。” 陆亥回身，见壮壮还傻逼一样愣着，直接一巴掌拍到对方脑袋。 “醒醒！再不走就危险了！” 壮壮恍惚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陡然瞪大眼睛，望着陆亥的身后。 陆亥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余光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快速飞来！ 他身体已经重伤，反应速度远远不及之前。 没躲开！ 陆亥心道要糟！ 青石道人癫狂的笑声，蓦地在他脑海响起： “伤我性命，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将功补过，你这具身体，老夫暂且接管了！” 陆亥心中大骂，修道的人都他妈是有两条命吗？死了还能再来？ 半个月前这老道士就试图上他身，那次有锁魂戒指在，没让他如愿。这一次锁魂戒指碎裂，没了锁魂护身，老道士终于还是上了他的身。 他可不想落得张佳玲被“自杀”的下场，急忙沉心静气，进入入定状态。 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陆亥看到了青石道人。 如当日看到的黑色影子一般，青石道人的灵魂是一团不规则的黑色气雾。 见陆亥出来，黑雾涌动，化为人形。 陆亥看着对方如此诡变的灵魂状态，再反观自身灵魂——一身朦胧白光…… 有那么一瞬间，陆亥觉得自己像一只傻乎乎站在饿狼面前的绵羊。 青石道人笑了，从黑雾中咧出一弯白色，“勇气可嘉。不过，还是太嫩了！” 一股风暴自头顶砸下，如台风一般暴力，直接将陆亥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青石道人话说完，陆亥视线重新回到现实。 “那家伙……放过我了？”陆亥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自我否定掉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兀自动了起来，是青石接管了身体控制权。 他一拳打昏旁边的壮壮，穿过茫茫多的鬼魂，来到曲冲之前开出的沟壑前。 “那瞎子别的不说，这一手镇山河居然可以开冥土，倒是稀奇。” 陆亥……不，是青石如是说道。 他纵身跳下沟壑，徒手开始向下挖。 土地越往下越紧凑，用铁锹挖都有些费力，更别说用手指。若是常人，怕是手指头早就废了。 但青石道人不在意，反正身体不是他的，随意折腾。 陆亥虽说身体控制权被拿走，但指端传来的痛苦还是作用在他意识上。 指缝不断被细小的砂石割破，指甲已经开始向外弯曲，仿佛是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割他的手指。 特别是左手的食指，本身已经骨折，现在奋力挖着砂石，那痛苦，一次一次让他的精神颤栗起来。 “老道士！你他妈给自己挖坟呢？”陆亥骂道。 “挖坟倒是事实，不过不是给我挖，也不是给你。我们现在挖的，可是一位大神的坟啊！”青石道人的声音极度兴奋，尾音甚至颤抖了起来。 陆亥不明所以，倒是老道士来了兴致，一边挖土，一边兀自讲起话来。不过讲得没头没尾，也不管陆亥听不听得懂，更像是自我发泄。 “二十多年前，你小子还没出生吧？” “呵呵，那可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啊！不过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肯定不会知道，当初那位大人的计划有多宏伟，有多大胆！” “那些鬼差，一个个都和土狗一般，任人屠戮！” “全真教的老家伙们以为他们能阻止？狗屁！” “即便他们请来了真神，又何妨？还不是照样杀！” “哈哈哈哈！” “谁也不知道那些尸体掉在哪里！主上也不知道！” “但是……哈哈哈哈……让老夫找到了！” “陆亥，你他妈真是老子的福星！只要能找到它，老夫就算立下大功。交不齐货又何妨？这可是比交一百只尸魑更大的功劳！不，是一千只！” 青石道人陷入狂热之中发泄了一会，再度冷静了下来，小声自言自语道： “老夫现在肉身没了，孤魂野鬼一个。要是‘不小心’掌控了大神的尸体，主上也没法说什么吧？” “到时候，老夫就是主上之下第一人……或许还有机会参与到计划当中……” “呵呵，陆亥嘛，老夫的福星，等用完了你的身体，老夫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安葬的。哈哈哈哈——” 陆亥默默听着老道士的话，一头雾水。 这老家伙，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了，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 这几把道士显然是要用完就杀，等他真的找到想要的东西，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可是……单凭灵魂，完全没有战胜他的可能性…… 陆亥苦苦思索着。 看着他的双手已经快被砂石磨出白骨，心里焦急不堪。 蓦地，他注意到食指的锁魂戒指有些异样。 那大鱼雕像上的裂痕处，不断有阴气被吸进来。不一会的工夫，裂缝竟是愈合了一些！ 它在自动愈合？陆亥眼睛一亮。 他试图沟通锁魂戒指，但他不确定，锁魂戒指是绑定的身体还是灵魂。不过当他沉心静气去感应时，得到了回应！ 如往常意识进入锁魂戒指一般，陆亥控制锁魂戒指，加大阴气吸收量！ 霎时间，沟壑内阴风阵阵呼啸，险些将他身体吹倒。 大量阴气涌入锁魂戒指，大鱼上的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你在干什么？！”青石道人发现异样，使劲去拔戒指，想要将锁魂戒指摘下。但陆亥的手指已经完全扭曲，戒指卡在骨骼错节处，完全拔不出来。 “干什么？”陆亥冷哼道，“虽然不知道你先前说的具体什么意思，但是这下面一定有你想要的尸体，让你重塑肉身，不对吗？哈，老子怎么会轻易让你如意！” “你想把我锁在你身体里？”青石道人注意到戒指的愈合，气愤不已，“老夫留着你活到现在，是看在你给老夫带来点福气。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 意识空间内，青石道人再现身。 黑雾中，青石冷眼看着地上不得动弹的陆亥，狞笑着伸出手。 一道黑色尖刺，狠狠扎在陆亥的大腿上！ 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痛苦，让陆亥咬紧了牙关，勉强没发出声来。 青石道人手下不停，尖刺如雨而下，狠狠砸向陆亥的灵魂！ “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承受极限。 只是一小会，陆亥的意识便逐渐远去。 青石道人冷冷看了地上毫无意识的灵魂，微微一皱眉，重新掌控身体。 地下的宝物重要，他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不是陆亥要作死，他根本都懒得去对法他。 不过青石道人意识刚离开，脑海响起陆亥虚弱的声音—— “我去你妈的，老道士，傻逼道士……有本事弄死老子啊……来啊……” “居然还没死？”青石道人烦躁不已，再度来到意识空间。 这一次，他直接以气雾化作一块巨石，狠狠将陆亥砸扁！ 这下总该死了吧？ 可当青石道人再转身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 “傻逼道士……咳……老子戒指已经好了，你他妈想重塑肉身？想得真美……留下来陪老子吧！” 锁魂！ 一道无形的薄膜，将陆亥整个身体笼罩！ 青石道人异常地气愤起来：“草泥马的，不识好歹！大不了老夫拿到东西，去别处夺舍！你就等着烂在这里吧！” 青石道人一时半会居然无法置陆亥于死地，无奈只能抓紧时间继续向下挖。 曲冲开的沟壑不是简单的土沟，在下方，是一处游离于冥界和人间的无主冥土，而那个东西，就在下面了！ 啪嗒！ 青石道人用陆亥血淋淋的双手，将地下一块大石头搬走，石头下方，一道幽蓝的光芒刺了出来…… 找到冥土入口了！ 青石道人大喜，刚准备继续努力挖掘，陡然发现身上的薄膜已经消失。 他哂笑一声，那小子，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了。 不过很快，他发现不对劲。 四周一直木偶一般的鬼魂，不知何时，统一望向了这边。 数百上千双空洞的眼睛，密密麻麻，竟是把青石都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你们……” 青石道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唰唰唰！ 鬼魂们陡然动作起来，飞快冲向陆亥的身体，一个个眼中带着极度的渴望！ 这种渴望，青石道人再清楚不过——那是对生的渴望，对夺舍的渴望！ 蓦地，青石想到了什么，失声大喊：“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第五十九章 冥土之下 意识空间内。 陆亥无力趴在地上，手里拽着一张残缺的符箓。 从戒指内找到的聚怨符。 这玩意是张佳玲阴他时留下来的，也是青石道人用来启动，诱使其他鬼魂攻击他的开关。 “呵，没想到你用它差点阴死我，现在又轮到我用它阴你了吧？” 陆亥癫狂大笑，看着意识空间的天空，不断飞入的鬼魂如流星雨般降落，“哈哈哈哈，两个人争斗多孤单，要玩，就他妈玩点大的！” 待数百只鬼魂进入意识空间后，陆亥锁定锁魂功能。 瞬间，这片属于陆亥的意识空间，成了数百只鬼魂以及陆亥、青石的斗兽场！ 有锁魂在，谁他妈也别想出去！ 青石那老家伙不是很牛逼吗？来啊，这么多对手，有本事全杀了！ “你……你就是个疯子！”青石道人罕见地声音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拜你所赐！”陆亥躺在地上，看着头顶密密麻麻、面露贪婪的鬼魂，大喊道：“来啊，战个痛快！谁站到最后，谁就是这具身体的新主人！不是老子自夸，哥哥我的中阴身可是稀罕货，有本事就来拿！” “疯子……疯子！”青石道人咬牙切齿，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鬼魂，心惊胆战。他是有本事，但是这可是数百只鬼魂啊，光黑影都有不下百只，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陆亥，陆亥，你放我出去，这件事我不掺和了，就当我输了，好不好？” “原来你也怕死啊，看你肉身死的时候，你还挺镇定啊！”陆亥故意激将着对方。他也明白，对修道者来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魂飞魄散。 “你打开戒指，让我出去，真的，我绝对不会再回来！” “想的可真美啊……”陆亥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猛然冲向青石，张口咬下！ 第一个人动手，其余的鬼魂也纷纷飞来，赶往战场。 青石道人在这里是最强，先干掉他，对所有人都有利！ “滚开！都给老夫滚开！” “啊！！！” “不要，给老夫滚开啊——” 青石道人的挣扎，在数百道鬼魂面前不值一提。 青石道人在挣扎，同时他操控的陆亥身体也在不断挣扎。原本就出现的幽蓝洞口，随着他的挣扎，不断变大…… 意识空间内。 陆亥如一条疯狗，狠狠咬着青石道人的灵魂。无论青石如何攻击，无论身后有多少鬼魂趁机攻击他，他都不曾松开嘴。 渐渐地，他感觉到身前的挣扎力度变小了。 而口，他嘴巴一空。 陆亥回过神来，吐出他嘴里无力挣扎的黑雾，再看身前—— 青石道人死了，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陆亥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松了。 意识逐渐远去，或许不需要人来动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 但其他的鬼魂不可能不动手，他是这里第二强大的灵魂，青石死了，便轮到他了。 一道道狰狞的鬼脸，不断靠近过来。 陆亥颤抖着身体，站立在数百鬼魂的对立面。死，也不能太便宜这群捡漏的王八蛋啊！ 突然，他恍惚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在急速下坠。 “这是……？” “是身体的反应！” 青石死后，他的身体掌控权终于回来了。虽然待会指不定会便宜哪个幸运鬼，但现在确确实实是他在掌控身体。 陆亥睁开眼，头顶是一方狭小的洞口，洞口外是漆黑的夜空。 而他，正在急速下坠。 “地下空间？”陆亥刚想到什么，身体便狠狠摔在地上。 他来不及去观察四周，只是隐隐看到他身侧躺着一具高大的尸体。他躺在地上，与对方双脚并齐，却只能看到对方的腰。 “这是？” 陆亥侧头刚好能看到尸体的腰，它似乎穿着古代的铠甲，尸体并没有腐烂。而在他眼前最显眼的，是一块玉做的腰牌，腰牌上刻了三个繁体字—— “王文卿。” 不待陆亥看更多，很快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被强行拉回意识战场——数之不尽的鬼魂正趴在他的身上，大口撕咬！想要和吞食青石道人一般，将他吞掉！ “要死在这里了？” 陆亥被压在地上，任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动弹半分，更别提去反击了。 “这次，怕是真的栽在这了……” 意识逐渐远去，陆亥已在弥留之际。 意识世界之外，陆亥已经闭上了眼，双手无力的垂下。 而他的右手，正好搭在了身旁那块刻着“王文卿”的玉制腰牌上。 蓦地，这具沉睡的铠甲尸体，睁开猩红的双眼…… …… “一定要赶上啊！” “陆亥这笨蛋，让他赶紧跑，为什么就是不听劝！” 天京最繁华的王府大道上，车来车往，霓虹灯闪。 此刻，夜生活刚刚开始。 大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哈雷摩托正在逆向疾驰，却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它。 车主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扎着鸡尾辫的帅气青年。此时满脸焦急，一手捏着手机，不时看上两眼。 显眼的是，在他的摩托车头，挂着一支迎风飘荡、中间写着大大“关”字的黑色旗帜。 他手机屏幕一亮，有电话打来。 帅气青年急忙去接。 对方传来焦急的女孩呵斥声：“你怎么还没到？直播已经停了！” 青年惊讶道：“直播停了？已经结束了？难道陆亥他已经……”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我之前看到了冥土的入口，他应该是掉进去，冥土内无法直播。” 青年总算松了口气：“那还好，那还好。” “好什么好！再快点！十分钟你要还是赶不到，今年的巡游资格就别想要了！” 青年苦着脸挂了电话。 妈的，招谁惹谁了 “陆亥这小子也是个运气逆天的家伙。当年那么多人找六位大神的尸体没找到，怎么他一踩点就摸到了。” “大神们生前虽然是道教护法，但毕竟怀着无尽怨恨而死，一旦被吵醒来，绝壁见人杀人，遇鬼杀鬼！” “小二啊小二，你可真够倒霉的。过去拖住那大家伙半小时？简直开玩笑！” “哎，那傻小子，等我赶到，恐怕已经死成渣了。除非，他是传说中不在生死之列的中阴身……” 这位不断抱怨着的青年，正是夜叉小二。 当然，他不是夜叉，取这个名字只是单纯立志想要成为大夜叉。 从直播注意到陆亥战斗地点有异后，他接到了城隍田七的命令，速去救陆亥，顺便如果地下那位大神尸体醒来，负责拖延时间，等待其他同事赶来。 城隍的命令，小二不敢不听。 先是发送弹幕提醒陆亥，结果对方无视，接下来又是短信轰炸，依旧没接。无奈，他只能找到关小，摆脱关小找到对方的电话。 关小倒是有办法，居然一个电话直接打到那位美女直播助手电话上—— “说起来，那个叫许颜的大妹子确实漂亮，甚至比关小那二世祖还高那么一丢丢吧？” “陆亥这小子，怎么桃花运那么好呢？” “啧，要是他这次死了，这两个大美女……嘿嘿嘿……” 小二刚露出痴痴的笑容，蓦地回过神给了自己一巴掌。 “小二啊小二，想什么呢？” “陆亥是你朋友啊！怎么能盼着朋友死呢？朋友妻，不可——说起来，他们也还没有发生关系吧？要是我出手，算不算欺负朋友妻？” “不对啊，小二。” “想要有真正拥有阳寿的阳身，得成为鬼使才有。鬼使……等我成为鬼使，这两个大美人都化成灰了吧？” 自言自语中，哈雷摩托已经开到了附二路。 他开的是冥界坐骑，倒不怕人看见，直接杀向附二中学。 到了门口，他看见校门口正停着一辆花哨的红色马萨拉蒂。 “帅！” “什么时候老大再给升级坐骑呢？还是四个轮子比较吊啊！” 说着话，小二车速却丝毫不减，幽灵一般穿过校门前的铁阑珊。 终于到了。 小二面色也严肃了下来，四处望了望，顿时注意到，学校内，一道幽蓝的光线直刺天空，最后被空中的泡沫拦下。 “冥土么？” 找到了方位，小二开着哈雷摩托赶到。 眼前狼藉一片的战斗场面，正是他之前在直播里看到的。 他没有理会一旁昏迷的两个人类，拔下招魂幡，下了摩托车，向着散发幽蓝光芒的沟壑走去。 突然，一只黑影鬼从沟壑慌乱飘出，惊恐万分地远遁而去。 这…… 他也皱起了眉头。 能让黑影鬼狼狈逃窜……难道那位大神的尸体醒了？ 小二招魂幡挡在前面，小心翼翼挪了过去。等到沟壑旁时，微微探头向下往去。 顿时，他惊呆了。 没有想象中正在大肆屠戮鬼魂的巨大尸体，而是一个跪在地上，双手捂着嘴，不停咀嚼什么的人类。 身影小二识得，正是陆亥。 他还活着？ 小二张口准备喊一声。 但很快，异变出现！ 陆亥的体内，陡然有一个个影子窜出，但却被一层薄膜挡住。小二甚至能看到那印在薄膜上，一张张充满绝望和恐惧的鬼脸！ 终于，有一直强大的黑影鬼，在所有鬼的努力下，从薄膜中挤了出来。 那一瞬间，小二很可笑地从一只黑影鬼的脸上，看到了人类才有的表情——那是死里逃生后，不敢置信地庆幸笑容。 但很快，它脸上的笑容僵硬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陆亥头也未抬，一只手抓住这只险些逃生的黑影鬼。随后，暴戾地将其拉到双腿上，张嘴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口咬住黑影鬼，几口将对方吞入肚下！ 小二身体颤抖了。 刚刚，那只黑影鬼，对他这个天敌鬼差伸出了寻求救援的手…… “whatthefuck？！” 第六十章 初吻渡药 陆亥做了一个艰辛、却异常满足的梦。 梦中成堆的山珍美味摆在眼前，他就和饿死鬼一样，两手不断地将食物往嘴里塞。即使腮帮子已经疼得要命，他的双手依旧不听使唤地往嘴里喂食物。 食物太多了。 他的身体被塞得满满的，像个气球一样撑圆，却诡异得没被撑破。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所不能，无所不容，远远还没有到达极限。 就在他再伸手去拿食物的时候，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陆亥愣了一下，还是下意识往嘴里塞去。 嘎嘣，狠狠一咬！ “我靠，你连我都吃啊！”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随后陆亥感觉后脑勺被人狠狠一拍。 “食物也会打人？” 陆亥迷迷糊糊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扎着非主流鸡尾辫的帅气青年站在面前，摇晃着手臂，不满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 陆亥感觉头昏昏沉沉的，食物呢？还没吃饱啊！ “呸！你才是食物！”夜叉小二皱着眉头，目光怪异地打量着他，“陆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吃东西啊……”陆亥刚说完一愣，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里是哪？” 陡然间，陆亥完全清醒了。 刚刚在战斗！ 那些鬼魂呢？ 青石死了？ 这里是…… 陆亥站起身来，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一处开阔的地下空间，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空间的光源不知来自何方，幽蓝幽蓝的，有些瘆人。四处入眼可及的是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钟乳石，以及密密麻麻堆积在地上的白骨，数量之多，将整个地下空间完全铺满。 “对了，这里是老道士口中的……冥土？” “没错，确实是冥土。”身旁的帅气青年再度开口。 “那你是……小二？”陆亥回忆起来了。 “看来你还没完全傻掉嘛！你还记得刚刚你做了什么吗？”夜叉小二问道。 “我……好像在吃东西？”陆亥有点不确定了。 夜叉小二见陆亥回忆不起来的模样，叹了口气，指着他手里的腰牌道：“那你还记得你腰牌怎么来的吗？有没有看到一具很高大的尸体？” 陆亥这才发现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方腰牌，看着上面“王文卿”的名讳，“我记得是有一具穿着盔甲的尸体躺在我面前。不过现在……” 他看了看身边，哪里还有尸体，只有一片干净的土地。 “我的天，我刚刚不会是在吃尸体吧？！”陆亥面色突变，胃里一阵翻腾，干呕起来。 夜叉小二异样地笑了笑：“放心，不是你吃的，你能啃得动才怪。不过，你刚刚吃的，也差不多一个性质了。” 夜叉小二摸着光溜的下巴，上下打量了陆亥一番，“没想到你居然修成中阴身了，这气运够逆天的。要不是你是中阴身，不说被大神残念灭掉，就你刚刚饿死鬼一样吃了那么多鬼魂，也够撑死你百把回了。” 陆亥胃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开始犯酸水了。 刚刚他当美味吃的，居然是那些抢夺他身体的鬼魂？ 好家伙，得将近大几百只吧？ “行了，不管怎样你还活着，我也好交代。这里没什么事了，先找个安静地再说吧。”夜叉小二拉着陆亥胳膊，轻轻一跃，跳出冥土。 “你去看看你的同伴怎么样，把他们带过来。”夜叉小二发着短信，汇报工作。 陆亥点了点头。 壮壮和笑笑就在一旁，并无大碍。他们两个看不见夜叉小二，只看见陆亥一个人飞了上来，顿时迎上前来。 三人最终在教学楼三楼找到了许颜，也看到了那具被水泥柱压住已经死透的尸魑。 看着许颜背后三道隐约可以看到骨头和内脏的伤口，陆亥心中一沉。 颤抖的手指在对方鼻翼下探了探，还好，还有呼吸。 当他背着重伤昏迷的许颜下楼时，夜叉小二递过来一颗乌黑的药丸。 “续阳丹，可以吊命的。”夜叉小二不待陆亥感谢，摆了摆手，“别客气，反正你们算是工伤，上面会报销的。” “嗯，谢谢。”陆亥坚持道谢，轻轻将许颜放下，看着手里的硕大的药丸有点犯难。 这么大，怎么喂？ 犹豫了一下，他将续阳丹放入口中先嚼烂，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 看着许颜诱人的嘴唇，陆亥心脏砰砰直跳，这可是他的初吻啊！ 他小心翼翼凑过去，吻住许颜冰凉的嘴唇，口对口，将嘴里嚼烂的续阳丹渡了过去。 不得不说，续阳丹的效用确实很好。 刚入口，许颜长长的睫毛轻颤，便悠悠醒来，清澈的眸子和正在口对口的陆亥对了个眼。 陆亥脸立马红了，赶忙松口，尴尬地手足无措。 许颜轻轻笑了声，没有表现出对陆亥口水的抗拒，将混着唾液的药丸吞了下去。 瞬间，许颜煞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或许是感觉到陆亥尴尬，许颜看了看樟树林，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陆亥不敢看她的眼睛，点头道：“嗯，都解决了。” “解决个屁，这里的事情麻烦着呢！”夜叉小二不解风情地白了他们一眼，抱怨道：“你们真的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但是带来一个更大的麻烦。算了算了，谁让你们也是无心的呢，等田七老大帮你们擦屁股吧。” “这位是？”许颜看着眼前多出的青年，诧异道。 “嗯？看得见我？”夜叉小二诧异了一下，一撇嘴，“我啊，我姓苦，叫苦力。” “一个朋友。”陆亥回道，想了想，补了一句，“也是关小的朋友。” “哦。”许颜只是轻轻点头。 “走吧走吧，上头马上来人接手，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夜叉小二深深看了眼陆亥。 四人一鬼从学校出来已经是凌晨。 刚出校门，便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马萨拉蒂。 一个穿着休闲西服，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正百无聊赖靠着车门。 眼见四人出来，青年一眼看见被陆亥搀扶的许颜。走上前来，关切道：“弟妹，你没事吧？” 有王文辉的先例，陆亥眼见又是一个富家公子过来套近乎，率先挡在许颜身前。不过听到弟妹两个字，他一怔，打量着这位气度不凡的青年。 陆亥没开口，许颜也直接无视对方。 青年却毫不在意，继续关切着许颜：“弟妹，看你伤的这么重，是执行任务了？我送你去医院。” 许颜淡淡看了眼青年，“周冰，你好歹也是教授，连称呼都用不准吗？” 叫周冰的青年笑了一声，“叫弟妹不对吗？反正过两天你和一海就要订婚了，早叫两天也没什么吧？” 听到周一海的名字，陆亥瞳孔一缩，冰冷道：“周一海没告诉你吗？” 周冰：“告诉我什么？” 陆亥逼近一步，一字一顿道：“许颜，是我的人！” 周冰丝毫不退让，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容：“这个我还没听说过。要不，我去和许东老将军打听打听？” 见周冰抬出许家老爷子的名号压人，许颜脸色彻底冷下了，“问我爷爷有用吗？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找个男人还要听家里安排。” 周冰见面前两人抵触的模样，蓦地一笑，耸了耸肩：“行吧，反正都是你的家事。不过，你现在伤的这么重，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我车就那里，咱们抓紧点时间。” 说完，周冰拿出车钥匙滴滴两声解了锁，回头看着许颜。 然而许颜根本看也没看他，虚弱地靠在陆亥肩膀，不知耳语了一句什么，陆亥高兴地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将许颜背了起来。 周冰最终也没说什么，看着四人渐行渐远，捏着一根没有牌子的香烟，在鼻子下陶醉地嗅了嗅，掏出火柴点燃。 “嘶——” 周冰闭上眼享受地吸了一口，敲了敲车窗：“该说的我可都说了，堂弟。”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人。 周冰瞥了眼车内，见堂弟正默默将手枪放回怀里，他笑道：“你应该明知道答案的，还让我等在这里出这个丑，不厚道啊！” 周一海平静地看着窗外，“我不是在等她。” 周冰不解道：“那你是……？” 周一海摇头，看了眼附二中学校门：“算了，应该等不到了，走吧。” “神神秘秘……” 周冰将香烟扔下地上碾了碾，再用纸巾捡起来丢到路边的垃圾桶，回到车里说道：“说起来你的脸是那个小子弄得？挺嚣张的啊！反正后天我要回母校演讲，要不然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第六十一章 六甲之死 青年旅社。 壮壮、笑笑两人基本没受伤，回去休息了。 许颜的伤势颇重，好在有续阳丹吊命，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许颜被送进了最近的医院挂诊住院。 陆亥有心想陪，却被夜叉小二拉回了青年旅社。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陆亥怨念很大，现在许颜伤势颇重，不能陪着让他心里难安。 “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知不知道王文卿代表了什么？”小二靠在哈雷摩托上，神色严肃。——是的，他把摩托开到了三楼。 “代表了什么，很重要的人物？”陆亥不耐地反问道。 “你……确实该恶补一下道家典故了。”小二无语，叹气道：“王文卿，南宋初著名道士，号‘冲虚通秒灵惠真人’，神霄派老祖，一手神霄五雷法出神入化。当然，这是他生前名号，你可能不知道，但他另外一个身份，你应该有所耳闻。” “你不是会子卯符吗？源于六丁六甲，王文卿，就是六甲之首的‘甲子’！” “你是说……他是神？”陆亥惊愕道。他没想到，王文卿不仅仅是他所学六丁六甲符箓当中的神明，更没想到，这位神明居然成了尸体！ “没错。虽然是道教小神，但毕竟是神。所以，我能否多问一句，那具尸体你确定不知道去哪了？”小二严肃道。 陆亥彻底惊讶了。 看着手掌间王文卿的腰牌，他内心说不出的震撼。 一代道教护法神，居然死了，而且死在一处乱葬岗，长久不得人知？！ 至于王文卿的尸体，他一开始确实没想起来到底去哪了。但回来的路上，他发现那具尸体……赫然躺在他的锁魂戒指内！ 他无法解释道教小神的尸体为什么躺在他的戒指内，难道他意识模糊的那段时间，还发生了其他事？ 小二看陆亥沉默，不时皱着眉头，以为他不想说实话。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王文卿主雷法，对你确实很有诱惑力。放心，大家以后可能是同事，你要是能从中得到好处，我也乐意见得。”小二话锋一转—— “但是！你获得能力的同时，也要付出责任。大神当年未完成的事，你需要扛起来，否则阴司有权强行收回尸体，明白了吗？” “大神当年未完成的事？你是说，让我为道家护法？”陆亥问道。 “当然不是，道家护法你还没那个本事！而且六甲之死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早有他人顶位上去了。我说的事情，是六甲当年未完成的任务。” 陆亥无法言语，六甲之死？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居然让道家护法六丁六甲，死了一半？！ 小二见陆亥迷茫，沉吟了一会。 “这件事其实得等你入职以后才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已经接触到了，告诉你一些大概轮廓也无妨。” “我想想怎么说比较不敏感……” “你可以这么理解——二十多年前，一群坏人在天京为非作歹，残害黎明百姓不说，还对阴司地府下手。” “当时全真教长老华天风真人与其七位亲传弟子路过天京，发现此事后，与对方展开激战。不过实力太过悬殊，无奈之下，华天风真人只能以禁术殒命请神，请六甲真身降临。” “之后，六甲全灭！” “当时的细节我们知晓的也不多，上一届三城的城隍似乎有意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寻找六甲之尸，一直也是我们关城、沙县、天京三城鬼差的职责。按理说，找到尸首后必须上报上交，但你情况有些特殊，我想，或许你留着也是不错。” 说到这里，陆亥有点疑惑了，“我留着不错？你不是说留着就必须去完成当年六甲大神没完成的事吗？找个更厉害的人拿着不更好吗？” 小二笑了，像只狐狸，伸手拍了拍陆亥的肩膀：“因为你运气好啊。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当年六甲在做的事啊！” 陆亥问道：“你是说追查三眼骷髅诅咒病毒？” 小二摇头：“不是这个。” 陆亥想到了什么，再问：“你是说……青石道人身后的组织？当年的事情是他们做的？！” 小二惊讶看了眼陆亥，“没想到你知道他们的组织？没错，你说对了，当年的事，就是那个组织做的。而青石道人，当年连个跑腿的都不算。不过你既然已经和他们杠上了，那就请杠到底吧！好同志！” 陆亥苦笑。 难以抉择。 当听到王文卿擅长神霄五雷的时候，他确实很心动。 同为雷法，或许能吸收长处，甚至获得更高级的雷电法术。 但为了雷法，需要的代价太大了。 青石道人只是那个组织跑腿的？连杀个跑腿的，都差点没命，更何况组织内其他人。 陆亥怀疑对方组织首脑，杀他都不用动手，瞪一眼都死的那种。 “陆亥啊，按照辈分，你应该算我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我就托大给你个建议：首先呢，对方组织有仇必报，你已经杀了青石，想脱身已经晚了。其次，和这次指定任务有我们关城阴司给你做后台一样，你要是承担起六甲的遗愿，那整个地府就是你的后台！”小二老气横秋道，“有一就有二，孙子，你就安心做下去吧！” “滚滚滚，谁是你孙子！”陆亥没好气得打开小二的手，捂着脑袋痛苦道，“我他妈的怎么感觉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没错，就是不归路。”小二笑容敛去，沉重点了点头。 他也是快眼主播，更加清楚搭上这条快车道，本身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但陆亥……好像比他还倒霉啊。 想到这里，小二心情好了许多，眉飞色舞。 “对了，说起来，你的直播有点问题。”小二作为前辈主播，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你没有房管。”小二说道，“你这次直播掉入冥土后，直播断了。你没看到弹幕上多少骂人的，带节奏的。你最好看一看你的订阅，恐怕掉了不少。我劝你最好找个房管，好好整顿一下直播间，免得被人带节奏。” …… 最终陆亥还是屈服了。 反正已经无法后退，不如继续咬牙前进。 有擅长神霄五雷的六甲之首尸体在，也算是一个潜在的助力了。若能参透一二，将会受益匪浅。 小二交代完事情后，已经离开了。 至于房管的事情，陆亥暂时没有头绪。他毕竟不是小二，作为鬼差，有不少冥界的朋友，随便拉一个就可以。 他是人类，拉一个许颜下水就够呛，再拉个人类过来？好像也没谁愿意入坑。 想到直播，打开平台一看——已经升到3级主播了。 “主播：陆亥。” “身份：人类。” “主播等级：3。（1150/10000）” “观看次数：68330。” “当前订阅：72。” “阴德点：662点。” 果然，订阅少了许多。 陆亥不知道当时弹幕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联想到现实中的直播，也不难想象，无非就是突然中断直播，以及没有互动，不如去看其他主播云云。 订阅人数数量减少，影响还是很大的。 如果下了推荐，没有订阅人数，观看人数也起不来，直播升级也将落下别人许多。 提升了一个等级，自然惯例抽奖。 陆亥兴致不高，但是往往不抱希望的时候，手气反而更好。 “一等奖！” “乾坤袋：内含1立方空间，可无限升级！” “这是……空间道具？！” 第六十二章 瞳人语 天京人民医院。 医院阴气较重，怪异的事情多有发生。对于值班护士来说，夜里值班不光是个劳力活，也考验胆量。 不过还好，住院部通常会安排两个护士值班，一来不无聊，二来也互相有个照应。 如今已经是后半夜，张娟和同事阿美两人一边玩着王者荣耀解闷，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要说话题，今天608的病人肯定是个大话题。 “讲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得不服气啊。”阿美的李白在野区被单杀，满脸无奈。 “确实，比明星都好看，不过她那个男朋友就有点磕碜了。”张娟杀得兴起，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 “长得其实……还好吧，就是有点薄情，女朋友伤的那么重，居然也不留下来陪一陪。”阿美无聊等待着复活时间，“说起来，那女伤的够奇怪的，看起来好像爪子抓的一样……逃票跑去老虎园了？” “谁知道呢，反正那男的一脸穷逼样，不对，或许还真让你说对了！”张娟曹操1v3顺利拿下对方基地，高兴地挥了挥拳头。 “真不知道那女的看上那男的什么了，难道真人不露相，还是个富二代？” “切，哪有穿的那么磕碜的富二代，我看就是那女的眼瞎吧。”张娟伸了个懒腰，恰逢此时，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608好像需要照顾，你去我去？” 正说着，拐角传来叮的一声，有人从电梯那边走来。 正是她们口中穿的磕碜，长得也磕碜的男的。 “人来了，让他自己去吧。”张娟嘀咕了一声，随后冲着来人喊道，“那个，陆先生？许小姐好像有事，你自己过去搭把手吧。” 来人正是陆亥。 听护士说许颜有事，陆亥立马急了，跑到608病房。 打开门，里面灯还亮着。 病房只有一张床，许颜穿着一身宽松的病服，趴在床上。薄薄的毯子勾勒下身，是一道蜜桃般优美的弧形。 她似乎有点不舒服，趴在床上微微扭着身子，因为后背有伤，不好起来。 陆亥正准备开口，许颜却是听见门声后，先开口了。 “护士小姐，有点内急，能帮我拿下尿壶吗？” 陆亥愣在原地，一下尴尬了。 许颜……内急了？ 他正考虑要不要去找护士小姐，但是许颜已经轻轻爬到了床沿。 陆亥害怕她倒下，急忙上前虚扶了一下。 “帮我拿下，谢谢。”许颜听到脚步声靠近，小声说道。 “……” 陆亥挠了挠脸，蹲下身子，在床底找到白色半透明的医用尿壶，口子很大，向斜上方开着，男女都可以很方便的小解。 将医用尿壶往许颜的方向推了推，陆亥犹豫着要离开，但看着许颜艰难想要从床上下来的样子，又赶忙要上去扶。 可是许颜已经挣扎着从床上歪了下来，弯着腰，纤长的双手搭在细软的腰间，手指扣着裤子边缘，轻轻向下拉…… 一抹乳白色的肌肤，几乎亮瞎陆亥的双眼。 他想要移开眼睛，避嫌一下，但看着许颜诱人的背影，他是眼睛移不开，脚也移不动。 咚咚咚。 他几乎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虽然在电脑上看过不少女性身体，在现实中也有不少穿着清凉的漂亮女孩，但是……这可是许颜啊！ 乳白的肌肤滑嫩无比，紧紧只是露出一点腰际，陆亥可耻的有了点反应。 他心里有点罪恶感，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开，但脚根本走不动…… 许颜的手指扣着里外两件大小裤子，一齐缓缓向下。 丰满如玉的圆月，一点点解开它神秘的面纱。 陆亥甚至已经看见，两个月亮之间有一道深邃的沟壑…… 但刚刚露出三分之一的时候，许颜身体一颤，手指停住了。陆亥正瞪大着眼呢，许颜却是赶忙将裤子往上一提，身体忸怩着，微微低头，伸手拂了拂耳边的短发。 “你，你来了怎么都不吭一声！”许颜背对着陆亥，让人看不见表情，但那小巧的耳朵，已经是红彤彤一片。 “我……”陆亥举手无措，偷看别人被发现，这种事情实在太尴尬了。 许颜会不会误会什么？ 她要是讨厌自己了怎么办？ 陆亥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怎么复杂。 他现在是窃喜、尴尬、惶恐、担忧，情绪全乱了套了。 “算了，你……扶我去卫生间。” 许颜低着头，声音很小，很轻柔。 这是陆亥一次听见许颜如此小女孩子气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 原来，她不强硬冷漠的时候，也会这般温柔啊。 陆亥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直到扶着许颜去了卫生间，听到淅沥沥小雨一般的声音时，才缓过神来。 他老脸通红，努力不去听那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冲水声响起，门开了。 许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将凌乱的短发拨到耳后，轻声道：“好了，回去吧。” 回到病房，陆亥这才想起一件事，不太对劲。 “你刚刚怎么知道是我的？你之前没听出来吧，怎么快脱……”陆亥说到这里，干咳一声，没好意思说下去。 “一开始确实以为是护士来了，后来，我看到你了。”许颜没有去床上，毕竟趴着实在不雅观。 “看到我？”陆亥不解道。 “嗯，准确来说，也不是我看到的……”许颜想了想，说道，“还是展示给你看吧。” 许颜闭着眼睛，没一会，眉毛颤了颤，声音宠溺道：“小北别怕，他不是坏人，和哥哥一起吧。” 陆亥听得莫名其妙，四处看了看——难道许颜是在招魂？可是房间里也没有鬼魂啊！ 正诧异呢，陆亥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许颜一手托在左耳边，从她耳朵里，竟是走出了两个绿豆大小的小人！ 幸亏陆亥眼睛好使，不然还真注意不到。 两个小人，一个拉着一个，后者似乎有点害怕。到了耳洞旁，两个小人轻轻一跃，跳到许颜的手指上，滑向手心。 许颜目光温柔看着两个小家伙，指着它们道：“左边的小男孩叫小南，右边的是小北妹妹。妹妹有点害羞，你别盯着看。” 不过许颜说晚了。 看到两个奇怪的小人，陆亥早就耐不住凑上前端详起来。 两个小人大约三四毫米高，五六岁的模样。 左边小男孩一身湛蓝的短衣裤，披着灰白披风，叉着腰神气的很；右边小女孩穿着粉色连衣裙，戴着米白大草帽。女孩身体单薄的很，也很胆小，怯懦懦地将大半个身子藏在哥哥后面。 “坏人，看什么看！”男孩小南大声喊道。 “小南，别闹，他是我……朋友。”许颜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小男孩。 “这是……”陆亥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事情。如今哪怕是再奇怪的鬼魂尸体他都不惊讶，但小人这种生物确实超出他想象了。“难道是你抽奖抽的？” “嗯，运气不错，抽到紫色的二等奖了。” 直播助手奖励通常低主播一个档次，许颜抽到紫色和他抽到红色一等奖概率是一样的，都很小。 不过现在看来，两人运气都不错。 “你明白他们是什么来历吗？”陆亥心里还是很难相信世界有这样的珍奇存在。 “你看过聊斋志异吗？”许颜反问了一句，见陆亥呐呐不言，显然没看过的样子，于是解释道： “聊斋志异卷一有这么一个故事，叫瞳人语。” “清明节的时候，有个叫方栋的秀才偷看了一位轿中小姐，回去后眼球生了一层薄膜，后来越发严重，成天流泪，最后失明。之后他日夜念诵《光明经》，才好受一些。”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眼睛里寄居了两个小人，名瞳人。瞳人平常居住在人的双眼，无聊地时候会通过七孔出来散心，去远处游玩。” “他们两个小家伙，小北比较内向，不太喜欢出来。小南活泼的很，没事喜欢出来玩。” “我和他们共享视野，刚刚小南出来玩看到你……所以我也看见了。” 面对许颜对奇闻异事侃侃而谈，陆亥蓦地发现，他确实该恶补一下知识了。道家的事情他不了解，奇闻异事也知之甚少，有点愧对现在的身份啊。 之后许颜又和陆亥分享了一下瞳人的奇异之处。 除了能充当许颜另外两只眼睛以外，两个小家伙还有一项逆天的本事。 小南和小北，不在三界之内，没有什么手段能伤到他们。 换而言之，这两个小家伙是不会死的！ 这倒是让陆亥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以后万一和两个小家伙玩，一不小心踩死对方。 除了抽到一对瞳人兄妹，许颜还拿了不少阴德点，不过暂时用不上。 陆亥也将他的奖励和许颜分享，而后他从腰间纹着阴阳鱼的布袋中掏出一方相框。 相框是之前黄老用来陷害他的。 不过青石道人已死，诅咒已经自动破出，他这才拿了出来。 来之前，他也看了一眼，照片中的其他几个人陆亥不认识，但是当中一位留着长发的美女，他认出来了，毕竟和许颜长得有八分像，应该就是她的母亲——肖青颜。 拿到相框的许颜沉默了下来。 陆亥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劲，没再打扰，去医院附近开了一间房住下。 第六十三章 三青 开好酒店后，陆亥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意。 那两轮丰满的明月，以及半遮半掩的沟壑，让血气方刚的他打了鸡血一般，满脑袋都是奇怪的冲动。 “算了，反正都快天亮了。” 陆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去冲了个凉，回到床上坐下，大拇指轻轻揉搓着锁魂戒指。 锁魂戒指之前破损，自动开始吸收冥土阴气修复自身。具体吸收了多少不清楚，看大鱼的鳞片，依旧是稀疏的几片，也没变多。 不过戒指整体色泽倒是更加光亮。 “不知道戒指功能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陆亥向上旋转大鱼。 一档锁魂，依旧是一层几乎不可见的薄膜，和原先没有差别。 二档洗怨，净化速率依旧没变。 倒是往下旋转戒指，开启出窍功能时……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不能灵魂出窍了？坏了？”陆亥诧异了，他幻想过戒指变得更牛逼，但还真没想到戒指功能减少了。 “不对，应该不会这样，一定是哪里出现变化了。” “诶？等等！”正在来回踱步的陆亥察觉到不对劲。 身体……有点轻！ 他试着跳了跳，轻轻松松碰到天花板，几乎可以说没用力。 而后再关闭出窍功能试了试，这一次倒是正常了。 陆亥摸着光溜的下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中阴身本身就不在生死之列，不在阴阳之间，按理说出窍本身就应该不适用了。但自从获得中阴身后，他便再没试过，也没发觉。 这次戒指的变化，应该是戒指的出窍功能进化，作用的不再是他的灵魂，而是他整个人，包括灵魂。 “开启出窍功能后，身体重量感觉减轻了一半……感觉有很多文章可做啊！”陆亥思索着。 身体变轻，力量不变，速度肯定更上一层楼。 再比如从楼上掉下去，只有一半的体重，其他不变，岂不是更加轻松？ 算是个不错的变化。 除了锁魂戒指吸收了大量阴气外，他本身也吞食了大几百只鬼魂，其中黑影鬼将近一百五十只。 不过身体看不到明显变化，陆亥一度怀疑这些下肚子的鬼魂，是不是营养全跑到王文卿尸体那里了。 “王文卿……” 陆亥犹豫了一下，一甩戒指，一阵华光闪过，房间地板上多出一具高大的尸体。 尸体大约有两米五六的样子，身着金色战甲，体型壮硕彪悍，肌肉爆炸却不失美感。 模样看起来三十左右，相貌端正，线条硬朗，没有留胡须。 尸体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倒没有普通尸体那般恐怖阴森，反而多了意思神圣的意味。 在手机上查询过王文卿的资料，看起来和网上画像的不太一样，无论是年龄还是体貌，想来其中应该和神术有关。 陆亥这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观察王文卿的尸体。 虽说在道教神明中，六丁六甲不是什么大人物，一声大神也不过是凡人给的尊称，但毕竟是神明，与人类有本质的区别。 一番观察下来，最让陆亥在意的，是尸体上的“文身”。 文身占据了尸体四肢、额头半数面积，盔甲下有没有不得而知，他试着去触碰铠甲，坚硬无比，和皮肤紧紧契合在一起，完全拨不动。 尝试几番，无果，陆亥不再在铠甲上耽误工夫。 仔细观察四肢、额头的文身，文身呈靛青色，纹路繁复，以几何图案为中心，细小的文字描边。 文字很小，只能隐约辩解出是繁体汉字。 “这些文身是什么意思？” 陆亥陷入沉思。 他不懂什么道教、佛教，只有多年的游戏、动漫经验……如果算经验的话。 “会不会是类似咒印的东西，可以取代符箓释放法术，或者说干脆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符箓？” 陆亥突然想到假冒的三眼骷髅标志。 为什么看到三眼骷髅的人都会诅咒，并且莫名体内多出鬼莲花的气息？ 难道说，那个三眼骷髅图案，也是某种形式上的符箓？ 还有许颜穿甲弹上的纹路…… 陆亥眼睛逐渐有精光亮起，他隐隐感觉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或许，符箓还可以这么用？ …… 天一亮，陆亥将尸体收了起来。 去医院看过许颜后，陆亥打了辆出租车，去往金龙立交桥。 在桥下不远，陆亥找到了“大财小铺”。 张胖子生意挺好的，老远都能听见那粗狂的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 要不是见识过张大财的本事，陆亥肯定无法将这个穿着十几块钱汗衫，大爷打扮的胖子和高人联系到一块去。 “这胖子，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潮的很，一回自个窝里，就原形毕露了。”陆亥好笑地摇了摇头，过去和胖子打了个招呼。 张胖子没空搭理，将他轰到里面干坐着。 陆亥也不恼，坐在里间也凉快，无聊就四处看。 看着看着，他也大概摸清了，这些客人，大多都是些来旅游的小年轻，见物件漂亮就捎两件回去，被胖子一顿宰。 偶尔也有些上了年纪的，看到像古董的货，就和胖子展开拉锯战，口水互喷，拉拉扯扯都是常事。 不过除了这两种，也有例外。 毕竟那些人都是买的普通货，也有人来买胖子口中的“行货”。 行货都在里间，遇到这种人，胖子态度就变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等着顾客求着给钱买货。 而每个人进来，看到屋里头坐着的陆亥，都会诧异地看上几眼。 陆亥无聊等着，直到时间走向正午，张胖子才把外头的小摊搬了进来，关上屋子，陪陆亥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等到送外卖的来了又走，张胖子才端着青椒肉丝饭问道：“你小子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陆亥看着手上全素的豆角饭，无奈笑道：“上次你不是说，只要我宰了青石那家伙，你就告诉我一切吗？” 张胖子动作一顿，“你搞定了？” 陆亥点头，慢慢吃着饭：“昨晚搞定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任务还没完成。” 张胖子理所当然道：“那不是废话么，这次搞事，主要是青石和长眉，你只搞定了一个而已。” 陆亥点头，看了眼胖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组织的事了吗？” 张胖子没有回答，直到把午饭全填进肚子，这才摇着蒲扇娓娓道来。 从张胖子口中，陆亥得知了那个组织的名字： 三青。 不是三清，没有三点水。 用他们的话来说，三清在上已然不清，他们不屑与道教共祖。 是的，这是一个以道士为主导的组织。 除了道士，也会有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喇嘛、降头师等入会。甚至，传闻三青内连鬼修都有，不过谁也没法确定。 故事第一次震撼陆亥的，是传闻三青会第一届首脑的名字—— 于振。 也就是他最擅长的召雷符的创始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周一海为什么能拿出珍贵的清振真人年少时的真迹。 而第二次震撼陆亥的，是整个故事。 从胖子口中说出的故事，和他昨晚从夜叉小二口中得到的，有很大出入。 小二的版本中，主要阐述的是三青如何惨无人道，并瞒天过海屠戮人类和鬼差，最后被全真教华天风长老发现，继而引发悲剧。 但是胖子所说的版本，重点完全不一样。 故事的开端相同，都是三青密谋不可告人的计划，用人为的地震残害天京人，随后猎杀前来引魂的鬼差、巡游。 不同的是，张胖子口中的地方阴司，是提前知道这件事的！ 三地阴司不光提前知晓计划，而且并没有做出相应措施，甚至死伤过半后，也没有派出增援，这才导致了全真教长老惨死，六甲之神尽数陨落！ “虽然这是上一届阴司的过错，三地城隍和阎君遭到清洗换牌，但责任真的仅仅只在城隍和阎君身上吗？” 张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亥。 “你是说，阴司内……可能有三青的内奸？”陆亥惊骇道。 “呵呵，这个我可没说。不过三青内鱼龙混杂，虽然主导者是道士，但其中要是有几个鬼修或者阴司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张胖子笑呵呵道。 见陆亥还沉浸在震撼的消息当中，张胖子等他消化差不多了，这才伸出手。 “王文卿的尸体在你手上吧？拿出来我看看。” “在这里？”陆亥倒没有什么避嫌的。 “嗯。”不知为何，说到王文卿，一向笑呵呵的张胖子面色肃穆了下来。“王文卿是条汉子，他死后的尸体断然不会那么完整，你手上的尸体，恐怕是他自身煞气结合其他鬼魂怨力的再结合体，不怎么安全。” 听到煞气，陆亥有点紧张了。 修炼手册说的很清楚，阴司正道修阴气，邪道才修煞气，可见这煞气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陆亥将王文卿的尸体取出时，张胖子蓦然叹了口气，很是惆怅。 胖子轻轻抚摸着尸体，不知在缅怀什么。 良久，张胖子收拾好情绪，从屋里取出一颗菱形的无色透明宝石，按在尸体眉心。 说也奇怪，菱形宝石如沉入水中一般，缓缓入了尸体头骨中。 “这尸身，以后可以作为你的法身，如果有对付不了的事情，就直接躺进去，一般人将不会是你对手。” “但是你要记住！” “王文卿已经不在，这只是一具煞气的结合体，使用的时候你必然会招受煞气侵袭。这块净化石能帮你暂时抵挡煞气，一旦净化石完全变黑，记得别再使用！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别轻易用他！” 张胖子交代完这一切，挥了挥手，让陆亥收好尸体。 陆亥临走时，身后再度传来胖子的声音。 “王文卿一生主修神霄雷法，他身上的咒印你多参悟参悟，对你以后有帮助。” 第六十四章 当年杀妻案 今天已经六月十四号。 陆亥不能再在天京多待，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他必须回去参加。 许颜的伤还没有好，还在医院疗养。不过好在早前吃过避毒丸，只是外伤严重，没有更为麻烦的尸毒。 陆亥从张胖子那里回来后，就去了医院，和许颜道别。 当他进门的时候，许颜正捧着那副相框出神。直到陆亥走到她身边，许颜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陆亥感觉到许颜情绪不是很好，捏了捏她肩膀，轻声安慰道。 “没有，想到一点往事。”许颜摇了摇头。 “我定了今晚的车票。” “嗯，医院说明天才能转院，我先在这里待一天。佳缘饭馆那边有点动静，我先跟进一下。” 陆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也没有离开。 距离上车时间还早。 他坐在许颜身后，身高的优势刚好能看到她手里的相框。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看这张老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深山，开满白色花蕊的珙桐树下，四人脸上笑容洋溢，肩并肩而立。他们三男一女，年龄最大的差不多四十来岁，个子矮小，笑容猥琐，更关键的是他双眼浑浊而无神，是个瞎子。 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时，陆亥有点惊讶，这个矮小的中年人，赫然就是曲冲！ 而其他三人，就显得陌生许多。 只有唯一的女人，看着和许颜八九分相似，留着长发，穿着登山装，应该是许颜母亲，肖青颜。 另外两个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国字脸身材虚胖，一个温雅俊秀有些文绉绉，两人站在许颜母亲两侧。 或许是注意到陆亥看的入神，许颜伸手指了指，介绍起来。 最左边的曲冲不需要介绍；曲冲旁边的国字脸是周建军，也就是周一海的父亲；其次是许颜的母亲肖青颜，二十八岁正风华正茂的时候；最右边的俊秀青年，名叫穆三七，也是穆江湖的父亲。 当年的肖青颜已经是关城最大家族许家的儿媳，曲冲则是有名的术士，穆三七是名声显赫的中医世家继承人。 有趣的是，穆三七性情淡薄，脾气怪异，不喜欢与人为伍。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他一直暗恋着肖青颜。 说暗恋也不对，穆三七当年和许哲言共同竞争是关城一段佳话了。 只不过后来许颜嫁给了军人许哲言，穆三七心灰意冷，次年娶了个普通人家闺女。在有了儿子，而许家只有一个女儿的时候，穆三七曾放言——他娶不到肖青颜，就让他儿子娶肖青颜的女儿。 不过看现在穆江湖见到许颜和老鼠见猫一般，显然是不可能了。 许家儿媳、有名的术士，以及中医世家的继承人，这三人聚集在一起很正常。 最不正常的是周建军。 当年的周建军还没有发家，只是个在中学附近摆小摊的摊贩子。 当陆亥提出疑问的时候，许颜给出了解释。 “那时候第一个发现遗迹的，就是周建军。不得不说，当时周建军虽然没文化的，但眼光还是有的。发现遗迹后，他托人找到了曲冲，最后事情传到我父亲那里，这才成立了一个以他们四人为主的探险队。” 许颜缅怀地用拇指抚摸着照片中的肖青颜，露出一丝微笑。 陆亥没有追问，他知道，许颜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 “二战的时候，我奶奶一直跟着爷爷四处奔波，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在遗迹挖掘的过程中，母亲知道里面有不少闻所未闻的药草，作为医生的她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主动请缨去参与开发挖掘，为了奶奶，也为了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后来的遗迹发觉中，也确实找到了不少药草，不过药性不太确定，当时医疗条件不太好，母亲就和穆叔叔一起研究。” “而作为遗迹的发现者，周建军在得到鬼莲花后，见好就收，第一个撤走了。” “再后来的事情，家里人没和我细说，但这次来天京，我才知道，一切的变故是因为母亲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陆亥问道。 “这个遗迹，不属于人间！” “结合昨天的事情，我想，或许那个遗迹真正的地址，是在冥土之中。” “当时因为这个发现，团队之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曲冲不愿意第一个冲在前面，每次都畏畏缩缩躲在后面，最后被穆叔叔指出来后，离开队伍，去找了周建军。后来不知为何，他们两个也闹翻了。” “而穆叔叔，其实也已经有了退意。” “只有我母亲，觉得这是一个对人类大好的机会，如果能获得冥界的药草，说不定会对现代医学做出巨大贡献。” “穆叔叔只好跟着我母亲一起继续。但后来，随着他们继续深入，探险队的其他成员出现大量伤亡，我父亲不愿意母亲再冒险，便强行把她拉了回来。” “其后的几年，母亲一直闷闷不乐。最后我父亲出差的时候，她偷偷跑了出来，找到穆叔叔，继续深入遗迹。” “那一次，他们在遗迹里找到了一条奇怪的古代街道，那里似乎有人为活动的痕迹。” “后来不知是谁被街上的人发现，一个团队三十多人，险些全部丧命。后来，是母亲救了他们，以命换命，被他们绑走。” “再后来，穆叔叔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家里，至今都没有出门。” “我本以为母亲已经遭遇不幸，但是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她回来了……” 许颜脸色不太好看，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母亲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会半夜拿青蛙、蜘蛛做些实验。慢慢的，她开始偷别人家的猫狗……她总是说着，她知道了永生的秘密！” “父亲以为她疯了，就把她锁在家里。可是……两个月后，父亲从外面回来，看到原本看守母亲的两个保镖已经倒在血泊中。而母亲正拿着一颗沾满血的药丸，强迫奶奶吃下去……” “奶奶身体本身就不好，又有心脏病，当时吓昏过去，就再也没醒来。” “再之后……” 许颜没能说下去，低头抱着相框，眼角晶莹闪烁着泪水。 陆亥叹息一声。 后面的事情，关城没有多少人不知道。 许哲言怒而杀妻的事情，是许家一辈子抹不掉的黑点。哪怕事情另有隐情，但又有多少人会去真正同情，真正思考呢？ 同时，陆亥也大概理解，为什么许东对孙女是那般冷漠的态度。 恐怕是将对肖青颜的痛恨，强加在了许颜身上。 陆亥心情也不太好受，劝慰道：“别伤心了，等有一天我们有实力，去那个遗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许颜抹了抹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陆亥笑了笑，不过并没有答应。 …… 告别了许颜，陆亥坐上下午最后一班车回了关城。 到了清华公寓楼下，李倩已经迎在了楼下。 对于两人去天京如此之久，李倩有相当大的怨念。 特别是听闻许颜受了重伤的事情，李倩对陆亥意见大的很，晚饭的时候直接给了一碗泡面。 陆亥可不敢得罪倩姐，再说许颜的伤他至少得背一半的责任，倩姐训话，他也就老老实实受着。 倩姐不光是训，动手能力也是强悍。 直到陆亥两只耳朵都通红，李倩才不解气地掐了他腰间软肉一把，说道：“明天毕业典礼，别忘记穿正式点，学士服我给你领了，不知道具体码数，你将就穿着吧。” 陆亥揉了揉快要失去知觉的耳朵，赔笑道：“倩姐领的，我哪敢挑剔。” 李倩白了他一眼：“不光是衣服，头发乱糟糟的，都得给我好好打理一下，听见没？” 陆亥苦笑：“毕业而已，又不是相亲，过得去就行了。” 李倩瞪着他，“听不听话？！” 陆亥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李倩这才嘟囔道：“明天周一海的堂兄周冰要来学校演讲，那家伙……反正你得给我弄得人模狗样的，别给我丢脸！” “周冰？” 陆亥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第六十五章 同学再会 六月十五号。 大清早的，还不到七点，李倩便将陆亥拉了起来，一顿折磨。 买鞋子买香水，剪头发，甚至是磨皮…… 陆亥痛苦万分，但李倩乐在其中，把他当等高手办一样可劲打扮。 直到将近十点半，李倩给他套上学士服，试了七八个角度戴学士帽，找到最好角度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有哪里感觉怪怪的…… 李倩捏着小下巴，眯着眼睛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终于发现症状所在。 “苦着脸干什么？笑！” 一巴掌拍在陆亥背上，火辣辣的。 “嘿嘿——”陆亥腰背挺得直直的，咧着嘴，露出牙膏广告一般的夸张笑容。 “嗯……马马虎虎。”李倩踮起脚，伸出两只手捏了捏陆亥的脸蛋，怒其不争道：“你怎么就不能长好看点呢？亏的我打扮半天，也只是勉强能看。” “我，我下辈子争取长好看点……”陆亥几乎要哭出来了。 “下辈子还想遇到我啊？想得美！”李倩气笑了，又给了他一巴掌。 “嘶……不敢不敢！” “嗯？那你是说下辈子不想见到我了？”李倩抡起手来，又要一记排山倒海，猛然间看见手表，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五十。 李倩大惊失色，原地跳了起来：“快十一点了？！糟了糟了，光顾着给你打扮了，我自己还没化妆呢！” 陆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倩姐这个人真是……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倩姐风风火火跑进卧室，门都忘记关，三下五除二地将上衣t恤脱掉，露出嫩白的皮肤和紫色蕾丝边的罩罩背带。 在陆亥的认识的漂亮女生中，无论是许颜还是张佳玲，都不及倩姐丰满。 仅仅一个罩杯都能看出来，少说也是d级的。 侧面看过去，那叫一个横看成岭侧成峰。 李倩是着急的不行，教师本应该十一点就集合，哪怕清华公寓离学校近，但十分钟肯定是赶不过去了。 她手上动作很快，刺啦一声拉开牛仔短裤的拉链…… 陆亥看愣住了，成套的紫色小裤已经快要完全露出来……可李倩手上动作一停，是注意到了门忘记关了。 不过和许颜不同，李倩侧头笑眯眯看着陆亥，手上动作继续，将牛仔短裤褪下，露出火辣辣的丰满诱人的身材。 她婷婷袅袅，腰胯如猫一般慵懒的摇着，妩媚而笑，走到门口。 “好看吗？” “好——”陆亥眼睛深陷事业线中，无法自拔。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卧室门已经被狠狠关上。 倩姐总是这样，情绪变化无常，行为举止让人琢磨不懂。 一直到倩姐开着那辆艾泽瑞送他去学校，陆亥也没搞清楚刚刚倩姐是不是生气了。 两人一个老师一个学生，又不在一个系，活动自然不是在一起。 将陆亥送到校门口后，李倩便去办公室报道了。 …… 今年是钟山学院办学第五十周年，这次毕业典礼也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白天各个班级自行活动，拍摄毕业照。 到了下午，关城领导以及钟山学院出去的杰出校友将返校，并做演讲。 相对演讲，晚上的毕业舞会才是学生最喜闻乐见的。 陆亥看班级通告，他们的毕业照相对靠后，在下午三点。 于是去食堂吃完饭后，他寻摸着在学校晃悠了一圈。 快到时间的时候，他接到了林庄的电话，说是计算机系在旗台集合。 等陆亥赶到时，班上二十三个同学，已经来了多半。 学生也是分小团体的。 实习出色、一起玩游戏、一起逃课、一起把妹的……分成一个个小圈子。 而林庄，如果是以前，肯定是和对面宿舍的几个lol菜鸟一堆，但自从去了信通科技后，名声也是水涨船高，和班上学习最顶尖的几个人站在一块，谈吐自若，显然成长不少。 和林庄靠的近的有两人，一个高瘦的眼镜男名王志涛，是他们班班长，另一个画着精致浓妆的女孩叫薛雪，副班长。 据说这两人混得相当不错，一个去了康华公司当主管，一个在微软工作。 林庄注意到陆亥，直接挥了挥手：“亥子，这边！” 陆亥和另外两人关系很一般，原本不太想去，但庄子已经这么喊了，不过去就有点瞧不起人了。 “班长，薛大美女。”陆亥笑着打了招呼。 王志涛淡淡点了点头，而薛雪则是完全没看到一般，掏出手机看了几眼。 陆亥有些尴尬，但也办法，谁让他一直是班上的学渣呢，而且也不善交际。 林庄一样尴尬的发现，原本和他侃侃而谈的两人，在陆亥来了之后，也没有继续和他交流的欲望了。 “陆亥，最近怎么样，有打算去哪工作吗？”林庄转移话题，他是知道陆亥本事的，他这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可以说就是别人看在陆亥面子上给他的。 “还没想好，手里头还有一千多块，用完再看吧。”陆亥实话实说道。他现在手里头就剩十几张毛票，还是和许颜一起用，压力颇大。他也想，或许应该找个货，看能不能赚点钱了。 “那你来信通吧，反正——” 林庄话没说完，王志涛倒是插过话来： “小庄，话不能这么说，我也知道你是为陆亥好，但是信通这样的大公司，介绍人也是要承担风险的。你要是推荐了人，别人觉得不好，对你也是一种连累。” “可是——” “算了，庄子，我自己有分寸。”陆亥拦住林庄。 如果是以前，陆亥或许会认真考虑去信通科技发展。 但现在……虽然和黄道生没有明面上闹翻，但双方心知肚明，什么师徒关系早已不再，唯一的关系，就是背叛与被背叛的敌对关系。 林庄劝解无果，只得叹息一声。 倒是王志涛，多看了眼陆亥，似乎没想到陆亥有这等“自知之明”。 陆亥不再说话，王志涛等人也无视了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聊了起来。 “说起来，王哥的老总今天也要过来演讲吧？没想到康华公司的老总也是咱们的校友。”林庄说道。 “呵呵，我之前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我和陈总是校友。”王文涛笑道。 “老实讲，你是不是靠着校友的关系，才半年不到就爬上主管位置的？”林庄开玩笑道。 “哪有，我和陈总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连面都没见过，哪有机会套近乎。”王文涛摆了摆手笑道。 “也是，人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想见一面难得很。”林庄说着，想起什么，笑道；“听说陈总和明星绯闻挺多，你说会不会是个老帅哥？” “恐怕是的吧？”王文涛也不了解。 “长得挺一般，不过蛮有气质。”一直没说话的陆亥接过话来。 话刚说完，三人看向他。 林庄知道陆亥是个有本事的人，便八卦道：“亥子你认识陈总？” 陆亥点头：“算认识吧，见过几面。” 康华公司的老总，就是之前站在曲冲身旁的中年男人，他自然见过，也和他互留过手机号码。 “呵呵，陆亥喜欢参加演讲？陈总挺喜欢演讲的，你去看了？”王志涛问道。 陆亥瞥了眼班长，知道对方是在挖苦自己，也没搭话。 王志涛以为说对了，轻蔑一笑，没再说话。 正在这时，国旗台旁右侧路上，开来一辆奥迪。王志涛一看车牌，眼睛立马亮了，声音也颤抖起来。 “是陈总的车！” 一堆本就候在车旁的大学老师们迎了上去，不少人脸上挂着崇拜。 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正是陈华。 “陆亥，你不是认识陈总吗？过去接一下啊！”一旁的薛雪见陆亥面色有异，笑问了一句。 陆亥没有搭理。 但很快，陈华在教师们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 而陈华，目光越过人群，真的停留在了这边！ 林庄三人一怔，同时看向陆亥。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和康华公司的老总认识吧？ 薛雪有点局促起来，对于刚刚的挖苦，心里后悔极了。 那一边，陈华不知道和教师们说了些什么，脱离团队，向这边走来。 王志涛等人立马退到一旁。 陆亥则站在原地，眉头皱着。 陈华不疾不徐走到四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却没在陆亥身上多做停留。 目光，最终定在了王志涛身上。 陈华伸出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你叫王志涛吧？听hr说过你，不错的小伙子，好好干。” 王志涛愣在原地，激动得不能自已。 等他回过神，陈华已经走了。 “我的天，刚刚，陈总和我说话了？还知道我的名字？！”王志涛不敢置信指着自己。 “是啊，和你说话，不是和某人！”薛雪想到刚刚还担心得罪认识陈华的陆亥，但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也是嘛，一个学习垫底的屌丝，怎么可能认识上市公司的老总。 陆亥倒是不惊讶。 曲冲和他死对头，陈华肯定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而且刚刚陈华过来，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带着杀气，显然是来挑衅的。 不过这些，他懒得解释，说了也没意义。 薛雪看着王志涛高兴的样子，踮脚望了望校门口，叹了口气：“怎么还没来？” 林庄好奇问道：“薛大小姐在等谁？” 薛雪双手捧在胸口，一脸花痴道：“当然是周冰周教授啊，年纪轻轻就成了考古学教授。关键是……长的好帅啊！” 陆亥皱了皱眉头。 周冰，这已经是回来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怎么那么熟悉？ 蓦地，陆亥脑海闪过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 ……难道是他？ 第六十六章 毕业典礼发难 一声惊呼唤回了陆亥的思绪。 是薛雪正花痴一般，对着校门口那边招手，像是迎来了她的白马王子。 不用说，肯定是她口中的周冰来了。 这一次周冰并没有开他那辆招眼的红色玛莎拉蒂，只是普通的银色大众。 大众从旗台旁边路过时，薛雪已经疯狂迎了上去，但周冰的受欢迎程度超出大家的想象——大众车旁已经被学生，特别是女学生，围得水泄不通。 显然，这位不到三十岁的单身正教授校友，在钟山学院有着不少粉丝。 最后还是教师们不得不肉身开道，这才让大众顺利突破众围。 经过国旗台时，大众驾驶座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帅气的脸蛋。周冰微微一笑，不知引起了多少少女的尖叫，这么一来，车又被堵了。 累的满头大汗的教师们皱着眉头，显然有点不满，周冰这么做不是添乱吗？ 不过谁让人家是少有的年轻教授呢，还是得耐着脾气劝说女学生别挡道。 本来挤不进去的薛雪，赫然发现周冰居然是看着她这边，顿时尖叫着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看到没，看到没！周冰教授在看我呢！啊！好幸福！！！” 就连和薛雪关系不错的王志涛也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只有陆亥知道，周冰那家伙，可不是在看薛雪，而是他。 那张笑脸也不是什么善良的笑容，陆亥想起周冰叫许颜弟妹的事情，显然，这家伙是周一海的亲戚无疑。 他毁了周一海的容，作为周一海兄弟，显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看法。 时间已近三点，学校请来的关城市局领导，以及杰出校友陆陆续续赶来。 这次五十年纪念日，甚至连关城的市委书记关邦华都来了。同行的还有副市长程国春，教育局局长梁德欢等人。 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学生们看的都将近麻木了。 但是当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开来时，林庄眼睛立马亮了。 “是黄总的车！” “信通科技的ceo黄东升？”王志涛诧异道。 “是啊，黄总虽然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但是他们家老爷子是我们学校的创始人之一！”林庄得意说着，同时高兴向陆亥看去。在林庄眼里，能在面试时开除面试官，显然陆亥和信通科技的关系非同一般。 但林庄看到的，却是陆亥淡然的脸。 “陆亥？你不是和黄总认识吗，怎么……”林庄好奇道。 陆亥还没回答，一旁的薛雪嗤笑出声来，“陆亥挺有手段嘛，不光认识陈总，连黄总也认识啊？” “不是，陆亥确实认识啊。”林庄解释道。 “林庄，双方认识才叫认识，单方面认识也叫认识的话，那我还认识国家主席呢！”王志涛鄙夷地看了眼陆亥，对林庄说道。 林庄愕然，眼见陆亥不想解释的样子，他也茫然了。 黄东升的车在距离他们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黄东升望了这边一眼，随后招手让林庄过去。 “没想到林庄挺厉害啊，居然连ceo都认识他，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王志涛感叹道。 “是啊。”薛雪见被晾在一旁的陆亥，阴阳怪气道：“估计陆亥也没想到吧，同样是躲在宿舍天天玩游戏，结果人家是随便玩玩，背地下其实很努力，结果只有你在真正虚度光阴！” 陆亥没空理会小女孩的嘲讽，皱眉盯着黄东升的车。 黄东升是坐在副驾驶座，而驾驶座开车穿着粉红衬衫的娘炮，居然是当初被他“开除”的面试官李子文。 许是注意到了陆亥的目光，李子文投来一个阴冷的笑容。 谈话没有持续多久。 但是林庄回来时，脸色明显不对劲了，总是不时偷看陆亥两眼，等陆亥看去，又慌慌张张避开眼睛。 黄东升和林庄说了什么？ 陆亥很好奇，但见林庄总是躲着他的目光，心知问了也没用。 一直到拍摄毕业照的时候，林庄也躲着陆亥，作为陆亥在大学唯一关系好的兄弟，却在拍照时，刻意离得他远远的。 最后，陆亥孤零零一个站在最角落，完成了毕业照。 计算机系的毕业照几乎是在最后。 拍摄完后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接到通知：所有应届毕业生，去大礼堂集合。 大礼堂是钟山学院唯一一个能同时容纳近千人的大教室，平素里用来开展一些活动，元旦晚会、重要人士演讲等等。 连关系最好的同学也开始避嫌，陆亥一个人也没什么兴趣去挤，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准备最后入场。 就在演讲会快要开始的时候，陆亥听到微弱的警报声从校门口传来。 待他疑惑望去，校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三辆警车。 “维持秩序的？” 陆亥心觉奇怪，按理说就算维持秩序，也是和市领导等人一起出现吧？怎么所有人都进大礼堂了才来？ …… 等陆亥入场的时候，大礼堂已经几乎坐满。 半圆形阶梯向上的座位，满满当当都是作者黑红两色学士服的学生，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带着毕业后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能和大人物们相处的荣誉感。 过道处架着不少机器，记者们忙碌来往，交头接耳，确认着机器的顺利运行。 而在舞台的下方，则是坐着关城的市领导以及著名学者、商人。 舞台上，则是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钟山学院校长，也是李倩的二叔，李白书先生。 在演讲之前，首先要完成的是学士证的颁发。 拿到学士证，取了毕业证书，就算是真正的毕业了。 陆亥四处看了看，毕业典礼上，并没有周一海的影子。周一海不来参加，自然无法毕业，和许颜的婚约也就无法进行。 这也是压抑了一天，唯一让陆亥稍稍欣慰的事。 随着李白书先生的致辞结束，一位位莘莘学子激动上台，弯腰从校长手中接过证书。 到了将近四点的时候，才轮到陆亥。 陆亥对这个倒是不看重，抱着轻松的心态上台，走到李白书身前抬起双手。 李白书将证书轻轻放在他手上，按理说，也会说些鼓励的话。 但李白书却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今天低调点，别乱来。” 直到下台，陆亥还满头雾水。 李白书会和他说这种话，显然是知道他和李倩的关系。 但让自己“低调一点”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打算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毕业典礼罢了。 不过当下台时，他无意瞥见正在交头接耳的陈华和黄东升偷瞄着他，而那个周冰，更是冷笑看着他时，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猛然间，他想起门口来的三辆警车…… 陆亥心里咯噔一声。 “这几个家伙，不会要搞什么大新闻吧？” “应该不会吧……这里可是毕业典礼，那么多市领导在，而且还有记者在……” 陆亥心里有点不安。 学士证颁发完毕后，演讲终于开始了。 首先致辞的是市委书记关邦东先生。 关邦东五十不到的年纪，儒雅先生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 他的演讲很短暂，也收获了最多的掌声—— “大家好，下面我就简单讲两句。” “很高兴参加钟山学院的2013届学员的毕业典礼，希望大家各个都能成为国之栋梁。” “谢谢。” 关邦东还真的就讲了两句话，在所有人还诧异的时候，已经下了台。 良久，哗啦啦的掌声响了起来。 如此简约的致辞，让厌烦长篇大论官话的学生一下对这位关城最高领导心生好感。 有了关书记简单的致辞，其他的领导也不好意思讲太多，匆匆几句祝福便下了场。 但接下来的杰出校友讲话，就不能如此简单了，毕竟是要给师弟师妹门加油打气、灌心灵鸡汤。 “下面有请我们关城最年轻的考古教授，周冰教授给大家带来精彩的演讲！” 周冰的出现，一下引爆了现场，欢呼声、尖叫声甚至比关书记出场时还要高。 当然，尖叫最多的都是女学生。 周冰器宇轩昂，笑容淡然，举止优雅，语言也是幽默风趣。 演讲过了十分钟，观众却一点不觉得厌烦。 就在周冰分享完自己的经历，以及对学弟学妹们给予祝福后，大家都以为他演讲结束。甚至掌声已经响起，但他却依旧站在舞台，直到掌声停止，继续开口道： “大家以为我要下去了？这就尴尬了，我还没讲完呢。” 诙谐的语气和神态，让现场哄堂大笑。 不过紧接着，周冰笑容渐渐冷淡，话锋一转。 “其实刚刚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之所以还站在这，是为了我的堂弟，周一海。” “相信大家对一海还有印象，但是你们或许已经发现了，他今天不在会场。” 周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现场一阵骚动，不少人四处张望，这才发现，果然，那个有名的富二代居然没来参加毕业典礼。 而陆亥则心中一沉。 这家伙……想做什么？ 周一海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这件事我不应该当着这么多领导面前说的，但是这些话在我心里憋着，一直没得到倾述，希望大家能原谅我再耽误大家五分钟。” 真诚的话语，得到现场不少人支持。 周一海欣慰地笑了笑。 “其实我也知道，一海这个人，脾气冲，在学校名声并不算好。” “但是，他毕竟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对吗？” “可是，有人对他做了惨无人道的事！” 现场骚动起来。 不少人好奇，周一海消失了这么久，难道另有隐情？ 周一海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 “一海之所以没有来参加毕业典礼，不是因为他不想来，而是他没脸来。” “我说的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他的脸……被人毁容了！” “而对他实行惨无人道凌辱行为的，就是我们学校的人，而这个人，至今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六十七章 步步紧逼 大礼堂气氛陡然一变。 周一海最近没出现，原来是因为被人毁容了？ 而且是我们学校的人？ 周冰的话，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整个礼堂嘈杂起来。 更是有正义感爆棚的人站起来，大声质问残害校友的罪犯是谁！ 周冰露出微笑，同时危险的目光向着靠近角落的陆亥—— “这个人的身份我已经查清，并且通知了警方前来协助。” 众人顺着周冰的目光向角落看去，角落一块的人立马一个激灵，纷纷摇手，生怕被人误会。 而这时候，坐在原位置一动不动，神色如常的陆亥就显得格外招眼。 “林庄，周教授说的不会是陆亥吧？他和周一海有仇？”王志涛小声问道。 “我看就是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周冰教授说的肯定是他！”薛雪气愤道。居然有人欺负周冰的弟弟？肯定是个人渣！ “我，我也不知道……”林庄低着头，神色有些挣扎，不过当看到远处黄东升冰冷的目光，他一个激灵，咬着嘴唇道：“不过陆亥他，确实和周一海有点矛盾……” “哈，我就说！这陆亥真不是个东西，有仇不说，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打一架吗？还毁别人容，还算什么男人！”薛雪更加不屑了。 周冰很满意当前的气氛。 事情比想象中进行的还要顺利，看来这个陆亥在学校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连个出来帮忙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他目光看向大礼堂的门口，按理说，这个时候刘副局长应该已经进来逮捕人了，怎么还没进来？ 周冰发现大门其实已经开了一半，他甚至已经看到刘副局长，但门口两个穿黑西服的人，对刘副局长冷漠摇头，并没有放行。 “这两个人……” 周冰仔细回忆一番，终于想起来，这两个人是市委书记关邦东带来的。 他赫然转头看向舞台正下方，儒雅的关邦东书记，正淡然看着他。 周冰一个激灵，后背发凉。 关书记怎么会拦公安的人？难道他和陆亥有什么关系？ 不，应该不是。 周冰很聪明，脑筋一转，想明白了。 是他太着急了。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钟山学院的毕业典礼，在有市领导的典礼上抓人，确实唐突了点。 想到这，周冰再度露出笑容，伸手虚压，让学生们安静下来。 “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学弟学妹们神圣的毕业典礼。” “至于一海的公道，稍后的舞会我会亲自解决。” 掌声再度响起。 学生们甚至有人热泪盈眶——周冰教授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毕业典礼，居然能容忍伤害他弟弟罪恶份子继续待在这里！ 简直，太高尚了！ 周冰的演讲完毕，掌声经久不息。 接下来演讲的，是三十年前从这里毕业，下海创业，白手起家，成立康华集团的陈华。 有之前周冰的精彩演讲，陈华的演讲显得格外无趣，丝毫不能引起注意。 但在结尾的时候，陈华和周冰一样，并没有离开。 众人眼睛一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陈华也开始爆料了！ 陈华声情并茂，讲述了一个他的忘年交，一位乐于助人的失明老人，一位和他共同进退，为他挡子弹的好友。 丰富的演讲经验，高超的演讲技巧，一下拉动全场情绪，纷纷在脑海建立了一位和蔼可亲，乐善好施，忠义双全的失明老人。 而这位老人……他死了！ 众人茫然而又惋惜。 陈华话锋一转——失明老人的死，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1 而谋杀老人的嫌疑人，就在现场！ 轰—— 现场情绪立马被引爆！ 怎么回事？ 我们学校居然出了这样一个惨无人道的刽子手？！ 大家顺着陈华的目光看去——又是这个人？！ 他究竟是怎样一副狼心狗肺，毁同学容，蓄意谋杀孤寡的失明老人？！ 震惊！ 这一下，角落一块的人哄然离开，留下孤零零一个人。 大家口口相传，知道了他的名字——陆亥。 等到大家消化这个问题后，陈华已经离场。 下一个上场的，是信通科技的ceo，黄东升。据说是革命老前辈黄道生的二儿子。 这一次大家听演讲格外认真。 他们隐隐感觉到，关于惨无人道的陆亥，很可能还有其他恶行没有得到揭发！ 黄东升没有让学生们失望。 看着学生们义愤填膺的目光，黄东升无奈笑道： “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我没有陈总那么惨痛的遭遇。” 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要说他们指责的那个人，我也认识，确切的说，是我父亲认识。” “大家也知道，老人家迷信，对神神鬼鬼的心存敬畏。” “而这位学生，利用老人家这份敬畏，趁我不在，在我父亲面前装神弄鬼！” “老人家也是一时糊涂，拜师于他。呵，一个学生装神弄鬼欺骗一位挂名信通科技董事长的老人家，图的是什么，我想不用我点明吧？” “他也是靠着这份骗来的关系，狐假虎威，甚至在面试的时候侮辱我们职员，并借用我父亲关系，将这位好同志开除，甚至全行业封杀！” “最后他的阴谋诡计，自然被我识破。” “不过我不会去指责什么，只是有些失望，我们的学校居然出现这样的社会渣滓。” “现在，老人家身体不好，已经时日不多，却还在惦记着他那位‘师傅’，说对不起他……” “这样欺骗老人家感情的人，究竟生了一副怎样的心肠？” 黄东升叹息下场。 虽然他的故事并没有血腥，没有死人。 但成功的勾勒出一个招摇撞骗，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模样。有生命垂危却心底朴实的老革命的承托，更显得无耻之尤！ 不用黄东升点名，众人都将鄙夷、愤怒的目光投向角落孤零零的陆亥。 有人高喊，为什么不让警察来。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觉得不太对劲，特别是经历过第二次招聘会，被黄东升的面试官辱骂的人，更是觉得这些故事真实性有待考证。 但这部分人，人微言轻。 主流的态度，都是赶紧处理这位人渣，免得污了钟山学院的名声！ 但如周冰教授所说，神圣的毕业典礼不应该招受打扰。 众人肚子里憋着一团火。 等着，毕业演讲马上就结束了。接下来的舞会，绝对要他好看！ …… 毕业演讲结束了。 众人没有离场，纷纷看向陆亥。 陆亥坐在原地，他们不动，他也懒得动。 他知道，肯定有人会忍不住对他出手。而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对这些普通人类做什么。 但显然，他坐着不动，被理解为胆怯。 于是，他又多了一个“胆小”的标签。不过标签已经很多，多一个无妨。 学生们终究还是期待晚上的舞会，纷纷给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随后欢快而高傲的离去。 大礼堂渐渐空了。 陆亥以为他是最后一个离场的，刚站起身，发现市领导几个人也没有离开。 无所谓了。 至于什么舞会，还是算了吧。 去参加也是给自己添堵。 陆亥已经打算离开，不过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有短信传来。 关小：你要去参加舞会了吧？我马上过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哦！ 陆亥恍然，对哦，关小说在他毕业的时候，会送他礼物，以及欠她的一个人情，也该还了。 他试图换一个地方，但发消息过去，关小并没有回答。 “真是麻烦……” 这下想不去舞会都不行，不然关小见不到他，肯定会生气。 他低着头发短信的时候，出门正好撞到人。 “不好意思。”他下意识道了个歉。 一抬头，却发现撞到的人，正是关城市委书记关邦东。 而这位大领导似乎没有受之前演讲的影响，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带着鄙夷和仇视。反而，关书记笑着打量他一番，和蔼道： “这点压力，能承受得住？” 陆亥茫然，直到关书记离去，他也没想明白，一个市委书记，为什么会对他说这番话。 不管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舞会他们要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第六十八章 刚刚谁在装逼？ 钟山学院的舞会，放在学院最大的樱花园酒店。 今天日子特殊，市领导、各方教授、商人巨贾都在这里用餐，酒店的招待规模前所未有的隆重。 随着礼炮声整齐响起，一众人踏着鲜花，踩着红地毯，欢声笑语进了酒店。 陆亥耽搁一些时间，来时，天已经黑下来。 进入酒店大厅，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半个舞会都暂停下来，不善的目光随着他脚步缓缓移动。 陆亥脸上找不到丝毫胆怯，平静无波地从酒桌端了一杯橙汁，找到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居然还有脸过来？” “过来不正好吗？万一跑了怎么办，正好待会给他抓了！” “对，这样的人渣，居然和我们同届，简直丢我们的脸！” “是啊，又是毁校友容，又是涉嫌杀害无辜老人，还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四周言语声丝毫不客气，连窃窃私语都免了，大声的议论，就差当着陆亥的面说了。 陆亥内心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愤怒也有，但更多的是失望。 在经历了神神鬼鬼的世界，他杀过恶人，灭过鬼魂，见过鬼差，甚至是认识当地城隍，但他依旧认为，这些不是他的生活。 那些是鬼，是阴司，而他是人类，生活在华夏。 一个冥界，一个阳间。 但现在，这个人间看来，并没有带给他一丝家乡的感觉，反而和其他人类在一起，他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候，他突然有点喜欢上那个随时随地可能遭遇危险的世界。 最起码，那些鬼魂再可恶，但也不会去伪装。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容易分别。 而眼前的人类，人心更加险恶，更加虚伪。 其中三青会，给陆亥的感触最深。明明多是人类，却最不把人类当人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再多的人类，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简单的数字。 陆亥有点累，有点怀念直播的日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 陆亥看过去一眼，发现不少人正围着穿着粉丝衣服的娘炮李子文，捂着嘴，专注听着骇人的故事从李子文口中传出。 “所以说，张佳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的采访你们也看到了吧？张佳玲的回答明显身不由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人cao控。” “所以，从一开始，关于张佳玲的绯闻就是谣传！这是一场由眼红张佳玲出名的小人，所导演的阴谋诡计！” 李子文的话很快得到男生的赞同。 “对，我就说，佳玲怎么可能为了当明星，去上那些老男人的床！” “说的没错，佳玲不是那样的人！” “玲玲的采访我看了十多遍，她说话的时候，脸色很挣扎，一定是背后被谁给威胁，才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众人义愤填膺，越说越感觉自己接近了事情真相。 李子文欣慰地笑了，对远处的陆亥投来隐秘的冷笑，回头继续诱导学生：“那你们还记得，有谁比较可疑吗？” 一说到这，那个看采访看十多遍的男生举起手来，激动道：“陆亥，一定是那个陆亥！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问那些问题的就是他！对，还有一个胖子！” 李子文作痛心疾首状，跺脚道：“原本我被这人欺辱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么霸道的人。但现在，我算是发现了，有的人渣，真的不能用常人思维去思考。” 毫无疑问，李子文的“循循善诱”，让男生们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说之前周冰的话，让学校女生对陆亥厌恶之极，那现在，男生也已经对陆亥恨之入骨！ 这种人渣，触怒了所有人！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人待在我们学校了！我提议，立即剥夺陆亥的学士学位，赶出校门，还我钟山一片净土！” “对，剥夺学籍，赶出校门，还我净土！” “剥夺学籍，赶出校门，还我净土！” 讨伐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成了正义的怒吼！ 原本不知情的男生，在询问过朋友后，了解“真相”，也加入了捍卫钟山学院荣誉的队伍。 一时间，整个舞会整齐地响彻着——“剥夺学籍，赶出校门，还我净土”的口号。 就连参与舞会的领导和老总们，也被震撼到。 陆亥，为万人所矢！ 他们群情激愤，高呼正义口号，围住陆亥，步步逼近。 坐在他们对面的陆亥，轻轻放下橙汁，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 高喊口号的学生们蓦地一滞，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他们脸上闪过羞愤——面对邪恶，怎么能后退？ 于是，他们逼的更近了。 陆亥看着一张张脸色涨的通红，眼中充斥着鄙夷、仇恨的校友。 而后，目光越过他们。 他看到了人群后方，躲避他目光的林庄，厌恶看着他的王志涛、薛雪。 看到了不知所措的校领导。 看到了面色平静的市领导。 也看到了躲在人群后方，对他或狞笑，或冷笑的李子文、陈华、黄东升，以及见他目光投来，对他微笑，举杯示意的教授先生——周冰。 “喂喂，你们干什么？” 陆亥听见熟悉的声音。 但声音太小了，没人搭理。 于是，一道通过麦克风的巨大音浪扑来—— “都他娘的安静一点！” 呵斥声立马压过了学生的口号声，他们诧异回头，就见穿着教师制服的李倩，站在舞台，柳眉倒竖。 喧闹声不见了。 李倩踩着咄咄逼人的步伐，快步走来。 众人下意识给这位火爆美女老师让出一条道来。 李倩……满脸怒气的走向陆亥。 学生们眼睛一亮——难道说，李倩老师看不下去，要亲自下场了？ 然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李倩非但没有动手，没有辱骂，反而是叉着腰站在陆亥面前，恨铁不成钢道： “怎么和个怂包一样？这么多人怼你，你不知道怼回去？！” 陆亥愣了，看着李倩要吃人的眼神，心里蓦地温暖起来。 在她面前，陆亥成了闯祸后挨训的弟弟，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们人多，怼不过……” 李倩气笑了，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怼不过，那你他娘的不会动手打啊？” 别说陆亥，所有人都愣住了。 鸦雀无声。 一旁的校长李白书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住李倩，哭笑不得道：“姑奶奶，你给我们老李家留点好形象行不行？” 李倩看着自己二叔，伸手一划，将对面所有学生囊括进来，不屑道：“还形象？四年教出这么一群蠢货来，我们李家还有什么形象？” 校长李白书脸上挂不住，但拿李倩这个侄女实在没办法。再说，这群学生……确实够蠢的…… 李倩也知道说的有点过，烦躁地叹了口气，拉着陆亥的手，“算了，这破舞会也没什么好参加的了，我们出去过。” 但很快，有人站出来，拦住他们。 周冰挡在李倩身前，面色复杂，痛心疾首：“倩倩，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倩嫌恶道：“倩倩？真恶心……什么何必不何必的，管你鸟事？” 周冰心伤道：“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就算你要找个男人气我，也不用找这样一个人渣吧？” 李倩像是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将陆亥护在身后，“你才是人渣，你全家都是人渣！等等，恨你？老娘为什么要恨你？恶心也算恨？” 周冰似乎很为难：“你……哎，我刚刚对你表白的，你拒绝了我。我知道，可能是我太唐突，但你也不能为了气我，就和这样一个男的单独出去啊！你这样很危险啊！” 周冰的话，立马掀起巨大波澜。 不少人努力消化着刚刚话中信息——周冰表白李倩老师？还被拒绝了？怪不得要护着陆亥那个人渣，原来是为了气周教授！ 李倩瞪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冰：“你血口喷人！什么鬼表白？我怎么不知道？我为了气你才找别的男人？周冰！你要不要脸？！” 周冰伤心的低下头。 良久，他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周冰快速走到门口，回头伤心而严肃道：“我不能让你和他走，你这样任性，肯定会被他所伤。哪怕你之后会更加讨厌我，我也不会让开！” 说着，周冰看向陆亥，恨声道：“我真想不到，一个年轻人心机居然可以这么深，手段也狠辣，但是，你想不到吧，你犯罪的证据我已经掌握在手！” 周冰侧头，对门后喊道：“刘局长，马上进来逮捕陆亥！” 然而，门外没有动静。 周冰诧异，又喊了一声：“刘局长？” 眼见原本对他崇拜的学生，此时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周冰也觉得丢面子。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直接吼道：“刘局长，怎么不听命令？” 手机，没接通。 但是一阵刺耳的铃声，从门外传来。 显然，周冰口中的刘局长的手机，就在门外。 这就更奇怪了。 周冰独自加戏这么多，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很是气愤。 他捏着手机的手颤抖着，他准备开门去质问，那个靠着他们周家上位的局长，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 周冰刚转身，看到的是不断在他眼中放大的门板—— 轰隆！ 三米高，十厘米后的木制大门，被巨大的力量踹开！ 一条纤细、白皙的小腿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像是看到神话一般，不可置信——就这么一条纤细柔弱的小腿，踹开了三米高的大门？！ 门板蓦地动起来，可怜的周冰并没有被压昏过去，努力挣扎着要起来。 但下一刻，这条美曼的小腿弯曲，亮红色的高跟鞋无情踩踏在门板上，断绝了周冰的幻想。 一道美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刚刚，谁在这里装逼？” 第六十九章 凶悍的关小 哒。 哒。 哒。 骄傲的高跟鞋踩在门板上，同时也踩在众人的心里。 狠辣的作风，清脆可爱的声音，两极化的表现，让人难以理解。 因为难以理解，众人胆怯起来，随着脚步踏近，所有人后退了一步。 终于，那人从门外的黑暗，走到明亮的大厅内。 看清来者面容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女孩十八九岁的年龄，身高适中，身材刚刚凸显出s曲线，带着一丝青涩。她穿着一身宝蓝色连衣长裙，脚踏亮红色高跟鞋。 长发盘在脑后，偶尔一缕缕青丝俏皮落下，垂在细长白皙的脖子上，显得知性而慵懒。 明明不大的年纪，却将温婉优雅的气质诠释得清清楚楚。 “关，关梓涵？” 有人惊讶叫出女孩的名字来。 陆亥听着熟悉，回想起来——钟山学院三个大美女，辅导员李倩，女明星张佳玲，以及大一萌妹关梓涵。 其中张佳玲虽然博得三大美女的称号，但多是靠直播人气加成，真正绝色的，只有李倩和关梓涵。 关……梓涵…… 陆亥眼睛逐渐睁大，大一新生端然不会出现在毕业舞会上，而且，她姓关…… 难道她就是——关小？！ 陆亥惊讶的目光投去，看到对方挺巧的小鼻子，看到对方灿若星海的双眸。 而她，正看着自己！ 关梓涵俏皮地对他眨了眨左眼，而后移开目光。 陆亥心跳蓦然加速跳了起来——她……真的是关小！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位凶悍的妹子，居然是钟山学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美女关梓涵。 男生们张着嘴，将先前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但女生们可就不会被对方夸张的美貌所迷惑，眼见她们的偶像周冰教授在门板下几乎没动静，纷纷急了。 “快放开周教授！” “你个臭婊——”有女生话刚说一半，见关梓涵看过来，立马吓了个激灵，避开目光，声若蚊蝇道： “你……拿开你的脚……” “哦？”关梓涵疑惑地看向脚下，似乎刚感觉到门板下有异物，而后淡淡“哦”了一声，移步站到一旁。 关梓涵刚移开，薛雪带着四五个女粉丝，吃力地抬着大门，勉强支起一个可供受难者出来的空间。 “周教授！” “周教授你还好吧？” 女粉丝急切的呼喊声中，周冰艰难的从门板爬了出来。 这时候的他哪还有当初的成功人士风范，姿态狼狈，站立不稳，更糟糕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直挺鼻子遭受重创，鼻梁几乎坍塌，血肉模糊。 周冰在女粉丝的关怀中，恢复神智，他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太丢人了！ 他愤怒回头，鲜血糊满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那边站着一个女孩轮廓。 “草你妈的！臭婊子！”周冰一把推开薛雪等人，疯狂地冲向关梓涵。 一道劲风袭来。 周冰还没缓过神，只觉右边整张脸传来撕裂般的痛，随后整个飞起来，狠狠砸在五米外，昏了过去。 关梓涵高抬的腿缓缓落下，裙摆飘荡，露出裙下风光。 男生们哪里有心事看周冰，目光死死盯着关梓涵裙摆，可看清的那一刻，不少人发出失望的嘘声。 连衣裙下，居然还有一条及膝的黑色安全裤！ “人不干净，嘴也不干净。”关梓涵给出评价，目光缓缓扫动，看着眼前要将她吃掉一般的女生，不屑摇头。 在人群中，她找到了惶恐不安的陈华和黄东升，声音冰冷道：“想污蔑陆亥？谁给你们的胆子？！” 陈华和黄东升不敢说话。 但无知者无畏，关梓涵的话已经表明，她是为了陆亥而来。 虽然不清楚一个李倩，一个关梓涵，怎么都和不起眼的陆亥扯上关系，但既然是陆亥那个人渣的同伙，那就是敌人！ 薛雪是最生气的一个了，她伸手指着关梓涵破口大骂：“你个小婊子，凭什么说我们污蔑陆亥？他做的事情，足够判他做一辈子牢了！你维护他，你就是他的同伙！” 关梓涵欣然点头：“对啊，我就是他同伙。” 薛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关梓涵，渐渐露出笑容，环顾四周，大喊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是陆亥的同伙，我们报警，把这对狗男女抓起来！” 不少人开始打电话。 但陈华和黄道生，以及其他校领导、市领导，脸色逐渐变得很怪，不时偷偷看向一脸沉静的关邦东关书记。 警察来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 有些人电话都还没打通，门外已经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警察来了！”不知谁高兴地喊着。 但警察进来后，他们全愣住了。 这些警察，手里还拘着人，而且拘的也是警察！ 被拘的警察脸上都有淤青，显然被打的不轻，而其中最胖的一个警察，有人记得，正是刘副局长！ 学生们懵逼了。 什么情况？ 拘着副局长的，是个国字脸中年警察，他将副局长交给其他同事，默默看了眼关梓涵，随后快步跑到关邦东面前。 “关书记，刘副局长涉嫌滥用权力、制造虚假证据、行贿受贿，已经被拘捕，请指示！” “严查到底，孙局长。”关邦东拍了拍关局长，“这事交给梓涵吧，她这个当女儿的比我了解的多。” “是！”孙局长敬礼，小跑到关梓涵身前，神色微微不自在。 毕竟，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刚刚可是不到十秒钟，就让八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失去战斗力！ 眼看孙局长恭敬地请示关梓涵，刚刚嚷嚷要逮捕关梓涵的学生愣住了。 刚刚……什么意思？ 为什么周冰教授叫来的刘副局长被逮捕了？ 还有，关书记刚刚说什么？关梓涵……是他的女儿？！ …… 薛雪感觉两条腿失去了知觉，她瘫倒在地上，双眼无神。 她刚刚骂关书记的女儿小婊子？ 还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疯了，这个世界一定疯了。 她缓过神来，目光狠狠看向人群中的陆亥。 凭什么！ 凭什么李倩老师会帮着他，现在连关梓涵也帮他，那是不是说……关书记也帮着他？ 一个杀人犯，一个陷害校友的小人，一个在外招摇撞骗狐假虎威的无耻之徒，为什么大家都帮着他？ 愤怒、怨恨，以及惶恐，让薛雪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但看着周冰教授被高跟鞋毁掉的右半边脸，一股怒气从胸口喷薄而出。 书记的女儿又怎样？ 做错了事，也要受到处罚！ 这对狗男女，一个毁周一海的容，一个毁周冰的容…… 蛇蝎心肠，狼狈为奸，奸夫yin妇！ 她在心里狠狠骂着。 等她重新站起身，却听见哒哒哒有节奏的脚步声靠近。 薛雪抬头，看到一张即便是素颜，也让她自惭形秽的漂亮脸蛋。 “周冰的狂热粉丝？” 薛雪听出关梓涵语气中的嘲笑，更加愤怒。 但她不敢将之前心里反复念的脏话再说出口，毕竟对方是关书记的女儿。 更关键的是……她怕说出口，也会和周冰一个下场！ “看你维护爱豆的模样挺有趣，不过我更期待，当你认清楚你的爱豆真面目的时候，你的反应。”关梓涵递过一个u盘。 “去后台给我打开。” 关梓涵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意味。 薛雪下意识接过u盘，往舞台走去。 走到一半，她缓过神，悄悄给了自己一耳光，怎么自己那么听话？好丢脸！ 不过，刚刚那家伙的话…… 周冰的真面目？ 薛雪看着手中的u盘，见四周人都看着她。她一咬牙，快步走到舞台后方，将u盘插在电脑上。 完成这一切后，薛雪看见，那个叫关梓涵的女孩缓缓走来，人群低头避让，将她承托的好像公主一般。 薛雪咬着牙，很是不爽。 但很快，投影仪上的内容，让她震惊了！ 第七十章 集体道歉 投影仪给出的照片，场景是一间普通的酒店包房。 包房内，周冰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对立而坐，桌上摆放着一件近半米高的三彩女俑。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捧着彩俑，而周冰则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 轻佻的姿态，和在人前人后表现出的道貌岸然完全不同。 这时，关梓涵拿过麦克风，介绍起来： “大家现在看到的彩俑，三年前出土于沙县唐朝尚书墓，高45厘米，着黄、紫、蓝三色。各位知道，唐三彩以黄绿白为主，但凡釉为蓝、紫色，都较为珍贵。我想，这桌上的三彩女俑价值不用我再多说。” “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画面中的两位主角，姓周的你们认识，而另一位自称‘唐勇’，海外华侨，现居越南。他是干什么的呢？” “古董贩子！” 台下隐隐有人窃窃私语，不明白为什么周冰会和古董贩子在一起。 关梓涵继续道： “你们肯定很好奇，为什么周冰周教授会和古董贩子在一起。事实上，很明显啊，倒卖文物嘛！” “别惊讶，往后看。” 投影缓缓闪过几个画面，统一都是在包房、野外、破房内，而男主角都是周冰。随着周冰出现的，总有几样古董，以及模样不同，但都笑容满面的买家。 “看完这些照片，我们来看几样数据。” “首先，照片上的文物的出土开发，开发者当中，都有一位著名的考古教授，也就是咱们的周冰先生。” “其次，每次开掘结果，做数据报告的，都曾与周家有密切的关系。” “除了照片和数据，视频我也有几份，来听听？” 关梓涵打开文档内附的视频，很快，一段音频传出。 视频上的周冰，语气市侩，满嘴黑话，显然是个老手。 所有人都震惊了。 即便关梓涵没说出结论，但大家都知道，周冰倒卖文物，已经是无法辩解的事实！ 关梓涵很满意台下学生的反应，侧头看了眼舞台旁，那个周冰的狂热粉丝薛雪，正满脸呆滞看着投影仪，头冒虚汗。 关梓涵冷冷一笑，继续抛出炸弹： “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周冰涉嫌倒卖的文物大小将近三百余件，涉嫌金额达到十亿！而这仅仅只是他倒卖的文物！” “周冰是周氏集团周建军的侄子，周冰除了倒卖文物，也经常顺走文物，交给周建军，假扮家传宝物，开拍卖会，为周氏家族当年的黑钱洗白！” “周冰的真面目，远远不止如此。” “五年前，周冰一位名叫袁佳佳的同学想必各位校领导还有所印象。” 台下的李白书校长点头：“确实，袁佳佳是我们08届有名的才女，和周冰一样，22岁便拿到了硕士学位。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在沙县失联，至今没找到。” 说起袁佳佳，不少钟山学院的老师露出惋惜的表情。 关梓涵继续道：“失联？不，这可不是简单的失联，而是绑架！” 她厌恶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周冰，“你们不知道的是，袁佳佳当年正是周冰的女朋友！而当时袁佳佳的博士论文已经准备好，只告诉了周冰。而周冰，觊觎袁佳佳博士论文，便借着出差的便利，将其绑架！” 台下一片惊诧之声。 难道…… “没错！周冰的博士论文，本身就是袁佳佳所著！” “他不仅剽窃他人成果，为了不走漏风声，他更是将当时还是他女朋友的袁佳佳贩卖到西北大山！” 投影仪上，画面再度跳转，画面上，是在一座荒芜村庄，一位穿着得体的老妇人正抱着一位衣衫褴褛、神志不清的女人嚎啕大哭。 李白书等人当场认出，这位目光呆滞的女人，正是袁佳佳！ 一时间，所有人愤怒了。 倒卖国家文物，为不良商人洗钱，剽窃女友论文，并将女友贩卖到大山。 随便挑出一件来，就足以彻底击垮周冰年少有成的虚伪表象！ 无论是之前支持周冰的男生女生，还是本身对周冰抱有好感的领导，此时都像看垃圾一般，对地上的周冰投去厌恶的目光。 而巧合的是，周冰此时手指微动，从血泊中迷迷糊糊抬起头，是要醒来了。 但还不等他站起身来，一旁的几个女生，狠狠几脚踩了过去！ “人渣！” 可怜的周冰，稀里糊涂的又昏倒过去…… 投影还没结束。 关梓涵按动遥控器，画面再转。 这一次，画面上出现的，是康华集团的陈华，以及一位笑容猥琐的瞎子老头。 “陈总就不介绍了。他旁边这位呢，名叫曲冲，是个有名的江湖骗子。” “各位对陈总喜爱风花雪月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在老瞎子面前，简直小儿科。” “这瞎老头生前每个月都需要一位不满十八岁的少女陪床，十多年来，已经侵犯了一百多位少女！并且，这些少女，其中有五十八位，已经早早过世！” “这些女孩，有少数是看中陈总给的钱财，但多数并不出于自愿。” “但是陈总为了讨瞎老头换心，对这些女孩威逼利诱，甚至强迫对方服侍瞎老头！最后，这些被玩腻的女孩，有些被送回，有些事后抑郁自杀，也有一些，在服侍期间，受尽虐待而死！” “这就是陈华！直接死在他手中的女孩，有七人，间接死在他手中的，有五十一人！” 骇人听闻的过往，触目惊心的数字，加上ppt上凄惨无助的少女照片，一下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当他们对陈华投去愤怒的目光时，这位企业老总，正和黄东升悄悄往门口移动。 愤怒的学生立马将两人围住，以往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成功人士，现在在他们眼里只是罄竹难书的犯罪者！ 关梓涵目光越过陈华，看向惶恐不安的黄东升。 “还没轮到你呢，别紧张，黄总。” “黄道生老爷子倒没有作奸犯科，但是，他的革命履历，可和我调查的不太一样啊。” “我怎么听说，当年他只是许东将军麾下炊事班的一名普通士兵呢？” “怎么在十几年前，突然一下成了战功显赫的老革命家了？” “还有——” 关梓涵刚说一半，被人制止了。 陆亥走上前，咳嗽了一声，“关……梓涵，既然没有大错，就算了。” 原本紧张万分的黄东升听到这里，总算一口气缓上来了，看向陆亥的目光很是复杂，即感激，又有几分畏惧。 关梓涵俏皮眨了眨眼，“行，你说的算。”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他们平白污蔑你，我可能不能让你一直蒙冤。” 关梓涵拿着麦克风，朗声道： “愚蠢的学长们，真相我已经给了你们，你们可是欠我朋友一个道歉呢！” “周家起家的黑幕，他已经在天京揭晓，关于对周家的调查，即将展开！周家曾经欠下的十几条人命，刚刚得以安息。” “陈华的老朋友曲冲，作恶多端，也是命丧在他手中！” “至于假冒革命前辈的黄道生，拜陆亥为师，却勾结他人，出尔反尔陷害陆亥！他还没和黄家算账，现在倒好，居然反咬一口，真是好风范啊！” 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 他们大多低着头，满脸羞愧，不敢看人。 但也有顽固不宁的。 “……你，你之前说的是真的，但谁知道陆亥的事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你也拿出证据！” “证据？”接话的是关城公安局局长孙兵。“不知道我说的话算不算证据。关于周家的调查我们已经成立专案组，关于陈华和曲冲的罪行，拘留证我们已经拿下，而这些资料，都是陆亥的助手许颜小姐传过来的。怎么样，这算不算证据？” 反驳的学生脸涨的通红，低头不言。 这时候，一阵掌声响起。 关邦东率先鼓掌，看着陆亥这个年轻后生，赞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仅仅一个月不到，陆同学就立下大功，我代表关城对你表示感谢。” 来自关城最高领导的称赞以及掌声，无疑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所有毕业生的脸上！ 先前他们可是不屑与之为伍，高调要将这位“英雄”开除学籍，绳之以法。 但现在，“不可饶恕的罪犯”成了扫除关城毒瘤的英雄？ 天翻地覆一般的转变，让人他们一个个羞愧难当。 甚至，承受能力差，却一直强出头的薛雪，已经羞愤得昏厥了过去！ 面对关梓涵霸道的逼问，终于，第一个站出来道歉的人出现了。 赫然是林庄。 林庄尴尬地走到陆亥面前，犹豫半晌，一个九十度鞠躬：“陆亥，对不起！我明明是最应该相信你的人，但……” 说到这，林庄不禁哭出声来。 他知道，就算陆亥原谅他，他也永远的失去这个尊贵的朋友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起初还只是零零散散的道歉声，到后来，道歉声甚至比之前喊口号的声音还要响亮。 这么多人道歉，陆亥很不自在。 眼见舞台上关梓涵得意地看着他，一副邀功的小模样，陆亥不禁哭笑不得。 “行了，别闹，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关梓涵却不干，软磨硬泡地将他拉上舞台，嫣然笑道： “第一次见面是在舞会，不陪我跳一支舞怎么能行？” 第七十一章 原味“礼物” 一曲蓝色多瑙河舞毕，两人穿过人群离开。 关梓涵脚步蹒跚，幽怨地盯着陆亥的侧脸。 陆亥尴尬地瞥了眼女孩通红的脚背，小声道：“都说了，我不会跳的……” 关梓涵翻了个白眼：“我天真的以为你只是谦虚。” 两人没走远，在樱花园找了处赏月的好地方停了下来。 回想刚刚关梓涵报出的骇人资料，陆亥还是很诧异：“关……叫你本名还是关小好？” “随你。” “还是关小比较顺口。刚刚那么多资料，你从哪弄来的？费了不少工夫吧？” 关小找了处柔软的草地，靠着樱花树拍了拍身旁，让陆亥坐下来，“没费什么工夫，资料是从家里拿的。” 等陆亥在身边坐下，她仰头看着皎洁的圆月，继续道：“这些资料很早以前我们家就调查到了，只不过在没有绝对利益冲突之前，是不会拿出来攻击对手的。怎么，是不是很残酷？” 陆亥怔了怔，面色异样。 关家暗中调查潜在对手的违法证据，本身就很可怕。但拿到了证据，却没有第一时间揭发，如此一来，岂不是无视了受害者数量的继续扩大？ 他很惊讶，看似儒雅的关邦东，会做出这种选择？ 大家族的斗争啊…… 关小见陆亥叹气，无奈笑道：“这些事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整个家族要更好的扎根，不四面树敌，只能这么做。我也很不喜欢，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为了这些事，我小时候离家出走了三次，但依旧没什么用。所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我还真没机会将这些讲出来。” 陆亥沉默点头，过了一会他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你明明也是人，为什么会在那个群里？” 谁想关小神秘一笑，手指指了指夜空，“我上面有人。” 陆亥明白，关小是说在阴司有人罩着，不由打趣道：“说错了吧，是下面有人才对。” 关小晃着脑袋想了想，“嗯，这么说也对，就是听起来怪怪的。” 陆亥欣赏着女孩的可人模样，“你一直不在学校，是在干什么？” 关小：“还记得我让你帮我看张佳玲的尸体吗？” 陆亥点头：“记得。” “其实也是巧合，在我工作的地方，有发现类似的尸体，而且体内也残余了鬼莲花，但一直找不到这些尸体来源。所以，听到学校有类似状况出现时，我想，或许是找到原因了。” 陆亥听着，抓到重点：“工作？” 关小抓了把青草在手里把玩着，“我从十六岁开始，就随着我奶奶在龙头山工作，不过后来奶奶忙，我就偶尔过去一趟。” 蓦地，她将手里的青草洒向夜空，继续道：“说是工作其实也不对吧，应该叫探险。你认识许颜，应该知道，在龙头山有一处冥土，里面可能埋藏着一个关于永生的秘密。” 陆亥听到许颜，微微一怔，原本欣赏女孩的眼神躲避开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他喜欢那个杀伐果决，勇往直前的女警官，毫无疑问。 但现在对关小呢？ 只是一种对妹妹的喜爱？ 犹豫的时候，关小摇动身体，撞了撞他的肩膀，玩味笑道：“怎么，在想你的女神了？是不是还在想，我和你的女神该怎么选择？” 不待陆亥回答，关小哼哼两声，“为什么男人总想的那么美？我可没说过喜欢你啊，别胡思乱想。” 陆亥心里有点失落，但仔细想想，也是，仅仅是网聊几句，别人就喜欢一无是处的自己？ “我可没说我想那些啊。不过，说起来你和许颜关系怎样？” 关小瞥他一眼：“我不信你没问过许颜，她怎么回答的，我就是什么答案咯。” 陆亥无奈叹了口气，两个不合的家族，幻想她们的关系好，确实不太现实。 “继续说说看，那冥土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探查到哪一步了？” 关小情绪一下低落了，拔着草出气，“我啊，探查到‘快要找到入口’的程度了，厉不厉害？” 陆亥哭笑不得道：“你的意思是说，找了两年，还没找到正门啊？” 关小气愤地将草洒在他头上，“你以为那么好找啊！自从十二年前他们离开后，冥土的位置似乎变了。冥土这种地方，虽然名义上属于冥界，但其实都是三不管的散落土地，位置不断变化，要找到，要么靠过人的本事，要么就全凭运气。” 陆亥问道：“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找？你该不会也在乎什么长生吧？” 关小肯定地点头：“在乎！” 陆亥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关小居然露出认真无比的神情，一时间错愕。 她才十八岁，为什么会如此在乎长生？ 或许，不是为了她自己？ 关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侧头看他：“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欠我一个人情？” 陆亥自然记得。 当初许颜身中尸蛊毒，生命垂危，是关小一颗价值连城的赤果救了下来。 而他也从中得到好处，身体洗髓了一番。 关小严肃道：“那你现在就答应我一件事。” 陆亥肃然点头：“这是当然，你说。” 关小咬着下嘴唇，沉吟片刻，提出要求：“我希望你能早点进入关城阴司，然后，找出阴司中的叛徒！” “阴司……叛徒？” 陆亥不禁想到张胖子的话，在各地阴司中，很可能存在三青会的内奸。 关小所说的，难道是这件事？ 关小见陆亥犹豫，继续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是留给我奶奶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年。我认识的人虽然不少，但说实话，就连小二我都不敢全信，我最相信的，就只有你！” “你奶奶？” 关小点头：“嗯，下面的人就是我奶奶啦，不过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她在上一届城隍革职之前，就在关城阴司入职，天京那件事后，酆都对关城、沙县和天京的阴司原干部很不满，今年年底如果他们还不能自证清白，他们将会被全部押送酆都，以渎职罪论处！” 陆亥心中凛然。 酆都是十殿阎罗所在之地，相当于冥界的中央政斧。 上一届地方阴司铸成大错，三地城隍、阎君纷纷下台，城判、主簿、鬼使等留待观察，这件事他从张胖子口中也得知过。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半年内？ 陆亥将疑问提出。 关小迷茫摇了摇头：“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问奶奶的时候，她明显很紧张，我想这半年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夜不知不觉已经深了，冷风渐起，皎洁的月光逐渐不见。 是乌云遮了明月。 看起来，要下雨了。 陆亥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说道：“小二和我说过，现在主播圈里不知多少人等着我指定任务结束，就对我动手。所以不用你说，这个月我也会尽量成为鬼差，入职关城阴司，到时候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敢打包票，但我会尽全力去找出叛徒！” 关小拂了拂裙子，也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有你这些话，也算当时没白救许颜。嘿嘿，现在你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干嘛？” 关小嗔道：“要你闭就闭！” 陆亥看着女孩噘嘴娇憨的模样，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慌乱。 她该不会是想…… 不行不行，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许颜？ 陆亥胡思乱想中，关小已经让他睁眼，结果女孩只是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礼盒放在他眼前。 “之前说过了要送你一份大礼，喏，就是这个咯，以后可以救你一命的‘大宝贝’！” 不知是否是错觉，陆亥感觉关小眼中划过一道狡黠，似乎在等着看乐子 陆亥一边注意关小的表情，一边磨磨蹭蹭打开礼盒。 一股幽香从礼盒缝隙飘出来，味道怪怪的，但也不是不好闻，像是女孩的体香中，混着汗渍的味道。 当他完全打开礼盒，愣了一下，脸唰的红了。 在盒子内躺着的，赫然是一条白色蕾丝边的情趣内裤，总共不到半个巴掌的布，恐怕只能勉强遮住某个关键部位！ 而且，这气味……好像还是原味的！ 幽香随风飘入陆亥的鼻腔，让他大脑几乎当机。 ……她，她送我这么私密的贴身衣物？ ……什，什么意思？ “我……你……这个是？”陆亥脖子僵硬地转动，面红耳赤看着关小。 “小裤裤啊，还是原味的，喜不喜欢？”关小狡黠笑着。 “你送你的……这个，给我干什么？”陆亥感觉舌头都大了，说话不清晰。 “我的？谁说是我的了？”关小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将“礼物”塞到他裤兜里。“收好了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我奶奶哪里偷来的！” “什么，你是说，这是你奶奶的？”陆亥感觉反应不过来了，为什么送他这个，而且，她奶奶不应该是七老八十的婆婆了吗，怎么身材保持的那么好，还穿着如此潮流。 “对啊。”关小拍了拍他裤兜，警告道：“这可是我送给你保命的，别拿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听到没有？！” “我，什么奇怪的事，我不知道……”陆亥连忙摆手，蓦地，脑袋转过神来，“等等！就这一块布，怎么保命？” “请神啊！”关小理所当然道。 “道教请神术，可以借助贴身之物请神，很容易学的。不过我奶奶不喜欢别人请她，一般的请神肯定不搭理，但如果你拿着这个‘大宝贝’请她，我敢打包票，她百分百到场！” “我奶奶，可是很厉害的哦！” 第七十二章 倩姐失踪 六月的雨说来就来。 夜雨淅沥沥落下，给燥热的夜晚带来一丝凉意。 陆亥和关梓涵没在外面多逗留，顶着雨小跑回了樱花园酒店。 夜已经很晚，大厅内市领导和校领导已经离开，学生也走了大半，只剩下兴致颇高的小半学生喝酒划拳，或找着心仪的女孩跳上一曲。 不过当陆亥进来时，大厅内吃喝玩乐的学生明显一怔，气氛有些微妙。 陆亥自然不会自讨无趣，没有参与的意思，过来只是找同居的李倩一起回去。 不过目光寻了良久，没能找到李倩的影子。 “该不会先回去了吧？” 和关小出去的时候，李倩明明还站在他身边，结果一回来，人就没了。 陆亥有些心虚，毕竟之前倩姐还努力维护他，结果关小来了后拉他走，他也没叫上倩姐。 该不会生气了吧？ “找谁呢？”关小见他左顾右盼的，问道。 “李倩，倩姐，就是我们旅游系的辅导员，我……现在借住在她那里。”陆亥尴尬解释道。 “李倩老师？”关小显然听过这个名字，狐疑地打量着他，“可以啊你，都和大美女老师同居了。” “什么同居啊，就，就借住一下而已。”陆亥见解释不清，岔开话题，“她可能先回去了，我们也撤吧。” 两人就此分别。 关小既然回来，自然是住回市中心的关家，两人不同道，早早分开。 等陆亥回到清华公寓，打开房门，轻声喊了几句，但没有人回应。 “怎么回事，没人在家吗？” 陆亥心里隐隐不安，打开手机拨通倩姐的电话，良久没有人接听。 他焦急地在房间寻找一遍，没见到人。 该不会出事了吧？ 之前他离开后不久，警察便将周冰陈华两人逮捕，场面肯定很混乱…… 他再度拨打倩姐电话，这一次，对面接通了。 但——是个男人的声音！ “龙头山见。”低沉冷酷的声音，简单说了四个字便挂掉电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 “喂？” “喂？！” “草！” 陆亥急忙再度拨打电话，但得到的却是空号信息——电话卡已经被销毁。 他颓然坐在床上，懊悔不已。 电话无疑表明，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绑架了倩姐。 陆亥跑到厕所，用冷水狠狠浇了一把脸。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也不是懊恼的时候，怎么救出倩姐才最重要！ 如果许颜的话，她会怎么做？ “龙头山……？” “这名字好熟悉，对了，冥土！” “那男的意思是让我去龙头山要人？这么说来，至少在我还没去的时候，他撕票的可能性不大……还有机会！” 龙头山陆亥从许颜和关小口中得知，那里存在一片不小的冥土，据说隐藏着一个关于长生的秘密。 要说到对龙头山的了解，陆亥远远不及她们。 陆亥知道事情紧急，急忙拨通二人的电话。 许颜听到李倩可能被绑架的消息，虽然没表现出来慌张，但陆亥依旧听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而关小和李倩并不认识，但听到倩姐出事后，表示立马过来详谈。 快到夜里三点的时候，提着旅行包的关小匆匆赶到，衣服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 没有过多的客套，关小打开旅行包，掏出一张地图和一叠照片。 “这是龙头山的地图，还有我找到的几个比较可疑的冥土入口照片……” 关小将地图展开，详细为陆亥介绍。 “龙头山在关城和天京的交界点，绵延二十公里，拥有三座海拔超过三千米的大山，其中最高的龙头山坐落在山脉的东北角，这里是冥土最后出现的地方。” “绑架李倩老师的人既然选在偏远的龙头山，我想，除了引诱你过去之外，很可能还有其他理由。” “总之，先多了解龙头山吧。” 陆亥心知关小说的有理，现在许颜又还在赶来的路上，于是恶补一番龙头山的资料。 除了最基本的地理条件，关小还带来了她之前整理的文字资料，上面详细介绍了龙头山的历史。 关于龙头山的记载，最早出现在公元703年，也就是唐代武则天在位时期。当时佛教盛行，稳稳压住道教一头。 洛阳百家观的观主出尘子与白马寺主持惠通大师，因观念冲突而相约斗法，出尘子惜败一招，黯然离开洛阳，寻至一处拥有龙头、龙脊、龙尾三座大山的龙首山脉隐居，并将龙首山改名龙头山。 下一条记载，则在明初时期，龙头山兴青蛇之灾，附近居民被迫迁居。 最后临散的几条，则是近两年的事，看字迹应该是关小自己记录。 从五年前开始，靠近龙头山附近的居民声称龙头山上闹僵尸，甚至有一人夜间被长着兽角的高大僵尸掳走，次日只找到了带血丝的白骨。 “长着兽角的僵尸？”陆亥惊异道。 “没错，在龙头山肯定出没了大量类似张佳玲尸体异变后的怪物。”关小严肃道。 陆亥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念头一闪而过，没抓住。 等到许颜赶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她不知借了谁的车，彻夜赶路，甚至连身上的纱布都还没来得及拆。 许颜见到关小并没有惊讶，也没有陆亥想象中双方会闹红脸，双方只是淡然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 刚坐下来，许颜便带来了一个消息。 消息同样与龙头山有关，并且是从佳缘酒店传来的——之前从曲冲尸体上找到的请帖地点，就是佳缘酒店。 “昨天周一海出现了，就在佳缘酒店，宴请了天京不少有名有姓的人物，大多是混在道家、相门和盗墓行业吃饭的人，差不多将近五十个。” “周一海这是要做什么？” “冥土！”许颜蹙眉道，“周一海公开龙头山有冥土的情报，并且连当年的遗迹事件也说明了。周一海声称遗迹异常难找，所以召集这些人一同寻找挖掘，到时候论功分配战利品。我想这些人肯定禁不住诱惑，今早就会向龙头山出发！” “这……有点太巧了，怎么什么都凑到龙头山？”关小柳眉也皱了起来。 陆亥却是听的一怔。 现在在他脑中划过的念头再次出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有待确认。 “许颜，你之前说过一个修为很高的老人，他变成尸魑后，是不是很厉害？”陆亥紧张地问道。 “确实如此，有修为的人变成尸魑，会保留一部分战斗力。当初沙县的同志只是和他打了个照面，便死伤了三人，明显很难对付。”许颜不知陆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或许我知道绑架倩姐的家伙是谁了，还有他的目的！”陆亥平复了一下心情，见两人望着他，他艰难道： “从一开始青石长眉在关城作祟就可以看出，他们残害的人数目并不大，主要目标是黄道生、曲冲和红杏，这些都是有修为的人。所以我想，他们现在在追求‘质’，而非‘量’。” “我想这次他们用冥土遗迹诱惑天京这些人去龙头山，恐怕是为了将这群高质量目标一网打尽，炼成尸魑！” “会做这件事的人，恐怕只有青石的搭档——长眉和尚！” 陆亥的判断让两个女孩也震惊了。 关小惊讶道：“你是说，这五十多个人，其实是送死的？” 陆亥沉重点头：“恐怕事实就是如此。” 许颜想的更多，盯着陆亥道：“用冥土遗迹诱惑他们，再用倩姐逼你上山……他这是要一举数得，即解决掉你，为道士报仇，又可以同时收获更多尸魑。” 关小急道：“那就是说，这次上山，明摆着就是陷阱了？” 陆亥默然点头，“而且明知道是陷阱，我们还不得不往里跳。” 倩姐被掳，陆亥自认少不了他的责任。 这次上山恐怕危险重重，他有些犹豫地看向许颜。 还没等他开口，许颜先一步打断他：“我的伤已经好转，有续阳丹在，没事。这次上山，我必须一起去，别忘了，她是我姐姐！” 陆亥心知，许颜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许颜带伤上山肯定要冒着极大风险，想到这里，他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关小瞥了眼面色苍白的许颜，举手道：“伤员都能去，那我就更没有理由退缩，更何况，龙头山我比你们都熟。” 陆亥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一咬牙，拍板道：“行，我们三个一起去救倩姐！” 第七十三章 巧遇红杏 事不宜迟，三人快速收拾了一番。 关小来时，东西就已经准备好。 许颜则回了一趟警局，回来时身上又多了一把枪，以及百来发子弹。 不过穿甲弹需要特殊制作，没能得到补充，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发。 陆亥收拾的东西就更多了，除了子卯符、定尸符和召雷符，还有最近随着修为提高，已经做出来的鬼眼符和子巳符样本。 现在没有时间去批量画新符，他直接搂了两包空白黄纸，约两百多张。 除此之外，趁着许颜去警局的空隙，他还打包了两人的衣物，买来三顶帐篷、防风打火机、矿泉水和手电等等。 “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关小看着陆亥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很是无奈。 这家伙，是没出门的经验吗，带这么多非必需品。 “没事，装得下。” 陆亥将所有东西折叠好，尽量减少空隙，随后从裤腰内侧掏出一个黄布袋，布袋上纹着一对阴阳鱼。 只见他张开袋口，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巴掌大的布袋像个无底洞一般，一件件装备丢进去，袋子也没见变大半分。 “这是……乾坤袋？”关系惊讶道。 拥有独立空间的法器，那可是她奶奶那个级别才有资格配发的，最低级的一立方乾坤袋也是丙级水准！ “抽奖抽的。”陆亥忙里偷闲回了句。 “你这运气……真好。”关小咋舌。 装下帐篷、水、火机等物品后，乾坤袋空间还稍有空余，关小也不客气，将旅行包中暂时用不着的资料、地图丢了进去。 待到许颜回来，三人没作休息，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直接出发去往龙头山。 三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三人轮流开车，轮流休息。 轮到陆亥休息时，他睡不着，干脆加班加点画符。 新学的两种符箓，其中子巳符和子卯符功能相似，不过子卯符是防御实体攻击，子巳符是防御非实体攻击，例如屏蔽毒气尸气、防御鬼魂入侵身体。 鬼眼符，顾名思义，使用后能拥有鬼眼，获得鬼魂的视力。可以看见鬼魂、阴物，以及其他不可名状的事物。 匆匆画完几份新符，陆亥分配给两个女孩。 上午十点的时候，三人赶到了龙头山下最近的小镇，罗集。 据关小的调查，出了这个万人小镇后，再往里走道路崎岖，通不了车，只能步行。 车是许颜从老上司那里借来的，到罗集唯一的车站停好，便打电话让人来取。 说是车站，实际上只是一块空地，外面插了个写着“罗集车站”的铁皮牌子。 车站停了三五辆老旧的面包车，挡风玻璃内挂着“罗集—关城”的红字标签牌。除此之外，荒凉的车站还停了七八辆天京车牌的小桥车、越野车。 