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弃妃心计》 第1章 皇后召见 年关将近了,大雪纷飞,都道是瑞雪兆丰年,但大雪天,也不知多少人要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谢晚晴佝偻着背,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红肿早已变形的手搓洗着那些恶臭难闻的衣物! 作为浣衣局的一名卑贱的婢女,她比任何人都看起来狼狈而瘦弱!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婢女,曾经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谢晚晴,皇后娘娘传召!”忽然一个尖细的公鸭嗓子在谢晚晴的头顶响起。 谢晚晴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这个人……她认识,是谢思茹身边的公公! “还不快点儿,娘娘要是久等了,仔细你的皮!”太监掐着兰花指,露出厌恶的神情。 谢晚晴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却因为太过虚弱,差点儿栽倒在地。 谢思茹这个时候要见她,是为了什么?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了,难道还不肯放过她?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去见她,因为她还有要保护的人,还有放不下的事! 谢晚晴来到栖凤宫的时候,谢思茹正在发脾气。 见到谢晚晴跪在地下,谢思茹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哎呀,我的好姐姐,谁让你跪在地上的,快起来吧!” 谢晚晴微微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她想要挺直背脊,却发现十年的折磨,她的背早已佝偻了! 谢思茹打量着眼前的“老女人”,忽然发出一声笑声,然后问身边的婢女:“你们可还认得出,这是咱们的太子妃?” “皇后娘娘,您说笑了,这哪里还是太子妃,她不过是贱婢罢了,您才是曾经的太子妃,现今的皇后娘娘!” 婢子秋玲恭敬地道,眼睛鄙夷地掠过谢晚晴,却似乎忘了,她曾经不过是谢晚晴的洗脚丫头! 谢晚晴的心,被这二人的对话刺得生疼,十年了,她险些忘了,自己曾经是东宫太子妃,离后位不过一步之遥! 若不是她轻信继母和这个恶毒的庶妹,又怎会沦落至此呢? 谢思茹满意地笑了,回过头,又看到谢晚晴眼里露出的恨意,立刻不悦地问:“谢宫女,你那是什么眼神?莫非是对本宫不满?” “奴婢不敢!”谢晚晴咬着牙,将所有的痛恨和不甘咽下肚子,她不能激怒谢思茹,因为……哥哥还在他们手里! 她已经害死了自己最亲的姨母,害的外祖父一家家破人亡,她不能再害死哥哥了! 谢思茹冷哼一声,道:“给本宫跪下!” 谢晚晴闭了闭眼睛,然后屈膝,噗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膝盖生疼,却疼不过自己的心。 谢思茹冷笑,道:“这大雪连天,本宫也闷了,前些日子养的小狗儿忽然就没了,这好些日子没听过狗叫声,心里还真是有些想念!” 谢思茹身边的宫女立刻谄媚地道:“皇后娘娘,不如就让谢宫女学一下狗儿叫吧,我听说谢宫女从前也是个爱养狗的,想来是学的肯定像!” 谢晚晴暮地抬起,一道寒芒掠过,紧咬的牙关,渗出鲜血来。这么多年来,谢思茹总是变着法子地羞辱她,折磨她,还不够…… 谢思茹看着谢晚晴的模样,故意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问道:“谢宫女,你可愿意为本宫叫几声听听?兴许本宫心情好了,可以让你去见见那个人!” 谢晚晴听到这里,即便有再大的屈辱和不甘,也只能抛到一边,嘴里发出低低的叫声:“汪汪汪……” 眼泪含在眼里,倔强地不肯落下来,她绝不会让谢思茹看到自己的眼泪! “哈哈哈……叫的真好,丢给她一根骨头,算是本宫赏她的!”谢思茹放肆地开怀大笑,周围的宫人也跟着笑出声。 谢晚晴却问:“娘娘,奴婢可以去见哥哥了么?” “见什么哥哥啊,你这个样子,真让本宫觉得无趣,这还是那个清高自傲,不可一世的相府千金么?真是替谢家丢人!” 谢思茹眼露鄙夷,不屑地道。 谢晚晴咬着牙,终于是忍不住怒气,道:“你究竟要怎么样?就算你恨我,要作践我折磨我,都可以,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哥哥?” “那是你的哥哥,与本宫何干?谢晚晴,你现在就活的跟一只狗一样知道吗?”谢思茹嘲弄道。 谢晚晴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却不得不隐忍不发,因为如今谢思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她却只是一个卑贱的浣衣婢! 谢思茹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便露出了由衷地笑容,道:“谢晚晴,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愤怒呢?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愚蠢!” 谢思茹像是还没有打击够谢晚晴一样,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便退下去了。 第2章 蚀骨之恨 殿上,只剩下谢思茹和谢晚晴。 谢思茹一步步走向谢晚晴,目光露出一抹恶毒,道:“谢晚晴,今日本宫就告诉你,你到底有多愚蠢!” “你一直苦苦支撑着,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只为了救你哥哥吧?可是……他早就死了,死在泰王叛乱之中,因为他想保住你的太子妃之位,为了救太子殿下,身重数箭身亡!” “可是他并不知道,太子一心要他死,因为太子厌恶极了你,只有你哥哥死了,他才能明目张胆地贬谪你!” “你还傻到以为太子殿下真爱你么?你清高到目无下尘,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又美貌无双,却蠢得像头猪,你知道太子娶你只是因为要获得崔贵妃的支持么?” “崔贵妃被你一手害死了,太子还要你做什么?蠢货,你沦落到今日,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谢晚晴怔愣在原地,忽然用一种森冷的语气问道:“你……你说什么?哥哥……哥哥已经……” “是的,五年前就死了,哈哈……就只你不知道而已!”谢思茹笑得无比恶毒。 谢晚晴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目露狰狞,她一直苦苦忍受着一切羞辱和折磨,就为了保全哥哥的性命。 这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竟然……竟然也是个骗局,她的一生都是个骗局! 谢思茹母女,把她当成傻瓜一样在玩弄,而她曾经还以为她们是自己的亲人,多么可笑,又可悲? “谢思茹,你好歹毒,好歹毒!我待你如至亲,你为何要如此狠毒?”谢晚晴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一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 即便受尽屈辱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恨过谢思茹!因为她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她的痴傻,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她的哥哥! 谢思茹却浑不在意,反而更加得意地道:“所以本宫才觉得你蠢笨如猪啊,竟然把自己的敌人当成至亲,你难道不知道,本宫和娘亲多希望你死么?” “哦……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你娘亲是吃了一年多的砒霜,才不治而死,根本不是什么病,而你么……则是因为我娘送你的鸳鸯荷包里的麝香,才落得终生无子的下场!” “我能有你这么一个蠢笨的嫡姐,也是福气,若不然今日何以登临后位?” 谢思茹的话一刀刀凌迟着谢晚晴的心,她满心都是肆意窜起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就此将谢思茹撕成碎片,焚烧成灰烬。 谢晚晴忽然扑了上去,将谢思茹扑倒在地,狠狠滴咬住她的耳朵。 谢思茹一时被吓住了,加上疼痛,使得她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来人啊,救命啊……”谢思茹猝不及防,被谢晚晴压在身下,挣扎不得。 谢晚晴哪里肯放过她,一口狠狠地咬在了谢思茹的耳朵上,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般,拼命地撕咬,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不管那些宫人冲上来怎么拉扯,踢打,她都不肯松口,直到将谢思茹的一只耳朵咬下来,她才被慌乱的太监们拉开了。 “啊……谢晚晴,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谢思茹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耳朵,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谢晚晴却咬着她的耳朵,怨毒地道:“谢思茹,我恨不得生食你的肉,渴饮你的血,就算我死了,也要化为厉鬼缠着你,你从此以后,永世不得安宁!” “来人,拉出去,剁碎了喂狗!”谢思茹被那怨毒的目光看的心惊肉跳,怒吼着叫人把谢晚晴拖了下去。 可是那诅咒声却不绝于耳,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雪纷飞的寒冬,这纷飞的雪,怕也洗不净这尘世的肮脏和散发着腐朽气息人心!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请让她一定要记得这一生所受的屈辱和痛苦,然后亲手将那些害过她的人,推入阿鼻地狱! 第3章 阻止悲剧 “啊……”一声惨叫划破午后的宁静。 谢晚晴大汗淋漓地从软榻上坐起来,看了看身边的环境,竟有些恍惚。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谢晚晴看了一眼说话的丫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为什么灵枢会在这里? 灵枢早就死了啊,那年谢思茹的孩子误食巴豆,谢思茹故意让人以为是她做的,灵枢为了保住她,不得已担下所有罪名,被乱棍打死! 灵枢看着发愣的谢晚晴,用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关切地道:“小姐不怕,只是噩梦而已,灵枢在这里呢!” 谢晚晴听了这话,只觉得万般酸楚涌上心头,忽然抱住了灵枢,哽咽着道:“灵枢,好灵枢……” 灵枢温柔地拍着谢晚晴的背,以为她只是被噩梦敬到了,安慰道:“小姐乖,灵枢在呢,一直都在!” 谢晚晴泪如雨下,感受到灵枢身上的温度,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闺房里? 灵枢还是十多岁的模样,谢晚晴放开灵枢,仔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灵枢,我……我没死么?你也没死么?”谢晚晴有些惶恐地问,她生怕这只是自己死后的一个梦。 灵枢被谢晚晴吓到了,赶紧呸了一口,道:“小姐,这话岂是乱说的,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字,您要长命百岁的!” 谢晚晴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尖锐的疼痛,终于让她明白,她竟然活了,似乎还回到了自己未出阁的时候! 灵枢又帮谢晚晴擦了汗,道:“小姐,奴婢看您是被梦吓坏了,咱们改日去相国寺里拜拜佛,好驱驱邪气!” 谢晚晴却无心去听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又活了,没有死,她还未出阁,一切都来得及挽回!那么……谢思茹和柳月娇两个,就将永无宁日了! 谢晚晴问道:“灵枢,今儿是什么日子?” “今儿?是天启八年五月初八,怎么了?”灵枢不解地问,总觉得谢晚晴睡了一觉,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谢晚晴一惊,五月初八?那不是素问出事儿的日子么? 谢晚晴立刻下了床,穿上鞋袜,就往外冲出去。 灵枢被惊得莫名其妙,也跟着跑了出去。 “小姐,您要去哪里啊?”灵枢在后面追着喊道。 谢晚晴一边跑一边道:“来不及和你解释了,快去清潭!”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救下素问,也救下薛氏。 五月初八这一天,她怎么也无法忘记,这件事也是导致她彻底失去了父亲和祖母欢心的缘由。 谢崇光的三房薛氏已经坏了六个月的身孕,却忽然在这一天跌落清潭,薛氏被救了上来,却已经奄奄一息,此时柳氏身边的丫头却指认素问推薛氏下水。 薛氏迷糊不清时,也说有个丫头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只看清楚绣花鞋上绣着一朵碧莲。 可巧当日素问的便穿着那样一双绣花鞋,坐实了她的罪过,柳氏甚至还想将罪名牵扯到她头上,素问却一力承担下来,最后被杖毕。 如今想来,定然是柳氏捣鬼,想要一石二鸟,既解决了薛氏这个对手,又能顺便把她给祸害了。 谢晚晴想到这里,跑的更加急了,也顾不得平日里的仪态,一心想要赶到清潭。 跑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到了清潭,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好清静的薛氏常常来此散步。 谢晚晴一到,就听到了巨大的水声,谢晚晴暗叫一声不妙,跑的越发急了。 “灵枢,快喊人救命!”谢晚晴到了清潭边上,还不忘交代灵枢。 灵枢看谢晚晴欲往水里跳,连忙阻止了她,道:“小姐,还是我下去吧!” 说完也不敢犹豫,跳下了湖里,谢晚晴急的大声喊道:“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她不仅是要唤来人救薛氏,更重要的是,她要让此事闹大! 第4章 救薛氏 谢晚晴的呼救声很快就吸引了谢家的护院和一些好事的丫鬟婆子前来。 谢晚晴指着清潭道:“你们快下去捞人!” 正说着,灵枢就探出头来,将薛氏扣在怀里,一只手拼命地划动。 虽说这五月的天气已经不冷了,但是清潭水依旧寒冷,灵枢整个脸都被冻紫了,薛氏的情况就更糟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灵枢和薛氏从水里拉上来,谢晚晴道:“快……谁把外衣解下来给薛姨娘裹上,她怀着孕身子弱!” 一个婆子立刻凑上来,将自己外衣解开,递给了谢晚晴,谢晚晴赶紧把薛氏裹了个密不透风。 顺势给薛氏搭了个脉,发现脉象已经有些细弱,不敢继续耽搁,道:“帮忙将薛姨娘送到暖阁,再去请大夫过来,一定要快,若是薛姨娘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儿,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粗壮的婆子帮着谢晚晴将薛氏抬到了最近的暖阁里,谢晚晴赶紧又命灵枢帮忙将薛氏湿透的衣服脱下来,用棉被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夫来了没有?”谢晚晴焦急地问道。 外面守着的丫头摇摇头,道:“还没来,都这么大会儿功夫了,那林大夫到底去哪儿了呀!” 谢晚晴忽然意识到,若是柳月娇有意要杀薛氏,就不会让她有机会活命。 这大夫八成是被柳月娇想法子拖住了,谢晚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薛姨娘身边伺候的人来了没有?”谢晚晴沉着脸问道,薛氏也真是倒霉,身边的人都不一定能信得过,但是此时还需要那几个人伺候着。 恰此时,素问从别处赶来,谢晚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道:“素问,你过来,帮薛姨娘看看,一定要保住她母子性命!” 若是保不住,倒霉的不仅是薛氏,素问的命也难以保全了! 素问匆匆过来,帮薛氏把了脉,又查看了一下她的肚子,才道:“受了惊,又冻着了,得赶紧驱寒!” 谢晚晴道:“嗯,你赶紧开方子,让人去抓药!” 素问精通岐黄之术,谢晚晴对她的医术倒是颇为放心,有素问在,想来薛氏应该没有大问题了,那么她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薛氏来教训一下柳月娇。 谢晚晴看了一眼素问脚上的鞋,立刻醒悟过来,然后悄悄滴命灵枢回去取了一双新鞋给素问换上了。 正好此时谢老夫人带着人赶了过来。 “晚丫头,发生何事了?薛氏好好的,怎么就掉进清潭里?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呢,都死了不成?”老太太火气不小,看来很是重视薛氏肚子里的孩子。 这也难怪,谢崇光娶了几房妾室,可是肚子都不太争气,柳月娇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谢思茹,其他几房姨娘更是丝毫动静都没有。 谢晚晴和谢子安是已故的大夫人所出,可偏偏谢子安与谢崇光父子失和,自从崔羽然死后,谢子安几乎已经不着家了! 老太太试着调解过这对父子之间的嫌隙,可是丝毫作用没有,只能叹一声前世是冤孽! 好容易盼到薛姨娘有了喜讯,哪知道这都怀孕六个月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可不叫老人家忧心愤怒么? 谢老夫人一心盼着薛姨娘能再给谢崇光诞下个男丁呢! 谢晚晴也是一脸沉重的表情,回道:“祖母,您先莫动气,刚刚素问已经为姨娘看过了,也派人去抓药煎药了,想来不会有大碍!” 老太太一听没有大碍,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仍旧没打算轻放过这件事。 “好端端怎么落得水?薛姨娘这么大个肚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么?” 谢晚晴摇摇头,道:“我和灵枢到了清潭那边,只听到水声,半个人影也没见到,若不是灵枢熟悉水性,怕是救不回来了!” 谢晚晴的话一说完,屋子里就跪下了几个人,哆哆嗦嗦地,也不敢开口说话。 第5章 素问被诬陷 谢老夫人铁青着脸,问道:“你们几个就是伺候薛姨娘的?” “回老夫人的话,是奴婢们!”薛姨娘身边的刘婆子开口回道,已经满脸都是汗。 谢老夫人问道:“出事儿的时候,你们都去哪儿了?” 刘婆子白着脸道:“当时风寒,怕姨娘冻着,老奴就回去给她取件披风,哪知道回来的时候就已经……” 刘婆子哭得泣不成声,自知不能善了,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谢老夫人又问道:“身边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 “当时……当时还有翠儿和萍儿伺候着,你们这俩小蹄子,怎么就不见人影,让姨娘一个人呆着呢?” 刘婆子真是悔不当初,若是当时她陪着薛姨娘,也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萍儿赶紧哭道:“奴婢不是故意的要离开的,姨娘忽然想吃点心,命我去大厨房取,我才走的,想着还有翠儿在,哪知道……呜呜……” 翠儿由始至终却显得平静的很,就像是根本不关她的事儿一样。 “翠儿,你又是为何离开的?”谢老夫人冷冷地问道。 翠儿抬头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才缓缓地道:“老妇人,您要罚要杀都冲着奴婢来吧,奴婢愿一力承担!” 谢晚晴有些惊讶地看着翠儿,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丫头不简单,难道是柳月娇的一枚暗棋? 不待谢晚晴想明白,忽然有个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老太太,这件事奴婢无论如何也不敢隐瞒了,奴婢……奴婢当时隐约看到有个人推薛姨娘……” 丫头战战兢兢的模样,倒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谢晚晴此时才注意到,这个丫头,就是前世陷害素问的。 “哦?到底是谁?”谢老夫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小丫头吸引了过去。 小丫头看了一眼谢晚晴,又看看素问,然后手指向了素问,道:“就是素问姐姐,奴婢看到她推薛姨娘的!” 素问惊得倒退了一步,险些站不稳,脸色惨白,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谢晚晴赶紧按住素问,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素问委屈又愤怒,看了一眼谢晚晴,终于是一言不发,只是双目通红,脸都快憋青了。 小丫头义正言辞地道:“老夫人,奴婢没有胡说,当时奴婢是看见素问姐姐推了薛姨娘就跑了!” 谢老夫人这才看了一眼谢晚晴,发现她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慌乱,只有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笑容。 谢老夫人微微皱眉,问道:“素问,你来说说,是否有此事?” 素问跪倒在地,满怀委屈和悲愤道:“奴婢绝没有做过,奴婢根本没有去过清潭,而是去的罗芳阁!” 谢老夫人板着脸,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呵斥道:“到底是不是你,素问,你要是说实话,我还可考虑从轻发落!” 素问依旧咬着牙道:“老妇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为什么要去害薛姨娘呢?奴婢和她无冤无仇的,何必要害她?” 谢老夫人此时才将目光投向了谢晚晴,眼里写满了猜忌,素问是没有理由要害薛氏,但是谢晚晴有。 薛氏肚子里要是男孩儿,那可是要威胁到谢子安地位的,说不定薛氏还能母凭子贵,被扶正,谢晚晴更有理由要害她了。 谢晚晴当然知道谢老夫人在想些什么,却表现的更加平静,只是用一种无辜又无害的眼神看着谢老夫人,她不开口问,自己也不开口回答。 谢老夫人反而摸不透谢晚晴的心思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不可测?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谢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晚儿,此事你怎么看?” 谢晚晴微微欠了欠身,才道:“请祖母允许晚儿问那丫头几句话!” 谢老夫人虽然心存疑惑,但依然点了点头,她是长辈,又是亲祖母,自然不能一棒子将谢晚晴打死。 更何况谢晚晴现在是未来太子妃,谢家往后还得仰仗她,谢晚晴是不能出事儿的! 第6章 你说谎 谢晚晴走到了那丫头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那丫头便吓得哆嗦了起来。 谢晚晴看她制造的压力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小丫头回答道:“奴婢小曼,是个花奴!” 谢晚晴又问道:“薛姨娘出事儿的时候,你在清潭附近?在哪里?” “奴婢……奴婢在清潭的假山后面!”小丫头想了想回答道。 谢晚晴点点头,忽然厉声呵斥道:“既然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出来制止?就算你不敢制止,为何薛姨娘掉下去之后,你不呼救?” 小丫头没想到谢晚晴不是来反驳她的话的,而是来问她的罪的! 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但是又怕的完全想不出什么辩解的理由来。 就这么张口结舌,急的满头大汗,却半句话说不出来。 谢晚晴又对着谢老夫人道:“当时孙女去清潭的时候,薛姨娘刚刚掉下去不久,可没见过这丫头出现,你们在场的人,可见到了?” 众人皆摇摇头,都表示没看到过这个指正素问的小丫头。 “奴婢吓坏了,所以……所以没有声张,也不敢出来!原是想等素问走了,再出来,没想到又看到大小姐,所以……所以……”小曼憋了半天,终于为自己想到了借口。 谢晚晴露出一抹笑,道:“这么说,你是怀疑本小姐指使素问害薛姨娘咯?” “奴婢不敢!”小曼赶紧低下头,但是那态度分明表现出对谢晚晴的怀疑。 谢晚晴冷笑两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当着老太君的面诋毁陷害本小姐,还有你不敢的事儿么?”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小曼立刻出声为自己辩驳。 谢晚晴指了指她的鞋,道:“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鞋,清潭附近的假山,都是泥泞小路,你这绣花鞋却一尘不染,是何道理?” “你再看看本小姐的鞋,只是去了清潭边上,便染了许多污泥和青苔,你还敢说自己去了清潭?” 谢老夫人也循着谢晚晴的脚看去,果然精致的绣花鞋上都是泥点,还占了许多青苔,而那小曼却干干净净的。 小曼这下吓坏了,赶紧要开口说话,谢晚晴却又抢先一步开口道:“你别说这会儿功夫你又回去换了一双鞋,别说来不及,单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哪个人还有心情回去换鞋子,莫非你比本小姐还要金贵?” “你如果说记错了,并不在假山后面,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清潭那里虽然人迹罕至,但是周围视野开阔,若是素问有心要害薛姨娘,不可能不看清楚周围有没有人!” 小曼被驳斥的完全没有回话的余地,只是额头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然后哇地哭出来,道:“老妇人,大小姐饶命,奴婢知罪了,奴婢……奴婢不该说谎的!” “说,是谁指使你的?”谢老夫人怒不可遏地问道。 “这个人心思实在忒毒了些,不仅向害死薛姨娘和那未出生的孩子,还想栽赃于晚儿,祖母,您可要为薛姨娘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做主啊!” 谢晚晴此时才红了眼睛,委屈的泪水顺势流下来,看着楚楚可怜。 谢老夫人一听谢晚晴提到了“未出世的弟弟”,瞬间怒意高涨,道:“来人,把这贱蹄子拉下去,仔细拷问,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 小曼被人带了下去,谢晚晴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对谢老夫人道:“祖母,还没问清楚,翠儿当时为什么不在姨娘身边呢!” 第7章 忠心好奴才 谢老夫人当然也不会忘记这茬儿,盯着翠儿,问道:“说,你当时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 翠儿却紧要牙关,只是一句话:“不论怎样,这件事就让奴婢一力承担,奴婢愿以死谢罪!”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抵消得了?你险些害的薛姨娘一尸两命,你一个贱婢的命,哪里抵偿得了?”谢老夫人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绝不会轻易放过翠儿。 翠儿道:“无论如何,奴婢也不能出卖主子!” “哦?看来你的主子不是薛姨娘,反倒是另有其人?”谢老夫人问道。 翠儿又觑眼看了一下谢晚晴,慌忙收起目光,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 可是这两眼,都没有逃过谢老夫人和谢晚晴的眼,谢晚晴在心底冷笑,柳月娇还真是机关算尽,后招频出啊。 她倒要听听这翠儿打算怎么往她身上泼脏水。 谢老夫人的目光再度看向谢晚晴,又看看翠儿,道:“你尽管说,只要你如实招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老夫人原谅,奴婢虽然只是个丫头,但也知道为主子尽忠,决不能害了主子,今日就算血溅三尺,奴婢也绝对不会提半个字!” 翠儿一副忠烈的模样,令周围人都有些动容,可是只有谢晚晴知道,她葫芦里卖的绝不是好药! 谢老夫人冷笑不迭,道:“你的主子倒是养了个好奴才,你不怕死,难道你老子娘都不怕死么?” 翠儿可是家生子,否则老夫人也不会让她伺候有了身孕的薛姨娘。 翠儿听到这话,忙开口求道:“老夫人,求您原谅奴婢吧,这都是奴婢一人之过,不关奴婢爹娘的事儿啊,请老夫人高抬贵手!” 谢老夫人哪里听得她的求告,只冷冷地道:“若是你不说实话,今日你老子娘就陪你一块死!” 翠儿痛哭流涕,眼睛看着谢晚晴,仿佛多么对不住她的样子,然后咬了咬牙道:“老夫人,奴婢自知这条命是留不住了,也不敢多说,其实……其实薛姨娘是奴婢推下水的!” “你为什么要推薛姨娘下水?”谢老夫人问。 翠儿一脸悲愤地道:“因为薛姨娘常常说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坏话,还说将来等孩子出生,她母凭子贵之后,定要劝老爷将大少爷赶出家门,让她的孩子取而代之!” “奴婢曾受恩于大小姐,想替大小姐将薛姨娘给杀了!” 这句话真是让谢晚晴觉得可笑之极,但是她却隐忍不发,继续保持沉默。 谢老夫人问:“是大小姐指使你的?” “不是,大小姐什么都没说,是奴婢自作主张!”翠儿一副不能连累主子的样子道。 谢老夫人冷哼,道:“你受了大小姐什么恩惠,要这般替她出头?” “去年奴婢的娘亲受了风寒,是大小姐命大夫去给娘亲看病的,救了娘亲一条性命,奴婢自然感恩戴德!” 翠儿说的煞有介事,谢晚晴却根本不记得有这件事。 谢老夫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是气的浑身发抖,道:“真是你自作主张?” “是,是奴婢自作主张!”翠儿一口咬定。 谢晚晴还真是有些佩服柳氏的计谋,翠儿这么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主意,而非她指使的,让她连辩驳都不能了。 可是谢老夫人却会因此事而恼了她,薛姨娘不管死活,都会因此而恨了她,这救命之恩,完全没有用了。 而薛氏会因为在背后说的这些话,而犯了老夫人的忌讳,即便生下儿子,也不会得宠的! 谢晚晴想,如果不是小曼的指证被她化解了,翠儿这颗棋子是不会动的,一如前世一样。 谢老夫人盯着谢晚晴,目光冷厉,问:“你当真不知道这件事?” 谢晚晴一脸坦然,道:“祖母,晚儿只说一句,若是我有心要害薛姨娘,那薛姨娘早就没命了,是晚儿和灵枢救回了薛姨娘的性命,是素问保住了薛姨娘的孩子!” “若晚儿都这样做了,还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晚儿实在无话可说!” 谢晚晴的话音刚落,薛姨娘悠悠醒来,用极为虚弱的声音道:“翠儿害我,翠儿要害我!” 第8章 你为何要害我 谢老夫人赶紧丢下众人,走到了薛氏身前,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薛氏流着泪,道:“老夫人,您要为妾身做主啊,翠儿这小蹄子竟要害死妾身和孩子!” “我都知道了,你莫要激动,别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谢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薛氏却问道:“翠儿为何要害我,你为何要害我?我自问待你不薄啊!” “谁让你总说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坏话,奴婢深受大小姐恩德,必要为大小姐出头!”翠儿气愤地回道。 薛氏震惊地看着翠儿,然后道:“我何时说过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坏话,你这没心肝儿的贱蹄子,你是血口喷人!” “别人不知道,我却听得仔细,你还在房里扎小人,诅咒大小姐和大少爷!”翠儿又道出了一个让人惊恐不已的事儿。 薛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往上翻白眼。 “素问,快……救人!”谢晚晴急忙道。 素问刚要靠近薛氏,却被谢老夫人拦了下来,道:“不需要你,大夫呢?怎么还没请过来?” 谢晚晴知道,这是谢老夫人已经疑心她的表现,于是也不动声色,静默在一旁。 可是大夫并没有来,薛氏却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 谢老夫人急的心烦意乱,呵斥道:“请个大夫还这么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恰巧此时,灵枢端着药碗过来,道:“老夫人,薛姨娘的药来了!” “这药……”谢老夫人疑惑地看着灵枢。 素问道:“是奴婢开的,灵枢亲自去抓药煎药,不会有问题!” 谢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让灵枢把药给薛姨娘喝下去,可是薛姨娘此时的样子,是半点儿也不能喝药的。 谢晚晴才道:“素问,你去帮帮薛姨娘!” 这一次谢老夫人没有再阻拦,素问在薛姨娘身上几处穴位摁了摁,又帮她顺了顺气,薛姨娘才平静了下来。 素问再让她喝下药,薛姨娘流着泪道:“老夫人,翠儿含血喷人,妾身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大少爷和大小姐啊!” 谢晚晴此时也开口道:“晚儿相信薛姨娘,薛姨娘虽然家道中落,却也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恶行,更何况我素日与薛姨娘无冤无仇,就算她生了男孩儿,也威胁不到我和哥哥!” “哥哥是个倔脾气,离开谢家之前,就发誓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绝不会要父亲的荫蔽,而晚儿又是钦定太子妃,即便薛姨娘扶正,弟弟继承了谢家家业,他将来越有出息对晚儿越有利!” 谢晚晴的话,如一盆凉水,浇熄了谢老夫人的怒火,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如果薛氏出事了,谢晚晴不是获利最大的那个。 柳月娇才是…… 谢晚晴明年可就要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了,将来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哪里还需要跟一个姨娘计较长短? 唯一有可能忌惮薛氏肚子里的孩子的,只有柳月娇了,因为……这个孩子可能会阻碍她被扶正!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薛氏,又扭头看了一眼翠儿,才问道:“小曼可招供了?” 这时那刚刚去审问小曼的婆子匆匆而来,道:“老夫人,小曼那丫头死了!” “怎么死了?可问出什么了?”谢老夫人急切地问道,她并不关心小曼的死活,只关心她想要的答案。 婆子苦着脸摇摇头,道:“刚刚抓到外面,一头碰死了!” 谢老夫人此时才把目光投向了翠儿,道:“既然那个死了,就把这个带去问话吧,必须问出实话来,把她绑好了,再死了,就唯你们是问!” 翠儿看着谢晚晴,道:“大小姐,奴婢自知难逃一死,请您求老太太放过奴婢一家子,奴婢给您磕头了!” 谢晚晴看着翠儿,冷冷地道:“如果我真的给过你恩惠,那算我瞎了眼,喂了一条毒蛇!” 第9章 翠儿招了 “到了如今还敢说是为了我出头,你真是满嘴谎话,荒唐至极,你说薛姨娘诅咒我和大少爷,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要去害薛姨娘?” “薛姨娘扎小人,怎么就那么巧被你看到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到薛姨娘身边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薛姨娘那么蠢笨被你发现这样大的秘密?” “你不仅陷害薛姨娘,还想要连我也害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在耍什么诡计,你以为你能瞒过祖母的慧眼么?” 谢晚晴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番翠儿,然后就怒瞪着她,并不再开口。 谢老夫人也点点头,道:“晚儿说的有道理,这样的贱婢,就连同的家人一起,杖毕吧!” 翠儿这才慌了神,苦求道:“老夫人开恩啊,奴婢一人之过,怎能累及父母,请老夫人杀了奴婢,放了爹娘吧!” “你若不肯说实话,你爹娘也是死路一条!”谢老夫人也一心要找到柳月娇的把柄。 谢崇光这些年太过宠爱那个女人了,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不问,有些时候甚至宁可听那柳月娇的话,也不肯听从自己这个母亲的! 这怎么叫谢老夫人不生气? 自古婆媳难相处,谢老夫人和柳月娇自然也好不起来,更何况柳月娇还只生了女儿,膝下无子,才是她最大的罪过! 翠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奴婢愿意说实话,求老夫人网开一面,放过奴婢的爹娘!”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你早些如此,也就不必大动干戈了!” 翠儿哭着道:“奴婢也是逼不得已的,这件事全是方姨娘唆使奴婢做的!” 谢晚晴一愣,怎么又扯到了方姨娘身上?为什么不是柳月娇? 谢老夫人也是一愣,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事儿是方姨娘教唆的?” “是的,奴婢不敢说谎,娘在方姨娘院子里伺候,因为一时贪心拿了方姨娘的一个镯子,这事儿要是被揭发了,娘是在府里呆不下去了,我们一家子都要被赶出去!” 谢老夫人听了翠儿的话,拧了眉头,道:“她为何要害薛姨娘?” “方姨娘说,她前年小产,都是薛姨娘害的,所以她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翠儿心惊胆战地道。 谢老夫人咬着牙道:“好个方姨娘,真是胆大包天!” 谢晚晴却并不肯相信这件事,方姨娘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还没有这样的脑子来设计这件事。 这一次若不是她事先知晓这是个陷阱,怕真的无法摘清自己了。 “祖母,这件事还是要询问个明白,翠儿这丫头的话,轻易信不得!”谢晚晴只淡淡地提了这一句。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此事决不可草率!” 然后又问道:“素问,薛姨娘的身子如何?” 素问当然知道谢老夫人关心什么,立刻回道:“薛姨娘只是受了寒,稍微动了胎气,只要喝几服药,然后静养半月就无碍了,但是这期间决不能再受寒!”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留在薛姨娘身边,伺候着,她院子里的人一律发落出去!” 谢老夫人说出口后才意识到,素问是谢晚晴的丫头,又问了谢晚晴:“晚儿,你身边可缺得素问?先让素问伺候一段时间,待薛姨娘顺利生产之后,再让素问回到你身边可好?” 其实谢老夫人这样做的另一个理由,自然是杜绝谢晚晴有对薛姨娘母子下手的机会。 素问亲自伺候着,若是薛姨娘有个好歹,素问脱不了干系,谢晚晴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谢晚晴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她却不能拒绝,否则老太太又有理由来编排她了。 谢晚晴微微笑了笑,道:“能够为祖母分忧,晚儿哪有不愿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谢老夫人问。 谢晚晴道:“让素问伺候倒是没什么,只是素问到底只是个丫头,虽然略懂些医理,但也防不住有心之人,薛姨娘要想平安诞下孩子,怕还是要祖母多操心了!” 素问可以照顾人,但是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承担责任! 谁想要再利用素问做文章,就先问问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10章 柳氏的狠毒 谢老夫人别具深意地看了一眼谢晚晴,这丫头如今的心思越发深沉了。 于是道:“你顾虑的也有道理,这样吧,让福嬷嬷也留在薛姨娘身边,与素问共同照顾薛姨娘!” 谢晚晴这才放心了,福嬷嬷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心细如发,又颇有些手腕,想来是能够镇得住柳月娇! 谢晚晴道:“祖母这样心疼姨娘和弟弟,想来弟弟出生之后,一定会孝顺祖母的!” 谢老夫人听她一口一个弟弟的喊着,心里也舒坦起来,她一心就盼着谢崇光能再多几个儿子。 薛姨娘也赶紧道:“妾身谢过老夫人,大小姐!” “你只仔细保重身子就是了,其他的莫要操心,生产之前,都不要再离开院子了!”谢老夫人为防止意外发生,干脆禁了薛氏的足。 薛氏也是个知道轻重的,此次死里逃生,她也是后怕不已,忙应了,道:“是,妾身遵命!” 老夫人这才道:“等她好些,就让人移回去,素问,福嬷嬷,你们俩就跟着过去,回头福嬷嬷你再从我院子抽调几个丫头婆子去伺候着!” “是,奴婢遵命!”福嬷嬷地颔首应道。 谢老夫人又道:“将翠儿带走,然后命人将方姨娘带去松寿堂,我要亲自审问!” 而此时暖阁外,却有个人影一晃而过,迅速朝着朝露苑跑去。 柳月娇正和谢思茹在屋子里闲话,听到人敲门,两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娘亲,是不是……”谢思茹紧张地问。 柳月娇摇摇头,道:“别慌张,一切都有娘在!” 谢思茹点点头,也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就权当人不知道,那人敲了几下门之后,就没了声息, 谢思茹听懂了暗号,问道:“娘,事情败露了,怎么办?” “没想到谢晚晴那丫头聪明起来了,竟然还真让她逃过一劫,也便宜了薛氏这个贱人!”柳月娇露出狰狞的表情, 谢思茹却只问:“娘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翠儿出卖了方姨娘,难保方姨娘不出卖我们!” “那就让她没机会出卖我们!”柳月娇的眼里杀意毕现。 谢思茹微微有些心惊,但是她也知道,方姨娘不死,她和柳氏都会倒霉。 而此时,屋外再度传来敲门声:“姨娘,二小姐,方姨娘求见,说是姨娘找她要的花样,她亲自送来了!” 柳月娇点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方姨娘匆匆进了屋子,满脸仓惶,道:“柳姐姐,怎么办?翠儿那个小蹄子出卖了我,如今老太太正派人去抓我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柳月娇问道。 方姨娘惊了片刻,然后才道:“柳姐姐,这件事可是咱们事先商量好的,你不能到这个时候撒手不管吧?” “笑话,我什么时候跟你商量什么鸟事儿了?你不是给我送花样的么?花样呢?”柳月娇根本就不承认,她什么把柄都没有留在方姨娘手里,所以自然什么都不担心。 方姨娘咬着牙,道:“你……柳月娇,你怎么这么狠心,当初若不是你撺掇的我,我怎么会去对薛姨娘下手,又怎么会让翠儿污蔑大小姐,如今东窗事发,你倒是撇的干净!” “你有什证据证明我与你合谋?方姨娘,你想陷害薛姨娘和大小姐,如今又要来害我,你才是最毒妇人心!”柳月娇呵斥道。 方姨娘瞪大了杏眼,漂亮的脸蛋上尽是扭曲的恨意,她真是悔不当初,被柳月娇几句话就撩拨的怒不可遏,一怒之下竟然对薛氏起了杀心! 方姨娘颤抖着道:“柳月娇,你想不认账?好好好……我这就去回了老夫人,我认倒霉,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你应该知道,我娘家兄弟如今是什么地位,相爷对我又是什么感情,你觉得你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你要是敢乱说话,听说你娘家弟弟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着想吧?”柳月娇露出了一抹恶毒的笑容。 第11章 方姨娘之死 方姨娘步步后退,失魂落魄,好一会儿才道:“柳月娇,你真是好狠毒的心,你竟然还要对我弟弟下手!”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一个人死了,却能保你弟弟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把我咬出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若是你一力承当,我保你弟弟今年中个进士!” 柳月娇一边威逼,一边利诱,方姨娘本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几番思量之后,又被柳月娇说动了。 “我要怎么做?”方姨娘六神无主地问。 柳月娇这才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问道:“你这一路来,有没有人看见?” “没有,我哪里敢让人看到我!”方姨娘道。 柳月娇点点头,然后道:“那你现在去清潭,自己跳下去,什么都别说!” 方姨娘震惊地看着柳月娇,道:“不……不……我不想死!” “这件事出了,你是非死不可的,不管你去不去见老夫人,都得死,方姨娘,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太太的手段狠着呢,你去了松寿堂,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柳姨娘轻轻理了理云鬓,显得漫不经心,仿佛方姨娘的死活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前年你小产,仙雯那丫头的下场你没忘记吧?”柳姨娘又补充了一句。 仙雯本是方姨娘的丫头,方姨娘有孕之后,就开脸做了谢崇光的通房,当时方姨娘小产,却恰好是仙雯端了那碗掺了红花的安胎药给的方姨娘。 仙雯被拷打了三天三夜,才堪堪断了气,老太太根本是个佛口蛇心的人。 方姨娘一想到仙雯死前那三天凄厉的叫声,就心惊胆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药是仙雯端给你的,下药的人却是薛姨娘,你为自己报仇,是应该的,你没做完的事儿,我会帮你做完,所以……你可以安心去了!” 柳月娇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仿佛她依然是人前那个温良恭俭让的柳姨娘。 方姨娘却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柳姨娘竟然是这么个狠毒的人。 “我……”方姨娘还在犹豫。 柳姨娘露出了凶狠的眼神,道:“你要再迟疑,可没人帮得了你了,趁着老太太的人没找到你,赶紧自行了断!” 方姨娘终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出去,柳姨娘微微露出笑容,道:“方姨娘,一路好走!” 方姨娘没有回头,她也回不了头了,一念之差,终是害人害己。 方姨娘走后,谢思茹才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道:“娘亲,她要是中途改变主意怎么办?” “她改不了注意了!”柳月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谢思茹不解地问:“娘,你……还有后手?” “她从走进我这屋子开始,就没了回头的路!你瞧瞧那盆花,开的多美!”柳月娇的笑容如斯美好。 谢思茹皱眉,问:“这是什么花?” “方姨娘的催命花!”柳月娇笑了笑,然后将那盆花撒了一点药粉,那股芳香气息瞬间又没有了。 谢思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方姨娘进屋之前,柳月娇还去侍弄那盆花的原因。 谢思茹担忧地问:“这花对我们没害处吧?” “傻丫头,对咱们有害处我还能让你呆在这里?你要记住,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世上我可以害任何人,但绝对不会害你!” 柳月娇一脸宠溺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儿。 谢思茹点点头,满脸感动地道:“娘,我一定会争气,他日荣华富贵,必定与娘亲共享!” “你过的好,娘就好,娘亲做的事情从不瞒你,因为这些都是你以后用得着的,后宫倾轧,比之咱们后院更甚!” 柳月娇郑重地嘱咐道。 谢思茹点点头,道:“娘,我记下了,你放心!” 柳月娇欣慰地拍拍谢思茹的手,两个人又闲谈起来,仿佛根本遗忘了方姨娘这件事。 谢晚晴跟着谢老夫人去了松寿堂,准备听听这方姨娘如何解释。 可是左等右等,却没有等到方姨娘来。 谢老夫人不耐烦地问道:“快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请个人请了半天还不来?”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刚刚有人哭丧般地跑来了,竟是方姨娘身边的丫头欢喜。 欢喜噗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哭着道:“老夫人,姨娘……姨娘投河自尽了!” 第12章 老太太的心机 谢老夫人惊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瞪大眼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老夫人派人去请姨娘过来,可是姨娘早一步出去了,还不让人跟着,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奴婢们就到处去找,在清潭……发现姨娘的鞋子……” 欢喜呜呜咽咽地哭着,想来对方姨娘还真是有几分感情的。 谢晚晴无声叹息,柳月娇手段也太狠毒了些,没想到今日薛姨娘和素问没死,却让方姨娘和小曼当了替死鬼。 至于翠儿,恐怕也难逃一死! 有些事儿真是注定的,谢晚晴竟有这样一种感慨油然而生。 谢老夫人听到方姨娘死了,原本的怒恨也消退了大半,慢慢坐了下来,手里捻着佛珠,低声道:“阿弥陀佛,罪过……她是自知罪孽深重!” 谢晚晴看着谢老夫人,内心深处只感到无尽的悲凉,整日里吃斋念佛之人,却这般狠心肠! 方姨娘为何死的这样突然,她就不信老太太心里不怀疑,只怕是一件逮了个替死鬼,她也不想这么快跟柳月娇撕破脸吧? 说到底,谢老夫人还是碍于谢崇光和柳家日益得势的份儿上,对柳月娇还是颇多容忍的。 不过谢晚晴也明白,柳月娇这只九尾狐,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把把柄送到自己手里的! 只是这件事……她不会轻易就放过的,要查可查的东西还很多,等到日后再一并与柳月娇清算! 谢老夫人大约也是乏了,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将翠儿带下去,交由柳姨娘发落,方姨娘的后事也一并交由柳姨娘处置吧!” 谢晚晴微微露出冷笑,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所以才故意临了把柳月娇拉进来掺一脚,不想让她由始至终都置身事外吧? 翠儿是必死无疑,老太太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自然要交给柳月娇来。 至于方姨娘的后事,谢老夫人也是在敲打柳月娇,单凭表面上的罪过来说,方姨娘是死有余辜,但是柳月娇如果真草草了事,自然心中难安。 活着的人不可怕,但是死了,却会成为心头的病! 谢老夫人就是要让柳氏心头留下病! 柳氏接到消息之后,自然是要来松寿堂里表表忠心,又要申斥一番方姨娘的作恶多端,还得安抚一番老太太,再不轻不重地自责几句。 然后便雷厉风行地处置了翠儿,又打发了翠儿一家子老小,对外宣称方姨娘暴毙,让方家派人来将尸体领走。 因为妾室是不得入宗祠的,方姨娘的下场也让谢崇光几个妾室唏嘘不已。 柳姨娘给了一包银子于方家的人,便让他们住了嘴,不去问柳姨娘的死因。 谢晚晴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步步沦陷,谢家的人是否也是如此沉默了下去?还是说,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在遭罪? 只是过了几日,谢晚晴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侧门处,一个少年被家丁拿着棒子驱赶,仔细一看,竟有几分眼熟。 谢晚晴仔细思索了一番,才认出这少年便是方姨娘的胞弟——方易昊,三年后高中榜眼,名噪一时,后不知为何被谢思茹引荐给了他太子。 成了太子党的一名重要成员,谢思茹因此而被太子重视许多。 谢晚晴现在想来,这件事肯定和柳氏脱不了干系。 谢晚晴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先把此人和柳氏割裂开来,至于日后能不能收为己用,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 谢晚晴命灵枢过去将那些家丁斥走,然后才把方易昊叫到面前。 “多谢小姐相助!”方易昊是个很有礼貌的少年,看起来文弱,但是眼里却自有一股浩然之气。 谢晚晴对方易昊道:“你来谢家,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就想问问,我姐姐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她前些日子还来信说要回家一趟,这才多半个月,怎么就……” 方易昊红了眼睛,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谢晚晴看着他这样,心头也涌起一股酸涩,当年她和哥哥何尝不是如此! 谢晚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前面的茶楼里说话吧!” 第13章 莫欺少年穷 方易昊看了一眼谢晚晴,问道:“还未请教小姐是何人?” 灵枢回道:“这位就是谢家大小姐!” 方易昊忙作揖,道:“小生不知是小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不必客气,你是方姨娘的弟弟,也算是亲戚了!”谢晚晴有礼地回道。 方易昊也显得不卑不亢,算是领了谢晚晴的好意。 三人来到茶楼坐下之后,谢晚晴才问道:“柳姨娘没有派人告诉你们,方姨娘是如何没的么?” 方易昊摇摇头,道:“只说是暴毙,可是……可是我看了姐姐的尸首,并不像是病死的!” 谢晚晴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此事,我原不该告诉你,但怜你姐弟情深,就多一句嘴吧!” “多谢小姐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方易昊拱手道。 谢晚晴这才道:“姨娘并非病逝,乃是牵扯到了后院之争,方兄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险恶,高门内院里的龌龊,我也不可尽数说给你听!” “但是我见方姨娘虽然性子泼辣,却并非是个狠毒之人,却成了谋害我爹爹子嗣的凶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方易昊震惊地看着谢晚晴,问道:“这……这怎么可能?姐姐不会那样做的,她……她最喜欢孩子了!” “方姨娘怕也是一时不慎,被人利用了,至于是谁,我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谢晚晴颇为唏嘘地道。 方易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府上可是有位柳姨娘?” “是啊,怎么了?”谢晚晴故作惊讶地问道。 方易昊忽然抿起嘴,脸色看起来很严峻,道:“姐姐信中提到,她与柳姨娘交好,柳姨娘答应明年科举,将我引荐给她当了吏部侍郎的兄长!” 谢晚晴故作听不懂,道:“柳姨娘的确有个兄长是吏部侍郎,去年刚刚上任的!” “姐姐好糊涂……真是好糊涂!”方易昊忽然捶胸顿足地道,脸色涨得通红。 谢晚晴暗叹,方易昊果然是个聪明人,并不是一味死读书的书生。 高门内院妾室间互相倾轧,屡见不鲜,方姨娘又因此而死,她随意点了几句,是受人利用,方易昊便猜到柳姨娘身上去了! 与你交好,却授你以利,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儿! 谢晚晴安慰道:“方兄弟,你节哀顺变,方姨娘若有灵,必不希望你太过伤心!” “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呢?我早先就劝她,莫要轻信她人,在相府内要谨小慎微,不可行差踏错,她……她就是不肯听,偏偏要争宠,说什么只有她得宠,将来才好帮衬着我!” 方易昊说到这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青筋暴起,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谢晚晴忽然间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当年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有她忍受太子和谢思茹的折磨,才能让哥哥少吃点苦头。 可是……到头来全都错了! 可是这份血脉亲情,却由不得她们不做这样的选择,恐怕重来一次,她和方姨娘还是会这样做! 因为心中还有牵挂,因为有很想保护的人,所以才要争,要忍,要牺牲! 谢晚晴的眼泪不经意落下来,匆忙用帕子揉了去,却还是被方易昊看到了。 方易昊以为,谢晚晴的眼泪,是为他和姐姐而流的,心中一时感动莫名。 方易昊擦掉了眼泪,道:“抱歉,让大小姐看笑话了!” “不是,我只是有感于你姐弟二人的情分,我也有个哥哥!越发能感受到这份骨肉之情!”谢晚晴道。 方易昊点点头,道:“都是我没用,若不是为了我读书,姐姐本不必嫁进相府为妾,她一心只为了我考虑,我却连为她讨个公道的能耐都没有!” 谢晚晴摇摇头,道:“方兄弟,我只知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你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么你就更要奋发图强,待你足够强大,公道自会站在你这边!” 第14章 知心姐妹 方易昊茫然地看着谢晚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忽然起身,对谢晚晴鞠躬一礼,郑重地道:“多谢大小姐点醒,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下必不辜负大小姐和姐姐这番恩德,若他日我方易昊壮志能酬,再报大小姐今日之恩!” 说完撩了一下衣袍,转身就走了。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方姨娘也算是个可怜人!” 灵枢问道:“小姐,您为何要和方姨娘弟弟说这番话?方姨娘可是想要陷害大小姐的!” “想要害我的人,不是方姨娘!”谢晚晴淡淡地道,方姨娘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把刀,刀子本身是没有意识的,握着刀子的人,才是祸首! 她也并非是同情方姨娘,只是对方姨娘这份姐弟之情,感同身受罢了! 再说,能顺便让方易昊欠她一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谢晚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精于算计了,前世的她,是如何不屑于这样的勾心斗角啊? 这么一段插曲之后,这段祸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柳月娇虽然暗恨没有除掉薛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让谢晚晴吃亏,但好歹没惹得一身腥。 至于谢晚晴,则按兵不动,背地里却悄悄关注起了柳月娇和谢思茹的一举一动。 谢老夫人又恢复了深居简出的日子,可能是接连死了人,谢老夫人不得安寝,便寻思着要去相国寺里上香。 谢晚晴这些日子下了学,常常就跟着老太太一块念经,自然也被老太太拉着一起去了。 也不知柳月娇是怎么想的,平日里也不殷勤,这一次反倒央着老夫人带她和谢思茹一块儿去相国寺,说是要给薛姨娘祈福,盼着府里再添金孙。 老夫人听她这样说,哪还有拒绝的道理,便高高兴兴地也带着柳月娇和谢思茹一块儿去了相国寺。 相国寺在京郊万向山,要半日的路程,所以她们还必须在庙里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上香。 到了相国寺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一路颠簸都有些疲乏,安排好厢房之后,老夫人便让大家各自歇息去。 谢晚晴刚进屋子,还未来得及放置随身的物品,就见谢思茹走了进来,一脸讨好的笑容。 “姐姐,你收拾好没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谢思茹笑得有几分神秘。 谢晚晴微微挑眉,如今看到谢思茹,她竟然能这么平静,也着实出乎自己的意料。 她的眼前,谢思茹现在的模样和日后的模样不断重叠,有时候她在想,谢思茹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处心积虑要害她的? 是从一开始就这样,还是后来进了东宫才变得! 她和谢思茹未出阁前,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闺中时光,彼此间也无话不谈,因为年龄只差半年,家中又只有她们姐妹俩,自然是更加亲近。 谢思茹也曾单纯无邪过,可是如今她想着,这样的时光,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是不是从始至终,谢思茹都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那些姐妹情深的日子,是不是都只是她谢晚晴一个人的幻想? 看着谢思茹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一抹无害的笑容,谢晚晴陷入了沉默。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谢思茹一脸懵懂地望着谢晚晴。 谢晚晴却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阴沉,看来……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第15章 真是“好妹妹” 谢晚晴露出笑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说的好地方到底是哪里!” 谢思茹又笑逐颜开地道:“相国寺的姻缘池,据说从那里抛下铜钱,如果正好投中了池子里石雕并蒂莲的莲心,就能得美满姻缘!” 谢思茹说到最后,竟还有几分害羞的表情。 谢晚晴却故意道:“是么?可是……姐姐我并不需要啊,我的姻缘不是已经定了么?” 谢晚晴故意观察着谢思茹的表情,她想知道,谢思茹对她和太子的亲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谢思茹笑容僵硬了片刻,很快就嘟着嘴,撒娇道:“姐姐,你也太讨厌了,姐姐有好姻缘,难道就不顾我了么?” 若是前世,谢晚晴该怎么回答呢? 谢晚晴想了想,才道:“我们茹儿也想要好姻缘么?那与姐姐一起嫁给太子,如何?” 谢思茹没有想到,谢晚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纵然她一直都知道,谢晚晴对她是很信任,也很亲近的,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谢晚晴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心声。 谢思茹有些激动,她很想点点头,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谢思茹压下心头的冲动,故意娇嗔了一句:“姐姐,您又说笑了!” “嘻嘻……你真是不经逗!”谢晚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就是故意要挑得谢思茹心痒难耐,却又不会满足她。 谢思茹却一脸感伤地表情道:“姐姐,你明年就要出阁了,想着以后难得才见姐姐一面,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真恨不得就当你的陪嫁丫头去了!” 这话听着,如此的耳熟,仿佛昨日才听过一般,可是原来已经隔了整整一生的时光。 谢晚晴恨不得把谢思茹的心给挖出来,好好看看,那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 小小年纪,为什么心机如此深沉,为什么可以对着那么讨厌和憎恨的人,深情并茂地说出这番感人肺腑的话? 谢晚晴只能逼自己露出感动的神情,道:“我也舍不得茹儿你,往后常走动就是了,别说当什么陪嫁丫头的话,你可是我妹妹!” “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就算是嫁进平常人家也不能日日相见,别说是东宫了,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姐妹也成路人!”谢思茹似乎真的伤感极了。 谢晚晴笑着问:“那依着妹妹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呢?” “哎……我也不知道呢,若是咱们一辈子都不长大,还像小时候一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多好啊!”谢思茹道。 “那恐怕真只有让你一起嫁进东宫了,改明儿我就去问太子,是否愿意享这齐人之福!”谢晚晴半真半假地道。 谢思茹脸色微红,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期盼,但是嘴上却并不答应:“姐姐,你真坏,莫要拿茹儿玩笑了!” 谢晚晴真是憋了很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露出嘲弄的表情,只是笑道:“你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姐姐我真是没辙了!要不我们俩干脆都剃头做了姑子,也好日日相伴了!” “呸呸呸……这话也是能说的?当心祖母听见了,咱们都一顿好打!”谢思茹匆忙阻止了谢晚晴。 谢晚晴也只是笑,道:“我也不过玩笑一句罢了,若我真个抗旨不尊,谁也担当不起这样的罪过!” 这也是谢晚晴的一个难题,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嫁给轩辕明了,可是抗旨之罪,她如何担当? 这婚,到底如何才能退了呢? 谢晚晴的眼睛,不禁看向了谢思茹……也许……谢晚晴的心里涌起一个念头! 第16章 救还是不救 谢晚晴在心里盘算了起来,利用谢思茹摆脱太子这门亲的念头也越来越迫切了,只是她知道一切还需要时间来谋划,急不来。 又耐着性子陪谢思茹聊了一会儿,傍晚的时候,才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谢思茹。 吃罢晚膳,谢晚晴便带着灵枢和素问一起去了相国寺的后山,想散散心。 相国寺的后山,是一片竹林,这会儿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不真实的美来。 也许是夕阳太美,也许是她难得能静下心看风景,时光仿佛静止。 “小姐,那里好像有人!”灵枢忽然开口道,声音有几分怯怯的。 谢晚晴微微蹙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草丛里,仿佛是躺着一个人。 “有血腥味!不会是死人吧?”素问的鼻子最是敏锐,有些害怕地道。 谢晚晴本不想招惹是非,打算赶紧走开的,没成想那边的草丛突然有了动静,男人挣扎了几下,抬起头来。 谢晚晴一看,竟然发现是景王轩辕珏。 对于这位王爷,她虽然算不上熟悉,但是也听闻过不少他的事儿。 景王一直被认为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地位甚至威胁到了太子,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幌子罢了,景王的生母乃是前朝的公主。 皇帝始终都记着这一点,所以景王永远不可能成为皇上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他只不过是皇上用来磨砺太子和其他皇子的磨刀石! 最后太子继承大统,景王叛乱,最后如何,她也不得而知了,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是太子的敌人,她倒是要救一救,这一次她可不希望外祖家再遭受横祸,更不希望太子登临大宝! “灵枢,去看看!”谢晚晴道。 素问拉了一下谢晚晴,道:“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惹祸上身!” “岂能见死不救呢?不碍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谢晚晴道。 素问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们是在相国寺里,求神拜佛,却见死不救,实在说不过去! 谢晚晴跟着灵枢一起来到了景王轩辕珏的面前,他似乎受了伤,可因为外衣是墨色,所以看不出血迹来。 “小姐,他好像中了毒!”灵枢替轩辕珏查看了一番,才紧张地道。 素问皱了眉,上前给轩辕珏把了脉,才道:“果然是中了毒,小姐,我们……怎么办?” “先想办法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想法子!”谢晚晴是打定主意要救轩辕珏,她需要轩辕珏欠她这个人情! 灵枢力气大,素问帮忙,两个人把轩辕珏扶起来,朝着相国寺后院的禅房走去。 因为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谢晚晴让灵枢和素问走的小路,幸好素问通医理,所以先帮轩辕珏止住了胳膊和腿上的伤口的血。 只是毒她没有解药,无法帮忙! 谢晚晴想了想,还是道:“素问,你去通知寺院的僧人吧,相信他们会妥善安置伤者的!” “是,小姐!”素问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生怕谢晚晴同情心泛滥,执意要她救这个陌生的男子。 轩辕珏似乎有些痛苦,眉头紧蹙,喉咙里发出一些细微的呻吟,身上不住地冒出冷汗来,已经把衣衫都浸透了! 谢晚晴叹息一声,说来轩辕珏也是个可怜人,母妃早亡,失了庇护,还要被自己的父皇这样利用,任是谁也不好过,偏偏他还有争天下的雄心,这条路是何等艰难,他心里必然也是清楚的! 可是这个男子却偏偏走了最艰难的那条路,无论成败与否,谢晚晴都打心底里敬佩他,至少他没有向命运妥协,没有向任何人低头! 虽败犹荣,大约说的就是他,不像自己,明明拥有那么好的底牌,最后全被她的愚蠢和无知给祸害殆尽! 幸而上天给了她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犯傻,那些曾经利用她,祸害她的人,是时候要还债了! 谢晚晴掏出帕子帮轩辕珏抹了抹额头的汗,低声道:“景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来!” 灵枢道:“小姐,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免得待会儿惹出是非来!” 灵枢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即便对方昏迷不醒,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谢晚晴点点头,便随着灵枢离开了,很快素问就领着僧人过来。 相国寺是皇家寺院,所以僧人一眼就认出了轩辕珏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必谢晚晴操心了! 谢晚晴所住的禅房较为偏僻,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寺院本就是清静地,一路上,都没有丝毫声音。 可是就在谢晚晴要进自己的屋子时,却微微蹙眉,停住了脚步。 素问和灵枢见谢晚晴站在原地不动,都有些诧异,问道:“小姐……” 谢晚晴赶紧阻止了素问和灵枢,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咱们似乎遭贼了!” 灵枢和素问都不明所以,灵枢低声问道:“小姐,您怎么知道?” “我离开屋子时,在门口撒了些香灰,你们看!”谢晚晴指着门口那一层香灰,上面有一个脚印,还是个男人的脚印。 这后院禅房专门用来招待女香客,来相国寺上香的非富即贵,相国寺自然是十分慎重,落日之后,是坚决不会允许男子往这里跑的。 那么这里会出现男子的脚印,就说明她的房间有问题,谢晚晴忽然想起柳氏今天来为她打点禅房时的眼神,便明白了一二。 看来柳氏果然是对她起了疑心,想要出手对付她了! “小姐,那怎么办?要不要奴婢进去把他给揪出来?”灵枢有些气愤地道。 谢晚晴摇摇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既然有人要送我一份大礼,我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谢晚晴悄悄在灵枢耳边嘱咐了几句,灵枢先是震惊,随后了然地点点头,谢晚晴这才道:“记住了,行动要隐秘,可别留下什么痕迹!” “小姐您放心,我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灵枢笃定地道。 谢晚晴这才放心地带着素问离开了。 第17章 落华夫人 她在相国寺为母亲点了长明灯,从前也时常来祭拜,见到母亲的灵位,谢晚晴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她从前认贼做母,竟把恶毒的蛇蝎当成了亲人,才害的自己的母亲枉死,又害的自己一声苦难。 实在是对不起母亲拼死将她生出来,更对不起母亲给她留下的一切。 “母亲……”谢晚晴哽咽了起来,重生以来,她从未在人前流过眼泪,再怎么伤心,也都忍住了,可是面对崔羽然的灵位,却再也忍不住了。 “小姐,您莫哭伤了身子,夫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素问劝了起来。 谢晚晴却只顾着抹眼泪,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放肆地哭泣,将前世所有的悲伤和痛苦一并流出体外,然后她才能抛却一切顾虑! 只有比敌人更狠毒,她才有获胜的可能! 谢晚晴哭了好一会儿,才被素问劝住了,两人出了屋子,却迎面碰见了一位夫人。 谢晚晴看她也是红着眼睛,彼此间生了几分惺惺相惜,谢晚晴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对长者的尊敬。 那夫人打量了一下谢晚晴,也朝她点了点头。 谢晚晴目送她离开,却发现那夫人走过之处,落下了一块帕子,这种贴身之物,若是遗落了,总是不好。 谢晚晴走过去捡起来,然后追了过去,喊道:“夫人,您落了东西!” 那夫人转过身来,谢晚晴将帕子递上去,道:“夫人收好,丢了帕子,怕是要着急了!” 夫人收起帕子,才道:“多谢!” 谢晚晴微微笑着,摇头,道:“夫人客气了!” 谢晚晴正欲离开,那夫人却喊道:“这位姑娘,若是没什么急事,可否陪我说会儿子话?” 谢晚晴虽然觉得对方有些唐突,但是看她年岁也和自己母亲差不多,便生了几分好感。 “恭敬不如从命!”谢晚晴从善如流应道,举止得宜,不卑不亢,颇有大家风范。 那夫人见了,点点头,眼里露出几分赞赏来。 谢晚晴随着这夫人去了她的禅房,谢晚晴这才发现,这位夫人身份定然不凡,因为她住的禅房乃是相国寺位置最好,也最雅致的一间。 谢晚晴暗暗留了几分心思,对方身份高贵,她便不可行差踏错,冲撞了贵人。 “坐吧,不必客气!”夫人请谢晚晴坐了下来,又命人上了茶。 谢晚晴一一谢过了,两人才聊了起来。 “不知姑娘是哪家女儿?”夫人开口问道。 谢晚晴忙回道:“家父谢崇光!” “原来是宰相千金,难怪如此大方得体!”夫人道。 谢晚晴浅笑,道:“夫人谬赞了,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你就称我为落华夫人吧!” 谢晚晴一听这名号,便正愣住了,原来这就是落华夫人……名扬大顺的落华夫人,可谓是个传奇女子。 所有开国元勋中,落华夫人是唯一一位女子,当年随皇上东征西讨,打下了大顺这一片万里河山,待天下大定,她却飘然远去,不肯接受皇上的任何封赏,只留下一段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佳话。 “没想到是夫人您,小女失敬了!”谢晚晴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大礼,算是表达自己对这位奇女子的敬意。 落华夫人见状微微露笑,抬手将谢晚晴扶起,道:“不必多礼,没想到我离京多年,竟还有小辈听说过我!” “夫人大名,外祖父和外祖母常常提起,因而自幼小女就十分崇拜夫人!”谢晚晴道。 落华夫人微微蹙眉,问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是?” “外祖乃镇国公!”谢晚晴回答道。 落华夫人一听,眼里出现些许激动之意,道:“原来是崔大哥的外孙女,当年我离开京城时,你母亲还未出嫁呢!” 落华夫人并不是不知道崔家把女儿嫁给了谢崇光的事儿,只是落华夫人并不知道谢晚晴就是崔家的外孙女。 “母亲……已经去了!”谢晚晴的眼眶微红,用帕子揉了一下眼睛。 落华夫人微微蹙眉,问道:“你刚刚是在祭拜你母亲?” 谢晚晴点点头,落华夫人叹息一声,道:“我记得你母亲,当年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与你也就一般大,容貌过人,性情柔顺,难得的好姑娘!却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没了!” 谢晚晴苦笑一声,当年若是母亲没有嫁给这么个薄情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落华夫人安慰了谢晚晴几句,两人正聊着,却听到素问轻轻叩响了门,道:“小姐,老夫人正在找您呢!” 谢晚晴知道,这是她那边出事儿了。 谢晚晴起身,欠了欠身,歉然道:“夫人,叨扰您许久,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多谢夫人的茶!” “是我拉着你来说话的,反倒让你祖母着急了,你快些去吧!”落华夫人道。 谢晚晴点点头,才告辞而去。 出了门,就见灵枢的脸色不对,灵枢想要开口说什么,谢晚晴制止了她,指了指门内,示意她不要声张。 走出好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没什么人,谢晚晴才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柳姨娘带人去咱们屋了,看那样子,倒像是要抓贼呢!”灵枢道。 谢晚晴只觉得好笑,柳氏这是打算在相国寺就让她丢人么?全然不顾谢家的体面,竟要把事情闹大了?那她也就不必给柳氏留面子了! 谢晚晴带着两个丫头,往自己下榻的禅房而去。 院子里倒是热闹极了,柳氏带着几个婆子和丫头,打着灯笼,正在敲她的门呢。 “大小姐,开开门呐!”柳氏身边的秦嬷嬷提着嗓子喊道,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可是喊了好久里面都没有动静,柳氏立刻道:“这大小姐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怎么这么喊都没有动静,赶紧把门撞开!” 说着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合力将门给撞开了。 柳氏连忙带着人冲了进去,推开了谢晚晴的房门,四处找了,却半个人影也没发现。 第18章 捉贼 谢晚晴见状才带着两个丫头走进来,高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大晚上的,跑到我这里来闹什么?” 柳氏听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转过来,快步走向谢晚晴,左右打量了一下,才仿佛松了一口气道;“大小姐,你没事儿就好了,可把我吓坏了!” “怎么了?”谢晚晴一脸诧异地问。 柳月娇眼睛转了转,才道:“下人们来禀报,说你这院子里有奇怪的动静,我担心你出事儿,便来看看,哪知道门也敲不开,可把我吓坏了,也顾不得许多就冲了进来,大小姐,您这是从哪里来啊?” “我去给母亲上了两柱香,一时难过,就忘了时辰,我屋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了?可别是遭了贼吧?那可得好好查查!”谢晚晴赶紧到。 然后又命素问和灵枢前去查看是否丢了什么,两个丫头也紧张地去搜了搜,素问回来道:“小姐,什么都没丢!”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没有贼,那我们就走了吧,大小姐好好休息!”柳氏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尴尬。 谢晚晴却喊住了她,道:“姨娘,您可别忙着走,虽然我这里没问题,但是那边就是妹妹的屋子,您还是去看看为好!” 谢晚晴的脸上是忧色,眼里却露出了一抹暗沉。 柳氏一惊,紧紧地盯了谢晚晴一眼,却又见她只是担忧,并无异样,心下更是疑惑,莫非谢晚晴发现了什么,又做了别的手脚? 想到谢思茹,柳氏再也无法镇定,有些慌乱地道:“不会的,茹儿都已经睡下了,有人照顾着呢!” “是么?我身边也有人照顾着呢,姨娘别厚此薄彼啊……您到底是茹儿的生母,可不能让茹儿有丝毫损伤!”谢晚晴故意道。 见柳氏的脸色更加不好,谢晚晴才道:“罢了罢了,我陪姨娘去一趟吧,否则我也不安心,毕竟茹儿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谢晚晴不管柳氏还愣在原地,就已经率先出去了,柳氏想要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谢晚晴快步走到谢思茹的院子前,让素问和灵枢敲门,好歹谢思茹身边的丫头醒着,将门打开了,看到谢晚晴以及匆匆赶来的柳氏,都有些莫名其妙。 “大小姐,姨娘,你们怎么来了?”碧荷问道。 谢晚晴赶紧问:“你们这可遭贼了?” 碧荷一脸莫名其妙,道:“没啊,大小姐何出此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们快些睡吧,把门窗都关严实点儿!”柳氏赶紧前来阻止,生怕谢晚晴会冲进去,她怕就怕谢晚晴来一招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谢晚晴似乎也无意纠缠,道:“既然没事儿,我就放心了,那我可回去休息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柳氏心头一松,以为谢晚晴只不过是故意吓唬她罢了。 没想到正在此时,屋子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你是谁?”这声音正是谢思茹。 柳月娇的脸色顺价煞白,目光惊恐地看向了谢晚晴,心头涌起一阵寒意。 没想到蠢笨如谢晚晴,竟然也学会了使出这样的毒计! “姨娘,快去看看,妹妹到底怎么了?”谢晚晴仍旧是一脸担忧。 柳氏几乎将一口牙咬碎,却不得不带人走进院子,谢思茹早已把门打开,冲了出来,衣衫不整的模样,活像被人侮辱过。 随后一个男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也同样衣衫不整,脸上还迷迷糊糊的。 “呀……这是怎么回事儿?”谢晚晴忙用帕子遮了脸,一副羞极了的模样。 素问和灵枢也站到她身前,素问道:“小姐莫怕!” 谢思茹看到柳姨娘,又看看谢晚晴,还有身后那个男人,整个人都傻了。 “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儿?”谢思茹欲哭无泪地问道。 柳月娇沉默了片刻,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如何应对眼前这一幕,眼神不时地在谢晚晴和那男子身上来回看,眼前这一幕,绝对是谢晚晴故意安排的。 没想到自己打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让鹰啄了眼!柳氏心头第一次重视起了谢晚晴!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平息掉,若是女儿的名誉坏了,不仅谢思茹的一辈子完了,她也会连带着凄惨无比! 柳氏当机立断,喊道:“将这个贼拉下去,乱棍打死!” “不……不……”那男人一听说要将他打死了,赶紧喊了起来。 柳氏咬了牙,道:“把嘴堵上!” 谢晚晴并没有阻止柳月娇,她这次不过是给柳月娇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并不想借此机会毁了谢思茹,因为她留着谢思茹还有大用场呢! 那男人很快就被柳氏的人拉下去了,至于是什么结局,谢晚晴一点儿也不关心,帮着柳氏想害她,死有余辜! 柳月娇见男人已经被拉走了,谢晚晴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心中却反倒不安起来。 若是谢晚晴故意安排这场戏,她不该这么轻松就让她把人给杀了啊……这不是太傻了么? 谢晚晴看到在一旁傻了眼的谢思茹,走过去安慰道:“妹妹,莫怕,贼人已经被拿下了,你可有哪里受伤?” 谢思茹这才回过神来,谢思茹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刚刚太过震惊才会傻住,这会儿已经把前因后果理清了。 “我……我没事儿,我睡着了,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谢思茹问道,好像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一样。 谢晚晴也摇摇头,道:“姨娘说我屋子里进了贼,没想到我那没有贼,反倒是贼进了你的屋子!” 谢思茹看了一眼柳月娇,暗怪她,往日做事都滴水不漏,今日怎么反倒出了这样的差错? “大小姐……这件事……”柳月娇一脸犹豫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仿佛心领神会,赶紧道:“您放心,这事儿我绝不会说给祖母听的,事关重大,我还是明白的!” 柳氏皱了眉头,谢晚晴未免也太配合了一点,难道这件事真的和她没有关系么? 第19章 似真似假 那么那男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寺院后面的禅房的确差不多,谢晚晴的院子又和谢思茹的比邻,的确有可能会出错! 但是……她刚刚怎么都觉得谢晚晴是故意跑来揭穿这一切的,是她的错觉还是谢晚晴太会演戏了? 谢晚晴在一旁只顾安抚谢思茹,姐妹情深的场面,任谁看了,也觉得谢晚晴是真心实意地疼爱自己的妹妹。 柳氏的心里一半是疑惑,一半是迷茫,过去谢晚晴对她们母女的确是言听计从,亲密无间的,能有这样一幕也并不值得怀疑。 但是今日她故意设计了这出戏,本不是要坏谢晚晴名誉,而是希望抓住谢晚晴的把柄,然后好让她更加听命于自己,将来才好将谢思茹成功送入东宫去! 可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中招的反而成了谢思茹,现在谢晚晴手里有了她们母女的把柄,难道真是巧合? 谢晚晴安慰了好一会儿谢思茹,才对柳月娇道:“姨娘,妹妹身边的人也太不中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幸而我们赶来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柳姨娘被这么一提醒,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谢思茹身边出了内鬼! 伺候谢思茹的人纷纷跪地求饶,这样大的事儿,她们罪过是难逃了,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 可是柳氏向来是个狠毒的,自然不可能再留着她们,如果不值得信任的人留在身边,无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柳月娇还是要做足功夫,毕竟她在下人们口中是个贤惠的好人。 “依着大小姐看,这些人当如何处置呢?”柳氏问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原本出了这样的事儿,这些人是留不得了,连自己主子都护不住的奴才,要来有何用呢?” “既然大小姐都发话了,那自然是留不得了,来人……”柳氏正想顺着谢晚晴的话,将这些人都发落了,没想到谢晚晴打断了她的话。 谢晚晴开口求道:“但是这毕竟是在相国寺,举头三尺有神明,吃斋念佛的地方,怎么能大开杀戒呢?刚刚姨娘已经杀了一人,莫要再造杀孽了,请姨娘给我个面子,回去发卖了这些人便是了,留他们的性命吧!” 那些个人一听谢晚晴开口求情,无不对她感恩戴德,连连磕头道:“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大小姐!” 柳月娇的表情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她本想把恶人留给谢晚晴做,没想到最后还是她成了恶人,反倒让谢晚晴得了人心! 柳月娇自然不能执意要求杀人,带着满心地不甘将人给放了,最后还要恭送谢晚晴离开。 谢晚晴做足了戏,又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心满意足地离开前,还开口道:“姨娘,今晚的事儿您可要嘱咐您身边的人,莫要声张才是,若是走漏了消息,对妹妹的名声可是太有损伤了!” 柳氏的心里咯噔一下,谢晚晴这是在警告自己么?可是看她满脸真诚,仿佛一心为谢思茹这个妹妹着想,柳氏真的摸不透谢晚晴的想法了。 不过有一点她却很担心,那就是今晚之事,知道的人的确有点儿多了。 若真是被人传了出去,那谢思茹可就毁了!尤其是这些被发卖出去的下人们,她们离开了相府,会不会到处乱传? 柳氏忽然心头一凉,谢晚晴求情留下这些人的命,不会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柳氏知道,这些人是留不得的,不过现在也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人不是在谢晚晴那里?”谢思茹气的浑身发抖。 柳月娇摇摇头,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待我查清楚再说!” “会不会是谢晚晴故意的?她早一步发现了,然后再栽赃给我?”谢思茹问。 柳月娇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丫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若是她安排的,她不该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啊!” 谢思茹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谁被人这么陷害,还能如此镇定不乱,甚至还一直在安慰她? 谢晚晴回到自己的屋子,才松了下来,软软地坐在床头,其实她的内心也捏着一把汗,若不能迷惑住柳氏,那将来柳氏对她肯定会下更狠的手! 素问走过来,递上一杯茶,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为什么不趁机把事情张扬开,让老夫人知道,好让二小姐出丑呢?” “她的名声坏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谢晚晴反问道。 素问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说:“可是这件事分明是柳姨娘想要陷害您啊!”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柳氏在谢府的地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撼动的,若没有一次把她打入地狱的可能,就不能轻易得罪死了她,否则会引起她更强烈的反扑,捉贼容易,防贼难!” 谢晚晴叹息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地将柳氏的羽翼剪除,一点点地将她送进地狱! 素问和灵枢点点头,灵枢感慨道:“小姐,您真是太不容易了,明明您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又是崔贵妃的外甥女,将来的太子妃,为什么还要看一个姨娘的脸色呢?” “谁让这个姨娘如此不简单,在相府她只手遮天,多年来被父亲独宠。在外,有个圣眷优渥的兄长,父亲还有意要扶正她,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虽然她身后有崔家和崔贵妃撑腰,但是她明白崔家和崔贵妃毕竟是外人,哪里能时时刻刻照顾到她,若是能,前世她也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地步了! 更何况,这辈子她不打算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外祖家和贵妃身上,最后反而害了他们! 素问和灵枢也是一脸沉重,他们过去总劝着自家小姐要多生个心眼儿,莫要整日只顾着诗词歌赋,也要多学学人情世故,可是真到谢晚晴开始学会这些的时候,她们又心疼她作为出身显赫的贵女却不得不过步步惊心的日子。 第20章 玉佩去哪儿了 “你们放心,我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了,绝不会让人害了我!”谢晚晴道。 素问和灵枢对视一眼,灵枢道:“小姐,奴婢们一定会陪伴小姐左右!” 谢晚晴如今身边能相信的人也只有灵枢和素问了,前世灵枢为她惨死,她不会忘记这一点。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歇息吧!”谢晚晴有些疲惫地道。 两个丫头便伺候谢晚晴梳洗,待得帮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素问才惊异地问了一声:“灵枢,你可看见小姐的玉佩了?” “哪个玉佩?”灵枢问。 素问道:“就是夫人留给小姐,小姐每日佩戴的那枚!” 灵枢摇摇头,道:“没看见,是不是小姐落在家里了?” 素问皱眉,道:“小姐的玉佩从不离身,每日都是我来收拾的,刚刚小姐换衣服的时候,就没瞅见了,别是丢了吧?那可了不得!” 灵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先别声张,咱们仔细找找,若找不到再告诉小姐!” 素问点点头,这玉佩要是丢了,可不是小事儿,那是谢晚晴的贴身之物,被有心人捡了,怕是要闹出祸事来,即便不闹出事儿,那也是先夫人的遗物,真弄丢了,她们俩的罪过也不小! 两个丫头战战兢兢地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两人都急了。 素问急的满头都是汗,道:“会不会丢在什么地方了?今儿去过的地方,我们都回去找一遍!” “这都什么时候了?能找得着么?那玉佩价值不菲,若是被不认识的人捡去了定会自己留下来,若是被那别有居心的捡去,怕是要给小姐惹祸了!” 灵枢心里也急的火热,却也毫无头绪。 两个丫头一夜未眠,就为了这块玉佩,几乎要把自个儿逼疯了。 谢晚晴醒来看到她们跪在自己床边,也愣住了,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小姐,奴婢不敢!”两人齐声回答,低垂着头,不敢看谢晚晴。 谢晚晴皱眉,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素问这才回道:“小姐,您贴身的玉佩不见了,奴婢们找了一宿,还偷偷把今儿您经过的地方都去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小姐……奴婢们有罪!” 谢晚晴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注意到玉佩。 “小姐,请责罚奴婢吧!”灵枢主动开口承担责任。 “平日都是奴婢收拾的,玉佩丢了,责任是奴婢的,请小姐莫怪灵枢,只罚我一人!”素问道。 灵枢不忍见素问被责罚,开口道:“素问,我俩一直跟着小姐,既然有错,必然是两个人都有错!” “别说傻话了,总要留一个人在小姐身边伺候着!”素问红了眼睛。 谢晚晴皱了眉,道:“谁说要责罚你们了?快些起来,看看你们俩眼下的青紫,莫不是为了这个一宿没合眼吧?” 两个丫头眼睛红红的,同时点了点头。 谢晚晴道爬起来,穿鞋下了床,平静了一会儿才道:“玉佩丢了的事儿不要对任何人说,好歹那是一对玉佩,我那儿还存了一只,若是将来有人问起另一只,就说被我不小心打碎了!” 说着谢晚晴从自己随身携带来的首饰盒里,取出一枚颜色和形状差不多的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摔。 “啪嗒”一声,那玉佩碎裂成好几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然后淡淡地道:“把碎块拾起来,用帕子包好了,仔细收着!” 素问和灵枢都惊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素问忙用帕子将玉佩碎块一颗颗捡起来,收在了首饰盒里。 心中暗暗佩服谢晚晴的心思缜密,将来即便有人拿着那块玉佩来陷害她,她也能不承认。 “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慌乱,先过来问过我的意见,你们这样整宿不睡觉,白天还怎么伺候我?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为不善,欺负你们呢!” 谢晚晴无奈地道,这两个丫头还需要细细教导,否则难当大用。 灵枢和素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低头,道:“奴婢们知错,请小姐原谅!” “罢了,你们得仔细学着点儿,不管什么事儿,都得多生个心眼儿,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若是不聪明点儿,命都可能会丢!”谢晚晴故意说得严重了些。 “小姐,奴婢们以后一定警醒着,绝不敢再给小姐惹祸!”素问和灵枢道。 谢晚晴又露出了笑容,道:“好了,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忧心,先去把自己拾掇拾掇,别让人看出来,然后再来伺候我梳洗,待会儿还得陪老太太上香呢!” “是!”两个丫头听话地下去了。 谢晚晴却仔细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时候丢了玉佩,那玉佩的绳子她定期都会让素问换新的,不可能自己断掉,因为玉佩是母亲留下的,她自己又特别仔细,每次佩戴都小心翼翼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丢过,怎么才来了这相国寺一日,就丢了呢? 谢晚晴怎么也想不通! 而此时相国寺的某间禅房内,轩辕珏靠在床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眼里出现了一抹疑惑。 小沙弥走进来,道:“王爷,该喝药了!” 轩辕珏忙将玉佩收进怀里,喝了药才问道:“昨个儿是谁救了本王?” “贫僧也不知道,只一位姑娘说看到您在后山竹林里晕倒了,她把您背回来的,我们还来不及问什么,她就走了,也没留下名姓!”小沙弥恭敬地道。 轩辕珏点点头,道:“若是往后见到那位姑娘,你就告诉她,本王承她一份情,将来若有需要就来景王府找本王!” “是,贫僧记下了!”小沙弥收拾了药碗,准备离开。 轩辕珏看看外面的天色,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人这么希望他死,可惜他命不该绝,也不知道他回京之后,那人的脸色该有多精彩! 这厢谢晚晴梳洗毕,便来到谢老夫人门外候着,准备陪老太太去上香。 才来没多久,柳月娇和谢思茹也来了,三人见了面,柳月娇和谢思茹明显有些不自在。 第21章 惊马 倒是谢晚晴反而大大方方地朝她们打了招呼:“柳姨娘,妹妹,早啊!” 柳月娇和谢思茹对视一眼,两人都十分诧异,谢晚晴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莫非昨晚的事儿她真没放在心上? 柳月娇忙应了,道:“大小姐您才早呢……昨个儿睡得那么晚,还能起来这么早,难为你了!” “哪里,陪祖母上香是头等的大事,哪敢怠慢了!”谢晚晴笑着道。 柳月娇讪讪笑了,心想谢晚晴如今也不得了了,学会溜须拍马,过去她可是清高自傲的很,在家里连老祖母都不屑于讨好,如今却乖巧得多。 柳月娇明显感觉到谢晚晴的变化,但是她又很迷惑,谢晚晴的变化到底是因何而起。 但是柳月娇清楚一点,谢晚晴的这些变化,对她而言,绝非好事! 柳月娇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暗,她知道必须要采取行动,否则以后就无法掌控谢晚晴这颗棋子了! 谢老夫人准备妥当了之后,也被人扶了出来,看到几个小辈都已经候着了,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让你们久等了!”谢老夫人道了一句。 三人忙回道:“应该的!” “走吧!”谢老夫人道,谢思茹忙上前扶了一把老太太,殷勤极了。 谢晚晴倒是规规矩矩地跟在老太太身后,完全不想争宠的样子。 几人来到大雄宝殿,由寺中的高僧陪伴左右,老太太上了头香,谢晚晴紧随其后,接着是谢思茹,然后才到了柳月娇。 众人上完香之后,谢老夫人又给相国寺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才稍稍觉得安心了几分。 看时候差不多了,谢老夫人便要收拾行囊准备下山,毕竟要在天黑之前进城。 刚要离开,一个小沙弥突然跑过来,对着素问道:“女施主…请留步!” “什么事儿?”素问皱眉问道。 其他人也把目光看向了素问。 小沙弥双手合十,恭敬地道:“施主,景王有话要贫僧转达,他说承了您的救命之恩,将来施主若是有困难,可上王府找王爷!” 素问愣了一下,想到那日救的那个男人,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谢晚晴,谢晚晴微微点头。 素问才道:“有劳小师父了,我记下了!” 小沙弥才走了,谢老夫人看了一眼素问,问道:“是怎么回事儿?” 素问恭敬地回道:“昨个儿大小姐去后山走,遇到个受了伤的公子,小姐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让奴婢和灵枢把人带回了相国寺,交给了寺里的僧人!” 谢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谢晚晴,谢晚晴也笑着道:“祖母,难道我做得不对么?” “你做得很好,但是你知道那人就是景王么?”谢老夫人问道。 谢晚晴摇摇头,道:“我一直也没有见过景王,不认得他,只是见那人仪表堂堂,又穿得十分体面,想来也不会是歹人,就救了!” “嗯……救了也就罢了,这事儿不可对外人言,也不要再和景王有什么联系!”谢老夫人嘱咐道。 谢晚晴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和景王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将来必然是要反目的,她不希望谢晚晴因此而站错了队,惹怒了太子。 谢晚晴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忙应了,道:“是,孙女记下了!” 只是她绝不会如谢老夫人所愿,嫁给太子,她所要做的偏偏就是要接近景王,利用景王来达到她的目的。 马车颠簸在车道上,听着车辙的声音,谢晚晴的内心却难得平静下来,离她嫁入太子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是她还没有解决这门亲事。 行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天空忽然阴沉下来,马车内都显得昏昏暗暗的。 谢晚晴微微皱眉,怎么这时候突然下起大雨来了,这样的天气,若是下雨,必然小不了,这都是些小路,周围又有山,很容易发生滑坡和泥石流…… 谢晚晴赶紧对灵枢道:“去告诉老太太,说赶紧往前赶一段路,避避雨,晚了怕是有危险!” 灵枢应了,让车夫停下马车,正要往车下走,忽然一道惊雷炸响,惊得马跟着嘶鸣起来。 前方老太太的马车失控,开始往前疯狂地奔跑,灵枢吓了一跳,却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谢晚晴赶紧拉着素问下了车,然后喊道:“灵枢,你骑马带我追过去,千万不能让祖母出事儿!” 谢晚晴倒不是真的对谢老夫人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老太太若是有个万一,那谢府从此以后就真成了柳月娇的天下了,她阻止柳月娇扶正的计划也将遭到破坏。 灵枢犹豫了一下,道:“小姐,不行,还是奴婢去吧,你和素问赶紧找个地方躲躲,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谢晚晴看着前方的家丁们都跟着老太太的马车在跑,却没有人能追的上已经被惊吓到了的马,心中十分忧心。 这里路虽然称不上险,但是若是摔了马车,以谢老夫人这样的高龄,很难不受重创,一不小心可能就是一命呜呼了。 谢晚晴很担心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导致未来发生太过巨大的变故,这样她就无法摸清楚将来的事情会向着什么方向走了。 对付柳月娇和谢思茹,她现在最大的优势是对未来的掌握上,目前为止,一切事情还尽在掌握,她不希望脱离掌控。 谢晚晴稍稍犹豫了片刻,道:“灵枢,你带上我,我有办法让马停下!” 灵枢看情况紧迫,也没有时间再犹豫了,跨上马,拉了谢晚晴上马之后,就追着谢老夫人的马车去了。 灵枢的骑术很好,谢晚晴也是,马车已经离开他们有一段距离了,但是灵枢还是很快就缩短了距离。 谢晚晴将自己随身准备的绳索和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对灵枢说:“待会儿你靠近马,与它速度保持一致,记住必须要尽量保持一致!” 灵枢点点头,说:“小姐,你放心,我的马术您应该了解!” 谢晚晴点点头,心中却仍旧如鼓擂动,砰砰乱跳,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希望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中,别出差错才是! 第22章 遇险 灵枢努力地赶上了谢老夫人乘坐的马车,谢老夫人和马车里的人都惊叫着,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但是马的速度太快了,这里山路崎岖,她们也不敢跳马车。 谢晚晴大声喊道:“祖母,您别怕……抓好马车里,千万别松手,拿软垫护住头,别碰伤了!” 谢老夫人听到了谢晚晴的声音,也叫道:“晚儿,快想办法啊!” 谢晚晴让灵枢尽力和马保持统一速度,她对着马头,扔出绳索。 一次……没有套住…… 两次……没有套住…… 第三次,谢晚晴的手一甩,绳索套住了马脖子,她终于安下心来。 又将绳索的另一头套在了自己的马脖子上,然后对灵枢道:“把我送到那匹马身上!” “小姐……不行,那匹马都没有马鞍,你根本骑不住的!”灵枢拒绝了谢晚晴。 谢晚晴摇摇头,道:“我能的,你要在这里尽量把马牵扯住,不让它再狂奔!” 灵枢急的满头大汗,说:“不行啊,小姐,太危险了!” “这个时候容不得犹豫,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谢晚晴坚定地说。 灵枢无奈之下,只好把系完全扶起来,帮助她跳到了另一匹马身上,谢晚晴紧紧抓住绳索,才没让自己掉下来。 稳住身子之后,谢晚晴跨坐在马身上,紧紧抓住绳索,勒住马头,灵枢在另一边控制住自己的马,帮着谢晚晴降低被惊的马的速度。 可是显然马受惊太过,根本不听指挥,谢晚晴眼看前方的就是断崖,再也不敢犹豫了。 谢晚晴用匕首割开了牵着马车的绳子,好让马和马车分离,同时高声喊道:“灵枢,救祖母!” 灵枢眼看那马车有侧翻的危险,才发现谢晚晴已经把马车的缰绳和拴着她马脖子的绳子连接在一起了,她只要控制住马,就不会让马车摔倒。 灵枢让马慢慢地降低速度,马车也跟着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发现谢晚晴在马上,就快要被摔下来了。 “小姐……”灵枢急的大喊,却根本没办法帮助到谢晚晴。 谢晚晴也对眼前的危机束手无策,她只能救谢老夫人,却无法从狂奔的马上脱身,跳下去很可能就会摔断脖子,最轻也会受重伤,也许落下终身残废。 她不想变成废人,所以一直紧紧地抱着马脖子,不让自己摔下来,以求寻找时机跳马。 “快救救晚儿……”谢老夫人从马车里出来看到那一幕,也是火急火燎,她知道自己的命是谢晚晴救的,自然不希望自己这个孝顺的孙女出事儿。 更何况谢晚晴还是未来太子妃,如果有个好歹,对他们谢府可是大大的不利。 可是家丁们都是徒步,哪里能追的上马,灵枢解开马绳想追过去,却很难赶上了。 前面就是断崖,而马毫不拐弯地直奔断崖而去,如果摔下去,谢晚晴必将尸骨无存。 灵枢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不能理解谢晚晴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救谢老夫人,因为谢老夫人对谢晚晴也并不那么好,甚至可以说很冷漠。 灵枢哭喊道:“小姐,你要抓紧了,等我去救你!” 她只要能赶上谢晚晴坠崖前追上去,就能救下她,可是那匹马脱了缰没了马车的钳制跑得更加肆无忌惮额,以至于她尽了全力也追不上! 谢晚晴在脑海里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不想死,所以不能继续留在马背上,跳下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谢晚晴闭了闭眼睛,双手抱住脑袋,准备跳下去……就在此时,一道亮光闪过,谢晚晴还以为是闪电,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谢晚晴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景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以及不苟言笑的表情。 怎么会是他?谢晚晴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没多久灵枢追了上来,看到谢晚晴被人抱在怀里,而旁边的马却已经被人砍断了前腿,倒在了地上。 “小姐……”灵枢跳下马来。 谢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男人抱在怀里,赶紧推开他,退后几步欠了欠身,道:“多谢景王殿下救命之恩!” 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就像没听到谢晚晴的话一般。 谢晚晴有些迷茫地盯着他的背影,这个人也忒古怪了,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灵枢跑过来,拉着谢晚晴问道:“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谢晚晴这才回过神来,道:“没有,多亏了景王相救!” “小姐,那景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灵枢有些疑惑地问。 谢晚晴摇摇头,不过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她还是很庆幸的。 “小姐,咱们赶紧回去吧,老太太也很担心你呢!”灵枢道,天空又响起了数道惊雷。 谢晚晴点点头,这雨眼看就要下了,她们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真是有些危险。 灵枢和谢晚晴驾着马往原路返回了,还没出一会儿就看到马车往这边过来。 谢老夫人听到马蹄声,也拉开帘子看了一眼,见谢晚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也松了一口气。 “晚儿,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谢老夫人道。 柳月娇也赶紧露了脸,一脸担忧地道:“大小姐,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快快……上马车来!” 谢晚晴下了马,被扶上马车,谢老夫人见她的衣服也破损了,手臂和手都是擦伤,心疼地道:“傻丫头,为了救我,差点儿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祖母,这是晚儿应该做的,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千万不能让祖母您出事儿,无论如何也要把您救下来!”谢晚晴微微露出羞赧地笑容,配合着微微低垂的头,看起来真是分外惹人怜惜。 谢老夫人第一次真诚地握住了谢晚晴的手,用自己的帕子给谢晚晴包住受伤的手,道:“真是祖母的好孩子,过去我总以为你自恃才貌,总不通人情,是个缺心少肺的,却原来你心里如此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谢晚晴也红了眼,道:“祖母,晚儿过去不懂事,您莫见怪,往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柳月娇的眼里出现了一抹裂痕,笑容微微僵硬在嘴角。 第23章 挑拨 谢思茹也凑过来,故作天真娇俏地问道:“姐姐今天好勇敢,只是……不知道姐姐怎么忽然就有那样的身手了呢?好厉害啊!”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谢晚晴一直都表现的极为文弱,虽然因为崔家的关系,谢晚晴自幼就练得好马术,但是像刚刚那种情形,谢晚晴竟然也能如此镇定自若,实在有些古怪。 谢晚晴当然也知道谢思茹是故意要挑拨,于是淡淡一笑,道:“不蛮妹妹说,过去常常去外祖母家,常常跟着表哥表姐们玩耍,虽然拳脚功夫不好,但是这点儿能耐倒是有的!” 谢晚晴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她的这身本事其实多半都是后来进了太子府才练就的,但是也的确是跟着舅舅和表哥们学的,无他,全是为了能在皇家媳妇儿中为太子争个脸面。 每年皇家围猎,妯娌们之间总要争个长短,她身为太子妃自然是人人围攻的对象,第一年的失利让太子大为恼怒,她为了一雪前耻,可是整整磨练了一年。 马上的功夫,她可比有些男人还要厉害些! 谢思茹一脸讪笑,道:“姐姐有个好外祖,真是令人羡慕呢,国公爷可了不得,崔家满门都是英豪!” 这话听着像是没什么,但是大家都明白谢老夫人一直对崔家抱着一种莫名的敌意,无非就是因为当年崔羽然是下嫁的谢家,谢家总是仰仗着崔家,谢老夫人又是心气儿高的,自然不会高兴。 听谢思茹这样一说,谢老夫人脸色也冷了几分,道:“女儿家还是要娴静些,舞枪弄棒的事儿,毕竟不那么高雅!” 谢晚晴知道谢老夫人这是在表达对自己外祖家的不满了,心里虽然嗤之以鼻,但是面儿上还是说:“祖母说的是,我也就学了马术,刀枪棍棒可是完全不通,但大顺朝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咱们女儿家学学马术也没有坏处,公主们都学的一身好马术,贵妃娘娘才让我好好学学,免得将来丢了谢家的脸面!”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立刻又露出赞同的表情来,道:“这话没错,咱们谢家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是也不能让人小看了咱们,文武双全才是好样儿的,你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自然要做的更好才是!” 谢思茹听了“太子妃”三个字,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好半晌都不接话了。 谢晚晴浅笑盈盈,道:“谨遵祖母教导!” “嗯,今儿也多亏的你这身好本事,否则还没人能治得了那受惊的马,只委屈你受了伤,回去可千万好生养着,不要落下伤疤!”谢老夫人嘱咐道。 谢晚晴点点头,乖巧地道:“是,晚儿记下了,多谢祖母关心!” 柳月娇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然后道:“我那里还有一瓶玉肌膏,抹在伤处,不仅能加快复原,还能祛疤嫩肤,回头我就让人送去给大小姐!” 谢老夫人听了,很赞赏地看了一眼柳月娇,道:“嗯,我听说玉肌膏十分名贵,就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十分珍视,你舍得拿给晚儿用,可见你对她真心!” 谢晚晴可不这么想,柳月娇哪里能真心为她着想,八成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柳月娇却真诚地道:“说句托大的话,大小姐也是妾身看着长大的,妾身对大小姐比对茹儿更多几分怜惜!” “嗯,你这些年也的确是尽心尽力!”谢老夫人称赞了柳月娇一句。 谢思茹却有些委屈地道:“虽然姨娘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可是哥哥依然不喜欢姨娘也不喜欢我……姨娘为了照顾哥哥的感受,就算爹爹要扶正姨娘,姨娘也不肯呢!” 谢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看来柳月娇是心心念念想着扶正了,只是……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晚晴,问道:“晚儿你对柳姨娘扶正的事儿怎么看?” “姨娘的确不容易,只是祖母,您也知道哥哥的脾气,哥哥毕竟是谢家的长子嫡孙,若是为了这件事和父亲闹得太僵了,祖母您和我都会为难,所以……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我也会多劝着哥哥让他能体谅姨娘和父亲的!” 谢晚晴把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却也不肯再松口说支持柳月娇扶正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子安那孩子性子太倔,但你父亲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谢家的一切还是要你哥哥来继承的,决不能为此闹得他们父子失和,柳氏,你的委屈我明白,你就多担待些,总会熬出头的!” 柳月娇心里甭提多恨了,可是表面还是笑着埋怨谢思茹,道:“茹儿,你在老夫人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有没有名分对我来说不重要,最重要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谢晚晴却暗自笑了,柳月娇越是要扮贤惠,她就越是无法如愿以偿,因为她不会再傻到给她这个机会了! 谢老夫人对柳月娇的“识大体”很是满意,道:“你能这样想,我也就安心了!” 正说着话,大雨倾盆而下,山路变得泥泞湿滑,马车崴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车夫喊道:“老夫人,这马车陷在泥坑里,走不了了,若是冒雨前进怕是要出事儿!” “哎呀……这可怎么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谢老夫人担忧地皱了眉头。 谢晚晴也有些忧心,她怕的是山体滑坡,把路封了,那就麻烦了。 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没多久,前面探路的家丁就回来了,说前面的路被山上滑下来的石头给堵住了,马车是过不去的! “哎呀,早知就在相国寺逗留一日,也好过这在暴雨中受苦了!”谢老夫人愁眉苦脸地道。 幸而马车上有雨棚,在马车里是不会淋到雨的,只是苦了那些家丁,要在雨里受冻! 但是现在是进退两难,只能呆在马车里躲过这阵雨,再让家丁们去把道路给清理出来,好接着往前走。 第24章 太子 暴雨很快就停了,但是路依然被巨石堵着,谢府的家丁们拼了命也没能撼动那拦路石。 谢晚晴内心也倍感焦急,这里地处京郊,虽然不会有什么山贼土匪,但是难保没有别的恶徒,她可没忘记景王在相国寺后山受伤的事儿。 万一她们运气不好,遇上那伙贼人,这里都是女眷,谢府的家丁们是否能抵挡住,还是个疑问呢! 必须在天黑之前进城,流落在荒郊野外,必然不是好事! 可是连十几个男人都无法撼动的巨石,她也束手无策啊…… 她们已经在原地逗留了近两个时辰了,还是没能找到解决办法,众人又冷又饿,十分狼狈。 这时身后又响起了马蹄声,有人高声喊道:“可是谢府的马车?” 谢府的家丁跑过去应了,回来禀报道:“老夫人,太子殿下在后面呢,听说您和大小姐在,想来说说话!” 谢老夫人一听,赶紧道:“还不快快有请,晚儿,咱们下车,拜见太子殿下!” 说着便让人扶她下马车,也顾不得道路泥泞,更顾不得自己刚刚在马车里磕碰到的手脚了! 谢晚晴听到“太子”二字,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她似乎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他了,可是一想到这个人,还是满心的愤怒和憎恨。 她嫁给他,一心为他着想,无论当初在谢府是如何的清高自傲,进了东宫,她也全心全意地要做好太子妃,无论多艰辛的路,她都苦苦地撑过来了。 可是最后这个人回报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千方百计地陷害自己的亲人,一步步把她从太子妃位置上赶下来,还嫌不够,次次贬谪,放任谢思茹欺凌她,从未顾虑过半分夫妻之情,结发之义! 她是恨谢思茹母女,但是对轩辕明的恨意也丝毫不少半分。 可是现在……她却还必须忍着所有的愤怒,前去笑脸相迎,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日,她会让这个男人再也无法站在他面前嚣张! 按照道理,柳月娇和谢思茹是没有资格面见太子的,可是柳月娇还是腆着脸道:“老夫人,既然是太子驾到,妾身和茹儿继续留在马车上到底失礼!” 谢老夫人立刻训斥道:“说的什么糊涂话,在谢家这么多年,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了么?你只是个姨娘,又无诰命在身,太子何等尊贵,岂是你能随便见的!” 柳月娇的脸色瞬间惨白,笑容僵在嘴角,身体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可是她究竟是个城府深的,硬生生压住了怒火,歉然道:“是妾身糊涂了,请老夫人责罚!” 谢晚晴低着头,微微露出嘲弄的笑容,柳月娇怕是按捺不住,想要把谢思茹往太子怀里送了吧? 只可惜……没那么容易呢,谢老夫人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到底书香门第,又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处处都以个高门大户自居,比谁都重视规矩! 谢晚晴跟着谢老夫人来到了轩辕明的面前,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车里,甚至都未曾露面。 “命妇谢李氏拜见太子殿下!”谢老夫人恭恭敬敬地给轩辕明行了大礼。 轩辕明这才撩开车帘,走了下来,虚扶了一把,道:“谢老夫人请起,莫要多礼!” 眼神落在了谢老夫人身后的谢晚晴身上,可谢晚晴却低着头,并不去看他。 谢老夫人站起身,满脸讨好的笑容,道:“没想到会在此偶遇太子殿下,前方的路堵了,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呢!” 轩辕明点点头,道:“老夫人莫要着急,本宫这就让人去清理道路,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通了!” 轩辕明挥了挥手,一队人就往前去了。 轩辕明倒是个会享受的人,让人抬了椅子过来,就在路边坐了下来。 谢老夫和谢晚晴陪坐在一旁,轩辕明这才问道:“老夫人是去相国寺上香回来?” 谢老夫人忙应了道:“是啊,太子殿下这是从哪里来?” “本宫是带着随从去打猎了,没想到就碰上了这样的暴雨!”轩辕明说话的时候,眼神不时地往一旁默不作声地谢晚晴身上看。 见谢晚晴安安静静,表情木然,心中便起了几分不喜,生的虽然漂亮,可惜是个木头美人! 正聊着天,忽然谢思茹从马车上下来了,远远地往这边看,谢晚晴发现她不知何时竟然换了一身衣服,颜色鲜亮,在灰蒙蒙的天气里,如同一只花蝴蝶般吸引人。 太子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毕竟离得不远,谢思茹又生的娇俏动人,加上刻意打扮了一番,的确比谢晚晴看起来鲜活的多。 谢思茹走了过来,对着谢老夫人道:“祖母,姨娘让我给你们送些点心!” 说着就将食盒放在了桌上,然后故作乖巧地站在一旁,微微低头,眼睛却不时地飘向轩辕明。 谢老夫人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眼神,但是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凉凉地瞥了一眼谢思茹,她自然之道谢思茹的心思。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晚晴,示意她积极点儿陪太子爷说话,可惜谢晚晴却只作不知道。 轩辕明看了一眼谢思茹,笑着问道:“老夫人,那位姑娘是?” 谢老夫人微微蹙眉,却还是回道:“是晚儿的妹妹!” 轩辕明点点头,道:“老夫人好福气有一双如此美貌的孙女!” 谢老夫人对轩辕明那稍嫌赤果的眼神感到有些不满,但是碍于对方身份尊贵,自然不敢说什么。 轩辕明道:“既然二小姐也来了,不如就一起坐下来说话,路一时半会儿也通不了!” 谢思茹忙欠了欠身,用极娇柔的声音道:“多谢太子殿下!” 谢晚晴看着谢思茹和轩辕明,心想,即便现在他们还没有成就好事,但是也还是互相吸引了。 如此也好……省的她费心了! 谢老夫人心里暗恨谢晚晴不争气,在太子面前也不知道好好表现,跟木头桩子似的,倒是谢思茹在拼命地献殷勤,真是个没脸皮的。 可是太子似乎对谢思茹更有兴趣一些,谢老夫人的心思也渐渐活了起来,若是……谢思茹能讨得太子的欢心,也未必是件坏事。 第25章 训斥 虽然谢晚晴是太子正妃,但是太子还要有侧妃呢……将来荣登皇位,除了皇后之位,可还有四妃的空缺! 这样一想,谢老夫人也就随着谢思茹去了,只要她有本事能得到太子的倾心,对谢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太子和谢思茹越聊越投机,谢晚晴只偶尔应一两句话,不出错也不出挑,就像个真正的木头人。 谢老夫人则在一旁静观其变…… 很快太子的侍卫们就将路清理了出来,太子这才起身,道:“谢老夫人,二位小姐,你们先请吧,时候不早了,别耽搁了行程!” 谢老夫人起身道谢,道:“今儿要不是遇见太子殿下,我们怕真是要露宿荒野了,多谢太子殿下!” 轩辕明笑着道:“老夫人言重了,本宫也不过是顺便罢了,更何况老夫人不必与本宫见外!” 说这话时,轩辕明又看了一眼谢晚晴,虽然他并不喜欢谢晚晴,但是谢晚晴的矜持自重,还是更适合当太子妃。 虽然木讷一些,但是好歹谢晚晴的出身高,背后的势力大,后宫有崔贵妃一手遮天,前朝又有崔家一门把持着军权,对他而言,哪怕谢晚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他也乐意娶回去。 至于这位谢二小姐……轩辕明倒是颇为喜爱的,娇俏可人,又充满了情致……只不过轩辕明是不会为了谢思茹这么个庶女放弃谢晚晴的! 谢老夫人明白了轩辕明的意思,心想这太子到底还不糊涂,不会本末倒置。 谢老夫人谢过轩辕明之后,便带着谢晚晴和谢思茹要上马车。 谢晚晴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跟着走,可谢思茹却有些依依不舍之意,一步三回头那轻狂模样,真叫谢老夫人都跟着脸发烫! 好歹上了马车,谢老夫人瞪了一眼谢思茹,道:“谁许你自作主张去面见太子的,也忒不知检点了些!” 谢思茹脸色一红,委屈地道:“孙女只是怕祖母您饿着,给您送些点心!” “送点心?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谢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太子殿下是什么人?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婿,你那轻狂劲儿是打算做给谁看?”谢老夫人怒目横视。 谢思茹委委屈屈地,抹了抹眼泪,轻声道:“祖母,您真的误会茹儿了,茹儿没有想过别的……” 谢老夫人也并不是真的有多责怪谢思茹,不过是做个功夫给谢晚晴看,怕她以为自己这个祖母不公正,帮着庶妹勾搭太子罢了。 谢晚晴自然也看出一二来了,道:“祖母,您就不要责怪茹儿妹妹了,她肯定不是有意的!” 谢老夫人自然是就坡下驴,道:“晚儿,祖母最是希望你们姐妹和睦,将来互相扶持,莫要疏远,甚至反目成仇,你可明白?” 谢晚晴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家中就我和茹儿两个姐妹,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是我一直都拿茹儿当亲姐妹无二!” 谢思茹也赶紧卖乖,道:“是啊祖母,我对姐姐也是一片真心,绝不敢做出有悖姐妹之义的事儿来!” 谢老夫人缓和了脸色,道:“你也莫怪祖母骂你,往后还是要自重些为好,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如你姐姐这般持重的才赔得起他这高贵的身份!” 谢老夫人其实也在间接提醒谢思茹,莫要太轻狂了,即便一时让太子贪了新鲜,也难以持久,反而坏了名声,女子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呢! 谢老夫人虽然希望谢思茹和谢晚晴都能入得东宫,将来为后为妃,但也不想谢家的名声被谁败坏了! 谢思茹忙低下头,道:“是,孙女记下了!” 虽然表面恭敬,可是谢思茹内心却是愤恨不已,凭什么谢晚晴处处不如她,却有如此好的运气,就因为她从先夫人肚子里出来,就因为她有个好外祖好姨母! 这样一想,那股嫉妒和恨意就更加激烈地噬啮着她的心。 谢思茹暗暗发誓,迟早有一日,她要将谢晚晴踩在脚底,让她对自己俯首帖耳! 而这唯一的机会就是她也入得东宫,获得太子宠爱,将来才能平步青云,将谢晚晴彻底击溃! 马车终于顺利通过这条山路,渐渐驶向了官道,道路平坦了之后,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好容易回到了谢府,谢晚晴也是满身疲惫,回去梳洗了一番,就歇下了,一宿无话。 而她不知道,谢思茹一回府就和柳氏凑到了一起。 “娘,我实在受不了了,为什么我们一直要忍耐?为什么你不能扶正,我却要处处被谢晚晴压着一头?”谢思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出来。 柳月娇赶紧捂住她的嘴,然后道:“别这么大声,虽然是在我的院子里,但若被人听到了到底不好!” “为什么呀……我们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娘,你到底还要忍到几时?你也见到了,太子殿下明明更喜欢我,只要谢晚晴毁了,我就能取而代之!”谢思茹道。 柳月娇摇摇头,道:“别傻了,谢晚晴能嫁给太子,可不是靠着她自己,也不是靠着谢家,而是崔家和崔贵妃啊……你就散成为嫡女也无法取而代之的!” 谢思茹听了这话,甭提有多恼恨了,道:“我不相信,我哪里比不上谢晚晴,凭什么她能嫁给太子,我却无人问津?” “傻孩子,咱们留着她,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进东宫,待字闺中的时候你比不得她,但是进了东宫,就要各凭本事了,以你的才貌和能耐,谢晚晴必输无疑!” 柳月娇安抚地摸了摸谢思茹的脸,希望她能够忍下去。 谢思茹却根本不耐烦,道:“我不愿意再忍谢晚晴了,我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她死了,再加上昨天出的那件事,她真会那么好心放过我么?” 柳月娇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心中也有几分不放心,谢晚晴近来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她不能对她掉以轻心了! “娘,您可别以为那丫头真心对咱们好,她心思可鬼着呢,否则怎么会不同意你扶正的事儿?”谢思茹又添了一把火,希望能鼓动柳月娇对付谢晚晴! 柳月娇点点头,道:“这件事你先别管了,娘心中自有计较,先给她一个教训,若是还不听话,我自有办法除掉她!” 第26章 毒计 虽然现在暂时要仰仗谢晚晴来接近太子,但是也不是非谢晚晴不可,毕竟谢崇光是当朝宰相,没了谢晚晴,谢崇光也能想办法让谢思茹进去做个侧妃吧? 柳月娇计上心头,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谢思茹看到柳月娇的表情,新下也安定了许多,她就是看不得谢晚晴好,谢晚晴越是得意,她心里就越是痛苦。 明明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多,都是谢家的女儿,可是地位却千差万别。 自幼她就生活在谢晚晴的阴影之下,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 谢思茹问道:“娘,昨晚那些下人要怎么处置?” “先不能动,若是真发卖出去了,还不知将来要出什么幺蛾子,留下吧,若是有那不安分地,再悄悄滴弄死便是了!”柳月娇轻飘飘地道,下人的命在她眼里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 谢思茹点点头,道:“娘,那一切可都看您的了,我就不想再见到谢晚晴的嚣张模样!” 柳月娇轻轻露笑,道:“你放心,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不为你打算还能为谁打算呢?” 谢思茹乖巧地依偎在柳月娇身上,道:“待茹儿得偿所愿之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 “嗯,不过你在外可还要多多忍让,别让人挑出错来,她如今毕竟是你的嫡姐,咱们要对付她的法子多了去了,不必摆在明面儿上!” 柳月娇嘱咐道,她怕自己的女儿太年轻,不懂分寸,反而被谢晚晴利用了去。 谢思茹笑了笑,道:“娘亲,您放心,我哪里会犯那种糊涂!” “不愧是娘亲的好女儿,我们母女出头的日子不远了!”柳月娇道,眼里露出几分亮光。 谢思茹问:“娘,您打算怎么对付谢晚晴啊,能给我说说么?” “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免得节外生枝,若是事成,娘再细细给你说!”柳月娇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即便是对谢思茹,也依然如此。 倒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只是谢思茹到底年纪轻,怕她沉不住气。 谢思茹听了此话,也就不再追问,她只想看到谢晚晴倒霉的样子,其他的她也不是特别关心。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都有些疲惫,柳月娇送走了谢思茹,便也歇息了。 素问回了府之后,又常常去薛姨娘院子里伺候着,无非就是帮着伺候一些饮食,免得薛姨娘吃坏什么东西,影响腹中的胎儿。 谢晚晴对于这件事总是慎而重之,每每素问要去薛姨娘那,她都要细细嘱咐她,切莫粗心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儿。 素问也不是个糊涂人,经历过上次的事儿之后,她便更加小心了。 距离薛姨娘临盆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不仅是素问,薛姨娘身边的人也越发精心起来,生怕出什么差错,便是死罪一条。 这一日素问又要去薛姨娘那里听差,薛姨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也有些不方便,正坐在软榻上歇息。 见素问来了,便道:“素问,我几日夜里总睡不踏实,睡着了也总是做噩梦,怎么回事儿?” 素问看薛姨娘的眼下有些青紫,脸色也不太好看,就道:“我替姨娘您把把脉吧!” 薛姨娘伸出手来,素问切了脉,眉头微微蹙起,薛姨娘紧张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脉象很正常,姨娘可是太紧张了?”素问问道。 薛姨娘叹息一声,道:“这是我第一次生孩子,怎么能不紧张呢?” “姨娘放松心情才是,老太太早早就把稳婆请到府里了,府中的大夫也随时伺候着,您放心便是,不会有问题的!”素问安慰道。 薛姨娘点点头,道:“嗯,也许是我太多虑了!” “姨娘放宽心,这样对孩子才好!”素问笑着道。 薛姨娘点点头,素问伺候着喝了一碗甜汤,她的神情便恹恹的,道:“有些乏了!” “那姨娘进屋躺着吧,稍稍休息一下也好!”素问扶着薛姨娘进了卧室。 可是接下来几日,薛姨娘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夜里睡不着,白天就一直疲乏无力,眼睛周围的青黑越来越严重,身子也一天天变瘦。 别的孕妇都是珠圆玉润的,却偏偏薛姨娘的下巴越来越尖,眼窝下陷。 素问终于觉得不对了,却也不敢对别人说,悄悄回来告诉了谢晚晴。 谢晚晴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症状……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犹记得当年东宫,与谢思茹并驾齐驱的另一位侧妃,秦雪宁。 秦侧妃才入得东宫便备受太子宠爱,几乎已经达到了专房之宠的地步,就连她这个正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谢思茹当年根本不能与那秦侧妃相提并论,秦侧妃如此得宠,自然很快就有了身孕。 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秦侧妃虽然怀有身孕,不能伺候太子,但是太子对她的宠爱却有增无减,一个月有半数以上都是歇在秦侧妃的院子里的。 当年的她还很很地羡慕过这位秦侧妃,可是好景不长,那位侧妃在怀孕八个月之后,忽然就犯了怪病。 夜里噩梦连连,白天卧床不起,日益消瘦,只有肚子在不停地长,原本美艳动人的人儿,生生失去了所有光彩。 太子也逐渐冷淡了她,但是为着那肚子里的孩子,太子对她虽然不如往昔溺宠,依然没有亏待她。 直到秦侧妃临盆,产下一枚怪婴……她身为太子妃,自然是要亲自去照看的,却看到那个婴孩满身青紫,脑袋很大,身子却很小,看起来十分可怖。 秦侧妃经此之后,整个人都疯傻了,逐渐消失在东宫的惨烈斗争中。 而谢思茹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获得了太子的宠爱,渐渐平步青云,从庶妃升为侧妃,最后把她这个姐姐给挤下了正妃之位,取而代之。 谢晚晴的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她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若是薛姨娘也是如当年的秦侧妃一般,那素问和其他伺候薛姨娘的人,都要遭殃了。 甚至还会连累上自己……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阴谋,而这个人想要一石二鸟的目的太明显了,解决薛姨娘的孩子,再顺便拉扯上她! 至于这歹毒之人是谁,谢晚晴不作他想……她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救薛姨娘和孩子! 第27章 进宫 当年秦侧妃出事儿之后,她原本也想彻查,奈何当时的轩辕明心思已经放在了谢思茹身上,只交代她安顿好秦侧妃,对外只宣称难产,腹死胎中。 她只好将那见过那孩子的人全都处置了,封锁了此事。 可是如今想来,秦侧妃当年那么受宠,身边的太医不断,她自己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怎么还会中了毒呢? 就如如今的薛姨娘一般,她原本身边的下人全都被发卖了,除了素问其他人都是谢老夫人身边的。 谢老夫人之所以派这些人去,肯定是信得过她们,素问也对薛姨娘的身子极为仔细。 怎么会给人下毒的机会? 最可怕的是如果薛姨娘出事了,那么倒霉的一定会是自己。 因为薛姨娘身边的人大多是老太太信任的,只有素问是她的人,素问又掌管着薛姨娘的饮食,最后罪过肯定都会落到她头上。 谢老夫人和谢崇光都很重视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其他原因,这些年谢崇光的妾室不少,能怀孕的却极少,能平安生下孩子的除了柳月娇一个也没有。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谢晚晴不作他想,柳月娇自己没有生下儿子,又没能被扶正,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爬到她头上去。 一旦生下男丁,那就回获得谢老夫人和谢崇光的宠爱,到时候柳月娇要如何再一手遮天呢? 柳月娇真能买通谢老夫人身边的人来下药么?谢晚晴心里有些疑惑。 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最先想到的人就是崔贵妃,也许只有姨母能帮她了! 至少崔贵妃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宫中生活,对一些阴私之事该是十分了解的,兴许她知道这是什么毒! 谢晚晴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就差人递了牌子进宫,作为未来太子妃,又是贵妃娘娘的亲外甥女,她想要进宫倒是极为便利的。 只是过去她总不爱进宫,因为讨厌宫中那压抑拘束的气氛,过去的谢晚晴,性子还是偏恬淡些,不好争斗。 但是如今她再也不会把争斗当做毒蛇猛兽,不肯沾染分毫,因为她深深地明白,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必须要争,必须要斗,只因这世上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牌子递进宫里之后,谢晚晴便去回了谢老夫人,没想到恰好遇到了谢思茹。 “姐姐好些日子都没有进宫去,今儿怎么想起来要进宫探望贵妃娘娘呢?”谢思茹故作好奇地问。 谢晚晴浅笑着道:“前些日子听说贵妃娘娘身体有些微恙,我心中记挂着,便要去看看!” “是该多进宫走动走动,贵妃娘娘毕竟是你的亲姨母,又对你照顾有加,你多跟贵妃娘娘学学规矩也是好的!”谢老夫人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孙女记下了!” 谢思茹眼神一转,问道:“姐姐素来不喜欢进宫,不如让茹儿陪你一起去吧,往日姐姐也经常拉着我一起去呢!”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思茹,知道她是什么用意,无非就是防着自己和崔贵妃说些什么话,二来是为了在贵人们面前多露露脸,好为将来铺路。 其实谢晚晴也挺佩服谢思茹的,毕竟当年和她年纪差不多的自己,可从未动过如此心思,也从未想过要讨好谁。 大概是仗着自己什么都顺风顺水,才不稀罕去揣摩别人的心思,谢思茹则不同,她早早地就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打算。 一步步朝着她的目标前进,如果不是她泯灭了良知,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不放过,其实她并不会那么恨她。 哪怕最后自己被逼下太子妃的位置,哪怕谢思茹最后取而代之,她都可以不恨的,因为她后来才明白,她的悲剧不只是别人的错。 是她自己太蠢,太容易相信人,也太不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那样的她即便不被谢思茹扳倒,也会栽在别人手里。 只不过这个人偏偏是她的妹妹,偏偏是她掏心掏肺去珍视的亲人,处心积虑地一步步将她送进了地狱!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犯傻,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谢晚晴知道谢思茹的心思,自然不会再给她机会,便笑着道:“不好意思,这次我递了牌子,只跟贵妃娘娘说了我一个人去,没提到妹妹,下次进宫,再带妹妹一起吧!” 谢思茹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一些,讪讪笑着道:“姐姐从前可不会娘娘打招呼才能带我去呢,姐姐如今可是越发跟我疏远了!” 这话酸的连谢老夫人都听得出来。 谢晚晴却淡淡一笑,道:“过去是我太不守规矩了,如今想来真是惭愧,宫中也不是咱们谢府,岂能容我如此随意呢?祖母,您说是不是?” 谢老夫人一听“规矩”二字,自然点头,道:“晚儿说的对,茹儿,你莫要胡闹,以你庶出的身份,不得召见是不能随意进宫的,往后晚儿你也莫要自作主张带她去!” 得了谢老夫人这句话,谢晚晴心里一喜,以后也省的自己再找尽借口摆脱谢思茹了。 谢思茹却几乎气伤了心,可是在谢老夫人面前,她却分毫不敢显露,生怕惹恼了老太太,最后挨训斥的还是她。 谢晚晴达成了目的也就告辞而去,谢思茹后脚就追了上去,怒气冲冲地问道:“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谢晚晴一脸不明所以,问道:“我不懂茹儿你在说什么?难道我又得罪你了?” 谢思茹气的鼻子都歪了,道:“你故意让祖母训斥我,不许我以后再跟你进宫是不是?从前都是你求着我陪你进宫,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如今倒是想要撇开我了,真是好没良心!” 谢晚晴暗自好笑,从前那是她求着谢思茹陪她么?哪一次不是谢思茹旁敲侧击地请她带她一起进宫,她顾念姐妹之情,自然不好拂了唯一的妹妹的情面才次次都应允了。 如今听来,却全成了她的错了! 谢晚晴也不想跟谢思茹做无谓地争吵,只是笑着问道:“妹妹既然都是为我着想,姐姐怎么能不为你着想呢,也不能总拉着你陪我,毕竟以后我做了太子妃,许多场面都要自己面对的!” 谢思茹听了这话,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里,想要吐吐不出,想要咽也咽不下,只憋得脸色涨红,最后只能跺跺脚跑了。 谢晚晴可无心去管她是不是气着了,她如今满心都在担忧薛姨娘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第28章 降头 谢晚晴只带了灵枢一人进宫,因为素问这几日都要留在薛姨娘处,悉心照料,以防薛姨娘再遭毒手。 见到崔贵妃的时候,贵妃娘娘依旧十分热情。 “晚儿,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小没良心的!”崔贵妃半含嗔怪的语气,让谢晚晴瞬间鼻酸。 对崔贵妃而言,她们的这次会面不过隔了数月,对她而言却已经是沧海桑田的十年。 她不敢说崔贵妃一定是个多么善良的好人,毕竟在深宫内院,能坐到贵妃的宝座上,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更何况皇后早逝,如今这后宫,崔贵妃不是皇后,却已经执掌了六宫大权。 可是崔贵妃对她却真是掏心窝子地疼爱,甚至比疼爱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多几分。 只因为崔贵妃比她母亲崔羽然小六岁,几乎是崔羽然一手将崔贵妃带大,直到崔羽然成亲离家,两姐妹才算彻底分开了。 这种长姐入母的情怀,自然是别人不能比的,加之谢晚晴多半容貌都随了崔羽然,所以崔贵妃对谢晚晴更加疼爱了。 见到谢晚晴竟然红了眼,崔贵妃惊了一下,心疼地拉着她的手问道:“哎哟哟,是谁欺负我们晚儿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快跟姨母说说!” 谢晚晴只是摇头,压住自己的酸楚,她前世最对不住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姨母,若非她糊涂,就不会害的她最后落入别人的圈套。 “姨母,晚儿只是数月未曾见您,心中甚是想念罢了,没人欺负我!”谢晚晴调整好情绪,便露出了笑脸。 崔贵妃哪里是那么好蒙蔽的,不高兴地板着脸问道:“你跟姨母说实话,是不是在家受了委屈?否则以你的性子,绝不会在我面前红眼睛的!” 谢晚晴心想,果然什么都瞒不了这位人精一般的姨母。 谢晚晴只好叹息一声,道:“不瞒姨母说,晚儿在家中的确有些艰难,可是她们也不敢明着就欺负我!反倒是拐弯抹角想要害我!” “是不是柳氏那个贱人?”崔贵妃皱着眉头问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我过去以为她是个好的,哪想到人心隔肚皮,竟都是我被蒙骗了!” “傻孩子,你哥哥多少次都告诉你,不要和那个女人亲近,你却偏偏不听,你自己的哥哥能害你么?好在你明白的不晚,既然那女人想害你,咱们自然不能容她,要想让她死也容易!” 崔贵妃的话语里多了几分杀伐之气,那是谢晚晴之前从未见过的上位者的气度。 崔贵妃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可亲可敬的长辈,如母亲一般温柔可爱。 谢晚晴却摇摇头,道:“对付她,倒还不用姨母您亲自出手,过去我不懂事倒也罢了,如今我都长大了,可容不得她再蹦跶,今日晚儿来,是另外有事相求!” 崔贵妃听了谢晚晴前面的话,点点头,道:“你果真是长大了,如此姨母也就放心了,将来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若还像以前那般单纯无知,姨母还真是替你忧心!” 前世她出嫁前,也听过崔贵妃类似的话,可是当时她却并没有放在心里,她以为自己拥有这么多的底牌,没有人能奈何她。 崔贵妃说完,又问道:“你有什么事儿?” 谢晚晴左右看了看,崔贵妃立刻会意,便让人退了出去。 谢晚晴这才开口道:“姨母可还记得我们府上那怀孕的薛姨娘?” “听你提起过,怎么了?”崔贵妃问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出了事儿了,上次就有人要推她下水,要淹死她,被我救了下来,祖母便上了心,让她在生产前都不许出院子,还打发了她身边原本的人,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去伺候,还让素问那丫头也跟着去伺候!” 崔贵妃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 谢晚晴接着道:“一开始倒也好好的,可是不知为何,最近薛姨娘身子越发不好了,夜里难以安寝,白天就昏昏欲睡,人也越来越瘦,看着像是中了毒,可是素问却说并无中毒迹象!” “姨母您应该知道,万一薛姨娘出了意外,晚儿恐怕是遭受不白之冤了,一时间我也没了主意,想问问姨母可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可有解决的法子?” 崔贵妃听完了谢晚晴的话,沉默了良久,道:“也亏得你过来问了我,要是别人可能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普通的毒!” “姨母知道?”谢晚晴惊喜地问。 崔贵妃点点头,道:“原本不该跟你说这些后宫的阴私之事,但是既然你已经碰到了,那我也有就不避讳什么了,毕竟将来你也可能会遇到这样歹毒的东西,知道就好有个防备!”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晚儿记着!” 崔贵妃这才道:“那还是我进宫没多久的事儿,当年有个李淑妃,进宫十多年都没有怀孕,忽然就有了身孕,皇上自热是十分高兴,一时间宠冠后宫,无人能及!” “可是好景不长,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出现了你说的那些症状,太医怎么都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最后生下个怪胎,她自己也难产而亡了,皇上下旨不许声张,这事儿也就没人知道了!” 崔贵妃提起这件事,仍旧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谢晚晴问道:“那姨母您可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来机缘巧合下,救了当年为李淑妃保胎的太医,自此之后,那太医便成了我的人,这件事也是他对我说的!” “当年他并不是没查出这是什么毒,只是不敢说,涉及后宫争斗,他一旦开了口,就是死路一条,只好装傻,即便被贬斥也好过丢了全家性命!” “他告诉我的是,这是降头!”崔贵妃的表情显得十分悚然,语气也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去了一般。 谢晚晴听了“降头”二字,魂都去了一半,这种可怕的害人手段,她也曾听闻过,一直以为离她很远,没想到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恐惧过后,谢晚晴渐渐冷静下来,如果是降头,那只要找高人来对付便是了,只是她很疑惑,降头术在中原地区是极为罕见的,也是被朝廷明令禁止的。 柳月娇为什么会这样歹毒的手段? 第29章 解救之法 谢晚晴平静了一下心绪才问道:“姨母,那可有解救之法?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薛姨娘出事儿,柳氏在谢府如今是一人独大,若是薛姨娘这一胎保不住,往后恐怕再无人能与她抗衡了,姨母应该明白晚儿的意思!” 崔贵妃点点头,很赞赏地拍了拍谢晚晴的头,道:“晚儿果然聪慧过人,懂得制衡之术,不过你也要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 “姨母放心,薛姨娘即便有个孩子傍身,但是她出身不高,飞不过大天去,况且还有柳氏在前面,到时候她们忙着斗,就顾不得我了!” 谢晚晴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她早就想过这些问题,扶植一个薛姨娘,分散掉柳氏的精力,她就没那么多功夫想着害她了! 崔贵妃点点头,对谢晚晴的话很赞同,然后道:“解救之法自然是有的,有人能下降头,自然就有人能解,只是……你也知道这种阴毒手段一向都是见不得光的,懂降头的高人自然也不好找!” “那位太医既然能诊断出是降头术,难道他不懂解法么?”谢晚晴问。 “他若是懂,当年李淑妃也就不会出事了,他也只是略知皮毛,不过……他倒的确认识高人!”崔贵妃道。 谢晚晴听了这话,心里浮现一丝希望,道:“烦请姨母帮忙引荐!” “这个……不是姨母不肯帮你,而是这高人如今隐匿在景王手下,若是要求得他帮忙,恐怕还得景王首肯才行,你也知道,景王与我一向并不交好!” 崔贵妃面露难色,谢晚晴是难得求她一次,没想到自己这个贵妃娘娘也有办不了的事儿。 谢晚晴微微蹙眉,问道:“姨母确定那人如今是景王的手下?” “自然,你也应该知道景王的出身,降头术出南域,他手下有这样的人也不足为奇!”崔贵妃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再想想法子吧!” 崔贵妃问:“你又不认识景王,怎么想法子?还是姨母撇下这张脸,帮你求求那景王吧!” “姨母,晚儿可不想连累您,您在宫中已经够受累的了,更何况圣上一向不希望后宫妃嫔和前朝皇子大臣们结交,晚儿不想因此事给姨母惹来麻烦!” 谢晚晴由衷地道,她再也不会向前世一样,一有麻烦就来求崔贵妃帮忙,也不管贵妃娘娘是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崔贵妃睨了她一眼,道:“说什么傻话,怎么叫连累我呢?你母亲去的早,我一直就当你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你还要跟姨母生分了不成?” “姨母,正因为晚儿不想和您生分了,真心实意地希望姨母能在后宫盛宠不衰,才不想诸多烦扰您,只有您一直都好,晚儿才能一直都好,这件事我有法子的,姨母您相信晚儿吧!” 谢晚晴真诚地看着崔贵妃,眼里流露出坚定不移的光芒。 崔贵妃微微有些感动,拉着谢晚晴的手道:“我的好晚儿,你母亲知道你如今这般懂事聪明,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谢晚晴只是微笑,并不接话,前世她那么痴傻,母亲不知该有多伤心,不过幸好,她还有重来的机会! 又陪着崔贵妃说了一会儿话,谢晚晴才出了宫。 一路上心里都在琢磨着该怎么去找景王,灵枢在一旁看谢晚晴愁眉不展,便问道:“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贵妃娘娘说,要救薛姨娘,必须要找到景王手下的那个高人,可是……我如何才能让景王帮忙呢?”谢晚晴叹息了一声。 灵枢笑了一下,道:“我的小姐,您就为这事儿发愁呢?” “怎么了?难道不愁么?”谢晚晴疑惑地问。 灵枢道:“小姐,您难道忘了相国寺的事儿了?景王殿下可是让那小沙弥捎了口信,若是咱们有事,可到王府寻他的!” 谢晚晴一拍脑袋,差点儿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可是……”谢晚晴又想起了那日在悬崖边,自己被景王救了的事儿。 按理说,她救了他一次,他再救她一次,算是两清了,如今她再去请他帮忙,他还会答应么? 灵枢问道:“可是什么?” “没什么,既然这样,你就替我去景王府走一趟,替我拜托景王吧!”谢晚晴道,就算厚着脸皮,也得走着一趟,谁让她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呢。 灵枢点头,道:“是,小姐!” 第二日,谢晚晴就修书一封,让灵枢替她去了景王府,灵枢再回来的时候,也带回了好消息。 “小姐,景王殿下真是个好人,我才开口,他就应承下来了!”灵枢笑着道。 谢晚晴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真是太好了,那景王可有说,什么时候让那高人来救薛姨娘?” 灵枢道:“景王殿下说,小姐若是不想声张,明日未时,留香阁见!” 谢晚晴听了,心道这景王果然是个稳妥之人,知道这事儿隐秘,早已替她想好了隐秘解决的法子。 谢晚晴道:“那你去留香阁定一个雅间,要最静谧的!” “小姐,这事儿哪需要咱们操心啊,景王殿下早就安排好了,明日未时,您只管去留香阁,自有人领你去见高人!”灵枢笑着道。 谢晚晴微微蹙眉,因为她觉得景王这样周到,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她虽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他同样还了救命之恩,还这样殷切,到底是为了哪般? 灵枢又道:“哦,小姐,景王还说了,他如此安排,是希望能够让那高人的身份保密,毕竟降头术是朝廷严令禁止的,若是暴露了那人的身份,对景王殿下也不利!” 谢晚晴听了,才稍稍放了心,看来景王并不是殷勤,而是心思缜密又谨慎。 若是自己寻他身边的人帮忙解降头,这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景王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如此一想,景王身边有这样的告人,崔贵妃却知道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看来自己的姨母也真是个厉害角色! 第30章 陪景王用膳 谢晚晴的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这些念头,渐渐才发现,从前自己真是活的太过单纯,或者说太过愚蠢无知了。 她以为勾心斗角的事儿都是下等人做的,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想要争,想要斗,如她这般高贵出身的人,才不需要为了些俗不可耐的“名利”而费尽心机呢。 因为一伸手,自然有人送上门来,哪还需要跟人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即便是有人害她,她也从来没有发觉过,硬生生在身边养了两头饿狼,最后将她生吞活剥了,她才醒悟过来。 如今她脑袋清醒过来,再去看身边的人和事,却已经是另一番光景。 也终于明白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了。 即便高贵如贵妃,如皇子,他们也是要争斗的,而且越是处于高处,就越是不能停止斗争,因为你不斗,就会有人要把你推下去,取而代之!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别人都在拼了命地往前追赶,你却想要原地不动,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被洪水冲下悬崖,万劫不复。 重活一世,她总算学会了自己曾经无比厌恶的勾心斗角,可是这样的感觉却并不坏,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惧怕! 第二日,谢晚晴稍稍梳妆打扮,换了一身极不显眼的衣衫,便带着灵枢出门去了。 留香阁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酒楼,并不似其他酒家那般开在闹市,反而选了一处僻静的大宅院。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山水萦绕其间,甚是雅致。 来此的客人非富即贵,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这里,要想再留香阁吃一桌酒席,可还要提前预定雅间,来晚了可就恕不接待。 京城的名流多以来此小聚为乐,一来是这里酒菜都十分精致美味,二来这里安静,不受外界打扰,想要谈些什么事儿,也不担心被人听了去。 雅间儿都是独立的小院,风格各异,情趣盎然。 景王定的是“咏絮小筑”,十分雅致又低调的一间,朴素无华的摆设,反而给人一种很宁静清新的感觉。 谢晚晴来的稍稍早了些,所以那位高人并没有现身。 谢晚晴一边品茶,一边将素问告诉她的那些薛姨娘现在的症状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生怕自己待会儿跟人说不清楚。 灵枢在外面候着,不一会儿便来敲门,谢晚晴便知是来人了。 “快请进!”谢晚晴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准备迎人。 灵枢推开门,领着人进来,谢晚晴这才发现,来的可不只是一个人。 谢晚晴忙行礼,恭敬地道:“见过景王殿下,殿下万福!”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谢晚晴到底不敢做出什么失礼的举止,为了自己这点儿事儿,景王怎么还亲自走一趟呢? 景王抬抬手,道:“免了!” 谢晚晴这才直起身来,但依旧微微低头,不敢去看轩辕珏的脸,他这么一来,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景王坐下来,见谢晚晴还在原地不动,微微蹙眉,道:“坐吧!” 谢晚晴愣了一下,然后才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景王见她有几分拘束的样子,才对身边的那位中年人道:“谢小姐,这位就是木真,对降头术倒是有些研究!” 木真是位中年人,看起来就和中原人没什么差别,脸上挂着和善又谦逊的笑容。 谢晚晴很难把这样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和降头师联系在一起,因为在她看来,降头这种东西,实在太邪,太毒了。制造和使用降头的人,也肯定不是什么善辈! 木真很谦恭地向前一步,作揖,道:“木真见过谢小姐,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谢晚晴忙道:“不敢,我是有事相求,不敢提吩咐二字!” 木真看了一眼景王,眼里似乎有几分疑惑,景王是他的主子,他跟着景王也有些年头了,向来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轻易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给外人的,既然肯带他来见这位小姐,多半这位可能就是景王看重的人! 景王却一脸淡漠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个摆设似的,根本不给予回应。 谢晚晴让灵枢替景王倒了杯茶,这才开口道:“景王殿下,冒昧求到您府上,还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臣女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先以茶代酒,感谢王爷厚恩!” 轩辕珏这才看了一眼谢晚晴,也没有吱声,却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道:“本王只是顺路,恰好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 谢晚晴的笑容僵了片刻,原来景王府都是这个点儿才吃午膳么? 木真的脸上也有几分诧异,他们王爷今天中午不用膳,原来是为了来这里吃?莫非……可是明明他们王府的厨子比留香阁的厨艺不知好多少呢! 可是主子这么说,他有什么法子,难道告诉谢小姐,他们王爷并不顺路,只是特意来吃一顿饭? 想了想,木真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否则主子发难,他可承受不住! 谢晚晴干笑了一下,道:“灵枢,既然如此,还不快传菜,别让王爷久候,有什么事儿,咱们吃完再说也不迟!” 景王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发出了一声低调而婉转的嗡鸣。 “啊……谢小姐,您真是太体贴了,木真都饿坏了,你瞧我这肚子都咕咕叫呢!”木真赶紧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头上,觉得自己真是机灵极了。 谢晚晴陪着笑道:“都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些让人准备好!” 景王看了一眼木真,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却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谢晚晴和轩辕珏相对而坐,灵枢在一旁为谢晚晴布菜,木真坐在景王的左手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谁叫他来之前已经用过午膳了? 这会儿还要陪着王爷再吃一次,真是苦了他这个肚子了! 谢晚晴也并没什么胃口,只是不好意思一口不吃,留香阁的菜品虽然好,但是她在家中已经吃过,再吃就失了滋味了! 只有景王一个人沉默地吃着,谢晚晴和木真都停下了筷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丝丝尴尬和无奈。 景王吃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谢晚晴和木真都不吃了,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不饿?” 第31章 撑坏了 木真和谢晚晴又忙拿起筷子,木真道:“王爷,我是稍事休息,慢慢吃!” 谢晚晴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她根本吃不下了。 景王从夹了一筷子脆笋,送到谢晚晴的碗里,道:“这笋极好!” 谢晚晴略有些意外,忙谢道:“谢王爷!” 木真则是张着嘴,差点儿把迟到嘴里的一块肉给掉下来,他们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竟然还会为人布菜? 日头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外面在下红雨?就连皇帝陛下都没有这样的荣幸啊! 看来他所料不错,王爷果然对这个谢小姐很“看重”! 谢晚晴把笋吃了下去,景王不一会儿又给她夹了一块鹿肉,谢晚晴带着想哭的心情,又吃了一口。 景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自己吃到什么,也偏要给谢晚晴也夹一筷吃。 谢晚晴感受着肚子里饱胀得快要往外吐了,却还是不得不陪着轩辕珏吃完这一顿饭,心中默默地想着,下次再约景王殿下吃饭,决不能在家吃东西! 轩辕珏似乎也吃饱了,才放下筷子,谢晚晴和木真也迫不及待地放下筷子。 谢晚晴在木真眼里也看到了一种大难不死后的欣慰和感动! 木真和谢晚晴在这一顿饭后,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于是木真主动开口道:“小姐,您说说您那边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吧!” 谢晚晴这才想起正事儿来,赶紧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府上的姨娘,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哪知道最近身子出了古怪……” 谢晚晴将薛姨娘的症状一一说给了木真听,木真只是不断点头,也没有打断谢晚晴。 谢晚晴说完了才请求道:“木真先生,您是否有法子帮帮我家姨娘?” 木真理了理自己的胡须,问道:“您是从谁那里听说在下能解这样的毒?” 谢晚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景王,她不能把崔贵妃给卖了,只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王爷帐下有您这样的高人,只是我也是一筹莫展,恰好上次机缘巧合见过王爷,想着王爷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说不定有办法帮我,才求到了王爷府上!”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并非完全说不过去。 轩辕珏见木真仍有疑惑,才开口淡淡地道:“你要是能帮就帮,莫要多话!” 木真意识到,自家王爷并不在意谢晚晴是如何知道的,而是真心要帮这位谢小姐。 于是才道:“不瞒小姐说,你家姨娘不是中毒了,而是中了降头!” “降头?”谢晚晴故作惊讶地问了一遍。 木真点点头,道:“的确是降头,降头术出自南域,在中原是极罕见的,但是难保有些懂降头术的人存在,请问贵府姨娘之出现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约莫半个月!”谢晚晴道。 木真点点头,道:“半个月,那还好,若是超过一个月,我也无能为力了!” 谢晚晴听了这话,心里的大石总算了落了一半。 木真道:“我现下身上没有带解降头的东西,小姐先行回去,待我准备准备,明日再去为小姐解忧!” 谢晚晴赶紧谢道:“多谢木真先生出手相助,就劳烦先生了!” 木真笑了笑,道:“不敢,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谢晚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又转而对轩辕珏施了一礼,道:“多谢王爷,他日王爷若有什么用得着臣女的,臣女定不敢辞!” 轩辕珏看了谢晚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希望你记住今日之言!” 谢晚晴被他的眼神看的莫名一慌,心下突突乱跳了起来,这人的眼神实在是太慑人了! 谢晚晴赶紧收回心神,正色道:“是,臣女不敢忘!” 轩辕珏这才道:“木真,走!” “是!”木真抱拳拜别谢晚晴,跟着轩辕珏离去了。 谢晚晴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累过,只是陪着人吃一顿饭,竟像是受了酷刑一般。 “小姐,您今儿可是吃的不少,不会积食儿吧?”灵枢担忧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苦笑一声,道:“怕是晚饭也不用吃了!” “您也真是的,那王爷给你夹菜,你不吃便不吃了,怎的一直低头吃呢?吃撑了要伤身子的!”灵枢无奈地道。 谢晚晴道:“咱们可是有事要求人家,怎么能拂了他的面子,便是撑死也得陪着吃啊!” “哎,真是为难您了,小姐过去可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灵枢感慨道。 谢晚晴已经记不得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何等的高傲了,那十年的折磨,足以将一切高傲抹杀。 如今的她,只知道,形势比人强,她也要学会审时度势,更要学会察言观色,才不至于再度沦为别人手里的棋子。 若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要靠自己! 总算解决了这件事,希望明日那木真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薛姨娘若是平安无事地诞下孩子,以后谢府后院还有的热闹呢! 谢晚晴心底暗暗露出一抹冷笑,柳月娇,你现在且得意着,若薛姨娘诞下男丁,你该如何的抓耳挠心? 这一次,她要一点点拔除柳月娇所有的利爪,一颗颗拔除她的尖牙,让她变成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病猫! 只要把柳月娇弄残了,谢思茹也不足为虑,如今的谢思茹多半还是靠着柳月娇才能得意罢了! 谢晚晴回到谢府,还没喝上一口茶,便见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瑶琴寻了过来。 谢晚晴心头微微有些不好的感觉,莫不是老夫人得了什么消息不成? 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太太再来掺和一脚,恐怕对她的计划不利。 瑶琴走上来,欠了欠身,道:“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呢!” 谢晚晴知道瑶琴一直都是个伶俐的,且颇得谢老夫人欢心,便有心要拉拢一二。 “瑶琴姐姐,还劳烦你亲自来一趟!”谢晚晴笑着道。 瑶琴神情微微一愣,她是第一次见到谢晚晴如此和善可亲的一面,从来这位大小姐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就连老夫人那儿也不过面子上的功夫,对她们这些下人何曾这般“姐姐长姐姐短”过? 瑶琴忙回道:“奴婢不敢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谢晚晴见她面色有些紧张,又道:“瑶琴姐姐不必如此,可知道祖母叫我去有什么事儿?” 第32章 安抚老夫人 瑶琴犹疑了片刻,才道:“这个……奴婢不敢说!” 谢晚晴听了这话,便明白了几分,故意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拉着瑶琴的手道:“好姐姐,你就怜惜我一次,给我提个醒,我定记着姐姐的好!” 瑶琴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件事即便老太太会责怪谢晚晴,但也不会对谢晚晴的地位有什么损伤,毕竟再过两年,这位可就是当朝太子妃了。 加上宫里那位贵人坐镇,谢晚晴是谁也动不了的,她虽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日后难免有求得着谢晚晴的地方,所以自然乐意卖这个人情给谢晚晴。 瑶琴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道:“我的大小姐,您这可是折煞奴婢了!” “瑶琴姐姐,您就当疼我一次吧……我也不是为难你,主要是怕我这什么也不知道,回头见了祖母,又惹她老人家生气!”谢晚晴继续卖乖,却悄悄从拿出一只荷包塞在了瑶琴手里。 瑶琴捏了一下荷包,赶紧要还回去,道:“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让你拿着就拿着,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日日伺候着祖母,尽心尽力,我赏你点儿东西,也是孝敬祖母了!”谢晚晴道。 瑶琴这才收了下来,谢道:“多谢大小姐,老夫人是听了福嬷嬷的回话,说是最近薛姨娘身子不大好,像是要流产的征兆,素问一直都没把这事儿回老太太,老太太生气了!” 谢晚晴听了,便明白了过来,看来老太太还不知道薛姨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如此她只要把这件事圆过去就好了,等明日那木真帮薛姨娘解了降头,这件事就会过去的。 谢晚晴谢过了瑶琴,便随着她去了谢老夫人院子。 进屋的时候,素问已经跪在了地上,看样子应该挨了不少骂。 谢晚晴见谢老夫人也是一脸沉怒,却故作轻松地上前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呢?可是素问做了什么错事儿,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谢老夫人见谢晚晴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心里疑惑起来,素问故意瞒着薛姨娘的病,绝对不是出自她自己的主意,那谢晚晴还能如此镇定? 谢老夫人也不动声色,道:“你自己的丫头,你还能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 谢晚晴咬了下唇,然后问道:“素问,你怎么惹得祖母这样生气?” 素问看了一眼谢晚晴的眼色,才道:“回大小姐,就是最近薛姨娘身子比较疲乏容易犯困,夜里又总睡不着,奴婢已经告诉老夫人了,薛姨娘只是过于担忧,才会这样,老夫人不肯信!” “混账,担心能担心成那样?她都瘦了一圈儿了,再这样下去,孩子能保得住么?”谢老夫人怒不可遏地呵斥了一句。 素问闭了嘴,不敢说话。 谢晚晴才开口道:“祖母,那有没有请大夫去看看?” 谢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倒是福嬷嬷开口道:“大夫看了,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烦忧太甚,伤了心神!” 这样听来,素问的说法也无什么错,老太太发脾气,多半还是因为素问没有及时把事情告知她罢了。 谢晚晴了解了之后,才开口道:“素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道薛姨娘心思重,伤了身子,你就该早点儿回祖母,虽然你是怕祖母担心,但也不能自作主张地瞒着她老人家啊!” 这话听着像是责怪素问,其实已经在偷偷帮素问开解了。 素问忙低头道:“是,奴婢知错了,奴婢一直都在开解姨娘,也在用些稳妥的法子帮她安神,还特意调了安神汤,这几日姨娘夜里也能睡着了!” “本想着等姨娘身子再好些,然后再回老太太的,没成想反而办了坏事,让老太太生气了!奴婢该罚!” 素问这样一说,谢老夫人的气总算消了大半,她早就了解过情况,这几日薛姨娘的确好了些,也听说素问连着好几日都在薛姨娘院子里不曾离开,比谁都尽心尽力。 所以谢老夫人听了话之后才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这事关咱们谢家的血脉,你自作主张,就是你不对,若还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谢晚晴忙接话道:“祖母,这事儿也怨我,当时素问跟我提过一次,我也没去看过薛姨娘,不知道她那么严重,就让素问小心伺候着,怕劳师动众,又折腾的姨娘更加心烦!” 谢老夫人听了谢晚晴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才道:“你考虑的也算周到,但是薛姨娘的身子的确有些古怪,还要仔细着才是,若不是福嬷嬷来回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祖母教训的对,我哪知道生孩子是这么凶险的事儿呢,都怪孙女不懂事,往后薛姨娘的身体状况,就让素问每日来回您一次,如何?” 谢晚晴讨好地征询着老太太的意见。 谢老夫人这才终于把气给消了,道:“这才像句话,以后就这么办,直到薛姨娘平安诞下孩子!” 谢晚晴松了一口气,道:“其实孙女也担心姨娘的身子,所以昨日进宫也托贵妃娘娘问了太医,太医自然不能亲自来为咱们府的姨娘诊治,但却举荐了一个高人,孙女已经联系好了,明日就让人上门来为姨娘看看,祖母您看可好?” 谢老夫人一听说是宫里太医举荐的,自然是没有不好,道:“嗯,你有心了,如此就让他来吧,事后好好酬谢一番就是!” “是,孙女心里有数,只是这件事还是不宜声张,您也知道父亲子嗣艰难,一切都要谨慎小心才是!”谢晚晴意有所指地道。 谢老夫人点点头,这些年谢崇光的妾室们也不是没有怀孕的,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把孩子生下来,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薛姨娘这一胎更是多灾多难,上次落水,差点儿就没了,好容易保了下来,这一次她才更加精心让人照顾着,生怕再有个意外。 谢老夫人见谢晚晴如此稳妥,也放了心,道:“既然人是你举荐来的,那就由你处理吧,只一点,一定要保证薛姨娘母子平安!” “是,孙女一定不负祖母厚望!”谢晚晴道。 第33章 解了降头 这件事总算平息了下来,柳氏听说谢老夫人为了薛姨娘发了好一顿脾气,心中暗自好笑,这不过是个开始,到时候,有的她生气的呢! 至于谢晚晴,也自然难逃干系,她越是精心照料着薛氏,就越会惹祸上身。 柳月娇是成天盼着那一日早点儿来,只要这一次薛氏倒了霉,谢晚晴以后在谢家也必将失去老太太和谢崇光两人的欢心,即便将来做了太子妃又如何? 没有娘家人的支持,再加上她家思茹的努力,到时候让谢崇光支持这个小女儿,也是轻而易举的! 柳月娇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没能诞下男丁,这肚子也有好些年没有动静了,生谢思茹的时候伤了根本,大夫说很难再怀上。 若是她有子傍身,这正室的位置早就是她的了,何必委屈这么多年呢? 至于谢晚晴请了大夫来看薛姨娘的病,她是完全不担心,这件事她做的极为隐秘,况且京城里知道这法子的人少之又少,能解的更是不曾听说过。 薛氏是必死无疑了……谢晚晴,就等着倒霉吧! 第二日,木真稍稍乔装了一下,就被谢晚晴引进了谢府,直接去了薛氏的院子。 对薛氏,谢晚晴也只说木真是个大夫,帮她诊治的。 薛氏不疑有他,虽然这大夫看病的法子有些古怪,她也没有多疑心什么。 木真最后只给了薛氏一碗看似无色无味的水,道:“这水你喝下去,睡一觉之后,必然无事了!” 薛姨娘有些疑惑,问道:“这碗水就能让我好起来?” 木真点点头,谢晚晴知道木真是个高人,这碗水也必然不简单,才出言道:“姨娘,您放心,这大夫是太医的好友,不会有错的!” 薛姨娘半信半疑地将睡喝了下去,然后就让人扶着她回屋子去了。 木真这才道:“她中了降头这事儿,怕是瞒不住本人,喝了水之后,晚上就会吐出些东西来,你得提醒她,免得吓着惊动了胎气!” 谢晚晴问道:“解了之后,孩子不会有事儿了吧?” “放心,孩子好得很,这降头若再迟上十日,才会影响到腹中胎儿!”木真解释道。 谢晚晴放了心,道:“多谢木真先生,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姐言重了,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这都是你和王爷之间的事儿!”木真是个实在人,说的也是实在话。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还是要谢谢您,这点儿小心意,您莫嫌弃!” 木真见她直接给了他五百两黄金的票据,忙道:“谢小姐,万万使不得,木真只是替主子来办事,可不能收您的金子!” “我知道给您这些东西,您多半是看不上眼的,奈何我手里也没有别的可送您的,您只管收下,就当是我请您吃酒了!”谢晚晴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手里的好东西虽然多,但是都不能轻易动的,这金子可是崔贵妃赏的,就是留着她自己用的。 木真摇头,道:“就算是请在下喝酒,也不要这么多金子,小姐若真是感谢在下,就改日再请在下喝顿酒吧!” 谢晚晴听他这样说,也不能再勉强他收下,笑着道:“木真先生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当交了您这个朋友,他日先生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也不用跟我客气了!” “哈哈……木真不敢当,木真告辞了,还得去回王爷的命!”木真道。 谢晚晴让灵枢送了木真,自己返回屋子里,支开了闲杂的人,才拉着薛姨娘道:“姨娘,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您心里有个准备!” 薛姨娘见她神色凝重,以为自己身子不好了,慌乱地问:“是不是孩子不好了?你快告诉我!” 谢晚晴摇摇头,按住她,道:“姨娘,您小声点儿,这事儿不能声张,你听我慢慢说!” 薛氏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大小姐,您可得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孩子啊!” 谢晚晴道:“孩子和你现在都没事儿了,但是说句实话,今日要不是这位大夫过来,您和孩子都是活不成的!” 谢晚晴的话让薛姨娘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尽了,瞪大了眼看着谢晚晴,好一会儿才落下泪来,道:“难怪我总是噩梦连连,梦见孩子在哭,要我救他,呜呜……原来竟是真的!是不是又有人要害我?” 谢晚晴点点头,道:“姨娘不是个糊涂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说了,的确有人要害你,你自个儿的身子你也该知道,你并不是忧思过度伤了心神,而是被人下了降头!” “降……降头?”薛姨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知道薛姨娘并不是个见多识广的,大概没有听过降头的恶名。 谢晚晴解释道:“其实就是一种邪术,比下毒更可怕,所以那人才能在不接触你的情况下,让你的身子出现毛病,其中凶险,我也无法与你细说,只是一点,刚刚那碗水救了你,晚上你会吐出些东西来,也别怕,吐出来就好了!” 薛姨娘问:“是谁要害我?怎么能用邪术来害我?” “姨娘,谁要害你,你自个儿心里能没有数?上次推你下水不成,如今就寻了这么个歹毒的法子,府中还能由谁?” 谢晚晴叹息着问道。 薛姨娘眼睛里充斥着血丝,恨恨地道:“这个毒妇,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 “姨娘这些都是后话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关于你被下了降头的事儿也切莫声张,一来是我们没有证据,二来……不如就继续装着病,也免得她再寻别的法子来害你!” 谢晚晴提醒道。 薛姨娘咬着牙,痛心疾首地道:“我就想生个孩子,她竟然逼我至此,我好恨,好恨呐!” 谢晚晴拍了拍薛姨娘的手,道:“幸而一切都好了,孩子和你都没事儿,只要你病愈的消息不走漏,这剩下的日子都是安全的!” 薛姨娘点点头,一把握住谢晚晴的手,道:“大小姐,谢谢您救了我们母子,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只求大小姐你能大发慈悲,将那歹毒的女人给赶出府去,莫让她继续害人了!” 谢晚晴微微露出凉凉的笑容,道:“薛姨娘,您应该知道,她如今根基深厚,岂是我能动得了的?能让她走的人,不是我,而是姨娘和您肚子里的宝贝啊!” 谢晚晴温柔地轻抚了一下薛姨娘的肚子,孩子似乎有感,竟动了动。 第34章 薛姨娘表忠心 谢晚晴忙收回手,像是生怕碰坏了薛姨娘的肚子一样。 薛姨娘却笑着道:“没事儿的,大小姐,他这是喜欢您呢!” 谢晚晴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我是怕他被我吓到!” 薛姨娘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不瞒大小姐说,先前我才有孕的时候,是想借着这个孩子争宠,获得老太太和相爷的欢心,可是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了,我却只想把他生下来,然后看着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再没有旁的心思了!” 谢晚晴理解地点点头,道:“天下父母心,姨娘这样想才是对的!” “可是哪想到我不想去争了,却还是躲不过这些明枪暗箭,要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都这般艰难,要想看着他安安稳稳地长大,该是更加难了吧?” 薛姨娘愁眉深锁,身为人母的不安和揪心,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晚晴道:“所以姨娘您才要坚强一些,所谓为母则强,为了孩子,你也不能认输,这不是争宠,是争你们母子的活路!” 薛姨娘点点头,目光从不安转为坚定,道:“大小姐您说的对,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容那人欺负了!大小姐,你既然救了我们母子两次,我也就厚着脸皮把您当自己人看了,往后对付他,您就算我一份便是!” 谢晚晴却淡笑着摇摇头,道:“姨娘,我可没那份心思要对付她,我在谢家还能留多少年?只要她不欺负到我头上来,我又何必去惹是生非,我救你也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可不是希望您为我做些什么!” 薛姨娘微微愣了一下,才知道,谢晚晴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过去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大小姐。 不只是她,恐怕谢家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位只知吟诗作赋,弹琴画画的大小姐,原来有如此城府吧? 说话滴水不漏,挑拨离间,也做的这般高明,最重要的是坚决不肯漏自己的底。 不过薛姨娘自己也不是个傻得,笑着道:“大小姐,我若是您,就绝对不会轻纵了柳氏!” “姨娘何出此言?府中上下可都知道,柳姨娘对我那是极好的!”谢晚晴故作不悦地道。 薛姨娘自然不会当真,就凭谢晚晴能和她说刚刚那番话,就表示她根本不相信柳氏,也不相信柳氏是对她好的。 薛姨娘道:“大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入府也有些年月了,从前的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柳氏母女对您,可并不如表面那么好吧?” “姨娘,您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姨娘对我毕竟不可能如对妹妹一般无二,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我哪能如此不识好歹呢?”谢晚晴道。 薛姨娘想表忠心,想要拉拢自己,也得看看她能不能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出来,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薛姨娘见谢晚晴不为所动,才明白谢晚晴的意思,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能糊弄这位大小姐。 薛姨娘这才道:“大小姐,您若不信,可以去查看一下先夫人留下的那些嫁妆,库里面的她不敢动,但那些庄子铺子什么的,您若是有心,定然会知道,这些年柳氏是如何打理先夫人的东西的!” 谢晚晴心头微微一震,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嫁妆是实打实的二百四十抬,真可谓是十里红妆动京城。 多半都是母亲留下来的,当然后来谢家也置办了一些,庄子铺子这些东西,她只看了些契约,根本没有去实地看过,也分不清好坏来。 如今经薛姨娘这么一提,自己才惊觉她到底有多粗心大意。 柳月娇早先也不过是个商人女,父兄近些年才发迹,又因为机缘巧合救了圣驾,才得以平步青云。 可是那商人重利的嘴脸恐怕还是改不了,见了好东西,难道能不贪心? 更何况她母亲留下的东西,多半都是珍品,别说是市面上,就是皇宫里也不一定能有的。 只因外祖母是前朝大世家的嫡女,家中藏品多不胜数,拿出来那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加上外祖父是战功赫赫的将军,皇帝登基后,也多有封赏,所以崔氏姐妹的嫁妆都是极贵重的。 薛氏见谢晚晴脸色有变,才接着道:“大小姐,柳氏阳奉阴违的事儿不知凡几,只是她表面功夫做得太好,才蒙蔽了众人。你以为她待你真心,可是她一心却巴望着要把自己的女儿也送进东宫,跟您争宠呢!” 谢晚晴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问道:“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妾身哪里敢乱说,您难道没发现,二小姐所学所会,都和您相差无几?一个庶女,需要学什么宫廷礼仪么?需要事事都和您这位嫡出的小姐一样么?”薛氏问道。 谢晚晴自然之道,柳月娇和谢思茹早就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是前世她太傻,没有发觉罢了。 这么明显的事儿她都没能发觉,也真是让猪油蒙了心! “谢府就我和妹妹两个女儿,还分什么嫡庶呢?岂不是生分了,也让妹妹伤心!”谢晚晴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真心来。 薛姨娘道:“大小姐是磊落之人,又心胸开阔,只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小姐一再容忍包庇,最后恐怕会糟了蛇咬啊!” 谢晚晴笑了笑,道:“姨娘的话我记下了,姨娘好生休息,接下来的日子姨娘多多保重,莫要忧心太过,待您平安生下孩子,一切才有的说!” 换句话说,薛氏如果再保不住自己的孩子,那她是没有资格要求跟谢晚晴结盟的。 她的阵营里不可以有弱者,否则只会拖累自己,对付柳氏,没有薛氏,还会有别人,她一再救薛姨娘,主要还是为了自己! 谢晚晴告辞而去,薛氏看着谢晚晴的背影,心道,将来这位大小姐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过去虽然也知道她会成为太子妃,但是她寻思着,将来即便太子继承大统,以谢晚晴那副清高自傲,又不通世事的样子,恐怕也好不了。 后宫可比相府后院复杂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那里存活下来的,越是站得高,越是容易成为箭靶! 可是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了,谢晚晴深藏不露,城府极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斗倒的! 第35章 七夕宴 薛姨娘身子好了以后,素问也轻松了不少,但是这病愈的消息也只告诉了谢老夫人,平日里薛姨娘还是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只为瞒过柳月娇的耳目。 自从上次和谢思茹不欢而散之后,谢思茹也很少来找谢晚晴了,谢晚晴自然乐得自在,否则整日里面对着这个人,再好的心情也难以好起来。 转眼间就到了七夕,每年这个时候,京城都是最热闹的。 夜市整夜不息,处处都会燃放烟花,美不胜收,往年七夕,谢晚晴都会在下人的陪伴下出去走走。 今年虽然没有什么闲心,打算清静清静的,没想到宫里却给她下了帖子,七夕要进宫赴宴。 想想,她也有十四岁了,很快便要及笄,身为未来太子妃,这些宫宴的确要多参加。 前世她自然是极乐意去宫中赴宴的,毕竟这种和皇室的公主王妃们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可是这一次,她倒是懒懒的,只因为她并不愿意去当这个太子妃,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好机会把这门亲给退了。 普通人家退亲都难如登天,更别说她这亲事还是跟太子。想想以后的日子,谢晚晴依旧忧心忡忡! 她要走一条比前世更艰难的路,但是一旦走出来,必然是康庄大道。 若是跟着轩辕明,即便她再多手段,怕最后也难逃被废的下场,那个男人天生薄情,又自私自利,非良人之选。 收了帖子之后,她这边还没什么动静呢,柳月娇和谢思茹就坐不住了,着急着便找上了门。 柳氏堆着笑脸,道:“大小姐,听闻这七夕,您要进宫赴宴,这可不是小事儿,得提前预备着,要不抓紧做两件新衣,再去库房里寻些上好的头面?” 谢晚晴见她如此殷勤,知道必有所求,却只是笑笑摇头道:“不必了,今年做了好几身衣服,进宫赴宴的衣服早就备下了,头面首饰什么的,也有了,不必麻烦!” 谢思茹见谢晚晴拒绝了,凑了上去,就像没发生过上回的不愉快似的,拉着谢晚晴的胳膊,撒娇道:“姐姐,你这可是第一次进宫参加七夕宴,我听闻七夕那日,宫里也很热闹呢,皇子公主们都极为看重,你可要盛装打扮,不能被人比下去!” 谢晚晴有些好笑,她要跟谁比呢? 谢晚晴摇摇头,道:“说的什么话,只要大方得体不失仪便是了,和那些公主们有什么好比的?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呢!” 她虽然是未来太子妃,但到底还没正式入东宫,可不能太过招摇了。 柳月娇不赞同地道:“大小姐,您可不能这么想!您是未来太子妃,身份贵重着呢,这也算是地第一次正式在皇家面前亮相,应当要让皇家的那些人看看,太子妃的排场才是!” 谢晚晴听了这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前世柳月娇就常常给她灌输这种观念,让她渐渐都忘了分寸。 在皇家面前,不把握好分寸,可是要惹麻烦的,那可是比任何地方都讲究规矩和等阶的地方。 谢晚晴道:“姨娘的话有道理,不过您也知道,我一向就不爱出风头,还是尽量低调为好!” “怎么能是出风头呢,您这叫为太子挣面子啊!太子见了必然高兴的!”柳月娇继续撺掇。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思茹的表情,发现她的眼里流露出很明显的嫉妒。 谢晚晴故作娇羞地道:“姨娘,您说什么呢!我这还为过门,算不得太子的人,说这话要让人笑话的!” 谢思茹咬了咬牙,道:“姐姐,您左右都是太子妃了,还管那么多呢,迟早也是太子的人!” 那话里的嘲弄和嫉妒,如此明显,惹得柳月娇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谢思茹暗暗绞着手里的帕子,几乎呕出血来。 谢晚晴瞧着这母女俩的好戏,才开口道:“好了,姨娘,您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儿吧?” 柳月娇被这么一打岔,倒是忘了自己的初衷,这才开口道:“其实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茹儿和你一般大,你的亲事是定了,但是茹儿还没个定向呢,我寻思着,不如这次你带着茹儿一起进宫,也让她见见世面,说不准也能寻一门好姻缘!” 谢晚晴听了这话,觉得可笑极了,这母女俩的心思可真大啊,进宫去寻好亲事? 没成亲的能去赴宫宴,那可都是大贵人,没有个爵位在身,哪里能入得了宫门? 谢思茹只是个庶出的,即便柳家现在发迹了,但是那出身是不会有人忘记的,真正的高门,怎么可能会接受谢思茹为正妻? 最后谢思茹能被立为皇后,可不是靠着柳家……这都是后话了! 谢晚晴想了想才道:“姨娘,妹妹,说句真心话,我是极想带着妹妹一起进宫赴宴的,但这也是我第一次赴宫宴,什么都不懂,若是贸贸然就带着妹妹去,怕是要坏了规矩,反倒让人说我们谢家人不懂事儿!” 谢思茹立刻就按捺不住了,怒红了脸道:“你不想带我去便说不想,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你就是处处不想我好,怕我越过你是不是?” 谢晚晴露出一脸无奈又无辜的神情,看着柳月娇,道:“姨娘,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我也做不得主,要不我去问问贵妃娘娘,看看能不能带人去?” 柳月娇听了她竟然还要去问过贵妃,立刻道:“哎呀,也是我欠考虑,毕竟这事关大小姐的前程,茹儿不该连累您!” 柳月娇也不过是变着法子逼谢晚晴点头罢了,母女俩是铁了心要攀上这座顺风车。 谢晚晴看着这母女俩咄咄逼人的模样,笑着问道:“这件事我当真做不得主,这帖子上也没有说可以带人去,万一不能带人岂不是让妹妹难堪?” “算了,娘,咱们也不要在这里讨人嫌了,姐姐迟早是贵人,咱们攀不起!”谢思茹气的拉着柳月娇就要往外走。 第36章 不争气 柳月娇却故作大度地笑着打圆场,道:“大小姐,您别跟茹儿一般见识,她不懂事,你多担待着,到底是自家姐妹,茹儿嫁个好人家,以后你们姐妹还能有个帮衬!” 谢晚晴从前自然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当年没想过要和谢思茹共事一夫,但也处处想法子帮谢思茹找个高门大户嫁进去。 可是最后却被迫让谢思茹入了东宫,只因自己被断出终身无子。 谢晚晴笑着道:“姨娘,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不如这样吧,我进宫后,若见得那好的,就记下来,然后求贵妃娘娘一个恩典,帮妹妹留意着!” “笑话,你看着好我便能看着好了?若不是我自己看着好,我才不稀罕呢!”谢思茹真正是气恼了谢晚晴,说话都跟着夹枪带棒。 谢晚晴却浑不在意,谢思茹越是如此,她就越不怕她,怕就怕谢思茹变成后来那样佛口蛇心的模样,才叫她忌惮呢! 柳氏见谢思茹如此不知分寸,也跟着恼了,道:“茹儿,怎么说话呢?还不跟你姐姐道歉?” “我凭什么要道歉?她如今得了势就不理人了,自家姐妹都不肯帮着,枉费娘你对她一片真心,疼她竟比疼我还多些!”谢思茹气鼓鼓地道。 谢晚晴冷笑了一声,问道:“这娘可不是乱喊的,妹妹如今越发不懂规矩了,姨娘您也该好生提点着,就这样的规矩和性子,妹妹将来恐怕是讨不得好的!” 别真当她是软柿子,好言好语你不听,就别怪她不给脸面了! 谢思茹和柳月娇面色俱是一沉,谢思茹气红了眼,柳月娇却是微微眯起眼睛,隐匿了眼底那一抹阴狠。 这是谢晚晴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指出柳月娇的妾室身份,从前她是不会这样的! “要你管?我怎么就不能喊娘了,她就是我娘,若不是你们兄妹从中作梗,我娘早就扶正了!”谢思茹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张牙舞爪起来。 柳月娇紧紧拉住了谢思茹,呵斥道:“茹儿,休得胡言乱语,快跟我回去!” “娘,我不想再忍了,我们处处做小伏低,讨好她,最后又得了什么好处?她快活地去做她的太子妃,何曾把我们母女看在眼里了?我这就去回了爹爹,问他究竟几时才肯扶正您!” 谢思茹理智全无,竟就这么冲了出去,柳氏在身后怎么喊都没有用。 柳氏心知坏事了,明明她来之前,和谢思茹商议好的,不论如何都要沉住气,先逼得谢晚晴带她进宫,以后再说别的。 可没想到,谢思茹如此不争气,被谢晚晴几句话就点着了,根本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可是从另一方面,柳氏也看明白了,谢晚晴再不是过去那个任由她摆布的傻姑娘,相反,她现在心机可深了,谢思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想着,柳月娇没有急着去追谢思茹,因为这时候谢崇光不在府里,谢思茹也闹不出大事儿。 她反而沉下性子,满脸歉意地对谢晚晴道:“大小姐,茹儿越来越不懂事了,都是叫我宠坏了,你可别跟她计较!” “姨娘哪里的话,她是我妹妹,做姐姐的,怎么会和妹妹一般见识呢?”谢晚晴淡淡一笑。 她还没对谢思茹出手呢,真要出手的时候,必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柳月娇叹了一口气,竟红了眼睛,道:“大小姐,我出身低微,茹儿从小到大因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她心里不好受啊!” 谢晚晴心中觉得好笑极了,谢思茹在谢家,比她这个嫡出的小姐待遇还好,她有什么,谢思茹就有什么,还说受了委屈? 没看看别人家的庶女都是什么样儿么?柳氏还真有脸说这样的话。 谢晚晴当即回道:“姨娘,您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虽然妹妹是庶出,但是谢家包括我在内,没人苛待过她,吃穿用度,包括教养都是按照我的标准来的,何曾受过什么委屈,你这样说,让父亲和祖母怎么想?” 柳月娇的委屈僵硬在脸上,谢晚晴还真是够不给面子的,她的开场白才刚开始,就被她堵得严严实实。 柳月娇抿了抿嘴,道:“那不过是明面儿上的,下人们背地里不知道还不是觉得茹儿是庶出……” 谢晚晴板起脸来,不等柳月娇把话说完,就生气地道:“哪个人敢在背后嚼舌根?姨娘您是负责管家的,下人们的管教也不能太松了,该敲打就得敲打,背后议论主子,这还了得?” 柳月娇再度僵硬了表情,似乎她怎么说,都说不过谢晚晴了。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柳月娇的内心涌起一股森寒之气,看来她是太过于相信自己对谢晚晴的影响力了! 眼前的谢晚晴,再不是个木偶娃娃,任由她牵着鼻子走,既然如此,她往后就不会再对谢晚晴客气了。 柳月娇点点头,擦了擦眼角,道:“大小姐说的对,往后我定会注意管教,对那些不听话的,是该敲打敲打了!” 最后一句话,柳月娇的声音陡然就变得阴沉了几分,显然这敲打的对象并不是下人,而是谢晚晴! 谢晚晴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也笑着回了一句道:“的确,好让那些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尊卑有别,人啊,就是该摆正自己的位子!” 柳月娇讪讪地欠了欠身,道:“大小姐,我就不陪您多聊了,茹儿性子冲动,我还得去劝着,免得她在相爷面前说错话,反而给大小姐您惹麻烦!” 谢晚晴点点头,道:“姨娘是该劝着点儿,给我惹麻烦倒是无所谓,就怕这性子到外面惹了麻烦,可是不好收拾!” 谢晚晴处处贬损谢思茹,让柳月娇几乎咬断了牙,却半句也反驳不得。 柳月娇讪讪地告辞而去,谢晚晴在后面露出了一抹冷笑,想继续利用她往上爬?那也有要看看她肯不肯了! 不过她知道,柳氏母女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从她这里行不通,肯定还会令图别的法子! 不过都没关系,她要的就是她们苦心钻营,最后落入她的圈套里,那种感觉才真真令人痛快呢! 第37章 聪明女儿 灵枢走过来,不满地道:“小姐,您也太好性儿了,这对母女如此不知廉耻,还敢对您大小声,您就不该纵着她们,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无妨,让她们去吧,越是得意,就越是容易摔跟头!”谢晚晴淡淡地抿了一口茶,神情怡然。 灵枢仿佛明白了什么,心想自家小姐如今越发高深莫测了,这样也好,总比处处受人摆布好! 柳氏当然不可能放任谢思茹去谢崇光那里胡说八道,拦住了谢思茹之后,安慰道:“茹儿,你别冲动!” “我怎么冲动了?我就是气不过谢晚晴那副样子,不可一世,以为我们处处求着她巴着她呢,真是恶心!”谢思茹咬牙切齿地道。 柳月娇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们的确有很多需要用得着她的地方,你的亲事我一直拖着,就为了你能顺利入得东宫,你可不能闹小性子,最后白白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有她在前面使绊子,我如何入东宫,除非她没有机会嫁给太子,我才有出头之日!”谢思茹道。 柳月娇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谢思茹,而是道:“若是要她不能使绊子,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急不得,就算她要当太子妃,也还要近两年的时间呢,这么长时间,能发生多少事儿?” “娘,您的意思是?我们要阻止她入东宫?”谢思茹兴奋地问道,她其实一直都不想让谢晚晴当太子妃,自己却要靠着她进东宫,屈居她之下。 柳月娇点点头,道:“过去我以为谢晚晴是个不中用的,所以才不担心她当上太子妃之后,你没有出头的日子,可是如今这丫头的心思实在有些难捉摸,娘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谢思茹冷哼一声,道:“她也不过凭着自己有个当贵妃的姨母,再加上崔国公一家子在后面撑腰罢了,爹疼我可比疼她多!” “哎,你吃亏就亏在没有个亲兄弟帮衬着,虽然多年来在我的打压下,谢子安和你爹关系越闹越僵,但是他仍旧是谢家唯一的儿子,你爹迟早会把家业都传给他的!” 柳月娇叹息着,眉宇间尽是忧心,若是谢家落到了谢子安手里,她即便成了正室夫人又如何?谢子安可不会给她脸! 谢思茹皱了皱眉头,道:“娘,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被扶正之后,府中若有个通房有了孩子,您就可以去母留子,您不就有儿子了?” 柳月娇眼神一亮,第一次如此欣喜地看着谢思茹,道:“茹儿,娘还真是错看了你,你这聪明劲儿一点儿也不输给娘,若是性子再沉稳些,将来必然成大器!” “娘,我可是您的女儿,怎么有错的?”谢思茹颇为自得地昂起头。 柳月娇点点头,道:“所以……这第一步还是要让我扶正,只有正室才有权将庶子养在自己名下!” “嗯,所以娘,您可得抓紧着点儿,我眼看就要及笄了,不能一直顶着庶出的名头啊!”谢思茹催促道。 柳月娇露出沉思的表情,道:“要想扶正倒也不难,谢子安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家的,只要他不来捣乱,你爹是肯定乐意将我扶正的!” 她家大哥柳思翰如今可是谢崇光的得力下属,能帮谢崇光的地方多了去了,且前途光明,谢崇光自然是要多拉拢他的。 “那娘您还在等什么,等那些个不安分的跟您争位子啊?”谢思茹不解地问。 “你以为我愿意等么?还不是那个老太太在上面压着,她心里是向着谢子安的,只不过面子上做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样子,逗着你爹和我玩儿呢!” 柳月娇愤愤然地道,她心里明白,谢老夫人眼里,自然还是长孙更重要,她这个姨娘算得什么呢? 除非她能给那老太婆更大的利益,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把她扶正! 谢思茹嘟囔着道:“祖母也真是个讨人厌的,那把年纪了,还不知道颐养天年,成天里跟我们过不去!” “想要她安安分分颐养天年?呵呵……那可难了,先想着怎么讨好她,让她心甘情愿把正室的位子给我才是!”柳月娇嘲讽地笑着。 其实柳月娇心里也犯难,要让谢老夫人高兴,除非她自己怀了个儿子,或者……谢思茹能攀上高枝儿。 可是这两点目前都没影儿,相比之下,还是谢思茹早些能得了太子的青眼更容易些。 这一次,还是要绕过谢晚晴,不能再想着靠她了……这丫头不会再为她所用了! 不能用,那就除掉,柳月娇从来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娘,那我进宫赴宴的事情,怎么办?难道白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么?”谢思茹问道。 柳月娇也为难地皱了眉,道:“谢晚晴不肯,除非……” “除非什么?”谢思茹急切地问。 “除非你父亲或者你祖母出面,逼着她带你去,否则是没办法了!”柳月娇道。 “那还等什么,等爹爹回来,我就去求爹,爹最疼我,不可能不答应的!”谢思茹高兴地道。 柳月娇道:“去求你爹倒是没问题,但是要看你如何说了,你爹也不是个胡闹的人,你听娘的安排,才能说动你爹……” “我自然是要听娘的!”谢思茹满口应承下来。 “你呀,刚刚去见谢晚晴之前不也口口声声答应娘么,最后又被谢晚晴几句话就激得沉不住气了,以后这性子可要改改,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柳月娇也不忍说重话,只是苦口婆心地劝导。 谢思茹扁扁嘴,道:“娘,我知道错了,可是那谢晚晴着实可恶,我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她能帮到你,再怎么气,也得忍着!”柳月娇道。 “迟早有一日,我要谢晚晴跪在地下,当我的狗!”谢思茹信誓旦旦地道。 柳月娇拍拍她的手,道:“等你有朝一日将她踩在脚底,要怎样都行,现在就收敛好自己的性子,与她慢慢周旋!” 谢思茹点点头,母女俩便商议着待会儿见了谢崇光该如何讨得谢崇光的支持。 第38章 和父亲较量 谢晚晴所料不错,很快谢崇光就为了她入宫赴宴的事儿寻她过去说话了。 听到谢崇光要找她,谢晚晴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要正面和自己的父亲较量! 隐隐的,谢晚晴却有一种兴奋,谢崇光虽然在内宅之事上糊涂了些,但是本人还是极为有头脑和心机的,否则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爬上了相位。 虽然这丞相之位得来,有一部分原因是靠着崔国公,一部分是靠着皇上想提携寒士,但更多的是谢崇光自己也是个极会揣摩人心的人。 与父亲之间的斗争,她是最为谨慎的,因为大事方面,谢崇光绝不会糊涂。 否则当年崔国公一家都倒了,他身为崔国公的女婿,却依旧混得风生水起,可不是凭着运气! 谢晚晴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去了谢崇光的书房,毫无意外,柳氏和谢思茹都不在。 谢晚晴规规矩矩地给谢崇光行了礼,喊了一声:“父亲!” 谢崇光正在写字,见谢晚晴来了,也没有停下笔,反而招招手,道:“晚儿,过来,看看父亲这个字儿写的如何?” 谢晚晴只好走了过去,看到白纸上,赫然一个“谢”字,写得刚劲有力,气势恢宏。 谢崇光是状元出身,这一笔字写得自然是极好的,无论是颜体还是柳体,都十分出色。 所谓颜筋柳骨,这“谢”字就融合了二者之长。 谢晚晴点点头,赞道:“父亲的字如今越发好了,难怪连圣上都赞不绝口!” “嗯,听说晚儿你也时常习字,父亲倒是从未看过你的字,不如你也来写一个?”谢崇光不知怎么起了这样的兴致,将笔递给谢晚晴。 谢晚晴接过笔,微微沉吟了片刻,却不是在琢磨要如何下笔,而是在猜测谢崇光的心思。 他绝口不提谢思茹的事儿,必然是有后招,她可不能因此就放下戒备。 谢晚晴微微笑着,用狂草也在旁边写了一个“谢”字。 谢崇光的眼神微微一亮,道:“晚儿,你这字……” “晚儿献丑了!”谢晚晴放下笔,立在一旁。 “极好极好……女子的字多是娟秀,你这狂草却有不输男儿的气势,可见平日里是下了苦工的!” 要想把这一笔字写好,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字的劲力如何,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手腕无力的女子,是很难写出大气磅礴的字。 所以女子多喜欢写些娟秀的“簪花小体”,再好些也喜欢楷体和隶书。 很少有女子能把狂草写的这般狂放不羁,又带着凌冽霸气。 谢晚晴浅浅一笑,道:“父亲谬赞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写写字来修心罢了!” 她从前也是以才华名扬京城,都道谢家长女才貌无双,冠盖京城,可最后又如何? 谢崇光点点头道:“字如其人,的确该好好练练,不过你可知道,父亲为何要写这个谢字?” 谢晚晴知道,谢崇光在这里等着她呢! 谢晚晴点点头,道:“父亲大约是想告诉女儿,一笔难写成一个谢字,希望咱们谢家人能齐心协力,光耀门楣?” 谢崇光没想到谢晚晴把他要说的话直接点明了,但也就顺着此言道:“不错,我儿聪慧灵秀,为父很高兴,既然道理你都明白,那父亲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今日茹儿来求父亲一件事,你应该也知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嗯,柳姨娘带着妹妹去找过我!” “对这件事你如何看?”谢崇光问。 谢晚晴依旧镇定自若,道:“女儿自然是希望妹妹能好,可是女儿却另有想法,不知父亲是否愿意听?” “你但说无妨!”谢崇光也不想做出一副压制谢晚晴的样子。 谢晚晴这才道:“妹妹年纪也不小,即便是在小门小户都早该议亲了,前两年,想来提亲的人也不少,也有好的,可是姨娘却半个也看不上,父亲以为这是什么原因?” 谢崇光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多考虑过,以为柳氏只是舍不得女儿,想找个更合心意的。 柳氏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也能能够理解,所以也就没有多作干涉。 谢崇光便道:“柳氏大约还是希望能给茹儿寻个合心意的!” “什么才是合心意的呢?父亲,您可曾问过茹儿的心意?”谢晚晴问道。 谢崇光摇摇头,道:“这种事情,我这做父亲的如何问?” “也是,所以父亲便不知道茹儿究竟想要寻个什么样的如意郎,但就凭茹儿这样的年纪,又不曾经过什么事儿,能看得准什么人好,什么人不好么?父亲如何放心她自己去看个如意的呢?” 谢晚晴循循善诱地问道。 谢崇光听谢晚晴的话,也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所以让茹儿进宫去看看也好,见见世面!” “父亲,七夕宴连您都去不得,我若不是得了这帖子,也是进不去的,在咱们眼里,茹儿自然是好的,不必分什么嫡庶,可是进了宫,见了人,我该如何介绍她?那么一些贵人面前,茹儿又如何自处?” 谢晚晴话里话外都在提醒谢崇光,大顺朝再如何开明,等级也是极为分明的,嫡庶之分也是不容忽视的。 去的不是王孙公子,就是公主王妃,谢思茹算得什么?凭什么去跟那些人凑成堆?不是白白叫人笑话么? 谢崇光眉头皱的越发深了,这些问题他统统不曾想过,他脑子里多半都在揣摩圣心,一小半在琢磨着朝中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有这样闲心去想这个问题。 “茹儿的意思是进宫之后,见了大世面,往后也好为自己挣个前程,你独木难支,茹儿若也能嫁得好,以后你们姐妹相互扶持,自然更好!”谢崇光将自己的考量说出来。 谢晚晴点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女儿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这和茹儿进宫却没有半分联系,父亲见过哪个王孙公子议亲,是自个儿看中了讨回家的?那岂不成了私相授受?” 第39章 闭门思过 谢崇光脸色一僵,尴尬地道:“看来是父亲我考虑不周了!” “倒也不是父亲的错,父亲的心思全在国家社稷上,对这些小节自然不甚在意,妹妹也没有错,她自幼就跟着我一起长大,谢家也从未以庶女之事苛待她,难免心高气傲了一些,也没什么坏的!” “咱们谢家的女儿自然要争气,不能随意委屈了,只是一切还是要看父亲您的,能不能嫁的高门,父亲才是至关重要的,和茹儿见了谁,去了什么宴会,根本不打紧!” 谢晚晴将其中的道理摆明了跟谢崇光说,免得谢崇光被柳月娇母女几句话就绕的头晕脑胀,混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谢崇光点点头,道:“晚儿你说的有道理,是为父欠考量了!” 谢晚晴乖巧地笑着,道:“父亲,您疼爱茹儿,也是应该的,我身为姐姐,自然也希望茹儿好,父亲若真疼她,就该多操心一下妹妹的亲事了,像她这般年纪还不议亲的,可真不多了!别挑花了眼之后,反而好的都让别家挑走了!” 谢晚晴是半开玩笑说的,可是谢崇光却是认真地听了,女儿的亲事对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选错了亲家,不仅不能得利,反而会牵连自己。 所以谢崇光也在认真考虑,如今有哪家适合联姻! 谢晚晴嫁入皇室,成了太子妃,他是不用操心了,只要太子不犯大错,将来这皇位必然跑不了。 虽然世人都以为皇上偏爱景王,他却认为不然,若是真的偏爱,就不会在立了太子之后,给景王这样厚的恩宠,那岂不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吗? 所以现在就是小女儿的亲事还需要他操心,身为丞相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不能低嫁,但柳氏的出身决定了谢思茹也不可能太高攀。 还真是一件令谢崇光头疼的事儿! 谢晚晴见谢崇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便知他已经不会再纠缠着让自己带谢思茹入宫赴宴的事儿了! 于是恭敬地告辞之后,便留谢崇光一人在书房中苦思冥想,浑然忘了自己答应谢思茹要谢晚晴答应带她入宫的事儿了! 当然,第二日谢思茹来问的时候,谢崇光没能给她满意的答复。 谢思茹当时就拉长了脸,有委屈又生气地道:“爹,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说好了让姐姐带我进宫的,如今又说不行!” 谢崇光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但毕竟谢思茹是他的心头好,于是便安慰道:“茹儿乖,七夕不进宫,爹带你去君子阁玩也好的!” “我才不要呢,君子阁再好,也比不得皇宫好!”谢思茹鼓着腮帮子,语气也变得极为执拗。 谢崇光仍旧耐心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君子阁见识一番么?那里往来的才子佳人也多,还有你崇拜的大诗人,白子矜呢!” “白子矜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读书的,哪比得上太子殿下身份高贵?爹爹就是偏心,姐姐能去得,我却去不得,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差别这样大?” 谢思茹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委屈极了。 谢崇光极不喜欢女子哭闹,见状后,原本哄着的心思也没有了,板起脸来,道:“够了,哭什么?你和你姐姐能比得?她是崔家的外孙女,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又是嫡出,你怎么处处和她比?” 谢思茹愣了一下,才哇地一声哭出来,道:“爹……你……你竟然也这样说我?她除了有个好母亲,哪里比我好?难道父亲也觉得自己比大娘要低一等?我是丞相的千金,我比谁差了?” 谢崇光被戳中了痛处,也恼了,骂道:“混账,浑说什么?自古嫡庶有别,你莫要痴心妄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一心就想压着你姐姐一头,真是个不省心的!” “我就要压着她一头,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处处比她好,却因为出身而矮她一大截,她不用做什么,就能当上太子妃,我那么努力却永远也争不过她!” 谢思茹第一次在谢崇光面前表露了真心,谢崇光震惊之余,又充满了愤怒。 从前在他看来,谢思茹和谢晚晴这对姐妹虽然不是一母所出,却比亲姐妹还亲,他是很有几分欣慰和得意的。 可是没想到,大女儿是真心待妹妹,小女儿却包藏祸心! 谢崇光当即怒了,拍了桌子,骂道:“你这没心肝的东西,你姐姐待你如此好,你却心生妒恨,往日礼义廉耻都白学了,你给我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出来!” 就这样,谢思茹因为一时激动,不仅没讨到好处,反而落了个闭门思过的下场。 谢晚晴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她早就料到谢思茹会闹,而谢崇光是不会一直纵着谢思茹的。 如此她也可以清净一些日子了,只是这样一来,柳月娇肯定要加紧对付她的步伐了! 也好,也好……她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呢! 谢思茹被关了禁闭,柳月娇咬碎了一口银牙,跑到谢崇光那里想讨个人情,没想到谢崇光竟连着柳氏一顿训斥,怪她没好好管教女儿。 柳氏又是委屈又是恼恨,暗地里不知把谢晚晴咒骂了多少遍,只可惜谢晚晴依旧是潇洒自在地过她的日子,整日里高高兴兴的,院子里时常传来琴声,听得柳月娇和谢思茹心烦意乱。 谢思茹的院子里却是大相径庭,不是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就是尖利的喊叫和咒骂…… 两厢一比较,下人们渐渐就偷偷议论开了,到底嫡出的就是不一样,庶出的再怎么得势,光这修养一条就完全没法跟大小姐比! 转眼间七夕就到了,也不知柳氏到底使了什么招,谢思茹还是在前一天被放了出来。 灵枢和素问为她抱不平,谢晚晴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好不平的,左右也没妨碍我什么事儿!” 相比之下,谢思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能求得进宫的机会,反而被处罚了,又让府里上下看到了这位“乖巧”的二小姐,究竟是什么性子! 如此,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是老爷太偏心眼儿了,听说不仅放出来了,还准备带二小姐去什么君子阁呢!那也是好个地方,尤其是七夕热闹极了!” 素问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满。 谢晚晴笑道:“你们觉得好,未必二小姐就觉得好呢,所谓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素问和灵枢这才理解了,谢思茹一心想要进宫赴宴,去那什么君子阁哪里会高兴? 七夕这日,谢晚晴刚刚打点好一切,带着灵枢和素问出门,没想到却与谢思茹迎面碰上了。 所谓冤家路窄,大约就是如此! 第40章 宫宴风波(一) 谢思茹剜了一眼谢晚晴,还冷哼了一声。 谢晚晴也没在意,冲她点头微笑,谢思茹不理会,她也依旧笑容满面地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哼,得意什么劲儿,二小姐,您别跟她一般计较!”谢思茹的大丫头雪雁道。 谢思茹咬了咬牙,道:“迟早有一日,我要她再也笑不出来,我们走!” 谢晚晴的马车朝着皇宫悠悠而去,谢思茹却只能在马车里等着谢崇光带她去什么“君子阁”。 本是七夕佳节,谢思茹却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半分不敢发作。 谢晚晴也没有多高兴,宫里的宴会,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这人要时刻警醒着,不能有半点儿差错,若是让她选,她宁可和谢思茹换一换。 只不过再不好,谢晚晴也不会让谢思茹遂意! 进了宫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谢晚晴自然先是去了凤藻宫见崔贵妃。 崔贵妃见她一身打扮,虽然挑不出错来,却也不出彩,便微微蹙眉,问道:“晚儿,谢家如今竟如此苛刻了么?连一身好衣裳也不肯给你添置?” “姨母,您哪里的话,我这身难道不好么?”谢晚晴问。 崔贵妃抿了抿嘴,才道:“这样素淡的颜色,哪里能衬出你的光彩来?待会儿见了拿起子不饶人的公主们,多半要让你难堪!” “姨母,有您这位光彩照人的贵妃娘娘压阵,我便是跟着添了无上的光彩了,至于那些公主,即便我打扮的再出色,她们难道就能放过我?” 谢晚晴笑着问道。 崔贵妃知道她说的在理,只能无奈地道:“你如今倒是想开了,比我还想得开,可是我还是愿意看你光鲜亮丽的样子,像朵盛开的花儿!” “姨母,您的意思是我换身素淡的衣裳,就丑了那么多么?”谢晚晴故作委屈的问,还夸张地扁了扁嘴。 崔贵妃忍不住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这丫头,又调皮了,我的晚儿怎样都好看!” “这不就得了,姨母觉得我好看,就够了!”谢晚晴乖巧地道。 “可是太子那人你该知道,他就是喜欢那些明艳动人的,你打扮得这样中规中矩,怕是他反而不喜欢呢!”崔贵妃为难地道。 谢晚晴敛下眸子,她寻思着到底该不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崔贵妃,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 这门亲事是因着崔贵妃而成的,若是现在她说不想嫁,岂不是要让她为难?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姨母,我将来入东宫可是要做正妃的,讨太子爷欢心这样的事儿,可不是太子妃该做的!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事儿便是了,左右不出错就好!” 崔贵妃皱了皱眉,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过去你不是一心想要讨太子欢心么?” “哎呀,姨母,人家现在想法变了嘛!”谢晚晴不想多做解释,只好耍起了无赖。 崔贵妃见她还是这般小女儿性子,也就放了心,生怕她对太子的心思变了,那就不好了! 看时辰差不多了,崔贵妃便带着谢晚晴往望星楼而去。 那是宫中最高的楼阁,七夕佳节,登上望星楼,还真有一种“举手摘星辰”的错觉。 到了望星楼,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崔贵妃作为品阶最高的贵妃,自然是受了众人不少礼。 谢晚晴陪在一旁,盈盈含笑,见了贵人便行礼,不多言一句,不多行一步,规规矩矩的,就连那些从前爱刁难她的公主们,都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所以才开场,谢晚晴倒是顺利躲过了公主们例行的“嘲弄”仪式。 不过待崔贵妃去忙别的,而宴会又未正式开始的时候,麻烦还是自动找上门了。 “哟,还真是谢晚晴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说话的是五公主朝晖。 朝晖公主是德妃娘娘的女儿,今年刚满十三岁,在公主们当中,容貌不是最出色的,性子却是最刻薄的。 德妃贺兰氏又一向和崔贵妃不睦,这朝晖公主自然也看不惯她谢晚晴! 谢晚晴起身,对着朝晖公主便是一礼:“臣女见过公主,公主金安!” 朝晖公主微微翻了个白眼,道:“哟,如今倒是装成了小白菜,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太子哥哥可是不喜欢小白菜的,他喜欢的是牡丹花!” 谢晚晴依旧面带微笑,丝毫不失礼地回道:“多谢公主提点!” 朝晖公主愣了一下,气鼓鼓地道:“谁提点你了?莫要自作多情!” “是,臣女明白了!”谢晚晴还是淡淡颔首,笑容得体,不见丝毫生气的样子。 朝晖公主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憋足了气。 “谢晚晴,你就不要跟本宫妆模作样了,你以为做出这番大方得体的样子,就能蒙骗谁?你从前那嚣张的样子去哪儿了?” 其实朝晖公主还真是冤枉谢晚晴了,谢晚晴从前虽然高傲,但还谈不上嚣张,面对这些公主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是不像旁的贵女一般巴结逢迎,偶然被公主们言语上刺激了,也会回上几句。 可是偏偏谢晚晴读书多,连讽刺人都引经据典,拐弯抹角的,像朝晖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公主,时常事后才能反映过来,于是这梁子就越结越大。 谢晚晴继续微笑,道:“臣女不敢,公主明鉴!” “不敢?呵呵……你谢晚晴也有不敢的时候?不是仗着你的贵妃姨母,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的么!”朝晖公主嘲弄道。 谢晚晴点点头,朝晖公主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恨不得上前打人了,谢晚晴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公主身份尊贵,岂能放在臣女眼里,那不是折煞公主了么!” 听着倒像是好话,朝晖公主皱了眉,想了好久,也没觉得谢晚晴是在拐弯抹角骂她。 难道谢晚晴真的转性子了? 朝晖公主想找茬,却偏偏不得要领,只好愤愤拂袖而去。 “怎么了,五妹妹?难道谢晚晴又不给你面子了?”说话的是三公主,母妃是个位份不高的美人,所以她也没什么地位,连个封号也没有,通常喜欢跟在五公主身后。 第41章 宫宴风波(二) 朝晖公主哼了一声,道:“她敢,只是这谢晚晴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学会恭维人了,莫名其妙!” 三公主听了,也跟着皱眉,问道:“不会吧?那个不可一世的谢晚晴恭维五妹妹了?” “是啊,对我可客气了,就像从前不曾跟我闹过似的!”朝晖公主也是不解。 三公主道:“多半是装的,想着她再过不久就会嫁给太子殿下了,怕日后公主作难她呢!” “她若是当了太子妃,我还怎么作难她?”朝晖公主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她即便仗着德妃撑腰,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太子妃过不去啊。 不过谢晚晴这会儿还不是太子妃,所以她才敢与她闹将。 “那就怪了,不如咱们试试她?”三公主是个最爱挑拨的,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 朝晖公主问道:“怎么试?” 三公主附在朝晖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朝晖公主便连连点头,道:“这个法子好,若是她不发作,那就只能自认倒霉,若是发作了,呵呵……那就白装了一次小白菜,还要丢脸!” 朝晖公主也是个不安分的,乐得跟谢晚晴过不去! 两位闲的太无趣的公主一拍即合,准备下手作弄谢晚晴去了。 谢晚晴正在那儿闲着发慌,就听到朝晖公主叫了一声,然后开始训斥自己的婢女。 “你说说你怎么办的事儿,本公主的东珠呢?那么大一颗东珠还能不见了?” 周围的人都被朝晖公主的声音吸引了目光,知道这位公主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想看看好戏罢了。 那婢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公主,奴婢真的不知道东珠去哪儿了,刚刚还在的,一转眼就没了!” “你说刚刚还在,刚刚是什么时候?”三公主故作好人,似乎还想帮婢女开脱。 婢女似乎在极力思索,然后道:“就是公主去找谢小姐说话前还在的,回来之后我就没注意了!” 谢晚晴听了这话,就知道朝晖公主憋着什么坏水了,东珠肯定是被公主偷偷藏在了她身边,但是绝不会在她身上,因为她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过她。 谢晚晴仔细思索了一下,忽然看到自己桌案上那盘剥好的龙眼,里面竟有那么一刻浑圆的东珠。 好个朝晖公主,真是手段高明,鱼目混珠,却又栽赃的恰到好处。 她如果现在拿出这颗东珠,也是说不清楚的,众人只会以为她心虚,才拿出来,并不会认为她没偷东西。 若是不拿出来,待会儿朝晖公主一来,肯定就会戳穿她。 这种场合,她要被污蔑成了偷公主东西的人,那自然难看极了,从此后她也别想在皇家立足! 虽然不想嫁给太子的,但是也不该是她以牺牲名誉为代价。 谢晚晴微微眯起眼睛,众人的视线因为那婢女的一句话,已经投向了她,她现在的些许小动作,都会被人发现。 谢晚晴浑不在意,随手捡起一颗龙眼,然后放入了口中,细嚼慢咽的吃着。 却早已趁着机会将东珠收入手心。 朝晖公主果然过来了,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然后问道:“谢晚晴,你看到本宫的那枚东珠了么?就是镶在我耳坠上的,和这枚一模一样!” 朝晖公主取下自己另一只耳朵上的坠子,给谢晚晴看。 谢晚晴摇摇头,道:“不曾见过!” 朝晖公主皱眉,眼睛往盛龙眼的盘子里瞄了一下,没发现东珠,眉头便皱的更紧了,莫非谢晚晴提前发现了,给扔到别处去了? 不可能啊,她才让人放进去不久,谢晚晴不像是那么仔细的人! 朝晖公主皱着眉头,不悦地道:“谢晚晴,若是你拿了,还给本宫就是了,东珠虽然名贵,但是你身为丞相千金,难道还没见过好东西?” 三公主上前劝道:“五妹妹,你就别为难谢小姐了,可不一定就是她拿的!” “我刚刚去找过别的了,我从她那里走了之后,就去找你说话,难不成是你拿的?”朝晖问。 三公主忙摆手,道:“怎么可能呢?我要那玩意儿作甚?” “那就对了,我都找了好几遍了,也没见着,肯定是有人藏了!”朝晖故意看了一眼谢晚晴,无非就是告诉人们,谢晚晴就是那个偷儿! 谢晚晴也不在意,继续吃龙眼,就像没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一样。 朝晖公主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沉得住气的,她就差喊着她的名字,说她是贼了,谢晚晴怎么就那么镇定? 朝晖公主喊了一声:“谢晚晴,你到底看没看见?” 谢晚晴凉凉地看了一眼朝晖公主,道:“回公主的话,臣女没看见!” 然后又低下头,捡了一颗果子,放入口中,似乎颇为享受。 这下看戏的人就更加兴致勃勃了,朝晖公主和谢晚晴结怨已久,谁都知道! 所以这一次,不管是朝晖公主故意陷害,还是真的被谢晚晴拿了东西,他们都乐得看一场好戏! “那你让本宫搜,若是搜到了,你该说什么?”朝晖公主竟然提出了这个法子。 谢晚晴微微蹙眉,问道:“公主,臣女虽然比不得公主尊贵,但这搜身,可不是随便就能搜的!” “你不敢让本宫搜,就说明你心虚,就是你偷了本宫的东珠!”朝晖公主理直气壮地道。 谢晚晴笑了笑,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一朵簪花,上面有一颗明珠,谢晚晴道:“公主,可认得这个?” 朝晖公主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是极为罕见的东海夜明珠,虽然颗粒并不大,但是比起自己那东珠来,却好上百倍。 谢晚晴身上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比那东珠昂贵百倍,又岂会贪她一颗东珠呢? 众人自然都明白谢晚晴的意思,谢晚晴自然是不会贪小便宜,去偷公主的东西的! 可是朝晖公主却不以为然地道:“你偷我的珠子也不一定是因为你没见过好东西,恐怕就是有心和本宫过不去,想让本宫只戴着一颗耳坠子,惹人笑话!” 谢晚晴无奈叹息,问道:“臣女冤枉,臣女心中敬着公主,岂敢与公主为难?” “你……你何曾敬过本宫?”朝晖公主怒红了脸,这谢晚晴也太厚脸皮了,大家都知道她们不和,她竟然还敢说敬着她! 第42章 宫宴风波(三) 谢晚晴一脸无辜,问道:“难道臣女做过对公主无礼之举?不会啊,臣女自幼学习规矩,不敢丝毫逾越,更何况这是在宫里,臣女对公主不敬,对臣女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实话,谢晚晴虽然过去性子傲,与朝晖公主不睦,明面儿上却从来挑不出理,所以朝晖公主才无法以身份压人。 “谁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损人不利己!”朝晖公主气呼呼地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的确有那些专门损人不利己的,不过公主,臣女想问,您确实丢了东珠?要不要再找找?” “当然是丢了,本宫已经找了一圈儿了,没找到才过来问你的!”朝晖公主笃定地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公主怀疑臣女因为与您不睦,偷了东珠,那臣女是否也能合理地怀疑公主故意丢了东珠,嫁祸给臣女?” 这话一出,朝晖的脸色就变了,愤愤地吼道:“你浑说什么,本宫岂是那种人?” “臣女也绝不是宵小之辈!”谢晚晴脸色沉静地道。 朝晖公主和谢晚晴相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众人看戏看的是津津有味,却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偏偏崔贵妃和德妃等说得上话的都去忙活了,无暇顾及这边。 朝晖公主闹着非要搜谢晚晴的身,谢晚晴却偏偏不肯松口,毕竟搜身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她身为丞相千金,未来的太子妃,自然不可能受此侮辱! “怎么了这是?”太子不知何时过来了,见此情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谢晚晴和众人忙见礼,朝晖公主立刻就告状,道:“太子哥哥,这谢晚晴太过分了,竟然偷偷藏了我坠子上的东珠,还不肯还我!” 轩辕明看了一眼谢晚晴,略挑了挑眉,发现她面色平静,既没有心虚,也没有受污蔑后的愤怒,平静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心里也有了几分疑惑。 不过轩辕明却是个明白人,谢晚晴再怎么糊涂,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偷东西吧? 轩辕明问道:“五妹,你确定是谢小姐拿了你的珠子?” “我……我确定,我从她这里说完话,然后就发现珠子不见了,不是她还是谁?”朝晖想着,反正她是把珠子藏在了龙眼果肉里,多半就是谢晚晴又拿去藏了起来。 轩辕明以示公正,又转而问道谢晚晴:“谢小姐,你当真没看见五妹的东珠?” 谢晚晴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回道:“是,臣女不曾看见!” 轩辕明又点点头,对朝晖公主道:“五妹,既然谢小姐没看见,一枚珠子罢了,回头本宫送你一盒更好的!” 若是朝晖识趣,就该息事宁人了,轩辕明的做法倒也没有任何不好。 可是朝晖是故意要刁难谢晚晴的,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 于是委屈地道:“不要,东珠是母妃在我生辰的时候送我的,我不想丢了!” 轩辕明见状,便知朝晖是故意要刁难人了,德妃娘娘又不是去世了,送朝晖的东西也多了去了,平常也没见她这般珍惜过。 轩辕明看向谢晚晴,他忽然很想知道,这女子到底会如何化解这份尴尬?毕竟将来是自己的正妃,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那也真是叫他看不起了! 轩辕明决定作壁上观,好看看谢晚晴是不是只仗着崔家和崔贵妃的势,只是个草包美人! 轩辕明故作无奈地对谢晚晴道:“谢小姐,如今你们各执一词,本宫也做不得主了!” 谢晚晴心底微微泛着凉意,从前也是这样,每一次她遇到危险和困难,他都是袖手旁观,从未又一次,哪怕一次,选择站在她的身边。 她曾倾心相待的夫君啊,她曾以无限热忱和满腔情愫去爱恋的男子,从来都是个凉薄又自私的人! 谢晚晴极力压下心头泛起的酸涩和苦楚,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这一次,他不会再是自己的夫君,她也不必再为他流哪怕一颗眼泪! 谢晚晴温婉一笑,微微欠身,道:“多谢太子出言相助,臣女已经感激不尽了!” 轩辕明没有说话,往后退了半步,和所有其他人一样,打算看戏。 谢晚晴虽然是他未来的妃子,但到底还没有正式成亲,身上无品阶,而朝晖却是公主,身份上就足以压制谢晚晴。 谢晚晴又被指认是贼,现在是在皇宫,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谢晚晴都不占便宜,反倒是朝晖公主处处占尽优势。 若是换做别人,此时怕是要慌乱地哭鼻子了,可是谢晚晴从始至终都淡淡的,仿佛自己不是风暴中心的人。 朝晖公主见轩辕明的态度,便知他是有心要看戏,也正合了她的心意,看来自己的太子哥哥一点儿也不喜欢谢晚晴,那她就可以放心欺负了! “来人,给本宫搜她的身!”朝晖直接下令,也不管谢晚晴答不答应了。 谢晚晴退后一步,素问和灵枢准备上前,谢晚晴却用手拦住了她们,然后道:“要搜身也可以,但是请问公主,若搜不到,该如何?” “搜不到?搜不到就是你藏到别处去了,连你的丫头一起搜!”朝晖公主摆明了不讲理。 谢晚晴看了一眼轩辕明,然后才说:“公主应该明白,搜身对一个贵女而言意味着什么,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公主辱我无妨,但是辱没了未来太子妃,当如何?” 朝晖没想到谢晚晴竟然还是用太子妃的身份压她了,可是她知道轩辕明的态度,便不怕她,冷笑着道:“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你若不做贼,本宫又何必搜你的身!” “公主有确凿证据证明是臣女偷的么?口口声声说臣女是贼,臣女若不是,公主是不是该赔礼道歉,还臣女一个公道?” 谢晚晴的话虽然是对朝晖公主说的,可是眼神却看向了轩辕明。 她不指望轩辕明偏袒她,但是若此时轩辕明不出来说一句话,那就显得他太窝囊了吧,自己好歹还挂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呢! 轩辕明自然不好继续看戏了,轻咳了一声,对朝晖公主道:“五妹,谢小姐说的没错,若是你没有证据,可不能乱污蔑人,搜到也就罢了,搜不到……五妹就斟酒赔礼吧!” 第43章 宫宴风波(四) 左右他都没什么损失,若真是谢晚晴做的,她丢了人,自己顺便可以退了亲,反正他不喜欢谢晚晴,谁让她是崔贵妃的外甥女呢! 他需要崔贵妃的势,却也厌恶崔贵妃的势! 若不是母妃早亡,他母族衰弱,他何须要靠崔贵妃帮扶?真是可笑之极! 朝晖听了正有些犹豫,三公主在后面悄悄推了她一把,颇有鼓励之意。 朝晖立刻就应道:“好,若是搜不到道歉就道歉,若是搜到了,谢晚晴,就罚你廷杖二十,你可服气?” 廷杖二十?就连轩辕明都皱了眉头,廷杖可不是开玩笑的,二十下打下去,莫说谢晚晴一个娇娇弱女,就算是个男子,不死也得残废了! 朝晖公主也是够狠毒的,直接想废掉谢晚晴了! 谢晚晴微微摇头,看来不能和皇家公主们讲道理,她们从来都是不讲理的。 不过是两个小姑娘的小过结,最多也就牵扯到宫中二妃之争,却毒辣到要人性命,何至于此呢? 谢晚晴却并不惧她,道:“好,臣女答应!但是必须要公主亲自搜,臣女虽然不如公主尊贵,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我的身子的!” 朝晖公主一心想要让谢晚晴倒霉,哪里还顾得许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道:“好,本宫就让你原形毕露!” “你们去搜她两个丫头,本宫亲自搜谢晚晴!”朝晖公主指挥自己的婢女去搜灵枢和素问,自己则阴笑着走到谢晚晴身前。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谢晚晴眼底那一抹精光。 待那两个婢女搜完之后复命说什么都没搜到之后,朝晖公主才动手搜谢晚晴。 她故意搜的极为仔细和缓慢,生怕错过任何地方,谢晚晴却纹丝不动,任由她去搜,仿佛被搜身的不是她一般。 左右是公主亲自动手,即便不好看,也没人会觉得她受了折辱,反倒是那公主的模样甚是难看,像个鬼祟的宵小! 有些明眼人就开始摇头,虽然是皇室公主,却没什么脑子,这般模样,只会让人笑话公主不自重罢了! 朝晖公主搜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额头渐渐渗出汗来,谢晚晴莫非真的把珠子扔到别处去了。 不可能啊,她刚刚一直盯着她,她都坐在原地没动过,这周围她已经找过了,没有珠子,其他人也不可能帮着谢晚晴藏东西啊! 实在没道理! 朝晖公主又搜了一会儿,谢晚晴终于开口道:“公主,可搜到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把珠子藏在什么地方了,你快说,到底藏哪儿了?”朝晖公主直起身子,瞪着谢晚晴。 谢晚晴不避讳地看着她,回道:“公主,自你和臣女说话开始,臣女就一直坐在这里每层挪过地方,臣女的丫头也站在身后,不曾动过,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所以,臣女没有任何机会藏您的东珠,唯一的解释就是,公主的东珠根本没有丢在臣女这里,臣女是无辜的!” 朝晖公主依旧不肯罢休,指着谢晚晴的鼻子道:“你说谎,就是你偷得,快拿出来!” 轩辕明见朝晖撒泼,许多人都在看笑话了,才出言道:“五妹,够了,没有搜到就给谢小姐道歉吧!” “我才不道歉呢,是她使诈,一定是她使诈,珠子肯定是她藏了!”朝晖一口咬定,那模样也不似作假。 轩辕明知道朝晖的性子,她这般样子,一定是知道珠子在谢晚晴那里才会这么笃定,这么笃定的原因,一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证据,二嘛,自然是因为她栽赃! 可是显然,朝晖公主是没有证据的! 轩辕明平日里和朝晖公主还算亲近,所以便想息事宁人,开口道:“朝晖,听本宫一句,莫要追究了,父皇待会儿就要来了,闹到他那里,于你没什么好处!” 朝晖听了这才醒悟过来,若是没作弄到谢晚晴,反而惹得父皇大怒,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朝晖愤愤地准备拂袖而去,没想到谢晚晴才凉凉地开口道:“公主慢走,刚刚的约定,公主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以为这么轻松就能让你蒙混过关么?也太不把她谢晚晴放在眼里了! 朝晖公主顿了顿,回过头,冷笑着问:“你还真以为本宫会给你斟酒赔罪么?你承受得起么?等你做了太子妃再说吧!” 等谢晚晴做了太子妃,她斟酒那是应该的,但是现在,给谢晚晴一个无品阶的斟酒赔罪,那可就跌大面子了! 谢晚晴微微露笑,道:“公主,你身上有条虫子!” 朝晖一看,果然有条虫子在爬动,吓得她赶紧拍打起来,可是这么一抖擞,竟有一颗珠子咕噜噜地滚落下来,恰好落在轩辕明的脚边。 众目睽睽之下,朝晖公主口口声声说丢了的珠子,又从她身上掉出来了! 全场寂然,目光全都看着朝晖公主! 朝晖公主也愣住了,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冲到了谢晚晴面前,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谢晚晴轻轻抬手,挡住了她,道:“公主请自重!” “你这个jian人,肯定是你捣鬼!”朝晖公主自然明白,这珠子不会无缘无故落在她身上,只会是谢晚晴偷偷放回来的。 谢晚晴却面色沉凝,不悦地抿起嘴,声音清冷,道:“公主,今日您一再出言侮辱,是何道理?您是公主之尊,臣女不敢冒犯,但若是你执意要辱我,臣女恐怕也要去皇上和德妃娘娘那里讨个公道!” 谢晚晴不是软柿子,更不是随意可以欺辱的,即便朝晖是公主,但谢晚晴的身份摆在那里,谁真的敢把她怎么样? 朝晖公主已经被气糊涂了,这时候哪里顾得了许多,只想着要为自己挽回颜面。 “谢晚晴,你这个臭丫头,你竟然敢戏弄本宫,本宫决不饶你!”朝晖挣脱了谢晚晴的手,又想打人。 轩辕明就在一旁,却只是口头上制止,人动也不动一下。 其他人更是不会多事到来阻止,灵枢和素问想帮忙,却被朝晖公主的人给制住了,这里是皇宫内院,灵枢也不敢出手伤人。 “谢晚晴,今天就叫你分一分尊卑,竟然敢对本公主不敬,戏弄于我!”朝晖公主叫嚣着,张牙舞爪的。 谢晚晴却左躲右闪,并不与她正面冲突,她清楚的很,朝晖动手打了她,皇上最多教训几句,再象征性地罚罚就是,可是若她伤了朝晖,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闹什么呢?”一声呵斥,朝晖的动作即刻而止。 第44章 宫宴风波(五)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景王殿下来了。 朝晖回过头去,凶狠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又可怜,像是受了欺负一般。 “四哥……”朝晖公主面对轩辕珏,比面对太子的时候态度还要恭敬。 轩辕珏眼神掠过朝晖,投在了谢晚晴身上,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损伤,才转而问道朝晖公主:“像什么样子?还记得自己是公主么,竟像个市井泼妇!” 朝晖公主扁了嘴,道:“四哥,是她……她……作弄我!” 可是说到最后,却被轩辕珏的眼神吓得没了声音,她从小到大都是极怕这位四哥的,比怕皇帝还要多几分! 轩辕珏却道:“给谢小姐道歉!” “我……我不……”朝晖鼓起勇气拒绝了。 轩辕珏眼神一冷,朝晖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可是依旧没有想向谢晚晴道歉的打算。 轩辕明走过来,笑着道:“四弟,算了吧,朝晖年纪小不懂事,何必较真呢!” 谢晚晴听了这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走上前来,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景王殿下,臣女有话要说!” 太子微微蹙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大致已经清楚了,无非是朝晖陷害谢晚晴不成,反倒被谢晚晴摆了一道,在他看来,谢晚晴的确聪明,但是这也不过是儿戏罢了,无需认真。 所以他只是一味地想要和稀泥,心里稍稍偏帮着朝晖一些,毕竟朝晖是妹妹,而谢晚晴不过是他不喜欢的未来太子妃! 见谢晚晴上前要说话,他心头便有些不悦,女子若是太过争强好胜,那可不是好事! “谢小姐有什么话说?”