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批到达的。 天京收到冥土消息的人，动作倒是迅速，看来有周家大发横财的前例，以及长生的噱头，龙头山之行的诱惑着实不轻。 有乾坤袋储物，陆亥三人一身轻装，顶多关小背了个小包。 靓丽无比的两位姑娘，以及看起来貌不惊人的陆亥，三人看起来更像是游客，而不是来探险救人的。 倩姐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三人没有耽搁，在当地人接二连三投来关注的目光下，往镇北走去。 不过刚出车站不久，拐角传来争吵声。 原本陆亥没在意，但路过时却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红杏！ 她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冥土而来？ 陆亥脚步稍缓，红杏与他关系过得去，之前还好心提醒他曲冲可能报复他。 三人中，两位姑娘太过显眼，陆亥他们刚出现，对方立马注意到了这边。 “陆亥？许小姐？你们怎么也来了？”红杏也注意到他们，特别是看到陆亥，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陆亥打量着对方。 除了红杏，站在对面的还有四人，三男一女。 唯一的女性年龄不大，二十六七的样子，姿色一般，扎着脏辫，满脸写着不耐烦。一身清凉登山装只护住膝盖和其他关节，全身裸露大片皮肤。 三个男人中，除去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怯懦男生，另外两个都三十岁以上。 一个矮胖，穿着名牌运动装；一个高壮，留着光头，古铜色的肌肉高高隆起。 矮胖的那位，自从许颜和关小出现后，两只眼睛就像不够用一般，目光贪婪地在两人身上转动。 让陆亥恶心的是，这矮冬瓜下身已经支起了帐篷。 他上前一步，将两个女孩挡在后面，问红杏：“怎么了？” 红杏和四人对立而战，先前的争吵声，显然是红杏和他们有所冲突。 红杏尴尬道：“陆亥你也知道，姐姐我本事不大，来时本来和他们搭伙，但现在他们……” 陆亥来回看了两眼，恍然。 想必是来时五人临时结盟，但是过来后四人都不太愿意继续带着这个随时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以免拖累队伍。 “红杏姐，作为朋友劝你一句，这龙头山，你最好别上去。” 陆亥话刚说完，对面唯一的女性大笑起来，指着红杏嘲笑道：“老女人，听到了没，连几个观光的小毛孩都嫌弃你！还是早点回去伺候公公婆婆吧，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红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气得不轻。 但好歹是个成熟妇女，不会被这点事冲昏头脑，但难免有些失望，看向陆亥：“算了，那我自己上山好了。” 陆亥心知对方误会他的意思，拉住对方胳膊，“红杏姐，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周一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会有那么好心分给你们好处？去龙头山，无疑是送死，何必坚持？” 红杏反问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上山？” 陆亥不愿在外人面前透底，只是摇头：“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 红杏道：“我也有必须去的理由。既然没有人一起，那我只能独自上山了。” 红杏挣脱陆亥的手，错身而过，往龙头山方向走去。 四人队伍中的女性吹了个口哨：“小白脸，我看那老女人挺适合你们队伍的，和三个大美女上山，死了也痛快啊！” 其他人也笑了。 确实，一支基本由女人组成的队伍，还都是年轻女娃，显然是不知天高地厚来观光捡漏的，真遇到危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矮冬瓜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腆着脸走上前来，搓着手，一脸猥琐地打量着许颜和关小： “两位美女，龙头山危险重重，和这个小白脸走一起丢了性命多不好。你看咱们这队伍，在山上都是个中好手，跟哥哥走，哥哥保证将你们‘照顾’的妥妥帖帖，怎样？” 然而两个女孩从头到尾只是鄙夷了矮冬瓜一眼，没有搭理。 矮冬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绿豆大的眼睛充满狠戾和贪婪。 陆亥眯着眼将四人模样记在心里，转身离去。 三人快步追上红杏。 红杏没想到陆亥会追上来，诧异而感动，“你们……” 陆亥目光看着前方茫茫山林，“既然你坚持要上山，那就一起吧，好歹相识一场，互相帮衬比较好。” 虽说红杏的实力一般，只会些招魂引魂的法子，在龙头山派不上大用场，但陆亥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对他抱有善意的熟人，能拉一把拉一把。 陆亥的举动让刚刚被队友抛弃的红杏很是感动。 红杏对陆亥的实力可是有深刻了解的，如果陆亥能带上她，比之前跟着那四人盗墓份子，肯定要安全不知多少倍。 红杏松了口气，看着这个不断成长的大男孩侧脸，嫣然笑道：“相信姐姐，带上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说不定，到时候姐姐还能送你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第七十四章 《天命》 天气带来的燥热感在进入山林后瞬间消失，像是直接从夏季过渡到了深秋。 林密树林隔绝了阳光，但即便这样，树林的温度也降得太厉害了，穿着短袖已经感觉到冷意，到晚上恐怕会更不堪吧。 去往龙头山的这条路起初还是平缓的树林，到了下午，四周丘陵起伏，前进速度已经开始放缓。 山林间的信号并不是很好,就在陆亥电话将要没有信号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来。 很意外，是黄老的儿子黄东升打来的。 昨天两人还在学校有严重误会，虽说陆亥没有彻底和黄家撕破脸皮，但也不过是看在当初黄老为许颜贡献了珍贵药草的份上。 经历过黄道生背叛和黄东升落井下石，这份情谊早就还清，甚至还的已经超过药草的价值。 犹豫几番，他还是接通电话。 对面传来黄东升冷淡的声音：“道长是不是死了？” 陆亥“嗯”了一声。 隐约也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黄道生之所以背叛他，无非就是因为老道士可以用鬼莲花给其续命，但现在老道士一死，这条生路就断了。 想再要鬼莲花，只能看这次龙头山之行，这五十多人能否找到遗迹。 而对方，恐怕觉得最后希望找到鬼莲花的，就是之前他们已经背叛的陆亥。 果不其然，黄东升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知道我父亲现在的状况……说实话，老人家很后悔，希望能做些补偿。” 陆亥拒绝：“不用，两清了。” 黄东升那头安静了一会，语气放软：“陆大师，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你肯定记恨我，但看在老爷子叫你一声‘师傅’的情分上，能不能搭把手。当然，我不会白白让大师帮忙，如果大师能找到鬼莲花，我愿意以一克十万的价钱购买。” 一克十万是个不小的数目了，一朵花已经几十克，也就是几百万。 说实话，陆亥还有些心动，他现在确实缺钱生活。 不过老天似乎不愿意见到某人发财，刚走出不到几步路，本来微弱的信号已经彻底消失。 他试着往回走了两步，但依旧没有信号。 “怎么了？”许颜见陆亥来回走了两步，问道。 “……没什么，继续走吧。”陆亥摇头，将手机收好。 如果往回多走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有信号。 但倩姐就在前方生死不知，他能往回走几步已经是极限，他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耽误太多时间，哪怕金钱的诱惑很惊人。 想到倩姐叉着腰站在他身前，呵斥逼迫他那群人的样子…… 陆亥加快了步伐。 连续快速前进了一整个半天，许颜和他还受得住，关小很勉强，而红杏已经是汗流浃背，目光涣散。 不过路上陆亥已经表明，他们来这里主要是救人，耽误不得时间，想要一起，快速赶路这是前提。 红杏自然点头答应，总不能让人耽误救人的时间来迁就她一个没用的中年妇女。 山间的夜色似乎降临的比城市要早很多。 当站在三十米高的小山头，已经回望不到来时的田野，天已经彻底黑下。 抹黑赶路一直是野外生存的大忌，更何况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陆亥，什么时候扎营？晚上赶路太危险了。”红杏实在累极了，手扶着腰已经快站不稳。 “再晚一些，现在还早。”陆亥无奈，扶着红杏老大姐。 “可是……万一周一海他晚上……”红杏倒没拒绝陆亥搀扶的好意。 “没事，不会这么早动手。”许颜擦了擦额头薄汗，坚定的目光盯着前面，“他是想瓮中捉鳖，现在不是所有人都入了瓮，没到收网的时候。” “这比喻可一点不好，把自己比成鳖……”关小弯腰喘了口气，“咱们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真来了虎，陆亥还有我的秘密武器呢，是吧？” 关小对陆亥俏皮眨了眨眼，回头瞄了眼许颜。 许颜没搭理，虽然知道关小是在活跃气氛，让大家放松。 陆亥落在后面缠着红杏，看着两个女孩明里暗里斗争一番，不由叹了口气。 幸好现在事态紧急，要不然这两人搁一块怕是要出事。 不过关小的表现，让他有所警觉——现在的气氛确实不太好，神经崩的太紧容易出事。 于是一路上，陆亥没再像之前沉闷着前进，偶尔和红杏聊上几句。 这一聊，陆亥有些诧异—— 红杏来龙头山的目的，居然不是为了冥土遗迹！ 她是昨晚从朋友那里了解到有大部队去龙头山探索，而远在湘北的红杏母亲得知此事，给她下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跟着大部队，尽量找到出尘子当年的生活痕迹。 出尘子，自然陆亥从关小的资料上了解过——当年和白马寺主持斗法失败后，便隐居在了龙头山，当时叫龙首山。 据红杏说，出尘子其实并不擅长战斗，百家观当初修的是超脱——人有三魂，为天地命。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入冥，命魂在天地飘散。三魂存二，若剩地命二魂，则为活尸，若剩天地二魂，则为鬼，可若剩天命二魂，则能超脱，成为陆地神仙，长生不死。 这个说法唯一的印证，或许只有孙猴子撕了生死簿，让猴子猴孙永生。因为生死簿可拘地魂归位，一旦生死簿没有名讳，地魂不入冥，便能永生。 但人死魂归天地是规则，想维持二魂同时存在几乎不可能，而且关于生死簿的猜想也不一定正确。 出尘子坚信超脱之理，因此才和白马寺惠通主持有争论，才有了后来的事。 红杏称，她这一派的唤魂、引魂之术，就是出尘子遗作《天命》的残篇所演化而来。 说到底，出尘子是她这一门的祖师爷，尽管出尘子不一定认她们。 红杏此行过来，就是希望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参与到龙头山行动中，寻找祖师爷生前行踪，以及《天命》全篇。 这一段插曲，让陆亥对龙头山更加好奇，这里的秘密着实不少。 若是倩姐能安然无恙，或许找个机会好好深入了解一下龙头山也不错。 到了午夜，别说红杏，就连陆亥也快要撑不住了。 安营扎寨。 陆亥没有当着红杏的面动用乾坤袋，而是去远了，才突然抱着三顶帐篷出来。 红杏看的惊奇，但很知趣的没有多问。 三顶帐篷原本刚刚够用，现在多了个红杏就不一样了。 “轮流守夜吧，即便周一海他们今天出手的可能性不大，但龙头山毕竟不安全，小心点好。”许颜提议道。 陆亥身为男人，自然包揽了近半的守夜时间。 龙头山内温度本来就低，到了夜晚，更是只有十来度。众人起了篝火，便一一进账休息。 陆亥第一个守夜。 守夜期间，自然不能闲着，此行危险，陆亥抓紧时间制作符箓。 时间在专心的时候总是过的很快。 到了夜间两点的时候，许颜披着长袖衬衫从帐篷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你休息了。” 陆亥应了声，依旧专心画符。 许颜靠着篝火，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抬头劝道：“不用太自责，这样的事情本身就不好防备，休息去吧。” 陆亥没有抬头，点头：“我知道。” 最初的时候，陆亥确实很懊恼愧疚，但这样的情绪并没有什么用。 但就这样认了吗？ 陆亥不想，他在心里发誓，这样的事情再也不允许发生了！ 变强，唯有变强，强到让所有人都害怕，才能彻底断绝这种事情发生。 许颜见劝说无果，也没再劝。 两人各自沉默着。 又一张子巳符画完，陆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脚下已经堆积了二十多张符箓。 困意很浓，他打了个呵欠，也是时候眯一会了。 起身前，他不放心，过人的五感探索了一番四周，蓦地，他听到一阵呼吸声。 离他大约三十多米的样子——因为温度低，那人吸了口凉气，是个男人！ “有人在附近！”陆亥的瞌睡一下消失。 “嗯，两点钟方向，躲在树后。”许颜毫不意外，“是白天和红杏姐闹矛盾的那群人，待在那有一会了。” 说着，一个绿豆大的小人——小南从草丛钻出，跳到许颜伸出的手掌上。 显然，小南担当了斥候的工作，和许颜共享视野，看到了对方动静。 陆亥不由想到白天那个猥琐的胖子，心里渐生怒气。 第七十五章 梦、第一个死者 安静的夜，只剩下篝火不时传来“吡啵”两声，火星飞溅。 龙头山的夜安静的可怕，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一片死寂，像个牢笼。 待陆亥休息后，许颜便独自坐在篝火前，不知想着什么。 若是平常，她肯定不会松懈，但如今小南小北在，守夜的工作能分摊大半。 两个小家伙，小南精力充沛，也不怕黑，四处乱窜。共享的视野晃得厉害，许颜看不到一会就头晕。 相比较起来，妹妹小北虽然胆怯，不敢出来，但小家伙的能力也不俗。 只要妹妹专心，可以给许颜提供三百六十度视角，但时间长了很容易疲倦。 啪嗒一声，隔壁的帐篷灯灭了。 帐篷被掀开，关梓涵披着明显大号的外衣，打着长长的呵欠，睡眼惺忪走来。 “到我了，啊……” 关梓涵行尸走肉一般摸到许颜身旁坐下，几乎闭着眼睛从怀里掏出士力架大口啃着。 许颜蹙眉。 关梓涵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她想说什么，上下晃了晃手，“安心，我扛得住，就是有点小困，吃点东西就好了。” 许颜眉头依旧没松开：“你今天的表现让人意外。” 若是别人，或许以为许颜在夸奖，但关梓涵知道这位大三岁的对手什么意思，“就因为差点没跟上队伍？拜托，我力气大不代表耐力好，能和你这个警校的女汉子比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许颜摇头，没有继续说，但也没走，不信任的姿态很明显。 关梓涵也没在意，士力架啃完，又掏出一罐水果糖嚼着，头脑似乎也随着糖分的补充而清晰了。 “喂，关于红杏阿姨的《天命》，你之前是不是听说过？” 许颜没搭理。 关小笑了一声，瞥着许颜：“别忘了当时我和你走在一块，听到《天命》的时候，你脸色明显变了。怎么，小秘密准备一直藏着？” “既然清醒了，就好好守夜。” 许颜依旧没接话，见关小清醒，起身去关小的帐篷——她的帐篷陆亥正睡着。 三顶帐篷除了颜色，其余都一样，是陆亥从户外店买来的驴友专用帐篷。 不过仅仅几个小时，帐篷之间的不同便显现出来了。 甜味，甜的发腻。 相比她简约的帐篷，关小也不知道带了多少糖果，似乎梦中都在吃一般，弄得满屋子都是各种气味的甜腻香味，多以水果味为主。 “会不会爬蚂蚁？” 许颜想到这，本就烦躁难安的心情，更加没有瞌睡了。 昏暗中，许颜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天命么……长生不死……”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渐渐熄灭。 许颜做了一个久违的噩梦，一个将近十年没再做过的梦。 场景模糊的病房内，小女孩端着满满当当的药水，轻手轻脚走到病床旁。 “妈妈，你会好起来的，这是穆叔叔给的药方……” 病床上，头发凌乱的妇人侧身背对着她。 小女孩摇着妇人肩膀，一边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药水。 妇人猛然转身，动作很突然，但双手依旧藏在被子里，她憔悴的脸上满满写着疯狂。 “妈！药都洒了，你这样爸爸又要生气了！”小女孩噘着嘴，将努力保下来的半碗汤药在床头放好，俯身去擦地上的药渍。 “……颜颜，别怪妈妈，别怪妈妈……” 妇人双眼圆睁，眼泪不断流出。 蓦地，她双手颤抖从被子里掏出注射器，注射器内满是金色的液体。 女孩依旧低着头，以为母亲是在为洒了药水道歉，嘴里还安慰着母亲。但很快，她感觉到了什么，茫然抬头…… “颜颜，对不起！他们都不信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原谅妈妈！” “妈妈撑不了多久了，原谅妈妈，原谅妈妈……” 针头随着母亲疯狂的脸不断接近—— 许颜猛然惊醒，身上已是冷汗淋漓，湿透了后背。 …… 不知不觉已近破晓。 陆亥从入定中醒来，若有所思看着锁魂戒指。 从天京回来后，他每次入定不再是修炼阴气，反正洗怨功能还在不断提供阴气，自身的中阴身也在自主吸收阴气——他更多的，是参悟王文卿尸体上的纹路。 随着对尸体文身的不断参悟，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感觉到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参悟的纹路，和于振的召雷符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在某种程度上截然不同。 “王文卿的文身肯定是毕生所学的精华所在，毕竟是封神的人物，想要领悟确实难。” “不过，召雷符是于振少年时期自创的雷法，居然和王文卿所学精华有些相通的地方……这于振，确实是个可怕的天才。” 四点半的时候，陆亥起身叫起来所有人。 除了陆亥休息两小时以外，其他人都休息了三个小时，虽然不多，但足以补充体力。 不过……许颜的脸色有些差，陆亥询问了几句，对方只是摇头示意没事。 时间紧迫，陆亥没再耽搁，四人再度出发。 有关小带路，一行人没有走弯路，速度不可谓不快。 而在他们身后，依旧吊着一条尾巴。 那四个人，还紧紧咬在他们身后。随着路越来越难走，那四人怕跟不上，甚至都懒得掉远，明晃晃就出现在陆亥他们的视野里，保持着五十多米的距离。 陆亥被跟的心烦意乱，但路不是他自家的，讲道理也没用。 埋头赶路。 路上的岩石越来越多，隐隐有流水声从前方传来，看来是到了一处新水源。 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许颜这时突然拦住大家，神色严肃：“他们开始收网了！” 陆亥一怔，反应过来。 头一天不会有危险，是因为周一海和长眉等待所有目标入网，现在收网，意味着所有人都到齐，而且，已经有人中招。 “看到了什么？”陆亥知道许颜有瞳人的事，一定是小南发现了什么。 “尸体，一具，生面孔，应该是走在我们前面的。”许颜眼睛微动，是在共享小南的视野。 良久，她松了口气，“方圆五十米暂时没危险。” 陆亥点头，嘱咐好其他人那好子卯符、子巳符，自己当头走了过去。 绕过满是青苔的石群，眼前风光豁然开朗，是一处鹅卵石滩，一旁是急湍的溪流。 躺在石滩的尸体格外扎眼，鲜血填满鹅卵石的缝隙，尚未凝固，看起来死了不久。 陆亥皱起眉头。 死了不久，意味着刚刚他们距离死亡并不远，却没听到任何呼救声、惨叫声。 尸体是个中年男性，一身登山装，身材壮硕，看着陌生。 致命的伤口在额头，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红的白的液体从中汩汩流出，散发着腥腻的气味。 让陆亥在意的是死者的表情——他还在笑！ “一击捣毁大脑，应该是偷袭，所以表情还停留在上一刻。”许颜走了过来，伸手在死者额头血洞摸了摸，看着手指尖血液中的混合的棕色碎渣，继续道： “应该是被木头做的工具所杀，而且，工具被回收了，从时间上来看——凶手还没走太远！” 一番话，整个队伍紧张起来。 这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四人盗墓小队也赶上来了。 看到地上的尸体，四人表情不一。 唯有矮胖的中年男人见陆亥几人面色不安，却是笑了。走上前来，目光不时在许颜和关小晃悠，笑道：“哎呀呀，死人了。我就说，这龙头山不是那么好闯的，说不定下一刻你们也变这样了。怎么样，两位美女，跟着我们，我杜老五敢保证，一定保护你们的安全！” 两人懒得搭理。 但红杏实在受不了这位前队友的龌蹉表现，怒斥道：“杜老五，你算什么东西，就你还保护别人？你有什么本事？” 杜老五也不恼，手指一翻，变魔术般，手里多了一把银灰色左轮手枪。 枪口指着陆亥，嘴上却是回答红杏：“就凭这个，怎样？能保护这两位小美女吧？” 咔哒。 杜老五阴冷笑着上膛，目光贪婪在许颜和关小身上走了一圈，看向陆亥：“小子，有些福气可不是你有命消受的。既然已经开始死人，说明周一海那小子根本就不诚心，那再死几个人，别人查到也顶多算他头上，你说是不是？” 陆亥却没回答。 什么声音？ 从刚刚开始，四周树林有什么躁动了起来。 陆亥一边思索着，一边捏紧子卯符，不耐看着眼前的矮冬瓜。 这杂碎虽然贪婪无耻，但有句话说的对，在这里死人，到头来只会算到周一海身上。 两人心思各异，突然，一道黑影从树林飞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噗呲！ 杜老五身后，高大的壮汉陡然倒地，头上插着一根臂粗的木头长矛！ 第七十六章 微笑的猴子 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有人都傻眼了。 陆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刚才的树林里的异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止一个敌人！ “隐蔽！” 陆亥高喊一声，拉着最近的许颜和关小，跑到石滩唯一巨大石块下。 几乎同时，唰唰唰，长矛四面八方而来，飞向在场还活着的七人。 陆亥三人背面有依靠，但正面也飞来两支长矛。 子卯符！ 陆亥下意识开启符箓，一道微弱的金光将三人笼罩！ 咔嚓！ 长矛力道超乎想象的大，比子弹更甚。 子卯符仅仅挡住第一支长矛，第二支长矛将金光罩洞开，飞向陆亥的脑袋！ 咔啪！ 陆亥一偏头，长矛射在石头上，碎裂飞溅的木屑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红线，火辣辣的痛。 “啊——王恺！王恺！” 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从溪流旁传来。 那个刻薄的女人，正使劲摇晃着地上多出来的尸体——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被两支长矛射中，头颅和胸口被完全洞开，眼看不活。 看到女人，陆亥立马想起红杏来—— 转眼看去，还好，不知是否是幸运，红杏大姐第一时间吓瘫在地上，躲过危机。 而杜老五，运气不好不坏，一条命是保下了，但左腿被长矛擦伤，已经瘸了。在龙头山这样的险地，瘸腿几乎意味着死亡。 死亡的压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 “妈的，是谁？谁偷袭老子！出来啊！！！” 杜老五左轮向树林开了两枪，却连鸟都没惊起一只。 长矛的攻势停了，但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陆亥，救我！”红杏在地上挣扎着，可惜腿软，完全站不起身来，只能向陆亥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们两个拿到子卯符，能撑一会。”陆亥不能见死不救，嘱咐许颜一声，人已经飞奔出去。 好在速度不再是当年的宅男，陆亥几乎一步两米，眨眼来到红杏身边，一伸手揽住红杏丰满的腰肢，单手抱着地冲了回来。 背靠坚硬的石壁确实很有安全感，红杏胸口不断起伏，总算松了口气。 杜老五和刻薄女人见陆亥四人靠着石壁，也缓过神来，四下一看，该死的石滩就这么一块能当墙壁的大石头，于是忙不迭失地冲了过来。 本来宽阔的空间，挤下六人后明显拥挤起来。 陆亥皱了皱眉头，看向许颜：“看到什么了吗？” 许颜低着头，正查看小南的视野，“看不太清，好像是动物……等等，它们又来了！” “怎么办？”红杏将目光看向陆亥，他是这里的主心骨。 陆亥咬着牙，头脑急速转动。 一直在这里挨打不是办法，就算有再多子卯符，也不够消耗的。 要想活下去，只能主动出击！ 可是召雷符攻击距离太近，他奈何不了几十米外树林里的家伙们。 陆亥目光逐渐放在许颜的手枪上……这是唯一能攻击到偷袭者的手段，可是对方不是傻子，一旦她冲出去，恐怕第一时间被射成筛子。 “许颜和我上，我掩护，你动手！”陆亥从兜里掏出子卯符。 “等等！” 关小叫住了他，“你要是走了，红杏阿姨怎么办？我来掩护，你保护好她！” 关小说完，不等陆亥拒绝，挑衅翘起下巴，对许颜道：“怎么样，女汉子，怕不怕？” 许颜没有看关小，目光涣散，还在借用小南的视角。 在关小逐渐不耐烦时，许颜抬头，目光清澈坚毅，熟练地上膛：“它们要动手了，上！” 许颜一个翻滚冲出石滩。 关小长呼一口气，看向身旁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小小的拳头猛然一击！ 轰！ 沙包大的小拳头，纤细的手腕，就这样套进了巨石当中！ “喝啊——” 百多斤的石头，竟是成了关小的手套，被她抬起。 唰唰唰！ 破空声不断传来。 “搞什么？来了！”许颜大喊道。 “我——知——道！”关小跑到许颜身前，拖着磨盘大的石头，如扔铅球般，身体旋转，将巨石舞成一道旋风，绕着许颜不断旋转。 呼啸而来的木制长矛，无可奈何地射在巨石上，后果自然可以预料。 啪啪啪。 长矛不断被击落。 红杏躲在陆亥的子卯符笼罩范围内，看着娇小的姑娘舞着大石头，惊愕地咽了咽口水：“陆亥，你这个朋友……好大的力气啊！” 老实讲，陆亥也很惊讶，毕竟视觉效果实在是震撼。 杜老五和刻薄女也是看呆，显然没想到之前以为的观光队，实力居然这么惊人！ 一直觊觎两个女孩美色的杜老五，此时擦了擦冷汗，脸色很是难看，余光看向身旁的陆亥也充满警惕。 “还——没——瞄准吗？” 关小吃力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风声。 许颜半蹲在地，眼睛却是紧紧闭着。 小南已经确定大致方位，现在小北正在给她提供全方位视角。 手里两把54手枪，两个弹夹共计16发子弹…… 蓦地，许颜双眼开阖，精光一闪。 双手舞动，两柄手枪交替挥舞，射击行云流水，枪声节奏鲜明。 砰砰砰砰十六声响。 一缕青烟在枪口缓缓升起。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玩手枪还能有这样的cao作？ 许颜用事实证明，确实有！ 枪声过后，树林内投掷长矛的频率明显减少，最终戛然而止，似乎撤退了。 “你——好——了——没？” 可怜的女孩，几乎要转晕了，根本不知道战况如何。 “嗯，还差点。”许颜好整以暇的退下弹夹，重新上弹。 至于关小？ 再转一会吧，居然叫人女汉子？！ …… 危机似乎已经过去。 陆亥身旁已经烧了一堆灰烬，那可是十多张子卯符啊！ 心痛。 不过更加感到心痛的还是关小。 此时的她正蹲在溪流旁，不断干呕。红杏则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呼吸好顺畅一点。 “女汉子，呕……” “不要脸的女人，骗子，哇……” 关小一边诅咒，一边干呕，眼泪狂飙，实在可怜。 作为罪魁祸首的许颜脸上倒是没有丝毫愧疚，心里除了小窃喜外，还有点好奇——之前她所认识的关梓涵，年龄虽小，但思想成熟，手段老辣，和现在完全两个样。 是因为他么？ ——许颜看向检查着长矛的陆亥。 “怎么了？”陆亥注意到许颜的目光，问道。 “没什么。”许颜摇头，没再多想。 “我去树林看看。”陆亥说着带头去了树林。 从今天开始，龙头山将不再平静。 如果连敌人都搞不清，别说救出倩姐，就是他们自己都地折在这里。 树林内，除了草木泥土的清新，还多出一丝腥臭味。 陆亥捏着子卯符，不敢松懈。 待走到第一具“尸体”前，他有些愣住。 “猴子？” 一只灰色、半人高的猴子，正侧躺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木头长矛。 放眼四望，树林更深处，躺了十来具猴子尸体。 这些猴子有个统一怪异点——它们都皮包骨头的身材，右手臂却粗壮无比，堪比半个身体，青筋蚯蚓一般隆起。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上所有的肌肉和精气，全跑到了手臂上一般。 “所以，刚刚长矛的力道，是因为这些？” “……猴子能用简单道具还行，但是这么多相仿的木制长矛，显然不是它们正常情况能做出来的。” 陆亥蹲下身来，忍着猴子身上的骚味、腥味，将它翻了个身。 看清猴子正面时，陆亥吓了一跳！ 看到猴子表情的那一刻，他恍惚以为看到了人类在对他微笑！ 那紫红的脸上，眼球凸出，嘴把咧出夸张的弧度，神情激动兴奋，笑着宛如一个狂信徒！ 那空洞的眼睛，似乎盯着陆亥，一时间，让他脊背发凉。 它们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成精了？ 还是有人在控制他们？ 陆亥出神思索，却不知一道矮胖的身影，正缓缓靠近过来…… 第七十七章 很快，你就习惯了 杜老五很紧张。 但有些事，必须得做！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小瞧了这支阴盛阳衰的队伍。 不说那两个小妞身手有多惊人，眼前这个小年轻，也不可小觑。 毕竟能收揽两个实力强劲的女人，其本人肯定也是不凡——事实上，见到这年轻人单手抱一个丰满女性如无物，健步如飞的样子，以及能抵御长矛的金光罩，也足够说明他有多强。 这样的队伍，留不得！ 杜老五心里细数其他同行，有能比得上他们的吗？ ——或许只有杨大仙和苗疆那个玩蛇的婊子能相提并论。 这样级别的队伍，无疑在无形中剥夺其他队伍的蛋糕分享权利，甚至生存权。 ……必须干掉！ 杜老五忍着左脚的疼痛，猫着腰，缓缓靠近那个叫陆亥的年轻人。想到陆亥能抵御长矛的金光罩，他只有一次机会偷袭。 想到这，杜老五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冷汗连连，连枪都快握不住。 十米，够近了。 再靠近一点，或许对方就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杜老五目光一沉，右手握紧花了五万块才从杨大仙淘来的陶鲁斯m608。 蓦地，对方转过身来！ 杜老五吓了一跳，手枪差点没走火射到自己。 “有事？”这个年轻人目光冷静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杜老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 该死的，怎么能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没，没，我就是……过来看看到底什么杀了王恺。”话说完，杜老五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居然颤音了！ 叫陆亥的年轻人冷眼打量了他一番，旋即目光越过他。 同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杜老五赶忙将手枪别进裤子，以免被人发现他图谋不轨。 几个人都进了林子，看到地上的猴子尸体，好不惊奇。 “情况不太好，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控制它们杀人。”陆亥脸色不好看。 “控制动物……天京有没有这样的人？”拿双枪的小妞转头问年龄最小的女孩。 “我只听说过有个苗疆的女人能控蛇和毒虫，但是控制猴子…还没听说过。”天生神力的小女孩似乎很不爽，回答问题的时候狠狠瞪了对方几眼。 “阴盛阳衰”小队之间展开讨论。 而杜老五见状，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很唯一活下来的队友张婷站在一块。 张婷嫌恶地往一旁移了几步，眼尖地瞧见杜老五裤腰后面鼓鼓的，再想到他之前就站在这里，一时间错愕了，压低声音道：“杜老五，你不要命了？想搞偷袭？！” 杜老五绿豆大的眼睛眯起来，像一条毒蛇盯着四人队伍，冷哼道：“不搞定他们，他们就搞定我们！” 说到这里张婷就是气急，低声悲愤道：“还他娘的不是因为你管不住裤裆里的玩意？！两个女人而已，你他娘的搭上了大头和王恺的命你不知道吗？！” 杜老五冷笑一声，看了眼不远处那两个妹子美妙的背影，饥渴地舔了舔嘴唇。再回头，嫌弃地打量张婷一番，“两个女人而已？他妈的张开眼好好瞧瞧，这样的极品，一万个你这样的货色都抵不上！” 不待张婷发飙，杜老五继续道：“再说，要不是你嫌弃那个红杏老娘们，硬要把她赶出队伍，我们还至于惹这档子事？” 张婷话语噎住，狠狠咬着嘴唇，面部表情做了番挣扎，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杜老五笑了。 这贼娘们也上船，成功又近了一步。 “这样，他们现在对我已经有所防备，但你不一样，所以……” 杜老五不舍抚摸着手枪，递给张婷，“枪给你，一发解决那个叫陆亥的。你身上不还有几把淬毒的飞镖吗，给我，我阴那俩小妞！” 杜老五不舍得手枪，但张婷可是嫌恶的很。 不久前，这手枪枪管恨不得塞在这矮冬瓜的屁股沟子里，想到她就一阵反胃。 但杜老五说的没错。 现在他是重点防御对象，由她开枪，解决那个会用符开罩的领队比较好。 既然已经决定做，张婷也不再犹豫，用衣角包着枪，小心翼翼上膛，声音被很好的掩盖住。 再看前面，四人似乎没有察觉。 “东西拿好，别自己淬伤了。”张婷从腰后摸了三枚菱形飞镖，四角处幽蓝幽蓝，应该是涂了毒。 杜老五捏着兰花指，小心翼翼捏着飞镖中间的空环。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点头。 “动手！” 张婷自认枪法也练过，抬枪速度很快，但——有人比她更快！ 对面那个冷艳的女人，手臂向后，枪口不知何时对准她！ 怎么可能？！ 她连头也没回，怎么看到这边的？！ 这是张婷脑中最后闪过的念头——而后，她看见那个比她绝色万倍的女人，侧过头，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目光。 砰！ 枪声响起。 但不是左轮手枪。 张婷的眉心留下一个指头大的血洞，黑黝黝的。 她至死都没明白，为什么……这么强…… 张婷死了。 轰然倒在杜老五身旁，让后者身体一震，甚至忘了去用毒镖。 而后，他看见，那个年轻男人转过身了。 杜老五身体一抖，下意识往后退去。 但受伤的他，哪有陆亥正面走来的快？ “不，不，不关我的事……” 杜老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赶紧逃！ 可是，他逃不掉。 陆亥快步上来，冷漠的抬脚，直接蹬在他的两边膝盖。 咔咔！ 绝望的两声骨碎声，杜老五只觉剧痛从小腿传来，两边膝盖已经是完全向后凸起，露出骨头茬子。 完了…… 砰的一声，杜老五跪倒在地，身体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对方没有杀他，但他知道，双腿被废掉，待在这危险重重的龙头山，比死了还让人绝望！ 等他再抬头，四人已经走远不见。 看着四周挂着诡异微笑死亡的猴子尸体，闻着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还有身边躺着的同伴尸体…… “陆亥！”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诅咒你不得好死！” “还有那两个小妞，要是我杜老五能活下来，老子草你们一千遍一万遍，草死你们！！！” 杜老五绝望地发泄。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 杜老五像只公鸭突然被掐住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该死，那家伙不会回来了吧？ 杜老五有点后悔，早知道等他们走远一点再骂的。 不过当来人走近时，杜老五才发现，来人不是陆亥和那三个贱女人，而是一个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年轻人。 在年轻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影子，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模样。 “你，你是……周一海？！”杜老五觉得跪在地上是在太过难看，但奈何他已经完全站不起来。想到这，对陆亥那个男人又是一阵怨恨。 还有，周一海这小子，居然就在龙头山？ 想到这次龙头山之行，杜老五很想将这暴发户二代给灭口，于是手指悄悄背在身后，摸到张婷的毒镖…… “你想报仇？”周一海无论是身高还是言语，都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蛆虫。 “我，我想……” 杜老五陡然出手，毒镖射出，“搞死你个小几把！” 叮叮！ 一只长着黑毛的巨大手掌，护在周一海身前。 飞镖过去，像是打在钢板上一般被弹开，而对方丝毫无损。 “怎，怎么可能？！”杜老五绝望了。 “怎么可能？曾今的我也总是这样问，但现在，我问的更多的是——怎么做到。”周一海缅怀着什么，从袖口掏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缓缓走近过来。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 “你不想报仇吗？我来帮你。”周一海声音轻柔，走到杜老五身前。 噗呲！ 匕首扎进杜老五的胸口！ 一拧，一挖。 杜老五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胸口，碗大洞口内，能看见有气无力跳跃的心脏。 周一海像是随手从路边果树摘下桃子，伸进去，将那颗心脏摘了出来。 一抬手，伸向身后。 新鲜的心脏被身后的怪物舌头一卷，吃掉。 诡异的是，杜老五还没有死。 他也终于看见，那只高大的怪物真容，那张血盆大口，也向他吻来…… …… 十分钟过去。 看着地上两具逐渐变形，长出兽角蛇尾的尸魑，周一海满意点头，起身离去。 长眉和尚派来的怪物，如仆人一般跟在他身后。 周一海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还在轻微的抖动。 他陡然握住右手腕，强自让抖动停止，自言自语道：“别抖。很快你就习惯了，很快，你就习惯了……” 第七十八章 于小凤 又是一阵沉闷的赶路。 许颜和关小因为之前的小矛盾，双方都看不对眼，陆亥说句话，两人都不搭理。久而久之，陆亥也懒得说了。 就这么一直赶到傍晚，远远的，眼前出现一条延绵巍峨的山脉。 正前方是一座耸入云端的山峰，顺着山峰左右，弯曲着一座座千米高的山峦，正眼前最高的这座山便是龙脊山。 顺着龙脊山向东再过五十里路，就是龙头山了。 脑补一下画面，从高空俯瞰下来的话，这条延绵的山脉却是像一条龙。 再翻过一段树林，站在百米高坡上，远远眺望，能看见龙脊山下，有一处破落的村庄。 一缕炊烟从村庄升起。 “山内的村庄不是早就没了吗？”陆亥望着炊烟，心觉奇怪。 记得没错的话，关小的资料上表明，明初那次恐怖蛇灾，一路从龙头山蔓延到龙脊上往南十数里。期间涉及的村落，也早就搬出，在近百里外重新安居，也就是如今罗集的前身。 “应该是走在我们前面的人。”关小兴致不高，随口回道。 “说起来，明初的蛇灾有那么恐怖吗？从龙头山到龙脊山那么大的范围，人全给逼走。”陆亥对这段传说有点兴趣。 “废话，从山林到湖水，全爬满了蛇。屋里也差不多，烟筒里，床底下都爬蛇，换你你不搬啊？” “这么多蛇，总有个原因吧？不会是有蛇精出世吧？”陆亥见难得有话说，便顺着聊下来。 “有可能吧，蛇精、蛇魑、蛇魅出世，都可能造成这样的灾难。”关小认真解释。 几人聊着，在午夜降临之前，终于赶到了村落外。 村落建在山坡上一段平缓地皮上，隔了大几百年，村落自然没剩下什么，多是些腐化的木头架子，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唯有几间砖瓦房勉强坚挺，落个避雨处，应该是当时村里有钱人家的房屋。 而那缕炊烟，就是从最里头的青砖房飘出的。 这附近地势不平，地面潮湿，难得有个扎营的地方，陆亥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进村。 但不会去靠近那间房屋，毕竟在这种环境下，是敌是友谁也说不准。 四人将帐篷搭在村落靠外，距离炊烟两百多米的地方。 原本以为这里已经是相安无事的距离，三个女孩已经做好休息的准备。 但就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传来，逐渐靠近—— 陆亥警惕看向路边。 黄土路上，七个人匆匆往外走。 领头的是个带着眼罩，赤脚的高瘦汉子，脸色很是难看，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在眼罩汉子后面，有两个同伴似乎受了伤，捂着肚子不停呻吟，被同伴近乎抬着在走。 整个一印象，像是被赶出来的丧家之犬。 领头的眼罩汉子路过，也看见了陆亥，往地上呸了一口，离开时留下奇怪的笑容。 陆亥皱着眉头，正不解呢，又有脚步声传来，这次的脚步轻柔许多。 依旧是同一条黄土路，一个穿着高开叉红色旗袍的女子款款走来。在她身后，三男一女跟着，但四人神智似乎不清，目光呆滞。 女子在陆亥身前三米站定，丹凤眼流转，不着痕迹扫了眼他身后的帐篷。 “小帅哥也是来找冥土遗迹的？真巧。” 陆亥打量着女子全身，着重看了看她的旗袍，心想，如果她是红杏的女儿，那就更巧了。 女子似乎注意到陆亥的目光在身上游走，丹凤眼眯了起来。 “小帅哥这样看人家，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打量陌生人，犯不着吃醋，倒是大美女晚上来找我，不怕家里那位吃醋？”陆亥嘴上花花，心里明镜的很。 他可还没忘记，刚刚从他面前走过的七个垂头丧气的男人。 “人家还单身呢！”红旗袍美女走近两步，高挑的个子几乎和陆亥齐平。伸出手，微笑道，“于小凤，认识一下。” 陆亥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道：“美女有什么事吗？” 于小凤收回手，脸上丝毫没见尴尬，“你之前也看到杨大脚了吧？那家伙见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想对我下手，人家险些着了他的道。”说着，拍了拍高耸的胸口，后怕的样子。 陆亥看了眼她身后的四人，“我数学不太好，你这……不是一个人吧？” 于小凤回头看垃圾般，扫过四人，“帅哥说这个啊，都是杨大脚的人，被我留下来当了奴隶而已。” 陆亥眉毛一跳，没说什么。 于小凤无奈笑着，凄楚的模样：“原本人家以为这是次和平探险，所以才孤身一人来。没想到到了这里，一个个都变了模样，要吃人家呢……帅哥，我看你身边都是跟着美女，一定是个让女孩子信任的男人，要不，咱们一起组个队？” 陆亥摇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能走到这里，还让十多个男人吃亏，留下四人做奴隶的女人能简单？ 真组队，不被吃掉就怪了。 不过于小凤临走时的一句话，勾住了陆亥。 “听说这次探险的背后是个叫长眉的和尚在作祟，这和尚可是个秒人呢！” 陆亥心中一跳，看着于小凤的背影，陷入沉思。 于小凤的话说的巧妙，点出长眉和尚的名，留下一句引人深思的“秒人”评价便离去，一句话说得半遮半掩，勾人的很，就和她的人一般。 对于长眉和尚，就连张大财张胖子都了解不多，关于长眉的传闻也大多是以“青石搭档”“青石跟屁虫”为主。 这女人难道真知道些什么？ 陆亥犹豫起来，他不想错过这条有价值的线索。 回头和许颜三人商量一番，最终四人达成统一意见——去会一会这个叫于小凤的女人。 四人将贴身的东西带上，留下空帐篷，便往古老村庄最里走去。 远远的，一抹烛光在砖房内摇晃。 砖房的门早已经风化腐烂，但陆亥还是在门口站定，拍了拍墙。 于小凤正低头喝着茶，另外四人则和行尸走肉一般在她身后站着不动。 陆亥专注看了眼烛火——没有谁会在野外还带这种不便携带的照明工具，那灯盏内，燃着不知何物做的油，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帅哥还是来了啊？”于小凤放下茶杯，回望过来，嫣然一笑，倒是迷人。 “思来想去，还是于小姐说的对，这种情况下还是互相帮助来的好。”陆亥带着三人进来，四处找了找，找到落下的石块坐了下来。 “人家就说嘛，小帅哥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舍得放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在外独自漂泊，是吧？”于小凤抛了个媚眼。 “咳！”关小不合时宜咳嗽一声，余光严厉警告陆亥。 “陆亥。”陆亥装作没听到，自我介绍一句，随后借机问道：“刚刚听于小姐说，这次探险的主谋居然不是周一海，是个叫什么……长眉的和尚？” “哎，原来小帅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人家还以为……”于小凤叹息。 “大家合作，自然是要信息共享才是，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人多，想双方合作，于小姐拿出诚意很正常，不是吗？” “……有道理。”于小凤歪头想了想，点头，露出笑容。 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开口说长眉和尚的事时，于小凤站起身来，魔术一般掏出四个小瓷杯，给每人满上茶，一一递到他们手上。 回过去，于小凤自己抿了口香茶，这才道：“事情说来可就话长，大家先歇息口舌，听我慢慢道来。” 陆亥无语，这家伙说话可真老套。 嗅了嗅手中的差，确实香甜，不知是什么茶叶泡来的。 既然是随身带的茶具，想来也是好茶。 眼见于小凤将同一壶的茶水喝完，他这才端着小瓷杯凑到嘴前。 突然，一阵灼痛从左手锁魂戒指传来！ 陆亥微微蹙眉，只觉一股暴戾的力量从戒指泄出——这是，王文卿尸体上的煞气？！ 发生了什么？ 陆亥注意到，他被子内的茶水，无风起浪，似乎水中有什么东西，在煞气的威慑下疯狂逃窜，引得波纹乱颤。 这是…… “别喝！” 陆亥将瓷杯一摔，伸手去拦其他几人。 许颜和关小倒是反应迅速，急忙将茶水倒出。 只有红杏大姐，端着已经空了的茶杯，瞪大眼睛无辜看着他——瓷杯里的茶水，早已下腹！ 第七十九章 初用煞气 “你下的什么药？解药交出来！”陆亥冷冷看向对面。 “呵呵，没想到，小帅哥有点本事呢！”于小凤有恃无恐坐着，甚至翘起二郎腿，丰满的大腿从旗袍高叉处露出，白花花的，亮人眼。 “这是蛊！你就是那个苗疆来的苗女？！”关小回过神来，冷眼看着于小凤。 “哎呀，被认出来了。”于小凤捂着嘴“吃惊”的模样，不过眼角的笑意，让人丝毫看不到惊讶的成分。 “解药，什么条件。”陆亥逼近一步。 “什么什么条件，人家可听不懂。”于小凤手指玩弄着瓷杯。 蓦地，一阵风吹过。 于小凤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一道影子闪过，便被人掐住喉咙，高高举起来！ 一抹惊骇在她眼底闪过，但很快恢复，不过在她眼里的不再是笑意，而是冷冽的寒光！ “你不知道条件，那我就创造一个。”陆亥缓缓加强手指力量，“用你的命换解药，划不划算？” “嗬嗬……倒是……小瞧你了……” 于小凤冷冷笑着，却因喉咙被卡死，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拉扯着。 “我再说一遍，解药拿来！”陆亥胸膛怒火燃烧，愤怒的程度让他自己都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易怒了？ 不过找到解蛊为重，陆亥掀起于小凤的红旗袍，手在其滑嫩的腰间、大腿两侧摸着，找寻解药。 手掌传来滑腻的触感，没有遇到丝毫阻碍……这女人，旗袍下什么都没穿！ 一股邪火在陆亥胯下燃起，让他尴尬而恼火——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火气好旺。 蓦地，陆亥在于小凤腰胯下摸到半硬的柱状体…… 滑腻，并且在蠕动。 唰的一下，陆亥急忙抽回手，就见一条两尺长的竹叶青撩开旗袍下摆，将于小凤半个下身暴露出来——那蛇头对着他吐着猩红的信子，随时准备攻击。 于小凤得了解脱，揉着泛紫的脖子，凤眼死死盯着陆亥，宛如胯下那条蛇阴冷。 “陆亥……这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记住你了！” 话音落，于小凤猛然后跃，整个人如蛇一般，在空中化作一道赤红匹练，从窗户钻走不见。 余下的傀儡三男一女，在于小凤走后也完全没动，彻底和人偶一般呆在原地。 陆亥懊恼“切”的一声，回过头，才发现三女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他回过神来，知道刚刚他的蛮横下流的搜身法，确实不像他的作风。就连他自己也奇怪，刚刚自己怎么变得那么暴躁下流。 不过眼前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红杏已经面色苍白，捂着肚子痛苦呻吟，软绵绵靠着许颜。 在红杏的腹部，透过牡丹旗袍隐约能看见有什么在蠕动。 陆亥走过去，伸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不时，有一道道强壮有力的力量在钻动，像是……蛇！ “回帐篷，快！” 陆亥急忙喊了一声。 他看向自己的锁魂戒指，之前茶水里的不明生物似乎惧怕王文卿尸体的煞气，如果用这个的话，是否可以帮红杏驱蛊？ 不管怎样，于小凤已经逃走，陆亥唯有一试。 三人抬着红杏，回到帐篷。 关小回忆着于小凤的资料，快速说道：“那个女人听说是苗疆叛徒，就是因为她只爱玩些下三滥的偷袭，即使对同族人一样。据说她有一只赤丹竹叶青做本命蛊，吃净贵市地区三个苗族部落的蛊虫，之后被赶出苗疆。” 说到这，她轻啐一口：“一直只听说这女人风骚入骨，没想到确实里面外面都那么骚！” 许颜皱着眉头，按住红杏乱动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陆亥，你有办法？” 陆亥搓了搓脸，长呼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但只能试一试了，你们先出去吧。” 许颜一怔，没有动身。 “怎么了？”陆亥奇怪道。 “还能怎么，谁知道我们出去你会不会做奇怪的事……”关小狐疑看着陆亥，今天他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行了，我们出去。”许颜拉起关小，临走时，回身看着陆亥，“你自己也注意一点。” 帐篷只剩下陆亥和红杏。 听到许颜的话，陆亥无奈叹息一声，看着自己的手。 他也没搞清楚，刚刚他怎么没管住自己的手，在那苗女身上乱摸一通。 刚刚的姿态，一定很难看吧。 “啊！肚子……要裂开了……” 红杏突然拱起腰腹，旗袍下的一阵恐怖的蠕动，将她肚皮撑得浑圆。 陆亥回过神来，拍了拍脸，正色。 将红杏强自拉回，按在地上，看着风韵犹存的老大姐痛苦呻吟，几乎失去意识，陆亥心里就一阵心疼。 呼，接下来，就看你了。 陆亥双手捆住红杏，沉心闭目，将意识拉到锁魂戒指内。 煞气…… 王文卿的尸体浑身泛着猩红光芒，尸体上的纹身成了黑色，狰狞无比。 “刚刚的煞气，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陆亥想到之前从戒指涌入身体的一丝煞气，心里警惕的很。 阴司的人可是严禁修煞气的，煞气的存在，就相当于仙侠世界的魔，接触这些就等于被阴司抛弃，成为被冥界所有人追杀的“魔头”。 因此，对于煞气，陆亥可是敬畏的很，不敢沾惹半点。 先前煞气逼走茶杯的蛊实属意外，但现在为了给红杏驱蛊，就是主动了。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没事，就是借用一下，只是借用一下……” 陆亥安慰自己，像个怕水的小孩，端着葫芦瓢，紧张兮兮跑到湍急的河水旁。 意识与煞气蓦地一接触，一阵阵凄厉的鬼叫声传入他的脑袋！ 数之不尽的痛呼声，哭泣声，诅咒声，淫笑声……在他脑袋里盘旋，无数的鬼魂钻进他的脑袋，几乎要将他脑袋撑爆！ “这些鬼魂……” 陆亥想起来了！ 这些鬼魂，可不就是他之前在附二冥土吃掉的那些孤魂野鬼！ “原来跑这来了，我他妈的还以为被我拉掉了呢！”陆亥努力维持清醒，啐了口唾沫，“你们还想再来一次？这次老子吃的慢一点！” 有“恶行”在前，陆亥的恐吓得到成果。 在这些鬼魂安静的一刹那，陆亥意识从中拔了出来。 再睁眼，是现实世界。 而他的双手，已经冒着丝丝猩红气息——煞气！ 同等的煞气阴气，前者的能量将近后者的十倍——紧紧是手上这一点煞气，陆亥有信心能击穿磐石！ 如果将煞气作为符胆的话…… “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我只是借用一下救人而已，对，救人用的……” 陆亥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回过神来，将双手贴在红杏不安分的肚子上。 煞气果然是天地至邪之物，陆亥的双手刚接近，红杏肚内的蛊蛇顿时安分下来，丝毫不敢动弹！ “就这样，把它们逼出来！” “甚至，我还可以做的更多，不是吗？” “是啊是啊，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哈哈哈，是啊，去做吧，去做吧……” 陆亥嘴角咧出微笑，丝毫没注意到，一丝丝呢喃细语在他脑中萦绕不断。 他的双手不安分地伸入旗袍内，贴着光滑的皮肤，一手上移，一手下探。 走山峰，越森林。 摘花果，下沟壑。 红杏在半昏迷中感觉到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但她没有精力去阻挡，因为—— “呕——” 红杏一阵剧烈的干呕，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小蛇，从她的嘴里吐出。 她来不及去恶心，猛地，双目圆睁！ 因为，陆亥一手将小蛇向上驱赶，一手……却是向下驱赶的！ “啊——” 一声夹带着凄厉、难堪的高亢叫声，红杏娇躯一颤，一条条蛊蛇，从她旗袍的下摆挤了出来。 失禁一般的耻辱感，红杏很想就此昏过去，但此时此刻的她却是异常清醒。 她也终于看到了陆亥脸上邪魅的笑容，以及泛着红光的双眼，还有……那在她身上不同缝隙游走的双手。 “陆亥！不可以的！” 红杏咬着嘴唇，眼角溢出屈辱的泪水。 而此时，听到红杏惨叫的许颜和关小也进来了—— “陆亥，你在干什么？！” 第八十章 子母鼠 龙脊山的夜很冷，即便六月也一样。 陆亥一个人坐在篝火旁，呆呆看着跳跃的火焰。 自从接到每月指定任务已经过去二十天，期间发生的事是他一辈子不曾想象到的。 可哪怕再危险，甚至险些被鬼吞的时候，陆亥都没有此时此刻这般担忧。 就在刚刚，他被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朋友，从帐篷赶了出来。 想起许颜冰冷的目光，还有关小惊怒的眼神…… 陆亥一声叹息，伸出手来，发现右手食指中指之间还夹着一根弯曲黝黑的毛发—— 是红杏那里的…… 陆亥赶紧甩了甩手，越发懊恼了。 “我刚刚到底都干了什么？” 他抱着脑袋，近乎呻吟道。 脑中闪过的模糊影像，让他几乎羞耻得要发疯。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态，才会对可以做他阿姨的红杏做出那等下流的事？！ “难道是煞气的影响？” 陆亥陡然想起在下手驱蛊之前，他明明自言自语告诫自己只是驱蛊，可接下来，好像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诱导他做出奇怪的事—— 又或者说，是诱导出他内心里最深处的原始欲望。 如此一想，陆亥不禁打了个冷颤。 煞气对人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还好还好，只是那方面的欲望，如果是杀意的话，或许刚刚自己…… 陆亥好歹松了口气，至少人是救下来了。 至于对红杏大姐的补偿，以及如何取得许颜和关小的原谅……听天由命吧。 他这刚松了口气，从帐篷中出来的关小见状，顿时冷哼一声，回去自己的帐篷没有搭理陆亥。 陆亥苦着脸。 关小出来时没带上的帐篷拉链，从缝隙刚好看到红杏正蜷缩在角落偷偷抹着眼泪。而许颜，正细声细语安慰着对方。 “哎，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陆亥无奈。 不一会，许颜也从红杏帐篷出来，瞥了眼陆亥，也回了自己的帐篷。 就只剩下陆亥一个人孤零零守夜。 不过没多久，陆亥感觉胳膊痒痒的，伸手去抓，却被狠狠踢了一下！ “嗯？小南？” 陆亥这才看到，在他右臂上，小南正叉着腰，趾高气昂仰望着他。 “哼哼，我就说你是个坏人，妈妈还不信！” 妈妈？ 说的是许颜吧？ 陆亥哭笑不得，用指头戳了戳小南，“你小屁孩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小南抗拒地去推手指，奈何身体太小，完全推不动，气恼道：“你都让阿姨哭了，你不是坏人谁是啊？” “……” 行行行，我就是坏人吧。 陆亥不至于和个小屁孩置气，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惊喜凑近过去：“小南，是不是你妈妈让你来找我的？” 小南抱着双臂，盘腿坐下，“哼，要不是妈妈……我才懒得找你。” 是就好！ 就知道许颜不会不理我的！ 陆亥拨云见日，守得云开见月明，急忙问道：“你妈妈还在生我气？她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小南不满嘟囔着：“妈妈都快气死了……她说你欠大家一个解释，还有，让你明天把手给洗干净！” 话说完，小南自己也不解了，歪着头，嫌弃看着陆亥：“老实说，你是不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忘记洗手，让妈妈那么生气！” 陆亥苦笑不得，果然是小孩子。 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他心道：也确实应该洗一下，左手还好，一手余香，右手则带了点鱼腥味…… 而且既然让我找理由，那就说明，大家心底还是相信我的。 有这个前提在，解释就很容易了。 不过这次事件带来的隔阂，怕还是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消除。 …… 今夜守夜肯定没有人轮替了，几个女孩也不想见他。 不过还是许颜想的周到，小南来找他，除了带两句话，剩下的任务就是帮忙一起守夜。 两个小瞳人的休息时间其实和小孩差不多，不过身体素质要比小孩高很多，小南来守夜，第二天白天补一觉就行了，没有大碍。 至少让陆亥有了打盹的权利。 四点多，天将破晓，陆亥只觉耳朵被蚊子咬了一般。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耳边小南低声说：“坏人你怎么睡得那么死，有人过来了！” 有人？ 陆亥瞌睡一下没了，警惕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山坡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听起来有四五个。 随着脚步上坡，来人也从脑袋开始逐渐露出真面目。 来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目光，一侧头，和陆亥打了个照面，互相惊愕。 独眼赤脚的男人，可不就是昨天灰溜溜离开村子的那群人。 也不对，相比昨晚，对方队伍少了两个人——应该是当初被抬走的两个人，许是死了。 来人最后在陆亥身前停了下来，目光不时打量旁边的帐篷。当许颜三人听闻动静出来后，陆亥注意到这群人的眼睛顿时直了。 不过当头的那位独眼倒是清醒，只是痴迷看了两秒，就回过神细细打量陆亥。 陆亥也打量着对方，同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双赤着的大脚，这个领头的应该就是于小凤口中的杨大脚了。 是昨天稍微不同的不光是少了两人，这几个家伙一夜归来，背后统一多了什么家伙，被衣服遮盖着，形状是长条形。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在那骚娘们门口活下来……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杨大脚很是惊奇，扬着下巴问道。 “陆亥。” “呵呵，陌生的名号，不过看来有点本事。”杨大脚侧头对身后的小兄弟努了努下巴，后者听命，浑身一抖，但还是往之前于小凤住的地方走去。 看来，是回来找场子了。 “小兄弟见过于小凤那骚娘们了？”杨大脚痞气道。 “打了个照面，另外，她人已经走了，去了也找不到。”陆亥说道。 杨大脚点了点头，和兄弟们互望了一眼，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良久，去查看的人回来，在样大脚耳边说着什么。 杨大脚不时点头，看向陆亥的目光充满惊奇，等手下汇报完毕，他才缓缓道：“小兄弟看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这样，大家开门见山，这次的遗迹周一海是不想给我们了，那只能靠兄弟们自己去拼。据我说知，其他方向的家伙都开始组队，我本来想和骚娘们合作，但那娘们不领情，我看，就咱们组队好了。” 又是组队的。 陆亥还没回答，杨大脚继续道：“不是我杨大仙自吹，这趟小一百人里面，能和老子相提并论的不多。不过于小凤那骚娘们擅长玩阴的，是个祸害，咱们组队，先去把她给灭了，怎样？” 去追于小凤？ 倩姐还等着我去救呢！ 陆亥果断摇头：“抱歉，我们来还有其他事，不能耽误更多时间了。” 杨大脚身后的小喽啰顿时骂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啊！还重要的事，不就是想浑水摸鱼吗？呸，说的那么好听！” 陆亥脸色微变，没搭理小喽啰，问杨大脚：“大仙你的意思？” 杨大脚：“我兄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小子，听当哥的一句劝：这里没谁是傻子，大家来龙头山的目的心知肚明，还能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陆亥刚开口解释，对方却丝毫不给机会。 杨大脚脸色沉下，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一抖身子，身后的布料褪下，露出黝黑的枪管—— 妈的，冲锋枪！ 陆亥心里一沉，目光一一扫过对方的后背，显然，这群犊子不知道从哪搞来冲锋枪，这次组队，可他妈的不是商量，而是必须“合作”啊！ 他子卯符能挡住子弹，但仅限一颗，随便来把步枪，他肯定防不住。 更别提这群家伙手里是冲锋枪，而且还不止一把！ “怎么样，小兄弟，一起？”杨大脚似笑非笑道。 结果可想而知。 陆亥再焦急救倩姐，也不能拿整个队伍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于小凤逃走的方向也是龙头山，这倒是不用走弯路。 当问及杨大脚如何确定于小凤位置的时候，杨大脚异样一笑。 身体一抖，脏兮兮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直同样脏兮兮的灰老鼠，叽叽叽在他手里叫着，不是对东方嗅着鼻子，很是焦急的样子。 杨大脚爱抚着脏老鼠，从鸡窝般的头发捏出一块大头皮屑去喂老鼠，说道：“老子这子母鼠可是养了两年，从这母鼠第一胎里选了只最健康的崽，其他全扔掉。然后让母子俩相依为命两年，才把崽给熬成油。” 陆亥听得一阵恶心，即便他不喜欢老鼠，但这炼制过程让他罕见的同情起来。 杨大脚的头皮屑，焦急的母老鼠可不吃，无奈，杨大脚喂到自己嘴里嚼着，继续道：“别小瞧老鼠的嗅觉，它们的嗅觉可是狗的十倍。老子在那骚娘们衣服上抹了鼠崽的尸油，只要她没出这龙头山脉，老子就有办法找到她！” 第八十一章 三个于小凤 两队人马追杀于小凤，这一追，就是两天。 从龙脊山到龙头山的路格外难走，两天时间，龙头山还遥遥在望，估摸着还有十多里山路。 陆亥带着两个大美女、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在全是男人的队伍——而且还是痞气十足的男人堆里，难免有人对三个大小美女有所非分之想。 不过在关小将一个图谋不轨的小喽啰随手扔到五米之外后，杨大脚等人才真正意识到这支队伍可不是任人揉捏的猫咪。 杨大脚等人好歹有枪，真拼起来陆亥还是吃亏，思来想去，他隐秘将关小的身份透给杨大脚。 这也震慑住了杨大脚。 小弟们或许不知道关城是谁做主，但杨大脚显然是听过关城关家的威名，算是彻底打消了小心思。 相安无事的两天过去，让陆亥松口气的是红杏对他的态度。 陆亥好一番解释、道歉，最后不得不撒了个小谎，说是煞气入侵的时候他根本没记忆，这才让红杏脸色好些。 不管红杏真的是否相信，但好歹有了块遮羞布，大家也都没戳破。 陆亥此时此刻也吊在队伍后面，努力和红杏修复关系。 当聊到杨大脚的时候，红杏偷偷看了眼十多米外赶着老鼠的杨大脚，说道：“等事情结束后，我们最好早点撤……” 陆亥默默点头。 这两天他也断断续续从几人口中得知了杨大脚的资料，军火贩子、盗墓走私，什么暴利就干什么，手里捏了不下二十多条人命，更别提祸害的天京女孩了。 此时双方合作，说到底还是杨大脚怕了于小凤，而刚好陆亥是“平安无事”与于小凤交锋过的人，让他多几分胆气。 一旦事情龙头山之行事情了解，对方或许会因为关小的身份不下死手，但抛开关小不对他们下手，那实在辱没杨大脚二十年来的恶名。 现在，队伍最的前头，杨大脚正弯着腰，宝贝似得盯着前面乱窜的老鼠，嘴里念叨着：“近了近了，骚娘们，这次老子可不会让你再跑掉……” 就这么“近了近了”，一直到入夜队伍走到龙头山脚，还没见到于小凤。 到了龙头山脚，眼前有一条盘旋向上的宽阔道路，上面长满杂草，应该是多年前留下的痕迹。 母鼠跑到大路上陡然停下，鼻子嗅了嗅，一转弯，竟是向大路向左的林间小路跑去。 杨大脚左右一看，略一犹豫，挥手招呼队伍：“跟上！” 众人调整方向，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老鼠。 杨大脚更是将背后的pps43掏出来，无声宣告众人——目标真的近了！ 穿过小路不久，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开阔的山谷。 母鼠正在激动奔跑，陡然间，一道黑影从草丛窜来，咬住母鼠，一仰头，顺溜地吞了下去。 ——是条花斑纹的蟒蛇。 杨大脚当即一抬冲锋枪，朝前方大吼：“骚娘们，老子又回来了！” 回答他的不是于小凤，而是四周窸窸窣窣的响动。 “老大，好像有点不对劲。” “等等……蛇，蛇啊！” 尖叫声陡然响起。 不怪这些亡命徒大惊小怪，实属此时的场景太过吓人。 一条条色彩各异的毒蛇，从灌丛下，树根后方钻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尽！ 啪嗒。 一条耀武扬威的五步蛇，从头顶掉落到陆亥身前，一阵扭曲，昂着脖子嘶嘶对他发出嘶鸣。 抬头看去，树枝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毒蛇。 当真是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全是蛇，简直就是现场版的狂蟒之灾！ 更让陆亥担忧的，是这些蛇的双眼血红，气势高昂，让他想到了之前遇到的猴子。 这次也是有人在后作祟？ 于小凤？还是别人？ “陆亥……怎么办？” 红杏怕急了毒蛇，特别是在中了蛇蛊之后，好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看到蛇，两条腿都是软的，根本站不住。 “没事，看他们的。”陆亥捏好子卯符，和三个女人背靠背。 至于如此多的蛇，自然是交给杨大脚来处理，毕竟，他们手里拿着的可不是玩具。 话音刚落，身边传来一身惨叫。 杨大脚队伍中站在最后边的黄毛中标，两条毒蛇从灌丛中飞出，狠狠咬在对方脚踝。 看他面色发紫，显然是活不了多久。 杨大脚急了，抬起冲锋枪，大喊道：“射死他妈的！” 四条火舌燃起，金属洪流瞬间止住了毒蛇群的靠近，但谁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蛇太多了！ “于小凤！你他娘的有本事出来单挑啊，啊？！” 杨大脚彻底急了，端着枪一边扫射，一边往前挪，目光到处转，希望能找到于小凤。 陆亥见状，瞥了眼已经倒在地上将死的黄毛，蹲下去将冲锋枪抢了过来，扔给许颜。 同时他自己不断开启子卯符，领着三人同样往前走。 不需要交流，许颜端着枪断后，在陆亥换符的间隙，默契用枪逼退毒蛇。 关小同样拎了根大腿粗的枯木，不断扫荡。 哒哒哒的扫射声静了一瞬，是子弹空了，走在前面的矮个年轻人实在慌了，弹夹几番没扣上，最后被飞来的毒蛇一口咬住脖子—— 仅仅走了不到五十米，又有两人倒下。 如今只剩下杨大脚和一个瘦高个，另外便是安然无恙的陆亥四人。 瘦高个也看到陆亥手中的符咒能挡下毒蛇攻击，立马急了，“草你妈的，有这样的宝贝不给老子用？” 说着赶紧往陆亥靠了两步，趁机换弹。 陆亥沉着脸，在对方来时后退了一步。 “你他妈——” 瘦高个话没说完，一条三米长的蟒蛇陡然窜出，将他缠了个遍。 一扭身，咔嚓，脖子就这么断了，九十度垂在肩膀上。 身后传来一声枪响，许颜毫不犹豫射杀蟒蛇。 陆亥顺理成章，拿了瘦高个的枪，递给关小——加上之前捡来的枪，四人现在是人手一把。 唯一可惜的是，子弹都剩余不多，毕竟没时间在尸体上把所有弹夹摸走。 至于对这几个人的死，陆亥反正是丝毫没有愧疚。 这几个人真拿到外面，身上的案子，死十次算是少的了，更何况这群家伙之前还觊觎许颜美色…… 四人的动静终于让疯狂寻找于小凤的杨大脚注意到了。 他蓦然转身，看到陆亥四人手里的抢，一怔，脸色变得很难看。 杨大脚之前威胁陆亥，依靠的无非就是枪支，但现在，枪支变成了1比4，毫无优势。 或许，唯一能带给陆亥的威胁，就是他死前能带走陆亥当中的两个。 双方默不作声，一边试图摆脱蛇群，一边互相提防。 好在跑出百来米后，蛇群渐渐没能跟上来，但双方都知道，蛇没了以后，真正的敌人就是对方了。 剑拔弩张。 不过就在此时，许颜陡然望向树林，一抹红色身影在那里闪过。 “于小凤！” 杨大脚也注意到，赶紧追了上去。 于小凤一改当初利索的速度，不消片刻便被追上。 窸窸窣窣。 蛇群追来的速度不快，但依旧在缓缓向这边逼来。 “骚娘们，赶紧把蛇给老子撤了，要不然小心你的漂亮脑袋！”杨大脚扬着枪，遥遥指着于小凤。 于小凤举起双手，缓缓转身，脸上丝毫看不到慌乱。面对杨大脚的威胁，她看也没看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到陆亥身上，颜笑道：“陆亥，又见面了啊。” “骚婊子，老子和你说话听不见？！”杨大脚随手朝天开了一枪，威胁道。 “听见了又怎样？这些蛇又不是我招来的，怎么给你撤？”于小凤不慌不忙回道，“我只是个玩蛊的，不是驯兽师，要是能一下变来这么多蛇，当初还会放你走？” 理由充分，杨大脚也愣了，问道：“那他娘的怎么来那么多蛇？” 于小凤放下双手，看着缓缓逼来的蛇群，“之前我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我想在龙头山，一定有一只魈，至于什么魈暂且不清楚，但很有可能就是周一海搞的鬼。” 杨大脚扬了扬枪：“那就是说，你已近没有作用了。” 于小凤叹息一声，撩了撩头发，看着白痴一般的杨大脚：“它们虽然不是我招来的，但我可没说我拿它们没办法。”她看向陆亥，嫣然笑着：“甚至，我有把握通过它们，找到那只魈，甚至，顺藤摸瓜，找到周一海！” 这无疑是比杀了于小凤解气更有诱惑力的选项。 可看着于小凤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脸，陆亥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杨大脚倒是没多想：“老子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去，把它们搞定，然后带我们去找姓周的小子！” 于小凤乖顺的很，只身朝蛇群走去。 面对浪潮一般的蛇群，于小凤腰间那条两尺长的竹叶青探出头来，对着蛇群嘶鸣。 神奇的是，蛇群真的就此停住，并顺从下来。 于小凤伸手一招，一条赤红的毒蛇爬上她洁白的手臂，朝着东北方向吐了吐蛇信子。 “嗯，知道了。” 于小凤低声应了声，转过身率先向东北方向走去，回首招呼道：“走吧，小宝贝说控制它的人，就在那边。” 杨大脚隔着一段距离，跟在身后。 陆亥略一犹豫，跟上前去，同时小声跟身边的人嘱咐道：“拿好枪，小心有诈。” 没再解释什么，五个人跟在于小凤身后。 一路越过两片树林，翻过峡谷缓缓向龙头山上走。 过了一个小时后，于小凤鼓励道：“快到了。” 几人穿过山坡小路，终于爬上了靠近半山腰的一块空阔地带。 “就是这里了。”于小凤一身红旗袍站在阔地，露出微笑。 陆亥打量着四周。 说也奇怪，这足足几个足球场大小的阔地，除了边缘，再没杂草，像是一片无毛之地。 而在更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处道观一般的建筑。 红杏看到道观，身体一颤，呼吸急促起来。 可还没等她开口，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阔地其他方向传来。 陆亥等人提好枪，左右两个方向，人影攒动，是有人同样爬上了阔地。 而当看清两队领头的人时，陆亥几人全部愣住！ 不光是陆亥，其他两队人马站定，一会看看各自领队，一会看看站在阔地中央的于小凤，同样是彻底呆住。 另外两支队伍的领头，穿着一身高开叉的红旗袍，身材高挑，黑发盘起…… 居然也是于小凤！ 三个于小凤？！ 此时此刻，三个一模一样的于小凤站在一排，统一回身，看着三支不同方向的队伍，露出诡异的微笑…… “都到齐了呢！” 第八十二章 当真妖女 人都到齐了…… 是啊，路上死了不少人，三队人马二十来人可不就是将近全部了吗。 同一时间，被同一个人，带到同一个地方…… 陆亥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 如果龙头上寻找遗迹就是一盘棋，毫无疑问，三支队伍都是棋子…… 而谁也没想到，这个于小凤，居然是站在棋手一边的！ 此时此刻。 两个“于小凤”逐渐瘫软在地，化作各类毒蛇，涌入正中间的于小凤裙摆。 妖艳女人的裙摆似乎有着无底洞，上百条毒蛇钻进去，没掀起任何波澜。 就算人再傻，看到此情此景，也揣摩出味道来了。 “什，什么意思，于小凤？……于小凤！！！” 对面一位道长站出来激动大喊，痛苦的模样，仿佛经历了最心爱女人的背叛。 恐怕是个一厢情愿，以为陷入情网的男人吧。 一出多情道士薄情妖女的俗套戏码。 “嗯哼？” 于小凤慵懒回头，余光无精打采点了对方一眼，“什么意思……还不理解？”她叹了口气，嗤笑。 “那就让你们更好理解一下吧！” 于小凤抬手轻吻指尖，摊手将吻送出，轻口一句：“风。” 于是，风凭空而起。 略带诱人香味的风吹拂而过。 其他人毫无反应，甚至莫名其妙。 但当风吹到陆亥四人身前，一道微弱的银光闪逝，形成一道屏障。 叮叮咚咚，有什么无形之物撞在子巳符上。 陆亥心中一凛。 子巳符防范的是无形攻击，那就是说……香风之中，送来了无形的危险。 其余人却丝毫没感觉到，那位道长更是通红了脸，不知道单纯的心思又想到了什么。 “不解风情”的杨大脚可不吃这一套，咔嚓给枪支上膛，对准于小凤：“装模作样，骚娘们，再见了！” 然而，咔哒咔哒几声，枪管久久没能冒出火来。 杨大脚狠狠拍了拍枪，还不见动静，凑着独眼去看枪管…… 黑漆的枪管中，陡然窜出一条手指粗细的竹叶青，一口钉在杨大脚唯一完好的眼球上！ “啊——” 惨叫声只是响了一声，而后被强行阻断。 杨大脚涨红了脸，捂着脖子一阵干呕，而那条钉在眼球上的竹叶青在空中甩来甩去…… 终于，当一条臂粗的花纹蟒蛇从杨大脚的口中钻出，这个人，彻底完了。 叱咤天京多年的军火贩子杨大仙，就这么倒在地上，一条条形态、颜色各异的蛇，从他的七孔甚至下面的孔中钻出，带出血，带出肠子，带走命。 杨大脚的倒下，宛如发令枪。 砰砰砰。 一个个好好的人，连惨叫都没发出，扼着喉咙，艰难倒在地上，成了尸体。 数之不尽的蛇，从他们尸体爬出。 于小凤的香风，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一次一次让人惊讶呢，陆亥。哎呀……你再这样下去，人家感觉会喜欢上你，怎么办？” 于小凤看着毫发无损的陆亥，捂着心口笑着，媚态十足。 其实在风中活下来的，不光是陆亥四人，不过另外三两个人，为了遏制蛊蛇，一个个原地念经打坐，不能动弹，来个小孩都能全杀了。 在这样的环境，他们已经与死人无疑。 陆亥没有搭理，目光直视于小凤，却在和身后的三人小声商量对策。 逃——这是陆亥第一个想法。 但随后，两个人站出来反驳了他。 一个是红杏——前方的道观，很可能是出尘子留下的，她必须去看一看。 当然，这个必须在陆亥看来没有那么重要，道观又不会跑，等跑出这明显的杀局，回头再来便是。 但是第二个反驳他的许颜，给出的理由让彻底说服了他。 “倩姐在道观里！” 陆亥一怔，脸上不见欣喜，反而很沉重。 倩姐在道观绝对不是巧合，对方这是有意要将他往死局里逼，一点机会不给！ 倩姐在这里，陆亥彻底没了留得青山在的想法。 那边，于小凤久久没得到回答，凄楚一叹：“也是，你身边美女众多，哪能看得上人家……既然人家得不到，那么——你们都去死吧！” 于小凤脸色说变就变，一挥手，漫山遍野响起嘶嘶的响动。 黑夜中，无数蛇影骚动…… 陆亥无法再犹豫，侧头吩咐下去：“关小，带着红杏姐突破，去道观救人！许颜，和我一起掩护！既然他们选择在这里，那任务的事，也该在这里了结了！” 三人面色各异，但还是认真点头。 陆亥打开手机，直播开启。 霎时间，三眼骷髅假冒事件的直播任务，被推到了快眼直播首页第一栏！ 刺目的标题——“最后一战！” 无数观众蜂拥而来。 但上次掉入冥土后断了直播，出现不少对直播不满的黑粉，直播刚开，便有人开始带节奏，嚷嚷着不好听的词汇。 陆亥置之不理，第一时间沟通城隍田七，发送消息——“阴德点支援！” 这次没有商量，也没心思去讨价还价。 城隍田七也看到现场无数蛇群骚动，明白事情严重性，直接壕发十次打赏—— “城隍田七打赏主播寿衣x10！”（寿衣=1000阴德。） 陆亥看着入账的一万阴德，心里底气稍足，侧头与许颜对视一眼。 “哒哒哒——” 冲锋枪的火舌吐出，子弹倾泻，呼啸而去。 于小凤丝毫不慌张，甚至没有动作。 子弹击碎她的身体，但很快，身体化作一滩糜烂的蛇肉——这具身体依旧是假的？！ 陆亥惊讶一瞬，招呼关小趁机带走红杏。 关小好不拖沓，拎着丰满的红杏和拎着小鸡一样，快速奔向道观。 直到两人进了道观，陆亥悄然松了口气——小南已经将道观巡查一遍，除了昏倒的李倩，什么都没有。 不过还没等陆亥松一口气，啪啪啪的声响从一旁传来。 两道人影缓缓从黑暗处走来。 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周一海拍着手掌，阴笑着看向他和许颜。 “不错不错，陆亥，许大小姐。” 周一海说话，于小凤就安静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 陆亥脸色沉下，倒不是因为周一海和于小凤——而是他们身后，一个三米高的影子。 那怪物带来的压力，比于小凤要高出很多。 “好久不见你们，别来无恙。”周一海半边脸冷笑，“原来我还伤心，毕竟癞蛤蟆吃了我的肉。不过现在看来，一个吊丝，一个婊子，倒是搭配。虽然现在看来你们不能生同眠，但死同穴，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周围的蛇群暴动起来，海啸一般四面八方扑来。 陆亥阴德点上万，召雷符起，雷光乍现。 在蛇海之中，雷光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可却偏偏不倒。 …… 于小凤见状，终于开口。 “周公子，虽说这血魈是您的，但如果要彻底杀了这两位，我想还是由我这个懂蛇的人来cao控好点，您说是不是？” 周一海瞥了于小凤一眼，再看久久攻不下的陆亥二人，心想长眉毕竟是血魈的第一掌控人，按理说这女人也没法做文章。 略一犹豫，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干枯的心脏，递给于小凤，“知道怎么用吧？” 于小凤点头：“再清楚不过。” 周一海满意点头，但下一刻愣住了。 于小凤接过干枯心脏，竟是一张口，将巴掌大的心脏给生吞了下去！ 周一海一愣，急忙道：“你，你怎么——” 于小凤舔着嘴角，眨了眨眼：“我不是说过了吗，怎么使用，我再清楚不过。” 周一海心中一沉，隐隐又不好的预感。 却见于小凤掩口打了个小嗝，嫣笑道：“你们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到，这血魈，就当是送我的报酬了！” “于小凤！你想干什么，我们之前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进入天京那座坟墓的资格？”于小凤摇头失笑，“那种东西太虚无缥缈，我这个人实在，只要眼前看的着的宝贝。这血魈万中无一，堪比魑魅，所以……谢谢你们的礼物。” 沙沙沙。 原本围攻陆亥等人的蛇群突然散去。 于小凤坐在怪物满是黑毛的臂弯上，遥遥对陆亥挥手：“后会有期咯，拜~” “吼——” 血魈怒吼一声，跳下山腰，带着于小凤消失不见。 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背叛了探险队，又背叛周一海……不对，或者说，她根本就从未站在哪一边过，她的目标比谁都明确，就是掳走血魈…… 夜风呼啸。 周一海傻傻愣在风中。 陆亥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如何表情。 这于小凤，当真妖女。 第八十三章 御雷九龙阵 于小凤的离去，对陆亥来说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阔地上数以十万记的毒蛇，在夜色下统一涌向西方，化作蛇铸车辇，簇拥它们的女王，乘夜色离去。 蛇灾解除，陆亥收起召雷符，将目光投向周一海。 后者不知何时回过神来，连滚带爬，仓皇逃进道观，只留下一道狼狈背影。 “追！” 陆亥、许颜加速跟上。 道观青砖黑瓦，飞檐翘角，穿过正门方孔，迈上九重青石阶，入院是三面白墙环闭，正中长满艾蒿的庭院，有一处非常规大小的井口。 井口摆放正中央，直径超过十米。 而周一海正站在井沿，其身前不远处，关小、红杏以及久日不见的李倩昏倒在地，靠着井口。 “倩姐……” 许颜怒视周一海，也不说话，直接抬枪。 砰砰砰—— 子弹刚要触及周一海，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下。 空气中，点点雷蛇游走。 陆亥一抹鬼眼符，看清眼前事物，不禁惊呼出声。 在巨大井口四周，一个高达三十米的半圆能量罩扣在住井口。能量罩的八方位置，八条水桶粗细的雷电支柱汇集在半空，一条通体白蓝雷光电的巨龙，盘踞在能量罩上方，漠然俯视终生！ 这是……阵法？ 井口之下到底掩藏了什么，需要用这么吊的阵法守护？ 而且，这雷法的感觉……好熟悉…… 陆亥隐约感觉到这雷电阵法的“味道”，和他的召雷符极其相似。 难道说，是于振的雷电阵法？ 周一海见陆亥久久不能言语的模样，不禁大笑道：“哈哈哈，这可是祖师爷的御雷九龙阵，水火不侵，枪炮不入！傻逼，有本事进来打我啊！” 陆亥皱着眉头。 许颜却是恼怒，扔掉冲锋枪，掏出手枪换上穿甲弹。 轰—— 这一次，子弹依旧没能射进，唯一的变化，无非就是溅起的雷光更多而已。 周一海见状，更是猖狂大笑。 于小凤那婊子叛逃了又怎样？有御雷九龙阵在，谁也别想—— 周一海突然愣住。 只见陆亥缓缓靠近御雷九龙阵，手中雷光绽放，伸出手轻轻按在能量罩上…… 眼见泛着雷光的手畅通无阻进入能量罩，陆亥心中的猜想终于应验。 果然，这御雷九龙阵，确实是于振的手笔！ 看着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的周一海，陆亥露出冷笑，捏着拳头，啪啪啪直响。 他步步逼近：“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有本事进来打你？奇怪的要求。” 陆亥动如脱兔，猛然一拳轰在周一海腹部，后者身体如虾米弓起，人腾在半空，口吐酸水。 又是一记下劈，劈在周一海肩膀—— 轰隆一声，周一海狠狠砸在地上。 陆亥欺身而上，半跪在地，膝盖压住周一海，两手捆住后者脑袋。 快速的必杀，让人炫目。 但陆亥还没来得及拧下周一海脑袋，突然阵内雷光大作。 御雷九龙阵似乎刚刚回过神，确认陆亥为入侵者，顶上盘踞的雷龙口吐雷光，射向陆亥。 陆亥目光一狠，打算硬挨这一击，也要周一海狗命。 但雷光来的速度、力度超乎他的想象。 啪—— 雷光闪电打在陆亥左肩，雷电瞬间麻痹他的肌肉，无法发力——整条左臂也暂时失去知觉。 “草！” 陆亥不信邪，一转膝盖，试图以蛮力击断周一海脖子。 但！ 雷光他妈的又来了！ 陆亥这次没再犹豫，直接退开，将将与雷电擦衣而过。 要是晚那么0.1秒，不仅杀不了周一海，他的腿也很可能会报废！ 接连的攻击被阵法化解，陆亥心里也是憋屈的厉害。 周一海原本以及闭眼等待死亡，但雷光过后，他恍然，继而大笑，口水喷在泥土上溅起灰尘，这位曾经的富二代也毫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妈的，有本事继续啊！还以为你有多吊，来啊，杀了我啊！” 周一海笑出了眼泪，也不跑，就单纯坐在地上，疯癫大笑。 陆亥捏紧拳头，眼见雷光想要再次落下，他一脱身，从阵法内退了出去。 “怎么办？”许颜凑上来，看了眼他的伤口。 “他在里面几乎无敌，这阵法太邪乎了。”陆亥四处看着，“找找看四周，会不会有阵眼之类的东西。” 陆亥对阵法不了解，只能凭着感觉去做。 其实他心里本指望直播弹幕里能有人指出破阵法门，但没有。 于振的阵法太过玄乎，几乎独创了一个体系，一整个房间十万多“臭皮匠”都没能找出破绽。 陆亥和许颜只能眼睁睁看着阵法，却寻不到一个有效的方法。 就在此时，道观外传来一丝异动。 陆亥竖而倾听—— 有东西在靠近，而且……不止一个！ “小心——” 陆亥刚喊出后，一个人身蛇尾的尸魑，从道观门口窜出，凌空飞向许颜！ 砰！ 一声巨响。 关键时刻，许颜穿甲弹到，打在尸魑面门。 后者如遭重击，于空中变向，倒在一旁——但摇摇晃晃，却是又站了起来！ 这家伙，皮糙肉厚！ 更糟糕的是，这玩意并不是一只两只！ 两人向门口望去，顿时从门口探出一颗又一颗脑袋，或生兽角，或生蛇鳞，神色癫狂，行为暴戾。 不止如此！ 在三米高的墙头，赫然又冒出一堆脑袋，而且模样隐约有些严肃。 “是那个叫杜老五的，还有杨大脚……” 妈的，这群家伙，死了也不安生！ 陆亥心里有点打颤。 当初面对尸魑，他们连炸弹都准备了。 虽说现在变强了一些，但游戏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出现在这里的尸魑，少说也有五十！ 而且，还有人生前自带修为，更加难杀！ 今天可能要栽在这里了…… 陆亥掏出召雷符，疯狂往里面灌输阴德点…… “许颜，听我说，留一个比全死在这里好，待会我——” 陆亥话没说话，一阵飓风从高空下压，背后轰隆一声，有东西从天落下！ 阴冷的杀气，如芒在背！ 陆亥在飓风中黑发飞舞，身体遭重击。 他看见许颜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后，轻轻张口，想要说什么…… 陆亥捏着召雷符的手在颤抖，他缓缓回头，终于看清身后。 一道近两米高的身影站在他身后，佛衣飞舞，那人满脸横肉，长眉飘飘，怒目金刚。双手掖于左侧，持着一根金边银纹、三米长的扁担，狰狞的双眼死死俯视着他…… 长眉和尚！ 嗡—— 一声破空之音响起，陆亥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长影袭来，腰间便是一痛，整个人如炮弹飞出，狠狠砸在墙壁！ 此时，才有飓风再度呼啸。 接着是轰隆一声，陆亥几乎将墙壁撞碎，整个人凹进墙壁。 五脏六腑似移了位，陆亥胸中噎着一口岩浆一般，直到吐出带残肉的血液，胸口才为之一畅，能再度喘气。 但身上的骨头似乎都在吱呀作响，仅仅一击，他便遭受重创。 “呸……” 陆亥吐出血渣。 目光凝重看向，手持丈许长扁担，暴怒狂躁的和尚。 这人从天而降？还讲不讲道理？ “嘶……嘶……” “呼……呼……” 头顶传来异样的响动。 原本趴在墙头的尸魑，见好餐送来，纷纷靠近。 陆亥随手将注满500阴德点的召雷符扔过去—— “滚！” 雷光轰动。 半边院墙几乎全倒。 眼见有六七只贪心的尸魑，没来得及躲避召雷符，在原地化为焦尸。 “妈的，再来！” 陆亥忍住身上剧痛，转动锁魂戒指。 下一档，出窍！ 在获取中阴身无法正常出窍后，锁魂戒指的出窍便发生改变。 开启出窍，他整个人便会“试图”减轻身体质量。 如今开启出窍，他整个人的体重只有原先不到一半。 带来的好处便是—— 敏捷大增！ 既然硬打不过，那就拼速度吧！ 陆亥身若闪电，冲了过去。 借助暴增的速度，在长眉举起金纹扁担时，弯腰躲过——召雷符！ 与此同时，许颜的穿甲弹射来！ 双方夹击！ “这次应该中了吧……” 陆亥念头刚闪过，就见长眉将扁担竖在身前，一拍法印，佛光涌动，化作金钟，笼罩全身！ 哐—— 轰—— 穿甲弹先至，召雷符后动。 但……毫发无损！ 这金光罩，王八壳子一般坚硬，两人最拿手的攻击，竟是破不开一个金钟罩！ “到我了！”长眉和尚此时声若洪钟，粗壮手掌握住扁担，脚步轻快，竟是以不亚于陆亥的速度追上前来！ 扁担当头猛击！ 陆亥险险躲过，却被余力震飞十米开外。 扁担掀起的风暴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 许颜急忙穿甲弹掩护—— 陆亥连番躲闪，召雷符佯攻—— 局面看似陷入平局。 但陆亥清楚，许颜的穿甲弹有限，他的召雷符也有限。 更何况，还有如此多的尸魑虎视眈眈。 如此下去，死的铁定是他们！ 他伸手入怀，摸到那柔软的小布料，那是关小送给他保命道具…… 难道只能带上内裤当超人了？ 当着十万多人的面掏出女性小裤…… 不管了，命比脸重要！ 第八十四章 请神术 当陆亥掏出情趣蕾丝边小裤裤，整个直播间炸了。 “？？？？” “手动黑人问号” “我知道了，主播要当超人！” “内裤外穿吗？66666” “什么超人？” “老弟很少看阳间电影啊，反正就是个很厉害的人” “啧啧，这下有看头了……各种意义上的” …… 另一边关城快眼交流群同样炸了。 夜叉小二：陆亥小弟是闹哪样，都这时候了！ 游魂天天：谁知道呢，可能拿错法器了吧？ 夜叉小二：哎，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这道观我总觉得很玄乎。 城判白脸：小二说的没错，这奇怪的阵法，应该是封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夜叉小二：（抓狂）陆亥这小子到底要干啥！ 游魂不要跑：……你们说，陆哥是不是要请神啊？ 城隍田七：小跑说的有可能，不过……（色眯眯）谁这么大方送小裤裤给他请神？ 就在一群老男人聊天的时候，系统消息突然传来。 ——管理员白琉璃开启全员禁言。 城隍田七：（发呆）（发呆）琉璃禁言他们干嘛？不就讨论下小裤裤么？ 百琉璃：滚 群内彻底安静了。 …… 龙头山，道观。 陆亥双手插在内裤两个洞里，双手合十，口念请神咒。 “谨请阎王大威名，牛头马面到两边，” “牛头持来阴钢叉，马面持来拘魂索，” “阴阳两界度鬼魂，三灾八难共离苦，六道善恶判轮回，” “本弟子一心拜阴司，愿以此赤心，度身前邪祟，” “谨以酆都之名，请关城众阴司听令，若闻此声……请君至！” 请神咒成。 不同寻常道教请神，陆亥所拜的乃是酆都十殿阎罗王，咒语有所不同。 咒成，阴风起。 阴风自地狱而来，由下往上，吹的陆亥完全睁不开眼。 好在有鬼眼符在，他隐约看见一道白色影子从地上缓缓升起。 而后，于风中，一只涂着红指甲的纤细小手将他手中的情趣小裤裤夺走。 阴风渐渐散去。 陆亥也终于看清眼前招来的“神”，或者说，关小的奶奶。 没有想象中的白发苍苍，也没有想象中佝偻的身材…… 在他眼前，却是一个冷若冰山的古装美女。 她漂浮在半空，漠然俯视。 一身宽大白底汉服，一头垂至地面的银色发丝，随着阴风在空中飞舞。 苍白的脸，五官精致，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凤眼挑着红色眼影，眼上无眉，鼻梁挺直，唇是抹了血一般猩红。 ……这就是关小的“奶奶”？ 若不是看见“奶奶”小手悄悄将性感小裤裤藏在背后，陆亥简直以为看到了古代邪魅范的女神。 陆亥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请神术不是要附身的吗，眼前这位怎么看起来没有这个念头，只是死死盯着他。 他刚开口：“奶……” 而后这位奶奶俯冲而下，涂着红色长指甲的手陡然掐住他的脖子！ 这女人下来，陆亥才发现，这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比他还高半个头！ 直到掐着他的脖子提到脚离地，女人才凑近冰冷的脸蛋，眼中满是杀气：“你从哪里偷到的？” 偷……？ 陆亥恍然，这女人，以为他是偷内裤的小贼。 他双手试图掰开她的手，却发现对方单手和铁钳一般，丝毫掰不动。 “咳……不是我……梓涵送我的……” 听到梓涵两字，女人脸上的温度丝毫没回升，不过捏着陆亥的手却是松了些。 陆亥借机喘了口气，目光越过内女子肩膀，瞳孔一缩—— “小心！” 长眉和尚挣脱许颜冲来，金边扁担冒着佛光，照着女子后脑狠狠拍下！ 女子未曾回头，简单抬手，抓住头顶的扁担。 长眉的扁担不得寸进，惊愕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女子捏着扁担，一挥手，将扁担连带着长眉狠狠抛出，如当初陆亥一样化作炮弹，砸在墙壁上。 女子一转身，回眸看向御雷九龙阵，眉头微蹙。 再一抬手，将惊慌的周一海从阵内抓住，狠狠抛到道观外。 如此高度、速度，掉在道观外估计不死也残废！ 再看阵内昏迷的关小等人，她的目光稍微柔和一些，小口轻吐兰芳，阵内三个大小女人从昏迷中苏醒。 关小渐渐苏醒，当看清冷漠的古装女子，兴奋道：“奶奶！” 古装女子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陆亥，声若冰霜：“你只有三分钟。” 说完，古装女子附身陆亥。 刹那间，一阵难以言明的寒气将陆亥笼罩，隐约间，他感觉到一段段信息在他脑中生成。 他知道，这是附身在他身上的女子有意给他的信息。 请神术时间：三分钟。 实力限定：十分之一。 剑法：朝歌。 陆亥不免惊异万分，刚刚拍苍蝇一般赶走长眉……这只是她实力的十分之一？！ 关小的奶奶到底是什么人？ 陆亥心中惊骇，只能大致猜测，这等实力恐怕至少在城判往上走。 蓦地，他想到群里一直潜水的管理员——百琉璃。 难道是她，关城的阎君？！ “速度。”疑似百琉璃的女子开口，“这道观怪异，井下有未知封印，不想吵醒它，最好速战速决。” 陆亥瞥了眼直径骇人的井口，心中一凛。 默然点头，他看向关小红杏以及依旧昏迷的倩姐，说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避。” 关小点头，抱着倩姐，随红杏到观外躲避。 陆亥看向许颜。 许颜冷静给手枪上膛，瞥着四周蠢蠢欲动的尸魑，“我离远一点，继续掩护。” 那边，长眉捂着胸口从碎石堆爬起，警惕看着陆亥。 挚友青石道人死在陆亥手里，长眉不可能善罢甘休。 而对于陆亥来说，杀掉长眉不仅是为了结束六月指定任务，也是为了惩奸除恶。 说起来矫情，但陆亥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有自己的善恶观。 既然任务要你死，那就别怪我顺道刷个正义值了。 陆亥摸索着脑中突然出现的记忆—— “琉璃剑！” 一招手，大地颤动，土地渐渐消失露出岩石，岩石不断压缩，于空中形成一把五彩琉璃的长剑。 摸到琉璃剑的那一刻，陆亥基本确定了古装女子的身份。 琉璃琉璃，看来，确实是关城阎君百琉璃！ 长剑在手，陆亥身如闪电，持剑劈去。 长眉左支右绌，无法避开。 锵锵锵！ 三声响，长眉手中金边银纹的扁担，被琉璃剑斩出裂痕，眼见不保。 陆亥继续欺身上前，不依不饶。 有阎君在身，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实力，也足以让陆亥将长眉按在地上摩擦！ 转眼不过三十秒，长眉身上已是鲜血淋漓，站立不稳。 长眉怒而长啸，声音凄厉高亢，传出不知几里远。 百琉璃沉眉：“小心点，他在召唤尸魑……数量不明，至少过百。” 陆亥心中大骇，这家伙用诅咒病毒到底害了多少人？ 而且让陆亥更担忧的是，尸魑之间的实力大为不同。 生前有道行的人变成尸魑实力强悍异常，如今在道观内，已经有三只明显拥有智慧的尸魑，让许颜疲于应对，如果不是陆亥偶尔搭手，恐怕她已经死了。 这会长眉再度召唤尸魑，鬼知道会来多少，又会有多少带只会的尸魑。 请神术只能持续三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分钟，就算这会杀了长眉，也极有可能被群尸围攻至死！ “不行，得快点了！” 陆亥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使出百琉璃常用剑法—— “百凤朝歌！” 琉璃剑上，七彩流光乍现，萦绕剑身。 隐隐有凤鸣声起，逐渐凄厉。 这一招对百琉璃来说是随手一剑，但对陆亥来说，太他妈耗阴气了！ 眨眼间就吸干了他身上所有阴气，好在陆亥及时用阴德点转换阴气，这才在消耗两千点阴德点后，勉强抬起剑来！ 这一剑，或许就将了解长眉。 但，一阵佛光破开夜色，普照龙头山。 一尊高达十米，身着青色甲胄，手握金色长剑的怒目金刚虚影，从天而降。 长眉和尚站在虚影之中，遥看陆亥。 “你以为，只有你道家能请神？！” 第八十五章 井内蛇魑 长眉立于佛家法相之中，那法相模样，赫然是增长天王！ 突然，他嗤笑一声，目露悲哀之色。 “青石那傻逼总以为自己有千张面孔就可以肆无忌惮，总是心存侥幸，觉得能靠易容术骗天下人。劝他骂他，都不肯勤于修炼，成天只知道走偏门，结果呢，还是栽了。” “小子，我原本以为他死在你手里是阴沟里翻船，但现在看来，就算他正面对上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老子挺欣赏你，真的。一个凡人，居然能在冥界混开，如果不是青石那傻逼的事，或许我会考虑让你入会，但现在……” “战吧，老子亲手送你一程！” 长眉高喝一声，手中金边银纹扁担和如意棒一般快速变大变长，最后成了十米长、人粗的巨棍。 这规模，少说也有数吨重！ 没想到这扁担居然还是个法器！ 如此霸道的法器，别说被砸到，就是被擦个边，恐怕也非死即伤。 长眉自然是举不起来，但身后的增长天王可不是干摆设，托住扁担的赫然就是增长天王的双手。 “别紧张，请神术不是请到的神越大就越厉害，和自身实力挂钩。他请来的只是增长天王的分身，能有百分之一的实力就已经不错了。” 察觉到陆亥的紧张，百琉璃不得不提醒一句。 好歹是孙女的朋友，而且是准阴司的人，百琉璃可不想关键时候这人掉链子。 “……明白。” 陆亥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嘴上说明白，但心里说不怵是假的。 而且让他更担心的是，他请神在前，长眉请神在后，一旦局面不能在两分钟内彻底打破，他的请神术率先结束，那几乎等于死亡。 闭气凝神，陆亥强行压住心里的杂念，再睁眼，眼中只剩战意。 要战便战吧！ “百凤朝歌！” 阴德点疯狂涌入琉璃剑，这一次，陆亥奢侈掏出五千阴德点。 生死之际，可不能再心疼这些身外之物。 陆亥身周土地剥离，岩石坍缩，化为琉璃，组成一把五米长的七彩琉璃剑。 那头，长眉三丈扁担挥舞，如螺旋桨一般，汇聚风暴。 一场道家与佛家的大战即将开始。 琉璃剑挥舞间，百凤朝鸣，溅起七彩剑气。 每一道剑气挥出，都能斩断岩石，碎裂大地。 长眉攻击稍逊，但一根扁担舞得泼水不进，竟是防住琉璃剑！ 表面上陆亥占据上风，但实际上长眉跟乌龟壳一样，攻击不破，一时间僵持不下。 时间的流逝让陆亥心中渐渐焦急。 一分钟过去，他的请神术只剩一分钟，而对方还有两分钟。 继续下去，先倒下的绝对是他。 更糟糕的是，陆亥已经听见山林间兽叫连连，啸声震天。 百琉璃恐怕估计不全，这赶来的尸魑，数量怕不是有三百以上。 四周已经处在危机边缘。 “许颜，去找关小她们……离开这里！”陆亥看向一旁的许颜，发现对方身上血迹斑斑，不由心中一沉。 许颜也受伤了！ 这一次他们身上可没有避毒丸，不说身上伤势如何，就是尸毒，过后许颜也扛不住。 许颜从来懂得如何最有效帮助队友，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毫不拖泥带水。 她一点头，几发穿甲弹逼退尸魑，赶到道观。 许颜一走，陆亥估摸着身上不多两千五百点的阴德点…… “拼了！” 神识探入锁魂戒指，他有意想沟通煞气——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在直播间暴露煞气的存在。 但百琉璃一惊，像是感觉到了宿主体内的异动，沉声道：“别轻举妄动！” 见陆亥不听，百琉璃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傻小子，你现在身上有我，再来这些，等于将两种不相容的力量灌入体内，想被炸得尸骨无存？！” 陆亥心一沉，将煞气收回。 这是他唯一指望能正面突破的机会，但百琉璃的讲解，如一盆凉水将他浇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有坐等请神时间结束？ 百琉璃也沉默下来，现在已经不是本体，只是一个仅有十分之一力量的虚影。更关键的是，她的招式，以陆亥孱弱的身躯根本无法使用，阴气也跟不上。 陆亥第一次使用百凤朝歌，百琉璃已经惊讶万分，毕竟就算是鬼差，阴气量也不足以支撑使用。 而陆亥居然使用了两次，第二次甚至输入的阴气是第一次的两倍多！ 百琉璃疑惑不解，陆亥的身体她能看透，阴气比鬼差稍逊，但为何用起来简直和巡游一般阴气浓郁？！ 不说百琉璃心中如何惊讶，陆亥此时已经将目光放在那口井上。 这口井，有于振的御雷九龙阵封印，百琉璃也声称这里封印的怪物连她都不想打扰…… 如今他败局已定，唯一的变数，就是这口井！ 变数变数，自然是不稳定因数，可能导致他成功，可能导致他失败。 陆亥思绪快速转动—— 井口封印者是上一任三青会的头领于振、清振真人。 长眉是为三青会做事…… 那么，不管这口井内封印着什么，那必然会憎恨三青会，继而憎恨长眉…… 就是它了！ “百凤……朝歌！” 陆亥再度输入两千阴德点，高举琉璃剑，目标——井！ “陆亥，你做什么？！”百琉璃顾不得惊讶他为何还能再用出百凤朝歌，察觉到陆亥的目标后，她顿时惊讶万分，想要阻止。 但在请神术中，她是“客”，他是“主”。 无法阻止！ 长眉也没想到陆亥的目标陡然一转，冲着井口而去，不由脸色大变，想去阻拦，但为时已晚。 凄厉的凤鸣响起，嘹亮高亢。 一道七彩剑光划过—— 滋—— 剑气狠狠砍在御雷九龙阵上，雷光飞溅。 阵顶盘踞的雷龙张口，对入侵者发出声声咆哮。 陆亥不管不顾，剑气接连不断砍去。 就在长眉赶到，一扁担将陆亥狠狠砸出道观时，咔嚓一声轻响，长眉身体一颤。愕然回头，就见阵上雷龙无助哀鸣，能量罩如蛋壳一般，碎裂开来。 一股暴躁的气息，冲天而上，直没云霄！ “完了……她，她还活着……” 长眉呆立在原地，傻傻看着冲天的妖气。 这口井不仅仅是他们制作尸魑的力量来源，是祖师爷年轻时留下来的财产，更重要的是，这里面关押的，可是当年唯一伤过祖师爷的蛇魑！ 妖气中，一道高达五十米的人首蛇身怪物俯瞰众生。 紫红的双目，透着滔天的怨气。 仅仅一眼，长眉和陆亥便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如被蛇盯上的青蛙。 陆亥没想到井口内的存在居然如此恐怖，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定住他。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尊大能要杀长眉……轻而易举！ 百琉璃没有陆亥那般侥幸，“从来只听闻世间有蛇妖，有蛇魅，但是蛇魑确实千年难遇。这蛇魑怕有近七百年的道行，只是可惜……” 不到七百年，那就是明初时期，当年龙头山闹蛇灾，应该就是因为它？ 陆亥心里更加庆幸了，但下一刻，百琉璃又浇了他一盆冷水。 “别高兴，这蛇魑被抽去了内丹，又关了几十年，不断被抽取妖力。如今力量万不存一，这道虚影不过是吓唬人的而已。” “吓唬人？”陆亥一愣，但转眼一看呆在原地的长眉，心中稍定。 虽然这蛇影只会吓唬人，不能直接解决长眉，但能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此时他心里不断念叨：晚点清醒，晚点清醒…… 长眉是还没有清醒，但一个不好的消息先传来。 “时间要到了，陆亥……”百琉璃正准备说什么，但又止住，“算了，努力活下去罢。” 百琉璃身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陆亥不由身体一沉，刚刚支撑他的力量仿佛被凭空抽去，身体在刚刚超负荷的动作下已经疲惫不堪。 不光是身体，灵魂也同样疲倦，只觉大脑思维都变慢了许多，困倦的很。 这也是请神术的通病了。 陆亥的异状被长眉注意到，似唤醒了他。 “不对！你被祖师爷抽去了内丹，又被……”长眉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冷冷仰望蛇影，“吓唬人而已，就算破了封印，你不同样走不出这井口吗？！” 再看请神结束的陆亥，长眉长舒了口气，继而抬首，露出冷笑。 该结束了。 第八十六章 死亡 眼见长眉狞笑而来，陆亥顾不得思考，赶紧两步上前，跳下井口！ 井下不知多深，看下去只是一片黑暗，陆亥快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 头顶传来砰砰的响声，却没有靠近井口。 看来长眉虽然口中说着看破蛇魑实力尽失，但依旧心有忌惮。 ——陆亥也是抓住这一点，争取能撑过长眉请神术最后一分钟。 过了将近五秒，陆亥才靠着锁魂戒指的出窍功能安稳着陆。 四周一片黑暗不可视，但能感觉到地方很开阔，至少下落时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旷，如在山谷。 空气中没有深井的土腥气息，反而带着一股清香，如少女体香一般令人着迷。 叮朗朗—— 井底突然传出铁索拖地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向这边靠近过来。 陆亥此时已经适应黑暗，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一道身影缓缓靠近。 那人双手套着锁链，锁链另一端应该是固定在井壁。 女子的体香更加浓郁了。 不用想，能在这里待着的，只有那有着七百年道行的罕见蛇魑。 终于，那人入眼，下身是青蛇尾，青翠的鳞片一直延伸到腰肢，而后在上便是不着寸缕的女子身躯，耀眼的牙白皮肤，青黑的长发披在身前，将两座高耸的山峰遮住。 在靠近陆亥时，陡然，那青丝下一张美艳无双的面孔凑近，竖瞳微缩，冷声问道：“于振的后辈？” 陆亥一怔，旋即明白，这蛇魑铁定是见过召雷符，所以认为他的于振的传人。 不待他解释，这蛇魑张口吐气，陆亥顿时如苍蝇般，被吹上地面。 下面隐约传来蛇魑的冷笑：“想连累老娘？滚蛋！” 陆亥甚至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避难不成，直接又被一口气吹上地面。 眼见一道人影从井口“喷”出，长眉甚至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这一错愕，也让陆亥有了机会，落地赶紧躲远。 虽说下井避难不成，但好歹拖过了半分钟。 长眉的请神所剩时间不到30秒！ 这30秒，就是决定他生死的时刻，没有谁再能帮他忙。 “呵，还以为你真躲到那娘们裤裆里去了！”长眉回过神，废话不多，见面就干，一手扁担将道观搅得天翻地覆。 陆亥心里叫苦，如果钻井下那位裤裆能躲过一死，说不定他还真去钻了。 可人家不收，直接又一口气吹了上来。 “30秒，坚持30秒！” 陆亥左支右绌，靠着灵活的步伐和强烈的求生欲望，竟是安稳拖过十五秒！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 十米长的扁担挥舞，紧紧是卷起的风暴和飞溅的石块，也足以要人性命。 陆亥右脸颊、左手、两只腿，满满的全是伤痕，鲜血淋漓。 接下来的十五秒，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一不小心，便是死亡。 但如果能坚持住…… 陆亥眼中精光闪烁，他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没打，他要等一个机会。 他很贪心，他不仅仅要撑住不死，他还要胜利！ 14秒…… 陆亥左手被擦伤，咔嚓一声，已然骨折。 13秒…… 这次是左肩。 12秒…… 幸运的只是手臂擦伤。 时间一秒秒过，陆亥躲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长眉同样焦急万分，他倒不担心不能杀掉陆亥，而是担心不能完美杀掉。 毕竟，那位大人，现在可是在头顶上看着他！ 一个请神上身的人，杀一个小兔崽子都是吃力，那组织要他何用？！ 特别是当初缕缕奇术立功、总是护着他的青石已经死掉，他这个和组织三观不合的和尚再呆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些，长眉越发焦急，在最后请神即将结束之际，单手高举过头顶。 “苦海无边！” 一股暴戾气息从长眉身上出现，身上佛性全无。 那身后的增长天王陡然变了模样，青甲变得猩红，眉眼狰狞，不再是佛。 变化的天王陡然俯首，一张口，竟是将长眉高举的手臂，一口咬断。 咕噜一声，直接吞了下去！ 长眉眉头一皱，吭也未吭一声，单手执扁担。 那十米长的扁担陡然再变大，一下成了水缸粗、长十丈的巨棍。 这一扁担下去，任由陆亥如何敏捷，都不可能再躲过。 长眉为了杀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棒喝！” 扁担虽然变大，速度却依旧不变，卷动风云一般，快速朝陆亥头顶落下！ 长眉心知胜负已定，这一击，陆亥绝对闪躲不开！ 然而，陆亥并没有想过再去躲。 请神术——只剩1秒！ 陆亥左手背在身后，捏出一张子卯符。 点点红光在他左手汇集…… 仅仅一张普通的子卯符肯定抵挡不住长眉自残一击。 但决定符箓威力的，除了符箓自身品阶，还有一项重要的决定因素——符胆。 以往陆亥所用符胆，无非就是阴气。 但这一次，他所用的，可是阴司禁修的煞气！ 煞气入侵，子卯符纹路闪烁着致命的红光…… 终于，巨型扁担砸下。 砰—— 一声巨响，掀起尘埃无数。 长眉只觉扁担砸到钢铁一般，在空中一滞！ 虽然其后阻碍便被扫除，但扁担落到地上，比原先晚了0.5秒！ 这极短的时间，足够…… 唰！ 一道红色身影自尘埃冲出，陡然冲来。 长眉惊慌了一瞬，下意识抬起扁担想去阻挡——但是，请神术刚好结束！ 完了…… 长眉瞪大双眼，就见浑身血迹的陆亥已经冲到眼前，在他手心，雷光闪耀！ 这一击，直接穿透长眉的心脏！ 感觉到生机逐渐远去，长眉想笑，但笑出来无比苦涩。 “你赢了。” “我知道。” 陆亥补刀，握住那颗心脏，直接捏碎，成为肉泥。 长眉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一次他又笑了，笑得很得意：“但仅此而已，大人就在上面看着我们。我死了，你和你的同伴，同样走不了。” 话音刚落，一阵悠扬的笛声自龙头山上传来。 四周一直匍匐的尸魑闻声立马站直身体，统一往东方走去。 长眉身体一颤，茫然自言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撤退？大人，大人？”他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微不可闻，仰头看着山顶，死不瞑目。 陆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些尸魑已经退去，他的任务完成了。 至于长眉口中的那位大人…… 陆亥抬头，目光穿破黑夜，极力向山顶望去，隐约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这位长眉口中的“大人”为何突然撤退他不知道，但终归是个好消息。 事情应该结束了。 陆亥松了口气，望向道观外。 尸魑撤了，许颜她们四周应该也没有危险了。 ——砰！ 突然一声枪响，从外面传来。 陆亥笑容一凝，刚刚那一瞬间，那一枪似乎射在他的心上，一阵疼痛。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尸魑不是已经撤了吗？为什么还有枪声……” “这枪声……不是手枪……” 陆亥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看到那一幕，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远处，站立不稳的周一海抱着冲锋枪，双手颤抖，脸上带着复仇的快感。 关小将红杏和倩姐抱住，挡在身后…… 那一枪是冲着她们来的，关小下意识挡住两个人。但有一个人，也下意识挡在了她的身前。 “……为什么？” 血珠滴答，滴在关小眼帘上，她没有眨眼，无神看着眼前并不伟岸，但如山岳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为什么？我们……不是对手吗？” 许颜张了张口，却连一个音符没有发出……山岳无声倒塌，倒在茫然无助的关小身上。 第八十七章 暴走 绵绵细雨没有知会任何人，兀自落下。 淅淅沥沥。 龙头山的夜晚多了丝凉意。 吵闹了一阵夜，此时陡然安静下来，恍如当时只是一场闹剧。 闹剧的结局并不美好。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倒下，曾经藏着无数星辰的璀璨双眼熄灭，陆亥一阵茫然。 他捂着胸口，奇怪，刚刚明明是他捏碎了敌人的心脏，但为什么现在缺了心脏的好像是自己。 “不……” 陆亥嘶哑的声音逐渐响亮。 “不行。” 他疯狂摇头。 “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 他的声音没有对命运的不甘，反而像是受伤的孩子不愿意接受残酷的现实。 一直压抑着不哭的关小听到陆亥无助的声音，抱着许颜的尸体，蓦然哭出声来，响彻在山间，声声凄凉。 反而和许颜最亲近的李倩，和陆亥一般，双目茫然。 至亲之人离去并不久，未亡人的茫然反而多过悲伤，因为他们不相信，恍惚只是觉得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无比压抑的雨夜，一阵刺耳的笑声响起，笑得酣畅淋漓，笑得前仰后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瞧瞧你们，瞧瞧你，陆亥，你也有今天？” “努力了那么久，奋斗了那么久，却失去了一切，感觉如何？” “哈——” 周一海笑岔了气，仰头看着雨幕，空了弹夹的枪缓缓从他渐渐松开的手心滑落，掉在地上，溅起水花。 他知道，摔断双腿的他已经逃不了了。 逃不了，等于死。 但这并不影响周一海心里畸形的快感。 “我本来应该娶一个漂亮又有势的老婆，结婚后，我就可以在关城呼风唤雨，等我有了孩子，我可以继承老头子的财产，可以搞搞明星，可以花天酒地，谁也不敢说我的不是。” “后来你来了，断了我的财路，抢走了本属于我的女人，毁我容，将我逼上另一条路。真的，我谢谢你，你让我走到了一条我想象不到的精彩道路。” “你知道那个傻逼道士许诺我什么吗？” “明明，只要我们计划顺利，我就可以得到进入那座坟墓的资格，就可以成为冥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重新开始一段更好的人生！” “但是！” “你又毁了我！” “凭什么？你不过是个吊丝，不过是那个被几个混混都能揍上一顿的吊丝！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杀了那个把我当狗使唤的傻逼道士！凭什么能在今天活下来？！” “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一次又一次的剥夺属于我的东西？断我的路？” 周一海将心中的憋藏了许久的愤懑宣泄而出，他越说越激动，但转眼一看陆亥个死狗一般在雨中无动于衷，看了眼背叛他的女人死在那里，他畅快了。 他觉得很好笑，抻着脖子问：“现在你也失去了一切，什么心情？快不快乐，开不开心？” 雨幕越来越浓，烟雾飘渺。 陆亥站在道观，垂着头，让人看不真切。 失去一切？ “不。”他摇着头，不知在回答周一海还是回答自己。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周一海侧头，将耳朵凑近一些。 “不。” 陆亥魔怔了一般，只是摇头，摇得越发疯狂。 陡然！ 他抬头，双眼散出猩红光芒，仰天长啸：“不！” 磅礴的煞气将他笼罩，随着他的怒吼，四周的落雨倒流，逼回天空。 两道红光在夜幕拉出弧线——他猩红的双眼，陡然望向周一海！ 缓缓的，他向那边走去。 每一步，似乎大地都在震动一般。 他的呼吸很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有炙热的水蒸气在空中散发，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嘶吼。 “陆亥……”关小通红的双眼怔怔看着陆亥。 陆亥只是缓缓经过。 那头周一海感觉死亡正在步步靠近。 真正当死亡来临，周一海才发现他并没有做好面临死亡的打算，他在往后退，湿滑的地面让他跌倒，于是，他在往后爬…… 突然，陆亥浑身肌肉绷紧，脚下着力，如野兽一般冲出。 瞬间，来到周一海面前。 双手抓着周一海的胳膊，将他拎到半空，四目相对。 “不……”这一次说不的，是周一海。真正的死亡降临，他涕泪肆流，裆下也是一热。 像是拉着线头，陆亥双手向两边伸展，刺拉，鲜血飞溅。 两条手臂掉落，砸在淤泥之中。 “不……给我一个痛快的……”周一海从半空跌落，无力跪在地上，颤抖着说着。 陆亥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听。 直到周一海的手臂和双腿都离开了躯体，他才抬脚，一脚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踩得粉碎。 周一海死了。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陆亥此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 所有敌人都该死！ 他猛然抬头，猩红的眼睛刺破夜幕，看向龙头山顶，看向那个吹笛之人，那个长眉口中的大人，那个策划这一切的人！ 包括他，都该死！！！ “吼！！！” 陆亥望天怒吼，一道道黑色纹路从脚底开始攀爬，蔓延全身，最后形成符咒的纹路。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高大——不，是一具虚影一般的身体，如铠甲着身。 理智的彻底失去，让他不再有任何顾忌。 王文卿的尸体披在他的体外，形成另一个高大、布满怪异纹路的身躯。 充满煞气的身躯！ 又是一声震天吼，陆亥起身跃出数十米开外，双手扣进坚硬的山壁，如金刚猿猴一般，化为一道不断跳跃向上的赤红光芒，攀向山顶！ 笛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当陆亥爬到没入云端的山顶，终于看到一个带着黑色面具，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在男人对面的山峰，还站着一道肥胖的身影，与其对峙。 如果陆亥还尚存理智，或许能认出后者，但此时的他只是一只复仇的野兽。 “你来这里，还太早。” 不待陆亥动手，对面山峰的胖子一挥手，手上多了一颗已然浑浊的菱形宝石。 而陆亥周身的煞气，在刹那间消退的一干二净。 他清醒过来，便觉一阵风吹来，将他带出山顶，坠入悬崖。 遥遥的，他看了一眼——那个胖子，好眼熟…… 风声在耳边呼啸，山峰在不断闪烁向上。 在想到许颜可能已经冰冷的尸体，陆亥甚至有一瞬间想过，或许就这么掉下去也好，一了百了。 “不！就算是她死，我也要去地府将她捞出来！” 陆亥目光逐渐坚定，转动锁魂戒指，将身体重量减轻，在又一道树影将要掠过他的视野时，抓住了树干，垂在悬崖之上。 此时，天刚破晓。 一缕黯淡的光芒自东方的夜空绽放，照耀在龙头上另一面。 龙头山的另一边，是一处看不到尽头的平原。 平原上，密密麻麻，似有不知几万只长着兽角兽身的尸魑，统一佝偻着身躯，像一支死亡军团，木然却坚定地向东走去…… 陆亥望着这一切，内心的震撼久久不得平息。 三青会，究竟残害了多少人，组建出这么一支骇人的尸魑军队？ 它们去往东方，又意欲何为？ 隐隐间，陆亥觉得自己吊在一个大时代的浪头，冒着随时可能被淹没的风险，不由自主的盲目向前…… …… 当陆亥从山上下来，赶到道观前，迎来三双欣喜的眼睛。 多日不见的倩姐眼中再度有了神采。 红杏在一旁勉强笑着。 关小直接冲上前来抱住他的胳膊，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震惊的喜讯。 “红杏阿姨说，她有办法救许颜姐！”经历了刚刚的生死，关小和许颜之间的隔阂似乎也被那一枪捅破。 本已经准备去地府长期奋战，寻找打许颜灵魂的陆亥顿时愣住，继而喜不自禁。急忙冲到红杏身前，激动抓住她的手，想问，但患得患失的他却不知怎么开口。 红杏感觉到陆亥的激动，将鬓角的发丝撇到耳后，笑着。 “姐不是说过了吗？或许，我能送你一份大礼。” 第八十八章 天命之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亥才回忆起一个小细节。 当时许颜倒下停止呼吸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她的三魂七魄出窍。 鬼眼符的作用只有一刻钟，此时再掏出一张鬼眼符着眼，顿时看到一团团形态、颜色不一的魂魄在许颜尸体内徘徊，尸体如一方囚笼将魂魄牢牢锁住。 陆亥暗自奇怪。 人死后，七天内天魂、命魂离体，地魂则去往城隍庙所掌管的暂居亭，进行为时七天的善恶审判，等头七一过，天魂归天，命魂散尽，地魂进地府。 像许颜这样尸体锁着三魂七魄的情况，即便是经验并不丰富的陆亥也看出其中必有蹊跷。 不论如何，这倒是个好消息。 陆亥将许颜的尸体抱起，看向红杏。 红杏领路，四人紧紧跟着。 “你说的能救许颜的人，就是下面那位？” 四人在道观井口停下，陆亥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想起井下那位面色不善的蛇魑，即便被封印锁住，也能一口气将他吹上井口，如果可以陆亥可不想再见到她。 而且，这枯井颇深，怎么带人下去也是一个问题。 “放心，如果她都不能救，恐怕这世间就没谁能救了。”红杏似乎很笃定，围着井口转悠了两圈，在井壁四面方向各自拍了一下，力气不大，但总有一块转石被拍进去。 轰——轰—— 井下陡然传来声响，从上往下看，井壁四面不断有阶梯凸出，最后拼接，成了一个螺旋向下的楼梯。 红杏率先跨过井口，站在螺旋楼梯。 四人向下，红杏边走边问陆亥：“井下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女人？” “嗯，看起来被锁住了，但依旧很厉害，待会记得小心。” 红杏似乎得了印证，继续说道：“刚开始我还不确定，但既然真的只是她，那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众人表示不解。 红杏解释道：“外面那些尸魑，想要做出来，必须手上先有一只魑，但是每从魑身体提取力量去炼制尸魑，都是在耗费魑的生命力。一般来说，抽取十次左右，魑就会死，但我们在外面看到了多少尸魑？能提供几百只尸魑的生命力而不死，也只有她这个异数了。” 陆亥心想，要是她知道龙头山那边还有数万只尸魑，不知有什么表情。 同时，他盯着红杏的背影，若有所思。 红杏对道观还有蛇魑的了解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如果这里真的是她祖师爷出尘子当年所建造的遗迹，他有所了解还说的过去。但是关于蛇魑，她凭什么渠道了解到的？ 毕竟出尘子是唐朝人，活得再久，也总不至于跨越两个朝代，和明初的蛇魑有所交际吧？ 恐怕当初红杏对他们说的也并非是实话，就算是实话，也顶多只说了两三分。 如果恶意的想，能了解蛇魑、尸魑之间的关系，并熟知当年的历史，唯有三青会的人知晓。 陆亥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他更倾向红杏以及她的母亲湘北么婆可能有不可告人的过往辛秘。 当所有人着地之后，关小掏出手机，开启手电筒将前方照亮。 这是陆亥第二次见到蛇魑本尊，比第一次更清晰。 披头散发的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警惕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蛇尾在地上缓缓摇摆，像是猫不安的时候摇动尾巴一般。 两根臂粗、刻着奇怪纹路的铁索，一段扣在井壁，另一端呈圆环状，其中一段是穿透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蛇魑对陆亥说话，目光却不时瞥向许颜的尸体，似乎在意着什么。 陆亥没有回话，是红杏走到了前面。 “见过清疏前辈。”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蛇魑激动起来，身体努力向前，将锁链摇得叮当响。 不说蛇魑，其实陆亥等人也很好奇。 “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红杏确定了对方身份，语气充满诱惑道：“前辈，您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在‘下面’？” 蛇魑愣了一下，身体逐渐颤抖。 突然，一阵风凭空而起，将红杏卷在半空，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喉咙！ “说！你和那群盗我妖丹的小贼什么关系？！” “别动……我没事”红杏见陆亥上前，对他摇手示意，随后艰难回道：“前辈误会了，我只是从书上看到的，那都是七百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有关系……” 蛇魑脸色怒色松缓一些，将红杏放下，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那臭道士的后人！” 红杏急忙喘了几口气，“都七百年了，就算直系家属也没什么关系了。前辈，我说这件事并非刺激您，只是想告诉您，如果您想找回妖丹的话，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您。” 蛇魑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妖丹对于精怪来说，比人类的心脏还重要，心脏无非是人生命的本源，妖丹除了维持生命外，同样也是修炼的本源。 失去妖丹，等于同时失去性命与修为。 清疏如今能活下来，无非是一次意外…… 清疏压住脸上的喜色，问道：“是某位前辈愿意协助我？” 红杏掩嘴一笑，指了指陆亥：“就在眼前。” 清疏唰的一下冷下脸，“你在拿我取乐？！” 这瞧不起人的模样，陆亥暗中不知翻了多少白眼……虽然他确实不算厉害，但那是相对冥界来说，在人间，他也算得上一流的青年高手了。 红杏连忙摆手：“前辈误会了。您别看陆亥现在可能……不是很厉害，但是他年轻啊，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您猜花了多久？” 清疏斜眼，上下打量一圈陆亥，“十年？” “一个月！” 红杏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 清疏一怔，想笑，但看眼前几个人脸色丝毫没变化，不由犹豫起来。 她看向陆亥：“她说的是真的？别以为我没见过世面，就算是于振那个天才，修炼到将近先天境界，也花了将近三年！一个月……” 陆亥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拔出许颜身上的手枪，“这个你知道吗？这个你又知道吗？现在年代变了，别以为还是你那个‘远古’时代。” 清疏面色松动。 红杏给陆亥使了个眼色，转头说道“前辈，我们绝对不是来取乐的，只要您答应帮我们一个忙，您的妖丹，陆亥陪您一起下冥土，将它夺回来！” 陆亥看了眼红杏，他隐约觉得红杏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涉及到许颜的性命，他还是认真点头。 清疏犹豫着，看了眼没了生息的许颜，努了努下巴：“你们说的忙，就是她吧？” 陆亥见对方有答应的意向，急忙将许颜尸体平放在地上。 看着如睡着一般的许颜，他心里一阵绞痛。 清疏认真审视许颜，蹙眉问道：“在我答应之前，先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说！”陆亥急忙回答。 蛇魑一问惊人，“这个女孩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气息？” 四人茫然。 陆亥看向和许颜相处时间最长的倩姐，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清疏见没人回答，犹豫了一会，“那这个问题，我保留，等她醒来后我亲自问她。”她抬起头，看向陆亥，“你确定会帮我找到妖丹？那冥土内的遗迹，即使是当年道行全在的我，也难闯进。” 陆亥没有犹豫：“只要你能救她！以后只要我活着，一定帮你拿回妖丹！” 清疏点头，继而自嘲一声：“七百年，越活越回去，居然要去相信一个毛头小子……” 陆亥：“你也没有其他人可信，不是吗？” 清疏盯着他的眼睛：“我可以信的人其实很多，包括那最近总跑这里的胖和尚和老道士。”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他们都不能帮我打开锁链，只有你能。” 陆亥疑惑。 清疏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这九龙链是那个叫于振的小子所铸，你既然是他的传人，也只有你能解。” 陆亥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于振的传人，切回话题：“也就是说，你答应了？” 清疏点头，“自然。不过我可不信你，你过来一点。” 陆亥犹豫着向前走了两步。 清疏突然张口，狠狠在陆亥脖子旁咬了一口，留下两个血孔，紧接着一个奇怪的蛇形在血孔成型，那两个孔成了蛇的眼睛。 “你干什么？！” 陆亥赶紧后退两步。 清疏舔了舔舌尖的鲜血，眼中闪过一道狡黠之色，“自然是立个契约，不然我救了你的女人，你不帮我做事怎么行？放心，只要你按照约定来，我保你无事。而且，有这蛇印在，以后你将百毒不侵，万蛇群避，算是给你的甜头。” 陆亥将信将疑。 清疏晃了晃手腕，“把它打开。” 其他人打不开锁链，其实陆亥心里也没底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许颜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陆亥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试着用召雷符把锁链切开。 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到陆亥怀疑这蛇女先前说只有于振传人能打开是不是假话。 清疏倒没有惊讶，欣喜地活动着手腕，“现在走吧。” 陆亥急忙拦住：“不是说好了吗？先救她！” 清疏轻笑一声：“我已经救了啊！” 眼见陆亥要动怒，清疏淡然瞥了眼许颜，“你没发现有什么将她的三魂七魄锁着吗？那是我的妖丹精华。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但等她活过来，我会亲自过问。” 锁住许颜三魂七魄的是蛇魑的妖丹精华？ 几人诧异不已，心里存着一份怀疑。 许颜怎么会弄到……等等，陆亥陡然想到什么。 蛇魑的妖丹如今在龙头山冥土遗迹，而十二年前，许颜的母亲曾经被绑进遗迹之中……难道是那个时候许颜母亲弄到的？ 清疏伸了个懒腰，继续道：“想要让她复活，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找到始皇印就可以了。当然，地魂入冥是天理，虽然她暂时免了去暂居亭审判的工夫，但你们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一过，就算找到也没用了。” “你这不是欺骗我们吗？！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去哪里找什么始皇印？”倩姐愤怒道。 清疏悠悠道：“量你们也找不到，毕竟要真能找到传说中那个宝物，又有我的妖丹精华，这丫头或许会成就真正的天命！不过没关系，找不到始皇印，顶多我祝她一臂之力，让她变得和我一样半死不活就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清疏眼底闪过一道哀伤，似乎回忆到了伤心事。 陆亥沉思着。 按照蛇魑所说，七天内如果能找到什么始皇印，再加上她的妖丹精华，似乎可以成就天命——也就是出尘子最终的目标，成为跳出三界之外，永生不死的陆地神仙！ 如果找不到，她也有办法复活许颜，只是效果……看她神色就知道，肯定不如意。 始皇印……这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去哪找？ “呃……我似乎知道那东西在哪……”关小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举手。 众人目光唰的一下看过去。 “那个，许颜不是和周一海有婚约吗？我听父亲说，那是许颜母亲生前交代的遗愿，他们结婚的前提就是周家必须出一个什么印做聘礼……那个印，会不会就是始皇印？” 清疏和红杏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陆亥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不管如何，至少现在有了希望，万一周家的那个印真的是始皇印，抢过来不就是了？ 到时候…… 众人出了枯井后，脸上都带着一丝喜色，各自的目的都有所达成，皆大欢喜。 这时，蛇魑将刻着纹路的锁链丢给陆亥，“这个你收着，上面有于振留下的阵法符箓。虽然那小子让人很恼火，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我见过最天才的人物。” 陆亥将锁链收回乾坤袋，带着众人出了龙头上。 回望龙头山，陆亥感叹，虽然暂时没找到冥土入口，但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还会再回来。 第八十九章 清点奖励 主播：陆亥。 身份：人类。 主播等级：4。（6500/50000） 观看次数：130500。 当前订阅：185。 阴德点：11850。 …… 连续三天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关城。 看着车来车往，尘土飞扬的城市，闻着夹带着汽油、雾霾的难闻空气，却是如此的令人怀念。 任务已经圆满结束，大家各奔东西。 红杏虽然没找到祖师爷出尘子的《天命》，但也找到了出尘子当年的生活痕迹。当然，还有一些小目的得以达成，也算圆满。到关城的第一站，她便直接离去，说是要回一趟湘北，去见见母亲。 关小兀自离去，情绪不是很好，临走时多次看着陆亥，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陆亥则随倩姐回去了清华公寓——许颜的尸体被他背在身上，用倩姐买来的大衣披着，装作醉酒昏睡的模样，大模大样回了公寓。 当然，同行的还多了个邋里邋遢，披着同样买来的地摊货运动衣裤的蛇魑，清疏。 清疏虽然因为失去妖丹，修为大减，但也保留了化为人形的能力。 一番奔波，大家都已经是累极，回去早早歇息。 躺在床上的时候，陆亥打开手机，点开快眼直播主播后台。 说起来也是幸运，当他煞气附身准备杀周一海时，手机因为磅礴煞气的影响自动关闭。若不然，十来万人看到他浑身煞气的样子，恐怕直接把他当成魔头来追杀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隐患，至少用煞气做符胆挡住长眉和尚最后一击的时候，直播可还没断。 好在当时他是在背后用符，之后又是尘埃漫天，如果没有人刻意录下反复琢磨，应该看不出其中异常。 打开后台后，陆亥将六月的指定直播任务提交。 青石道人和长眉和尚已死，假冒快眼直播标志，下三眼骷髅诅咒病毒的事件告一段落。 提交任务，丰厚的任务奖励也直接发送到后台—— 10000主播经验，直接让他从3级主播升级到了4级，拥有一次抽奖机会。 10000点阴德，也弥补了龙头山之战的空缺，数目虽然很多，但因为锁魂戒指有着独一无二的阴德转换阴气功能，让陆亥每经历一次战斗，都花钱如流水，哗啦啦的，让人心疼。 除此之外，还有两项奖励：丁级礼包，以及鬼差令。 鬼差令是一方黑底金边、中间写着“令”字的令牌，四方的模样上面盖上三角尖，上面有红色吊穗吊在牌子后面。令牌很重，却不是金属所铸，摸起来有木头的质感，还散发着丝丝木香。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令牌，若是在阳间出现，足以掀起一次腥风血雨，来抢夺这么一个有机会去地府当官差的机遇。就是在冥界，这一块牌子也是千金难求，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无主鬼差令出现，必定能在黑市拍出上百万阴德点！ 成为鬼差，一需阎君封名，二需鬼差令。 拿到鬼差令，陆亥算是一只脚踏进了阴司公务员的队伍。 4级主播，以及丁级礼包，算作两次抽奖机会。 陆亥也是老司机上路，抽奖也没了当初那种患得患失的急躁模样。直接点取抽取，两样事物出现在眼前。 丁级礼包抽出的是一个奇怪的道具，水母一般，透明，还会蠕动。 看一看说明，陆亥表情更加怪异了。 幽冥水母衣：以冥河罕见幽冥水母制造，穿戴时可随时改变形态，另附隐身功能。 “这是……生物战甲？” 陆亥没想到冥界人民这么有创造力，连这样类似科幻片里的好东西都有。 能防身，能隐身，这么好的道具谁都用得上。但若说陆亥身边谁最合适，自然是以枪支作为武器的许颜。 许颜本身没有他这般不但提高的修为，又是抽冷子远程开枪的定位，这件拥有和他锁魂戒指一样丁级水平的幽冥水母衣，能让她有更高的生存能力和隐蔽能力。 4级主播奖励抽取，陆亥看着那红色小缝隙，不由有一种上天钦定幸运儿的错觉。 又是一等奖？！ 不过，这玩意卖相实在差的可以——是一块表面粗糙、指头大小的石头。 “就这个一等奖？难道是那位阎罗大人的胆结石？” 陆亥无奈点开说明，眼睛一下亮了！ 石头自然不是什么胆结石，它有个简单的名字——祝福石。 祝福石：安放在任意法器上，可临时提升法器一阶等级（仅限甲级以下法器）。另，祝福石可反复拆除、镶嵌，两次镶嵌间隔至少一天。 “临时提升法器等级？” “还可以反复拆除使用？” 陆亥不由笑出声来，这他妈才对嘛，有一等奖的风范！ 提升法器等级有多恐怖？ 戊级变丁级，丁级变丙级，丙级变乙级…… 要知道不同品级的法器威力天差地远，拥有一件丁级法器的人，干翻同样实力、却只拥有十件戊级法器的人完全不是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么逆天，所以当初他找城隍索要资源时，田七咬死了也不给丁级法器，毕竟送出去田七自己都心疼。 陆亥喜不自禁，将祝福石按在锁魂戒指上。 一阵细微金光闪过，祝福石没入锁魂戒指不见，但陆亥意识中能感觉到锁魂戒指中多了块小石头，只要想拆除，只是一个念头的工夫。 他赶紧查看锁魂戒指的变化。 首先是锁魂戒指的外表，戒指表面的大鱼更加栩栩如生，鳞片全部长齐。 试试出窍功能，原本让他身体能减轻一半，先在能让他再打两次对折。一个一百三十斤的汉子，一下变得只有十六斤左右，这让他身体轻便更多，敏捷得到巨大提升！ 锁魂功能，原本透明的薄膜，也变成了金色的光照，将他灵魂锁得死死的，虽然暂时不明白具体功能，但无疑也是加强。 最后是洗怨功能，除了感觉到容量变大，吸取速度也得到巨大提升。 原本戒指内他还有将近三四只黑影鬼，以及十来只灰影，本来只吸收了一只半黑影，但现在吸收速度陡然变快了将近十倍，或许等到明天天亮，他就能将所有鬼魂的怨气吸收干净。 届时，他将完成鬼差修炼手册的最后一步，从阴气锻体，升到阴身出游，踏入鬼差修为的最低门槛！ 他也没再将祝福石拿下，困意十足，干脆睡一觉，等待修为发生质变。 除了零零散散的奖励，升级到4级主播后，主播功能也得到了扩展。 再度多出一个助手位置，以及一个房管位置，另外还多了个鸡肋功能；播放bgm。 “只是要成为出场自带bgm的大主播了么……” 陆亥闭着眼睛，渐渐陷入沉睡。 房管的位置，他已经想好，给倩姐。 在路上和倩姐聊天的时候，陆亥也说过这一档子事，毕竟他可是上过快眼直播主页推荐的人，十数万次的观看次数，但订阅少的可怜，无非就是因为弹幕、直播间老有人带节奏，而他又不会管理。 倩姐知道后，主动预定了房管位置。 经历过这次绑架事件，见识了神神鬼鬼，天性大胆不安分的倩姐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至于第二个助手位置，陆亥还没想好。 或许可以考虑给关小，但是……关小和许颜虽然冰释前嫌，但陆亥隐约觉得关小不会接受当他的助手和许颜共事。 而且有一个作为阎君的奶奶，关小应该还有更好的渠道选择。 第二天天刚亮，陆亥看了看锁魂戒指，果然，里面的鬼魂怨气已经被洗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个呆萌的鬼魂。 怨气转化阴气，直接将他身体灌满。 全身的阴气从量变逐渐产生质变，最后在他丹田留下一颗银光闪闪的小碎片——阴丹。 这是进入阴身出游的标志。 若是常人，拥有阴丹后，可将阴丹和灵魂绑定，如此一来，灵魂出游天地，可以在茫茫世界定位，想要回来身体，可以通过阴丹随时定位回归，以免迷失在茫茫三千世界。 ——陆亥之前的“阴身出游”，便是有锁魂戒指在做定位。 当然，这是常人的阴身出游。 而对于灵魂、阳身为一体的中阴身来说，阴身出游则变得不同。 具体如何陆亥还没来得及尝试，便听见楼下一阵轰鸣的摩托车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背着招魂幡的英俊青年扒在了他窗户上。 夜叉小二打量着陆亥，啧啧称奇：“人类当地府主播果然逆天，想想我花了一百多年才修炼成鬼差，已经吊的不行，你这才一个多月……心里不痛快，真想揍你一顿出出气。” 陆亥不理他打趣，问道：“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夜叉小二从窗户钻进来，一屁股坐在陆亥床上，“自然是来接你。你昨天提交任务了吧？现在你不是为官方做事的人，其他主播可是蠢蠢欲动呢，你得趁早和我去阴司报道，早点拿到阎君封名，入籍鬼差，好歹有一层冥界身份当保护伞。” 陆亥心里也明白，但有些犹豫。 许颜的尸体已经放了三天半了，距离头七还有四天不到的时间，如今休整完毕，早点去周家拿到始皇印他心里才好踏实点。 夜叉小二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说道：“放心，耽误不了多久，去了见见阎君，得到封名后，其他的手续我来帮你办。你就算有事急着要办，有一层鬼差的身份在，无论如何，会方便许多。” 第九十章 初入地府 陆亥依旧是人类，下地府，只能阴身出游。 当他将精神全灌注在体内阴丹之上，再睁眼时，发现确实不是寻常人那般在灵魂状态，而依旧是本体。 倒是等他起身，发现原地留了一道残影，依然是他打坐的模样。残影半透明，隐约可以看见腹下正在不断旋转、闪烁银光的阴丹。 小二来回打量，似乎明白了什么，既兴奋，又有些担忧。 “传说中的中阴身吗？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据说……忘记怎么白脸怎么形容的了……哎，反正就是和水一样，滴血就变红，给墨就变黑，还没有固定形状，总之就是很纯粹，塑造性很强。不过……” 他打着并不难懂的比方，上来勾住陆亥的肩膀，小声提醒道：“夺舍听过没？就是鬼想重生，夺人家身子。你这身体，啧啧，和色狼眼中的绝世美女差不多，诱人的很，你以后可得小心点，有这身子，以后你的麻烦多了去了。” 说着叹口气，“不光是鬼，就是冥界谁想造个阳身，你这中阴身也是最顶尖的坯子，所以，见人见鬼，你以后都得小心点。” 见陆亥点头领会，小二也不再耽搁，对着窗外一招手，一辆不断缩小体型的哈雷摩托最后成了小玩具，落在小二手掌。 法器收起，小二一手拉着陆亥，一手抽出背后招魂幡，杵地一跺，地板渐起波纹，一个黑色的漩涡逐渐变大。 “走起！”小二一声喝。 随后，陆亥身体一沉，眼前一黑，世界已经变换。 地府和冥界是不同的概念，冥界包括地府在内，其边界无人知晓有多遥远；地府则相当于冥界中一个巨大国度，相比冥界未知区域的危险重重，地府地界稍显秩序，虽然也有争斗，但没有冥界边缘那般混乱血腥。 陆亥落下的地方是一处古代城池墙下。 前方是影绰可见的巍峨建筑，后方则是一片鬼集市。 不少人见城墙下来人，向这边望来，一个个白脸笼着青色，目光无神空洞，动作僵硬缓慢。见到小二背后的招魂幡，一张张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如人一般的神情——畏惧。 随后，见小二目光瞥来，低头匆匆又散去，各自活着。 活着……陆亥看着这些鬼魂衣着，从现代简便的t恤牛仔裤到民国旗袍再到古代麻衣短打，都有。各自在集市上忙活着，不是交换着什么事物。 “这里，怎么这么多……？”陆亥想说人，但又觉得不妥。 “他们啊，排队轮回的。”小二随意看了眼，“轮回不是说头七过了就去投胎，一般有一甲子的审核时间。虽然现在上面改革，审核时间短了，但你也知道，现在人口越来越多，积累的孤魂野鬼也越来越多，这些人就这么排着，在这里混日子，有的有关系几年就能投，有的在这里排上三百年都一不定能入轮回。” 陆亥恍然，但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人类越来越多，这多出的灵魂哪来的？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小二摇头叹一声：“六道轮回，六道，人不过是其中一道而已。你只看到了人类变多，没看到其他生物变少得厉害吗？” 陆亥一怔，轻轻点头。 二人迈进城门，往里走。 陆亥得空观察着四周，毕竟是第一次入地府。 说起来，原本想象中到处都是的尸体、腐臭味非但没有，反而街道看起来整洁，空气也更加清新，唯独不足的就是光线黯淡了点。 也不是说地府比人间来得好，至少在这里安全感并不足。 鬼魂的特点就是善恶太分明，在这里的恶念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走在街上，终有一种暗中有人不善看着自己的错觉。相比较人间披着一层文明外衣的社会，地府的欲望表达更加赤果果。 充满古风的道路在往里走一百米后，道路逐渐变得复杂，先呈现之字形状的道路上，一路可以看到对新魂进行善恶审判的“暂居亭”，祈福求子的“娘娘庙”，以及城判、主簿主管的“文昌殿”，这几个都是路上可以见的。 其中还有会议所用的“大殿”，城隍所在的“城隍殿”，以及阎君所在的“武圣殿”；三个最重要的“殿”分布在之形的左、右、上，右为大殿、左为城隍殿，上为武圣殿。 在去往三殿之前，还有一道第二仪门。 仪门高约十丈，立柱涂着红漆，上写“仪门”二字。 过了第二仪门，就到大殿。 大殿是地方阴司商议重大事件的会议所，比之前所见的建筑更加巍峨。 青砖黑瓦，飞檐翘角，檐上座嘲风，门前立狴犴。 左右两侧挂联： 上联：天道无私做善降祥预知吉凶祸福。 下联：神明有应修功解厄分辨邪正忠奸。 横批：燮理阴阳。 跨过半人高的门槛，进内雕梁画柱，香火不断，上供第一殿阎罗王——秦广王神像，下面是空阔的大厅。 陆亥进门时，里面已经来人。 一共五人。 站在神像右侧的是城隍田七，一身繁琐官袍，五十来岁的模样，头发花白，笑容和善。 站在神像左侧的，则是神情冷漠，银白头发垂至地面的百琉璃。 在两人身后左右站立的，一个脸白，一个脸黑，一个着武官战袍，一个则是师爷打扮。不用说，白脸是群里的城判，黑脸则是主簿。 最后一人默默垂首站着，是个打扮古风的黑衣年轻男子，模样倒是英俊，但神情冷漠，眉毛很淡，看起来有些不善。 小二小声给他介绍，那人是关城二鬼使中的一人，武文景。另一位鬼使越慕白正在出使他城，暂时不在关城。 而巡游以及鬼差，没有资格出席今日会议。 小二将他带到，也起身告辞，在大殿外静静等候。 这就是以后管理自己的领导班子么，陆亥将几人面孔牢牢记住。 城隍田七是老相识，也不见外，上下打量着陆亥：“没想到咱们关城居然来了罕见的中阴身，哈哈，陆小子这次任务做的不错，给我们关城长脸了！” 虽说战斗时坑了老家伙一万阴德点，但好歹任务成功，本就因为上一届领导出错而被酆都边缘化的关城，经过此事，好歹挽回了一点颜面，因此大家对他的观想都还不错。 倒是阎君百琉璃对他……这个算了，原因太羞耻。 除了百琉璃，那位鬼使武文景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入定。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上交鬼差令，城隍田七一挥手，令牌上便多了陆亥的名讳。 然后便是阎君的封名，这个更简单。 百琉璃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声若冰霜的来了句“准”。 封名到手。 “鬼差令、封名俱全，接下来就看天意准不准你入阴司籍。” 城隍田七伸出手，凌空对陆亥一抓，一道微弱的亮光被送往秦广王神像。而后，田七上前点香。 若是酆都接受香火，说明陆亥就此入籍。 但城隍田七连点三支香，都没燃！ 一下，大殿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香不着，只能说明酆都对此人不认可，不认可，代表此人身上有明显的污点、亦或者对酆都不利不敬的想法。 陆亥不明白其中道道，只知道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从欣赏，道狐疑，到不善…… 这时，百琉璃站了出来。 “香给我。” 百琉璃从城隍田七手中接过香，在神像前闭目良久，而后伸手点香…… 点点火星终于出现，香烟飘渺，成了！ 陆亥此时才感觉一直压着自己喘不过气的压力，在此时此刻消失不见。 城隍田七若有所思看了眼百琉璃，继而宣布：“从今天开始，陆亥就职关城阴司鬼差之位。白商，准备好制式法器，批准发放。”最后一句是对城判白脸所说。 入职仪式终于完成。 一行人散去。 百琉璃走在最后，路过陆亥时，在他耳边留下轻轻留下一句话——“再敢用煞气，谁也救不了你！” 陆亥一身冷汗。 刚刚殿内那番变故，是因为他身怀煞气？ 他回身看了眼秦广王的神像，不知为何，陆亥感觉那双眼睛是活的一般，冷冷注视着他…… …… 门外再见到小二。 小二答应帮他跑接下来的程序，陆亥表示感谢。 小二摆了摆手，“没事，无非就是住宅、俸禄还有统一法器发放那些。住宅和俸禄的资料到时候我帮你搞定，你随时可以来检查。不过，法器的话，我建议你过几天再看要不要接。” 鬼差的法器是统一发放，比如小二手上的招魂幡，陆亥不明白为何小二要强调让他别急。 小二解释道：“别忘了，你的直播指定任务是上个月的，这个月已经月底，你的指定任务也不远了。” “那早点拿到法器不更好？” 小二哼哼笑着，很得瑟：“这你就不懂了，作为五级主播，你的前辈，我告诉你个小秘密。” “指定任务的难度是根据主播当前能力来决定的，如果你早拿到法器，这法器给你能力加分，同时也给你任务难度加分。但如果你先存在不去‘获得装备’，任务难度就只是根据你现在的实力来决定。” “所以，明白了吧？这是为你好。等你接到任务后再拿法器，不就变强削弱了你的任务难度？” “这可是咱们高级主播之间的秘籍。不过……可惜的是最近上面貌似察觉到了，不久之后可能做出调整。所以，这最后一次机会，你就好好享受一次‘没有难度’的指定任务吧！” 第九十一章 周家前的乌龙 陆亥回到人间，刚好是正午。 有小二帮忙跑程序，确实节约了不少时间。 如今许颜还剩下三天半的时间，得抓紧时间了。 在陆亥打算去周家找始皇印的时候，倩姐告诉了他刚打听到的事情。 “周家闹鬼？”陆亥面色诧异，这闹鬼闹得有点巧合了吧。 “听说是前天的事，还死了两个检察院的人。”李倩将了解到的事情一一说来。 原来在他们去龙头山任务期间，关于对周家的调查也如火如荼进行。 根据当初陆亥和关小在钟山学院毕业典礼上的爆料，有关小作为市委书记的父亲做背景，调查进行的很迅速。 周冰不用多说，盗卖国家文物，文凭造假，与人贩子同伙，桩桩件件直接给他判了个无期，没有死刑已经是不少人暗中砸钱才得以实现。 而周家的黑历史也挖掘出来，当年被毒死的十几个食客，以及造成三十多人至今还瘫痪在床的事情，彻底曝光。 诡异的是，周家如今没有一个掌事人。 周一海不见，周一海母亲早亡，周氏集团最重要的人物周建军也下落不明。 如此一来，加上倒卖文物，一下墙倒众人推，周家算是彻底黑了。 但是在对周家彻底清查的时候，遇到了困难。 周家闹鬼了！ 一开始白天还正常，检察院的人来取证，平安无事。 但隔天，两个年轻的检察官死在家里，死状恐怖，像是被活活吓死。 据周家别墅附近的人说，这周家宅子，一到晚上，鬼哭狼嚎的，夜间有无数诡异的影子在周家晃动。 这一下把周家别墅附近的人全给吓走了，整一个别墅群，一下冷冷清清。 “找人看过吗？”陆亥问。 “早就找过了，据说他们第一时间找到了黄老……黄老虽然现在不少人背后戳他脊梁骨，说他冒充革命先烈……但也是有几分本事，据说去看了后转身就走，说里面有真正的厉鬼，他降不了！” 听到黄老的名字，陆亥有些诧异。 去龙头山的时候，黄道生的儿子还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愿意花大价钱请他找鬼莲花给老头续命，后来因为信号不好，交涉也没完成。 按理说，龙头山冥土谁也没找到，鬼莲花也随着青石的死，没几个人再掌握。这黄老居然现在还活着，而且还有空给人看鬼？ 陆亥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这黄老背后，难道又有谁在给站台？ 这一茬在他脑中划过，没持续多久。 “闹鬼就闹鬼吧，不管怎样，先去看看。” 虽说黄道生说周家别墅有一只真正的厉鬼，也就是红衣厉鬼，但如今陆亥也是今非昔比，对上红衣厉鬼他也不怵。 打定主意，陆亥便去了周家，同行的还有蛇魑清疏。 清疏对始皇印很在意，虽然她已经错过了用始皇印的时机，但对这等宝物心中终究有执念，想去见识一番当年错过的机遇。 李倩本也想来，但许颜的尸体还在家里，她也帮不上大忙，便被陆亥劝在家里照顾许颜。 周家别墅坐落在关城风景最好的观海山庄。 关城不靠海，但在云松区有一片面积千顷的天然湖，难得的没有任何污染，关城本体的矿泉水也多引用这里。 观海山庄就靠着天然湖湖畔，绿水环绕，鸟语花香。 一片欧式别墅错落有致，缀在山林间。 周家的别墅就在靠里间，丘陵最高处，也是观湖最好的风景点。 出租车到了山庄门口就停下，只能步行。 清疏话不多，穿着一身从商场买来的绿色连衣裙，带着宽大的编织帽，一语不发跟着陆亥。 说起来，清疏被关在井下几十年没洗澡，这次回来一打扮，倒是如刚出淤泥的莲花，艳丽妖娆。模样至少有九分，不比许颜和关小差，身段或许是因为本体是蛇，生的前凸后翘，勾人的很。但总是冷着脸，拒人千里之外。 两人一路步行到周家别墅，别墅前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一辆检察院的车，还有两辆市局的警车，以及一辆很是普通的大众。 人不少，二十来个，除了公家的人，还有一个身着唐装的中年人，短发短须，国字脸，卧蚕眉，面色坚毅，目光如炬。 中年人正在和一位警官谈话，这警官也是个熟人——当初在毕业典礼上见过的孙淼孙局长。 陆亥刚走近，正被警察拦下，那边的孙局长余光看到这边，脸色一变，急忙走了过来。 赶走下属，孙局长上前与陆亥握了握手：“陆同志可算来了啊。” 陆亥诧异。 孙局长见状，解释道：“是关小姐说的，她说你今早一定会过来，让我们今天继续调查。现在虽然……算了，来了就好。关书记已经发话了，让我们尽量给你方便，到时候陆同志可得帮忙出点力啊。” 陆亥这才恍然。 原来今天的调查，是关小特意打的招呼。 确实，他早上就准备过来的，不过中途去了趟地府就职，这才晚来几个小时。 虽说孙局长眼中看不到不满，但看其他检察院和公安局的人窃窃私语的样子，不满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让人等久了，不满意了。 陆亥也不想让人误会，“孙局不好意思，有事耽误了一会，让您久等了。” 孙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看了眼一旁冷眼的清疏，对其美貌惊异了一瞬，放弃了打招呼的举动，将陆亥带到国字脸中年人身前，相互介绍道： “古老板，这位就是关小姐的那位朋友，陆亥。” 又一指对方，“这位是古韵轩的老板，古天龙，对古董和一些灵异事都有很高的造诣，你们两位可以多聊聊。” 陆亥客气点头：“古老板好。” 古天龙也是陪着孙淼等了一上午，心情不太好，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不过盯着陆亥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这时候，一辆凯迪拉克从下坡开了上来，停在众人身前。 车门打开，一双银色高跟鞋踏出，继而是一个穿着米色ol制服，带着金丝眼镜的靓丽女人出现。 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五官漂亮，但嘴唇很薄，冷着脸给人很刻薄的感觉。 女人下车后，淡然扫了眼陆亥等人，起身到后座，恭恭敬敬给人开门。 陆亥原本以为车里可能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再不济也是中年成功人士，但当人下车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愣住。 下车的赫然是个年轻道士。 身着道家得罗道服，通体蓝色，交领宽袖，是道家常用服饰。在影视上，多在武侠剧中出现，比较知名全真教出场，就多是穿着得罗。 道士很年轻，与陆亥差不多的岁数。 模样虽然不英俊，但五官也端正，昂首，目不斜视，一手在前，一手背后，气质不凡，有道家风范。 此人的到来，显然没有事先知会孙局长。不过这个女人，他倒是认识。 “林小姐，这位道长是？”孙局长上前两步。 “这位可是全真教三代弟子，楚昭，楚真人！”女子神情倨傲，说话时，目光找到陆亥。 让陆亥在意的是，这位女子目光充满怨恨，让他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她。 “真人不敢当，只是一普通亲传弟子罢了，路过宝地，听闻此处有孽障作祟，便自作主张过来看看。”楚昭言语谦虚，但细细琢磨字句，又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自傲。 人老成精的孙局长自然听了出来，不过他也不在意，这周家的事情困扰了他们将近一个星期，多个人帮忙自然是好。 更何况还是个全真教的亲传弟子。 孙局长将陆亥、古老板和楚昭召集在一起，介绍起别墅内的情况。 其实和没介绍差不多，因为到现在他们也没摸着头脑。 “几位，这里面的事就麻烦你们了。”孙局长最后说道。 “哼，有楚真人在就够了，来这么多人也只是捣乱！”林小姐似乎吃了火药一般，说话时更是盯着陆亥所说，显然这个“捣乱的人”指的就是他了。 陆亥心里更迷糊，这位大姐有病吧。 好在孙局拉着他小声解释了一番，陆亥才明白。 原来这位林遥小姐，是周冰当时正在勾搭的女人，对周冰可是爱得很。周冰被他送进了监狱，林遥可不恨他么！ 陆亥无奈，不至于自堕身份和周冰的女人计较。 “哦，想起来了！”古天龙似乎一直在纠结什么问题，此时终于想起来了。他看着陆亥说道：“当初许颜那丫头四处找人求救，说是有人被勾了魂，马上要丢命，好像就是叫陆亥……是你吧？” 陆亥一怔，隐约记得许颜当初给很多人打过电话，其中有一个许颜叫古叔，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位？ “嗤，被勾魂四处求救……”林遥听闻嗤笑一声，鄙夷道：“就这道行也来这里掺和？小心再被勾了魂，这次可没人救你！” 原本对陆亥高看一眼的孙局长，也有些尴尬，显然没想到这位关小姐特意请来的大师，居然还有被小鬼勾魂的历史……这不就说明，没本事嘛。 古天龙显然也是这般看法，原本就对陆亥不感冒，此时也更没有搭理的兴趣。 那位全真弟子楚昭就更别提了，本身就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对陆亥从头到尾就没看上一眼。 陆亥也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有点乌龙了啊。 但又没办法反驳，当初他虽然是主动灵魂出窍，但病倒在医院也是事实。 换位思考，如果同样有一人在几个星期还因为小鬼就丢了魂，还险些丢了小命，他也不会相信那人几个星期后能有什么大本事。 眼见孙局长、古老板还有那个全真弟子将他无视，他挠了挠头。 ……算了，懒得解释。 第九十二章 BGM功能的妙用 周家的别墅很大，几乎称得上是庄园。 门前就是一片两百来平的草地，一条笔直的鹅卵石路将草地分开，通往一栋两层楼的房子，用来接客。再往里则是一片精致花园，越过游泳池，之后才到三层高的精致别墅，是周建军父子俩的居所。 进来的只有陆亥、古老板以及全真教的楚昭。 蛇魑清疏被陆亥留在了外面，毕竟有全真教的道士在，万一真的本事不小，看出清疏真身就糟糕了。 进门后，楚昭当仁不让，打前开道。 陆亥和古老板并肩而行。 以二层楼为分割线，刚踏入大厅，气温陡然变化，六月的正午，房间竟是开了空调一般冰凉。 三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昭振袖，魔术般变出一张黄字符箓，在双眼一抹，煞有其事，四处观察。 古老板捻着一串玛瑙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他做着关城最大的古董生意，周家靠周冰敛来的古玩还没被撤走，于是古老板四处摸摸看看，算是最忙。 而最闲的，自然是陆亥。 本着有直播经验不拿白不拿的心思，他落在最后，开启了直播。 “直播划水红衣厉鬼！” 房间一开，订阅的观众立马收到消息。 最先来的自然是关城快眼群的二货们，小二、游魂不要跑一个个都来了，包括关小。 除了他们，也有路人经过，不过这次不再是主页推荐，只是小直播，来看的人并不多。 有看过几次直播的老铁发着弹幕调侃他： “闪屏狂魔又来直播了啊？” “闪屏哈哈哈，形象！” “论闪屏，只服我陆哥！” 陆亥汗然，说起来他直播次数不多，后面两次直播更是一次掉入冥土突然断直播，另一次是煞气太暴躁断了直播。 两次下来，有人调侃他是闪屏狂魔。 陆亥也不在意，反正这次他也打算“闪屏”——始皇印的出现可不能让他们看到，万一有人认识这宝物可就糟了。 除了刷“闪屏狂魔”，也有人调侃他直播间名字。 “别人都是直播花式捉鬼，直播划水捉鬼还是第一次见” “+1” “+10086” “这就是传说中的边缘ob？” （ob：游戏中指只观察，不动手，或上帝视角观察全局。） 面对调侃，陆亥也不闹，笑呵呵指了指前面高人风范的楚昭，小声道：“看见没，专业人士在，咱们负责ob就好。” 反正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始皇印，而不是什么红衣厉鬼，有人顶着，他何必花那个工夫。 无论是调侃他闪屏还是划水，都属于友善的观众，这类人第一时间赶到，算是忠实粉丝。 但随着路人越来越多，“黑粉”也赶到现场。 “这不是那个关键时刻就断播的人类吗？” “严重怀疑这主播有人代打！” “+1，每次关键时刻就断，但任务都成功，肯定是暗中有人代打！” “美女助手呢？没美女不看！” “强烈要求美女当主播，这主播代打，封了他！” 若是以前，陆亥还拿这些弹幕没办法，但现在不一样。 很快，聊天栏一道道红色信息闪过—— 房管“天大地大你倩姐最大”禁言“北方浪子”一小时！ 房管“天大地大你倩姐最大”禁言“重返人间啊啊啊”一小时！ 同时，亮眼的红色弹幕闪过—— “谁在敢欺负我家陆亥，直接飞了！” 一下直播间热闹起来了。 有人问新来的房管芳名，有人大骂然后被飞出房间…… 陆亥对倩姐的id微微一笑，不再关注弹幕。 心思一动，他想起来升到4级主播后，主播新功能——bgm。 他在后台拨弄一番，发现bgm功能和他手机网络挂钩。 这就简单了，陆亥直接百度灵异bgm。 一首诡异的husvidhavet在直播间响起。 对陆亥来说，这曲子完全是3d环绕，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播放这首音乐。 直播间一下安静不少。 比起其他地府主播，陆亥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切实生活在现代社会。地府改革后，地府主播确实能接触到现代信息，但远远没有他这个生活在现实的人更加了解现代潮流。 一首应景的bgm，一下讲直播观众情绪代入了主播视角。 抽空看了眼直播间观看人数。 从播放bgm后，来到直播间的人流失量明显减少，几乎来了就没走，一下人数稳定到了一千以上，还在缓缓增加。 陆亥见状心喜，或许以后播放应景bgm会是他直播间的一个特色。 他顺杆爬，干脆去网易云音乐找了个灵异bgm歌单，开始列表循环…… “喂，跟上了。” 古老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陆亥抬头一看，两人已经走到了屋后的花园，对于陆亥在后面鬼鬼祟祟不作为的模样，显然很是鄙夷。 陆亥也没解释，跟上队伍。 进了小花园，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下，头顶乌云飘来，遮住火辣的太阳，让本就阴冷的周家别墅变得更加阴森。 耳边是瘆人的灵异音乐，陆亥也恍惚自己是恐怖电影的主角，情绪逐渐被带动。 一阵阴风吹来，小花园树林沙沙响动，树影婆娑，像是树林中藏了什么怪物。音乐声中隐隐传来小女孩的诡异笑声，此时听来，像是从树林传出一般。 进了住宅楼后，每一个角落，每一扇门后，隐约都有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传来，不断闪动，挪换位置。 风铃在响动，木门在吱呀，房间内摆放的古玩雕像也似乎活了一般，一双双眼盯着陆亥，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陆亥心里不由感叹，果然，灵异电影的恐怖效果，至少有一半是诡异背景音乐和骇人音效的功劳。 现在房间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耳边诡异的bgm将他的情绪完全带动，已经算是老手的陆亥此时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陆亥的举动在直播间的人们看来没什么，因为他们的视角随着陆亥的不断转动，加上bgm渲染，大家都很入神。 但这小心翼翼，一惊一乍的表现，落在古天龙的眼里，眼中的鄙夷更加深了——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只是一座普通的房屋，无非就是光线暗了些，居然就吓成这样…… 古天龙摇头叹息。 就连一直无视陆亥的楚昭，见陆亥猫着腰目光警惕的模样，也是难得皱了皱眉，，心中腹诽，怎么带了个这么胆小的累赘！ 一楼没有任何发现。 三人前后不一，上了二楼。 想必稍显空旷的一楼大厅，二楼空间拥挤很多——空间虽然相同，但因为摆放了太多东西，显得拥挤。 除了必备的沙发茶几，二楼每个房间都摆放了不少古董，从小件的瓷杯，到大件的彩俑，应有尽有。 古色古香的器具，让人仿佛置身在时空隧道中，四周是从清朝到汉代的古玩一应俱全。 古老板端起身旁立柜细口长颈、肥肚，纹着大红寿桃花鸟的瓷瓶，感叹道：“这粉彩寿桃花鸟长颈花口瓶，从康熙晚期创烧，虽然现在世面上有不少工艺完善的软彩瓷，但论价值，还是康熙时期的最珍贵……这周家也是贪财，倒的好啊，倒的好！” 楚昭看待古董的方式不同，环顾四周，“这房间的古董大多是陪葬物，沾惹阴气最重。周家哪怕不出这事，在这房间待久了，也早晚沾惹到不干净的事物。” 楚昭的目光多放在陪葬的玉器金器上，他蹙着眉头，似乎能看到其中蹊跷处。 “现在周家不再，这些脏物也迟早害到别人。本道心怀慈悲，便助他们以后免受阴气侵扰罢！” 楚昭道长终于露了一手，从怀中掏出五张符箓，一挥手，符箓飞出，贴在五件阴气最重的古玩上。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咒成，陆亥隐约看见古董上阴气霎时间如雪消融。 这道士，倒是真有些本事。 注意到陆亥的惊讶目光，楚昭鄙夷瞥了他一眼；“接下来各自小心，如果害怕，就跟在本道身后！” 第九十三章 无面女鬼 陆亥没想到变化来的如此之快！ 就在楚昭刚说说胆小就跟在他身后，一道红影快速从门后闪过！ 楚昭和古老板正回头看他，背对房门，没能看见。 陆亥却是看了个满眼。 “小心身后！”陆亥急忙出声。 楚昭二人虽不喜陆亥一惊一乍，但也下意识回头—— 然而门后什么都没有。 ——自然什么都没有，因为那披着长发的红衣女鬼，赫然已经出现在楚昭和古天龙身后，双脚离地，双手揽在两人的肩膀。 而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察觉！ 陆亥张大嘴，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那女鬼是常见的红衣厉鬼，一身血染一般的红色古代长袍，黑发，赤脚。最让陆亥惊讶的是，从侧面看去，这女鬼……没有脸！ 她脸上似蒙着一层人皮，将五官蒙住，只是凸显出轮廓。 楚昭和古天龙紧张回头，却没看见鬼影，在一想陆亥自进门后就一惊一乍的模样，顿时心里有气。 这人正不是来添乱的？ 两人同时回头，将溢于言表的不满目光投来…… 而在陆亥看来，他们却是三人同时回头…… 那女鬼勾着楚昭和古天龙的肩膀，在两人回头时，一起将被人皮蒙住的脸转过来——明明没有眼睛，却有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投来！ 陆亥一阵电流从脚窜到头，头皮一阵发麻。 他盯着红衣厉鬼那张无面的脸，手指着两人背后，“……她就在你们身后。” 古天龙张口呵斥，“你到底有完没完？！什么都不会，就别耽误我们办事！” 楚昭却是道行更高一层，似乎感觉到背后一股凉气，转过头…… 却见那无面女鬼在楚昭回头时，迎面对其吹了一口阴气。 楚昭两人顿时眼睛一眯，似乎陷入昏迷。 接着，无面女鬼朝陆亥看了一眼，人影一窜，消失在楼道。 “哪里跑！” 陆亥拔腿就追，过人的身体素质，快似一阵风。 然而等他上了三楼，周围却已经没了无面女鬼的影子。 陆亥心有不甘，掏出鬼眼符，在双眼轻轻一抹。 鬼眼看四周。 依旧没有任何痕迹。 顶多只有一些古董玩意上，笼罩了一些黑气，应该也是古墓里掏出来的陪葬品。 没了无面女鬼的影子，陆亥准备下楼，但临走时，发现三楼靠最里面的房间门半掩着…… 别墅的三楼没有一楼空旷，也没有二楼拥挤，一个简单大厅，左右通达，各有三四个房间。 其他房间房门紧锁，唯有正对楼梯的最里间房间门开着。 陆亥心下好奇，难道是无面女鬼留下的？ 忘记关门……还是故意引人上钩？ 陆亥艺高人胆大，手里捏了一张召雷符，目光照顾四周，小心翼翼靠近。 在诡异的bgm下，昏暗的房间显得很是阴森。 脚步声在紧张时显得很大，很突兀，也很嘈杂，让人不安。 陆亥轻轻推开房门，鬼眼四下扫动，没有发现异常。 这是一间书房。 窗户向阳，但厚重的窗帘完全遮断视野，房间很暗。 右手边是咖啡色的书桌，很老气，上面摆放了笔墨纸砚，想来是周建军亦或者谁的书房。 左手边则是几架书橱，居中摆放书橱上满满当当都是书籍，从现代经济到古代历史都有。而靠着三面墙的书橱上，则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类古玩。 没有发现异常，陆亥皱了皱眉头。 难道只是意外，这房门只是之前没锁好？ 陆亥目光再扫了一圈，发现正对面靠墙壁的书架上，好像缺了点什么。 周家不缺古董，所以每个书架上都按照一手掌的距离摆放着古玩，很有规律。 但正对面书架的第三层，在一瓶青花瓷和古画卷中间，间隔的距离明显偏远，大约两个手掌。 陆亥轻步走了过去，发现书房应该很久没来人打扫了，书架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在青花瓷右侧，那个空位上，有一个方形的区域是干干净净的。 想必，之前是放了东西，但最近被人拿走了。 方形痕迹…… 陆亥眼皮一跳，难不成，是始皇印？ “不会这么巧吧？”陆亥自言自语。 不过转念一想，周家宅子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么一出，本身就很巧合。 想到这个关节，陆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始皇印的价值还有其他人知道，并且已经先一步拿走了？ 看痕迹，显然是最近几天的杰作，不然那里早就积灰了。 “是刚刚那个女鬼？” 陆亥心里有气，原本对这只女鬼他只是抱着划水的态度，但如果有拿走他救命用的始皇印嫌疑，不管是否是，他铁定地找出她来问个究竟！ 陆亥怒气冲冲下了楼。 到二楼，已经不见楚昭和古天龙的身影。 他们…… 陆亥正猜测着，陡然一楼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像是有人爆炸了一般。 等他急匆匆下了楼，就见靠门的墙壁已经被炸毁了一半。 而古天龙正一脸钦佩地看着楚昭，感叹万分：“不愧是名门弟子，这一手掌心雷威力实在惊人，古某自愧不如啊！” 楚昭则一脸风淡云轻，一手提着黄皮袋子，袋子内似有活物，在不断躁动，另一只手捏着红绳，将皮袋袋口系牢。 面对几乎能当他父亲的古天龙，楚昭随意摆手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陆亥惊讶走上前来，“问题解决了？” 他也高看了楚昭一眼，能一击制服红衣厉鬼，这实力，不比鬼差差啊！全真教这么厉害？ 楚昭淡淡瞥了陆亥一眼，目光不屑，“原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厉鬼，没想到只是一只区区黑影鬼。关城虽然庙小，但没想到一只黑影鬼居然也能被传成厉鬼……” 楚昭嗤笑摇头。 一旁的古天龙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这一下可是把整个关城都贬低了，但奈何人家有真本事，他也只能摇头苦笑。 “黑影鬼？”陆亥皱着眉头。 他可是真真切切看到屋内有一只红衣厉鬼，以为楚昭收的是她，没想到怎么又冲出一只黑影鬼，让人给收了。 “行了，这屋子干净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楚昭拎着袋子，准备离开。 “等等！”陆亥急忙叫住，见两人不耐烦看他，说道，“这屋子里不止黑影鬼，还有一只厉鬼！” 楚昭对这个只会添乱的累赘已经忍耐很久，见状轻喝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师承哪门哪派？不懂装懂，最是坏事！”说着，不满看向古天龙，“管好你们的人，不懂就别插嘴！” 古天龙也是生气，但不能对道长发，只能呵斥陆亥：“道长和我已经排查了一遍，如果有厉鬼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陆亥，你还年轻，但这不是你无理取闹的本钱！” 陆亥脸色已经沉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孙淼局长带着两个警察，还有林遥冲了进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孙局长火急火燎道。 “没什么，脏物已经被本道收复，你们安心办事。”楚昭双手背着，脸上平静无波，世外高人的模样。 两个年轻警察看着门口的大洞，惊骇不已，对道长已经是崇拜了。 林遥更加不用说，奉承道：“不愧是全真教华天清长老的亲传弟子，道行高深，让人敬佩！”说着，还不忘瞥一眼让周冰锒铛入狱的罪魁祸首，“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呢，楚道长你可得小心点，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小心以后阴你一招。” 楚昭知道林遥说的是谁，淡然瞥了陆亥一眼，如看小鱼小虾，嗤笑一声。 眼看众人奉承完楚昭，准备继续开工，陆亥不能继续淡定了。 别墅内肯定还藏着一只厉鬼，如果继续开工，恐怕又会有无辜之人死去。 这一点，他可不能坐视不管。 “等等！”陆亥叫住他们，“别墅内危险，暂时不能开工！” 这下不说本就有仇的林遥，也不说古天龙和楚昭，就是原本站在陆亥一边的孙淼都看不下去了。 “陆同志，道长已经降了脏东西，房子没危险，就别耽误我们开工了吧？” 不满之意，已经很明显。 就连两个年轻警察也撇了撇嘴，心道这年轻人怎么那么多事。 “呵。”始皇印本来就可能被女鬼先拿走，事关许颜性命，陆亥本就不淡定，现在这边接连不断的冷嘲热讽，一下勾上了他的脾气。 “行，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 陆亥掏出一方黄铜铃铛，心想，既然你喜欢藏，老子就搅得你不得安宁！ 他默默将镶嵌在锁魂戒指的祝福石取下，悄悄安在摄魂铃上。 摄魂铃本身只是戊级法器，对灰影鬼有奇效，对黑影鬼也有影响。 但一颗祝福石上去，摄魂铃表面纹路更深，颜色更加鲜明。 摄魂铃，暂时提升至丁级！ 升级后，摄魂铃性能大增，对厉鬼也有很强震慑力。 其他人眼见陆亥掏出铃铛，不以为意。 唯有楚昭盯着摄魂铃，似乎看出法器不凡，目光闪烁。 陆亥沉眉闭目，在众人或嘲然或讥笑的目光中，蓦地，轻摇铃铛。 叮—— 一声清脆响，房间陡然安静下来，空气似乎变得凝重。 叮—— 二声响，房间陡然变暗。 叮—— 三声响，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波纹在房间散开，众人只觉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还真沉得住气！ 陆亥已经感觉到，房间中，一股强烈的怨气正在蔓延。 那无面女鬼，对铃声已经不耐之极。 叮—— 又是一声响，整个房间啪的一下，完全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 “天黑了？” 惊异声四起，声音都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陆亥开了鬼眼，目光扫视四周，捕捉着空气中红色的怨气…… 此时，在陆亥头顶，天花板如水面一般，一圈波纹散开。一道身着红衣，披头散发的身影，头朝下，脚朝上，缓缓从天花板垂落…… 蓦地！ 陆亥抬头，一双鬼眼，正好和无声下落的无面女鬼对上！ 嘴角扬起，冷声道：“呵，出来了？” 第九十四章 高下立判 黑暗中，坠下一抹红光！ “子巳！” 陆亥单手飞符。 女鬼落在头顶，撞到一抹银色光照，停顿一瞬，无面的口张开，开到耳根的大嘴上蒙着一层人皮，吞向陆亥。 子巳符争取到时间，陆亥得空，赶紧避开。 无面女鬼接触到地面，如坠入湖水，溅起点点涟漪，而后又如鱼一般，将整个一楼大厅当做池塘，时而浮现半个身躯，时而又隐秘不知所踪。 女子特有的凄厉笑声，萦绕在整个房间。 其他人再傻，也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灯，灯……” 两个警察声音颤抖，掏出手机，顶着巨大的压力，勉强打开手电筒功能。 手指颤抖，灯光也跟着颤抖。 两盏手电对比偌大的房间，显然不够用，灯晃来晃去，偶尔照见在墙壁游走的无面红衣女鬼，又是一声声尖叫声起。 这又是何必？ 这点灯光照不来房间，抖来抖去，还不时晃过鬼影，对捉鬼没有半点用处，徒增恐怖气氛罢了。 但陆亥知道，劝也没有用。 人类在危急时刻，总会将手里有东西当做最后的安全感，无论这个东西是手枪、小刀还是灯光。 让他们放弃灯光，直面黑暗，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楚道长，楚道长？”林遥声音飘渺的很，许是刚刚失禁，脱了力气。她依附在楚昭身旁，双手紧紧抱着后者胳膊，当做最后的依靠，然而紧张的她没注意到，楚昭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显然，这只红衣厉鬼的厉害程度，超出了楚昭的意料。 当然，也超出了陆亥的预计。 张佳玲当初同样是厉鬼，但比起眼前这只，可谓小巫见大巫。 “大家快去外面！”古老板回过神，心想有普通人在场，楚道长肯定施展不开，于是急忙喊道。 古老板的声望还是很高的，一声出，本就惊慌失措的年轻警察，跌跌撞撞就往大门跑去。 小警察双手已经靠近大门，正要握住门把手，突然一张蒙着人皮的大嘴从墙壁出现，一口将小警察左手吞下一半，直接深喉到手肘。 “啊，啊！！！” 小警察惊叫，近距离看着女鬼变形的脸，身体陡然一颤，双脚内八，无神跪倒在地。 一股腥臊味，在房间弥散开来。 女鬼得寸进尺，嘴如蛇一般，裂到脑后，企图将小警察整个吞进去。 而小警察，早已吓得目光涣散，是已经吓破了胆。 兀地，一道雷光刺破黑暗！ 雷光如剑，狠狠刺向女鬼！ 女鬼吞着手，被挤到脑后的两颗球体，陡然转向陆亥。 虽然蒙着人皮看不见眼睛，但其中怨毒之意，非常明显。 雷光乃是克阴物利器，厉鬼也不敢正面硬抗，只得吐了手臂，重新钻入墙壁消失不见。 “楚道长好样的！” 见到雷光，古老板第一个喝彩。 但林遥懵了……刚刚出手的是楚道长？那她抱着的是谁……她越想越怕，僵硬的侧头，看到的确实是那张俊朗的侧脸，是楚昭本人没错。 那……刚刚出手的是谁？ 小警察得救，托着已经失去皮肤，裸露出肌肉、脂肪的手臂，也下意识感谢：“谢谢楚……” 小警察抬头，借着手机灯光，看到的穿着黑色t恤的陆亥。 “你，你……是你？” 陆亥目光寻找着女鬼，心不在焉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小警察尴尬不已，想到之前还对陆亥冷嘲热讽，但对方却第一个站出来救了他，顿时羞愧难当。想开口道歉，却发现对方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救人的是陆亥。 霎时间，各个脸色复杂起来，尤其是第一个叫出楚道长的古天龙。好在房间一片黑暗，没人看见他猪肝一般的脸色。 而原本众望所归的楚昭道长，脸色很不好看。 先前他可是信誓旦旦说别墅已经干净，但无面女鬼的出现，无疑是一巴掌火辣辣打在他左脸。而陆亥果断出手，被当做是他，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右脸！ 他恼怒没有写在脸上，暗中狠狠瞪了眼陆亥，试图挽回颜面道：“这女鬼乃是红衣级别，厉害异常，本道收复也要花些力气，但现在普通人也被牵扯进来……” 试图补救高手形象的同时，又将矛头指向陆亥。 意思是在有普通人在场的时候，将女鬼惹恼出来，明显不妥。 陆亥无语，要是不弄出来，等你们皆大欢喜出去，然后再派普通人来送死？ 对全真教的感官，一下变得不好起来。 而仿佛映照了楚昭的说法，那边古老板抱着肩膀惨叫一声。 “小心！这鬼不仅吞人，还能吸食真气！”普通人修的可不是阴气，大多以真气为主。 古老板一个照面就受伤，显然这女鬼就算是在红衣厉鬼中也是比较高级的。 楚昭听到会吸人真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鬼知道这吸食真气是暂时性吸收，还是永久性剥夺，他年纪轻轻成为全真教三长老的亲传弟子，前途一片光明，可不想在这里栽沟，被鬼夺了真气。 倒是陆亥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看了眼左手食指的锁魂戒指，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女鬼来去无踪，占据地理优势，每当有人离开，就会阻挡。 若是多人同时冲出去，或许能冲破房间，毕竟女鬼就只有一个，能攻击的也就一个。 但大家都不愿意成为那个被咬的倒霉蛋，一时间竟没有人组织冲出去。 当然，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在场可是有专业人士的，他们对楚昭还抱有很大希望……至于陆亥，现在也勉强算一个。 “楚道长，赶紧想想办法吧！他们扛不住的！”古老板捂着受伤的肩膀，艰难道。 楚昭心想废话，老子不是正在想吗？ 面对压力，楚昭有些心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捉鬼经验并不丰富，从小在全真教长大，哪有那么多入俗世的机会？这次不过是随师傅师兄外出到天京，他才逮到机会来实践自我。 鬼他见过，也收过，但是厉鬼，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楚昭不怕对付厉鬼，但他怕的是这无面女鬼诡异的很，居然能吸食真气，万一吸到他头上…… 正想着，陡然有人高喊——“道长小心！” 楚昭心中一颤，暗骂自己，该死，刚刚居然想出神了。 他慌忙四顾，却有另一个小警察即使将手机灯光照来，楚昭才发现，那屋面女鬼张着嘴，距离他只有不到两米距离！ 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情急之下，楚昭居然惊叫一声，将依附在他身边的林遥……推向了女鬼！ “道长？”林遥不可思议看着楚昭，身体不由自主飞向女鬼。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 楚道长为了自保，居然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推向女鬼…… 林遥脑袋一片空白，无助看着楚昭。 突然，一股巨力从林遥腰间传来—— 一道人影陡然出现，将林遥一脚踹飞，站在了林遥的位置！ “喂，给你吃点好东西。” 陆亥淡然看着女鬼，在那张人皮口吞来时，将左手食指插了进去。 女鬼下意识一合嘴，发现里面膈得慌，有一枚戒指在手指上。 不过鬼嘛，不在意这些，张大口得寸进尺，想要吞食更多。 但无面女鬼刚吸一口，脸色陡然变了，一张脸憋得通红，像是吃了魔鬼椒……不，像是吃了通红的烙铁！ 女鬼张口，无声尖叫，想要逃离。 陆亥不依不饶，像是看着挑食的小姑娘，拉着她的头发，将戴着锁魂戒指的食指狠狠插进她的嘴里。 “你不是喜欢吸吗？别挑食，慢慢吃。” 陆亥的锁魂戒指里有什么？ 王文卿的尸体。 王文卿的尸体是由什么组成的？ 煞气！ 这煞气可是天下至邪之物，区区厉鬼，怎么可能消受的起？！ 沸腾的蒸汽从女鬼嘴里冒出，让人恐惧的红衣女鬼，此时像是遭受家暴的小媳妇，拼命的叫喊，双手胡乱拍打陆亥，却得不到半点施暴者的同情。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陆亥一脚将女鬼踹翻，左手对着不断打滚的女鬼，按在她的头上—— “收！” 刚刚还充当猎人、屠夫的女鬼，瞬间化为一道红光，钻入戒指，消失不见。 房间重新归于光明。 气氛很是微妙。 众人目光在陆亥和楚昭来回转动。 楚昭脸色铁青，青中又带着红，显然知道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尊敬、崇拜，此时已经变得鄙夷。 而原本不起眼、甚至“拖后腿”的陆亥，正被崇敬的目光笼罩。 第九十五章 再见于小凤 从周家别墅出来时，陆亥脸色很差。 刚刚神识搜索一番戒指内的无面女鬼，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始皇印！ 不是无面女鬼偷的，那会是谁？ 谁会注意到一块随意摆放在书架上的印章，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盗走？ “陆，陆同志，刚刚谢谢了。”孙淼局长快步跟上来，尴尬说道。见陆亥黑沉着脸，以为还惦记着刚刚的事，于是自己扇了个小耳光，又喊了喊身后手臂受伤的小警察，“小光！还不来谢谢陆同志，要不是他，你刚刚命都没了！” 小警察在里面就想道歉了，可人家一直没正眼看过他，此时得了机会，连忙小跑前来，忍着手臂的疼痛，使劲弯腰：“陆，陆哥，刚刚谢谢您！还，还有……之前的事，也很抱歉，我……” 陆亥因为始皇印的事情心烦意乱，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孙淼见状叹了口气，回头一瞥古老板也一脸歉意过来，对他使了使眼色。 古老板也看出陆亥心中有事，不敢多打扰：“陆亥，道歉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还看得起老哥，有空来我店里坐坐。” 陆亥确实没空理会，等他将胸中燥气一口吐出，回过神，古老板以及林遥、楚昭已经走了，只剩下孙淼还在现场主持工作。 四下一看，陆亥没找到清疏的影子，拉过孙淼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呢？” 孙淼赶紧回道：“很早就走了。” 陆亥皱了皱眉头，越发烦闷。 清疏一个古代蛇魑，还没来得及配手机，这随随便便就离开，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 不过此时也不是纠结她去哪的时候，陆亥见孙淼还候在一旁，便提议要看周家别墅附近的监控录像，最近一星期的，各方位的都不漏掉。 按理说，这些东西不方便给外人看，不过陆亥之前帮了大忙，又是市委书记千金的朋友，孙淼也没犹豫，叫来工作人员将监控录像调来，陪陆亥一起看着。 孙淼不知道陆亥看什么，眼见陆亥认真看了几个小时，实在顶不住无聊，借口去别处忙了。 陆亥整整看了一天，几乎没离开过电脑。 周家别墅各个路口的录像来回看了三遍，依旧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去过周家。 但始皇印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 陆亥拉过孙淼，又一番询问，检察院来的人，有没有动过一块印，具体印是什么形状，陆亥说不上来，毕竟没见过。 孙淼亲自去检察院核查，回来肯定告诉他，检察院并没有看到过印章之类的古玩。 陆亥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公安方面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唯一可能找到线索的还是无面女鬼，但她不过是个怨气的集合体，就算折磨她，也套不出线索。唯有等到将她的怨气净化干净，才有可能沟通。 可就算第二天将祝福石重新换到锁魂戒指，提高法器等级加速净化怨气，一个红衣厉鬼的怨气也要将近十天才能洗干净。 而留给许颜，留给陆亥的时间，只有三天了。 时间一过，就算有清疏的妖丹精华守护，也抵抗不住天理，届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完了。 而承诺能让许颜变成半死不死模样的清疏，也在这几天玩消失，让陆亥心头火起，心情越发糟糕。 倩姐眼红着劝过几次，但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不伤心着急，更何况去说服陆亥。 说起来，倩姐比陆亥更伤心，除了和许颜感情深，她还自责不已，说是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去救她，许颜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许颜危在旦夕，倩姐自责伤心，清疏消失不见，这让陆亥的心情越发灰暗。 虽然关小借用她父亲的力量，在关城到处排查最近有没有人倒卖古董，但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是个心里安慰。 接下来整整两天，陆亥不休不眠，脸色黑沉，以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此时死气沉沉，和行尸走肉无异。 虽说早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真到了生死离别之际，内心却又在怨天尤人。 人总是这样，陆亥也不例外。 心里有苦，无处可倒，陆亥每天夜晚睡不着，除了反复看监控录像，就是喝酒。 起初二锅头的火辣，能呛出眼泪，到后来已经麻木，甚至只有火辣的液体灼烫喉咙，烧着脾胃，他才有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最后一天，眼见太阳他妈的落下，留给许颜的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三个小时。 然而，无论是关小那边，还是自己这边，一无所获。 “别喝了，我不想再失去另一个重要的人。”李倩通红着双眼，从许颜房间走出来，将陆亥手中的酒夺下来。 这时候的她，第一次有身为姐姐的样子。 哪怕心里自责万分，伤心欲绝，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坚强了起来。如她所说，她不想在失去另一个重要的人。 也可以说，她已经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了。 陆亥没有回应，几天下来，他已经憔悴，挂着黑眼圈，胡子也没剃。他目光没有焦点，脑中反复闪烁着这几天的一点一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会有谁盯上用途不明的始皇印？ 想不出结果。 叮—— 手机响了一声，绿光闪烁，是有短信来了。 陆亥瞥了眼，这几天发消息的都是关小，消息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暂时没找到线索，让他不要太着急，注意休息。 即便知道结果，陆亥还是打开手机，看了看短信。 但一看到内容，他立马愣住，旋即站起身来，就急匆匆往外走，留下一句“有线索了”，就走了。 信息不是关小发来的，是个陌生号码。 ——“东西在我手上，十点，桥河码头流金岁月江苏房。” 陆亥已经顾不得思考这条短信是谁发的，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有埋伏。他只知道，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得去！ 不到九点半，他就已经火急火燎赶到目的地。 流金岁月算不上多高档，只是一般中层生意人爱来的饭店，一层包房吃饭，二楼则是ktv。 服务员眼看一个胡子拉碴，脸色黑沉的人气势汹汹过来，差点失手打了110报警，好在陆亥报出了房间号，这才小心翼翼引了过去。 当陆亥打开门，看到包房内那个熟悉的女人，一股无名怒火喷涌而出！ 他一个跨步上前，掐着对方脖子拧起来，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于小凤！你什么意思？！” 于小凤不慌不忙，即使被人拎起来，依旧四平八稳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她伸手挥退门前目瞪口呆的服务员，看着陆亥憔悴、但狰狞的脸，闻到他身上浓烈刺鼻的酒臭，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伸手将今天的红色连衣裙抚平，“能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你麻痹！” 陆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将于小凤整个人掼在沙发上，骑在她身上，双手丝毫不顾及，从于小凤头到底检查了个遍。 没摸到口袋，就伸进去衣服——于小凤衣服内依旧空空如也。 陆亥却没有半点男女想法，也不顾忌部位是否敏感，直接搜查了个遍。 衣服外面没搜到，衣服里面也没搜到。 再看于小凤一张已经冷板着的脸，心头火更是烧得旺盛。 直到陆亥左手蛮横下掏，进去开始检查于小凤体内，于小凤终于无法继续保持冷静。 一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竹叶青，唰的一下咬在陆亥手臂上。 陆亥动作却丝毫不停，前面沟壑检查完，直接去掏后面山洞——哪怕他心里也清楚，那地方藏不下印章，但看着于小凤的脸，以及就是她盗走许颜救命之物，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够了！别得寸进尺！”于小凤感受到狭小洞口的粗暴的手指，脸上闪过一道羞怒之色。“现在你中了我的蛇毒，再不松手，小心我随时要了你的命！” 陆亥丝毫不惧，他身上有清疏的咒印，百毒不侵，特别是对蛇毒，更是完全免疫。 他一手捏着召雷符，冷冷看着于小凤：“东西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自己选择！” 手指终于停止在体内搅动，于小凤暗自松了口气，同样冷冷看着陆亥：“东西我来之前已经找人送给关小姐，不用一会她就能收到。” 陆亥一怔，显然没想到于小凤会这么做。 于小凤羞恼看了眼陆亥伸在她裙内的手，眯着细长的眼睛，“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第九十六章 始皇印到手 “你早来了半小时。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我忙我的，不耽误讲话，行吧？” 于小凤穿着荷叶边一字领连衣裙，依旧是鲜艳的红，不带一丝杂色。也同样的，里面没有穿内衣。 没人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只是一种偏执，偏执地给自己定上一个特殊标签，在不断奔走的历史大流中，较为鲜艳、异类，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人遗忘。 有那么一瞬间，陆亥似乎觉得自己洞悉了这个女人，一个害怕被人遗忘的女人。 但很快他便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 他给她定义“妖女”两字，妖女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妖女的话，最好一个字都别信——这个“话”不一定是开口说话，也包括她用细微的一举一动给人的暗示。 比如此时此刻，陆亥心里擅自给她的行为举止下了“怕被人遗忘的”定义，这个定义，可能只是她无声给出的暗示话语。 陆亥不信她这么容易让人看透，哪怕刚刚的定义只是他突然的感慨。 于小凤所谓的忙，就是拿起一旁已经打开的化妆盒，开始补妆。 真静下心来，才注意到，于小凤很憔悴，无论是凌乱盘起的头发，还是褪了色的口红，还有眼神中的落寞，都告诉别人，她很憔悴。 仿佛，像是坐台一整夜，第二天凌晨行尸走肉般化妆的小姐。 “我的毒，没人可解。”于小凤认真涂着口红，色号不明，但依旧是鲜血般的红色。 她瞥了眼陆亥手臂上的两个血洞，是她的竹叶青咬的。 “我也没说过需要‘人’来解。”陆亥掏出手机，看了眼。 他在等关小的消息，收到始皇印的消息。 “能问一下，你要它干什么吗？”于小凤抿着嘴唇，好让口红更加均匀。 “你不知道，那你偷它干什么？想和我讨价还价？”陆亥反问。 “要是我说，我本来是打算送你当礼物的，你信吗？”于小凤余光投来。 陆亥一声冷哼算是回答。 于小凤似乎没听见，扑着粉底，兀自说着：“记得周一海吗？同样的年龄，他比你傻多了。他本来想聘我当个托，把你们全引到龙头山，事实上我也做到了。不过在这期间，他的小秘密也被我挖掘得一干二净。” “他说起你的时候，态度可真不友好，我就追问，问啊问，关于你们三个间的一点一滴，我也了若指掌。那个印，是周家的聘礼。我想着，既然龙头山上活下来的是你，而不是他，为了让某位大帅哥记住我的好，我就去把那个印偷来，打算送给你当礼物。” 于小凤微微低头，看了眼脖子上被掐住的淤青，“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所以我来晚了。不仅没让你记住我的好，反而，我成了你的阻碍，成了小人。”她自嘲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事情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好多了。” 陆亥自然不信，哂笑：“所以，什么耽搁了你，让你出现的时间点这么巧合？” 于小凤落寞的眼中多了丝仇恨，摇头道：“现在不能说。” 这时，关小的电话打来，兴奋告诉他，有人将始皇印寄到她家里，现在她正在去清华公寓的路上。 陆亥瞥了眼于小凤，脸色稍缓：“那，那个女鬼呢，什么意思？” 于小凤化妆很快，收好化妆盒，从桌上的芙蓉王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自然是用来害你的。” 陆亥静等下文。 于小凤看着沉静的陆亥笑了，继续道：“是黄东升的主意。他说你见死不救，该死。于是花了大价钱弄来一只厉鬼，要好好治治你。” 陆亥眼睛眯起，“黄道生还活着，是你的功劳？” 于小凤并不隐瞒，爽快点头，吐了口烟圈：“我需要点药草，就随手帮他们一把。” 陆亥摇头冷笑：“你之前说，你是为了送我礼物，为我好。但有又和黄东升走一起，驱鬼害我，不自相矛盾吗？” 于小凤：“不矛盾。我想讨你好，是建立在你有实力的基础上。如果一只厉鬼就能要了你的命，那这个人情，我送也白送。” 陆亥怔了一下，“那你之前想的，让我帮你做什么？” 于小凤身体前倾，一口烟雾喷在他的脸上，“我希望你能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他叫，武文景！” 陆亥身体一颤——倒不是听到武文景的名字，而是在桌子地下，于小凤赤果的脚尖抵在他大腿内侧，轻轻打了个叉…… 武文景，如果不是重名的话，指的应该是关城阴司的二鬼使之一。 于小凤一个人类，调查地府阴司的鬼使做什么？ 而且，还悄悄在他腿侧打了个叉。 一时间，陆亥不知于小凤究竟想做什么，没有言语。 于小凤重新靠回沙发，翘着光洁的腿，说：“当然，我想当好人也没当好，就不指望你能答应我了。但是，讲真，调查这个人，对你也有好处。” 直到陆亥离开流金岁月，他也没明白于小凤的真实目的。 不过对于本来对他态度就冷淡的武文景，心里还是多了一份疑虑。关小说关城阴司有三青会的奸细，难道，是他？ …… 陆亥离开不久，江苏房内。 于小凤将烟熄灭，“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他怎么做，就不关我的事了。顺口问一句，武文景是谁？”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房间角落出现，身后背着一柄人高的镰刀，如勾魂使者一般。 “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就别知道。你任务完成的不错，从我手里盗走始皇印的事，我就暂时不追究了。不过，龙头山上的事，你的惩罚可逃不了……” …… 回去清华公寓，在门口，便遇上了几天不见的清疏。 陆亥心里有气，“这几天去哪了？” 清疏同样不喜欢人类对她喝来喝去，要不是陆亥对她有用，恐怕也早就翻脸了。她强耐着性子，说：“今天你见的那个女人，以后对她好点。” 说完，不管陆亥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不过在电梯门口，又停了下来——她还没学会如何使用电梯。 看她强忍着不耐烦，却又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样子，陆亥久违的露出笑容。 “先按向上的按钮，等它红了，你就在这里等着。”陆亥教导小朋友一般，很耐心。 “然后等门开了，咱们就进去，哎，对。现在，看到这些数字了没？认不认识？认识的话，就按3，然后——” “闭嘴！” 到了家，关小和倩姐已经守候多时。 清疏很不满意陆亥刚刚的教导，从关小手中夺过始皇印，就往卧室去。 看着清疏暴躁的背影，关小狐疑地打量着陆亥。 陆亥无辜眨了眨眼，跟上前去。 距离许颜魂归天地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始皇印的意外到手，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种死里逃生般的快感。 清疏看着床上的许颜尸体，感叹了声，“真是幸运的家伙。” 接着，她将连衣裙褪下，露出丰满的身材，以及朴素的内衣。 没等陆亥看的更清楚，关小急忙踮脚，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许看。” 然而关小小小的手掌并不能完全遮住陆亥的眼睛，从手指缝隙能看到，只着片缕的清疏恢复人身蛇尾的模样，俯身在床前，凑上红唇…… 看着两个美人嘴对嘴，陆亥心里叹息，许颜的初吻居然不是给自己，真是可惜…… 一股金色流光，顺着许颜的尸体反流到清疏的身体。 锁着许颜三魂七魄的妖丹精华消失，一道鬼影瞬间从许颜尸体飘出。 清疏蓦然动手，一口气将魂魄分散，天、命、地三魂分离。在地魂努力飞向地下的时候，抬手一记始皇印，给地魂盖了个章！ 地魂被钉在地上，一番挣扎后，竟是开始进一步分解，与空中的天魂合为一体—— 天魂为阳，地魂为阴。 此时此时，天魂地魂合二为一，顿时发出刺目的阳光，将整个房间照亮，如同白昼。 一股纯正、霸道的阳气，自许颜天魂溢出。 对这股阳气感受最深的是陆亥。 他是纯正的中阴身，在阳气逼迫下，竟是呈现出与霸道阳气截然相反的至寒阴气。 陆亥陡然想起那篇还丹歌—— “一母产两子，一男复一女。” “男是阴之宗，女是阳之主。” “阴来阳既往，不失本宗祖。” 第九十七章 张胖子的指引 许颜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迷茫了一瞬。 侧头看到李倩，她虚弱一笑。而后看向陆亥，问：“我们赢了？” 陆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展颜笑道：“我们赢了。” 关小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但看到许颜在起死回生后的淡然表现，还是不由惊讶：“许颜姐，你一点都不吃惊吗？” 许颜思考，点了点头，又摇头，“说不吃惊是假的，但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低落，“算是有心理准备吧。” 其中含义，除了许颜谁也不知道。 毕竟当年母亲在她身上做的事，她连最亲近的李倩都没有说过。 许颜醒来，皆大欢喜，众人好生庆祝了一番。 伴随着许颜的醒来，小南和小北兄妹俩也再度出现在视野中，谁也不知道在许颜成为尸体期间，他们两个小瞳人去了哪里。 陆亥也趁机将抽奖得来的丁级法器，幽冥水母衣，给了许颜。 许颜并不会去客气，她明白，伴随着陆亥的高速成长，她已经开始变得酱油瓶。拿了这对陆亥可有可无的防具加身，她就能更好的保全自己，从而更好的帮助陆亥。 将利益最大化。 众人高兴，唯有蛇魑清疏在许颜苏醒后，将始皇印交给许颜，便独自去陆亥房间沉睡——从许颜身上吸收到的妖丹精华，好歹能让她找回一些失去的道行。 …… 在确定许颜能以天、命二魂正常生存后，陆亥决定去一趟天京。 有些事，他放心不下。 再见到张胖子，还是在那间小小的精品店。 店内生意依旧火爆，张胖子也依旧没有招待他，直到中午没有生意后，才将店门关闭，和陆亥叫了外卖静静吃着。 陆亥没有胃口，筷子点在酸辣土豆丝上没有动，看着埋头奋战回锅肉的张胖子，他第一次语气严肃起来：“……那天在山上的，是不是你？” 当时许颜死后，陆亥煞气暴走，冲到龙头山顶，还没来得及揍那个黑面男子，却被一个胖子挥手间击落山崖。 回头怎么想，陆亥都觉得那个人就是张胖子。 张胖子闻言愣了愣，若有所思一阵，念念不舍从碗里挑了块最肥腻的肉片扔到陆亥碗里，“大不了下次也请你荤的，瞧你那严肃样。” 陆亥看着碗里唯一一块肉，哭笑不得。 但他也明白张胖子的意思，这件事，对方并不想提。 不过陆亥心知肚明，张胖子的身份再一次超出他的想象，他有一种感觉——就算是关城阎君百琉璃亲临，也不是张胖子的对手。 他被张胖子的狼吞虎咽感染，也觉得饿了几分，草草扒了两口饭，问道：“胖子，你知道天命吗？” 张胖子头埋在碗里，“听说过。” 陆亥动作慢了两分，问道：“详细说说？” 张胖子抬头，满嘴油腻，“天命者，跳脱三界之外，不在轮回之中，天地至阳之身。有人说，天命者是陆地神仙，不死不灭。这话说的对，但也不对。” 他继续道；“陆地神仙不用多说，就是个虚名，没有天界认可，就没有仙一说。至于不死不灭……就不对了。天命者确实拥有近乎永生的寿命，但也会‘死’，只不过和人类不同的是，人类死后会去地府，因为地府是他们的归宿；而天命者死后，则是去往三界之外，你可以理解为，被永久流放在宇宙边缘。” 陆亥一怔。 被流放三界之外确实不是死，但是……拥有永恒生命，却永久被放逐在宇宙边缘，那岂不是比死亡更可怕？！ 张胖子看到陆亥震惊的模样，嗤笑一身：“所以，别以为永生就是好事，世间真理就是有得必有失。天命者拥有无尽寿命，同时拥有近乎仙人的资质，和世间最烈的阳气，但一旦‘死亡’，就只能承受无尽的放逐，清醒着，与天地同寿。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渴望成为天命，毕竟，人死可以轮回重来，但天命却是求死不能！” 陆亥放下碗筷，已经没有半点胃口。 事实上，在见过曲冲和青石死后，能以鬼魂状态出现，陆亥对于死亡这件事有了新的理解，也不再觉得有多残酷。 比如他自己，死就死，无非就是丢失了人类修炼比鬼魂快十倍的便利，但好歹能以鬼修重来。 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永生放逐。 他攥紧拳头，默默发誓，决不让许颜落到求死不能的处境！ 吃过午饭，陆亥原本以为爱财如命的张胖子要重新开店。没想到对方依旧关门，把他拉到当初许颜看上的《还丹歌》前。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这些疑问归根到底，就这么一个解释。”张胖子欣赏着自己的字画。 陆亥盯着还丹歌，心中落实了之前的想法。 男是阴之宗，女是阳之主——张胖子想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阴之宗……阳之主……指的就是中阴身和天命么？”陆亥喃喃自语。 “没错，是不是有种身为位面之子，龙傲天转世的感觉？”张胖子打趣道。 “少看小说！”陆亥哭笑不得，好好的气氛让张胖子给破坏了。 张胖子嘿嘿笑着，挠了挠肚皮，目光盯着陆亥脖子旁的蛇形咒印。 “说起来，你对于振的符箓之术，有什么领悟没？”张胖子问。 “有一点。”陆亥点头，“于振的符箓似乎和常规符箓不太一样，无论是从符胆的兼容性上来说，还是他的画符方式，都很特别。” 陆亥想起锁住清疏的那条铁锁链，上面密密麻麻的不是符咒，反而是和王文卿尸体上一样的咒印模样。 “说的没错。”张胖子笑道，“其实符箓分两种，一种是借用神祇之力，一种是借用天地之力，比如请神符和召雷符。前者是约定俗成的契约，基本定型，但后者不一样。” “借用天地之力，不光符箓可以做到，有时候咒语也能，法器也能，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地’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你能借来力量，就算你画个乌龟，都能引来天雷——当然，说的夸张了点，但是理是这个理。” 张胖子手指点着陆亥脖子旁的蛇形咒印，继续道：“俗人总是习惯用约定俗成的方式来看到问题，但有是有，跳出条条框框，会发现一个不同的世界！” 陆亥只觉张胖子按在他脖子上的手指一热，随后那肥硕的手指一拉一引，竟是从他脖子拉扯出一道半透明的蛇影！ 蛇影似活物一般，随着张胖子手指游走，绕着他一圈后，手指再点脖子，那蛇影归位，重新化作蛇形咒印。 张胖子目光闪烁，饱含深意地看着陆亥的眼睛。 陆亥则已经陷入了魔怔一般，口中喃喃念着—— “跳出条框……借用天地之力……” “三眼骷髅的标志……王文卿的咒印……蛇影……” 陆亥隐约看见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敞开，但紧紧是一道缝隙。 他努力想要看清大门后面的世界，渐渐的，痴了。 张胖子见陆亥入定，欣慰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开店，找了个小马扎，把手机调静音，一个人默默看起了小说。 而此时，陆亥脑中的概念，逐渐清晰。 是啊…… 为什么当初的诅咒病毒，只是看一眼便会受到诅咒？ 为什么许颜的穿甲弹上只有咒印，却能达到符箓的效果？ 为什么王文卿尸体上的咒印，明明知道是雷法，却无法参透？ 为什么只有于振的召雷符能够承受无限多的阴气？ 他们明显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符箓，为什么自己一直要用常规的眼光去看待、参悟它们？ 摆脱符箓一字一句的约束，跳出一笔一划的条框…… 天地无私，没有定性。 为什么一定要用条条框框的法则去沟通，而不能换一种方式，比如……咒印！ 想起刚刚张胖子从蛇形咒印引出蛇影的场景，陆亥此时明了，张胖子是以引导的方式，让陆亥明白——咒印，也是符箓的一种！ 而且，除了咒印，可能还有千千万万种方式能沟通天地之力！ 想通其中关节，无异于得到一把新世界的钥匙！ 这把钥匙足以打开王文卿咒印之谜，同样也足以让他参透于振在铁锁链上留下的咒印含义！ “我明白了。” 陆亥眼神逐渐清明，笑得无比自信。 有这次顿悟，他有十足信心，在短时间内，实力再上一层楼！ 张胖子：“明白就好，吃饭吃饭，这次给你点荤菜，下血本了我！” 陆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黑夜。 该吃晚饭了。 第九十八章 五雷正法 回到清华公寓后，陆亥一头扎进符纸堆里。 床上清疏在沉睡，他就坐在地板上，一连三天，疯狂画符。 可画的符又乱七八糟，甚至可以说已经偏离了“符”这个概念。 让人不解。 到第三天，更是用朱砂在身上涂涂画画，完全入了魔。 李倩几次想要提醒陆亥，不要大晚上动不动就惊呼，吵人不得安眠，同时也注意一下身体。 不过都被许颜拉回来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他。 第三天的时候，胡子拉碴的陆亥终于出关，强忍着疲倦洗了个澡，便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天一夜。 梦中，还不断嘿嘿傻笑，跟捡了宝一样。 李倩刀子嘴豆腐心，让许颜将他抬起来，给地板上铺上厚厚的床垫，再垫上凉席，最后给陆亥盖上她自己的粉色小毛毯。 “你说这人，都不关心你一下，你才刚醒，他就跑出去，回来也关门里自己玩……没良心的……” “口是心非。”许颜笑着呛了句。 自从许颜醒来后，没少听李倩说陆亥为了找到始皇印有多疯狂，日夜不眠，失魂落魄。还有当时她倒下后，陆亥和入了魔一般生撕周一海，爬山怒啸。 许颜虽然没见过，但光是等李倩说，她心里也是感动万分。 看着陆亥睡得香甜的模样，不由弯眼笑着，看的入神。 李倩岂能不明白许颜眼中流露的是什么情感，欣慰之余，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清晨。 陆亥心情不错，看着左手右手的咒印，更是乐开了花。 张胖子一番话，将他带入到了新世界。 对于符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在他左手手心，用朱砂纹着盾形图案，若用放大镜看，图案中间是微型的符箓突然——子卯符。 在他右手手心，同样用朱砂纹着‘令’字形图案——召雷符。 这两种符是陆亥最常使用，也是理解最深的符箓。 耗时三天，画了上万种不同模型，终于用这两种不同图案，达成了和符箓想通的功能。 左手子卯符作盾。 右手召雷符作剑。 两者只需提供阴气，无需符箓，无需念咒，直接可用。 表面上看只是省了拿符的时间，但这点时间在瞬息万变中，绝对足以颠覆胜利的天平！ 并且，在画咒印的过程中，他对两种符的本质运作了解透彻。就好像同样是数学公式，搬来直接用是一回事，了解公式是如何得来的，又是另一个高度。 了解符箓引动天地之力的本质，足以让他更灵活发挥符箓作用！ 除此之外，他还参考许颜的穿甲弹，给她设计了另一套子弹——雷爆弹。 设想中，是能达成雷光爆破功能的子弹，并且很重要的是，这次的雷爆弹能对鬼魂生效。 许颜也不用再看到鬼魂，望着只能攻击实物的穿甲弹空流泪了。 不过还没实验，只能交给许颜，让她去托家里的关系造出新子弹。 子卯符、召雷符的咒印化，以及雷爆弹的设计，还不是他这三天收获的全部。 这三天最大的收获，是陆亥终于破解了王文卿尸体咒印之谜！ 王文卿尸体上的咒印，原来刻画的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神霄派失传雷法——五雷正法！ 五雷正法：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魂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共计五种雷法——东方木雷，南方火雷，西方山雷，北方水雷，中央土雷。 五雷法修至最高，可以雷身成就仙体！ 让陆亥觉得有趣的是五雷正法的修行方式，共分三个阶段：五雷邪法，五雷正法，五雷道法。 谁能想到，神霄正统五雷正法修行，是以邪入正，再以正入道！ 不过想来王文卿确实了不得，思维先进，知道力量只是工具，工具并没有正邪之分。 他没有犹豫，直接参悟。 修行第一阶段五雷邪法，由易至难，是从中宫之土，土雷练起。 陆亥修炼的第一个土雷之法，名为雷冲！ 土雷之法中，最基础的雷冲并不是攻击雷法，而是将雷电以中宫之土作为源点，向身体各处肌肉输送雷电，极大地提高了陆亥的力量和敏捷！ 动如闪电，静若山峦。 无疑，这三天对陆亥来说，绝对是脱胎换骨一般，实力剧增。 相信如果是以现在的状态对上长眉和尚，在没有请神术的状况下，他有把握三分钟内，直接解决长眉！ …… 再次见到小二，已经是六月二十七号。 这一月的指定直播任务还没下达，倒是小二先给他带来了任务。 两人走在鬼集市，四周鬼魂如见城管一般，慌慌避开。 陆亥好奇问道：“说起来，鬼差好像蛮闲的，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才有任务。” 小二道：“不能这么说吧，只是因为我们是主播，所以上面给了咱们特权，工作担子分摊给其他人了。” 从小二口中，陆亥大概了解了鬼差的职责。 一般的鬼差，会配有一队五人左右的鬼役做手下。 鬼役拘魂，负责处理当地人，死后入地府的事项。 而鬼差，一方面监督鬼役工作，另一方面当鬼役遇到困难，比如拘魂目标是灰影鬼、黑影鬼、红衣厉鬼，甚至是摄青鬼时，才会出手。 不过选择走上快眼主播的鬼差，任务担子基本分摊给其他鬼差，平日里独来独往，唯有集体任务时，才会统一行动。 这一次，便是集体任务。 “听说这次我们阴司要和人间道教合作，不少道家门派现在汇集在天京、关城和沙县三地。我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维持一下秩序。”小二懒洋洋说着，显然对给人类当保安兴致不高。 阴司和道教合作？ 人鬼殊途，按理说少有交际。 这一次双方合作……陆亥隐隐觉得，可能和周一海口中的那座坟墓有关。 “放心，不是什么大任务。”小二见陆亥沉思，以为他紧张，便宽慰道：“咱们关城中等，全真教龙虎山那些都在天京待着，来咱们关城的，大多是些中小门派。小门派好啊，脾气没那么大，好接触。” “我们所有人都去？”陆亥问道。 “当然不会，咱们可是有身份的人，去几个意思一下就好。主要的任务，其实还是最近三地有点乱，其他人负责平乱。你是新来的，我又被当做你的引路人，所以咱们就负责简单点的维护秩序工作。” 小二补充道：“这次接触道教，就你我，加上王涛他们三个。由巡游秦文忠带队，咱们五个负责具体事项。” 关城阴司，阎君、城隍，城判、主簿各一人。 鬼使二人：武文景，越慕白。 巡游四人：钱钟，李柏，欧若离，秦文忠。 鬼差加上陆亥共十二位。 鬼役五十多人。 鬼仆两百多人。 这就是关城阴司的全部职员了。 关小口中的奸细是谁，谁也不清楚，但于小凤的出现，让陆亥有些在意鬼使武文景。 陆亥装作随意，问道：“说起来，上次见到的那个鬼使大人好像态度很冷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小二拍了拍陆亥肩膀，“别放心上，武鬼使就那个性子，对谁都很冷漠，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还没见他笑过一次呢。” 陆亥点头，继续问道；“那秦文忠呢？” 小二皱了皱眉头：“怎么说呢，秦文忠这人跟武文景走得比较近。性子比较像，都不怎么合群。不过做事倒是公正，不会亏待下属，就是脾气臭了点。” 陆亥若有所思。 他一个鬼差，接触鬼使的机会不多，靠近武文景调查有点不现实。但是从和武文景关系近的巡游秦文忠着手，或许能查出写蛛丝马迹。 想到这，他对这次任务的上司秦文忠多了几分好奇。 平日里任务大多是从文昌殿发出，也就是由城判、主簿下达命令。 这次也不例外。 等两人赶到文昌殿，里面已经恭恭敬敬站了三人，应该是一同任务的三位鬼差。 而在殿内靠近神像处，一个黑瘦的青年正在和主簿张书小声交谈着什么。 那人，就是秦文忠？ 陆亥出现后，主簿张书指着陆亥，低声对秦文忠说了几句什么。 秦文忠眉头一皱，略带审视的目光向陆亥扫来…… 第九十九章 大师兄，师傅被抓走了！ 文昌殿外。 秦文忠目光在陆亥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个子不高，黑瘦得像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苦力，但腰背如军人直挺，标枪一般站在那里，一双三角眼带着刀子般的锋利感觉。 秦文忠的目光在陆亥停留了一会，皱眉，教官一般喝道：“陆亥，你的招魂幡当柴火烧了？！” 陆亥余光一看周围，好吧，其他四人背后都插着人高的黑底黄字旗，唯独他背后空空荡荡。 一旁叫王涛的鬼差投来嘲然微笑。 小二见状站了出来，从腰间拔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旗，回道：“秦巡，陆亥现在还不熟练，招魂幡我暂时帮他保管着。” 秦文忠脸色依旧黑沉沉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不过小二是资历最老，也是关城最强鬼差，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升至巡游，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行了，下不为例。” 秦文忠说完，开始布置任务：“王涛，你负责请徽教的接待工作。” 豹头环眼的王涛恭敬回道：“是！” “陈三，你负责净明教。” “张昆，你负责天心教。” “小二，你负责灵宝派。” 秦文忠顿了顿，看向最后一人，“陆亥，你负责神霄派。” 陆亥微怔，心想，没想到和神霄派还真有缘。 ——甲子神王文卿，就是神霄派的祖师爷。 秦文忠继续吩咐道：“这次你们的工作，主要是暗中保护、监视，不要让他们和本地教派、阴司有任何冲突，也尽量阻止他们之间发生矛盾。” 小二举手：“秦巡，那没有意外情况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露面了？” 秦文忠点头：“没错。明面上的接待工作，有关城阳间的人来做。”说着，看向陆亥，“不过，陆亥，你身份特殊，阳寿未尽，所以你就以人类身份过去接洽。除了明面的接待工作，也别忘了，你也是鬼差，暗中要做的工作，你同样不能忘记，明白了吗？” 陆亥点头，“明白。” “行了，出发！这次任务谁完成的好，我会向上面申请借一副阳身作为奖励，为期一年！” 听到任务奖励有阳身，有一年时间可以去人间快活，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变得热烈，士气高涨。 就连小二也是两眼放光，显然阳身对于他们的诱惑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在见识过现代阳间丰富多彩的社会后，当鬼的，谁不想去人间快活快活！ 不过奖励就一个，除了陆亥，其他人目光相视，都较着劲。不过陆亥注意到，小二和他似乎是被独立开来，其他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可不怎么友好。 陆亥问了出来。 小二无奈一笑：“还能因为什么？咱们当主播去搏命，为关城打名气，平常的工作自然做不了。所以，咱们的任务担子都加在王涛他们身上了，有怨气也正常。” 陆亥想想也是，也没再多在意王涛的敌视目光。 …… 笑笑这几天快愁死了！ 自从上次在天京周氏饭馆见到真鬼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在武当上拜的那个师傅是个村民假扮的。 因为大神的缘故，笑笑不想再小打小闹搞灵异直播，要学就学真本事。于是她和壮壮商量一番，决定拿着直播的钱财，到处寻找真正的修士。 幸运的是，笑笑找到了。 据说还是北宋名气颇盛的道家大门，只不过近些年才衰落下来。 衰落到什么程度呢？ 一个掌门，三个弟子，加她才四个，总共五个人，撑起一个门派。 其实用衰落已经很含蓄，这门派，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彻底败落。但没办法，谁让她找山门的时候，遇了山魈，最后还是掌门林东流亲手救了她。 即使笑笑觉得门派太寒酸，但她不是不知感激的人，就留了下来。 但现在，门派陷入极大的危机，频临解散！ 就在几天前，师徒五个步行到关城的路上，碰见一件怪事。 有人居然用邪法造厉鬼！ 实诚的大师兄看不过眼，和对方起了冲突，但大师兄显然不是对手，险些丧命。 师傅林东流救下大师兄，而后就去追赶坏人。 这一追，就是三天没回来！ “师傅，师傅他该不会……”笑笑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师妹别急，师傅可不是鲁莽之辈，不会有事的。”二师兄岳群安慰着刚入门的小师妹，同时将不满的目光投向对面坐着的大师兄。显然，他对这个头脑简单的大师兄很不满。 “可是，都三天了……”笑笑抹着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点本事都没有，只会哭！”三师姐林酥酥骂咧着。不过没人去责怪她语气不好，毕竟失踪的掌门，正是她的父亲。 眼见师弟师妹们吵闹，方脸的大师兄叹了口气，说道：“大家别吵了。今天关城会有人来接我们，到时候让他帮我们联系一下关城方面的人，看看能不能帮忙找找师傅。” 大师兄萧霄也是自责，虽然别人都说他鲁莽，太实诚，但实际上只是他这个人总是路见不平，不计较后果。平日里，还是个理智的人。 二师兄岳群黑黑高高的，模样也算俊朗。见小师妹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心里就对大师兄有气，“咱们神霄派二十年前好歹也是一响当当的大门派，现在好，沦落到求助民间俗人了。” 萧霄知道这个师弟平日不服他，若是平时，他还能用师兄的名头压一压，但这次的事，确实是他欠缺考虑，理亏。 笑笑突然想起大神，说道：“二师兄，其实俗世也有不少高人的，我之前就见到过一个。我记得他就在关城这边，不知道能不能联系的上他。” 岳群见小师妹提起那个人时，眉眼舒展，显然很怀念，一时间有些吃味：“俗世能有什么高手，不是我说你，小师妹你见识还浅薄，别是把江湖术士当高人了。” 笑笑刚要反驳，一旁的林酥酥实在受不了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不行，我坐不下去了，我们都来两天了，关城还没来人接我们，我们自己去找！” 众人刚要劝，就听见当当当，有人敲门。 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从外面响起：“请问，是神霄派几位道长的房间吗？” 师兄妹几个出门在外，都是便衣，能叫出他们的门派，显然是关城负责接洽的人来了。 笑笑听到门外的声音，有些愣神，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林酥酥见笑笑还愣着，不满道：“小师妹等着我去开门？” 笑笑回过神，急忙小跑到门口。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砰砰砰陡然加快了几分。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笑笑缓缓打开门，一双灵动的眸子看了过去。 短发、黑t恤，个子不高，身材不胖，眉眼有几分清秀…… “大神！” 笑笑惊叫一声，飞扑入怀，抱住来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陆亥也是吓了一跳，哭笑不得看着怀中的小美女，“笑笑？你不是和壮壮做直播吗，怎么跑神霄派来了？” 笑笑不知为何，见到陆亥，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回肚子，似乎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事情好担心的。“我，我这不是想学点真本事么，刚好师傅救了我一命，我就……大神，你是负责来接待我们的？” 陆亥点头：“是啊，所以说，也真是缘分。” 听到缘分两个字，笑笑不禁霞飞双颊，害羞低下头。 岳群眼见小师妹抱住陌生男人，娇羞的模样，顿时眼角一跳，目光不善起来：“我记得说来接待我们，应该是黄家老头黄道生，什么时候成了小毛孩了？” 陆亥不知道这年轻人哪来的火气，同样的，也不知道原本接洽他们的，居然是黄道生？ 虽说不知道期间发生什么变故，但他脸上没露半点异常，平静道：“现在换成我了，我叫陆亥，希望大家能相处愉快。” 第一百章 嚣张小学生 迎宾酒店，705房间。 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陆亥的到来缓解几分。 林酥酥质疑的眼神打量一番，并不认为这个年轻人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帮助。陆亥？关城有这个人？名字她听都没听说过，鬼知道是不是关城的人在敷衍他们，派一个小年轻过来打发。 再联想到最近二十年神霄派名望断崖式衰退，从大门派一下成了门可罗雀的小门派。那些曾经仰她神霄派鼻息的人，一个个成了得志小人，对神霄派阳奉阴违，暗地不知多少人嘲笑神霄败在林东流手中。现在连关城人都这么敷衍的态度对待他们，实在不得不让人生气。 如此想着，林酥酥看向陆亥的眼神越发不善，甚至将过往二十年被别人不断嘲讽的仇恨，也压在了陆亥的身上。 陆亥被林酥酥快喷火的目光看的一头雾水，他可不知道短短一瞬间，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模样的女人在心里加了那么多戏。 算了，女人的心思还是别猜好了。 陆亥看向这里看似最沉稳的方脸男人，问道；“贵派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大师兄萧霄毕竟年过三十，基本道理还是懂得。既然关城派人过来，重要的就不是来人的实力如何，而是这人背后站着关城某股势力。 听陆亥主动提问，萧霄将途中的事情简单概述一番，试探问道：“陆兄弟，能不能帮个忙，找些人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师傅？” 陆亥自然愿意帮忙，不过他实际上是阴司来人，对明面接待的事情并不了解。神霄派的人见他人身，显然是误解他是关城本地势力。 要找人，靠警察肯定行不通，毕竟对方可能比厉鬼还要厉害。普通人过去，基本送死。 找关小试试看？ “哼，我就知道，你们就是群势利眼！要是当年，你们敢这么怠慢我神霄派？！”林酥酥见陆亥沉默的样子，格外的厌恶，一转身要走，“不用求这些势利眼了，大不了把观里的钱拿来打点，就不信没人帮忙！” “酥酥！别太过分了！”萧霄狠狠一拍桌子。 “师兄？你，你居然吼我？？？”林酥酥不敢置信地盯着萧霄，明晃晃的泪珠子在打转。 “师兄，过了。”二师兄岳群也插过话来，埋怨道，“这件事本身就是师兄的责任，骂师妹算什么本事？” 眼见房间火药味越来越浓，陆亥咳嗽一声，提示还有外人在。 萧霄感激看了眼陆亥，微微叹气：“行了，现在吵来吵去没意义。你们先出去，我和陆兄弟先谈谈。” 几人虽然心中有气，但大师兄发话，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面子。 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人，萧霄问陆亥有没有路子找到人帮忙。 陆亥点头，毕竟人命关天，他可以试着找找。 沉默了一小阵，萧霄神秘兮兮掏出手机，拨弄一阵，递给陆亥看：“这是今天凌晨师傅发来的求救语音，不过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陆兄弟帮忙看看？” 陆亥点开，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刺耳，接着有人用夹带着西北方言的口音，急促说了一句“早鬼才”。 早鬼才，早鬼才……找鬼差？ 陆亥反复念了几遍，心中有了数。 再看萧大师兄一脸茫然，他略一琢磨，明白过来——阴司插手各教派日常秩序这件事，应该只有掌门级别的人明白。若不然，萧霄他们不至于听不懂这个。 既然阴司和教派之间暗地达成协约，陆亥也没有主动透露他就是鬼差的意思。 “另外，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说一下，免得到时候陆兄弟说我不厚道。” “哦？还有什么事？”陆亥问道。 “炼厉鬼的那个家伙，应该不是人。我当时靠的近，好像看到对方身上冒着青光……”萧霄少眉毛抖动，一脸焦虑，“我感觉，那只鬼，很可能是摄青鬼！” 陆亥心中一惊！ 摄青鬼？ 这可是比红衣厉鬼高了整整一个级别，能在实体、虚体来回切换，并拥有不下人类的智慧，唯一不同的是，摄青鬼血腥残暴，几乎没有善恶概念，只凭好恶行事。 平常来说，人间出现摄青鬼，必然发生人间惨剧，比如连环杀人，屠戮村庄等等。 摄青鬼拥有清醒意识，能摸到鬼修的门槛，一般的鬼差完全不是敌手。就连实力一般的巡游，可能都不是摄青鬼的对手！ 这件事看来越来越棘手了。 “陆兄弟，只要您能帮忙找到我师傅，神霄派上下必日夜为你祷告祈福……”萧霄实在拿不出太好的奖励了。 “没事，既然来到关城，我们自然对你们的安全负责。”陆亥好歹是王文卿的半个传人，即便萧霄不开口，他也会尽力提供帮助。 “谢谢谢谢……刚刚师妹的事，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她做女儿的，比谁都急，希望陆兄弟不要计较。”萧霄站起身，对陆亥鞠了一躬。 “别别，我没放心上。”陆亥连忙扶起。 事情可能牵涉到摄青鬼的高度，陆亥也就打消了去找关小的想法。这件事还是阴司来做比较好，反正秦文忠作为巡游，有这个职责。 他没有秦文忠的联系方式，于是给小二打了个招呼。 很快，小二回了电话：“奇了怪了，秦巡不知道去哪了，联系不上。这样吧，你先去事发地看看，我去找个人顶我的班，到时候我过去看看。” …… 关城，石县。 神霄派掌门消失的地方，就是在石县的郊外，靠近清远街的位置。 石县人口不到三十万，不靠山不靠水，农业也不发达，仅靠十多年前建起的几个大型化工厂维持财政。 清远街靠近郊外，隔壁就有一家大的造纸厂，空气质量可想而知。 厚厚的雾霾，即使是六月火辣的太阳都照不穿。附近的居民在这几年早早搬离，只剩下老老小小，不好搬动的家庭。 随神霄派的四个师兄妹来到清远街后，大家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分头行动。 刚踏上清远街，戒指内快被净化完毕的无面女鬼，突然躁动起来。 这让陆亥心中一动，默默算了算时间…… 神霄派遇到造厉鬼是将近八天前，而后一番追查，直到三天前掌门林东流失去消息。而无面女鬼出现的时间，恰好也在八天前后的样子。 难道无面女鬼就是那个受害者？ 再联想的话，派无面女鬼来的黄家，难不成是始作俑者？ 女鬼如今怨气失去大半，头脑还未完全清醒，不过许是靠近了事发地，想起了什么，催促着陆亥往造纸厂的方向走去。 路越走越偏，水泥路两旁行道树蒙上一层灰色，还有那雾霾的天，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灰色世界。 路过一所破败的小学后，女鬼的动静越来越大，直到陆亥与一个八岁小孩擦肩而过时，女鬼的怨气陡然加剧了几分！ 陆亥急忙拉住小孩。 “妈的神经病啊？”小孩手里正拿着树枝当剑，在路上砍来砍去，陡然被拉住，顿时骂咧了一声。 陆亥眉头皱起，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礼貌？ 不过想到石县大多是孤寡老人带着孩子，太指望教养，恐怕也不现实，毕竟都是从小当太子爷长大的。 陆亥心中虽然不喜，但也知道如何和对方打交道。 他从口袋掏出十块钱在小学生面前晃了晃，果然，对方眼睛亮了。 “问你个事情，回答了我就给你，怎么样？”陆亥诱惑道。 “那给我！”小学生一把夺过票子，奸笑一声，低骂了一声傻逼，转身就跑。 陆亥耐着脾气，又从口袋掏出二十块，“这里还有，要不要？” 小学生一回头，再想夺，结果陆亥站直了，将钱举高。小学生够不着，连骂了几声草泥马逼，最后不得不屈服，不耐烦道：“行行行，就当老子心情好。不过先说好了，老子忙着呢，有屁快放！” 第一百零一章 “她” 无面女鬼的故事起初很平凡…… 她没有名字，或者说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多数的时候人们会称呼一句“喂”，而附近的小学生则肆无忌惮许多，叫她哑巴，或者垃圾女。 就叫“她”吧，陆亥心想。 和石县多数家庭一样，在污染越发严重的这十年，年轻力壮的居民能走则走，留下的多数是老人和小孩。她也是其中一员，但更为不幸。 她是个聋哑人。 父母本身嫌弃有这么一个天生残疾的女儿，借着出去打工的大潮流为由，在她三岁的时候离开，干脆的很，也决绝的很，因为他们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家里的顶梁柱走了，留下一老一小，老的老年痴呆，小的聋哑。 没有经济来源，温饱完全依靠她循着本能去附近农田里刨，红薯根、玉米杆，实在馋极了，就抱两块红薯回来，而后第二天被追来的村民打得鼻青脸肿。 石县也不是没有好人，有人见这一老一小生活实在不是样子，偶尔会给点现成的事物——至于现金，当初没上过学，甚至话都说不完整的她基本不会用。 但一次意外过后，她再也没接受过实施。 当地两个单身汉打起了卧病在床的老人的主意——实际上当时也不老，五十岁不到。老人年轻时许是有几分姿色，虽说已经因为得不到太好的照料而显得邋遢，但单身了三十多年的两个单身汉没在意这些。 那次，两个单身汉端着粥，将五六岁的她引走。不久后小破房传来惨叫，等她匆匆赶回去，发现的是三具赤果的身体…… 自那次后，她变得像只野兽一般，再也不许人踏进小破屋，也再也没接受过任何人的施舍。 后来她找到了一条生路，去县里热闹的街道垃圾桶觅食。 靠着残羹冷炙，好歹捱过了一个浑浑噩噩的童年。 那时候石县郊区的年轻人已经走干净了，留下老老少少的，经常会见到有老人拾荒，靠卖纸板、铁皮、塑料瓶玻璃瓶赚点饭钱。 她也学会了。 但这一行从业人数众多，她麻杆似的小身板哪里敌得过，无奈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她很聪明，后来发现附近的小学是拾荒的黄金地带，于是依靠比老人更灵活的身手，翻墙进去，在学校捡瓶子、废纸。 像之前说的，这里的小学生大多是老人带大，当祖宗供着的。喝完的可乐瓶子、易拉罐，就算是垃圾，也是他们的私人财产，没经过他们特许，你动了，就是对他们的大不敬。 很快，她成了小学学生的“新宠”。 可以说，除了玩手机游戏，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她玩——下跪一次，送一个可乐瓶；站着不动当靶子，易拉罐踢中了就算你的；矿泉水瓶灌满自来水，喝一瓶送一个瓶身…… 虽然每次“玩闹”后，她不是伤痕累累，就是挺着灌满自来水的鼓胀肚子一步一步挪回家，但收获也颇丰，至少偶尔能弄点肉沫和婆婆一起熬粥吃。 人善被人欺，欺久了也腻，于是换着花样欺，换着力度欺。 其中欺负她最厉害的，是个叫刘鹏的留级生。 刘鹏年纪大，个子高壮，是石县二小的扛把子，做起事来不知轻重，肆无忌惮。 “你不知道，那次老大明明可乐还剩一口没喝，忘在篮球场。结果等第二天你猜怎么着，那傻逼哑巴居然把瓶子给捞走了！”八岁的马涛说这话时，露出完全成年人化的阴冷笑容，仿佛那个人对他口中的老大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后来老大发飙，把傻逼哑巴给拦住，把瓶子都抢了回来。然后递给她一个可乐瓶，让她尿，尿了自己喝完，昨天的事才算过去，要不然，以后就别想捡我们二小的瓶子！” “嘿嘿，那傻逼哑巴确实脑袋有问题，真几把尿了，哈哈哈！” 陆亥马涛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说话。 马涛原本只是为了拿到钱去网吧玩才说这么多，不过说到他们的威风事，显然也说得逐渐兴起。 马涛说，自从那次她喝完自己的尿后，老大就变得很奇怪。 刘鹏上课时开始发呆——以往的时候，不是玩游戏就是找人聊天，但从那天后，刘鹏就经常发呆，发着发着就流口水。 再之后，每次哑巴来学校，刘鹏就总是对她动手动脚，掀她的破裙子，扒她的裤子。 马涛觉得有趣，经常去凑热闹。 当刘鹏以快十四岁“高龄”小学毕业的时候，带着马涛他们跑到造纸厂附近的小破屋，将哑巴围了起来。 马涛他们当人墙看热闹，刘鹏就去扒哑巴的裤子，顺便脱自己的裤子。 但哑巴发了疯一般，将刘鹏抓了个花脸。 这还得了！ 不用老大发话，马涛他们便将哑巴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临走时，刘鹏不解气，刚好看路边垃圾堆有一快铁片，想到刚刚的屈辱，直接将铁片当飞镖扔了过去。 “老大的飞镖简直是一绝，百发百中！” “你不知道，那铁片和回旋镖一样，唰的一下砸她嘴上，给她嘴两边开了口子，直接成了大嘴，比深渊巨口的还大！” 铁片棱角锋利，横着切到她的嘴，一张樱桃小嘴裂到了耳后根。 那天以后，她很久没出现。 再出现的时候，就带着从医院附近捡到的口罩。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从那次以后，刘鹏再也没去扒过她的裤子。 哑巴也不知仇是什么，依旧捡瓶子、淘纸箱。 相安无事一阵后，就在上个星期，据说她家的那个老太婆死了，等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长蛆了。 但警察去收尸的时候，那尸体又不见了。 随着老太婆一起不见的，还有哑巴。 “不知道那傻逼哑巴最近跑哪去了，估计死那条阴沟里了。” “反正活该，那么贱，活着也碍眼。” “不过倒是挺想知道那傻逼口罩下面什么样，本来就丑，估计现在更丑了吧——” 马涛滔滔不绝的说着，突然觉得这个脑袋有坑的听众太沉默了。 等他抬头看，那钱多人傻的家伙已经不见了。 傻逼…… 马涛捡起地上的二十块钱，兴高采烈的往附近网吧跑。 …… 他只是个孩子。 他只是个孩子。 他只是个孩子…… 陆亥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努力将胸腔沸腾的怒火压下。 在女鬼的催促下，他像一座压抑着岩浆的火山，沉沉往造纸厂走。 穿过小树林，路边全是堆成山、没有回收价值的垃圾。 远远地看见一间用毛板搭建，帆布披在房顶的小屋，这就是她之前活着时候的家。 绕过垃圾堆后，陆亥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一个十四五岁的高壮少年，皮肤很黑，穿着白t恤花色沙滩裤，一手捧着碎石，一手将石头往小屋砸，嘴里骂咧着。 “垃圾，居然给老子瞎跑！” “草，没老子允许居然溜了，老子还指望你表演一下喝尿大法。” “……几把笨得要死，飞镖都不会躲，搞得老子都没胃口玩你，真他妈的可惜。” 陆亥的拳头，渐渐握紧，一双眸子变得阴沉。 戒指内，怨气冲天！ 本被净化大半怨气的无面女鬼，怨气竟是再度凭空而生，比以往更盛！ 甚至，丝丝怨气已经溢出戒指。 不用无面女鬼指认，陆亥已经猜到面前少年是什么人。 刘鹏隐约听到脚步声靠近，不耐烦地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青年。 他一愣，旋即冷笑一声。 青年又怎样，他一个电话能叫来十几个，年纪大没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打过。 但很快，刘鹏也感觉到不对劲，那家伙的戒指……怎么在发光？ 倏然，一道赤红的影子，从戒指飞出，站在青年身后。 赤红长裙，披头散发，没有五官！ “鬼……鬼？！” 刘鹏尖叫一声，吓瘫在地上，“大，大哥，你什么意思？我和你说，别，别这样，我也是有兄弟的人，咱们无冤无仇的——” 话没说完，他突然愣住了。 因为无面女鬼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一颗有锋利尖角的碎石，将尖角抵在左耳根，缓缓向右耳根滑动……锋利的石子抵在肉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成了不断向下淌血的“大嘴”…… 刘鹏瞪大了眼睛，身体抖若筛糠，变声期尖锐的声音在颤抖。 “垃……垃圾……是你？” 第一百零二章 偷看，偷听 此时此刻，陆亥并不知道，有三双眼睛，远远的偷看着这边。 ……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陆亥和引走师傅的人是一伙的！” 岳群冷冷收回目光，蹲下身子，躲在小树林垃圾回收站旁。从这里远眺，刚好能避开前方垃圾堆，看见一百米外破旧小屋前的景象。 此时那边，陆亥身旁站着的，可不是一只红衣厉鬼吗？！ “哼，倒是小瞧他了，居然能使唤厉鬼！”岳群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过旋即一想陆亥是邪道中人，甚至不是人，心里算是好受了点。 揭穿了陆亥的真面目，岳群看向一旁的三师妹和小师妹，特别是看着小师妹震惊的模样，他心底升起一股快意。 “不，不会的……”笑笑咬着嘴唇，转过头来看了看师兄，又拉了拉师姐，“大神不是坏人，我亲眼见过他收鬼，还救了我和我朋友，他现在肯定是有特殊情况，绝对不是坏人的！” 林酥酥不耐烦挣开笑笑的手，瞥了眼岳群没有说话。她心里也没有底，眼前的一切只能证明那个叫陆亥的心术不正，偷偷养鬼，但没有证据表明他和引走父亲的人有关系。 林酥酥看向二师兄，带她们来的是他，她等着他的解释。 岳群见小师妹冥顽不灵，心里恼火，但没表现出来，冷笑着晃了晃手机，说道：“我之前说过了，来接待我们的本应该是黄家的人，怎么会突然换一个之前默默无闻的小子？我刚才打电话给黄家问过，你猜他们怎么说？” 见两个师妹都好奇看着自己，岳群内心得到极大满足，继续道：“那个叫黄东升的说，这个陆亥是这一两个月才冒出来的人物，为人心狠手辣，因为一个女人，直接把本土周家连根拔起，就连别人旁亲都没放过！而且，黄家对他有恩，他不知恩图报，反而趁黄家老头病重，肆意打压黄家。这次本来他们负责接待，结果上面一个电话，将他们黄家撇开，把任务给了这个和黄家有仇的小子。” “你们想想，一两个月突然冒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来路不正！” “而且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压得本土势力抬不起头，这又说明什么？说明这人心术也不正！” 岳群结合自己弄到手的情报，给陆亥下了定义。 “可是……”笑笑张口想反驳。 林酥酥不满地看了眼笑笑，等后者闭嘴，这才问岳群：“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和我父亲的事有什么关系？” 岳群见林酥酥平静的面孔，心里乐开花，对这个师妹他十分了解。表面平静不代表内心平静，此时的她就是一个表面无害的油桶，加点火，立马就炸！ 岳群阴冷着脸，给了最后一把火：“这次的炼鬼事件，可不只有我们关注。看见那只红衣厉鬼了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很熟悉？呵，黄家已经查清楚了，这只厉鬼就是上次我们碰到的，那只快要成型的厉鬼！！！” 林酥酥面色大骇，抬头再仔细看远处的厉鬼…… 她身体逐渐颤抖起来，喃喃自语：“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一条条看似支离破碎的线索，统统指向一个结果。 岳群看向依旧死鸭子嘴硬的小师妹，和煦笑道：“小师妹，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笑笑已经慌了，但她内心依旧坚信大神不是坏人，可师兄师妹……似乎已经认定了事实。 “该死的！我们现在就去抓他！”林酥酥想要冲出去，被岳群急忙拉住。 “你不想找师傅了？”岳群冷静道，“现在只出现这个家伙，别打草惊蛇，咱们暗中跟着，顺藤摸瓜！” “那，那个小孩，万一他对那个孩子下手怎么办？”林酥酥看着陆亥对面的少年，皱眉道。 岳群也为难，按照他所想，最好的就是别打草惊蛇，一个小孩牺牲就牺牲了吧。但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出口，师妹虽然脾气暴躁，但就是心底善良，而且不够顾全大局。 不过好在此时，那边的陆亥不知道为何，突然收起女鬼，向着郊区跑去，解了岳群的尴尬。 等陆亥身影消失在小树林，三人急忙跑了出来。 赶到破旧小屋的时候，那个高壮的少年此时跪在地上，双眼圆瞪，留着口水，喃喃着，不知所云。 显然，吓傻了。 林酥酥气愤地踢了一旁垃圾一脚，咬牙切齿道：“这陆亥真不是东西，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岳群懒得关注小屁孩的生死，意犹未尽看着陆亥消失的方向，快速说道：“早说了他不是个东西，现在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赶紧去追，万一他又害无辜的人，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林酥酥怜爱地摸了摸刘鹏脸上的肥肉，留下悔恨的泪水，“孩子，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 她擦了擦眼泪，一脸决绝，“走，追上去！” …… 石县的郊区有一座废弃的城区。 这里出逃的人最多，久而久之，成了近乎鬼城的模样。只是偶尔会有不断咳嗽的老人，行尸走肉般缓缓路过，满脸灰霾。 陆亥努力平复着无面女鬼新生的怨气，一边努力在墙角路边找着那条蛇的身影。 在垃圾场附近时，刘鹏认出女鬼身份，吓得当场丢了魂。 就在那时，一条鬼头鬼脑的小竹叶青出现在他眼前。 陆亥脑中当即闪过一道红色身影——不是厉鬼，而是那个叫于小凤的女人。 小竹叶青吐着信子绕了陆亥一圈，而后朝着一个方向跑，似带路一般。 陆亥略一犹豫，跟了上来。 但在到了废弃城区后，小蛇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 陆亥皱着眉头，对于小凤捉摸不定的行为举止心里恼火，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城区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四周看起来一样的灰败，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当陆亥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前方拐弯处传来一阵交流声。 声音很小，内容听不真切。 只能隐约分辨，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陆亥放缓脚步，悄无声息摸到拐角处。 声音断断续续从那边传来—— “……约定好了的，为什么突然来这一手？”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今时不同往日，没感觉到，要变天了吗？”另一道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刮出的声音。 “文卓，你这是在威胁我？” “呵呵呵，我怎么敢呢，你可是武大人的心腹，借我两个胆子也不敢啊。”叫文卓的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丝毫没有听到忌惮。 陆亥眉头拧起，思索。 陡然，面色大变！ 武大人的心腹…… 还有那熟悉的声音……是秦文忠！ 他在这里干什么？ 还有那个文卓，又是何方神圣？ 声音继续传来—— 秦文忠：“我不管什么变天不变天的，袭击道教掌门，你不怕被道家百门下追杀令？！” 文卓声音依旧平静：“我怕什么，该怕的人是你啊。” 陆亥心头大骇。 袭击道教掌门？就是那个文卓做的？ 可是……为什么该怕的是秦文忠？他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难道三青会在关城阴司的奸细，就是秦文忠，以及武文景？？？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陆亥努力平复着心情，不让心神混乱。 拐角不远处就是两个高手，一个阴司巡游，一个可能是摄青鬼，无论哪个，都不是他现在能招惹的。 但有时候，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陆亥倒是勉强将心神稳固，没有泄露气息，更没发出响动。 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的巷道传来。 同时还有人声。 “该死，那个陆亥跑哪里去了？是这边？” “别急，他跑的不快，肯定没走远。” “分头找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别再跟丢了！” 陆亥心脏砰砰直跳，这声音，似乎是神霄派的岳群和林酥酥。他们跑这里来干什么，还点名找自己？之前不是说了分头行动吗？ 陆亥心里焦急，同时注意着神霄派和拐角两人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从他来时的拐角处出现——林酥酥！ 陆亥正背靠墙壁，努力屏气凝神。 见到林酥酥出现，他赶忙摇了摇手，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噤声。 但林酥酥却是像看到不共戴天的仇人，恶狠狠看着陆亥，放声高呼同伴：“师兄师妹，那家伙在这里！” 陆亥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 第一百零三章 神霄派掌门 林酥酥的声音足够的大，别说陆亥，拐角的秦文忠和叫文卓的人肯定也听得清清楚楚。 陆亥心中大急，这女人突然发什么疯？！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得赶紧离开这里——如果秦文忠是三青会安插在关城的阴司，那他恰好撞见秦文忠和诡异的人接洽，对方肯定会有所警觉。 不幸中的万幸是林酥酥没喊出他的名字。 但暴露身份是迟早的事，不能在这里待了，得赶紧脱身，不然的话…… 秦文忠可是巡游，巡游是什么概念？ 巡游放在人间，绝对是第一流的高手，地位和道教“真人”齐平。而当今道家，能称得上真人二字的，仅有全真、正一和龙虎山这种大门派的少数几位掌门长老，不到两个巴掌。 真人和道长，一个先天一个后天，有着云泥之别。 步入先天，等于脱胎换骨，不仅修为大增，寿命也会延长数倍！ 陆亥虽然是鬼差，已经是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但他的实力只是约等于后天较高境界的佼佼者，和先天境界的真人，以及地府巡游相比，实力上有着天壤之别。 一旦被秦文忠发现他在偷听秘密，真要出手，陆亥铁定得交代在这！ 想到这，陆亥就一阵气闷。 狠狠瞪了眼林酥酥，左肘曲起，雷冲的力量在左臂凝集，蓦然手肘一顶，丝丝沉闷的雷鸣声起，墙壁应声倒塌！ 一瞬间，陆亥消失在了原地，冲入一家庭院消失不见。 等到岳群和笑笑闻声赶来时，已经不见陆亥的踪影。 林酥酥站在庭院，淌着齐腿深的杂草，焦急顾盼，没能找到陆亥的影子，不由一阵气愤，拔着草出气：“该死的，让他给跑了！” 岳群也从屋子里出来，摇了摇头，“也不在里面。” 三人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全然没注意到，就在院子内唯一的老桂树上，影绰有个人影——事实上，他们目光也扫过桂树，但较大的枝桠上明显没人。再往上，密集的树冠都是手指粗的枝桠，根本站不住人，除非那人和鸟一样轻。 而事实上，开启锁魂下一档出窍功能的陆亥，身体还真的只比猫头鹰重一点。 此时此刻，他正安稳站在树冠中，透过树叶缝隙看这下面。 更多的目光，自然是看着院子的对面。 叫文卓的人已经不在，只剩秦文忠一个人，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千万别过来啊……”陆亥心里想着，希望秦文忠只当这是一次意外，别太重视。 但事与愿违。 秦文忠整理了一下黑色袍子，大方从院墙破开的洞走了进来，看见林酥酥师兄妹三个，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你们这是……”秦文忠走近一些，见林酥酥三人警惕看来，他恍然一下，说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路过，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什么动静不动静的，别烦我们！”三师妹林酥酥正气头上，没好气地挥手赶人。 “等等！”岳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打量着秦文忠，警惕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兄弟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看到那边的造纸厂了没？我是那里的老板，刚好下班路过这里，听到动静就过来了。”秦文忠装的有模有样，显然没少来人间活动，他看着三人，犹豫笑道：“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人？” 岳群仔细打量秦文忠，确定没感觉到真气流动后，想到对方刚刚就在附近，说不定碰到过陆亥，于是问道：“喂，那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从这里路过，穿着黑t恤，长得普普通通的。” 秦文忠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摇头道：“还真没碰到，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树上的陆亥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心想，可别真把老子名字报出去！ 岳群听秦文忠说没看到，顿时不耐烦挥了挥手：“行行行，那没你什么事了。” 陆亥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下一刻—— 林酥酥懊恼说了句：“陆亥那家伙，真够狡猾的！” 陆亥顿时一惊，呼吸都忘记了，看向秦文忠。 秦文忠听到陆亥的名字，明显一怔，脚步微停，双眼眯起。 此时此刻，陆亥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就是传说中他妈的猪队友？！ 秦文忠这下肯定知道他刚刚偷听了谈话，这已经不是打草惊蛇，完全是把白生生的腿腕子放蛇嘴旁边了！ 秦文忠阴着脸，无声无息离开。 余下的三人眼见追陆亥无果，也打算撤离。 不过就在这时候，林酥酥的电话响了起来。林酥酥掏出粉红的魅族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顿时来了精神，“大师兄，你那边有消息了？”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林酥酥脸色立马转喜。 “我爸没事？” “你在哪找到的？” “你等等，我们马上就回去！” 林酥酥挂了电话，兴高采烈对两人说道：“大师兄找到我爸了，他们已经快到酒店了，我们也赶快回去。” 岳群不甘心地看了看院子，显然很在意没找到陆亥的事。 不过师傅回归，他也不好再多生节支。 待三人走后，陆亥从树上下来。 秦文忠已经知道他偷听谈话，事情无法挽回，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神霄派掌门回归的事情。 隐隐的，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中小门派的掌门，能在离开几天后还能从摄青鬼手中逃脱？ 不是陆亥看不起神霄派，实在是一个道长而已，顶天了实力也和他一般。从摄青鬼手中逃脱？在他看来，几乎是零几率事件。 他决定回酒店看看。 一来，神霄派明里暗里的接待工作都是他负责。 二来，他也有必要搞清楚林酥酥他们对他哪来的那么大敌意。 另外，则是见一见这位从摄青鬼手中“生还”的神霄派掌门人。 忙活了一天，等到他回到迎宾酒店时，已经是傍晚。 斜阳下山，一天的燥气褪了些许。 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下班的上班族，让陆亥少有的感觉到人气。 回到酒店，敲响门，依旧是笑笑开的门。 陡然看到陆亥，笑笑立马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看了眼房间内，见没人太在意她，笑笑赶忙把陆亥推到走廊。 见陆亥一头雾水，笑笑急忙将今天的事情来龙去脉解释给他听。 末了，笑笑揪着衣角，忐忑不安，不敢看陆亥的眼睛。 “大神，你……你真的和他们是一伙的？” 陆亥笑了，一拍笑笑脑袋：“你都不确定，还敢和我单独相处？不怕我拐走你？” 听到拐走两个字，笑笑脸蛋一红，连忙解释道：“我，我肯定是相信大神的！但是……师姐他们不信……要不你还是避一避吧，免得……” 正说着，里面传来林酥酥不耐烦的声音：“师妹？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来？” 笑笑急忙解释：“那，那个，是服务员。” 看到笑笑紧张的模样，陆亥心中一暖。 正是有神霄派弟子对他深信不疑的误解做对比，笑笑这份甚至算是异常的信任才难能可贵。 不过他来这里就是来解除误会，并且见识一下神霄派掌门的，自然不会离开。 陆亥拍了拍笑笑的手，示意没事，转身打开房门。 唰唰几道目光看了过来！ 林酥酥和岳群脸色陡变，显然没想到陆亥还有胆子主动出现。 萧霄倒脸色倒没有不同，反而奇怪地看了眼师弟师妹的反应，对陆亥招呼道：“陆兄弟回来了啊，先休息一会。” 林酥酥立马站起身来，挡在陆亥前面，恶狠狠盯着陆亥：“你居然还敢出现？” 陆亥平静笑道：“为什么不敢？” 岳群站出来，阴测测道：“胆子真不小，这是小瞧我神霄派吗？！” 眼见气氛不对，萧霄立马打圆场道：“师弟！陆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岳群冷笑：“误会？”接着将今天的事情一一抖出。 在听到陆亥身边正带着那只女鬼时，大师兄萧霄的脸色也变了，狐疑地看着陆亥：“陆兄弟，不知道你有什么解释？” 陆亥不急不躁，目光看向沙发上唯一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 年近五十，身材消瘦，申字脸，留着山羊胡，头插竹簪。此时神态疲倦，衣衫不整，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 见陆亥望来，这位神霄派的掌门林东流，也投来异样的目光，“这位小友……那女鬼当真在你身上？” 陆亥实诚的点头，笑道：“是啊，就在我身上。” 顿时，神霄派几人面色大变。 第一百零四章 林东流的异常 陆亥笑容陡然变冷。 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动作的瞬间，他一个健步上前，拎起岳群！ “你干什么？！” “住手！” 林酥酥捡起沙发后的短佩剑，疾言厉色道：“你要是敢动手，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陆亥侧头，字字森冷：“闭嘴！还嫌自己倒忙帮的不够？！” 在别人出手威胁的时候放狠话，当演电视吗？要真换个狠角色，林酥酥这句威胁足够将火星引成大火，她可敬的二师兄可就真死了。 简直幼稚。 林酥酥确实幼稚的可以，锵地一声拔出一尺寒锋。 不过还没等林酥酥动手，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师兄萧霄将师妹拉到一旁，看向陆亥，平静道：“陆兄弟，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是吗？” 陆亥刚准备开口，陡然伸手下探，抓住岳群的右手，那手上正捏着一张雷符。 看着岳群满脸的怨恨和不敢置信，陆亥拎小鸡一样，手臂陡然用力，直接将其扔到房间角落。 一拍衣衫，陆亥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看着义愤填膺的林酥酥，再看一脸思索的萧霄，最后淡淡扫了眼一旁没有任何动作的林东流。 这老头，是沉得住气，还是对弟子漠不关心？ “真的是好一个神霄派，四个弟子，一个心理阴暗，一个愚蠢不堪，不没落才有鬼。” 陆亥一句嘲讽，继续道：“知不知道你们今天帮了多大的‘忙’？” 他狠狠一拍桌子，“妈的，老子都快见到人了，你们给我捣乱？现在好啊，别人从我们眼皮子底子溜了！” “陆亥，你——” “闭嘴，蠢货！”陆亥毫不客气打断林酥酥的话，见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连声发问： “你们说我摄青鬼一伙的？是我帮助绑架了你们师傅？来，你们师傅就在这里，你他妈的问问看啊？！” “还有你！”陆亥指向角落默默爬起的岳群。 “黄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是你失散多年的老父亲？” “女鬼是在我身上，没错，那你们不会动动猪脑子想想？老子面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掏厉鬼出来干什么？装逼？作秀？” 毫不留情面的连番发问，让林酥酥气的身体直颤抖，气得不行。 作为大师兄的萧霄被蒙在鼓里，此时听问，皱着眉头问小师妹笑笑原由。 笑笑自然偏向陆亥，说的话没有带丝毫偏颇。 萧霄听完，恼怒地看了眼不成器的师弟师妹，拱手对陆亥说道：“陆兄弟，是我们的错，我替他们道歉。” “师兄，别听他胡搅蛮缠，这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岳群恨声说道。 “哦？你还知道什么叫一面之词？”陆亥气笑了，掏出电话丢过去，“来，上面有关城关家大小姐的电话，有许家的，有穆家的，有古家的。你既然知道黄家，那这几个家族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既然相信黄家一面之词，那你打电话试试，多方求证我陆亥是个什么角色！” 岳群见陆亥一脸坦荡，心里开始打鼓。 不过先入为主的，他对陆亥的印象恶劣到极点，再加上“亲眼所见”更加在心里给陆亥固定了标签。 岳群不服气，对照着手机上的电话，一个个打过去。 每打一个，岳群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电话那头给出的评价，让岳群本身坚定的心，一下一下击碎。 当拨通负责这次所有接待工作的关家大小姐的电话后，岳群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亥隔得不远，隐约听到那头关小用好听的声音数落着岳群，心里不禁一笑，不过表面没露出动静。 事实上，从进门开始，陆亥的愤怒只有半数是真的。 之所以拿出这份高姿态，不断打击神霄派的弟子，目的其实是暗中观察林东流的反应！ 林东流为了让徒弟萧霄脱身，不惜以身犯险，引走摄青鬼，可见是个关怀徒弟的重情重义之人。 陆亥借机对神霄派弟子发泄不满，甚至出手、出口侮辱，林东流肯定有所表示，无论是护犊心切，还是严厉呵斥弟子不懂事，都很正常。 反而像现在这样，坐在一旁以旁观者姿态，顶多露出一点不满的样子，才显得异常。 ……陆亥对心中早先的猜测，更加确信一分。 那边，岳群放下电话，脸色已经是铁青铁青。 电话那边，是关城有名有姓的老牌家族，众人口径一致，纷纷站在陆亥这边，关家甚至因为他的态度不端正而破口骂人。 此时此刻，岳群再没反应过来是被黄家刷了，就真的是脑残了。 萧霄见师弟表情难堪，心中一叹，转过身对陆亥一鞠到底，神态悔恨：“陆兄弟，对你造成不便，神霄派欠你一个解释，我作为大师兄，代表神霄派给你道歉，希望陆兄弟大人大量，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神霄派到底还是有明白人。 陆亥手指敲着茶几，看向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服气的林酥酥，哂笑道：“你们觉得我是在打击报复，故意让你们难看？……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林酥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大事？” 林酥酥别过头，死鸭子嘴硬：“不就是误会你了吗？我道歉就是。” 道歉就能解决事情？陆亥默默摇头。 就是因为林酥酥他们，害的秦文忠知道他有所察觉，这件事，他是有苦说不出。 陆亥叹息一声，“你找到我的时候，没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林酥酥此时也回想起来，心里有点好奇，但嘴上依旧不服输：“谁知道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陆亥陡然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房间的人一怔，“说你脑袋有坑你还不服气？你不是想追查到是谁绑架你师傅的吗？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叫文卓！” 听到这里，四师兄妹眼睛圆睁，一脸诧异。 而林东流，听到文卓两个字，脸上陡然一变，深深看着陆亥。 陆亥假装没发现，其实余光将林东流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你追查到了？那，那还有什么其他的情报？”林酥酥急忙问道。 陆亥真的是哭笑不得，冷笑一声：“其他的情报？老子行踪都被你暴露了，到哪去偷别的情报？” 林酥酥一愣，反应过来。 怪不得当时陆亥让她噤声，原来是在偷听情报，可是却被她自己给打断了…… “我，我……”林酥酥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委屈地直跺脚，最后实在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陆亥见好就收。 目光一转，望向一直被人遗忘的林东流，问道：“林掌门，你和他们纠缠了几天，应该有所收获吧？” 林东流没想到陆亥话锋转的这么快，微微一怔，捻着胡须说道：“确实有点收获，至少我有几分把握，能找到那个叫文卓的男人。” 陆亥继续道：“那林掌门有什么计划？” 林东流显然心里早有打算，咳嗽一声，说道：“经过我的观察，对方可能是一只摄青鬼。就算是我们几个一同前去，恐怕也是九死一生。所以我想，应该联合一下关城其他门派的人，一同追杀过去！” 陆亥若有所思状，心里却在冷笑。 之前还发来求救语音，让萧霄找鬼差，但此时闭口不言此事，其中缘由，只有一个解释——这林东流，果然异常！ 听到掌门有计划，林酥酥急忙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那摄青鬼，我们一定不放过他！” 林掌门为难的思考了一番，一拍大腿：“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沟通其他门派。你，去找请徽教，你，去净明教，你就去找天心教，我的话，去找灵宝派好了。陆亥兄弟，你就受累，去联系下关城这边的人吧。” 岳群、林酥酥和笑笑当即点头。 倒是萧霄，对师傅对他们的称呼觉得有点奇怪，皱着眉头没说话。 此时才刚刚入夜，关城的几大门派应该还在晚饭。 众人连忙出发。 出了酒店，众人分开。 而本应该去找关城势力的陆亥，却落后了几个脚步，随后脚步一转，远远地吊在林东流的身后。 陆亥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后，同样吊了一条尾巴。 今天晚上补更 7.18是个令人悲痛的日子，我可怜的老硬盘领便当了，电脑里所有东西都找不回来了…… 游戏、文档、电影、不可描述的电影，全没了……tat 最可气的是wps自动漫游忘记开，我的大纲、细纲、设定、人物卡全没了！ 搜狗输入养起来的词库也没了！ tat……想哭……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我没有存稿……所以没稿子可丢…… 跑了一天，电脑终于修好，但东西全没了，先小睡一会，起来补更。 今天的两章尽量给补全了。 第一百零五章 刺杀掌门人 “师傅，跟紧前面955尾号的车。” 陆亥上了出租，立马掏出一张红票。司机虽然警惕，不过看在票子的面子上，没吭声，老老实实吊在前方出租车的后面。 陆亥打开手机，给关小发去微信，很快要到灵宝派的住址。 关小心细，顺便将灵宝派的资料发了过来。 灵宝派和神霄派一样，都是没落了的大教派。 不同的是灵宝派是百年来一步步没落，直到成为中小门派，而神霄派没落只用了短短二十年。 灵宝派最著名的《度人经》早就失传，近两百年修的《灵宝经》主攻符箓、法器，但随着世道变化，生态过度开发，已经没有更好的天材地宝去炼器，如今只剩一个符箓强撑。 比起同样以符箓出名的清微派和龙虎山，灵宝派出不了头，于是半死不活得吊在中下游。 灵宝派掌门顾明溪和林东流都是一样的人物，保守、性情温和，属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保守派人物。倒是传闻灵宝派亲传弟子余静是二十年来难得一见的符箓天才，不过年龄太小，只有十八岁。或许再过十年，有望重振灵宝派威名。 几个教派之间住的并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远景酒店，四星级。 远远看见林东流下车进了酒店，陆亥才下车，原地稍等了一会。 身后的尾巴，他也是刚刚才察觉到。 而对方也没有隐藏的意思，见陆亥等着，大方从后面的出租车下来。 “不是要去通知其他教派吗？”陆亥问道。 “让小师妹代劳了。”萧霄目光炯炯，看着陆亥，“你呢？跟着我师傅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比你的师弟师妹聪明多了，至少发现你师傅不对劲后，会过来求证一下。” 萧霄没说话，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发现师傅不太对劲，但只当是师傅受惊，才会表现的很奇怪。但从陆亥进门连番呵斥开始，师傅的默不作声，就太异常了，若是平时，谁说教三师妹几句，师傅早就跳脚了。 但这次，三师妹都急哭了，也没见做父亲的林东流站出来说话。 后面叫不上他们几个徒弟的名字，就更加加重萧霄对师傅的怀疑。 “走吧，谜底很快就揭晓了。”陆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带头进酒店。 …… 林东流的突然造访，让灵宝派掌门顾明溪很诧异。 俩门派平日交流不多，不亲近，也不算冷淡——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顾明溪明白双方之间有那么点同病相怜的心思，但同时，也暗暗较劲，看谁能率先缓解教派的颓势。 顾明溪很幸运，有个余静这样的天才徒弟。 自从余静崭露头角，顾明溪心里隐隐觉得高了林东流一头，毕竟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是他赢了。 有余静在，灵宝派就有希望。 见林东流过来，顾明溪笑呵呵迎了上去：“林掌门，听说前几天出了点意外，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哪？酥酥呢，怎么不见他们过来？” 林东流目光扫了眼房间，除了顾明溪，还有个明目皓齿，留着清爽短发的少女。对顾明溪夸张的问候，他露出苦笑：“别提了，伤得不轻，所以来找掌门帮忙看看伤。” 顾明溪倒是没有觉得异常，他一手聚灵符小有名气，对恢复真气有极大帮助。 “哎哟喂，伤怎么样了？方便让我看看？” 双方有暗中较劲不假，但双方也没其他仇怨，能帮则帮。 林东流走近，掀起右边衣袖，“你看这里——” 顾明溪微微捏着林东流右手，来回看着对方皮肤粗糙暗黄的手臂…… 突然，一声惊叫声起。 “师傅，小心——” 余静站在两人左侧方位，刚好看见，林东流左手，陡然掏出一张金边符箓！ 顾明溪一怔，发现林东流抬起脑袋，一双眼睛，目光森冷！ 如此短的距离，想躲开，已经不可能。 