太子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不悦,希望谢晚晴能够懂得些分寸。 可是谢晚晴却偏偏不如他的意,左右她也不想讨轩辕明欢心,所以便站直了身子,道:“臣女要朝晖公主道歉!” “你……你凭什么?你算哪根葱?”朝晖公主一听,就怒了,冲着谢晚晴吼。 可是轩辕珏一侧头,她就又没了声音。 谢晚晴镇定自若地开口道:“臣女今日被污蔑偷盗在先,被公主言语辱骂在后,公主甚至要动手打臣女,难道臣女不该要求个公道么?” “本宫是公主,你算什么,我打你骂你,你也该受着!”朝晖又忘了轩辕珏在场。 谢晚晴微微露出冷笑,轩辕珏眯缝着眼睛,道:“朝晖,道歉!” 语气显得很平静,声音也不大,可是朝晖却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 虽然满心愤恨,可是却不得不道:“对不起!” “不是对我说!”轩辕珏淡淡地道,自然是不满朝晖这道歉的态度。 朝晖公主红着眼睛,委屈的不行,连手都有些颤抖,看了一眼轩辕明求救。 轩辕明立刻站出来,将朝晖公主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谢晚晴道:“谢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晚晴眼神清冷地看着轩辕明,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话还真是出自他之口? 他若懂得这个道理,为何要将崔家赶尽杀绝?他若懂得这个道理,为何不顾夫妻情分?他若懂得这个道理,为何要设计杀害她的兄长? 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竟然还懂“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道理?可笑……实在可笑! 轩辕明第一次被谢晚晴这样看着,心里稍稍一惊,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谢晚晴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希望这句话与公主同勉!” 说完便转身去了,再没看过轩辕明一眼,她只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想亲手宰了他! 这样的男人,哪里配的上任何真情?他只配拥有谢思茹的虚情假意,身边也只能留着那些蛇蝎毒妇!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朝晖公主丢人败兴,谢晚晴却成了人人议论的话题。 从前都道谢家大小姐清高自傲,却没想到手段也不弱,不声不响地就把公主给收拾了,还收拾得如此高明,聪明人都能看出来里面的弯弯绕,却半分证据也没有,要朝晖吃了个哑巴亏! 有心计有手段的人不缺,但是能如谢晚晴一般在公主和太子面前都不吃亏,可不多见,这份气度和胆识,可不是谁都有的! 也有那些酸溜溜地会说一句“不就是仗着贵妃撑腰”吗? 自然,有个撑腰的最重要!否则凭着这七夕宫宴,全都是王孙公主,她一个丞相之女,又有什么能耐能进入其中? 谢晚晴自然不会在意那些或褒或贬的议论,她只在意自己的人生! 想和轩辕明解除婚约的心情越发急迫,多挂着一日“未来太子妃”的名头,都让她觉得恶心和痛苦! 可是如今,她却一筹莫展,退婚之日遥遥无期,她必须要使些手段才行了! 轩辕明和轩辕珏对视了一眼,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道:“四弟倒是挺照顾谢小姐的,本宫怎么不知道你和谢小姐也颇有交情?” 轩辕珏依旧没什么表情,道:“我只是不希望朝晖在这样的场合胡闹,身为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 “是么?难道公主应该给一个大臣之女道歉?”轩辕明讽刺地问道。 轩辕珏回道:“臣弟以为谢小姐的另一个身份是未来太子妃,难道殿下不该给自己的未婚妻留些尊严?” 轩辕明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道:“既然知道是本宫的未来太子妃,四弟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太子的尊严就是大顺朝的尊严,太子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好,传扬出去,难道被笑话的仅仅是谢小姐一人么?”轩辕珏的话毫不留情,当然,他从未对谁留过情面。 轩辕明咬着牙呵斥道:“轩辕珏,你……” “臣弟忠言逆耳,望殿下纳谏!”轩辕珏淡淡地回了一句,根本不把轩辕明的怒火看在眼里。 轩辕明气极了,刚要开口说话,只听一声“皇上驾到”,叫停了所有的喧嚣和私语,纷纷跪地。 皇上左右贵德二妃相伴,走上望星楼的最高席。 皇帝年过不惑,却依然丰神俊朗,天子威仪更是令人心生敬畏。 “众卿平身!”皇上轻轻抬手,众人谢过隆恩,才各自起身,归了席位。 皇帝先是说了一段开场白,话还是那套话,说罢便邀上了歌舞。 其实宫宴从来就是这么无趣的,只不过来的人并不是为了玩乐,能陪皇上饮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德妃不知为何突然开口道:“哎,犹记得皇后娘娘在的时候,七夕那是顶热闹的,就算是歌舞,也比现如今的好看!” 一句话,让皇上陷入了沉默,也让崔贵妃的脸色稍稍变了变。 第45章 广陵绝唱 这场宫宴是崔贵妃主持的,听到这样的话,崔贵妃的面子肯定是过不去的,其他陪坐在一旁的妃子们也听得真切,二妃向来面和心不和,只是在皇上面前还这样的时候毕竟少。 她们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听听崔贵妃到底如何应对。 崔贵妃很快就面色如常,笑容里半分难堪都不见了,反而大大方方地道:“先皇后的才华,臣妾只能自叹弗如,但求皇上不要责怪臣妾才是!” 皇上反而握住了崔贵妃的手,浅浅一笑,道:“爱妃不必多虑,你和先后,给有所长!” 德妃听了,脸色一僵,崔贵妃却乖巧地低头浅笑,一如初绽的娇花。 德妃几乎把一口牙都咬碎了,崔贵妃凭着过人的美貌,进宫以后便获宠,短短几年,就爬上了贵妃之位,除了崔家的权势之外,和她个人的心机也脱不开关系。 崔贵妃比别人强的是,她在皇上面前永远都表现出一副没有心机,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 这使得皇帝越发信任她,相信她始终是初初进宫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 见多了勾心斗角的戏码,皇上越发珍惜崔贵妃的这份“纯真”。 德妃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为提起先后,会打击一下崔贵妃,结果却毫无用处! 德妃心里不好受,就越发不想让崔贵妃得意,便又强作笑容道:“贵妃妹妹,据说今晚你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外甥女,谢家长女也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让谢小姐出来献上才艺才是!” 崔贵妃知道德妃没安好心,也不动声色,只是道:“第一才女这样的名号也不过是被人捧出来的,晚儿可当不起,德妃姐姐就不要为难小辈了!” 德妃却道:“贵妃妹妹此言差矣,本宫这哪里是为难她,只不过闻名已久,想见识一番罢了!贵妃妹妹已经是才貌双全,想来这外甥女也差不了!” 贵妃回道:“德妃姐姐谬赞了!” “皇上,您也想见见未来太子妃到底如何吧?臣妾心里好奇着呢!”德妃笑着道,仿佛她是真心要看看谢晚晴的才艺似的。 皇帝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德妃,又看看崔贵妃,道:“谢家的姑娘在哪儿?” 崔贵妃指了指下方,道:“那便是了!” “嗯,谢崇光的女儿很不错!”皇帝淡淡赞了一句,虽然谢晚晴被指给了太子,但是皇帝对谢晚晴并不熟悉。 德妃道:“皇上,您也觉得这谢小姐不错吧?臣妾看着也喜欢呢,若不是指给了太子殿下,臣妾都想要来做儿媳妇儿!” “哈哈……”皇上听了只是大笑。 崔贵妃陪着笑,却还是不接话,这种场合,她才不愿意让谢晚晴抛头露面。 德妃见状,又接着道:“据说这谢家姑娘琴技卓绝,堪比先皇后呢!” 崔贵妃的眼里闪过一抹厌烦,可是皇上却已经率先开口了,道:“哦?果真如此,朕倒是想要听听!” 德妃立刻喜笑颜开,因为她的计谋得逞了! 崔贵妃知道这时候阻止,只会惹皇上不高兴,也只能作罢,只能开口道:“皇上,德妃姐姐真是谬赞了,晚儿的琴艺怎么能和先皇后相提并论,皇上若是想听,让她弹一曲也无妨!” 德妃道:“臣妾记得先皇后最喜欢的曲子便是广陵绝唱,不如就让谢小姐弹一曲助兴吧!” 崔贵妃此时才明白,德妃到底安的什么心,原来是想用广陵绝唱来为难谢晚晴! 广陵绝唱是极难的曲子,对勤者的要求极高,最难的是,这曲谱不全,先皇后也是自己补了曲才能弹出来,可是先皇后的曲谱也并没有示人,其他人是不可能会的。 谢晚晴要是弹不出来,那就是丢人现眼,若是弹了,不如先皇后的好,皇上自然也会失望。 可崔贵妃却不能现在拒绝,那就是给谢晚晴拆台,身为皇家媳妇儿,未来太子妃,她若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皇上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不等她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皇上便开口道:“崔贵妃,你便让谢家姑娘出来弹一曲吧!” 崔贵妃点点头,便让身边的人去通知了谢晚晴。 谢晚晴得了消息,微微愣住了,可是既然崔贵妃都要求了,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不想接受也不行。 皇上身边的随侍太监开口道:“今儿谢家小姐要为皇上弹一曲广陵绝唱助兴,昔日也只有先皇后会弹此曲,今儿大家伙可有耳福了!” 众人的目光转向谢晚晴,谢晚晴只是淡然地起身,走到中间,冲着皇帝行礼,道:“皇上,臣女献丑了!” 说着便向琴师借了一把琴,然后坐到了中间。 轩辕明眼睛盯着谢晚晴,广陵绝唱乃是他母后的最喜爱的曲子,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听过了。 谢晚晴调了一下琴弦,微微闭目,广陵绝唱是残谱,要想完整滴弹下来,可不容易,还要自己谱曲,幸而她曾经因为听闻先皇后喜欢此曲,便着意去学过。 当时也不过是为了成亲后,能讨好太子,可是她即便学会了此曲,他也从未听过! 谢晚晴想到这些,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是最后还是默默压了下去。 琴声响起…… 不过几个音调,就已经让皇上愣了一下,这琴音太熟悉,熟悉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人的身边! 谢晚晴的琴声自然是模仿先皇后的,因为当时传授她这曲子的人,便是跟随先皇后的琴师。 这曲子……她自然是学的十成像,就连手法都分毫不差! 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轩辕明的眼睛久久没有离开谢晚晴。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晚晴所弹的残谱到底如何,也有那不怀好意的希望她出丑,可是当谢晚晴将剩下的残谱完美地展示出来的时候,皇上却变了脸色。 “停!”皇上开口阻止了谢晚晴继续下去。 众人都不解,德妃却像是看好戏一般看着崔贵妃,崔贵妃则忐忑不已。 谢晚晴中断了琴声,也有些不解。 皇上看着谢晚晴,眼神极为复杂,好半晌才道:“罢了,朕不想听了,你归位吧!” 说着皇上竟然就此起身,黯然离去了! 第46章 皇上怎么了 “恭送皇上!”莫名其妙的众人只好跪地送皇帝,却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还正为谢晚晴的琴声而沉醉着呢!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德妃和崔贵妃都有些莫名,因为谢晚晴的琴声没有任何问题,相反,她弹得好极了。 就连德妃都不得不承认,谢晚晴是名不虚传!可是面子上,德妃还是要揶揄崔贵妃几句。 “贵妃妹妹,皇上可是不高兴了?说是要助兴,结果反倒扫了皇上的兴,哎……罪过!” 崔贵妃也不知道谢晚晴的琴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面对德妃的话,她竟然无法反驳。 最尴尬的莫过于谢晚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晚儿,你随本宫来!”崔贵妃出言,解了谢晚晴的围。 谢晚晴起身,便随着崔贵妃走了。 来到休憩的亭子里,谢晚晴才赶紧谢罪,道:“姨母,晚儿是不是做错事了?” 崔贵妃摇摇头,道:“你这曲谱到底是怎么来的?” 谢晚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人弹,就记下来了,本没有什么谱子!” “这不是先皇后所弹的那个谱子,可是究竟还有谁能将广陵绝唱的残谱补得如此精妙,比先皇后更胜一筹呢?” 崔贵妃也是满心疑惑,她听过先皇后的广陵绝唱,后半段和谢晚晴所弹的绝对不不一样。 谢晚晴也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谱子就是先皇后所谱,却原来并不是么? “姨母,先皇后的曲谱和我刚刚弹不一样么?”谢晚晴忐忑地问。 崔贵妃点点头,道:“不一样,可是看皇上刚刚的反应,你这谱子,他应该也听过!” 谢晚晴心想,恐怕不只是听过那么简单,这谱子也许也是皇上亲近的某个人所谱,只是先皇后的广陵绝唱一直为人所乐道,而此人所谱的曲子,却无人知晓! 崔贵妃见谢晚晴蹙着眉头,以为她在害怕,便安抚道:“晚儿不必忧心,皇上可能只是想起了故人,不会因此而责怪你的!” “嗯,晚儿只是担心给姨母惹来麻烦!”谢晚晴轻叹一声,她刚刚之所以弹出这曲子,其实心里也忐忑的很,生怕哪里不对,惹了皇上不悦,反倒连累了崔贵妃。 可是没想到琴声没错,却勾起了皇上心底不为人知的事情! 崔贵妃摇摇头,道:“你不必为我忧心,我陪在皇上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对皇上的心思还是能琢磨一二的,皇上是个明君,不会随意迁怒旁人!” 谢晚晴问道:“姨母也不知道我刚刚弹的曲谱是谁所谱么?” “不知道!”崔贵妃的眉宇间有一抹愁绪,能让皇上露出那种表情的,究竟会是谁呢? 正说着话,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全公公走过来,道:“娘娘,皇上去了倚翠园,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崔贵妃看了一眼谢晚晴,谢晚晴忙道:“姨母您去忙吧,我自个儿待会儿就好!” “嗯,自己小心些!”崔贵妃招呼了一声,便随着全公公去了倚翠园。 谢晚晴却并没有回到席间,而是在亭子里坐了下来,现在回去,肯定要被那些不安好心的嘲弄,她不怕他们,却也不想自找麻烦。 谢晚晴刚刚想歇会儿,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竟发现是景王来了。 谢晚晴赶紧起身行礼,道:“臣女给王爷请安!” 景王点点头,沉默地坐到谢晚晴刚刚坐过的地方,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坐吧!” 谢晚晴有些不知所措,这里可是皇宫,她独自在这里和景王说话,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正犹豫着,景王却开口道:“那曲子,你是从何处学会的?” 谢晚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有幸见过曾经伺候先皇后的一个宫廷乐师!” 景王却微微蹙眉,问道:“你确定是伺候过先皇后?” “嗯,应该是不会错的!”谢晚晴道,但是现在她却知道,那个宫廷乐师应该是故意教错她曲谱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她却不得而知了,毕竟现在也无处可寻那人的踪迹。 景王沉默了很久,表情看起来有几分落寞和忧伤,谢晚晴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也不便开口去问。 最后还是景王自己开口道:“那是母妃谱的曲子!” 谢晚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景王说的母妃是谁! 都说景王轩辕珏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可是却很少有人提起他的生母。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禁忌,但是大家却似乎有了默契,绝口不提当年那个风华绝代,名动大顺朝的女子。 之所以不曾提起,大概就是因为贤妃娘娘是前朝公主,明明和皇上有着国仇家恨,却还是入了宫,成了四妃之一,虽然不过短短两三年就香消玉殒,可是从此后宫,四妃之中,唯一不曾被取代的就是“贤妃”。 直到皇上百年之后,贤妃也只有那么一个贤妃,就连宠冠后宫的崔贵妃,后来也被人轻易地取代了。 她想,在皇上心里,贤妃也必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吧?虽然世人都说皇上和先皇后才是伉俪情深,至死不渝! 可是从刚刚皇上的表现来看,他心里,贤妃的确不是过眼云烟的后宫佳丽! 谢晚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贤妃娘娘谱的曲,若有冒犯,请殿下见谅!” 景王摇摇头,道:“你弹得很好!” “谢殿下谬赞!”谢晚晴道。 景王看着谢晚晴,然后问道:“若有机会,你愿意为本王弹完这一曲么?” 谢晚晴愣了一下,然后才道:“王爷若是有意,乃是臣女的荣幸!” 景王沉默地起身,走出亭子,忽然又回头来,道:“父皇那里你不必忧心,今晚你什么错都没有!” 谢晚晴露出意外的表情,想开口说什么,景王却已经快步走远了。 亭子里最终又只剩下她一个人,谢晚晴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埋葬了多少女子的人生? 叹息一声,走出亭子,可没几步就遇到了轩辕明。 谢晚晴压下心底的厌恶,礼貌地行了礼,便要借口告辞。 可是轩辕明却似乎不打算放她走,而是问道:“谢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晚晴想要拒绝,可是轩辕明已经率先走进了亭子里,似乎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谢晚晴只好随着他走进去,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轩辕明。 第47章 陪皇帝聊心事 谢晚晴跟着轩辕明进了亭子就一直沉默不语。 轩辕明却开口问道:“谢小姐,今日你实在不该弹那首曲子,你惹父皇不悦了!” 谢晚晴没料到轩辕明会这么直接,于是回道:“太子殿下,此事臣女也是无意的,圣上有旨,臣女不得已而为之!” 轩辕明微微皱眉,道:“你不管如何,你都给本宫惹麻烦了,很快就会有人借题发挥,不仅是你和崔贵妃,本宫也要为你这首曲子善后!” 谢晚晴只觉得轩辕明十分可笑,她这首曲子的确引来了皇上的异常反应,但还不至于严重到让他受牵连吧? 谢晚晴只好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必忧心,臣女会一力承担,殿下若碍于我们彼此的婚约,大可请旨退婚!” “退婚?你以为身为太子,这婚要退就能退的?若是能,本宫也不必接受你这门亲事了!”轩辕明表示了对谢晚晴浓浓地不屑。 谢晚晴忽然正色,抬起眸子,眼神清明透亮,直直地看着轩辕明,道:“太子殿下,臣女并不想高攀您,若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另有所爱,臣女甘愿被退婚!” 她宁可背负“弃妇”的名声,也绝对不想再嫁给这样的男人! 轩辕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得出来,谢晚晴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想嫁给本宫?”轩辕明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 谢晚晴也不想否认,但是并不愿意直接承认,反而道:“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臣女不堪匹配!” 轩辕明当然知道谢晚晴的话不是真心的,可这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可是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还有女子不愿意嫁给他的,真是有意思! 他第一次觉得谢晚晴与别的贵女似乎有些不同。 “本宫以为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你究竟为何不想嫁给本宫,当太子妃,可是很多女子求而不得的!”轩辕明问。 谢晚晴抿了抿唇,才道:“臣女一向喜欢恬淡清静的日子,怕是不能适应东宫的生活,更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不过是有自知之明!” 轩辕明将信将疑地问道:“身为崔贵妃的外甥女,竟如此自贬,恐怕有辱崔贵妃的名声吧?” “姨母自然是臣女所望尘莫及的!”谢晚晴道。 轩辕明微微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道:“如此说来,你当真不愿意当太子妃?” 谢晚晴苦笑,道:“只是也由不得臣女!” “的确由不得,连本宫都没有权利说不!”轩辕明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谢晚晴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请允许臣女告退!” “谢晚晴,本宫一直以为你是那木头一样的美人,今日一见倒是不同了!”轩辕明忽然又说了一句。 谢晚晴僵直了背脊,道:“多谢太子殿下谬赞,臣女依然是臣女,从未变过!” 说完便欠了欠身,离开了,对于她而言和轩辕明多待一刻都是痛苦的! 轩辕明却看着谢晚晴的背影若有所思,谢晚晴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呢! 聪明有心机,且还有着普通女子难得的傲骨,真是有趣!从前他倒是很排斥这桩亲事,如今竟有了丝丝期待! 也许……娶回来也没什么不可以,他是太子,将来的帝王,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的,虽然谢晚晴的背景他不喜欢,但是多一个女子也无妨。 谢晚晴却像是躲避鬼一般匆匆而去! 可是这么一走,竟然走迷了方向,没有回到望星楼,反而错入了御花园。 正准备往回走,却在假山边的石凳边看到了独坐在此的皇上。 谢晚晴心里一惊,正踟蹰着该不该上前见礼,却被皇上喊住了。 “丫头,过来!”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晚晴硬着头皮走过去,行礼:“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皇上无力地抬抬手,显得有几分疲惫。 谢晚晴起身,站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勉强着开口道:“皇上,贵妃娘娘去倚翠园寻您去了!” “嗯,无妨!朕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皇上淡淡地道。 谢晚晴心想,想一个人清静,又何必叫她过来呢,她内心里还是很敬畏皇上的。 这绝对是一位具有雄才大略的皇帝,大顺朝的开国之君虽然不是他,但是这大顺的天下有一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 当年为了继位,也曾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甚至连先皇和他的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最后他却依然成了人人称颂的明君。 这样的手腕和气魄可不是一般人能睥睨的! 更何况他继位十余年,就已经将大顺朝治理得如此繁荣昌盛,功绩早已抵过了当年那场政变带来的负面影响。 谢晚晴正愁着如何开口说话,皇上倒是指了指身旁的石凳,道:“坐下陪朕说会儿话!” 谢晚晴实在不知皇上怎么突然有雅兴要找她说话了,可是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她只能遵从。 皇上缓缓开口道:“这曲子,朕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听过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 谢晚晴愣了一下,带着几分惶恐道:“臣女实在不知这曲子出自何处,只是偶然得之,实在不知会引得皇上念起旧事!” “你可知这曲子是何人所谱?”皇上问道。 谢晚晴摇摇头,她原本是不知道的,虽然现在知道了,也不敢随便说。 皇上也不疑有他,只是开口道:“连朕都几乎忘了她也谱了广陵绝唱,只知先皇后极喜欢这曲子,今日一听,竟就这么想起来了!” 谢晚晴听皇上那惆怅的语气,竟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来,看来贤妃娘娘在皇上心里果然不同一般。 可是为什么皇上还要那样对待景王殿下呢?喜欢的女子所生的儿子,不应该真心去疼爱么?为什么还要拿他当箭靶,最后让他沦为了轩辕明登上帝位的垫脚石? 这样不是太残忍了么? 皇上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谢晚晴的反应,自顾自地开口道:“原以为忘了的事儿,竟然没有忘记,你说人是不是很古怪?” 谢晚晴想了想才回道:“有些人不是忘了,而是不愿记得,兴许越不愿意想起,便越是会想起!” “说的有理……”皇上怅然若失地叹息道。 第48章 龙凤佩 皇上忽然看着谢晚晴,道:“有机会,再给朕将那曲子弹完吧!”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臣女遵旨!” “嗯,你去吧!”皇上挥挥手,似乎也不愿意多说了。 谢晚晴刚要起身离去,忽然感觉四周有些不对劲,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道银光闪过眼前,一个黑影突然就冲出来。 “皇上小心!”谢晚晴赶紧返回,挡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拉了谢晚晴一把,道:“丫头,别慌,坐下!” 谢晚晴被拉着坐了下来,却不懂皇上为何面对刺客还能如此镇定。 黑衣人似乎也并不着急,反而镇定地走过来,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皇上丝毫不见慌乱,反而道:“既然来了,就坐下说话吧!” “轩辕震,你真是虚伪!”黑衣人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讳,半分尊敬之意都没有。 谢晚晴真是后悔极了,她若不走错路,就不会遇到这一幕,现在似乎还会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如果事后皇上追究起来,她还有机会活命么? 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想不听都难。 皇上的嘴唇抿成一道线,最后还是说:“阿天,朕问心无愧!” “别在我面前自称朕,你不配!哼……听了一首曲子,就跑到这里来假装伤心,你若真的伤心就不会那么对待她了!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你背叛兄弟,伤害阿衡,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黑衣人越说越激动,那眼神几乎是要吃人一样,可是谢晚晴还是能察觉出来,他的愤怒背后,更多的是伤心和失望。 这个人和皇上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吧? 轩辕震长叹一声,道:“阿天,许多事我也是不得已,我不只是你们的兄弟,我还是这大顺朝的皇帝,我不能只顾自己痛快!” “都是借口,轩辕震,我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黑衣人说完,又拂袖而去。 从始至终,轩辕震都没有动过,谢晚晴知道皇上身边都有暗卫随时保护着,这个人出现了,暗卫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应该是皇上极为信任他,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他! 谢晚晴也越发好奇,皇上和黑衣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黑衣人是谁,那个“阿衡”难道就是贤妃娘娘么? 不过她当然不会傻到去打听皇帝的私事,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皇上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道:“丫头,你听到了什么么?” “臣女什么都没听见,臣女没有来过御花园!”谢晚晴立刻识趣地回道。 轩辕震点点头,又挥了挥手。 谢晚晴像逃也似地要离开,却在拐角处撞到了黑衣人的剑。 “啊……”谢晚晴要叫却不敢叫出声来,又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那人。 然后又悄悄往后挪了一步,才行了礼,道:“小女有礼了!” 她心想此人既然不为皇上所忌惮,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的,毕竟她是无辜的! 黑衣人笑了笑,道:“丫头,胆子还挺大啊!” 谢晚晴一脸诚恳地道:“贵人和皇上交情匪浅,小女没有什么好怕的!” “哼,别跟我提他!”黑衣人一提到皇上似乎还很生气,眉眼间尽是愤怒。 谢晚晴立刻收了话头,微笑着道:“不知贵人拦住小女有何指教?” “我是来告诉你,别嫁给轩辕明那臭小子!”黑衣人理所当然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晚晴愣了一下,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别以为当个太子妃有什么了不得,轩辕明那小子尽随了他娘的心机,却没有他娘的胸怀,成了不了大事,不如你考虑一下轩辕珏那小子!”黑衣人说。 谢晚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忽然关心起自己的亲事来了?非亲非故,甚至都素不相识,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谢晚晴只好道:“先生的话小女记下了,只是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 “你若不想嫁给轩辕明那小子,我这就去跟轩辕震说,让他下旨将你改嫁给轩辕珏!”黑衣人一副一切由他做主的样子。 谢晚晴倒是有了些心动,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是由这个人去和皇上胡搅蛮缠,那在皇上眼里,她成了什么人? 皇上肯定会怀疑自己和这黑衣人暗中有了什么勾结,到时候给她安插一个谋反的罪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是很想退婚,但绝对不能不顾及退婚的方式! 谢晚晴欠了欠身,道:“多谢先生美意,婚姻之事不能儿戏,小女不敢擅作主张!” “哼,你不会是贪恋太子妃的头衔吧?”黑衣人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谢晚晴没回答,反而问道:“先生如此关心小女的亲事,不知为哪般?” “这个你不需要管,我都是为了你好!”黑衣人十分霸道地说。 谢晚晴无奈地道:“先生,请恕小女不敢遵从,我与太子殿下的亲事乃是皇上亲赐,所谓金口玉言,如今要悔婚另嫁,是绝对不行的!” “哼,迂腐,这件事就交给我了,轩辕震欠阿衡的那么多,司徒瑶又抢了阿衡那么多,怎么还能抢了阿衡的儿媳妇儿!”黑衣人十分不平。 谢晚晴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这人的胆子也实在太大,对皇帝和先皇后都如此不敬,此人的来历还真是让她好奇。 不过……他似乎对轩辕珏很友好,应该是因为轩辕珏的生母贤妃娘娘吧? 谢晚晴还要说什么,那人就丢下一块玉佩,道:“这是阿衡留给她未来儿媳妇儿的,你留着,这事儿就算定了!” 说完也不等谢晚晴拒绝,就闪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谢晚晴拿着那块龙凤九环佩,一头雾水,这人还真是不讲理……她也没有答应,怎么就算定了呢? 她想和轩辕明退婚,但不代表她愿意嫁给轩辕珏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实在是莫名其妙极了! 哭笑不得的谢晚晴只好将玉佩收了起来,想着改日有机会就还给轩辕珏,切莫再惹麻烦上身了! 回到席间的时候,崔贵妃也已经回来了,没了皇帝在场,众人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谢晚晴并不想凑热闹,所以走到崔贵妃身边,道:“姨母,皇上在御花园呢!” 崔贵妃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这会儿不便去叨扰他,就随他一人静静吧!” 崔贵妃似乎也了解了什么一样,眉宇间有几分愁色,却并不显。 谢晚晴道:“那曲子……” “以后不要提那曲子了,也别轻易在人前弹出来,对皇上而言,那曲子终究是个禁忌!”崔贵妃道。 谢晚晴听了,便明白,崔贵妃已然知道这曲子到底是谁谱的了。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晚儿记下了!” “嗯,别担心,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崔贵妃又安慰了一句。 谢晚晴乖巧地点头,应道:“嗯,姨母,有件事……晚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跟我还有什么当不当讲的,你只管说便是!”崔贵妃道。 谢晚晴便将那黑衣人出现的事儿说了出来。 谢晚晴小心翼翼地问:“姨母,您可知这黑衣人是谁?” 崔贵妃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按你的说法,此人必然和皇上交情深厚,可是他又恼皇上,却帮着贤妃,多半是……” “是谁?”谢晚晴问。 崔贵妃抿了抿唇,道:“多半是贤妃娘娘那位义兄!” 谢晚晴对此倒是完全没有了解,贤妃娘年去世已有十年之久,而她那位义兄也不曾公开露面过,她无从了解。 崔贵妃又道:“这事儿你就别多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至于他让你和太子退婚这事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和太子的婚事,已经是不得更改的事儿了,这龙凤佩,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吧!” 谢晚晴犹豫了一下,才道:“玉佩还是放在晚儿这里吧,回头我找个时机还给景王殿下,姨母您在后宫,毕竟不方便!” 景王已经成年开府了,进宫之后诸多不便,若是让人揪着崔贵妃和景王私下接触这事儿,怕是又要为崔贵妃惹麻烦。 崔贵妃想了想,也觉得谢晚晴说的有理,便点头允了,又嘱咐道:“你和景王私下也不要多接触,你毕竟和太子有婚约,太子和景王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有数,姨母就不多说了!” 谢晚晴点头,道:“是,晚儿明白!”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谢晚晴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她是愿意和轩辕珏合作的。 她重生一次,决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她不会再让轩辕明毁了她的人生,毁了所有她深爱的人。 所以她必须要和景王合作,扳倒轩辕明! 至少目前看来,唯一有可能和轩辕明对抗的人,只有轩辕珏了! 崔贵妃又叮嘱了谢晚晴一些话,七夕宴进行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散场了。 谢晚晴不想回去太晚,便先行离宫了。 回到谢家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了,拖着一身疲惫,梳洗了一番便睡过去了。 第49章 谢思茹挑事儿 早起后,便去了谢老夫人处问安。 谢老夫人一见到谢晚晴就问道:“昨儿宫宴如何?” 谢晚晴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思茹就走了进来,笑着道:“祖母,您还没听说么?昨个宴会,姐姐可是出大风头了!” 谢老夫人微微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谢思茹笑着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才道:“姐姐,这事儿还是你自己和祖母说吧?” 谢晚晴知道谢思茹想看笑话,却并不介意,反而大方地道:“妹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昨个七夕宴的确发生不少趣事儿,正打算跟祖母说呢,你就来了!” “姐姐,我要是你可就不觉得有趣了,你可是把皇上都给气走了呢!”谢思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老夫人一听,脸色都白了,问道:“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晚晴笑了笑,才道:“妹妹,你可不能乱说话,我不过弹了首曲子,皇上想起了故人,特意让我下次有机会把曲子弹给他听呢!” 这件事只有她和皇上知道,谢思茹肯定没有听说。 谢思茹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道:“姐姐,这话你就别拿出来糊弄祖母了,皇上离席后再也没回去过!” 谢晚晴笑着问了一句:“妹妹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你也去了?” “我……我是听说的!”谢思茹脸色变了变。 谢晚晴问道:“听谁说的呢?” “这个不要你管,总之我知道就是知道了,难不成你还想瞒着祖母不成?你惹了皇上不悦,可是要连累我们大家的!”谢思茹理直气壮地道。 谢老夫人为了这句话也深深滴皱了眉头。 谢晚晴不等谢老夫人说话,便开口道:“祖母,贵妃娘娘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皇上也并非是因我而不悦,不过是听着曲谱想起了往事,我后来去御花园遇见皇上,他老人家还特意要求我将曲子弹完!” 谢老夫人一听到“贵妃娘娘”几个字,脸色就缓和了许多,道:“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晚儿你也就不必挂心了!” 谢思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每次谢晚晴都能靠着贵妃娘娘脱险,实在太过分了! 可是谢晚晴却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我就是有贵妃娘娘这枚免死金牌,你奈我何! 谢思茹恨恨地看了一眼谢晚晴,不阴不阳地道:“姐姐就是好福气,惹了那么大的事儿,贵妃娘娘也能给摆平了,要是别人,估摸着该获罪了!” 谢晚晴收敛了笑容,道:“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曾惹事儿了?弹琴,和曲子都是皇上的旨意,我并未做错什么,娘娘也没有偏袒我,妹妹如此说话,岂不是在怪皇上和娘娘不公?” 谢思茹一慌,赶紧摇头道:“我才没有这么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我的事儿是娘娘给摆平的,娘娘不过是安慰我,说皇上离席不是我的错罢了,就连皇上也这样说,怎么成了我惹事儿,娘娘给平事儿呢?” 谢晚晴一脸委屈,就差拿帕子给自己抹眼泪了。 谢思茹没成想最后竟然被谢晚晴反将了一军,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是嘴巴不停地开合,急的脸都红了。 好半晌才开口道:“姐姐,你……你冤枉我!” “妹妹,我只是提醒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流言蜚语更不可乱传,要知道你传的话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你说圣上因为我的琴声而不悦,岂不是说皇上是个小心眼儿子?” “你说娘娘为我撑腰,给我平事儿,那不是说娘娘有私心?” 谢晚晴将谢思茹的罪名越放越大! 第50章 小小教训 谢思茹急切地辩解道:“我……我没有,你不要诬陷我,我只是听说你弹了广陵绝唱,皇上没听完,就让你不要弹了,然后黯然离席,难道这不是你的错么?” “皇上难道亲口说是因为我的曲子让他不高兴了么?你道听途说,擅自揣测君心,诬陷于我在前,贬损皇上和贵妃在后,妹妹,若这是在外面,你可是真要惹祸了!” 谢晚晴脸色严峻地说,最后一句话当然是说给谢老夫人听的。 谢老夫人果然没有让谢晚晴失望,当即板着脸道:“茹儿,有些话可不是浑说的,祸从口出,你该回去好好修修心了,去把正好这些日子你就把金刚经和般若心经抄一百遍给我吧!” 谢思茹一听,哭丧着脸,道:“祖母……” “不必多说,这是给你的小小教训,凡事要经过脑子,不要有口无心!”谢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阻止了谢思茹继续说话。 其实她也知道,谢晚晴是故意夸大罪名,但是谢思茹也是没脑子,她不能纵着,女人家若没脑子,将来也是个没用的! 谢思茹咬着牙低了头,道:“是,祖母!” “好了,你回去吧,晚儿留下!”谢老夫人挥挥手,把谢思茹打发了。 谢晚晴知道,谢老夫人肯定还有后话等着她呢。 谢思茹暗暗瞪了她一眼,就走了,谢晚晴只是浅笑,并不予理会。 待谢思茹走了,谢老夫人才开口道:“晚儿,昨晚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谢晚晴这才开口道:“昨个儿皇上突然要我弹那首当年皇后娘娘很喜欢的曲子,广陵绝唱,我恰好偶然得了一个后人补谱的广陵绝唱,便弹了出来,没成想,这曲子是皇上的故人所谱,皇上大约是思念故友,所以才会离席!” 谢老夫人微微蹙眉,然后道:“这话儿是谁告诉你的?” “是皇上亲口说的,我后来去了御花园,偶遇皇上,皇上还与我谈起了故人,交代我有机会将曲子弹给他听!” 谢晚晴乖巧地道。 谢老夫人这才真正放心了,道:“如此就好,你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若此时就开罪了皇上,将来可没有你好受的!”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祖母,晚儿记下了!” “嗯,昨个儿太子也在吧?你们可说上话了?”谢老夫人故作不经意地提起。 谢晚晴微微低下头,道:“只是见了礼,不敢多说,于理不合!” 谢老夫人听了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心里暗怪谢晚晴不会把握机会。 虽然她是钦定太子妃,但是若不能获得太子的青睐,将来进了东宫,怕也是地位不稳啊! 谢老夫人又问道:“晚儿,眼看你就要及笄了,过去你总不爱出门,各家的宴会是能推就推,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身为太子妃,首先就得学会接人待物,为人处世啊!”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谨遵祖母教诲!” 谢老夫人点点头,又问道:“薛姨娘的身子如何了?素问可有精心调养着?” “一切都好呢,眼看就要生产了,稳婆也住进府里了,只是这乳母还没定下来,还要祖母拿主意!”谢晚晴道。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嗯,这么多年,你父亲膝下单薄,我这也是忧心忡忡,但愿这一次薛姨娘能够平安诞下孩子!” 谢晚晴安抚道:“祖母放心,薛姨娘定会为您诞下金孙!” “哎……这倒是其次,若是你哥哥能回心转意,和你父亲好好的,我就了无牵挂了!”谢老夫人道。 谢晚晴想起谢子安,也是无限唏嘘,她重生以来还没有见到哥哥一面呢。 只因为谢子安执意离家游学,已经两年未曾回来过了,也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漂泊呢!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哥哥的性子倔强得很,我也盼着他能够早日回家!”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哎,也不知他如今在哪儿,一个人漂泊在外,怕是风餐露宿,他从小到大哪里吃过那样的苦呢,都是性子太倔了,哎……” 谢老夫人说着竟红了眼睛,用帕子揉了揉,才算止住了。 谢晚晴知道,谢老夫人心里,谢子安绝对是心肝宝贝,毕竟是长子嫡孙,又是她唯一的孙子,老太太心里,宠得跟宝贝一样。 所以这么多年,无论谢崇光多么宠爱柳月娇,谢子安不松口答应让柳月娇扶正,谢老夫人都不肯松口。 谢晚晴赶紧安慰道:“祖母,您别伤心,哥哥心里也苦,才没留在家里,若是知道祖母这般心疼他,定会自责愧疚,等下次他回来,咱们一起劝着他留下来,莫再到处流离了!” 谢老夫人道:“哎,是这个理儿,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他不肯留在家里,多半是为了柳氏,可是你父亲的事儿,我不能插手太多啊,你父亲也有你父亲的考量,你们做儿女的应当理解才是!” 谢晚晴温顺地点点头,道;“祖母说的有道理!” “哎……罢了罢了,我年纪大了,只盼着儿孙都能好,还能有什么别的盼头呢?你先回去吧,乳母的事儿,我会让人安排好的!”谢老夫人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毕竟上了年纪,不可操劳。 谢晚晴告辞而去,心里也有几分发愁,谢子安这两年都不曾回家,虽然一直和外祖父家保持着联系,但是她仍然有些担忧。 正思索着,该如何联系上哥哥,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小丫头,那丫头跌坐在地上,脸色看起来十分慌乱。 谢晚晴微微蹙眉,灵枢上前呵斥道:“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撞伤了大小姐,你吃罪得起么?” 那丫头赶紧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求道:“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大小姐恕罪!” 灵枢还要继续训斥,谢晚晴却发现那小姑娘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还有意藏着。 谢晚晴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那小丫头赶紧将东西握紧,藏到了衣袖内,道:“没……没什么!” 谢晚晴对灵枢使了个眼色,灵枢便上前去要抓那小丫头,那丫头赶紧要躲开。 可是灵枢哪里容得她躲闪,一把将小丫头按到在地,然后将她的手强行拉开。 第51章 谢思茹的诡计 小丫头赶紧喊道:“不要……” 灵枢却已经将东西拿起来,发现是一个荷包,便打开来看,荷包里有一张纸条。 灵枢将字条摊开,送到谢晚晴面前,谢晚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竟然是一副小相,画的惟妙惟肖,一眼就能看出是谢晚晴。 谢晚晴将字条翻转过来,竟然还有一首小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谢晚晴顿觉事情不对,又把那荷包从灵枢手里拿过来,发现荷包里还有一枚很薄的玉佩,玉佩上刻了一个“晴”字。 谢晚晴眯起眼睛,问道:“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拿去做什么?” 小丫头哆嗦了一下脸色惨白,冷汗都往外冒了,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谢晚晴冷笑了一声,对灵枢道:“带回去!” 小丫头还要挣扎,谢晚晴冷冷一个眼神过去,道:“你若不跟我走,后果你应该知道!” 小丫头感觉到谢晚晴身上散发的杀气,再也没有勇气反抗了,只好跟着谢晚晴往她的院子里走去。 到了院子里,谢晚晴便将小丫头拉到了屋子里,关上门,才问道:“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又要去做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说!”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抖如筛糠。 谢晚晴的声音越发冷冽,道:“你若不说,今天你是出不去这个门的!单凭你拿着这个荷包,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丫头哇地一声哭出来,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的!” “快说实话,若是说了实话,小姐还会饶你一命!”灵枢踢了小丫头一脚。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哽咽了半天也没说什么出来。 谢晚晴对灵枢道:“灵枢,若再不说,就发卖去管婆子那里!” 管婆子是牙婆,但是一般只对勾栏瓦肆这种地方送姑娘,稍微有几分姿色的,都进了烟花地。 小丫头一听管婆子的名字,就哭得更大声了,喊道:“小姐,不要……不要把奴婢卖给管婆子!” “那你就好好地说话,别在这里嚎!”灵枢恼恨地道。 小丫头抽抽噎噎的,这才开口道:“是……是二小姐交给奴婢的,她……她说让我拿着这东西,送到……送到……” 灵枢听她始终说不清楚,气的上前打了一巴掌,斥道:“好好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再藏着掖着,就发卖了出去!”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然后才道:“大小姐,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儿,二小姐说要将这荷包送给西街宁相公!” 灵枢听了,两个眼睛都差点儿瞪出来,火冒三丈,当即要打人,却被谢晚晴拦了下来。 “小姐,你别拦着奴婢,今儿我非得打死这个作孽的小蹄子,竟然敢把小姐的小相和玉佩送给那个天煞的宁相公,这不是要毁小姐您的清白么?” 灵枢之所以这般气愤,只因为那宁相公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子,不仅流连烟花地,更是常常与闺阁女子或者人家的小媳妇儿传出些风流韵事。 可偏偏那宁相公却是皇后的外甥,即便出了这么多事儿,只要不作奸犯科,谁也动不得他! 只是这宁相公的名声实在难听,谁家也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若是谢晚晴这小巷和玉佩落入他手里,身败名裂是一定的。 别说嫁给太子了,整个京城也未必能找到愿意娶她的,即便她依然是崔贵妃的外甥女,丞相的嫡女,都不会有人愿意背着这么一大顶绿帽子。 谢思茹也真是好歹毒,这个坑害她的法子真是粗暴又直接,几乎是一棒子把她打死的想法! 不过谢晚晴大概能猜到,这绝不是柳氏的主意,因为柳氏始终希望借由她来带谢思茹进东宫,最后再把她当垫脚石,助谢思茹爬上高位。 但是谢思茹如今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怕是已经恨毒了她,所以才用了这个毒计! 谢晚晴对灵枢道:“好歹我们发现的早,这丫头的确该死,但是不该这么死!” “小姐,您的意思是?”灵枢问道。 谢晚晴微微露出冷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灵枢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谢晚晴的意思,跑到书桌去研磨,然后道:“小姐,您请!” 谢晚晴点点头,走过去,几笔一挥,就勾勒出了谢思茹的小相,栩栩如生。 同样的在背后提了那首诗,只是用左手写就的,除了灵枢和素问,没人知道她会用左手写字,所以不怕被人察觉这是她故意为之。 弄好这一切之后,谢晚晴又将那荷包换了,换成了谢思茹从前佩戴过的,上面还绣着谢思茹的小字“茹”。 将荷包还给了那小丫头,然后道:“现在你就按照二小姐的吩咐,把这荷包交给宁相公吧!” 小丫头摇头,满脸恐慌地道:“大小姐,不行……奴婢不敢,二小姐会杀了奴婢的!” “那你以为本小姐不会杀了你么?”谢晚晴的声音带着森冷的寒意。 过去是她太好脾气了,这些混账东西才敢爬到她头上是不是?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哭道:“奴婢只是个粗使丫头,奴婢实在吃罪不起,若是被柳姨娘知道了,不仅是奴婢,就连奴婢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的,大小姐,求您饶命啊!” 谢晚晴微微眯起眼睛,问道:“在你眼里,柳姨娘比我这个大小姐要尊贵多了,是么?” “不……不……奴婢不敢!”小丫头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那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在谢府后院,柳姨娘的确比谢晚晴管用的多,因为是柳氏当家,下人们的生杀予夺都握在柳姨娘手里,谁也不敢得罪了柳月娇。 谢晚晴冷笑一声,道:“罢了,你不肯为本小姐办事,那本小姐只有将你交给柳姨娘了,我倒要问问柳姨娘,你帮着二小姐一起陷害本小姐,该当何罪!” 小丫头一听,脸色更惨白了,她比谁都清楚,一旦这件事捅出去,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她。 柳姨娘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二小姐,她肯定要承担所有罪名,必死无疑! 她接了谢思茹的命令,就已经六神无主了,可是拗不过谢思茹。 谢晚晴见她这样,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只要按照本小姐的话去做,我可保你无虞,你若是不肯……那只有死路一条!” 谢晚晴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狠重,目的就是要敲碎这丫头最后一点儿挣扎和犹豫。 小丫头也不是个蠢的,思虑了一会儿,才道:“但求大小姐给条活路!” “很好,把这荷包交给宁相公,就说是本小姐给的,后面的事儿,你只要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荷包被我调换的事情,二小姐必然也不会知道是你做的,她只会怀疑我,本小姐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小丫头听了谢晚晴的话,犹犹豫豫地问道:“大小姐当真不会牵连奴婢?” “你现在除了相信本小姐,没有别的选择,是么?”谢晚晴笑得十分无害,却莫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 小丫头心神一慌,立刻道:“是,奴婢谨遵大小姐之命!” “你记住了,在这谢家,柳姨娘永远只会是个姨娘,二小姐也永远只是庶出的二小姐,只有我和大少爷,才是你的正经主子!”谢晚晴道。 小丫头莫名就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很可畏,让人打心底里想要臣服。 小丫头忙点头,道:“奴婢记住了,多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很好,该做什么就去吧,看你也是个机灵的,不要留下什么尾巴给二小姐和柳姨娘抓到,否则我想保你也难!”谢晚晴嘱咐道。 小丫头忙点头应了,爬起来之后忽然又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噗通一声跪下,道:“大小姐,奴婢想到您身边伺候!” 谢晚晴知道这小丫头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怕这件事事发后,她不会保她,又怕被谢思茹报复,所以想着到自己身边的来寻求庇护。 可是谢晚晴哪里那么傻呢,她只是轻轻扶起小丫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怜!”小怜回答。 谢晚晴点点头,道:“小怜,你肯来伺候我,我心里是极愿意的,只是……为了你着想,我现在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为什么?大小姐,您只要去和柳姨娘说一声,奴婢就可以来您院子里伺候!”小怜有些焦急地道,如果她帮大小姐办了事儿,还回到二小姐身边,迟早也是死。 谢晚晴摇摇头,道:“你想想看,你刚刚帮我办了这件事,我就把你要过来,那岂不是告诉柳姨娘和二小姐,是你出卖了她们?” “以你对柳姨娘和二小姐的了解,你觉得自己能逃过她们的手心么?所以不如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伺候二小姐,谁都动不了你!” 小怜问道:“万一……万一二小姐知道奴婢出卖了她,那奴婢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你背叛了她呢?”谢晚晴问。 第52章 薛姨娘的算盘 小怜挣扎了一会儿,才道:“好,奴婢都听大小姐的,以后大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以后任凭大小姐差遣!” 谢晚晴微笑着点头,道:“很好,本小姐就喜欢你这样聪明伶俐的,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 小怜重重地点头,向谢晚晴道谢后便扭头离开了。 灵枢见她走远了,才道:“小姐,这丫头可信么?万一她出卖您,怎么办?” “她不敢,就算她敢,我也不怕!”谢晚晴笑着道。 一个姨娘和庶女,能把她怎么样?只要她身后还有崔家和崔贵妃,谢家人都不敢动她! 柳月娇想要害她,也只能暗地里来,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对付她呢? 至于谢崇光和谢老夫人,都是极重名利之人,怎么可能会让她这“未来太子妃”成为废棋呢? 除非太子垮台,或者说,谢思茹能够取她而代之! 灵枢仍旧有些不放心,道:“小姐,以奴婢之见,那丫头留不得,还是找个由头打发了吧!” “不着急,等等再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大天去?谢思茹之所以找她出来办事,就是因为她可以随时牺牲掉,这丫头却是个聪明的!”谢晚晴道。 灵枢不解地问:“奴婢倒没有看出她有多聪明,畏畏缩缩的,一看就上不得台面!” 谢晚晴摇摇头,笑着道:“从谢思茹的院子出府,根本不需要路过花园,花园那么大地儿,我又走得极慢,她怎么恰好就在那里撞上我了?” 灵枢一愣,这才发现古怪来,问道:“小姐的意思是,那丫头是故意的?” “不然你以为我能随便让她去办这件事么?她就是怕东窗事发被谢思茹当弃子给丢出来,才会故意来试探我的!”谢晚晴露出凉薄的笑容。 灵枢道:“那这丫头就更留不得了,万一她反咬小姐一口,虽然小姐您不怕,但到底惹了一身骚!” “嗯,你且看着,这件事看她办得漂不漂亮,想要跟我投诚,也要拿出点儿诚意来!”谢晚晴道。 灵枢点头,道:“是,小姐,奴婢一定帮你盯紧了她!” “嗯,还有,咱们这院子里的人,也要盯紧了,那些柳氏安排进来的,找个机会都打发出去!”谢晚晴道。 她也要着手开始清理门户了,前世的教训告诉她,越是身边的人,越是要谨慎,一颗老鼠屎,最终会坏了一锅粥! 灵枢忙应了,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嗯,如今我身边唯有你和素问才能相信,其他人都要仔细着些!”谢晚晴嘱咐了一句。 灵枢点点头,她和素问都是先夫人崔羽然留给谢晚晴的,自幼就相伴左右,名为主仆,其实内心里更像是亲人。 所以灵枢和素问,是绝不会背叛谢晚晴的,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谢晚晴刚要休息一会儿,却看素问匆匆跑回来,脸色有些不好。 谢晚晴问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还不是薛姨娘,非要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还说什么不见到你她心里不安!”素问满是不悦。 灵枢皱了眉头,道:“薛姨娘也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咱们小姐岂是她能随意支使的?越发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来为难别人!” 谢晚晴蹙眉,问道:“她又有什么事儿?” “谁知道,整天疑神疑鬼的,要不是老夫人交代了,奴婢才不愿意总去此后她!”素问撇撇嘴,十分不乐意。 谢晚晴道:“罢了,去看看,她这也快临盆了,等生下来就不必理会她了!” 说完,谢晚晴便带着灵枢和素问去了薛姨娘的院子。 薛姨娘见谢晚晴来了,笑的十分谄媚,道:“大小姐,快请坐!” 谢晚晴坐了下来,问道:“姨娘有什么事儿?” “大小姐,先喝口茶再说吧!”薛姨娘笑着推了一下谢晚晴面前的茶杯。 谢晚晴皱了皱眉头,她是从来不会轻易吃别处的东西,所以只当没看见,道:“姨娘有话不妨直说,跟我不必客气!” 薛姨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的老神仙跟我说,要想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需要有个贵人主持满月礼呢!” “贵人?要哪个贵人?”谢晚晴问道。 薛姨娘道:“这身份自然是越尊贵越好了,不知大小姐可否帮得上这个忙?” 谢晚晴明白薛姨娘的用意了,她是想要跟自己攀上关系呢,所谓的贵人,多半是要她外祖母,国公夫人了! 若是薛姨娘的孩子由国公夫人来主持满月礼,那就算坐上了她这条船,将来她争正房之位,也多了个助力! 谢晚晴可不傻,笑着问:“姨娘是想谁来主持孩子的满月礼?” “妾身想着,这夫人是去得早,否则孩子生出来,多半是要养在夫人名下的,那国公夫人便算得上孩子的外祖母了,满月礼由外祖母来主持,那是最好不过的!” 薛姨娘将自己的算盘说了出来,眼神殷切地看着谢晚晴,生怕她不答应。 薛姨娘知道自己现在由谢晚晴和谢老夫人护着,不必害怕柳氏,但是孩子一旦生出来,谢晚晴必不会再和她有多少牵扯了。 谢老夫人可能会顾及孩子而多照顾她一点,但是她毕竟年纪大了,又深居简出,哪里能照顾得周全。 她不想自己能生的出来孩子,却没办法让他平安长大。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看得出来,谢晚晴绝对是自己的靠山。 不管她出嫁还是在家,只要有谢晚晴撑着,柳氏就无法对她怎么样。 所以薛姨娘心心念念要上谢晚晴的船,把自己和她紧紧绑着。如果能让孩子和谢晚晴多亲近,以后孩子的前程也会更加光明! 背靠大树好乘凉,薛姨娘这般聪明,当然不可能放过良机! 谢晚晴笑着,问她:“姨娘,是不是这些日子,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薛姨娘面色一紧,讪笑着问:“大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也是为了孩子着想!” “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着想,但是有些事儿,不是你能想的!我是不想让柳姨娘一家独大,但是不代表我会甘心当你的垫脚石!”谢晚晴干脆将话摆明了说。 薛姨娘真是心越来越大了,谢晚晴当然不可能白白去为她铺路。 第53章 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 薛姨娘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问道:“妾身肚子里的孩子,也丝毫大小姐的弟弟呢!大小姐难道不应该照顾着点儿?” 谢晚晴轻哼一声,道:“姨娘说的没错,的确是我的弟弟,可是谢思茹也是我妹妹呢,您觉得……她是和我贴心的姐妹么?” 她不可能再为自己培养一只会咬人的白眼狼,除了谢子安之外,谢崇光的其他孩子,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薛姨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才道:“妾身和柳氏不同,妾身不会坑害大小姐您的,这孩子将来必然待您如亲姐姐!” “呵呵……姨娘,这话您说出来,自个儿会信么?谁都不是傻子,您现在之所以这么想,不过是因为您需要我帮您对付柳氏,保住你们母子罢了!”谢晚晴心里跟明镜似的。 薛姨娘想要否认,可是谢晚晴摆摆手,道:“姨娘,我知道您的处境和考量,但是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外祖母堂堂国公夫人,不可能为一个庶子主持满月礼,至于您想寻求庇护,更多还是靠您自己,你现在有这个孩子傍身,可以与她一较高低!” 薛姨娘忽然就怅然地叹息了一声,道:“可是相爷的心在柳氏那呢,我再怎么都争不过她的!” “这就要看姨娘的本事了,柳氏也不年轻了,姨娘您还年轻着呢!”谢晚晴道。 薛姨娘问道:“可是……这内院年轻的女人也不少,但柳氏这么多年却盛宠不衰,想必相爷对她是有真感情的!” 谢晚晴微微露出凉凉的浅笑,道:“姨娘,父亲再如何,也只是普通的男人,柳氏之所以一直能获宠,虽然和她娘家不无关系,但更多的是因为柳氏很了解父亲作为一个男人的需要和心思!” 薛姨娘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不是很确定地问:“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想法子笼络住相爷的心?” “这是自然,柳氏能做到的,姨娘未必不能!”谢晚晴道。 薛姨娘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晚晴便起身道:“姨娘,眼看您就要临盆了,还是把心放宽些,别胡思乱想,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正经事儿!” 薛姨娘抿了抿嘴,道:“大小姐,我求您这事儿,更多还是希望大小姐以后能多照顾着我们母子一些,柳氏在府里势力已经做大,若她容不下我和孩子,我真怕……” “那就慢慢把她的势力剪除,只要您有决心,什么事儿都能办到!”谢晚晴道。 薛姨娘微微眯起眼睛,问道:“请大小姐赐教!” 谢晚晴笑道:“老太太和父亲都极重视子嗣,若是姨娘能够得到什么证据,证明柳氏有意谋害您的孩子,那她还能全身而退么?” 薛姨娘心里咯噔一下,道:“可是柳氏每次都做的极为干净,根本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那就制造蛛丝马迹!”谢晚晴低声道。 谢晚晴的话让薛姨娘的眼睛一瞪,终于明白了谢晚晴的意思,可是她的心底仍旧有些犹豫。 “我不知道……”薛姨娘的话还没说完,谢晚晴就摇了摇头。 “姨娘,若是您做不到,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谢晚晴丢下一句话,便出去了。 薛姨娘在身后,眼神里出现一抹复杂,谢晚晴的法子,她不是没考虑过,但始终没有去做过。 一来是怕自己无法做到滴水不漏,二来也怕真的伤及到孩子。 可是薛姨娘通过上次那下降头的事情,也深刻地明白柳氏到底有多狠毒和阴险,她若知道孩子平安生下来了,难道会放任她和孩子平平安安的么? 不会的,柳氏绝对不会允许,除非她这一胎是女儿! 可是无论是素问还是其他大夫,都已经肯定她这一胎是男孩儿,柳月娇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比她先生下男丁,然后和她争呢? 薛姨娘内心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她绝不可以继续坐以待毙了,不是柳氏死,就是她们母子亡,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拼! 谢晚晴离开之后,素问才问道:“小姐,您说薛姨娘会听您的么?”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不是听我的,而是她必须要走这一步,否则怎么斗得过柳姨娘呢?” 薛氏不是蠢人,她现在处境如此危险,柳月娇肯定不会放过她,只有先下手为强,才能保她母子平安! 所谓为母则强,薛氏不会让自己再像过去一样软弱了! 谢晚晴看着素问,然后道:“无论薛氏要怎么做,如果求到你,你都不可以帮她,这件事咱们暂且不掺和!” “是,奴婢明白!”素问道。 “你继续留在薛姨娘身边伺候着,没剩下多少日子了,要更仔细着些!”谢晚晴嘱咐道。 她知道薛姨娘的情况,多半瞒不住柳氏,她可能还会找机会下手。 素问应了一声,将谢晚晴送出门口,才停了下来。 素问刚回去学姨娘身边,薛姨娘就拉着素问窃窃地问:“素问,你肯不肯帮我?” 素问一听,忙陪着笑道:“姨娘,奴婢就是来伺候您的,您平平安安生下小少爷,奴婢就谢天谢地了!” 薛姨娘道:“刚刚你们小姐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我身边也没个得用的人,若是你不肯帮我,我怎么才能做到呢?” “姨娘,恕奴婢无能为力,奴婢奉命伺候姨娘,绝不敢做违背老太太命令的事儿!”素问诚惶诚恐地道。 薛姨娘道:“可是……你们小姐的话……” “小姐并未说什么,姨娘莫要将事情都推到小姐头上,姨娘自己的事儿,还是应当自己想法子才是!”素问依旧笑着,说话却并不留情面。 薛姨娘脸色微僵,明显不悦地道;“你们小姐怕是想利用我做筏子,又不想自己受牵连吧!” “我们小姐不需要利用谁,柳姨娘还不敢把我们小姐怎么样!”素问直截了当地道。 言外之意就是,如今最受柳月娇威胁的人不是谢晚晴,而是她薛姨娘。 第54章 薛氏临盆 薛姨娘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满心以为自己可以拉上谢晚晴一起,这样即便她失败了,也有这个大树靠着。 可是谢晚晴竟然如此精明,鼓动她对付柳月娇,却偏偏自己不肯出手。 薛姨娘忽然就有些不平衡,既然她必须要和柳氏为敌,就不能让谢晚晴全身而退,一个个都当她好欺负么?那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薛姨娘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是我相差了,你回头替我向大小姐道歉,就说我不懂事,为难她了!” 素问见薛姨娘态度大变,心中便有些不安,可是当着薛姨娘的面,素问还是顺着她道:“姨娘能这么想,奴婢和小姐就放心了,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的都是后话!” “那也要我有那个福气才行啊,生孩子本就是要在鬼门关走一圈,更何况还有那毒蛇猛兽在背后虎视眈眈,我这心里可是一点儿底都没有!”薛姨娘故作苦涩地摇摇头。 素问道:“姨娘您放心,老夫人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不会让您出差错的,您就放宽心便是!” 薛姨娘笑了笑,没有应话,反而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嗯,姨娘好生休息,待会儿奴婢过来伺候您喝安胎药!”素问道。 薛姨娘点点头,便懒洋洋地躺上了软榻,素问却微微眯起眼,总觉得薛姨娘如今看着不太正常。 素问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要回去告诉谢晚晴。 谢晚晴听了素问的话,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小姐,您这是何意?”素问不解地问,薛姨娘这明显是对谢晚晴有怨气啊,若是她动歪心思,岂不是要连累谢晚晴么? 谢晚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我正是要薛姨娘对我有怨言,然后想法子拖我下水,这样才能证明我和她不是一伙儿的不是么?” 素问这才恍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小姐是想坐山观虎斗!” “不仅要坐山观虎斗,而且还要适当地煽风点火,我就是要她们都恨我,却又都动不了我!”谢晚晴微露得意之色。 素问和灵枢都笑了出来,素问道:“小姐现在越发的坏了,不过这样才好呢,免得那些人以为您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就是如此,这几日你盯紧薛氏,还有……放出话给柳氏知道,就说薛氏母子平安!”谢晚晴道。 素问一愣,问道:“不是一直保密吗?怎么现在又要主动透出去?” “不透露出去,柳氏怎么找机会下手?柳氏没有动作,薛氏又怎么抓准时机制造证据?”谢晚晴反问道。 灵枢赞叹道:“小姐,您真是太英明了,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有危险,薛姨娘的孩子若是没了,可就称了刘姨娘的心了!” 谢晚晴道:“没关系,薛氏临盆在即,柳氏要想动手肯定会趁着薛氏临盆的时候,因为那会儿子最乱,也最容易下手!”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守株待兔便可?”素问问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我们守株待兔,薛氏却要拿菜叶子去诱惑兔子撞树,就看薛氏会不会把握机会了!” 素问和灵枢都暗自佩服谢晚晴的聪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后院的斗争中,更是要掌握制衡之术。 薛姨娘临盆的日子还是来了,阵痛刚开始的时候,府医和稳婆就都守在一旁了。 素问找了个由头悄悄退了出来,这是谢晚晴一开始就嘱咐好的,她只需在产房外守着就是,不需要进去。 谢老夫人倒是真的重视薛姨娘这一胎,虽然没有亲自来看,但是一直派人守着院子,随时向她禀报情况。 谢晚晴则去了谢老夫人院子里,看她老人家始终拿着佛珠念念有词,便知道她心里也十分紧张。 “祖母,您放宽心,有您老镇着,薛姨娘必定能母子平安!”谢晚晴宽慰道。 谢老夫人却叹息一声,道:“我这眼皮子总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些不祥,哎……这么多年你父亲都未能再添一子,我百年后如何向谢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谢晚晴柔柔地道:“祖母,不会的,您别自个儿吓自个儿,您只是太过忧虑了!” “哎,但愿如此吧,我已经尽量派人守着了,不会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谢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一抹狠辣闪过。 谢晚晴知道,如果这一次薛氏还是无法平安产子,谢老夫人一点会找人发作,谁被抓到,谁就是死! 年纪越大,谢老夫人就越发重视子嗣问题,尤其是谢子安和谢崇光父子不和,更让她想要多几个孙子来守着谢家的家业。 所以谢老夫人甚至曾经放出话,能为谢崇光再诞下男丁的妾室,就有扶正的机会。 也就是这句话坏了事儿,因为柳氏当年生谢思茹就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无法怀孕,但她是绝不甘心再让自己头上多个大夫人的。 尤其是柳家现在颇为得势,柳氏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般人还真是压不住她。 若不是谢子安一直态度强硬,谢老夫人又还心心念念要个孙子,她早就扶正了。 这离正室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她怎么甘心拱手让人呢? 谢晚晴心里却在默默地想着,柳氏这一次到底会如何下手呢? 谢老夫人这么严防死守的情况下,要想再弄掉孩子可不容易,一旦孩子生下来,那必然会受到谢老夫人更加严密的保护和照顾。 薛氏也会跟着得宠,柳氏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柳氏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让薛姨娘做大么?以谢晚晴对柳氏的了解,她绝不可能耐得住性子,等孩子出生以后再下手的! 这一场斗争,谢府后院真的是风起云涌,几乎没有人是袖手旁观的。 不时地有人进来禀报薛姨娘的情况,不过传来的都是好消息。 谢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逐渐缓和了许多,渐渐话也多了起来。 谢晚晴在一旁陪着她闲聊,心里却并不放松,柳氏难道真的这么沉得住气? 第55章 喜得贵子 不断地有好消息传来,谢老夫人脸上都出现了笑容,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次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谢晚晴也跟着道:“是啊,祖母不用过于担心了,这眼看就要生了!祖母该想着向祖先报喜去呢!” “是啊,是啊……该报喜了!”谢老夫人笑着道。 谢晚晴的眼底却出现一抹深深的疑惑,事情难道真的这么顺利? 就算柳氏能沉得住气,薛氏难道什么也没有做?实在有些顺利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莫非这一次自己失算了么?谢晚晴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布下的局,失效了!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谢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拉着谢晚晴道:“晚儿,我们去看看!” “好,祖母慢些走!”谢晚晴乖巧地起身,扶着谢老夫人。 “老夫人这是高兴地都坐不住了,嘻嘻,若待会儿薛姨娘生了给老夫人您生了大胖孙子,奴婢们可要讨赏!”谢老夫人身边的瑶琴笑着道。 谢老夫人心情愉快,自然是满口应了,道:“都有赏,都有赏!” 一行人往薛姨娘的院子走去,她们只在院子里坐下来,产房里不时传来学姨娘的喊叫声,稳婆和伺候的丫头们不停地进进出出,忙得热火朝天。 谢晚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素问,素问只是摇头。 谢晚晴暗暗叹息,看来她还是错算了,薛姨娘大概还没想着要趁现在动手。 毕竟生产对薛姨娘而言,已经是万分凶险,她很难下决心这个时候再给自己增添风险。 至于柳月娇,也可能是没有下手的时机吧! 不过倒也无所谓,来日方长,薛姨娘和柳姨娘是不可能共存的,她依然可以好好地利用这二人的关系,让她们斗个鱼死网破! “哇……”随着一声尖锐的啼哭声,谢老夫人跟着站了起来。 “生了,生了……是个少爷!”稳婆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谢老夫人激动地手都有些抖了,抓得谢晚晴的胳膊都有些吃痛。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我谢家终于多了个孙子!”谢老夫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正在此时,柳月娇领着其他姨娘也过来了,一个个热情地上前给谢老夫人道喜。 柳月娇是最热切不过了,连连笑道:“老夫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相爷终于又添丁了,学姨娘可是我们谢家的大功臣啊!” “说的是啊,一定重重有赏,先晋升贵妾,其他的往后再说!”谢老夫人开口就剩了薛姨娘为贵妾。 贵妾不同于普通的妾室,身份要更贵重一些,而且贵妾是最有可能会被扶正的。 柳氏是谢府唯一的贵妾,但现在……却不再是唯一了! 可是谢晚晴却发现,柳氏依然笑得十分开怀,半分不悦也没有,反而极为爽朗地笑着道:“往后还要有重赏才是,可惜相爷今日不在府上,否则定然也会欢喜!” “哎,薛姨娘好福气啊,一举得男!”秦姨娘颇有些酸味地开口道。 柳氏白了秦姨娘一眼,道:“薛姨娘自然是好福气,相爷每个月也常常去你屋子,也不见你有动静,别酸溜溜的,回头都好好调养身子,争取给相爷开枝散叶!” 谢老夫人听了柳月娇的话,也连连点头,道:“柳氏这话说的没错,你们都听着些!” “是,老夫人!”几个妾室都恭敬地应了。 很快稳婆便抱着孩子出来了,谢老夫人走过去,将孩子接过来,看着那粉嘟嘟的一团,老夫人都笑眯了眼,道:“好好好!” “长得真是和相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氏讨巧卖乖地道。 谢老夫人也笑着道:“是啊,呵呵……乳母呢,抱去吧,要好生伺候着,若出任何差错,就唯你们是问!” 两个乳母忙应了,将孩子抱走了。 谢老夫人见到了孙子,心也落了地,道:“好生伺候着薛氏,其他人都走吧,不要围在这里了!” “是!”众人齐声应道。 谢晚晴道:“祖母,咱们终于可以安心了!” 谢老夫人握了握谢晚晴的手,道:“嗯,难为你了,这孩子能平安出生,你这做姐姐的功不可没!” “还有素问呢!”谢晚晴笑着道。 谢老夫人也对素问点点头,道:“嗯,素问也是大功一件,重重有赏!” “多谢老夫人!”素问乖巧地道。 谢老夫人高兴着,丫头们全都簇拥过来,各个嘴巴甜的和抹了蜜一样。 谢老夫人也毫不吝啬地一个个赏了。 谢老夫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还嘱咐谢晚晴也早些回去休息,素问也不必再伺候着学士了,她已经给薛姨娘安排好了新的下人。 谢晚晴自然不会久留,这里暂时没有她的事儿了。 孩子出生了,薛氏和柳月娇的矛盾也就无法再缓和了,她等着看便是了! 等谢老夫人离开之后,谢晚晴才准备带着素问和灵枢离开。 素问见闲杂人都走了,才低声道:“薛氏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嗯,她应该不敢再这个时候动手,毕竟生产对于她已经是拼了命了!”谢晚晴道。 素问道:“看柳姨娘今日的表现,奴婢总觉得古怪,她高兴的就跟自己生了孩子一样!” “是啊,奴婢也觉着不对,就算她再会做戏,也不至于这般开怀吧?尤其是最后她看着小少爷的时候,那眼神完全没有恶意,反而很欢喜的样子!” 灵枢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谢晚晴微微蹙眉,道:“柳氏惯会做好人,否则府里上下,怎么会人人都说她是贤惠人?更何况这是在老夫人面前,她自然不敢有任何差池!” “嗯,兴许是奴婢们多虑了!”素问道。 可是谢晚晴听了这话,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不对…… “等等……”谢晚晴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院子,却忽然停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素问不解地问。 谢晚晴重重地摇摇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柳氏的表现实在反常,她假作大度可以理解,可是……她看那孩子的眼神,不该是那样的!” 那眼神带着一丝贪婪和难以名状的欣喜,不是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而是如同守财奴看到金银珠宝一般! 第56章 薛姨娘惨死 正在谢晚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产房一声高呼打破了原本的沉默。 “不好了……姨娘血崩了!”稳婆一声呼唤,喊住了谢晚晴和素问的脚步。 谢晚晴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这一招! 谢晚晴的脸色瞬间白了,柳氏真是好狠毒的心,好狠毒的心啊! “小姐,怎么了?”素问也慌了,产后血崩,几乎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谢晚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回去看看吧,若是能救就救!” 她虽然有心利用薛姨娘,却真的没有想过要她死,可是到底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大夫进去了,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 丫头也去回了老夫人,可是得来的回复却是,要大夫尽力挽救,淡淡的一句话,包含着多少冷漠和无情。 薛姨娘在谢老夫人眼里,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如今孙子已经平安生出来了,这工具是怎样的命运,她自然不会多做关心。 兴许对她而言,薛姨娘的命,并不如她身边一个用惯了的洗脚丫头。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这场面您不该看!”素问劝道,谢晚晴的脸色着实难看。 谢晚晴摇摇头,道:“派人去请父亲了么?” “去了,但是相爷在尚书大人府上,早先就得了消息说要生,可是相爷说脱不开身,就不回来了!”素问道。 谢晚晴只觉得满心都是悲凉,她的父亲是何其凉薄之人,这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他却为了一次在普通不过的宴请,而放弃了回来看他的儿子和女人。 曾经也是这么残忍地对待她的母亲吧?若非如此,柳氏又怎么会有机会下毒手呢? 不一会儿大夫出来了,摇了摇头,道:“大小姐,薛姨娘怕是不好了,她要见您一面!” 谢晚晴点点头,她知道既然柳氏在这重重防范之下还得手了,就不会让薛姨娘有活命的机会。 素问拉了她一把,谢晚晴却摇摇头,安抚道:“没事,薛姨娘想必是有话要交代,好歹去听听!” 里面那个女人已经够可悲的了,她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 同为女子,同为可悲的女子,谢晚晴这一刻更是感同身受! 素问和灵枢相伴左右,三人一起走进了产房。 里面依然闷热,血腥味弥漫,令人闻了便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谢晚晴却偏偏没有任何感觉,她闻过的血腥味,比这要浓百倍,甚至包括她自己的血! 稳婆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谢晚晴看了她一眼,道:“出去候着!” 稳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薛姨娘和谢晚晴以及两个丫头。 薛姨娘满头都是汗,头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头和脸上,嘴唇以及咬破了,在惨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殷虹绚丽。 大约世上最好的胭脂,也抹不出这样红的色调。 薛姨娘见到谢晚晴,眼里流出一滴泪来,手颤抖着伸出来,似乎想要抓谢晚晴。 谢晚晴将手伸过去,薛姨娘紧紧握住了,开口道:“大小姐,这个时候,也只有您肯可怜我了!” “姨娘……”谢晚晴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薛姨娘点点头,道:“大小姐不必说,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没想到……还没斗上一斗,我却连命都输了!” “你知道是柳氏捣的鬼?”谢晚晴问。 薛姨娘苦笑一声,道:“虽然不敢肯定,但是这将死之人大约是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和聪明,谁要害我,我还是清楚的!” “姨娘,抱歉,没能保住你!”谢晚晴由衷地道,她想利用薛姨娘,但是一直也想保住她们母子的性命,不至于让柳氏害了。 薛姨娘摇摇头,道:“大小姐,您可不能如此善良,这样是斗不过柳氏的,您足够聪慧,手段也足够了,只是心还不够狠!” “心不够狠,你就斗不过那个比谁心都狠的人,她这一出杀母夺子的好戏,你我不是想不到,只是从来不敢想!” 薛姨娘的声音平静的完全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事儿。 谢晚晴却深刻的明白,这是薛姨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教训。 “大小姐,我只有一事相求,我已经不行了,但是请您无论如何保住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虽然不是您一母所出的弟弟,但是请怜惜他也没有生母的份儿上,保他平安!” 薛氏颤抖着说,她也是无可奈何了。 “这偌大的谢府,只有大小姐可以帮他了,我不求那孩子将来有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茶饭不愁,平安顺遂地过一世就好,大小姐,大小姐,请您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好么?” 谢晚晴看着她,道:“你知道柳氏的目的,我又如何能保证他平安?” “您可以的,大小姐,我知道您一定可以,就连老夫人都无法保证,但是您只要愿意,那孩子就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薛姨娘渴求地看着谢晚晴,眼神带着一种绝望。 谢晚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只能尽力而为!” “谢谢……大小姐,有您这句话我就可以瞑目了,为了感谢大小姐您的善良,我最后帮您一次!”薛姨娘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谢晚晴正莫名其妙着,薛姨娘便道:“也许有个人大小姐用得着!” “什么人?”谢晚晴皱着眉头问道。 薛姨娘的脸色已经逐渐灰白,看样子时辰已经不多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渐渐低迷了下去。 “不知大小姐可还记得当年柳氏身边的丫头小菲?” 谢晚晴微微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两年前突然跑掉的丫头。 柳氏还大张旗鼓地找了好久,可是没有消息,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薛姨娘道:“我大概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了,小菲之所以会跑掉,就是因为知道柳氏的秘密,是我救了小菲,把她安顿在西城的一户人家,如今已作人妇了!” “大小姐,小菲可能不是扳倒柳氏的利器,但迟早有一日,她能帮到大小姐的!”薛姨娘的声音已经渐渐没落下去。 谢晚晴点点头,道:“姨娘放心,柳氏作恶多端,她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必让她尝尽百倍痛苦,以安你和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薛姨娘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嘴角却挂着微笑,手渐渐从谢晚晴的手里滑落。 薛姨娘就这么去了! 谢晚晴只觉得满心都是愤怒,她百般防范,就是没料到最后薛姨娘生完了孩子,还遭了她的毒手! 素问的眼角有些湿润,对谢晚晴道:“大小姐,薛姨娘的命好苦,她的好日子才刚刚要开始呢!” “在这谢府后院,只要有柳氏在一日,这样命苦的女人还有很多!”谢晚晴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杀气凛冽。 素问和灵枢对视一眼,灵枢道:“小姐,咱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 “不……我不会杀了她,她的死根本不足以抵偿她犯下的罪孽,我一定要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谢晚晴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将自己对柳月娇的恨意说出口。 死,根本不可怕。 她那惨痛无比的十年岁月,怎么可能是她一死就能抵偿的?她手里捏着的那些人命,又岂是她一条命可以赔得起的? 不仅是柳氏,还有柳氏身后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57章 交由柳氏抚养 谢晚晴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照样忙忙碌碌,她们都是谢老夫人安排来的,对薛氏并无什么感情。 薛氏的死,似乎那么平淡,甚至都不值得任何人去关注一眼似的。 谢晚晴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去了谢老夫人的院子里。 “祖母,薛姨娘去了!”谢晚晴道,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谢老夫人念叨:“阿弥陀佛,哎……真是造化弄人!” 谢晚晴多想狠狠地斥一句,这根本不是什么造化弄人,这一切都是阴谋。 可是她却不能说,因为她知道,对于谢老夫人而言,薛姨娘的命,根本不重要! 相比之下,柳氏对谢家的作用要大得多。 更何况,柳氏深受谢崇光的宠爱,老太太明面儿上也绝对不会为难柳氏的。 谢晚晴只是颇为伤感地道:“姨娘甚至还来不及看一眼弟弟,最可怜的莫过于弟弟了,一出生就没了生母!” 提起小孙子,谢老夫人总算露出了悲悯的神情,道:“哎,谁说不是呢,真是作孽!” “祖母,看在姨娘为咱们谢家生了男丁的份儿上,厚葬她吧!”谢晚晴知道,这是目前她唯一能为薛氏做的事儿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正说着话,谢崇光竟领着柳氏进了院子。 “母亲,薛氏……”谢崇光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似乎对着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意外似的。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嗯,已经走了,可怜见的,还那么年轻,女人生孩子真是九死一生!” 柳氏抹了眼泪,哽咽着道:“薛姨娘那么个标致人儿,这好日子才开头呢,怎么就……” 谢崇光见柳月娇呜呜咽咽了起来,体贴地道:“月娇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了,薛氏的丧事还需要你操持,莫要亏待了她!” “这个是自然,我们姐妹一场,就算相爷您不说,我也绝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只是……人突然这么没了,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 柳月娇的神情里一点儿虚假都没有,仿佛她和薛姨娘曾经是多么要好的姐妹一般! 谢晚晴只是很想上前将她的假面具狠狠地撕下来,让人看看这张漂亮的脸蛋下,到底藏了怎样一副丑恶狠毒的嘴脸。 谢崇光却颇为感动,道:“哎,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难过了,好好把孩子照看好,才是正理!” 谢晚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柳氏下手如此之快,竟然已经提出了要抚养孩子了! 谢老夫人也是一皱眉,道:“崇光,对这孩子,你是什么打算?” “依儿子之见,也就月娇最合适!”谢崇光道。 谢晚晴知道,一旦薛姨娘死了,这抚养孩子的事儿,定然就落在了柳月娇头上。 毕竟后院那些个姨娘,都没有生养过孩子,谁都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们,更何况柳氏在前,其他人哪里有本事争呢? 只是她并不甘心让柳氏平白得了个儿子傍身,养在她身边,跟养在她名下,可是两码事儿! 谢晚晴笑着道:“女儿虽然觉得柳姨娘最适合照看弟弟,可是父亲,您也该考虑一下姨娘的难处啊,府上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着,又多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可不是要累坏姨娘了?,您怎么也不心疼姨娘一下呢?” 谢晚晴的话让谢崇光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柳月娇。 柳月娇赶紧道:“哪里就累着了,还有乳母和那么多下人帮忙呢,薛妹妹与我姐妹一场,她如今撒手人寰,孩子那么小,自然我要照应着!” “那就真是要劳累柳姨娘了!”谢晚晴只说了这么一句,目前来说,由柳氏照顾孩子,怕是阻止不了了。 但是她很快就会让柳氏乖乖把孩子交还出来。 谢崇光也道:“是啊,辛苦你了,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 “相爷,您怎么还跟妾身说这些见外的话呢?您放心,由妾身照顾着,绝不会让孩子有半点儿闪失!”柳月娇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谢崇光点点头,道:“母亲,您以为如何呢?” “嗯,既然柳氏愿意照看着,也好!”谢老夫人淡淡地道了一句。 谢晚晴也能够感觉到谢老夫人并不愿意让柳氏抚养孩子,看来她们祖孙俩是想到一起去了,只不过目前找不到借口拒绝柳氏和谢崇光罢了。 谢崇光叹息道:“母亲,您也劳累了一天了,儿子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和月娇去看看孩子!” “好,你们去吧!”谢老夫人挥挥手。 谢崇光便带着柳月娇离开了。 待他们走出了院子,谢老夫人才对谢晚晴道:“晚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晚晴微微笑着,故作不懂地道:“由柳姨娘照顾自然是再好不过,姨娘是个贤惠人,又有经验,肯定不会亏待弟弟的!” “亏待倒是不怕,就怕她打别的主意呢!”谢老夫人道。 柳氏既然想把孩子据为己有,自然是不会让孩子出事儿的,除非有朝一日,她能有自己的儿子。 谢老夫人害怕的是,柳月娇有了这孩子傍身,就有了足够的资本可以被扶正了,而谢子安那里,若是知道柳月娇被扶正,怕是永远不能和谢崇光和好了! 谢老夫人始终还是顾念着自己的大孙子的! 谢晚晴道:“祖母您担心什么?” “她怕是心不小呢,借着这孩子,她可就是儿女双全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扶正?”谢老夫人长叹一声。 谢晚晴道:“祖母是担心哥哥吧?” “哎,子安那孩子,始终都认为是柳氏害的你们母亲早亡,定是不能原谅她的,若是柳氏被扶正,他怕真是不肯再回谢家了!”谢老夫人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谢晚晴道:“祖母,您觉得柳姨娘适合当咱们谢家的当家主母么?” 谢老夫人微微皱眉,道:“若论心机手段,为人处世,柳氏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 “只是柳姨娘到底少了些大家风范,父亲已经位极人臣,咱们谢家这些年也算是朝中首屈一指的新贵,若想长盛不衰,跻身大世家之列,当家主母可不能太过小家子气!” 谢晚晴将谢老夫人未尽之眼说出来。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晚儿你看事情很透彻,柳氏单独和后院的妾室们相比,自然是鼎好的,若是走出去和京城那些大家夫人们相比,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谢老夫人本家李氏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世家,但是世世代代都是书香门第,极重视对子女的教养。 所以谢老夫人这些见识还是有的,更何况在京城日久,自己又封了诰命,自然更注重自己修养德行。 可是柳氏不同,她出身商贾之家,太过重利,却都是些蝇头小利,整日里只知跟后院的女人勾心斗角。 谢晚晴道:“祖母难道没有考虑过,要再父亲续弦?父亲正当盛年,又是当朝丞相,想必有许多合适的女子肯嫁入咱们谢家!” “哎,谁说我没有想过呢?只是……一来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二来你父亲一直有意要扶正柳氏,心底里不愿意再娶一个进门,我也不好过于违拗他的心意啊!” 谢老夫人颇为为难地叹息着。 谢晚晴点点头,道:“身为晚辈,晚儿也不好过多干涉,但是依晚儿愚见,柳姨娘不适合担当主母!” “嗯,这件事容我在考虑考虑吧!”谢老夫人道。 谢晚晴又道:“祖母以为,弟弟留在柳氏那儿是否妥当?” “这倒没甚么可担忧的,她指着那孩子呢,不会让孩子有差池的!”谢老夫人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薛姨娘临终前还苦苦求我要照看着弟弟些,只求他平安顺遂地长大!” “嗯,可怜的,哎……也是个无福之人!”谢老夫人长叹一声。 谢晚晴从谢老夫人处回到自己的院子,才终于卸下一身疲惫,终于能安静地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柳氏比她想象的更加狠,也更加狡猾,她不能这么被动下去,否则迟早有一日还要吃大亏! 至于她想扶正的事儿,那是绝不可能的,她必须要尽快联系到哥哥,好商量一下如何阻止柳氏扶正! 薛姨娘去了,这后院一时间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和柳月娇抗衡的人,必须尽快给柳氏找个对手才行! 谢晚晴的思绪纷繁复杂,一时也理不清头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古怪的动静,谢晚晴一惊,柳氏不会再这个时候还想着要算计她吧? 谢晚晴正打算起来,忽然窗户被打开,一个黑影闪身而入,谢晚晴刚要开口喊,却被男人点了哑穴,动弹不得。 “别怕,是本王!”轩辕珏的声音响起,顺势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孔。 谢晚晴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跟着拎了起来,这人这么晚跑到她屋子里做什么?若是被人看到了,她就是浑身长了嘴巴也解释不清楚啊! 谢晚晴用眼睛瞪他,示意他帮自己解开穴道。 却见轩辕珏的脸色很苍白,手捂着自己的腰间,额头沁出冷汗来。 第58章 尴尬同床 轩辕珏又帮谢晚晴解了穴道,咬着牙道:“你别出声,怕待会儿有人会寻过来!” 谢晚晴问道:“你受伤了?” 轩辕珏点点头,谢晚晴赶紧扶他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怎么会在我家?”谢晚晴问道。 轩辕珏看了她一眼,道:“先帮本王止血!” 谢晚晴偷偷撇撇嘴,心想,这人也真是不见外,深更半夜闯入她的闺房,还要使唤她。 虽然她是欠着他人情,但这也太唐突了吧?他也不怕坏了她的闺誉? 虽然心里不停地嘀咕,但是谢晚晴还是去取了止血药和金疮药帮他处理腰间的伤口。 “要不……我喊丫头进来帮您吧?”谢晚晴见他伤在腰上,这要止血和包扎,恐怕要露出腰来,男女授受不亲啊! 轩辕珏摇摇头,道:“不要惊动任何人,本王很快就走!” “可是……”谢晚晴拿着药和纱布,不知该做些什么。 轩辕珏眯起眼睛,道:“快些,难道要本王流血而死么?” 谢晚晴硬着头皮用剪刀剪开了他的衣衫,露出那一个血洞,他应该事先点了大穴,否则这么深的伤口,恐怕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了。 谢晚晴看的心里一惊一惊的,连清理伤口都哆哆嗦嗦的。 好一会儿才帮他上了药,从头到尾,轩辕珏一声也没吭,就像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直到要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谢晚晴才又停了下来,因为要包扎腰部,她难免要和轩辕珏形成拥抱的姿势,实在是太尴尬了。 “怎么停了?”轩辕珏皱着眉问。 谢晚晴抿抿嘴,道:“王爷,这……我……” “不要磨蹭,本王时间不多!”轩辕珏直接抓着她的手道。 谢晚晴如同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挣脱开来,硬着头皮帮轩辕珏包伤口。 白色的纱布一层层裹在腰间,他的下巴不时地碰触道她的额头,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在她鼻息间萦绕不散,让她紧张的几乎不敢大声喘气。 轩辕珏也未必有多淡然,谢晚晴是刚刚从床榻上起来,不过着了单薄的中衣,头发披散在身后,柔软而滑腻,不时地从他的脸上擦过,有一种淡淡的馨香流淌。 心跳第一次有些乱了节奏…… 谢晚晴的鼻尖都流了汗,不是热的,而是紧张的! 好容易把伤口包扎好了,她才直起腰来,没想到却看到轩辕珏那闪烁着异样光芒的深邃眼神。 谢晚晴只觉得心口突突了两下,节奏便乱了起来,忙撇开眼,退了一大步,仿佛他周围有火似的! “你怕本王?”轩辕珏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可察觉的不悦。 谢晚晴赶忙摇头,又低下头,凝神道:“没有,臣女只是怕冒犯了王爷!” “你都敢整治朝晖,又为何怕冒犯本王?”轩辕珏眼里有几分戏弄之意。 谢晚晴眼神游移,颇有些尴尬地道:“臣女只是出于自保,并非有意针对公主,请王爷明鉴!” “呵,无妨,你高兴可以随意!”轩辕珏说的十分轻巧,竟有几分纵容的意味。 谢晚晴听得只觉得心头微微有些颤意,忙唤回心神,告诉自己莫要多心,恭敬守礼地答道:“臣女不敢!” 轩辕珏嘴巴动了动,终于没说什么,只是道:“今日有劳你了,本王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懂么?” “是,臣女谨记!”谢晚晴微微在心头松了一口气,知道轩辕珏打算离开了。 她心里可怕着呢,万一被人发现她闺房里来了不速之客,那她这名声是别想要了! 轩辕珏起身,正打算从窗口出去,却又折了回来。 “王爷?”谢晚晴不懂他还有什么事。 轩辕珏指了指外面,道:“有人来了,你可有藏身之处?” 谢晚晴心头一慌,却很快又镇静下来,她的闺房几乎没有藏身之处,除了床铺上。 如果有人硬要强闯,除了绣床,她可能护不住其他地方。 谢晚晴赶紧指了指床,道:“委屈王爷先躺进被子里!” 轩辕珏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谢晚晴咬了咬牙,也跟着进了被窝。 虽然床榻很大,但是如果想很好地掩藏住轩辕珏这么个七尺男儿,谢晚晴不得不靠的他很近,两人的身体碰触在一起,灼热的温度,几乎让谢晚晴羞得不能睁眼。 轩辕珏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少女的身体,柔软而纤细,窝在他怀里,几乎像是镶嵌在他身体里一样。 馨香不断在他鼻息间萦绕,他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才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只是呼吸逐渐加深,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谢晚晴紧张的都冒了汗,可是这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多想,更容不得她后悔。 院子的门被敲响,似乎来了不少人。 守门的婆子似乎在打盹儿,听到这样的声音,十分不耐烦,打着哈欠爬起来,喊道:“谁啊,这三更半夜的,敲什么呢?也不怕扰着大小姐!” “开门!”谢崇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守门的婆子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言,慌忙开了门,还来不及行礼,谢崇光就板着脸问道:“这院子可有人进来过?” 婆子哪里敢迟疑,忙跪地回道:“回相爷的话,不曾有人来过,奴婢可是一直盯着呢!” “当真?”谢崇光又追问了一句。 婆子摇头,道:“奴婢不敢期满相爷!” 谢崇光这才回头对那负责搜查的禁军首领道:“陆大人,这是小女的院子,想来刺客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我们去别处再寻寻吧?” 那陆孝却摇头,道:“谢相,这若是别的事情,下官自然可以通融,但这是东宫出了刺客,下官也是奉太子之命办事,恐怕容不得马虎,还是进去搜搜吧!” “这……这于小女而言,恐怕有些不便吧?”谢崇光也不愿意深更半夜让这些男人进入谢晚晴的院子乱搜,坏了谢晚晴的清誉。 陆孝皱了皱眉,道:“那依谢相之意,当如何?若是那刺客就躲在这里,对谢小姐而言,恐怕更不妥吧?” 谢崇光抿了抿嘴,道:“这样吧,我让几个下人替陆大人进去搜一搜,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半夜闯入小女院子,实在于理不合!” “这……”陆孝也犹豫了一下,他也考虑到谢晚晴毕竟是未来太子妃,不可真冲撞了。 谢崇光见他如此,便补充道:“小女的身份特殊,想必太子也不会责怪大人,若是刺客真在里面,我们谢家怎敢窝藏?陆大人难道连本相都不相信?” “也罢,那就有劳谢相了,下官就在院外等候!”陆孝挥挥手,带着自己手下一队人退后了几米,却又命人将谢晚晴的院子包围了起来,不容任何人走脱。 谢崇光也没有阻拦,只是命人去找了柳氏,他认为柳氏是最适合进去查看的人。 柳氏听到消息,慌忙而来,带着几许兴奋,恨不得真从谢晚晴的屋子里搜出什么古怪来。 只是面对谢崇光,她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温婉地问道:“相爷,这半夜的,怎么还到大小姐这里来了?” “你带几个婆子进去看看,这院子里是否藏了什么人,东宫进了刺客,陆大人连夜追到这里,说是在咱们府上失了踪迹!”谢崇光道。 柳氏听了眉头微微挑起,心里琢磨着,这要是她早些得到消息,还真可以利用一二。 只可惜时间紧迫来不及安排了,若是谢晚晴运气不好,真被刺客躲进来了,那可真是天助她了! 柳氏点点头,道:“相爷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氏带上自己的人,进了谢晚晴的院子,妆模作样地喊了一声:“晚儿,你可醒了?” 谢晚晴自然不会装睡,道:“这样闹腾,想睡也不能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宫进了刺客,如今正到处搜查,说是在咱们府上失了踪迹,你父亲带人来搜查,正好到了你这里,不能让那些官兵进来,只好命我来看看,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氏妆模作样地问了,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件事,把谢晚晴拉下水。 虽然来不及安排人,但是说不准可以做出点儿什么动静,让那些官兵闯进来。 若这深夜被一群男人闯了闺房的事情传扬出去,谢晚晴的清白也就不保了! 柳月娇眼神一转,计从心来,却故意道:“晚儿,你不用起来了,我命人去院子里看看,免得真藏了什么宵小之辈!” “好,有劳姨娘!”谢晚晴应了一声,只要柳月娇不让人进她闺房,就没有什么大事。 柳月娇对身旁的老嬷嬷附耳道:“柳妈,你待会儿……” 柳妈听了连连点头,露出几许阴鸷的笑容,对柳月娇点点头,然后便命人去别处搜查了。 闹腾了这么一会儿,素问和灵枢也都起来了,穿妥帖衣裳,跑出来,问道:“柳姨娘,大半夜的,怎么闹得鸡犬不宁?” “没你们的事儿,都好生呆着便是,相爷来查刺客,你们可不要拦阻!”柳月娇一本正经地道,就像她是发号施令的官差一样。 素问和灵枢对视一眼,默默地站到了谢晚晴的闺房外,她们比谁都清楚,不论发生什么,她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自家小姐。 第59章 老鼠进房 柳月娇看着她二人,问道:“你们站在那里作甚,还不帮着到处看看,是否有什么贼人躲进来了!” 素问乖巧地笑着道:“我们院子也不大,哪里能躲什么人,姨娘您说是吧?” 柳月娇讪笑着道:“那可说不准,这院子再小,藏个人还是能藏住的,你们可仔细着点儿,别让人惊扰了大小姐!” “那是自然,姨娘请放心!”素问欠了欠身道。 柳月娇没有理会素问,继续指挥着她的人到处搜,把谢晚晴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惊动起来了,怨声迭起。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聚了许多人,场面有些混乱,下人们不时地交头接耳,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晚晴却依旧僵硬地躺在床榻上,目不斜视。心中却并不安宁,她知道,柳月娇来了,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只是她不知道柳月娇到底会使用何种手段来对付她。 正寻思着,就听到屋子里响起吱吱的声音…… 谢晚晴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僵硬了,这该死的柳月娇,竟然放了老鼠进来,听声音,数量还不少。 她怕老鼠,这是谢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她的院子里从来没有老鼠,更别说让老鼠跑到她闺房里来了。 “你怎么了?”轩辕珏问,他明显感觉到谢晚晴的情绪不对,身体僵硬,还微微带着颤意。 “有人放老鼠!”谢晚晴咬着牙道,她对老鼠的恐惧其实早已消散了,前世那十年,她几乎是和老鼠同寝同食,哪里还会觉得害怕呢? 她只是恨柳月娇的狠毒和卑鄙。 轩辕珏也听到了老鼠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觉得这是阴谋,但听谢晚晴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了。 谢晚晴冷笑道:“有人知道我怕老鼠,所以打算让老鼠逼我喊人进来!” 只要她喊一声,外面的人就会闯进来,甚至包括哪些搜查景王的官兵。 大半夜的,就算她房间里没藏人,被那些个男人闯进来,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也要清誉尽失。 柳月娇真是会算计,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对老鼠已经不是闻之色变。 但是柳月娇既然使出这一招,她若不做出点儿反应,似乎有些对不住她一番良苦用心了! “王爷,您稍等!”谢晚晴着衣下榻,从梳妆台的盒子里,寻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上好的胭脂,她又拿出一只小瓷瓶,往胭脂里加了一些。 然后将胭脂打翻在地,然后才喊道:“素问,灵枢,你们进来!” 素问和灵枢听到声音,刚要进去,柳月娇就喊道:“晚儿,可是有什么事儿?” 谢晚晴道:“不碍的,我只是有些乏了,让素问和灵枢进来给我锤锤腿!” 柳月娇眼里尽是疑惑,不应该啊,难道柳妈没有将老鼠放进去?还是说,谢晚晴没有发现屋子里多了很多老鼠? 素问和灵枢已经推门而入,一进去就看到老鼠,都正愣住了。 谢晚晴提前一步道:“不许出声!” 素问和灵枢赶紧关上门,隔着帘子问:“小姐,这些老鼠……” “放心,过会儿就好了!”谢晚晴淡淡地道。 果然没过多久,那些老鼠就像喝醉了一般,倒地不起了。 素问一看,便知老鼠中了毒。 “小姐,您不怕老鼠了?”素问轻声问道,从前,谢晚晴一看到老鼠,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谢晚晴摇摇头,道:“早就不怕了!” 素问和灵枢都有些疑惑,互相看了看,谢晚晴也没有解释,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解释。 灵枢道:“小姐不怕了也好,省的拿起子小人拿这个威胁你!” 素问问道:“小姐,您打算做什么?” “把这些收拾起来,给柳絮阁送过去,记得一定要放在好地方!”谢晚晴漫不经心地道,仿佛是让她们送点心过去似的。 素问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灵枢则已经麻利地开始找出布袋子装死老鼠了。 两人动作极为快速娴熟,不一会儿就将房间里的老鼠收拾干净了。 而此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是柳月娇。 “大小姐,还没睡吧?我可否进来说话?” 谢晚晴道:“姨娘,时候不早了,我也乏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要是没搜到什么人,还麻烦姨娘让那些官兵早些撤离!” 柳月娇在外面脸色凉了下来,她总觉得事有蹊跷,明明柳妈已经把老鼠放进去了,谢晚晴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出。 素问和灵枢是进去了,却也没什么动静,仿佛故意不闹出动静来一样,莫非里面有什么猫腻么? 柳月娇疑心一起,就更加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可是谢晚晴不让她进去,她又不能强闯,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了。 柳月娇正一筹莫展,谢崇光却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可发现什么了?” 柳月娇眼睛一转,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 谢崇光见状,便觉不妥,问道:“怎么?真有什么人?” 柳月娇低声道:“外面倒是没发现什么人,只是……大小姐的屋子里似乎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谢崇光皱眉问道,心里也十分紧张,若是真有刺客进了谢晚晴的屋子,被人发现了,谢晚晴的清誉就不保了,不仅如此,恐怕最后连性命也难保。 柳月娇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像是不得已似的,道:“刚刚听下人们说,大小姐的屋子里像是有陌生人的声音!” 谢崇光眉头一皱,问道:“此话当真?” “这……妾身也不敢肯定,毕竟妾身并未听见,是下人们说的,兴许是下人们听错了呢!”柳月娇道。 可是这话却恰好被站在外面的陆孝听了个真切。 陆孝立刻走进来,问道:“里面有人?” “这……”谢崇光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暗自瞪了一眼柳月娇,怪她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大,引来了陆孝。 陆孝板起脸来,道:“谢相,请您不要为难下官,若是真有刺客在令千金屋子里,对令千金也是威胁,请谢大人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搜查!” 谢崇光皱着眉头,道:“这深更半夜,你们进入我女儿的房间,似乎有些不妥吧?” “那就请大小姐出来说话吧!”陆孝故意放大了声音。 谢晚晴在里面自然听到了,知道她是躲不过去的,但是她一旦出了房间,那些人肯定会进来搜查一番的。 这屋子就这么大,轩辕珏要往哪里躲呢? 谢晚晴想了想,道:“灵枢,素问,你们先出去,告诉父亲,我更衣之后,便出去会会那陆大人!” 素问和灵枢点点头,将手里的布袋子藏好之后,两人便出去了。 谢晚晴见她二人出去了,刚要转头对轩辕珏说话,轩辕珏却道:“你去吧,不用担心本王!” 谢晚晴抿了抿唇,想了一下,才道:“是,王爷珍重!” 说罢便起身,将外衣穿戴妥帖,才走了出去。 谢晚晴出了门,见到谢崇光和柳月娇,微微欠身,道:“父亲,是哪位大人要请我出来说话?” 陆孝见到谢晚晴,脸色少许尴尬,拱手道:“谢小姐,下官有礼了!” 谢晚晴冷笑一声,道:“陆大人折煞小女了,我哪里当得起您的礼!” 陆孝知道谢晚晴是恼了他,心里也十分忐忑,毕竟谢晚晴将来是东宫的女主子,也会是他的女主子,得罪不得。 可是现在太子下令要严查,他也无可奈何啊! 陆孝硬着头皮赔礼道:“谢小姐言重了,下官有命在身,也是身不由己啊,还望小姐见谅!” “您这大半夜的,查了我的院子不说,还要搜查我的闺房,我倒想去问问太子殿下,是要抓刺客,还是把我当了刺客?或者陆大人是怀疑本小姐有意窝藏刺客?” 谢晚晴的气势慑人,半点儿不让,目光清冽的让人不敢直视。 陆孝只觉得喘气都有些困难,额头的冷汗出来了,道:“下官不敢!” 柳月娇见状,心中暗怪这陆孝不中用,被谢晚晴三言两语就吓住了,刚刚还对谢崇光口口声声说要搜查,现在却只会低头认错。 这样下去,陆孝肯定就不搜查就走了,她又如何知道谢晚晴的房间里有什么猫腻呢? 柳月娇开口道:“大小姐,人家陆大人也是奉命行事,您也不要太过责怪他了!” 谢崇光也道:“晚儿,不得无礼!” 转而又对陆孝道:“陆大人,小女无状,望陆大人海涵!” 陆孝哪里敢说什么,只是道:“不敢不敢,深夜打扰谢小姐就寝,是下官的错!” 谢晚晴不阴不阳地道:“陆大人可还要进去一搜?若是什么也搜不到,明儿我可是要去太子那儿要个说法,问问太子,是不是他命你们搜我的闺房?” 陆孝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使得?若是被太子知道他们强搜谢晚晴的闺房,却什么都没搜到,那太子还不得要他的命? 这可是未来太子妃的闺房啊,他们这些人哪里能闯得?这不是让太子颜面无光么? 陆孝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儿啊,于是立刻道:“谢小姐既然保证里面没有刺客,下官当然不必再搜!” 谢晚晴却笑着道:“陆大人,您可别因为我的两句话就不搜了,回头无法向太子交差,可别赖在我头上!” “不敢不敢,刺客定是往别处去了,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谢相和小姐了,容下官告辞!”陆孝拱手作揖,恨不得立刻就离开。 第60章 死老鼠,凶兆 谢晚晴只是微微露出冷笑,不说话。 谢崇光见陆孝要走,便跟着送出了门,柳月娇的眼神不住地往谢晚晴的屋子里张望。 谢晚晴笑着问道:“姨娘,您要进去看看么?” 柳月娇一听,忙摇头,陪着笑道:“不不不,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大小姐歇息了,我们这就走!” 谢晚晴却道:“姨娘着什么急呢,刚刚不是想要进屋去和我聊聊么?这会儿怎么又急着走了?” 柳月娇见谢晚晴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莫非这屋子里真的没有什么猫腻,是她多心了? 幸好没有强闯进去,否则不仅开罪了谢晚晴,怕是连谢崇光都要恼她了。 柳月娇心里暗暗庆幸,堆满了笑,道:“刚刚那会儿是担心大小姐被那些个官兵惊扰了,想着进去陪大小姐说会儿子话,这会儿人都走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小姐想必已经乏了,还是早些歇息好!” “多谢姨娘如此惦记我,姨娘也早些回去安置了,我就不送姨娘了!”谢晚晴道。 柳月娇这才领着人走了,谢晚晴对灵枢使了个眼色,灵枢立刻会意,回房取了东西,就消失在谢家后院里。 谢晚晴回到屋子里,撩开床幔,却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她疑惑地皱了眉头。 “王爷……”谢晚晴轻声喊了一下,却也没有回音。 谢晚晴这才知道,轩辕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人也真是好本事,那么多人在的情况下,也能轻松逃离。 刚刚解衣睡下,却忽然感觉身旁有声音,一睁眼,就看到轩辕珏的俊脸。 “王爷……您没走?”谢晚晴惊讶地问。 轩辕珏点点头,道:“本王没生翅膀,走不了!” “那您刚刚去哪儿了?”谢晚晴环视了一下屋子,想不到他能躲在哪里。 轩辕珏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道:“明日一早,送本王出府!” “王爷,您不能自个儿离开么?”谢晚晴有些不情愿地问,让她送他走,不太好啊。 轩辕珏指了指自己的伤,道:“难道你希望本王伤口崩裂么?” “额……可是我怎么送您离开呢?我到哪儿都有人跟着!”谢晚晴为难地道。 尤其是柳月娇,现在盯她盯得可紧了。 轩辕珏睨了她一眼,道:“本王相信你有法子,现在本王有些乏了……” 说着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又看看她身旁的枕头。 谢晚晴赶紧爬起来,道:“王爷,您不是打算在我这里歇息吧?” 轩辕珏一脸无辜的表情,问道:“那你觉得本王还能去哪儿?” “可是……可是……”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怎么能答应呢? 轩辕珏微微蹙眉,问道:“你有意见?” 谢晚晴觉得轩辕珏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有意见,本王就拍死你! 谢晚晴露出了委屈的眼神,道:“那……那您就在这里歇着吧,臣女告退!” 他不走,只好她走。 可是谢晚晴刚刚下床,轩辕珏就蹙眉,道:“你出去了,不是在告诉其他人,你屋子里有古怪么?” 谢晚晴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可是难道真的要跟他共处一夜?这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吧? “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轩辕珏看穿了谢晚晴的顾虑,十分淡然地道。 谢晚晴一脸僵硬的表情,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难道她就不担心与他共处一室了么? 轩辕珏却早已自说自话地躺下了,闭上眼睛,气息沉凝,完全不顾还愣在原地的谢晚晴。 谢晚晴纠结了很久,终于起身,从柜子里取出棉被,躺到了外面的软榻上,可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谁让她屋子里有那么一尊大神呢!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那尊大神站在她的头顶上,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谢晚晴吓得差点儿叫出声,赶紧把头埋进被子,想了想又露出来,干笑道:“王爷,您……您早啊!” 说完这话,谢晚晴又差点儿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时候说这话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呢? 没想到轩辕珏却很自然地答了一句:“早!” 谢晚晴抿了抿嘴,终于磨磨蹭蹭地从软榻上起来了,然后道:“王爷,您稍等,我去梳洗一番,再带您离开!” 轩辕珏点点头,没再说话。 谢晚晴换了一身衣服,穿戴妥帖便走了出来,看着轩辕珏站在那里,却犯起了难。 这么个大活人,她要带出去,还真是有点儿困难。 轩辕珏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怎么送王爷您出去!”谢晚晴为难地皱着眉头。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响起,是素问:“小姐,柳絮阁里闹疯了!” 谢晚晴微微露出笑容,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又转而对轩辕珏道:“王爷,我想待会儿我们谢家后院会有点儿乱,您可以趁乱出去了,相信王爷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轩辕珏微微牵起嘴角,没有说话。 谢晚晴则赶紧出去,带着素问和灵枢往柳絮阁去了。 谢晚晴刚刚离开,不一会儿就有个黑影进了谢晚晴的屋子,跪在地上道:“王爷,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好,走吧!”轩辕珏淡淡地道。 两人消失在谢府的后院里,半点儿痕迹都不曾留下,更没有惊动任何人。 谢晚晴到了柳絮阁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声音,还有柳月娇的哭声。 谢老夫人也来了,似乎很愤怒地在训斥着什么人。 谢晚晴收敛起嘴角的笑容,一脸紧张地走进去,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闹成这样?”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谁知道这屋子到底什么不干净,竟然平白多了那么多死老鼠,这要吓到俊儿,可怎么好!” 谢晚晴看到被乳母抱在怀里,哭得很大声的孩子,又看看一旁嘤嘤哭泣的柳月娇,心想,柳月娇这一次恐怕留不住这孩子了。 谢晚晴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会有死老鼠?我记得咱们家一直挺干净的,姨娘心疼我怕老鼠,可从来都是叮嘱下人们,对老鼠严防死守的!” 柳月娇盯着谢晚晴,那眼神可怕极了。 谢晚晴却只是一脸无辜又疑惑的表情,问道:“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院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死老鼠?” “这恐怕不是吉兆啊,无缘无故死了那么多老鼠,这屋子恐怕……”素问低声道,有些怯怯的。 声音虽小,但是每个人都听得真真的,尤其是谢老夫人,听了这话,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 柳月娇心里一惊,忙道:“素问,你胡说什么,我这屋子的风水极好,哪里不吉?” 第61章 抱走孩子 素问瑟缩了一下,往谢晚晴身后躲了躲,不再说话。 谢晚晴故意瞪了一眼素问,然后陪着笑脸对柳月娇道:“姨娘,素问这丫头不懂事,神神叨叨的,不过是一些死老鼠罢了,哪里就不吉利了!” 没想到谢老夫人却适时开口,冷冷地道:“我倒是觉得素问说的有理,好端端的,哪里来那么多死老鼠,不行,俊儿不能再留在这柳絮阁了,乳娘,把孩子抱到松寿堂去!” 柳月娇一听,脸色就白了,忙道:“老夫人,您……您不能把孩子带走啊!” 话音还未落,老夫人就一拍桌子,怒道:“怎么了?我要做什么,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是舍不得这孩子,他一出生就养在妾身身边,虽不是我亲生,却如同亲生一般,妾身实在离不开他!” 柳月娇红着眼睛,殷切地看着乳娘怀里的孩子,真有一种母子情深的感觉。 谢晚晴却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冷笑,然后道:“祖母,姨娘也是一片怜子之心,可能也是多年未曾照顾过孩子,才疏忽了,让老鼠吓到了弟弟,但姨娘这么疼爱弟弟,想必以后绝不会出这样的事的!”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越发恼火了,道:“照顾孩子是能疏忽的事儿么?若是孩子被这些死老鼠吓出个好歹来,她负的起责任么?哼……乳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孩子抱走?” 乳娘吓得忙抱着孩子往外面走了,谢老夫人又吩咐身边的丫头回去收拾屋子,给谢子俊住下来。 柳月娇抹着眼泪,伤心地道:“老夫人,这老鼠肯定是有人恶意陷害,这分明都是被毒死之后扔到我屋子里来的,无非就是想要吓唬妾身,请老夫人明鉴!” “你说有人陷害你?谁?”谢老夫人喝问。 柳月娇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才道:“妾身没有证据,不敢胡说,但妾身屋子里从来没有老鼠,突然出现这么多死老鼠,其中必然有人作怪!” 谢老夫人心有疑惑,但是一想到那些老鼠的可怖,她还是道:“不管是谁作怪,这屋子俊儿是不能继续住了!” “老夫人,妾身保证,这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了,请老夫人不要带走俊儿,妾身真的舍不得那孩子啊!”柳月娇声泪俱下地道。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儿子,如果被这老太太抱走了,将来哪还有机会找个儿子傍身? 更何况谢崇光已经答应她,等俊儿满了周岁,她就可以扶正了,这还差半年多她多年的夙愿就能实现了啊,这个时候怎么能允许出这样的岔子! 想到这里,柳月娇的眼神又转向了谢晚晴,这一切都是这个死丫头干的好事。 老鼠是她让柳妈扔到她屋子里的,她就全数毒死了又给她扔回来! 这个丫头,如今真是转了性子,不仅不怕老鼠了,还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柳月娇意识到,她不得不对谢晚晴下狠手了,否则养虎为患,迟早有天,谢晚晴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可是眼下谢老夫人是坚决要带走孩子,她想和老夫人抢人那是不可能的! 柳月娇只好哀怨地嘱咐道:“老夫人,俊儿就拜托您了,那孩子胆儿小,夜里要留着灯,否则他会哭闹!” “这些乳母会注意的,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屋子,别再放什么老鼠蛇啊的进来了,真是晦气!”说完,谢老夫人就挥着衣袖走了。 谢晚晴看了一眼柳月娇,安慰道:“姨娘,您的屋子的确要好好收拾了,或者也可以请个法师回来做做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柳月娇收起了悲戚的表情,道:“多谢大小姐关心,我这屋子很干净,不干净的东西啊,在外面!” 谢晚晴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却故作不懂,笑着道:“姨娘若不介意,晚儿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姨娘多保重吧,今儿是死老鼠,明儿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东西进屋子呢!” “晚儿你才应该多多小心,蛇虫鼠蚁这些东西,你不是一贯最害怕了么?”柳月娇的笑容显得十分阴鸷。 谢晚晴用帕子掩住嘴,故意露出惊恐的眼神,道:“姨娘,您可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儿小,若真吓出个好歹来,怕到时候姨娘也要头疼的!” 想要威胁她,她如今可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柳月娇哼了一声,道:“我哪儿敢吓唬大小姐,大小姐,这死老鼠把我这闹得鸡犬不宁,还真要收拾一番,就不多留您了!” “嗯,那晚儿就先走了,去松寿堂看看弟弟,那孩子可怜着呢,一出生就没了娘,如今又离了姨娘,怕是会不习惯!”谢晚晴的话充满了讽刺。 柳月娇却只能咬牙忍住,没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被这些死老鼠给弄没了。 谢晚晴,你等着,我定让你知道我柳氏的厉害! 柳月娇再心底默默地赌咒发誓,一定要让谢晚晴知道,不是谁她都能惹得起! 可谢晚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离开了,这场斗争,她绝对不会再输! “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看谢晚晴的样子,有些古怪呢!”谢思茹疑惑地道,她并不知道昨晚的事儿。 柳月娇咬着牙道:“还不都是她搞的鬼,这些死老鼠,全是她的杰作!” “什么?不会吧,她不是最怕老鼠了么?”谢思茹惊讶地道。 柳月娇摇摇头,露出阴沉的笑容,道:“她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谢晚晴了,老鼠哪能吓得住她?茹儿,你还想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当然了,太子殿下可是人中之龙!”谢思茹眼里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 柳月娇拍拍谢思茹的头,道:“我的茹儿,娘这一辈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娘就为你赌一次,我要除掉谢晚晴,然后你再取而代之,成为东宫太子妃!” 谢思茹听了这话,兴奋地问道:“真的么?娘您有什么好法子?” 谢思茹期待柳月娇这句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她总想除掉谢晚晴,柳月娇却并不肯,说要借助谢晚晴进了东宫之后,再慢慢除掉。 她对此是十分不满的,如今柳月娇终于肯和她一条心了,她自然是乐意之至! 柳月娇冷笑了一声,道:“你且等着吧,看看她如何把自己闹到身败名裂!” 谢思茹见柳月娇的表情,便知谢晚晴是真的激怒了她,否则柳月娇断然不可能这么恨谢晚晴,不过对于谢思茹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 只有谢晚晴越惨,她这个一直生活在谢晚晴阴影下的庶女才能有出头之日! 第62章 谁这么狠毒 谢晚晴在路上打了个喷嚏,觉得背脊有些寒凉。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着凉了?”素问担心地问,想去为谢晚晴把脉。 谢晚晴摇摇头,道:“没什么,不碍的!” 素问道:“回去熬一碗姜汤喝吧,肯定是昨晚闹得!” 谢晚晴点点头,又朝着谢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刚进屋子,就看到老太太抱着孩子,眉开眼笑的,其实如此看来,老太太也算是个慈祥的长辈。 只是谢晚晴明白,身为谢家的女儿,绝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她们只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有利可图,才能获得重视。 谢晚晴走过去,笑着道:“俊儿真可爱,逗着就笑了!” “是啊,这孩子真乖巧,和你哥哥小时候真像,不爱哭闹,笑呵呵的!”谢老夫人笑眯了眼儿。 其实她之前就想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但是苦于没有借口,毕竟谢崇光的后院有柳氏,她总不能越过柳氏来养孩子。 现在柳氏出了纰漏,她正好有借口将孩子要过来,所以老太太心里可得意着呢! 谢晚晴自然是理解的,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才道:“和哥哥一样,都像父亲!” 其实谢子安小时候也真的很像谢崇光,只是长大了却更像他们的母亲,崔羽然。 谢老夫人抱了一会儿孩子,又交给了乳母,乳母将孩子抱下去之后,谢老夫人才道:“柳氏的意思,似乎这老鼠和你有关?” 谢老夫人的眼睛可雪亮着呢,最后柳月娇看谢晚晴的眼神,她是分毫没有错过。 谢晚晴没想到谢老夫人也有这么直接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会儿,就露出了无辜的眼神,道:“祖母,您觉得是晚儿么?” 谢老夫人盯着谢晚晴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昨晚你院子里出了什么事?” “说是有刺客躲到我们府上来了,非要搜我的屋子,爹爹竟然还真就领着人来了,后来是姨娘带人过来搜的,除了我的屋子,其他地方都被她们翻了遍,却连人影也没找出来,竟还想进我的房间呢!” 谢晚晴说的十分委屈,带着几分怒意。 谢老夫人也皱了眉头,说:“你爹爹如今也糊涂了,你到底是女儿家,又是未来太子妃,怎么能让人搜你的屋子?” “就是啊,将我院子翻得乱糟糟的,下人们一早就起来收拾,怨声载道的,弄坏了好些东西呢!”谢晚晴瘪着嘴,说道。 谢老夫人道:“那和这老鼠有什么关系?” “老鼠的事情,晚儿实在不知,昨夜被他们闹了一场,我乏累极了,今儿还起晚了,要不是素问来告诉我说柳絮阁出了事儿,我还不知道呢!”谢晚晴继续装傻。 谢老夫人盯着谢晚晴看了一会儿,才道:“真不是你?” “祖母应该知道,晚儿当真怕那些老鼠,又如何敢让人放老鼠进屋子去吓唬别人呢?”谢晚晴露出惊慌的眼神。 谢老夫人最疑惑也是这一点,谢晚晴那么害怕老鼠,为何会用老鼠来陷害柳氏,这实在有些古怪。 谢老夫人想不出其中的道理来,只好道:“最好不是你,你和柳氏怎样,我都不会管,但别伤害到俊儿,否则你知道祖母的脾气!” “祖母,您怎么会这么想呢?俊儿虽然不是我母亲所生,但毕竟是我的弟弟,薛姨娘临终前又嘱咐我好好照顾这孩子,我如何能伤害他?” 谢老夫人听了,才道:“你知道疼惜俊儿就好,他已经失了生母,柳氏又有图谋,我必须得多护着他点儿!” “祖母说的有理,晚儿发誓,绝不会做伤害这孩子的事儿来!”谢晚晴道。 那些死老鼠,她也没有让人投进孩子的屋子去。 这孩子于她没有利益冲突,又如此稚嫩,她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去跟一个吃奶的娃娃过不去! “好了,祖母相信你不是那不懂事的人,今儿就留在我这用饭吧!”谢老夫人道。 谢晚晴忙应了,又陪着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却没想到,谢崇光又在这时候来了。 “今儿,你怎么下朝这么早?”谢老夫人故作惊讶地问,其实也料到谢崇光的来意了。 谢崇光陪着笑脸,道:“好久没有过来陪母亲用膳了,今儿特意早些回来,儿子没有错过用膳的时间吧?” 谢老夫人也故作不知道她的来意,笑着道:“你有心了,正准备摆膳呢,快些坐下!” 谢崇光坐下之后,谢老夫人就命人摆了饭菜,谢崇光也没多说什么,笑呵呵地陪着老太太吃了一顿饭。 谢晚晴也乖巧地陪坐在一旁,不时地为老太太和谢崇光布菜。 吃罢,漱了口,洗了手之后,谢老夫人又命人上了茶。 “母亲这里的茶就是格外清香!”谢崇光抿了一口茶,赞叹道。 谢晚晴也附和道:“是啊,祖母对茶道是最讲究的,晚儿也跟着学了好久,就是没有学到这份功夫!” 谢老夫人笑嘻嘻地道:“如今都是福嬷嬷在弄了,我也许久不泡茶,生疏了!” “老夫人谦虚呢,我的茶道哪里比得上您呢,都是跟您学的!”福嬷嬷笑呵呵地道。 谢崇光道:“母亲,听说俊儿在你这?” 谢老夫人知道谢崇光是沉不住气了,于是笑着道:“是啊,那孩子很乖巧,这会儿让乳母带着呢!” “母亲年纪大了,还要替儿子照顾俊儿,儿子实在是于心不安!”谢崇光满脸自责地道。 谢老夫人却笑着道:“说什么傻话,俊儿是我的亲孙,我照顾着又怎么了?你安心,孩子在我这里,不会有问题的!” 言下之意,在柳月娇那里已经出了问题,就别想她再把孩子交还给柳月娇。 谢崇光有些尴尬,然后道:“今儿柳絮阁的事儿我也听闻了,着实有些古怪,母亲可有什么看法?” “不管怎样,孩子留在那里不安全,还是放在松寿堂,由我照看着吧!”谢老夫人淡淡地道。 不管什么理由,总之柳氏肯定是有麻烦缠身,若是那人继续下手,谁知道会不会冲着孩子来? 谢老夫人也不敢保证,所以抱孩子回来,也是真的想要保护这孩子! 谢崇光犹豫了一会儿,道:“应当只是个意外,月娇办事还是很稳妥的,孩子在她那儿半年,一直都照顾的妥妥当当!” “之前妥当,未必以后妥当,为了俊儿好,还是先让他留在我这儿吧!”谢老夫人仍旧坚持着。 谢崇光满脸为难,他是答应了柳月娇,要将孩子要回去的,这说出去的话兑现不了,他在柳月娇面前可就丢人了! 谢崇光看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晚晴,问道:“晚儿,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谢晚晴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谢崇光,然后又为难地看看谢老夫人,才开口道:“这件事晚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姨娘最是个稳妥的人,可是这死老鼠也太吓人了,弟弟还那么小,万一有个好歹……” 谢晚晴怯怯地看了一眼谢崇光,剩下的话也就没再说了。 谢崇光蹙眉,想了想,才道:“你们都觉得是有人故意要害柳氏?” 谢老夫人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么,她总不能在自己个儿的屋子里放那么多死老鼠吧?” 谢崇光点点头,道:“这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谢晚晴低下头,微微露出冷笑,歹毒的人究竟是谁?送那么一麻袋老鼠到她屋子里想要吓她,还要引人进屋子,好让她清誉尽毁。 她不过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就变成她歹毒了?真是可笑! 谢老夫人道:“这就要问柳氏自己了,得罪了什么人,要这样狠!” “母亲,这件事要彻查,定然是府里人干的,竟然这么恶毒,若是查出来,必然严惩!”谢崇光十分恼怒地道。 谢老夫人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知道谢崇光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这些后院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懂。 柳月娇要是有办法能找出证据来,早就把人揪出来了,何必要等到谢崇光回来呢? 谢晚晴也是默然不语,她做的事情,能留下什么把柄给柳月娇抓? 更何况这件事柳月娇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说出来,她自己才要倒霉! 谢崇光想了想,又道:“母亲,要您一直照顾孩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等月娇把这件事处理妥当了,再让她……” “这件事我考虑好了,你如今也该续弦了,孩子交给主母带,是最好不过的!”谢老夫人道。 谢崇光听到谢老夫人这样说,眼里闪现了一抹光亮,道:“母亲,您是同意我将月娇扶正了?” 谢老夫人道:“你知道子安为了你和柳氏的事儿,一直还不肯回家,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再娶么?” “母亲,月娇真的是个好女人,她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兢兢业业,替我将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又为我生下了茹儿,替我照顾一对子女,我有什么理由辜负她,另娶呢?” 谢崇光语重心长地道,仿佛他一直都在委屈柳月娇。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晚晴,道:“你当真想要扶正柳氏?宁可和子安继续形同陌路?” “子安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不懂体谅长辈,也怪我当初太忙于朝务,疏于管教,才纵得他如此不通情理,不知感恩!” 谢崇光又开始数落起了谢子安。 谢晚晴的手紧紧攥住,她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朝着谢崇光吼叫。 谁不通情理,谁不懂事?她哥哥不过是太了解柳月娇的真面目,不过是知道当年她们母亲的死,是柳月娇的杰作! 难道要逼他认贼做母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63章 锦园之人 谢老夫人道:“这人和人之间要看缘分,子安就是和柳氏没有母子缘分!” “那难道要我一直委屈月娇么?到底他是父亲还是我是父亲?母亲,这件事不容再拖下去了,我决定要挑个好日子,扶正柳氏!”谢崇光斩钉截铁地道。 谢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你要是铁了心,做娘的也没有办法,只是你要想清楚,若是子安真的为了这件事不回家,你将来如何去面见列祖列宗!” 谢崇光的脸色瞬间就拉长了,道:“母亲,您难道一直要让儿子为难么?当年成亲的事情,已经由不得我做主了,如今续弦,难道还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谢崇光自己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谢老夫人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道:“算了,儿大不由娘,你自己的事儿,自己拿主意吧,别后悔就好!” “多谢母亲!”谢崇光立刻换了笑脸。 谢晚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柳氏竟然还是要扶正么?不……她坚决不会允许的! 谢崇光虽然没能帮柳氏要回孩子,但是已经得了老太太的首肯,可以扶正她了,谢崇光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谢老夫人看着谢晚晴的脸色,问道:“你觉得祖母不该同意这件事么?”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老夫人,有些忧伤地道:“我知道祖母也是没有法子,父亲的心意,谁也不能违背!只是略有些伤感,哥哥知道这件事,怕是真的不肯再回来了!” 谢老夫人也是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晚儿,你父亲并不只是因为宠爱柳氏而非要扶正她,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啊,柳家如今得势了,如果继续让柳氏为妾,你父亲也很难再笼络住柳家父子!” 谢晚晴点点头,道:“晚儿明白,也会尽量劝解哥哥,不要让祖母伤心!” “嗯,你是个懂事的!你哥哥只是性子太倔强了,迟早要吃亏的!”谢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可是眼里的心疼却半点儿没有掩饰。 谢晚晴只能安慰道:“哥哥会想明白的,祖母放心!” 谢老夫人点点头,神情有几许疲惫,谢晚晴见状,也就识趣地告辞了。 可是内心却一点儿也没有平静下来,柳氏到底是要扶正了,可是她坚决不能接受去喊柳月娇“母亲”的。 要想阻止柳月娇扶正,看来还需要使点儿手段,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要让柳家在朝中失势,才能彻底击垮柳月娇! 光靠她一个人,力量实在有限,看来是时候往崔国公家去一趟了,联系上谢子安,相信他们兄妹同心,肯定不会让柳月娇母女称心如意的! 谢晚晴回到自己院子,才忽然记起轩辕珏来。 匆忙回了屋子,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才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果然是故意要留在她这里,恐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绝不是因为他走不出去。 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也没必要知道,对于轩辕珏,她始终存着一份戒备心,虽然她很想与之合作,但是她也深刻地明白轩辕珏是个危险的角色。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地去靠近轩辕珏,否则她怀疑自己这辈子的下场,可能比前世还要惨痛! 没想到刚没歇下一会儿,谢思茹又来了, 谢晚晴倒是有些疑惑,这些日子谢思茹一直还未上次没带她进宫的事情耿耿于怀,不理她呢,今儿怎么又主动来找她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晚晴不得不睁开疲惫的眼睛,打起精神来应付她的好妹妹! 谢思茹一来就兴高采烈地拉着谢晚晴的手,道:“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谢晚晴也装作没事儿一样,笑眯眯地问。 谢思茹嘿嘿笑了几下,才道:“锦园的菊花都开了,要摆赏菊宴呢!” 谢晚晴愣了片刻,锦园? 难怪谢思茹如此笑,若是她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实在是相隔太过久远了,远到她都忘了,还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赏菊宴有什么意思?”谢晚晴故作听不懂的样子。 谢思茹噗嗤一声笑道:“赏菊宴是没意思,可是赏菊宴上的人,却有意思,您说是么,姐姐?” “赏菊宴上有什么人,让妹妹如此记挂着?”谢晚晴问道,其实她知道谢思茹在说谁,也知道谢思茹对那人其实也存着一份小女儿的心思。 只不过她们俩都明白,自己所要嫁的人,不是锦园那位,所以这件事大概是她和谢思茹唯一的默契了! 即便很多年后,谢思茹和她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锦园那位始终也没有成为她们互相攻讦的对象。 因为那人……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她们都舍不得去碰触,更舍不得去伤害! 谢思茹的脸红了起来,道:“姐姐,您说什么呢,人家可是给你报的好消息,你也知道,慕公子从来都只对姐姐你……” “别胡说,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你我都要掉脑袋,和你说过多少次,我和慕公子,什么关系都没有!”谢晚晴打断了谢思茹的话。 谢思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从前谢晚晴不是这样的,每次提到慕公子,谢晚晴虽然嘴里也说着这样的话,但是那神情一看就知道,对慕公子怀着一份恋慕。 可是现在,谢晚晴的脸上,眼里,半分情愫也看不到,冷冰冰的,就像她对慕公子,从未怀过心思!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明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告诉别人的!”谢思茹有些委屈地道。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因为谢思茹深刻地明白,谢晚晴和慕公子不可能,她和慕公子也不可能,她们注定要嫁的人都不是慕如锦。 可是慕如锦对谢思茹和谢晚晴而言,却又是特别的存在,特别到谢思茹舍不得去伤害这个男人,若要利用慕公子来对付谢晚晴,势必也会连累慕公子。 所以谢思茹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当做秘密。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承认,慕公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因为从头到尾,慕如锦的眼里,只有谢晚晴,从来没有她! 谢晚晴却冷着脸,道:“茹儿,姐姐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这话传出去,却是大罪过!我如今的身份是未来太子妃,往后再也不要提什么慕公子了,我和他,不过是相识一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对慕如锦,谢晚晴不得不承认,那是她少女时期的一个梦,一个甜蜜的梦! 可是伴随着她嫁进东宫,慕如锦就成了遥远的梦,直到后来,成为了遥远的记忆,最后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 重生一世,她早已忘却了前尘往事,对慕如锦,也早已没有了当年那份少女情怀。 她更不希望慕如锦成为谢思茹对付她的把柄,所以她必须要坚决地和慕如锦划清界限! 谢思茹怔愣地看着谢晚晴,道:“姐姐,你从前……从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从前什么样?”谢晚晴眨了眨眼睛,看着谢思茹。 谢思茹想了想,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从前谢晚晴的感情不过是流露在眼里,也从未曾说出口。 即便和慕如锦见面,彼此间也是谨守礼教,没有过任何于理不合的举止。 只是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让人看着羡慕又嫉妒。 她无数次嫉妒过谢晚晴,可是她又知道,如果没有谢晚晴,她甚至没有机会和慕如锦说上一句话,甚至是看上他一眼。 谢思茹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慕如锦,她是不是就没那么恨谢晚晴,会不会也不那么执着地想要嫁入东宫,取她而代之? 谢思茹看到谢晚晴这般冷淡的样子,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 “姐姐,我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再提了,只是……这赏菊宴,你还去么?”谢思茹问道。 谢晚晴看着谢思茹,道:“你想去?” “嗯,锦园的菊花开的好极了,听说今年又有了新品种呢,姐姐难道不想去见识一番么?”谢思茹问,她还是想去见见慕如锦,这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也许再过两年,就再也没有了。 谢晚晴点点头,道:“若你想去,便去吧!” “可是姐姐,你不去,我怎么好去么,娘肯定不会放我一个人去的!”谢思茹又撒起了娇。 谢晚晴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想去见慕如锦,不想再和那人,有什么牵扯,对她,对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谢思茹又道:“姐姐,据说今年太子殿下和其他几位皇子都应邀去锦园呢!” 谢晚晴的心思一动,轩辕明也会去?这倒是个好机会! 谢晚晴笑着道:“你真是为了拉我一起去,什么都想到了,既然太子殿下也会去,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不过说好了,你可别乱说话!” “这是自然,妹妹再不懂事,也不能这点儿分寸都没有!”谢思茹满口答应下来。 谢晚晴倒也不怕她什么,她和慕如锦从来都是清清白白,那点儿心思,也只是心思罢了,况且她对慕如锦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了,如今什么都没有,就更不怕谢思茹说什么了! 第64章 兄妹见面 打发走了谢思茹,谢晚晴才坐下来休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锦盒,忽然看到那枚龙凤双环佩。 “哎,昨儿应该把这玉佩还给景王的!”谢晚晴懊恼地道,这东西放在她这里,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想起轩辕珏,谢晚晴的脸不自觉地红了,昨夜太过紧张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如今想来,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说,竟然还躺在了一起,这药传出去,她恐怕是无法洗清了! 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夜,那人倒是自在地离去了,亏得她还为他操心了大半日。 不过幸好他走了,否则她还得头疼呢! 谢晚晴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要将这块玉佩想法子还给轩辕珏。 锦园的帖子还是下到了谢晚晴的手里,依然是慕如锦亲笔写的。 每年锦园都会发出一批请帖,可是唯独她的这份,必然是慕如锦亲笔所书。 谢晚晴有些惆怅地摇摇头,有些事,明知不可为,那就不要再多想。 即便她能成功和轩辕明退亲,也不一定有机会和慕如锦在一起,慕家的大门,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慕如锦是慕家的下一任家主,慕家这样的钟鸣鼎食的世家,挑选主母自然是慎而又慎! 像她这样和皇室牵扯太深,又和太子订过亲的女子,恐怕是慕家最不愿意沾惹的! 到了赏菊宴这一日,谢晚晴仍旧是打扮了一番,带着谢思茹一起去了锦园。 锦园是慕如锦自己的园子,并不出奇的大,却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雅致去处。 慕如锦最爱菊花,所以这园子里到处都是菊花,每到这个季节,菊花绽放,慕如锦就会举办赏菊宴,邀请的皆是世家名流。 谢晚晴和谢思茹刚下马车,就见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谢子安。 他一席青色长袍,外罩白色薄纱,墨发束起,站在那里,便让人想起四个字“玉树临风”。 谢子安的容貌多半继承了崔羽然,却并没有丝毫让人觉得娘气,反而多了几分俊秀儒雅,可偏偏眉宇间又透着一股清冷和淡漠,总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谢晚晴的眼里不自觉地就湿润了,她再见哥哥这一面,却已经隔了一世生死。 “哥……”谢晚晴有些哽咽地喊了一声,要知道,她前世为了喊这一声,哥哥,受了多少苦楚。 谢子安有些诧异,但是看到自己的妹妹这般情态,即便心头有几分别扭,也不自觉地心疼,走过来,道:“妹妹,怎么了?” 谢思茹笑着道:“姐姐许久未见哥哥,心里惦记得不行,这见面了,太欣喜了!” 谢子安对谢思茹并无好感,所以见她说话,神情也变得淡淡的,道:“有什么好惦记的,我好着呢!” 谢晚晴对谢思茹道:“茹儿,我和哥哥许久未见,你先进去,我和哥哥叙叙话,过会儿就来!” 谢思茹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闷闷地走了。 谢晚晴见她走远了,才拉着谢子安,道:“哥哥,不好了,父亲要将柳姨娘扶正!” 谢子安一听,眼神就冷了下来,道:“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在前几天,我一直想要找机会告诉你,却一直没办法见到你!”谢晚晴道。 谢子安咬着牙,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父亲还是如此的糊涂,柳月娇哪里适合当咱们的母亲,她配么,那个毒妇!” “哥……这一次要阻止柳姨娘,恐怕不那么容易了!”谢晚晴有些担忧地道。 谢子安这才回过神,像是不认识谢晚晴似的,看着她半日,把谢晚晴都看得头皮发麻了。 “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谢晚晴问。 谢子安疑惑地道:“你从前可没那么反对柳月娇扶正,甚至还总劝我不要反对,什么时候转性了?” 谢晚晴这才想起,对于谢子安来说,她的确是表现的前后差别太大了。 谢晚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道:“哥,从前是我太傻了,总以为谁都是好人,现在才想明白过来,哥哥你不会怪我从前不懂事吧?” 谢子安见谢晚晴的眼神,总觉得自己的妹妹有哪里不一样了,那眼睛里太过沧桑和悲哀,浓重的根本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谢子安担忧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她对你做过些什么?” 谢晚晴当然知道谢子安口中的“她”是指谁,却只能摇摇头,道:“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只是不像过去那么傻,以为她是真心对我们好罢了!你妹妹又不是真傻,既然看清楚了她,就不会再被她拿捏住!” 谢子安总觉得哪里不对,追问道:“你真没事儿?” “没有,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谢晚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子安露出了些许笑容,难得地用手摸了一下谢晚晴的脑袋,道:“晚儿,你好像已经长大了,而且是朝着哥哥所希望的那样在长大!” 谢晚晴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她从前很少和谢子安这样说话,虽然都把对方当彼此最亲的人,但是真正交心说话的机会却很少很少。 后来她失去了一切,才明白,这世上只有这个人,对她始终如一,她才后悔浪费了太多光阴和精力,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如今重活一世,她不希望再辜负这份亲情! “哥,你回家吧!”谢晚晴道。 谢子安微微蹙眉,问道:“为什么?” “只有你回家了,我们才能一起对付柳姨娘,我不想她当我们的继母!”谢晚晴郑重地道。 谢子安却还是摇摇头,道:“我暂时不能回去,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柳月娇得逞的!” 谢晚晴犹豫了片刻,才问:“哥,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柳月娇才不回家的!” 她总觉得谢子安不是那种轻率的人,更不是轻易会逃避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柳月娇就离家出走呢? 谢子安的眼神微微闪烁,才道:“晚儿,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不用担心!” 谢晚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谢子安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傻子,那么聪明的人,自然懂得把握自己。 他的事情,的确不用她操心,只是……她依旧会担心他,因为在她心里,谢子安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 谢子安仿佛感受到谢晚晴的心思,看着她的眼睛,道:“晚儿,记住,无论我在哪儿,在做什么,都会保重我自己,因为我答应过我们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谢晚晴的鼻头微微发酸,谢子安哪里知道,她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在没有他的那些年。 “傻姑娘,怎么还想哭鼻子呢?”谢子安眼圈微红,却仍旧露出笑容去逗谢晚晴。 谢晚晴露出笑脸,道:“哥,你记住你的话,不可以把自己置身危险中,否则我会到母亲那里告状的!” “好!”谢子安拍拍她的脸,笑着应承下来。 这些年,他们兄妹,第一次如此心灵相通! “走吧,进去看看慕如锦的花,听说今年又培育了新品种,还没取名字呢!”谢子安道。 说着便拉起谢晚晴,往锦园里走。 走进锦园,迎面就看到一席白衣胜雪,墨发如瀑的男子立在树下。 “子安……许久不见!” 话虽然是对着谢子安说的,可是眼神却最终落在了谢晚晴的身上,盈盈含笑,如山谷清风,徐徐而来。 谢晚晴的心微微漾起一丝涟漪,真的是许久不见,久到她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慕如锦还是从前模样,谢晚晴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雌雄莫辩的脸,眉心一点殷虹朱砂,更衬托的他气质出尘,宛如谪仙临世。 这样的男子,几乎是所有少女,都无法抗拒的。 从前,她也一样,只是如今看来,却少了那份痴迷,多了一份欣赏和距离。 有些人,便如那莲花,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谢晚晴只是朝他礼貌地露出微笑点头,谢子安则大方地走过去,道:“如锦,真是许久不见!” 慕如锦收拢眼里微微的失落,朝着谢子安微笑,道:“你近些日子不在京里,想见你一面也难!” 谢子安浅浅笑道:“你相见我,难道还没有办法么?” 慕如锦招呼着谢子安,谢晚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点头微笑,却并不说话。 对待慕如锦,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距离,各自安好! 前世的事情,她也不想再提,当年她落败到那样的境地,慕如锦身为慕氏的家主,却未曾提携一把,她虽然不能怪他,却也不能再相信他。 恰逢此时,谢思茹凑了过来,朝着慕如锦甜甜一笑,道:“慕大哥!” 慕如锦也回以礼貌的浅笑,道:“谢二小姐有礼!” 谢思茹坐到谢晚晴的旁边,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慕如锦,而谢晚晴却只是看着谢子安。 “慕大哥,听说您今年培育出了新品种,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我们先睹为快?”谢思茹满脸期待地问道。 慕如锦看了一眼谢晚晴,又看看谢子安,道:“自然可以!” “茹儿,菊花是慕公子的宝贝,不可无礼!”谢晚晴却制止了谢思茹。 谢思茹委屈地看了一眼谢晚晴,道:“我就是去看看,又不是要他的花!” “不碍的,去看看吧,花若没人欣赏,也是一种遗憾!”慕如锦意味深长地道。 第65章 锦瑟和鸣 谢子安是个聪明人,也知道慕如锦对自家妹妹那点儿心思,从前他还想着要提醒提醒,可是如今看谢晚晴无动于衷的模样,谢子安也就不再担忧了。 他的妹妹果然是长大了,什么都不需要他再操心。 谢思茹一脸兴奋滴黏着慕如锦,谢子安嗤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谢晚晴,发现她也只是淡淡的,并无什么反应,才彻底放了心。 “晚儿,你和从前,真是不一样了!”谢子安如是说。 谢晚晴诧异地看着他,问:“哪里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历经十年痛苦折磨,人生所有的起起落落,肝肠寸断,她都感受过了,就连死亡,她都经历过一次,如果还没有改变,那她该是如何没心没肺? 谢子安摇摇头,道:“哪里都不一样,可我知道,你还是我的妹妹!” “嗯,永远都是!”谢晚晴回了一句。 “哥哥,姐姐,你们在后面聊什么呢?快点啊!”谢思茹笑着回头招呼他们。 谢子安瞅着谢思茹,却对谢晚晴道:“这丫头,你可不能不防!” “哥哥放心,她的那点儿伎俩,我还没放在眼里!”谢晚晴自信又坚定地道。 谢子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快走几步,跟上了谢思茹和慕如锦。 不一会儿慕如锦就领着他们进了一座拱门小院,推门而入,谢晚晴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惊住。 这院子后面,只是一片花圃,入眼尽是各色各样的菊花,铺天盖地向着人的眼睛涌来。 难怪都说慕如锦爱菊成痴,能种上这样多的菊花,这世上除了他,怕也没有别人了。 关键是这些菊花都是珍品,绝非一般人能种的了的。 “真美,美极了!”谢思茹感慨道,转身看着那步入花圃的男子,眼里尽是恋慕。 慕如锦从繁花深处,捧着一盆花缓缓归来,那花灿如烟霞,犹如在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般,美得让人惊叹。 就那么几朵尽情绽放在一起,却让整个园子的菊花都失色了几分。 慕如锦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们而来,独独立在了谢晚晴的身前。 “这株花,我培育了三年,终于成功了,不知你可还记得?”慕如锦的眼里有几分期许,也有几分落寞。 他深知自己和谢晚晴之间那无法跨越的鸿沟,可是若理智可以控制情感,大约那感情,也不算什么了。 谢子安心惊地看着慕如锦,谢思茹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妒忌。 “慕公子,花费了这样多的心思,培育一盆花,即便花再美,我也觉得有些不值呢!”谢晚晴看着花,眼里露出几分不赞同的样子。 她故作什么都忘了,其实在看到这株花的时候,她已经很惊讶了。 这株花的名字,叫“锦瑟和鸣”。 当年并不存在这样的花,是她自己在纸上画了一株,然后告诉慕如锦,若是有朝一日,能种出这样一株花来,便取名“锦瑟和鸣”。 她从前为自己取了一个雅号,秋瑟。 一直用此号写诗作画,也在京中享有小名,只是鲜少有人知道,秋瑟,就是她,谢晚晴! 慕如锦却是知道的,所以那时候,她年幼,还未曾和太子定亲,心仪慕如锦,知他爱菊,便凭空菊花图,提名“锦瑟和鸣”,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如今想来,只觉幼稚可笑,可是没想到慕如锦竟然真的将此花培育了出来。 说不感动,也实在太过违心,只是她清醒地知道,她和慕如锦之间,绝无可能,所以这点儿感动,便留藏心中,绝口不再提。 面对谢晚晴的淡漠,慕如锦只觉得心口一痛,险些打翻了花盆。 怔愣在原地,捧着那盆绚烂的菊花,却有种说不出的尴尬,他满心的欢喜,变成了此时的无措。 谢思茹大约是心疼了,悄悄推了一把谢晚晴,道:“姐姐……” “茹儿,怎么了?”谢晚晴故作不懂地看着她,却用眼神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谢思茹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快,道:“慕公子花费那么多时间种的花,姐姐何必说这样不凑趣的话!” 谢晚晴微微露出冷笑,道:“我便是这样不凑趣的人!” 慕如锦见谢晚晴似乎不高兴,才收起了自己的落寞,露出笑容,道:“没关系,并非所有人都爱种花,人各有志!” 谢子安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咳嗽了一声,道:“这花开得极好,如锦不愧是爱花之人!” “大公子,太子殿下和景王到了!”正在气氛尴尬之际,慕如锦的随从前来禀报。 慕如锦下意识地就将花递到了谢晚晴的手里,道:“我去迎接!” 谢晚晴愣了一下,接过来,慕如锦却已经举步离去。 谢思茹闷闷不乐地看着谢晚晴捧在手里的花,道:“姐姐,你不该对人家慕公子那样无礼!” “我何曾无礼过?”谢晚晴纳闷地问,她那句话不过是提醒慕如锦,不要再提过去的事儿罢了。 谢子安蹙眉,道:“谢思茹,你不要乱动歪心思,你姐姐是什么身份,你不会忘了吧?”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觉得慕公子看起来很难过!”谢思茹低声道,显得有几分委屈。 “他难过与你我都没有关系!”谢晚晴冷淡而决绝地道。 谢子安也附和道:“晚儿说的没错,你们都是闺阁女子,私相授受这种事情,对名誉损害多大,你们应当清楚!” 谢思茹撇嘴,没有说话,可是一看就知道她是不赞同的。 谢晚晴也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盆花交给了花圃的花奴,让他好好送回去。 这花不属于她,就像慕如锦这个人,也不属于她一样。 等了没多久,慕如锦便领着轩辕明和轩辕珏进来了,说来也怪,轩辕明和轩辕珏这对天敌,却常常结伴而行。 轩辕明看到谢家兄妹都在,倒是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谢子安领着谢晚晴和谢思茹行了礼。 轩辕珏始终淡淡的,只是眼神从谢晚晴的脸上瞄过,在没有其他举动。 轩辕明和谢子安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就兴致勃勃地问:“听说如锦培植了新品,本宫想要先睹为快啊!” 谢思茹听了,赶紧道:“太子殿下,我们刚刚可是有幸早看了一眼,真是美极了!” 这会儿,慕如锦又变成了“慕公子”。 谢晚晴心想,谢思茹真是比她还会见风使舵,慕如锦再美好,到底敌不过轩辕明的太子身份。 轩辕明看着谢思茹明艳的笑脸,又看看谢晚晴那张虽然美丽,却始终清淡的脸,心中又有些腻烦。 若是这二人能调换就好了,谢思茹的美貌或许不敌谢晚晴,但是笑容实在让人喜欢。 轩辕明心里,还是更欢喜明艳动人的女子,如鲜花般灿烂,如阳光般热烈。 谢晚晴太多清冷寡淡,让人觉着索然无味。 轩辕明朝着谢思茹笑道:“二小姐也爱菊?” “嗯,花中君子,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的气节实在令人钦佩!”谢思茹一副很懂的样子。 轩辕明点点头,道:“二小姐果然是个雅人!” 谢思茹脸色微红,笑得更加灿烂了,还主动领着轩辕明要去看花。 谢子安皱了眉头,看了一眼谢晚晴,却发现她一脸漠然,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谢思茹的殷勤。 “晚儿……”谢子安低声喊了一声。 谢晚晴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着摇头,道:“无妨!” 她正期待着这样的一幕呢,谢思茹和轩辕明越是亲近,她就能越早摆脱这门亲事。 慕如锦也似乎发现了这一幕,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又有些担忧地看着谢晚晴。 “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谢子安主动开口道。 慕如锦便引着轩辕珏和谢子安进去,谢晚晴稍稍落后几步,也跟了过去。 “如锦,这花开的真是好极了,你取名字了么?”轩辕明问道。 慕如锦看了一眼谢晚晴,道:“这花叫锦瑟和鸣!” “锦瑟和鸣?”轩辕明重复了一句,“倒是个好名字,这一株花上并开两朵,相依相偎,倒真是有锦瑟和鸣的意味!” 慕如锦的笑容有几分郁郁,轻声应了一句。 轩辕明问道:“看来如锦这花,是送给佳人的吧?” 慕如锦一怔,忙否认道:“不不……并没有什么佳人!” “哈哈……如锦何必紧张,看你着急的模样,多半本宫是猜对了,不知哪家的姑娘有这样的荣幸,能得如锦如此倾心?”轩辕明倒是起了调笑的心思。 全场没有人说话,谢思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 慕如锦强笑着道:“太子说笑了,如锦还未定亲,哪里有什么倾心之人?” 轩辕明却偏偏好奇,道:“这花能取这样的名字,多半是希望有一个能和你锦瑟和鸣之人吧?” 慕如锦终于道:“这花本是送与如锦未来之妻!” “哦……如锦果然是个有心之人,谁能嫁给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羡煞多少女子!”轩辕明笑着道。 慕如锦有些窘迫,却只能谦虚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如锦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也许并没有那个福分能得一锦瑟和鸣之人,倒是太殿下……一定能与未来太子妃锦瑟和鸣,不如这花,就赠给太子殿下吧!” 谢晚晴的眉头微微蹙起。 第66章 哥哥偏心 轩辕明的眼睛看向谢晚晴,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本宫怎能夺人所爱,这可是如锦送与未来夫人的!” “无妨,花还可以再种出来,若是太子殿下不嫌弃,如锦就命人将花送去东宫!”慕如锦心想,这样,也算是送给她了吧? 总算没有辜负这花种出来的本意。 轩辕明看着那盆锦瑟和鸣,终于点点头,道:“好,如锦的盛情,本宫怎能辜负?” 谢思茹笑着道:“姐姐好福气!” 只是这话里怎么都透着三分酸味,她所想要的两个男人,竟然都钟意谢晚晴,她怎能不妒恨呢? 气氛有几分尴尬,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带着几分了然的嘲弄。 谢晚晴自然也感受到了,只是匆忙避过他的眼神,低下头不说话。 看完了花,慕如锦又领着几个人去了锦园的水榭小楼。 几人坐下来,慕如锦亲手泡了菊花茶,道:“这是清晨摘下的花,用露水煮好的,清冽甘香!” “嗯,的确是清香扑鼻!”谢子安嗅了一口,赞叹道。 谢思茹抿了一口,道:“好香啊!” 几人品着茶,随意地聊了起来。 轩辕明却道:“有茶无酒,似乎也无甚趣味,如锦,把你的菊花佳酿拿出来吧,不要吝啬啊!” 慕如锦点头,命人取了酒,又上了些果子。 “好酒好酒,也只有在如锦这里,才能品到如此好酒!”轩辕明十分开怀。 轩辕珏轻轻抿着酒,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沉默地仿佛没有他存在似的,只有谢晚晴时不时地感受到那慑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 谢思茹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讨好轩辕明上,就连对慕如锦都淡了许多。 谢晚晴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偶尔抿上一口酒,除非是有人主动找她说话,否则绝不多言一句。 可是轩辕明今日的兴致似乎很高,竟然要求行酒令。 谢晚晴无意多表现自己,只是酒量实在不佳,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陪着玩了几轮。 反倒是谢思茹屡屡因为行错酒令而被罚酒,喝的双腮嫣红,配合娇憨的笑容,显得娇俏动人,别有一番醉人姿态。 “姐姐,你也替茹儿喝一杯嘛,我都快醉了!”谢思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明明知道谢晚晴不善饮,却屡屡要来劝酒。 谢晚晴微微蹙眉,道:“我不善饮,恐怕帮不了你!” “姐姐,你好狠心呢,就替人家喝一杯吧!”谢思茹却像是铁了心,偏偏当着众人的面为难谢晚晴。 谢子安的眼神凌厉起来,只是脸色并且变,说:“茹儿,你如果喝不下,我替你喝吧!” 谢思茹瑟缩了一下,她一向还是很怕谢子安的,因为谢子安从来不给她好脸色。 谢思茹讪讪地道:“哥哥也真是偏心,心疼姐姐,超过心疼我呢,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差别大!” 那酸溜溜的口吻,让谢子安的脸色瞬间就拉下来。 可是写思茹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像是他苛待庶妹一样。 轩辕明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开口道:“子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自家妹妹,可不要有所偏颇哦!” 谢思茹听了轩辕明的话,便更加得意了,委屈兮兮地看着谢子安和谢晚晴,道:“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姨娘,可是……可是我一直都和姐姐一样尊重你,亲近你,你们却总是刻意疏远我!” 谢晚晴总算知道,谢思茹要做什么了,这丫头竟然故意在太子面前,让她和哥哥出丑,然后博取同情?真是可笑! 谢晚晴微微露出笑容,从谢思茹的手里将酒杯接过来,说:“妹妹,为了这杯酒,说这么多话,不觉得有些过了么?我和哥哥何曾疏远你,哥哥主动替你喝酒,你反倒怪他不心疼你,实在有些没道理呢!” 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接着道:“这杯酒姐姐替你喝了便是,莫再说我和哥哥不喜欢你和姨娘这样的话了,抹黑自家兄妹的话说出去,恐怕不太好!” 一席话将谢思茹说的脸色忽青忽白。 谢思茹委屈地瘪瘪嘴,像个受了气的可怜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却故意用可怜的眼神瞄着轩辕明。 轩辕明见状,起了几分怜惜之意,道:“谢大小姐,不必如此咄咄逼人,都是自家姐妹嘛!” 谢晚晴真的十分不想和轩辕明说上哪怕半句话,可是面对他这么没用原则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太子殿下,不知我哪里显得咄咄逼人?” 轩辕明愣了片刻,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冷哼了一声,道:“女子当温柔娴静,谢大小姐如此执拗,似乎不太符合这一点吧?” 谢晚晴却道:“女子是当温柔娴静,但所谓长姐为母,妹妹说话不知分寸,我提点几句,难道太子殿下觉得不应当?” “我看不知分寸的不是二小姐,而是你吧?如此与本宫说话,是不是有些不知礼数?”轩辕明最恨就是别人不给他脸面,谢晚晴的话是有道理,可是越有道理,就显得他越没道理。 他是太子,他的话就是道理,谢晚晴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跟自己争辩?实在不知好歹! “算了,太子殿下,请不要为了我责备姐姐,我会于心不安的,姐姐她也是……也是为了我好!”谢思茹“深明大义”地出言解围,可是那眼神却处处透着受尽委屈的隐忍。 轩辕明见状,更加觉得谢思茹是个懂事的好姑娘,相比之下,谢晚晴显得太过叫横跋扈,不知收敛。 谢晚晴还没开口,谢子安终于忍不住道:“谢思茹,你是不是不为难晚儿就不舒服?她对你还不够好么,虽然你是庶出,可是在谢家,你的吃穿用度,何曾比晚儿差过分毫,这副受欺负的小家子气,是如何来的?” “呜呜……哥哥,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羡慕姐姐和你兄妹情深罢了!”谢思茹竟然就哭了起来,仿佛被谢子安吓到了一样。 谢子安内心涌起一股暴虐的火苗,恨不得将谢思茹痛揍一顿,看着谢思茹就仿佛看着柳氏那张丑陋虚伪的嘴脸。 谢晚晴轻咳了一声,谢子安才压下了这股暴虐。谢晚晴开口道:“妹妹,好了,一点小事,值当哭闹么?又不是三岁两岁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哭,可失了体面!” 终于慕如锦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谢二小姐,你姐姐说的对,都是小事,何必如此?” 谢思茹听慕如锦开口,顿时收住了眼泪,抿抿嘴,道:“是我不好,对不住了!” “来人,送二小姐去梳洗一下!”慕如锦十分体贴地送走了谢思茹。 谢晚晴看了一眼慕如锦,没再说话。 轩辕明只是越发不满意谢晚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原本好好的局面,被谢思茹弄得异常尴尬,轩辕明也兴致全无,对慕如锦道:“本宫多喝了几杯,先出去走走,你们随意吧!” 说罢就起身走了。 慕如锦见状想要去陪同,却被轩辕明拒绝了。 没多会儿,又有客人前来,慕如锦不得不告辞去待客。 轩辕珏这才开口道:“子安,本王有话要和你说!” 眼睛看了一眼谢晚晴,谢晚晴立刻明白过来,起身,道:“哥哥,我去锦园走走,你和王爷慢慢聊!” 谢子安点点头,谢晚晴看了一眼轩辕珏,才起身离开了。心里却嘀咕着,轩辕珏不知道找谢子安所为何事,这二人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谢子安能和轩辕珏亲近,也未必就是坏事,总比跟着轩辕明好多了。 随意地在园子里走着,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假山处。 “谢小姐……” 谢晚晴惊讶回头,竟看到宁相公一脸谄笑而来,眉头蹙起,厌恶打心底而起。 要不是遇到宁相公,她差点儿就忘了谢思茹的奸计了! 素问和灵枢见到来人,都下意识地往谢晚晴身边凑了凑,做出防备的举动来。 宁相公见状,笑的更加猥琐:“没想到有缘在这里见到谢小姐,在下有礼了!” 谢晚晴冷淡地回道:“宁公子客气!” 说完,谢晚晴就想离开,没想到宁相公却拦住了她的去路,道:“哎,谢小姐,别忙着走嘛,在下有话要和你说!” “宁公子,我和你不熟,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谢晚晴十分厌烦宁相公,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宁相公却道:“哎呀,谢小姐,你何必装矜持呢,不是你约我一见么?现在何必假正经?” 谢晚晴知道宁相公在说什么,却并不理会他,她就是要让宁相公误会,如此才能有好戏看。 谢晚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哎哟,真是笑死我了,你们这些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你不是仰慕我很久了么?”宁相公轻佻地道。 谢晚晴见他越走越近,正想着要怎么整一下这个不知廉耻的宁相公,却听得一声冷斥:“宁相公,不得无礼!” 宁相公一回头,看到是慕如锦,笑呵呵地挠挠头,道:“原来是慕公子啊,哈哈……我没有无礼啊!” 第67章 霸道王爷的告白 慕如锦走到谢晚晴身前,然后说:“宁相公,还是移步洛水阁吧!” 客人都聚集在洛水阁,慕如锦也是刚刚从那里过来的。 宁相公见慕如锦来了,知道也不能和谢晚晴多说什么,便讪讪地走了。 谢晚晴见宁相公走了,也主动道:“多谢慕公子解围,我也先走一步!” “晚儿,现在竟连话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了么?”慕如锦的声音带着几许悲伤。 素问和灵枢见状,识趣地退避了。 谢晚晴本不想和慕如锦多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慕如锦眼神凄凉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就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我?” 谢晚晴看着慕如锦,眼神清明如镜,不含丝毫情愫。 “公子,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就不必为之,何苦为难我又为难你自己?” “可是……可是我始终都无法放下你!”慕如锦有些痛苦地道。 谢晚晴一愣,慕如锦是个很内敛的人,即便从前,他也未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直白的话。 慕如锦深吸一口气,道:“晚儿,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是……这里不由自主!” 慕如锦指着自己的心口,露出无奈的苦笑。 谢晚晴不知心头漾起了何种感觉,面对这样一个男子的深情,谁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是她始终都明白,慕如锦,是她不能碰触的人,前世不属于她,这辈子,更不可能属于她。 他属于光明,她却沉溺于黑暗。 谢晚晴努力压下那种起伏的心思,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和你,绝无可能,过去的事情,就请忘了吧!希望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慕如锦总算明白,谢晚晴对他的冷淡,不是故作姿态,她是真的已经放下了那些两小无猜的过往。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曾以为,他的青梅,最后会变成他的妻,自此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哪只世事无常,一道圣旨,断绝所有的可能,他连争取的机会都不再有。 只能看着彼此渐行渐远。 慕如锦只是无声叹息,淡淡道:“嗯,我明白。不过若是有朝一日晚儿你有需要,如锦定不相辞!” 谢晚晴听了这句话,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当年她经历那样的惨痛,慕如锦却从未伸出援手,她没有问缘由,可是心里却始终耿耿于怀。 前尘往事,谢晚晴并不想再提,而且对于现在的慕如锦来说,那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又如何去责怪,去质问? 谢晚晴只是淡淡一声谢,慕如锦无奈离去。 谢晚晴在原地陷入沉思,她似乎对慕如锦真的没有了前世的感觉,她从前以为忘不掉的人,原来也可以轻易地抛开,果然,她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正打算让素问和灵枢回来,却突然听到一身不屑的冷嗤。 谢晚晴心中一惊,转头,却看到轩辕珏出现在假山后,脸上挂着一抹讽刺的笑。 “不知道被太子殿下听到刚刚的话,谢小姐会怎样?” 谢晚晴抿了抿嘴,道:“王爷,刚刚臣女说错什么了吗?似乎没有吧?” “呵呵……慕大公子原来也是个情痴,锦瑟和鸣,呵呵,好个锦瑟和鸣!”轩辕珏的语气古怪极了。 谢晚晴总觉得轩辕珏今天看起来很反常。 不过谢晚晴还是下意识地否认道:“臣女不懂王爷在说什么,若是王爷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告退!” 轩辕珏挑眉,忽然道:“不是计划和太子退亲么?” 谢晚晴一惊,这件事,她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轩辕珏怎么知道的? “王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谢晚晴装傻。 轩辕珏道:“收了本王的玉佩,难道还打算嫁给别人?” 谢晚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被惊地摔倒在地,这哪儿跟哪儿啊? “那玉佩……那玉佩不是我想要的!”谢晚晴无措地辩解着。 轩辕珏微微眯起眼睛,不善地问:“玉佩在哪儿?” “在……在我这,我一直没机会还给王爷!”谢晚晴委屈地道。 轩辕珏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儿:“你、要、还、给、本王?” 谢晚晴很想点头,可是面对轩辕珏那杀人般的目光,她的头却沉重的根本挪不动! 谢晚晴只好道:“王……王爷,臣女已经定亲了!” “那又如何?”轩辕珏反问道。 谢晚晴瘪瘪嘴,道:“和太子定亲的!” “那又如何?”轩辕珏又问了一句。 谢晚晴道:“这是皇上赐婚的,不能后悔!” “你已经后悔了!”轩辕珏斩钉截铁地道。 谢晚晴是后悔了,可是不代表她会明目张胆地说出口啊,她只能道:“由不得我!” “只要你愿意,没什么不可以!”轩辕珏如是说。 谢晚晴只能无奈地道:“王爷,皇命难违!” 如果她有法子退婚,早就退了,何必一直隐忍着? “收了本王的玉佩,皇命也必须违!”轩辕珏霸道地宣誓。 谢晚晴只觉得轩辕珏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古怪了,他为什么想要娶她? “王爷……您……您为何要娶我?”谢晚晴问。 轩辕珏看了她一眼,道:“本王要娶你,还需要理由么?”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本王的话,除了本王,你休想嫁给任何人!”轩辕珏语气坚定不移,铿锵有力。 谢晚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和他成亲? 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怎么忽然就要她嫁给他呢?谢晚晴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正愁着不知如何应对,素问和灵枢就回来了。 “小姐……”素问一脸气愤,在看到轩辕珏的那一刻,却又顿住了。 素问和灵枢忙给轩辕珏行了礼,轩辕珏只是淡淡颔首,没有说话。 谢晚晴见灵枢和素问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什么事?” “没……没什么!”素问摇头。 轩辕珏微微蹙眉,谢晚晴只好道:“有话就说吧!” 素问看了一眼轩辕珏,还是道:“二小姐……二小姐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呢!” 此话一出,谢晚晴便明白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许,她的机会就要来了。 第68章 去看好戏 谢晚晴道:“王爷,那边的风景不错,不知是否有意一游?” 轩辕珏当然明白,谢晚晴是去看好戏的,而非是去游览锦园景色的。 不过既然她有心去看,他没道理不去作陪。 轩辕珏点点头,似乎真要去看风景似的,一脸正经。 谢晚晴则露出狡黠的笑容,带着素问和灵枢往假山那边去了,沿着这条蜿蜒的小路,便可通向锦园风景最秀丽,也是最安静的一块地方,毓秀园。 刚刚靠近毓秀园,就听得里面有男子和女子说笑的声音。 谢晚晴几人偷偷走到隐蔽的树丛后,看着那边轩辕明和谢思茹聊天。 一开始两个人还算规规矩矩的,各坐一边,聊些诗词歌赋的风雅之事。渐渐地谢思茹的话风就变了。 “我真羡慕姐姐!”谢思茹神情有些郁郁。 轩辕明问道:“为什么羡慕她?” “姐姐出身高贵,又聪明美丽,最重要的是……”谢思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轩辕明。 这极大地满足了轩辕明的自傲心,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崇拜爱慕自己? 轩辕明笑着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姐姐能够嫁的太子这样的人中龙凤,多少女子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她一个人全占了,从小我和姐姐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往后……怕是更加天差地别了!” 谢思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苦涩,竟然还掉下一滴泪来,唱作俱佳。 轩辕明看到美人如此作态,心声练习,忙柔声安慰道:“二小姐,不必伤心,看你流泪,我心疼!” 谢思茹却娇嗔道:“太子尽说笑,你只会心疼姐姐,哪里会心疼茹儿呢!” “我何曾心疼她了,只觉得你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呢!”轩辕明走近了谢思茹,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谢思茹脸色瞬间羞红,欲拒还迎地挣扎了一下,却被轩辕明揽入了怀里。 “太子殿下……”谢思茹惊得轻呼出声,然后又像个小猫一样伏在了轩辕明的怀中。 轩辕明一时情动,竟挑起谢思茹的脸,亲了下去。 轩辕明身边早已有了许多侍妾,虽然正妃未过门,但是见识过的美人却不少了,环肥燕瘦,千娇百媚,他身边从来不缺。 不过轩辕明依旧是喜欢谢思茹这样的娇女,天真烂漫,又带着几分女子的娇柔和妩媚。 两人相拥缠绵,气氛逐渐热烈起来,谢思茹初识人事,不能自制,加上两人都喝了酒,就更加情难自禁。 轩辕明不禁开始对谢思茹上下其手,隔着衣服揉捏她的双峰,谢思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身子却已经成熟了。 两人逐渐忘情,简直把这园子当成了自家的屋子。 轩辕珏皱着眉头,忽然将谢晚晴拉到自己身后,道:“不许看!” “怎么了?”谢晚晴吃惊地差点儿叫出来,幸好忍住了,但仍旧压着声音问道。 轩辕珏瞥了她一眼:“非礼勿视!” 尤其对象还是轩辕明,他更加不愿意让谢晚晴去看。 谢晚晴撇撇嘴,没有答话,素问和灵枢对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 “小姐,现在怎么办?”素问低声问道,十分气愤的样子,谢思茹实在太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勾上了太子,还做出这么有辱风化的事情。 谢晚晴却道:“看够了,咱们走吧!” 说完就率先离开了,轩辕珏也跟着离去,素问和灵枢一脸莫名其妙,只好跟着离开。 等离了毓秀园,素问和灵枢才急切地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二小姐实在太过分了……” “不走能怎样?”谢晚晴问道。 灵枢道:“至少要去揭穿他们,让大家看看二小姐到底是何等不要脸!” 谢晚晴笑着道:“那太子呢?咱们这样去了,太子的颜面何存?” 她倒不是顾及轩辕明的颜面,而是事情还没到火候,她必须要等这件事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出手。 所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要能和轩辕明彻底划清界限,断了这门亲事。 素问和灵枢都沉默了下来,是啊,太子如果恼了,谢晚晴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素问仍旧非常恼恨地道:“可是也不能如此放过二小姐啊,她这是在和小姐您争太子殿下呢!” “是我的,谁都争不过去,不是我的,让她争就是了!”谢晚晴淡淡一笑,根本没有在意,她早就对轩辕明死心了,应该说,她对他除了恨,没有任何感情。 轩辕珏的眼里露出一抹类似喜悦的神色,却依然不发一言。 灵枢问:“小姐,不如把这件事告诉贵妃娘娘吧,贵妃娘娘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不,还不是时候!”谢晚晴摇摇头,这时候说,轩辕明肯定把责任一推,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谢思茹,而她要退亲的目的却远远做不到。 她要轩辕明和谢思茹之间慢慢培养感情,最好有了肌肤之亲,甚或是珠胎暗结,然后再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她才能全身而退。 现在还太早了!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朝她露出了了然的眼神,谢晚晴只是急忙避过去,这个人也太令人为难了! 轩辕珏和谢晚晴也去了洛水阁,慕如锦的客人基本都到齐了。 “晚晴……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找你呢!” 咸安郡主故作不悦地看着谢晚晴,一拉她的手,却又噗嗤笑出来。 “哎,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咸安郡主亲热地道。 谢晚晴觉得眼睛有些热,差点儿没落下泪来,咸安郡主,她最好的朋友。 咸安郡主是唯一一个在她落难的时候帮过她的人,可惜也没落着好下场,她的父王唐王因为得罪了太子获罪,被贬为庶民。 而咸安郡主为了保住一家人的活路,不得不自请和亲,远嫁塞北,双十年华便香消玉殒。 这一辈子还能再见,真是太好了。 “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都红了,谁给你受委屈了,快告诉我!”咸安郡主被谢晚晴的样子弄得慌乱了起来。 谢晚晴摇摇头,压下那股酸楚,道:“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你这丫头,真是的,虽然我们也有数月没见,也不至于这样的!”咸安郡主笑着道。 谢晚晴点点头,说:“你这次要留在京里了吧?” 咸安郡主点头,道:“是啊,不走了,往后就和你做伴!” 正说着话,外面却传来喊叫声,似乎是哪里出了意外,众人纷纷好奇地追出去看。 第69章 太子被挟持 “什么事儿啊?我们也去看看吧!”咸安好奇地拉着谢晚晴往外走。 走出没多久,咸安郡主就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晚晴也被眼前的情形震惊到了。 一个白发老妇,将谢思茹和轩辕明给挟持了,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抵在轩辕明的脖子上,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慕如锦满脸惊惶,锦园的侍卫都来了,却没人敢靠近他们,因为轩辕明在老妪手里,大家都投鼠忌器。 轩辕明也显得很紧张,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掉,而谢思茹却已经吓得开始大哭了。 “别哭了,再哭就割掉你的舌头!”老妪冷冷地斥责道。 谢思茹吓得赶紧闭了嘴,可是因为害怕,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只是乞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慕大哥,救我!” 这时候谢思茹又想起慕如锦来了,大概是知道轩辕明也自身难保。 这个老妇武功高强,轩辕明在她手里连三招都过不了,就被制服了,他二人被这老妇一路从毓秀园提到了洛水阁。 慕如锦皱着眉头,道:“你是什么人,还不赶紧放开太子殿下,这锦园你出不去!” “哼,你们谁能拦得住我,更何况这个小崽子还在我手里,你们谁敢轻举妄动?”老妪不屑地冷笑着。 轩辕明咬着牙,道:“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来害本宫?” “要怪就怪你有个混账老子,呵呵……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回去告诉你们的狗皇帝,如果不想他的宝贝儿子死,就亲自来找我!”老妪凶狠地道。 轩辕明一听,就慌了,赶紧道:“你不要乱来!” “哼,怕了?怕了就让你那皇帝老子来救你!”老妪桀桀阴笑,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放开太子殿下!”不一会儿,慕家的高手到了,慕如锦的底气也足了。 轩辕明见那么多人来,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道:“本宫还是劝你放了本宫,否则你今日定走不出锦园!” “是么?这样走不走的出去?”老妪的刀子在轩辕明的脖子上割了一个口子,血立刻涌出来。 “嘶……你……你竟然敢伤害本宫!”轩辕明又是吃惊又是害怕。 “少跟我摆太子的谱,你那皇帝老子要不来,你这小命就没了!”老妪根本不把轩辕明放在眼里。 慕如锦急切地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凡事好商量,先放了太子殿下!” “哼,和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让皇帝来见我!”老妪打定了主意要见皇上,而不肯和这些人谈。 谢晚晴见状,大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情,轩辕明和谢思茹现在的样子狼狈极了。 不过没想到轩辕明突然道:“你抓本宫没有用,父皇最疼爱的是本宫的弟弟景王,你应该抓他才对!” 一句话,让老妪皱了眉头,看向了人群中的轩辕珏。 “三弟,你还不来救本宫,你要看着本宫被人抓走么,你怎么向父皇,向朝臣交代?”轩辕明冲着轩辕珏大喊。 轩辕珏眉头微蹙,走出人群,淡淡地道:“放开太子,本王替他!” 老妪看了一眼轩辕珏,道:“你替他?呵呵……别以为老婆子我没眼力,除非你自废武功,否则老婆子可不傻!” 轩辕明一听,赶紧说:“三弟,你还不自废武功,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本宫被刺客带走杀掉,还是希望把父皇置身险境?” 谢晚晴微微皱眉,她忽然觉得有些古怪,这老婆子既然要抓轩辕明,为何要把人带到这里来?看着这么多人围着她,难道她不怕自己走不掉么? 谢晚晴看了一眼轩辕珏,又看看轩辕明,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这卑鄙无耻的轩辕明,竟然来这一招!真是狡诈阴险! “王爷……”谢晚晴低声喊了一句,轩辕珏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晚晴才明白,轩辕珏早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啊,轩辕明逼他,如果他见死不救,一定会被皇帝和满朝文武责难,甚至可能因此获罪。 如果他选择救轩辕明,那就必须自废武功,被老妪带走,下场可想而知。 世上有一种兄弟,会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价。 也有一种兄弟,为了杀你,不惜一切代价! 很显然,轩辕明就是这种会为了杀自己的手足,而千方百计,挖空心思。 这一刻,谢晚晴忽然很心疼轩辕珏这个男人。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尴尬地位,背负着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的名声,却承受着最大的危险和最无情的对待。 “三弟,你还不去救太子,你难道要看着他死么?”长公主临安在后面催促道,焦急万分。 临安是轩辕明的胞姐,都是先皇后所出,自然是姐弟情深的。 旁人只是看着轩辕珏,自废武功,甘愿被老妪所擒,随时有可能丧命啊,轩辕珏能为太子牺牲自己么? 可是不牺牲又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局呢? 轩辕珏一步步逼向老妪和轩辕明,老妪却拉着太子往后退,然后狠狠滴道:“你别过来,再靠近,我就杀了他!” “你不是要我去换他么,既然如此,我不过去如何换人?”轩辕珏问,眼神冰冷。 老妪道:“你先把武功废了再过来,不然不许你靠近半步!” 谢晚晴皱了皱眉头,忽然冲了出来,喊道:“你先放了我妹妹,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你别吓着她!” 老妪愣了一下,谢思茹也跟着愣住了,眼巴巴地看着谢晚晴。 “你说的是这丫头?”老妪问了一句。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的,我妹妹是无辜的,你别伤害她,把她放过来!” 谢晚晴心里盘算着,只要她趁着谢思茹走过来的这会儿功夫,一定可以制造出意外。 谢思茹很用力地点头,道:“是啊,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你放了我吧!” “哼,放了你?多一个人在手里,我就多一份安全!”老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谢晚晴想了想,终于咬咬牙,道:“让我过去,我去换我妹妹!” “你?我手上有了你妹妹,要你做什么?你可别给我耍花样!”老妪不同意,其实她也是怕出意外。 谢晚晴却给了她一个她怎么也无法拒绝的理由,道:“我比我妹妹对你有用的多,我是未来太子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老妪看了一眼轩辕明,轩辕明眉头一皱,十分厌烦,谢晚晴这个时候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深明大义?竟然要用自己去交换谢思茹? 他就是故意要拉着谢思茹一起的,为的不过是找个蠢丫头帮他作证罢了! 可是现在谢晚晴主动要交换谢思茹,他也不能拒绝,否则别人肯定会怀疑。 轩辕明朝着老妪微微点头。 老妪只好开口道:“行,你过来!” 谢晚晴看了一眼轩辕珏,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把握机会,把老妪制服,别陷入这险局里。 谢晚晴朝着老妪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道:“你可以放我妹妹了吧?” “你过来我再放人!”老妪道,不肯轻易上当。 谢晚晴只好又走了几步,然后道:“放了她吧!” “不行,你得过来!”老妪不松口。 谢晚晴只能走过去,到了老妪的控制范围内,老妪才一松手,解了谢思茹的穴,然后将她推了出来。 谢晚晴却不着痕迹地伸脚,绊了谢思茹一下,谢思茹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么一绊,直接朝着谢晚晴扑过去。 谢晚晴也作势倒向了一旁的轩辕明,不偏不倚地要撞上老妪横在轩辕明脖子上的刀子。 她是算计好的,既然轩辕明要玩阴的,她就看看,他有没有勇气用自己的性命赌上轩辕珏的性命! 第70章 做人要有良心 就在谢晚晴倒向刀子的一瞬间,老妪下意识地挪开刀子。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轩辕珏就已经到了谢晚晴面前,将她往怀里一拽,与此同时,一脚踢向老妪,正中胸口,老妪一口血喷出来,飞离了几丈远。 可见轩辕珏那一脚有多狠! 轩辕明震惊地长大了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妪立刻就被慕如锦的人团团围住,彻底制服。 “太子,您没事吧?”临安公主急忙跑过来,用帕子给太子擦拭脖子上的刀口子。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着谢晚晴,道:“你刚刚差点儿害死本宫,你知道么?” “太子殿下,臣女也是无心的,妹妹突然扑过来,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摔倒!”谢晚晴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临安公主瞪了一眼谢思茹,骂道:“就知道添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思茹可怜兮兮地道:“太子殿下,公主,不是我,是姐姐用脚绊了我,我才摔倒的!” 谢晚晴在心底冷笑,谢思茹真是爱自作聪明,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要拉她下水呢。 可惜,她太低估了自己! 谢晚晴露出难过的表情,道:“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顾自己的安危,主动过来换你,你还说是我绊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慕如锦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谢二小姐,你太过分了,你姐姐如此对你,你怎么还不知感恩?处处与你姐姐为敌,做人要有良心!” “她的良心啊,根本也没长啊,晚晴,也就是你傻,用自个儿的命去换她的,值得么?”咸安郡主也走出来,一脸不忿。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着谢思茹,充满了指责和不屑,就连太子都悄悄皱了眉头。 谢晚晴的确是主动要换取谢思茹的安全才冒险过来的,谢思茹却差点因为摔跤而害死他。 谢思茹哇地一声哭出来,控诉道:“我没有,我没有说谎……呜呜……” “晚儿,你以后不要再为她这种人费心了,喂不熟的白眼狼!”谢子安咬牙切齿地道。 虽然他知道,谢晚晴是为了化解轩辕珏的危机故意为之,但是仍旧对谢思茹深恶痛绝。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算了,都是自家姐妹,身为姐姐救妹妹是应该的!” 谢晚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前世的许多事情,这个场景是多么熟悉啊? 谢思茹为了陷害她,悄悄绊了她一下,让她摔落水里,但是她却拉住了谢思茹的衣角,想将她拖下水。 事后她们双双被救起,她想告诉所有人,谢思茹推她下水,可是这歹毒的妹妹呢? 她却委屈万分地说,她想要救她,却被她拉下水,说她恩将仇报! 当时的谢思茹,也是这样说的:“都是自家姐妹,身为妹妹救姐姐是应该的!” 多么深明大义,多么正直无私,有多么令人感动?如今,她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也好让谢思茹体会一下,这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屈和痛苦! 谢思茹用一种恨毒了的眼神看着谢晚晴,只有她知道,谢晚晴是故意伸出脚,绊她的,可是她并不知道,谢晚晴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只知道,谢晚晴要陷害她,让她遭到太子的厌弃! 可是谢思茹也并不是傻子,她这个时候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若是再多说谢晚晴的坏话,只会遭到更多人的鄙薄。 谢思茹只好委委屈屈地道:“姐姐,是我误会你了,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是茹儿自己笨,没有站稳,才害你差点儿摔倒,幸而景王殿下及时出手,救了你!” 这一句话,像是提醒了轩辕明,轩辕珏最先出手救的人,竟然是谢晚晴,然后才是他! 轩辕明的眼神不善地看向轩辕珏和谢晚晴! “三弟,好身手,也好风度,那么危急的时刻,都不忘英雄救美!”轩辕明露出一份阴沉的笑容。 谢晚晴暗叹谢思茹的聪明,这么会转移注意力。 轩辕珏只是淡淡地道:“多谢王兄夸奖!” 轩辕明被气的差点儿脸都歪了,他这是在夸他么? 谢晚晴憋笑憋得内伤,有时候轩辕珏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他救了太子,太子恐怕也不好发作。 “哼!”太子冷哼一声,不想理会轩辕珏,为什么他这么好运,这样的死局都能被他化解了。 慕如锦走上前问道::太子殿下,这个刺客如何处置?” 轩辕明这才想起那老妪来,眉头一皱,道:“杀了吧,竟敢挟持本宫,留着有何用!” 老妪眼里露出惊恐来,想要说什么,太子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兄,我认为不该杀,这老妪竟然叫着要见父皇,说不定是乱党,应该仔细盘问,顺藤摸瓜!”轩辕珏哪里愿意让轩辕明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去。 想要陷害他,也得付出点儿代价。 轩辕明皱着眉头,道:“一个老太婆,能是什么乱党,肯定是个疯婆子!” “太子,还是查清楚比较好,万一是乱党,就这样杀了,太可惜了!”轩辕珏哪里肯妥协。 慕如锦也劝道:“太子殿下,景王殿下的话有道理,这老妪口口声声让皇上去见她,肯定是图谋不轨,应当查清楚才是,否则怕她背后还有人对皇上和太子不利啊!” 轩辕明看了一眼老妪,道:“那就交给京兆尹吧!” “王兄要是相信我,就交给铁衣卫来处置吧,铁衣卫本就负责追查乱党!”轩辕珏一本正经地道。 轩辕明道:“不必那么麻烦,一个老疯婆子,哪里值得铁衣卫出手,还是交给京兆尹吧!” “不麻烦,为了父皇,为了国家社稷,臣弟鞠躬尽瘁,也是应该的!”轩辕珏道。 轩辕明真是气得心口都疼了,恨不得现在就一掌打死轩辕珏。 每一次都被他化险为夷,真是让人生气! “随便你!”轩辕明气的拂袖而去,反正那老妪也不可能出卖他,让轩辕珏折腾去吧。 轩辕珏了微微勾起嘴角,对慕如锦道:“将这老婆子捆绑结实了,送去铁衣卫大牢吧,记住,可别让她死了!” “是!”慕如锦点头应道。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下来,大家都心有余悸,连赏花的兴致都没了。 不明所以的慕如锦,更是捏了一把汗,今日弱势轩辕明在他锦园出了事儿,那慕家恐怕也要深受牵连了。 经此一事,宾客也纷纷告辞而去,谁也不想再久留,也知道慕如锦没有心情再待客了! 谢晚晴和谢子安也告辞离去。 “哥,你这一次,准备去哪儿?”谢晚晴问道,她其实很舍不得离开谢子安。 谢子安道:“说好了,不用担心我,这块木牌你留着,万一有急事要找我,就去一品居找那里的掌柜的,他自会通知我!” 谢晚晴手下那块木牌子,看了又看,心里却在暗暗寻思着,谢子安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和一品居有牵扯。 一品居是个酒楼,谢子安和一品居的掌柜的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多心,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对付柳氏的事情,你多操心,决计不能让她被扶正!”谢子安嘱咐道。 谢晚晴郑重点头,道:“哥哥放心,有我在一日,她就休想称心如意!” “好!”谢子安也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虽然很想守护者妹妹,但是谢晚晴注定是要走一条不平凡的路,该是她学会人心险恶的时候了! 谢晚晴目送着谢子安的马车离开,心中一片怅惘。 谢思茹从背后走过来,浑象个没事儿人一般,道:“姐姐,哥哥还是不肯回家么?” 谢晚晴转过头来,心里也暗暗佩服谢思茹的做戏功夫,明明心里恨毒了她,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难怪前世,她会一败涂地! 不过这一次,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谢晚晴了。 “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谢晚晴回了一句。 谢思茹点点头,道:“姐姐,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你救我,我还……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谢晚晴微微露出笑容,道:“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了!” 虚伪的话,谁不会说呢?她当然不会生气,她只会找准机会,狠狠地给予对方致命的还击! 谢思茹听了,喜笑颜开,挽着谢晚晴的胳膊,乖巧地道:“姐姐,你对茹儿真好,茹儿真想一辈子都不和姐姐分开!” “呵呵……又说傻话了,你不想嫁人了?”谢晚晴笑着打趣道。 谢思茹没有说话,只是依偎着谢晚晴,那眼里的讽刺和阴沉,却呼之欲出。 总有一天,她要谢晚晴明白,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她要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抢过来,让她臣服于自己的脚下,再也没办法翻身! 谢晚晴和谢思茹刚准备上马车,却被一人拦截下来。 “二位谢小姐,在下有礼了!”宁相公一脸笑容,眼里却露出几分淫邪来。 谢思茹心里一喜,眼神都跟着亮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第71章 污蔑 谢晚晴将谢思茹的表情尽收眼底,也微微勾起嘴角,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茹儿,我们还是走吧!”谢晚晴态度显得冷淡,直接要离开。 谢思茹却故意拖慢了一步,道:“姐姐,是宁公子呢,人家打招呼,您怎么也不还礼啊!” “妹妹愿意还礼,便去吧,与我何干?”谢晚晴冷淡地道。 谢思茹见状,有些焦急,这宁相公怎么还不拿出证据来,好让谢晚晴丢脸呢? 宁相公听了这话,果然脸色变了,气鼓鼓地道:“谢晚晴,你装什么假正经,之前在慕如锦面前让我丢脸也就罢了,现在这会儿还不肯承认吗?” “承认什么?”谢晚晴板着脸问道。 她就是要激怒宁相公,好让他狗急跳墙,在这里就拿出她给他的情诗和玉佩。 宁相公气的脸都青了,道:“是不是你派丫头给我送了情诗和荷包,说是给我的定情信物!” “呵呵……宁相公,你是不是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谢晚晴一脸嘲讽和不屑地看着宁相公。 虽然宁家,宁相公是个宝贝,但在她眼里,可真是一文不值。 再说了,这样的人名声坏的烂大街了,谁家姑娘愿意和他牵扯上分毫关系? 宁相公脸色铁青,道:“你不要不承认,你这种娘儿们我见多了,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真是不要脸,你不就是想勾搭男人么,呸……我还看不上你呢!” 宁相公这后面的话可就假了,谢晚晴这样的大美人,他是巴不得能够沾染上,只可惜,从前这样的人,他是不敢有非分之想的,谁让她是未来太子妃呢? 皇上再纵着他,也不可能让他碰自家儿媳妇儿的! 可是他之前收了这张小像和荷包之后,就一直心痒难耐,觉得自己真是桃花运太旺了,竟然能得到谢晚晴的爱慕。 虽然内心也挣扎了很久,谢晚晴可不是一般人,不是他想碰就能碰的,如果碰了,一不小心,可能就要人头落地啊!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去找谢晚晴,也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没想到今日有幸在锦园相见,见她独身一人在那里,还以为可以上前搭个话,也好表达一下心意,就算什么都不能做,也好歹可以风花雪月一番啊! 没想到这娘儿们却翻脸不认人,对他不屑一顾也就罢了,还用这样侮辱人的语气说话,实在太气人了! 谢思茹一脸震惊地看着谢晚晴,然后故作生气地对宁相公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姐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她才不会勾搭……勾搭男人呢,你不要诋毁我姐姐的名誉!” “我诋毁她的名誉?哼……是她自己派人给我送情信,还送了定情信物!”宁相公气呼呼地道。 这会儿还没走的人,都已经过来了,看到这边在闹腾,纷纷好奇地过来看个究竟。 谢思茹一脸故作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谢晚晴,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谢晚晴看谢思茹的表情,心道这丫头也太会妆模作样了,不过这场好戏,她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也是时候让谢思茹感受一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儿了! 谢晚晴一脸嫌恶地道:“别听这种人胡说,他要再败坏我的名声,就到圣上面前评理去,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思茹看了一眼宁相公,也道:“宁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姐姐……可是未来太子妃啊,她怎么可能会跟你有私情呢?” “就是,你不要乱说话,晚儿绝不是那种人!”咸安郡主也走了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宁相公。 “宁相公,你不要再败坏别人的名声了,谢小姐可是未来太子妃,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慕如锦也闻讯赶来,力挺谢晚晴。 宁相公恼恨地道:“她是未来太子妃又如何,本公子难道还差了么?我可是先皇后的亲侄儿!” “可是……我姐姐说没有给你过什么定情信物,更没有给你信!”谢思茹道。 谢晚晴拉着谢思茹,说:“别理他,咱们走!” “你别走,我有证据的,我带着呢,哼……今日就让你们看看,这未来太子妃,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不要脸的臭表子,还妄想当什么太子妃,不要给太子殿下丢人了!” 说着宁相公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然后抖出一张纸。 众人纷纷好奇地凑过去看。 谢思茹的眼神也充满了兴奋和期待,这件事一旦坐实了,谢晚晴将身败名裂,那太子就有借口退亲了! 如此一来,谢晚晴将永无翻身之日,谢思茹怎能不兴奋,怎能不激动? 激动地连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恨不得立刻就宣布谢晚晴的死刑一样! 谢晚晴只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充满了嘲弄。 宁相公将那玉佩亮出来,道:“这荷包,是不是你的?” “还有,这封情诗,这小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亲手所写?” 咸安郡主凑上前去,一把扯过来,然后看了看那封信,忽然就怒了,一巴掌扇过去,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污蔑晚晴,这哪里是她写的?这落款,这容貌,绝不是晚晴的!” “你……你竟然敢打我?”宁相公懵了。 “打的就是你,谁让你平白无故要诬陷晚晴,败坏人家的名声,你知不知道名誉对女子来说比命都重要?更何况晚晴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你如此狠毒,岂不是要她的命么?” 咸安郡主气的浑身发抖,比自己受了屈辱还要愤怒! 宁相公却气呼呼地道:“这分明是谢家的丫头给我送来的,说是谢家大小姐给我送的情信,还让我保密,我本不欲声张,可是她竟然屡次侮辱我,我才气得拿出来证明的!” “谢家的丫头?哪个丫头?”谢晚晴冷冷地问。 宁相公被谢晚晴那寒冷刺骨的眼神给瞪得打了个哆嗦,道:“我……我哪里还记得是哪个,反正她穿着谢府丫头的衣服,又拿着你们谢府的腰牌,我自然是知道的!” 谢思茹看着那小像和荷包,心忽然就坠到了谷底,信她不认得是谁写的,但是那荷包她却熟悉的很,那是她刚刚丢了的荷包! 第72章 陷害 谢思茹有点发懵,为什么自己的荷包会在宁相公那里?她记得自己是让丫头送的谢晚晴的玉佩啊! 咸安郡主看着那小像,说:“咦?这小像不似晚儿,倒像是……” 咸安郡主的眼神看向了谢思茹,越看就越觉得像。 谢思茹震惊又慌乱地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从没有给过宁相公这些东西!” 宁相公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小像并不是谢晚晴,而是谢思茹! “敢问谢二小姐芳名?”宁相公问道。 “这荷包……”咸安郡主眼尖地发现了荷包上的小字,然后更加确信这东西是谁的了! 宁相公问:“难道说这是二小姐的,而不是大小姐的?” “你到现在才发现啊?还口口声声辱骂晚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咸安郡主怒斥道。 宁相公赶紧拍了一下脑袋,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是大小姐的!” “不是我的,才不是我的……我怎么会把这种东西送给宁相公,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呜呜……”谢思茹终于急哭了。 她心里已经明白,定是消息走漏了,谢晚晴换了她原本要交给宁相公的东西。 没想到谢晚晴竟然会玩移花接木,难怪她刚刚那么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 可是对于谢思茹来说,这无异于天降横祸,她一时间还想不到到底如何是好,所以只能哭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可是宁相公哪里愿意相信,他此刻可是高兴坏了,如果是谢思茹仰慕他,她倒是可以将谢思茹娶回家。 “原来如此,哈哈……谢二小姐,其实在下也一直仰慕二小姐!”宁相公恬不知耻地道。 谢思茹一听,脸都涨红了,怒道:“你……你不要胡说,我根本没有喜欢你,也没有给你写过情信,这……这绝对是陷害!” 宁相公斜眼看着谢思茹,道:“这都清清楚楚的,是二小姐的小像,还有这情诗,还有这荷包,都是二小姐的心意不是?” “没有,没有……呜呜……姐姐,你快说话啊,我真的没有给他写过情信!”谢思茹这个时候又想到了谢晚晴,希望她能帮自己。 谢晚晴看了一眼宁相公,道:“你说说看,到底是哪个丫头将这东西交给你的?不要恶意污蔑我妹妹,否则咱们谢家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宁相公哼了一声,道:“我自然不认识你们府上的丫头,但是若让我再见到,必然是能认出来的!” “你……你胡说,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送给你的!”谢思茹只会说这样一句话。 “谢小姐,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即便这样的私相授受有违礼制,但也并非大罪过,你放心,我宁某绝对会对你负责的!” 宁相公倒是显得特别仗义且具有责任感。 谢思茹听了却哭得更厉害了,道:“这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嫁给你,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怎么不是你的了,这上面还绣着一个茹字呢!”咸安郡主一向都非常不喜欢谢思茹,说话也直。 “那……那个荷包我早就丢了,不知被谁捡去了,定是这人要害我!”谢思茹强辩道。 宁相公道:“那这小像呢?怎么解释?这字儿可是你写的?” “不是……不是我写的,呜呜……”谢思茹当然不可能承认。 谢晚晴在一旁觉得可笑极了,谢思茹终于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了吧?想要害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足够聪明!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恶意的目光看着谢思茹,大家都知道宁相公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还能和这种人车上关系,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是的,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谢思茹无力地辩解着。 谢晚晴走过去服气谢思茹,道:“妹妹,这件事还是回去再说吧,查清楚,若真不是你,定要那作死的还妹妹一个清白!” 谢思茹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谢晚晴并不想让她在这里耽搁下去。 “不,姐姐,我不能走,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往后我哪儿还有脸见人?这一定是有人在害我啊!” 谢晚晴心道,谢思茹还真不是个蠢货,不过没有用,她绝不会给她机会辩驳的。 “妹妹,你怎么证明呢?那荷包,那小像,甚至那字迹……”谢晚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谢思茹,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恰好能听得真切。 谢思茹终于明白,谢晚晴就是要坑害她,那这东西绝对是谢晚晴偷偷调换了,送给宁相公的! 谢思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恶火来,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妹妹,你说的什么话?”谢晚晴一脸受伤的表情,眼神却一片森冷。 谢思茹咬着牙,说:“这荷包,分明是我之前丢在你屋子里的,若不是你害我,怎么会落在宁相公手里?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了谢晚晴的身上,疑惑,微带谴责,探寻。 谢晚晴看着谢思茹,问道;“荷包丢在我那里?谁可以证明?妹妹,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我害你,于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嫉妒父亲更宠爱我,你……总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谢思茹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 谢晚晴轻叹一声,仿佛有无限哀伤尽在其中,然后缓缓道:“茹儿,我何须嫉妒你呢?你再受宠,无非就是个庶女,父亲宠你,无非就是多贴一份嫁妆给你罢了,对我来说,这点儿嫁妆值什么?” “我和你年龄相当,自幼一起长大,虽非一母所出,但我待你如何,谢家上下,皆可明证,你说我看不得你好,这样的话,你说出来,不觉得心虚么?” “茹儿,我身为长姐,可以宠你,疼惜你,但绝对不能纵容你如此不知礼数,不懂进退,你如此诋毁自己的姐姐,于你有什么好处呢?” 谢晚晴的神情平静,声音更是清清淡淡的,仿佛无悲无喜一般,可听的人,却偏偏能够感受到那种悲哀以及对妹妹的失望。 咸安郡主也气恼地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晚儿对你掏心掏肺,你这为了摘清自己,就不惜拉她下水,真是可恶极了!” “我……我没有,是她害我,你们都被她骗了!”谢思茹急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谢晚晴冷眼相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茹儿,这话你要再说,就别怪做姐姐的不留情面了,若真不是你自己送给宁相公的,那么就要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而不是让这么多人看咱们姐妹笑话,互相攻讦!” 谢晚晴的话句句在理,众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就连慕如锦也开口道:“谢二小姐,你姐姐的话有道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东西难道不是谢二小姐送我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宁相公在一旁也十分焦急,他心里还是很中意谢思茹的,毕竟长得漂亮,又是谢府千金,虽然是庶出,但是好歹有个长姐将来会是太子妃啊! 太子妃的下一步可就是皇后娘娘,他的皇后姨母早亡,若是再多个皇后的妹妹做媳妇儿,将来宁家可又得得意起来了! 谢思茹怒道:“当然不是我送你的,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怎么会跟你有牵扯?” “你在说什么?我哪里差了,你不过是小小相府庶女,本公子看上你,那才是你的福分!”宁相公鼻孔朝天,颇为得意。 谢思茹一脸鄙夷,道:“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你牵扯,你的名声多差,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上你?” “你……好个可恶的小娘们,你等着,小爷还就要把你娶回家,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名声差!” 宁相公被激怒了,谢晚晴他不敢惹,不代表他不敢惹谢思茹。 大家都在一旁看笑话似的看着宁相公,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欺男霸女倒是做得十分出色! “你休想,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谢思茹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谢晚晴却只想看好戏,宁相公把这件事闹得越大,她就越开心。 宁相公呵呵直笑,然后道:“小爷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原本我是看不上你的,但是你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是要娶你回家,你等着!” 宁相公说完就转身走了,丝毫不顾脸色铁青的谢思茹。 众人见宁相公走了,也觉着无趣,渐渐散了开来。 谢思茹哇地一声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丝毫面子也不顾了。 谢晚晴见了,只能摇头,看来谢思茹到底还是嫩了点儿,远不及后来那般心机深沉。 “谢二小姐你还是先跟着你姐姐回家吧,这事儿还是得谢相出面解决!”慕如锦见谢思茹哭得那般凄厉,脑子都被哭得嗡嗡响了,才出言劝解。 谢晚晴也叹息一声,道:“茹儿,咱们回家,我相信你,你不会看上宁相公这种人的,定是有人陷害你!” 第73章 罚跪祠堂 谢思茹抬起头来,眯起眼睛,泪光中,闪烁着一抹疑惑,谢晚晴又想做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么? “姐姐,你相信我?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解释?”谢思茹问。 谢晚晴道:“怎么解释?这是越描越黑的事情,我并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何在宁相公手里,他刚刚还污蔑说那些是我赠与的,我能解释什么?” 谢思茹抿了抿嘴,眼泪婆娑的。 “晚晴,你别理她,你又没做错什么,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咸安郡主拉着谢晚晴就要走。 谢思茹这才无可奈何地跟了过去。 一路上,谢思茹一直哭哭啼啼的,那模样甭提有多伤心了,活像是家里死了亲娘似的。 谢晚晴也懒得理她,闭目养神,悠悠自得。只有谢思茹的两个丫头,始终在一旁劝慰着,却被谢思茹一顿责骂,两个丫头只好低头不语。 到了谢府门前,还没等马车停稳,谢思茹就奔下了马车,朝着谢府内院冲进去。 谢晚晴见她那模样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依旧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 “小姐,二小姐肯定是去告状了!”素问等谢思茹的丫头们走了,才开口道。 谢晚晴笑了笑,道:“随她去吧!” 她有什么可怕的呢,谢家的所有人,她都不在乎! 谢晚晴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很快,谢崇光就带着谢思茹和柳月娇来兴师问罪了! 谢晚晴有时候在想,她的母亲到底哪里不好,以至于谢崇光宁可喜欢柳氏那样的女人,也不肯多几分怜惜给她的母亲和他的嫡子嫡女!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辈子,她不会再让这些人伤害到自己! 谢崇光见了谢晚晴,二话不说,就抬起手,一巴掌扇下来。 谢晚晴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眼前发晕,脸上很快传来热辣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谢晚晴才清醒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谢崇光,没有流泪,更没有出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谢崇光却满脸恼怒,咬着牙,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妹妹吗?” 谢思茹呜呜咽咽地哭着,柳月娇不停地安慰她。 谢晚晴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表现,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毫不相干的外人。 谢晚晴问道:“父亲,敢问我做了什么,惹得您这样生气?” “还问我?你还有脸问我?你为什么要陷害你茹儿,将她的名声都毁了,你希望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么?”谢崇光恼火的恨不得打死谢晚晴。 当然,他不敢就是了,别说谢晚晴是未来太子妃,光是崔贵妃和崔家在谢晚晴身后,他就不敢做过分的事情,但是打几下出出恶气倒是可以的! “我从前以为你是个懂事明理的,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和你那母亲如出一辙,都是黑了心肝的!”谢崇光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是第一次,谢崇光在谢晚晴面前,提起她的母亲。 可是谢晚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评价她的母亲的! 谢晚晴的怒火油然而生,面上却平静的吓人,冷冷地开口问道:“父亲,我想听听,我和我母亲,到底是如何黑了心肝的?请您务必回答我!” “你……”谢崇光被谢晚晴眼底迸发的森冷恨意所惊住,“你那是什么口气,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话的么?” 谢晚晴紧握着拳头,压抑住自己想要咆哮的冲动,面无表情地道:“我自认自己礼数周全,孝敬长辈,关爱弟妹,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不知父亲如何得出我黑了心肝的结论?” “我母亲嫁进谢家五年,为父亲生了一双儿女,祖父病重,是我母亲侍奉左右,直至祖父寿终正寝,祖母伤心欲绝,是母亲日日陪伴,悉心开导。父亲朝务繁忙,谢府大大小小的事情,母亲一人操持,从未抱怨,不知父亲如何得出母亲黑了心肝这样的结论?” 谢晚晴一字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却掷地有声。 谢崇光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最后只好恨恨地道:“这些不过是你们妆模作样的手段罢了,欺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我!且不说你母亲的事情,她死了,我不想提,就说你,屡次三番伤害茹儿,到底所为何来?” “屡次三番伤害她?父亲的话,我真是听不懂!”谢思茹也不想提起自己的母亲,因为这个男人,不配提! 谢崇光问道:“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释?你让茹儿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还被那该死的宁相公给败坏了清誉,你怎么解释?” 谢晚晴冷笑:“解释?我何须解释?若是父亲能有证据说是我做得,那么晚儿定以死谢罪,若是父亲没有证据,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来兴师问罪!” “谢思茹,我自问待你不薄,今日你被刺客挟持,若非我主动相救,你会在哪里?” “宁相公恬不知耻,败坏我姐妹二人的名誉,不只是你受了污蔑,我也差点被他毁了清誉,你为何不说?你倒好,回来就哭诉告状,难道如此,你就能洗脱污名了吗?” 谢晚晴怒火满盈,恨不得将眼前这三人焚烧成灰烬才好! “茹儿的荷包丢在你这里,然后却落在了宁相公手里,不是你干的还是谁?”谢崇光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谢晚晴问道:“荷包丢在我这里?谁看见她丢了?我那儿有茹儿很多贴身之物,若我真心想要害她,何必用荷包这种普普通通的玩意儿?” “你狡辩,分明就是你害我,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谢思茹终于不装可怜了,指着谢晚晴的鼻子吼道。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思茹,问道:“证据呢?你何曾看见是我害你?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可以定人生死么?衙门定罪,还得证据确凿,签字画押呢!” 谢思茹憋得脸色通红,道:“就是你,你不承认也是你,咱们家还有谁会害我?” “谁会害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管对她多好,总会反咬你一口!”谢晚晴冷笑。 谢思茹委屈地瘪着嘴,道:“爹爹,她……她竟还骂我是白眼狼!” “你实在太过分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知礼数,你的教养呢?”谢崇光也很恼怒。 谢晚晴微微笑,回道:“晚儿以为,面对莫须有的罪名,我这已经是最有教养的回应方式了!” “你给茹儿道歉,否则就去跪祠堂!”谢崇光已经被谢晚晴气的没有办法了,只能采取强权压制。 谢晚晴却直直地看着谢崇光,问道:“我为什么要道歉?被冤枉的人是我,被你打的人也是我,父亲,你给我一个道歉的理由吧!” “你……你……好好好,你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不肯道歉就去跪祠堂,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是孝道,什么是手足情深!”谢崇光道。 谢晚晴点点头,微微笑,并没有丝毫难过或者悲愤,只是道:“嗯,是该跪跪祖宗了,好问问祖宗,咱们谢家的规矩,是不是嫡女被冤枉了,还得给庶女低头认错!” 说罢,谢晚晴就往外走去。 谢崇光愣在原地,又喊道:“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混账东西,在说什么话?” “父亲,从今天起,我就常住祠堂,绝不出门半步,除非您在祖宗面前还我一个清白,让真正该道歉的人道歉!”谢晚晴冷冷地道,然后再没理会谢崇光。 谢崇光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儿威胁,可是……谢晚晴怎么能不出祠堂呢? 再过几日,可就是崔羽然的忌日了,到时候谢晚晴不去祭拜她母亲,崔家的人肯定会查问! 别的倒也不怕,就怕崔家的老太太,那可是惹不得的人物,崔家的功勋,都有老太太一半,那可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无能上马定乾坤的奇女子。 和当年的落华夫人并称“双英”,备受尊崇。 纵然老崔国公已经不再,崔家如今是长子崔承训袭爵,但崔家的实际掌舵人依然是老太太,在老太太的执掌下,崔家依然屹立不倒,并且有蒸蒸日上的迹象,可见老太太是把好手! 崔崇光想到这里,赶紧又追了上去,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谢晚晴猛然止住步伐,回头,问道:“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你……”谢崇光想说让她不要去祠堂了,可是又拉不下面子来。 谢晚晴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走,这更让谢崇光难看。 柳月娇带着谢思茹也赶了过来,拉了拉谢崇光的衣摆,对她摇摇头。 谢崇光这才哼了一声,道:“没什么,你去跪祠堂吧!” 谢晚晴看了一眼柳月娇,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然后转身去了祠堂。 待谢晚晴走了,柳月娇才道:“相爷,这件事您可不能糊涂,她仗着自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已经越发不把咱们谢家放在眼里了,您到底是她的父亲,身为女儿竟然违逆父亲,将来即便她当了皇后,谢家也沾不到半点光!” 第74章 自伤以伤敌 谢崇光眉头攒起,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柳月娇。 柳月娇叹了一口气,道:“哎,其实啊……也不是我这个当姨娘的说大小姐的坏话,她这些日子可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咱们也不贴心了!” 谢崇光听了这话,心里一阵烦躁,道:“这死丫头,莫非要走她哥哥的路,要跟我为敌?” “哎……相爷,大少爷是对妾身有芥蒂啊,保不齐大小姐心里也对妾身不满,因此才连累了茹儿受委屈,相爷,都是妾身的错!” 柳月娇一脸自责和愧疚的表情,谢崇光看了,倒是怜惜起来。 “不关你的事儿,都是这两个孽障不懂事,哎……气死我了!” 柳月娇道:“相爷,您也太冲动了,不该打大小姐的,她本就心高气傲,如今怕是越发对相爷和妾身不满了,若是生了芥蒂,往后……哎!” 谢崇光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若是谢晚晴真的得了势,又对他这个父亲怀恨,那将来……谢家怕是真的沾不到半点好处! “相爷倒也罢了,您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就算再不满,也不会对相爷如何的,可是妾身母女,怕是要……呜呜,相爷,您还说扶正妾身,妾身怕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柳月娇竟然哭出眼泪来了。 谢思茹也伤心地在一旁哭泣,母女俩像是多伤心似的,互相抱着痛哭失声。 “娘,要不你带着我离开谢家吧,咱们回外祖父家去,若是继续留在家里,怕有朝一日,我和你都得不到好下场!”谢思茹呜呜咽咽地哭诉着。 柳月娇也跟着哭,道:“可怜的孩子,是娘连累你了,娘走就好了,你是谢家的女儿,你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呜呜……不要,我不要离开娘,爹爹哪里管得了哥哥和姐姐,她们一个个有贵人撑腰,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谢思茹和柳月娇两个人一说一合,把谢崇光内心里的愤怒全都调动起来了。 “好了,你们俩不要再哭了,谁也不许走,我还没死,他们还能蹦出天去?谢家有我在一日,谁也动不了你们母女!” 谢崇光说的慷慨激昂,男子气概尽显无疑。 柳月娇和谢思茹对视一眼,谢思茹便扑到谢崇光身上撒娇道:“爹爹,我就知道,你最疼姨娘和茹儿了,您早些扶正姨娘吧,不要再让姨娘受委屈了!” “嗯,待择个良辰吉日,就祭告祖宗,将你娘扶正!”谢崇光承诺道。 柳月娇擦了擦眼泪,道:“其实妾身并不在意名分,只是不想委屈茹儿,顶着庶女的身份,将来婚配怕也高不到哪儿去,茹儿可是相爷的掌上明珠,怎么能低嫁呢?” 谢崇光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也不能委屈你,这么多年,你辛辛苦苦操持谢家的里里外外,是我的贤内助啊,我怎么能辜负你!” “相爷,有您这句话,妾身即便是再多的辛苦也都是甜,这辈子能嫁给相爷,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柳月娇闪烁着泪眼,情意绵绵地道。 谢崇光自然很受用,捋捋青髯,微微扬起下巴,道:“你我夫妻,本当如此!” 谢思茹问道:“父亲,姐姐跪在祠堂的事情……” “让她跪着吧,也是时候让她受点儿教训了,否则还真当咱们谢家是没有规矩的!”谢崇光抛开了顾虑,决心要杀杀谢晚晴的“威风”。 