顾明溪怎么也没想到，同为道教中人，林东流为何要对他下手。 电光火石间，林东流阴笑，手捏神霄五雷咒符，蓄势待发—— 轰隆！ 酒店门破，一道身影，疾风带雷，后发先至，出现在林东流身后！ 叮铃—— 一声清脆铃声响起。 陆亥手持摄魂铃，铃铛抵着林东流后心，狠狠拍下！ 林东流错着顾明溪，擦身而过，被拍飞到酒店角落。 手中神霄五雷咒在空中飘舞，轻飘飘落下，没有引爆。 而陆亥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摄魂铃对鬼魂有震慑效果，对其他生物也有同样的震荡功效。 铃声响时，一只赤色的小小影子，从林东流脖子钻出，飞快窜走。 “哪里跑！” 陆亥挥手，在空中一捞，将小东西握在手心。 是一只半截小指长，通体赤红的肉虫，两颗芝麻大的眼睛，圆溜溜直转，盯着陆亥。 这就是林东流表现异常的源头所在？ 陆亥好奇看着小虫子。 那边，林东流遭受重击，昏倒在墙角。 惊魂未定的顾明溪看着眼前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一时间忘记说话。 倒是余静安慰了师傅一番，站出来，不善看着陆亥：“你是什么人？” 陆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软糖盒子，倒出颜色各异的水果糖，将虫子装了进去。 余静心疼地看着掉在地上的水果糖，咬着嘴唇，更加恼怒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陆亥：“你到底是谁？怎么这么没礼貌？” 陆亥摇了摇糖盒，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吱吱声响，笑看了眼比关小差不多大的丫头，说道：“到底谁没礼貌呢？我可是刚刚救了你师傅，怎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 余静气急，看着地上的水果糖，想发火，但对方似乎又说得在理。 顾明溪总算回过神，瞥了眼墙角的林东流，对陆亥拱手：“刚刚，谢谢小友了。小友是否知道林掌门……究竟怎么回事？” 陆亥听着半古不古的话，心想这几个道教掌门一个比一个文绉绉，听的别扭，一摆手，指向刚进门的萧霄：“有什么事，就问他吧。” 萧霄将之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后怕。 还好陆亥阻止的及时，要不然灵宝派掌门一出事，这可怎么解释？怎么交代？ 甚至，萧霄能预想到，如果真的师傅杀了灵宝派掌门，必将掀起两大教派之间的战争！ 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师傅，去刺杀另一个门派的掌门人？ 萧霄越想越心悸，面对顾明溪、余静审视的目光，不敢怠慢，急忙将之前的事情快速解释一番。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人，是假扮的？”顾明溪也一下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眉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是假扮的，还是中了邪招……”萧霄老实回答。 一旁的余静好奇心中，听说林东流可能是人假扮，凑近过去，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 林东流身体陡然一颤。 “诶？动了动了！”余静大惊小怪。 众人目光看去。 林东流身体不停颤抖，陡然，身体急速变大，将宽大的道袍撑破！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林东流变得将近两米五高大！ “静静，离远点！”顾明溪焦急唤回徒弟。 而尸体，还在变化当中—— 噗呲！ 林东流发髻掉落，两支巨大的牛角刺破脑袋，钻了出来，差点能戳到天花板。 陆亥心中一沉。 真是好久不见啊，尸魑！ 在背后捣乱的，果然是三青会！ “哞——！” 牛角尸魑一声怒吼，手臂蛮横挥舞，夹着风潇，砸向最近的余静。 “小左！” 余静一声轻喝，左手翻转，出现一面黄纸扎的小人。 沙包大的拳头砸在黄纸人身上，溅起华光阵阵。 然而尸魑的力量超乎余静的想象，手臂虽然没事，但人已经横飞而出。 余静胸口淤着鲜血，险些没忍住喷出来。身体在半空一滞，被人横抱在怀。 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倒了她水果糖的坏人。 还来不及脱身，牛头尸魑再度袭来。 就听耳边一道平淡的声音，学着她说话——“小左。” 也不见陆亥用符，一道金光将两人笼罩。 牛头尸魑拳头砸在上面，不得再进半寸。 余静心中惊骇不已，仰头看着陆亥的平静的侧脸，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会有这么厉害？ 等到余静回过神，牛头尸魑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这是什么怪物？”萧霄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高大的半人半尸，疑惑不解。 顾明溪同样不解，摇头示意不知道。 “尸魑，一种靠魑妖精气制造的半魑半尸的怪物。”陆亥随口解释了一番，看着破创不堪的房间，“动静这么大，外面估计已经乱了。” 话音刚落，一道幽幽的女子声音响起。 “陆大人放心，外面听不到声音。” 众人诧异，四处找寻声音来源。 就见空气中，一阵波纹荡漾，凭空走出一个身着黑色汉服，长发盘在脑后，浑身充满知性美的女人。 余静和萧霄惊讶不已，面带警惕。 倒是顾明溪隐约有所猜测，对方可能是阴司的人。 陆亥则猜的更多一点。 负责暗中保护、观察灵宝派的鬼差就是小二，而小二之前说过，会找人顶班去找他。 这妇女既然称呼他为大人，显然级别比他低，应该是小二相熟的鬼役。 “你是小二的……？” “回大人，奴家是夜叉大人以前手下鬼役，青葙。” 陆亥点头，问道：“小二呢？他说来找我，现在人去哪里了？” 青葙的回答让陆亥心中一惊。 “夜叉大人找到了秦巡，这时候应该在秦巡那边吧。” 第一百零六章 指定任务开启（补昨天的） 小二……和秦文忠在一起？ 陆亥心中一惊。 不待他多说什么，手机叮咚一声响了，是快眼平台发来的通告。 六月的指定任务……终于来了！ “任务：猎杀摄青鬼，文卓！” “任务内容：与关城阴司一同猎杀摄青鬼文卓，限时24小时。” “任务难度：丙级。” “任务惩罚：抹除主播身份，剥夺之前所有奖励。” “任务奖励：10000阴德点，超脱经残卷——鬼篇（文卓所有）。” 陆亥当即给许颜发去短信，对方同样收到任务提示，表示正在路上。 上次指定直播任务是系列任务，这次形式上简单许多，只是一次猎杀任务。 但并不代表难度有所降低，毕竟摄青鬼的实力，单凭陆亥和许颜几个，几乎是去送死。 不过好在这次猎杀任务是集体任务，与关城阴司一同任务，说明同为主播的小二应该也收到了同样的任务。 小二实力接近巡游，有他当做助力，倒是让能分去大半压力。 而且小二手中还有属于陆亥的招魂幡，之前的招魂幡没有计算在难度中，等陆亥拿到手，又是一份助力。 给小二打去电话，对方正在陆亥来时的地方——石县垃圾场。 并且小二在电话中透露，似乎发现了神霄派掌门林东流的行踪！ 任务有时限，事不宜迟，陆亥当即和顾明溪等人告别，和萧霄匆匆赶到外面。 事关林东流安危，萧霄原本打算通知师弟师妹，但被陆亥拒绝。 “你叫他们来干什么，拖后腿吗？”陆亥毫不客气。 萧霄面色尴尬，但也知道，师弟师妹的实力有限，肯定无法胜任这次任务。 两人招车去石县，刚上车，车还没走，又被人拉开车门。 一阵水果味的香风扑进，灵宝派的天才少女余静，一屁股挤到了陆亥身边。 “你来干什么？小屁孩别添乱，快回去睡觉！”陆亥半点面子没给。 余静可是灵宝派上下的宝贝，要是和他们一同去，出了事，那罪过可就大了。而且余静的实力虽然不错，但那是放在年轻一辈的道士里，要搁在以鬼差为主的队伍中，别说她，就是萧霄，陆亥都嫌拖了后腿。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再说林叔叔我也见过几面，人很好，我可不能见死不救。”余静白了陆亥一眼，“你要是再赶我走，大不了我就再找一辆车，跟你们后面。想甩掉我？没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别真拿自己当天才，待会真去了，小心哭都哭不出来！”陆亥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切，谁怕谁是小狗！想吓我，没门！”余静吐了吐香舌，顽皮的模样。见陆亥摇头嫌弃的模样，她嘟着嘴，“这么凶，真讨人厌，肯定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陆亥也白了小姑娘一眼，不再理她。 转过头，对出租车师傅说道：“先去一趟钟山学院，接个人，然后去石县。” “石县啊……这可有点远……”出租车师傅为难道。 陆亥很想拍几百块让出租车师傅闭嘴，但是一掏口袋，只摸到零碎的几张毛票，脸色一红，拍了拍副驾驶座的萧霄，“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车钱给了。” 萧霄没异议。 倒是余静见陆亥囊中羞涩的模样，嗤鼻一笑，“哼，又穷，脾气还臭……” 这倒是无法反驳。 陆亥在人间没有工作，花费全靠许颜之前的五千块银行卡。现在许颜也没在警察局工作了，两个“无业游民”共用五千，早就花的差不多了。 车平稳向着钟山学院出发。 陆亥手机联系许颜再学校前碰头。 到了钟山学院，昏暗的灯光下，许颜静静站在那里。 上身洁白的背心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上身丰满完美的曲线，又恰到好处露出腰间一抹白。下身则穿着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大口袋，足够装下枪支弹药。 如今只有天、命二魂的许颜，摆脱了阴籍，不再是常人那般阴阳调和，整个人纯属阳性。 在一般人的眼中，会觉得许颜的皮肤隐隐发光，显得更加白嫩。 而在有修为的人、鬼眼中，此时的许颜，站在黑暗中如一盏明灯，自带圣光效果，如天女下凡。 余静靠着车窗位置，远远看见黑暗中那抹白光中，惊艳的绝世面容，即使身为同性，也不免看痴了，无神喃喃：“好美的姐姐……” 陆亥也痴迷了一阵，不过好歹和许颜朝夕相处过，很快回过神来。 看着余静傻傻的样子，陆亥不由调笑道：“你之前不是说我这样的找不到女朋友吗？看到没，那个就是。” 余静回过神，上下瞥了眼陆亥：“虽然你实力可以，但就你这模样，拉倒吧。” 陆亥嘴角一翘，自豪道：“不信？” 余静认真点头。 陆亥哈哈一笑，探出头去，会许颜招了招手：“美女，这边！” 许颜转过头来，看着车里的陆亥，展颜一笑，美艳无双。 直到许颜过来上车，坐到陆亥的另一侧，余静张大的嘴才合拢，傻傻看着许颜：“……姐姐，你真是他女朋友啊？” 许颜一怔，不明所以。 再看陆亥对着她悄悄地挤眉弄眼，明白过来，笑了笑，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余静只当是默认了，一拍额头，“这什么世道，真的有屌丝逆袭这一说？” 屌丝？ 陆亥学着余静白了一眼，只当是童言无忌了。 调转车头，一行人向石县开去。 车稳稳在垃圾站前停下，司机不愿去小树林，在前面一点就将几人放下，拿了钱匆匆离去。 夜里的垃圾站寂寥无声，显得格外阴森。 各类垃圾混合发出的臭味，呛鼻不说，还辣眼睛。 随着脚步深入，靠近垃圾堆，耳旁不时突然传来嗡嗡的苍蝇声响，以及不只是老鼠还是蟑螂窜来窜去，扰动杂物发出的突兀响声。 戒指内的无面女鬼，也随着靠近她的家，而躁动不安起来。 远远的，有手机灯光在摇晃，紧接着传来小二特有的欢脱声调——“陆亥，这边这边。” 陆亥回敬手机灯光示意。 等到陆亥走过去，看到在小二身边，一个黑瘦的三十岁男子真噙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秦文忠！ 对方肯定知道他当时偷听的事情，就这样，秦文忠还出现在他面前，有恃无恐？还是心怀坦荡？ “又见面了啊？”秦文忠笑着。 见陆亥沉默而警惕，秦文忠主动伸出手来，“警惕心不错，不过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人。” 陆亥犹豫着，还是伸出手。 两手相握。 小二一旁看的满头雾水，来回看着两人：“怎么，一见面就握手，刚刚怎么不和我握呢？是不是有奸情？” 秦文忠摇头，看着陆亥：“奸情没有，倒是有点误会。” 小二诧异：“误会？你们俩能有什么误会？” 秦文忠解释道：“关于文卓的。” 小二了然，哦了一声。 这下轮到陆亥诧异了，犹豫着问道：“文卓到底怎么回事？” 秦文忠笑了声，说道：“如你猜测，文卓是一只道行不浅的摄青鬼。不过，他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是我的线人，也不对，应该说是以前的线人。” 陆亥疑惑不解：“线人？” 秦文忠点头：“没错。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有白就有黑，有阳光就有黑暗。我们阴司虽然掌管关城生死大事，但总有我们触及不到的黑暗角落。所以，我们做巡游的，通常会降服一只有名望的厉鬼，然后让其做代言人，从另一个角度帮忙维护秩序。” 陆亥似有所悟：“类似黑涩会？” 秦文忠嗯了一声，继续道：“差不多。文卓本是一只两百年道行的摄青鬼，五十年前被我降服，就一直暗中为我做事。但是，就在上个月，他突然和我断了联系。当时我以为他想离开关城，不过现在才知道，他是被人收买了，站到我们的对立面，惹出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一番解释，陆亥心中疑虑减去一些。 心想，难道怀疑错了人？ 秦文忠是武文景的人，如果秦文忠是白的，那武文景很可能也是无辜的。 那…… 陆亥脑中陡然想起于小凤当时的情况。 除了交代他调查武文景之外，于小凤还在桌子底下用脚悄悄在他大腿打了个叉……难道说，于小凤是在否定她自己说的话？ 她为什么这么做？ 陆亥眉头一皱，难道说于小凤说让他调查武文景，其实言不由衷，是有人逼着她这么说的？！ 陆亥脑子一团糟，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摆了摆头，将脑中的杂念排除。 回到现实，陆亥问道：“小二刚刚说有线索了，在哪？” 小二得意领路，往无面女鬼的小屋走去，挥手招呼大家：“来来来，线索就在这里，我可是第一个发现的！” 第一百零七章 人皮造纸厂 刚说完话，小二声调一下降了下来，想起什么，闷闷道： “好吧，其实我是第二个发现的。” 众人无语。 陆亥发现越是接触现实中的小二，越觉得这人名字取得不错，确实够二。 不理小二的跳脱，陆亥走上前去，刚走没两步，脚下似乎踩粘粘的液体，险些滑到。 手机照了照，低头一看，是一滩还未干涸的血泊。 “这个位置……” 陆亥隐约有点印象，当时那个不断欺辱无面女鬼的少年，似乎就是站在这个位置。 遇难了？ 陆亥眉头一挑。 几人上前，到了小屋旁。 小屋足够的小，也足够的破，三面漏风，只用一层帆布裹着。房间只只能勉强容下一张小床，再站两个人。 床是瘸了腿的单人床，一层发黑的棉花上铺着脏兮兮的灰色毯子，加一床硬的和铁一样，散发着霉味的被子。床上放着大盆碗，床下放着生锈的铜壶，应该是当夜壶用的。 就这么一间小屋子，陆亥看得心里隐隐泛酸。 无面女鬼当初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一边被人欺负着拾荒，一边照顾已经老年痴呆的婆婆，活了十几年…… “看这里。” 小二将众人引到小屋后面，指着地上的几乎看不清的几道脚印，解释道： “看到这个没，最浅的这个，已经隔了将近十天。好在这里是阴凉处，最近石县阴雨不少，脚印勉强能留下来。布鞋，小脚，从调查到的信息中来看，极有可能是这件小屋里的那位老人留下的。”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陆亥问道。 “没错，这脚印是死人留下的。”小二点头，继续指着不远处另一道较大的脚印，“看到这个没，脚印同样留下有一段时间，同样是布鞋，不过码数偏大，而且很像是十方鞋留下的，这次是个活人。” 一旁的萧霄惊呼道：“这是师傅的脚印！” 小二摊了摊手，“那你师傅就是第一个发现线索的人。” 看到这里，众人心里大致有数。 林东流应该是在与摄青鬼纠缠期间，在这里发现了死人留下的脚印，于是跟了上去。可是跟到哪里暂时不知，毕竟这两个脚印是因为再屋后角落阴凉处，才勉强保存下来。再往外走，脚印早就没了。 不过若只是这样，小二应该不至于说发现了线索。 果然，小二绕道，往左侧走了十几步，用手机照着地上。 地上是一串带着血迹的脚印。 这脚印…… 陆亥回头看了眼刚刚踩到的血泊，心里大致明了。 小二的声音传来：“看到这血脚印了没，今天刚留下的，应该是有人倒霉了。顺着这脚印找到目的地，可就容易多了。” 小二说着，目光穿破沉沉黑雾，望向远处。 树林的东边，树冠上，影影绰绰有建筑的影子，距离这里不到三百米。 造纸厂。 这血脚印，是通往造纸厂的。 …… 石县的造纸厂，可谓是当初逼走石县多数年轻人的罪魁祸首之一。 造纸厂所带来的污染本身就很严重，一般建厂肯定要远离城市。石县造纸厂虽然是在郊外，可它占在石县唯一的水源。 十几年来，这家造纸厂不仅仅排放了大量废气，还严重污染了石县的水源。 这期间，石县患癌几率是当年没造纸厂的上百倍！ 起初还有人组织反抗，让造纸厂远离他们的母亲河，但奈何对方有后台，雇佣了几十个混子，将造纸厂护的严严实实。 反抗不成，久而久之，人都离开了。 关于造纸厂老板的身份，不得而知，近些年来这里可谓是人迹罕至。令人诧异的是，造纸厂没有在本地雇佣工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在工作，反正从早到晚，造纸厂都在运转，泱泱污水排进河流。 造纸厂建在一处三面环水的河滩旁，只有一条没有护栏的石桥通往过去。 远远的，还只是看到造纸厂的轮廓，小二便吸了吸鼻子。 “好浓郁的怨气！” 陆亥见一旁的余静和萧霄目光茫然，掏出两张鬼眼符分给他们。 他自己也来了一张，通过鬼眼，顿时几人一阵心颤。 眼前赤红一片，整个造纸厂……不，应该是整片河流区域，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红色怨气。 怨气与煞气颜色虽然相同，但怨气不断滚动，似有灵魂在其中翻滚；而煞气的赤红更加纯粹，静谧不动，但自有一股令人胆颤的威慑力。 在鬼眼符的作用下，陆亥几乎看不清造纸厂，因为完全被翻滚的怨气笼罩。 “这……这得有多少怨灵厉鬼，才会凝集这么多的怨气？”余静喃喃不可置信。 “看来这里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造纸厂，而是沦为制造怨灵的牢笼！”秦文忠即使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这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起码得上千只含冤而死的厉鬼，才能凝集的到。 一行人面面相觑，神色更加凝重几分。 踏上石桥，桥墩淹没在平静无波的河水之中，两旁没有护栏，桥也不宽。视线不明朗的情况下，很容易掉进河水。一行人不得不排成一条直线行走，由小二拿着手机在前面开路。陆亥则吊在最末尾，负责断后。 夜间凉风习习，裹着怨气，吹拂过来，似乎带来无数怨灵的窃窃私语，在耳边不断萦绕，诱人心烦。 陡然间，陆亥注意到原本平静无波的河水，有几处冒着泡。 水底有东西在翻滚！ “小心——” 陆亥话音刚落，就听啪嗒一声。 一只白森森的骨手，攀上了石桥边缘，滴滴答答的河水滴在石桥，却成了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将桥面染红！ 啪嗒啪嗒…… 一只只骷髅手臂，陆续不断从河面冒出，想要抓住陆亥等人。 “啊，讨厌！”余静脚踝被骷髅手抓住，顿时吓了一跳，抬脚将其踩碎。 这可惹怒了水下的东西。 “哗啦”声连续响起，一只只骷髅从水底跳出，跃向余静。 余静大惊失色，连忙掏符。 但她主修的符箓多是与法器、驱鬼相关，这从未见过的骷髅，她没半点头绪。 就在此时，站在余静身旁的许颜，悄悄踏前一步，伸手将女孩揽住。同时，淡漠的一眼，向飞来的十几只骷髅看去。 一阵圣洁的白光亮起，将两人裹住。 骷髅像是见到天敌，大惊失色，在半空手舞足蹈，想要离开。 奈何，抵不过惯性。 啪啪啪，原本嚣张的骷髅撞在白光上，接连粉碎，成了零散的碎骨，掉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众人都愣住了。 包括原本自诩了解许颜的陆亥，也同样愣住。 知道许颜已经是天命，通体阳气，肯定是邪祟的克星。但他没想到……这克的也太他妈厉害了吧？！ 众人瞩目的焦点，许颜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像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对怀里的女孩微微一笑，见她脸色没有害怕之色，这才松开她。 余静呆愣愣站在原地，直到队伍最末尾的陆亥都要超过她了，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陆亥的手臂，很用力，整个人似乎也在颤抖。 陆亥原本以为这姑娘是后知后觉这才感觉到害怕，正想安慰两句。 就见余静抬起头，脸上是炽热的崇拜，像是刚被偶像选中当媳妇的狂热粉丝，双眼圆瞪，里边全是血丝。 她抓挠着陆亥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变音：“啊啊啊……不行，不行，姐姐大人不能和你在一起，绝对不行，她是我的！哇，太厉害了，不行不行……” 整个人都语无伦次了。 陆亥没想到许颜复活后仅仅小露一手，就迎来一个天才迷妹，不由摇头失笑。 反正身体也不再是以前宅男孱弱的身躯，就当手臂挂了个大型挂件吧。 陆亥，连同挂在他手臂上的余静，缓缓跟上队伍。 翻滚的怨气中，造纸厂的大门像是敞开了口的野兽。 风来，便卷出腥臭的气息。 陆亥走在最末尾，刚赶上队伍，这才发现前面的人神色一下不对了。 就连最跳脱的小二，也沉着一张帅脸，脸色很差。 陆亥心中有疑，顺着手机手电筒的光柱看去。 在偌大的工厂房内，坐落着一个个四五米长，直径一米左右的滚筒，看模样，应该是造纸厂用的机器。 很快，陆亥也发现不对劲。 那滚筒上卷着的，是暗黄的“纸张”，但用手轻轻触摸，便能发现——这根本不是纸，而是皮！ 联想到外面河流下不知埋葬了多少的森森白骨…… 陆亥的心也渐渐沉下。 余静也受到感染，咬着嘴唇，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次不再是激动，而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等到穿过厂房，来到后面的库房，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库房内，密密麻麻挂着一张张人皮！ 有的已经干枯，少数人皮则还是血迹斑斑。一个个铁钩固定在库房顶上，勾住人皮顶端的头皮，头皮上还残留着头发。看着那头皮，隐隐约约还能分清楚五官。 而在最外面挂着的一张被撑开的人皮，还点点滴滴向下淌着鲜血。头皮上黑发很短，眼珠还没来得及取下，那五官，陆亥隐约能分辨出，是白天再垃圾堆看到那个少年，刘鹏。 第一百零八章 八卦分离 千张人皮，如衣服般晾晒在库房，密密麻麻，令人触目惊心！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秦文忠、小二，都怔在原地，失了神。 陆亥明显感觉到，戒指内的无面女鬼此时灵魂颤抖着。而当看到刘鹏人皮的背后，那张皱巴巴、头皮挂着脏乱白发的人皮时，女鬼彻底暴走了。 一抹红光突然在戒指乍现，无面女鬼神态癫狂跑到老婆婆人皮前，裂到耳后根的血嘴发出尖锐的咆哮！ 咆哮声中，夹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和怨恨。 不用多问，这具人皮，恐怕就是和无面女鬼曾经相依为命的苦命老人。 红衣厉鬼向来是人类、鬼差的天敌，但此时此刻，听着无面女鬼凄厉的嚎叫声，众人一时间心情沉重，充满同情。 就在此时，库房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铁器掉在地上，发出叮咚的响声，在寂静的库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无面女鬼像是见到仇人一般，怒吼一声，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过去。 陆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女鬼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要追吗？”萧霄迟疑问道。 陆亥略一思考，掏出手机来，对众人说道：“分两组行动，刚好我们这里两个主播，三三分组，一个主播两个助手。小二，秦巡，萧霄，你们三个一起，其余的和我一起。” 小二当即点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陆亥继续道：“我去追追看，刚刚应该有人在那边。你们后面掩护，顺便找找其他线索。” 事不宜迟，分完各自行动。 陆亥三人当头，朝着女鬼的方向追去。 无面女鬼肯定见过始作俑者，既然这么激动，必定是发现了对方的行踪。 找到她，或许就能找到凶手。 穿过人皮库房，卷门的左侧，是一处通往其他房间的通道。地上，躺着一根铁管，或许就是之前那神秘人发出声响的源头。 可这里并没有能用到铁管的机械，陆亥心想，或许那人就是刻意引诱他们的。 但后退已经来不及，猎杀任务有时限，错过这次机会，谁也不知道下次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跟紧我。”陆亥见余静紧张的模样，对她说道。 “嗯嗯！”余静使劲点头，抓紧许颜的衣袖。 转过通道，昏暗的视线内，是一条斜向的长廊，长廊很长，一眼望不尽。 陆亥心觉有异，这建造实在不太符合建筑学——谁吃饭没事建一条长廊在库房位置？可入眼除了这条长廊，就再没其他道路，无面女鬼不是从这里走，还能是哪里？ 小心翼翼踏进长廊，这里空地陡然降低不少，呼出来的气息成了水雾。 陆亥搓了搓手，继续向前。 但很快，他发现有点不对劲——身后突然没声音了。 他急忙回头看，身后居然也是一条长廊，长廊上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跟在他身后的许颜和余静，此时完全没了踪影！ “……许颜？” 陆亥试探着往回走了两步，发现事情诡异起来。 他原本应该在长廊的起点位置，但前后一望，此时的他完全处在一条不知多长的长廊正中央！ 没有人回答他。 整个世界只剩下的呼哧的呼吸声，以及砰砰作响的心跳。 刚刚明明还在身后，怎么突然没了影子？ 陆亥急忙掏出手机，许颜是他的助手，直播间应该有她的视角才对。 来不及看直播间其他情况，他看向右下角——许颜的视角确实存在，而且看起来也是正在面对一条和他身前一模一样的长廊！ 许颜此时也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他的位置。 而原本牵着许颜手的余静，没有出现在许颜视角里…… 三人走散了！ 陆亥正迷茫时，一道红色的弹幕出现在眼帘，id很熟悉，正是关小！ “八卦分离阵，麻烦了” “陆亥你们队伍有没有熟悉阵法的人？” 陆亥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八卦分离阵是什么？” “一种迷魂阵，能产生幻觉，将人群分散在不同空间” 陆亥连忙问怎么破解。 “没有办法，这个阵外人解不了，只有身临其中的人才能破” 关小刚发完弹幕，其他观众不乐意了，一个个起哄，瞎支招，不断用箭头指挥陆亥往这边走往那边走。 陆亥看的心烦意乱，干脆无视掉。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解……可是他和许颜不会阵法，小二和秦巡显然也不会，陆亥只能期望余下的两个道教中人能懂一点。 这时候，小二那边似乎也出现了问题，来到直播间发起弹幕—— “妈卖批，好像迷路了，秦巡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亥皱着眉头：“我也一样，看来对方是有意将我们困住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 摄青鬼将他们困在这里，是要一一击破，还是只是围困？ 陆亥心想，恐怕后者几率更高一点。 毕竟杀害鬼差可是大罪，摄青鬼真的狠下心干掉他们，必然会遭到各地阴司追杀。不说其他地方，就是关城的阴司也不会放过他。 那么，将我们困在这里，有什么企图？ 陆亥正思索着，陡然小二发来弹幕—— “卧槽，那个妹子居然找到我了！” 妹子？是余静？ 她怎么找到小二的？难道，她懂阵法？ 很快，弹幕里小二解释起来—— “厉害厉害，这妹子居然懂阵法，说什么是八卦分离阵” 陆亥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她有说怎么破解吗？” 小二半天才发来回复—— “呃，她让我问你，你那边天气怎么样……” 语句中透着无奈的意味，显然小二也没搞明白其中含义。 直播间也被这问题逗乐了，纷纷打趣那妹子真是有闲情逸致。 陆亥也是有一瞬间哭笑不得，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天气不知道，但是很冷。” 说着，他隐约也意识到了什么——这长廊确实冷的异常，不是阴气带来的阴冷，而是实实在在的温度较低带来的感觉。 小二：“咦？难道我们俩一个跑非洲一个跑北极了？我这里可是热的要死。” 陆亥懒得搭理，等待余静的回答。 很快，小二的弹幕发来—— “哦哦哦，她说你应该是在坎位，坎生水，所以你那边才会比较冷。” “等等哈，她说让你回到原位，然后往前走三步，往后走一步，连续走三次。” “什么鬼，跳方格吗，这么奇怪。” 后一句明显是小二自己的吐槽。 陆亥无视，找准自己的方位，往前三步，往后一步——如此反复三次。 到第三次时，空地陡然变热，像是从空调房出来一样。 还没来得及思考，陆亥只觉身后有人，立马右手召雷咒印打去—— 打在一半，他陡然停下来，看着眼前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二，余静？” 站在他身后的，赫然是拿着手机的小二，和雀跃的余静。 再看四周，哪里有什么长廊，他依旧站在拐角处原地，而那根铁管还躺在地上。 陆亥心里松了口气，走出来了…… “其他人呢？”陆亥问道。 “萧霄和那个黑脸不清楚，不过姐姐大人在巽位，马上就出来了。”余静脸色带着骄傲之色，显然对自己露的这一手及其自豪。 陆亥也不由高看余静一眼，果然不愧是有望重振灵宝派的天才少女，确实有一手。 很快，一道隐隐发着白光的身影从空气中倒退而出，一看身后三人，顿时路出笑容。 许颜也出来了！ 不过另外两人，不在直播内，没有办法联系到，恐怕只能被困住。 四人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陡然间，大地颤动起来！ “地震？”余静惊讶道。 “不对……小心地下！”陆亥察觉到震动来源，立马提醒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们四人所站的位置，四周一块圆形区域的地板陡然坍塌，四人毫无防备，直接掉落下去…… 惊叫声中，四人急速下坠。 陆亥临危不乱，召雷而来，借着雷光快速观察四方……但这是一处巨大的地底空间，四周的墙壁离这里起码三十米外，完全够不到。 而下方，则密密麻麻像是站着蚂蚁，看距离，怕是有五十米高！ 这要是摔下去，铁定直接成为肉酱！ 就在这时，头顶轰隆一声，碎石降落，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抓住了！” 是秦文忠的声音。 陆亥抬头看去，就见一柄飞镰呼啸而来。 这飞镰竟有三米长，通体漆黑，表面凹凸不平，刻着诡异纹路。森冷的刀刃形成弧线，带着摄人心魄的锋利感。 陆亥来不及考虑太多，连忙抓住飞镰！ 奇怪的是，飞镰被抓住的一瞬间悬停在半空，如大树枝桠一般。 陆亥抓住飞镰，同时另一只手抓住许颜，而许颜抓住余静，余静则抓住小二——四人就这般挂在了半空。 而头顶，秦文忠背着萧霄，缓缓从空中降落，最后稳稳站在飞镰上。 小二见状，不由拍了个马屁：“还是秦巡的夺魄镰厉害！” 夺魄镰，正是巡游常备武器，就如鬼差手中的招魂幡一般。 到了巡游境界，是可以借助法器浮空的。 秦文忠脸色有些苍白，联想到刚刚头顶传来的巨响。应该是强行破阵，有所损伤。 这时候，秦文忠背后的萧霄，正惊恐看着空间底部，声音颤抖道： “你们看下面……那是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摄魂幡 陆亥右手擒着雷光，将空间照亮。 当看清下面事物时，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足球场一般大小的地下空间内，坐落着一颗一颗人皮包裹的卵，约有两百只，远远看去像是进入了蜘蛛巢穴。而在人皮卵的旁边，各自插着一根铁管，铁管上挂着一件一件道袍。 从全真教到灵宝派，各类道袍一应俱全。 人皮卵下，是什么？ 收集如此多种类的道袍，又是为那般？ 两个疑问在陆亥脑海萦绕，得不到答案。 秦文忠放缓夺魄镰的速度，众人缓缓降落到地下。 站在人皮卵丛生的地下，众人不免头皮发麻，生怕有什么怪物破开人皮，钻出来吓人一跳。 怪物没出现，倒是地下空间的角落处，缓缓走出一道影子。 年约三十的男子，穿着嘻哈风格的兜帽卫衣，青面獠牙，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文卓，这些就是你三青会的把戏？”秦文忠冷冷问道。 “怎么，秦大人看不上眼？把戏虽然老套，但效果可是很棒。我想，现在关城三地的臭道士们，应该已经乱了套吧。”文卓声音很沙哑，听起来格外刺耳。 从秦文忠的口中，大家很快得知事情原委。 “你用尸魑假扮各派道士，挑起纷争，离间各大教派，确实是好计谋。但又怎样，到时候的主力依旧是我们阴司，那群道士排不上用场也没什么大损失。”秦文忠说道。 陆亥心里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不由一身冷汗。 联想到之前假扮林东流的尸魑，险些刺杀了灵宝派的掌门，一旦成功，恐怕灵宝派和神霄派立马反目成仇，开启道门内战。 而若放大去想，眼前如此多人皮卵加上道袍，假扮林东流事件无独有偶，恐怕现在正在关城三地四处上演…… 道教之间，恐怕已经乱了套了！ “没有大损失，那就是还有损失，我的任务只是削减你们的力量。到时候开墓，你们胜算降低，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不是么？”文卓笑道。 秦文忠这次没再说话。 显然文卓的话并没有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眼见秦文忠脸色越发阴沉，文卓笑了。 “哎哟哟，秦大人生气了！怎么，还想降服我？强破我八卦分离阵，你现在还能发挥几成实力？” “哼，别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秦文忠说道。 “就凭这些小鬼？呵。”文卓目光扫过陆亥等人，轻蔑一笑。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起来。 突然天空一声响，一道红光快速降落——无面女鬼从破开的八卦分离阵出来，掉落在双方中间。 “哟，又来一个小的。”文卓依旧轻松。 身为摄青鬼，文卓对红衣厉鬼没有半点忌惮。 高出一等的等级，让摄青鬼对红衣厉鬼有着天然的压制。一般的厉鬼再摄青鬼面前，别说攻击，就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半丝。 然而这一次，文卓失算了。 无面女鬼可是罕见的出现怨气再生的厉鬼，此时见到残害婆婆的凶手，女鬼身上怨气再度加深，面对有着天然压制力的摄青鬼，脸上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嗷！！！” 无面女鬼一声咆哮，如野兽一般四脚着地，对文卓发起冲锋。 文卓显然有些惊讶，但脸上没有丝毫害怕。 一只红衣厉鬼而已，掀不起风浪。 果不其然。 无面女鬼接连发起进攻，被文卓轻松化解。 红光绿芒四溅，女鬼像一只对狮子发起冲锋的野狗，屡战屡败，却战意不减。 如此狂暴的姿态，让众人惊讶不已。 “这红衣，大有可为啊！”秦文忠发出感叹，抄起夺魄镰，“我现在实力只有四成，小二掩护我，一起上！” “好！”小二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小招魂幡，扔给陆亥，“帮忙策应！” 两人的加入，让战局胶着起来。 陆亥和许颜对视一眼，正准备发起进攻，但就在这时候，噗呲噗呲，满地的人皮卵此时碎裂开来，露出一个个赤果身体的“人类”。 这些怪物看似是人类，实则上全是披着人皮，转化过形态的尸魑。 原本这些尸魑要担负起假冒各派道士，搅乱关城三地局势的职责。但是现在文卓被纠缠，为了保险起见，将他们全部唤醒。 两百只尸魑将众人包围起来。 陆亥倒是有自保能力，但余静和萧霄哪里见过这等仗势，一下吓傻在原地。 眼见尸魑对众人发起冲锋，一道轰鸣的枪声响起。 一颗夹带着雷光的子弹射出，射穿两人的同时，再远处爆炸出雷光，又掀飞十数只尸魑。 雷爆弹！ 许颜冷静持枪，对陆亥道：“他们两个交给我保护，你去帮他们。” 陆亥点头，掏出招魂幡。 招魂幡是鬼差常用法器，虽说只有戊级，但功能奇异——能招魂、引魂，甚至号令修为不高的厉鬼。 乃是鬼差行使职责的重要道具。 随着招魂的数量增加，旗子的大小也会发生变化，甚至在招到一定数目的鬼魂后，招魂幡能进化到丁级，几乎和夺魄镰一个等级！ 在手触碰到招魂幡的一瞬间，陆亥便能感觉到，无数怨灵的意念就在造纸厂附近徘徊。 显然都是之前在这里的受害者。 陆亥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法器再强力点，是不是就能驱使这些怨灵的意念？ 要知道当意念汇集到一定程度时，是可以产生念动力，造成真正的攻击。 不远处，小二和秦文忠和摄青鬼文卓战得的如火如荼。 但两人显然奈何不了摄青鬼。 摄青鬼本体是半人半鬼，经由七七四十九天炼化而成，尸体因为血液倒流，才呈现出绿色。一旦摄青鬼成，几乎不惧怕一般法器，人间道士基本奈何不了它。 哪怕是阴司来人，能杀摄青鬼是一回事，能降服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文忠若是全盛时期倒是能做到，可现在实力不到一半，就算加个小二也只是勉强平手。 如果陆亥加入，胜利的天平或许会向己方倾斜，但如果文卓一心想逃，也拿他没有办法。 陆亥的目的是猎杀，而非战胜。 因此再感觉到招魂幡的妙用后，他略一思索，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局，而是将摄魂铃上的祝福石摘下，按在了招魂幡上…… 招魂幡摇身一变，成了红底黑字的旗帜，上面写的也不再是“关”，而是他的名——“亥”。 招魂幡升级——摄魂幡！ 这一次，对四周怨灵的意念接收的更加清晰了。 “杀了它！” “帮我报仇！” 一道道不同的声音出现在陆亥的脑海。 这是众人的意志。 文卓作恶多端，残害千人性命，其中不少鬼魂转化为厉鬼，但又被其打散。 这些人对对文卓可谓是恨之入骨。 陆亥手握升级后的摄魂幡，试着沟通四周怨灵—— “帮你们可以，只要祝我一臂之力，进入摄魂幡来！” 四周一静，怨灵们犹豫了。 对于鬼差，他们有着天然的抗拒，特别是招魂幡，那是引人入地府的法器。 陆亥见他们沉默，心中大喝：“你们不想报仇？想想他对你们做过什么，剥皮去肉，将你们从亲人身边夺走，炼成厉鬼。现在成了怨灵，连对仇人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 有怨灵犹豫道：“那你会带我们下地狱吗？我不想进地狱……” 陆亥心中一软，承诺道：“放心，你们也是受冤之魂，等你们报仇成功，我会找人帮你们超度，不下地狱，早日超生。” 有了承诺，终于有怨灵心动了，朝着摄魂幡钻了进去。 有第一个，其他怨灵也不再犹豫，鱼贯而入。 转眼间，造纸厂磅礴的怨气，形成一道风暴，快速钻入摄魂幡。 巨大的动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文卓不可思议看着四周怨气全部涌向那小小的旗帜，喃喃道：“怎么可能，摄魂幡要招百万魂魄才会升级，怎么可能有人能成功？” 文卓自然不知道有一种道具名为祝福石。 此时此刻，陆亥手中的摄魂幡迎风便涨，转眼间由迷你小旗变成五米高的巨大旗杆。 文卓感觉到其中磅礴怨气，转身就要跑。 但秦文忠和小二岂会放过如此好机会，夺魂镰飞向文卓后心，招魂幡挡住去路。 而这一空当，陆亥吃力地将巨大的摄魂幡举起，千只厉鬼的怨气形成赤红风暴，他展旗一挥，怨气风暴压向文卓—— 第一百一十章 尘埃未定 当怨气集中到一定程度，形成风暴，其中力量竟是如此骇人。 文卓恐怕从未想过，他会被自己杀死的千条人命所带来的怨气所杀。 磅礴的怨气灌入文卓体内，青色尸身急速膨胀，最后如气球一般，在空中爆开，血肉碎末从天而降，洒下一场青色的血雨。 文卓死了。 秦文忠站在血肉雨中，看着陆亥手中的摄魂幡，微微皱眉。 摄魂幡升级的条件太苛刻了，别说一个刚入行的鬼差，就是关城资历最老、当差三百年的鬼差，也凑不齐所需鬼魂数目的三分之一。 可想而知，陆亥手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宝物。 这就是参与地府宣传项目带来的好处吗？秦文忠心想，或许他因为当初一点犹豫，错过了一次绝好的机会。 相比秦文忠，小二就没那么震惊了，同为主播，小二知道主播奖励的神奇之处。没心没肺的他战斗胜利后摆出剪刀手，一张帅脸笑的很二逼。 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很简单。 尸魑的战斗力不俗，但奈何这里有一个巡游，两名鬼差，以及火力惊人的许颜。等到收拾完战场，除了萧霄受了点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损。 陆亥将怨灵的请求和萧霄、余静沟通一番，希望道教能帮忙超度。 萧霄自然连忙点头。 解决掉一切，陆亥走到文卓尸体旁。 无面女鬼瘫坐在血肉中，呆愣愣的，一张裂开的血口微张，脸上写满茫然。 她伤的很重，身影几乎透明起来，若是再伤得更深一分，怕是直接去轮回了。 陆亥走到她身前，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说道：“事情已经结束，安心回来吧，过段时间怨气消了，我给你亲自超度。” 无面女鬼木讷地转头，虽然没有眼睛，但陆亥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 而后，她竟是缓缓点了点头。 陆亥心中惊讶，这女鬼，当真是个异数。 不仅能怨气不断重生，还无视等级压制，对摄青鬼发起冲锋，现在明明没有意识，却能听懂他的话…… 陆亥心里动了恻隐之心。 这女鬼，要不然就留下来？记得这次指定任务奖励是超脱经—鬼篇，虽说不清楚超脱经讲的是什么，但指定任务的奖励从来不凡，或许能让她试试。当然，具体还是得等到女鬼怨气再次净化，重新拥有清楚意识后，再征求她的意见。 直播任务完成，秦文忠带着一行人从头顶上方离开。 造纸厂的影响太大，官方恐怕无法消化，陆亥通知了关小，相信关家能有解决方案。 幸运的是，解决文卓后，并没有花多久就在人皮造纸厂后面的树林附近，找到了昏迷的林东流。 这次的指定任务算是皆大欢喜，难度也因为秦文忠、小二的存在，以及招魂幡的升级而显得简单不少。 如果没有人帮助，招魂幡也不升级，猎杀摄青鬼，几乎和送死没有区别。 回到关城，秦文忠难得给陆亥放了三天假。 “这次道教内部怕是乱了，文卓死了，你和小二出力不小，我找人顶班，你们先去休息休息。”秦文忠说话时面色很难看，显然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小二大条的很，有假期安然享受。 陆亥也没拒绝，这几天正好好好研究一下超脱经，而且鬼差修炼手册即将修炼到头，阴神出游已经练到一半，现在也需要升级一下阴修心法了。 …… 回到清华公寓已经夜晚，陆亥和许颜简单交流一番便各自回房。 蛇魑还在沉睡，陆亥无奈打着地铺。 第二天一早，陆亥接到萧霄打来的电话，除了一番感谢之外，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道门乱了。 道家门派众多，理念各不相同，其中有冲突的不在少数。 比如全真教二十年前牺牲的长老华天风，听闻当初除了全真教在场，还有正一道的一位长老也在天京，但华天风为救苍生与其弟子牺牲自我，而正一道的那位长老并没有出手相救，冷眼旁观。 全真教得知后，与正一道二十年来一直不和。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门派多少有些摩擦。 结果就在昨天，天京将近三十位道长殒命，其中不少人纷纷职责某对立门派下得黑手，而且都是亲眼目睹。沙县同样有十来位道长身死，其缘由大多相同。 反观只有关城这边相安无事，唯一的刺杀事件因为陆亥的插入，挑拨离间的计划流产。 但这一晚上的腥风血雨，依旧掀起巨大风波。 不少道门反目成仇，纷纷叫嚷着要为死者讨回公道。好在领头的全真教、正一道和龙虎山较为克制，靠着多年来的威名，将内乱控制住。 但谁都知道，克制只是一时的，压得越久，反弹越大。 就算事后秦文忠已经代表阴司将事情解释清楚，是三青会的挑拨离间，但逝者尸体未冷，大家心里统统憋着一口气。 萧霄说，现在三大道门正在商议，如何以平和的方式解决众道门之间的恩怨，化解这场信任危机。 对于这件事，陆亥没有更好的看法，毕竟是道门内部的事。 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三大道门和阴司，能够协商沟通出一个合适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挂了电话，陆亥在床上坐了一会，将道门的事情抛到一边，开始清点这两天的收货。 指定任务的带来的收益比上一次少，毕竟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直播。订阅、观看次数、阴德点收入都较少。 直播最大的收获就是10000的阴德点奖励，以及文卓手中的超脱经—鬼篇。 超脱经暂且为无面女鬼留着。 阴德点加上之前所剩余的，如今共有三万多，勉强算是富裕。 除此之外，许颜的助手等级也提到了2级。 至于抽奖奖励，许颜那边还没有消息。 而直播以外的额外获得，一是资质逆天的无面女鬼，二是从假冒林东流的牛头尸魑身上打出的小虫子。 虫子的来历陆亥请教过小二，说是罕见的应声虫。 人们常说没有主见，只会重复别人话、听人话的人，叫应声虫。 事实上，也确实有这么一种虫存在。 应声虫栖息在人肚子里，每当人说话时，会感觉到肚子里有东西模仿主人的声音。如果不治疗，应声虫会不断吸食宿主精气，最后患病者会发现肚子里模仿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而当应声虫成型，则会噬主，钻进人脑，彻底取代宿主的神智。 有精通蛊术的人，可以利用患有应声虫病症的病患，不断给其喂食阴气浓郁的药草，并给病患续命，不断将应声虫养肥养大，最后将其取出。 再以蛊术炼制，以术者本命精血炼化七天七夜，应声虫便可成型，成为蛊虫。 一旦对某人下应声虫蛊，应声虫立刻便会取代受害者神智，成为傀儡，被下蛊者cao控其一言一行。 假扮林东流的牛头尸魑本身没有理智，但因为应声虫的存在，有人遥控，便可以表现得和常人无疑。 知道应声虫的特性后，陆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于小凤。 于小凤精通蛊术，并且也和三青会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其次，于小凤自己也透露，她为黄道生续命，并且得到了黄家药草园的掌控权。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于小凤是最有可能的下蛊者。 陆亥摇晃着水果糖盒，听着里面应声虫吱吱的响声，心道这也算半个宝物，或许可以在鬼市卖个好价钱。 鬼市，是地府地下交易的统称。 无论是有阴司的人获得来历不明的宝物，亦或者是去冥界探险的鬼修带回好东西，都愿意再鬼市秘密交易。 在那里，没有阴司、鬼魂之分，有的只是卖家和买家。 是个淘宝、交易的好地方。 陆亥如今手上缺一本能进修的阴修手册，恰逢三天假期，他打算去鬼市碰碰运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条街，我奶奶罩的！ 鬼市，也称鬼集市。 每座城市的阴司管辖之地，都会有一处被成为鬼集市的地方。 此鬼集市，不同于陆亥初次下地府见到的鬼集市。在特定语境下，鬼集市指的是阴司官方掌管的一处冥土，那里每逢月半、月底会开放地下交易市场。 鬼集市的存在，阴司明面上并不允许，但也不反对，算是灰色市场。 在冥界混活几百年，谁都会有走运的时候，无论是去冥界不知深处带回了奇异宝物，还是从哪处无人染指的冥土探索到了宝贝，亦或者是杀人夺物抢来的脏货，都可以再鬼集市拍卖。 在这里，没有谁的身份尊贵，也没有谁地位高人一等，没有外人和本地人，有的只有买家和卖家。不问身份，不问来历，不问货从何来，不问货入谁手，能问的只有价钱。 和人间的鬼市、古董街一般，鬼集市的货物同样有真有假，有不起眼的高级法器，也有炫酷到一塌糊涂但本质是不知名怪物粪便。卖家只负责亮货，不说真假，买家买定后概不退货，所以无论买到是真是假、是亏是赚，全靠买家一双眼和听天由命的运气。 有人在鬼集市打眼，一百年积蓄一朝亏完，也有人一夜暴富，从此完成人生逆袭，走上人生巅峰。 对冥界的人来说，鬼集市比赌场更加刺激。 陆亥身上抱着三万多阴德点以及一些物件，想要去获得一本进阶巡游的心法基本不可能，即使有，他也买不起。 因此去鬼集市，先卖后买才行。 数了数身上的东西： 三万二千阴德点、应声虫、戊级法器摄魂铃、丁级法器锁魂戒指（未完全解封）、戊级储物法器乾坤袋、戊级法器招魂幡、鬼差令、祝福石、鬼差修炼手册。 许颜那边也有两件宝物：丁级法器幽冥水母衣，不知价值的始皇印。 许颜的宝物陆亥肯定不会去动，他身上也有几件是不能动的，特别是锁魂戒指。能卖的也就几样：应声虫、摄魂铃、鬼差修炼手册。 其中鬼差修炼手册是大头。 作为阴修最基础的修炼心烦，鬼差修炼手册市场最广，要的人多，有的人少，于是价钱不错，起价也能卖到五万阴德点。 若是能入拍卖场，价钱翻倍也不是难事。 今夜恰逢月底，鬼集市将会再次开放，陆亥准备好物件，除了锁魂戒指，其他物品统一装在乾坤带中。 陆亥从小二口中得知鬼集市冥土所在地，原本打算叫上许颜，带她去见识一下地府的人文风情。但许颜如今阴籍已经不在地府，属于天命，除非成仙，否则进不了地府。 冥土倒是能进，但鬼集市冥土需要从地府进入，因此许颜是去不了了。 正愁没有人陪同的时候，关小不知是不是从小二那里得到消息，打来电话嚷嚷着要去给他当导游。陆亥这才想起来，关城阴司的阎君可是关小的奶奶，关城地界恐怕还真是她的后花园。 陆亥竖起招魂幡，默念己名，渐渐一圈黑色涟漪在他脚底荡漾开来。 一股晕车一般的眩晕感传来，五秒钟不到，远处传来人声。睁开眼，已经是到了关城阴司城门下。 远处，依旧是寻常鬼魂的集市，他们偷来敬畏的目光，又匆匆避开眼。 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身后哒哒的声响吸引过去。 那位少女穿着初时所见的蓝宝石无袖连衣裙，露出深壑一般的性感锁骨，和修长白皙、高傲仰着的脖颈，柔软的黑发有两缕垂在浑圆高耸的前胸。她踏着亮红色的高跟鞋，裙下是一节笔挺纤细的小腿，白嫩、泛着光泽，如玉一般。 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灰暗的冥界更加显得亮眼，为这死气沉沉的世界带来一丝人类才有的生机。 他们营营役役，麻木等着一个投胎的机会，她袅袅婷婷，璀璨的眸子凝视着陆亥，似乎也在等一个机会。 不同那次在舞会看呆了眼，这一次陆亥在她灼热的目光凝视下，逃避似得避开眼睛。 “怎么，不好看吗？”关小两手拎起裙角，翩翩转一圈，像极了公主。 “没有没有。”陆亥连忙摇头。 “那怎么不敢看我？” “太亮眼了……你看他们不也是不敢直视你么……” “哼，胆小鬼！”关小娇哼一声，转头带路。 陆亥默默跟在后面，低着头，老老实实像个跟班。 自从许颜死而复生，他是越来越不敢去面对关小了，有些关系，真不是那么好理清的。 冥土的入口就在阴司城外北方的驿站，驿站外有一条很短的死路，路的尽头是一圈蓝光。 “胆小鬼，跟上了。” 关小带头进入，陆亥紧随其后。 穿过蓝色光幕，别有一番天地。 眼前是一条极具古风的笔直街道，街道两旁是两米五高的墙壁，灰墙黑瓦，墙头隐约挂着火红的灯笼，很有过年的气氛。视线抬高，远处建筑，也影影绰绰从黑暗中露出头角。 至于街道中央具体情况，因为三米外有一层水帘隔开，看不清楚。 “呆子……给，带上。”关小见陆亥呆愣着，从腰间掏出两块面具；一块卡通的粉色猫脸，另一块是锈红色的恶鬼形象。 不用说，关小递给他的，自然是呲着獠牙的丑陋恶鬼面具。 “鬼集市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戴面具是基本礼仪。”关小带上粉色猫咪面具，举起双手，亮出猫爪对陆亥发出“可怕”的猫叫声。 陆亥入乡随俗，戴好面具。 等到穿过眼前的水帘，一瞬间，热情的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如海潮扑进耳朵，让陆亥恍惚有回到童年，站在年前街道的错觉。 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异，从现代牛仔、t恤到古代汉服、秦服都有，统一的是，大家都带着动物、怪物面具。 城墙的灯笼下，商贩们在地上铺一层绸缎或一块抹布，上面琳琅满目都是小物件。有人捧着货物和来往的买家介绍，有人高冷的坐在原地，对买家的砍价不屑一顾。 关小的小脾气也退了，开始扮演合格的导游角色。 导游关小是这么开场的—— 胸膛高挺，脖子后仰，小手一挥，将眼前所有人、物囊括住，豪气云天道：“这条街，是我奶奶罩的！” 陆亥这等小屁民，只得瑟瑟发抖听着大人物的话。 不过接下来，关小语气一变，闷闷不乐道：“不过他们只买我奶奶的面子……哼，前年的时候，那奸商卖了我一张假魂玉，要是再见到那奸商……” 陆亥哭笑不得地看着关小一个人碎碎念。 关小似乎抱怨够了，但气没消，见陆亥一旁傻笑，就更气了。 “笑什么笑，走啦！跟丢了你被人卖了，我才不管你！” “是是是，大小姐……” 眼看关小气呼呼走在前头，陆亥赶紧跟上。 这时，一个带着黑色牛头面具，穿着金边黑袍的男人从身后大摇大摆走来。关小没回头，还以为是陆亥跟上来了，刚停下准备说话，却被那人狠狠撞到肩膀。巨大的力量，让关小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关小揉着肩膀，还没说话呢，对方却是先开口了。 “长没长眼？连老子都敢撞？屁大的地方，还真是刁民多！”牛头面具男骂咧着，这才看清楚关小。虽然关小带着面具，但玲珑的身材，白皙光泽的皮肤，多半是个美人。“哟，还是个漂亮女鬼，来，本大人给你个道歉的机会，今晚你陪我去——” 关小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这条街可是她奶奶罩着的。 眼见她要发飙，陆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 用眼神让关小克制一点后，陆亥转头，悄然将鬼差令露在外面，冷冷看着牛头面具男子。 对方眼睛不瞎，也看到了陆亥腰间的鬼差令，知道陆亥用身份在警告他。牛头男子并不买账，不过正要开口时，身后跟着的随从拉了拉他衣角，耳语两句。 牛头男子不耐烦挥退随从，犹豫了一下，双眼将陆亥两人打量清楚，这才转身离去，留下一句狠话。 “呵，本大人今天有要事在身，等老子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第一百一十二章 鬼集市 牛头面具男子离去有一会儿了。 关小依旧气呼呼的，背着手一个人走在前头，不肯搭理陆亥。 陆亥不知道她是生气有人在她奶奶地盘落了她的面子，还是气他刚刚没有霸气的将牛头男子教训一顿。 不知如何安慰，陆亥只要拿出绝招。 他跟在关小屁股后面，落了两步，用很小但对方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哎，要是她是话……” 话点到为止。 “她”是谁没说明，“她”会怎么做，也没有说明。但关小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很敏感的聪明人，自然而然能猜到陆亥说的是谁。 果然，姑娘的猫耳朵都竖了起来，停下步子，恶狠狠盯着他：“你是在和我逛街，不是她！” 话说的凶狠，关小显然很在意。 她也在想，而且想的很远——许颜她真的有那么好吗？还是说，是不是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踹大门显得太凶悍，颠覆了网上的形象，所以他不喜欢？ 心里有了比较的对象，关小收敛起小脾气，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被比下去了。她重新走在陆亥身边，借着小猫面具的掩护看着陆亥的侧脸，心里嘟囔几句，又重新担起了导游的职责。 “看到地上的小摊了吗？如果你想要淘点稀有材料、药草，或者是好玩的东西，直接可以在摊子上看看。这里东西不贵，大多数你都买的起。不过小摊上的假货也多，你眼神不好！所以，咱们还是免了吧。” 关小特意在“眼神不好”四个字加了重音，再看陆亥尴尬的模样，自己也乐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 她重新活泼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将腰际的蓝宝石裙压得更低，显得臀部更加挺翘了。走起路来，也是小鹿一般，蹦蹦跳跳，一会指指这，一会摸摸那，看到漂亮的小物件也会讨价还价。 等穿过小摊贩之后，陆亥还什么都没买，倒是她手上多了一块璀璨的红色石头，一个无风自动的彩色小风车，还有来自冥土的奇异果实。 一边吃着，一边玩着，像是逛庙会一般。 吃饱了，玩累了，关小似乎这才想起来逛街的主角不是她。 她回过身，将手中最后一块橙黄的果肉塞到陆亥嘴里，再擦了擦小手，将彩色小风车插在头发上，叉着腰站好：“刚刚呢，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你没事少买，不然很亏的。” 陆亥余光盯着关小头上吱溜溜转着的彩色小风车，严肃点头。 关小很满意他的态度，继续介绍：“再往里走呢，就有好货了，不过也贵。而且交易方式也会不同，你先到处看看，顺便也可以找找鬼差修炼手册的买家。” 陆亥依旧点头，而后问道：“手册不是去拍卖行卖最好吗？” 关小大人看小朋友一般瞥着陆亥，头上风车还在转啊转，“真是天真，让你找买家又没让你直接卖，打打名气，等真正的财主上门。而且，拍卖会都需要提前预定门票的，咱们没预定，只能等到下个月中才行，明白了没，陆亥同学。” 陆亥立正站好：“明白了，关梓涵学妹。” 末了，小心翼翼注意着关小的表情，说道：“这街不是琉璃大人掌管了吗，拍卖会什么的，咱们就不能走走后门？” 关小没有意想中的生气，反而严肃道：“我奶奶只管这里的大事，像拍卖会这种生意，是有人承包的。现在的话，好像是越慕白在经营，我和他关系不好，所以……” 越慕白？ 陆亥想了起来，是关城二鬼使的另一位鬼使。 两人穿过鬼集市前半段的摆摊区，再向内就显得冷清不少，游客大多在这里止步。后半段的街道两旁，懒懒散散站着一些带着面具的人。 和外面衣着随意不同，这里的卖家大多穿着宽袖长袍。 偶尔有顾客上门，他们便会将一只手缩回袖口，再拉着卖家的手往袖口里引……乍一看去，买家卖家一只手在袖中相握，眉眼相对，小声传递着话语。 陆亥好奇：“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关小道：“交易啊，不是说了么，这里交易方式不同。” 她指着不远处正在交易的猫狗面具的两个男人，说道：“这里大多卖一些值钱货，比如法器、心法秘籍，亦或者珍贵的丹药。这些东西不方便展示，不然可能遭人红眼，容易出事。所以他们大多将货放在袖口里，更厉害一点的卖家会在袖子里封上乾坤袋，供买家查看。然后两人在袖子里划价，最后完成交易。” 这倒是让陆亥涨了见识。 虽说两个大男人手在袖子里不知如何动作，又靠眉眼传情的模样实在让人容易想歪，而且显得很猥琐。但这倒是散户最好的交易方式。 如此一来，卖家不露宝，买家不露财，免去被他人盯上的可能性。 陆亥两人刚走近一些，就感觉到两旁卖家的面具下，投来一双双渴望的眼神——那种感觉，好像走在无人的午夜街道，穿着大衣的黄碟贩子看人的目光，似乎随时可能说出一句：兄弟，看碟不？ 他心想，早知道也穿一件宽袖的衣服来了，然后把应声虫、鬼差修炼手册放进乾坤袋里……或许会很有趣吧。 相比陆亥饶有兴致的模样，关小就显得意兴阑珊了，对于这种偷偷摸摸的交易，她确实提不起兴趣来。一想到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就让人心里抵触。 最后陆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刚好他是从清华公寓出来的，下边还穿的运动大裤衩，口袋挺大。于是将乾坤袋放在裤兜里，打算也来实践实践。 但没能成功。 因为有人过来了，而且是冲他来的。 是个有些眼熟的古装妇人，三十来岁的感觉。 妇人生前应该就是个古代人，而且是个殷实的家庭出生。她鞠了个挑不出毛病的万福，来到陆亥身前：“大人，几日不见，可还安好？” 听到声音，陆亥想起眼前带着蝴蝶面具的妇人是谁了。 青葙，小二以前手下的鬼役。 陆亥微微点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真是缘分。” 刚说完缘分，陆亥就觉腰间软肉被人一拧——微微侧头，是关小面具下传来的不善的目光。 青葙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掩嘴轻笑道：“确实缘分，不过，其实属下早已恭候多时了，没想到终于等到大人。” 这下陆亥惊异了。 青葙解释道：“属下离开夜叉大人后，如今在拍卖行工作。属下的……老板，一直在等您。” 拍卖行的老板…… 越慕白？！ 陆亥心中思绪变换。越慕白身为鬼使，怎么会对他一个小小的鬼差感兴趣？ 青葙弯腰让开路，伸手一引：“老板已经为您准备了包厢，就等您去了。” 路的尽头只有一个建筑，关城冥土唯一的鬼集市拍卖行。那里有最好的货物，最豪华的排场。 路边的散户卖家见拍卖行有人亲自出来引路，不由失望摇了摇头，这位大顾客，错过了。 他们却不知道陆亥心里其实没底，拍卖行他确实想进，但现在他更好奇的是，越慕白的举动是有什么目的。 他手攥着口袋里的乾坤袋，里面有一份鬼差修炼手册。如果可以的话，去拍卖行拍卖手册是最好的，毕竟那里的人一掷千金，肯花大价钱买称心的物件，而不考虑是亏是赚。 悄悄瞥了眼关小，陆亥终于点头：“麻烦带路了。” 三人穿过鬼集市的后半段街道，街道的尽头，高挂火红灯笼，门口摆着两座两人高的石狮子。一扇朱色大门对着街道敞开，里面灯火辉煌，隐隐有热闹的人声传出。 门内站着两个带着夜叉面具的守卫，手里持着钢叉，目光威严打量来人。 青葙上去掏出两张早就备好的请帖，与守卫耳语几句。 再回来后，对陆亥微微一笑，在此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引进了拍卖行。 内部空间很大，头顶三十米高处，是巨大的水晶吊灯，但燃着的不是电灯，而是臂粗的红色蜡烛。地势从入口开始逐渐变低，呈阶梯状向下延伸，一共分了三块坐席，共计有三百左右的烤漆靠椅。 再往下，最后是一处拉着暗红色帷幕的展台，此时看来，拍卖会还没有开始。 今天的生意相当火爆，三块区域人头攒动，无一虚座。 在大厅的左右两旁，一边安放了五个包间。 青葙在前带路，走向左边正数第二个包间。 而就在路过中间的包间时，大开的包间内，陆亥看到了在外面遇到的牛头面具男子，正对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上下其手，传来靡靡之声。 而对方，也看到了陆亥。 两道面具下的目光相互碰撞，而后，牛头男子移开了目光，看向关小。 他似乎在笑。 右手老实不客气探入妖娆女子的裙底，用力一顶，让女子发出痛呼声。 做出下流动作的时候，牛头面具下yin邪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关小的身上移开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价值100亿的悬赏物 “下流！” 关小气得双拳紧握，身体都在颤抖。 青葙见势不妙，赶忙挡在关大小姐身前，连声劝慰。 这里可是拍卖场，要是还能起冲突，对拍卖行老板的威严也是一种挑战。 但青葙失算了。 她拦住了关小，却没想到另一人动手更快！ 兹—— 空气中一缕电蛇游走，陆亥身影骤然消失。 紧接着一声闷响响起。 青葙紧张回头，就见三号包间内，带着恶鬼面具的陆亥抬脚，踩向对方。 陆亥腿上雷冲的力量还未消散，丝丝电蛇在小腿缠绕。 对方的反应倒是让他惊讶。 五雷正法的土雷虽说不是最快，但爆发最强，刚一脚踏去，却被牛头面具以手托住。 当然，牛头面具也没那么好受，托住陆亥居高临下的右脚，手正在微微颤抖。 对方也是个鬼差。 陆亥心里大致有了判断，心道挺好，但又一想，也有点可惜。 挺好是说，就算拍卖行不许打架，但出去后再碰上这傻逼，揍起来也没太大压力；可惜的是，这局面他自己能应付——如果不能应付的话，陆亥想看看越慕白的反应——是出来打圆场，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既然有心拉拢自己，那总得给个表示。 不是么？ 僵持不下的时候，青葙慌张跑来，“两位大人，勿生事端啊！要是越大人知道了，那……” 连鬼使大人的名号都抬出来了，这个架算是打不起来了。 但一点小动作，总可以吧？ 陆亥俯身下去，手使劲拍了拍牛头面具的脖子，嚣张道：“我不管你是谁，出了这里再见到你，可就没有这次的好运气了！” 牛头面具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小子，敢不敢报上名号！” 两个手持钢叉的守卫终于赶来，也终结了这次争斗。 在牛头面具男子怨毒的目光中，陆亥随着青葙离去。 关小不知为何高兴了许多，主动牵着他的衣袖，一蹦一跳，看着他的侧脸：“哼哼哼，表现还行，本小姐很满意。不过，怎么不约个架什么的，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陆亥摇头：“约架不好，我一个小小的鬼差，万一人家背景比我强，约架的时候人手没对方多，那多丢面子。” 关小撇了撇嘴：“切，还以为你胆子大呢……再说，咱们还有奶奶啊，那家伙再嚣张也总不至于能请动阎君吧？” 说起请阎君，陆亥不由想起百琉璃大人那条漂亮的蕾丝短裤…… 他干咳一声，凑到关小耳畔说了句什么。 关小眼珠子溜溜转着，听到陆亥的话，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轻拍他一下，“你可真坏！” 陆亥没有反驳，微笑承认。 刚刚他巴掌拍着牛头面具的脖子，可不是学古惑仔扮酷，而是悄悄的将应声虫下了进去…… 应声虫现在的主人是他，只要他想，又离牛头面具不太远的话，便可以cao控他一举一动。换而言之，仇人再见面，陆亥只要动动念头，那牛头面具就得乖乖听话，做不了任何反抗！ 两人嬉笑着在二号包间坐下。 经过刚刚一闹，不光是外面座位上的人纷纷将目光集中过来，青葙也是觉得低估了这位新晋鬼差大人。 想到老板的吩咐，青葙叹息一声：“大人，下次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解决就好了。” 陆亥听出其中幽怨的意味，以及偏袒的立场，转念想了想，试着问道：“青葙你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吗？” 在拍卖场，身份属于隐私，一般人不会主动暴露，拍卖行方面就更加不会了。但事情总有意外，陆亥就是想看看越慕白的诚意。 青葙略一思考，眼睛盯着陆亥的双眼，摇头道：“我不能透露楚江大人的身份，他毕竟是外人……不方便透露。” 陆亥笑了。 这诚意还是挺足的。 名字叫楚江，又是外人，也就是说，不是本地鬼差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越慕白的名字，思索着。 越慕白看上他无非就是因为他是以人类身份在快眼工作，修为速度是寻常鬼差不能企及的，只要给他一段时间发展，必将有所作为，可以在短期内成为一员大将。 关城就这么大，有一位大将崛起，必然对关城阴司力量平衡造成影响。 越慕白倒是眼光放的远，知道提前拉拢。 但是…… 越慕白、武文景，二者只能选其一，亦或者，都不选。 陆亥思索的时候，青葙已经端来水果点心，以及一本预览手册。 青葙端坐在对面稍矮一些的凳子上，看着陆亥说道：“今天的拍卖产品预览都在这里了，这是极少数客人才有资格查阅的。今天的拍卖上，有一件物品，是老板亲自为您准备的。” 陆亥好奇：“哪个？” 青葙抿嘴一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相信属下，对您来说，这绝对是一份大礼。” 末了，青葙脸色正了正，“大人现在有需要拍卖的物件吗？我可以现场帮你加上去。” 陆亥原本手上有应声虫、摄魂铃和鬼差修炼手册要卖，应声虫已经用了，于是将另外两件托给青葙。 摄魂铃如今对陆亥已经基本没用处，卖了也不可惜。 而鬼差修炼手册，身边的人除了他，也没有适合修炼的，留着也没用。 看到鬼差修炼手册，青葙眼睛一亮。这或许不是高档货，但绝对是卖的最俏的货，永远都是供不应求。青葙用裹着红绸缎的托盘将两样宝贝托着，又盖好，起身告辞：“那属下先失陪了，待会入库后，如果大人有需求，我们可以帮你提前预支阴德。” 这倒是合了陆亥的心意。 现卖，现给，有了充沛的现金流，待会下手买东西才更有底气。 陆亥这次可是难得享受了一番当大爷的感觉，有vip包厢，有美女鬼役侍女，身边还带着关大小姐这么一个角色小美女，可谓是小小步入了人生巅峰。 这时，有人拉了拉他袖子。 侧头看去，关小正一脸震惊得看着手上的浏览册，“你，你看看这个……” 见关大小姐都这么吃惊，陆亥也好奇，靠近过去看了看册子。菜单大小的册子被翻到最后几页，上面写着——“客户悬赏物品浏览”。 关小嫩白的手指，正指着其中一件商品。 始皇印！ 悬赏价——1,000,000阴功点！ 1阴功等于10000阴德点。 换而言之，始皇印的悬赏金是100亿阴德点！ 一串串的零将陆亥砸得晕头转向，两人相视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周家从龙头山冥土偷传来的始皇印，居然价值100亿阴德点？！ 那岂不是说，许颜现在已经手握一个天文数字的财富？！ 关小拍了拍胸脯，努力想要镇定下来：“我的妈呀，那个破印这么值钱？” 陆亥却是想的更多。 始皇印是龙头山冥土出土的宝物，有价值100亿的宝物在，里面岂不是可能还有其他值钱的宝物？哪怕没有始皇印那么值钱，但毫无疑问，那里一定是一片黄金地！ 这更加坚定了陆亥此事过后，再回龙头山的决心。 两人还没恢复情绪，包间门响了起来。 陆亥赶紧将浏览册翻到其他地方，顺便给了小姑娘一个要镇定的眼神。这才清了清嗓子，“请进。” 推开门，青葙款步走来，对二人轻轻一笑，将对面墙壁的百叶窗拉开。窗子是单向透明的玻璃，只能从里看到外，外面看不到里面。 此时此刻，站台上的深红色大帷幕已经拉开。站台上有两个台子，靠着很近，一个是主持人的讲台，另一个则是金色豪华站台，应该是展览拍卖物的展台。 一个圆球一般的中年胖子，穿着一身宽大的金底黑纹长袍，一边擦着虚汗，一边小碎步匆匆上了展台站好。 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冥巡心法 主持人名王德轩，是个老资历的鬼役，自打越慕白从在关城当鬼差开始，就一直跟着越慕白做事，直到今天。 王德轩修为不行，但好在长了一副讨喜的脸，和有一张会说话的嘴。 他开场还没说话，光是那一张肉乎乎的脸和滑稽的八字胡，就让台下一阵哄笑一片。拍卖场也不热，但王德轩脸上满是虚汗，捏着白手帕擦汗的同时，绿豆大的眼睛也笑眯眯看着台下。 “各位父老乡亲，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台下一片哄笑。 “行行行，胖子我知道大家心急，愿意看宝贝不愿意听咱说话。要是平常，咱就直接开场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各位都知道，咱家主子可是鬼使大人，那是常常代表咱们关城阴司出差。这次你们知道大人去了哪里吗？” 王德轩吊足了胃口，过了许久，才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 “酆都！” 话音刚落，台下的买家惊呼起来。 酆都，那可是地府最神圣的地方，十殿阎罗，黑白鬼使，牛头马面……一系列的传说人物都在鬼城酆都。 关城鬼使去了酆都？ 买家们倒不是关心越慕白有什么目的，大家关心的是，他有没有从酆都带出来什么宝贝。 王德轩明显感觉到买家们的情绪高涨起来，但此时不是抛悬念的时间点，就让他们保持这种兴奋度继续下去，拍卖才好进展。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来自沙县出土的魂玉。” 台下开始喝倒彩。 这胖子，吊足了胃口结果又转移话题。 不过因为知道这次拍卖品有酆都的货，大家虽然心里腹诽王德轩，但各个招子都擦的明亮，不想错过宝物，所以就只能一直保持关注。 魂玉，是无主之魂凝结后的玉石。 无论是阴修还是鬼修，佩戴魂玉能提神醒脑，并随时补充体能消耗，属于比较奢侈的消耗品。展台上的魂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通体橙黄的模样，是较为普通的货色。 起拍价五千阴德点。 只有寥寥几人举牌，最后以八千阴德点成交。 接下来的拍卖品货色开始有起色，拍卖价也越来越高，一路上升到了三万阴德点。从预览手册看来，这拍卖进行了还没有一半就已经这个价，估摸着到了压轴货，起码能拍上十万以上。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陆亥的摄魂铃终于上场。 戊级法宝，效果中规中矩，最后以三万五的阴德点被人购买。 “下一件宝物，我想在座的诸位一定有想法。” 买家们蠢蠢欲动起来，难道酆都的宝物即将登场？ 礼仪小姐托着托盘款款走到展台中央。 “诸位肯定期待着酆都的宝物，但这件不是，不过，同样贵重！” 王德轩说着，不待台下买家起哄，声音陡然拔高，“诸位是否想要进修鬼差，但苦苦找不到正确的心法？诸位是否也想变强，去做一名荣誉的鬼差，亦或者成为出色的冥界猎人？” “现在，机会来了！” 王德轩掀开红布，露出托盘上的册子，隆重介绍道：“鬼差修炼手册，酆都阴司出品！记录了最详细的阴修之法，堪称最详尽、最通俗易懂的完美修炼手册！” 原本还有所抱怨的买家，此时一个个亢奋起来。 鬼差修炼手册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度渴望的宝物。急于进入阴修的人，得之可以直接修炼，而无缘阴修之门或者干脆已经入门的人，买了同样不亏。只要有耐心等待买家，可以直接买了再倒卖。 在地府有一种说法：鬼差修炼手册是除了阴德点外，另一种硬通货。 王德轩见气氛足够，直接宣布：“起拍价，五万阴德。诸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有钱的可得抓紧了！” “八万！”台下立马有人出价。 “九万！” “十万！” 二号包间的陆亥乐坏了。 没想到鬼差修炼手册这么好卖，短短一分钟，叫价已经到了十二万。一番激烈的竞价后，鬼差修炼手册最后以十五万的高价被人拍下。 加上摄魂铃，陆亥已经有十八万五千阴德入账。 青葙适时提醒道：“大人如果现在就想要，属下可以现在就提前将阴德点转给您。” 这自然再好不过了。 青葙出去一趟，再回来时，递交给陆亥一张黑色的卡。 看来地府改革的不错，与时共进。 陆亥将黑卡笑纳，问道：“之前说送我的礼物，就是从酆都带出来的宝物？” 青葙摇头：“那倒不是，礼物是越大人的私人藏品。虽说不及酆都宝物诱人，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讲。越大人的礼物是针对您特殊体质准备的，别人拿到或许只是好看的废品，但如果在您手上，它是无价的！” 这下陆亥更加好奇了。 拍卖会继续进行。 一小时后，拍卖会气氛达到最高点。 王德轩终于推出了来自酆都的宝物——一柄缺口的短刀。 据说是酆都一位铁匠打造的丙级法宝，不过可能是在经历多次惨烈战斗后，刀身已经破损，跌至戊级法宝。但若有人能找到修复材料，不说让其复原到丙级，恢复到丁级并不是难事。 叫价声格外高涨。 十万的底价，最后成交价高达四十万！ 气氛到达了顶点，过了，也就落下来了。接下来最后一件拍卖品展出，多数人已经提不起兴趣。 不过当听闻是进阶巡游的心法时，他们还是勉强保持了一点好奇。 按常理来说，巡游心法肯定比鬼差修炼手册要值钱，但实际上价钱高的有限。毕竟鬼差人人都觉得有希望，但进阶到巡游，那需要的是百多年的努力，前提还得自身有天赋。 因此从供需关系来说，巡游心法并不或缺，属于有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而当王德轩说出“冥巡心法”时，场下开始喝倒彩。 陆亥不解：“这情况不对吧？” 关小摇头：“其实也正常，冥巡心法是进阶巡游特殊心法，能修炼的人万中无一，所以在多数人看来只是名声高的但没有实用价值的样子货。” 见陆亥还茫然，关小这才想起来他对这行了解并不够，于是解释道： “巡游也分种类的，主要是两种：日巡游和夜巡游。” “日巡游能在人间长时生存，夜巡游多数时间只能待在冥界。” “其中的差别便是因为心法的有所不同：日巡心法侧重阴阳再度平衡，夜巡则继续偏向极阴之体。” 陆亥说道：“那秦文忠，属于日巡游？能多在人间待，挺好的啊。” 关小继续摇头，解释道： “正所谓有利就有弊，虽然日巡的活动范围更大，自身力量稳定，但重新摄取阳气难度很高，所以日巡修炼起来很慢，而且战斗力稍低于夜巡游；而夜巡游修炼速度比日巡游快一倍，战斗力也更强。但是，没有阳气中和，不断加重阴气会让人容易走向极端，最后甚至会出现心魔。” “所以，夜巡游可没有几个是好脾气的。” 陆亥问道：“那冥巡是怎么回事？” 关小蹙眉想着，一旁的青葙接过话来： “冥巡是传说中第三类巡游，结合了日夜巡游的所有优点。但是，一来修炼对自身体质要求很高，要么是天生仙体，要么就是包容性极强的中阴身；二来，冥巡不能摄取地府内普通阴气，只能在冥界深处或者冥土中修炼。” 关小叹了口气，也说道：“第一点对你来说或许不是问题。但是第二点就很头疼，因为只有成为巡游后，阴司才会拨一块冥土配送下去。可是已经是巡游了，再要这冥修心法又有什么用？” 听着解释，陆亥心中有了想法。 他的中阴身符合冥修心法的修炼基础，而只有在冥土中才能修炼……虽说一般需要先成为巡游才会分配冥土，但若是自己占了一块无主冥土，问题不就解决了？ 陆亥第一时间想到了龙头山。 若是能拿下那块冥土，他的巡游之路就有着落了。 这冥巡心法，他准备拍下！ 此时，王德轩也报了底价——十万阴德点。 对于巡游心法来说，是个中规中矩的价钱，但因为冥巡心法特殊的要求，买家们可不感兴趣。这东西就算买下来以后转卖，恐怕也没人要。 这倒便宜了陆亥。 “十一万。” 陆亥在沙发旁的红色按钮输入+1，自动报价上去。 王德轩声音高昂：“二号包间的大人报价十一万阴德，还有没有更高的？” 话音刚落，有人加价了。 王德轩一愣，笑道：“三号包间！三号包间的大人加价两万，十三万阴德点，还有没有更高的？” 观众席一下热闹起来，目光投来。 先前二号三号包房的冲突他们可是看在眼里，没想到为了一本花架子的冥修心法，居然又争起来了。 陆亥也皱紧眉头，那牛头面具是有意竞争，还是恶意哄抬物价？ “十四万。” 继续报价。 然而牛头面具男子很快又加价，而且气大财粗地一次加两万。 “十六万！三号包间的大人出家十六万，还有没有更高的？”王德轩说着，目光却是只盯着二号包厢。 青葙突然慌了，她之前可是听越大人说了，冥修心法目前只有陆亥适合修炼，按理说叫价的只有他，谁知道现在突然杀出来一个人哄抬价钱，万一陆亥大人误会了怎么办？ “大，大人，要不您再加加？放心，多出的价钱我们帮您补！” 陆亥摇了摇头，眼见青葙心慌，不由笑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或许那牛头面具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越慕白想要送心法当做见面礼，但现在有人捣乱，结果成了自由竞价，再拍卖到冥修心法，越慕白想要送人情的目的可就泡汤了！ 当前，前提是陆亥能拍卖的到。 这他倒是有十足的把握。 虽说对方的架势看起来比较足，腰包更厚，但陆亥有绝招啊！ 之前拍在楚江身上的你应声虫，没想到这么早就要立功了。 陆亥脸上依旧是为难的样子，再度加价一万。 同时，默默指挥应声虫…… “二号包间的大人又加价了！十七万阴德，十七万，三号包厢的大人可还加价？” 久久，没有加价的信息传出。 王德轩愣了愣。 充当关注的买家们也嘘声遍起。 先前还牛逼哄哄一下加两万，原来是虚张声势啊。 王德轩没得到加价信息，无奈喊道：“二号包厢十七万一次，二号包厢十七万两次，二号包厢十七万三次……成交！” 当，落锤。 第一百一十五章 锁魂功能进化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冥巡心法落锤成交不过是一场没那么尽兴的交易，二号和三号包间居然没杀得头破血流、阴德散尽，实在扫兴。 谁也看不到，三号包间带着牛头面具的楚江身体颤抖的模样。 愤怒，恐惧，以及茫然…… 因为侄子楚昭正在附近天京活动，楚江才争取到一次外出任务的机会。 任务很重要，因为是鬼使大人安排下来的—— 找到越慕白，要到冥巡心法！ 谁知道还没找到越慕白，楚江便打听到冥巡心法可能要参与拍卖，这才焦急等到月底，急匆匆赶来。 他生前可是全真教华天风门下亲传弟子，虽然是最不得宠的那个，但二十多年前那次天京事变，他虽然和师傅师兄们一起死了，但也因此沾光，获得近百万阴德。 后来运气好，又学会阴修成了鬼差，在湘北做着快活鬼差。 二十多年的积累，以及生前福业带来的百万阴德点，他有万分把握能拍下鬼使大人点名要的冥巡心法。 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他正准备出价，但就那么一瞬间，他精神突然恍惚，等他再回过神来，只听到落锤声…… 冥巡心法，被别人拍走了！ 楚江顿时如堕冰窖，想到大人的狠辣的手段，想到以后恐怕要因此在湘北备受冷落，被边缘化，甚至…… 愤怒和惶恐让他再度失去理智，他疯癫一般冲出包间，眼见众人离席，眼见那个恶鬼面具的小子挽着美人准备离开。 楚江嘶吼一声冲了过去，口中高呼：“你他妈的作弊！一定是作弊！还我心法来，还给我！！！” 拍卖会一下骚乱起来。 不过用不着陆亥出手，护卫已经赶到，两柄钢叉将楚江架住，动弹不得。 拍卖会是越慕白收入的主要来源，自然有鬼差坐镇，两位护卫都是跟着越慕白的老手下了，可不会任由楚江大闹。 此时冥巡心法已经入了陆亥乾坤袋，安安稳稳走过楚江身边，眼看被驾着的楚江面具下怨毒的目光，微微一笑。 错身而过的时候，顺便一脚隐秘踩在楚江腿弯。 原本还想挣扎的楚江顿时被两位鬼差守卫压得更狠，两个护卫也对陆亥投来隐秘的感谢笑容。 陆亥携着关小缓缓出了拍卖会。 青葙追上了上来，手倚着门口，欲言又止道：“大人……这次只是意外，要不让我帮您补下差价？” 真补差价，那就是等于完全受了越慕白的招揽，陆亥装作为难的样子，还是摇头：“还是算了，你也不容易。这样，替我向越大人问声好，以后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他。” 算是顺势委婉拒绝了越慕白的招揽。 青葙婉然叹息一声，手捧在胸口，犹豫着，吞吐着：“那就这样吧……大人，如果有空，能否帮我像夜叉大人问声好？” 陆亥看出了什么，微微点头。 小二励志要成为传说中的夜叉，在关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小二人比较随性，大家就算称呼他夜叉也只是打趣，属下一般也称呼他为小二大人。唯有青葙一直称呼他为夜叉大人，叫的很认真，似乎真的相信他能成为夜叉。 如此不着痕迹的深情，怕是小二从未注意到过的。 关小也听出青葙语气中的情谊，牵着陆亥的袖子，荡着两只手臂，喃喃道：“以前就觉得青葙姐对小二不错，现在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惜，那个笨蛋恐怕自己永远都感觉不到。当时小二成为主播，青葙姐离开的时候，可是偷偷哭了好久。” 陆亥暗叹一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怕引火烧身。 于是他轻笑，不怀好意瞥了眼关小的胸前小乳鸽：“真长大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关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眼，咬着嘴唇，怒视着他，低吼道：“姓陆的！你嫌弃我？！” 她放开陆亥，张牙舞爪撞向陆亥。 陆亥哈哈一笑，在前面跑着。 关小在身后追，挥舞着王八拳，嘴里还嘶吼着，想要学厉鬼。可那青春活力的娇躯，粉丝猫咪的面具，还有那因为奔跑在头上转悠得更厉害的彩色小风车，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拍卖会的结束，也代表鬼集市即将散场。 集市街道两旁的买家已经散去，小摊也基本收了起来。 冷冷清清的街道，两人追赶着。 即将穿过街道时，陆亥发现月光下，居然还有一个小摊位没有走。 于是他干咳一声，提示关小注意形象，毕竟有外人在。 两人收敛一些，关小又牵起陆亥的衣袖，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般走着，仿佛之前喧闹追赶的是其他人一般。 陆亥同时也在打量最后一个摊位。 摊主盘腿坐在一块蒲团上，穿着玄色交襟锦袍，戴着妖狐面具，长发束在脑后，姿态正经，只是端着坐着。身前的摊位上，也仅仅只有一件物品。 是一块黑色的鱼形玉佩。 陆亥顿时在摊位前停下脚步，盯着摊位上的黑色鱼形玉佩，目光惊异。 这鱼……好熟悉的样子！ 他左手拇指轻轻搓着锁魂戒指，感受着戒指上大鱼的模样。 太像了！ “怎么了？”关小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问道。 陆亥将她拉到身后，自己蹲下身来，抬眼瞧着摊主：“兄弟这么晚还没走，是因为这个没卖出去？这样，我看着挺喜欢，你给个价，咱们也早点撤了。” 摊主声音冷淡，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阴德？” 陆亥一愣，琢磨一番，打了个幌子：“刚买东西了，就剩一万。” 实际上陆亥除开开支，如今身上还有将近五万。当然，买卖东西，可不能把底交了那么透彻。 摊主微微点头：“那就一万。” 陆亥心道这摊主也是个秒人，也没犹豫，用刚从青葙那学来的付费方式，手指在黑卡一抹，手中多出另一张黑卡。 递了过去：“整整一万，要不清点一下？” 摊主也没查看，收了卡，站起身就离开了。 关小看着那人的背影，嘟囔着：“这人真奇怪……话说你不会被骗了吧？” 陆亥捧起摊上的黑色鱼形玉佩，顿时感觉到锁魂戒指传来一阵兴奋的意念，他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赚大了！” 他将黑鱼玉佩和锁魂戒指上的鱼形突然一对比，果然极其像是，除了颜色一个黑一个偏白，两只鱼就像是镜像的一般。 对，就像阴阳鱼一般！ 突然，戒指上的鱼眼睛亮出白色光芒，黑鱼同样亮着黑光，玉佩嗖的一下钻进锁魂戒指，印在戒指上！ 两条鱼首尾相连，如游鱼一般嬉戏。 戒指功能同时发生变化—— 上一档，锁魂功能，除了护卫自身灵魂意外，还可对他人使用。 陆亥又惊又喜，没想到继下一档出窍功能进化后，这路边摊的黑鱼玉佩竟然让戒指上一档的功能也完成进化。接下来就只剩下洗怨功能没进化了。 “能对他人使用……也是保护灵魂？还是说暂时囚禁？” 陆亥得了新功能，兴奋异常。 关小连忙问发生了什么。 陆亥嘿嘿一笑，心想锁魂功能没有伤害性，要不现在就试试？ 关小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兴奋仰着脸：“那你快试试看！” 陆亥开启锁魂功能，手掌轻轻按在关小柔软的头发上，顿时，一道透明的能量囚笼将关小裹住。 关小眨巴着大眼睛，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但陆亥确实一下惊呆了。 他触摸到了关小的灵魂！ 一瞬间，无数信息从关小灵魂传来，里面有她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片段，还有她当前的所思所想。 在脑海中出现关小日常生活，百琉璃溺爱地为两三岁的关小洗澡澡…… 在关小屁股后面，可以清晰看到沟壑上方有一块心形的浅色胎记…… 陆亥刚忙抽回手，干咳一声。 他有点慌，要是继续看下去，估计这小姑娘就完全没有隐私了。 关小见陆亥尴尬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新招数不好使？” 陆亥连忙点头：“嗯嗯嗯，太不好使了，走走走，回去吧。” 新功能不好使吗？ 能封锁他人灵魂不说，还能查看灵魂记忆…… 逆天了好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破产了 夜色如墨，阴风习习。 拍卖会散了场，熄了灯，集市上已经没有人影。 带着妖狐面具的男子站在墙上，看着街道外混沌的空间，静静不知想什么。 一道人影轻声出现在墙上，离男子三米远，低头俯身：“大人。” 妖狐面具男子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秦文忠偷望着对方，没有直身，犹豫道：“武大人见过他了？” 男子取下妖狐面具，凝视片刻，将面具丢入混沌之中，看着面具化为齑粉飘散：“你觉得他如何？” 秦文忠斟酌字句，回道：“此人以人类身份阴修，恰好又碰上地府改革之际，如果能活下来，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属下和他打过几次照面，目前来看，实力强劲，勇气可嘉，是个不错的选择。” 武文景怅然叹息：“是啊，前途不可量……” 秦文忠低着头，诚惶诚恐。 武文景目光淡然瞥过远处的拍卖场，说道：“你说的都对，不过可惜的是，他身上已经打上了于振的标签。” 于振的大名秦文忠显然听过，毕竟是三青会的创始人。虽说卸了会长之位后不知去了哪里，但人的名树的影，那是一个十殿阎罗都给出“道教所幸，道教不幸”评价的男人。 秦文忠道：“是召雷符吗？仅仅一个符箓，应该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他不敢把话说死，毕竟那等于质疑上司。 武文景摇头：“要是再加上于振当年留下的那枚戒指呢？” 秦文忠面色大骇。 武文景继续道：“我刚送了他阴鱼，确定那枚戒指被他继承了。就算他以后不会和于振一样走上极端，但无论如何，‘于振传人’这个标签他是甩不掉了。” 秦文忠身体躬得更低，隐约还在颤抖：“那我们……还要不要招揽？万一他被越鬼使抢去……” 夜风更盛，衣袂飘飘。 武文景望着朦胧的圆月：“将他列入考察名单，如果他做出有违阴司条令的事，及早处理。越慕白那边就不用担心了，那小子，谁都不打算靠。” 秦文忠身体停止颤抖，目光逐渐冷酷：“是，大人。” …… 从冥土回到关城阴司地界，关小表示去看望奶奶，没有和陆亥一起回去。 陆亥也看出来，自从龙头山的事情过后，关小有点不知如何面对许颜。 以前大家说不上水火不容，但毕竟是家族竞争关系，双方也谈不上和睦。但许颜当时义无反顾挡在关小身前，为她丢了性命，于是单纯的竞争关系一下变了。 救命恩人、竞争对手、情敌？ 关小恐怕已经茫然了。 陆亥没有勉强她，独自回去。 此时人间也是将近半夜，回到房间，蛇魑清疏已经不在床上。 “这家伙，终于睡醒了？”陆亥疲倦躺在床上，突然鼻子一吸，卧室门外飘来一阵阵香味。 是泡面的味道，味道还很齐全，老坛酸菜的，红烧牛肉的，嘶，还有排骨…… 一晚上没吃饭，陆亥肚子也不争气响了起来，口水直流。 陆亥打开房门，就见客厅旁沙发上，三个大美人各自穿着居家服，毫无形象地端着泡面滋溜溜吸着，烟雾飘渺，香味四溢。 他刚一出现，三个大美人一齐停了动作。 许颜面色绯红别过头去，小口小口扒拉着，顺便将天蓝条纹的热裤往下拉了拉，遮住雪白的大腿。 倒是倩姐毫无顾忌，两个脚丫子搭在茶几上，捧着老坛酸菜打着招呼：“回来了啊，要不要也给你泡一碗？我买了三箱呢，要什么口味的？” 陆亥捂着肚子，也不客气：“红烧牛肉吧。” 刚在一旁坐下，见倩姐马虎擦了擦嘴去厨房方便面箱子翻找，陆亥顿时想到一个问题，喊道：“倩姐，买那么多泡面干嘛？当夜宵？” 李倩麻溜撕了包装，作料放好，倒上热水，一看就是个熟手，一个人的时候恐怕没少折腾这些。听陆亥说，李倩没好气道：“什么夜宵，这就是咱们以后的正餐了！真是的，家里三个大美人不吃，跑去找那个小狐狸精，真是白疼你了。” 陆亥尴尬看了眼许颜，对方别过头去老实吃面。 清疏穿着大号梅花纹的睡裙，看着陆亥的眼睛，补了一句：“你破产了。” 清疏的想法很简单，她是古代妖怪，思想也封建。在她眼里，这一大家子，陆亥就是家主，就是顶梁柱，家里没钱，肯定是陆亥的锅，跑不了的。 李倩将泡面端到陆亥面前，低头在他脖子上嗅了嗅：“哼，果然没错，是那个狐狸精的味道。不是我说你，有我们家颜颜在，你居然还好意思去和别人女人纠缠，要换做是我，早就把你给休了我跟你讲！” 许颜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李倩的老坛酸菜抱了过去，“你继续说，面我要了。” 这哪能够？ 李倩立马忘了数落陆亥，急忙过去把泡面抢过来，宝贝似得搂在怀里，给了许颜一个白眼，“切，帮你你还不领情，姐姐以过来人的经验教导你，你还不听，你就这么放任他吧，到时候跟别人跑了你哭鼻子我才不理你！” 许颜反驳道：“过来人的经验？你确定你有？” 李倩骄傲一笑：“那不是废话吗？我在学校无聊的时候，把从06年开始的韩剧全给补了，它就算再没营养，但数量老多，经验肯定积累不少，至少比你强。对了，昨天给你介绍的《星星的孩子》你看了没？里面的男一号可帅了，不看是你的损失我跟你讲……” 女孩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从数落陆亥到讨论韩剧，话题转换都不带过度的。 陆亥看着三个女孩捧着泡面讨论韩剧，心里不是滋味。在地府，自己好歹算是个身居要职的公务员，阴德不算多，但也小康。但到了人间，自己却是一个无业游民，没有收入，连带着这几个国色天香的女孩和他一起拿泡面当正餐……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倩姐，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 李倩被打断话题，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但也没再继续讨论，撇着嘴埋头吃面。 倒是许颜接过话来，好笑道：“倩姐最近被家里催着相亲，她不想去，家里就给她银行卡全冻结了。” 陆亥哭笑不得看着闷声的倩姐。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也是，倩姐花钱大手大脚，大学辅导员的工资完全不够花，多余的钱都是花的家里的。现在银行卡被冻结，下一个月工资还没结算，也成了穷光蛋。 得，现在最有钱的倩姐没钱，自己一个无业游民，许颜也早辞了职，清疏就更不用多说，就一吃白饭的。 四个大好青年，硬是掏不出钱来吃饭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阴修的事情虽然不能落下，但人毕竟还活着，人间的生活也得好好过活，不能让几个女孩跟着自己天天吃泡面。 可是这钱去哪赚呢？ 陆亥陷入思考，泡面吃的都没那么得劲了。 吃过饭，许颜和陆亥聊起最近的事。 “听笑笑说，道门最近会有大动作，他们想了折中的办法，要开一次道门大会。”许颜说道。 “道门大会？” “嗯，说是让各门各派30岁以下的弟子比试，除了正一道、龙虎山、全真教以外，谁家的弟子成绩最出色，这家门派就能加入决策圈，参与主持这次开墓的事项。” “这个方法不错，将大家的戾气在比赛场上解决，顺便抛出个甜果。”陆亥点头道。 “除此之外，比试的第一名还有更大的奖励。三大门派决定，谁要是能站到最后，就拥有拜师三大门派的机会，到时候三大门派掌门亲自教导，并承诺不私藏门派绝学，倾囊教授。” “这……诱惑够大的啊！”陆亥也惊讶了，“三大门派底蕴雄厚，能成为一家掌门的亲传弟子就天大的机缘，现在有学习三大门派的机会，这帮年轻人估计要疯狂了吧？” “是啊，就连笑笑都战意十足呢。”许颜笑道。 陆亥惊奇着，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一下喜上眉梢。 道门大会……或许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卖符 一大清早，陆亥挂着黑眼圈，两口吞完泡面，用最后的二十块钱买了张车票，匆匆赶到了天京。 这次来协助阴司开墓的道家门派大大小小来了三十多个，天京接待了一大半的门派。位置陆亥找关小打听的一清二楚，其中全真教、正一道靠近市中心，龙虎山爱独行，在郊区住着，其他中小门派则围绕全真教、正一道。 画个中心点的话，就是金龙立交桥周围。 也就是张胖子店面的附近。 不过陆亥没打算去找胖子，而是悄摸摸的跑到立交桥下的小巷口。 干什么呢？ 卖符！ 原谅陆亥没什么商业头脑，唯一能想到赚钱的就是这么个招。 道门大会大家手下见真章，没说不能用符、用法器……虽说法器他们也用不起。不过排名低的人手里家伙多，就有冲击中上游的希望，排名高的可以冲击前三甲，所以身外之物也同样重要。 除开第一名会获得天大机遇外，其他各门派都下了命令，谁要是能为门派争光，在道门大会取得好成绩，门派奖励是少不了的。 所以陆亥断定，如果这时候有人卖符，肯定能赚上一笔，毕竟不是所有道门的符箓都好用，因为主攻方向不同。 在进老古董小巷后，陆亥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妈的，感情都想一块去了！” 狭小的街道，比以往都热闹。 除了摆卖明显假货的小摊贩，起码有二十多个年轻人蒙着脸，坐在小塑料凳上，面前支个小摊，旁边用硬纸板或者a4纸写着：“卖符”“戊级攻击符”“防御第一符”…… 等等等等，各种标题。 显然都是同样嗅到商机，跑来卖符的道门弟子。为了避免互相认出的尴尬，还都蒙着面，大热天的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不会捂出痱子。 老古董街的原住民们目光不善，但也没赶人；一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二来这些年轻人来了之后，来老古董街的人也多了起来，虽然也多是年轻人，但偶尔也会照顾他们的生意。 陆亥一露面，不少人目光看了过来。 一个个面带审视，像是看到来分赃的仇人一般，同时也有人窃窃私语，想着这年轻人看着面生，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 陆亥心道大意，没带墨镜真可惜。 街道被占得满满的，他正寻摸着找块地摆摊，一旁传来嘘嘘的声音。 看过去，是个女孩模样，不过脑袋上缠了几层白布，和阿拉伯来的妇人一样。头巾下还带着墨镜，只露出半个小鼻子和可爱的小嘴巴。 “这里。”对方压低着声音，小手拍了拍身旁。 陆亥听的熟悉，再看对方明显少女的身材，试探问道：“……余静？” “嘘！”少女似乎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不满道：“不要叫我名字！” 陆亥憨笑一声，过去挤到余静旁边，从对方屁股下面抽出一层硬纸板自己坐着，再将那张写着“出手各类符箓，接受预定”的a4纸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搁在两人中间。 “你要不要脸啊！”余静很不满意陆亥的动作，但犹豫着也没去夺回来。 “你看你，做人要有点分享精神，共用个招牌而已，小气。”陆亥说着，从腰后边掏出装了满满当当符箓的塑料袋，在前面放好。 “噫……还塑料袋，你能不能有点品牌包装意识？看着和垃圾袋一样，能卖得出去才有鬼。”余静鄙夷看着这位大神，生怕对方耽误了她的生意。 “这叫真金不怕火来炼，是金子它就是发光的，不是我吹，我这符比你们那些厉害多了。”嘴上这么说，陆亥还是将塑料袋丢到一旁，将几种符箓整理妥当，又在少女愤怒的目光中抽了一张纸板放好。 符箓是他昨晚抄好的。 一共五种：鬼眼符，定尸符，子卯符，子巳符，召雷符。 为了赶数量，陆亥不惜花了一千阴德转换阴气，抄了整整一晚上，赶出三百多张来。 “喂，除了你，还有谁过来卖符了？”陆亥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你又不认识几个……不过神霄派来了三个。喏，聚品轩前边的那个穿白色运动服的是笑笑，隔壁那个是林掌门的女儿，对了，还有一个叫什么岳群的也在附近。” 陆亥伸着脖子望去，果然，两个女孩也看着这边。不过两人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余静介绍，他怕还真认不出来。岳群那小子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在小册子上默默写着什么。 和两个神霄派的女孩目光交流一番，陆亥回头问道：“现在市场价怎样？” “戊级符箓100到1000不等，丁级的话5000起价。” “哟，丁级符都有卖的啊？”陆亥惊讶道。 “那是当然！”余静骄傲仰着脖子，即便墨镜遮了大半张脸，但依旧可以看到小少女骄傲的神态。 显然，出品丁级符箓的就是余静本人没错了。 “那你卖出去多少了？”陆亥一脸财迷样，撞了撞少女肩膀。 “哼哼，不告诉你！”余静哼的一声别过头去。 就在这时候，一伙穿着深蓝得罗的道士大摇大摆走进了老古董巷。 当头一位器宇轩昂，英俊不凡。 陆亥一瞧，没想到还是位熟人——楚昭。 当初在周家别墅见过一面，被无面女鬼吓到，结果陆亥收了无面女鬼，狼狈离去的那个全真教年轻弟子。 楚昭领着门派几个外门弟子，不屑地看着在街上和摆摊道士讨价还价的其他门派弟子，目光一转，终于看到陆亥。 没办法，这里就他一个没易装。 看到陆亥，楚昭的脸色陡然变了三变，真是冤家路窄。 上次落了面子，楚昭还没来的及出气，这次再见陆亥，眼神很是不善。待看到陆亥身旁余静时，楚昭脸色更加阴沉了。 陆亥注意到楚昭的目光，好奇看了眼往他身后躲的余静，“你认识他？” 余静包裹的这么严实，对方都能认出来，显然关系不浅。 余静躲在陆亥身后，不满道：“我才不想认识他，跟狗屁膏药似得。” 陆亥心想，感情还是余静的追求者。 眼看余静小鹿一般靠着他，陆亥翻了个白眼，这下真的是麻烦了。就算上次的事楚昭能忍，现在人家看上的妹子和自己这么亲密，对方怕是心里杀人的心都有了。 果不其然，楚昭压着怒气往这边走来，居高临下看着陆亥。 身后的小弟见华天清的亲传弟子面色不善，自以为领悟了老大的心思，其中一个歪鼻子小道士站出来，将陆亥身前整理整齐的符箓一脚踢飞。 符箓满天飘散。 “小子，哪门哪派的？在这里卖符，经过我们同意了？”歪鼻子小道士说道。 陆亥瞥了眼自己连夜整理好的符箓掉在地上，渐渐眯起眼睛，“卖符难道还要经过你们全真教的同意？” “废话！你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垃圾符能有多大用？要不是我们全真教让着你们，你觉得你们摆摊还有人买？” “让着我们？是你们拉不下脸卖，又眼馋吧？”陆亥说道。 “呸！就那么几个臭钱，也就你们这些穷逼门派才眼馋！”歪鼻子小道对着地上的符吐了口浓痰，神态不屑。 歪鼻子小道以为拍对了马屁，但这番地图炮的话出来，一下让老古董街其他的人目光冷了下来。 楚昭皱眉看了眼小道士，后者立马换了副谄媚的笑脸躲开。 “陆亥是吗？我的人言语冲了点，这样，你的符我赔你，你也识趣一点，离开这里。”楚昭说话时目光一直看着余静。 赔钱不是重点，重点是让这个讨厌的人赶紧滚开。 余静心知楚昭是想支开陆亥，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摇头。 “行啊，赔钱就好。”陆亥不理会余静，笑着点头。 “这里是一千块，走吧。”楚昭扔下一小叠钱，不屑道。 眼见陆亥真把钱接过来，余静心里一阵失望，悄悄松开拉着他的手。 陆亥数了数钱，收好，但也没走，看着楚昭说道：“看在是老熟人的面子上，这一千就当给你打折了。” 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这才一张符的钱，我这里可是三百多张呢！麻烦全部结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赌约 “陆亥，你太不知好歹了吧！”楚昭面色阴冷。 地上散落的符箓，除了手下小弟吐痰不能用的两张，其他符捡起来依旧好好的。三百多张呢，一张一千，全赔那岂不是要三十多万？ “小子，识趣的赶紧滚！几张破符而已，楚师兄宅心仁厚给你一千，要是换老子，给你两块钱纸钱都嫌多！”歪鼻子小道士又站了出来。 “破符？你意思是说我的符是水货，所以不给钱咯？”陆亥脸上笑吟吟的。 “不然还咋滴？你这符一看就是刚画不久的，几百张符就是楚师兄也要画一星期真气才跟得上，不是水货怎么可能那么快，难不成你以为你比楚师兄还厉害？”歪鼻子小道士嗤之以鼻。 虽说歪鼻子小道士狗仗人势让人生厌，但这番话说的在大家看来还算在理。 画符不是画画，注入真气是必须的，一天时间赶出几百张符箓，哪怕是最低级的戊级符箓，恐怕只有真人才能做到。 至于陆亥，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真人。 “那咱们打个赌怎样？”陆亥眯眼笑着，他一指地上散落的符箓，“这里的符，我随便挑一张用，如果不是水货是真正的行货，你们就把我剩下的符箓的账给结了，怎样？” 见陆亥胸有成竹的模样，楚昭犹豫起来。 他是见过陆亥捉鬼本事的人，大致能猜测陆亥实力并不比他低，万一对方真的有办法一天弄出这么多戊级符箓，那答应赌约岂不是可能赔三十多万？虽说输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事就怕一个万一。 陆亥将楚昭的神态看在眼里，心知得加把火才行。 他叹息一声，转头搂住余静：“算了，咱们不和他一般计较。我还以为是个能拿得出手的货，没想到外强中干，你啊你，眼光还是有待考证，这样的苍蝇直接甩点钱打发走不就行了？” 余静心思聪慧，知道陆亥在演戏，但贱兮兮的样子还是没忍住暗中掐了他一把，嘴上却是符合道：“人家这不是看他是全真教亲传弟子，所以才高看他一眼嘛，不过现在……” 人都有软肋，余静就是楚昭的软肋。 虽说灵宝派是个小门派，要是平常，身为全真教亲传弟子的楚昭肯定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但余静不一样，不光是脸蛋俊俏，还是个难得的符箓、阵法天才，就连全真教长老门都觉得灵宝派走了狗屎运，有这么一个宝贝。 要是能娶到余静，对楚昭来说不光是抱得美人归，就连在门中的地位也会变得不同。因此当余静不屑的目光撇来时，楚昭忍不住了。 “赌就赌。不过，你光说了你赢了会如何，还没说具体怎么赌，还有你输了又该怎样。” “楚道长放心，我这人光明磊落，肯定不会使诈。这样，这里面有几张是防御符，你要是能在十秒钟之内攻破它就算你赢，你赢了的话……我让余静答应你一个要求。”陆亥刚说完，背后就被人狠狠一掐。 他刚忙对余静使了个眼色，后者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安分下来。 之前余静可是见过陆亥手段的，也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但相信归相信，陆亥擅自为她做主还是让她有些生气，于是咬着他耳根子低声威胁道：“事成之后我要三分之一，要不然我就去告诉许颜姐姐你非礼我！” 陆亥心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没关小发育的好，有什么可非礼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而楚昭听到赌约内容，原本还稍微忐忑的心一下稳了。 十秒钟内攻破一张戊级的防御符？ 别说他，全真教上下随便找个师弟师妹都能做到。 十秒？ “来吧，希望你能愿赌服输。”楚昭心里冷笑，一秒就够了！ “我倒是守信，不过我还是得劝一下楚道长，全赔的话可是三十二万啊，你手里头有这么多钱？”陆亥轻笑道。 “这个不用你cao心！”楚昭背着双手，一脸高人模样。 三十多万对普通弟子来说有些困难，但楚家在俗世也是一方巨贾，楚昭虽然拜到道家，但家里给的零花钱还是有的。三十万，咬咬牙也能逃出来。 当然，楚昭心里确信，他不可能输。 眼见全真教的亲传弟子和一个不知何门何派的年轻人对赌，赌注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原本摆摊、买符的道门弟子一下兴奋了。 这场面可不多见。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打算看热闹。 当然，在他们心里，陆亥是属于必输的一方。全真教弟子可不是浪得虚名，一张戊级防御符，怎么可能破不了？他们好奇的是，陆亥手中的符能坚持多久，以及想要见识一下全真教弟子的风采。 陆亥也不怯场，弯腰准备捡一张子卯符。 “诶，等等，我来选！”歪鼻子小道士心眼倒是多了起来，生怕陆亥有诈，自己寻摸着在地上随机挑了一张子卯符，又狗腿子一般双手献到楚昭手上。 楚昭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丢还给陆亥。 “确认好了，我可就开始了。三，二，一……”陆亥左手捏符，摆好严阵以待的架势。 “哼！”楚昭风淡云轻，眼见一阵金光罩起，缓缓推出一只手掌。 破防御符箓，最简单的就是用变频的真气震碎它！ 戊级符箓，楚昭还真不看在眼里。 然而等他手掌推到金光罩上，真气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尽数不见。 楚昭心中一惊，这防御符…… 两秒已经过去。 “喂，行不行啊，绣花枕头！”余静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其他道门弟子内行看门道，心觉这年轻人的防御符有两下子，要不要找机会买两张试试看？ 楚昭皱了皱眉头，依旧冷哼一声，这次双手用力。 真气磅礴，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 然而，金光罩依旧岿然不动，甚至都没一点涟漪。 周围的道家弟子惊讶了，这符厉害啊！ 待会一定买几张用用！ 余静也有些吃惊，戊级符按理说持久性不行，能防御一下腾出空挡就是全部功能了，现在居然防御住全真教亲传弟子双手五秒钟？ 不过当她细细看去时，不由心里笑骂陆亥一声。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陆亥的手心——眼前的金光罩根本就不是符箓产生的，而是陆亥手心那奇异的咒印一直在维持。 这家伙……手段可真多。 余静心中对陆亥更加好奇了，特别是他手心一直亮着的咒印，让本来痴迷符箓、阵法的余静一下把心沉浸进去了。 五秒钟已经过去。 楚昭额头已经出汗，再看眼前毫无破绽的金光罩，心里已经没了小觑之心。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计手段打碎它！ 不光是为了三十多万的赌约，还为了他身为全真教亲传弟子的颜面！ “有两下子，那本道就不藏拙了！” 楚昭陡然掏出一张掌心雷符。 四周惊呼一片，虽说赌约当初没说不能用符箓，但破一张子卯符还用得着使用全真教法术，实在有点丢份了。 楚昭可顾忌不了这么多了，现在多让金光罩存在一秒，对他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拍在脸上。 “吃招！” 一记掌心雷出，雷光在楚昭手心爆裂开来，狠狠拍在子卯符上。 轰隆一声响，巨大的力量，就算前面是一堵墙恐怕也被炸开了。但是……金光罩仅仅只是暗淡了一瞬，又完好如初了。 “怎么可能？”楚昭大惊失色，脸上再也没了从容，只剩下惊骇。 这下人群炸了锅。 这么牛逼的防御符，确定不是丁级？ 妈的，待会一定要抢几张过来！ 有了这等防御符，恐怕道门大会的排名起码要上升好几位！ “还有两秒钟了。”陆亥打了个呵欠，善意提醒道。 “不用你多嘴！”楚昭怒斥一声，目光一冷，快速从手里掏出一张绿边符箓。 一旁的歪鼻子小道几个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丁级的东正木雷符？ 对付一个戊级的防御符，楚昭师兄居然用上了师傅送的丁级符？！ 当陆亥看到那张符箓的时候，脸色也是微变。 符内庞大的力量，显然不在戊级符箓之列。这家伙，为了面子可够拼的。四周的人怕是没有感觉过来，尽量不让他伤及无辜吧。 陆亥加强阴气输入咒印之中，同时右手挥出一把子卯符。 一道夹带着了绿色的雷电从半空降落，狠狠劈在子卯符上，轰隆一声，震耳欲聋。 雷电带来的冲击波瞬间散开，四周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金光将其余波挡了下来。 再看当中间，陆亥左手的子卯符摇摇欲坠，但终究还是没破。 “怎，怎么可能……这可是师傅给我的丁级符箓……”楚昭瞪大眼睛，近乎呢喃一般说着。 “怎么样，愿赌服输？”陆亥笑眯眯收起咒印。 “放屁，你这是作弊，一定是的！戊级的防御符，怎么可能防得住丁级雷法？！”歪鼻子小道士站出来呵斥道。 然而没有人站在全真教几个弟子那边。 要是之前他们碍于全真教这个招牌，两不相帮，但刚刚楚昭东正木雷下来，明显是没有顾忌是否会伤到他们。如果不是陆亥伸手挡下，恐怕他们现在早就狼狈躺在地上了。 “全真教真不讲理！” “没错，愿赌服输，明明是你们输了，还含血喷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对，没错，你们自己实力不够，凭什么怀疑别人？难道我们这里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吵闹声也将楚昭拉回神来，他咬牙切齿盯着陆亥看了几眼，恨声道：“行，今天算我栽了，不管你用的什么手段，我楚道人言而有信，密码就是后面六位数，三十五万，不用找了！” 说着，将一张银行卡丢给陆亥，深深看了眼余静，带着师弟们狼狈离去。 而人群中，岳群趁着没人注意，拿着小本本也悄悄追了上去。 陆亥乐不可支地看着手里的银行卡。 本来打算老老实实趁着假期摆两天摊，赚个万把块钱是个意思，没想到第一天就收获三十多万巨款。 呃，也不对，还的分余静小丫头三分之一。 不过见识过陆亥子卯符的威力后，不管原本是出来摆摊的还是本来就来买符的，一下将陆亥团团围住，纷纷预约子卯符。 短短一上午，陆亥就收到了将近五百张子卯付的预约。 一张一千块，这两天赶好符箓，又是五十万入账。 去特么的泡面！ 陆亥想好了，这几天一定带着许颜他们好好潇洒潇洒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神，你真坏 陆亥抱着七十多万回家时，李倩毫不客气给他印了几个口红印，就连许颜也小小拥抱了他一下。 那滋味，简直美。 还有一天多的假期，陆亥带着三个大美女在关城好好挥霍一番。 两天不到的时间，一下花了十来万。 大多都是倩姐帮两个姐妹买了化妆品和衣服，陆亥也不心疼，拿卡刷刷刷，好好体验了一回当土豪的机会。 清华公寓二室一厅的公寓因为清疏的到来，彻底不够用了。 最后一天四人寻摸着去钟山学院附近最好的世纪花园，寻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套房租着。月租一万五，在关城已经算是偏高的价钱了。 陆亥用祝福石给乾坤袋暂时升级，乾坤袋容量一下到了十立方，来回两次打车，就将清华公寓的东西给搬到新公寓。他独自坐在那折腾着家具，李倩就拉着两个姐妹又在安利新韩剧。 忙活完了，陆亥就葛优躺窝在沙发不起来了。 手机铃声一响，是笑笑发来信息。 陆亥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之前离开老古董街的时候，林酥酥和他说过一嘴，说是林东流掌门一直想谢谢陆亥的救命之恩，想亲自感谢一番。林东流伤的不轻，还窝在床上不能起来，所以林酥酥才很不好意思想请陆亥过去一趟。 这两天忙活着腐败，陆亥一下给忘了。 笑笑和他比较熟，估摸着是被林酥酥交待来提醒他的。 三天的假期也结束，明天还得接着去上班，看着点神霄派，正好明天到点过去，陆亥把消息发过去就窝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两天不断的画符，又陪倩姐她们四处逛游，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迷迷糊糊中，客厅的灯熄灭，一道朦胧的影子走过来，拎着小毛毯搭在他的肚子上。 在对方要走的时候，陆亥伸手握住她比寻常女子更有骨感的手，对方身体一僵，没有挣开。 手很暖和，陆亥像是握着暖宝宝一般，贪婪地往自己胸口引。 “别闹，好好睡。” “就不。”陆亥借着沉沉的睡意耍赖，将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你有没有后悔过？做这一行这么危险，我还是把你给拖下水了。” “……不后悔，这样挺好。” 陆亥满足笑了，他知道对方不是喜欢说勉强话的人，既然说不后悔，那就是真的不后悔。 自从她中弹过后，陆亥心里一直很内疚，此时此刻，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睡意再度袭来，他昏昏沉沉睡去，隐约间感觉额头凉了一下，于是睡得更香了。 …… 第二天中午，陆亥才一个激灵爬起沙发。 卧槽，都这个点了？ 来不及和倩姐她们打招呼，陆亥赶忙洗漱一番，去神霄派住所报道。 刚进招待所，便迎面撞见秦文忠黑沉的脸。 陆亥尴尬不已，嬉皮笑脸道：“秦巡早。” 秦文忠依旧板着一张脸：“你迟到了整整一上午，念你初犯暂且不追求，要是下次还这样玩忽职守，这十年的俸禄你就别想了！” 话说完，秦文忠化作一道烟雾消失不见。 陆亥抓了抓脑袋，奇怪道：“这黑脸什么脾气，好歹才并肩作战过……” 摸不透上司的心思，陆亥没再去想，敲了敲房门。 依旧是排行最低的笑笑开门，一见陆亥，立马欣喜的将他迎进房间。 房内林酥酥、萧霄都在，林东流也坐着轮椅，一脸病怏怏的，神态萎靡。眼见陆亥，林东流强自支起身来，在大徒弟的搀扶下给陆亥深鞠一躬：“陆小友，之前的事老道已经听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说过，大恩不言谢，陆小友的救命之恩，我神霄派上下记住了，以后若有事，尽管差遣。” 老人家的大礼陆亥可受不住，赶忙过去扶起林掌门，客气几句。 转过眼，陆亥发现房间内的气氛不怎样，林酥酥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脸，像是在生气。他还发现，神霄派的二师兄岳群也不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陆亥好奇道。 “哼，一点门内事而已！”林酥酥抱着双臂，气哼哼的，倒不是对陆亥，而是在气别人。 “陆兄别在意，师妹不是针对你，只是输了比赛，心情不佳……”萧霄欲言又止道。 “什么叫输了比赛？明明就是那个姓楚的作弊！还有二师兄他——”林酥酥越想越气，咬着嘴唇，眼眶泛红。 陆亥看的一头雾水，还是笑笑小声和他解释一番。 原来陆亥休假的时候，道门大会已经开始，这已经是比赛的第二天。 道门大会共分三次选拔赛，第一次是海选，从报名的两百多弟子中选出三十六人；第二次由十六人选出八人；第三次由八人选出四人。选拔赛完毕，则开始半决赛以及决赛。 神霄派的四个弟子都报名参加，林酥酥运气好，第一轮就上场。 好巧不巧的，碰到是全真教的楚昭。 讲道理摆实力，林酥酥不可能是全真教亲传弟子的对手。 但关键是，败得太惨了。 两个回合下马。 林酥酥好歹准备充分，买了几十张戊级符箓，包括从陆亥这里订到三张子卯符，以及从余静那里高价买了两张丁级符箓。 她想着，再不济也能靠符箓和对方不分上下几十回合。 但楚昭好像提前知道她身上有那些符箓一般，完美避开林酥酥的符箓，直接将其挑下马来。 “肯定是作弊，不然他怎么会一点都不犹豫地选择用阴风？我子卯符都还没完全掏出来呢！”林酥酥满脸不服气，不满瞥了眼父亲林东流，“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一定有人泄密，这个人……哼哼。” 笑笑见陆亥不明白，悄悄拉了拉他，“三师姐说，她好像看到二师兄把最近老古董街买符的人全记录下来，然后交给楚昭了。” 陆亥恍然，隐约间他也记得岳群当时一个人在偷偷摸摸记录着什么。 不过，祸害别人就算了，连自家师妹都告密，要是是真的，这岳群的人品可就真的有待商榷了。 而楚昭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便利，在道门大会两次亮相都惊艳四座，隐隐有人说楚昭的实力恐怕和全真教掌教大徒弟张天山有的一拼。 “酥酥，没有确凿的证据别怀疑自己同门。群儿虽然为人骄傲了点，但不至于连自己师妹都算计。我已经让他回来了，待会他来了，你们好好交流，别有什么误会。”林东流叹息一声。 “难道非要我抓到他和那个姓楚的狼狈为奸才算证据？爸，你偏心！”林酥酥不满道。 陆亥见状，打了个圆场：“要不这样吧，待会岳群回来，你们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如果相信我的话，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怎么样？” “你？” “陆小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你打算怎么做？”林东流好奇。 “这个你们放心就好。”陆亥神秘笑道。 没过多久，房门敲响。 岳群神色如常，扫了大家一圈，一一称呼。 目光掠过陆亥时，微微带着阴沉。 之前岳群就不喜欢陆亥，虽说救出了他的师傅，但救援前半段两人还发生误会，后半段更是直接没参加。 因此不管师兄回来后说陆亥如何如何强大，但岳群心里一直不屑，只道是师兄想讨好这个关城人。 陆亥此时却是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脸，左手背在后面，悄悄将锁魂戒指转到上一档——锁魂。 伸出右手：“许久不见了，以后也多多指教。” 岳群一愣，不知陆亥玩的哪一出，明面上又不好不给面子，伸手握了握，敷衍几句。 还不待岳群抽手，陆亥的左手搭了上来，双手隆重的握着他的手，上下摇着。 岳群当真是一脸懵逼。 陆亥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查看着岳群的记忆。 查看关小的记忆关小都不能察觉，就更别提岳群了，完全没意识到他此时在经历什么。 一眼看去，水落石出。 岳群的记忆不会说谎，他确实将这几日买卖符箓的记录私下给了楚昭，两人还达成协议。一旦楚昭能在此战成名，在全真教有了名望，就将岳群推荐到全真教做个内门弟子。 这已经不是出卖同门信息了，往严重的说这叫背叛师门！ 陆亥脸上看不出什么，松了手如往常一般和众人聊着。 林东流和林酥酥见陆亥不提此事，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点破此事。 等岳群借口回了自己房间，陆亥这才邪邪一笑，叫来笑笑，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笑笑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捂着小嘴巴：“没想到大神你这么坏！” 第一百二十章 比赛作弊 楚昭最近意气风发。 道门大会开了一个星期，出战两次，场场都在十秒钟内解决战斗。 除开全真教掌门大弟子张天山，正一道卢俊，以及龙虎山李山海和韩云冰这几个年少成名的天才，楚昭也走入各大道门视野，有人称楚昭恐怕是全真教又一名天才少年。 海选需要三胜两负才能入选，今天是楚昭的第三战。 如果能保持之前的快速胜利模式，任谁都会将楚昭当做修炼一般但实战惊人的另类天才。 这场战斗楚昭碰上的对手依旧是中小门派的弟子。 赛前神霄派那个傻子已经给他发来短信，短信上记录了对战者最近准备的符箓，以及收集到的个人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楚昭能快速解决战斗的主要原因，便是明确对方的底牌，能料敌以先。 只要对方不是三大道教内擅长自画符箓的人，楚昭就有必胜的把握，而且能赢的很漂亮。 这几日他隐隐有听到上面传来的风声，如果他继续完美表现下去，就给他张天山的待遇，山后的藏经阁任他浏览。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顺利解决这场战斗！ 楚昭将手机短信内容熟记于心，短信删除后，自信上场。 为了验证他是否真有天才之名，这场战斗不少道门掌门人都上了观众席。 这是属于楚昭最好的舞台，甚至不亚于进入决赛。 然而这一次，楚昭失手了…… 他依旧赢了对方，但这一次不再是爽快的胜利…… 将对方打趴下，楚昭足足用了十分钟！ 对比之前的十秒钟，这可谓是异常严重的超时！ 楚昭几乎懵了，为什么他算好对方将要用子卯符，阴风已经拍了上去，结果对方掏出一张屏风罩？ 为什么短信上说对方手里拿了火雷符，结果对方一扬手来了一招金刚伏魔？ 原先的料敌于先，现在一次没“猜”中！ 楚昭甚至怀疑，如果他不事先猜测对方的手段，就这么正常发挥实力去战斗，这次胜利时间恐怕只有三分钟不到。 但他太渴望快速胜利了，结果每次预料错误，足足花了十分钟才解决战斗！ 楚昭赢了，但四周嘘声一片。 他埋着头不去看观众席，但他能想象得出，原本将他当做天才考察的师门前辈是如何的失望，心里如何在腹诽他…… “岳群！”楚昭攥紧拳头，目光几乎要吃人。 那条短信的内容，肯定是错误的！ 那个垃圾门派的傻逼，居然算计他，让他丢失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楚昭那一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当务之急不是找那个傻逼算账，他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于是比赛结束后，他找到了师傅华天清，请求再次出战——按理说他已经成功从海选中脱颖而出，没有再上场的必要。但是楚昭声称自己今天状态不好，所以才没能发挥好。 华天清有些犹豫，毕竟乱了规矩。 但楚昭几番劝说，晓之以情，说这是徒儿难得的机遇，并且一旦他成就天才之名，师傅也会跟着沾光不是？ 华天清最后也松了口。 于是第二天，楚昭表示昨天的比赛他先受伤，是他败了。 楚昭顺理成章拿到了下一次的比赛资格。 这次战斗，他必须再胜，而且得胜的漂亮。虽然不能再让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但至少能挽回一些颜面。 做完这一切，楚昭联系到岳群，约在关城一家小酒店包房见面。 鬼鬼祟祟的岳群刚出现，就被楚昭一把揪住衣领怼在墙上。 “草泥马的，你想害我？！” “楚，楚哥……我，我没有啊！”岳群举着双手，小鸡一般惶恐。 “还说没有！那之前的短信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家伙的符箓和你发我的完全不一样？！”楚昭一记耳光甩过去，还不解气，将岳群扔在地上拳打脚踢。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笔记本是这样记得啊！”岳群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狗一般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任由对方欺凌。 “草泥马的，坏老子好事！” 楚昭狠狠又踹了几脚，这才喘着气，整理好衣衫，“你的笔记老子是不敢信了。明天我的对手是你那个师兄，明天你把这个放到他的衣服里，就当你将功赎罪了。” 说着扔下一张傀儡符在岳群脸上。 岳群拿着符一看，身体一抖，真要这么做了，那可就是明目张胆的作弊了。而且被作弊的对象，还是他的大师兄。 见岳群犹豫的样子，楚昭气笑了：“怎么，主动投靠我的时候不要脸皮，这会倒是良心回归了？” “我，我……” 楚昭冷声道：“怎么，不想进我全真教了？” 岳群低着头，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我做……” …… 道门大会海选阶段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三十来位道门弟子已经确定晋级，神霄派四人：林酥酥败于楚昭之手，随后心态爆炸，加上运气不佳，接连碰上高手，无缘晋级；岳群没有参加；笑笑运气不错，战斗两次，一胜一负，还没锁定名额；萧霄运气和林酥酥差不多，两胜两负，两次失败是碰上了正一道的卢俊，以及龙虎山的韩云冰，结果惨败。 今天是萧霄的第五场战斗。 赢了就晋级，输了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观众。 虽然还有笑笑没被淘汰，但大家都知道笑笑这个入门不久的小师妹能赢一场已经是撞了大运，接下来肯定会被淘汰。 从某种角度来说，萧霄今天的战斗决定着神霄派的最终成绩。 输了，门派四人无一人过海选，那是天大的羞耻。 赢了，好歹能挽回一点颜面。 但当昨天抽签看到对手名字的时候，萧霄心情沉重下来。 他今天的对手，是楚昭。 不管楚昭是否是有作弊嫌疑，但就算不作弊，萧霄想赢下楚昭也是二八开。 一大早，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林东流不想给徒弟太大压力，没说什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楚昭现在没有你的资料，去拼一把，有机会的。”陆亥笑着安慰了几句。 两个师妹同样给予祝福。 而岳群今天没有出现，似乎也察觉到师门对他的态度，昨晚回来一趟后，就将东西打包好，搬了出去。 “我没事，会全力以赴，不给咱们神霄派丢脸。”萧霄勉强打起精神。 道门大会的比赛场依旧放在城郊的露天体育馆。 在做的都是道门弟子，零零散散坐在阴凉侧。因为楚昭的原因，来的人不少，不过因为上一场楚昭失利，上一辈的老道士来的没有之前多，不过其师傅华天清倒是到场了。 比赛的裁判是正一道的大长老卢风行。 萧霄是第三个出场。 当裁判卢风行宣布萧霄和楚昭出场后，萧霄给了大家一个宽慰的笑容。 然而，结果并不理想。 仅仅不到八秒钟，楚昭一道阴风将萧霄扫倒在地，掌心雷拍在萧霄背后…… 楚昭胜。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但比赛太短暂了。 当观众回过神来，使劲的开始鼓掌，手都拍红了。 显然，楚昭再一次证明了自己。 观众席中有人再度高喊楚昭天才之名，响应着不少，一时间欢呼声高涨。 原本还觉得楚昭任性的老头华天清，此时欣慰地抚着白须。 就在卢风行即将宣布楚昭胜利的时候，一道女声高喊道： “楚昭作弊！” 尖锐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观众的欢呼声。 众人转头，就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冲到比赛场，扶起倒地不起的萧霄，怒指着楚昭：“你要不要脸？作弊算什么本事？！” 楚昭还没说话，倒是一脸严肃卢天行开口：“小姑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酥酥我行我素习惯了，哪有什么规矩可将，直接泼妇一般叉腰大骂：“老娘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伪君子一直靠着别人提供对手资料作弊！” 卢天行冷着脸：“那你有什么证据？” 林酥酥一时语噎，目光在观众席找了一番，指着躲躲藏藏的岳群道：“就是他，你不信你问他，一直都是他在贩卖对手资料！” 卢天行刚想赶走林酥酥，不过眼见神霄派所有人下来，犹豫一番，看向岳群：“你，过来。” 岳群不敢不从，谁都知道卢天行是有名的暴脾气，要不是因为当裁判要压住脾气，恐怕早就亲自把他拎过来了。 待岳群过来后，林酥酥将岳群背叛师门，到处收集对手资料和楚昭狼狈为奸的事情道出。 一时间满场哗然。 有人不由回忆一番，确实发现楚昭每次料敌于先太过巧合。 楚昭气急了，刚想反驳，就听身后响起一道沉静苍老的声音：“污蔑我徒儿，你神霄派可有什么证据？” 楚昭也符合道：“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知道对手的底细，但今天呢？你们的大师兄败在我手上，我有提前知道他招数吗？实力不济，就毁他人清誉，真是可笑！” 林酥酥气急，但她确实拿不出明面上的证据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人关注的陆亥轻咳一声，见众人看来，这才悠悠看了眼岳群，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霄派大长老 一干人等目光聚集在陆亥身上。 华天清、卢天行等人长老见一个小辈口出狂言，心有不满。 而楚昭见陆亥站出来，顿时身体一颤。 他对陆亥已经有心理阴影了，第一次见面捉无面女鬼是一次，上次被坑三十多万又是一次，这家伙就好像他的克星一般，每次出现总没好事。 “你过来。”陆亥对岳群招了招手。 “你，你想干什么，别想套我的话——”岳群顶不住众人的压力，踟蹰向前。 还没等岳群说完，陆亥一皱眉头，直接掐住他的脖子，让其说不出话来。 “套你话？没那么麻烦。”陆亥对岳群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如果说卖人资料不小心祸害到林酥酥算是意外，那这次萧霄就是蓄意坑害同门了。对付这种人，不需要好脾气。 岳群好歹是个有修为的人，但是被陆亥掐着半点没脾气，怎么都挣脱不开，和小鸡一般。 陆亥锁魂探了过去，事情经过一目了然。 松开岳群，陆亥大步流星走到萧霄身边，撕开后者衣领，在衣服夹缝中可以清晰看见，一张傀儡符被缝在里面。 岳群昨晚回去，偷偷摸摸做的就是这个。 看到傀儡符，大家一片哗然。 特别是全真教的华天清，脸色接连三变，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作为师傅，华天清再清楚不过那张傀儡符是出自谁手，但此时此刻几百道目光盯着这边，他万万不可能自揭其短。 不过对于徒弟楚昭，他是真的失望了。原以为自己眼拙，没看出楚昭这个小徒弟有实战天赋，但看到傀儡符的那瞬间，华天清如何不明白，之前徒弟的风光，全是靠作弊得来的！ 万一被揭穿的话，华天清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想到这，华天清悄然怒瞪徒弟一眼。 楚昭低着头，满头大汗。 这次真的要栽了？ 作弊的事情一旦揭露，他这个全真教亲传弟子的身份还能保得住？ “谁能解释一下，这张傀儡符，为什么会出现在选手的衣服里？”裁判卢天行鹰眼环视，缓缓扫过众人。 “是，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岳群突然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你？”卢天行审视着岳群，缓缓道：“这人是你师兄，你对他下咒？年轻人，别给人当枪使。” “卢天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华天清面色一沉。 “字面意思。”卢天行作为正一道大长老，并不买全真教的账，淡然回应后看向岳群，锐利的目光让后者瑟瑟发抖，“再问你一遍，这张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岳群身体颤抖着，紧紧攥着的双拳，指甲已经在手心划出了血都没注意到。他偷摸摸瞧了眼楚昭，见对方期望的目光，他紧闭着眼睛，一咬牙，说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他不爽，作为师兄，一点担当都没有，先前害师傅遇难，最后又联合来历不明的外人欺辱我！我气不过，所以才……” 说完这些，岳群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身体佝偻，和狗一般喘着粗气。 “二师弟，你……我什么时候欺辱过你？”萧霄激动想要站起身，急的喷出一口血来。 “什么时候？”岳群已经豁出去了，狰狞着脸，“从这个叫陆亥的出现以后，你们就天天围着他转，就连小师妹也是一样！我辛辛苦苦去找师傅，结果你们说我帮倒忙？呸！你们宁愿相信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 陆亥在一旁气笑了。 “真不知道你是找借口演戏，演的自己都信了，还是你真的这么想。不过都无所谓了，你不是说我是外人吗？很遗憾，从今往后，你才是外人——你，被我逐出师门了！” 岳群一愣，瞪着陆亥，旋即大笑：“你？你一个外人，说要逐我出师门？你算个jb？你有什么资格逐我？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华天清在一旁也是冷笑一声，碍于身份没有出口嘲讽。 卢天行看着这个模样普通的年轻人，也皱了皱眉。当众逐弟子出门派可不是小事，一个外人插手他人门派之事，实在欠妥当。 就连林东流脸色都很难堪。 但不管怎么说，陆亥是林东流的救命恩人，就算刚刚越俎代庖的话让人生厌，也不好去当众反驳。 陆亥将众人神色一一收入眼底，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在林东流面前一晃：“林掌门，你说，我有这个资格吗？” 林东流坐在轮椅上，疑惑盯着那块写着“王文卿”三个古文的腰牌，渐渐地，他脸上升起异样的潮红，身体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地从轮椅上站起来。 林酥酥想要去扶，却被林东流使劲挣开，一个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涕泗横流，一个大老爷们，哭得无比心酸。 卢天行等人诧异看着林东流，不知这位神霄派掌门为何如此激动。 下一刻，他们彻底惊呆了。 林东流嘴唇哆嗦，望着陆亥凄凉哭喊一声：“师祖在上，不肖徒孙对不住您啊！！！” 陆亥叹息一声，没有去扶。 他知道，林东流跪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王文卿的腰牌。 王文卿乃是神霄派创派祖师，死后羽化成仙，一直护佑道教护佑神霄派。但二十多年前王文卿陨落，连带着神霄派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断衰落。林东流恐怕以为师祖抛弃了神霄派，此时再见到师祖的腰牌，如何能不激动？他就算是个老人，但在祖师爷面前，只能算个稚童。 原本陆亥一直犹豫，他继承了王文卿的所有，是不是连带着他曾经的责任也担当起来。在看到神霄派凋零的现状后，这个念头越发强烈，直到今天，他觉得是时候担起神霄派的责任了。 林东流依旧在哭诉：“徒孙无能，让神霄派在我手中凋零至此，我愧对师尊，愧对师祖啊！！！” 林东流的变化让所有人大惊。 不光是观众席上议论纷纷，华天清和卢天行也是满头雾水。 林东流叫一个年轻人祖师爷？ 这是中风了？ 陆亥见林东流再说下去恐怕没完没了，将他扶起：“行了，林掌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处理好眼前的事就行。” 林东流被陆亥扶着，惊恐急了，努力想要站稳，不让陆亥受累。听到陆亥的话，林东流这才想起来刚刚的事，连忙点头：“师祖教训的对，今天的事全凭您做主。” 陆亥哭笑不得：“别叫我师祖，真要算的话……算了，你给我个神霄派身份先。” 林东流试探道：“要不……委屈您做掌门？” 陆亥还没答应，一旁的林酥酥不干了：“爸，您怎么……” 林东流当即呵斥：“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陆亥自然不愿意接手掌门，那太麻烦，“这样吧，给个长老就行。” 林东流有些犹豫，一个长老实在太委屈师祖了，师祖做长老，他做掌门……这成何体统？ 不过看陆亥坚持的眼神，林东流不敢多言，歉意道：“那，那就委屈您了……” 一旁的人看愣了。 什么时候让一个年轻人做一派掌门、长老也成了委屈了？ 岳群也愣住了，实在没转过弯来。 陆亥当即宣布，将叛徒岳群逐出神霄派，即刻生效。 岳群脸上一片灰败，但心里还有希望，只要楚昭能脱身，以后仗着楚昭，说不定能换个更好的身份。 而楚昭呢，此时也悄然松了口气，给岳群投去一个安心的目光。 作弊的事情告一段落，罪名全由岳群一人承担，楚昭依旧逍遥着。 临走的时候，楚昭老老实实跟在师傅华天清背后。 出体育馆碰到陆亥，不由放缓脚步，等陆亥等人走近一些后，才冷笑道：“陆亥，这次你赢得可不够彻底啊！神霄派大长老？呵，有什么意义？你们神霄派现在一个能出头的都没有，这次道门大会结束，恐怕神霄派的名头只能成为过去式了。” 神霄派四个弟子，大师兄受伤不轻，即使这场裁判给了他平局，但无法继续参赛，等于弃权；二弟子被逐出师门；三弟子早前就被淘汰；陆亥则是长老，按照赛制无法参赛。 唯一还在赛中的笑笑，不过是个入门半个月的新人，赢一场已经是走了狗屎运，想出线，几率几乎为零。 楚昭的话直透神霄派众人内心。 如果道门大会连一个出线的人都没有，神霄派恐怕就真的走到尽头，沦为最末位的小门派。 陆亥见大家心情低迷，轻笑一声：“垂头丧气什么，这不是还有笑笑在吗？” 楚昭冷笑：“就这么一个小丫头？我让她两只手，她都摸不到我一下。” 笑笑咬着嘴唇，低着头。 楚昭说的是实话，笑笑现在的实力，确实是道门大会最垫底的存在…… 陆亥不以为然，看着楚昭：“你信不信，到时候你碰上她，别说让两只手，就是给你加两只手，你都打不过。” 笑笑头低的更厉害了，心道大神说大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害羞…… 楚昭乐了，大笑：“我说陆亥，你要是亲自上我还怕你，一个小丫头，想赢我？再过一百年吧！” 陆亥笑着摇头：“一百年用不上，两个星期吧，到时候输给小女孩可别哭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阴谋临近 回去招待所的路上，神霄派的几人还沉浸在先前的震撼之中。 笑笑偷眼看着走在当前，被林东流拥着的陆亥，单纯的内心不住的感叹——大神就是大神，亮个牌子立马让师傅成了跟班。 陆亥只说是当个不管事的大长老，但笑笑他们见师傅如此低姿态，哪里不清楚以后神霄派的真正话事人必然是陆亥。 对神霄派来说，这算是变天了。 其中，林东流的宝贝女儿最不能理解，心里还默默生气，凭什么老爸要这么低三下四对待一个年轻人，甚至还叫别人师祖，还要把掌门之位让给他……天啦，这世界线是变动过了吗？ 到了招待所，林东流一改路上小心翼翼的姿态，挺直腰背，拿出掌门人的权威让所有人不得离开。 而后，林东流哆哆嗦嗦从轮椅下来，率先跪倒在地，同时对其他人严肃道：“都给我跪下！” 林酥酥终于受不了了。 “爸，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对您有救命之恩我们也明白，但是……我们谢也谢过了，您干嘛还要这样？您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话音刚落，林东流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林酥酥脸上。 “爸？你……你打我？？？为了这么一个人——”林酥酥捂着火辣的脸，不可置信看着林东流。 其他人也愣了。 特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萧霄。 林东流就这么一个独女，宝贝的很，所以林酥酥才有现在这乖张的脾气。 “你要还是我女儿，还是神霄派的人，就给我老老实实跪下！”老实人发脾气最为可怕，林东流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还有你们两个，统统给我跪下！” 掌门的威严终于体现出来。 年轻一辈仅存的三位神霄派弟子跪在陆亥身前，其中林酥酥还吧嗒吧嗒往下面掉泪珠子。 陆亥坐在对面，心里唏嘘一声，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容不得他不受此礼。 他先对林东流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答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林东流闻言身体一颤，身体伏得更低，几乎趴在地上。隐隐的，还有啜泣声传出。这二十多年来，身为神霄派掌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神霄派的内幕，在见到祖师爷不离身的腰牌后，他心里就有一个可怕的猜测。陆亥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也只是没有点破他心中所想，不让他那么绝望罢了。 一直委屈掉泪的林酥酥听到父亲的哭声，她更加茫然了，为什么父亲会哭的比她还伤心？ 陆亥继续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算是他半个传人，真要厚点脸皮的讲，我算是你们的师叔祖。” 即使之前在听掌门叫过陆亥师祖，但真当陆亥承认的时候，萧霄等人心里还是一阵震惊。 陆亥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神霄派凋零，除了无人庇佑以外，更重要的是你们的修炼完全偏离了方向。” 林东流吸了吸鼻子，长舒一口气，正色拱手道：“谨听师叔祖教诲，望师叔祖给神霄派指一条明路。” 陆亥将四人扶起，看着他们神色不一的脸，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我授你们真正的五雷正法！” …… 将王文卿毕生所学的五雷正法解释清楚后，陆亥趁着他们消化的时候离开，去了趟金龙立交桥。 五雷正法分为三个阶段：五雷邪法，五雷正法，五雷道法。 如今的神霄派哪里还会五雷正法，千多年传承下来只剩下细枝末节的符箓之法，最精髓的五雷正法早已经成了传说——这也是神霄派衰落的另一个主因。 想要修成真正的五雷正法，需要以邪法入正，再由正入道。 陆亥自身拥有煞气，煞气本就是天地至邪，他自然用不上再去另寻入门邪法。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他们本身抱着“名门正派”的招牌，平日里见到邪法消灭都还来不及，更别提主动去学了。 于是陆亥想来想去，得先给他们弄几招邪法试试。 要说哪里能弄到稀奇古怪的东西，陆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胖子。 大财精品店。 许是天气已近大暑，天气燥热的厉害，张胖子店里也没个空调，往来的客人少了许多。再次见到张胖子，他正袒胸露ru坐在小马扎上，靠着门栏不停扇着大蒲扇，时不时还用扇子拍拍肚皮，竟是悠哉的很。 “死胖子，赚那么多钱也不舍得买台空调装装，这下好，没生意了吧？”陆亥夺过蒲扇扇了扇，风倒是挺大的，不错不错。 “没生意好啊，乐得清闲。”张胖子拍拍肚皮，乐呵得很。 “你这中暑了吧？看你之前财迷的样子，现在怎么，被城管拆了还是吊销营业执照了？” “放屁，胖爷我这是难得给自己休个假而已。”张胖子把蒲扇夺了回去，摇晃着，“怎么，又有事求我？” “求个毛线，我是正正经经来照顾你生意来了。”陆亥得意拍了拍口袋，里面还躺着一余额六十来万的银行卡。 “哟，赚钱啦？”胖子一脸笑意，“怎么说，要点什么货？” “还得看你这里有没有呢，你卖杂货，卖不卖邪法？”陆亥直接问道。 “邪法……”张胖子睥睨陆亥一眼，“让我猜猜，邪法你用不着，是准备给神霄派后人用的吧？” 对于张胖子对神霄派如此了解，陆亥丝毫不惊奇，点了点头。 “邪法我这里不卖。不过，邪物倒是有一些，你要是想让他们速成的话，用邪物会更好一点。等着，我进去给你翻翻。”张胖子说完自己回了精品屋，不一会掏出一小型的鸟笼子，笼子被黑布蒙着，看不见里头。 “五雷正法，东南西北中，先修中宫为佳。这里是一只成精的土拨鼠，被人炼成了鬼妖，用来修都中宫土雷邪法最好。暂时就这么点货，回头过段时间你再来，我给你备好其他的。”张胖子把鸟笼扔给陆亥。 摇摇晃晃间，鸟笼一阵扑腾，似有活物，但偏偏没有声响。 “承惠，十万。” “行，那回头再备三件，到时候我来取。” 两人转账完毕，临走的时候，张胖子叫住陆亥，回屋里卷起一副字画。 “上次弟媳不是看上我这字了么，就当送你了。”张胖子把画随意插在陆亥领子后头，停顿了一下，饶有深意的说道：“如果你和全真教到时候有什么冲突的话，把这个给他们掌门看看，估摸着对方见你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说不定对你另眼相看。” 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不过陆亥似乎听出了什么味道，把字画收好。 回去以后。 连续两天，陆亥一直忙活着给神霄派重写五雷正法的口诀。 这些口诀大多是从王文卿尸体上悟出来的，不一定是原文，但意思都是一样。 成精的土拨鼠鬼妖被陆亥送给了笑笑，现在她是神霄派唯一还没被淘汰的人，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并不足以让笑笑真正入门五雷正法。 而两天过后，笑笑迎来了她海选的第三战。 楚昭也害怕陆亥有什么阴谋诡计，特地跑来观看比赛。 不过笑笑依旧是那个实力垫底的笑笑，不出几招就败下阵来。 楚昭见状冷笑不已，昂首离开。 现如今笑笑已经负了两场，要是再输的话，就直接被淘汰了。 下场之后，笑笑还哭了一场。 陆亥则安慰几句，现在才修行两天，效果还没出来，不用心急。 等到快要离场的时候，陆亥手机响了。 打开来，是小二发来消息，一个是网站链接，顺便附上消息—— “点开看看，看完别东张西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陆亥心下好奇，点开链接，发现是快眼直播的链接。 点进去直接出现在一个名为“学习小组”的直播间，直播间人很少，只有十来个观众。 而看到直播内容时，陆亥愣了愣。 直播间视角就在体育馆，而视频的焦点，正是锁定着他！ 有人在暗中观察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RMB玩家 “……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是以圣人眼不视而魂归于肝，耳不闻精在于肾，舌不味而神在于心，鼻不香而魄在于肺……” 雷法入门的口诀笑笑已经记牢，但其中意思却还没有领会。 陆亥作为半个师傅，能帮的有限，他的领悟多半是靠咒印，而非正常入道，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他也只能给个概括。 好在笑笑还算聪慧努力，相信不久就能入门。 不过时间紧凑，还没等笑笑完全领悟，第四战已经来临。 下午天气酷暑难耐，观众席上，所有人统一坐在阴凉下。 太阳转，他们也跟着移动。 笑笑却丝毫不觉得炎热，心里凉飕飕的。 今天的对手是天心教的掌门亲传弟子张德华，实力与萧霄相当，对笑笑而言完全是个无法战胜的对手。 “大……师叔，我有点紧张……”笑笑急的满头是汗，她倒不是怕输，只是怕输了让陆亥也跟着丢脸。 “没事，按照之前说的去做就行了。”陆亥安慰道。 “那，那样太破费了。”笑笑扭捏着。 “能赢的话就不算破费。” “哦……”笑笑低头想了许久，抬头时肃穆道：“我一定不会输的！不能让师叔的努力白费！” 看着笑笑元气十足地冲到比赛场，陆亥微微一笑。 笑笑的五雷正法还没完全入门，鬼妖也没收服，为了让笑笑不输掉比赛，只能另辟蹊径。 简而言之，就是用符砸，砸赢比赛。 看着或许不光彩，但只要能赢，谁管他那么多的。 吩咐好笑笑，陆亥随着神霄派的人一起在角落坐好，掏出手机假装玩游戏，实际上页面却是点击到了快眼直播。 依旧是“学习小组”的直播间。 他特意在快眼直播页面翻找，结果在“人间”板块的最后一页才看到。直播间人很少，十来个，主播等级也不高，只有一级，应该是新注册不久的主播号。 让人在意的是，从直播时间来看，直播刚开了不到十分钟。 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首先，最末尾的直播间，十分钟来十来个人，陆亥不得不怀疑，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这群人很可能是一个组织，亦或者短期是有共同目标的群体。 其次，直播地点就是在体育馆，也就是说，那个主播就藏在这里。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陆亥手悄悄放在下面，掏出一张鬼眼符来悄悄焚掉。 一抹淡蓝色光芒划过眼底，再抬头时，他装作玩累了的样子，目光随意扫过体育馆。有鬼眼符在，只要对方是鬼魂，在他眼里将无所遁形。 微微扫视一圈，陆亥看见有六七个隐匿了身形的人——不过，这些人陆亥都很眼熟，即使有两三个没见过的，但从对方身后的招魂幡也能认得出来，他们是天京、关城的鬼差。 “难道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陆亥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根本看不出异常。 快眼直播的好处是，只要开了手机，就不用再去管，视角会自由调节。但也是因为这个便利，此时陆亥不好判断究竟是谁开的直播在暗中观察他。 只能靠时间来确认了。 这些鬼差大多是随队伍来的，只要陆亥多来几次，观察谁每次都来，就能得出一个大致范围。 陆亥正出神想着，观众席响起一阵欢呼声。 比赛场上，比试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两人对立，隔了十几米远。 笑笑一脸局促站在原地，身上亮着金色光罩，将她严严实实裹着。 对手则站在对面，喘着粗气，一脸抓狂。 天心教的亲传弟子张德华恼羞成怒：“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只会缩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十多分钟的战斗，张德华攻击不下百个回合。 但每次攻击，笑笑都掏出一张子卯符，将攻击化解。 也就是说，笑笑至少已经消耗了将近一百多张子卯符……这已经是完完全全把符当纸用了。 普通弟子有十几张符箓就已经不错，笑笑出手就是一百多张防御符，实在有种rmb玩家用钱堆死贫民玩家的感觉。 听到对手的挑衅，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这些符都是大神辛辛苦苦帮她画的，为的就是让她赢下比赛，她也不好顾忌这么做会不会丢脸，手往鼓鼓的腰包一套，抓出十来张符箓：“那我不躲了，你……你也不许躲……” 张德华看到了希望，只要对方能走出乌龟圈，他求之不得：“行，我不躲，来吧，堂堂正正打一场！” 笑笑很听话的点头。 然后，扔了一张符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雷光闪烁，正是陆亥的召雷符。 张德华肌肉紧绷，灵巧避开雷区，森然一笑，转身想要冲过去。 但迎面，又是一张召雷符。 “还有？”张德华无奈再避开，同时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女人……该不会还有一百多张类似的符吧？ 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猜测应验了。 笑笑让所有人重新认识了什么叫做被rmb玩家支配的恐惧。 召雷符往左丢，往右扔，往前投…… 实在快被近身了，就是一招天女散花，十来张召雷符覆盖前后左右…… 雷电不断轰鸣，体育馆下的草坪被轰得坑坑洼洼，估摸着租赁体育馆的全真教快哭了，今天一天的场地损失费，抵得上之前大大小小一百多场比试了！ 终于，当笑笑再度掏出一大把召雷符的时候，张德华崩溃了。 此时的张德华已经被炸的灰头土脸，头发根根竖起，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喊道：“不打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你的符不要钱啊！” 笑笑很耿直：“……符是人家送的，真的没要钱。” 张德华羞愤至极，拂袖离去。 裁判卢天行看着四周的泥坑，心道总算结束了。 比赛结果，神霄派笑笑胜。 没有人欢呼，有的只是一片嘘声。 显然笑笑的胜利在其他人看来实在胜之不武，有作弊嫌疑。 还好她是个小美女，要是换个糙汉子站在那，恐怕早就被愤怒的人群约战了。 笑笑自己也觉得赢得不光彩，回去的路上一直低着头。 陆亥见状安慰道：“特殊时机特殊做法，不用觉得愧疚。明天你去把鬼妖炼了，到时候你就真正入了门，想要用自身实力证明自己，有的是机会。” 见笑笑认真点头，陆亥看了眼“学习小组”的直播间，发现已经关播。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究竟是谁？ 三青会？ 还是一直觊觎他人类身份的其他主播？ …… 夜凉如水。 在神霄派众人休息过后，陆亥一个人静静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度化无面女鬼的怨气。 将近十来天过去，无面女鬼的怨气将要散尽。或许在有两天，无面女鬼就将重新恢复神智。 蓦地，陆亥双眼开阖，一道精光在黑暗划过。 嘶，嘶……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陆亥右手虚握，手心召雷咒印微微发光，蓄势待发。 空调架上，一条指头粗细的小蛇游走，赤红的竖瞳贴在玻璃上。 嘶嘶…… 小蛇对着陆亥吐了吐蛇信子，转身缓缓游走。 陆亥微微犹豫，轻捻戒指，调至下一档出窍，打开窗户，在夜色中看见那小蛇贴着墙壁，在风中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向北边游走。 蛇…… 陆亥想到了某个人，从五楼一跃而下。 出窍极大降低了他的体重，如夜枭一般划过天空，足迹在楼层间轻轻一点，最终坠入夜色之中。 一路跟随小蛇不断向北，最终来到一处护城河外的小巷口。 嘶嘶的声音越发多了起来。 一条条形态各异的小蛇从墙角、窗户、房檐爬出来，统一汇集到小巷中。 陆亥追了进去，便见小蛇成堆，堆成人形。 一抹红色在夜色中刺眼。 “好久不见啊，死鬼。”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巷惊险 无人的小巷，百条毒蛇堆砌成人形，摇身一变，化为了身着红色旗袍、婷婷袅袅的女子。 丰满的大腿微微曲起，顶开旗袍开叉口，露出大片白腻的肉，血红性感的嘴唇再吐出那么一句甜腻的“死鬼”，当真是撩人无比。 陆亥左右一看，凌晨少有人在外晃动，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进了小巷 “于小凤，你又搞什么名堂？” 妖娆女子娇嗔一声，一双莹莹玉手牵起陆亥的右手往裙内引：“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叫人家本名，就不能温柔点吗？来，前两次都摸了，这次要不要也摸摸看呐？” 陆亥面无表情，右手任由对方牵着。 于小凤手腕一转，将裙摆掀开，三只手掌缓缓向中间地带移动…… 就在陆亥手掌几乎能感觉到哪里湿热的气息时，蓦地，于小凤撒手，婉然叹息一声：“真是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意思。” 陆亥说道：“怎么才叫有意思？探进去被你的蛇咬一口，然后发现蛇毒对我没用，再然后……有意思么？” 于小凤看了眼陆亥肩头上的蛇魑咒印：“哎，真是冤家。唯一拿手的手段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这辈子怕是都要被你牵着鼻子走了。” 陆亥直接无视于她眼中的幽怨。 于小凤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情绪，无论是亲密还是依恋亦或者其他，在陆亥看来统统都不可信。 这是个会演戏，而且爱演戏的女人。 他不愿多纠缠，问道：“说吧，特意叫我出来干什么？继续查武文景？” 于小凤眼中闪过一道奇异之色，好奇道：“你真去查了？结果怎么样？” 陆亥冷笑：“明知故问。” 让他调查武文景的是她，但同时否定武文景是三青会内奸的也是她。陆亥隐约猜到于小凤是受人所托，或者说是被人威胁着要他去查武文景。 陆亥不介意于小凤和谁在狼狈为奸，只好奇一件事：“上次你背后的人是谁？” 于小凤也不再兜弯子，说道：“关于他的事情我也没弄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在人间还有一个曾孙，而且，这个曾孙，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正在调查你。” 陆亥闻言一惊。 调查自己？ 难道是指在快眼直播悄然观察他的那个人？ 而且，于小凤刚刚说什么？她背后的人在人间有一个曾孙……在人间……难道说在直播间观察他的人也是一个人类？！ 这就有意思了，居然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类主播，并且还在密谋关于他的事情。陆亥急忙问道：“他是谁？” 于小凤依旧摇头。 陆亥有些生气：“那你今晚找我出来干什么？只是为了来说这个？” 于小凤哀怨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陆亥趁着脸，盯着她。 于小凤一个人演戏没意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缓缓开口，问出一个令陆亥吃惊的问题。 “王文卿的尸体，在你身上吧？” 夜风习习，灌入小巷。 陆亥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文卿尸体的事情，除了身边亲近之人，他从未告诉其他人。即使神霄派掌门林东流，也只是知道陆亥得到王文卿的传承，具体情况一样不了解。 那么，于小凤从哪里知道的？ “你别这么看着人家，实际上在三青会，有不少人清楚这件事。看你这反应，想来事实确实如此啊，他们说是看见你进了冥土，所以猜测很可能在你身上……” 眼见陆亥脸色越来越冷，于小凤莫名慌了一下，解释道：“别这么看着人家，人家可是好不容易分身过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带个信。” 陆亥面色不变：“什么信？” 于小凤松了口气，说道：“你应该也知道，现在三地阴司只有部分鬼差在负责道门大会，而其他人去了哪里，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见陆亥没有否认，她继续道：“你既然知道王文卿的事，那就应该知道当初死的不光是他，还有其他五甲，全部死了。” 于小凤指了指脚下：“现在地下有一座墓，关着天京二十多年来最大的秘密。而六甲的尸体一直守着墓地，所以要开墓，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六甲尸身！三青会、阴司，现在都在忙活这件事，一个要找到藏着六甲尸身的冥土破坏它，一个要防止对方找到并保护它。” 陆亥面色微动。 这件事陆亥确实没有听到风声。 于小凤轻笑一声：“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六甲的尸身都要破坏，那你身上若是有王文卿的尸身，你说，三青会的人会对你怎样？” 陆亥深吸一口气：“所以，现在已经有人开始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了？” 于小凤点头：“没错，他们已经盯上你了。而且为了不让阴司的人发现，他们特意在人类中找到一个暗线。你应该也清楚内奸的破坏力有多强，等到道门大会结束，你也参与到寻找六甲尸身的时候，你说这个人突然反水，你们计划还能成功？你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有保障？” 陆亥沉默片刻，看着于小凤的眼睛：“你专程跑来，就是来提醒我注意安全？” 他不相信于小凤会有如此单纯的善意，必有所图。 于小凤也有自知自明，知道陆亥不会相信她，于是说道：“我要是说确实就是这个目的，你肯定不相信。不过人家还真的就是这个目的，不过也掺杂了一点私欲。” 陆亥：“什么私欲？” 于小凤：“人家现在被三青会绑架，很不开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有人拉我一把出苦海。而这个人，人家希望是你，而且人家相信，也只有你能办到。” 陆亥没有接这一茬：“说完了？” 于小凤叹息一声：“说完了。另外关于那个人类内奸，我给你一个小建议——打入内部——” 话音未完，陆亥背后陡然一凉。 一阵劲风袭来，吹进小巷。 危险！ 陆亥下意识低头，就见一柄快速旋转的镰刀飞过，将对面的于小凤斩首！ 啪嗒，一颗大好的头颅掉在地上。 不过很快，人头和尸身化作一只只毒蛇，仓皇逃窜，只留下几条被砍成两半的毒蛇尸体。 “谁？！” 陆亥快速转头，同时右手召雷咒印亮起。 在他身后站着一道男子身影，雷光乍现，陆亥召雷一掌拍去！ 但对方只是轻轻抬手，一只手如铁钳一般夹住他的手腕。 陆亥试图挣脱，却发现半点动弹不了。 雷光也渐渐在消失不见。 唰！ 原本飞出的镰刀，此时飞了回来，凌空架在陆亥颈后！ 锋利的刀刃几乎触碰到陆亥的皮肤，一股森冷的感觉从脖子后面传来。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再有动作，下一刻他就将身首异处。 刚刚的变化只是一瞬间。 此时陆亥动弹不得，也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黑脸阴沉…… 秦文忠冷眼看着陆亥，“你刚刚见了什么人？” 陆亥心中大骇，一来诧异秦文忠真正的实力，二来，对方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是诧异。 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上次鬼集市过后，秦文忠对他的态度骤然发生变化。 “没谁，只是一个朋友……” 秦文忠冷冷盯着陆亥，瞥了眼小巷的毒蛇尸体：“朋友？见朋友需要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陆亥心里有气，挣开手掌，平静道：“我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不行吗？什么时候阴司也管个人私事了？” 秦文忠没有说话，审视一般盯着陆亥。 陆亥脸色平静。 秦文忠态度变化的原因他不得而知，不过无论他是什么愿意，哪怕是真要对自己下死手，陆亥也凌然不惧。 巡游和鬼差的实力差距确实大。 但陆亥有自己的底牌，如果开启煞气的话，他有八成把握成功脱身。 不过煞气不到万不得已，陆亥并不像暴露。 好在秦文忠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警告得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秦文忠突然袭击，让陆亥的心情雪上加霜。 如今三青会盯上他，而三青会在人类中有奸细，阴司中同样有奸细。原本摆脱内奸嫌疑的秦文忠对他也是态度大变，这让陆亥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早找出人类内奸，再推敲出于小凤背后的人，以及阴司内的三青会内奸。 于小凤最后留下的一句话，也让陆亥心里有了个主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赐名小无 招待所内。 神霄派师徒四人全部到齐。 四人正襟危坐，看着正中间拎着鸟笼子的陆亥。 鸟笼是陆亥前几天带回来的，蒙着一层黑布，从不让人打开。提起来感觉不到重量，但偶尔里面会有所动静，说明里面是有东西的。 特别是到了晚上，据喜欢起夜的林酥酥说，鸟笼半夜会发出唧唧的叫声，在夜里格外刺耳，恐怖的很。 陆亥随手将鸟笼扔到地板上，看着众人：“五雷正法的入门阶段不用我再重复。介于你们没有上手的邪法入门，我给你们找了个法子。”他踢了踢脚下的笼子，“就是这玩意。” 笼子内发出唧唧的反抗声，似乎对陆亥不满。 笑笑好学，举手问道：“师叔，笼子里是什么？” “鬼妖，由死去的动物灵魂炼化而成。刚好里面的这只五行属土，适合修炼中宫土雷，只要签订契约，共用它的力量就可以简单入门。” 林酥酥犹豫道：“可这里就一只……怎么分配？” “笑笑先用，她有比赛在身。至于你们的，我已经给你们预定了货，到时候你们只管出钱就好了。一只大概两万到十万不等。” 这个价钱对两个年轻人来讲有些困难，不过林东流不会吝啬，到时候挪用点给林酥酥的嫁妆钱帮两人搞定就好。 陆亥蹲下身子，手捏着鸟笼的黑布，“今天我先帮笑笑签约，你们观摩一下，下次自己弄就好。” 说完，忽然将黑布掀开。 靠里面画着阵法的黑布一掀开，鸟笼内一道黑影化作烟雾钻出鸟笼，飞向最近的笑笑，一双尖锐的爪子从黑雾中伸出，刺向笑笑—— 笑笑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见黑雾化作的土拨鼠在半空动弹不得，小爪子上下挥着，就是靠近不过来。 而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正掐着它的脖子。 陆亥面不改色，空闲的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签了它。” 他将鬼妖提到羊皮纸上方，冷淡说道。 鬼妖哪里肯，身上根根竖起尖刺，一张口咬在陆亥虎口。 丝丝鲜血从陆亥虎口流出。 陆亥皱着眉头，按照胖子交代的，让鬼妖保持最凶残的姿态签订契约效果最好。但这玩意要是凶残着，怎么签约也是个麻烦事。 要是打残了逼着签约，怕是效果不好。 想来想去，陆亥想到一个办法。 站起身来，他发现房间气氛有些奇怪，其他人看他目光有些躲闪。 倒是笑笑犹豫开口：“师叔……是不是不好弄啊？要不算了……” 陆亥哭笑不得，感情他们以为自己降服一个黑影级别的鬼妖很吃力么？ 他解释一句：“这玩意等级并不高，不过签约的话，最好别伤到他，不然签约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笑笑低下头，小嘴一撅，眼泪巴巴的。 大神为了自己，居然付出这么多…… 陆亥不清楚这女孩的心思，就算清楚了也不好搭理，家里一个关小一个许颜还没弄清楚，他可不敢再节外生枝。 有了办法，陆亥看着鬼妖冷笑一声：“觉得我好说话是吧，那我给你换个人。” 说完，红光一闪，鬼妖消失在原地。 陆亥的意识中，鬼妖一脸茫然出现在一处无垠的空间，在它身旁不久，站着一个裂了口的少女，浑身散发着厉鬼特有的红光…… 吩咐无面女鬼一声别打残鬼妖后，陆亥意识回归，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玩起手机。 神霄派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发什么了什么。 一场斗地主的时间，陆亥感觉到戒指内有人绝望的敲门想要出来…… 陆亥呵呵一笑，收回手机。 一道黑影从戒指闪了出来，狼狈在地上滚了一圈，四下茫然看了一圈，当看到陆亥后，终于哆哆嗦嗦爬了过来，土拨鼠的模样，人立而起，双手作揖，滑稽的很。 听着鬼妖唧唧的叫着，陆亥没好气指着地上的契约：“自己过去，签了它。” 土拨鼠连忙点头，一溜小跑过去，撅着肥硕的屁股，伏在地上，嘴对着契约的空白处深深呼了一口气。 一道黑雾在契约上游走，成了一道诡异的符号。 鬼妖吐出的乃是自身一抹天魂，作为契约的生效条件，一旦它违背主人意志，对方可直接控制它的天命，掌握它的生死。 鬼妖被无面女鬼吓服气了，接下来就是笑笑了。 陆亥一努嘴：“过去吧，取中指血写下你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奴隶了。” …… 笑笑有黑影级别的鬼妖作伴，同时也开始修炼五雷正法中的土雷之法。虽说同样是雷冲，笑笑的效果比陆亥差不少，但也算是极大的实力提升了。 有黑影鬼妖，自身实力又迈上几个台阶。 笑笑最后一战终于靠自己赢得胜利。 虽说有人对她有所偏见，依旧觉得她是依靠什么法器取胜的。 但笑笑自己清楚，鬼妖本身就是她的奴隶，属于她自身的力量，因此胜利后接连两天一直笑不拢嘴，少女银铃的笑声一直没停过。 连带着这几天看陆亥的模样，也是少女怀春的模样，看的陆亥一阵头疼，只能装不懂。 海选最终结果也出来了。 笑笑以三胜两负的战绩勉强入选，其余三十一人中，除开三大道门的四个小天才，陆亥认识的人当中，楚昭、余静也都入选。 海选过后，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将在一星期后开始。 这一个星期算是备战期，对陆亥来说也算半个假期。 不过道门大会的事暂时放下，不代表陆亥就没事可做，相反，在无面女鬼苏醒后，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开始实行了。 陆亥的卧室内。 无面女鬼的怨气今早的时候终于净化完毕，净化出来的怨气也一举将陆亥推到了阴神出游的最高境界。 接下来再修炼的话，就得动用从越慕白那里拍卖来的冥巡心法。 净化完毕的无面女鬼重新回到了生前的模样。 穿着脏兮兮的碎花裙子，消瘦的像是病怏怏的黄花菜，拘谨地站在陆亥面前，一头齐肩的短发垂着，低着头，看不到模样，只能看见那一张裂到耳后根的嘴巴。 除开嘴两侧的疤痕，其实她的嘴唇很好看，薄薄的，晶莹剔透。 看着裂开的嘴巴，陆亥心中一叹。 他摸了摸无面女鬼的头发：“你有名字吗？” 无面女鬼不会讲话，但听得懂人言，感觉到头顶陌生的感觉，紧张摇了摇头。 “人总得有名字，这样吧，既然你是无面女鬼，那就叫你小无好了。” 陆亥话刚说完，无面女鬼犹豫着点了点头。 小无也第一次抬起头来，露出碎发下的面容。 怨气已消的小无脸上已经不再是无面，而是记忆中她那谈不上多漂亮，却让清秀和坚毅两种感觉融合在一张脸上。 当然，是除开那张裂口的情况下。 乍一看去，其实还是挺吓人的。 “之前我就说过，给你一个选择，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我帮你超度，让你早日投胎做人。第二条是以后跟着我，我身上刚好有一本鬼修心法，如果你跟着我，这东西就归你了。” 心法是猎杀文卓的时候得到的。 超脱经——鬼篇。 小无没有犹豫，很快竖起两根手指。 “选择第二条路吗……” 陆亥也不意外，出门喊了清疏一声，回头对小无道：“你现在只是游魂，实力不济，我找个人带带你，顺便给你个任务。” 话刚说完，清疏打着呵欠，穿着斑点睡裙走过来，冷淡盯着陆亥和屋里多出来的女孩：“叫我干什么？” 陆亥介绍一番：“这个是小无，以后就是我手下。你带她去换身衣服，待会你和她一起过来，我给你们交代个任务。” 清疏不大情愿道：“什么意思，你是要差遣我给你办事？” 陆亥抱着双臂，笑道：“怎么，你不是说我是一家之主吗？一家之主的话都不听了？你在我家好吃好喝待着，总不能啥事不干吧？” 清疏冷哼一声，抓过小无的手：“别得意，我是看在颜颜和倩倩的面子上才帮你一把。” 半小时后，清疏带着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小无过来。 除了清洗干净以外，清疏还给小无嘴两旁的裂口用透明的鱼线给缝住。 虽说看起来还是别扭，但没了裂开的血肉，倒是没那么恐怖了，看久了甚至还让人觉得有点意思。 陆亥也没再兜弯子，给两人下达了一个任务。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间道 学习小组直播间。 主播：银枪小王霸。 当前观看人数：11。 一如既往的几个老观众在直播间聚合，不过今天闯进了一个新id。 id名：清疏弄影。 以往不是没有路过的观众，不过今天这位来了就没走，引起主播的警惕。 银枪小王霸：有新朋友啊，有没有兴趣聊聊？ 清疏弄影：没有。 银枪小王霸：哟，脾气够火爆的，我喜欢。看id是女的吧？难不成看上本少爷了？ 清疏弄影：藏头藏尾的，看上你？ 银枪小王霸：不喜欢就离开呗，又没求着你看。 直播间沉默了一会。 视频画面依旧是天京体育馆，视角偶尔在比赛场扫过，但更多的是停留在观众席，或者说停留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清疏弄影：你是不是在打他的主意？ 银枪小王霸：美女话里有话啊，什么门道，说来听听。 话语间的警惕意味十足。 除了主播，其他人的目光也定格在这个新id上。关键时刻，他们可不希望有人节外生枝。 清疏弄影：没什么，只是这个人，我要了。 银枪小王霸：美女你这是要抢生意？ 清疏弄影：说吧，什么条件你能放弃他。 银枪小王霸：放弃可不行，咱们几个兄弟可都要吃饭呢，你要抢就给你？哪来的道理。 又是一阵沉默。 清疏弄影：行，那这样，这件事算我一份。 银枪小王霸：笑话！美女，你这入伙入的太没诚意了吧？再说，就算我同意，我兄弟们同意不同意还是另一回事。 清疏弄影：那你们继续，既然不愿意，那就是敌人。这个人，我护着。 银枪小王霸：你护着？你算老几？！ 字刚发出去，主播才发现直播间重新回归10人人数。 那个女id已经不见了。 …… 世纪花园。 夜深。 “不得不说，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可惜了。”陆亥看着手机里的对话，对对面的清疏竖起大拇指。 清疏和小无的目标就是玩一次无间道，打入“学习小组”的内部。 想入伙搞清楚这个银枪小王霸是谁，必须先取得对方的信任。 原本陆亥只有一个大致的计划轮廓，没想到清疏接到任务后，驾轻就熟打开手机注册了“清疏弄影”的id，用欲擒故纵的法子，倒是让陆亥刮目相看。 明明前不久还是个现代科技、文化的小白，这段时间和李倩许颜泡着，竟是进步这么大。 “欲擒故纵，你们男人不就吃这一套吗？”清疏打了个呵欠。空调开的很大，清疏正裹着小毛毯无聊看着电视。 “这么说也是，不过有些男人也不一定吃这一套啊。”陆亥说道。 “你也不看看他什么id，‘银枪小王霸’……一看就是个小色胚，不上当才怪。行了行了，别打扰我看电视，下次有消息了再找你。”清疏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陆亥识趣离开。 …… 道门大会三十二进十六比赛的第二天。 学习小组直播间。 清疏刚上号，还没进房间，就看见后台有几条私聊信息—— “银枪小王霸：美女在吗？ 银枪小王霸：有事好商量嘛，你这样和我们作对，多不好。 银枪小王霸：行行行，那这样，你上线了来我直播间，我们再商量商量如何？” 清疏不屑一笑，没有第一时间搭理，等到直播过半，这才进了学习小组直播间。 刚进来，主播便发来消息： 银枪小王霸：哎哟，美女来了？有事好好商量嘛。 清疏弄影：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 银枪小王霸：美女这样可不好，要是你真跑去帮那个陆亥，那就是和咱们兄弟作对。别说本少爷吓唬你，你要是真站到咱们对立面，你可不会落得到好。 清疏弄影：呵呵。 随后清疏直接退出了房间，就连对方的私信也没回应。 …… 第三天，清疏刚登快眼平台，就见私聊信箱显示有十多条消息。 还没等他点开，页面就弹出对话框来—— “学习小组直播间邀请您，是否接受？” 清疏果断点了否。 对方却是不依不饶，连续发来三次邀请。 最后“迫于无奈”，清疏第三次进入直播间。 银枪小王霸：请美女真是个难事，咱们都是一路人，别这么闹别扭啊！ 清疏弄影：道不同不相为谋。 银枪小王霸生怕清疏再走，急忙发消息：美女别走啊，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清疏弄影：怎么商量？你们不是团伙么，不是不加人么？ 银枪小王霸：这个……万事无绝对不是吗？咱们事关重大，总的小心一点。 清疏没有回。 银枪小王霸继续道：这样吧，美女说要加入，那你总的说说你的目的吧？ 清疏弄影：我要他的身体。 银枪小王霸：…… 游魂天天：…… 金角：…… 银枪小王霸：美女，你这也太直接了吧？你要是饥渴了，找本少爷也可以啊！ 清疏弄影：没兴趣。他是中阴身，我有用。 清疏主动说出中阴身，对方想来刚刚是误解了，于是继续问。 银枪小王霸：哦？详细说说？ 清疏弄影：我妹妹前段时间去世了，找个中阴身补偿她一下，让她夺舍。 银枪小王霸：哦哦？还有妹妹啊，那感情好。你等一下，我们商量商量。 …… 无间道游戏的第四天，银枪小王霸发来一个地址：天京焦元路128号。 ——对方终于上钩了。 当晚清疏梳洗打扮一番。 清疏人本来就美，如今穿着一身火辣的v领大红连衣裙，露出深邃的事业线，以及裙下大半雪白的大腿，端是诱人。 小无作为“妹妹的”扮演者，依旧穿着素色白连衣裙，清纯的好似百合，不过由于裂口太骇人，于是戴了口罩。 两人网上查找一番，焦元路处在天京的郊区附近。 为了不暴露陆亥和她的关系，清疏没有同意陆亥暗中随行，带着“妹妹”小无搭上出租车，趁着夜色还未浓，直接开往郊区。 刚下车，清疏没有着急去找128号，而是在无人的小路边站好。 “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吗？”清疏冷漠看了眼身后。 一阵阴风拂过，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多出一道人影，背后背着巨大的镰刀。 来人一张黑脸，阴沉沉看着清疏和小无。 “夺魄镰……阴司的人？”清疏开口问道。 如果陆亥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位跟着清疏的人，正是秦文忠。 “一股蛇腥味……你和陆亥究竟什么关系？”秦文忠审视的目光看着清疏。鬼使大人的命令是监视陆亥别做出出格的事，上次陆亥鬼鬼祟祟在护城河和一妖女见面，就让他上了心。 或许是上次的警告起了作用，陆亥这段时间规规矩矩的。 但今天，陆亥身边的这个奇怪女子跑来荒郊野岭，秦文忠心中不满，于是跟了上来，没想到对方还是个高手，居然发现了他的行踪。 “我是谁用不着你关心，倒是你，身为阴司巡游，居然追着两个女人到荒郊野岭……传出去不怕人非议吗？”清疏可不惧怕巡游，在她全盛时期，别说小小的巡游，就是阎君来了，她也不怕。 “口气挺狂妄，你是妖，她是鬼，我是巡游，找你们天经地义。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和什么人接头！”秦文忠呵斥道。 “目的？当然是冲着你来的！” 清疏话音刚落，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化为金色竖瞳，身影一闪，来到秦文忠身前！ 秦文忠面色一变，拔出夺魄镰横扫过去。 然而清疏腰肢似没有骨头一般，后仰避开，转身来到秦文忠背后。 待秦文忠回头，就见清疏红唇吐出一股紫色的烟雾…… 不好，有毒！ 秦文忠捂着鼻子连忙避开，几个闪身拉开距离。 然而等烟雾散尽，清疏和那个女鬼已经不见踪影。 秦文忠意识到上当，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他，只是寻求摆脱。 居然让那两个女人耍了！ “陆亥……” 秦文忠阴沉着脸，缓缓吐出两个字，很是森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内奸的真实身份 六月十八日。 道门大会三十二进十六，三天前已经结束。 笑笑没碰上楚昭，艰难晋级。 今天是十六进八的开幕战，笑笑抽到一号签，将与十八号签的楚昭对战。 海选时陆亥夸下的海口，让一个实力垫底的神霄派女弟子战胜楚昭的事情，不知何时已经传开，这次来观战的人立马多了起来。 时间已经是小暑，炎炎夏日，不少人带着扇子跑来看比赛。 甚至有人私底下开了盘口，赌笑笑和楚昭谁输谁赢。 楚昭作为全真教三长老亲传弟子，自然押他的人更多。虽然那个叫笑笑的神霄派弟子崛起速度异常快，手段也多，但还是没有多少人觉得她能战胜楚昭。 押笑笑赢的人，也多是喜欢看爆冷门的赌徒罢了。 天气太热，陆亥也从体育馆入口处买了个山水画的扇子，和神霄派的师徒三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不过他的目光很林东流等人不同，他没有特意去关注赛场上的笑笑和楚昭，而是不经意扫过斜对面的全真教。 全真教一共来了三十多人。 其中华天风因为徒弟比赛，到场的比较早。 除此之外，比赛开始最后一分钟，一个身材高大，背影伟岸的中年人也到场了，引起体育馆一阵欢呼。 全真教掌教——张枢铭。 这次开幕仪式过来天京的三位真人之一，号东宝真人。 别看掌教看着年轻，实际上传闻他已经将近九十多岁。进入先天之境后，东宝真人的面容几乎就没再发生过变化，一直到如今。 陆亥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东宝真人的背后。 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穿着当前流行的灰色t恤衫，下面穿着运动短裤，脚下穿着黑色人字拖。模样端正，但神态稍显轻浮，对比赛场毫不关心，手里拿着苹果手机，带着耳机不知听着什么音乐，身体跟着有节奏的摇晃。 全真教掌教亲传大弟子，张天山。 年少成名，十三岁入俗世修炼，降服厉鬼无数，号称下一任掌门的钦定人选。 不过他的另一个身份，怕是鲜有人知，甚至东宝真人张枢铭都不一定知道。 张天山在网上的id，名为银枪小王霸。 没错，正是暗中监视陆亥的那个人类主播。 清疏和小无当前还在和对方接触，私底下也见过两次面。张天山恐怕也没能猜到，这两个新入伙的妖、鬼组合，是陆亥派出来的奸细。 张天山为人轻浮，但并不愚蠢。 人类成为快眼主播是一项禁忌，容易惹得其他主播觊觎。 张天山倒是低调，从来不露面，也很少进行直播任务。就算是六月的指定任务，他也是依靠背后的人临时提供大量道具而完成。 给人的感觉，像是来随意玩玩而已。 陆亥不知道张天山是否知道主播的指定任务难度会不断提升，还有其他主播会觊觎人类主播的事情，目光看来，对方要么是肆无忌惮，要么就是完全不知情，只是个被人推到前面的卒子。 陆亥在得知消息后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命令清疏和小无继续保持联系，随时报道最新进展。 前两天的时候，清疏传来消息，在学习小组直播间的常驻人员中，有一个人id陆亥是认识的。 ——游魂天天。 一个混迹在关城快眼交流群里的id。 陆亥平日在群里冒泡不多，和这个游魂天天打交道的次数不多。 查询游魂天天真实身份的任务，陆亥交给了关小。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时，一阵惊呼声传来。 陆亥回过神，目光投向比赛场。 ……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楚昭万万没想到，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这个女人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一定是用秘法暂时提高了实力。 一定是这样的！ 若不是这样的话，一个小门派的弟子怎么会在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块？ 那个陆亥…… 楚昭咬着牙，对三番五次和他作对的陆亥几乎恨之入骨。 戊级的符箓对这个女人已经失去效果，对方手中的子卯符不知有多少张。楚昭可不想步前者的后尘，被人用符箓拖死。 “既然如此……” 楚昭面色一冷，掏出一张绿色符箓，藏在背后，目光如狼盯着笑笑。 对方速度和力量都大幅度提高，比他更强，但心态似乎还没转变过来，从不主动攻击，也不知道趁胜追击，若不然，他楚昭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真有点战斗经验，他恐怕早就败下了。 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昭掌心雷冲锋过去，笑笑下意识开启子卯符抵挡，但楚昭另一只手突然掏出绿色符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丁级符箓——东正木雷符！ “给我趴下！” 楚昭大喝一声，伸手在半空一扯，一道手臂粗细的绿色雷电从半空落下，直逼笑笑头顶！ 笑笑此时正忙着对付掌心雷，哪里有空余的精力去对付头顶的落雷？ 得手了！ 楚昭面露喜色。 但下一刻，又愣住了！ 一只不到膝盖大的黑影出现笑笑肩膀上，在东正木雷落下的一瞬间，双手将雷电托住！ 楚昭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什么东西？！” “土拨鼠？！” 木雷劈在土拨鼠身上，将其击落，鬼妖承受不了如此威力的雷电，当即昏迷过去。 “小土！！！”笑笑一声悲呼。 这土拨鼠虽然是鬼妖，但笑笑可是将它当宠物养的，此时见它倒在地上，一项软弱的笑笑终于动怒了。 眼看楚昭露出空挡，笑笑脚下雷电一闪，整个人来到楚昭面前。 “什么……” 楚昭刚反应过来，就见笑笑手肘雷电嘶鸣，雷冲巨大的冲击力，带动手掌，狠狠拍在楚昭心口。 那一瞬间，一股酥麻的电流冲入楚昭的身体，几乎让他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身体已经完全麻痹，他倒在地上险些昏厥过去。 就这么输了？ 楚昭听着比赛场上的欢呼声，听在他耳朵里，就是阵阵嘲笑的声音。 不甘心！ 楚昭努力维持着清醒，想要爬起来，但又惧怕对方发现他还能动弹，过来补刀。 就这么躺在地上十秒多钟，楚昭身体已经恢复过来。 他冷笑，这女人，果然优柔寡断，要是自己的话，早就过来再补一拳了事。 不过躺这么久，那个卢天行该不会要宣布自己输了吧？ 楚昭心里想着，突然听到有脚步靠近过来。 “你，你没事吧？” “裁判，他……他不会死了吧？” 耳边传来笑笑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在往这边靠近，甚至探出颤抖的手指放在楚昭鼻子前…… 楚昭心中一动，屏住呼吸。 啪嗒。 笑笑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浑身颤抖：“怎么办，他没呼吸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笑笑正哭着。 楚昭却是心里冷笑一声：蠢女人！ 这场比赛，还没结束呢！ 楚昭双眼猛然睁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到坐在地上惊愕望着自己，满脸泪水的女人，他冷冷一笑，快步冲了过去。 一脚！ 蓄力的一脚直接蹬踹在对方柔软的胸脯，巨大的力量让对方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十多米，这才趴在地上。 楚昭明显感觉到，刚刚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对方胸骨破碎的声音。 这女人，果然是个傻逼！ 他看着远处趴在地上不断咳血的女人，已经不可能有战斗力了。 他举起双手，大声欢呼：“哈哈！是老子赢了！！！” 然而，没有人喝彩。 楚昭这才发现，体育馆所有人都惊愕得看着他。 有些人更是直接偷来鄙夷的目光。 楚昭明白过来，刚刚的装死似乎并不光彩……不过那又怎样？ 胜者为王！ 是我自己赢了！ 楚昭为自己辩解着，看向卢天行，等待他宣布比赛结果。 然而他发现卢天行正警惕看着他的背后…… 背后？ 楚昭愕然回头，就见陆亥沉着脸，就在他身后不到一米处…… 那双细长的眸子，隐隐有雷电在暴躁的闪烁。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比赛场！”楚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害怕，不断往后退。 然而，退并不能解决问题。 下一瞬间，楚看见一只脚出现在他胸前！ 而后，一阵咔嚓的声响从心口传来，剧痛还未袭来，他已经飞向了空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雷锁 比赛场一片寂静。 今天的变故实在多。 先是楚昭装死，利用对手笑笑的同情心，将其重伤。 后有年轻人突然冲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楚昭重伤！ 看清年轻人的模样，有不少人认了出来。 当初同样在比赛场上被神霄派掌门人尊为祖师爷，当上神霄派大长老的那个男人！ 报复！ 赤果果的复仇！ 不少人大声叫好，刚刚楚昭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羞耻，确实该教训。 但同样也有人暗自心惊。 从观众席到比赛场有多远？ 将近五十米，结果对方三个闪身就来到比赛场，并将楚昭一招重伤…… 明明看着年龄不大，这实力实在强的过分。 有人已经开始拿陆亥和三大教派的天才弟子暗中做比较了…… “大神……我好疼……”笑笑漂亮的脸蛋躺在血水之中，眼中的泪珠看人叫人心疼。 陆亥阴沉的目光从远处躺下的楚昭身上收了回来，看向观众席手足无措的神霄派几人，喝道：“还愣住干什么？送人去医院啊！！！” 原本顾忌的比赛规则的几人立马回过神来，都这个时候了，纠结规则干什么？ 萧霄步子快，第一个冲了过来，将笑笑抱了起来。 林东流身体不便，哆哆嗦嗦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陆亥转头叫住林酥酥：“你不用跟着，去一趟金龙立交桥下面，找到‘大财精品店’，店主是个胖子，你带他一起去医院，就说是我说的。” 笑笑的伤势颇重，碎裂的胸口很可能压迫心脏，陆亥不放心，便叫上在他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张胖子。 林酥酥不明原因，但看陆亥严肃的目光，还是拼命点头，转身要走时，又回头犹豫了一句：“那你呢？” 陆亥冷测测道：“算账！” 神霄派的人急忙出了体育馆，不敢多耽搁。 而全真教那边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楚昭伤的不轻，甚至比笑笑更重，胸口完全塌陷，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嘴里不断往外鼓着血沫泡子。 眼看全真教有几个年轻弟子人过来收拾残局，陆亥冷笑道：“谁允许你们动他了？” 其中一个歪鼻子小道士身体发抖，但想到身后就是他全真教的大本营，硬着脖子骂咧道：“你算老几？这你也想管？哼，好好想想怎么和我们交代吧，敢得罪我全真教！” 陆亥冷笑一声，刚抬起一只脚，原本嚣张的歪鼻子小道立马吓了一哆嗦。 显然是色厉胆薄。 不过此全真教弟子都在这里，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全真教丢面子。 “真的很嚣张啊，欺负我全真教无人？”张天山缓缓从座位站起，摘了一边耳机，吊儿郎当走了过来，在陆亥身前十米停下。 “就是就是！”歪鼻子小道士在身后狗腿子一般叫唤，“比赛还没结束，你就跑出来打断比赛，你把我们全真教放在哪里？你把我们道家放在哪里？！” 煽风点火，不过如此。 一旁的卢天行目光难看起来。 “还不滚？”张天山痞笑道。 “好大的帽子，呵。”陆亥依旧面沉如水。 “那就是不给我们全真教面子了？行，是男人咱们也别矫情。你能为那个女的出头，那我给我师弟出头也算师出有名了。”张天山将耳机完全摘下，把手机丢到身后，活动活动一番脖子手腕，战意十足道：“来，让我看看你神霄派的大长老是否名副其实！” 张天山盯着陆亥一声阴笑，整个人陡然往左侧一闪。 人闪到一般，身影陡然透明起来，消失在众人视野！ 见到张天山加入战斗，观众席立马炸开了锅。 本来就有人刚刚把陆亥和张天山等几个天才一辈作比较，没想到这么快，双方就直接冲突起来。 “是隐形符吗？” “是，也不是，据说张天山的秘术，不用借助符咒的力量，直接进入隐形。” “……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 观众的窃窃私语陆亥听不到，不过也没那个必要。 手捏一张鬼眼符，阴气渡入，符箓无火自焚。 陆亥眼底有蓝光划过，在他的视野中，一道暗淡的影子正在他左侧游弋。 “只是影子么……看来有两下子。” 鬼眼符不仅能看见藏匿的鬼魂，同时也能看见附近力量的流动，不过若是有人实力高出陆亥，鬼眼符也会逐渐看不真切。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叫张天山的不愧天才之名，确实有点本事。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一点本事罢了。 陆亥站在原地不动，用双眼余光捕捉张天山的身影。 蓦然，张天山一头钻入陆亥余光死角。 与此同时，陆亥右手雷光闪烁。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华天风惊喝：“天山小心！” 然而，还是慢了！ 张天山绕到陆亥右侧斜方死角，陡然发起进攻，双手持符，燃着幽绿的火光！ 虽说雷法是道家威力最大法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修雷法，剑走偏锋，修火法的也大有人在。 张天山手中蚀骨阴火，就是其在俗世行走最大的收货。 能断人魂魄，燃其灵魂，不可谓不阴狠。 眼见即将得手，张天山扬起嘴角…… 火法袭去，但下一瞬间，眼前身影一闪，在原地变换了一个侧位。 “什么——” 张天山收手不及。 陆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口浓烈阴气将他手中的蚀骨阴火吹灭！ 大意了。 张天山被抓住，脸上也不见惊慌，他还有自己的手段…… 然而，抓住他的是陆亥。 “雷锁！” 陆亥声音冷冽，默然看着显出身影的张天山。 一丝丝雷电在陆亥右手闪烁，一条条电蛇从手缝钻出，将张天山捆成粽子。 于振的御雷九龙锁陆亥还没完全吃透，但也有所领悟，雷锁就是最近的收货。雷锁并不伤人，但雷电能自称小型阵法，完美将人和天地隔绝开来。 道家法术，大多是沟通天地，被雷锁捆住，无异于让多数道士短暂变为凡人。 眼前的张天山便是如此。 “怎么回事？我的力量……”张天山终于惶恐起来，他发现自己的手段已经完全施展，当真如小鸡一般没有挣脱之力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师傅没教你这个道理吗？就你这本事，也好出来丢人现眼？！”陆亥平静道。 平静的话语仿佛一道道利剑，将张天山被奉承了十多年的骄傲心脏击溃。 他挣扎着，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恼，还是气血不通。 陆亥悄然将左手锁魂戒指调至上一档，抓住张天山的手，开始探索记忆。 陆亥想知道，在他的记忆中，究竟是那些人在暗中惦记着他。游魂天天的真实身份是谁，张天山背后的阴司靠山又是谁。 乍一触碰，张天山立马惊叫一声：“你在干什么？” 陆亥眉头轻挑，这家伙居然能感觉到自己在探索灵魂？ 不过机不可失，陆亥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就在此时，一道不大、但覆盖所有人耳畔的声音响起——“够了，手下留情。” 所有人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全真教最前沿的站起一人。 “东宝真人！” “是全真教掌教！” 陆亥微微蹙眉，看去，全真教那位看起来只有四十多模样的东宝真人正看着他。 “这位大人，何必为难一个小孩？”东宝真人淡然开口。 这声大人其他人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但陆亥清楚。 东宝真人，看出他是鬼差的身份了。 真人实力将近巡游，当前的陆亥还不是对手。 不过陆亥并不怵一个人类真人，但另外一个人，他不得不估量一番了。 在人群中，一个黑脸真冷冷看着他，目光充满警告意味。 ——秦文忠。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处处与我作对。”陆亥想不明白秦文忠的态度转变。但此时一个真人，一个巡游，一明一暗阻止他，陆亥知道事情不可能进一步闹大了。 不过，该有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楚昭此时生死不知，而张天山的记忆，也被他窃取的一干二净。 陆亥冷哼一声，看了眼张天山：“下次你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说完，将张天上狠狠扔出。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刚要被送出体育馆的楚昭身上——对方病危中惊坐而起，一声痛呼，而后又晕厥过去。 此番姿态充满挑衅。 东宝真人看陆亥的目光很是不满。 秦文忠也是黑沉着脸，似乎觉得陆亥太不给自己这个上司面子。 不过陆亥懒得计较这些，转身离开了体育馆，留下一群惊骇的观众。 不少人心里惊愕不已，将陆亥和三大教派天才弟子做比较，还真是远远低估了这个男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开墓仪式 天京仁爱医院。 紧张的一夜过去，不过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笑笑胸骨碎裂，骨头茬子刺破肺叶，差不到三厘米就伤到心脏。 楚昭那一脚实在太用力，而笑笑全然没有防备，一次常规比赛，险些要了命。 送来医院的时候，笑笑已经重度昏迷，好在医院抢救及时，把笑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林酥酥叫来了张大财，虽说手术没帮上忙，但免费送了几颗丹药，固本培元。 陆亥将张胖子带到走廊，开了窗户，递给张胖子一根黄鹤楼。 “哟，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张胖子把烟横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而后也没抽，夹在耳朵上。 “会一点，不过很少抽。”陆亥点燃，深吸了一口，打开走廊的窗户，将烟雾吹了出去。 “有烦心事？”胖子问了句。 “算是吧，最近事情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总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吧。”陆亥从不在别人面前这样，也就是在张胖子偶尔吐露心思。 “四面楚歌？那倒不至于，你不是还有弟媳么？而且，好像还沾惹了其他几个女人？”张胖子对陆亥的事情倒是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陆亥对张胖子了解信息的能力已经习惯，这不是一个能以常理推断的胖子。 “这个倒是没错，她们算是我最信任的吧。但除此之外，无论是阴司，还是外面，好像都不是很顺利。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次的开墓仪式不会那么顺利。”陆亥叹息一声。 “当然不会顺利。”张胖子似乎知道不少内幕，靠着墙壁看着天花板，“于振早年间的烂摊子，不是那么好收拾的。而且……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再告诉你一件事——今年如果天京三地搞不定这件事，三地的阴司衙门就会被打散重组，挂在鄂省城隍庙下。” “挂在省下面？”陆亥诧异道。 “嗯，怎么说呢。城隍庙也是分等级的，乡级、县级、市级、省级，在往上就是酆都十殿。你们关城算是县级城隍，这次如果屁股擦不干净，以后就再也没关城阴司。而你这种刚入职的小鬼差，说不定到时候轻则丢了铁饭碗，重则直接在任务里殉职，或者被十殿阎罗召回，统一轮回。” 张胖子的消息让陆亥心惊。 原本以为这次任务不成，顶多是三地阎君、城隍引咎辞职，或者被押送十殿阎罗查办，没想到酆都直接下了死命令，干脆就地解散。 一旦失去了阴司的保护，陆亥作为快眼主播，铁定活不长久就被其他大主播给干掉。 “看来找你开导真是个错误的选择。”陆亥苦笑一声。 妈的，心情更沉重。 笑笑住满一星期后，就出院了。 再待下去，怕是医院得爆炸——张胖子的丹药直接让笑笑恢复速度快了十倍，再待下去，铁定要出问题。 又过了三天，到了月底的时候，道门大会也结束了。 笑笑和楚昭因为双双重伤，没有参与后面的比赛，名次止步于前十六名。 对于笑笑来说，这个名次已经是过往想都不敢想的好成绩了。 虽然可惜没能为神霄派争取到开墓仪式的第四个主导教派，但大家也知足了。 最后进入半决赛的四人名单倒是出人意料。 龙虎山的李山海、韩云冰，正一道的卢俊，三位天才少年轻松入围。而全真教的张天山，不知是否是上次被陆亥打击到，在争夺半决赛资格时，被灵宝派的余静挑下马，爆了这次道门大会最大的冷门。 余静作为最大黑马，一下被所有人知晓。 前四名除了她，其他两个都是三大教派的人，因此，灵宝派获得除三大教派后的第四个主导教派名额，主导开墓仪式。 不过在争夺前三甲的时候，余静惜败于李山海之手，无缘前三。 最终，第一名由正一道卢俊获得。 李山海和韩云冰分的第二和第三，也算是龙虎山大出风头。 第一名的奖励是成为三大教派共同亲传弟子，三大教派的掌教将会倾囊相授。不过开墓仪式在即，此事暂且放下，等任务结束后才会执行。 道门大会结束后第二天，开幕仪式开始了。 …… 地点是在天京最大的云海酒店举行。 三大教派资金充足，直接包下一整层楼来准备。 按照之前的标准，这次参加的开墓仪式的，有全真教、正一道、龙虎山，其三大掌教各自会带上核心弟子到场，而灵宝派沾了余静的光，也到了现场。 灵宝派的掌门顾明溪倒是懂事，只带了余静一人，给人的感觉无疑好上许多。 除了四个道家教派，天京、关城、沙县三地的阴司也会到场，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这次来开墓仪式的阴司成员，主要有鬼使黄绍仁（天京鬼使），鬼使李光年（沙县鬼使），以及鬼使武文景（关城鬼使）。 除此之外，三地各有两名巡游，五名鬼差到场。 其他两地的阴司成员陆亥不熟悉，但是关城的他比较熟。 关城除了鬼使武文景，来的两个巡游分别是秦文忠以及李柏，两者一个负责道门接待工作，一个负责在外寻找六甲尸身；鬼差方面，则是原本就负责接待入驻关城五个道家门派的鬼差，也就是陆亥、小二以及王涛他们三人。 等陆亥到场的时候，大厅四个道家门派已经在此等候。 陆亥和小二是秦文忠引进场。 陆亥是人身，不能像其他鬼差、巡游那般隐匿身形，因此他的出现倒是让不少人惊讶不已。 “他怎么也来了？” “神霄派不是没有资格过来吗？” 年轻的弟子们窃窃私语。 余静见她过来，打了声招呼，小声也问了一句。 陆亥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 他不过是阴司官位最低的鬼差，在这样的场合，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暗中，楚昭和张天山也频频投来诧异、怨毒的目光。 小二在一旁不是滋味，捏了捏自己的帅脸，小声嘀咕：“没道理啊，我长得比你帅多了，怎么他们都看你呢？” 陆亥哭笑不得，懒得搭理。 时间将近走向十点的时候，阴司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除了原本就知道阴司是这次事件主角的各大掌门，其他长老和弟子都很好奇打量着大厅多出来的这些“人”。 黄绍仁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男子，模样不出奇，看起来也不魁梧，倒是偶尔咳嗽两声，显得格外虚弱。 鬼使的出现，让东宝真人以及其他两位真人很震撼。 哪怕他们在人家是名声响亮的大人物，但在鬼使面前，依旧低了一等。 黄绍仁缓缓走到中央，三位真人立马严肃让手下弟子停止喧哗，立正站好。 其余人不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真人会对一个年龄不大的病秧子如此客气，但碍于掌教权威，也是老老实实站好。 黄绍仁咳嗽一声，拖着沙哑的嗓子开口道：“诸位都是道家有名有姓的人，想必也很好奇，我们是谁，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以及我们即将面临什么事。” “长话短说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京地府阴司鬼使，其余在你们看来陌生的人，都是天京、关城、沙县三地阴司的差人。” 话音一落，除掌门以外，其他弟子顿时哗然。 阴司？ 在他们眼中，这可就是他们死后最大的追求之一。 怪不得就连真人也对他们如此客气。 其中不少人明悟之后，暗中纷纷将目光投向陆亥——陆亥是他们接触最多，但也很难说明来历的人，此时黄绍仁一解释，他们立马想到，难道他也是阴司官差？ 特别是楚昭和张天山，目光一下闪烁起来，不敢直视。 余静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俏皮看了他一眼。 黄绍仁自然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不由多看了陆亥一眼，想必之前他不在本地，所以并不知道陆亥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目光。 等众人再度安静下来，黄绍仁继续说道：“将你们齐聚于此地，是因为道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事情得从二十三年前说起……” 随着黄绍仁将三青会以及六甲之死的消息说出，大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六甲之神他们身为道家弟子再熟悉不过，那都是他们经常借来差役的神明，虽然神位不高，但可以说他们绝对是道家弟子最熟悉，也是最亲近的神。 大厅气氛一下沉重起来。 黄绍仁继续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回他们的尸身。六甲死后，怨念遁入冥土，其尸身依旧守护着我们三地和平。但现在，三青会的人想要拿他们做文章，所以，这次我们阴司和诸位将要共同守护六甲的尸身。” “不过可惜的是，昨天的时候，一处冥土已经被三青会夺走。再加上我们阴司自己掌握的六甲之首的尸身，还有四处冥土需要我们共同守护。” 不用黄绍仁多激励，这些弟子身为道门中人，已经纷纷战意浓烈。 简单介绍完毕后，黄绍仁再度说道：“现在，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 道门任务的分配，由黄绍仁介绍。 而各地阴司的任务，则由各地鬼使、巡游分配。 大厅众人依照势力不同而分散。 关城阴司五位鬼差也到了一片角落。 武文景站在一旁，又秦文忠分配任务。 “这次任务，其他人已经分了两组起来，我们这里的几位，也将组成两个小队。” “陈三，王涛，你们随李巡游往沙县方向探查。” “小二，马昆，你们和我一组，就地在天京探查。” “明白了吗？！” 四位鬼差齐声应答。 陆亥在一旁坐蜡，诧异道：“那我呢？” 秦文忠暗中看了武文景一眼，见上司点头，这才冷眼看过来：“你？回关城报道，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关城地界！” 第一百三十章 半年任务 开墓仪式一直开到了傍晚。 各地阴司任务下达后，各地各小组和不同道教队伍也相互匹配搭档。 各项事宜的展开陆亥并没有参与，无权参与。 会场的主持工作，由三位鬼使大人负责。 武文景一直忙到傍晚，所有事情完结后，发现陆亥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承受不住压力吗……” 武文景失望地摇了摇头，送着东宝真人离去。 东宝真人虽然是全真教掌教，但身份上还是低了鬼使一等，出门的时候稍稍落在武文景身侧半步。 看着武文景的侧脸，东宝真人犹豫三番，还是说道：“那个年轻人，是关城新来的鬼差？” 武文景正出神着，听闻东宝真人的话，好一会才明白说的是谁，点了点头：“陆亥吗？嗯，刚入职不久……真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东宝真人长哦一声，饶有深意道：“这个年轻人似乎阳寿未尽吧？” 武文景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真人话里有话？” 东宝真人摇头，笑着叹了口气：“一时感叹而已，年轻人，了不起。不过陆大人似乎和我门中弟子有些误会，希望不会影响大家的关系。” 武文景：“还有这事吗？年轻人，脾气冲，没什么大事。” 他下意识觉得东宝真人是看好陆亥的未来，怕门下弟子和陆亥交恶，所以提前找他这个上司打个预防针。 在酒店下楼的时候，两人分道扬镳。 武文景本来准备下地府，但看到楼梯下拐角的一人，于是停了下来，罕见路出笑容。 “在这等我？” 楼梯拐角处，陆亥抬头见武文景负手缓缓走下，调整好情绪问道：“大人，这次的人事安排……我有点意见。” 武文景笑眼看着他，“是说不让你参加？” 陆亥点头。 武文景继续道：“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现在王文卿先生的尸体在你手里，这个秘密我们知道，三青会一定也知道，你要是出去的话，应该知道会有很多人盯着你。在关城，至少阎君大人会护着你。” 这道理陆亥也知道，但真心坐不住什么都不管。 张天山是道教内奸的事情陆亥已经通过关小的渠道，告知阎君百琉璃，但对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让陆亥心里很没底，不知道百琉璃什么态度。 而除了百琉璃，阴司上下并没有人值得陆亥相信，一旦泄露消息，后果更加严重。这件事陆亥不能亲力亲为，实在不放心。 武文景抛出“为你着想，为大局着想”的帽子，陆亥就知道想要改变阴司决定已经不可能。 看着陆亥失望的背影，武文景心情倒是不错。 不知为何，一直关注这个年轻人，武文景的感觉越发微妙起来。 欣赏和警惕并存。 抛开于振传人这个身份，武文景对陆亥感官很不错，能打，护短，有上进心。所以在以为陆亥因为一次决定就早退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在楼梯看到陆亥，才知道误会了。 刚刚的话武文景没有撒谎。 不让陆亥参加这次开墓的决定，本身就是他下达的。 目的除了保证王文卿尸体的安全，也同样照顾陆亥的生存安全。 回去的地府的时候，武文景正准备回自己的冥土休息。 路上便碰上了秦文忠。 秦文忠来意居然也是因为陆亥的事。 “大人，只是让他在关城待着？要不要我找人看着他？”秦文忠自从上次鬼集市听从武文景的吩咐后，越发关注陆亥。不过和武文景越看越欣赏不同，他是越发觉得这人不可靠。 特别是最近陆亥的行迹越发诡异。 最开始便是那个穿着红旗袍的就让秦文忠很讨厌，鬼鬼祟祟，藏头藏尾。而且，和他们最近盯上的一个新加入三青会的女人很是相像，这让秦文忠对陆亥的对阴司的忠诚度产生了怀疑。 第二次，那个对他出手的蛇妖，如今消失在陆亥身边，不知去了哪里，也让秦文忠很警惕。 两个女人，都是一股子的蛇腥味，让秦文忠生厌。 “你觉得，我将他放在关城，是为了什么？”武文景看着秦文忠，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属下了。 “当然是监视啊！”秦文忠理所当然道：“他现在身怀重宝，又行为异常，只有放在关城才能更好监控。” “恩。”武文景只是简单点头，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秦文忠啊秦文忠，以前有这么短视吗？ 秦文忠听到武文景的回答，还以为是得到赞同，一脸了然地退去。 等到人走远，原本准备回冥土的武文景犹豫了一番，脚步一转，走到武圣殿，打算找阎君百琉璃。 不过阎君没找到，倒是在武圣殿门口碰到匆匆出来的城隍田七。 “文景？来找阎君？”田七脸色不是很好，看到武文景好奇了一下。 “嗯，有点小事。”武文景行礼，同时有点好奇。阎君和城隍是一地最高领导，通常私底下很少有去对方大殿找人的情况。 “有事和我说吧，阎君她……有点不方便。”田七说道。 武文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是关于上次我们丢失冥土的事。” “是说上次失败比较蹊跷？”城隍田七隐约听武文景汇报过这个问题。 “是啊，我总感觉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我想恐怕除了我们阴司，可能这次道教的人也有可能有人被三青会收买。”武文景说道。 “会不会多虑了？”城隍田七看过上次失败战例的总结报告，虽说失败的有点蹊跷，但从简单的报告看出有人类内奸，还太武断。 “或许吧，不过这些事不得不防。”武文景说道。 “那你找阎君……”田七奇怪地看着他。 “阎君大人的孙女不是和陆亥关系比较亲密吗，我想，陆亥和阎君大人的孙女可以做暗线，在所有人以为他们在关城休息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暗中调查一番，或许效果会不错。”武文景说出他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说，让陆亥重新动起来？这太冒险了。”城隍田七当即摇头拒绝。 “那……阎君的孙女呢？她在关城有不错的势力，也行吧？”武文景试图争取。 “这个倒是无妨，我给你做主吧。不过尽量别安排她去太危险的地方，知道吗？”城隍田七严肃道。 “……是，城隍大人。”武文景作揖，低头时候，瞥了眼武圣殿。 城隍大人从武圣殿出来，神色匆匆…… 声称阎君不方便见人…… 在开墓的关键时刻，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蹊跷。不过毕竟是上司，武文景不方便去多深入关切。 …… 话说陆亥回到关城公寓后，就真没再出过门。 不出门，不代表陆亥真的放弃这次任务。 清疏和小无两个人如今已经“入伙”学习小组，随时给陆亥提供张天山的行踪。 除此之外，陆亥还在等一个机会。 月底了，指定直播任务也是时候到了。 经历过两次指定任务的陆亥，现在有点琢磨到规律了。 指定直播任务，在主播面临巨大危机的时候，通常实行就近原则，直接搬出最近的危机作为任务。 陆亥甚至怀疑，指定直播任务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十殿阎罗更深层次的政，治考虑…… 等到六月二十九号的时候，果然，任务来了！ “任务：阻止天京鬼差墓陷落！” “任务内容：1，找回六甲尸身！2，守护天京鬼差墓！（长期任务，时限半年！）” “任务难度：乙级。” “任务惩罚：全部失败，就地抹杀轮回！” “任务奖励：巡游令，阴德100，000，丙级法宝*2。” 第一百三十一章 雨夜追击 六月三十日。 白日一声惊雷炸响，磅礴雨幕落下，太阳不见，大水淹了街道。 傍晚将李倩送到学校回来的时候，陆亥已经成了落汤鸡。 回到家换洗了一身黑色长衣裤，客厅里，许颜已经将行礼打包好。行礼很简单，几件换洗的衣服，雨衣雨伞，一些高热量吃食，放到没进化的乾坤袋也绰绰有余。 从昨天开始，陆亥便开始吩咐事情，许颜没有过问，只是将一切打点好。 “关城也不安全了。” 陆亥将东西清点一下，放入乾坤袋，说着。 “昨天的时候，关小打来电话……阎君似乎出事了。” 昨晚除了长达半年的任务下达后，陆亥便接到了关小的来电。 电话里关小前所未有的慌张起来。 调查游魂天天身份的事情是她过手的，可一直没有等到奶奶的消息，于是她便去了地府一趟。 从城隍田七那里得到的消息，是百琉璃在阴司被人偷袭，重伤。 如今在武圣殿闭关，吊着一口气，不知多久能恢复过来。 关小在电话那头哭泣的声音让陆亥心里难受起来，但很快，关小收拾好情绪，却更让陆亥担心了。 她接到武文景的任务，让她动用家族力量，调查关城阴司、道教内奸之事。道教的内奸关小知道，但没敢告诉她并不敢信任的武文景，至于阴司的奸细，就没有头绪了。 陆亥连忙劝阻她。 内奸连阎君都伤到了，虽然可能是偷袭，但能偷袭成功，让阎君身受重伤，那也不是好相与的。 但关小异常坚定，这件事，她管定了。 陆亥知道劝阻无效，事关关小最亲近的人，她既然决定，就再也不会改变。 让他担心的是，关小从昨天后开始，就没了音讯，不知道去哪里调查，又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放心，她不傻，有分寸。”许颜安慰一句。 “但是敌人没有分寸。”陆亥叹息一声。 这时候，手机短信响了。 打开来一看，陆亥闭上眼睛，将手机握得紧紧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关城地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关城阎君百琉璃。但现在百琉璃生死一线，其他鬼使巡游都已经出去任务，等于说他失去了保护伞。 盯着他的人很多，阴司内奸，三青会，其他主播。 现在保护伞消失，他们肯定有所动作。 消息是清疏传来的，第一个得知消息的张天山等人有了动作。 ——“队伍有一半人正在赶过去，小心！” 许颜问：“有情况了？” 陆亥睁开眼，长舒一口气，眼帘低垂：“是啊。总有人不愿意多活，待会我们送他们一程。” 许颜穿着幽冥水母衣，透明的水母衣下，是便于活动的紧身白色女式背心，下身则是齐膝运动短裤，手指带着黑皮露指手套，腰间挎着两把特制手枪。 这段时间，她可不是白过的。 手枪是她用二级助手奖励从鬼集市换来的猎鬼枪，自带阴气，可攻击一切魂体。 陆亥将鬼眼符，子卯、子巳符匀给她，统一挂在纤细有力腰肢后面的黑包。 时间滴答一声，到了夜间十点。 鬼眼的视线中，几道身影快速从楼下上升，直逼此地。 陆亥抓出两件黑色雨衣，丢给许颜一件，两步来到窗户旁，打开来，一阵带着腥味的大雨漂进来，子弹一般打在雨衣上。 许颜也跨上窗台。 此时，电视机墙壁、玄关、大厅墙壁，一道道黑色身影，带着鬼集市的动物面具，幽灵一般钻了出来。 “走！” 陆亥抓住许颜的手臂，掷铅球一把，抓着许颜原地转了一圈，将许颜狠狠扔出五楼！ 许颜脸上神色不变。 五楼，足以摔死一个正常人，也包括她。 但她脸上看不到半丝恐惧，半点慌张。 披着黑色雨衣的她，如炮弹一般闯入磅礴雨幕，在夜空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横线。 在飞出三十米以后，开始弧线下落。 地面快速接近，底下的房屋、避雷针、水塔，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她没有去看地面。 耳边风声赫赫，她转头看向五楼打开的窗户。 一道融入夜色中的黑色身影，同样跳了出来，跳的不远，仅仅只有十米。 但很快，一道金光在半空乍现。 金光罩作跳板，他蜻蜓点水一般在空中不断跃进，终于赶上了下落的她。 陆亥伸出手，如舞会上霸道的伴舞，不给许颜拒绝的机会，将她揽入怀中。 许颜落入温暖的胸怀，此时，两人距离地面不过五米。 他的心跳很慢，很平静，好似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个波澜不惊的开端。 雨衣下，许颜不知为何笑了，揽住陆亥的腰，手更加用力了。 五道带着面具的身影也从五楼飞出。 他们的身影更加漂移，甚至接近于漂浮，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鬼魂。 街道不是动手的地方。 刚刚空中连续闪过的几道金光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过大雨滂沱，又是夜间黑衣夜行，没有人看清他们。 但若发生战斗，必然会殃及无辜。 陆亥的目标很明确——这里距离步行街并不远，步行街南边那处烂尾楼很是偏僻，没有人会去。 不过刚过步行街不久，烂尾楼已经出现在视野，身处小巷的时候，五人终于追赶上了。 毕竟是轻若无物的鬼魂，长途跋涉有着天然优势。 也好。 陆亥落在小巷，三米宽的街道是淹没脚踝的浑浊雨水，两旁是三米高墙。 这里是繁华步行街后面的街道，菜市场、修补衣裳的裁缝铺都在这里，步行街的热闹能持续到夜间，但这里在日落不久后就已经没了人。 雨夜巷战，倒是不错。 不过…… 五道身影前后左右落在四处的院墙上，隔着动物面具，冷眼俯视着两人。 五人体态不一，四男一女，各自穿着深色衣物，紧身，除了手，其余地方的皮肤半丝都没露出来。 陆亥放下许颜，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挡在他斜前方位置的男人。 体型单薄，头发碎短，带着白色猫头鹰面具。 蹲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幽蓝的匕首，在五指间上下飞舞。 沉闷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是嗤笑声：“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是么。” 说话的时候，猫头鹰伸手接了一手心的雨水。 能幻化实体，最低厉鬼。 陆亥沉眉，没有回答。 这几个人选择今天过来，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大雨倾盆，脚下同样是过脚的雨水…… 对于擅长使用雷法的陆亥来说，今天可不是好日子。 水导电，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猫头鹰不急，看着下面被圈起的猎物，悠然道：“二十二岁，阴司鬼差，大主播……说起来真让人羡慕。不过更让我羡慕的是，你身边的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什么时候这种艳福我也能享受一番就好了。” 虽然看不到眼睛，但那如有实质的目光，隐约是在许颜身上晃荡。 陆亥瞥了眼身边的许颜，笑了，“你喜欢？” 猫头鹰歪着头：“有谁不喜欢？” 陆亥抓住许颜的手，看着猫头鹰：“那，你可得接好了。” 说完，陆亥俯身，一拧腰，将许颜狠狠抛出，砸向猫头鹰。 猫头鹰显然没想到陆亥会来这么一出，急忙站起身来，一时间没想好是攻击还是接住。 但在空中的许颜陡然一转身，滞空，高高在上，冷眼俯视猫头鹰。 而后，将身上雨衣摘下。 雨衣从空中很快被雨水击落在地，但半空中，已经不见许颜的身影。 消失了？ 五人惊愕看着空中，随后居高临下，目光在临近的小巷里寻找。 陆亥露出诡异笑容。 幽冥水母衣，可是能隐匿身形的。 猫头鹰也看了一眼，但很快反应过来，紧张喝倒：“不在下面，注意墙上！” 猫头鹰反应倒是挺快。 许颜虽然能隐身，但地下满满都是雨水，在地上行动肯定会溅起水花。 想到这，进一步想的话，能隐身，但是实体还在，雨水落在上面肯定会有反应，勾勒出人形。 但即便是短短时间想到这些，猫头鹰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你倒是仗义，让女人先走。”猫头鹰收回目光，狞笑一声，不过话中早就没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你确定她走了？” 陆亥笑得神机莫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战斗红颜 陆亥的话让猫头鹰心中一跳，余光急忙扫视四周，一旁的同伴也对他摇头，示意没有发现可疑地方。 猫头鹰暗中松了口气，看向陆亥，嗤笑一声：“虚张声势！” 话音刚落，猫头鹰心里陡然觉得不对劲。 四周雨幕没有异常，就说明那个隐去身形的女人没有在雨中，也因此他才判断对方趁着混乱先行离开。 但此时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可能性！ 如果，那个女人躲在身下…… 不好！ 猫头鹰惊叫一声，急忙从原地闪开！ 而在他所站的墙头下方，雨幕突然折射出一个人形轮廓——他们站在墙上，雨幕从他们身上一直到墙下都是空的，如果那个女人没走，就只有可能躲在他们身下！ 猫头鹰的反应速度已是快极。 但墙下面，已经闪烁起一道火光！ 雨夜嘭的一声巨响。 惊雷一般。 猎鬼枪射出的穿甲弹飞出。 猫头鹰身影几乎拉出残影，但依旧被射中右肩。 巨大的冲能，将猫头鹰整个右肩连带右手完全卸下——厉鬼没有血液，只是破碎一般，离开了身体。 “该死！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两道剑光划过，斩在墙壁上。 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地上涟漪溅起，透明的人在原地消失，似乎跃上了墙头，而后远遁而去。 猫头鹰捂着断臂，盯着那道模糊的深意远去。 这一次，对方真的走远了。 五人有了刚刚的变故，目光查找的更加仔细了，包括他们身下的墙壁。 终于，确定了对方已经不在视野之中。 对方真的走远，即便没彻底逃走，但他们看不见她，她也同样看不到这边。 猫头鹰彻底放心，阴森看向陆亥。 而后者，依旧一脸云淡风轻。 猫头鹰忽然觉得气闷，一股怒气憋在胸口，低声嘶吼道：“杀！” 暴雨愈发激烈，雨水几乎将空气剥夺，让人喘不过气。 远处天边雷声轰隆，电光闪烁。 在小巷的背后，同样也有一道雷光闪过—— 面对五人的夹击，陆亥做出一个看似最愚蠢的决定。 他高高跃了起来！ 人不是鸟，即便短暂滞空，终会掉落下来。 猫头鹰下意识一喜，但不知为何，脑中挥霍不去的，都是那张讨厌的平静笑容！这样的人，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吗？ 如果猫头鹰能同一时间跳起来，就会明白陆亥为何这么决定。 停滞在半空，可以看见一百米外，有一道雷光闪耀，射出一道一米粗的雷光电柱，横穿小巷，贯通墙壁…… 目标，陆亥身前！ 陆亥在半空看着远处许颜若隐若现的身影，快意一笑。 雷光终于贯穿了他的脚下。 一个倒霉蛋反应不及，被雷光砸到对面墙壁，不知消失在了第几条街道。 如此威力，必死无疑。 雷爆单威力很强，但不会有如此强大的贯穿力。 陆亥可以想到，许颜双枪以微弱的时差射击，一手穿甲弹开道，一手雷爆弹随后。 落地之后，陆亥不禁酣畅大笑起来。 人生得一战斗红颜，当真快意！ 陆亥的笑声在猫头鹰听来刺耳无比，他惊惧地看向身后，洞开的墙壁之后，还是被洞开的墙壁…… 猫头鹰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咆哮声充满不甘：“为什么？！她，她不可能看到这么远！！！” 陆亥笑够了，欣赏着狼狈活下来的四人：“你们不明白？也正常，因为你们不是好孩子啊。” 陆亥的话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但有人听懂了他的夸奖——一个带着海盗帽的小家伙，从陆亥的右眼瞳仁中钻了出来，昂首挺胸，一脸骄傲。 然而三毫米的身体，敌人根本看不见他。 瞳人小南——许颜特意留在陆亥身边的“好孩子”。 即便是陆亥，也不得不感叹，许颜虽然整体实力不够，但她运气真心不错。 身为枪支爱好者，有小南小北一对瞳人做第二双眼睛，又有穿甲弹、雷爆弹作为强力攻击手段，如今加上陆亥送的幽冥水母衣，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暗夜杀手。 猫头鹰已经怕了，谁也不想背后随时会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侧头：“四号，五号，你们去找那个女人，能杀就杀，不能杀也要拖住他！” 两个分别带着猪、羊面具的人领命离去。 原地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陆亥。 “两个人……你们很自信啊？”陆亥笑问道。 “哼，要是换个时间，或许我还担心，但是今天……有本事你试试看召雷，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们先死！”猫头鹰冷笑道。 “估计是你们先死。”陆亥淡然道。 说归这么说，但陆亥并没有用召雷符，只是以子卯子巳符不断防御。 远处偶尔有枪声传来。 几个回合下来，陆亥也弄清楚眼前两人的实力。 两个都是厉鬼级别，比无面女鬼强，比张佳玲更强，大约处于厉鬼最高的阶段。 但两人实力差距也大。 一个明显是普通厉鬼，但猫头鹰不同。 如阴司的人一般，修阴气为正道，修煞气为邪道，厉鬼修炼，修鬼气为正道，修怨气为邪道。 虽说自古邪不胜正，但多数时候不得不承认，邪道力量更为强大。 猫头鹰便不是走的正常道路，它修的是怨气。 行动之间，偶尔会有红光乍现，和凝练的煞气不同，怨气的红色如烟如雾，散乱的模样。 猫头鹰的实力，大约相当其他四人的总和。 不过因为之前断了手臂，实力已经打了折扣。 陆亥挥霍着阴德点，防御的滴水不漏。 渐渐的，猫头鹰急躁起来。 就在猫头鹰准备加强攻击的时候，一道透明的影子穿过雨幕而来，落到陆亥的金光罩中。 许颜回来了。 但是另外两人呢？ 猫头鹰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 这时候，猫头鹰感觉到身边唯一同伴的身体在颤抖，行动在犹豫。 他知道，不能久战了。 该死，如果不是一开始断了一条手臂…… 猫头鹰怨毒的目光在金光罩中找着那个漂亮女人，但对方即使这个时候也不愿意露出身形。 真是难缠！ 只能用那招了！ 猫头鹰抓过同伴的身体，狠狠扔向金光罩—— 一道枪声响起，同伴临死前不敢置信看向猫头鹰。 而后者，单手捏着匕首，刃口倒转，用力在心脏处一扎！ 一股锈红的血液从猫头鹰胸口流出。 厉鬼是没有血液的。 但猫头鹰的心脏乃是他生前唯一完好的躯体，被他炼化，成了半法器似的模样，里面封存着这一百多年来积攒的所有怨气！ 不到万不得已，猫头鹰绝对不愿意这么做。 但现在，已经是生死之际。 进，可能死，退，会被处死——唯有拼死一搏！ 借着同伴身死拖延的短短两秒钟，猫头鹰浑身陡然冒出磅礴怨气，红色气雾将他笼罩，在其身上化为高大的人形。 赤红的气雾核心，已经隐约有一丝青色闪耀。 如果不是今天之战，假以时日，他便有机会借这一百多年积攒的怨气冲击摄青鬼。 但现在，这些怨气已经没了积攒的意义。 猫头鹰的双眼赤红，光芒从面具空处射了出来，骇人心魄。 他单手持匕首，如野兽一般怒吼。 陡然，化作一道红色流光，如雷电的速度一般，匕首划破子卯符。 嘭，金光罩破。 又是一道金光罩。 嘭，再破！ 连续穿破三道金光罩，猫头鹰速度不减多少，已经接近陆亥。 终于破防！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死期！ 但很快，猫头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猫头鹰瞪大了双眼。 就听眼前不到十公分的陆亥幽幽开口：“你不是说，让我召雷试试吗？我召了。” 猫头鹰嘶吼：“不可能！这可是暴雨天！除非你也不想活！” 但当猫头鹰低下头…… 原来陆亥没有说谎。 在猫头鹰的身下，一道道蓝色泛光的丝线，将猫头鹰下半身捆绑住。 猫头鹰不敢置信：“……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雷电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陆亥抬起手掌，两手之间勒着一条蓝色的透明丝线，在夜中荧荧发光。雨水滴落在蓝色丝线上，却没有半点导电的反应。 “这个问题，你没有机会知道了。” 陆亥轻轻将蓝色丝线套在猫头鹰颈后，轻轻一拉。 一道蓝光划过猫头鹰脖子，一颗头颅，缓缓从脖子上滑落，最后砸在街道下的污水里，没有了声息。 五雷正法。 陆亥一个月以前已经修的土雷之法，雷冲。 如今一个月过去，陆亥修的第二属性五雷正法：水雷——雷线。 水雷，水系雷法，本就是水与雷的结合，又怎么会导电？ 战斗结束了，许颜从隐身状态出来，身上只是两道擦伤，并无大碍。 而一番战斗，陆亥才发现步行街后巷和烂尾楼之间最后的墙壁已经被打破，错过雨幕遥望烂尾楼，在黑暗中，草地里飘扬着白色的豆蔻花。 隐约间，陆亥看见两个女孩在豆蔻花旁嬉戏。 …… 将五具尸体收好，放入锁魂戒指。 这些都是陆亥往后的经验充电宝，好东西。 趁着夜色准备离开关城地界的时候，有一道魁梧的身影挡在两人身前。 陆亥并不惊讶。 最近半个月来，这个人一直都监视着他。 陆亥置之不理，继续前进。 那年轻人嚣张挡在陆亥身前，手持一方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巡”字。 “秦大人之命，没有大人允许，不许离开！” 十秒钟后。 年轻人倒在地上，身体颤抖看着远去的陆亥，脸色屈辱，目光怨毒。 “违抗大人之命，陆亥，你是要zao反吗？！” 陆亥的声音远远传来：“恩，你可以这么告诉他。顺便帮我带句问候——就说，去你妈了个逼。”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灵异资料 灵异直播做到中途的时候，同伴走了。 对于壮壮来说，笑笑的出走让他难以接受，甚至一度停播，借酒消愁。 不可否认，壮壮心里明白，他对笑笑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搭档”的界限。 当笑笑说要去学习真正的道法时，壮壮很不想她走，但看着笑笑向往的眼睛闪闪放光，他放弃了挽留的想法。 借酒消愁的那段时间，壮壮一直在想，周氏饭馆那次直播节目要是不做该多好。不做，就不会碰到大神，笑笑也不会对道法产生真正的向往。 就这么断播了两个星期，现实的压力逼迫他不得不继续拿起手机开直播。 二十四岁了，壮壮除了直播，什么都不会，这么多年来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直播上——查资料，选题材，写剧本，练口才，都是围绕直播来的，除了干这行，他实在不知道去做什么。 没了笑笑，直播的部分观众不买账了，纷纷要原先可爱的小道姑回来。 壮壮心里也苦涩，但总不能说笑笑是追寻另一个男人的脚步去了，那多丢脸。于是他撒了个慌，他说和笑笑暗下其实一直在谈恋爱，不过最近分手了，所以笑笑不会再回来了。 直播也因此走了一部分观众，但也有大半的观众选择留了下来。 毕竟上次周氏饭馆的灵异视频传播的很广，虽然上次拍摄的并不清楚，但多数观众都很期待下一次有难度、有干货的灵异直播。 壮壮为难了。 上次真正的灵异直播，是沾大神的光，现在大神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去哪找真正的鬼？就算找到了，谁又能真正对付？ 另外他心里其实并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因为那个人间接拐走了他的笑笑。 面对观众的强烈要求，壮壮实在没办法，一咬牙，拿出自己几十万积蓄，直播外四处寻找有真本事的搭档。 要求：女的，漂亮，有本事。 大把钞票砸下去，还真找到了一个自称在全真教外门修炼过三年的道姑。 昨夜的暴雨已经停歇。 天京九门大排档。 壮壮和搭档叫了一桌子麻小啤酒，一起庆祝昨晚的直播。 搭档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穿着白衬衫、牛仔热裤，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模样周正，浓妆将鼻子附近的小雀斑遮掩，烟熏的眼妆，看起来有点风尘。 她叫马欢欢，直播间的人爱叫马妈妈。 此时正一只脚竖在塑料板凳上，白花花的大腿肉挤得很丰满，双手带着透明手套，毫无形象的啃着麻小。 “欢欢，下次来点简单的吧，昨天太危险了……” 壮壮对昨天的事情颇有微词，但不好说太过。 昨天去乱葬岗，这位道姑彪悍地解决了两只黑影鬼，壮壮险些受伤，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道士，虽然享受灵异带来的刺激，但还没到喜欢作死的程度。 “什么？昨天大竹老板他们不是送了挺多礼物的吗？难道你嫌钱多？”马欢欢不屑撇了撇嘴。 “钱慢慢会有的，咱们这么冒险，万一……” “没有万一。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马欢欢停了手上动作，看着壮壮。 “没没没，好吧，当我没说。”壮壮仰头闷了一整瓶苦涩的啤酒。 心想，还是和笑笑合作愉快。 笑笑没有马欢欢厉害，但胜在乖巧懂事，自从马欢欢来了以后，壮壮总觉得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两人一个闷头喝酒，一个闷头吃夜宵。 就在这时，两个大晚上披着雨衣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起初壮壮没有在意，但随着对方越发靠近，他感觉到两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将啤酒瓶内仅剩的一口酒喝完，瓶子也没放下，握在瓶颈，警惕看着来人。 在天京做了这么久的主播，眼红他的，看他不爽的人大有人在，也不是没被人找过麻烦。 而且雨都停了，还披着雨衣，说不怪鬼信。 来人在面前停下。 “喂，两位，找茬还是要签名啊？”马欢欢挑着眉头，一脸刻薄。 壮壮坐在板凳上，仰头正好看见雨衣下来的面容，诧异了一下，悄然松开酒瓶，语气努力平静一些：“大……陆兄弟啊？好久不见。” “你朋友？”马欢欢问了一句，见壮壮点头，嘀咕了一声“装模作样”，便埋头继续吃东西，壮壮的朋友她可不关心，除非是来送钱的。 “好久不见，找个地方聊聊？”陆亥看了眼壮壮身边的陌生女孩，说道。 壮壮犹豫了一会，看了眼马欢欢，从皮包里掏出三百块钱拍在桌上：“我先回去了，下次直播我再找你商量。” 马欢欢将钱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不耐烦挥了挥手。 …… 壮壮成年后就搬出了家，现在一个人租着房子住，二室一厅的，另一件原本是为笑笑留的，以前笑笑偶尔会过来住两天。 租房不算豪华，唯一的特点就是客厅靠电视的墙壁贴了很多照片，凶案现场的，灵异鬼魂的，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阴森的建筑。 电视旁着放着教学用的白板，上面贴满报纸，报纸上用红色黑色的笔做着记号。 陆亥和许颜将雨衣收好。 “随便坐，喝点什么吗？”壮壮脱了鞋，走向厨房。 “白水就好。”陆亥应了声。 壮壮开了冰箱，里面多是咖啡可乐，挑了两瓶矿泉水带了过来。 气氛并不算热烈。 壮壮自己开了一罐可乐，在沙发躺下，“听笑笑说，你们联系上了？” “嗯，前段时间见过。” “哦……过得怎么样？” “不错，天赋很好，现在也算小有名气。”陆亥也发现壮壮对他的态度，略一想，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估摸着有点怨他，毕竟笑笑学道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影响。 既然如此，陆亥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其实来找你，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当然，有偿的。” 壮壮咕咚咕咚灌着可乐，嘴里含糊不清道：“什么事？” 陆亥目光扫了一圈房间的各种照片、报纸，“你是做灵异直播的，我想天京附近的一些怪事，你应该都有做过调查吧？我希望能看看资料，价钱好说。” “资料我确实有不少，从清末到现在的都有，可以说全天京恐怕只有我有这么齐全的资料。不过……”壮壮斜睨陆亥一眼，“不过，能说说原因吗？你也想做灵异直播，还是和那群道士一样只是随便看看？” “道士？” “是啊。天京不是来了那么多道士吗？最近他们疯了一样到处找灵异事件，搞得和要赶业绩一样，一个个往里面钻，害得我直播都不好做。” 陆亥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今天来找壮壮，是一开始就想好的事。 六甲的尸身落地，落地点必然会与众不同。就拿王文卿的尸体来说，在附二中学曾经就经常闹鬼，也就是在后来请了道士后，才稍微好转，但偶尔也会有留堂的学生在樟树林看到奇奇怪怪的鬼影。 按照这个规律来看，想要快速找出六甲尸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搜查天京三地近二十年来经常闹鬼的地方，逐一排查。 陆亥现在出来单干，没有阴司的消息，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一来可以自己碰运气，二来说不定有机会碰上其他队伍，若是能碰到张天山所在的队伍就更好了。 陆亥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这里面有一万块钱，就当借阅费。我们只看，绝对不泄露出去。” 壮壮看了眼银行卡，没有动，可乐喝干净了，这才端坐好，看着陆亥犹豫道：“现在笑笑也在做类似的事？” 陆亥没想到壮壮会这么问，怔了一下，点头。 壮壮深吸一口气，将银行卡收好，“行，这件事我帮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陆亥：“请说。” 壮壮盯着陆亥的眼睛：“我也要参与。”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医院诡事 壮壮有一个册子。 放在卧室书桌的最里面，是个褐色的笔记本，封面带了密码锁。 里面记录了天京、包括附近的关城、沙县的灵异传说，大大小小、真真假假将近一千多个，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明清时期的奇闻异志。 壮壮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手中灵异资料之齐全，天京这地方壮壮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在陆亥答应了壮壮的要求后，终于得以查看。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字迹，偶尔也有剪裁的小段报纸，上面也记录了一些笔记。从中间开始，笔迹突变，娟秀了起来。 当壮壮看到字迹的时候，默默在一旁叹气。 显然，这字迹是笑笑的。 “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不过如果你们不想碰到那些人的话，建议你主看b级的。”壮壮在一旁说道。 陆亥这才注意到，关于每一条灵异报道，右上角都标有不同的字母。 从s到e都有。 “从真实度来说，s的最高，我私下也去过一些，讲真，那些我只敢在附近转转，确实恐怖。b以下的则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灵异时间，不血腥、不恐怖，也没有人证实过。最近我也从内线那里知道，高于b级的地方，那些道士基本上找过。”壮壮解释了一句。 陆亥点了点头，和许颜将笔记翻了个遍。 最终，许颜的手指点在一则新闻上—— “天京日报，自1995年来，最近三个月在长城医院流传着一个传说：传闻在长城医院妇产科楼下有一个神龛，供奉不知名的神像，据说只要在神龛祷告，就能保佑孕妇生下男孩。” “我们有幸找到当时的受益者，杨先生——” 在新闻简报的下方，有一些笔记，娟秀的字迹应该是笑笑整理的。 整整一页的笔记陆亥和许颜看了三遍，终于理清。 原来九几年的时候，在长城医院妇产科楼下的小树林多出一个神龛，而只要有人祈求儿子，就能百分百入院。据统计，已经有二十多个受访者表示，他们拜神后如愿以偿了。 甚至有本身在生产前认定是女孩的情况下，祈求神龛后，居然诡异地生出男孩！ 事情隔得有点久远，用现代的目光看来，这件事情有些捕风捉影。 但在当年的天京，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事情在九七年后发生了突变—— 随着祈祷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在九七年，神龛一下不灵验了！ 如果说之前的祷告百分百得到印证，后来这个生男生女的几率，重归正常的百分之五十。 于是有专家报道说，当场的传闻只是一次炒作，是长城医院为了提高曝光率做的炒作，并收买了一些民众。但在九七年后，长城医院无法继续支付报酬，所以事情告一段落。 但这种言论刚刚结束不到一个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去长城医院待产的人越来越多，九七年连续发生十数起死婴事件。 准丈夫们纷纷咒骂长城医院，因为他们就是听信了长城医院的“炒作”，去拜了神龛，祈求生子，结果统一的，在当年生下死婴…… 最终长城医院因为长期被人控诉，加上妇科连续重大失误，最终不得不关闭了妇产科。但名声上的重大损失，长城医院一蹶不振，如今只是半死不活地吊着，几乎无人问津。 整体事情看下来，这段灵异事件并不出名，顶多只是一个送子神龛的传说和一个连续诞下死婴的传闻，也确实只配得上b级的等级。 “这个？”壮壮很好奇两人的选择，“这医院以前我去专门了解过，当地的医生都说这件是子虚乌有，我也去找了附近的老人，都说这件事只是炒作，你们确定要去这个地方？” “神龛呢，还在吗？”陆亥没有正面回答壮壮，他好奇的是这个。 “神龛？没看到过，都说没有的事。”壮壮皱着眉头。 陆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也没壮壮解释。 实际上他和许颜选择这个灵异事件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送子神龛——人们常说女人怀孕叫做身怀六甲，两者之间是有一定联系的！ 加上等级合适，时间点也吻合，因此陆亥判断长城医院是个很适合的地方。 …… 第二天中午过后，三人收拾好东西，直接开车前往长城医院。 长城医院八十年代建成，坐落的天成区因为靠近乡村，远离市中心，几十年来一直没得到发展。 医院不大，三层建筑，因为二十多年没有翻新，原本淡黄的漆面变得斑驳不堪，两侧的墙壁更是爬满了爬山虎。 医院四周是两条小街，医院刚好处在v字型的中间点。 壮壮的大众刚在路边停下，三人还没进去，身后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大步走上前来，目光不满扫过陆亥和许颜，最后停在壮壮身上。 “壮壮你什么意思？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直播咱们签了三年的合同，现在才两个月不到，你就想违约？”马欢欢抱着双臂，语气很不善。 “直播？”壮壮悟过来欢欢的意思，解释道：“今天不是来直播的，陪陪朋友而已，你别误会。” “误会？”马欢欢冷笑道，指了指旁边的长城医院，“别以为我没调查过天京的事，这医院以前出过的事情我也了解，来这地方你告诉我你不是直播？难不成你两位朋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所以专程跑来这里看病？” 陆亥皱起了眉头，面露不快。 壮壮也有点生气，当着他的面说他的朋友，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侮辱。不过碍于马欢欢全真教外门弟子的身份，他也有些惧怕，于是折中道：“行行行，你不相信，那你一起就是了。只不过别到时候没什么事，你又说我耽误你时间。” 说完，对陆亥说道：“就让她来吧，你们做你们的，我看着她。” “看着我？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来捣乱的？”马欢欢听到不满意了，不依不饶道。 陆亥懒得理会两个人吵架，带着许颜进了医院。 长城医院的黑历史虽然发生在二十年前，但名誉上的损失并不能抹平，毕竟都是本地人来看病，所以即使是现在，来长城医院的病人也不是很多。 进了一楼大厅，零零散散只有一两个人排队挂号，不停咳嗽，看起来只是感冒发烧的小毛病。 挂号的小护士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走廊尽头看，有种迷妹的感觉。 陆亥好奇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个穿着道袍的人被引进了办公室，没能看清楚模样。 已经有道教的人盯上这边了？ 陆亥和许颜打了个眼色，心道不妙。 因为楚昭和张天山的原因，陆亥和全真教的关系并不好，在这里碰上的话，暴露行踪恐怕会被通告给阴司，那就麻烦了。 此时壮壮也一脸沉闷的走了进来，憋着火气，身后的马欢欢同样是一脸刻薄。 壮壮前两年来过长城医院调查，轻车熟路，带着两人找到医院保安。 一问之下，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 保安是个上了年纪的五十岁干瘦老头，收了壮壮两包芙蓉王，将这两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小壮你也听说过以前我们有那档子传闻，这不，有两个过路的道士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就非要过来看看。” “他们说是什么全真教……哎，又不是拍射雕英雄传，全真教，我看是全假教才是！哎，可是我们王主任就信这个，这不，把他们请了过去，也不知道会被坑多少钱。” “他们叫什么？嘶，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王主任好像叫他，叫他什么楚道长来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追查 保安的话，第一时间让陆亥想到了一个人。 楚昭！ 没想到全真教的速度居然这么快，这就已经排查到长城医院了？ 陆亥找长城医院的一大原因就是希望错开道教和阴司的调查，免得暴露行踪，没想到还是和全真教撞上。 出神了一会，陆亥余光身边发现少了一个人。 “壮壮，你那位朋友呢？”陆亥进来后一直没注意那个女人，此时才发现对方不见了。 “马欢欢？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壮壮还在生马欢欢的气，同样懒得搭理马欢欢，这时候发现她没见也没在意，反而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过接下来壮壮的一句话，让陆亥紧张了起来。 “说起来，她或许是碰到熟人了吧。马欢欢以前在全真教进修过，许大爷不是说这次来的也是全真教的吗，也许他们认识，所以过去打招呼了吧。” “她是全真教的？！”陆亥惊讶道。 “是啊，怎么了？”壮壮见陆亥惊讶的模样，一脸诧异。 陆亥和许颜相视一眼，苦笑不已。 真的是天公不作美。 碰到全真教的人这时候来调查长城医院已经很意外，现在壮壮的同伴也是全真教的，而且对他们还抱有一丝敌意……可真是赶巧了。 要是马欢欢告诉疑似楚昭的全真教弟子，那陆亥的行迹就暴露了。 幸运的是询问一番后，壮壮告诉陆亥并没有告诉马欢欢他们俩的名字，让陆亥松了口气。 “现在呢，干什么去？”壮壮憋着无聊，走到门口抽了支烟烟。这里的情况他早前就了解过，心里是觉得陆亥到这里来完全是浪费时间。能跟着来，完全是抱着看能不能碰到笑笑，或者说进一步接近笑笑世界的想法。 保安许大爷看出了什么，说道：“壮壮你这朋友……也是为了二十年前那些传闻来的？” 壮壮闷着烟点头。 保安许大爷见人抽，也耐不住，跑门口点了一根偷偷抽着：“壮壮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李大爷吧？他儿子以前就是在我们医院接生的，刚好那段时间。” 壮壮和对方喷着烟雾，老相熟的模样问道：“不是说出国了吗？” 许大爷点头的时候烟雾乱飘：“这不赶巧，最近刚回来了吗？他这人……怎么说了，好钱，爱收礼物，你要真想了解点什么，不如送礼过去再问问。不过先说好了，能不能问出什么我可不保证。” 壮壮有点吃惊，回头看了眼陆亥，犹豫两番，将烟丢下踩了两脚，“谢谢许大爷。” 回到车上的时候，壮壮回头看后座的陆亥：“说真的，你挺幸运。如果说长城医院真的有秘密，那只有可能从李建国身上打开缺口。” 陆亥好奇：“为什么？” 壮壮道：“因为其他人的资料都毁了。听说九七年年底的时候长城医院起了一次大火，把档案全烧了，到哪去找那些人？” 陆亥继续问：“来这里生产的应该都是附近的人吧？再说，医生也有本地的，问问不就好了？” 壮壮解释道：“说是这么说，但诡异的是原本在这里生产的那些，多数都搬走了。医生也因为长城医院没了妇产科，跑去了别处，还有的……疯了。” 一路的了解，让陆亥更加好奇长城医院的过往。 求子必得的神龛、连续十多次诞下死婴，之后又是火烧档案、参与者多都消失不见……怎么看，都有点内幕的样子。 加上已经有全真教的人参与此事，陆亥觉得有必要加快速度了解一番。 李建国住在一座普通的六层居民楼。 三人下了车，陆亥去隔壁超市买了好酒好烟，花了五千多。 敲了门，里面过了很久，才有人犹犹豫豫打开一道门缝，从一指宽的门缝探出一只警惕的眼睛。 苍老疲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找谁？” 许颜提着烟酒的站在门口，贤惠的模样：“您是李建国先生吗？我是李小明的同学，路过天京，就过来看看，方便进去吗？” 上楼的时候任务已经分配好。 许颜模样不用多说，男女老少通杀，没有谁会对一个漂亮有气质的女人心生恶感。 而且许颜警察出生，对这种事情有职业优势。 果然，那双眼睛上下扫了许颜两眼，警惕心去了很多，至少门是打开了。 刚开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从房间里飘了出来，刺鼻的很。 李建国是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头发灰白，秃了许多，只剩下两鬓稀疏的头发。身材不高，弯腰驼背，时不时咳嗽两声，很痛苦。 房间不大，看起来只有两室一厅。打开的厨房门内专门置放了煤炉子，上面的砂壶还呼呼冒着白烟，中药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飘来的。 进了房间，李建国边咳边喊道：“小明，有朋友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开门响动，一个二十出头的帅气男生穿着规规矩矩的老式中山装出来，警惕的目光扫过三人，没有丝毫停留在许颜身上。 “让他们出去，我不认识。”年轻人冷冷抛下一句话，重新消失。 李建国面色一变，转过身来怒视三人，估摸着是想要说脏话，但嘴咕哝了两下，猛地一阵咳嗽，使劲挥手：“走走走！离开我的家！” 许颜面色不改，把手里的礼品提高，略一停顿，确定对方看清后，这才缓缓放到茶几旁。 察觉到李建国的眼睛一直随着礼品转了几秒，许颜这才缓缓说道：“李先生，刚刚忘记介绍了，我是天京公安局的，董建华局长还记得吗？董局长最近刚招我回来，这不是手续还没办好吗，证件没下来，所以撒个小慌，希望不要介意。” 听到公安局几个字，李建国就和普通人见到警察上门一般，警惕、局促，不过些许是以前有过类似经历，没有第一时间相信许颜的话，而是提了几个公安局的事情。 许颜对答如流。 毕竟许颜曾经在天京当过半年多的警察，对公安局的事情了如指掌，人名几乎都熟悉，回答起来毫无破绽。 果然李建国的怀疑终于消失，规规矩矩坐在沙发，回答许颜的问题。 许颜将警察的威严和女性天然的柔性完美结合，既让李建国心怀敬畏，又不会有压迫感。 关于陆亥和壮壮，许颜也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都是她的同事。 今天来找李建国，也没有单刀直入，而是将目的放在调查当年档案室的大火上。 李建国目前看来很配合，也没看出来有所隐瞒。 但陆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到许颜实在没有话说的时候，陆亥提示告别。 被李建国送到房门口，陆亥悄悄转动锁魂戒指到上一档，临走时突然转身握住李建国的手，“谢谢李先生的合作。” 李建国有些诧异，一直以来都是许颜主持工作，也没想到陆亥突然越过许颜过来和他握手。 不过下意识的还是伸手接住，尴尬笑了笑。 松开李建国的手时，陆亥正好看见他的儿子李小明，正阴测测站在客厅，露出半个身子看着这边。 陆亥猛然一怔，松开李建国的手。 刚刚接触到李建国的记忆，记忆中的信息很多，很杂，毕竟是个有六十年经历的老人…… 直到走到楼下的时候，陆亥才查看到李建国二十年前的记忆。 与此同时，陆亥余光看见李小明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车后。 陆亥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有点怪异……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小明确实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树睁眼 长城医院。 时间已经黄昏，雨后的斜阳将天际染红，带了一丝诡异的美。 炎热的七月，雨水留存不久，让空气显得闷热。 壮壮下了车，兜兜转转自己坐车重新回来长城医院。 陆亥在车上的话实在让壮壮太震撼了，震撼之余，心里还是有八分不信，毕竟事情太过玄乎。所以在陆亥说让他来求证一番的时候，壮壮没有犹豫就过来了。 脚步匆匆进了医院，壮壮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傍晚的时候，医院已经没了病人排队挂号，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连工作人员都没了。空空荡荡的，让壮壮诧异，这就下班了？ 壮壮正好奇着，隐约听到楼上有动静。 刚上楼梯，壮壮发现拐角处，穿着保安制服的许大爷撅着屁股仰着脖子也在往上面看。 离得近了，上面传来女孩子特有的迷妹尖叫，很是兴奋。 壮壮脚步放轻，悄悄过去，发现许大爷一脸猥琐，目光紧紧盯着楼上的护士小姐们，再细一点说，是那被粉色制服裹着的丰满屁股。 人老心不老啊。 壮壮哭笑不得，拍了拍许大爷的肩膀。 “哦哟！”许大爷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壮壮，这才擦了擦口水，埋怨道：“你这小崽子，走路怎么都没点声？” “这不是看您看得出神吗？”壮壮憨憨一笑，指着上面问道，“上面这是在干什么？” “这不是今天来了两个道士吗？主任说让人家看看，作作法，去去邪气什么的。”许大爷叹了口气，“你看现在的女娃，一点都不矜持，那道士长得帅吗？一点没感觉，小白脸一个的。” 壮壮没理会许大爷的抱怨，走上楼梯看了两眼。 外围护士簇拥着，里面有两个穿着电视剧上的道士打扮，不过没拿桃木剑之类的道具，正和一个秃头的中年人正在说什么。 除此之外，马欢欢也围在其中一个道士面前，以往刻薄泼辣的马欢欢，像是从良后嫁为人妇的小妻子一样，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双手捧在胸前，崇拜的眼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领头的帅气道士。 壮壮怕被看见，只是瞟了两眼，就匆匆下了楼。 穿过大厅到后面，有三面合围的楼房，中间是一片篮球场大小的花园。长城医院年代久远，又处在郊外，绿化已经不能说好，而是夸张。 爬山虎和蜘蛛网一般遮蔽了大半墙壁，花园的树木草坪没有人修理，张牙舞爪的，随心所欲。 花园中间的一棵壮壮说不上名的大树，几乎和三层楼一般高，长得格外粗壮，估摸着两个人都抱不起来。 “就是这里了吗？” 壮壮低声说着，瞥了眼身后的窗户，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绕着灌丛，悄悄走了过去。 大树长得比较斜，靠近西边的楼房。 壮壮对这个有所了解，知道那边是以前废弃的妇产科。 当年传说中求子必得的神龛据说就是在妇产科的楼下，只不过后来没有人再找到，于是当做当初的一段都市传说来看待。 壮壮以前也找过，确实没发现有什么神龛。 但这次陆亥说出那件事后，让他来求证的，就是找到神龛的位置。 身后偶尔还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壮壮小心翼翼，尽量隐蔽身影，缓缓靠近大树。 大树很苍老的模样，斜斜长着，树枝如鬼爪一般，树干则是千疮百孔的样子，像个受创颇深的老者。 刚靠近不到三米远，壮壮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似乎不断有冷气从大树的创口喷出来。 壮壮原本没觉得什么，但是自从陆亥说起这些事情后，越发觉得这棵大树诡异万分。 等到触摸到大树粗糙的树干时，感觉像是摸到怪物的兽皮一般，湿冷、粘稠。 “壮壮这点东西就怕了？” “陆亥啊陆亥，要是你骗老子，老子可得找你去算账！” 壮壮将手哆哆嗦嗦伸入大树树干的树洞，眯着眼睛，像是徒手探入蛇洞一般挣扎。 树洞很大，里面更加湿冷，到处是粘稠的或细碎、或坚硬的东西。 壮壮有一种徒手在人的内脏里搅拌一般。 好恶心…… 壮壮脸上表情越发狰狞嫌弃，一方面觉得脏，一方面又怕树干里面会钻出蜈蚣、飞虫，甚至是蛇来舔他，甚至是咬他。 陡然间，他手指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似乎是个盒子的模样，里面有一个金属触感的炉子，里面像是有粘稠的泥土，应该是湿润的香灰。 “真的在这里？” 壮壮一下忘记了恐惧，对陆亥的佩服更多一分。 他努力试着将盒子往外拽，但似乎是被固定了一把，长在了大树肚子里。 尝试无果，壮壮手指向往前摸，似乎抓到了一个牌子。 牌子不大，壮壮将牌子给掏了出来。 匆匆以瞥，是个写着“展子江”名字的牌子。 还没更看清楚一些，壮壮陡然觉得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 目光阴冷，如有实质。 一股令人恐惧的压力从上方传来。 壮壮愕然抬头，就看到，大树树干靠近第一个枝桠的位置，两个隆起的沟壑正张开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啊！！！” 壮壮下意识尖叫一声。 “树，树活了？！” 壮壮经历过灵异直播无数，甚至连鬼都见过，但此时此刻一双长在树干上的眼睛，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甚至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他都忘记了离开，瘫软在地上。 …… 另一边，长城医院十米外的巷口。 十分钟前。 许颜派出小南，小南屁颠屁颠走在“巨人国”，跑进了医院。 陆亥锁魂戒指的上一档还开着，心里也好奇许颜能看到什么，于是问道：“可以看看吗？” 许颜是知道陆亥的秘密，对于锁魂戒指的效果，她是明白的。 让人查看自身灵魂，搜遍记忆，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 许颜确实有点犹豫，童年的记忆她自己都不愿意回想，跟别提让人一览无余的去看了。 “没事，你待会告诉我也行。”陆亥没有勉强。 许颜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牵着陆亥的手主动搭在她的肩上。 陆亥惊讶之余，心里有些窃喜。 别说普通男女朋友，就是夫妻之间，也有很多不能分享的秘密。许颜在知道他锁魂能搜魂的情况下，还愿意将过往的秘密对她不设防，其中寓意，陆亥心领神会。 不过别人不设防，不代表陆亥会去挖掘别人一直隐藏的秘密。 陆亥尽量调整自身，将搜寻记忆放在当前，只分享许颜现在所看到的的景象。 而此时此刻，壮壮正轻手轻脚靠近花园中的大树…… 找神龛的地点是陆亥告诉的。 他也是从李建国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 在李建国的记忆中，陆亥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当年求子必得的神龛，确有其事！ 不过其中内幕，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古代有一种说法，说那些天生才智超人的人，是文曲星下凡，或者说是生而知之之人。 生而知之，用地府的话来说，就是孟婆汤失去效用，从而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因此从婴儿时期就拥有成年人的姿态。 而李建国的儿子李小明，就是生而知之！ 不仅如此，包括李建国所了解到的其他同样祈求过神龛的人，所出生的孩子，都是生而知之。 他们不承认家人，反而坚称自身是数百年以前的将士！ 这让陆亥非常吃惊。 如果只是孟婆汤失去效应，那应该只是继承上一世的记忆，而投胎之间的时间区间，一般很少出现几百上千年才再入轮回的例子。 因此，陆亥断定，长城医院里埋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一个私自让鬼魂轮回夺舍的秘密。 而毫无疑问的，当年长城医院档案室的大火，就是李小明所做。 为的，就是隐藏这些生而知之，通过夺舍回归的人，他们如今的下落！ 第一百三十七章 鬼树吞人 长城医院此时气氛很微妙。 楚昭和歪鼻子小道正准备作法，却听到花园传来惨叫声，楚昭眼尖，第一时间看到壮壮手里的灵牌，顿时眼睛亮了。 展子江？！ 甲戌神的那个展子江？！ “让让，我下去一趟。” 楚昭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拒绝了长城医院王主任，错开人群，急忙下楼。 王主任和马欢欢连忙跟上，迷妹小护士更加不愿意离开道士小哥了，纷纷跟在身后。 走在队伍最后的五个年轻医生，面面相觑，看着窗下的大树，异常统一的皱起眉头。 楚昭快步下楼，走到壮壮面前，一把夺过灵牌，藏入怀中。 壮壮此时此刻才从恐惧中走出，一回头，就见满医院的人都在身后盯着他。连忙爬起来，不知所措。 楚昭将灵牌收好，若有所思看了眼大树，警惕看着壮壮：“你在这里干什么？” 壮壮惊魂未定，“我，我……” 马欢欢目光在壮壮和楚昭之间来回看了两圈，越看越觉得这个搭档实在磕碜，站出来屁颠走到楚昭身边，讨好道：“师兄师兄，这人我认识，是……我在天京的朋友，壮壮，做灵异直播的。” 楚昭轻轻点头，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候王主任走过来不满到：“怎么又是你？你前两年就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现在还来？” 楚昭诧异道：“这人以前也来？” 王主任夸张一拍手：“可不是吗！这人做什么的，直播！天天往我们这里跑，怎么着，还嫌我们医院不够乱吗？” 壮壮呐呐不言。 楚昭蹲下身来，小声道：“刚刚拿东西，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壮壮心生抵触，在车上的时候，陆亥就已经表示过，这个全真教的弟子和他不是一路的，闻言也没说真话，犹豫道：“就草丛里捡的。” 楚昭笑了笑：“是么。” 楚昭心里已经有了猜想，问一句不过是看看这人老不老实。既然说谎，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哪怕是那个什么没听说过的师妹的朋友。 “王主任，接下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不好。” 王主任闻言立马不耐烦招来人：“你们几个，把他给我锁到库房去！” 眼见几个年轻医生把壮壮带走，马欢欢有点尴尬。不过稍微想想，一个是作为全真教的亲传弟子师兄，一个是俗世一起合作的臭男人，那这个选项就好做多了——马欢欢直接无视壮壮投来的求救眼神。 一段插曲过去，楚昭等人重新回来楼上。 三楼的走廊尽头有一段是用门锁锁起来的，木制门，还是比较老的插销式的门锁。 在门锁的另一端，就是曾经的妇产科。 “打开！”楚昭负手而立，一脸高人风范。 “是是是。”年约五十的秃头王主任一脸谄笑，吩咐一旁的医生，又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模样，“小方，把门砸开！” 妇产科的门早已经没了钥匙，门又是从内部插上的，要打开就只能用暴力了。 一听说要砸门，小护士姐姐们一个个捂着嘴，不敢出声。 进了长城医院的门，谁不知道这里流传的传说？ 特别是护士们，感触最深。 医院夜晚是有人值班的，三楼后面就是住院部，这里是必须有人常驻的。据说每天夜里，住院部附近都是阴气逼人，冷的异常。 也有人说，偶尔会有婴儿的啼哭声从门那边传来。 即便这么久什么恐怖事件都没出现过，但依旧不影响大家对妇产科的恐惧。 小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实习医生，年轻力壮，从楼道口找到消防斧走了过来。 哐当！ 尘封近二十年的妇产科大门，缓缓打开。 楼道的灯突然呲呲地响起，灯光忽明忽暗，最终啪的一声，彻底熄灭。 走廊陷入一片黑暗，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窗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护士门紧紧捂着嘴，甚至已经开始双腿打颤。 一丝丝雾气从门缝弥漫而出…… 恐惧也开始在大家心里蔓延。 楚昭是唯一开心的人。 这个医院越发异常越好，从壮壮手里拿来的灵牌已经证明当年身死的展子江肯定和长城医院有关。所以，这里越异常，越能证明，藏着展子江尸体的冥土就越可能是在医院。 “钱名，你来。” “嘿，放心吧师兄！”歪鼻子小道拍着胸脯自信道。 歪鼻子小道手持一方黄铜铃铛，走到门前。 妇产科的大门已经完全打开。 一股阴风呼啸，迎面扑来。 “哼，小鬼也敢在这里作祟？！看你道爷法宝！” 歪鼻子小道士摆出架势，手摇铃铛，叮铃铃的声响带着莫名的韵律，让人失魂。阴气较重的小护士们甚至感觉头昏眼花，眼前似乎已经出现幻觉。 隐隐约约的，有一阵阵婴儿哭声传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长城医院早已经没有妇产科，哪里会有婴儿？ 起初，婴儿哭声还只是正常的哭闹，但后来越发的凄厉，继而变得凄厉起来。 “王，王主任，我要不先走了？” “主任，我还有事，我，我下班了……” 异常的状况让小护士们终于知道招魂捉鬼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纷纷带着哭音想要离开。 “吵什么吵！安静！”王主任也怕，地中海头上稀疏的毛被吹得乱晃，站在楚昭身后，希望能好受一些。 主任的话让护士们一下安静下来，各个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好在还有英俊稳重的楚昭道长在，要不然光凭一个主任，她们冒着失去工作的危险也得离开。 歪鼻子小道士铃铛已经摇了很久。 眼见对方不降，不由冷哼一声。 “既然不愿归服，那就别怪本道不客气了！”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 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 视我者盲，听我者聋。 尔等邪祟，赐你往生。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铃声越发急促，歪鼻子小道的右手几乎抖得和鸡爪一样，整个人也开始摇头晃脑。 婴儿的哭声已经越发响亮，声音也从凄厉的叫声，变得愤怒，如野兽嘶吼。 眼见邪祟连面都不肯露，歪鼻子小道是真的气急，额头汗水缓缓滴落。 楚昭也皱起眉头，这婴儿鬼比想象中还要难缠。 “师，师兄……” 歪鼻子小道尴尬看向师兄，小声喊道。 楚昭见状，将歪鼻子小道推到一旁，掏出三张符箓。 “既然不听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昭冷哼一声，一挥手，三道符箓飞出，远远贴在妇产科三扇门口。 一道道金光在符箓闪烁，将整个门封住。 婴儿的哭声瞬间停止…… 而后，尖锐的哭声突然响起！ 声音从一个变多，而后声音开始变多，此起彼伏，有十数道婴儿声音响起。 “还想抵抗？！” 楚昭正义凌然，衣袂飘飘，如战神一般。 一道雷光闪烁的符箓在他手中出现，蓄势待发。 妇产科内的鬼婴似乎感觉到危险，哭闹起来，一道道小小的身影门内冲出来，飞出窗户，消失在花园内。 “不好，追！” 楚昭当即跳出窗户，留下恐惧的众人。 王主任见状，身体虽然颤抖着，但还是高声喊道：“快下去，快下去，帮道长！” 一行人见王主任英勇冲过去，犹豫着也跟了下楼。 刚下楼，楚昭就见那一道道婴儿身影冲进大树里面，消失不见。 “这棵树果然有问题！” 楚昭捏着符箓，冲了过去。 然而情况突变。 大树树干上，一双硕大的眼睛突然睁开，浑浊而阴冷，注视着楚昭。 楚昭面色大变，失声道：“鬼，鬼妖？！” 身后有众多脚步声传来。 楚昭心中一动，嘶喊道：“快散开，把他们找出来！” 有全真教亲传弟子的身份在，众人虽然害怕，但无不听话，四散分开去找。 歪鼻子小道也领命冲过去。 而楚昭，则缓缓后退…… 鬼妖是什么？ 成妖的动植物，被人炼化成鬼，即是妖，又是鬼。 道门大会的时候，一直普通的土拨鼠鬼妖就让楚昭狼狈不堪，更别提一颗看起来有百年多的鬼树。 这次怕是栽了！ 这群愚蠢的人或许能阻挡一会。 有人此时也在黑暗中注意到大树上的眼睛，发出尖叫声。 而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条树枝如触手一般，从土里冲出来，到处抓人。 被抓的人在空中大叫，而后就见大树树干张开一张巨大的嘴，如无底洞一般， 将人给吞了进去。 歪鼻子小道首当其冲，被卷到半空的时候，突然看见临阵退缩的楚昭，不由大喊：“师兄，师兄救我！！！” 楚昭明显看到所有人都将求救的目光看来，不由暗骂一声。 正在此时，一道手臂粗的树枝从脚下突出，缠住楚昭的脚。 楚昭下意识掌心雷拍去。 断了一根，却发现更多的触手冲了过来…… 完了…… 一共三十多个人，纷纷被触手举起，吞进肚子里。 短暂的尖叫声后，长城医院重新归入寂静。 没有一丝人声。 而在三楼楼梯，原本负责关押壮壮的方姓实习医生，看着花园内的一切，悄然松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舆论转变 陆亥和许颜进入长城医院的时候，灯光全无，里面一片黑暗。 寂静一片，只是偶尔会有风吹过走廊，发出呜咽的声响。 进了医院的大厅，空气明显变冷。 可是空调早已经停止运转…… 对于这种阴气弥漫的情况，陆亥已经见怪不怪。 刚刚长城医院发生的一切早就通过小南被两人看在眼里，壮壮的情况自然也是了解。 两人轻车熟路走到三楼的库房，之前陆亥就是被关到这里。 陆亥在门口停下，瞥了眼走道，示意许颜去开门，他则走到楼道。 “出来吧。” 话音刚落，哒哒的声音从楼道同时传来。 一个穿着老式中山装的少年从楼下走来，楼上则走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龄，一个是之前一直跟在陆亥身后的李小明，另一个则是负责带走壮壮的方姓实习医生。 两人在陆亥身前三米走定，斜对面，将陆亥进退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陆亥本身也没有逃离的意思，坦然看着两人。 砰的一声，旁边传来一声枪响。 三人看了一眼，许颜已经进了库房。 陆亥转过头，余光看见两个年轻人警惕地目光，显然许颜的手枪对两人照成了一定的威慑力。 “这里不欢迎你。”李小明冷冷开口。 “那这里欢迎你吗？我是说，人间。”陆亥脸上波澜不惊。 但相对的，这番话却在李小明和方医生心里掀起惊涛波澜！ “你什么意思？”方医生男子脸色一下沉了，手指翻飞，一柄小巧而锋利的手术刀从口袋亮了出来。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两个脱离阴司，私自超生……说超生也不对，你们这叫夺舍。生而知之者？不过是偷渡到人间的孤魂野鬼罢了。我倒是想问你们，你们在人间想干什么？”陆亥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悠。 气氛彻底变冷。 李小明和方医生对视一眼，缓缓逼近陆亥。 “所以你们不打算好好谈吗？”陆亥站在原地，轻松看着两人。 ……等许颜从库房出来时，短短的半分钟，李小明和方医生已经躺在了地上，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捂着脑袋，目光恶狠狠看着陆亥。 “两位几百年前是展子江将军手下的将士，忠心耿耿数百年，让人钦佩。虽然不知道你们来人间是自身决定，还是甲戌大人的想法，但无论如何，这有违地府条例，按理说我应该将你们押入阴司，交由酆都裁决。不过……”陆亥目光不善俯视两人。 “你是阴司的人？！”李小明震惊道。 “咳咳……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方医生阴测测看着陆亥。 “现在才知道好好谈？”陆亥蹲下来，亮出王文卿的腰牌，“你们既然是甲戌展子江的手下，那应该知道这是谁吧？” “王大人？！” “你怎么会有他的腰牌？！” 两人目光顿时震惊起来，甚至对腰牌带着一丝敬畏。 六甲神，以甲子王文卿为主，地位比甲戌神展子江更高。 “六甲陨落，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陆亥问道。 两人同时点头。 陆亥将最近的事情简洁道出，点名现在六甲尸身的争夺现状。 原本以为两人听到自己的目的，对方肯定会合作，但没想到李小明两个人更加着急摇头起来。 “那您就更不能去了！” 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您。 陆亥更加不解了。 李小明见状，勉强从地上爬到墙边，直起上身靠着墙壁：“您不知道，下面早就乱了套了——有烟吗？” 陆亥递过去一支烟，帮他点上。 李小明吸了口冷气，轻轻将烟雾吐出，苦涩道：“既然您查到了这里，也应该知道这里当年发生过什么。二十一年前，大人的意识已经很薄弱，想着不能亏待我们，所以就将我们这些兄弟夺舍重生。后来大人的意识逐渐消失，所以你知道了……后来连续死了十几个婴儿。” 方医生也叹息道：“我们也想阻止，但那时候已经完全无法和大人沟通。再后来，大人的意识彻底消失了，我们通过古力——就是那棵鬼树，它是我们连通地下冥土的渠道。古力说，大人现在不仅仅是意识消失，他身上的煞气也开始暴走……所以后来古力封锁了冥土，没想到今天被人打扰了。” 李小明总结道：“所以，您知道了，现在冥土下面危险无比。大人的煞气……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我觉得您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比较好，或者去联系您当地的阎君来试试。” 一番解释，陆亥终于弄清楚状况。 原来是担心他有去无回。 不过陆亥有自己的考虑，这冥土，必须下。 一方面为了公职，夺回六甲尸身，另一方面，现在被困在冥土之下的除了楚昭，还有医院几十个无辜的人类，陆亥不能坐视不管。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来。”陆亥对许颜使了个眼色。 两人没再管李小明他们，下了楼去。 鬼树看到陆亥后，居然没伸出触手…… …… 冥土之下。 广阔的空间内，四周外一片黑暗，只有三十多人站着的地方，地上长着朱红的杂草，将整个空间映照成血色一片。 三十多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是一脸恐惧的看着四周。 歪鼻子小道和楚昭隔着一点距离。 之前歪鼻子小道清楚的看见楚昭的逃跑行为，心里已经有了间隙。 楚昭心里也是烦躁不安。 抬头看了看，完全看不到边，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冥土的概念人间的道士很少明白，所以楚昭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欢欢靠着楚昭，小声颤抖道：“师，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楚昭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 马欢欢不觉得尴尬，但一旁的王主任不干了。 王主任本来只是想巴结一个全真教的道长，没想到巴结着，把自己搞到这么一个恐怖的下落。 “楚道长，现在到底怎么一个回事？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王主任的声音不小，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楚昭压力也大了起来，心道你麻痹的，现在老子也搭进来了，你们算什么东西？ 马欢欢见到了机会，眼球一动，说道：“王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没看到楚道长也跟着咱们一起冒险了吗？你仔细想想，除了我们，这医院还有谁没进来，那个人才是关键！” 楚昭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第一次打量起身边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师妹。 王主任闻言也陷入沉思，“这……我全医院的人都发动了，大家都在这里啊。” 楚昭冷冷一笑：“那不一定。别忘记了，之前我们在花园碰到的那个胖子！” 王主任回过神：“你是说那个叫壮壮的？” 马欢欢适时插上话来：“没错，就是他！王主任你也了解吧，这个人就是搞直播的，为了炒作话题，什么都不顾。” 马欢欢的话遭到了几个老资格护士的反对。 “壮壮很可爱啊，以前来的时候还请我们吃饭，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马欢欢冷笑道：“壮壮是什么人，我比你们清楚。不过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胖子，我要说的是他的朋友。你们不知道，最近有两个人找到他，说是要调查我们长城医院。但是他们人呢？在我们出现危险的时候，他们不在！你们不觉得这很巧合吗？” “他们……”护士们没见过马欢欢口中的人，不知道怎么说。 马欢欢眼见楚昭鼓励的眼神，一下心里有底气了，嗤笑道：“你们是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雨都停了几个小时了，两个人还穿着雨衣，藏头藏尾的，鬼鬼祟祟，怎么看都不是好人。我怀疑，我们这次危险，就是那两个人的目的！壮壮就是他们的前锋而已。” 一下子议论声起。 马欢欢见舆论逐渐转向未知的两个陌生人，得意一笑。 楚昭暗中握了握马欢欢的手，让后者羞涩一笑。 “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有人在暗中捣鬼。不过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救大家出去的！” 护士们纷纷咬牙切齿，口中咒骂着壮壮的朋友。 对楚昭现在英明神武的形象，更是崇拜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冥土骷髅 陆亥缓缓走到鬼树身前。 鬼树睁开眼，若有所思看着陆亥，突然张开口，深不见底的树洞如嘴唇般蠕动一番，发出“呜呜”的声响，但没有说出话来。 似乎认出了什么，想倾述。 陆亥掏出王文卿的腰牌，鬼树顿时愣住，而后长大了嘴，露出深邃的树洞。 陆亥带着许颜，跳了进去。 树洞像是一条时空隧道，钻进去有一段明显的眩晕感。 等到人落地，四周天地已经幻变。 冥土下弥漫着诡异的红光，和当初在王文卿冥土碰见的幽蓝空间完全不同。 这里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压抑。 “没有人？” 陆亥环视一圈，红色光芒在离开五十米以后，就是深邃的黑暗。 这让陆亥有点怀疑，是不是进入冥土后，大家落地点不同。 “看地上，他们似乎移动了。”许颜蹲下身子，用手机照着地面，能看见冥土下有凌乱的脚印。 两人一阵摸索，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地上的脚印大多都是高跟鞋，以及皮鞋，但在更远一点的五十米外，开始出现另一种脚印—— 脚趾分明，骨节突出，似乎是骷髅的脚印。 陆亥和许颜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心。 许颜掏出枪。 而陆亥双手的咒印也随时做好准备。 两人顺着脚印离开的方向，缓缓前进，逐渐脱离了红色植被空间。 两人也没再打开手机，一人捏了一张鬼眼符。 通过鬼眼符，能看见空气中弥漫着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一种是淡蓝的光线，一种是不易察觉的红色能量。 陆亥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是煞气。” 王文卿的冥土空气中明显没有这种感觉，陆亥猜测可能是王文卿将自身意识保存的比较完整。 加上李小明的话，陆亥不得不做好心里准备，那就是展子江残余的意识已经暴走。 “等等，血腥味！” 许颜出声，蹲下身来，两根手指在地上一摸，黏稠稠的。除此之外，边上还有两块粉红色的碎布料…… 看来那群人在下了冥土后不久，遭遇了什么危险。 就在此时，咔哒一声，黑暗中传来声响。 陆亥雷冲发动，雷光一闪，人已经出现在十米之外，两根雷线将黑暗中的一道身影捆住！ 只要对方有异动，雷线立马就能将对方切成碎片。 “别动！”陆亥轻喝。 借着雷线散发的微弱光线，陆亥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具森森白骨——骷髅兵。 陆亥手一抖，差点直接将对方切碎。 毕竟当初在造纸厂外遇见过类似的骷髅，对方可不是善茬。 不过这具骷髅兵在一瞬间，很人性化的举起双手，下巴上下磕巴，似乎在说话。 陆亥哪里能听出什么来，不过很快，他发现骷髅兵腰后面别着一把古朴的大刀。他心中一动，想到了李小明。 六甲在古代很多都是有名的将士，这些将士在他们封神后就失去了踪迹。通过李小明他们的事，陆亥现在明白，这些将士应该是被安置在了冥土之中。 那眼前的骷髅兵，应该就是当年展子江的属下。 而且看这反应，应该是没有失去理智。 陆亥试着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 骷髅兵赶忙点头。 陆亥心喜，继续问道：“你是展子江将军的手下？” 骷髅兵继续点头。 陆亥再问：“刚刚出现的那些人，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骷髅兵一愣，现先是点头，又是使劲摇头。 陆亥看得一头雾水。 许颜走了过来，试着问道：“你们分成两个阵营，带走他们的是你们另外一个阵营？” 陆亥心道还是许颜聪明，很快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的，陆亥发现骷髅兵点头的同时，身体不断想往后退，卡卡卡不断颤抖，像是碰到天敌一般的仓鼠。 许颜也反应过来，往后后退了几步。 她现在是天命之身，对一切邪祟都有天然的克制效果。 不过骷髅兵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最好的猜测就是冥土内的鬼兵们分成了两拨，一波可能是心生怨恨亦或者是被煞气感染，另一波则是现在这种。 而带走那群人的，就是另一波骷髅兵。 陆亥继续道：“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骷髅兵再点头。 陆亥收了雷线：“前面带路。” 骷髅兵的实力，陆亥心里有个大概，差不多只是最低级的黑影鬼。就算是对方反水，陆亥也凛然不惧。 许颜因为体质特殊，落在两人身后十米。 三人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前面突然传来声响，人声，以及骷髅特有的咔咔声响。 前方能看见有不少灯光闪亮。 在一片空阔的小地方，小护士们背靠背，捏着手机，灯光映照出一张张浓妆淡抹、布满恐惧的脸蛋。她们衣衫不整，不少人更是胳膊上挂了彩，鲜血横流。 护士们外围则是几个男性医生，至于楚昭和歪鼻子小道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他们四周，则是一圈骷髅兵，各个手持武器。它们的骨头上带着一丝丝红色印记，看起来应该是被煞气所影响了。 更为混乱的是，在红纹骷髅兵的周围，还有白色骷髅兵在瑟瑟发抖。 还没等陆亥两人靠近过去，陡然一旁传来雷电轰鸣。 一看，是楚昭带着歪鼻子小道以及马欢欢退了回来，三人身形狼狈，脸上也很难看。 王主任看到三人，不由冷嘲热讽：“你们不是要突围吗？怎么还没出去？” 楚昭暗骂一声：“你什么意思？要是我们能出去，还能不带你们？” 王主任冷笑一声：“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们出去就完全不会回来了呢？！” 看样子气氛并不好。 陆亥两人的走进，也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是……陆亥？！”楚昭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喊道。 传闻中，陆亥不是背叛关城阴司独自出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着楚昭惊讶的声音，其他人也看到了陆亥，最开始脸上露出希望，但很快，他们看见走在陆亥身边唯唯诺诺的骷髅兵，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马欢欢往后缩了缩：“大家小心，他们就是壮壮的朋友！” 王主任和护士们一惊，顿时如临大敌。 “他们就是那两个人？” “你们看，那个男的旁边的骷髅——果然，都是他们害的！” “那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楚昭见状，心里很是忐忑。 一方面他相信以陆亥的实力，肯定能走出这个圈子；另一方面，他和陆亥又有矛盾，更何况先前为了将矛盾转移，他已经将过错全部推到了壮壮的朋友身上，但谁他妈知道，这个朋友居然就是陆亥！ 楚昭没想到，自己被自己散播的舆论绑架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陆亥也很诧异这些人的反应，明明没见过，怎么一下子全当他是敌人了。转头一看身边的骷髅兵，陆亥心想难道是这个原因。 陆亥侧头：“命令你的同伴离开这里，别给他们压力。” 骷髅兵有些犹豫。 陆亥说道：“别担心，这些骷髅交给我。” 骷髅兵终于领命，小跑到其他白色骷髅兵旁边，耳语一番。 哐当哐当，白色骷髅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陆亥手持雷电，缓缓逼近红纹骷髅兵。 人群中的护士们顿时往后退，如临大敌。 马欢欢更是尖声大叫：“你们看到没？这些骷髅就是这家伙指挥的！大家小心，他要对我们下手了！！！” 护士们纷纷歇斯底里尖叫，更是有人哭喊：“对不起，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陆亥皱着眉头：“别担心，我是来帮你们的，别乱动！” 马欢欢疯狂大叫：“别信他的话，就是他害我们这样的！” 一时间，场面更加乱了。 不少护士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压力，四下逃窜。 而一旁的红纹骷髅兵，纷纷举起了屠刀。 陆亥看着马欢欢，脸顿时黑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章 吞噬煞气 马欢欢的一番话，让原本心弦紧绷的护士们彻底崩溃。 在她们看来，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大难临头，大家只能各自看脸，谁能跑是谁的运气。 于是悲剧发生了。 一个护士小姐试图趁乱离开，在人群中悄悄后退，最后猛地加速，推开人群离开。但刚抛出不到十米，一只红纹骷髅猛地掷出手中长矛命中后心，从饱满的胸脯中间透了出来。 血色很快染透衣襟。 香消玉殒的小护士，并没有让大家冷静下来，反而让恐惧更加蔓延开来。 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陆亥不是千手观音，无法同时照顾到所有人，更何况是在对方极度排斥他的情况下。 无奈，大喊一声：“许颜！” 一道圣光从黑暗中亮起，许颜身上圣光普照，带着强烈的阳气。 几乎是一瞬间，无论是暗处的白色骷髅兵，还是正在屠杀的红纹骷髅兵，统一的发抖起来，离得近的甚至已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这股霸道的阳气，似乎直接影响了众人的情绪。 原本私下奔跑的护士小姐们，一下安静了下来，诧异看着在地上发抖的骷髅兵。再回头看圣光之中的许颜，顿时惊呆，仿佛看到了圣女。 马欢欢也失神了一瞬间，继而反应过来，强自指着许颜，声音颤抖道：“妖，妖女，你们看到没，它们都听她的话！” 这一次马欢欢的话没能得到赞同，在圣光的影响下，恐惧被很好的压制下来，有的护士小姐心里开始有点疑虑。 如果一切真的如马欢欢所说，对方如果真的那么强，为什么没有对她们下手，甚至还帮他们解难？ 一阵婴儿啼哭声从冥土深处响起。 与此同时，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也响了起来。 许颜身形一颤，圣光都压制下去一大半。 陆亥、楚昭同时向冥土深处看去。 刚刚吼声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明的波动透体而过，让人心悸。 陆亥感觉的更明显。 几乎在吼叫响起的同时，他戒指内属于王文卿的煞气也出现反应，在戒指内翻滚，险些从戒指逆流进身体。 是展子江？ 陆亥发现楚昭突然冲出人群，往吼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这家伙，为了拿六甲尸身真是不要命了。 “许颜，控场！我去去就来。”陆亥留下一句话，同时冲了过去。 冥土空间不知有多大，陆亥追着声音源头将近十分钟，终于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二十多米高，通体白色骨架，不知用多少白骨铸造成巨人形，身上四周赤红的煞气如铠甲裹在身上。 在骨架的腰间，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金玉腰牌。 这就是展子江？ 陆亥紧张起来，对面的压力几乎和摄青鬼差不多。 一直以来怕死的楚昭却是脸上没有半点恐惧，仰望着咆哮的巨型骷髅，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居然真的让我碰到了！六甲尸身，是我的了！” 楚昭陡然掏出一个长形卷轴，连忙在脚下铺了下来。 卷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封”字，四周更是用纂体字写着咒语。 卷轴是阴司统一发放，每个小队队长都有佩戴，专门用来针对六甲尸身，用来暂时收纳的。 这也是楚昭信心来源处。 完成封印收纳，阴司那边第一时间能收纳到，并标注有楚昭的名字。 就算陆亥跟上来也没有用，功劳到手就足够了。 一道金光锁链从封印卷轴冲出，将展子江的尸身锁住。 巨型骷髅痛苦嘶吼。 而卷轴中，突然冲出一道虚影，竟是武文景的模样，只是大了许多，十米来高，将巨型骷髅从身后抱住，将巨大的骷髅往封印卷轴塞去。 短短的时间内，骷髅竟是真的被塞了进去。 “成了！”楚昭兴奋得满脸通红，巨大的功劳终于到手，到时候在全真教的地位将大大提高，甚至有机会得到成为鬼差的资格。 想到这，楚昭得意回头看向陆亥。 却见陆亥急速冲了过来。 “你干什么？！”楚昭抱着卷轴速度后退。 但很快，楚昭感觉到不对劲，抱着卷轴仿佛抱着洛铁一般。 怎么回事？ 楚昭低头，发现卷轴正冒着妖异红光，一双赤红的双眼正愤怒看着他。 “放开！”陆亥追上前，一只手拉住卷轴。 虽然不知道楚昭手中的是什么，但熟知煞气的陆亥知道，展子江的煞气已经完全不受拘束，楚昭手中的卷轴已经控制不住。 楚昭虽然意识到不对劲，但对卷轴的信任肯定超过陆亥，甚至他心有一个念头：陆亥是冲着他手里的卷轴来的，要夺走。 就这么一犹豫的时间，楚昭没有松手。 卷轴中的煞气完全溢出，将楚昭完全包裹住。 一瞬间，楚昭的眼睛红了，怒目圆睁，手中的卷轴也掉在地上。 陆亥的手还搭在楚昭身上，就在他感觉到楚昭已经换了灵魂，察觉到危险要后退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楚昭身上的煞气开始往陆亥身上蔓延，覆盖了他整个手臂，不过很快又涌入锁魂戒指。 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楚昭”身上庞大的煞气蜂拥入戒指。 煞气不断加强，陆亥甚至能感觉到戒指要被撑的爆炸。 煞气的灌注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就在陆亥感觉戒指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楚昭身上的煞气终于消失干净。 楚昭像是被抽了脊梁，软泥一般瘫在地上，双眼呆滞。 陆亥鬼眼符看去，发现楚昭的灵魂已经混沌不堪，天魂命魂地魂混在一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灵魂已经报废，自然人也死了。 楚昭怕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一种死法。 而陆亥此时没有精力再去多看，一股热流从戒指传遍四肢百骸，一丝丝红色煞气裹在身上。 煞气中的怨念、杀气不断冲击着陆亥的脑袋，一波又一波，试图将他的理智扑灭。 不行，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失控。 陆亥不再去关注地上的尸体，趁着理智还在，急忙往回赶。 迷迷糊糊间，陆亥赶回了原来的地方。 许颜和护士们呆在一起，骷髅兵不敢靠近，划出一个安全的圈子。 “没事吧？”许颜见陆亥浑身红光，急忙冲了过来扶住他。 “快走，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陆亥喘着气，双眼通红。 而后，陆亥仰头冲着冥土上方大喊：“古力，送我们出去！” 古力是鬼树的名字，在陆亥亮出王文卿的腰牌后，便认定了陆亥的身份。 刚喊完，陆亥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 凌晨时分。 张天山带着几个师弟匆匆赶到长城医院。 等张天山到的时候，顿时注意到花园的内一片狼藉。 花园中央有一个巨大坑洞，将近三米深，泥土还很新鲜，正是鬼树古力存在的地方。 张天山之前收到武文景的命令，已经奋力赶了过来。 “师兄，地下！”有人提醒道。 张天山探过头去看，手机灯光在泥坑里晃悠，终于发现里面七零八散躺着尸体。除了几具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还有一个穿着道服的男人。 “楚师弟？”张天山面色一变，一挥手，指挥道：“下去，把人抬上来。” 不一会，楚昭的尸体躺在地上。 其他的尸体则被张天山一把火烧掉。 “楚师兄他……”全真教有弟子见张天山脸色难看，小声说道。 “查出来，到底谁干的！”张天山怒形于色。 过了半个小时，一名弟子带着几个护士，以及歪鼻子小道赶了过来。 “师兄，他们据说进了冥土。” “钱，钱什么是吧，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天山对歪鼻子小道有点眼熟，但交不上名字。 “是是是，是我，张师兄。”歪鼻子小道在冥土并没有受大伤，忐忑一番，将冥土的状况一一道来。 张天山皱着眉头听着，终于理清关系。 “你是说，楚昭是陆亥杀的？” “没错，一直都是他在陷害我们，楚师兄他……冤啊！”歪鼻子小道做作哭喊道。 “这家伙，诚心和我全真教过不去吗？！”张天山咬牙切齿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煞修，祭旗 热。 身体内的每一条脉络，都流淌着岩浆一般。 流过静脉，趟过动脉，在丹田内如海涛翻涌，每次经过心脏，都好像一颗炸弹随时会爆炸。 煞气不断冲击着陆亥每一根神经，随时随地，都要跌入身侧的无底深渊，沦为失去理智的傀儡。 杀意、戾气、恐惧、愤怒、嫉恨，不同的情绪化为一道道声音，如魔鬼在耳畔低声引诱。 如果不是那只手一直握着自己，陆亥感觉随时可能沦为煞气的傀儡。 他抓住那只手，几乎要将其捏碎，勉强睁开眼，面容扭曲：“我能撑下去。” 声音颤抖，带着极其不安的不自信。 许颜的手掌已经变形，不变的是脸上温雅的表情：“能撑下去的，我相信你。” 陆亥看了眼许颜变形的手掌，咬着牙，试图松开，那只手却是追了上来，紧紧握住他。 许颜双手将他颤抖的手捧在胸口，“放心，都没事的。” 一个拥有神位的人，意识都在煞气中崩溃，更何况一个凡人。 楚昭只是被展子江的煞气缠身不过一秒钟，就直接三魂扭曲，当场死亡。 陆亥曾经在煞气中活下来，不过是因为有张胖子的宝石帮忙承受了煞气带来的负面影响，此时此刻真的正面对抗一个神明的煞气，才发现人类还是太过脆弱。 又昏迷了不知道多久。 再次清醒一些，世界似乎在颤动——许颜在他身下，正背着他不断在林间穿梭。 而后，沉沉又睡去。 第三次醒来，是在一间废弃的小屋。 许颜和他面对面躺着，捧着他的手，满脸疲倦睡着。身上的白色t恤脏了，也被树枝挂出几道裂缝，露出完美的腰肢，洁白的腰肢上更是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污。 陆亥不知道许颜这些天背着他在逃避什么，又在经历什么。 这一次，他努力清醒了更久。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煞气的折磨不会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放弃，反而会变本加厉。 既然摆脱不了，与其被煞气吞噬，不如反之将其吞掉！ 在沉睡之际，陆亥默默运行冥巡心法。 阴司不修煞气，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以往陆亥顶多只是利用锁魂戒指内的煞气，属于身外之物，这一次，陆亥别无他法，既然逃不过，炼了又何妨，总比搭上命来的强！ 巡游之法，分为三个不同阶段：游地，游天，巡游。 游地，阴身大成。 游天，成就阳身，可游历人间。 巡游，阴身成神。 陆亥要以煞气，冲击冥巡之法。 而后一段时间，陆亥一次比一次清醒的时间更长。 脑中的负面情绪也逐渐变弱。 又一次醒来，是在一间朴素的房间，许颜不在身边。 不过没两分钟，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 许颜又换了一身衣服，长衣长袖，黑色运动装，将身上的伤遮住，不让陆亥看见。但她不知道的是，陆亥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此时她手里提着葡萄糖挂瓶，和一套针管。 这些日子陆亥没办法规律进食，都是许颜外出带来葡萄糖给他注射。 “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颜熟练插上针，侧坐在陆亥身边，抬起他的手腕。 即便她用运动衣遮住了身上的伤痕，但依旧没能遮住手，她的右手已经变形，中间凹陷下去，如今用绷带简单扎着。 不同的是，这伤痕是陆亥给的。 陆亥没有说话，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如捧明珠。 “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许颜帮他将长到齐眉的头发撇到耳后，挣脱他的手臂，给他轻轻扎着针。 “过了多久了？”陆亥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四十二天。”许颜回答。 这一次陆亥感觉到煞气已经稳定消化，和许颜简单聊起了天。 讲到上次长城医院的事，陆亥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你还有使坏的时候。” 当时在长城医院，鬼树古力将他们从冥土带出，随后进了他的戒指沉睡。而当初的人，也都活了下来，除了早就死的人。楚昭死了，歪鼻子小道第一时间逃了，而那个马欢欢，就是让陆亥哭笑不得的。 马欢欢一直捣乱，才让事情变得棘手。 最后从冥土出来以后，更是心怀不轨一直跟踪他们。最后被许颜抓住，送到了机场，一张票给飞到了美国。 不过在上飞机之前，许颜潜入机场，悄悄将原本替换下来的手枪放了进去，没有给子弹，而后报了警。 在飞机上携带手枪，虽说没有子弹，但罪行依旧不小，恐怕这辈子青春都得交代在监狱里。 “坏吗？那下次我换种做法。”许颜轻笑。 “没有……挺好的。”陆亥抓着她的手，目光缓缓对视过去，“最近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是大事，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罢了。” “全真教的？”陆亥猜测道。 “嗯。不过全真教已经被我甩开，但还有一个鬼差还在追，说不上哪地的。”既然陆亥清醒了，许颜也没再隐瞒。 “你身上的伤……”陆亥目光逐渐冷下。 许颜犹豫一怔，点了点头。 陆亥闭上眼，“这次别走了，我们等他。” 许颜看着陆亥将愤怒隐藏在眼底，甜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看样子，真的清醒了。 许颜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既然当家做主的醒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她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 冥巡三个阶段，陆亥借着展子江的煞气，直接冲击到第二阶段圆满境界。 只差一步，就将拥有成为巡游的资格。 修为和以往比起来，几乎成长了三倍，在鬼差这一阶段，当得上个中翘楚，差不多和小二一个等级。 这仅仅只是修为。 若论实力，以煞气打底的他，实力是同等级修炼阴气的鬼差三倍以上！ 这还只是平常的实力。 如果煞气全开，甚至利用王文卿的煞气，就是一般的巡游，他也有把握正面击溃！ 只是，一入煞修，就再也没有退路。 一旦被人发现，就是与整个冥界站在对立面。 见许颜睡得深沉，陆亥轻轻抽出被她紧握的右手，从床上下来。 打开手机，各种信息已经爆炸。 小二的信息最多，几乎都是在询问他和秦文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危险。 就连消失的关小也发来一条消息，让他离开关城三地这个是非圈。 关城快眼交流群内，也是无数条艾特信息。 打开来，熟悉的聊天群中，无数信息交替。多是在讨论最近的形式，谁谁谁又发现了疑似冥土的信息，谁谁谁又立功。 除此之外，就是关于陆亥。 夜叉小二：@城隍田七，有他的消息了吗？ 游魂不要跑：同问。 游魂天天：+1。 城判白脸：哎，陆亥消失有一个多月了吧？ 城隍田七：行了，大家别提这些了，秦巡正在调查。 夜叉小二：老大，总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秦巡的态度有点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隍田七：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简单的聊天结束，没人再发信息，这段时间“陆亥”两个字几乎等同话题终结词。人人都奇怪，陆亥到底是不是背叛了阴司，毕竟全真教的人最近高调宣称陆亥私吞六甲尸身，杀害全真教弟子，已经派人在追讨。 陆亥关了手机，在旅馆等着。 到了夜晚，他似有所感，走出旅馆。 旅馆外的停车场，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缓缓靠近。 看到陆亥，对方一愣，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呵，醒了？真是好久不见。” 陆亥感觉对方有些面熟：“报上名来。” 对方掏出一个牛头面具，戴在脸上：“现在，认识了吗？” 牛头面具，让陆亥回忆起来，当初和关小在鬼集市拍卖场起冲突的那个人。 湘北阴司鬼差，楚江。 陆亥：“是你？什么时候湘北鬼差的手能伸这么远了？” 楚江将面具踩碎，冷声道：“别给我扣高帽子，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还记得楚昭吗？他是我侄子！” 陆亥挑眉：“所以呢，关我什么事？” 楚江面色大怒：“你杀我侄儿，你说关我什么事？” 说完，楚江猥琐冷笑：“你的小女朋友可以啊，和我能纠缠这么久，这次终于不躲在她身后了？呵，我可还没玩够呢！” 陆亥脸上表情终于消失：“她的伤，是你打的？” 楚江哈哈大笑：“怎么，心疼了？” 陆亥点头：“心疼。” 还没等楚江继续出言挑衅，就见二十米开外的陆亥，已经来到身前。 十秒钟后。 一杆写着“关”字的旗帜插在空地，黑底金字的旗帜被血色染红，旗帜上方插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陆亥没有收回招魂幡。 祭旗。 就当和关城做个了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众所矢 天京城郊城隍庙。 招魂幡挂着楚江的尸体，出现在庙内。 三地鬼使高坐在前方，天京鬼使黄绍仁居中，关城武文景和沙县李光年在两侧。下方则是全真、正一道、龙虎山以及灵宝派，全真教掌教东宝真人张枢铭站在招魂幡旁，义愤填膺。 “陆亥不听命令擅自离开关城，又害我华长老亲传弟子楚昭性命，夺走甲戌神尸身！斑斑劣迹在前，如今又杀湘北鬼差祭旗，节外生枝，挑衅他地阴司，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东宝真人话音刚落，庙内众人面色不一。 龙虎山寒山真人李彪目视前方，脸色平静。 正一道天旭真人茅峰若有所思。 灵宝派掌门顾明溪满头是汗，不停往后看宝贝弟子余静，却见后者正踏前一步准备发言，顿时吓了个激灵，连忙暗中抓住余静的手，低声道：“别冲动，再看看。” 东宝真人发言后，一时间没有人站出来，众人异常的沉默。 这将近两个月来，开墓仪式成果实在令人汗颜。最开始时，关城声称占据一具六甲尸身，三青会同样占据一份，双方打平。但之后，阴司道门接连失利，被三青会又夺去两具尸身。 “到目前为止，我们才关城那边一具王文卿大神的尸身，三青会三具，陆亥又偷偷抢走一具……现在发现的五具尸身，我们才占了一具，已经是落了大下风！”东宝真人这番话说出，不少人惭愧低下头。 特别是道门。 阴司好歹掌握了一具王文卿的尸身，而他们到如今，一无所获，完全成了酱油。说酱油还是抬举，因为之后的两具尸身基本都是他们先发现，但中途被三青会夺走。 现在关城的王文卿尸身算是他们最后一块遮羞布。 但很快，这块遮羞布也被摘下。 武文景轻轻咳嗽一声，不急不缓道：“有件事我想可能之前没说清楚。王文卿的尸身，是陆亥先发现的，现在也在他身上。” 这下大家更尴尬了。 五具尸身，现在三具在敌人手里，两具在一个小小鬼差手里……那他们算什么？ 一堆人忙生忙死，结果成果为零，一群人还比不上一个小鬼差…… 见底下人面色难看，窃窃私语，黄绍仁皱起眉头，瞥了眼身边的武文景，缓缓道：“武鬼使，现在才说是不是太晚了？” 言语之中，已经有责怪之意。 众人见两个鬼使争论，一下屏气凝神，不敢打扰，默默看神仙打架。 武文景眉眼半睁，随时能入定的慵懒模样：“陆亥是我关城阴司的人，他掌握了王文卿尸身，等于我阴司掌握，和你们讲不是我们的义务。” 黄绍仁痛苦的咳嗽一声，声音嘶哑道：“陆亥是你阴司的人？我怎么听说，他背叛阴司，私自出逃？” 武文景道：“风言风语罢了。” 一旁的沙县李光年对武文景的护短心态看不过眼，冷笑道：“那武鬼使，眼前的招魂幡怎么说？” 招魂幡对常人来说，几乎是鬼差身份的代表，扔掉招魂幡和警察丢qiang一样严重。 武文景面色不变：“招魂幡而已，又不是鬼差令，等他回来，再发一个就是。” 严格意义来讲，只要鬼差令还在，阴籍就在。 黄绍仁被武文景不要脸的姿态惹怒了，“那他私自带着两具六甲尸身逃窜，陷害全真教，杀害他地鬼差，这些罪责，你们关城担当得起吗？” 武文景微微点头：“担当得起。”说完，目光稍稍瞥过全真教，再扫过所有人，“倒是你们，两具尸身都被人抢走，这份罪责，你们担当的起吗？” 黄绍仁怒道：“这是两码事！我们的过失我们自己承担，你们阴司的责任呢？是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武文景完全闭上了眼：“我们关城什么时候说过不追究责任了？陆亥我们自己追回，不劳你们费心，倒是你们，先管好自己再说。” 黄绍仁：“你——” 李光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静候关城佳音了。” 武文景：“不劳关心。” 关城的态度让人诧异，但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就是插手他人私事了。 东宝真人心中有气，尸体是他专门带来的，为的就是让关城给个说法，现在看武文景的态度，显然没得商量，东宝真人不甘心：“武鬼使，那我全真弟子的性命，能否给个说法？” 武文景眉眼轻抬：“人证物证呢？” 东宝真人：“这，这不是很明显吗？” 武文景不理会，反咬一口道：“没有直接证据就污蔑我关城阴司，这件事我关城暂且记下了。” 东宝真人面色涨的通红，想说什么，但对方身份高他一个档次，只能憋屈。底下的全真教弟子也统一变了脸色，很是愤怒。 黄绍仁哂笑一声：“关城阴司真的是好威风啊。” 武文景不理，闭目休息。 黄绍仁讨了个没趣，深吸一口气：“诸位，关城阴司自己说了要追查陆亥，我们作为同伴不能坐视不管。这样，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查找最后一具尸身，另一路去找陆亥，‘护送’他回关城！” 众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小心翼翼看了眼武文景，见对方没有反驳，这才一一应下。 不过去哪里找陆亥，还是件不容易的事。 就在大家讨论的时候，突然一阵阵手机铃声响起—— 夜叉小二的手机也亮了起来，看了眼其他人，心里一跳——手机响的人都很眼熟，全是三地当了主播的鬼差和巡游！ 小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低头看了眼手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八月指定任务——追讨六甲尸身！” 在任务的下方，有一个链接，点开来，上面写着：当前流落人间的六甲尸身分布情况。 一张地图出现在眼前，上面两个红点重叠，不断闪烁。 所处位置，正是在天京郊外。 夜叉小二瞪大了眼睛，手都颤抖起来。 冥土和冥界能屏蔽直播信息，三青会的三具尸身没有在地图显示，应该是藏在冥土或者冥界。那在地图上标记的目标，而且是两具重叠的目标……只能是陆亥！ 前一刻大家还在讨论如何追讨陆亥，现在一份详细地图就出现在眼前…… 夜叉小二再深一步想，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再看其他主播的脸色，统一的震撼。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全体任务？！ 指定任务冲着陆亥所去，在场的主播都能看见，但主播并不只有阴司的人有，其他鬼修也都有，甚至三青会的人也有可能接到任务？ 那陆亥岂不是相当于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夜叉小二嘶的一声倒吸凉气：“陆亥啊陆亥，这下你可是糟了啊！” 主播之间的任务在窃窃私语中，让消息慢慢传开。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当然，多数人面露惊喜——有任务地图的便利，只要找人围攻就可以捞回两具六甲尸身，还有比这更便利的吗？ 夜叉小二也悄悄走到武文景身前，将消息给对方看了眼。 武文景看完，心里叹息一声，继续闭眼休息。 黄绍仁的脸一下兴奋得通红，得意看了眼隔壁的武文景，笑着宣布道：“相信刚刚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情况突变，陆亥的地点我们已经知晓，不过三青会的人肯定也会收到消息。现在，我们计划得有改变，主播们向前一步。” 唰唰唰，共有十二个人站了出来。 黄绍仁咳嗽一声：“现在我宣布，由你们十二人带队，立刻出发，务必在其他人前面找到陆亥，将他带回来！为了大局，我允许你们，以六甲尸身为主，至于陆亥……生死不论！” 所有人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两具尸身，若能夺回来，那可是天大的功劳——一雪前耻！ …… 等到会议散去，武文景回了关城阴司。 来到城隍殿，武文景见到城隍田七。 武文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维护陆亥。一个鬼差而已，至于得罪两地阴司吗？” 在会议中武文景强硬维护陆亥，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田七下的死命令。 这让他很不解。 城隍田七心里也不解，因为他也是受人所托，其中缘由他并不知晓。但这话不能在属下说，只是说道：“这个不用关心，我有我的理由。这次会议怎么样？” 武文景将主播们的情况说来。 城隍田七皱起眉头：“快眼这是在针对陆亥啊，这又是为什么……” 武文景默默摇头，他也很不解。 城隍田七踱步良久，停下脚步，“这样，你也带人过去，六甲尸身就别管了，务必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武文景受命离开。 城隍田七看着空荡的大厅，叹息一声：“大神啊大神，半年已经过半，陆亥真的能做到？” 田七想起张大财当初笃定的模样，再想当前严峻的形势，不由头疼。 如今内忧外患，阴司道门无一收获。 而唯一有收获、被大神看好的陆亥，却被众人针对，这样下去，情况不妙。 万一三青会真的得到所有六甲尸身，开启那座墓，那这关城三地，甚至整个地府，就真要乱了套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实身份 叮叮叮…… 短信几乎在同时不断传来。 收到短信的时候，陆亥正提着午餐回去旅馆。 一个多月来许颜带着陆亥疲于奔命，早就透支了体力，在床上一躺就是两天两夜。许颜刚醒，陆亥就去外面打包了一份青椒肉丝和白米粥，偏清淡。 吃饭的时候陆亥打开手机，顿时愣住。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许颜苍白的脸上凌乱着发丝，薄薄的汗水让她看起来很是憔悴。 “没什么。”陆亥放下手机，给许颜粥里添了点糖，“多吃点。” 许颜点了点头，稍稍加快速度。 吃晚饭，许颜这才看向陆亥。 陆亥犹豫着，深吸一口气：“你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试试看去找关小吧。” 许颜将凌乱的发丝拨到一旁，“你有危险了？” 陆亥点头，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短信，说道：“是啊，而且逃不掉，我不想多拖累一个人。” 眼见许颜脸色变化，陆亥继续道：“你放心，危险是有，不过我有把握活下来，可是如果你在的话，那就是纯粹多一个人受罪。你先去找关小，如果不放心，等风波过去再来找我就好。” 许颜脸色逐渐严肃，站起身来：“那你告诉我，对方是谁？” 陆亥苦笑道：“所有人。” 许颜沉默收好东西离开，没有回头，只留下话：“如果回来你不在，我就去躲上十年百年千年，等到有一天我有实力，就让他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 许颜走后不久，陆亥掏出手机。 短信中，最多的是小二发来的。 内容上便是关于现在关城三地阴司主播新接的任务，除了内容，还有几张截图，其中的地图截图上就有标记陆亥地点的位置。 标记的原理就是六甲尸身。 如果是前几天，陆亥还能把尸身抛弃，躲过一劫。但现在展子江的尸身煞气已经被他炼化为己用…… 逃是肯定逃不了了。 陆亥干脆呆在原地，懒得动弹。 让陆亥诧异的是，除了小二，还有一个人给他发了短信。 游魂天天！ 而且不光是说了直播的事情，还发来另一外一条短信：“想不想知道我是谁，见一面吧，记得回哦。” 陆亥第一反应是置之不理，但想了想，反正其他人也要赶过来，干脆见一见，看一看这位一直隐藏身份在关城快眼交流群的人到底是谁。 回去短信，不到十秒钟短信就回了过来。 ——“开门吧。” 陆亥看到短信吓了一跳，警惕打开门来，就见一个熟悉的人站着门口，纤手抬起正准备敲门，见到陆亥，顿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小帅哥好久不见，想人家了没？”于小凤依旧是一身红色旗袍，倚在门框上，对陆亥抛了个媚眼。 “那个‘天天’是你？”陆亥诧异万分。 “不能是吗？”于小凤风情万种走了进来，嗅了嗅房间，“纯正的体香，刚走不久吧？真是让人羡慕的情谊呢，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一天。” “别拐弯抹角，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陆亥靠在门边，没有将门关上。 于小凤在床上躺下，深深嗅了一口，满足道：“那好吧，反正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我来这里是来给你一个任务。” 陆亥皱眉：“任务？” 于小凤惬意伸个懒腰：“你现在位置已经暴露，所有人都在往这边赶，不过要说离得最近，能最快赶来的自然是威胁我的那个人。你的任务，就是在他手中活下来，如果可以，能杀了他自然更好。” 于小凤背后有人一直威胁，这件事陆亥是知道的。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亥冷哼：“你这个任务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奖励？” 于小凤看着他：“当然有奖励，不过……有奖励就有处罚，所以请务必加油哦。” 陆亥：“具体说说。” 于小凤站起身来，走到陆亥身旁，纤手拂过他肌肉紧绷的手臂：“奖励嘛，就是人家告诉你一个秘密，和你们关城的阎君大人有关哦！” 陆亥眼睛立马眯了起来。 阎君百琉璃最近一直没有消息传出，这于小凤到底知道什么？ 于小凤见陆亥感兴趣，继续道：“不过有奖励就有处罚，如果你没能活下来，就别怪人家告诉他们关于你的秘密！” 陆亥冷漠避开于小凤到处乱摸的手，“我的秘密？” 于小凤也不恼：“别当人家是傻子好不好，你安插在我们小组的两个美女，真当人看不出来吗？” 陆亥心里掀起惊涛波浪，难道清疏和小无的身份暴露了？ 不应该啊。 如果暴露，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于小凤挑眉笑道：“别忘了，我也是玩蛇的。那条龙头山的蛇妹子，人家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到她骨子里的腥味。不过小帅哥放心，这件事目前只有人家一个人知道，不过如果你待会死了，这个秘密就不一定仅限人家知道了……” 说完，准备离去。 陆亥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追了一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于小凤止步，侧过半边妖艳的脸蛋，“很简单，想活下去。” 于小凤走了十分钟，陆亥依旧没能猜透她的心思。 想活下去？ 直到身后一阵阴冷气息如芒在背，刺痛他的脊椎，这才回过神来。 蓦然回头，一消瘦男子身披黑袍，手持夺魄镰，站在身后。 黑袍下一双阴冷的眸子如蛇般盯着他。 什么时候过来的？ 夺魄镰…… 巡游？！ 对方丝毫不给说话的机会，镰刀飞出，冷冽的刀锋在空中旋转，勾勒出死亡弧线，快速逼近。 锵！ 子卯金光现，瞬间破碎。 陆亥赢得一丝空隙，足底涌出电光，踏出两个焦黑洞穴，消失在原地。 矮身夺过夺魄镰，身影不退反进，撞入对方怀中！ 那人一身死亡的腐朽味，面具下单薄锋利的嘴唇微张，有些惊讶。 召雷！ 陆亥右手雷光乍现，在对方怀中引爆。 黑袍人身影扭曲，衣袍下若无躯体，反而借着雷电的冲击在空中倒飞旋转，在房间一角安稳落下。 “有两下子——” 沙哑的声音刚落，黑袍人顿时惊愕。 一缕缕幽蓝丝线不知何时，绕过他的背后，将其捆住，丝线另一端则在陆亥左手五指之间！ 水雷——雷线！ 陆亥丝毫不见犹豫，左手猛然向后拉扯，同时，右手雷光再起。 对方若是强硬抵抗，陆亥有把握将其切割两段。 若是不硬抗，只能顺着力道回来，随后结结实实挨上一记召雷符！ 进退之间，都在陆亥掌控之间。 但，对方毕竟是巡游。 “剥离！”黑袍人再也不敢小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区区一个鬼差会有如此实力。伸手一招，夺魄镰瞬间在手，朝着身侧雷线挥砍过去。 夺魄镰刀刃蓝光一闪，将雷线和陆亥之间的联系完全切断。 蹦蹦蹦—— 雷线如断了的琴弦，发出沉闷声响。 陆亥陡然失力，噔噔噔连退三步。 心中惊骇，巡游确实厉害。 如果不动用煞气，对战巡游还是很吃力。 其他人已经在路上，得速战速决了。 经过煞气的锻造后，陆亥的招式其实已经发生改变，只是为了不暴露，一直藏匿着。 现在面对这一个敌人，直接解决，也不用担心暴露出去。 思绪闪动很快，此时陆亥刚刚止住退步。 而后眼前黑影一闪，头顶传来冰冷触感。 黑袍人手持夺魄镰，当头劈下！ 镰刀弯月刀刃，带着森冷蓝光。 联想到刚刚“剥离”的锋利，若是被劈实了，怕是整个人要一分为二。 “子卯！” 陆亥再顾忌不得，仓皇之间，煞气为符胆，左手向上，召出红色光罩。 煞气加持，让子卯符坚固十倍，堪堪挡下这一击。 双方力量对碰，溅起风暴。 头顶黑袍人衣帽被吹开，露出一张陆亥微微眼熟的面孔。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逃无可逃 关城阴司一共有四位巡游，陆亥最熟悉的莫过秦文忠，其他三人陆亥只看多影像资料。 眼前这一位，陆亥在资料上看过。 消瘦如骷髅的身材，黑色眼圈，凹进去的脸颊，死气沉沉的眼睛…… 李柏。 一个沉默寡言的巡游。 威胁于小凤的人是他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就是潜伏在关城阴司的三青会内奸之一！ “既然看到了，那就去死吧！” 李柏面色阴冷，夺魄镰再度发力，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月，狠狠斩在红光罩上。 砰的一声，红光罩碎裂。 陆亥急忙闪开，弯月将地板完全斩碎。 李柏很是诧异，陆亥的实力超乎了他的预计，一个鬼差，怎么会有这么强？ 而且刚刚的红光，看起来很是诡异。 李柏心里陡然闪过一个可能性…… 难道是——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闪电迎面而来。 果然是煞气！ 赤红的闪电来的极快，爆发力同样惊人，李柏刚看到，却已经不能避开。 嘭—— 李柏旋转着飞出，身上赤色雷蛇游走，整个右肩几乎碎裂。 煞气召雷！ 陆亥面色不变，腿部和肘部同时泛起煞气雷电，足下一点，身影弹射而出，追上飞在半空的李柏。 手肘向下，猛击而出！ 砰！ 李柏眼球凸出，整个人狠狠砸在地上，而后再度弹起。 陆亥右手擒着赤色闪电，横切对方脖颈！ 一道微弱的月白光罩护住李柏脖子，勉强抵挡住雷电。 但力道完全不是能化解的。 李柏在低空还没落下，整个人爆射而出，砸碎房门，飞到外面。 小旅馆地广人稀，门外暂时没人，但此时此刻听到声响，有人纷纷开窗往这边看来。 李柏飞在半空，脖子下的项链完全碎裂。 要不是刚刚法器挡下那一击，恐怕此时此刻他已经身首异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柏目光一冷，半空掉转镰刀，刀刃切入地面，在地面犁出三十多米的痕迹。 冲击力消失，李柏镰刀再转，刀刃向下，长柄在上。 李柏蹲在长柄之上，双手持印—— 阴司巡游与鬼差的区别不仅仅是修为不同，制式法器也不同。除了多出夺魄镰，还有一项丁级法器——半步手链！ 人间冥界只有生死的一步之遥，两者之间的空间，成为半位面。 半步手链便是开启半位面的钥匙。 鬼使能直接划开半位面，而巡游则需要借助半步手链。 日巡冥界实力减半，夜巡在人间实力减半，而半位面阴阳兼顾，是巡游天然的战场！ 李柏衣袖展开，一条金色十字手链从宽松的袖口滑出，在空中晃荡。 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如钟摆摇晃起来。 原本跟来准备终结的陆亥站立不稳，直觉五感在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效用。 不过一瞬间，世界恢复。 不过此时的世界，已经是灰白一片，下午晴朗的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霾，整个世界也静止了一般。 隔壁正开窗的人疑惑看着这边，满头雾水的模样定格。 远处小巷路过的路人还保持着正在像这边张望的模样。 除了此地，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来吧，让你看看，巡游真正的实力！”李柏站在夺魄镰之上，目光森冷看了过来。 “好战场。”陆亥却是笑了。 没想到巡游还有这等本事。 不过隐蔽的战场可不只是对巡游有利，陆亥同样可以肆无忌惮使用煞气。 陆亥双眼冷冽，嘴角挂着笑容。 赤红的光芒从他脚底升起，不断攀沿上身躯，化为赤红铠甲。 李柏遥遥看着，心中警惕，嘴上不依不饶：“果然是煞气，没想到你踏上了这条路。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可是天地不容，一旦阴司知道你是煞修，你就将永远被地府通缉？” 陆亥道：“只要没人知道就行了。” 李柏冷笑：“看样子很有把握留下我？看在你是于振传人的份上，我最后再劝你一句，虽然天地不容你，但我们三青会从不介意，不光是修煞还是修怨，我们来者不拒，进门就是兄弟。怎么样，需不需要考虑一下？” 陆亥摇头：“首先，我不是什么狗屁于振传人。其次，你们三青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废话，来战！” 话音落，陆亥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里只有两人，陆亥不用再估计会被其他人看到，用力肆无忌惮。 而李柏在半位面中，实力达到顶峰，将近翻倍。 一时间，两人互有来往，不分胜负。 鬼差战巡游，还能在半位面逼平巡游，这等战果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就是于小凤一开始的要求，也只是让陆亥从李柏手中活下来。 而此时此刻，谁活，谁死，还真不好说。 就是李柏也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陆亥的胜算更加大——煞气的持久力可比寻常阴气要高出数倍！ 不过时间对陆亥来说同样重要。 现在知道他消息的人都在往这边赶，一旦他们加入，那必输无疑。 更重要的是，陆亥不能在他们面前展现煞气，不然真的就没救了，所以在别人赶到之前，他必须杀了李柏！ 十分钟后，李柏的攻击节奏已经慢了下来。 体力不支。 陆亥看到希望，加紧攻击。 赤红的雷线布满整个空间，李柏的活动空间不断被压缩。 就在李柏退无可退的时候，陆亥陡然收线！ 在李柏仓皇避开雷线的时候，陆亥手持赤色雷电，猛然冲了过去。 李柏惊骇的脸就在眼前。 只要伸手击中，这场战斗就将结束。 但就在雷电即将抹过李柏的脖子时，又是一柄夺魄镰闯入半位面，横隔在陆亥和李柏之间。 就这点时间，让李柏得到喘息时间，赶紧离开。 陆亥气急，好不容易要得手，却被人横插一脚。 更糟糕的是，又是一个巡游过来，那就代表着大部队已经在路上—— 其他人恐怕马上就要赶到。 “谁？” 陆亥后撤，将煞气收起，看向镰刀飞来的方向。 半位面东侧，一个人影缓缓走出。 黑脸，秦文忠。 秦文忠淡漠看着陆亥，再看一旁狼狈喘气的李柏，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再看陆亥时，眼中带着浓烈的审视意味：“陆亥，你被捕了。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将列入无常簿。” 无常簿，是巡游调查阴司领地时记载所用的册子。 记录上无常簿的话，每个月底统一都会上交城隍查阅。 陆亥心中暗叹一声，秦文忠来了，其他人也不远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过，李柏他可不会放过。 他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举报。”伸手一指李柏，陆亥继续道：“李柏，私通三青会，为三青会安插在关城阴司的奸细！” 李柏连忙反驳：“老秦，别听他胡言乱语！” 秦文忠瞥了陆亥一眼，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污蔑他人。要说这阴司谁有最大嫌疑，也就只剩你了！” 陆亥气急：“不信你可以将他逮捕，我相信阎君大人总能审问出来。” 秦文忠更加生气，谁不知道陆亥和阎君的孙女是朋友？ “哼，想拿阎君压我？陆亥你好大的胆子啊，别忘了谁才是你的直接上司！” 一旁的李柏露出阴笑。 陆亥仰天长叹，知道秦文忠铁定不会相信他。不仅仅是秦文忠，自从他选择从关城出来调查内奸开始，阴司的人就已经不相信他的了。 现在阎君没有消息，内奸横行，道门同样有人私通三青会，这一个浑浊的圈子，当真有救？ “既然不信，那便算了。说吧，这次想要给我安排一个什么罪名？”陆亥苦笑，他融合了煞气，又被快眼直播针对，逃无可逃，已经没有退路。 秦文忠冷冷道：“你的罪名将由武大人亲自定夺，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张胖子的字画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浩浩荡荡一百多人全部赶到。 见陆亥在原地没跑，当中的主播各个松了口气。 这个月的指定任务有着落了，甚至可以说是史上最容易完成的指定任务。 领头的黄绍仁、李光年和武文景也没想到这陆亥半点侥幸也没有，居然就这么在原地等着，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们，肯定会抛弃尸身赶紧离开，而不是原地等待处决。 估计是抛弃不了诱惑吧，黄绍仁和李光年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这个陆亥，比他们想象中要不成器太多。 于是连态度一下也变化了。 黄绍仁招手让人给陆亥拷上锁链，这才走到后者身旁，审视两眼：“你就是陆亥？” 陆亥没有看眼前人，而是看向武文景。 武文景皱着眉头，盯着他良久，这才肯定点了点头。 陆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开。 这次事情逃无可逃，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在这里等待，只是看看对方态度，如果只是拘留，那事情还有周旋的余地，如果对方态度坚决甚至要他命，那就抱歉，用煞气雷冲逃命，他相信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人追上。唯一可能追上的鬼使，也不可能离开三地太远，毕竟现在三地阴司大难临头。 事情有余地，陆亥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毕竟王文卿也算他半个师傅和救命恩人。另一方面，真决绝脱离此事，陆亥的指定任务可就彻底没着落了。 于公于私，都得留下。 不过和关城阴司的间隙怎么也解不开了。 黄绍仁久久没有得到回答，脸色已经阴沉，痛苦咳嗽了两声，不耐烦道：“事到如今，还不认罪？” 陆亥平静道：“何罪之有？” 黄绍仁脸色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痛，厉声道：“何罪之有？弃招魂幡是什么罪名你不知道？” 陆亥说：“没记错的话，这是关城内务吧？您是哪位？” 黄绍仁喝道：“我乃天京鬼使！你还想着关城内务？别忘了，除了弃招魂幡，你还背了几条人命！在我们拼命夺取六甲尸身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陷害、杀害全真教弟子，抢走六甲尸身，意图投敌？你还想狡辩？！” 陆亥心中冷笑。 拼命夺取六甲尸身，结果一无所获，为三青会做嫁衣吗？ 这群人看来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三青会早早在阴司、道门安插了内奸。 有了刚刚举报巡游李柏的经验，陆亥知道这群人怕是肯定不会相信他，此时爆出道门内奸的只会打草惊蛇。 “先不说你们成果怎样，陷害、杀害全真教弟子，抢走六甲尸身，意图投敌？我敬你一句鬼使，但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黄绍仁冷哼道：“这些事有全真教弟子亲眼所见，人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陆亥目光在全真教扫过，看到人群中躲闪他目光的歪鼻子小道，哂笑道：“你所谓的人证，就是那个歪鼻子道士？那你再问问他，是谁救的他，楚昭的死他有没有亲眼所见。” 黄绍仁咬牙切齿，步步逼近：“死到临头，你还想狡辩？” 陆亥临危不惧：“鬼使大人是想严刑逼供？” 眼见黄绍仁要发怒，一旁的武文景走了过来。 武文景叹息一声，陆亥是城隍大人交代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保下的人，“黄鬼使消气，何必和一个小辈计较？现在大局为重，陆亥我们押回去，让他交出尸身就行了，不用节外生枝。” 李光年见不得武文景如此明显的偏袒，阴阳怪气道：“为全真教讨个公道也算节外生枝？要我说，大战在即，有人在背后捅我们刀子也算节外生枝，那让兄弟们还怎么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 一旁的东宝真人见有人为他站队，心里有底气，从人群中站出来，“感谢黄鬼使、李鬼使为我们全真教主持公道。” 说完，看向陆亥，“事到如今，陆长老还执迷不悟？” 陆亥发现事情的节点还是全真教。 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显然很是愤恨，看来关于他杀害楚昭，夺取展子江尸身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深信不疑。 天京和沙县的鬼使也是拿着这个名分来压他。 如果能解决全真教，事情就好说。 想到这，陆亥想起张胖子曾经给他的东西，心中一动，对东宝真人说道：“看来张掌教认定是我杀了楚昭？这样，我们借一步说话，把事情挑明了。” 东宝真人很意外，不知陆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犹豫看向其他鬼使。 武文景见状，站出来说话：“既然有可能是误会，那你们谈，不过别太久。” 黄绍仁等人见陆亥已经锁上锁链，加上武文景的说话，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别过头去，当做没看到。 “张掌教，请。” 陆亥走到旅馆旁，东宝真人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两人离着人群十多米，背对。 东宝真人不愿对年轻人太多礼待，站在陆亥两米外，负手而立。 陆亥从腰间乾坤袋掏出一卷字画，扔给对方。 东宝真人很是警惕，没敢去接，直到字画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没有异常，这才随意捡了起来。 打开来，里面正是张大财亲手写的《还丹歌》。 顿时，东宝真人面色突变。 双手颤抖抚摸着字画，呼吸急促，双眼圆睁。 陆亥默默看着。 当初张胖子交待，如果和全真教有什么冲突，掏出字画就是。 陆亥原本没太在意，但此时此刻看东宝真人的反应，心道难道张胖子和全真教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东宝真人的反应超乎陆亥的意料。 此时的东宝真人表情很丰富，既惶恐，又后怕，还有自责。想到刚刚让这字画因为他没接掉在地上，东宝真人就想给自己两巴掌，小心翼翼捧着字画，手嘴并用，将字画上的灰尘去掉。 末了，这才一脸低姿态地弯腰，诚惶诚恐问：“小，小友，这字画您是从哪里得到的？” 陆亥意外东宝真人的反应，不过目的是成功了。 “一位兄弟送的。” 东宝真人瞪大眼睛，腰低得更低了，胡子哆嗦着问道：“这，这字迹并不久远，您那位兄……兄弟，方便问下在哪吗？” 问张胖子？金龙立交桥下摆摊呢！ 不过这话陆亥可不准备说，万一对方知道张胖子就是一臭摆摊的，多没神秘感，于是假装沉吟片刻说道：“这就不方便透露了，他不喜欢别人打扰。” 东宝真人遗憾万千，唏嘘道：“也是，他老人家……” 陆亥将对方陷入回忆，催促道：“楚昭的事情我说的很明白，人不是我杀的。” 东宝真人连忙鞠躬：“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是弟子自己误会了，枢铭在此向您道歉。” 东宝真人的反应一次一次超乎陆亥的意料，虽然不明白一副字画到底有什么玄机，但结局是好的就足够了。 现在，那群人没借口了吧。 东宝真人见陆亥看向人群，心中了然，“您放心，弟子会亲自向鬼使大人解释，不让您为难的。” 东宝真人前后态度转变反差太大，以至于见到他诚惶诚恐落在陆亥身后一步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黄绍仁诧异道：“东宝真人，你这是……” 陆亥侧头看了眼东宝真人。 东宝真人立马领会意思，小步跑到黄绍仁面前，郑重道：“黄鬼使，之前的事情略有误会，陆长老和本门弟子并没有冲突！” 身后一片哗然。 华天风失去了亲传弟子，见师兄如此狗腿子的姿态，顿时不满站出来：“师兄，楚昭可是我们全真教长大的，这事不能轻易绕过这人啊！” 东宝真人面色顿时变化，一回头，给了华天风一巴掌：“闭嘴！本真人说过，这件事和陆长老绝无干系，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华天风顿时愣住了。他长兄乃是二十多年前天京英雄华天清，为此在门中地位一直很高，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即拂袖离开。 东宝真人看也不看师弟一眼，对陆亥诚挚鞠躬行礼：“陆长老，之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回去我会好好教导门下弟子。” 在场的人已经是完全惊呆。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真人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还对一个鬼差行礼？ 黄绍仁和李光年脸色也很不好看，东宝真人的态度转变，何尝不是打了他们巴掌？但人家是人间教士，他们地府阴差，也不好太过干预，一时间无语。 武文景见状，多看了眼陆亥。 这么好的台阶，武文景自然不会错过，说道：“既然误会解开了，皆大欢喜。不过我们关城阴司确实做的不到位，手下鬼差闹得大家如此费心费力。这样，陆亥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给大家一个交代。” 明面上呵斥，但暗地里，谁都看得出来武文景的袒护之意。 黄绍仁脸色不好看，“武鬼使说的太轻了吧？就算全真教的事情是误会，但你手下鬼差携带六甲尸身出逃，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武文景正色道：“黄鬼使言重了。如果陆亥真有投敌的心思，恐怕六甲尸身早就不在他身上，何必拖一个多月？我看这事情多有误会。这样，陆亥我们关城自行羁押，六甲尸身，你们不放心的话，我关城让出一具，如何？” 让出一具尸身，等于让出一半功劳。 黄绍仁纵使有千般不愿，但对方台阶已经给了，再不下就太不识抬举了。 第一百四十六张 鬼司监狱 每一方阴司都有两座监狱。 一座位于暂居亭背后，用于关押罪大恶极的厉鬼以及在犯鬼修。 另一座则在“之”字形街道的尽头，也就是武圣殿的后方，名为鬼司监狱，专门用来处置阴司内部罪犯。这部分罪犯，若是在鬼使级别以上，则不能私自处决，需要向上请示酆都。 鬼司监狱从外面看只是一间简单的庙宇模样，但真正的监狱内部在庙宇之下。进了庙宇，大厅中央是一个向下的阶梯，大厅内左右是牛头马面的神像，神像旁则站在两个手持招魂幡的鬼差，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鬼差轮值。 武文景带着陆亥去了庙宇内唯一的房间，将身上法器一一交出。 “行了，鬼差令给我就好，其他你留着。”武文景手里拿着陆亥的鬼差令，至于其他的只是摆了摆手。 “……嗯。”陆亥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 真让他交出锁魂戒指，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很别扭。 而且在他怀里，还有一条沉睡一般的毒蛇…… 武文景带着陆亥下监狱，从头到尾，两个鬼差目不斜视，尽职尽力。 阶梯向下，视线越发昏暗潮湿，空气因为长久不流通充满腐朽的味道，像是下水道。阶梯两旁的墙壁，每隔十米都有一盏长明灯，勉强照亮阶梯。 一共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终于到了地面。 前方是墙壁，左右两边则是因为光线昏暗而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靠内侧则有一扇扇铁门。 “这边。” 武文景左转，缓缓走着。 陆亥脚步跟着，目光不时打量路过的一扇扇铁门。 侧耳倾听，没有半点声响。 “放心，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武文景侧头看了眼陆亥，转头时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陆亥哦了一声，心里觉得奇怪。 武文景对他的态度让他想不穿，按照秦文忠的态度来推断，武文景对他应该没什么好印象才是，怎么这次处处维护起来。 而且，这么大的监狱，既然只有他一个犯人，随便关押一间不久可以了？ 走了这么久，都快到尽头了吧？ “到了，进去吧。” 武文景停下脚步，哐当一声打开铁门，回头看着陆亥：“进去后就老老实实待着，至于外面的事，我有空就来和你说说。进去吧。” 陆亥琢磨着武文景的话，走到铁门口回头：“你是相信我？” 武文景摇头，转身离去：“不是我相信你，是有人相信你，而恰好，那人职务比我高罢了。” 陆亥看着武文景的背影，默默思索着。 比武文景职务还高的，除了城判和主薄，就是城隍和阎君了。 城判和主薄比武文景大不了多少，还不至于让武文景言听计从，想来只有城隍或者阎君了。 想到阎君，陆亥叹了口气。 不知道百琉璃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 监狱单间很小，四面徒壁，连一扇小窗户都没有。铁门自动关上，房间空气不流通，腐烂的空气更加令人难受。 直到在单间转悠完一圈，陆亥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在这里吃喝拉撒怎么办？他可不是阴身，只需要补充阴气就行。 想到这里，陆亥有点焦急。 该不会是武文景忘记了吧？ 不过想到武文景承诺会隔一段时间过来看他，陆亥这才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就靠你充饥了。” 陆亥拍了拍胸脯，里面探头探脑冒出一个指头大小的蛇头，似乎感觉到陆亥的恶意，顿时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行了，装什么装，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吗？这里没人，有什么说什么。” 小蛇是在陆亥打败李柏后，趁着人群不注意钻到他袖口的。 驱使毒蛇，不用问也知道是于小凤的手段。 小蛇又探头探脑从怀里钻了出来，在地上扭动身躯，腹下分泌着粘液，在地上写下一个名字。 ——越慕白。 陆亥心中一惊。 于小凤当初说告诉他一个秘密，是关于阴司内的内奸。 除了李柏，鬼使越慕白居然也是？ 陆亥惊讶的时候，小蛇趁机悄悄往门口方向爬去，刚爬一半，便被一只脚陡然踩住！ 脚是光脚，足弓弧线完美，脚背白皙隐约露出青筋，五个指头粉粉嫩嫩。 “谁？！” 陆亥惊讶抬头，警惕后退。 来人一身素白广袖长袍，一头银发垂地，体态优雅，神情冷漠高贵。一脸倦容，因为没有眉毛而让人疏远。 “百……阎君？！” 来人赫然是关小的奶奶、关城最强武力，阎君百琉璃！ 百琉璃冷漠目光瞥了眼毒蛇留下的字迹，轻轻抬脚，毒蛇这才慌忙逃窜，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越慕白……什么意思？” 百琉璃问道。 “这个……”陆亥端坐好，将之前的事情一一道来。 包括道门奸细张天山，以及关城阴司目前确定的内奸李柏，越慕白则说的留有余地，毕竟对于于小凤的话，陆亥也不敢全相信。 百琉璃安静听着，默默点头。 “做的不错。至于越慕白，身份我已经确定。” “他真的是？”陆亥惊讶道。 “……偷袭我的人，就是他。”百琉璃缓缓敞开衣衫，露出右肋，第三根肋骨下方有一道红色的剑伤。 陆亥匆匆瞥了眼便没敢多看。 百琉璃丝毫没在意形象，掀开衣衫的时候露出了右边半个饱满的球型…… 想到这位是高高在上的阎君大人，以及关小奶奶的这层身份，陆亥顿时面红耳赤，低下头老老实实盯着地面，努力将刚刚看到的东西挥到脑后。 不过很快，他想到一个问题。 “越慕白有那么厉害？居然能伤到您……” 鬼使战阎君，其中等级差几乎和鬼差与鬼使之间的鸿沟差不多，就算是偷袭，按理说也不应该。 “他已经有城判的实力，而且，关键是他有一把奇怪的剑，是酆都来的。”百琉璃放下衣衫，淡然道。 陆亥顿时想到之前的拍卖会。 越慕白确实在前不久去过鬼城酆都，拍卖场还有他掏出的法器在拍卖。难道说他之前带回来的不光是那把残刀，还有另一把更厉害的法器？ “原来如此。”陆亥叹了口气，看着百琉璃，眼神疑惑。 百琉璃突然出现在监狱中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见他一面？ 应该没那么简单。 果然，百琉璃看着陆亥，缓缓道：“其实今天来找你，就是因为越慕白的事情。” 陆亥洗耳恭听。 百琉璃继续道；“那柄剑充满霸道的煞气，等闲人近不了身。若是我没有重伤，到可以亲自去取，不过现在……只能看你了。” 陆亥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您是说，让我去偷那柄剑？” 百琉璃冷冷一笑：“你身怀煞气，又是清白身世，你不去谁去？” 陆亥赶忙避开眼睛。 他身上有煞气的事情，除了他亲近的人，就只有附身过他的百琉璃知道。 只不过，去偷越慕白的剑？ 这也太危险了吧？ “话说我现在待着监狱，怎么去偷？”陆亥苦笑道。 “你以为为什么会把你放在这间监狱？”百琉璃面无表情，“在鬼司监狱，最里间通常都是活监狱，意味着你只是有所嫌疑，不是死犯。而且，这里和我的武圣殿是相通的，怎么出去你不用担心。” 陆亥这才恍然，怪不得武文景把他安排在最里面。 原来有这层意思在。 “那，我去哪里偷？阴司这么大……”陆亥陡然想起什么，“您该不会是说，让我去那个拍卖会？” 百琉璃点头：“没错。在拍卖会库房内，那里是唯一不受阴司掌控的私人空间，那柄剑就在那里。去取回来，这柄剑我有大用。”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盗剑 百琉璃话说完，轻轻将身上华袍脱下。 陆亥不敢直视，别过头去。 窸窸窣窣一阵，一件华袍扔了过来，搭在陆亥身上，顿时一股淡淡的熏衣香笼罩住陆亥。 “穿上它，从这里出去。”百琉璃穿着单薄里衣，饱满的胸前，两点微微突起，甚至能微微看出里面的肉色。 “嗯，嗯……” 陆亥只是看一眼，便低下头，老老实实将百琉璃的衣服穿在身上。 衣服很轻，很香，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感觉了。 “早去早回，如果遇到人，遮住自己就好，能隐匿气息。”百琉璃说道。 “那现在……走出去就好？”陆亥迟疑地指了指墙壁。 “别墨迹。”百琉璃蹙眉。 陆亥尴尬点了点头，缓缓靠近墙壁，伸出手去触摸，奇异发现手穿过了墙壁。 莫名想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没想到阎君的衣服居然还是一件法器。 陆亥回头看了眼百琉璃，点了点头，拢紧衣袍，从墙壁穿了出去。 出去墙壁后才发现，这里居然不是地下，而是山体的半腰，向下一看，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就是武圣殿。 果然离得很近。 再回头眺望，鬼司监狱的庙宇还在千米之外。 定了定神，陆亥朝着记忆中的鬼集市走去。 鬼集市所在的冥土并不是时常开着的，但既然百琉璃发话，铁定是有所准备的。 果然，到了地方，冥土还开着。 穿过蓝幕，眼前一道水帘遮住街道。 再穿过街道，就是熟悉的鬼集市。不过不是月中月末，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影。 没了人气，街道显得很是阴森。 陆亥裹紧衣袍，小心翼翼往最里面的拍卖行走去。 拍卖会到了眼前，陆亥试着继续潜入，结果手指刚碰到墙壁，就被弹了回来。 一阵似有似无的金色波动。 “这是……有阵法吗？” 陆亥心里诧异。 这下可怎么办，怎么进去？ 在拍卖行外面徘徊良久，陆亥不敢再次尝试，万一这阵法有警报功能，多次尝试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正犹豫着，突然拍卖行门口传来声响。 陆亥赶紧裹紧衣袍，躲在立柱后面。 瞧眼看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款款走出，回身将门锁住。 陆亥神情一动，悄悄潜了过去。 来到妇人身后，他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将她拉到一旁。 妇人惊恐挣扎着。 陆亥悄声在对方耳边说道：“青葙，别出声，是我。” 青葙听到声音，这才停止挣扎，回头看看，发现透明的空气中弹出一个脑袋。当看清陆亥的面容，青葙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责怪道：“陆大人，你，你怎么……” 陆亥松开青葙，无奈道：“我也不想。算了，不说这事，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帮忙，怎么样？” 青葙整理凌乱的衣裳，叹了口气：“陆大人您说就好。” 陆亥傻笑：“还在怪我啊，改天我找小二请你吃饭，就当赔罪了好不好？” 听到小二，青葙脸蛋顿时红了，低着头嗔道：“叫他干什么……算了，你说吧，到底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陆亥指了指拍卖行：“这地方有阵法，我进不去，想请你帮帮忙。” 青葙惊异看着陆亥，试探道：“陆大人这个时间进拍卖行干什么？” 陆亥尴尬道：“这个事情不能说，不过是为了阴司好，你相不相信我？” 青葙手指绞着衣角，犹豫一阵，说道：“奴家当然相信陆大人……话说最近拍卖会确实……哎，跟我来吧。” 青葙话里有话，让陆亥感觉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两人鬼鬼祟祟走到门口，青葙拿出钥匙，将门轻轻打开。 “现在拍卖会是特殊时期，越大人最近加强了拍卖会的守卫，没有内部人员，还真进不去。”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拍卖会，大厅空寂黑暗，青葙却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 一边走，一边说：“我想大人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吧？我想，如果大人要找的东西很重要的话，一定是在3号库房，” 陆亥好奇：“为什么？” 青葙带着陆亥从偏门进了拍卖会内部，“最近越大人经常出入3号库房，而且听说酆都有人经常往这里送东西。哪里就连李大人也不让靠近，我想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 李大人，陆亥心想应该是李柏。 果然两人同流合污。 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一半，最终在一间红色大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青葙指着红色大门上的“3”说道。 “这里能进去？”陆亥担心又有阵法。 “正门不行，不过库房都是隔着墙壁，如果你能进二号库房的话，能从二号过去。”青葙道。 这让陆亥松了口气。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陆亥交代一声，裹好衣袍，从二号仓库穿了过去。 二号仓库没有灯光，只是隐约能看见有不少书架，上面大多摆放着案卷。 陆亥正准备穿过二号仓库的墙壁，目光一转，发现二号库房唯一的桌子上，凌乱摆放着文件。 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翻弄文件一番，大多是一些拍卖物品的交易信息。 “看来是多心了。” 陆亥准备离开，不过余光发现，书桌有一个抽屉微微露出一丝缝隙。 他试着拉了拉，发现抽屉用铁锁锁着，这也是书桌唯一锁住的抽屉。 陆亥伸出手，穿过书桌，在抽屉里捞了捞，里面只有一张纸。 将纸从缝隙逃出来看了眼，顿时吓了陆亥一跳。 上面罗列着一系列的名单。 越慕白、李柏的名字都在上面，而越慕白的名字，居然不是在第一个！ 在越慕白的名字之上，还有一个名字。 陆亥心脏砰砰直跳，掏出手机——虽然地府没有信号，但拍照功能还是可以使用的。 将名单内容拍成照片，陆亥这才离开二号仓库。 三号仓库很大，将近三百多平米。 里面多是摆放着各种器具，应该是拍卖会的存货，以及委托人暂时存储在拍卖会用于下次拍卖的道具。 按道理讲，越是贵重的物品，越会往里放。 陆亥拿着手机照明，一件一件查找过去。 用百琉璃的话来将，刺伤她的剑是一柄散发赤色光芒的三尺长剑。 按照大小如此甄别，陆亥将整个库房翻遍，虽然找到了大小相似的长剑，但多是戊级法宝，偶尔也有丁级。 但能伤到百琉璃，这柄剑至少也得是乙级法器才对。 而现在看来，根本没有。 “难道不在这里？” 陆亥心中诧异，想着要不要去别处找找。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那柄剑和煞气有关，能不能用煞气来辨别呢？ 四下也无人，陆亥将身上的煞气释放出来，同时感知着四周。 一丝悸动从库房深处传来。 陆亥心中一动，依照直觉走了过去，发现在架子上有一个暗红色的木盒。木盒很小，只比巴掌大一点点。 “难道是这个？” 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三尺长剑差距很大，但法器有变形功能也不意外。 陆亥轻轻打开木盒，发现里面红色缎绸上躺着一根袖珍小剑，剑柄暗红，剑刃是寻常的银白，但剑刃中间有凹槽，看起来很是漂亮。 似乎感觉道了陆亥身上的煞气，袖珍小剑凹槽微微闪烁起红色光芒。 找到了！ 陆亥欣喜拿起小剑。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亥一怔，将小剑放回木盒，裹紧衣袍，躲在角落。 而门外也传来青葙惊慌的声音：“越，越大人，您怎么来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司的大人情 越慕白突然回来了。 三号库房内，陆亥屏住呼吸，躲在角落没敢出声。 门外—— “青葙，你在这里干什么？”越慕白的声音带着审讯意味。 “属，属下这不是今日当差吗？这才刚刚巡视完，正准备回去呢，没想到碰到大人。”青葙说到后面，逐渐稳定好心神。 “这样么……” “大人您这么晚还来视察吗？” “嗯，过来看看。没事的话，你就先休息去吧。” “哦哦。”青葙很犹豫，但在越慕白的注视下还是缓缓离开。 咔哒一声，三号库房的门开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内传的很响。 陆亥不敢动弹。 在这样的地方和越慕白发生冲突，那是自寻死路。 即便百琉璃的衣袍是有隐身功能的法器，但随着越慕白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陆亥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砰砰直跳。 越慕白最终在陆亥身边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地方，正是小剑所在的木架。 越慕白在木架前停留了十分钟，最后还是离开了。 陆亥终于松了口气。 松开衣袍，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真是悬…… 直到对方脚步声远去，陆亥掏出手机，四处看了看。 红色木盒显然被动过。 打开来，小剑依旧躺在盒内，陆亥将小剑揣在怀里，这才绕道二号库房出去。 刚从冥土出去，陆亥发现怀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直到走到武圣殿，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掏出小剑，剑身已经变得通红，被煞气缠满，而其中的煞气，正是从他身上溢出来的。 它在吞噬煞气！ 随着煞气不断被小剑吸走，陆亥感觉到小剑在他的感知中越发明显，就好像变得想另一个肢体一般明显。 就在进鬼司的一瞬间，一则信息传入陆亥的脑海—— 破煞。 乙级法宝。 煞气驱动，可改变形态大小。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在陆亥心里掀起波澜。 向来只有他所拥有的法器会出现类似的介绍情况，现在破煞小剑也出现这种情况，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把乙级的法器已经归属与他。 一时间，陆亥惊喜又尴尬。 惊喜的是没想到只是因为它任性吸食自己的煞气，就认作主人，这可是乙级法宝，能伤到阎君的高等法器！ 尴尬的是，法器是给阎君带去的，这下却成了自己的…… 忐忑不安的回了鬼司监狱，最靠里边的房间，阎君百琉璃穿着略微透明的白色里衣，笔直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休息。 靠近一些，一阵轻微的鼾声传入耳朵。 陆亥汗颜。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阎君还有这一面。 不过细细想来，也能说明她的伤确实够重，要不然作为阴神是不可能有困意的。想到这里，陆亥有点担心，这样情况下的阎君就算拿到破煞小剑，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吗？ “唔，回来了？” 百琉璃缓缓睁开眼，迷糊了一下，那一瞬间像极了小妻子，但很快又恢复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样，盯着陆亥的胸前。 “东西拿来了。” 陆亥将身上的衣袍取下，下意识给百琉璃披去，动作一半，这才惊觉动作有点亲密，僵硬在原地。悄眼看了看百琉璃，发现对方并没有介意，这才将衣袍披上。因为身高问题，他不得不踮起脚尖。 退到一旁，陆亥低着头不敢看百琉璃的眼睛，将怀中的破煞小剑递了过去。 “嗯，做的不错。” 百琉璃将衣袍裹紧，看了眼门外，“有人来了。” 说完，人已经缓缓消失在原地。 不过穿过百琉璃衣袍的陆亥知道，对方只是隐身而已，并没有离开。 过了将近一分钟，陆亥才听到外面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牢门打开，是武文景进来。 “在这里怎么样？”武文景没有发现房间有异常。 “还行。外面有消息了？”陆亥问道。 “是有消息了。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之前的事情做好吧。”武文景伸出手，“现在承诺天京交出一具尸身，他们现在还在催促。” 陆亥早有准备，掏出乾坤袋递给武文景。 好在只需要交出一具，如果两具那就麻烦了，毕竟他已经消化了一具。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陆亥不只是为他自己问，也是问给房间内的百琉璃听的。 “是这样——”武文景将外面的情况一一道来。 就在陆亥入狱后不久，最后一处冥土的消息也传出。 冥土所在地就在关城本地。 据说是甲午神将书玉卿的埋葬之地，冥土更多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消息是从全真教传出来的，第一个发现冥土的也不是道门和阴司，而是三青会。说是三青会已经开始大范围向冥土附近派兵，这才让全真教发现了蛛丝马迹，并联系其他道门和阴司，打算来一次正面碰撞，抢夺甲午神将书玉卿尸身。 听到全真教率先发现的时候，陆亥心里咯噔一声。 连忙问道：“全真教先发现的？能具体一点吗，是谁先发现的？” 武文景不明白陆亥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是回道：“具体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弟子发现的，记得是东宝真人的弟子吧。” 陆亥叹了口气：“果然。” 武文景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陆亥看过越慕白的名单，上面没有武文景，基本可以说明对方不是三青会的内线，于是说道：“现在的情况武大人应该了解，三青会在我们这里有不少内奸，其中不光是阴司，道门也有内奸。” 武文景琢磨出了什么：“你是说，这个消息是内奸放出来的？” 陆亥点头：“十有八九是，如果能确认第一个发现冥土的是谁，就更加清楚了。道门的内奸名叫张天山，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如果是张天山，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一个陷阱了。” 武文景低头沉思。 过了好一会。 武文景抬头看着陆亥：“你确定那个叫张天山的是三青会的内奸？有什么根据？你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能慎重点。” 陆亥不假思索点头：“我能确定，我有人潜伏在他身边。” 陆亥没有完全说出理由，另一个理由则是他手上的名单。 不过将清疏和小无的事情说出，足以证明张天山的内奸身份。 当然，还有一个私心。 将清疏和小无的身份爆出，也是让武文景照顾一下，免得在乱战中受伤。 听完陆亥的话，武文景眉头紧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内奸声称发现冥土情况，而且战况是双方必须正面对战，其中有太多手脚可以做。 三青会大可明目张胆布下口袋阵等道门和阴司入网，然后一网打尽。 武文景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行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一下。” 说完人就急匆匆走了。 牢房再度安静下来。 不过很快，空气中传出百琉璃的声音：“你似乎对内奸的消息明白不少。” 虽然百琉璃努力压制住情绪，但还是能听出语气中的激动。 很久以前，关小曾经拜托过陆亥一件事。 让陆亥帮忙找出阴司的内奸，让关城阴司免于被酆都惩罚。 酆都的惩罚向来无情，一旦出问题，百琉璃这个最高官职肯定会被严惩。 陆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笑道：“刚刚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断，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就是关于关城内奸的。” 百琉璃紧紧盯着陆亥，眼神专注。 陆亥掏出手机，继续道：“刚刚去拍卖会的时候，在越慕白那边找到了这个。” 百琉璃快速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罗列的一个个名单，逐渐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百琉璃将手机还给陆亥，“这份名单应该是真的，李柏和越慕白我确实很早就怀疑了。谢谢，这份名单很可能会救我们一命，不管之后结果怎么样，我们关城都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陆亥赶忙摆手谦虚：“没什么，之前关小就交代过我，这算是我还他的人情。” 百琉璃摇头：“一码归一码，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算，关城欠你的人情我们会记得的。” 百琉璃说完，不给陆亥拒绝的机会，继续道：“先委屈你在这里呆几天，到时候你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这柄剑，到时候我会还你。” 陆亥一怔。 百琉璃露出一丝微笑：“这柄剑有你的气息，我想，它应该是择主了。放心，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过问，反正这柄剑只是借用，到时候会还给你。” 陆亥不好意思笑了笑。 破煞小剑的变化也确实是个意外。 “我先走了。”百琉璃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眼陆亥，“另外，梓涵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伤害了她，别怪我不客气。” 百琉璃走了，留下尴尬的陆亥。 看到这位奶奶对孙女的感情生活还是很关心的。 不过先前还说全关城阴司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下一句就威胁自己…… 还真是任性的奶奶。 第一百四十九章 侵入阴司 接下来的几天，陆亥只能饿着肚子在监狱待着。 “武鬼使过来的时候怎么就忘记说这件事了呢……” 陆亥懊悔不已，捂着肚子萎靡地坐在角落。 好在已经不是凡人，这才坚持了五天，要换做常人，早就死翘翘了。 鬼司监狱真的是给鬼住的，不说没有定点送餐的，监狱连个耗子都没有，武文景要是再不来的话，陆亥恐怕要成为鬼司监狱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饿死的犯人。 虽说知道武文景是在忙外面的事，不过依旧阻止不了陆亥内心疯狂吐槽。 “你……怎么没精神？” 百琉璃从墙壁缓缓飘出来，看到陆亥萎靡的模样，蹙眉说了一声。 陆亥总算见到活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但百琉璃的话实在让他无语，只能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奶奶大人，我是人，又不是鬼，要吃饭的。你们这监狱就没有为人服务的吗？” 百琉璃似乎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淡然哦了一声。 陆亥无语。 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估摸着百多年没吃过饭，忘记人类是怎么活的了。 “您怎么想着过来了？”陆亥问道。 “外面不平静，武文景不方便过来，委托我带给你情况。”百琉璃淡然道。 陆亥点头。 之前武文景确实承诺给他带来外面的消息，不过这几天一直没来，应该是战况比较紧张。 “首先，他让你放心，你那两位女性朋友没有事。好像叫什么清疏来着。”百琉璃眼帘半抬，居高临下看着陆亥。 “她……没事就好，嗯。”陆亥顶不住目光压力，尴尬笑道：“是我朋友和属下，关系一般来着。” 对面可是关小的奶奶，那审视的目光意味再明显不过，陆亥可不敢说实情。 “急于解释这些干什么？”百琉璃淡淡笑着。 末了，继续道：“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现在来说说外面的情况。” “你之前给的名单没错，猜测也没错。前天武文景带人过去，发现三青会确实布下了埋伏，现在双方还在战斗，我们三地阴司在派援兵过去，城隍和阎君也出动了，现在形势虽然不好，但总算稳住了一点，死伤没有进一步扩大。” “明知道陷阱，怎么还过去？”陆亥着急道。 “人微言轻。你的话我和武文景能信，但天京和沙县那边并不信，所以还是过去了。”百琉璃叹了口气。 “损失了多少？”陆亥语气也沉重起来。 “很多，我们阴司牺牲了一个巡游和三个鬼差，鬼役三十多个。其他阴司大致也相同。道门的人损失更加严重，死了五十多个，伤重更多。”百琉璃脸色不好看，“三青会那边死了十个干事，其他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尸体。” “奇怪的尸体？”陆亥心里想到了什么。 “嗯，半人半兽，有点像僵尸，不过有一部分拥有智慧，但同样不怕死。上次在龙头山，我们见过的那种。”百琉璃皱着眉头。 “尸魑！”陆亥终于明白过来。 “尸魑？”百琉璃疑惑。 陆亥将原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尸魑的制作方式。 百琉璃这明白过来。 “看来三青会终于露出獠牙来了，当初我收集了几千上万的尸魑，开始投用了，而且看起来收获挺大。”陆亥叹息一声。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现在他们双方还在对峙，明天应该会有结果。”百琉璃准备离开了。“阴司没什么吃的，你先忍忍，明天情况明朗了我让他们带点吃的回来。” “等一下。”陆亥叫住百琉璃，“那个，关小她……去哪了？” “她？应该是去找她师傅去了吧。”百琉璃留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关小的师傅？ 陆亥有点诧异，之前和关小相处，从未听说过她有师傅。 原本他以为应该是和百琉璃学习的，但细细想来，祖孙两人差别确实很大。一个用剑，一个力大无穷，好像是不搭边。 希望许颜能找到她吧…… 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 监狱无光，也不知道时间流逝。 饿着肚子过了不知道多久，昏昏沉沉中，陆亥隐约听到外面有响动。 他耳朵一竖，心里诧异起来。 阴司现在城隍不在，其他人鬼使鬼差也都投入战场，只有一个重伤的阎君和零散的一些鬼役在。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打起来了。 谁和谁在打？ 难道有人闯进来了？ 陆亥强忍着饥饿带来的疲惫，站起身来，使劲敲了敲门。 “喂！有人在没？” 砰砰砰！ 外面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战斗的声音越发的响亮，陆亥皱着眉头，这么封闭的空间，还有声音能传来，那战斗一定是比较接近的。 而现在这间监狱，离得最近的，只有武圣殿！ 百琉璃出事了？ 陆亥惊讶不已，心里隐隐紧张。 那份内奸名单中，除了越慕白和李柏之外以及一批鬼役以外，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城判黑脸。 现在越慕白没有破煞小剑，就算百琉璃身受重伤，也不可能是对手，这么激烈的战斗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来，只有城判才可能。 看来真的有人闯进阴司了，为什么？ 陆亥心里隐隐焦急起来。 能来攻击阴司的，除了死对头三青会，还能有谁？ 三青会攻击阴司，能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六甲的尸身。 而陆亥，消化了六甲尸身后，几乎等同于活着的六甲尸身。 难道三青会因为抢夺自己，跑来攻击关城阴司了？ 陆亥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现在大家都在外面战斗，阴司防御空缺，确确实实是最好的攻击时机。 想到这里，陆亥几乎确定了外面状况。 也不知道百琉璃能不能撑得住。 陆亥有些烦躁，现在待在监狱里，出也出不去，连帮忙都做不到，只能坐以待毙。 陆亥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缓缓的脚步声。 陆亥惊异停下脚步，看向房门。 房门打开，出现的人出乎他的意料—— “感觉好久不见啊。”秦文忠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阴测测看着陆亥。 “是你？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陆亥和秦文忠关系在中途变得很差，但那份内奸名单中并没有秦文忠的名字，因此下意识以为他不是内奸。 “外面很热闹，要不要出去看看？”秦文忠笑的很诡异。 陆亥隐隐觉得秦文忠不对劲，警惕起来。 要进来鬼司监狱，必然会经过武圣殿，那里有百琉璃把关。想要过来，要么是百琉璃已经战败，要么就是百琉璃认为是自己人才放行。 外面战斗声依旧。 如此说来，秦文忠是被百琉璃放进来的。 显然应该也是百琉璃受到内奸名单的影响，这才放行。 “你，站在哪一边？”陆亥怀疑道。 “我？呵呵，你猜呢？”秦文忠冷笑着，从背后拔出夺魄镰。 态度如何，立场如何，已经很明显。 “我不太明白，三青会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中途叛变。”陆亥叹息一声，秦文忠既然不在名单中，那只能说明他是中途叛变的，这让陆亥很想不通。 “好处？不需要什么好处。”秦文忠说道，“重要的是我发现现在的阴司真的已经老化了，脱离时代了，你恐怕永远不明白三青会的魅力在哪。” “掘人尸体，害人性命，我确实看不明白三青会有什么魅力。”陆亥严正以待。 狭小的空间内碰到一个手持武器的巡游，还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当然不会明白，多说无益，你的尸身我带走了。” 秦文忠话音刚落，人影已经闪入房间，夺魄镰几乎占据了半个空间。 锋利的刀刃横切过来。 空间狭小，几乎无法躲避。 陆亥不得不跳起来，贴着天花板，转身想抢攻。 但这几天没吃饭，力气实在不够，跳起来时，鞋底被夺魄镰横切了一半下来。 突然的运动，让陆亥头晕目眩，像是低血糖一半。 “呵呵，前几天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没吃饱？”秦文忠胜券在握的模样。 “让你说对了。不过，对付你足够了。”陆亥心里叫苦，嘴上却不依不饶。 “希望你能坚持如此。”秦文忠挥舞夺魄镰，急速攻击而来。 陆亥子卯符不断防御，不断避开，但体力的流逝让他力不从心。 几番战斗下来，陆亥疲惫不堪，身上也逐渐挂彩。 最糟糕的是，夺魄镰能夺人魂魄，攻击命中会不断削减对方力量，这对于陆亥来说，完全是雪上加霜。 “哈哈哈，于振传人，不过如此啊！来啊，反击啊！” 秦文忠大笑，手中夺魄镰大开大合，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逼近陆亥。 陆亥使劲摇了摇头，努力维持清醒。 这样下去不行。 现在四下无人，既然是对手，那就不用在意被人发现他是煞修了。 渐渐的，阵阵红光在陆亥身上凝集。 速战速决！ 第一百五十章 奶奶的腿 夺魄镰锋利的刀刃，一次次掠过肌肤，带来森冷寒意。 但此时此刻，一股灼热红光将冰冷融化，整个房间变得如火炉一般。 “这是……煞气？！” 秦文忠先是一怔，火红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烁，反正已经入了三青会，煞修已经不算过分。想到这，他手上频率稍稍减缓：“陆亥，要想活下去的话，可不是没有办法。你把煞修的法门给我，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呵，我入阴司的时候，可是听说秦大人铁公无私说一不二，现在的你，可真不像。” 陆亥有些狼狈，但比之前要好很多。 煞气不断补充体力，像是兴奋剂一般透支着陆亥的身体。 躲避的同时，双手不断在地上留下煞气。 “哼，还想逞强，别以为只有你这里有。既然给生路你不要，那么……去死吧！” 秦文忠步步逼近，杀意坚决。 但很快，前进的步伐被一条条红色丝线挡住。 房间在不知不觉中，被布下红色雷线，米线一般粗细，横纵交错。 身体不小心碰到雷线，便有一阵酥麻的点击感传来，要是快速划过，甚至能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这是什么招数…… 秦文忠皱起眉头，速度随之慢了下来。 “有两下子啊！” 秦文忠试着将雷线切断，但煞气强化后的雷线实在解释，比钢丝更甚。 “不过，别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难住我，你太小瞧巡游了！” 夺魄镰刀刃陡然闪烁夺人心魄的蓝光，快刀将雷线切断，脚下错步，刀刃如圆月般斩了过去！ 锵！ 夺魄镰斩在赤色子卯符上，发出金属交击声。 子卯符抵挡不了多久，陆亥赶忙从原地离开，镰刀险险贴着额头斩在地上，留下一道一米深的沟壑。 还是勉强了一点。 陆亥擦了擦额头冷汗，心道饿肚子战斗真的是大忌…… 看来只能智取了。 陆亥目光快速在房间转动，而后故技重施，将房间布满雷线。 虽然不断被斩断，但好歹拖住了对方的节奏。 接下来…… 陆亥从背后抽出符箓，同样在地上留下痕迹…… “同样的招数，有用吗？”秦文忠冷笑。 阵阵刀光划过，破蜘蛛网一般，直捣过来。 陆亥已经被逼到墙角，无法再避，猛然一拉扯，将雷线全部收回，编织成布，三层覆盖在身上。 恰在此时，夺魄镰已经斩下。 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夺魄镰刀刃砍在雷线上，一根根将其崩断，很快已经划过陆亥的皮肤，将他体内的煞气夺走…… 而陆亥伸出手，对准秦文忠。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道道赤红的铁索从地上升起，将眼前的秦文忠笼罩。 “改变了形态么？不过，又有什么用？！” 秦文忠心中不屑，错身想要离开，但四面八方都是锁链，竟是将他困住。不过，有夺魄镰在手，秦文忠倒是不慌。 可就在准备收回夺魄镰的时候，秦文忠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夺魄镰……不听使唤了！ 不仅如此，就连自身的阴气也调动不起来，这赤色的雷电锁链，像是阵法一般，将他和世界隔离开来。 “这……不是刚刚的招数！”秦文忠大惊失色，心里陡然惶恐起来。 “猜的不错，不过，已经晚了。”陆亥露出疲倦的笑容。 雷锁。 是陆亥根据于振当年留下的御雷九龙阵领悟出来的招式，可隔绝天地。 就在刚刚的时候，借用雷线的掩护，将雷锁布置下来。 “结束了。” 陆亥伸手夺过秦文忠的夺魄镰，看着雷锁牢笼中的无力挣扎的秦文忠。 “不，不可能……等一下，陆亥，你不能这样做！现在我还是你的上司，你这是要叛乱吗？！” 秦文忠彻底慌了，使劲在牢笼中挣扎，却于事无补。 “如果反叛上司就算是叛乱，那我早就叛乱了不知多少次。秦文忠，一路走好，要怪，就怪你选错了队伍。” 陆亥抬起镰刀，不再听秦文忠的叫喊，冷漠挥下。 刀刃在空中留下一道清冷弧月。 一颗头颅滑落，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陆亥的脚下。 雷锁碎裂，消散在空中。 陆亥捂着肩头——刚刚冒用雷线重叠硬抗攻击还是留下了不浅的伤口，冷漠瞥了眼地上的头颅，提着夺魄镰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此时，陆亥感觉到一道红光从秦文忠的身体冒出，在空中旋转飘飞了，最终钻进他的身体。 一瞬间，陆亥感觉到红光和煞气完美融合，将煞气总量提高了将近十分之一！ 陆亥心中惊异。 刚刚怎么回事？ 杀人居然有煞气入账？ 不过之前杀楚江的时候，可没有反应来着。 难道说，杀修为比自身高的人，才会有这种反应？ 一时间陆亥心里思绪翻涌。 在进入煞修之后，锁魂戒指的洗怨功能就变得可有可无，毕竟只能提供阴气。但现在，又一条捷径摆在了眼前。 但陆亥丝毫高兴不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锁魂戒指暂时不具备这样的功能，想来想去，就只剩下冥修心法。 果然，越慕白当时也没有好心思。 拐弯抹角送他冥修心法，估摸着就是打着让他在以后误打误撞成为煞修的心思。到时候，阴司不容他，也就只有三青会或者散修这两条路。 但越慕白没想到的是，陆亥自主走上了这条路。 现在冥修心法的掠夺煞气，倒是方便了陆亥。 “人算不如天算啊。” 陆亥感叹一声，一手捂着肩膀止不住的鲜血，一手提着夺魄镰，从房间离开。 路过鬼司监狱的时候，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是负责在这里守护监狱的两位鬼差。 陆亥默哀，转头出了监狱。 刚刚战斗的时候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外面，此时才察觉到武圣殿那边的战斗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百琉璃她该不会有事吧？ 陆亥脚步快了几分，匆匆赶往过去。 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直到武圣殿在视野中出现，陆亥这才看到一个人影。 或者说，半个人影。 狼藉一片的武圣殿门口，沟壑满地，坑坑洼洼的地方更是有被碾为琉璃姿态。 一个穿着黑色判官服的人影正半跪在地上，高高的帽子掉在地上，那人左臂……应该说从肩部开始，左边三分之一的躯体被切割下来。 不过从对方起伏的胸膛看来，还没有死去。 城判黑脸。 内奸名单上最上方的名字。 看来发动突袭的就是他没错了。 不过，阎君呢？ 陆亥一边缓缓靠近，一边四处打量，隐约间，看到殿内有一抹白色衣袍…… 该不会有事吧？ 陆亥路过城判黑脸时，一只无力的手抓住他的腿脚。 “你，你……秦文忠呢？”黑脸几乎没了生息，声音低沉的几乎没有。 “啊，你要见他？”陆亥俯视着他。 “你……”城判黑脸刚要说话，猛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块模糊的血块。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陆亥摇头，夺魄镰挥下，将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城判大人斩首。 一道比秦文忠大十倍的红光从黑脸身上冒出，钻进陆亥的体内，一时间让他体内的煞气翻了一倍，瞬间到达冥巡第三阶段！ 简直是捡来的经验。 陆亥摇了摇头，压住心里的情绪，走到武圣殿内。 “别进来！” 还没等陆亥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百琉璃的声音。 声音严厉急促，但也虚弱不堪，似乎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陆亥在门外僵硬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呃，你没事吧？” 陆亥只好站在门外问道。 里面久久没有声音，过了半天，才有虚弱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外面那家伙死了吧？行了，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 陆亥苦笑，难道自己乖乖回去监狱不成？ 而且，里面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安心啊。 正犹豫着，里面突然传来“呃啊”的痛苦呻吟。 百琉璃不知忍受着什么痛苦，在地上翻滚。 这让陆亥怎么忍得住，里面可是关小的奶奶，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我进来了……” 现在不是让病人任性的时候，陆亥一咬牙，进了武圣殿。 殿内同样狼藉，神像已经掉落在地上。 不过陆亥无暇去关注，所有的目光都被蜷缩在地上的百琉璃所吸引。 百琉璃经过一场大战，衣袍褴褛，躺在地上，长长的银发被垫在身下，四处凌乱。破损的衣衫遮不住她洁白的胴体，特别是那双有一米二的笔直长腿，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雪白的肌肤上满是汗渍，显得油嫩光滑。 她双腿交叠，丰满的大腿根部挤出一块包裹紫色绸缎的凹凸处—— 梦幻一般的雪白长腿，让陆亥几乎停止了呼吸。 不过很快，他注意到在百琉璃的胸前山峰正中央，插着一根棕色的笔杆，鲜血染透了整个胸襟。 这让陆亥胸中翻腾的心思被按下。 “你，你没事吧？”陆亥缓缓向前。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百琉璃苍白的脸上羞愤过一抹红色，呵斥时，捂着胸口不禁痛苦咳嗽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旖旎风光 真难伺候啊！ 陆亥别开目光，但没有离开。 现在她这个样子，倒是让人怎么放心。 至少，得把伤弄好吧。 “阎君大人，你现在伤得这么重，让人怎么离开啊。”陆亥眯着眼睛，只露出一丝缝隙，虽然其实看的依旧清清楚楚，但这样让人好受一些，“放心，我不会瞎看的。” “不用！本君能照顾好自己！”百琉璃尊称都用出来了。 “别闹！”陆亥呵斥一声。 而后发现百琉璃冷冽的目光，顿时一惊，讪讪道：“你别这样看我。现在我只当你是病人，而且是我朋友的亲人，别想用身份压我。再不拔出来的话，你死了让我和关小怎么交代？” 陆亥抱怨着。 百琉璃咬着牙齿，盯着他。 渐渐地，百琉璃放弃了挣扎，将长的过分的双腿尽量收拢一些，免得露出更多的风光。同时别过头去，强闭着双眼。 此番姿态让陆亥更加尴尬。 或许阎君大人是想眼不见为净，但现在忸怩着雪白双腿，通红的脸蛋，扑闪的眼睫毛，怎么看都像是一副“无可奈何，任君采摘”的模样。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陆亥深吸一口气，尽量将心中的杂念抛开，低下头去检查伤口。 百琉璃身上的伤其实不多，但都很致命。 首先是右边心脏下方的伤口，原本就是越慕白偷袭造成的，经过一番战斗后，伤口完全裂开。 另一个最致命的伤口，就是胸前正中央，在两座山峰中间偏右的位置。 “我开始了哈。” 陆亥小声通告一声，恰好能让百琉璃听见的音量。 伸手缓缓将衣衫从腰间往两旁拨开…… 一番战斗不知流了多少血浆，曾经轻如无物的衣袍，现在和刚洗后没拧干的衣服一般，重不说，还粘稠的很。 拨开衣服的时候，百琉璃的身体轻微颤抖。 原因…… 肯定不是因为痛。 血衣剥开，露出的皮肤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全是黏糊糊的血液。 缓缓向上，渐渐有凹凸的肋骨形状，到上头第三根的位置，是一个已经犯紫的窟窿，正往外汩汩冒着血。 白皙近透明的皮肤下，可以看见窟窿是向上钻的，也就是说那柄剑是斜斜向上，往心脏方向刺的。 “这可真够狠的。” 陆亥小声吸了口凉气，琢磨着怎么处理。 如此严重的伤，放在普通人身上不去医治，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阎君不一样，阎君的阳身自愈能力超乎凡人，这样的伤口应该早就自愈。 也就说，困扰百琉璃的，不光是身体上的伤口，而是伤口留下的力量。 这也是在冥界常用的手段，就和刀刃涂毒一般的道理。 “破煞小剑……留下的应该就是煞气吧……” “你忍着点啊，我开始了。” 陆亥提醒一句，手轻轻覆上伤口，最小的尾指钻进去…… “唔……”百琉璃发出一声呻吟来，身体不安扭动一下。 陆亥动作再度放轻，直到整个小指头都钻进伤口，在腻呼呼潮湿的伤口前进到末尾。 指头末尾终于触碰到了什么。 不是实物，而是一股气——煞气。 那股煞气锁在心脏的位置，这才让百琉璃久久不能恢复。 煞气的话，好解决。 陆亥松口气，悄然运行冥巡心法，将煞气吸到自个身体里。 百琉璃面色顿一松，好受一些。 不过仅仅只是一些。 毕竟这是旧伤，现在重要的是胸口处的新鲜伤口。 一只铁笔，凶手就很明显了。 城判黑脸造成的致命伤。 城判高出鬼使一级，伤口自然更加难处理。 “我要拔出来了，你忍着点。” 陆亥搓了搓脸，提醒一声，双手缓缓向上。 百琉璃胸前的衣袍用白色系带系着，伸手慢慢解开来，一直被山峰紧绷的衣衫顿时滑向两边…… 这还不止。 山峰本来就罩着紫色蕾丝胸衣，而那铁笔好巧不巧将胸衣中间的带子戳断。 衣袍滑落的时候，那本就断了的胸衣，也向两边滑落。 顿时，白花花的皮肤露出。 两边的山峦的底端，饱满圆润的肉山峰也露出，眼看俩大兔子就要跳出来，陆亥吓了一条，下意识想要把衣服给搂紧。于是，双手赶紧伸了上去，在粉紫的葡萄隐约露出的时候，牢牢实实把山峰上滑落的胸衣抓住。 抓住胸衣，也抓住了胸。 好家伙，陆亥自信修长的双手，竟是只握住了一半！ 柔软弹嫩，滑溜的让陆亥险些忘记自己原先的目的，一时间愣神了。 “你干什么？！”百琉璃羞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陡然响起的声音吓陆亥一条，立马意识到这怎么看都是占人便宜，慌忙地松开手掌，双手举高。 “我，我什么都没做……” 话说一半，陆亥愣住，眼睛也瞪愣住了。 因为双手松开，两边的衣服连带着胸衣完全滑落…… 两颗大白兔跳出来，白花花的，在空气中弹了三弹，粉紫的葡萄在空中跳跃，划过几道弧线。 粉紫的葡萄就像是激光一般，让陆亥这双猫眼完全移不开，随着那道触目惊心弧线而转动。 啪！ 百琉璃一巴掌打醒陆亥，双手勉强遮住胸口旖旎风光。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亥手忙脚乱把衣服重新拉住，遮住百琉璃胸前。 “陆亥……今天的事，本君记住了！”百琉璃咬着牙，憋屈的别过脸，闭上眼睛。 “我……哎……” 陆亥心知这下真解释不清楚，只能无奈。 衣袍遮住胸前风光，虽说白色衣袍微微透明，依旧能看见一丝淡紫色凸出痕迹，但有了刚刚那一巴掌，陆亥只能强自稳定心神，将所有目光集中在铁笔上。 这次没再提醒，陆亥手指小心将铁笔附近的皮肤按住，另一只手陡然用力，将铁笔拔了出来。 百琉璃的胸口也随着用力，而向上一挺，再度露出动人心魄的曲线。 陆亥来不及欣赏，就被喷出的血液飚了一脸。 “忍着点。” 陆亥雷电覆盖伤口，微微用力，将伤口鲜血止住。 血止住了，接下来就是处理伤口覆盖的力量。 城判使用的力量陆亥无法辨别，是一股黑色的气雾，将百琉璃整个胸口，甚至胸腔全部覆盖住，如大树根部一般，不断从百琉璃胸口提取、遏制力量。如果不铲除，就相当于一个封印，让百琉璃从今以后再也无法使用阴气！ 这一招才是真的绝啊！ 这下改怎么解决？ “先把肉给切了！这铁笔断命不是你能解的。”百琉璃眼帘抬起，从牙缝蹦出这么一句话。 “哦哦哦。” 陆亥双手拉出一丝蓝色雷线，在百琉璃胸前比划一番，看到里面变得漆黑的肉，用雷线将外沿的一点点切开。 细微的cao作，累得陆亥满头大汗。 只要是一不小心切到什么内脏，那可就玩完了。 他试着用说话来缓解压力，以及尴尬。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黑脸一个人来的吗？越慕白呢？”陆亥手上的动作不停。 “只有他的话，也想和我同归于尽？”百琉璃冷哼一声，“来的人不少，不过都被我化成灰了。倒是那个越慕白，见情况不对，一开始就跑了。” “阎君大人威武，阎君大人霸气！”陆亥明目张胆地拍着马屁。 百琉璃被逗乐，没好气瞪陆亥一眼，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秦文忠似乎过去找你，是他放你出来的？他怎么没过来？” “他？一个被三青会侵蚀革命思想的叛徒，您这放他出来，可险些害死我。”陆亥苦笑一声。 “他也……那你怎么过来的？你杀了他？”百琉璃惊异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陆亥得意的模样。 百琉璃却没好脸色，紧紧盯着陆亥，严肃道：“你用煞气了？” 陆亥手上一顿，没有搭话。 百琉璃张嘴想说什么，一生气，闭上眼懒得再说。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百琉璃就警告过陆亥，不准使用煞气。陆亥也知道对方为自己好，见她生气也没敢说什么。 不过这天是给聊死了。 好在该切的肉都清理干净。 “接下来呢？这什么铁笔断命该怎么解？”陆亥问道。 “铁笔断命用的可是酆都法术，铁壁判官用六道之力使用的封印之术，断人命理。虽然黑脸学得不深，但让人法术尽散、不能自愈还是能做到的。要想解开铁笔断命，只能将六道之力给引出。你，怕是做不到。”百琉璃双手把衣袍拢紧一些，伸手让陆亥扶着。 陆亥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扶我起来！”百琉璃蹙着眉头。 “等等等等，我……感觉可以试试。”陆亥想到锁魂戒指，洗怨能净化怨气，那是否能净化什么六道之力呢？ 想做就做，陆亥将祝福石镶嵌到锁魂戒指，升上一级。 伸出手，就去够百琉璃的胸前。 “你干什么？”百琉璃皱着眉头，冷冷看着陆亥。 “啊？”陆亥也感觉手上动作引人误会，解释道，“我试试看这六道之力能不能化解，反正你也没办法，我就试试看。” 百琉璃将信将疑，松开手，闭上眼睛：“你快点完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铩羽而归 陆亥被噎住，这话真够怪的…… 算了，不能多想，这可是关小的奶奶。 陆亥伸出左手，按在伤口上。 良久。 百琉璃神情一动。 陆亥也面露喜色，感觉到一股股阴狠的力量注入戒指。 虽然缓慢的不像话，但总算有希望。 “我就说可以吧！”陆亥得意笑着。 “嗯……不错。”百琉璃多看了陆亥一眼。 随即两人同时尴尬了。 六道之力残余的数量够多，锁魂戒指的小规模的吸引，要想要全部吸收干净，怎么说也得来个几百上千次…… 也就是说，这得摸好久好久才行…… “呃，治病而已，不会多想的。”陆亥多此一举地解释。 百琉璃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没答。 两人若只是男女有别，那还好说，双方可以假装是病人和医生。但他们可不光是单纯的男女关系，一边是孙女的意中人，一边是红颜知己的奶奶…… 以后有时没有手爪子就往对方奶奶胸口伸，这实在让人别扭。 治疗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现在既然血止住了，阴司遭受袭击的事情怕很快就传出去，两人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两人一惊，就听见外面传来武文景急促的声音：“阎君大人，您没事吧？” “快，扶我起来！”百琉璃急忙小声对陆亥呵斥道。 现在一双长长长的大白腿裸露在外，衣袍胸衣完全敞开，露出巍峨山峰，这要是让外人看见怎么解释，阎君的威严又往哪里放？ 但要真扶起来整理衣着，铁定是来不及的。 陆亥听着后面脚步声已经到门口，一转念，趴到百琉璃身上。 百琉璃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比陆亥还高出小半个头来，他脑袋顶在百琉璃下巴，自己下巴刚好磕到胸脯上，鼻子里满是血腥味和淡淡的奶味。好在百琉璃三维丰满但横着还是很纤细，这才把她乍泄的风光用身体挡住，只露出一小节小腿在外面。 不过该遮的倒是遮住了，但这姿势简直比不遮还令人羞耻。 陆亥也意识到，可已经晚了。 武文景神色匆匆进来，就见陆亥整个人趴在阎君大人身上，而且从陆亥身侧破损的衣物看来，陆亥身下挡住的阎君大人和光着恐怕没区别。 “阎君大……” 武文景愣在当场，一会看高耸着屁股的陆亥，一会看向神情冷漠的阎君大人，一溜的话噎在喉咙。 “没事你先退下。” 百琉璃脸色平静，好似以往在庙堂之上高贵清冷模样。 武文景低下头，赶忙离开。 “你闹够了没有？”百琉璃冰冷道。 “……这不是权宜之计么。”陆亥呐呐道，底气不足。 这解决办法确实令人尴尬了一些，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趴在百琉璃凹凸有致、弹性十足的身体上，下面很不争气地起了反应。 身高差的关系，他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趴在人身上，那结实而又有弹性的触感简直让他以为上了天堂。 陆亥腰弯成虾米，艰难爬起身来，前胸、肚子上全是染的斑斑血迹。 刚站起来，就侧过身去，免得下面出洋相。 “去后面，给我随便取件衣服。”百琉璃淡然说了声。 阎君也是女人，在武圣殿内侧有自己的休息间。 等陆亥取来长袖衣袍，便转过身去，不好再看。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很久，那高挑的身影才艰难换上一身淡紫色长袍，优雅而高贵。 “进来吧。”百琉璃开口，声音飘向门外。 满怀忐忑的武文景重新走进来，此时的他风尘仆仆，面容疲倦。进来时眼睛余角瞟陆亥一眼，俯首道：“见过阎君。” 一番姿态，好像刚刚匆匆进来撞见男女暧昧姿势的不是他一般。 百琉璃也看了眼陆亥，犹豫一瞬，没让他离开，说道：“什么事？” 武文景回头看向少了脑袋的城判黑脸，深吸一口气：“属下原本在东北坡，手下鬼役报告说咱们关城阴司有异动，这就急忙脱身赶了回来。万幸，大人没事，不过……” 百琉璃：“说。” 武文景叹息道：“属下过来的时候，传闻天京阴司那边也有动静。王文卿的尸身昨天才交给他们保管，万一他们丢了……”说完，看向陆亥。 如果天京保管的尸身也出问题，那三青会可就掌握五具尸身，而他们就只剩下陆亥。 六甲的尸身不仅仅是承载他们生前所学的宝藏，同时也是守护那座坟墓的重要力量。一旦尸身被三青会掌握，对方不仅仅会凭空多出五项绝学，更是掌握了开墓的主动权。 要是陆亥身上的展子江再丢，那墓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一旦墓开启，他们甚至连进去争夺的资格都没有——传闻那座坟墓是单独的空间，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特定入口的冥土。而六甲尸身既是锁，也是钥匙。 如果三青会掌握六具尸体，不仅可以顺利开墓，还可以将其他人全屏蔽在外！ 甚至进一步来想，既然这边已经有人敢跑来偷袭阴司，那为了保险起见，三青会来强夺陆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武文景见百琉璃思索，在一旁道：“现在情况复杂，属下想，要不然先让陆亥出去躲躲？” 百琉璃道：“躲？往哪里躲？田七那边怎么样了。” 武文景面色再度暗淡一分：“城隍大人他受伤严重，不光是他，这次所有人都很狼狈。小离伤的最轻，正带着城隍大人往回赶。” 欧阳离，四位巡游中唯一的女性。 百琉璃脸色也难看。 她如今重伤不能动弹，城隍又同样伤重，鬼使一个狼狈一个叛变，巡游一个死一个逃两个伤，鬼差损失更加严重。 关城阴司现在陷入前所未有的空虚。 今天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怕是没人能挡得住。 到晚上的时候，欧阳离和钱钟带着昏迷的城隍大人回来，其他鬼差也铩羽而归。 关城阴司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东北坡的战斗让阴司和道门无比狼狈，两路人损失惨重，三青会却只付出数百具尸魑和五六个干事的代价。 到第二天，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遍三地阴司。 天京保管的王文卿尸体被盗了！ 当时天京内门空虚，被另一位鬼使得了空，将尸身带走。 至此，只有一具尸身还在阴司掌握中。 而尴尬的是，两具尸身本来就是陆亥一个人搞到手的，现在好，分战果拿了一具，还被人盗了，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一时间，无论谁碰到陆亥都低头绕道走，不好意思对眼。 毕竟人家是功臣，反倒是他们全是拖油瓶，还把人家功劳给丢了。 但总有人脸皮够厚。 第三天的时候，天京黄绍仁带着一堆人跑道关城阴司地界。 小二咋咋呼呼跑到陆亥休息的房间，一把拉住他的手：“姓陆的，你麻烦大发了！走走走，赶紧离开这里！” 陆亥正睡得迷糊，被拉起来一阵迷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干嘛呢？” 小二伸手拍着陆亥的脸，啪啪啪得响：“醒醒醒醒，还迷糊呢！天京的人跑来了，要拿你尸身呢！” 陆亥不耐烦打开小二的手，听到尸身也清醒起来：“你说什么？天京又要找我要尸身？诶，他们有脸没脸？” 小二跺脚：“可不是嘛，这群人真不要脸。他们还说，怀疑你和内奸有关，有可能带着尸身逃跑，现在要你把尸身交出来一起保管呢！” 陆亥回身洗了洗脸：“他们天京不是刚被盗了吗，他们哪来的自信能保管好？” 小二见他不急不躁的样子，自个急了，急忙拉人：“人不要脸，你还去想为什么，有用吗？现在咱们这边没主事人，他们真要硬要人，我们可扛不住。走走走，赶紧躲一会去。” 第一百五十三 打他们脸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武文景黑沉着脸过来，带来不好消息。 不光是天京，沙县的人也来了，将整个关城阴司堵得严严实实，要见陆亥。 关城这边没有能站出来主事的，唯有阎君百琉璃发声让陆亥过去。 “走是走不了了，哎，这群人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武文景叹息，看陆亥的目光很是奇怪。 按理说，昨天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阎君大人怎么说也得护着他才是，现在外面明显是个火坑，阎君大人怎么把陆亥往里面给填呢。 陆亥也感觉道武文景的态度，尴尬之余，问道：“百……阎君大人让我过去，还有没有说什么？” 武文景表情怪异，说道：“阎君大人说，让你给狠狠地打他们脸。” 陆亥心里一下定神，百琉璃既然敢让他过去，那一定是有底气。 打脸？ 陆亥心里嘀咕：这么多人跑来，打他们脸？别给人打了才是。 小二叨叨咕咕走在后面，不时叹气，看来兄弟陆亥这一关是不好过啊。 …… 等到陆亥去了仪门，那头已经是人山人海。 天京的鬼使黄绍仁，沙县的鬼使李光年，带了五六十号人，乌泱泱堆一大片。 哪怕是在和三青会大战的时候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主薄白脸带着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欧阳离，和对面黄绍仁正谈着话。 不过主薄一个文职，在同职位里低人半等，天京阴司比关城大，鬼使黄绍仁对这个主薄没什么敬畏的，一脸的不耐烦。 陆亥一到，那边就嚷嚷起来了。 白脸和陆亥关系不错，见状匆匆过来，拉住陆亥小声道：“你呀你，我人都给拦住了，你还跑过来干什么？这不添乱吗？” 看来百琉璃没吩咐到这边。 陆亥也来不及解释，那边黄绍仁叫嚷起来：“陆亥，过来！” 其他人也纷纷符合，叫嚷声不断，好像看到仇人一般。 陆亥心道这些拖油瓶，脸可真大。 既然百琉璃都让好好打脸了，陆亥心里底气足，大摇大摆过去，看着黄绍仁：“这不是黄鬼使吗？有何贵干？” 黄绍仁皱着眉头，“小小鬼使，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陆亥轻笑：“各大阴司各管一方，只向酆都负责，按理说，你又不是我上司，难道还要我对你叩首行礼吗？” 黄绍仁脸一下垮了下来：“好啊，现在的鬼差胆子都很肥啊。上次的三青会大战，我就觉得你奇怪，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避难比谁都勤快，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和三青会有什么关联！” 李光年也来脾气：“黄鬼使说的不错，陆亥，昨天天京阴司出事，你在哪里，有什么证人没？” 感情人怀疑昨天天京阴司和陆亥有关。 陆亥奇怪道：“怎么，怀疑我和三青会有关系，那总得有个理由吧？” 黄绍仁负手，“真以为我们什么证据没掌握？昨天，我的人可是亲眼看见一个裂了口的女鬼出现在天京阴司附近，这女鬼你总不会不记得吧？” 裂口的女鬼…… 陆亥蹙眉，难道是小无？ 黄绍仁见陆亥脸色变化，得意道：“看来你是认得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那女鬼的关系，别以为没人知道！” 陆亥虽然不清楚小无去天京干什么，但小无的秉性他是清楚的，于是道：“认识又怎样，难道你亲眼看见她去偷尸身了？而且亲耳听到是我对她交代的？无凭无据，就职责一位在职鬼差，这可是要担罪名的。” 黄绍仁大笑：“一个小小的鬼差而已，鬼差随时可以调动，大不了我把你调到天京，再来好好审问审问！” 如他所说，鬼差确实是底层公务员，想要调动，一个鬼使的话几乎就能起到作用。 陆亥没想到对方这么无耻。 这时，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巡游从身后过来，手上捧着一柄夺魄镰。 “咳，各位，打断一下。” 钱钟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才看向陆亥，将手里镰刀递给陆亥：“陆小兄弟昨天护卫有功，阎君大人有命，加封巡游，今天入籍，明天正式加封！” 陆亥有些发愣，接过夺魄镰，心道阎君大人果然早有准备。 这下一跃成为巡游，身份顿时暴涨。 想要调开一个巡游，那可就不是鬼使能决定的事了，除非天京城隍亲自开口。 黄绍仁脸色顿时不好看，气道：“钱钟是吧？这陆亥才加封鬼差两个月，现在就入巡游，不合规矩吧？修为都跟不上，这样下去，巡游岂不是要烂大街？” 钱钟呐呐不言，其实他也觉得不合理。 鬼差需要修到鬼差三层，巡游的门槛一样，最低要达到巡游三层才行。 陆亥这才两个月，哪怕是有主播身份加持，也不可能那么快。 不过陆亥却是脸上挂笑，坦荡荡接过夺魄镰，笑道：“多谢阎君，也多谢钱巡了。至于修炼，不劳外来的朋友关心，巡游三层嘛，很不巧，前天就到了。” 冥巡掠夺比自身高修为的人性命，会带来煞气。 前天一个巡游，一个城判，早就将陆亥带到了三层，将将入了巡游最低门槛。 一番话，在身后激起千层浪，一个个看怪物似得看着陆亥。 黄绍仁不甘心，和李光年对视一眼，继续道：“你们演的一出好戏啊。不过，就算你陆亥成了巡游又怎样？现在三青会势大，你们关城连个主事人都没有，要是他们再来，你们守得住吗？万一最后一具尸身丢了，怪谁？” 这确实是关城如今的现状。 陆亥他们也不好反驳。 不过很快，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百琉璃—— “关城之事，不劳你们cao心。酆都那边已经有人过来，明天便可入驻，我想，这总比你们刚丢了尸身的天京要牢固。” 一番话不留情面。 但黄绍仁来不及去反驳，满脸不可置信。 酆都要来人镇守一个小小的关城阴司？ 关城在酆都还有背景，之前怎么没半点消息传来？ 不说黄绍仁，就连关城这边的人也是懵的。 陆亥也没清楚，酆都的人不是对三地有审核之意么，怎么还会派人来相助？ 怪不得百琉璃有底气让他来打脸，原来是有底牌在。 抬出酆都两个字，黄绍仁再咄咄逼人就是大不敬了，只能和李光年小声商量。 良久，两人不知商量出什么结果来，脸色一下变好。 黄绍仁假模假样拱手：“既然酆都要来人，那就辛苦关城的同僚接待了。不过对于最后一具尸身的事，本使还是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人选。现在尸身在一个鬼差，不，巡游身上，实在太冒险。此事对三地来说事关重大，我建议三地举手表决是否换人保管尸身。” 这份大功劳，黄绍仁始终不肯放弃。 李光年也在一旁符合。 陆亥心中冷笑。 举手表决？ 现在三地，沙县和天京走近，这举手表决有意义吗？ 尸身早就被他消化，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陆亥心里也有气。 他摸了摸手上戒指，上面还镶着祝福石…… 心念一转，陆亥有了主意。 就在黄绍仁准备半强迫白脸发起投票的时候，陆亥伸手拦住。 “这个主意不行。” 陆亥直接否定，不顾黄绍仁脸色难看，直接道：“这具尸身只能交给我保管，给谁都不行！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三青会的内奸！” 后面一下乱了套，纷纷指责陆亥。 