谢思茹和柳月娇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她们恨不得让谢晚晴受更多的苦呢。 而谢晚晴此时却已经到了祠堂,素问和灵枢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跟进去。 “大小姐,请吧,老爷吩咐了,您得跪在祠堂里!”看守祠堂的家丁,是柳月娇的人,根本没有把谢晚晴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谢晚晴倒也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往地上跪了下来。她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低头!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家丁却拿了一个蒲团过来,道:“大小姐,地上凉,姨娘交代了,要给您垫着,免得大小姐身娇肉贵的,受了风寒!” 谢晚晴微微眯眼,柳月娇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可不相信柳月娇会这么好心! “谢谢,回去告诉柳姨娘,本小姐不需要!”谢晚晴冷冷地拒绝了。 那家丁却哼了一声,道:“大小姐不要可别后悔,这跪久了,腿怕是要跪断的!” 谢晚晴没有理会他,那家丁发出一声轻嗤,就将蒲团扔在一边,自己走出去了,并且将祠堂的门从外面关上。 谢晚晴跪在地上,石质的地面坚硬而冰冷,膝盖处逐渐传来森森的寒意,以及一阵阵刺骨的疼。 谢晚晴看了一眼那块蒲团,终于忍不住拿了过来,仔细检查一下,忽然手指被刺破了一个小洞,鲜红的血珠涌出来。 “真是歹毒的女人,这要是刺在膝盖上,我的腿恐怕真要留下残疾!” 虽然是很粗暴的手段,但是不得不承认很有效,只要谢晚晴的腿留下残疾,那她可就毁了,谁家愿意要个身有残疾的女子做妻子?更别说将来当太子妃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晚晴将里面的长针都拔了出来,然后才放心地跪在了蒲团上。 “想要整死我,柳月娇,这辈子,可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就好好斗一斗,看看鹿死谁手!” 谢晚晴暗暗地在心里发誓,她必要柳月娇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是她也不会傻到真的在这里一直跪下去,对祖宗不能不敬,她才乖乖跪在这里的。 没过多久,灵枢就从隐蔽的窗户跳进来,手里踹着热乎乎的包子。 “小姐,先吃点东西,你今儿都没怎么吃东西,这里又冷!”素问道。 谢晚晴接过包子,吃了几口,然后道:“怎么样?可通知了外祖母?” “已经把信放出去了,老太君定会来的!”灵枢道。 谢晚晴在去祠堂的路上就已经叮嘱了素问和灵枢,通知崔老夫人来谢家。 谢崇光毕竟是她的父亲,她作为晚辈,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拂逆他,但是崔老夫人却可以替她出这口恶气! 谢晚晴当然也并非只为了出气,更重要的是找个由头,让柳月娇被扶正的计划落空! 谢晚晴点点头,道:“灵枢,你给我往膝盖上扎几针,把伤口弄得明显点儿,但是不要伤到骨头!” “为什么?小姐,你可不要伤害自己!”灵枢被吓了一跳,以为谢晚晴要自残。 谢晚晴笑了笑,道:“有时候必须要付出点儿代价,才能让敌人损失惨重。” “您的意思是,要……”灵枢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谢晚晴点了点头,坐在蒲团上,让灵枢帮忙,她自己有些下不去手。 灵枢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谢晚晴白嫩的腿,哪里狠得下心来。 “小姐,奴婢……奴婢实在做不到!”灵枢心疼地道。 谢晚晴白了她一眼,道:“别这么没出息,你手法好,知道下手的分寸,我自己来的话,万一真伤到了经脉,那可不是玩笑的事儿!” “可是……”灵枢还是有些犹豫,她真的舍不得伤害谢晚晴。 “你要不来我可自己动手了,万一伤到了经脉,残废了,你就后悔去吧!”谢晚晴故意吓唬灵枢,她不逼迫这丫头,她肯定狠不下心来。 灵枢终于咬了咬牙,道:“小姐,你忍着点儿!” 说罢掏出一枚银针,往谢晚晴的膝盖上扎下去,用了几分内力,将那一块皮肤弄出淤青来。 连续扎了好几针,每一针都渗出血,疼倒是疼,谢晚晴却一声不吭,只是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她受过比这个惨痛百倍的酷刑,这点儿痛,根本不算什么! 灵枢终于停了手,看着谢晚晴两个膝盖上的伤痕,自己就先哭了出来。 “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呢,你的身子这么金贵,怎么为了拿起子小人,这样作践自己!” 灵枢心疼地位谢晚晴擦去血渍,却被谢晚晴阻止了,她放下裤管,血渍沾上了洁白的丝裤上,染出朵朵鲜红的梅花来! “别哭,你自己的下的手,你肯定知道这不算什么伤,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很快就会好的,连疤痕都不会留!”谢晚晴安慰道。 灵枢却只是苦涩地道:“小姐,若是夫人和大少爷在,你就不必这样辛苦了!” 谢晚晴微笑着,道:“不管谁在,有些事情,必须要靠自己,母亲和哥哥,都无法保护我一辈子!” 灵枢也明白,却道:“小姐,灵枢一辈子都保护你!” “嗯,我相信你!”谢晚晴道,因为灵枢用生命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你先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和素问守好院子,我怕柳月娇不安分!”谢晚晴道。 灵枢点点头,道:“好,小姐,您自己小心!” 谢晚晴点点头,灵枢才又悄悄滴离开了祠堂。 谢晚晴这才发出一声“嘶”,膝盖那里的疼,可不是假的,只是她怕灵枢难受,才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 不过她相信,自己受这点儿苦也是值得的,柳月娇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敢对她使用这一招,难道她真的仗着自己得宠,就胡作非为了么? 不过也难怪,谢崇光对柳月娇可是信任极了,即便她用了这一招,如果没有人帮衬着,柳月娇照样可以轻易推脱掉责任,谢崇光绝不会怀疑她。 但是可惜,她留着后手呢,外祖母绝不是软柿子,柳月娇这一次,恐怕得意不成了! 第75章 谢二爷 谢晚晴一直等着,直到日头没了,崔老夫人也没有来。 谢晚晴微微便感觉到事情不对,可是她在祠堂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灵枢再度进来。 “小姐,老太君来不了了!”灵枢一脸悲愤的表情。 谢晚晴问:“怎么了?外祖母出什么事了么?” “不是,是柳姨娘捣的鬼,不知道怎么鼓动的老爷,称要为小少爷祈福,请了个什么道士来了,那道士对老夫人说要闭门谢客三日!” 灵枢气的眼睛都红了,所谓闭门谢客三日,不及时要谢晚晴在祠堂跪上三天么? 谢晚晴总算明白了,难怪柳氏要给她送这个蒲团了,她若是疑心不去跪,那么跪得久了,膝盖都要失去知觉,到时候肯定忍不住会去拿蒲团垫着。 到那个时候,这膝盖定会废掉,而那针极细,慢慢扎进膝盖上,连伤口都看不见。而柳月娇便能声称是因为她身子娇贵,自个儿把膝盖跪出伤来。 要愧疚的人是谢崇光,而不是她柳月娇,所有的罪责,她一推便干净了。 “柳氏倒是很聪明,一早就防着外祖母来呢!”谢晚晴冷笑着道。 灵枢道:“小姐,你可不能在这跪三天,膝盖已经伤了,若再跪下去,肯定要废掉的!” “我知道,不过……不着急,你这样……”谢晚晴附到灵枢耳边,嘀嘀咕咕了很久。 灵枢微笑着点头,道:“小姐,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去!” 谢晚晴目送灵枢离开,心里却盘算着,柳月娇和谢思茹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该如何回报她们! 很快,谢府的大门就被敲开了。 “谁啊,没看到挂着谢客的灯么?今天相府有事,谢客三日!”门房的连门也没开,就朝着外面喊了起来。 “快开门,谢客?谢什么客……我要见大娘!”来人气势汹汹的。 门房一听,立刻叫了一声不好,赶紧着人跑到松寿堂去禀报了。 “老夫人,不好了,二爷来了!” 谢老夫人一听,脸色立刻拉长了,说:“他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不知道啊,在门外,不走呢,门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只好来回禀老太太了!”福嬷嬷紧张地道。 谢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天煞的,上次不是给了他一笔银子了么?怎么又跑来了?” “不知道呢,他若是一直在外面闹,恐怕左邻右舍的听到了不好啊!”福嬷嬷说。 谢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于是道:“罢了罢了,让他进来说话,这个该死的东西,阴魂不散!” 福嬷嬷又犹豫了,道:“可是那道长说了,谢家三日闭门谢客啊!” “谢什么客,还不是柳氏那女人恼了晚儿,故意作践她罢了,为的是拦住崔家的人!”谢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平日故意装聋作哑罢了。 谢晚晴和柳氏之间的事情,她并不想插手,左右不会危及到她在谢家的地位,且让她们斗去便是,她们斗得越狠,才显得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越重要。 福嬷嬷偷偷看了一眼老夫人的神情,然后问:“老夫人,这大小姐若真是在祠堂跪几天,怕是要大病一场,到时候崔家若是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她父亲责罚她,身为子女就该受着,这丫头如今心思重了,也是时候敲打一番!”崔老夫人淡淡地道。 福嬷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让人去把那外面的“二爷”请进来。 其实这谢二爷,严格来说,比谢崇光还大一点,是谢老爷子当年在外面的风流债,直到谢崇光十岁了,这母子俩才找上门来,要求认祖归宗。 当年的谢家虽然不似现在这般显赫,但在徽州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可谢二爷的生母却是个戏子,只因生的风流多情,而谢老爷子那时候年轻,两人一来二去,便好上了。 老爷子答应那戏子,要纳她为妾,奈何后来娶了李家的长女,谢老夫人又是个善妒的,自然容不得一个戏子进门,谢老爷子便不敢声张。 一直将人养在外面,一瞒就是十多年,直到这戏子身子不好了,谢二爷无人照顾,才投上门来,要认祖归宗。 谢崇光的祖父母却听了谢老夫人的话,不肯认这戏子的孩子,怕有辱门楣。 谢老爷子也不敢违背父母,只好作罢,又将孩子托付在外,由下人照顾着。 这孩子长大了点儿之后,也怀恨在心,总是时不时地到谢家来捣乱,老爷子去世之后,更是大闹了一场,要分家产。 谢老夫人将他教训了一顿,又给了一笔银子,才打发了,还是不肯让他进门。 进了京城之后,满心以为可以摆脱这厮,没想到人家神通广大,竟然也跟着进了京,又闹将了几次,每一次都用银子打发了。 谢老夫人倒也不是怕他,只是如今谢崇光地位今非昔比,若是被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弟弟,说出去必然对官声有碍,所以便一直忍着瞒着。 谢二爷被带进了谢家,后面跟着一双儿女,儿子手里竟然还捧着一尊灵位。 谢老夫人见状,眉头紧紧皱起,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没什么,儿子来是为了请大娘允许我娘的灵位入谢家祠堂!”谢二爷趾高气扬地道,对谢老夫人半点儿敬意也没有。 谢老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冷笑,道:“你说的什么糊涂话,你娘也配进我谢家祠堂?” “我娘如何不配?我娘和爹相识在前,定情在前,爹爹答应让她进门,却始终被你所拦,她为我爹养儿育女,生前不能享有名分,死后难道还不能入谢家祠堂么?” 谢二爷振振有词,要知道,生了儿子的妾室,的确有子给入祠堂的。 谢老夫人咬牙道:“谢家从未承认过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娘,谢家一脉单传,只有崇光一人!” “笑话,我手里可是有我爹的信物,还有我爹的亲笔遗书,你若不让我娘的灵位进祠堂,我定要将你们告到官府去!”谢二爷活像个无赖。 谢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道:“你还敢告我们?你去看看,哪个衙门肯接你的状子!” “那我就去告御状,我去拦皇上的轿子,我偏要让你们母子还我一个公道!”谢二爷倒是很有法子。 谢老夫人愣住了,意识到,这个无赖是有备而来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谢老夫人气急败坏地问。 “没什么,就是让我娘进谢家的祠堂,我不想当个不孝子,我娘临终前,我可是答应过她的,一定要让她进谢家的门!”谢二爷说。 谢老夫人却坚决地摇头:“这不可能!” “那我今日就不走了,你们不让我们娘俩进谢家的门,我就不走了,这是我的一双儿女,从现在开始,我们爷三儿就住谢家了!” 谢二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也着实气人。 谢老夫人气的直喘,好一会儿谢崇光和柳月娇才问询赶来。 “怎么了这是?”谢崇光一进门就问,看到了谢二爷,脸色也不好了。 “你怎么又来了,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谢崇光咬牙切齿地问。 谢二爷倒是起来了,妆模作样地作揖,道:“弟弟,哥哥我有礼了!” “你算什么哥哥,我是谢家的长子!”谢崇光满是不屑和鄙夷。 谢二爷呵呵直笑,说:“无论你们母子承不承认,我都比你先出生,我是父亲的血脉,谁也无法否认!” 谢崇光和谢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他们也是深刻地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更加愤怒。 明明李氏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室,可偏偏谢老爷子的外室,在她进门之前就生下了长子。 虽然一直不被谢家承认,但是这血脉是不能错的! 这是李氏母子一生最大的耻辱和伤痛,也是绝对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 “你到底来做什么?”谢崇光不想与他争辩这个,因为他辩不过。 谢二爷看了一眼灵位,道:“让我娘的灵位入谢家祠堂,我想弟弟,你不会不肯把?这可是孝道人伦!” “休想,谢家从未承认过你娘和你,她凭什么入谢家祠堂?”谢崇光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了。 谢二爷道:“爹已经承认了我娘!” “这不可能!”谢崇光和谢老夫人异口同声地道。 谢二爷呵呵直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泛黄的信笺,道:“这是父亲的遗书,我是最近才从我娘的遗物中搜出来的,父亲去世之前,带我娘去了祖父母坟前磕了头,你说这算不算承认了我娘?” “这……你胡说,爹不会这么做!”谢崇光坚决不肯相信。 谢二爷道:“由不得你不信,爹亲笔所书,说待我娘百年之后,让她的灵位入谢家祠堂,算是全了他们夫妻一场!” “谁和你娘是夫妻?我才是谢敬祖唯一的妻子,她只是个不要脸的戏子!”谢老夫人终于爆发了。 她想不到,谢敬祖竟然会这样对她,到死了还忘不了那个戏子,还带她去祭拜父母,在坟前磕头认了她! 第76章 崔老夫人到 谢二爷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还是嬉皮笑脸地道:“不管大娘你怎么说,都无法否认,爹对我娘才是真情,对你不过是夫妻之义!” “你……”谢老夫人气的一口气没倒腾上来,厥了过去。 福嬷嬷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松寿堂的丫头婆子们乱成了一团,七手八脚地将谢老夫人扶到了榻上躺下,又出去请大夫去了。 “谢承泽,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气死我娘么?”谢崇光气的眼睛都充血了,恨不得上前跟谢二爷打一架。 谢二爷却哼了一声,道:“你娘的命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她人都死了,却连灵位都入不了谢家,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于心不忍啊!” “你……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娘要是有个好歹,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谢崇光气的满屋子乱转。 谢二爷却道:“我也正好想要和你们评评理,今日你们放我进祠堂也就罢了,如若不行,就官府衙门见!” “你还要跟我见官?谁给你的胆子?真是反了你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们关起来?”谢崇光威胁到。 谢二爷却丝毫不为所动,道:“好啊,今儿你不关我,我也不打算走了,我娘子可是带着状纸呢,我们早先就将谢氏族长从徽州请过来了,他可是答应要为我做主!” “这……这绝不可能!”谢崇光是不肯相信。 “爱信不信,反正今儿这事儿,你必须按照我的意思办!”谢二爷蛮横地看着谢崇光,丝毫不惧他。 谢崇光也是个倔脾气,自然不肯,一口回绝:“休想,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抱歉,我今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若不肯开祠堂让我进去,我就一直在谢家待下去!”谢二爷道。 “不仅我要待下去,我的子女也要呆着,我们是谢家的人,这么多年,谢家不肯承认我们,实在是欺人太甚!”谢二爷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谢崇光道:“你若不走,我就让人轰你走了!” “好啊,你轰一个试试!”谢二爷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仿佛还很期待的样子。 谢崇光恼了,大吼道:“来人,把这个无赖给我赶出去!” 柳月娇见状,赶紧到:“相爷,万万不可啊!这大晚上的,闹得天翻地覆,可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么!” “那我也不容许他骑到我头上来,你看他把母亲都气成什么样了!”谢崇光脸都涨红了,可见真是气坏了。 柳月娇安抚道:“有话好好说!” 柳月娇又冲着谢二爷道:“二爷,你说,这次想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银子?你以为银子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么?休想……我就是要我娘进谢家祠堂,其他的都免谈!”谢二爷似乎硬气了起来,往年提到银子眼睛都直了,这一次却全然不为所动。 柳月娇皱了眉头,不相信地问:“二爷,我知道你们日子不好过,颖儿都14了,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了,嫁妆得费不少银子呢!” “用不着你们管,我今儿就是来完成我母亲的遗愿,让她入谢家祠堂,不能做个孤魂野鬼!”谢二爷道。 柳月娇眼神一转,心里盘算开来,这谢二爷可不像是如此孝顺的人啊。 “二爷,话不是这样说,你娘人都不在了,当然还是盼着自己的子孙好,还是你们自个儿把日子过和美了,她在泉下才能安心啊!”柳月娇劝道。 谢二爷冷笑,道:“我们日子好着呢,若不是大娘死活拦着父亲不让他接我们母子归宗,我们一家何至于沦落至此?” “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父亲生前没少贴补你们,你若肯上进,怎么会把家产全败光了,一次次上门勒索我们,弄了大笔银钱去了,败光又来要,你当我们是开钱庄的么?” 谢崇光恼恨极了,若不是为了官途,他何必忍气吞声,被这个混账东西要挟? 谢二爷呵呵直笑,道:“谢家的财产本就该有我一半,我拿那么点儿银子对你们来说值当什么?如今弟弟你可是当朝丞相啊,还在乎这几个银子?” “说出去人家都不信,我的弟弟是丞相,侄女儿是未来太子妃,我却一文不名,弟弟你若有良心,就该给我也谋个一官半职的,我可不就不来烦你了么!” 谢二爷倒是想得很美,完全不顾谢崇光那黑成锅底的脸色。 想了想,又问道:“哎?我那大侄女儿呢?我许多日子没见着她了,我可得好好巴结一下大侄女儿,将来那可是太子妃,兴许还能当皇后,将来我这做伯父的可不得沾点儿光么?” 提起了谢晚晴,谢崇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道:“谁是你大侄女儿,不要乱攀亲,你也配当太子妃的大伯父,自己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啧啧……兴许我大侄女儿是个有良心的,肯认我这个大伯父呢?弟弟啊,我看你就不及你女儿那般知书达理!”谢二爷话里话外都在揶揄谢崇光。 “闭嘴,你给我滚!”谢崇光恼羞成怒,要轰人了。 谢二爷却偏偏稳坐不动,对着自己的女儿,谢颖道:“颖儿,你去岚苑找你妹妹玩儿去,你妹妹可是有福之人,你也去沾沾光,反正咱么爷三儿暂时也不走了!” 谢颖有些怯怯的,道:“爹,算了吧,我……我并不认识堂妹!” “见了就认识了,你多和她亲近,将来可少不了你的好处!在家你娘交代你的,你都忘了不成?”谢二爷鼓励道。 谢崇光听了,连忙阻止道:“你们一家子脸皮怎么这样厚,我女儿才不会和你们来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高攀得起么?” “我偏偏就要高攀,你奈我何?”谢二爷得瑟地问道。 谢崇光脸都气歪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是个读书人,哪里比得上谢二爷这在市井混迹多年的人脸皮厚,嘴巴毒呢! 还是柳月娇出来打圆场,道:“他二爷,你也别这样和相爷说话了,你就说说,除了让你娘进祠堂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你,你还想要什么吧?” “不能答应,凭什么不能答应?”谢二爷问。 柳月娇道:“这……这老夫人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我们好歹是晚辈,哪能拂逆她老人家的心意啊!” “哼,她不同意,我也不同意,父亲都答应了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谢二爷很不满地道。 柳月娇又劝道:“二爷,还是银子实在,不如这样吧,这次给你五百两,如何?” 谢二爷轻蔑地看了一眼柳月娇,道:“我娘就值五百两?你把我们当要饭的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五百两还不够,你想狮子大开口?”谢崇光吼道。 谢二爷道:“我说了,我要让我娘入祠堂!” “休想!”谢老夫人此时也醒了过来,呵斥道。 谢二爷冷笑,道:“我便就想了,又如何?” “你怎么还让他在这里耍无赖?赶走,赶走他!”谢老夫人又气的心口疼。 柳月娇却道:“老夫人,这要是赶出去,可不就把事情闹大了么?” “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谢老夫人连声叫着。 “大娘,你最好还是让我娘入谢家祠堂,否则我是坚决不会离开谢家的!”谢二爷道。 正僵持着,门房又来禀报:“相爷,老夫人,崔家老夫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谢老夫人头都大了,都这么晚了,这老太婆还要来凑热闹,还嫌他们谢家不够热闹么? “说是路过这里,要看看大小姐呢!”门房回道。 谢老夫人当然明白这是借口,这么晚了,即便是路过,也断没道理来的,无非是得到了消息,要过来闹罢了! 谢老夫人白了谢崇光一眼,然后道:“请进来吧!” 谢客的灯已经拿下来了,哪里还敢拦着崔家的人,这不是明着得罪人么! 谢崇光道:“那……那晚晴……” “你做父亲的,若是觉得没罚错她,有什么可担心的?”谢老夫人问道。 谢崇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道:“母亲说的有理!” “哟,原来我们大侄女儿受罚了啊?我说弟弟,你也真敢做,那可是未来太子妃,这要是我闺女,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罚她!”谢二爷又插了嘴。 谢崇光瞪了他一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闭嘴,先回避,不要在我岳母面前出现!” “呵呵,好说,只要弟弟你同意我母亲入祠堂,什么我都答应你!”谢二爷笑眯眯地道。 “你……这件事容后再商议,现在我要去接待我岳母!”谢崇光忍了忍,还是决定先稳住谢二爷。 谢二爷道:“也罢,那我就去祠堂等着你了!” 谢二爷可是对谢府门儿清,拉着一双儿女,就往外走去。 “你敢,不许去!”谢崇光赶紧让人拦住了他,然后对人使了个眼色,把谢二爷父子三个绑了,扔进了拆房里。 “这该死的谢承泽,迟早有一日,我要宰了他!”谢崇光恨恨地道。 柳月娇道:“哎,相爷,你且先忍忍,对付这种人,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柳月娇现在可没信息去管谢二爷,她关心的是,催老太太来了,谢晚晴哪儿她该怎么办! 她送去的蒲团,谢晚晴应该没有用吧?这么短时间,她应该不会用她的蒲团,那只要腿上没有伤到,其他的她也不担心,毕竟下令让她跪的人是谢崇光。 父亲处罚子女,那是天经地义的,即便是崔老夫人也无可奈何! 第77章 愤怒 说着话,崔老夫人就到了花厅。 谢崇光赶紧去迎了,作揖道:“岳母大人有礼,不知岳母大人这么晚登门,可是有要紧事?”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昨儿做了个梦,梦到羽然了,她说我好些日子没去看看晚儿,怪我这座外祖母的不上心呢!”崔老夫人语气有些不善。 谢崇光赶紧赔着笑脸,道:“岳母大人里面请!” 崔老夫人也没有多说,直接走了进去,崔崇光又请了上座,上了好茶。 崔老夫人才道:“晚儿呢,我都来了,她怎么还不来见?莫不是生我的气呢?” “这……哎,不瞒岳母大人,晚晴犯了错,小婿正罚她跪祠堂思过呢!”谢崇光也没有隐瞒,心里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没必要掖着瞒着。 崔老夫人听了,倒也没有动怒,而是惊讶地问;“晚儿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你要罚她?你告诉我,若是她真不知礼数,别说是你,我也不饶她!” 谢崇光听了,自然更加心安理得了,道:“这丫头从前也好,只是近些日子越发没规矩了,竟然偷偷地拿思茹的贴身之物送给那宁相公,败坏了她妹妹的名誉不说,还竟然敢跟我这做父亲的顶撞,真是岂有此理!” 崔老夫人眉头一皱,十分恼怒地道:“晚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要不我如何能罚她呢?她可是我的女儿,她若不是太过分了,我也舍不得!”谢崇光说的倒是很诚恳。 崔老夫人又问道:“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有什么证据么?” 谢崇光愣了一下,眼神微微闪烁,道:“茹儿说,她那荷包就是丢在晚儿那里的,不是晚儿还能有谁呢?” 崔老夫人终于露出了冷笑来,茶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放,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么说,你也是听得二姑娘一面之词?并没有真凭实据?” 谢崇光心一拎,忙道:“茹儿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对我撒谎的,而且一向尊敬她姐姐,怎么能故意说谎陷害晚儿呢?” 崔老夫人盯着谢崇光看了好一会儿,把谢崇光看的头皮都麻了。 “岳母大人……” “茹儿是个好孩子,意思是晚儿是个坏的?她尊敬姐姐,那晚儿是苛待妹妹了?据我所知,在谢家,你那个庶出的女儿,吃穿用度,样样都比晚儿强啊!晚儿对她如何,我可是有眼睛看的!” 崔老夫人的语气压抑着深沉的怒火,真是欺人太甚! 谢崇光辩解道:“岳母大人,这……那也不能说明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啊!” “那你如何相信,这件事就是晚儿做的?”崔老夫人问。 谢崇光终究是无言了,到底只是谢思茹的一面之词,他哪来的证据? “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无法证明不是晚儿做的,你去把晚儿叫过来,我要好好听听,她怎么说?谢崇光,你若敢冤枉晚儿,苛待他分毫,你是知道我的!” 崔老夫人的语气变得十分冷寒,想到谢晚晴受到的不公,她就心疼得不行。 想当年,她那么出色的大女儿嫁给了谢崇光,她就已经觉得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哪想到成亲五年多,女儿就香消玉殒,留下一双儿女,儿子和谢崇光不睦,早早就离开了谢家不肯归家,如今小女儿又处处受到苛待,她如何能对死去的女儿交代呢? 谢崇光哪里敢拒绝她,只好派人去把谢晚晴从祠堂请出来。 可是谢崇光怎么也没想到,谢晚晴不是走着来的,而是被人抬过来的。 “晚儿……”崔老夫人见状,当场就哭出来了,扑上去一看,谢晚晴脸色苍白,额头都是冷汗,身上冰凉凉的,若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她都以为谢晚晴不行了! 谢崇光的身子一抖,也被吓到了,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小姐怎么会这样?” 那看守的哆哆嗦嗦地往地上一跪,哭着道:“小的也不知道啊,一打开门,小姐就倒在地上了,喊也喊不醒!” “谢崇光……谢崇光……好,你很好!”崔老夫人怒不可遏地喊道。 此时素问也过来了,赶紧把谢晚晴抱了起来,道:“老太君,您先别急,先把小姐抱回房去,奴婢给小姐看看!” “好,快快快……别耽搁了,你们都给我闪开!”崔老夫人一改平日里端庄的作风,拿出了当年叱咤战场的英姿来,健步如飞地跟着下人进了岚苑。 “疼……”躺到了床上,谢晚晴就喊了出来,额头的汗不停地往下流。 素问心疼地红了眼睛,问道:“小姐,你到底哪里疼,告诉奴婢,奴婢一定帮你治好!” “跪了那么久,还能哪里疼?快看看她的膝盖!”崔老夫人是个明白人。 素问赶紧将谢晚晴裤子卷起来,当卷到膝盖的时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素问颤抖着问道,那伤实在是触目惊心。 崔老夫人整个人都抖得厉害,脸色青白,问道:“跪着,怎么会跪出这种伤来?” 那白色的裤管上点点血迹,可不是骗人的! 灵枢这才跪在地上,道:“老太君,这是奴婢从祠堂带回来的蒲团,小姐就是跪在这上面昏过去的!” 崔老夫人看着灵枢,知道她带这蒲团回来,必然是因为发现了问题,便问:“蒲团上有什么?” 灵枢也没有说话,只是当着面从普团里拔出那些细针。 崔老夫人的心像是被这些针扎了一样,又疼又钻心。 “好……很好……这天下还有这样狠毒的人!”崔老夫人真是出离了愤怒。 “素问,你快帮晚儿看看,这双腿还有没有救!”崔老夫人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 素问擦干了眼泪,仔细帮谢晚晴看了伤,然后才道:“还好还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跪的时间不长,若再跪上一个时辰,这伤就算好了,以后也要落下残疾!” 崔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道:“赶紧帮她把伤口处理好,莫再发炎,否则还是会落下病,跪了那么久,怕是寒气入体,你要小心处理,照顾好她!” 素问点点头,道:“是,老夫人放心!” “灵枢,你拿上蒲团,跟着我来!”崔老夫人这是要准备去算账了,谢晚晴吃了这么大亏,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第78章 小别扭 谢崇光还在外面等着,看到崔老夫人走出来,便上前问道:“晚儿没事儿吧?怎么跪了一下午,就成这样了?” 崔老夫人缓缓坐了下来,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问道:“二姑娘和那柳氏呢?还没来么?” 谢崇光愣了一下,问道:“这……岳母大人要见她二人作甚?” 谢崇光当然不想让柳氏和谢思茹面对崔老夫人,否则必然是要吃亏的。 崔老夫人倒也沉得住气,道:“去喊过来吧,所谓偏听则暗,我要听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谢崇光想要拒绝也没有办法,只好命人去将柳月娇和谢思茹叫了过来。 柳月娇和谢思茹自然知道没有好事发生,路上就商议了对策。 到了岚苑,柳月娇和谢思茹就已经是泪流满面,谢思茹更是一进来就哭着喊道:“姐姐怎么了?怎么昏过去了?呜呜……父亲,姐姐没事儿吧?” 这摸样,还真像是姐妹连心呢! 柳月娇也抹着眼泪,道:“相爷,怎么回事儿?不就跪了几个时辰么,晚儿身子一向很好,怎么就柔弱成这样了?都怪妾身,应该拦着你的,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哪里受的了那种苦!” 崔老夫人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终于开口道:“好了,晚儿还没死,没必要哭哭啼啼的!” 那讽刺的口吻,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柳月娇却道:“崔老太君,您看妾身只顾着担心晚儿,竟都没看到您,这厢给您赔罪了!” 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柳月娇也不愧能在谢府后院只手遮天! 谢思茹也跟着给崔老夫人行了礼,乖巧地喊了一声:“外祖母!” 崔老夫人越发明白谢晚晴在谢家的难处,这母女二人都成了精,岂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谢晚晴又是个纯善的姑娘,怎么比得过这满身都是心眼儿的母女二人! 崔老夫人也没有甩脸子,照样应了她们,还客客气气地问道:“听说今儿二姑娘在外面受了委屈?” 柳月娇赶紧道:“事儿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这件事儿,相爷会妥善处置的!” “我在问二姑娘!”崔老夫人淡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人质疑的气势。 谢思茹这才怯怯地开口道:“都是那作死的宁相公,非要说我给他送了情信和定情的荷包,可是我哪里敢那样做?自幼父亲就教导,茹儿再不懂事,也不敢做出这样有违礼教之事啊!” “嗯,话是在理,那么……你如何知道,这件事就是你姐姐做的呢?”崔老夫人问道。 谢思茹咬了咬嘴唇,委委屈屈地道:“那荷包……那荷包我记得丢在了姐姐的房里,我从前总是在姐姐屋子里和她作伴的!” “你总和你姐姐作伴,俩人感情如此好,她为何要做这种事情陷害你呢?”崔老夫人问。 谢思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柳月娇,柳月娇也十分为难,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谢思茹只好开口道:“我……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前些日子,我和姐姐闹了点儿小别扭,她……她对我不满了!” “小别扭?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小别扭,让她竟然要败坏你的名声来报复你!”崔老夫人循循善诱,一点儿也不像在生气的样子,可是了解她的人却知道,她此时已经是怒火攻心了! 谢思茹只好将上次谢晚晴不肯带她进宫的事情说出来,然后道:“都怪茹儿不懂事,后来父亲教训了我,我就知道错了,本来想和姐姐道歉的,只是一直都没好意思开口,害的姐姐对我心存芥蒂!” 崔老夫人道:“如此说来,倒是晚儿不懂事,小心眼儿咯?” “不不不……是我不对!”谢思茹则拼命认错。 崔老夫人道:“有谁能证明,你的荷包是丢在了晚儿的屋子里?你丢了荷包,可有人知道?这种贴身之物不见了,总不能谁都不告诉吧?” “这……我……我一时没想起来,那荷包也只佩戴过几次,我就没有在意!我的荷包有许多,所以……所以丫头们也没有注意到!”谢思茹渐渐有些结巴了。 崔老夫人笑着道:“如此说来,你也只是凭空猜测,既然没有认证,也没有物证,你们就可以肆意揣测?可以胡乱给晚儿定罪?” “你们把晚儿当成什么了?就是个奴婢,犯了错,也要抓到错处吧,否则被人知道了还说主人苛待下人,你们竟然可以这么滥用私行,对晚儿施暴,谢崇光……你身为一朝丞相,竟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了么?” 崔老夫人终于将憋了许久的怒火爆发出来,眼神如利剑一般穿透人心。 谢崇光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这崔老夫人平日看着也和和气气,从不与人为难,可是真要动了怒,气势不是一般的吓人。谢崇光也只有在崔羽然去世的时候,才见识过一次! 柳月娇见状,知道谢崇光快顶不住压力了,赶紧赔着小心道:“崔老太君,这件事,相爷是有些欠缺考虑,但是……大小姐的确是嫌疑最大的,毕竟能接触到茹儿的贴身之物的人可不多,还能把茹儿的小像画的那般惟妙惟肖,就更没有别人了,谁不知道大小姐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崔老夫人问道:“字迹可是晚儿的?画是否出自晚儿之手?” “这……” “把那画和信取来我看看,晚儿的字迹和画我认得!”崔老夫人道。 谢思茹瘪了嘴,道:“虽然字迹和画都不像是姐姐画的,但难保她假手他人!”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铁了心要诬陷晚儿,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过你们,好好好……我从未见过哪家的嫡女能被庶女这样压在头上欺负的,谢崇光,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们以为晚儿没有了母亲保护,就可以任你们欺凌不成?我这个老太婆还活着呢,她受半分委屈,我就要你们受百倍来偿还!” 崔老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将谢崇光一家三口吓得声音也没了。 “老太君,您说的哪里的话,在谢家,谁敢欺负大小姐呢,虽然夫人不在了,但是咱们老夫人和相爷,难道还少疼了她?”柳月娇故意挑拨道。 第79章 谢府好规矩 谢崇光也觉得崔老夫人说话太过了,便附和道:“月娇的话没错,谁能欺负她?反倒是她如今越发不懂规矩,竟连我这父亲都顶撞!” “什么时候在谢家,一个姨娘都有资格这样说话了?谢家好歹也世代书香门第,如此没规没距的,还要我晚儿懂什么规矩?她若跟不懂规矩的讲规矩,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崔老夫人冷冷地驳斥道。 柳月娇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在谢家,虽然她是没有被扶正,但是背地里谁敢当她是姨娘? “崔老夫人,妾身对您可没有半分不敬,您说这话,未免有些过了!”柳月娇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谢老夫人她也就忍了,可是崔老夫人算什么,不过是那个死人崔羽然的娘,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会给她面子呢! 崔老夫人气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谢崇光,今儿我算是见识了谢家的家教了,难怪晚儿能受这样的苦,也罢也罢,你们容不下她,我便带她走吧,省的在谢家受一个姨娘和庶女的作践!” 说着就往内室去了,崔老夫人是真的动了肝火。 “哎,岳母大人,岳母大人……您等等,有话好好说,你不能把晚儿带走啊!”谢崇光又追了进去。 崔老夫人猛然顿住脚步,谢崇光差点儿撞上去。 好容易停稳了脚步,才拱手作揖道:“岳母大人,您莫动怒,晚儿现在如何了?” “她的死活你关心么?在自己家,被人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害了,这哪儿是处罚她,这是要她的一双腿,甚至要她的命啊!” 说到最后,崔老夫人几乎带着哭腔。 “岳母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晚儿到底怎么了?”谢崇光也有些急了,觉察出事情不对来。 “给他看!”崔老夫人对灵枢道。 灵枢这才将蒲团拿出来,道:“相爷请过目!” “这……这是什么?”谢崇光没看明白,一个蒲团怎么了? 崔老夫人冷冷地道:“你看看普团里有什么!” 谢崇光仔细看了看,又摸了一下,被针扎了一下,哎呦叫出来,道:“这……这里面有刺儿?” 灵枢解释道:“不是刺,全是针,银针!” 谢崇光仔仔细细地从蒲团里找了找,拔出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越有一寸多长,看着真让人心生寒意。 “怎么会这样……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蒲团里?”谢崇光有些哆嗦地问。 崔老夫人咬着牙道:“就是这个蒲团把晚儿害成这样,那膝盖上全是针孔,裤子是点点血迹,哪有一块好肉?谢崇光啊谢崇光,你好狠毒的心啊,晚儿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你就要毁她的一双腿?” “我没有……岳母大人,小婿冤枉啊,我再怎么说也是晚儿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她呢?岳母大人,这……这其中必有误会!” 谢崇光也震惊了,这针刺进膝盖上,时间一长,必然是要毁掉双腿的。 腿上有残疾,那女人的一生便毁了,有哪个人愿意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女人回家?更别说嫁给太子了! 崔老夫人眯起眼睛,问道:“不是你做的,那必然是有人做的,你倒是说说,谢家究竟是谁要我外孙女的一双腿?” “这……这……小婿不知,小婿实在不知道啊!”谢崇光六神无主地回道。 崔老夫人道:“你不知道?你身为晚儿的父亲,竟然连谁要害你的女儿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人家父亲的?你那个庶女被人诬陷了,你就气急败坏,一口咬定是晚儿干的,那么现在晚儿遭人陷害,是不是也是她们怀恨在心,暗下毒手?” “我没有……”谢思茹立刻反驳。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好个没规矩的东西!”崔老夫人已经大怒,气势实在惊人,话一出口,谢思茹就缩到了柳月娇身后。 柳月娇委委屈屈地道:“相爷,妾身实在冤枉啊,妾身一直和相爷您在一起,哪有功夫去做这样的事儿,再说了,借给妾身俩胆子,妾身也不敢去害大小姐啊!” “是啊……岳母大人,这件事不可能是月娇做的,她一向与人为善,在谢家那是有口皆碑的,平日里对晚儿更是体贴入微,就算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她怎么会害晚儿呢?” 谢崇光自然是相信柳月娇的,立刻就为柳月娇辩解。 崔老夫人呸了一口,道:“你竟然拿一个妾跟羽然相提并论?她有什么资格跟羽然比?体贴入微?体贴入微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向你告状?任由你把晚儿关进祠堂?” “下令责罚大小姐的人是相爷,妾身哪有说话的余地,请崔老夫人明鉴!”柳月娇立刻就把责任推到了谢崇光头上。 谢崇光自然不会让柳月娇受牵连,道:“这件事与月娇无关,是我要责罚晚儿的,可是我也只是让她去思过,哪知道她会跪在这样的蒲团上呢?” 崔老夫人道:“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我倒要却问问亲家母,是不是她对我们晚儿不满,要害自个儿的亲孙女!” “这……这怎么可能呢!母亲一向吃斋念佛,慈悲为怀的,对晚儿更是疼爱有加,怎么会害她,岳母大人言重了!”谢崇光立刻拦住了崔老夫人。 “既然你们都没害她,那么究竟是谁呢?你必须要给我找出这个凶手来,否则晚儿坚决不能继续留在谢家,否则这人还不定怎么对晚儿下毒手!” 崔老夫人又定定地坐回了位子上,打定主意要将此事闹到底。 既然她来了知道谢晚晴在谢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那就不能不为她出头。 谢崇光为难地看着崔老夫人,道:“岳母大人,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凶手来啊!” “那什么时候你找到,什么时候再来与我说话!”崔老夫人道。 谢崇光看了一眼柳月娇,然后道:“也罢,岳母大人就先行住下,待我细细盘问过后,找出真凶,再给岳母大人一个交代!” “哼,给我交代?给我什么交代?你要给晚儿一个交代才是真的,身为人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也真是笑话!”崔老夫人一点儿好脸色也不肯给谢崇光。 谢崇光面色也有些不悦道:“岳母大人,此言差矣,我是晚儿的父亲,但我也是丞相,日日忙于公务,照顾不周也是情有可原!” “照顾不周就该找个人帮你照顾着,这么多年,我也劝你娶个贤妻,你可曾听过?偌大一个谢家,就交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手里,也就你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崔老夫人是半点情面不留,当着柳月娇的面,就数落起来。 柳月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恼火。 谢崇光自然也不开心,他最是宠爱柳月娇,也相信她,一直以来这正室之位都是为她空悬的! “岳母大人,小婿已经决定扶正月娇,已经在择日子了!”谢崇光道。 柳月娇看着崔老夫人的脸色,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 崔老夫人看着谢崇光,问道:“抬为正室?” “是的,岳母大人,月娇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谢家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操持,却一直没能给她一个名分,是我对不住她!”谢崇光道。 崔老夫人露出了一抹深思的表情,难怪谢晚晴会在这个时候通知她来谢家,原来是谢崇光打算扶正柳月娇。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阻止呢?崔老夫人的心里也是一片怅惘,崔羽然已经去世了十多年,柳月娇如今今非昔比,跟着柳家水涨船高。 在谢家又把持了这么久的庶务,现在很难找出理由制止谢崇光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没有说这件事,反而道:“这件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是谁要害我的外孙女!” “崔老夫人,您放心,这件事,妾身定会彻查,给您和大小姐一个交代!”柳月娇倒是站出来承担了。 崔老夫人冷笑,道:“别以为随便找个人出来就能糊弄我这个老太婆!” “妾身不敢,只要晚儿醒来,问问这蒲团从哪儿来的便知道了!”柳月娇道。 崔老夫人听了,便明白过来,这个柳月娇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崔老夫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我进去看看晚儿,她若醒了,我自会问个明白!” “辛苦崔老夫人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妾身!”柳月娇十分讨好地道。 崔老夫人哼了一声,没有理她,转而对谢崇光道:“晚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不能白白受了,相府若没个规矩,任由庶女欺负嫡女,那我是绝对不会让晚儿继续留在谢家!” “这件事……的确是小婿欠考虑,但是……茹儿也并没有大错啊,她也受了很大的委屈,如今名声还污损了,她也是一时想差了才会怀疑晚儿!” 谢崇光终究是舍不得谢思茹受到责难。 “她受了委屈,就可以污蔑自己的姐姐,连累晚儿受了伤,岂能轻饶?那往后她再随便怀疑一下,晚儿是不是要折损在她手里?”崔老夫人当然不会被糊弄住。 第80章 谢老夫人的心思 谢崇光看了一眼谢思茹,道:“那……那依着岳母大人的意思,当如何?” “既然那你罚了晚儿跪祠堂,也让她去跪一跪,好学学如何尊重嫡姐。长幼有序吧!”谢老夫人道。 谢思茹立刻就摇头,道:“父亲,我不要跪祠堂,我……我又没有错!” “好个没有错啊,你姐姐在里面躺着呢,若非你乱猜忌,蒙蔽你父亲,她能躺在那里?”崔老夫人一拍桌子,呵斥道。 谢思茹赶紧躲了回去,不敢再说话了。 谢崇光道:“那就依着岳母大人的意思,茹儿,你去跪祠堂吧,好好反省反省!” 谢思茹瘪了嘴,眼泪跟着流出来,看着好生可怜。 柳月娇也无可奈何,毕竟谢崇光要安抚好崔老夫人,不得不委屈她们了。 柳月娇只好对谢思茹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去。 谢思茹愤愤不平,最后还是跺了跺脚,道:“去就去,总之庶出的女儿,及不上嫡出的高贵,我哪敢不跪!” 说完就跑了出去。 谢崇光脸色有些尴尬,解释道:“岳母大人,茹儿小孩子脾气,您多担待着!” “小孩子脾气?呵呵……我怎么记着她只比晚儿小了半年?”崔老夫人满是嘲讽地道。 谢崇光只好说:“是是是,茹儿不如晚儿懂事,回头小婿一定严加管教!” “你管不管教她,与我倒是没有什么干系,我只关心晚儿的事情,若是再有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晚儿头上,可就别怪我这个做岳母的逾越,替你管教一下那些不成器的东西!” 崔老夫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语气却很重,她必须要敲打一下谢崇光和柳月娇,以免他们以为谢晚晴真的无依无靠了! 谢崇光忙应了,崔老夫人也不想在看到这两个人,便打发了他们。 进了屋子里,谢晚晴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崔老夫人,眼睛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外婆!”谢晚晴哽咽地唤了一声。 崔老夫人心疼地握住谢晚晴的手,也落了泪,说:“好孩子,委屈你了,外婆竟不知道你在谢家过着这样的日子!” “外婆不要伤心,晚儿没受委屈,我好着呢!”谢晚晴反倒安慰起了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责备地看着她,说:“到现在还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今儿要是来晚了,你这双腿就毁了,怎么这样傻呢?” 谢晚晴看着崔老夫人心疼地落了泪,心里也不好受,她对自己是能狠得下心来,可是崔老夫人却会心疼和自责。 “外婆,莫伤心,素问说了,我的腿没有伤到,很快就会好的,一点儿疤痕都不会留呢!”谢晚晴乖巧地说。 崔老夫人却沉沉地叹息一声,说:“晚儿,是外婆没有护好你啊,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也帮不了你更多了,那蒲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守祠堂的送进来的,说是柳姨娘怕我冻伤了腿,所以给我用的!”沈莫晚如实回道。 “竟然真是她,不对啊……若真是她,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害你呢?”崔老夫人疑惑地问。 谢晚晴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在这家里,除了柳姨娘,谁还敢对我做什么?上上下下,可不都在她掌握之中么?” 崔老夫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道:“既然如此,就让那小子出来对质,看那柳氏如何应答!” “哎……她既然敢这么做,怕是早已有了万全之策,父亲又最是看重她,我能奈何她么?”谢晚晴有些悲哀地道。 崔老夫人却冷哼了一声,道:“有我在,谁敢偏袒她,别说她现在还是个姨娘,就算她扶了正,也休想骑到你头上去!” “外婆已经知道她要扶正了么?”谢晚晴有些惊讶,看来谢崇光是真的铁了心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也劝道:“晚儿,这件事,我没办法帮你阻止,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个外人,不能干涉太多,否则别人该说我们崔家仗势欺人了!” “我明白的,只是……哥哥那里必然会因此而更加恼恨父亲,不肯回家!”谢晚晴叹息道。 崔老夫人道:“你哥哥这些年心里太苦了,可是这件事,你们做子女的是无可奈何的!” 谢晚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崔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今儿就这么算了,你先休息,明儿一早,再与她们理会,你这委屈,我必不让你白白受了,若真是那柳氏干的好事,她也别想扶正了!” 谢晚晴道:“嗯,那晚儿要和外婆一起睡!” “看你,这么大人了,还撒娇,好好好……今晚就跟外婆睡!”崔老夫人笑着道。 谢晚晴也跟着笑了,她真的很怀念这样的日子,只有和外祖母家的人在一起,她才能放下戒备,做个只需要撒娇的小丫头。 谢晚晴的膝盖受了伤这件事,自然是传到了谢老夫人耳朵里。 福嬷嬷看着谢老夫人的脸色,问道:“老夫人,这件事……怕是跟飘絮阁那位脱不了干系吧?”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这柳氏也是越发的大胆了,竟然还真敢对晚儿下手,幸而没有发生大事儿,否则我定不饶她!” “哎,真是好险,听说再晚一点儿,大小姐的腿就要废了呢,这要是留下残疾,可怎么入东宫啊!”福嬷嬷叹息道。 谢老夫人也道:“菩萨保佑,若是真折损了晚儿,柳氏也就别活了,谢家可是要靠着晚儿才能更进一步!” “是啊,若咱家出个皇后娘娘,那将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将来谢家子孙后代都要感激老夫人您亲自教导出一位皇后娘娘呢!” 福嬷嬷笑着道,她知道谢老夫人就爱听这样的话。 谢老夫人自然得意,却还是谦虚道:“我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为了谢家的荣耀啊!” 福嬷嬷点点头,道:“老夫人英明,有您执掌谢家,谢家必然兴盛不衰,只是……这件事,老夫人您觉得应当如何处置?那崔家的老夫人可是亲自来过问了!” 谢老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道:“就是她来了才不好办啊!” “老夫人何出此言?”福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81章 小厮逃了 谢老夫人这才道:“若是她不来,对柳氏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让她自个儿明白明白,有我一日,谢家还轮不到她一手遮天!” 福嬷嬷连连点头,附和道:“这是自然,老夫人您才是谢家真正的主母,柳姨娘再得相爷的心,也越不过您去!” 谢老夫人接着道:“但是这崔家的来了,却不好办了,我若是揭穿了柳氏,那就是在打相爷的脸,所谓家丑不能外扬,咱们关起门怎么斗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更何况,那崔老太太又极为看重晚儿,让她知道是柳氏要害晚儿,怕是更要大闹一番,到时候对相爷和咱们谢家就太不利了,如今相爷还要依仗崔贵妃在宫中的势力呢!” 谢老夫人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显得很为难。 福嬷嬷这才了然地点点头,道:“难怪老夫人您一直没出面,原来是在顾虑这个,老夫人您考虑的周到啊!” “所以现在不仅不能揪出柳氏来,反而要帮她遮掩一二,等崔老夫人走了,再好好敲打一番柳氏!”谢老夫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所关心的并不是谢晚晴,而是谢家的利益,谢晚晴若不是挂着未来太子妃的名头,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谢家利益的代言人,谢老夫人不可能为她费那么多心思。 福嬷嬷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去把那祠堂的小厮处置了吧,夜长梦多!”谢老夫人挥挥手,吩咐了福嬷嬷一声。 福嬷嬷应了,道:“老夫人放心去歇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嗯,有些话啊,还是只能跟你说啊,这偌大的谢家,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年岁日高,却无一个人能帮我分担!”谢老夫人实在为自己感到辛苦。 福嬷嬷道:“老夫人您是能者多劳,智者多虑啊,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苦了您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待我百年之后,谁能挑起这个重担了!”谢老夫人惆怅地道。 福嬷嬷赶紧道:“老夫人,您还年轻着呢,说这话未免太早,您啊在前头把心都操了,后来人就享福咯!” “呵呵……你啊,就会哄我高兴,罢了罢了,想太多也没有用,你去吧!”谢老夫人挥挥手。 福嬷嬷扶她进了屋子,自己才悄悄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谢晚晴醒来,崔老夫人便道:“腿如何了?可还疼?” “好多了,外婆不用担心!”谢晚晴道。 “嗯,让素问来给你换药吧!”崔老夫人道。 谢晚晴换了药,又梳洗过后,崔老夫人便让灵枢取了藤椅,将谢晚晴抱上去,抬到了外面。 谢崇光和柳月娇已经到了,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惴惴的。 “怎样?查清楚了没有?”崔老夫人开口便问,也不和他们寒暄。 谢崇光看了一眼柳月娇,上前一步道:“岳母大人,昨夜……那个守祠堂的小厮连夜脱逃了!” 谢晚晴心中大约也猜到了,柳月娇不可能留着个人证给自己的。 崔老夫人猛地砸掉了茶杯,茶水溅了谢崇光一身,怒骂道:“你是打算这样糊弄我么?守祠堂的小厮你竟然让他逃了,你是有多么不重视晚儿的性命?” 谢崇光被吓了一跳,但敢怒不敢言,只好拱手赔礼道:“这件事的确是小婿疏忽了,这小子定是做贼心虚,才连夜逃走的,多半害晚儿的人就是他!” “是啊,妾身也觉得是那小子做的,否则他为何要逃走呢!”柳月娇也站出来帮腔。 谢晚晴开口道:“可是……那小厮与我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谢崇光愣了一下,道:“这……你当真与他无冤无仇?兴许你曾经哪里怠慢他,他怀恨在心呢?” “父亲,我素来不喜欢往祠堂那里去,平日里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我自己的院子,若非这一次被父亲罚跪,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小厮,如此都能得罪了他,那就怪了!” 谢晚晴真是觉得谢崇光不是脑子坏了,就是故意要和稀泥。 崔老夫人冷笑,道:“一个小厮,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祸害主子吧?” 此时柳月娇才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小厮……倒是跟妾身有些过节!” “什么过节?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谢崇光问。 柳月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事儿吧,妾身本没有放在心上,刚刚相爷提起他或许是怀恨在心,才故意害晚儿,如今想来,他恐怕不是想害晚儿,而是想要害妾身呢!” 谢晚晴心想,柳月娇果然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吩咐小厮给她送蒲团。 柳月娇将当初那小厮如何犯了错,又是如何被她处罚,最后罚去祠堂守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还叹息着道:“这小子也忒阴毒了竟然想出这么个一石二鸟的法子,险些害的晚儿双腿残废,真是该死的东西!” 崔老夫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柳月娇,看了许久,让柳月娇浑身都不自在了。 “崔老夫人,您……你这么看着妾身,难道是怀疑妾身的话?妾身责罚那小厮的事情,可是有人证明的!”柳月娇道。 崔老夫人勾起了嘴角,摇头道:“真是滴水不漏啊,漂亮,实在漂亮,连我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婆子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谢崇光听了,自然知道崔老夫人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要站在柳月娇这边,否则崔老夫人一定会想法子将罪名加在柳月娇头上。 谢崇光如今可是和柳月娇夫妻同心,哪里容得别人去伤害他的“心头肉”? 谢崇光道:“岳母大人,月娇没有半虚言,我也盘问过一起守祠堂的老于头,他说那小子时常吃了几口酒就辱骂月娇,说她处事不公,苛待他,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伺机要报复呢!” 谢晚晴道:“既然他一直对姨娘怀恨在心,又敢跟老于头说,老于头怎么也不禀报姨娘呢?” “老于头以为他是吃了酒,胡说八道,没有当真,哪知道他真的胆大包天!”谢崇光道。 谢晚晴冷笑道:“既然他是重要的证人,为何父亲不严加看管,还放他跑了?父亲……这件事,晚儿可不服呢!” 她的伤可不是白白受的,那小厮,多半已经没命了,说跑了,不过是好听罢了! 但是一个小厮的命,怎么能抵偿得了她的心头之恨?这一次,她必须要让刘月娇吃瘪! 第82章 三日为期 谢崇光脸色不虞,道:“人已经跑了,你要为父如何?” “人跑了……证据还在呢,这银针……可是纯银的,好多根呢,要打造一枚这样的银针,可得不少银子,那个小厮一个月的月钱才多少?能花这么多银子来害我?” 谢晚晴笑着看向柳月娇,接着道:“即便他存得起这笔银子,但是……他难道算准了我会去跪祠堂,特意早早地打造好了银针等着我不成?” 崔老夫人听了,回头赞许地看了一眼谢晚晴,这丫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仔细得很。 崔老夫人问道:“如何?还需要晚儿再接着往下说么?” “这……这也许是他偷的呢?”柳月娇一时间有些慌乱,她用银针的时候,只顾着那银针要细密,要长,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点。 谢晚晴又笑了,柳月娇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她攻破了,现在就看她如何把握时机,不让柳月娇有回神的可能性了! “姨娘,这话就更没有道理了,这些银针又不是普通的绣花针,丢了发现不了,这些都是刻意打造的,谁丢了能不说?”谢晚晴问道。 柳月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无助地看了一眼谢崇光。 谢崇光也十分头疼,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老夫人见他二人全都沉默不语了,才终于开口道:“所以,别妄想用一个小厮就糊弄得了我和晚儿,究竟是谁干的,你们心里有数!” “岳母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小婿如何敢糊弄您老,又如何心里有数,若是我知道是谁干的,必不轻饶她!”谢崇光赶紧为自己喊冤了。 柳月娇也忙喊道:“是啊,崔老夫人,妾身也实在无法解释这件事,因为确实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急,京城中能打造出这样银针的人也不多,去问问,有谁专门去做过这样长度的银针,顺藤摸瓜便是了!”谢晚晴道,眼睛掠过柳月娇,她就要看看柳月娇到底能抵抗多久。 这种针又细又软,比针灸用的针还要细密,所以一开始刺进肉里感觉并不疼,但若扎进去久了,危害性却很大。 这肯定是为了害人专门去定制的,所以想要查出这背后之人,并没有那么困难! 柳月娇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了,但依旧竭力保持着镇定,道:“这……这种针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人家说不准记不得呢!” 谢晚晴却道:“这道未必吧,不查查怎么知道呢?” “查,必须要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狠毒!”崔老夫人开口道。 谢崇光也觉察出问题来,犹犹豫豫地道:“这真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晚儿?” “可见是如此,其实这种法子倒也不罕见,有些大户人家的主子罚下人,又怕被人知道,就喜欢用这种针扎,伤口小,不易察觉,却很疼!” 崔老夫人解释道,也因此越发肯定这是柳氏做的,除了她谢家还有谁能这么阴毒呢? 后院其他姨娘,一个个不得宠,又和谢晚晴无冤无仇的,不可能会下此毒手! 柳月娇故作惊诧地道:“这……真是好阴狠的手法!” “所以啊,必须要彻查,留着这么个人在谢家后院里,就如同留着一个毒瘤,迟早要害人的!”崔老夫人故意说的十分可怖,好引起谢崇光的重视。 谢崇光心有余悸地说:“事情既然是这样的,那就必须要彻查了,我不希望谢家有这样狠毒的人存在!” “父亲说的有道理,这样狠毒的人留在身边,今儿可以害我,明儿还指不定会害谁呢!”谢晚晴故意如此说道。 柳月娇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了,如果真的彻查,肯定会查到她头上来的,她必须要找个替死鬼了! “既然这样,就好好查,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害大小姐,可不能轻饶了!”柳月娇道。 谢晚晴看了一眼柳月娇,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准备好要找替死鬼了么? 果然是个狠毒的女人,难怪这么多年,能够将谢家后院那些个姨娘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谢晚晴心中想的却是,到底该找个什么样的女人进来,才能和柳月娇斗下去? 总是自己上阵,未免太不方便了,要制止柳月娇被扶正,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从外面找个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心机手段上都能压柳月娇一头的! 这样的人选,虽然不好找,但是未必不可能! 谢晚晴暂且将心思收回到这件事上,道:“姨娘的话有道理,那就有劳姨娘了,快些查清楚,到底谁这么希望我死!” “是,大小姐放心,妾身必然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小姐一个交代!”柳月娇郑重地道。 谢晚晴知道,柳月娇是不会轻易露出狐狸尾巴的,她只是想知道,这一次,她打算丢哪个棋子出来! 如果是个不痛不痒的人,她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崔老夫人也开口道:“别到最后,随便拉出个阿猫阿狗就说是凶手,别当我老婆子好糊弄,若不给个确凿的证据,休想蒙混过关!” 柳月娇忙道:“是,妾身不敢欺瞒,必定给老夫人和大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崇光对柳月娇道:“月娇,那就有劳你了,这件事事关家宅安宁,不可马虎!” “是,相爷!”柳月娇应道。 崔老夫人见她如此说了,也便道:“总要给我个期限吧,不能无休止地拖延下去!” 柳月娇想了想,说:“要查,总需要些时间的!” “三天,就等三天,三天之后若是拿不出凶手,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谢家人面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让人害了晚儿,你还想扶正?呵呵……我可不能答应!” 崔老夫人冷笑了几声,柳月娇的身子一震,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谢崇光。 谢崇光刚要开口为她说话,崔老夫人就道:“身为当家主母,若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如何能担当得起这样的责任?谢崇光,我这可是为你们谢家着想,子安还不肯回家,晚儿又受了冤屈,你真的是为了个姨娘,连一双子女都不顾了?” 谢崇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一会儿才说:“可是,三天是不是有些短了?” “若是交由我去查,两天足矣,只是……我要是去查,若是查出些什么事儿,大家面子上可都不好看了!” 崔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到最后,谢崇光也会保住柳月娇的,单凭柳家现在的势头,柳月娇也倒不了。 要拔除柳月娇这块毒瘤,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柳家打垮,但这不是一日两日能办成的。 所以必须先忍她一忍,若是逼急了,柳月娇说不准会铤而走险,那样对谢晚晴更加不利。 老谋深算的崔老夫人深知狗急跳墙的危害,所以不得不先委屈一下谢晚晴,等到柳家垮了,柳月娇自然也得意不起来。 到时候再痛打落水狗,比现在费尽心机地扳倒她要痛快得多,也要轻松得多! 柳月娇自然听懂了崔老夫人的意思,赶紧道:“相爷,三天就三天,妾身会尽力而为的,若是不成,也算我自个儿没本事,怪不得老夫人!” 谢崇光见柳月娇都如此说了,便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三天吧,月娇,你可千万仔细了,别让那歹人钻了空子!” “是,相爷!”柳月娇道。 崔老夫人这才松了口,道:“既然这样,那三日后,我再来谢家听你们回话,晚儿……这两日,你就跟着我去崔家吧,养好腿伤再回来!” 谢崇光皱眉,道:“晚儿的腿都伤了,恐怕不宜挪动吧?” “我让人抬着她回去,有什么不宜挪动的?在谢家都能有人害她,我岂能放心她留在这里养伤?”崔老夫人立刻就板起脸来。 谢崇光有些灰溜溜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谢晚晴却及时打起了圆场,道:“父亲,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去外婆家了,趁着这个机会,陪外婆几日吧,望父亲准许!” 谢崇光面子上好看了些,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好好养伤,但也不要给外祖母添麻烦!” 崔老夫人道:“我们这就走了,三日后再说话!” 谢晚晴命灵枢和素问去收拾了几件衣服,便跟着崔老夫人去了。 上了马车,崔老夫人才开口道:“晚儿,这件事……你是扯不到柳月娇头上的,不是咱们查不出来,而是即便查出来了,你父亲也不会让这件事落到她头上!” 谢晚晴自然明白,道:“外婆说的,我都明白,我不过是要给柳月娇一个教训,让她明白,我不是好欺负的!” “但是终究无法动摇她的根本,你必须要明白这一点!”崔老夫人道。 谢晚晴道:“柳月娇的根本就是柳家,只要柳家完了,她必然不攻自破!” “你说的很对,晚儿,你果然长大了!”崔老夫人很欣慰地道,谢晚晴如果还像过去那么单纯,她可真要担心她的未来了。 东宫是比谢家更复杂,更艰难的去处,身为太子妃,更是活靶子,不知要惹来多少明枪暗箭,谢晚晴如果不能聪明点儿,将来怕是难有好结果啊! 谢晚晴露出一抹苦笑,道:“晚儿若是再不长大,将来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第83章 崔家姐妹 “你能明白最好,但是对付柳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现在,皇上提拔寒门,打压士族,柳家又有救驾之功,不找准机会,是很难将他们打压下去的!” 崔老夫人对朝政看得还是很明白的。 谢晚晴点头,道:“外婆你放心,虽然现在动不了柳家,但是要阻止柳氏被扶正,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我这次让你来谢家,不只是因为来救我,而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怎么阻止柳氏被扶正!” “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崔老夫人问。 谢晚晴想了想,道:“驱虎逐狼!” “你的意思是……为你父亲寻一个继室?”崔老夫人问道。 谢晚晴点头,道:“只有这个法子了,要想空置正室之位,是万万不能了,只有让正室之位上有人,才能断绝柳月娇的念想,这个人还不能比柳月娇弱,家室方面也不能差,才能坐得稳!” “就怕到时候又是一个祸害啊!”崔老夫人担忧地道。 谢晚晴笑着道:“只要和柳月娇相差不远,两个人必然斗个你死我活,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那这人选倒是要慎重了,太强了不好,太弱了也不行,分寸不好掌握啊!”崔老夫人有些发愁。 谢晚晴道:“所以才找外婆您来商量,您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我倒要仔细地想想!”崔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仔细地将自己认识的各家姑娘想了一遍。 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到合适的人,这件事急不来,还是得先缓缓!” “也罢,这的确不是可以着急的事儿,以父亲现在对柳姨娘的宠爱,就算要他再娶一个,恐怕也要好好谋划谋划,不可能一蹴而就!”谢晚晴道。 崔老夫人点头,道:“是这个理儿,不过也并非一定要在外面找个继室才能牵制柳氏,你们谢家已经有现成的人选了!” “谁?”谢晚晴一时还没有想到。 崔老夫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看来你还是对谢家的人不够了解,你那祖母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你祖母最是看重权柄之人,私心又重,若是柳氏侵犯了她的绝对权力,你说……你祖母可能容得下她?” 谢晚晴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道:“还是外婆您看得透彻,如此说来,倒是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与祖母的关系了!” “投其所好便是,她要权,你就给她权,要名就给她名,要利就给她利!并且还得让她明白,柳氏是阻止她获得这些的最大障碍,到时候不用你出手,你的祖母,自会给柳月娇使绊子!” 崔老夫人胸有成竹地道,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算计之中。 谢晚晴点头,道:“外婆说的有理,看来晚儿要学的还有很多!” “你还年轻,不急,这些事儿都是慢慢积累的,你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姨母也不是一进宫就是贵妃的,路一点点儿走,日子一天天过,敌人也要慢慢地打倒!” 崔老夫人十分淡然地道,满是皱纹的脸上,散发的确实充满智慧的神采。 谢晚晴知道,自己的路是真的还长,因为她要打倒的何止是柳月娇和谢思茹?她要走的是一条别的女人想也不敢想的路,她要让既定的历史从这里改变方向,她要阻挠的是帝王的更替! 只有轩辕明被废黜,她才能改变所有亲人的命运!这才是她重活一世真正的使命! 到了国公府之后,谢晚晴被安排在了崔老夫人的院子里住下,过去她也常常来,都是跟着崔老夫人一起住的。 听说谢晚晴来了之后,如今的国公夫人,也就是谢晚晴的大舅母冯氏便带着自己的几个女儿来了。 冯氏是个敦厚之人,贤惠有余,却决断不足,但是在崔老夫人多年的调教下,也能够将国公府打理的仅仅有条,至少这些年没出什么大岔子。 “母亲,听说您把晚儿接来了,我特来看看!”冯氏进了屋子,先见过了崔老夫人,然后便问起了谢晚晴。 谢晚晴坐在崔老夫人身旁,道:“舅母,晚儿的膝盖受了伤,不能给您见礼了,失礼之处还望舅母见谅!” 冯氏听了,惊讶地问道:“膝盖怎么受了伤?可请大夫看过了,严重不严重?” 谢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道:“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女孩儿家的身体可千万不能落下什么伤!”冯氏松了一口气道。 冯氏对谢晚晴虽然做不到视如己出,但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毕竟谢晚晴自幼丧母,冯氏也心疼她。 冯氏对着身后三个女儿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见过你们的表姐!” 冯氏一共生了二子二女,算是个有福之人,长女前两年就出阁了,幼女比谢晚晴还大了半岁。 另外两个小的,是庶出,但是在谢家,一直都是养在嫡母身边的,所以三姐妹还算亲近。 “表妹,好些日子不见你了,没想到你这还带着伤过来了,可是有人欺负你?”说话的是冯氏的嫡女,崔文潇。 其他两个姑娘也上前跟谢晚晴打了招呼,对她的伤势嘘寒问暖了一番,以表关心。 谢晚晴也一一感谢了,她过去和舅舅家的表姐妹并不要好,所以如今见面也生疏许多。 不过谢晚晴也想的很清楚,过去她一心只把谢思茹当亲姐妹,对几个表姐妹反倒疏远了。 一番寒暄下来,在谢晚晴的刻意热情下,几个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崔文潇更是欢喜地道:“晚儿,今晚你不如就去我院子里歇息吧,我们姐妹俩也好些日子没聚过,晚上我们一块儿睡,谈谈心!” “可是……我这腿上不便利,怕是会扰了表姐睡觉呢!”谢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崔文潇却浑不在意地道:“有什么要紧,你我一块儿睡,若是你起来不方便,让丫头们帮忙就是了!你我也好有个照应!” “让你去,你便去吧,文潇这丫头可是难得这么高兴呢!”冯氏也劝道。 谢晚晴看了一眼崔老夫人,见她点头,才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姐姐,我也想去你屋子里睡!”崔文玉是最小的,今年不过七岁,最是爱凑热闹的年纪。 崔文潇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我那床可睡不下那么多人啊,你也不怕把自个儿挤坏了!” 只有老二崔文娟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性子相对沉静。 崔文玉瘪瘪嘴,跟冯氏撒娇道:“母亲,姐姐见到晚儿表姐就不喜欢跟我玩了!” 冯氏脸色有少许尴尬,看了一眼谢晚晴,才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晚儿表姐是客人,你怎么也不懂事?” “可是……我也想和姐姐睡嘛!”崔文玉还是不太高兴。 谢晚晴笑着道;“若是你想,那就一起睡呗,反正咱们三儿能睡得下!” “好耶……晚儿表姐真好!”崔文玉一排天真无邪地笑着。 崔文娟还是笑而不语,看着谢晚晴,显得有几分羞涩。 崔文潇的脸色显得并不那么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 谢晚晴觉察出些许不对劲,但也没有说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因着谢晚晴在,所以冯氏便带着几个女儿留在了崔老夫人这里用膳。 用罢午膳,冯氏因有事要忙,便先行离去了,崔文潇说是寻了一本古籍,要给谢晚晴看看,便回去讨来,再回来的时候,崔文娟和崔文玉都不在了。 “是什么古籍?”谢晚晴好奇地问,她今生虽然对这些不像过去那般狂热,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喜欢的。 崔文潇献宝似得拿出来,道:“左氏传!” “你从何处寻来的,这可是已经失传很久了啊!”谢晚晴激动地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封皮,然后才轻轻打开。 崔文潇笑着道:“是哥哥给我寻来的!” 谢晚晴看过之后又递给了崔文潇,道:“表哥对你真好,你可小心收好了!” “嘿嘿……晚儿若是喜欢,我便送与你了!”崔文潇很大方地道。 谢晚晴赶紧道:“那可不行,你也是爱书之人,还是留在你这里吧,回头借给我看看便是了!” “有什么的,我虽然爱书,但比不上你懂书啊!”崔文潇一直很佩服谢晚晴的才华。 谢晚晴的眼神微微暗淡下去,她懂得再多,却只是一场空,人情世故,人心险恶,这些从书中哪里能学得来? 从前她总以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这样的思想害了她一生,如今,她再也没有那么热络了。 没了读书的心,留着这样的古籍,也不过是浪费! 她满心的仇恨,再也没有地方容得下一张小书桌,她肩头复仇的重担,也扛不起一支笔杆子! 她曾经最厌恶的勾心斗角,如今却成了她必须要学习和历练的生存技能。 人活一世,总不能两全,有舍方有得! “你怎么了?晚儿?”崔文潇见她神色郁郁,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谢晚晴摇摇头。 崔文潇将书放到一边,拉起谢晚晴的手,道:“从我知道你在家弄伤了腿,祖母把你接到我们家来,我就知道,你家中定然有事,晚儿……你知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有什么话便直说也无妨!” 第84章 小丫头大心机 谢晚晴看着崔文潇,只是苦笑,道:“能有什么,我在谢家,失了母亲庇护,父亲又是个偏心的!” “哎……你啊,过去我总劝你,不要对你那个庶妹太好了,隔层肚皮隔层山,你当她是亲的,她可未必!”崔文潇一语中的地道。 谢晚晴问道:“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她好,她必然也能对我好!” “那是你傻,你就说咱们崔家吧,那几个庶出的叔叔和姑姑,哪个是省心的?前些年,闹得不可开交,祖父去世的时候,崔家几乎乱成了一锅粥,若不是祖母镇住了他们,崔家现在还不定是谁当家做主呢!” 崔文潇叹息着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可是总有例外啊,你看看文玉对你,可不就亲热得很么?” “她?”崔文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你以为她真是小孩儿心性?人小鬼大的狠呢!” 谢晚晴微微皱眉,问道:“不过才七岁而已,是不是你误会什么了?” 崔文潇的冷笑更甚了,道:“我从前也当她是个孩子,可是啊,时间久了,自然就看出来了,那丫头不是个简单的,随她那个娘,心机深沉着呢!” 谢晚晴不甚唏嘘地道:“哎,在咱们这样的大家庭里,硬生生把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都给逼坏了!” “有些人啊,是天生就是坏胚子,其实文娟虽然性子弱了点儿,偶尔有点儿私心,但倒没那么多坏心眼儿!”崔文潇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往后可得小心点儿,我看你那个妹妹心思可不简单,心气儿高着呢,我可是听说那天去锦园,她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啊!” 崔文潇虽然没去锦园,但是消息倒是很灵通。 谢晚晴看了一眼崔文潇,然后道:“心气儿高也不管用,就算她进了东宫,以她的身份,最多当个庶妃!” 崔文潇白了她一眼,很不赞同地道:“庶妃也不可以,你让她进东宫,算怎么回事儿?姐妹共侍一夫,你倒是想的开!” “呵呵……表姐说得对,怎么可能共侍一夫呢?”谢晚晴别具深意地道。 她没打算再嫁给轩辕明,所以即便谢思茹如愿进了东宫,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好,因为她不会允许她好! 崔文潇听她这样说,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你这样想很好,可千万莫再轻信谢思茹和柳氏了!” 谢晚晴点点头,俩人又闲聊了起来,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倒也十分融洽,一时间竟比过去多年建立的姐妹感情还要多几分了! 晚上在崔老夫人处用了晚膳,谢晚晴便随着崔文潇去了她的宜兰园。 还没坐下,崔文玉就抱着一只猫儿跑过来了。 “晚儿表姐,你看我的猫儿漂亮么?是爹爹送我的哟,它可乖了!”崔文玉一来,就往谢晚晴身边凑,亲热劲儿比自家姐妹还要多几分,却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崔文潇,别说打招呼,连正眼也没瞧她一眼。 谢晚晴看了一眼那白猫,又看看崔文潇,觉得有几分尴尬,道:“嗯,很漂亮!” “晚儿表姐,那我把猫儿送你吧!”崔文玉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纯真而无辜。 崔文潇挑了挑眉,嘴角挂上一抹讥诮的笑容,道:“哟,三妹妹今儿大方极了,平日里宝贝儿的猫儿都能送人了,我可记着上次二弟要你的猫儿,你死活不肯给呢!” 崔文玉看了一眼崔文潇,有些可怜兮兮地低下脑袋,然后掐着手指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上次不让你给猫儿喂食的事儿?那天猫儿有点儿不舒服,我怕它伤着你!” 崔文潇眉头一皱,道:“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猫儿么?” “大姐姐,你真的生气么?要不……要不这猫儿我送你吧!”崔文玉泫然欲泣地道,好像崔文潇欺负她了一样。 崔文潇有些着恼了,道:“我说了,我不稀罕你的猫儿,你自个儿帮宝贝,别人可不一定愿意要呢!别一副我想抢你东西的样子,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 “大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是我说错话了,大姐姐要什么都有的,不像我,还把一只猫儿当宝贝!”崔文玉委委屈屈地掉了金豆子。 谢晚晴见崔文潇的脸色越来越差,而崔文玉又哭哭啼啼的,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尴尬。 “三小姐,你别哭了,我们大小姐也没欺负你!”崔文潇的大丫头画儿看不过眼了。 没想到崔文玉哭得更凶了,道:“我……我……也没说姐姐欺负我,是我……是我怕姐姐生气嘛!” 崔文潇大概是被她激怒了,噌地就站起来,指着崔文玉的鼻子道:“你不要整日里装可怜博同情,仗着自己小,就为所欲为,我不和你计较,不代表我傻!” “姐姐……”崔文玉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动静大的连外面都听得真真切切。 谢晚晴赶紧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吧,自家姐妹,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崔文玉却偏偏不肯罢休,继续哭,还一边道:“晚儿表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惹大姐姐生气了,明知道大姐姐不喜欢我,还老爱往她身边凑,呜呜……” 崔文潇就见不得她这副作态,越是这样,就越是恼火,恨不得将崔文玉丢出去。 “三妹妹,你先别哭,不知道的,还当你大姐姐欺负你了,你既然喜欢你大姐姐,就别让她为难啊,否则传扬出去,下人们就以为她身为姐姐欺负妹妹,这名声可不好听啊!” 谢晚晴表面上安慰崔文玉,实在是在敲打她,凡是不可太过了,别当所有人都看不出她的那副小心思。 崔文玉委屈巴巴地,道:“我……我没有,我只是怕姐姐生气!” “你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她是那小气人么?她只是见不得你哭哭啼啼的,你可是她亲妹妹,她心疼你呢!”谢晚晴又补充了一句。 崔文玉这会儿也没借口继续闹了,赶紧擦了眼泪,装出欣喜地样子,道:“大姐姐,你是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崔文潇哼了一声,道:“我哪敢生你的气呢,你可是爹爹的心头肉,就连二弟都要让着你呢!” 崔文玉这小丫头,从小就会争宠,虽然是女孩子,却比庶出的儿子还要得宠。 加上崔文玉的生母,是崔国公最宠爱的姨娘,所以她便更加得崔国公的心了。 崔文潇虽然是嫡女,但面对崔文玉也往往会吃点儿小亏,因为她年纪小,便仗着自己年纪小,偷奸耍滑,暗地里给崔文潇和崔文娟使绊子。 崔文玉的话,崔文潇虽然面子上仍旧委屈难过,但心里却甚为得意。 不过她可不是个傻丫头,立刻道:“大姐姐,你可是正经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我哪里比得上你呢,父亲自然是疼你更多!” 谢晚晴看崔文潇又打算发火了,忙冲她使了个眼色,道:“玉儿妹妹,这话可说的不对,你大姐姐虽然是嫡出,但是舅舅对你们姐妹的心是一样的,都是自己的骨肉,哪里分什么嫡庶!” “你大姐姐这么心疼你,你还说这样的话,可是有点儿没良心哟!” 崔文玉一听,脸色一绷紧,赶紧心虚地低下头,片刻后换了一副神色,娇滴滴地说:“我知道大姐姐心疼我,可是嫡出到底是嫡出,自古嫡庶有别,我心里清楚着呢,自然是敬着姐姐,哪里敢没良心呢?”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平日里苛待你了?以嫡姐的身份欺压你了?” 崔文潇气的脸都红了,从没见过崔文玉这么刁钻的丫头,明明才七岁,却比谁心眼儿都多。 谢晚晴也觉得崔文玉太过分了,看来平日里没少拿话挤兑崔文潇。 谢晚晴心道这丫头心思真是重,前世她也不曾发现这么点儿大的丫头竟有这般心机了。 当年她的眼睛只盯着太子,没注意过崔家的事儿,所以也不知道崔家的复杂情况。 “玉妹妹,你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没分寸了,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尽管你是庶出,那走出去也代表着崔家的脸面,这般小家子气的作风,可是有些丢先祖的脸了!” 谢晚晴端着脸,不自觉地拿出了当年东宫之主的气势来,让崔文玉连头都抬不起来。 崔文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晚儿姐姐说的有道理,玉儿受教了!” 崔文玉其实也是想巴结谢晚晴,希望日后能托个福,毕竟在所有人眼里,谢晚晴那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娘娘! 如果能得到谢晚晴的帮助,她将来必然前途光明,说不定还能攀上皇家的亲事。 崔文玉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但她错就错在,把崔文潇给得罪了,反而惹得谢晚晴对她生了几分不喜。 崔文潇和谢晚晴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一抹无奈,谢晚晴冲她摇摇头,示意崔文潇不要继续跟崔文玉一般见识了。 这小丫头如今年纪还小,慢慢打压才是好法子! 第85章 谁杀了猫儿 崔文玉见状,便知道自己错了,不仅没讨好了谢晚晴,反而让谢晚晴和崔文潇都对她生了不满。 崔文玉这才乖乖地坐一旁,逗着猫儿,不再说话了。 三个人坐在一块儿,随意闲聊了一会儿,崔文潇大概是觉得崔文玉在场,许多知心话也不方便说,便劝着谢晚晴早些歇息了。 谢晚晴也正有些乏累,便跟着崔文潇一起睡下来。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早,谢晚晴和崔文潇竟被一声嚎哭从睡梦惊醒。 谢晚晴睁开眼睛,脑子立刻就恢复了清醒,反倒是崔文潇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谁七早八早地就在外面嚷嚷?” 谢晚晴仔细听了一下,然后道:“好像是文玉的声音,表姐,快起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儿了!” “又是那丫头,我真不想理她了,没事儿就爱出些幺蛾子,这次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花招呢!”崔文潇躺回去,气呼呼地拿薄被子盖住脸,显然是不想起来。 谢晚晴却不能不理会,只好劝道:“先出去看看吧,她在你这院子里哭闹,不知道的定会以为你欺负她了,别管别人怎么看,但是舅舅就会怪你不懂事!” 对自家舅舅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不是个糊涂的,但是心眼儿到底有些偏,对二姨娘姚氏情有独钟,自然偏爱崔文玉一些。 崔文潇气呼呼地爬起来,道:“真闹不懂,为什么就不能让人过些安生日子,她母女俩在国公府里可没受过半点儿委屈,处处压着别人一头,要不是祖母在上面镇着,兴许能爬到我娘头上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别说这些了,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都如意的?多半都是要闹心的,你自己没关系,但是你娘还要主持这个国公府的后院,不能留人话柄!” 谢晚晴苦口婆心地劝道,她知道大舅母是个敦厚之人,做人做事都让人挑不出理儿,就是还缺乏了些狠劲儿,否则也不至于让那姚氏如此猖狂。 崔文潇恨恨地起来,穿好衣服,才和谢晚晴一起走出去了,开了门就看到崔文玉在院子里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 “呜呜呜……猫儿……”崔文玉哽咽地唤着什么,下人们在一旁劝着,却根本没有办法劝得动。 崔文潇气不打一处来,喊道:“大清早的,哭什么哭?不嫌晦气是不是?” 谢晚晴皱眉,看到崔文玉怀里抱着猫儿,可是那猫儿一动不动了,雪白的皮毛上隐约有斑驳的血迹,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吓人。 谢晚晴推了推崔文潇,说:“表姐,那猫儿似乎死了!” 崔文潇一愣,神情都跟着绷紧了,道:“昨晚还好好的呢,怎么就……” 谢晚晴冲她摇摇头,道:“先别激动,了解清楚再说,待会儿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恼!” 谢晚晴隐隐能预感到什么,但心里还是希望别如她所想,毕竟崔文玉还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如果真有这般狠劲儿,那崔家往后的日子还会更热闹! 崔文潇也不是个蠢得,自然明白谢晚晴所想,冲她点点头,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走了过去。 “三妹妹,到底怎么了?哭成这样?”崔文潇耐着性子问道。 崔文玉抬起哭花的小脸儿,将猫儿亮给崔文潇看了,那猫儿死的极为凄惨,七窍流血而亡,四个小爪子还被刀砍了,猛然这么一看,崔文潇吓得叫出声来。 “啊……快拿开!”崔文潇捂住眼睛,吓得脸都白了。 谢晚晴倒是显得淡定许多,扶了一把崔文潇,然后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冷静点儿,别怕!” 崔文玉又嗷嗷呜呜地哭起来,道:“为什么这么狠心,要这样对我的猫儿,呜呜……它这么可爱,为什么要伤害它啊!” “三小姐,别哭了,猫儿已经没了,你再哭坏了身子!”出言相劝的是崔文玉的贴身丫头杏儿。 崔文玉依然不住地哭泣,道:“猫儿陪了我这么久,如今它这样惨死,我怎么能不伤心呢?究竟是谁这么狠毒啊,对待猫儿都下得去手!” 杏儿也跟着抹眼泪,道:“三小姐,奴婢知道你平日里最宝贝这猫儿,可是它已经没了,你就节哀吧,国公爷知道了,必然也心疼你呢!” “我不管,呜呜……我要为猫儿报仇,谁害死了它,我要爹爹狠狠滴处罚她!”崔文玉边哭边喊。 谢晚晴眯起眼睛,看来这场戏,正按照她所预料的那样往下发展了。 崔文玉……这丫头不简单啊! 谢晚晴沉默了片刻,才上前道:“玉儿妹妹,你先别哭,就算要找凶手,也要你自己先冷静下来!” 崔文玉看到谢晚晴,似乎情绪稍微缓了缓,拉着谢晚晴道:“晚儿表姐,你要为我做主,为猫儿做主啊?你昨儿也见了,它那么乖,那么漂亮,到底是谁舍得伤害它呢?” 谢晚晴看了一眼猫儿的样子,道:“看这样子,像是中毒了,你先把它放下,别不小心染了毒血,后果就严重了!” 崔文玉见状,竟毫不犹豫地将猫儿抛下了,眼神带着惶恐。 谢晚晴便知道,这丫头对着畜生可不是真如表面那么心疼,抱了半天都不害怕,这会儿她说会染上毒血就怕了! 谢晚晴却故意道:“你们去请个大夫来,给那你们三小姐诊断一下,别染上什么毒,据说有些毒可是会通过肌肤传染的!” 崔文玉眼神转了转,赶紧道:“不……不用了,我没事儿,我现在只想知道猫儿到底是被谁害死的,这可是爹爹送我的,我绝不能善罢甘休!” 谢晚晴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这猫儿昨晚,是和你在一起么?” 崔文玉摇摇头,道:“我睡在姐姐屋子里的榻上了,晚儿表姐不是知道么,姐姐不喜欢猫儿上榻,就让人抱走了!” 崔文潇眯起眼睛,道:“我昨儿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是你自个儿说怕弄脏了我的软榻,才让杏儿抱走的,这会儿倒说是我不喜欢你的猫儿上榻,你到底想干什么?” 崔文玉委屈地瘪着嘴,道:“姐姐自从上回喂了猫儿,被我阻止了,就再不喜欢猫儿了,我也是怕猫儿惹姐姐生气才让杏儿抱走的!”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是杏儿抱走的,那杏儿,你怎么没有看好猫儿,让人把猫儿给弄死了呢?”谢晚晴直接问杏儿,总之这件事,决不能让崔文玉把水搅浑,然后把罪名安插到崔文潇的头上去。 杏儿也跟着哭了起来,道:“昨晚奴婢是把猫儿抱走了,昨晚奴婢也在宜兰园下人房里休息的,可能是奴婢睡得死,第二天一早,猫儿就不见了!” “不见了?你在哪儿找到猫儿的?”谢晚晴问。 还不等杏儿回答,崔文玉就又哭出声来,道:“是在……是在我的衣服里发现的,呜呜……”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三小姐的意思啊,谁个清早看到这样的猫儿,不魂都吓没了?”杏儿哭着道。 谢晚晴皱了眉头,道:“杏儿,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可别乱说话,你们三小姐养着这猫儿这么久都没事儿,却在表姐的院子里出事儿了,你说有人要害她,那岂不是在指责你们大小姐么?” 杏儿偷眼看了一眼崔文潇,才瑟缩了一下,道:“奴婢不敢,但这猫儿死的这样惨,还把三小姐吓到了,却是事实!” 谢晚晴皱眉,道:“你这个丫头,猫儿是你负责照看的,结果去死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怀疑,这猫儿是你弄死了的?” “表小姐,冤枉啊,奴婢对三小姐忠心耿耿,平日也对猫儿精心照料着,从来没敢动歪心思,怎么就好好地到了宜兰园就出事儿了呢?” 杏儿还是想要将罪责扯到崔文潇头上去。 崔文潇也憋不住火了,怒道:“杏儿,你这小蹄子,意思是我故意要害她咯?” “奴婢没有这么说!”杏儿倒是镇定自若,丝毫不畏惧崔文潇的怒火,可见平日里都是嚣张惯了的。 崔文潇咬着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道:“你是没有这么说,可你就是这样的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宜兰园的人把那猫儿弄死的?” 杏儿哭丧着脸,道:“大小姐,杏儿就是没有证据,才希望大小姐能够出面找出凶手呢,总之猫儿死在宜兰园,大小姐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呢!” “好好好……真没想到如今这国公府的规矩都变了,一个奴婢也敢对我这样说话,崔家的规矩,竟都成了摆设了么?”崔文潇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爆发出来。 谢晚晴刚要劝她,就听崔文潇道:“一只畜生,死了就死了,难不成还要我去给它赔命?崔文玉,你给我记住了,别说我没弄死你的猫儿,就算是我弄死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崔文玉的眼神微微闪过一道阴暗,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道:“是,大姐姐说的对,猫儿就是个畜生,就连我这个大活人也不敢把姐姐如何,何况是只猫!” 说完就对杏儿道:“把猫儿带走,别给大姐姐添堵了!” 说罢自己率先跑了,谢晚晴想要去拦住,却被崔文潇一把拉回来,道:“你去追她做什么,我看她能闹出什么来,我就不信我堂堂国公府嫡出的小姐,会怕一个庶女!” 谢晚晴想了想,也没有再追的意思,首先这是国公府,她毕竟是娇客,不能太过张扬,其次……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见招拆招就是了! 第86章 宜梅园闹开了 崔文潇气呼呼地回了屋,谢晚晴也跟了进去,让崔文潇屏退了左右之后,才开口道:“表姐,你要早作打算了!” “我有什么好打算的?她还能翻了天去?无非就是去父亲那里告状罢了,一只猫儿,也值得大惊小怪的?”崔文潇根本没把这事儿看在眼里。 谢晚晴摇摇头,道:“我怕的是,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她既然能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必然是希望能够把你拉下水的!” “什么意思?”崔文潇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谢晚晴道;“那只猫儿可是贡品,是皇上送与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怕猫儿伤了人,才送出宫来,给了舅父,你可明白?” “你的意思是,她要把这件事闹大,给我定个欺君之罪么?”崔文潇问。 谢晚晴点点头,道:“到时候舅父为了压下这件事,必然好狠狠地责罚你,好让崔文玉闭嘴!” “该死的臭丫头,我就说她鬼心眼儿忒多,你还不信我!”崔文潇气的脸都红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去把崔文玉暴打一顿才好。 谢晚晴叹息了一声,道:“谁家里有这样的庶妹,对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索性舅父并不是顶糊涂的,他虽然对姚姨娘偏爱一些,但也不至于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儿,只要舅母还在,你就不必忧心太多!” 她和崔文潇的区别就是,她母亲没了,所以柳氏才能如此猖狂,但凡她母亲还在,哪怕性子再弱,谢崇光也不敢把柳氏捧到这么高的地位。 崔文潇看谢晚晴的表情,便知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忙宽慰道:“晚儿,你也莫要太揪心了,姑母去了,不能护着你,可是你还有我们,还有贵妃娘娘呢!” “我知道,所以我不怕,不过小心谨慎还是有必要的,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处处都要仔细着些,即便咱们有再强的依仗,但最终要靠的还是自己!” 谢晚晴十分认真地对崔文潇道,其实崔文潇和自己也差不多,甚或比自己的出身还要高一些,所以将来势必也是要面临很多考验的。 不过崔文潇比自己幸运的是,她没有嫁进皇家,虽然也入了高门府邸为媳,一开始凭借崔家的势力,她不可能受什么委屈。 但最后崔家白洛,崔文潇也被休离,最后不堪受辱,自缢身亡了。 想起那些事儿,谢晚晴的心就揪疼不已,虽然说崔家的败落罪魁祸首是皇帝轩辕震,和轩辕明。 但导火索却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太傻,听信他人的话,被人当了枪,又如何能让皇帝抓住崔家的把柄,最后将贵妃扳倒,又将崔家逼入绝境? “晚儿,你怎么了?”崔文潇看着谢晚晴那突然苍白又充满阴暗气息的脸,险些被吓到。 谢晚晴回过神来,忙敛去了气息,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儿,心里不自在罢了,表姐,无论到什么时候,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才能让亲人放心!” “晚儿,你说话的样子怪怪的,你可别吓我!”崔文潇拉着谢晚晴,一脸担忧地问。 谢晚晴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我只是感慨罢了,咱们身边都有毒蛇猛兽,若是不小心谨慎,万一伤了自己,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嗯,我知道了,那这件事……我当如何?”崔文潇问。 谢晚晴想了想,道:“表姐可愿意听我一言?” “当然,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我之间,还需客套么?”崔文潇道。 谢晚晴这才开口道:“她自然是要使出苦肉计的,这会儿她不会去找舅父,必然是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舅父自然就会出面来问,她再哭诉一番,舅父的心自然就向着她了!” 崔文潇点头,道:“你是把她看得很透彻,这丫头心眼儿太多,难对付着呢!” “所以现在,你必须尽早做准备,昨晚的事情,必然是她主仆二人一手所为,但是证据必然也被毁灭了,可是她的证据被毁了,咱们可以再弄些证据出来!” 谢晚晴知道,当务之急,就是把水搅浑,越浑越好,只有水浑了,崔文玉才无法把崔文潇拖下水。 崔文潇问:“怎么弄?” “那猫儿是被毒死的,你去弄一点儿猫吃的东西,把这毒弄进去然后再……” 谢晚晴凑近了崔文潇,将细节一一交代清楚了。 崔文潇听了连连点头,最后道:“晚儿,你这法子极好!那崔文玉心术不正,咱们也不能用正当法子对付她,就这样最好!” “嗯,我也不是想害她,不过是把水搅浑罢了,你赶紧准备去吧!记得要找自己最相信的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晚晴嘱咐道,她也不是没见过身边的人反水的事儿,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崔文潇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命人去办!” 说完崔文潇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笑着道:“都交代好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谢晚晴问:“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的,那丫头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她对我不可能有二心!”崔文潇胸有成竹地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如此就好,那就不必忧心了,且看崔文玉那边什么动静吧!” 两个人起来梳洗一番之后,随意用了些早点,过后才结伴去给崔老夫人请安了。 崔老夫人对谢晚晴嘘寒问暖了一番,知道她和崔文潇姐妹二人相处极好,自是十分开心。 正聊得投机,就听崔老夫人的大丫头双双来禀报:“老夫人,听说宜梅园闹开了!” 谢晚晴和崔文潇对视一眼,都选择了静默不语。 崔老夫人皱眉问道:“什么叫闹开了?三丫头又怎么了?” “听说她的猫儿死了,哭得背过气去了,姚姨娘赶过去,也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哭倒了,现在乱成一团了,国公爷也被惊动了!” 双双也并不清楚到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只将自己打听到的,告诉了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的眉头锁的更紧了,道:“这丫头,越发轻狂了,一只猫儿,值当把身子哭坏么?还有那姚氏,也这么不知分寸,真没一个省心的!” “奴婢听说国公爷去了很愤怒,似乎还提到了大小姐,奴婢忙着回来禀告老夫人,就没有问仔细,要不奴婢再回去问清楚些来回复老夫人!”双双十分懂事地道。 崔老夫人看了一眼崔文潇和谢晚晴,发现她二人面色如常,崔文潇的嘴角隐隐有嘲讽之意,便明白,这其中有些什么枝节,是她不知道的。 于是便道:“你先去问问,若没什么事儿就好,有事儿再来报我!” “是,奴婢这就去!”双双告退下去。 崔老夫人这才问道:“潇丫头,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昨晚文玉那丫头嚷嚷着要和你一起睡,怎么一大早地就闹腾起来了?” 崔文潇自然之道瞒不过祖母,便起身道:“回祖母的话,这件事的确是孙女不对!” 崔老夫人愣了一下,平日里倔强的大孙女,今儿怎么倒乖巧起来了,还率先认错了,真是难得。 不过听她如此说,崔老夫人倒是很宽慰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就是,是不是你的错,我自会判断,姐妹之间有个口角难免,你是嫡姐,应该大肚能容,不需和她们一般见识!” 崔老夫人的话自然是告诉崔文潇,她身为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既要爱护弟妹,但也绝不能落了嫡女的风范,不必害怕家里没规矩到让嫡女受庶女的作践。 崔文潇道:“是,昨儿文玉在我那儿歇下的,因着我和晚儿一床同睡,就让她歇在了软榻上,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她带来的猫儿就死了,看样子像是被人下毒杀死的,文玉哭闹不休,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死在你院子里了?”崔老夫人问。 崔文潇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文玉怕是以为是我让人弄死了猫儿!” 崔老夫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问道:“那你院子里的丫头们,可都问过了,昨晚当值的人,难道什么都没发现?”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谁都没有听到动静,猫儿死的无声无息,据三妹妹说,猫儿是死在她的衣服里的!”崔文潇道。 崔老夫人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人说谎,不是崔文潇,就是崔文玉,这两姐妹怕是结了仇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这三个孙女之间面和心不合,但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嫡出和庶出之间,难以交心是很正常的。 不过若是闹得太难看了,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这件事……她还需斟酌一番,当如何处置! 崔文潇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她知道崔老夫人是个公正严明的,绝不会委屈她,所以她无需多言。 崔老夫人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崔国公便带着崔文玉找来了。 崔国公的脸色不好看,崔文玉还隐隐啜泣,但都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君请了安。 崔老夫人已然知道了事情,却故作不知地问:“这是怎么了?三丫头哭得这么凄惨可是谁欺负你了?” 崔文玉只顾哭,也不说话,崔国公眼神看向了崔文潇,道:“母亲,我送给三丫头的那猫儿被文潇的人毒死了!” 开口已经给崔文潇定了罪,连丝毫辩驳的余地都没有给崔文潇留! 第87章 偏心的父亲 崔文潇的脸色立刻白了一白,几乎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谢晚晴比谁都明白,崔文潇此刻的感受,她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来到崔家的么? 谢晚晴偷偷拉了一把崔文潇,冲她摇了摇头,劝解她不要放在心上,崔国公正处于盛怒之中,说话不经思考,也是可以原谅的。 更何况,崔家主事的依然是崔老夫人,崔文潇不必担心自己白白受冤屈。 崔文潇咧了咧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即便她已经这么大了,但哪个做子女的能忍受父母这般偏心呢? 崔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猫儿是被文潇的人毒死的,国公爷已经证据确凿了么?” 崔国公道:“猫儿一直好好的,文玉昨晚带去了宜兰园,今早就死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更何况,文潇和文玉前晚还为了这猫儿发生过争执,文潇怕是一时气不过了,便对猫儿下了毒手!” “我没有!”崔文潇终究是沉不住气了,面对父亲口口声声地指责,她难以保持沉默,总要为自己道一声冤枉! 谢晚晴也忙道:“舅父,这件事晚儿可以证明,表姐绝没有害那猫儿的心思,我们都觉得猫儿十分漂亮,表姐又是个心善的,如何能下得了那样的毒手呢?” “晚儿,你不必为她说话,你表姐在家被娇惯太过了,一身的娇小姐脾气,能做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可能!”崔国公对谢晚晴的态度还算客气,但也不愿意听她的话。 崔文潇当场就落泪了,抽抽噎噎的,若不是维持着最后的贵女风度,怕是忍不住要夺门而逃了。 被自己的父亲冤枉,这种感觉,比被别人冤枉要难过一百倍! 谢晚晴忙递出帕子,道:“表姐,先别伤心了,舅父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而且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还没弄清楚,等舅父弄清楚了,自然就不会怪你的!” 谢晚晴的话明着是在安慰崔文潇,弦外之音却在提醒崔国公,不要偏听偏信,凡事要讲个证据确凿,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随便冤枉! 崔国公又不是个傻的,听了谢晚晴的话,心头闪过一丝不自在。 崔老夫人也适时开口道:“国公爷,晚儿的话也有道理,虽然这事儿蹊跷,发生在宜兰园,文潇的嫌隙的确最大,但到底不是罪证确凿,不可妄下论断!” 崔国公又羞愧了几分,道:“是,母亲说的有理,是儿子太冲动了!” “嗯,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说小了,不过是一只猫儿死了,谁弄死的又有什么关系。往大了说,这是家宅不睦,姐妹失和,应当追查清楚,赏罚分明,才是持家之道!” 崔老夫人自然是借着机会敲打一下自家的子孙。 崔国公道:“母亲,这猫儿可是贵妃娘娘送的,那也算得上御赐之物,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又要借故拿我崔家开刀了!” 崔老夫人道:“这也是我顾虑的一点,否则单凭死一只猫儿,三丫头如此大哭大闹,我且不管是谁弄死了猫儿,也必要惩罚她,世家贵女,怎能如此轻狂?” 崔文玉原本还在抽泣,听了这话,立刻噤声了,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崔老夫人,心里想着自己受了这么大委屈,祖母你怎么还能责怪于我? 崔国公看了一眼崔文玉,道:“文玉还小,规矩礼仪也需要慢慢学!” “文潇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进出宫宴都进退有度,备受褒奖!”崔老夫人淡淡地道。 崔国公的脸色自然更尴尬了,道:“文潇偶尔也爱耍小孩子脾气!” “姑娘家一辈子,也就待字闺中的时候,还能朝着父母使使小性子,但要有个度,若没了度,那就不是小性子,而是不动规矩,轻狂骄纵了!我崔家可不能出这样的女儿,落到外面,带累了全家人的名声!” 崔老夫人的话里话外都向着崔文潇,崔文潇的心里才舒服多了,父亲糊涂,可祖母不糊涂! 崔国公道:“母亲,以儿子所见,这件事还是要查清楚,若真是谁心术不正,当及早劝止,早作悔改,免得将来变本加厉,害人害己!”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既然你说是在宜兰园出的事儿,就是宜兰园的责任,那是不是我扔个死人到你院子里,你就成了凶手呢?” “我这话不是针对国公爷,而是希望你有切实的把握和证据,再给人定罪,否则即便是你自己的子女,也难以服气!” 崔国公脸上挂不住了,反驳道:“若不是文潇让人做的,那会是谁?文玉那般心疼这猫儿,总不能是她自己弄死了,再陷害文潇吧?” “我说了,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不会往下论断,一只猫儿被无声无息地弄死了,就算再缜密,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可寻,不如就去宜兰园看看,这猫儿到底是怎么死的,被谁弄死的!” 崔老夫人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若偏听偏信,必然真相不明! 谢晚晴看了一眼崔文潇,对她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她们早有准备,自然不怕崔文玉使诈。 毕竟是在宜兰园,崔文玉本事再大,那也是崔文潇的地盘,对崔文潇有利。 崔文玉却在此时小声嘟囔道:“这会儿去,怕是什么证据也没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文潇已经毁尸灭迹了?”崔老夫人自然听到了崔文玉的话。 崔文玉偷偷瞅了一眼崔文潇,道:“若真是姐姐做的,都这么大会儿时间了,她自然是想法子把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都清除了,哪里还等到我们去查呢?”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有句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老婆子活了一辈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点儿小场面,还难不倒你祖母!” 崔老夫人给崔文玉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要想知道真相,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鬼! 崔文玉眼神左右摇摆了一下,心里有些怵怵的,若祖母真的那么厉害,那她会不会留了什么证据让她抓到? 崔文玉心里毛毛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阻止不了了。 不过……做些手脚还是能做的! 崔文玉想到自己和姚氏的安排,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姚姨娘把事情办得漂亮点儿,崔文潇这次一定栽跟头。 虽然不至于让她的地位受到什么威胁,但是从此以后,在崔家,这大小姐的声明也算是坏了,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她在推波助澜一下,传扬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她就是看不惯崔文潇,投生在了大夫人的肚子里,就比他们这些庶出的金贵。 “祖母,孙女绝没有动过屋子里的东西,您大可让人去查看,若真是孙女做的,孙女愿承受杖刑五十,以赎其罪!”崔文潇站了起来,气势凌然地道。 她就不想像个畏畏缩缩的小女人,这一点倒是和崔老夫人有几分像。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很好,不愧是我崔家的女儿,就该如此,敢作敢当!” “谢祖母!”崔文潇恭敬地道。 崔文玉的脸色更沉了,崔文潇就是这般令人讨厌,太会讨好祖母了! 说着,崔老夫人便领着人去了宜兰园。 “宜兰园所有的下人都到院子里集合,手里的事儿都放一放,不要耽搁时间!”崔老夫人一去,就叫停了所有人的事儿。 宜兰园的下人们都知道早上的事儿,所以全都跑过来了,谁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话。 “昨晚当值的站左边儿,不当值的站右边儿!”崔老夫人又吩咐了一句。 下人们各自站好了之后,崔老夫人才道:“钱嬷嬷,金嬷嬷,双双,佩佩,你们几个把宜兰园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崔老夫人不让宜兰园的人动手,也不让崔文玉的人动手,自然是想确保证不会有人浑水摸鱼,栽赃嫁祸。 待她们进去检查了之后,崔老夫人坐下来,才问道:“晚儿,你将昨晚文潇和文玉之间的争执给我说一遍!” 谢晚晴点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玉儿妹妹抱着猫儿来跟我们睡觉,咱们临睡前就随意聊了聊,玉儿妹妹见我夸她的猫儿漂亮,便说要送与我,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就没要,文潇表姐只说了一句,玉儿妹妹宝贝那猫儿,怎么会大方地送人,玉儿妹妹误会文潇表姐是生她的气,这才起了几句口角!” “就是因为上次大姐姐要喂猫儿,猫儿那几日不舒服,我就没让她喂,姐姐怕是怀恨在心了,我说要送晚儿表姐,她也不乐意,还拿话刺我,我不过是求她原谅我,哪知道惹得姐姐更生气了!” 崔文玉听谢晚晴话中的意思都是维护崔文潇,立刻出声为自己辩解。 崔老夫人冷眼一瞪,道:“我问你话了么?” 崔文玉被吓了一条,嘴巴一瘪,又要哭了,崔老夫人没有理会她,接着问道:“那当时文潇可有表示过对猫儿的不满?” “没有,文潇表姐只是说了自己并没有小心眼儿地要抢玉妹妹的猫儿!” 第88章 各打五十大板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说的也合情合理,金嬷嬷,你找人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毒!” 金嬷嬷点点头,取了一点儿药粉,就出去了。 崔老夫人看了一眼崔文潇,然后问道:“你的院子也太疏于管理了,有人往你的梳妆盒里投毒,甚至毒死了猫儿,都没有人能发现,这些个下人到底是做什么吃的?” 崔文潇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儿了,赶紧低头,道:“是,祖母,是孙女太纵着她们,才让人有机可乘!” “你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虽然说有你母亲在,府里上下不需要你操心,但将来你也要嫁为人妇,也要执掌一家庶务,若是连自己的院子都管不好,要祖母如何放心你?这件事纵然不是你做的,但你也有疏于防范的过失!” 崔老夫人倒也并不严厉,但句句话都戳了崔文潇的痛处。 崔文玉悄悄得意了起来,可是崔老夫人却转而道:“你自个儿的丫头照顾着你自己的猫儿,却被人半夜弄死了,你只知大哭大闹,要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虽然你才七岁,但是身为世家贵女,这种做派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崔文玉眨巴着红红的眼睛,道:“是,孙女知错了!” “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一只猫儿,死了也就死了,你们姐妹二人为此失和,实在太不像话!”崔老夫人决定各打五十大板,对谁也不纵着。 崔文玉委屈地道:“可是……可是那猫儿是贵妃娘娘送的!” “贵妃娘娘送的,那也就是一只猫儿,猫儿总会死的,这件事就不要声张了,嫌给家里惹得事儿不够是不是?”崔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这个小丫头,真是个不省心的! 崔文玉看了一眼崔国公,似乎在寻求帮助。 崔国公刚要开口,崔老夫人就道:“国公爷,你心疼小女儿,我能理解,但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国公爷觉得好么?身为一家之主,有些事儿上可以糊涂,有些事儿却不能含糊!” 崔国公也挨了训斥,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他打心底里敬重自己的母亲。 谢晚晴知道,崔老夫人大概是决定息事宁人了,这事儿一查到底,对谁都没有好处。 崔文玉毕竟是崔家的姑娘,老太太心里也不愿意让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除非是太过分了。 像这种小打小闹的事儿,她是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崔老夫人道想了想,道:“这件事就听我的吧,杏儿下去领二十板子,罚半年月俸,算是惩罚你看护猫儿不力,你可有意见?” 杏儿委屈地看了一眼崔文玉,却道:“奴婢不敢有意见!” “不敢有意见,那就是有咯?”崔老夫人眯起眼睛,眼里迸发出一股慑人的利芒。 崔文玉吓得赶紧道:“杏儿,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还不给祖母认错?” 崔文玉精明着呢,那些证据一旦查下去,对她最不利,还不如息事宁人,她自己吃个暗亏罢了。 杏儿再不敢说话,忙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奴婢愿意领罚!” 崔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看来也是国公府的规矩太松了些,纵得你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了,奴不奴,主不主的,像什么话?” “母亲息怒,保重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崔国公赶紧出面安抚。 崔老夫人恨恨地道:“如今连个小丫头都敢跟我玩心眼儿了,你媳妇儿就是太宽厚了些,如此下去,还如何打理好国公府?” “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有理,儿子自会好好跟她说道,让她日后多精心着些!”崔国公道。 崔老夫人暂且压下怒气,接着道:“三丫头,你管教下人不利,自己轻狂骄纵,没个规矩,就罚你闭门三月,抄写女戒女德,每日三遍,交由我看!” 崔文玉虽然不乐意,但是现在这节骨眼上,哪里敢拂逆崔老夫人的心意,只好磕头道:“是,孙女遵命!” 崔老夫人这才转而对崔文潇道:“虽然这件事不能说是你做的,但是毕竟事儿出在你院子,你疏于防范,管教下人不严,遇事不沉着冷静,辜负了祖母对你的期望啊,你也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 “是,孙女知错!”崔文潇磕头领罚,虽然说她是无妄之灾,但崔老夫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她实在太松懈了,在自己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儿,竟没人发现,若是哪天有人要毒死她,恐怕都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崔文潇都觉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崔老夫人见事情平了,对崔国公道:“还有你,身为一家之主,遇事毛毛躁躁,弄得府里上下人尽皆知!你也该好好约束一下姚氏和三丫头,不可娇宠过度!” “是,儿子知错,愿去祠堂思过!”崔国公倒是个很孝顺的儿子,见母亲生气,主动领罚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好了,你带着三丫头走吧!” 崔国公这才拉着崔文玉走了,崔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崔文潇将闲杂人等全部散了,才道:“文潇,这件事我知道与你无关,却还要罚你,你知道为何么?” “孙女太过糊涂,没有管教好下人,对自己的院子也疏于管理,才给人可趁之机,孙女该罚!”崔文潇道。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还不算顶糊涂,知道如何弥补,那药粉还有杏儿的床铺,都是你做的吧?” 崔文潇额头起了一层薄汗,赶紧跪下,道:“祖母原谅,孙女只是怕三妹妹死活要将罪名安在我头上,才出此下策的!” “嗯,我也了解,你做的很好,若是你真糊涂到让她把这盆脏水泼到了你的头上,却毫无还击之力,那祖母就真要对你失望了!”崔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谢晚晴在一旁暗自点头,崔老夫人果然不同于别家的长者,对自家子女的教育方式,就是这么犀利。 若是当年,她能得外祖母的教导,也不至于栽在了谢思茹的手里,一生凄苦。 崔文潇有些讶异地问道:“祖母不怪我?” “我说了,你将来也是要嫁做人妇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以你的身份,必然不可能去小门小户,高门大户里,阴私之事太多,背后的龌龊我自难一一教你,你若有这份心机,才能保证自己一生无忧!” “当然,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能无啊,你如今在家中,尚有父母庇护,就算姐妹之间有个什么龃龉,也有人给你压下去,伤不到根本,将来你离家,除了你自己谁能庇护你一生?” 崔老夫人对自己的孙女也是万般疼爱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在外受欺辱。 崔文潇感动地热泪盈眶,道:“是,多谢祖母怜爱,孙女都记住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转而对谢晚晴道:“晚儿,这话不仅是对你表姐说的,也是对你说的,你将来是要入东宫为太子妃,太子妃虽然只离后位一步之遥,但是很多人,都没有办法跨过那一步,你可明白?” 谢晚晴点点头,道:“晚儿明白!” “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善,对人又没有什么防备心,有些人是佛口蛇心,你不能光听她说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什么!”崔老夫人这一次从谢家把谢晚晴接过来,也是为了好好地教导她一番。 否则以后她还不定吃多少闷亏呢! 谢晚晴微微笑,道:“是,晚儿谨记于心!”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十年的折磨,众叛亲离,家破人亡,所有的悲剧,她都经历了,还能对谁心善呢? 她的心,早就死了! 崔老夫人接着道:“你们俩记住,女子就算出嫁了,也是和家族息息相关的,你们二人的背后有崔家撑腰,但同时也代表,崔家若没了,你们也会备受牵连!尤其是晚儿,你进东宫之后,一个行差踏错,就会祸及亲人,无论如何都要警醒着!” 谢晚晴微微点头,道:“嗯,晚儿不会忘记的,只是……晚儿心中并不愿意入东宫为太子妃,可亲事是皇上定下的,晚儿也只能认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谢晚晴已经亟不可待地希望把亲事给退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当初我也是不想让你嫁给太子的,但是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有这个意思,我也不能多加阻拦,这就是你的命!” 她的命么?可是她还是决定要逆天改命呢! 崔文潇道:“晚儿,你也别担心,以你的聪慧,必然能像贵妃娘娘一样如鱼得水的!” 崔文潇经过此事,也算看出谢晚晴的深浅了,这绝对是个聪明灵秀之人,心机手段,美貌智慧,出身家室,样样齐备,当太子妃,舍他其谁? 崔老夫人又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如果三丫头日后还有什么举动,你自己对付她,别人要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打回去,她自然就不敢欺负你了!” 第89章 交出的真凶 崔文潇听了这话,心里痛快极了,道:“是,祖母!” “嗯,我先回去了,晚儿……你也派人回家盯着,看看谢家的事儿处置的如何了!”崔老夫人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 崔老夫人走后,崔文潇跌坐在椅子上,道:“好险啊,祖母那是什么眼神啊,一眼就看穿了我们!” 谢晚晴也佩服道:“外婆是人老成精了,咱们这点儿小伎俩,躲不过她的法眼!” “不过能糊弄住父亲和崔文玉就行了!”崔文潇还是有些得意,她看到最后崔文玉的脸都白了。 谢晚晴笑了笑,道:“文玉那么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手段,你可要小心,虽然是自家姐妹,但危险向来都是来自身边的!” 谢晚晴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当年她那么掏心掏肺地对谢思茹,最后却换来了致命一击。 崔文潇点点头,道:“我从前也就是讨厌她这一点,所以一向不与她亲近,可是谁知道这丫头越发变本加厉了!” “你比我的情况要好多了,舅母在前面顶着,那姚姨娘也翻不出大天去,可我们家那位姨娘,可是就要翻身了!”谢晚晴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崔文潇道:“也不知你父亲是如何想的,那柳姨娘我也见过很多次了,一双三角吊梢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奈何人家命好,这几年娘家逐渐兴起,已经有了翻身的资本了!”谢晚晴道。 崔文潇皱了皱眉,道:“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么?若是那柳姨娘真的名正言顺了,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啊!”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柳家不倒,柳氏的地位很难动摇!”谢晚晴清楚的很。 崔文潇想了想,道:“柳姨娘虽然说不老,但也不年轻了,你父亲怎么就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呢?” 这句话忽然提醒了谢晚晴,柳氏为何始终这么得宠,谢家后院的姨娘,论姿容,柳氏并不是最出色的,论才情,她更是沾不上边儿,怎么就能笼络住谢崇光的心呢? 想到这个,谢晚晴忽然有了些想法,只是这还需要徐徐图之! 三日时间倒是过的很快,崔老夫人和谢晚晴如约回到了谢家,刚进二进院,就听到了谢家的吵嚷声。 谢晚晴充满歉意地看了一眼崔老夫人,道:“恐怕是家里有出什么事儿了,外婆见笑!” 崔老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个家也越发不像样了,走吧,进去看个究竟!” 谢晚晴其实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儿了,谢二爷被关进了谢家柴房,她让人今天把他放出来了! 以谢二爷的脾气,这会儿还不闹得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她故意要让谢崇光和谢老太太头疼! 走进去一看,果然谢二爷在闹腾。 “大娘,二弟,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么?这么多年,我为了顾及你们所谓的颜面,一直不能认祖归宗,这一次我只求将娘的灵位放进祠堂,你们却百般阻挠,更将我关进柴房三日,你们真是好狠毒,我的一双儿女才这么点儿大啊!” 谢二爷歇斯底里的吼声,让一屋子人都没有声音了。 崔老夫人进了门,才道:“哟,今儿谢家更热闹了啊!” 谢老夫人见他们来了,脸色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起身道:“原来是亲家母来了,让你见笑了!” “这位是?”崔老夫人看了一眼谢二爷,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位谢家的私生子了,只是一直装作不知罢了! 谢老夫人赶紧道:“是晚儿的族叔!” “什么族叔,您是晚儿的外祖母吧,不好意思,我大娘不肯介绍,在下唐突自我介绍,我是晚儿的亲伯父,不过一直不被谢家承认,才未曾拜见崔老夫人!” 谢二爷这会儿见了崔老夫人,倒是显得彬彬有礼,完全不似刚刚撒泼的样子。 崔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也礼貌地点头,道:“原是如此,那真是失礼了!” 谢老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谢二爷,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这话是你能说的么?” “怎么不能说了?崔老夫人也不是外人,我只答应父亲不对外公开,崔老夫人是外人么?那是晚儿的亲外祖母!”谢二爷倒是理直气壮的。 谢晚晴也恭敬地欠了欠身,道:“伯父,晚儿有礼了!” 谢二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道:“伯父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是你祖父当年送的,就权当见面礼了!”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老夫人,又看看谢崇光。 谢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既然都喊了伯父了,还看我们做什么,收了吧!” 谢晚晴这才收了,虽然知道谢崇光和谢老夫人都气的肺都要炸了,还是有礼地道:“多谢伯父!” “嗯,这是规矩,不必言谢!”谢二爷很开心地回答。 谢老夫人这才道:“你先下去吧,亲家母来了,我们有事儿要谈!” “要谈什么,我不插嘴,难道听听还不行么?”谢二爷明显是不想走的。 崔老夫人看了一眼谢二爷,然后对谢老夫人道:“还是先解决你们的事儿吧,我先到晚儿的院子里歇会儿,咱们的事儿再计较!” 谢老夫人无奈,只好命人送崔老夫人和谢晚晴走了。 谢二爷又道:“大娘,今儿您只要将我母亲的灵位送到祠堂,咱们这事儿就算完了,否则我可要去府衙告状了!” “你……真是泼皮无赖!”谢老夫人气的脸色通红。 谢二爷冷笑,道:“若我是泼皮无赖,谢家早就没有宁日了,是你善妒,欺人太甚,我母亲虽然出身不高,但也曾经是书香世家,不过是家道中落才被迫沦为戏子,那么多年陪伴父亲,无丝毫行差踏错,贤良淑德不输于你,凭什么她生不能入谢家门,死都不能给她个安生?” 谢老夫人道:“她一日当了戏子,就终身是戏子出身,谢家有我一日,就没有她方寸之地!” “那就别怪儿子不讲道义,父亲的遗言和遗书您都看过了,我也是完成父母遗愿!”谢二爷抱了抱拳,然后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大步流星地走了。 谢崇光见状,也慌了,赶紧上前道:“你回来!” 谢二爷回过头,问道:“怎么?改主意了?” 谢崇光无奈地道:“有话好好说,回来!” 然后又转而对谢老夫人道:“母亲,为了家宅安宁,就先让这灵位进祠堂吧,人已经死了,灵位进来了又如何呢?” “你……你就这样逼你的母亲向那个女人妥协么?”谢老夫人气的红了眼。 谢崇光道:“母亲,我也不想,也不愿意,可是如今我生在相位,朝中之事纷繁复杂,若是这件事捅出去,对我的官声必然有重创,到时候这相位能否保住,都是难题,难道母亲希望儿子赋闲在家么?” 失去相位,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在相位时日尚浅,自己的势力都没有培植起来,现在只要有个把柄落到对手手里,那必然是要垮台的! 谢老夫人咬着牙,气的浑身发抖,道:“罢了罢了,都随你去吧!” 谢崇光单膝跪下,道:“儿子不孝,请母亲原谅!” 谢老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拂袖而去,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好强了一辈子,抵挡了那女人生前进入谢家,没想到人死了,却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谢二爷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捧在儿子手里的灵位,默默地在心中道:“娘,您终于得偿所愿了,愿你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这件事也多亏了那大小姐,您若感念她,就和父亲一起多多庇佑着她!” “走吧!”谢崇光冷冷地道。 谢二爷却露出笑脸,道:“多谢二弟成全,其实你这也不算不孝,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少跟我废话,你娘的灵位可以进谢家,你却别想登堂入室,否则就算拼了这乌纱不要,我也绝对不答应!”谢崇光恶狠狠地道。 谢二爷却冷笑一声,道:“你当我稀罕你这谢家?可笑!” 说完率先走了,完全不给谢崇光留脸面! 处理好了谢二爷的事儿,谢崇光才带着柳氏去了谢晚晴的院子里。 崔老夫人正在喝茶,等他们进来,才放下茶杯,道:“怎么样?三日之期到了,你们可找到真凶了?” 谢崇光上前拱手道:“岳母大人,此事原是这样的……” “先别顾着说话,把凶手交出来,我看看再说!”崔老夫人打断了谢崇光的话。 谢崇光冲柳氏使了个眼色,柳氏也陪着笑脸,道:“是,崔老夫人请稍后!” 说着便朝外面喊了一声,道:“把那个贱婢带上来!” 崔老夫人看了一眼谢晚晴,两个人的眼里同时露出嘲讽的神色,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谢晚晴看着一个丫头被五花大绑地带上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柳氏房里的喜岚。 谢晚晴的冷笑更甚了,柳月娇果然是个厉害的! 第90章 柳氏得到的惩罚 这喜岚说起来,也是个厉害角色,竟然在柳氏眼皮子底下爬上了谢崇光的床,被柳氏逮个正着。 但柳月娇为了显示自己是个贤良淑德,大肚能容的,当场就承诺开脸,给谢崇光做通房。 原本因此对柳氏就心怀愧疚的谢崇光听了,自然是感动不已,自此对柳氏更加宠爱信任了。 可是喜岚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背着自己的主子爬床,以柳月娇的为人,自然不能放过她。 因着是通房所以还得留在柳氏院子里,明面儿上柳月娇为了遮人耳目不让她干活,对她还百般照顾,可是喜岚渐渐地连谢崇光的面儿也不敢见了。 自此之后,连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暗地里还不知道被柳月娇怎么折磨,别说谢崇光,就算是谢晚晴都渐渐忘记了喜岚这个容貌不错的精明丫头了! 这一次,柳月娇为了彻底解决喜岚,竟然直接让她出来顶包了! 崔老夫人问道:“这是谁?” “回老夫人的话,这是妾身屋子里的通房丫头,叫喜岚,就是这贱婢害的大小姐!”柳月娇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 崔老夫人皱眉,问道:“一个通房丫头,为何要害晚儿?” 柳月娇叹息一声,道:“这件事说起来,也怪妾身!” “哦?从何说起?”崔老夫人明知道柳月娇在做戏,依然很耐心地听她说。 柳月娇道:“因着这丫头是我的房里人,可是相爷每回去我那儿,都不愿要她侍寝,这丫头以为是妾身故意拦着,不让她侍寝,就对妾身怀恨在心!” 崔老夫人听了,微微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因为想要报复你,所以故意害晚儿,然后把罪过推到你头上?” “还是崔老夫人明白,就是这样的!那小厮也是和她串通好的,所以说蒲团是妾身送过去的!” 柳月娇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相就是如此,一点儿也不觉得心虚。 崔老夫人问道:“喜岚,你认罪么?” 喜岚抬头,眼神木然,点点头,又低下头去,什么也不说。 谢晚晴知道,喜岚必然是有什么把柄掌握在了柳月娇手里,否则不可能为她牺牲到这个地步! 崔老夫人眯起眼睛,然后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她才是真凶的?” 柳月娇似乎早有对策,胸有成竹地道:“妾身一开始也没发现,后来就追查那银针的来历,没想到这个时候,妾身的院子里也看到了一样的银针,我心想,定是我院子里的人做的,当时妾身心里十分震怒,就彻查到底!” “因为抬这丫头当了通房,妾身心疼她,还特意派了个小丫头去照顾她,那小丫头顶不住压力,就全都招了,这贱婢一开始不认,但证据确凿,容不得她抵赖!” 柳月娇将自己怎么查到的真相一一说了出来,滴水不漏! 谢晚晴问道:“既然如此,柳姨娘打算如何处置喜岚?” “这当然是交由大小姐您处置啊,妾身只负责抓出凶手!”柳月娇倒是会做人。 不管谢晚晴怎么处置喜岚,她都无所谓。 谢晚晴点点头,道:“她原本是父亲的通房,是么?” “是的!”柳月娇道。 谢晚晴对着谢崇光问:“父亲是否愿意将喜岚交给女儿?从此以后,她不是通房丫头,而是我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头?” “你要她当粗使丫头?她可是要害你啊!”柳月娇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地想要劝阻。 谢晚晴笑了笑,道:“打死了就没意思了,她既然这么恶毒,那我就留着她的性命,好好地磨磨她!” 柳月娇皱着眉头,喜岚却抬起头看着谢晚晴,有些茫然。 谢崇光皱眉,道:“这样恶毒的女人留在你身边,为父不放心,万一哪天她再起歹心,你岂不危险?” “父亲,既然我敢留着她,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再作恶,况且,喜岚害我,不过是为了报复柳姨娘,可不是针对我,说到底,她和我是无冤无仇的!” 谢晚晴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拿一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来顶罪,谢崇光和柳月娇也真干得出来! 柳月娇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道:“这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狼心狗肺,妾身对她那么好,竟然还背叛我!” 谢晚晴看到喜岚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不是要交给晚儿处置么?那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崔老夫人终于发话了。 柳月娇这才没敢吱声,谢崇光只是道:“小婿也是担心晚儿被这女人害了!” “晚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将来是要入东宫的,如果连一个下人都管不了,那她还有什么大出息?随她去吧!”崔老夫人一句话给他堵了回去。 谢崇光讪讪地应了,道:“是,小婿多虑了!” “那就交给晚儿处置,你们谁也别插手!”崔老夫人道。 谢崇光点点头,柳月娇看了一眼喜岚,也不再说话。 谢晚晴道:“喜岚,你毕竟犯了错,先领二十棍杖,再留下来吧!” 二十棍杖,是打给柳月娇看的,当然也是警告喜岚,她不是心善的人,不要以为她好欺负! 喜岚依然没有说话,像是被人毒哑了一样,被人拉下去之后,二十棍打下去,人也昏死了过去。 柳月娇道:“哎……还是大小姐心善,这样的贱婢,能留下一条命,算是她的造化了!” “柳氏,您也算是管教不利吧?因为你自己的错误,牵连了晚儿,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交代?”崔老夫人这时候才发话了。 柳月娇神色一僵,她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没想到还是被崔老夫人找到了错处! 谢崇光笑着道:“岳母大人,月娇虽然有错,但这也是无妄之灾啊,谁叫那个贱婢狼心狗肺,阴狠毒辣呢?月娇为了抓住她,这几天可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哼……人是她的人,错是她的错,却要晚儿承受这报复之痛,若她没有个交代,算怎么回事儿?”崔老夫人哪里肯轻易放过柳月娇。 明眼人都知道,喜岚不过是柳月娇丢出来的替死鬼罢了,只是喜岚本人都认罪了,她们无法揪出柳月娇的辫子罢了! 谢崇光为难地看着柳月娇,崔老夫人却丝毫不肯松口。 谢晚晴也不言不语,若是过去,必然主动出来为柳月娇求情了,现在她可没那么傻,就算谢崇光拼命地给她使眼色,她也只低着头,当看不见! 崔老夫人道:“既然你说不出个处罚的法子,我建议就让她……半年内不许扶正,以示惩罚吧!” 柳月娇一愣,这扶正的日子都快定下来了,这会儿又要推迟半年,她真怕夜长梦多啊! “崔老夫人,这……可是相爷都已经在找人看日子了!”柳月娇急的红了脸。 谢崇光赶紧点头,道:“是啊,过两天就该定下来了!” “不是还没定下来么?若是你们不打算推迟,这件事,我可不能善罢甘休,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一句话,柳氏这辈子都扶正无望!” 崔老夫人可不是吓唬人,她之所以不那么做,是因为这样做了,会让崔家蒙上霸道无礼的恶名,且会让柳家记恨上她。 柳家现在在朝中虽然不算多了不起,但却是皇上的亲信,所以能不开罪就不要开罪! 谢崇光一听,赶紧道:“是,小婿愿遵从岳母大人的意见,月娇的确有错,该罚!” 柳月娇听了,虽然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可是到底还是低了头,道:“妾身愿受罚!” 谢晚晴心里自然高兴极了,争取了半年的时间,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她的计划,彻底破灭柳月娇扶正的可能性! 崔老夫人转而问道:“晚儿,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谢晚晴乖巧地道:“没有了,姨娘虽然有错,但这样的惩罚,对她也是稍重了些,晚儿哪里还能再有意见!” 客套话还是要说的,反正已经铁板钉钉了! 崔老夫人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往后你也不要因此跟你父亲生分了,家和万事兴,你可懂?” 谢晚晴自然点头,道:“是,晚儿明白,多谢外婆教导!” 崔老夫人也对谢崇光道:“往后希望你也能多顾念一下晚儿的感受,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给她定罪,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心疼,谁去帮你心疼?” 谢崇光汗颜,道:“是,小婿谨记!”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逗留了,晚儿,你若得空,还去崔家走动走动,多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崔老夫人这是在给谢崇光和柳月娇提醒,不要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就真过去了,若再让谢晚晴受委屈,她可不会放过他们! 谢崇光假意留了几遍,崔老夫人以家中还有事情拒绝了,谢崇光才送走了崔老夫人。 待其他人都走了,谢晚晴才到了喜岚的屋子里,将闲杂人都赶了出去,才道:“怎么样?” 喜岚没有吱声,虽然还醒着,但是闭着眼睛装睡! “我知道你没事儿,我对打板子的人叮嘱过,下手没有那么重,虽然疼,但是伤皮不伤肉!”谢晚晴拆穿了喜岚。 喜岚这才睁开眼睛,问:“你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 第91章 哄好老太太 谢晚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容,说:“喜岚,你觉得我会蠢到相信,真的是你在害我么?” 喜岚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说:“要不是这些日子奴婢见大小姐与往日不同,我倒是觉得你会相信!” “哦?你觉得我与往日不同了?”谢晚晴挑起一边眉毛,显得有几分惊讶。 喜岚说:“过去,只要是柳姨娘说的话,你必然是言听计从的,又怎么会逼着她交出什么凶手,又怎么可能跟二小姐发生这样的争执?” 谢晚晴点点头,道:“你果然是个精明聪慧的丫头,可惜做错了一件事!” “你是说我爬了相爷床的事儿?”喜岚倒是很清醒。 谢晚晴点点头,说:“不是你爬了父亲床的事儿,而是你选错了时机去爬,自己的后路没有选好,就敢随随便便背主,实在是太蠢了!” 喜岚轻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柳姨娘太过霸道阴狠,我如今也必然已经是姨娘了!” “有用么?后院的姨娘,还少么?有几个能有好日子过的?”谢晚晴十分不屑地道。 喜岚敛下眸子,似乎有不服,好一会儿才道:“当了姨娘至少有人伺候着,不必再受她的作难!” 谢晚晴摇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喜岚,说:“如果你觉得当了姨娘就能万事大吉,那还真是枉费我救你一场!” “什么意思?”喜岚问。 “受宠的姨娘才是姨娘,不受宠的,无非就是一个摆设,过着饿不死,撑不死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姨娘就不用受柳氏作践了?只要柳氏在一日,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谢晚晴的话让喜岚也跟着沉默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扳倒柳姨娘?”喜岚问。 谢晚晴笑了笑,道:“扳倒她或者不扳倒她,我依然是相府大小姐,崔家的外孙女,贵妃娘娘的外甥女,未来的太子妃!” 谢晚晴的意思很明确,她不会怕柳月娇,即便柳月娇成了正室,她的地位也不会变。 “可是大小姐还是想要除掉柳姨娘!”喜岚很肯定地说。 谢晚晴说:“你很聪明,不过……还不够聪明,如果够聪明,又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呢?” “是,奴婢自然是蠢笨的,若不是大小姐,现在我应该已经魂归西天了!”喜岚很坦然地承认了。 谢晚晴说:“我留你一条命,绝不是让你自甘堕落的,我很想知道,柳姨娘用什么法子让你心甘情愿替她顶包?” “有什么呢,她无非是捏住了我的命,顶罪是死,不顶罪死的会更惨,我宁可被你的棒子打死,也绝不能死在柳月娇手里!” 喜岚知道,自己不帮柳月娇也没有好下场,她的卖身契在柳月娇手里,随时都可能被她发卖掉。 以柳月娇的性子,绝对不会卖给什么好人家,她不想最后沦落到风尘,只能妥协。 谢晚晴点点头,道:“看来柳姨娘也是真厉害,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的院子里呆着,我也不要你做什么!” “不要奴婢做什么,何必留奴婢一条命,奴婢虽然蠢笨,但还不至于这样的事儿也想不明白,奴婢也给大小姐交个底儿,既然您救了奴婢的命,奴婢虽然不敢说以后就把这条命交给您了,但若是对付柳姨娘,奴婢万死不辞!” 喜岚是恨毒了柳月娇的,这两年,她没少受柳月娇的作践,简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若非如此,这次,柳月娇怎么能轻易就能威胁到她? 她是真的怕了柳月娇,宁可一死了之了! 可是想想到底是不甘心的,柳月娇凭什么这么对她?她绝不能让敌人逍遥自在,所以再怎么痛苦,她也熬着,就是不去死。 况且,柳月娇也不会轻易让她死的,她是要做天下第一“贤良”人,如果自己在她院子里死了,岂不是让人说她恶毒,容不得人? 谢晚晴挑眉,不置可否地一笑,道:“不是什么人,我都会让她替我做事儿的,我救你,也不过是一时心情好罢了!” 要想让她相信喜岚,那是几乎不可能的,虽然喜岚是被柳月娇抛弃的废棋。 但是谢晚晴尝过背叛之苦,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喜岚她留下,并不是相信她,而不过是在柳月娇的心里,留根刺。 喜岚跟了她那么多年,对她的许多事儿想必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却留在了自己身边,柳月娇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喜岚道:“大小姐,你是不是不相信奴婢?” “信不信的有什么关系,你若真想在我这里出头,那就把你的实力展现给我看!”谢晚晴临走前留下这句话,再也没有去找过喜岚。 因着这件事,谢老夫人对谢晚晴也颇为不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引来了崔家老太太对谢家的不满,谢老夫人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尤其是谢二爷这件事还当着崔老夫人的面发生了,这可是谢老夫人的一大忌讳。 谢晚晴暂时还不想跟谢老夫人撕破脸,所以早就想好了法子,去哄老太太高兴了。 谢晚晴准备了一套般若心经,是从宫中得到的古籍,价值连城。 进了松寿堂,老太太的脸色也是不甚好,淡淡的,连正眼也没给谢晚晴。 “晚儿给祖母请安了!”谢晚晴倒是完全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 谢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不阴不阳地点点头,说:“今儿腿好了?” “谢祖母关心,晚儿的腿已经无碍了,这不一好了就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么!”谢晚晴依旧陪着笑脸。 谢老夫人看她手里捧着东西,才问:“手里拿着什么?”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从宫里得了一部般若心经,据说是从天竺国传过来的,经过高僧批注,在外面可是见也见不着的,知道祖母潜心修佛,必然喜欢,就送来与祖母!” 谢晚晴将东西奉上,谢老夫人拿来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看着谢晚晴的眼神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怜爱。 “亏得你有心了!” 谢晚晴谦虚地笑了,道:“也没有啦,就是一直跟贵妃娘娘央着,若得了这样的东西,就赏我,只要祖母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着呢!”谢老夫人笑眯了眼儿,这经书可是价值连城啊,能不喜欢么? 谢晚晴就知道,这东西一送到老太太手里,前面的事儿就可以彻底抹去了。 谢老夫人也不是贪心,只是这佛经恰好是她的心头好。 谢晚晴说:“能讨祖母一笑,晚儿就心满意足了!” “要不说大小姐贴心呢,老夫人没白心疼你!”福嬷嬷笑着道。 谢老夫人道:“这丫头啊,就是性子倔了点儿,说起孝顺呢,倒是没人比得上她!” 谢晚晴当然知道谢老夫人说的是自己跪了祠堂的事儿,谢晚晴故作委屈地道:“祖母,晚儿知道这次的事儿闹得有些大了,外祖母也是心疼我的腿,可是差一点儿就要废了呢!” “哎哟,不是说只是皮肉伤么?”福嬷嬷惊讶地看着谢晚晴。 谢老夫人也是睁大了眼睛,道:“真的这么严重?” “是啊,素问说再晚点儿,就没救了,幸亏素问救治及时,才保住了!”谢晚晴下意识地揉了一下膝盖。 谢老夫人皱了皱眉,道:“祖母也没料到你伤的如此重,还以为只是轻伤,哎……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人就知道糊弄我了!” 谢晚晴也就是当笑话听听,谢老夫人在谢府,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儿? 无非就是拿话安抚她罢了,她也识趣地道:“救治及时,也算不得什么重伤,祖母就不要担心了!” 谢老夫人道:“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定也不能轻纵了她,那贱婢如今如何了额?” “伤重卧床呢!”谢晚晴道。 “没要了她的命,算她的造化了,你也跟我一样,是个心善的!”谢老夫人道。 谢晚晴笑了笑,道:“晚儿也不想造孽太多!” “说的对,得饶人处且饶人!”谢老夫人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谢晚晴。 “不说这个了,怪没意思的,今儿来,怎么没见着紫烟姐姐啊?”谢晚晴故作好奇地问。 紫烟是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之一,容貌生得好,又会讨巧卖乖,颇受老夫人的喜爱,今年不过十八岁,还未配人。 谢晚晴经过许多日的观察,发现紫烟是个心气儿高的,定不愿意随意配了小厮,而这府中唯一的主人,就是谢崇光。 如此看来,紫烟必然也存了要去当姨娘的心思,她又得老夫人的宠,将来谢崇光看在老太太面儿上,紫烟也必然能讨得些好处的。 谢晚晴心里想着,既然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取代柳月娇当继室,那就先培植个能分宠的。 紫烟只要上位了,谢老夫人必然是会支持紫烟和柳月娇争宠的,到时候平分秋色,柳月娇想要尽快扶正,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再拖延些时日,就可以选好人,直接将柳月娇取代了,让她永无出头之日! 第92章 紫烟姐姐 谢老夫人听谢晚晴提起紫烟,也疑惑地问道:“福嬷嬷,紫烟这丫头,今儿去哪儿了?” “老夫人,您忘了啊?紫烟今儿不当值,小丫头在屋子里做针线呢!”福嬷嬷说。 谢老夫人点点头,说:“嗯,这丫头女红倒是做得极好,回头让她给我做个抹额!” 福嬷嬷应了,谢晚晴道:“我倒也想跟紫烟姐姐学习女红呢!” “嗯,你是该好好学学,琴棋书画倒是样样都精,就是这女红还差强人意,虽说你将来进了东宫,这些活儿自有人做,但是女人家总要为夫君孩子做些贴身之物!”谢老夫人颇为赞同地道。 谢晚晴笑着问:“那孙女是不是可以去找紫烟姐姐了?” “去吧去吧,只是小心些,别伤了自个儿的手!”谢老夫人体贴地嘱咐道。 谢晚晴自然是乖巧地应了,然后就往紫烟的房里去了。 紫烟正在埋头绣花,谢晚晴进来也没让人通报,紫烟大约是太入神了,竟也没有发现谢晚晴进来了。 谢晚晴看到她绣的是一对双飞彩蝶绕着并蒂莲,已经快要完成了,绣的极为漂亮精致,比起外面绣楼里的绣娘都还出色几分。 好一会儿,紫烟大约是累了,抬起头看到谢晚晴,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绣绷都掉了。 “大……大小姐,您怎么来了?”紫烟有些惊慌地问。 谢晚晴忙道:“紫烟姐姐,你别紧张,我就是来跟你学学女红,祖母说你的女红做的极好!” 紫烟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大小姐,你可吓奴婢一跳,若是想学,只管差素问和灵枢来唤我过去便是了!怎么还劳烦您亲自来找奴婢呢,可不是折煞奴婢了么?” 谢晚晴却礼貌地笑了笑,道:“紫烟姐姐哪里的话,既然是要你教我女红,那你可就是我的老师了,哪有学生摆布老师的道理?自然是我亲自上门求教!” 说完谢晚晴还行了一礼,吓得紫烟赶紧起来拦住了她,道;“大小姐,你可是要羞死奴婢?还行礼,这要被老太太知道了,奴婢可吃罪不起!” “嘻嘻,紫烟姐姐,我知你心灵手巧,所以也想跟着你几分本事,祖母总嫌弃我的女红做得差,要我来跟你好好讨教一番!”谢晚晴撒娇道。 紫烟听了,自然心中高兴,拉着谢晚晴坐下来,道:“大小姐,你既然看得起奴婢,奴婢就没有不肯答应的道理,只是做这些针线活,可得细心耐心,奴婢怕大小姐吃不得这样的苦呢!” “只要紫烟姐姐肯教我,我断没有吃不得的苦!”谢晚晴一脸诚恳地道。 紫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以后每日等老太太午睡,我就去大小姐院子里,你只要准备好绣绷,针线,和一些不用的缎子就行了!” “哎,那可就这么说定了!”谢晚晴从袖口掏出一枚荷包,塞在了紫烟的手里。 紫烟赶紧要推掉,道:“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可别乱来,奴婢教你女红,可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紫烟姐姐不是那等俗人,但是你若不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就权当我补贴姐姐的针线钱了,你收着吧,祖母不会怪罪的!”谢晚晴道。 紫烟又推了几次,谢晚晴却还是坚持要给她,她这才收下了。 “大小姐,你想先学什么绣法呢?我这蜀绣,苏绣,都会一些!”紫烟拿出自己的绣品,给谢晚晴看了看。 谢晚晴随意选了苏绣,然后就听紫烟开始对苏绣的特点一一介绍了起来。 谢晚晴也只做认真听取的样子,频频点头附和。 说了好一会儿,紫烟才道:“哎呀,大小姐,你瞧我,一说起刺绣的事儿,就没完没了了,您是来学绣活儿的,可不是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 “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呢,紫烟姐姐对刺绣了解的还真是很通透,我记得姐姐似乎不是家生子?”谢晚晴问道。 其实谢府上的家生子是很少的,毕竟谢家是后来才迁居京城的,原先在足迹虽然不算穷困,但下人却并不多,带来京城的就更少了。 大部分都是后来从牙行买回来的,紫烟似乎也是十多岁才进的谢家。 紫烟点点头,道:“奴婢是十一岁那年才进的谢府,后来一直就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 谢晚晴点点头,道:“那姐姐原先是哪里人士?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紫烟的眼神有些闪烁,好一会儿才说:“奴婢祖籍苏州,原先……原先家中是做小买卖的,可惜好景不长,父亲买卖赔了,欠了一大笔债,就把我卖了!辗转流落到了京城!” “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对不起,你瞧我,又提起姐姐的伤心事儿了!”谢晚晴一脸惆怅地道。 紫烟摇摇头,道:“都过了许多年了,我连父母的样子都快忘了,哪里还有什么伤心事儿,早几年被卖来卖去还伤心过,如今在老太太身边,什么都不缺,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好呢!” “姐姐觉得好就好,只是姐姐今年也十八岁了吧?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呢!”谢晚晴故作无意地问道,眼睛却始终盯着紫烟的反应。 紫烟眼神又是一闪,然后红着脸道:“大小姐,您说什么呢,我可是要伺候老夫人一辈子的,才不婚配呢!” “姐姐这样的标致人,自然是不能当老姑娘的,但是纵观咱们谢府,能配得上姐姐的人,还真是找不出来!”谢晚晴颇为可惜地道。 紫烟脸色更红了,只是眼里那一抹傲气,却出卖了她的真心。 “大小姐又拿奴婢取笑了,奴婢不过是个丫头,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将来若是老太太嫌弃奴婢了,不过就随便配个小厮罢了!” 谢晚晴立刻道:“那怎么行呢,姐姐生的如此美貌,比起咱们府上的姨娘都强许多,配个小厮,也太委屈姐姐了!” “那还能配给谁?府上的管事,一个个都有了妻室,总不能让奴婢给管事当妾吧?”紫烟露出了不甚满意的神情。 谢晚晴摇头,道:“哪里能给管事们当妾,要当妾,也是给……” 紫烟的眼睛立刻盯上了谢晚晴,道:“给什么?” “嘻嘻……我不敢说,怕姐姐恼我!”谢晚晴故意咽回了话,她就是要试探一下,紫烟是否有这个心思。 若是真没有她就不浪费精力在紫烟身上了,若是有,她也不过推波助澜一番,就能水到渠成。 紫烟脸色微微有些泛着桃红,忸怩着道:“大小姐说就是了,这里也没有别人,权当说说笑话,打发打发时光!” 谢晚晴听了这话,便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知道紫烟必然也是对谢崇光有几分心思的。 说起来,谢崇光也生的一表人才,如今也还没到不惑之年,正当盛年之时,又是宰相,别说紫烟了,京城里想嫁给谢崇光为续弦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谢晚晴道:“那我可就胡说了,依着我看,姐姐这样的容貌才情,与父亲恰好相配,你瞧瞧父亲后院里的姨娘,有哪个比得上姐姐的风采?就连柳姨娘也差着几分呢!” 紫烟的脸噌地就烧红了,眼神闪烁,赶紧道:“大小姐,您胡说什么呢,奴婢只是个丫头啊,哪里能跟姨娘们相比,更别说柳姨娘了,柳姨娘可是官家小姐呢!” 谢晚晴道:“紫烟姐姐,您可是太谦虚了,柳姨娘早先也不过是商贾之女,后来柳家才做了官,至于其他几个姨娘,也不见得比姐姐你出身高,更何况姐姐可是祖母身边的红人,祖母疼你,比什么都重要!” 谢晚晴这是在提醒紫烟,应该要好生利用谢老夫人这个靠山,要在谢崇光那里得宠,老太太的作用不可小觑。 紫烟眼睛左右转了一下,道:“大小姐当真如此想?” “自然了,有句话也不瞒紫烟姐姐,祖母身边四个一等丫鬟,我最看重姐姐,不仅容貌过人,在刺绣上造诣颇深,更重要的是,姐姐心地好,与人为善,就连素问和灵枢都爱与姐姐交好呢!” 谢晚晴处处捧着紫烟,听得紫烟是飘飘然了。 紫烟想了想,又叹息道:“可惜啊,奴婢是高攀不上相爷的,只能安分守己地伺候好老太太,已经是奴婢的造化了!” “事在人为么,你瞧前些日子被我收下的喜岚,她原先不过是柳姨娘身边的丫头,若不是在柳姨娘的屋里,现在说不定也是姨娘了呢!” 谢晚晴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喜岚能做的事儿,紫烟未必不可以。 谢晚晴又补充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姐姐要做那等下流事儿,以姐姐的容貌,哪有人不喜欢的?” 紫烟听了,也露出了沉思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说刺绣的事儿吧!” 谢晚晴笑笑,也没有继续下去,有些事儿点到即止,她相信,以紫烟的聪明,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不过是制造点儿机会,让紫烟能够和谢崇光相处罢了。 第93章 听说你受伤了 紫烟教谢晚晴如何绣鸳鸯,就光是这鸳鸯,就教了好些天,谢晚晴发现自己对这个还真是没有天赋。 绣花这种事情,大约真的需要心安理得的人才能做,如她这般心中有太多事情的,是做不了这样需要细致,又需要大把时间的事情! 谢晚晴将绣了一半的绣绷扔到一边,还是拿起了书,安静地读了起来。 窗外一阵清风吹过,谢晚晴觉得有几分凉意,就自己走到窗前,正准备关窗,却见一人突然从窗口飞入。 谢晚晴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叫人了,却被人捂住了耳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是我!”轩辕珏道。 谢晚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将心提了起来,推开了轩辕珏,道:“王爷,您……您怎么又闯到我这来了?” 轩辕珏没有说话,看了她的腿一眼,道:“听说你受伤了?” “额?”谢晚晴惊讶地看着他。 “喏……”轩辕珏从怀里掏出一枚瓷瓶,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里面还流淌着冰蓝色的液体。 谢晚晴犹犹豫豫地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抹在伤口上,不留疤痕!”轩辕珏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自然,似乎有几分别扭。 谢晚晴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然后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 那么细的伤口,根本留不下疤痕的,这个人,竟然还特意跑来送药,谢晚晴的心头流过一阵暖流,但旋即又提醒自己,轩辕珏不是一般人,她不可以对这个人动情。 轩辕珏道:“那就留着!” 谢晚晴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 轩辕珏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抿成一条线,显然是不高兴了。 谢晚晴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赶紧说:“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王爷!” 轩辕珏这才舒缓了脸色,点点头,说:“以后不要用自残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啊?”谢晚晴有些发懵,好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似的。 轩辕珏指了指她的膝盖,道:“蠢!” 谢晚晴这才红了脸,可是……轩辕珏怎么知道,这是她自己故意弄的? 轩辕珏大约是看出谢晚晴的窘迫来,也没再提这件事,又从怀中拿出一封烫金的请柬。 “这是?”谢晚晴接过来,疑惑地问。 轩辕珏道:“自己看!” 谢晚晴打开请柬,发现竟然是上林宴的请柬! “这……是给我的?”谢晚晴问,有些不可置信。 上林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那是皇帝每年托轩辕珏举办的,宴请名仕的宴会。 必然是需要从轩辕珏这里取得一封金色请柬,盖上景王印章,才能去赴宴。 因为这个宴会,皇上也会出席,名义上是给景王撑场面,实则也是去和名仕们交流一二,显示皇恩浩荡。 可是在别人眼中,这无疑是对景王莫大的恩宠,因为一般来说,上林宴,应该是由太子来举办才合理。 可是皇上偏偏要把这份荣宠给景王,这一开始就埋下了景王和太子之间争储的导火索。 或许……皇上就是故意为之! 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上林的邀请,无异于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就连皇室的公主皇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去参加。 谁都知道,景王素来都是不讲情面的,若是不入他的眼,没有什么学识才华之人,想去上林宴,根本没有机会! 轩辕珏点点头,表示的确是给谢晚晴的请帖。 谢晚晴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道:“王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我……我可没有资格参加上林宴!” “本王的话,你有疑问?”轩辕珏又板起脸来,显然又不高兴了。 谢晚晴嘟着嘴,道:“我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跟那些大贤相比,晚晴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轩辕珏眯起眼睛,道:“本王要你去,你去是不去?” 谢晚晴看着轩辕珏,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答应去的话,最后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如今一门心思就是和太子解除婚约,以及将柳月娇彻底整垮,哪里还能想到去这些场合出风头呢! 看着谢晚晴拿犹豫不决的样子,轩辕珏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帖子给你了,去或不去,都随你!” 谢晚晴这才道:“好,我……我再想想!” 谢晚晴也知道自己有些不识好歹,这上林宴的出场机会,可是许多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一共二十一封请帖,能去的人实在有限。 许多人能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说不准就被相中,从此平步青云了。 一如当年的谢崇光,就是因为在上林宴上获得了皇帝的赏识,从一个小小的翰林,一路高升,最终荣登相位,成为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女子能参加上林宴的,那必然是享有盛名的才女,稍差一点也是公主郡主之流,身份地位,加上学识才华,一样都缺不得。 谢晚晴虽然说出身高,背景深厚,但自身到底没有什么封号,又还未嫁入东宫,这样的场合,的确和她无缘! 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将来也是一个资历,参加过上林宴,又得到皇上赞许的女子,出嫁之后,夫家也不敢低看了! 轩辕珏道:“你留着吧,若是实在不想去,就赠与你哥哥!” 谢晚晴看着他不甚开怀的样子,想要出言安抚,又觉得说什么都嫌多余。 她如今还是未来太子妃,有婚约在身,即便真的退婚成功了,难道退了太子的婚事,反而嫁给景王么?那岂不成了大笑话? 轩辕珏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大事,也是断然不能娶她的,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倒落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谢晚晴只觉得满心都是凄苦,也无心与他说什么! 轩辕珏看着愁眉不展的谢晚晴,道:“你若真想退亲,只有让自身足够优秀,优秀到别人觉得即便是与太子退婚,你也有足够的资本去嫁得如意郎,否则无论你是什么理由退婚,都要背负弃妃的污名!” 谢晚晴愣了片刻,才明白轩辕珏的意思,原来……他是在给自己机会挣得退亲的筹码! 这个人,表面上看去冷冷冰冰,没有什么人情味,原来早已为她打算得这样深了! 说不感动,真的很假,他明明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却能这样为她着想,怎能让她不动容? 可是动容归动容,谢晚晴还是会不住地提醒自己,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要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轩辕珏……真的是她要不起的人! 谢晚晴咽下喉头那一抹紧涩,道:“多谢景王殿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帖子,晚晴收下了,对于王爷的恩典,晚晴铭记于心!” “我做的一切,也不只是为你,也为了我自己!”轩辕珏倒是诚实。 谢晚晴想了想,也明白了轩辕珏的意思,若是真的娶了她为妃,的确对轩辕珏有着莫大的意义。 背后有手握兵权的国公府,宫中有如日中天的崔贵妃,外加朝中还有一位正当盛年的宰相! 这对于任何一位有野心的皇子来说,她都是不可多得的王妃人选,太子就算并不喜欢她,不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了这门亲事么? 谢晚晴心中微微泛着凉意,原本堵在心口的温热,就那么凉了下来。 也许很多人羡慕她有这样的出身和背景,可是……于她而言,却是福祸相依。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张了张嘴,眼里有几分挣扎,但最后还是吞回了所有的话。 “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先走了!”轩辕珏听到门口有动静,知道是有人来找谢晚晴了。 谢晚晴还没反应过来,轩辕珏便消失在了窗口,清风徐徐而来,吹散了屋子里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素问敲了敲门,问道:“小姐……” 谢晚晴这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好,然后才道:“进来吧!” 素问推门而入,端着一碗药汤,道:“小姐,把这碗汤喝了吧,我加了些作暖的药材,您喝几日,就不怕天寒伤身了!” 谢晚晴点点头,她一向怕冷,素问就持续给她调养身子,这两年已经好很多了。 喝了汤,谢晚晴簌了口,才问道:“喜岚那边怎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本就是皮肉伤,上了药好得很快!”素问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注意着她点儿,也别盯得太紧,我还用得着她!” “是,小姐……”素问应了。 “对了,这些日子,二小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谢晚晴问道。 素问想了想,摇摇头,道:“她被禁足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我这些日子也没有注意到,明儿就去打探打探!” “嗯,留心着就是了,暂时她还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谢晚晴道,谢思茹如今的段数还够不上让她担心的程度。 “对了,奴婢倒是想起来,二小姐最近有些古怪的地方!”素问忽然说道。 谢晚晴歪着头看着素问,示意她说下去。 第94章 孝顺女儿 素问怯怯地道:“她每日除了抄写经文,似乎还写了一些别的东西,我有一回去扔杂物,无意中看到的!” “哦?是什么东西?”谢晚晴问道。 “跟鬼画符似的,奴婢也看不懂!”素问道。 谢晚晴微微愣了一下,道:“你下次看到了,记得偷偷拿回来!” “是,奴婢明白了!”素问道。 谢晚晴知道,谢思茹那个气性,八成是受不了禁足之苦,写什么东西发泄呢,抓住这个把柄,又够她禁足一些日子的了! 谢晚晴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她如今的关注点,全都在紫烟身上,为了给柳月娇培养一个对手,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机。 紫烟果然如她所说,每日下午等谢老夫人睡下就会来她的院子里,教她做女红。 紫烟的绣工的确很出色,无论什么图样,她都能绣得栩栩如生。 谢晚晴的画倒是非常好,所以每次都是她来画出图样,由紫烟来教她绣。 几日下来,谢晚晴倒是和紫烟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主仆的界限也逐渐消退,紫烟有些个知心话,也会对谢晚晴说。 “紫烟姐姐,你看我新描的图样,你说用来给父亲绣个锦囊如何?”谢晚晴问道。 紫烟拿过来一看,道:“好看倒是好看,但是男子身上佩戴的锦囊还是应该以简洁大方的纹饰为好,大小姐您这花开富贵,寓意虽好,但是太过花哨了!” 谢晚晴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花样并不适合谢崇光,她是故意为之的。 笑着对紫烟道:“那就有劳姐姐描个样儿,我打算送与父亲!” 紫烟想了想,才道:“好吧,那我……晚上回去再描出来,明儿拿来给大小姐您看!” “哎,烦劳姐姐了!”谢晚晴感激地道。 紫烟笑着道:“大小姐又跟我见外了,你也让我在你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了,还要跟我说这些客套话!”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么,咱们接着说鸳鸯的绣法吧!”谢晚晴打断了她。 第二日,紫烟就将一副绣样拿出来,虽然紫烟的画并不十分出色,但是绣图倒是画的极好。 “嗯,的确很简洁大方,那姐姐快开始绣吧,我想尽快送给爹爹呢!”谢晚晴道。 紫烟愣了片刻,道:“大小姐,这不是您自己要绣的么?” “哎呀,姐姐也知道我的绣工,实在是太粗糙了,父亲是要佩戴在身上的,出去可不让人笑话?还是姐姐的绣活儿精妙,就由姐姐代劳吧!”谢晚晴撒着娇,说的理所当然。 紫烟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太好吧,那可不成了我绣给相爷的了!” “那有什么关系,总之是我送的,姐姐无非是替我绣出来了!”谢晚晴说。 紫烟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 谢晚晴自然是满意的,后来做锦囊,一应到底,都是紫烟完成的。 谢晚晴拿着那精致的锦囊,便去拿给谢崇光了。 谢崇光难得见到大女儿到他的书房来,也颇为惊讶地问:“晚儿,可是有什么事儿?” 自从上次的事儿发生了,谢崇光倒是对谢晚晴有些愧疚,也有些不满,心里十分矛盾,所以宁可躲着谢晚晴一些。 谢晚晴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笑着道:“没什么,女儿这些日子跟紫烟姐姐学绣活儿,做了个锦囊,送与父亲!” 谢晚晴将那锦囊取出来,递给谢崇光,一副等待父亲表扬的乖女儿形象。 谢崇光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谢晚晴从来都是清高的性子,即便是要送他什么物件,也必然是笔墨纸砚这类“雅物”,可从未见她亲自做过什么物件送给他。 谢崇光接过来,端详了一番,才道:“这绣工倒是极为精妙,晚儿如今的女红倒是大有精进了!” 谢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都是紫烟姐姐的功劳,都是紫烟姐姐指导我绣的!” “紫烟?哦……你说的是你祖母屋子里的大丫头吧?”谢崇光倒是对紫烟有几分印象。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啊,紫烟姐姐不仅人生的漂亮,手也巧,祖母可喜欢她了!” “看来你也挺喜欢她的!”谢崇光笑着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啊,您瞧瞧这针脚,这绣工,咱们府上的绣娘也不及紫烟姐姐一二!” “是挺好的,那父亲就收下了!”谢崇光笑着道,对谢晚晴表示了赞赏。 这个女儿终于学会孝敬父亲了! “嗯,父亲喜欢就好!”谢晚晴道。 “喜欢,很喜欢,女儿送的,为父能不喜欢么?晚儿终于长大了,知道孝敬父亲了!”谢崇光捋着美髯,笑眯眯地道。 谢晚晴也跟着笑了,心中却想着,如何让谢崇光能跟紫烟有个相处的机会! “父亲每日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可有准备些果腹的小食?”谢晚晴关切地问,她早已发现,谢崇光并没有这个习惯。 谢崇光摇摇头,道:“没有!” “嗯,那往后晚儿给父亲准备可好?”谢晚晴殷切地道。 谢崇光本想拒绝,但看着谢晚晴那真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崇光其实打心里还是对谢晚晴有几分愧疚的,毕竟她才出生就没了娘,的确可怜。 “好,晚儿一片心意,为父自然不能辜负!”谢崇光道,眼里含着些怜惜。 谢晚晴的喉头有些紧涩,谁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孺慕之思呢?从前她也是有的,若不是前世她潦倒之后,谢崇光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这个女儿,她又何至于对他死了心? 谢晚晴咽下那份不自在,道:“那晚儿就先告辞了,不打扰父亲!” “好!”谢崇光的心头也难得泛起了几分温情,虽然他更偏爱谢思茹,但对谢晚晴也并非完全不关心。 谢晚晴心想,若是她母亲还在,兴许她和谢崇光也不会最终走到决裂的地步!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过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她恨他的无情,恨他的自私,即便再多的温情和牵念,也早已随着她惨死而一起埋葬在了前生。 这一辈子,她绝不会再被所谓的亲情所羁绊,真心待她的,她绝不辜负,虚情假意的,她也绝不姑息! 自从应承了要给谢崇光送点心这件事,谢晚晴就又开始游说起了紫烟。 “紫烟姐姐,听祖母说,你的点心做的极好?”谢晚晴问。 紫烟疑惑地问:“怎么又想起做点心的事儿了?” “不是,我前些日子去给父亲送锦囊,父亲极欢喜,还夸姐姐您的绣活儿做的好。我见父亲常常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又无可果腹之物,就说起要每日送些小食去给父亲吃,听说姐姐对苏杭点心颇为拿手,就想让姐姐帮着做些,给父亲尝尝!” 谢晚晴解释了一番,紫烟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大约是听了谢崇光夸她的话,有些羞涩了。 谢晚晴抓住机会,道:“姐姐,你就全了我这孝心吧,如何?” “这……好吧,就怕我没有功夫做呢,这午后教你绣活儿,还是偷来的功夫!”紫烟为难地说。 谢晚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在摸索基本针法,先等我吃透了你再教我别的,先做点心吧!” 紫烟道:“那也好,只是怕我做的,相爷不喜欢呢!” “父亲喜欢还挺喜欢甜点的,姐姐又是苏州人,苏杭点心做的必然地道!”谢晚晴道。 紫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以后每日都会做好了点心送到谢晚晴这边,谢晚晴又送到谢崇光的书房。 过了几日之后,谢晚晴忽然拉着紫烟道:“紫烟姐姐,素问和灵枢都有事儿去了,今儿我这身子又有些不舒服,要不今儿你替我去书房一趟,把点心送给父亲吧?” 紫烟又为难地皱了眉头,道:“我去?” “好姐姐,你就可怜我吧,我这肚子有些疼呢,提着食盒过去,怕是没走到书房就该倒在半路了!”谢晚晴捂着肚子,显得很痛苦的样子。 紫烟道:“你没事儿吧?要不请大夫过来看看?” “没什么大碍,素问给我开过药了,只是还需要静养,不宜乱动!”谢晚晴可怜巴巴地道。 紫烟看着她,叹息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姐姐最好了,要不祖母心疼你呢!”谢晚晴露出欣喜的表情。 紫烟提着食盒往书房去了,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期待,她和谢崇光能见面的机会很少,谢崇光来松寿堂给谢老夫人请安,她也只能在一旁看两眼罢了,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谓女子十八春心动,紫烟自然也不例外,而这谢家,也只有谢崇光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加上这些日子,谢晚晴没事儿就在她面前提起谢崇光的好来,言语之间又隐隐透露着要撮合她和谢崇光的意思。 紫烟心中颇有些忐忑,走到了书房门口,还有些犹犹豫豫的,倒是谢崇光的贴身小厮帽儿,上前招呼道:“哟,紫烟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我替大小姐来给相爷送点心!”紫烟稍嫌局促,生怕别人说她别有居心。 第95章 郎情妾意 帽儿一听,忙道:“往日大小姐没空都是素问和灵枢来的,怎么今儿倒是劳烦姐姐你呢?” “素问和灵枢有别的差使,我正好在大小姐处,大小姐身子不适,我便代劳了,你这小泼猴,问那么多作甚?”紫烟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帽儿忙打了一下嘴巴,道:“瞧我这多嘴的,姐姐来自有姐姐来的道理,哪里轮到我来问话,您进去吧!” “好!”紫烟也没有多言,提着裙摆,就跨入了书房。 谢崇光以为又是谢晚晴,道:“晚儿,你又来了啊?” 紫烟轻轻咳嗽了一声,行礼道:“奴婢紫烟,大小姐今儿身子不适,命奴婢来给相爷送点心!” 谢崇光抬起头来,看到紫烟一身烟霞色的罗裙,显得整个人娇柔似水,加之她生的本就极具江南女子的柔媚,一时间还真叫谢崇光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谢崇光点点头,道:“听晚儿说,这些点心,都是你做的?” “是,大小姐说相爷喜欢这些苏杭的点心,便让奴婢做些给相爷尝尝!”紫烟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谢崇光,心头如小鹿乱撞,她还是第一次跟谢崇光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谢崇光见她面露羞涩,更显得面如桃花,哪有男子不爱美色的,谢崇光虽然自诩谦谦君子,但面对如花美眷,依然不能免俗。 “紫烟今年多大了?”谢崇光问道。 紫烟生如蚊蝇一般道:“十八了!” “哦……好年华!”谢崇光道了一声,这些日子谢晚晴每每到他这里来,总要提及紫烟,一来二去,谢崇光对紫烟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这时候见到紫烟,就更加留意了起来,过去不曾注意到的美好,如今也越发明显起来。 谢崇光又问:“除了刺绣和点心,你还会些什么?” “奴婢是个笨的,哪里会许多!”紫烟倒是个谦虚的,并不爱显摆。 谢崇光点点头,道:“据晚儿说,你还识字,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嗯,未卖身为奴时,曾认过几个字,后来跟着老太太,念佛经,也学了些字儿,只不过比睁眼瞎强些罢了,琵琶也会一些,但不如大小姐说的那样好!”紫烟依旧微微低头,脸色泛着红光。 谢崇光对有才情的女子,自然是赏识的,柳月娇虽然识字,但是这些年只忙着管理府中大小事宜,倒没有时间给他红袖添香了。 后院的姨娘,也有会弹琴吟诗的,但却总像是差了些什么,令谢崇光不甚满意。 谢崇光并不知道,那些姨娘,一个个慑于柳月娇的威风,不敢在他面前太过表露,只能唯唯诺诺,以求平安。 否则哪个要是得了谢崇光格外的关注,必然会引来柳月娇的报复。 谢崇光如今见了紫烟,倒也心猿意马了起来,如此佳人,他似乎从前也不曾注意到! 紫烟和谢崇光就这么一问二答,渐渐热络了起来,直到紫烟觉得时候不早,她得回松寿堂富士老太太去了,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告别。 “相爷,奴婢得回去当差了,就不打扰相爷了!”紫烟此时已经敢拿正眼看谢崇光了。 谢崇光看了看天色,才道:“原来已经不早了啊!” “嗯!”紫烟点点头,面露羞红。 谢崇光微微有些怅然道:“那……你去吧!” “好,奴婢告辞!”紫烟欠了欠身,又拿杏眼瞅了一眼谢崇光,不舍之意尽在其中。 谢崇光点点头,紫烟这才要离去,走到门口,谢崇光才道:“明儿……也来送点心吗?” 紫烟心中一动,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小姐若是有空,怕是轮不到奴婢的!” 谢崇光面露失望之色,道:“哦……也对!” 紫烟也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走了,她记得谢晚晴说过的一句话,太轻易得到的,总是不珍贵的! 所以紫烟必须控制住自己刚刚萌发的情愫,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她是谢老夫人身边的人,若是没有老太太的首肯,她是坚决不能轻举妄动的。 否则老太太那边生了她的气,柳月娇又肯定不会对她手软,到时候她腹背受敌,那就很不好做了。 紫烟控制住了一时的冲动,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 谢晚晴显然是支持她的,至于谢老夫人,必须要让她对柳月娇产生更多的不满,然后她再适时出现,让她找到可以替她站到前面,与柳月娇对抗的代言人。 谢崇光自此倒是对紫烟留了几分心,每回去谢老夫人那儿请安,都会和紫烟说上几句话,虽然都是些随意的问话,但是紫烟也能觉察到谢崇光对她的心意。 越是这样,紫烟反倒越发矜持,只是背着人时才对谢崇光露出几分恋慕之意。 谢崇光因着她的欲拒还迎,反而越发上心了。 谢晚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偶尔推波助澜一下,谢崇光知道紫烟每日都去谢晚晴院子里呆上一段时间,渐渐地也找些借口,三不五时地往谢晚晴那儿去走动走动了。 谢晚晴也是个聪明人,常常借故走开一会儿,给他二人互诉衷肠的机会。 紫烟却在这时,有意无意地开始躲着谢崇光了。 谢崇光一来,紫烟就对谢晚晴说谢老夫人那儿有事儿还未做好,便起身要告辞。 谢晚晴也不好留她,只能送到门口,才问:“紫烟姐姐,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为何每回父亲一来,你就要走?” 紫烟脸色微微有些羞赧,道:“大小姐,总这样不好,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哦?可是……每回父亲都是来看望我的啊,姐姐不过是陪着我做女红罢了,有什么不清的?”谢晚晴道。 紫烟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大小姐是不知道,如今下面的人都开始闲言碎语了,说我……说我有意勾搭相爷,话可难听了!” 谢晚晴自然听过了这些言论,而且还是她有意让人传播出去的。 谢崇光总这么和紫烟眉目传情,却总也不拿出个明白的态度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就是要逼紫烟和谢崇光摊牌,把名分坐实,更重要的是,她要试探谢老夫人的意思! 谢老夫人肯定也会听到传闻,到时候若她明令禁止紫烟接触谢崇光,那就表示谢老夫人不想在谢崇光身边安插人。 若是谢老夫人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这部好戏就要上演了。 谢晚晴就是在等谢老夫人的态度! 谢晚晴故作惊诧地捂住嘴巴,然后才问道:“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传言?这帮作死的,谁在胡说八道,我必不轻饶她!” “谁知道呢,我与相爷清清白白的,可是却叫人传成了这样,实在是没道理,我也不能堵住人家的嘴巴,只好自己避嫌了!”紫烟委屈地道。 谢晚晴却并不完全相信紫烟的话,她恐怕不是为了避嫌,而是为了避人耳目吧? 尤其是柳月娇的耳目! 聪明如紫烟,谢晚晴心想,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谢晚晴也没有多留紫烟,她知道谢崇光在不远处什么都听到了,所以剩下的事情,无需自己操心! 紫烟走了,谢崇光摸摸鼻子,看了看谢晚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晚晴也故作不知,不提话茬儿。 谢崇光觉得没趣,也便走了,谢晚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好期待柳月娇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阻止谢崇光纳紫烟为妾! 又过了两日,谢晚晴去谢老夫人那儿请安,谢老夫人便留住她,问起了话。 “晚儿,最近……下人间有些风言风语,不知你是否听过?”谢老夫人试探性地问道。 谢晚晴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风言风语?晚儿最近可是乖得很,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啊!” 谢老夫人道:“不是你的事儿,是关于你父亲的!” 谢晚晴就更加茫然无措了,道:“父亲?谁那么大胆,竟然敢传父亲的风言风语,这相府如今还有个规矩么?祖母,您可别姑息拿起子小人,对主子说三道四,那还了得?” 谢老夫人见状,摇了摇头,道:“怕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到底是什么事儿?”谢晚晴问。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福嬷嬷,大概是自己不愿意提,才让福嬷嬷代劳。 福嬷嬷尴尬地笑了笑,道:“还不是紫烟,最近总往你那儿跑,你父亲又一反常态,时常去看望你,闲言碎语就这么传出来了!” 谢晚晴惊讶了片刻,又露出了一丝委屈的神情,道:“祖母这……这从何说起啊,您应该知道,我邀请紫烟姐姐去教我绣活儿已经有一个月了,父亲这几日才往我那去了几次,这流言传的,好像是我从中撮合似的,把晚儿传成什么人了?” 谢晚晴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谢老夫人看在眼里,却疑惑在心里。 她原先也觉得谢晚晴是有意为之,但是听了她这话,又不敢确信了。 “你父亲去你那儿是为什么?”谢老夫人问道。 谢晚晴摇摇头,道:“也并非为了什么事儿,只是过来看看我,问问我最近都看了什么书,偶尔也跟我聊些朝堂之事!” “哦?你父亲几乎不去你院子里,最近倒是走得勤快了,这不由得不让人多想啊!”谢老夫人仍旧不信谢晚晴什么也不知道。 谢晚晴也疑惑地问:“难道父亲真的对紫烟姐姐有意?” “这……”谢老夫人被反问住了。 第96章 柳月娇的争宠手段 谢老夫人想了想,道:“若真是有意,倒也无妨,紫烟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若你父亲有意,纳了她也没什么,只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到底不好听!” “祖母,这件事还是由您做主吧,晚儿毕竟是做女儿的,又待字闺中,掺和这样的事儿,那往后这名声可不好听!”谢晚晴故意如此说,她知道谢老夫人的态度,八成是希望紫烟能够当谢崇光的妾室。 也是,这些年,谢老夫人给谢崇光安排的妾室,一个个都被柳月娇整垮了,死的死,伤的伤,而且除了死去的薛姨娘,一个都没能为谢家开枝散叶。 谢老夫人心中怎能不着急,恨不得再多为谢崇光纳几房妾室,总期盼着有一个能得了他的宠,再为谢家添丁进口! 紫烟又是她的心腹之人,必然是处处向着谢老夫人的,到时候再得了宠,柳月娇即便扶正了,也不能一人独大! 谢晚晴的话,让谢老夫人十分满意,道:“嗯,这件事你的确不应该插手,我回头会与你父亲说,让他避避嫌,不要总在紫烟去的时候,往你屋子里跑!” “是,多谢祖母体谅!”谢晚晴乖巧地应了。 谢老夫人没有再提这件事,谢晚晴自然也就不再提起,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她再插手了。 谢老夫人,紫烟,还有柳月娇,这三个人将会将这出戏演下去。 而最终结果,她想,不会出自己的预料! 果然从这之后,谢崇光不往自己的院子跑了,但是却往松寿堂跑的更加勤快了。 柳月娇倒是一直很沉得住气,始终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她想,柳月娇一定是在等待最佳时机,好给紫烟致命一击吧! 谢晚晴依旧不动声色地做壁上观,谢崇光和紫烟的感情却日益升温。 每次见到紫烟,都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时不时地就会把谢崇光挂在嘴边。 谢晚晴知道,当一个女人口中频繁地提起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么……她必定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紫烟如今就是深陷情网的小女人,可是谢晚晴仍旧不得不提醒紫烟,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紫烟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谢晚晴犹豫着开口道。 紫烟正说到欢喜处,听了谢晚晴的话,便收敛了笑容,道:“大小姐您有话就不妨直说,跟我还见外吗?” 谢晚晴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道:“我知你最近与父亲情投意合,渐入佳境,但是……越是这个时候,姐姐应该越要保持清醒才是!” 紫烟脸立刻红了,道:“大小姐,您说什么呢!” “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父亲对你有意,姐姐也对父亲有心,祖母那里,似乎也是乐观其成,可是到底还差了名分,姐姐是聪明人,必然知道,一日没有名分,这事儿就一日算不得数!” 谢晚晴一脸诚恳地道,仿佛处处都在为紫烟着想。 紫烟听了自然心生感动,拉着谢晚晴的手,道:“大小姐,我知你处处为我着想,我也不怕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的确是对相爷心存爱慕,只是……你也知我的身份不过是个丫头!” 谢晚晴道:“你的身份怎么了?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是祖母面前的红人,给父亲做个妾室,总是绰绰有余的!” 紫烟红了眼睛,道:“可是……你也知道柳姨娘,不是个善茬儿,后院那么多姨娘,哪个没被她整治过,我一个丫头,无依无靠的,若是得罪了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哎……这话怎么说的呢,你只要有父亲的宠爱,祖母给你撑腰,还有什么好怕的?”谢晚晴道。 紫烟眨巴了几下眼睛,道:“相爷的宠爱能维持几时?柳姨娘这么多年在谢府屹立不倒,必然是有其道理的,我也不是个傻的,虽然心里恋慕相爷,却也不敢随便就应了他!” 谢晚晴点点头,道:“姐姐顾虑都有道理,这件事姐姐心里有数就是了,我也不过多一句嘴,只要姐姐不糊涂,我就放心了!” “嗯,大小姐,你待我以诚,我必不负你!”紫烟承诺道。 谢晚晴却并不能把这话多当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紫烟如今是和她利益相同,才能走到一起,若将来她们有了冲突,该翻脸,还是得翻脸! 谢晚晴也感动地拉着紫烟的手,道:“好姐姐,咱们之间无需多言!” “嗯!”紫烟点点头。 柳月娇还是出手了,她倒是没有直接闹事,反而采买了两个美貌的丫头进了自己的柳絮阁。 谢晚晴倒是为柳月娇的聪明颇为赞赏,谢崇光喜欢新鲜的,那就给他新鲜的。 这两个丫头卖身契却是掌握在柳月娇手里的,到时候不过又成了喜岚那样的存在,有什么可怕的,若是谢崇光被紫烟勾去了魂,那可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柳月娇,难怪能在谢崇光面前长盛不衰!光是这份心机,后院的姨娘,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一二分! 至于紫烟,她倒是想看看,她到底用什么手段,将谢崇光的心思牢牢拴在自己身上! 俩人斗得越凶,谢晚晴就越满意,这场斗争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自己! 谢崇光果然一连好几日都留宿柳絮阁,而那两个丫头,也很快开了脸,成了通房,一直留在柳絮阁里伺候着。 至于柳月娇,脸色并不甚好,为了防着紫烟争宠,她不得不把谢崇光送到别的女人床上,这对她而言,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谢晚晴倒是越发喜欢往柳月娇面前凑了,时不时地就出现在柳月娇面前,以表关切。 这不,给谢老夫人问安之后,谢晚晴又带着素问和灵枢前往柳絮阁了。 “哟,大小姐,今儿又来了?”柳月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谢晚晴乖巧地含笑点头,指了指素问手里的食盒,道:“素问新做了几样点心,刚刚送去与祖母尝过了,祖母甚是喜欢,这不想着姨娘呢,就拿过来给姨娘品尝品尝!” 素问连忙将食盒打开,笑嘻嘻地道:“柳姨娘,您看看,这点心可还和您口味?最近我们小姐可喜欢研究点心了,都是为相爷做的!” “哦?我听闻之前,大小姐可都是让紫烟帮忙做了点心送去你父亲那儿,怎么现在素问又忙活起来了?”柳月娇话中的讽刺意味太过明显了。 谢晚晴却权当不知,笑眯眯地道:“是啊,紫烟做的一手好点心,但是都是苏杭口味,我怕父亲吃腻了,就换些花样呗!姨娘您尝尝,看可好吃!” 柳月娇对着那花花绿绿的点心,一肚子闷气无处可发,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谢晚晴从中作梗,她却无能为力。 “大小姐越发有心了!”柳月娇不得已,捡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点心都是甜的,可是她吃在嘴里,却觉得苦涩无比。 谢晚晴为了给她添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学会找帮手了! 虽然她暂时稳住了谢崇光,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能彻底断了他对紫烟的心思! 况且每日看着谢崇光歇在两个美婢处,她却不能吱声,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这种憋屈,别人怎能体会? 想到这里,柳月娇就越发恨起了谢晚晴,恨不得将谢晚晴早些赶出府去。 可是她没有这个权利,只能先忍着,待寻得时机,再抱一箭之仇。 谢晚晴看着柳月娇那深恨不已的神色,心里别提多畅快了,柳月娇,你也有今日么? 不够,远远不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你将一点点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除了心碎而死,你没有别的出路! “怎么样?这紫薯糕,味道好么?”谢晚晴故意问道。 柳月娇将尝了一口的点心放下,道:“我最近身子不大爽利,吃什么都觉着没有味道,还真尝不出好赖来,既然老夫人说好吃,必然是好吃的!” “呀,姨娘,您身子没事儿吧?可请大夫看了?要不要素问给你把把脉?”谢晚晴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心里却嘲讽地笑了。 柳月娇的脸色越发僵硬,笑容几乎都挂不住了,道:“没什么大碍,大夫说是累了,多休息便会好了!” “哦,姨娘真是辛苦,一个人要操劳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伺候父亲的生活起居,实在是为难了你,难怪姨娘会买两个美婢放在屋里!” 谢晚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月娇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柳月娇讪笑了道:“大小姐,您对妾身还真是关注,妾身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哪里的话,姨娘对我也是无微不至,所谓投桃报李,我也不能没有良心啊!”谢晚晴笑着应道。 柳月娇身子都气的有些发抖了,要不是城府深,现在大概就绷不住要发飙了。 “大小姐,妾身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你了,改日再叙如何?”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等她料理了紫烟那丫头,再与谢晚晴理会! 第97章 劝服紫烟 谢晚晴知道撩拨得差不多了,也就心满意足地道:“既然姨娘忙,我就不多叨扰了,这点心就留给姨娘吃吧,若是不喜欢,就赏给父亲新纳的两个通房!” 最后一句话,无异于雪上加霜,两个美婢在旁边,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动静,就会招来祸事! 谢晚晴走后,柳月娇狠狠地将点心盒子扫落在地,吓得两个美婢差点儿跪在地上。 “姨娘息怒!”两个美婢齐齐劝道。 柳月娇看着她二人,走上前去,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给我记着,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的主子,别妄想爬到我的头上去,好好伺候相爷,要是有二心,我必不饶你们!” 俩美婢连忙磕头,以表忠心。 柳月娇还是觉得不解气,可是又不能现在惩罚两个美婢,只能讲一肚子火都撒在了能拿到的物件上,砸的一屋子稀里哗啦的,好不容易发泄完了。 “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仔细你们的手,别受了伤,否则就没机会伺候相爷!”柳月娇愤愤而去,两个美婢只能乖乖地收拾满地狼藉。 谢晚晴满足而去,当然知道柳月娇屋子里的动静,柳月娇越是生气,她就越是得意。 “小姐,您不知道,刚刚柳姨娘的脸,都青了啊!”灵枢也觉得痛快极了。 素问也跟着笑道:“那点心里,奴婢可加了些好东西,这次可是真痛快!” “加了什么?”谢晚晴疑惑地问。 “放心,她看不出什么的,而且,她已经把点心都砸了,想查也查不出来!”素问笑着道。 谢晚晴无奈地道:“下次不许了,我要的是诛心,可不是伤她的身子,我要她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的,这样才能亲眼看到她失去的越来越多!” 素问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杀死一个人太简单了,要的并不是对方死,而是生不如死,对么?” “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谢晚晴很庆幸自己这辈子把素问救回来了,多这个聪明丫头在身边,又有一身的医术,对她而言无疑多了很大的助力。 灵枢道:“素问心眼多着呢,嘿嘿……不像奴婢,就空有一身力气!” “灵枢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若没有你贴身守护,面临真正的危险,可不是光有心眼儿就能得救的!”谢晚晴安抚道,对于灵枢,她是打心眼里觉得感激和心疼。 最后,这丫头为了她,不惜赴死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依然记得。 从那之后,她身边,再也没有这样的人,肯甘心情愿为她而死了! 素问也道:“是啊,有灵枢陪着,就算走夜路,我都不怕了!” “嘻嘻……”灵枢也憨厚地笑了。 素问和灵枢,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对于谢晚晴来说,谁都是不可或缺的! 大约是一连受了几日冷落,紫烟终于是沉不住气了,跑来找了谢晚晴。 一见面,紫烟就红了眼睛,声音也带着哭腔,道:“大小姐,我已经有四五日没见着相爷了,他……有了新欢,便忘了我了!” 谢晚晴当然知道谢崇光这几日心思都放在了柳絮阁那两个美婢身上,毕竟一时新鲜,而且人又是柳月娇精心调教过的,自然很懂得怎么伺候谢崇光。 谢晚晴赶紧将紫烟拉到屋子里,关了门,才道:“好姐姐,莫伤心,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了!” “大小姐,你说……天下的男子,是不是都这般没有良心?才不过几日时间,他就全将我抛诸脑后了!”紫烟红着眼睛,声带哽咽。 谢晚晴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睛,道:“姐姐,您着什么急呢?父亲不过一时新鲜,那两个美婢我见过,根本不及姐姐!” “是么?可是相爷依然被柳姨娘绊住了!”紫烟难过地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姐姐,你若真的这样伤心,那往后伤心的日子还长着呢!” 紫烟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天下男子,无不如此,哪有只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的道理?柳姨娘获宠这么多年,后院的姨娘不还是接连不断?如今还不是要利用美婢才能绑住父亲?” 谢晚晴总算对紫烟说了几句真心话,她从来不觉得真的有什么一心人! 紫烟问:“那……那前些日子,他也对我柔情蜜意,说喜欢我,岂不是全都是假的么?” “也不是假的,父亲定是喜欢你,可是他可以喜欢你,也可以喜欢别人,男人的心大着呢,可以住下许多人!”谢晚晴最是了解这一点。 即便轩辕珏再宠爱谢思茹,不也是朝三暮四么?何曾真正有过专宠一人的迹象? 无非是在宠爱的一群人里,最宠爱某个人罢了! 紫烟仍旧有些难过,道:“那……我还争什么呢?争来争去,无非就是个名分罢了!” “姐姐,他可以喜欢很多人,你要争得,就是他最喜欢的那一个,这个人过去是柳姨娘,以后可以是你,你可懂我的意思?”谢晚晴当然不能让紫烟受打击到要放弃,如果紫烟放弃了,那这出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紫烟眨巴了两下大眼睛,问:“最喜欢的,和喜欢的,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大着呢,你看柳姨娘,她也是姨娘,可是却执掌谢府大小事务,就连祖母还要给她几分薄面,其他姨娘在她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就是最喜欢和喜欢的区别!” 谢晚晴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告诉紫烟这个事实,她就是要让紫烟继续争下去,不争个头破血流,决不罢休! 紫烟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还是有些犹豫,道:“我……我能做到么?” “姐姐,你过来!”谢晚晴拉着紫烟坐到了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紫烟的脸来。 紫烟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谢晚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谢晚晴指了指铜镜,道:“你看看,你多么美?青春正好,容貌过人,柔情似水,你比柳姨娘强多了!论才情,论容貌,你都强过她许多,何必妄自菲薄?” 紫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微红,从前她也曾顾影自怜,觉着她这副好皮囊,只做个伺候人的丫头,未免太过可惜。 所以这些年,不管那些小厮如何对她献殷勤,她都一概不理会,因为她看不上那些人! 听了谢晚晴的话,刚刚被打击到的信心,忽然又恢复了,她为什么要放弃呢,这可是脱离奴婢身份最好的机会啊! 谢崇光只是几日不来看她,她又何必就此放弃?上天给了她这样好的容貌,又给了她这样好的机会,若是白白错过了,可不是要抱憾终身? 谢晚晴道:“紫烟姐姐,当奴婢多辛苦,一辈子要伺候人,看人脸色行事,即便嫁个管事,依然是奴婢,依然要伺候人,做了姨娘就不一样了,会有人伺候你,若是再得个一男半女,那将来可就不愁了!” 紫烟被谢晚晴如魔魅一样的声音给蛊惑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不想做低人一等的奴婢,即便是最得宠的奴婢又如何?还不是要每日里伺候人么? 是啊,她应该要当主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等人伺候的啊! 为什么不呢? 紫烟低下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大小姐,我现在应该做什么?”紫烟问道。 谢晚晴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轻易退缩了,也就放了心,道:“不必着急,那两个美婢不过是一时新鲜,父亲不会留恋太久的,你要做的就是沉住气,每日里打扮得漂亮一些,就够了!” 紫烟疑惑地问:“我不能去找相爷么?他看不到我,我再漂亮有什么用?” “傻瓜,他怎么可能看不到你呢?你在祖母面前伺候着,他总会去给祖母请安的,你也不必殷勤地理会他,只许漂漂亮亮地出现,便是最好的!” 谢晚晴知道,人就是如此,越轻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你越是想要倒贴,男人就只是一时新鲜,过后,便丢开不理会了。 若是你若即若离,他便会心痒难耐,反倒对你朝思暮想了! 紫烟似乎明白了过来,露出笑容,道:“大小姐,我明白了,多谢大小姐指点!” “我哪里指点你了,姐姐如此聪明,不过是当局者迷,一时没了主意罢了!”谢晚晴笑着道。 紫烟脸色有些窘迫,道:“我只是太在乎相爷了,生怕自己被他厌弃!” “不会的,姐姐聪明又伶俐,自然知道如何抓住父亲的心!”谢晚晴安抚道。 紫烟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谢晚晴送走了紫烟,心中却在盘算着,柳月娇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两个美婢暂时拴住了谢崇光的心思,但不代表,谢崇光就对紫烟彻底忘记了。 紫烟还在,那问题就没有解决,柳月娇会放任紫烟卷土重来吗? 谢晚晴不相信柳月娇会那么傻,所以……她得防着柳月娇背后使坏! 第98章 柳月娇示好 紫烟自从和她谈过之后,果然镇定了许多,她每次去松寿堂给老太太请安,紫烟都打扮的漂漂亮亮伺候着老太太,也十分尽心尽力,完全看不出前几日的心不在焉来。 谢晚晴见状也就放了心,至于谢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 谢崇光也每日过来请安,看到紫烟连正眼也不瞧他了,倒是有些不满了。 谢老夫人许是看出了点儿什么,露出疲态,道:“我有些乏了,先进屋睡会儿,紫烟,你就不必伺候了!” 说着便让福嬷嬷扶着自己进了屋,谢晚晴也识趣地道:“那孙女就告辞了!” 说着也起身要走,紫烟笑着道:“大小姐,那我随你一起吧,正好老夫人不需要我伺候着!”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崇光,道:“姐姐不用着急,我还有些事儿要做,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谢崇光赞许地看了一眼谢晚晴,谢晚晴只是笑笑,便走了。 屋子里没了人,紫烟的笑容也收敛了回去,谢崇光走过去,要拉她的手,却被紫烟躲开了。 “怎么了?”谢崇光皱眉问道。 紫烟恭敬而疏离地道:“相爷,奴婢不敢逾越!” 谢崇光不高兴地道:“还耍起小性儿了?是不是怪我这些日子冷落了你?” 紫烟笑了笑,道:“相爷说笑了,奴婢岂敢怪相爷呢,奴婢只是老夫人的丫头,怎敢跟相爷耍小性儿?” 谢崇光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你别怪我了,这些日子主要是……主要是怕……” “相爷,您解释什么呢,自古就是多情女子负心汉,紫烟只怪自己自作多情,往后也断了这份心思,免得惹相爷心烦!”紫烟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眼里蓄着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任何男人看了,也要心生不忍。 谢崇光立刻将人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是我不好,早该给你个名份的,明儿我来就跟母亲要了你,如何?” “奴婢可不敢奢望!”紫烟抹了抹眼泪。 谢崇光笑着拍拍她的背,道:“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就安心地等着!” “相爷,奴婢不奢望什么,只是希望相爷能多喜欢奴婢一些,而不是有了新人,就把奴婢抛在一边。”紫烟露出了几分可怜样儿。 谢崇光的怜惜之心立刻就泛滥了,抱着紫烟柔声道:“好,答应你!” 紫烟点点头,这才把头靠在谢崇光的肩膀上,柔情款款。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紫烟才送走了谢崇光。 谢崇光走后没多久,紫烟正打算去谢晚晴那儿坐坐,没想到半路被柳月娇截住了。 紫烟以为柳月娇是来警告她的,正愁着要怎么应对呢,没想到柳月娇却对她十分亲热。 “紫烟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柳月娇笑容满面,丝毫不像是对紫烟心怀不满的样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紫烟自然不能驳了柳月娇的面子,也笑着回道:“去大小姐院子里,这些日子一直去教她女红呢!” 柳月娇却一脸暧昧的笑容,问道:“紫烟姑娘一直忙着教大小姐女红,什么时候给自己绣嫁妆?” 紫烟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下头,一副羞赧的模样,道:“柳姨娘说笑了!” “我可没有说笑啊,我正打算去老夫人处替我们相爷说项去呢!”柳月娇盯着紫烟,仿佛极喜欢她的样子。 紫烟抬起头,微微有些愣神,可是心里却清楚,柳月娇这话,绝对不是真心的。 “姨娘……您……您说什么呢?”紫烟问。 柳月娇嘻嘻笑了,道:“还喊我姨娘呢?过些日子,可就要改口喊姐姐了!” 紫烟莫不清楚柳月娇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做出羞答答的样子,道:“姨娘又拿我取笑!” “我可不敢,你如今可是相爷的心头肉,我哪里敢拿你取笑啊,快跟我说说心里话,你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相爷是说要讨了你,但是你毕竟是老夫人面前的人,也要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柳月娇一副知心姐妹的样子,对紫烟的态度要多和善就多和善。 紫烟若是个傻得,必然相信柳月娇真是大度贤惠的。 “奴婢……奴婢哪里做得了主,还不是都听老夫人的!”紫烟一句话,将责任全推了出去。 柳月娇见紫烟如此说,便打趣道:“难道紫烟妹妹你心里,不愿意么?” 从紫烟姑娘,到紫烟妹妹,柳月娇倒是越发喊得亲热了。 紫烟都有些不自在,可是柳月娇却半分不觉得尴尬,紫烟终于明白,柳姨娘的厉害之处,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掉以轻心。 紫烟红了脸,道:“姨娘又要笑话奴婢了,奴婢只怕高攀不起呢!” “只要相爷喜欢,有什么配不配得起的,你瞅瞅四姨娘,不也是丫头出身么!”柳月娇笑眯眯地道,眼睛里充满了对紫烟的赞赏和喜欢。 紫烟道:“这事儿,还是问过老夫人吧,奴婢可不敢自作主张!” 柳月娇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赞道:“紫烟妹妹真是个懂得分寸的,难怪相爷如此喜欢你!” 紫烟低头不语,做害羞状。 柳月娇心里也颇为忌惮紫烟,因为这丫头进府短短几年,就得了谢老夫人的宠,一路提升到了一等丫鬟,做人八面玲珑,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从不得罪谁,所以风评极好。 这样的人进了谢崇光的后院,她还真是不放心,所以柳月娇才来示好。 示好不是为了示好,而是为了让紫烟卸下防备,更是为了彰显她的大度和谦和。 谢崇光喜欢紫烟,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儿了,她不能阻止,她若阻止了,谢崇光肯定对她不满,谢老夫人那边的态度虽然暧昧不清,但看她不阻止紫烟,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若不让紫烟进门,那就是她不对了,一下得罪了谢府两尊大神,柳月娇还没那么蠢。 所以柳月娇敞开大门,欢迎紫烟,等谢崇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她再慢慢收拾紫烟就是了。 柳月娇又亲热地道:“紫烟妹妹,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做姨娘吧!” “奴婢一切都听姨娘的!”紫烟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就坡下驴,配合柳月娇唱好这出戏。 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不必表露出来了! 她和柳月娇,注定不可能和睦相处,既然如此,就各凭本事吧! 谁能笼络住谢崇光的心,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从前是柳月娇,将来必然是她紫烟! 柳月娇笑着应了,然后才各自分别,紫烟去了谢晚晴处,柳月娇却直奔松寿堂。 紫烟去把路上遇到柳月娇的事儿告诉了谢晚晴。 谢晚晴浅浅一笑,道:“恭喜紫烟姐姐了!”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她这是在给我灌迷魂汤呢,我又不是傻子!”紫烟道。 谢晚晴笑着道:“虽然是迷魂汤,但是代表你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柳姨娘知道阻止不了你,所以才会主动示好,以显大度!” “哎……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柳姨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紫烟叹了一口气,她选了这条路,虽然前程似锦,却也一路荆棘。 谢晚晴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不过我相信紫烟姐姐,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我这么蠢笨的,有无依无靠,哪里比得上柳姨娘呢,她们柳家可是风生水起,颇得圣心呢!”紫烟也不傻,知道柳月娇的依仗不只是谢崇光的宠爱,还有柳家的势力。 谢晚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也真是我所担心的,不过……柳家再怎么好,也抵挡不住父亲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啊,你只要笼络住父亲的心,一切都有可能!” “大小姐,你会一直帮我么?”紫烟忽然有些担忧,她觉得谢晚晴做这一切,不可能完全不要回报的。 谢晚晴点点头,道:“当然,只要我能做到的,自然是帮你!” “有大小姐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紫烟松了一口气,谢晚晴的地位可不能小觑,不论她待字闺中,还是嫁为人妇,只要有她支持,她就有信心和柳月娇争到底! “姐姐,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柳姨娘这个人,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你必须要万分小心,你越是得宠,就越是要如履薄冰!” 谢晚晴可不想紫烟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柳月娇料理了。 紫烟点点头,道:“我明白的,这些年,我看到的也不少了!” “嗯,我想你回去,祖母就会跟你谈这件事了,做好准备吧,我可还等着吃姐姐的喜酒!”谢晚晴为了化解这凝重的气氛,又打趣紫烟了。 紫烟果然羞红了连,啐了一口,道:“没个正经的,尽拿我取乐!” “嘻嘻……你也无需太过担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姐姐如此聪慧,自然不用愁!”谢晚晴道。 紫烟点点头,道:“嗯,既然路已经选了,我自然要走下去,还要走好了!” “这才对嘛,你瞅瞅,我这蝴蝶绣得如何?”谢晚晴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 紫烟看了看,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道:“大小姐,以后别提你的女红,是我教的,好么?” 谢晚晴做了个鬼脸,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嘛!” 紫烟实在不忍直视那“蝴蝶”,先不说样子了,那乱七八糟的针脚,就已经让她崩溃了! 第99章 谢子安回归 紫烟成姨娘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当晚谢老夫人就跟紫烟进行了一场深入的谈话。 对紫烟成为谢崇光的妾室,她当然是支持的,只是谢老夫人也有自己的顾虑。 “紫烟啊,你跟了我这几年,我对你如何?”谢老夫人问道。 紫烟立刻诚挚的看着谢老夫人,道:“老夫人对奴婢自然是极好的,一同进府的几个姐妹,就奴婢最幸运,跟了老夫人,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过的好!” 谢老夫人点点头,对紫烟的回答很满意,道:“你是个聪明的,也懂得进退,做事儿细心周到,我当初就看重这一点,才将你留在身边!” “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在奴婢心里,一直把老夫人当祖母一样敬重,伺候老夫人,绝对没有二心!”紫烟适时表达了忠心。 谢老夫人道:“我待你也是如此,我身边几个一等丫头,最心疼的也是你!所以你十八岁了,我也没有为你择人许配,就是希望依着你自己的心意来!” “老夫人……”紫烟的眼里蓄着眼泪,感动不已,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谢老夫人摇摇头,道:“我说这些可不是要让你感激我,既然你和相爷情投意合,我自然是乐观其成,所以之前你没有跟我表明心迹,我也不怪你!”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没想瞒着老夫人您的,只是……只是当时奴婢不敢确信相爷的心思,怕说了,惹老夫人生气和烦心!” 紫烟立刻跪下来,哭着道。 谢老夫人赶紧道:“傻丫头,你这是作什么,我说了,我不怪你!” 紫烟仍旧哭着道:“老夫人,就算奴婢就算跟了相爷,也会一直在您身边伺候着的,奴婢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请老夫人不要因此就厌弃了奴婢!” “说什么傻话呢,你成亲之后,就好好地伺候相爷,给相爷添丁,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谢老夫人笑着道。 紫烟点点头,道:“是,奴婢都听老夫人的!” “好好好……不枉我疼你一场!”谢老夫人笑着道。 紫烟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道:“老夫人,您不怪奴婢,奴婢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奴婢真怕老夫人生气,不理奴婢了呢!” “傻丫头,你又没做错什么,你也知道,我就是愁着谢家人丁单薄,巴不得多几个孙子孙女的,热闹!”谢老夫人道。 紫烟脸微微红了,道:“奴婢一定……一定尽力而为!” “哈哈……好了,你过来,我有样东西给你!”谢老夫人向紫烟招招手。 紫烟爬起来,走过去,老夫人从旁边取出一个小匣子,道:“你也伺候了我一场,这是你的卖身契,还有一些东西,是我给你的嫁妆!” 紫烟看着小匣子里那些金元宝还有一些头面首饰,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 “老夫人……这……奴婢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紫烟推脱了。 谢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什么傻话,不仅是你,紫鹃她们将来出嫁,我也是要给的!”谢老夫人道。 紫烟这才收下了,又给谢老夫人磕了头,道:“奴婢多谢老夫人!” “嗯,起来吧!”谢老夫人道。 谢老夫人道:“虽然你离了松寿堂,但你依然是我的人,不要觉得自己无依无靠,你既不要仗势欺人,也不要怕了谁!” 紫烟因着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道:“有老夫人这句话,奴婢就算是彻底踏实了,老夫人对奴婢如此厚爱,奴婢定不负老夫人所望!” 谢老夫人点点头,眼里充满了赞许,紫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紫烟到底是一顶小轿抬进了小院,因着谢老夫人的干系,加上柳月娇刻意表现贤惠,紫烟所住的涵翠苑,不仅宽敞漂亮,而且离谢崇光的紫瑞苑近。 一连半个月,谢崇光都歇在了涵翠苑,紫烟和谢崇光的感情也越发融洽了起来。 谢晚晴时而去看紫烟,她脸上都带着一种小女人的甜蜜笑容,看着竟比做姑娘多了几分韵味,显得更加娇艳动人了。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生气,一连几天见不着谢崇光的柳月娇,即便再怎么装大度,那笑容也变得僵硬极了。 连带着跟着她的两个美婢都跟着没精打采的,想必私下里没少受柳月娇的作践。 不过谢晚晴也明白,柳月娇快要沉不住气了,她等待的正是这个时机。 柳月娇,不知这次,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除掉紫烟这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紫烟也小心的很,吃穿用度,都由心腹之人负责,自己也格外小心,因为伺候过老夫人,所以对这些事儿上也懂得十分多。 柳月娇想要通过下药这种方式害紫烟,难度不小。 至于那阴险的蛊毒,柳月娇也不知为何,再没用过,可能是因为那种蛊毒,只能针对孕妇吧! 眼看着谢崇光的生辰要到了,身为当朝丞相,谢崇光的生辰自然是要大肆操办的。 柳月娇提前两个月就开始操办起来,日子临近了,帖子也都发了出去。 谢子安也回到了谢家,毕竟是父亲的生辰,他若不回来,便是不孝,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谢子安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谢晚晴见到谢子安,心中自然欢喜,兄妹二人难得聚在一起,仿佛有了说不完的话。 “晚儿,以后别那么冒险了,这腿若真的留下残疾,你以后可怎么办?”谢子安听了谢晚晴说起之前的事儿,语带责备地道。 谢晚晴温婉一笑,道:“我有分寸的,若非如此,怎么拖延半年时间呢?阻止她扶正,这点儿小伤,太值了!” “都怪我,若是我在家,也不会让你如此受委屈!”谢子安自责不已,可是他也有他的无奈,留在谢家,很多事情都难做了。 谢晚晴摇摇头,道:“哥,我不能一辈子都靠别人,不管是你,还是外婆,甚至是姨母,都不能依靠一辈子的,我若自己不够强大,将来会有受不尽的委屈!” 谢子安听了谢晚晴的话,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有理,可是身为哥哥,还是心疼你!” “嗯,我明白,哥……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谢晚晴郑重地道。 谢子安点头,道:“好,哥哥也答应你,将来有一天,我必强大到足以护你一生周全,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哥……”谢晚晴有些哽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所要做的,就是不让谢子安拼了命去保护她,反而被她所拖累。 谢子安摸摸谢晚晴的脑袋,道:“傻瓜,我是你的哥哥,我答应过母亲,一定会保护好你!” “嗯!”谢晚晴用力地点点头。 “哥,父亲寿辰,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谢晚晴转移了话题,她有预感,这次谢崇光的生辰不会太平。 谢子安道:“礼物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连你那份儿都准备好了!” “是么?是什么?”谢晚晴好奇地问道。 “我送的是一对血玉如意,而我为你搜集了一套王羲之的兰亭集真迹!”谢子安道。 谢晚晴瞪大了双眼,道:“兰亭集?真迹?” 谢子安点点头,显得很淡然,可是谢晚晴却吞咽了一口口水,道:“这种宝贝,你怎么能找到的?”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总之,你送上去便是了!”谢子安知道,这礼物送给谢崇光,谢晚晴必然能讨得他的欢心。 谢晚晴叹了一口气,道:“这种宝贝,还是哥哥自己收着吧,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嗯?”谢子安疑惑地看着她。 谢晚晴道:“这么好的东西,哥哥搜集过来不易,我的礼物也会很合父亲心意的,你且放心!” “我能见识一下么?”谢子安好奇地问。 谢晚晴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啊……保密!” 谢子安见她调皮的样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上次见过谢晚晴之后,他隐隐觉得谢晚晴变了,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沉之气,仿佛一瞬间就从花季少女,变成了历经沧桑的老妇。 如今看来,她只是比从前懂事成熟了许多,不再如过去那般天真单纯,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一生。 这样也好,他不在的时候,也不再担心她会被人欺负了去! “父亲的寿辰必然会来许多宾客,女宾自然也会多,晚儿可注意一下!”谢子安忽然提到。 谢晚晴点点头,道:“嗯,我明白,哥哥请放心!” “紫烟那件事,也是你做的么?”谢子安挑眉问道,一回来就听说谢崇光新纳了美妾,还是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紫烟,谢子安就觉得有些不对。 谢晚晴嘻嘻笑了,道:“哥哥觉得不好么?” “好倒是好,就怕是引狼入室!”谢子安道,紫烟他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一看也看出来是个人精。 “放心吧,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当姨娘也就到了头,最多盼着自己生个一男半女傍身,还能怎样?需要忌惮她的是柳氏,不是我们!”谢晚晴想的很透彻。 谢子安赞同地点点头,道:“妹妹如今考虑问题很周全,我放心多了!” 第100章 冲突 谢晚晴和谢子安又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直到天色晚了,谢子安才离开。 谢子安回来的这些日子,谢老夫人是最高兴的,每日都要叫谢子安去松寿堂用膳,照顾的无微不至,恨不得将谢子安捧到手心里去疼。 柳月娇则总要避讳着一些,不敢在谢子安面前晃悠,所以每回去松寿堂请安,都要找谢子安不在的时候。 谢子安对那个才一岁不到的弟弟倒是极为喜欢,每日里去松寿堂总是要抱抱小家伙,逗他玩儿。 小家伙也不认生,极欢喜让谢子安抱他,每次看到谢子安,都主动伸出手要抱抱。 “子安,你看俊儿多喜欢你!”谢老夫人笑嘻嘻地道,看着小孙子在谢子安怀里蹭来蹭去,老夫人眉眼都笑弯了。 谢子安也十分高兴,道:“小家伙被养的这么壮实,祖母定然操了不少心!” “可不是,老夫人夜里还要起来去看看小少爷呢,生怕他冻着或者睡不好!”福嬷嬷道。 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可怜,一出生就没了亲娘,府中上下也找不出合适的人照顾,我只好带在身边!” “嗯,所以应该为弟弟找个母亲!”谢子安忽然提到。 谢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找母亲?” “嗯,父亲也该找个续弦了,过去子安不懂事,如今想想,父亲也不容易,偌大的相府,竟没有主母操持,让个姨娘当家做主,实在不像话!” 谢子安话里话外都在挤兑柳月娇。 谢老夫人脸上有些尴尬,毕竟她之前是同意了柳月娇扶正的事儿。 “子安,你父亲有意要抬举柳氏!”谢老夫人试探性地道。 谢子安收敛了笑容,道:“祖母也同意了?” 谢老夫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子安啊,你要知道,柳家如今今非昔比,你父亲也是出于官场上考虑!” “那就找个身份比她更高的便是了,以父亲的身份和品貌,必然很容易!”谢子安道。 谢老夫人道:“即便如此,你父亲这么多年,对柳氏也有了感情,怕是……” “我也没有要父亲抛弃柳氏,她继续做她的姨娘便是了!”谢子安在谢老夫人面前,故意做出一副蛮横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谢老夫人会纵容他。 谢老夫人果然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子安,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柳氏,但是……这件事祖母也不能干涉太多啊,除非你父亲愿意,否则……你知道的,祖母并不能左右你父亲的心意!” 谢老夫人一副很怕谢子安生她气的样子,对待这个大孙子,谢老夫人可是真发自肺腑地疼爱和重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隔代亲了,更何况谢子安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谢子安点点头,道:“子安明白,不过……我还是不会同意父亲扶正柳氏的,若不是柳氏,我母亲不会去的那么早?还有,虽然我不在家,但是俊儿的生母怎么没的,祖母应该心里也有数!” “这……到底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啊!”谢老夫人为难地道。 谢子安道:“祖母,您不能过于纵容柳氏,咱们谢家若是交到她手里,将来还不定闹出多少乱子,子安不仅是出于私人恩怨,更重要的是为了谢家的长远之计,不能让这么个阴毒又自私的女子掌家!” “哎……”谢老夫人只能沉沉叹了一口气,“你父亲若是能想明白,我也就不操心了!” “父亲是被柳氏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所以祖母,您才要把好关,不让父亲一错再错!”谢子安一阵见血地道。 谢老夫人道:“我只能尽力而为,这些年,要不是我压着,你父亲早就将她扶正了!” “所以才不能功亏一篑,这一次就趁着父亲寿辰,祖母好好看看,哪家的姑娘适合给父亲续弦吧!”谢子安提议道。 谢老夫人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祖母心里有数了!” “嗯,多谢祖母体谅!”谢子安又露出了笑脸,继续逗着怀里还在淌口水的小家伙。 谢晚晴不得不佩服谢子安,几句话就将谢老夫人的心意又改变了,这大概就是受宠和不受宠的区别吧。 谢老夫人是太宠爱谢子安了,所以才能轻易地为他改变自己的决定。 换成是她,一句话说错了,都会惹得老太太不满。 她在旁边,一言不发,谢子安将一切责任都扛下来,如此她在谢家也不会难做,更不会让谢老夫人产生她太喜欢管事的感觉。 正说着话,谢崇光就带着紫烟和柳氏一起来了。 柳氏见到谢子安也在,笑容稍嫌僵硬了一些,却还是努力笑着,道:“大少爷也在啊?” “怎么?我不能在么?”谢子安一向都不会给柳月娇好脸色。 谢崇光微微蹙眉,道:“子安,怎么说话呢?” “父亲,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谢子安故作不解地问。 谢崇光气恼,道:“不要这么不懂礼数,月娇好意问候你,你总这种态度,像什么样子?” “对待一个姨娘,我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谢子安根本不给谢崇光面子。 紫烟赶紧拉了拉谢崇光的衣角,然后才冲谢子安欠了欠身,道:“大少爷!” “五姨娘不必多礼!”谢子安对紫烟的态度明显就客气多了,紫烟心中甚是得意。 柳月娇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半含委屈地劝道:“相爷,不必妾身跟大少爷闹得不开心,你们父子好不容易才得以团聚,是妾身不好,不该在大少爷面前出现,惹他不高兴!” 柳月娇越是这样说,谢崇光就越是觉得愧疚,也越发生谢子安的气。 “和你没关系,他若不乐意,大可不必回家!”谢崇光气呼呼地道。 谢老夫人一听,忙到:“崇光,你这是什么话?子安可是谢家的长子嫡孙!” 谢崇光面对谢老夫人,自然不敢多言,只好作揖道:“母亲,儿子失言,只是……子安实在太不像话了,这些年,一直都对月娇如此无礼!” “相爷,不怪大少爷,是妾身不好,让大少爷多有误会!”柳月娇又含着眼泪道。 谢子安就是见不得柳月娇这副摸样,气恼地道:“你装什么无辜可怜?误会?呵呵……心虚不心虚?” 柳月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哆嗦了一下,往谢崇光身边凑了凑,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仿佛谢子安是个凶神恶煞,而她是柔弱可怜的小白花。 谢崇光更加恼怒了,道:“孽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每次回家,都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才高兴!” “我闹什么了?父亲若是不希望我回家,儿子只好走了!”谢子安冷淡地道。 谢老夫人一听,立刻又训斥起了谢崇光,道:“崇光,你不要再把子安逼走了,你就这么一个嫡子,子安脾气是有些不好,但是他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他也没有对你所有妾室都如此,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到底柳氏是不是真的如你想的那么好?” 这是第一次,谢老夫人如此直白地表达了对柳氏的不满,也是第一次如此直截了当地维护起了谢子安。 谢崇光和柳月娇都是一愣,柳月娇更是立刻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夫人,妾身不敢为自己辩驳,若是大少爷和老夫人都对妾身不满,妾身愿自请下堂!” 谢崇光听了,脸色都白了,道:“月娇,万万不可,快起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走的!” “相爷,妾身虽然也难舍谢家,但是……但是因着妾身一直让相爷和大少爷父子失和,妾身实在是于心难安,为了相爷好,也为了大少爷好,就让妾身走吧!” 柳月娇哭得声泪俱下,仿佛真的要被休了一样。 谢老夫人眉头紧蹙,道:“谁也没有要你下堂,你说这话,是在威胁谁?” “妾身不敢威胁谁,妾身只是希望谢家能够一团和气,不要因着妾身这个微不足道的人而鸡犬不宁!”柳月娇的话明着是在责怪自己,暗着却在指责谢子安。 谢崇光怒瞪谢子安一眼,道:“还不给柳姨娘道歉,你真要闹得家里如此不安生么?” “道歉?父亲,我为何要道歉?”谢子安嗤笑。 谢崇光气的脸红脖子粗,道:“谢子安,你真是要气死我么?你究竟还拿不拿我当父亲,眼里还有没有孝道二字?” “对父亲,子安自认为已经做到了孝道二字,至于对某些人,还没有资格要求我去孝!”谢子安声音冷冷的。 眼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谢晚晴却无比镇定,冷眼旁观着柳月娇的表现。 这个女人太会以进为退了,每次都会挑拨的谢子安和谢崇光大闹一场,然后两父子的关系越发紧张,她就越发得意猖狂。 谢子安什么都好,就是面对柳月娇,常常会失去理智! 谢晚晴想了想,才开口道:“柳姨娘,您还是起来吧,别说什么自请下堂的话了,这样不仅惹父亲伤心,还会连累哥哥背上逼着父亲休妾的罪名,岂不是让父亲和哥哥的关系更加不和?” 想要以退为进,那也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吃她这一招! 第101章 不是故意的 柳月娇脸色微变,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谢崇光,道:“相爷,妾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论妾身怎么做,都是错,求相爷……相爷给妾身一个解脱吧!” “月娇!”谢崇光心疼地拉起她。 紫烟在一旁脸色也跟着变了一变,然后看了一眼谢晚晴,才柔声道:“老夫人,相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老夫人不等谢崇光开口,道:“有话就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紫烟微微欠身,道:“是,妾身觉得,柳姨娘实在没必要如此,大少爷难得回家一趟,即便说了几句让姐姐不高兴的话,姐姐也该多担待点儿,何必要令相爷和老夫人为难呢?” “当然,妾身并不是帮着大少爷说话,只是觉得……一家人还是以和为贵,毕竟马上就是相爷的生辰了,这时候姐姐自请下堂,是不是有些欠缺考虑了?” 