黄绍仁冷笑：“现在最有嫌疑的是你才对吧！” 陆亥老神在在：“错，而且错的很离谱！我不光不是内奸，反而，只有内奸才会急着让我让出尸身。不信？要不要我们赌一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集体升职 赌局是没架起来，但碍于关城不依不饶的架势，黄绍仁还是答应陆亥的要求。 不一会的功夫，人给带到了。 全真教掌教张枢铭，长老华天风，以及三四个弟子，其中便包括陆亥指名道姓的亲传弟子张天山。 一帮活人初次进入地府，难免稀奇，一个个张头巴脑的四处看，口中啧啧称奇，即使是张枢铭也不例外。 唯独张天山，一改常态。 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到了地府，一下子收敛，缩在人群中和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畏畏缩缩，藏头藏脑。 陆亥一眼认出来，踮脚指着里面的张天山，嚷嚷道：“诶诶诶，就那家伙，给我抓过来。”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顺过去，看向张天山。 黄绍仁将信将疑把张天山从人群中抓出来，丢到三队人马的中央，看向陆亥：“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要做什么就赶紧，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被丢过来的张天山一下慌了，四周都是冷漠的面孔，都是阴司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就是个三青会前线小喽啰，哪里禁得住这么大仗势。 “你，你们想干什么？” 张天山抖若筛糠，不敢看陆亥的眼睛。 陆亥低头打量着张天山，露出冷笑，环顾四周，目光重点照顾黄绍仁，说道：“我想这些天大家一定很憋屈。为什么三青会总是走在我们前面，为什么我们就那么多失误，导致拿不到尸身，又为什么就算有尸身，也被三青会夺走。” 一番话让周围人脸色不好看。 但也有人听出话外音来，若有所思。 “三青会渗透阴司的事，我想大家也有耳闻，所以这次投入的主力兵力都是各地阴司的老牌差役，为的就是避免有内奸泄露情报。” “但是，阴司有内奸，道门呢？道门就没有内奸吗？” 黄绍仁皱着眉头看了眼张天山，对陆亥道：“道门参与是临时决定的，难道三青会能临时加人进来？我想不至于吧？” 不至于？ 陆亥心想，别说道门的人，就连秦文忠这样尽心尽力一百多年的巡游，都能临阵倒戈，普通道门弟子为什么就不可能？ 不过这话没说出口，毕竟是关城内门丑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清楚陆亥叫来张天山站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张枢铭本身有心反驳，不过一想到陆亥和祖师爷的关系……还是闭了嘴。 但华天风看不下去了。 这陆亥先是害死他亲传弟子楚昭，现在又来污蔑下一辈最天才的掌门弟子，这不是把全真教按在地上打脸吗？ “陆亥，有话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你叫我们天山出来干什么？难道怀疑我全真教弟子是内奸不成？”华天风怒气冲冲。 “这话你就说错了。”陆亥摇头笑着，“不是怀疑，是确信！” “你——！”华天风气急，险些哮喘。 “陆，陆亥，你不能血口喷人啊！你，你这是要公报私仇！！！”张天山像是上了岸的鱼，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道袍。 如果是在人间，张天山有把握靠着全真教的底子逃跑，甚至反身咬陆亥一口，但这里不同，这里可是阴间地狱啊！ 在巨大的压力下，张天山早就失去思考能力。在他看来，那一张张紧盯着他的面孔，都是陆亥找来的帮手，这里……是陆亥的主场。 “是与不是，不是一张嘴就说清楚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我会叫你来？” 陆亥步步逼近，左手如锁，牢牢扣住张天山手臂，令其逃脱不得。 “现在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了。” 陆亥拇指轻转戒指。 锁魂戒指的锁魂功能提供探索灵魂的功能，用祝福石强化，更能进一步提高功能。陆亥要做的不光是让自己查看记忆，而是让所有人都看到张天山真正的面目。 目光，全部集中在陆亥和张天山身上。 “不，不……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张天山意识不妙，努力挣扎。 但两人差距甚大，一个后天道士，一个半入先天的巡游，不在一个量级。 灵魂记忆逐渐进入陆亥意识。 心中一动，陆亥将心中的意识放开，经由锁魂戒指放大。 哗—— 第二仪门骚动起来。 一块巨大的虚像从张天山脑门射出，投放在仪门中央，上面快速闪烁画面。 随着陆亥的控制，画面定格，而后播放。 画面中，是一处酒店，张天山和关城巡游李柏正小声谈话—— “孙儿见过老祖宗。”张天山一脸讨好的模样。 “昨天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我加入！这么好的事情，我相信老祖宗绝对不会骗我。”张天山道。 “那就好。”李柏松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想加入三青会也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需要一份投名状。这样，我给你个任务。” “老祖宗请讲。” “我待会给你个软件，你自己下载，然后去找一个叫陆亥的人，杀了他，三青会记你一大功！” 画面再转，是张天山和天京阴司的人接触…… 随着画面不断流出，张天山瞪大了眼，面如死灰，再也没有挣扎。 而其他人，统一惊骇的表情。 刚刚的影像，足以证明张天山是三青会内奸的身份，甚至还牵扯出了另外两个阴司内奸：关城阴司巡游李柏，天京阴司巡游张海关。 黄绍仁便秘一般，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想发火，但又强压下去，盯着陆亥道：“你这个，什么意思？” 陆亥松开手，张天山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 “之前不是说了么，整个阴司谁都可能是三青会的内奸，只有我不可能。”陆亥环顾四周，说道：“你们也看见了，只要是内奸，逃不出我的眼睛。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内奸吗？” 李光年在一旁，脸色复杂。 刚刚的情况大家看得明白，陆亥直接让隐藏在道门的内奸暴露，并从灵魂记忆黄总牵扯出另外两个人。 如此一来，说明陆亥根本不可能是内奸，不然不会暴露同伴，甚至暴露出这一手法术；其次，也证明陆亥拥有辨别内奸的能力，这一下让情况复杂起来。 这次开墓最大的隐患就是三青会安插的内奸，现在陆亥能辨别，无疑将他推到最重要的位置！ 要在为难陆亥基本不可能了。 李光年心里清楚，再看黄绍仁气闷的模样，于是给了个台阶：“没想到陆亥小友身怀绝技，厉害厉害。既然已经找到内奸，我想，这最后一具六甲尸身，也没必要担在你身上，万一除了纰漏，那多不好，是吧？” 陆亥心中发笑，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转口道：“鬼使大人说笑了，三青会安插的内奸数目不知多少，这时候你让我交出来，交给谁我放心？” 李光年语噎，不知如何回应。 全真教的人也愣在当场，门中居然出了叛徒，这可是奇耻大辱。万一阴司怪罪下来，他们全真教讨不到好。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竟没有人知道说什么。 陆亥见状，知道目的达到，潇洒离去：“在没有足够的理由之前，别来打扰我。诸位，请回吧。” 眼见陆亥离去，黄绍仁等人也没有人出来阻拦。 …… 一场风波过去。 隔天关城阴司举办了一次集体会议，上到阎君城隍，下到鬼差都必须参加。 开墓损耗太多人手，各个职位都有空缺，已经影响到阴司的正常运作。 无奈之下，阴司决定提前按功表彰。 武文景升至城判。 钱钟在鬼使待了一百三十年，实力勉强到达鬼使境界，接替武文景之职。 如此，原本的四大巡游，现在只剩下一个。 这对关城阴司所有鬼差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大机遇！ 谁能获得巡游职位？ 结果出来，一片哗然。 夜叉小二晋升巡游！ 另外，陆亥也正式晋升巡游！ 小二大家不意外，就算这次不升职，两个月后的年度考核，他也能凭借自身实力晋级，现在不过是提前两个月罢了。 但是陆亥呢？ 进入阴司不过两个多月，从鬼差开始，到巡游才花了两个月！ 昨天的事，大家都以为是阎君大人权宜之计。 没想到阎君大人当真给了陆亥巡游职位，甚至半步手链和夺魄镰都发放下去了。 两人升职，都是快眼的主播，一时间让底下的鬼差心动起来。 以前大家觉得当主播风险太大，可现在有两个榜样在前，都是快速升职，特别是陆亥的升职速度，着实让人眼红。 一时间，不少人开始偷偷注册快眼主播。 诱惑太大，那点危险，值得一试！ 陆亥自然不知道他和小二的升职带起了快眼直播的风潮，此时的他正在武圣殿。 百琉璃看了陆亥良久，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昨天做的不错，效果也很不错。刚刚天京和沙县的城隍发出消息，让手底下人别再找你麻烦……而且，还下了死命令，无论以后出现什么事，哪怕丢了自己性命，也要保你安全。” 一天之内，陆亥的身份得到前所有为的重视。 特别是在天京那边松开可疑人员后，陆亥辨别出对方内奸的身份，他明显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变得不同起来。 尊敬、羡慕，还有嫉妒。 看来昨天的选择没有错，不仅摆脱了他人纠缠，解除怀疑，还一下让他成为当前三地最风光、最受器重的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葙失踪 阴司地府和人间政斧差不多，对工作人员是有福利的。 安排住房是最基本的。 住房多安排在主街道的两旁。 住房也是分档次的。 最外沿的古老瓦房是鬼役的住所，靠街道的二三层住所则是属于鬼差的。 至于巡游，一般会分配冥土作为居所，冥土有大有小，一千平的一万平的不等，要是运气好，冥土阴气浓郁，或者土壤适合种植药草，那就赚打发了。 陆亥刚入职巡游，冥土还没来得及配，现在还住在当初给配的鬼差住所，靠近暂居亭，出了阳台俯头一看就能瞧见，不时会有鬼差或者鬼役带着生魂过来。 入职两天，陆亥一直待在住所没出门。 身上的阴德点不多了，不过暂且用不着，他也没着急继续捞。 功法方面，冥巡心法还能撑一段时间。 召雷符作为入门法术，威力不大，已经处在被淘汰的边缘。 子卯、子巳符如今也勉强，可以学习之后的符箓了，不过优先级不高。 鬼眼符和定尸符的作用同样也在慢慢变得无用。 旧法术在逐渐退出舞台，新法术用的越发频繁。 对御雷九龙锁的领悟如今越发深刻——除了一开始的雷锁封印以外，陆亥逐渐从当初看到的雷龙身上得到启发，如今能逐渐用雷电幻化蛇形，蛇形雷电拥有一定智能，虽然不及雷龙，但也在不断进步中。 除了雷蛇之外，最大的收获当属五雷邪法。 作为五雷正法的入门阶段，五雷邪法需要修炼齐五种属性的雷法，才能进入第二重的“五雷正法”。 陆亥之前已经掌握土雷—雷冲，以及水雷—雷线，现在终于掌握第三种，而且是威力最大的火雷！ “还差金雷和木雷，就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 除了心法、法术，另外的收获就是法器了。 鬼差的法器招魂幡已经过时，身为巡游，自有更高级的夺魄镰和半步手链，一个是攻击法器，一个是方便行事的辅助法器，都是丁级。 这次从里到外，可谓是全部大升级。 陆亥正舒畅着，外面砰砰砰响起敲门声。 还没开门，陆亥就听见外面小二的嚷嚷声：“陆亥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啊？你倒是应一声啊！” “应——” 陆亥没好气地打开门。 小二敲门的手悬在半空，见陆亥望着他，支吾了一阵，垂着头装作无意问道：“那啥，你最近有看见青葙没？” 陆亥挪揄道：“青葙？有几天没见了，怎么，想她了？” 小二立马炸毛，原地跳起来：“你才想她呢！我，我就是有事找她，不过没看到人，就来问问。” “问我有什么——” 陆亥话说一半，愣住了。 青葙之前在拍卖行工作，还帮他进入三号仓库难道破煞小剑，险些被越慕白发现。现在越慕白叛逃，拍卖行正在重整当中，在拍卖行工作的鬼差、鬼役最近都在接受调查，一一送来和陆亥见面，辨别是否有做过出格之事。 但至始至终，还真没见过青葙。 陆亥原本只当是青葙资历深，没必要接受询问。 这会听到小二的询问，陆亥这才意识道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样，你先别急，我们一起去拍卖行找找。” “你，你才急呢！”小二急的梗直脖子，面红耳赤。 “什么时候了，还玩傲娇，你不找我找去了啊。”陆亥急忙披上衣服往外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青葙这个时候不见，该不会和越慕白有关系吧？ 小二也发现陆亥情绪不对劲，急忙跟上来，拉着陆亥衣角不停问。 陆亥只得一边回答一边往对面住宅走。 刚解释完，人也到了对面。 钱宅。 拍卖行的原主人越慕白走后，自然需要人接管。 武文景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城判事务繁忙，现在也不合适，所以是新晋的鬼使钱钟暂时接管拍卖行。 钱钟对陆亥这个新贵很是客气，哪怕官职低了他一级，也是按照平级来相处。 “哎哟，小陆怎么有空来找我啊，来来来，上来喝一杯？”钱钟最近也是春风得意，笑容满面，人也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不用麻烦，钱大人，我来是有事想请帮忙一下。”陆亥有事，哪里有空去喝酒。 “什么事，小陆尽管说。”钱钟也没在意，客气道。 “是这样，拍卖行现在不是在清查吗？那里的一个员工是我们朋友，最近没见着，希望大人能帮帮小忙。”陆亥说道。 “就这事啊？简单，你们等我一小会。”钱钟说着，进屋子取了一样东西，塞到陆亥手里，是一块符令，“这是我的私令，小陆你拿着，去了拍卖行，只管吩咐人，他们都会听你的。” “谢谢钱大人了，改日我们俩再来拜访。”陆亥歉意笑道，转身拉着小二就走。 现在不是月中月底，鬼集市没有游客，不过现在依旧热闹非凡。 拍卖会清查，这可是个大油水的活。 鬼差和鬼役挤破了脑袋想参合一脚，不过最终的负责人，被钱钟交给曾经的同事，现任巡游欧阳离。 陆亥和小二前脚刚踏进，不少鬼差鬼役就投来敬畏的目光。 这可是两位风头正盛的巡游大人。 特别是陆亥，传闻中，三地阴司的头头都发话，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一切行动以确保陆亥安全为最大指令。 由此可见，陆亥的风头如何。 人还没到拍卖行，欧阳离便匆匆赶了过来，远远瞧见陆亥，便打起招呼。 “陆亥，小二，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欧阳离年龄不大，在当初的四个巡游中年龄最小，也没什么架子，很和善。 “来找一位朋友。欧阳……” “叫我小离就好，要是觉得不合适，叫我离姐也行，反正我也比你大不少。”欧阳离笑道。 “那，离姐，不知道拍卖会以前的职工现在都在哪？”陆亥问道。 “他们？现在都回去了吧。”欧阳离疑惑道，“你们要找的是谁？我帮你们看看。” “那人叫青葙，是个鬼役，我们这先谢谢离姐了。”陆亥客气道。 “青葙？”欧阳离蹙着眉头想了想，摇头，“不好意思，可能之前没留意到这个人。你们稍等，我去问问别人。” 两人原地等着。 不一会，欧阳离皱着眉头回来。 “不好意思，他们也不知道。”欧阳丽满脸歉意，“听他们说，原先确实有个招待叫青葙，不过在越慕白出事之前就已经没看到人了，或许……是早前就辞职了吧？” “早就不在……”陆亥脸色越来越难看。 “喂喂，姓陆的，她该不会是让那个越慕白给抓走了吧？”小二急的原地打转。 “别慌，我们去看看。”陆亥心里内疚，之前太不小心了。 欧阳离见状也知道可能出事，亲自带他们到拍卖行内部。 路上和两人讲着拍卖行当前的情况。 终归一个字：乱。 不少人过来参与清洗，浑水摸鱼，今天偷拿一块魂玉，明天顺走一个法器。越慕白带走了统筹资料，大家也没处去核实，只能无奈保持现状。 好在丁级以上的法器太显眼，没人敢碰，不然那就损失大了。 “这两天损失的东西不少，特别是魂玉，上等的魂玉全被盗了，这玩意要值钱又不值钱，不知道拿了干嘛。” 欧阳离抱怨着，可两人完全没心思听进去。 “里面大多地方我们都搜查过了，如果你们要找人的话……对了，‘下面’我们准备等钱大人过来再检查的，哪里或许……” “下面？”陆亥疑惑道。 “是啊，‘奴隶市场’。” 欧阳离见陆亥不明白，解释道：“鬼集市以前分为两个部分，上面呢，是稍微能见光的买卖，下面就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一般来说是用来交易一些‘活物’的，无论是稀奇的鬼妖还是冥界深处的怪物，都可以买卖。” “不过随着地府一步步改革，早在二十多年前奴隶交易在全地府被明令禁止，地下街道也就一直被封着。现在没有命令，基本不开放……所以如果你们想查看的话，我建议去找钱大人试试。” 陆亥掏出私印，“有这个够了吧？” 欧阳离眼睛一亮，羡慕道：“陆亥你现在真是……面子比我们可大多了，钱大人让我来监督这里都没舍得给我私令，结果你这多大会就要来了。行吧，那咱们就下去看看，说起来我也挺好奇下面什么情况。” 地下街道的入口在拍卖行后面，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地下铁门。 二十多年没用，铁门依旧光亮如新，三米见方的大小，很厚重，上面纹路繁杂，应该是设了阵法。 欧阳离监督这里的工作，钥匙自然是有。 只见她掏出一块方形印章，印在铁门正中央的凹槽。 哐当。 铁门一阵晃动，没打开，反而上方的门栓锁得更紧了。 欧阳离奇道：“这门什么时候被换锁了？难道是越慕白私自将阵法给调换了？” 三人对视一眼，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第一百五十六 冥土传送门 地下铁门开启失败，自动锁死。 三个人都愣住了。 铁门的门锁钥匙是二十多年前代代交给拍卖行保管的，如果钥匙不对，那只能说明是越慕白掌管拍卖行期间更换了。 “地下鬼集市除了冥土传送阵以外，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钥匙一般是随便交给下人保管的。不过我之前也没搜到有谁有钥匙啊，我这把还是从阎君那里拿来的备份钥匙……”欧阳离举着钥匙一脸不解。 “冥土传送阵？”陆亥捕捉到一个以前没接触到的名词。 “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确定的冥土之间只可以互相构建传送阵的，不过造价昂贵，建造、启动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魂玉，一般很少启动。以前我们这里，也顶多是有人带来稀奇奴隶才会启动，平常也是搁置……”小二一本正经解释。 解释解释着，欧阳离脸色越发惊恐，小口微张，身体发抖。 陆亥也意识到不对。 刚刚欧阳离说拍卖行丢失大量魂玉…… “不会吧……”欧阳离急了，原地打转，“难道有余孽在下面搞鬼？不行不行，万一有人在下面开启传送阵的话，要是运人过来……” 越想，越觉得后果实在太严重。 “可是，谁能拿到钥匙呢？拍卖行原来的员工？”欧阳离说着，问两人，“你们之前说的青葙是这里的员工？你说是不是她——” “不可能！”小二立马反驳，脸也很罕见拉了下来，“青葙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好了，现在不是想那些问题的时候，先下去再说。”陆亥见气氛不妙，打断道。 欧阳离意识到失言，歉意对小二道歉。 回到正题，欧阳离纠结道：“门现在锁死，只能强行打开，我们的实力……要不我们去找武文景大人试试？” 话刚说完，回头就瞧见陆亥手按在你门上，手中雷电闪烁。 欧阳离哭笑不得，虽然地下街道的封印门不算高级，但也不是巡游能暴力破解的，甚至一般的鬼使都很难，陆亥一个刚刚入职的巡游…… 算了，不打击对方。 欧阳离心想，待会就当没看到，一起去找新任城判好了。 身后轰隆一声沉闷的爆炸。 火光、雷光乍现。 欧阳离刚开口：“没事，我们去找——”话还没落，顿时瞪大眼睛。 一阵火灰从封印铁门缝隙喷涌出来，铁门上的门栓咔咔咔重新归位，中间凹槽处凸显出来。随后大门中央露出一丝缝隙，而后化作两半，轰隆隆向两边退去，露出下方黑漆漆的台阶。 “开，开了？” 欧阳离不可置信，掩着嘴，惊讶看着陆亥。 “下去看看先。”陆亥心里一直惦记青葙的事，当头跳下。 阶梯下不到五米，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段相对地表，往后折回的地下街道，视线昏暗，只能隐约辨别事物轮廓。头顶石板错落镶着夜明珠，带来微弱光线，街道两旁不规则拜访奴隶展台，甚至是牢笼。 比起上方元宵节一般灯会集市，下方就是森冷监狱，光是看着就让人凭空生出一股寒意和不快。 往前走上几十米，在街道中央，一堆放大版钢筋鸟笼中央，是一处二阶台阶，阶梯上有一扇椭圆镜框，像是古铜制作，古朴、沧桑，空框中间闪亮着蓝色光幕，就和冥土入口的传送点一样。 椭圆镜框的角落，堆积着形态各异的“石头”。 “这就是冥土传送门，糟糕了。”欧阳离俏丽的脸蛋上写满担忧，“魂玉全部用完，传送门已经开启了！要是有人传送过来……幸好我们提前发现了。” 相比欧阳离，小二的重点则完全放在其他方面。 全阴司只有这里没查看过了，如果青葙不在这里，那就真的没地找了。 “……谁？” 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地下街道更深处传来，透着万分警惕。 小二听到声音眼睛立马亮了。 “青，青葙？”小二抛下陆亥，急忙往声音源处跑去。 陆亥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不过很快，那边传来一声尖叫！ 陆亥急忙跑过去，穿过展台，终于在街道尾处找到小二。 “出什么事了？” 陆亥发现小二脱了衣服，正俯身挡在他面前。 隐约能看见一道柔弱的身影半支在展柜旁，地上到处散落着衣服碎片。青葙将小二宽大的衣服抱在怀里，遮住身体，但从衣袍外裸露的皮肤可以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将青葙抱在怀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葙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死死抱住小二，哽咽着。 不过很快，青葙想到了什么，急忙推开小二，慌张道：“你们快走，离开这里，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小二攥紧拳头：“他是谁？” 青葙咬着嘴唇，忍住泪水，继续劝：“别管我了，你们快走，你们两个鬼差打不过他的。去上面，找鬼使大人，告诉他们李柏叛变了！” “李柏？！” 陆亥在一旁惊讶。 李柏是越慕白的人，之前有交过手，当时要杀他时，被秦文忠阻拦。 没想到李柏成了漏网之鱼，辗转到鬼集市下面。 再想到被开启的冥土传送门，不难想象，那家伙贼心不死，打断抽冷子偷袭一番。 不过，青葙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小二和自己，早已今非昔比，同样是巡游。 陆亥见青葙担忧的模样，不禁心中叹息，真是一个好女人，到了这个地步，最关心的还是身边的人。 “他要来正好。”小二站起身来，眼中充满杀气。 青葙还想说什么，但远处的欧阳离也赶了过来，懦懦叫了声欧阳大人，心里放心许多。毕竟欧阳离也是巡游，三个人加一块，胜算大上许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亥问道。 青葙哭泣着，将这几天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原来，在越慕白以及城判黑脸准备偷袭阎君之前，还另外作了一手准备。 命令李柏悄悄开启冥土传送门，以备不时之需，或方便逃跑，或等待今后悄悄传送人过来潜伏。 没想到计划被青葙撞到，李柏一不做二不休，把青葙给捉来囚禁在这里。 禽兽的是，李柏一直压抑的情绪，全在青葙身上发泄…… 压抑的愤怒在三人心中升腾。 谁也没想到在这隐蔽的地方，居然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而且受害人还是小二的人。 “他现在在哪？”小二的声音带着阴冷。 “……他，这几天他一直在外面偷魂玉，早上的时候刚把传送阵开启，他去试了，应该不久就会回来。”青葙还是稍稍担忧。 “那正好，我们等他回来。”小二刚说完，远处一阵幽蓝光芒闪烁。 “来了！”欧阳离严肃道。 小二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小二大人！”青葙急忙站起身来，想要阻拦，险些让身上的衣袍掉下。但她来不及顾，去拉陆亥：“陆大人，快去拦一下他，他会吃亏的！” “放心。”陆亥宽慰道，“现在小二已经晋升巡游了，没事。” “巡游……”青葙震惊，继而欣喜，最后不知为何情绪低落下来。 “别多想，他很关心你，这和他是鬼差还是巡游都没关系。”陆亥你看出青葙的想法。 青葙微微点头，但情绪并没有转好，多年来的自卑已经在心中扎根，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更何况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件事…… 远处的战斗起的快，结束的更快。 等陆亥和欧阳离赶过去时，李柏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事后 粘稠的血液从李柏身下流淌而出，化为血泊。 狭窄而封闭的街道，很快充斥着血腥味。 李柏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地看着一旁冷峻得让人认不出的小二，至始至终都没能明白，他作为巡游，为什么会输的这么快。 生命的最后一刻，李柏苍白的嘴唇颤抖，想说什么，但看到随后而来的欧阳离和陆亥，最终绝望地闭上双眼。 小二站在尸体旁，依旧死死盯着李柏的尸体，眼底的怒火还在燃烧。 可是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 欧阳离同为女人，能感受到青葙如今的情绪，她叹息一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都过去了，去陪陪她吧，这里交给我们。” 小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眼底的愤怒终于去了些。 他点了点头，回身绕过展台，去找青葙。 欧阳离看着李柏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当年的同僚，死的死，叛的叛，令人唏嘘。 再看一旁还在运作的冥土传送门，望着那幽蓝的光幕，为难道：“这传送门也不知道通向哪里，看来得上报了。” 陆亥一旁道：“这东西，能破坏吗？” 欧阳离摇头：“冥土传送阵真正的核心是阵法，不是镜框，想让它失去效用，要么等它的魂玉消耗干净，要么需要接触到冥界规则的阎君来破解。” 陆亥若有所思。 现在阎君的状况极差，城隍同样无力，欧阳离恐怕不理解阎君具体情况，这东西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么难以破坏，那现在就是送到百琉璃手上也无法破解。 传送门…… 陆亥眼珠一溜转，说道：“离姐，我看街道两边的混沌空间很玄乎，能不能把这个传送门丢到那里面去？” 欧阳离哭笑不得：“可咱们也得搬得动它啊，传送门是固定阵法，不是拆了搬过去就能行的，要连着这一块的气场全部转换才行，那比破坏它还麻烦。” 陆亥失望叹了口气。 看样子确实不简单。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缓慢厚重的声音从锁魂戒指传来。 “大人，不如让奴下一试。” 突然的声音吓了陆亥一跳。 “谁？” 戒指内的小无早就不在，这时候谁说的话？ “什么谁？”欧阳离被陆亥搞得莫名其妙。 “呃，没什么。”陆亥歉意笑笑，重新将精神投入到锁魂戒指当中。 戒指内，一颗灰棕色的种子不断长大，发芽，开枝，散叶，最后形成苍老的大树，树上两双眼睛疲倦抬起。 陆亥终于想起来，是守护六甲尸身展子江的那颗古树，古力。 “嘶，你有办法？”陆亥心里问道。 “听候吩咐。”古力平稳道。 陆亥不由想起之前的事。 古力本身就是作为连接冥土的存在，和冥土传送门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真的有办法。 “那试试看吧。” 陆亥一招手，将古力放了出来。 粗壮的老树出现在地下街道，树冠被天花板压得很厉害，老树睁开眼，明显感觉不舒服地摇晃着树枝。 欧阳离在一旁看的惊奇，退后两步去看老树全貌，“这，这是鬼妖吧？陆亥，你把它放出来干什么？” 陆亥也不确信古力能不能做到，敷衍回了一句：“呃，它说能试试移动传送门。” 在两人惊奇的目光中，古力低着树冠，勉勉强强走到传送门旁，两人抱粗的树干张开一个大口，一口将整个传送门连带地基全部含住…… 传送门卡在树干中央，幽蓝光幕闪烁几番，最终稳定下来。 “这……真的成了？”欧阳丽瞪大眼睛，稀奇看着。 陆亥同样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 如此一来，想要解决传送门就简单许多。 两人都担心传送门会突然钻出人来，于是陆亥指挥着古力从底下街道出来。 如此大的动静其实早就引起了地表上其他人的注意，当看到一个古树从地上钻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随后而出的欧阳离见状，挥手让这些人离开。 两人带着树，一路走到街道墙边。 陆亥原计划是让古力将传送门吐到混沌空间内，让空间风暴把传送门绞碎。 不过到最后，陆亥心中一动，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冥土传送门得之不易，就这么销毁让人心疼。 他在墙上转悠一会，盯着眼前混沌的空间，眼睛一亮。 “古力，你靠近一点，对，把传送门贴着混沌空间。”陆亥指挥着。 欧阳离也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使劲一拍陆亥肩膀：“你小子真够坏的！哈，这下要是真有人偷偷潜伏过来，直接就掉进混沌空间，尸骨无存……” 陆亥不好意思笑了笑。 其实除了这个说法，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旦这次风波过去，等他找到属于自己的冥土，或许可以申请把这个传送门带过去。 不久后，小二也带着披着大衣的青葙出来。 青葙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虚靠在小二脸上，既幸福又很不安。 倒是小二，像是一夜成熟起来，抱着青葙，神情沉稳。 见两人安然无事，陆亥也松了口气。 青葙受到的委屈，只有小二能解，小二平日是没心没肺了点，但此时此刻，应该也明白青葙对他的情感。 晚些时候，欧阳离将今天的事情上报城判武文景。 陆亥他们也没想到，这件事带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震动。 武文景下令严查当地鬼差和鬼役，一来看是否还有三青会的漏网之鱼，二来也严惩在拍卖行浑水摸鱼的人。 这就忙坏了陆亥。 在他展露出能查人灵魂记忆的本事后，类似的排查工作全部给推到他眼前。 好处是俸禄比较多，而且名声明显变高，但也有坏处，比如现在的人，都只碰他而不让他碰别人，生怕被偷看了不该看的灵魂记忆。 陆亥连续忙活了三天，这才将工作搞定。 一查之下，漏网之鱼没有，但在拍卖会顺手牵羊的人不少。 武文景震怒之下，一口气革职四个鬼差，二十七个鬼役，一时间谈到武文景，底层公务员无不变色。 陆亥这才明了，武文景搜查漏网之鱼是假，立官威是真。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因为秦文忠临阵倒戈的事情，底下人经常讨论武文景，说他识人不明。现在好，谁提到武文景都是一脸惧怕，生怕丢了饭碗。 这把火烧掉四个鬼差位置，以及鬼役位置若干，也让一部分实力足够、资历尚浅的人看到了希望。 谁不想更上一步？ 两天后，小二为青葙争取到一个鬼差位置，并将青葙重新纳入手下，作为巡游亲信。 陆亥琢磨一番，也去找了武文景要了一个鬼役的名额。 鬼役位置并不紧要，武文景这点面子还是给的。 鬼役的身份，陆亥是给小无留的。 小无厉鬼出生，虽然怨气被消除，但也踏上鬼修正道，如今正在不断恢复厉鬼实力当中。距离鬼差还有一小段差距，能入阴籍混个鬼役身份也方便行事，名正言顺的。 等小无实力足够，到时候凭借他的威名，弄个鬼差位置也不难。 一切事情办妥，陆亥照例去了武圣殿。 百琉璃身上铁笔断魂距离完全消除还早得很，于是每隔两天，陆亥都会抽空去一趟武圣殿，为百琉璃消除六道之力。 依旧是在百琉璃的私人住所。 没有外人，陆亥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生疏，百琉璃也习以为常。 陆亥走上前，左手拨开百琉璃衣袍，贴着光滑的皮肤转悠到两座高耸山峰中央，抽取六道之力的同时，也享受得感受着两块温热肉团之间的旖旎温暖。 两人脸色都没变化，这件事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寻常举动。 一次抽取半小时，陆亥才会脱力，以往这时候百琉璃都是闭眼沉默。不过今天，在治疗将要结束的时候，百琉璃睁开眼，眼神复杂看着陆亥： “梓涵后天要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关小回归 酆都将要来人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关城阴司。 此时距离百琉璃放出风声已经十来天。 终于要见到酆都人，众人兴奋之余，还有许多自豪——因为领队酆都队伍的，居然是关梓涵，阎君大人的孙女！ 传闻，关梓涵在酆都有个名声显赫的师傅，这才把那边的人给请了过来。 这天，众人齐聚城门口。 就连重伤未愈的阎君百琉璃，以及城隍田七也都出来迎接。 两个地方阴司最高官打前，往后就是新任城判武文景，主簿白脸，鬼使钱钟。再往后则是扎堆的人口，由陆亥、小二和欧阳离领队，身后则是各鬼差，鬼役没资格参加，所以关城的旗帜由两位鬼差抱着，站在人群两侧，旗帜招摇。 阎君和城隍不说话，底下人也不敢窃窃私语，一行人就这么在城门口等候了半小时。 陆亥悄悄活动酸了的腿，目光瞥了眼隔壁的小二以及紧贴小二满脸幸福的青葙。 这对姐弟恋在关城早已经传开，看起来过得挺不错。 再想到自己的单身问题，陆亥叹了口气。 许颜一去没有消息，这些天多番打探也没得到线索，不知去了哪里。 本来是让许颜去找关小，但关小现在从酆都回来，许颜不可能找到酆都，因此两人肯定没见着面。 关小是回来了，但许颜……让人担心。 这时，城门口人影闪动——人终于来了。 陆亥收紧心思，挺胸抬头。 城门口来人不多，只有十二三个。 关小一袭粗布蓝色连衣裙，裙角只到大腿根，裙子内还穿一条利索七分裤，村姑一般的打扮，和她以往鲜明靓丽的着装风格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更明显的是她身后背着一件半人高的小棺材。 此时的关小神情远没有荣归故里的欣喜，反而是一脸的不耐烦。 “这就是关城？……还真是够破的。” 一道不合时宜的轻佻声音响起。 众人这才看到，那边人群中走出一人，伸着懒腰停在关小身边，站得很近。人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高大，英俊帅气，唯独一双单眼皮眼睛不大不小，眼神和话语一般轻佻，让人感觉轻浮。 一身白色锦衣，长发齐肩，英俊公子的模样。 和关小站一起，单看面容不看装扮，倒有郎才女貌的感觉。 “嫌我们庙小，白大少爷可以回你的鄂省城隍庙。”关小语气不咸不淡，看也没看对方一眼。 “那哪能，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做着护花使者。”白展嬉皮笑脸，耸着肩头道：“再说破点也没什么，关键是这里是梓涵你长大的地方，我可得好好瞧瞧才行。” 关小更加不耐，秀眉紧蹙，也不理什么礼仪不礼仪，当头脱离人群，走进关城阴司人群：“人来了，你们自己招待。” 这本是关小第二个家，和众人熟识的很，如此姿态反而拉近距离。 城隍田七热情关切几句，向来冷脸的百琉璃也抱了抱孙女。 关小终于出现笑脸，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这才瞧见边上的陆亥，调皮眨了眨眼。将身上的小棺材解开，丢给一旁的武文景。 “喏，人我给带来了，我的任务了结。”关小翻了个白眼，“不过中途跑来个鄂省鬼使，你们自己打发吧，讨人厌的很。”最后一句话特意放大声音，显然已经不满到极点。 “梓涵你这话就不对了，再怎么说，我师傅和你师傅也是有点交情，咱们是世交，这里不太平，送你来是我的义务。”白展浑然不觉尴尬，走上前来。 鄂省城隍鬼使，这名头不小。 城隍分四个等级，省级最大，关城属于县级，双方虽然不是传统上下级，但见面还是省级天然大一级，同理，酆都见省级城隍也是天然大一级。 按照惯例，既然人不是酆都来人，鬼使接鬼使是传统。 钱钟走上前来，伸出手：“欢迎鄂省阴司来人，我是关城鬼使钱钟。” 白展居高临下瞥了一眼，就别过头去不理不睬，转过眼，似乎才发现在场除了关小还有一位大美人，于是发现新大陆般上下打量着百琉璃。 此番姿态一下惹怒所有人。 太目中无人了！ “你好，我叫白展，认识一下。”白展错过钱钟，无视众人愤懑的表情，对百琉璃伸出手。 百琉璃冷眼如初，身高的优势让她居高临下俯视来人。 最终还是武文景没让场面变得更紧张，站出来接过白展的手，不咸不淡道：“关城城判，武文景。” 这个白展无法无视，毕竟明面上的职位高过他。但也不妨碍他看不起这群土包子，握手更像是拍手一般一触即放开。 初次接洽并不友好。 这个鄂省鬼使抢了原本酆都人的风头，还留下纨绔不知礼数的影响。 而真正的酆都来人低调异常。 目光越过白展，看向城门口穿着黑袍，帽檐遮住面容的十人队伍，整整齐齐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搭话，和雕像一般。 气氛尴尬，关小回身看了眼城隍和奶奶，小声道：“没事，他们一路上就是这样，师傅说给他们一个地待着就行，不用刻意招待他们。” 原本准备的盛大欢迎仪式没排上用场，只是将沉默的十人组安排在城隍殿。 而不速之客白展倒是毫不在意周围敌意的目光，时时刻刻粘着关小，偶尔目光也掠过御姐女王范十足的百琉璃——虽说后来知道百琉璃是阎君，但也知道了对方伤重，因此依旧肆无忌惮着。 直到百琉璃以奶奶的身份将关小拉到武圣殿，这才暂时摆脱苍蝇。 今天同样是治病的日子，百琉璃想了想，将陆亥也叫了过去。 …… 等陆亥接到通知过去武圣殿，祖孙俩正在促膝长谈。 关小也久违露出乖顺的模样。 事实上这段时间在阴司待着，陆亥也弄清楚两人真正的关系。 祖孙是没错，不过并不是直系。 严格意义来讲，关小应该叫百琉璃姨奶奶。 传闻早前时候，百琉璃和奶奶在战时饥荒，冥界有人趁着战乱上人间找寻资质不错的人类奴隶。 没错，百琉璃当年是被当做奴隶贩卖到地下鬼集市的。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没谁知道，只知道后来百琉璃姐姐回去人间，而百琉璃留在地府，并短短六十多年的时间从鬼役做到一地阴司之尊。 小二用一百多年爬到鬼差位置已经算资质优良，百琉璃六十年升至阎君，其资质恐怖可见一斑。 不知为何，在知道百琉璃不是关小亲奶奶后，陆亥其实心里松了口气。 “居然直接巡游了，镰刀呢，拿来摆个poss看看。”关小调笑道。 “巡游有什么的，哪像你，都靠上酆都了。”陆亥翻了个白眼。要是以往，在百琉璃面前陆亥断然不敢开关小玩笑，但经历过几次亲密治疗后，不知不觉阎君的威严在他眼中也消失了。 靠近些，陆亥下意识向百琉璃胸口伸出手，而后被百琉璃历眼瞪退。 陆亥回过神来，悄眼看到关小奇怪的眼神，顿时冷汗，心道习惯险些害死人啊，现在见到百琉璃，总是下意识伸手往胸前去…… “话说那个白展到底什么人？”陆亥转移话题。 “不是说了么，一个讨人厌的世家弟子。”关小斜眼睥睨，嘴角含笑，“怎么，你吃醋啦？” 陆亥语塞，讷讷不言。 “行了，别闲聊了。”百琉璃打消尴尬，摸着关小的手说道：“梓涵说说看，这次酆都那边什么情况。”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京鬼差墓 说起酆都，关小面色严肃下来。 “起初我找师傅准备让他直接过来插手，不过现在他自身都麻烦缠身……” “他麻烦缠身？”百琉璃微微沉眉，显得惊讶。 “起初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后来在酆都等了一段时间发现，现在的酆都……确实很乱，他老人家也没能独善其身。” 关小面色严肃，说着，见陆亥在一旁满头雾水，于是解释一句：“对了，陆亥你还不知道，我师傅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大力罗刹。” “大力罗刹？”陆亥隐约觉得名号有些熟悉。 关小适时的撸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小胳膊，做了个展露肱二头肌的资质。 “等等……大力罗刹，该不会是……马面吧？”陆亥惊得站起身来。 “很惊讶么！”关小放下袖子，表情得意。 那是当然惊讶了。 马面？！ 陆亥在阴司呆了这么久，除了各个官职名称让他耳熟，但真正见到的人都是一些鬼修。而作为普通人，真正听见过的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秦广王，都显得格外遥远。 一直相处的关小，居然是马面的徒弟？ 陆亥又回想起刚刚关小撸袖子展现完全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哭笑不得。 等陆亥理解了情况，百琉璃示意关小继续说。 “其实酆都那边最开始也在商量要不要过来援助，不过还没等决定下来，酆都就出事了。”关小面容重归严肃。 “听说钟馗手下判官在酆都外区惨死，是个和尚杀的。这件事惹怒了钟馗，表示严惩凶手，但始终没找到。” “后来这件事愈演愈烈，不断有道教的人死去。” “从那以后开始，道佛两边开始看不对眼，包括我师傅马面，最近和黑白无常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张。” “最后秦广王制止住局面，但间隙还是存在。有传言说，这件事是于振当初的弟子在作乱，也就是三青会当今的骨干成员，意图是让间隙道佛两路人马。” 陆亥听着，不由想到三青会的宗旨：三清不清。 看起来三青会似乎对道教存在很大的仇恨，或者说，三青会是道教中的极端分子，对阴司存在的佛教人员很不满。但后来不知为何，于振走后，三青会成了个大杂烩，虽然依旧对佛教不满，但自身本身也收纳道教人员。 “三青会居然藏得这么深。”百琉璃感叹道。 “是啊，这个组织被酆都列为近千年来最危险的组织。”关小长叹了口气，“师傅自顾无遐，于是只是给了我一个分身，另外派遣手下一支巡游队。” 分身就是关小来时身后背的小棺材，里面装着神像，可以临时召唤出马面分身，实力大约在本体三成左右，只能用一次。 “那巡游队实力怎么样？”陆亥对那支沉默的队伍很感兴趣。 “酆都的巡游比我们这边大两级，大约是武文景那种程度。”关小解释。 “十个武文景？！”陆亥惊讶，这一支队伍，即使单挑三地阎君都足够了。 这支强力队伍简直低调，从入住后就没出现过，似乎只等着战乱起。 相比起来，那个鄂省来的鬼使就招摇许多。 省级鬼使，其实和那些巡游实力差不多。 “那个白展，似乎对你有意思？”百琉璃不知为何轻笑一声。 “是啊，讨人厌的很。原本只是去找师傅，结果碰到他，让着要跟过来，要不是师傅交代，我真想一脚把他踢臭水沟里去。”关小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显然一路上被气的不轻。 “那找机会把踢回去呗。”陆亥倒是没什么想法，吃醋倒也吃，但看关小气愤的模样心里又踏实几分。 看来我们家关小至少不是个看脸的人。 三人聊了不久，等关小离开后，陆亥照例给百琉璃治疗伤口。 气氛比以前尴尬许多，毕竟关小刚离开不久。 百琉璃闭上眼睛，直到陆亥帮她和好衣衫也没有睁开。 …… 酆都来人的第二天，阴司开启第一次会议。 会议地点是在大殿，也是当初陆亥入职的地方。 巡游以上的阴司官差全部到场。 阎君百琉璃和城隍田七坐在左右首座，十个酆都巡游分作两排坐在左右。 城判、主薄以及鬼使有作为，作为巡游，陆亥和小二欧阳离只能站着参与。 关小作为酆都特使，也谋得一个座位。 让众人不舒服的是，白展以盟军特使的身份，也厚着脸皮进了场，没有座位不要紧，就紧紧贴着关小站着，后者满脸不耐烦，但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简单的开场过后，由主薄白脸宣布消息——人间的消息基本都是主薄负责。 白脸的脸色不好看，环顾四周，沉声道： “从前天开始，人间开始传谣一个消息：说是在天京存在一座坟墓，里面有成为鬼差甚至巡游的鬼差令和巡游令，只要拿到令牌，就可以入职。” 众人哗然。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个很低级的谣言了。 鬼差令巡游令确实是入职阴司的条件，但只是条件之一。 想要入籍，还得有阴司城隍和阎君点头才行，要不然也只是废品。 但关键是，人间的人不知道啊。 “现在不少外地的世家得到消息，开始不断往天京聚集。” “我们分析，三青会搞这么一出，应该是及其六甲尸身无果，干脆想搅乱整个局面，好浑水摸鱼。” 陆亥心想，或许是这么一个原因，但更深处的原因，应该还有酆都最近的风波。现在酆都无暇管理其他地方城隍，这才让三青会这支队伍肆无忌惮把事情搞大。 会议期间，陆亥也终于得知二十二年前天京的悲剧具体是什么回事。 二十多年前，三青会在天京人为制造了一场“天灾”，一场地震夺走天京近万条性命。 天京阴司不得不得排出大量巡游和鬼差，由鬼使带队，去人间平乱近万冤魂。 但就在那个时候，一直埋伏的三青会陡然出手，一场战斗将整个队伍全灭。 而恰好，当初的全真教大长老华天清和其弟子在天京活动，碰见三青会作乱，上前帮忙，但最终小瞧了敌人，被全灭。 临死之前，华天清以禁术唤来六甲神。 没想到的是，三青会暗中的骨干成员也在附近，于是在付出一定代价后，三青会将六甲全歼在天京附近！ 而后，三青会开辟坟墓，将杀害的阴司鬼差埋葬。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从坟墓找出鬼差令，甚至巡游令，借着三青会在全国各地阴司的渗透，将黑来的鬼差令洗白，并在各地安插钉子，腾笼换鸟，继续渗透各大阴司。 类似的事情三青会很早就在其他地方做过，而他们安插的内线，也是因此而来，这才在下至地方阴司上至酆都，都有他们的人，步步蚕食阴司。 而天京的坟墓，因为六甲的存在，不得不在后面被封存。 现在又不知为何，三青会打算重新开墓。 “如今已经有不少世家人过来天京，到处打探天京鬼差墓的消息。更让人担心的是，昨天我得到消息，有人在天京失踪，而且不止一起。”主薄白脸叹息道。 “失踪就失踪，管我们什么事？”白展无所谓道。 “这些人毕竟是在我们地界出事，按理说我们应该有责任调查。最关键的是，开墓条件是需要屏蔽六甲尸身的煞气，若三青会有办法通过其他方式做到，那就糟糕了。要是他们以普通人作为代价，打开坟墓，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武文景不紧不慢道。 “那还不简单，既然害怕其他人因此而死，那就把你们的六甲尸身抛出去不就好了？”白展耸肩道，“反正别人迟早会打开，还不如给了尸体，我们去坟墓决斗好了。” 众人一时间望向陆亥。 陆亥是唯一掌握六甲尸身的人。 “白兄不理解情况，如果我们失去六甲尸身，到时候连进坟墓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提决斗了。” 第一百六十章 情敌白展 陆亥没想到一开始矛头就指向他。 这白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居然让人把六甲尸身交出去？ 有了武文景的解释，白展脸上看不到丝毫尴尬，反而皱眉不满道：“没了那些老头子的尸体，你们就进不去坟墓？这坟墓难不成还能开在天上？” 武文景耐着脾气：“白兄说的差不多，虽然不在天上，但很可能是在一个半位面内，我们需要尸体作为引导。” 让一个城判对鬼使如此耐着脾气，已经很不容易。 谁知白展不依不饶，还准备说什么。 这时候关小不满地看了对方一眼，插过话来：“现在我们保护尸身还来不及，还交出去？这是哪门子的鬼主意。” 也就关小不屑白展了。 白展闻言憋屈一阵，眼珠一转，说道：“既然你们想保管好尸体，那尸体呢？在哪，不如放我这里好了，绝对没人敢从本公子这里抢。” 众人不知觉又皱起眉头。 这鄂省的鬼使到底是来捣乱的还是干什么的？ 众人再度看向陆亥。 陆亥也是郁闷，这家伙是故意的吗？ “这件事我们之前讨论过，已经有了注意，不劳白兄cao心。”陆亥郁闷道。 “你是谁？白兄是你一个区区巡游能叫的？”白展横了陆亥一眼，厌恶道。 鄂省城隍的巡游都不敢称呼他白兄，更何况是这个一个破县级的城隍庙。 “这位就是保管尸身的巡游，也是现在最佳保管尸身的人选。”钱钟很不满这个横插一手的鬼使，冷哼一声。 白展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呵呵两声，环顾四周，指着陆亥道：“你们是说，一个区区巡游，居然是保管尸身的最佳人选？呵，不是我说，你们再没一个章法，也不至于把重任交给一个小巡游吧？” 这已经是公然嘲笑了。 陆亥脸色沉下来，麻痹的，一个鬼使了不起？ “我们阴司的事情，还不需要外人插手！” “呵，你叫什么名字，敢和我这样说话？”白展无不威胁道，身体前倾，虎视眈眈。 “够了！” 百琉璃冷喝一声，打了圆场：“陆亥身怀绝技，这件事是最佳选择，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结。” 毕竟阎君，谁也不敢不给面子。 白展冷冷笑了笑，阴沉看了眼陆亥，别过脸去，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陆亥心里憋了口气，同样冷哼一声。 议题继续。 三青会如今利用人间不知情的修士过来天京，很可能是要对他们下手。 议题的内容在如何保障这群人的安慰，以及同时保证三地阴司能插手坟墓，这两个条件如何同时成立。 众人讨论激烈，但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陆亥也放下刚刚的不快，参与到讨论当中，余光发现白展阴测测看着他。 “看你们说了半天，我倒是有一个办法。”白展再度开口。 这一次，大家依旧没好气看着他。 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哦？说说看。”城隍田七淡淡说道。 “这问题简单，既然你们怕对方残害人类，那为何不冒个险？”白展调整了一个站姿，阴冷目光看向陆亥，笑道：“他们不是想要尸身吗？让他出去当个诱饵，我们在外埋伏，等他们一出来，直接一网打尽！” 陆亥当即皱下眉头。 矛头又一次转向他。 其他人也是一愣，面色越发不满。 陆亥是谁？ 或许职位不高，但当前他不光是保管六甲尸身的人，同时也是当前唯一能辨别内奸的人。这次活动，最大的威胁就是潜伏在暗处的三青会内奸，陆亥辨别内奸的本事无论何时都是最重要的依仗。 让这么重要的人去当诱饵？ 他们现在把陆亥当宝都来不及，还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一旦稍有差池，那后果不敢想象！ “不行！” “不可！” “太冒险了！” 众人又一次集体反对，群情激奋。 这下让白展再一次震惊了。 震惊的同时，拳头攥紧，身体都气得发抖起来。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巡游吗？ 至于这么多人护着？！ 白展心里愤怒，同时心想，一个巡游不可能让所有人护着，他们恐怕只是单纯想让他这个外人难堪！ “各位，过分了吧？一个巡游而已，为阴司尽职尽责，死了也是光荣，有什么不能冒险的？难不成，你们是刻意为难我白某？” 武文景不紧不慢道：“白兄多想了。只是……我们的陆亥兄弟是我们计划的关键一部分，不容冒险，这一点，是我们会议的基础所在，不能动摇。” “关键部分，不能动摇？”白展哂笑，“那你们说说看，这傻逼有什么本事让你们这么倚重？难不成他还能比鬼使还厉害？” 一番话让很多人忍不住。 要不是对方是代表鄂省的脸面，恐怕早就有人动手了。 陆亥同样是气笑了：“我有什么本事不用你关心，倒是你，来我们阴司做什么？放放嘴炮？有那个功夫，不如做点实事，而不是三番五次打乱会议1” “我给你脸了？！”白展瞪着眼睛，眼中杀气毕露。 同一时刻，同样的杀气在房间内处处亮起。 百琉璃、城隍田七、武文景、钱钟……以及，关小。 “你……” 白展不可置信看着身旁的关小，缺件对方眼中满是阴霾，双手将椅子扶手捏得粉碎，杀气毕现。 白展彻底懵了。 这些杀气可不作假，他能感觉到，如果他动手，这群人恐怕真的会对他下手，而且是死手！ 这让白展完全想不通。 为什么一个阴司从上到下，都护着一个小小的巡游？！ 而且，关梓涵怎么也这样…… 这一次再没人给白展台阶下。 白展面子上过不去，脸色憋得通红，最后狠狠瞪了陆亥一眼，愤而离场。 …… 没了白展，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 会议最后结果出来： 首先，联系各大阴司，通知这群来占便宜的人，这次事件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鬼差位置并没有那么容易获得。 其次，不能纵容三青会继续作恶，反守为攻，查明三青会的聚集地，抢夺尸身！ 离场的时候，不少人对陆亥宽慰几句。 毕竟一个省级阴司的鬼使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要是在外面被报复，后果也不堪设想。 几人劝说陆亥不要生气，也不要再去招惹的白展。 陆亥一一道谢。 至于白展，主动招惹他到不至于，而且就算白展招惹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如今升职巡游，在煞气全开的情况下，足以和鬼使并肩。 哪怕对方实际战斗力达到武文景这种城判，陆亥要是想走，也不是难事。当然，如果许颜在的话，凭借两人的默契，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强龙不压地头蛇，敬他三分足以，要真想当条过江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出来的时候，关小叫住了他。 “倩姐她们怎么样了？”关小背着手，活泼跳着。 陆亥微微一笑，说是问倩姐，怕是更多的在关心许颜。 想到许颜，陆亥叹了口气：“倩姐还好，只是许颜她……不知道去了哪，本来让她去找你的，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不清楚了。” 关小黯然应了声：“好久没回去了，衣服都没得换，要不我们上去一趟吧，看看倩姐她们。” 陆亥心想也是。 不过上人间，有一定风险，有实力才是重点。 想起一件事来，他上下打量关小一番：“话说你刚刚的实力吓我一跳，什么境界了？” 关小刚刚暴露杀气的时候，让陆亥都感觉到一阵心悸。 关小得意道：“现在只要我想，拿个鬼差轻而易举！实力……大概和之前的小二差不多吧。” 这进步已经算是神速了。 既然决定上去看看，陆亥便上报了一下行踪，而后来到城墙。 不过路上一道白色身影挡住了去路。 白展。 “梓涵，等你好久了。这阴司我还没看够呢，要不要陪我一起？”白展绅士风度十足，好似刚刚在会议上发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没看够，我看够了。我还有事，不见。”关小蹙着眉头，抱着陆亥的胳膊，身体贴的很近。 白展眉头一跳。 又是这个陆亥！ “梓涵，我知道你是想气我，但也没必要找这个小子吧？”白展强忍着杀人的冲动。 “气你？你想多了。顺便，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陆亥。”关小睥睨一眼，而后踮起脚尖，在陆亥嘴唇轻轻一点。 陆亥也有些发愣，那冰冰凉凉的嘴唇像是带了电一般，让他整个人陡然一震。 “你！”白展目眦欲裂，气得身体发抖。 在酆都的时候，他就对关梓涵一见倾心，他在鄂省风流两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色的美人。 在知道对方师傅是大力罗刹后，更是让白展的心思活泛起来。 甚至他师傅都催促他，一定要把这个女孩拿下。 白展心想，凭借他英俊的外表，过人的实力，以及门当户对的背景，要在关梓涵还没出头之前拿下她，简直轻而易举。 但此时此刻，却横插出一个小小的阴司巡游？ “陆亥是吧？我刚刚调查过你，一个小小的五级主播，也好意思纠缠梓涵？我最后警告一遍，现在，离开，给我滚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白展声音冰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威胁 刚刚一会的功夫，白展已经打听清楚陆亥的情况。 这人就是一个靠着快眼直播起来的普通人类，没背景，没实力，单纯投机倒把上位而已。 就这样的人，也想高攀关梓涵？ 他白展是谁？酆都白家第二顺位继承人，鄂省鬼使，快眼八级主播！ 哪一项拿出来不比这个吊丝来的强？ 白展相信，对付这样投机取巧的人，态度强硬最有效，保管对方屁滚尿流。 然而陆亥却是一脸冷漠，甚至都懒得反驳他。 “走吧。”陆亥拉着关小。 关小倒是比陆亥还气愤，回头想说话，但还是被陆亥拉着走了。 “站住！你想去哪？”白展不依不饶挡在两人面前，恶狠狠看着陆亥，“我现在怀疑你要私通外敌，想出去把尸体交给三青会。” “无理取闹！”关小气得直跺脚。 陆亥的脸也阴沉下来。 “现在危机时刻，如何谨慎都不为过，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白展得意笑道。 “脸皮真厚！”关小咬牙道。 “脸皮不厚怎么行？”白展笑嘻嘻的模样，转眼再看陆亥，又是冷眼，“小子，识趣就赶紧给我滚回去，不然我觉得有必要审问审问你。” “审问？谁审问？”陆亥松开关小，看着眼前人。 这人纯心和自己过不去，想要正常摆脱几乎不可能。 “呵，一个巡游而已，这里有权审问你的人多了去了！”白展说道。 “至少你一个外人就没有权利，你大可找找别人，看看有没有人理你。”陆亥依旧平静。 “很自信啊，一个小小的巡游，五级主播，冥界一抓一大把的存在。”白展俯视着陆亥。 “行了，话已经重复了很多遍，让开，别没事找事。”陆亥压抑着不耐烦。 “我要是不让呢？”白展眯着眼睛。 “那你就在这站着吧，幼稚。”陆亥牵着关小，错开白展。 白展拳头紧紧握着拳头，一手拉住陆亥：“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 陆亥感觉到手臂上那只手不断加着力气，如铁箍一般，几乎让他手臂变形。 手臂咔咔直响，几乎要折断。 陆亥心中怒意渐起，默默运行着煞气周游全身。 很快，手臂上的束缚感消失。 白展惊异转身，死死盯着陆亥，从牙缝挤出话来：“有两下子，不过，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不客气。” 话说完，白展身上气势节节攀升，杀意渐浓。 陆亥丝毫不惧，将关小拉在身后，直面看着白展。 “白大公子，这里不是你鄂省阴司，别以为能为所欲为。”陆亥最后劝告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指望有人为了你一个可有可无的巡游，就敢得罪我吗？”白展嗤笑一声。 “你确定？”陆亥冷冷道。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阴气自远处武圣殿升起。 同时，不远处的街道两道丝毫不亚于白展的气势逐渐升起。 白展惊愕回头，就见武文景和白脸正在远处死死盯着他。 武圣殿的阴气更是凝结成实体，牢牢盯着这边。 不仅如此，就连路上其他巡游鬼差，也统一对白展投来不善的目光。 几乎短短的几息时间，阴司叫得上名号的人都将目光投来。 白展怔在原地。 怎么回事？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鬼差吗？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护着他？ “白大公子，别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谁都护着你。到了我们的地界，是龙你也得给我好好盘着，这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陆亥冰冷的话如一柄利剑，直透白展内心，同时也激起对方的愤怒。 “你敢训我？”白展脸上又羞又怒，步步逼近，“他们就算护着你又怎样？这么短的距离，难道你以为他们来得及？杀了你，事后大不了挨点处分。” “那你大可试试。” 陆亥左手手指抚摸着锁魂戒指。 一个拥有城判实力的鬼差，陆亥还不至于撑不到其他人赶来。 不过同一时刻，刷刷刷几道目光投来，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直奔白展。 主街道一处住宅，十道穿着兜帽披风的人走了出来，盯着白展。 酆都巡游！ 距离陆亥他们不过数十米而已。 白展心里彻底癫狂，同时也有些畏惧。 这些人，居然都帮着他？ “现在呢？还不让开？”陆亥对酆都的人态度也有些诧异，不过稍微一想，也解释的通。 现在关城阴司正是紧要时刻，他又是这次任务的重要核心，酆都的人是来解决问题的，不可能跳过陆亥。 而白展，只不过是个来没事找事的而已。 别人怕得罪，但酆都的人可不怕。 白展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半天，还是让开了路。 眼看陆亥携手关小离开阴司，白展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愤然离去。 回到房间，白展将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 但气依旧没消。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 白展从小到大哪里落过这么大的面子。 打开手机，白展在快眼直播软件内搜索陆亥，很快找到陆亥的id。 “哼，等着吧！” 白展冷笑着，将陆亥的个人资料截图，而后将截图以及消息传到鄂省阴司交流群内。 很快，一份关于教训五级主播的任务在快眼直播平台出现。 …… 陆亥久违得回到了人间。 当然，阴司不会如此放心他出现在人间，手机需要和阴司的人随时保持联系。 刚出现在上次下地府的地方，手机一份红包传来。 是百琉璃的红包。 ——“东西暂时还你，到时候再找你借。” 拆开红包来，是一柄可以充当发簪的小剑——破煞小剑。 百琉璃上次用破煞小剑，以重伤之躯打败原城判以及越慕白。 破煞小剑早已认陆亥为主，不过乙级的法宝在他手上暂时发挥不了全力，一直由百琉璃保管着。 或许是看到今天白展针锋相对的模样，百琉璃将小剑暂时给他护身。 将小剑收下，陆亥带着关小打车回了钟山学院。 倩姐自上次被迫离开后，就再也没见着。 好不容易再见，陆亥拉着两个女人好好团聚一番。 吃饭的时候，倩姐包里塞满了防狼喷雾和剪刀，询问一番，才弄清楚。 用倩姐的话来说，就是关城天京最近都不平静。 听说天京已经发生了十几起恶性杀人事件，受害者全是风华正茂的女子。就连关城，也是有两人遭殃，凶手至今没有找到，甚至半点信息都没有。 不仅如此。 因为大量听闻天京鬼差墓消息而来的外地人也不少，鱼龙混杂，闹出过不少事。现在三地的人算是人人自危，街上巡逻的警车也明显变多起来。 同时，除了这些普通人关心的事情外，倩姐也给了许颜的消息。 “前天的时候吧，颜颜发来消息给我，说是在龙头山有事，暂时回不来。”倩姐无不抱怨道，“上次你让我给她发消息，一直没回，现在终于有消息，但却是这样。哎，你们现在都是大忙人哦，没意思。” 陆亥有些歉意，却是很久没安歇下来了。 至于许颜去龙头山干什么，陆亥心想大致和龙头山的冥土有关。既然许颜都说暂时回不来，陆亥心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只要暂时没有危险就好。 反正龙头山迟早要去的，大不了等这边的事情完结了，就过去一趟。 和倩姐聚会的同时，陆亥也联系了小无和清疏。 这两个派出去的卧底，现在张天山落网，也没了继续卧底的意义，早日召回的好。 倩姐刚走不久，清疏就带着小无过来了。 清疏越来越适应现代的生活，穿着清凉的露肚脐白衫，下面裹着牛寨热裤，腰间系着外套将臀部包裹住。长发做了个大波浪卷，染成栗色，戴着蛤蟆镜，时尚的很。 小无怯怯跟在清疏身后。 小姑娘打扮一番后也清丽的很，牛仔裤加白衬衫，短发齐肩，因为嘴部的伤口，出门还戴着口罩。只看口罩上露出的眼睛，整个一个大眼萌妹。 四人坐着聊了一会，话题扯到最近天京发生的恶性连环杀人案件。 “初步估计的话，应该不是人类做的。”清疏大口吸着奶茶，一只手嫌热地扇着。 “不是人？怎么说？”陆亥有点好奇。 “反正我猜应该是个厉鬼，甚至是摄青鬼吧，前段时间跟了一段时间，不过收获不大，就放弃了。”清疏理所当然说着。 陆亥点了点头，如果是摄青鬼的话，对没有恢复实力的清疏来说是个难事，继续跟下去说不定有危险。 “那你跟踪它，有没有被发现？”陆亥问道。 “应该没吧？话说那人都是挑软柿子捏，就算发现我跟踪过，估计也懒得来找我的茬。”清疏说着。 “那就好，这个时候不节外生枝的好。” 陆亥简单说了几句，而后从乾坤袋掏出鬼役证明递给小无。 上次为小无争取到鬼役的资格，一直没给。 “小无你加油，争取早点拿到鬼差资格。”陆亥鼓励一番。 该叙旧的，该交代的事情都弄清楚，等到结账的时候，一个阳光帅气的男人抢先付了帐。 帅气男人目光在陆亥身后找了找，盯着清疏笑道：“这位美女好眼熟，认识一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放开那具尸体 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白衬衫黑西裤，留着精神的短发，看起来像是金融公司的高干，帅气的面容带着一丝自信的笑意。 搭讪方式虽然老套，但搭讪这种事，归根到底还是得看脸。 眼前这男人，就是属于无论怎么开场，也能赢得美女青睐的类型。 不过清疏可不是普通美女。 一个活了大几百年的老妖怪，虽说一多半时间是被压在龙头山下，但早在之前，什么男人没见过呢。 “我倒是不介意认识一个帅哥，但我可做不了主，得问过我男朋友先。”清疏对来人抛了个媚眼，轻轻倚在陆亥的肩膀上。 陆亥无奈，这老妖怪倒是省事，把事情往他身上推。 不过话都说这个地步，想必对方也会知难而退吧。 陆亥掏出钱，准备把埋单的钱还回去。 对方却是一推手，露出帅气的笑容：“单买了可没有收回的道理。刚刚倒是我唐突了，没想到名花有主，这钱算是我的歉意。” 成熟坦然的作风，简单将尴尬化解。 陆亥本没当回事，不过当对方放下手臂的时候，目光撇到对方手腕内的皮肤泛着微微的青色。 惊异地看了眼男子，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自我介绍下，我叫陈远。”男子坦率的模样，找吧台要了杯冰镇啤酒，靠着吧台，看着陆亥笑道，“兄弟真是好福气，寻常人能有一个美女作伴都了不得，三个红颜知己，羡煞旁人啊。” 陆亥自我介绍一番，看了看时间：“本来准备我请客的，没想到被你领先。这样，时间不早了，有空再联系？” “行吧，这是我的名片，到时候联系。”陈远也识趣，掏出名片递了过去，伸出手来，“我也是初来关城，有时间还望陆兄弟帮忙当当导游。” “没问题。” 陆亥伸出手，不过却是左手。 陈远一怔，尴尬笑了笑，伸出右手来和陆亥握了握。 陆亥面带笑容，直到双方告别，微笑才缓缓化为冷笑。 一瞬间的接触，锁魂戒指已经把对方的过往弄得清清楚楚。 这家伙，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话说刚刚人有点眼熟，该不会真的见过吧？”清疏大大咧咧的回头看了眼。 “你当然眼熟。”陆亥说道，“前不久你可还跟踪了对方一段时间。” “你是说……”清疏眨了眨眼。 “嗯，没错。”陆亥点头，默默思索着。 刚刚查看那人的灵魂记忆，他的过往在陆亥脑中呈现。 光看外表的话，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像是成功人士的帅气男人，其实是一只活了一百多年的摄青鬼。 天京十几条人命，还有关城的两条人命都是陈远所谓。 早在前几天的时候，陈远听到天京鬼差墓的消息，便从西江赶来，匆匆吞噬了几只人为制造的厉鬼，以提升实力。 而对方也早就发现清疏和小无的跟踪，不过一直没当回事，反正他行踪也不是清疏能完全把握的。 今天过来，目标不是清疏，而是陆亥。 陈远同样是快眼直播的一名主播，等级和陆亥一样五级。 就在两个小时前，陈远收到主播圈内一个消息。 有人以丁级法器为奖励，悬赏陆亥的人头！ 而且放出消息的人，是个八级大主播！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亥心里奇怪，怎么早不早晚不晚的，刚重回人间，就有人高价悬赏他的人头。至于那个八级主播，陆亥同样也不认识，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下手？ “陆亥，这可不像你啊。这人，你不除掉，留着他继续作恶？”清疏不解道。 “这里人多眼杂。再说，到时候他会自己送上门的，不用担心。”陆亥自信道。比起吞噬厉鬼，能干掉陆亥拿到丁级法宝，才是真正有诱惑力的。 “切，装神弄鬼的。”清疏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转身和小无轻声聊着什么。 回到关城租下的房屋，关小提前离开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也需要找家人叙叙旧。 到了夜里，清疏耐不住寂寞，拉着小无去附近电影院看起电影，留下陆亥一个人待在家里。 深夜时分，门铃突然响起来。 “忘记带钥匙了？” 陆亥听着门铃一直响，放下遥控器，打开门来。 门外空无一人。 将近凌晨的时间，街道都安静了，邻居们也早早睡下，走廊安安静静。 过道的声控灯因为开门的声音而亮起来，将一段走廊中央照亮，两边却是更加黑暗。 吧嗒。 不过十来秒，声控灯熄灭。 明暗交错的瞬间，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一道长发垂地的女子身影，缓缓下楼，到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在楼梯上侧头，留个陆亥一只在黑暗中明亮的眼睛，而后离去。 陆亥早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大学生，看个恐怖片都能吓个半死。 走廊游荡的黑影鬼而已，太逊了。 既然想玩，那就陪你玩吧。 陆亥从容回去将垃圾袋提上，锁好门，像是要去便利店的普通租客一般。 人字拖吧嗒的声音在走廊传的很响亮。 没走电梯，而是楼梯。 下了四楼拐角处，那只长发女鬼装模作样的又露出一颗头颅的站位，等陆亥看到她，才阴冷一笑，继续下楼。 这装的有点过头了吧？ 陆亥翻了个白眼，提着垃圾袋，穿着人字拖，缓缓跟上。 下了楼，到小区花园，女鬼已经不见。 一个半醉的年轻人正脚步踉跄走来，看到陆亥，愣了愣，而后惊喜道：“陆兄弟，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到你。缘分啊！没想到我们居然住一个小区。” 陆亥心道：兄弟演戏很走心啊。 嘴上敷衍几句：“是啊，真巧。” 陈远还是惊喜的模样，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怎么样，今天休息日，我刚好还没喝够，要不要去夜市来两杯？” 陆亥走到垃圾桶前面，人字拖一踩，将垃圾袋扔进去，回身手插着口袋，无精打采道：“我说，你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陈远还是醉眼惺忪的模样，惊讶道：“陆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陆亥不耐烦一招手，一柄森然镰刀在手，随手竖在身旁：“就这个意思。” 行动挑明一切。 陈远脸上醉酒的潮红逐渐褪去，皮肤开始缓缓变成青色：“没想到这么警惕，倒是小瞧你了。” 陆亥道：“确实够小瞧的，用个小小的黑影鬼引我来，不怕我直接吃了？” 陈远冷笑道：“一个五级主播而已，在地府给人做走狗就开始自我感觉良好了？” 陆亥无奈，“到底谁感觉良好了？” 锁魂戒指探索人的灵魂记忆，除非实力比他高一个阶级的人才能感觉到。能让他轻轻松松不被察觉得探索记忆，只能说明对方实力比自己逊色许多。 结合灵魂记忆来看，眼前这只摄青鬼，恐怕连当初死在他手里的文卓都不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陈远皮肤终于全部变成青色，英俊的面容逐渐腐烂，成了干尸的模样，青面獠牙，死死盯着陆亥：“既然敢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要怪就怪你的人头值钱。” 陆亥丝毫不见进藏，问道：“说起来，联系你们的那个八级主播，到底是谁？怎么联系他？” 陈远双手露出三寸长的锋利指甲，猛然冲了过来。 “想知道？等你下了地狱在告诉你吧！” 陆亥不紧不慢，打了个呵欠，待到陈远出现在眼前，雷冲微动，人已经出现在三米开外。 陈远攻击落空，惊愕了一瞬。 陆亥睡意惺忪，“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快点吧，我要睡觉了。” 陈远气急，嗷嗷着又冲了上来。 “太慢了。” 陆亥无奈。 这只摄青鬼，该不会是刚晋级的吧？ 这么弱。 “怎么可能，你不过是五级主播而已……”陈远渐渐慌了，不敢再贸然进攻。 在陈远的眼中，五级主播的阴差，大多是鬼差的级别。 至于巡游，他一个孤魂野鬼修炼上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早就认出来陆亥手上的夺魄镰了。 “五级主播？”陆亥摇头道，“我是因为很久没做任务而已，又不像你，一门心思就想着冲等级。” 这次指定任务特殊，给的是半年时间，在没有完成之前，陆亥的主播等级基本不会变动。 “行了，要睡觉了，拜拜。” 陆亥从戒指中掏出一条手链。 半步手链。 世界在陆亥眼中逐渐变得缓慢，时间逐渐凝固。 终于，当周遭的世界彻底停止，陆亥已经进入半位面空间。 对陆亥这等冥巡来说，半位面空间不会像其他日巡、夜巡一般提高实力，因为他在哪里都能发挥最大实力。开启半位面，只是为了最大限度不让人类发现这场战斗而已。 十秒钟。 陈远依然瞪大了眼睛，绝了声息。 陆亥甚至煞气都没用，只是简单的五雷正法，直接瞬息解决战斗。 看着眼前的青色尸体，陆亥扛起来，准备处理一下。 就在这时，小区院墙突然跳出一个半大的少年，看着陆亥肩膀上的尸体，一愣，而后大喊道： “放开那具尸体！” 第一百六十三章 湘西赶尸人 陆亥第一反应是想躲，还以为是被普通人瞧见斩鬼现场。 不过很快，眼见那半大少年一跃三米高，从小区围墙跳过来，陆亥松了口气。 这武侠剧一般的身手，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也就没了躲藏的心思，而是打量着来人。 十六七的年岁，眉清目秀，穿着印着丧尸的黑t恤，腰间带有金属链的牛仔裤，头发也是叛逆的半长头发，看起来是个距离杀马特只有细微差距的少年。 此时神情焦急，冲到陆亥面前，扶着膝盖大声喘气。 “叔，叔叔，你不能走，这尸体有尸毒的……” “叔……”陆亥眉头一跳，原本想说的话也噎住，干脆利索的转身就走。 老子今年才23，你才是叔！ “诶？不是，叔叔你等我一下！”少年拔腿就追。 跟屁虫一般直接跟到楼上。 即使再迟钝，少年现在也反应过来，眼前的大叔不是普通人，或许摄青鬼就是这位大叔杀的？！ 少年暗自心惊。 摄青鬼他们族中前辈跟踪了三天三夜，一直没敢动手，没想到再见到时，对方已经成了尸体。 “那个，大叔……我能不能看看他？”少年双手扭捏地揪着衣角，不敢直视这位前辈。 陆亥额头青筋暴起，发誓如果这家伙不改口，一辈子都别理会。 少年见他不理会，猜测又说错话，于是纠结着放出话来：“叔叔，这尸体能不能卖我，多少钱都可以！” 陆亥开门的手停在门把上，蓦然回头，眼睛发光：“多少钱？” 今日他自己虽然没花钱，但看清疏那一身名牌装扮，最近的开销肯定不小。有钱不赚？那不是王八蛋么。 少年显然没料到一提钱，这大叔反应这么大，悄然后退一步，低着头木讷道：“这个……我得和三叔他们商量一下，不过放心，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陆亥想了想，打开门来，往里面一点头，“进去坐坐？” 看少年的模样，长辈暂时应该不在身边，陆亥拿了瓶冰镇可乐，递给局促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谢谢叔叔。”少年乖巧接过。 “……”陆亥扬天翻了个白眼，窝在沙发里，“小兄弟，我看着很老么，嗯？” “啊？”少年愣住，见陆亥眉间些许不满，终于是悟过来，如坐针毡，“不，不是，叔……大哥看起来很年轻……对不起。” “行了，改口就好。”陆亥不再戏弄少年，瞥了眼沙发后面现出原形的摄青鬼，问道：“说说看吧，究竟什么情况？” 少年断断续续一番描述，终于让陆亥明白过来。 少年姓孙，名天道，来自湘西。 湘西较为出名的修士，就是名声响亮但并不算体面的赶尸。 孙天道出自湘西最有名的孙家，是赶尸家族第三代传人。 这次听闻天京有大机遇，于是祖孙三代举家过来这边，打算碰碰运气。刚巧，遇到了天京连环杀人案件。 论到对尸体的了解程度，湘西孙家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而摄青鬼，本质上是半人半尸。 于是第一时间，孙家长辈判断出天京有摄青鬼出没，激动之余，选择了跟踪。 但摄青鬼不同普通厉鬼，实力颇高，跟踪难度不是一般的小。孙家长老出主意，分兵行动，各自仗着对尸体有非人一般的了解，广撒网，找线索。 而孙天道很幸运，第三天的时候，在他附近找到了摄青鬼的消息。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摄青鬼尸体能抗住一般法器的伤害，尸身坚不可摧，是炼尸的最好材料之一，我知道大哥降服摄青鬼肯定不容易，放心，我们会给出合理的价钱，只求这尸体能落入我们孙家。”孙天道话越说越顺溜，终于不在羞涩。 湘西赶尸家族不光他们孙家一家，还有另外两家，虽然名声稍逊孙家，但相差并不大，一具摄青鬼的尸体，足以颠覆整个湘西赶尸家族群的地位排序。 孙天道固然年轻，但这点道理还是懂得，这才随着陆亥跟来，对摄青鬼的尸体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好在也看出来陆亥对尸体并不在意，这让孙天道悄然松了口气。 如果陆亥不让出尸体，想要争夺……那可是能解决掉摄青鬼的超级高手啊！ “……天道啊，你先说说看，你们最多能出多少钱？” 孙天道愕然。 高手的心思果然弄不懂啊！ 一点钱财而已，高手大哥要不要这么紧张！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大概几百万？”孙天道还是年轻，兜不住压力，把价钱给大致爆了出来。 随后枯燥聊了几句，陆亥见两三点，清疏和小无还没回来，干脆不等了，让出一间客房给孙天道。 第二天一大早。 陆亥还在卫生间洗漱，就听见门外传来门锁声。 清疏一脸疲倦加满足，还在和小无喋喋不休，言语中的话，大致就是昨晚几场电影多棒，男主角多帅，里面的古装多么多么不现实等等。 小无虽然是鬼，但连看一夜的电影，眼中依旧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嗯嗯啊啊只是敷衍几句。 “陆大哥，卫生间——” 孙天道穿着花短裤就从楼梯下来，话刚说一半，就瞧见门口两个美艳的大姐姐，一怔，随后捂着裤裆匆匆上楼。 等到换好衣服，孙天道这才下楼来，瞥了眼卫生间洗漱的清疏，悄声对陆亥说道：“原来大嫂也住在这里啊……真漂亮。” 陆亥懒得解释，“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孙天道抽回眼睛，晃了晃手机：“三叔他们马上就到了。” 陆亥点头，没再多说。 清疏架不住困倦，拉着小无一起进了房间补觉。 到了九点，门口传来敲门声。 孙天道急忙过去开门，迎进三个穿着得体的年长男人。 迎了过来，孙天道就急忙给双方介绍。 其中一个秃头的矮胖中年人就是孙天道口中的三叔，是族中当前最厉害的赶尸匠，据说一次能赶三十来具僵尸。 另外两个，其中一个年龄比陆亥稍大两三岁，模样谈不上英俊，从入门口开始就一直警惕打量着陆亥；另一个最年长，是三叔的父亲，也是孙家的二长老，负责这次天京之旅的带队任务。 “这位是陆亥大哥，那只摄青鬼就是陆大哥降服的。”孙天道话中带着钦佩，毕竟那可是摄青鬼啊，他们一队人合起来都生不起去正面应战的勇气，跟别说降服摄青鬼了。 “哦？天道，你确定是降服，而不是从路边捡来的？”青年一辈的孙英开口，语气并不友好，看向陆亥的眼中满是不屑。 “天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孙三叔显然也不相信，不过情商不至于那么低，话说完对陆亥笑了笑，“小陆别怪我话直，但摄青鬼的实力我想你家长辈应该清楚的，放眼全国，能单独降服摄青鬼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个差不多，都是道门底蕴老祖。” 这话其实算公道。 摄青鬼实力等同县级阴司的巡游，又等于道门当中数得上名字的真人。 能收服摄青鬼，一般来说确实只有那些名声在外的少数真人才能做到，眼前的陆亥不过二十出头，怎么看也不能和那些真人相提并论。 “不是……”孙天道见气氛尴尬，急着想解释，但回头一想，确实啊，他并没有亲眼看到陆亥降服摄青鬼，现在想想，似乎确实可能性不大。 “天道你还年轻，别人的话你要注意甄别，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能杀摄青鬼？那我还能杀鬼王呢！’孙英哂笑道。 陆亥坐在一旁懒得解释，只要尸体能卖出去，管他们这些那些。 见他不反驳，孙英更加确定，不屑摇了摇头。 “行了，先别说这些，看看尸体再说。”最年长的孙建开口。 尸体就放在沙发后面，尸体表面已经泛青色，看起来像是一具绿皮僵尸。 检查的手段很简单，感受一下摄青鬼尸体皮肤硬度就行。 一般的尸体绝对不可能会有摄青鬼这般刀枪不入。 孙三叔掏出一个黑黝黝的尖头锥子，卯足力气使劲扎了一下尸体。 尸体表面皮肤下凹，在抬手，尸体皮肤未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是它没错。”孙三叔点头确定。 孙建眼睛亮起，沉吟片刻，对陆亥说道：“小友能捡到摄青鬼尸体实属万幸，这尸体尸毒霸道异常，留着对你也没好处，这样吧，十万，这尸体卖我我们，我们帮你处理掉。” 孙天道当即羞愤地别过头去，不敢去看陆亥的眼睛。 陆亥心里冷哼一声。 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到头来还一副“为你好”的模样，想低价买走尸体。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陆亥沉着脸，一摆手：“走好，不送。” 三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其中孙英站出来，冷笑道：“小子，别不识抬举，这十万可是你白捡的，别太贪心，小心噎着！” 孙三叔也道：“小兄弟，这摄青鬼你只是顺手捡到，十万真的不少了。” 陆亥气笑了：“你们一口一个捡到的，从哪里来的说法？既然那么好捡，那走好不送，祝你们出门多捡几具。” 第一百六十四掌 比试赶尸 孙家长辈的态度让陆亥对孙家的好感跌倒零点。 一具完整的摄青鬼尸体，只值十万？ 即便陆亥不懂具体行情，也知道这价钱简直拿人当傻子玩。 人类寿命有限，地球灵力有限，修炼者普遍少，且质量不高，能成为真人已经是极为不易。就算是真人，如果谁能杀得掉一只摄青鬼，那也是入史册的有名事件！ 摄青鬼，还没到烂大街的程度。 “陆亥是吧，你这什么态度？”孙英极其不爽，不走，阴测测盯着陆亥。 “英儿别激动，这样，小兄弟，你可能对这件事有点误解。”孙三叔出来唱白脸，“摄青鬼虽然少见，但这可不是货物，越屯越有价值。事实上，摄青鬼的尸毒非比寻常，如果你真不出手的，恐怕这尸毒会祸及家人啊。” “是啊，普通尸毒已经长时间接触足以要命，而摄青鬼的尸体，一旦沾惹尸毒，轻则三天成尸，重则一日暴毙。陆小兄弟，切莫为了点钱财就耽误了自己，耽误了家人啊！”孙家最年长的孙建也晓之以情。 陆亥冷呵一声，好笑地摇了摇头。 生意不成，威逼利诱？ 这些人恐怕还真以为他陆亥是个捡到尸体的幸运儿了。 摄青鬼活着陆亥都不怕，更别提死后。 一点点尸毒而已，对于他来说，简直小儿科，尸毒避他还来不及呢！ 眼见陆亥软硬不吃，孙家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孙天道则是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陆亥。 “陆亥，别执迷不悟，二十万，不卖我们立马走！”孙三叔说道。 “嗯，门在那边。”陆亥指着门口。 “你——”孙三叔气急。 “要走就走没人拦你们，这尸体既然不值钱，那我留着就好。至于尸毒，不劳你们关心。”陆亥冷笑道，“反正湘西也不是你们一家赶尸匠，都说货比三家，我不急着卖。” 听到这里，孙家三人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么快陆亥就弄清楚他们的来历，甚至对湘西赶尸匠有一定了解。 孙英想到什么，转眼一看脸色憋得通红的孙天道，顿时明白为什么。 “天道，你都说了什么？”孙英对这个堂弟意见上来了。 “我，我……”孙天道年轻，显然没想到家人会在一具尸体上坑人，而且坑得这么严重，一时间两边都不是人的感觉。 “行了！”孙三叔暗中瞪孙天道一眼，对陆亥道：“小兄弟既然知道我们来历，那我们就不绕弯了。尸体对你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对我们倒是有些裨益，一百万，真的不能再多了。” “一下翻了十倍？”陆亥摇头，伸出一个手指，“五百万，一分不能少。” “五百万？！不可能！”孙三叔立马摇头，“小兄弟又不懂赶尸炼尸，这尸体对你来说本身就是无用之物，能卖出一百万你已经是赚大了。”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懂赶尸？”陆亥靠着沙发，不慌不忙道。 “你？” “呵呵。” 孙英孙三叔，甚至是孙天道也奇异地看来，目光满是不信。 要说全国谁最会炼尸赶尸，恐怕没谁能比湘西赶尸匠有发言权，更何况，他们孙家还是赶尸匠中最大的家族。 在他们面前说自己会赶尸？ 这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孙英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陆亥你说自己会赶尸，所以不愿意卖吧？行，那咱们打个赌，你赢了，五百万我们绝对不还价，你要是输了，就按照最开始说的，十万成交，怎么样？” “哦？有意思，说说看。”陆亥满脸自信。 “既然你会赶尸，那咱们就比比，现场做法，我们同时出手，谁能将这具摄青鬼的尸体赶起，掌控尸体，就算谁赢，如何？”孙英同样自信。 “恩……行。”陆亥应道。 “那说定了！”孙英喜不自禁。 孙三叔和孙建也是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他们是谁？ 湘西孙家！ 赶尸术天下第一！ 而他们四个，除了孙天道还年幼，其余三个包括孙英，都是名声在外的高手。 孙英看着年轻，但青出于蓝胜于蓝，二十五岁已经将赶尸术练得炉火纯青。在赶尸术中，最直观的实力展现，就是看对方能驱使多强的尸体。 拿僵尸举例，分为白僵，黑僵，跳僵，飞僵，紫僵，魃几个级别。 摄青鬼半僵半尸，实力大约在跳僵。 而孙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以能控制跳僵而闻名湘西。 当然，能控制能打败是两回事，孙英起僵跳僵是建立在僵尸已经半死或者死透的情况下。 可即便是这样，孙英的成就已然了不得。 陆亥一看就比孙英还年轻，更何况他们还是最擅长赶尸的家族，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会输。 “那么，请！”孙英走到尸体旁，自信对陆亥做了个手势。 “没事，你先弄，我观摩一下。”陆亥不动，依旧靠着沙发。 孙英冷笑一声，没有继续推诿。 若是其他两家赶尸家族，或许会担心陆亥这个外人是觊觎他们赶尸术，但孙英自信万分，仅仅凭观摩手法就学会赶尸，那他们孙家就是徒有虚名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孙英冷哼一声。 双手作决，口中念念有词。 一抖手，从袖口飞出数粒白糯米。 糯米如子弹，打在摄青鬼尸体上顿时噼里啪啦响起，糯米弹开，已经变成黑色。 糯米不是随随便便扔的，劲道十足不说，还打在尸体数处穴道上。 摄青鬼嘴巴陡然张开。 “咄！” 孙英手势极快，抖出一张黄符，飞入摄青鬼的嘴中。 “陆亥，再不出手，我可就起尸了！” 孙英挑衅的看向陆亥。 “没事，你继续。”陆亥绅士风度十足，不急不躁。 “哼，那就别怪我不讲客套了。” 孙英冷哼一声，一手剑指抵在右手手肘，右手同样剑诀，遥遥指着摄青鬼尸体，而后陡然曲肘立起，口中低喝一声：“起！” 摄青鬼陡然睁开眼，地下如按了弹簧一般，立马从地上弹起！ 起尸完成！ 孙英余光得意看着陆亥，一转手指：“跳！” 摄青鬼木偶一般，蹦蹦跳跳到孙英面前。 虽然动作不快，但孙英已经很厉害。 众人的目光看向陆亥。 要是再不出手的话，这场比试的胜利就是孙英的了。 只见陆亥不慌不忙，从茶几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伸手在抽纸上虚画两下，在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中，将抽纸扔出。 随意程度，几乎和扔垃圾一般。 抽纸在空中飘飘遥遥，缓缓飞向摄青鬼，垃圾一般贴在摄青鬼额头。 “噗，你这是变相认输了吧？”孙英几乎笑场。 本以为陆亥会掏出一张厉害的符箓，试图争夺摄青鬼的控制权，但一张抽纸……上面还什么都没画…… 胜利已经很明显。 就在孙三叔准备宣布胜利的时候，陆亥轻轻开口：“过来。”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老老实实呆在孙英面前的摄青鬼，顿时动了，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到陆亥身边。 “蹲下。”陆亥手指地下。 摄青鬼和狗一般，蹲在地上，就差吐舌头。 所有人看呆了！ 孙英更是气急，连掐剑诀，“跳！” “给我过来！” “跳！” 然而摄青鬼半点没有动弹。 陆亥静静看着面红耳赤的孙英。 直到对方彻底放弃，低下头颅，陆亥这才看向孙三叔：“结果很明显了。” 孙三叔尴尬，迟疑点了点头。 其中高低，一目了然。 首先控尸的人本身就有优势，毕竟后面夺尸体控制权本身难度就大。 更何况，孙英剑诀口诀符箓全上，也只是让尸体僵硬地动起来。 而陆亥只是随手用抽纸画了张虚符，就从孙英手中夺走尸体控制权，而且行动如常。 这等本事，别说孙英，就是孙家家主过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莫名的，孙三叔想到孙天道之前说的话……难道说，这摄青鬼真不是陆亥捡来的，而是亲手解决掉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 孙三叔突然后悔起来，不管眼前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能杀摄青鬼，但说这控尸的本领，也不应该得罪。 想到这里，孙三叔尴尬开口：“愿赌服输，五百万我会转到你卡上。” 陆亥报上卡号。 几分钟，五百万到账。 摄青鬼头上的抽纸掉下来，控制权重回孙英手中。 孙家四人不好不意思多待，带尸体匆匆离开。 陆亥看着账上多出的金额，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赶尸什么的，他自然不会，但他手中有许颜当初送的符箓法。 之前他就学会了定尸符，更后面的驱尸符，也在最近两天闲暇之余学会。 驱尸符是丁级符箓，威力不小。 更何况，陆亥为保险起见，以煞气为符胆，凌空画符。 别说一个小小的赶尸匠，就是来个巡游甚至鬼使，也别想从他手中夺走尸体控制权！ 一番比试动静不小，清疏朦胧着眼睛从卧室出来，不耐烦道：“大白天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喂，说你呢，傻笑什么，捡钱了？” 陆亥扬了扬手上的银行卡：“还真捡钱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提亲 出公寓的时候，孙英一直沉着脸。 三叔和孙建也是气闷的很。 一下支出五百万，对孙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赶尸如今已经不流行，仅仅依靠赶尸赚钱少的可怜，孙家现在的收入多是靠家族后辈在湘西做草皮生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司。 这次出来，家族只给了五十万的开销费用，谁想到中途出这么一档子事，不得不紧急调用家族资金。 孙英坚持认为这笔生意本来十万就能搞定，见一旁孙天道低着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真不知道家里让你出来干什么，通敌？捣乱？” “我没有……”孙天道心知堂哥不满，不敢多顶嘴，只能看着地面默默嘀咕，“陆大哥是好人……” “你！”孙英气急，忍不住狠狠踹一脚堂弟，让后者一个踉跄，“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你提前报价，我们今天能这么狼狈吗？！” 孙天道险些被一脚踹上马路中间，一辆奔驰擦着头发而过，风扯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屁股上的触觉还痛。孙天道心中怒起，但想到孙英即将获得的身份，咬着牙关还是忍下来，闷葫芦一般不再说话。 “行了行了，英儿你也别拿弟弟出气，记住你来天京的目的，别丢了自己的风度，万一让灵宝派的人看见，多不好。”孙三叔出来打和。 “哼！” 孙英冷哼一声，抖了抖衣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这次来天京，孙家主要目的有两个。 一是奔着天京放出来的消息，天京鬼差墓。若能在天京鬼差墓里捞上一两个鬼差令，能在地下谋个阴差位置，对孙家来说将是一次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机遇。 二是冲着灵宝派来的。 湘西孙家素来与道门联系较少，但和本土的灵宝派却是百年的老交情。孙英作为孙家年轻一辈才俊，早在十年前就和灵宝派订亲，直到前年孙英大出风头，灵宝派勉为其难答应今年成亲。 “听说今年静静道门大会上大出风头，十年前我就说过，静静这孩子天赋异禀，早晚成大器，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乎人意料了。”孙三叔笑呵呵的，“和三大教派的天才弟子齐名，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静静一直都很强。”孙英昂首，露出得意笑容。 “哎，强的过分咯。还好，这次弄了具摄青鬼的尸体，虽说代价大了点……”孙三叔喜忧参半。 本来听到对方在道门大会夺得第四的好名次后，灵宝派再没和孙家有联系，孙家心里还担忧灵宝派想出尔反尔。孙家呢，孙英确实是个才俊，但和如今的余静来说还差不小距离。 但现在不同，摄青鬼尸身在手，孙英几年吃透，能发挥出摄青鬼生前八分实力，到时候绝对是一方人物，也给孙家前来提亲的底气。 对孙家来说，哪怕天京鬼差墓运气差，没讨到好，但只要能将孙英和余静的婚事顶下，也是大好事一件。 几人来时就联系上灵宝派，得知对方还在天京，于是匆匆赶过去。 等到灵宝派下榻的酒店，来迎接孙英他们的，正是灵最近名声盛传的余静。 余静一身米黄的运动短衣短裤，头发扎马尾，青春活力，光彩照人。只不过脸上没笑容，闹着小脾气的模样。 “孙爷爷，孙三叔，你们好。天道！你也来了啊，来来来，姐姐看看，啧，个头长高不少啊。”余静踮着脚，和孙天道比身高。 年少人个子长得快，十六岁的年纪已经不小，超出余静小半个脑袋。 孙天道之前心里有气，还没全消，见到余静，勉强露出笑容：“余静姐，越长越漂亮了。” “就你嘴甜。”余静点了点孙天道的鼻尖。 “咳，静静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孙英啊。”一旁被无视的孙英在孙三叔的暗中催促下，腆着脸上前打招呼。 “哦，我怎么感觉刚见不久呢。”余静爱答不理。 “这都一年多了，静静，听说你现在可厉害了。不过我最近也得到一具摄青鬼的尸身，相信会超过你的。”孙英得意卖弄着。 “摄青鬼？哦，那倒不错。”余静也有些吃惊，不过脸色更加难看。 孙三叔见气氛尴尬，连忙活跃气氛。 到晚上的时候，孙家一行人和灵宝派几人在酒店聚餐，气氛还算融洽。 酒过三巡，饭菜过半，孙建和顾明溪也喝到微醺。 孙建和孙三叔对视一眼，觉得时候差不多，就将孙家的来意提出。 “顾掌门你看，咱们两边世交百年，一向和气。你灵宝派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我孙家也有孙英这么一个年轻才俊，我们世代有婚约，刚好这两人吧男才女貌，金童玉女，也都到婚嫁的年纪。我想，咱们要不要把这亲事给定下来？” “男才女貌？”顾明溪暗中看一眼宝贝徒弟。 要说以前，或许顾明溪还有结亲的心思，但随着余静本事越来越大，他犹豫了。这宝贝徒弟可是灵宝派重建光辉的希望，将来灵宝派绝对不会再是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景象，做大做强是意料中事。 这一犹豫，让孙家人顿时紧张起来。 大家紧巴巴盯着顾明溪，等他发话，可顾明溪还没开口，倒是一旁埋头吃菜的余静先开口。 “不行，我不答应。” 余静话音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我可是看恐怖片都怕的人，天天很赶尸的待在一块，那还不如杀了我！” 孙家脸色难看起来。 顾明溪心中叫好，嘴上却假装呵斥道：“静儿你这话说的，不礼貌！” “哦……” 余静眨眼，想了想，放下碗筷严肃看着向孙英：“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 估计谁都做梦梦见过中五百万。 陆亥也做过。 而现在真有五百万了，他却还跟做梦似的。 “喂喂，傻了啊？坐沙发笑一下午了。”清疏拿卷发棒做着头发，从卫生间进进出出，见陆亥呆愣的模样，翻白眼念叨一声傻帽。 “我待会要出去，于小凤那臭不要脸的又来找我，小无你带着点，记得给她弄点好吃的，最好是川菜。” “于小凤？”陆亥回过神来，“不是，你们俩怎么勾搭上的？” “呸，你才勾搭呢！”卧室里传来清疏的声音，“那臭不要脸的是个玩蛇的，讨厌她还来不及，不过我真有事，你记得照顾好小无就行。” 清疏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 手机恰好来了消息。 打开来，是白脸发来的红包。 点开来，顿时一堆小册子从手机蹦出来，黑底白字，巴掌大小。一下冒出百来册，落了满沙发。 消息同时传来：“普及手册做好，各位在人间的兄弟们记得发放下去。” 普及手册是当时商量的手段，普及地府鬼差入职刚要，说明天京鬼差墓的鬼差令并无效应，以此打消赶来的各地人士侥幸的念头。 至于效用如何，到时候再看，反正暂时也没更好的主意。 工作到了。 陆亥起身叫上小无。 派发宣传手册，还不至于动用巡游，再说他也不清楚来往这里的各界人士都有谁谁谁。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找同为异地人的道门帮忙派发。 如今道门损失惨重，事情快要了结，自然走的走散的散，神霄派也不例外，早前就离开了，现在天京三地，只剩下当初主持开墓仪式的四个门派还在。 而四个门派，陆亥走的最近的，自然是灵宝派。 余静那小丫头，有段时间没见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中二病孙英 陆亥提前发短信过去，余静几乎是秒回。 等带着小无到过去酒店的时候，刚在门口，就看见两边人正在争吵。 “孙家的人？在这里干什么？” 陆亥没想到上午刚见过的孙家四人居然在这里出现，看情况还和灵宝派的人有争执，这是闹得什么？ 人群中的余静一直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第一时间从马路上找出陆亥来，踮起脚尖往这边摇手示意。 陆亥有种不妙的感觉。 “顾掌门，余静，好久不见。”陆亥见对面的人已经顺着余静目光找到他，避无可避，干脆硬着头皮过去。 余静的眼睛一下亮了。 “陆亥？你和顾掌门……”孙三叔诧异，目光在陆亥和顾明溪之间流转。 “呵呵，陆亥兄弟可是老熟人了，怎么，孙长老也认识？”顾明溪心里琢磨着，要是陆亥和孙家关系好，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毕竟前不久刚知道陆亥是鬼差，还是神霄派的名誉大长老，这身份不好得罪。 “原来如此，今天早上还见过陆小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孙三叔这时候也发现余静看陆亥的目光隐隐不同，心里咯噔一声，勉强笑道：“静静……和陆小兄弟也认识？” “那是当然。” 余静走过来，小媳妇般抱着陆亥的胳膊，贴的很近，靠着肩膀一脸幸福：“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有心上人了。” 胳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温暖充实，鼻尖也能嗅到发丝上的香气，让人心猿意马。不过孙家震怒的目光齐刷刷盯来，陆亥心里苦笑，这香软妹子的柔情可不是好消受的。 “陆亥！离她远点！”孙英表情扭曲，眼底满是怒火。 “嗯？”陆亥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离他远点？这是我的人，抱抱也妨碍你了？”余静撇嘴，表示不满。 孙英脸色铁青，想要发怒，却被孙三叔拦下来。 “没想到和陆小兄弟这么有缘！”孙三叔说心里不介意那是假的，但到底年长，沉稳许多。目光注意到站在陆亥身后戴口罩的小姑娘：“这位姑娘是？” 小无的存在感不强，其他人也才注意到。 陆亥此时感觉腰上一痛，余静脸上表情不变，小声在陆亥耳边咬着字问道：“老实交代，她是谁？” “哈哈，小姑娘很害羞啊。”孙三叔也看到余静的小动作，心里稳不少，看来陆亥很可能只是个被拿出来当挡箭牌的。 “小妹妹好漂亮，是陆亥的下属？”余静出来打圆场。 小无带着口罩，露出的乌溜溜眼睛确实像个美少女。 听到余静的话，小无腼腆点头。 她也确实是陆亥的下属。 “看样子陆亥哥哥高升了？”余静小媳妇模样，如有荣幸的踮起脚，湿糯糯的嘴唇在陆亥脸上重重一吻，满脸幸福。 众人面色顿时变化。 顾明溪心中窃喜，摸着胡子笑容满面。 孙家人则是脸色铁青。 特别是孙英。 对孙英来说，余静早晚就是他媳妇，可现在媳妇居然跟人跑了！ 而且这个人还前不久让他丢大面子，坑走他们五百万的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亥！我要和你决斗！” 孙英气急，几乎失去理智。 诡异的是孙家人也没出面阻止，看来陆亥“夺走”余静已经触及他们底线。 不过陆亥可没兴趣。 “你当这是中世纪么，还决斗……”陆亥无语，看向余静，“对了，找你有点事，帮个小忙。” “陆亥……你欺人太甚！”孙英气炸了，见陆亥侧头无视他，陡然伸出手，一掌劈来。 掌风猎猎，手掌漆黑，带着一股恶臭味。 孙家赶尸匠常年和尸体打交道，早就练就一身异术，能将常人避之不及的尸毒化为己用。 这一掌劈实，陆亥必中尸毒！ 不过，怎么可能…… 陆亥头也不回，轻轻扭身，孙英的手掌擦身而过。 对孙英的偷袭，陆亥也觉得气闷，这么大的人了，还犯中二病。 脚下伸出，孙英前倾的身体陡然向前扑倒，上演一出真正的扑街。 这一下猝不及防，孙英的帅脸重重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鼻梁都歪了，满脸的血，狼狈不堪。 “陆！亥！我要你命！” 孙英气到极点，从地上爬起来，连退两步，双手结印，背后阴风阵阵。 “英儿，不要乱来！” 孙三叔见状不妙，出声喝止。 这里可是酒店门口啊，要是真用法术斗争，出事的话，他们孙家将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但孙英完全失去理智，哪里顾得上考虑那么多。 刚刚得到摄青鬼，孙英此时连传说中的道门年轻天才都不怕，这陆亥总不至于比那些天才还强吧？ 阴风赫然停止。 原本出入酒店的人目光齐聚过来。 陆亥心道不妙，从怀中掏出一条十字形的手链。 手链轻晃，世界渐渐静止。 孙英感觉世界褪了色，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法术？ 进入半位面，只有有修炼的人才能进入，完全将无关人等隔绝开来，是巡游杀人办事的必备物品。 “这，这里是？” “发生了什么？” 孙家人惊愕不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有顾明溪明白，这是半位面！ 在天京和阴司的人待了这么久，顾明溪大致弄明白阴司的职位的特性。能开辟半位面，那可是巡游才能做到的事。 难道说，陆亥已经进入巡游境界，和真人比肩了？ 顾明溪觉得有点心颤，同时兴奋不已。 陆亥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巡游，这可比自己的宝贝弟子厉害千百倍啊！ 要是静儿真的能和陆亥成就好事，那对灵宝派来说绝对是个大机遇！ 此时一阵森冷阴气自地面升起。 孙英的脚跟前，地面一阵蠕动，一具摄青鬼尸体从地面升起。 摄青鬼在身前，孙英原本被压制的感觉瞬间消失。 自信重新回归。 不过有陆亥先前夺走摄青鬼控制权的先例在，孙英一咬牙，将手指戳破，以血在摄青鬼背后画符。 以血为引，他不信陆亥还能夺走摄青鬼的控制权！ “起！” 孙英面露嘲讽，摄青鬼陡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盯着陆亥。 “灭！” 孙英指令再出。 摄青鬼如一架战争机器，发动起来，双手举起，如刀一般冲向陆亥。 行动矫捷，比之前僵硬的控制要流畅不少。 看其模样，应该是达到摄青鬼身前将近三成的速度。 摄青鬼的三成速度，比起一般鬼差还差点，但也不是常人所能避开的了。 然而在陆亥面前，这点速度完全不够用。 只见陆亥左躲右闪，这摄青鬼连陆亥影子都摸不到。 “可恶！只会躲，有本事来战啊！” 孙英咬牙切齿。 陆亥不理不睬。 “好，那我就让你躲！” 孙英怒气冲冲，一口咬破舌尖，双手作决，一口金色血液喷到摄青鬼身上。 摄青鬼突然愣住，一股暴虐的气息在摄青鬼身上爆裂开来。 远古一般的意识从冥处冲上来。 “以精血为引，从冥界夺来摄青鬼生前意识？”顾明溪惊愕万分。 这可是孙家赶尸最高的境界。 能将死者生前的意识从冥界拉出来，让尸体恢复生前大约八成的实力！ 摄青鬼的八成实力，那得多厉害！ 要是普通人，恐怕已经死定了吧？ 但可惜，孙英遇到的是陆亥。 摄青鬼此时眼睛明亮，意识暂时回归。 孙英癫狂笑道：“八成实力的摄青鬼，我看你往哪里跑！” 陆亥这次连躲闪都懒得躲，站在原地微笑不语。 摄青鬼终于适应新世界，一眼，看见陆亥。 “上吧！给我杀了他！”孙英兴奋叫嚣。 然而，摄青鬼不仅没有攻击，反而普通一声跪在陆亥面前，筛糠一般抖着。 “大，大人饶命！” 孙英愣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 摄青鬼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跪地求饶？！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八级主播的悬赏令 别说孙家人，就是陆亥也有点惊讶。 摄青鬼倒是一脸坦然。 前不久刚被杀一次，现在还来，这不是受虐么！ “你，你起来啊！你干什么？”孙英急了，摄青鬼可是他花巨额资金买来的，是他未来的资本，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尊严。 但现在，他的“尊严”居然跪在别人面前，还是他的敌人面前！ 摄青鬼还真起来了…… 对陆亥微微行礼，走到孙英面前：“就是你玩弄我的尸体？” 骇人的气势让孙英不由自主后退几步，直到背后抵到冰凉的酒店玻璃门，这才恍然定神，羞恼不已。 “我让你重新恢复意识，你不感谢我，居然……” “感谢你？我他们还真的感谢你！折腾我尸体不说，还想让我再死一次？！” 摄青鬼也是有尊严的，生前被虐杀不说，死后还得再面对死亡一次。当然，最无法接受的是亵渎尸体。 “他就一个人，你怕什么！给我上啊！”孙英怕急，几乎崩溃。 “上？你他妈怎么不上？老子昨天才死他手上，现在还让老子冲？”摄青鬼也回过神来，环视一圈，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呵呵，杀巡游，真是不知者无畏。” “巡游？” 孙家人一脸茫然。 倒是顾明溪了然，果然如此。 “行了，死者安息，就别来这里折腾了。”陆亥在一旁说道。 “……哎。”摄青鬼叹息一声。谁都不想死，但摄青鬼倒霉就倒霉在，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却被一个傻逼送到杀他的人面前…… 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这就走，不过，我可不想有人在我死后还瞎折腾。” 摄青鬼神情冷漠，干枯的手按在孙英头上，一道金黄色的符咒从孙英脑袋飞出——剥夺孙英的控制权。 而后回首看了眼陆亥，莫名笑起来：“说起来，巡游大人，虽然我死了，但往后你的麻烦肯定不止如此。提醒你一句，是不是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什么意思？”陆亥皱着眉头。 “呵呵，自己好好想想吧，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摄青鬼说话的同时，皮肤龟裂开来，缝隙越来越大。 “等等，给我说清楚！”陆亥赶忙上前。 一阵阵白光从摄青鬼皮肤缝隙迸出，越发光亮，陆亥还没冲到，摄青鬼陡然爆炸开来！ 摄青鬼为了不让孙家继续亵渎尸体，居然选择自爆！ 爆炸的光芒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离得最近的孙英避无可避，首当其冲，眼见要被爆炸波及，一股蓝光陡然出现，将摄青鬼尸体控制住。 爆裂的白光被蓝光困住，一道沉闷的轰隆声响起，最终被熄灭在雷电牢笼中。 孙英闭着眼睛等死，良久没反应，颤颤巍巍睁开眼睛，才发现陆亥缓缓收回手，一道道雷锁攀上手臂，重回身体。 即使再迟钝，孙英也明白是陆亥救了他。 这让孙英更加难以接受。 败得太彻底了！ 原来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拿他当对手。 从陆亥手中购买的摄青鬼尸体，原本被当做以后的杀手锏，但这个杀手锏却丝毫不被人家放在眼里。 能让摄青鬼连战斗的欲望都升不起，即使不知道巡游是何物，孙英也意识到他和陆亥之间的察觉怕是难以想象。 再看余静此时投入陆亥怀抱，孙英咬着牙，心里怨毒不已。 凭什么，凭什么比他年纪还小，就能这么厉害。 败了，摄青鬼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孙英想到这里，心里的怨毒很羞恼攻心，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孙三叔急忙将孙英抱起来，看着这位孙家最年轻的天才，心里叹息一声。 比不过人没有什么，丢了媳妇也没什么，甚至失去摄青鬼这个大杀器同样也没什么，但这一次，孙英的信心彻底被打败，以后再想站起来就难了。 孙家的出路，还会有吗？ 孙三叔叹息一声，看向一旁的孙天道。 孙天道同样是孙家后起之秀，虽说年龄偏小，但潜力并不比孙英差。或许可以将以后的资本往孙天道身上倾斜，至于孙英……算了吧。 思绪流转间，孙三叔抱着孙英带着孙家人灰溜溜离去。 …… 陆亥解除半位面限制，世界重归流转。 一堆路人在旁边观望，奇了怪了，刚刚明明看到奇怪的东西…… 就连掏出手机准备录音的人，也是一脸茫然，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亥等人一脸坦然，路人见没事情发生，摇了摇头离去。 “这下孙家彻底算是彻底得罪了。”顾明溪叹息一声。 “得罪就得罪，我们灵宝派没落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好不容易我们有起色，就眼巴巴贴上来，反正不是什么好鸟。”余静娇哼一声，高兴得很。 “算了算了，等回去后我来解决吧。”顾明溪心里也悄然松口气，和孙家的关系维持百年，近二十年来一直不愉快，散了也好。 “陆大哥，你还没吃吧？刚好我刚刚也没吃饱，走走走，我请客。”余静将刚刚的事抛在脑后，拉着陆亥蹦蹦跳跳重新回酒店。 顾明溪见状摇摇头。 陆亥身边美女如云，希望他这个宝贝徒弟不要陷得太深。 …… 一顿晚饭基本上是陆亥一个人在动。 余静说没吃饱也只是借口，席间一直给陆亥夹菜，单手撑着腮帮子可劲看陆亥，怎么都看不够的模样，就连小无也被她无视了。 还是顾明溪见小无带着口罩一直没动菜，劝说几句，却都被小无拒绝。 开玩笑，小无虽然模样俏丽，但仅限没有摘口罩的时候…… 陆亥吃的没滋味，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心里有事。 摄青鬼自爆之前的话，让陆亥心里上了心。 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陆亥这小半个月一直待在关城阴司，没出门，没任务，去哪得罪人？ “难道是那家伙？” 陆亥不由想到那个从鄂省来的鬼使，白展。 要说最近和谁有冲突，也只能是这一位。 实际上陆亥甚至不觉得那是冲突，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 可是白展做了什么？ 摄青鬼袭击，是白展才过来的？ “这家伙，还真是来添乱的？” 陆亥窃窃私语，被余静听到，余静眨巴着眼睛：“什么添乱，说我吗？” 陆亥连忙摆手，菜汁溅了一脸：“没有没有，不是说你。对了，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让你帮帮忙。” “哼！”余静别过脸去，“我说你怎么来找我，搞半天是有事。” 陆亥哑然，低头吃菜。 现在桃花债都还不清了，陆亥可不想再添一笔。 “静儿，怎么说话呢！”顾明溪打圆场，瞪眼呵斥宝贝徒弟一声，“呵呵，陆兄弟几天不见，又高升了？” 在天京三地混这么久，顾明溪可是明白巡游的分量，在人间，随随便便一个巡游出来，那都是顶尖任务，更可况陆亥还这么年轻！ “运气运气。”陆亥谦虚道。 “呵呵，不知道巡游大人有什么事，我们能帮肯定帮。”顾明溪说道。 陆亥从乾坤袋掏出一叠宣传手册，摞在桌上：“最近不是很多人听到鬼差墓的消息，都往这里跑么，添乱。所以我们想着解释清楚，这鬼差墓的东西他们除了送命，什么都没用。你们对他们比较熟，希望帮忙宣传宣传。” 这事简单，顾明溪一口答应。 余静翻看着宣传手册，想到什么，说道：“说起来，最近来的人确实有点多，像孙家这样的，少说有十几家。前天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华东来的几个家族原本要来天京，结果在转车的时候没了消息。” 陆亥皱眉：“失踪了？” 余静说：“还没定性，昨天全真教的跑去看，估摸明天就有消息出来。” “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陆亥说道几句，以逛街为报酬，陪余静瞎逛游三小时，余静这就抱着宣传手册开始找朋友。 至于能劝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老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陆亥等人也只能尽点责任。 第二天余静传来消息，华东过来的人确确实实是失踪，并且在车站有战斗过的痕迹，据全真教的勘察，现场来看，应该是有尸魑出没，少说上百只。 接着就是宣传的事情，果然，效果不大。 除了灵宝派几个要好的家族听到消息后，决定不淌浑水，更多的则是不相信，也不离开，口中说着只是观望观望，但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谁都清楚。 更糟糕的是，孙家吃了枪药一般，到处反对宣传，声称这是阴司的阴谋诡计，存心不想让人类获得阴司职位。 如此一来，原本犹豫不决的人，更是流了下来。 这是阴司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宣传受挫，至于阴司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陆亥就不得而知，现在有一个紧急问题困扰着陆亥—— 自从上次摄青鬼临死前说出那一番话后，陆亥就在群里找人帮忙调查。 就在昨天，小二发来消息，终于弄明白情况。 一个八级的高级主播发出悬赏令，高价悬赏陆亥项上人头！ 对方等级太高，整个关城的主播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调查清楚这位八级主播的身份。 不过陆亥心里已经大致有底。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俞家少主 “上面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回来，别让他们有机可趁。”小二发来消息。 陆亥心想也是如此。 八级主播悬赏明显针对过来，万一丢了煞气之身，就真如三青会所愿。 他从来不是个逞强的人。 但是，小二消息再度传来，却让陆亥动摇了。 “对了，关小和你一起去的人间，她现在在你身边没？怎么联系不上她。” “联系不上？什么时候开始的？！”陆亥急忙回到。 “昨晚吧，她不在？” 不知为何陆亥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掏出手机拨打关小的手机。 嘟嘟嘟…… 对方没有接听。 陆亥更觉不妙，带着小无急忙打车会关城，找到关家。 关邦东作为市委书记，地点很好找，但关邦东告诉陆亥，昨天下午的时候关小接到一通电话就匆匆离开。 至于电话内容，关邦东没太注意，只是隐约听到火车站几个字眼。 陆亥不由想到余静之前说的话——华东几个家族在天京转车的时候消失不见，难道说是哪里？ 关邦东见陆亥脸色变化，意识到关小处境可能不好，连忙问。 陆亥心不在焉宽慰几句，脱身之后带着小无连夜出发，再回天京，直奔火车站。 天京处于鄂省中心，火车四通八达，共有三个火车站。不过从华东地区来的话，铁定是就近去往天京东车站。 等陆亥带着小无匆匆赶到的时候，已近深夜。 天京发展较晚，天京东站开通不过十年，火车站规模很大，通高铁、动车，候车大厅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 类似鸟巢一般、通亮的候车大厅，在靠近荒芜郊外的夜里亮眼无比。 错过候车大厅，再往东就是站台。 深夜车次不多，外面路灯下无人走动，管理松懈。更何况从昨晚开始车站就出现问题，铁道部已经暗中请大师来施法，所以在车次间隙时间，站台几乎没有外人。 陆亥带着小无绕过检查，下站台的时候能看到不远处的站台黄线之外，站着一群人。 二十来个，分两批，一批是身着深蓝得罗道袍的道士，另一批则是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道士由华天风带队，全真教弟子候命。 从华天风对待其他人谦虚的态度可以看出，对面那批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来历也是不浅。 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站台传的很远，第一时间就有人望过来。 第一个认出他的自然就是华天风。 要说华天风此时的表情，整个就是很纠结，愤怒但又无奈。 道门大会的时候华天风最青睐的弟子楚昭死在陆亥手中，开墓仪式的时候全真教年轻一代天才弟子张天山同样在地府被陆亥审判，之后被剥夺全部修为，放逐出山。 按理说，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全真教护短的性格也注定要对陆亥追究到底。但陆亥在地府摇身一变成为巡游不说，掌门张枢铭更是态度大变，警告全门不允许嫉恨陆亥，甚至连寻私仇的念头都最好别有。 这让华天风看不懂，猜不透。 但不管怎样，陆亥既然是巡游，那就和真人一个级别，华天风心情再复杂，也不敢怠慢，勉强露出僵硬笑容：“这不是陆亥大人么，怎么来这里了？” 还没等陆亥回答，华天风指向一旁留着短发的矮个青年：“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关城阴司的鬼差大人……不，应该已经是巡游了吧？” “巡游？”矮个青年皱着卧蚕眉，显然不懂。 华天风没有进一步解释，对陆亥介绍道：“这位是川渝俞家少主俞城。” 陆亥满脑子关小的事，敷衍点头，就问道：“华长老，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过来，关家的那个。” 俞城在一旁挑眉，语气不善道：“车站的事什么时候谁都能插手了？昨晚跑来一个，今天又一个。” 陆亥听闻，问道：“昨天过来人了？是女孩吗？” 俞城哂笑：“是女孩，还挺漂亮的，只是可惜了……” 陆亥沉下脸：“可惜什么？” 俞城不答，只是摇头笑着。 华天风见陆亥隐隐要发怒，插过话来：“陆大人别着急，昨晚确实有个女孩跑过来，当时我们也刚刚赶到，来的时候她就往车站东边跑了，不确定现在在哪，或许回去了吧。” 要回去，他还至于这么着急吗？ 这华天风…… 俞城见华天风如此客气，心里更加不屑，一个毛头小子，至于这般客气？ “那女人我看见过，根本没回去，指不定死在那个角落了。” 俞城似乎回味着当时看到关小惊艳的背影，摸着下巴说道：“说起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失踪挺可惜的，早知道当时就拦下来……嘿嘿……” 陆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此时找关小重要，不要节外生枝。 既然知道关小往东边走，陆亥不再耽搁，错开人群准备过去。 谁知一只手横出，拦住去路。 俞城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现在东站将调查权交给我们，事关重大，外人不得随意出入！” 陆亥抬眼：“让开。” “让？这位小同志，万一你在里面出现问题，又或者干扰了我们断案，你付得起责任？” 俞城身后的同伴各个大笑起来。 华天风出现打圆场，将两人隔开：“大家都冷静一下，都自己人，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俞城你也别生气，陆大人呢，你也别着急，毕竟这个手续的事有点麻烦……” 明着打圆场，实际上还是另类拒绝。 陆亥此时哪有心情跟这些人纠缠，冷下脸来：“滚开！” 俞城表情当下也是冷下来，天王老子的日子过惯了，居然有人让他滚？ 不用俞城发话，其余俞家弟子黑、社会一般将陆亥围起来，各个虎视眈眈，只能一声令下就动手。 华天风也觉得事情闹得有点过，加上之前对陆亥的怨气，同样脸色难看，没有阻止俞家人。 “呵，初来乍到，就见识到天京人的威风，当真是厉害。” 俞城嗤笑：“当外人都是好欺负的吗？” 话音刚落，陡然看见一只手伸过来。 俞城下意识想格挡，却见一阵雷光在对方手肘闪烁，动作速度刹那间加快，只剩一道残影。 陆亥单手掐着俞城的脖子，将对方高高举起。 手上力度大，俞城想要挣扎，却只觉脖子要断了一般，呼吸不过来，很快憋得脑袋通红，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放开城哥！” 俞家弟子将陆亥围住，呵斥的同时，袖口统一滑出森冷短剑。 陆亥头也没回，在对方接近之前，空出的手往后一扫，一柄长柄镰刀凭空出现，握在手中，刀刃勾在第一个冲出来的人颈后。 对方动作戛然而止，目光颤抖，感觉到颈后的冰凉，想要回头，却又怕动作引起误会，只能呆在原地身体颤抖，短短一秒钟，已经是冷汗津津。 陆亥突然的发飙，一下震慑住全场。 特别是陆亥的气势，节节攀升，磅礴的灵气形成灵压，让笼罩在其中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嗬，嗬……” 俞城竭力呼吸，从喉咙发出嘶吼一般的声音，目光下撇，怨毒盯着陆亥。 死到临头，还有空瞪人，这人倒是骨气的很。 “放开城哥！” “撒手！” 俞城弟子手持短剑，却碍于夺魄镰的威慑，根本不敢靠近半分。 眼见俞城已然快喘不过气，白眼都翻到脑后，华天风再不能置身事外。陆亥有胆结仇俞家，他可不敢。川渝修士早年从蜀山传下来，一身剑修本事不亚于任何道门，他不过是个全真教长老，而对方可是俞家下一任家族，不敢怠慢。 “陆大人，别动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咱们各退一步，你不是要去找人吗？别耽搁大事。”华天风努力劝说，全然忘记刚刚的说辞，脸皮厚度可见一斑。 陆亥心觉差不多了，一招手，将人垃圾一般丢到一旁，冷眼瞪华天风一眼，带着小无向东而去。 身后传来一道道刺人的目光，但在他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弱者的眼神重来没有人会去关注。 …… 出了站台，外面是一片荒芜山区。 四条铁路向夜中延伸到视线最远处，没有禁止。 还是初秋，炎热的天气，夜间虫鸣吵闹，在郊外山坡此起彼伏。 清新的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知是不是铁路均匀洒下的排泄物散发出的气味。 “……血腥味，还有尸臭。” 小无厉鬼出生，对血腥味和尸臭很敏感，嗅了嗅鼻子，皱着眉头说道。 陆亥点头，将手机递给小无，示意用手电筒功能照亮附近。 同时将半步手链拿出来，开启半位面。 强烈但短粗的光线照亮眼前脚底地面，在半位面的情况下稍稍探索几步，果然发现异常！ 一连串的脚步从铁道边缘出发，往山坡下面延伸过去。 脚步凌乱不堪，大小迥异。 其中大码的男子脚印较多，也有少数小脚印，而更多的则是凌乱的赤脚脚印，前端脚趾位置陷得很深，也很尖锐，看起来像是野兽的较硬。 而下了山坡，陆亥顿时屏住呼吸。 在山坡的野草上，赫然有一只半个人大小的脚印压倒草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四面楚歌 巨型脚掌像是放大版的半兽人脚印，陆亥没根据脚掌大小判断的侦查本事，但丝毫不影响他想象留下巨型脚掌的家伙有多大。 脚印混着泥土，往山坡下方更远处延伸。 更远处一片无人山坳，一块如镜子般的湖泊遗落在山坳中间。 看起来充满干净无暇的乡野山水气息，但诡异的是这里太安静——自从跟着脚步踏足到这里，原本充斥在耳的虫鸣声消失不见。 在一片山野之中寻找一个人不说大海捞针，但也是及其困难，陆亥只能跟着脚印走，试图找到线索。 看着小路上新鲜的脚印，陆亥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不知为何，从进入山坳开始，心脏跳的强烈，似乎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但等他开启鬼眼符，却没看到任何异常。 难道是错觉？ 陆亥疑心加深。 小无规规矩矩跟在身侧，拉开口罩露出裂开的嘴巴，看似贪婪的呼吸空气。 “奇怪，臭味突然消失了……” 陆亥闻言，停止脚步，紧紧盯着地上的脚印。 不对！ 脚印太新鲜了！ 之前陆亥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但随着越发靠近湖泊，脚下土地开始湿润，他才陡然注意到，一开始在外面看到的脚印同样的新鲜——可若是昨天留下的，恐怕早就干了！ 这是个陷阱！ “往后撤！” 陆亥拦住小无，轻步后退。 这里太安静，臭味也在这里消失……敌人有屏蔽感知的法器！ 呜呜呜的震动声从口袋传来。 陆亥警惕的同时，小心翼翼打开手机，上面是小二打来的电话—— “喂喂，不是说好的撤吗？怎么还没回来？”小二声音带着焦急。 “关小不见了，我在找。”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现在在天京车站那边。”小二提高音调。 “……” “草！你快发定位给我，我马上带人过来！”小二罕见的急了，电话那头传来匆匆脚步声，同时小二喘着气说道：“你丫的，刚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结果你就中奖了！” “发生了什么？” “妈的，不是有人悬赏你的脑袋吗？刚刚一个朋友告诉我，有十几个四五六级的主播已经坐车赶到天京，由一个叫什么俞什么的人带队，刚下车不久！你尽量坚持一会，我马上就到！”小二在那头呼喊其他人，准备紧急出动。 “呼，似乎已经晚了。”陆亥叹息一声。 前方镜面一般的湖面荡起点点涟漪，将月光绞碎。 粗略一数，共有十三个“点”。 随着涟漪不断荡漾开来，一道道黑影从水下缓缓升起，静立在水面，一双双或红或绿的眼睛遥遥盯着这边。 三只摄青鬼，十只厉鬼！ 空寂的目光带来无形的压力。 陆亥对付你=一只摄青鬼简单，两只就开始吃力，三只的话，只能勉强支撑。但现在除了三只摄青鬼，还有十只厉鬼…… 此时此刻，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陆亥刚后退一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道耳熟的声音同时传来： “这不是我们巡游大人吗？刚刚下手很凶啊，现在怎么怂了？” 俞城带着手下五个同龄人，堵在身后小路，手使劲揉搓着脖子——刚刚虽然有装的成分，但陆亥下手狠，超过俞城想象。还好当时忍住没有直接动手，要不然单挑还真打不过。 唰唰唰！ 一道道寒光从他们西装长袖滑下，短剑反射着月光，晃人眼。 陆亥也此时想起来，刚刚小二说过来的主播讨伐队伍是由一个姓俞的领队，目前看来，恐怕就是俞城。 前后不行，左右…… 陆亥还只是想法，结果左右两侧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只只半人半兽的尸魑，如夜猫一般在山坡出现，或四肢着地，或人立而起，居高临下俯瞰着陆亥。尸魑比最开始见到的变化更加大，脑袋除眼睛外，已经全是野兽脑袋，身高微微缩小，但动作已然不再僵硬，和活人无疑。 咚！咚！咚！ 大地在震动，陆亥惊讶看去，就见右边山坡背后渐渐露出一颗巨大的羊角马头的怪物，露出的半个身体就有将近十米高！ 巨人尸魑站在山坡，身高几乎和山坡高度等大。 四面埋伏！ 早有预谋！ 这群家伙先伪造脚印，将他引到此地，接着断他后路。 阵容之强大，仅仅靠巡游的力量不足以逃脱，甚至一般的鬼使来也不成。更何况，现在陆亥还带着一个厉鬼级别的小无，想逃，这就真难了。 小二从关城出发，到天京是三个小时的路程，即使加快速度，来这里至少也得两个小时。 支援来不及赶到！ 前有鬼魂当道，后有剑修围堵，左右加强的尸魑步步紧逼…… 小无胆子贼大，挡在陆亥身前，用目光狠狠打量敌人。 陆亥心中一暖，同时快速打量四周，危机时刻最忌讳当断不断，他快速分析，心里暂且有了计划。 他拉起小无，猛然回头向俞城冲去！ 俞城大喜：“真当老子真的好欺负？哈哈哈，你可选错了对手！给我压进，别让他给跑了！” 话出口，俞城袖口短剑陡然变长，他的短剑比别人的更加厚重，但一旦甩手，短剑迅速变长——剑刃厚重是因为层层收缩，一旦完全展开，竟有十米之长。 剑光刺目，在伸长的同时横扫，划过一道半径十米的圆月，斩向陆亥。 剑不高不低，速度奇快，让人无法闪避，唯有后退。 而在陆亥拉着小无后退的同时，另外三面敌人已经逼近，让陆亥陷入困境。 “看你往哪跑！” 俞城手持十米长剑，长剑伸缩自如，如鞭一般再度挥来。 同时，剑光在俞城身后迸发开来，俞家弟子纷纷手持剑诀，短剑腾空而起，在空中灵动转弯，随十米长剑刺来！ 四面楚歌，陆亥不慌不忙。 他攥着小无细小的胳膊，在四面八方的攻击降临之前，蓦然一转身，拧腰挥臂，将小无狠狠湖面抛出。 叮叮叮！ 一顶金钟当头罩下，云纹游走。 剑气在金光罩留下痕迹，当身后青色光芒簌簌飞来，终于将金光破掉。 近处看着俞城，眼底深处一抹杀气。 “哼，死到临头还想英雄救美？刚刚你欠我的，这回我要你百倍偿还！”俞城微微惊讶，但嘴上丝毫不见疲软。 余光环顾四周，已然被人包围，但脸上不见焦急之色。 对俞城的威胁，同样不看在眼里。 四面环敌，但可不是真没处可脱困，只不过刚刚小无在，一时施展不开手脚罢了。现在小无被扔到湖边，陆亥将锁魂戒指开到出窍挡。 出窍极大缩减身体重量，而在陆亥达到巡游境界后，更是让陆亥轻若无物，如飞蛾一般。 当初秦文忠能脚踏夺魄镰在空中滑行，陆亥比秦文忠胜出太多。 只见他脚下一点，雷冲提供巨大冲力，轻飘飘的身体陡然弹出三十多米高度！ 夺魄镰！ 镰刀凭空出现，踩在脚下。 陆亥心念微动，凭借自身轻若无物的重量，踏镰而行，飞跃包围圈！ “别让他跑了！”俞城万万没想到有这一出，急忙大喊。 唯一有可能够着陆亥的，只有那只仗着羊角的巨大尸魑，二十米的高度，猛然一跃十米高，脑袋几乎和空中陆亥齐平！ 呼—— 尸魑空中双张快速合并，拍蚊子一般，双掌将陆亥笼罩。 啪—— 人高的手掌狠狠一拍，风声呼啸，声音如炸雷。 底下的人目光死死盯着…… 中了吗？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绕过巨大尸魑的手腕，镰刀挥舞，在半空挥出圆月。 尸魑铜铃般的眼睛圆睁，左手腕嗤嗤喷出血液，巨大的手掌脱落，狠狠掉在地上。 而陆亥，已经凌空飞走，降落在湖面。 第一百七十章 火雷爆裂手 关城快眼交流群。 夜叉小二：@所有人，冒泡了冒泡了！ 游魂不要跑：到！二哥最近去哪潇洒了？ 鬼差青葙：小二大人。 鬼使钱钟：怎么了？ 城隍田七：怎么了？+1。 夜叉小二：我勒个去，田七你伤的那么重还上网？（惊恐） 游魂不要跑：大人注意身体啊。 城隍田七：就是生病，这才只能玩手机啊。怎么了，有事？ 小二等人来的差不多，赶忙发消息。 夜叉小二：各位兄弟姐妹，问个事，你们有谁在天京附近的没？ 小二也是没办法，陆亥现在深陷天京东站，这时候赶过去完全来不及。没办法，只能暂且求助。 群里不光是鬼差巡游这些阴司里的人，也有一些有道行的孤魂野鬼，大家一个群里，交情都不错，出点代价若能让人帮帮忙，暂时过去搭把手就好了。 游魂不要跑：我倒是在附近，不过我这点实力……（流汗）（流汗） 鬼使钱钟：是为了陆亥那件事？欧阳他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赶不及吗？ 鬼差青葙：小二大人，我有点朋友在那边，我去问问。 城隍田七：@夜叉小二，天京阴司那边怎么说，有联系人过去吗？ 夜叉小二也是一肚子火：天京那边根本就不鸟，妈的，说什么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他们不方便插手。 鬼使钱钟：这群家伙…… 这时候继续有人冒泡。 游魂天天：（动态图片）我来啦，怎么，有人要来天京玩？正好我在招待朋友，要一起？ 夜叉小二：@游魂天天，你在天京？那边有朋友没？ 对于游魂天天，小二估摸着实力也不济，于是问有没有厉害的朋友，不然过去也是送死。 游魂天天估摸着把上面的聊天记录看了看，回到：嗨，你们说是要去救人啊。陆亥大人是吧？呵呵，没事，我和朋友过去一趟，应该能撑一会。 游魂不要跑：你？天天你去没事吧？ 游魂天天：没事，你们就老老实实派人吧，我和朋友先过去了。 小二无奈，心里也没底，继续在群里吆喝一会，发现除了天天再没他人，老老实实关了手机，和同行一起迅速赶往天京。 …… 天京东站附近。 陆亥轻巧落在湖面上，脚踩水面。 小无站在陆亥肩上，对着湖岸对面呲牙咧嘴。 “有本事别跑！”俞城在岸边大叫，他没想到陆亥一开始冲向他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要收缩他们阵型，而后从湖面逃跑。 现在俞城这边能实打实踏湖而行的，就只是那十三个鬼魂和他自己，其他尸魑包括俞家其他弟子还没那个本事。 如此一来，等于直接将这堆人切割开来，人数的优势先一步被削减。 更何况要是陆亥真要直接跑，他们想拦住已经来不及。 湖面上，陆亥哂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俞城急得跺脚，灵机一动，突然大喊：“你不想知道那小妞的下落了吗？” ……关小？ 陆亥停下脚步，回首看去。 俞城见陆亥伫步，心中一喜，冷笑道：“那小妞现在生死未卜，下落只有我知道，你要是走，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陆亥将小无轻轻放在水上，“你先走，我待会赶上来。” 小无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走，我不怕他们。” 劝说几句，小无执着不肯离去，陆亥无奈，心想小无实力也不错，应该勉强能支撑。 关小的下落他是一定要知道的，不管俞城的话有几分真，但陆亥决定试一试。 毕竟煞气在身，打不过大不了再跑。 回过头来，摄青鬼和厉鬼已然靠近过来，试图围住他。 “我很好奇，那个家伙给了你们好处，让你们趋之若鹜。要不这样，你们说说看，或许我能给你们更好的。”陆亥不慌不忙。 三只摄青鬼形态各异，两男一女，两男的一个魁梧无比，一个瘦弱，两人分别站在女摄青鬼两旁。 当中的摄青鬼女性年纪不大，三十来岁，而且和一般摄青鬼不同的是，她只是眼睛绿色的，皮肤是正常尸体的灰白色，不过表面荧荧泛着绿光。 这人给陆亥危险的感觉最重。 摄青鬼也分种类，一种天生，一种后天练成。 天生的摄青鬼皮肤青色，生前因为怨气太重，血脉在死的时候一瞬间逆行，血液沉淀，会在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变绿，尸体死而不僵，苏醒后天生强悍，比厉鬼高一等。 后天的摄青鬼，则是鬼修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去的——小无当前便是通过鬼修重新修炼到厉鬼，再进一步就是摄青鬼。这种后天的摄青鬼没有尸身，防御力不足，但和传统摄青鬼相比，多了不少法术，进攻能力更加强悍！ 