紫烟几句话,不轻不重,却打在了柳月娇的七寸上,顿时就显得柳月娇太过矫情,不懂进退,没有度量。 谢老夫人十分赞赏地看了一眼紫烟,道:“紫烟的话有道理,柳氏,你年岁也不小了,当懂得些分寸才是,动不动跟个孩子计较,可是有失风范!” 柳月娇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一屋子里,除了谢崇光,没人是站在她这边的。 柳月娇立刻明白,这百试不爽的招数,似乎不管用了,因为这里有个谢老夫人给谢子安撑腰,还有个刚刚得宠的紫烟帮着敲边鼓。 至于从前始终对她表示同情的谢晚晴,早就已经和她站到了对立面。 这一次,柳月娇输的很彻底。 就连谢崇光也觉得柳月娇过于小题大做了,便道:“月娇,这件事不许再提了,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柳月娇铩羽而归,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对着谢老夫人行了礼,道:“妾身失礼,请老夫人见谅,容妾身告退!” 谢老夫人摆摆手,也不愿意多理会她,才来这么一小会儿,就挑动了一场斗争,谢老夫人对柳月娇也十分不满。 谢子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谢晚晴则微微松了一口气道:“父亲,哥哥,你们可别再为了一点儿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了,惹得祖母伤心,又让我们都跟着提心吊胆的!” 谢老夫人也赞同地道:“是啊,崇光,你回去跟柳氏说说,以后子安在的地方,她就避着点儿,明知道子安不待见她,还总是往前凑,这不是找事儿么?” 谢老夫人偏心起来,也是十分不可理喻的,不过谢子安和谢晚晴倒是很满意这一点。 毕竟谢老夫人的心,是偏向他们这一边的! 谢崇光有几分不满,但是对谢老夫人,他又不能忤逆,只好点点头,道:“是,儿子明白!”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哎,子安好容易回来,你们就多让着他点儿,我见不得人欺负子安!” 谢子安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看了一眼谢晚晴,兄妹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笑意。 谢崇光憋屈的不行,却也无可奈何,道:“都依母亲!” “你来找我做什么?”谢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要问谢崇光和柳月娇的来意。 谢崇光这才道:“原本是想问问,这次宴会,母亲可有什么要交代的,月娇好抓紧最后的时间去办,这一闹,反而将正事给忘了!” 紫烟笑了笑道:“没关系的,老夫人要是有交代,妾身去跟姐姐说,也一样的!” “嗯,我没什么交代的,只要办得风光,别闹笑话就好了!”谢老夫人淡淡地道,她心思并不在这宴会上。 谢崇光应了一声,道:“是,月娇操办了很多次,必然妥帖!” “嗯,那就好!”谢老夫人淡淡地道。 谢崇光又道:“还有就是,是不是该将茹儿给放出来了?马上就到我生辰了,总不能还一直禁足吧?” 谢老夫人道:“这丫头,禁足期间还不安分,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至于禁足这么久么?” “她也知道错了,最近一直很安分,是时候解禁了!”谢崇光说。 谢老夫人道:“随你吧,只是对二丫头还是要严加管教,否则日后定然会为谢家抹黑!” “嗯,母亲教训的是!茹儿还是小孩子脾气,会好的!”谢崇光对谢思茹还是十分宠爱的。 谢老夫人也不再说什么,谢晚晴心想,谢思茹一旦放出来,这次的寿宴就更加热闹了。 第二天谢思茹就被解了禁,一大早地谢思茹就到了松寿堂谢恩,偏偏这时候谢晚晴和谢子安也来了。 三个人在门口就遇上了,谢思茹看了一眼谢晚晴,又看看谢子安,倒是主动上前见礼。 “哥哥,姐姐……” 谢子安和谢晚晴也无意与她为难,都一一还了礼。 三个人一起进了松寿堂,谢老夫见他们来了,便命人摆了早点,今儿老太太高兴,特意叫谢子安和谢晚晴一起来用早膳的。 “祖母,茹儿来给祖母谢恩了!”谢思茹给谢老夫人磕了头。 谢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谢恩就不必了,以后你要检点一些,多学学你姐姐,不骄不躁,谨守本分!” “是,茹儿谨记教诲!”谢思茹学乖了,就像是这段日子的禁足,真的改了她的性子似的。 谢老夫人见她态度诚恳,也就缓和了脸色,道:“起来吧,一起坐下吃些!” “是,多谢祖母!”谢思茹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谢晚晴的下手。 吃罢了早膳,下人送来热茶,谢思茹殷勤地帮着端茶,直到茶杯送到谢晚晴这边的时候,她却故意将茶水洒出一点。 滚烫的茶水滴落在她手上,疼的谢晚晴下意识地避开了,谢思茹却在此时撒手,茶杯径直落下来。 谢子安眼疾手快,将茶杯稳稳接住,眼神如寒冰利剑,射向了谢思茹。 “你想做什么?”谢子安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冷冷地问。 谢思茹眨巴着眼睛,如受惊的小兔子,道:“哥哥……我……我只是给姐姐端茶,哪知道姐姐忽然出手,把茶杯打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晚儿故意的?”谢子安的声音更加恼怒了。 谢思茹连忙摇头,道:“茹儿不知道,茹儿没有这么说,兴许……兴许是姐姐一时失手!” 谢晚晴擦了擦手上被茶水烫红的地方,道:“哥哥,算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儿!” “谢思茹,我警告你,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花招,刚刚我看的一清二楚,你故意把茶水溅出来,烫了晚儿,害得她要避开,这样你就可以顺利把茶水打翻,烫伤她了!” 谢子安气的脸都红了,没想到在谢家,最狠毒的人是这个谢思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都敢对谢晚晴出手,实在是胆大包天。 谢思茹委委屈屈地看着谢子安,只是道:“哥哥,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 “好了,闹什么闹,都坐下来!”谢老夫人也恼了,一大早地就不让她消停。 谢思茹抹了抹眼泪,道:“祖母,哥哥和姐姐都不喜欢茹儿,茹儿就不在这里惹人嫌了,改日再来给祖母请罪!” 说的好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够了,不要动不动就把问题闹大了,你哥哥姐姐何曾说过不喜欢你的话?” “祖母,刚刚她差点儿就把晚儿给烫伤了!”谢子安不忿地道。 谢老夫人道:“好了,我都看到了,如果晚儿不出手,茶杯打不翻的!” “祖母……”谢子安震惊地看着谢老夫人,她怎么能以为是谢晚晴故意要打翻茶杯的。 谢子安不知道,谢思茹都是算计好的,从谢老夫人的大角度看过去,的确是谢晚晴先挥出手,惊到了谢思茹,才会打翻茶杯。 而且如果不是谢子安及时出手接住了茶杯,那茶水不会烫到谢晚晴,而是直接泼到谢思茹身上,到时候反倒成了谢晚晴故意要伤害谢思茹了。 谢晚晴淡淡地看了一眼谢思茹,这丫头,如今也学会了使用苦肉计了,可是碰到了谢子安,她这招没用上。 “祖母,您莫生气,都是晚儿不好,妹妹好心给我端茶,只是茶水滴落在我手上了,我一时没注意,差点儿打翻了茶杯,烫到妹妹,哥哥,你错怪茹儿了!” 谢晚晴一席话,将责任揽在身上,反倒叫谢老夫人无从责怪了。 谢思茹看了一眼谢晚晴,道:“姐姐,我不知道你手被烫到了!” “嗯,不怪你,毕竟你从小到大,也没做过端茶递水的活儿,自然不知道茶杯稍微倾斜就会把水漏出来,这滚烫的茶水,滴到手上,可不是玩笑的事儿,下次这些活儿,还是交给下人们做吧!” 谢晚晴言语之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倒是像在心疼谢思茹。 谢老夫人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道:“茹儿,你也实在是没事儿找事儿,丫头们端茶递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险些闹出事儿了!” 谢思茹暗暗咬了咬牙,谢晚晴真是可恶极了,她本想要让她吃瘪,没想到最后又被她扳回一城,现在又成了她的错了! “是,茹儿只是想要……想要给祖母和姐姐赔罪,哪知道好心又办了坏事,请祖母责罚!”谢思茹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道。 第102章 相府寿宴 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本就兄弟姐妹不多,还整日里不消停,真叫我烦心!” 三个人只好同时认错,谢老夫人又训斥了几句,才将三个人打发走了。 出了门,谢思茹才道:“姐姐,我当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误会啊!” “我怎么会误会呢?妹妹多虑了!”她对谢思茹,何曾有过半点儿误会? 想着那十年的折磨,她恨不得将谢思茹碎尸万段,但是她不能,因为她要让谢思茹也尝尝什么叫折磨! 谢思茹听了,仿佛松了一口气,对谢晚晴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姐姐不会误会就好,咱们到底是姐妹俩,总不能因着一些小事,误会就生分了,您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谢晚晴也露出微笑。 两个人各自散了,谢子安才道:“谢思茹这丫头,全随了柳氏,鬼心眼儿特多!” “嗯,我都知道,且让她蹦跶着!”谢晚晴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这一次谢崇光的生辰,必要热热闹闹的唱一出大戏才是! 谢崇光的寿宴,来的自然都是朝中显贵。 太子身为谢崇光的准女婿,自然也是要到场的,至于其他皇子王爷,也要给太子几分面子,跟着来撑场面。 谢家这一日,热闹非凡,马车几乎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谢崇光一早上就站在门口迎客,谢家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谢晚晴并柳月娇和谢思茹则在内院招待女客。 “晚儿……”咸安郡主竟然跟崔文潇结伴而来,两人一见谢晚晴,就格外亲热。 谢晚晴赶紧迎上去,作势要对咸安郡主行礼,却被咸安白了一眼,道:“跟我来这些虚礼,我可是要生气了!” “嘻嘻,今儿这么多人,我可不敢失礼!”谢晚晴笑着道,平日里见咸安,自然是不必多礼的,今儿场合不一样,所以谢晚晴才需要行礼。 咸安道:“你啊,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谨小慎微了!” “是啊,晚儿现在是越发守礼了,可是为了当太子妃做准备呢?”崔文潇打趣道。 谢晚晴只是微笑,道:“你们是不拿我打趣就不舒坦是不是?” “太子殿下也来了哦,还有景王和福王和寿王呢,今儿相府可真是热闹极了!”咸安郡主道。 谢晚晴道:“我哥哥也回来了!” 咸安郡主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谢晚晴笑的一脸诡谲,咸安郡主和谢子安,她倒是乐观其成。 崔文潇不明就里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咸安郡主摇摇头,只是神色仍然显得有些不自然。 谢晚晴笑着道:“是啊,没什么,只是哥哥好久没有回家了!” “哦……”崔文潇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只不过聪明的没有点破,因为谢思茹这时候凑了过来,。 “给郡主请安,文潇表姐好!”谢思茹在外一直都是如此乖巧懂事。 咸安郡主淡淡地点点头,道:“免礼!” 文潇也还以笑脸:“思茹表妹多礼!” 谢思茹笑嘻嘻地道:“刚刚看姐姐们有说有笑,怎么我一来反倒都不说话了?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 崔文潇道:“思茹表妹多心了!” “你们还是先落座吧,我和茹儿还得继续迎客,待会儿咱们去园子里慢慢聊!”谢晚晴不给谢思茹多言的机会,怕她一不小心就惹恼了咸安郡主,徒惹是非。 “好!”咸安郡主和崔文潇便往花厅去了。 咸安郡主和崔文潇刚一走,谢思茹忽然就笑容满面地往前跑了几步,谢晚晴抬头一看,竟是护国将军府林家的小姐到了。 护国将军府嫡出的都是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庶女,林梦瑶,宠得比谁家的嫡女都要厉害,已经年近双十,却还留在家中,未曾许配人家。 林家和柳家倒是有些交情,所以林梦瑶虽然比谢思茹大上好几岁,但两人还颇为投缘。 “林姐姐……”谢思茹热切地上前拉着林梦瑶的手。 林梦瑶是跟着嫡母赵氏一起来的,谢思茹只顾着跟林梦瑶说话倒是没顾上赵氏。 谢晚晴这才上前,欠了欠身,道:“林夫人,未及远迎,还望见谅!” “谢小姐不必多礼!”林夫人赵氏笑眯眯地道。 谢思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行了礼,道:“林姨,茹儿失礼了,您莫见怪!” 林夫人摇摇头,道:“知道你是迫不及待要和你林姐姐说话,哪还记得我这个林姨啊!” “嘻嘻,林姨可别怪茹儿!”谢思茹笑着道,然后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谢晚晴。 谢晚晴只觉得可笑,然后道:“茹儿,你可要好生招待林小姐,我先送林夫人进花厅!” 说着就引着林夫人进了花厅,将人交给柳氏去接待,自己则继续在门口迎客。 谢思茹见了林梦瑶,救治顾着跟林梦瑶叙旧了,两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谢晚晴却发现,那林梦瑶的眼神不时地往她身上瞄,心里颇为不自在,但是却不能明说。 “茹儿,你姐姐……似乎不像你说的那样啊,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丝毫礼来!”林梦瑶道。 谢思茹抿了抿嘴,道:“她如今转性了,八面玲珑那劲儿,就是我娘也不及呢!” “也难怪,她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若是不能八面玲珑,岂不是要吃亏?”林梦瑶倒是对谢晚晴没有恶意。 谢思茹一听到这个,就浑身不舒服,道:“太子妃有什么了不起,多少人倒在了太子妃的位置上,未必就能当上皇后!” “茹儿?”林梦瑶惊讶地看了一眼谢思茹,她脸上的嫉妒,可是太明显了。 谢思茹也惊觉自己失态,忙笑着道:“那个……我们不说姐姐了,林姐姐最近如何了?可看中什么人家,我听说林姨对你的亲事可是愁白了头发!” “有什么好着急的?我又不愁嫁,是我看不上他们!”林梦瑶关于亲事这一点,还是不肯松口,不找到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她是坚决不嫁的。 谢思茹笑着道:“姐姐要找什么样的?莫不是要找个王子公孙嫁了?” “才不是呢,我就想找个……文采风流,能与我说得上话的人!”林梦瑶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才女,所以也希望能够找个只因! 谢思茹嘻嘻笑着,道:“文士多风流,姐姐,你也不怕将来有数不清的人跟你争宠!” “哼,我才不怕呢!”林梦瑶颇为自信,她觉得自己找的夫君,必然会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 谁让林梦瑶在家,被父兄宠过了头,以为天下男子,皆能如此待她? 谢晚晴将这话听在耳里,心中却觉得好笑,林梦瑶大约也是个以为自己有人守护,就什么也不怕的人吧?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将来会不会吃大亏? 忙活了一上午,客人也到了差不多了,谢家摆了戏台唱堂会,柳月娇在开席前就将客人带去了戏园子。 年轻的不喜欢听戏,便去了谢府的园子里游玩了。 谢晚晴和谢思茹各自领着一帮人往园子里去了,恰好遇到谢子安领着太子等人过来。 “哥哥……”谢思茹也不知怎地,倒是比谢晚晴还要激动地凑上去。 谢子安瞥了一眼谢思茹,当着众人面,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才点点头,道:“好好招待客人!” 谢思茹看了一眼太子,露出了含羞带怯的笑容,然后给太子和几位王爷见了礼。 谢晚晴也带着女客们见了礼。 “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吧,正好这园子风景很好,就在这里摆些果品,闲话闲话!”轩辕明提议道。 既然是太子殿下发话,别人哪有不听的,众人纷纷附和,谢子安便命人摆上桌案,奉上果品和茶水,众人围坐在一起,随意聊起来。 太子坐在上位,旁边紧邻着轩辕珏和福王,寿王。 也不知是谁提议,竟要行酒令。 谢晚晴本不善饮,这下要喝酒,她又不能不陪,正值为难之时,紫烟身边的丫头小茵忽然神色匆匆地跑过来。 “大小姐,我们姨娘有麻烦了,请大小姐过去看看!”小丫头凑到谢晚晴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谢晚晴眉头一皱,心中一沉,不会是柳月娇趁乱出手了吧? “什么事儿?”谢晚晴问。 小茵面露难色,谢晚晴知道她不便说出口,便对着众人道了声歉意,然后带着素问和灵枢跟着小茵走了。 路上小茵才道:“姨娘忽觉腹痛难忍,身上还出了些奇怪的疙瘩,又痒又疼!” 谢晚晴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柳月娇出手了,今日这混乱的局面,她忙的头晕目眩,竟忘了这回事儿。 “姨娘现在在哪儿?”谢晚晴问道。 “之前还在外面帮柳姨娘的忙,忽然觉得身子不舒服,奴婢就扶她回了屋!”小茵道。 谢晚晴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直奔涵翠苑而去。 到的时候,就听到紫烟在里面的哭叫声,看来情况十分严重,谢晚晴对素问道:“你准备好,记住,不要轻易接触五姨娘,以免被传染!” 第103章 紫烟中毒 说着就进了屋子,紫烟一看到来人,就哭了,道:“大小姐,救我!” “姨娘,你先别动,让素问给你把脉!”谢晚晴见状也于心不忍,紫烟疼的满头大汗,外露的皮肤处清晰可见红色的疹子,她似乎并不敢去挠。 紫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清醒的,如果她挠破了皮肤,也许就算毒清了,她也失去了一身好皮囊,到时候怎么还能跟柳月娇争呢? 紫烟忍着疼痛和身上的痒痛,伸出胳膊来,素问用帕子盖在她手腕上,才敢去把脉。 然后又取出一根银针,从紫烟的身上的红疹出扎了下去,取出一滴血,发现针头的颜色都变成了浅紫色。 “有毒!”素问道。 谢晚晴问道:“可知道是什么毒?” “奴婢也不清楚,但是这毒性很烈,幸而中毒时间还短,我可以先帮她清一些毒,暂时缓解毒发,然后再请大夫来看吧!” 素问的神色也十分凝重,看来这毒很难解决。 紫烟开了个清毒的方子,然后又用银针给紫烟放血。 “大小姐,她真是太狠毒了!”紫烟的眼里含着愤恨的泪,身体的疼痛倒是其次,心里的恨意才令紫烟痛不欲生。 谢晚晴问道:“你接触了什么东西,弄这一身毒?”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碗汤,不小心打翻了,撒了我一身,她过来用帕子给我擦拭,然后我回来换了一身衣裳,再回去戴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开始发作了!” 紫烟仔细地回忆了起来,也就那个时候,她才和柳氏直接接触了。 谢晚晴叹了一口气,道:“即便如此,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今儿场面太混乱了!” “所以她才能得逞,若是平日里,我哪里会让她的人近我的身?她碰过的东西,我绝不可能去碰的!”紫烟满是悔恨,若是她能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姨娘莫怕,只要你别挠破了,不会留下疤痕的,只要及时找到解毒的法子就可以了!我开的药,你先用来沐浴,先将一部分毒给清了!”素问安慰道。 紫烟哽咽着道:“你们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恨不得用刀子在身上割,可是偏偏我又知道不可以,我什么都做不了,却要忍受这种痛苦折磨,恨不得死了去!” 谢晚晴也跟着微微颤抖,柳月娇用这个毒,目的就是要毁了紫烟的容,如果紫烟稍微意志力薄弱一些,可能就真要毁在柳月娇手里了。 谢晚晴道:“你一定要挺住,不能中了她的毒计,这毒定要不了你的命,只要你坚持下去,她就奈何不了你!” “我好痛苦!”紫烟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满手都是血。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别放弃,好吗?”谢晚晴都为紫烟感到痛苦,虽然她没有中毒,但是这种折磨,她也不是没有感受过。 素问帮紫烟身上涂满了药汁,紫烟才觉得好受了一些,道:“素问,多亏有你,刚刚那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这也只能维持一时,必须要彻底解毒了,你才会好!”素问道。 紫烟流着泪道:“相爷呢,他在哪里?” 谢晚晴赶紧摇头,道:“你在毒解了之前,千万不可见父亲!” “为何?我受了这么大的苦,怎么能不让他知道?”紫烟现在急需谢崇光的安慰。 谢晚晴搬来铜镜,对着紫烟,紫烟吓得几乎尖叫出来,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红疹已经蔓延到了脸上,紫烟一张白净无瑕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 “柳月娇,我与你不死不休!”紫烟恨得目眦欲裂。 “所以你现在不能见父亲,他虽然会心疼你一下,但是看着你的脸,他对你的爱意还能维持多久?男子皆好美色,姨娘也应该读过汉武帝的故事,李夫人病倒之时,到死也不肯见武帝一面,就是怕色衰而爱弛啊!” 谢晚晴叹息一声,谢崇光是因为紫烟的美色而喜欢她,若是紫烟连这个都失去了,那很快就会被谢崇光抛之脑后了。 紫烟红着眼睛,道:“相爷,他对我那么好,怎么会舍得?” “我的傻姨娘,你难道还看不透么,若是你还真的那么天真,你会尝到苦果的!”谢晚晴无奈地道。 紫烟心里一痛,最后道:“我都听大小姐的!” “嗯,父亲若是知道你中毒必然会赶来看你,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他见到你的样子,哪怕是以死相威胁,都不要让他见,等你伤势全好了,再去找他哭诉,比什么都有用!”谢晚晴道。 紫烟点点头,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一起,让她几乎不能自持。 谢晚晴知道紫烟是个聪明人,所以也就不为她多担心了,只是立刻命人去请了大夫,也悄悄滴将消息通传给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听了勃然大怒,立刻带着人到了涵翠苑,看到紫烟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谢老夫人问谢晚晴。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中了毒,至于是怎么中毒的,我也不知道,现在大夫还没来,甚至连中了什么毒都不清楚!” 紫烟呜呜咽咽地呻吟着,很痛苦的样子,蒙着脸,也不敢让谢老夫人看她。 “老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不要被妾身的样子给吓着了,妾身自己蠢笨,着了别人的道儿,怨不得谁!今儿是相爷寿辰,老夫人还要主持大局,就不要在妾身这里耽搁时间了!” 紫烟忍着痛苦还要在谢老夫人面前表现出识大体的样子来,也实在是无奈得很。 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呀,我嘱咐过你多少次,要小心要小心,你偏偏……哎,真叫人心疼!” “祖母,姨娘也是万般小心,只是这种日子,谁还想到有人能下得了毒手呢?这不是在给父亲添冤孽么?今儿可是父亲的生辰啊!” 谢晚晴一脸痛惜地道。 谢老夫人神色一绷,咬着牙道:“这该死的东西,越发阴毒了!” “也没有什么办法了,谁让妾身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呢?老夫人,妾身蠢笨,有负老夫人所托,请老夫人责罚!” 紫烟以退为进,想要逼老夫人出手对付柳氏。 谢老夫人道:“责罚你什么?你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够作孽的了,你先养好身子,其余的话再理会!” “老夫人……妾身实在不懂,这么歹毒的人,为什么您和相爷一直纵容她在府里兴风作浪?这些年,折损在她手里的姨娘还少么?” 紫烟听谢老夫人的意思还打算继续袖手旁观,也忍无可忍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谢老夫人的脸色跟着难看起来,道:“这些都是凭空揣测,可曾有过真凭实据?无凭无据,你叫我如何处置她?” “可是……就算没有凭据,大家心知肚明,老夫人难道还希望她继续为祸相府么?”紫烟气息有些紊乱,说话都显得很困难。 谢老夫人道:“你别想那么多了,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有些事儿,我也不能任意而为,还要从大局考量啊!” 紫烟不再说话了,只是一味地掉眼泪,她此刻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悲哀不是成了柳月娇的敌人,而是她背后没有足以支持她与柳月娇为敌的靠山。 谢老夫人不是她的靠山,只是牵线耍木偶的人! 谢老夫人安慰了紫烟几句,又离开了,她还需要到前面去和客人周旋,紫烟的事儿哪里比得上谢崇光的生辰宴重要呢! “大小姐,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啊!”紫烟觉得身体所受的折磨,远远不如内心的痛苦让人煎熬。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结果还是无法让柳月娇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这岂不是白白受苦? 谢晚晴当然明白紫烟的心情,只能道:“紫姨娘,你要明白,你不是一个人,祖母虽然不能明着帮你将她惩治了,但是你要坚强起来,只有你好好地活着,把父亲的宠爱从她那里一点点夺过来,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你就赢了!” “我能做到么?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谁见了都要躲开的,若是我的容貌毁了,哪还有机会再见到相爷?”紫烟问。 谢晚晴道:“你的脸不会有事的,熬过去,然后给柳月娇致命一击!” “她背后有柳家支持,我能奈她何?老夫人舍不得惩治她,不也是因着柳家的关系么?”紫烟也不是个糊涂人。 谢晚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即便柳家再厉害,如果一旦父亲对柳氏失望了,不再喜爱她了,她的得意也就到头了!” 她的母亲崔羽然,甚至是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崔羽然背靠崔家,可不比柳月娇要高贵的多?可不比柳家对谢家的意义重要得多? 可是最后还不是被柳月娇给害了?谢崇光可曾为崔羽然痛心过? 紫烟正疑惑着,忽然听到小茵来报:“姨娘,大小姐,相爷和柳姨娘到了!” 第104章 五毒草歹毒心 紫烟一听,尖叫了一声,慌乱道:“大小姐,快去拦住他们,怎么办,我的脸……我的脸……” 谢晚晴赶紧摁住她,道:“别慌,交给我,你躺下来!” 说着便把床幔放下来,将紫烟遮得严严实实,才嘱咐小茵,道:“照顾好你家姨娘,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打开床幔,也不要让你家姨娘出来!” “是,大小姐!”小茵应了。 紫烟道:“大小姐,一切都拜托你了,若是被他看见我这样,一定会厌弃我的!” “嗯,你放心!”谢晚晴道。 然后就走了出去,恰好谢崇光和柳月娇双双走到了门口。 柳月娇见谢晚晴在此,一脸担忧地问道:“你五姨娘怎样了?我听说她出事儿了,可把我急坏了,连忙派人去请了你父亲过来探望!” 谢崇光也道:“大夫来了么?她怎样了?” “父亲,紫姨娘情况不太好,中了毒,但是素问已经给她上了药,待会儿大夫就来了,等大夫诊断之后才知道究竟怎样了!”谢晚晴道。 柳月娇一听,用帕子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是啊,你可问过紫烟,到底是怎么中毒的?”谢崇光着实担忧,看得出来,他对紫烟也是真心喜欢的。 柳月娇忙道:“我们进去看看紫烟妹妹吧,若是不见到她,我这心里总放不下!” 谢崇光也作势要进去,却被谢晚晴移了一步,拦了下来,道:“父亲,柳姨娘,素问说姨娘现在不宜见风,上了药之后就已经躺在床上了,不能见人!” “为何不能见人?”柳月娇问。 谢晚晴道:“上了药之后,就不宜见风了,所以父亲还是过些日子再来看姨娘吧!” “这……连看一眼也不行么?”柳月娇还是不死心,她真是想要见见紫烟现在的样子,这个仗着自己美貌就敢跟她作对的死丫头,等谢崇光见了她的“鬼脸”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宠爱她了。 谢晚晴摇摇头,道:“最好还是不要了,姨娘和父亲若真心为紫姨娘好,还是让她安静地休养吧,等身子好了,再来探望不迟!” 柳月娇还要说什么,谢崇光却点点头道:“晚儿说的有道理,既然不宜探望,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等她情况好些,派人来通知我,还有……让丫头们好好伺候着,别让紫烟受委屈!” “是,父亲放心,我会把素问留在这里,让她照顾着紫姨娘!”谢晚晴道。 谢崇光欣慰地点点头,道:“有你照顾着,我就放心了,前面还有很多客人,我不能不去招待,这就走了,你去跟紫烟说一声,就说我来看过她了,让她别担心,养好身子重要,等查出是谁下的毒,我必不轻饶!” “是,父亲放心!”谢晚晴道。 柳月娇禁不住往里面张望了几下,道:“我也要去招呼客人,晚些时候再来探望妹妹!” 说着又和谢崇光双双离去,谢晚晴知道柳月娇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必要整垮紫烟才会罢休。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想法子将紫烟的毒解了,让她的身体恢复如初,否则定会被柳月娇彻底清除掉。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帮紫烟查看过身体后,脸色也十分凝重,谢晚晴见状便对大夫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口。 然后将大夫叫出屋子,到了外面才低声问道:“大夫,姨娘中的是什么毒?” 大夫摇摇头,道:“这是五毒草!” “五毒草?那您可有法子解毒?”谢晚晴问,既然已经知道中了什么毒,想必可以对症下药了。 大夫却将眉头皱的更紧了,道:“这五毒草不是一种草,而是指五种毒草混合制成的毒,但具体是哪五种毒草却只有制毒的人才知道,若不知道是哪五种毒草,这毒……在下解不了啊!” 谢晚晴也皱了眉头,这下毒的是柳月娇,也只有她知道这毒是谁制的,可是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柳月娇下毒,柳月娇当然不会自己承认,更不可能救紫烟。 紫烟这下遇到大麻烦了! 谢晚晴问道:“那完全没有办法解毒么?” “老夫只能尽量拖延毒发的时间,不叫毒气攻心,幸而大小姐处理及时,还能拖延一些时候!”大夫道。 “毒气攻心了,会如何?”谢晚晴问道。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全身溃烂,流脓,可是却死不了!直到中毒之人无法忍受那种痛苦自绝!” 谢晚晴被大夫的话吓了一跳,问道:“这……这未免太歹毒了!” “就是如此歹毒,也不知这位姨娘得罪了什么人,竟用如此歹毒的法子害她!”大夫摇摇头,颇有些不能理解的样子。 谢晚晴道:“必须要知道是哪五种毒草,才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么?” “是,大小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大夫也不是不想救人,只是实在没有办法。 世上毒草千千万万,不计其数,找出五种匹配成如此毒药,再对症下药,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谢晚晴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大夫开了些清热解毒的方子,就走了。 紫烟问谢晚晴她的毒何时能解,谢晚晴只能安慰她,说必然有办法解毒。 因着宴会还未结束,谢晚晴必须要去招呼客人,只能将素问留下来照顾紫烟,自己匆匆又赶去园子里准备继续招呼客人。 刚走到一半,谢晚晴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去紫烟那里,把手里的帕子给落下了,忙叫灵枢回去拿。 “小姐,您不要走远,奴婢去去就来!”灵枢怕今日人多是非多,怕谢晚晴一个人走,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儿不好应付。 谢晚晴笑着道:“放心吧,就这么会儿功夫,更何况这里哪有人来,能有什么事儿?” 她们为了方便,抄的是一条平日里无人行走的小道,又有假山怪石林立,间或种植着茂密的树木花草。 谢晚晴有些乏了,找了一处平整些的石头,准备坐下歇会儿,没想到此时,却见轩辕明和谢思茹相携而来。 第105章 苟且成奸 谢晚晴连忙找了个拐角处躲起来,想要看看这二人究竟想做什么。 轩辕明和谢思茹二人也往假山处而来,并且猫着腰躲进了最隐蔽的假山腹中。 谢晚晴心想,这二人不会是要行什么苟且之事吧? 念头乍起,就听到假山洞里传来谢思茹的声音:“太子殿下,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姐姐了?” “你不是说喜欢本宫么?”太子的声音显得低沉而迷离,像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 谢思茹的声音带着几分可怜,道:“茹儿是心仪太子殿下已久,甚至十分嫉妒姐姐的好运,能够嫁给太子殿下,成为太子妃,茹儿不要求当太子妃,茹儿只求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些许垂怜便已足矣!” 如此不要脸的话,谢思茹也张口即来,谢晚晴也不得不佩服她,若没有这个脸皮,还真做不到谢思茹这一步。 轩辕明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轻佻,道:“如此说来,你真心喜欢本宫?难道不怕本宫始乱终弃,一度春宵之后,就将你抛弃了?” 谢思茹似乎很镇定,道:“太子殿下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明君风范,将来必然是要克成大统,治国平天下的,而茹儿不过是一介女子,不敢与太子殿下的家国天下相比,太子的后宫不少我一个,也不多我一个,但愿茹儿能给太子少许温柔安慰,即便过后太子殿下不再记得我,茹儿也无怨无悔!” 话虽如此,可是谢思茹的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自然是我见尤怜。 轩辕明多喝了几杯,酒意正浓,眼前又有如此佳人投怀送抱,他岂能坐怀不乱?又听得如此闻言软语,自然是把持不住。 “茹儿真是本宫见过的最懂事,最温柔的女子!”轩辕明将谢思茹楼入怀中,小声安抚着。 谢思茹却道:“那是太子殿下未曾与姐姐相处过,姐姐才是世上第一等贤惠之人,博学多才,由知书达理!” “呵呵……那样的女子,本宫见的多了,本宫偏偏喜欢你这样的!”说着一把将谢思茹的腰带给扯了开来。 谢思茹发出一声低呼,小声唤道:“太子殿下……” “嘘……别出声,引来旁人可就不好了!”轩辕明的声音低沉喑哑,显然是情动了。 谢思茹虽然未经人事,但是这些年在柳月娇的调教下,对男女之事已然是有所领悟,所以只是稍微矜持了片刻,便随着轩辕明一起沉溺其中了。 两人正渐入佳境,却听得灵枢在远处呼唤:“小姐……小姐……” 轩辕明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谢思茹更是惊得赶紧捂住自己几近赤果的身子,恐慌地道:“太子殿下,怎么办?姐姐在这附近,她会不会看到我们了?” 轩辕明微微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醉意消散,很快便镇定地道:“即便她看到了又能如何?” “姐姐会恨死我的,到时候惹出事儿来,说不定还要拖累殿下名声!”谢思茹故意如此说,就是希望轩辕明对谢晚晴不满。 轩辕明冷笑,道“她敢……别忘了,她是要进东宫的,连累了我的名声,对她能有什么好处?所以她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姐姐若恼了我,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与太子殿下在一起,殿下……茹儿怕是从此以后再无缘伺候殿下了!”说着便小声啜泣起来。 轩辕明食髓知味,又还未得手,心中也有几分不快,道:“本宫怎么舍得你呢,你相信本宫,等本宫大婚之后,必然迎你入东宫!” “殿下此言当真?”谢思茹惊喜地问道。 轩辕明在她嘴边亲了一口,道:“自然当真,本宫可是一言九鼎!” “太子殿下对茹儿真好!”谢思茹娇羞地道。 轩辕明拍了一下她的翘臀,道:“先把衣服穿好,待本宫去看看,谢晚晴到底是不是在这里躲着!” 轩辕明的眼里有几分冷意,若是谢晚晴真躲在这里,他到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留! 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未婚夫婿有私,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这个女人就不简单了,他不想要一个城府太深的太子妃,尤其这个人还是崔家的外孙女! 娶谢晚晴是为了巩固他的太子之位,但是防着她也是必须的,谢晚晴之于他,是一柄双刃剑,一面是助他顺利登机,一面可能会陷他于万劫不复! 所以轩辕明知道,待自己地位巩固之时,必然是谢晚晴功成身退之日。 他不会再让外戚做大,更不能让崔家做大! 谢思茹穿戴妥帖之后,轩辕明就让她悄悄地绕小路离开,然后自己站出去,喊道:“谢晚晴,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谢晚晴不傻,当然不可能自己走出来,轩辕明不过是在诈她罢了。 “出来吧,本宫饶你偷听之罪,本宫也有些话要与你当面说明白!”轩辕明对着空气道。 此时灵枢也闻声赶到,却没看到谢晚晴,忙跪地问道:“太子殿下,我家小姐是不是在此处?” “你看呢?”轩辕明没好气地问。 灵枢看轩辕明脸色潮红,似有醉意,加上衣衫不整,连腰带都松松垮垮的,便猜出几分内情来。 只是灵枢以为是轩辕明把谢晚晴如何了,并没有想到另一层事儿来! 灵枢眼神往左右偷觑了几下,才道:“许是小姐着急,往园子里走了,奴婢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奴婢告退!” 轩辕明却摇摇头,道:“兴许你家小姐并未离开呢?” “奴婢找过了,小姐没有应我,必然是已经走了!”灵枢想了想,觉得谢晚晴是个恪守本分的人,应该是不会与太子在这里行那等失礼之事。 而且刚刚离开的那个背影似乎不像是谢晚晴,倒更像是谢思茹,灵枢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太子发现端倪,把她给灭口了! 轩辕明见她识趣,倒也没有打算为难灵枢,挥挥手,便让她走了。 灵枢一离开,轩辕明就道:“谢大小姐,还不肯现身一见么?本宫有些话要与你详谈!” 第106章 醉酒装疯的太子 晚晴哪里可能乖乖出来,她只有沉得住气,才能瞒得过轩辕明的耳目。 轩辕明又跳上高处,打算找一找,谢晚晴吓了一跳,将身子缩进了假山后面寻求庇护。 可是因为这样一挪动,反而踢到了石头,发出了响动。 轩辕明轻笑一声,从高处落下,站在了谢晚晴的面前:“谢大小姐,还想躲么?” 谢晚晴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弹了弹裙摆的灰土,整了整衣冠,才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 “躲在这里偷听,很有趣么?”轩辕明似笑非笑地问,眼里闪现一抹冷意。 谢晚晴也露出一抹冷笑道:“是臣女先来此处小憩,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没想到太子殿下和妹妹也有闲心来此游玩,也不知是谁打扰了谁!” 谢晚晴的话讽刺意味十足,轩辕明却忽然捏住了谢晚晴的下巴,问道:“你是在吃味,还是在嘲讽本宫?” “臣女不敢嘲讽殿下,也断然没有必要吃味,只是觉得陛下在我谢家,与臣女的妹妹私相授受,实在是失礼了!” 谢晚晴完全不怕轩辕明的威胁,目光清冷,看着他,丝毫不畏惧。 越是这样,轩辕明内心就越是愤怒,他总觉得谢晚晴在挑衅自己,甚至是藐视自己。 “你不屑于本宫?”轩辕明几乎能够从谢晚晴的眼里看到轻视。 谢晚晴微微敛下眸子,面无表情地道:“臣女不敢,也没有资格不屑殿下!” “哼……这句话到是在理,你有什么资格不屑本宫呢?”轩辕明忽然凑近了谢晚晴,在她耳垂边轻嗅了一下,轻佻而放肆。 谢晚晴立刻推开了他,鸡皮疙瘩全起来了,那是一种本能地抗拒,觉得一股难掩的恶心感从胃部翻涌起来。 “殿下请自重!”谢晚晴皱着眉头,声音清冷而坚定,有一种不容侵犯的神圣感。 轩辕明却冒起一股被拒绝后的恼羞,一把扯过谢晚晴,逼着她直视自己,道:“自重?本宫乃太子,本宫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要本宫自重?” 谢晚晴冷冷地看着轩辕明,声音更加坚定,带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嫌恶,道:“太子殿下,您有些醉了!” 轩辕明露出邪狞的笑容,凑近了谢晚晴,喷出一股灼热带着浓烈酒气的味道,差点儿让谢晚晴当场呕出来。 “谢晚晴,本宫醉没醉,本宫自己知道,你也别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你和慕如锦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别以为能瞒得住本宫!”轩辕明的眼里出现一抹愤怒。 谢晚晴抬眸,道:“殿下若是觉得我私德有亏,大可请圣旨退婚!” “退婚?呵呵……你以为本宫不想么?可是本宫不傻,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父皇为本宫择了你这门亲,自有其道理,本宫焉能不领情?”轩辕明也颇为郁郁,他并不喜欢谢晚晴,甚至说带着些腻烦之心。 他讨厌谢晚晴这种千篇一律的世家贵女,一身桀骜之气,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可是骨子里却十分卑贱。 多少贵妇人背地里养着面首,还背着夫家与情郎纠缠不清,轩辕明也见的多了。 谢晚晴嗤笑,道:“殿下还真是矛盾,既然不喜欢我,何必要娶我?” 前世也是这样吧?不喜欢她,还是娶了她,娶了她却只是利用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从未珍惜过她的心意。 她自认为从未做过什么私德有亏的事情,却还是被他伤到体无完肤,最后沦落到死无全尸。 轩辕明大约真是喝多了,也无所顾忌地道:“不喜欢你又何妨,你可以给本宫带来别的女人无法带来的利益,正妃之位不过是个摆设,本宫可以将所有喜欢的女人都纳入东宫,不在乎这么个妃位!” “殿下喜欢的女人,是不是也包含着臣女的妹妹?”谢晚晴问道。 轩辕明略作沉思,道:“她的确比你可爱几分,能让本宫觉得舒心,最重要的是,她没那么聪明,本宫很放心!” 谢晚晴只觉得好笑,轩辕明还真是个愚蠢的男人,谢思茹不聪明,又如何把她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扯下来,又如何最终坐上后位? 轩辕明从未看清楚过身边的女人们,也不知最后,是谁被谁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的男人,如何执掌天下,如何安邦治国? 谢晚晴深深地觉得,当今圣上处处英明神武,只有这个太子选得十分失败,没有雄才大略,却又充满野心,没有治国之才,还嫉贤妒能,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殿下若是喜欢,便请旨将妹妹纳入东宫吧!”谢晚晴觉得,谢思茹和轩辕明真的很般配,不凑成一对,都有悖天意。 轩辕明微微愣住,继而笑着问道:“难道你不吃味?真这么大度么?” “臣女可没有那些闲工夫吃这样的味儿,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若吃味,那不得活活呕死自己?”谢晚晴冷笑,她满心都是对轩辕明的嫌恶,恨不得快点将他推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哪里还顾得上吃味? 轩辕明自然感觉到了谢晚晴的嫌恶,心头冒出一股无名火,忽然就很想惩罚一下谢晚晴。 “只有本宫不要的女人,没有女人可以拒绝本宫!”轩辕明将谢晚晴拖入洞中。 “你想做什么?太子殿下,莫要胡来!”谢晚晴惊恐地制止他,可是轩辕明却已经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了。 “别装模作样了,你和慕如锦的事儿,你妹妹早就告诉我了,恐怕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吧?本宫的女人,竟然被别的男人先尝过了,本宫难道还不能碰了?” 轩辕明满嘴污言秽语,气的谢晚晴几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轩辕明,你混账!”谢晚晴一巴掌扇在了轩辕明的脸上,她真的是气急了。 轩辕明被打了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晕眩,继而反应过来,反手就给了谢晚晴一个耳刮子。 “贱人,竟然敢打本宫,你活腻歪了?”轩辕明咬牙切齿,满脸的愤怒,像疯了一样开始撕扯谢晚晴的衣衫。 谢晚晴哪里允许她碰自己,用力地挣扎,手脚并用,与轩辕明撕扯起来。 可是轩辕明毕竟是个大男人,又身怀武艺,谢晚晴很快就不敌了,眼看着自己即将被侮辱,谢晚晴的内心涌起一股玉石俱焚的冲动。 既然还是要被轩辕明毁掉,那不如就同归于尽吧! 谢晚晴从头上拔下簪子,握在手里,准备给轩辕明致命的一击,什么报仇雪恨,什么从长计议,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此时若是被这个人玷污了,她还谈什么报仇雪恨? 轩辕明的唇落在她的颈部,那灼热的感觉让谢晚晴阵阵恶心,像是有一只恶心的蠕虫在她身上蠕动。 谢晚晴咬着牙,将手里的簪子高高举起,闭上眼睛,还来不及扎下去,轩辕明忽然倒了下去。 谢晚晴不明所以,睁开眼睛,却看到洞口处,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由于光线原因,她没看到他的表情,但却感觉到那股盛怒和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 “王爷……”谢晚晴忽然觉得很委屈,一股酸涩从心底升起,眼泪就这么无预警地落下来。 轩辕珏从未觉得自己会害怕什么,可是就在他看到刚刚那一幕的时候,心里那种恐惧和愤怒交织的感觉,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刚刚,他甚至想就这么结束轩辕明的性命! 可是看到她落泪的这一刻,满腔的怒火都瞬间熄灭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拉入怀里。 “没事了!”轩辕珏低声道,笨拙地轻抚着她的背,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谢晚晴也不知道为何,在轩辕珏的怀里,她竟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心和舒适,仿佛这里就是为她而生的,刚刚那一刻的万念俱灰,就这么消散在他一声轻微的安慰里。 将眼泪擦掉之后,谢晚晴才冷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抱着轩辕珏,脸骤然一红,轻轻推开了他。 推开他之后,才更加羞恼地发现,自己的衣衫被轩辕明撕裂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呀……”谢晚晴赶紧拉了拉衣服,想要遮蔽春光。 轩辕珏眉头紧蹙,眼里带着杀意,看向轩辕明,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谢晚晴仿佛发现了什么,赶紧拉住他,道:“王爷,不可!” 轩辕珏回头看着谢晚晴,眼里有一丝疑惑,问:“你舍不得?” “是!”谢晚晴点点头,“我舍不得他死在我面前,还要我们给他陪葬,他这样龌龊的人,应该死得凄凄惨惨,无人问津!” 轩辕珏惊讶地看着谢晚晴,他发现在谢晚晴的眼里隐藏着一股无法磨灭的恨意,那种恨意,若是迸发出来,几乎可以毁灭一切。 究竟是什么,让谢晚晴如此憎恨? 谢晚晴将衣服收拢,然后蹲下去,在轩辕明身上摸索。 “你在做什么?”轩辕珏疑惑地问。 谢晚晴低声道:“找东西!” 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在轩辕明的身上找到了一枚很普通的银簪然后收入了怀里。 轩辕珏不解地问:“你拿那个做什么?” “自有妙用!”谢晚晴神秘地一笑,然后起身,还不解气地踢了轩辕明一脚。 第107章 太子昏迷,大难临头 “王爷,送我回院子里,我要换身衣服!”谢晚晴有些不自在地道,她总不能穿这么一身衣服去见客,而且还不能被人撞见她现在的模样,否则定然会传出些难听的话来。 轩辕珏点点头,将谢晚晴抱起来,不着痕迹地带着谢晚晴游走在相府后院里。 “王爷,我竟没发现,你比我还熟悉我们家的环境!”谢晚晴稳稳落到自己的院子时,有些古怪地看着轩辕珏。 轩辕珏轻咳一声,摸摸鼻子,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道:“快些去换衣裳吧!” 谢晚晴也知道自己失踪的时间要是长了,若是被刘月娇母女发现,定会借题发挥,便顾不得许多,跑到屋里,找出一身新衣裳换上。 出来的时候,恰好灵枢也跑了回来。 “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可让我好找!”灵枢一头都是汗,可见真是跑了不少地方。 谢晚晴问道:“怎么了?我刚被树枝刮破了衣裳,所以回来换了!” “事情不好了,前面又出事儿了!”灵枢满脸纠结地道。 谢晚晴万分不解地看着灵枢,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端端的宴会,怎么事故频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叫谢晚晴有些应接不暇了。 “太子殿下不见了,到处在找呢!”灵枢眼神有些怪异地看着谢晚晴。 她总觉得自家小姐跟这件事有些瓜葛的,她在假山那边看到太子之后,就再没人看到过太子了。 而她又没有找到谢晚晴,可见谢晚晴当时没有离开假山。 “小姐,您可知道太子殿下在何处?”灵枢问。 谢晚晴道:“他在假山洞中呢,他喝多了,对我意图不轨,被我推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上,睡着了!” “什么?”灵枢惊讶地看着谢晚晴,然后拉着谢晚晴上下查看起来。 “小姐,你可没事儿吧?太子殿下实在太过分了,刚刚和二小姐,又……真是可恶!” 灵枢气恼地道,虽然对方是太子,但是这么不分轻重,无礼无德也真让人看不起。 “没事儿,他喝多了!你待会儿引人过去假山那边找找,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谢晚晴道。 灵枢点点头,道:“那小姐,您还是去园子里吧,大少爷这么久没看到你,都着急了!” “嗯,我知道了!”谢晚晴道。 谢晚晴跟着灵枢出去了,才走到一半,看到那儿围了一圈儿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 “灵枢,去看看怎么了!” 灵枢刚要去,就看到有人抬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往后院跑。 谢晚晴一愣,那个被抬着的人正是轩辕明。 谢晚晴拦下一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昏迷了,像是中了毒!” 谢晚晴听了这话,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声,脑袋一下就空了,中毒? 怎么会是中毒呢?她清楚地记得轩辕珏只是用内力震晕了轩辕明,不需半个时辰,轩辕明就会自己醒来的。 可是怎么会中毒?谢晚晴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很清楚,如果轩辕明在自家的宴会上中了毒,对她们谢家意味着什么! 必须要找出凶手,否则……这会是一场惊涛骇浪! “灵枢,快去找素问,还有……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们去看看太子晕倒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异常!”谢晚晴虽然心里着急,但脑子却异常地清醒。 正巧这个时候谢崇光和谢子安也跟着过来了,两人应该都得到了太子中毒昏迷的消息,神色皆有不安。 谢崇光见到谢晚晴,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里?太子殿下的情况,你可知道了?” 谢晚晴点点头,道:“听说了,父亲,这件事必须要压住,不能传到外面去,你找个借口,就说太子殿下多喝了几杯,正在客房里歇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太子殿下在咱们府上被人下了毒的事儿!” “这是自然,我都会处理好,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和你哥哥稳住那些宾客,早知今日会发生这么多事儿,这个寿宴不办也罢!” 谢崇光是万分懊悔,可是已然无济于事,所以只能拧着眉头前往客院探望。 谢子安等谢崇光走远了,才打量了一下谢晚晴,问道:“晚儿,你为何换了一身衣裳?” 谢子安直觉地认为,谢晚晴必然和轩辕明中毒的事情有某种联系。 “我……我原先那件衣裳不小心弄脏了,所以回去换了一件!”谢晚晴不知如何跟谢子安说她险些被轩辕明侮辱的事情,所以选择了撒谎。 谢子安皱了眉头,道:“就算换衣裳也用不了那么久,这都多半天了?” “我起先去了涵翠苑,紫烟中了五毒草,现在还找不出解毒的法子,我将素问留在了她那里!”谢晚晴解释道。 谢子安听了,眉头拧的更紧了,然后道:“这件事太古怪了,太子多喝了几杯之后,借故离席了,好端端地为何昏迷在假山洞中?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若非他自个儿把人支开了,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嗯,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太子找真凶,若是下毒之人和咱们谢家有半点儿干系,那咱们也凶多吉少了!”谢晚晴一脸凝重地道。 “唉,真是多事之秋!给太子下毒,能获得最大利益的人,究竟是谁?”谢子安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眼睛看向了谢晚晴。 谢晚晴第一时间猜出了谢子安的弦外之音,道:“不……不会是他吧?” 不可能是轩辕珏啊,他会在这个时候对轩辕明下手,那岂不是将祸水引到了她的头上? 要知道,当时和轩辕明在一块的人可是自己,若是轩辕明醒过来,那她就是头号嫌犯,若是轩辕明死了,谢家就要跟着陪葬,无论如何,她都必死无疑! 轩辕珏,有那么狠么? 谢晚晴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地,竟然开始信赖轩辕珏了,是因为他说过,要娶自己为妃么? 可是……那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她如何就能当真,当真到以为他真的不会伤害自己?不会利用自己,不会在争储的道路上,把自己当垫脚石? 这种认知,让谢晚晴感到一阵恐惧,她何时开始,又天真了起来? 谢子安没有发现谢晚晴的失神,紧接着道:“太子若是有个万一,以他的得宠程度,难道不是最有可能上位的么?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哥哥,你也以为他是真的得宠么?”谢晚晴惊讶地问,难道在所有人眼里,轩辕珏真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谢子安道:“有哪个皇子,八岁就开府封王?有哪个皇子,可以替代天子举办上林宴?有哪个皇子,可以著书立说,为自己扬名?” “可是……哥哥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宠爱,放在一个已然失去了母亲,又和前朝皇族牵扯过甚的皇子身上,到底是福是祸?” 谢晚晴淡淡地问了一句,虽然心里清楚,轩辕珏并非良善,但这个时候,不知怎么,还是忍不住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 谢子安淡淡颔首,道:“你考虑的是有道理,但是若是没有这些宠爱,在那吃人的后宫,你觉得轩辕珏,能存活至今么?” 谢晚晴愣了愣,才明白谢子安的意思,皇帝对轩辕珏的宠爱,是一柄双刃剑,一面让他腹背受敌,一面却又保证了许多人明面上不敢对他动手! “可是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对太子下毒手啊?时机,似乎并不成熟!”谢晚晴道。 谢子安奇怪地看了一眼谢晚晴,问:“你今儿怎么尽为景王说好话?你和他……有过交集?” “没有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谢晚晴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睛,面对别人撒谎,她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但面对自己最亲的人,她总是做不到这一点。 谢子安见状,只是担忧地道:“晚儿,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和景王保持距离,你不是知道,他和太子之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我知道,哥哥不必担心!”谢晚晴回了一句,她怎么能告诉谢子安,她并不想再当什么太子妃,轩辕明并非她的良人,而是最后将她推入地狱的刽子手之一呢? 这些事儿,只能慢慢来,一步一步地将“太子妃”这个头衔摘下来。 谢子安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又转而继续刚刚的事儿,道:“不管如何,太子中毒这件事,不能牵扯到谢家任何人!” “明白,我们先去看看太子,尽快救人,只有太子平安无事,我们才能平安无事!”谢晚晴道。 虽然她也恨不得轩辕明死了,但是这个时候不可以,更不可以是在她谢家死去,她才不会为轩辕明陪葬! 谢子安和谢晚晴一起去了客院,那里正忙做一团,幸好先找到轩辕明的人是谢家的人,轩辕明的侍卫和随从并不知道轩辕明中毒的事儿。 “父亲,情况如何了?”谢子安问。 谢崇光脸色黑沉沉的,压着嗓子道:“不太乐观,也不知中了什么毒,脸上开始起疹子了!” 第108章 多事的宴会 “疹子?”谢晚晴像受了惊一样。 “是啊,一身红疹子,看着怪瘆人的,幸好昏迷着,若是醒了,怕是要痒死!”谢崇光烦躁不安地道。 谢晚晴心中一紧,太子怎么好端端地会中这样的毒?那不是和紫烟所中的毒一样么? 五毒草,按道理说,紫烟身上的毒是刘月娇下的,那么太子身上的毒呢? “那这毒,可有的救?”谢子安问。 谢崇光叹息一声,道:“也不知道,看大夫怎么说吧!” 谢晚晴知道,大夫最后的诊断结果,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做什么! 谢晚晴对谢子安使了个眼色,兄妹二人便借故出了客院,走到了僻静处。 “怎么了?”谢子安问。 谢晚晴道:“太子中的毒和紫烟中的毒一样,五毒草,若是不找出是哪五种毒草,根本无药可医,人是死不了,但是会痛苦地生不如死,最后全身溃烂,活活把人逼到自杀!” “什么?怎会有人给太子下这样的毒?”谢子安也震惊了,这毒实在是太阴狠了! 谢晚晴道:“我也不知道太子为何会中五毒草,但是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救太子,顺便也把紫烟的毒给解了!” “什么办法?”谢子安问。 谢晚晴道:“让谢思茹也中毒!” 谢晚晴知道,只有谢思茹也中了毒,刘月娇才不得不出手相救,只要谢思茹的毒解了,自然太子和紫烟就会平安无事。 谢子安立刻就明白了谢晚晴的意思,道:“好个歹毒的女人,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你去交代大夫,千万莫说中了毒,就说是感染了温病,到时候也好为咱们开脱!”谢晚晴道。 谢子安点点头,道:“那你如何让谢思茹中毒?” “这个我自有安排,我们分头行事,尽快将此事了结了!”谢晚晴知道,此时时间就是性命,若是被太子的人知道了真相,谢家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罪责。 谢晚晴匆匆而去,谢子安也着手安排起来。 谢晚晴并没有五毒草的毒,只能让素问从紫烟的身上取下一些毒血,然后再拿着那毒血去了园子里。 “小姐,你可要当心,别染了自己!”灵枢一路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谢晚晴不小心让自己中了毒。 谢晚晴摇摇头,道:“放心,我有分寸,你记住,千万不要盯着我,就当做没事儿一样,若露了马脚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是,奴婢知道!”灵枢收敛了情绪,虽然担心,但是也知道,这事关重大,她不可以拖谢晚晴的后腿。 两人到了园子里,谢思茹正凑在崔文潇和咸安郡主身边,也不管别人对她态度淡淡,自顾自地说笑。 “姐姐,你来了啊?我们等你好半天了,你这是去哪儿了?”谢思茹笑嘻嘻地问道。 谢晚晴带着些讽刺的目光看着谢思茹,道:“我去哪儿了?妹妹难道不清楚?” 谢思茹的脸色一僵,立刻意识到谢晚晴当时真的在假山附近,而且恰好看到她和轩辕明去了假山腹中,兴许还听到了什么。 “姐姐,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谢思茹故作镇定,笑容里却又几分心虚。 谢晚晴只是道:“听不懂就不必懂了,总之人要紧守本分,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晚晴是故意这样说的,她知道谢思茹嫉妒自己,越是她得不到的,她就越发抓耳挠心地想要夺过去。 谢思茹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沉,但很快就被笑容所取代,道:“姐姐的话越发深奥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希望自己越来越好啊!” “哎呀妹妹,你脸上怎么了?”谢晚晴忽然叫了一下,捂住嘴巴,显得很震惊。 这话立刻引来一旁聊天的咸安和崔文潇的注意,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在谢思茹的脸上,全都很惊讶。 “我……我怎么了?”谢思茹莫名其妙地摸了一下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毒初发的时候,只会长红色的疹子,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痒。 谢思茹摸到脸上那些凹凸不平,立刻哇地一声哭出来,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出疹子了,像是天花!”咸安郡主是见过出天花的人,所以以为谢思茹是出天花了。 “天呐,天花?那快些远着她,不能被传染了!”崔文潇赶紧拉了一把谢晚晴和咸安郡主。 “不像是天花,妹妹,你还是赶紧回院子里,叫大夫去看看吧!”谢晚晴到是显得很镇定,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以为谢家出了瘟疫,到时候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谢思茹捂着脸,哭着跑了,她一向都以自己的美貌为傲,这脸上出了疹子,自然是要毁容了,她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谢晚晴道:“郡主,表姐,你们先帮忙招呼客人,这件事不要声张,这肯定不是什么天花,天花不会发的这样突然,别闹得人心惶惶的!” 咸安郡主自知失言,充满歉意地道:“抱歉,我……我一时嘴快,没过脑子!” “没关系,我先去看看她,免得出什么大事!”谢晚晴也跟着离开了。 她已经在谢思茹的院子里安排了人盯着,刚进院子就听到谢思茹鬼哭狼嚎的声音。 “喜春,你去通知柳姨娘过来一趟,就说二小姐病了!”现在时间紧迫,她也顾不得柳月娇会不会怀疑自己了,先救了太子才是最要紧的。 喜春赶紧应了,一路小跑着去了戏园子把柳月娇喊了过来,柳月娇一听是谢思茹生了病,也顾不得许多,就匆匆跟着来了。 见到谢晚晴,便问道:“大小姐,茹儿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出了一脸的红疹子,这会儿大夫还没来,我派人去找了,说是太子殿下多喝了几杯,身体不适,去给太子殿下请脉了,马上就过来!”谢晚晴是故意这样说的。 其实根本不用请大夫,柳月娇只要看到谢思茹的情况,就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柳月娇听了,眼泪都出来了,道:“大小姐,您怎么不去外面请大夫啊,这大夫在太子爷那里,还能请的过来么?要是茹儿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儿啊!” 说着便冲了进去,谢思茹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的稀里糊涂的。 “茹儿,茹儿……你掀开被子,让我看看啊,你到底怎么了?”柳月娇心疼极了。 谢晚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轮到自己的女儿,知道心疼了,对别人就能下得去毒手! 谢思茹在被子里吼道:“不要,你们都出去,都出去,我不要你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呜呜呜……我的脸毁了,我以后都毁了,别说太子殿下了,就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会要这样的我!” 谢思茹一激动,把心里的话都抖了出来。 柳月娇尴尬地看了一眼谢晚晴,道:“别瞎说,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太子关咱们什么事儿,你的脸怎么了?让我看看,我会找大夫过来给你治好的!” “我不要,我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法见人了,呜呜……你们都走吧,我不想见人!”谢思茹任性地哭喊着。 柳月娇也跟着掉眼泪,问道:“你可别吓我啊,茹儿,有什么病尽早看大夫才是正理儿,躲着不见人可怎么办?要是情况严重了,你的脸真毁了,那才是天大的冤枉呢!” 谢思茹听了,也终于冷静了一下,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脸开始痒了。 谢思茹掀开被子,露出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吓得柳月娇连手里的帕子都丢在了地上,眼瞪得比牛眼还大。 “茹儿……你……你的脸……”柳月娇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露出更加惊恐的样子,转眼看向了谢晚晴。 谢晚晴只是露出担忧又害怕的样子,道:“姨娘,妹妹这是怎么了?” “姨娘我的脸好痒啊,好难受!”谢思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挠脸上的疙瘩。 柳月娇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的手,道:“不要挠,不要碰!” “我好痒啊!”谢思茹难受的身子都开始扭曲,龇牙咧嘴的,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柳月娇看了一眼谢晚晴,眼里充满了阴狠,道:“大小姐,茹儿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姨娘,您问我么?”谢晚晴一脸无辜,眼里却带着几分痛快的笑。 现在知道心疼了,对紫烟下毒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过,没见你心疼过啊! 柳月娇气的心口起伏不定,若不是不能轻举妄动,她真想把谢晚晴直接给掐死了。 可是再怎么愤怒,柳月娇也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压着嗓子,道:“大小姐,茹儿的病可能会传染,还请大小姐先行离开,这里有妾身照顾着就可以了!” “我担心妹妹呢,好端端的,怎么就一脸疹子,这倒是和紫姨娘中毒的样子很像啊,莫非妹妹也中毒了?”谢晚晴故意问道。 柳月娇咬着牙道:“不劳大小姐费心了,妾身自然会救茹儿的!” 第109章 要和太子单独谈谈 谢晚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道:“我听大夫说,这种毒极难解,没想到姨娘却有法子!” “我……妾身只是尽力一试,毕竟事关茹儿的性命,妾身怎能不尽心?”柳月娇知道谢晚晴的意思,可是她不敢不救谢思茹,她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女儿,若再折损了,她哪还有什么盼头? 谢晚晴点点头,道:“姨娘一片怜子之心,真叫我感动,希望妹妹尽快好起来,如果姨娘救了妹妹,说不定连紫姨娘也能一起救了呢,那可就是姨娘的功德了!” 谢晚晴嗤笑一下,目光里带着几分嘲弄,柳月娇咬碎了一口牙,却不能说任何的话。 “如果能救得了紫烟妹妹,那自然是极好的,我也心疼她呢!”柳月娇咬着牙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看出来了,姨娘是个心善的,自然舍不得任何人受伤害,既如此,我也要去招呼客人了,姨娘可要尽快救妹妹,若不然,她挠破了脸,可就不好了!” 说罢就转身离开,柳月娇看着谢晚晴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谢晚晴,我迟早有一日,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柳月娇也跺了跺脚,回去给谢思茹解毒了,到底舍不得这个女儿跟着受苦。 很快解毒的方子便流落到了谢晚晴手里,谢晚晴带着解药去了客院。 太子刚刚醒过来,正在里面咆哮。 “到底是谁,是谁给本宫下毒?谢崇光,你说,为何本宫会在你府上中毒?” 谢晚晴一听,知道大事不好了,赶紧要进去,谢子安却拦住她,道:“这时候你不适合进去!” “哥哥,我不能让这件事连累谢家,虽然我并不在乎这富贵荣华,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得!”谢晚晴郑重地道。 她还没有办法脱离谢家独立存在,所以她必须要保住谢家,保住谢崇光的相位。 谢子安道:“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 “哥哥,你相信我,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谢晚晴看着谢子安的眼睛,目光清澈而坚定,有着不容拒绝的果决。 谢子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不自觉地就点了头,退开一步让谢晚晴走了进去。 谢崇光正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哆哆嗦嗦地一直不敢吭气。 “谢崇光,本宫要灭你满门,抄家灭族,绝不放过你们谢家一个人!”轩辕明已然失去了理智。 谢晚晴见状,走了过去,淡淡地道:“太子殿下,臣女这厢有礼了!” “你来干什么?你说……是不是你给本宫下毒?是不是?”轩辕明抄起手边的一个茶盏,砸向了谢晚晴。 谢晚晴早有防备,侧了侧身,躲过了,然后淡淡地道:“太子殿下,请冷静,否则毒会发作的更快,到时候说不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您了!” “冷静?你要本宫怎么冷静?本宫中毒了,随时可能会丧命,本宫死了,你们谢家就要被灭门!” 轩辕明怒红了眼睛,此时此刻,他哪还有理智可言,满心都是愤怒和怨恨。 谢晚晴道:“所以殿下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我谢家满门咯?” “呸……谢家就算死得一个不剩,也抵不过本宫的命,你们算什么东西?”轩辕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晚晴,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杀了谢晚晴一样。 谢崇光见状,赶紧开口道:“晚儿,你来做什么?还不滚出去,太子殿下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在这里惹他生气了!” “父亲,我是来救太子殿下的!”谢晚晴道。 谢崇光皱了眉头,然后又惊喜地问道:“你有解毒的办法了?” “是,不过我想和太子殿下单独说会儿话,父亲不知可否回避?”谢晚晴问道,显得不紧不慢的。 “不要故弄玄虚,有解毒的方子还不给本宫解毒,你想现在就人头落地么?”轩辕明怒吼道。 谢晚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却只是走近了谢崇光,低声对对谢崇光道:“父亲,您还是先退避一下吧,太子殿下这个样子,恐怕无法冷静地接受我的条件,到时候他毒解了,我们谢家也未必能逃过此劫!” “你要做什么?不要胡来,若是真惹怒了太子殿下,咱们谢家都要完蛋!”谢崇光咬着牙,却又不敢大声说话。 谢晚晴道:“您若不让晚儿做什么,咱们谢家才要完了,父亲应该不会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秉性吧?” 轩辕明的度量,肯定会把中毒之事闹大了,到时候谢崇光和谢家都得因为此事而获罪。 谢崇光的心头也是一沉,他早就知道,太子这件事,不好解决,不管救还是不救,都会连累谢家。 “那你有什么办法?”谢崇光也是无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问道。 谢晚晴道:“父亲先出去,我必然会妥善处理,太子殿下走出谢家的门,绝口不提这件事!” “好,父亲姑且信你一次,你可要把握好分寸,不可胡来!”谢崇光虽然不相信谢晚晴,但是现在他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只好放手让谢晚晴试试。 轩辕明见他二人窃窃私语,就更加恼火了,骂道:“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想对本宫不利?本宫不会放过你们的,谢崇光,谢晚晴,本宫一定会要你们死的很惨!” 谢崇光为难地看了一眼轩辕明,道:“太子殿下,请您千万要冷静,晚儿已经找到解救殿下的法子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就算本宫平安无事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本宫给你谢家面子,来赴宴,你们就这样对待本宫,本宫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轩辕明眼里充满了暴虐,恨不得此时就手刃了谢晚晴和谢崇光的样子。 “父亲,您先走吧,这里有我呢!”谢晚晴清清淡淡的声音,丝毫没有把轩辕明的怒火放在眼里。 谢崇光看了一眼轩辕明,又看看谢晚晴,硬着头皮走了出去,谢晚晴则不疾不徐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你想做什么?”轩辕明看到谢晚晴冷着脸回过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 谢晚晴勾起嘴角的冷笑,道:“殿下,紧张什么?臣女这是要救你呢!” “你……你别过来,把解药给本宫就可以了!”轩辕明直觉地认为谢晚晴要对他做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不愿意让谢晚晴靠近他。 谢晚晴只是笑笑,道:“殿下何必如此激动,臣女不过是想和殿下谈一笔交易!” “你想做什么?本宫要是有个万一,你也不好过,谢家也别想好过!”轩辕明笃定,谢晚晴不敢真对自己怎么样了,毕竟他可是当朝太子。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太子的安危攸关我谢家的生死,但是……太子殿下舍得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么?我不怕死,我哥哥也不怕死,谢家纵然有怕死的人,我也不在乎!” 谢晚晴的声音和表情都万分的冰冷,仿佛早已将一切看透。 轩辕明却不肯相信,道:“没有人不怕死!” “所以殿下一定也是怕死的吧?如果殿下执意要追究这件事,那么……殿下就等着陪着臣女一起死吧,虽然我们还未做成夫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臣女是未来太子妃,所谓生不能同衾死同穴,殿下和臣女也谱一段生死不渝的佳话!” 谢晚晴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着讽刺的笑容,眼神冰冷,半分情意也没有。 轩辕明咬着牙,伸出手要打谢晚晴,谢晚晴却躲开了,道:“殿下,您现在可真的别乱动,你的毒已经慢慢地开始深了,待会儿你就会觉得奇痒无比,忍不住去挠,挠到皮开肉绽,然后把自己的肉一点点地挖掉,露出森森白骨,那些挠不到的地方就会溃烂,直到您自己忍受不了,然后杀了自己!” 谢晚晴的声音阴森森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轩辕明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七尺男儿,什么阵仗没有见识过,这一刻竟然也觉得背后发凉,头皮发麻。 谢晚晴……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为何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怀着一股深深的恨意? “你为何要如此对本宫?”轩辕明忍不住问道。 谢晚晴冷笑,道:“臣女不过是想救殿下,顺便也救谢家和自己!” “你以为本宫会受你威胁?”轩辕明问。 “你不得不受,谢家控制了你带来的侍卫和随从,父亲已经做好了上书皇上要留您在谢家过几日的奏章,要么大家都安然无事,您晚上就可以离开要么就大家绑在一起死!” 谢晚晴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神情淡淡的,却自有一股威仪,轩辕明竟觉得此时的谢晚晴,和他已逝的母后有那么几分神似。 轩辕明猛地甩甩头,在心里恨恨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样的女人,哪有半分资格跟他母后相提并论? “谢晚晴,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连本宫也敢威胁,你可别忘了,就算本宫今日放过了谢家,日后你可怎么办?本宫是你的未来夫婿,你的生死存亡,不过本宫一句话!”轩辕明此时也冷静了几分,不像刚刚那般歇斯底里了。 谢晚晴笑了笑,道:“殿下果真想要娶臣女为妃?” 第110章 以你的母后立誓 “本宫自然看不上你这样的女人,但是你可以给本宫带来许多切实的利益,本宫娶你又何妨?”轩辕明说了一句大实话。 谢晚晴点点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都说头发长见识短,臣女也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女子罢了,只想度过眼前的难关,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轩辕明却有些看不懂谢晚晴了,她怎么看也不像个目光短浅的女人,能有勇气用他的性命威胁他,能说出不怕死,更不怕谢家灭门的女人,怎么可能目光短浅? 可是他也想不通,谢晚晴有什么自信,能够确保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好过? 轩辕明道:“你要本宫怎样?” “以先皇后立誓,您解毒之后,绝不会追究谢家和臣女的罪责,就当此事从未发生,您只是多喝了几杯,身体不适,来客院歇息了片刻,如何?”谢晚晴盯着轩辕明的眼睛,她知道,在轩辕明的心中,他母后的地位! 这个男人虽然自私狠毒,无情无义,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他心里对先皇后,仍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那可能是他心里唯一的净土! 所以只要他以先后发下毒誓,他就绝不敢违背自己的誓言,出尔反尔。 至于他会不会用别的法子来整治谢家,她就不在乎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本就是要和他斗到底,又何须怕他? 轩辕明听了,几乎一瞬间就暴怒到了极致,从床上爬起来,三两步就走到了谢晚晴面前,扼住她的脖子,眼珠子都要爆出来,阴狠地道:“谢晚晴,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单凭你这句话,本宫就可以杀了你?” 谢晚晴虽然被掐的难以呼吸,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轩辕明,艰难地道:“还是那句话,臣女不畏生死!殿下如果舍得下自己的性命,舍得下这万里河山,大可现在就杀了臣女!” 轩辕明如何舍得呢?他不仅爱惜自己的性命,更爱惜这唾手可得的天下啊! 轩辕明的眼睛血红一片,他真的很想稍稍再用一点力,把谢晚晴杀了,这样的女人,如何留得?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谢晚晴的手里,如果她不肯给他解毒,那么……他真的可能会丧命于此。 他出事这么久,他的侍卫都没有来说明真的被人控制了,就连他的暗卫都没有动静,那说明,所有能救他的人,都已经被人掌控了。 “谢晚晴,本宫记下了今日这笔账,他日,必定加倍奉还!”轩辕明狠狠地甩开了谢晚晴,将她扫落在地。 谢晚晴的手发出咯吱一声,手腕因为撑在的地上而折了,可是谢晚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咬着牙,哪怕额头的冷汗点点而落,也没有喊半句痛。 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谢晚晴才爬起来,道:“多谢殿下,其实殿下没必要这么生气,谢家对您还是有用的,至少目前是有用的,不是么?” 轩辕明的地位可没有那么稳固,景王轩辕珏不必说,其他几个成年皇子,也是蠢蠢欲动。 轩辕明的母族衰落,皇后又早逝,虽然已经是太子,但是这个太子的位置能不能一直保留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谢家和崔家,目前还算得上是太子一党,但是说不是也就不是了若是他把谢家灭了,那他可就是自毁长城! 轩辕明冷冷一笑,道:“谢家我可以留着,但是你……谢晚晴,你从今日起,不会再有安生日子,本宫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本宫,就是自寻死路!” “殿下,不得罪您,难道就有生路了吗?不必多说了,殿下立誓吧,若您违背今日诺言,追究臣女和谢家的罪过,那先后在天之灵,将永无宁日,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永受地狱炼火之苦!” 谢晚晴并不想用一个死人来说事儿,但是此刻,她也别无选择,不让轩辕明立下毒誓,那么死得一定是她! 她虽然说她不怕死,但是她还不能死,敌人尚未倒下,她如何能放弃生命? “谢晚晴,你该死!”轩辕明目眦欲裂。 “臣女的确该死,但是殿下不该死啊!”谢晚晴目无惧色,淡淡地道。 轩辕明手颤抖着,一把攥住谢晚晴受伤的手腕,狠狠地拧着,那钻心的疼让谢晚晴的汗湿了衣衫,可是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冷冷地看着轩辕明。 她知道轩辕明在发泄自己的怒火,但是他依然舍不得为了先皇后就放弃自己的性命。 这点儿疼痛,不算什么,比这更痛苦百倍的磨难,她都经历过,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啊! 轩辕明放开了谢晚晴,不是因为他心疼了,而是他畏惧了,谢晚晴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生胆寒。 “你……你究竟是不是人?”轩辕明这一刻竟然迷惑了,哪有一个女子,可以经受住这样的疼痛,疼到骨子里,却依然倔强地不肯低头。 谢晚晴轻轻收回了自己的手,也没有顾得疼痛,道:“殿下,臣女还等着您的誓言,如若不然,那么……臣女就告退了!” 说着,竟真的转身,步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仿佛她真的已经放弃了说服轩辕明。 轩辕明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谢晚晴能够倒下来,但是她没有,没有停滞,没有迟疑,没有倒下,更没有回头。 “谢晚晴,你赢了,本宫以母后的名义发誓若我追究今日中毒之事,要谢家和你谢晚晴承担罪名,母后在天之灵将永无宁日,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永受地狱炼火之苦!” 轩辕明咬着牙将立下毒誓,他恨谢晚晴,也恨自己! 谢晚晴回过头,目光迎上轩辕明,这一刻,他们之间,像是被立在悬崖的两头,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深渊。 谁能知道,他们曾经是一对夫妻,也曾耳鬓厮磨,也曾花前月下,只不过那些短暂的日子,如同梦境,快到她甚至还来不及回味其中的甜蜜,就已经被现实的残忍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 谢晚晴在想,如果轩辕明当初不是那么狠绝,半分余地也不给她留,是不是她也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恋,甘心情愿地走向地狱,而无怨无悔? 可是没有如果,她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对他,半分爱意也不再有,只有深深的厌恶和憎恨! 谢晚晴颤抖着转身,走向了门,轩辕明着急地问:“你要去哪儿?本宫的毒还未解!” “您的毒已经解了,否则您现在应该已经痛苦地撕心裂肺了!” 谢晚晴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如同一阵清风,缥缈的让人抓不住。 轩辕明震惊地看着她,可是谢晚晴只是推开门,走了出去,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轩辕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又吼道:“谢晚晴,你敢耍本宫,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谢晚晴自然是听到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们哪还有比肩而立的可能呢? 在她重生的那一刻,早就注定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个她也曾抱着一颗赤诚的新,想要好好去爱,去珍惜,去扶持,去携手一生的男人,终究成了她心头不得不拔去的一根毒刺! 轩辕明,我们……来日方长! 轩辕明的怒吼声,惊动了谢崇光,他紧张地跑过来,问道:“晚儿,你做了什么?太子殿下十分震怒!” “没事儿了,太子殿下答应女儿,绝不会因为今日中毒之事追究谢家,父亲大可放心!” 谢晚晴道,脸色苍白,额头的汗一点点地往外冒,可是谢崇光并没有注意,只是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道:“真的么?那太子那么恼火,是为了哪般?” “太子殿下不过是对女儿不满罢了,于谢家无忧,父亲不必担心!”谢晚晴只觉得心口凉凉的,她这个女儿,在谢崇光的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谢崇光听了之后,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道:“晚儿,虽然父亲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但是你能顾全大局,保住谢家,父亲很欣慰,你不愧是我谢崇光的女儿!” “父亲过奖了,派人去安抚一下殿下吧,女儿告退!”谢晚晴微微欠身,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谢崇光寒暄了,她光是撑着自己不倒下,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多说一句话,仿佛都会让她随时倒下来,她不愿意在人前倒下,不允许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谢崇光早已将她抛在脑后,冲进了屋里,给轩辕明赔罪去了! 谢子安见谢晚晴走出来,那摇摇晃晃的步伐,让他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 “晚儿,你怎么了?”谢子安紧张地问。 谢晚晴勉强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刚刚手腕折了,很疼!” 谢子安眼睛一翻,怒道:“这还叫没什么?你这个傻丫头,是不是太子干的?我这就去找他!” “哥哥,不要……我没事儿,只是折了,养些日子会好的,他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了,不要将事情闹大,至少现在不可以!”谢晚晴忍着痛苦,拦住了谢子安。 第111章 一个人太辛苦 谢子安眼睛一翻,怒道:“这还叫没什么?你这个傻丫头,是不是太子干的?我这就去找他!” “哥哥,不要……我没事儿,只是折了,养些日子会好的,他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了,不要将事情闹大,至少现在不可以!”谢晚晴忍着痛苦,拦住了谢子安。 谢子安的眼睛一红,道:“晚儿,你真是让我汗颜,身为兄长,竟然让你一个女孩子去承担这一切,你受了伤,我还不能为你出头,你要我这样的哥哥,有什么用?” “哥哥……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要为你保住谢家,这谢家是你的,不是他们的,我要……替你守住!” 谢晚晴难过地道:“哥哥,虽然我知道你在外面必然也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做着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可是……不管你背后的力量有多强大,只要你姓谢,你就脱离不了谢家,你终有一日都要回来的,我希望……你接手的时候,谢家还是完好的,那时候……你才能用谢子安这个身份,替我遮风避雨!” 谢子安的鼻头微酸,微微闭上眼睛,仰起头,生怕一不小心,眼泪就会落下来,他以为那个不谙世事,永远只知吟诗作对的妹妹,却原来有这样一颗玲珑心! 谢子安轻轻地将谢晚晴抱起来,吓了谢晚晴一跳。 “哥哥,我可以自己走的!” 谢子安看着远方,意味深长地道:“一个人走太辛苦了,还是让我抱着你吧,两个人,会好很多!”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的侧脸,微微点头,她明白谢子安的意思,两个人走,的确要好得多! 大夫过来帮谢晚晴接好了手腕,灵枢留下来照顾谢晚晴,谢子安因为要回去招呼客人而先一步离开了。 “小姐,您得罪了太子殿下,以后可怎么好呢?”灵枢担忧地问,在这个出嫁从夫的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如谢晚晴一般,还未出嫁就已经得罪了未来夫君,尤其是这个夫君还是太子,可谓是太过惊世骇俗! 灵枢不由地为谢晚晴的未来感到担忧! 谢晚晴笑了笑,道:“如果此时保不住谢家,还有以后吗?” 灵枢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可是小姐你牺牲自己保全谢家,到最后也未必有人感激您,只怕是替他人做嫁衣!” 谢晚晴深深看了一眼灵枢,心想这丫头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如素问精细,但是看问题也很通透,至少比从前的她要好很多! 谢晚晴也微微叹息,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这样做,谢家迟早是哥哥的谢家,我不能在此之前毁了谢家!” 灵枢忽然红了眼眶,道:“小姐,奴婢总觉得你心里太苦啦,从前拿针扎了手,你都要流泪,可是如今手断了,您都不吭一声!奴婢看着心里难受!” 谢晚晴摇摇头,反倒安慰起了灵枢,道:“没事儿,我不疼了!” “哪儿能不疼,奴婢当年练功的时候,又不是没折过,疼得都睡不着觉,您自幼身娇体弱,哪能不疼呢?” 灵枢越说越难受就来,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好了,别这样,很快就会好的,你去看看素问回来没有,也不知道紫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灵枢擦了擦眼角,才点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灵枢和素问一起进来了。 素问帮谢晚晴看了看手腕,又絮叨了一会儿,谢晚晴怕她们俩没完没了,才道:“紫姨娘那怎么样了?” 素问道:“毒已经解了,只是她中毒较深,所以现在还比较虚弱,刚刚睡下了,已无大碍!” 谢晚晴点点头,然后道:“灵枢,你去盯着前面,留素问在这里就行了!” 灵枢点头,道:“好,小姐你可千万小心,不要碰着手,要再伤了,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有我呢!”素问道。 灵枢这才放心走了,谢晚晴也有些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脸上酥酥痒痒的,以为是虫子,便伸手打了过去,没想到却打到了不明物体。 “啊……”谢晚晴惊呼一声,立马清醒过来。 还来不及叫,又被人捂住了嘴,谢晚晴睁开眼,才看清楚来人。 “王爷,您能不能不要把我的闺房当成自家后院,随意来去?”谢晚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轩辕珏眉头轻蹙,感觉到谢晚晴情绪不对,明显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发生什么事了?”轩辕珏问。 “发生什么事王爷难道还能不清楚?王爷神通广大,若是有您不知道的事儿,那实在是太神奇了!” 谢晚晴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就连看轩辕珏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冷意。 她虽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他所为,但是心里又忍不住去怀疑,若非他,还有谁会对轩辕明下手? 一想到他刚刚救了她,转而又毫不犹豫地推她下水,若不是他,她何必在轩辕明面前锋芒毕露,将他得罪死? 轩辕珏眉头皱的更神了,声音低沉下来,道:“你是在怪本王?” “怪王爷?臣女没有那个资格!”谢晚晴勾起嘴角,笑容冷冷的,她哪里是责怪,只是感到失望!对自己失望,因为她又差点相信男人了! 轩辕珏将谢晚晴的脸转向自己,问:“你是认定给太子下毒的人是本王?” “不是王爷,谁又能那么恰到好处地选择借刀杀人,连毒都是我谢家人提供的,实在是天衣无缝的一招!”谢晚晴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怨怼。 轩辕珏眼神微微眯上,嘴唇紧抿,显示出他此刻十分不悦。 “本王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本王要从他手里那到的东西,必然是会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本王拿走!” 轩辕珏有些失望,因为谢晚晴的不信任。他又有些意外,因为他竟然在乎她的感受! 谢晚晴惊讶地看着轩辕珏,好一会儿才闭上嘴,微微低下头,轩辕珏竟然会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野心,他是太相信她,还是太无所畏惧? “王爷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随意对人说,免得惹祸上身!” 谢晚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但说完又有些后悔,他的事情,何须她操心? 轩辕珏却道:“本王从不随意,这话也只对你说,若你注定只是太子妃,那本王何妨做一回太子?” 第112章 耍无赖的景王殿下 谢晚晴瞪着眼睛,一副快要被震惊到痴呆的样子,良久才回过神来。 “王爷此言,臣女可不敢当真!王爷的雄心壮志,自有您的理由,但绝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 谢晚晴看的太清楚,她对轩辕珏的意义,是一柄双刃剑,可以帮他,但也最终会成为阻碍他的绊脚石。 到最后,他是不是也会像轩辕明一样一脚踢开她,那就是未知数了! 不过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到把自己的命运交托给别人! 轩辕珏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但很快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道:“这是黑玉膏,涂抹在手腕上,很快就会好!” 谢晚晴接过来,道:“多谢王爷!” “若真心谢本王,就赶紧解决你和太子的婚约,本王不希望你一直是他的未婚妻!”轩辕珏表现出了对谢晚晴的强势占有欲。 谢晚晴抿抿嘴,脸色显得有几分尴尬,道:“王爷,这是臣女自己的事儿,王爷无需操心!” “本王记得,你已经答应本王的婚约了!”轩辕珏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谢晚晴轻咳一声,道:“龙凤佩我可以还给你!” “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轩辕珏一口回绝,他怎么可能允许谢晚晴后悔呢! 谢晚晴刚要开口说什么,素问便来敲门了,谢晚晴赶紧道:“你快些走,被丫头看到,便说不清了!” 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很镇定地问道:“还要把玉佩还我么?” “你先走吧,这事儿容后再说!”谢晚晴只不想让素问见到轩辕珏在她屋子里,那真是要丢死人了。 轩辕珏却固执地问:“你我的婚约,可算数?” “你……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谢晚晴有些着恼地道,脸色憋得通红。 轩辕珏却还是问:“别管本王是不是趁火打劫,你究竟答应是不答应?” “你……我……”谢晚晴终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轩辕珏道:“也罢,你不说,便让人进来,看到你我同处一室,这婚约就算不答应也是答应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谢晚晴真的想不通,明明看着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人,怎么此时就跟市井泼皮一样? 轩辕珏勾起一抹笑,道:“怎么?还不肯回答么?你的丫头可是要进来了!” “你……无耻!”谢晚晴忍不住骂了起来。 轩辕珏点点头,道:“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小姐……小姐……”素问见里面一直没有回应,担心谢晚晴出了事儿。 谢晚晴生怕素问闯进来,就道:“我有些乏了,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儿?” “小姐该喝药了,若是不及时喝药,伤势恢复不了!”素问道。 谢晚晴只好道:“那你等会儿,我这就起来!” 轩辕珏人就纹丝不动地坐在床头,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看着谢晚晴。 “王爷,你赢了!”谢晚晴无奈地耷拉着脑袋,谁让她没有那个勇气挑战他的脸皮! 轩辕珏挑眉,道:“你是答应了?” “是是是……请您快些离开吧!”谢晚晴像赶苍蝇似的要赶走轩辕珏。 轩辕珏也没有继续为难她,便从窗户悄然离开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像一阵清风吹过。 谢晚晴终于松了一口气,才起身给素问开了门。 “小姐,您刚刚跟谁在说话?”素问疑惑地问,她隐约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谢晚晴连忙道:“哪儿有什么人说话,你听差了吧?” 素问皱着眉头,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奴婢……耳朵似乎没毛病啊!” “你肯定是这几日太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儿就好了!”谢晚晴昧着良心道。 素问点点头,道:“嗯,也对,小姐,快趁热喝了药再休息吧,您的手腕折了,前面的事儿也就不必操心了,只是表小姐和郡主要过来看望您!” “嗯,你去领她们过来,不要惊动旁人就好!”谢晚晴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又含了一颗梅子,才祛除了嘴里的苦涩滋味。 素问点了点头,将药碗收回去,然后才下去了,崔文潇和咸安郡主一起来看望谢晚晴,说了一会儿子话之后两人才走了。 谢晚晴只告诉她们,是不小心摔倒了,才弄断了手腕,并没有提太子的事情。 不是她不信任这二人,只是有些事儿到底不足为外人道,她们知道了,也只是徒增担忧。 宴会终于结束了,谢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次实在是诸事不顺,险些谢家满门都要被砍头。 灵枢回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凑到谢晚晴身边,道:“大小姐,你猜我今儿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谢晚晴好奇地问。 灵枢神秘地笑了笑,道:“小姐还记得那个护国将军府的林小姐么?” “嗯,怎么了?”谢晚晴看着灵枢。 素问也着急地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把我急的!” 灵枢又是笑,这才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林小姐多喝了几杯,就在咱们后院里胡乱走了,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踩空了,落了水,当时周边也没有什么人,奴婢本打算去救她,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谁?”谢晚晴问。 “快说啊!”素问也跟着问。 灵枢道:“就是咱们相爷啊……别说,相爷虽然不练武,但是这水性却极好,当时什么也没顾就跳下了水,将林小姐救了上来!” 谢晚晴的眼神一明一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忽然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的忙! 林梦瑶……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素问惊呼一声,道:“这……林小姐在咱们府上落了水,那林家人还能不闹?” “嘻嘻……你就别担心了,我原先也觉得那林小姐被救之后定然会大哭大闹,可是她却盯着咱们相爷的背影啊,一步三回头,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什么心思呢!” 灵枢暧昧地笑着,忽然又捂住了嘴巴,看着正在沉思的谢晚晴道:“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谢晚晴摇摇头,道:“没有,那林小姐现在在何处?” “正在客院呢,相爷命大夫去看了,今儿咱们府上的几位大夫可是忙坏了!”灵枢也颇为头疼。 谢晚晴点点头,道:“这事儿可有别人知道?” 灵枢道:“当时那儿无人经过,奴婢也离得有些远,相爷只是恰好经过那里,自然没什么人看到,否则也用不着相爷下水救人了!” “嗯,去把前些日子得来的暖香拿些出来,送与林小姐,就说父亲担心她落水受惊,让她带回去安神用得!” 谢晚晴淡淡地对素问道,有些事儿不必说的太明白,既然林梦瑶已经有了这个意思,她可不能放过良机! “小姐,您要做什么?”素问问道。 谢晚晴笑了笑,道:“没什么,林小姐可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在咱们家失足落水,身为主人,自然要送些慰问!” “可是……为何要以相爷的名义呢?小姐您是不是打算撮合林小姐和相爷?”素问到底是个聪明人。 谢晚晴看了她一眼,道:“嘘……有些话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你只管按照我的意思去办!” 素问明白,谢晚晴是坚决不愿意让柳月娇扶正的,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了林梦瑶身上。 素问又禁不住担忧地问道:“会不会是驱狼赶虎,最后又引狼入室呢?”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但是这后院越热闹,对我来说就越有利,至于是不是引狼入室,那就看看林梦瑶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了!” 谢晚晴倒是颇为自信,林梦瑶她虽然不算多了解,但是一个从小被宠大的丫头,不敢说她没有心机,但是至少不会像柳月娇那般诡计多端。 再说,林梦瑶到底要比柳月娇年轻的多,也要好对付的多。 素问点点头,道:“似乎要阻止柳姨娘被扶正,也只能找个新夫人进门了,咱们府上那些姨娘,也没有人有资格当夫人!” 灵枢道:”所以我才这么急着回来告诉小姐这件事呢,奴婢心里清楚小姐的心思!” “好了,别耽搁时间,赶紧送去!”谢晚晴笑着道。 素问再不多言,去库里把那价值不菲的“暖香”取了出来,又用盒子包好,才往客院去了。 还未进屋,就听到了林梦瑶的声音:“母亲,我没有大碍,就不要节外生枝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不干谢家的事儿!” “怎么说你也是在他们家落水的,这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你也知道,咱们林家可就你一个宝贝闺女,你要有个好歹,你父亲和几个兄长怕是要伤心死!”林夫人开口道。 林梦瑶道:“母亲,我知道您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了,还是……还是林相救了女儿呢!” “什么?是……是他救了你?”林夫人发出一声惊呼。 第113章 林梦瑶情动 林梦瑶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怯,眼里却光彩熠熠,道:“是啊,谢大人很英勇,当时女儿都快要吓死了,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救了我,还立刻就派人将我送到客院来,没惊动任何人,否则女儿可不就要丢人了!” 林夫人看着林梦瑶的样子,心里一惊,她是过来人,自然能觉察到林梦瑶脸上那种表情,意味着什么。 英雄救美,的确容易让林梦瑶这样的女孩子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虽然谢崇光已经年近不惑,但是看着却只有三十左右,而且生得本就俊美不凡,又有一身儒雅风流之气,颇受女子喜欢。 林梦瑶生在将军府,自幼见惯了粗糙武将,对文臣恐怕是好奇从而心生欢喜。 林夫人试探性地问道:“瑶儿,你觉得谢丞相如何?” “女儿觉得谢丞相年轻有为,卓尔不凡,实在是人中翘楚!”林梦瑶是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林夫人就更加肯定林梦瑶的心思了,要知道林梦瑶这么大还未定亲,就是因为她眼光太高,任何上门求亲的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何曾见过她对谁这么推崇褒奖过? 林夫人却心生顾虑,谢崇光的确年轻有位,还未到不惑之年就已经位极人臣,可是……他的背景实在是太复杂了,加上谢家还有那么个姨娘在,林梦瑶要真是入了谢家为继室,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虽然林梦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自打她一出生就在她身边养着,林梦瑶的生母又不在了,跟亲生的也没有两样。 她对林梦瑶可是真心实意地疼爱,到哪里都愿意带着这个闺女,挂着庶出的名,却比谁家的嫡小姐都要受宠。 林夫人不好直接对林梦瑶说这些话,毕竟这还在谢家,而且有些话她也要想好怎么说才能把林梦瑶的心思给打消了,否则恐怕弄巧成拙。 “夫人,谢家有人来求见!”林夫人身边的丫头木春道。 林夫人收敛了神色,道:“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素问便捧着礼过来了,先给林夫人和林梦瑶见了礼,才道:“林夫人,林小姐,我家相爷怕林小姐落水受惊,故送上一份暖香,希望对林小姐有些帮助!” 林夫人愣了一下,然后道:“这……这暖香太贵重了,可不能收,替我谢谢你们家相爷,实在是受之不起!” “林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家相爷说,林小姐来谢家做客却不慎落水,虽然不是咱们谢府的人所为,但是相爷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您若不收下,就是不肯原谅咱们了!” 素问虽然是笑眯眯地说的,但是话中之意却很清楚,这礼物算是赔罪,您不收,那就是看不起谢家,执意要追究这件事。 林夫人听了,自然明白素问的意思,似笑非笑地道:“我女儿在谢家落了水,虽说是被你家相爷救了,但身为主家,想用这种东西堵住咱们的嘴,是不是有些失礼?” “母亲,您别这样……谢相救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是我自己多喝了些果酒,才不小心踩空了,落水的,不怨别人!”林梦瑶是认得素问的,知道她是谢晚晴的大丫头。 她寻思着谢崇光让谢晚晴的人来,必然是为了避嫌,这样为她着想,她怎么还好意思责怪他们。 而且若是显得太强势,肯定会让谢晚晴对她心生不满,也会让谢崇光脸上无光,那他心中该如何看她? 林梦瑶此时倒是没有想到以后会和谢崇光如何,只是单纯地不希望谢崇光对她生了恶感! 林夫人叹息一声,对这个女儿,她也是无能为力,只好道:“罢了罢了,既然瑶儿这样说,那就收下吧!替我们谢过丞相和你家大小姐!” 素问笑着点点头,道:“林夫人和林小姐皆是有雅量之人,奴婢的话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和小姐原谅则个!” 林夫人点点头,让木春接了素问的盒子,素问又问道:“林小姐的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奴婢略通些岐黄之术,若是不嫌弃,奴婢倒是可以为林小姐看看脉象!” “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就是有些发冷!”林梦瑶道,说完主动将手腕露出来。 素问恭敬地上前搭脉,好一会儿才道:“嗯,受了些寒,奴婢这就去给林小姐煎些姜汤来,趁热服下,很快就会好的!” “有劳了!”林夫人这回倒是真心感激了。 素问谦逊地笑着道:“林夫人太客气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姜汤,夫人派个姐姐跟奴婢一起吧!” 素问是很懂分寸的,这些口服之物,还是不能私自去弄,找个林家的人跟着,全程由她们看着,也不怕别人怀疑她动手脚。 林夫人点点头,让木春跟着去了。 素问一路上跟木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主要也是想要细细打探一下林梦瑶和林家的情况。 木春却是个很精明的丫头,半句口风都不露,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素问便知这林家的人也不都是草莽武夫,至少林夫人就不是,那自幼被林夫人养大的林梦瑶,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素问回到谢晚晴身边,便将这些自己所看所想都一一转述给了谢晚晴。 谢晚晴听了之后,才道:“看来这件事最大的阻碍就是林夫人了,她倒不像是别家的嫡母,对庶出的女儿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真心疼爱这个庶女,反倒不会随意给她择夫!” 素问点点头,道:“可以看出来,那林夫人并不愿意与我们谢家有太多牵扯!” “嗯,不过没关系,这件事,最终拍板的还是林梦瑶,她可不是个没主见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了!” 谢晚晴倒是对林梦瑶有几分了解,若是随随便便就听从父母之命,恐怕早就嫁了,林家的女儿可也是不愁嫁的,虽然只是庶出! “那小姐打算怎么让林小姐……答应这门亲事呢?”灵枢疑惑地问,“她可是和二小姐关系很好,二小姐能允许她摇身一变成为相爷的继室么?” “就是因为她和谢思茹亲近,我才更希望她成为继夫人!”谢晚晴的笑容,有几分阴郁。 林家和柳家不也有几分交情么?她就是要拆了柳家的关系网,让他们越来越孤立,然后才好斩草除根! 素问和灵枢俱是一惊,谢晚晴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小姐……您是想对柳家下手?”素问一语道破玄机。 谢晚晴微微一笑,道:“柳氏之所以如此得意,难道不是因为这些年柳家逐渐兴起,成了父亲不可或缺的助力么?父亲毕竟不是士族出生,在朝廷里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那相位要坐稳,单打独斗是没希望的!” 素问和灵枢明白过来,素问道:“小姐思虑周详,只是奴婢不知道,小姐如何才能让相爷答应娶林小姐?” “呵呵……只要林梦瑶愿意,父亲哪有不愿意的道理?要知道……这门亲事,对父亲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谢晚晴太了解谢崇光了,他虽然宠爱柳月娇,但这也是建立在柳月娇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基础上。 若林家能给他更大的利益,谢崇光又何乐而不为呢?林梦瑶更加年轻漂亮,如此鲜活的女子,哪个男人能拒绝? 只是为了安抚柳家,恐怕还需要给柳月娇制造一个不能扶正的“罪过”,让柳家没有闹的借口。 相信到时候,谢崇光也会很乐意地给柳月娇定这个罪! 谢晚晴的心思又飞到了谢思茹的身上,柳月娇难对付,但是目前谢思茹倒是极好下手! 宴会结束之后,谢子安又来看望谢晚晴,谢晚晴便将此事对谢子安说了。 “哥哥,你以为林梦瑶如何?”谢晚晴问,有些事儿还是要尊重谢子安的意见。 谢子安皱了皱眉,道:“被娇宠的有些过了,但是林家的家教倒是不错!” “嗯,性子骄纵些是难免的,只要不是阴险毒辣之人,咱们又不怕她骄纵!”谢晚晴道。 谢子安点点头,道:“你说的对,目前还真是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能让父亲心甘情愿得罪柳家,替换了柳月娇的人,可能林梦瑶还有几分把握!” “嗯,所以我才想赌一把,将此事促成,离半年之期可不远了!”谢晚晴颇为担忧地道。 谢子安道:“妹妹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一个机会,让林梦瑶和父亲相处的机会!”谢晚晴也顾不得矜持,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心思。 谢子安微微蹙眉,然后道:“机会……倒是不难,只是妹妹有没有足够的把握把自己摘清,做这样的事情,对你的名声可是大有妨碍!” 谢子安最先想到的还是谢晚晴,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被人诟病! “嗯,哥哥放心,只要咱们配合的好,我定能全身而退,不留丝毫把柄!”谢晚晴自信满满地道。 谢子安听了也道:“如此,那我就着手安排一下,但是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可弄巧成拙!” “嗯,我保证!”谢晚晴举了举手,俏皮地笑了笑。 谢子安莞尔,道:“你的手腕要尽快好起来,否则都不能出门,如何行事?” “放心,我有灵丹妙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谢晚晴道,那黑玉膏可不是凡物。 谢子安疑惑地问:“什么灵丹妙药?” 第114章 谢思茹下跪求饶 “黑玉膏啊!”谢晚晴很自然地回答道。 “你怎么会有黑玉膏?”谢子安觉察到游戏而不对,黑玉膏并非贡品,也非那些正道大夫会用的药,乃是江湖鬼医尝百草的独门秘方,一般人可得不到这样的药。 谢晚晴接触了什么人,才能得到此物? 谢晚晴并不知道这黑玉膏有多么难得,毕竟她从未接触过江湖之人,但是她觉得是轩辕珏送来的东西,必然都是好的。 但是看到谢子安这副表情,便觉得有些不妥,问道:“怎么了?这药膏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但是……这东西,并不好弄,是谁要给你的?”谢子安希望谢晚晴并没有接触太过复杂的江湖人。 谢晚晴犹豫了片刻,才道:“是咸安郡主送与我的,她说这个对我的伤很有效果!” “咸安?”谢子安疑惑地看这谢晚晴。 谢晚晴坚定地点头,说:“是啊,你知道她游历颇广,能得到这药膏也不足为奇!” 谢晚晴笃定谢子安是不会去找咸安郡主问个究竟的,所以才敢撒谎。 若是被谢子安知道她和景王交往过密,必然会阻止她。 谢子安这才道:“不是我要追根究底,是哥哥不希望你接触太过复杂的人,你很快就要及笄了,面临的是嫁入东宫为妃的大事,现下又得罪了太子,你的未来已经是荆棘密布,哥哥实在不希望再有别的差池!” 谢晚晴点头,道:“哥哥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清楚着呢,关于太子那件事,你也不必忧心,我会妥善解决的!” 谢子安如今对谢晚晴倒是有信心多了,也就不再多言,只嘱咐道:“手腕的伤要好好养,别落下什么毛病,还有……父亲的事情,有我操心,你就不必太多虑!” “好,哥哥在外也要多加小心,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牵挂总是有的!”谢晚晴也乖巧地道。 谢子安又嘱咐了一些话,才离开了。 谢晚晴也疲乏了,晚上只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倒下睡觉了,第二日一早,却被谢思茹的声音吵醒了。 “姐姐,你好狠的心,竟然趁我不备,给我下毒,你怎么就不怕把我毒死了,要去偿命?” 谢思茹一进谢晚晴的院子就哭闹起来。 谢晚晴睁开眼,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谢思茹为何一大早要过来闹? 谢晚晴顾不得许多,赶紧起身穿衣,谢思茹却已经闯进来了,红着眼睛,往地上一跪,道:“姐姐,既然你见不得我好,妹妹就送上门,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绝不反抗!” 谢晚晴迟疑了片刻,便淡然地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素问道:“帮我梳头!” 素问看了一眼谢思茹,然后也无比镇定地开始帮谢晚晴梳头,就像屋子里完全没有谢思茹这个人一样。 谢思茹却不放弃,用膝盖跪着爬到谢晚晴脚边,哭着道:“姐姐,你就行行好,一次性让我死个痛快,不要再暗地里折磨我了,你知道那个毒有多可怕么,我又痒又疼,却不敢挠,生不如死的感觉啊!” 谢晚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理会她,反而对着谢思茹身边的丫头翡翠道:“翡翠,你怎么照顾二小姐的?一大早地让她在这里呼天抢地,胡言乱语,若是被祖母知道了,定要责罚你们!” 翡翠听了,却只是一脸无辜地道:“大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啊,二小姐受了莫大的委屈,奴婢想要拦着也拦不住!” “所以你就看着你家小姐跪在地上?这天也凉了,若再跪出个毛病来,你担当地起么?”谢晚晴可没有打算去扶谢思茹,免得又惹上一身腥。 翡翠这才假意拉了拉谢思茹,道:“二小姐,您起来吧,别着凉了!” 谢思茹却推开了翡翠,道:“着凉算什么,我今儿就把命都交给姐姐了,姐姐,你说一句话啊,我是生是死就全赖姐姐了!” 谢晚晴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这话是何意?你中毒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又何时要你死了?” “姐姐不必跟我演戏,我为何会中毒,您心里自然清楚,你不过是恨我昨个儿跟太子多说了几句话罢了,我纵然有错,但也不该经受那样非人的折磨,姐姐若要我死一句话便够了,何必要使那样阴毒的法子?” 谢思茹是一口咬定谢晚晴给她下毒了,哭得梨花带雨,好像真是被谢晚晴欺负怕了一样。 谢晚晴只是轻哼一声,道:“妹妹若是有证据,就去衙门里告我,或者直接把证据交给父亲,相信父亲不会偏袒我的!” “我就是没有证据,可是你我心知肚明,你在我身边走了几圈,我就中毒了,不是你还有谁?”谢思茹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她昨个儿受的苦,如何能释怀? 谢晚晴道:“既然没有证据,说这些话做什么?当时在你身边的人多了去了,我接近的人也多了去了,怀疑也要将真凭实据,妹妹还是不要含血喷人了!” “好好好……姐姐,我总算是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从前我一直当你是亲姐姐一样,没想到你背地里却这样恨我,恨不得要折磨死我!” 谢思茹满脸都是失望和痛苦,就像被背叛的人是她一样。 谢晚晴忽然有些恍惚,她是不是曾经也这样对谢思茹说过同样的话? 也许有吧,只是这话落在了写思茹的嘴中,却如此令人齿冷。 “妹妹,这话我越发听不懂了,你若没有别的事儿,就别跪在这里了,免得人家还真以为我欺负你了,可不知我好生冤枉,一早醒来就被妹妹这样无端指责,实在是莫名其妙呢!” 谢晚晴淡定地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那张年轻的脸上却有一双沧桑至极的眼睛。 这一切,都拜跪在她脚边的人所赐啊! “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谢思茹哭得声泪俱下,就是不肯站起来。 谢晚晴疑惑地问:“从前我是什么样?是不是傻傻地被你玩弄于鼓掌,却还当你是乖巧可爱的好妹妹?” 谢思茹愣了片刻,眼里出现一抹诧异,然后道:“姐姐,你原来是如此想的么?究竟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破坏我姐妹的感情?” 谢晚晴凑到谢思茹的耳边,低声道:“我姐妹之间若是有真感情,你如何敢背着我和太子殿下钻假山呢?” 谢思茹的脸色瞬间黑了又白了,颤抖着说:“你……你果然在那里!” “这就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妹妹,别跪着了,图惹人笑话罢了!”谢晚晴无比冷淡地道。 谢思茹却委屈万分,道:“当时……当时我喝多了,并不是故意的,姐姐就不能原谅我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谢晚晴只觉得好笑,谢思茹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以为发生的事情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解决一切么? 谢晚晴问:“如果你捅了我一刀子,再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我是不是就该笑一笑,告诉你,没关系,我原谅你?” “姐姐……你说过的,你愿意带我入东宫,你并不介意我……我和太子……”谢思茹一着急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素问和灵枢都将目光投向她,谢晚晴只是冷笑着看她,谢思茹这才自知失言,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收不回来。 “妹妹还真是让姐姐吃惊,原来那些玩笑话,你都当真了,试问哪个女子喜欢与自己的姐妹共侍一夫?妹妹这话要传到祖母耳朵里,不知祖母作何感想呢?” 谢晚晴的目光黑亮亮的,盯着谢思茹,笑容里透着一股令人背脊发寒的冷。 谢思茹哆嗦了一下,赶紧道:“姐姐不会告诉祖母的,是不是?” “好妹妹,我当然不会告诉祖母,可是你这大清早地就来我屋子里又哭又闹又跪的,也不知祖母会不会知道呢?” 谢晚晴料想到,谢思茹做这一切,肯定是为了让谢老夫人知晓,好为她出头。 这下恐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儿了吧? 谢思茹露出惊恐的神情,赶紧道:“姐姐,茹儿错了,茹儿不该这样闹,我只是……只是中毒受苦,一时想差了,才会到姐姐面前哭闹,你就当我是小孩子脾气,不要与我一般计较了!” “妹妹只不过比我小了四个月!”谢晚晴提醒道,四个月而已,就可以以年幼无知来推脱一切责任么? 谢思茹心里恨极了谢晚晴,却还是不得不向她低头,道:“姐姐,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我?我已经知错了还不行么?” “好妹妹,如果你真的知错,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动不动就跑来兴师问罪,让所有人以为我欺负你,其实我到底欺负你没有,你比谁都清楚!” 谢晚晴最恨的就是谢思茹种表面柔弱,内心却无比狠毒的人,把别人的真心,都当成垫脚石,最后还要怪别人傻! 谢思茹咬着嘴唇,仿佛极力隐忍着委屈,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行不行?” “你先起来吧!”谢晚晴并不愿意理会谢思茹的死活,但是真让她跪在地上久了,生了病,又该惹来闲话了。 第115章 百龄丸解百毒 谢思茹眼神微微阴沉了几分,她今儿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想到因为一句话,导致现在进退维谷。 “多谢姐姐!”谢思茹站了起来,但仍旧一副被欺负到无力还嘴的委屈模样。 谢晚晴道:“你也不必谢我,若没什么事儿,就请妹妹回去吧!” 她对着谢思茹多一刻都会觉得心烦气躁,面对自己噩梦里人,她还能笑得出来,克制住那时时刻刻想要冒出来的杀意,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谢思茹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谢晚晴,道:“姐姐……你不生我气了吧?” “妹妹过虑了!”谢晚晴道,她怎么可能只是生气?她是恨,蚀骨之恨! 谢思茹刚想离开,却听有人来通报:“大小姐,老夫人派人来请您过去呢!” 谢晚晴早就料到了,也没有多惊讶,昨儿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谢老夫人如何能不闻不问,大概也是昨晚太过疲累,才放到了今天一并清算吧?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思茹,这丫头一大早来闹,估摸着也只是当了柳月娇的先锋官! “妹妹,是否与我一同前往?”谢晚晴很客气地问道。 谢思茹自然是不会错过这场好戏,道:“我也正要去给祖母请安呢!” “那等我梳洗一番,就一起去吧,劳烦妹妹等候!”谢晚晴道。 谢思茹也十分欣然地点头应了,关于待会儿松寿堂会发生什么,她和谢晚晴都心知肚明,此刻比的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 谢晚晴和谢思茹到了松寿堂的时候,谢崇光和柳月娇已经在了。 柳月娇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又哭过,谢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满脸沉怒,随时可能会爆发。 谢晚晴倒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给谢老夫人和谢崇光见了礼,谢思茹也跟着行礼问安。 谢老夫人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问道:“茹儿也来了?” “是,祖母!”谢思茹此刻的语气,却带了几分虚弱的味道,和刚刚在谢晚晴屋子里哭诉的时候,又是两种模样。 谢老夫人问道:“身子可好些了?脸色这样苍白,就不必来给我请安了!” “孙女没有大碍了,虽然觉得手脚无力,但给祖母请安却不能耽搁,若真起不来床也就罢了!” 谢思茹这会儿倒是变得极为孝顺,乖巧的模样,让谢老夫人和谢崇光都很满意。 谢晚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凉薄笑意。 谢老夫人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谢晚晴,问道:“晚儿,你可知祖母要你过来,所为何事?”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崇光,道:“大约是为了昨个儿府上接连有人中毒的事儿吧?” “看来你也不糊涂,那么……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我问过大夫了,五毒草,可不是随便什么药铺就能买到的毒药!”谢老夫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谢晚晴。 谢晚晴却浑不在意,反而点头道:“是,我也问过素问和大夫,这毒性十分凶猛,却并不好配制,解毒也十分困难!” “那你是如何帮太子解毒的呢?”谢老夫人问道。 谢晚晴看了一眼柳月娇,道:“那就多亏了柳姨娘,若非她拿出解药救了妹妹,我又如何能去救太子呢?” 谢晚晴一句话,让谢老夫人的脸色又变了变,柳月娇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谢崇光。 谢老夫人却并未给谢崇光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柳氏,你又是如何有的解药呢?” “妾身……妾身并没有解药,这只是妾身父亲给妾身的百龄丸,据说可解百毒,所以我就给茹儿试了试,没想到毒就真的解了!” 柳月娇显然已经想好了说辞,并未因此疑问就被难倒。 “百龄丸是什么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谢老夫人疑惑地问。 柳月娇解释道:“这是父亲从苗疆带回来的,咱们中原并没有这种药,老夫人没听过也属正常,就连妾身也只得了这么一点点!” 谢晚晴嘴角微微勾起,柳月娇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真是能哄会骗,苗疆本就与京城相距甚远,又实属蛮夷闭塞之地,就算谢老夫人有心去探查,也没有办法查清楚。 柳月娇只要一口咬定百龄丸能够解五毒草的毒,那谁也拿她没办法。 可惜,她并没有料到,谢晚晴也留了一手。 “姨娘,您说的百龄丸,是不是这个?”谢晚晴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纸包,从里面取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 柳月娇愣了一下,问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不好意思,请姨娘恕罪,当时太子也身中五毒草,我救人心切,就从姨娘那里取了一些药,给太子解了毒!”谢晚晴故作愧疚地道。 柳月娇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道:“对,这就是百龄丸,没想到……你那儿还有!” 柳月娇其实在救过谢思茹之后,已经将所有的五毒草和解药全部销毁了,为的就是让人查不出任何证据来。 “可是我让素问和大夫查验过这里药丸的成分,大夫说,这恰好就针对了五毒草的毒性,根本不是什么可解百毒的灵丹妙药呢,我不太信大夫的话,要不……我们试试如何?” 谢晚晴看了一眼柳月娇,眼里含着一抹笑,她要看看柳月娇如何应对。 柳月娇道:“是么?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晚晴,问道:“你说这药就是救了他们的百龄丸?” “是,祖母!这就是我从姨娘那里得来的,若没有这灵丹妙药,咱们谢家现在已经下了天牢了,真是多亏了柳姨娘呢,她可是咱们谢家的功臣!” 谢晚晴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柳月娇的褒奖之意,恨不得要朝她跪拜谢恩一般。 谢老夫人的眼神却越来越冷,看着柳月娇,然后道:“去抓只猫儿来!” 柳月娇身子又微微抖了抖。 下人很快抱着一只野猫跑过来,谢老夫人命人喂了那猫一些普通的毒,猫儿很快就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了。 “晚儿,把百龄丸给猫儿吃下去,我看看是不是能解百毒!”谢老夫人声音也显得冷冰冰的。 谢晚晴把药丸递给了素问,让她去喂了猫,猫吃了药之后,不仅没有起色,反而忽然变得很狂躁,要不是被绑了,肯定会挠人,过了不久之后,猫四肢一蹬,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谢老夫人气的心口起伏不定,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柳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月娇连忙跪下来,哭着道:“老夫人,冤枉啊,这百龄丸虽然号称解百毒,但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解百毒,兴许只是对了五毒草的毒性,才能侥幸解了毒!” “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天下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紫烟先中了毒,后来是太子,最后是茹儿,三个人都中了五毒草,却偏偏是你你能拿出解药来,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谢老夫人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她只要想到这五毒草险些要了太子的命,连累她谢家满门横祸,就背脊生寒,更生出了对下毒之切齿的恨意。 谢崇光见状,忙道:“母亲,这事儿不可能是月娇做的,茹儿也中了毒,她怎么会舍得给茹儿下毒呢,这万万不可能!” 柳月娇也连忙道:“是啊,五毒草毒性如此阴狠,中毒之人浑身痛痒难耐,我哪里舍得让茹儿受那样的苦?” “妹妹似乎没怎么受苦,就已经解了毒!”谢晚晴看了一眼谢思茹,她的脸色红润白皙,哪里像是中过毒的样子。 谢思茹立刻就委屈地跪下来,哭着道:“姐姐,你可不能乱说话,我中毒时候的痛苦,你若尝过那滋味,怎么还敢说这样的话?当时我真是恨不得死过去!” “那我呢?苦苦熬了那么久,又怎么算?”此时门口,紫烟被小茵搀扶着,蹒跚而来。 进了屋子,紫烟刚要跪下来,却因为腿发抖,而直接扑到在地,道:“老夫人,相爷,请为妾身做主啊!” “紫烟,你这是做什么,身子已经这样了,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生休息么?你何苦跑来这一趟?”谢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紫烟眼泪不停地往下流,道:“老夫人,妾身不来一次,实在是难平心头之恨,下毒之人实在是太过歹毒,我素日与人为善,却招来如此横祸,老夫人,请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这自然不用你说,此人包藏祸心,险些连累谢家满门,我定不轻饶!”谢老夫人笃定地道。 紫烟看了一眼柳月娇,道:“柳姐姐,你那碗汤害得我好苦啊,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呢?”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柳月娇立刻反驳回去,疾言厉色,颇有些吓人的气势。 谢崇光也皱了眉头,问:“紫烟,你可有证据?” “妾身一直小心谨慎,唯有打翻了那碗汤,随即中毒,那汤可是姐姐亲手交给我的,之所以会打翻,也是因为姐姐身边的柳妈撞了妾身一下,难道这都是巧合么?” 紫烟是坚决不相信的,而且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柳月娇,她受得那些苦,不能白白受了! 第116章 半路杀出个柳妈来 “那碗汤呢?你可留下证据了,若无证据,就不要含血喷人!”柳月娇倒是很镇定,她连碗都扔了,别说汤了。 没有弄死紫烟,她自然是不悦的,但是紫烟也别想趁机扳倒她! 紫烟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道:“如果不是你下毒,何来的解药?若不是二小姐也中了毒,你又如何肯拿出解药来?这些足以说明,你就是下毒的人!” “胡说,那茹儿的毒,也是我下的么?”柳月娇是拿准了谢思茹中毒这点儿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紫烟冷笑,道:“障眼法罢了,为了洗脱你自己的嫌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柳月娇立刻转向谢崇光,道:“相爷,您可不能怀疑妾身,妾身怎么会害茹儿,就算妾身再有胆子,也不可能敢害太子啊,那岂不是要害死我们全家么?” “是啊,姨娘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害我,更不会害太子的,请祖母和父亲明鉴!”谢思茹也开口为柳月娇求情。 谢老夫人迟疑了片刻,谢崇光自然是相信柳月娇的,道:“紫烟,你定是误会了,月娇天性善良,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紫烟满眼都是失望和痛苦,谢崇光的心里,终究柳月娇要更重要吧? 柳月娇的眼里露出得意来,紫烟以为凭借她的容貌,就可以俘获谢崇光的心么?到最后,还不是她更胜一筹? 谢老夫人则保持了沉默,她在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柳月娇的嫌疑最大,但是柳月娇给紫烟下毒好理解,那为何要下毒害太子呢? 谢晚晴朝前一步,道:“祖母,大夫可是说了,五毒草要解毒,只有知道这五种毒草是哪些,才能配制出解药,如今解药在柳姨娘那里得到了,我只是很好奇,姨娘为何有解药的!” “我说了,那是百龄丸,恰好能解五毒草的毒!”柳月娇还是坚持不承认。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不是百龄丸,咱们让大夫过来证明一下即可,如果只是能解五毒草,姨娘难道还可以狡辩么?” 柳月娇却委屈地道:“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就没有下毒的理由啊,给太子下毒,给茹儿下毒,于妾身有什么好处?” “太子殿下的毒,并非你所下,只是不小心碰了被扔掉的汤碗罢了!”谢晚晴语气笃定地道。 “你有什么证据?”柳月娇根本不相信,谢晚晴能证明这一点。 谢晚晴招招手,道:“素问,去把证据拿给姨娘看看!” 素问道:“是!” 说着便走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一个被布包好的东西进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布包,将碎瓷片摊开给大家看。 “这药碗的碎片,是我从假山湖边发现的,可能是有人要毁灭证据,所以将碎片扔到了湖里,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有零星的碎片落遗落了下来,太子不小心碰了,还弄伤了手,这才中了毒!” 谢晚晴转而问道:“姨娘,您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这……不可能,不可能!”柳月娇坚决地摇头,却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 就连谢崇光都感到疑惑了,皱着眉头看向柳月娇,问道:“月娇,这……是怎么回事儿?” “毒不是我下的,我没有下毒,相爷您要相信我啊,妾身服侍您这么多年,难道您连妾身的为人都不了解么?”柳月娇痛哭流涕,想借由谢崇光的宠幸,来为自己明证! 谢老夫人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冷冷地开口道:“你的为人如何,暂且不论,我只想听你解释清楚,为何这瓷碗有毒,为何偏偏就毒了紫烟,又为何你有解药!” 谢晚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柳月娇,你要如何翻身呢?这一次,可不好糊弄啊! 事关谢家的生死存亡,不是她一句冤枉,就能抹平的! 谢崇光再宠爱她,也不会纵容她如此歹毒,甚至因为拈酸吃醋,要毒害紫烟,差点连累谢家被抄家灭族! 太子的事情,足以让谢崇光杀柳月娇一百次的! 柳月娇一时间百口莫辩,这已经算得上罪证确凿了,她要如何为自己辩解呢! “柳氏,你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我谢家对你不薄啊,你却险些害的谢家灭门,就为了你的一点儿私心,你真是好狠毒!”谢老夫人见她不言不语,终于是开口定了柳月娇的罪。 柳月娇却泪眼汪汪地看着谢崇光,问道:“相爷,您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妾身做的么?” 谢崇光微微眯着眼睛,他也迷惑了,证据都指向了柳月娇,由不得他不相信,但是……他实在是于心不忍,毕竟柳月娇跟随他这么多年,感情是真的! “月娇,你若没有做过,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谢崇光还是想要给柳月娇机会。 柳月娇看了一眼谢思茹,谢思茹立刻明白过来,哭着道:“父亲,姨娘是不会害我的,除了姨娘之外,姐姐也有嫌疑!” 谢崇光惊讶地看着谢思茹,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我的毒……是姐姐下的!而……而太子中毒的地方,恰好姐姐也在!”谢思茹一副怯怯地模样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勾起嘴角的冷笑,谢思茹还真是精通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不过……她可不是随意能够污蔑的人! 谢晚晴问道:“妹妹如何得知我就在假山那里呢?” “这……有人看到你去那边!”谢思茹随意编了个借口。 “这人是谁,能否出来为妹妹作证?”谢晚晴问,她可不会怕谢思茹能找出证人来。 当时为了躲避耳目,谢思茹和太子可是悄然溜去假山的,若非她为了抄近路回园子里,根本就不可能遇到他们。 谢思茹想了想才道:“太子殿下可以作证,他……他一定知道那就在那里!” 谢晚晴笑了笑,道:“妹妹何时与太子殿下如此熟稔了?连我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假山附近,妹妹却像是在现场见了一样!” “我……我……”谢思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 “妹妹,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在假山附近的,还有,我又为何要对紫姨娘下毒呢?我与紫姨娘交好,可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儿,至于太子,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下毒了,哪个未婚女子,希望自己的未婚夫婿死?” 谢晚晴露出了几分荒唐的笑容,道:“至于妹妹说你中的毒是我下的,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若是有五毒草,就不会看着紫姨娘受尽折磨而无能为力了,倒是柳姨娘见了妹妹中毒,立刻就能拿出解药来解毒,实在是不由得人补怀疑!” 论起口舌功夫,谢思茹哪里是谢晚晴的对手,几句话下来,谢晚晴就已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谢思茹急的脸都红了,道:“姐姐可敢赌咒发誓,我身上的五毒草不是你下的?” “那妹妹可敢赌咒发誓,紫姨娘的毒,不是柳姨娘下的?”谢晚晴笑着回应,“赌咒发誓若是有用,任何穷凶极恶的罪人都可脱罪了,毕竟天下昧着良心做事的大有人在!” 谢思茹第一次感受到谢晚晴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幽深恨意,那种恨,几乎能把人冻伤。 谢老夫人也呵斥道:“茹儿,不要胡言乱语,我知你心向着柳氏,但也不能随意污蔑你姐姐,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祖母,姨娘是无辜的!”谢思茹求道。 谢老夫人冷冷地道:“无辜?那就给我找出她无辜的证据,不要胡乱攀咬别人!” 柳月娇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有一种自己在劫难逃的感觉,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知竟然误伤了太子,惹来如此大祸! 柳月娇此时心中的悔恨又有谁能理解呢! “柳氏,你可认罪?”谢老夫人冷冷地声音,如同催命的钟声,让柳月娇心神俱裂。 噗通…… “老夫人,姨娘是冤枉的!” 此时柳月娇身后的柳妈,突然双膝跪地,满脸决绝的神色。 柳月娇的脸上出现一抹惊讶之色,谢老夫人也是一愣,问道:“柳妈,你就不要为柳氏求情了!” 柳妈却道:“奴婢不是为姨娘求情,奴婢是自首认罪!” “什么?”谢老夫人惊讶地问。 柳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对,这一切都是奴婢干的,是奴婢给紫烟下毒,汤碗也是奴婢去扔的,没想到会误伤太子,奴婢罪该万死!” “柳妈,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为柳姨娘顶嘴,请老夫人明鉴!”紫烟不甘心这时候还杀出个程咬金,眼看就要把柳氏逼上绝路了,怎么能前功尽弃呢? 柳妈却凉凉地看了一眼紫烟,道:“紫姨娘,您做了姨娘之后,难道就忘记了前程往事了么?” 紫烟满头雾水,道:“什么前程往事?你不要胡说八道!为了替你的主子掩盖罪行,你难道还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柳妈从怀里掏出一枚红绳系住的铜钱,问:“你可曾记得这个?” “这……你怎么会有这个?”紫烟满脸惊慌,脸色都白了许多,显得更加虚弱无力。 柳妈笑了笑,道:“所以说,你攀上高枝,就忘了旧事,你还敢说我们无冤无仇么?” 第117章 紫烟的曲折身世 紫烟摇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谢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们二人的对话。 柳妈这才道:“我与紫烟也算是旧识,所谓的旧识是在紫烟未进谢府之前,那会儿她不叫紫烟,而叫陈可岚,是苏杭一家富户的小姐,奴婢当年也有个女儿……” 说到此处,柳妈还落下了几滴眼泪来。 “不……不可能的,你都是在胡编!”紫烟脸色苍白,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 柳妈冷笑道:“你们陈家害了我女儿的性命,难道就不认账了么?若不是我那可怜的女儿,你如何能逃出生天,你们全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谢崇光一脸莫名其妙。 柳妈道:“陈家当年贩卖私盐,被下了重罪,他们就用我的女儿替换了紫烟,让她得以逃脱,相爷,她是个罪人啊!” 谢老夫人和谢崇光都懵了,全都怔怔地看着紫烟,他们从未想过,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故事。 “紫烟……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谢老夫人有一种自己被身边人欺骗了多年的难堪和愤怒。 紫烟闭了闭眼睛,陈年旧事在眼前重演,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老夫人,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罪人!” 谢老夫人咬着牙,道:“我待你不薄啊,你竟然这样欺骗于我!” “老夫人!”紫烟忽然放声叫出来,“可是,当年的我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我有什么错?贩卖私盐的也不是我父亲,我家是被诬告的,只是因为当地的权贵要霸占我的母亲,母亲不从,才招来了这样的横祸,父亲和母亲想要保住我的性命,又有什么错?” 紫烟回忆起当年菜市口,父母惨死刽子手刀下的场面,仍旧觉得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她已经决定要忘记那一段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又要撕开她的伤口,让她再度坠入地狱般的回忆? 她一个弱质女流,连为父母报仇都做不到,只能苟且偷生于人世,却还是逃不开命运的魔爪! 谢老夫人皱着眉头,一时间也有些迷惑,谢崇光见紫烟那般绝望的神情,生了怜惜之心,走过去将她扶住,安慰道:“紫烟,你们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紫烟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若非我手无缚鸡之力,早就去找仇人报仇雪恨去了,若不是答应了父亲和母亲要好好活下来,有何至于卖身为奴,苟活至今?相爷,老夫人,若是你们嫌弃紫烟的出身,可以将紫烟交给官府,让紫烟去见地下的爹娘吧!” 紫烟哽咽的几乎不能呼吸,伤心也是真伤心,恨也是真恨! 谢晚晴也没有料到,紫烟竟然还有如此悲惨的身世,难怪从前问她家中的事儿,她总是闪烁其词,似有隐瞒之意。 柳妈却道:“即便你们有再多的冤屈,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凭什么要她当你的替死鬼?” 紫眼看着柳妈,冷冷地问:“你的女儿?你的女儿为何会流落到苏杭,当年是别人把她卖进我陈家为奴的,卖的是死契!” 柳妈的眼神闪了一闪,道:“我女儿是被人拐卖了,我多方打听,最后才从你们陈家知情人口中得知了一切真相,这枚铜钱,是我女儿唯一的贴身之物,我就是凭借这个才认定是她!” 谢晚晴此时悠悠地开口问道:“柳妈进谢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何到这时候才对紫姨娘下手呢?” 柳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因为奴婢也是最近才得知,紫烟就是当年陈家的女儿!” “哦?那么又是谁告诉你,紫烟就是当年陈家的女儿?紫姨娘可是隐瞒身世十多年都无人发现,怎么恰巧现在就被人发现了呢?”谢晚晴又好奇地问。 柳妈见无法自圆其说了,便道:“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恨紫烟,才会下毒要弄死她,却没想到误伤了太子,又误伤了二小姐,姨娘根本不知道此事,就连解药,也是奴婢编出来骗姨娘的,奴婢只是不忍心让二小姐受牵连!” 柳月娇眼神复杂地看着柳妈,道:“柳妈,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你不应该……” “姨娘,柳妈对不起您,您对奴婢恩深义重,奴婢还连累您和二小姐,实在罪该万死,以后奴婢也不能伺候您了,请您多多保重!” 说完,柳妈突然爬起来撞向了墙,砰地一声,血花四溅,柳妈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谢老夫人和谢思茹都被吓得叫了出来,谢晚晴却只是叹息一声,虽然柳妈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份忠心,却难得极了! 恶毒如柳月娇,也有人如此忠心耿耿,为了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命! 谢晚晴想起当年的灵枢,也曾为了她脱罪,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不由地更加唏嘘! 柳月娇,你何德何能,竟有人这样心疼你?若是你有一点儿良知,就不该再作恶了,否则你身边的人,只会受你牵连,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柳妈……”柳月娇哭喊出来,匍匐着过去,将柳妈的身子抱住,那是第一次,谢晚晴看到如此伤心的柳月娇。 真的伤心,是装不出来的,谢晚晴可以看得出来,柳月娇此时的痛苦和内疚! 原来,她也是有心的,也会心疼人,也会为失去某个人而痛不欲生? 可是……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柳月娇,她一定会看到自己所珍惜的,所在意的一切,都慢慢失去! 她曾经所经历的痛苦,柳月娇和谢思茹都要一点点地去品尝,甚至十倍百倍地去感受! 谢老夫人余怒未消,道:“柳妈虽然死了,但柳氏,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住,险些闯下弥天大祸,自此以后,你就在柳絮阁闭门思过吧,后院的事情,就由晚儿接手!” “紫烟,虽然此事你受了伤害,但柳妈之所以犯下大罪,你也是祸因,关于你的身世,我不想再提,但是你也不能继续留在相爷身边了,去庵堂为你的父母祈福吧!” 谢老夫人虽然也舍不得紫烟,但是她自认为自己赏罚分明,不偏不倚,必须要做出令大家都信服的裁决,才能继续在谢家掌中馈! 紫烟流着眼泪,朝着谢老夫人深深拜下,道:“多谢老夫人开恩,奴婢伺候老夫人这些年,从未有过二心,虽然隐瞒了身世,但也实属无奈,请老夫人不要生奴婢的气,奴婢在庵堂一定会给老夫人祈福的!” 谢老夫人眼睛也红了一下,到底是自己宠爱的丫头,紫烟伺候她的确是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丝毫不顺意,又和她贴心,她也无法狠心到完全无动于衷。 谢老夫人疲惫地挥挥手,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紫烟给谢老夫人磕了三个头,又转向了谢崇光,深深拜下,道:“相爷,妾身伺候您时日不长,但是对相爷绝无半分虚情假意,往后妾身怕也无福继续伺候您了,但愿相爷身体常建,事事顺心,觅得红粉知己,琴瑟和鸣!” 谢崇光听得此话,心中已生了万般不舍,原本对紫烟的那三四分情意,一瞬间仿佛添了七八分,心疼不已地要扶她。 “相爷,让妾身也给您磕三个头吧,勿以妾为念!”紫烟含泪拜下,虽然身形摇晃,却还是坚持磕了三个头。 谢崇光忙将她扶起来,道:“紫烟,委屈你了!” “妾不委屈,老夫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妾身感激不尽!”紫烟知道,此时若表现出半分不满,都会大祸临头,她宁可退一步,将来再作打算! 谢崇光不舍地看着她,紫烟却轻轻转向了谢晚晴,拉着她的手道:“大小姐,妾身蒙受您照顾,您又救了妾身的命,此恩此德,妾身不敢或忘,妾身会向菩萨祷告,保佑大小姐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说到最后,余光瞥向一旁还在痛哭的柳月娇,有些话,不言自明! 谢晚晴点点头,安抚道:“紫姨娘,您也多保重,身子要紧!” “嗯!”紫烟点头。 一一道别之后,紫烟才被小茵扶了下去,谢老夫人莲她身子还未好利索,允许她在府中养好了再去庵堂,这也算是额外的恩典了。 至于柳月娇,痛失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柳妈之后,对谢晚晴和紫烟的恨意更深了,却也因柳妈的死,而消沉了些时日。 而谢思茹一个人也难以兴风作浪,谢家的后院,第一次如此平静,谢晚晴都觉得,若是永远这样下去,也真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儿。 然而她清楚,她不会善罢甘休,柳月娇更不会!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她和柳月娇以及谢思茹,必定要斗到底的! 虽然说名义上让她接手了庶务,但是谢晚晴太了解自己的祖母了,所以凡是都会去问过她老人家的意思,一开始是事无巨细都要回禀,后来谢老夫人大概也放心了,觉得谢晚晴不是个贪恋权柄的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交由谢晚晴自己拿主意了。 谢晚晴对谢家的管事权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借此机会拔除一些柳氏留下的毒瘤,倒是个好机会!只是一切还需要慢慢来,她不能锋芒太露,否则只会引起谢老夫人的猜忌! 第118章 账本有问题 时分,谢晚晴感受着秋高气爽的天气,心情也格外舒坦。 按说午后用膳完毕是要午睡的,可谢晚晴心里挂着账目的事情,一时并没有心情休息。 如今整个府里的吃穿用度的管理权都交到了谢晚晴的手中,虽说她并不贪恋权谋,但这琐碎的事物交到手里来,定要清楚明白才行。 思虑至此,谢晚晴便吩咐灵枢先去账房通报,让他们准备好要查对的账目。 大约半个时辰后,谢晚晴和灵枢一前一後朝账房走去,如往常一般,管家正在核对账目。 “大小姐。”管家听到响动,连忙站起,恭敬的立于一旁。 “恩,大小姐要查的账本准备好了吗?”灵枢开口问道。 管家抬眼偷偷瞟了谢晚晴一眼,伸手把桌角的账本移到了中间:“准备好了,大小姐请过目。” “好。”谢晚晴走了过去,坐在一旁,已然开始端详账目,灵枢在谢晚晴的身旁,把账目摊开以便谢晚晴查看。 管家立于一侧,表情里透着自信。 一炷香后,谢晚晴终于合上了账本,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灵枢忙扶起谢晚晴。 管家看到谢晚晴起身后,连忙说道:“大小姐乏了吧?您先回房,我这就叫人准备菊花茶。” “没事,这才看多久。管家你接着忙吧。”谢晚晴和灵枢转身离去。 “是,大小姐慢走。”管家恭恭敬敬的送走大小姐后,嘴角的幅度微微上扬。 灵枢扶着谢晚晴往闺房走去。 “大小姐,账目没什么问题吧。”灵枢注意谢晚晴对账目时,眉头微蹙。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账目清晰,并无不妥。”谢晚晴说完自己倒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灵枢先于一步把房门打开:“大小姐,我这就去叫素问过来帮您看看,瞧您的脸色可不好呢。” “没事……”谢晚晴还没说下文,灵枢早已跑了出去。 “这丫头。”谢晚晴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一会灵枢就带着素问过来了。 “大小姐您先让素问看看,我这就去厨房泡杯枸杞菊花来。”灵枢说着就离去了。 还没等谢晚晴开口,灵枢早已不见身影了,谢晚晴和素问难掩笑意,相视一笑。 “大小姐,我先给您切切脉吧。”素问微笑的走来。 谢晚晴也不说什么,直接伸出玉手。素问轻轻一握,细细把起脉来。 “没什么大碍,就是近日有些劳累,要多注意休息。尤其是注意手腕,万不可提重物,以免落下病根。先下小姐应多休息,调养好身子,奴婢看您不如现在就上床小憩一会吧。”素问细心的帮谢晚晴把袖子拉好。 “恩,也好,近日柳月娇和谢思茹已被禁足,应该也翻不出什么浪。”谢晚晴眼中透着一丝狠色。 素问什么也没说,已然开始为谢晚晴准备。 “大小姐,床已经铺好了,您休息下吧。”素问整理好后,转身对谢晚晴说到。 “恩,辛苦了。你也下去吧。”谢晚晴说完就自行宽衣。 “是。”素问慢慢的退出了房门。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灵枢急匆匆的要往谢晚晴的房门里冲去。 恰巧被素问看到,急忙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茶呢?”素问奇了怪了,不是去准备枸杞菊花了,一去就去了这么久,回来还是两手空空,还火急火燎的。 “大小姐呢?”灵枢现在一心想进去禀告。 “睡了有一会儿了。”素问轻轻的拍着灵枢的背,帮灵枢抚平气息。 “睡了?”灵枢这才平稳了些。 “恩,睡了。”素问确定的点着头。 “那,那…” “那,那什么?”素问无奈的问到。 “管家他……” “等等。”素问按住正欲畅所欲言的灵枢。 看了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眼神示意让灵枢,娓娓道来。 灵枢这才帮刚刚的见闻说了一通,素问不可思议的看着灵枢:“管家居然如此大胆?!” “外面在说什么呢?”里屋传来声音,谢晚晴在刚刚就有些浅眠,听到外面在低语写什么,却听的不是那么真切。 灵枢和素问互相看了看,灵枢这才开口道:“没什么,大小姐休息的可好?” “还行,你们都进来吧。”谢晚晴说到。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是。” 灵枢推门而入,素问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后,这才把门关严实了。 “你们在外面说什么了,怎么神神叨叨的。”谢晚晴看到素问这个举动,有些意外。 灵枢知道是自己打扰到大小姐休息了,这下有些内疚,倒是说不出话来。 “说吧,刚刚我听外面都是你的声音。”谢晚晴显然有些笑意了。 灵枢有些微囧:“大小姐,我,我刚刚…” “好了,没怪你,说吧,怎么回事。”谢晚晴坐在床沿,整理着衣摆。 灵枢吸了口气,这才一五一十的说到:“是这样的,刚刚奴婢去厨房泡枸杞菊花茶,发现菊花和枸杞都不多了,便全部用了。恰巧老太太的丫鬟紫鹃姐姐来了,说是老太太想喝点菊花茶,便把奴婢泡好的拿去了。奴婢就想啊,这哪成,要给大小姐去去火气,明明目呀,就想出去买这两样啊……” “说重点。”素问看到她们的大小姐都快听睡着了,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灵枢迷茫的看着素问,她打断她干嘛呀。 “恩,说重点。”不过听到谢晚晴的应答后,才发现谢晚晴已在‘闭目养神’了。 感情刚刚自己声情并茂的表达,大小姐都没看到,不过想想近来大小姐也是累着了,于是就调整好心态,继续说道:“总之就是那账本有问题。” 谢晚晴一听,微闭的双眼瞬间睁开了,认真的看着灵枢:“何以见得?” “枸杞和菊花在外面卖的价格都很便宜,但是卖进府里就贵了两倍,您说这不是有问题吗?要不是刚刚我出去给你采办都没发现……”灵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素问给拦住了。 “怎么了?”灵枢有些奇怪的看着素问。 素问本想眼神示意,大小姐现在肝火有些旺了。却不曾想谢晚晴突然发声:“素问,接着让灵枢说。” 灵枢这才发现,大小姐现在眉头微蹙,眼中满满的怒火。 “大小姐…我…”灵枢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灵枢你去把采办叫到偏房。” “刚刚我已去问过,他说他买的都是上品,价格自然就贵。”灵枢一听连忙接着说起自己刚刚的遭遇。 谢晚晴愤然站起,往门外走去。 怪不得在账房看账目的时候一直觉得奇怪,原来是账目太过清楚明白了,天下果然是没有清明的账。 “大小姐,您这是?”素问有些心急跟着走去。 灵枢已经帮忙把门给打开了。 谢晚晴并没有言语,而是径直的把晌午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灵枢与素问现在已然知道,她们的大小姐现在要去账房了。灵枢也是怒不可揭的跟着,而素问却在为谢晚晴的身体担忧,近日烦心事颇多,她已经身心俱疲了,得想个办法让大小姐休息休息。 账房的一头的账房先生早已接到采办的消息,灵枢质问的话,都已被采办全盘说给了账房先生。 此时他早已想好对策。 大小姐才刚刚接手,必定对物价还没所了解,而且时间的推移,必定无法查到之前的物价,只要把现在的移到之前的,再说物价有所下调,对于现在的她,必定还不晓得。 账房先生如是想着,就被大门突然被猛的推开,吓得一抖。 一看是大小姐,连忙站起,说到:“大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的账目还没看明白,管家呢?”说着,谢晚晴这就进去了。 “管家出去了。” “那麻烦先生了。”谢晚晴看着账房先生说到,看你怎么说。 账房先生看着谢晚晴那要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心里甚是惊慌,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账房先生强压制住心里的心惊,勉强微笑的说到:“不麻烦,不麻烦。” 灵枢有些嗤之以鼻的看着,笑得那么难看,笑还不如不笑。 素问已经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刚刚好像也就谢晚晴和灵枢进了账房。 谢晚晴翻来覆去的看着账目,这账目做的确实是滴水不漏,清清白白,不过已经了然于胸的她又怎会相信这个片面的账目呢? “大小姐,来,先喝了这杯枸杞菊花。”素问把刚刚熬好的茶水给谢晚晴端了过来。 谢晚晴心里一暖,身子也很重要,在素问的注视下,她把茶水都喝了下去。素问把空杯端走后,灵枢也来到谢晚晴身后给她捶肩。 这让谢晚晴心里暖暖的,也更有精神了。 当谢晚晴盖上最后一本账本后,账房先生的额头,悄然的流下了一滴汗珠。 “大小姐,您辛苦了。”账房先生谄笑道。 “先生才辛苦。”谢晚晴皮笑肉不笑到。做这么多的假账,还做的滴水不漏,有模有样,有根有据,为了贪污真是费劲心思,果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账房先生以为蒙骗成功了,心里甚是痛快,不过表面还是笑意黯然的看着谢晚晴。 “大小姐,您这是?”账房先生发现谢晚晴要带走账簿,心生疑虑。 “有些还是没看明白,要拿回去细细端详,先生可有问题?” “没,没,大小姐请便。”账房先生连忙摆手说到。 谢晚晴拿着账簿转身离去了。 “小姐,您这是?” “你去外面随便找几个卖菜的小贩,就说买了他们所有的菜,挑到府来,钱到老太太佛堂来领。” “是。”灵枢听后,直接就往外去。 谢晚晴则拿着账本直接奔往佛堂,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第119章 从前闹过鬼 谢晚晴抱着账簿,轻敲房门。 “进来吧。”老而浑厚的声音传来。 “祖母,晚晴来给您请安了。”谢晚晴轻唤一声。 “晚儿啊,来,进来坐。”内殿传来祖母的声音,此时谢老夫人正在礼佛。 看来祖母的心情还不错,如果是在平时,她在礼佛的时候是很忌讳别人打扰的。 紫鹃忙端了茶碗来给晚晴上茶,谢晚晴连忙起身说道:“怎么好劳烦紫娟姐姐。”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谢老夫人从内堂缓步走了出来,看起来气色相当不错。 谢晚晴连忙起身给祖母请安,谢老夫人抬抬手说道:“以后没有外人在,就不必拘着这些俗礼了,快坐快坐。” “那可不行,若是一般人定会认为祖母宠爱孙女,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岂不是笑话晚晴不懂礼数。”谢晚晴一语双关。 “呵呵,倒是我这老太婆老了想不到此节了。”谢老夫人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态,双眸虽然已经泛黄,可依旧神采奕奕。 “哪有哪有,祖母那是疼爱孙女,祖母的好孙女心里都记着呢。这不天干物燥的就让灵枢去厨房为祖母用枸杞野菊花做了花茶,不知您是否用过?”谢晚晴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 谢老夫人嘴角一扬,笑说:“花茶喝过了,味道不错,就是甜腻了些,若是再寡淡一点倒是合我老婆子的口味。” 谢晚晴脸上一红,本想借花茶之名卖个好,却没想到被祖母猜到那碗茶是灵枢给自己熬制的,这老太婆果然精明的不是一星半点。 既然如此谢晚晴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道明来意。 说完把袖中的账册呈了上去,一旁的紫鹃连忙双手接过,呈给老夫人。 从谢老夫人开始翻看账册,谢晚晴便偷偷撇着看她脸上的神色,她并没有表现的很吃惊,看来祖母对此事并非全然不知,心里一黯,看来是自己莽撞了。 而谢老夫人此时一边翻看着账目一边琢摸着,这孙女虽说聪明伶俐,也颇有自己当年的风采,只是这么快就想以小见大落井下石吗?她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真的只是要纠办此事?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会,但谢晚晴跟谢老夫人的心里一惊转了千百个念头。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有些乏了,等明儿后儿再看吧。”谢老夫人合上了账册,放在了茶桌上。 “祖母好好休息,那晚晴就先告退了。”谢晚晴知趣的一拽身边的灵枢,退了出去。 刚出了房门,灵枢就等不及的凑到谢晚晴耳边问道:“小姐,你为何什么都不说?” “嘘……”谢晚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灵枢连忙捂嘴,主仆二人步履匆匆,却并没有回自己所居住的褰裳阁,而是直奔后园。 天色渐晚,阵阵秋风吹来,谢晚晴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小姐,你是不是冷了?快点回去吧,要是小姐病了奴婢怎么担待得起啊。”灵枢跟在谢晚晴身后,却担心着她的身子。 谢晚晴轻轻道:“你看祖母翻看了账册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想必这黑账一事她早就知晓了,但并未点破想必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哦。”灵枢恍然大悟,可又接着问道:“那小姐,咱们来后园做什么?” 谢晚晴只顾匆匆前行,却并没有回应灵枢。 “小姐,我可听说后园从前闹过鬼呢,咱们……快点回去吧。”灵枢紧缩着身子,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里充满了担忧。 “咱们的武林高手竟然胆子这么小。”谢晚晴打趣道。 “小姐,你就别取笑奴婢了。唉……真该提个灯笼的,是奴婢疏忽了。”灵枢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一阵秋风袭来,谢晚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后园中的花早就枯败了,走了半天也并未见到有丫鬟出现,本就萧瑟又有冷风吹过,更显得凄凉。 灵枢实在担心谢晚晴的身体,便也不顾礼仪形象了,脱掉了外衫罩在了谢晚晴身上。 感受到一股暖流,谢晚晴挣扎道:“你穿的并不多,这样会生病的。”说完就要脱下了,却哪里有灵枢的力气大。 “小姐,奴婢练过武身子硬朗的很,倒是你呀,前阵子生病,这阵子有这段了手腕。奴婢真希望自己能代替小姐受这些苦楚,哎……”灵枢说到这里鼻子一酸,明眸中似有泪光闪现。 即使如此谢晚晴便也不再推脱,紧紧的抓着灵枢的罩衫,朝后园深处走去。 这后园住的都是一些不受宠的姨娘,早就听说嫁出去的女人若是不受宠,便是一生最大的失败。 当眼前的萧索跟前院的繁花相比对,果然说的有理。 抬眼看到匾上“不归阁”三个大字,谢晚晴上前轻敲了三下房门,却并没有人前来应声。 以为没有人的谢晚晴轻轻一推,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里面是一个大开间,七八个女人正围着桌子吃饭,看到谢晚晴脸上写满了惊恐。 “奴……奴婢参见大小姐。” “妾身给大小姐请安。”这会子有回过神儿来的,迅速跑过来见礼。 还不等谢晚晴说话,一旁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讥笑道:“你算哪儿门子妾,奴都牵强了吧。” 谢晚晴微蹙着眉,淡淡的开口:“姨娘们有礼了,你们继续吧。” “切,两手空空的来装什么好人。”那唇红齿白的女人说道。 这时,一个身着下人服饰的中年女人从大门走了进来,看到谢晚晴连忙行礼,她恰好听到了那女人的话,怒道:“还不赶紧给大小姐赔礼,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大小姐说三道四,小心你倒大霉。” “倒霉?难道现在还不算倒霉吗?每天吃的什么玩意?馍馍?馊的!菜汤?臭的!”那女子显然已经破罐破摔了。 没想到这后园里面一个下人都可以训斥她们,她们昔日也是爹爹的姨娘,有的是通房丫头,有的还颇得父亲喜爱,没想到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个下场。 “你们平日就吃这些东西吗?”谢晚晴端起一碗菜汤,一股腥臭味袭来,她有些作呕,忙放回到桌上。 “我们是不是还要歌颂谢老爷大人大量没把我们饿死?”还不等她话音落下,那下人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她身体本就纤瘦这么一来直接摔倒在地,她那白皙的鹅蛋脸上霎时多了两个红掌印,嘴角渗出了血。 “大小姐您多担待,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管教好她们。”那下人忙堆起满脸笑容。 眼下谁不知谢家大小姐不日即将晚婚,而夫婿就是当今的太子,她是当今的准太子妃,谁有胆子敢招惹她。” 谢晚晴并没有多话,只是微蹙眉头,脸色并不好。她转身问灵枢要了钱袋,从里面拿出两个银元宝交到那下人手中说道:“我只是偶然路过,并没有什么准备,这点银子你就留着填补几件衣裳吧。” 那下人立马眉开眼笑道:“奴婢多谢大小姐打赏。” 谢晚晴又弯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女子,把钱袋里剩下的两个银元宝放在了她手上,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个你拿着,给姐妹们弄点好吃的吧,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那女子一脸的不可思议,诧异的问道:“你……真的给我?” “对。”谢晚晴点头。 谁料那女子却并没有收下,反而一把推了回来说道:“都是幽璃不好,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这些姐妹吧。” 这时哪儿跟哪?谢晚晴有些不解。 “我家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为难你这些姐妹?这银子是给你们补身体的,别不识好歹。”灵枢在一旁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才出声说道。 幽璃一副狐疑的表情,谢晚晴把银子放在她的手心,拍了拍她,示意她可以安心。 谁知她却突然激动起来,抓着谢晚晴的裙摆说道:“大小姐,我求求你给老爷带个话,就说幽璃真的知错了,求能再见他一面。” “话我会带到,你们保重。”谢晚晴同灵枢一同离开了不归阁。 此时天幕犹如墨般漆黑,主仆二人凭着印象穿梭在园中。 “没想到这些女人过的这么惨,小姐,你怎么知道的?”灵枢有些费解。 “我并不知道啊,只是看了账册上面每个院子的分利,看到关于后园的支出竟然每月要五百两纹银,这也太多了吧。”谢晚晴缩了缩身子,紧紧的抓着灵枢的手。 感觉走了很久,却总是绕不出去,两个女孩都紧张极了,毕竟这后园平日极少有人来,若是俩人走不出去,恐怕找个带路的人都没有。 “小姐,不如我们再回不归阁找那下人带路吧?”灵枢的双手不停的揉搓着。 “可眼下你知道怎么去不归阁吗?”谢晚晴怅然道,真没想到后园竟然这么大,大到她竟然真的迷路了。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传来。 谢晚晴抓着灵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20章 神秘的女人 在这漆黑一片的寒夜里,听到这一声响便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灵枢刚要上前呼喊,却被谢晚晴拦住,在这阴森古怪的后园,不论是下人还是其他的人她们两人均不熟识,不探听虚实就贸然上前似有不妥。 总之,谢晚晴总感觉这后园有些古怪,就好像有人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谁?!谁在那?!”一个粗狂的男声吼道。 谢晚晴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捂住了长大的嘴巴,还好没有惊叫出声。 半晌之后,谢晚晴镇定下来,尽量稳住语气答道:“是我,谢晚晴。” “哦?”不一会,一个昏暗的灯笼点起。 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照了照谢晚晴的脸,看他那架势似乎有些不信,当看清谢晚晴的面容之时,连忙作揖道:“属下给大小姐行礼了。” “免礼吧。”谢晚晴的声音很轻。 “这后园荒废很久了,实在不适合大小姐这样的千金贵体前来,不如奴才送大小姐回去吧?”那汉子的声音沙哑而粗犷。 “那就有劳了,对了给我们点一盏灯笼吧。”谢晚晴拉着灵枢紧紧的跟在那汉子身后。 那汉子并不多话,又点起了一盏灯笼递给了灵枢。 烛火跳动,透出淡淡的光芒,趁着这微光谢晚晴才发现,这汉子的后面是一个院子,她不自觉得想进去看看,却不料那汉子非常紧张的拦在她身前。 “这……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大小姐回褰裳阁的路在那边。”只是不知他在紧张什么,声音都颤抖了。 谢晚晴朝院子张望了几眼后,被灵枢拉走了。 天色太黑了,又没有月光,仅凭手中的灯笼,却什么都没有看清,只是觉得越发的神秘。 刚走出几步,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犹如野兽一般,好像是低吼,也像是倾诉,透着一股子凄凉。 “这里面有什么?”谢晚晴有些好奇。 那汉子好像没有听到似得,说道:“大小姐这边走,小心脚下。”能感觉到那汉子是在故意隐藏着什么,谢晚晴也不点破转身随他走了。 一路缓步慢行,终于回到了褰裳阁,那汉子做了个揖后便退下了,但谢晚晴的心里却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那个院子里到底有什么? 此时素问早已经点起了炭火,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等候多时的素问一见谢晚晴回来连忙上前,没想到触到她冰凉的小手,眉头皱成了八字,语气不善的说道:“小姐,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这么黑的夜,这么冷的天还出去。”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歇一歇。”谢晚晴心里一暖,这两个丫头虽说名誉上是主仆关系,可她早就认下了这两个妹妹。 虽然素问嘴上不饶人,可手上连忙给谢晚晴把脉,确定她不过是有些受寒并无大碍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素问转身去打热水给谢晚晴泡手泡脚,尽量帮她驱驱体内的寒气。 而早已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灵枢却不顾自己,忙着去煮燕窝人参汤,刚端过来又忙活着去烧水打算让谢晚晴沐浴更衣,能让她彻底驱除寒气莫要生病才好。 “灵枢,你把外衫给了我,早就冻透了,你不要忙活了赶紧去休息吧,这里有素问呢。”谢晚晴忍不住驱灵枢去休息。 “奴婢身体好的很,一会烤烤火炉就没事了,倒是小姐你呀,你的身子底子弱,容易生病奴婢现在只求小姐不生病健健康康的,奴婢就感谢菩萨大恩了。”灵枢把一桶一桶的热水倒进了木桶,又细心的把各个品种的菊花花瓣散落进去。 霎时间整个闺房芬芳扑鼻,热气环绕。 “小姐,快来沐浴吧,水温刚刚好。”灵枢一直服侍谢晚晴泡进木桶,这才回自己房间更衣烤火。 沐浴之后驱散了身体里所有的寒气,全身舒服了很多,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谢晚晴斜靠在踏上,想着晚上在后园碰到的各种人和事,无不透着一股子古怪,当她想起那汉子极力掩饰的后园时,更有一股一探究竟的心。 思虑了半晌,谢晚晴终究没有抵过好奇心的驱使,她换上了一套全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并称自己疲倦要休息,特意吩咐了灵枢和素问不要打扰。 谢晚晴拿着一捆麻绳从后窗爬了出去。 那院子有人把守,她若要溜进去必然得走后门或者爬墙,并不会任何武功的谢晚晴只好依靠这些麻绳了。 趁着夜色的掩护,谢晚晴一路小跑,快速的来到了后园。 按照记忆不多时便找到了那院子,偷偷溜到高墙的一侧,利用麻绳攀爬了上去。 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却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谢晚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爬到了墙上,刚想休息一下却没有想到脚下一滑,她失去了重心,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栽了下去。 谢晚晴认命的闭紧了双眼,这样高的墙头摔下不死也残了,她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却没想到即将栽倒的那一瞬间,一个温暖的大手环腰搂住了她,而她的身体也随惯性靠了过去。 “啊!”知道被人救了的谢晚晴张开双眼,看到了一张距离自己不足三寸的俊脸。 “谢大小姐,你是否有些后知后觉?”轩辕珏深邃的眸子一黯。 谢晚晴反应过来连忙大力的挣扎,脱离了他的怀抱。 谢晚晴整理了衣衫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请自重。” “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讲话,确实应该自重。”轩辕珏鼻息很重的哼了一声,似乎对谢晚晴有些不满。 这时,谢晚晴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质问道:“你跟踪我?” “你是否应该庆幸?本王救了你!”轩辕珏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谢晚晴发脾气是一种享受一般。 “四王爷,我希望你作事能光明磊落,对得起王爷的称谓。”谢晚晴说完扭头便走。 轩辕珏还想说什么,可被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什么人?” 谢晚晴一惊,连忙蹲下了身子。 “呜……啊,呜噢……”轩辕珏学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总算骗过了来人。 听着那人远去的脚步声,谢晚晴总算松了一口气,若是此时被人发现的话,一时之间很难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 就在谢晚晴一愣神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透入体内,轩辕珏竟然把谢晚晴搂入怀中,一提真气,施展轻功,两人快速朝院子深处掠去。 本来想挣扎出他的怀抱,可那疾驰的速度让她不敢造次,若是弄出太大声响,定会引来守卫的注意,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弄糟。 除此之外还有那温润的鼻息吹得谢晚晴一时之间有些慌神。 突然,“咕隆……呼……”一阵阵犹如鬼魅般的低吼声传来。 谢晚晴和轩辕珏对视一眼,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俩人一前一後朝发声的方向,慢慢的移动过去。 来到一处矮房,这是用黏土砌成的屋子,低矮且狭小,犹如矮人的小屋一般在偌大的空地上,显得无比孤独。 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的。 轩辕珏一马当先走了过去,谢晚晴紧跟其后。 两人不约而同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就这样缓慢的挪了过去。 那小土房很矮,高大的轩辕珏猫着腰走了进去。 谢晚晴跟在后面,也弯着腰。 土房里面比空地更加漆黑,只能听到“咕隆……咕隆……”的怪声,时不时还有“咚咚……”的撞击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谢晚晴紧张极了,她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轩辕珏的衣服,全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唔……这里面好臭啊!”迎面一股恶臭,谢晚晴连忙捂住了口鼻,跟着轩辕珏,一步也不敢离开他。 轩辕珏在地上胡乱的摸索,摸到一节木头,便从袖中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木头照亮。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谢晚晴眼前一白,大约几秒钟后恢复了正常。 可当谢晚晴看到眼前的一切,再也忍不住,一声惊恐的叫声:“啊……” 轩辕珏连忙上前用一只手捂了上去,两人紧张极了。 隔了半晌也没听到有人走近,幸好这里离门口较远,相比守卫并没有听到吧。 谢晚晴再次抬眼去看,一个灰白长发的人瘫坐在地上,她双眼犹如黑洞一般,还在脸上躺着墨色的汁,似乎是血水。 干枯老皱的肌肤和扭曲的五官,勉强能看出她曾经是个女人,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 “咕隆……呼呼……呜……”那犹如野兽般的声音就是这个女人发出的,她显然听到了声响,两只手在空中乱抓,似乎很兴奋。 可奋力的摇晃却抓不到任何东西的她一急,整个人栽倒在地上,谢晚晴这才发现,她的双腿已经枯瘦成了两根骨架,看来她早已瘫痪了。 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她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千百个问题涌上心头,让谢晚晴的内心充满了各种疑问。 第121章 哑妇瑛姑 过了一会,谢晚晴渐渐地适应了屋里的味道,这才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却被轩辕钰一把拉住,他厉声问道:“你是什麽人?” “啊……呜呜……”回应他的是从喉咙发出的瘆人的声音。 谢晚晴一拉轩辕钰衣袖,有些埋怨他干嘛那么凶,很明显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谢晚晴自己上前蹲下身子,尽量让声音和蔼可亲的柔声问道:“你能听到我们讲话吗?”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点了点头。 既然能听到就好办多了,谢晚晴继续问道:“你是谢府的人吗?” 那女人先是点点头,之后又使劲的摇头,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全身抖动起来,喉咙再次发出了“嗬……呜……”的怪声。 “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恶人。”谢晚晴想再离近一点,可那女人脸上的两个黑洞实在是瘆人,也就作罢了。 轩辕钰上前一把拉过女人的手臂,把了脉。 半晌后他摇着头说道:“按说她双腿折断,身上重创颇多,似乎该命不久矣……但为何?” 轩辕钰只说了半句话,引得谢晚晴更加好奇,可追问之后他却偏偏不说,惹得谢晚晴失去耐性不理会他了。 “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十年以上你就点点头,不足十年你就摇摇头。”谢晚晴问道。 那女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天啊,她在这个还不如狗窝的地方生活了十年以上。 谢晚晴的眼眸有些湿润,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前辈,是谢府的人囚禁了你吗?” 她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头,灰白的头发四散开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 这会子轩辕钰手中的木头也快烧完了,他索性丢在了地上,小土房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黑暗之中反倒好了一些,最起码谢晚晴不用看着女人那可怖的脸了。 “你是什麽人?叫什么名字?”轩辕钰蹙眉问道。 他本来是来看谢晚晴的,却没想到无意间看到她离开了房间,便一路尾随,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般场景。 “你问的这叫什么问题,你叫人怎么回答!”谢晚晴忍不住嗔怒。 却没想到黑暗中冷不防一只手摸了过来,正好触摸到谢晚晴的脸,她吓得:“啊!”的一声惊叫。 那女人吓得忙缩回了手,谢晚晴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胆子比较小。” 女人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这次她拽住了谢晚晴的手,在她的掌心划着。 “你会写字?”谢晚晴惊问。 过了一会,谢晚晴凭着感觉吐出了几个字:“你叫瑛姑?” “嗬……嗬”女人的声音传来,看来谢晚晴的感觉是对的。 她在谢晚晴的掌心不停的划的字,正是瑛姑两个字。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谢晚晴接着问道。 可惜瑛姑还来不及在谢晚晴的手掌划字,轩辕珏便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谢晚晴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头不小心碰到了房顶上,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钰一把拽过谢晚晴,拦腰抱起,提起一口真气,两人如羽毛一般轻轻掠了出去。 轩辕钰一阵疾驰,一口气抱着谢晚晴回到了褰裳阁,直接落在了房顶上,踩着瓦片走到了谢晚晴的闺房窗户外。 谢晚晴扶着窗棂,踏着桌子,安然的回到了房间。 一进屋便立马打开了房门探出头去四外张望,确定一切如常之后,谢晚晴才轻轻的关好房门,一转身却跟轩辕钰撞了个满怀。 “你……你怎么进来了!”谢晚晴轻声问道。 “抱了你这么久,累了,歇会!”他的理由似乎很合乎情理。 轩辕珏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凉茶,一仰头一饮而尽。 “凳也坐了,茶也喝了,你还不走吗?”谢晚晴蹙着眉,脸上尽显不悦的神态。 “本王发现你生气的模样……很有趣!”轩辕珏没有一丝离去的意思,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谢晚晴满脸无奈,这人怎么有时候好像狗皮膏药一般。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灵枢的声音传来:“小姐,是你醒了吗?” 谢晚晴连忙紧张的答应道:“哦……我口渴了喝点茶。” “那我给小姐换壶热茶吧?凉的喝了要不舒服的。”灵枢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推门了。 谢晚晴慌忙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已经喝过了,你退下吧,我要继续睡了。” “哦,那小姐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灵枢听到谢晚晴的声音,总觉得哪里乖乖的,一时放心不下,便没有离去。 “不不不,不用了,你回去睡吧!”谢晚晴连忙拒绝,这要是被灵枢看到闺房里竟然有个男人,那就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灵枢奇怪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灵枢只是奇怪小姐怎么好像很紧张,正要推门的时候,谢晚晴的声音传来:“都说了不用值夜,这天寒露重的还不赶紧回去,一个一个的都把自己弄病了,是想要本小姐来伺候你们不成?” 灵枢一惊,没想到自己好心反倒惹得小姐动怒,连忙停了手抱歉道:“小姐勿要动气,都是奴婢的错。” “那还不快回去睡觉!”谢晚晴那白皙的脸蛋爬上一抹红晕,只因轩辕珏走了过来,用手指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脸。 可此时灵枢就在外面,谢晚晴根本不敢有大动作,生怕直脾气的灵枢闯进来。 “哦,奴婢这就回去,小姐安心睡吧。”灵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谢晚晴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脸看到眼里含着淡淡戏谑的轩辕珏,她凤眉一挑道:“王爷请自重,如此行径,岂不惹人笑话?” “谁敢笑话本王?”轩辕钰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带着几分热度,盯着谷千诺,让她越发不自在了。 大约是看穿了谷千诺的窘迫,轩辕珏也不再多为难她,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谢晚晴还有些不放心,忙用窗钹把窗户插的死死的,这才倒在床榻上休息。 清晨,天刚朦朦亮,谢晚晴便坐起了身子,这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一来牵挂着账册的事情,二来惦记着瑛姑的事情,这么多事情压在心里,还怎么睡得着。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觉得后园有人贪污的事情还是要如实禀报,不能助长了下人这种歪风。 又或许? 一个念头在谢晚晴的脑海中盘旋,又或许,这一切根本不是下人们敢做的事? 正在愣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轻唤:“可是小姐醒了吗?”是素问的声音。 “哦,来帮我更衣吧。”谢晚晴应道。 素问拿着衣料走了进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榻上。 谢晚晴奇怪的问道:“今早怎么是你来帮我洗漱?灵枢呢?” “她说昨夜搅了小姐好梦,惹得小姐不高兴这会没脸过来,自己一个人在后山练功呢。”素问淡淡的说道。 “哎,这个丫头,我哪里有怪她。”谢晚晴有些内疚,想想昨夜情急之下确实说了几句重话。 在素问的贴心打理下,谢晚晴一身淡粉花锦缎,小脸略施粉黛,更显得精致素雅。 当她喝下素问熬制的羊肉小米粥,外加一个香酥油饼后,感觉到整个身体都暖暖的,想到灵枢那个倔丫头还在后山,便起身朝小厨房走去。 这小厨房是平日里丫鬟按照她的喜好自己做吃食的地方。 想起前日在爹爹寿宴上那道桃胶血燕羹,她嘴角上扬,一抹笑容挂在唇边。 用上好的血燕作为主料,不消一个时辰便熬制好了,谢晚晴尝了一口,那味道简直堪称完美。 就这样端着碗一直来到后山,果然看到一个衣抉翩翩,把长剑舞得虎虎生风的姑娘,正是灵枢。 她看到谢晚晴来了,连忙守住架势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快步来到她面前说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惹您不高兴了,没想到您还跑到后山来了,这要是被寒风吹着可怎么是好。” 谢晚晴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递上了手里的那碗桃胶血燕羹,微笑的望着灵枢。 灵枢看着碗中之物,自然知道是上好的血燕,这等金贵的东西每个院子的份利都是有限的,饶是大小姐平日也舍不得吃呢。 “这可是大小姐亲自下厨做的呢。”素问在一旁说道。 谢晚晴看着她没有动作,便拿起碗中的汤勺,盛了一勺喂了过去。 “小姐,这可使不得。”灵枢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大清早的就练剑,饿了吧?这桃胶血燕羹可是好东西,赶紧趁热喝了吧。”谢晚晴抿嘴笑。 “奴婢……奴……”灵枢一时不知所措,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谢晚晴纠正道:“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奴婢奴才个不停,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就叫灵枢挺好,素问你也是。” “还有,别动不动就跪跪跪,好像我是个暴君似得。”谢晚晴把碗放在了灵枢的手中。 素问和灵枢一起答应道:“是!” 谢晚晴看着灵枢笑道:“别害怕,虽然我是谢府的大小姐,可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们两个服侍我多年,咱们三人早就情同姐妹了,有些事不要往心里去。” 素问和灵枢一起点头答应。 看样子自己看着她是铁定不会喝的,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说道:“回房喝吧,喝完帮我做点点心吃,谢啦。” 灵枢端着碗看着自家小姐远去的背影有些费解,大小姐竟然亲手做血燕,还亲自送给我喝,一股幸福感在全身荡漾。 “大小姐,咱们这是去哪?”素问跟着谢晚晴走出了褰裳阁。 “去给祖母请安。”谢晚晴勾起一抹笑容。 这个早晨注定会很热闹。 第122章 处置狗奴才 来到松寿堂门外,远远的就看到紫鹃迎面而来。 她看到谢晚晴之后说道:“正巧呢,老夫人请大小姐进屋。” 看来祖母早已算准了自己一大早就会过来,看昨日的模样,祖母似乎对账册一事并不上心,现在只希望后园的克扣一事能够奏效了。 走入内堂,谢晚晴连忙给谢老夫人行礼。 谢老夫人面色和蔼,问道:“今日晚儿来得倒是早。” “给祖母请安啦,祝您身体康健,事事顺心。”谢晚晴笑着说道。 “晚儿快来祖母身边坐,瞧着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得。”谢老夫人满脸笑容。 谢晚晴走到谢老夫人身边,坐了下去。 谢老夫人抓过谢晚晴的小手,却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小手竟然这样凉?” “额……是晚儿疏忽了,昨日晚上还四处乱走,有些受了风寒,所以手脚冷冰冰的。”谢晚晴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昨晚的事情,偷偷的打量着谢老夫人脸上的神情。 “昨儿个晚上从我这走后没有直接回院子,晚儿还出去了?”谢老夫人问道。 “回祖母,昨晚我和灵枢往回走的时候天就全黑了,也不知怎么的就逛到后园去了,还好有个侍卫送了我们回院子,不然晚儿还要挨冻呢。”谢晚晴嘟着小嘴撒娇,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谢老夫人轻拍着谢晚晴的肩膀安慰道:“还好没事,不然祖母岂不是要担心死了,你的那些个奴才也是,这么点路怎么都认不清,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祖母疼孙儿,晚儿心里都知道,只是这事却也怪不得下人,一直都是晚儿在前面走,下人们跟在后面的,却没有想到竟然迷路了,不过好在晚儿竟然撞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谢晚晴得意的笑道。 “哦?天大的秘密?”谢老夫人拿起茶盅抿了一口茶,却眉头紧蹙喝道:“这什么时候的茶,这么凉!” 紫鹃连忙上前请罪:“奴婢该死,竟然忘记换热茶了,老夫人赎罪。” “那还不快点换了,也给晚儿斟一碗。”谢老夫人眯起狭长的眼眸。 紫鹃快速的端着茶盅去了后堂,谢晚晴镇定的坐看,却不知祖母突然岔开话题是何意。 “哼,这些个奴才,你对她们太好了,就连最基本的规矩方寸都忘了。”谢老夫人一杵拐杖沉声念叨。 谢晚晴连忙站起身说道:“祖母莫要动气,紫娟姐姐也是一时疏忽了,相信她不敢有下次啦。” “奴婢该死,这就去请罚,老夫人千万别动气,若是您身子有什么不妥,可叫奴婢怎么活呀。”紫鹃向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一看到谢老夫人不悦,连忙跪下请罪。 “记住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怎么罚你自己清楚,这就去吧。”谢老夫人丝毫没有手软。 紫鹃那水灵灵的双眸噙着泪水,谢过老夫人后起身从正门走了,想来是去受罚了。 谢晚晴在心里暗想,祖母这是想告诉自己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犯了错,不论你是什麽身份地位都要受到惩罚,哪怕是家住身旁的红人。 她的意思是暗指后园那些可怜的人吗? 想到这里,一个灰白的长发,干枯的脸庞上面挂着两个黑洞,那黑洞还在往外流淌着黑色的液体,干枯的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 一想到这些,谢晚晴背后一紧,冷汗津津。 到底是谁竟然能下这么重的手,把一个人折磨到这种程度,相比是狠毒了,可就算是狠毒了,也太过心狠手辣了。 “晚儿?来做到祖母身边来。”谢老夫人一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谢晚晴哪里敢逾越,连忙站起身子说道:“晚儿谢过祖母,只是老这样不懂规矩,怕让旁人看了笑话。” “我的晚儿是谢府的千金大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难道我老婆子想宠宠自己的亲孙女还有人敢说三道四不成?”谢老夫人狭长的眸子半眯,越发显得危险。 “祖母息怒,哪有人敢说三道四,只是晚儿觉得将来若是进了皇宫,相比规矩更多,若是晚儿不时时刻刻多学多记,到了那边再没有祖母和爹爹的宠爱,怕是要吃亏了。”谢晚晴眨着眼睛,脑中在飞速的运转,琢摸着祖母话里的意思。 难道祖母是想借紫鹃做错事来暗指后园?那些犯错的人受到惩罚本是应该?又或许? “祖母,昨日晚儿查看府中账册,看到后园账目,每月拨给不归阁竟然有五百两纹银,竟然跟晚儿庭院每月的花销不相上下,想来祖母也是慈悲为怀。”谢晚晴嫣然一笑,把话题扯到了后园。 “虽说后园都是一些犯错的奴婢和姨娘,可总归是咱们谢府的人,不亏待了她们也算是给咱们谢府做了功德吧。”谢老夫人一副和蔼心善的模样。 谢晚晴忙接过话茬说道:“却没有想到有人把祖母的善心当成了发财的手段,竟然公然的贪污,今日若不是跟祖母谈论此事,怕祖母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晓呢。” “晚儿为何如此讲?后园怎么了?”谢老夫人有些狐疑,盯着谢晚晴的双眼,那凌厉的眸子似乎要把谢晚晴看穿似得。 “祖母有所不知,账目上记载的是五百两,可她们实际上吃的是馊饭臭菜,穿的都是破旧不堪的衣衫,生活过的还不如奴隶,简直惨不忍睹。这些都是晚儿昨夜亲眼所见!”谢晚晴毫不避讳的把昨晚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仔细的观察着谢老夫人脸上细微的变化。 “真有此事?”谢老夫人一杵拐杖。 “千真万确!”谢晚晴干脆利落的答应。 谢老夫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怒喝道:“寒烟,翠柳,去把账房的先生和后园的管家叫来!” 寒烟和翠柳连忙应了快步前去传人。 不多时,先生和后园的管家一并来到了松寿堂,俩个人看到谢晚晴也在,见礼的时候全身哆哆嗦嗦,显然是猜到了此行的后果。 “说!后园每月的份利是多少!”谢老夫人厉声喝问。 “回……回老夫人,五……五百两。”账房先生颤抖着声音回道。 “你说,你们每个月领多少银两?”谢老夫人又喝问后园管家。 后园那管家显然心里也有鬼,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回老夫人,每个月可领二十两。” “那剩余的四百八十两呢?”谢老夫人眼眸精光越发凌厉,让人看了不自觉的便有些发憷。 那账房先生满头是汗,看来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谢晚晴又逼迫了一句,“那四百八十两纹银,是不是都让你给贪污了?” “奴……奴才不敢……”账房先生连忙高呼不敢。 “若不是你见财起意贪污了,还能有谁?”谢晚晴厉声追问,在此之前一直是柳月娇负责管理查阅账目,这件事想必跟她脱不开关系,谢晚晴有意拿这件事好好说一说。 却没想到谢老夫人一杵管账,怒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下去,仔细拷打,就不信他不招!只要是从他口中吐出的人,一律严办!” 老夫人发了话,立马有家丁上前把账房先生拖了出去。 一直拖到了院子里还能听到他高呼冤枉的声音,直到声音越来越远。 就在后园管家以为自己没事的时候,谢晚晴凤眉一挑问道:“管家,莫要急着高兴,我且问你,二十两纹银就吃馊饭臭菜?” “大……大……回大小姐,奴才并……并不知情。”管家一听谢晚晴提到此事,一下子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想来必是心里有鬼才会如此。 “祖母,想来这件事涉及的人数不在少数,不如也一并拉下去审吧。”谢晚晴看出来祖母似乎有所顾虑,便也学着祖母直接让人去用刑,至于交回来的答案是什么,只要祖母满意,她便没有异议。 “罢了……”谢老夫人摆摆手,便靠在椅子上不再做声。 看祖母似乎有倦怠之色,谢晚晴刚想问安离去,就听到下人通报,老爷来了。 “晚儿给父亲请安,祝父亲身体康健,日日顺心。”谢晚晴乖巧的福了一福。 “晚儿平身吧。”转头冲着谢老夫人说道:“儿子给母亲请安了,您老身体可好?”谢崇光满面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谢老夫人扶着额头说道:“身子还好,就是说了会子话有些倦了。” “那儿子扶母亲回屋歇息吧。”谢崇光走到谢老夫人身边。 谢老夫人点点头,便随着儿子去了。 谢晚晴接着说道:“祖母好好歇息,晚儿先行告退了。” 刚走出内堂,便碰到了哥哥谢子安,他看到谢晚晴忙走过去在她耳边说道:“三日后,一起去围场狩猎,你收拾一下吧。” “都谁去?”谢晚晴有些奇怪,怎么哥哥狩猎要带上自己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子安神秘的眨眨眼睛。 望着谢子安远去的背影,谢晚晴心里琢摸着狩猎的事,看来哥哥到底是想通了,想到这里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 第123章 锦缎 看着哥哥进了松寿堂去给祖母请安,谢晚晴闲来无事便园中闲逛了一阵。 秋日的花啊朵啊,大部分都凋谢枯黄了,但谢晚晴却觉得非常好看,可能心情好是最主要的原因。 灵枢已经做好了点心,来到花园看到谢晚晴,便跟在谢晚晴身后,寸步不离,偷眼看着她脸上的淡淡笑意,看来小姐心情大好呢。 “小姐,虽说这会阳光照耀,暖暖的看似暖和,可秋风寒凉还是不宜在外面逗留时间过长呢。”灵枢的声音不大,在谢晚晴耳边提醒。 “咳……天气日渐凉了,想亲近大自然却又怕着凉,不如我们去菊园吧。”也不知怎么了,今日听到哥哥的那句话,谢晚晴的心里就特别欢喜,他终究跟自己走一样的路了。 “不如让灵枢跟着小姐逛逛,素问回去给小姐熬一碗参汤吧,一会看过了菊花也好回去驱驱寒气。”素问淡淡的说道。 谢晚晴摆了摆手,她们总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如果你不让她做这些,又觉得无事可做太过闲散,谢晚晴索性也就由着她们,做了什么就喝什么。 素问走后,谢晚晴再次陷入了思绪,从前不论做任何事谢晚晴总是有所顾虑,毕竟谢子安总是不屑做这个,又反感那个。 她特别害怕自己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情被哥哥知晓了,那她唯一的亲人,亲情,就那么可怜的一点点,也可能付之东流。 如今就不一样了,谢子安既然默认了此事,那必然也接受了之后的一切事情,比如林家小姐…… 谢晚晴和灵枢一前一後走了一阵,灵枢终是心疼谢晚晴的身体,关切的问道:“小姐,你累不累?需不需要歇息一会?” “你若是不提醒,我还真没觉得累,这样一说腿还真是有些酸麻,不如在前面亭子里歇一会吧。”谢晚晴指指不远处的小亭子。 那亭子并不大,位于假山之上,是盛夏暑热之时供两三人纳凉休憩之用。 主仆两人缓步来到亭子,灵枢服侍谢晚晴坐下之后说道:“小姐,走了这半天,是不是渴了?奴婢去给您弄点喝的来吧。” 谢晚晴点点头,让她去了,独自坐在凉亭中望着下面花园,看着凋零的花瓣,想起了后园的那些女人们,有些伤感。 这时,一袭亮粉色的衣裙翩翩起舞,吸引了谢晚晴的眼睛。 仔细一看,却是谢思茹,她身着亮粉色的长裙,头上镶着素雅的银饰,看起来倒是秀丽脱俗,好个美人儿坯子。 若不是上一世她竟然做出那样狠毒的事,也许谢晚晴会好好待她,但现在…… 就在谢晚晴一晃神的时间,灵枢捧回了热茶,伺候她润了润嗓子。 这时,灵枢也看到了在园中起舞的谢思茹,大眼一翻不屑道:“跟她娘一样是个乡下货色,穿个锦缎就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哼!” “这次她中毒刚刚痊愈,想来也受到了些教训。”谢晚晴故意瞥向别的放下,每次看到她总是感觉眼中灼疼,上一世的点滴便时时刻刻的在眼前浮现,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把这个女人掐死。 “哼,就她这样的货色,还能有什么改变。”灵枢嗤之以鼻。 的确,谢思茹平日里趾高气扬,从来不把下人放在眼里,多少人对她都怨声载道,负责贴身服侍的几个丫头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谢晚晴嘴角一扬,心道:高兴?起舞?终有一天,我让你欲哭无泪,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闪过。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谢晚晴扭头问灵枢。 “啊?小姐莫要生气,奴婢以后不敢放肆了。”灵枢以为大小姐怪罪她,吓得连忙请罪。 “不是,你刚刚说的一句话倒是让我有了个想法,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谢晚晴看着远处的菊花,好多个颜色团团开放,煞是好看,心里却在想着刚刚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灵枢想了想,有些茫然的问道:“说她这等货色不可能有所改变?” “不是这句,之前怎么说的?”谢晚晴陷入沉思。 “穿个锦缎……是锦缎?”灵枢眼眸一亮。 谢晚晴连忙笑道:“对对,就是锦缎,今年上供的锦缎发放了吗?” 灵枢撇撇嘴,喃喃的说道:“回大小姐,今年南方糟了水灾,所以大批的贡品一时半会还没有运到,倒是听说前几天有小批量的已经到了。二小姐那身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锦缎,估计是皇帝御赐的上等贡品没错了。 “原来是这样。”谢晚晴恍然大悟,随即问道:“咱们院子也送来过吗?” “送了两坯,只是平常小姐都喜欢素雅朴实的裙裳,总说锦缎太过奢华,并不太常穿,所以奴婢就把锦缎入了库,等您需要了随时去取便是了。”灵枢跟随谢晚晴多年,很是懂她的心思。 谢晚晴点点头吩咐道:“好,你去一并取来,我要送做人情。” “小姐,那可是上好的锦缎,值得您送给谁呀?”灵枢有些好奇,这些缎料是极其昂贵的,平素没有个宴会等大的活动,是没有人穿的。 当然,除了那个烧包的庶出二小姐。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快去准备吧,我回褰裳阁等你。”谢晚晴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是,小姐,奴婢告退。”灵枢行礼后,转身离去。 谢晚晴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子活动了几下,缓缓的踱步下了台阶,打算回褰裳阁,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父亲和哥哥走了过来。 想来平素谢子安除了早晚请安之外,与父亲关系一直不好,这时候相谈甚欢,必定与三日后的狩猎有关,这也更加坚定了谢晚晴的猜测。 哥哥的这次围场狩猎相比邀约的王孙公子中定会有林家的兄弟,而林梦瑶极有可能会参加。 这也就是前头谢晚晴为何一听到狩猎便心情大好,这就说明哥哥接受了林梦瑶进谢家门,而至于怎么进这个门,看来还需要这两兄妹做一番努力才有希望。 不过,谢晚晴仅凭着谢子安两句关于围场狩猎的邀请,便已猜出了他的用意,这份智慧和细心当真是难得。 谢晚晴抬眸,看着父亲和哥哥再过两个花坛就会与谢梦茹相遇,她脚下加快了速度,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加进这个丫头进去搅和。 想到这里,她走的越发快了。 好在谢子安与谢崇光两人边聊天边散步,走的很慢。 谢晚晴在地上抓了把泥土,将双手的手心弄的很脏。 弄完之后快步走到了谢梦茹面前。 谢晚晴一脸羡慕的神情笑道:“妹妹这身衣料真是佳品,这量身剪裁的也好,正好衬托妹妹的腰身,只是这些个燕子秀在了粉色的锦缎上,不免有劳燕分飞之意,不知是谁给妹妹做的衣裳啊?” 由于时间不多,谢晚晴直奔主题,并没有什么客套话。 “哟,姐姐呀,这是爹爹赐给我的锦缎,怎么?姐姐这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谢思茹丝毫没有把谢晚晴的话放在心上,立即反唇相讥,同时还朝一旁的丫鬟知秋使了个眼色。 谢晚晴又朝谢思茹走近了几步,知秋走了过来说道:“给大小姐请安。” 谢晚晴摆手免礼之后,却不料知秋不退反进,一只脚绊了过来,一看就是谢梦茹授意,旨在让谢晚晴丢脸。 却不料谢晚晴当机立断,正好利用了她这一绊,整个人朝谢梦茹扑去,本来抓黑了的双手把她那淡粉色的衣衫抓了好几个黑手印,竟然还带着泥浆。 “啊!……”谢思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气得她连句整话都说不出:“你!没想到你……”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刚刚干嘛绊我?”谢晚晴怒火冲天,看谢思茹脸上表情阴晴难定,便加了一句:“妹妹手底下的奴才竟然可以放肆到随意伸腿绊倒小姐的程度,我看也该教训教训了!” “啊?对……对不住了姐姐,思茹告退。”谢思茹慌忙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谢崇光和谢子安两人正好走了过来,只看到了谢思茹的背影。 谢晚晴暗暗长出一口气,迎上前几步给父亲和哥哥行礼。 “晚儿这几日身体如何?你哥哥正邀请同去狩猎,不如一同参加如何?”没想到谢崇光对于狩猎这件事很是开怀,竟然主动邀请谢晚晴。 谢晚晴当然欣然答应道:“晚儿正说这几日有些憋闷,却不知去哪里好呢,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晚儿当然要去一睹父亲和哥哥的风采。” “哈哈哈……好好。”谢晚晴的话逗得谢崇光开怀大笑。 谢崇光目光一闪,问道:“刚刚是茹儿在这吗?也不知道给我这个父亲打声招呼,真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 “父亲息怒,妹妹本来年纪尚小抵抗不住那五毒草的凶险,今日出来透透气想必又觉得身体不舒服了,又顾虑父亲会担心着急,所以才急匆匆的走了。”谢晚晴这句话说的很是巧妙,用中毒之事一推脱,想来谢梦茹便参加不了狩猎了。 若是父亲与她提起,她定要参加,在父亲心中也会留下一个娇蛮不懂礼数的印象, “既然如此就由她去吧。”谢崇光摆摆手。 谢晚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想必灵枢已经从库房拿回了衣料,便与父亲行礼离去,留下谢子安同父亲闲聊。 第124章 送礼 在回褰裳阁的路上,谢晚晴还在思虑,这次哥哥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以他的性格竟然能主动跟父亲交谈。 想必父亲开怀于此有关吧,毕竟他是谢家长子,又是唯一的儿子。 父子俩能重归于好,想必也是祖母最想看到的了。 有时候想起祖母做了许多事是一心为了谢家久盛不衰,哥哥做的事情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有朝一日有用武之地,而柳姨娘如此争宠跋扈,是为了早日摆脱姨娘的位份,那自己呢? 每日寝食难安,思想前后,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自保吗?不!只为了复仇,这一世只为复仇而活! 谢晚晴越想越多,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小姐?你回来啦。”是灵枢的声音。 谢晚晴快走几步,回了自己闺房。 “小姐?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是哪个惹我家小姐生气了?”灵枢看出谢晚晴脸色不好,便开口问道。 谢晚晴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天气转凉,有些受风了。” 顿了一顿,谢晚晴接着问道:“我让你取回的衣料,可拿回来了?” “回小姐,都取回来了,两匹锦缎,还有一匹雪缎。”灵枢得意的笑笑。 “哦?雪缎不是南蜀国最珍贵的贡品,几年才得三五匹?”谢晚晴有些奇怪,这雪缎是极其珍惜的布匹,就是在宫中,也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才偶得一匹而已。 灵枢眨眨眼睛笑说:“小姐果然博学,听管事的说是皇上赏给老爷的,老爷曾说用这匹雪缎是给大小姐做陪嫁的衣裳,所以管事的就让奴婢一并取了回来。” “什么?”谢晚晴脸上露出一抹冷色,问道:“你拿回来的时候可有人瞧见?” 灵枢想了想,回道:“并没有人看见。” “那还好,你赶紧把这匹雪缎包好送回去,就跟管事的说你从来没有碰过,更没有拿回来过。”谢晚晴想了想,又叮嘱道:“带上五十两银子,给管事的,可务必堵住了他的嘴。” “小姐?只是一匹布料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您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太子妃,这匹雪缎本来就是赐给您的。”灵枢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小姐会因为一匹布变得如此害怕。 “你先不要问,赶紧送回去,回头我慢慢与你细说。”谢晚晴怕迟则生变,连忙催促灵枢去送。 灵枢虽然不解,但也乖乖的包好了雪缎,拿了银子再次去了浣衣司。 看着灵枢匆忙的背影,谢晚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盼着没有人发现就行了,不然以此做文章,可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那每年有数的几匹雪缎,不论是御赐给谁,都像是烫手的山芋,不论后宫还是前朝,亦是如此。 更何况父亲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赏给自己,若是不告而取,这罪名可是不小,就算父亲忌惮自己准太子妃的身份,想必也讨不到好处去,是以这雪缎必须送回。 一直等到灵枢步履匆匆的赶回,谢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一路上有没有被人看到?” “回小姐,倒还算顺利,只是遇到几个丫鬟和嬷嬷,见面打个招呼罢了,并没有多话。况且奴婢拿了布包裹,想必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麽。”灵枢连忙回答。 听了这些,谢晚晴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刚可算是躲过一劫啊。 “小姐,为何那布料会让你如此紧张?恕灵枢愚钝,实在想不明白。”灵枢觉得那珍惜的雪缎迟早是给小姐做嫁衣的,而且老爷又亲口说了,为何还要怕成这副模样。 谢晚晴拍了拍灵枢的小脑袋笑道:“你呀,就是心眼太直了。往年这雪缎也就三五匹,皇上赐皇后和宠妃各一匹,剩下的便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你想想,父亲既不是武将自然无军功,而我也不过是没过门的太子妃,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擅自取了这么贵重的雪缎,岂不是公然成了众矢之的,传闻出去自然会让人嗤之以鼻,觉得我是一个贪慕虚荣,张扬跋扈之辈。再说父亲,他并没有恩赐与我,不告而取是为偷,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 没有想到那么一块布后面竟然蕴含着此等深刻的意义,要不是谢晚晴的一番话,灵枢还蒙在鼓里,此时一听方才恍然大悟,只吓出了一身冷汗。 “噗通!”灵枢径直跪在了地上,眼中滑出了泪滴,懊悔不已的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想到拿了那雪缎竟然会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 “好了,既然都已经送回去了,又没有人注意到,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了。”谢晚晴把灵枢从地上扶了起来。 灵枢抹抹眼泪说道:“嗯,假如以后有什么麻烦,奴婢自己担了罪名去,决计不会连累了小姐。” “灵枢,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我的妹妹,先不要说我不会让你担什么罪名,就是担了也是无用,你想想你做的事不就相当于我做的事吗?以后凡事要多思量,尽量不要给咱们褰裳阁带来麻烦,若是我遇到了麻烦,整个褰裳阁的上上下下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明白吗?”谢晚晴安慰着灵枢。 “奴婢明白了。”灵枢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好啦好啦,莫要哭了,看看把小脸哭得如花猫一般。”谢晚晴打趣道。 这时,素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奴婢来给您送参汤,可以进来吗?” “进来。”谢晚晴淡淡的回道。 素问挑帘走了进来,看到梨花带雨站在一旁的灵枢,不禁打趣道:“一向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怎么今天掉金豆子啦?” “素问姐姐嘲笑灵枢,我才不依呢。小姐,灵枢先告退了。”灵枢说完便转身跑了。 素问看着她那背影,苦笑着摇摇头问道:“是灵枢做错了事情吗?小姐莫要生气,她就是个有口无心的。” 谢晚晴接过素问递过来的参汤,小酌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你和灵枢都是我的妹妹,比亲的都要亲三分,我又怎会怪她。只是,眼下府中被柳姨娘她们娘俩搞得乌烟瘴气,宫中又是危机四伏的,我又是这么个尴尬的身份,多少提点她一下,将来你和灵枢都是我的陪嫁丫头,不论我嫁给谁,这都是不会改变的。” 素问点点头,自然同意谢晚晴的话。 随即她反应了过来,问道:“小姐不嫁给太子还能嫁给谁?” 谢晚晴没有回答,但此时心乱如麻。她扭头望向了窗外,看着窗棂发起了呆。 脑中竟然浮现了那日轩辕珏从窗户跳入的场景,他深沉内敛,却有时又霸道无稽,但自己对他的感觉怎么总是很奇怪?奇怪到说不出,但有一点,他的城府极深,绝不是安心做个王爷混吃等死的角色。 “小姐?参汤还是趁热喝的好,要不要再喝点?”素问端着参汤碗呼唤着谢晚晴。 被素问一叫,这才回了神,接过了汤碗,喝了几口。 忽然,想起锦缎的事,忙说道:“我刚刚叫灵枢从浣衣司取了两匹锦缎,你把它们取来,我想看看。” “是。”素问答应一声便出去取了。 时候不长,素问便抱着回来了。 一匹白蓝相间刺绣的暗花,一匹是大红百鸟朝凤图,都是极好的象征。 “嗯,果然是好绣工,好东西。”谢晚晴轻轻的抚摸着触手丝滑柔软的面料。 “这白蓝色的素雅的很,最适合小姐了,如若出水芙蓉般清丽。”素问看着衣料,喜欢的不得了。 谢晚晴淡淡的笑道:“你去把这两批锦缎包好,午膳之后陪我去林府走一趟。” 素问的脑子极其灵活,之前从字里行间已经大约知晓了谢晚晴于林家二小姐的用意,只是却没想到要送如此贵重的大礼。 “小姐,这么重的礼是否妥帖?这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并不是随便哪个大臣都由此殊荣的。” “这些我都思虑过了,想那林梦瑶虽然是庶出的小姐,可吃穿用度都跟嫡女千金一般没有区别,如果送一般俗套的东西,她必然不会看上眼,自然也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印象,也失了我此去的诚意。”谢晚晴嘴角一扬,心里已经暗暗盘算好了。 素问也不再多说,默默退下去准备去了。 就在素问一只脚迈出门槛的刹那,谢晚晴说道:“厨房还有点心吗?” 素问忙又走回来回道:“有,早上灵枢做了不少特色的小点心呢,看着样子就精致可口,小姐要不要试试?” “哦,等回来再尝吧,不过你等会去把点心装一个食盒放在我房间。”谢晚晴吩咐道。 只因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在后园那个小土房的女人,那个叫瑛姑的女人,今晚她要去再去看看她,想知道她的故事,想必与谢府的一些人必然有莫大的关系。 “是……”素问答应了一声,挑帘走了出去。 谢晚晴斜靠在榻上眯起了眼眸,从清晨到现在都不得空,总感觉头疼,也可以说是心累! 第125章 拜访林府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又回到了皇宫,在那冰冷的溪水中洗衣服,由于洗了太多,手上的皮都破了,鲜血流出,看着那鲜红的液体,谢晚晴觉得异常刺眼。 突然,啪的一声响,一鞭子抽了下来,谢晚晴激灵一下醒了过来。 淡粉色的幔帐,柔软的香塌,谢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永远纠缠她的噩梦。 有时候她真的怕,怕现在的一切才是噩梦,怕根本没有重生,根本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而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噩梦。 谢晚晴喘着粗气,坐起了身子,这才发现额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小姐?你醒了吗?”灵枢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问道。 “唔……现在是什麽时辰了?”谢晚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回小姐,已经午时三刻了。”灵枢挑帘走了进来,帮谢晚晴整理衣衫。 谢晚晴揉了揉还有些酸疼的太阳穴,道:“没想到小憩一会竟然这个时候了,赶紧传午膳吧。” “是,小姐。”灵枢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不消片刻,一样一样的珍馐菜肴便被下人端了进来,红烧蹄髈,东坡肉,松仁小炒,水晶饺子…… 看着一桌子美食,谢晚晴却并没有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几筷子,便招呼素问和灵枢来房里用膳。 虽说是过了用膳的时辰,可按照规矩主子没有用膳,下人是不得先吃的,所以谢晚晴才招呼她们。 素问平素食量不大,也不过是淡淡的几口,可灵枢好动又每日练功,再加上又是个馋嘴的姑娘,她看着满桌的菜早就猛吞口水了。 看着灵枢吃的香甜,谢晚晴也跟着吃了几口,但这食物一旦到了自己的嘴里,却又品不出什么滋味了。 “看你们吃的香,可自己吃了却又索然无味了。”谢晚晴黯然的放下了筷子。 灵枢啃着蹄髈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嘛,都是身材苗条,腰身盈盈一握的。再说了,您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没见过,自然胃口的要求便高一些嘛,这些个菜色到了您嘴里也不过如同嚼蜡,不过如此了。” “灵枢都会用成语啦?最近很有进步嘛!”谢晚晴笑道。 “都是素问姐姐交的好,我都学会好多字了呢。”灵枢一副得意的神色,她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多多加以调教,绝对是个才华横溢的好女人。 素问淡淡的笑道:“小姐莫要听灵枢胡说,眼下小姐宽容,对我们两个情同姐妹,可却也时刻不能松懈,外面的凶险总是潜伏在身边,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想来小姐就是因为这些思虑太多,才导致心神不宁,食之无味。” “还是素问懂我心。”谢晚晴扬起了嘴角,她是最能懂得自己想法的人,上一世因为柳月娇的阴谋,让她因为薛姨娘小产之事被诬陷,年纪轻轻便遭难惨死,这一世不论如何也要阻止悲剧发生。 还有灵枢的死,何其壮烈,想起前世的种种,谢晚晴又禁不住红了眼圈。 灵枢见状忙起身去拿帕子想给小姐擦脸,却忘了自己刚刚吃了蹄髈手上都是油花,这么一抹倒是把谢晚晴摸了个油花脸。 三个姐妹一下子被逗得哈哈大笑,刚刚那伤感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灵枢和素问也正好吃完了,便一同帮谢晚晴洗澡更衣,重新梳洗。 灵枢手巧,为谢晚晴梳了一个繁复的如意高环髻,这发髻又与平常有所不同,最后一个发窝她反拧一把,花朵更加立体漂亮,再配上带流苏的发簪,显得既雅致又不失精致。 “锦缎包好了吗?”谢晚晴问道。 “回小姐,都准备好了。”素问答应完便去隔壁取锦缎。 “嗯,那就去传马车,半个时辰后出发。”谢晚晴吩咐道。 灵枢连忙答应说道:“小姐,灵枢早就跟车夫说好了,随时听候小姐吩咐。” 谢晚晴听罢点点头。 这时,素问抱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走了进来,光看外表就是无比贵重之物,光是这个紫檀木盒就价值不少,谢晚晴满意的笑道:“这样一来,更显得锦缎的珍贵了,素问你做的好。” 素问笑着把紫檀木盒放在了桌上,同灵枢一起给谢晚晴整理衣裳,这毕竟是要去人家府上做客,万万不能有丝毫差错,不然必定会让人贻笑大方。 当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问题之后,素问把紫檀木盒外面包了一层白布,跟着谢晚晴坐进了马车。 一路上,车夫专门找平缓的路,又不着急,便缓慢走,倒也不甚颠簸。 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帘外说道:“大小姐,集市到了。” “嗯。”谢晚晴和素问下了马车,让车夫先回府,等一个时辰后再来接。 至于为何不叫车夫把马车直接赶到林府,那必然是为了躲避风言风语,眼下事情还没有什么发展就让人干扰的话,那必然没有成功的机会了。 而停在这集市就好办多了,只说是想逛市集就好了。 这里距离林府也不远,穿过一个胡同走过一条街就到了。 主仆二人一路缓缓朝林府走去,素问紧跟在谢晚晴身后,牢牢的抱着那用白布包了的紫檀木盒子。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林府正门,有两名家丁在守门,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看到谢晚晴和素问前来忙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谢府的人,来找林梦瑶小姐,你去通报一声,就说谢府大小姐晚晴来叨扰了。”素问说话的语气与节奏都很温和,旨在交好。 却不料那看门的看到谢晚晴和素问是走着来的,有些瞧不起,但又不敢直接说,只侧面询问道:“请问谢大小姐可有什么证物?这每日车来人往的,恕奴才眼拙,分不出真假千金小姐来。” 素问本来微蹙着眉,一听他这样说,脸色很不好,可这次前来却又不能与林府的人弄的太僵。 谢晚晴却并没有生气,她想了想摘下了手上的暖玉镯子递给了家丁,嫣然一笑,悠悠道:“你把这玉镯给你家小姐一看便知。” 家丁双手接过说道:“如此就辛苦二位等候片刻。”说完步履匆匆的走了。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家丁匆匆走回,看脸色似乎很不好。 还没等素问询问,他便朝另外一个家丁摆摆手,两人合力把大门关上了。 “喂!你们林府是什麽意思!!”素问高声喊道。 谢晚晴抓住了她的衣袖摇摇头。 没想到堂堂的相府千金竟然吃了闭门羹,那价值连城的暖玉镯也被家丁卷了去。 “小姐,咱们怎么办?”素问也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往常不论去哪人家都是跑前跑后的,毕竟谢晚晴可是皇上钦定的准太子妃啊,不论是谁也总给几分面子。 谢晚晴却很冷静,并没有惊慌,她轻声说道:“咱们去林府后门看看。” 主仆二人便又转了大半圈,走到了林府的后门。 后门并没有守卫,只是一个小门,一般是供下人走动的,家里的主子是不会走小门的,一般这样会被说不吉利。 “门没关,咱们进去吧。”谢晚晴说道。 “小姐,不如奴婢进去吧,您千金贵体岂能走后院小门,这也太有损您的声誉了。”素问拦住了谢晚晴。 谢晚晴摇摇头说道:“你看林府的家丁都这般,你一个人进去若是碰到什么麻烦,很不好解决。还是我们两人一起进去吧,不管怎样我的身份在这,他们林家应该还不敢怎样吧。” 素问终是拗不过谢晚晴,两个人一前一後进了林府后院。 后院也是很宽敞的,走进之后是一些仓房,杂物等整齐的拜访在外面。 在往里走看到一些婢女在洗衣服,素问过去询问了林梦瑶小姐的闺房。 这次倒是很顺利,俩人一路走一路问,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梦殇阁,正是林梦瑶的闺房。 素问叫下人通报了,不多时便看到一身月白长裙的林梦瑶匆匆走了出来。 看到谢晚晴后,先是有些诧异,接着满脸笑容说道:“谢大小姐光临寒舍,真是让梦瑶惊喜呀。” 说完把谢晚晴迎了进去。 “大小姐何时来到林府的?为何不叫梦瑶去门口迎接?”林梦瑶反倒有些奇怪,这谢家来人就来两个,还自己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这是何道理。 不说则以,一说素问便止不住了,但她很聪明却没有直接指责人家的错误,而是双膝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大小姐恕罪,都是奴婢蠢笨,奴婢该死,若不是奴婢无能,您也不用白白走了好几里的路,还走了林府的后门,这以后传出去可怎么办啊,奴婢……奴婢……”素问哭的泣不成声。 谢晚晴心中默默称赞素问,她这样一哭闹请罪,到好过自己去说了。 林梦瑶听到素问断断续续的哭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凤眉一挑高声道:“守门的家丁呢?给我都叫过来!” 丫鬟匆匆离去叫人,林梦瑶则走到素问面前扶起了她。 第126章 贪财的刁奴 时候不长,两个看门的家丁垂头丧气的跟着林梦瑶的丫鬟舒雅走了过来。 家丁看到谢晚晴的时候,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显然是不解她们怎么可能进来。 “奴才章江,参见二小姐。”那个年龄偏大的家丁,就是拿了谢晚晴暖玉镯的家丁。 “奴才赵欢,参加二小姐。”年龄偏小,皮肤偏白的家丁紧跟着说道。 谢晚晴只静静的看着他们,那锐利的眸子似乎要把那家丁看穿,任谁现在也明白了她的身份,自然不敢造次。 章江年龄偏大,看起来已过不惑之年,表面上看还算镇静,倒是那个叫赵欢的,全身好像筛糠一般的哆哆嗦嗦,显然是被吓的。 林梦瑶眼眸一横,问道:“谢大小姐可来过林府?” “没……没有……”章江说完,低垂着头。 “赵欢!你说!”林梦瑶又朝旁边的家丁喝道。 “见……见过……”赵欢显然不打算抵赖,接着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只听得林梦瑶白皙的小脸腾的红了,一时之间尴尬至极。 那叫赵欢的家丁倒也不傻,精简一些恭维的话说,却独独没有提关于暖玉镯的事情。 林梦瑶责令严惩这俩家丁,又转头一脸歉意的对谢晚晴说道:“大小姐,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奴才有眼无珠羞辱了您,回头我禀报父亲,定会再严惩。” 不知道林梦瑶算不算是有口无心,这句话讲的可并不漂亮,她说奴才有眼无珠,岂不是暗讽谢晚晴没有大小姐的样子? 谢晚晴却并没有追究,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语速很慢,尽量保持优雅的说道:“他们不过是尽忠职守,倒并不是什么大事,林小姐不必挂怀。” 听到她并未追究,林梦瑶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还真是可大可小。 “只是!”谢晚晴的语气家中,眼眸一扫眼前的两人,落在了章江身上。 “把暖玉镯还我,那是贵妃娘娘送我的贴身之物!”谢晚晴的这句话对于林梦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本以为不过是家丁没有让进门,解释一下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这暖玉镯是怎么回事? 章江还想抵赖,颤抖的回答:“大小姐说的什么话来,要杀要剐奴才们也只能受了,可别诬赖咱们,您那些个金镯玉器咱们可赔不起。” 林梦瑶有些头晕,她凤眉一挑,眼睛一瞪喝道:“来人!给我搜身!” 立即上去两个家人,搜了章江和赵欢,却不料身上不过是有一些碎银子,却并未搜到什么暖玉镯。 “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梦瑶也懵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听信谁的。 谢晚晴淡淡一笑,说道:“那叫章江的奴才曾说没有信物不能相信我是谢府的人,浴室我便给了他玉镯来送于林小姐,却没想到他竟然私自拿了还不承认。” “有这等事!来人!去把章江关进柴房,叫麻姑姑好好审一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简直无法无天!”林梦瑶怒不可赦。 “林小姐莫要动气,奴才有错改了就是了,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谢晚晴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一点点急促,一直都慢条斯理,非常优雅的说话。 看得林梦瑶都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暗思量:且不知大小姐是否真的不怪罪,光这份涵养就真真是装不来的。 “你瞧我,这一纠缠此事,竟然都忘了让大小姐进屋了,大冷的天让您受凉,真是疏忽。”林梦瑶连忙让了谢晚晴进屋。 进了内堂,摆设陈列都很淡雅,却又透着骨子精致,以各种刺绣,雕花为主,手工艺品占了很大的比重。 “林小姐的闺房摆设竟然这样别致,晚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装饰,精致素雅,真是当得京城第一巧手之称。”谢晚晴仔细的打量着屏风上的雕花和刺绣,简直浑若天成。 “大小姐见笑了,不过是一些粗浅的手艺。”林梦瑶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老是林小姐,大小姐的称呼难免生疏了许多,按照年龄算的话晚儿小了几岁,不如林小姐直接叫我晚晴,而我叫您梦瑶姐姐,您看如何?”谢晚晴的声音若空谷幽兰,淡淡的却别有一种感觉。 林梦瑶自然同意,这样一来更显得亲近,有些话也就好说一些。 自从见到谢晚晴,林梦瑶就在细细观察,却并没有发现她嚣张跋扈,霸道专权的样子,又或者说根本没有发现这类词汇能在她身上形容的任何机会,她甚至还自然而然的对谢晚晴产生了好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懵懂。 林梦瑶的心里暗暗思量:这谢府的大小姐,将来的太子妃,明明很是平易近人,又温柔善解人意,却为何谢思茹会说她平日嚣张跋扈,霸道专权,总是喜欢欺压下人,就连谢思茹这个妹妹也被她压的抬不起头来。 今日一看,却并不像她所说的。难道?是谢晚晴在做戏?且看看她次来的目的。 “梦瑶姐姐?想什么呢?”谢晚晴拿着帕子呼唤林梦瑶。 林梦瑶恍然回神尴尬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附在林梦瑶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她凤眉一挑喝道:“你直接大声说吧,这狗奴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回两位主子的话,章江全招了,是他贪慕钱财拿了大小姐的玉镯,想据为己有,他本以为是个成色略好的镯子,却没想到是贵妃御赐的东西,不然就是借他个脑袋也是不敢的呀。 林梦瑶觉得脸上无光,命人取回了暖玉镯跪倒双手奉还给谢晚晴。 “梦瑶姐姐你何苦行此大礼,可折煞晚儿了。”谢晚晴连忙起身搀扶林梦瑶。 “都是梦瑶疏忽,才让林府混进了这样的货色,一定严办,章江那厮棒刑一百,赶出林府,晚儿觉得如何?”林梦瑶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事可真是可大可小,若是谢晚晴咬住不放,她们整个林府都得遭殃。 谁料谢晚晴却温柔的说道:“章江是林府的奴才,怎么办怎么罚当然都是姐姐说了算,晚儿并没有异议。” 林梦瑶朝小厮摆摆手,这事就这么算了,她的额头早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晚晴会心一笑,岔开话题说道:“今年进贡的锦缎刚刚入了府,我看着花样眼色很是漂亮,便给梦瑶姐姐送了两匹,您看看?” 说完示意身边的素问,素问会意解开了白布,露出了紫檀木的长盒。 打开盒子的时候,有种惊艳四座的感觉,毕竟这两匹上等锦缎并不是寻常用银两就可以买到之物。 它象征着权利,地位,各种复杂的关系和缘由。 “呀!这锦缎好美,好漂亮!”林梦瑶一见便爱不释手。 这美丽的事物又有谁不喜欢呢,更何况像林梦瑶这样的千金小姐,十分受宠,却唯独这样的宫中贡品没办法得到,谢晚晴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梦瑶姐姐喜欢就好了。”谢晚晴笑颜如花,绝美的容颜一笑,更加美了几分。 “这锦缎太贵重了,梦瑶实在受不起。”林梦瑶关上了紫檀木盒,推回素白手中。 谢晚晴眨眨眼睛,大约把林梦瑶的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是怕自己有事所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想必不是小事,又或者是怕拿人手短? “梦瑶姐姐,以前就听梦茹提起过,你们私交甚好,经常在一起玩,只是晚儿并没有机会得见。平素梦茹很喜欢锦缎料子的衣服,晚儿大胆猜测,你们姐妹常在一起,想必也会喜欢,这才自作主张送了这两块料子,是晚儿的一点心意,请梦瑶姐姐千万不要客气才好,若是梦瑶姐姐执意不要,那晚儿可是会伤心的。”谢晚晴一番话说的非常真诚。 林梦瑶收下了礼物,对谢晚晴又亲近了几分。 两姐妹天南地北的聊,相谈尽欢,每次说到父亲谢崇光英姿飒爽的时候,偷眼看林梦瑶,她那白皙的脸上总会浮上一抹红晕,谢晚晴会意,更加不经意间提起父亲。 各种诗词歌赋的风雅聚会,父亲总能一展风采。 “梦瑶姐姐,晚儿再跟你讲个好玩的。”谢晚晴笑逐颜开。 “好呀好呀,是什麽呢?”林梦瑶正听得津津有味。 谢晚晴笑道:“那是去年的正月灯谜会,晚儿死缠着父亲去了灯会,见到谜语就猜,猜不出的就让父亲帮忙,谁料父亲一口气把人家五十个灯谜一股脑全猜中了,把一车子奖品推走的时候,那出谜的人脸都气绿啦,哈哈……” “哈哈哈……真有这样的事呀。”林梦瑶也开怀大笑。 一时间整个梦殇阁都被欢声笑语所笼罩了。 一直聊到日暮西沉,天色渐渐晚了。 “梦瑶姐姐,天色渐晚了,晚儿得回去啦。”谢晚晴打算告辞离开。 谁料林梦瑶平素朋友并不多,但每次见面多是显示自己家事,却总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没想到今日一见谢晚晴,整个下午都无比欢乐。 “晚儿可不可以晚些走?”林梦瑶低声询问,依依不舍之情全挂在了脸上。 谢晚晴无奈的说道:“不行哦,回去太晚了,祖母会不高兴的,改日晚儿再来叨扰。对了,娟儿姐姐做的糯米糖糕真好吃,晚儿吃了好几块呢。” 娟儿是林梦瑶的贴身丫鬟,听到谢家大小姐夸奖,连忙道谢。 第127章 探望瑛姑 林梦瑶坚持把谢晚晴送到了大门口,看着谢晚晴同素问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一下子又空了。 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知心的好友,谢梦茹算是比较不错的一个,可每次相见无非就是显摆她的新首饰和新衣裳。 想到衣裳,林梦瑶忽然想起谢梦茹昨日穿着的那件用亮粉色锦缎新做的衣裳,很是漂亮。 再一想谢晚晴的话,虽然谢梦茹是庶出的妹妹,可家里人从来没有把她当庶出看,不论吃穿用度还是规矩礼仪,她全部跟谢晚晴这个真儿真儿的嫡出大小姐是一模一样。 看来谢晚晴说的话果然没错,那亮粉色的锦缎是多么名贵的料子,又是新进贡的。 这么说来,谢梦茹说谢晚晴嚣张跋扈,欺压庶妹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想到此节,林梦瑶对谢晚晴又多了一些好感,又想起她讲的关于谢家老爷的种种,白皙的鹅蛋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了一抹红晕。 “小姐,天气凉了,咱们赶快回府吧。”娟儿在一旁轻声提醒。 林梦瑶这才恍然,点点头同娟儿一同回梦殇阁了。 天色越来越晚,当谢晚晴坐上马上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刚到府里就听说祖母召见,谢晚晴连忙又快步走到松寿堂。 原来是账房先生与后园管家的事情,经过审讯两人均供认不讳,他们均是见财起意,共同谋划了这样一个局,而贪得的银子每个月都平均分了。 既然是两人都已经供认了,那下场可想而知,没人被鞭打二百,逐出谢府。 这两百鞭子就算是正直当年的彪形大汉,也扛不住,更何况两个受了刑的人,这无疑是要命的结果。 谢晚晴只是静静的听着祖母发号施令,一直没有发言,心里琢摸着,这次为何祖母如此草率的就结了案,看来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夜,与轩辕珏在小土房碰到的瑛姑,看来今晚不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她的身世绝对是个惊天的大秘密,这是谢晚晴的直觉。 没什么事了,谢晚晴连忙行礼道:“祖母,晚儿有些疲倦了,想早些回去了。” “嗯,晚儿早些休息。”谢老夫人点点头。 谢晚晴又追加了一句:“祖母也早些休息,深秋寒凉,要多盖被子。” 谢老夫人摆摆手,谢晚晴会意的转身离去。 折腾了这一整天,谢晚晴觉得全身都乏得厉害,也没有用晚膳。 总感觉身体都被透支了一般,回到闺房,斜靠在榻上悠悠的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到身上一暖,谢晚晴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是素问怕她着凉,来帮她盖被子了。 “小姐?把你吵醒了?”素问看到谢晚晴张开了眼睛,轻轻的问道。 “嗯!”谢晚晴感觉全身都松快了许多,至少比刚回来时候的酸疼比,是好了太多了。 素问帮谢晚晴改好了被子,轻轻的又问:“小姐,你饿不饿?奴婢给你做点吃的吧?” “唔……现在是什麽时辰了?”谢晚晴还惦记着后园小土房瑛姑的事呢。 “回小姐,就快到午夜了。”素问看着谢晚晴的脸色,总感觉她眉宇间总是忧愁的样子,似乎心里有事惦记着又没有说。 谢晚晴揉了揉额头,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她连忙吩咐道:“素问,你去叫上灵枢,陪我去趟后园。” 素问点头答应,快步走出了房间,不多时便叫了灵枢一起回来。 灵枢手上还端了一盘凤梨羊角酥,笑着对谢晚晴说道:“小姐,不论一会去哪里干什么,咱都得吃点东西对不对?这份凤梨羊角酥可是奴婢的拿手点心,味道甜甜酥酥的好吃极了,要不要试试?” 看着灵枢那古灵精怪的样子,谢晚晴只好依了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在嘴里,果然如灵枢所说,又甜又酥脆,特别好吃,谢晚晴还在其中吃到了一种感觉,叫呵护。 素问和灵枢两个丫头虽然年龄不大,可每日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呵护着谢晚晴,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或者伤害。 用罢点心,谢晚晴吩咐灵枢提上提前就装好的点心食盒,三人一起更换了黑色的夜行衣,背着麻绳,一起悄悄的朝后园摸了过去。 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谢晚晴直接带着素问和灵枢来到那神秘院子的侧面外墙。 灵枢习武,提一口气便飞上了墙头,她把绳子固定好抛下来,接谢晚晴和素问上去。 一路都很顺利,这次她们甚至没有碰到看守和巡逻的家丁,便来到了小土房前面。 谢晚晴把灵枢和素问抱在一起,在她们的耳边轻声说道:“这里面住了一个很可怜的女人,叫做瑛姑,你们一会见到千万不要被吓到。” “小姐放下,我从小就胆大。”灵枢拍拍胸脯。 “我学过医术,什么样的病患和死者也都见过,小姐大可放心。”素问也跟着说道。 三个女子轻轻的朝小土房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灵枢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 靠着那微弱的光芒,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小土房。 “嗬!!”听到声响的瑛姑又发出了骇人的声音。 “小……小姐?这是什麽声音啊?”灵枢虽然会武,可最相信神鬼之说,所以也最害怕那些神鬼之物。 谢晚晴轻轻说道:“不要怕。” “没想到这里面这么臭。”素问捂着鼻子慢慢往前走。 这时候,瑛姑的低吼声越来越频繁,在这漆黑的寒夜里,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瑛姑?是我,我来看你啦,你不要叫了。”谢晚晴出声提醒,生怕她吼叫的声音过大,引来巡逻的人。 果然,听到谢晚晴的声音之后,那恐怖的声音没有了,显然瑛姑听明白了谢晚晴的话,同时也辨别出了是曾经来看过她的女孩。 由于小土房太过低矮,三个女孩都得弯腰前行,废了半天劲儿这才走到了尽头。 瑛姑还像上次一样坐在一个草垛上,头发灰白而脏乱,本来是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而黑洞还在往外留着黑色的液体。 “素……素问。”饶是谢晚晴曾经见过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见到她这个形象的时候,还是被吓得不轻。 “在……小姐。”素问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只听“咣当”一声,灵枢差点摔倒,手上的火折子一下子甩了出去,那微弱的火光一下子熄灭了。 可能这是个好结局,至少灵枢、素问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灵枢?你没事吧?”谢晚晴还是最担心她的安全。 “没……没事,小姐还再点亮吗?”灵枢颤抖着声音问道,其实她是极不情愿光明的,此时还是黑暗一点好。 还好谢晚晴说的是:“不必了,大家小心点就是了。” “瑛姑,你饿不饿?我带了点心,也不知和不和你的口味。”谢晚晴在黑暗中朝灵枢的方向摸索,摸到灵枢的手之后俩人一起把食盒打开,拿出了一盘端到了瑛姑的面前。 瑛姑很兴奋,她的双臂不停的挥手摆动,摸到盘子和点心后抓起了就往嘴里送。 听着瑛姑吃的香甜,谢晚晴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虽然不知道是谁把她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但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是为谢家的人赎罪了吧。 又过了一会,听不到瑛姑吃东西了,倒是有打嗝的声音,看来是瑛姑吃的太急,卡住了。 灵枢连忙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大碗儿,里面本来是冰糖雪梨汤,却因为爬墙给撒了一大半。 灵枢把所剩不多的冰糖雪梨汤端到了瑛姑的面前,她捧起大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 眼看着吃饱喝足差不多了,谢晚晴便招呼素问帮瑛姑把脉。 素问在黑暗中摸到瑛姑那枯瘦的胳膊,为她把脉后说道:“瑛姑,你的眼睛是最近被人剜去的?” 黑暗中看不到瑛姑的动作,便还像上次一样,谢晚晴把手伸过去,她把想说的话写在她手上。 “七八日前。”瑛姑划了一句话。 谢晚晴重复道:“她说是七八日之前。” “现在眼睛残留的地方已经严重的腐烂了,如果不及时敷药的话,很容易影响到七窍,最坏的情况便是影响五脏六腑。”素问如实的说道。 瑛姑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像是被吓到了。 谢晚晴连忙解释道:“瑛姑你不要怕,她是大夫,懂医术的,我叫她来就是为你治伤的。” 瑛姑这才放下心,又把手伸了过来。 握着瑛姑那干枯冰凉的手掌,谢晚晴有些感慨。 她拼命搓热了掌心想把瑛姑的双手捂热,可试了几次都不行。 “小姐,她身体太虚弱了,您这样是不行的。更何况您身体也很虚,若是时间长了,对自己身体也不好。”素问出声提醒。 瑛姑听到了素问的话,再次把手缩了回去,这次死活也不肯让谢晚晴帮她捂手了。 第128章 被毒哑的瑛姑 谢晚晴废了好大功夫才让瑛姑不再害怕,让她身体不再颤抖。 这个时候,谢晚晴忽然问道:“素问,她的嗓子有没有可能治好?” “回小姐,这个得让奴婢看了才能知晓。”素问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不过这黑灯瞎火的更加没可能知道她失声的原因了。 “灵枢?快把火折子再点起了,让素问看看。”谢晚晴吩咐道,一旁的灵枢连忙会意从腰间拿出了火石和照亮的东西,点燃了。 眼前再次亮了起来,素问看了瑛姑的嘴,下巴,以及喉咙。 “是被人毒哑的吗?”素问轻声问道。 瑛姑重重的点头,拉过谢晚晴的手在她的手心划着。 “毒、毒……”瑛姑在谢晚晴的手心划下了无数个毒字。 “素问,你看能治吗?”谢晚晴总感觉鼻子酸酸的,也不知怎么,总是有些怕,怕这个女人的一切是自己的亲人造成的。 素问仔细的查看完了,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到底能不能治好呢?”谢晚晴有些急了,这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麽意思。 “哎,这种毒倒是寻常的很,本来奴婢只要把毒帮她解了,再加以调理身体,不久就可以恢复声音,可奴婢却忘了,她已经失声太久了,这嗓子怕是没有救了。”素问讲话的声音尽量的放低,生怕哪个词汇没有说好,再引起瑛姑大的反应。 既然没有得救了,便也不能强求了,只好让素问把她身上其他伤简单的处理一下,省得腐烂恶化。 素问壮着胆子帮瑛姑清理眼睛附近的脏物,这次瑛姑似乎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便不再害怕,即便是素问弄疼了她,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了。 等素问连续擦拭了七八遍,瑛姑脸上的黑色液体终于被清理干净,露出了本来白皙的肌肤。 “对了,小姐你也莫要烦恼,奴婢倒是听说有一种腹语的讲话方式,可以通过腹部发声,这样交流也就没有障碍了。”素问本来只是听说过这种民间的方式,这本来是走街串巷的戏班子为了博得一笑的绝技。 “说的容易,会腹语的人本来就凤毛麟角,咱们上哪儿去找,再说也不可能把人家弄到这里来。”谢晚晴直接否定了她的这个说法。 却没有想到在一边的灵枢却笑嘻嘻的凑过来说道:“小姐,有句话说的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你的意思是你会?”谢晚晴吃惊的望着灵枢,有些不敢相信,她才多大啊,也就是练了十几年的功夫,能护身而已,怎么可能会这种江湖上流传的玩意。 “我倒是不会,但我知道有人会。”灵枢神秘的眨眨眼。 “哦?你知道会腹语的人在哪儿?”谢晚晴有些惊讶,如果灵枢真能找到会腹语的人,让瑛姑学会的话,以后交流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不管灵枢能不能找到会腹语的人,这以后总算多了一个希望。 “瑛姑,今日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谢晚晴将瑛姑的双手放下。 可瑛姑有些依赖,双手再次挥舞起来,寻找着谢晚晴。 谢晚晴见状,再次伸出手安慰了她一会,并保证一定想办法找到会腹语的人教她,让她重新恢复语言的能力。 瑛姑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双手,乖乖的靠在了草垛上。 谢晚晴等三人熄灭了火折子,摸着黑轻轻的走出了小土房。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褰裳阁,灵枢和素问两人服侍谢晚晴沐浴更衣躺下后,便马不停蹄的也烧水给自己洗澡。 那小土房里面的味道真可谓不是一般的臭,在里面呆了一会就感觉自己的味觉都快失灵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谢晚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是大天亮了,谢晚晴翻身下地,灵枢走进来服侍她穿好了衣裳,又帮她梳理发丝。 “灵枢,现在是什麽时辰了?我得去给祖母和父亲请安呢。”谢晚晴直觉时候不早了,毕竟昨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回小姐,奴婢已经拆人去跟谢老夫人和老爷说了您偶感风寒,今日便不去请安了。”灵枢一边挽着发髻一边在谢晚晴耳边轻语道。 谢晚晴这才舒了一口气,通常起晚了或者犯懒的话,也会拆下人过去代替请安。 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晚晴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梳洗完毕穿戴整齐之后,谢晚晴来到了院子里透透气,今日阴天,凉风徐徐吹来,轻轻的触碰着每个人的面颊,似乎在倾诉着自己的心事。 “小姐,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灵枢轻轻的询问,生怕打扰了谢晚晴的思绪。 谢晚晴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感觉心神不宁,似乎是昨夜睡的太晚所致。 正品尝着灵枢极力推荐的椰奶粥之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了哥哥的声音:“晚儿可在?” 按照旧礼,即便是父亲或者兄长都是不能踏入闺房的,不然会影响女儿家的清白声誉。所以谢子安才站在了窗外呼喊,又怕谢晚晴没有听到,所以又跑到内堂,隔着老远呼喊。 谢晚晴听出来是哥哥的声音,便连忙走出了闺阁,来到内堂。 “灵枢?怎么哥哥来了也不叫我谢晚晴轻轻的揉揉还有些疼痛的额头,定是因为昨夜出去吹了冷风的缘故。 谢晚晴边走边简单整理了身上的衣裙。 灵枢连忙答应着搀扶着谢晚晴去内堂。 “哥哥大老远跑来,有何要事啊?”谢晚晴眸子一动,落在谢子安身上,观察着他的表情。 谢子安笑道:“倒也并不是要紧的事,只是一时有些气愤,想与妹妹提醒几句。” “哦?不知所谓何事?”谢晚晴有些疑问,难道是柳月娇又兴风作浪了? 谢子安用眼眸扫视了一下谢晚晴旁边的丫鬟灵枢,示意讲话可方便。 谢晚晴嫣然一笑道:“哥哥但说无妨,这都是晚儿贴心人。”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明日围场狩猎,谢思茹也会去。”谢子安眼眸深邃,眉头紧皱,对于谢思茹他一向看不上。 “她毕竟还是知晓了。”谢晚晴点点头,其实已经预感到狩猎这事她很可能插一杠子。 谢子安挑眉,对于谢晚晴如此沉着的表现有些意外,她可跟从前大不相同了。 “怎么?晚儿似乎并不惊讶。”谢子安端过灵枢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不管她去与不去,这件事情都是注定要做的了,只是多了一个眼中钉,我们行事需更加谨慎。”谢晚晴的眼中满是坚毅果敢的神色。 看到晚儿这副神色和反应,谢子安总算是安了心,此事之后他依旧打算云游,如今的晚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单纯的花骨朵了。 “晚儿说的对,既然是这样我便告辞了,晚儿今日不要过于劳累,记得早早休息。”谢子安叮嘱了两句。 谢晚晴点头答应着,心里暖融融的。 谢子安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道:“围场那边风大天凉,可要多穿几件,记得再带上几件厚衣服,有备无患。” 谢晚晴嫣然一笑,小鼻子一纵调皮的说道:“遵命,晚儿知道啦,一定穿得好像胖熊一般。” “你这调皮鬼。”谢子安笑着挑帘离去。 等谢子安走了,谢晚晴才发现,此时已经是下午了,看来她还真是亏了睡眠,这一觉睡的果真是没了时辰。 回到闺房与灵枢、素问一起收拾行装,这次去围场便由灵枢陪伴了,她骑术好体力好,更有精力照顾谢晚晴。 素问却生怕谢晚晴冻到,这个大氅要带,那个暖手炉要带,这个皮垫子要带着,那个棉背心也不能忘,这么一收拾下来,竟然满满的好几个包裹。 “这样可不行,太多啦,又不是搬家,咱们还是轻装上阵。”谢晚晴解开包袱一件一件的往外过滤。 又来回斟酌了几次,终于‘精简’到两个大包袱。 次日清晨,四辆超宽超大马车依次开出了谢府,前面是谢崇光和谢子安骑着各自的宝马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北进发。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由于马车是超宽的,材料也很特殊,所以行走起来非常的平稳,少了很多颠簸之苦。 灵枢陪着谢晚晴一同坐在马车上,不时的打开马车上的窗帘往往外面的风景,解解闷儿。 忽然,马车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想是已经离开了城里,郊外的人烟稀少,车速也可以逐渐加快了。 谢晚晴不经意间轻轻的掀开了窗帘的一角,一个欣长俊朗的人儿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胯下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策马扬鞭从谢晚晴的马车边上飞驰而过,看到了挑帘的谢晚晴,留给她一个笑容。 谢晚晴眼睛一瞪,算是回应了,心里却在琢摸着:没想到此行狩猎的活动,竟然还惊动了皇家的人,他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 第129章 赛马 一路上走走停停,觉得憋闷了就看看窗外风景,无聊了就跟灵枢话话家常,倒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最重要的是谢晚晴每次掀帘透气,总能碰上那双俊朗的脸庞。 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一直朝着谢晚晴这辆马车长得,每次她一掀帘总能看到他。 连续了几次之后,谢晚晴即使憋闷也不好意思掀帘,倒不是别的,那火辣辣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灼化似得,也不晓得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枢?咱们换个位置吧,总是一个姿势腿有点麻了。”谢晚晴轻轻的锤了几下大腿。 灵枢乖巧的让出了位置,谢晚晴坐了过去。 谢晚晴心说:这么一来,轩辕珏不会再看到我了吧? 可谁料,谢晚晴之感觉脸上一凉,猛一抬头,再次与轩辕珏眼神相交。 原来是灵枢坐过去之后,直接把窗帘全部挽了上去,这下好了,由刚才的短暂碰触变成直接四目相接。 “太凉啦,灵枢快把帘子放下来吧。”谢晚晴的眼神依旧变得冷漠,嘴上提醒着灵枢。 灵枢一听,连忙放下了帘子说道:“对不起小姐,都是灵枢的错,还以为您也觉得透不过来气呢。” “没事,近日秋风越发寒凉,还是少吹风为妙,偶尔通通风即可。”谢晚晴斜靠在马车一角,徐徐的闭上了眼睛养神。 看着谢晚晴休息,灵枢便把披风解下帮她披在了身上。 这一下昏昏沉沉的眯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距离围场不远了。 谢晚晴揉揉脑袋,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小姐,你真是有福的人,这一路上没受什么罪,其他车上的几个人下车休息了好几次,据说那娇滴滴的二小姐还吐了呢。”灵枢在提到二小姐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故意上扬,显得可酸了。 “没想到思茹晕车。”谢晚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也平淡的很,但心里却在想:没有想到重生之后改变的地方太多了,上一世每次都是自己身体不舒服,心情不愉快。眼下却似乎转变了,看来人一旦思想强大起来了,就连她的身体也跟着做出了调整。 “哼,人家狩猎她非要凑热闹,吐死才好呢。”灵枢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灵枢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外面的人是不可能听到的,但是谢晚晴依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之后在灵枢的耳边轻声说:“有些时候都是祸从口出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时,一句不经心的话都有可能给自己和身边的人造成巨大的麻烦,以后这类的话不要再说了好吗?” 灵枢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忙说:“小姐息怒,以后奴婢决计不说了。” “嗯,并不是我不认同你的话,而是你要知道你不能有闪失,你和素问还有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要同舟共济,知道敌人是谁就行了,整天诅咒也不见得就能把敌人杀死,你明白吗?”谢晚晴用嘴直白的方式给灵枢讲清了利害关系。 灵枢听明白了,连忙点头说道:“奴婢明白了,从前奴婢要是口无遮拦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小姐都特别生气还会责罚奴婢,今日小姐却跟从前不同了。” 谢晚晴心说:当然不同了,从前我好想个傻子一般,以为姨娘和妹妹是亲人,伤害了多少人的心,这一世我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复仇。 看着谢晚晴的脸色越来越差,灵枢以为小姐生气了,连忙说道:“小姐莫要生气,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惹小姐生气了。” “好啦好啦,你就别跪了,这晃晃悠悠的一会膝盖就该跪烂了。我又没有生你的气,不要三两句话就跪个没完没了的。”谢晚晴连忙扶起了要跪倒的灵枢。 又晃晃悠悠行走了一会,马车忽然停了,有车夫走过来说道:“禀大小姐,围场已经到了,您是去狩猎场玩一会,还是去别苑休息?” “先扶我出去透透气吧。”谢晚晴在车夫和灵枢的搀扶下,缓缓的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 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显得整个人清丽无比。 刚站定,就看到一个全身白衣白裙的女子朝这边快步走来,仔细一看却是林梦瑶。 “晚儿,你可觉得还好吗?”还距离着一丈远的时候,林梦瑶便开口询问。 谢晚晴点点头,应了过去。 在林梦瑶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便是那一身亮粉色锦缎装的谢思茹。 果然是得了好东西恨不得整日都穿在身上炫耀。 三个人渐渐的走进了,后面跟过来的还有陈小姐和贺兰小姐。 五个女孩刚走进,谢思茹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远处就看到一个鹅黄的东西,我还当是谁家的鹅没有看好,成了精了呢。” 这话近乎是指着鼻子骂了,却不料谢晚晴并不生气,只淡淡的微笑着说道:“妹妹就爱说笑,鹅呢是全白色的,却不是鹅黄。也不知是妹妹眼神不好呢?还是常识不知呢?父亲总说让你多读点书,你总是贪玩,你看看可别在其他姐妹面前闹出笑话。” 这样一句话毫不留情的化解了,林梦瑶听罢没好气的白了谢思茹一眼,她碰巧穿了月白色的衣裙,这可不是连她一块给带进去了。 可也是,向她这样没事穿个锦缎张扬的人,可不是不招人喜欢嘛。 “哼,你少逞一时口舌之快,有能耐我们赛马!”谢思茹竟然迫不及待的下了战书。 谢晚晴并没有如她一般脸红脖粗,却总是静若处子,表现出良好的气质和教养。 “来到围场狩猎,赛马是必不可少的了,只是这怎么玩,彩头是什麽,却要大家一起通过了一起玩才有意思。”谢晚晴讲话总是淡淡的,悠悠的,让人听了不自觉的信服,又觉得她不愧是大家闺秀的感觉。 至少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听罢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来这当然要赛马狩猎,喝茶吃点心自然不会来这里。单单是几句话越发感觉谢家的二小姐果不其然是个庶出的大老粗,见识教养可差的远了。 林梦瑶上前来说道:“既然思茹妹妹迫不及待想赛马,咱们这就去马场,咱们五人五骑马就赛一赛速度。” 林梦瑶的提议大家都赞成,便一起回了马车,朝马场奔去。 不多时,马车再次停靠,五个女孩下车各自挑选了自己中意的好马,谢晚晴选了一匹温顺的枣红马,而马厩里正好有一匹纯白色的汗血宝马,谢思茹和林梦瑶两人均想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各不相让,一旁的另外两位女孩也很无奈,劝说着两人,却不料谢思茹似乎有非骑它不可的意思。 谢晚晴并没有急着上前去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果然,冲动的谢思茹与林梦瑶一言不合,便翻身上了白马,一下子冲了出去。 马夫都吓傻了,忙呼喊着:“谢小姐快回来!” 另外的马夫连忙翻身上马拿着套马杆追了出去。 没想到那汗血宝马性子极为刚烈,根本不服背上的谢思茹,前后乱颠乱蹦,谢思茹吓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马鞍子,头发也被摇得散乱。 直到马夫套回了白马,她才被安全救下。 谢晚晴连忙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妹妹,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谢思茹丢了大脸,再加上刚刚害怕极了,这会只感觉尴尬到了极点,冷哼一声被人扶走了。 这时,林梦瑶也走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马头。 没有想到那马儿对林梦瑶却甚是亲热。 林梦瑶询问马夫道:“我可以骑它吗?” “这匹汗血宝马性格最是刚烈,它不喜欢的人是拼死也不会同意的,但若是它喜欢的人,却不管怎么骑怎么逗它都不会生气,奴才看它与小姐有缘,不弱试一试,可以把缰绳给奴才,这样便不会有危险了。”那负责看马的小厮连忙回答。 林梦瑶点点头说道:“即使如此便好。” “梦瑶姐姐要注意安全。”谢晚晴关切的望着林梦瑶,生怕这匹性子烈性的马儿再次发狂。 却不料这回却不同,林梦瑶坐了上去,那马儿甚是温顺,打着响鼻小跑了几步。 很快便打了一个小圈儿,跑了回来。 “晚儿,看姐姐的骑术如何?”林梦瑶得意的笑道。 “姐姐虽说骑术高明,可晚儿却也想一较高下呢。”说完也整理衣裙翻身上了枣红马。 其他两个女孩也翻身上马,四个女孩相约,谁先到远处的围栏处便算赢,输掉的人要给赢家赠送礼物。 当小厮的一声开始发令后,四匹马不约而同飞奔而去,灵枢紧张的看着谢晚晴,生怕她发生任何意外。 谢晚晴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督促马儿快跑,谁知林梦瑶的骑术也相当不错,再加上她胯下的宝马,很快便赶超了谢晚晴。 谢晚晴一马鞭甩在马臀上,马儿吃痛瞬间加速,再次跟林梦瑶持平。 第130章 父亲,救人! 两人你争我夺,越跑越快,眼看着离约定的终点越来越近了,两人更加紧张,马儿在胯下四蹄纷飞。 后面的陈小姐和纳兰小姐早就拉下了好远,只是远远的看着一白一黄两个身影同时冲破了终点。 谢晚晴和林梦瑶均拉了缰绳,坐在马上大口喘着粗气。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啊!”林梦瑶下腰躺在马背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感慨。 谢晚晴也学着林梦瑶的样子,平躺在了马背上,望着天空,这样看天果然别有一番感觉,因为马儿还是再慢慢的行走的。 “没想到梦瑶姐姐骑术这般厉害,晚儿可是甘拜下风。”谢晚晴心服口服的说道。 “晚儿可别这么说,我骑得可是有名的汗血宝马,才堪堪与妹妹打了个平手,是妹妹的骑术更高一筹才是,当姐姐的可是心服口服了。”林梦瑶感觉碰到了知音一般,心情特别爽朗。 两个人就这样骑着马漫步在草原上,看着远处有人家在放牧羊羔,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谢晚晴一下翻身坐起,纵马往马厩跑,林梦瑶也不甘落后,俩人一前一後又跑回了马厩。 后面极力追赶的陈小姐和纳兰小姐正纳闷,却看到她们每人拿着一把弓,马背上还栓了一篓箭。 两位千金纵马狂奔,在距离羊羔不远之时,各自搭弓射箭。 林梦瑶的箭先发,一下子射中了羊的后腿,那小羊中箭还极力挣扎着一瘸一拐的想逃走,却被谢晚晴后到的箭一箭射中头颅,当场毙命。 “没想到晚儿箭法也如此厉害!”林梦瑶不由自主的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谢府人的骑射之术是从小就练习过的,倒并没有什么,只是谢晚晴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林梦瑶不光骑术厉害,这射箭也不再话下,必定会深得父亲喜爱。 谢晚晴策马快走几步,弯腰提起了刚刚射中的羊羔,冲林梦瑶笑笑,大声说道:“晚上咱们是烤羊!” “托晚儿的福啦!”林梦瑶也纵马靠了过来,这羊羔足有二十斤重,她怕谢晚晴一个人拿不动,便过来伸出了援助之手。 姐妹两人齐心一人抓了一个羊腿,就这样把羊羔抬了回去。 两个姐妹互道了离别,打算回到别苑休息一下。 平日不常运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让身体很快便觉得疲累。 一回到别苑灵枢便帮着谢晚晴松骨按摩,整个身体全部按了一遍,这才好了许多。 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温度也随着太阳的悄悄西去而骤然低了几度。 听说哥哥和父亲同林家的几个兄弟们都去草原深处狩猎了,谢晚晴也想过去看看,便带着灵枢又返回了马场。 骑在马儿漫步的谢晚晴边走边看着远处的风景,而陪她来的灵枢则策马追了上来,递过来一个兔毛大氅,示意她披上,以防骑马受凉。 谢晚晴接过来拿到手里,触手温暖柔软,一看就是上等的毛色。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像是我的吧?”谢晚晴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这样的大氅。 “小姐好记性,这确实不是咱们的东西,是林家小姐送过来的,说是骑马风大容易着凉。小姐你就披上吧,灵枢看的确是好东西呢。”灵枢的心思只是一心为了自己小姐。 谢晚晴也不推脱,披上了纯白色的大氅,显得整个人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谢晚晴独自骑着那匹温顺的枣红马,一拉缰绳朝反方向飞奔而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林梦瑶临时下榻的别苑,远远的竟然看到一个身着红色斗篷的女孩,很是光彩动人,正是林家的庶出小姐,林梦瑶。 没有想到下午又赛马又狩猎,她也没有在房间好好休息,刚这么大一会功夫又跑了出来。 谢晚晴策马奔去,在距离不足一丈的时候便高声说道:“多谢梦瑶姐姐送的大氅。” “晚儿莫要客气,这深秋凉风最是伤人,穿多一点总是不会错的。再说了,咱俩赛马打猎梦瑶都技不如人,之前说好了的彩头嘛!”林梦瑶嫣然一笑,唇红齿白笑颜如花,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 “梦瑶姐姐最疼晚儿了,正好觉得秋风瑟瑟,冷风似乎都吹进骨头了。这下好了,有了梦瑶姐姐送的大氅,可谓是暖到了心里面。”谢晚晴与林梦瑶双骑并头而行。 既然不想回别苑,俩人便决定去草原深处找寻狩猎的父兄。 又走了一会,看到父亲谢崇光和哥哥谢子安同林家的几位兄弟正在追赶一头麋鹿,那麋鹿已经受惊,到处乱撞乱跑,脚下再没了章法。 终于,在众人的围剿之下,它慌不择路一头栽进了提前挖好的陷阱里。 “相爷身手真好。”林梦瑶淡淡的一句。 谢晚晴侧面观察林梦瑶,眼见她目光流转,一双美目一直停留在父亲身上,看来果真是对父亲动了真情。 “父亲加油,哥哥好棒!”谢晚晴毫不掩饰的大声夸赞,谢崇光听到谢晚晴的呼唤,纵马而来,哥哥谢子安也跟着纵马跑了过来。 谢晚晴偷偷把头上戴的玉簪拿在手上,等谢崇光距离的近了,便拿起玉簪在林梦瑶所骑的汗血宝马的臀上狠狠一扎,那白马吃痛一下子窜得老高,连人带马疯跑了出去。 林梦瑶吓得:“啊!”的一声惨叫。 “父亲,哥哥,快救人!”谢晚晴连忙高呼。 谢崇光一拉缰绳,纵马狂追。 看着谢崇光和林梦瑶狂奔的背影,谢晚晴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家的几个人一看妹妹的马受了惊,都慌忙要去追,却被谢子安拦住说道:“我父亲已经纵马去追,他骑术精良,定会尽力追赶令妹。你们若是现在才去追,很容易走岔了路,这么大的围场若是失散,可是很危险的。” 他们听罢也只好作罢,只期盼妹妹安然无恙了。 剩下的男人和家丁合力去整治那头刚逮到的麋鹿,再加上谢晚晴和林梦瑶射杀的羊羔,还有男人们下午逮到的兔子和野鸡,看来晚上的晚餐很是丰富。 谢子安纵马来到谢晚晴的身边,虽然他没有看清楚林梦瑶的马是如何受惊了的,但看到父亲去追而晚晴又在旁边,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晚儿好聪明的办法。”谢子安笑说。 “哥哥莫要取笑人家,不过是雕虫小技。”谢晚晴有些不好意思。 谢子安仰头朝西边望去,久久之后淡然道:“只希望母亲保佑,我们兄妹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来谢子安对于扶植林家小姐取代柳姨娘的位置一事,还是心有余悸。 “哥哥莫要介怀,此时来看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谢晚晴也望着远方的云朵,想着脑海中母亲那模糊的样子。 其实谢晚晴虽然嘴上坚决,心里却也是在赌,赌她会爱上父亲,赌她能扳倒柳姨娘,赌她是个善良的人。 两兄妹又说了几句话,谢晚晴在谢子安耳边说道:“这次好不容易避开了谢思茹创造了机会,可不能错过了,还得劳烦哥哥去把林家的几个兄弟看好了才是。” 谢子安点点头,回去跟林家兄弟一起弄麋鹿去了。 一个一身黑袍的人,单骑一匹黑马,抬眸望着这一切,看着身穿雪白大氅的谢晚晴,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他日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王爷,天色将晚了,咱们回去吗?”轩辕珏身旁的小厮知秋轻声问道。 轩辕珏抿嘴笑道:“好戏刚刚上演,咱们怎能忍心错过呢,走,去看戏去!”说罢策马朝谢晚晴跑了过去。 谢晚晴凤眉一挑,看着一身黑色的轩辕钰策马而来,这个人真是狗皮膏药,哪儿都有他。 本打算交上灵枢先回别苑,却没想到刚转过去的走了两步,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一见本王就急着要走,你那么惧怕本王?”轩辕珏追上了谢晚晴,一见面大有兴师问罪的语气。 谢晚晴神色一冷,语言上毫无感情:“见过王爷,若是没什么事,臣女先告退了。” 谢晚晴直接行了万福礼,轩辕珏就算是想挑她不知礼数的罪过,也无从下口了。 “等一等!”轩辕珏的声音变得很阴沉。 这样就有些不耐烦了? 谢晚晴转过身子,一挑眉冷冷道:“怎么?王爷还有何指教?” “呃……”轩辕珏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但似乎有些不悦。 “本王只是想提醒你莫要担心相爷,本王会派人寻的。”轩辕珏嘴角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谢晚晴脸色一黯,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是么? 这算什么?公然挑衅?威胁?还是无心? 但谢晚晴却很快恢复了常态,旁人是不会觉察出她的不同的,她依旧淡然的说道:“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再次行了他告退礼之后,慢慢的退了下去。 第131章 迷路的二人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伴随着女人惊叫的声音,林梦瑶和谢崇光一前一後驰骋在原野中。 谢崇光不停的用马鞭鞭策马臀,尽量追赶已经疯癫的汗血宝马。 这匹马本就是千里挑一的宝马,此时疯癫,跑得更加快了,寻常的马经过这几十里定会虚脱而死,然而它却还神采奕奕的狂跑不止。 终于再狂奔了几十里之后,枣红马似乎有了倦怠之色,谢崇光瞅准了它有减速的意思,便用力一鞭子抽了出去,胯下马儿吃痛,连忙发足狂奔。 就这样连续几次,才于林梦瑶所骑的枣红马并头前进,胯下的马儿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尽量追赶着枣红马。 “啊……救命!”林梦瑶惊呼,她此时已经被颠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恶心不止。 “相……相爷,你要注意自己安全。”看到谢崇光不停的抽打马臀,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追赶。 经历这一会之后,林梦瑶也不再惊呼,生怕让谢崇光分心。 谢崇光瞅准了时机,急呼:“我数三个数,你就跳到我这边来。” 林梦瑶点点头,谢崇光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她娇柔的身子。 “一、二、三!”谢崇光手臂一用力,而林梦瑶也恰好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尽了,跳到了谢崇光的马背上来。 终于摆脱了那惊险的时刻,林梦瑶闭着眼睛不敢想象。 一股温热的鼻息在林梦瑶的耳后摩擦,这让她本来白皙的笑脸立马添上了一抹红晕,她害羞极了,好想躲开。 可马背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她越是扭动与谢崇光接触的就越多,她一时之间不敢动,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谢崇光宠溺的轻轻亲吻了她那飘扬的发丝。 双人单骑驰骋在狩猎场,就连瑟瑟的秋风都显得温暖了许多。 又连续狂奔了半个时辰,谢崇光却发现,此时所走的路他从未来过,换句话说,他们迷路了。 两个人又在丛林深处转悠了一会,依旧不得要领。 谢崇光胯下的青毛骏马狂奔了大半日,后来又驮了两个人奔走了很久,早已经疲惫不堪,每走一步腿都在打颤。 看着昔日的坐骑如此疲惫,谢崇光心痛不已,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儿慢慢走。 想分辨来时的路是不太可能了,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越发暗沉,再加上谢崇光根本没有来过此处,两人只是凭感觉,殊不知早已经是越走越远了。 又走了一会,眼看着马儿实在支撑不住了,谢崇光说道:“林小姐,马儿已经支撑不住了,前面正好有个山洞,咱们不如先歇歇脚吧。” “嗯,全听相爷吩咐。”林梦瑶还因为刚刚的肌肤之亲而羞涩,在这荒郊野外,也只好全听谢崇光的了。 两个人牵着马走到了山洞边,把马儿放出去吃草,谢崇光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并未发现毒蛇猛兽。 谢崇光又在附近发现了不少干草,全都抱进了山洞,点燃一些取暖。 火光跳动映红了林梦瑶的脸庞,谢崇光看着水嫩光滑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一时之间竟然看得痴了。 “相爷,他们会来找我们吗?”林梦瑶轻声问道。 谢崇光正看得出神,直到林梦瑶又问了一声:“相爷?您在想什么?” 谢崇光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声说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相爷,这里会不会有野兽?”林梦瑶又问道。 “林小姐不要害怕,谢某虽然不济,可这野猪麋鹿之类的畜生还是不再话下的。”谢崇光一拍胸脯,让林梦瑶安心。 “相爷真是文武全才,昔日只知道相爷文采出神入化,没想到功夫也这般了得。”林梦瑶初次当面夸奖一个男人,把头低低的埋在两腿之间,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谢崇光爽朗的大笑,似乎此时并没有麋鹿被困在山洞,倒像是与千金小姐谈情说爱一般惬意。 “林小姐,你先歇息一会,我去找些吃的来。”谢崇光说完从干草垛站起了身子,却没想到林梦瑶一把抓住了谢崇光的胳膊,脚下一扭:“哎呀!”的一声叫。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谢崇光忙问,由于林梦瑶的长裙太长,是以他并没有看到她崴脚。 林梦瑶有些害羞的说道:“不小心扭到脚了。” “我来帮你看看,行吗?”谢崇光觉得触摸女人的脚终是很冒昧,却又担心她受伤的程度,就这么想帮忙查看伤势又不敢说,耽误了一会时间。 林梦瑶坚持了一会,最终感觉腿上酸麻的厉害,于是她小步挪了一下,疼得:“啊!”的一声惨叫,险些摔倒。 “林小姐,你的脚看起来伤的很严重,如果不及时看看,很可能会落下后遗症。”谢崇光有些担忧。 “那……那就有劳相爷了。”林梦瑶坐在了干草垛上,羞涩的伸出了右脚。 谢崇光隔着裹脚布触摸着她的脚踝,轻轻的扭动了几下,林梦瑶疼的紧,额头都疼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林小姐,你的脚踝脱臼了,只要正过来就没事了。”谢崇光刚说完手中便衣用力,林梦瑶脱臼的脚踝被接上了。 林梦瑶疼的:“啊!”的一声惨叫,却发现此时的脚踝已经不疼了。 “多谢相爷。”林梦瑶连忙道谢。 “林小姐不必多礼,虽说关节的骨头接上了,可也要注意,最好不要走动。”谢崇光的眼神中写满了关心。 忽然,谢崇光想到刚刚她竟然主动拽住了他的胳膊,这才导致脚踝崴了,便问道:“林小姐刚刚是有什么话说吗?” 林梦瑶羞得满脸通红,扭捏的不肯说出来。 眼看着天色越发暗沉,天边最后一点点红霞也被吞没,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整个天幕像个油墨染黑的画布,笼罩下来。 谢晚晴同灵枢站在马场边缘徘徊,心里牵挂着父亲和林梦瑶。 这时,谢子安纵马疾驰而来,看到谢晚晴后露出了笑容。 谢晚晴快步上前,来到谢子安身旁,柔声询问道:“可有父亲和林小姐的消息了?” 谢子安翻身下马,走到谢晚晴身边凑在她耳边说道:“我已经寻到了父亲和林小姐的踪迹,他们安然无恙,勿要挂念,现在在一处山洞栖身。” 谢晚晴点点头,这样最好,没想到这件事情出奇的顺利。 “下面还需哥哥辛苦。”谢晚晴细心的帮谢子安把额头上凌乱的发丝整理好。 谢子安一把抓住了谢晚晴的小手才发现早已经冰凉了。 “这秋风最伤身体了,你又从小便体弱,这会更吹不得风了,放心吧,万事有哥哥呢。”谢子安绽放了一张无比温柔的笑脸。 谢晚晴点点头,轻声说道:“哥哥也要注意身体。” 接着,在谢子安的催促之下,谢晚晴才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踱步回到了别苑。 谢子安翻身上马,继续拍马而走。 他在寻找的时候发现了父亲‘黑麒麟’的马蹄印又通过马蹄印的深浅断定了两个人同骑一匹马,之后一路跟踪到了山洞,一确定了父亲和林梦瑶安然无恙便连忙骑马回来告诉谢晚晴。 就知道她会一直不安的等待,所以一路上快马加鞭。 现在为了给谢崇光和林梦瑶创造更多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谢子安必须赶紧回到寻找的队伍里。 由林家三个兄弟,陈家的两个兄弟和一众家丁马夫组成的寻人小队正提着灯笼慢慢的前行。 这围场的狩猎场很大,众人不敢加速,生怕有个闪失,毕竟现在已经黑了天,众人又不熟悉这里的路。 茫茫草场,很容易迷路。 谢子安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所以他才能这么轻松的来去自如。 他远远的看到二三十个灯笼闪烁的光亮,便拍马朝灯笼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谢子安心里暗暗思量:眼下决不能让他们寻到父亲和林小姐。 想到这里,谢子安一拍马臀,马儿吃痛快跑了起来,谢子安一下子跑在了众人的前面。 “咱们到这边看看吧,这边岔路较多,想来父亲他们可能迷路了。”谢子安说道。 众人也觉得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他们必然是迷路了,眼下要先寻得踪迹才是,于是边有人翻身下了马,提着灯笼往草丛间照亮,希望能看到些踪迹。 谢子安早就料到大家可能会循着足迹和马蹄印寻找,这就是他把时间拖到这么晚的原因,此时天幕已经漆黑,众人虽然人人手里都提着灯笼,可却也看不清茫茫草丛中隐藏的印记。 再说林梦瑶的马突然疯癫一事,却也并没有引起人怀疑,毕竟之前谢思茹想骑这批汗血宝马,也曾经疯癫的蹦跳过不停。 再说这汗血宝马平日里脾气便属于火爆的一个类型,所以当林梦瑶的白马疯跑着冲出去的时候,任何人都认为这马儿又犯了脾气,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这马儿突然疯癫却是人为。 不论是巧合还是运筹帷幄,总之这一切都在谢子安和谢晚晴的掌握之中。 第132章 夜宿山洞 虽说秋风瑟瑟,有些寒凉,可山洞中有厚实的草垛,又处在被风之处,却也并不算冷。 谢崇光仔细查看过整个山洞,那些细碎的干草显然是人为的,而垫高的草垛也很显然是人为的,想来这里之前是住过人的。 谢崇光担心林家小姐受凉,点了挺大一堆火,两个人围火而坐,一边烤着火一边聊着天解闷儿。 谢崇光幼年之时家境并不好,相反比较贫寒,只是因为祖上曾有过高官,所以一向家风从严,这也就是谢崇光年纪轻轻便成了皇上钦点的状元的缘故。 后来父亲凭借了儿子的光芒,也谋得一官半职,一时之间谢家在京城可谓家喻户晓。 林梦瑶听罢谢崇光的故事,更加崇拜他了。 本以为他是因为家世显赫所以理所应当的成了当朝宰相,却没有想到他出身贫寒,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才华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身份地位。 林梦瑶听得如痴如醉,眼眸一直停留在谢崇光的手臂下方,只是因为害羞,并不敢抬头与他直视。 “林小姐……林小姐?”谢崇光轻声呼唤。 林梦瑶早已经沉醉在自己的思想之中,连续两声呼唤才让她猛然惊醒。 林梦瑶一副询问的表情望着谢崇光。 “林小姐是否觉得寒冷?”谢崇光的眼中满是关切。 “回相爷,梦瑶并不觉得冷,刚刚是听相爷的故事听得入了迷,一时之间走神了,还望相爷莫怪。”林梦瑶不好意思的低垂下了头,跳动的火光映红了她那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娇俏可人。 坐在她对面的谢崇光,也不由得看得痴了。 这位林家二小姐的家事也是不俗,她爹是当朝护国将军,她更是林家最得宠的女儿之一,虽然是庶出,却吃穿用度跟嫡姐并无两样。 不光如此,包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无不精通,更加擅长各种刺绣、雕花等精妙的手中艺品,偏又生得如此明艳动人,是个难得的巧手美人。 发现谢崇光在盯着看自己,林梦瑶更加娇羞的不敢抬头了,一直低低的垂着,望着地上的杂草。 “不怪不怪,林小姐是否困倦了?如果困了一定要知会谢某,谢某便立即去山洞外值夜,以防有野兽出没。”谢崇光很是客气,说得林梦瑶心中一阵暖意。 只是这秋天的深夜也很凉了,若是在山洞里,火堆旁尚且不能保证是否不生病。要是在外面的话,被这北风吹一夜,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林梦瑶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自己也是清白的女儿身,若是跟相爷在山洞中过夜,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呢?但若是让谢崇光独自在外面守夜,受这一夜的秋风,她又实在是不忍心,左右是个为难。 终于,林梦瑶狠了狠心,悠悠说道:“相爷不必守夜,咱们在山洞口生一堆火便可吓退野兽呢。” “可……谢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林小姐明白示下。”谢崇光虽然不想在山洞外面受冻,可这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夜晚同处一个山洞。 受一晚上寒气,顶多病个三五日,可若是坏了人家小姐的清白名声,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相爷但讲无妨。”林梦瑶自然猜到他想说什么。 “今日与林小姐一同迷路在这围场,幸好有山洞容身,只是这孤男……寡女,就怕明日家丁们找来,坏了林小姐的名声,那谢某就罪该万死了。”谢崇光说的时候也是吞吞吐吐,但这些的确又是实话。 林梦瑶只在一旁静静的倾听,并没有急着去打断他。 “所以谢某今晚决计不能与林小姐一同在山洞,不然更加说不清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林小姐就安歇了吧,谢某这就出去了。”谢崇光的神色有些紧张,可能这样的情况饶是他也从来没有遇上过。 正当他站起身子,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林梦瑶拽住了他的衣袖。 “相爷莫要着急,梦瑶并没有困,不如我们再聊一会吧?不然这奇黑无比的山洞,梦瑶也会害怕。”林梦瑶仰头看着谢崇光,一双亮晶晶的双眸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那眼神中还有一丝依依不舍,也许是在这特殊的环境之下,女孩由于害怕而生出来的依赖吧。 可谢崇光却没有心思再聊,这女人家的名节可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照进了山洞,接着是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原来谢子安和林家兄弟们昨夜找到深夜都没有找到两人的踪影,最后不得不决定各自回去休息,毕竟黑夜之中就算再着急也于事无补。 这不,一大清早,太还蒙蒙亮,林家兄弟和谢子安带上家丁便又开始了四处查找。 这次谢子安故意把马蹄印指给大家看,这样大家顺着马蹄印找到了山洞外面的“黑麒麟”,这是谢崇光的坐骑,找到了马也就相当于找到了人。 “父亲,您在里面吗?”谢子安对着山洞朝里面喊道。 听到这一声叫,谢崇光激灵一下醒了过来,却发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 他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走下草垛叫醒了还在昏昏沉沉的林梦瑶。 林梦瑶本来一直没有睡,等到天都快亮了的时候实在支撑不下去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想到这一觉直接大天亮了,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哥哥们都已经寻到了他们,而且此时就在山洞外面。 饶是林梦瑶平日里最受宠,可此时也难免脸上带上了慌乱的表情。 “安儿吗?为父在此。”谢崇光朝山洞外答应了一声,又对林梦瑶说道:“林小姐莫要惊慌,待谢某出去解释一下。”之后便迈开了步子,朝山洞外走了过去。 林梦瑶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全凭谢崇光的吩咐了。 听到了谢崇光的声音,谢子安连忙在山洞口着急的往里眺望,由于不知道里面的状况,所以也不敢贸然走进。 直到看到谢崇光走了出来,谢子安才连忙过去给谢崇光行礼。 “给父亲大人请安,都是儿子无能,今晨才发现了马蹄的踪迹,直到这个时辰才找到山洞,父亲受罪了,儿子不孝向您请罪。”谢子安跪了下去。 “安儿起来吧,这围场这么大能找到就算不容易了,为父又怎会怪罪于你。”谢崇光扶起了谢子安。 这时,林家的几个儿子过来依次拜见了谢崇光。 客套寒暄过之后,林家的长子林越天拱拱手问道:“昨日承蒙相爷仗义出手,却不知舍妹眼下在哪里?” 谢崇光并没有打算隐瞒,便直接说道:“林家小姐此时正在山洞之中,只是她昨日不慎扭了脚踝,此时不便走动,所以一直在里面休息。” “什么?!你们昨天一起在山洞过的夜?”林越天脸上一惊。 待谢崇光点头称是之后接着转为怒色。 “谢相爷,您是当朝宰相,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舍妹尚未出阁,却同你同处在一个山洞过了一夜,你这样毁坏舍妹女儿家的名节是何道理?”林越天越说越气,整个脸涨得通红。 谢崇光当然知道此事再难推脱,而林家二小姐又是既拥有美貌,又有才华,还是京城有名的巧手,这样的美色自然是惹人喜爱。 在林家几个兄弟的施压之下,谢崇光半推半就的点头答应一定会对此事负责。 既然已经得到了谢崇光的承诺,林越天提议道:“既然相爷已经承诺对此事负责,这件事便就此罢了,但眼下还有一事需要麻烦相爷。” “哦?不知有何事需要谢某效劳?”谢崇光问道。 “刚刚相爷也说过了,舍妹的脚踝受了伤,不便行走,不如就劳烦相爷把舍妹从山洞抱到马上吧。”林越天说道。 谢崇光还想推脱,可此行而来的全是男丁,其他人更加不合适,思量再三后他只好又走回山洞。 刚刚谢崇光与哥哥的对话林梦瑶都听到了,当听到关于负责之时,她那白皙的脸颊不禁爬上了一抹红晕。 由于山洞光线不好,谢崇光并没有注意到她有何不同。 “林小姐,你的脚受了伤,实在不宜活动,谢某只好得罪了。”谢崇光说的非常客气,等着林梦瑶的同意。 林梦瑶点点头说道:“有劳相爷了。” 谢崇光走到林梦瑶身边,把衣裙整理好,一手在上一手在下,一使力把林梦瑶横抱了起来。 当他抱着林梦瑶走出山洞的时候,所有人都成了见证人。 谢崇光直接帮林梦瑶扶上了‘黑麒麟’,自己则翻身坐在了她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别苑去了。 谢晚晴早就洗漱整齐在别苑外来回徘徊,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却等候半天也不见踪影。 正在她手搭凉棚朝远处望去的时候,一行人出现在她的眼帘,一匹全黑的高头大马,上面坐了两个人,前面一个正是红斗篷的林梦瑶,而后面的是父亲。 谢晚晴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第133章 林梦瑶受伤 双骑的两人越走越近,谢晚晴吩咐了灵枢去做参汤,想必两人这一晚都没有睡好,不补补身子是不行的。 眼看着‘黑麒麟’走过来,谢晚晴快步迎上去想给父亲请安。 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谢思茹,她骑着一匹小马,抢先一步来到父亲面前,翻身下马后笑道:“爹爹安然无恙便好,女儿可是急坏了,若是哥哥们再找不回父亲,女儿可要自己去找了。” 此时谢崇光心情大好,见到谢思茹撒娇,宠爱的笑道:“茹儿有心便好,你看为父这不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谢思茹撇了一眼马上的林梦瑶,撇撇嘴没有做声,但很明显有些不悦,只是碍于父亲在没有说什么。 谢晚晴也走了过来,给父亲和哥哥问安行礼,又见过了林梦瑶。 这谢家的嫡女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是端庄贤淑,说话之时更像口吐莲花,悠然静雅,让人听之若醉。 “这天寒露重,最容易染上风疾,父亲不如到晚儿别苑稍事休息,喝碗参汤补气宁神。”谢晚晴的语速很慢,声音很是空灵好听。 林家以及纳兰家的几个兄弟听了,无不在心里暗暗称赞谢晚晴,果然是被皇上选中的儿媳妇,将来的太子妃。 谢崇光确实觉得身体有些力不从心,若是现在便启程回府,想来路途上也会不适,既然晚儿如此细心,当下刚要答应,却不料谢思茹撅着小嘴不乐意了。 “爹爹,女儿也做了参汤,你来尝尝女儿的手艺好不好?”谢思茹那噘嘴假装生气的表情,一下子逗笑了谢崇光,他慈爱的看着谢思茹道:“那便去尝尝,只是晚儿也做了参汤,可不要浪费掉。” 林梦瑶在马上接口道:“不如,我去晚儿妹妹别苑讨碗参汤喝,却不知妹妹给不给?” 谢晚晴嫣然一笑,并没有丝毫的不悦,甚是热情的邀请道:“梦瑶姐姐能来,当然最好不过了,咱们姐妹还能说点体己话呢。” 这样一来便解了刚刚的尴尬,谢子安对众人说道:“让父亲和林家小姐休息半日,晌午之后咱们便收拾回府,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没有异议,便这么决定了,谢崇光跟着谢思茹去了她的别苑稍事休息。 林梦瑶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的下了马,细心的谢晚晴发现她似乎脚上有伤便给一旁的灵枢使了眼色。 灵枢会意,走到林梦瑶的身前轻声道:“不如奴婢背林小姐回别苑吧,这一路颠簸甚是劳苦。” 林梦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晚儿的人就是贴心,便趴在了灵枢的身上。 这么一折腾林梦瑶的脚又开始疼了,她较紧贝齿坚持,可疼得紧了,额头上都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灵枢尽可能的轻手轻脚的把林梦瑶放在了榻上,之后帮她掀开了裹脚布查看伤势。 原来林梦瑶昨夜因为怕黑想拦住相爷,情急之下并未留意脚下,被一个尖利的木棍刺伤了脚面,又扭伤了脚踝。 相爷只是帮林梦瑶正了脚踝,却没敢仔细查看伤势,所以经过了一夜,伤口都有些感染了。 可这别苑本就没有什么药物,就算灵枢想帮忙可也没有办法。 “小姐,林小姐的伤势有些感染了,若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留下疤痕呢。”灵枢会武,所以也略懂医术,这等皮外伤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本来被划破了一些皮肉倒是不打紧,可若是将来留下疤痕,可就难看了。 谢晚晴略一沉思,叫过灵枢问道:“你可知道最常见消炎止痛的鱼腥草?这种草药最常见,想来这围场附近也可能会有,不如我们去试着找一找。” “对呀,还是小姐聪明,奴婢可没有想到。”灵枢连连点头,这种草最寻常不过了,叶子表面呈棕黄色,叶柄细长,因为捣烂的时候会有淡淡的鱼腥味,所以得名鱼腥草。 “灵枢去给梦瑶姐姐把参汤端过来,让姐姐驱驱寒气,咱们这便去找鱼腥草。”谢晚晴吩咐道。 灵枢点头答应后便去小厨房取参汤去了。 “晚儿,多亏有你了,不然梦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林梦瑶是由衷的感谢。 也许在大难之后的安慰是最暖人心的吧。 虽然谢晚晴一早就知道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做任何事都计算的尽量妥当,却没有想到会让林梦瑶受伤,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她,这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歉意。 “梦瑶姐姐可不要这么见外,都是晚儿举手之劳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鱼腥草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晚儿只能尽力一试了,梦瑶姐姐稍事休息,等晚儿回来。”谢晚晴柔声安慰着林梦瑶。 想来这山洞一夜的经历,会让她终生难忘。 两姐妹正说着话呢,忽然听到门外有哭泣的声音,谢晚晴走过去把门打开,却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正站在门外抹眼泪。 “你是……娟儿?”谢晚晴忽然想起来,她是林梦瑶的贴身丫鬟。 “小姐……”此时的娟儿早已经哭得好似泪人了。 林梦瑶在榻上坐着不能动,听到声音忙应道:“娟儿,快进来。” 娟儿快步走到林梦瑶的身边,看到她脚上的伤口,眼泪更加止不住的往下流。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林梦瑶拍拍娟儿的头,安慰道。 一般来说,贴身丫鬟都是从很小便开始跟着伺候,名誉上是下人,可实际上都跟姐妹差不多,灵枢、素问于谢晚晴是如此,娟儿于林梦瑶亦是如此。 能善待下人也可见林梦瑶是个善良的人。 骄奢蛮横的小姐欺压下人,随便打骂又作践侮辱的可也不少。 谢思茹就是个例子,只是下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心里却早已经不向着她了。 这时,灵枢端着碗参汤走了进来,娟儿立刻上前去接了过来。 “正好娟儿来了好好陪陪梦瑶姐姐,我同灵枢去帮姐姐采草药。”谢晚晴温柔的笑容让人暖到了心底。 林梦瑶点点头,眼中晶莹剔透,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谢晚晴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谢晚晴松开要走的时候,林梦瑶一伸手抓住了谢晚晴的衣袖,有些动情的说道:“以后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我们都是好姐妹,对吗?” “嗯,好姐妹没有背叛,没有欺骗,我们都对得起自己的初心便好。”谢晚晴的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 “好。”林梦瑶松开了手。 谢晚晴转身走了出去,心里也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林梦瑶这位开国将军之女,确实才华过人,可前世的她很是泼辣嚣张,这一点始终让自己与她保持距离,毕竟闷声才能成事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灵枢和谢晚晴采到了几株鱼腥草,主仆二人开心而回。 谢晚晴将鱼腥草细心的捣烂,敷在了林梦瑶脚上的伤口处。 林梦瑶只感觉到丝丝凉气往肉里钻,灼疼的感觉也消失了大半。 “晚儿,这草药还真管事,太感谢你了。”林梦瑶让娟儿用感觉的布将草药包扎好,这样就草药就不至于掉落了。 “也是梦瑶姐姐福气,前几日晚儿刚巧在树上看到过关于一篇鱼腥草的介绍,这才能一下子想起来。”谢晚晴看到草药管用,也非常有成就感,心情好得不行。 晌午午膳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来的时候各家小姐每人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乘坐一辆马车。 回去的时候林梦瑶和谢晚晴坐了谢府的马车,而娟儿和灵枢则坐了林府的马车,一路上这两辆马车都叽叽喳喳的笑语欢声,让骑马的男人们也感受到了片刻欢愉。 谢晚晴每每挑帘看向马车外面的时候,总会有个全身黑色的人落入她的眼帘,这次狩猎轩辕珏并未多一句话,却不知此行为何而来,但每次看到他总是感觉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好像他在运筹帷幄什么大事。 所以每次与他对视,总会感觉到他极深的城府,有时又会觉得他无赖的一面。 不巧,正在谢晚晴思索的时候,两人的目光正好相接,轩辕钰随手拿起身上挂着的玉佩晃动了几下。 谢晚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像触电似得落下了马车帘子,这个人还真是鬼魅,总在自己周围晃动。 进入京城后,由于谢府和林府的方向不同,林梦瑶和谢晚晴也只好依依不舍的互道分别。 林梦瑶和灵枢换过来后继续上路,这一切都被谢思茹看在眼里,她瞪着林梦瑶,眼中满是不屑。 早在马车还没进城之时,就有家丁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回府通报,所以等谢晚晴他们回府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全都在门口迎接。 一大堆嬷嬷丫鬟把谢崇光迎进了府,想来这么多人照顾父亲,定然周到的很,谢晚晴也就放了心,马车直接开到了褰裳阁。 这一路虽然不用走路,也没有在围场待多久,可总感觉到累,也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第134章 谢老夫人的疑惑 一回到府里,谢老夫人便听下人讲了围场狩猎的每个细节,当听到谢崇光和林梦瑶迷路同住山洞之时,她的脸色很不悦。 就在谢老夫人琢摸着怎么推掉这门亲的时候,谢崇光来到了松寿堂。 通传之后,谢崇光走进了内堂,一进门就说道:“给母亲大人请安了,让母亲担心了。” 谢老夫人终是心疼儿子,看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损伤,本来积攒了的埋怨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你没事就好,不然让我这老婆子可怎么活啊。”谢老夫人昏黄的眼珠一黯,晶莹的泪滴缓缓滑落。 谢崇光连忙接过一旁紫鹃的手帕,为母亲拭去眼泪。 正在母子俩有些伤感之时,一声通传:二小姐到。 谢思茹走了进来,一如她活泼的性格,给祖母父亲请了安之后便腻在父亲身边,一会喂谢崇光吃颗葡萄,一会又端起了茶杯,小模样尽显乖巧懂事。 谢崇光很是宠爱她,既然不渴不饿也把她送到嘴边的食物一口吃下,吃得甚是香甜。 “爹爹,你不疼爱茹儿了吗?”谢思茹看到爹爹心情大好,便趁热打铁。 “傻丫头,说的什么话,爹爹怎么会不疼爱你呢。”谢崇光宠爱的笑道。 谢思茹嘟着小嘴说道:“那茹儿不要林家庶出的女儿母亲,她才比我大两岁,出身又不好,茹儿不要。” 没想到她说的这样直接,谢崇光有些尴尬的看向了母亲。 谢老夫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祖母,您快劝劝爹爹,她不过是个庶出没有地位的女儿,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呢,干嘛硬要爹爹负责啊?我看她就是有意为之,其心可诛!”谢思茹越说越离谱,直接把整件事情说成了一场阴谋。 谢崇光皱紧了眉头,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但林家小姐温文尔雅,想来并不是善于攻心的人啊。 被谢思茹这么一提头,谢老夫人也开始琢磨整件事情,总觉得似乎太过于凑巧了。 还来不及多想,通传一声吆喝,是谢晚晴和谢子安到了。 “大少爷,大小姐里面请,老夫人和老爷都在,呃……二小姐也刚来。”下人给谢晚晴和哥哥引着路。 当听到下人说二小姐的时候,谢晚晴已经在心中有了计较,这个妮子此时来恐怕不是请安那么简单。 “孙儿子安,晚儿给祖母,父亲大人请安。”谢子安和谢晚晴同时跪倒请安。 谢老夫人看到谢子安近日跟父亲冰释前嫌,很是开心,之前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也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隔辈亲吧,谢老夫人连声说道:“快起来快起来,子安来做到祖母身边来。” 谢子安从小便讨谢老夫人的欢心,他说的话也能听进去。 “晚儿,也来祖母身边坐。”谢老夫人也叫过了谢晚晴。 这下子可把谢思茹晾在了一旁。 “祖母,孙儿听说爹爹瞧上了护国将军府上的千金小姐,特来向爹爹祝贺。”谢子安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意。 谢老夫人仔细的观察谢子安,却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这倒是很出乎意料。 “哥哥休要再说,那林家的庶出女儿,指不定是安的什么心呢,难道哥哥愿意管一个出身卑微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女人叫姨娘不成?”谢思茹立马表现出了各种不愿意的神情。 谢晚晴看着眼前的谢思茹,知道哥哥要发难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稳稳的坐在祖母身边。 果然,谢子安不悦的说道:“你连请安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就对着哥哥大呼小叫,你这样就算知书达理吗?” “哥哥,你若是不温柔客气一点,人家还要说你欺负庶妹呢。”谢晚晴在一旁温柔的说道,直接把谢思茹的后路堵死,又想撒娇卖乖,没那么容易。 谢思茹刚要撒娇,就被谢老夫人一句话吓得不敢开腔了。 “茹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多想你嫡姐学着点,礼仪规矩都学哪儿去了?你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可怎么能行。”谢老夫人最看重礼仪规矩。 自从谢晚晴和谢子安兄妹两个进了内堂,赖在父亲身边的谢思茹可是连窝都没动,更甭提请安行礼之事了。 这些可都被谢老夫人看在了眼里,现在她一开口就冲着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去了,她怎么能答应。 “祖母,您别怪茹儿,她也是年幼无知,柳姨娘又没得空教,以后就会好的。”谢晚晴轻声劝着。 “哼,你们两个才相差半岁而已,总不能一辈子都已年幼无知这四个字推脱吧!”一提柳月娇,谢老夫人的脸色更差了,她扭头看向了谢子安。 此时谢子安的脸上也挂着一幅不屑的神情,看那样子如果再继续提这个人,他就要告退了。 谢思茹眼睛滴溜溜的,眼看着再待下去也捞不着好果子吃,便连忙起身告退了。 出了松寿堂便直奔姨娘的柳絮阁而去,这一肚子闷火别的太难受了,大早晨的就被数落了。 谢思茹离开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祖母勿要动气,近几日天气转凉,可要多喝补气血的汤羹才行,不然定时会落下毛病的。前日父亲在山洞过夜,想必是受了凉,晚儿连夜做了两个暖手包,送给祖母和父亲暖手。”谢晚晴转头,身后的灵枢会意,立刻拿出了两个暖手包。 谢老夫人接过来笑道:“还是晚儿懂事,总是这么贤惠,瞧着绣工似乎也有些进步了呢。” 这两个暖手包本是灵枢和素问一人一个绣的,此时送做人情也不过是为了讨祖母欢心。 “祖母说笑啦,您是没有见过林家姐姐的绣工,那简直是巧夺天工,听说她绣的花啊朵啊放在院子里晾晒,总有蝴蝶停留在上面呢,若是被林家姐姐看到晚儿的绣品,怕是要被取笑啦。”谢晚晴有意无意的提起了林梦瑶。 “是吗?世上真有这么手巧之人?”谢老夫人倒是多了些兴趣。 谢晚晴嫣然一笑说道:“可不是嘛,京城第一巧手美人的称号便是林家姐姐了。” “若是进了咱们谢家的门,来年再填个大胖小子,岂不更好?”显然谢崇光对林梦瑶也颇有好感。 起先谢崇光只是想商量一下进府的事,差点被谢思茹说的两头为难,此时难得谢晚晴支持,他便借坡下驴,跟着往下说了。 毕竟违了林家他谢崇光的脸上过不去,可若是母亲大人不同意,却又左右为难了。 听到添丁一说,谢老夫人脸上立马挂上了满满的笑容,这多子多孙可是她一辈子的愿望,若是这林家的姑娘进了谢府门能给谢家添个一男半女的,也算是喜事一桩啊。 “安儿啊,你呢?也同意吗?”谢老夫人转头问谢子安。 谢子安并没有直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从家门兴旺的角度说道:“林梦瑶的父亲是当朝的护国大将军,林家的几个儿子也都在宫中谋职,几乎全是武将,林氏一门虽说正在发展阶段,可手握重兵,现在更是蒸蒸日上。而据我所知林梦瑶虽然是林将军的二女儿,名义上是庶出,可不论是知书学礼,琴棋书画可都是按照贵族的千金一般无异,若是能让她进了咱们谢家,咱们文官之家也与武官之府有了交集,确实利大于弊。” 谢子安分析的非常透彻,不论是两家联姻的意义还是林梦瑶的出身,都于谢家而言如同捡了个宝。 谢老夫人双手杵在拐杖上,暗暗思量,如今谢府柳月娇一个人独大,她又娇蛮张狂,丝毫不懂得收敛,此时若再填一位,想必可以牵制住她,可这新人进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柳月娇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自然是跟母家的权势是分不开的,看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谢晚晴细细观察着祖母脸上的表情变化,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所以并没有很快的做出决定。 谢崇光见母亲并没有答允,便想让谢晚晴再说几句,便问道:“晚儿对此事怎么看?” “晚儿只是小女儿家的看法,总归是看女人是否贤惠,若能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那便是最好了,林家姐姐向来对人温文尔雅,好脾气是出名的,又生得一双巧手。晚儿觉得若她能进了谢府的门,必然可替父亲分忧。”谢晚晴又从安家一面劝说。 这么一说来,不论对外还是对内,迎娶林梦瑶都是极好的了。 当谢晚晴的话音落下,谢老夫人点点头,对谢崇光说道:“这件事情再从长计议吧,毕竟于谢林两家来说都是大事。” 看出谢老夫人松了口,看来想促成此事也不过多几个合适的机会说合即可。 谢晚晴看着祖母似乎有倦怠之色,便行了告退礼说道:“祖母多休息,晚儿告退了。” 谢崇光也拱拱手离开了。 等两人前后离开后,谢子安刚想告礼却被祖母揪住问道:“安儿,你真的能接受林梦瑶那个姑娘进谢家门?” “是,与谢家有利的事,孙儿自然不会阻拦,希望祖母也考虑考虑,孙儿就先告退了。”谢子安拱拱手退了出去。 看着向来倔强的长孙离去,谢老夫人有些迷惘,也许这件事情她该成全? 第135章 谢思茹哭诉 却说谢思茹从松寿堂出来,便怒气冲天,快步朝柳絮阁走去。 刚进了柳絮阁的门,她便再也忍耐不住,本来噙在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看到门口摆着两盆长势很好的菊花,却不知道哪里惹了她的眼,上去一把就给揪烂了! “干什么摆两盆,做对比吗?我就是差劲,什么都比不上那个谢晚晴!她一出生就高贵,就受人尊重,我算什么!”谢思茹连揪带踹,气不打一处来。 谢思茹越说越气,张嘴呜呜哭了起来。 本来柳月娇正在房间小憩,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二小姐受了委屈正在园子里拿花出气呢。 柳月娇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园子咯。 远远的就听到谢思茹哭骂的声音,她脸色一变,忙上前制止了谢思茹。 “小祖宗啊,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柳月娇连忙抓住了还在揪花的谢思茹。 “娘亲,呜呜呜……”谢思茹一头扎在了柳月娇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柳月娇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道:“好啦好啦,不哭了,快跟娘亲说说是谁欺负你啦?” “哼!还有谁!”谢思茹狠得咬牙切齿。 “走,咱们屋里说,这外头寒凉。”柳月娇同谢思茹一同进了内堂。 柳月娇行事想来细心,她把所有伺候的丫鬟和嬷嬷都支到外面去了,这才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娘亲,你要是还窝在这柳絮阁不出去,外面可要变天了。”谢思茹急得眼泪直掉。 “行了,你也莫要再哭了,把今日发生的事仔细说说,咱们还要想应对之策才是,光哭又有什么用!”柳月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狠厉,就算是谢思茹也有些惧怕。 被柳月娇这么一凶,谢思茹立刻停止了哭泣,只是抑制不住的啜泣两声,等她平复了心情,详详细细的把今日早晨请安的经过讲给了柳月娇。 前几日去围场狩猎之事柳月娇已经知晓,关于林梦瑶进门一事她本以为谢老夫人定会极力反对,却没有想到竟然被谢晚晴和谢子安两个家伙轻松的说服了。 “你莫要惊慌,为娘自有办法,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即可。”柳月娇让谢思茹凑过来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 最后还不忘叮嘱道:“此事万万不可大意。” “娘亲,我知道了。”谢思茹脸上一喜,心情也瞬间变好,她转身出了柳絮阁。 谢思茹蹦跳着穿过了花园,从正门走了出去。 本来在园中闲逛的谢晚晴正好瞧见了她雀跃的身影。 大清早就被祖母一顿数落,她不应该是黯然神伤的吗?就算没心没肺,想必也是拿什么撒气,不至于这么开心雀跃吧? 谢晚晴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而谢思茹从园中来的方向分明是东边,而东边只有一座宅子,那就是柳姨娘住的柳絮阁。 按说依照谢思茹的性格,在祖母这里受了数落,心情不好的话去找柳姨娘开导,这是说的通的。 想到这里,谢晚晴摆摆手把身后的灵枢叫了过来。 在灵枢的耳边轻语了几句之后,灵枢连连点头,之后便匆匆离去。 这时,谢子安从后面追了上来,问道:“怎么就一个人?你的丫鬟呢?” 谢晚晴抿嘴笑道:“灵枢去办事了,我想很快就会上演好戏了。” “哦?那可不能少了我。”谢子安眼珠一转,大约知道了是什麽事情。 “放心好了,有好戏一定通知大哥。”谢晚晴嘴角上扬,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谢子安心情特别好,爽朗的说道:“大哥送你回褰裳阁歇息吧,有戏的时候才有力气看嘛。” 两人边走边聊,回到了褰裳阁,谢子安也回到离此不远的竹园。 谢晚晴靠在床榻上小憩,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后,灵枢回来了。 谢晚晴一听说灵枢回来了连忙起身,灵枢跑进屋子,嘴里喘着粗气说道:“二小姐去了柳府。 灵枢喘了会粗气接着说道:“后来奴婢一直等着,她从柳府出来之后去了泰和楼,定了今晚天字号的房间,又定了很多珍馐美味。” “之后又去了哪里?”谢晚晴继续追问道。 灵枢却摇摇头说道:“之后哪里也没去,直接回府了。” 谢晚晴沉思了片刻问道:“她是不是去了父亲那边?” “这个奴婢没有留意。”灵枢只关注谢思茹在外面都去了哪些地方,一等到她回了谢府便没有注意了。 “你去确认一下她是否去找过父亲,另外把你知道的告诉的事情也告诉哥哥一遍。”谢晚晴淡淡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灵枢答应一声,又转身匆忙走掉了。 谢晚晴唇边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笑容:“哼,忍不住了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接招。” 这时,素问端着一杯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 “小姐,来喝点东西吧。”她把汤碗放在了桌子上,静静的望着谢晚晴。 两个人一个发呆,一个关切的注视,静的好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谢晚晴淡然道:“素问,麻烦你跑个腿。” “小姐只管吩咐便好。”素问朝谢晚晴身边靠了靠。 谢晚晴在她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素问不住的点头,之后反复确认了时间和地点后转身准备要走,却被谢晚晴叫住了。 “素问,稍等一下。”谢晚晴站起身子,来到梳妆台,打开了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对上好的玉镯,放在了素问的手里。 “小姐这是不是有些贵重了?”素问总觉得小姐是不是太大方了一点。 谢晚晴摇摇头说道:“这都不算什么,不过就是比寻常的镯子好上几分而已。” 素问这才接过了镯子转身匆匆的离去。 安排完之后,谢晚晴便起身开始梳妆打扮,一袭青蓝色的长衫,头上挽了个发髻,她又故意把眉毛化粗,肤色化暗,等一切装扮完成,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看看时辰尚早,便打算去竹园找哥哥一同去看戏。 可天不凑巧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谢晚晴只好在房间中小憩,等雨小了或者停了再出门。 大约下了一个时辰,雨过天晴的天虹升起了一道彩虹。 竹园本来距离褰裳阁不远,谢晚晴漫步过去的话也只需要花一炷香的时间。 只是由于下午下了场雨,谢晚晴走路格外小心,耽误了一点时间。 当她穿过竹园,来到正堂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灵枢跟哥哥一起走了出来。 想来灵枢已经告诉哥哥了。 “哥。”谢晚晴打了个招呼。 谢子安宠溺的笑道:“晚儿竟然这幅打扮,为兄差点没认出来呢。” “呵,为了晚上看戏方便嘛。”谢晚晴撒娇道。 “不过,我妹妹天生丽质不论穿什么都好看。”谢子安望着化装成公子哥的谢晚晴。 这么直接的称赞让谢晚晴好害羞,脸蛋上一抹潮红。 看到谢晚晴娇羞的模样,谢子安马上改口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过去?” 谢晚晴忙点头同意,便同哥哥一起出了谢府。 灵枢凑在谢晚晴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姐,二小姐一回府便去找了老爷,大约呆了半个时辰便回了自己别苑。” “这就对了。”谢晚晴点点头,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哦,对了,自从二小姐回到别苑之后奴婢并没有走,寻思多盯一会,没想到却看到娟儿了。”灵枢这次学乖了,一直跟到谢思茹回别苑还在外面坚守。 谢晚晴暗暗思量:看来一切都蛮顺利的,林梦瑶已经收到了素问的邀请。 “你是什麽时间看到娟儿的?”谢晚晴依旧在心里掐算着时间,今日之事成败全在时间拿捏上。 灵枢想了想说道:“申时二刻。” 谢晚晴点点头,三人一同踱步往外走,却碰到谢子安的小厮十六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谢子安频频点头,之后还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是一抹计谋得逞得意的笑容。 谢晚晴靠了过去问道:“哥哥有什么好事没有告诉晚儿?” 谢子安笑得更加神秘了,似乎是故意吊她胃口似得笑道:“待会哥哥也请你看戏。” “那晚儿可要跟哥哥比比,看看谁的更加精彩些。”谢晚晴小嘴一噘撒娇道,看来有点怨谢子安故意卖关子了。 “好,比就比。”谢子安也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胸有成竹的笑道。 兄妹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来到了泰和楼。 谢子安刚要上楼却被谢晚晴拉住了,轻声说道:“跟我来。” 三个人直接走到了后院,从后院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素问。 “都安排好了吗?”谢晚晴问道。 素问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随后由素问带路,谢晚晴紧跟其后,然后是灵枢,最后面是谢子安和他的小厮十六。 一行五人从后院单加出来的楼梯上了二楼,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个小套房,又推开了一扇推拉门,这才到了一个狭长的房间。 这房间是个长条,并不是一惯酒楼开店的房间,谢子安脸上写满了诧异,却不知谢晚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晚晴眨眨眼睛笑道:“哥哥莫急,一会就知道啦。” 谢子安仍旧抑制不住好奇的心,在房子里左转右转仔细的查找有什么异样,却始终不得要领。 第136章 好戏开场了 打开了窗子,朝外望去,此时已经酉时,下过雨的傍晚空气愈发新鲜,谢晚晴贪婪的呼吸着。 此时天边绽放着红色的光芒,太阳正被一点点的吞噬。 感受着阵阵凉风拂面,谢晚晴不禁望向了远方。 此时一切静谧安好,却也在预示着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上一世,她也曾来过泰和楼,所以才知道这个隐秘之所,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太过单纯,却并不知这优雅的小竹楼原来是可以操纵阴谋的场所。 思绪一点点被唤醒,内心的仇恨也越发被点燃,这一世我绝不会手软。 “小姐,有人来啦。”灵枢凑在谢晚晴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谢晚晴一惊,回过神来。 这时,东边的天字房有了动静,谢晚晴凑过去侧耳倾听。 “柳大人好兴致啊!”是父亲谢崇光的声音。 “哪里哪里,谢相才是当朝第一忙碌之人,柳某多次想邀请谢相,却总是怕打扰了,今日得此机会,定要一醉方休。”柳尚书说道。 两人寒暄之后便开始饮酒吃东西。 原来这个小屋是和前楼的天字号房和地字号房相连,从这里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前楼这两号房间里面客人的动静。 但在这个房间却用棉纱一类的东西缠绕了一圈,那两个房间却听不到这个房间里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子安给十六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哥?他出去做什么?”谢晚晴时刻注意着天字号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哥哥的举动,猜想着他想怎么弄这场戏。 “都说晚儿最聪明,那你来猜上一猜,看为兄派十六去干什么去了?”谢子安依旧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 谢晚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不得要领。 这个时候天字号房间中的柳尚书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终于吐出了早就想说的话。 “谢大人那,咱们两家不论亲情交情还是其他的感情,都已经是亲上亲的关系,所以愚兄才多了几句嘴。那个林家的女儿,你可千万不得娶啊。”柳尚书终于忍不住了,借着酒劲儿吐露了心声。 当然了,这也是他此次约见谢崇光的最终目的。 谢崇光并没有赞同他的话,也没有反对,只是端杯不停的劝着酒。 谢晚晴一听柳尚书的话,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若是他们的对话让林家将军听到的话,那林柳两家的关系可就算到头了。 可让一个将军前来确实多么不易的事情啊。 谢晚晴看了哥哥一眼,看到他那胸有成竹的笑容,不禁试探性的问道:“莫非哥哥设法把林将军请来了?” 谢子安一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晚晴。 “晚儿真是聪明,被你猜中啦。”谢子安笑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旁边的灵枢立刻拿起茶壶帮谢子安倒茶,又帮谢晚晴换了一碗热茶。 谢晚晴端起了茶杯,优雅的掀开了茶盅笑道:“哥哥有没有兴趣猜猜晚儿筹划的戏码?” “想必与这地字号房有关?”谢子安仔细的观察着谢晚晴脸上表情的变化。 谢晚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猜。 “你派素问出门,并非只来了泰和楼,看她鞋上的淤泥便能猜出一番,这京城西边的宅院喜欢用青砖砌成,就算是花草也是用花盆来栽种,倒是城东便的府宅还保留着泥土地,今日碰巧下了场秋雨。看她的鞋子就能断定她必然取过城东,是也不是?”谢子安笑着望向谢晚晴。 素问听到谢子安这么一说,低头一看双脚,果然因为赶路而弄脏了鞋面。 谢晚晴再次点头,依旧笑吟吟的望向谢子安,示意他继续。 “既然我说的不错,那素问必然去的是林府,所以等会来的想必是林小姐了。”谢子安拿起桌上的茶杯再饮了一杯。 “哥哥好厉害!”谢晚晴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聪慧和丝丝入扣的推理,哥哥比自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十六匆匆走了回来,在谢子安的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谢子安的面色一喜,接着说道:“好戏开场了,妹子咱们换个地方看戏怎么样?” “哥哥请带路。”谢晚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十六打开了房门,引着谢子安走在前头,谢晚晴,灵枢和素问跟在后面。 一行五人走出了房间,顺着狭长的甬道走了一会,谢晚晴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这里她倒是没有来过,都说这泰和楼占地特别大,里面的机关暗道也是数不胜数,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大约有走了一会,这才有了几节简陋的楼梯,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上了三层的阁楼。 等站稳了之后,谢晚晴朝远处一看,原来此时已经走到了天字号和地字号房间的正对面,只是他们现在是在三层,而原本的酒楼是在二层。 从这里可以特别清楚的看到两个房间发生的一切。 刚看了一会,正当谢晚晴觉得无聊的时候,发现对面来了一个人,他来到了天字号的门外,侧耳倾听,谢晚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竟然真的是林大将军。 谢晚晴震惊的看向了谢子安,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本以为哥哥说笑,能叫个林家的儿子来就算是不错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办法把林将军请到了酒楼。 从谢晚晴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林将军脸上的表情变化,他把耳朵贴在天字号的门上,聚精会神的倾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正常转为蜡黄,接着变成了铁青,大约又过了一会,谢晚晴发现林将军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他站起了身子,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飞起一脚踹开了天字号的门。 那木门应声开了,里面的人一惊。 谢晚晴眯着眼睛望了过去,父亲和柳尚书坐在一起,一起惊讶的望着进门的林将军。 接着就听到了几声怒喝,看来是柳尚书极力的劝阻父亲迎娶林梦瑶,而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这下可把林将军给得罪了。 柳尚书和林将军互相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谁也没有给谁留情面。 倒是谢崇光夹在了中间,他一会劝劝这个,一会又劝劝那个。 于谢崇光而言,柳尚书和林将军现在都身居要职,得罪谁也不合适。 再退一万步讲,柳尚书是柳月娇的父亲,也算是自己的岳父,而林将军是林梦瑶的父亲,这不即将要迎娶林梦瑶,那也就成了自己的岳父,不管是从亲情方面还是为官方面,他都不便说什么,只好夹在中间拉架。 可惜林将军越说越离谱,直接把柳尚书家里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这下子可热闹了。 柳尚书直接把桌上的盘子和碗丢了过来,林将军挥拳打得粉碎,饶是他虽然气不过,却并没有动手。 但却没有想到的是丝毫不会功夫的柳尚书竟然抢先动了手,这下子林将军更加怒气冲天,他一拳挥了过来,就算是有点功夫在身的谢崇光尚且没有反应过来。 更不要说丝毫根基不懂的柳尚书,这一拳直接击中面门,柳尚书一口鲜血喷出。 谢崇光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连忙把两人劝开。 谢崇光走到林将军耳边说了一些话,林将军还不乐意,又指着柳尚书说了几句话,但似乎是看在谢崇光的面子上这才骂骂咧咧的下了楼。 终于送走了这尊佛,谢崇光松了一口气。 “哎哟……”一声惨叫从房间传来,谢崇光又去给柳尚书赔不是。 接着便传店小二拿了一些清水和干净的布。 眼看着好戏就要结束了,谢子安笑道:“怎么样?这段戏还算精彩吧?” 谢晚晴点点头笑道:“看来咱们需要换个地方看戏了。” “回刚才那里?”谢子安问道。 “哥哥都猜中啦,那里是个极好的地方,特别适合……”谢晚晴没有好意思说出口,其实是适合窥探别人的隐私。 最后离开的谢子安看到了一身粉红色打扮的谢思茹和一身月白裙的林梦瑶,相比较之下一个娇艳一个清丽,两个美人光临泰和楼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谢子安笑着喃喃自语: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场。 一行五人便又悄悄的从阁楼退了出去,按照来时候的路往回走。 谢晚晴几人回到了刚刚的房间。 刚坐下来歇了一会,就听到柳尚书不悦的说道:“没想到出来吃个饭还能碰上那个老东西。” “好啦,您也消消气,他也是一时气急,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在跟他计较了。”谢崇光在一旁安慰道。 “哼,真是越老越不讲究了,竟然敢当众打了我,哎哟……”柳尚书疼的呲牙咧嘴,看来八成是伤得不轻。 这个柳尚书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怎么不说是自己动手在先呢,还有脸去说别人。 谢崇光也不动气继续耐心的劝说着,今天这事不论是孰对孰错,他都得做好这个中间人,否则就是两面遭殃了。 这边的两个刚刚平复了,地字号的两个却闹了起来…… 第137章 骂战 谢晚晴把墙上的一卷画卷摘了下来,卷成了桶状。 把一头放在墙上,而另一头则放在了耳朵边,这样就可以清晰的听到谢思茹和林梦瑶的谈话了。 林梦瑶首先开了腔说道:“思茹妹妹,今日承蒙你赏光,能陪我坐一坐,我其实心里有些乱。” “哦?林姐姐因何事烦恼?倒是可以和小妹说上一说。”谢思茹自然知道林梦瑶所指的是什么事,只是她也不好一上来就指手画脚,总要先听听她的意见。 只听林梦瑶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在围场的事你也知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有些怕……” “林姐姐你怕什么呢?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你的马受惊了嘛!”虽然谢思茹在嘴上劝着林梦瑶,但心里特别得意道:哼,想证明你的骑术比我好吗?逞能抢了本姑娘的马,我看你真是活该! 虽然谢思茹的心里是这样的想的,可脸上依旧笑吟吟的给林梦瑶倒酒。 “来,林姐姐我敬你一杯,人都说一醉解千愁,今日我们姐妹两个也醉上一醉吧,最好能忘却所有的烦恼。”谢思茹眨眨天真的大眼睛。 “思茹妹妹也有烦恼吗?”林梦瑶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思茹探口气说道:“人活在世,哪里能没有烦恼呢,你也知道我的出身不好,家里还有一位嫡姐,我也承认她确实很优秀,可她越优秀我就越没有活路,她已经把我挤到夹缝中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简直太辛苦了。” 说到这里谢思茹还挤出了几滴泪水,如果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被她这样天真无邪的外表,动情的语言所欺骗了。 可现在的林梦瑶对这对姐妹也多少有些了了解,发现自己曾经就是太相信谢思茹的话,总认为谢晚晴是个嚣张跋扈的人。 近日里结交之后才发觉,谢晚晴不但不像谢思茹说的那样嚣张跋扈,更相反是个温文尔雅,大气温婉的女子,这也就更加说明真正喜欢在人背后嚼舌根的是谁。 但今日之行是为了自己的大事,林梦瑶自然只好顺着谢思茹的话往下说道:“没想到思茹妹妹过的这么辛苦,真是太可怜了。我同你一样是庶出,对于这种嫡姐欺负庶妹的事情最是看不过了,出身又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呢。” “是啊……”谢思茹一脸的委屈样。 “来,吃块东坡肉,都说这里的菜味道特别好,你也来尝一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林梦瑶主动给谢思茹布菜。 谢思茹连忙道谢:“多谢林姐姐,如果你是我的亲姐姐就好啦。” “这辈子看来咱们没有做亲姐妹的可能了,但也有做其他关系的可能呀。”林梦瑶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害羞,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她低垂下头,吃了几口食物。 谢思茹无声的哼了一声心说:狐狸精,就知道勾引我爹,真是不要脸。 “哎呀,林姐姐,你干嘛一定要来谢家呢,你看看你那么美丽,不论到了哪里都是被很多人追求的美人。”谢思茹用觉得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词汇来赞美林梦瑶。 可惜林梦瑶却并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谢崇光八抬大轿迎娶她的场面。 两个女人就这样各有各的想法,频频的劝对方酒喝。 其实谢思茹很怕,是她约了谢崇光与柳尚书见面的,又在隔壁的天字号房,若是被爹爹看到自己出来喝酒,肯定会大发雷霆被禁足的,那可就惨了。 可下午娟儿来说的时候,却并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人家来时就说了不论二小姐去与不去,她家主子都会在哪里喝酒,只是因为心烦,若是二小姐还认她家小姐这个朋友就请辛苦一趟。 谢思茹听到娟儿这样说的时候,本来是要发作,可一想若是自己不去这个女人喝多了再出什么事,毕竟爹爹可是在她隔壁的呀。 所以不由得她拒绝,只好来应约了。 看到林梦瑶酒杯中空了,娟儿连忙上前来帮忙斟酒,也不知是怎么惹了林梦瑶,她不悦的说道:“你出去,我不需要人服侍。” “你也出去,我来服侍你家小姐。”林梦瑶对谢思茹的丫鬟说道。 谢思茹的丫鬟杏儿为难的望向了主人。 此时谢思茹只想劝说林梦瑶,也不好跟她计较,便点点头说道:“那你就去外面守着吧,有事情我会叫你。” “是,奴婢告退。”杏儿答应了一声,同娟儿一同退了出去。 “林姐姐,来,再喝一杯。”谢思茹又敬了一杯酒。 林梦瑶属于来者不拒,两杯相撞,她一仰头一饮而尽。 在酒进入口中的那一刻,一滴清泪也随之滑下,此时她的心里又多苦,谁又能知道呢? “林姐姐?你怎么哭了?”谢思茹从袖中抽出手绢为林梦瑶轻轻的拭去了泪痕。 “有些事情岂是女子能够左右得了的。”林梦瑶一脸的悲伤,但想想她的话说得也算是不无道理。 可能是林梦瑶的话戳中了谢思茹的内心,她也嘤嘤啜泣起来。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隔着墙壁听不清两个人在呢喃些什么。 谢晚晴把纸筒拿了下来,放在了桌上,自己坐回到椅子端起茶杯润了一口。 “这边情况怎么样?”谢晚晴轻声问道。 谢子安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大问题,父亲已经安抚了柳尚书,还请了两个舞姬跳舞。” 谢晚晴唇边泛起了笑意,看来事情比自己设想的要顺利的多,接下来就看林梦瑶的了。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地字号房突然传出一阵吵嚷,接着是哭泣的声音。 谢晚晴和谢子安一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卷成卷的纸筒放在墙上侧耳倾听。 只听见两个女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砸东西的地步。 “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你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干嘛老缠着我爹爹!”谢思茹尖利的声音传来。 谁知平日里看起来很是端庄贤淑的林梦瑶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反唇相讥道:“劝你最好懂点规矩,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小心我进了府更没你的好果子吃,一个庶出的便宜货,还想要泛起什么水花!” “你……你竟然这么说我,我要杀了你!”谢思茹从小到大都被人惯着,即便是谢晚晴也不愿意跟她计较。 这才导致了谢思茹的性格越发变得无法无天,冷一听人这么奚落她,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我不光说你,我还说你娘呢,一个没身份背景小妾生的种,还想扶正?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也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二小姐吧,将来出嫁也不过嫁给人家当妾,你的孩子亦是如此!”林梦瑶这几句话可谓是相当狠毒,直接骂了人家的祖宗三代。 谢思茹火冒三丈,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她向着林梦瑶就冲了过去。 只听到“咣!”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女子哭泣的声音。 那声巨响惊动了整层楼的客人,人们纷纷从房间探出头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崇光本来在房间看着歌舞看得正兴起,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他也走到门口,开了门缝往外看。 毕竟他是当朝为官的身份,有些事情不宜多管,所以大约知道是什麽事情也就行了。 可谁知,谢崇光往外一瞧就看到了谢思茹在那骂骂咧咧。 谢崇光立刻打开了房门,走了过去。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跑到酒楼来了?赶紧回去!”谢崇光不悦的冲谢思茹说道。 谢思茹一惊,没想到爹爹还没回去,更没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还是惊动了爹爹,她连忙把地字号的门关上,装作乖巧的样子说道:“是,爹爹,我马上就回去。” 就在谢崇光准备回房的这一瞬间,地字号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啊!血……” 谢崇光本以为谢思茹不过是偷跑出来喝酒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跟人动手,他更加愤怒了,上前一把拽开了谢思茹,打开了地字号房间的门。 只见林梦茹栽倒在地上,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还有血顺着额头滴落,她一看到谢崇光,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梦瑶?你怎么在这?”谢崇光显然很意外。 林梦瑶哭道:“相爷……呜……” “梦瑶不哭了,我在你身边,你告诉我这是谁做的?”谢崇光的语气极尽温柔。 忽然,谢崇光看着一旁的谢思茹,眼睛一瞪,厉声问道:“这都是你干的?” 谢思茹此时更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说道:“我没有碰她,是她自己摔的。” “什么?你这个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一个人会自己撞破头吗?”谢崇光本来就生气,听到她这样矢口否认更加不悦。 他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林梦瑶,很是歉意的说道:“谢某这就去请大夫来。” 谁知林梦瑶脸色越发黯然,表情极尽悲伤。 第138章 谢崇光的誓言 本来林梦瑶成了这副模样,已经够骇人的了,可她那悲恸的表情,让谢崇光心里一疼。 “梦瑶?你哪里不舒服?你讲给我听。”谢崇光抱起了林梦瑶,把她放在了椅子上,而自己则站在她身旁,温柔的帮她检查伤口。 谢思茹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最疼自己的爹爹此刻竟然对另一个除了娘以外的女子这么温柔,她气得咬牙切齿。 “相爷,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你……”林梦瑶说得期期艾艾。 “梦瑶,何出此言啊?谢某哪里对不住你了?但说无妨……”谢崇光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实在受不了。 其实早在围场,谢崇光便为林梦瑶的美丽而动容,她温婉可人,又有才华,总是觉得下嫁给自己只能成为妾室,太委屈了她,这才犹豫不决。 “相爷若是觉得自己说出拒绝我的话太有失身份,不理梦瑶便好,又何苦让令爱来挖苦我,二小姐可真是好厉害的嘴皮子。”林梦瑶眼眸中莹莹闪动,泪花在脸上泛起了涟漪。 谢崇光弯腰捡起了林梦瑶掉落在地上的帕子,温柔的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珠。 在一边的谢思茹更加气愤,忍不住叫道:“你这女人也忒贱了,竟然眼巴巴的给人当个妾,你要脸不要。” “你给我闭嘴!”谢崇光虎目一瞪,吓得谢思茹赶紧闭嘴不敢说什么了。 谢崇光还想骂谢思茹几句,却被林梦瑶拦住说道:“相爷,思茹年幼无知,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算是她推了我,打了我,我也不怨她,我只想问相爷,你真的这么厌恶我?”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你竟然还打了梦瑶,这是谁教你的?才多大就变得如此嚣张跋扈,以后还怎么了得!”谢崇光本来就压着火,被林梦瑶这么一煽风点火,立刻火冒三丈。 “爹爹,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没教养的东西来骂我,我不要活了,呜呜呜……”谢思茹一向是撒娇的好手,此时正是拿出杀手锏的时候。 谢思茹哭得像个泪人儿,转身就要跑,却被谢崇光怒喝一声叫住:“谢思茹你给我站住!否则我把你们娘俩都赶出谢府!” 本来谢思茹任性惯了的,却哪里肯听别人的话,可谢崇光也是够狠,竟然拿柳月娇作为要挟。 谢思茹果然站住了,她还不敢任性到可以拿娘亲的未来做赌注。 “梦瑶,思茹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她说了什么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但说到我厌恶你之类的话,却从何说起呢。”谢崇光让林梦瑶靠在自己身上,这样显然会舒服一些。 谁知林梦瑶却依旧很伤心的样子,淡淡的说道:“相爷是个好人,但思茹已经把您要表达的意思带到了,梦瑶已经明白了,相爷就此回去吧,咱们两不相欠。” “什么带到?本相的心思何用他人传话,梦瑶你勿要胡思乱想,我从未觉得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好,只是恐怕会委屈了你!”谢崇光耐心的安慰着林梦瑶。 “相爷,你又何必再欺骗梦瑶呢,梦瑶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虽然对相爷一见倾心,做了很多美好的梦,但终究会梦醒。围场一夜是梦瑶此生最值得怀念的时光,梦瑶就算不在了,心也会一直留恋着那一夜……”林梦瑶抬头望着,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可脸上却带着笑。 谢崇光越发的解释不清了,看来林梦瑶是铁了心认定谢思茹的到来全是他的指使,而她说的话也不过是传达自己的意思,这样一来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梦瑶啊,你可千万别瞎想,我一定会娶你,不会让你清白的名声毁掉。”谢崇光在无奈之下做出了承诺。 其实林梦瑶说了那么多话,无非就是在等谢崇光的这一句承诺。 “相爷此话可当真?不反悔吗?”林梦瑶认真的问道。 谢崇光伸出了三根手指,跪倒在地上,郑重的说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谢崇光一月内就会迎娶林梦瑶进门,若是有违此誓,此生不得安宁……” 谢崇光还要说什么诅咒的话,却被林梦瑶用手指堵住了嘴唇。 “有相爷这句话,梦瑶已经心满意足。”林梦瑶眼中是满满的爱意,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谢崇光。 “呃……梦瑶的额头好疼……”林梦瑶一声呻吟,此时已经流出了很多鲜血,伤口看起来异常可怖。 “梦瑶,大夫就快来了,你再等一等。”谢崇光有些汗颜,刚刚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了她额头上还流血呢。 既然已经发誓诅咒,那林梦瑶就算是为过门的谢家媳妇了,谢崇光也顾不得礼仪规矩,打横抱起林梦瑶便大步走了出去。 也不知大夫去了哪里,谢崇光抱着林梦瑶直接上了街,直接朝最近的药铺跑去。 “相爷,你放我下来吧。”林梦瑶感受到街上人们的异样眼光。 毕竟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在街上疯跑,这样的场景也太有伤风化了。 可谢崇光却不顾人们的指指点点,直接进了回春堂。 林梦瑶受宠若惊,好像小猫一样温柔的缩在谢崇光的怀里,这场闹剧最终成就了林梦瑶。 谢思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利用,只是懊恼的跑回去找娘亲诉苦去了。 柳尚书也并非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可他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早在谢崇光发火之时,便脚底抹油溜了。 看着费尽心思促成的局已经散了,谢晚晴露出了嫣然的笑脸。 “哥,这戏怎么样?”谢晚晴调皮的眨眨眼睛问谢子安。 “高,实在是高,当哥哥的可真是甘拜下风了。”谢子安逗趣道。 两兄妹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收拾东西,五人又慢慢的走下了楼梯,来到了街上。 “晚儿,你肚子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点从前没吃过的东西,怎么样?”谢子安笑道。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谢晚晴向来很少出门,对于街面上的小吃她从来都是想吃却又吃不到的状态。 今日恰好办成了这件大事,索性一起去吧。 想到这里,谢晚晴说道:“那晚儿就去跟哥哥一起尝尝。” “只是,我们这么晚还不回府,始终是不妥,就让素问先回去,若是祖母问起来,也好有人回应。”谢晚晴想得更要周到一些,当然如今的她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不论是做任何事都力求小心谨慎。 素问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回去。” 谢晚晴又拉住素问,在她的耳边叮嘱了几句。 谢子安心情大好,带着谢晚晴走到了京城比较出名的小夜街,这里面有卖各色的小吃,正好可以满足谢晚晴的味蕾。 没有想到晚上还有这么热闹的小街,谢晚晴拉着灵枢快步凑了过去。 看着奶油炸糕,芸豆卷还有糯米的驴打滚,谢晚晴笑道:“都来点,都来尝尝,看起来都好好吃。” “晚儿,那边还有蜜饯果干儿。”谢子安看着谢晚晴开怀的样子,心道:虽然最近晚儿变得坚强了不少,可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孩,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不让人伤害你一分一毫。 谢晚晴拉着灵枢越走越快,一会买点蜜果,又看到了加糖高干,白白的一块一块的中间夹着红色的果料,谢晚晴稀里糊涂的买了一包又一包。 灵枢在她身后不停的整理着小纸包,不一会的功夫便双手都拿不下了。 可谢晚晴依旧对那些聆郎满目的小吃毫无抵抗能力。 谢晚晴一边逛着,一边留意着自己身后的情况,从泰和楼出来就有人在默默的跟踪着他们。 不过,现在谢晚晴可以确定,那人跟踪的是自己,所以她故意走的快了一点,就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在谢晚晴落单之后,那身穿青灰色短打小衫的人利落的出现在了谢晚晴的面前。 “说吧,跟着我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事?”谢晚晴微微蹙眉,盯着来人脸上的细微变化。 他是标准的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脸的老实相。 “这个是主子让交给你的。”他递过来一个小锦盒。 谢晚晴接过来颠了颠,盒子又小又很轻,她轻轻的波动了盒子的开关。 那人连忙用手捂住了,低声说道:“主子交代,谢小姐在危难时刻再打开。” 说完便腾空离去,谢晚晴有些讶异,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他的武功也未免太高了一点吧。 “小姐,小姐,可追上你了,你慢点嘛。”灵枢拿着好多东西追了上来。 看着谢晚晴脸上一副迷茫的表情,灵枢伸出胳膊在她眼前挥了挥。 “走吧,哥哥呢?”谢晚晴觉得此人来历虽然不明,但应该不是敌人,总之目前不会有任何危险。 谢晚晴把小锦盒收进了衣袖之中。 “大少爷马上就过来了,他们买了许多烟花,想来府中也快办喜事了,买来热闹热闹也不错哦。”灵枢的一张小脸一直笑不拢口。 今日这一局可谓是大快人心,灵枢看得过瘾极了。 第139章 在柳絮阁过的夜 谢晚晴驻足朝后望去,哥哥跟十六正走了过来。 “哥,你带我吃什么去?人家肚子都饿啦。”谢晚晴撒娇的笑道。 谢子安神秘的笑笑说道:“去吃啦就知道,走吧,就在前面不远了。” 谢子安一马当先,谢晚晴跟在了后面。 到了一个很狭小的铺子,门口只点了两盏很小的灯笼,由于现在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所以根本没有看清他招牌上写的什么。 “哥,到底是什麽好吃的?”谢晚晴的好奇心愈发被激了起来。 谢子安却并没有搭话,只对店主说道:“老板,来四碗金牌。” “好嘞!”老板答应完便走进了后堂。 “十六,你跟灵枢也坐下来一起吃吧,都这会了,大家都饿坏了吧。”谢子安说道。 谢晚晴也跟着说道:“就是,来,咱们一起吃还热闹。” 十六和灵枢欢喜的坐在了边上。 “来,咱们先吃点小吃垫一垫,我可是买了好多小吃呢。”谢晚晴拆开一个一个的小纸包,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食物。 时候不长,老板便端出了花生米,豆腐干等下酒菜,接着又端出了两个大碗。 “少爷,小姐,这可是小店的招牌,您们请慢用。”店主把大碗放下,转身又去里面端了两碗出来,放在了灵枢和十六的面前。 “呀,这么大一碗,都是什么呢?”谢晚晴好奇的看着碗里的食物,却没有看出是什麽来。 “晚儿,你就不要管是什么了,保证香喷喷的。”谢子安说完便帮她浇上了辣椒油,香醋,还在小碟子里放了一些蒜酱,推到了谢晚晴的面前。 谢晚晴夹了一小口沾了沾蒜酱,放进口中一尝,味道好重,酸酸辣辣的,细细咀嚼还挺好吃。 谢晚晴吃得挺香,便也不顾及什么淑女形象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而灵枢也受了感染,跟着大快朵颐起来。 谢晚晴每次用膳都是灵枢布菜,然后再把食物切成小块,这样一来等谢晚晴吃的时候早已经凉了,不论是什么菜凉了味道都会大打折扣,而等了半天才切成小块之后,才能入口。 根据礼仪又不能吃的很快,要在口中反复咀嚼。 所以很少有千金小姐觉得自己家的饭菜好吃的。 谢晚晴越吃越香,还喝了不少汤。 谢子安看到谢晚晴吃的香,笑得更开心了。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之后,谢子安笑问:“怎么样?好吃吧?” “挺好吃的,就是老是感觉怪怪的,这是什么肉?不会是……”谢晚晴已经感觉到了,这些肉绝对不是平时吃的那些肉。 “这个就是京城有名的卤煮,这个炊饼就叫火烧。”谢子安一脸的坏笑,等待着谢晚晴知道是卤煮之后的反应。 谁料到谢晚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家店别看门面小,东西做的真好吃,以后还要来。” “本来以为你知道卤煮都是脏器,会不敢吃呢。”谢子安有些诧异,晚儿怎么变得好像跟从前不同了。 “这有什么的,我也觉得这家店东西做的确实不错。”谢晚晴满不在乎的笑笑。 兄妹两人边说边往谢府走,正好饭后活动活动。 等回到谢府的时候,才知道,谢思茹单独约见林梦瑶,还打了人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据说谢老夫人震怒,训斥了她一通。 本来早晨就已经觉得她够不懂事的了,偏偏到了晚上又弄出一件事情来往枪口上撞,这可不是自找的嘛。 据说最后谢老夫人勒令谢思茹禁足,每日罚抄心经一百遍,静心思过。 谢晚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这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谢子安把谢晚晴送回到褰裳阁才自己回竹园,看着谢晚晴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不由得感叹,他这个让人担心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素问早就在褰裳阁门外等候谢晚晴,老远看到她回来便上来迎接。 素问简单的说了一下谢思茹回府之后的事情,这些事情谢晚晴一回府就听人议论纷纷,早已经知晓了大概,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柳絮阁那位。 “柳姨娘那边有什么动静?”谢晚晴靠在素问耳边轻声问道。 “听说谢老夫人震怒,把二小姐和柳姨娘都交到松寿堂去了,当说到老爷纳妾之事,却没有想到柳姨娘竟然是赞成的,这倒是让谢老夫人没了脾气,最后罚了二小姐禁足,而柳姨娘一月禁足时间已到,又态度良好,谢老夫人也不好再为难于她。”素问如实禀报。 谢晚晴微蹙眉头,看来柳月娇果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她现在自然看清了局势,知道林梦瑶进门已经是势在必行,于是只好以退为进,先表面上赞同林梦瑶进门之事,但暗地里绝不会这么容易。 “那父亲是什麽态度?”谢晚晴又问道。 “老爷一回府就回屋休息了,据说心情很差,不想再纠缠此事。”素问派了几个人去打听,也没有探听到什麽有用的线索。 “哦。”谢晚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能让父亲顺利迎娶林梦瑶,也算好事一桩,只要林梦瑶顺利进了门,那以后柳月娇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咯,自己也可以多些时间去筹备其他的事情。 “小姐,忙了一天累坏了吧?奴婢放好了水,这就服侍您洗澡吧。”素问走过来轻轻的按着谢晚晴的太阳穴,希望能尽量的缓解她的疲劳。 “好,正好我也累了,今日便早些歇息了。”谢晚晴起身开始更衣。 香气袅袅,美人入浴,抚摸着光洁的皮肤,感受着温暖的水温,谢晚晴闭上了双眸,舒服的靠在了木桶边上。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谢晚晴便醒了过来,自己梳洗了一番,竟然刚刚到卯时。 谢晚晴拉过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走出了闺房。 灵枢一见小姐醒了,忙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啦?” “睡不着了,索性出去溜达溜达吧。”谢晚晴其实心中有个想法,所以才没有心思再睡。 “那小姐想去哪里?奴婢陪你吧。”灵枢跟了过来。 谢晚晴手指向了东边,“走,咱们去柳絮阁看看。” “啊?小姐怎么突然要去那了,要是碰到那个凶婆姨,还要跟她多费口舌。”灵枢有点费解。 毕竟整个谢府的人最不愿意靠近的就是这个柳絮阁,柳月娇的厉害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想找别扭。 “我担心父亲昨夜去了她那里。”谢晚晴的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从昨日素问说的情况来看,父亲已经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他不可能跟祖母商量,更加不会跟儿女提及提示,而整个谢府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柳月娇了。 而且,昨日柳月娇又不反对父亲纳妾,那父亲去找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这也就是谢晚晴一早就睡不着了的原因,她定要过来看个究竟。 主仆二人步履匆匆,来到了柳絮阁外面的小花园,找了一处树木繁茂的所在。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就看到谢崇光匆匆的离开了柳絮阁。 谢晚晴较紧了嘴唇,眉头紧皱,心道:果然还是被猜中了,这件事情很可能会被柳姨娘的搅合而变得更加混乱。 “没想到老爷这么快就原谅柳姨娘了。”灵枢轻声在谢晚晴的耳边说道。 谢晚晴点点头,轻声说道:“咱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穿过树林,却并没有回褰裳阁,而是去了隔壁的竹园。 谢子安习惯早起练剑,此时一套剑法舞毕,他拿起了十六手里托着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远远的便看到谢晚晴走了过来。 “晚儿,今日起的这样早。”谢子安笑着问道。 “给哥哥请安了,若是不早起还看不到哥哥练的这样纯熟的剑法呢。”谢晚晴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拿起手帕帮哥哥擦拭额头上星星点点的汗水。 谢子安抓住谢晚晴的手笑道:“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好命,能当我的妹夫。” 谢晚晴娇羞的一笑,把手抽了回来调皮道:“晚儿也就给哥哥擦擦汗,其他的臭男人,休想!” “哈哈……晚儿又调皮了,走,尝尝我这竹园的早膳。”谢子安带着谢晚晴走到了内堂。 整个竹园都以竹子为主,到处都郁郁葱葱的满眼绿色。 说也奇怪,别处的气温都已经有些寒凉,花草早就凋零了,可哥哥的竹园却并不冷,偶然还能闻到阵阵的清香之气。 “哥哥的竹园很是别致嘛,晚儿还是初次来呢。”谢晚晴很喜欢这种雅致的感觉。 竹子是四君子之一,它的韧性和忍耐力是极强的,谢子安就是以此来激励自己,凡事要忍耐的住。 “晚儿,又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谢子安忽然变得很郑重,他早就看出来谢晚晴必然是有事找他才来的。 “父亲昨夜在柳絮阁过的夜。”谢晚晴淡淡的一句话却在谢子安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涟漪。 这一句话之后,便陷入了安静之中,没有人说话,都在心中暗暗想着对策。 第140章 柳月娇曲意讨好 秋日凉薄,就算是这温度比别处高的竹园也不例外,不消片刻便觉全身瑟瑟,谢晚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给这冷萧的秋日平添了些许温暖。 谢子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里也稍微踏实了许多。 “晚儿可是有了什么想法了?”谢子安挑眉望着谢晚晴。 他的黑眸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潭,让人不敢与他直视,谢晚晴心里一惊:哥哥从什么时候起城府这么深了,他那纯黑的眸子和时刻紧蹙的眉头总是让人觉得他在做什么大事。 “也不算什么办法,只是柳姨娘若要动手,恐怕近日也很难了,按照她那一击必中的性格,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谢晚晴的眸子暗了暗。 “若是她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定是打算在成婚当日动手,又或者想让林梦瑶当众出丑,总之这大婚当日定要把好关才是,可万不能功亏一篑。”谢子安引着谢晚晴走入了内堂。 一进门厅,就看到不少古扇,清洁后镶嵌在百宝阁内,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谢晚晴伸手去触摸,却感觉扇子并不凉,可它扇出的风却是凉的,那我们也不该拘泥于此时的现状。 “哥,你说是不是借力打力会对我们更加有力?”谢晚晴仔细的触摸着古扇的纹路,感受着那古朴雅致的感觉。 谢子安微一沉吟,兄妹俩默契十足的同时脱口说道:“让柳月娇主持大婚!” 这样一来就不怕她做什么手脚了,她自己负责的事情,若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岂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谢晚晴和谢子安相视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离开竹园,谢晚晴去了松寿堂请了安后便又匆匆回了褰裳阁,此时不宜主动,要先看清了柳月娇的招式,才好出招应对才是。 果然,柳月娇忍不住了,她熬了东阿阿胶桂圆羹去献给谢崇光,又是喂他喝汤,又是帮他捶背松骨。 温柔得任何男人的心都要化了,而谢崇光本来对柳月娇就有歉疚之心,毕竟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在一起少说也有十数载,所以谢崇光对柳月娇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今日她又主动认错,又关了她的禁闭,从前的事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自然也就不再提及。 “月娇,以后这些粗活就让丫鬟去做吧,你还是多多注意身体,毕竟这深秋天凉,总在外面走动容易生病。”谢崇光的语气非常温柔。 “老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对于月娇来说只要是伺候老爷,不论什么活都是应该的,老爷吃的好穿的暖,月娇怎么样都开心。”柳月娇适时的低垂下了头,声音也略有些沙哑。 谢崇光本来低头看书,听到柳月娇的声音有异,便抬起头来问道:“月娇你怎么了?” “老爷,思茹病了,妾身昨夜照顾她,受了些风寒而已,不打紧。”柳月娇吸了吸鼻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相。 “茹儿病了,让大夫看过没有?”谢崇光一惊,难道是那天出门着了凉么。 柳月娇急急的说道:“大夫是传过了,可思茹怎么都不让大夫进门,说是自己犯了错误,就当是受罚好了,如果病死了,就算她这个庶出的女儿给父亲赔罪了。” “什么?这个孩子怎么这样任性!”谢崇光有些不悦,毕竟她也快到及笄的年纪,已经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 “老爷,倒也不是思茹胡闹,她是真的知错了,那日妾身一直到了事情的始末,就去训斥了她,她已经知道错了,每日关在房间罚抄心经呢。”柳月娇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打量着谢崇光脸上的表情变化。 谢崇光有些意外的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受罚,有病就看大夫,干嘛还任性耍脾气!” “老爷,思茹跟妾身说了,她跟林家小姐吵闹,多数是因为林家小姐说了她庶出身份之事,大有瞧不上之意,当然这也不是林小姐的错,这庶出的女儿多半是如此的,妾身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求老爷可怜思茹,以后莫要在这样的事情上让人笑话了。”柳月娇说完,眼中配合的挤出了几滴清泪。 谢崇光听罢也随之动容,其实他早就有意把柳月娇扶正,可家里老母反对,一双子女反对,这么大的压力之下,却真是没有办法。 “月娇伺候你转眼也十七年了,这十七年来月娇尽心尽力,虽然不敢说让老爷事事称心,可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求老爷垂怜……”柳月娇越说声音越低沉,黯然的低着头。 谢崇光沉思片刻说道:“月娇,其实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这些年你也付出了不少,只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老爷,再过几日您不就要迎娶林家小姐过门了吗?若是双喜临门可好?”柳月娇忽然破涕为笑,走到谢崇光的身旁帮他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感受着柳月娇指尖的力度,谢崇光舒服的眯上了双眼。 半晌也没有回答柳月娇的话,她有些焦躁不安,轻轻的在谢崇光耳边问道:“老爷?你睡了吗?” “没有,只是这件事我一时半刻不能做主,月娇啊,你也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扶正的。”谢崇光陡然睁开了眯着的双眼。 “月娇先谢老爷大恩了。”柳月娇连忙行了个万福礼。 谢崇光摆摆手说道:“莫要谢我,明日一起去拜见母亲大人吧,若是她能允准,咱们便是双喜临门了。” 柳月娇面露喜色,双手从太阳穴移到了肩膀,仔细的帮谢崇光按摩。 次日清晨紫鹃便来到褰裳阁,说是谢老夫人要说事情,让谢晚晴早些过去请安。 谢晚晴连忙应了,又让灵枢去给紫鹃倒茶。 谁知紫鹃摆摆手说道:“老夫人要奴婢把家里人都通知到呢,奴婢还要赶着去大少爷那,就先告辞了,大小姐莫要怪罪紫鹃无礼了。” “紫娟姐姐说的哪里话,那您忙着,晚儿收拾一下便去给祖母请安。”谢晚晴随手解下了随身的钱袋,塞进了紫鹃的袖中。 紫鹃想要推脱,但谢晚晴的力气很大,她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钱袋。 紫鹃走后不久,谢晚晴也收拾妥当由灵枢陪着走出了褰裳阁,直奔祖母的松寿堂而去。 当谢晚晴到的时候,谢子安已经早到了,在给祖母捶腿,祖母心情大好,从穿着就能看出来。 祖母平日里基本都是一些素罗裙,今日却穿了一件暗红色缎面的套裙,看起来似乎很重视今天的日子。 “给祖母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老松。”谢晚晴盈盈一拜,嘴里说着吉祥话。 谢老夫人脸上挂着笑,连忙双手摊开笑道:“晚儿快起来,快来坐到祖母旁边来。” 谢晚晴起身,笑着对谢子安欠了欠身,道:“哥哥” “晚儿免礼吧。”谢子安回答道。 谢晚晴缓步走到祖母的身边坐下。 这时,柳月娇依偎在谢崇光的身上,两人双双踏进了内堂。 “儿子给母亲请安了。”谢崇光爽朗的说道。 在谢崇光和柳月娇的后面,谢思茹也跟着走了进来,她乖乖的给长辈行礼,低眉顺眼的站在柳月娇身边。 谢晚晴心说道:难得谢思茹如此乖巧,看来这几天她那个娘亲没少教她,不然依照她的性格此时应该撒娇凑合在父亲身边才是。 儿女都到齐了,谢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听着谢老夫人的话。 “我儿今年已过不惑之年,却唯有子安一个子嗣,这叫老身如何跟谢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同崇光商量之下决定下个月迎娶林家千金林梦瑶进门。”谢老夫人说完环视了一周,尤其盯着柳月娇看。 但她却出乎意料的温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附和。 就在谢晚晴暗暗思索,难道她是真的认了的时候,谢崇光张口说道:“母亲,儿子找人看了,下个月十六正是难得的好日子,不如就定在那天吧。” “好,我儿定吧。”谢老夫人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是这些时日以来气色最好的一天。 “另外,让月娇操办大婚当日所有事宜,不知母亲是否允准。”谢崇光拱手问道。 谢老夫人说道:“月娇能明理识大体,自然是咱们谢家的福分,这件事就由我儿做主吧。” “还有一件事,儿子想自己做个主,请母亲允准。”谢崇光看看母亲的神色,问了出来。 果然,谢老夫人摆摆手说道:“具体的琐事都由我儿定下来吧。” “月娇已经嫁给我十七年了,把人生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儿子想跟林家姑娘借个吉日,同一天把月娇扶正,您看……”谢崇光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谢老夫人。 可谁知刚刚还乐不拢口的谢老夫人,一听到要把柳月娇扶正,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第141章 遭遇绑架 可偏偏谢崇光也是留了心眼儿的,故意引得老太太高兴,这才说脱了口。 此时话已经赶到这里了,若是谢老夫人改口的话,多少也不好看,毕竟一家人往后日子还要过,一点由头都没有就直接否了的话,总是不妥。 谢老夫人终究是不情不愿的默认了这件事。 谢子安当即便黑了脸,说道:“父亲大人,我有点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谢崇光是否同意,便一撩裙摆径直走了出去。 谢老夫人一看大孙子生气了,便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便暂且如此吧,月娇来谢家的念头不短了,希望你能尽心尽力为谢家着想,休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气。” “是,月娇都记下了,日后定当努力改正。”柳月娇满脸笑容,她得意的瞟了一眼谢晚晴。 “既然过几日的喜事都由柳姨娘来负责了,晚儿便提前道一句辛苦,这可关乎到咱们谢家的声望,万望不要有丝毫差池才好。”谢晚晴语气非常平和,好像对于柳月娇扶正一事并没有什么看法似得。 谢老夫人点点头,心里琢摸着:这个月娇如此算计我老太婆,怎可就让她如此轻松的扶了正,不然哪儿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谢晚晴偷眼看着祖母脸上的表情变换,知道祖母定然不会就此妥协。 想来祖母本就是强势之人,怎可能因为一句疏忽就能扶正。 “祖母,父亲,姨娘,晚儿身体有些不适,便现行告退了。”谢晚晴做了个揖,转身走出了松寿堂。 这个柳月娇果然有些手段,竟然能说服了父亲跟她一起算计起祖母来了。 但细细想来,即使如此,想来祖母必然不会让她舒舒服服的便成了正房夫人,谢晚晴心中细细一琢磨,觉得自己应该去跟林梦瑶通个气,莫要让柳月娇算计了才好。 想到这里,便吩咐了灵枢去备份礼品,又叫了谢府的马车接送。 此时更从前大不一样,现在林梦瑶是谢崇光未过门的媳妇儿,自然也算跟谢家有了很亲密的关系,所以谢晚晴去登门拜访却也是说得过去的。 坐上马车,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林家宅院的正门,此时林府的下人因为上次暖玉镯一事之后,便都识得了这位太子妃。 据听说若不是太子妃宅心仁厚劝二小姐留下那名叫章江的下人,这偷盗之罪已经板上钉钉,定会要了他的小命去。 所以因为这件事情之后,林家的下人再见到谢晚晴,人人都态度和蔼,谦卑有礼。 一来是觉得之前对她失了礼数,二来下人对于换宏大量的主子总是有一些好印象的。 守门的家丁引着谢晚晴同灵枢一起进了府,顺着蜿蜒的花园一直来到了梦殇阁,这是林梦瑶的宅院。 林梦瑶听通传说谢家大小姐来了,连忙起身来到院子里迎接。 “梦瑶姐姐,几日不见,晚儿好想你呀,那日听闻姐姐受了伤,可好些了?”谢晚晴笑吟吟的朝林梦瑶走了过去。 “已经没有大碍了,劳妹妹挂心呢。”林梦瑶的额头早已光洁如初,看来那日只是看起来骇人,却伤的并不厉害。 顿了一下,又道:“这几日不见,我正念叨你呢,偏巧你就来了,看来咱们姐妹俩啊,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林梦瑶笑颜如花,白皙精致的脸庞让人羡慕。 谢晚晴盈盈笑道:“同心的人才能互念,可见咱们姐妹同心同德。” “晚儿妹妹说的极是。咱们先进屋儿去说会话吧,这外面风大,容易受寒。”林梦瑶走了过来,挽起了谢晚晴的胳膊,这个亲昵劲儿可比得上亲姐妹了。 两人一起步入了内堂,谢晚晴看着满目的刺绣和雕花,忍不住又要赞叹一边林梦瑶的手艺,这却是发自内心的,她的刺绣手法确实高明的很。 林梦瑶嫣然笑道:“晚儿妹妹,姐姐也没什么本事,就这么点爱好罢了,你就莫要再取笑了。” “主要是梦瑶姐姐手艺真的太好了,晚儿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的要赞叹几句,简直巧夺天工了。”谢晚晴抚摸着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那每一只鸟都好像活的一般,真真儿的是极好的绣工。 “这些都是从前闲来无事绣的,晚儿妹妹可否随我来闺房一叙?”林梦瑶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明白她定是有体己话要说,便点点头随着林梦瑶一起进了她的闺房。 刚一进闺房林梦瑶就急急的握着谢晚晴的手问道:“晚儿,你可一定要帮姐姐呀,我听说相爷有个姨娘,极是难对付,若是她成心从中作梗,那我岂不是……” 看着林梦瑶慌乱的神色,忙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梦瑶姐姐,你勿要惊慌,祖母已经同意了父亲与你的婚事,不日就会下聘书的。” “真的?那太好了,这几日我一直心绪不宁,就是担心着其中会有什么差错,反而功亏一篑。 此时林梦瑶已经是骑虎难下,她的女儿家清白名声也已经没了,若是不能嫁给谢崇光的话,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他们林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不会受这样的窝囊气。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任凭她林梦瑶长得如何美丽,绣工如何精巧,怕都很难找到婆家了。 “梦瑶姐姐不必伤神,此事已经定下来了,日子都是祖母亲自定的黄道吉日,姐姐就等着吉时一到,安心出嫁吧。”谢晚晴安慰道。 正说着的时候,有人轻敲了三下房门。 “谁?”林梦瑶问道。 “小姐,是我,娟儿。”娟儿在门外答应着。 “进来吧。”林梦瑶应了一声。 娟儿挑帘从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宽大的锦盒。 “小姐,这是谢府送来的嫁衣,请您过目,看看可有不妥之处?”娟儿恭敬的把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套大红的衣裳,从内到外,一件都不少。 林梦瑶弹开衣裙,仔细的查看,虽然绣工不及她那般技艺精湛,却也掺了金丝线绣制而成,凤凰的外形活灵活现,非常漂亮。 林梦瑶轻轻的抚摸着这件嫁衣,眼中噙满了泪花。 谢晚晴心中琢磨:没有想到这柳月娇的动作真是够快的,今日清晨才说了让她操持整个婚宴,这一会就把嫁衣送到了。而且竟然是正室入门所穿的大红色,她这是故意要让林梦瑶落个不懂礼数的罪名吗? 谢晚晴看到大红嫁衣后心里在想什么林梦瑶焉能不知。他对谢晚晴说:“晚晴妹妹,你放心,这大红的嫁衣,我穿得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林梦瑶穿得起大红色,柳月娇又如何得知?专门着人送了这件衣服来,若不是随便从库房找了件衣服充数,便是她早就预谋好了要在这嫁衣上做手脚。 想到这里,谢晚晴便走到了林梦瑶的身边,同她一起拿起了衣服,仔细的查看,不论是针脚还是裁剪拼接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精细无比,一点也不像是库房里面堆积的样子。 “梦瑶姐姐,这衣料以及做工都是极好的,想来柳姨娘还真是上了心了。”谢晚晴笑吟吟的对林梦瑶说道。 “难道她会真心待我?”林梦瑶显然没有看明白。 谢晚晴想了想,轻声提醒道:“祖母让柳姨娘亲自督办大婚之事,她自然不敢弄出什么纰漏,可若是姐姐你这边出现什么闪失,却与她无关了。” “你是说,她会在暗中……”林梦瑶想到这里只感觉到后背发凉,没有想到还没有进谢家的大门就已经被搅进了这无边的阴谋争斗之中。 “眼下她并没有做什么,我们也不过是凭空猜测而已,晚儿只是提醒姐姐,万事要小心,莫要出现什么差错。”谢晚晴看着林梦瑶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林梦瑶郑重的点了点头,此时是非常时期,关乎了她后半辈子的幸福,自然是马虎不得。 谢晚晴又拿起大红的嫁衣细细地打量起来,不论是缎料还是绣工,都算上佳,却没有看出来丝毫不妥,这倒是让谢晚晴有些看不透了。 既然看不出问题,也只好多多叮嘱林梦瑶几句,可越是谈及此事林梦瑶越是害怕,她脑中极度慌乱,心中早已没了主意。 谢晚晴无奈又安慰了她一会,这才离开。 坐上了马车,才觉得全身酸疼疲惫,谢晚晴阖上了眼睛,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晚晴之感觉头上一凉,不禁惊醒过来。 低矮的土房,脏兮兮的柴垛,眼前一个肥胖的女人正拿着个水瓢,一脸凶相的盯着谢晚晴。 “这……”谢晚晴之感觉头疼欲裂,看来是遇到歹人了。 谢晚晴强打起精神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凌厉的眼神和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肥胖女人一慌,但随即恢复了常态说道:“我管你是谁,赶紧联系你们家的人来送银子,银子到你自然恢复自由,否则杀了你。” 谢晚晴微蹙眉头,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灵枢,她明明是跟自己一起去的,可此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而自己也没有被捆绑束缚,可能因为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料她也逃不走,所以才比较宽松,连捆绑也省了。 “跟我在一起的姑娘呢?”谢晚晴厉声问道。 那肥胖女人却似乎没有听到似得,蹲下身子在谢晚晴的身上乱摸。 第142章 求救信 谢晚晴的口气愈发凌厉的问道:“我问你话呢!” “她嘛……”那胖女人刚吐出两个字便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给打断了。 两个壮汉拖着一个昏厥的女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那女子丢在了草垛上。 谢晚晴以为是灵枢,连忙爬了过去,揭开凌乱的头发,却发现是一个苍白消瘦的女孩,却并不认识。 谢晚晴一转身拉住了肥胖女人的衣裙,问道:“你把随我一起的女孩弄到哪儿去了?” “你这个肉票怎么那么多问题,我们要绑的是小姐,她一个丫鬟当然是丢回去报信。”肥胖女人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依照谢晚晴对灵枢的了解,如果她是清醒状态的话,绝对不会丢下她自己回府的。 所以谢晚晴根本就不相信肥胖女人的话,她用了一个直接了当的方式说道:“想要绑我要钱是吧?可以!但我家小门小户给不了你几两银子,有个大财路却被你自己给放走了。” “什么大财路?”肥胖女人奇怪的问道。 谢晚晴一看她好奇的表情,就知道这话若是自己圆的好,便能骗过去。 “跟我一起在马车中的女孩就是当朝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当朝太子未过门的太子妃,你们绑架无非就是为了钱,我若是能帮你们弄到更多的钱是否可以放了我?” “你少骗人了!谁家太子妃坐辆破马车在街上瞎逛……不……不可能。”肥胖女人一惊,看谢晚晴的打扮是位千金小姐无疑,但那位明明穿了一身丫鬟的装扮,怎么可能是宰相府的千金大小姐? 谢晚晴镇定的说道:“我与谢家大小姐向来交好,今日约着一同游玩,她怕别人忌惮她的身份玩不尽兴,这才扮作丫鬟跟我在一起。不然我为何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寻她。” 肥胖女人点点头,显然是信了谢晚晴的话。 “我只希望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也保证她的安全,至于金银财帛当然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谢晚晴刚刚说完就看到肥胖女人那贪婪的目光。 她很可能现在心里都在盘算找这位相府千金小姐敲诈多少钱划算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半晌后,她有些狐疑的问道。 “你去一试便知真假,若是我不认识谢府的千金,这些都是编造的谎言的话,你可以杀了我,亦或者再找我家人要钱。”谢晚晴若无其事的说道。 肥胖女人警惕的看了看谢晚晴,似乎在琢磨她说这番话的可信度。 可想来想去她说假话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便姑且信了。 “可我们已经在半路就把那小姐推下了马车,她此时恐怕都已经回府了。”肥胖女人说道。 看来灵枢和自己一样是中了迷药,半路又被他们丢下了车,只盼灵枢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个容易,她最贪玩了,如果是我邀约她的话,她还是会出来的。”谢晚晴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好像她并没有被人绑架,倒像是在给人出谋划策一般。 “那你写封信约她出来吧。”肥胖女人冷冷道。 “从前出门都是我亲自去府上接她,若是只写信我怕她不信啊。”谢晚晴一副真诚的模样。 谁知肥胖女人冷哼一声说道:“你少耍花样,让你出去岂不是去通风报信了。” “若不然这样吧,我把身上的几样珠宝给你带着当信物,再写上一封信,这样她总会相信了。”谢晚晴淡淡的说道。 肥胖女人想了想,她总不可能在珠宝和信上做什么手脚,于是便允准了。 只见肥胖女人冲着门口吆喝一声,门口的两个大汉立马开门走了进来。 “去拿笔墨纸砚来,她要写信。”肥胖女人说道。 “若不然等老大回来再说吧?咱们也不识字啊,一旦出现什么纰漏可咋办……”大汉并不赞成谢晚晴写信。 谢晚晴听罢心想:不识字?那这女人怎么可能这么痛快的答应?定然是这汉子故意这么说的。 “你少废话,赶紧去准备。”肥胖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过了不多时,笔墨纸砚便端了进来。 谢晚晴摇摇头说道:“这屋里太黑了,根本看不到,你怎么也再点盏灯来,不然还不如外面的月光呢。” “你这女人真是麻烦。”肥胖女人说完又去督促汉子拿蜡烛点灯。 谢晚晴却趁机把颈上的珍珠项链摘了下来,把中间的穿绳拽断,又把插在发髻上的流苏摘下,把上面穿成串的线磨细,几乎是一动就断,然后再把那易断的线跟珍珠项链缠绕,这样一摩擦,必然会断开,而珍珠和流苏上面的珠子便会成为最佳的引路标志。 过了一会,汉子拿着蜡烛走了回来。 点了两根蜡烛的柴房变得亮了起来,烛光剧烈的跳动,晃得人眼睛有些生疼。 本来在倒在地上的女孩被这光亮一晃,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就问:“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肥胖女人现在视谢晚晴如摇钱树一般,别人再也入不了她的法眼,虽然看到那女孩醒了,却理都不理。 “你好好写,别耍花样,否则小心你性命不保!”肥胖女人凶狠的说完之后转身走 谢晚晴望着跳动的烛火,心里在暗暗理着思路,刚刚开门的时候从月色分辨,此时最多不过是戌时,而从林梦瑶家离开的时候便已经是酉时了,这样算下来不过相差一个时辰。 “你从哪儿来?”谢晚晴冲小姑娘问道。 那小姑娘很是害怕,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警惕的望着谢晚晴。 “别怕,我跟你一样是被他们抓来的,现在他们让我写信要赎金。”谢晚晴耐心的解释。 “你……你也是被人打昏带到这来的吗?”小姑娘瞪着恐惧的大眼睛望着谢晚晴。 “哦?你是在哪里被人打昏的?”这样就又收集到一个细节,被打昏的话想来距离这样应该不算远,看她柔柔弱弱的便知下手不重了。 那小姑娘想了想说道:“我本来想去临安街上买菜,却不料路上遇到歹人把我打昏带到了这里。 “你出门的时候天可黑了?”谢晚晴蹙眉,心里有个疑问:为何这么晚还出门买菜? “快……黑……黑了……”女孩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便是了,如今的天色是酉时三刻开始慢慢黑下来,到了戌时三刻便全黑了,假设女孩出门时是戌时一刻,而遇害的时候很可能是戌时二刻,这么算来小姑娘遇害的地点离这里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样子。 “临安街?”那岂不是距离谢府很近。 这样破旧的土房子,唯有临安最西边的贫民区才有,想到这里谢晚晴香唇微微上扬,提起笔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谢晚晴把写好的信又细细的读了一遍,这才折叠好塞入了信笺。 “我写好了,有人没有人?”谢晚晴朝外喊了一声。 那胖女子扭着硕大的臀部走了进来,说道:“哪儿呢?我看看。” 谢晚晴把信笺递了过去。 那女人一把把信从信封里扯了出来,展开后认真的看着。 “子安小姐:我是汝妹晚晴,在车中不慎跌落乃意外所致,问您安好,得罪勿怪。临时起意约您出门一叙,若是安然无恙方才能让妹晚晴放心,此人西吾管家,可跟他同往。妹:晚晴敬上。”肥胖女人看罢信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算你识相,信写的不错,文绉绉的。你要是真以为老娘不识字写什麽求救的话,老娘此刻便送你回西天老家!哼哼!”那胖女人一脸的得意模样。 谢晚晴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原来你识字呀。” “当然,把你的首饰给我。”肥胖女人伸手道。 谢晚晴早就准备好了,直接把做过手脚的珍珠和流苏递了过去。 这女人性格很是粗犷,并没有仔细查验便放入了袖中。 却说灵枢醒来发现自己昏倒在了路上,顿时便知道是着了人的道。 只是没有想到在自家的马车上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急三火四的寻找谢晚晴,却不见踪影。 灵枢发现了地上的车辙印,便一路跟踪到了秀水路,可这里车来车往早已经把车辙印盖住了。 灵枢没法连忙跑回谢府一五一十告诉了素问,素问当机立断拉着灵枢直接去了竹园。 谢子安一听说谢晚晴在回府的时候竟然被人给劫了,当即便要急着前去营救。 素问说道:“营救自然是肯定的,可如今咱们去哪里呢?秀水路四通八达,又如何能断定小姐的方向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在家里等。”谢子安有些急了,毕竟失踪的可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人。 素问也不知此事有何好办法,正当大家焦头烂额毫无头绪的时候。 家丁送进竹园一封信,那家丁把信交到十六手中的时候摇头道:“谁这么恶作剧,竟然叫我家大少爷做子安小姐?还送半条项链和坏了的流苏来当礼物?” 十六一听忙问:“谁送的信?人呢?” “一个小孩子,早就走了。”家丁说完便退了下去。 十六连忙把信送进来内堂。 第143章 获救 十六把信笺一交到谢子安的手上,他便急忙拆开来看。 望着娟秀的蝇头小字,谢子安眉头紧皱,这的确是晚儿的字没错。 这没头没尾的几句话让人看了更加焦急,再掂量手里的半串儿珍珠和坏掉的流苏,谢子安忍不住呢喃:“晚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灵枢太过焦急,以至于都忘了礼数,到谢子安手里拿过了珍珠,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麽意思。 却不料就这么一动,“哗……”珠子一颗一颗掉在了地上,滚出了老远。 “这……奴婢该死,大少爷可参详出大小姐去了哪里?”灵枢连忙跪在地上捡珍珠。 这时素问却道:“大少爷,这珍珠会不会是大小姐留在路上的记号?” “这怎么可能?如果晚儿被人禁锢了,她又怎能指使歹人留记号?”谢子安拿着信一遍一遍的看着,嘴里也反复读着,希望能猜出其中的意思,直觉告诉他晚儿故意把自己说成是小姐,自然是为了掩盖什么? 也许,绑匪并不知道她才是谢府真正的大小姐,而这封信表面看一封邀约的信笺,但实际定是晚儿发出求救的信号。 谢子安把手里的信递给了素问,让她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端倪。 不同于谢子安,素问接在手里直接读了出来:“子安小姐,我是汝妹晚晴,在车中不慎跌落乃意外所致,问您安好,得罪勿怪。临时起意约您出门一叙,若是安然无恙方能让妹晚晴放心,此人西吾管家,可跟他同往?” “西吾管家?什么意思?”素问有些奇怪的喃喃道。 谢子安说道:“按照正常的理解,应该是系吾管家,晚儿是笔误写错字了吗?这也不太可能。” 这是,灵枢也凑过了小脑袋,可看着慢慢一篇字只能干着急,她认识的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几个字。 “我、在、问、安、心、人……这个是什么字?”灵枢把自己认识的几个字大声的读了出来。 没想到谢子安却急道:“我在?” 他一把拿过了信,重新读了一遍,他忽然发现从右手第一字起朝左斜着看过去,就是有几个字的墨特别重。 谢子安把墨迹重的几个字读出了声音:“我-在-临-安-西?” “晚晴是在临安西街?”谢子安一怔,再重新看了一遍,似乎也只有这样才是最说得过去的。 这时,看门的家丁又跑了进来,说门外有自称是言家的人,问大小姐可否愿意一叙?” “去,十六你去回了传话的人,然后派两个人暗暗跟着。”谢子安吩咐道。 十六答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谢子安又道:“你来时说你醒来的时候是在路边上,想必就是晚晴提到的不慎跌落马车,看来这个大小姐还是由你扮上一扮,我会派人跟着你。”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一下。”灵枢也匆匆离去准备。 “素问,你也去换上一套晚晴的衣服,等会也坐轿出去,就声称自己是二小姐,等路上故意与灵枢闹出矛盾,分道扬镳,他们定会派人明里暗里跟着你们,想趁机劫人,你们分散他们的人手,十六他们也好得手一些。”谢子安吩咐道。 素问答应一声道:“是,奴婢明白了。”便也匆匆去准备了。 谢子安则拿着半串珍珠和流苏直奔临安西街而去。 一直走到临安西街的尽头,谢子安也没有看到跟手中珠串相似的珍珠,一时有些心急。 便在街道里来回走动,希望能得到些许线索。 这临安西街住的全是穷苦人家,家家户户住的还都是小土房,由于贫困几乎是夜不闭户的,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丢的了。 谢子安一提气,飞上了屋顶,居高临下,看着附近的人家。 几乎家家户户紧紧相邻,大门上锁的没有几家,也有几户是屋门锁着,大门敞开着,谢子安在屋顶上从一户跳到另一户,大约找了一刻钟的时间。 在地上发现了些许珍珠,果然跟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 便又顺着珠子的方向寻去,走了一盏茶之后,发现有不少珍珠散落,看来这里定是首饰取出或者倒手的时候掉的。 谢子安再次飞身上房,忽然发现旁边的这户人家很奇怪。 这户人家的院子稍微大了一点,这倒不算是奇怪,只是他家不光大门屋门锁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柴房也紧紧关闭,隐约还看到有两个壮汉站在门外。 谢子安心道:就是这里了。 便轻轻的来到了这户人家的柴房上面,光看着那两个门神一样的壮汉,就不难断定这里面定是有什么需要看守的,自然也就毋庸置疑了。 屋顶是残破的瓦片,谢子安轻轻的揭开了几片后,朝下面望去。 透过淡淡的月光,发现柴房里果然有人,只是夜色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脸。 谢子安又揭开了几片瓦,当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时候,便侧身跳了下去。 “噗通……”即便谢子安已经提了气,在落地的时候也难免发出了一点点声音,尤其是在这黑夜之中,声音更加显得突兀。 “哥?”谢晚晴警觉的问道。 门口的壮汉推开门问道:“什么声音?”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谢子安迅速的躲到了门后面。 谢晚晴镇静的说道:“她病了,疼得特别厉害。”说完用手指指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 那两个汉子走进了房间,朝角落走去。 谢子安趁机出来用手刀一刀一个劈晕了壮汉。 “哥,你来了。”谢晚晴一下栽到了谢子安的怀里,终于见到亲人了,真好。 “晚儿受苦了,跟哥走。”谢子安拉过谢晚晴,准备出去。 这时,角落里的人晃动了下,谢晚晴才想起,那个胆小的姑娘还在,便回头拉起了她说道:“把她一起救走吧。” 三人出了柴房,却被肥胖女人拦了个正着。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肥胖女人身后站了八个壮丁。 “你把我请来就这么待客?还真是无礼!”谢子安冷哼一声,一撩衣摆塞进了腰间。 那八个人一起扑了上来,谢子安手疾眼快推了谢晚晴一把,自己则腾空踢出了七八脚,中脚的四人直接飞了出去。 而剩下的四人只是一怔,便再次挥拳冲了上来。 谢子安一低头闪过一人的一击,随即还了一章,只震得那人倒退数步,嘴角渗出了血丝。 没想到那么壮硕的汉子却也挡不住谢子安的一招,剩下的三人有些胆怯,但在肥胖女人的yin威之下又不得不冲上去。 这样一来便在气势上又差了一筹,谢子安一连劈出六掌,掌风啧啧,那三个汉子一人中了两掌栽倒在地。 “晚儿,咱们走。”谢子安拉起一旁的晚儿。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肥胖女人竟然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你……你们不能走。”那女人不知是吓得还是急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狰狞。 谢子安虎目一蹬,厉声道:“你是想挨揍?还是想怎样?” 就在肥胖女人阻拦的这一会功夫,倒在地上的汉子们开始呻吟的爬了起来。 因为只是想脱身,所以谢子安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制服而已。 “看来你们几个功夫不怎么样,挨打倒是挺在行。”谢子安活动了下手腕,这次定让他们爬不起来。 “少爷!你没事吧?”十六带着人十几个家丁冲了进来。 大汉们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蔫了。 谢晚晴站在哥哥身后,打量着肥胖女人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眼中只有慌乱却并没有恐惧,这倒是有些奇怪。 这时,墙上忽然一闪,一个身影嗖的闪过没了踪影。 “哥,外面还有你的人吗?”谢晚晴问道。 谢子安答道:“竹园的家丁都在这了,外面没人了。” “哦……”谢晚晴眉头微蹙,总感觉今晚这一切都似乎不简单。 “十六,你把这些人绑起来,全部扭送到刑部。”谢子安吩咐道。 谢晚晴忽然拉住谢子安说道:“哥,这件事情不宜闹大,毕竟晚儿还未出闺阁,这么一闹于晚儿名誉有损。” 谢子安只是急于查办这些绑匪,一时之间倒是疏忽了。 “那就先暂时押到落音小筑去,待我亲自审问。”谢子安改变了主意。 “是,大少爷,那她呢?”十六指着肥胖女人问道。 “一并押走。”谢子安摆摆手。 “是!”十六答应一声,打发亲信们压着那些汉子和那肥婆娘走了。 谢晚晴垂下眼睑细细思量,总感觉今晚的事情透着一丝古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罢了,想到这里便换上了一副笑脸望向了谢子安。 “晚儿,他们可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谢子安轻声问道。 谢晚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哥,我没事,咱们快回家吧。” 谢子安点点头,一行人分道而行,至于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谢晚晴终是不忍丢下她,便带着一起回了谢府。 第144章 出大事了 灵枢和素问早就在门口等候,远远的看着谢晚晴的轿撵回来了,便迎了上去。 谢晚晴下了轿,看着灵枢素问,如同许久不见的亲人般。灵枢更是夸张,上下仔细查看,确认谢晚晴身上并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眼泪婆娑的说了声:“小姐,灵枢对不起你,竟然把你弄丢了。” 谢晚晴拿出手绢轻轻的把灵枢的泪痕擦拭掉,安慰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突然遇到这样的状况又不是你的错,千万不要自责了。” 灵枢答应了一句这才破涕为笑。 “晚儿,你回去早早休息,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便不送你了。”谢子安说道。 把谢晚晴安全送入谢府,他总算是安心了,接下来自然是查一查这些胆大包天的狂徒,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奉了谁的命。 回到褰裳阁,灵枢和素问忙前忙后的为谢晚晴烧水洗澡,又为她做了数样可口的小点心。 当点心入口的时候,甜在了嘴里,却也暖在了心里。 “对了,跟我一起回来的姑娘还好吗?”谢晚晴忽然想起了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女孩。 “回小姐,她吃了点东西,现在安排在耳房睡下了。”素问答道。 谢晚晴点点头,看来这个姑娘定然是被吓坏了,两人虽然相处了半个晚上,可她却没说几句话,只一味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好好照顾她吧,想来也是位可怜人。”谢晚晴淡淡的说道。 “是。”素问答应了一句。 用过点心,谢晚晴斜靠在榻上,这一日可算是有惊无险。 谢晚晴细细的问过了收到她那封求救信时候的细节,总觉得哪里不对。 又琢磨了一会,忽然说道:“这一切也太顺利了,而那个送信的人似乎都在迁就着我的计划似得,这一切太奇怪了。” “小姐,您也勿要忧心,这几天我们会打起精神来的,想来府里即将要办喜事,想要看热闹使绊子的人不在少数。”灵枢愤愤的说道。 素问走到谢晚晴身边帮她按摩,希望能减缓一些疲劳。 素问的手法本就很好,揉的谢晚晴舒服极了,双目紧闭,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一连几天,府中都安静的很,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而关于谢晚晴被绑一事,谢子安处理的非常干净利落,除了竹园的亲信之外,就剩下谢晚晴和灵枢、素问知道。 当然还有在褰裳阁借宿的雪涵,就是那晚谢晚晴救回来的女孩。 她单薄消瘦,平日里不爱讲话,总喜欢在院子里坐着,看着其他下人追逐打闹,有时看到有趣的东西了,也会笑只是随即又换成了冷冷的一张脸。 谢晚晴叮嘱了灵枢,吃的用的都不要亏了她,但她只是客人,任何褰裳阁的事情都不能让她知晓,眼下是非常时期,谢晚晴谨慎小心一些,也是对的。 眼看着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谢晚晴的心也越发被提了起来。 总觉得现在这么平淡无奇,定是为了将来的暴风雨积蓄能量。 所以,谢晚晴不论做任何事情都尽量的细致,尽量想的周到,不让人找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这一日,谢晚晴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晌午了,日头升得老高。 谢晚晴揉揉太阳穴,叫来了灵枢。 “怎么没有叫醒我,头好疼。”即便是谢晚晴睡了差不多七个时辰,但依旧非常困倦。 “奴婢看小姐很疲惫,想来定是近日里太过操劳了,便没有忍心叫醒小姐。老夫人那边奴婢已经差人去告了假,想必不会为难小姐。”灵枢回道。 谢晚晴洗漱打扮完便传了午膳,也不知是劳累还是怎么的。 一向食量很小的谢晚晴,竟然吃了很多东西,不论是红烧蹄髈还是油炸玉米烙,这些她总认为太过油腻的食物,这几天却吃了不少。 就连一直负责谢晚晴饮食的素问都觉得很奇怪,可把过脉后又没有什么问题。 素问总觉得也许是开胃茶起到了作用吧,可每日吃饱了就犯困,一天懒懒的一睡就是七八个时辰,这也太过于夸张了些。 “灵枢……”谢晚晴昏昏沉沉的,大脑一片混沌。 灵枢挑帘进来,快步走上前问道:“小姐你醒啦。” “唔……我怎么又睡着了。”谢晚晴都觉得自己太嗜睡了,一天除了吃东西的那一会的时间,基本都在睡,还总是睡不够。 最近一段时间谢晚晴食量增加到原来两倍,又嗜睡,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变胖,相反看起来却有些消瘦憔悴了,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就连精通医术的素问也束手无策。 忽然,素问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说道:“小姐,不好了,梦殇阁派人来请小姐,说是发生大事了。” 谢晚晴眉头紧蹙,问道:“离大婚还有几日?” “回小姐,三日后就是老夫人亲自选的黄道吉日了。”灵枢连忙回道。 谢晚晴呼的站了起来,离大婚只有三日,现在出了差错,这还真是柳月娇的手法呢。 “灵犀,帮我洗漱更衣,我要去看看。”谢晚晴说道。 灵犀答应一声,给谢晚晴净脸,净手,又重新梳理头发。 谢晚晴坐在凳子上,可没过一会便又开始犯困。 灵犀轻轻摇醒了谢晚晴问道:“小姐,今日戴哪个发饰?” 谢晚晴打开首饰盒,随便挑了一只素银簪子递给灵犀说道:“简简单单的就好了。” 垂下眼帘无意间看到了首饰盒里面的小锦盒,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 谁知,一出手却觉得冰一样寒凉,接着便觉得浑身精神为之一阵,一扫之前困倦的感觉。 谢晚晴有些诧异,但还是把小锦盒放回到了首饰盒之中。 来到梦殇阁,老远就能听到有人在哭泣。 谢晚晴快走了几步,便看到娟儿在等着迎接她,便随着进了内堂。 刚一进屋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梦瑶。 而她面前还有一件支离破碎的大红嫁衣。 谢晚晴刹那明白了,定是柳月娇在这件嫁衣上做了手脚,而在当时没有看出来,到了现在拿出来才发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晚儿,你可来了,我可怎么办啊,这嫁衣竟然只用了一层丝线相连,试穿个一两次还可勉强支撑,可若是穿的时间久一点便拖了丝,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林梦瑶嘤嘤的哭道。 谢晚晴拿起了嫁衣仔细查看,之前确实没有注意到,这嫁衣从做开始就是一个圈套,所有该缝合的地方都没有用针线锁死,而是用的绣线用了一种少见的绣法把衣服连在了一起。 正像林梦瑶说的那样,若是只穿片刻是不会发现的,可若是穿的次数多两次,又或者穿的时间长一点便会拖丝,之后就会成为布条了。 “还好发现的早,若是三日后大婚当日出现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当众让人笑话了。”谢晚晴咬紧了嘴唇,真没想到柳月娇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 若是一个女孩当众露了身子,那无疑是比杀了她还恐怖。 “这个柳月娇,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林梦瑶恨得压根儿痒痒。 真没有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竟然这么狠毒。 “此时再怨恨也是于事无补了,最重要是如何补救三日后的婚礼。”谢晚晴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慌乱,她在脑中琢磨着补救的办法。 只要事情没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都会有办法补救。 “梦瑶姐姐,我初次来时拿了两匹锦缎,不知姐姐还留着吗?”谢晚晴忽然想起了那锦缎中有一匹正是大红色的。 “对了,晚儿妹妹不提醒我都给忘了。”林梦瑶突然想起来那红得喜人的锦缎。 林梦瑶连忙吩咐娟儿去把锦缎取来。 不消片刻,娟儿便抱着紫檀盒子走了进来。 林梦瑶轻轻的抚摸着大红色的锦缎,心中五味杂陈。 “梦瑶姐姐,你的绣工是整个京城一绝,而你府上的绣娘也自是不必提,在三日内赶出一件嫁衣想必并不是难事吧?”谢晚晴嫣然一笑。 林梦瑶激动的望着谢晚晴,身子一矮就要跪下去,却被谢晚晴眼疾手快一把给搀扶住了。 “梦瑶姐姐你这是干什么。”谢晚晴说道。 “晚儿妹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若没有你我想必也没有以后了。”林梦瑶眼泪再次决堤。 谢晚晴又安慰了她好一会,这才让林梦瑶又重新振作起来。 这锦缎乃是宫中进贡的佳品,不是寻常人家有的,就算是宫中的嫔妃,也不是人人都可穿得见过的。 这时,林梦瑶的嫁衣若是用锦缎做成,想必也会为她林家挣了面子。 其实谢晚晴知道,林梦瑶并不是想不到锦缎,只是这嫁衣之说若是没有人见证,就不穿婆家送来的衣服,视为蔑视,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谢晚晴看出来林梦瑶的意思了,便索性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本来锦缎就是她送的,却也无所谓了。 坐上回谢府的轿撵,谢晚晴才发觉,今日下午竟然没有困倦,这还真是奇了。 第145章 林梦瑶进府 三日后,京城举行了隆重的新婚大礼,谢崇光派了八抬大轿去林府接林梦瑶,光是敲锣打鼓举旗贺喜穿着大红礼服的人便有上百人。 到谢家登门祝贺的更是达官显贵,巨富商贾之辈,一时之间谢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这在京城已经算是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了,谢府取了位妾室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八人抬的轿子慢慢的通过街道,有喜娘不停的往路边撒糖块,一些百姓家的小孩都聚集起来去捡糖块,更有喜婆时不时的向路边扔一些散碎的银子,让这些穷苦人家也沾沾喜气。 整个临安街都喜气洋洋,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山呼谢宰相新婚大喜。 谢崇光骑在‘黑麒麟’的身上,意气风发,不停的抱拳谢礼,脸上挂着得意洋洋幸福的笑容。 要说林梦瑶也是护国将军家的庶小姐,也是个十足的千金贵女,又因为她在闺房之时甚是乖巧,最得林将军宠爱。 一路道喜声连绵不绝,谢崇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错觉自己娶崔家小姐时候的一幕,那时候也有这么大的排场,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只是可惜她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 只那么一刹那的黯然,山呼的祝福声此起彼伏,把谢崇光又拉回到了现实。 谢晚晴和谢子安也早早的等在了谢府门口,等鸾轿到的时候,便靠在门边,望着父亲脸上的笑容,谢晚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林梦瑶一走出鸾轿立刻又引得人们一阵大哗,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可是名贵的锦缎,是后宫中当红之人在国宴又或是极其隆重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的。 那纯正的大红色,是娶妻之时才穿的,没想到谢府纳了个妾却穿得这般隆重。 “看那金丝线绣成的凤凰,简直跟真的一样,活灵活现。”有人忍不住夸赞道。 “你们看那红盖头,上面的绣工更是了不得,可真不愧是咱们京城第一心灵手巧的姑娘,今日总算是见识了。”另一人一副羡慕嫉妒的口吻说道。 “不就是纳个妾,竟然逾越到这个份儿上。”有人指指点点,觉得谢崇光贪爱美色,竟然纵容个小妾着大红嫁衣出嫁,那还不如直接续弦娶夫人算了。 “可不是,这个林家小姐也太张扬了。”一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议论纷纷。 听着众人的议论,林梦瑶抿嘴浅笑,但当听到后面说她不懂礼数之时,她在红盖头下面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百鸟朝凤是她和八个绣娘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做成的,可谓是巧夺天工,非常精巧。之所以敢穿红色,她有充足的理由,待会儿婚礼上就能见分晓了。 “晚儿,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不是错吗?”谢子安看着林梦瑶那华贵的嫁衣,脸上蒙上了一层担忧的神色。 又或者说谢子安更加担心他们费了这么多力气娶进谢府的,会是跟柳月娇相同的货色,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要是再做最坏的打算,那柳月娇若是和林梦瑶联起了手,整个谢府将再无安宁之日。 “哥,莫要担心,你忧愁的那些都不会有,从她们还未谋面便已经结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谢晚晴安慰着哥哥,同时也相信不论将来事情将如何演变,柳月娇和林梦瑶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战线。 谢子安点点头,说道:“他们进屋了,咱们也跟进去吧。” 谢晚晴跟在了哥哥后面,缓步跟进了屋。 只听主婚人唱诺道:“请二位亲人上前一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谢崇光与林梦瑶行了对拜礼之后,主婚人高声唱诺:“礼成!” “跪拜高堂,敬茶……”主婚人再唱诺。 谢崇光同林梦瑶跪在谢老夫人面前,立即有下人端了茶送过来。 谢老妇人看着林梦瑶的大红嫁衣,微皱眉头。但她想林家不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想必定有后招,于是便没有开口指正。 谢崇光端起茶杯双手过头敬了过去,口中说道:“母亲请用茶。” 谢老夫人接过来抿了一口笑道:“我儿快快请起。” “梦瑶给母亲敬茶住母亲多福多寿,永享天伦。”林梦瑶也把茶杯双手举过头说道。 谢老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咱们谢家子嗣凋零,往后要开枝散叶,为咱们谢家添子添孙才是首要之事。” “梦瑶知道了,谢母亲教诲。”林梦瑶一喜,她知道柳月娇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自己肚子争气能生个男孩的话,那还不把她压得死死的,想到这里林梦瑶露出了得意的笑脸,还好她的脸有红盖头遮盖并没有人瞧见。 “往后要恪守妇道,勤俭持家,多为崇光分担一些,月娇和梦瑶亦是如此。”谢老夫人继续训话道。 “是。”林梦瑶乖巧的答道。 坐在下首的柳月娇也答应一声道:“是,母亲。” “好了,这地上多凉,梦瑶赶紧起来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太客气了。”谢老夫人说道。 林梦瑶谢过老夫人,这才由一旁的丫鬟扶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拜见柳月娇了,虽然柳月娇还没有行扶正礼,但因为她先进门,而林梦瑶也没有封号,所以按照礼数是要参拜她。 此时柳月娇正狠狠的剜了林梦瑶一眼,心里有火撒不出。 明明是做好了嫁衣的手脚,怎么就被识破了?柳月娇看着林梦瑶身上那刺眼的大红嫁衣,心里对谢晚晴的恨又增加了几分,明明给她送去的是妾室的桃红色嫁衣,怎么就变成了大红色? 林梦瑶刚作势要跪,却听到堂外一阵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一个宫人打扮的下人匆忙走了进来,高呼道:“圣旨到!” 谢崇光一愣,接着领头跪拜了下去,谢老夫人也由丫鬟扶着跪在了地上,全府上下全部跪了下去,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宫人环视一周看人全部跪好,这才唱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宰相迎娶林家千金之喜讯朕甚为悦心,朕听闻林家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才华样貌无不出众,特封林家小姐为从四品夫人,赐封号:凝梦,特备薄礼祝新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钦此!” 宫人念完了圣旨,所有人接着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崇光膝行几步说道:“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梦瑶也跟着说道:“臣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崇光说完之后双手举过头,等着接圣旨。 宫人小心的卷好双手交给了谢崇光,之后笑道:“谢宰相好福气,祝您新婚大吉,奴才还要回去复命,这就不多留了。” “您慢走。”谢崇光客气的说道。 宫人离去之后,这下子可是个大逆转。林梦瑶敢如此招摇的穿大红色,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梦瑶在盖头下禁不住的笑,只是不敢笑出声,心道:还是爹爹最疼我,定是他求皇上下的圣旨,这下有了封号在他们谢家的地位可就不用说了,再也不用看柳月娇的脸色了。 眼下本来是该林梦瑶给柳月娇行礼,却没想到横生出这么一幕,柳月娇本来白皙的脸庞此时涨得潮红,狠狠的咬着牙根儿。 看她那副神情恨不得把林梦瑶大卸八块了也不解恨。 “月娇,虽然你是先进门的不假,但梦瑶是皇上亲赐的封号,又是从四品夫人,这礼却是该你来行拜见礼。”谢老夫人首先开了腔。 林梦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柳月娇当然不情愿,可老夫人都发了话,她也不敢怠慢,便起身潦草的拜了一拜说道:“月娇参见凝梦夫人。” “月娇姐姐免礼。”林梦瑶那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柳月娇敷衍的行礼本就不对,但谢老夫人并未追究。 这时谢子安,谢晚晴和谢思茹三人走上前来。 “子安见过凝梦姨娘。”谢子安说完拜了下去。 “晚儿见过凝梦姨娘。”谢晚晴盈盈一拜,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向了柳月娇,只见她的脸色已经由潮红转变成了铁青,看那样子着实气得不轻。 谢思茹敷衍的福了福说道:“茹儿见过凝梦姨娘……”那口气很不友善。 林梦瑶却表现的极为大度,淡淡的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家人,便不需客气了。” 顿了一顿林梦瑶那柔柔的嗓音接着说道:“今日见到月娇姐姐的千金让妹妹想起一事,妹妹承蒙月娇姐姐抬爱,送了妹妹一件做工精美的嫁衣,只是晚儿也送了我一件,妹妹觉得不好拂了孩子的心意,便穿了晚儿送的这件,月娇姐姐送的那件便无福消受了,今日便把这嫁衣转赠给思茹,希望她将来嫁个如意郎君。” 林梦瑶一说完,身后的娟儿立刻拿出了一个杨木盒,打开盒盖双手举到谢思茹的面前。 “呃……”柳月娇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好。 这时,谢思茹说道:“思茹年龄还小,就不劳凝梦姨娘费心了。”说完上前一把拍在了杨木盒上。 本来她不过就是发发脾气,却没有想到她这冲动的举动正中了林梦瑶的计谋,林梦瑶的贴身丫鬟娟儿一下没拿住,盒子里的嫁衣滑落下来。 已经成为几条布条的红嫁衣特别明显的散落在地上。 谢崇光一见此景,连忙起身招呼宾客去院中落座,接着又宣布婚宴正式开席。 此事乃是家丑,若是被人看到听到传扬出去,还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谢崇光身在朝廷,自然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厉害。 第146章 冰蚕 娟儿哎呀一声:“嫁衣怎么是碎布条?” “什么?”林梦瑶因为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小姐,柳姨娘送给您的嫁衣是还没有完工的布条呢。”娟儿是时候的说道。 谢老夫人一直不想让柳月娇扶正,前几日因为一时高兴让谢崇光钻了空子,今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正中她下怀。 谢老夫人一杵拐杖厉声道:“进了谢家的门,就要知礼,互爱,悄悄你的干了什么!柳月娇,你可知罪!” “月娇不……不知,月娇送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柳月娇哪能想到林梦瑶竟然会当众戳穿此事。 “月娇姐姐,我尊你年长,但也不要如此欺负人,若不是晚儿送了嫁衣,难道我今日要穿着这布条行大婚之礼不成?”林梦瑶的声音变得凌厉。 柳月娇也傻了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谢思茹会上前去把衣服拍落,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柳月娇还是重重的砸了自己一下。 谢老夫人说道:“这件事情暂且不提,来人,请月娇回去休息休息,静静心!” 立刻有下人请柳月娇回去,她咬咬嘴唇不甘的甩袖而去。 谢子安跟谢晚晴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眨眨眼算作交流。 谢子安心想:果然如晚儿所料,这个林梦瑶刚进谢府就与柳月娇斗得不可开交,而叱咤多年的柳月娇算是遇上了强敌,这个女人年龄不大,但有林家这个强大的后台,又有自己和晚儿的支持,定要让柳月娇再难翻出水花来。 “祖母,晚儿有些乏了,想先告退了。”谢晚晴淡淡的说道。 谢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回吧,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休要再提。” “是。”谢晚晴答应着轻轻退了出去。 林梦瑶能带着嫁衣第一天就发难,这还真让谢晚晴没有料到。 没想到她还真是心急,竟然利用了祖母的心里,她本就想找个由头否了柳月娇的扶正,这下算是歪打正着了。 在园中走得几步,一阵凉风吹过,谢晚晴清醒了许多,也不知怎么了,每日都疲惫不堪,就连刚刚在府中都是强打起精神。 刚走出房间,便已经支撑不住,恨不得站着也能睡着一般。 “小姐,是不是冷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免得受凉。”灵枢关切的望着谢晚晴。 谢晚晴迎风而立,感受着拂面的冷风,手因为寒凉而变得冰冷,她不禁瑟缩了下,突然想起了那寒冰刺骨的小锦盒不禁快走几步。 灵枢忙在后面跟上,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褰裳阁。 素问早已生好了火炉,整个房间暖融融的,谢晚晴一到了这温暖的环境下,又开始犯困了。 休息片刻,素问端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说道:“小姐,来喝点甜汤吧,最能醒神醒脑。” 对于谢晚晴嗜睡这一事,素问很是着急,最近她已经翻遍了很多医书典籍,可偏偏没有找到和谢晚晴对症的病症。 前几日传了大夫看了几回,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只说可能是因为天气变化而导致的嗜睡,多多静养就好了。 谢晚晴微微蹙眉,怎么越发的犯懒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提提神儿。 忽然响起前几日陌生人塞给自己的小锦盒,上次一碰触便觉全身寒凉,之后便很精神。 想到这里,谢晚晴忙起身走到首饰盒前,拿出了小锦盒。 跟上次一样,刚一碰触立刻觉得全身如刺骨般寒冷,那种冷就好像直接冷到了骨子里。 可随后便感觉到精神为之一阵,一下子变得特别精神,一扫刚刚困倦的感觉。 这东西还真是奇了,谢晚晴低头仔细的打量这个小锦盒。 它只有手掌大小,盒盖上有细细密密的花纹,很有种特色,但却不像是中原人所喜欢的花样,盒子中央有个小插锁,很是精致。 素问在一旁看着谢晚晴的一举一动,有些好奇的盯着那小锦盒。 “素问,你说为什么我那么困倦,可一触碰这个小锦盒就精神好了许多,这是为什么呢?”谢晚晴打量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它的寒冷,便放在了桌上。 素问上前把小锦盒拿了起来,她被突如其来的彻骨之寒吓了一跳,接着脸上显现了惊恐的表情。 “小……小姐,这是……冰蚕?”素问的表情很夸张,可以说是惊讶也有疑问。 “冰蚕是什麽?”谢晚晴有些不解,但似乎是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 素问说道:“冰蚕是很稀有的解百毒之王,它可以吸食毒血毒肉,又不畏严寒,是疗伤练功的引子,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竟然可以解百毒?那我困倦之时抚摸锦盒便可清醒难道是中了毒?”谢晚晴一惊,难道自己终日小心翼翼还是着了他人的道? 但仔细一想,却也不大可能,自己所有的饮食都是由素问在做,每天吃的每样东西都仔细的查验过,而屋里摆的花草都极少,就是怕会有冲突的东西。 “小姐,奴婢想打开锦盒确认一番,这冰蚕也分几种,奴婢只是听闻却从未见过,今日有幸得见,想看看它的样子,不知可否?”素问轻声问道。 谢晚晴点点头说道:“打开的话,它会不会跑掉?” “不会的,它最喜欢在冰天雪地里,咱们这里相比较太温热,在这样的情况下书中写过,冰蚕会卧而不动,好像入眠一般。”素问说道。 “那就好。”谢晚晴把锦盒交到了素问的手中。 素问接过来轻轻的拨开了中央的锁,接着又轻轻的扳开了小锦盒的盒盖。 一只全身雪白胖乎乎的大号冰蚕正躺在盒子里。 “十一、十二、十三……”素问轻声数着什么。 一直数到了十七,素问轻声说道:“小姐,这恐怕是一只千年冰蚕,传说冰蚕身上的花纹数越大,活的念头就越长,听说每一道代表一百年,而这只竟然有十七条……再加上这么大的个头,定然超过千年了。” “啊?一千年!这蚕还不成精了!”谢晚晴惊叹,心中却在琢磨那夜把这小锦盒交到自己收上的那个人,说是主人吩咐的。 那他的主人是谁呢?到底是敌是友? “小姐,你是怎么得到这只千年雪山冰蚕的?”素问轻轻的关上了小锦盒。 “前段时间在外面被人强塞在手里的。”谢晚晴越发觉得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自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毒,而送冰蚕的人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解毒的?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先不说自己有没有中毒,就说这小锦盒也是数日之前送过来的,那人口中说的主人是谁? 谢晚晴把小锦盒放回到首饰盒之中,转头说道:“素问,你这几天发现雪涵可有异样?” “自从她来到褰裳阁,奴婢就时刻盯着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素问说道。 想想自己开始昏睡的时间,似乎就是雪涵来到褰裳阁之后的两三日。 “你继续盯着她,却要注意不要让她发现了。”谢晚晴吩咐道。 “是,奴婢会小心的。”素问答应了一声。 忽然,谢晚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假如我真的中了毒,那这冰蚕可否能解?” “冰蚕可解百毒,更何况只是一只千年雪山冰蚕,自然是要更厉害一些,想必就算是鹤顶红之类的剧毒之物,也可解了。”素问想了想回答道。 “那就好了。”谢晚晴嘴角一扬,露出了丝丝笑意。 既然这灵物如此神奇,那自然也就不用怕是否中毒了,谢晚晴仔细的关上了首饰盒的盖子。 有了如此珍奇之物,谢晚晴对于自己中毒一事总算放下了心。 连日来的嗜睡之症便不需担心了。 只是对于冰蚕的主人,谢晚晴还是一筹莫展,想着想着便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入夜,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房间,一个黑影伸手推开了窗户,轻盈的跳入了房内。 先是走到塌边看看熟睡的谢晚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他那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安慰。 看了一阵便转头在房间轻手轻脚的翻看东西,不多时从首饰盒子的最低端找到了那花纹特别的小锦盒。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拧开瓶盖一股酸臭之气扑鼻而来,这是天下最剧毒的鹤顶红,见血封喉。 只见他打开了小锦盒,把瓷瓶里墨黑色的液体浇灌在了冰蚕身上,那白得透明的冰蚕瞬间变成了墨黑色,接着就看到冰蚕通体泛红,那墨黑色渐渐褪去,先变成了灰色,接着又变成了淡灰,一点点的淡化……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冰蚕又恢复了雪白,而它摇晃着脑袋很是开心,趴在盒子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黑影一直看到冰蚕乖巧的睡去,这才轻轻的关上了小锦盒,重新放回到了首饰盒中,蹑手蹑脚的经过谢晚晴的床榻,轻轻一跃,从窗户跳了下去,这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得…… 第147章 一枚扳指 舒适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向谢晚晴的脸庞,她悠悠转醒觉得嗓子有些难受。 “灵枢?水……”谢晚晴呼唤了一声。 “在,小姐醒了。”灵枢从房门口挑帘进来帮谢晚晴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谢晚晴看着明媚的阳光,估计日头已经老高了。淡淡的问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回小姐,已经巳时了。”灵枢答道。 素问已经打好了洗脸水,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小姐,你今日的起色比往日好了许多呢。”素问一边帮谢晚晴净手一边说道。 谢晚晴看看铜镜中的自己,似乎精神好了一些,整个人的气色也感觉好了许多。 “小姐昨夜睡的好吗?”灵枢帮谢晚晴整理着头发,轻轻的梳理着。 “昨夜……”谢晚晴忽然想起夜里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人进了自己房间,可当时自己迷迷糊糊的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到底是梦还是…… 谢晚晴眉头微蹙,伸手打开了首饰盒,在最底端赫然是那个精致的小锦盒。 谢晚晴把小锦盒拿在了手里,熟悉的冰冷从指尖传递到了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无比清醒的舒适感。 刚用过早膳便听到通传高呼大少爷来了,谢晚晴快步去门口迎接哥哥。 谢子安看到谢晚晴,嘴角自然的微微上扬。 “给哥哥请安,请进……”谢晚晴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晚儿今日精神不错啊,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兄妹两人在园中走走如何?”谢子安一席白衣,束手而立,俊朗的面容上垂下一缕发丝,双眸如星般明亮。 谢晚晴看着哥哥俊逸的外表,心道:不知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哥哥呢。 “晚儿?想什么呢?”谢子安关切的问道。 “想哥哥什么时候让晚儿能有个小侄儿。”谢晚晴掩口轻笑。 谢子安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鬼灵精,倒是你呢,似乎对于婚事有不同的看法?” 被谢子安这么一说,谢晚晴顿时想起太子那张让人憎恨的脸来。 这个人上一世就那么一副恶毒的嘴脸,只怪当时自己太过单纯。 “好了,不开心就不要去想了。”谢子安看出谢晚晴似乎很不愿意提及太子,便顿了顿转移话题说道:“再过些时日就是上林宴了,到时候达官显贵们又开始明争暗斗推举青年才俊,咱们谢府每年都是默默无闻,今年可要上点心思了。” 谢晚晴点点头,这一年一度的上林宴是礼贤名仕的盛会也是宫廷的明争暗斗之会,能参加的人都非富即贵,身份不容小觑,他们会把自己的门客,举荐出来,在皇上面前露了脸的话,得到皇上赏识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这样,自己一脉便又可多稳定一些。 “按照惯例,周边各国也会来几位才华横溢的才俊,定然又是各种花招为难我们中原皇庭。”谢晚晴愤愤的想起前世也经历过这样的盛会,那时皇上提问太子,而太子没有猜出,可惜当时的自己虽然能猜中谜题只是太过于羞涩,并没有讲出来,着实让皇上丢了大脸,后来还因此连带收拾了一些文官。 “晚儿不必烦忧,今年的上林宴定会让咱们扳回一城。”谢子安自信的说道。 谢晚晴看着哥哥,总感觉谢子安哪里跟从前不一样了,似乎在他的眼中多了很多复杂的神色,此生重生就连哥哥的性情也改变了吗? 谢晚晴点点头笑道:“今年有哥哥参加,必然会大获全胜。” “对了,我此番前来是要送给你一个礼物。”谢子安那俊朗的面容带着暖暖的笑容。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如朗星般的眸子,问道:“是什麽好吃好玩的?”谢晚晴把手掌摊开在谢子安的面前。 谢子安宠溺的笑笑,从左手大拇指摘下了一枚墨色扳指,放入了谢晚晴的手心。 “这枚扳指好特别呀。”谢晚晴仔细的观察,发现扳指上有很多细细密密的花纹,摸起来却很平滑。 “晚儿要把它收好,记得时刻戴在手上,便如同哥哥陪在晚儿身边一样。”谢子安笑着说道。 谢晚晴把它戴在了大拇指上面,高举过头笑道:“好,晚儿每天都戴着。” 谁料谢子安迅速压下了谢晚晴的胳膊说道:“晚儿把它戴好就行了。” 话音落下,谢晚晴分明从谢子安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她心里在琢磨这扳指很名贵吗?又或者有其他的作用? 但谢子安没有主动告诉谢晚晴,她便也不好开口主动去问。 随后兄妹俩人又闲聊了一会,谢子安便告辞回竹园去了。 谢子安刚刚离开,灵枢便走过来对着谢晚晴耳语道:“小姐,我刚刚竟然发现了一个黑影,但什么也没看清楚就不见了。” “看来是要有人在监视褰裳阁,灵枢你告诉素问作事要小心谨慎一些,切莫有什么把柄落到他人手中。”谢晚晴叮嘱道。 灵枢点头答应说道:“对了小姐,今日您得去给凝梦夫人行礼呢,咱去不去?” “走,自然得去。另外听说做个父亲就下令要把东院那边重新修建,这位新入府的夫人却是荣宠正盛。”谢晚晴淡淡的说道。 “正好,咱们可以看好戏了,一想起柳姨娘被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灵枢笑着说道。 谢晚晴看了灵枢一眼,灵枢立马知道自己又说多了,以前谢晚晴就提醒过她,不要什么话都乱说,隔墙有耳。 “现在倒是不怕说这些了,想必柳姨娘骂我的只多不少,只是图个嘴瘾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谢晚晴的脸上没带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暗暗下了要整垮柳月娇的心,否则谢思茹定会凭借她娘亲的能量成为她最大的敌人。 秋风袭来,有些寒凉,谢晚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林梦瑶暂住的菊园走去。 此时正是菊花盛开之际,鹅黄的,金黄的,深红的,粉红的还有大红色等等各色的菊花簇拥而放,花瓣也不尽相同,有条形抱团在一起的花球状,也有像扇子一般微微张开的,漫天花海,秋风一过,淡淡的菊花香气阵阵袭来。 谢晚晴也被这菊园的美景所吸引,脚步慢踱,沉浸在菊花海之中。 “晚儿?”林梦瑶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低头看花的谢晚晴便迎了上来。 谢晚晴收敛心神,中规中矩的跪了下去,口中说道:“晚儿给凝梦夫人请安,祝您青春永驻,幸福长春。” “晚儿快起来。”林梦瑶上前忙把谢晚晴搀扶起来。 “晚儿谢过凝梦夫人。”谢晚晴嫣然一笑,随着林梦瑶的手劲儿站了起来。 林梦瑶有些别扭的说道:“以前听惯了晚儿唤我梦瑶姐姐,今日变成了凝梦夫人,却恍如隔世。” “夫人莫要伤感,晚儿还是晚儿,只是称呼变了而已,却不会影响我们往日情分。”谢晚晴笑着说道。 林梦瑶点点头,答应道:“对,晚儿说的对,往后在这谢府之中,还需晚儿多多提点才是。” “夫人说的哪里话,若是有人敢欺负夫人,晚儿定然不会同意。”谢晚晴清楚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眼下柳月娇被罚禁足,定然气不顺会伺机报复,而林梦瑶刚刚入府,根基不稳,谢晚晴自然要帮她先站稳脚跟之后再说。 “不管将来怎么样,有晚儿这句话我这心里也就算是吃了定心丸了。”林梦瑶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谢晚晴真诚的望着林梦瑶,蓦地重重的点了头,心中想着:只要你的初心不变,我必会尽力帮你不中柳月娇的计谋,不受她的骚扰。 “夫人莫要担忧,以您现在的身份,谢府没有人敢有非分之想。”谢晚晴安慰着林梦瑶,但不禁又想到大婚之日,没想到林梦瑶竟然求哥哥再皇上那求了一个封号。 旁人若是能被皇上指为夫人已经是无上的荣光,却没有想到皇上还赐了凝梦这个封号,这身份地位明显更要高出一大截,眼下林梦瑶还是从四品夫人,是有品阶的,宫中的一些宴会,她是有资格参加的。 谢晚晴也在琢磨,恐怕哥哥说的没错,林梦瑶也不是一个省心的人,但只要她不出阁,能牵制住柳月娇,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若是打破了平衡,那就不好说了。 林梦瑶迎风而立,喃喃的说道:“起风了,晚儿咱们进屋吧。” “夫人先走。”虽然知道此时的林梦瑶不会对于礼数计较太多,但还是按照规矩拘着礼,她跟柳月娇的身份相差无几,有时不能给自己太多的暗示,所以必要的礼仪称呼都不能变。 谢晚晴同林梦瑶刚刚进了房间,就听到通传唱诺:“柳姨娘到!” 林梦瑶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立刻转为担忧。 “晚儿,她会不会是因为嫁衣的事情来报复我了?”林梦瑶的脸上尽是慌乱的神色。 “夫人莫慌,按照礼数今日是要来给您请安的,想必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怎样,再说有晚儿在这,请夫人放心吧。”谢晚晴连忙安慰林梦瑶,她总是这样浮躁的样子可不行。 而谢晚晴的心里却在琢摸着,却不知这一次柳月娇打的是什么牌,且看她此来到底适合目的? 第148章 二女相争 在丫鬟的引领下,柳月娇进入了内堂,一进屋就看到坐在前方木椅上的林梦瑶和身边站立的谢晚晴,不由的一征,心下暗自思量:她怎么会在这,莫非这么快俩人已经联合了?我且先行跪拜礼,看她们如何对付! 柳月娇心中思索着,身形微鞠,对着林梦瑶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后,唇齿微张轻语道:“给凝梦夫人请安!” 林梦瑶坐在上方,不知道柳月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见柳月娇此刻行径,她心中轻哼一声,就知道这女人此来绝没有安着什么好心! 柳月娇看见林梦瑶板着脸不吭声,她美目波转,心里划过几分不兴,不过她还是强欢起笑,开口说道:“夫人这是何意?我记挂夫人身体,带着些夫人爱吃的点心和一些新出的衣料前来,谁料夫人却如此对待我,不知是我可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夫人明示,我先给夫人赔礼了!” 说道最后,柳月娇已经袖遮脸面,似乎是抽泣起来。 林梦瑶冷冷的看着柳月娇,没想到这女人越发会演戏,倒跑到菊园扭捏造作起来。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同情她,林梦瑶看着此刻娇柔造作的柳月娇,心中越发得气怒。 谢晚晴在边上冷眼瞧着,一个卖力上演苦情戏,一个冷脸不吭声,她似乎感觉到一种沉闷和压迫的气息在两人之中的飘散开来,让人心中不舒服。 谢晚晴装模做样的轻咳了一身,想以此打破这种尴尬,不过似乎双方都不领情,林梦瑶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 见势不对,真怕此刻她们在这里撕破脸皮,赶忙似救场的娇声说道:“柳姨娘真是费心了,夫人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不愿意多说话,还请柳姨娘莫要放在心上!” 林梦瑶闻听谢晚晴此言,美目不禁嘲谢晚晴这边一瞥,秀眉微蹙,似乎有些不明白谢晚晴说这些话的意思。 谢晚晴朝林梦瑶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不要冲动,尽量看在眼里,微微侧目谢晚晴点了点头。 谢晚晴看见林梦瑶妥协,心中也呼了一口气,这要是在此闹起来,传到外面,不仅是对林梦瑶名声不好,更是对自己不利,人家好心好意来请安,夫人和自己却不待见,这叫人知道,不是让人家做为茶后笑谈了! 柳月娇心里清楚,这林梦瑶哪是什么身体不适,分明就是不待见自己,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借坡下驴接过谢晚晴的话茬说道:“夫人还请保重身体,正好,我那里刚有一副名医开的养身方子,我一会就派人给夫人取来,还望夫人能早日康复!” 林梦瑶听着柳月娇的话,心中冷笑,吃你给的方子,你以为我那么傻,让你这么容易害我,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毕竟人家说到这里,林梦瑶也不好推辞,只冷冷的回了句:“不用!” 柳月娇闻听林梦瑶对自己的口气,心中有千万恼火,却只能暂时忍气压在心里,她强稳住自己的心,真怕自己会做出冲动的事,脸上泛一抹不自在的笑,说道:“夫人既然不用,那算是妾身多嘴了,不过今天给夫人送过来的点心和布料,还望夫人能收下,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 林梦瑶心中厌恶,吃你的东西,我还怕吃出个好歹来,在说,我要什么没有,一点布料就想打发自己,她不耐烦的正想开口,却不想谢晚晴的声音比她更快。 “那我就替夫人谢过柳姨娘的心意了,点心和布料夫人就收下了,真是让柳姨娘废心了!” 此言一落下,柳月娇和林梦瑶都同时转头望着谢晚晴,这让谢晚晴很是不自在,她轻齿对林梦瑶笑说道:“柳姨娘的一片心意,咱也不能辜负了不是,正好,我听说柳姨娘做的点心,可是甜的很,夫人,就算你是为了我这馋嘴,也得收下不是!” 林梦瑶无奈的对谢晚晴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还得依靠着谢晚晴,也就没在说什么,转过了头去。 柳月娇忙佚不失机的开口,对着谢晚晴说道:“晚儿既然这么喜欢我的点心,那赶明我给晚儿你送点,绝对让你这丫头解馋!” “那就多谢柳姨娘了!”谢晚晴嘲柳月娇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无邪之极。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柳月娇对着谢晚晴一摆手,仿佛如亲姐妹般随意。 “呵呵,下人们都说柳姨娘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日一见,似乎与传闻的不相边际,看来下人们的话,以后可真要尝着听了!”谢晚晴忽似玩笑的说了这句话,顿时让柳月娇脸色转变,尴尬之意闪现。 不过好歹柳月娇也是个精明人,瞬间有了对策,忽然对谢晚晴一摆手娇笑道:“瞧你说的,下人们的话,你也信,他们一天都是闲的,就喜欢八卦一些绯闻,前些日子我还听一下人说晚儿你跟府中哪个下人偷情呢,你看,这他们,不是乱弹琴么,要我说,真该割了他们的舌头才是!” 谢晚晴没想到柳月娇心肠如此歹毒,说话这么刻薄尖酸,更没想到竟然会加倍的给自己还回来,虽然心中恼怒,不过她面色还是不变的,声音有些冷却的说道:“是啊,这些丧德失道的话,到底是谁说的,真是该割了她的舌头!” 谢晚晴看似旁敲的说道,但眼神一直看着柳月娇,泛着丝丝冷意,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柳月娇虽然心里暗骂,不过也没表现在脸上,但语气有些不悦的对林梦瑶说道:“夫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还有些活计要赶着做!” 林梦瑶没在挽留,心里巴不得柳月娇赶紧走,柳月娇又对林梦瑶行了一礼,看起来客气万分,根本不像是来找事的,脚步莲展,退出了林梦瑶的房间。 刘月娇走后,林梦瑶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对谢晚晴说道:“晚儿,你说这柳月娇什么意思?不过她刚才还真是过分,竟然连你都敢说,真是歹毒啊!” 谢晚晴冷冷一笑,对林梦瑶说道:“夫人,这柳月娇心机叵测,让人防不胜防,我总感觉她这次来没这么简单,也许是在试探咱们什么,也许会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您可要小心了!” 谢晚晴提醒林梦瑶,林梦瑶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今天看到谢晚晴和柳月娇的争锋相对,她才感觉到柳月娇的可怕!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柳月娇似乎收敛了很多,一片平静的生活反而让府中有些人显得不适应,比如,林梦瑶,她担心柳月娇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 离柳月娇给林梦瑶请安过了半个多月的一个晚上。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中隐隐传出些娇媚逗笑,让人遐想非非,柳月娇躺在谢崇光的怀中,轻若幽兰,吐着丝丝香气,翡翠般的玉手轻轻的在谢崇光裸露的胸膛画着圈圈。 “月娇,你真美!”刚刚一场云雨过后,谢亲崇光有些疲惫,不过又在柳月娇的挑逗下,微微有些动情。 柳月娇媚眼迷离,望着谢崇光轻声说道:“是么,那我和凝梦夫人比起来,谁更美呢?” “这个……”谢崇光一时语塞,不明白她和林梦瑶相比作甚! “看来您还是疼爱夫人啊,可怜我一心一意……”柳月娇说着,又拿出了她那套苦情戏! 谢崇光果然是禁不起闹的人,一下子慌乱,忙哄着柳月娇回应道:“当然是你最漂亮了!” “真的?”柳月娇转笑破涕。 “当然是真的了!”谢崇光肯定的回答道。 柳月娇又趁热打铁的说道:“那如果夫人欺负我了,你护她还是护我?” “这……”谢崇光心中纠结,仿似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嘛,你说嘛……”柳月娇在谢崇光怀中撒娇,不由催促。 谢崇光无奈,只有开口掩饰说道:“夫人怎么又会欺负你,看你,一天都想的什么!”说着,谢崇光还用手点了点柳月娇的额头, 柳月娇不依不饶,依旧撒娇的要让谢崇光说出更疼谁,谢崇光为了安定柳月娇,只好开口哄道他更疼柳月娇,柳月娇这才安定了下来 谢崇光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直呼真是妖精啊。 柳月娇心中得意,一定要让林梦瑶好看,只要先抓住了谢崇光的心,她就不怕林梦瑶对自己的排挤! 这一晚上她睡在谢崇光身边,用尽自己的手段,让谢崇光对他如痴如醉,言听记从。 柳月娇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谢崇光,刚才的温柔翻眼转变,如毒舌般的眼神似乎散发着幽光,在这闵暗烛光房间中,显得狰狞无比。 最后,她翻转身子,似乎也被谢崇光折腾的疲惫,眼皮慢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了床,服侍着谢崇光穿上了衣服,谢祟光回味昨晚的余温,又想把柳月娇抱在怀里,不过却被柳月娇巧妙的躲过了。 “哎呀,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多不好,来,你别动,让妾身先给您更衣!”柳月娇不禁嗔怪的说道! 谢崇光哈哈一笑,顺势举平了双手,让柳月娇整理。 柳月娇上前去帮谢崇光整理衣服,谢崇光顺势将柳月娇抱在了怀中,准备在好好的疼爱一翻,但这时候丫鬟喊道:“凝梦夫人驾到!” 谢崇光闻听此言,忙一个机灵,赶紧送开了柳月娇,装摸作样的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林梦瑶来到房间,看见柳月娇和谢崇光站在一起,心里不由的嫉妒万分,开口说道:“我说呢,昨晚怎么没见相爷的影子,原来是在姐姐这里歇息了!” 谢崇光似乎有些惧怕林梦瑶,毕竟自己确实和柳月娇昨晚睡在一起有些冷落了她,便不敢反驳,开口笑说道:“夫人,怎会来此?这一大早的,也不多去休息休息!” 林梦瑶没好气的说道:“我从这里经过,听见你说话的声音,我就进来了,看看你,昨晚有没有累着啊?” 谢崇光见势不对,忙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做,然后逃也似的开溜了。 房间中只剩下林梦瑶和柳月娇,一种强烈的火药味蔓延开来, 柳月娇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和林梦瑶翻脸,忙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房间,林梦瑶看着柳月娇的背影,心中满满嫉妒! 第149章 中了老女人奸计 清晨,菊园。菊花盛开得万分娇好,可林梦瑶却无心欣赏这满园秋菊。 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刺绣了一半的蝶恋舞被放在一边,盯着那泛着冷光的绣花针,恨不得这针能够刺入到柳月娇那老女人因得宠而洋洋得意的眼睛里。 这时娟儿缓步走进来,到榻前微微福安后说道:“夫人,那柳姨娘来请安了。” 林梦瑶听到这话,睁开那明艳的双眸冷冷说道:“让她在前厅候着,说本夫人在晨浴更衣。” “是,夫人。”娟儿领命退下,林梦瑶这才微翘起嘴唇,心里想着,就算你最近得宠又能怎样,还不是我让你等就得乖乖地等着。 在前厅里,柳月娇端坐在梨花木椅上,身旁的丫鬟手里提着一花纹雕刻精美的锦盒,规规矩矩地站着。 柳月娇面色红润,这阵子被滋润得不错。今儿看起来心情特好,穿着一身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梳了一个如意高寰髻,配着一对盘丝金钗,后面垂挂着赤金花细流苏。 娟儿一到前厅,轻轻福安后说道:“奴婢见过柳姨娘,夫人现正在晨浴更衣,请柳姨娘稍等片刻。” 柳月娇听完,却没有如从前一般变脸色,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而是冷冷地笑了笑,轻轻启齿说道:“既然凝梦夫人在沐浴更衣,那月娇自当稍待。”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恶狠狠地咒骂了林梦瑶一百回。敢在老娘面前摆架子,我看你还能风光几时,你那位置,迟早是我的。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林梦瑶才带着一身香气缓缓地从后堂出来,看到柳月娇这一身装扮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阵子谢崇光赏了柳月娇很多东西,就有她现在头上戴着的金钗与流苏,更可气地是,自己本打算要亲自刺绣一条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却偏偏被柳月娇这个老女人求着谢崇光赏赐了一件。 柳月娇随之起身请安,口气却并无多大尊重:“凝梦夫人就是不一样,这一大早便有如此雅兴沐浴,令月娇着实佩服。” “妹妹也不知道月娇姐姐会这个时辰来,怠慢了姐姐,姐姐别挂在心里就好。”林梦瑶端坐到主位上,不知道是丫鬟疏忽了还是格外吩咐过,茶桌上至今未放上茶。 “娟儿,快给月娇姐姐上茶,月娇姐姐坐了这么久,也该渴了。” “谢夫人,月娇哪敢。”柳月娇冷哼了一下,却转眼笑眯眯地接过丫鬟手里的锦盒,打开来递到林梦瑶眼前,“这是月娇天未亮就起床做的点心,虽然没有放了什么名贵的食材,也是月娇的一点心意,想拿来给夫人尝尝,凝梦夫人千万不要嫌弃。” 听柳月娇这么一说,林梦瑶越看那锦盒里的点心越觉得恶心,不禁脸露厌恶。 “月娇姐姐还是拿回去自个尝尝吧,妹妹我现一看到这点心便觉得恶心胸闷得慌,兴许是昨日过于乏了。”这言外之意不过就是看不起这盒点心么。 柳月娇却不生气地上前走了一步,眼睛里闪过一亮光,笑吟吟地说道:“夫人莫不是累着了,该不会是新婚前赶做那嫁衣到现在还未休息够?” 虽然是反问,一词一句却是及其刺耳。林梦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大婚,还有那红布条的嫁衣,顿感愤怒。这柳月娇今天摆明了是来菊园放肆的。 敢在我的地盘撒野,这里可不是你的柳絮阁。 “姐姐的那件嫁衣可谓是费了不少心思吧,可惜最后我还是没能穿上姐姐送来的嫁衣,要不然宰相府可成为了京城里的笑柄。” “夫人这说的哪里话,月娇那日之后也已向老爷澄清,明明送过去时还是好好的一件嫁裳,可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想坏了咱的姐妹情,故意从中使计。” 听到这,林梦瑶冷冷地笑出了声,柳月娇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就想到了那不眠不休的三天拼命刺绣。一个小商人出生的商贾女人,以为懂了点计谋就能为所欲为,也不看看我林梦瑶是什么人。 “哼,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以为现在丞相宠着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撒野?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夫人怎么说这话,月娇只是想着为夫人做一些点心,并没有它意,既然夫人不喜欢这点心,告知月娇便是了,月娇好歹也在这宰相府里待了十几年,除了老太太,还没有人能够让我如此对待。”柳月娇看似客气可聚聚锥心。 “呵呵,少在这假心假意,我还不知道你柳月娇是什么人,还有这点心嘛……”林梦瑶狠狠地瞪着那点心,此刻美艳的容貌已经气到颤抖,一边拂手将锦盒扫落地,一边冷冷地说,“还是让你自个去吃吧。” “啊!”柳月娇后退一步,却故意将锦盒向前倒地,“哐当”一声,点心还是有一些溅到了林梦瑶的裙摆上。 “啊呀,月娇不是故意要将点心弄脏了夫人的裙子,要不臣妾帮你擦擦。”柳月娇说完不顾身份地掏出手帕,还作势欲蹲下。林梦瑶一来气,想到自己堂堂将军府二小姐,又是从四品夫人,竟受这老女人的气,便狠狠推开她。 “本夫人才不需要你来擦。”林梦瑶一脸的嫌弃。 谁知柳月娇如同刚才的锦盒一般,摔倒在地上,林梦瑶大惊不对,虽然自己用力推了,可是柳月娇不是个弱女子。突见门前出现一阴影,她抬头就看到门口怒发冲冠的谢崇光。 林梦瑶也是个聪慧之人,一看到谢崇光如此巧合地来到菊园,还更加巧合地看到这一幕,立觉其中有所蹊跷,再想起刚才柳月娇的种种行为,更加确定心中所想,暗呼中了这老女人的奸计了。 “夫人……月娇是哪冒犯夫人了,夫人竟如此对待月娇,月娇只是想帮忙而已……”谢崇光沉着脸进屋,扶起柳月娇,柳月娇一脸被欺负了的模样,惹来谢崇光一阵怜惜。 “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呀…” “好好,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说完还不忘为柳月娇擦了擦脏了的裙摆。 安抚完柳月娇,谢崇光不免气恼,大声呵斥林梦瑶。 “你也太任性了,月娇好心好意地来给你请安,还特意做了点心,本想着邀我一起来尝尝,竟被你如此对待。” “我……我……”林梦瑶顿感委屈,泪珠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如今你已不是什么大小姐,而是钦赐的四品夫人,人人都在看着你行事,你如此举止,怎能担当。” “老爷,我,我本就跟月娇姐姐说不喜这点心了,这阵子有些疲惫,睡不好觉,也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妾身不知道,这一急之下,竟……竟……” 林梦瑶心里恨呐,看着柳月娇那一脸得意模样,就恨不得上前掴她几巴掌。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在她面前这么地狼狈,这一笔账,势必要让她加倍偿还。 “妾身刚才也是糊涂了,才会……才会……月娇姐姐千万不要在意妹妹刚才的无心之举,要不然妹妹,妹妹真的……” 谢崇光看到林梦瑶一脸梨花带泪的模样,不免心软起来,这梦瑶说到底还是个小女人儿,即使有些任性,大小姐脾气,可又想到这阵子确实是有些怠慢了她,难免让她对月娇有所偏见,劝劝就好了。 “好了好了,想来月娇也不会计较这些。我也不是故意要责怪你,只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难免有些身不由己,不可再犯这小女子心性了。”还用手指心疼地擦了擦还挂在眼角的泪水。 柳月娇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自己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算到这个时间点,安排了这场闹剧,只是没想到竟然被林梦瑶这个女人一顿撒娇就逃过去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妾身知道了,妾身以后再也不会辜负月娇姐姐的好意了。”说完后顺势躲进谢崇光怀里,“老爷刚才那样子,着实让臣妾好害怕。” “好了,好了啊,不可再哭了。”说完看了看周围,冷哼一声。 “今日菊园发生的事情,不可外扬,知道吗!”谢崇光对着下人吩咐道。 “是!”所有在场的丫鬟都连忙跪下应声道。 说完还不忘又安抚了几句,直到林梦瑶已经不再抽泣了才离开。柳月娇见到此场景也只好告退,不愿多看林梦瑶一眼。 此时,褰裳阁里一片宁静和谐,近来谢晚晴的瞌睡之症大为好转,素问也就没有像前阵子那样担心害怕,而是在院子里晒起了要过冬的药草。 谢晚晴坐在窗棂下,细细摩擦着小锦盒,这冰凉又舒服的质感着实让她十分喜爱,而且里面还睡着一只千年冰蚕。 “小姐,天开始凉了,虽然秋日暖阳的,可是小姐身子单薄着呢,还是去多睡会吧。”素问晒完药材回屋,拿起一锦绣披风盖到谢晚晴身上。 谢晚晴笑了笑,拉紧了一下披风,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返回屋子,将小锦盒又放回首饰盒最底层里面。 “对了,灵枢这一大早的,又跑到哪去玩了。”谢晚晴拿起一本书籍翻起来,不忘问起一大早就不见人的灵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灵枢这丫头就是过于活泼了些。”素问答道。 话语刚一停下,就听到了灵枢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小姐,小姐,闹事了呢!”灵枢跑进房子,素问用眼睛剐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灵枢,好好说话。” “小姐,今天菊园发生了一件大事,凝梦夫人把柳姨娘给推倒了。”灵枢一到谢晚晴面前,就迫不及待地说起来。 听到是有关于菊园的事,谢晚晴放下书籍淡淡地说,“把今天菊园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说。” “嗯,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呢我就路过菊园,刚好听到菊园一丫鬟在说话,说柳姨娘已经在菊园前厅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然后就进去看了看……”灵枢完完整整地将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来,还不忘增加动作。 听完灵枢的话,谢晚晴下意识地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绿色扳指,微蹙着眉,心里琢磨着这柳月娇终于耐不住了…… 第150章 出了一口恶气 这一日林梦瑶早早起了床,似乎是突然来了兴致,唤了娟儿替自己梳妆好之后,径自往后厨去了。 娟儿劝不住林梦瑶,只好一路跟在后面。 林梦瑶进了厨房,师傅早已经做好了早点,见夫人亲临,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一个个在林梦瑶身前低着头,一脸惶恐。 林梦瑶平和地看着他们,温温和和地说道:“一个个这么慌张做什么?别怕,我只是今日来了兴致,想要亲手做些小点心罢了,你们且自退下吧。” 那些师傅听了,又不敢违背夫人的命令,却也不敢就真的让夫人就这么自己下厨,登时左右为难了起来,眼神不住地看向娟儿。 娟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低着头跟在林梦瑶身后。 下人们知道夫人一向只在老爷面前温柔可人,此刻见这帮下人唯唯诺诺,便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扬,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丝怒气:“怎么,莫不是全聋了?怎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叫你们退下你们就赶快退下!” 林梦瑶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她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不想就这么被几个下人破坏掉。 娟儿跟了她很长时间,立刻便听出自家主子已经到了真正生气的边缘了,当下心里也知道拦不住了,冲那些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快些退下,免得白白给自己招来麻烦。 见厨子们撤走了,林梦瑶眉头舒展开来,挽起袖子在后厨看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身把娟儿赶到门口看门,自己则关上了厨房门,一门心思在里面鼓捣起来。 娟儿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听得房门开启,林梦瑶已经两手干净地走了出来,对她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娟儿想了想回答:“回夫人的话,已经是辰时了。” 闻言,林梦瑶笑了笑:“辰时?那柳月娇不是每天这个时候过来请安吗?今日就要你好看!” 林梦瑶笑着拍拍手离开了厨房,娟儿刚想跟上,就听见林梦瑶甩下一句话:“去,把我做的点心带上。” 娟儿领命,等再回到菊园的时候,林梦瑶已经端坐在椅子上,而柳月娇坐在下方,二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话,看起来甚是其乐融融。 娟儿低下头对着林梦瑶和柳月娇施了一礼,随后看向林梦瑶,她胳膊上可还挎着餐盒呢,当着柳月娇的面她不知该如何处理。 还未等到林梦瑶下指示,柳月娇就好奇地问:“夫人您这婢女手里拎着的是什么呀?时候不早了,夫人你还没有用膳吗?” 柳月娇当然不是真的好奇,对于自己要向林梦瑶请安一事,柳月娇一想起来就恨的牙痒痒。 这个骚狐狸,竟然能让皇帝亲口下旨封了她做夫人,要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就是正室了,还用的到屈尊降贵跟她请安吗! 还有那个谢晚晴!上次的婚礼要不是她搞鬼,那个林梦瑶出了大丑,正室的位子怎么也不会给她坐了! 柳月娇一想到林梦瑶那个还没有建成的凝梦楼,就连自己的柳絮阁看起来都变得如此残破不堪了。 呵,柳絮,是在嘲笑她要掉落了吗? 柳月娇自己生气,可是礼数不能不遵循,到了请安的日子,就算再不情愿,也要装着恭顺的去请安。 路上,柳月娇一直想着前几天林梦瑶被谢崇光训斥的样子,多少能压抑点自己的怒气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机会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柳月娇在面对林梦瑶的时候,倒也能谈笑风生、应对自如,林梦瑶虽然心里也烦死了柳月娇,这时候也不好太过表现出来,充其量也就是端着点夫人的架子,对柳月娇稍微地发些教训。 听到柳月娇好似嘲笑的话,林梦瑶却出奇地没有生气,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回答道:“姐姐真是想多了,本夫人只是今日忽然来了兴致,想到老爷他公事繁忙,便与他做了些小点心,希望老爷能稍稍休息休息,不至于那么劳累罢了。” 柳月娇听了也不好再接下去,太过分的话传到谢崇光的耳朵里,对她无疑是不利的,因此她只是顿了一下,语调更加亲切地说:“没想到夫人还会做点心,看来传闻中夫人心灵手巧倒也不虚呢。” 林梦瑶闻言假意害羞,转而招呼下人耳语几句,过了一会儿,几个下人搬来一张小桌与两张椅子,林梦瑶缓缓起身对柳月娇说:“今天姐姐没什么事情吧?不如先和本夫人来尝尝这些糕点?虽然手艺说不上太好,但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柳月娇连忙推辞:“夫人这是给老爷做的,月娇怎么能抢了老爷的口福呢?” 林梦瑶却亲密地拉起柳月娇的手:“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啊,初来乍到,也不清楚老爷的口味,姐姐帮我尝一尝,看看哪些不和老爷口味,我好换掉啊。” 见柳月娇仍有犹豫,林梦瑶声音稍稍放低了些,带了一丝丝威胁的意味:“想必老爷也是很希望看到我们姐妹‘好好’相处的吧?” 听到这,柳月娇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林梦瑶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自己今天不配合,恐怕林梦瑶转头就要去跟谢崇光或者谢老夫人告状了,自己的性格本身就不是什么温吞软糯,谢崇光就算不说什么,心里对自己肯定也会有些许微词,毕竟林梦瑶的身份摆在那里,更何况…… 柳月娇回握住林梦瑶的手,顺势站了起来,两人手拉着手在椅子上坐下,柳月娇展颜一笑:“既然夫人如此热情,那月娇我怎么好再过多推辞?能尝到夫人亲自做的美味,对月娇而言,也是一件幸事啊。” 林梦瑶心里其实还是很想看到柳月娇就这么拒绝她的,这样的话她有大把的罪名安在柳月娇身上,甚至可以搬出不遵“三从四德”来,但柳月娇显然没有傻到那种地步。 娟儿打开食盒,一阵香气传来,柳月娇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小点心有些惊讶,她还真没想到,林梦瑶看似泼辣强势,却有这么好的手艺。 林梦瑶也在看自己做出的点心,目光一一从其上扫过,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笑意,很快便消失不见。 “没想到夫人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柳月娇很快就把心思从对林梦瑶手艺的惊讶中收了回来,开口称赞到,语气中有几分真实,“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美味了。” “哪里的话,姐姐实在是谬赞了。”林梦瑶谦虚道:“家兄平日素爱吃这些小点心,时间久了,也就学会了做几样,不过还是拿不出手罢了。” 柳月娇还准备再阿谀几句,却见林梦瑶已经用筷子夹起了一块云片糕放到自己的碗里,嘴上还说着:“好了姐姐,快些尝尝吧,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柳月娇点点头,装作万分感谢的夹起了糕点,却在看到林梦瑶自己也夹了一块,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之后,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呕——! 才咀嚼几下,唇齿间猛然一阵酸涩袭来,柳月娇一皱眉,差点直接呕了出来。 怎么回事?! 林梦瑶恰在此时看了过来,看似自然地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眉毛怎么锁的这么紧?是不是糕点不好吃啊。” 柳月娇连忙摇了摇头,装出一副细细品味的样子又硬着头皮嚼了好几下,忍着那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味道咽进了喉咙,而后说:“夫人勿怪,我刚刚只是不小心咬了太大口,所以吃的噎住了,夫人的手艺真好,这云片糕真是太‘好吃’了。” “呵呵,哪里哪里。”林梦瑶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那云片糕好不好吃她当然知道,实际上,这盒糕点根本就不是她给谢崇光做的,而是专门做来款待柳月娇的。 从大婚那天柳月娇使坏,到前几天被她污蔑以至于受到谢崇光的呵斥,林梦瑶早就想收拾柳月娇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 昨天的晚膳上,有一道菜是酸的,林梦瑶吃着吃着,忽然计上心头。 做点心的面她用了两种,其中一种是自己特意做的酸涩无比,难以下咽。 早上她把厨子赶了出去,特地用两种面做了一模一样的点心,只不过把好的点心做了一个特殊的小记号,这样即使是混在一起,她也能让自己吃不到坏点心。 看到柳月娇满眼的愤怒,脸上却不得不挂着微笑的表情虚伪地称赞她,林梦瑶只觉得一口恶气出的畅快,要不是顾忌柳月娇在场,她几乎就要大笑出声了。 柳月娇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但是又不得不忍,自己今天来是有求于林梦瑶,如果就这么破功的话,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柳月娇一直笑语盈盈的,如果林梦瑶不确定那块糕点是自己亲手夹给她的话,林梦瑶几乎以为,柳月娇吃的是正常糕点了。 “说起来,再过半个月,就是上林宴了吧?”柳月娇其实不想说话的,她只要一说话,那股酸涩的味道就会从喉咙里直冲出来,逼得她几次想要干呕,却又生生挺了下来,柳月娇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已经狠狠地压进了皮肤里,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 林梦瑶听到柳月娇的话,一时间也没想太多,只觉得是柳月娇在没话找话,也就随口应了下来,心里还在为柳月娇感到幸灾乐祸。 但柳月娇却不是无缘无故提到上林宴的,实际上她今天这么隐忍,也还是为了这场上林宴。 按理说,上林宴是只有谢家嫡系才能参加的,她是妾室,她的女儿谢思茹就是庶出,不能参加上林宴,这才让她生生忍了下来。 第151章 谢思茹求和 夜已深,天空犹如被一滩墨水覆盖过一般,昏暗阴沉,秋风簌簌,直让人禁不住的冷战连连。 典雅别致的柳絮阁中,一张圆木桌子,一套描金的茶杯,桌上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顶上散发着淡淡地清香,清香就犹如一道淡淡的轻烟一般,缓慢地婉转在屋中,久久不能散去。 “咣……”房门重重一声响,一道开门声瞬间打破了这与世隔绝一般的宁静,那桌子上香炉飘散出来的香味,在这一刻,刹那间被吹散了。 “可恶的小贱人,老娘迟早有一天让你跪在我的脚下。”一道略带怒意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说话的,正是柳絮阁的主人,柳月娇。 只见柳月娇如风急火般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直接坐在桌旁,一副怒气冲冲模样。她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接着:“呸!”的一下吐出了大半碗。 “娘亲,你何需动气,那林梦瑶只是一时得宠,早晚有一日,娘亲一定可以夺回一切。”谢思茹忙去帮柳月娇顺气。 “哼,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去吃那酸涩之物,还要陪那个骚蹄子谈笑聊天!”柳月娇狠狠地勒紧了一下两手旁的衣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中的怒火有所释放。 柳月娇话语一落,顿时房内回归一片平静,谢思茹缓步上前,也不作声,此时娘亲所受的苦有朝一日她定要让那些人百倍的付出代价。 “如儿,你还是得去谢晚晴那求个情,最好能哄得她带你去,不然就白白丧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忍了这么久,柳月娇也觉得是时候了,这些日子,她为了让自己女儿进宫,可以说费尽了心思,无奈上林宴是宫中比较重视的宴会,想要让思茹进宫,唯有对有资格参加的人下手了,她之所以隐忍至此,就是让谢思茹顺利参加上林宴。 “不,娘亲,她屡次三番捉弄您,如儿岂可去求她。”闻见其言,谢思茹眼神顿时一暗,神情颇有些难看,虽然自己心中确实很想去上林宴,但想着若是去了也碰壁,以后这脸要往哪儿搁呢。 “说甚么话呢,这上林宴说什么你也要去,娘亲做了这么多,可不能白白辜负了。”柳月娇挑眉看着谢思茹,这是她全部的筹码和心血。 “这……好吧,如儿这就去试试。” 想到上林宴太子殿下必然也会参加,谢思茹唇边不由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容。 “娘亲,如儿这就去恳求林梦瑶,让她带我去上林宴。”说罢,谢思茹转身走出了房门。 看着谢思茹离开的残影,柳月娇轻叹了一口气…… 来到褰裳阁的门口,远远的看到一扇小窗子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透过窗子向外看,谢思茹缓步走了进去。 “二小姐求见。”灵枢唱诺一声。 谢晚晴正在深思,被灵枢的声音拉回了心神。 “谢思茹?她来找我?呵,真是变天了,灵枢,让她进来。”缓缓扭过了头,一手扶住肩边一袭青丝,谢晚晴轻笑了一声。 “是,小姐。”灵枢的话音一落,谢思茹满脸笑意,极尽恭维之能事,缓缓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却开口说道:“姐姐,这么有闲情在这里看窗外景色,何不如出去看呢,既看得远,又看得多。” “我道是谁,原来是思茹来了。”谢晚晴接着说道:“灵枢,还不给二小姐赐座。” 那灵枢闻言一脸不友善的推了一把椅子过来。 “不知思茹妹妹今日到访所谓何事?”谢晚晴一抬眼问道。 “姐姐,妹妹平时作事欠考虑,若是有得罪了姐姐的地方,还请姐姐见谅。”谢思茹颇有些急迫,语气甚是着急的模样。 谢晚晴冷冷说道:“如儿妹妹今日倒是好兴致,天都黑了却在思过,看来这些时日的思过没有白费!” 谢晚晴并不领情,就知道她此番前来定然目的不纯。 果然,下一句话就漏了陷儿。 “姐姐,如儿日日思过,以后一定不再任性了,对了,再过几日宫中就要举行上林宴了,听说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事,如儿也想去见识见识,不知姐姐可否带如儿一同前去?”谢思茹低着头说道。 谢晚晴一脸平淡笑道:“如儿,不是姐姐不能带你去,只是我的身份还不是很高,带多一个人有些不合理,要不你去找凝梦夫人吧,她是皇上御赐的从四品夫人,要想多带一个人相比不难。” 谢思茹闻言却不甘心道:“姐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只要姐姐要带我去,别人还敢说个不字?”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此时休要再提,你若真想去不弱去求求凝梦夫人吧。”谢晚晴冷冷的拒绝了她。 “这……” 谢思茹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不情不愿的离开了褰裳阁。 “小姐,这二小姐真奇怪,这次竟然没有生气,真是怪了。”谢思茹一走,灵枢啧啧说道。 “呵,她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她一心想要参加上林宴,若敢跟我叫板,我叫她一丝机会也去不得。”谢晚晴眼波流转,微微启唇道。 “哦?小姐的意思是,二小姐还有机会进宫?”灵枢眼珠子咕噜一转,很是机灵,谢晚晴方才话中有话,她自然听得出来。 谢晚晴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来从窗棂忘了出去,夜深了。 谢思茹匆匆赶到菊园,让人通报后直接走进了内堂。 “茹儿参加凝梦夫人。”谢思茹乖乖的行了跪拜之礼。 林梦瑶一看平日里嚣张的大小姐,今日竟然如此客气起来,这其中定然有事。 果然,谢思茹张口就说了心中所想,林梦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说道:“茹儿,不是我不带你去,这参加之人都是有身份的,我若是带你去了,这成何体统。” 优雅的暖阁,林梦瑶静静地坐在红木椅上,一脸平淡笑意看着眼前的谢思茹,一副漠不关心、神情平淡模样。 “夫人,我这次也准备好了,您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乖乖的,好不好?”谢思茹语气有些急躁,想来心中期盼的紧了。 “茹儿,这样做得话,可是有失规矩的,我若是带你进去,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林梦瑶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说话之际,还带着一丝很难抉择的神情。 “夫人,您放心,只要您带我去,我谢思茹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要是用的到思茹的,思茹一定全力以赴。”谢思茹已经没有办法,如果林梦瑶还不答应的话,自己进宫的梦想就此泡汤了,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她只好豁出去了。 “茹儿,这话严重了,好吧,既然你想去,我就破格一试,上林宴是个盛大的宴会,你回去准备一下吧。”听得这话,林梦瑶暗自一笑,她要的就是谢思茹这句话。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谢思茹见林梦瑶答应下来,心中甚是高兴,连忙作礼道谢,心中的喜悦,在她脸上尽数的显露了出来。 目的达到了,她怎能不高兴呢。 “好了,既已答应你,你就离去吧,我倦了,想歇着了。”林梦瑶轻轻的合上了双眸。 谢思茹忙行礼离开,回去的脚步无比轻盈,倒也没有想到这个林梦瑶竟然能答应。 “夫人,您与她和她母亲都有些瓜葛,为何又要……”谢思茹一离开,林梦瑶的贴身丫鬟娟儿心存疑惑甚是不解的问道。 “哼,怪不得这些日子那老贱人这般好脸色,原来如此,我且先答应了她,到时候让她空欢喜一场,岂不是大快人心。”林梦瑶脸上带着笑容,微阖上了双眼。 此时屋中正燃起熏香,如烟如丝,飘散在房中,这里面有安神之功效,不一会的功夫,林梦瑶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空气爽朗,谢晚晴正在梳妆打扮。 古擅香色边框的镜子,倒映出她那绝美的容颜,一头飘逸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窗子外的阳光照在她那妙曼的身材上,折射出靓丽的光晕,就如画中走出的仙子般明媚,似乎让房间所有陪衬都为她失色。 谢晚晴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失神,她仿佛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红颜虽美,奈何命薄,她的苦涩,又有谁能体会,在这个到处充满心机的周围,她只有伪装自己,却不曾想这样真的让人很累,在看不见的欢颜下又有多少伤痛人能明白! 突然,一只袖箭扎在了梳妆台上,谢晚晴一惊,拔下来发现了一张小字条,她打开看完之后双眉微蹙,似乎是在琢磨什么,随即对外叫道:“灵枢,灵枢……” “哎,小姐,来了!”灵枢正在外提着水壶面浇花,听见谢晚晴叫她,她赶忙放下水壶,走进内室中。 “小姐,有什么吩咐?”灵枢看着镜妆前的谢晚晴问道。 “可有看到院子里有什么人?”谢晚晴问道。 灵枢茫然的摇摇头,奇怪的望着谢晚晴,不知她为何这么问。 第152章 再遇方易昊 谢晚晴沉吟片刻,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招呼道:“灵枢来,帮我梳梳头,把我那件金彩绣绫披风拿过来,一会咱们去外面逛逛!”谢晚晴说着递给灵枢梳子。 灵枢赶忙上前,接过头梳,俯下身,膝盖半跪在谢晚晴身后,认真的梳理起来! “小姐,怎么想起去外面了?”灵枢边给谢晚晴梳头边问道,她诧异,小姐平时最喜欢清静,没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对着窗户,静静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灵枢清楚,小姐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谢晚晴婉尔一笑,镜中的自己看似欢颜,可谁又知道自己的疲惫呢,她掩饰的说道:“最近听闻街上有许多奇闻趣事,这些日子实属无聊,就想出去走走,表慰心宽!” 灵枢看出谢晚晴似乎有什么心事,也没在多言,认真的帮谢晚晴梳好头发,拿过她那金彩绣绫披风给挂在肩上。 “小姐,这就走?不叫点下人跟着?”灵枢对谢晚晴询问道。 “不用!”谢晚晴回绝道:“你跟着我就行,咱们走吧!” 灵枢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谢晚晴后面,一路穿过长廊,绕过前面连排的房子,朝后山小径走去。 这天小径平常是下人们走了,用来对外采购食物,运送府中供求。 谢晚晴不想太过引人瞩目,所以选择了这个人烟稀少的小径,小径中不时的有下人走过,都对谢晚晴以礼请安。 那些下人也好奇,这主子,怎么今天走这条路,这条路只是泥泞石路,并不是像府中都是花岗石铺垫,所以一般没有主子从这走,都害怕弄脏自己的鞋。 谢晚晴不理会下人的目光,带着灵枢一路直走,出了红漆小门,终于听到街上床来的各种买卖小摊贩声。 “小姐,这前方就是大街了,这几天正巧赶上集市,大街上热闹无比,正好,让您能开开眼,我听说集市上可有许多奇珍异宝的东西!”灵枢开心的对谢晚晴说道。 谢晚晴看着如小孩心性的灵枢,不禁被他的天真带动,笑着开口道:“好啊,今天就好好逛逛,看看那些奇珍异宝!” 灵枢闻听谢晚晴此言,无比激动,在原地手舞足蹈,仿佛如得到了什么宝贝般。 谢晚晴难得看见灵枢如此高兴,她心中突然也豁然开朗,拉了拉披风的衣领,带上了披风后的帽子! 她穿披风的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街上耳目众多,她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事! 灵枢兴高采烈的和谢晚晴走在嚷嚷热闹的大街上,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谢晚晴眼花缭乱,她一直在府中,不曾出外,确实冷落了外在的多彩世界! 正在谢晚晴左右张望,欣赏街景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边上滚到了谢晚晴的脚下,把谢晚晴吓了一跳! 谢晚晴抚胸望去,原来是一个穿着平民打扮的醉汉,被人揍的鼻青脸肿,趴到在地上,不停的呻吟! “我呸,什么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来到我同福客栈吃霸王餐,真是活腻歪了!随着一声喝骂声传来,一个肥头大耳,体态臃肿,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从街边一个客栈们中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拿着棍棒,看起来嚣张万分。 那掌柜的走到地上躺着的醉汉身边,又是猛的一脚喘去,疼的那醉汉直翻滚哀嚎! 一时之间街上以这醉汉为中心,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悄言私语,叽叽喳喳。 谢晚晴眉头一皱,总感觉这个醉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不过这醉汉被人揍的面目全非,一时她也看不清这到底是谁! 这时候谢晚晴又听见了那同福客栈掌柜的说话:“这厮,没有钱,还点的我们客栈最的酒,真是臭不要脸,来我们同福客栈吃霸王餐,今天非得让他把吃进去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那掌柜的向前一招手,后面那几个小厮大步走到醉汉身边,提起棍棒,就准确开打! “住手!”在众人准备落棍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女人声音传来,不由让他们一征。 谢晚晴就在刚才,才突然记起,就说这醉汉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原来是方姨娘的胞弟方易昊,很有才华,上一世三年后中了榜眼,是个了不起的文人,满腹经论! 不过谢晚晴心里纳闷,在他的记忆里,这方易昊可是举止翩翩,注重礼仪的人,怎么又会去吃霸王餐呢,她想不明白,看着挨打的方易昊,她急忙叫出了声。 小厮们遁着声音望去,看见谢晚晴这样的大美人,不禁眼里一亮,心里也是疑问,莫非这位美人认识这位醉汉?不过他们看看醉汉的样子,又看看谢晚晴身上穿的衣服,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去! 谢晚晴几步走到那掌柜前去,开口说道“这醉汉欠贵客栈多少银两,我替他出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四周平民的轰动,因为他们心中也有一样的想法,这位美人各这醉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出头? 那掌柜的看见绝色容颜的谢晚晴也一愣,也被谢晚晴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所震慑,不由有些结巴的说道:“这个……姑娘,你们认识?” 谢晚晴没有多废话,而是转头对跟在后面的灵枢说道:“给这掌柜一百两,不用找了!” “是!”灵枢点头答应,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救这大汉,还这么大方的给这掌柜一百两,不过小姐的命令她不敢违抗,从都里那出来一百两银票,给了那掌柜的! 那掌柜的接过银票,手都直哆嗦,一百两,可顶他开门一个月的收入了,那掌柜也是精明人,知道碰上得罪不起的主,也怕惹官司上身,忙对那些小厮招了个手,退回了客栈。 大街上得百姓也觉没热闹可看,纷纷四散开,街上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 “灵枢,来帮我扶起他!”谢晚晴一个人试扶了一下,却根本发现这方易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烂醉如泥,动都不动。 灵枢应了一声,忙上前去,架起方易昊得胳膊,想把他拖着走,却不想那方易昊这时却撒起酒疯,胡言乱语的说道:“你们是谁啊,不要妨碍我歌酒,酒,我要酒,我的酒呢?”方易昊手中挣扎,推开了灵枢的胳膊。 谢晚晴看着此时自暴自弃的方易昊气愤万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堕落,简直不可理喻! 谢晚晴想着,眼角余光瞥见街摊边卖豆腐脑的水桶,她心里一动,快速走上前去。 卖豆腐脑摊主的还以为谢晚晴是要吃豆腐脑,赶忙招呼着,却不想谢晚晴直接提起他摊边木桶里剩余的半桶水,直接向那个醉汉泼了去。 方易昊被谢晚晴这么冷水一泼,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咳嗽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看来也是被冷水呛的不轻。 谢晚晴看见他清醒过来,放下木桶,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一个巴掌,朝着方易昊扇去。 方易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不明所以得抬头,却看见谢晚晴冷冷的看着自己。 方易昊心中一惊,不明白怎在此方遇到谢晚晴,不过他还是不失礼仪,鞠躬卑膝的对谢晚晴说道:“大小姐!” 谢晚晴冷哼一声,开口給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姐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竟然还学会吃起霸王餐来了,若不是我正巧路过,得亏你得叫人打死!” 方易昊被谢晚晴的话,说的羞愧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能钻进去,不过他又苦笑几声,心中的愁闷又有谁能体会,自己怀才不遇,空有一腔抱负,又能怎样。 谢晚晴看见方易昊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启齿,她望了下四周,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待找个静谧之地在言吧!” 此时谢晚晴的心里也在琢磨,那字条引自己到这来,就是为了他?又或者有其他的目的? 三人找了个偏僻少人的茶馆坐了下来,方易昊这才娓娓道出了自己的遭遇。 方易昊欠身说道:“小生资质鲁笨,苦读了十数年方能熬到进了乡试,来京赶考,却不曾想,竟然碰上柳家的人,他们对我处处叼难,差点置我于死地!” 方易昊面色一变,但刹那又恢复了平静接着道:“这都不是重要的,可恨这柳家,竟然买通主考,让我不参加榜考,我一生志愿就是为金榜题名,他们这真是把我往死相逼!” 灵枢听闻此言,惊讶说道:“这柳家也太大胆了,竟然敢私通主考官,难道不怕皇帝陛下查下来么?” 谢晚晴冷笑道:“这柳家,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买通主考官这算什么,主考官不报上考生姓名,皇上又怎会知道有人落考!” 灵枢闻言,脸色怒色闪现,紧握着粉拳道:“真是太可恶了,这主考官也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却私通贼人,像方公子这样才德兼备的人,竟然不让他参加榜考,真是有冤无伸!” 第153章 知遇之恩 方易昊一脸苦涩,道:“是啊,正所谓民不跟官斗,我只是一介布衣,落魄至此,而今又不让我参加榜考,我自觉人生灰暗,愧对列祖书香之门,有负老师教导之恩,” 方易昊说着,猛灌了一口茶,仿佛想以茶的苦味来掩盖此刻的愁闷! 谢晚晴跟着泯了一口茶,轻落下茶杯道:“那你可曾想过以后的去处?” 方易昊眉头微蹙叹了一口气道:“我哪有什么去处,我远离了考场,但柳家的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不仅找人对我拳脚相加,更是搜刮了一身的财物,现在的我,已经流落在街头好几天,心中实在烦闷,这才喝酒浇愁!” 谢晚晴看着秃废的方易昊,心中着实同情他的遭遇,她没想到柳家竟然这么过分,柳月娇这个贱人,真是心肠歹毒无比,处处都要算计到。 谢晚晴想起他姐姐的遭遇,心中更是一股仇恨上头,她心中更是发誓,以后绝对会让柳月娇那个贱人十倍偿还。 方易昊不知谢晚晴心中所想,他叹口气无奈的说道:“其实主考官不让我榜考,也就罢了,三年后我依旧可以再试,只是柳家如此霸道,我恐怕以后赶考都没有希望了。” “眼下还有一个机会让方公子能出头,只是眼下这事却并不好办。”灵枢在一旁插嘴道。 谢晚晴神色微微一动,说道:“你是说上林宴?” 方易昊疑惑的望着谢晚晴,曾经只是听说过而已。 谢晚晴说道:“这上林宴,这是皇上以晋王轩辕珏名义召开的盛会,一年一次,目的就是礼贤名仕,每年都会在这里选到一些青年才俊,有的才子会因此平步青云。若是方公子能去上林宴,必定会得到陛下的赏识。” “这上林宴小生也听说过,只是眼下小生寻径无门,恐怕也是妄想了。”方易昊失落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谢晚晴这时候悠悠的开口道。 “哦?”方易昊微微一征,询问道:“莫非大小姐有法让小生去上林宴?” 谢晚晴回应道:“你想去上林宴,但你这垂头气恼的样子,失了自己的心神,上林宴才子众多,恐怕也发挥不出什么,你名落松山。最对不起的,不是别人,是你那姐姐!” 方易昊听闻谢晚晴的话,没有过多的去解释,苦涩的笑道:“我对不起自己十年寒窗苦读,更无颜去面对我那死去的姐姐!” 谢晚晴冷哼了一声,开口讽刺道:“瞧瞧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自暴自弃,真不该是个男儿相!” 方易昊接道:“大小姐,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不过经过您的开导,我也看开了,我也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人小瞧我!” 方易昊说着端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呼了一口气,仿佛他所有的气,随着这杯茶一饮而尽! 谢晚晴看着此刻振作起身得方易昊,她心里清楚,这方易昊将来不是普通人,必然会一跃成名,而这方易昊别看外表实在,然内心却是弯绕奸细,而现在趁此落魄,何不帮他一把,待他日后飞黄腾答,对自己指不定会有所帮助! 谢晚晴想到这,婉颜开口道:“其实你想上林宴,这也不是没有办法……” 谢晚晴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调,等待方易昊上勾。 果然,方易昊听到这里,双眼放光,忙不佚道:“大小姐,您有办法让我参加上林宴?” 谢晚晴似早料到方易昊有此一问,轻描淡写的回应道:“当然,届时上林宴我也会去参加,这请帖,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也许他还能再送一份……” “真的?”方易昊按耐不住,激动的回应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谢晚晴压下万分激动的方易昊,故意叹气的又说道:“只是,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送请柬的,更何况是上林宴的。” “这……”方易昊哑口无言,好不易看到的希望瞬间破灭,让他的心一下子又跌入底谷。 谢晚晴此刻看到垂头丧气的方易昊,心中暗笑,她就是故意让方易昊在禁受些波折,方易昊这人,她最清楚,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是内心却太脆弱,禁不起失败。 谢晚晴悠悠的开口又道:“其实这事情也不难办,你想办法在那人面前显露一些才华,那上林宴本就是才子聚集之地,说不定便会邀你前去。” 这句话仿佛又给了方易昊希望,他也是聪明人,知道这话中的意味,这请帖现在就是个香饽饽,现在是看谁积极,比谁热切。 方易昊的脸上透出了笑容,对着谢晚晴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大小姐,今日相见是上天给我的幸运,小生定然不负所望。大小姐知遇之恩,小生愿涌泉报答!” 谢晚晴勾起了唇边笑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今日能碰到你元也是上天注定的,更何况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方公子这话严重了。” 方易昊闻言忙开口道:“大小姐,不论小生能否参加上林宴,都铭记大小姐大恩。只是小生仰慕众家千颜,遥想一赌贵人风彩。其实这还不尽然,只是那柳家的人欺人太甚,我就是想为自己争口气,我出现在上林宴中,看他们作何表情,只要让我争回这个脸,那我也值了!” 方易昊越讲越动情,看见坐在桌子对面的谢晚晴一脸淡然的表情,他咬了咬牙,对着谢晚晴双膝弯地,就要跪下去。 谢晚晴看到方易昊此举,赶忙坐起身来,扶住了方易昊胳膊,没有让他跪倒,口中说道:“你这是做甚?快起来!” 方易昊似乎是下了决心,对谢晚晴道:“大小姐大恩,小生铭记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日你若能飞黄腾达,不忘多为百姓做些好事。”谢晚晴淡淡的笑道。 “是,若是天可怜见,小生定会竭尽所能。”方易昊脸上挂着俊朗的笑容。 谢晚晴点了点头,看到天色渐晚,便拿出帕子,用笔墨在上面写了一行蝇头小字递给了方易昊说道:“你拿着这帕子去晋王府,把它送给晋王看,他自会帮你。” “小生先谢过大小姐了。”方易昊双手作揖。 “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且回府中还有事要做!” 方易昊点了点头,道:“小生送大小姐回府吧!” 谢晚晴婉言拒绝,只是让方易昊留下联系地址,和灵枢又顺路打道回府。 方易昊目送谢晚晴远去,心中忽松了口气,呆立原地,不知想甚! 第154章 谢思茹使计,上林宴开始 夜幕降临的大街,两边商铺灯笼四张,柔和的红光衬得街道如梦似幻。 不过谢晚晴无心在去闲逛,带着灵枢趁着夜色,按着原路返回府中。 谢晚晴行走在微凉稀烟的小路中,似乎抖落了一身的的伤感和疲惫,感觉无比轻松惬意,不用去想任何烦恼,不再被世事牵绊,一路安顺到达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夜色已经全黑,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在某处一间天字号房间内,屋内装饰极其豪阔,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 椅子也都绣着彩色套子,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在罗沙帐内,倒映出两个缠绵的身影,一男一女,此刻气喘吁吁,似乎刚是一场经过一场云雨。 “殿下,你真是好威武!”谢思茹靠在太子的怀中,轻喘着气道。 “那需不需要再来一下?”太子坏笑的对谢思茹道。 “哎呀,殿下,您真是坏透了,奴家还没缓过来呢!”谢思茹脸色潮红,娇媚的对太子道。 太子哈哈一下,抱着柔软的张思茹道:“你今天怎么主动来找本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哎呀,殿下,瞧您说的,妾身找殿下,非得有什么事吗?妾身只是牵挂殿下,所以邀约殿下,以解妾身对殿下的相思之苦,殿下难道就不想妾身么?”张思茹在太子怀中,娇嗔的撒娇道。 太子被谢思茹的话说的兴高采裂,大笑说道:“美人,你还真是会说话啊,本殿下就是喜欢你这张惹人爱的樱桃小嘴!” 谢思茹没忘此行的目的,她邀约太子,就是也想去上林宴,不过她没有那个资格,只有想出这个办法,勾yin出太子。 