拿昨天刚杀的摄青鬼来作比较，这里最弱的摄青鬼都比那只强不少，而眼前摄青鬼，更是比几只加起来都强。 “说起来，我一直有注意你。”女摄青鬼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有磁性。 陆亥没想到对方突然开口。 “或许你不知道，你还挺有名的。一个人类，居然能在我们圈子里混，而且任务完成的不错。” “哦，想说什么呢？”陆亥余光注意四周，这些人已经把他围住。 “没什么，只是感叹一下挺巧的，本来我就准备来找你，但刚好有人给悬赏，顺手捞一笔也不错。”女摄青鬼笑着。 一直以来，就有主播看不惯陆亥人类的身份，想找麻烦的不少，没想到现场就有一位。 “想捞一笔，首先你也得真能拿到才对。”陆亥右手雷电闪烁，在对方动作之前，猛然弯腰将手伸入水底。 水导电。 雷蛇在湖面游走，瞬间来到所有人面前。 小无攀着陆亥，站到他肩膀上。 摄青鬼不慌不忙，直接腾空而起，避开雷电。 十只厉鬼实力参差不齐，三只来不及跳开，直接被雷电麻痹。 陆亥阴德点猛然注入，瞬间达到数万伏特。 三只倒霉鬼瞬间汽化！ 而女摄青鬼实力不俗，面对雷电不退反进，周身青光闪烁，雷电遇到自主避开，她人则穿越雷电，利爪尖锐，直接刺来。 利爪带着腥风，尸毒不浅。 当利爪袭来时，陆亥化为雷电，迅速闪开。 女摄青鬼则携风而行，紧追不舍。 双方很快战成一团。 岸边的俞城见双方不分上下，战况胶着，吩咐手下沿岸布放，免得战后陆亥逃跑。同时，他自己则快步向前，靠着速度和轻功，在水上踏行，飞快赶到战场。 陆亥在三只摄青鬼攻击下勉强支撑，小无则尽力拖着其他七只厉鬼，不过看情况应该支撑不久。 还好之前选择在水面战斗，要不然在地面，恐怕他们已经在人群包围中被拿下。 俞城加入战场很快让胜利的天平看似向埋伏方倾斜。 但陆亥并不急躁…… 眼见对方主力全部到场，陆亥冷冷一笑，突然后退几步，拉开身位。 手持雷电，再度放入水中，借着湖水导雷。 “哼，同样的招数——” 女摄青鬼跳上空中，话音刚落，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这雷……有点奇怪…… 却见雷蛇在地面游走之后，遍布在所有人脚下，雷电突然转化，化为火光，冲天而起！ 雷……变火！ 女摄青鬼反应最快，脚下在空中一点，再度腾空。 俞城同样踏剑，迅速升空。 但另外两只摄青鬼避之不及，被火舌舔舐到脚跟。 陆亥凌空一抓，低喝：“火雷，爆裂手！” 两只摄青鬼脚下火舌迅速在变，火光中雷电闪烁，瞬间电击全身。 这还没玩，雷电再度出现火光，由内而外从摄青鬼身上喷出！ “爆！” 火与雷迅速变化，两种暴躁的能量快速转变，终于爆炸开来！ 两只摄青鬼在空中化为烟火，焦炭一般坠落水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煞气鬼眼 雷变火，火变雷，不仅让人无可避免，期间产生的能量聚变更是威力绝伦。 两只摄青鬼面对陌生的法术，瞬间中招，化为焦炭。 顾城和女摄青鬼看得心惊不已，对视一眼，均是有些后怕，下意识离陆亥更远一些。 这次埋伏，两人都是抱着必胜的把握，信心便是来源于人手众多，实力皆是不俗。但现在，因为陆亥打乱阵型，将战场拖到湖面，让他们人多的优势无法展开。 主力正在不断减少，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让陆亥反杀。 不能这样下去。 “俞少，这些尸魑可是你找来的，让它们过来。”女摄青鬼说道。 “它们又不会游泳，下来有什么用？”俞城皱着眉头。 “让它们下水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女摄青鬼催促一声，见俞城为难的样子，鄙夷道：“你该不会连控制权都没拿到吧？” “……你不是很厉害吗？六级的大主播，自己动手！”俞城脸上挂不住。黑面人给他尸魑当助手，但尸魑没有智商，只是一群野兽，他哪里指挥得动，不由恼羞成怒。 “哼，没用的东西！” 女摄青鬼冷哼一声，对身边仅剩的几只厉鬼喝道：“缠住他半分钟，记你们大功！还有你，也过去，争取时间。”最户一句话是对俞城说的。 见识过陆亥的火雷之后，俞城已经心生恐惧，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不由自己决定，只能硬着头皮去上。 女摄青鬼得了空闲，后退几步，凝神。 厉鬼最厉害的就是化为人形，能实体攻击，能让弱者产生幻觉，这些摄青鬼自然也会，并且实力更胜。 摄青鬼拥有自己的特点。 摄青鬼的名字在俚语中便是突然出现吓人一跳的意思，它最擅长的便是敛息，可以屏蔽气息，让人无法察觉，而后突然出现攻击敌人。 除敛息外，便是夺舍。 摄青鬼产生条件及其特殊，人在被折磨到将死的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直至血液倒流，暴毙而死。在如此情况下，摄青鬼对“生”有着及其强烈的欲望，继而天生掌握一项逆天技能——夺舍。 敛息，夺舍——这就是摄青鬼最擅长的技能。 女摄青鬼不是天生摄青鬼，但在你鬼修中，早已掌握摄青鬼的精髓，不仅能夺舍，还演变出其变种技能。 一阵歌声自她最终传扬开来，曲调悠扬，声音空灵。 若不看女摄青鬼可怖的面容，当真如美人鱼一般令人心往神驰。 岸边原本野兽一般咆哮的尸魑突然停声，出神聆听歌声。自它们头顶处泛起淡淡的黑雾，这是它们死后被破坏的三魂碎片。 若是正常人类，此时已经魂魄出窍，女摄青鬼只需挑选对象，将三魂七魄赶出，就能成功夺舍，不过这不是她现在想要的。 让其魂魄出体，现在的它们就如一具具无神的傀儡，而她的歌声，就是傀儡师的线，牵引着尸魑让其动作起来。 安静的尸魑群，顺着女摄青鬼的指引，缓缓走向湖底。 尸体不用呼吸，不存在天然的抗拒，不一会的功夫，除了那只体型惊人的尸魑，其余尽数浸入湖底。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湖面涟漪，随着尸魑逐渐进入更深的湖底中心，从湖面看起来，已经完全无法看出它们移动的痕迹。 不过这还不够。 从陆亥的直播看来，对方拥有可以看破能量流动的鬼眼。 “喂！你他妈搞定没，快过来帮忙！” 另一边，其余厉鬼尽数战死，唯有俞城还在苦苦支撑，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血洒湖面，湖水短暂变红之后，又被大量的湖水冲淡，不见痕迹。 女摄青鬼眼皮都懒得抬，继续动作。 只有湖水遮掩行踪还不够，她要的是让这只不惧死亡的尸体大军彻底消失，而不被陆亥的鬼眼察觉，就如最开始埋伏时她所做的一样。 敛息！ 控制所有尸魑，将其气息全部沉入灵魂，如石头一般令人无法察觉。 “妈的，再不动手，老子就死了！”俞城一条胳膊被雷电吞噬，皮肤灼伤，散发出烤肉一般的味道。剧烈的疼痛让他面容扭曲，步步后退。 见女摄青鬼全然不顾及他，俞城一咬牙，干脆把陆亥往女摄青鬼身边引。 去他妈的牵扯！ 要死一起死！ 然而等他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在的女摄青鬼，没了影子。 …… 就连陆亥，也没发现女摄青鬼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们为了掩护女摄青鬼施法，连命都不要，难道她就这么跑了？ 不太可能，陆亥默默摇头。 女摄青鬼和其他人目的不一样，即使没有这次任务它也会来，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思索间，一旁传来小无呢喃的声音。 “大人，这个……可以吃吗？”小无吞着口水，直勾勾看着湖面上飘着的厉鬼尸体。 “……” 陆亥思绪被小无呆萌的话打断，一阵无语。 小无依旧盯着湖面的尸体，陆亥瞥了眼，隐约看见湖面下有影子飘过。 “……是刚刚下去的尸魑？” 陆亥脱战不久，鬼眼符展开，这才惊愕发现，偌大一片湖，现在除眼前的俞城和岸边几个俞家弟子，其余人全部在感知中消失！ 这状态，和他受埋伏前相似。 “是那女鬼的手段！” 陆亥此时恍然，警惕下来，拉住留着口水的小无，让她站到肩上去。 湖面重新归于平静。 但他知道，在他脚下的湖中，看不见的水底深处，危险正在逐渐逼近。 这女摄青鬼不是他遇见最强的敌人，但却是最难缠的。 湖底暗涌突然激烈，像是迫不及待吞食猎物的怪兽在水下蠢蠢欲动。 不过陆亥可不认为他是猎物。 来了！ 哗！ 一道黑影破开水面，从湖底冲起，就在陆亥正脚下。 这只尸魑三米高大，嘴巴咧到耳根，大到能几乎将他两只脚完全咬住。 陆亥土雷之法雷冲能让肌肉爆发和反应达到极致，在睡眠破开的一瞬间，双脚分立，踏在尸魑的上下颚。 冲力极大，带着陆亥直飞到五米空中。 力气在这里衰竭，陆亥双脚陡然发力，脚踝处雷光闪烁，雷冲之力，将尸魑上下颚开得更大，最后直接让其在空中被脚力撕成两半！ 尸块混着早已衰竭的内脏哗啦啦掉入水中。 陆亥没有下去，而是踩着夺魄镰短暂腾空——小无的体重比陆亥出窍后的体重重太多，以至于无法完成飞行，只是腾空就已经变得很勉强。 下方的湖面开始“沸腾”起来。 一只只尸魑如鱼般跃出水面，飞向陆亥。 切实来说，这样的攻击并不难规避，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女摄青鬼——她夺舍尸魑，可能出现在任何一只尸魑身上，要是没有即使辨识出谁是真正的威胁，即使是他，那也意味着生死危机！ 尸魑在短时间内跳上空中，数量之多，大约四十多只，向陆亥撕咬过来。 陆亥在空中无法转向，只得召雷符和子卯符并用，将尸魑隔离开来，不断的施力让他在空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跌落湖面。 更糟糕的是，俞城在湖面上不时偷袭过来，让陆亥招架的更难。 就在此时，陆亥背后一凉，如芒在背。 没有回头，陆亥直接一记煞气子卯符挡在身后，赤红的能量罩坚硬无比，段时间内陆亥不相信有谁能破开。 但…… 一阵青光从红色罩子钻出，似子卯符无睹。 “糟糕，不是物理攻击！”陆亥大惊。 子卯符用的太顺手，以至于下意识用出的都是子卯符，但它并不能阻挡阴气攻击！ 青光穿体而过，一瞬间，陆亥体温似乎全部消失，陷入冰窖一般。 意识在短时间内陷入空白，一股陌生的意识在试图将他灵魂驱离身体——这家伙在夺舍！ 好在陆亥实力不俗，想要一次夺舍并不可能，但这依旧让陆亥灵魂受创，实力大减！ 这时，脚下一空，夺魄镰被击飞——在他陷入意识空白的时候，尸魑和俞城可没有放弃攻击。 等陆亥回过神，已经是在跌下湖面。 跌落之前，陆亥将小无抛上——湖水之下可比湖面危险太多。 哗啦—— 湖水将陆亥淹没。 尸魑如鱼在水中游动，是被女摄青鬼cao控着。 而陆亥就像被投入水中的鱼饵，四周尸魑游动，不断撕咬过来。 水下太暗了，同时呼吸不得，陆亥心知此时不是留余地的时刻，身上红光迸发，煞气全开！ 以煞气为符胆，煞气鬼眼，开！ 陆亥双瞳赤红，可怖如魔，目光冷漠转动。 “我看到你了！” 尸魑群中，陆亥目光锁定一只灵魂泛着青光的牛角尸魑。在女摄青鬼吓了一跳，灵魂转换，在不同的尸魑中跳跃，换着身躯。 但，已是徒劳。 煞气鬼眼中，女摄青鬼的夺舍无所遁形！ 陆亥化作赤红闪电，在水中鱼雷一般前行，速度之快，将尸魑远远抛在身后。 猎人的身份转换，陆亥依仗煞气鬼眼锁定，以及速度的巨大优势，将猎物死死锁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吃饱撑住的小无 夜色下湖水翻涌，红光时隐时现。 不多久，陆亥从水里冒出头。 女摄青鬼招式胜在诡异，但实力和寻常摄青鬼差不多，无法逃避煞气鬼眼的情况下，根本不是陆亥的对手。 令陆亥心喜的是，女摄青鬼在实力判定上比他还高，因此解决掉居然吸收掉数量不少的煞气，大约填满冥巡巅峰层次的三分之一。 湖面上叮叮当当传来战斗声。 俞城右手之前被电伤，单手对阵，实力大减。 小无没办法在湖上立足，不断潜水、冒泡，玩起捉迷藏，不亦乐乎。 到底是俞城心机重，假装气力不支，坠入湖中，小无急忙张着大口过去，俞城陡然一剑刺向小无头部！ 伸缩剑迅速伸长，剑芒瞬间抵达！ 避开已经来不及，小无仓皇之间仰头，牙齿紧咬，将远来的剑给咬住！ “什么？！”俞城惊愕，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厉鬼鬼修牙齿居然这么硬。 这一间隙，陆亥已然赶到。 俞城见状不妙，哪里还有空去装死，提溜起身体弃剑而逃。 陆亥哪能让这家伙跑掉，俞城可能是知道关小下落的人，雷冲在身，在俞城到达湖岸的一瞬间将起困住。 雷蛇嘶鸣，在半空化为牢笼，将俞城锁住。 “别，别，大哥手下留情！” 俞城连忙停下，高举唯一完好的手，动都不敢动。 这下俞城是真的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信心满满围攻陆亥，现在反倒是让人家给杀得七零八落。刚刚的红光太过霸道，俞城仅仅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里一阵恐惧，现在看到陆亥，完全没有战斗欲望。 陆亥并不废话，带着俞城到湖岸上，解除出窍状态开启锁魂，伸手抓住俞城的手，开始搜索对方灵魂记忆。 俞城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睛一直对外面的家族弟子使眼色。 “……过来帮我啊！”俞城余光见陆亥闭着眼睛，急忙从牙缝低声挤出话来。 俞家子弟连忙后退，使劲摇头。 这陆亥跟杀神似得，谁去谁送死的话，鬼才干。 俞城气得跺脚，却丝毫没办法。 这时，陆亥抽回手，眉头紧锁。 从俞城的记忆看来，并没有关小的消息，显然之前只是为留住他而撒的谎。这不稀奇，陆亥早有心理准备。另外让他在意的另一件事，关于八级主播的事，没有意外，确实是鄂省鬼使白展那家伙搞的鬼。 但让陆亥意外的是，这家伙的记忆中，出现过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陆亥觉得眼熟，和龙头山顶峰看到的那人有八成相似。 难道是黑面人给俞城尸魑做手下的？ 这个发现让陆亥有不详的预感，黑面人毫无疑问是三青会的中高层，他盯上自己…… 思索间，远处一直不得入水的巨型尸魑再度出现，一声凄厉的嚎叫，山坡上尸魑群再度出现。 “又是一批……” 陆亥皱着眉头，这地方的尸魑数量远超想象，难不成……这里是尸魑的老巢？ 这俞城不能留，陆亥正准备结果掉，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牧笛声。 牧笛声悠扬，从来时的小路飘来。 尸魑群听闻笛声，躁动不安，在原地打转。 巨型尸魑似乎收到刺激，捂着脑袋，奋力抵抗。 “有人来了？” 陆亥抬眼看去。 一个高大的影子从夜色中走来，缓缓接近，单腿，身材臃肿，带着大大的斗笠帽子。待走近一些，能看到它全身长满灰白色长毛，斗笠下是血红的双眼。 “哎呀呀，来晚了，看来错过一场好戏呢。” 妩媚的声音从长毛怪物身后传来。 长毛怪物在陆亥身前不远处停下，陆亥看着眼熟，脑中电光一闪，这怪物……不是龙头山上那只变异的血魈么？ 血魈被于小凤从周一海手中拐走，这么说来，来者是于小凤无疑。 不过声音听起来怎么…… “怎么，我家小无呢，你照顾好没？” 声音再度传来。 陆亥这才发现，长毛怪物身后站着两个女人，一人时装打扮，一人红衣性感的模样，可不是清疏和于小凤么。 两个玩蛇的女人，居然真走一块了。 陆亥指了指身后的湖面，没了他的监督，小无正搁哪里吃着死去的厉鬼和摄青鬼，“在用餐，好的不得了。” 清疏踮着脚往后看了眼，随即急匆匆赶过去，嘴里还埋怨着陆亥，“你怎么就不看着点？这么吃多不卫生啊！真是的，指望男人能照顾，不如相信母猪去上树……” 陆亥尴尬不已，这清疏和小无待久之后跟老妈子一样，把小无当女儿宠。 “每次见到你都有好事，这大个子不错……咦，断了只手，不过也没事……”于小凤放下白玉笛，打量珍宝一般看着二十来米高的巨型尸魑。 血魈能控制尸魑，倒是出乎陆亥的意料。 “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夜叉大人赶不及，请人帮忙么，我就来了。”于小凤让血魈去接收尸魑的掌控权，她则就近端详着雷笼内的俞城。“这人怎么说，就是他想欺负你？” 言语姿态，和清疏关照小无一般。 陆亥没搭理这茬，收拢雷笼，引得俞城惊恐大叫。 “诶，等等等等，我认得这人诶。”于小凤大惊小怪道，“川渝第二剑术高手俞家大公子，没想到居然在这。不是说打遍青年一辈没敌手吗，这输的有点惨啊。陆亥，这人交个给我。” “你？要他干什么？”陆亥还挺吃惊，这家伙其貌不扬的，居然能称川渝第二剑术高手。 “当个傀儡挺好，你看，那大家伙少了一只手，这家伙也少一只手，两个一起才算完整嘛。”于小凤找着歪门道理，见陆亥面色严肃，这才干咳一声，不再装傻，“你也别小看川渝，那里高手还是不少的，地府实力也不错，这人你送我做傀儡，我也送你一个小机会。” 陆亥蹙眉，等着话。 “来的时候人家问夜叉大人，说你好像是在找一个女孩是吧？别忘了龙头山可是我把你们找齐的，这活我熟，怎么样，公平吧？”于小凤道。 于小凤准确抓到陆亥的心思，这个交易他无法拒绝。 俞城从对话中得知他的下场，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神情呆滞。 至于于小凤怎么制作傀儡，陆亥没心思去关注，来到湖面上，发现清疏正抱着小无，小无闭着眼睛，一脸痛苦，脸色一会青一会红，闪烁不定。 而湖面上的十具厉鬼尸体和三具摄青鬼的尸体，皮肉凹陷，化为枯骨沉入湖中。陆亥鬼眼看去，发现这些尸体已经失去能量波动，而小无小小的体内却蕴含着极大的、不稳定的能量团。 “她怎么了？”陆亥急忙问道。 “吃多了，撑得。”清疏不满看着陆亥，“叫你好好照顾她，你就不让看着她点，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小孩子不懂事的。” “小孩子……” 陆亥无言以对，说起来小无的年龄确实不大，今年十六，加上作为人类生存的时候还是个聋哑人，没受过教育，确实显得年龄偏小。 不过既然清疏没找他拼命，想来也小无也没有大事，只是消化的过程可能比较痛苦。 说起来这次被埋伏，结果有所收货的一是赶来看戏的于小凤，二是收货最大的小无，等她消化掉吸收的鬼气，怕是实力会突飞猛进。 “她马上要突破，我得留在这里帮忙，你待会和小凤走，没问题的吧？”清疏显然也知道陆亥来这里的原因，这才有这么一问。 陆亥自然没问题，现在小无帮不上忙，清疏妖丹还在龙头山冥土，实力不够，暂时也帮不上忙。 确认小无没事，于小凤那边已经完毕。 血魈带着巨型尸魑离开，俞城则神色如常站在于小凤身旁。 “这就没问题了？”陆亥见俞城对他还充满敌意，有些好奇。 “放心。”于小凤摸了摸俞城脑袋，“人家的蛊王可不是低级玩意，太明显的傀儡基本没用，得这样保持一点原有思想才不会被人察觉。” 陆亥点头，不过心里留了个心思。 别看于小凤神色轻松的模样很有迷惑性，在她脚旁，那散落的残骸还新鲜着——血魈刚来，便将俞家其他弟子吃的一干二净。 “快点吧，这里不能久留。”陆亥提醒一句。 “放心，你的小情人人家会上心的。”于小凤掩嘴轻笑。 只听她牧笛声再起，渐渐的，山谷草丛窸窸窣窣传来声响。 一条条蛇从草丛中爬出，形态大小各异，不是于小凤的蛊虫，而是山谷本地的蛇。 蛇群汇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最后一条土黄的小蛇爬上于小凤的肩头，在她耳畔轻轻嘶鸣。 于小凤微微点头。 蛇群散去。 于小凤手指东方，湖水对岸的方向：“那边。小可爱们说，昨天晚上有一个女孩从这里路过，去了那边。” 末了，于小凤眉头轻蹙，看着陆亥担忧道：“不光是她。七天前，有一大队人马同样去了那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地狱山峰 湖面向东走了十里路，终于找到目的地。 按照于小凤所说，一个星期之内不断有人马往途经此地，关小是跟踪一队人到这里，之后再没出现过。 “到了。”于小凤指着前面的山峰。 山不高，树木林立，在夜色中显示墨蓝色的轮廓，但偶尔当月光洒下，山峰会有淡淡红光一闪而逝。 红光意味着不幸。 无论是怨气还是煞气，都不是好相与的。 之前大批人马过来，陆亥猜测大约是被俘虏过来的人，被困在山上，困着做什么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这座山必定是三青会据点之一。 稍稍靠近，微弱的夜风迎面拂来带着丝丝凉意，风中隐约有人在哭泣哀嚎。 风中鬼泣，往往意味着不幸。 两人顺着地上留下的痕迹靠近山脚，前方空气湿重，不时有蓝色光芒闪烁。 “有结界。” 陆亥示意放缓脚步。 此时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山脚一条蜿蜒小路通往山峰，每隔几分钟就有穿着道士服装、形同枯骨的鬼魂飘过，似在巡逻。 陆亥开启鬼眼，注意到山峰被一个巨大的蓝色罩子盖住，能量罩中不时有一张张鬼脸闪过。 “嗯？那是……” 观察的同时，陆亥发现山顶的位置笼罩着一片红云，若隐若现。 “这应该是三青会的护山大阵，百鬼禁锢。寻常结界都有警戒的作用，但太过死板，会有误报，但百鬼禁锢结界壁中置放有百数以上的厉鬼，用作‘人工警戒’，很是难闯。”于小凤在三青会不是白待的，大致的资料熟记于心。 陆亥闻言心中叹息一声。 结界难闯，意味着只能经过对方允许才能进去，而关小若在里面……看来情况真的不妙。 “你有什么办法能骗他们过来开门吗？”陆亥指着远处游荡的道士鬼魂。 “这个自然。”于小凤得意而妩媚的笑着，纤手轻招，等陆亥附耳过去，这才在他耳边轻轻私语。 陆亥只是一思量，便点头答应，反正没有更好的办法。 …… 山脚结界入口有一处正门，由道士鬼魂把守。 此时，山间小路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俞城在前，陆亥则耷拉脑袋跟在后面，一条手臂粗细的锁链将他双手捆住，双脚之间也绑上同样的脚链。 俞城洋洋得意的模样，走到门前，嚣张地一脚踹向结界，吆喝道：“起来起来！睡你麻痹，过来开门！” 两个道士鬼魂懵着干枯的脸，“你，你谁啊？通行令呢？” 俞城轻蔑笑道：“老子还需要通行令？”说着指了指后边的陆亥，昂首道：“看见没？大人钦点的家伙被老子抓住了，还不给老子开门？！” 道士鬼魂被俞城嚣张的态度很敬畏，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凑近结界，小心翼翼打量陆亥，“大人钦点的？他谁啊？” 俞城瞪大眼睛，继而嗤笑：“他是谁也是你个小鬼能知道的？于振大人的传人！知道了吧？” “于……” 俩道士鬼魂齐齐后退，惊骇不已。 于振是什么人？三青会当年的创始人！虽说后来辞退三青会会长的职务，但三青会上下谁不知道于振的威名？ 两鬼态度更加放低，几乎低进尘埃里。 于振传人的事情他们有听过一耳朵，传说上面的人特别重视，说是于振的传人居然和阴司沆瀣一气，与三青会作对。当时他们俩还义愤填膺过，自然知晓此事。 不过，山上的事情事关重大，两鬼不敢轻易放外人进入，于是硬着头皮问道：“那，那大人你呢？怎么称呼？” 俞城一拳头锤在胸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川渝第二剑修俞城是也！” 两鬼肃然起敬，俞城两个字他们虽然没听说过，但上面有和川渝俞家合作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大人辛苦，这就给您开门。” 其中一个道士鬼魂从口袋掏出一张符箓，贴在结界壁上。 结界蠕动，一个门形的缺口出现。 两鬼恭迎两旁，将昂首挺胸的俞城让了进去。同时，两鬼低着的脑袋，余光不时去关注陆亥。 于振大人的传人啊，这还是第一次见。 俞城押着陆亥，大摇大摆从小路上去，直到入口再不可见，俞城这才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妩媚，竟是个女声。 陆亥同样松了口气，活动活动筋骨。 这个“俞城”自然不是他本人，而是于小凤用蛇分身假扮的，甚至锁链，也同样是一种名为黑锁矛头蛇伪装而成。 “没想到挺轻松。”于小凤笑够了，回首去看陆亥，“现在咱们进来容易，但待会找到人怎么出去你想好没？” “……走一步看一步。” “……”于小凤停下脚步，看着陆亥良久，愁眉苦脸一叹，“人家可是搭上命来陪你找你的小情人，你倒好，小情人第一，你我的命都不算命是吧？” 陆亥无言以对，憋了良久，还是认真道：“总而言之，谢谢了。” 于小凤眉眼舒展，嘴角挂笑，妩媚瞥他一眼：“还算说了句人话，走吧，看看人家的小姐妹在哪。” 陆亥只当没听见后半段。 置身山中，顺着小路望去，蜿蜒不断，像是人工踏出的盘山公路。 山路的守卫比较少，或许是他们自信百鬼禁锢的结界。 顺着山路走不久，上方隐隐传来一声声无力的呻吟，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像是嘴巴里含着什么想发出呼喊。 “好重的血腥味！” 于小凤眉头紧蹙，神色不定。 “……还有煞气。”陆亥同样神色严肃，上方的能量波动他再熟悉不过。 同时他内心的不祥预感更加重。 这才在山脚的位置，就有如此浓烈的煞气……那山峰上的赤色红云，难道是煞气所化？ 那该有多大的量才能形成云彩？！ 呻吟声和血腥味越发清晰，似乎就在下一个拐角处。 两人对视一眼，缓缓绕过小路。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开阔的地带，像是山间特意开辟的“露天阳台”。 而其中的景象，即使两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失色！ 开阔的平地上，约有两百多人，赤身luo体，手被锁链靠在身后。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俩只形态各异的小鬼，或一个掰开人的嘴巴另一个用铁钳夹住舌根缓缓拉扯，或有小鬼手扶耕具，锁链一头连着耕具一头钉在人的舌根，看着地上的人如蛆虫不断扭动身体试图跟上，小鬼缓缓拖着耕具，发出猖狂奸笑…… 有人舌头完全被拔下，张大嘴巴，发出呜咽声。 有人舌头正在被缝合，等待下一次刑法。 更多的人则是被小鬼折磨，用锁链，用铁钳，用长满铁刺的手套，用尽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对人施以拔舌刑罚！ 哀嚎声，呻吟声，混着血腥的空气，让人恍惚看到人间地狱。 或者说，这里本身就是地狱。 拔舌地狱。 在山峰的开端，居然被开拓出这么一片地方，用来模拟十八层地狱。 这些人或许早前是风度翩翩的修士，或是功成身就的大能，但此时被捉到这里，遭受非人折磨。 在此期间，这一层平台源源不断有煞气产生，少数停留，多数则沿着山峰缓缓飘上去。 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这里的演出。 小鬼猖狂，继续刑罚。 而受害者，早就忘记什么叫做求生欲望，只是麻木痛苦的不断重复惩罚。 陆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中浮现山峰的大致轮廓。 这里大约在山脚，如果将山峰分成十八等分，恰好就是这个位置。 这意味着十八层地狱的开端吗？ 继续向上。 小路在走了不到十分钟后，来到下一处平台。 第一百七十四章 鬼将 十八层地狱分为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 每一层根据人犯下的不同罪业，进入不同层数地狱，遭受无尽折磨。 但那是拥有正式编制的地狱。 而这里，没有那么多讲究，不会根据不同的刑法而去选择地狱，只是随心所欲让人按照十八层地狱的刑罚承受折磨，锤炼煞气。 陆亥大约有了想法。 三青会如今缺少一具六甲尸身，无法通过六甲煞气去开启天京鬼差墓，于是便用这种极端的手法，去炼制大量煞气，模拟六甲尸身，强自开启鬼差墓。 说起来，如果三地阴司一开始就放弃六甲尸身，或许就没有今天这一处。 想到这，陆亥不禁沉默下来。 如今走到第三层。 同样的平台上，长满十数米高的铁树，铁树枝桠怪异，生着无数金属倒刺。 这里的人被拔干净衣服，由三米高的力鬼从更高处的地方扔下来，铁树的倒刺刺破他们的皮肤，血肉淋漓地挂在树枝上。 力鬼的手法很讲究，扔下的时候，能确保人不会被铁刺刺破脑袋和心脏，从而让他们永远吊着一口气，痛苦着清醒地挂在铁树上。等到人适应后，再从铁树取下来，治愈伤口，重新扔下，如此反复。 每次被扔下挂在铁刺上时，他们才会本能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每当如此，陆亥的心境便掀起波澜。 如果早点放弃鬼差墓，或许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陆亥！” 一声轻咤从耳旁传来。 于小凤发现陆亥心境变化，正色看着他的眼睛：“别多想。如果你不阻止三青会，任由他们通过鬼差墓去潜入阴司，到时候倒霉的就不仅仅是眼前这点人，而是整个三界都会乱，无数人将比他们还要凄惨。” 眼见陆亥倾听，于小凤叹息道：“别被眼前的事情迷惑，这件事全由三青会挑起，与你无关。而这些人，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为何出现在天京三地？还不是听信三青会谣言，自私自利，无视阴司劝告，来这里满足一己私欲？”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一鼓作气，将鬼差墓保护好，让三青会无功而返，事情自然就会了结。” “打起精神来！别忘记你是谁，你的目的，还有你的抱负！” 于小凤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陆亥长舒一口气，目光渐渐坚毅起来。 一直以来，陆亥就有一个不是弱点的弱点，就是身而为人，时间太短。 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过了二十多年的文明生活，并没有于小凤一般坎坷人生，也没有小二他们那边百年以上见惯风雨的阅历，一旦遇到眼前的人间惨剧，不由会心境不稳。 感激的话早已经说过，陆亥将眼前的地狱景象记在心里，没有再多想。 “走吧。” 两人继续向上。 如先前所料，整座山峰被化为十八等，每一等都有一处刑罚之地，与十八层地狱一一对应。 在第十八层“地狱”的平台上，还有一处往山顶去的小路。 在这里抬头看，已经很明显可以看清笼罩在山顶上的煞气云彩，覆盖范围之大，约有十数平方公里。 煞气之浓烈，几乎等同于六甲尸身的总和！ 仅仅是站在第十八层平台，便会感觉到一股心悸，心跳之快，让人喘不上气。 陆亥本就是煞修，还能坚持，但一旁的于小凤在巨大的煞气压力下几乎快维持不了变身，额头冷汗淋漓，面色惨白，站立不稳。 “我自己上去吧，你在这里等着。”陆亥说道。 于小凤没有勉强，煞气逼人的很，上去无非也就是个累赘，点头道：“那我在这里等你，万一有人要上去，我也可以帮你拦一拦。” 陆亥点头，转身继续向上。 走到这里还没见到关小，那只有一个可能——她在上面。 小路的尽头同样是一块空地，相比下面的“十八层地狱”来说，空间缩小很多，只有篮球场大小。 一片笼罩整个山头红云就浮在距离地面十米高的位置，赤云压城。煞气云雾中央，一颗直径五米左右的黑红色球体在云雾上下浮动。 黑红球体的下方，关小一身布衣，闭眼盘坐。 四周不断有煞气想要靠近关小，却被一股黑色磅礴的力量隔绝在她周身三米处——关小的身侧就放着半人大的小棺材，棺材打开，里面的马面神像双眼散发精光，正是它的力量在帮忙抵抗。 见关小至少还活着，陆亥松了口气，想要靠近过去。 刚抬起脚，关小那边听到动静，倏然睁开眼，看见是陆亥，惊讶道：“陆亥，你怎么在这里？” 陆亥说道：“还问我，倒是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人担心知不知道？” 关小缓过神来，知道陆亥是特意来找她，刚欣喜起来，却听闻山下传来的叫惨叫声突然停止。 她面色大变，像是收到惊吓，“先别管我，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陆亥隐约也听见下面一层有脚步声，再见关小担忧的表情，明白来人不简单。可这里光秃秃的山头，哪里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像是巨人一般。 渐渐地，陆亥目光放到头顶。 煞气如此浓烈，加上煞气不易被神识窥探的特性，躲在里面比较合适。 一般人怕煞气，陆亥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这里的煞气太重，让陆亥感觉处在深海中一般，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来。 陆亥调整好出窍，体重爆减，招来夺魄镰飞入煞气云中躲藏起来。 四面八方煞气将陆亥笼罩，从里往外看，倒是能看清楚。 脚步声终于出现在山顶。 透过煞气云，陆亥看到一个身着铠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下方。 两米五出头的个子，体型彪悍，甚至可以说健硕到非人的程度，因为带着头盔，看不清容貌。 大个子手上拎着一柄长柄大刀，刀口如龙口，吞着刀刃。 轰隆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负重怕是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值。 它在关小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下，手扶着膝盖，哐当一声坐下来。手里的龙口大刀砸在地上，溅起泥土，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呼哧着，如风箱一般。 “居然能坚持两天，不错，不愧是大力罗刹的弟子。”大个子声如洪钟，打量着关小。 关小懒得搭话，闭上眼睛休息。 “呵呵，还是这幅样子。” 大个子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说起来刚刚回来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说是于振大人的传人被捉上山了。” 关小眉眼微动。 于振的传人，可不就是陆亥么。 大个子兀自说笑着：“我一直很好奇，于振大人的弟子是何方神圣，能入他老人家的眼。要知道酆都当年不知多少年轻才俊为了得到于振大人的真传，不惜背叛酆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一个普通的小娃成了他的传人。” “说起来，来的路上没看到他。” 关小依旧没有说话。 大个子手将龙口长刀握住，“你这么聪明，猜猜看，他会在哪里？” 关小睁开眼，盯着大个子，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担忧。 突然，大个子握住龙口长刀，刀柄猛然一跺地，整座山峰好似都颤抖起来。 他抬头，看向煞气云，露出冷笑。 第一百七十五 战鬼将 大个子目光如有实质，刺破煞气云，钻入陆亥眼睛。 那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强！ 陆亥心中警铃大作，手脚麻木，不敢动弹。 这是他迄今为止碰到最强的敌人！ 可以肯定的是，这大个子绝对超出摄青鬼的范畴，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摄青鬼之上，原本他只有一个鬼王的概念，但是了解更多后，他才清楚——摄青鬼向上还有：鬼将、鬼王、鬼仙。 眼前这位，正是鬼将！ 陆亥在煞气云中不敢动弹，祈祷大个子只是想诈他，并没有真正看到。 但事与愿违。 大个子立刀向云，如长枪指天，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刺破煞气云，直逼陆亥。 这一指并不快，却是有意而为。 陆亥甚至看到对方头盔下方裂开的嘴，如找到老鼠的猫一般的笑容…… 雷电闪动，陆亥在云中挪了个位置，避开攻击，随后落下地面。 再藏已经没有意义，对方的境界高出不少，随时可以找到他。 “陆亥……”关小见陆亥被逼下，咬着嘴唇满是担忧。现在的她被煞气逼得不能动弹，只能依仗马面的神像勉强不死，想要帮助陆亥基本不可能，而她清楚，陆亥当前根本不是鬼将的对手。 “我没事。”陆亥开口，目光不敢移动半分。 这话自然是安慰。 “我在想，于振大人看中你哪一点，现在看来，难不成是看中你这乐观向上的态度？”鬼将在一旁嗤笑。 陆亥没有搭理。 从一开始，于振传人这个说法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然而事实上，于振是谁他都从未见到过，唯一和对方的接触，也不过是个一个入门的召雷符，以及手上的锁魂戒指。 陆亥不认为他和于振有师徒之情，顶多只是凑巧碰上而已。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会中一直传闻于振大人找了个了不得的传人，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鬼将横刀在前，凌空一记最基础的劈砍。 长刀破空，空气发出呜呜的不堪重负的声音，一道肉眼可察的刀光出现，速度之快，转瞬既到。 陆亥一直神经紧绷，在对方抬刀之际，足下已经雷冲。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过堪堪和刀光擦身而过。 唰！ 陆亥左肩突然被重击，衣服破裂，肩膀处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什么？！ 明明已经避开了，怎么…… 陆亥不得其解，刀光的范围他看的清清楚楚，除非是对方还有特殊手段。 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还算幸运的是他避开主要攻击，肩膀虽然痛，但至少不是大伤。 接下来要小心了。 “速度不错，经验一般。”鬼将摇头，对着陆亥品头论足。 陆亥左肩闪过雷电——雷电可以麻痹敌人，但若掌控细腻，也能刺激神经，麻痹伤痛的同时让神经快速康复。 现在的情况，打，基本打不过，跑，关小还在这里，他不可能跑。 情况有点糟糕。 陆亥默默算计着，同时注意鬼将的一举一动。 “再来！这次咱们比比速度！” 鬼将人影瞬间在原地消失，空气中拉出残影，直直过来。 好快！ 陆亥瞳孔一缩，危机感让他寒毛耸立。 这鬼将普通的速度，居然能和他雷冲时相仿，甚至更甚一筹！ 雷冲！ 陆亥壁不开来，只能勉强调整站位。 鬼将长刀横扫，半月弧线，逼人后退。 陆亥后仰，铁板桥，而后足尖挑过雷冲——避开横扫的同时，脚尖踏在鬼将胸口，整个人向后拉开身位。 “想跑？” 鬼将冷笑，长刀横扫收尾的同时，双手持刀柄，如风扇一般猛然转动。 风声呼喝。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 原本逃离的陆亥身影在空中停滞，而后猛然被往后拉扯！ 糟了！ 撕扯的力量中，陆亥几乎没办法动弹。 倏然回头，就见鬼将长刀扬起，咧嘴笑着，像是等待屠宰的刽子手。 锵！ 一声刺破耳膜的交击声传出。 陆亥在危急时刻，招来夺魄镰，在鬼将斩击来到之前，将将用镰刀挡在身前。 巨大的力量从镰刀柄上传来，陆亥虎口碎裂，手腕也传来咔哒一声。 同时，他整个人如炮弹般，被巨力抛射而出！ 陆亥在空中不断飞行，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飞出小小的山顶！ 脚下已经是凌空，可以看见下面千米下的山脚处。 陆亥在空中稳定身形，忍着剧痛努力悬空。 或许，可以迂回战斗。 陆亥刚有这想法，山峰中再度传来一股拉扯力——和之前的风力拉扯不同，这次更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拉扯住。 唰—— 陆亥不受控制都被拉回山峰，转眼鬼将长刀再来！ 双方战成一团，或者说，是陆亥处处被压制。 陆亥气急，每次他想拉开身位，都会被拉回去，处处受制。 再一次付出伤痛代价后，陆亥终于得了空隙，鬼眼符一拍，终于了然。 鬼眼可以看见，鬼将一直藏在腰间的左手和他之间，有两道幽蓝的线——就是这个，让鬼将每次左手回抽的时候将他拉过去。 陆亥当即挥舞夺魄镰，将丝线切断。 夺魄镰最大的功能并不是其有多锋利，而是对灵魂，以及其他能量的切割作用，是巡游用来对付鬼魂的利器，因此锋利谈不上，但对这种东西的切割能力却是一等一的。 “经验一般……不过，领悟能力倒是不错。”鬼将给出评价，这一次多看一眼。 陆亥深吸一口气，煞气全开！ “煞修？这还有点我们三青会的影子。”鬼将大笑。 三青会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哪怕是冥界恶名昭彰的煞修也不是没有，也算是冥界独一份。 陆亥不理会，严正以待。 “你煞修的事情阴司不知道吧？一旦他们知道你的情况，你说说，他们会怎么对你？”鬼将“苦口婆心”，劝说道：“天下之大，却只有我们三青会一家能容得下你，怎么样，考虑一下？” “你们三青会很缺人？每一个都这么问。”陆亥哂笑。 “呵呵，谁也不会嫌人多的。”鬼将见陆亥的模样，啧啧摇头，“你还抱着地府即是正义的想法？时代变化了，那一套不适用了。” “那底下这一套，就适用？”陆亥说道。 下面十八层地狱的惨叫声，若是仔细听还能听见。 “他们，不过是我的私心而已，不代表三青会。”鬼将丝毫不见羞愧，甚至很享受下面的惨叫。 “你叫陆亥是吧？你该不会以为我这鬼坟山是为了鬼差墓而准备的？” “那你就太小瞧我们三青会了。” “没错，开启鬼差墓，首先要解决那六个讨厌的家伙，但你以为我们准备那么多尸魑是做什么的？为的就是在六甲煞身不在的情况下开启鬼差墓，而现在只差一具，开启有什么难度？” “现在也没什么好相瞒的，鬼差墓而已，我们已经在着手准备开启。而这里，只是大人给我准备的私人乐园罢了。想阻止我们？从一开始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鬼将的话直指陆亥内心。 他心中惊愕不已。 三青会早就准备好开墓条件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现在舞台够大了，该来的人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你不觉得，这么混乱的局面，很利于我们后续的潜伏行动吗？”鬼将看破他的心思，笑道。 三青会的下一步行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谁都知道，就是利用无主鬼差令，加上三青会早就在其他阴司埋下的奸细，让新的内奸继续潜入。 鬼将的一番说法，陆亥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怪不得三青会明明掌控局面，却还要等待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因为复杂的局面本身就是他们想要的！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等到鬼差墓开启，三青会冒充其他地方弟子，比如俞城，拿到鬼差令，而后通过正常渠道也可以潜入阴司…… 这是个恐怖的对手！ 无论是势力，还是计谋。 “怎么样，你的答案。”鬼将享受着陆亥震惊的模样。 陆亥不为所动，呸了一口。 鬼将脸上笑容渐渐敛去。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死吧！” 鬼将突然暴起，身影比之前还要快！ 陆亥后退，双手拉开赤色雷线，挡在身前。 水雷的切割能力弥补夺魄镰的攻击不足，至少能让鬼将无法…… “什么？！” 陆亥瞪大眼睛。 鬼将身上铠甲亮起黑光，竟是无视煞气雷线，直接冲来！ 煞气水雷只是在铠甲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而后便被撞断。 鬼将横冲直撞，贴身战斗，陆亥只得以煞气子卯符防御，火雷爆裂手反击。 但依旧是节节败退。 对方的防御力攻击力，都是碾压级别，哪怕陆亥煞气在身，但依旧不能取得优势。 伤痕在缓缓增加，陆亥的气力在不断被消耗。 而对方却好似用无穷无尽的力气，疯狗一般进攻。 终于，还是败了。 陆亥双手垂在身前，接连的攻击让他疲于抵挡，双手骨头无法承受巨大压力，直接碎裂，再没战斗力。 鬼将缓缓走到他身前，一手将他举起。 “我改变主意了。” “杀你？太可惜。” “本将正是转换煞修之际，你煞气不错，交给我吧！” 说完，将陆亥抛到煞气云中那颗黑红的球体内。 球体突然张开一道口，将陆亥吞进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顿悟木雷 陆亥陷入沉沉黑暗。 黑暗中无数炽热的液体从身边流过，最后将他拖入其中，等待同化。 整个过程，重伤的陆亥丝毫挣扎不得。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 陆亥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适应了球体内煞气的温度后，竟是觉得这里温暖起来，就好像回到生命之初的状态。 “……陆亥。” “……陆亥你醒醒……”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一会近一会远，听不真切。 是谁？ 陆亥托着疲惫的身躯，眼帘惺忪。 这声音，好熟悉。 对了，是她，关梓涵，她在外面…… 想到关小，陆亥心里升起一股歉意。 一直以来，他都在许颜和关小之间挣扎，或者说偏向于最初见面的许颜，对关小没有半点承诺。 思绪在回忆中逐渐活泛，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 “是啊，我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好的要解决鬼将吗？” 陆亥咬破舌尖，疼痛和辛辣的血液刺激着神经，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四周的煞气如有实质，和液体一般在流动，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化为固体。 而他感觉到，流过他身体的煞气液体，每次都会从他体内带走自身的煞气——鬼将说要将他煞气占为己用，原来是要将陆亥的煞气榨干到这诡异球体内。 煞气的流出无法切断，陆亥尝试无果，不由心怒。 既然收不回来，那就把你们全吸光！ 锁魂戒指开始到洗怨功能，刹那间，整个手指如缺口的黑洞一般，将煞气流往戒指内引！ 煞气流找到出口，没再多纠缠陆亥，一口气往里钻。 但是锁魂戒指容量有限，一直是根绝陆亥的修为决定。即使现在他已经达到巡游巅峰，也完完全全不够用。 煞气流几乎在短短几个呼吸内，就将锁魂戒指填满，而后顺着锁魂戒指对，直接回流到陆亥的身体！ 锁魂戒指空间都不够用，更何况陆亥的躯体？！ 当初一个展子江的煞气就将他撑得半死不活，靠着许颜背着他逃亡数十天才得以消化，而现在，这里的煞气相当于六甲之和，哪怕陆亥比之前强，也万万消化不了！ 陆亥体型气球膨胀开来，皮肤开始龟裂，血肉撕扯开来，仅仅靠骨骼和筋肉连接。 筋肉紧绷，随时可能崩裂！ 陆亥介于生死之间，肉体的痛苦到达极致！ 这还不算，煞气以数量将身体崩碎之后，开始撕扯灵魂！ 痛！ 痛入骨髓，痛入灵魂深处！ 意识再一次开始模糊，但他心中不甘，凭着一口怨气，将灵魂拉扯住。 但仅仅只靠意志，并不是什么都可以战胜的。 哗啦—— 陆亥的身体在煞气球内被撕碎，血肉，器脏碎了满地。 他的灵魂漂浮在空中，出奇的，在这一瞬间，他脑袋异常的清醒。 “生死轮回……” “不朽不灭……” 陆亥想起一直不能攻破的木雷之法。 五雷正法中，陆亥习得重若万钧起若惊雷的土雷雷冲，学会切割能力逆天的水雷雷线，领悟雷火装换能量爆裂的火雷爆裂手，还剩下的就是金雷以及木雷。 木是生的象征，万物生机。 万物勃发，生死轮回…… 陆亥陷入顿悟之中，周身绿意盎然。 他没察觉到，原本碎裂的身躯，在绿光之中缓缓汇集，继而粘合，如时光倒流一般重新组成完整的身体！ 甚至，重塑的身体完全没有之前的伤痕！ 身体刚刚重塑的瞬间，四周的煞气再度找到宣泄口，重新开始注入身体。 砰—— 身体再一次干脆的爆裂开来。 陆亥全然没有知觉，灵魂闭着眼睛，身体再一次在绿光之中缓缓重塑。 碎裂，吸收煞气，重塑身体……如此反复。 身体不知碎裂了多少次，一次比一次坚持的更久，吸收的煞气更多，这意味着陆亥的身体在不断的淬炼，不断的变坚韧。 从外面看来，煞气球的颜色逐渐变淡。 半小时不到的时间，煞气球从固体变成液体，液体中隐约能看见一抹绿光盎然。山顶的周围，煞气云开始萎缩。 “怎么回事？” 鬼将司千夫看着煞气云范围不断减小，意识到不对劲。 “这小子……做了什么？” 与鬼将同样不解关小终于松了口气，之前感觉到陆亥的意识消失，差点没将她急死。现在虽然情况同样不明，但有变化，就是最好的消息。 煞气云收缩的速度越发变快，煞气球的位置，绿光如有呼吸一般，每个呼吸间都会吸收大量的煞气进去。 鬼将司千夫已经隐约看到绿光中若隐若现的一道身影。 他目光闪烁不定，杀意渐起。 本想将陆亥身体内的煞气炼化为己用，结果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辛辛苦苦准备这么多功夫，好处竟是被陆亥占了去，这还了得？！ “看刀！” 司千夫大刀劈开煞气云，十几米的刀光将那绿光一道两段！ 他看见陆亥的身体分为两半，器脏洒了一地，心里冷哼：吃了本将的，早晚给我吐出来！ 但还没等他高兴，就见陆亥的器脏摇摇晃晃的，竟是漂浮了上去，绿光中的身体也再度合二为一。 “这是……？”司千夫惊讶不已，心道这是什么邪术，居然能死而复生？！ 生死权利一直是阴司垄断，外人不得插手，所谓生死有命，这个命，就归地府掌管。 但现在出现在陆亥身上的邪术，居然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这是打破游戏规则的至高邪术！ 司千夫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敬意十足，现在看陆亥这般掌控自我生死，不由心底升起一股凉意——这于振的传人果然不能小看，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怕是要成为一代新鬼神！ 此子不可留！ 司千夫神情冷峻，提刀在手，继续挥砍。 可无论他砍多少次，陆亥的身体都能重新愈合，甚至，他明显感觉到，到后来他的龙口大刀砍在陆亥身体上，居然越发费力，不用八成力气根本破不开！ 不仅如此，四周的煞气云也越发的少，绿光每一个呼吸间，吸收的煞气都更加的多，再这样下去，不到十分钟，怕是这好不容易通过十八层小地狱积攒的煞气全要付之东流，为他人做嫁衣！ “不对，现在攻击没有用……” “这绿光，似乎不仅仅是法术，还是一种结界。” 司千夫目光闪烁。 早前就听闻，修行大能在顿悟期间，甚至能沟通天地，形成规则保护自身，在此期间，整个区域都是顿悟者掌控。但这种说法仅仅只是传说，活了数百年，司千夫只听说于振大人当年顿悟召雷的时候有过类似情况，没想到今天再见，居然是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而且，这年轻人还是于振的传人！ “只能等他出来，到时候……” 司千夫按捺住心中的煞气，盘坐在地，龙口长刀横搁在双腿上，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头顶的陆亥，只要对方一有摆脱顿悟状态，就立刻击杀。 或许，还能将煞气夺回来！ 等待是漫长而痛苦的。 看着煞气云在呼吸间不断消失，司千夫心里痛得直抽。 这可是好不容易让大人出手汇集过来的煞气啊！ 越想，司千夫按住长刀的手握得越紧，杀心也越重。 终于，煞气在又一次长呼吸中，全部消失。 半空中，陆亥躺着，周身绿光消失不见。 此时的他，身体焕然一新，皮肤更在光泽稚嫩，隐隐散发着红光。线条明朗，柔韧而充满爆发力。 之前的伤痕，也早就不见。 司千夫在一瞬间抬刀。 而陆亥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 锵！ 短兵交接。 夺魄镰和龙口大刀碰撞，激起风声呼啸。 陆亥半步不退，司千夫寸毫不得进，两者竟是在气力上打了个平手！ 但，夺魄镰只是乙级法器，而龙口大刀是不折不扣的丙级法器。 剧烈的碰撞后，夺魄镰刀柄终于不堪重负，裂出缝隙。 “哈哈！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司千夫猖狂大笑。 法器占优，足以决定胜负。 “天有没有让我死不知道，但是，我要你死！”陆亥从锁魂戒指中卸下祝福石，安装在夺魄镰上。 瞬间，夺魄镰提升到丙级。 镰刀刀身变大，刀柄更是涨到十丈有余。 夺命镰！ 弥补夺魄镰对实体攻击不足，强化实体攻击。 锵锵锵！ 两人再度交战，陆亥一改之前处处挨打的局面，和司千夫打的有来有回。 虽然还不能占据上风，但比起之前的他，强上不知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煞气云消失……关小自由了！ “老家伙，忍你很久了！”关小瞬间消失在原地，右手蓄力，趁着司千夫对战陆亥的间隙，一拳狠狠砸在他腰间。 关小什么力气？ 在马面面前进修过后，这力气更是呈几何倍数上升，直接将司千夫砸出山峰。 还未等司千夫在空中稳定身影，一道声音在空中紧紧贴着他。 趁着司千夫僵直，陆亥手持一柄十丈长的镰刀，猛然劈下…… 司千夫避无可避！ 刀光过，一刀两断！ 鬼坟山的山头，被这一击直接切为两半！ 到上海了 刚到上海，找一天房子，还没办网，明天早起去新公司，今晚早睡了，这几天尽量恢复更新，然后再恢复两更。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阴司审判 一股煞气自山下传来，陆亥终于确定，鬼将死的不能再死。 此次当真危险万分，若不是中途领悟木雷之术，怕是要和关小双双交待在这里。 收货不仅仅是获得木雷邪法，还有身体经历过煞气云淬炼，并碎裂重组数百次后，比之前坚韧十倍，力量同样暴增十倍！ 现在的陆亥即使碰上鬼使，也有信心一战！ 等他高兴回头，却见关小正委屈看着他。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关小心有余悸，上来摸了摸陆亥的身体，确认他摸起来和看起来一样是完好无损的，这才埋头抱住腰，埋头在他怀里，呢喃细语。 “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有多害怕，你只想着自己来英雄救美，就没想过，万一你因为我出了事……” “好了，都过去了。”陆亥心中一暖，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二人相互拥着，温存，不想其他。 远远的，有阴风呼啸而来，裹着一堆人马。 小二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阴风中传来：“山上的朋友，请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陆亥，我们不随意杀生！” 关小连忙从陆亥怀里出来，瞥了眼阴风内骚包的小二，气得跺脚，“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啊！” 陆亥也无语，阴司的人终于赶到，却来的不是时候。 阴风中是武文景把持风眼，如今的他位居城判之位，能招阴风载人而行。 鬼坟山的事情，告一段落。 十八层小地狱被鬼使钱钟留下来看管，其余人拥着陆亥回了阴司。 至于清疏、小无则已经回家，倒是于小凤自告奋勇，帮忙在鬼坟山收拾残局，颇有提高在阴司曝光率的心思。 陆亥回去后第一时间被百琉璃找去，一边治疗伤口，一边说着鬼坟山的情况。 百琉璃对他知根知底，陆亥倒没有隐瞒，将事情娓娓道来，不留细节。 听闻三青会早就掌握开启鬼差墓的能力，只是想把事情闹大，百琉璃不禁叹了口气。 从头到尾，阴司都被三青会牵着鼻子走，换谁也无奈。 两人正神情凝重的出着神，外面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关小的声音也传来。 “还不松手？！” 百琉璃啪的一巴掌打开陆亥按在她胸前的手，脸色微红，表情尴尬。 陆亥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太专心，都忘记手还在给百琉璃治疗伤口，这要是让关小撞见他正“摸着”奶奶的胸口，那还得了！ 两人仓皇整理衣衫和心态，眼见关小冲进来，他们心虚得看了彼此一眼，又闪电一般弹开。 百琉璃沉稳持重，情绪整理的差不多，如以往一般，问：“慌慌张张的，什么事？” 关小大口喘气，没注意到奶奶和陆亥的异常，指着外面，神情愤懑。 “他们要抓陆亥！” …… 同样的事情在关城第二次上演。 上一次天京、沙县的鬼使在第二仪门叫嚣，让陆亥交出六甲尸身。 这一次，同样叫嚣陆亥的换了人，也换了地方—— 武圣殿外，白展一身白衣长袍，昂首而立，双手背在身后，抓着手机。 在他身后，从酆都远道而来的十人巡游隔了一段距离，依旧黑袍从头到脚遮住，神神秘秘。 收到消息的武文景穿着黑红色城判服，快步走来，见武圣殿外沿东张西望的鬼差巡游，暗中伸手让钱钟把人给赶走。同时，走到白展面前，双手拢在袖口，眉眼轻抬：“白鬼使，这次又是有何贵干？” 白展不屑指着武圣殿：“你关城阎君识人不明，甚至包藏祸心，将陆亥收入麾下，容忍其作恶多端！” 阎君被人指着鼻子骂，无异于巴掌打在所有人脸上。 武文景眼角轻颤，拢在袖口里的手狠狠捏在一起，深吸一口气道：“诽谤阎君可是重罪，白鬼使慎言！” 白展嗤笑：“还以为你们三地有什么名誉可言？一群早就上了酆都黑名单的家伙。让我慎言也行，去里面把陆亥交给我，或许我会考虑收回之前的话。” 武文景皱眉：“陆亥？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白展笑得畅快，晃了晃手上的手机，道：“大事！武文景是吧，看你年龄也不小，应该知道冥界的规则：鬼不修怨，官不修煞，怨修和煞修，特别是后者，那可是咱们的大忌！” 武文景眉头跳的飞快，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你是说……” 白展将手机早前录制好的视频打开，高举起来。 在场都是修为颇高的阴差，目力足以看清楚小小屏幕上的画面。画面是以俞城为视角的直播，正是陆亥和摄青鬼在湖面大战的场景。 陆亥沉入湖底后，泛起的红光其他人可能不认识，但他们都是识货的。 四周同时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各鬼差巡游目光相视，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愕。 “陆亥……居然是煞修？！” 别说一般的鬼差巡游，就是武文景和难以保持平静。 煞修意味着什么？ 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和其有牵连的阴司，被集体革职的案例举不胜数。 若陆亥真是煞修，别说阎君，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一样会收到牵连。 一时间恐惧和怨恨同时在人群中散发开来，怕的是万一上头知道这事后，会有如何动作，怨恨的是让他们可能遭受池鱼之殃。 事情超出武文景的掌控，目光自然而言落到身后的武圣殿。 作为阎君，门口的事情她定然早就了解到。 接下来，如何对待陆亥？是押出来，还是一怒一下直接血溅武圣殿？ 阎君会做到哪一步？ 武文景也琢磨不出来阎君的心思，但无论如何，陆亥怕是保不住—— 心思刚起，武文景瞪大了眼睛。 武圣殿门口渐渐出现三道身影，阎君像长辈一般，将两个后辈送到门口。末了，不满瞥了眼门口叫嚣的白展，亲昵拍了拍陆亥的手背，使了个眼色。 陆亥似乎会意，自信笑着。 武文景和一众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阎君是没听到门口的状况？ “大家围在这里干嘛，看唱戏吗？”陆亥环顾一番，最后目光落在白展身上，“白鬼使，今天是唱哪一出？” “陆亥，死到临头，还和我嬉皮笑脸？”白展皮笑肉不笑，看到陆亥和关小一起从武圣殿出来，心头火更加盛了几分。 陆亥笑盈盈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紧张。 白展将直播画面放在陆亥面前。 “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吗？煞修？你好大的狗胆啊！”白展见陆亥脸上波澜不惊，咬牙切齿道。 “煞修？这个帽子我可不戴。”陆亥摇头。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白展把手机抵着陆亥的脑袋，恶狠狠的模样，而后环顾四周，朗声道：“我申请开启阴司审判！” “阴司审判？！” 四周人惊讶万分。 阴司审判早已经在上次改革废弃，近百年没启用了。 所谓阴司审判，指的是阴司内部遇到不好上报酆都的事情时，按照职位投票决定被审判者的判决。 判决条件一般也会有限定，依次是：革职，放逐，死刑！ 一旦成功，立即执行。 但若不成功，往后对同一个对象再次发动，需要间隔六十年。而且，提出审判的人也会收到惩罚，按照判决条件次一级决定。 也就说，如果本来判处陆亥死刑，但若不成功，白展将受到放逐阴司的惩罚！ 这种审判比较野蛮，万一有不合群的人被提上阴司审判，多半是要被搞下来的。而按照陆亥这种情况，先是不可能有人支持他，其次，煞修触犯大家的底线，不把陆亥往死里搞是不可能的。 对此，白展信心十足。 没有谁会为了一个让自己陷入困境的人出头，哪怕阎君那些私人关系比较好的也得掂量，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路人呢。 阴司审判虽然已经废除，但也就是在酆都完全禁止，小地方阴司依旧有这种做法，毕竟做了几千年了，不是短短一百年就能改变的。 白展的想法得到多数人的赞同。 酆都的十人巡游同样获得票选，毕竟是暂驻势力。 会议地点就放在大殿。 一下午的时间，能来的人全来齐了。 包括受伤的城隍田七，以及百琉璃，其余的，城判、主簿，鬼使个一人，巡游除开陆亥还有两人，鬼差十人，酆都会议十人，共计二十七人。 受审判的陆亥，以及提议的白展没有投票权。 白展作为提议人，将手中掌握的视频文件反复展示，并确认视频文件没有篡改，证实陆亥确实是使用煞气。 视频展示后，众人面色阴晴不定。 其中鬼差各个义愤填膺，看向陆亥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他们都是底层，一旦关城有煞修的事情传出去，首先遭到牵连的就是他们。 巡游和鬼使阶级的反应就摇摆不定了，小二若无其事，欧阳离和钱钟纠结不已。 武文景沉着脸，主簿同样表情。 反而作为阴司最高官职的城隍田七和阎君百琉璃态度很是暧昧。 百琉璃和寻常开会一样，没有反应。 田七则是干脆闭上眼睛，老神在在，让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 白展见状心里不快，骂了两句老不死，不过整体上，还是不用担忧。 首先，酆都巡游的十票肯定会拿到，其次，鬼差阶级的票也能拿到大半，总共只需要十四票就足够，定然不会失手。 “陆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白展得意看向陆亥。 “还真有话要说。”陆亥说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关押 白展胜券在握，背着双手，毫不在意道：“我倒听听，难不成你还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陆亥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剑。 小剑样式古朴，透着一抹淡淡的赤色光芒，三寸长，比起小剑，更像是发簪。 不过大家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小剑本身，而是专注着小剑剑刃中带着的赤色光芒——这股不详的力量，是煞气没错了！ 陆亥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这柄剑，名为破煞，是从叛徒越慕白的库房找到的，也是最开始伤害到阎君大人的凶器。大家也看见了，此剑自带煞气，且含量不小。” 听闻阎君受伤是因为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剑，不少人惊异看向百琉璃。 后者点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当初阎君大人受伤是因为这个。 武文景在一旁若有所思，问道：“你是说，视频上你用的煞气，是因为这柄剑？” 陆亥点头。 其他人微微点头。 这个说法，也似乎说得过去。 白展在一旁着急起来，他没想到陆亥手上还会有这种东西。 要白展说，他是一万个不相信当初陆亥是用的小剑来获得煞气，但如何说服其他人和他一个说法，这是个问题。 一旦真的其他人都接受这个说法，等到举手表决，或许就是他白展落败，而后被流放到地府边缘，去面对冥界深处未知的危险。 沉默的十人巡游罕见开口，“这位小哥，能不能将小剑放下？” 陆亥略一犹豫，将破煞小剑放在桌上。 十人巡游对视一番，其中一人走到陆亥身前，“煞修的煞气大多存于经脉，单纯靠肉眼无法识别，不过我有办法将煞气引出体内……得罪了。” 话说完，将手搭在陆亥肩上。 众人静静等待变化。 不一会的功夫，陆亥身上陡然冒出一丝丝红光。 白展眼睛第一时间亮起来：“这下没得跑了！小崽子，还想狡辩？！” 武文景皱着眉头，将征询的目光看向阎君和城隍。 小二和青葙等人则在一旁焦急起来。 原本得到解释松了口气的人，这回见陆亥抛弃小剑后，身上煞气渐渐被引导出来，心情起伏，不由有些气闷。 随着酆都巡游的引导，陆亥身上的煞气越发浓烈，一丝丝暴躁的赤色光芒在大殿内蔓延开来。没多久，竟是直接充满整个大殿，还在往门外延伸…… 白展兴奋到声音都变形，扯着嗓子大叫道：“看到没有，这么浓烈的煞气，怎么可能是一把小剑就能支撑住的！陆亥，煞修可是大逆不道，你还不认罪？！” 事情到这个程度，酆都巡游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叹息摇头，退回座位。 而被所有人关注的陆亥，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仿佛刚刚只是一次简单的身体检查。见其他人都望着他，开口道：“要是我说这煞气是逼不得已沾染上的，不知道各位信不信？” 白展抢先呸了一口，伸手指着陆亥：“死到临头了，还想狡辩？当我们是傻逼？” 陆亥摊开手，无奈道：“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关小怎么回事，当时那座山全部被煞气笼罩，没有半点影响是不可能的。” 白展冷笑道：“关梓涵的话也能当证据？谁他妈不知道你们沆瀣……不知道她是维护你的？按理说，得避嫌才对。” 关小不满哼道：“你白大人的意思是，本小姐会给人做假证？” 此话一出，十人众不满的目光看向白展。 他们十人是马面大人派来的，而关小又是大人的亲传弟子，敢质疑关小，那就是质疑马面大人！ 白展此时意识到这件事情，在十个实力不属于他的无言目光压力下，悄悄擦了擦冷汗，继续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你看，当初他们两个同样是在山上，为什么就他身上有煞气？而且，他们说的煞气，你们当时去了可有看见？” 钱钟在一旁犹豫道：“这个，还真没有。” 白展自我感觉扳回一局，重新镇定道：“看见没有，空口无凭！” 关小冷笑，从身后取出小棺材盒，把里面的马面神像随手丢在桌上。马面神像高三十多公分，红漆黑底，栩栩如生，特别是一双眼睛凶恶有神，不过诡异的是，这双眼睛是赤红色，不太正常。 马面神像出，十人巡游立马从桌子退出来，单膝下跪，以表敬意。 关小一拍桌子，指着马面神像，对白展说道：“你不是问题多吗？我来回答你。首先，要是没有强烈的煞气，你告诉我，这神像的眼睛怎么回事？这可是有师傅三分底蕴的神像，一般的邪祟靠近不了，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煞气才可以让起蒙上红光。” “其次，你不是说为什么只有陆亥身上有煞气残留？因为老娘身上有神像！” 一席话说得白展哑口无言。 其余去过鬼坟山的人默默回忆，当初他们去的时候，确实感觉到山上有大量残余的煞气气息，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唯有陆亥知道，这只是暂时蒙混过关，毕竟沾染煞气一般残留不了太久，要是这阴司审判再晚来几天，或许就真出问题。 不过，当下这一关算是过了。 阎君百琉璃见状，开口道：“既然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投票，支持提议人指责的举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看着百琉璃和田七，久久见他们没举手，一个个干脆随了上司，安安静静坐着。 白展一下急了：“等等，我，我……” 百琉璃淡漠瞥了他一眼：“投票已经开始，本君说了，争议结束。” 白展气急，想要争辩，但这是人家的主场。于是只能将目光放到酆都十人巡游身上，十四票就能成功，他们十个人的表决重要异常。 然而，十人众闭眼不看，不举手，沉默表态。 白展的心渐渐沉入海底。 最终票选，二十七比零，审判无效！ 白展面对结果，脸色惨白，身体摇晃着就要倒下。 按处决结果，关城阴司有权将白展驱除处境！ 武文景作为城判，当即将白展拿下。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鄂省鬼使，你们算什么东西？！” “就你们一群乡巴佬，敢得罪我？！” 白展使劲挣脱，神情癫狂，歇斯底里大喊。 田七悄悄看了眼百琉璃，微微摇头。 鄂省毕竟比他们大，虽说是白展自作自受，但真下手，鄂省的人肯定会报复。更何况，这白展在酆都也有他的势力，不好招惹太过。 百琉璃没有搭理田七，这白展在她殿前撒野，还想好过？那她阎君的威望还有谁看？ “压下去，先看管起来！” 当前关城还面临危机，没有时间去处置，看管起来，等天京鬼差墓的事情了解再执行。 白展实力高深，但这里实力比他高的也不少，挣扎无果，被武文景拖着走。路过陆亥时，白展突然用力，探出头去想要咬他一口。 “呵呵，都说咬人的狗不叫，看来也未必对。”陆亥饶有兴致得凑近过去，表面上欣赏着白展的癫狂模样，实际上，暗中握着破煞小剑，在其肚脐位置轻轻一点，刚好戳破皮肤，却没造成大伤。 同时，一股煞气从陆亥体内过度到白展体内。 隐蔽的小动作，只有百琉璃刚巧看见，但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戳破。 …… 白展被羁押在鬼司监狱。 很巧，就是当初关押陆亥的那一间。 当初看管鬼司监狱的两位鬼差，在上一次城判和巡游越慕白叛变时被杀，这一次重新安排两个鬼差当值。 青葙主动申请看守工作。 夜深人静，青葙照例去下面巡逻，最终绕到白展的监狱前。 咔哒。 青葙将监狱门打开。 瞬间，一道影子扑了过来。 白展虽然双手双脚被束缚，但毕竟是鬼使实力，瞬间用铁链绕住青葙白嫩的脖子，阴沉道：“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快，解开老子的锁链，不然杀了你！” 青葙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紧张，轻笑，“看到白鬼使生龙活虎的样子，还真是欣慰。” 白展顿时愣住，上下打量着青葙——明明是个女子，怎么说出话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不对，不是本人！ 青葙模样俊秀，白展平日目光也多有关照，此时打量起来，明显感觉到她和换了一个人一般，眸子清澈，神态沉静。 白展道：“你是谁？装神弄鬼！” 青葙食指将白展的手挡开，似笑非笑看着白展：“我是谁就不劳白鬼使关心了。我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白鬼使对关城的处罚怎么看？” 白展狐疑，目光闪烁不定，语气模糊：“一些乡巴佬而已，等我被拘留的消息传回去，鄂省定会平了这关城阴司！” 青葙哂笑，转身就走：“既然白鬼使这么有信心，倒是我白担心了，那您就在这里好好等着你的人来接你吧。” 白展只是装腔作势，他心里清楚，鄂省或许会施压，但是绝对不可能真的为一个鬼使而灭了整个关城阴司。眼见对方要走远，他急忙叫住青葙：“等等，你……究竟想干什么，直接说。” 青葙回首，笑道：“不知鬼使大人，对我三青会有什么看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锁魂戒指升级 武圣殿。 百琉璃衣衫不整，胸前衣衫敞开，露出深深的沟壑，两旁饱满的弧度足以让任何人痴狂。 陆亥的手，就覆在胸沟中，被冰凉而有弹性的软肉包裹。 但此时此刻本应享受常人难以想象快感的他，有些心不在焉。 例行的治疗结束，百琉璃轻轻将胸襟拉扯好，体内残余的六道之力已经不多，再有半月的时间差不多就能清除。 “那天你在他身上做了什么？”百琉璃随口问道，缓解亲密接触的尴尬。 “……什么？”出神的陆亥慢了半拍，自己问完，也回过神来，“你是说白展？没什么，留点后门而已。” 那股煞气来源于陆亥自身，平日潜伏在白展体内，如果他想，便可以随时激活煞气，继而控制白展，虽然不能当做傀儡用，但若他想要白展死，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么做的原因，也仅仅是为了谨慎起见罢了。 “你说，三青会早就有开启天京鬼差墓的条件，他们为什么还没动手？”百琉璃依然将陆亥平辈看待，换做一个月前，她断然不会去询问陆亥的意见。 “谁知道呢？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或许……只是想找个黄道吉日呢！”陆亥自嘲一笑。 三青会现在完全掌握主动权，他们想什么时候动手，谁也不清楚。或许明天，或许就是下一刻。 阴司方面，这几天随时待命，神经崩的异常紧。 回去的路上，能看见街上无论是鬼差还是鬼役，还是脚步匆匆的巡游，都是全副武装，神情严肃。 陆亥的心情也在等待中变得稍许烦躁。 其中多半的原因是来自快眼之前给出的半年直播任务。 “任务：阻止天京鬼差墓陷落！” “任务内容：1，找回六甲尸身！2，守护天京鬼差墓！” “任务难度：乙级。” “任务惩罚：全部失败，就地抹杀轮回！” “任务奖励：巡游令，阴德100，000，丙级法宝*2。” 任务两个条件，全部失败，结局就是死亡。 而现在，第一个任务：找回六甲尸身，已经可以宣告失败。 如果接下来天京鬼差墓也没能保护住，等待他的不仅仅是过往的努力全部白费，还要丢掉自己的小命！ 以往陆亥面对的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危险，这还是第一次因为直播背后的力量而感觉到生命威胁。 也是这个时候，陆亥心里对直播背后的力量有了深入了解的冲动。 究竟是什么力量，能直接掌控生死？ 目前看来，最后可能的是阎王，但阎王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只是拔苗助长，筛选出优胜者为阴曹地府服务？但能从直播中得到巨额好处的，可不光是为阴司服务的人，更多的还是没有意愿的游魂野鬼，甚至是三青会这样敌对势力。 想不通，猜不透。 陆亥晃了晃头，将烦闷的思绪抛之脑后，回到住处。 这段时间戒严，陆亥没再去人间，一直在阴司的临时住处待着。 刚回房间，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熟悉的声音让陆亥一愣。 快眼平台的系统提示声——难道说…… 陆亥赶紧打开手机。 还好还好，不是宣布任务失败，而是主播等级提升。 这些天陆亥基本没去管直播，从吸收煞气开始，都是许颜带着他逃跑，没有时间。之后也是因为身怀煞气，没有那个意愿去开，免得被人发现异常。 不过这不代表陆亥没开过直播，毕竟指定任务有直播时间要求。 陆亥找到个折中的办法，直播的都是些不起眼的战斗，甚至很多时候都是阴司的日常生活。这让前来准备观看六甲尸身的观众很是不满，骂声一度高涨，倩姐删都删不及。 到后来，干脆都没理会了，也不和观众互动，就这么挂着。 虽然留不住观众，但抱着好奇心的新观众不少，直播播放量也很乐观，直到今天，终于传来升级的消息。 升级到六级主播，这个速度不快不慢，比起别人每个月都有指定任务的，其实也算慢了。 主播升级，又是一次抽奖机会到手。 陆亥不墨迹，直接点开。 没想到运气再一次爆发，直接红色一等奖！ “完美封印石*1，封印丙级及以下法宝（多次），或解除并有几率完美解封丙级及以下法宝封印。” 封印石？ 陆亥见到封印石不由乐了。 对别人来说，一块封印石简直算不上一等奖，即便看说明还有着其他功能，但也只是一块封印石。但对陆亥来说，这绝对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锁魂戒指困在丁级已经很久了。 作为陆亥最早拥有，并且对他产生极大用处的法宝，这位“老将”可为劳苦功高，且功能逆天！ “解除封印！” 陆亥当即用掉。 封印石融入锁魂戒指中，如一块顽石打破湖面，让死寂一片的湖水有了动静。锁魂戒指上的阴阳双鱼开始游动，上下勾对，两只眼睛亮起来，形成完整的太极图像。 这还不算完。 一股妖异的紫色光芒在阴阳双鱼的眼睛闪烁，看起来诡异极了。 同时，一道提示声响起。 “恭喜，锁魂戒指获得完美解封，将根据宿主重新整理、升级功能！” 陆亥不禁大喜。 一直以来，锁魂戒指的功能都是早前定好的，对他来说有些尴尬。 比如出窍功能，若是常人，可以用来灵魂出窍，达成阴身出游的情况。但对于陆亥来说，最开始也算适用，但后来他获得中阴身，身体和灵魂绑定一起不得分离，这让出窍陷入尴尬局面。 后来出窍虽然能减轻身体重量，但对已经和出窍这两个字不太相符。 现在锁魂戒指提示根绝自身状况做出调整，这让陆亥大喜过望，对锁魂戒指的新改变充满期待。 他小心翼翼点开锁魂戒指。 “锁魂戒指：丙级法器。” “封印状态：2/6。” “功能：神游，魂变，剥离，？？？，？？？，？？？。” “神游：以阴核为本体，可神游天地。” “魂变：？？？” “剥离：分离不同属性的能量。” 其中功能上的三个问号，应该是锁魂戒指还未开发的三个功能。 而魂变后面的问号，陆亥也没有搞懂，或许是锁魂戒指自身从未有过的功能，只能等待以后实践了。 另外两个功能发生改变。 神游好理解，就是出窍的另一种版本，让中阴身也能“出窍”，只不过和阴神出游相比，神游的范围会更加广。 除此之外，剥离比起洗怨，作用同样更加广泛——以前的洗怨，也相当于另一种形势的剥离，就是将冤魂厉鬼身上的怨气剥离，而现在，能剥离更加多的能量。 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也是陆亥第一次获得丙级法宝。 如果再加上祝福石，能让锁魂戒指更进一步，达到乙级法宝的程度！ 就在陆亥好生高兴一番，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快眼的提示声再度传来。 陆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默默打开手机，提示声再度传来： “主播陆亥任务第一阶段失败，请再接再厉。” 同时，直播任务上的第一项已经暗淡下去。 陆亥知道，这意味着任务已经开始进入第二阶段，换而言之……天京鬼差墓，已经被开启了！ …… 在陆亥收到提示的同时。 天京龙门立交桥下。 张胖子的生意在进入秋季以后暗淡下来，今天更是早早的关了门。 路上，两个身着古代官服的男子走来。 奇异的打扮，路上来往的行人却视而不见，或者说，根本看不见。 两人在张胖子的门口停下，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前去敲了敲门。 良久，门内没有反应。 两个官服中年男子神色焦急，但一点也不敢有冲动去叫喊。 直到一小时后，张胖子的店门才缓缓打开。 张胖子腆着大肚子，打了个饱嗝，好没有形象地挠着肚皮，随意瞥了眼两人：“进来吧。” 两个官服中年男子连忙点头，小心翼翼跟在张胖子身后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其中较矮较黑的男子弯下腰来，对着张胖子重重行了一个大礼，拱手低头道：“大神，请救救我们，就就三地阴司！” 张胖子在马扎上坐好，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喝着：“这话怎么说？” 官服男子哭丧着脸：“大神，现在三青会已经掌握主动，天京的鬼差墓随时可能开启。我们现在没有六甲尸身，纵使有心去拼命维护我们三地的尊严，但没有六甲尸身，我们进都进不去……何谈救人啊！” 张胖子咕噜噜喝着，依旧没有什么表示，“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官服男子抹了把眼泪：“大神，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一把。对您老人家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还请高抬贵手。” 张胖子道：“举手之劳，倒是没错，关键是，我为什么要举手？” 官服男子被呛的脸红，只能吃吃道：“可是，您老人家不是应该……” 张胖子打断道：“应该什么？” 官服男子相视一眼，面色颓败。 就在他们刚要走的时候，张胖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三地自己的失误，需要你们自己解决。再说，你们又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关城的陆亥是我老弟，你们要真的想求人，那就去求他吧。” 第一百八十章 小人得志 时近立冬，天气转冷，早几天还飘过一场小雪。 天京的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裹上了毛衣外套。还是下午，街上人不多，没了暴走的上班族，让城市总算松了口气，悠闲下来。 不过静谧的都市美景没持续太久，小雪裹着夕阳余晖而下，街道的地铁口突然涌出大量人群。下班的人互相拥挤着，推推搡搡钻出地铁出口，呼吸的白雾混成桑拿，乱哄哄的。 不知什么时候，下班疾走的人群中，多出几个裹着灰色大衣，两米多高的模样，很是显眼。不过显眼也没有人过多的去关注，依旧走着自己的路，步履匆匆。直到一个穿着鹅黄羽绒服的女孩脚下不稳，崴脚的时候下意识拉住前方大个子的衣服…… 衣服在空中被东西挂住，扯紧，而后刺啦一声，衣服被扯成破布，露出一对羚羊一般弯曲的角来。 “诶？” 羽绒服女孩迷茫了一瞬，没想明白，一个人脑袋上藏着角干什么，新潮流吗？ 而后，她看到了对方真容，张大嘴，无声的捂住嘴，双眼几乎挂在外面一样瞪出。 羚羊角不是什么新装饰品，是切切实实长在那人头上。羚羊角根部的头发杂乱干枯，头发下那张脸皮肤死灰色，眼睛浑浊偏黄，皮肤因为失去水分而下陷，只剩下皮包着骨头。 “僵，僵尸……” 羽绒服女孩一口气惊愕得没吸上来，连滚带爬挤着人群往后，离开一米外，这才突然尖叫起来，手指着高个子：“有僵尸！！！” 暴走的人群短暂停滞，不少人这才看到路边上站着的大个子。 起初还有人惊恐万分，大叫后退，但有几个年轻人最快缓过神来，看稀奇似得走上前去，用手指头戳着大个子：“哥们，玩cos？看起来很真啊，哪买的？” 其他人也明白过来。 这年头玩cos的，行为艺术的，还有拍电视的不少，特别是盗墓类的，火的一塌胡。一时间，不少人拿起手机拍照起来。 大个子像木桩一般站在原地。 几个年轻人见大个子不搭理，有点不痛快了。 “哥们，也太敬业了吧？” “就是，问你话呢，好歹吱一声，这角怎么弄上去的？” 一个矮个子青年踮着脚，用手去抓大个子头上的羚羊角。 突然，大个子动了。 微微转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青年，一抹杀气掠过，蒲扇大的巴掌猛然拍去。 啪—— 一个好大的头颅，西瓜一般碎裂开来。 黄的白的，散了一地。 矮个子青年的同伴溅了一身脑浆，愣在原地，颤栗不已。 “杀人啦！” “快跑！” “喂？110吗？” 四周人群散开，拥挤着，推攘着，试图远离杀人凶手。 而这样的情况，在天京其他地方同样发生着。 天京陷入了混乱。 从郊外到市内，无数地方发生混乱，不少目击者后知后觉称，他们有看到这些“僵尸”是有一个模样英俊的年轻人领着的…… 此时此刻，天京龙门立交桥下。 孙英带着最后一只羊角尸魑在桥下站好，和预定的方位丝毫不差。 孙英身体还在颤抖，面色苍白，虚汗不断，但这依旧掩盖不住他紧张下的兴奋。 太他妈刺激了！ 这几天的遭遇让失去摄青鬼尸体，以为跌入谷底的他重新看到希望。不，应该说看到了无比美好的未来！ 上万只尸魑啊！ 孙英发誓，这种借助蛇魑转化出来的尸魑简直就是艺术品！ 无论是转化后的灵智或者是身体强度，都比孙家的僵尸高出不少，如果死者生前有一定实力，在变成尸魑后也不会消失，甚至变得更强。 更让孙英觉得看到美好未来的是，这些尸体都可以在十几天内速成！ 相比之下，他孙家哪具僵尸不都是经过几年的时间，在阴气浓郁之地炼化而成的？这效率一比较，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这一趟天京，果然没白来。 “做的不错。” 一道淡漠的声音远远传来。 孙英身体一震，笑容变得狂热，快步走到桥下街道。 “大人。” 孙英躬身道。 在他不远的地方，一家写着“大财精品店”的门前，那道伟岸的身影，手握一壶清酒，倒了一杯酒放在歇业的店门前。 孙英惊愕看着这家简陋的精品店，疑惑不解，“大人，为何敬酒，这破店子……” 那高大的黑袍人微微摇头：“我们是过江龙，他是地头蛇。他可以不过问，但我们做晚辈的不能落了礼数。” 孙英目瞪口呆，仅凭他的脑袋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世界上还会有这位大人更厉害的角色？虽然仅仅相处几天，但孙英早已觉得大人实乃真仙！ “东西都准备好，那就开始吧。” 黑袍人回身。 孙英连忙退避，陡然发现两道人影往这边走来，急忙想去阻拦。 “还顺利吧？”黑袍人开口。 孙英这才赶忙止住动作，这两人，怕是大人的手下。 偷偷打量两人，一个是年龄和他一般，但模样比他还英俊，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另一个则是胸前挂着骷髅头做的佛珠，袒露前胸，露出瘦骨嶙峋身体的脏和尚。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他，两道目光同时瞥来，那目光如有实质，直透人心。只是一眼，孙英心脏急速跳动，几乎炸裂。 他赶忙低下头来，将目光隔绝。 同时心里惊骇不已。 这两人……好强！ 一瞬间，孙英冷汗淋漓，背后完全湿透。 好在对方目光没有久留，一扫而过。其中青年人对黑袍人拱手，说道：“还不错，没有人发现我留下的心种，顺便，还给大人新招了个不错的下属。” 脏和尚嗤笑，一手窝在怀里不断揉搓着，“别和老和尚说你把阎君给拐来了。” 越慕白也不计较对方语气，平稳道：“阎君自然不可能，此人是个鬼使，隶属鄂省，听说在酆都也有些手段。” 黑袍点头：“白展是吗？这人虽说不学无术，不过他背后的人确实不错，值得一交，这次你做的不错。这二十年来，一直让你委屈在巡游位置上，也苦了你，这次事情结束，我给你谋个好差事。” 越慕白不骄不躁：“只是隐藏实力而已，不辛苦。” 脏和尚嘴毒，弹了弹指甲缝里的黑泥，“你这点实力也需要隐藏？要我说，阴司也就那样，你这破实力呆在那里倒是很合适，干脆别回来了。” 越慕白脸上笑容不变：“吴师兄说的是，阴司很有意思，特别是最近关城来了一个年轻人，更有意思。我听说，吴师兄手下那两个人就是死在他手上呢！” 吴心脸色立马垮下来。 青石和长眉是他最忠诚的手下，虽说实力不济，但交代的任务一项完成的很好。但谁知道，居然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大学生手上。 黑袍打断两人：“行了，自己人别内讧。白，你继续潜伏，至于吴心，你和这位小哥走，他还有些事要做，协助一下。” 孙英听得入神，陡然被点名，立马一个激灵。 不过一想到大人之前交代的事情，又隐隐兴奋起来。 如果那件事能做到，他孙英想要的一切，无论是余静还是名声，都唾手可得！ 吴心虽然心情不好，但大人的话不得不听，睥睨孙英一眼，冷哼着点头，“小子，你先去，等大人这边事情差不多，我就过去。” 孙英虽然想看大人的手段，但在这里他就是个最低级的马仔，听到话，连忙点头。摸了摸怀中的包裹，步行往四季酒店而去。 步行是大人交代的。 孙英原先还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坐车，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在走出龙门立交桥后不久，一道红光突然刺破空气，直奔云霄。 红光能量充沛，带着令人心颤的诡异波动。 而那位置…… 孙寅记得，正是他最后带来的尸魑所站的位置。 不久，远处又是一道红光刺破天际，在空中与之前的红光汇合。 一个接着一个，渐渐在天京上方的天空形成一片红云。 地上人望着诡异的景象，一个个惊愕不已，有人连忙拍照，有人仓皇逃跑。 但很快，这些人的动作停止，表情凝固。 世界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四周的光线也暗淡下来，仿佛到了黄昏之后。 孙英瞪大眼睛，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澎湃着敬意。 这就是大人，这就是三青会！ 只要攀上这条大腿，就算没有摄青鬼的尸体又怎样？ “孙家家主的位置是我的！” “还有余静那个臭婊子……” “对，还有那个叫陆亥的！这次老子飞黄腾达，定要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 孙英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以后辉煌的未来。 他昂首挺胸，摸了摸胸口带着的鬼莲花粉末，徒步走到四季酒店。 如今多数道门的弟子都集中在这里。 当在三楼大厅找到这群臭道士时，他们一个个如雕像一般凝固，一个个上一秒似乎还在激变，或者怒目而视。 这群人有龙虎山的高手，有全真教的掌教，有正一道的长老，在以往，这些人他孙英见到哪一个，都是点头哈腰的。 但现在不同了。 看着动弹不了，没有意识的他们，孙英这个给一巴掌，那个踹一脚，吐口唾沫，好不快意！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目标。 余静。 此时的她正安静坐在大厅边缘，凝固在喝茶的动作上。 孙英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由心头火气，下面火也起来了。 转眼看大家都动弹不得，而这位以往对他总是不屑的大美人不得反抗的坐在眼前，孙英眼底划过一道猥琐笑意。 在完成大人任务之前，不如先快活快活！ 孙英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向不得动弹的余静靠近过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绅士”孙英 孙英两手并用，衣服解得飞快，转眼露出杂乱的胸毛，下身的平角裤也是摇摇欲坠。 在人堆里和一直仰慕的女神做人人爱做的事，孙英想想就觉得刺激万分，眼中银光灼热，下身也很快搭起帐篷，不过这帐篷实在迷你了一点，和花生米差不多。 看着人群中一动不动安静喝茶的余静，完美的侧脸，傲然的神情，孙英把裤子一脱到底，整个人冲过去。 然而，孙英直接穿过人群，啪的扑到墙上。 也幸好家伙短不少，不然这一下恐怕要被墙给掰折了！ “草，怎么回事？” 孙英拳头狠狠砸了砸墙壁，回过头手在人群中捞着， 而这些看起来只是静止不动的人，像是3d投影一般没有实体。 眼看就在面前的美女吃不到，孙英又怒又羞，甩着已经疲软的小吊一次次扑向余静，却次次扑空。 “妈的！” 孙英喘着粗气，赤身果体，只披着外套，坐在沙发对面。 猛的摸到怀中的纸袋，他一愣，旋即想了起来。 “大人说，想要把他们拉进来，需要用这什么鬼莲花的粉末。拉进来……难道说现在我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孙英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关键，顿时又来了兴致。 “老子要日就日真人，哈哈哈哈！” 他掏出鬼莲花粉末，小心翼翼往人群中撒去。 稀碎的粉末在空中飞舞，说也奇怪，这明明有实体的粉末在空中飘了一会，竟是亮晶晶闪烁着幽蓝光芒，一一没入道门弟子的鼻孔里。 孙英眼巴巴盯着变化，发现余静睫毛微微闪动，如雕像变人一般活过来了。 其余人皆是悠悠醒来。 他们的时间还停留在世界变化前，喝茶的喝茶，说话的说话，一瞬间的时间而已，根本没发现房间多出一人来。 “哈哈，活的了！” 作为见过世界变化神奇一幕的孙英，此时不禁惊喜叫起来。 这一出声，所有人目光看来。 随即，场上的女弟子猛的捂上眼睛，大声尖叫。 “啊啊啊！变tai！！！” 其余男弟子也是怒发冲冠，若不是剑都留在客房，恨不得将眼前多出的男子斩掉！ 孙英看到其他人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一直兴奋着想做事的他身上只披着外面大衣，里面光溜溜的，下面直直的对着所有人，一览无余。 也难怪女生尖叫，男生怒气冲冲。 孙英下意识伸手去搂紧大衣，但转念一想，有放下大衣，依旧暴露着， 他想，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他也不同了。 在这个世界，眼前这些曾经不屑看他的名门中人，也不过是刍狗罢了。而他，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上万尸魑的头子，虽然只是暂时的。 实力调换，地位也将调换， 作为胜利者，变tai一些又怎么样！ 就是给你们看，就是喜欢看你们看得恶心，却又没办法的样子。 孙英越想越兴奋，脑海似乎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唯恐这些人看得不够仔细，孙英甚至把腿张得更开…… 看着对面嫌恶，惊恐，羞恼的表情，孙英只觉得愉快极了，浑身血液都畅快了不少！ “原来当变tai这么爽！”孙英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 “你是……孙英？”顾明溪原先目光和其他人一样，关注下面。此时打量一番，赫然发现眼前这疯癫的变tai，居然是孙英！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被余静拒绝，又被陆亥打击后，就疯掉了？ “臭老头，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孙英明锐感觉到顾明溪同情的目光，刺得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居高临下指着道门弟子，“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我？现在变天了！这世界是大人的，也是我的！你们一个个都会成为老子的奴隶，老子要把你们男的练成铜尸，女的嘛，哈哈哈哈，漂亮的乖乖做个活尸，丑的就给我当奴隶！哈哈哈哈！” 没人理会孙英狂言，这疯癫的姿态，所有人只当他傻了。 张枢铭等人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外面的太安静了。 几个老头对视一眼，跑到楼前，只见楼下的车流停止，行人如雕塑般静止。 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在瞬间发生的，虽说眼见为实，但真要将思绪转过来几乎不可能。 张枢铭沉吟片刻，努力消化当前剧变，而后走到孙英面前，目光上扬，尽量不去关注孙英下面猥琐的玩意。 “孙英是吧？湘西孙家的后人？你口中的大人在哪，我希望谈谈。” 张枢铭成名多年，在人间享誉无数，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若是往常，孙英早就怂了。 但现在的孙英精神已经不正常，见张枢铭气势压倒他，干脆叉腰站到沙发上，鼻孔朝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大人谈话？” 高度的问题，张枢铭只看见面前一条蚯蚓甩来甩去，厌恶地避开目光，“你们将我们拖到这里，总该有目的，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问倒孙英了，大人只交代让他把鬼莲花给道门的人服下，却没有交代完成任务后要做什么。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和死人说这么多干什么？” 脏和尚推门而进，手里拎着不知从哪顺来的茅台，咕噜噜灌着。陡然间沙发上露阴癖一般的孙英，惊异一声：“小子，倒是小瞧你了，挺有风格的哈。” “你是……” 张枢铭觉得眼熟，盯着脏和尚看了良久，身体陡然一怔，声音发颤道：“酒僧吴心？你不是五十年前就死了吗？！” 脏和尚醉眼惺忪，微微看一眼，“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记得我的人活着，可惜，可惜。” 说罢，不再看张枢铭，从脏兮兮的怀里掏出一支油腻的铃铛。 脏和尚轻摇铃，清脆的铃声荡过大厅。 唱喝声响起：“南无西地利亚，地尾噶南，萨瓦，达他……” “包达，呀，包达，呀，包……” 一腔沧桑悠扬的梵音，唱出因陀罗咒。 道门弟子眉心亮起微弱的红点，神情逐渐变得呆滞，脏和尚摇铃而走，道门众人井然有序跟在其后，目视前方，已经是没了思想。 孙英看的惊奇，连忙搂好衣服跟上去。 这脏和尚的手段，看起来和湘西赶尸术有些相似，不过相比之下要高上几筹。 赶尸术想要让尸体这般听话，有秩序，需要提前准备好符箓顺序，甚至是用染了狗血的绳索等来规范队伍。 但脏和尚就没有，仅仅只是铃声，就能让“尸体”规规矩矩，保留一分生前的意识，但又让整体意识沉寂。 这手段，当真了得。 “或许，和这些粉末也有关系。”孙英摸了摸怀里的鬼莲花粉末。 怀揣着宝贝，跟在队伍后边，孙英敞着衣服，露着鸟儿，大摇大摆走着，只觉这世界在没有这般恣意的事了。 走到楼下，“听众”的队伍在逐渐扩大。 从一旁的小巷，从隔壁旅馆，缓缓走出目光呆滞的人群，跟在道门弟子身后。 这些人甚至不少还衣衫不整，怕是从女人肚皮刚下来，孙英找到一肥头大耳的哥们，那人比他还露，他好歹还有一套大衣，这胖子则是全身不着寸缕，走起路来肥肉颤动，胯下的东西已经被挤得看不见。 孙英对这哥们喜欢极了，和对方并排而走，大摇大摆的。 这些人孙英有不少认识的，就算不认识，也眼熟，都是全国各地过来的能人异士，打算在天京鬼差墓捞上一笔。 想到天京鬼差墓，孙英这才回过神来，光着屁股跑到队伍前边，问脏和尚：“和尚，不是说要开墓吗？墓在哪？” 脏和尚手指头绕了一圈，笑道：“这不就是墓吗？” 孙英目光随着那指头在空中绕，看着天空中的红光将整个天京笼罩住…… 仰头看着天空，直到脖子酸痛难耐，他这才回过神来。 哦，这就是墓啊。 天京鬼差墓，天京，就是墓。 这个和现实世界在同一个位置，却是不同时空的地方，就是天京鬼差墓！ …… 回过神了，低下头，孙英发现队伍更加壮阔。 浩浩汤汤的，得有两千多人。 指挥着这群没有意识的人行动，脏和尚渐渐吃力，专心起来，也就不再说话。 没多久，队伍在龙门立交桥又停了下来。 而前方，黑袍人和越慕白早早等候，在两人身旁，还多出一个唏嘘胡渣的忧郁大叔。 “辛苦了。” 黑袍人接过铃铛，脏和尚顿时松了口气。 黑袍人将铃铛收好，从道家人群中挑出五个人，全真教的张枢铭，龙虎山历天行等，都是成名已久的真人。 只见他将几块玉佩给五人带上，顿时，一股股危险的气息从远处投来，飞入五具身体。 “各位师兄弟，叨扰了。” 黑袍人微微躬身。 张枢铭等人眼神逐渐清澈，但气息俨然变成另外的人。 五人不咸不淡，也不答话。 黑袍人伸手在龙门桥一点，一道幽蓝的缝隙在空气中出现。 他带着五人到缝隙前，回首交代：“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无论如何，坚持一天时间。” 越慕白等人俯首称是。 黑袍人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西方关城的方向。 “他们要进来了。” “属下这就派人过去。”越慕白说道。 “我，我去！”孙英第一个举手。 “你？”越慕白眼中闪过一丝讥笑，而后彬彬有礼，笑道：“那就劳烦孙兄打头阵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发 一小时前。 关城阴司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两人中年模样，一个偏高偏瘦，一个相对矮壮一些，都身着黑底金纹的官袍，头戴乌纱帽。不同的是，矮壮的那位官服纹路偏少，几乎和素衣差不多，而另一人则和关城城隍田七着装相似。 两人刚到，城隍殿和武圣殿的城隍以及阎君便有所感知，出门而来。 主薄白显见状，也悄然传声把城判鬼使和巡游都叫了过来。 陆亥自然也在其列。 远远看清两人，城隍田七微振衣袖，笑面迎上前，拱手朗声道:“原来是陈兄和田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 两人客气还礼。 阎君百琉璃避嫌，没有上前搭话，见陆亥茫然，便低头在他耳边解释。 原来这两人就是天京和沙县的城隍！ 稍高的，神情微微倨傲的，是天京城隍陈守中。矮个的，和老农民一般的是沙县城隍田坤，因为沙县地小，属于最低级的城隍，自然也比两人低一级，神情绝拘谨。 三个地方最高文官小声交流不久，目光统一往陆亥这边看来。 陆亥身边的人立马往后挪了挪，空出一块地，只有百琉璃还站在身边，见两人走近过来，百琉璃隐隐向前一小步，微侧身，把陆亥护在身后。 两城隍对视一笑，看来这个陆亥有些本事，能让一地阎君如此护短。 “百阎君风采照人啊，短短一甲子就能有如此成就，让人钦佩。”田昆笑眯眯奉承一句，看了陆亥一眼，“这位就是陆小哥了吧？当真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陆亥脸都快红了，干咳一声。 天京城隍陈守中，也是觉得田昆这话说的太露骨，接着话口道:“陆小兄弟名气不小啊，我都有所耳闻。听说最后一具六甲的尸身就在你身上，不知方不方便拿出来？” 陆亥心道：自然不方便，都和自己融为一体了。 不过这话不太好出口，毕竟对方尊为一地城隍，脸面尤为讲究。 正想着如何拒绝，田昆看出陆亥为难，说道：“陆小哥别误会，能拿到六甲尸身，那是你个人的造化，我们并不是贪图上面的功法，更不是想要抢夺功劳，实在是……现在三青会随时随地都可能开墓，到时候……” 话音刚落，田昆愣住，抬头看向上方。 城隍田七以及陈守中，还有百琉璃都抬头望向上方。 明显，他们感觉到什么。 陆亥也抬头去看，脖子都酸了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隐隐感觉有点不太自在，就好像突然被关进一个封闭的箱子，莫名的幽闭感。 几个最高领导相视苦笑。 “没想到是这个时候开始。”田昆继续前面的话，“天京鬼差墓是另辟的空间，由六甲尸身守护，但三青会早前建坟就留下后门，他们自然进得。但我们，就必须借助六甲尸身，所以陆小哥行个方便。” 说到底，都是交出尸身。不过相比之前两地鬼使的巧取豪夺，这两人只是暂且借用。 但尸身铁定是不能给的，也给不出去。 陆亥思索片刻，道：“两位大人的心思我明白，不是我不想借出来，实在是另有原因。这样，方便的话，你们说怎么用，我来把控就行。” 陈守中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只道陆亥是借口推脱。 不过没等陈守中发怒，田昆先一步拦住，打圆场道：“陆小哥说得也行，不强求，不强求。” 陈守中被打断，就要发怒，缺见田昆给他使了使眼色。他顺着田昆的眼色看去，就见百琉璃眯着眼睛盯着他，一头银白长发微微飘动。 不仅仅是百琉璃，田七、武文景、白县等人目光都有些不善。 陈守中心中一凛，没敢继续发火，心道不过一个小小的巡游，怎么下到巡游上到阎君，都给护着？这陆亥何德何能？！ 田昆见陈守中稳住，心里也松了口气，继续给陆亥讲解。 “开墓其实不难，只要用六甲尸身的气息掩住人，便可以自由穿梭墓地。” “墓地，具体在哪？”陆亥问道。 田昆手指指了指上面：“南至沙县中部，东至天京郊外，中途经过关城，整个地区都是墓。” 陆亥愕然。 他潜意识里的墓，都是埋藏在地下，虽然大，但也终究有限。 可按照田昆说得，这天京鬼差墓大实在的没边没际了。 田昆说完，神色稍稍为难：“这进去墓地，主要看六甲尸身的气息能笼罩多少人。陆小哥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年龄终究有点小，这个修为方面……” 陈守中说得就直接许多：“陆小兄弟，你也知道多带人一个上去我们的胜算就大一分，你实力欠缺，能带的人怕是有限，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妥当！” 一番话让陆亥心里有个大概。 如今六甲尸身只剩一具，能多带一个人自然是最好的。 “不知道两位大人有把握带多少人过去？”陆亥问道。 “这个，若是我的话，应该能带十二三个左右。陈兄实力比我高，起码也能十五个上下。”田昆给出大概数字，最后加一句： “如果是寻常鬼使的话，能带五个已经是极限，巡游的话就……” 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如果陆亥固执己见的话，怕是能带两三个都难，还是交给他们处理的好。 但陆亥可不觉得，如果条件仅仅只是用六甲的力量包裹住人的话，讲究的更多的应该是控制能力，而不是绝对实力。 “那我先试试，反正也不碍事。” 陆亥话没说太圆满。 “哼！”陈守中冷哼一声，心觉真是浪费时间。若不是看在百琉璃的面子上，他是真想直接夺过来了。 田昆虽然什么都没说，笑眯眯着，但显然也不报什么希望，要是陆亥自己实验了发现不行，能主动让出六甲尸身更好。 陆亥也不多言，叫了四个鬼差过来并排站着。 渐渐，一股煞气从他体内迸发出来。 这倒没有人觉得奇怪，都知道六甲早就变成了煞气凝聚体，这股力量暴躁，不受控制，因此也没有谁把陆亥往煞修上去想。 陆亥努力控制煞气，将暴虐气息压制，凝练成薄膜，往四个鬼差身上笼罩过去。煞气如一只橡皮泥做的怪物，慢慢将其中一人的肩膀吞下，最后完全将其裹住，而后吞向下一个人…… 很快，四个人一排，被煞气全部吞进去，笼罩在煞气薄膜之中。 田昆在一旁微微点头：这陆亥确实了得，这一手煞气的控制能力，几乎和鬼使相当了。 “再来四个。” 陆亥继续叫了四个人过来。 田昆微微摇头，能蔓延四个人已经是巡游的极限，没有磅礴如阎君的阴气，不可能超过五个人的，更别说八个。 但很快，田昆的眼睛瞪大了。 煞气薄膜很快将另外四人，合计八人全部笼罩！ 而看陆亥的神情，并不吃力！ “再来四个。” 陆亥熟练的划拉几个人过来。 十二个人！ 这是田昆给他自己的估计，要是陆亥超过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不如陆亥了？ 田昆眼巴巴盯着。 这一次，煞气薄膜将十二个人笼罩，花了不少功夫，至少陆亥额头已经出汗。 但也仅仅只是吃力…… 依旧成功！ “算了。” 陆亥刚开口，田昆顿时松了口气，以为陆亥已经到达极限。但很快，田昆心脏病都要发了。 “四个四个太慢，再来八个，凑个整数！”陆亥喊道。 这一次，不少鬼役都上来凑数了。 整整二十个，远超田昆定下的数量。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陆亥艰难，但依旧将二十个人完全包裹起来。 “牛逼，陆哥这是要一个当两个用的节奏啊！”一个鬼差愣愣赞道。 一旁的田昆和陈守中脸黑黝黝的，很是尴尬。 陆亥的掌控能力超乎他们想想太多，原以为六甲尸身在他们身上能发挥最大效用，谁知到他们还比不上一个巡游！ 而且这还没完！ “再来十个！” 陆亥擦了擦额头薄汗，继续找人。 大家已经看的麻木起来。 眼看陆亥一次次实验，最后终于确定人数：一共可以带三十五个人！ 这比田昆和陈守中原计划中多出两倍人来。 这时候两人都不好意思再提尸身的事情，恨不得从来没说过这些话。 人数依旧是有限制，需要好好筛选。 短暂的十几分钟，三地的城隍分配好任务。 三地的城隍和阎君就不用多说，自然全去，毕竟关乎他们未来的官途甚至是生死，另外，三地的城判、主薄以及鬼使全部加上，这就已经将近二十个人，加上沉默巡游团，已经三十人。 最后缺少的人不得加上巡游中的佼佼者。 其中关小因为马面的神像，也列在其中。 如今三地上面被封印，但下下面世界还是想通的。 很快，三地各地精英尽数汇集在关城。 陆亥身为此时的“司机”，自然备受关注。 其他人也在一一和身边人告别，因为这一次上去，很可能九死一生。 陆亥身边，小二正和青葙腻歪着告别。 眼见人要集合，陆亥拍了拍小二，让他过去。再看一脸担忧的青葙，陆亥宽慰地拍她肩膀。 但手刚到一半，青葙突然侧身躲开。 陆亥一愣。 青葙颜色略慌张避开，而后对陆亥尴尬一笑。 陆亥看了眼手指上的锁魂戒指，再看已经恢复常态的青葙，微微一笑，没说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地阎君 回到地面的时候，以往顺畅的传送中途停滞了一瞬。 一道薄膜般的结界挡在中间，好在结界很快识别了六甲展子江的煞气，将一行人“放行”。 要不然，一队人哪怕实力强劲，也会在霸道的是时空之力面前被碾为齑粉。 来到地面，陆亥将煞气收回，同时打量着四周。 空阔的十字路口，熄灭的红绿灯，勉强能看清的斑马线，再往四周远一些看，影影绰绰落着大厦高楼。 视线昏暗，临近黑夜，却又没有夕阳。 街道无人，灯光全灭，整个世界看起来死气沉沉，不似人间。 陆亥努力分辨周围的建筑，却没找到任何和记忆中有对应的地方，至少说明，这里不是关城。 “国际广场。”关小背着小棺材，见陆亥不解，补充道：“是天京。” 天京？ 陆亥微微不解，他传送的地点可是关城来着。 “别想了，这里是鬼差墓，六甲基于天京开辟的另一个伴生位面。刚刚的结界，强制链接的就是这里。”百琉璃一旁解释道。 “来人了！” 队伍中一个留着短发的劲装汉子突然说道。 陆亥看了对方一眼。 此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龄，看起来偏瘦，但湛蓝色劲装下是高高隆起的肌肉群，手里捏着一柄两米三左右的黑色长枪。他站在队伍的中央位置，靠近天京城隍陈守中。 陆亥没记错的话，这人就是天京的阎君——杨立。 听闻有人过来，陆亥警戒，顺着杨立的目光想东边看去。 一道裸着身体，只披着外套的影子冲过来，还没等陆亥看清楚袭击者的模样，就见一道黑色枪影闪过，那人被拦腰击飞。 也没见杨立用多大力气，只是轻轻一撇，那影子撞断红绿灯，路灯，最后擦着路边法国梧桐，消失在了视野中。 杨立打了个呵欠，“原来只是一只苍蝇。” “别放松警惕，这次苍蝇可有点多了。”陈守中提醒了一句。 三地的阎君和天京城隍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四周的高楼大厦，而后两位其他城隍，以及城判武文景等人才将目光追过去。 陆亥是最后一批感觉到暗中的骚动。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三十六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毫无疑问，三地阎君以及陈守中为第一梯队，田七和田昆以及三地城判是第二梯队，其次就是沉默的酆都巡游队和三地鬼使，最后才是陆亥等人。 陆亥将夺魄镰召出，立在身侧，目光四处游弋。 在看不清的远处，传来微弱的震动，空气的震动，大地的震动……暗中看不见的敌人正大规模的靠近。 “哗！” 陆亥正对面的写字楼，十米高的窗户陡然碎裂。 一道高大的身影，悍不畏死地破窗而出，野蛮落地，而后往这边冲来。 这一声碎裂像是号令枪。 四周的大厦窗户，在短时间内全部破裂，人影密密麻麻冲出来，在陆亥四周的街道形成密密麻麻的人潮，而后，统一往这边冲过来。 陆亥很快看清楚敌人的模样。 两米出头的身高，衣衫破碎，或头生犄角，或下身蛇形，或鱼鳞遍体。 “尸魑……” 陆亥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从前能给他带来生命威胁的半人半尸，现在就算放一百只在面前，也构不成半点威胁，顶多是砍起来费点时间罢了。 不过尸魑群更近一些后，陆亥心中多了几分疑虑。 尸魑身上，隐隐泛着一股黑光。 一只一只，一道一道，最后接连成一片，让这一批批潮水般的尸魑全部笼罩在黑光之中。 陆亥警惕，但阎君可不会把它们放在眼里。 苍蝇就算多两只胳膊也还是苍蝇。 一道似龙啸的声音，陡然在人群中炸开！ 另一位阎君双手负在身后，一道虚影从地上钻出，绕着面容坚毅的中年人，竟是一直十丈长的蛟龙魂！ 这一只蛟龙头生单犄角，道行近千年，乍一出现，带着磅礴气势，让人群中实力最低陆亥等人几乎昏厥过去。只听蛟龙魂怒啸一声，庞大的身躯游动，将四周逼近的尸魑或抽飞，或拍成肉泥！ 陆亥离得中年阎君较近，刚被震痛耳朵，回过神来，就发现已经不需要他动手。四周的尸魑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断肢残臂碎了一地。 “老欧功力没倒退嘛！” 阎君杨立调侃一句，不甘示弱，漆黑长枪向前方随意一捅。 长枪洞开眼前尸魑，穿体而过，而后杨立手腕一抖，长枪陡然伸长，将一个纵向近百只尸魑穿胸而过，和烤串似得。 杨立再扬手，近百米长的长枪，加上百来只尸魑的重量，在他手里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被他提起。 “给我滚！” 杨立扬起长枪，横扫而过。 数百只尸魑被拦腰斩断，即便不断，也被杨立恐怖的巨力扫到街道另一头，挤成肉饼。 陆亥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之前他不过只请百琉璃上身时，感受过阎君十分之一的力量，但没想到，真正的阎君之威，居然这般恐怖！ 怪不得阎君能作为一地之长，这武力，足以震慑多数邪魔外道。 照这个效率，眼前数千只尸魑，单单这两个人，就足以在两分钟之内解决。 但很快，异变突然发生。 “你们看，这些尸体！” 有人惊叫出声。 陆亥发现，地上尸魑碎裂的尸体，黑光弥漫，继而相互渗透，连接，重新成为一整片黑色气雾。 地上的尸块慢慢腾空，和最近的尸块拼接起来。 黑光中的尸块拼接毫无规则，有的手对手，有的脚拼接在脑袋上，看起来有几分恶心，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可怖。 很快，重新组合起来的尸魑站起来。 模样大变，但气势依旧。 “这是什么招数？”杨立皱起眉头，看向中年人和百琉璃。 后两者纷纷摇头。 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等大家多想，尸魑再度冲来。 几位阎君再度出手，尸魑虽然变得更为诡异，但实力还是那样，一击即溃。 可很快，地上的尸块再度拼接，偶尔有尸体拼接得比较多，体型变得更加庞大、臃肿，但实力同样不高。 连续三次尸体再度重合后，百琉璃皱起眉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些东西根本杀不死。” 杨立也被恶心的不行，长枪缩回原状，在地上一块完整的尸块衣服上擦干净，“这法术很诡异，不过也就恶心恶心人。这样，你们几个巡游留在这里，把这群垃圾给拖住，反正真碰到敌人，你们也是拖后腿的。” 杨立的话不好听，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即便陆亥在三地阴司排的上号，但现在老大哥们都在眼前，实力方面确实轮不到他说话。 最后被留下来清理尸魑的人选确定下来。 实力较低的几个人中，关小因为要管理酆都巡游十人，被单独列出去和大队伍走，而陆亥和小二，以及其他五个巡游留下来。 如果解决了问题，就追上队伍汇合。 如果没解决，就当是在这里等待事情结束了，反正也排不上大用场。 “走了！” 杨立手提长枪当前，一枪横扫，清出一道路。 百琉璃和中年男人率领众人快速离开。 人刚走，地上的尸体再度粘合在一起，很快将缺口填满。 陆亥提着夺魄镰，和小二相视一眼，苦笑摇头。 这就被大队伍抛弃了，成了清理垃圾的苦力。 “没办法，谁让实力不如人呢？” 陆亥不愿意在这里太过逗留，一道黄符擦眼而过，一抹蓝光在眼底闪过。 鬼眼符。 “这些黑雾，到底是什么？”陆亥皱着眉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 缝合尸魑 十分钟后。 十字路口。 镰刀光影闪烁不断，每次刀光闪过，都有半枯的手脚或头颅落地。 而掉落的残肢很快又在黑雾中，重新组合，渐渐的，尸魑的数量越来越少，但总体质量却没有变化——组合的过程中，不断有失误，造成尸块堆积在一个躯体上。 看起来，就是手法拙劣的尸体缝补物。 看着恶心异常，但因为尸体血液早已流失干净，空气中不仅没有血腥味，反而飘散着一股浓郁的幽香。 “这黑雾……” 陆亥左手砍翻一只长满五六只手的尸魑，鬼眼眯紧。 从一开始，鬼眼符根本看不透黑雾，只能勉强看出黑雾中弥漫着一股幽冥的气息，和百琉璃体内残余的六道之力倒是有些相似，但区别也不小。 毫无疑问，这黑雾肯定是来自酆都的特产。 有着浓郁的幽香，能将尸体无限缝合，却不减少自身力量……这黑雾，着实诡异。 “不行，这些家伙越来越大了！” 夜叉小二退到陆亥身旁，袖子擦了把脸上被溅到的污秽。 这战斗不困难，但着实考验人的耐心。 尸魑不断重新组合，尸体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恶心，让人一把力气打在水里做无用功不说，敌人还越发厉害。可以预见，再战斗一段时间，这些尸块迟早会整合成一个庞然大物！ “妈的，力气还变大了！” 这一个来自天京本土的巡游骂咧道，目光看向陆亥。 虽说这里的巡游都是老资格，成名较早，对陆亥这个成为焦点的存在很是不服，但关乎到任务问题，他们还是下意识将陆亥作为主心骨。 身边的人不断退到陆亥面前，他们可不想一直在这里磨蹭，鬼差墓内不仅有生死危机，还有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若是被困在这里，能捞到什么功劳？ 压力随着众人的目光，压在陆亥身上。 咚咚咚！ 前面黑雾中，走出一只五米高的“胖子”，身材臃肿，不知有多少躯体粘连而成，没有头，身体插着二十多只手脚，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过来。 陆亥不再顾忌，煞气渐渐从丹田涌入眼睛，双眼变得血红…… 煞气鬼眼！ 世界再度模糊起来，各色能量流动混杂，陆亥试图分清所有能量流动。 身边散发出银色光芒的的是各地巡游，眼前不断走近的“胖子”则是黑光笼罩，同时，一股黑中带紫的雾气弥漫在整个战场。 “雾气……液体？” 陆亥心中一动，紧紧盯着黑色雾气。 雾气中的紫色事物，以肉眼很难察觉的速度缓缓流动。 眼见“胖子”距离已经不到五米，小二见陆亥还在观察，正准备过去斩杀。但这时，陆亥伸手拦住了他。 “先别杀，我去引开它！” 陆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引开？直接杀了不就是！”天京的鬼差不耐烦道。 “别急，你们先缠着他们，这个胖子就交给我。”陆亥说完，不再理会他们，抛出夺魄镰，旋转过去，削掉“胖子”两只手，待“胖子”注意力集中过来，陆亥身影一转，往西边街道跑去。 陆亥镰刀开路，将挡在路上的尸魑清理干净，同时不断回头用飞镰吸引胖子的注意力，确保对方跟过来。 “不管怎样，先把这家伙拉出黑雾范围再说。” 一路向西几百米，终于将没有理智的胖子拉出战场，成了落单之物。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死吧。” 陆亥身影骤停，瞬间出现在胖子的身侧，手中蓝光湛湛，拉出如网般的电光弧线。 一段段雷线出现在胖子身上，将其网住，陆亥伸手着力一拉。 哗啦啦，胖子化为数百块碎片，尸块散落一地。 每一块尸块碎片上，都笼罩着一团黑雾。 陆亥俯身，快速从地上抄起一只断手，速度很快，直接将尸块从黑雾中抽了出来！ “果然，这黑雾不是自身散发的，而是附着物。” 陆亥心里的猜想印证了七七八八。 他后退几步，就见地上尸块上的黑雾重新连成一片，尸块很快在黑雾中重新粘合、重组。但至始至终，陆亥手中握着的断手没有参与重组过程。 眼见另一个更碎的胖子重新站起来。 陆亥将断手扔开，雷线再度将胖子切成碎块，并将碎块提出黑雾范围。 很快，尸块四零八落，黑雾则愣在原地悬停着，重组的过程再也没有发生。 “果然如此。” 陆亥心中想法得到印证，快速赶回战场。 离开的短短时间内，战场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巡游们的不耐烦，直接将尸魑群杀了三四遍，导致尸块的重组加剧。 等陆亥回来时，看到的是一个个少说七八米高的缝合尸魑。 “找到方法了？”小二靠近过来。 一番大战，尸魑不断变强，乱战之中小二也出现伤口，同时气喘吁吁，耗费了不少力气。 其他巡游也纷纷看来。 “看到这些黑雾了没？它们是流动的，不过速度很慢，待会我们分兵行动，将这些家伙拉开距离，再等杀了它们后，记得快速把尸块踢开。只要尸块脱离了黑雾，它们就无法重组。” 陆亥快速说道。 这里的都是精英，很快明白陆亥的想法。 在这里的一共六人，分配好方向，众人直接分兵。 陆亥单人向北，同时两个受伤的巡游一组，小二一组，四个方向，六个人拉着尸魑快速离开战场。 尸魑没有理智，冲着最近的人跑。 陆亥身后跟了大约十只九米左右高的缝合尸魑，向北而去。 路上，陆亥不断埋下雷线，将尸魑切割开来，再将尸块踢离黑雾。在他身后，可以看见残肢断臂散落很开，同时一坨坨黑雾没有地方附着，悬停在原地不再动弹。 一路奔波将近千米。 但很快，陆亥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回头看去，街道上缝合尸魑如巨人般前进，跟在他身后。 “一，二，三，四……” “九只？” 陆亥诧异发现身后的尸魑在短时间减少后，又很快恢复数量。 “难道说，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陆亥再度实验几番，同时不再直线前行，而是绕着一栋居民楼打转。 地上被踢离黑雾的尸体并没有重组。 但等他再度回到原地时，地上的尸块不知何时，重新被堆积到一块，同时黑雾也不知何时覆盖上去，尸体正在缝合中…… 见到这一幕的陆亥眉头渐渐皱起。 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但尸块重新被堆积在一起，这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故意将尸块聚拢！ “有人在暗中跟着我。” 陆亥脸色严肃下来。 情况不仅如此。 很快，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陆亥远目看去，就见居民楼的另一端，近十只二十米高的缝合尸魑快速赶来。 体量上的庞大，和移动的迅捷，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 “妈的，怎么都跑我这边来了？” “有人在针对我？” 陆亥不敢再停留，快速移动起来。 缝合尸魑在有黑雾的情况下，越杀越强，当务之急，是找到暗中做手脚的人！ 陆亥不再穿梭街道，而是捡小巷奔跑，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当他穿过银行附近的小巷时，发现小巷的墙内正挂着一个人…… “这人，是之前被拍飞的那个？” 陆亥隐约记得刚落地的时候，被天京阎君一长枪拍飞视野的家伙。 这人腰部对折，整个人虾米一般嵌入墙壁，身上只穿着外套，里面不着寸缕。脑袋低垂，看不到面容。 不过陆亥看着挺眼熟。 他用镰刀拨开对方的头发，发现果然是个熟人。 “孙英？这家伙怎么跑这里来了？” 陆亥手指探到对方鼻子下方，发现孙英已经没有了生息。 这家伙，死的有点离奇啊。 身后传来咚咚的声响，陆亥看着尸体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第一百八十五 沉幽香 距离进入鬼差墓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陆亥绕着居民楼转了半个小时圈，试图追上跟在身后的尾巴，却每次都来晚两步。 身后缝合的尸魑数量越来越少，体型越来越大，五六只，几近五十米高。六层的居民楼在他们面前，已经和玩具差不多，还够不到胸口。 “这里不能继续藏了。” 陆亥焦急起来。 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缝合尸魑背后隐藏的家伙，更是让他如芒在背。缝合尸魑越战越强，又是不死之身，再不改变现状，可能会被活活拖死。 “可惜这里不是关城……地方太不熟悉了。” 陆亥最想做的，就是找出一个宽阔的空间，能将身后几个大怪物全容纳进去。只要把尸体全堆积在一块，对方若是想再做文章，就肯定会暴露在他视野之中。 手机在半位面也是不可使用状态，想查地图不可能。 陆亥接连在楼宇之间跳跃，目光四处游荡，试图找出理想的战场。 就在这时，地上有阴影逐渐将他笼罩。 陆亥抬头看去，头顶之上，一只由数百只手臂和脚混合的“巨型手掌”，凌空罩住他，遮天蔽日一般。 “切” 陆亥脚下踏雷，土雷的雷冲在一瞬间提供极大爆发力，陡然窜出二十多米。 轰隆！ 巨手力量超乎常理，一巴掌将陆亥脚下的写字楼拦腰拍断！ 缝合尸魑一击掀起飓风和碎石，陆亥虽险险避开巴掌，但很快被吹飞，撞到对面商务大厦中央，将玻璃砸得碎裂，人滚落到豪华的大厅中。 碎石接踵而至，枪林弹雨般，将整个大厅打得疮痍不堪。 一道红色光罩立在陆亥身前。 因为身体不由自己，陆亥一开始子卯符就慢了一瞬，碎石擦过身体，划出一道道伤痕，狼狈不堪。 “妈的，拍奥特曼呢！” 陆亥透过洞开的窗户，看见之前立足的写字楼缓缓倒塌，不由气闷。 缝合尸魑的体量太大，完全弥补了单体力量不足的缺点。 更关键的是，这样的家伙还不止一个两个！ 碎石散尽，陆亥收起子卯符，回头从商务楼另一端玻璃撞出去，凌空从二十楼跳下，半空招来夺魄镰，踏镰刀而行。 “那是？” 陆亥极目往前看去，发现商务楼的背后两百米不到的前方，一栋三十米高的大楼上有一块挂在“路家园广场”的霓虹灯牌。 他赶紧再度升空，沿路看去，果然，那栋楼下方，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沿着脚下的路到广场，中间一连串都是空旷的大陆，两旁都是商城。 陆亥眼睛一亮，心道这是个好地方。 回头看一眼大高个，还在和哥斯拉一般横冲直撞，看似动作缓慢，实际上庞大的身躯移动起来并不比他慢多少。 “得抓紧了。” 陆亥双手拉出一道电光弧线，脚下镰刀头一沉，拉低身形，穿梭在两旁商城，留下一条条横跨街道的雷线。 陆亥低空飞过街道最后一个红绿灯，便悬停在广场中央，回身看去。 缝合尸魑见他不再逃窜，兴奋不已，挥舞着恶心的手臂，迈步冲来。可惜大家伙完全没智商，看不见脚下的雷线。 巨大的惯性碰上雷线出色的切割能力，直接切断缝合尸魑的腿部，整个身躯轰然倒下，正巧落在陆亥身前。 看着脚下丑陋的怪物，陆亥双手高举，火光雷光在手心上方纠缠，逐渐形成篮球大小的能量球。 趁着地上尸魑还没有再度缝合，陆亥将火雷抛下。 顿时，一声震天声响起。 火雷爆裂手！ 残肢断臂四处飞溅，速度之快，让尸身迅速脱离黑雾，再也无法重组。 十分钟后，尸体堆积成山，铺满整个广场，黑雾零零散散，骚动不已，不时够到的尸体，再度重组。不过笼罩范围不如从前，重组的也不过是不成器的人高缝合尸魑，掀不起风浪。 陆亥立在尸山之上，四处眺望。 危机并没有解除。 甚至，在杀掉这些傻大个之后，危机感更在强烈了。 暗中窥视的人，就在附近。 “藏头藏尾，蛇鼠之辈。” 陆亥嘴上毫不客气，但心里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突然脚下一阵异动，一只手陡然从尸山中伸出，抓住陆亥的脚踝。 终于现身了？ 陆亥猝不及防，半个身子被拉进尸山中。 雷冲！ 陆亥脚下不着力，只得足下一转，利用雷冲之力，将那只手碾成粉末。 但一只手消失，另一只手用抓过来，尸山之下不知多少尸体复苏过来。 陆亥不敢多待，直接全身覆满雷冲，腾空而起，一路带出十几只手臂。他目光落在尸山下面的空洞里，试图找出暗中潜伏的人。 然而，出现在他眼中的，只有挂在他身上的断手，尸山下，什么都没有…… 糟了！ 声东击西！ 陆亥念头刚起，背后骤然一凉。 一只手，从他背后刺入，在身前肋骨下露出脏兮兮的手指！ “噗哇……” 陆亥不自主吐了口鲜血，僵硬的转头。 一个脏兮兮的干瘦和尚正贴在他身后，和他零距离，和尚目光冷漠，手臂在他腹部狠狠转动，绞碎内脏。 在和尚的腰部，有一个黑色的葫芦，黑雾诡异的香味就从哪里传来，并不时喷涌出黑雾，在四周弥漫。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一直潜伏在暗处，针对他的人。 “你……” 陆亥想要说话，嘴里却满满都是血液，刚说一半，血就汩汩从嘴里流出。 “你不认识我。”和尚冷漠开口，“不过，你应该认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青石，长眉，你还记得吧？” 陆亥自然记得。 青眉二人，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是最早给他带来威胁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是三青会的底层，陆亥没想到，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那两个人的师傅。这么说来，这是仇杀了？怪不得一直针对。 陆亥腹部受重伤，但心里还留有一丝希望。 前不久领悟的木雷能治愈身体创伤，只要给他时间，只要不是致命伤，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现在他缺的，就是时间。 而脏和尚似乎没注意到陆亥体内缓缓流动的木雷，自言自语道：“青石是我自小养大，虽说本事不够，但对我言听计从，孝顺的很。但是，这个世界总归是实力说话，他死了，我不恨你，同样的，你死是因为你弱，所以，你也怨不得我。” “说实话，你能在短时间内获得这样的成就，比起那两个蠢货强太多了。上面一直再说，要将你收入会里，老实讲，你要是愿意，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计较。” “但，既然是敌人，那你，还是躺下吧。” 陆亥吃力，没有说话，体内的木雷缓缓流转，维持着生机，只要等脏和尚把手抽出来，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愈合身体。 但脏和尚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还心存幻想？” “你那点小手段，以为我不知道吗？” “呵呵，你想愈合自己？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看到这满地的黑雾了吗？它叫沉幽香，来自冥河河底，用千年淤泥炼制而成，对尸体有着极强的愈合功能，你要不要试试？” 脏和尚说着大笑起来，猛然抽出手臂。 不待陆亥木雷恢复身体，一股股黑雾，从四周，从脏和尚的黑葫芦里，疯狂向陆亥腹部的伤口涌去，钻进他的身体。 很快，陆亥的身影完全被黑雾所笼罩。 对尸体有缝合作用的沉幽香，对尸体是圣药，对活人来说，却是天底下至高的毒气之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亡？ 黑雾汇集在一起变得浓稠起来，从陆亥背后的伤口钻进去，将他的身体撑得鼓胀，或许不用沉幽香的尸腐毒起作用，他便被先一步撑爆。 见陆亥已经动弹不得，脏和尚抽回插在陆亥背后的手臂，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血液浸湿了脏和尚的衣袖，手臂上还挂着两块肝脏的碎片。 “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巡游，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死在你手上不冤。同样的，你死在我手上，不冤。” 脏和尚捏着兰花指将手臂上粘着的肝脏碎片扔掉，看着脚下堆积成山的尸体，欣慰地叹了口气。 “别怪我一个前辈用偷袭的下三滥，怪就怪你是他的传人，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所以，你还是死彻底点好。” 脏和尚森然一笑，露出黄灿灿的稀疏牙齿。 他双手陡然抓住陆亥不得动弹的双臂，刺啦啦使劲一拉，衣衫碎裂，血肉分离，只剩下皮和筋被崩的紧紧的。 啪。 两只手臂被撤下。 血溅如注。 脏和尚动作不停，撕洋娃娃一般，将陆亥四肢全部卸下，只剩下驱壳和脑袋躺在尸山之上。血液顺着尸体缝隙流下去，强悍的生命力让陆亥还未死去，躯体不时抽搐。 “下去记得带我向他们问声好。” 脏和尚脚踩着陆亥的后背，俯身把手从陆亥的腰间伸进去，直到握到那颗顽强跳跃的心脏，五指收拢，噗的一声，将其捏碎。 陆亥身体骤然一抽，目光涣散，之后再没神色。 脏和尚抽出手，擦了擦血渍，将腰间的黑葫芦抛在陆亥尸体旁。 黑葫芦冒着浓浓黑雾，开始笼罩整个广场。 沉幽香集结了万年的尸腐毒，此时起了作用。陆亥的尸体，以及脚下的尸山，开始在黑雾的作用下慢慢缝合。 陆亥的尸体很快被其他尸体挤压，埋没。 一只高大两百米的缝合尸魑从地上站起来，手扶着一旁的商务楼，轰隆隆，巨大的力量让手掌穿破楼房。缝合尸魑撑着商务楼站起身来，而楼房，也在它起来的过程中，被压成废墟。 陆亥的尸体混在几千具尸体内，早已经分辨不出。 脏和尚站在缝合尸魑的肩上，眺望天京鬼差墓的中央方向，那里，一条通天的红色光柱不知何时升起。 “终于开始了。” 脏和尚阴测测笑着。 缝合尸魑缓缓移动庞大的身躯，轰隆轰隆，如巨人般在小人国开始走动，一路直线，遇楼推楼，摧枯拉朽。 而脏和尚没有注意到的是，缝合尸魑身上的黑雾，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尸体正中心流动…… 尸体中心。 沉幽香不断钻入一颗碎裂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心脏碎片渐渐合拢，愈合，直到恢复原装。 砰。 砰砰。 一阵轻缓的心跳声渐渐响起。 一个头颅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鼻子内满是尸体的腐朽臭味。 陆亥感觉他像是被镶嵌在墙壁里一样，动弹不得。 “我……不是死了吗？” 他的意识还未恢复，思绪变得格外缓慢。 似睡似醒，不知过了多久，陆亥再度清醒一些。 “这里是哪？” 耳边能听到轰隆隆的声响，四周不停晃动，像是在行驶在破旧铁轨的绿皮火车上一样。 是了，之前被那个和尚偷袭…… 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木雷？ 不对。 陆亥的思维逐渐恢复，身体的感知也在恢复，但四肢并不在此范畴内。 “这是……” 陆亥感觉一股股阴晦的力量，在不住往他心脏内注入。 就是这股力量，让他再度醒来。 “这个是，沉幽香？”陆亥突然想起来。 “对了，中阴身！” “能容纳世间所有力量，拥有最强的塑造性。这么说来，沉幽香对我不仅不是致命物，反而能纳为己用！而沉幽香最大的特性，一是带有强烈的尸腐毒，二是能将尸体拼凑起来，重新组成躯体。” “这么说来，我现在是被当做尸体……在重组？！” 诡异的念头刚起，陆亥便感觉到他对身体的感知范围在不断扩大，以他为圆心，周围一米的所有断肢残臂，都渐渐和他融为一体。 并且，这个范围在不断扩大。 “或许再有一段时间，我就能掌控整个缝合尸魑？” 陆亥心中感觉怪怪的，难道说他以后就将以丑陋恶心的缝合尸魑的面目示人？ “不行不行，到时候找机会找回自己的四肢才是。” “说起来，这缝合尸魑……准备去什么地方？” 距离完全掌控尸魑还需要一段时间，陆亥再着急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左右不能做，干脆沉心开始研究被中阴身消化的沉幽香。 …… 在留下巡游解决尸魑后，三地阴司的队伍再度发生变化。 十里外的地方突然冲天而起一道红色光柱。 三地阎君在看到光柱后，面色突变，像是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吩咐众人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之后便立即提速以最快速度出发。 速度的差距，让队伍不断脱节。 关小实力最浅，很快落在了队伍最后，遥遥看不到同伴。 唯有酆都的十人巡游跟在她身后，他们直接听命于酆都，而不是地方阴司。大人交代的命令是保护好关小，于是他们寸步不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小不明白奶奶他们为何那么紧张，以至于冒着让队伍脱节的风险赶过去。 她现在纠结不已。 一方面希望尽快赶过去支援，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身后。 虽说尸魑的战斗力不强，但关小总觉得那些尸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从刚刚开始，身后不断传来轰隆的声响，让她很是担心。 “不知道陆亥怎么样了……” 关小回头看了眼，模糊间，似乎在楼宇之间瞥到一道楼高的怪物。 她陡然停下脚步。 “你们跟上去，我回去看看。” 关小实在放心不下，胸口闷闷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十人巡游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摆开阵型。 关小愕然，顺着他们的目光远远看去。 就见街道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白衣人，步子悠闲，但身影不断闪烁，靠近的速度异常快。 “越慕白？！” 关小认出来人，惊叫出来。 越慕白只身一人，停在关小身前不到十米的位置。他单手提剑，剑刃森冷，顶端挂着一颗头颅。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擦拭剑身，顺道将剑刃尽头的头颅抹下去。 头颅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可怖的脸正巧对着关小。 关小当即瞳孔一缩。 这颗头颅的主人，赫然就是刚刚晋升为关城鬼使的钱钟！ “关妹妹，真巧。” 越慕白笑容儒雅，好似脚下死不瞑目的头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目光在十人巡游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端详起关小。 “一晃十多年过去，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不到我膝盖高。一转眼，你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却要生死相向，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 “这样吧。” “你自尽，好歹有个全尸。如何？” 越慕白可惜叹着。 “狂妄！” 一道人影陡然窜出！ 十人众中最侧翼的人，突然出击，招来夺魄镰，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他已然在越慕白身旁。 但两者之间，隔着一柄剑的距离，那柄剑明晃晃的，闪烁着寒光。 剑横隔两人，一端被越慕白随意握着，另一端则微微没入酆都巡游咽喉。 酆都巡游举着夺魄镰，努力低头去看咽喉间不知何时多出的剑尖。 而后，越慕白剑尖轻挑。 一颗头颅再度飞起，落在关小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