谢思茹趁机的问道:“殿下,听说过不久上林宴,您也会去吧?” 太子点了点头,道:“当然,上林宴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怎么能少了本殿下!” “那殿下,可否能带妾身一同前去?”张思茹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这……”太子有些犹豫。 “怎么了殿下,我想只带个人去上林宴,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殿下做不到么?”谢思茹故激太子说道。 太子闻言,心中不悦,自己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带个人去,怎么可能做不到,太子开口道:“这是小意思,不过,这才是你邀约你出来我的目得吧?”太子望着张思茹,心中暗叹此女心思坡深,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被绕了进去。 张思茹撒娇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是真想殿下,正好说起此事,妾身也只是图个热闹,想去开开眼,瞧被殿下说的,好似妾身算计殿下似的,殿下若是不信妾身,那还来此做甚!”说道最后,张思茹眼眶泛红,好似她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太子见此情况,也感叹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忙又好言相哄,一时之间,房屋内又想起了欢声媚语,一种靡霏气息散播开来! 岁月荏苒,转瞬间半月已逝。 上林宴在谢家人各怀心思中慢慢悄悄的到来。 谢思茹自那日求得柳月娇的应承后,就开始为上林宴穿何种服饰而准备。如今上林宴的日子总算到了,谢思茹激动的一夜未睡。 夜还未散,她就掀开被子开始梳洗打扮。 无论如何都要惊艳四座,凭她谢思茹的样貌,定能觅得好郎君,太子一定会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谢思茹大清早就开始陷入幻想之中,她想到今日自己的亮相,想到太子炽热的目光,又想到谢晚晴如今的傲慢。脸上的表示一时分不清是喜还是恨。 前些日子专门托人去裁做的几身新衣裙,谢思茹来来回回的试了不知多少次。 穿这些嫌太艳,穿那些嫌太素不够出众。一早上的可是忙坏了为谢思茹装扮的婢女。 月落日头出,阳光愈变愈温暖,早上,上午,仿佛眨眼间就随风消逝。谢思茹上林宴的选衣还是未如她心思。 膳房中有人唤她去用餐,都被她恶狠狠的骂了一通。一上午未用餐的谢思茹并未觉得饿,反而想到今日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进的山珍海味,她就有种飘飘兮如乘风欲仙的感觉。 柳月娇听身边婢女说,自家女儿一上午都闷在房中未曾出门,就连早膳都未吃。又联想到晚间的上林宴席,也就猜了个大概。 吩咐婢女将新裁的衣裳送去到小姐房中。待到婢女回来时,柳月娇从凳子上起身,欲出门。 柳月娇身边的婢女也算体贴,见夫人准备出门,婢女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外套披到柳月娇身上。 出门,关门,锁门,离去。 行了没几步就来到谢思茹的房屋外,于门外停立一秒,推门而入。 谢思茹试了快一天的衣裙,也没选出能让自己艳压群芳的衣裳。她坐在铜镜前听到开门声,憋了一天的火,正愁不知何处发泄,现在来个不懂规矩就进门的下人,她自然是乐的打骂一番。 还没看清来者,就从铜镜旁随手捞过物什,举在空中,欲扔过去。在她一旁的丫鬟在看到跨门槛时脚上的鞋靴,心里就已知道定是柳夫人,因此在谢思茹还没犯错之前,拦住了她。 柳月娇刚进门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脸狰狞的谢思茹,微蹙眉头,细长如狐狸的媚眼紧盯手中拿着物什不知是放是丢的女子。 轻启丹唇,怒嗔而宠溺的开言道:“思茹,你又胡闹什么!” 谢思茹本还想责怪一侧的婢女拦她,在听到看到她母亲后,火气小了下去。 用半撒娇半委屈的语气向着柳月娇说:“娘亲,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破烂货啊。人家不过只是想找件能穿的衣服罢了。”如果不是知道谢思茹的性子,听者肯定会以为她是受了 多大委屈,能穿的衣服?都是好绸缎做成的衣裙,到她这里怎么就成破烂货? 谢晚晴此时若是听到谢思茹的这番话,她定是要让谢思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破烂货。 柳月如作为谢思茹的母亲,是最了解自家女儿的性子。 迈步进入房屋,指着被女儿随手丢在架子上的衣衫说:“这是我让丫鬟送来的,你怎么不试试?” 谢思茹自己那么多衣裙都没有令她满意的,更别说是柳月如的。所以在从丫鬟手中接过母亲送来的服饰时,就特别不屑的扔在一旁。现在娘亲突然降临,还一脸责怪的问她话。谢思茹词穷了。 虽然平日里自己嚣张跋扈,可面对娘亲时她还真没那个胆量去挑战她的权威。谢思茹的一切都是她娘给的,她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柳月娇。 既然柳月娇都问起了,谢思茹就算再不情愿乖顺的拿过去试穿了。 不穿还好,一穿上身,谢思茹就惊呆了。不只是谢思茹惊讶,闺房中所有的人在看到谢思茹掀帘从里面走出时都面露喜悦,连连夸赞。 谢思茹本身五官长得就比较出众,如今配上一身浓艳却不失风雅的衣裙,将她的五官衬托的尤为精致。 谢思茹见众人皆喜欢,缓慢走到闺房的中央部位,手托衣裙下摆,脚尖轻点将身子轻盈的在地面上旋转几圈。衣袂飘飘似倾城女,笑靥可比画中人。 夜色微明起身梳洗,忙活一整天总算没白费心思。谢思茹很激动,转了几圈后停立原地朝着自家娘心所待的放心奔去。 柳月娇也高兴极了,没想到许久以前留着的衣裙竟然被自己女儿穿出了倾城感,心中一阵子洋洋得意。都说谢晚晴最招人欢喜,她倒想看看今晚谁最为出彩。 或许今夜过后,她柳月娇就能攀上高枝了,想到此笑得合不拢嘴。 衣裙穿戴整齐,配饰发钗皆选用最为精美豪奢的珍珠宝石,画了彩妆,修剪眉毛,涂抹胭脂,一切准备完毕,就等着有人抬着她去宫中参加上林宴席了。 幻想太美,现实却使得谢思茹连连咬牙,手中的帕子都被她的手在底下抓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千呼万呼始出来,宫中派来的娇子总算来到了。谢思茹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大家闺秀绝代美人感,特意小步清迈,一走一摇。 待到她缓步走到谢家大门外看到停放的两顶鸾轿,顿时气得欲跳脚。 她谢思茹就算再傻也不会傻到以为那两顶鸾轿是为自己准备的,难道自己要徒步前去?作为谢家人自然是不会徒步进宫的,只是坐的轿子不是鸾轿。 鸾轿和普通轿模样或许相同,可性质相差的不是一句话可以描述的。 鸾轿为皇家恩赐,地位尊贵。 谢思茹左右环视,看到站在谢家正门前款笑吟吟的谢晚晴,恨由心生。 第155章 风月王子 凭什么她谢晚晴能坐鸾轿,而我就只能在一旁做陪衬,谢思茹的五官因怒火而变得扭曲。 谢思茹想起谢晚晴身上穿了件素色衣裙,再看看自己的,觉得凭自己的美貌和华服定能胜过谢晚晴。 今日谢晚晴梳了一个如意高环髻,在发髻处插着木色发钗,墨发在夕阳下烨烨生辉衬得脸上的肌肤发出五彩亮光。 谢晚晴作为重生者,本身就会给人一种寡淡感,好似世间之事皆与她无关。如今上林宴人的装扮皆浓艳,晚晴在这些人中算不得最出挑的,但是却是让人最舒服的。 众人若都华丽,只一人素雅,更能令看者欢喜。 谢思茹哪里懂这个,想到这里她恢复了一张淡然的脸,不屑的朝谢晚晴瞥了一眼。 “就这种穷酸模样也不怕丢了谢家的人!”谢思茹眯着媚眼盯着谢晚晴撩帘进入鸾轿中,小声的向一旁的柳月茹说:“娘亲,爹爹难道不怕她丢了咱们谢家的脸?” 柳月娇根本就无心去回答谢思茹的问话,她像谢思茹一样死死盯着正上鸾轿的林梦瑶。 虽说柳月娇为妾,林梦瑶为夫人,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在地位上,都该林梦瑶坐鸾轿,可柳月娇仍是不甘心。满心皆为恨意,恨不得立马扑上前去给林梦瑶两巴掌。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柳月娇和她女儿谢思茹为同一货色,心胸狭窄又蛮不讲理。 黄昏将至,宫中的鸾轿起驾了。行在鸾轿前面的是两匹马,谢崇光骑马在前,谢子安紧跟其后。 谢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最繁华的京城街上穿梭,来往过路人皆分在京城街的两侧,或和身侧人转头交耳或一言不发的望着行过的马匹鸾轿,人群各异装扮不同,可眼中泛出的羡慕之光却是相同的。 鸾轿尊荣,羡煞他人。一时间谢家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谢晚晴坐在鸾轿之中,轻挑轿帘朝外望去,看到一张张羡慕的脸庞,她心中有些苦涩。 若不是重生前来,她再也无法见到长安街的美景,若不是重生,她也无法让那些狠毒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既然上天选择让她再在这世上走一遭,她定然是不会辜负苍天的一番好意。有些人有些恩怨,到了该偿还的时候哪一个都逃不掉。 放下轿帘时脸上再没有其他表情,好似刚才的动容只是虚幻一般。 鸾轿行了一段时间,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皇宫中。 因是鸾轿的缘故,在进皇城门时并没有被阻拦也未让轿中人下轿步行,一路畅通来到宫中上林宴席外。 坐在轿中有些犯困,谢晚晴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中,再次睁眼时就已在上林宴席的殿外,有侍女挑帘唤她。 谢晚晴用随身携带着的小铜镜,前后照照发饰服饰可否妥当,见一切如初这才轻迈秀腿下了鸾轿。 由着太监宫女的引导来到上林宴内,此时距上林宴开始还有些时候,因此到来者只寥寥几人。 谢晚晴认识的人并不多,只是跟在谢崇光的身后,由谢崇光介绍挨个行礼。 上林宴上的人越来越多,相熟之人也多了起来。谢晚晴穿一身素雅衣裙,静坐一旁,偶尔抬眼向望着自己的熟人点头示好,除此为双眸淡然如水,神情不喜不忧。 外界繁闹非常,她只独居一隅。 但有句话说的好:越是不愿惹人注意却越是会被人惦记。 谢思茹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因上林宴前座没她位置,她便和柳月如一同坐在最后的席位上。达官贵族,王侯将相越来越多,谢思茹很兴奋,兴奋之余用狠如闪电的眼神瞪着坐在前排的谢晚晴。 谢思茹此时特别想将谢晚晴用木棍敲晕,然后霸占她的位置。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地求饶的!”谢思茹在心里想。 不知为何,谢晚晴总感觉有人在用凶狠的目光瞪自己,有种恨不得要将自己的射穿的感觉。是谁呢? 谢晚晴很疑惑,她抬眼朝着上林宴落座处扫了一圈也为发现是何人所为。正欲静坐不理他人之事,被身后小声的谈话声吸引,她分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就算忘了谁,也一刻不敢忘害的她魂断身死之人。 谢思茹! 真是冤家路窄啊,到哪里都能看见她。这使得谢晚晴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这个上林宴,这是皇上以轩辕珏名义召开的盛会,一年一次,目的就是礼贤名仕,每年都会在这里选到一些青年才俊,有的才子会因此平步青云。所以那些稍有才气的青年,削尖了脑袋都想参加。 此次上林宴选址在皇宫的某处郊区,这里早就在半月前搭好了上林宴的宴台,两边擂鼓顶立,四周按文武做次排列,上座龙头金椅,左右设金丝铺座,后屏更锭,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派豪派! 而想来上林宴的人,不是你能花银两就能进来的,早在三个月前,晋王轩辕珏就已派发出给臣家请帖,非达官显贵推举,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所以,有人就动了歪念头,因为届时上林宴开,要进入其中,方外重兵把手,不仅看的你身份,更重要看的的请帖,没有请帖,就算你有权有势,那也休想入内。 自然,这请帖就成了香饽饽,有人不惜挥霍万金,也要得到这请帖,因为运气好些,不仅能一路清云,更能面朝圣颜。 谢晚晴是没想到谢思茹也不知用何种计谋能来这上林宴,不过谢晚晴也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她足足准备了很久,这上林宴就是准备反击的好时机。 随着阵阵擂鼓的声响,文武大成青年才俊们依座而席。 凉风撒爽,百花摇拽,真乃良辰美景。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尖锐的嗓音,大臣以及下面的青年才俊们忙匍匐膝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请安,声音似乎震破苍穹。 皇帝悠然座上龙椅,后跟着些待女众妃依次座好,皇帝晲视下方,这才开口,道:“众娜平身!” 众人谢过吾皇恩典,这才依次座回,这时候,皇帝又开口道:“届时一年一度的上林宴会,云集各路青年才俊,今日有幸,风月国王子慕名远来,想一堵各路才子风才,你们可不能让风月王子失望!” 皇帝话刚落下,上座一个青年站立起身,这青年温口如玉,肤色若脂,端庄的五官,头上缠着五色金丝绸缎,怀显着异域的浓厚风情,浑身上下时刻散发着放荡不拘的微笑,仿佛对一切都淡漠之极。 青年此刻合起摇晃的玉扇对着众人道:“今日临幸此国,巧遇上林宴会,鄙人不才,闻贵国青年才众多,前来慕名一拜,在此谢过皇帝陛下款待!” 风月国王子对皇帝鞠了一躬,虽然表面看似尊重,可脸上那放荡不羁的表情怎么也挥之不去。 众人心里惊异,风月国与本国战乱纷争,前些日子更是为边境问题,发兵血战,这风月王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这多事之秋,都敢明目张胆的跑来参加上林宴,而皇帝陛下意然还允许了,这其中的意味,真是让人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皇上,吉时己到,要不要现在开始?”身边的一个太监对皇帝请示道。 “那就开始吧!”皇帝一招手说道! 那太监潮皇帝施了一礼,捏着尖细的嗓音道:“此次上林宴会正式开始!” 随着太监的一声落下,四周暮然响起了古筝行乐声,穿着舞装歌妓,上前载歌载舞,看的众人连声夸赞。 这是上林宴的开场舞,场上美丽妙龄的舞女吸引了青年才子不少目光,谢晚晴摇望着大多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风月王子的身上,谢晚晴光看此人的气场,就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此次前来,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风月王子似乎有所感应,迎向了谢晚晴的目光,看见谢晚晴端庄典雅的气质和娇媚的容貌,他微微一征,心叹此国何时有如此佳人,他本就是风流之人,又自持王子地位,从来都不把女人当回事,不过今日看到了谢晚晴,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久违的冲动,放荡不羁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 谢晚晴感受到风月王子眼中带着的不屑,心中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风月王子嘴角不自觉挂钩起微笑,自顾道:“有意思!” 一场歌舞过后,又有琴师上前来献艺。 众人知道,真正的较量就快要开始了,各青年磨拳嚓掌,等待着皇帝出题。 等琴师一曲弹罢,所有人都望向了皇帝,他做在龙椅上方,开口道:“朕最近对棋艺颇感兴趣,有人在宫中献了一副残局图,我让文臣们解了几天,方才解开此局,现在献上来,我瞧瞧,你们这些年轻后辈,有没有更厉害的人!”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呈上了残局…… 第156章 棋局 说着太监们在下面般出一个放大的残局棋盘,让人看的一清二出。 “这大棋盘是玉石所做,连夜叫人赶出来的,方便你们看的仔细,现在就是这副残局,你们谁能在一株香内,解出来,那朕大有奖赏!”皇帝在上微微的道。 众人闻言,目光全都投在这个棋盘上,在场的众人,个个都是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辈,所以他们目不转睛,瞪着棋盘,希望自己最先解出来! 不过过了半响,他们无不都是唉声叹气,有的人显然,已经选择了放弃,而有的人依然盯着棋局,眉头紧皱,视乎不愿意太早放弃! 谢晚晴自然也被此残局吸引,她自然也是懂得棋局之人,闲来无数,曾看过无数残局棋谱,不过这个残局,显然和她看过的不一样,因为似乎,这是个死棋,因为不管谁先走一步,都会一招致死,所以这棋,跟本没有办法可走,谢晚晴想不明白,只要是稍微懂点棋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跟本就已经是个死局棋了,并不是残局棋,可陛下竟然让大家解,那陛下是希望哪方赢呢? 众人的心里大多和谢晚晴的想法一样,这根本就是个死局棋,没法走,你当哪方哪方死,所以这怎么走? 要看一炷香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众人还是一筹莫展,皇帝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做在龙椅上,望着四周文武大臣,眼神流转,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哈哈,陛下果然出的好题,让本王大涨见识,这棋局,看似是死棋,但是,确实,一盘惊天动地的杀棋,需抱着试试死如归的心态,陛下,不知道,本王说的对否?” 皇帝意外的看了风月王子一眼,开口道:“怎么,风月王子解出来了?” 风月王子轻齿一笑,召开手中玉扇慢摇道:“当然,不过本王还是让给那些青年才子先,他们解不出了,本王在解,如不然他们会觉得本王在抢他们功劳!” 此言一出,皇帝明显眼神中划过冷意,这王子,跟嚣张啊,不过他还是隐忍开口道:“既然风月王子把机会让给了你们,你们说吧!” 众青年顿时低下头去,羞愧无比,他们要是会解,早就解了,还会再这让那王子嚣张,导致皇家颜面尽失! 皇帝见众人都开口不说话,心中大骂废物,不过还是掩饰出自己的表情,对风月王子道,:“既如此,那王子殿下就说出来吧,朕也想听听,你解出来的答案是什么!” 风月王子早料到众人解不出般,淡定自若的说了答案,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 众人只听见风月王子摇着玉扇,慢悠悠的说道:“从文人角度看来,此棋和棋,从武人角度看来,此棋之解,意有同归于尽,不知陛下,是让我从文人角度说,还是从武人角度说?” 众人大感吃惊,才思敏捷的,瞬间已大悟,叫道:“原来如此,此残局考验的不是棋艺,而是心,大家太按套路想问题,从而忽略了下棋就如同是打仗,打到此处,就看人怎么解了,是杀是和,就在于个人心态了!我明白了,陛下考验的不是棋术,而是心术!” 风月王子依旧摇着玉扇,脸上挂着他那招牌似的微笑,开口道:“这位兄台真是聪明,替我说了该说的话,皇帝陛下设此残局,正是此意,而且陛下,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哪是什么人给你献的残局啊,恐怕是陛下故意为之的一个死局棋吧!” 风月王子望着座上皇帝,仿佛洞察秋毫,看穿皇帝的内心般, 皇帝微微一征,脸上闪过不自然,手用力抓着龙椅,这大月王子自称为大月国第一天才,果然不如小窥,没错,自己这盘棋,其实就是玩的心计,看谁能大胆的说出来而已,没想到自己手下一帮怂包。 众人也知道这下给皇帝丢了面子,不过为了将功赎罪,他们也豁了出去。 此时一青年开口道:“陛下刚刚考验的,只是残局接而已,算不得真本事,王子若是不弃,我与王子对亦一局,以一炷香为时,到时候看谁手中的子多,谁就赢,不知道王子敢否? 风月王子依旧那么自在轻松的笑,说道:“这有何不敢?但是你一个人本王是不会和你下的,你们一起上吧,不然你们绝对撑不住本王一柱香!” “嚣张,太嚣张了!”众人心里喝骂,如果不是风月王子身份在那,估计早都被众人扔到外面去了! 皇帝脸色也不好看,这风月王子这样说,你跟他下,不管他赢还是输,赢了,那让众人无脸面对,输了,也会说众人下他一个,输的也光荣,而且他这样说话,明显出尽了风头,这大月王子真是好深的算计。 “怎么?难道是你们不敢了?难道你们这么多人下我一个都不敢?哈哈,都说上林宴中人才辈出,这下个棋都没人坑声了是不是还等着本王让你们几个子?”大月王子叫嚣的道! “打脸,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打脸,”众人脸上怒色闪现,个个手握成拳,恨不得上去痛揍这厮一顿。 风月王子顺势又道:“这样吧,我赢了你们,你们脸面上也过不去,我这正好也有副残局,谁能解开,本王甘拜下风!” 众人点了点头,这也许是赢风月王子最好的办法了,让人会觉得公平。 风月王子走到那玉石棋盘中,拨了几下,瞬时,众人直觉眼前一花,望着那棋盘,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在场厮杀,一股杀气迎面铺来。 众人醒悟过来,纷纷冒着冷汗,这残局,太邪门了,竟然会让人深陷其中,扰乱人的心神。 谢晚晴此刻盯着那棋局,心中惊异万分,这不是《上苍图录》残卷中的那个残局棋么,自己曾经在小摊上买的那本残书,名为《上苍图录》书很老很旧,残缺不全,本来自己是不会注意这本破书的,不过看那老人在那里实在可怜,就花钱买了下来,自己也没在意,但拿回家一看,让他大惊失色,这《上苍图录》虽然被火烧的残破不堪,但这残局正好上面有,下面带着注解,前面还介绍,此棋局,是以上古打仗步兵阵法演变而成,结合九宫八卦,所以才能散发出那强大的杀气! 众人心里推测此残局解法,不过都被他们一一否决,此残局不是死局,两边棋子相当,只是现在形攻占模式,却不道该怎么走。 “怎么样?有没有人解的出?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可别让本王失望哦!”风月王子摇着玉扇开口道 众人心里如吃黄连般,真是有苦说不出,这种棋局,她们闻所未闻,别说一炷香,就是给他们一天时间,她们都没把握解出来! 风月王子看见众人表情,运筹帷幄道:“我还以为上林宴中真的会来什么青年才俊,没想到原来都是一堆草包啊,真是让人失望!” 众人动怒,不过们解不出此局,道也是为真实,这风月王子明显是早有所准备,从哪拿的这怪异的残局。就是想看我国笑话。 皇帝此时也一筹莫展,不明白这大月王子从哪里找出如此棋局,正在众人内心急燥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说出的话,让众人看到了仿佛看到了希望 “皇上,风月王子还真是逗呢,这么简单的棋局,竟然还给我们这些文武才俊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这些大才子是害怕风月王子面子挂不住,所以不吭声,不过小女子可没那么多顾及,大家既然不好意思说,那小女子就说出来,你这残局漏动百出,光小女子知道的,就有好几种解法,大家只是不愿嘲笑大月王子,所以齐不出声!”谢晚晴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声音清楚明亮。 风月王子闻言,心中惊讶,这女人,好大的口气,这残局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是自己无意得到,就是自己身为大月国第一天才,都解了好几天,而且他知道的,就只有一种解法,而这女子竞然说有好几种的解法,怎么不让他惊讶! 皇帝在上看着谢晚晴,她不明白这太子妃出什么风头,难道是真能解出?还是故意说着,只为挽回国的面子。 谢晚晴没有多说,在大家的惊讶中,走到玉石棋盘下,开口道:“这棋看似眼花缭乱,其实那都毫无用处,这棋,只要移动中宫白子位置,那么就成了和局。” 谢晚晴说着,移动中宫位置的日子,大家果然感觉到,厮杀的并将视乎停留了下来,保持着不动,而这棋也和成了平局。 谢晚晴继续说道:“这棋,移动黑子到边宫,那么白子就输了,”她移动了一下黑子,大家果然看到,黑子包围了白子,显而易见。 “如果想要白子赢,更简单,移动白子西宫方位置,那么白子就反败为胜”谢晚晴又拨动一颗白子,果然,大家看到刚还被黑子包围的白子,环绕又杀出了重围。 谢晚晴唇边含着笑,轻蔑的望着风月王子…… 第157章 比试 听到谢晚晴这样分析,风月王子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汗滴,他急忙用衣袖去擦拭,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谢晚晴心中一笑:此人心理承受能力也不过尔尔,只这么一说就成了这副模样,看来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风月王子,你瞧,我每次只走一颗棋子,就破了你这局,难到不是简单么?”谢晚晴对着大月王子淡然的说道,仿佛她刚才破的不是什么惊世棋局,而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风月王子心中大惊,这女人,她刚才就注意到,自己只待看她长的绝色,万没想到他的棋子这么厉害,破自己残局真像过家家样,风月王子都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摆错了。 众人心中长出了口气,终于挽回了点面子,这太子妃平日看似低调,却不曾想棋艺如此精湛。 风月王子此行的目的,就是来让众人出丑,不过这一下,却被谢晚晴比了下去,他心中不服,开口道:“不知这位小姐芳名,看小姐棋子如此精通,不知师从何处?”” 谢晚晴道:“不值什么,小女子也是茶后无聊,以棋消遣罢了,并没拜过什么师,实在是王子殿下,出的残局漏洞百出,让小女子出了风头” 风月王子不禁脸色变了变,不过他输了,也是事实,开口道:“这局是本王输了,看来贵国人才济济,是本王轻视了!” 谢晚晴见风月王子服软,她为皇帝争回面子的目的也达到了,开口道:“小女子已解残局,这就告退了!” 风月王子脸上泛起潮红,想到自己刚才的狂言,为了挽回面子,又开口对皇上说道:“皇帝陛下,本王还想在比一场,这回咋们来点武的,不知陛下能否准许?” 谢晚晴替皇上出了口气,现在别人都叫嚣上门了,岂有不应之理,皇帝开口道:“不知大月王子,要怎么个比法?” 风月王子指着他身后的一个大汉说道:“我闻贵国武将个个能以一敌百,咱们不比别的,就比比力气!” 那大汉对风月王子行了一礼,尔后大步走到场地中间,众人瞧见这彪形大汉,相貌凶猛,体态高端健硕 身材高大,健壮如虎,臂膀上青筋爆张,怒目圆瞪,让人看着都害怕。 “我这大汉,力大无穷,到手能八百斤的石墩子,本王想比的就是这个!”风月王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众人听着心里一惊,八百斤的石墩子,那非人力所能及啊,在场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书生,哪举的起八百斤的石墩子,而那些武官,也不敢妄言举动,这输了,输的不只是自己的面子,更是皇室的面子。 顿时之间场地一片冷却,皇帝坐在上方心中暗骂众人无能,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呵呵,大月王子还真是花招层出不穷呢,这大汉,看似彪形,却禁不起小女子一个指头,小女子一个指头,就能让他起不来身,王子你信么?”谢晚晴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得到皇上的赏识,既然大家都不上手,那正好可以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风月王子又闻是谢晚晴,又听到谢晚晴如此之说,他冷笑道:“你说你一个指头就能让他起不来身,真是无稽之谈,姑娘,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谢晚晴娇声笑到:“风月王子若是不信,一试遍知! “好,本王让你试!”风月王子回应道。 谢晚晴摇了摇头说道:“王子这样说,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赌点彩白头出来,何不乐趣?” 风月王子心中根本不信谢晚晴所言,开口道:“好。就依姑娘所言,姑娘要什么奇珍异宝,尽管姑娘开口!” 谢晚晴摇了摇头,道:“我原以为王子是脱俗之人,没想到王子也如此俗气,小女子要的,只是王子一个承诺!” “哦?不知道是什么承诺”风月王子问道。 谢晚晴应道:“我要的,只是希望我国与贵国交好,风月国十年之间不在犯我边境,不知王子答应否?” 风月王子一愣,这事情,他还真不好做主,一切与请示父王位先,不过又想到父王年迈,过不了几年自己也会登基,风月王子心中也根本不信,谢晚晴一个小指头就能让自己精挑细选的大汉起不来身,他开口道:“没问题,这我答应,不过姑娘若是输了,该赔偿什么呢?” 风月王子看着谢晚晴,心中泛起阵阵冲动,这女人,要是若是能在自己手下,那可真的是如虎添翼, 谢晚晴淡然说道,:“我若时输了,愿意以死谢罪!” 此言一出,惊起一片唏嘘,这似乎越玩越大了,这太子妃,真有那么把握么? 众人把头都转向皇帝陛下,看这位皇帝是何态度,没想到皇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众人吃惊,要拿太子妃的命换边境十年和平,显然皇帝选择了边境。 谢晚晴看到皇帝的态度,他也知道,自古君心匝则,在利益和亲情之间,皇帝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往往不责手段。 风月王子见道谢晚晴愿意性命相但,他也不明白,这谢晚晴怎么这么大的把握,不过他想到刚刚谢晚晴轻轻松松的破了自己的残局,他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慌乱,也许这女人,真有办法?我到是要好好看看。 风月王子点了点头,道:“姑娘若是输了,我要求你,望姑娘能跟本王,一起回大月国如何?” 众人心中惊讶这风月王子莫非是看上谢晚晴了,可这谢晚晴可是太子妃啊,众人都把头转向谢晚晴,待看谢晚晴又做和答应。 谢晚晴微微一征,没想到这风月王子竟然会道出如此话,不过她立刻回绝道:“小女输了,愿意自裁,还请王子不要咄咄相逼!” 风月王子看到谢晚晴的决议,暗道可惜,他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本王到是要看看,你用一根手指,怎么让我这大汉起不来身 谢晚晴施了一礼,上前说到:“王子刚刚说这大汉能单手举起能八百斤的石墩子,不知是否当真?” “当然!”风月王子应道, 谢晚晴道:“那,王子,能负让众人开开眼呢。” 风月王子心中明白,谢晚晴也是试探自己,看自己有没有吹嘘, 他朝皇帝道:“陛下,能负让人抬个能八百斤的石墩子来,也让众人开开眼,”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想看看,这大汉究竟能不能举起能八百斤的石墩子,毕竟这太过痱子所思, 不一会,场上就抬了能八百斤的石墩子,看他们的样子,几个人合几都气喘吁吁,更别说一个人单手举起。 风月王子朝那大汉失了个眼色,那大汉走到能八百斤的石墩子前,没有犹豫,大喊了一声,单手果然一下子举起了这能八百斤的石墩子,让在场众人信服。 风月王子对谢晚晴笑道:“怎样?本王并未吹嘘吧?” 谢晚晴点了点,说道:“我也并未吹嘘” 他走到那大汉身边,对着大汉说道:“你蹲下,我用一个手指,让你就立不起身,你信否?” 那大汉眼里冲满不屑的摇了摇头,谢晚晴道:“那你蹲下,试试吧,在场这么多人做证,小女子难能耍赖不是?” 那大汉闻言蹲了下来,谢晚晴一指他的额头,但:“你且试试,还能站起来否?” 那大汉起身,却像是被所锁链拴住似的,怎样挣扎也起不了身。 众人惊异,不明白谢晚晴是怎样做到的,风月王子此刻也是惊讶,这谢晚晴是怎么做到了,她难道会什么妖术不成? 其实这只有谢晚晴一人明白,当一根手指的用力指在额头上时,人的重力就会想这后面,这大汉理所当然起不了身。 谢晚晴手回了手指,这下,那大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瞪着谢晚晴,不明白到底她是了什么妖术。 皇帝此时看着风月王子吃憋的样子,他的心情一瞬间大好无比。 大月国王子不服谢晚晴的智慧,要跟她比试,出了一道题,问她,什么东西小时候两个角,十四五岁没有角,圆圆胖胖很可爱,十八九岁又变小,又瘦又丑又有角,等他长到三十岁,寿命就完了?” 谢晚晴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喻意阴晴圆缺,大月王子叹服,谢晚晴果然机智过人,是靠着她的真本事让人信服。 皇帝在上趁热打铁道:“大月王子,还需什么比试的么,毕竟你已经输了三场了,要不要在赢回来?” 大月王子听出皇帝口中的意味,这是提醒自己自己已输了三场,不要太过了,毕竟现在人家地盘,大月王子也不好多说,对着皇帝鞠了一躬,开口道:“贵国人才济济,没想到一个女人都如此厉害,本王信服,答应的事本王也会兑现,本王就不多留了,还望陛下保重!” 大月王子,带着手下灰溜溜的离开,而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谢晚晴身上。 第158章 才华横溢方公子 皇帝见风月王子被谢晚晴反击的一败涂地,而且又在顷刻间换来了与风月国的十年和平,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询问谢晚晴,问她要何赏赐。 坐在一角的谢思茹用手狠狠地拧着自己的衣服,气得嘴都要歪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人前风光。 哪知谢晚晴却并未索要任何赏赐,嘴上直说,能为国家略尽绵薄之力已经十分荣幸了,不敢讨要赏赐。其实谢晚晴心里在打着更大的算盘。她刚才挺身而出,皇帝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此刻又不要赏赐,更在皇帝心里种下了乖顺的种子,这对她以后要谋划的大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宴会依然在继续,朝堂之上,来自各方的青年才俊皆是字字珠玑,谢晚晴却听得乏味,正在恍恍欲睡的时候,却见殿上有一翩翩男子,傲立在众位王孙公子身后。 他一袭白色长衫,从侧面看,鬓角线条硬朗俊俏,声如幽笛,如泣如诉,只听他在殿下和一名男子对对联,一字一声皆掷地有声。 “山下石,石上山,山石堆成岩!”一边的男子幽幽地说出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他,在座的诸位才子闻言皆都埋头苦思,显出一脸的为难。 “雨下田,田上雨,雨田劈成雷!”白衣男子却并未犹豫片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马脱口而出。 “水滴眼,眼旁水泪流!”那名男子开始有些不耐烦,眉头紧锁片刻,又甩出这一句来,两鬓微微冒出些汗。 “火烧山,山边火灿烂!”白衣男子依然没有丝毫踌躇,脱口而出。 一下子谢晚晴的睡意已经赶走大半,心下想着:火对水,灿对泪,倒也算是工整,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腹中倒是有些才学,不似殿上的很多纨绔子弟,虽说一个个衣着光鲜,胸中却无点墨,只是凭着家中的威名和地位,在这上林宴中也博得了一个席位。 谢晚晴一直盯着你那位白衣男子,只等他转身,看看他究竟有何神通,奈何男子像是知道了她的心事,愣是一直背对着她这边,留给她的,只有一副俊俏的侧脸。 谢晚晴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是方易昊来了。 那位男子实在不敌,只能甘拜下风,退回落座。 皇帝一再询问殿下的才俊,有谁能与白衣男子继续对下去,殿下众人皆交头接耳,嘈杂声不断,却无一人站出。 “这样吧,我前些天看到一个对子,思索了几日,仍不得解,不如请公子替我堆出来如何?”皇帝见众人无声,便说道。 “为陛下解惑乃草民之福,不知道是何对子,竟难道了陛下?”白衣男子谦声说道,举止优雅自如。 “十人房中坐!” “一秧水田插!” “哎呀,十人房中坐是闲,一秧水田插是?”旁边的才子们纷纷揣测,对于白衣男子的下联不得其解。 皇帝也紧锁眉头思索着,然后开口问道:“不知公子这下联如何解啊?” 谢晚晴在脑海思索片刻,立马叹服道:“一秧水田插,是为油?” “对的,就是油!”方易昊没有片刻思考的时间,便已想出了答案,果然厉害! 皇帝听了白衣公子的解答,果然如谢晚晴想的那样,是油,殿下的众人听完也都纷纷恍然大悟,全都叹服。 皇帝见白衣男子才华过人,便问他道,他还有什么才华,可否拿出来让大家都见识见识,白衣男子依旧十分谦虚,说道:“小生才疏学浅,在皇上面前献丑了,不过是一介书生,会的只是琴棋书画这等不入流的才艺。” 皇上立马问殿下的人,“有谁敢出来和他比试?” 众人见他那般嚣张,便都跃跃欲试,意图打消他的气焰。 一时之间,有人要和他比书法,有人要和他比画画,还有人和他比古琴和下棋。 皇帝问他要如何比,先比哪样?谁知他低声回道:“若是一样一样,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不如大家一起来吧!” 于是他一人周旋在四人之间,有人和他比琴,有人和他比棋,有人和他比书法,还有人和他比画! 他端坐在殿下,面前是一家上等金丝楠木古琴,他左手抚琴,右手绘画,嘴上吩咐着殿下的小太监替他走棋。 以一炷香为准,如果一炷香的时辰过后,白衣男子依然没有胜出,那就说明他输了, 谢晚晴和殿下的许多人一样,很好奇方易昊将如何应对,她耐着心看着。 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胜负便已经分出了。 “象五平六!”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与他对弈的那名男子已经摇着头离开了棋桌,重新坐了回去! “我之前一直十分谨慎,眼看他马上就要输了,没看到他边上的那颗棋,谁知道他这一子一上,局面立马翻转,我已经被他的子重重包围了!”男子摆摆手对四周的人说道。 而他的琴艺也十分高超,谢晚晴闭着眼听他弹奏,时而被他带入巍峨高山,时而又是浩瀚江海,时而是和风细雨,时而又是惊涛骇浪!最后辅以毛笔点弦,一大段的流弦飞出,宛如惊涛拍岸,又如乱石惊空,真是一个字,绝! 众人无不叹服!而一边和他斗琴的人,看到他的手在琴弦上极速翻飞,心下也急躁起来,手上也跟着也快速点弦,想效仿他的弹奏,却由于指速过慢,阻碍琴弦,导致琴弦断开,他自知不敌,也默默坐回原位! 和他比画的那位随意瞄了两眼白衣男子的画,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便不屑一顾的看着他:“琴和棋你赢了,也许是因为侥幸,和我比画,这就是你自投罗网了,我从小到大和人比试,还从未输过,这次你输定了!” “就是啊,你一直在画画,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写书法,你桌上也并没有任何书法作品,就算你的画能侥幸赢了,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比书法!”另一名和他比书法的男子也走到比画那位男子的身边,一起针对白衣男子! “是啊,爱卿这下怕是要输了吧?”皇帝见状也开口道。 “陛下且慢,容我细细道来!”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输就输了,看他还要玩什么把戏!”谢晚晴旁边不知谁说了一句,这恐怕是当下在座所有人的心声吧。 不过谢晚晴并不这么认为,上一世方易昊能高中榜眼,自然是有本事在身的,但是从他淡然的口气中,谢晚晴已经知道,他的书画肯定有什么玄机,虽然目前自己还未参破,不过按他的才华看来,他不至于会这么疏忽,谢晚晴对他很有信心。 “陛下请看!”白衣男子先是拿起了他用一只手画的的那副画,将正面朝着皇帝,邀皇帝观看。 皇帝生怕错过什么细节,走下龙椅,凑了过来,只见画是一副山间春色图,山野间野花绽放,远处山间云雾缭绕,近处是一间山间草屋,屋前有零星几点,依稀看得出是小鸡的模样,笔法老道,一片生机勃勃,足见画工上乘,皇帝又邀一旁擅作山水画的大学士过来鉴赏,大学士也赞不绝口。 大家看向另外一个人的画,虽说画工也很高超,意境上却不足以和这幅相比。但是这微小的差距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 “陛下,请先勿下结论!”方易昊说着将画翻转,调到另一面,刚刚还是春色无边,此刻已经变成了大雪纷飞。 原来这幅是两面画,从正面看,是春色如许,山林繁茂,从反面看,是大雪如席,千山鸟绝,虽是两副画,却都十分精致! “这不可能啊,不可能……”比画的那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只得暗自退下。 “爱卿果然厉害,可是书法呢?书法倒如何比?” 白衣男子重新返回桌前,拿起刚才垫在画纸下面的纸,只见上面不知何时已经写满了字。字迹苍劲有力,如游龙惊凤,十分潇洒。更奇妙的是,从远处看,那些字又重新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书法还没拿到皇帝面前,皇帝便笑着说不用看了,胜负已分。 殿下的众人也都对白衣男子交口称赞,连之前跟他比试的那些人也都输的心服口服。 经过风月王子和白衣男子的事之后,皇上也累了,给白衣男子许下一些赏赐便要返回寝宫休息了。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朝谢晚晴微微欠身,神态略显恭敬之色。 此刻的方易昊意气风发,完全没有当日的颓废萎靡之气。再加上刚才他的言谈举止,连谢晚晴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谢晚晴走上前去跟方易昊打招呼,眼睛随意一瞥,发现一角的谢思茹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在她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太子。 直觉告诉谢晚晴,事情有些不对劲,她便匆忙跟方易昊告别,朝着谢思茹刚刚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她心里想着: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没做什么好事,我且跟过去瞧瞧,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第159章 被抓包了 这上林宴每年都是一般套路,无非是一些青年才俊卖弄才学的招数,甚是无聊。每每一看到殿上那一个个表面上衣着光鲜,内地里却挤破了头地想在宴会上脱颖而出的纨绔子弟,轩辕珏打心底里厌恶。 抬眸撇向谢晚晴,今日穿着素雅却别有一番气质。 忽然,见谢晚晴站起身子,匆忙走了出去,轩辕珏眉头微蹙,此时大殿上一阵污浊之气,着实让人闷得慌,索性跟着谢晚晴出去,透个气也好。 说到底还是因为禁不住心底的好奇,想看看她究竟为何事如此着急。 谢晚晴轻移莲步,紧紧跟着谢思茹那花蝴蝶一样鲜艳的背影之后,在皇宫中那些朱漆红廊间来回穿梭。皇宫里的地形向来复杂,回廊更是繁复迂回,没过多时,便只剩下一抹淡淡的背影。 “算你走运,今天让你跑了,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谢晚晴抬眼四处查看,再也没有谢思茹的身影,急得脸上泛起层层红云,香汗涔涔,直跺着脚在心里叹气。 谢晚晴本就穿着一身素色衣衫,此时脸上红霞翻飞,浅色的裙角被穿廊而过的清风轻轻撩起,那姿态不胜美哉,宛若天人。她站在风中不耐烦地撩动着鬓角散落的碎发,一转身,看到轩辕珏站在她的身后,朝她脉脉含情地笑着。 轩辕珏身形挺秀俊朗,那张脸更是无可挑剔,一身呆板的皇子朝服,竟被他穿出了一身浩然正气,并不似其他皇子,一身的骄奢淫逸之气。在这姹紫嫣红的皇宫后院里,倒也令人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某个不起眼角落的一间房里,谢思茹一脸没羞没臊地靠着门背,舒缓着不安的喘息,满心幻想着接下来将与太子行的巫山云雨之事,双颊绯红。 门外一阵急切又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紧张地跳动着。 “啪啪啪”门外的人轻叩了三声门,像是在叩动那扇欲望的闸门。 “是太子殿下吗?”谢思茹故意捏了捏嗓子,用极尽柔媚妖冶的声音试问道,像是一朵羽毛,轻轻地在太子的心上撩动,这声音,任是世间意志再坚定的男人,恐怕都无法抗拒,更何况是太子那种火急火燎的脾气,声音一落入太子耳中,立马点燃了心中的干柴烈火。 “快开门,是我是我!”太子那躁动的心早已按捺不住了,声音里都充满了颤抖。 谢思茹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太子就心急地钻了进去,一下便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空气中满满的都是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桃色的花朵在两人的眼睛里尽情燃烧着。 “哎呀……殿下,门还没关呢,你好讨厌啊……”谢思如与其说是在嗔怪,不如说是在进一步的诱惑。 两人相互撕扯着、搂抱着朝里面的内间一路探索,最后歪倒在床上。床上是颠龙倒凤的一对情男欲女,床下是一地散乱的华美衣衫,中间隔着柔黄色的轻纱帘帐。两人在桃色的漩涡里堕落不可自拔。 那边谢晚晴和轩辕珏一番寒暄过后,便对他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茫茫人海中,谢晚晴的目光每次在轩辕珏的的眼神中栖落时,心里总是觉得很踏实很安定,便道出了始末。 “什么?你说你看到谢思茹和太子相继离席,继而在这里消失了?”轩辕珏一边反问着,一边在心里暗自忖度,他们两个必定是在筹谋着什么事,而且万万不会是什么好事,然而眼下如谢晚晴所说,她把他们跟丢了,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哎,既然寻不见他们了,我们一道回去便是了。”谢晚晴叹着气朝大殿的方向走去,却被背后的轩辕珏一把拉住。 “也许,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轩辕珏突然想起,上次闲着无事,去清荷池垂钓,无意间看到太子一脸行色匆匆地从那边偏僻的清幽殿走出来,神色慌张,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此刻想来,定是跟今日的事有某些干系,他必定是在那里。 轩辕珏说罢拉着谢晚晴就直奔清幽殿走去,一路上曲折蜿蜒、坎坷环绕,宛如谢晚晴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想起这些,心中难免一阵唏嘘。 清幽殿前方不远处的清荷池里,荷花淡淡,不时有浅浅的幽香扑鼻,一朵朵荷花在温池中盛开,看上去煞是好看。只是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无心观赏。 两人慢慢向清幽殿走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阵让人羞耻的男女交媾之声。谢晚晴一霎就羞红了脸,低着头,拉住还要继续往前走的轩辕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轩辕珏还没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到谢晚晴羞赧的样子,这才拍了拍头,一脸尴尬地笑了。 他们在清荷池畔的石头上坐着,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竟然……竟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不行,我要立马禀告父皇,让父皇还你一个公道!”轩辕珏一只手狠狠打在身边的石头上,忿忿不平道。 谢晚晴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巴不得太子和谢思茹厮混呢,今日这般局面,正是她想看到的,只是下面的棋如何走,她还有些不确定。 “不可,你此去揭发,皇上见了必定会往你身上想,为何你会去揭发太子?是你有意设计陷害,还是派人专程盯着,无论如何,都不是上上策。”谢晚晴镇定自若地看着轩辕珏,款款说道。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轩辕珏眼眸一沉,脸色变得不善。 谢晚晴看着池塘里开得正艳的荷花,在脑海里思忖了片刻。 太子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先不说皇帝对先皇后的宠爱,会顾念她的恩情,宽恕太子;单就他对太子的纵容,无论何种事情,如若不是闹得人尽皆知,他都断断不会对太子做出严惩的。她左右想了想,嘴边漾开了一抹好看的笑,那笑深不可测。 “你把陛下叫来,他定会按住此事,封锁消息,然后大而化小,小而化了,最后不了了之,太子并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不如这样……”谢晚晴说着凑到轩辕珏的耳边,窃窃私语地跟他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这样做能行?”轩辕珏皱着眉头,一副疑惑的样子,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娇俏可爱。 “相信我,你去吧,把陛下平日里最宠爱的几个妃子也一并叫来,就说清幽殿温池里的荷花开了,邀她们过来散散心,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保证送你一出精彩的好戏!”谢晚晴看着不远处的清幽殿,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看到皇帝带着几个嫔妃,在轩辕珏的带领下,朝着这边的清荷池走了过来。 沿途一直有个公公尖声喊道:“皇上驾到!”为了让其他人提前给皇帝让路回避。 看到谢晚晴也在,皇帝便问她在此何事,谢晚晴假言说道,自己和妹妹谢思茹出来走走,见这边的荷花开得好看,便在这里歇歇脚,赏荷来着,后来不知怎地,就找不到妹妹了,于是便只有在这边等她。 清幽殿里的太子和谢思茹正在云里雾里,兀的听到外面公公的喊声,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慌忙跳下床,衣服也顾不得穿,便朝着后面的窗子奔去,想从窗子那边开溜。 好在谢晚晴早有准备,让轩辕珏去找皇帝和众位妃嫔们过来之前,先让他叫人将清幽殿各处的窗子找人给锁死,屋子里的太子和谢思茹正神游太虚,哪里顾得了这些。 他们费力地去开各处的窗子,结果可想而知,全都打不开。 “陛下,不如移驾清幽殿吧,清幽殿赏荷的视角是最好的,奴婢下去置办些点心茶水,陛下可边赏荷边和贵妃门谈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一边的一个婢女提议道。 这是谢晚晴交代轩辕珏的,让他买通一个婢女,故意将皇帝的注意力吸引到清幽殿,到时候,不管皇帝去与不去,目光都会锁定清幽殿那里,那时候太子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也好,朕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和爱妃们好好喝喝茶聊聊天啦,这里的荷花开得甚是好看,停在这里歇歇也好!”皇帝说罢,还叫了谢晚晴一道过去。 前面探路的太监刚推开清幽殿的门,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副大难临头的神色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怎么了?何事惊慌?”皇帝和妃嫔们全都不解,不明白公公为何求饶。 这时太子和谢思茹两人衣衫不整地从清幽殿走了出来,两人都蓬头乱发,神情狼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孽畜!荒唐!”皇帝一看到他们两个如此这般,龙颜大怒一声爆喝!所有人都吓坏了,纷纷面色如土,跪倒在地。 第160章 机智太子 太子和谢思茹听到这一声爆喝,三魂去了七魄,脚下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太子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今日也是犯了混,不知为何突然就心头发热,似乎不找地方发泄一番便无法平息那股冲动。 恰好谢思茹又来了,他本想着皇上忙于和那些名仕高谈阔论,哪里会注意到清幽殿这么偏僻的地方? 可是此刻,皇上一脸盛怒,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杀死他一般,更可怕的是,来的不是皇帝一人,还有他身后那些嫔妃和内侍。 这件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孽畜,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盛怒之下,也没有考虑太多,上前就是狠狠一脚,将轩辕明踢翻在地。 轩辕明在心里思量了又思量,跪在地上,却抱住了皇上的腿,哭喊道:“父皇,请听儿臣解释啊,这件事定是有人恶意陷害儿臣!” “陷害你?难不成有人把你们二人绑了,送进的这清幽殿?你要是能说出是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绑架太子,朕灭他九族!”皇上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他一心宠爱的好儿子啊,在这名仕汇聚的上林宴上,不思如何招贤纳士,反而在这里与女子厮混,真是丢尽了他的颜面! 轩辕明却声泪俱下,哭诉道:“虽然不是绑得儿臣来此,可是……儿臣刚刚在上林宴上只是小饮了两杯,就觉得头晕脚软,便想着来此清净处歇息片刻,免得在人前贻笑大方,怎想后来竟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是被奸人所害!”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轩辕明,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谢思茹,问道:“这女子是谁?” 谢思茹已经抖如筛糠,满身的大汗,她知道今日之事,恐怕自己凶多吉少,谢思茹求救一般地看着轩辕明。 轩辕明却完全不理会她,只是闭口不言,看也不肯看她一眼。 谢思茹的心一凉,知道太子是打算放弃她了,心中更加恐惧,但是谢思茹毕竟不是个傻的,若是她不想办法自救,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谢思茹忽然隐隐啜泣,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乃是谢相的二女儿,臣女……臣女也不知怎么地就走到此处来了,当时……当时太子……呜呜……” 这话听着似乎是没什么问题,甚至谢思茹都没将话说完全了,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帝眼神一冷,眯起眼睛,问:“你是谢家的二女儿?那就是……谢晚晴的妹妹?” 皇上听了谢思茹的话,心底的怒火更旺了,太子今日竟和未来太子妃的妹妹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谢思茹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眼泪模糊,道:“皇上……请皇上恕罪!” “轩辕明!”皇上的怒吼声,震耳欲聋,一旁跟随的几个妃子都被吓得不敢吱声。 轩辕明也哆嗦了一下,但是他却只是一脸惶恐地看着皇上,道:“父皇……儿臣冤枉,请父皇做主!” 皇上气的脸都青了,他知道眼前的情形实在是难以收拾了,谢晚晴不仅是丞相的嫡女,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还有个崔家! 立她为太子妃,皇帝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可是如今……却全被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毁了,若是崔家执意要追究,这件事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思虑再三,觉得此事必须要压下去,不能外泄,否则不仅是皇家的脸面丢尽了,怕是还要引起一连串的问题。 皇帝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人太多了,该如何是好? 正在皇帝也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到崔贵妃从后面走来,问道:“这里怎么了?皇上也在啊,我寻思着到处找不到您,没想到皇上带着众姐妹来了清幽殿!” 皇上听到了崔贵妃的声音,眉头皱的更紧了,可是当他看到崔贵妃身旁的谢晚晴时,脑子都快炸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此……还怎么善了? 崔贵妃走到跟前,看到太子和谢思茹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谢思茹裸露的脖颈上明显的红痕,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森冷起来。 “皇上,太子殿下这是唱的哪一出?”崔贵妃冷笑着问,眼里的愤怒丝毫不避讳。 皇上也怒气冲冲地道:“你去问他这个孽障,还有谢家这个好姑娘吧!” 谢晚晴愣在原地,原本扶着崔贵妃的手,也收紧了几分,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诧。 “妹妹……妹妹怎么会……”谢晚晴看看谢思茹,又看看崔贵妃,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崔贵妃拍拍谢晚晴的手,道:“晚儿,莫急,这件事……皇上必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皇上看了一眼崔贵妃,眸底微微带着几分不悦,但还是点头,道:“是啊,朕绝不会姑息!” 轩辕明看着谢晚晴,眼神一冷,带着警告。 谢思茹却哭着道:“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茹儿都是被人害了,姐姐救我!” 谢晚晴只是觉得很好笑,到了这个时候,谢思茹倒是把她当成救命的稻草了,她承认这件事自己是想要推波助澜,但是她没想到谢思茹和太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想来前世,也是如此吧?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二人早就暗度成仓了吧?而她始终是那个傻瓜,被谢思茹母女俩利用,被眼前这个男人欺骗,最终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这一次……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谢晚晴看着谢思茹,露出了失望又痛心的表情,微微侧过头,道:“茹儿,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姐姐待你不薄,即便你不考虑姐妹情分,但也要考虑谢家的名声啊,谢家世代书香门第,你让父亲的脸,往哪儿搁?” 谢思茹看着谢晚晴的侧脸,心里恨得几乎想要扑上去撕毁她的虚情假意。 她就知道,谢晚晴肯定会抓准时机落井下石,可是她越是落井下石,她的胜算也就越大! 谢思茹呜呜咽咽地哭着,道:“姐姐,真的不是茹儿故意的,茹儿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在上林宴上做出这样的事儿,太子也说他喝了几杯酒就头晕目眩,我也是这样,定是有人在我们的吃食里做了手脚,意图要借我,毁掉太子的前程!” 此话一出,皇帝的眼神也是一愣,太子的眼睛却亮了,回头看了一眼谢思茹,微微点头。 看来这个丫头还不笨,如此……他倒是不急于将她牺牲掉了!’ “是啊,父皇,请您明鉴,儿臣身在储君之位,处处战战兢兢,他们无处下手,只好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迫使儿臣犯错,请父皇一定要替儿臣做主!” 轩辕明知道,皇帝是个多疑之人,只有把这件事往他的政敌身上推,那么他才能安然无恙。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好了一点儿,看着太子的眼神也不似刚刚那般阴沉了。 谢晚晴早就料到轩辕明和谢思茹会把责任往景王身上推,但是……她才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茹儿,你本没有收到上林宴的邀请函,想必这给你帖子的人,和陷害你的人应该有关系吧?”谢晚晴问道。 谢思茹一惊,她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她之所以能来上林宴可是全靠了太子啊! “姐姐……我的帖子是太子殿下给的,太子殿下也是看在姐姐面子上,不是么?”谢思茹赌的就是谢晚晴不敢对太子怎样。 毕竟身为未来太子妃,若是太子倒霉了,她这个太子妃还当的成么? 可是谢思茹错误地估计了谢晚晴的目的,谢晚晴只是疑惑地问太子:“殿下,臣女记得并未向您要过请帖,也并未提过让您带妹妹一起进上林宴,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与妹妹这般相熟了?” 皇上的眼神顿时又冷了下来,问道:“太子,你如何解释?” 轩辕明眼神一转,结结巴巴地道:“这……儿臣与谢二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上林宴之前偶遇过,当时谢二小姐表示了想来上林宴见识一番,还说谢大小姐也会去,儿臣想着谢大小姐也是初次参加上林宴,希望她有个伴儿,便送了谢二小姐一张帖子!” 真是解释的滴水不漏,轩辕明都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了。 谢晚晴惊讶地看着太子,然后又问道:“妹妹,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你和太子私底下有过来往?” 谢晚晴的样子看起来很受伤,周围的人都用同情地目光看着她,其实发生了这种事情,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和这位二小姐的关系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也就这位傻乎乎的“太子妃”还被蒙在鼓里,这种同情从谢晚晴的身上,又转移到了崔贵妃身上。 聪明如崔贵妃,竟然有个这么蠢的外甥女,可笑极了! 崔贵妃却并没有丝毫觉得谢晚晴蠢的意思,她只是很愤怒,愤怒到恨不得现在就将谢思茹给处死了! 崔贵妃忽然拜倒在皇上足下,恳求道:“陛下,此事请陛下一定要严办,替晚儿主持公道!” 谢晚晴看着崔贵妃,也跟着跪了下去,可是心里却十分难受,她算计了太子和谢思茹,可是也欺骗了崔贵妃,而崔贵妃最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顾全大局,如何斟酌利弊,而是她! 第161章 权衡利弊 皇上看着崔贵妃,久久不发一语,气氛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很愤怒,这种愤怒不仅是对太子,也是对崔贵妃。 这个时候,聪明的人,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先给皇上一个台阶下,把事情押后再办,容皇上想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给太子小惩大诫,然后再安抚好谢晚晴,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太子的宠爱,而这桩丑闻若是传扬出去,太子身为储君必然遭人诟病,这对以后太子的前程可是大大的污点。 任何一个君王,背了这样的污点,恐怕都会让天下人耻笑,所以……皇上势必会压下此事! 崔贵妃一向很会揣摩圣意,也一向比任何人都懂得省时度势,否则不会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列四妃之首,后宫无后,她几乎是一人独大。 可是……现在,她竟然违背了圣意,逼迫皇上严办此事,那不就是逼迫皇上惩罚太子么? 谢晚晴看着皇上的脸色,内心在不断地挣扎,这件事……不可以连累崔贵妃! 终于谢晚晴做出了决断,她轻轻扯了扯崔贵妃的衣摆,然后道:“贵妃娘娘,这件事……皇上肯定已经有了决断,贵妃娘娘不必忧心!” 谢晚晴又转向皇帝,面色平静,道:“皇上,臣女知道,此事事关太子,兹事体大,皇上必然不能轻易下结论,所以……臣女请皇上三思,妥善处置此事!” 皇上看着谢晚晴,点点头,道:“嗯,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这件事……朕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永远是太子妃,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谢晚晴心里一抖,她难道还是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么?不……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臣女不敢奢望,虽然与太子订婚多年,但是臣女始终恪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私下里也坚决避免与太子接触,毕竟人言可畏,可是没想到……” 谢晚晴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凄楚的神色,不由地令人心酸。 崔贵妃咬着下唇,她怎会不懂,此时应该要顺应圣意,劝皇上放过太子,才是聪明的做法。 可是……她怎么能看到谢晚晴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这样的屈辱,怎是她能受得了的? 谢晚晴深呼一口气,然后才微笑着道:“虽然这样,但是思茹毕竟是我的妹妹,血浓于水,臣女不忍让她身败名裂,不如……陛下就成全妹妹和太子吧!” 此言一出,崔贵妃立刻呵斥道:“晚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周围看戏的人也是一愣,没想到谢晚晴还真是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成全自己的庶妹和太子的姻缘?她可是未过门的太子妃,先让自己的妹妹入了东宫,那以后东宫还有她的位置么? 东宫虽然太子也养了姬妾,可是大婚之前,却连一个庶妃都不敢纳,正妻未立,不纳妾室,是对正妃的尊重,即便是太子也不敢轻易打破这样的原则。 因为谢晚晴不仅是相府嫡女,更是权倾朝野崔家的外孙女,贵妃娘娘宠爱的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怎么可能会打谢晚晴的脸? 但是偏偏今日,太子就和谢家的庶女打了谢晚晴响亮的一记耳光,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谢晚晴竟然开口主动要太子纳了谢思茹? 就连皇上都为谢晚晴的话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多疑如皇上,一时也不敢随意开口。 “你这话,出自真心?”皇上问。 谢晚晴抿了抿嘴,笑容中多的是苦涩,道:“真心或假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皇上不必为难,太子也不必受到连累,而我身为谢家的女儿,也不必因为骨肉相残而备受责难!” 一席话,道破了心酸,背景深厚,身份尊贵,可是又如何呢?还不是要忍辱负重,被迫做些看似“大度谦和”的决定? 谢晚晴知道自己必须要做这样的退让,因为她需要的不是太子妃之位,而是自由……自由离她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虽然此时让皇上杀了谢思茹,严惩太子很过瘾,可是太子依然是太子,她也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改变! 屈辱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知道……她忍得一时之气,换来的将是一世安稳! 太子看着谢晚晴的背影,内心却半分感激都没有,他对这个女子的虚伪倒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当初那个用他的命逼他就范的女人,可不是眼前这个逆来顺受的女子! 所以他几乎可以断定,谢晚晴有阴谋,有更大的阴谋! 而且……今天的事情的确蹊跷,他感觉到有人在算计他,这个人是谁……他也能够猜到! 听了谢晚晴的话,皇上却沉默了一会儿,盯着谢晚晴许久,又看着太子,陷入了沉思。 不能责罚太子,因为太子一旦失势,必然会引起朝局动荡,他那些不安分的儿子们,也会搅动风云! 可是也不能不给崔贵妃和崔家一个交代,除非……崔贵妃肯息事宁人,不让此事传到那位脾气爆裂的崔家老太太那里! 想了又想,皇帝才道:“既然此事另有隐情,那就容朕查清楚,再做处置!” “皇上!”崔贵妃明白,皇上是准备拖延下去,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上睨了一眼崔贵妃,警告她不要太过分了,然后也不理会任何人,吩咐道:“去把今日太子用过的,吃过的东西都拿去让人验看,是否有人做手脚!” “是!”皇上的近侍自然不敢怠慢,忙下去了。 谢晚晴只是跪在地上,嘴角勾着淡然的笑容,皇上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是……这件事又岂能如了皇上的意? 他越是要维护太子,她就越是要让太子倒霉!皇帝的心思,她如今也是看得很清楚,一边拉拢崔家,一边又想打压崔家! 明明太子和崔家并不交好,却把她嫁给了太子,让谢家上了太子的船,明面上好像崔家也得了利,可是实际上……谢家靠上了太子,而身为谢家主母的崔羽然已经不在了,谢家和崔家的关系也产生了裂痕。 尤其是近些年,更是因为谢崇光越来越得意,而和崔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迟早有一天,谢崇光会和崔家翻脸! 这正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吧?当然,前世的确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谢崇光联合太子,利用她,将崔贵妃和崔家连根拔起,而她也终于在他们功成之日,成了废棋! 皇上看了一眼谢晚晴的模样,然后道:“你……跟朕来!” 谢晚晴道了一声遵旨,便跟着皇帝进了清幽殿的偏殿,皇上坐了下来,也指指一旁的位置,让谢晚晴坐下。 谢晚晴没有推辞,谢恩之后,也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皇上问,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谢晚晴摇摇头,道:“恕臣女愚钝!” “你不愚钝,相反,你比谁都聪明,甚至比你那聪明了半辈子的姨母都聪明!”皇上笑了笑,眼里的利光一闪。 谢晚晴将心中那一闪而逝的惊惧收起,面对这个疑心病重的皇帝,她不可露出分毫差错。 “皇上过誉了,臣女不敢与贵妃娘娘相提并论!”谢晚晴避重就轻地道。 皇帝笑了笑,道:“你对太子……似乎有所不满?” 谢晚晴露出惶恐之色,赶紧起身跪下,道:“臣女不敢,请皇上明鉴!” “朕不是瞎子,你也不必欺瞒,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你若真没有半分不满,那朕可不相信!”皇上道。 谢晚晴舒了一口气,道:“臣女的确很震惊,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说实话,心里更多的是伤心,毕竟……那是臣女的亲妹妹!” 皇上点点头,道:“你起来说话吧,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也听闻,你们姐妹二人感情很好,这也是你刚刚为她求情的缘故吧?” “是,家中除了兄长,就属妹妹与我最为亲近,我们年龄相差不大,自幼就形影不离!”谢晚晴回道,这当然是外人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暴露在阳光下的假象罢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朕也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本也应该严惩谢思茹,可是……你要知道,严惩了谢思茹,也会牵连太子,这桩丑事若是流传出去,太子的名声毁了,对你来说更加不利,你可明白?” “是,臣女明白!”谢晚晴只是乖顺地回答,皇帝说的是严惩谢思茹,而半句不提太子之过,这偏心偏得也太过明显了。 皇上见谢晚晴并不是真心顺从,微微蹙眉,道:“你不甘心么?” “不敢!”谢晚晴道。 “是不敢,不是没有,那就是不甘心了!”皇上自己解答道。 谢晚晴没有说话,她没必要在皇上面前伪装这些,因为那只会适得其反! 皇上自诩能够掌握人心,谁也逃不过他的控制,所有的自作聪明在他那里都是笑话! 第162章 御赐金牌 皇上盯着谢晚晴,曾经叱咤战场,平定天下,又久居皇位的帝王所释放的威压,绝不是普通的女子能够承受得住的。 甚至连那些武将都往往抵挡不住皇上的威势而冷汗淋漓,可是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能够平静无波,镇定自若,实在是令皇上不解! 两人的沉默维持了很久,终于皇帝还是叹息了一声道:“你希望朕怎么做?” 谢晚晴看着皇帝,然后跪倒在地,道:“虽然知道臣女提出这样的要求,会惹来雷霆之怒,但是臣女任想冒死说一句真心话!” “好,你说!”皇帝平静地道。 谢晚晴屏息,舒了一口气,说:“臣女平庸,不堪良配,更不配当太子妃,陛下应该考虑收回成命,解除臣女和太子的婚配!” “你说什么?”皇帝震惊地看着谢晚晴,这是他许久都不曾感受到的惊讶。 “臣女愿意与太子接触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谢晚晴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皇上猛地拍了一下桌案,怒道:“谢晚晴,你不要以为朕因为你在此事受了委屈,就会纵容你!” “臣女不敢作此想,只是臣女实在是个不懂审时度势之人,陛下为太子选妃,定然是希望能够辅佐太子,能为太子做个贤内助,而臣女恐怕太过愚钝,配不上太子!” 谢晚晴并不在乎皇帝的怒气,他这时候不可能降罪于她的。 “你这是在威胁朕么?”皇上怒道。 “臣女不敢!”谢晚晴道。 “你想退亲,不就是希望朕严惩太子和谢思茹?你想以退为进,逼朕就范?”皇帝以为这只是谢晚晴的手段。 谢晚晴摇摇头,道:“臣女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若是臣女只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其实刚刚也不必为妹妹求情,皇上您为了给臣女一个交代,定然会找个由头重罚妹妹!” “你倒是看得透彻,那你坚持要退亲,所为何来?”皇上问。 “臣女大约是不甘心吧,臣女还未过门,太子就与臣女的妹妹苟且,臣女不敢说太子不好,那定然是臣女在太子心中比不上妹妹,臣女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希望嫁给一个能用心相待的夫君,太子……怕并非臣女所愿!” 谢晚晴露出了惆怅的神色,笑容显得那么飘渺。 皇上眯起眼睛,道:“你是说,太子和你妹妹早就有了苟且之事?” “臣女不敢这样说,但是陛下,臣女也不真是傻子,若非妹妹和太子在私底下交往过密,这么重要的上林宴,太子竟然都会把她带来,难道真是因为臣女的缘故?皇上觉得臣女能信太子的解释么?” 谢晚晴觉得可笑极了。 皇上当然不傻,也不相信太子的话,但是他必须要考虑的是朝局,是江山社稷。 “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将来可能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难道你的眼界只是自己的儿女情长么?”皇上问。 “所以说臣女愚钝,不堪良配,也不配做这个太子妃,臣女所求,真的只是一份真心!”谢晚晴笑着道。 皇上眯起眼睛,道:“这件事,朕不会答应的!这样吧……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一件不过分的事儿!” 谢晚晴只觉得很好笑,什么叫不过分的事儿? 可是她并不敢和皇上针锋相对,谁让这个人,主掌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 “臣女不敢要求陛下的赏赐,所谓无功不受禄,臣女谢陛下隆恩!”谢晚晴回绝了皇上。 皇上哪里允许谢晚晴拒绝,今天这件事,要想堵住谢晚晴的嘴,就必须要让她收下这份赏赐。 于是皇上从袖口掏出一枚金牌,递给了谢晚晴,道:“御赐金牌,自立国以来,能得到这种赏赐的人,寥寥无几,且是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才有这等殊荣,朕今日破例将金牌赏赐与你,你应该知道这金牌的分量,以及朕对你的厚爱!” 谢晚晴也很惊讶,没想到皇上会赏赐她金牌,她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皱着眉头,问:“嫌这赏赐不和你心意?” 谢晚晴赶紧跪下,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嗯,那就收下吧,什么也不必说了,朕知道你受了委屈!”皇上将金牌塞到了谢晚晴的手里。 谢晚晴不敢抗旨,只好谢恩:“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抬手,道:“免礼吧,你也快些出去见你姨母,她怕是等急了,以为朕要对你做什么呢!” 听皇上的语气,明显是对崔贵妃有所不满,谢晚晴道:“不会的,贵妃娘娘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刚刚之所以言行失当,也不过是太过于担心臣女了,绝不是想要违拗皇上!” “哼,你那姨母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清楚!”皇上仍旧不高兴,崔贵妃今日的表现,让他素日来对崔家的忌惮更加深了。 谢晚晴心里也沉了沉,皇上若是对崔贵妃有了不满,往后对付崔家必然更加不遗余力。 谢晚晴笑了笑,道:“皇上,常言道牙齿和舌头还要打架,皇上和贵妃娘娘虽然鹣鲽情深,但也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地方,贵妃娘娘像臣女这么大的时候就进宫伺候皇上,又多得皇上您宠爱,自然性子上有些娇气,那也是皇上您宠出来的,不也正是皇上喜爱她的真性情么?” 皇上听了谢晚晴一番话,终于是露出了几分笑容来,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羽灵这些年,的确带给了朕不少安慰,自从皇后和……” 皇上说道“和”字之后,猛然就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说不清是惊,还是忧的神色。 谢晚晴猜想,那后面所提到的,大约是轩辕珏的母妃,杨妃吧? 皇上的神情陡然就黯淡了下去,似乎短短时间就失去了力气,挥挥手道:“你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谢晚晴点点头,道:“臣女告退!” 说着便退出了屋子,皇上一个人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摇曳的烛光,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谢晚晴在门口,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终究只能摇头叹息,关于皇上,先皇后,还有故去的杨妃之间的复杂感情,她也难以理解。 但是皇上对太子和对景王的态度,却让人更加迷惑不解。 立了轩辕明为太子,虽然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他又并不很重视轩辕明,反在朝务上更倾向于景王轩辕珏,比如这上林宴,就是一大明证。 这么重要的名仕宴会,他却偏偏交由景王来承办,年年都给予极大的财力和人力支持,自己也亲自驾临,为景王撑场。 太子虽然身居储君之位,身边也跟随着一些大臣,但是往往接办的差事都不如景王的重要和有利。 世人都道皇帝最宠爱的始终是景王,可是她却知道,最后皇上对付景王,可是下了死手的! 这绝不是什么宠爱,而是一种捧杀,先将轩辕珏夺嫡的心挑动起来,最后又坚决地斩断了他走向帝位的路,使得轩辕珏万劫不复。 天下,有这样的君王,却没有这样的父亲! 谢晚晴不懂这位帝王的心,但是她却知道,这一世,她不会让自己重演悲剧,也不会让太子得偿所愿,相比于轩辕明,她更希望轩辕珏夺得皇位。 谢晚晴走出去之后,崔贵妃就赶忙迎了上来,一脸焦急地问:“晚儿,怎么了?皇上有没有……” “嘘,娘娘,我没事儿,咱们……回去再说!”谢晚晴阻止了崔贵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崔贵妃也是关心则乱,看了看四周,才道:“好,你跟我来!” 崔贵妃将谢晚晴带到了别处,确定没有旁人的眼线,才问:“皇上叫你去说了什么?” 谢晚晴将金牌亮出来,崔贵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道:“皇上赏赐的?” “是!”谢晚晴道。 崔贵妃吸了一口凉气,道:“看来皇上是决心要为太子力压此事,不让你开口了!” “嗯!”谢晚晴点头。 崔贵妃抓着谢晚晴的手,心疼地道:“晚儿,姨母没用,皇上若是执意平息此事,我连为你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姨母,您说的是什么话?晚儿自幼处处受到您和外祖母的庇护,纵然这件事上受委屈,也怪不到您啊,您不要为我担忧,也不要自责,晚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谢晚晴也紧紧握住了崔贵妃的手,她希望崔贵妃不要再把她当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女,处处为她操心,总是因为太过关心,而失了常性,反被人利用算计。 崔贵妃看着谢晚晴,微微皱眉,道:“我和母亲关心你,都是应该的,你母亲早逝,你那狠心的父亲又是个……你和哥哥自幼孤苦无依,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以后还要受那对母女的作践?” “姨母……”谢晚晴喊了他啊一声,“不必担心,晚儿不会受人作践,那些想要害我的人,我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晚儿?”崔贵妃第一次看到谢晚晴露出这样的神情,带着凛冽的恨意和杀意,这让她感觉到陌生! 第163章 劝解崔贵妃 谢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崔贵妃了,忙露出了微笑,道:“姨母,晚儿说这些,只是希望您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处处都需要您庇护的小姑娘了,谁也别想伤害我,若是我需要姨母帮忙,自会来跟您说!” “您在宫里也是步步惊心,若是再为我的事情担忧分了心,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到时候才是晚儿的罪过,您记住,晚儿和崔家,都不能没有您,您要保重自己!” 崔贵妃听到谢晚晴这一番话,先是惊讶,后是欣慰,拍着谢晚晴的手,道:“晚儿,姨母终于可以安心了,你……真的长大了!” “是啊,人总要学会长大,不能一辈子都靠长辈扶持!”谢晚晴道。 崔贵妃点点头,道:“如此,我就不再担忧了,只是……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姨母,晚儿想和太子退婚!”谢晚晴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想再欺骗崔贵妃,毕竟这是世上最关心她的人之一。 崔贵妃惊讶地问:“这……你不是一时之气?” “不是,晚儿已经想了很久了,太子并非晚儿的良人,更何况,晚儿也有别的考量!”谢晚晴喃喃道。 崔贵妃问:“你有什么顾虑?” “太子和崔家并非一心,太子这人好大喜功,志大才疏,心胸也狭窄,有朝一日他得了势,对崔家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可能还会给崔家带来灾难,晚儿审时度势,认为太子……并非晚儿可以托付之人!” 谢晚晴一脸正色,她也想早点提醒崔贵妃,不要太过相信皇上和太子。 崔贵妃蹙眉,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上促成你和太子的亲事,就是希望能够让崔家站在太子的阵营啊!” 谢晚晴却摇头,道:“姨母,您想想看,这些年,太子和崔家可有过亲近之意?除了每逢外祖母和舅舅生辰,逢年过节送上一些贺礼之外,恐怕并没有和崔家有过深的交往吧?” 崔贵妃一听,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道:“似乎是这样,也许……太子是为了避嫌!” “避嫌?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崔家的外孙女,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他和崔家相交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崔家对他的帮助之大,也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太子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不古怪么?以您对太子的了解,他是那种懂得避嫌之人么?” 谢晚晴一连串的问题,将崔贵妃也问的张口结舌,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回应。 谢晚晴道:“姨母,如果太子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人示意他不可与崔家交往过密,那这个人……会是谁?” 崔贵妃的脸色一白,整个人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了脚,最冷的莫过于心。 “不……不可能的,没有理由的!”崔贵妃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仍旧不愿意相信。 “晚儿,你不要胡乱猜疑,崔家乃是开国元勋,为国家立过汗马功劳,你几位大舅舅,还有你外祖父的兄弟,多少人死于战场,崔家的功勋,是用鲜血换回来的!” 崔贵妃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崔家被封国公,却是用功劳换来的,用崔家人的血肉换来的。 谢晚晴明白崔贵妃的想法,也明白她的悲哀,身为崔家人,无一不为自己姓崔而自豪,也始终坚信,崔家会是皇上永远倚重的护国石柱。 谢晚晴叹息道:“功高震主,自古如此,咱们的陛下虽然也是雄才大略,但总难逃猜忌之心,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姨母……这样的事儿,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先例了!” 崔贵妃颓然地放下了谢晚晴的手,悲伤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可是皇上对我,对崔家依然荣宠不衰啊!”崔贵妃道。 谢晚晴抿了抿嘴,道:“娘娘,我不是说现在陛下就会对崔家怎么样,但是太子对崔家的态度,决定了下一任君主对崔家的态度,您要保持清醒,不可被眼前的荣宠迷惑了!” 崔贵妃问:“晚儿,你这些想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小小年纪,不可能对朝局之事把握的比我和比你舅舅还精准,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背后……” 崔贵妃担心的是有人利用谢晚晴,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谢晚晴叹息一声,她就知道崔贵妃不会轻易地相信自己,毕竟她与皇上多年的感情,又一直被皇上宠爱,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渐渐地也就放松了戒备之心。 而自从外祖父去世之后,外祖母又常年深居简出,虽然依旧把控着崔家的大权,执掌着崔家的大方向,但她也想让大舅舅能成长为一家之主,所以许多事就放任了。 而皇上的心思又极为隐晦,这些年对崔家,对崔贵妃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反而越发亲近和宠幸,这才让他们彻底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太子掌握了大权,开始对崔家动手的时候,他们还始终以为,这一切都是太子的主意,深恨的,也永远不是他们曾经全心效忠的皇上。 所以即便许多被太子扳倒的功臣们,几乎没有怨恨皇帝的,而皇上一直也以生命贤主的形象流传后世。 谢晚晴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说服崔贵妃,只好道:“娘娘,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我,我不过是对太子的心性较为了解,您现在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迟早你会明白的,我现在……只是想借此机会和太子退亲,不想泥足深陷!” “什么意思?”崔贵妃问。 “我嫁给太子,将会成为太子对付你和崔家的一柄利器!”谢晚晴道。 崔贵妃倒吸一口凉气,摇头道:“太子他敢!” “他现在不敢,难保以后不敢,娘娘,其实退亲,也不光是为了这些原因,更多的是,我知道太子并非真心待我,他日夫妻必成怨偶,难道明知这样,还要再往火坑里跳么?” 谢晚晴只好以情动人,希望凭借崔贵妃对她的关爱,能够让她赞成自己退亲之事。 崔贵妃道:“不会的,你如此冰雪聪明,又天生美貌,哪有男子能不为你心动的?太子也是一时糊涂,才被谢思茹那个小蹄子迷惑了心智!” 崔贵妃还是觉得这件事虽然龌龊,但并非不可饶恕,男人谁还不犯个错,更何况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谢晚晴苦笑着道:“娘娘,您真的觉得太子喜欢我?喜欢我,又怎么会和谢思茹做那等无耻之事?你看他二人,可是一日两日的苟且了?” “这……太子兴许是一时糊涂呢!”崔贵妃劝道。 谢晚晴摇头,道:“好吧,若是真的一时糊涂,想必以后不会再犯了,可是姨母,您相不相信,太子不仅不会悔悟,反倒会因为此事让他丢脸,而迁怒于我!” “这……不应该的!”崔贵妃不相信。 谢晚晴道:“嗯,但愿如此,姨母,我今日所说您不相信也罢,但您在宫中也的确要留个心眼儿,不要因为此事和陛下有了龃龉,他始终是皇帝,掌控着所有人生杀予夺之人!” “嗯,这自然不需要你说,我都懂!”崔贵妃道。 谢晚晴相信,在邀宠方面,崔贵妃比她要厉害得多,所以也就不再多说。 虽然今日之事,没有达到她预想的结果,但是太子已经开始犯错了,这就是好的开始……而她要的就是,太子一步错,步步错,然后踏进她为他设下的陷阱里,再也无力翻身! 谢晚晴最后又道:“姨母,陛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古人,心情有些不好!” “故人,他所念无非就是先后,还能是什么故人呢,说起来咱们这位皇上,可真是个痴情人,对先后多年来都念念不忘!”崔贵妃言语间不由地有些吃味。 谢晚晴笑着道:“失去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这是人之常情,姨母不应该多想!” “说的也是,人都没了,皇上再念着她有什么用!”崔贵妃又重展笑颜。 “娘娘,谢公子到处在找晚晴小姐!”崔贵妃的嬷嬷走来禀报。 谢晚晴这才起身,道:“姨母,那我就先告辞了,莫让哥哥着急了!他恐怕知道了什么,担心着呢!” “嗯,好,你去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冲动,子安那孩子,性子比你还烈!”崔贵妃笑着道。 谢晚晴点头,道:“我知道的,姨母自己多保重,晚儿过些日子进宫去看您!” “好,桂嬷嬷,替本宫送晚儿出去!”崔贵妃道。 谢晚晴告别了崔贵妃,才去和着急忙慌到处找她的谢子安汇合了。 谢子安一见谢晚晴,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晚儿,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你可知道我都担心坏了!” 谢晚晴见他急的都出汗了,才赶紧道:“这不是事发突然,我也懵了么,而且又被皇上和贵妃娘娘先后叫去说话,哪里来得及告诉你呢!” “这该死的谢思茹,待我回去,必叫她好看!”谢子安气恼地恨不得杀人。 “这事儿哪能只怪谢思茹,她虽有意,但难道还能强迫一个大男人么?”谢晚晴冷笑着问。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的样子,也叹息一声,道:“太子真是越发让人失望了!” 第164章 糟糕,中计了 谢晚晴只是笑笑,道:“那又如何呢,他身为太子,天生就有特权!” “晚儿,你受委屈了!”谢子安带着几分不甘心道。 谢晚晴摇头,道:“没什么的,哥哥不用为我担心!” “皇上会压下此事不提,对么?”谢子安其实也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反应。 谢晚晴点头,兄妹二人只是沉默地看着不远处。 谢子安道:“晚儿,你想过没有,你入了东宫,这样的委屈,不知道会受多少!” “嗯!”谢晚晴点头,她何止是想过,而是已经经历过了。 谢子安道:“晚儿,要不……你不要嫁给他了!” “哥哥?”谢晚晴没想到,谢子安会首先提出这话来。 谢子安问:“你喜欢太子么?” 谢晚晴摇头,谢子安又问:“他喜欢你么?” 谢晚晴再度摇头,谢子安接着问:“他会一辈子对你好么?” 谢晚晴更加坚定地摇头,别说一辈子了,他从没有对自己好过,最多无非是利用她的时候,给了些虚伪的安抚罢了。 谢子安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呢?晚儿,我们退婚!” 当谢子安说出“退婚”二字的时候,谢晚晴疾呼想要点头,但是她忍住了,道:“哥哥,这婚岂是想退就能退的,皇上为了遮掩我的嘴,都赐下了金牌,我又如何还能再借此事来退婚?”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想办法的,离你出嫁至少还有一年时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退了这门亲事,只要你不愿意嫁!” 谢子安郑重地承诺,从前他也觉得妹妹能够成为太子妃,对谢家是一件好事,可是渐渐地,他才发现,轩辕明是个德行败坏的人,根本配不上他的妹妹! 与其以后让谢晚晴一生受苦,不如现在下点儿狠心,断了她和轩辕明的缘分!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哥哥,别为我做冒险的事儿,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谢子安说,他发誓,要守护好自己的妹妹的。 谢晚晴最怕的就是谢子安这种不顾一切要护着她的心,终有一天,会害了他。 “哥,你应该要怕,如果你什么都不怕,我就会害怕了!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我才能够安心,我最怕就是失去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谢晚晴拉着谢子安的袖口,含着眼泪问。 她不想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不想让他再为了保护自己死掉,她不想再失去他一次! 谢子安看到谢晚晴急的都哭了,才心疼地道:“傻妹妹,你哭什么啊?我好好的呢!” “可是我很怕,很怕你为了保护我,不顾你自己!”谢晚晴哽咽着道,她想起前世,他为了自己丢了性命,就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 谢子安忙哄着她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爱惜自己的生命,好么?” “嗯,你发誓!”谢晚晴却盯着他,逼他发誓。 谢子安无奈地摇头苦笑,道:“还要发誓啊?” “不管,你必须要发誓,对着母亲的在天之灵发誓,你答应我,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努力活下去,爱惜的生命,如同爱惜我的一样!” 谢晚晴知道,自己的话很幼稚,但是她就是无法安心,她怕即便自己重生,带着前世的所有记忆,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车辙。 她最怕失去的人,就是眼前的哥哥,那是唯一和她血脉相连,又珍视她超过一切的亲人! 看着谢晚晴正经的样子,谢子安原本想要蒙混过去的念头,终于是行不通了。 “好,我发誓!”谢子安举起手,郑重其事地道。 谢晚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嗯!” “高兴了?”谢子安问。 谢晚晴破涕为笑,道:“你还笑我,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 “我知道,不过现在,我担心的是你啊!如果必须要嫁给太子,你这一生怕是也没有什么好日子了,嫁人之后,哥哥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照顾得你周全?更何况,帝王之家,最不稀罕的就是情之一字!” 谢子安叹息着道,他忽然很想带着谢晚晴抛下这一切,所有的仇恨也好,恩情也罢,都不想管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提她择一个良人,看着她安稳一生。 可是他知道,这终究只是一个梦罢了,他们能丢的下,却有人不会放过他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又有他们兄妹的栖身之处呢? 谢晚晴鼻头微酸,心里也茫然无措,身不由己,原来才是最大的悲哀。 “好了,妹妹……我们回家!”谢子安道,考虑再多,也是无用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晚晴乖巧地点点头,跟在谢子安的身后。 两人的影子矮胖矮胖的,一高一矮,像两个小童,渐渐重叠在一起,像是手搀着手一般。 谢子安骑着马走在前面,谢晚晴坐着鸾轿跟在后面,此时已经是戌时了,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了人。 上林宴出了太子之事后,皇上便悻悻而去,其他人也不只是听了风声,还是看出了事态不对,也都散了。 谢子安和谢晚晴算是最后一波走的,路上安静极了。 “前面可是谢公子?”忽然有人在背后策马而来,喊住了谢子安。 谢子安勒住了马头,停了下来,问道:“谁?” “我家郡主在听风小筑等候公子多时,派我在此处静候公子!”来人策马赶了过来,下马,恭敬地对谢子安道。 谢子安愣了一下,问:“郡主?” “是!” 谢子安不解地看着那人,道:“今晚郡主似乎没有来上林宴,这么晚了,请我过去,做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郡主已经等了公子许久,公子是否移步去见?”来人带着几分恳切道。 谢晚晴掀开车帘,道:“哥哥,不必理会他!” 那人回头,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谢晚晴,冷笑道:“我家郡主与小姐一向交好,难道小姐还要阻拦谢公子见我家郡主?” “就是因为和郡主交好,才知道她不会这么晚还邀约哥哥前去相见,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指使你来的?”谢晚晴冷冷地问道。 谢晚晴的话一出,谢子安就赶紧跳下马,解下腰间的剑,指着那人,问:“你是谁?” “哼,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拆穿了,也好……兄弟们,不用隐藏了,都现身吧,今日得将谢家这两兄妹拿下!”那人冷哼一声,很快就有一群人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将谢子安和谢晚晴的马车包围在中间。 “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也敢杀人越货!”谢子安利剑出鞘,随时等待着一场恶战。 灵枢也跳下马车,站在马车前,严正以待。 谢晚晴和素问呆在马车里,知道她们遇到这样的事儿帮不上忙,只能少添乱。 “上!”那人手一挥,杀手们一拥而上,想将谢子安拿下。 可是谢子安并不是吃素的,虽然对方人手众多,他也应对自如,此时才体现出他的功力来。 谢晚晴看着外面的情形,却有些纳闷,为什么会有人在此处截杀他们?是谁派来的人,目标是她还是谢子安? “灵枢,你去帮帮哥哥!”谢晚晴在马车内道,她怕谢子安寡不敌众,反而被人所伤。 “可是……奴婢要是走了,谁来保护小姐?”灵枢犹豫了,她怕那些人趁机攻击谢晚晴。 谢晚晴道:“不必担心我,只有打退了那些人,我才能安全,去帮大少爷!” “是!”灵枢也不敢违背谢晚晴的命令,便加入了战团。 谢子安见谢晚晴那里放了空,呵斥道:“灵枢,你来做什么,快去保护大小姐!” “可是……”灵枢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犹豫之际,果然有几个黑影从暗中出来,悄悄地困住了马车。 “谢子安,束手就擒吧,谢大小姐的命,可就在你手上了!”手里举着剑的人,指了指马车内,朝着谢子安喊道。 “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我妹妹!”谢子安见状,脸都青了,他没想到上林宴之后会遇到刺杀,所以根本没有调动自己的人手过来接应。 那个脸色蒙了黑布的人发出桀桀的笑容,道:“谢公子,除非你束手就擒,否则别指望我们放过令妹!” 谢子安眯起眼睛,这些人的目标是他? “哥哥,不可以!”谢晚晴在里面喊了一声,她不能让谢子安冒险。 谢子安丢下了剑,道:“你们放过我妹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谢子安觉得只要谢晚晴安全了,他自然有法子脱身! 谢晚晴焦急地道:“哥哥……你不能听他们的!” “少废话,谢大小姐,你安全了,让你的丫头带着你走吧!”没想到那蒙面人倒是很爽快,用力拍了一掌马屁股,马车就飞快地朝前奔去。 谢子安对灵枢使了个眼色,灵枢也跟着马车去了,谢子安留下来一个人应对着这些人。 那些人围了上来,谢子安脚手掌向下,剑就被他的掌力吸回了手心,那群人见状,又攻杀过来,谢子安处于战团中间,却不慌不忙,应付自如。 可是渐渐地,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些人似乎并无意伤害他,反倒像是在拖延时间似的,一直在和他周旋。 “糟糕!”谢子安忽然明白过来,他中计了! 第165章 小姐被人抓走了 谢子安咬了咬牙,怒吼一声,人腾空而起,剑在空中飞转了一圈,围着他的人一个一个都倒下来,血洒了一地。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竟然敢算计本公子!”谢子安的愤怒不是一句咒骂可以释怀的,但是此刻容不得他犹豫了,顾不得这些人,谢子安追着谢晚晴的马车而去。 “缠住他!”后面的人并不甘心放谢子安离开,又攻了上去,这一次也比刚刚更加卖力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做什么?”谢子安边打边问。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们只是要缠住他。 谢子安忍无可忍,再也不手下留情,如果不尽快找到谢晚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谢子安整个人像是被死神附身一样,招招都是不留余地,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死了。 “差不多了,撤退!”那些人忽然就如来时一样撤了回去,谢子安无心恋战,也追着谢晚晴而去了。 此时的谢晚晴,却已经被马车带向了歧途。 “停下……停车!”谢晚晴看到路越来越偏僻,便知道自己肯定又被人算计了。 灵枢探出头来,看着那原本驾车的马夫已经换了人,才猛然出手,一刀解决了那个马车车夫,然后自己迅速地掌握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谢晚晴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微微闭上眼睛,道:“把我弄到这里来,难道不应该现身相见么?” “呵……倒是好气魄!”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谢晚晴的马车顶上响起。 灵枢跳上去,将人逼了下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没什么,奉命来送谢大小姐一份厚礼!”说着竟然朝着谢晚晴灵枢撒了一把白粉,灵枢避让不及,吸入了一口,然后人就倒了下来。 素问见状,赶紧掏出一个瓷瓶,给谢晚晴吸了一口,道:“小姐,小心!” “来不及了,小姑娘,你家小姐,我先带走了!”说着那人破开车顶,将谢晚晴抓在了手里。 素问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她赶紧去把灵枢弄醒了,喊道:“小姐被人抓走了,那个方向,你先去追,我回去找大少爷!” “好,你小心!”灵枢顾不得许多,赶紧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素问则往回跑,两个人都明白,现在时间就是谢晚晴的命,他们若是无法及时将人救回来,那谢晚晴就肯定要倒霉了。 谢晚晴被那人抓着,绕了好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要抓我做什么?”谢晚晴问。 “谢大小姐,你不是很聪明么,那你猜猜看,我要做什么?以及是谁让我这么做的!”那人的笑声很阴沉。 谢晚晴看着他,沉吟了片刻,才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么?竟然胆大包天把我掳到这里来,你可知你犯了死罪?” “哈哈哈……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人,还怕死么?”那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 谢晚晴道:“我可是未来太子妃,你要动了我,太子和皇上,都不会放过你的!” “等过了今天,你还能继续当你的太子妃么?哈哈哈……被人掳走了,可就失了清白之身,太子不会要你了!”那人笃定了似的,对谢晚晴的威胁浑不在意。 可是他却不知道,谢晚晴通过他这番话,却可以断定,来人和太子必有干系。 他没有真的上前来对她做什么,只是用言语刺激她,如果是柳月娇派来的人,恐怕此刻她已经遭毒手了。 太子不杀她,却要毁了她的清誉,只是为了要报复上林宴上的事儿吧? 然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嫌弃她了,主动退了这门亲事,还要让她身败名裂,真是个心胸狭窄又狠毒的男人! 即便他们没有夫妻情分在,但对一个弱女子都能下得了这般狠心,也可以看出轩辕明到底是什么人品了。 谢晚晴冷静了片刻,她现在不能暴露自己已经得知幕后主使的事情,否则反而会逼得此人对她下手。 “谢小姐,怎么不说话了?怕了?”那人很得意地问。 谢晚晴则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她在等待灵枢和谢子安过来救她,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黑衣人皱眉,又走近了一些,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谢晚晴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清冷。 黑衣人被谢晚晴的眼神逼退了半步,道:“好……不愧是谢家的大小姐,真是有几分胆识,可惜了!” “可惜什么?”谢晚晴露出讽刺的笑容。 那人嗤笑,道:“可惜了你的好出身,好品貌,过了今晚,就要沦为世人眼中的笑柄,若是不死怕也是要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了!” 谢晚晴听了此话,就更加断定了太子的用意。 他不想娶她,恐怕也是因为崔家的缘故吧,太子得知了皇帝的心意,知道让他娶自己,只是个拉拢或者说迷惑崔家和世人的幌子。 皇上终究会收拾崔家,而她也终究会成为废棋,太子不想让她的存在,让他自己背上污点,故而从一开始,就对这门亲事不满。 可是皇上的旨意,他无法违背,加上一连几次,太子都折在了谢晚晴手里,自然更加恼恨,想要趁机把谢晚晴解决了! 谢晚晴望着他,问:“你我素不相识,应该也无冤无仇,你若是拿钱办事,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银子,咱们做笔交易,你放我走,我安全之后,就把银子交给你,如何?” 谢晚晴当然知道这个交易是谈不成的,但是她也必须佯装着要和他谈。 “呵呵……谢大小姐,你太天真了,我的价,你恐怕付不起啊!”黑衣人席地而坐,距离谢晚晴不过三四米的距离,若是谢晚晴有功夫,这时候就可以逃了。 但是谢晚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自然放心地很。 谢晚晴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像是个废旧的屋子,很安静又很脏乱。 若是她继续留在这里,怕是真的无法在子时回到家,若是她不及时回家,柳氏肯定会抓住时机,趁机兴风作浪。 “谢小姐看起来很焦急,想回家,是么?”那人似乎看穿了谢晚晴的心思。 “当然,我总不想呆在这里过夜!”谢晚晴道。 “可惜了,今晚你除了这里,哪儿也去不了,明日一早,我自会把你送到谢家门前!”那个人阴笑着道。 谢晚晴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不知道哥哥现在到哪了,有么有看到她留下的信号。 她虽然被人一路带过来,且辨识不清方向,但是自从上次被人掳走过后,她就学乖了,在身上带了一些特殊标记的石子,沿途丢下一些,好给人留记号,方便找她。 灵枢和素问都是知道的,想来应该会循着目标追过来吧?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消息,那个人真是个话痨一直不挺地找话跟她聊。 谢晚晴不胜其烦,却又不能不理他,因为怕他不耐烦之下,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 “话说,你哥哥的武功很厉害啊,一般世家子弟,可没有这么好的功夫,最奇怪的是,他的招数招招致命,很像是江湖杀手的路子!”那个人又把话题赚到了谢子安身上。 谢晚晴微微皱眉,驳斥道:“别胡说了,我哥哥怎么会和江湖杀手有关系,他只是常常在外游历,学了些江湖人的招数也不足为奇!” “嗯,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的弟兄们可是折了不少进去!”那个人说起这话,却并没有太多可惜的意思,仿佛死了自己人,太稀松平常了。 “我也很好奇,你们究竟是哪一路的?”谢晚晴故意问。 那个人愣了一下,又笑着道:“这岂能告诉你,我又不会杀你,告诉你了,不等于暴露了么?” “说的也对!”谢晚晴赞同地到。 “谢小姐,其实我觉得你也真是挺可怜的!”话痨黑衣人又开口了。 “哪里可怜了?”谢晚晴问。 “爹不疼娘不爱,夫君还和你妹妹搞上了,不是很可怜么?”黑衣人知道的还真不少。 谢晚晴想,这个人可能是太子自己人,不是从外面雇佣的专业杀手,而且还颇受太子信任,否则太子应该不会派他来抓自己。 男人有时候就这么莫名其妙,明明他也不喜欢你,但也不希望别人去碰,仿佛这样就会玷污了他一样。 她很庆幸,这一次捉她的人是轩辕明,如果是柳月娇,这么会儿功夫,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 谢晚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也在慢慢地流失,谢子安却还没有追过来。 谢晚晴的心也越来越慌了,会不会灵枢带她们找错了地方? 谢晚晴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屋顶陡然破了个洞,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什么人?”那个黑衣人迅速反应过来,拿起一旁的刀,严阵以待。 可是来人却二话不说,直接一个飞镖射入那个人的身上,谢晚晴大叫:“留活口!” 那人手上的第二个飞镖才没有出手,黑衣人见不敌,打算逃跑,可是屋顶上一个巨大的罗网罩了下来,将他困在里面。 谢晚晴舒了一口气,刚刚救了她的人转过身来,一脸冰寒,道:“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第166章 请与我并肩而行 谢晚晴看到他凶自己,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委屈,眼睛一红,道:“又不是我愿意的!” 轩辕珏见状,微微一声叹息,道:“没事儿了!” 谢晚晴听他的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才稍稍好过一些,道:“你怎么来了?” “本王要再不来,你怎么办?”轩辕珏问。 谢晚晴微微低下头,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道:“谢谢你!” “别忙着谢,外面还有人呢!”轩辕珏听了外面的动静,很快他的人就和外面的杀手交起手来。 谢晚晴想要出去看看,却被轩辕珏阻止了,道:“那种血腥的画面,不适合你!” 谢晚晴却不赞同地道:“我又不是没见过血!” “以后尽量不让你见!”轩辕珏的话,像是带着某种承诺的意味。 谢晚晴心头微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轩辕珏的人进来,将那个聒噪的黑衣人给待下去了,谢晚晴和轩辕珏单独在屋子里。 “父皇还是不同意你退婚?”轩辕珏问。 谢晚晴点点头,道:“你都知道了?” 轩辕珏点头,道:“人是太子派来的!” “我知道!”谢晚晴回答。 轩辕珏想了想,又道:“这一次,不打算后退了吧?” “不会了,只要王爷有办法让这些人开口,皇上就再也没有理由逼我隐忍了!”谢晚晴摸了摸袖口中的金牌,一块金牌堵了她的嘴,却没有堵住轩辕明的愚蠢。 轩辕珏点头,道:“你放心,到了我手里,就没有不开口的人!” “多谢王爷!”谢晚晴笑着行了个礼。 轩辕珏睨了她一眼,道:“谢可不是一句话就能算了的!” “那王爷要如何?”谢晚晴不满地问。 “龙凤佩,你还收着吧?”轩辕珏问。 谢晚晴听他旧事重提,到底有几分不自在,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难道你有更好的选择?”轩辕珏忽然想起了那个方易昊。 谢晚晴见他露出不悦的神情,道:“我现在还不打算考虑婚姻之事!” “本王没记错,你今年已经十五了!”轩辕珏提醒她,到了必须要考虑婚姻之事的时候了。 谢晚晴稍嫌尴尬,问道:“难道到了十五就必须要嫁人么?” 轩辕珏点头,道:“本王已经二十了!” “额……”谢晚晴被他说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二十,和她有什么关系。 “本王没有立妃!”轩辕珏觉得自己说的很明显了,他年纪到了,该娶妻了。 谢晚晴咬了咬下唇,道:“那……那也不会是我!” “为什么不会?”轩辕珏蹙眉。 “我就算和太子退婚了,可以自由婚配,但怎么可能嫁给您?皇上不可能同意,天下人如何去看我?”谢晚晴问。 轩辕珏,道:“天下人的目光,你在意么?” 谢晚晴想了想,其实她是不在意的,否则她就不会坚持要和太子退婚了。 “本王知道你不在意,至于父皇,交给本王就是!”轩辕珏道,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他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 谢晚晴看着他,问:“你是认真的么?” “你愿意陪本王认真下去么?”轩辕珏反问。 “前面的路会布满荆棘,王爷为何不选对自己更有利更轻松的路?”谢晚晴不解地问。 轩辕珏道:“因为本王本就在走一条荆棘丛生的路,没有坦途,没有捷径!” “王爷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位子?”谢晚晴道,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轩辕珏问:“不可以么?” “可以,但会很艰难,也许……会万劫不复!”谢晚晴道,她知道钱是他的结局,很惨痛,很可悲。 轩辕珏笑了笑,道:“本王不怕,你怕不怕?” “不怕!”谢晚晴这一次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她重生而来,就是为了助他走上这条路,而且一定要成功。 “那么……请与本王并肩而行吧,劈出一条坦途,你放心,只要本王在,危险我先上,痛苦我先尝,伤害我先挡!”轩辕珏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道明了心声。 也许一开始,他接近她是存了利用之心,但是渐渐地,他忽然就不只是想要利用她,而是被这个女子所吸引,为她牵肠挂肚,为她担惊受怕。 心疼她的无助,心疼她每每挣扎于伤害边缘,却始终初心不改。 这样的人,才适合站在他身边,陪他走这一条路! 谢晚晴怔忪地看着他,心头震撼,如何能用言语形容,这样的承诺……他真的给了么? “你愿意么?”轩辕珏问,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谢晚晴沉默了很久,就在轩辕珏以为她还是会拒绝的时候,她却毅然决然地抬起头,目光清明如月,嘴角含着笑容,道:“我愿意!” 轩辕珏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破旧的屋子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谢晚晴在想,她曾痴心错付,这一生,能不能赌赢这一场? 可是,面对这个人,似乎她再也没有办法拒绝。 谢晚晴下了决心,要和轩辕珏走下去,从此生死与共,荣辱相依。 “晚儿……” 一声呼唤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谧,谢晚晴赶紧推开轩辕珏,脸色稍嫌惊慌。 谢子安出现在门口,看着她二人过近的距离,皱了眉头,问道:“景王?” 轩辕珏朝着谢子安点点头,道:“你来了?” “晚儿,你没事儿吧?”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谢子安最关心还是谢晚晴的安危。 谢晚晴摇摇头,脸色有些不自在,聪明如谢子安,肯定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吧? 她该怎么向哥哥解释呢?其实她知道,谢子安这个人还是有些古板守旧的,怕是一时不能接受自己和轩辕珏在一起的事情吧? 谢子安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于是问:“景王殿下,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没有,哥哥……不关王爷的事儿,抓我来的人是太子!”谢晚晴慌忙替轩辕珏解释。 谢子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谢晚晴和轩辕珏之间的气氛不对。 谢子安把谢晚晴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对轩辕珏道:“那想必是景王殿下救了舍妹,多谢王爷仗义出手,谢家必有重谢!” “不需要,本王乐意!”轩辕珏回道,态度不甚客气。 谢子安拱拱手道:“刚刚我也抓了几个刺客,已经交给王爷的手下了,审讯的事情,就拜托王爷了,时候不早,我要带妹妹回家了!” “嗯!”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点点头。 谢子安却像是生怕谢晚晴被人抢了一般,挡住了轩辕珏的视线,把谢晚晴护于身后。 谢晚晴觉得有几分尴尬,偷偷地对轩辕珏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跟谢子安为难,以免她夹在中间难做。 轩辕珏微微点头,道:“下次小心点!” 谢子安知道他这话是对谢晚晴说的,心里更加不快了,道:“景王好意,我们兄妹心领了,我妹妹的安全自有我来保护,不牢王爷操心!” “你保护她,却被人劫到了这里?”轩辕珏对谢子安那副防贼的态度很不满,于是出言讥讽。 谢晚晴听了,在心里哀嚎一声,完了,这二人怕是要杠上了。 “哥哥……我们……我们走吧!”谢晚晴想劝住谢子安,不让他和轩辕珏发生冲突。 谢子安哪里能忍,回头对谢晚晴道:“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哥……”谢晚晴喊了一声,求饶似的看着谢子安,让他不要冲动。 “乖,出去!”谢子安态度坚定,拿出了兄长的威严出来。 谢晚晴只好看向轩辕珏,轩辕珏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他有分寸。 谢晚晴这才出去了,看了这一幕,谢子安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他的妹妹竟然被人拐了! 谢晚晴出去之后,灵枢和素问忙跑过来,拉着谢晚晴一番问,生怕她被人伤到了。 谢晚晴摇头,道:“我没事儿,你们别出声!” 谢晚晴怕里面两个男人闹得太僵,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努力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他们俩打起来。 谢子安和轩辕珏相对而立,两个人的身形都很高大挺拔。 “景王殿下,你来的很及时啊!”谢子安不知为何,开口就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轩辕珏道:“本王的事情,不必告诉你吧?” “哼……王爷的事儿,在下自然不敢操心也不想操心,只是事关我妹妹,我却不能不问!”谢子安冷哼一声,不客气地道。 轩辕珏微微勾起嘴角,道:“身为天一门的门主,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好,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谢子安听了这句话后,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杀气毕现。 “别紧张,为着晚儿,本王也不会对你如何的!”轩辕珏安抚道。 谢子安眯起眼睛,看着他,道:“王爷的消息还真是很灵通,不过难道没人告诉你,知道的太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么?” “本王觉得不是坏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么?”轩辕珏显得很淡然。 谢子安问道:“现在我不想和你谈那些事儿,我只想让你离我妹妹远点儿,否则……别怪我对王爷不敬!” 第167章 这小子图谋不轨 “你何曾对本王敬过?天一门可没少派人坏本王的事儿!”轩辕珏颇为不满地道。 “有人出银子,天一门不过是拿钱办事!”谢子安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轩辕珏又道:“那本王的事儿,你也就不要操心了,晚儿的事儿……似乎也不需要你过问太多吧?” “别喊那么亲热,轩辕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晚儿的目的!”谢子安怒道。 轩辕珏瞥了他一眼,道:“我的目的,你又知道了?” “你想利用晚儿,达到打击太子的目的,不是么?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得逞!”谢子安咬牙切齿地盯着轩辕珏。 轩辕珏目光一寒,道:“谢子安,本王现在是看在晚儿的面儿上,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就不客气了!” “来啊,怕你不成?”谢子安丝毫不以为意,做出要打架的样子。 轩辕珏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王不敢揍你?”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谢子安挑衅地道。 轩辕珏立着身子,纹丝不动,谢子安则身形一晃,便攻了上去。 两人迅速交手,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打了数个回合,然而没有任何人占到上风。 谢子安自认为功夫江湖第一,除了少数不出手的老不死,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没想到一向安安静静的轩辕珏,竟然是这样的高手,能和他打了这么久都不落下风。 渐渐的,两人也忘记了打架的初衷,反而一心只想压倒对方,越打就越是惊叹于对方的武功之高,招式之妙。 “哎呀,糟糕了,打起来了!”灵枢到底是习武之人,听到里面的破风声,立刻就判断出两个人打起来了。 谢晚晴一听,慌了,问;“怎么办?哎呀……这两个人也真是的,怎么能打架呢?” “小姐,您别急,再等等,兴许只是切磋武功!”灵枢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谢晚晴哪里能不急,里面一个刚刚跟她海誓山盟,一个是她最在乎的大哥,不论哪个受了伤,她都会不好受。 谢晚晴不顾灵枢和素问的阻拦,要冲进屋子里制止他们。 “小姐,不要啊……高手过招,很容易误伤旁人的,你别去,危险的!”灵枢拉住了谢晚晴,不让她进去。 谢晚晴何尝不知道危险,就是因为危险,她才要进去啊,否则这两个人真打出怒火来,伤了对方,可怎么办? 更何况现在这种关头,不想着对付太子,在那里打架,真是太糊涂了! 谢晚晴急的团团转,只好道:“灵枢你想办法去阻止他们啊!” “小姐,你太高看我了,我听着这动静,就知道他们俩是顶尖高手,我进去,恐怕立刻就会被打成重伤!”灵枢摇摇头,她可不敢进去。 谢晚晴哭丧着脸,问:“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去让景王殿下的人进去看看?”素问提议道。 没想到话音刚落,轩辕珏的人立刻集体退后了三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他们不会进去的。 谢晚晴一头黑线地看着那些人,然后道:“这会不会出人命啊?” “不会的,大公子和王爷都是有分寸的人,就冲着您在这里,他们也不会下狠手!”灵枢宽慰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往里面张望,却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过了好久,里面的声音才停了下来,灵枢惊喜地道:“打完了!” 谢晚晴再顾不得许多,冲了进去,谢子安和轩辕珏两人席地而坐,各自都有些损伤。 “哥……王爷……”谢晚晴也不知道到底先去查看谁的伤势。 最后在谢子安的目光下,谢晚晴还是走到了他身边,苦着脸问:“哥,您这是做什么啊,干嘛要打架?” “这小子对你图谋不轨!”谢子安出口就告状。 谢晚晴有些尴尬,道:“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什么想法,我比你清楚,晚儿……这些皇子王孙的,每一个是省油的灯,他和太子争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以为他真没有野心?”谢子安恨铁不成钢地道。 谢晚晴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轩辕珏只是出于男女之情,才对她示好,但她也可以确定,轩辕珏不是单纯地利用她。 活了两辈子,她这一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她也没有奢望过要一份纯净无暇的爱情,她只希望她的那位良人,真心待她,而不是把她当成工具,用完就丢。 轩辕珏,至少可以做到,待她以诚,这就足够了!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道:“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这些事儿,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谢子安瞪了一眼轩辕珏,道:“我们的账,也慢慢算!” 说完就站起来,拉着谢晚晴头也不回地走了,生怕走晚了,又被轩辕珏抢了他妹妹! 轩辕珏在身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这谢子安,还真是表里不一的人。 平时装的温文尔雅,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背地里不仅经营着江湖第一门派“天一门”,还妄图以江湖钳制朝堂,搜集了不少朝臣的情报。 他也是近些日子才确定,谢子安就是天一门背后的主子,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十分庆幸,自己未来的大舅子,是个很好的帮手啊! 轩辕珏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走了出去,谢子安已经带着谢晚晴走了。 轩辕珏喊道:“阿左,阿右!” 话音刚落,从暗处就闪现两个黑影,跪在了轩辕珏身前,齐声道:“属下在!” “替本王把这几个人送到血衣卫去,记住,交给血衣卫的蓝晋大人!” “是!”两个人带着被抓的刺客,消失在黑夜中。 轩辕珏则带着其他人迅速撤离了这里,不留一丝痕迹,他还需要安排一些别的事情,才能确保太子这一次在劫难逃! 而这边谢子安带着谢晚晴一路赶回了谢家,他们不敢多做逗留,因为知道,家中必然会有一场风暴等着他们。 两人进门前,谢子安只是道:“晚儿,关于你和轩辕珏的事儿,我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你们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居心叵测!” “哥,这事儿容后再说吧,今晚怕是没法睡了!”谢晚晴指了指谢家后院那通明的火烛,便知道,谢府今夜会非常热闹。 谢子安叹息一声,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哥,今晚的事儿,还是听我的吧!”谢晚晴微笑着道,谢子安也有许多不便出头的地方。 尤其是对付柳氏母女,谢子安,一定没有她有经验。 谢子安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两人静默地踏入谢府大门,门房见二人归来,忙道:“大小姐,相爷和老夫人在花厅等您!” 谢晚晴听得明白,是在等她,而不是等他们!所以他们没打算找谢子安,而是直接要找上她说话了。 谢晚晴点点头,继续朝里走,谢子安道:“我陪你一起!” “哥,这件事,你帮不了我!”谢晚晴道。 “胡说,在谢家,我唯一想保住的就是你!”谢子安坚定地看着谢晚晴,哪怕要为此和所有人反目,他也在所不惜。 谢晚晴道:“哥,你不能为我……” “别说那么多,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们是兄妹!”谢子安郑重地道。 他不会允许谢晚晴孤军奋战,也不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妹妹! 谢晚晴忽然觉得心头微暖,有哥哥在,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那么艰难了,复仇的路太孤独,而有幸的是,她终于不再只是一个人! 有哥哥,还有轩辕珏,这一次……她不会再输了! 谢晚晴收拾了一下心情,面色平静地走向了花厅,还没进去,就感觉到气氛凝重,似乎还有人哭泣的声音。 至于是谁在哭,不作他想! 谢晚晴和谢子安对视一眼,双双跨入花厅。 谢老夫人端坐在上位,谢崇光陪坐一旁,就连林梦瑶也没有睡去,也跟着坐在一边,只是她的表情不像别个人一般凝重,反而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兴奋。 尽管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是谢晚晴一进来,就看到她眼露热切地盯着自己,似乎想要跟她说话,但是又忍住了。 谢晚晴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吱声,这时候林梦瑶还是不要瞎掺和比较好。 谢老夫人见谢晚晴和谢子安一起进来,微微蹙眉。 两人行了礼,谢老夫人才开口道:“子安,这里没你的事儿,你也累了,回去先歇着吧!” “祖母,我不累,家里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儿,身为长孙,我怎么能错过?”谢子安执意要留下来。 谢老夫人露出不悦的神色,她并不希望谢子安掺和到这些龌龊事中来,更何况此事涉及谢晚晴,她怕自己处置的时候,谢子安会有所偏颇。 谢崇光倒是开口道:“来了就留下吧,坐下说话!” 谢子安也想拉着谢晚晴一起坐下来,谢老夫人却开口道:“晚儿,祖母有话要问你!” 谢晚晴轻轻从谢子安手里把袖子扯回来,然后点点头,道:“祖母有话便问,晚儿听着!” 第168章 前程和亲人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谢思茹,道:“我就想听听你对上林宴上这事儿的看法!” 谢晚晴看着啜泣不已的谢思茹,道:“祖母已经听说了么?我原打算明日再细细说给祖母和父亲的,没想到妹妹回来得早,尽都说了!” “不要兜圈子了,直说吧!”谢老夫人似乎不耐烦听谢晚晴绕。 谢晚晴微微露出愁色道:“其实事情的经过我也不知道,先发现的是皇上,我和贵妃娘娘去的时候,就看到太子和妹妹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 “才不是,根本就是你算计好的!”谢思茹出口反驳,眼里尽是恨意。 谢晚晴露出惊讶的样子,道:“妹妹,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我算计好的,这从何说起?” 谢思茹手指着她,不住地颤抖,道:“若非你算计好的,我如何会和太子……你,根本就是你故意的!” “妹妹,是我捆着你去清幽殿的?太子也是我绑着去的?还是我拿刀子逼你们行如此下作之事?你不知廉耻,背着我和太子暗度陈仓,怎么还有脸反咬一口?”谢晚晴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开骂了。 柳月娇见谢思茹被她骂了,哪里能忍,开口便哭道:“大小姐,您说话可要凭良心,思茹是我一手带大的,自幼相爷和妾身都对她严加管教,她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你才不要含血喷人!” 谢晚晴盯着柳月娇,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寒冷,道:“柳姨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她不是背着我勾yin了太子,如何会得到上林宴的请帖?如何能瞒过众人,爬上了太子的床?”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就是要害我,害太子,你居心歹毒,其心可诛!”谢思茹愤然而起,高升怒骂。 谢晚晴呵呵冷笑,道:“颠倒黑白的能力,你们是比我强得多,若非我在皇上面前求情,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么?皇上为了压下此事,会怎么对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谢思茹倒吸一口凉气,眼神躲闪,道:“你……你不要危言耸听!” “祖母,父亲,晚儿实在不知,今夜你们在这里,是来听我说实话的还是来听妹妹说些子虚乌有之事的,此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不信父亲和祖母判断不出是非对错!” 谢晚晴此时的愤怒绝不是伪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很愤怒,因为谢家的人,对此事的态度,竟然如此的令人心寒。 谢崇光和谢老夫人之所以深夜还等着她交代,不过是信了谢思茹母女的谎言。 谢老夫人和谢崇光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显然对谢晚晴这种态度感到不满,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蔑视。 “晚儿,你这是什么态度?”谢崇光不满地开口道。 谢晚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难道这时候,不应该替我考虑一下么?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人,是她还是我?” 谢崇光却道:“你妹妹的清白都毁了,你还……你怎么这么自私?” “她的清白是毁在我手里的么?”谢晚晴问。 虽然她有意促成此事,但是谢思茹早先就已经和轩辕明有了苟且,她又不是完全不知道,只不过是没有戳穿罢了。 说起来,她最多算是推波助澜,并不是设计陷害! 柳月娇听了谢崇光的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相爷,请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茹儿啊,茹儿的清白不在,皇上又有意压下此事,茹儿以后还怎么活?” 谢崇光头疼地敲了敲脑袋,道:“你就别哭了,这事儿够乱的了,你说你好端端地让她去上林宴做什么,她何德何能,要去凑那个热闹?” “妾身也是希望茹儿能多涨点儿见识,攒些资本,以后能找个好人家,我哪里知道她去了一趟,进钻了这么个圈套,落得一生的污点呢!”柳月娇此时也是追悔莫及了。 她就算在希望谢思茹进东宫,但也不是这种进法啊,名声毁了,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谢崇光叹息一声,看着谢老夫人,问道:“母亲,此事……” “哎,真是冤孽啊,你瞧瞧这一家子……好端端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儿!”谢老夫人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她一心想着借由孙女们的婚姻能让给谢家增光添彩,哪知道现在会成了这个局面。 谢思茹如果不能嫁给太子,那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以后就算要嫁出去,恐怕也只能远嫁到外地,而且是离京城越远远好。 至于谢晚晴,亲眼撞见了太子的丑事,太子心里能不忌惮她?以后还怎么指望她获得太子的宠爱? 谢老夫人叹息着问:“晚儿,据说皇上之后还单独叫你去说话了,可跟你说了什么?” 谢晚晴道:“皇上只是劝我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件事不宜声张,太子是储君,事关国本,我只能忍着!” 谢老夫人听了,则有些慌了,问:“那……那皇上没提思茹?” “没有!”谢晚晴干脆地道,她知道谢老夫人打着什么主意呢。 她八成还寻思着,借机让太子纳了谢思茹,太子看在谢崇光的份儿上,怎么也会给谢思茹一个庶妃的名分,到时候若是谢思茹得宠了,自然有谢家的好处。 谢晚晴一句没有,打破了谢老夫人的小算盘,谢老夫人满脸失望地道:“那……哎,晚儿,这件事你是什么打算?” “我本想就此和太子退了亲事,可是皇上不同意,我也只能作罢,我这里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哪里还有什么主意!”谢晚晴干脆将事情全都推脱出去,任他们各自打各自的算盘,她全都不管。 谢老夫人皱眉,不悦地道:“你怎么还想着退婚?这婚是你随便能退的么?真是糊涂,以后不许再有这样糊涂的想法了,多少人都盼着的亲事,你还不想要!” 谢崇光也道:“你祖母说的对,这种事情不要随便说,万一激怒了皇上和太子,你能承担得起么?不要任性,太子现在闭门思过,你也找机会去看望他一下,修补一下关系,莫要闹僵了!” 谢晚晴看着谢老夫人和谢崇光,觉得可悲又可笑,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个棋子,一个可以助他们平步青云,使他们扬眉吐气的棋子。 至于棋子是快乐是悲伤,他们那里会关心呢? 谢子安沉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父亲,晚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凭什么还要去主动示好?太子德行有失,闭门思过,乃是他应得的惩罚!” “子安!”谢老夫人呵斥道。 谢崇光也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谢子安,道:“你在混说什么?这话是随便能说的么?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晚儿是您的女儿,我的妹妹,我只在乎晚儿的感受,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君,和妹妹做出这样的事儿,你们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谢子安怒了,他觉得谢家真是个冰窟,没有丝毫人情味。 “你……你真是太幼稚了,要你平日里多读点书,考个功名,你偏偏不肯,在外面肆意游荡,不务正业,对实务是半分不懂,她的感受重要,还是谢家的前程重要?” 谢崇光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半点儿掩饰也不带。 谢晚晴微微勾起嘴角,这一切她早就看穿了,所以……真是半分也不觉得难过呢! 谢子安只是震惊地看着谢崇光,为人父者,竟凉薄至此! “父亲,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在我心里,亲人,妹妹,比所谓的前程,所谓的荣华富贵,重要一千倍,一万倍,根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谢子安的心在这一刻冷到了极点,也悲愤到了极点,他先前愤然离家,可能更多的是需要出去历练,其次是因为看不惯柳氏。 可是现在,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想逃离谢家,逃离这个毫无感情的魔窟!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的侧脸,眼里蓄着泪,她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他用他的生命证明了自己。 写崇光的脸色赤红,不知道是怒是羞,只是凉凉地哼了一声,道:“幼稚可笑!” “子安,你怎么对你父亲说话呢?越发没规矩了,这些年,你在外面,根本不知道你父亲的辛苦,他为这个家操了多少心,身居高位,处处战战兢兢,你们做子女的,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他?” 谢老夫人看不过去,终于还是为自己的儿子说话了。 谢子安微微闭上眼,道:“父亲的辛苦我能明白,但是父亲已经位极人臣,为什么还要想着依附太子呢?即便晚儿会和太子结婚,父亲也不要站队,您是丞相,只管忠于皇上,太子若有朝一日当了皇上,您再去表忠心不迟!” 谢子安的话,让谢老夫人和谢崇光的脸色顿时拉得老长,全都用一种带着愠怒的眼神看着谢子安。 他们内心不可说的东西,竟然被谢子安毫不掩饰地揭露出来,这是令他们不能容忍的事儿。 “谢子安,你给我闭嘴!”谢崇光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暴怒出来。 “子安,你过分了!”谢老夫人也难得地对自己的爱孙表示了不满。 第169章 早就不难过了 谢子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心里始终都尊重的祖母和父亲,觉得很心寒。 谢晚晴拉了拉谢子安的衣袖,对他摇摇头,道:“哥,不要惹祖母和父亲生气!”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些话,多说无益,他们不会听进去,也不会在乎。 他们所在乎的,永远只有荣华富贵,永远只有他们所谓的“光耀门楣”。 亲情,甚至是子女,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眼里露出痛苦之色,谢晚晴只是用最柔软的目光,看着他,希望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至少在这个家里,他并不孤独,还有她,用同样一颗赤子之心来对待彼此! 谢子安咽下了到了嘴边那些激烈的话,终于只是沉默了下来。 谢老夫人见状,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子安,你还年轻,脑子发热也是正常的,但是将来谢家还要靠你,你可不能糊涂,劝着你妹妹,找个日子去东宫一趟,和太子交交心,别犯傻,毁了这门亲事,对谢家可是大大的不利!” 谢晚晴抿着嘴,不言语,她是不可能会去东宫的跟太子示好的。 谢子安也闭口不应,只是道:“祖母,难道不应该过问一下谢思茹的错么?她犯了这样大的事儿,祖母和父亲就放任自流?” 柳月娇慌忙道:“茹儿已经受了这么大委屈,难道大少爷就不能疼惜一下她么?到底也是你的妹妹,怎么大少爷就这般偏心?” “我偏心?她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儿,你们还袒护她,这才是偏心,真正受委屈的是晚儿,不是她!” 谢子安的愤怒又被挑起来了,他真的想不通,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什么心态,真正有错的不处罚,真正受伤的不安慰。 “子安,你够了,思茹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她如今已经是心力交瘁了,你就不要雪上加霜了!”谢崇光到底是心疼谢思茹的,看她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再多的怒火也熄了。 谢思茹哭得更加凶了,抽抽噎噎的,仿佛要死过去一般。 “茹儿,我苦命的孩子!”柳月娇也抱着谢思茹哭成一团,母女俩就像是受了多大伤害一样,丝毫不觉得脸红。 谢晚晴只是冷眼旁观,微微露出讥诮的表情,她见惯了这样的把戏,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柳月娇不会罢休的,她不可能让谢思茹吃闷亏,更不会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果然,柳月娇哭了一会儿,又跪着爬到了谢崇光的脚下,抱着他的腿,用伤心欲绝地口吻道:“相爷,您一定要救救茹儿啊,她被人毁了清白,就算是太子,难道不该负责么?这可是茹儿的一生啊,怎么能就这么断送了?” “相爷,茹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是妾身唯一的孩子啊,您可怜可怜她,可怜可怜我吧,茹儿要是活不成了,我也是活不成的,相爷,妾身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相爷帮帮茹儿!” 柳月娇声泪俱下,声音都喊哑了,谢晚晴相信,她的悲伤不只是做给谢崇光看的,知道女儿的前程要毁了,她也的确很着急,很难过。 不过……这点儿难过,相对于她所受过的伤害来说,算得什么呢? 太不足道了,远远不足以平息她的恨啊! 谢崇光为难地看着柳月娇,想要拉她起来,柳月娇却不肯,只是不住地乞求谢崇光想法子帮谢思茹。 “月娇,你这是做什么呢,起来说话,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你容我想想!” 谢崇光自然也很想帮谢思茹度过此难,毕竟是自己的爱女,柳月娇又是他相伴多年的宠妾,他自然舍不得。 谢子安气的浑身发抖,脸都青了,谢晚晴拉住了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谢老夫人睨了一眼柳月娇,道:“这时候知道哭,知道求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自己的女儿也看不好,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柳月娇捶胸顿足地道:“老夫人,妾身知错了,妾身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知道茹儿出去一趟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儿,就是打死妾身,妾身也不敢让她去啊!” “老夫人,您可怜可怜妾身,可怜可怜茹儿,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总不希望她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道:“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茹儿这一次吃了大亏,我怎能不心疼,只是事关太子,皇上不松口,怕是不行的,你若是有办法,也回娘家一趟,让柳家想想法子!” 柳月娇的父亲,毕竟是天子宠臣,应该能说得上话,再配合谢崇光从旁敲边鼓,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柳月娇听了,也觉得有理,赶忙谢道:“多谢老夫人恩典,妾身明儿就回娘家一趟,请父亲出面!” “嗯,时候也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就先歇着了,你么要没别的事儿也各自回去歇下吧,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谢老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住,精神已经不济,先离开了。 谢崇光看了一眼谢晚晴,道:“你受了委屈,父亲不是不知道,但是相比你妹妹,你什么都没损失,将来也照旧能嫁入东宫,也别太跟你妹妹计较了,到底是自家姐妹!” 谢晚晴咽下心头那一股恶气,看着谢崇光,道:“父亲的话,晚儿记下了!” 谢崇光以为她听进去了,倒是颇为满意,点点头,赞许地道:“你很懂事,父亲也就放心了,太子那边,你要抓紧点儿,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莫不是要做一对怨偶?” 谢晚晴沉默不语,谢崇光也不再理会她,而是招招手,让柳月娇跟着自己走。 柳月娇看了一眼谢思茹,道:“茹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一定会想法子的!” 谢思茹点头,虽然还在哭,但是已经比刚刚收敛了很多了。 谢崇光和柳月娇走了之后,一直沉默的林梦瑶才上前来,拉着谢晚晴,道:“晚儿,你……哎,这事儿真是让人恼火,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 “夫人,多说无益,父亲和祖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难道我们有办法改变么?”谢晚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林梦瑶嘟着嘴,道:“这……这也太不对了,我去帮你劝劝相爷!” “夫人还是别多此一举了,免得惹了父亲不高兴,还连累了夫人,您先回去歇着吧!”谢晚晴倒不是不希望林梦瑶帮忙,而是她不能让林梦瑶帮忙。 林梦瑶是个直脾气,就怕好心办了坏事。 更何况,这件事原本也和林梦瑶没有关系,她现在的重任是怎么跟柳月娇分宠。 林梦瑶也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抱歉啊,晚儿,帮不了你的忙!” “没事儿,你啊,自己好好的,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林梦瑶要是继续跋扈下去,怕是会惹得谢崇光不悦,反而对她冷淡下去。 到时候柳月娇再度得势,那她之前和哥哥做的努力,可不就白费了? 林梦瑶吐吐舌头,明白了谢晚晴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花厅里就剩下了谢子安兄妹二人,两人相视一眼,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子安终于还是叹口气,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谢晚晴也没有拒绝,本来谢子安也顺路。 两人静静地走在路上,灵枢和素问在前面掌灯,离得有些距离,方便他们说话。 谢子安自责地道:“晚儿,父亲和祖母,太偏心了!” “嗯,偏心倒是其次,因为对祖母来说,谢思茹也是一枚好棋,若是能用得上,自然好,若是废了,她可是要心痛的!”谢晚晴分析道。 谢子安问:“你难道不难过么?” “难过?”谢晚晴重复了一遍,“早就不难过了!” 一句话,足以道尽心酸,该难过的时候,她几乎整日以泪洗面,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多渴望父亲能够出现,带她离开魔窟。 然后……从来没有,他从未出现过,就那么放着她被谢思茹折磨,任由她自生自灭。 因为他害怕,害怕沾染上她,就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坏了他的荣华富贵! 心早已冷透了,所以哪里还会觉得难过呢? 谢子安却不能不难过,他停下来,对谢晚晴道:“晚儿,我不会放过谢思茹的!” “哥哥,还不到时候呢,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咱们且看着,看着她如何一步步泥足深陷!”谢晚晴笃定地道。 谢子安问:“若是让柳家出面,父亲再帮忙疏通,说不定真能讲谢思茹弄进东宫去,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世人会如何笑话你,你可曾想过?” “嗯,我知道!”谢晚晴轻声回答,前世谢思茹日渐得宠,比她这个正妃更得势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够了那些闲言碎语,也习惯了那些人或同情或讥讽的眼神。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就是要让谢思茹,嫁给轩辕明,然后陪着他一起万劫不复! 第170章 让东宫的火烧得更旺 “知道你还如此冷静?她若是得了宠,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以她那种小肚鸡肠,她将来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么?我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谢子安显得很激动,他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要受谢思茹那个臭丫头的作践,他就痛苦地抓耳挠心。 谢晚晴拉了拉谢子安,让他平静下来,道:“哥,我没打算嫁给轩辕明,也绝不会嫁给他!” 谢子安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晚的事情,想起了轩辕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你不会真的打算跟轩辕珏……”谢子安刚要说,谢晚晴就皱眉,堵住了他的嘴。 “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候真的不早了,咱们明儿再说吧!”谢晚晴推脱道。 她还是尽快走吧,这件事和谢子安说不通,往后他就会慢慢明白过来的。 谢子安见谢晚晴打算逃,气恼地说:“你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 “哥,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歇息,以后再聊!”谢晚晴挥挥手,快步跑走了。 谢子安无奈地摇头,算了,谢晚晴想不通,他就暗地里替她解决了就是! 轩辕珏想要骗他妹妹,那也要看看他允许不允许,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谢晚晴! 谢子安并没有回屋睡觉,而是进了屋子以后,又悄悄地离开了谢府。 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院子,一个人影落在了谢子安面前,跪在地上,恭敬地道:“门主!” “嗯,不必多礼了,召你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谢子安道。 那人道:“门主请吩咐!” “去给我搜集所有太子和景王的情报,一切能够搜集到的,无论大小,全都整理成册,呈报于我!”谢子安吩咐道。 黑影听了也不多言,只道了一声是,谢子安挥挥手,他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谢子安也无心去睡了,他知道轩辕珏抓了太子派去对付谢晚晴的人,肯定会有所行动。 他需要去打听一下,看看结果如何,千万不能影响到谢晚晴,否则他是不会允许轩辕珏那么干的! 第二日一早,谢子安就又来找了谢晚晴,一脸正色地道:“妹妹,要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谢晚晴不解地问。 谢子安道:“外祖母知道了上林宴和昨晚你被掳劫的事儿!” “谁告诉她的?”谢晚晴紧张地问,按理说,皇上有意压下上林宴的事情,是不会有人传出来的,贵妃娘娘也不可能将事情告诉年迈的外祖母啊! 谢子安道:“不是有谁告诉她了,而是这件事,京城都传开来,一夜之间……几乎是人尽皆知!” “怎么……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胆?”谢晚晴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谢子安叹息一声,道:“所以才说要出事儿了!” “这人是公然要和皇上作对啊,不会是……”谢晚晴想到了轩辕珏,但是立刻又否决了,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万一被皇上发现,他可不就惹祸上身了么。 谢子安也猜到谢晚晴的想法了,露出了不悦的神情,道:“晚儿,你心里怎么老惦记着轩辕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如今还是未来太子妃,记住自己的身份!” 谢晚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道:“哥哥,我知道了,我只是担心这件事真是他出手的,那……那……” “就算是他出手的,也不需要你操心,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料想到了后果,如果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就贸然行事,那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你还去管他死活!” 谢子安始终对轩辕珏有所保留,就是不愿意让谢晚晴跟他有过多牵扯。 谢晚晴也算是看出来了,不过她也没有怪谢子安的意思,哥哥无非就是怕她牵扯到皇权斗争中去,最后被人当成棋子,用完就丢。 若是前世,那的确也是如此,可是这辈子,她已经不会再任由别人操控她的人生了。 谢晚晴道:“哥哥说的有理,若真是景王殿下做的,相信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你对他还真是信任,难道不怕他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儿?要知道这可是打击太子的最好机会,他也许会不择手段地将太子拉下水!”谢子安问。 谢晚晴摇摇头,道:“他不会的!” 其实谢晚晴也不知道,轩辕珏到底会怎么做,但是她就是笃定轩辕珏不会伤害她。 谢子安撇撇嘴,道:“你对他真有信心,不过这一次你说对了,虽然闹得满城风雨,把你也牵涉其中,但还真就没让你落下半点儿不是,甚至就连被掳劫,也只说立刻就被我和官府的人救了!” 谢晚晴见谢子安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掩嘴偷笑,道:“哥哥,你那样子似乎还不太乐意啊!” “我哪里是不乐意,我就是不高兴他……”不高兴他想方设法地要拐走自己的妹妹,偏偏他想要找点儿借口阻止,都觉得无从下手。 谢子安憋屈极了,他心里知道谢晚晴嫁给太子是不会幸福的,也打算好了要破坏这门亲事,给妹妹另择佳婿,可是这个人选……他还是不希望是轩辕珏。 谢晚晴看出谢子安的心思,劝道:“哥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既然有机会可以打击一下太子,咱们就添一把柴,让东宫这团火烧得更旺些,我也好早些摆脱这门亲事!” “妹妹是打定主意不肯和太子成亲了?”谢子安问道。 谢晚晴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哥哥也应该看得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上林宴之事,他怀恨在心立刻就派人来报复,这样的人,将来会怎么对我?” “我也看出来了,所以你要退婚,我不阻拦你,但是以后要嫁给谁,哥哥还是劝你三思!”谢子安道。 谢晚晴点点头,笑着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再鲁莽行事的,你一时半会儿不肯接受景王,我也能理解,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懂呢?” 谢子安听了谢晚晴这话,才终于舒坦了几分,道:“你明白哥哥的苦心就好,你刚刚说要添一把柴,是什么意思?” “祖母不是让我进东宫去和太子缓和关系么?做孙女的怎么能不听长辈的教诲呢?”谢晚晴笑的有几分阴冷。 谢子安皱眉,问道:“你要去东宫做什么?” “当然是给太子一个机会,教训一下我这个不听话的未来太子妃!”谢晚晴笑着道。 谢子安更加不解了,问:“妹妹,你傻了啊,他现在见到你肯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要去的啊!”谢晚晴理所当然地道。 谢子安皱着眉头不知道谢晚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太子那个人没有常性,说不准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儿!” 谢晚晴却道:“他越是狗急跳墙,这件事就越有趣,哥哥……你看着吧,我这一次,一定要摆脱这门亲事!” “你不许冒险!”谢子安最关心的还是谢晚晴的安全。 谢晚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谢子安着急地问。 “无非就是去撩拨一下太子现在已经入热锅上蚂蚁的心,然后再让他犯错,如此,皇上还能再坚持要压下此事,让我闭口不提么?”谢晚晴问。 谢子安道:“可是这样做,我不知道你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哥,你不要总是那么不放心我,这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这一次,可能不久之后,我就真的要和他成亲,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么?”谢晚晴问。 谢子安终究是沉默了,叹息了一声,道:“你要做什么,都要以自身安危为重,懂么?” “我知道,哥哥放心!”谢晚晴道,她怎么可能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呢? 谢晚晴已经有了主意,而且这一次,她还是志在必得,太子现在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炸一样,她必须得给他添一把火,让他死的更快一点。 谢子安点点头,又叮嘱几句,让她一定要带着丫头不要单独和太子接触。 谢晚晴倒是不担心这个,她想,见到轩辕明之前,就应该会有一场好戏等着她呢。 外面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帝自然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太子失德,他也跟着丢脸。 谢家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谢崇光为了躲避这些流言蜚语,甚至都今日都不敢去上朝,称病在家,谢绝外客。 但是谢崇光还是来找了谢晚晴,开口就道:“晚儿,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你必须要出面澄清,为了太子,也是为了额谢家!” “澄清?”谢晚晴惊讶地问,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谢崇光道:“是的,如果你不出面,太子的名誉无法挽回,茹儿也要身败名裂,皇上那边肯定已经很震怒,谢家会遭受牵连,你难道还能落着好处?” 谢晚晴问:“父亲认为我出面澄清有用么?” “当然有用,你去一趟东宫,看往太子,然后和太子一起进宫去,然后去请求皇上提前你们的婚期,这样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不会再有人以为你和太子之间有什么龃龉,自然就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谢崇光来时,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甚至言辞间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些许自豪。 第171章 求见太子 谢晚晴看着谢崇光,久久不语,虽然她料到谢崇光会来找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想出了这种主意。 说起来,的确是个好主意,如果她和太子是一条心,这个主意真的能够平息这场风波。 毕竟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出在了她这里,只要她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太子假扮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那些对太子不利的传闻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她怎么会甘心为了那个男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呢? 谢崇光问道:“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父亲真是足智多谋,令晚儿佩服!”谢晚晴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的既不像是真话也不像是假话。 谢崇光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谢晚晴的语气,只是道:“晚儿,你现在就去,记得带上一些点心,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好了,就以送点心探望太子殿下为由去东宫一趟吧,相信你去了,把我的计划跟太子一说,太子纵然对你还有埋怨也会冰释前嫌了,说不准还会因此而更加倚重你!” “是,父亲!”谢晚晴乖顺地道,总之她也的确准备去东宫一趟,不过却不是去求和,更不是去帮轩辕明的。 谢崇光听她答应了,也舒了一口气,道:“晚儿,你很懂事,父亲就放心了,等你和太子大婚之后……父亲还希望你能为谢家做一件事!” “什么?”谢晚晴问。 谢崇光道:“茹儿……既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父亲就希望你们姐妹俩还能互相扶持,共同进退!” 谢晚晴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若不是极力忍住了,她此刻怕是会大笑出声吧? 真是令人感动的好父亲啊,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不忘为自己的小女儿谋个前程。 谢晚晴不知道该为谢思茹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悲哀! 谢晚晴问道:“父亲,在您的心里,晚儿是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感情,没有自尊,甚至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木头人?” “你什么意思?”谢崇光皱着眉头问。 谢晚晴道:“你让我忍下太子一而再地对我的伤害,出面为他遮掩这件轩然大波,也就罢了,我可以当父亲您是出于对谢家的前程考虑,怕此事波及您和谢家。可是……您还要求我摒弃前嫌,让妹妹也一并进东宫,是不是有些太不顾女儿的感受了?” “我就算是个木头人,被人在身上狠狠地砍了几刀,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妹妹,父亲觉得我不会疼么?” “您心疼妹妹,我可以理解,那么……我呢?我不值得父亲心疼,不值得父亲为我稍微考虑一下么?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么?” 谢晚晴的质问很平静,甚至不带任何控诉的情绪,她只是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希望,谢崇光能给自己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安抚也好! 谢崇光根本没有像谢晚晴所愿的那样,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愧疚和不忍。 他反而露出了生气的表情,斥责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跟为父说话的态度么?” 谢晚晴沉默不语,她也许真的没必要问出那些话,答案早就明白着了,她何必不死心? “刚刚父亲还觉得你懂事,明事理,现在看来,你真是糊涂!茹儿是你的妹妹,姐妹俩之间还要计较那么多?茹儿进了东宫,对你也是有利的,你们姐妹同心,把太子的心笼络住,我们谢家肯定会平步青云,你也会如虎添翼,皆大欢喜的事儿,你怎么还想不通?” 谢崇光觉得谢晚晴简直没有脑子,自己的妹妹啊,总比别的女人要可信的多。 谢晚晴问:“所以我应该感激妹妹背着我就爬上了太子的床么?” “你……你这是什么话,茹儿都说了,她是被人陷害的,不是有意的!”谢崇光怒道。 谢晚晴嗤笑:“父亲如果连这样的话都相信,那晚儿自然无话可说!” 谢崇光老脸一红,他也不是真傻,谢思茹和太子之间,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可是当着谢晚晴的面,他怎么能拆自己的台,只能抬出父亲的威仪来道:“你这是在质疑为父?” “晚儿不敢!”谢晚晴道。 谢崇光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什么都敢……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你也要答应,茹儿已经和太子有了肌肤之亲,不嫁给太子,她还能嫁给谁?你难道希望你妹妹出家做姑子去?” 谢晚晴冷笑,道:“父亲不必多说了,若是太子愿意,自然会娶茹儿过门的,这件事还轮不到我做主!” 谢崇光见她语气冷淡,心中十分不快,道:“你这个倔脾气得改一改,女子应当以柔顺大度为德行,将来太子还会有很多女人,若是继承了皇位,三宫六院,那实在太平常了,你若善妒,那你这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茹儿到底是你妹妹,将来还能向着别人,你当太子妃,为正,她越不过你去,还能帮你笼络住太子,说起来,你应当开心才是!” 谢晚晴笑了笑,道:“父亲真是为女儿思虑周全!” “哼,不识好歹!”谢崇光气的拂袖而去,临出门又回头,道:“快些准备准备,去东宫,这件事不得耽搁!” 谢晚晴只是微微欠身,并不予理会,谢崇光疾步而出,对谢晚晴也越发不满了。 谢晚晴对谢崇光的看法也完全不在意,心不同,道不同,何必强行走一条路? 谢晚晴收拾了一下,吩咐素问和灵枢准备好点心,便备车出门了。 一路上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坊间都在谈论太子和谢思茹的风流韵事,看到谢家的马车出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大到谢晚晴想听不到都难。 “哎呀,你们看那马车里坐的会是谁?是不是谢家的二小姐?啧啧……现在还敢出来,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竟能做出这样下流的勾当!” “你当谢家是什么好人家,无非就是丞相考了个状元郎,又娶了崔家的大小姐,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破落户家的女儿,还能指望她多要脸面?” “而且还是庶出,她生母不就是柳家的庶女么,柳家如今是得意,当年也就是商人,商人怎样?利欲熏心呗,若是能爬了太子的床,将来说不定啊,还能捞个娘娘做,多大的利啊!” “就是就是……不过要说啊,谢家的大小姐也是蠢了点儿,竟然让自己妹妹得了先,啧啧……” 谢晚晴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嘴角忍不住勾出讽刺的弧度,看来这些话都是刻意放出来的,轩辕珏还真是…… 不过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吧?否则光是那些口水,都能将她们谢家的人淹死,她毕竟也姓谢,无法避免被波及! 素问听了,也甚是不高兴道:“二小姐真是没脸没皮,可是相爷和老夫人偏心,竟然也不责罚,还要您帮着她进东宫,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啊,外面的人都知道二小姐是什么货色,偏偏相爷把她当宝贝!”灵枢也十分不甘心。 谢晚晴对她们摇摇头的,道:“这些话就不要说了,马上就要到太子府了,你们仔细着点儿!” “嗯!”两个丫头点点头,都不吱声了,她们心里也只是为谢晚晴抱屈而已。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来,自然引来了不少好事者围观,谢家的马车此时停在东宫之前,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人们看到谢晚晴下了马车,一个个都瞪大了眼,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好戏! “哎哎……谢大小姐哎,这时候她来找太子做什么啊?” “不知道啊,反正有好戏看了!” 谢晚晴无视了那些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只是名灵枢上前敲门。 太子闭门思过,加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不会敞开门让人往里面张望的。 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出来应声,十分不客气地问道:“谁啊?” “谢氏晚晴前来拜见太子!”灵枢回道。 门被打开,那人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才道:“等着,我去回禀太子!” 那眼神根本就没把谢晚晴放在眼里,小小一个门房都这么嚣张,可见太子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太子虽然闭门思过,可是却半分思过的样子都没有,大白天就开始在府里饮酒作乐,身边围着一堆莺莺燕燕。 听到人禀报,说谢晚晴来拜见,倒是惊讶了一下,继而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连手里的酒杯都砸了。 “她来做什么?赶出去!”太子此刻最痛恨的人莫过于谢晚晴了,昨天想要给她点儿教训,没想到竟然又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太子身边的一个美艳女子却劝道:“太子,这不太好吧,到底人家也是未来太子妃呢!” “哼,太子妃?她也配,这个贱人,这外面的风言风语定是她安排人传扬出去的,她巴不得本宫倒霉,这会儿来,定然也没安好心!”太子愤愤不平地道,不过他还真是猜对了,谢晚晴来这里的目的,的确是“没安好心”! 美艳女子娇笑着道:“那太子更不应该让她这么就走了啊,她送上门来,太子不出一口恶气,可不是便宜她了?” 太子皱了皱眉头,忽然勾了勾嘴角,道:“妙妙说的有理,本宫如今真是缺个出气筒!” “去,让她进来!”太子挥挥手道。 第172章 给你个机会 门房刚要走,那位叫妙妙的美人儿却道:“太子殿下,慢着……妙妙有个好主意呢!” “什么主意?”太子问。 妙妙在太子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太子立刻露出了笑容来,道:“好……很好,哈哈哈……若真是如你所说,那本宫这口恶气可就算出了!” 妙妙笑着道:“她来此处肯定是为了和太子求和的,太子您倒霉了,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既然是来求和,太子可不能轻易就让她过关,怎么也要让她拿出点儿诚意来,您说是吧?” “嗯,不错,妙妙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美人儿,不枉费本宫这么疼你!”轩辕明捏了一把妙妙的脸蛋,笑眯眯地在她嘴边啄了一口。 妙妙吃吃地笑了起来,道:“奴家也是为了太子着想,可不想成天看着太子愁眉苦脸的!” “乖,本宫知道你最乖,回头本宫好好地赏你!”轩辕明笑着道。 妙妙娇声道:“只要太子爷您高兴,奴家就高兴,还需要什么赏赐啊!” 轩辕明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随本宫出去见见那位未来太子妃吧!” 说着太子就牵着妙妙,后面还跟着几位美貌的姬妾,一起走到了太子的前院。 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好可以将府外的情形看个清楚,却又不至于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 谢晚晴等了好一会儿,门房才出来,道:“谢大小姐,我们太子爷想问一下,今儿您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还是请您回去吧,太子不想见客!” 灵枢一听,就急了,想要上前训斥,却被谢晚晴拦住了,谢晚晴态度温和而平静,带着几分笑脸,道:“我是来送些点心给太子的,顺便也有事情要与太子商议,还请麻烦您回去通传一声,请太子务必相见!” “送点心?我们东宫什么点心都有,谢大小姐就不必费心了,太子爷正在气头上,恐怕是不想见您,您还是回去吧!”门房都没正眼看过谢晚晴,态度之嚣张,实在是令人恼火。 谢晚晴微微蹙眉,问道:“我来正是为了替太子解忧的,难道太子也不打算见?” “太子殿下说了,如果谢小姐一定要进来一见,也不是不可,除非谢大小姐能答应太子爷一个要求!”门房笑着道。 谢晚晴问:“什么要求?” “太子爷说,他生气的时候啊,最想吃一样东西,若是谢大小姐能够替太子爷办到,那太子爷必然会相见的!”门房不怀好意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一听,就知道太子实在想法子为难她,甚至是要她丢脸了。 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谢晚晴别的不敢说,和太子做了一场夫妻,对他这个脾性倒是很了解。 他自恃皇帝的宠爱,以及皇帝对先皇后的思慕,所以做起事来往往是无法无天,只要不涉及夺权,对皇帝没有直接的伤害,皇上多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常常还为他弥补过失,遮掩丑事。 就拿上林宴上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皇帝到底有多宠爱这位太子殿下。 而对轩辕珏则不同,表面上诸多偏爱,若是轩辕珏犯了什么错,那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来这里,定然是要示好,所以就想着要刁难她一下,让她见识一下太子爷的威风了! 谢晚晴一脸认真地问:“那太子爷喜欢吃的是什么?” “太子爷最喜欢吃的东西有几样,城东一品斋的桂花糕,城南莫知斋的墨子酥,城西东坡坊的东坡肉,城北千里香的馄饨面,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但是对太子来说都是极好的,若是谢大小姐能把这些东西买来,相信太子定会看到您的诚意,被您感动!” 谢晚晴听了,倒也只是笑笑,道:“这有何难,那就请太子殿下稍候片刻!” “慢着……”门房又开口了,“若是谢大小姐真有诚意,就不应该假手于人,自己亲自去买,才算是对太子殿下真心!” 谢晚晴勾起嘴角,问道:“分别在四个地方,相距如此远,让我亲自去跑,怕是跑到半夜,才能将东西买齐……” “谢大小姐若是不愿意,那就不必多说了,太子殿下内心苦闷,不想见客!”门房打断了谢晚晴。 谢晚晴道:“我话还没说完,跑到半夜倒也无所谓,只是点心和面都凉了,殿下还怎么吃,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通知这四家,让他们立刻赶来东宫,为殿下亲自做一遍!” 谢晚晴说的很有道理,门房一时间倒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便道:“你等会儿,小人回去跟太子说一声,听听太子的意思再来回你!” 谢晚晴也不着急,就站在外面候着,那门房跑回去又跑回来,道:“太子殿下发话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劳师动众,那岂不是让人说太子无德?” 谢晚晴道:“那也不妨事儿,这几样东西,我也能做,不如就让我进去,为殿下亲手做一些点心,岂不显得更有诚意?” “你做?你做的能好吃么,太子殿下就喜欢那几家的东西,谢大小姐难道做的比他们做的好吃?”门房问。 谢晚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所以……还请回禀太子殿下,试一试也无妨!” 门房又找不到话了,只好拱拱手又跑进去了一趟,太子听了谢晚晴的话,刚要骂人,妙妙又拦住了他,道:“殿下,不必动怒,既然这位谢小姐这么想要进来,就放她进来,在外面咱们不好折腾她,到了这里,还不是任由殿下发落么?” 轩辕明听了也点点头,道:“好,本宫这一次一定要给这个死丫头一点儿颜色看看,瞧她还如何嚣张!” 谢晚晴终于进了太子府,只是她也清楚,太子这么就让她进来了,必然是因为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腾她了! 谢晚晴微微呼出一口气,看来怎么也要吃点儿苦头,不过相比于前世来说,这点儿算什么呢? 若是不吃点儿苦头,还真是没办法摆脱这门亲事,太子自作孽,不可活! 谢晚晴走了进去,太子在园子里坐着,身边是美人环绕,好不惬意。 这个男人,还真是太令人不齿了,到了这种关头,他却只会饮酒作乐,若不是有人扶持他上位,不是皇帝偏爱至此,这个人又如何坐上太子之位,后来又如何坐上皇位的? 而最后,亲手送他上位的崔家,却被他和皇帝联手,推落了深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谢晚晴不得不叹一声,世道人心,尽是凉薄! 谢晚晴收敛情绪,行了礼,道:“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嗯,免礼!”轩辕明抬抬手,漫不经心地道。 谢晚晴起身,道:“父亲命我送些点心过来给太子殿下,请殿下笑纳!” “点心?本宫不爱吃点心,就赏给你吧!”轩辕明道。 谢晚晴也并不介意,反而谢道:“多谢殿下,臣女今儿来也是为了宽慰一下太子殿下,虽然皇上责罚了您,但是到底也还是心疼殿下,请殿下不要气馁,应当早日振作,好让皇上刮目相看!” 说这话的时候,谢晚晴都被自己给恶心到了,她为了达到目的,也真是变得无所不用其极了,这些东西,曾经都是她那么厌恶的,可是如今却也算是谎话张口即来,计谋随意就出! 轩辕明看着谢晚晴,道:“本宫没听错吧?这话是谢大小姐的真心话?” “自然是!”谢晚晴道。 “本宫可没有忘记,当日在谢相生辰,谢大小姐是怎么对本宫的,更不会忘记上林宴上,你送本宫的大礼!”轩辕明冷冷地道。 谢晚晴道:“殿下误会了,当日之事,臣女也是逼不得已,若不出此下策,谢家就要完了,至于上林宴,殿下可就真是冤枉了我,我什么都没做!” “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谢晚晴,你真该死!”轩辕明怒骂道。 谢晚晴露出无辜的表情,道:“殿下,臣女冤枉!” “冤枉?呵呵……”轩辕明冷笑连连。 妙妙剥了一颗葡萄,送到了轩辕明的口中,然后笑着道:“殿下,您消消气,奴家觉得谢小姐前来,也是一片好意,定是为了给殿下赔礼的,殿下就给她个机会吧!” 谢晚晴是认识这位叫妙妙的女子,她一直都是轩辕明的宠姬,即便她和谢思茹都进了东宫,妙妙也没有失宠,还常常和谢思茹争风吃醋,互相斗法。 不过很奇怪的是,妙妙最后莫名就消失了,也不是失宠,也不是被谢思茹弄死了。 轩辕明听了妙妙的话,点点头,道:“既然妙妙为你求情,本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谢晚晴,本宫给你个机会,若是表现得好,本宫就不计前嫌!” “殿下请说!”谢晚晴也装作很珍惜这次机会的样子,纵然内心涌起一股嫌恶感,恨不得打他几个耳刮子,也忍了下来。 轩辕明对妙妙使了个眼色,妙妙娇笑一声,道:“谢小姐,要搏殿下欢心,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不知谢小姐是否愿意?” “姑娘请明说!”谢晚晴道。 第173章 我的妹妹我来守护 妙妙点头,道:“殿下最爱看美人跳舞,谢小姐这般貌美如花,身段也颇为曼妙,若是能为殿下舞一曲,殿下想来也不会生气了!” “小姐,不可!”素问立刻就制止了,这不是把谢晚晴当成舞姬么? “哟,谢小姐的侍女,要凶啊!”妙妙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情。 谢晚晴忙道:“殿下息怒,素问不是故意的,只是……恕臣女难从命,臣女不会跳舞!” 轩辕明却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在本宫面前也敢放肆,这样的奴才,真是该打……来人,给本宫掌嘴!” 立刻就有人上前,准备打素问了,谢晚晴却拦在前面,看着轩辕明,道:“殿下,素问是我的丫头,即便有错,也该让臣女自行处置,臣女回去自然会好好教她,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 “谢晚晴,你以为你是谁?本宫要打谁,还轮得到你说话?别给脸不要脸,今儿本宫就教训定了这个狗奴才!”轩辕明喝了几杯酒,人也变得更加狂妄起来。 谢晚晴挺了挺背脊,看了看轩辕明的周围,道:“殿下,臣女今日诚意前来东宫看望殿下,若是殿下不领情,也不必如此刁难作假臣女!” “刁难作践?”轩辕明笑了笑,“本宫就是要刁难作践你,你又能如何?敢把本宫怎么样?你以为你在外面放出那些消息,对本宫就有什么伤害了么?告诉你,天真幼稚,只要父皇在一天,本宫的地位就无可动摇,愚蠢无知的东西!” 谢晚晴也冷了脸,道:“殿下,不知道您这番话被皇上听到了,亦或是陛下知道,殿下闭门思过期间却歌舞升平,饮酒作乐,会作何感想?” 轩辕明听了谢晚晴明显带着威胁的话,咬了咬牙,竟然直接就把手中的杯子砸了过去。 谢晚晴本可以躲开的,可是她去纹丝不动,任由那杯子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钝痛感让她抖了一下,差点儿没有站稳。 紧接着一股热流随之而来,顺着额头,滑到了半边脸上,她忍住了伸手去摸的冲动。 她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勾了勾嘴角,轩辕明到底是个蠢货! 可是这样子却吓坏了素问和灵枢。 “小姐……”素问的声音带着颤意,也充满了自责,她觉得谢晚晴都是为了维护她,才会被太子打伤。 谢晚晴却只是淡淡地道:“我没事,别担心!” “小姐,你流血了,奴婢带你走!”灵枢焦急地道。 轩辕明也愣住了,他多喝了几杯,此时脑袋也清醒过来了,看着谢晚晴脸上那鲜红的血,心里也一阵后悔。 倒不是后悔打伤了谢晚晴,而是谢晚晴受了伤,他的麻烦就跟着来了! 谢家倒无所谓,就怕崔家那个老婆子出来闹,因为就算是皇上,都要对那老婆子礼让三分! 轩辕明眯起眼睛,看着谢晚晴,又看看妙妙,妙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小姐……要不,你跟奴家去包扎一下吧!”妙妙出言劝道。 谢晚晴却摇头,道:“不必了,臣女只想问,这样殿下是否满意了?” 轩辕明见谢晚晴态度仍旧这般倔傲,也恼了,道:“你别以为这样,本宫就会对你有所愧疚,哼!” “要让殿下对臣女有愧疚,那还真是比登天还难,臣女不敢作此想,只想问,殿下这回是不是满意了,觉得作践臣女也够了?”谢晚晴问。 轩辕明呵斥道:“谢晚晴,你不要咄咄逼人,本宫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没想到殿下觉得是您在容忍臣女,臣女做错过什么,让殿下这般憎恨于我?”谢晚晴针锋相对地问道。 轩辕明也朝着她吼道:“你什么都不必做,本宫就很讨厌你,因为你是父皇硬逼着我要娶的女人,本宫真的对你半分情谊都没有,看着你就觉得讨厌!” 原来,有时候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谢晚晴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恭喜殿下,从今往后不必再有此顾虑了,因为……你不会再有机会娶我了!” 谢晚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倒在了灵枢的怀里。 灵枢发出一声惊叫,素问也跟着喊道:“小姐,小姐……灵枢,快带小姐走啊!” “殿下,可不能让她走,要是这样出去,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忽然有人在轩辕明身旁说了一句。 轩辕明立刻反应过来,喊道:“拦住她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东宫的大门再度关上,灵枢和素问,抱着谢晚晴,和东宫的人对峙。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都晕倒了,您还想怎样?”素问有些惶恐不安地问,她怕轩辕明真的下死手,那今日谢晚晴和她们就谁也别想出去了。 轩辕明冷冷地道:“本宫什么也不想做,本宫只是想把你家小姐的伤给治好!” “多谢殿下,只是奴婢们会好好照顾小姐,殿下只要开门放奴婢们带小姐回家就是!” 素问知道,必须要尽快走,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轩辕明露出阴鸷的笑容,道:“进来容易,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既然她送上门来,本宫怎么能放过你们呢!” “来人,将谢小姐和她的两个丫头送到柴房关着,然后出去把谢家的马车弄走,记住要小心,不可让任何人发现!”轩辕明吩咐道。 妙妙问:“殿下,您打算做什么?” “扣留谢晚晴,本宫最讨厌就是被人威胁,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和本宫作对,本宫岂能饶她?更何况,如今外面流言蜚语都在诋毁本宫,若是放她这样出去,本宫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轩辕明也不傻,谢晚晴受了伤,别说崔家会怎么样,单是外面那些多事者的口水都能将他淹死,这也是他如此苦闷,就想借酒浇愁的缘故。 妙妙问:“您扣下她,能留一辈子么?” “本宫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让她就这样出去,等她伤口好些再偷偷送回去就是了!”轩辕明很随意地道,他脑子到现在还不清醒呢。 妙妙点点头,道:“殿下英明!” 轩辕明笑着,道:“哈哈……那就甭管她了,咱们接着喝!” 说完,丝竹管弦声再度响起,舞姬们又扭腰摆臀,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寻欢作乐。 谢晚晴很快就醒来了,素问已经用帕子为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止住了血。 “小姐,太子竟然把我们关起来了,怎么办?”素问紧张地问。 谢晚晴没想到轩辕明真混账到了这样的地步,看来这次闭门思过对他的打击还挺大的。 不过他越是如此,就越是在望绝路上走。 “不要紧,哥哥会来救我们的!”谢晚晴早就和谢子安商议好了,她到了申时还没有消息,他就必须要带人来找她。 素问和灵枢听了谢晚晴的话,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小姐早就料到会有危险?” “只是做个防备,太子此人心性狠毒,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谢晚晴道。 素问看着谢晚晴头上的伤,血把帕子都染红了,心疼地道:“小姐,他真是太毒了,竟然下这么狠的手,刚刚您晕过去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奴婢刚刚看了,您的伤口很深,都要见骨了,若不上药,肯定没办法好!” “没关系,回去再处理,死不了就行!”谢晚晴对这点儿小伤倒是没有在意,没有这个伤口,她拿什么让皇帝妥协? 三个人在柴房里静静地等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这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坐在地上,寒气一直往上冒,谢晚晴冻得瑟瑟发抖。 素问和灵枢只好将她抱在怀里,互相取暖。 谢子安一直就在东宫附近,因为他实在是不放心谢晚晴,谢晚晴被关进柴房不久,谢子安就得到了消息,内心的怒火已经完全无法遏制了。 “轩辕珏,都是你干的好事,太子那个混帐,定是为了上林宴和今日外面的流言蜚语而责怪晚儿,才这么干的,你也有责任!”谢子安怒道。 轩辕珏看着他,倒是冷静得多了,道:“是她故意的!” “什么?”谢子安像是没听懂一样。 轩辕珏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重复了一遍,道:“她故意的,故意要太子伤害她!” 谢子安惊得退了一步,脸上的愤怒逐渐化为疼惜,然后重重地捶了一下石柱,道:“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爱惜自己,不行,我要去救她!” 轩辕珏摇头,道:“还没到时候!” “还要到什么时候,她已经被轩辕明那个混帐给关起来了,还受了伤,若是再晚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谢子安怒吼着,完全无法冷静下来,一想到妹妹正在受苦,他就心疼的要疯。 轩辕珏看着谢子安,道:“你现在去,她的计划就落空了,还不够……这点儿程度还不够!” 谢子安盯着轩辕珏,眼神越来越冷,冲上去,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警告道:“轩辕珏,你口口声声要保护她,说要好好待她,难道就是这样么?你们这些满心都是权势地位的人,心里哪怕一点点温情都没有,是么?” “你冷静点!”轩辕珏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谢子安吼道:“她受伤了,被关了,我要怎么冷静?那是我妹妹,是我妹妹……” “本王知道!”轩辕珏依旧无波无澜地回答。 谢子安眯起眼睛,然后放开了轩辕珏,冷笑道:“很好,轩辕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的心,和轩辕明其实没什么两样,无非是你比他要会骗人而已,我的妹妹……我来守护,你休想再靠近她分毫!” 第174章 勇闯东宫 轩辕珏看着谢子安,刚要开口,谢子安就吼住了他:“你别说话,我现在都不想听,我只要我的妹妹平安无事!” “真正的平安无事,就是等到她说的时辰再去救她,现在午时还未过,你这么进去,就等于毁了她整盘计划!”轩辕珏不是狠心,他只是很懂谢晚晴,也完全地相信她。 谢子安眯起眼睛,道:“也许她错估了轩辕明,也许她现在正等我去救,也许……” “没有也许,你得相信她!”轩辕珏笃定地道。 谢子安怔愣住,看着东宫的方向,紧紧攥住了拳头,道:“如果有什么万一,你能承担得起,我不能,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轩辕珏道:“所以你更应该相信她,她也只有你一个哥哥!” “我该说你无情,还是该说你对我妹妹太相信!”谢子安苦笑着问。 轩辕珏道:“我只是比你更懂她!” “狂妄,她是我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会比我懂她?”谢子安不服气地道。 轩辕珏微微勾起嘴角,道:“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姑娘了,你只是还没发现!” 谢子安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什么叫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 “意思是,你在成长的时候,她也在成长,你在变强的时候,她也在变强,她不甘心做那个永远需要别人去保护的弱者!”轩辕珏道。 谢子安却不在赞同地道:“我的妹妹,就应该做无忧无虑的小姐,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还有……既然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娶我妹妹,为什么不能保证她做个无忧无虑的人!” “因为她不愿意,也因为……本王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这样不肯做弱者的性子,这样的女子,才能和我并肩而立,而不是像其他女子那样,永远能躲在男人身后!”轩辕珏道。 谢子安有些不明白,问:“喜欢她,不是应该希望能够保护她周全么?” 轩辕珏道:“喜欢她,是希望她活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你可以保护她一时,难道能保护她一辈子?你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如果她一直都做个弱者,等有一天你无法照顾到她的时候,她被人伤害,你会不会后悔?” 轩辕珏的问题,让谢子安陷入了沉默,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变得更强,变得更有力量,然后才能实践他对母亲的承诺,守护好妹妹,让她过得幸福。 可是他从未考虑过,谢晚晴到底想要什么,她怎么样才会觉得幸福! 他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要和太子退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倔强勇敢,又充满了自己的想法。 他只记得妹妹从前是个不问世事,只躲在屋子里,读书,习字,弹琴,作画,偶尔写几首小诗,便会很满足的女子。 他觉得,她应该是会一直喜欢那样的日子! 轩辕珏道:“再等等,到了申时,你就去找太子要人,本王会去安排崔老夫人来此!” “希望妹妹不会有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谢子安威胁道,但还是坐了下来,没有冲动。 轩辕珏也不理会他,只是望着东宫的方向,一言不发。 似乎等待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特别漫长,谢子安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之中,不时地看看日头,也看着东宫那边,一边又催自己的探子去东宫打探消息,生怕这时候谢晚晴出什么纰漏。 申时一到,谢子安就完全坐不住了,立刻带着人冲了下去,往太子府门前一站,敲响了门。 门房来开门的时候,看到谢子安,问道:“谢大少爷,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见你们太子!”谢子安一点儿也不客气,语气很急躁。 门房道:“太子殿下不见客,请您回去吧!” “让开,不见客,但是要将我妹妹交出来!”谢子安怒道。 门房早就得了太子的指示,道:“谢大小姐早就走了,您到咱们东宫来要什么人,难道谢大小姐没有回家么?” 谢子安眯起眼睛,冷冷地道:“还敢说谎,让开!” “你敢强闯东宫,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有几颗脑袋?”门房嚣张惯了,可是没把谢子安放在眼里。 谢子安咬着牙道:“你若再不开门,就休怪我无礼了!” 门房偏偏不开门,谢子安只好一脚踹过去,将人踢翻在地,门房立刻大吼道:“来人啊,抓刺客!” 东宫的侍卫纷纷集结过来,轩辕明也被惊动了,听到是谢子安来要人了,想要随意叫人赶走,却被妙妙又劝住了。 “太子殿下,您何必要这样呢,把人轰走,反而容易节外生枝,不如放他进来,好好说,就说谢小姐已经自行回家了,他还能把您怎么着?”妙妙笑着道。 轩辕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到底谢子安是谢家的长子,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谢相的面子要给几分的。 于是道:“去把他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谢子安就气势汹汹地进来了,稍微拱了拱手,权当行礼,道:“太子殿下,我来带我妹妹回家!” 轩辕明却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了?谢大小姐早就回去了啊,这么晚还没有到家么?莫不是在路上和什么人玩,忘了时辰吧?” 谢子安当然知道他是胡说八道,于是道:“殿下,请您想明白一点儿,我妹妹真的走了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把她藏起来了?”轩辕明不悦地道。 谢子安握了握拳头,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此刻就要动手狠狠地打人了。 谢子安道:“我妹妹没有回家,她一向懂事,不会在外面逗留这么久,我沿途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到我妹妹去了别的地方!” “这就怪了,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东门门前都没有停马车,这说明你妹妹已经走了啊!”轩辕明道。 谢子安气的差点儿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还是攥着拳头,逼自己冷静一点,道:“太子殿下,请您不要逼人太甚,我妹妹身子弱,若是有个好歹,我谢家不会善罢甘休!” “谢子安,你这是在威胁本宫么?”轩辕明也冷了脸。 谢子安毫不避讳地道:“这不是威胁,是警告,您虽然贵为太子,但我妹妹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草芥!”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宫口出狂言,信不信本宫可以治你的罪!”轩辕明真是被谢家兄妹气的不轻,一个两个都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谢子安道:“殿下要治我的罪之前,先想想自己屁股底下干不干净,别人怕你,我谢子安不怕,快点交出我妹妹,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混账,谢子安,你这是在找死!”轩辕明话音刚落,东宫的侍卫就亮出了兵器。 谢子安却丝毫不在意,冷笑道:“殿下莫要动怒,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不知道殿下见过没有!”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枚月牙形的镖,上面还刻了一些奇怪的纹路。 轩辕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问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殿下,现在可以放了我妹妹了么?”谢子安问道,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镖。 轩辕明稍微冷静了一下,然后道:“别以为拿出这个东西,就能唬住本宫!” 他不相信,谢子安一个公子哥,能知道些什么,这一定只是个巧合! “殿下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今年三月初九,相国寺……”谢子安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轩辕明的脸色已经白了几分,眯起眼睛,打量起了谢子安,道:“你是什么人?” “谢子安!”谢子安回道。 “本宫问你是什么身份!”轩辕明意识到,谢子安绝不只是个公子哥那么简单,否则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谢子安却轻描淡写地道:“谢家长子,谢子安!” “谢子安,你很好,竟然敢跟本宫来这一套,不过就算你拿出这个镖,又能怎样?能把本宫怎样?”轩辕明毫不示弱地问。 谢子安笑道:“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能拿到这个镖,就还能拿到很多东西,殿下……好好想想!” 轩辕明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对谢子安的身份产生了忌惮。 “谢子安,你以为你知道了这么多,还能活着走出东宫么?”轩辕明冷笑,他不打算放过谢氏兄妹了,哪怕会惹上麻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放了他们,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谢子安哈哈大笑,道:“殿下,您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之身跑到东宫来么?殿下是把我看得太蠢,还是您自己太蠢?” “你……谢子安,你这是在找死!”轩辕明愤怒地骂道。 谢子安道:“别动怒,我只是要带我妹妹回家,只要我妹妹平安无事,太子殿下的事情,我并不关心!” 轩辕明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却还是道:“谢晚晴不在东宫,她早就走了!你如果真担心,还是早些出去找找吧,说不准又被谁掳劫了!” 他怎么敢相信谢子安呢,这个人必须要除掉!轩辕明在心底已经起了杀意,就决不能收回! 第175章 混账太子 谢子安见他还在狡辩,也动了真怒,问道:“太子殿下既然若我妹妹走了,可否让我到东宫里找找看,若是找不到人,这枚镖,就还给殿下!” “放肆,谢子安,你当我这东宫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敢搜我东宫?你这是在藐视皇权,无法无天!”轩辕明可不傻,他不会让谢子安在他面前撒野。 谢子安眯起眼睛,道:“殿下若是执意不肯交出我妹妹,有些话,就只能到皇上面前说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轩辕明问。 谢子安勾起嘴角,冷笑道:“的确就是威胁,为了我妹妹的安全,我什么都敢做,殿下不要怀疑我对妹妹的感情!” 轩辕明怒火冲天地看着谢子安,然后道:“很好,那就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东宫的门,弓箭手准备!” 立刻就有一群弓箭手围住了谢子安,只要轩辕明一声令下,谢子安就会被乱箭射死。 谢子安看着轩辕明,问道:“殿下敢放箭么?” “本宫为何不敢?”轩辕明问。 “你做过的那些事儿,我已经全部留存下来,只要今天我没有好好地带着妹妹离开东宫,明天就会落在景王殿下手里,我知道你不怕东西落在皇上手里,因为皇上对您的宠爱,足以抵消你一切的罪孽,但是景王是不是会放过你,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 谢子安的笑容,让轩辕明露出了更加凶狠的表情。 “谢子安,本宫也不想杀了你,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那些东西还给本宫,本宫就放了你和你妹妹!”轩辕明道。 谢子安问:“现在肯承认妹妹在这里了?” “她只是陪本宫喝了两杯,有些不胜酒力,所以在后院休息,本宫怕坏了她的名誉,所以才避而不提,你何必紧张?”轩辕明说谎的本事倒是很高明。 谢子安只想把轩辕明的脸给打肿,好歹忍住了,道:“我妹妹可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不会随便喝酒!” “她见本宫情绪低落,心情不好,所以才勉强陪本宫喝了两杯,这酒有些烈,她又不胜酒力,所以就喝醉了!”轩辕明道。 谢子安也不想和他争辩,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带她离开,于是道:“那就请将妹妹交给我带回家吧,毕竟你们还未成亲,于理不合!” 轩辕明对妙妙使了个眼色,道:“去命人把谢小姐请出来吧!” 妙妙听命就要下去,谢子安怕他们使诈,便道:“我随这位姑娘一起吧!” “放肆,本宫的后院你也能进去?谢子安,你是不是一点儿没把本宫放在眼里?”轩辕明怒道。 谢子安终于还是忍住了,道:“那就拜托姑娘,快些将我妹妹请出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家!” “是,公子!”妙妙温婉地道,然后就带人去了后院。 柴房里,谢晚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血止住了又流了出来,伤口太深了,这种简单的包扎根本无法很好地止血,而且也没有药。 拆房的地实在太凉了,又照不到太阳,冷风嗖嗖的,她只觉得身体也跟着越来越冷,尽管素问和灵枢已经都把她们的外衣给她披上了,还是无济于事。 “小姐好像发烧了!”素问焦急地道。 灵枢也看着外面的天气,道:‘怎么办?大少爷还不来,小姐会病倒的!” “我……我没事儿,你们别担心,他马上就来了,这时候刚刚好!”谢晚晴道,她算计好了一切,哥哥不管怎样一定会来救她,哪怕轩辕明这里有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来的。 素问急的都快哭了,道:“可是已经过了申时了,大少爷还不见人,在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头上的伤也止不住血啊!” 谢晚晴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完全没有了血色,连嘴唇都跟着白了几分。 正在几人焦急不已的时候,柴房的门开了,妙妙走进来,道:“谢小姐,你哥哥来接你了!” 谢晚晴看着妙妙,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事情朝着自己所预想的方向走得那么顺利,一点儿意外和差错都没有,太顺利,所以才让她有些奇怪。 妙妙见她看着自己不语,便道:“谢小姐似乎很喜欢这柴房,不打算走了么?” 谢晚晴要站起来,却没有什么力气,素问和灵枢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 妙妙道:“你们可以走了!” “多谢!”谢晚晴低声道。 妙妙诧异地看着她,道:“还道谢?谢家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礼仪真好!” 谢晚晴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姑娘不打算把太子交代告诉我么?” “太子的交代?”妙妙看着谢晚晴,露出古怪的笑容。 “我哥哥来接我了,他没有什么可交代的?”谢晚晴不相信。 妙妙点点头道:“我只负责叫您出去,可没有听太子有过什么交代,你快走吧,今儿折腾了这么久,我都累了!” “好!”谢晚晴点点头,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素问和灵枢扶着谢晚晴往外走,谢晚晴也努力支撑着最后的意识,往前走。 可是不多久,她就根本无法动弹了,灵枢见她身体渐渐萎顿下去,赶紧将人抱住,然后对素问道:“小姐混过去了,赶紧帮忙,我背小姐出去!” 素问帮着将谢晚晴扶着,趴上了的灵枢的背,两个人艰难地将谢晚晴带了出去。 谢子安见到她们出来,赶紧迎上去,看到谢晚晴的头上包着已经被血染红了的帕子,心里一慌,问道:“怎么了?” 轩辕明也故作惊诧地问:“谢小姐这是怎么了?到现在酒还没醒么?” “小姐……小姐的头被打破了!”素问哭着道。 谢子安的手微微颤抖着,将谢晚晴从灵枢背上抱下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她已经昏迷了,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头发都被血弄湿了又黏在头上。 轩辕明还在一旁无所谓地道:“谢小姐也真是不小心,喝多了酒竟然把自己弄伤了,你们家这两个丫头怎么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灵枢想要解释,谢子安摇摇头,道:“太子殿下,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 轩辕明冷笑,道:“那又如何呢?你还能把本宫怎样?” 谢子安也没心思跟他多言,现在谢晚晴需要的是赶紧去找大夫。 “太子殿下,告辞!”谢子安抱着谢晚晴就打算走了。 轩辕明却没有让那些弓箭手让路,谢子安皱眉,问道:“太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明道:“要走也可以,不过本宫的东西呢?” “殿下觉得会带在身上么?”谢子安道。 轩辕明笑着道:“本宫管不着那么多,如果你没有拿出本宫要的东西,那就别想出东宫的门!” 谢子安怒目而视,道:“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妹妹现在需要医治,你耽搁了时辰,害了我妹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呵呵……谢子安,你别真把本宫当成软柿子,今儿本宫在这里杀了你们兄妹俩,然后弃尸荒野,谁知道是本宫干的?父皇也不会为了你们,不顾我这个亲生儿子,至于轩辕珏那个混账东西,敢跟本宫作对,迟早也是死!” 轩辕明一点儿也不把谢子安的威胁放在眼里。 谢子安道:“既然如此,殿下就更没必要找那些东西了,反正我不会交给皇上,你也不用担心!” “哼,本宫只是最讨厌被人威胁,所以你赶紧拿出来,否则可就别怪本宫了,我不放人,谢晚晴的头还在流血,你就看看她有多少血可以流吧!”轩辕明凉凉地道。 谢子安咬着牙问:“我妹妹好歹是未来太子妃,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怎能如此对她?” “呵呵……她眼里何曾把本宫当成过未来夫婿,你们兄妹二人眼里都没有本宫这个太子,本宫不杀了你们,就已经是对你们天大的恩德了!”轩辕明冷冷地道。 如果说之前谢子安对谢晚晴要退婚的想法还有所迟疑,这一刻,他是真的不可能再让谢晚晴嫁给这个混账了。 谢子安道:“放我们走,东西我会派人给殿下送来!” “休想,你既然有办法得到这些东西,想来现在也有办法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交换,你若现在就带着谢晚晴离开了,我可不相信你还会乖乖把东西还给本宫!”轩辕明道。 谢子安恼火地道:“我妹妹需要大夫!” “那就看你的人多快的速度了,你妹妹的命,现在在你的手里捏着,最好给本宫放聪明点儿!”轩辕明威胁道。 谢子安眯起眼睛,道:“轩辕明,你很好,非常好!” “敢直呼本宫名讳,谢子安,你的胆子也很大,非常大!”轩辕明针锋相对,他就拿准了谢子安不敢用谢晚晴的命来跟他赌。 他决定等谢子安的人拿东西来了,他就会将谢晚晴和谢子安一举拿下,这两个人都留不得! 第176章 他真的来过 “太子殿下,你太过分了!”谢子安怒吼道。 轩辕明只是得意地笑,道:“你能将本宫如何?说起来,今日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吧?本宫正恼火着呢,你们就送上门来,本宫不出一口恶气,怎么能平心头之恨?” 说着轩辕明竟然拿起桌子上的果子,朝着谢子安丢过去,不管抓到什么都网上丢,还发动自己身边那些姬妾一起丢。 谢子安一边护着谢晚晴,一边要躲避攻击,气的差点儿要杀人。 “谢子安,你能把本宫如何?哈哈哈……谢晚晴的头就是被本宫的酒杯砸破的,你也想试试么?”说着又扔了一个酒杯过去,力道十分凶猛。 “他不能将你怎样,老身却要去向皇上要个公道!”正在此时,崔家老夫人从门外走进来,手里举着一块金牌,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如朕亲临! 谢子安惊喜地回过头去,外祖母总算是来了! 轩辕明看到崔老夫人竟然带着御赐金牌而来,一脸震惊,难怪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东宫。 轩辕明不甘不愿地跪下来,道:“吾皇万岁!” 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轩辕明站起来,道:“崔老夫人,您怎么会到我东宫来?还兴师动众地请了崔家的金牌出来!” “老身要再不来,老身的外孙和外孙女恐怕就要折损在东宫了,太子殿下,这件事崔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崔老夫人满脸怒容。 谢子安走到崔老夫人身边,道:“外祖母,晚儿受伤了,还在发烧,需要医治,我们得尽快离开!” “嗯,这就走!”崔老夫人点头。 轩辕明见状,也有些慌了,道:“崔老夫人,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本宫也是跟谢公子开个玩笑!” “是不是玩笑,老身还没有糊涂,分得清,咱们皇上面前再分辨!子安,走!”崔老夫人可懒得理会轩辕明,在她眼里,这个太子还不够看的。 轩辕明已经不能去拦阻了,崔老夫人手里有“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相当于皇上来了,他若是敢拦阻,那就是藐视圣上,犯上作乱! 崔老夫人带着谢子安出来之后,立刻将谢晚晴送上了马车,带回了崔家。 “子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晚儿怎么会去东宫?”崔老夫人只是接到有人密报,说谢子安兄妹在东宫,有危险,才匆匆赶过来的,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子安满脸悲愤,道:“还不是父亲,他非逼着晚儿去东宫向太子求和示好!” 崔老夫人听了,脸色也是一冷,咬着牙道:“出了那样的事儿,他还要逼着晚儿去示好求和?真是糊涂至极!” “何止是逼着晚儿示好,他还打算让晚儿陪太子进宫,向皇上请求提前婚期,然后装成若无其事,为太子澄清之前的事情,甚至……甚至还要求晚儿同意谢思茹跟着入东宫!” 谢子安想到这些,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他离开家这些年,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如此无情的父亲,如此歹毒阴险的姨娘和庶妹! 崔老夫人道:“先别说这些,等晚儿的伤好了,咱们就进宫去,这件事,我若再不出面,他们还真当我崔家没人了,好欺负了!” “外祖母,请您一定要为晚儿做主,这门亲事不能再要了,否则晚儿迟早要折损在他手里,你看看她头上的伤,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谢子安心疼地道。 崔老夫人叹息一声,道:“当年我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奈何皇帝执意要将晚儿许给太子,无非就是希望笼络崔家的心,以示恩宠罢了!” “可是到头来却害了妹妹,太子根本就不会好好待她,先是和谢思茹私通,现在还打伤了妹妹,这还没成亲,往后成了亲,我们都照顾不到晚儿,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谢子安道。 崔老夫人点点头,问道:“晚儿是什么意思?” “晚儿心里也是不愿意的,无非就是怕退亲之事,会被家里人责难,还有……就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谢子安道。 崔老夫人点头,道:“按照你祖母和你父亲的为人,的确会如此,若是退了亲,晚儿对他们来说就失去了价值,晚儿以后再谢家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了!” “至于外面的人,也的确是一件值得头疼的事情,人言可畏,最怕的就是……晚儿和太子退了亲,以后这亲事可就难了!” 崔老夫人眉头紧锁,她考虑的问题很多,不单单是如此,若是和太子退了婚,皇帝那边会如何? 谢子安道:“外祖母的有理,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舍不得妹妹嫁给那个混帐,此次又结下了怨仇,怕他怀恨在心,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地作践妹妹!” “还是由晚儿自己做主吧,她若是真的不想嫁,那一切就交给我,若是想嫁,那也有嫁过去的法子!”崔老夫人道。 谢子安点点头,他知道谢晚晴要退亲的决心已经定了,无可挽回! 通过这一次,他也不可能让谢晚晴嫁给太子了,进了东宫,就等于失去了外界一切庇护,谢晚晴若不能自保,那就只有任由他作践! 谢晚晴却迟迟没有醒过来,高烧不断,嘴里也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呓语。 “怎么办?素问,小姐还是一直发烧!”灵枢焦急地问。 素问道:“她流了很多血,又在柴房里受了冻,发烧是正常的,不会有事的,我喂了药,明天就好了!” 灵枢听她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姐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愿意受这样的苦!” “那有什么办法,皇上不同意小姐说退亲,太子又嚣张跋扈,老夫人和相爷又根本不顾她的感受,她不靠自己想办法,谁会替她着想?”素问叹息着道,眼睛也跟着红了。 灵枢道:“小姐……命太苦了,明明出身这么好,有才有貌,性子又好,却偏偏……” 谢晚晴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一双手抓住了她,把她拖出了冰冷的水泽里,不断地告诉她,已经没事了,她会好的,不会再有人敢伤害她了! 有一股清凉的汁液流入她口中,带着甘甜的滋味,她贪婪地吸允着,觉得怎么也喝不够。 “不能多喝,这个会很快让你好起来,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不能继续昏睡,知道么?”轩辕珏看着谢晚晴,轻抚她的脸,没想到她会伤的这么重。 谢晚晴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轩辕珏的话,发出了呓语,道:“好疼……我好疼!” “很快就不疼了,会好的,乖!”轩辕珏安抚道。 谢晚晴迷迷糊糊睁开眼,却没有办法到底是谁,但是那人的声音却莫名有股力量,使得她终于安静下来,就连噩梦似乎都开始淡去。 第二天一早,谢晚晴终于退了烧,醒了过来,素问和灵枢惊喜地去禀报了谢子安和崔老夫人。 两人赶来看望,谢晚晴看着二人紧张的样子,充满歉意地道:“外婆,哥哥,让你们担心了!” “傻丫头,你没事就好了!”崔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昨天谢晚晴的样子,实在是吓人。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并不好看的脸色,知道他必然是心里还在怪她这样冒险。 “哥哥……”谢晚晴喊了一声。 谢子安叹了一口气,道:“你先休息,等身子好了再说!” 正说着话,崔国公就来了,道:“母亲,宫里来人了,要请您和子安,晚儿进宫去!” “来的还真快,看来太子是先有动作了!”谢子安道。 崔老夫人皱眉,问道:“他此时正在闭门思过,怎么还敢主动挑事?” “他若不主动,妹妹这伤,他如何解释,外婆……这一次进宫,怕是要惹下诸多风波了!”谢子安想让崔老夫人做个心理准备,莫要临时慌了阵脚。 崔老夫人却道:“放心,我这辈子再大的阵仗都见过了,还能什么风波经不得的?只是晚儿这身子……” “外婆,您放心,我没事儿了!”谢晚晴道,她还没有到要倒下的时候,这一场仗,她必须要亲自上阵,这是对付轩辕明的第一步。 万事开头难,只有打好这一仗,以后的路才能走的顺! 谢子安看了看谢晚晴,脸色的确比昨天好多了,只是仍旧有些虚弱,也不放心地问:“这时候能见风么?这次去宫里怕是要耽搁很久,能不能熬得住?” “哥哥,我真的没事儿了,再说,还有你和外婆在呢,能让我有事么?”谢晚晴笑着道。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放心吧,就算皇上有意要刁难,有我在,他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谢子安放心了,道:“那晚儿你换上衣裳,我和外婆在外面等你!” “嗯!”谢晚晴挣扎着要起来,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的,但比昨日的确好了太多。 她在想,昨晚上她看到轩辕珏来了,是做梦还是真的? “素问,灵枢,昨个你们都在这里么?”谢晚晴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素问道:“我和灵枢一个守着上半夜,一个守着下半夜,都在呢!” “不过奴婢昨个下半夜竟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也不困!”灵枢有些懊恼地道。 谢晚晴一听,心里也就明白了,定是轩辕珏捣的鬼,他……真的来看自己了,似乎陪了她很久! 心头微微有一丝暖意漾起,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变了。 第177章 请皇上恕罪 素问听灵枢这样说,语带责备地说:“你说你,让你好好守着小姐,你还睡觉,你啊,现在是越发不靠谱了!” 灵枢委屈地道:“我明明精神得很,从前整宿不睡也不会困,也不知怎么的了,昨晚忽然就睡过去了,一觉到了早上鸡叫!” “噗……”谢晚晴笑出了声,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怪灵枢,是某个人干的好事。 灵枢看谢晚晴笑,便问:“小姐,你笑什么?” “笑你贪睡!”谢晚晴仍旧贼贼地笑着,笑得灵枢浑身不自在的。 灵枢哭丧着脸说:“小姐,奴婢发誓,奴婢真的没有贪睡啊,哎……奴婢觉着不太对劲,可是要说有人作怪,咱们也没丢东西,小姐也好好的!” “算了,你别多想了,快些帮我更衣,还得进宫去面圣!”谢晚晴打断了灵枢的话。 灵枢和素问忙帮谢晚晴梳洗更衣,等到灵枢打算给谢晚晴抹点儿胭脂的时候,谢晚晴才阻止了她,道:“不需要!” “可是小姐……您现在的脸色太苍白了,怕是不好看!”灵枢道。 谢晚晴笑了笑,道:“就是要苍白,否则怎么证明太子做了混账事,害得我重病一场?” 灵枢这才明白过来,道:“奴婢想差了,不过小姐这样子,看着还真叫人心里难受!” “没要紧的,身子无大碍了!”谢晚晴想,昨夜轩辕珏定是给她喂了什么灵丹妙药,否则她没这么快好起来。 灵枢和素问扶着谢晚晴走了出去,崔老夫人和谢子安早就备好了车,候着谢晚晴了。 见到她过来,便让两个丫头赶紧扶着她上车,车里垫了厚厚的褥子,显然是特意为谢晚晴准备的。 谢晚晴看着崔老夫人,感激道:“外婆想的周到,垫了这么多褥子!” “傻丫头,这天寒地冻的,你又刚刚病了,自然要多垫一些,若再冻着颠着,又该严重了!”崔老夫人心疼地看着谢晚晴苍白的小脸,不过病了一天,脸就消瘦了几分。 谢晚晴摇头,握着老夫人的手,道:“外婆,不碍的,很快就好了,我年轻呢!” 崔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这回进宫,怕是不太平,你可要多加小心,别说错话,咱们这位皇上,最擅长地就是揣摩人心,你若一着不慎,这事儿就难了!” 崔老夫人所说的事儿,自然就是和太子退婚的事儿。 皇上金口玉言,促成了这桩亲事,怎么可能由着谢晚晴说退婚就退婚呢,更何况事关太子,他更不可能轻易让太子背负骂名。 谢晚晴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才甘愿深入东宫,甘愿受伤受辱,若不做出点儿牺牲,怎么能有借口逼皇上退让呢? 谢晚晴喃喃道:“人人都道我是天生好命,母家显贵,父亲又位极人臣,不用操心就得了天下女子都艳羡的好亲事,也许他朝轻轻松松就能母仪天下,得享人间富贵,却不知,这一切并非我所愿!” 崔老夫人叹息一声,道:“有些事儿,不身处其中,怎知其中滋味,身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事儿,晚儿……你想过,退了婚,以后会怎样么?” “晚儿想过,可是晚儿不后悔,即便我真的入了东宫,当了太子妃,以太子的秉性,也绝不会善待我,更何况……我深知,皇上促成这么亲事,并不只是拉拢崔家和谢家,他拉拢崔家,就是忌惮崔家,忌惮崔家,就意味着迟早会打压崔家,外婆,您说我猜的对么?” 谢晚晴想知道,自己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外祖母,是不是能够看透这其中的真意。 崔老夫人惊讶地看着谢晚晴,道:“晚儿,你……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外婆,有些事儿不需要别人说,我也能够琢磨出来,如今天下太平,四方臣服,皇上早就不是当初那位与你们一起在马背上打天下,同甘共苦的武成王了!” 谢晚晴从前不知道,但是经历了一世沉浮,难道还能不明白吗? 她的悲剧,崔家的悲剧,归根结底都是皇帝一手造成的,虽然柳氏和谢思茹是刽子手,但没有皇帝的推波助澜,崔家不会败落,柳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她从堂堂太子妃,变成浣衣奴。 崔老夫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生叹息,包含着太多的心酸和无奈。 她道:“晚儿,这些事儿,我心里是清楚的,却又不愿意相信,轩辕立国之前,那人可是与我们称兄道弟的人啊,我们曾经歃血立誓,矢志不渝地辅佐他,他也曾指天发誓,要以对待兄弟之心对待我们!” “落华夫人,我,你外祖父,皇上,还有落华夫人的……我们几个都是过命的交情,没想到最后,也逃脱不了分崩离析的命运!” 崔老夫人说着,感伤起来,老眼中闪烁着泪花,那些曾经驰骋沙场,浴血奋战的日夜,纵然处处危机,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却也痛快淋漓,除了打仗,几乎什么都不会想。 可是如今,不用打仗了,也不怕敌人随时来犯会要她们用血肉之躯去抵抗,却开始被自己一心要护着的帝王算计。 谢晚晴道:“外婆,无需如此,伴君如伴虎,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他老了,就越发地害怕,害怕被臣子背叛,害怕大权旁落,害怕一切他觉得危险的人和事!” “可是我们从未想过背叛啊!”崔老夫人痛心地道。 谢晚晴道:“可是他并不在这么想啊,他当了皇帝,就要考虑自己的皇位是否安稳!” “哎,罢了罢了……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终究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是当年的热血儿女!”崔老夫人终究是长叹一声。 谢晚晴没有说话,眼看着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口,经过盘查,才让马车进了宫门。 皇帝是在养居殿等着他们,看来皇帝并不想将此事闹大,还打算继续采取安抚政策。 轩辕明大概昨晚就已经派人进宫通了话,无非就是恶人先告状那一套,但是皇帝是什么人?他对东宫的情况怎会不了解? 皇帝的态度,也证明了他对昨日的情形很了解,否则也不会只是召他们进宫,怕是要责难了! 果不其然,三人一进养居殿,皇帝身穿常服,轩辕明跪在地上,低眉顺目的,皇帝则在训斥他。 崔老夫人带着谢子安和谢晚晴跪拜行礼,皇帝转过来,怒容稍稍收敛,道:“凌霜啊,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和朕不必多礼,快起来!” 凌霜是崔老夫人的闺名,崔老夫人听皇帝喊起这久违的称呼,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近些年她也很少见皇帝,从前老国公在的时候,皇帝还时常微服来崔家做客,三人围着火炉,烫上两壶女儿红,两盘肉,就能聊大半夜。 有时候时辰晚了,皇帝甚至会留宿在崔家,第二日天不亮才匆匆赶回宫上早朝,那些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崔老夫人道:“皇上,臣有愧啊,不敢起身!” 皇帝没想到崔老夫人一开口就自责,他早先准备好的话,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凌霜,你这是什么话,起来再说吧!”皇上作势要上前扶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却固执地道:“请皇上允许臣将话说完!” 皇帝无奈,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倔,罢了,你有话就说吧!” 崔老夫人这才开口道:“臣的长女早逝,留下一双儿女,谢家多年来也未有母亲教导他们,臣便多心疼了几分,不曾想将子安这孩子娇惯得狠了,昨日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皱眉,这件事他本欲大作文章的,但是经崔老夫人口这么主动一提,避重就轻,把威胁太子,说成是冲撞,他反而不知怎么接口。 若是不顺着崔老夫人的话,后面他怎么施恩?若顺着她的话,这棍子又如何打下去? 皇帝一心想要恩威并施,来逼迫崔老夫人咽下这口气,却没成想人家先给他来了个难题! 皇帝想了想,才开口道:“凌霜,此事……恐怕不是冲撞那么简单吧,我听闻昨日谢子安闯进东宫,可是闹了好大的动静啊!” “是啊,臣去的时候,想要求见殿下,却被拦于门外,若不是请出皇上御赐的金牌都不得其门而入,没想到一进去,竟看到一群弓箭手围着子安和晚儿,臣倒是吓了一跳,若不是看到子安抱着昏迷的晚儿,我还当子安当了刺客要行凶呢!” 崔老夫人偏偏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可是字里行间都在指责太子意欲行凶逼迫。 皇帝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瞪了一眼太子,故意怒声喝骂道:“我就说明儿这孩子太失体统,大惊小怪的,子安不过是一时冲动说了些过分的话,他便以为子安意图不轨,连弓箭手都出动了,真是太不稳重了!” 轩辕明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神却不善地看着谢子安,大有挑衅之意。 谢子安却默然不语,权当没有看到,这时候他若轻举妄动,只会让崔老夫人难做,所以即便对轩辕明有再大的不满,他也忍得住。 崔老夫人也露出责备的神情,看了眼谢子安,道:“子安,还不给皇上和太子殿下认错,你虽然护妹心切,但太子就是太子,君臣有别,怎能尊卑不分?” 谢子安连忙朝着皇帝和太子叩首,道:“请皇上和太子恕罪!” 第178章 两个老人精 皇上心想着,谢子安这么请罪,他既不能责罚,也不能宽恕,他原打算先责备太子,把谢晚晴受伤被关押的事情糊弄过去,再借由谢子安闯入东宫威胁太子之事拿出来说事,所谓一过抵一过,这事儿就可以平息了。 但是没想到谢老夫人却先下手为强,和他采用了一样的战术,目的却是先压下谢子安的罪过,再来跟他提谢晚晴的委屈。 这样一来,就等于把两件事割裂开来,太子还是难逃惩处。 最重要的是,他还摸不准崔老夫人对此事到底是什么看法,是打算大事化小还是借题发挥? 皇帝和崔老夫人对视着,互相都在窥探对方的心思,可是两个人都是老人精,怎能轻易就被人看破? 皇帝轻咳了两声,道:“子安,你可知错?” “臣知错,请皇上恕罪!”谢子安也很顺从,却并不开口提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皇帝道:“威逼太子,在东宫出言不逊,这可都是大罪!” “臣只是一时情急,当时妹妹下落不明,臣实在担心妹妹的安全,才会言语失当!”谢子安道。 皇帝问:“即便如此,也不该对太子不敬,要知道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臣知错!”谢子安也本座争辩。 皇帝道:“嗯,你既然知错了,朕也不责罚你,只是以后这样的错可不能再犯,太子纵然有错,自然有朕去管教,你们这些做臣下的,可不能冒犯,否则还太子的威严何在,天家的颜面何存?” 皇帝想着,先施以威,再来谈太子的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崔老夫人闭嘴了。 没想到此时谢晚晴却开口道:“请皇上容臣女说话!” “谢晚晴,你的事情待会儿再说,现在在说你哥哥的事情!”皇帝不傻,自然不能让谢晚晴在此时开口,否则他接下来可怎么堵住他们的嘴。 谢晚晴露出委屈的神色,看了看崔老夫人,道:“外婆……” 崔老夫人摇摇头,道:“子安,还不谢过陛下恩典!” “子安谢陛下不罪之恩!”谢子安伏地叩首。 皇帝点点头,道:“好,太子,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轩辕明跪在地上,显得很尴尬,道:“父皇……” 皇帝这才道:“起来吧!” 轩辕明站起来,看着谢子安,道:“子安护妹心切本宫能理解,但是本宫一再劝阻你不要轻举妄动,奈何谢子安他还是一意孤行,本宫才不得已召集了弓箭手,以防他对本宫施暴!” “臣并没有意图对殿下施暴,我单独进入的东宫,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兵器,赤手空拳,如何敌得过东宫的如云高手?”谢子安冷静地道。 轩辕明道:“就算你没携带兵刃,也不代表你没有对本宫下手的机会,当时你离得那么近,若是对本宫意图不轨,本宫不得不防!” “我只是要求殿下放过我妹妹,并没有别的举动,甚至多未曾和殿下的护卫动过手!”谢子安辩解道。 轩辕明冷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有没有想动手的打算,当时本宫可是看着你凶相毕露,着实让人心惊呢!” 谢子安拳头握了握,知道轩辕明是故意要激怒他,倒也没有上当,反而道:“臣不是无法无天之人,自然知道犯上是何等大罪,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家人着想!” 崔老夫人道:“这一点臣还是相信子安的,他虽然有些冲动,但毕竟不是没脑子,更不是肆意妄为之徒,绝不敢有犯上之举!请皇上明鉴!” 皇上只好开口道:“这是自然,子安这孩子朕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性子是倔了点儿,但是绝不是个枉法之徒!” 轩辕明这才闭了嘴,皇上又道:“明儿,还不给谢小姐道歉,这件事朕绝不包庇你!” 轩辕明不甘不愿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道:“谢小姐,本宫当日喝了几杯酒,一时糊涂,有所冒犯,还请小姐莫怪!” 谢晚晴看着皇上,道:“皇上,请容臣女说话!” “你有什么就说吧!”皇帝料想谢晚晴也不会故意为难太子,这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谢晚晴还没开口,外面又响起了通传声。 “皇上,血衣卫蓝晋求见!”皇上的近侍进来禀报。 皇上皱了眉头,道:“他这时候来做什么?不见!” “蓝大人说当日在破庙抓到的刺客已经招供了!”近侍只是如实禀报。 谢子安看了一眼崔老夫人,这件事他早已和崔老夫人说过了,当日有人派刺客捉了谢晚晴,还与他缠斗了片刻,这件事是太子主使的。 皇上听了,脸都要绿了,刚要开口呵斥,却被崔老夫人抢先一步道:“原来是这件事啊,皇上,臣也听说了,当日上林宴结束,晚儿和子安被此刻行刺,幸而血衣卫的人相救,才得以幸免,臣也很想知道这些刺客到底是谁指使的!” 皇上脸色十分阴沉,道:“凌霜,今日只谈家务事,这件事就容后再说吧!” “皇上,事关两位外孙,更何况晚儿和子安也算是皇上的晚辈,自然也是家务事!”崔老夫人偏偏不肯相让。 皇上眯起眼睛,盯着崔老夫人,眼神不善,大有随时可能暴怒的倾向。 崔老夫人也毫不畏惧地与皇上对视,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千军万马都没让她低下头,更何况只是皇帝一个人的威吓。 她若轻易地妥协,就不是当年和落华夫人并称“无敌双英”的岳凌霜了。 皇帝的声音沉甸甸地,道:“凌霜,你这是在逼朕么?” “臣不敢,臣只是关心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竟然劳动他派刺客行凶!”崔夫人依然坚持着,她不能容忍皇帝一再为了袒护太子就将他人的性命当成草芥。 他皇帝的孩子是宝贝,她的外孙难道就是乞丐不成? 皇帝阴沉着脸,道:“这件事朕会给谢家一个交代!” “臣不需要皇上的交代,臣知道太子不喜晚儿,晚儿也担当不了太子妃的重任,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将太子和晚儿的婚事就此作罢,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崔老夫人到底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她也不求皇帝责罚太子但是她最后还是坚定地选择了替谢晚晴退婚。 皇帝袒护太子,太子骄纵跋扈,这样下去,谢晚晴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呢? 虽然她也重视崔谢两家的名声,也担心谢晚晴以后的婚事,但是这也不能让她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要将外孙女推下去。 皇上震惊地看着崔老夫人,他没想到崔老夫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凌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婚事怎能说退就退?更何况晚儿也到了年龄,若此时退婚,恐怕对她更加不利吧?”皇帝认为,退婚对谢晚晴来说是弊大于利的,崔老夫人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崔老夫人却道:“皇上,臣正是知道此事不宜再拖,才在此时提出来,希望皇上恩准,太子年轻,身份贵重,必然有更好的选择,至于晚儿,臣自会妥当安置,绝不会因为退婚之事影响太子和皇上的圣明!” 话虽如此,但是外面对太子的负面消息沸沸扬扬,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甚至有些小道消息更是将太子私下里的风流和暴虐描绘的绘声绘色。 皇上对这些可不是完全不知道,所以他更不愿意让太子和谢晚晴退婚,因为一旦退婚,那就等于默认了那些对太子不利的传闻。 “凌霜,此事朕不能答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太子的亲事关系重大,朕决不可草率行事,你要理解朕!此时退婚,对太子,对晚儿都是大为不利的!”皇帝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子,脸色沉重地道。 崔老夫人看着谢晚晴,竟掉下老泪来,道:“皇上,难道你非要逼死臣的外孙女么?羽然死的早,她没有母亲庇护已经是可怜了,你看看她的头,那么大的口子,几乎深可见骨了,昨日臣见到她的时候,她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若不是子安及时将她带出来,兴许……” 皇帝震惊地看着崔老夫人,他难得见到崔老夫人落泪,那个曾经时时不肯服输,在战场上都要和男子一较高下的岳凌霜,如今竟然在他面前老泪纵横。 皇帝的心里不能说不震撼,可是短暂的错愕过后,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大局”。 “朕知道晚儿受了委屈,朕也训斥过太子了,他以后绝不敢再欺负晚儿,否则朕也不会饶他!”皇帝瞪了一眼太子,示意他赶紧配合自己说话。 太子早就得了皇帝的指示,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也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只好上前道:“崔老夫人,请相信本宫,本宫真的是喝多了,才会一不小心误伤了了谢大小姐,往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糊涂事了!” “一不小心?那为何事后不给晚儿请大夫,反而将她关到柴房里,任由她的伤口流血,她被从东宫带出来的时候,头发和衣服都被血染得湿漉漉的,高烧不退,几乎送了半条命!”崔老夫人哪里能相信太子的鬼话呢。 太子听崔老夫人之意,对他还是诸多责备,这才不高兴地道:“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跪在这里半天也没有吭一声!说什么送掉半条命,也太夸大其词了!” 此话一出,连皇帝都愣住了,崔老夫人的眼泪也停了下来,谢子安皱着眉头,怒火在眼里跃动,只有谢晚晴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第179章 退婚 皇帝刚要开口训斥太子,就被谢晚晴打断了,谢晚晴苦笑着开口道,配合着眼里积蓄已久的眼泪,道:“太子殿下说的对,臣女还死不了,所以请皇上和太子高抬贵手,放臣女一条生路,也许昨日的酒杯没有砸死我,难保他日不会再进冰冷的柴房,臣女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实在是经不起太子的一不小心!” “晚儿……”崔老夫人心疼地喊了一声。 谢晚晴摇摇头,道:“外婆,晚儿对不起您,让您这把年纪还要进宫替晚儿求情,晚儿不孝!” 继而又转向了皇帝,三叩首,每一次都重重地磕在地说,然后道:“皇上,请宽恕臣女,也不要责怪外婆,她也是心疼怜惜我,皇上,臣女真的是无德无能,无法讨太子欢心,昨日臣女奉家父之命,前往东宫探望太子,希望能与太子交好,也谈谈我与太子的婚事,替太子将外界的不利传闻平息下来!” “可是太子殿下不容臣女开口,就大发雷霆,当着一众东宫姬妾的面要臣女跳舞以娱众,臣女不堪受辱,拒绝了殿下的无理要求,便遭到重创,太子在明知我受了伤的情况下,仍旧让人将臣女关进柴房,不予理会,臣女实在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惹得太子如此厌恶!” 轩辕明听谢晚晴声泪俱下的控诉,反而更加恼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的错,本宫故意要打你,要关你?还不是你……你这个女人就是虚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要在这里装可怜!” “是,臣女虚伪,做不了太子妃,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允许臣女和太子退婚!”谢晚晴顺从地道。 皇帝怒声呵斥道:“明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刚刚答应过朕什么话,难道尽数都忘了么?” “儿臣就是不喜欢谢晚晴,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一定要我娶她,父皇,儿臣不愿意娶她,请父皇准许我退亲!”轩辕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竟然也跟着求皇帝退婚了。 他一看到谢晚晴就想起自己被她威胁的时候,这对轩辕明来说是一件奇耻大辱。 谢晚晴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她刚刚所说的一切,不是为了向皇帝告状,而是为了逼轩辕明开口说真话。 他不是厌恶自己么,看到自己一边落泪一边控诉他,应该会很愤怒,很恼火吧,所以他肯定会被激怒,然后失去理智,以他骄纵跋扈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忍耐下去? 果不其然,她对轩辕明的了解,一点儿也没有错。 皇帝眯起眼睛,心头被一股怒火烧灼的都差点儿要失去理智,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轩辕明,将他踢翻在地,骂道:“逆子,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皇,你就不要逼儿臣了,她看不上儿臣,儿臣更看不上她,为什么要逼迫儿臣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呢!”轩辕明当然知道皇帝逼他娶谢晚晴的理由。 无非就是为了安抚崔家,可是凭什么牺牲他的婚姻,让他娶一个这样讨厌的女人。 皇帝恼恨地看着轩辕明,他实在是气的恨不得打他一顿,这个不明事理的蠢货,怎么就不懂这门亲事对他的意义所在? 崔老夫人适时开口,道:“皇上,既然太子也有意退亲,就请皇上玉成此事!” “你们……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逼朕,你们都不懂朕的一片苦心!”皇帝脸都气白了。 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勉强,否则怎么堵得住崔家的嘴巴。 “既然如此,那就如了你们的意,朕即刻下旨,昭告天下,退婚!”皇帝气的手都有些发抖。 崔老夫人和谢晚晴及谢子安同时谢恩叩首。 皇帝道:“凌霜,这下你可满意了?” “多谢皇上,臣铭记隆恩!”崔老夫人回道,她虽然谈不上满意,但是目的却是达到了。 皇帝瞪了一眼太子的,道:“你这个逆子,犯下大错,还不自知,闭门思过期间还不忘声色犬马,实在是要气死朕,罚你半年不许出东宫的门!” “父皇,儿臣……”轩辕明不懂皇帝为何要这么愤怒,还要多责罚他。 崔老夫人也知道皇帝为何生气,但是已经和他们无关了,也就带着谢家兄妹告退。 等崔老夫人三人走后,皇帝才终于将怒火爆发出来,狠狠地打了轩辕明一巴掌。 “蠢货,你真是气死朕了!” “父皇,儿臣……儿臣实在是不想娶她!”轩辕明也很委屈。 皇帝盯着他,道:“不想娶她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在东宫养着她便是了,等到他日崔家不再是威胁,她还不是任由你处置,不喜欢就废了,谁又能把你怎样?” “可是……”轩辕明终于还是识趣地闭了嘴。 皇帝气的双眼通红,道:“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朕帮你铺路,你非要自毁长城,牺牲太子妃的位置怎样了,你是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纳入东宫,将来三宫六院,更是任由你做主,为何偏偏就是要跟朕唱反调!” “儿臣也是被谢晚晴给气糊涂了,她非要在您面前故作可怜,你不知道她私下里是怎样狡诈的女人!”轩辕明恼火地道。 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所以你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她尚且懂得控制自己的真性情,通过耍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却如此冥顽不灵!” “退婚对儿臣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她就不同了,她以后没了太子妃的头衔,谢家人可不会对她多宽容,外面的人更加会给她难堪,她能得什么好处!” 太子不服气地道,怎么看也觉得谢晚晴嫁给他,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要退婚,简直就是脑袋有问题,他可没有丝毫可惜的地方。 皇帝摇头,指着太子,手指不停地颤抖,道:“你真是愚不可及,崔老国共已经不在了,可是崔家却还牢牢把持着西南的军权,你可知为何?” “那还不是因为父皇您皇恩浩荡,没有收回他们的兵权么!”轩辕明理所当然地道。 “你以为朕不想收回么,可是崔家为我轩辕氏立下过汗马功劳,崔家男儿多少战死沙场,当年崔老国公为了救护朕,身中数箭,才讲朕从敌军的围攻中救出,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长子性命,虽然说这是为人臣子理当为之,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朕怎能有不义之举?” 轩辕明这才理解了,可是又疑惑地问:“那父皇,要儿臣娶谢晚晴是为何?” “自然是要表明朕对功臣的重视,而且……谢家对朕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皇帝忽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 轩辕明抿了抿嘴,道:“父皇,儿臣不知父皇用心,请父皇责罚!” “责罚,是要责罚了,蓝晋那边肯定是查出你指使人去作弄谢晚晴的事情,你叫朕如何向崔家和谢家交代?”皇上摇头苦叹。 轩辕明道:“当日上林宴之事,分明是谢晚晴故意为之,儿臣也是一时气不过!” “你啊,身为太子,还这样没有城府,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要是有景王一半的心机和头脑,朕就不必为你操心了!”皇帝十分失望地摇摇头,他一心想要扶持太子,可是太子却明显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轩辕明心有不甘,他一直自认为比轩辕珏强太多,无论是出身还是聪慧程度,都要高于轩辕珏,那个家伙不过是整天摆出一副冰块脸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别不服,珏儿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连朕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一点你就远远不如他!”皇帝道。 轩辕明道:“难道父皇也喜欢他整天摆着一张冷脸,跟谁都欠他银子似的么?” “你呀,要朕如何教你你才能通透呢?你以为他只是整天摆个冷脸就能在朝中立足?他私底下做的事情,比你多得多了!”皇帝无奈地摇头道。 轩辕明带着几分埋怨道:“那还不是父皇过于宠爱他,对他恩宠太过,甚至都超过了对儿臣的宠爱!” 皇帝抿着嘴,眼里露出了更加失望的表情,这个太子,真是愚钝不堪。 “罢了罢了,你且回东宫去吧,这些日子就别再给朕惹事了,每一次都要朕为你操心,你也体恤一下朕啊!”皇帝皱着眉头,老态尽显。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还能有多少日子好活呢?可是轩辕氏的天下还要继续,他必须要选出合格的,能继承他意志的储君啊。 可是太子不成器,景王……景王是不行的! 皇帝心里一片愁云惨雾,太子却只是生气,觉得自己的父皇偏心,对他太过苛刻。 “是,儿臣不孝,父皇息怒!”轩辕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如此这么想。 皇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也不再多说,这个孩子,什么都摆在脸上,毫无城府,为人君者,怎能被人轻易看穿心思? 要知道那些下臣,最喜欢揣摩君心,一旦被臣子掌控了皇帝的心思,那还不成了那些别有居心者的木偶了? 第180章 不怕疼了 崔老夫人带着谢家兄妹出了宫,三个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崔老夫人却还是愁眉紧锁,看着谢晚晴道:“晚儿,等圣旨一下,你往后的日子,怕是会很难熬了,光是谢家,就会让你……” “不妨事,外婆,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比起终身,这一时的挫折,算什么呢?”谢晚晴微笑着宽慰道。 更何况,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谢晚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谢老夫人和谢崇光那里,她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只要崔家还在,他们就不敢对自己如何! 谢子安也宽慰道:“外婆,你不需要担心,往后我也会住在家里,妹妹有我照看着,谁也别想欺负她!” “嗯,子安啊,有你在,我也放心的多,你祖母到底还是心疼你的!”崔老夫人欣慰地道。 最可怜莫过于谢晚晴,经此之事,谢家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把她真的放在心上了。 谢晚晴却丝毫不在乎,他们那些所谓的重视,无非是看中了她身上的利益罢了,那并不是她所需要的重视和关心。 那些人迟早会知道,即便她不做这个太子妃,也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她要陪伴的是另一个人,走向帝王之路! 总有一天,那些她曾经失去的一切,都会由她亲手拿回来,而曾经害她伤她的人,必须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谢子安道:“外婆放心,今儿我们就先回谢家了,想来他们也会很快得到消息,若是不回去,怕是有些失礼!” “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谢家吧!”崔老夫人还是不放心,怕谢家的人欺负谢晚晴。 谢晚晴自然也明白崔老夫人的心思,笑着摇头,道:“外婆,您现在去不合适,他们还以为我是把你搬去以势压人的,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大错,他们能将我如何?” 谢子安也道:“晚儿说的有理,外婆,您无须担心,有我呢!” “哎……晚儿,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叫我如何能不焦心呢,早知如此,当年就真应该再强硬一点,拒绝这桩亲事,也不至于让你到了这时候还落个退亲的下场!” 崔老夫人说着说着,竟又红了眼睛,她前半生戎马,在战场上就损失了一儿一女。 后来好容易天下太平,哪知道大女儿早逝,小女儿在深宫中看似风光,却步步惊心。 老夫人的辛酸又有几个人能了解呢? 谢晚晴却是有几分明白的,老夫人和已故的外祖父,几乎是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忠君爱国,他们用一生在实践。 可是最终,却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可想而知,那种无奈和悲痛。 “外婆,不必难过,其实这是好事啊……晚儿虽然做不成太子妃,但是也不必为了那些虚名,葬送一生的幸福!”谢晚晴笑着宽慰道,其实她此刻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 终于还是摆脱了前世的命运,她不必再夜夜无法入眠,担心命运的车辙还是会将她送上不归路,嫁给轩辕明,也许无论她怎么聪明通透,都还是逃不过最后被抛弃被打压的结局。 现在多好,她总算可以放心了,轩辕明从她的人生轨迹中开始偏离,将越行越远,直到有天,彻底退出她的人生舞台。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对,总好过一辈子战战兢兢,太子实在是个混账,竟然这样对你!” 看着谢晚晴头上包着的白布,想到那深可见骨的伤痕,她就心疼。 一个男人,怎能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狠手呢?若是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致命啊! 谢晚晴摇摇头,道:“没什么的,一点儿都不疼了,真的!” “怎么能不疼,多深的伤口啊,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你最怕疼了,小时候摔跤,破一点点皮,都要哭好久,要我拿小糖人儿哄你,你才肯不哭,现在伤到那么重,却说不疼!” 崔老夫人疼惜的话,让谢晚晴想起了那些很遥远的记忆,她曾经好像真的很怕疼,所以女红一直都不好,因为怕针刺破手。 可是……后来受尽折磨而死,那样的疼痛都受过了,似乎已经对痛觉麻木了。 谢晚晴笑着道:“那是因为在外婆面前,要撒娇,知道我一哭你就心疼,然后就会哄我,多留我在国公府里住几天。可是晚儿现在长大了,不怕疼了!” 崔老夫人听了,只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说:“傻孩子,外婆还是一样的心疼你,你还是可以撒娇,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晚儿知道,真的不疼了!”谢晚晴乖巧地道。 崔老夫人还是将谢子安和谢晚晴送到了谢家门口,然后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道:“晚儿,不怕!” 谢晚晴笑着道:“我没有害怕啊,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能吃了我么?” 谢晚晴知道谢崇光和祖母会如何愤怒,但是再愤怒又如何,婚已经退了,圣旨不日就将下达,他们也无能为力。 谢子安和谢晚晴回了谢府,消息还没有传开,所以谢家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谢子安将谢晚晴送到了她的院子,招呼谢晚晴要好好休息,才离开了。 他必须要为谢晚晴谋划好一切,在圣旨下达前。 谢晚晴回去之后,也并不敢闲着,她知道必将迎来一场巨大的风波,所以她要提前为自己谋划好一切。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风浪都引到太子和谢思茹的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够淹没她和太子退婚所带来的一切负面影响。 “灵枢,替我办一件事!”谢晚晴从自己的梳妆盒里取出了一张银票。 “小姐尽管吩咐!”灵枢道。 谢晚晴道:“把这封信交到景王殿下手里!” 灵枢微微有些惊讶,问:“小姐……这时候去找景王殿下,好么?” 灵枢虽然知道自家小姐和景王有些来往,但是不懂这个风口浪尖,为什么还要和王爷通信。 谢晚晴道:“无妨,你小心点儿就是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告诉王爷,必须要即刻就派人去办!” “是!”灵枢知道谢晚晴这么紧张,肯定是事关重大,所以也就顾不得是不是涉嫌私相授受了。 灵枢立刻带着信,悄悄地从相府最隐蔽的地方出去了。 灵枢刚走,素问就问道:“小姐,您是有什么计划么?奴婢心里老觉得不安得很,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不必紧张,对了……近些日子太忙了,柳絮阁那边可有什么异动?”谢晚晴不想这个关键时候,忽视了柳氏的行动,免得功亏一篑。 素问道:“一直派人盯着呢,小姐放心,柳姨娘最近为着二小姐的事情,可是焦头烂额,没功夫管我们!” “那倒也是,但是也不可放松警惕,柳氏这个人最会见缝插针,我们已经是身在悬崖边上,不可再有任何疏漏!”谢晚晴叮嘱道。 素问点点头,道:“小姐安心,奴婢省得!” “对了,最近雪涵那丫头怎么样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让我忘了院子里有这么个人!”谢晚晴又想起上次被绑走,救的那个小姑娘。 素问也皱了皱眉头,说:“平时她就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做些事儿,也不大言语,奴婢还真没怎么注意!” 谢晚晴对此感到有些怪异,但是毕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兴许只是那孩子太内向的缘故。 “找个爱说话的多跟她接触接触!”谢晚晴想着,也许时间长了,渐渐就开朗些。 素问点点头,道:“那回头奴婢让喜鹊跟她一个屋子,喜鹊那丫头最爱闹腾!” 喜鹊是谢晚晴院子里的二等丫头,虽然平日里不在跟前伺候,但是也是谢晚晴比较放心的丫头。 谢晚晴点点头,道:“嗯,喜鹊这丫头虽然爱说,但倒不是个没脑子的,也好!” 谢晚晴现在只等着轩辕珏那边的消息了,只要他去了那个地方,相信很快东宫的火就会烧得更旺,而太子轩辕明就算有皇上力保,也无法再稳坐储君之位。 不枉她受那十年之苦,总算是知道了这么一桩足以让轩辕明身败名裂的秘密。 之前她不拿出来,是怕影响自己的名誉,但是现在……退婚诏书一旦下来,她就彻底和轩辕明脱离了干系,他的名声如何,再也影响不了她。 灵枢悄悄摸进了景王府,很快就被人拦了下来。当看到是灵枢,立刻就有人把她带进去找轩辕珏了。 灵枢将谢晚晴的信交给了轩辕珏,道:“小姐吩咐,说事关重大,请王爷一定要立刻派人去办!” 轩辕珏皱眉,从灵枢手里接过那封信函,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问道:“你家小姐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了,就是拜托王爷一定要尽快去办,这对小姐很重要!”灵枢道。 轩辕珏点点头,道:“嗯,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王爷!”灵枢恭敬地退下。 轩辕珏却看着那封信久久不语,这件事实在是太重大了,以至于他必须要冷静地想想,到底该怎么处置! 事情一旦曝光,轩辕明就等于陷入了漩涡之中,可是他也必将被推上风口浪尖。 皇上本就对他很忌惮了,尤其是血衣卫最近的动静,让皇帝很烦恼,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曾经最信任的血衣卫了。 如果太子这事情曝光了,那皇上最先想到的肯定就是他,到时候……他要如何应对? 可是轩辕珏想到了谢晚晴,她如今的处境,必须要靠这件事来平息下去,否则她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处境将会十分艰难。 第181章 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谢晚晴一直没有睡,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她也无法确定,信送出去的时候,她才忽然想到,轩辕珏要做这样的事情,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本就被皇帝当成活靶子的他,太子如果被扳倒了,他就会立刻成为皇帝打压的对象,因为皇帝不会允许轩辕珏做大。 那么……下一个被扶持起来的人,应该是谁呢?轩辕靖?还是轩辕祺? 谢晚晴心头发愁,可是这件事靠她一己之力根本办不到,必须要有人出来揭露轩辕明的丑行,如此才能将风浪掀起来,彻底毁了轩辕明的帝路。 谢晚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又为自己退婚成功而激动,又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而感到不安。 恰巧此时,窗户响了响,一个身影落在了她的床前。 “还没睡?”轩辕珏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似乎对深夜闯入谢晚晴的闺房,已经习以为常了。 谢晚晴也有几分无奈,道:“你总这么跑来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谁会发现?你的院子不是密不透风么?”轩辕珏对谢晚晴这一点还是放心的。 谢晚晴道:“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我的下人发现有个男子总往我闺房里跑!” 轩辕珏问:“本王以为你一直都在等本王!” “自以为是!”谢晚晴没好气地说。 轩辕珏问道:“那件事,你怎么知道的?连本王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轩辕明这件事做的很隐秘!” “我就是知道了!”谢晚晴怎么也不可能告诉他,这是前世的事情,她身为轩辕明的太子妃,偶然的机会得来的。 轩辕珏也不追问,只是说:“这件事不好办!”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犹豫,这个时候是不是不适合去做,可是……如果不祸水东引,我就要引火烧身了!”谢晚晴叹息着道。 不管怎么样,退婚对她而言都是一件会被人诟病的事情,尤其是对象还是当朝太子。 虽然已经做足了铺垫,但是人们终究还是会以为是她被弃,太子高高在上,多少女子愿意前赴后继地进入东宫? 谁会相信她谢晚晴是有意要退婚,不肯当那个人人抢破头都要争的太子妃之位? 轩辕珏道:“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脱身!” “什么?”谢晚晴问。 轩辕珏道:“太子身染恶疾!” “这……怎么可能?”谢晚晴知道,轩辕明身体一向很好,至少在她死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好好的。 轩辕珏道:“你想就有可能!” “这太冒险了,皇上在他身边安排了很多人,我们轻易不能下手,一旦失手或者被抓,那都是万劫不复!” 对太子下毒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 轩辕珏点点头,道:“虽然很冒险,但是比你的法子要稳妥,而且……不至于立刻就引火烧身!” “可是……就算是对太子下毒,皇上也会怀疑你的,毕竟你是……”谢晚晴话没有说完,但是轩辕珏也明白她的意思。 轩辕珏道:“不会,太子所沾染的,会是花柳!” “什么?”谢晚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一样。 轩辕珏道:“恐怕不能立刻就执行,所以圣旨下达了之后,你也要承受一段时间的压力,但是只要太子得了病,你就可以脱身了!” 他是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可是为了谢晚晴,他不得不如此做。 只有这样,谢晚晴才不会因为退婚之事,长久被人诟病,遭人白眼。 谢晚晴沉默良久,道:“这样做,对你不会有影响么?” “不会,本王会安排好的!”轩辕珏道,他既然提出来,就不会办不到。 谢晚晴问道:“我信中所提的事情,难道不是更好么?” “的确,会一次击垮太子,可是对本王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如今太子在位,那些人只是蠢蠢欲动,若是太子真的垮了,那就不一定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如果太子真的立刻就一蹶不振了,那他轩辕珏存在的意义也就微乎其微了,更可能的是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太子如果得了这种病,那他还有资格坐在太子之位上么?”谢晚晴问。 “我们不是要坐实太子得了这种病,而是要让传言扑朔迷离,皇上和太子都会极力隐瞒,但是传言要有,虚虚实实,才能让这件事显得更有趣,人么才更乐意去传播去谈论!” 轩辕珏实在是深谙流言蜚语之道,精准地把握人心,明白什么才是人们所希望之道的,什么才是他们乐意关心的。 谢晚晴点点头,道:“王爷果然好计谋,其实我也觉得之前那件事太过冒进,此时爆出来于我也是不利,毕竟这时候想要扳倒太子,皇上肯定会生气,他一定会想到这件事和我有关,这样反而会连累了崔家和谢家!” “你说的没错,本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暂时搁置吧,不过你说的那件事,肯定是大有用处的,只是时机未到!”轩辕珏道。 谢晚晴道:“王爷,那这一切就拜托您了!” “只怕你这段日子要受委屈!”轩辕珏叹息一声,到底是有些心疼谢晚晴。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没关系,挺得住!” 当得起多大的赞誉,就承担得起多大的骂名,终有一天,那些人会知道,她谢晚晴是不是一个弃妃! 轩辕珏点头,道:“挺不住,还有本王!” “好!”谢晚晴也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报以微笑,她知道,这个男人深夜而来,皆是为了她着想! 轩辕珏道:“你能睡得着么?” “啊?”谢晚晴不解地看着他。 “本王带你去个地方!”轩辕珏忽然道,眼里有那么一丝柔柔之情。 谢晚晴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已经很晚了,再说这样出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无妨,跟着本王就好!”轩辕珏将她抱起来,吓得谢晚晴差点儿就叫出声来。 “王爷……”谢晚晴羞红了脸,男女授受不亲,她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轩辕珏却只是浅浅一笑,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反而带着她悄然飘出了窗子。 暗夜里,靠着树木的掩饰,轩辕珏轻而易举地就将谢晚晴带离了谢府,谢晚晴一路都吓得不敢睁眼,等到落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京城最高的望星楼的楼顶上。 “啊……”谢晚晴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踏空,摔下去,幸好轩辕珏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坐下来,就不怕了!”轩辕珏道。 谢晚晴仍旧心惊胆战,却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有些不安地问:“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离天空很近,可以看到好多星星?”轩辕珏指了指天空。 谢晚晴抬头,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夜空能够美成这样,仿佛镶满了宝石的黑色幕布,那忽闪忽闪的星星就像长在了他们的头顶,似乎伸手就能摘到一般。 “好美!”谢晚晴由衷地道,在这么高的地方看星星,真是别有一番意趣。 轩辕珏道:“嗯,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处,你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轩辕珏的话让谢晚晴仿佛明白了什么。 “王爷担心我会承受不了接下来的事情么?”谢晚晴笑着问。 轩辕珏道:“你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也早就做足了准备,哪怕为千夫所指,也无怨无悔!”谢晚晴道。 她早就明白,人应该要为自己而活着,不是为了任何人,她只守护值得守护的一切,而不必为了所谓的虚名和利益,放弃本应该去珍惜的人和事!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终于心安了,他所欣赏的女人,正该如此,永远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一味地躲在别人的背后寻求庇护! “会冷么?”轩辕珏看着她稍嫌单薄的衣衫。 谢晚晴摇头,道:“我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自在!” 轩辕珏道:“当你真正无所畏惧的时候,就是最自在的时候!” “那王爷呢?你自在么?”谢晚晴问。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却摇了摇头。 谢晚晴惊讶地问:“您害怕什么?” “很多!”轩辕珏由衷地道,他的人生本就是步步惊心的。 “我以为王爷是无所畏惧的,否则怎么敢走上独木桥?”谢晚晴问。 轩辕珏摇头,道:“我怕的是这一路,没有人同行!” 谢晚晴心头微微荡起涟漪,仿佛被人轻轻拨动了心弦,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幸好,有你!”轩辕珏握住谢晚晴的手。 “那王爷现在还怕么?”谢晚晴问。 轩辕珏依然点头,道:“怕,怕没有办法得偿所愿,怕终究会负你!” “不会的,王爷!”谢晚晴笑着道,她有足够的信心,他们一定能够改写历史。 “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第182章 退婚圣旨 第二日一早,谢晚晴就起身梳洗,她知道今天对她而言很重要,圣旨到达谢家的时候,所有的未来都会随之改变! 谢晚晴带着几分兴奋默默等待着! 终于消息传来,圣旨即将来到谢府,谢晚晴带着素问和灵枢,走向了前院。 谢子安正在那里等她,对她默默地点点头,用眼神安慰她。 谢晚晴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很快传旨的人就到了谢府门口,谢老夫人和谢崇光也得了消息匆匆而来。 谢崇光诧异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下旨,允许晚儿和太子退婚!”谢子安平静地道。 谢老夫人和谢崇光听了,张口结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到底怎么回事?”谢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发出铿锵有力地敲击声。 谢崇光看着谢晚晴头上的伤,问:“为什么你去了一趟东宫,竟然就被退婚了?” “父亲,退婚是我们主动提的!”谢子安替谢晚晴回道。 谢崇光眯起眼睛,目光里透露出森森的寒意,可是他还来不及做什么,传旨官就已经到了。 “圣旨到!”传旨的公公用极为尖细的嗓音喊道。 谢家跪了一地,谢崇光万般无奈地道:“臣接旨!” 圣旨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谢家的人都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有最后那些话,却听得很清楚。 “经朕深思熟虑,决定取消太子和谢氏长女谢晚晴的亲事,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钦此!” 太监将圣旨交到了写崇光的手里,道:“谢相,还不谢恩?”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崇光的声音带着分明的颤意。 太监笑着道:“谢家大小姐很不错,皇上交代,谢相一定要为谢大小姐择一门好亲事,只是这天下,也不知谁能入得了谢小姐的眼,毕竟……连太子都得了不谢小姐的芳心啊!” 谢崇光气的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这位公公面前发作,只好陪着笑脸,擦着冷汗道:“臣惶恐,请公公一定要向皇上说明,我谢崇光教女无方,定会亲自去向皇上请罪!” “谢家哪里来的罪啊,圣旨说的很明白,是太子愚顽,谢小姐哪里来的错呢?好了……咱家的话都传完了,谢相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不阴不阳的话,传旨的公公就带着队伍又走了,丝毫没有留下来闲话的意思。 谢崇光也不敢留,因为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怎么去惩治谢晚晴,才能让皇上和太子消气! 谢崇光转过身来,拳头攥得紧紧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谢老夫人已经只能考被人扶着才能站稳了。 “相爷,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可把谢家给害苦了,也不知皇上那里该如何盛怒,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怕也是要成为过眼云烟了,天哪……我谢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竟遭此横祸?” 谢老夫人捶胸顿足地哭喊道,也忘了自己一直维持的端庄形象。 谢晚晴站在原地,低头不语,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所以也就不会被眼前的情形吓到。 谢子安过去扶着谢老夫人,道:“祖母,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样,容孙子跟您慢慢解释!” “解释,还解释什么?退婚的圣旨都下了,皇上分明十分震怒,你让谢家以后在京中如何立足,你父亲在朝中又怎样面对通辽,怎样面对圣上和太子?” 谢老夫人老泪纵横,怒不可遏地质问道,然后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谢晚晴。 这一切都拜她所赐,大好的姻缘和前程,竟被她一手毁了,还要连累整个谢家! 谢子安见谢老夫人情绪过于激动,忙道:“祖母,您冷静一些,这件事晚儿没有错,错的是太子,您不知道……” “闭嘴,子安,你若再为他说一句话,祖母就连你也不想理会了!” 谢老夫人已经怒到了极致,什么话也不想听,她此刻只想狠狠地发泄自己的愤怒。 谢崇光眯起眼睛,终于开口道:“既然你不想嫁给太子,那就谁也不必再嫁了,来人,将大小姐送往家庙,允许她带发修行,此生不必再回京城来!” “父亲!”谢子安震惊地看着谢崇光,他没料到,谢崇光竟然什么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就下了决定。 谢崇光冷冷地道;“你若不满,也可以跟她一起离开京城,谢家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子孙后代,我谢崇光也大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女!”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崇光,道:“子安是谢家的长子嫡孙,没有必要跟着她离开!” “谁也不许赶晚儿走,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昨日她就是听了父亲的话,去东宫向太子求和,结果就被太子砸破了脑袋,还将她关在柴房里,晚儿到现在都病着,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们的解释,就执意要惩罚晚儿?” 谢子安终于吼了出来,他实在是太愤怒,太失望了,都是亲人,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冲他微笑摇头,始终都没有露出任何悲伤或惶恐的模样。 谢子安走向谢晚晴,拉着她的手,道:“妹妹,我不会让你去家庙里当姑子!” “子安,你真的要胡闹下去么?”谢老夫人呵斥道。 “祖母,我没有胡闹,我只是在做一个兄长该做的事情,晚儿没有犯错,不该受罚!”谢子安挺直身子,丝毫不见退缩之意,死死地守在谢晚晴的身边。 谢崇光道:“我说了,你若不满,就跟她一起离开,我谢崇光就当没有生过你们,若是不去家庙,也要离开谢家!” “父亲是打算与我脱离父女关系,将我逐出家门么?”谢晚晴淡淡地问,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谢崇光。 谢崇光咬着牙道:“难道你以为你还有脸继续的呆在家里?还有脸面对世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谢家还要脸!” “敢问父亲,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谢思茹婚前与人私通,不贞不洁都有脸留下来,父亲百般维护,到处替她奔走为何我受到欺凌,却成了不要脸,却要被赶出家门?” 谢晚晴并没有哭,只是静静地说出自己的疑问,眼里一片黯淡漠然。 谢崇光的愤怒的脸忽然就变成了茫然,继而是更加羞恼的愤怒,吼道:“你在怪我么?我让你去求和,让你解决这件事,你却激怒太子,闯下大祸,甚至闹到退婚的地步,你知道和太子退婚,会给谢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也将遭到什么样的骂名?” “太子无德暴虐,肆意欺凌,父亲认为,嫁给他,我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难道父亲也希望我如母亲一般,早早就丧命么?”谢晚晴问。 “混账!”谢崇光冲过去,高高地抬起手,就想打下去,却被谢子安拦了下来。 “你给我让开,今日我就要打醒这个孽女!”谢崇光一把推开谢子安。 谢子安又固执地站了回来,将谢晚晴护在身后,道:“父亲,我不会让你打晚儿的,她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经不住你打!” “受了伤,那为何不去死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就不必退婚,就不会让谢家成为笑柄,就不会让皇上迁怒谢家,她死了多好!” 谢崇光此刻已经怒红了眼,真的恨不得谢晚晴死了,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是圣旨已经下了,很快全京城都知道,谢家得罪了太子和皇上,谢晚晴被退婚,他这个丞相将很快失去圣心,成为被挤兑打压的对象。 那些政敌将会不遗余力地利用这个机会来踩他几脚,将他落下相位取而代之。 多年的心血啊,寒窗苦读十载,又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可是……却要付之流水了。 这叫他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愤怒,如何能让谢晚晴好过? 谢晚晴却道:“我知道父亲担心什么,不过大可不必,皇上不会摘了您的乌纱帽,你还是可以稳坐相位!” “混账东西,你到底是天真还是愚蠢,你惹怒皇上,还能有好?就算皇上明着不对谢家如何,但是失去了圣心,丢官倒霉,还会远么?” 谢崇光怎么可能会相信谢晚晴的话,他此刻已经满是惶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就会对他动手。 谢晚晴摇头,道:“不会的,父亲不信,可以等等看,皇上不仅不会打压您,还会更加重用,甚至封赏!” “你在跟我说笑么?”谢崇光根本不信。 谢晚晴笑道:“父亲为官多年,竟然还无法揣摩圣心,皇上为何要将我赐婚给太子?” “这……”谢崇光想了想,自然是因为要拉拢崔家,安抚崔家啊。 谢晚晴道:“父亲不会不清楚真正的原因,那么既然现在我和太子退亲了,如果现在皇上就打压谢家和您,那将会怎样?是不是与皇上的本意相悖?” “可是……你执意退婚,太子又因为你名誉扫地,皇上怎么可能不生气,不迁怒谢家?”谢崇光仍旧心有疑惑。 谢晚晴道:“皇上是生气,愤怒,但是不会迁怒您和谢家,只会迁怒崔家,因为这婚,是外祖母要求退的!” “什么?”谢崇光惊讶地问,他以为是谢晚晴自己闹出来的,没想到最后又成了崔老夫人的意思。 第183章 断绝关系 谢子安附和道:“的确是外祖母去向皇上请求退婚的,因为外祖母不希望晚儿嫁给太子,受一辈子的委屈!” “父亲,祖母,太子并非晚儿的良人,请你们不要逼晚儿,也不要责怪她,她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难道你们希望她一辈子都要被太子欺凌,无依无靠么?” 谢崇光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谢老夫人却不以为然地道:“太子年轻气盛,加上最近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难免烦恼忧愁,只要晚儿温柔善解人意,能抚慰太子的烦忧,又怎么会招致太子的不满?” 谢子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祖母,这些年,他责怪父亲,厌恨柳氏,可是对自己的祖母却一直都是礼敬尊崇的,因为在谢子安的心里,祖母一直都是慈爱善良的。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也是从这位尊敬的祖母口中所出。 谢子安以为谢老夫人只是一时想错了,误会了谢晚晴,所以开口道:“祖母,事情不是这样的,晚儿是真心上门去替太子分忧,她都答应父亲主动求和,甚至带了太子喜欢的点心去,可是太子竟然逼她当着东宫那些姬妾的面跳舞娱众!” “在晚儿拒绝之后,竟然恼羞地用杯子砸破了晚儿的头,伤口深可见骨,我去的时候,晚儿的血湿了大半的身子,还发着高烧,他连大夫都不曾请,就把晚儿关在柴房里,任由她流血挨冻!”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晚晴,道:“有那么严重么?我看她不是好好的,太子心情不好,有些失态也是难免的,身为女子当知顺从!” 谢子安眼里露出失望之色,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祖母竟然是这样凉薄又无知。 “子安,你太纵容你妹妹了,还有你们的外祖母,竟瞒着我们就去把婚退了,到底这丫头是姓谢还是姓崔?我和你父亲还在呢,竟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么?” 谢老夫人恼恨地道,好容易攀上了这门亲事,竟然硬生生被毁了,她的恼怒可想而知。 谢子安张口结舌地看着谢老夫人,好一会儿才道:“外婆也是为了晚儿的幸福着想,我也不会同意晚儿嫁给太子,祖母和父亲难道就不考虑晚儿的终身么?” “牙齿和舌头还要有个磕磕碰碰,何况是夫妻间,太子地位尊贵,身份不凡,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她忍一时便过去了,若是连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住,嫁给谁不也是一样的?” 谢老夫人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这件事全是谢晚晴自己不够温柔,不够忍让,都成了谢晚晴的错了,而太子的暴虐,竟是应该的! “祖母,您的话恕孙儿不敢苟同,晚儿不是任人欺凌的可怜虫,她是谢家的长女,虽然比不得太子的身份尊贵,但在我心里,她同样珍贵不可侵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妹妹,太子也不可以!” 谢子安强硬地道,他终于明白,谢家的人,从不会真正在意谢晚晴的死活,他们要的只是谢晚晴能带给谢家什么利益! 现在谢晚晴退了婚,不再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这对于谢家来说,就等于谢晚晴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 谢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道:“你的意思是在责怪祖母?”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觉得这件事晚儿没有错,退婚也没有错!”谢子安道。 “没有错?退了太子的婚,就等月得罪了皇家,这不是错么?就算皇上大度不追究,难保以后太子登基了,不会追究!再者,她已经快要及笄了,如今又和太子退了亲,以后谁还肯娶她?” 谢老夫人一脸失望的表情,觉得谢子安把问题想得太轻易了,完全没有大局观念。 谢晚晴看了一眼谢子安,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必争辩了,有些人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她谢晚晴不需要嫁给太子,也照样可以活的风生水起,更何况,她绝不会再允许太子登上皇位,再来祸害她和崔家! 从现在开始,太子就要逐渐逐渐地被打压下去,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接近皇位!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她为谢家埋下了祸根啊,你父亲寒窗苦读,熬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怕是要付诸东流了,崔家依然位列公卿,自然不在乎这些,更何况她姓谢,倒霉的总不会是崔家!” 谢崇光听了之后,身子都跟着抖了几下,眼神转向谢晚晴,带着彻骨的憎恶和痛恨! 那根本不似看自己的女儿,更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的凶狠。 “你真是死不足惜!”谢崇光咬牙切齿地道。 谢晚晴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从前也是这样,太子贬谪她,欺凌她,他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柳氏此时带着谢思茹赶到,一路走来,那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却偏偏在谢崇光面前,露出了担忧和惶恐的模样,道:“相爷,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和太子退亲的?” 谢崇光看了一眼柳氏,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父亲,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自作主张,真是要气死我了!” “大小姐,你也太冲动了,这么好的亲事,别人是做梦也想着要嫁给太子,您怎么能说退婚就退婚了呢?”柳月娇颇有一种不能理解的感觉。 虽然她觉得很痛快,但是也很纳闷,谢晚晴到底是不是太蠢了,攀上了太子这门亲,好好的太子妃不当,竟然自毁前程! 谢晚晴笑着回道:“妹妹就是那个做梦也想嫁给太子的人之一,所以我不是退出,成全我的好妹妹么,现在你可以堂而皇之地要求嫁进东宫!” “姐姐,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哪里有资格做太子妃啊!”庶出就是庶出,就算太子想扶她做正妃,皇帝也不会允许的。 谢晚晴冷笑,道:“怎么会没有资格呢,你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 谢老夫人的眼神却在谢思茹身上转了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谢家到底着了什么魔道了,竟然接二连三地闹出大事来!”谢老夫人苦叹道。 谢崇光道:“这一切还不是这个丫头给闹出来的,她就是个惹祸的根!母亲,我心意已决,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她的事情,就随她去吧!” “父亲!”谢子安震惊地看着谢崇光,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要和谢晚晴断绝父女关系。 “不必再说了,你若多说一句,你也不必姓谢了,崔家好,你们便去崔家吧,我谢崇光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女!” 谢崇光知道,如果此时不摆脱谢晚晴,将来想脱身就难了,太子肯定会记恨这件事,他必须在这时候摆明态度和立场,不能优柔寡断,让太子以为他心意不坚! “父亲,是认真的么?”谢晚晴问,目光清明澄澈,不带丝毫感情。 谢崇光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认真的,现在留着你在谢家,不就等于要和皇上太子为敌么?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实在是你太胡闹了,完全不顾谢家的安危,我身为一家之主,决不能姑息你这样的行为!” “相爷说的有理,晚儿,你也不要怪你父亲,谢家不能毁在你手里,这时候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将谢家从这件事里摘干净,你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去承担,不要连累旁人!”谢老夫人冷冷地附和道。 柳月娇和谢思茹对视一眼,喜不自胜,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好的事情,谢晚晴要被赶出家门了,她们一直以来的怨气终于可以消了! 谢子安摇头,身体不住地颤抖,他没有想过,自己的亲人竟然这样的无情和冷漠。 “父亲,晚儿可是你的女儿啊,你竟然……要这么狠心么?”谢子安眼睛通红。 谢崇光道:“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才要和她脱离关系,她才会连累我们一家子,子安,你是谢家的长子,这家以后肯定还是要交给你的,若是被她毁了,你将来继承的就是个破落户!”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晚儿,她是我们的亲人,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谢子安太心痛了。 谢晚晴拉住谢子安,道:“哥哥,听父亲的话吧,我自愿离开谢家!” “晚儿,不可以!”谢子安阻止,退婚在前,被逐出家门在后,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要被多少人诟病和指摘?要遭受多少白眼和奚落? 谢晚晴跪在地上,先向谢老夫人磕了头,道:“晚儿感谢祖母抚育之恩!” 又转向了谢崇光,磕了头,道:“多谢父亲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然后便站起来,在素问和灵枢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往回走,难过么?还是有些难过的!但是更多的是轻松,像是压在身上的重担,都被卸下来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她深深厌恶的家族和她深深厌恶的亲人! “哎呀,相爷,您息怒啊,赶出家门是不是太严重了?”柳月娇装模作样地劝道。 谢崇光却是毫无悔意,道:“我也会是为了谢家着想,免得日后被她牵累!” 谢子安看着谢老夫人,又看看谢崇光,道:“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对晚儿,既然如此,那就连我也一并逐出家门吧!” 第184章 不缺这个儿子 “子安,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谢家长子!”谢老夫人不悦地皱眉。 “反正还有子瑞,父亲不缺女儿,也不缺儿子!”谢子安冷冷地道,然后转身追上了谢晚晴。 谢老夫人还要喊他,却被谢崇光制止了,道:“母亲,不必了,他说的有道理,我不缺儿子,他这个不孝子,我更是不稀罕,随他去!” “可是……”谢老夫人到底是有些舍不得谢子安,毕竟是她宠大的长孙。 “他心里若有我这个父亲,和你这个祖母,有何至于这般任性妄为?到底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母亲也不必为他伤心!”谢崇光冷漠地道。 他一向是不喜谢子安和谢晚晴的,若不是这些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早就不想认谢子安了。 幸好薛氏给他生了儿子,当嫡子养着也是一样的!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子安兄妹的背影,终究是叹息一声,摇摇头,道:“都是冤孽啊!” “扶老夫人回屋去,这里风大!”谢崇光对谢老夫人身边的人道。 谢老夫人只好走了,终归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谢晚晴一个人,害了一家子四分五裂,真是个祸根啊! 柳月娇一脸愁苦地道:“相爷,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哎……” “父亲,姐姐也太骄纵了,竟然主动和太子退婚,您做的一点儿也没错,她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以后会给家里带来多少祸事!”谢思茹倒是不惜落井下石地道。 谢崇光看了一眼谢思茹,道:“现在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让你嫁给太子了,不过茹儿,你可能要受些委屈,你可愿意?” “为了爹爹和谢家,茹儿受什么委屈都心甘情愿的!”谢思茹讨巧卖乖地道。 谢崇光欣慰地摸摸谢思茹的头,道:“还是你乖巧懂事,她要是有你一半听话,肯为谢家着想,也不会将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我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哎,相爷,别说了,好歹还有茹儿在,只要茹儿能获得太子的宠爱,谢家肯定不会有事的,您也不必担心!”柳月娇道。 谢崇光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尽快将茹儿送进东宫去,向太子表明心迹,我们绝不是和崔家一样的立场,我们始终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嗯,相爷所言极是,妾身前日回家,也跟父兄提了,他们说此事可以向宫里的德妃娘娘求情,兴许德妃娘娘能够相助!”柳月娇道,眼里带着喜色。 谢崇光皱眉,问道:“德妃娘娘?不是和崔贵妃一直不睦么?她能帮我们?” “就是因为和崔贵妃不睦,才会帮我们啊,相爷怎么糊涂了?”柳月娇笑着问。 谢崇光一想,果然明白了过来,道:“说得有理,那就这么办,听说你嫂嫂和德妃娘娘还有些来往?” “是啊,所以只要相爷同意,我就回去请求嫂嫂帮忙,在德妃面前求求情,茹儿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柳月娇道。 谢崇光点头,道:“很好,那就依你,咱们现在也只能指望茹儿能够获宠了!” “放心吧,以咱们茹儿的心性和才华,太子能不心动么?再说茹儿性子温柔,善解人意,肯定会招太子喜欢!”柳月娇笑着看向谢思茹,这个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太子如今失意,谢思茹只要把握机会进了东宫,讨得太子欢心,将来的前程可是不可限量的! 谢思茹也极为得意,虽然之前和太子的事情,让她名声毁了,但是只要进了东宫,得了宠,谁还会管她之前的名声好坏,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纵然以后做不了正宫娘娘,但是封个贵妃还是可以的,谢思茹心中已经开始幻想着将来的富贵荣华了! 谢子安和谢晚晴回到了她的院子里,谢子安难过地看着谢晚晴,道:“晚儿,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嗯,比原想的要严重一些,他们也是太害怕此事会连累谢家了!”谢晚晴平静地道。 谢子安摇头,道:“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自私?我们不是一家人么?” “哥哥,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很快就会好了!”谢晚晴笃定地道。 太子失势是早晚的事情,她是完全不担心的,只要太子垮了,景王得势,一切都会扭转过来,到时候谢家就是想要贴上来,她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谢子安道:“可是接下来你怎么办?被逐出家门,京中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将来你可怎么办?” “还有哥哥啊?不是么?”谢晚晴笑着问,调皮地眨眨眼。 她一点儿也不为现在的艰难而担心,因为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就都会好了! 谢子安无奈地道:“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道该夸你乐观还是说你没心没肺!” “难道哥哥希望我以泪洗面,还是崩溃到要发疯?”谢晚晴问。 “当然不是,我担心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要是难过你就哭,哥哥在,你可以哭!”谢子安拍拍自己的胸膛,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也可以让她尽情哭泣。 谢晚晴点头,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哭,因为我有这么好的哥哥,你的存在已经足以弥补我失去的一切了,所以哥哥……你要保重你自己,否则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谢子安忍不住摸了她的头,说:“傻瓜!” 说完便红了眼睛,他实在无法理解,像妹妹这么懂事又坚强的女孩子,怎么有人忍心去辜负去伤害,父亲和祖母又怎么能狠得下心舍弃她! 素问和灵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流泪,然后眼睛红红地走过来,道:“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 “哭什么啊?别哭了,脸都哭花了!”谢晚晴对两个丫头道。 “小姐……奴婢们就是心里难受,着太不公平了,二小姐做了那样的丑事,也没有责罚,您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竟要被逐出家门!”素问又啜泣了起来,泪流满面。 灵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哽咽地不能说话。 谢子安当然也是一样的愤怒,可是又无可奈何,谢家还轮不到他做主,而父亲和祖母又是那样的自私和无情。 “都别哭了,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该哭的人,永远都不是我们!”谢晚晴道,她没有流泪,因为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样面对。 谢子安道:“晚儿,你先去外祖母家里住着吧!” “不,哥哥给我在外面租一个小院子便可以了,崔家如今是舅父当家,外祖母虽然权威依然在,但是我不想为了这件事,给她添麻烦!”谢晚晴道。 谢子安想了想,说:“话虽然如此,但是你一个人,我总是不安!”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谢晚晴道。 谢子安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谢晚晴便带着素问和灵枢往外走。 “大小姐!”雪涵拦在了门外,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这才想起来,雪涵还在谢家,想了想,便道:“你若是想留在谢家也可以,若是不愿意,就跟我一起走吧!” “我愿意跟着您走!”雪涵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那你收拾一下东西,便跟着好了!” “大小姐,奴婢也要跟着你走!”喜鹊也跑了出来,跪在谢晚晴面前。 很快院子里其他几个丫头也一起过来了,纷纷要求跟着谢晚晴。 “你们别这样,你们都是谢家的奴婢,跟着我离开不合适,更何况,跟着我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你们会受委屈的,就先留在谢家吧,往后我若有机会,再将你们带走!”谢晚晴道。 她若是被赶出家门,谢崇光怎么会允许她带走这么多人呢? “大小姐,左右奴婢们的卖身契都在您手里,您走了,奴婢们可就没有主子了,您肯带走素问姐姐和灵枢姐姐,为什么不带我们走?是不是奴婢们不合大小姐的心意?” 喜鹊一脸难过地道,差点儿就要哭了。 其他人也纷纷红着眼睛点头,道:“大小姐,带奴婢们走吧,奴婢们真的想跟着大小姐!” “带走吧,左右你在外,也需要人伺候,这些人都是用惯了的,有她们在,我也放心些!”谢子安道。 “可是我怕父亲和祖母不同意!”谢晚晴道。 “他们都不在乎你,你管那么许多做什么,不行我就给他们些银子,就权当把这些丫头买走了!”谢子安不忿地道。 谢晚晴抿抿嘴,道:“好吧,难你们就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是,多谢大小姐!”喜鹊兴奋地爬起来,催促着众人回去收拾东西了。 谢晚晴只好又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却先把谢思茹和柳氏等来了。 “大小姐,这就要走了?”柳月娇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晚晴,眼里尽是胜利者的得意。 谢晚晴点点头,道:“不牢姨娘过来送了!” “我不是来送你的,是相爷交代,谢家的东西,你分毫不许动,还有……这是文书,相爷已经签字画押了,也麻烦你摁个手印,从此你就与谢家没有任何干系!”柳月娇将那封谢崇光手书的纸丢给了谢晚晴。 谢思茹道:“姐姐……哦,娘,以后我还能喊她姐姐么?” “这个嘛,喊也喊得,毕竟姐妹一场!”柳月娇掩嘴而笑,嘲讽的语气,听来真是让人火冒三丈。 谢子安盯着柳月娇,道:“滚!” 第185章 落井下石 “大少爷……你也太失礼了!”柳月娇现在正得意,哪里把谢子安放在眼里。 谢子安眯起眼睛,道:“别逼我动手,我可不会给你留任何情面!” “大少爷,您是想要打我么?打啊……相爷正愁没借口将你一并逐出家门呢,所以才没写下文书,你打了我,正好给了相爷一个理由!”柳月娇挺了挺胸脯,挑衅地道。 谢子安握着拳头,正要出手,却被谢晚晴拦住了,道:“哥哥,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可是……”谢子安恼火极了,恨不得将柳月娇痛揍一顿。 “还是大小姐明事理,知道动粗解决不了问题,大笑,快些摁手印吧,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了,妾身怕还是真要想念你呢!”柳月娇阴阳怪气地道。 谢晚晴也回以微笑,道:“多谢姨娘记挂着,我想肯定会有机会见面的,只不过不知道到时候姨娘是不是还会笑得如此得意!” 柳月娇也不是个吃素的,笑了笑道:“大小姐倒是好镇定,不过往后哭得日子还在后面,大小姐可要保重啊!” “多谢姨娘关心,手印摁好了,回头官府发了文书,可别忘了给我送一份!”谢晚晴笑着将那封谢崇光手书的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递给柳月娇。 柳月娇眯起眼睛,看着谢晚晴,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强撑。 “姐姐,你也不必如此强作镇定,哎……父亲也是无奈,毕竟你闯下大祸,不和你脱离关系,我们可都要跟着你遭殃呢!愿姐姐保重自己,别叫外面的人口水给淹死了!”谢思茹一脸同情地看着谢晚晴,说出的话却无比刻薄。 谢子安拳头握得嘎吱响,谢晚晴却笑得一脸云淡风轻,道:“你都没有被外人的口水淹死,我又怕什么?妹妹放心,我比你要坚强的多,咱们来日方长,不必急!” 谢思茹知道她在拿上林宴之事讽刺自己,不过谢思茹现在是完全不在意了,因为她觉得谢晚晴根本没有资格责怪自己,更没有资格嘲笑自己。 她才是胜利者,不久之后,就会取代谢晚晴,嫁给太子,纵然不是正妃,但最后一定会是太子最宠爱的女人,说不定将来可以成为一国之后! 谢思茹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姐姐还是自求多福吧,被父亲逐出家门,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你们滚出去,不要在这里落井下石!”谢子安气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柳氏和谢思茹相视一笑,柳氏道:“该滚出去的人,可不是我们呢,大少爷也好自为之吧,现在还有老夫人惦记着您,若是老夫人都对您失望了,谢家也就没有你立足之地了!” 谢晚晴轻声一笑,道:“可是谢家也落不到你手里啊,柳姨娘……我听说,林夫人有孕了,若是诞下男丁,这正妻之位你可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柳月娇的神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道:“大小姐莫要玩笑了,她……她怎么可能怀孕呢?” “哦……原来柳姨娘还不知道啊,看来夫人是想等合适的时候再说出来吧,姨娘可要加油了哦,虽然有了妹妹,却总是要嫁出去的,将来也不知道姨娘能靠谁,子瑞可是祖母亲自抚养的,与你也不会有什么干系!” 谢晚晴微微笑着,一点点地打击柳氏的得意,她要柳氏明白,不要得意地太早了。 谢思茹恨恨地道:“姐姐还是多想想自己的日子吧,姨娘有我就够了,倒是姐姐如今无父无母,真是可怜!” “啪!”谢子安实在是忍不住,一巴掌拍下去,将谢思茹打倒在地。 “你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得意忘形!”谢子安警告道。 谢思茹立刻哭出来,道:“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没规矩的东西,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现在还敢耀武扬威,真是给谢家抹黑!”谢子安看到谢思茹的样子,就莫名来气。 柳月娇赶紧去扶谢思茹,怒声责问道:“你凭什么打人,我定要将此事告诉相爷!” “尽管去!”谢子安怎么会怕谢崇光? 柳月娇见谢子安怒红了眼睛,浑身散发着暴虐之气,心里惊了一下,生怕谢子安真的暴怒起来要打人,赶紧扶着谢思茹灰溜溜地跑了。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气呼呼的脸,笑着道:“哥哥,干嘛这样生气?” “能不生气么,这两个落井下石的小人!”谢子安愤愤地道。 谢晚晴摇摇头道:“有什么的,她们得意不了多久了,且看着吧!” “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他们如此作践你!”谢子安恼怒地道。 谢晚晴却一脸平静,道:“她们越是得意,就越是不会发现危险,柳月娇已经开始筹谋将谢思茹送进东宫了,这可是一场好戏啊!” “怎么能让她进东宫?”谢子安问。 谢晚晴笑了笑,道:“我就是要她进东宫,千方百计地进去,然后再也出不来!” “妹妹的意思是?”谢子安有些疑惑。 “太子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从此刻开始,我要他一点点地远离皇位!”谢晚晴眼里露出了冰冷之色。 谢子安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皇位,他休想沾染!” “晚儿,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了,你且看着吧,他为你带来的苦难,哥哥都要一点点还给他!”谢子安默默地在心里道。 他无法明目张胆地告诉谢晚晴,他在做什么,又为她做了什么,因为他怕谢晚晴会担心他。 但是有些事已经是志在必行了,既然太子并非有德之人,他当了皇帝,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灾难,那就让他永远没有机会染指皇位! 丫头们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谢子安就带着谢晚晴和一众下人往前院走去,却在门口遇到了谢家的管事马程。 马程看到谢晚晴身后跟着的一群丫头,一脸冷漠的表情,道:“大少爷,恐怕这些丫头不能跟着小姐离开!” “谁的吩咐?”谢子安问。 “当然是相爷的吩咐,小姐既然已经脱离谢家,就不应该带走谢家的丫头!”马程傲慢地道。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向新主子邀宠,还等到什么时候? 谢子安眯起眼睛,问道:“是么?父亲的吩咐?那我倒要去问问清楚!” 马程的脸色有些许不对,却还是梗着脖子道:“相爷现在没空,大少爷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大小姐都是要离开的人,何必还带走家里的奴才!” 谢晚晴看着,却已经猜出来是谁在捣鬼,能做出这种蠢事的人可不是柳月娇,而是谢思茹吧? 这丫头肯定是刚刚被打了,所以气不过,想要在这里刁难她! 谢子安看也没有看马程一眼,道:“晚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过父亲,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晚晴微微点头,马程立刻要上前阻拦,却被谢子安一脚踢翻,骂道:“狗奴才,滚开!” 马程被踢到了心窝子,倒在地上哀嚎,谢子安却已经大步朝着谢崇光的书房而去。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相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再惹事了!”谢崇光的贴身小厮小罗子上前劝道。 谢子安瞪了他一眼,道:“我也在气头上,你最好别惹我!” 说完就自己上前敲门,没想到谢思茹正在里面跟谢崇光哭诉,谢崇光一看到谢子安,就怒骂道:“你这不肖子,竟还敢来这里,你为什么要打茹儿?” “我打她一点儿也不冤枉,我来是有别的事情要问过父亲!”谢子安根本不理会谢崇光的怒火。 谢崇光问道:“又有什么事儿?” “为何不许晚儿带走她的丫头,她到底也是你的女儿,父亲真要将事情做得那么绝么?”谢子安问。 谢崇光微微皱眉,问道:“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应该是有别人在捣鬼,回头看了一眼柳氏,柳氏无辜地摇摇头。 谢崇光道:“带走就带走吧,我谢家又不缺奴才,值得你这样气势汹汹地跑来质问我么?” “难道父亲就不想知道是谁吩咐马程拦住晚儿,不让她带走谢家的丫头么?”谢子安眼睛盯着柳氏,心里早就认定是柳氏下的命令。 谢崇光烦躁地道:“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去过问这样的小事,都说了让你们带走,还要继续纠缠不休,是何道理?” “本来就不该带走的,都是谢家花银子买的丫头,如今父亲要将她逐出家门,凭什么还要她带人走!”谢思茹在一旁不满地嘀咕。 谢子安怒瞪着谢思茹,问道:“是不是还打得不够疼?” “大少爷,您不要这样威胁茹儿,如今茹儿可是你唯一的妹妹!”柳月娇故意撩拨道。 谢子安咬牙切齿地骂道:“她也配?一个不知廉耻的破烂货,光是想到她也姓谢,我就恶心!” “孽子,你在说什么?”谢崇光怒喝道。 谢思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道:“爹爹,我不活了,他竟然这样羞辱女儿!” 说着竟然妆模作样地要撞柱子,当然是被柳月娇拦阻了下来,母女俩在那儿拉扯起来。 第186章 暂避风头 谢子安只是冷眼旁观,然后道:“不必演戏了,你才舍不得死呢,否则当日在上林宴,就该一头撞死自己!” “够了,不要再闹了,还嫌事儿不够多是不是?谢子安,你要是对谢家如此不屑,你就也跟着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谢崇光真是头疼极了。 想到谢家这一堆烂事,他就胸闷气短,头都要炸了,他们还是不停地吵吵,吵得他心烦意乱! 谢子安眯起眼睛,道:“那就请父亲也给我写一封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书吧!” “你……”谢崇光怒瞪着谢子安,手指着他,不住地颤抖。 柳月娇听了,心头一喜,对谢思茹使了个眼色,然后妆模作样地过来劝道:“相爷,不可啊,大少爷可是谢家的长子嫡孙,将来谢家可都要靠着他呢,相爷您老了,也要大少爷养老送终,怎么能把大少爷赶出家门呢?” “我要他养老送终,他在一日,我就短命一日!”谢崇光怒不可遏地道。 谢子安冷笑,道:“父亲这样厌恶我兄妹二人,也不必再虚情假意了,左右这些年,在你心里,只有柳氏和她那不要脸的女儿,何曾有过我和晚儿!” “你……孽子,孽子……好好好,那就断绝关系,你们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谢崇光愤怒地跑到书案前,提起笔就开始一通狂书。 谢子安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人,真是不要也罢! 他本来也没打算靠着谢家出人头地! 谢崇光大笔挥就,刚要落款,谢老夫人就赶来了,吼道:“相爷不可!” “母亲?”谢崇光不知道谢老夫人怎么又来了。 谢老夫人走过去,一把撕毁了那张纸,道:“子安是谢家的长子嫡孙,就算你们父子不和,也不能将他逐出家门,这于你于子安,都是极为不利的!” “子安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被你逐出家门了,往后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你身为丞相,位高权重,却接连将发妻遗留的一双儿女逐出家门,世人怎么看你,那些御史随意参奏你一本,你的前程也就毁了!” 谢老夫人回去冷静下来之后,终于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拦阻谢崇光做出后悔之事。 谢崇光被谢老夫人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丢下笔,道:“还不是这个逆子,一心要跟我作对,气死我也!” 谢子安只是漠然地看着谢崇光,不发一言,他也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在乎什么前程,而是从内心里一直珍惜着亲情。 即便再怎么恼恨父亲,他也没有想过要真的离开谢家! 可是此刻他真的很想要那份文书,彻底地摆脱自己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 “子安,你不要执拗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谢家,要懂事一点!”谢老夫人劝道。 谢子安看着谢老夫人,问:“那晚儿呢?她怎么办?” “哎……我知道你疼爱你妹妹,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祖母心狠,得罪的人是太子,是皇上,我们谢家根基比不得崔家,难道你希望你父亲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么?”谢老夫人苦口婆心地道。 谢子安却难过地问:“可是晚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算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也是没用的,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怪太子对她并无情义,总之我们不能为了她一人,牺牲一家子!”谢老夫人的态度依然很坚决。 谢子安点点头,道:“那么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晚儿的荣辱都与谢家无关了,是吧?” “这也是让她脱离谢家的原因,而且也是为了她好啊,她孤身一人,随意躲到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等事情平息了之后,再找个小门小户嫁了,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但也可平安顺遂了!” 谢老夫人倒是觉得这已经是谢晚晴最好的归宿了。 谢子安只觉得可笑,不过却终于还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祖母了,从此以后妹妹的事情,就由我一个人来管,我先走了!” “子安,记住,你是谢家的长子嫡孙,你身上背负着光宗耀祖的重任,不要总是那么任性,早些回来考个功名,也好继承你父亲的衣钵!”谢老夫人在后面叮嘱道。 谢子安没有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谢子安已经是无心再与他们争辩了! 谢晚晴坐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很久的谢府,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他们自以为赶走了她,就能平安无事,可是却不知道,只要她还活着,谢家就休想安宁! “晚儿,你放心,不会用太久,他们就会后悔的!”谢子安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扳倒太子,帮谢晚晴出这一口恶气。 谢晚晴点头,道:“嗯,我知道!” “你会嫁给景王吗?”谢子安问。 谢晚晴诧异地看着谢子安,不知道这时候他问这个是为什么,有些局促地道:“这个……还太早了!” “你已经和太子退了亲,迟早要有个归宿的,若是他不娶你,哥哥也要趁早为你找个靠谱的归宿!”谢子安道。 谢晚晴摇头,道:“哥哥,不必如此,我自己会好好把握的!” “可是……”谢子安到底是不放心,谢晚晴接连遭受打击,他真怕妹妹会受不了。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哥,我知道你为我担心发愁,但是我很好,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些都会过去的,在艰难都会过去的!” 谢子安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谢子安先将谢晚晴安顿到了他从前回京去住的小院里,好在东西都是现成的,屋子里只要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妹妹先在这里住着,闵婆婆是可以信任的人,有什么事就找她,你住下来,我也不方便在这里久住,要是有需要就让闵婆婆通知我!”谢子安吩咐道。 那闵婆婆已经上了年岁,但是看起来精神矍铄,一脸喜庆的笑容,对着谢晚晴行了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不必多礼,以后就请婆婆多多关照!”谢晚晴客气有礼地还了一礼。 闵婆婆看起来很高兴,道:“哪里的话,大小姐太客气了!” “闵婆婆,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这院子的安全必须要保证,不可随意让人接近!”谢子安不放心地叮嘱道。 闵婆婆含笑点头,道:“主子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嗯,晚儿,若缺什么就跟闵婆婆说,她会为你安排的,你先住下来,回头我去请外祖母过来一趟,她若接到消息,肯定会很担心你!”谢子安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但还是要隐蔽,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这里,这多事之秋,就让我先避过风浪吧!” “嗯,你放心,这里本就隐蔽,不会有人知道的!”谢子安道。 谢子安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所以也没有久留,把谢晚晴安顿下来之后,便离开了。 谢晚晴回到屋子里,素问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忙给她把了脉,才发现谢晚晴又发烧了。 “小姐,你赶紧躺下来休息,奴婢这就去给您抓药!”素问担心地道。 谢晚晴也觉得头有些发晕,大概是太过耗神了,加上昨夜又吹了些冷风,便加重了病情。 谢晚晴听话地躺在了床上,却渐渐陷入了昏睡之中。 素问煎好了药过来,谢晚晴却已经熟睡了,素问只好将她喊醒,喂了药之后才让她重新躺下去。 “不行啊,得请大夫来,小姐这样子看着着实有些不好!”素问对灵枢道。 灵枢也担心不已,道:“那就让那位闵婆婆去请大夫过来吧!” “也好,我们不能离开小姐!”素问道。 “那我这就去请闵婆婆帮忙,你在这里照顾好小姐!”灵枢嘱咐道。 素问点点头,灵枢才出去了,不一会儿雪涵却走了进来,看谢晚晴的样子,便问:“小姐没事吧?” “病了,在发烧呢!”素问又替谢晚晴换了帕子盖在她的头上降温。 雪涵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了一眼谢晚晴,道:“需要我帮忙么?” “不必了,也灭什么好忙的,你屋子收拾好了么?”素问问道。 雪涵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 “嗯,那你就下去歇息吧,小姐这里有我和灵枢就够了!”素问道。 雪涵有些犹犹豫豫的,素问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想出去买点儿东西!”雪涵道。 “这……你需要什么就和闵婆婆说,暂时还是别出门为好!”素问知道谢晚晴不想让人知道她住这里,免得有些好事者过来打扰。 雪涵抿了抿嘴,低声“哦”了一下,素问见状,便问道:“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要去买么?” “不……没有!”雪涵摇摇头。 素问安慰她道:“暂时还是别出去了,你要一个人出门我也不放心,等小姐好了,咱们在一块儿出门!” “嗯,好!”雪涵乖巧地应了下来,便走出去了。 闵婆婆请了个大夫过来,给谢晚晴诊断了过后,又开了一个方子。 素问给谢晚晴服药之后,便和灵枢在地上铺了被子,轮流照顾谢晚晴。 第187章 上天会有安排 素问正在给谢晚晴擦脸,却感觉到一阵风袭来,瞬即晕了过去。 灵枢的脑袋一歪,陷入了更沉的熟睡中。 轩辕珏这才坐到了床榻边上,看着谢晚晴的脸,微微皱着眉头,又取出袖中的小瓷瓶,往谢晚晴的嘴里倒了两滴。 谢晚晴感觉那清甜的汁液流入口中,便自发地咽了下去,似乎觉得不够吃似的,舔了舔嘴唇。 轩辕珏眼神一黯,觉得谢晚晴此时发着烧,整个脸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分外好看。 不自觉地低下头,贴上她的唇,原本只想试试,到底亲吻是什么滋味,可是一旦尝试了,竟然舍不得松开,由浅尝辄止,变成了缠绵不舍。 谢晚晴迷迷糊糊中,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所以挣扎了几下,但是明显没有什么作用,睁开眼的一瞬间,几乎要被吓死。 轩辕珏听到谢晚晴的呜呜咽咽声,才放开她,发现她已经醒了,才不甘不愿地抿抿嘴,还没尝够呢! “你……我……”谢晚晴当然知道刚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已经羞恼地说不出话了。 轩辕珏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道:“我来给你喂药,上次的剂量不够,所以你又发烧了!” “你……你刚刚……”谢晚晴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显得很委屈。 这个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登徒子的行为,竟然趁着她昏睡的时候,轻薄她! 轩辕珏问:“本王刚刚怎么了?” “你……哼,你……”谢晚晴就是无法说出口。 轩辕珏低下头,在她唇上又亲了一下,说:“我刚刚是不是这样了?” 谢晚晴的脸更红了,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无法相信这个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冷冰冰的景王,竟然会做出这样轻浮的事情! “你这样会让本王还想继续!”轩辕珏的眼神幽暗,带着一簇小火苗。 谢晚晴咬着嘴唇,慌忙摇头,道:“你……登徒子!” 轩辕珏却愉快地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谢晚晴见他毫无悔意,也就懒得再提,总归还是她吃亏,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一离开谢家,我就知道了!”轩辕珏提起这个,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想到谢家直接把谢晚晴逐出家门,他的心情就难以平静。 轩辕珏抓住谢晚晴的手,道:“别怕,迟早本王会让谢家人都后悔!” “我没事,我不在乎!”谢晚晴一脸漠然地道,失望到了绝望的地步,离开,反而变成了解脱。 就算是亲人,也一样,他们未曾在乎过这份亲情,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轩辕珏却还是紧握着她的手,很是心疼,被自己的父亲抛弃,只当她是可以攀附荣华富贵的棋子,一旦失去了作用,就毫不犹豫地丢弃,这种感觉,他可是深有体会。 “晚儿,本王发誓,总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让你受委屈,那些曾经背弃你的人,都会跪伏在你的脚边,祈求你的原谅!”轩辕珏郑重地道。 谢晚晴微微勾了勾嘴角,道:“我知道!” “你会不会后悔?”轩辕珏问,“和太子退婚,选择更艰难地这条路,会不会后悔?” “无怨无悔!”谢晚晴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四个字。 轩辕珏将她的手拿到嘴边,吻了上去,说:“为你这四个字,本王此生不负!” 谢晚晴并不是为了轩辕珏,她自己深刻地明白这一点,她退婚,得罪太子甚至是皇帝,都不是因为轩辕珏,只是因为她不想重蹈覆辙。 可是此刻,却觉得心口那股委屈酸涩,忽然就涌了上来,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出来,被太子羞辱打伤的时候她没哭,被祖母和父亲抛弃的时候她没哭,被柳月娇和谢思茹奚落的时候,她更没有哭,此刻眼泪却根本刹不住。 “别哭!”赫连夜心疼地为她抹去眼泪。 谢晚晴摇头,不断地摇头,似乎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只有在他面前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轩辕珏无奈,只好将她抱进怀里,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身上,湿了前襟。 谢晚晴哭够了才抬起头,还不忘把鼻涕蹭了他一身,看到轩辕珏那紧绷的脸,才破涕为笑。 见她又笑了,原本极度洁癖的轩辕珏竟然用袖子给谢晚晴擦了脸,问道:“哭够了?” “嗯!”谢晚晴点头,显得有些羞涩。 轩辕珏捏捏她的鼻子,道:“又哭又笑,没羞没臊!” “讨厌,还笑话我!”谢晚晴娇嗔了一句,小女儿情态尽显无疑。 轩辕珏如释重负地道:“不哭就好了,你哭得我都慌了!” “王爷,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么?”谢晚晴问。 轩辕珏点点头,道:“你这些天就躲着点儿,外面风言风语地也不要去听,徒增烦恼!” 退亲的圣旨一下,谢家又将谢晚晴逐出家门之后,京城里几乎闹疯了,到处都在议论纷纷,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的。 谢家一时间站在了风口浪尖,而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谢晚晴是个傻瓜,白白放弃了大好姻缘。 加上皇上在幕后操纵,几乎都是在指责谢晚晴,原本太子失德,却变成了谢晚晴无德无能,配不上太子! 谢家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的女儿辩解,反而雪上加霜地断绝了和谢晚晴的关系,更是让流言四起,诸多猜测。 此时谢晚晴只能暂时避过众人的眼睛,不要被流言蜚语所中伤! 谢晚晴却显得很轻松,道:“没什么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前世那些人的白眼和难听的话,她见识得太多了,这点儿小风浪,还算不得什么! “抱歉,还没有办法做到,让你不做这样的准备,没办法做到,帮你挡去一切伤害!”轩辕珏的脸上,是深深地自责。 他的风光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无所不能,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却也无能为力,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权力! 谢晚晴摇头,道:“你已经做了很多,如果不是你,这婚也退不成!” 谢晚晴知道,轩辕珏在背后做了很多,给皇帝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否则情况现在肯定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就快好了,就快了!”轩辕珏道。 谢晚晴也重复了一遍,道:“就快好了!” 他们知道,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是走过这段黑暗,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片坦途! 轩辕珏抱着谢晚晴,一直到天明时才离去,嘱咐谢晚晴要养好身子,又留给她一瓶药,让她按时服用,才终于放心地离开。 素问和灵枢起来,自然又是一阵疑惑,却被谢晚晴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给蒙骗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子安就带着崔老夫人过来了。 “晚儿……”崔老夫人一进来,就开始流泪,抱着谢晚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晚晴怕她年纪大了,受不住,忙安慰道:“外婆,您别哭,我没事儿,我好好的呢!” “这该死的谢崇光,我定不与他善罢甘休!”崔老夫人怒声道。 “外婆,这是一件好事,总算让我们看清楚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我再也不用受谢家人的摆布了!”谢晚晴笑着道。 崔老夫人摇头,道:“这口气,如何能咽下去,他们怎敢将你逐出家门,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当我老婆子是死的不成?” “他们还不是仗着皇上在后面撑腰?外婆,这件事……咱们先忍下来吧!”谢晚晴叹了一口气。 皇上若是没有让那个公公在谢崇光的面前叨咕那几句话,谢崇光怎么会揣摩出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故意让谢崇光重责谢晚晴的! 崔老夫人不相信地道:“这可是皇上自己答应的,怎么能怪你呢?” “皇上怎么会有错?婚是他赐下的,却被咱们逼着必须要同意退婚,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啊,怎么甘心被臣子逼迫呢?”谢晚晴叹息着问。 崔老夫人虽然极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也无可奈何,皇帝早就不是当年的皇帝了。 崔老夫人难过地道:“都是我害了你,崔家害了你!”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崔家成了皇帝的眼中钉,否则也不至于要累及谢晚晴! “外婆,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没有崔家就没有我,如不是这些年祖母和姨母庇护,晚儿不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再说,退婚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怎能怪你,怪崔家?”谢晚晴十分不赞同地道。 她真的从未怪过崔家,她只是深深地自责,前世没有长心眼儿,被那些人利用,反过来害了崔家和崔贵妃! 崔老夫人抱着谢晚晴,又啜泣了起来,道:“苦命的孩子,怎么要你受这么多的苦难呢!” “外婆,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因为上天肯定有他的安排,他会给我最好的,所以在此之前,才要我承受最坏的!”谢晚晴微笑着道。 她始终坚信,所有的苦难,都是一种考验,是为了让她有足够的力量,让她更懂得感恩,让她更珍惜所拥有的真情和幸福! 谢子安微微撇过头去,掩饰掉自己眼里的泪光,他的妹妹,是这世上最坚强的姑娘,却也是最让人心疼的姑娘! 明明身心遭受重创,还能够露出那样温暖的笑容,仿佛这一切伤痛都不算什么! “他们怎么舍得伤害你?都是一帮瞎了眼的!”崔老夫人流着泪道。 谢晚晴拿起帕子轻轻为崔老夫人擦去眼泪,安慰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但是有您,有哥哥,还有姨母,那么多人都对我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是,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回崔家吧!” 第188章 哥哥陪你 谢晚晴摇摇头,道:“我在这里挺好的,哥哥派人照顾我!” “不,我不是怕你在这里住的不好,我是要让你舅父收养你,你从此不要再姓谢了,姓崔!”崔老夫人果决地道。 谢晚晴惊讶地问:“外婆,没必要这样的,这时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谢家把明珠当石头,是他们有眼无珠,我和你舅父已经商量过了,他和你舅母都同意!”崔老夫人道。 谢子安也点点头,道:“来时舅母还要跟着,但是怕人多了,会惹人注意,就没让她来,舅母嘱咐,让外婆一定要带你回崔家,说要做你的母亲!” 谢晚晴眼睛一红,心里升起满满的感恩,虽然说她并不觉得此刻自己很委屈很受伤,但是被这么多人真心地关爱着,呵护着,还是觉得幸福极了。 前世那噩梦般的十年,终于远离了,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重新去感受这份真情,足以弥补她所受过的一切伤害! 谢晚晴却还是固执地摇摇头,道:“虽然舅父和舅母怜惜,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去,皇上就是要看我众叛亲离,就是要看我被世人诟病,若是崔家收留我,替我出头,那皇上的怒火就有理由冲着崔家发了,不能给皇上这个理由!” 崔老夫人摇头,道:“崔家不怕,崔家不是靠皇上才有的今日,崔家的一切都是崔家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抹杀崔家的功绩!” 谢晚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皇上正是因为对崔家无可奈何,才要拿我开刀啊,祖母,我一个人被世人中伤,有什么关系呢,您要让舅父认我为女,可不就是等于昭告天下,崔家要和皇上翻脸么?” “他到底是皇帝,崔家到底是臣子,即便我们有理,也没用,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谢晚晴实在是太憎恨这世道,所谓的三纲五常,所谓的君臣有别。 所以即便皇帝有天大的错,臣子也不敢说他错,皇帝即便再无德无能,臣子也不可以反抗,否则就是叛逆,就是乱臣贼子! 前世也正是因为这样,崔家即便被逼到了绝路上,也从未想过要反抗皇帝,反抗太子。 可是皇上和太子,还是毫不留情地把“逆臣”的罪名扣在了崔家头上,让他们万劫不复! 崔老夫人也只能无奈地叹息,道:“皇上年纪大了!” “所以崔家也要想好后路!”谢晚晴别有深意地道,她其实也想趁此机会,让崔家早点站队,若是皇帝有德,不忌功臣,那只要安心地当纯臣就好,可是现在的皇帝分明是忌惮功臣,想要为下一任皇帝,扫灭他所认为的威胁。 那崔家也不能再傻傻地认为效忠皇帝,就是唯一的出路了,必须要扶植新君,一个不会忌惮功臣,开明的君主,才是崔家的选择。 崔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皇帝通过谢晚晴把崔家绑到了太子这条船上,所以他们一直都不偏不倚,谁是皇帝就忠于谁,从没有不臣之心。 可是现在,皇帝分明是翻脸不认人了,那么崔家的确要好好考虑一下出路,否则就只能被动挨打,迟早会被皇帝清扫。 崔老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啊,如今皇上的几位成年皇子,除了景王,都没有什么大出息,可是景王又……” “皇上是不会让景王有出头之日的,谁让他的母亲……”谢子安道,然后看了一眼谢晚晴,这话是说给谢晚晴听的。 谢晚晴当然知道,皇帝忌惮景王,处处捧着他,又打压他,就是因为景王的母亲是前朝公主,和皇帝算是世仇! 但是这又怎样?轩辕珏姓轩辕,又不姓杨,他是要当皇帝,又不是要为自己的母族报仇! 崔老夫人也叹息一声,道:“景王倒是颇有才干,虽然为人冷漠了一些,但却不似太子一般虚伪!” “所以外婆觉得,是否值得一搏?”谢晚晴试探性地问。 崔老夫人皱眉,看着谢晚晴,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件事。 谢晚晴赶紧解释道:“我也是在考虑,崔家应该支持谁的问题,想来想去,还是景王最有可能!” “这事儿,还是要仔细斟酌,不可贸然行事!”崔老夫人虽然看着冲动,但是大局观念还是有的,决不可能凭借谢晚晴几句话就选择站在景王一边。 这可是关系到崔家的命运啊,一不小心就是灭族的危险,也不怪崔老夫人犹豫。 谢晚晴道:“外婆,我只是这么一说,决定权当然还在您和舅父,但是也不可思虑过久,皇帝已经年迈,太子又无德,若是让太子登基了,那对崔家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这一点我明白!”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有些意外她竟然打算要帮着轩辕珏上位了。 崔老夫人还是坚持要让谢晚晴跟着自己回崔家,谢晚晴一再诚恳地表示自己不能去,等事情稍微平息一些,再去不迟,崔老夫人拗不过她,才作罢了。 但仍旧安排了几个人给了谢晚晴,怕她这里人手不够用。 谢晚晴知道自己再拒绝就会让老夫人不安心了,才收了下来。 “外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您在这里久了,反而会惹人注意!”谢子安劝道,其实也是怕崔老夫人对着谢晚晴,会难过。 崔老夫人叹息一声,道:“那我改日再来,晚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切莫忧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外婆还在,你就不必害怕!” “是,晚儿明白!”谢晚晴乖巧地道。 崔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谢子安将崔老夫人送出门之后,又折回来,遣退了旁人,问道:“晚儿,你是下了决心要扶持轩辕珏了么?” “哥哥……觉得不好么?”谢晚晴问。 谢子安皱着眉头道:“皇上这些年明着捧景王,可是背地里一直不遗余力地打压他,阻止朝臣和他来往,让他成为皇子们的众矢之的,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当然看出来了,可是……那又如何呢?”谢晚晴笑着问道。 谢子安道:“那就意味着,皇上不会允许他继位,不会把皇位传给他!” “不需要他允许,当景王强大到一定程度,皇上也阻止不了,这就是大势所趋!”谢晚晴斩钉截铁地道。 谢子安眯起眼睛,问道:“你对轩辕珏这么有信心?” “嗯,我相信他,而且……如果外祖家肯襄助,景王的胜算又高了许多!”谢晚晴道。 谢子安抿了抿嘴,问道:“你是因为爱上轩辕珏了才支持他么?” “总不能让太子得了皇位,那才是真正的灾难!”谢晚晴道。 谢子安点点头,道:“可是我总不看好轩辕珏,他比任何一个皇子离皇位都要远!” 谢晚晴点点头,却还是道:“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他能够走到那个位置上,他和我一样,都是永远不会服输的人,我愿意陪他赌一场,哪怕最后粉身碎骨!” 谢晚晴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轩辕珏是同一类人,明明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很艰难,艰难到别人都觉得不可能,可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些坚持,不顾一切,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执着,才是真正打动了谢晚晴的地方,她珍惜轩辕珏的这份执着,或者说是执拗。 她也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她愿意再相信一次人性,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眼里不只有权势,不只有利益,也有真情!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他们都是不被自己的父亲所喜爱,却偏偏因为不同的原因而被利用完了,又抛弃了的棋子。 所以重生伊始,她就从内心里选择了轩辕珏,而不是其他人! “可是我舍不得你去冒险,我宁可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哪怕不被任何人注意,哪怕没有荣华富贵!”谢子安喃喃地道。 谢晚晴笑着道:“不可能的,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注定我们不会过那样的生活,现在更不可能了,那些人,不会允许我平安顺遂,要么彻底将他们打倒,铲除!” 谢子安知道她口中的那些人是谁,也只能长叹一声,道:“妹妹,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谢晚晴道,哪怕最后她赌输了,也绝不后悔,因为这一次,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随波逐流的无奈之举。 谢子安点点头,道:“好,那哥哥陪你!” 谢子安的语气显得很平静,谢晚晴也不知道,他这句“哥哥陪你”意味着什么。 他在外奋斗这些年,经历无数磨难和危险,多少次生死一线的历练,终于换来的一切,他都赌在这句话里。 谢晚晴不解地看着谢子安,却又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前世她嫁给了太子,谢子安就追随了太子,这一次……他也是因为她会选择景王对么? 第189章 注定在劫难逃 谢子安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吩咐素问和灵枢好好照顾谢晚晴,然后就离开了。 谢晚晴病刚刚有所好转,也无心去多问什么。 谢子安离开谢晚晴之后,竟然转身进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雪月楼。 京城人人都知道雪月楼是个什么地方,这里有赌场,有酒肆,当然最多的还是美人。 多少风流客一掷千金只为了在雪月楼里搏佳人一笑,听上一曲别处听不到的曲子。 没人知道雪月楼的主子是谁,但是这里从来不敢有人闹事,因为那些敢于闹事的人,都死了! 谢子安不是从正门入的,而是走的一处隐蔽的內巷,直接进入了雪月楼的后院。 来开门的人,就是雪月楼名义上的楼主——冷月。 冷月其实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子,生得自然是国色天香,可是一身清冷的气质,却让人不敢亲近。 “主人!”冷月将谢子安引进楼上内室之后,行了跪礼。 若是外人见了八成要惊掉眼珠子,因为冷月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充分说明了,雪月楼背后的主人,竟然是丞相的长子,谢子安! 分明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浪子,竟然有这样的身份,怎能不叫人惊讶? 谢子安抬抬手,道:“不必多礼了,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冷月站起来,态度恭敬地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天一门从今天开始,将主要力量集中到京城,随时候命!”谢子安道。 冷月惊讶地问:“主子,为何突然要这么重视京城的地盘?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天一门素来都只问江湖事,京城里的局面错综复杂,一旦深陷其中,怕是……” “别问那么多,天一门从我这里开始,就不再只是江湖门派了,我们……要争权!”谢子安从来都不是单纯地要做江湖第一门派,而是要利用天一门的势力,在朝中逐鹿。 冷月皱着眉头,道:“自从老门主去世之后,主子您似乎一直都想要涉足朝政,这样……是不是有违天一门的初衷?” “义父去世之前,就已经有了涉足朝政的决定,否则你以为天一门为何有那么多官员的秘闻?只不过天一门创办至今,都没有机会,义父选择我成为门主,也正是希望我能带领天一门,走到京城来,因为天一门从初创,到现在,都不只是单纯的江湖势力!” 谢子安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加入了天一门,当然老门主也是原因之一。 冷月想了想,才道:“就怕门里的老一辈,不肯轻易冒险!” “冷月,我想你搞错了一个问题,我不是来和你,或者和任何一个人商量这件事的,这是门主的指令,你们只需要执行!”谢子安的态度坚决。 冷月一听,忙道:“是,门主!” “将消息尽快传达到各地,将核心势力尽快转移到京城,天一门真正崛起的时候到了!”谢子安淡淡地道。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私心,但这也的确是天一门的机会,只不过……若是不选择轩辕珏,也许天一门要走的路会轻松许多,就算不是太子,别的皇子也比轩辕珏要有希望。 可是既然妹妹已经选择了他,那就陪着她赌这一场吧! 而此时的谢家,却有人得意有人愁。 得意的当然是柳月娇母女,两人躲在屋子里笑的合不拢嘴,谁让她们最忌惮的敌人谢晚晴和谢子安,都双双吃瘪了。 谢晚晴被逐出家门,以后谢思茹就是谢家唯一的女儿了,身价自然不同。 至于谢子安,虽然没有被逐出家门,但是因为这件事,和谢崇光的关系却更加差了,只要她们多加努力,谢子安最后肯定也会步上谢晚晴的后尘。 “娘,我现在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这么多年了,从未这么开心过!”谢思茹神清气爽地道,还特别乖巧地帮柳月娇捶着肩膀。 柳月娇也笑眯眯地点头,道:“是啊,这些年你一直被她压着一头,嫡庶有别,你再怎么优秀也出不了头,可是这丫头竟然蠢到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好姻缘,如今更是落得被逐出家门的惨况,真是上天也要收了她!” “这都多亏娘您事先缠住了爹爹,没让他及时知道谢晚晴受伤住进崔家的事情,否则说不准这婚还退不成!”谢思茹心有余悸地道。 柳月娇点点头,道:“若是你爹知道谢晚晴在东宫受辱,肯定会想办法去补救,不过现在大局已定,你就不用发愁了,待事情稍稍平息,我们就去求德妃娘娘,保你进东宫,将来能不能得宠,就看你自己的了!” “有娘做我的智囊,我可是信心很足呢!”谢思茹笑着讨好道。 柳月娇自然也颇为得意,说起争宠的功夫,她可是当仁不让。 “嗯,你先回去吧,这些天你父亲和祖母的心情都不好,你乖一些,别触了霉头!”柳月娇道。 谢思茹乖巧地点头,道:“女儿知道的,我可不是谢晚晴那个蠢货!” 柳月娇满意地看着谢思茹,谢思茹这才去了。 谢思茹刚刚走,柳月娇身边的丫头海棠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道:“夫人,有消息了!” “知道住在哪儿了?”柳月娇眼神一亮,问道。 海棠点点头,道:“是啊,纸鸢放了出来,应该是没错的!” “很好,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趁热打铁,今晚就行动!”柳月娇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她是不会给谢晚晴卷土重来的机会,所谓痛打落水狗,就是这个道理! 海棠点点头,道:“大舅老爷那儿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夫人您的消息呢!” “嗯,你去通知大哥,就说今晚动手,一定要小心,不要留下什么把柄,做得干净一点!”柳月娇叮嘱道。 海棠点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了!” 柳月娇看着海棠离开的背影,眼神眯成一条缝隙,露出犀利的锋芒。 谢晚晴,你注定在劫难逃! 天寒地冻的天气,天一黑,各家各户都会关上门,生个暖炉就憋在屋子里不出来,或者早早就睡了。 谢晚晴因为白日里睡多了,此时反而有些睡不着,点了蜡烛,捧着一本书看着。 灵枢陪坐在一旁,屋子里生了炉子,所以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 “灵枢,你要困了,就铺了床先睡!”谢晚晴道,两个丫头轮流值夜,所以就直接在屋子里打地铺。 灵枢打了个哈欠,道:“等素问来吧,她正在给您熬药呢!” “天这么冷,炭火还够吧?给丫头们都生好炉子,别冻着!”谢晚晴道。 灵枢点点头,道:“都够,大少爷早就备好了!” “嗯,今儿白天我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在玩什么呢?”谢晚晴问道。 灵枢笑着道:“几个丫头在放纸鸢呢!” “纸鸢?哪里来的纸鸢?”谢晚晴疑惑地问。 灵枢道:“说起来您恐怕还不相信,是雪涵那丫头自己做的,这丫头可有一双巧手,做出来的纸鸢可漂亮了,还能飞的好高好高!” “她会做纸鸢?从前怎么没做过?”谢晚晴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这大冬天的,放纸鸢做什么?” “就是天太冷了,咱们如今又不能随意出门,丫头们无聊了,雪涵就做了个纸鸢让她们耍!”灵枢倒是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谢晚晴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有说不上哪里不对。 “下次还是别玩了,我们住在这里,要尽量低调一些,免得惹麻烦!”谢晚晴叮嘱道。 灵枢点头,道:“是,奴婢明日就吩咐她们!” “嗯,那就好,今天晚上真是冷,外面风呼呼的,听着就冷的慌,也不知道哥哥此时在做什么呢!”谢晚晴知道谢子安此时必然不会闲着,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灵枢安抚道:“大少爷做事有分寸的,小姐不必替他担心,您养好身子,大少爷就安心了!” “嗯,希望冬天早些过去!”谢晚晴喃喃地道,于她而言,这个冬天是最难熬的。 灵枢也看着窗外,道:“是啊,冬天总是好难熬,尤其是京城的冬天,总是格外的漫长!” 正说着话,素问就端着药碗,推门进来了,灵枢忙上前帮忙,赶紧将门关上,免得寒风吹进来,又让谢晚晴受了凉。 素问将药碗从食盒里取出,端给谢晚晴,道:“小姐,趁热喝下,然后就好歇息了!” 谢晚晴最怕吃苦药,可是也不得不听话地喝下去,她的身子不好,连想问题都没有精神了。 “天太冷了,丫头们都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在厨房熬药都觉得有些瘆的慌!”素问笑着道,捏捏自己的耳朵,被风吹得冰凉凉的。 谢晚晴道:“你和灵枢也早些休息,年关也近了,虽然咱们现在处境困难,但是也要过好这个年,你们早些备好过年的新衣和年货!” “嗯,小姐放心,我们都已经在准备了!”素问道,虽然离开了谢家,但是没有人觉得太难过,大概是因为那个家,总是太多的勾心斗角,谁都觉得累。 谢晚晴喝了药,也觉得困意上涌,便躲进被子里,渐渐睡了过去。 素问和灵枢俩人还是轮流守夜,灵枢先睡了,素问就拿着针线开始做荷包,也不只是屋子里的热烘烘的让人容易发困还是怎么的,素问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竟倒在软榻上人事不知了。 第190章 不怕脏了手 万籁俱寂,月黑风高,这僻静隐秘的小院的偏门,窜进来几个黑影。 黑灯瞎火的,根本辨不清方向,几个黑影摸索了一会儿,还是如没头的苍蝇一样。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轻咳了一声。 “谁?”黑影吓得亮出刀子,仔细一看,才收了起来,“原来是雪姑娘啊,吓死我们了!” 雪涵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让你们来办事,你们就这几分能耐?是不是我这些日子不在,你们都怠惰了?” “雪姑娘冤枉啊,我们每日里可都勤于练功的!”黑影笑嘻嘻地道。 雪涵的脸色十分冷漠,完全不似平日里那柔弱又沉默寡言的样子。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回去之后再与你们计较!”雪涵不想耽搁时间,指了指谢晚晴的屋子。 “就在这里面,手脚麻利点儿,别留了什么证据下来!”雪涵道。 那几个黑影,立刻应了,走向了谢晚晴的屋子。 刀子划开了门,屋子里的人却睡得十分香甜,淡淡的暖香弥漫在空气里。 “床上那位就是谢大小姐了吧?嘿嘿……今日算是便宜兄弟们了,先将这两个丫头杀了,然后……嘿嘿嘿……” 雪涵在屋外喊道:“你们动作快些,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谢子安随时会来!” “雪姑娘,你也忒着急了,男人办事,总要点儿时间的,哈哈……”猥琐而下流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雪涵抿抿嘴,脸色有些尴尬,眼神却始终盯着外面,生怕此时有人出来坏了她们的计划。 可是雪涵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飞过来的暗器,直接打中了她,使得她动弹不得,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屋顶上飘下来一个人,是雪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觉得不可思议。 院子里的灯火忽然亮起,谢子安不知为何站在了雪涵的面前。 轩辕珏看了一眼谢子安,然后就进了屋子,接着只是传来几声闷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 谢子安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看到屋子里几个男人死状极惨,而轩辕珏却只是寒着脸站在一旁。 “你弄脏了晚儿的屋子!”谢子安不满地抱怨,然后对外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将屋子里的尸体搬了出去,顺便擦干净了地上的血迹。 轩辕珏瞪了他一眼,道:“若不是我的人早一步得到消息,你恐怕还被蒙在鼓里,晚儿身边有这么一条毒蛇,你竟没发现?” 谢子安脸色有些难看,道:“一个才十多岁的小丫头,我哪里能注意到!” “哼,所以以后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保护不好自己的妹妹,逞什么能?”轩辕珏冷冷地道。 谢晚晴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衣衫整整齐齐,掀开帷幔,脸色清冷如霜。 “晚儿?你……你醒着啊?”谢子安惊讶地问。 谢晚晴点点头,道:“没想到哥哥和王爷都在!”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谢子安问道。 灵枢和素问也坐了起来,丝毫没有被人下过药昏迷的样子,谢晚晴道:“我如今落魄至此,有些人总是要趁机做些什么的!” 谢晚晴看了一眼窗外,道:“那丫头没死吧?” 谢晚晴故意瞪了一眼轩辕珏,道:“一来就杀人,都杀完了,我要找谁说理去?” 轩辕珏干咳一声,道:“那女的没死!” 轩辕珏一想到这些猥琐的东西竟然意图对谢晚晴不轨,就愤怒地完全失去了理智,所以进了屋子就忍不住大开杀戒,而且杀人的手法是残忍至极。 谢晚晴自然也知道,所以刚刚她故意躲在里面不出来,因为一旦出来,肯定要看到某些骇人的画面。 谢晚晴道:“灵枢,去把她带进来!” 灵枢点点头,将雪涵拖了进来,扔在了谢晚晴的面前,轩辕珏和谢子安则坐了下来,他们不想干涉谢晚晴做事。 谢晚晴看着雪涵,道:“总算是冒出水面了,雪涵……这是你的真名么?” 雪涵看着谢晚晴,一言不发,轩辕珏随手弹了一个瓜子,解了她的穴。 雪涵不解地看着谢晚晴,问道:“你早就发现了?” “也不算早,大概是你进府之后第一次给我下毒!”谢晚晴笑着道。 雪涵皱眉,问道:“那时候你就知道是我?那你怎么不说?” “说了有什么用?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上林宴上,可就没有谢思茹和太子那场好戏了!”谢晚晴冷笑着道。 雪涵惊恐地看着谢晚晴,问:“你是说……二小姐和太子被抓现行,是……” “没错,就是你的毒啊,要不然就算谢思茹再大胆又如何敢在那种场合与太子私会呢!”谢晚晴笑的更加明媚了。 雪涵只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一直觉得谢晚晴是个温婉又知书达理的普通女子,虽然书读了不少,但脑子却不太灵活,像个傻瓜一样被柳月娇母女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心机诡秘之人,早就在那时候就利用她的毒给谢思茹下套了! 雪涵眯起眼睛道:“你要怎么样?” 谢晚晴笑了笑,道:“哎……原本我是不打算理会柳月娇了,可是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还紧咬着不放,要置我于死地,我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你说是不是?” 雪涵当然知道,谢晚晴肯定会猜到她背后的主子是谁,所以也没有争辩。 “你要选择生,我就让你生,你要选择死,我就让你生不如死!”谢晚晴见雪涵不说话,又悠悠地开口道。 她从重生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做一个善男信女,所有敢于伤害她的人,都必须要有死的觉悟! 雪涵看着谢晚晴,道:“我是不会背叛我的主子的!” “很好,我欣赏你这样的奴才,不过……我绝对不会因为欣赏你就对你手下留情!”谢晚晴淡淡地道。 谢子安冷笑道:“晚儿,交给我吧,别脏了你的手!” “哥哥,我不怕弄脏我的手,我要让这些敢于欺辱我的人都明白一下,他们到底惹的是谁!”谢晚晴的狠,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谢子安点点头,并没有觉得谢晚晴这样表现有什么不妥,他也深恨这些不断来挑衅,心狠手辣的人! 谢晚晴道:“哥哥,王爷,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道:“有什么需要,就让灵枢来找本王!” 谢晚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轩辕珏一直派人在她左右保护着,她是知道的。 谢子安见轩辕珏走了,也就起身,道:“晚儿放心,这院子我已经派人牢牢守住了,谁也动不了你分毫!” “嗯,哥哥慢走!”谢晚晴道,她也知道谢子安身份不简单,但是并不会逼他向自己坦诚。 谢子安走后,素问去关上了房门,雪涵看着谢晚晴,心里一阵阵发寒。 “灵枢,你说……女孩子最害怕什么?”谢晚晴似无意地问道。 灵枢想了想,道:“大约是怕失贞吧?” “那可不一定,你看谢思茹,她失了贞洁,依然活的好好的!”谢晚晴笑着道。 素问走过来,道:“美貌,女子最怕就是失去容颜!” “是么?你们瞅瞅雪涵,她生的好看么?”谢晚晴看了一眼雪涵的小脸。 素问道:“倒是有几分颜色的!” “她还小,没长开呢,再过几年定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谢晚晴评价道。 “哼,我才不在乎呢!”雪涵丝毫不在意,对于她而言,容貌可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啊,一个卑贱之躯,失了容貌算什么呢?你又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要用你的亲人威胁你,也是不行了,既然如此……我留着你是丝毫用处也没有!” 雪涵笑了,道:“我是不会为你所用的,主子待我恩重如山,我才不会背叛他!” “嗯,我也没打算让你背叛,毕竟你对我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灵枢,断了她是双脚,然后送去妓馆吧,让她从明儿起就开始接客!” 谢晚晴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容,对待敌人决不能心软,哪怕对方只是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雪涵震惊地看着谢晚晴,道:“你……你怎么如此恶毒?” “恶毒?呵呵……你说这样的话,也不觉得可笑么?”谢晚晴问。 雪涵咬着牙道:“我……我还没有及笄,你竟然要送我去妓馆!” 灵枢冷冷地道:“小姐,不必和她啰嗦,这样的人,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不足惜!” 说着就拔出匕首,对着雪涵的脚腕划下去,割出深深的口子。 雪涵痛地大叫出来,骂道:“你们……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夫人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那你就好好活着,等着她为你报仇吧!”谢晚晴冷笑道。 “素问,给她包扎吧,别流血流死了!”灵枢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便交给了素问。 素问却不疾不徐地道:“怕什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让她多出点儿血,我都很好奇,这样的人血是不是冷的!” “热的呢,就是很难闻,臭烘烘的!”灵枢夸张地用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仿佛真有臭味似的。 素问笑出了声,道:“是怪臭的!” 说着也去给雪涵止住了血,雪涵吼道:“我……我会把这些事儿都告诉夫人的,是你……陷害二小姐,我会告诉世人,你是这么歹毒又阴险的人!” 第191章 雪涵背叛了 素问皱了眉头,道:“小姐……这倒是个问题,她要出去到处乱说怎么办?还不如现在就杀了!” “怕她乱说啊?那就给她喂点儿炭,烧坏了嗓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谢晚晴淡淡地道。 雪涵惊恐地看着谢晚晴,紧紧闭了嘴巴。 灵枢笑了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对了,这丫头还会写字呢,要不我就把她手也给废了吧?” “嗯,灵枢思虑周全!”谢晚晴赞道。 雪涵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看着灵枢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不要……不要……”雪涵终于是害怕了。 灵枢却丝毫不理会她,只是道:“这可由不得你了,谁让你要害我们的!” “我错了……大小姐,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雪涵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乞求谢晚晴的原谅。 谢晚晴勾了勾嘴角,问道:“现在……还对你的主子忠心不二么?” “奴婢都听大小姐的,一切都挺您的!”雪涵哪里还敢继续跟谢晚晴对着干,想到要吞下那火红的炭,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谢晚晴却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你要跟我合作,而不是继续效忠你的主子?” “我……我……”雪涵看了一眼谢晚晴,又看看灵枢用铁钳子夹起的炭,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奴婢确定要跟大小姐合作!”雪涵到底还是惜命的,而且有些时候死比活着容易多了。 谢晚晴点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就替我办一件事吧!” “什么事?”雪涵问。 谢晚晴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道:“素问,先给她把伤处理一下!” 素问点点头,朝着雪涵走过去。 雪涵却还是急切地问:“大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急什么?大小姐要你做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素问不悦地道,处理伤口时,力道也比较粗鲁,弄得雪涵苦不堪言。 雪涵道:“大小姐,再有两个时辰,柳家的人得不到回音,肯定就知道计划失败了,到时候他们也不会相信奴婢的!” “嗯,我要的就是他们不相信你!”谢晚晴笑着道。 “啊?奴婢不懂大小姐的意思!”雪涵一头雾水,如果她要自己替她办事,怎么会希望柳家人不信任她呢。 谢晚晴道:“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按我吩咐的去做就可以了!” 柳月娇等了一夜,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第二天天微微亮,海棠就匆匆而来。 “事情如何了?”柳月娇激动地问。 海棠摇摇头,脸色很沮丧,道:“失败了,大舅老爷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那……雪涵那丫头呢?”柳月娇问。 海棠摇摇头,道:“生死未卜,奴婢怕……会不会是这丫头背叛了咱们?” 柳月娇的眼睛微微眯起,道:“雪涵自幼就在我柳家长大,哥哥一直对她很器重,应该不会背叛吧?” “那为什么这么周密的计划,竟然还失败了,大舅老爷说,昨夜那个院子里可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肯定是人一进去就被抓住了,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海棠道。 柳月娇被这么一说,反而有些疑惑了,道:“说的也是,就算被人所救,也不会一点儿打斗的动静都没有,除非谢晚晴提前就知道咱们的计划!” “还有啊,雪涵那丫头,让她给谢晚晴下药,结果谢晚晴可是一直都安然无恙,她还说自己下了毒!”海棠对雪涵可是不满已久,趁此机会自然要落井下石。 柳月娇虽然很不愿意相信雪涵背叛了,但是这些事由不得她不信,道:“这该死的丫头,是什么时候背叛的?” “奴婢猜,可能她早就不跟咱们一条心了,她在谢晚晴那儿可是备受礼遇,吃穿用度都比灵枢和素问还要好,谢晚晴对她一直客客气气的,也不让她做事!”海棠道。 柳月娇绞着手里的帕子,不忿地道:“这个该死的丫头,我定要她好看!” “她说不准都不会再回来了,夫人怕是没机会下手了,她是孤儿,也没有把柄捏在咱们手里!”海棠道。 柳月娇想了想,道:“可是她的卖身契还在哥哥手里呢!” “但是夫人您要拿出来么?让别人知道你安插眼线在谢晚晴身边,总不是一件好事!”海棠犹豫地道。 柳月娇也暗恨不已,虽然谢晚晴已经失势,但是谢子安还在,崔家还在,如果被人知道她设计谢晚晴,她肯定还是要倒霉的! “暂且饶过她,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定会让她知道背叛咱们柳家的下场!”柳月娇露出了极为凶狠的眼神。 海棠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雪涵一直仗着大舅老爷和夫人的信任,稳稳压着她一头,如今可是彻底完了! 可是晌午,柳家就派人来了信。 柳月娇听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问道:“你说雪涵被废了双腿,丢在了柳家的门口?” “是啊,柳家门前还被用红漆写了字,说什么归还家奴,如今这事儿都传开了,大家都说是您安排了细作在谢晚晴身边,处处陷害她,好让自己的女儿上位!还说谢晚晴如今的下场,全是拜你所赐!” 海棠一脸不是滋味,现在柳月娇可惨了,柳家也跟着倒了霉。 柳月娇一拍桌子,怒道:“怎么竟怪到了我们头上,退婚可是她自己选的!” “人家可不这么说呢,坊间都在传,说是被您逼得,还说您挑拨谢家父女关系,害的谢晚晴被赶出家门,大家都开始同情她,全都说您……说您是蛇蝎毒妇!” 听了海棠的话,柳月娇的脸都扭曲了,恨得咬牙切齿。 正恼着,谢老夫人却派人找来了。 “柳姨娘,老夫人请您过去呢,崔家的人来了!” 柳月娇一听,知道大事不好了,谢晚晴的阴谋就要得逞了,忙收拾了一下,去了松寿堂。 谢老夫人坐在一起,崔老夫人的脸色不悦,谢老夫人则十分尴尬,陪着笑脸,却始终讨不到好。 “亲家母,这件事……这件事也怪不得崇光啊,毕竟得罪了太子,我们谢家也不好办,您说呢?”谢老夫人问。 崔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谢家是不是当我崔家人都死了?这样欺负晚儿,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心,晚儿是他谢崇光的亲生女儿,是我女儿拼了命生下来的掌上明珠,你们说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可曾把我老太婆看在眼里?” 谢崇光坐在下面,也是十分惶恐,崔老夫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谢老夫人道:“但是崔老夫人也要为我谢家着想,我们不似崔家这般根深蒂固,在京里根基薄弱,好容易才有了立足之地,崇光不能为了晚儿一个人,就将一家子搭进去!” “退婚是我带着晚儿去的,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皇上亲口允诺的退婚,也没有打算追究你谢家的责任,你们何必这样战战兢兢?”崔老夫人恼恨地道。 谢老夫人叹息一声,道:“虽然老身不如亲家母见多识广,但是这点儿事儿还是能看明白的,皇上眼下可能不会有什么举动,但难保日后不会责怪谢家,更何况……太子若有朝一日登基,谢家如何自处?崔家不怕,谢家却是怕的!” “所以你们就把晚儿踢出去?这般不顾骨肉亲情?”崔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恨不得将这对无耻的母子给狠狠地抽打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谢崇光叹了一口气,道:“岳母大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这样做,也不是真的不顾晚儿,只是想先平息皇上和太子的怒火,等风波过去了,再好好为晚儿谋一个出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那么狠心呢!” 谢老夫人一听,心中倒是为儿子的机智感到欣慰,也附和道:“是啊,我和崇光商议过了,过个一年半载,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就将晚儿嫁到京城外去,从此也能保她一世平安!” “呵呵……这就是你们的打算?”崔老夫人真是觉得这母子二人很可笑。 谢老夫人却反问道:“那亲家母有更好的方法?她和太子退了婚,在京城,还有谁家愿意娶她?怕是给人做继室也没人敢接受啊!” 崔老夫人被堵了话头,她也是一直担心谢晚晴的亲事,和太子退了婚,就算谢晚晴没有错,别家也是不敢娶的,谁愿意与皇家为敌呢? “就算晚儿一辈子不嫁,我崔家也愿意养她一辈子!”崔老夫人无奈地道,“因为她是我们的子女,自家的骨肉,就算被所有人嫌弃,自己又如何能嫌弃?更何况,晚儿什么都没有错,她只是别别的孩子更可怜,更需要人心疼而已!” 谢老夫人被说的脸色微微有些窘迫,在为难关头,抛弃谢晚晴,其实外人怎么说,他们也都听到了,多少人背后笑话谢家人无情无义,她也不是不清楚。 但是为了长远利益,她宁可谢家背负这一时的骂名,总好过将来谢崇光丢了官位,谢家被赶出京城,继续过从前那清苦的日子好! “亲家母,您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崔家功勋赫赫,手握重权,连皇上对崔家都礼让三分,可我们谢家根基浅薄啊,经不起折腾,若是谢家也如崔家这般钟鸣鼎食,我们又何忍抛弃晚儿呢!” 谢老夫人故作姿态地擦了擦眼角,仿佛真是无奈至极的选择。 第192章 凉薄的谢家母子 崔老夫人听了谢老夫人的话,简直火冒三丈,若不是多年来的良好修养让她还有几分理智在,她定会依着当年的脾气,上前给这个老妇几巴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母子二人到底是何等凉薄之人,我只恨当年没有据理力争,让羽然嫁给了你们这样的破落户,才害了她一生,又害了她的一双儿女!” 崔老夫人的眼睛通红一片,老泪几乎夺眶而出,这些年所有的悔恨,在这一刻终于是崩塌了。 她多后悔没有阻止女儿嫁给谢崇光,多后悔当年的一时软弱! 谢老夫人和谢崇光听了这话,也终于绷不住了,谢崇光当即不悦地道:“岳母大人,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些,我对羽然可不薄!” “哼,说的好像我们很稀罕娶你家的女儿一样,一身大小姐的脾气,别人家娶了媳妇儿要伺候公婆,恭恭敬敬的,偏就你的女儿比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要高高在上,就差没让我在她面前立规矩了!” 谢老夫人尖酸刻薄的嘴脸,这一刻显露无疑。 母子二人的话,让本就愤怒到了极点的崔老夫人,几乎止不住的颤抖。 “你们……你们竟然能这样昧着良心说话,羽然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知她的品行?”崔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真是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谢老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自己的女儿,你当然什么都替她说话!” “且不说这个,你们任由那个小妾将一个细作放在晚儿身边,处处设计陷害她,这件事如何交代?”崔老夫人最终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否则她早就翻脸将谢家砸了。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谢崇光,示意他来回答。 谢崇光已经没有对崔老夫人的恭敬之意了,颇为冷淡地道:“这件事肯定是个误会,那个丫头是晚儿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怎么又成了月娇安排的了?” “呵呵……她可是柳家的家奴,卖身契都在柳家手里呢,你还敢睁着眼说瞎话?”崔老夫人怒道。 谢崇光不解地问:“岳母大人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那丫头自己招供的,昨夜她竟然引歹人去刺杀晚儿,幸好子安提前一步发现,才没有良成大祸!”崔老夫人一想到这件事,就心底发寒,谢晚晴真是步步危机,一不小心,就可能殒命。 谢崇光皱眉道:“这件事小婿实在不知,我已经派人去叫月娇了,且听她如何说吧,不能光听一个小丫头片子一面之词!” 谢老夫人也赞同地道:“就是啊,这种话总不能随便乱说的!” 谢老夫人过去还很不满柳月娇,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自然要维护柳月娇,得罪了崔家,可不能再得罪柳家,更何况……她计划着要将谢思茹送进东宫呢! 谢家的态度摆在这里了,崔老夫人也就明白了,这件事果然如谢晚晴所料,谢家人是肯定要袒护柳月娇和柳家的。 崔老夫人只是感到深深的悲哀,为自己的女儿,更为了谢子安和谢晚晴。 这样的亲人,这样的家族,真是让人心寒,更让人羞耻! 柳月娇正好在此时赶到,一脸惶恐地看着谢崇光。 “柳氏,崔老夫人来问你话,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回答!”谢老夫人给了柳月娇一个眼神,却带着几分鼓励。 柳月娇一见,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坦然地点点头,道:“是,妾身不敢有半句虚言!” 崔老夫人问道:“那叫雪涵的丫头,是不是你安插在晚儿身边,又多次让她陷害晚儿?” “雪涵?是谁啊?”柳月娇开始装糊涂了。 “就是晚儿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小丫头,长得小小的,不大爱说话!”谢老夫人解释了一下。 柳月娇皱着眉头,道:“我很少去大小姐那里,倒是不认识这个丫头,也没有注意过,怎么说是妾身安排去的呢?” “你还装糊涂?那丫头都已经承认了!”崔老夫人也没指望柳月娇会承认,但是戏还是要做下去的。 柳月娇无辜地摇头,道:“这实在是冤枉啊,妾身根本就不认识那丫头,更遑论安排她去陷害大小姐了!” “如此说来,你是冤枉的?可是……柳家手里却有那丫头的卖身契,这件事你如何解释?”崔老夫人问。 柳月娇问道:“这……不会吧?会不会弄错了啊,叫雪涵的丫头很多,说不准是同名呢!” “官府那里有备案,难不成是官府弄错了?”崔老夫人冷笑,即便入了奴籍,也是有案可查的,这是做不了假的,否则奴仆私自逃跑,岂不是无法追回了? 柳月娇仍旧是一脸莫名,道:“这……妾身就不知道了,待妾身回娘家的时候,再问问父亲和兄长吧,反正妾身并不认识这个丫头!” “你倒是推得干净,柳家无缘无故把一个丫头送到晚儿身边,却没有告诉你?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崔老夫人冷笑着看着柳月娇。 柳月娇却抵死不承认,道:“父兄都未曾说过,那丫头是如何去的大小姐身边,妾身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人是大小姐带回家的,可与妾身无管,兴许是那丫头私自逃跑,正好被大小姐收下了,如今又来陷害妾身和柳家,实在是太可恶了!还请崔老夫人明察才是!” 柳月娇这张嘴,颠倒黑白的能力,素来都是十分厉害的,崔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那你就是承认这丫头是柳家的了?” “妾身没有承认,不是崔老夫人说官府那里有备案么?”柳月娇可不钻套子。 崔老夫人问:“柳家丢了奴仆却不报官?” “我柳家一向不缺奴婢,丢个把人,父兄想来也是怕麻烦,所以就没有报官,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个小丫头!”柳月娇笑着道,根本就不把崔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崔老夫人哼了一声,道:“那看来这件事要报官才能知道真相了,柳家最好能做好准备,这件事,我必追究到底!” 柳月娇一脸茫然地看着谢崇光,道:“相爷,这件事妾身真的一无所知,崔老夫人要报官,妾身也是无能为力啊!” 谢崇光转而对崔老夫人道:“岳母大人,这件事定是有所误会,说不定是那个丫头从中作梗呢,岳母大人就不要再生事端了,谢家和崔家现在都在风口浪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你谢家畏首畏尾,我崔家却无所畏惧,正如你们所想,崔家到底还有些根基,绝不会任人欺凌,做人如果什么都怕,活着那么憋屈,还不如死了!”崔老夫人讽刺地看着谢崇光。 谢崇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岳母大人,小婿也是为了您着想,您如果执意要将事情闹大,还请不要牵连我谢家,毕竟晚儿已经和谢家没有干系了!” “你……好,很好……你这话最好永远记住,晚儿和你们谢家没有关系了,但是柳氏这个罪责别想摘清,我定要告她谋害嫡妻之女,这个罪名,一个小小的妾室,能不能担当得起,就看柳家能不能摘干净自己了!” 崔老夫人说完就拂袖而去,完全不理会谢崇光和谢老夫人。 谢崇光在身后喊了几声,见崔老夫人没有反应,才回头为难地看着谢老夫人,道:“母亲,她若执意要闹,这件事……” “柳氏,这件事和谢家可没有干系,你自己好好处置吧,别连累咱们谢家就行了,至于柳家怎么疏通,怎么打官司,那都是柳家的事情!”谢老夫人聪明极了,她知道雪涵的事儿必然是柳氏干的,所以并不想掺和进去。 柳氏能摘干净,那很好,摘不干净,也不要抹黑谢家,左右她就是隔岸观火! 柳月娇心里暗恨不已,这个老太婆真是可恶极了,自私又狠毒,谁也比不上这位老婆子! 不过这些柳月娇也只能放在心里,眼下她还必须要依仗谢老夫人,只好陪着笑脸道:“老夫人放心,这件事我回头就会去向父亲和哥哥问清楚,想来定是大小姐不满被逐出家门,所以故意要闹事儿吧,哎……只可怜妾身明明没有害过大小姐,却始终被她咬着不放!” 谢崇光听了这话,心头浮起一股恼恨,道:“这丫头还真是不安分,难怪太子不喜欢她,男子多喜欢柔顺善良的女子,偏她这般刁钻!” “哎……也怪妾身,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小姐,让她这般恼恨于我!”柳月娇妆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谢崇光看了,自然是于心不忍,歉意地道:“月娇,此事原不怪你,是她居心不良,你且放心,我会尽力疏通,必不让此事牵累你!” “多谢相爷,有您相信妾身,妾身就别无所求了,就算要被流放,妾身也甘心了!”柳月娇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 谢崇光自然更加不忍,想着娇妻流放到苦寒之地,日日受劳役之苦,便心疼起来。 “不会的,为夫不会让你含冤受屈,这件事你先会娘家和你父兄问问清楚,咱们从长计议!”谢崇光道。 谢老夫人皱了眉头,道:“相爷,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其中,崔家可不是好惹的!” 谢老夫人虽然心狠,但是却不笨,崔老夫人受了那么大的气,自然要找个出气筒,无法找到他们谢家的把柄,总要找个人当替罪羊,柳氏便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肯定不遗余力地要整垮柳氏,若谢崇光跟着掺和,说不定最后引火烧身! 第193章 谢家上了太子的船 柳月娇委屈地看着谢崇光,谢崇光安抚地拍拍她,然后对谢老夫人道:“母亲,月娇跟了我这么多年,又替我生儿育女,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冤枉,谋害嫡妻的子女,这罪名可大着呢,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要沉湖的!” 谢老夫人抿了抿嘴,道:“你要听母亲的劝,不要感情用事,柳家若真没有过错,崔家也奈何不了他们!” “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崔家一直都霸道得很,朝中势力又庞大,连皇上都忌惮几分,要想扳倒柳家,恐怕易如反掌,更何况他们只是要让月娇当替罪羊呢!”谢崇光不忿地道。 谢老夫人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无能为力,一向都是耳根子软。 “罢了罢了,你自己掌握好分寸,不要乱来,更不要留什么把柄在崔家手里!”谢老夫人嘱咐道。 她也不能大力拦阻谢崇光帮柳月娇,毕竟柳家现在是她谢家最大的同盟,还有谢思茹……若是谢思茹真的得了太子的宠爱,以后柳月娇可就神气了,她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谢崇光和柳月娇一起谢过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也无心再多说什么,便打发他们走了。 人都走了,福嬷嬷才小心翼翼地道:“老夫人,怕是这么一闹,谢家又避免不了要成为京城的笑话了!” “哎……有什么办法,晚晴被逐出家门,崔家必然是不会忍气吞声的,早晚会闹,不如就由着他们闹去,左右谢家现在上了太子的船,也不怕崔家兴风作浪了!” 谢老夫人显得有几分心安理得,总觉得自己选择了未来的皇帝,谢家必然更上一层楼,说不准有了拥立之功,还能封个爵位。 皇帝大权独揽,谢崇光这个丞相也不过是徒有其名,事实都是服从皇上的命令,从不敢行差踏错,相位虚设,相权尽失,身为丞相,与傀儡无异。 若是能得拥立之功,将来谢崇光这个丞相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如果能封个爵位,更是可以福荫子孙,光宗耀祖。 福嬷嬷道:“就怕崔家闹得太凶,后面不好收拾啊!” “放心,那老太婆可不傻,现在皇帝的心是倾向于太子的,崔家得罪了太子,皇上哪里会帮着他们说话!”谢老夫人笑着道,对崔家十分不屑。 “嗯,说的也是,听闻最近连崔贵妃都受了冷落,在宫中的景况不太好呢!”福嬷嬷道。 “那是应该的,崔家这么薄皇帝的面子,皇上肯定心里不舒坦,崔贵妃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谢老夫人的话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福嬷嬷道:“那咱们是不是也要早作打算?柳家一直在巴结德妃娘娘,咱们是不是也……” “嗯,的确应该有所行动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茹儿送进东宫去!”谢老夫人道。 福嬷嬷点点头,不再言语。 崔家很快就将柳月娇告上了京兆尹,说她蓄意谋害谢晚晴,柳家却出面说,雪涵是私逃的奴才,被谢晚晴偷养在身边,反过来却告谢晚晴拐带柳家的奴婢。 这两家在京中再度掀起一场风雨,闹得京城里热闹非凡的。 皇帝知道了,也只当是笑话,并没有在意,谢家把谢晚晴逐出家门的行动,让他心头的怒火稍稍得以平息,为此他还特意提点了谢崇光几句,言语之间对他这种行为还加以赞赏。 谢崇光自然是喜不自禁,顺便也为柳月娇和柳家这个案子开脱起来。 “皇上,臣敢保证,柳氏绝不是那种心思歹毒之人,她跟了臣这么些年,在府中上下颇有贤名,对待臣的子女也一直十分关心和爱护,绝没有谋害之意!”谢崇光希望皇上能够出面,平息这桩案子。 因为崔家在其中搅动,所以京兆尹一直都偏向于崔家,眼看着柳月娇和柳家真的要入罪了,他不得不出面相助。 皇上看了一眼谢崇光,问道:“可是崔家掌握的证据,对柳家和你那小妾颇为不利啊,那个被废了双腿的奴才,却又在进了柳家之后就消失无踪,这明显有毁尸灭迹的嫌疑!” 谢崇光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崔家说到底还是对臣不满,想要借机生事,找个人出出气!子安那孩子又一向对柳氏不满,哎……都怪臣教子无方!” “这么说,你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崔家和你那一双儿女从中作梗,故意设计柳家和柳氏?”皇帝问道。 谢崇光被问得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道:“臣也不敢如此妄断,但臣相信柳氏绝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哦……这件案子反正朕已经全权交给京兆尹了,朕是插不上手,你也最好别牵涉进去,免得惹人笑话!”皇帝对谢家的家务事可不太感兴趣,这件案子闹大了也好,正好可以平息一下太子那沸沸扬扬的丑闻。 谢家这个黑锅多背背也没关系,谢崇光本就是没什么根基的寒门出身,全靠他这个皇帝提拔才有今日,所以也应该为他解忧分忧。 谢崇光哪里能理解皇帝的用意,苦着脸道:“崔家也忒霸道了些,京兆尹也受他们的权势胁迫,不敢公断,多是偏向崔家说话,如此以后,也不知将置国法于何地!” 谢崇光的话让皇帝皱了眉头,崔家一直都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可是为了保住他明君的贤名,皇帝始终都不能对崔家动狠手,最重要的是,崔家的根基的确深厚,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要忌惮几分,不敢随意铲除,怕引来朝局动荡! 但越是如此,皇帝对崔家就越是不满,都立国这么多年了,崔家始终把持着兵权,不肯上交给他,这是他最不满的一点。 拥有兵权就等于拥有随时可以威胁皇帝的利器,这让皇上真是转辗反侧,夜夜难眠啊! 如今听了谢崇光这些怨言,他忽然觉得,是时候要对崔家动手了,若是任由崔家做大,将来真的是养虎为患,说不定他们有了不臣之心,那就真的大事不妙! 谢崇光看着皇帝的脸色,继续道:“哎,这些年崔家一直都以开国元勋自居,在朝中大权独揽,在外又嚣张跋扈,就连我谢家跟他们是姻亲,也对我们不假辞色,我那岳母更是常常来谢家呼三喝四,指手画脚,根本不把我母亲和我这个女婿放在眼里,着实是欺人太甚!” 谢崇光明白,皇帝要的就是这些话,他老早就知道,崔家一直是皇帝的心头病。 只要加以好好利用,皇帝肯定会为他谢崇光出头的! 皇帝看了一眼谢崇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道:“好了,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谢崇光有些失望,但对皇帝的话,他也不敢质疑,只好告退。 谢崇光刚走,皇帝的脸色瞬间就拉长了,崔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将崔家一举剪除? 崔家和柳家的官司还在继续,京兆尹要柳家交出雪涵,柳家却声称那丫头又逃走了。 京兆尹自然不肯相信,因为人人都知道雪涵那丫头被废了双腿,这双腿不良于行的人,怎么能从柳家逃脱的? “肯定是被柳家杀人灭口了,以免那小丫头说出更多对柳家不利的话!”崔家请的状师咄咄相逼地道。 京兆尹倒是觉得这一点很可信,微微点头,道:“恐怕你们柳家还要给个合理的说法才好!” “的确是逃了,当天夜里就不见了!”柳家的人就是不承认。 京兆尹抓不到人证,柳家又拒不承认曾派雪涵去谢晚晴身边行谋害之事,崔家却又咄咄逼人。 京兆尹的头很疼,不敢得罪了崔家,但是皇帝那边又态度不明,他实在不知如何处理。 最后也只能拖延下去,但是外面对柳家不利的传闻则是越来越多,柳氏也成了人人口中的毒妇。 谢晚晴听着素问和灵枢从外面了解的消息,嘴角只是轻轻勾起,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可是谢家还没有动静,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最好谢崇光要站出来为柳月娇辩白,才称了她的心意啊! “让外婆多给京兆尹和柳家施加一些压力,这案子一时半会儿不能了结,拖得时间越长越好!”谢晚晴吩咐道。 “对了,哥哥呢?”谢晚晴又问。 素问道:“大少爷刚刚出去,说是用完午膳再回来!” “嗯,他回来你就立刻告诉我,我有事要与他商议!”谢晚晴道。 素问点头,问道:“大小姐,为何不把雪涵交出去?让她去公堂作证,指证柳氏和柳家不就好了么?” “不……雪涵的用处可不是这样的,她如今一出去,柳家肯定要灭口,那以后就没戏可唱了!”谢晚晴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素问是不太明白谢晚晴的用意,不过她知道自己不必什么都弄明白,只要按吩咐做事就行了。 雪涵已经彻底成了弃子,往后她只能听命于谢晚晴,否则只要她一露面,就会被柳家杀了! 当然谢晚晴要的不仅是雪涵听命,她要的是将来如何利用雪涵这颗棋子,把柳家给攻破! 第194章 对薄公堂 传言愈演愈烈,竟然有人半夜到柳家和谢家门口泼粪了,这件事真正惹恼了谢崇光和柳家。 而谢崇光也得到了一个消息,京兆尹打算给柳月娇判罪。 柳月娇自然也听说了,忙跑来求谢崇光出面为她作证,否则她可能就会被判流放。 “相爷,妾身可不能被判刑啊,否则茹儿的前途就完了,还差一点她就可以进东宫了,此时我若入罪,太子怎么会接受茹儿呢?”柳月娇一副一心为女儿,为谢家着想的样子。 谢崇光自然也明白兹事体大,不敢怠慢,于是第二天开堂的时候,谢崇光终于站到了公堂之上。 而崔老夫人竟也在开案以来,第一次站上了公堂,带着谢子安和谢晚晴兄妹。 谢晚晴看着谢崇光,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清冷,让谢崇光隐隐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 京兆尹见崔老夫人和谢崇光都来了,心里直打鼓,今日这案子,真是很棘手啊! “柳氏,你承不承认自己安插婢女雪涵,意图谋害谢晚晴?”京兆尹徐恒一本正经地问道。 柳月娇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口中一直叫着冤枉。 直到京兆尹让人带上来一位膀大腰圆的女人,问道:“柳氏,你可认得此人?” 柳氏一见,心头便是一颤,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会被谢晚晴他们找到。 谢子安看着柳氏,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当初谢晚晴被人绑架,就是柳氏一手策划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这个肥婆子,就是为了让她出来指证柳氏。 谢崇光诧异地看着那妇人,又看看柳氏,问道:“这是谁?” 柳氏想了想,道:“我不认识!” “是么?本官已经查实,此人乃是柳氏你柳家的仆役,还是你生母的表姐,前两年才离开柳家,自谋生路,前些日子无端得了一大笔银子,躲在了京郊的庄子上!” 徐恒将谢子安查到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谢崇光更是莫名其妙,问道:“徐大人,这妇人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妇人曾经将晚儿绑了,勒索于我,幸而晚儿机智,写了求救信,我及时将她救出来,也就是那一次,才带回了同样落在这婆子手里的雪涵,可见他们定是早就有意要将雪涵安插在妹妹身边,这一直都是一个阴谋!”谢子安道。 谢崇光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月娇,问道:“月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爷,这不是真的,您不要听信他人胡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氏赶紧为自己解释。 “那你怎么解释,这妇人和你的关系?”谢子安问道。 柳月娇咬着下唇,道:“我已经好几年未曾见过她,一时不认得了!” “是么?可是有人证明,她一直都与柳家来往,你怎么可能不认识?”谢子安冷笑着问。 徐恒也道:“柳氏你分明满口谎言,这个妇人韩氏已经招供了,她确系被你指使,绑了谢晚晴,只是为了让雪涵顺利进入谢晚晴身边,以备你不时之需!” 那妇人满脸怯怯地看着柳氏,道:“小姐,我也不想的,但是……但是不招,就要大刑伺候,我不想死!” 她得了一大笔银子,怎么舍得死呢?更何况,她一直也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奴婢,明明是柳月娇的表姨妈,却在柳家做牛做马,被使唤! “你……你满口胡言,我何时指使过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柳月娇一副被冤枉了的盛怒模样。 韩氏却道:“小姐,你可不要不承认啊,你给我的银子我还没花完呢!” 柳氏转而对徐恒道:“这个妇人根本是受人指使,恶意陷害我的,请大人明察!” “她与谢晚晴无冤无仇,为何要绑架谢晚晴,分明是被人指使,而雪涵就是因此而被谢晚晴所救,带回谢家,你还要狡辩?”徐恒如今是确信柳月娇一直都在说谎。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两份证词都直指柳月娇,难道都是别人恶意陷害不成?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就要问这韩氏了!”柳月娇委委屈屈地道,仿佛她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崔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道:“徐大人,是不是该用刑了,有些人嘴硬得很,那就看看徐大人的板子硬,还是她的骨头硬!” “不许用刑,凭什么要用刑?”柳氏的兄长,当朝户部尚书柳大人立刻出来制止。 崔老夫人道:“这是徐大人的公堂,柳尚书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那崔老夫人何必要干涉徐大人怎么审案?”柳尚书问。 崔老夫人道:“老身只是建议!” “哼,那你怎么不建议徐大人给谢大小姐上刑,好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柳尚书是丝毫没有把崔老夫人放在眼里。 崔老夫人当即发怒,举起拐杖就往柳尚书的身上打下去,打得柳尚书哀嚎一声,道:“你……你怎么敢随意打人?” “打得就是你,你派人去谋害我外孙女,老身就算打死你,也是轻的!”崔老夫人可不愿意跟这种无耻之人讲道理。 柳尚书激动的脸色通红,道:“你……太过分了,徐大人,你难道就任由她这样胡闹?” “崔老夫人可是有金牌在身,本官管不了!”徐恒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柳尚书听了,也是一脸憋屈,道:“不与你一般计较,但是休想对我妹妹动刑!” “哼,这是徐大人的公堂,自然听徐大人的!”崔老夫人冷哼一声,打了一棍子,心里舒坦了不少。 柳尚书却痛的龇牙咧嘴的,崔老夫人可是武将,手劲儿大是没的说,即便上了年纪,也毫不含糊,这一拐杖下去,可有柳尚书受得。 徐恒轻咳了一声,道:“言归正传,柳氏,你到底说不说实话?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可容不得你抵赖!” “大人明鉴,我是冤枉的!”柳月娇就是不肯承认。 “这是从韩氏那里搜来的银票和一些首饰,都是你柳家的东西!”徐大人道。 “那也有可能是这个妇人偷得!”柳氏继续狡辩。 “民妇不敢,民妇已经几年没去过柳家了,如何偷得东西?柳家如今飞黄腾达,官越做越大,民妇穷,他们根本看不上我!”韩氏不忿地道。 “那就是我娘看你可怜,送你的,毕竟你也算是娘的表姐,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竟然串通外人,陷害我!”柳月娇最拿手的就是反咬一口。 徐恒看着柳氏,发现这柳月娇果然如崔老夫人所言,是个极为刁钻的妇人。 “民妇绝不敢说谎,当时是海棠亲自来找的奴婢,海棠就是柳氏身边的丫头!”韩氏立刻为自己辩解,她可不愿意承认是她策划绑架了谢晚晴。 柳氏眯起眼睛,道:“韩氏,你不要随意攀咬,这里可是京兆尹的公堂,岂容你胡言乱语,含血喷人?” “相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他们一个个都要置我于死地啊!”说罢又转向谢崇光,希望他能出面为自己辩白。 谢崇光见事态对柳氏不利,忙向前一步,道:“徐大人,本相可以证明,柳氏绝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这件事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意图诬陷!” “父亲的意思,是指我在诬陷她么?”谢子安看着谢崇光,露出深深的失望。 谢崇光道:“子安,不要胡闹,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说,你继续胡闹,只会把谢家往绝路上逼!” “我只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包藏祸心,一直在暗中祸害谢家,祸害妹妹,我绝不能容这样的人留在谢家,若是父亲不希望我将此事闹大,那就请父亲休了柳氏,将她逐出谢家!” 谢子安看着谢崇光,他知道,谢崇光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这样说,也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 谢崇光怒目而视,道:“孽障,你不许胡说,柳氏对你们兄妹一直关爱有加,从未有丝毫差池,她照顾你妹妹,比照顾自己的女儿还要多,怎么能说她包藏祸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不是儿子没有良心,是父亲被她蒙蔽了眼睛,事实都摆在面前,您却不肯相信,雪涵指证她,柳家就让雪涵消失了,现在韩氏出面指证,她又强行狡辩,拒不承认,可是证据就在这里,容不得任何人颠倒黑白!” 谢子安怒声痛斥,他多希望谢崇光能够幡然悔悟,迷途知返?他也不希望最后与自己的父亲走到对立的两头! 可是那个人身为人父,却总为给予他和妹妹庇佑,不是顾着他的荣华富贵,就是顾着他的娇妻美妾! 谢崇光脸色铁青,道:“这都是诬陷,子安,你不要被蒙蔽了,这是针对我们谢家和柳家的一场大阴谋,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地跟着胡闹?” “谢崇光,你的意思是老身要陷害你们谢家和柳家?真是笑话……你们谢家和柳家就算加在一起,也入不了崔家的眼,别自视过高!”崔老夫人毫不留情地驳斥,谢崇光羞愤的满脸通红。 “岳母大人,小婿不是这个意思!”谢崇光虽然言语上还算客气,可是语气却透露出深深的不忿。 第195章 柳家兄妹的奸计 崔老夫人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岳母,就不要偏袒你的妾室,让徐大人秉公办理,绝不姑息养奸!” “月娇是无辜的!”谢崇光仍旧为柳月娇争辩。 崔老夫人问道:“她是无辜的,那晚儿就是罪有应得么?晚儿犯了什么样的大错,要被你逐出家门,要遭受这个女人和她女儿的阴谋诡计?你知不知道,那一晚,若不是子安及时出现,她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简直枉为人父!” 谢崇光被骂得灰头土脸,已经是无言以对。 柳月娇却委委屈屈地道:“崔老夫人也未免太不分青红皂白,别说我们没听过她被刺杀的事情,就算是真有其事,怎么也不能算到我头上去!” “你还敢狡辩,雪涵被当场捉住,刺客也全都伏法,交给了京兆尹,也不知京兆尹有没有查出那些人的身份!”崔老夫人问道。 徐恒道:“人都死了,不好查!” “死了就不好查了么?不如将此事交给血衣卫,他们查这些人可是最拿手的!”崔老夫人建议道。 柳家在京城可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没有那个本事养死士,所以那些刺客肯定都是有身份可查的! 徐恒道:“已经有些眉目了,但还需要些时间,迟早会查出刺客的身份!” “其实很容易,大人只需要将那些人的画像张贴出去,肯定有人能认得出来,不如就让韩氏也认一认,说不准就是柳家的人呢!”谢子安道。 徐恒点点头,道:“谢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本官这就命人将画像取来!” 柳月娇和柳尚书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这些人都是柳家的打手,他们没有从外面雇杀手,就是怕杀手走漏风声,而且当时是笃定了雪涵能够得手,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没想到这些此刻竟都成了握在崔家和谢晚晴手里的把柄,这让柳氏兄妹感到有些不安。 韩氏得意地看了一眼柳月娇,柳家兄妹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想让自己上前顶罪,她可不傻! 柳月娇紧紧攥住拳头,然后满脸是泪地看着谢崇光,道:“相爷,您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辱妾身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肯定已经串通好了,用一些画像来栽赃陷害,谁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谢子安笑着问:“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了?柳家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把雪涵给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分明是你们杀人灭口!” 谢崇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为爱妾开脱,道:“徐大人,这件事我可以担保与柳氏无关,请您一定要明察,不要受人蒙蔽!” 徐恒看着谢崇光,早就听闻谢崇光这个人耳根子软,又十分糊涂,原来传言不虚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这个局外人也知道了,这案子柳家和柳氏都脱不了干系。 可是谢崇光却还是一再维护妾室,言语间还指摘自己的儿女,还真是令人齿冷啊! “谢丞相,本官也是按律法办案,绝不会偏私,如果证据确凿,就定不容人抵赖!”徐恒并不给谢崇光面子。 谢崇光有些着恼,徐恒也太没眼力见儿了,不知道这都是谢家,柳家和崔家的家务事么,还跟着瞎掺和! “哪来的证据确凿,无非是凭这个妇人信口雌黄!”谢崇光不满地道。 徐恒道:“若要证据确凿也不难,等本官查明那几个刺客的身份,就真相大白了!” 柳尚书听了,心里暗暗着急,必须要想办法把那些尸体给处理掉,若真是让人认出来了,那他可就完了。 不仅他完了,柳家也完了,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啊! “画像拿来了没有?”徐恒问道。 没多久,一个衙役跑上来,偷偷在徐恒耳边嘀咕了几句,徐恒脸色一紧,道:“什么?不见了?” 衙役点点头,一脸无辜。 徐恒叹息一声,道:“还真是出鬼了,看来我这京兆尹的衙门也不是铁通一块,竟让人钻了空子!” 柳尚书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定是画像找不到了,看来上天也在帮他。 于是柳尚书主动道:“徐大人,既然画像找不到了,那不如此案押后再审,等大人有了确凿的证据,再传我等上堂不迟!” 徐恒一脸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拍了惊堂木,道:“将韩氏压下去,容后再审!” 柳月娇和柳尚书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数了。 离开衙门之后,柳尚书就跟着谢崇光和柳氏一起去了谢家,兄妹二人找了个机会,便商议起对策来。 “幸好画像没找到,不过他们肯定还会很快画出来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尸体毁了,让他们辨不清出容貌,这样就不会查到我们头上了!”柳尚书道。 柳月娇点点头,道:“哥哥所言极是,只是怕那些尸体都被严加看管起来,我们有机会下手么?” “这个你倒不用着急,我在京兆尹衙门倒是有几个朋友,只要疏通疏通,肯定是有机会的!”柳尚书得意地道。 柳月娇一脸感激地道:“还是哥哥高明,那事不宜迟,就今晚动手,怕夜长梦多!” “嗯,没错,这一次……要绝对谨慎,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了!”柳尚书道。 “可是要派谁去呢?临时也找不到稳妥的人啊,从外面找人不放心,让自己人去,万一露馅儿了,怎么办?”柳氏左右为难地问。 柳尚书也是为这个烦恼,道:“哎……要不说咱们这些新贵吃亏呢,如崔家这般的人家,底蕴深厚,根本不愁没有人替他们办事,咱们就差得远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快想法子找个合适的人去,若错过了今晚,说不准明天就能查出那些人的身份来!”柳氏焦急地道。 柳尚书思来想去,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妹妹你同不同意?” “什么主意?”柳月娇问,现在她完全是六神无主,能有个主意已经是不错了。 柳尚书道:“让谢崇光出手,他到底是丞相,应该有人可用!” “可是……这件事怎么能让他知道呢?他若知道咱们派人去杀谢晚晴,那还不……不行不行,这行不通!”柳月娇摇头。 柳尚书道:“这有什么难的啊,你就跟他说,你这都是听太子的吩咐行事,就说太子让我这么办的,他又不会去问太子!” 柳月娇一听,眼神一亮,道:“哥哥果然技高一筹,相爷那个人,唯一的弱点就是这个了,否则也不会宁可得罪崔家,也要将谢晚晴逐出家门!” “呵呵……你也要小心这个男人,他对自己的女儿都能如此狠心,更别说对你了,凉薄之人天性如此,不可信任啊!”柳尚书心里还是很不屑谢崇光的。 虽然他们出生商贾,都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但其实他们柳家人却很重亲情。 柳月娇也并非柳尚书的亲妹妹,只是庶妹,可是他对柳月娇却视如亲妹。 早年柳月娇嫁给谢崇光,也帮衬了他不少,兄妹二人可是很团结的。 柳月娇喟叹出声,眼神带着些幽怨,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所以这些年,我手段百出,毒计用尽,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妹妹好自为之吧,茹儿的事情要精心,只要茹儿有个好前程,他就必须要对你好!”柳尚书道。 柳月娇点头,道:“这事儿还要多劳烦兄嫂操持,茹儿和我都不会忘记兄嫂的恩德,必有厚报!” “自家兄妹,说这些话做什么,当年我们柳家落魄,也多亏了你帮衬,要不也没有柳家的今日!”柳尚书真诚地道。 柳月娇有些感动,眼睛也跟着红了,在谢家,她步步惊心,不断地跟那些女人争,哪里有一刻得以消停的? 可是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娘亲,想到二位兄长,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当了! “别多说了,你去找谢崇光吧,动作要快,这件事如果出了差错,柳家和你都要毁了!”柳尚书催促道。 柳月娇擦了擦眼睛,点点头,道:“那我就不送哥哥了,你慢走,我这就去找谢崇光!” “好!”柳尚书道,然后二人才分别了。 柳月娇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直奔书房而去,没想到这时候,林梦瑶也在。 “相爷……”柳月娇喊了一声。 林梦瑶和柳月娇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电光火石。 谢崇光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问道:“月娇,柳兄走了么?” “嗯,刚刚走,妾身有事情要和相爷商议!”柳月娇故意看了一眼林梦瑶,示意她该走人了。 林梦瑶却故作不知,继续给谢崇光捏肩,乖巧极了。 谢崇光拍拍她的手,道:“梦瑶,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去找你!” 柳月娇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膈应了,可是却不得不忍下来。自从林梦瑶进了谢家,谢崇光歇在她屋子里的日子越来越多。 也不知这个小妖精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渐渐成了后院的独一份儿! 第196章 虎毒不食子 林梦瑶乖巧地在谢崇光耳边嘀咕了两声,然后娇笑着道:“那妾身就不打扰相爷和姐姐了,人家等你哦,你可要快点儿来!” 谢崇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是眼神却透着那么一股精光,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柳月娇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心里一股妒火升起来,又想起谢晚晴临走前的话,这个林梦瑶真的有孕了么? 看着林梦瑶那纤细的腰肢,柳月娇心里是不信的,但又有几分不安心。 可是眼下她也顾不上林梦瑶,要想法子对付谢晚晴和谢子安,还有崔家那接二连三的打压。 谢崇光的眼睛追着林梦瑶摇曳的身姿,直到她人不见了,还没回神。 柳月娇心里气的紧,面子上却半点也不敢露,只是轻声唤道:“相爷……” 谢崇光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柳月娇立刻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妾身有罪,请相爷责罚!” 谢崇光见状,皱了眉头,疑惑地问:“月娇,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相爷,您还是容妾身跪着说吧!”柳月娇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谢崇光见状,只好起来将她扶起,道:“咱们之间,何必如此?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你这样难过?” 柳月娇呜呜咽咽了一会儿,才道:“就怕妾身说出来,相爷要恼了我,从此便再也不理妾身了!” “胡说,你我多年情分,我又怎会恼你?”谢崇光安抚道。 柳月娇这才道:“其实……那晚的确是妾身派人去刺杀的大小姐!” 谢崇光一听,露出震惊的神色,一把推开了柳月娇,问道:“月娇,你怎么能这样做?她到底是我的女儿,虽然我不得已把她逐出家门,但……但她始终是我的骨肉!” 柳月娇并没有慌乱,她早就料到谢崇光的所有反应,于是哭着道:“相爷,妾身也是迫不得已啊,请您听妾身解释!” “你能有什么原因?她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我心里知道,自己是对不住她的,但是为了谢家,我不得不如此做,可是不代表我要对她赶尽杀绝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谢崇光十分恼怒,虽然他对谢晚晴算不上多好,但是谢晚晴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总不能纵容妾室杀害自己的骨肉! 柳月娇这才期期艾艾地道:“妾身做这些事儿,还不是为了谢家,为了相爷么,因为……这都是太子殿下逼着妾身做的!” “你说什么?”谢崇光听到“太子”二字,便已经全都乱了。 柳月娇道:“大小姐让太子丢了那么大的人,还因为退婚,让太子在皇上面前失了宠,又惹恼了皇上,太子心有不甘,前些天我想为思茹嫁给太子奔走,太子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柳月娇一脸无辜又无奈,仿佛她真的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太子为什么非要杀了晚儿不可?我已经将她逐出家门了,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这一生算是毁了,怎么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呢?”谢崇光又是痛又是怒,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柳月娇观察着谢崇光的脸色,便知道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然后故作痛苦地看着他,道:“相爷,太子丢了那么大的人,怎么能善罢甘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大小姐主动提的退婚,这可是把太子的脸都丢尽了啊!” 谢崇光也是叹息一声,道:“我就是知道这样,才将她逐出家门,好让太子消气的,怎么……怎么还是要杀她呢?” “太子可是将来的天子,怎么能允许自己有污点?大小姐的存在,就是太子最大的污点,相爷……您说,太子怎么能容忍大小姐活着?”柳月娇一双巧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谢崇光听了,虽然感情上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已经认可了! 易地而处,他估计也不会希望世上有这么个女子,竟然敢拒绝他当朝太子的婚事! “哎……那他怎么会要你……要你去做这件事的?”谢崇光不解地问。 “其实也不是让我去做,而是让哥哥去的,哥哥也是左右为难,便与我商议了,我心里怕相爷知道了会于心不忍,便就没有告诉您,想着您不知道,即便大小姐……您心里也不至于太自责!” 柳月娇一副为谢崇光着想的样子,眼泪婆娑的,甚是惹人怜惜。 谢崇光听了,心中不但没有了责怪,反而对柳月娇心生感激,道:“你啊,就是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可是世人哪里会理解你的忍辱负重呢?如今这事情闹得如此严重,恐怕柳家和你都要为太子背黑锅了!” “有什么法子呢?妾身是谢家的人,哥哥又一直都追随您,追随太子,若是不能为太子和您分忧,柳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柳月娇大义凛然地说。 谢崇光点点头,道:“是啊,就连我也不得不为了太子的颜面,而驱逐晚儿!可是……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们究竟要怎么收拾?” “其实只要毁掉那几个刺客的尸首,让他们无从查起,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我们!”柳月娇道。 谢崇光皱眉,道:“话是没错,但是京兆尹肯定会严加看管尸体,你们怎么得手?” “哥哥已经疏通好了,只是我们手里无人可用,若是相爷能找几个人,连夜去把尸体毁了,以后就可高枕无忧了!”柳月娇道。 谢崇光皱眉,道:“这……” “相爷,妾身知道,这很令您为难,本也不该来求您……可是,若妾身和柳家被入了罪,茹儿可就再也进不了东宫,事情败露,说不准也会牵连您和谢家,为了大局着想,请相爷三思!” 柳月娇说这一番话,根本就是不给谢崇光拒绝的机会。 她知道,谢崇光为了自己的官途,为了谢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绝对不会拒绝的。 谢崇光沉默了良久,才叹息着道:“哎,罢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回不了头了!” 柳月娇闻之,心中窃喜,终于是成了,只要谢崇光派人去毁尸灭迹,她和柳家就可以摘清了。 是夜,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义庄里鬼气森森的,就算是胆子最大的打更人也要绕道而行,生怕路过此地,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却有几个鬼祟的身影悄悄靠近了义庄。 “咕咕咕……” 有人模仿野鸟的叫声,果然从暗处又走出来一个人,对他们招招手,几个人便走了过去。 “你们抓紧点儿,千万小心,别连累了我!” “你放心吧!” 几个人一番嘀嘀咕咕之后,便悄悄走近了,拿着带来的桐油,窜进了义庄里,开始泼油。 当时候差不多的时候,有人掏出了火折子,然后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外面!” 几个人刚要转身走,门口却出现了大量的官兵,将义庄团团围住,手里举着灯笼,照亮了黑压压的义庄。 徐恒从后面走出来,道:“果然不出所料,差点儿还以为今晚你们不来了!” “糟糕!”准备点火的人喊了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徐恒大手一挥,官兵便上去拿人,那几个人还想挣扎,却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 很快就被擒住了,徐恒道:“带回衙门,本官要连夜审问!” 官兵又浩浩荡荡地提着几个人走了,看守义庄的人摇摇头,开始清理那些桐油。 而此时一直在等消息的柳月娇和谢崇光,却坐卧难安,直到有人敲响了谢家的后门。 谢崇光从床上爬起来,来人见到谢崇光就道:“相爷,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谢崇光听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道:“万幸,万幸!辛苦了!” 谢崇光还特意让人打赏了,来人收了赏银之后,嘴角勾了勾,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柳月娇也赶了过来,问道:“相爷,怎样了?” “成了,你也不必担心了,让人回了柳兄,免得他这一夜睡不安稳!”谢崇光笑着道。 柳月娇点点头,道:“多谢相爷,兄长必然感念相爷相助!” “都是自家人,说的什么谢不谢的,往后你们做事,就不要再瞒着我了,免得我被蒙在鼓里,跟着瞎着急!”谢崇光到底还是不满柳家兄妹瞒着自己杀谢晚晴的事情。 柳月娇忙点头,道:“妾身也是怕相爷您为难,到底是骨肉至亲,相爷怎能忍心呢!” 柳月娇的话,却让谢崇光心里一怔,要是他事先就知道太子要杀了谢晚晴,到底他会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让谢崇光的心惴惴不安起来,他竟然无法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 这几个字始终在谢崇光的心里盘旋,令他越发的不安,因为心里隐隐有另一个声音冒出来,谢晚晴若不死,他谢家迟早还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最后,会不会他也能狠得下心来,断送自己女儿的性命? 这个念头一起,谢崇光几乎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自私狠毒到完全泯灭人性的地步,却又软弱到不敢去拒绝上位者的命令! 尽管事情已经解决,谢崇光却依然彻夜难眠,甚至……这个问题,将成为他此生都无法面对的魔咒! 第197章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此时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守在静谧小院中的谢子安。 一杯薄酒,却浇不灭心中的愁。 “哥哥……你少喝点儿,早些歇着吧!”谢晚晴柔声劝道。 他们也刚刚得了消息,义庄果然有人来了,可是却不是柳家派来的,而是谢崇光派来的! 虽然事情和柳家脱不了干系,可是令谢子安心痛的是,他的生父,竟然做出这样狠心的选择! 谢子安红着眼睛,又灌了一口酒,道:“晚儿,若是能够选择,我真希望他不是我们的父亲!” 谢晚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人最无法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谢晚晴喟叹一声,道:“哥哥,想开点儿吧,父亲也许只是被柳氏蒙蔽了……” “蒙蔽了?呵呵……即便柳月娇再如何巧言善辩,难道竟能让他泯灭良心,连别人要杀他的女儿,他也能毫不在乎,甚至助纣为虐么?”谢子安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杯盏碎裂,也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淋漓。 谢晚晴见状,抓住他的手,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说着便擦掉他手里的血迹,用帕子给他包好,道:“素问,快去拿药来,给大少爷上药!” “不用了,我没事!”谢子安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感觉不到疼,大概是心疼更让人难以忽视吧。 谢晚晴皱眉,道:“流血了,还说没事?哥哥,你何苦作践自己呢?” “我是为你,为我们,感到不值!明明他是我们的父亲,最应该守护我们的人,为什么偏偏一次次地伤害你?”谢子安真的不懂。 谢晚晴道:“因为他要的太多了,他更珍惜自己的仕途,更珍惜谢家的富贵,因为他这一生都在为那些名利而活!” 谢子安问道:“你不难过么?不伤心么?” 谢晚晴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有用么?他到底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我都无法改变,伤心也好,难过也罢,都应该给值得的人,值得的事,他在我心里,早就不值得了!”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那眼里浅淡如水的柔光,丝毫没有愤恨,也没有痛楚,只是淡淡的,几乎没有丝毫情绪。 “明日要开堂了,不知他会是如何的表现!”谢子安喃喃道。 谢晚晴微微笑着,道:“也许会恨我们吧!” 谢子安惊诧了片刻,又苦笑出来,道:“你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 “哥哥,你也不必难过,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衙门!”谢晚晴劝道。 谢子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好,你也去休息吧!” 两人各自回屋,却都无人入眠。 谢晚晴回来的时候,轩辕珏早已在屋里等她了。 “你怎么来了?”谢晚晴问。 轩辕珏道:“来看看你!” “我没事!”谢晚晴笑着回答,她大概知道,轩辕珏必然也是听到了消息,怕她受不住,才过来的! 轩辕珏看了看她,道:“没事就好!” “那你……回去吧!”谢晚晴有些无措地道。 轩辕珏摇头,道:“你先睡,睡着了,本王就走!” “你在,我睡不着!”谢晚晴无奈地道,她哪里习惯被人看着入眠。 “你真的不打算再回谢家了?”轩辕珏问。 谢晚晴笑着道:“当然要回,但那时的谢家,定然不再是现在的谢家!” “你的意思是,要扶持你哥哥谢子安执掌谢家?”轩辕珏问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先破而后立,谢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没有如此龌龊,祖母和父亲鬼迷心窍,利欲熏心,才让谢家变成了今日这般污秽不堪,只有毁了这样的谢家,才能重建一个崭新的谢家,哥哥有这个能力!” “你哥哥……可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单纯!”轩辕珏忍不住道。 谢晚晴皱眉,道:“不许你这样说哥哥!” 轩辕珏轻咳一声,道:“本王不是说的那个意思,而是说……你哥哥手中的力量,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 “无论他手中掌握着什么,他的心都不会变,他和我父亲不同,绝不是会被权力和名利左右,迷失自己的人!”谢晚晴笃定地道。 世人追名逐利,却往往忽视了名利本身只是手段,而非目的,继而被名利所左右,甚至为此连本心都迷失了也不自知,沦为了名利的奴隶。 但是她始终相信,谢子安是不一样的,他的心里有着最纯澈的一片地方,纵然他身处黑暗,也心向光明!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道:“那在你心里,本王是怎样的?” 他忽然有些嫉妒谢子安,虽然明知道他只是谢晚晴的哥哥,但是能被谢晚晴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着实让他心生嫉妒。 嫉妒?这是轩辕珏从前绝对不会有的情绪,尽管他身处在处处都是嫉妒的环境中。 谢晚晴看着轩辕珏,微微低下头,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轩辕珏的语气明显不悦了。 谢晚晴道:“王爷是个心怀大志的人,也有勇有谋,最难得的是,还能懂得隐忍,即便遭受最不公正的待遇,也能保持平常心,甚至借势而上,只因心中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方向和目标,我相信,像王爷这样明确自己目标的人,终有一日能抵达你要去的地方!” 轩辕珏蹙着眉头,道:“本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想知道的是,在你心里,我是否也是如你兄长一般,值得信赖?” 谢晚晴微微张了张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虽然已经坚定了要陪他一路同行,但是却并不能毫无犹豫地说,她给予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因为受过最惨痛的伤害,所以难以拔除心里的阴影,害怕完全的相信,就会换来无可挽回的背叛。 敌人是没有机会背叛你的,会背叛你的永远都是你信赖的同伴。 “本王明白了!”轩辕珏微微有些失落地道。 谢晚晴想要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无法欺骗他,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此生已选择化身为魔,迟早要不择手段地将那些害她之人送入地狱,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放过。 这样的她,其实没有资格再爱,即便轩辕珏有太多值得她去爱的地方,她也依然踟蹰不前。 因为心有黑暗,所以光明于她而言,变成了不敢碰触的东西,生怕伸出手的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王爷……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一个充满卑鄙,不择手段的毒妇,你会不会后悔?”谢晚晴问道,带着些许的颤意和惶惑。 轩辕珏皱眉,认真地看着谢晚晴,然后道:“在本王心里,你也是不会为名利所惑,迷失本心之人,若是你必须要不择手段,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得不这样做,不过……本王希望你永远都处在光明之中,那些黑暗的事情,交给我!” 谢晚晴微微仰起头,睁大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原来……被人信任和包容,是这样的滋味。 轩辕珏将谢晚晴轻轻揽入怀中,道:“我们都身处污秽之中,无时无刻不要面对阴谋诡计,甚至自己也不得不血染双手,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就如你所说,先破而后立,所有的阴谋和黑暗,全都是为了有朝一日,重现光明!这就是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地方!” 谢晚晴哽咽着点头,大概这就是她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理由,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厌恶阴谋,却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而不得不制造阴谋的人! 轩辕珏轻轻点了一下谢晚晴的后背,她便软软地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轩辕珏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低声道:“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过后,还有更多的风雨等着你!” 轩辕珏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步步沦陷在谢晚晴的身上,明明最初,他也不过是希望借由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最后,却为她的一颦一笑所左右,无法遏制地想要保护她,甚至早已忘记了自己接近她的初衷。 大概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与他惺惺相惜的东西,身处黑暗,心想光明! 轩辕珏轻抚谢晚晴攒起的眉头,想要抚平她所有的不安和悲伤。 一个才十五岁的姑娘,最该是灿烂如花,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不得不背负这样多的伤害。 被父亲和家族厌弃,被世人所误解,却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与整个世界抗争。 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然后迎难而上,这一点……与他是何其的相似! 所以忍不住心疼和怜惜,忍不住珍视她的这份坚毅不屈,想要给她一个无忧的未来,让所有欺负她,伤害她的人,最后都匍匐与她的足下,乞求她的原谅。 大概,也是为了自己同样的心情吧? 轩辕珏吹灭了烛火,打算悄然离开,刚刚跃上房顶,就遇到了谢子安,仿佛已经等候他多时的样子。 第198章 爱她,只因她是她 轩辕珏看着谢子安,也不说话,也没打算继续走了。 谢子安丢给他一壶酒,然后在房顶上坐了下来,轩辕珏接过酒壶,也在一旁坐下来。 “轩辕珏,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么?”谢子安直呼其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冒犯。 轩辕珏也看了他一眼,道:“你想通了?” 谢子安哼了一声,道:“不是想通了,也不是看好你,我只是不想让晚儿输!” 轩辕珏瞥了他一眼,然后打开酒壶的塞子,随手扔到一旁,然后灌了一口酒,道:“这么说你还是不看好本王?” “从来没有看好过,你的身份就已经是你最大的障碍,皇上可不只是你和太子两个儿子!”谢子安说出了心里话。 轩辕珏却冷笑,道:“尽管如此,本王依然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太自以为是了!”谢子安揶揄道。 轩辕珏道:“这不是自以为是,这是志在必得!” “希望最后你不会后悔,还有……不管你会不会成功,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别辜负晚儿,若你敢伤害她分毫,我保证……我会倾尽所有的一切,也要让你死!”谢子安很认真地说。 轩辕珏掀起嘴角,道:“本王不喜欢被人威胁!” 谢子安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就听轩辕珏接着道:“本王会对晚儿好,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是本王愿意去做,而不是被你威胁,更不是因为她背后有崔家和崔贵妃!” 谢子安皱眉,问道:“是么?你敢发誓,你接近她的目的,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也许一开始是这样,但如果只是这样,本王现在也可以抽身离去了,因为要娶她,本王要付出的代价可比获得的利益大得多!”轩辕珏诚实地道。 谢子安微微沉吟了片刻,也无法反驳,以谢晚晴现在的处境,还有皇帝和太子对崔家的忌惮和打压,崔家如果继续隐忍,势必有一天会走到被皇帝消灭的绝境。 这时候轩辕珏选择和谢晚晴在一起,不能说完全没有利益可得,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却很沉重,首先是皇帝对他肯定会更加的排斥和厌恶。 而崔家会不会站在轩辕珏这一边还是个未知数,毕竟崔家不可能单纯地为了谢晚晴,就选择扶持一个看起来“毫无希望”的景王。 唯一会这么做的人,谢子安又对轩辕珏极度不信任,还怀有一定程度的敌意。 谢子安拿着酒壶也跟着灌了一口酒,道:“轩辕珏,从今天开始,天一门,将集合江湖势力,为你所用!” “所以你是要效忠本王?”轩辕珏问地很直白。 谢子安露出了不屑的样子,道:“我只是选择帮你上位,所谓效忠二字,你现在……可不配!” 轩辕珏对于谢子安的不敬露出了不悦的神情,道:“谢子安你也不要太狂妄了,本王并非非你不可,就你的天一门,本王可以轻易地让你混不下去!” “是么?口气可别太大!”谢子安可不相信轩辕珏。 轩辕珏道:“雪月阁……是你们在京城的据点吧?” “你……你怎么知道?”谢子安感到一阵惊讶,也觉得背后一寒,这件事竟然被轩辕珏所知,那对于谢子安和天一门来说,可都是巨大的威胁。 轩辕珏道:“你不需要知道本王为何会知道,本王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本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毫无希望!” 谢子安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道,轩辕珏果然不简单,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事,拥有多少势力,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但是能够摸清楚他在京城的据点雪月阁,就足以说明一切。 谢子安轻哼了一声,轩辕珏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二日,京兆尹再度开堂审理柳氏兄妹指使刺客刺杀谢晚晴的案子。 这一次,谢崇光自然是带着柳月娇一起来的,要为自己的爱妾撑场面。 而柳尚书也同时到了公堂听审。 崔老夫人带着谢子安兄妹晚一步到了,父女父子相见,却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再没有丝毫情义可言。 “子安,你是铁了心要和谢家,和父亲为敌么?”谢崇光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于心,他还是不愿意让长子脱离谢家的。 谢子安看了一眼谢崇光,眼神里尽是冷漠,道:“现在不是儿子要和父亲为敌,而是父亲,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和晚儿?” 谢崇光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心里清楚,在利益和子女之间,您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还要假装慈父呢?”谢子安毫不留情地道。 谢崇光刚要发怒,柳月娇就凑上来,道:“大少爷,您可不能这样说话,你父亲这些天为了你们兄妹的事儿,可是吃不下睡不好,他会将大小姐逐出家门,也是无奈之举,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们应该要体谅相爷!” 谢子安看到柳月娇就有一种恶心感浮上心头,恨不得立刻撕毁她的假面具,让天下人看看,她究竟生了一副怎样的蛇蝎心肠。 “柳氏,你别得意的太早!”谢子安丢下这句话就跑到了谢晚晴身边。 柳月娇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谢崇光,道:“相爷,妾身又说错话了么?妾身真是一片好心!” “不怪你,这个孽子,若不是母亲一直护着他,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谢崇光气的撂下狠话。 柳月娇叹了一口气,道:“哎……记得从前大少爷和大小姐也是很听话乖巧的,也不知这些年都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与相爷离心离德!” 谢崇光听了,自然把目光投向了崔老夫人,道:“还不是那霸道的老婆子,她一直都恨我,以为我害死了她女儿!” “这可真是冤枉了,相爷对姐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柳月娇忙替谢崇光喊冤。 谢崇光叹一口气,道:“羽然是个没福气的,但这样怪不得别人啊,她心思太重了……更何况,当年可不是我死乞白赖要娶她,而是她自己出嫁之前就……” 柳月娇好奇地看着谢崇光,对这一段事儿她倒是不清楚,这些年也一直心存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家的大小姐竟然嫁给了一个寒门士子? 虽然说谢崇光当年高中了状元,但对于崔家而言,长女那么优秀,怎么可能随意就嫁给了一个毫无根基的谢崇光? 谢崇光自知失言,忙吞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柳月娇想问,徐恒却已经坐上了公堂。 柳尚书还不等徐恒开口,就抢先一步道:“徐大人,可有结果了?这案子也拖得够久了,我柳家备受流言蜚语所伤,还请徐大人尽快还我柳家一个公道和清白!” 徐恒心道,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于是开口道:“柳尚书莫急,本官要先问一下,柳家到底有没有派出过人去刺杀谢晚晴?” “当然没有!”柳尚书很干脆地回答,而且理直气壮,丝毫看不出心虚来,因为柳尚书清楚,那些尸体已经被毁了,再也没有证据指向柳家。 徐恒再次询问:“真的没有?” “徐大人,您是不相信本官?”柳尚书不悦地问道,大有拿官阶压人的意思。 徐恒看了柳尚书一眼,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柳尚书能够说实话!” “本官所言句句属实,除非你有证据证明本官在说谎!”柳尚书故作愤怒地道。 徐恒点点头,又问谢崇光:“谢相,下官冒昧问一句,这件事您有没有涉足其中?” “你怀疑本相派人刺杀自己的女儿?”谢崇光的恼怒可想而知。 徐恒摇头,道:“下官只是问问,谢相对此事可知情?” “本相不知,本相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痛下杀手!”谢崇光昧着良心道。 谢子安几乎按耐不住要上前争辩,却被谢晚晴拉住了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这些人现在所说的谎言,很快就会成为自打嘴巴的笑话。 徐恒点点头,道:“那请问谢相,昨夜为何派人去义庄,企图烧毁尸体?” 谢崇光因为这句话而呆愣了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胡说什么?” “谢相,本官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所以您一定要见见这几个人!”徐恒冷笑一声,然后挥挥手,几个人被五花大绑地送上了公堂。 谢崇光见状,脸色煞白,柳月娇和柳尚书更是一脸震惊到要死的表情。 徐恒问道:“谢相,难道你也想说不认识这几人?” 谢崇光有些慌乱,因为他本料定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所以根本没有料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他自然很想说不认识这几个人,但是很明显不可以,因为这几个人是他的门客。 常常跟随他出入一些重要的场合,徐恒也是见过的。 谢崇光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了一眼柳月娇又看看柳尚书。 崔老夫人适时开口,问道:“徐大人,这些人去烧义庄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好让徐大人找不出证据证明真凶是谁,那么是不是可以肯定,谁派人去的,谁就是主使人刺杀我外孙女的人?” 徐恒点头,道:“按道理说,的确如此!就是不知道谢相到底有什么解释,兴许谢相还有别的话说!” “所谓虎毒不食子,谢崇光,您真是比虎还毒三分,你已经将晚儿逐出家门了,害的她无家可归,被世人耻笑,竟还嫌不够,非要赶尽杀绝,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崔老夫人怒声呵斥,她当然知道这一切不是谢崇光主使的,但是他已经选择了助纣为虐,和亲自派人杀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99章 谢柳两家翻脸 谢崇光立刻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派人去杀她!” “你没有?那你为何要派人去义庄毁尸灭迹?”徐恒问道。 谢崇光露出了挣扎的表情,看着柳月娇,柳月娇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柳尚书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掺和这件事。 柳月娇又看了一眼谢崇光,也十分挣扎和煎熬! 谢晚晴却稍稍勾了勾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一刻,她的内心是何等的痛快。 到底该怎么选呢?谢崇光和柳氏,是不是彼此情深意重?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谢崇光是会保住自己和谢家,还是会保住柳月娇? 对于一切以利益为重的谢崇光,她忽然想知道,这个人心底有没有一丝真情在,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柳月娇!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还牵涉到了谢思茹吧?如果出卖了柳月娇和柳尚书,谢崇光就会失去将谢思茹送进东宫的一个契机,以后要送,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真是令人左右为难的抉择啊,看着自己的父亲陷入这样的两难之中,谢晚晴觉得内心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悲伤,似喜悦,更多的是一种荒唐的可笑感。 谢崇光面对徐恒的咄咄逼问,终于咬了咬牙,道:“本相并未派他们去烧过义庄!” “但是这几个人是本官从义庄抓到的,昨日子时,他们携带桐油和火折子,正欲烧义庄的时候,被本官当场擒获!”徐恒笑着道,为自己的明智深感自豪。 谢崇光看了这几个人一眼,道:“即便他们去了,也并未是本相所指使!” “可是这几个人已经招供了,谢相还要抵赖么?”徐恒对谢崇光这种垂死挣扎,可不太欣赏。 谢崇光道:“单凭他们几个空口白话,难道就能证明是奔向所为?” 谢崇光为了保险起见,可是没有给这几个人留下任何把柄,只不过是口口相传,这些人想来是找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所指使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强撑了,虽然这样的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这几个门客到京城也不过一年多,被他收入门下,也就是为了有些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让他们去做的,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又机灵,很得谢崇光的赏识。 所以当柳月娇来拜托他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几个人。 可是没想到,最终却中了徐恒的圈套,把自己给暴露了! 徐恒听了谢崇光的话,笑容不改,一副早已看穿了谢崇光的模样,道:“谢相,若是你坦然认了,倒也罢了,毕竟大家同朝为官,我徐恒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但是你既然死不认账,那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谢崇光眯起眼睛,问道:“徐恒,你究竟还有什么诡计?难道想把脏水往本相头上泼?” “谢相……昨夜你等了一宿,等到有人前去向你回禀消息,这事儿您应该还记得吧?”徐恒问道。 谢崇光眼神一转,随即摇头,道:“本官昨夜根本没有见过什么人!” “哈哈……那实在是不好意思,去向你回禀消息的人,正是他……而本官当时就在你家门外看着!”徐恒指了指被柳家买通的那位所谓的“内线”。 谢崇光摇头,道:“这……这不可能!你说谎!” “本官可没有说谎,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只是本官,还有血衣卫的人,本官和血衣卫都与你素无冤仇,没有必要害你吧?谢相,是时候说实话了,别把自己闹得太难看!” 徐恒好言相劝,身为当朝丞相,闹出这样的家丑,已经是难看之极了,自己还参与其中,又抵死不认,实在面目可憎! 谢崇光踉跄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彻底中了徐恒的计谋,已经是无法撇清了。 谢崇光还来不及斟酌,就听柳尚书开口道:“既然此事只是他谢家的家务事,本官就不掺和了,徐大人,可以证明柳家与此案无关了吧?” 徐恒看了一眼谢崇光,刚要开口,谢崇光立刻就道:“别听他的,此事就是柳家兄妹主使的,是柳氏和她兄长策划,派凶杀我女儿!” 谢晚晴听到“我女儿”三个字,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此时竟想起来,她是他的女儿了么? 柳月娇一脸惊慌,左边是自己的哥哥,右边是自己的夫君,无论她站在哪一边,都是死路一条。 “谢相,话可不能乱说,此事分明与我柳家无关,你为何含血喷人?”柳尚书可不是吃素的,自然是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谢崇光怒道:“你还敢狡辩,分明是你兄妹主使的,昨日柳氏来求本相替你们保守秘密,还要借给你们人手去毁尸灭迹,就连在义庄的内应,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那位内应朝柳尚书点点头,道:“柳尚书,这一点在下可以替谢相证明,的确是你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帮你疏通关系!银子我还没有动,都交给徐大人了!” “那……那也是我替谢崇光找的关系,并非我主使人杀谢晚晴的,是他把女儿赶出家门,又害怕谢晚晴连累谢家,所以斩草除根!”柳尚书找尽理由为自己开脱。 谢崇光咬着牙道:“我已经把晚儿赶出家门了,又何必要派人杀她?她到底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痛下杀手?” “说的倒是有道理,谢相也算是饱读诗书,礼义廉耻肯定懂得很多,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杀手,柳尚书,你这话可站不住脚啊!”徐恒评价道。 柳尚书冷哼一声,道:“他什么事干不出来,为了利益,连女儿都能逐出家门,如今又出卖自己的妾室,足见此人利益熏香,自私到了极点!” 谢晚晴在心底为柳尚书这句话叫了好,他说出了自己不能说的话,虽然柳尚书只是为了自己开脱,但不失为肺腑之言。 谢崇光气的几乎要吐血额,道:“柳万金,你含血喷人,分明是你柳家派人去杀我女儿,还敢胡乱攀咬,月娇,你说……是不是你兄长派人去杀的晚儿?” 柳月娇已经哭了起来,现在是谢崇光和自己的哥哥撕咬起来,她是谁都不敢帮,帮了谁自己以后的日子都难过了。 失去谢崇光,她就成了弃妇,无所依靠,失了兄长,她也成了无根的浮萍,谢崇光将来无论对她怎样,都没人帮她了! “相爷,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柳月娇哭着道,她希望谢崇光能够给自己一条生路。 谢崇光瞪着柳月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道:“月娇,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派人杀我女儿,我都没有责难你,还想帮你弥补此事,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竟然要与你哥哥一个鼻孔出气,将本相至于死地!” “没有……妾身没有,妾身没有那个意思啊!”柳月娇解释道。 谢崇光冷笑,道:“本相瞎了眼,竟然相信了你这个毒妇,才落到这种境地,你们兄妹休想逃脱干系!” 说着谢崇光就对徐恒道:“徐大人,请你明察,那几个刺客肯定是柳家的人,您一查便知!” 徐恒道:“其实那几位刺客的面目已经浮肿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所以本官才没有画像,而不是画像丢了,故而本官才设下此计!” 徐恒的话让柳尚书更加放心了,道:“既然如此,徐大人是不是该有所决断了,此事和我柳家真是毫无干系,都是谢崇光一人所为,他对自己的女儿都如此狠辣,还请徐大人如实上奏皇上!” 徐恒看了一眼柳尚书,道:“此案本官自有决断,不牢柳尚书费心!” “哼,反正柳家已经没有了什么干系,还请徐大人尽快了结案子,还我们一个公道!”柳尚书理直气壮地道。 谢崇光被气的面红耳赤,盯着柳尚书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徐大人,这件事都是柳尚书的诡计,请你不要轻信他的话!”谢崇光已经找不到证据为自己开脱了,他深恨自己当时听了柳氏的话,竟然把自己推下了水。 此时若不是在公堂之上,他定会让柳月娇死的很惨! 柳月娇一直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其实她也明白这件事过后,谢崇光不会再相信她了,恐怕她在柳家会彻底失去地位,除非她现在出口为谢崇光证明! 可是一旦她那样做了,柳家就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了,她等于断了所有的退路。 无论哪一边,都是万丈深渊,聪明如柳月娇,此时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落悬崖! 崔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道:“徐大人,这案子就不要再拖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徐大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尽快结案,将事实呈报皇上,由皇上定夺!” 徐大人轻咳一声,道:“谢相,你是否认罪?” “本相不认,我没有派凶杀人,都是柳家兄妹耍的诡计,就算到了圣上面前,本相也绝不承认!”谢崇光怒道。 徐大人轻哼道:“谢相,你口口声声指责谢家兄妹耍诡计,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在这里!”忽然,公堂外的人群里响起一道清亮亮的声音。 众人纷纷惊愕回头,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半路杀出了哪个程咬金! 第200章 柳氏成了替罪羊 “请大家让一让!”人群中有人开口,然后那些围观百姓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林梦瑶带着自己的丫头,还绑了一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谢晚晴错愕地看着林梦瑶手里扶着的人,竟然是雪涵,雪涵明明在她的掌控之中,怎么会落到了林梦瑶手里? 谢晚晴转头看了一眼谢子安,谢子安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安心。 谢晚晴这才明白,这是谢子安安排的计谋,应该是临时决定的,否则他不会瞒着自己。 林梦瑶对徐恒道:“徐大人,本夫人手里的这个丫头,正是雪涵,就是那个一直潜藏在我们大小姐身边的贱婢!” 徐恒惊愕地问:“她……她不是应该……” “徐大人所说没错,她的确差一点就被柳家的人杀了,但是这丫头也是命大,或者说,上天留她一条命,就是为了指证真凶,为好人留一条活路!”林梦瑶微笑着道,气质端庄大气,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 徐恒疑惑地问:“还请夫人明言!” 林梦瑶道:“此事说来也巧,那日柳家的人打算将这丫头带到城外杀人弃尸,却偏偏被我娘家兄长所遇,我兄长速来侠义心肠,见几个男人绑着一个女子,形迹可疑,便跟了过去,将雪涵救了下来,雪涵当时受了重伤,被兄长带回家中养伤!” “那你前些日子为何没有将人叫出来?”徐恒问道。 林梦瑶叹息一声,道:“雪涵重伤,昨日才醒来,知道救她之人是我兄长,所以兄长派人通知了本夫人,我是一大早去林家将她接过来的!” “雪涵,还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徐大人!”林梦瑶道。 雪涵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柳月娇和柳尚书,然后道:“奴婢不敢说!” 林梦瑶劝道:“这是在公堂之上,没人敢把你怎样,你若不说,事后说不定还要被人杀人灭口,还是趁早将真相说出来!” 徐恒也道:“雪涵,你还不从实招来,本官保证,你说出真相,绝对没有人敢为难与你!” 雪涵这才哭着道:“大人,奴婢冤枉啊!” 徐恒皱眉,道:“你有什么冤情,就直接说出来!” “奴婢被柳家兄妹摆布,她们设计让我到谢家大小姐身边潜藏,随时把谢大小姐的事情偷偷告诉他们,还让我给大小姐下毒,但是大小姐身边的素问精通医术,所以奴婢没有得手,后来……谢大小姐被丞相赶出家门,她们让我泄露大小姐的住处,趁夜派人来行凶,没想到大少爷早有防范,才让大小姐幸免于难!” 雪涵说的极为仔细,甚至将自己怎么引来柳家的杀手,怎么配合柳氏兄妹的行动,又是怎么被人发现的过程一一道来。 众人听了,都被这真相惊到了,谢崇光更是满面羞惭,他一面为自己的嫌疑被洗脱而庆幸,一面又因为自己错信了柳氏兄妹而感到惭愧和自责。 雪涵最后补充道:“奴婢并未层出卖过柳家的人,可是她们不肯信我,竟然要杀我灭口,我才不得已在公堂之上说出真相,请徐大人明鉴!” 徐恒问道:“你片面之言,本官可不能轻信,可有别的证据?” “有,奴婢这里有和柳氏密通消息的纸条!”雪涵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然后将里面的纸条都拿了出来,呈给了徐恒。 徐恒过目之后,眯起眼睛,问道:“柳氏,你还有何话说?” “我是冤枉的,哥哥……你快说话啊,我是冤枉的!”柳月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只想求柳尚书能够帮帮她。 可是柳尚书却只是冷眼看着柳月娇,转而对徐恒道:“柳氏已经是谢家的妾室,与我柳家的干系并不大,这些事儿只能说是她自己的主意,本官并不知情,更没有指使过雪涵!” “那你柳家的人为何要杀雪涵灭口?”徐恒根本不相信柳尚书的鬼话。 柳尚书道:“本官当时是一时气糊涂了,毕竟雪涵是私逃了的奴婢,本官哪里知道她是被我妹妹带走,去干了这些龌龊事!” “哥哥!”柳月娇难以置信地看柳尚书。 柳尚书回头,看了一眼柳氏,微微摇头,道:“妹妹,你做了这些丑事,就不要再抵赖了,哥哥我想保你,可是也无能为力啊,你若是早些告诉我真相,我必不会纵容你作恶!” 柳月娇看着柳尚书,见他眼里隐隐有警告之意,心下大惊,想起自己的生母还有女儿的前程,终于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她离不开柳家的支持,更不能把柳家得罪死了,如今谢崇光已经指望不上了,若是再失去柳家,她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徐恒看着这对兄妹,问道:“柳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妾无话可说,都是我一个人所为,指使雪涵的人是我,派凶杀人的人也是我,就连相爷派人去毁坏义庄,也是我求他做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徐大人降罪!”柳月娇面如土色,一脸认命的样子。 谢晚晴和谢子安听了这话,对视一眼,这是他们料到的结局,柳月娇终于也这样一天,众叛亲离,而她却无可奈何地当了替罪羊。 徐恒看了一眼崔老夫人,问道:“崔老夫人,对于这个案子,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身只知道,以柳氏一个人,恐怕做不了这么多的事儿,至于她身后的帮手是谁,老身就不得而知了!”谢老夫人也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一切都要交给徐恒来定夺。 而且就算她想要扳倒谢崇光和柳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因为他们现在可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上不让他们倒下,他们就有办法东山再起,所以她不会选择没有把握的时候下手,一旦要下手,必须一击即中,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谢晚晴久久未开口,终于在这一刻上前,道:“徐大人,想来谢相虽然心狠了一些,但倒不至于痛下杀手,毕竟我乃是他亲生骨肉!” 谢崇光见此时谢晚晴也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个丫头还不算太不懂事! “就是,本相怎会如此心狠手辣!”谢崇光道。 柳月娇看了一眼谢崇光,却再不敢说什么,她知道,谢崇光此时巴不得她被徐恒判个斩立决!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悲,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众叛亲离! 也不知他日到底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呢?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在谢思茹身上了,只要谢思茹能够得到太子的宠幸,她就有希望卷土重来! 徐恒道:“此案真相大白,谢柳氏机关算尽,终于难逃法网恢恢,如此毒妇,当判处极刑,但念及此事涉及崔谢柳三家,所以本官虚呈报圣上,由圣上钦定!” 柳尚书和谢崇光听了这话,心头都舒了一口气,皇上定夺,他谢家和柳家就都会安然无恙,毕竟皇上现在可是很需要谢柳两家帮扶太子! 徐恒定了案之后,便宣布了退堂,崔老夫人带着谢子安和谢晚晴率先离去。 柳尚书和谢崇光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里都充满了敌意,这一次谢柳两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从此以后要想再恢复往日的关系,怕是难如登天了。 谢晚晴和谢子安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以最小的代价,便摧毁了谢家和柳家之间的信任,使得他们彼此憎恨,更大的收获是,柳氏这个毒瘤,终于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子,虽然不能确保她不会复发,但是至少目前,她是没机会蹦跶了。 而谢晚晴也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她不能放任柳月娇死灰复燃,否则必然引起柳月娇疯狂反扑! 要让她死,必须要让她死! 谢晚晴的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憎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在眼前一幕幕闪现,她曾受过的苦难,柳月娇要加倍奉还! 可是结果往往出人意料,柳尚书立刻就去求见了德妃娘娘,请求德妃能够帮忙在皇上面前进言,对柳氏从轻发落。 柳尚书倒不是舍不得这个妹妹,而是希望谢思茹嫁给太子的这个计划不要因此受阻! 德妃娘娘却对柳尚书的夫人,孙氏,道:“柳夫人,这事儿您真不应该来求本宫,本宫可帮不了你们!” 孙氏以为德妃不肯帮忙,心情沮丧地道:“娘娘,若是您都帮不了,那我可怜的小姑子怕是死定了,哎……虽然说她作恶多端,但到底是我夫君的妹妹!” 德妃摇头,道:“如今能保得住柳氏的,不是本宫,而是太子啊!” 孙氏一愣,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柳氏要替太子除掉谢晚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柳夫人不应该不懂吧?”德妃笑着道。 孙氏猛然明白过来,忙谢恩道:“多谢娘娘指点,臣妾真是愚钝,还是娘娘蕙质兰心,聪明过人!” “呵呵……别吹捧本宫了,本宫帮你们柳家,也是为了本宫自己!”德妃倒是个坦诚的人。 德妃只有一个女儿,将来若是能招个好夫婿,她老来还算有所依靠,但是终究没有皇子来的可靠。 太子一向都和崔贵妃亲近些,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把太子争取到自己这一边儿,德妃可是不遗余力地筹谋奔走。 而太子亦然,既然和崔家撕破了脸,崔贵妃是不可能再帮他了,而宫中唯一能够和崔贵妃相抗衡的只有德妃,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德妃要做的就是帮助太子,拉拢更多的支持者! 第201章 发配永州 孙氏得了德妃娘娘的指点,自然是千恩万谢,又送了德妃娘娘一大笔银子。 柳家本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银子自然是不缺的,要说送什么宝贝给德妃,倒也不见得能讨德妃欢喜,毕竟德妃出身高贵,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是在宫中行走,自然要打点上下,银子啊,是最实在的,这也是柳家能够讨好德妃的原因! 德妃笑眯眯地收了孙氏的银票,然后道:“关于谢家二女儿的事儿,本宫已经和太子商议过了,太子对那丫头还真有几分欢喜,只是……皇上那边,不太好说,你也知道,皇上这人最重规矩,谢思茹到底……” 德妃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孙氏算是明白了,连忙道:“那就有劳娘娘您多多费心了,现在宫中,您可是独一份儿,以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必然是会听取娘娘的意见,娘娘放心,只要您能帮得上忙,柳家必然有重谢!” 德妃很喜欢孙氏这样的聪明人,却故作为难地道:“哎……本宫可不是贪你们的银子,但是在宫中,本宫的话未必有皇上身边的人管用,而要那些个奴才帮着说话,少不了银子!” “是,臣妾都明白,娘娘辛苦之处,咱们柳家可不敢忘记!”孙氏笑着道。 德妃娘娘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本宫也不耽误你的事儿了,皇上那边可能很快就要有批示了,你可得尽快让太子出面摆平这件事!” 孙氏忙谢了恩出了宫。 三日之后,皇上的批示就下来了,柳氏只是判了个流刑,流放到永州去,虽然地方是远了点儿,但跟死刑相比,已经是大大的宽赦了。 柳尚书为怕谢家和崔家暗中动手,使了些银子,让柳氏尽快出京了。 柳尚书还亲自去送了柳氏,一路上自然将心中的话和柳氏一一说了。 “妹妹,哥哥对不住你,当时的情形,若是不那么做,柳家跟着倒了霉,就真的没人能救你了!”柳尚书叹息着道。 柳月娇点点头,道:“我明白的,哥哥能为我争取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求他日茹儿能争气,那我还有出头之日!” “妹妹放心,你去永州,我定会提前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受苦的!”柳尚书保证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永州天高皇帝远,他让柳月娇在那边享福,也没人能够知道。 无非是赞是柳月娇无法在京中生存,这对柳家没有什么损害,对柳月娇本人也并不算大难。 等过两年,找个机会,请皇上开恩赦免,或者偷偷接回来,都不算什么大事! 柳月娇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恨自己一着不慎,中了谢晚晴的计,才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她在谢家算是彻底败了,失了谢崇光的心,谢崇光早就给了她休书,和她恩断义绝了。 柳月娇心灰意冷地说:“哥哥,你回去吧,我这就上路了!” “哎,这是银子,你收好,路上不会太辛苦!”柳尚书也很难过,毕竟是自家妹妹,哪能不心疼,当时选择推她出去,也真是狠了心才做得出来的。 “我母亲,还有父亲……都托付给哥哥了,还有茹儿,请哥哥多多照应着!”柳氏又叮嘱了几句。 柳尚书抹了抹眼泪,道:“妹妹放心,父亲和你娘年纪大了,我没让他们来,他们心里其实很惦记你,至于茹儿,她也是不方便这时候来送你,否则……” “嗯,我都明白,哥哥不必多说,你也回去吧!”柳月娇挥挥手,打算离开了。 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的,但是有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柳尚书目送着柳月娇出了城,才骑马往回赶。 可是柳月娇没料到,才走出不多久,竟然在十里亭看到了林梦瑶。 林梦瑶特意在亭子里摆了酒菜,见到柳月娇来了,笑着招呼几个押送柳月娇的衙差喝酒,然后将柳月娇请到一旁说话。 柳月娇并不想理会林梦瑶,林梦瑶却显得很热情,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妹妹我知道你此去山高路远,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兴许此别再无他日了,妹妹特来相送!” “林梦瑶,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柳月娇冷冷地道,虽然自己成了林梦瑶的手下败将,但这一切并不是林梦瑶的胜利,而是谢晚晴的胜利。 林梦瑶娇笑一声,道:“我可不是假慈悲,我是真的心疼姐姐啊,机关算尽,却没料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下场吧?去了永州那样的地方,这辈子要回京城可就难了!” “那又如何?你以为自己就赢了么,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除非你能把谢子安和谢晚晴都斗倒了,否则你林梦瑶也会有哭得那天!”柳月娇到这个时候,还不忘为谢子安和谢晚晴树敌。 林梦瑶嬉笑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不是你啊,谢家兄妹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就算将来有了利益之争,也只是各凭本事罢了,可不像你,欠着人家人命呢!” “你……你说什么?”林梦瑶笑了笑,“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走了之后,我收了你身边的海棠,你猜猜,她告诉了我多少事?” “你……海棠那个贱婢!”柳月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又被人出卖了。 林梦瑶道:“哎……不过这到底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就不会多事了,只要你不会再回来威胁到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 “林梦瑶,你是在威胁我?”柳月娇露出阴狠的目光。 林梦瑶点点头,眨了眨眼睛,道:“很明显我就是在威胁你啊,所以啊……你安分守己地去永州,不要再回来,只要你出现在京城,你当年的事情就会被谢子安和谢晚晴知道,他们会怎样对你,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柳月娇咬牙切齿地瞪着林梦瑶,她真是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没什么脑子的林梦瑶才是背后那条毒蛇! 错看了谢晚晴已经是她人生一大败笔,没想到还错看了林梦瑶,柳月娇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曾经自以为的那般聪明! 柳月娇苦笑了一声,道:“我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相爷此时怕是恨极了我!” “嗯,这一点你倒是说得没错,他这两日总在骂你,说你狼心狗肺,说你最毒妇人心,总之……相爷的心里,你是彻底没戏了,而我呢……不日就要被扶正了,你争了十几年的位置,终于要落在我手里了,柳氏,我现在可真是好得意!” 林梦瑶笑嘻嘻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可怕柳月娇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柳月娇冷笑,眼神阴鸷地看着林梦瑶,道:“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必要看看你能笑到何时,不过我劝你一句,小心谢晚晴,那个丫头可比你我想象的都要狠毒!” “多谢你提醒,我和晚儿的关系可好呢,你不要挑拨离间!”林梦瑶漫不经心地道。 如果不是谢子安和谢晚晴帮了她一把,谢崇光和谢老夫人可不会痛快地答应将她扶正,谢崇光现在对她可是宠爱至极,简直是当成了手心里的宝! 谢家没有了柳氏,也没有了谢家兄妹,她和她的孩子,将是谢家最后的胜利者,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谢晚晴,一个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女儿,能有神秘威胁呢? 至于谢子安,似乎和谢崇光的关系比从前更恶劣了,虽然没有明着断绝父子关系,但是谢子安如今根本不回谢家,和断了关系没什么两样了! 林梦瑶心里可是得意极了,觉得鹬蚌相争,最后她这个渔翁得了最大的利益! 柳月娇嗤笑起来,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你还真以为谢晚晴当你是至交好友啊?你不过也是她对付我的一颗棋子罢了!” “谁是棋子,谁是下棋的人,从来都没有定数,她利用了我对付你,何尝不也是我利用了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我是林家唯一的女儿,但到底母亲身份不高,能成为相爷的续弦,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林梦瑶看事情比柳月娇要透彻的多。 柳月娇道:“只怕你得来的这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谢崇光那个人,最是薄情,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抛弃,更别说是你了,有朝一日,你妨碍了他的利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抛弃!” “呵呵……危言耸听,你是多行不义,好了,不与你多说,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祝你一路好走!”林梦瑶起身,理了理衣衫,拍拍尘土,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柳月娇咬碎了一口银牙,被几个衙差拉着走了。 此时陡坡上的草垛上,谢晚晴和谢子安并肩而立,谢子安道:“我可以派人在半路将她解决了!” “不……让她去柳州,柳尚书刚刚一定告诉她,在柳州为她打点好了一切,你派人去柳州,毁了柳家所有的布置,让柳氏规规矩矩的服刑,让她也体会一把辛苦劳作的滋味吧!” 谢晚晴道,她受得那些折磨,柳月娇也该亲自尝试一下,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可是……就怕她死不了,还会再生事端!”谢子安担忧地道。 谢晚晴冷笑,道:“她唯一的指望就是柳家和谢思茹了,只要柳家倒台,谢思茹陷入绝境,柳氏就只能一辈子呆在永州,受尽折磨,直到她撑不住自绝,或者操劳致死!” 谢子安点点头,的确……他们下一步就是对付谢思茹了! “嗯,还是不太放心,我就派人去柳州专门守着咱们这位姨娘吧,不给她点儿特殊的照拂,实在对不住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谢子安语气森然。 谢晚晴只是淡淡一笑,她早就安排好了,这一路柳月娇都不会好过,更别说到了永州那种地方了! 第202章 美人分三等 虽然这个案子,面上柳家和谢家都没有受到什么根本性的伤害,皇上也只是下旨责难了几句,予以罚俸一年的责罚, 但谢柳两家在京城的口碑却一落千丈,本来只是清高的世家看不上他们,如今同朝为官的各家都对谢柳两家十分不齿,若不是碍于皇上对他们诸多维护,恐怕已经没人肯跟着两家来往了。 而谢家和柳家从此之后,也是诸多争端,矛盾日益激烈和明朗,虽然都为皇帝所用,但是彼此间却不断攻讦,恨不得把对方拉下水。 这一点让皇上也倍感头疼,可是却无力阻止! 朝中的党争却日益激烈,太子渐渐虽然一直由皇帝一力扶持,但是朝中支持景王的呼声却越来越高。 皇帝表面上对两个儿子不偏不倚,可是背地里却已经开始动手打压景王,将那些支持景王特别活跃的大臣随意找了些由头,惩处了一番,严重的更是外放到了京外。 这给了朝臣一个明确的信息,轩辕珏并不是皇上属意的继承人,他们要考虑清楚自己的立场。 虽然景王没有了希望,但是太子的威望到底是一日不如一日。 尤其是他上个月纳了谢家庶女谢思茹为侧妃这件事,更是惹得天下人不齿。 虽然上林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但不代表大家都忘了太子和谢思茹的丑事了。 因为这件事,谢晚晴也再度获得了大众的同情,难怪主动请求退婚,原来是太子对谢晚晴的庶妹还上了心,在原定的大婚前纳了谢思茹,这不是赤果果地打谢晚晴的脸么? 奈何谢家人还不肯维护自己的长女,将谢晚晴逐出家门,实在是可怜! 一时间,京城的风向又变了,无不对谢崇光口诛笔伐,就连有些不看皇上和太子脸色行事的御史大夫们,都开始上折子要求太子下诏罪己,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认错! 当然都被皇帝压下了,但是这难以阻止太子的名誉一日坏似一日。 本来皇帝也不想让太子纳谢思茹的,但是谢家和柳家始终不睦,搅得他心烦意乱,只能让谢思茹进东宫,希望能借此缓和谢柳两家的关系。 谢思茹大婚的时候,偏偏排场很大,闹得人尽皆知,比之许多皇子的正妃都要铺张,可见谢柳两家想通过这桩亲事为他们找回点儿颜面,可是却不知道这样惹来了更多人的不屑。 真正有见识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又攀上了太子而对他们另眼相看,只会鄙夷他们攀附权势,厚颜无耻! 因谢思茹的亲事,谢柳两家算是正式成立太子党的中坚力量。 而谢子安和轩辕珏也没有闲着,关于对付太子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之中。 因为有了谢子安的参与,轩辕珏之前的计划被调整了,显得更加周密而有条不紊。 首先是东宫里,谢思茹初来乍到,却备受宠爱,惹来了其他姬妾的不满,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东宫的女人们之间硝烟四起,不时地有人去太子面前哭诉,告状,互相指责,甚至有些当着轩辕明的面就大打出手,闹得十分难看。 轩辕大约是腻味了女人们的争斗,又被朝中各种琐事和反对的声音所困扰。 在“身边人”的建议之下,出宫游玩,好散散心。 偏偏就那么凑巧,街市之上,一块香气撩人的丝帕落在了轩辕明的身上,他撩起来一看,然后抬头,却看到一个女子绝美的侧脸,只是一闪而逝,可是那帕子的香气却让轩辕明心荡神驰。 “小豆子,你可看到刚刚那女子了?”轩辕明指了指楼上,问道。 这小豆子就是轩辕明的近侍,很懂得讨轩辕明的欢心,所以没回轩辕明出来玩,都会让小豆子陪伴。 这一次也不例外,小豆子笑了笑,道:“奴才自然看到了,刚刚帕子掉下来的时候,奴才就抬头看了一眼,绝世佳人,真乃绝世佳人!” 轩辕明用折扇敲了一下小豆子的头,笑骂道:“你一个太监,竟也懂得什么是绝世佳人?” 小豆子挠挠头,憨憨一笑,道:“别看奴才不是个男人,但是这品鉴美人,却自有一套,其实奴才也是为了替太……少爷您品鉴美人!” 轩辕明饶有兴趣地问:“哟?瞧把你能的,你倒是说说,你的道道来!” “这美人分三等!”小豆子笑着道。 轩辕明问道:“哦?愿闻其详!” 小豆子窃笑一下,道:“这最次等的美人,有美貌,有身段,令人一眼看去,便知起容颜绝艳,但却空有美貌,时日一久,便索然无味!” 轩辕明点点头,道:“本宫身边,多的是这样的美人!” 小豆子也道:“嗯,世上最多,都是此类美人,空有美貌,却无内涵和智慧,实在是下下品!” 轩辕明笑了笑,又问道:“那什么是二等的美人?” “二等的美人,既有美貌也有才华,所谓才貌双全,谈吐举止皆令人仰慕,但可惜往往恃才傲物,不肯屈身讨好男子,失了娇媚意趣!” 小豆子侃侃而谈,令轩辕明倍感新鲜,又忍不住追问道:“那这一等的美人又如何?” 小豆子微微叹息,道:“这一等的美人,怕是世间难寻,多为梦中之人了!” 轩辕珏敲了一下小豆子的脑袋,骂道:“小子,还不速速说来,卖什么关子!” 小豆子摸摸头,笑嘻嘻地道:“这一等的美人嘛,不仅美貌绝艳,才华比仙,更是风姿绰约。所谓秋水为神玉为骨,体态纤纤,香气盈袖,最难得的是……精于鱼水之欢,卧榻之间曼妙不可方物,勾魂夺魄,令人神魂颠倒,见之便如痴如醉!” 这话一出,便勾得轩辕明心驰神往,禁不住问道:“世间有这样的女子么?” “如西施宓妃之流,当属一等美人!”小豆子一脸痴迷地道。 轩辕明叹息一声,怅然若失地道:“哎,可惜本宫身边却没有这样的美人作伴,实在是人生憾事!” “奴才该死,竟然让殿下心生遗憾,不能为殿下分忧,小豆子罪该万死!”小豆子满是自责地道。 轩辕明摇摇头,道:“哪里能怪你,只怪这世间多得是庸脂俗粉,真正的美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小豆子道:“刚刚那位美人,惊鸿一瞥,奴才却觉得颇具美人神韵!” 轩辕明回忆起那白衣女子的侧颜,也点头道:“的确是绝美之人,只是不知……是不是小豆子你口中的一等美人!” “这要殿下亲试,方能得知啊!”小豆子暧昧一笑,逗得轩辕明更加开怀。 轩辕明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本宫定要重重赏你!” “那咱们上去看看?”小豆子道。 轩辕明点点头,心里有些痒痒的,难以忍耐,若是能得个“一等美人”常伴身侧,该是何等美妙滋味? 小豆子引着轩辕明上了楼,却被人拦了下来,是一个面目冷峻的老妈子。 “这位公子,请留步!” 轩辕明皱眉,道:“怎么了?这是画楼,难道还不许客人上去?” “楼上已经被我家小姐包下了,小姐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请公子留步!”老妈子依旧不肯让路。 轩辕明不悦地道:“好大的排场……” “既然是爱画之人,嬷嬷就不要阻拦了!”楼上传来一声极为悦耳动人的声音,令人闻之不禁心荡神驰。 轩辕明瞬间就被这声音给吸引了,然后极为难得地谦逊道:“多谢小姐,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妈子这才让开了一条路,让轩辕明和小豆子走上去了,美人隔着帘子正在里面站着,品鉴那些书画。 轩辕明想要进去一览究竟,掀开帘子走进去,却发现美人不知何时已经用面纱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盈盈动人的眸子。 轩辕明只看着那双眼睛,就觉得自己要溺毙其中了,世上竟然有这样好看而动人的双眸! “小姐……唐突了!”轩辕明不自觉的就在这女子面前变得恭敬而谦虚起来。 女子微微点头,朝轩辕明欠了欠身,然后道:“公子有礼!” “小姐为何要以面纱遮住自己的脸?莫不是怕在下是登徒子,冒犯小姐?”轩辕明心中着实想要看到这女子的真面目,刚刚那惊鸿一瞥,只看到了侧脸就让人心痒难耐了。 女子却摇摇头,柔声道:“在我们家乡,有个规矩,女子的容貌不可轻易示人,若是被男子看到了,就要以身相许,若是男子不允,那女子就要自裁以谢罪,故而小女子不敢摘下面纱,并非不相信公子的人品!” 轩辕明听了这话,心头微微有些遗憾,却又有些欣喜,问道:“从未有男子见过你的真面目么?” 女子点点头,道:“除了家父,再无旁人!” 轩辕明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只要他得到这个女子,那这个女子就全部都属于他一个人,这种占有感,实在是令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 可是……要娶她?他堂堂太子,若是这女子身份不高,最多就是回去做个姬妾,可不能给予任何名分,否则父皇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他如今已经为声明所累,不可再行差踏错,否则必然会招致更多的口诛笔伐! 第203章 失魂落魄的太子 轩辕明斟酌了再三,还是放弃了要看此女真容的打算,只是和她闲聊起来。 “小姐也是爱画之人?”轩辕明问道。 女子点点头,道:“是,自幼便喜欢书画,家中也有收藏,初来京城,听说这画楼里藏品颇丰,故特来欣赏!” “嗯,这些虽然都是佳品,但还不算极品,我府上倒是有几幅传世珍品,若是小姐有意,倒是可以去看看!”轩辕明想到了这个理由,觉得如此可以和这个女子有所交流。 女子一双明眸忽闪忽闪,看着轩辕明,带着几分渴望,却又露出了失落之色,摇摇头,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小女子不敢造次!” “这有什么,本……我又不是坏人,小姐无需担心!”轩辕明以为这姑娘是怕他是骗子。 女子摇头,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一女子怎好轻易去男子家中做客,实在是失礼!” 轩辕明这才明白过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忙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没考虑到小姐的难处,这样吧,若是小姐方便留个落脚处的地址,我可以派家人将画送到小姐府上,供你细细评鉴!” 那女子听了,眼神一亮,却又带着几分羞赧,道:“这样实在是太麻烦公子了,你我萍水相逢,我怎敢受您如此大恩?” “你我同是爱画之人,所谓志同道合,既然如此,小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轩辕明笑着道。 女子斟酌了片刻,才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公子!” “哈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轩辕明很是得意,心里盘算着如此就能接近这女子,迟早会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单是听着这声音,看她这身段,便可想而知该是何等绝色姿容!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女名莺莺!”莺莺显得有几分娇羞。 轩辕明听了这名字,就觉得心里酥酥麻麻,几乎差点儿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出口的一霎又改了,道:“姑娘可以称呼我为宣明!” “原来是宣公子,小女子有礼了!”莺莺十分客套。 轩辕明还想和莺莺攀谈下去,没想到莺莺却率先站起来,道:“宣公子,莺莺已经出来多时,该回去了,失陪!” “小姐还未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呢?”轩辕明急切地道。 莺莺欠了欠身,道:“我就住在雪花巷尽头的小宅里,门口挂着两盏黄灯笼,您一去便可以看到!” “莺莺小姐,真是个别致的人!”轩辕明赞道。 莺莺深深看了一眼轩辕明,便转身走了出去,轩辕明追出去,莺莺已经下了楼。 “殿下……殿下……人都走了!”小豆子叫着轩辕明,明显轩辕明的魂都被那女子勾走了。 轩辕明问道:“小豆子,你说这姑娘像不像书里写的精怪?怎么本宫一见她就像丢了魂一样?” 小豆子噗嗤笑出来道:“那是因为这姑娘实在美好,与过去殿下见到的女子都不同!” “是啊,太与众不同了,也太美好了,若能得此女,此生无憾了!”轩辕明感叹道。 小豆子道:“殿下已经知道她住在哪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么?那……不如今晚……不好不好,晚上去实在是太冒昧了,那就明天一早去?”轩辕明问。 小豆子笑着道:“都听殿下的,那女子若知道您就是太子殿下,肯定巴不得要投怀送抱呢?” “是么?那……多令人失望啊!”轩辕明想到这里,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世上女子无不贪恋权势财富,若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投怀送抱,她又与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呢? 小豆子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道:“兴许莺莺小姐不同旁人,并不在意殿下的身份!” “也许吧……”轩辕明带着几分失落走出画楼,原本出来游玩的兴致顿时就消散殆尽,于是便回了东宫。 第二日晌午,轩辕明派人带着画去了雪花巷找莺莺,却被告知,姑娘早上天刚亮就坐马车离开了,说是找到了京中的亲友,被接过去了。 当轩辕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股无法言语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即将得到又迅速失去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 “殿下,您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可是最近朝务烦忧?”谢思茹看着轩辕明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担忧,倒不是担忧轩辕明,而是直觉告诉她,轩辕明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她自从进了东宫,轩辕明可是一直对她宠爱有加,就连之前最得宠的那个妙妙都在她来了之后,失色不少。 可是近两日,轩辕明对着她却越发心不在焉了,甚至都提不起兴致与她行鱼水之欢。 轩辕明皱眉,看着谢思茹,摇摇头,不说话。 谢思茹一脸愁苦之色,道;“看殿下这般愁眉不展,实在令妾身担忧极了,如果能做什么让殿下感到高兴,妾身什么都愿意!” “爱妃多虑了,本宫没事,你先睡吧!”轩辕明看着皎洁的月光,竟然有些惆怅,身边围绕着这些莺莺燕燕,却没有一个能够知心的。 他起先对谢思茹还有几分欢喜,但是真正将她纳入东宫之后,也就索然无味了。 莫不是时间女子皆如此,还是他这个人天生薄情,对谁都只是一时兴起? 可是脑海中再度浮现莺莺的侧脸,不过惊鸿一瞥,却让他朝思暮想! “殿下……”谢思茹轻轻褪下自己的衣衫,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看起来分外诱惑。 轩辕明回头,却只觉得有些厌烦,谢思茹在床笫之间的确有些本事,可是莫名的,轩辕明就觉得她实在太过轻浮了些! “本宫乏了!”轩辕明翻身躺下,不肯面对谢思茹。 谢思茹尴尬地收起了媚笑,委屈极了,可是又不敢当着轩辕明的面表现出来。 一夜无话,一连几日,轩辕明都没有歇在任何女人那里,分明身边没有新人,为何心思却不在她身上呢?谢思茹百思不得其解。 “碧荷,你说……太子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心不在焉的?”谢思茹毫无头绪,只好问自己的婢女了。 碧荷蹙眉,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可是殿下还是歇在您房里日子最多啊,他不去您这儿,也没有去后院那些女人那里,想来还是对娘娘您最宠爱!” 谢思茹却不这么认为,她已经感受到了轩辕明的心意变化,根本就不是最开始对她那般体贴温柔了。 “不对……他肯定是有了什么人了,怎么办?我才进东宫不足两个月,若是这么快就失宠,舅舅和父亲那里,我都难以交代了!”谢思茹一脸哀怨地道。 她如今争宠可不只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谢柳两家,舅舅和父亲本就不和,如果再得知她这么快就失宠了,那岂不是让舅舅觉得白白帮了她一场,毫无利益可得?那将来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碧荷,不行,我必须想办法将殿下的心拴住,若是被别的狐媚子勾去了,我将来还何以立足?”谢思茹咬了咬牙。 碧荷蹙眉,道:“哎……若是咱们夫人还在就好了,她定然有办法帮您!” 说起柳氏,谢思茹又是一阵烦忧,道:“还不是娘糊涂,那个节骨眼上,非要去招惹谢晚晴,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真是气死我了!” “娘娘,您也莫忧心,要不我们去找找舅老爷?”碧荷也是乱出主意。 谢思茹白了她一眼,道:“舅舅毕竟是个男人,我怎好跟他说这些事儿,那也太失礼了!” “那……那该怎么办呢?”碧荷也是无可奈何。 谢思茹叹息一声,道:“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出什么办法来,若是我们在殿下身边有个人,倒是能帮上忙,至少能让我知道,殿下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平日里又在忙活什么!” 碧荷道:“是啊,可是……咱们初来乍到,可不是没有人么?” “碧荷……殿下身边有个小豆子,看着挺机灵的,也颇得殿下欢心,你是不是和他还说得上话?”谢思茹问道。 碧荷道:“小豆子啊,那是个最爱耍贫嘴的,跟后面这些奴婢都油嘴滑舌的,奴婢顶不喜欢他!” 谢思茹摇摇头,道:“那小子看着就聪明,要不怎么能这么讨殿下欢心?你多和他亲近,兴许能帮上忙!” “可是……”碧荷想起小豆子那厮时不时地在言语间调xi她,就觉得不太情愿。 谢思茹蹙眉,不悦地道:“碧荷,我待你如何?” “娘娘自然对奴婢恩重如山!”碧荷知道谢思茹肯定是不高兴了,忙跪下道。 谢思茹笑了笑,把碧荷扶起来,道:“碧荷,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来,你一直跟着我,是我最贴心的人,如今我娘不在了,只能指望你和海棠,但是海棠毕竟和我不亲,我一直待你如姐妹般,难道你不希望我好么?” 碧荷虽然心里知道谢思茹要做什么,可是身为奴婢,她哪有说不的权力,只好忍下委屈,道:“奴婢自然是希望娘娘好的,娘娘好,奴婢就好!” “嗯,你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不枉费我如此待你,那么……小豆子的事儿,你可愿意帮我?”谢思茹拍拍碧荷的手,一副诚恳的模样。 碧荷抿了抿嘴,道:“奴婢会尽力而为的!” 第204章 谢晚晴吃醋了 “小豆子那个小子,虽然是个公公,但是一看就知道六根未净,碧荷又生得貌美,我看东宫后院里能比得上你容貌的丫头没几个,你只要略施小计,肯定手到擒来!” 谢思茹笑嘻嘻地看着碧荷,摸了摸碧荷的脸,从前她并不那么喜欢碧荷,只是自幼就由碧荷伺候着,才把她带来了东宫。 本来是想着等她有了身孕,让碧荷伺候轩辕明的,也好替她拴住轩辕明,不让他往别的女人那里跑。 可是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了,将来再找几个美貌的丫头好好调教就是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知道轩辕明最近到底是被哪个狐狸精勾去了魂,竟然对她这般冷落。 而这边谢思茹还没得到什么消息,轩辕明就忍不住了,又带着小豆子出去了。 他心想,也许莺莺会再去画楼,说不定能遇上! 这边轩辕明刚刚出府,谢晚晴就收到了消息,她正在院子里和莺莺喝茶,轩辕珏也在。 “王爷,太子殿下可是又出来找人了,莺莺姑娘是去还是不去啊?”谢晚晴笑盈盈地问。 轩辕珏看了一眼莺莺,道:“还不用着急,让他找不到,再出其不意地出现!” “怎么出其不意地出现?”莺莺好奇地问。 轩辕珏道:“本王回安排好的,你就听命行事!” 莺莺点点头,乖巧地道:“是,王爷!” 谢晚晴笑着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如此痴情之人,竟对一面之缘的莺莺这样牵肠挂肚!” 从前的轩辕明可没有这样对一个女子上过心,哪怕是谢思茹也不过是多了几分宠爱! 这几日的线报却不断表明,轩辕珏对莺莺上心了,连自己后院那些女人,都爱答不理的! 轩辕珏勾了勾嘴角,道:“这就叫,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谢晚晴点点头,道:“也是,太子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人人都巴不得送上门去,求着他,偏偏王爷您反其道而行之,让莺莺惊鸿一瞥之后便消失无踪,难怪他这样惦记着!” 莺莺道:“是啊,王爷神机妙算,就连要我说什么好,做什么事都叮嘱好了!” 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道:“你不也是反其道而行之么,天下女子都求之不得的太子妃之位,你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莺莺看着谢晚晴,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谢晚晴抿嘴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一个迟早要被废掉的太子的太子妃,有什么稀罕?” 莺莺惊讶地看着谢晚晴,又看看轩辕珏,然后笑着道:“看了谢小姐颇有识人之明!” 轩辕珏挑眉,道:“从前你可不是这样回答本王的!” “现在我就这样回答了,王爷不满意么?”谢晚晴似笑非笑地问。 轩辕珏道:“本王迟早会把太子妃的头衔送给你!” 当着莺莺的面,谢晚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道:“王爷不要乱说话!” “本王乱说了么?”轩辕珏明知故问。 “王爷所言甚是有理,莺莺觉得,谢小姐就是有母仪天下的气度!”莺莺笑眯眯地道。 谢晚晴觑着莺莺,呸了一口,道:“莺莺也学会阿谀奉承了!” “莺莺说的是实话呢,是吧,王爷?”莺莺转而问轩辕珏。 轩辕珏点点头,笑而不语! 谢晚晴又道:“莺莺,你要是把轩辕珏迷惑住了,说不准他一犯浑,能把太子妃之位送给你呢,你也尝尝母仪天下的滋味?” “小姐,你又笑话我了……我哪里有那样的福分呢?”莺莺嗔了一句。 谢晚晴道:“说实话,要不是你家王爷非要让你去做这样的事儿,但凭莺莺的人品和容貌,去配那轩辕明,实在可惜!” 莺莺却笑着道:“能为王爷效犬马之劳,是莺莺的荣幸!” 谢晚晴看了一眼轩辕珏,没由来地觉得心头微微有些酸涩,虽然莺莺并不是轩辕珏的什么人,但她为轩辕珏这般付出,还是让谢晚晴感到有些吃味。 可是这种吃味却又不能言明,否则也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莺莺并没有不磊落之处,她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莺莺,你先下去,本王和谢小姐有话要说!”轩辕珏道。 莺莺点点头,便告退了。 谢晚晴干笑了一声,道:“何必把她支开,莺莺不是自己人么,有什么话当着她的面不能说的?” 这话一出口,谢晚晴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听着太酸了! 轩辕珏也明显感觉到谢晚晴这股酸味,竟觉得有几分欢喜,道:“晚儿是不是生气了?” “我何曾生气,你莫要胡猜!”谢晚晴立刻反驳,语速过快,有欲盖弥彰之嫌! 轩辕珏更加笃定她是吃味了,于是笑着问道:“吃味了?” “没有,你别胡说!”谢晚晴否认,坚决否认,怎么可以承认她也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随意拈酸吃醋呢? 更何况她和轩辕珏没名没分的,她有什么资格吃醋,即便莺莺是他的红粉知己,也轮不到她来吃味! 轩辕珏轻咳一声,道:“莺莺只是本王的下属,她本就是负责这种事情的!” “我知道啊!”谢晚晴回答,知道又如何,又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不痛快。 轩辕珏看她还是不高兴,便道:“本王过去与她并不相熟,她是木真替我从一群人中甄选出来的,很得木真的赏识,说她非常适合这个计划!” 谢晚晴又点点头,道:“你之前说过了!” “所以……你为何要吃味,她对本王来说,只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轩辕珏很坦然地道。 谢晚晴抿抿嘴,道:“我又没吃味,你别冤枉我,还有……人家一个大活人,凭什么给你当棋子?” 轩辕珏因为这个问题而沉吟了片刻,问道:“那她不给本王当棋子,木真又为何要培养她?” 谢晚晴竟然被问得哑口无言,如莺莺之辈,似乎从小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她们所学所知,都是为了通过迷惑男人,实现价值。 “本王养着这群人,不是做善事,而就是为了利用他们,达到本王的目的,这从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的事儿,本王没有什么值得愧疚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本王要去的那条路,必定是要踏着千万人的肩膀,莺莺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人罢了,晚儿……她不值得你吃味,因为你是和本王并肩前行的人!” 轩辕珏认真地看着谢晚晴,他明白谢晚晴的吃味,甚至还有些小欣喜,因为这说明她在乎自己,对自己动了真情。 可是他并不希望这样的心结,让他们产生误会,从而渐行渐远。 谢晚晴沉默了良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只是有些许,一点点……微微的……不开心!” 轩辕珏笑了起来,然后忍不住捏了捏谢晚晴的鼻子,道:“本王要拿你怎么办?似乎本王遇到你之后,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了!” 谢晚晴轻咬下唇,道:“我又没有勉强你!” “是啊,你不需要勉强,所有的一切,本王甘之如饴!”轩辕珏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啄一口。 谢晚晴吓得赶紧抽回来,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看见。 “又没人,怕什么?”轩辕珏笑着问。 “你的那个神出鬼没的侍卫啊,他不是时常躲在暗处么?”谢晚晴想起轩辕珏那位比轩辕珏平日里还要冷三分的侍卫,根本像个隐形人,就算他不刻意躲藏起来,站在一旁,也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轩辕珏道:“你说黑羽么?” “他叫黑羽啊?长得倒是很白,就是阴森森的!”谢晚晴评价道。 轩辕珏笑了笑,往上面喊了一声:“黑羽,听到了么?以后对着谢小姐,要尽量保持微笑!” 屋顶上响起一声冷冰冰的“是”,就再无回应了。 谢晚晴实在是不相信,这位叫黑羽的侍卫,能“保持微笑”。 轩辕珏道:“黑羽是有点特别,如果你见到红鹰,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红鹰,好像没见过!”谢晚晴回忆了一下。 轩辕珏道:“本王不爱让他跟着,太扎眼了!” “怎么了?”谢晚晴不解地问。 轩辕珏别扭地道:“他总爱打扮的古古怪怪的,一头红发,还爱穿红衣,如妖魅一般!” “是么?你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有趣?”谢晚晴饶有兴趣地问。 轩辕珏诧异地问:“有趣?” “是啊,一个黑羽冷冰冰,一个红鹰又那么爱折腾,简直是两个极端,还有别的人么?”谢晚晴问。 轩辕珏道:“有,不过要慢慢介绍给你!” “嗯!”谢晚晴忽然对轩辕珏的生活充满了好奇,究竟他身边都有哪些奇奇怪怪的人,又有怎样出色的本领?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又笑了起来,道:“今晚莺莺和轩辕明再见,有兴趣去看么?” “当然不能错过!”谢晚晴对于对付轩辕明的事儿,总是充满了兴趣,她就是很想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他们为他布下的陷阱里,然后万劫不复! 真的很期待,当有一天,轩辕明跌落深渊,永远不得翻身的时候,该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第205章 画舫相会诉悲情 因为没有找到莺莺,轩辕明十分郁郁,小豆子为了逗他开心,就带轩辕明去游湖, 谁都知道,江宁湖畔,一到夜晚,分外热闹,湖上来来往往都是画舫,当然也有一些闲来无事的公子哥出游。 轩辕明并不是第一次来游湖,从前他对这样的地方也十分好奇,所以微服来玩过几回,但是这些庸脂俗粉见多了,也就失了兴趣。 今儿实在是没有心情回东宫面对谢思茹,所以才听了小豆子的话,来了这里。 看着那湖上不断传来的丝竹管弦声,间或有女子的歌声,实在是热闹极了。 “殿下……”小豆子喊了一声。 轩辕明道:“该称我为宣公子,不要乱喊!” 小豆子立刻捂了嘴巴,然后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道:“瞧我这破嘴,公子,咱们去哪一个画舫?” “今儿我不想去画舫,你去租一艘船,本宫想去船上坐坐,只游湖,再叫一个曲子唱的好的姑娘来!”轩辕明道。 小豆子明白,太子这是还在惦记着莺莺姑娘,心情不好呢,但小豆子也聪明,知道找个曲子唱得好的,再美貌一些,肯定能讨太子欢心。 于是去办妥了船,又去画舫找姑娘去了。 刚走过一艘靠岸的画舫,就被老鸨喊住了,道:“这位小爷,看着面熟啊!” 小豆子停下来,一看老鸨,失笑道:“是红妈妈啊,不认得我啦,我是小豆子啊!” 那红妈妈一听,忙打了一下自己,道:“瞧我这眼神,许久不见你和宣公子了,今儿怎么有兴致来了?宣公子呢?要上妈妈的画舫么?我们船上可是来了新姑娘,长得绝对倾国倾城!” 小豆子道:“红妈妈你就别唬我了,你们画舫的姑娘是什么姿色我还不清楚吗,倾国倾城也未免太吹嘘了!” “哎……小豆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这回绝对是绝色美人,就连妈妈我见了,都经不住想多疼她几分呢!巧了不是,今儿是她第一次出来见客,要不要让宣公子过来看看?”红妈妈笑着道。 小豆子挑眉,问道:“曲儿唱的如何?” 红妈妈听了,便笑嘻嘻地道:“还问如何?那满京城也找不到比我这位女儿唱的更好的了!” “花妈妈又在吹嘘了,小豆子可不信,你让她先唱给我听听!”小豆子道。 红妈妈白了小豆子一眼,道:“你这小子,要不是你家宣公子出手阔绰,你又跟妈妈我相熟,我才不会把这么好的姑娘介绍给你呢,你领宣公子来,保准他满意,还会重重赏你!” 小豆子将信将疑地问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是当然的,红妈妈我可不骗人!”红妈妈十分得意地道。 小豆子想了想,道:“我家公子今儿心情不好,不肯上画舫,要不你让那姑娘跟我走,若是我家公子满意,少不了你红妈妈的好处!” 红妈妈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我这姑娘是第一次见客,认生呢,恐怕不好吧?” 小豆子白了红妈妈一眼,道:“红妈妈,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哪回少你银子了?我们公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若是他满意,你们画舫半年都不用做生意了!” 红妈妈一听,笑逐颜开,道:“这话倒是没错,这样吧,你们公子的船在哪儿?我去和姑娘说说,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小豆子道:“就在前面,看到那里了么?” 红妈妈顺着小豆子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艘气派的大船,灯火明耀,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宣公子所乘的,一般人花不起那个价钱租这么好的船。 红妈妈点点头,道:“看到了,你且回去,我马上就来!” 小豆子道;“那妈妈可快些,我家公子心情不好呢,等着姑娘唱曲子游湖!” “好好好……你放心吧!”红妈妈说着就回了船舱。 小豆子也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红妈妈是熟人,所以应该不会错的。 轩辕明看到小豆子一个人回来,皱眉问道:“人呢?” “马上就来,公子稍后,红妈妈的人,说是新来的,长得好,曲儿也好!”小豆子笑着道。 轩辕明显得有些不耐烦,道:“长得好不好有什么要紧,最重要是曲儿好!” 小豆子忙道:“是是是……这长得好是怕污了公子的眼啊!” 轩辕明听了,终于有了几分笑容,道:“你小子,全凭一张嘴!” “嘻嘻……那还不是为了公子么,您这几日都不高兴,今儿终于见了笑容了!”小豆子舒了一口气道。 轩辕明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怎的,就总惦记着莺莺,老觉得她在本宫面前晃悠,细看,又不见了!” 小豆子听了,也跟着愁眉苦脸地道:“都怪奴才,没有找到莺莺姑娘,才让主子你这般失落!” “大约是没有缘分吧!否则京城就这么大,咱们走了一天,都没有遇到她!”轩辕明有些怅然地道。 小豆子也跟着叹息,道:“也许过几日又遇到了呢,莺莺姑娘要是知道公子这般惦记她,肯定会再出现的!” “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家住何处,就算想见我,也是找不到的,就像我也找不到她一样!”轩辕明懊恼地是,当时没有留下可以找到他的方式,才这么失散了! 正在此时,岸上响起了红妈妈的声音:“宣公子,奴家给您送人来了!” 轩辕明皱了眉头,对小豆子挥挥手,让小豆子出去接人。 小豆子立刻走出去,看到红妈妈领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还用面纱遮了脸,身后跟着个小丫头,怀里抱着琵琶。 小豆子皱眉,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倾国倾城的姑娘?怎么还不露脸呢?” 红妈妈笑着道:“你不知道,这丫头说了,须得见了宣公子,才肯摘掉面纱呢!” 小豆子吃笑了一声,道:“倒是会卖乖,好了……上船吧!” “哎!”红妈妈应了,转而对那姑娘道:“你们上去吧,小心伺候宣公子,可别给妈妈丢脸!” 那姑娘点点头,便由丫鬟扶着她上了船。 待人走近了,小豆子才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张口结舌地看着白衣女子。 姑娘对小豆子点点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哀怨。 小豆子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你怎么会……” 怎么莺莺姑娘变成了画舫的“歌姬”? “领我进去吧!”莺莺没有给小豆子询问的机会,便让他带自己进去见轩辕明。 小豆子也吞下了所有的话,沉默地领着莺莺进去了,轩辕明背对着舱门。 小豆子轻轻喊了一声:“公子,人来了!” 轩辕明并没有回头的意思,道:“让她唱吧,随意什么曲子,然后让船家开船!” “是!”小豆子不敢违背轩辕明的命令,便让莺莺坐下开始唱曲,自己去吩咐船家开船了。 莺莺坐下来,接过丫头手里的琵琶,随意拨弄了几下,然后才开始唱曲。 声音一出来,轩辕明就僵硬了背脊,几乎是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到那个女子,坐在那里,怀抱琵琶半遮面,唱着令人心荡神驰的小曲儿。 轩辕明惊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莺莺?” 莺莺唱曲的声音便陡然哽咽了起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还是坚持吟唱着,手里的动作也未曾停下来。 轩辕明快步走过去,带着难以置信地口吻,问道:“你怎么会在画舫里?你……你是歌姬?不……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去投奔亲戚了么?” 这对轩辕明的震撼,真是难以言表的,在他心里,莺莺是纯洁无暇的,如初见时的那一身白衣,如此刻她身上的白纱,怎么能和那些靠出卖色相为生的歌姬呢? 莺莺睁着眼睛,眼泪滴滴答答,终于停下了琵琶,道:“公子就当从未相识吧,莺莺已经沦落风尘,前程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 轩辕明摇头,道:“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莺莺摇头,就是不肯说,只是道:“公子就别问了,今夜莺莺为你唱曲,明日公子就忘记莺莺吧!” 轩辕明抓住莺莺的手,道:“我也很想忘记你,那日一别,我派人去给你送画,而你说的那个宅子却人去楼空,他们说你投奔亲戚去了,我到处找你,也找不到!” 莺莺眼里露出欣喜又悲哀的神情,然后道:“宣公子,莺莺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公子的一番盛情,可是莺莺……实在不堪,哪能让公子这般牵挂?” 轩辕明摇头,道:“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我带你离开画舫,为你赎身!” 莺莺继续摇头,道:“莺莺命如草芥,哪里值得公子这般对待呢,您就当没有认识我,我就是这画舫里最普通的一个歌姬,听了我的曲子,若是觉得好,便赏些银钱,若不好,也莫怪!” 轩辕明听了,心都要碎了,急不可耐地问道:“莺莺,你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对不对?没关系的,本……公子可以帮你的!” “莺莺命苦,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前些日子来京城投亲,哪知道亲人没找到,却被贼人……骗卖了身,本欲一死了之,可是……莺莺答应过父母,要好好活着,所以即便沦落风尘,也不敢自戕,只能苟且度日,如今的我,哪里还能连累公子呢?” 莺莺悲悲戚戚地道,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搅得轩辕明一颗心更是难以平静。 第206章 五万两的赎身钱 轩辕明听了莺莺的一番哭诉,露出了悲愤的表情,道:“竟然还有这样可恶的?告诉本宫……子,到底是谁竟然敢在天子脚下,逼良为娼?” 莺莺摇摇头,道:“原本那人是一路送我来京城的,如今怕是已经逃了,他定是欺我孤寡无依,才在我寻亲无果的情况下将我卖了!” “该死的东西,竟然这么狠毒,若是被我抓到,定要扒了他的皮!”轩辕明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怒不可地骂道。 莺莺又流了眼泪,道:“多谢公子如此护着莺莺,只是莺莺命苦,实在不值得公子这般厚爱!” 轩辕明轻轻握住了莺莺的手,将她的琵琶放在一旁,然后道:“你别这样说,你也是被坏人害了,才会沦落至此,我一定会为你赎身,让你恢复自由!” 莺莺眨巴着莹莹水眸,楚楚可怜地看着轩辕明,道:“宣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公子竟愿意如此相助,实在是让莺莺惶恐!可是莺莺身无长物,又无依无靠,该如何报答公子的厚恩呢?” 轩辕明立刻道:“小姐怎能说这样的话?虽然不过一面之缘,但是自从那日过后,我与小姐便是朋友了,朋友有难,哪有坐视不理的?” 轩辕明还是第一次和女子“做朋友”呢! 莺莺低下头来,然后缓缓地摘掉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绝色脸蛋,令见惯了各色美人的轩辕明都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莺莺……”轩辕明此刻只觉得,从前自己所见过的女子,都不过是庸脂俗粉,没有一人能与莺莺相提并论,得见如此绝色,仿佛从前的日子都白白过了一样。 莺莺微微羞赧地敛下了眸子,低头,咬唇,带着几分娇羞道:“公子,莺莺的容貌,可还入得公子贵眼?” 轩辕明激动地都有些无措了,道:“莺莺是……是本宫……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公子过奖了,红妈妈刚刚还交代,说宣公子是个贵人,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还担心莺莺伺候不好公子呢!”莺莺微微撅着小嘴,带着几分娇嗔,仿佛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轩辕明立刻解释道:“你莫听那鸨母胡说八道,我是很少会来这种地方的,皆是因为……因为几日都未曾知道莺莺的下落,才来次散心,没想到你竟就出现了,可见是缘分!” 莺莺微微侧头,浅笑盈盈,道:“能遇到公子,是莺莺三世修来的福气!” “那我这就命小豆子去找红妈妈,为你赎身,然后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轩辕明一刻也舍不得莺莺呆在这种烟花之地,生怕那些事情,玷污了这般纯洁美好的女子。 莺莺有些犹豫,道:“可是……就怕红妈妈不肯答应呢!” 轩辕明却笃定地道:“她可不敢不答应,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愿意跟我走,谁也拦不住!” 莺莺看着轩辕明,试探性地问道:“想来公子也是出身富贵,就这样在画舫带走一位歌姬,是否会给公子添麻烦?” “你怎么能以歌姬自称呢?莺莺,我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你只是被坏人骗了的可怜女子!”轩辕明立刻纠正了莺莺的话,可是却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莺莺。 莺莺委委屈屈地道:“那画舫里的姑娘都说,一日入娼门,终身不得出!” 轩辕明板起脸来,道:“别听那些坏女人胡说八道,她们自甘堕落,怎能与莺莺你相提并论,有我在,谁敢对你指手画脚,我就要他的命!” 莺莺仿佛被轩辕明的样子给吓到了,缩了缩身子,道:“公子……” 轩辕明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严厉了,忙放柔和了脸色,道:“莺莺莫怕,我只是怕别人欺负你,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再伤害你了!” 莺莺点点头,含羞带怯地看着轩辕明,眼里尽是崇敬和恋慕之意,这让轩辕明的内心升起更强烈的满足感和欢喜来。 轩辕明一直都喜爱这样柔弱又多情的女子,更何况莺莺还如此“纯白无暇”,又多才多艺,真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了! 轩辕明想要伸手去拥抱莺莺,却被莺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轩辕明有些失落,又觉得自己唐突了佳人,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莺莺道:“公子……不是莺莺不懂事,只是……莺莺不想让公子觉得莺莺是个随便又轻浮的女子,虽然……虽然你我在这样的地方重遇,又以这样的身份相见,莺莺本不该自视甚高,但是莺莺还是想在公子面前,做从前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轩辕明听了,哪里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满心的感动,道:“莺莺多虑了,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你放心,我绝不会以此要挟你委身于我,我心里,你绝不会是那些轻浮的女子!” “多谢公子体恤,请受莺莺一拜!”莺莺欲行大礼,却被轩辕明阻止了。 轩辕明安抚好了莺莺,便出去叫小豆子找红妈妈为莺莺赎身。 小豆子又吩咐船家将船开到画舫,便去找了红妈妈。 红妈妈自然是不肯的,难得遇到这样的绝色佳丽,这就是一棵摇钱树,哪里肯轻易就放走了? 小豆子软硬兼施,逼着红妈妈放人。 红妈妈哭丧着脸道:“小豆子,你家宣公子也忒霸道了,怎么能随意就将我的女儿要走呢?你可知道她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银子我家公子有的是,你还怕我们付不起么?”小豆子一副很阔绰的样子道。 红妈妈道:“你家公子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了莺莺呢,莺莺可是我们画舫将来的顶梁柱,不是红妈妈夸口,不出一个月,她就能红遍京城,成为名副其实的花魁!” “说来说去,还不是银子的事儿,你就说个价吧!”小豆子懒得跟红妈妈废话了。 红妈妈咬了咬牙,伸出一只手,道:“少于这个数,我红妈妈决不答应!” “五千两?”小豆子皱眉问道,五千两虽然对太子来说不是大数目,但是这个价钱也着实不低了。 红妈妈摇头,道:“五万两!” 小豆子被红妈妈的要价惊得吸了一口凉气,道:“红妈妈,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你这个姑娘来路不正,还敢要这样的价?” “我不管,反正没有这个价,你家公子也休想从我红妈妈手里将人带走!”红妈妈翻了个白眼,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她可是只认银子不认人! 小豆子不高兴地说:“红妈妈,你这样可不对啊,五万两也实在是太多了,我家公子身上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银子出来!” “那你就回去拿啊,妈妈我等着呢,什么时候把银子拿来了,什么时候就可以把莺莺带走!”红妈妈笑着道。 小豆子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只能跺跺脚,跑回去找轩辕明了。 轩辕明正在里面和莺莺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听到小豆子的声音,很不耐烦地道:“做什么?” “公子,你出来一下,小的有事儿要和您回报!”小豆子也很为难,不敢当着莺莺的面说,否则轩辕明还不扒了他的皮啊? 轩辕明看着莺莺,然后露出不高兴的样子,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儿?没看我正和莺莺小姐说话呢么?” 小豆子的声音苦哈哈的,道:“公子,是红妈妈的事儿!” 轩辕明一听,就明白,估计是没谈妥,便对莺莺道:“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莺莺自然是乖巧地点了头,轩辕明走出船舱,到了甲板上,小豆子哭丧着脸道:“红妈妈开口就要五万两,还说不给就不能把人带走!” “五万两?她怎么不去抢?”轩辕明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五万两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他身为太子,一应用度都是内务府出的,他手上不缺银子,但是也难以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轩辕明道:“这该死的婆子,信不信我找人去拆了她的画舫!” “公子,不可啊,这事儿可不能声张,万一闹大了,对您的名誉……”小豆子劝道。 轩辕明十分窝火,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宜声张,但是他能怎么办,一时半会儿到哪里筹集那么多银子? “那你说怎么办?”轩辕明问道,“平日里你小子鬼主意最多,这会儿怎么没辙了?” 小豆子挠着头,头皮都要挠破了,想了好久才道:“公子,这马上就要到春汛了,从前您都不沾染,但是今年……咱们是不是可以……” 小豆子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谄媚,道:“如果能得了这个差事,那要多少银子还不是您说了算么?” 轩辕明眯起眼睛,然后嘴角露出了几分笑容,道:“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快,往年我是不愁银子,才不想动手,不过……以后咱们花银子的地方也真不少,还真是得多找些来银子的法子!” 小豆子笑着道:“只要您愿意,那银子还不像水似的往您钱袋子里淌啊?” 轩辕明又道:“不对……那也是春汛之后的事儿,眼下到哪里弄这么多银子?” 小豆子想了想,道:“要不暂时不要为莺莺小姐赎身了?” “那怎么行,把她放在这里,我怎么放心?”轩辕明立刻就否决了,要是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他可不得呕死? “奴才不是那意思,您可以先向花妈妈付一笔银子,包下莺莺小姐一段日子,等咱有了银子,再赎身不迟嘛!”小豆子鬼灵精地道。 轩辕明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便让小豆子这么去办了! 第207章 一石二鸟之计 这一次,红妈妈倒是没有拒绝了,小豆子给了二千两,先饱了莺莺一个月。 红妈妈笑眯眯地收了银票,道:“宣公子果然慷慨,不过……这一个月,宣公子可别碰我家莺莺啊,这点儿银子,可不够!” 小豆子白了一眼红妈妈,道:“你这个老鸨,也真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若是你知道我家公子……算了,跟你说这些都是白费,你放心,我家公子是正人君子,才不是为了占莺莺小姐的便宜!” “好好好……我明白啦,若是回来莺莺失了身,妈妈我可不答应啊!”红妈妈又提了一句。 小豆子没理她,直接走了。 红妈妈拿着银子回了船舱,待看到那边的船靠了岸,轩辕明带着莺莺离开之后,红妈妈才去了隔壁一艘画舫上。 左顾右盼之后,才进了船舱,而船舱里,坐着轩辕珏和谢晚晴,素问和灵枢陪侍左右。 红妈妈见了轩辕珏,便拜下了,一改之前那副风尘模样,一本正经地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很好,没露出什么破绽吧?”轩辕珏问。 红妈妈点头,道:“主子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很好,那你就回去吧,很快他就会派人给你送银子了!”轩辕珏道。 “是,属下告退!”红妈妈起身,又离开了。 谢晚晴这才开口问道:“五万两银子,太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吧?若是私自动用这么大笔的银子,肯定会被皇上发现的!” “所以他才要想办法挣银子啊!”轩辕珏露出了一抹冷笑。 谢晚晴问:“从哪儿才能挣银子,又不被皇上发现呢?” “赈灾!”轩辕珏说了两个字。 谢晚晴吸了一口凉气,道:“你的意思是……要让太子去贪墨赈灾银两?” 轩辕珏没有说话,但是谢晚晴却已经笃定了,除了贪墨,轩辕明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去为一个歌姬赎身。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王爷果然手段高明!”谢晚晴道。 轩辕珏问:“你是在怪本王?” “不敢,只是……赈灾的银子一旦被贪墨了,那些受灾的百姓就遭殃了!”谢晚晴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轩辕珏却道:“其实每一年赈灾的银子,都有人拿,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罢了!” “那这一次……皇上一定会知道的,对吧?”谢晚晴豁然开朗。 轩辕珏点头,道:“只有父皇知道了,才会下狠手去整治这种恶行,百姓的苦难才能得以救赎,本王……不过是加以利用,给太子再添一罪罢了!” 谢晚晴点点头,明白了轩辕珏的心思,从前那些官员贪污银子,定是想方设法贿赂上面,隐瞒下来,而百姓的苦,谁又会去关心呢? 轩辕明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的个性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很绝,所以他既然要沾染赈灾银两,就不会是小数目,而下面的人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拿。 如此一来,肯定会引发一场更大的灾难,他们只要加以利用引导,这件事就会爆发出来,成为太子的一宗重罪! 身为储君,却为一己私利,不关心民间疾苦,而目的只是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皇上难道还能继续包庇不成? 轩辕明带走了莺莺,第二日,就让小豆子想法子为莺莺找一处宅院,将莺莺安置进去。 小豆子倒也真是会办事,很快就在西四街为莺莺找了一处三进的院子,轩辕明很阔绰地直接买了下来,连房契都直接送给了莺莺。 莺莺自然是一番推辞,最后轩辕明盛情难却之下,才勉强收了。 莺莺既感激,又觉得惶恐,对轩辕明道:“公子,你已经为莺莺做了这么多了,莺莺实在是很不安,请公子千万不要对莺莺太好,莺莺怕无以为报!” “我对你好,也不是图你回报,莺莺……你是我的知己,人生难得一知己,我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轩辕明丝毫没有半分不情愿。 莺莺叹息一声,道:“只可惜莺莺是卑微之躯,配不上公子,如今能有这样一个容身之处,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让小豆子给你买了几个仆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还有四个小丫头,供你驱使,你在这里就安安心心地住下来!”轩辕明笑着道。 莺莺感动的泪眼盈盈,道:“公子大恩大德,叫莺莺怎么受得起呢?” “我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别再跟我客气了,只要你高兴,我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轩辕明道。 莺莺点点头,道:“高兴,莺莺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 莺莺天真又灿烂的笑脸,让轩辕明的心里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 自此之后,轩辕明总是要想法子抽时间来小院里坐坐,陪莺莺谈天说地,莺莺也的确不是普通女子那般肤浅,不管是实务还是诗书,都能侃侃而谈,就算对现今的朝政都能说出个一二来,实在是让轩辕明很难得。 于是轩辕明和莺莺便有说不完的话,虽然莺莺从来不让轩辕明越雷池一步,但是只是和这个女子聊天,听她弹琴唱曲,或者是给他跳一段舞,都让轩辕明倍感欣慰。 他觉得自己对莺莺的喜欢,已经超越了对一般女子的那种喜欢,他从前喜欢女子,多半是为了她们的容貌和身段,最终也不过是一晌贪欢,周而复始之后,便倍觉乏味。 从没有一个人,如莺莺这般,让他觉得心满意足,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投契。 从莺莺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他记得他的母后,也是这样一位才华满腹,又温柔娴静的女子,所以尽管母后已经去世多年,父皇也难以忘记她,多年都不曾立后! 皇后的位置,永远都属于他的母后,这是他这辈子最感觉骄傲又幸福的地方。 他现在终于理解,若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那么再多的美色,都成了浮云,男人爱一个女人,也不只是会爱她的容貌,更爱着她独一无二的灵魂! 轩辕明想,他对莺莺,大约就是如此吧! 轩辕明越来越流连这座小院,半个月来,再未碰过东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谢思茹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这种危机,而轩辕明常常外出的事情,也让她明白,这一次的对手,不是来自东宫,而是来自外面的野女人! “碧荷,到底从小豆子口中问出什么来了没有?太子到底是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儿?”谢思茹很愤怒,很着急,简直恨不得立刻找出这个女人,然后撕碎了她。 碧荷看着谢思茹扭曲的脸,吓得哆嗦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道:“奴婢……奴婢没有问出来,小豆子这回嘴巴可紧了,就是不肯说!” “该死的,你一定是没有尽力……你到底会不会办事?”谢思茹怒不可遏地问道,直接摸着手里的杯子砸了碧荷。 碧荷也不敢闪躲,被砸的头破血流。 谢思茹越看越生气,道:“滚……没用的东西!” 碧荷泪流满面地退下去了,海棠在外面见了,都吓了一跳,问了情况之后,便安慰了几句,让碧荷先下去包扎伤口,然后自己走进了屋子。 海棠一进来,谢思茹就骂道:“别过来烦我,出去,都出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生这样大的气呢?”海棠声音柔柔的问。 谢思茹咬牙切齿地道:“太子已经半个月没有进过我的院子了,我能不生气么?我才进东宫多久,这么快就失宠了,那些个贱婢们还不知道怎样笑话我呢!” “娘娘,你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呢?太子没找您,可也没找她们啊,您在东宫还是独一份儿的,太子未立正妃,您就是东宫最大的女主子,谁敢笑话你?” 海棠到底是跟着柳氏的人,不论说话做事,都比谢思茹身边的丫头们要沉稳干练得多了。 这几句话一说,谢思茹果然脸色好了许多,冷静下来之后,才道:“海棠,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子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如今连我的门都不进,这样下去,我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娘娘莫急,太子啊,兴许就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儿过去了,还不是要回东宫的?还是要回到娘娘您的身边,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沉得住气,别让太子觉得你善妒又小家子气,男人最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了!”海棠劝道。 谢思茹瘪着嘴,满脸悲愤地道:“他怎么能这样?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柔情蜜意,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如今却将我丢在一旁,不闻不问,真是让人心寒!” 谢思茹到底是个少女的心思,对男女之情,抱着很大的幻想,总觉得太子对她也是如此的,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对太子来说,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海棠走过去,轻轻牵起谢思茹的手,道:“还是夫人看得远,她在走前,就叮嘱奴婢,一定要常常在您身边,劝慰你,不能让你操之过急!夫人说,你必然想要早日得势,肯定会遇到诸多困难,让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冷静,不可慌乱,哪怕面对强敌,也要在气势上赢过对方!” “不管你的对手是谁,您都要记住,您身后有谢家,有柳家,还有一个德妃娘娘,您不是一个人,您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慢慢来,太子迟早都会发现,你才是最好的!” 谢思茹此刻,已经彻底失了主心骨,抓着海棠,问道:“我该怎么办?” “您别着急,奴婢回去柳家,让舅老爷出去探听一下,太子最近的行踪,找出那个女人是谁,然后咱们再做打算!”海棠道。 谢思茹听了,觉得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于是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海棠,如今娘不在我身边,我全都托赖你了!” 海棠微笑着拍拍谢思茹的手,眼神里闪过一抹得意! 第208章 谢思茹妒意横生 然而海棠并未从柳尚书那里得来任何有用的消息,柳尚书对此事也并不在意,只对海棠交代要多宽宽谢思茹的心。 男子在外逢场作戏本属平常,喜新厌旧本就是男人的天性,谢思茹与其严防死守不如好好地想想该如何讨太子欢心。 谢思茹听了之后,心里是又气又委屈,砸了不少东西之后,哭了一场,才算平静下来。 “舅舅是指望不上了,他哪里知道我的苦处,才进东宫这么点儿时间,就被冷落了,将来还有什么指望呢?”谢思茹灰心丧气地道。 海棠安慰道:“娘娘,您也不要如此想了,舅老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们总是防不住外面那些狐媚子的,咱们可以想法子将太子爷的心思挽回来啊!” “能有什么法子?他如今也不肯来见我,连我的门也不进了!”谢思茹哭丧着脸,觉得特别的灰心丧气,又孤独又无助。 从前她虽然只是相府的庶女,但是在谢家,她比谁都要得意,因为有个会为她筹谋一切的娘,还有个宠爱她的父亲,下人们更是因为柳月娇对她这个二小姐恭恭敬敬,从不敢有所怠慢。 如今在东宫里,只要她不得宠,就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再也没有了骄傲的资本。 海棠琢磨了一会儿,才道:“太子如今膝下无子,若是娘娘能有孕,太子肯定会因此而重新宠爱娘娘的!” 谢思茹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道:“可是我进东宫这么久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呢!” 海棠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哎……看来还是要想法子先让太子爷到您房中来!” 谢思茹愁眉苦脸地道:“能有什么法子?” “既然太子爷不来找您,您就去找他呗……太子爷总要会东宫的,咱们……”海棠在谢思茹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谢思茹的眼里露出了几分喜色,道:“这法子稳妥么?” “您放心,奴婢会为娘娘您安排好的,必不让娘娘忧心!”海棠信誓旦旦地保证。 谢思茹想到海棠曾经是柳氏最信任的丫头,便也就放了心,海棠若是办事不妥当,柳氏是不会一直都那么看重她! “多亏有你了,海棠姐姐!”谢思茹重重地握住海棠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意。 海棠听了她的称呼,心里自然是得意的,虽然从前也受柳氏重视,但到底柳氏自己主意多,她不过只是个跑腿儿的,如今在谢思茹身边,比从前有了更多的施展机会,前程自然更加光明了! 几日后,轩辕明下朝回来之后,谢思茹便带着点心去了轩辕明的书房,她知道每日轩辕明定要在这里处置一些朝务之后才会得空出去。 轩辕明听说谢思茹来了,本不想见的,但是又想到今日早朝时柳尚书和谢相都来和他攀谈,言语间多是托付他多关照谢思茹。 这二人如今是他的左膀右臂,自然不能太过怠慢,而自己也的确冷落了谢思茹多日。 “请进来吧!”轩辕明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句,虽然他已经失了对谢思茹的兴趣,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谢思茹款款而来,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绯色长裙,外罩一件淡紫色薄纱,春寒料峭,她去已经提前将春装穿上了,看起来自然娇媚动人。 谢思茹乖巧地行了礼,娇声道:“殿下,妾身许久没见您了,知道您朝务繁忙,本不该打扰,但是殿下忙于正事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妾身特意做了几样小点心送来殿下尝尝!” 轩辕明对谢思茹的乖巧也感到很欣悦,点头道:“嗯,有心了,放着吧,待本宫处理完正事,再去吃!” 谢思茹走过去,靠近了轩辕明身边,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进了轩辕明的鼻息间,惹得他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 “茹儿,你用的什么香?这么好闻?”轩辕明忍不住问道。 谢思茹一听,心里一喜,脸上却淡淡的,道:“没什么特别的,是妾身闲来无事,自己用花调出来的,殿下闻着还喜欢么?”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过来让本宫好好闻闻,这香味很特别!”轩辕明招招手,把谢思茹喊了过来。 谢思茹喜不自胜地凑过去,用衣袖在轩辕明的前面轻轻扇了扇,那股幽香显得更加飘渺了。 轩辕明将她的手拉住,凑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香甜醉人的味道,让轩辕明十分喜爱。 谢思茹见状,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殿下……”谢思茹的声音故意染上了几分腻人的娇媚。 轩辕明听了,只觉得骨头一酥,心头窜起一股燥热,看着谢思茹的眼神都有些火辣辣的。 谢思茹自然是知道了,却权作不知晓的样子,还主动拿出食盒里的点心,道:“殿下,要不要试试这梅花糕?是妾身亲手做的,妾身吃着还不错,您且试试吧?” 轩辕明哪里还有心思吃点心,一把将谢思茹揽入怀中,压倒在书案上。 “殿下……这里是书房呢!”谢思茹故作无辜地惊呼了一声,仿佛被轩辕明的样子给吓到了。 轩辕明也不知为何自己忽然变得这样冲动,但是那种感觉竟然有些不可遏制。 他猜测可能是自己这段日子一直没有碰过女人的原因,所以并不打算克制自己了。 “书房怕什么,又没人!”轩辕明邪笑一声,将谢思茹的外衣褪下,露出白嫩的肌肤来,看得他更是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谢思茹一边扭捏着要拒绝,却总是“不经意”地碰触到轩辕明的身体,故作矜持地推拒道:“殿下,这样不好啦……人家……嗯……” 轩辕明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磨,很快就将谢思茹剥光了,压在书案上便欢好起来。 一番折腾过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殿下,您今儿好粗鲁哦!”谢思茹红着脸,娇羞万状地道。 轩辕明笑了笑,道:“怎么?你不喜欢?” 谢思茹轻轻咬了一下轩辕明的肩膀,嗔怪道:“殿下真坏……” 轩辕明被她这般一挑弄,竟又来了兴致,索性衣衫也未穿好,便又欺压上去。 谢思茹惊呼一声,道:“殿下……别……” “都这样了,还喊着别?你来找本宫,不就是希望本宫这样宠爱你么?”轩辕明倒是很明白谢思茹的心思。 谢思茹羞赧地吧脸埋到了轩辕明的胸膛上,道:“妾身是真心爱着殿下的,才不是要这样呢,妾身只是想念殿下!” 轩辕明哪里管得了许多,只是想要满足身体的渴望罢了,又是一番云雨过后,才因为疲累而放过了谢思茹。 待得结束之后,书房已经是一片狼藉,两人穿戴妥帖之后,才命人进来收拾了。 谢思茹慵懒地靠在了轩辕明的怀中,道:“殿下,最近朝务如此繁忙,您都许久没有来看过妾身了!” “怎么?刚刚还没满足你?”轩辕明邪笑着问道。 谢思茹咬了咬下唇,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啦,妾身是真的很惦记殿下!” “好了,本宫知道了,春汛到了,黄河又泛滥了,父皇为了这件事正在忧心,本宫身为太子,如何能不为父皇分忧呢?”轩辕明道。 谢思茹当然知道,轩辕明可不只是在忙春汛的事儿,只是也不点破,反而满脸崇拜地道:“殿下忧国忧民之心,实在令妾身佩服,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短浅,只知思念殿下,不知为殿下分忧,实在是惭愧极了!” 轩辕明听到谢思茹的话,也觉得她十分懂事,轻轻抚摸了一下谢思茹的头发,道:“你能这般体谅本宫,本宫已经很欣慰了,对了……你回头得去和你舅舅、父亲说说,本宫明日早朝要上折子请缨,主理此次赈灾事宜!” “殿下有此心,父亲和舅舅必然全力支持,妾身这就派人回去和父亲说一声!”谢思茹乖巧地道。 轩辕明点头,柳家主管户部,谢崇光又是丞相,有此二人力保,今年这赈灾的差事肯定落到他头上是跑不掉的。 而他主动请缨,皇上那里也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往年他是觉得这差事辛苦,不愿意去揽着,但是如今为了银子,也只能受些奔波劳碌了! 想起莺莺,他便觉得心头微暖,为了她,做这些似乎都是值得的! 那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应该沦落风尘! 看到轩辕明走神,眼神陡然变得温柔,谢思茹的内心便升起一股不甘心来,抱着她,竟还想着别的女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是偏偏,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你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些事儿要出去,明儿本宫再去看你!”轩辕明想起莺莺,便一刻也等不得地想去见见她。 谢思茹心想,他定然又是去找那个野女人了,但谢思茹并不敢过问,只能咽下这口气。 “殿下也不要太辛劳了,免得累坏了身子!”谢思茹挤出几分笑容来嘱咐道。 轩辕明只是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宫会注意的,你去吧!” 谢思茹依依不舍地离开,轩辕明却亟不可待地喊上小豆子出去了。 谢思茹一回自己的院子,便大发脾气,海棠劝了好久才让她冷静下来。 “不行,海棠,我们必须要知道殿下到底在外面找了什么样的女子,令他如此牵肠挂肚!”谢思茹执拗地道。 海棠道:“那……要不就派人跟着殿下?” 第209章 轩辕明坦白身份 谢思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殿下虽然每次只带小豆子去,但是他身边总是隐藏着一些高手保护,若是我派人跟着他,肯定会被殿下的人发觉,肯定会惹恼殿下的!” “可是不跟着殿下,我们如何知道他到底去见了谁呢?”海棠问。 谢思茹想了又想,道:“我就不信,那个女人一直都甘心呆在外面,迟早她要主动露面的,哼!” “也是,殿下既然对她这般上心,肯定迟早要把她接进东宫,到时候一切就掌握在娘娘您的手里了,您要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海棠道。 谢思茹点头,又叹息一声,道:“只盼着尽快怀上子嗣,巩固了地位,凭她是谁,也别想在我手里讨得半分好处!” “娘娘放心,有了那芙蓉香,您肯定能得偿所愿的!”海棠露出暧昧的笑容。 谢思茹道:“不会被殿下察觉吧?” “今儿您去书房,殿下可曾有所怀疑?”海棠问道。 谢思茹点点头,脸色微红,道:“那倒没有,可是时间久了,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呢?” “娘娘且放心,这芙蓉香是咱们夫人自己调配的,外人根本不知道,殿下想来也不会发现的!”海棠笑眯眯地道。 “那就好!”谢思茹便安下心来,按照今日轩辕明的表现来看,这芙蓉香果然是很好用的。 黄河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十几万的百姓受灾,死伤无数。 皇帝为此事焦头烂额,立刻下旨,从国库拨二百万纹银赈灾,受灾地区,免去一应赋税。 二百万两的赈灾款,需要有专人去发放,而这一次,太子和景王竟然同时上书请缨,要求去赈灾。 太子态度坚决,谢相和柳尚书也帮着太子说话,皇帝欣慰于太子的忧国忧民之心,便点头同意,将此重任交付于太子,让他前去黄河赈灾。 下朝之后,轩辕明还特意截住了轩辕珏,洋洋得意地道:“景王弟,不好意思了,本宫这一次可是当仁不让!” 轩辕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太子殿下一片诚心,忧国忧民,是百姓之福!” “那是自然,哈哈……本宫可是储君,自然要忧国忧民,替父皇分忧,只是景王弟你也不要怪父皇这一次没有把重任交给你,主要是这种责任,还应当由本宫这个太子来担当,总不能让王弟你来越俎代庖!” 轩辕明的心情自然大好,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轩辕珏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愤不平,只是朝着轩辕明点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弟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景王弟能有什么事这么繁忙?本宫不日就要离京了,今儿本宫做东,邀景王弟一起去小酌几杯,如何?”轩辕明笑眯眯地道。 从前他可是很少对轩辕珏有这样的好脸色,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想气气轩辕珏,才会这样慷慨! 轩辕珏看着轩辕明,道:“殿下真是好兴致,黄河十几万灾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殿下难道应该在此时小酌几杯来怡情么?” 一句话让轩辕明的脸色变得铁青,道:“轩辕珏,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臣弟不敢,只是臣弟也想替父皇分忧,二百万两赈灾银两,虽可以救百姓于水火,但是黄河年年泛滥,百姓年年受苦,从根本上解决黄河决堤之忧,才是正道!” 轩辕珏的话让轩辕明嗤之以鼻,道:“本宫就知道你不服本宫抢了这个差事,让你没办法出风头!” “殿下多虑了,赈灾岂是出风头的事儿?臣弟又如何会不服殿下呢?”轩辕珏问,眼里带着几分嘲弄。 轩辕明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处处想要抢本宫的风头,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迟早要让你知道,嫡庶有别,你再怎么蹦跶也只是个亲王!” 轩辕珏勾了勾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道:“殿下是心虚了么?” “本宫有什么好心虚的?”轩辕明眯起眼睛,态度极为嚣张。 轩辕珏道:“你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并非你真的多优秀,无非只是因为你生在了皇后娘娘的肚子里!” “你……你敢说本宫不如你?”轩辕明极为震怒。 轩辕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殿下还是好自为之吧,办理好这次的差事总比跟臣弟争风头强!” 轩辕明瞪着轩辕珏,道:“本宫迟早会让你好看!” “那就拭目以待把!”轩辕珏只是浅笑一下,便扭头走了,他从来都不会给轩辕明面子。 轩辕明也气的拂袖而去,这轩辕珏实在是太可恶,竟然敢不把他太子放在眼里! 轩辕明得了差事,第一时间不是去部署赈灾事宜,而是跑去找了莺莺。 莺莺开门看到轩辕明,也是一阵意外,问道:“公子,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轩辕明一般很少会这么早就来找她的,总要等到他处理好正事,才会来找莺莺,并没有玩物丧志。 但是今儿却早早就来了,莺莺惊讶也是应该的! 轩辕明笑着道:“我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莺莺露出温柔的笑容。 轩辕明道:“难道咱们要站在门口说话么?” 莺莺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请他进门,忙让开,羞怯地道:“瞧我,竟只顾着说话了!” 轩辕明进屋之后,莺莺又吩咐人摆茶,两人坐定了,轩辕明才开口道:“我不日就要离京了,此一去怕三两个月不能归来!” “要这么久么?公子要去何处?”莺莺知道,轩辕明定是要去赈灾了。 轩辕明认真地看着莺莺,内心却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莺莺,他的身份! 可是若继续隐瞒莺莺,他这一去三两个月,莺莺一个人在京城,他实在是不安心,最重要的是……他会很思念! “莺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轩辕明为难地道。 莺莺微微偏头,有些不解,问道:“公子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莺莺虽然不才,不能为公子解忧,却可以倾听一二!” 轩辕明眼神复杂,问道:“莺莺,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啊?”莺莺露出惊讶的模样来,“公子是个好人,最起码对莺莺来说,是命中贵人!” “莺莺,你我相识这些日子,你难道从未好奇过我的身份么?”轩辕明又问,莺莺几乎从来没对他的身份提出过任何疑惑,连提也没有提过。 莺莺听到这话,便明白,轩辕明是打算跟她摊牌了,莺莺露出几分浅笑,道:“莺莺知道公子身份必然不凡,非富则贵,但是公子不说,莺莺便不问,你我相交,公子都不介意莺莺出身低微,我又何必知道公子身份到底是谁?” 听了莺莺的话,轩辕明只有满满的感动,禁不住握住了莺莺的素手,道:“莺莺,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也最真诚的女子,我也不是想瞒着你,我只是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会失去这份珍贵的诚意!” 莺莺的笑容里略带丝丝羞涩,却满是诚恳地道:“公子谬赞了,不论公子是谁,您这样对莺莺,莺莺也不敢不以诚相待!” “莺莺,你答应我,就算你知道我是谁了,也不许因此就疏远我,害怕我,要像过去一样,好么?”轩辕明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女人自然是趋之若鹜,但是多因为他是太子! 真正愿意与他交心的人,又有几个呢?他的身份带给他的不仅是荣耀,权利,和尊贵,也有孤独和无处不在的危险。 莺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轩辕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道:“其实我不姓宣,而姓轩辕,你应该知道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您……您是皇族?”莺莺露出几分惊讶,带着一丝敬畏。 轩辕明点点头,道:“不仅是皇族,我还是太子,我的名字是轩辕明!” 莺莺目瞪口呆地看着轩辕明,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显得有些仓皇。 “我……我知道你身份不凡,可是没想到竟然这样不凡!”莺莺赶忙站起来,作势要跪拜。 轩辕明一把抓住她,阻止她跪下来,道:“莺莺,你不必如此,你说过,无论我什么身份,你都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我们是朋友!” “可是……你是太子,我……我只是一个舞姬,即便我没有沦落风尘,你我也云泥之别!”莺莺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失落。 轩辕明又是着急,又是懊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将这一切告诉你,你定会远离我,难道我是太子,我就不能拥有平凡人的感情了么?” “莺莺,这些日子你也一定看出来了,我喜欢你,欣赏你,恋慕你,像所有普通的男人爱慕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所以我隐瞒了我的身份,只是不希望这份感情里,掺杂任何杂质,我希望永远如初见的时候,那般纯粹而真诚!” 莺莺咬着下唇,低着头,不说话。 轩辕明问:“莺莺,你说话啊,其实我如果想要得到你,我早就该表明身份,这样也许你就会臣服于我,像所有女人一样,因为我是太子,而敬畏我,依恋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在我身边争得一席之地。 可是她们要的不是我,而是太子妃,太子侧妃,太子庶妃各种有品级没品级的身份,若有一朝一日我不再是太子,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也会一个个离开!” 第210章 莺莺的疑问 莺莺抬起头,眼睛湿润润的,道:“我不敢奢求那些,我也知道,自己不配!” “你配得上最好的,我虽然给不了你太子妃的身份,但我保证,我可以给你独一无二的我的心!”轩辕明将莺莺的手拿起,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莺莺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哽咽地几乎不能言语。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怎配得上太子殿下的一片情深?”莺莺问。 轩辕明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双手奉上,莺莺,请别因为我的身份而改变对我的态度!” “可是……你是太子,而我的身份迟早会让人诟病你!”莺莺带着几分凄楚道。 轩辕明摇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而且将来必定接你回东宫,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和那些女人一样么?”莺莺露出了几分苦笑。 轩辕明摇头,道:“当然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殿下的真心,能维持到何时?”莺莺顿了顿,“会不会有一天,莺莺也成了你眼里俗不可耐的女人?” “怎会,你这样好!”轩辕明立刻摇头否认。 莺莺轻轻收回自己的手,显得有那么一些疏离,道:“莺莺是个福薄之人!” “莺莺,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不理我了么?”轩辕明懊恼极了,满脸的灰心丧气。 莺莺看着他,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然后就无声地落泪。 轩辕明抓住她的手,道:“莺莺,你要我怎样做,才能满意呢?” “莺莺不是不满意殿下,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卑微极了,根本无法与殿下匹配!”莺莺满脸都是委屈和无助。 轩辕明抱紧了莺莺,承诺道:“莺莺,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都是真的,不关我是宣公子还是轩辕明,我都是我,不会改变的!” “真的么?”莺莺不敢相信地问。 轩辕明重重地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难道非要我把心掏出来,你才肯相信我么?” “殿下……即便将来,你因为我受到皇上的责备,受到天下人的耻笑,您也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么?”莺莺满脸认真地问。 轩辕明看着莺莺,看到她眼里的不安和无助,心疼的不行,赶紧说:“我保证,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我也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喜欢你,非常认真地喜欢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对女人有过这样的感受,莺莺,相信我,现在我还没办法给你一切,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让你站在我的身边,同我一起享受这盛世光年!” 莺莺感动地看着轩辕明,说:“殿下,有您这句话,莺莺此生无憾了!” “莺莺……”轩辕明激动极了,紧紧地保住了莺莺。 轩辕明和莺莺互诉衷肠,很晚才离开,临走前还交代莺莺,收拾好东西,他要带莺莺一起离京,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京城! 莺莺却婉拒了,只表示不想耽误轩辕明做正事,毕竟他这次去是处理大事,不是游山玩水。 轩辕明想了想,也觉得此行辛苦,不忍心让莺莺跟着自己受苦,只好作罢。 “莺莺,我此行要数月之久,我明天会安排人来这里保护你,这是我的令牌,万一真有那不长眼的,你就拿出令牌来,谁也不敢动你!”轩辕明嘱咐道。 莺莺笑着道:“殿下也太紧张了,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谁会来为难我呢?我也不出去招惹是非,定不会有人来为难我的!” 轩辕明却仍旧不放心,说:“我就是担心你,你这样柔弱,我生怕一时见不到你,你就会被人欺负!” “殿下多虑了,况且您已经派人来保护我了,莺莺会好好的!”莺莺安抚道。 轩辕明叹了一口气,说:“我只为你一个人牵肠挂肚,若非这一次不得不离开京城,我怎舍得弃你而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京的!” “嗯,我等你!”莺莺也乖巧地回道。 轩辕明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生离死别呢! 莺莺送走了轩辕明,才呼出一口气来,转身进了屋子,将门关好,室内才走出来一个人,却是谢晚晴! “小姐,可吓死我了,也不知他突然就来了,差点儿露馅儿!”莺莺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心口。 谢晚晴笑了笑,道:“还好,早一步躲了进来,看来以后咱们见面也要更加小心了,不过我也实在佩服莺莺姑娘,竟然能将那轩辕明哄得千依百顺,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能耐!” 莺莺笑了笑,道:“那也是小姐您的功劳啊,我所做的一切,可不都是您的主意么?我也真是奇怪,若是谢小姐当初这般表现,那太子殿下对您肯定是死心塌地,为何您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和太子为敌,宁可走退婚这条路呢?” 莺莺实在是很好奇,这话她想问很久了,但是当着轩辕珏的面,总是不能问出来,今日轩辕珏不在,她也正好问个明白! 谢晚晴看了一眼莺莺,转身坐下来,端起新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露出了凉凉的笑容,问道:“莺莺,你说如果你也对轩辕明死心塌地,真打算跟着他,你有信心,他真的会永远这样珍惜你,对你千依百顺么?” 莺莺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莺莺没有那样的自信,他如今对我的情意,都是我刻意伪装诱骗得来的,我无法伪装一辈子,而他身边美女如云,迟早有对我厌倦的一日!” 谢晚晴摇摇头,道:“你会失宠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他身边美女如云,而是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当有一天,有个比你更具有价值的人出现,他自然要倾向于那个女子,而冷落你,若是那个女人容不下你,你的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莺莺皱眉,道:“但是如今我对他也没有利用价值啊,他为何如此死心塌地呢?” “因为你投其所好,你满足了他对女子所有的幻想,他是真的喜爱你!”谢晚晴回道。 这都是她精心设计好的,莺莺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美好,都是轩辕明所喜欢的。 莺莺是她和轩辕珏为轩辕明量身定做的“完美女人”! 莺莺点点头,又问:“那既然真的喜爱我,就不能一直喜爱下去么?谢小姐是不是不相信,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感情,可以一直到永远呢?” 谢晚晴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 “有的人心中,女人只是调剂品,而不是必需品,在权势和利益面前,那点喜爱,似乎微不足道!”谢晚晴喃喃地道。 莺莺又问:“那王爷呢?谢小姐也不相信王爷对你的感情,可以超越权势和利益么?” 谢晚晴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似乎是她也没有去考虑过的问题,当有朝一日,她和他的利益背道而驰的时候,会不会他也选择抛弃所有的情情爱爱,毅然决然地放弃她,甚至伤害她? 莺莺看着谢晚晴的脸色,淡淡叹息一声,道:“原来如谢小姐这般出色的女子,也是如此不自信的,我以为你和王爷早就心意相通,生死难离呢!” 谢晚晴看着莺莺,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驳,她的确是不自信的,哪怕自己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和机会,却依旧无法掌控人心,掌控感情! “谢小姐,虽然王爷是我的主子,但是我也不得不说,一个要走帝王之路的男人,是很难专注于一个女子的,谢小姐期待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感情么?” 莺莺看着谢晚晴,她总觉得,如谢晚晴这样骄傲的女子,大约是不愿意与人分享夫君的。 谢晚晴敛下眸子,内心一片茫然,她似乎还未来得及考虑这样的问题。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确是一种奢求,可是……她竟然真的渴望这样的爱情,渴望有人能够给她这样的承诺,而一想到有朝一日,轩辕珏也会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她便心烦意乱起来。 她不愿意,是真的不愿意与人分享! 谢晚晴开始扪心自问,自己选择轩辕珏,究竟是对是错? 莺莺看着谢晚晴的脸色,忙道:“谢小姐,对不起,莺莺逾越了!” 谢晚晴摇摇头,苦笑着道:“你说的很对,简直是一针见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的确……我的内心还幼稚地希望,能够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想,即使对象是你的主子!” 莺莺叹息道:“可是……好难,是不是?” 谢晚晴笑了笑,没有说话,自然是极难的,身为亲王,就设有一位正妃,二位侧妃,四位庶妃,以及那些没有品级,却可以随意添加多少的夫人! 谢晚晴告别了莺莺,便通过密室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没想到轩辕珏竟来了,看着桌上的茶,便知他来了很久了。 “等很久了吗?”谢晚晴歉意地问。 轩辕珏摇头,道:“没有很久,你去莺莺那里了?” “嗯,恰好碰到轩辕明过来,所以耽搁了很久!”谢晚晴回道。 轩辕珏皱眉,道:“下次还是让莺莺过来,你过去,总不方便!” 谢晚晴笑了笑,道:“嗯,莺莺总来也不好,她身边如今轩辕明的人多了起来,若是被发现端倪,那就前功尽弃了!”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发现她眉宇间似有愁意,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谢晚晴摇摇头,不肯说,她能怎么告诉轩辕珏?难道告诉他,自己发现并不愿意接受他将来的三妻四妾? 第211章 江山美人他都要 轩辕珏却觉得谢晚晴有心事,执意追问道:“你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本王么?” 谢晚晴低下头,然后道:“没什么事,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轩辕珏听了,才稍稍放了心,道:“别担心,很快了,本王保证,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但愿如此吧!”谢晚晴微微一笑,敛去了眸子里的暗淡。 有些事儿,还不到发愁的时候,她已经满心的负累,何必再自寻烦恼,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无须强求! 轩辕珏道:“本王今儿来是要告诉你,谢思茹正在查莺莺,你可有什么主意?” 谢晚晴听了,倒也没有惊讶,反而道:“她不查我才要担心呢,既然她开始查了,自然要让她查出来,这样这出戏才精彩!” “你的意思是要让莺莺和她斗一斗?”轩辕珏问。 谢晚晴笑道:“你说如果太子殿下明明应该在黄河赈灾救民,却又出现在京城,玩忽职守,被人揭发了,会怎样?” “那贪墨赈灾银两的事儿,不用我们捅出来,皇上自然就能发现!”轩辕珏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如此真是省了不少事儿,就让谢思茹出来蹦跶一下吧,她也寂寞很久了!不过……” “不过什么?”轩辕珏问。 “莺莺恐怕要吃些苦头了!”谢晚晴看着轩辕珏,似乎想看他会不会心疼。 轩辕珏却很坦然地道:“必要的牺牲,是应该的,左右你也有分寸,不会真让莺莺受什么大苦头!” “王爷舍得?”谢晚晴笑着问。 轩辕珏睨了谢晚晴一眼,无奈地道:“你到现在还怀疑本王对莺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莺莺的确是个很聪明又很招人喜欢的姑娘!”谢晚晴如实评价道。 轩辕珏一把拉过谢晚晴,问道:“即便再聪明,比你如何?” “各有千秋!”谢晚晴谦虚地道。 轩辕珏却摇摇头,勾起嘴角,在谢晚晴的脸上偷了一个香吻,然后道:“在本王心里,你独一无二,无人能及!” “你……又轻薄于我!”谢晚晴娇嗔一句,推开了他,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轩辕珏见状,却越发心动,眼神都深沉了几分,道:“晚儿,你怎么这样好看?” 谢晚晴轻轻蹙眉,啐了一口道:“王爷平日里正经得很,今儿却像个登徒子!” “本王说的是实话,哪里是登徒子了?”轩辕珏问。 谢晚晴忍不住弯了嘴角,道:“就知道贫嘴,好看的姑娘多了去,王爷想要多少没有的?我记得去年皇上还送了几个美人到了你的府上!” “难道去年开始,晚儿已经这般关心本王了?真是叫本王受宠若惊!”轩辕珏笑着道。 谢晚晴白了他一眼,道:“我才没有关心你,我只是听说皇上对您宠爱有加,亲自挑了美人送进你的景王府,可把众多皇子嫉妒疯了!” “你也相信父皇是宠爱我,才送得美人给我?”轩辕珏问,微微拧眉。 谢晚晴当然不相信,只是道:“即便皇上别有居心,但美人总还是美人,王爷不好辜负圣恩吧?” “本王还真是辜负了圣恩,那几个女人已经被本王送给王府的侍卫了!”轩辕珏笑着道。 谢晚晴惊讶地看着轩辕珏,问道:“你这样做,不怕皇上责怪你么?” “他若肯责怪我,降罪于我,倒也好了,可是你知道,他不会那样做,至少目前为止,他不会!”轩辕珏的笑容里有几分冷意。 从小到大,皇上从未公开斥责过他,似乎对他宠爱得无以复加,可是从来那些明枪暗箭,他都不曾为自己抵挡过分毫,甚至还推波助澜,让他置身在重重危险之下,苦苦挣扎。 一边给予他无上的荣宠,一边却猜忌他,甚至不惜借刀杀人,也想除掉他这个儿子! 明明……他也是他亲生的孩子,和其他皇子没有分毫不同,却只因为母族的关系,始终被他视如仇敌! 谢晚晴看着轩辕珏的样子,竟有些心疼,轻轻拉起他的手,道:“没关系,他总会看到你的!” “本王也不再需要被他看到,我会凭我的本事,让他知道,那个位置,我志在必得!”轩辕珏的眼里有着超乎寻常地坚定,皇上越是打压他,越是忌惮他,他就越是要坚持下去,除非他死,否则就永远不可能选择认输! 谢晚晴看着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成为你帝路上的绊脚石,你会怎样?” 轩辕珏因为她这个问题,而僵硬了身体,看着谢晚晴,问:“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你我并肩而行,何来绊脚石一说?” “世事无常,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谁知道今日你我并肩,来日又当如何,我只是假设,若有朝一日,我阻挡了你的帝路,你会舍我而去么?”谢晚晴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特别重要! 轩辕珏沉默了,他的沉默让谢晚晴的心一点点地下沉,嘴角却渐渐上扬,勾成一抹凄怆的弧度。 她早就知道,不该奢求的,在权势面前,在皇位面前,在他的江山社稷面前,她算什么呢? 轩辕珏没有开口,谢晚晴就笑着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我有些累了,你就当我刚刚的问题,没有问过,也不必回答了!” 因为答案,她已经明白了! 轩辕珏眉头拧成一股绳,道:“你真的在烦恼这样的问题?” “没有,我只是随意问问罢了,王爷不必挂心!”谢晚晴的笑容,如蒙了一层纱,飘渺的几乎让人看不真切。 轩辕珏握了握拳头,道:“本王还没有给你答案,你就已经认定了答案么?” “王爷的答案?难道还有别的答案么?”谢晚晴凉凉地笑了,就算此刻说出什么话来,大约也不过是安抚她而已! 轩辕珏道:“帝位我志在必得,你也一样……别告诉本王,什么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本王不做选择,因为我都要,也有全都要的能耐,若你挡在路中央,无非本王就绕一条路走,我不会踢开你,也不会舍弃你,若你是绊脚石,本王就把你扛在肩上,带你一起前行!” 谢晚晴惊讶地看着轩辕珏,她原以为,他会告诉她,若有朝一日,她成为他的绊脚石,他宁可放弃天下,也不会舍弃她。 那样的答案,多半也只是为了宽慰她的心,甜言蜜语,张口即来,也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 而他却告诉她,愿意扛着她这个绊脚石继续前行! 帝路和她,他都要? 第212章 景王殿下诉衷情 谢晚晴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轩辕珏,张口结舌。 “你不信本王?”轩辕珏看着谢晚晴,面色沉凝,显示着他内心极度不高兴,他不喜欢谢晚晴怀疑他! 谢晚晴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轩辕珏一把攥住谢晚晴的胳膊,将她拉近自己,逼视着她的目光,然后道:“我轩辕珏此生从未对任何人做出过这样的承诺,我无法指天发誓,告诉你我到底有多少诚意在其中,因为我不相信这天,我只信我自己,现在在你面前的并非什么景王,而是我……轩辕珏,与你一样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有一颗需要被信任和被爱的心,所以……你的怀疑和犹豫,会让我很挫败!” 谢晚晴看着他,也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份无措,大概他天生就不是很会哄人,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是此刻,他的彷徨,却让她很感动。 这样一个运筹帷幄,哪怕身处最艰难的泥淖中,也从未被打垮,也从未低过头的男人,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这样紧张! “对不起,我……”谢晚晴的话还未说完,轩辕珏就按住了她的唇。 轩辕珏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三个字,我知道你身处这样的境地,会有多无助和多恐慌,可是你要相信,即使所有人都背弃你,舍弃你,我也不会,从我给你承诺的那一刻起,你我便命运相连,生死与共了!” 谢晚晴点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晚儿,我不会做第二个父皇,也不会是第二个太子,你要的,我统统给你,而我要的,无非就是你能始终伴我左右,不要让我永远都踽踽独行!” 轩辕珏将谢晚晴抱紧在怀里,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飘然远去,一个在孤独中走了这么多年的人,不是害怕继续一个人,而是怕终于得到一人相伴,却还是会失去! 谢晚晴伏在他的胸口,听到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便觉得浮躁不安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之前的疑惑和猜忌都化为了云烟飘散。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会不安,会害怕的人,为什么两个同样被命运玩弄的人,还要彼此折磨呢? 当手和手牵在一起的那一刻,命运便注定要纠缠一生,她既然已经选择了为他豪赌这一次,就不应该怕输! 两个人静静相拥,这一刻,大约也不需要什么言语来证明彼此的心意! “咳咳……” 屋外传来一声轻咳,谢晚晴赶紧推开了轩辕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我说景王殿下,你没事儿能不能少往我妹妹这里跑?有什么事儿让我的人传话便是了!”谢子安在门外,十分不悦地提醒道。 他一不在,轩辕珏就跑来欺负他的妹妹,简直可恶! 轩辕珏却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和无措,反而不悦地质问道:“你进来为何不敲门?” “这又不是我妹妹的闺房,是花厅,我为何要敲门?你这人也实在无礼,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谢子安虽然知道谢晚晴和轩辕珏彼此有默契,但是他仍旧不愿意让妹妹还没名没份就和轩辕珏纠缠不清。 轩辕珏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谢子安,道:“谢兄似乎管得过宽了,本王和晚儿之间,无需你来过问!” “哼,她是我妹妹,我自然要过问,长兄为父!”谢子安理直气壮地道。 轩辕珏不屑地道:“既然长兄为父,谢兄怎么没能耐护住自己的妹妹,反倒让谢家和轩辕明如此作践她?害得她沦落在外?”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谢晚晴终于是开口了,每次这两个人见面,都要剑拔弩张,仿佛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似的。 谢子安像个老母鸡一样把谢晚晴护在身后,道:“轩辕珏,除非你有本事去向皇上请旨赐婚,正大光明地迎娶我妹妹,否则就不要破坏我妹妹的名节!” 谢晚晴知道轩辕珏此时的难处,便帮他解围,道:“哥哥,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提这样的事儿,否则岂不是把我又推到风口浪尖么?而且这于我们的计划也是大大的不利,你别冲动!” “我不是冲动,晚儿,你不能总为别人着想,也要为自己想想,今日你不计后果地帮他铺平道路,他日他飞黄腾达了,是不是还能遵守承诺呢?”谢子安始终都是心疼谢晚晴的。 他不舍得自己的妹妹受半点儿委屈,如果轩辕珏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那将来谢晚晴该如何自处呢? 轩辕珏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终于在谢晚晴开口帮他说话之前,道:“谢子安,虽然本王很不喜欢你对本王的怀疑,但是你的话本王记下了,本王必定会给晚儿一个交代,等太子这事儿过后,我就会娶她为妃!” 谢子安看着轩辕珏,问道:“你有几分把握?皇上能答应么?晚儿的身份特殊,你不是不知道!” “本王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你不需要管,没人能阻止本王娶她!”轩辕珏坚定地道。 谢子安轻哼了了一声,道:“最好如此,在此之前,你还是和我妹妹保持距离!” 轩辕珏看了一眼谢晚晴,然后才点点头,道:“好!” 这不是怕了谢子安,而是为了谢晚晴,他不希望谢晚晴心里有半点儿不自在,也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 谢子安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最起码他是真心为谢晚晴着想,所以即便谢子安对他态度极为不逊,他也没有真的动怒,反而为谢晚晴能有这样一个真心相待的亲人而感到高兴。 最起码,她并非真正孤独无助! 谢晚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谢子安却抢先一步道:“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派人来跟我说,或者让我的人传话给晚儿就好,你真心对我妹妹好,就应该顾及她的名节!” 轩辕珏沉默地看着谢晚晴,然后冲着谢子安道:“虽然你很多事,但是冲你真心对她好,本王不和你计较!” “是我不和你计较,若是别人敢这样对晚儿,我早就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了!”谢子安针锋相对地道。 谢晚晴无奈地看着两个人,说:“你们俩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既然已经决定联手对付轩辕明了,难道就不能和睦相处?” 谢子安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轩辕珏,轩辕珏也微微昂起下巴,只给了谢子安一个眼角的余光,道:“晚儿,我先走了,你有事找我便在门口挂一盏红灯笼,我自会派人过来!” “晚儿有需要当然是先找我!”谢子安又“挺身而出”。 轩辕珏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含笑看着谢晚晴,道:“放心,一切都有我,你且安心等着好消息!”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妹妹我来照顾,你不要多事!”谢子安不高兴了,竟然敢无视他! 轩辕珏继续无视谢子安,深深看了一眼谢晚晴之后,才转身离开。 谢子安在后面气的直跳脚,怒吼道:“就你这态度,我还不肯把晚儿嫁给你呢,一点儿都不知道讨好大舅哥!” 谢子安的话引来了花厅外两个丫头的窃笑声,灵枢忍不住道:“大少爷,看来你已经承认王爷了啊?一边说不想把小姐交给王爷,一边又自认为大舅哥,您真是好矛盾啊!” 谢子安面红耳赤,白了灵枢一眼,道:“小丫头懂什么,我这是在替晚儿驯夫,晚儿性子这样温和,若我不帮她好好把关,将来轩辕珏还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奴婢看大少爷您这话不对,奴婢和灵枢都看在眼里,王爷对小姐可是真好,三不五时地跑来小院看望小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小姐有什么风吹草动,王爷总是第一个赶来的,咱们虽然什么都不缺,但王爷还是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贵重的药材,上好的缎子和成衣,吃穿用度每一样都照顾得细心周到!” 素问都开始为轩辕珏抱不平了,她们打小就跟着谢晚晴,名义上是主仆,但是情同姐妹,两个丫头一开始也觉得谢晚晴退了太子的婚,却和景王暗中纠缠,实在有些不妥,也怕轩辕珏是为了利用谢晚晴才故意接近。 可是日子久了,也就看出来,言语可以骗人,行动也可以伪装,可是感情却骗不了人。 轩辕珏每次见到谢晚晴,原本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就忽然像是被融化了一样,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温柔来,眼里的热情更是藏也藏不住! 所谓旁观者清,素问和灵枢便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太子就从未对谢晚晴有过这样的情意! 谢子安听了素问的话,心里虽然有些高兴,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被他收买了,竟肯守着们,让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大少爷,冤枉啊,奴婢们虽然没在屋里,却一刻都不敢离开呢,而且王爷和小姐都是守礼之人,可没有逾越之举!”灵枢立刻叫屈。 谢晚晴看谢子安的脸色充满了无奈,便知他心里其实已经不再那么排斥轩辕珏了。 谢子安点了一下灵枢的脑袋,笑着骂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胳膊肘都往外拐了,以后都不许再放晚儿和他单独相处,否则本少爷就打你们板子!” “嘻嘻……是是是,奴婢们谨遵少爷之命!”灵枢嬉皮笑脸地道。 第213章 崔文潇议亲(一) 素问也跟着笑起来,道:“大少爷,奴婢看啊,将来您肯定还要为了小姐和王爷吵架,您啊,肯定是害怕小姐被王爷抢走了,嘻嘻……” 谢子安哼了一声,道:“胡说,我是怕晚儿被人骗了!” 谢晚晴看着谢子安一脸正经的样子,都觉得好笑,道:“哥哥,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啊?” “我看你就是好骗,那个轩辕珏也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帮他!”谢子安一脸不忿地道。 谢晚晴笑着道:“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坏,而且哥哥不也觉得,景王是最合适的人选么?试问皇子之中,还有哪个比他更有本事问鼎宝座?” “哎……你啊,女生外向,哥哥我是管不了了,只能保护你不受伤害,若是他日他敢负你,我便拼了性命也要让他死的很惨!”谢子安信誓旦旦地道。 谢晚晴赶紧劝道:“哥哥,你可别乱来,不论我怎样,哥哥都要好好的,我可不能让你为我拼命!” 已经让他为自己死过一次了,这一辈子,她不能在让谢子安为她拼命! “我是你哥哥啊,哥哥保护妹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你放心,轩辕珏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儿,但是就目前来看,比其他几个皇子都好那么一点儿,至少不虚伪!”谢子安终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谢晚晴笑着道:“既然如此,哥哥就不要动不动和他呛声,一见面就吵架,弄得我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帮谁!” “那你自然是要帮我的!”谢子安立刻就急了,私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和谢晚晴最亲,容不得谢晚晴心里,别人的位置比自己重要! 谢晚晴像哄小孩一样,道:“好好好,自然要帮你,可是他毕竟是王爷,身份压在那儿呢,你总和他闹别扭,也不好!” 如今倒还罢了,若将来轩辕珏真的登基为帝,君为臣纲,谢子安总不给轩辕珏面子,肯定要有矛盾的! “我自有分寸,等我确信他真心待你好,自然不会再与他为难了,我如今这也做,也是为了你,毕竟你和他无名无分的,如此亲近,若被人知道了,对你实在不好!”谢子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谢晚晴点头,道:“我明白的,哥哥总是为了我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出逾越之事!”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今儿过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文潇要议亲了!” 谢子安将刚刚从崔老夫人处得来的消息告诉谢晚晴。 谢晚晴听了倒也没有意外,崔文潇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今年已经满了十六岁。 别人家这样大的姑娘,早就定下亲事,有些早的,都出嫁了,可是崔文潇却迟迟没有议亲。 身为崔家长女,这样的身份,自然不愁嫁,崔文潇小时候就订了亲,可是夫家还未长成就没了,后来舅母冯氏为崔文潇批了八字,说她十六岁之前都不可再议亲,否则必遭横祸。 所以崔文潇的亲事就一直耽搁下来了,虽然这些年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崔家的门槛,冯氏也不肯松口。 如今满了十六岁,自然要将亲事提上来,否则真的就耽搁了,将来也不好找门当户对的人家相配。 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崔家正和皇上暗中较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时候议亲,对崔文潇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前世的时候,崔文潇是嫁给了武安郡王,可是世易时移,她重生之后,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她也不知道这一世,崔文潇到底还还不会和武安郡王成亲。 “那外祖母和舅舅心中可有人选了?”谢晚晴问道。 谢子安摇摇头,道:“正愁着这事儿呢,从前去崔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舅父和舅母倒也不愁,可是如今崔家被皇上明着暗着打压,许多人家为了避嫌,也绝口不提亲事了!” 谢晚晴听了,心里也一阵难受,道:“是我拖累了崔家,竟还连累了表姐!” “妹妹,没人怪你,这件事本不是你的错,是皇上处事不公!崔家满门忠良,皇上却屡屡猜忌,想要通过姻亲关系控制崔家,事情只要稍稍不如他的意,他也要想法子打压崔家,除了崔家之外,这些年被他贬谪打压的功臣还少么?” 谢子安满心的怨愤,自古以来,鲜少有君王能够优待功臣的,实在是叫人寒心。 谢晚晴叹息了一声,道:“可是如今表姐的亲事受阻,我实在是心中难安,到底事情是因我而起!” “晚儿,你不必自责,外祖母让我来告诉你这件事,可不是让你自责的,就是怕你心里不安,才让我来宽慰你!”谢子安道。 谢晚晴心中颇为感动,道:“外祖母真是事事都这般关照我,说起文潇表姐的亲事,我心中倒是有个人选!” “谁?”谢子安问道。 谢晚晴笑了笑,道:“唐王世子!” “你是说……咸安的哥哥?”谢子安听了,脱口而出,之后脸色便不自在起来,颇有些窘迫之意。 谢晚晴窃笑起来,道:“哦……原来在哥哥心中,唐王世子是咸安的哥哥啊!” 谢子安恼羞道:“晚儿,不要胡说,我……我只是一时口快!” “哥哥心中还是惦记着咸安的,说到这里,我也要为哥哥担忧了,你和咸安都不小了,咸安这些年故意任性不肯议亲,还不都是为了哥哥,她担了不少的压力,你也不能总没表示,让咸安苦等一场!” 谢晚晴劝道,前世咸安为了谢子安,一直不肯嫁人,遭人话柄,说她嫁不出去,后来不得已只好避出京城,去封地了。 谢子安长叹一声,道:“如我这般,无功名在身,拿什么去娶她?她是郡主,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 “那又如何?哥哥想要个功名,实在是易如反掌,只是你总固执着不肯入仕途罢了,皇上对你也颇为赞赏,屡次想要招你入朝,你都不肯答应!”谢晚晴道。 谢子安摆摆手,道:“你不明白,我也有我的苦衷!” 他身为天一门的门主,怎么能入朝为官呢?他以自由之身才能担当门主,若是当了官,就违背了天一门的门规了! “就算哥哥没有功名在身,难道就不能娶咸安了么?你知道,她不在乎这个,唐王又是开明之人,对哥哥也十分欣赏!”谢晚晴是真心很喜欢这辈子,谢子安能够和咸安郡主有个好的结果。 郎有情,妾有意,却始终因为谢子安不肯踏出那一步而不能喜结连理,实在太可惜了! 谢子安听了谢晚晴的话,只是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能有个好归宿,我的事儿,等等再说吧!” “哥哥……你不要总是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谢晚晴无奈地道,她真的不希望这辈子,谢子安再为自己错过大好的姻缘。 谢子安赶忙转移了话题,道:“现在还是说说文潇的亲事吧,你说唐王世子,我倒是有些赞同,轩辕承勋倒不是个纨绔子弟,又颇有见识和才学,唐王和王妃的教养也极好!” “嗯,看咸安郡主就能看出来,唐王和王妃的家教极好,一双儿女都十分出色!”谢晚晴还是忍不住提起咸安郡主。 谢子安摸摸鼻子,道:“那我去跟外祖母提提,这件事……宗规还是要看看唐王是否有意结亲!” “这还不容易么,唐王世子和文潇表姐也相识,咸安郡主又和文潇表姐很投机,咱们通过咸安郡主,就能探探唐王和王妃的口风!”谢晚晴笑着道。 谢子安轻咳一声,道:“那你是不是要去见一下咸安?” “嗯,自打我出事以来,郡主多次派人来看望我,要不是我拦着,不让她来,她自己都想搬过来陪我呢!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请她来这里坐坐!”谢晚晴内心却盘算着,该找个机会让谢子安和咸安郡主单独相处一下,给他们一个机会互相表白心迹,免得总是兜兜转转! 谢子安不自在地道:“那就交给你来安排了,我也问过外祖母和舅父的意见,若是双方都有意,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我想唐王和王妃是会很喜欢文潇表姐的!”谢晚晴笑嘻嘻地道。 谢子安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跑了一趟镇国公府,把谢晚晴的想法和崔老夫人说了。 崔老夫人听了,沉默了片刻,道:“唐王倒是个与世无争之人,为人刚正不阿,只是……” “只是什么?”谢子安问。 崔老夫人道:“只是怕如今我们崔家正处于多事之秋,唐王一向不喜欢参与纷争,怕是不会愿意与我们崔家结亲!” “这……”谢子安也迟疑了起来,唐王的确是个不喜纷争之人,对于朝堂之争,总是能避则避,也不愿意参与政事,从来都是以富贵闲人自居! 崔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若是在此之前,我倒是真愿意让文潇嫁给唐王世子,唐王府是皇家难得地清净地,王府人事单纯,适合文潇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丫头!” 第214章 崔文潇议亲(二) 谢子安听了崔老夫人的话,稍微沉吟了片刻之后,才道:“外婆你也不必太早下定论,我已经和晚儿商议过了,先通过咸安郡主探听一下唐王和王妃的口风,若是唐王府也有意结亲,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成,也不会落了谁的面子!” 崔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好,可是……这件事也要文潇那丫头喜欢才好,你母亲,你姨母,包括晚儿的亲事都是身不由己,已经是一出出悲剧了,再不希望我们家的女儿受同样的委屈,将来晚儿的亲事,也必要她自己喜欢!” 谢子安听了,也深表赞同,道:“外婆能如此开明,是儿孙之福!” “子安啊,你也别光操心她们啊,你的两个表哥都已经成亲了,文渊的嫡长子都会识字了,老二文昌也有了嫡长女,你可要抓紧!”崔老夫人笑着道。 谢子安也已经成年了,却因为和谢崇光不和,又不肯回谢家,导致婚事一直耽搁下来。 谢子安听了这话,又头疼起来,但是面对老夫人,有不好搪塞,只好道:“我不着急,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 “胡说,明明是先成家后立业,你可别糊弄我老婆子,等文潇这事儿定下来,我就要替你寻一门亲事!”崔老夫人已经做了决定,不容谢子安拒绝。 谢子安头皮都麻了,道:“外婆,您还是先紧着文潇和文娟她们吧,我真的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你母亲去的早,我年纪又大了,趁着我还能操心,就赶紧帮你们都安定下来,这样哪怕有朝一日我去地下见了你和晚儿的娘,也能有个交代!” 说起自己的长女,崔老夫人的眼睛又红了,她到底是没有庇佑好谢子安和谢晚晴,让他们落得这样凄惨的境地。 这一切都怪当年她没能狠狠心,拒绝皇上的指婚,把心爱的女儿嫁给了谢家! 看到崔老夫人这样子,谢子安便知道她定是又在自责了,忙安抚道:“外婆,你不必伤心,这一切都是我和晚儿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的,来日方长,晚儿必然会有个好归宿!” “哎……说来容易,她已经十五了,又是和太子退了婚,京中的高门大户,哪有肯和她议亲的,若是远嫁,我们又照顾不到,若是她再像你母亲一样受到婆家刁难,我这心,怎么能安呢?” 崔老夫人说着,竟然又落起眼泪来,总觉得上天对她太不公平,年轻的时候因为战乱,父母早早就没了,自己和夫君征战沙场,长子也年纪轻轻就战死了,丈夫又因为伤势缠绵病榻多年后撒手人寰。 好容易天下太平,还是没有一日安生,总是诸多不如意! 谢子安赶紧道:“外婆,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呢?早知道又招你伤心,我就不来了,说起文潇表妹的亲事,是件喜事啊!” “好好好……我不哭,这事儿若是成了,也算是你和晚儿一大功德!”崔老夫人擦了眼泪,重新露出笑容来。 谢子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外婆能想开点儿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该是时候安享天年了!” “哎……若是你舅舅更争气一些也就好了!”谢老夫人叹息着道。 谢子安道:“舅舅已经很好了,西南大军一直牢牢掌握在崔家手里,舅舅功不可没啊!” “可是很多事情,他还是糊涂得很,要不也不至于闹得家宅不宁了,若不是我压着一头,他这必要落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崔老夫人叹息着道。 谢子安知道她说的是崔国公偏爱妾室姚氏的事儿。 谢子安本身是最厌恶宠妾灭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正是因为谢崇光宠妾灭妻,才早早就没了,可是事情落到舅舅身上,他还是忍不住为舅舅辩解道:“舅舅对舅母还是极为敬重的!” “那是有我压着呢,姚氏不敢嚣张,若是我和你祖母一样糊涂,你以为你舅母能有好?你舅舅对那姚氏简直是鬼迷了心窍!”崔老夫人冷哼道。 谢子安笑着道:“既然有外婆坐镇国公府,还怕什么呢,舅父也不会真糊涂到宠妾灭妻的地步,再说两位表哥又年轻有为,尤其是大表哥文渊,坐镇西南,已经是威名远播的少年将军了!” “文渊是个好的,像极了你外祖父!”崔老夫人提起自己的长孙,倒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恰好冯氏过来了,听到两人在谈论崔文渊,也十分欣喜。 “你过来了正好,子安向我荐了一个人选,你也跟着琢磨琢磨,看看是否和你心意!”崔老夫人道。 冯氏一听,便知道是在说崔文潇的婚事,忙问道:“是什么人?快与我说说!” 谢子安便说了唐王世子,冯氏一听,也十分欢喜,道:“唐王世子我是见过几次的,的确是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年龄也和文潇相当!” “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只是怕人家唐王无意与我崔家结亲!”崔老夫人道。 冯氏一听,脸色也跟着僵了几分,不过当着谢子安的面,还是没有说什么。 可是谢子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冯氏的不高兴,心里也跟着一沉,到底崔家现在这样,也是因他和谢晚晴所起,难怪冯氏有怨言。 崔老夫人看了一眼冯氏,道:“唐王世子这个人选是晚儿和子安推荐的,晚儿和那咸安郡主是手帕交,关系极好,若是此事能成,你还要多谢晚儿鼎力相助!” 崔老夫人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提点冯氏,不要对谢家兄妹生出什么埋怨来。 谢家遭到皇上的打压,明面儿上看起来是因为谢晚晴退亲,实则是皇上不满谢家一直手握兵权,打压功臣,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即便谢晚晴不退婚,皇上迟早也会拿崔家开刀! 谢子安忙拱手作揖,道:“外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折煞我和晚儿了,子安和晚儿承蒙舅舅和舅母照顾,若能为文潇表妹寻一门好亲事出上几分力,也是分内之事!” 冯氏听了崔老夫人的话,脸色才好了,忙笑着道:“子安,这事儿可就拜托你和晚儿了,你文潇表妹的亲事艰难,我和你舅舅都发愁着呢!” “舅母言重了,子安和晚儿定尽心竭力!”谢子安硬着头皮道。 冯氏喜不自胜,满心期待着这门亲事能成,刚刚对谢晚晴和谢子安那点儿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反而热切地道:“晚儿一个人住在外面,也诸多不便,改日我还是去把她接到国公府里来吧,我就当自己多生了个闺女!” “这话是正理,不过晚儿有自己的想法,不肯连累咱们,暂且就由她去吧,既然她能提出这个人选来,肯定会为文潇尽心的!”崔老夫人也跟着笑了。 冯氏陪着笑脸点头,道:“那就依着母亲的意思吧!” “嗯,你回去也问问文潇,看那丫头自己有没有什么主意,别我们这边都忙活好了,她却不愿意,反倒扫了兴!”崔老夫人道。 冯氏不以为意地道:“她能有什么主意,再说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呢!” “你这话就不对了,文潇虽然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但是主意还是有的,咱们崔家不搞什么一言堂,这是文潇一辈子的事儿,若是她真的不愿意,那岂不是要促成一对怨偶?” 冯氏因为崔老夫人这句话,而微微不自在起来,她当年嫁给崔国公,也是全听了父母之命,然而这些年,多半都是同床异梦罢了! 冯氏叹了一口气,道:“母亲教训的是,我回去问问那丫头!” 崔老夫人又和谢子安说了几句,谢子安才告辞离去,忙不迭地就去找了谢晚晴,把崔家的意见告诉了她。 谢晚晴心中便隐隐有了些压力,道:“看来舅母对此事抱了很大的期望,哎……若是不成,恐怕要惹得舅母不快了!” “我也正是为此发愁,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舅母又实在为文潇的亲事着急,听到唐王世子,便有些激动了!”谢子安愁眉苦脸地道。 谢晚晴略沉吟了片刻,才道:“哥哥,看来这件事,得你亲自出马了!” “啊?怎么又要我亲自出马?”谢子安满脸惊讶。 谢晚晴道:“你也知道,唐王和王妃最宠爱咸安,咸安郡主在唐王和王妃面前说话自然是最管用的,就连她哥哥,唐王世子都对咸安十分看重,若是咸安肯大力促成此事,想来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那你去和咸安说不就是了,她与你几乎是无话不说的!”谢子安道。 谢晚晴却道:“哎,虽然如此,但是我毕竟不能让郡主为我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啊,哥哥出面,自然不同……再说过去不是很实行换亲么?哥哥不妨也效法前人,嘻嘻……” 谢晚晴说来说去,还是希望谢子安能够和咸安郡主喜结连理。 若是谢子安和咸安郡主能成就好姻缘,想来唐王肯定愿意亲上加亲,再与崔家结亲! 谢子安白了一眼谢晚晴,道:“你啊,心心念念就惦记着我的亲事,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我和咸安的事儿,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你和郡主都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敢保证,若是哥哥愿意去唐王府提亲,唐王和王妃定会高高兴兴地应了这门亲事!”谢晚晴道。 唐王和唐王妃都极喜爱谢子安,咸安郡主更是对谢子安情有独钟,这门亲事到最后没成,也全是谢子安没有把握好! 第215章 崔文潇议亲(三) 谢子安听了谢晚晴的话,终究只是一声长叹,道:“晚儿,很多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往后你会明白的!” “哥哥……”谢晚晴还想继续劝,谢子安却只是摇头。 “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有数!”谢子安回避了这个问题,他何尝不想给咸安郡主一个承诺呢。 他和咸安自幼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虽然从未承诺过什么,但也算情投意合,他自然愿意与她结百年之好,可是…… 自己身在江湖,已是身不由己了,他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大事未定,如今又和谢家闹成这般难看的境地,如何给咸安郡主一个安稳的未来? 他不敢让咸安跟着自己受委屈,除非有朝一日,他能卸下重担! 谢晚晴看谢子安沉重的神色,也不忍继续相逼,哥哥定然是有苦衷的! 谢晚晴只是无奈,她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让身边的人获得幸福! 但是既然已经承担了要替崔文潇和唐王世子牵线的重任,谢晚晴还是要尽心竭力的。 第二日就派人送信给了咸安郡主,约她在小院见面。 咸安郡主知道谢晚晴如今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并未乘坐唐王府的马车过来,而是命人雇了一辆车,悄悄地来到小院与谢晚晴相见。 谢晚晴对咸安郡主的体贴也十分感动,咸安虽然贵为郡主,但是不管是前世今生,她对自己都是情深意重,只是当年唐王也因为不满太子所作所为,得罪了轩辕明,遭到贬谪和打压,咸安就更加无能为力。 咸安一见到谢晚晴就红了眼睛,带着责备轻轻捶了一下谢晚晴,道:“你这丫头,怎么性子如此倔强,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也不肯跟我说说,一个人扛着,我想来看你,还要被你推三阻四!” 谢晚晴笑着任由她发泄,丝毫没有着恼,她知道咸安郡主是真心关心她。 咸安见她这副样子,只能道:“你这没心没肺,还笑得出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那些人怎样说你,一个个巴不得看你的好戏,这人心之恶,简直令人发指!” 谢晚晴自然能料到外面是如何评价的,也便不放在心上,因为这是暂时的。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无论是历史还是人言,都倾向于胜利者。 总有一日,她再度崛起,那些人还是一样会乖乖跪伏在她的脚边,歌功颂德! 谢晚晴无所谓地道:“任由他们说去便是,我问心无愧,也无怨无悔!” “哎……你这性子就是倔得很,那太子也实在可恶,你这样好,他却偏偏不珍惜,硬是要和你那不要脸皮的妹妹搅和!”咸安郡主愤愤不平地道。 谢晚晴道:“人各有志,我和太子本就不是一路人,幸而未曾成婚,来得及!” “可是你也还是被他耽搁了,他身为太子,自然不愁婚姻,可是你要怎么办?谁敢冒着得罪太子和皇上的危险,和你结亲呢?再者你那狠心的父亲和祖母,竟又雪上加霜!” 咸安郡主越说就越觉得难过,谢晚晴的命运怎就这样坎坷,身边到底围绕着怎样一群人,把她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谢晚晴反而一脸微笑地宽慰起了咸安郡主,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好!” “哪里很好,憋在这个小院子里,明明应该锦绣荣华,却落到这样的田地!”咸安郡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谢晚晴拉着她的手,唤起了咸安郡主的闺名:“小舒,你相信我,既然选择了这样的路,我早就有准备了!” “哎……罢了,你这丫头,总是主意多,不过今儿我来,却是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咸安郡主忽又笑了起来。 谢晚晴问道:“什么好消息?” “有人托我给你传话,锦瑟依旧在,只待秋风来!”咸安郡主笑得别具深意。 谢晚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想起过慕如锦这个人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还要自找烦恼! 谢晚晴蹙眉,咸安郡主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觉得如锦是个好的,他在你落难时还能如此,将来定不会负你!” 谢晚晴却露出了几分苦笑,道:“小舒,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呢?我和慕如锦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他一直未曾议亲,你如今也是自由之身!”咸安郡主笃定地道。 谢晚晴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慕如锦是慕家的长公子,你以为慕家会同意他娶我为妻么?” 咸安郡主一听,也犯了难,却还是道:“可是如锦心悦你,只要他愿意,兴许能够说服慕家人的!” 谢晚晴却并不相信这一点,慕如锦的确对她有情,可是他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反抗家族,因为他承担的是慕氏一门的兴衰,被慕家寄予厚望,乃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慕家怎么可能要她这个太子弃妃成为慕家的未来主母呢?” 谢晚晴道:“小舒,别为我操心了,我今儿叫你来,倒是有件事要问问你!” 咸安郡主见她不愿意提慕如锦,便也罢了,只问道:“要问什么?” “你哥哥是不是还未定亲?”谢晚晴问。 咸安郡主一听,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拍手,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都怪哥哥常年在外,竟让我忽略了他,既然你不愿跟慕如锦,那就嫁进我们唐王府当世子妃吧,哈哈……实在太好不过了!” 咸安郡主兴奋地几乎手舞足蹈,难以自持了! 谢晚晴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总是自说自话的,我何时说过要嫁给你哥哥了?” “怎么了?我哥哥不好么?”咸安郡主立刻不高兴了。 谢晚晴道:“唐王世子当然好,极好,再好不过了!可是……我不能嫁给你哥哥啊!” “为什么啊?”咸安郡主问道。 谢晚晴道:“我如今这个尴尬的境遇,嫁给你哥哥岂不是害了他?更何况……若是我嫁给你哥哥,那我哥哥怎么办?” “啊?”咸安郡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小舒啊,你就是缺根筋,再好好琢磨琢磨!”谢晚晴笑着道。 咸安郡主这么一反应,立刻就明白过来,作势要打谢晚晴,道:“好啊,你这个小蹄子,竟又来打趣我!” 谢晚晴抓住了她的手,道:“我哪里是打趣你,我是在为你留个后路,总不能你当我嫂子,我又当你嫂子,那也太乱了!” 咸安郡主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样……这样还亲上加亲呢!” “哟……看来郡主娘娘是很想和我亲上加亲咯?”谢晚晴这回是真的在拿她玩笑了! 咸安郡主虽然羞红了脸,却还是道:“反正没什么不好!” “你呀……说的好像你哥哥的婚事,你就能做主似的,还不是要问过你父王和母妃!”谢晚晴道。 咸安郡主却拍拍想胸脯,道:“你若是肯,这事儿自然包在我身上,我父王和母妃自然都极喜欢你,前两日母妃还担心你呢,让我务必要多安慰你,免得你想不开!” 谢晚晴笑着道:“若你真的能做主,我倒是有个人要推荐给你当嫂子!” “谁啊?”咸安郡主问。 谢晚晴道:“我表姐,文潇啊!” “文潇?”咸安郡主问道。 谢晚晴点点头,道:“是啊,文潇表姐也至今未定亲,和你哥哥年龄相当,家室也匹配,你和我表姐也相熟,知道她的品性如何,你觉得怎样?” 咸安郡主想了想,才道:“文潇倒是很不错,只是崔家那边可愿意与我唐王府结亲?你也知道,我父王无心朝堂,只是个闲散王爷,我哥哥也不愿意招惹是非!” 谢晚晴道:“崔家虽然身处风口浪尖,但是外祖母并不愿意利用文潇表姐的亲事做文章,只愿她平安顺遂便好,所以也无须担心和文潇表姐结亲之后,把唐王府拉到风口上来!” 咸安郡主点点头,道:“这件事还要问过我父王和母妃,毕竟是哥哥的婚事,哥哥又是世子!” “我明白的,所以并没有贸然让崔家人出面,而是私下里问过你,若是你们王府也愿意,这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谢晚晴道。 咸安郡主点点头,道:“母妃也是为了哥哥的婚事颇为操心,一直拿不定主意!” 谢晚晴也没有过多游说,唐王虽然与世无争,但是事关唐王世子,也牵扯到唐王府的命运,自然不能马虎! 咸安郡主还是感叹一声,道:“若换成你,我自然一百个愿意!” “文潇表姐可比我好多了!”谢晚晴由衷地道。 崔文潇性格单纯直爽,没有那些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对人又真诚,很适合唐王府那种简单的环境。 唐王只娶了王妃一人,又只有一子一女,唐王世子和咸安郡主都是爽直之人,也不喜欢纷争! 咸安郡主嘻嘻笑着,道:“你倒是谦虚,不过文潇的确是个好的,我也很喜欢她,只是不知道我家哥哥到底怎样想的,他也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就算父王和母妃也不能勉强他!” “那就看她二人是否有缘吧!”谢晚晴道,姻缘不是能强求的,总要她二人能心意相通才好! 第216章 郡主情深 两人正说着话,谢子安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 谢晚晴倒是很讶异,谢子安明知道今日咸安郡主要过来,竟还主动相见,莫不是想通了? 咸安见到谢子安,脸色立刻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带着点儿小女儿的娇羞。 谢子安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见过郡主!” “这人真是好奇怪,过去也不曾给我行过礼,如今见了我竟这般客气了,谢少爷的规矩越发好了!”咸安郡主见状,着实有些生气。 谢子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礼不可废!” “哼,那你的意思是我无礼咯?”咸安郡主似乎是有意要找茬,她也不懂,为何谢子安这两年总是躲着她,见了面也都生疏客气,像是生怕她扑上去似的。 谢晚晴忙打起了圆场,道:“小舒,我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咸安郡主仍旧不悦地哼了一声,可是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往谢子安身上瞟。 谢子安忙作揖赔礼道:“都是我不好,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咸安郡主见状,噗嗤笑出来,却故意嗔怪道:“你终于肯不跟我见外了?” 谢子安挠挠头,笑的有几分不自在,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哼,懒得与你说话,总是一副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样子,却根本不懂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咸安郡主不高兴地道。 谢晚晴见状,只悄悄地退下了,顺便带走了几个站在一旁的丫头,留谢子安和咸安郡主单独说话。 有些事儿,别人越掺和越是添乱,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懂自己需要什么! 谢子安看着咸安郡主,无奈地道:“咸安……” “我的名字不是咸安!”咸安郡主不悦地纠正,从前不是喊她“小舒”“小舒”么! 谢子安只好道:“小舒!” 咸安郡主这才露出了笑脸,问道:“你是不是也为了你表妹的亲事来找我的?” 谢子安摸了摸鼻子,然后道:“这事儿……你要多帮忙,文潇的亲事若不是因为晚儿这次退婚和太子以及皇上闹僵了,定然是不需要发愁的,总得来说,还是我和晚儿对不住文潇!” 咸安郡主听了这话,心头微微有些欣喜,谢子安这意思,不就是没拿她当外人么? “你要我帮忙,还要惹我生气!”咸安郡主的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谢子安轻咳一声,道:“我何曾想惹你生气,只是你我毕竟身份有别!” “我才不管什么身份有别,我又没有在你面前摆过郡主的架子!”咸安郡主道,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是那个喜欢牵着他的衣袖的小姑娘。 可是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少年长大了,便忽然就离她那么远,远到她努力伸出手去,也碰不到他的衣角了。 谢子安的眼里也闪过一抹惆怅,若是一切都未曾改变,人不会长大,兴许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美好如初见。 “小舒,对不起!”谢子安喃喃地道。 咸安眼睛一红,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谢子安紧紧握住了拳头,然后道:“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也不要听,我对你从未变过,除非你已经决定要娶妻生子,否则我怎样,你都不要管,我愿意等你,我愿意就这么等着,等到哪天我死心了,便不等了!” 咸安郡主倔强地道,眼睛直直地看着谢子安,她不懂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是她不相信他已经改变了心意。 谢子安忙道:“你这样是何苦呢,我根本不值得你为我浪费你的青春,青春对女儿家来说是何等的珍贵?我怎么舍得你一天天虚度光阴?” “那就娶我啊,为什么要让我虚度光阴,为什么不肯去王府提亲,你明知道你只要上门,我父王和母妃没有不答应的!”咸安郡主带着哭腔问道。 这句话由她一个女儿家说出来,是需要多少勇气,可是她不在乎,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不想错失他,所以即便厚着脸皮,她也要说出来! 谢子安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来,想要去触碰咸安郡主,却终是收了回来。 “小舒,现在的我,还给不了你一个安稳的生活,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谢子安无奈地道。 咸安郡主却愤愤地问:“你为什么给不了我安稳的生活?就算你给不了,难道我怕了么?我何曾怕过?” “小舒!”谢子安喊了一声。 咸安郡主难过地道:“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虽然你我之间没有婚约,但是你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可是……可是为甚麽突然就变了,你要我情何以堪?” 谢子安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怎么会想要改变呢?他何尝不想将她娶回家去,可是那样的谢家,他怎么忍心让她去蹚浑水,而自己又身处悬崖边缘,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他害怕自己朝不保夕,最后害了她一生啊! 咸安郡主抹了抹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去恨他,怨他。 “文潇的事儿我会上心的,成不成还要看我哥哥的心意,至于你我之间,你也无须自责,等你或者不等你,也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与你无关,与人无尤!” 咸安郡主收起悲苦,一脸平静地道,她是个坚强的姑娘,绝不会轻易被打倒,千金贵女的骄傲,不容许她柔弱和自怨自艾! 谢子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用办法开口,他此刻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想告诉她,待他功成名就,便许她一世无忧,可是这样的承诺说出口,岂不是又要让她陷入遥遥无期的等待? 他不知道这样的目标何时才能实现,也许三两年,也许十年八年,也许就是一辈子! 咸安郡主转身而去,谢子安留在院子里,一脸迷茫。 谢晚晴在自己的屋子里,一直在等咸安郡主,见她这么快就来了,又是一脸沉郁的表情,便知道她和谢子安没有谈好。 “怎么了?”谢晚晴看着咸安郡主像是要哭的样子。 咸安郡主一言不发地咬着下唇,谢晚晴只好将丫头们全都支了出去。 咸安郡主见终于无人了,才抱着谢晚晴哭了起来。 “晚儿,我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总要这样让我难过!” 谢晚晴听了,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却还要安慰咸安郡主,道:“小舒,哥哥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他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呢?” “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苦衷?我难得是胆小怕事的人么?难得我受不得苦么?哪怕他什么都不是,只要他还是谢子安,还是那个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你我二人的谢子安,我就什么也不在乎,死也要跟着他!” 咸安郡主倔强又执着地道。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我都懂,我也可以看出来,哥哥对你也是一样的,可是如今我们处境这样艰难,他怕是连累你跟着受苦,不过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你再等等他,给他一些时间,我保证,你们最后会得偿所愿的!” 咸安郡主却不解地问:“可是前两年你们也没有多艰难,为何他那时候就躲着不肯见我?对我突然就冷淡了?” “哎……我一直也把你当成亲姐妹看,这事儿也就不瞒你了,其实这些年,我和哥哥在谢家都处境艰难,你也知道我父亲偏宠柳氏,而我和哥哥都是柳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从几年前,哥哥就和父亲闹得十分僵,一气之下便离了谢家,对外宣称是出外游历,可其实就是不肯回归谢家!” “哥哥独自在外闯荡了这几年,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一定没有闲着,想来他为了闯出一条路,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以……你别怪他,好么?” 咸安郡主听了谢晚晴的话,也震惊了,问道:“为何这些事儿,你从前也不告诉我?” “当初你和哥哥闹别扭之后,他离家了,你也离京远去,我当时也并不清楚状况,怎么和你解释呢?”谢晚晴无奈地道。 那时候她还未清醒过来,以为哥哥只是负气离家,怎知他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不得已独自在外闯荡。 咸安郡主听了谢晚晴的解释,露出了内疚的神情,道:“我当时只顾着怨他,以为他负心,便一气之下远走,不肯回京来,哪知道他经历了这样的变化呢!” “哎……哥哥性子倔强,这样的事儿必然是不肯跟你说的,毕竟是家丑,他心里有你,就更担心这样的家丑让你心生嫌隙!”谢晚晴倒是很明白谢子安的心思。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又骄傲自恃,当然不愿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示弱的,不管是被嫌弃还是被同情,都是极为伤他自尊的事情,所以他宁可选择远离咸安郡主,也不肯将自己的委屈和无奈告诉她! 咸安郡主立刻道:“我怎么会心生嫌隙,我只会心疼他!” “他就是怕你心疼他,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哪怕是面对我这个亲妹妹,也从不肯显露他的脆弱,只一心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让我依靠!”谢晚晴道。 咸安郡主叹息着点头,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原来这几年,我一直都错怪了他!” “所以你也无需难过了,等哥哥想通了,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更何况……我们的艰难也总会过去的,他会堂堂正正地迎娶你过门!”谢晚晴保证道。 这一辈子,她决不允许谢子安再错失幸福,更不允许咸安郡主孤独终老! 这两个她关心的人,必须要幸福下去,她才不枉此生! 第217章 子安的无可奈何 咸安郡主听了谢晚晴的话,有些羞赧地低下头,道:“你又能替他做主了?他那么倔强的人,若是他不肯,你也逼不得!” “哥哥虽然性子倔,但是对你却是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你应该懂他!”谢晚晴笑着道。 咸安郡主道:“我当然懂,可是……可是谁知道他将来会如何呢?” “你不信他么?”谢晚晴问。 咸安郡主赶紧摇头,道:“我自然是信他的,否则也不会苦苦纠结这几年了!” 谢晚晴拍拍她的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小舒,请允许我这样自私地请求你再等等他,因为我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有个美满的结局,我不希望哥哥失去你,我替他挽留你,因为我知道,他舍不得挽留你,因为他怕自己的挽留,会成为你的负累!” 咸安郡主看着谢晚晴,笑了出来,道:“晚儿,你这样子,真叫我误会,以为你才是我的情郎!” “谁让我有个木头一样的哥哥,他的脑袋啊,就一根筋,明明想要对你好,却总是不懂你的心意!叫我在一旁看着好生着急!”谢晚晴无奈地嘟着嘴。 咸安郡主歪着头,故作沉思状,然后才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再等他一等,可是……你要保证,他不会看上别的姑娘,然后舍我而去!” “你放心,就算我把如云的美女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舍你而去,因为哪有比你更好的?”谢晚晴笑着问道。 咸安郡主笑得满脸灿烂,一扫刚刚的阴霾,道:“你这丫头,越发爱拿我玩笑了!” “我可没有拿你玩笑,在我和哥哥心里,你就是最好最好的!”谢晚晴由衷地道。 咸安郡主道:“你又再给我灌迷魂汤了,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然后就傻乎乎地对你言听计从!” “小舒,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嘛,我可是真心的!”谢晚晴知道她是在玩笑,所以也就故意捧着心,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才消停了,咸安郡主道:“刚刚他还托我替文潇操心呢,关于文潇的亲事,我定然尽力,但是你也知道这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万一不成,你们可别怪我!” “说的什么话,我和哥哥岂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这本就是强求不来的,哪有捆绑成夫妻的?”谢晚晴道。 咸安也知道谢家兄妹的为人,便也不再担忧,只道:“正好这个月二十,我哥哥回京,母妃有意在府上宴客,一来是为了父亲的生辰,二来也是希望能够为哥哥选个合心意的亲事!” “那再好不过了,若是你母妃和世子哥哥都有意,这桩事亲事可不就八九不离十了?”谢晚晴兴奋地道。 咸安点点头,道:“那就差不离了,我回去也跟我母妃提一提,父王那边还要我哥哥点头,你知道我们家的规矩,我和哥哥的亲事,最终做主的都是我们自己,父王和母妃只是帮我们把把关,不让我们胡来而已!” 谢晚晴有些羡慕地道:“下辈子啊,我真想投生在唐王家,也享受一下这样的待遇!” “嘻嘻……你若是羡慕,就干脆嫁给我哥哥得了,这样也不用等下辈子了!”咸安郡主又说笑起来。 谢晚晴白了她一眼,道:“免了,我可不想挡了文潇表姐的好姻缘,若是我表姐能和你哥哥结百年之好,那我也是高兴的!” 咸安郡主道:“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晚儿……我总觉得你似乎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谢晚晴问。 咸安郡主道:“你和太子退了婚,却半点儿不担心自己的亲事,是不是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谢晚晴神情一愣,没想到咸安郡主平日里看着粗枝大叶,却也十分敏锐。 可是这件事她终究不能告诉咸安郡主,不是信不过她,而是这件事事关轩辕珏,她不能随意透露! 更何况本就是还没有谱的事儿,她怎好随意说出口,毕竟轩辕珏是轩辕明的兄弟,除非有朝一日名正言顺,否则她都不会对人吐露! 谢晚晴笑了笑,道:“你说什么呢?我这刚刚才退亲,怎会又什么人选,如今京城还有谁敢娶我?” “话不是这样说,你这么好,想娶你的人总是有的,只是顾及皇上和太子罢了!”咸安生怕谢晚晴伤心,便出言安慰道。 谢晚晴却没有半分伤心的样子,反而落落大方地道:“若我真嫁不出去,就要你和哥哥养我一辈子好了,嫂嫂不会嫌弃我这个小姑吧?” “你啊,没个正经的,不和你说了!”咸安郡主被她一口一个嫂嫂喊得面红耳赤,心里却欢喜极了。 咸安郡主说着就跑出去了,到了门口才回头道:“我先回去了,有了好消息再过来找你!” “嗯,我不便送你,你路上小心!”谢晚晴含笑走到门边,目送她离开。 咸安郡主也不在意,道:“不必送了,和我哪需要这样客套,我走了,你自己小心,有什么需要便差人来跟我说!” 言罢才真的走了,谢晚晴看着咸安郡主离开,谢子安才从拐角的回廊处走出来,目光里含着几分说不清的惆怅。 “晚儿,她怎样了?”谢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 谢晚晴故意装糊涂,问道:“谁怎样了?” 谢子安别别扭扭地道:“还有谁,自然是……咸安郡主!” “你说小舒啊,你不是看到了么,她好好的啊!”谢晚晴当然知道谢子安想问她刚刚和咸安郡主说了什么,可是她偏偏就是不说,让他着急也不错,免得哥哥总是犯糊涂,把大好的姻缘往外推! 谢子安埋怨地看了一眼谢晚晴,道:“你明知道我问你什么还故意气我!” “哥哥,你怎知我明知道呢?有些话啊,你不说清楚,别人又不能总去揣摩你的意思,就算我们愿意揣摩,也未必就准确无误啊!”谢晚晴意味深长地道。 谢子安沉默不语,有些话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哥哥,你不该总是这样对小舒,她那样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你总让她失望,攒够了失望,便再也无法挽回了!”谢晚晴劝道。 谢子安喃喃道:“也许这样才是对她最好!”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要给她幸福,呀偶自己给她幸福,而不是期待她去寻找别的幸福,你安心让小舒嫁给别的人么?”谢晚晴不相信谢子安是这样懦弱的人。 谢子安摇头苦笑,道:“晚儿,你不懂,我……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 谢晚晴问道:“哥哥觉得,我若执意嫁给轩辕珏,算不算害了他?” “当然不算,再说了,你嫁给他,是他修来的福气!”谢子安护妹子的心情还是十分坚定不移的。 谢晚晴道:“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经和太子有婚约,退了太子的亲事,却嫁给太子的弟弟,这岂不是给景王招来骂名和无法预料的祸患么?” “世人都会猜疑,我和景王是不是早有默契,故意想尽方法和太子退亲?皇上是不是会猜疑,轩辕珏故意破坏我和太子的亲事,就是为了给太子使绊子?这一切的一切,也算是我给他带来的隐患吧?” 谢子安听了,沉默不语,他当然都懂,可是自家的妹妹,不管怎样,都是好的,谁敢说他妹妹是个祸害,他必要跟他们拼命的! 谢晚晴道:“在哥哥心中,自然不会这样想,不会认为我是要害轩辕珏才要跟他在一起的,轩辕珏也必然不会这样想,否则他便不会和我走到一起了。既然如此,哥哥为何要害怕自己拖累小舒呢,她又怎么会害怕你拖累她呢?” “可我是个男人!”谢子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奈。 谢晚晴道:“正因为哥哥是个男人,才更应该有担当,你虽然和小舒没有正式议亲,但是唐王夫妇和咱们谢家也是有默契的,你和小舒又是青梅竹马,她早已倾心相许,你怎能辜负?” 谢子安烦恼地揉了揉眉心,道:“你道我不愿意么?可是……如今我早已不想回归谢家,你又身处泥潭,我已经是无暇他顾了!” “小舒也没有立马要你三媒六娉娶她过门,不过是希望哥哥能有个态度,好让她安心罢了,你总这样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实在让人心寒!”谢晚晴身为女子,自然懂得谢子安这样的行为,让人多么不安。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好一会儿才问:“我可以给她什么样的态度?若是……若是我们大事不能成,你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么?” 谢晚晴抿了抿嘴,她明白谢子安的意思,她和谢子安如今都算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都投注在轩辕珏的身上,夺嫡之路是何等凶险,她比谁都清楚!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相信,凭着她对未来大势的掌握,必定不会再让轩辕珏重蹈覆辙! 可是谢子安并不知道啊,他必然是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参与到这夺嫡之争中来的! “她是郡主,身后还有唐王府,我若和她成亲,不仅是她,连同唐王府也会被迫上景王这条船,若是一旦失败,牵连她和唐王府,我便百死难赎其罪!” 谢子安的心里,也是极为煎熬的,他是个男人,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更要顾全大局啊! 唐王府与世无争,不管谁当皇帝,他们的王爵是不会有闪失的,何苦要连累他们跟着冒险呢? 第218章 崔文潇心有所属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哥哥,对不起!” 是她的存在,让他走上这条独木桥的,前世也是她的存在,让他最后死在了轩辕明的诡计之下。 谢子安皱眉道:“说什么对不起?就算不是因为你,我总也要为前程搏一把,你不过是让我坚定了方向罢了!” “可若不是我,你不会选择景王,对么?”谢晚晴问。 谢子安道:“也不一定,虽然我不喜欢景王那个死人样,但综合多方面考虑,他的确是个智勇双全也颇有才干的人,可以说,在皇上的一众皇子中,无人能出其右!” 谢晚晴总觉得谢子安是为了宽慰她才这样说的,因为谢子安从一开始就表明了不看好轩辕珏。 若非是她执意要站在轩辕珏的一边,他肯定不会轻易下决心辅助轩辕珏。 “晚儿,就算有你的原因,你我是兄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又何须向我说抱歉呢?若我们易地而处,你也一定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不是么?”谢子安问。 谢晚晴点点头,咽下了喉头的紧涩,道:“哥……你放心,我绝不会允许你出事,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嗯,一定!”谢子安也重重地点头。 没想到这边咸安郡主刚走,那边崔文潇反倒匆匆忙忙地从崔家跑来了。 崔文潇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谢晚晴出事儿之后,她三番两次往这边跑,一来是替崔家安慰谢晚晴,其次是崔文潇自己也和谢晚晴破为投缘。 但崔文潇每次来都会提前通知谢晚晴,今儿却是突然到访,而且看样子还颇为着急。 “表姐,你怎么来了?”谢晚晴意外地问道。 崔文潇脸色微红,然后道:“进去再说吧!” 谢晚晴有些诧异,但还是领着崔文潇进了自己的屋子,谢子安不便参与便避了出去。 崔文潇见只剩下她们二人,才拉着谢晚晴的手,道:“晚儿,我不想嫁给唐王世子!” 谢晚晴一听,露出不解地神情,问道:“表姐这样坚决,是为什么?唐王世子难道有什么不好么?” 崔文潇摇摇头,脸上浮现一层红晕,道:“不是他不好,而是……而是……” 谢晚晴见她吞吞吐吐,一向直爽干脆的人却羞答答的,便明白过来我,问道:“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崔文潇终于还是憋不住,点了点头,道:“是!” 谢晚晴笑着道:“那是好事啊,那你为何不早些告知舅母呢?也免了外婆和舅母为你操心!” 崔文潇微微低下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毕竟……毕竟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好擅作主张?” 谢晚晴也理解,崔文潇毕竟是个闺阁女子,总不好直接跟父母表明自己心有所属。 谢晚晴问道:“那表姐此次来找我,是不是希望借我之口,传达你的心意呢?” 崔文潇点点头,虽然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还是鼓足勇气道:“我知道祖母和母亲都十分看重你和子安表哥,你们的话他们也肯多听几分,所以……所以……表姐这厢有礼了!” 崔文潇说到最后,只得红着脸给谢晚晴施了一礼,谢晚晴忙避让了,道:“表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是姐妹,哪里需要这样客套,你能过来跟我说,是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崔文潇听谢晚晴此番话,便把心落到了肚子里,然后道:“晚儿,不枉我如此信赖你,那这事儿,我可就全托付给你了!” 谢晚晴问道:“那究竟谁有这般福分,竟得了表姐的芳心?” 崔文潇眼神微微有些飘忽,嘴角的笑容却泄露了她的心意,道:“就是……就是武安郡王!” 谢晚晴一听武安郡王的名号,心中着实惊讶,没想到兜兜转转,崔文潇还是和武安郡王有了这样的缘分。 可是……这一世,崔家并没有和武安郡王府有什么婚约,因为武安郡王更倾向于太子,因她之故,崔家和太子已经算是决裂了。 武安郡王还会如同前世一样,主动去崔家求娶崔文潇么? “表姐……你和武安郡王,是否……”谢晚晴试探性地问,若是崔文潇和武安郡王已经有了默契,那这件事还真是有些麻烦。 前世崔家沦落,崔文潇这个武安郡王妃最终只能自缢,她并不知道崔文潇的死,武安郡王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是既然崔文潇最后只能选择一死,想来这武安郡王也并非可托付之人。 一个男人,不管面临怎样的困厄,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庇护,那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崔文潇立刻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并无苟且之事,只是……只是……” “只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谢晚晴问。 崔文潇抿嘴而笑,低头不语,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谢晚晴微微叹息,这件事她是做不得主的,还是要看崔家的意思。 “既然文潇表姐已经心有所属,那唐王世子的事儿,我也不再掺和了,但是……武安郡王可能表示要去国公府提亲?他不应该不知道,今年你要议亲吧?” 谢晚晴想,如果武安郡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依然选择娶崔文潇,至少说明他对崔文潇是真心的,不惧太子和皇上的威慑力! 崔文潇抿了抿嘴,道:“我……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谢晚晴疑惑地皱了眉头。 崔文潇道:“他跟着太子出京了,负责太子离京期间的安危!” 谢晚晴听了,心中更加忐忑了,武安郡王和太子的确颇为亲近,这也是当年武安郡王和崔文潇成亲的重要因素,因为她是太子妃,太子自然很乐意让自己的亲信武安郡王娶崔家的女儿! 可是现在的变化太大了,究竟这件事会如何,谢晚晴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文潇表姐的意思是等武安郡王回京?”谢晚晴问道。 崔文潇点头,道:“左右现在我的亲事还悬而未决,只要唐王府这门亲事不成,自然还等得起,太子出京赈灾,最多三五月就会回来的!” 谢晚晴点点头,道:“那……我立刻派人去和咸安郡主说,让她暂时不要向唐王和王妃提这件事了!” “晚儿,多谢你了!”崔文潇由衷地道。 谢晚晴笑着道:“说起来,还是我多事,才给你惹了烦恼吧?”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哪里能怪你!”崔文潇立刻摇头解释,深怕谢晚晴误会。 谢晚晴笑着道:“我和你玩笑呢,既然来了,就留下吃晚饭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呢,母亲这些日子不许我出府,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崔文潇不好意思地道。 谢晚晴掩嘴一笑,道:“看来表姐对武安郡王的心意可是很深啊!” “你不许笑我!”崔文潇鼓着腮帮子道。 谢晚晴道:“好好好,不笑你,表姐是性情中人,武安郡王能得表姐这般痴心,是他的福分!” 崔文潇听了,自然心中欢喜,笑着道:“那此事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回头你跟子安哥哥说一声!” “好!”谢晚晴应了,然后送崔文潇到了院门口,才被崔文潇拦住了,让她不必送。 谢晚晴一回头,看到谢子安站在身后,叹了一声,道:“表姐是过来,让我们不要在为她和唐王世子牵线了!” “哦?她不喜欢唐王世子?”谢子安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他觉得唐王世子无论是出身还是为人,都是极好的,配崔文潇绝对绰绰有余。 谢晚晴道:“她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 “谁?”谢子安问。 谢晚晴道:“武安郡王!” 谢子安也因这个答案皱起了眉头,道:“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啊!” “哥哥也觉得不好?”谢晚晴问。 谢子安叹息一声,道:“武安郡王和太子自幼就很亲近,而现在崔家几乎是明摆着已经和太子分道扬镳了,这时候文潇若和武安郡王恐怕是无法结缘的!” “若是武安郡王真心喜欢表姐,兴许不会因为太子的缘故放弃这门亲事!”谢晚晴还抱着一丝侥幸,她并不希望崔文潇失望,看得出来,崔文潇很喜欢武安郡王。 谢子安摇头,道:“晚儿,你太天真了,武安郡王府一直都是依附太子党的,既然参与了党争,哪有脱身的可能?他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换一门亲事么?” 谢晚晴想起前世,崔文潇最后的结局,也是十分悲哀,若是武安郡王真的深爱崔文潇,又怎么舍得她死呢? 谢晚晴道:“可是表姐对武安郡王似乎已经是情根深种,若是不能得偿所愿,这件事就是我的过失了!” “哎……到底是因我们而起,但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崔家和太子都不是一路人,皇上和太子打压崔家的决心一直都未曾动摇过!”谢子安道。 谢晚晴也点点头,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纵然崔家没有不臣之心,皇上和太子都不会安心让一个异姓重臣,执掌兵权! 崔家在西南真的是太具有威慑力了,若是崔家稍微有不臣的心思,那对皇上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威胁! 百万大军,还是精锐之师,皇帝恐怕是没有信心能在这样的军队面前占据上风! 第219章 向谢老夫人求助 可是立国不久,西南边陲还常常受到南蛮的威胁,西南要是失去崔家,那么很可能就会遭受重创。 一方面国家需要崔家,另一方面,皇帝又惧怕崔家! “哥哥,那……文潇表姐的亲事,该当如何?”谢晚晴问道。 “这件事还真是有些棘手,最后怕文潇因此而恨上你我!”谢子安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谢晚晴听了,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最不愿意和崔家产生隔阂,崔文潇又是崔家姐妹中,和她脾性最相合的一个! 谢晚晴叹息一声,道:“那……有没有办法化解此事?” “这件事先不能让外婆知道,否则她必然反对,这样反而伤了文潇的心,不若从武安郡王处着手!”谢子安道。 谢晚晴疑惑地问:“要怎么做?” “武安郡王必然是极力辅佐太子的,崔家和太子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他不可能求娶文潇,文潇看明白了,自然会放弃的!”谢子安道。 谢晚晴却摇头,道:“文潇表姐是个性情中人,热情又直爽,同时也没有什么心机,她怕是看不透这其中的真意,反而会钻了牛角尖,到时候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就更加难辞其咎了!” 谢子安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只得道:“那就等太子事发吧!” “也好,是时候加快速度了,若继续让他逍遥,倒要让我们处处掣肘!”谢晚晴咬牙道。 谢子安点点头,兄妹二人的目光都同样透出坚定不移来。 而这边,谢思茹却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轩辕明在外养了一个歌姬。 这样的消息,使得谢思茹大为光火,可是谢思茹却没有贸然行动,因为她还摸不清楚,这位歌姬的来历! “海棠,你必须要在太子回京之前,查清楚这位歌姬的来历,莺莺……哼,管她是莺莺还是雀雀,我都不能容她夺走太子的恩宠!”谢思茹咬牙切齿地道。 海棠点点头,道:“我听说太子派了人去那里保护她,生怕她被人害了,娘娘,您要三思啊,不可乱来!” 谢思茹皱眉,道:“若是她没有什么背景来历,倒好办,暗中解决了也就罢了,怕什么?” “就怕太子知晓之后,对娘娘您心生怨恨!”海棠提醒道。 谢思茹沉默了片刻,道:“只要咱们做的干净,太子也未必能知道是谁干的!” 海棠想了想,还是道:“先查探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不过她就是个歌姬,身份低微,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娘娘您!” “哼,那可未必……英雄不问出处,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他若执意宠幸这个歌姬,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谢思茹继承了柳氏的性子,最是善妒阴狠,自然不肯轻易就放过这个敢在她进东宫之初就和她争宠的女人! 海棠道:“不若将此事告知舅老爷?” “舅舅?我如今是不敢轻易相信舅舅了,他有他的私心,想必不会为我做这样的事情!”谢思茹自从上次向柳尚书求助被拒之后,已经寒了心。 海棠却道:“可是你你还得依附舅老爷啊……” “谁说的?难道我没有父亲么?爹爹最心疼我,又因为我娘的事情,对我心怀愧疚,这件事我决定要回去告诉爹!”谢思茹心中当然还是更亲近谢崇光。 海棠是柳氏的人,也是柳家出来的,自然偏心柳家一些,听到谢思茹这样说,心中便有了几分犹豫。 这犹豫却很快被谢思茹洞悉了,谢思茹道:“海棠,你从前跟着我娘,我娘待你如何?” “自然是恩重如山!”海棠回道,不知谢思茹为何这样问她。 谢思茹点点头,道:“可是你在我娘身边,永远只是个丫头,就算你帮着我娘当了丞相夫人,你还是个丫头,对不对?” 海棠愣了片刻,赶紧跪下,道:“娘娘,奴婢就是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谢思茹将她扶起来,语气温和地道:“海棠,你不必害怕,我并没有威吓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如今跟了我,就与我休戚相关了,我若受宠,你便可以飞黄腾达,将来若是我封妃封后,你可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了!” “当奴才,也要看是当谁的奴才,海棠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谢思茹的话,重重敲打在海棠的心上,她忽然恍悟过来,自己虽然是柳家的丫头,可是如今既然跟了谢思茹,就不能再以柳家的奴婢自称了。 即便她曾经是柳氏的心腹,但是如今却已经跟了谢思茹,无论柳尚书和柳氏出于什么目的把她放在谢思茹的身边,如今谢思茹就是她唯一的主子。 若是谢思茹荣宠,她便平步青云,若是谢思茹落魄,她自然也讨不到好处。 “奴婢明白了,娘娘……海棠愿誓死追随娘娘左右!”海棠重重拜下,终于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谢思茹很满意地点点头,又重新将海棠从地上扶起来,拍着她的手道:“我身边原先有碧荷,有小怜,有绿萝,但是她们都不如你聪明能干,更不如你懂我的心意,所以我才更愿意亲近你,海棠,愿你也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好么?” 谢思茹一番“真挚”的表白,让海棠也感动不已。 海棠当即表示:“娘娘放心,海棠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哪怕是刀山火海,也陪娘娘走过去!” “好,有你这句话,将来我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谢思茹笑着道。 谢思茹从头上拔下她最心爱的一支玉簪,为海棠戴上,海棠要推辞,却被谢思茹按住了,道:“赏你的你就收着,你要记住,咱们主仆二人,将来若不能荣华富贵,就只有死路一条!” 海棠听了,自然更加心惊,二小姐果然不再是从前那个二小姐了,进东宫之后这短短时日,她已经迅速成长起来了,没有了柳氏的庇护,在这处处是危机的东宫里,她学会了独当一面! 海棠自此便更加死心塌地地帮助谢思茹争宠了! 谢思茹找了个借口回了谢家,将自己的困境先是告诉了祖母,因为她知道,谢老夫人如今只能指望她在东宫获宠,才能给谢家带来更大的荣耀,所以她势必会帮自己。 “你是说,太子竟然荒唐到在外养个歌姬?”谢老夫人心中大惊。 “是啊,这件事事关太子的名誉,若是被人知道太子如此荒唐无德,必然会引来朝臣的不满,还请祖母做主!”谢思茹将太子养歌姬的事情上升到了“私德有亏”的高度上,希望能为自己的妒意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老夫人听了之后,心里也是十分忧心,道:“这退亲的风波才刚刚平息一些,太子做出这样的事儿,恐怕是要引人非议的!” “是啊,孙女也正是担忧此事,才来请求祖母您想办法的!”谢思茹道。 谢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盘算良久,才道:“太子如今是出京了,至少要三两个月才能回来,是不是?” “嗯,是这样的!”谢思茹道。 谢老夫人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你安心回去,这件事祖母替你办了!” “真的么?”谢思茹惊喜地问道。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在东宫艰难,但是为了谢家,为了你自己,你也要隐忍下来,将来必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孙女省得,孙女也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只是希望能够保咱们谢家一门平安,不让父亲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谢思茹实在是深刻地了解谢老夫人的心思,所以说出的话,自然是让谢老夫人万分欣慰。 谢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实在是谢家的福气,说起来……若是你姐姐能有你一半的乖巧懂事,我和你父亲也就不必如此心烦了!” 谢思茹听她提起谢晚晴,心中着实是不快,但是面子上还是要道:“姐姐大约是魔障了,竟接连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来,真真是让人心痛!” “罢了罢了,不提也罢,左右她已经和咱们谢家没有关系了!”谢老夫人烦躁地摆摆手,谢晚晴可是她精心培养的一枚好棋啊,却硬生生折了,真是令她愤怒又无奈! 谢思茹劝道:“祖母不必再为她伤神,如今我已经入了东宫,相信总有一天,咱们谢家总有一日要成为京城中首屈一指的望族!” “嗯,你安心回去吧,那个歌姬的事儿,我会派人去了结了!”谢老夫人道。 谢思茹自然是千恩万谢地走了,这件事交给了谢老夫人,她不必自己去动手,即便将来太子有所怀疑,她也可以推脱掉,左右不是她派人去下手的! 离开谢家之后,谢思茹故意绕了个路,马车远远地停在了莺莺的院子门前,虽然院门紧闭,她也看不到什么,但谢思茹的心中却是如针扎一般的痛。 “娘娘,咱们回去吧,何必在这里徒惹心烦呢?”海棠知道她的心情,便委婉地劝了几句。 谢思茹道:“哼,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能够让太子殿下这般神魂颠倒!” “您的意思是?”海棠问。 谢思茹道:“我要会她一会!” “这可使不得,若是被人发现了……太子殿下肯定会迁怒于你!”海棠忙拦住了,生怕谢思茹做出什么冲动不顾后果的事儿来。 第220章 谢思茹上门挑衅 谢思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弃了,愤愤地道:“哼,若非我如今地位不稳,我定要亲自去解决了这个狐狸精!” “娘娘,您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跟一个歌姬一般见识呢,咱们还是回东宫吧,时候不早了!”海棠劝道。 谢思茹这才命马车返回东宫,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发现了。 谢思茹的马车刚要掉头,后面一辆马车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喂……你们的马车让一下,让我们先出去!”谢思茹的车夫颇为骄横地道。 对面的马车车夫却哼了一声,说:“凭什么要我们让,你们先往后退一退,让我们先过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看到这是谁的马车么?”谢思茹的车夫之前是在相府当差,后来给谢思茹当了陪嫁,在东宫当值,自己以为宰相门房三品官,一向都自视甚高。 “我管你们是谁的马车呢,还这样嚣张跋扈!”对面的车夫也不甘示弱。 海棠听了外面的话,看了一眼谢思茹,便撩开车帘,道:“吵什么吵呢,这路又不是那么窄,各自靠边,不就得了,何必要争来争去的!” “就是,你们把马车往旁边让一让!”谢思茹的车夫朝着对面的车夫命令道。 对面的车夫怒道:“原本还不想和你们争个长短,但是你们这态度也实在可恶,我就偏不让了!” 海棠听了,眉头一皱,不悦地道:“实在无礼,你们知道这马车里坐着谁么?” “是谁啊?这么了不得?”对面的车夫傲慢地问。 海棠刚要开口回答,就看到对面马车里的人掀开一角车帘,对车夫道:“阿蛮,不要跟人争执了,把马车往边上靠一靠,各退一步不就好了!” 海棠看到那女子的容貌,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去,跟谢思茹道:“娘娘,那女人好像就是咱们要找的!” 谢思茹一听,哪里还能冷静下来,一掀开车帘,看向了对面的女子,顿时心里的妒意就更加疯狂了。 谢思茹不顾体面,下了车,海棠忙跟了下来,拉住了谢思茹。 谢思茹没有理会海棠,淡淡地走向了对面的马车,问道:“这马车里是谁家小姐?” 莺莺坐在车内,听到谢思茹的声音,嘴角只是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然后撩开车帘,看到了谢思茹,道:“这位夫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儿么?” “什么事儿?你们的马车挡了我的马车,还问我什么事?”谢思茹露出不善的眼神,盯着莺莺,对她那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分外憎恶。 莺莺无辜地眨着眼睛,道:“我这就让车夫把车靠边,您先走吧!” “你知道我是谁么?”谢思茹问。 莺莺摇摇头,道:“抱歉,我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夫人见谅!” 谢思茹看了一眼海棠,海棠立刻会意,道:“我们夫人是相府千金,东宫庶妃!” 莺莺听了,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才道:“原来是贵人,奴家失礼了!” “见了娘娘,还不下车跪拜?”海棠颐指气使地道。 莺莺还没说话,倒是轩辕明派给莺莺的丫头素心不乐意了,拉了一把莺莺,然后跳下车,漫不经心地道:“这位娘娘,您也够了,这又不是东宫,也不是相府,凭什么我家小姐要给你行礼啊?本就是你们的马车占道,难道还要仗势欺人不成?” “素心,别说了,冲撞了贵人,咱们担待不起!”莺莺楚楚可怜地道。 素心可不这么想,她是太子特意派给莺莺,保护她的,决不能让莺莺受欺负,否则太子回来,肯定会责罚她。 “小姐,您别怕,任她是谁呢,咱们有什么担待不起的?”素心根本不把谢思茹放在眼里,无非就是个庶妃,还不是仰仗太子殿下,莺莺姑娘可是太子殿下的心头宝,将来说不定谁比谁更得势呢! 谢思茹听了素心的话,气到脸都红了,怒不可遏地问道:“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 “有什么不可以,你是太子的庶妃,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素心得意洋洋地问。 莺莺见状,立刻出声喝止:“素心,闭嘴,给这位夫人道歉!” 素心委屈地看了一眼莺莺,道:“小姐……” 莺莺下了马车,对谢思茹恭敬地行了礼,道:“贵人,是我的奴婢不懂礼数,还望您海涵,我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赔礼?赔礼是这么赔礼的么?”谢思茹已经全忘了自己的计划,此时她只想让莺莺知道,她谢思茹不是她一个歌姬可以轻视的。 莺莺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湿润的光,道:“贵人,素心不是有意冲撞您,还请您原谅!” “如果我不原谅呢?”谢思茹的眸子里迸发出一抹冷意。 莺莺有些无措地道:“那……那您想怎样?” “给我跪下!”谢思茹冷冷地道。 莺莺咬着下唇,露出屈辱的神情,道:“贵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们并没有对贵人造成什么伤害!” 谢思茹咬着牙道:“没有吗?你们的马车挡了我们的路,你的车夫和丫头对我不敬,这还不够?” “我已经道歉了!”莺莺道。 谢思茹看着莺莺那副样子,就觉得十分厌恶,可是她不愿意自降身份,对海棠道:“海棠,教教她规矩,免得她以为这世上什么人她都得罪得起!” 海棠立刻会意,上前抬起手就给了莺莺一个耳光,然后道:“还不给娘娘跪下!” 莺莺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倒了,幸好素心扶住了,才免得她跌倒。 “你……你们凭什么打人?”莺莺也怒了,眼里饱含着泪水。 谢思茹恨恨地道:“打你怎么了?谁让你不长眼?” 素心也恼了,道:“你们太过分了!” 海棠冷笑,道:“过分?你还没见过更过分呢,这就是教你们规矩,人和人是不同的,我们娘娘身份高贵,而你们不过是卑贱之躯!” “你……你们会后悔的!”素心愤怒地道。 海棠抬起手,又给了素心一个耳刮子,道:“跪下!” “你们欺人太甚!”素心气得和海棠打了起来,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不可开交。 谢思茹一怒之下,直接命令身边的护卫上前去打莺莺和素心。 素心也不敢迟疑,大喊了一声,于是从院子里冲出来几个人,和谢思茹的人打了起来。 到底是莺莺的人多,谢思茹秘密前来,并没有带多少人,所以吃了大亏。 “住手吧!”莺莺看谢思茹都被打了好几下,才喊了停。 谢思茹咬牙切齿地瞪着莺莺,道:“好,你竟然敢打我,你且等着!” 素心得意地站在谢思茹身边,道:“你们也不要以为我们小姐好惹,任你们是谁,也休想欺负我们小姐!” “素心,不必与她们多话了,我们回去!”莺莺转身往小院而去。 谢思茹气的尖叫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把莺莺给撕了,海棠死活拉住了她,道:“娘娘,不要冲动,她们人多势众,我们只会吃亏!” 谢思茹气的眼泪都出来了,骂道:“这个贱婢,她竟然敢对我动手,她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我要她的命,我要她的命!” “娘娘,冷静一点!”海棠努力地拉住谢思茹,此时冲上去,就等于自讨苦吃,莺莺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谢思茹气的都快疯了,可是现在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含恨离去。 莺莺回了院子,素心一边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脸,一边道:“姑娘,这事儿可不能善罢甘休,这个庶妃肯定是故意上门找茬儿的,知道殿下不在,所以想要除掉您,您可不能不防啊!” 莺莺露出害怕的样子,道:“那怎么办?如今殿下不在京城,她今日是没有带人来,若是……糟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应该避着些的!” “姑娘,一味地躲避忍让是没用的,她既然找上门来,就不会轻易放过您的,咱们要早做准备!”素心道。 莺莺六神无主地问:“做什么准备?殿下不在,谁也保不住我啊,她可是什么丞相府的千金,又是庶妃,我……我算什么呢?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 “您有殿下啊……只要殿下站在您一边,她别说是丞相府的千金,就是公主也没用!”素心毕竟是轩辕明的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厉害。 莺莺可怜兮兮地问:“素心,那你说怎么办?我如今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你是殿下的人,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素心点点头,道:“殿下临走前将我派来照顾姑娘,就是怕姑娘被人欺负了,素心绝对不会丢下姑娘不管的,这样吧,殿下说过,若是遇到万一,就派人送信给他,我这就休书一份,八百里加急送给殿下,请殿下为姑娘做主!” 莺莺皱眉,有些不赞同地道:“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咱们到底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殿下在外忙正事,我怎么能打扰他呢?” “姑娘此言差矣,若真等那个庶妃带人来了,姑娘怕是在劫难逃啊!”素心深知这后宫女人的狠毒,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若是她保护不好莺莺,那她也就死到临头了,所以素心不敢不防! 第221章 为救佳人,太子回京 莺莺看素心一本正经的样子,仍旧有些犹豫,问道:“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我看那位庶妃娘娘并不是个很刻薄的人!” “姑娘,您可不能这么想啊,她今儿为何出现在咱们这里?肯定是她故意来这里找您的,她定然是发现太子殿下和您的关系了,所以想来找茬,甚至是铲除你这个威胁!” 素心倒是分析的很准确,莺莺却有些疑惑地问:“我怎么会是她的威胁呢?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那可不是,太子殿下的宠爱,就是您最大的依仗,也是她最想要的,所以您的存在对她,甚至是对东宫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威胁!”素心道。 莺莺露出惶恐的模样,问道:“那……那我要怎么办?” “当然是立刻告知殿下,让殿下护着您啊,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庶妃,只要殿下护着您,谁也别想伤害您!”素心道。 莺莺六神无主地问:“可是殿下远在黄河,若是那庶妃马上就来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放心,殿下走之前就已经做过安排了,咱们这里的人足以暂时保护姑娘,但是要尽快通知殿下,因为那庶妃是谢家的女儿,她的外家还是户部尚书,所以咱们必须要告诉殿下,免得他们仗势欺人!”素心道。 莺莺点点头,道:“素心,我实在不懂这些事儿,一切都拜托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姑娘放心,殿下将素心派来,就是为了照顾您的!”素心笑着道,她想太子这样宠爱莺莺,将来莺莺的地位肯定不低,她要努力成为莺莺的心腹,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莺莺很满意地点点头,充满感激地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但是你这样为我着想,我还是很感谢你!” 素心赶紧道:“姑娘言重了,虽然我是奉命行事,但也真的是和姑娘很投缘,您对奴婢也很好,奴婢效忠您是应该的!” 素心没有迟疑,很快就通过特殊渠道向轩辕明禀报了这件事。 可是谢老夫人的人来的比她们想象的快多了。 在谢思茹来访后的第五天夜里,莺莺的小院陡然烧起了一把火,火势冲天而起,由于夜风的作用,更是熊熊燃烧,不可遏制。 莺莺从睡梦中惊醒,被人救了出去。 而这把火却连累了周围的几个院子,死伤惨重。 “素心……怎么会这样?”莺莺狼狈地跌坐在不远处,看着大火,无能为力地哭了。 素心也是一脸惊恐,若不是护卫拼死相救,她们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姑娘,肯定是有人要你的命,一定是那位谢庶妃!”素心脸色惨白地道。 莺莺哭着问道:“怎么办?她如果知道我没有死,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素心,我好害怕!” “姑娘,我们去找殿下吧,殿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素心道。 莺莺摇头道:“黄河距离这里路途遥远,你我两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够平安到达,若是路上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姑娘,不要担心,殿下留下来保护你的侍卫中还有几个人在呢,只要他们保护我们一路往黄河去,肯定没问题的!”素心道。 莺莺想了很久,才道:“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连夜出城,若是他们发现我们没死,肯定会继续追杀我们的!”素心道。 莺莺点点头,道:“那……那我们快点走!” 素心和几个侍卫就这样带着莺莺出了京城,而此时轩辕明也正好收到了素心传来的讯息,心中万分着急。 “小豆子,本宫要回京!”轩辕明对小豆子道。 小豆子惶恐地问:“殿下,我们才刚来这里,怎么又要回去?” “莺莺出事了,谢思茹发现了她,还去找麻烦了,谢思茹那个女人嫉妒心极重,心机深沉,莺莺肯定会有危险!”轩辕明担忧极了。 小豆子略低了低头,然后道:“可是……柳尚书哪里怎么解释?他可是和咱们一起来的,若是现在您要回京,他肯定不能答应啊!” “本宫要做什么,还需要他答应?”轩辕明冷冷地问道。 小豆子道:“那……那他要是把您回京的事儿告诉皇上,殿下不就要受到责难么?” “他不敢!”轩辕明笃定地道。 小豆子想了想,还是道:“要不……殿下称病,然后守在屋里不出去,悄悄回京把莺莺姑娘的事儿安排妥当了再回来?” “这……”轩辕明犹豫了一会儿。 “殿下,这总比您堂而皇之回到京城被皇上发现得好,您也知道皇上对您一向严格要求,若是知道您为了莺莺姑娘不顾赈灾大事,到时候殿下被责罚倒是其次,怕是皇上为了泄愤会对莺莺姑娘不利!” 小豆子的顾虑让轩辕明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道:“你说的对,本宫不能让莺莺受到伤害!” “那……殿下就连夜启程,奴才留在这里为您遮掩!”小豆子道。 “小豆子,回京之后,本宫重重有赏!”轩辕明对小豆子这么懂事感到很欣慰。 小豆子笑着道:“奴才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里敢要什么赏赐!” 轩辕明也笑了,拍拍小豆子的肩膀,道:“你这小子,就是会讨巧卖乖,不过你对本宫的忠心,本宫是很相信的!” 小豆子摸摸脑袋笑得十分开怀,于是轩辕明谁也没有通知,连夜带着几个东宫的心腹就启程回京了。 当柳尚书知道的时候,轩辕明已经离得很远了,气的柳尚书直跳脚,把小豆子关押了起来。 “柳尚书,你这样做,殿下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小豆子蛮横地道。 柳尚书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怂恿的,你们可知殿下偷偷回京的事儿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是何等严重的大罪,如今灾情这样严重,百姓流离失所,若是殿下不在此坐镇,发生了什么暴乱,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小豆子却浑不在意,道:“柳尚书,您也负责赈灾事宜,殿下如此相信你,您难道不能多替殿下分忧么?殿下秘密回京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您就不要给殿下拖后腿了!” 柳尚书气的不知如何是好,猛地砸坏了桌子,道:“真是岂有此理,但愿这些日子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不只是我要倒霉,殿下也要倒霉了!” “柳尚书,你别乌鸦嘴了,殿下会平安归来,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只要赈灾有了成绩,您还会得到褒奖!”小豆子倒是说得很轻松。 可是只有柳尚书清楚,赈灾银子一半都落入了轩辕明的手里,还有一小部分被其他官员侵吞了,如今只剩下一小半到了灾民手里,根本是杯水车薪! 可是灾情还在蔓延,最怕的就是引发瘟疫,那样肯定会引得朝野震动,皇上一旦得知这些龌龊,轩辕明的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他不知道,但是他这个户部尚书一定是当不成了,说不定还要为此坐牢! 真是不知道轩辕明到底是怎么想的,从皇上面前百般争取了赈灾的差事,可是来了之后就根本没出过行馆,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哪里想过要去为赈灾出一份力。 可怕的是他不仅不肯出力,来了才半个月不到,就又偷跑了! 柳尚书又气又急,可是却不能把这件事声张出去,还要为轩辕明遮掩。 谁让他上了太子的船,太子一旦垮了,他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豆子,本官现在不和你计较,你必须要保证没人发现殿下离开这里的事情,一旦消息走漏,你我人头不保!”柳尚书疾言厉色地警告道。 小豆子立刻道:“这个不用大人说,小的也明白,你放心吧,这里交给我,殿下很快就会返回来的!” “希望如此吧!”柳尚书觉得心头覆上一层阴霾,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边轩辕明日夜兼程,就为了早日赶回京城,救佳人于水火。 素心信中将莺莺的处境说的十分危险,让轩辕明实在担心不已,生怕自己回去晚了,莺莺就会遭到毒手。 而这边莺莺和素心也紧赶慢赶地往黄河进发,可是路上莺莺却“病倒”了。 素心无奈之下,只好在客栈里歇下来,可是莺莺病的很重,最后在莺莺原本的丫头欢喜的劝说下,素心只得带着莺莺返回京城求医。 轩辕明早一步回到京城,第一时间来到莺莺住的小院子,却发现这里已经一片狼藉,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半个月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死了不少人。 轩辕明的愤怒可想而知,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意外,难怪素心在信中求救! 轩辕明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冲回了东宫! “谢思茹……谢思茹……”轩辕明疯狂地吼着,几乎让东宫的人都惊恐万状。 谢思茹也很意外轩辕明竟然提前回来了。 “殿下……” “啪……” 谢思茹还没说完话,就被一个耳光打的头晕目眩,跌倒在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震惊又惶惑地看着轩辕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回来就打她。 “殿下……您……您怎么了?”谢思茹委屈极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第222章 谢思茹巧言骗太子 轩辕明一脸阴沉,眼中的烈焰足以吞没一切,燃烧一切,恶狠狠地看着谢思茹,道:“还问本宫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谢思茹震惊又无辜,问道:“殿下,妾身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你还敢说不知道?你当本宫是傻瓜么?莺莺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轩辕明瞪大了眼睛,仿佛要一口把谢思茹吞掉。 谢思茹听到“莺莺”这两个字,就已经明白了大半,谢老夫人派人去纵火的事儿,她自然是知情的。 但是这事儿连京兆尹都没有查出什么名堂来,可见老太太做事极为妥帖,最后就以意外结案了,根本没有任何人出来承担责任,所以谢思茹不觉得这件事会牵连到自己头上,一直心安理得的,还窃喜自己无声无息地就消灭了一个劲敌! 可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半个月,轩辕明就赶回来了,还知道这件事,不过谢思茹倒也不是吓大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露出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殿下,妾身实在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莺莺是谁,为什么妾身不明白?”谢思茹干脆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轩辕明怒火冲天地看着她,问道:“你不知道?你还敢跟本宫装傻?” 轩辕明一脚踢过去,正中谢思茹的心窝子,疼的谢思茹脸都白了。 “殿下……妾身冤枉啊!”谢思茹哭着道。 轩辕明气的浑身发抖,脚踩着谢思茹的胸口,问道:“本宫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把莺莺怎么了?她死了是不是?” “殿下……殿下……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谢思茹此时痛苦的何止是身体,更痛的是心,她从没想到轩辕明会为了个歌姬这样对自己! 她很庆幸自己除掉了莺莺,因为这个女人的威胁性实在太大了,假以时日,必然成为心腹大患! 到了这个时候,谢思茹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如意算盘,她必须要做东宫第一宠妃! “殿下,您为何就认定是妾身做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莺莺,莺莺又是谁?”谢思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轩辕明瞪着谢思茹,这一刻,竟也有些疑惑了,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 “本宫接到素心的求救信,说你前些日子去找莺莺麻烦了,难道你敢不承认?”轩辕明呵斥道。 谢思茹微微沉吟了片刻,脑子里不断地盘算着,自己到底要怎么推脱掉这件事。 全然否认肯定不行,轩辕明既然是得到消息才赶回来的,她见过莺莺这件事,就肯定逃不掉了。 谢思茹想了想,才道:“殿下,您说妾身见过莺莺?” “你还敢不承认?”轩辕明咬牙切齿地问,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谢思茹被踩的几乎难以喘息,忙求道:“殿下请息怒,让妾身起来,妾身痛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轩辕明见谢思茹脸色惨白,喘气艰难,也怕一不小心把她弄死了,才放开了她。 谢思茹爬起来,跪在地上,哭着道:“殿下,妾身的确不认识什么莺莺,但是您说妾身去找过她,可否告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轩辕明道:“就在半个月前,本宫就是那时候接到信的!” “半个月前?妾身自从殿下离开京城之后,就出去过一次,回了一趟相府,东宫之人出入皆有记录,殿下不信可以去盘查!”谢思茹道。 轩辕明眯起眼睛,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也是半个月前,妾身是回去看望祖母的!”谢思茹如实道。 轩辕明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回去看望谢老夫人?” “因为前一日妾身做了个梦,心里一直不大安宁,所以回去探望一下祖母,顺便问一下,这梦是不是有什么预兆,祖母是信佛之人,对这些事儿也懂得多一些,所以妾身就回去了!”谢思茹可怜兮兮地道。 轩辕明又问:“做的什么梦?” “妾身梦见一条金色的像蛇一样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落入了臣妾的身上,然后臣妾就被吓醒了!”谢思茹倒是会信口胡诌。 轩辕明听了,心中微微有些惊讶,问道:“金色的蛇?” “嗯,但是这蛇倒是很奇怪,有爪子呢!”谢思茹越说越玄乎。 “有爪子的蛇,那不就是金龙?”轩辕明一听,觉得这梦有些玄乎,似乎预示着什么了不得事儿。 金龙入怀,那岂不是预兆谢思茹将会诞下龙种?如果谢思茹诞下的孩子是龙种,那就等于他轩辕明将会当皇帝,这样他的儿子才有可能当皇帝! 谢思茹一脸懵懂地问:“金龙?妾身也看不真切,反正只觉得一道金光在空中闪过,一条巨大的蛇落在了身上,吓得妾身大叫着醒来了!” 谢思茹观察着轩辕明的神色,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轩辕明显然对她的梦有了兴趣,对莺莺的事儿似乎不那么在意了。 轩辕明看了一眼谢思茹的肚子,问道:“你入东宫也有些日子里,肚子可有动静?” 谢思茹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然后道:“妾身月事一向不准,所以也没在意!” 轩辕明眼神微微闪烁,道:“那你回去问你祖母,她可曾说什么了?” “祖母不肯说,只让我不要害怕,是吉兆,不过妾身临走前,祖母嘱咐妾身要保重身体,早日得子什么的!”谢思茹道。 轩辕明听了这话,心里隐隐也有了期待。 虽然他贵为太子,但是自古以来,太子能顺利登基为帝的也不多,更何况父皇对轩辕珏宠爱有加,朝中支持轩辕珏的大臣也不在少数,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特别是近些年来,皇上对他更是屡屡显示失望之态,他心中也十分担忧自己的地位,可是今日听了谢思茹的话,这种担忧似乎稍微轻了许多。 轩辕明想起自己刚刚对谢思茹的粗暴,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又想到自己回京的初衷,还是有些愤怒,又问道:“那当日你可曾经见过别的人?” “哦……是见了个人,也不算见,只是当时看到有个像姐姐的人进了一个小巷子,便打算追过去打声招呼,哪知道进了死胡同,想出来的时候,马车被人挡了路,便和一个小姐有些争执,那主仆俩可嚣张了,知道了我是太子庶妃,完全不把妾身放在眼里,双方言语间冲突之后,他们竟然仗着人多势众要打人呢!” 谢思茹深谙告状的窍门,话说的滴水不漏,最后她变成了受害者,莺莺却成了肇事人。 轩辕明眯起眼睛,这话倒是和素心说的很像,只是素心却说是谢思茹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打了莺莺,而谢思茹却说自己才是被打的人。 这二人各执一词,似乎还不好判断,到底是谁对谁错。 可是一想到那一片被烧毁的房屋,轩辕明心里还是一阵不是滋味儿,莺莺是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那为何你去见过她们没几日,那儿就发生了大火,如今屋子烧毁了,人也没有了?”轩辕明问,眼里带着浓浓的悲伤,他是真心喜欢莺莺的,怎料到才短短时日,就已经天人永隔了呢? 谢思茹看着轩辕明眼里的深情,心如刀割一般痛苦,轩辕明对那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可这份深情,他从未给予过自己。 “殿下……莺莺姑娘,是殿下的……什么?”谢思茹咬着下唇问道。 轩辕明眯起眼睛,粗鲁地道:“和你什么相干?本宫只想知道,那场大火,和你有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妾身就算和那姑娘发生了冲突,也不会去纵火烧房,更何况……更何况妾身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宫,和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怎么会有机会出去纵火呢?”谢思茹露出被冤枉后的屈辱和悲哀。 轩辕明疑惑地问道:“若真是如此,那这场大火,又是谁干的?” “妾身不知道,妾身真的不知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可以去问京兆尹,发生了大火,他们不可能没有查,若是此事是妾身所为,妾身任凭殿下处置!”谢思茹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她很清楚,这种事情,只有咬死了不承认,一旦露出丝毫心虚的样子,轩辕明即便不会杀了她为莺莺报仇,也会从此记恨她,她这辈子也别想的道轩辕明的宠爱了。 轩辕明沉默地盯着谢思茹,看了很久,却无法看透,到底谢思茹有没有撒谎。 他本来认定这件事是谢思茹所为,一回来就暴怒地找谢思茹发泄,可是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谢思茹虽然心机深沉,但是她真的能无声无息地去纵火么?东宫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她若是想做什么事,不可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啊! 那不是谢思茹,又是谁呢?谁会这么狠毒? 谢思茹见轩辕明露出疑惑不解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轩辕明已经不知道该去怀疑谁了。 “殿下,即便妾身知道殿下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姑娘,也断然不会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难道妾身在殿下眼里就是那样狠毒的女子么?妾身承认妾身平日里有些爱吃醋,但那也是因为爱着殿下啊,但同样也是因为爱着殿下,又怎么舍得杀害殿下喜欢的女子呢?” 谢思茹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倾诉着自己的爱意。 第223章 私自回京,太子引非议 谢思茹的话让轩辕明露出了不解的眼神,问道:“当真不是你?” “妾身对天发誓,真的不是妾身做的,若是知道那日的姑娘是殿下喜欢的人,妾身说什么也不敢跟她发生冲突,还会以礼相待!”谢思茹诚恳地道。 轩辕明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谢思茹的话,但是也不像之前一样怀疑了,只是道:“这件事本宫会查清楚,若是发现是你所谓,本宫绝对不会轻饶!” “殿下……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去纵火啊,要知道这件案子连皇上都过问了,因为烧死了十几个人呢!”谢思茹道。 轩辕明问道:“那……那莺莺呢?她……她有没有?” “妾身也不知道,不过想来莺莺姑娘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殿下不如去找找,兴许莺莺姑娘逃出来了,现在正在什么地方等着殿下呢!”谢思茹道,当然她只不过是安慰轩辕明罢了,若是真让莺莺逃出来,那还了得? 轩辕明心里却已经慌了,深夜大火,烧死了那么多人,而他派去保护莺莺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踪影,莺莺还有存活的希望么? 轩辕明颤抖着往后倒退了几步,道:“不行,本宫要去找她,要去找她!” “殿下……殿下……”谢思茹唤了几声,可是轩辕明什么也顾不上,就跑了! 谢思茹咬牙切齿地看着轩辕明离开的背影。 “娘娘,您真是机智过人,奴婢佩服!”海棠在身后道,心中着实为谢思茹今日的表现叫好。 谢思茹看着海棠,一脸狠毒地道:“机智过人?我差一点就被他杀了!” “哎……殿下也真是太狠了,竟然这样打您!”海棠看着谢思茹肿得高高的脸,也十分唏嘘。 谢思茹摸着自己的脸,道:“这巴掌受得值得,至少……那个狐媚子已经死了,从今往后,谁若敢跟我争宠,她就得死!” “娘娘……”海棠从未见过谢思茹这般阴狠的样子,碧荷在一旁早就吓得不敢吱声了。 谢思茹收敛了表情,道:“碧荷,还不去给我拿药,还有,请御医过来给我诊脉!” 碧荷赶紧应了,低头猫腰地跑了出去,生怕走慢了就沦为了谢思茹的出气筒。 谢思茹并不知道,轩辕明竟然真的就找到了莺莺。 她更想不到的是,轩辕明这一次回京,竟然会掀起这样打的风波,以至于破碎了她所有的美梦! 轩辕明从东宫跑出去之后,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莺莺,只好又折返回来,竟然让东宫的卫军出洞,去找莺莺。 而这样疯狂的举动,当然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皇上一听轩辕明竟然私自回京了,也十分震怒,但是他却没有声张。 可是皇帝不想追究,不代表御史大夫们不追究,轩辕明未完成赈灾的差事,就偷跑回京,这种不负责任,玩忽职守的行为,实在是不配当一国储君。 于是参奏轩辕明的折子如雪花般涌向了皇上的书房,言辞犀利,直指皇上不应该立这样的皇子为储君,那将是百姓的灾难,大顺朝的灾难! 皇上极力压下这些折子,却还是阻止不了大臣的悠悠之口,这一次就从前不偏不倚,保持中立的大臣都忍无可忍地上书请求皇上对太子进行处罚! 皇上坐在大殿上,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轩辕珏,问道:“景王,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皇上觉得,这件事很可能是自己这个深藏不露的儿子在背后捣鬼,引领朝臣对太子进行攻击。 轩辕珏却只是淡淡地道:“儿臣没有见过太子殿下,所以不敢妄言,是不是有人看错了,殿下明明出京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返回?” 皇上看着轩辕珏,皱着眉头,这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他竟然不知道?这不大可能吧? 可是当着大臣的面,皇上总不能承认自己也知道轩辕明私自回京的事儿。 “臣可是亲眼看到太子殿下带着东宫的卫军走街串巷,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开口说话的是御史中丞齐万明。 “臣也看到了!” “臣也看到了!” 众位大臣纷纷表示自己亲眼看到了太子殿下。 轩辕珏皱着眉头,问道:“若真是太子殿下回京了,兴许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在办什么重要的差事吧?” 皇上沉吟了片刻,实在有些下不来台,他根本不能承认自己派轩辕明出京赈灾,又突然把他召回京城,这不显得他做皇帝的,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么? 而且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轩辕明是私自返回京城的。轩辕明这样大张旗鼓地到处找人,根本不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皇上没有必要秘密召回他! 谢崇光看着大部分朝臣都在攻击轩辕明,也有些慌了,赶紧出面,道:“兴许太子殿下已经处理好了黄河灾情,所以才会赶回京城来!” “那为何殿下不第一时间上朝,向皇上回禀赈灾情况?”齐万明出言质问。 谢崇光看着皇上,道:“殿下自然有他的考量,相信皇上肯定收到了殿下的折子了!” 皇上略略思索了片刻,他如果不再表明态度,那轩辕明必然要遭到更多的非议,虽然他对轩辕明这样的行为也感到愤怒和失望,但是现在不是更换储君的时候。 储君事关国本,不可轻易动摇,最重要的是,如果轩辕明垮了,那么……目前最有可能获得储君之位的就是轩辕珏,而他不能让轩辕珏当上太子! 皇上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道:“太子早就呈上了奏折,他回京的事儿,朕也早先知道了,不算私自回京!” 满朝大臣看着皇上,都沉默了,齐万明刚要开口,却被轩辕珏偷偷摆手给制止了。 还不是时候……因为将会有更大的跟头等着轩辕明! 皇上此时越是力保,之后就会越是痛恨轩辕明,他只是等着清算的时刻! 轩辕珏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可是皇上却未必多了解自己的儿子们! 轩辕明私自回京的事儿,是暂时被皇上压下来了,但是朝中大臣们却很明白,这是皇上力保,他们不能说什么,但是太子如此恣意妄为,玩忽职守,已经让大臣们不满了。 他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啊,若是他这样胡作非为,那岂不是江山之祸? 此时的轩辕明哪里知道,自己一门心思寻找莺莺的时候,朝中已经发生了这样的震动。 而正是在这时候,轩辕明找到了出来为莺莺抓药的欢喜。 “欢喜……”轩辕明远远看到欢喜的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欢喜还活着,那就代表莺莺没有死! 欢喜听到轩辕明的呼唤声,也激动地热泪盈眶,扑倒在地哭道:“殿下,您可回来了,小姐几乎没命了!” 轩辕明看到欢喜哭得满脸都是眼泪,赶紧问道;“莺莺怎么样了?” “小姐……小姐大病了一场,刚刚才恢复了一些,那场大火,几乎要了她的命!”欢喜道。 轩辕明赶紧抓起欢喜,道:“带我去见她!” 欢喜自然是拼命地点头,轩辕明一路狂奔去了客栈,终于见到了还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莺莺。 “莺莺……”轩辕明的一声呼唤,让莺莺惊喜不已,却同时又泪流满面。 莺莺看着轩辕明,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殿下……真的是您么?” “是我,是我……莺莺,你受苦了!”轩辕明看着消瘦了许多,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的莺莺,简直心疼死了。 莺莺扑在轩辕明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轩辕明一直哄着她,好半晌才终于让莺莺止住了哭泣。 “莺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明看莺莺终于不哭了,才紧张地问道。 莺莺摇摇头,道:“殿下,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莺莺不愿意再提过去的事儿了!” 轩辕明皱了眉头,然后道:“不,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莺莺摇头,素心却终于忍不住上前,朝着轩辕明俯身一拜,道:“殿下,请恕罪,奴婢不得不替姑娘叫屈,姑娘此次死里逃生,真是上天庇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素心,你但说无妨!”轩辕明道。 莺莺赶紧道:“素心,不要说了,这件事我们无凭无据,就不要让殿下为难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素心,你说!”轩辕明哪里肯听莺莺的话,执意要素心说实情。 素心这才一边流泪一边道:“姑娘不让奴婢说,奴婢也要说,姑娘和奴婢们差点儿就死在了大火里,要不是几位侍卫拼死相救,如今殿下回来,怕是连姑娘的尸骨也找不到了,根本不是京兆尹所说的意外,这是有人纵火!” “纵火?你们可知道是谁?”轩辕明大怒问。 素心道:“殿下,请恕奴婢死罪,奴婢认为,这件事就是谢庶妃所为,她当日和姑娘发生了冲突,不过几日,就发生了大火烧房子的事儿,不是她,又是谁?” 莺莺看着轩辕明,然后道:“殿下,您别听素心的话,谢庶妃与我无冤无仇,没必要害我,定是有误会,况且……连京兆尹都查不出是谁纵火,我们没有凭据,不能冤枉谢庶妃!” 第224章 莺莺封妃,思茹有孕 轩辕明却因为莺莺这句话,更加怀疑谢思茹了,那个女人……难道之前说的话,竟全都是骗人的? “殿下,姑娘人单纯善良,不肯指摘谢庶妃,可是当日我们都亲眼所见,那庶妃娘娘对姑娘十分刻薄,还要姑娘给她下跪赔礼道歉,根本就是故意上门找茬,还要打姑娘,幸好我们极力相护,才没让姑娘受伤,殿下,奴婢和侍卫都是您派给姑娘的,奴婢没有必要偏袒谁,请殿下一定要为姑娘做主!” 素心的话,让轩辕明点了点头,素心是他相信的人,否则也不会派给莺莺了。 而谢思茹的行为的确可疑,好端端地为何要跑到莺莺的小院那边?分明是知道了他的行踪,找到了莺莺的居所! 轩辕明想到这里,就更加愤怒了,就算谢思茹自己没有下手,也有可能是别人所为,谢思茹可不像莺莺,无依无靠,她是谢家的女儿,是柳家的外孙女,谢柳两家本就惯用下流手段害人! “这件事本宫知道了,莺莺,你放心,本宫一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轩辕明保证道。 莺莺却摇头,道:“殿下,不必这样,别说我们没证据,就算真是谢庶妃所为,殿下也不可为了莺莺而惩罚她,她是庶妃娘娘,是谢丞相的女儿,是柳尚书的外甥女,身份比莺莺不知高贵了多少,若是殿下为了莺莺惩罚她,岂不是让莺莺树了大敌么?” “殿下可以护着莺莺一时,可是若是殿下不在呢?莺莺又何以自保?如今之计,唯有莺莺离开京城,远离纷争,才是自保之策!” 轩辕明一听到莺莺这番话,就慌了,道:“谁说要让你离开?我不答应,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莺莺,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把你护得很周全,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疏忽让你受伤害了,可是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莺莺感动地道:“殿下,多谢您一片怜惜之心,可是……莺莺身份卑微,配不上殿下的好,还是让莺莺自生自灭吧!” “胡说什么,莺莺……我不许你这样自轻自贱,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好,你是最好的,谢思茹敢伤害你,我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轩辕明恨恨地道。 莺莺抹了抹眼泪,道:“殿下,能有您这句话,莺莺死而无憾了,可是……莺莺不敢!” “既然她容不得你,要杀你而后快,本宫就一定要你,我这就带你回东宫,封你为侧妃!”轩辕明紧紧握住了莺莺的手。 莺莺震惊地看着轩辕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殿下……这……这怎么使得呢?” “有什么使不得的,正妃要父皇亲指,但是侧妃本宫还是可以做主的,本宫这就带你回宫,择良辰吉日,给你加封!”轩辕明承诺道,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棒极了,莺莺有了名分,就不会离开他了,也没有人敢伤害她了! 素心赶紧拉着欢喜跪下来,道:“恭喜侧妃娘娘,恭喜殿下!” 轩辕明对素心和欢喜的表现很满意,道:“素心,欢喜,你们二人护主有功,包括那几个侍卫,都重重有赏,你们往后还继续伺候侧妃,须得更加尽心竭力才是!” “奴婢遵命,谢殿下!”素心和欢喜也喜滋滋地道。 莺莺还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道:“殿下,莺莺还没有赎身,怎么能……” 轩辕明一拍自己的脑袋,都:“瞧我,都糊涂了,你放心,这事儿本宫立刻就命人去办,你都不需要操心了,本宫立刻带你回东宫,要让谢思茹那个贱人知道,不是什么人她都能得罪得起!” 轩辕明就这么把莺莺领回了东宫,当即召集东宫所有姬妾,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自己要立莺莺为侧妃的决定,一时间东宫沸腾了。 谢思茹看着莺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差一点没有昏过去。 轩辕明宣布了莺莺被封为侧妃之后,脸色阴沉地看着谢思茹,一步步走向她,让谢思茹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轩辕明肯定是听信了莺莺的话,要为莺莺报仇了! 谢思茹眼神快速地转了转,忽然捂着自己的嘴,干呕了几下,轩辕明刚要暴怒的脸,忽然就僵硬了。 跪在谢思茹身旁的海棠,立刻机智地道:“殿下,娘娘身子不适,恐怕不宜久跪!” 轩辕明问:“她怎么了?” 海棠道:“娘娘怕是……怕是有喜了!” “什么?有喜了?”轩辕明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日殿下离开之后,娘娘请了御医来看,御医诊断出来的,本来娘娘打算亲自告诉殿下的,但是殿下这几日太忙了,所以没顾得上!”海棠回道。 谢思茹一脸羞涩地道:“殿下,都怪妾身没有及早告诉您!” 轩辕明的怒火这一刻消散了干干净净,他虽然姬妾众多,但是一直都没有子嗣,从前是因为没有娶正妃,不能让妾室先有孕,但是后来不想顾谢晚晴的面子,也试图让姬妾怀孕,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成功。 谢思茹如今有了孩子,他又联想到当日谢思茹说的那个梦,心中便觉得,这孩子一定是上天赐给他的! 轩辕明当即将谢思茹从地上扶了起来,道:“既然有了身孕,还跪着做什么,要当心身子!” “是,多谢殿下关心!”谢思茹笑着道,眼神偷偷地看了一眼莺莺,得意极了。 莺莺只是微笑着看着谢思茹,丝毫不为所动。 轩辕明没有责罚谢思茹,反而招呼人将她送回她的院子,又赏赐了许多东西。 莺莺始终都沉默不语,保持着微笑,素心却替她感到不值。 “娘娘,那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知道殿下要找她清算,就说自己有孕了,殿下只是顾着孩子,才没有惩罚她,娘娘可不要生气!”素心劝道。 莺莺笑着道:“我怎么会生气呢,殿下有了子嗣,可是大喜事,我替他高兴呢!” “可是……那个谢庶妃竟然想要害您,如今她有了身孕,恐怕日后娘娘要更加当心了!”素心愁眉苦脸地道,她深知后宫争斗的惨烈,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莺莺摇头的,道:“不会的,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殿下说过,不会再让我受伤害的!” “莺莺说得对!”轩辕明从外面走进来,他在外面听到莺莺的话,心中十分感动,莺莺果然是个好女子,贤惠大度,善良柔弱,和他的母后简直如出一辙! 莺莺看到轩辕明进来了,忙行礼,轩辕明却将她扶起来,道:“莺莺,以后私下里,你和我不必多礼!” 莺莺却道:“既然殿下已经将我带回东宫,又给了我名分,虽然还未禀报皇上,可是在莺莺心里,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殿下的人,当成了东宫的人,对殿下恭敬有礼,是本分!” 轩辕明欣慰地道:“世上女子多恃宠而骄,唯有莺莺这般懂事明理!” “莺莺只是不想让殿下为难,您破例封我为侧妃,怕是要惹人非议,若是莺莺再不懂事,岂不是让殿下颜面扫地?”莺莺乖巧地道。 轩辕明真的觉得,莺莺除了出身不好,真的什么都是完美的,若是再有个好出身,立她为正妃也无不可! 轩辕明搂着莺莺,道:“此生能得你为妻,我已无憾了,你放心,我会解决你的出身问题,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侧妃,不会让你落人话柄的!” 轩辕明想着,只要找个身份高贵的人收莺莺为义女,那莺莺成为他的侧妃就是名正言顺的,他不必担心被人非议,莺莺也不会担心被人说三道四! 轩辕明正琢磨着这件事,宫中就已经派人来宣他了。 轩辕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偷偷回京的,却在京城中闹出这样大的阵势,皇上肯定已经知道了。 想到皇上的震怒,轩辕明心中就一片晦暗,他实在是太紧张莺莺的安危了,把要隐藏自己踪迹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轩辕明怀着忐忑的心情去见了皇上,一路上都在想借口,到底用什么理由才能说服他的父皇,他为何撇下赈灾的事儿,回到京城呢? 轩辕明还没有想好,就已经到了上书房。 走进去之后,轩辕明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行了大礼之后,半晌都没听到皇上的回应。 轩辕明想要偷看一下皇上的反应,才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从耳边擦过,然后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孽子……你真是胆大包天!”皇上的声音如雷霆之力,震得人耳朵都嗡嗡响。 轩辕明赶紧伏地,求道:“父皇息怒,儿臣知罪了,请父皇息怒啊!” “息怒?你要朕怎么息怒?朕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去做,你竟然玩忽职守,偷溜回京城,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皇上真是对轩辕明前所未有的失望,赈灾之事虽然辛苦,可却是为太子争民心的大好时机啊,他竟然闹出这样大的纰漏来! 若是天下百姓知道,太子这样敷衍他们,不负责任,荒唐自私,那将来他何以立威? 第225章 轩辕明的高明谎言 轩辕明赶紧为自己辩解,道:“父皇,请听儿臣解释,儿臣不是玩忽职守,儿臣是接到密报,才日夜兼程,返回京城的!” “密报?什么密报?报什么的?”皇上根本就不相信轩辕明的话,若真是有什么密报,他这个当皇帝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要知道,血衣卫可是大顺最精锐的情报机构,就连大臣吃顿饭吃的什么菜,他要想知道,就能知道,更何况是别的大事! 轩辕明这才道:“儿臣接到密报,说是江湖第一门派,天一门秘密将主要势力迁至京城,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天一门虽然一直没有表现出对朝廷的不满和危害,但是他们突然把门中最核心的势力都迁到京城,据说连那位神秘的门主也到了京城,咱们不可不防啊,儿臣正是为了追查天一门的事儿,才赶回京城的!” 轩辕明说完这些话,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好他手下的人得力,前些日子给自己查出了这么个消息,他原本打算查出天一门秘密据点,再向皇上邀功的,这时候只能拿出来为自己开脱了。 轩辕明的话说完了,皇帝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问道:“天一门?这个消息你什么时候得到的?为何不第一时间禀报给朕?” “儿臣也是在黄河的时候得到的密报,而且担心天一门意图不轨,就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想要查清楚之后再禀报给父皇,哪知道一心惦记着这件事,就忘了自己在黄河赈灾的大事,让父皇为儿臣担忧,实在是儿臣不孝!” 轩辕明深深地自责,然后匍匐在地,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皇帝又问道:“那你这几天可查出什么来了?” “儿臣发现,前些日子京城绿柳巷的大火,很可能就是天一门捣的鬼,为的就是制造混乱,闹得人心不稳!”轩辕明如今撒谎的功力是越来越厉害了。 皇帝皱着眉头,问道:“这事儿朕让京兆尹去查了,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来,更何况,就算是有人纵火,那和天一门又有什么关系?天一门又为何独独要烧绿柳巷那几栋民宅?” 轩辕明这瞎话编的越来越溜了,张口便道:“绿柳巷那虽然是几栋民宅,可是其中有一处是儿臣买下来的,他们想必是知道做了这件事,故意烧毁儿臣的宅子,意图向朝廷示威!” “你买的?”皇帝是越发疑惑了,“你在绿柳巷买宅子做什么?” 轩辕明不好意思地道:“儿臣偶尔会结交一些有识之士,不过不便带入东宫,所以便在那儿买了栋三进的宅子,让那些在京中无处落脚的客人有个落脚处!” 皇帝听了,却对轩辕明有了几分赞许,道:“你能有这样礼贤下士的胸襟,朕心甚慰!那……此次大火,岂不是连累了你的门客?” “这……幸好当时宅中并没有什么人住,只有几个负责打理宅子的下人受了无妄之灾!”轩辕明不敢说自己的门客被烧死了,否则皇帝说不定要追查,到底是哪些人被烧死,还要让他去抚恤。 皇帝道:“所以你是特意为了你的宅子被烧的事儿,回来的?” “主要是为了追查天一门的阴谋,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竟然敢肆意妄为,实在是胆大包天,儿臣不能不管!”轩辕明义正言辞地道。 皇帝点点头,若真是如轩辕明所言,天一门竟然敢阴谋烧毁轩辕明的私宅,那实在是一件不得不查的事儿! “那你可查出什么苗头来?天一门的门主是谁?他们的窝点又在何处?”皇上问。 轩辕明一脸悲愤地道:“儿臣追查了几日,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想来是做下这个案子之后,他们怕父皇您查到蛛丝马迹,已经隐匿了,不过儿臣有信心,肯定会查出他们的据点,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对于天一门,不可剿灭,而要改为招抚,若是能让他们为朝廷所用,以后那些江湖势力,就不足为患了!”皇帝倒是有自己的算盘。 天一门是江湖第一门派,势力之广,连他这个皇帝都有所耳闻,对其他江湖势力的震慑作用可想而知。 大顺朝立国时日并不久,从前和他轩辕氏争天下的那些势力许多都隐匿于江湖,伺机而动,所以多年来,江湖势力一直都是皇帝的心头大患。 他始终都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反对势力给消除,天一门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他们如今既然跑到京城来,肯定图谋不小,若是肯为他所用,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再想办法剿灭不迟! 轩辕明一听,担忧地问:“若是他们不肯归顺朝廷,反而要意图谋反呢?” “自然是要防着他们,但以招抚为主,剿灭为辅!”皇帝道。 轩辕明点点头,赞道:“父皇圣明,儿臣佩服!” “你得来这个消息,朕也算你一功,但是你这私自离开黄河的事儿,引来朝臣的非议,朕不得不责罚你!”皇帝倒是赏罚分明的很。 轩辕明听了这话,却很放心了,所谓责罚也不过是堵那些大臣的嘴巴而已,皇上对他已经没有了怀疑。 “是,儿臣愿意受罚!”轩辕明道。 皇上点点头,道:“赈灾的事儿,到底处理的如何了?” “儿臣来时已经交托给了柳尚书,灾情虽然严重,但是儿臣赶赴之后,便日以继夜地忙着赈灾和安抚民心,一切安排的仅仅有条,才敢暂时离开!”轩辕明道。 皇上听了,心中自然是欣慰的,道:“嗯,你的办事能力,朕还是相信的,只要灾情得以控制,百姓得以安宁,你还是有功无过的!” “是,儿臣心中明白,儿臣会尽快返回黄河,继续做未尽之事,必定处置的妥善,不让父皇操心,不让百信有怨言!”轩辕明道。 皇上道:“嗯,既然如此,明日早朝过后,你就回去吧,记住,明日朝臣不管如何诘责,你都要虚心接受,至于剩下的,朕会为你解释!” “是,儿臣谢父皇恩典!”轩辕明再行叩拜之礼。 轩辕明松了一口气,刚出宫,就遇到了谢崇光,谢崇光一脸紧张地看着轩辕明,凑过来,道:“太子殿下,皇上有没有为难您?这件事您实在是……” “已经解决了,跟着瞎担心什么?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付轩辕珏的人,不要掺和本宫的事儿!”轩辕明对谢崇光的态度可没那么好。 谢崇光被凶了一顿,也不敢吱声,反而道:“殿下高明,这段时日景王倒是很低调,就连昨日早朝,群臣对殿下怨声载道,他都没有跟着掺和,反而帮殿下说话!” “是么?算他识趣,还有……你要好生管教一下你的女儿,不要只会拈酸吃醋,给本宫添乱,这一次要不是本宫机智,就要栽在她的手里了!”轩辕明气呼呼地道,如果谢思茹不去祸害莺莺,他何必要赶回京城来? 谢崇光不解地看着轩辕明问道:“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哼,找机会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吧,竟然敢私下里调查本宫的行踪,绿柳巷的大火,就是她的大手笔!”轩辕明冷哼了一声道。 谢崇光脸都白了,问道:“怎会有此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本宫还会冤枉她不成?若不是看在她有了身孕的份儿上,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轩辕明咬着牙道。 谢崇光吓了一跳,道;“这件事臣实在是不知情,庶妃娘娘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犯下这样的糊涂事呢?” “乖巧懂事?我看糊涂的不是只是她,你也够糊涂的,连自己的女儿什么样都不清楚,还当什么丞相?”轩辕明对谢崇光是十分的不满。 谢崇光咽了一口口水,道:“臣有罪,请殿下恕罪,臣一定会查清楚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 “算了吧,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已经将此案推到天一门头上了,至于你的好女儿,这件事本宫可以不再追究,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轩辕明严厉地警告道。 谢崇光赶紧道:“是是是,谢殿下宽宏大量!” “好了,本宫这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帮忙出个主意!”轩辕明道。 谢崇光赶紧问:“殿下但说无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本宫走吧!”轩辕明将谢崇光带回了东宫。 到了书房,轩辕明才道:“本宫想纳侧妃!” “侧妃?殿下可是有人选了?”谢崇光问道。 轩辕明点点头,道:“人已经在东宫了,但是本宫还需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谢崇光立刻明白过来,问道:“这……这位娘娘是不是身份有些特殊?” “嗯,她出身不高,但是本宫想立她为侧妃,怕父皇不答应,所以必须要给她一个配得上太子侧妃的身份!”轩辕明道。 谢崇光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他的女儿都只能当个庶妃,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却要被立为侧妃,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可是当着轩辕明的面儿,他哪里敢说这样的话,只是问道:“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可是这件事不好办啊!” “要是好办,本宫还要找你商议么?”轩辕明不满地道。 第226章 莺莺有危险了 谢崇光被堵了一句,脸色显得有几分尴尬,道:“那……殿下希望给娘娘一个什么样的出身?” “京中的这些个世家贵族肯定不行,都知根知底,本宫不想惹人非议,远离京城的世家中,谢相觉得哪些比较合适?”轩辕明问道。 谢崇光虽然心中不满,但这是太子的命令,他也不得不从,只好盘算起来,想了一会儿,才道:“这样一想,臣倒是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轩辕明道。 谢崇光道:“武安郡王不是一向唯太子马首是瞻么?武安郡王虽然本人是在京城,也有府邸在京,但武安郡王毕竟封地在宁安,殿下只要将此事交给武安郡王,相信他一定会愿意为殿下分忧的!” 轩辕明一听,眼神就亮了,看着谢崇光,颇为赞赏地道:“谢相不愧是足智多谋,武安郡王……很好,很好,就让老郡王妃收莺莺为义女,这样她的身份足以成为侧妃,武安郡王又与本宫交好,父皇都不会说什么的!” 轩辕明心中可是乐开了花,立刻就起身,道:“谢相,你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远送了!” 谢崇光只得告辞,内心之愤懑却无法言语,他的女儿原本可以当太子妃的! 想到这里,他就分外的痛心和恨,恨谢晚晴,恨崔家的老太太! 谢崇光走出轩辕明的书房之后,轩辕明就赶紧写了一封手书,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给武安郡王。 而他则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莺莺了。 谢崇光这边却被谢思茹给拦了下来,留他去自己的院子里用午膳,这本不和规矩,但因为谢崇光为轩辕明出了好主意,所以轩辕明就很痛快地答应了谢思茹的请求。 谢思茹将闲杂人等都屏退之后,才哭着对谢崇光道:“爹爹,太子殿下……竟然要纳一个歌姬为侧妃!” 谢崇光听了,也是一惊,问道:“竟然是个歌姬?” “是啊,是从画舫里带出来的,据说殿下为了她还一掷千金,花了一大笔银子为她赎身,如今人已经入了东宫,真是气死我了,我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千金,竟然比不上一个歌姬!” 谢思茹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哭得梨花带雨的,让谢崇光也跟着心疼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不是说已经有了身孕么,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谢崇光道。 谢思茹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才止住了哭声,然后道:“爹,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凭什么一个出身那么低贱的女人也能爬到我的头上去?” 谢崇光也是十分为难,刚刚轩辕明的态度,分明是已经很钟爱那个女子了,要不也不会费尽心机为她找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 侧妃之位,竟然要许给一个歌姬,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殿下怎么会这么糊涂,若是被人知道这件事,他这太子之位怕都要受影响了!”谢崇光急的头都晕了。 谢思茹道:“爹,你要想想办法,阻止殿下啊!” “阻止他?我怎么阻止他,他都要去为这个女人造个身份了,哎……但愿这件事不要有更多的人知道,否则太子的名誉受损,皇上也会震怒,如今景王的声望越来越高,太子若是再犯错,可就真的要危险了!”谢崇光最担心的还是太子地位的稳固。 谢思茹可怜兮兮地道:“我不管,就算那个女人要被封为侧妃,我至少也要做正妃,否则我怎么甘心?” “正妃?你现在如何当正妃,皇帝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谢崇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那皇上会同意一个歌姬当侧妃么?”谢思茹不甘心地问。 “太子不是在为她解决身份的弊病么,只要她身份没有问题,这件事就成了!”谢崇光真是有些懊悔,自己怎么为自己挖了个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思茹能查出来的事儿,景王肯定能查出来,到时候太子侧妃是歌姬的事儿传出去,太子就要成为笑话了。 谢崇光想到这里,就心乱如麻,然后道:“不行,我得想法子让太子打消这个念头,不能给景王制造机会!” 谢思茹听了,赶紧道:“那爹爹您快想办法啊,决不能让这个女人登堂入室!” 谢崇光点点头,道:“我不在你这久留了,我得去找一下宁家的人,现在能说服太子的,大概也只有宁老太君了!” 宁老太君是太子的外祖母,先皇后的母亲,太子对她的话还是要听几分的。 谢思茹听了也眼前一亮,道:“是是是,爹爹,您快去吧!” 谢崇光这才匆匆离开了东宫,往宁府去了。 谢崇光这边将事情告诉了宁老太君,那边谢晚晴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谢晚晴听了,心里也有些不安了,赶紧对灵枢道:“这件事王爷那边怎么说?” “王爷说要问您的意思,太子对宁老太君十分敬重,宁老太君的话比皇上的都要管用,若是那老太太不许太子纳莺莺为侧妃,太子说不准就真的放弃这件事了,宁老太太又是个很有决断的人,怕是会对莺莺不利!” 灵枢将轩辕珏的意思告诉了谢晚晴,谢晚晴当然知道,这件事十分危急。 “现在能联络到莺莺么?”谢晚晴觉得,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如果让宁老太君先找上了太子,这件事怕是要危险了。 灵枢摇头,道:“自从莺莺被接近了东宫,我们就不能跟她保持联系了,东宫守卫森严,太子对莺莺又十分仔细,生怕别人接近莺莺,就连欢喜也没办法把消息传出来!” “那王爷呢?也没有办法么?”谢晚晴不相信轩辕珏在东宫没有人。 灵枢道:“王爷在东宫的人,似乎和莺莺不好接触!” “为何?”谢晚晴不解地问。 灵枢放低了声音,在谢晚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才道:“殿下这颗棋子埋得很深,本来是不打算告诉您的,但事关重大,才让奴婢告诉您!” “原来是她,真是想不到!”谢晚晴意味深长地道,难怪当初就觉得不对劲。 谢晚晴思考了再三,还是道:“当务之急,必须要动用这个人了,让王爷去安排,否则莺莺肯定有危险!” “小姐要莺莺做什么?”灵枢问,“王爷交代了,说这个人可以给小姐用,但是必须要小姐您想好计划,否则莺莺就只能放弃了!” 谢晚晴没想到,轩辕珏竟然已经打算要放弃莺莺了,但是她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她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不能放弃,做了这么多的谋划,怎能功亏一篑!”谢晚晴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宁老太君一定会出面干涉的!” 谢晚晴也知道,宁老太君知道太子做了这样的荒唐事,一定会阻止的,而太子多半会顾虑老太君的面子,而放弃立莺莺为侧妃的打算。 “那就只能以退为进了!”谢晚晴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兵行险招! 而这边谢崇光将太子的行为夸大了之后禀告给宁老太君,惹得宁老太君大怒。 立刻要找太子过来询问,不过谢晚晴早一步通知了莺莺。 莺莺知道,这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存亡,如果太子对她的感情不够坚定,那么她此次就必死无疑了! 莺莺听从了谢晚晴的建议,写下了一封信,然后便借着出门的机会,悄然带着人隐匿了起来。 轩辕明发现的时候,却只是找到了一封留书,莺莺在信中表达了自己出身低贱,不配当太子侧妃的意思,为怕连累轩辕明,只能留书出走,希望轩辕明不要找自己,忘了她的存在。 轩辕明实在不敢相信,莺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素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好好的,人就走了?”轩辕明暴怒。 素心战战兢兢地道:“娘娘今儿说要上街去买些东西,奴婢以为她只是内心烦闷,便就依了她,哪知道她走进一家成衣铺子之后,就从后门走了,当时只有欢喜陪着她,奴婢发现的时候,人早就不见踪迹了!” “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成衣铺查过没有,有没有问题?”轩辕明不相信莺莺能一个人走掉。 “查过了,没有问题,就是一家普通的谱子,那里的掌柜的说娘娘去试衣,然后要如厕,他就指了路,后来娘娘就没有回来过了!”素心哭着道,把莺莺弄丢了,她可是死罪啊。 轩辕明问道:“好好的,为什么她要走,为什么?是不是你们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没有啊……奴婢真的不敢!”素心连连喊冤。 轩辕明不相信,问道:“这几日可有别人接触过她?” “只有……只有……”素心吞吞吐吐地道,“只有庶妃娘娘来过!” “谢思茹?她来做什么?”轩辕明一听到又是谢思茹,就愤怒地无以复加。 为什么她就是要来捣乱,就是不肯让他痛快? “她说了什么?”轩辕明趁着嗓子问。 素心道:“具体倒也没说什么,似乎就是问了侧妃娘娘一些寻常事,问她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之类的!” “该死的!”轩辕明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不是故意引莺莺胡思乱想么,她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又被人卖到了画舫,这些伤心事再被谢思茹提起,莺莺肯定是伤心了。 第227章 谁逼走了莺莺 素心哭哭啼啼地道:“娘娘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的,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从进了东宫,各院的主子都对我们娘娘十分不满,虽然都不敢说什么,但是看着娘娘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尤其是谢庶妃,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娘娘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宫?”轩辕明沉着脸问。 素心道:“奴婢也想说,但娘娘不让,说是不想再让殿下为她烦心,毕竟谢庶妃出身高贵,她不想树敌太多,还有就是娘娘总觉得自己出身不高,会惹人非议,毕竟您是太子!” “她真的太傻了,本宫喜欢她,哪里会管她是什么出身呢!”轩辕明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素心叹了一口气,道:“娘娘天性善良,又不喜欢与人争斗,从您向她坦白身份之后,娘娘就一直惴惴不安,时常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连累殿下,让人耻笑殿下,更怕的是那些殿下背后的人,会为了殿下的前程和名誉而对她下毒手,果不其然就迎来了那场大火!” 轩辕明看着素心,问道:“大火不是谢思茹干的么?” “可是没有证据啊,就算真是谢庶妃,但是凭借谢庶妃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皇城内放火却无人知晓呢,谢庶妃背后肯定还是有人的!”素心分析地头头是道。 轩辕明的内心震撼了一下,他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就算他不介意莺莺的出身,不介意她曾经沦落风尘,但若这件事被父皇,或者是支持他的大臣们知道了,莺莺的下场…… 轩辕明想到这里,竟吓得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地问:“素心,你说……会不会莺莺不是自己走掉的?” “什么?”素心不解地问。 “这信……这信……”轩辕明看着信上的字,顿时慌了,“这不是莺莺自愿写的,肯定是有人逼她离开本宫!” 素心接过轩辕明手中的信,仔细地读了一遍,然后才道:“果然是,娘娘向殿下发了求救的信号,您看这几行字连起来读,就是殿下救我!” 轩辕明的脸色更加慌张了,道:“究竟是谁,是谁要逼她离开本宫?” “难道是谢庶妃?”素心问。 轩辕明摇头,道:“那个女人不敢,也没有这个胆子!” “那会是谁呢?”素心也疑惑了。 轩辕明握着手中的信,道:“就算不是谢思茹威胁她这件事和谢思茹也脱不了干系!” 说着轩辕明就拿着信冲向了谢思茹的院子。 “谢思茹,你给本宫出来!”谢思茹此时正在小憩,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吼声,被吓了一跳。 轩辕明阴沉着脸将谢思茹从床榻上拽下来,然后将信狠狠地砸在她脸上,问道:“谢思茹,你究竟使了什么诡计,把莺莺逼走了?” “啊?殿下,您在说什么呢?莺莺姑娘走了么?”谢思茹乍一听,心中十分欢喜,看来是爹爹的方法奏效了。 轩辕明道:“还敢不承认,这些天只有你去找过她,若非你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离开本宫?” “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谢思茹自然是要否认的 轩辕明眯起眼睛,眼神阴鸷极了,道:“谢思茹,本宫告诉你,就算莺莺走了,永远也不回来了,本宫也不会因此就多看你一眼,你这辈子都别想替代她,本宫要不是看在谢相和柳家的面上,根本不可能让你进东宫,你不配!” “殿下……”谢思茹听了这样绝情的话,心碎地落下了眼泪。 “你还不肯说实话么?若是莺莺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轩辕明威胁道,他此刻真的很想就这么弄死谢思茹。 谢思茹怎么也不会想到,轩辕明有一天会对她这样绝情,她哭着问道:“殿下,您就那么喜欢那个歌姬么?您对妾身竟连半分情意都没有么?” “你以为呢?当初要不是为了羞辱谢晚晴,你以为本宫会要你么?也不去照照镜子,像你这样的女人,东宫要多少有多少,本宫岂会看上你!”轩辕明此时是不惮以最恶毒的语言来羞辱谢思茹。 谢思茹心一点点的裂开,嘴角露出凄惨的笑容,道:“殿下,您真的好狠!” “说,你到底对莺莺做了什么?”轩辕明没有耐心跟谢思茹扯那些没用的,他只想知道莺莺到底怎么了。 谢思茹哈哈大笑道:“我能对她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过是告诉她,她的存在对殿下来说,是一个污点,殿下不介意,但是皇上和宁老太君是不会放过她的!” 轩辕明听了,狠狠地一个耳光抽在谢思茹的脸上,道:“你这个贱妇,本宫恨不得杀了你!” “你杀吧,连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被殿下厌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谢思茹露出苍白的笑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轩辕明看着她,又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压下了心头的滔天之怒,道:“你真该庆幸自己有个好父亲和好舅舅,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本宫要多少有多少,你以为本宫会在意么?” 谢思茹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道:“殿下昔日与我缠绵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你喜欢我,喜欢我的乖巧懂事,喜欢我的温柔娴淑!” “可是你乖巧懂事么,你温柔娴淑么?你满心都是算计,满脑子都是名利,你根本就不是本宫刚刚认识的你,那一切都是你骗本宫的剂量罢了!”轩辕明咬牙切齿地道。 谢思茹抽抽噎噎地道:“殿下,我错了,求你不要生我的气,以后我会乖乖听话,我不会再算计莺莺了,我不会再违背殿下您的意愿,我会做温柔贤惠的女子,请你……请您一定不要抛弃我!” “哼!”轩辕明冷哼了一声,看也懒得看谢思茹一眼。 轩辕明正要发作,小豆子忽然匆匆跑来,道:“殿下,老太君来了!” “什么?”轩辕明没想到宁老太君来的这样快, 小豆子面色也十分慌乱道:“老太君似乎看着很不高兴,殿下,您还是快些去见吧!” 轩辕明看了一眼谢思茹,道:“你这个女人,这件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我……不是我……”谢思茹自然不肯承认。 轩辕明道:“最好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本宫才不管你父亲是不是丞相,你舅舅是不是尚书,本宫立刻就要你死!” 谢思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可是她明白,这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信了。 谢思茹哽咽着道:“与……与妾身无关!” 轩辕明懒得在和她啰嗦,拂袖而去,宁老太君坐在东宫的承前殿上,表情十分冷峻,轩辕明来之后,向她行了礼,若是搁在过去,宁老太君必然起身亲自拦阻,不让他行礼。 可是这一次,宁老太君竟然没有动,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身受不起殿下的大礼,应该是老身给殿下行礼才对!” 轩辕明一向是最敬重自己这个外祖母的,听了这话,忙慌乱地道:“外祖母,您这是在折煞明儿啊!” “殿下身为东宫之主,大顺朝未来的君王,受老身一拜是理所应当,自古君臣有别,虽然老身是你的外祖母,也只是殿下的臣子!” 宁老太君虽然已经年近古稀,但是说话却依然中气十足,听来铿锵有力。 “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明儿知道自己是东宫之主,但是私下里,明儿就是您的外孙,您就是外祖母,是长辈!”轩辕明惶恐地道。 宁老太君听了这话,道:“难得你还有一片孝心,那现在咱们不论君臣,只论祖孙,你可愿意听老身唠叨几句?” 轩辕明猜到,老太君八成是要提莺莺的事儿了,轩辕明内心也是万分煎熬。 他不舍得辜负莺莺,更是难以割舍莺莺,但是老太君又是他最敬爱的外祖母,自从他母后去世,一直都是老太君多方照拂,处处为他谋划,帮他招揽贤臣辅佐,对他可谓恩重如山。 他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轩辕明的沉默,让宁老太君意识到,谢崇光的话果然不假,这个风尘女子对轩辕明的影响很深啊。 宁老太君更加坚定了要劝太子回头是岸的心思。 “明儿,想必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你就给外祖母一个痛快话吧,究竟能不能答应外祖母,不要行那等荒唐之事?”宁老太君直截了当地问,不给轩辕明任何商量的余地。 轩辕明哭丧着脸看着宁老太君,道:“外祖母,莺莺真的是个好姑娘,您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有多美好,我一见到她就觉得她好像母后!” “糊涂,竟然拿一个风尘女子跟你的母后相提并论,你这是大不孝!”宁老太君一听就怒了,看来这个女子真是妖精变得,竟然能把轩辕明迷惑成这样。 轩辕明看着老太君,道:“外祖母,她不是风尘女子,她只是个可怜的姑娘,原本家世清白,还是书香门第,只是因为突遭变故,父母双亡,前来京城投亲,却被人拐卖进了画舫,是我救了她!” “这样的话你竟然也信?那些风尘女子,哪个不为自己编造一个凄惨的身世?你堂堂太子爷,竟会被一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是非不分!”宁老太君对轩辕明真的很失望,他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件事对他的储君之位有怎样的危害啊! 第228章 老太君的谆谆教导 轩辕明却坚决不相信宁老太君的话,辩解道:“莺莺不一样的,莺莺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她对我是真心的,而且她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明儿,你这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你是太子啊,怎么能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就罔顾自己的前程,罔顾那些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你的臣子们呢,你要知道这件事被人发现了,你的政敌会如何借题发挥来攻击你!” 宁老太君痛心疾首地道,拐棍在地上发出咄咄的敲击声。 轩辕明苦涩地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打算让武安郡王收她为义妹,这样她的身份就足以与我匹配,不会遭人话柄的!” “你以为这种事情能瞒得了谁?景王会放过么,他不会调查么?皇上那里岂能装聋作哑?”宁老太君摇着头,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轩辕明道:“外祖母,难道我身为太子,连喜欢的女子都不能留在身边么?” “就是因为你是太子,才不能留在身边,你若是普通人,这反倒罢了!”宁老太君意味深长地道,“你身为太子,要以身作则,要顾全大局,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多少人想要把你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这么多年,若非宁家多方筹谋,为你保驾护航,为你招贤纳士,你以为你这太子之位能够坐稳么?” 轩辕明闭上了眼睛,道:“外祖母,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好累,我总是这样战战兢兢的,好累好累……父皇那么偏爱景王,你让我如何是好?” “偏爱景王?你真是糊涂,糊涂啊!”宁老太君摇头苦叹,她生了个绝顶聪明的女儿,可是女儿留下来的这个孩子却是个愚不可及的。 也不知道轩辕明到底像谁,为何这么愚钝,若非自己的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都不愿意花费心机在轩辕明身上了! 轩辕明哪里顾得了这些,他一心只想说服老太君不要阻挠他和莺莺在一起。 “外祖母,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莺莺,我想要她,想给她一个归宿!”轩辕明执拗地道。 宁老太君脸头气歪了,胸口起伏不定,道:“你怎么这样冥顽不灵,你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坏了你的大事么?” “她只是个弱女子,能坏我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她知书达理,温柔典雅,出尘脱俗,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狐媚子!”轩辕明的心里,莺莺就是其母的化身,高贵而圣洁,不容任何人诋毁。 宁老太君拿起拐棍,就往轩辕明的背上打,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这个糊涂的东西,今儿我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了,我要替泥母后打醒你,你竟然为了个女人,就把江山皇位都置之不顾了!” “外祖母,您冷静点!”轩辕明一把抓住老太君的拐杖,自己吃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 宁老太君这才停下来,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我真的不想!”轩辕明痛苦万分地道,抱着头就蹲在那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谁也不知道,在轩辕明心里,莺莺就是他的寄托,她所有的美好都让他欲罢不能。 他是真的爱着她! “你……你真是让我好失望!”宁老太君老泪纵横地道。 “外祖母,你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轩辕明求道。 宁老太君意识到,这件事不可以按照她的想法来了,她必须要改变策略,于是抱住轩辕明的头,道:“孩子啊,外祖母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知道,明儿都知道!”轩辕明哽咽着道。 宁老太君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外祖母可以让你留着她,但是你不能立她为侧妃,也不能让她留在东宫,这件事必须要保密,决不能让景王他们知道!” “可是……”轩辕明犹豫了起来。 “没有可是,将来你继承大统,再将她带进宫不迟!”宁老太君道。 轩辕明听了,心里也开始算计起来,莺莺是不是会理解他的苦衷?宁老太君是不是真心实意地答应他? “怎么?你还在犹豫?不过是委屈她一段时间,你父皇已经老了,迟早这天下都是你的,何况一个女人?”宁老太君道。 轩辕明想了又想,才道:“那……那外祖母是否能保证,莺莺不会再受到伤害?” 宁老太君皱眉,问道:“谁会去伤害她?” “莺莺前些天,差一点儿就死于大火,难道这件事外祖母不知道么?”轩辕明是在试探,这件事和宁老太君有没有关系。 宁老太君道:“还有这样的事儿?那真是可惜了!” 宁老太君心想,怎么美誉把这个女人烧死,烧死了也就省了她许多事! 轩辕明美誉听出老太君的意思,还以为老太君是在为莺莺可惜。 轩辕明道:“莺莺命途多舛,是个可怜的姑娘,还望外祖母能够多加怜惜!” 宁老太君道:“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去伤害她!” 轩辕明道:“那明儿就多谢外祖母了!” “好了,尽快去处置这件事,对了……我听闻你为了给她赎身,花了五万两银子,这银子你从哪里来的?”宁老太君疑惑地问。 轩辕明虽然贵为太子,但俸禄却并不足以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而轩辕明平日里也是奢侈,根本不可能存下什么银子。 “这……是我向柳尚书借的,您知道他家从前是经商的,不缺银子!”轩辕明编了个谎言。 宁老太君却不肯相信,问道:“这件事为何我不知道?” “明儿怕外祖母责怪,不敢告诉您!”轩辕明道。 宁老太君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会怪你,还要犯糊涂,真是气死我了!” “外祖母息怒!”轩辕明劝道。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你不可任性妄为,一定要谨言慎行,如今你的名声可不好,从退亲开始,你就屡屡犯错,实在是让人失望!”宁老太君道。 “是,明儿以后一定会注意,绝不敢行差踏错!”轩辕明保证道。 “最好如此,赶紧回黄河去,办好这件差事,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宁老太君道。 “是,明儿知道了!”轩辕明现在是什么都顺着老太君说。 宁老太君见他态度诚恳,十分顺从,才终于满意了,又叮嘱了些许话,才离开了东宫。 这边宁老太君一走,那边轩辕明就派出人手去到处寻找莺莺,而宁老太君又找上了谢崇光。 “谢相,这件事看来还是要你出面才行啊!”宁老太君对谢崇光的态度还是十分谦和的。 谢崇光道:“老太君尽管吩咐!” “那个女人留不得,太子对她用情颇深,越是如此,就越需要尽早斩草除根!”宁老太君面不改色地道。 谢崇光点点头,道:“臣也是这个意思,为了太子的声誉和前程,必须要斩草除根!可是我听说那个女人逃了!” “逃了?哼……这肯定是以退为进,想要保命罢了!”宁老太君倒是十分聪明,一阵见血地道。 “老太君的意思是她还会再出现?”谢崇光问。 “肯定会再出现,她怎么舍的这样的荣华富贵呢?那可是太子啊,说不准她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谁能抵御这么大的诱惑?”老太君讽刺道。 谢崇光也十分赞同,道:“老太君言之有理,那我应该怎么做?” “盯着太子,那个女人一出现,找准机会就下手,杀了她!”宁老太君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下令杀人,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蝼蚁。 “是,我明白了!”谢崇光道。 “那就有劳谢相了,你能如此诚心诚意地辅佐太子,将来太子和宁家都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宁老太君笑着道。 谢崇光谦虚地道:“这都是下官该做的,能为太子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嗯,最近景王那一伙儿似乎安分了许多,这可不太正常啊!”宁老太君担忧地道。 谢崇光皱了眉头,道:“安分点儿不好么?总是出来蹦跶,实在让人心烦!” “这么重要的关头,他们却保持了沉默,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一定要多加小心!”宁老太君反嘱咐道。 谢崇光点点头,道:“是,我会盯紧他们的!” “好,那谢相就慢走吧,老身年纪大了,操不了太多心,太子殿下的事儿还是要仰仗你们这些肱股之臣啊!”宁老太君疲态尽显,她真的太老了,否则怎么会允许太子一而再地犯错,给敌人那么多机会呢? 而轩辕明和谢崇光两拨人同时在寻找的莺莺,此时却躲在谢晚晴的院子里,两人正在清闲地品着新茶。 “谢小姐这儿的茶真是极好的,比东宫的还好!”莺莺喝了一口茶之后,十分享受地赞道。 素问笑着道:“这可是王爷特意送来的,据说是茶王树上摘下来的,拢共就得了这么一两茶,王爷自个儿都没留,就给咱们小姐送来了!” “天那……那莺莺还真是有福气极了,竟然喝到了这么好的茶,此生无憾了!”莺莺忍不住赶紧又抿了一口,仿佛那茶瞬间就变得更加好喝了。 谢晚晴笑着道:“莺莺此次劳苦功高,此茶正好犒赏你!” “不敢不敢,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只是……我何时才能回东宫呢?”莺莺问。 谢晚晴道:“那就要看,什么时候太子和宁老太君的人同时找到你……” “哦……莺莺明白了,谢小姐真是足智多谋!”莺莺赞道。 谢晚晴懒懒地放下茶杯,道:“但愿这一次能够一举成功,黄河那边的事儿,也不知道王爷安排的如何了!” 第229章 守护你的温柔 三日后,宁府。 “老太君,谢相来了!” 宁老太君正在念经,听了之后,便放下了手里的木鱼,道:“请他在偏厅等候,我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宁老太君便换了身常服出来了,谢崇光给老太太见了礼,才道:“老太君,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就等您的话了,是要抓回来,还是……” 宁老太君问道:“太子可发现了?” “没有,我的人发现那女子的踪迹之后,谁都没有惊扰,就赶紧回来报我了,我立刻就来了您这里!”谢崇光道。 宁老太君点点头,道:“那就好,老身还真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狐媚子,能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 “老太君的意思是?”谢崇光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得了宁老太君的准话,他可不敢擅自做主,万一办错了差事,到时候太子那边怪罪下来,宁老太君身为太子的外祖母可以免责,他这个外人可就说不准了! 宁老太君神态有几分寒意,恰好这时候宁府的纨绔宁相公来了。 “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宁相公嬉皮笑脸地道,宁老太君见了这个孙子,立刻收敛了刚刚的表情,笑着道:“你这泼猴儿,今儿怎么这样乖巧?” “嘻嘻……瞧祖母说的,孙儿这不是想您了么!”宁相公看道谢崇光也在,倒是有几分惊讶。 宁老太君摇摇头,对于这个纨绔不肖的孙子,她也很头疼,道:“说吧,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你父亲要打你?” “不不不……孙儿最近可乖了,没有惹是生非!”宁相公赶紧解释。 宁老太君道:“真的?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就是来给您请个安,嘻嘻,顺便……讨点儿赏!”原来宁相公手头又紧了,来找老太君要银子花。 宁老太君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哪会来给我请安不是要银子花,就惹了事儿要我给你求情!” “祖母疼我,孙儿记着呢,以后定好好孝顺您!”宁相公撒娇卖乖地道。 宁老太君让人拿了银票给他,宁相公才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谢崇光看了一眼宁相公的背影,才道:“宁公子应该在朝中谋个差事啊,总不能一直这么赋闲在家吧?” “哎,这是个没出息的,都让他爹娘给惯坏了,宁家也指望不上他,就随他去吧,左不过养一个闲人,宁家有他兄长就足以了!”宁老太君道。 “老太君的用意,我倒是不太清楚,这宁公子在外横行霸道,上一次险些坏了我小女儿的名声,老太君不怕他将来给宁家惹是生非么?”谢崇光问。 宁老太君笑了笑道:“只要他不犯下谋反的大罪,宁家还不怕别的是非!” 谢崇光听了,心里是万般羡慕,也只有宁家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谁让他们出了一任皇后,还是深得皇上宠爱,至今无法忘怀的皇后。 只要宁家再把太子扶持上位,那这富贵荣华便享用不尽了。 想到这里,谢崇光心中微微叹息起来,若是谢晚晴不作死,非得退了这门亲事,他谢家也许也能出个皇后娘娘,可是现在,小女儿虽然进了东宫,却偏偏又被一个歌姬夺了宠爱。 “谢相,您放心,解决了这个狐媚子以后,我就让太子再给庶妃进一个位份,侧妃之位是跑不掉的!”宁老太君笑眯眯地道,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谢崇光一听,忙拱手谢道:“多谢老太君,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为太子和老太君鞍前马后!” “嗯,谢相是个贤才,太子能得你相助,也是他的福气!”宁老太君道。 谢崇光嘴上说着谦辞,内心却十分欣喜,通过这件事,他又拉近了和宁家的关系,将来的好处是源源不断的。 “你去叫人把那个女人带到我这里来,我总觉得这狐媚子来历不简单,普通女子哪能让太子这般痴迷的?”宁老太君道。 谢崇光点头,道:“好,那下官这就去办!” “有劳了!”宁老太君客气了一下,谢崇光告辞而去,因为怕惹人耳目,谢崇光只好趁天黑才敢行事。 谢晚晴换了装扮,一直在莺莺的房间对面,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当谢崇光的人到了之后,她立刻就派人去将莺莺的行踪告知给太子,以防谢崇光直接对莺莺下毒手。 可是没想到太子的人还没来,谢崇光就带人冲进了莺莺的屋子。 “啊……你们是谁?”莺莺很惊恐地看着谢崇光,欢喜始终陪在她左右。 谢崇光冷笑道:“你就是那李莺莺?” 莺莺还未开口,欢喜就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随意闯进来,这还有王法么?” “王法?你难道不知道本官是谁么?”谢崇光冷冷地道。 莺莺摇头,道:“民女不识得大人,民女并未犯案,大人何故来此?” “哼,你还真是会装傻,也罢,有人要见你,你跟着本官走吧!”谢崇光道。 莺莺摇头,道:“民女哪儿也不去,请大人不要为难民女!” “你是民女么?本官听闻你是画舫的歌姬吧?”谢崇光打量莺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屑,虽然莺莺的确美貌,但是对于谢崇光这种自诩为“读书人”的人来说,莺莺这种人,是上不得台面的污秽之人。 莺莺听到他的话,脸色白了一下,倒退了两步,道:“大人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么?” “太子殿下?呵呵……也算是吧,太子殿下可不能被你这种身份低贱的歌姬给连累了,跟本官走吧!”谢崇光大手一挥,就有人上前要擒拿莺莺。 欢喜拦在莺莺前面,道:“你们不要伤害我家姑娘,姑娘根本就不想连累太子,才离开东宫的,你们不要苦苦相逼了!” “哼,带走带走,别耽搁时辰!”谢崇光懒得理会她们的挣扎,不过是两个弱女子罢了,实在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莺莺和欢喜很快就被人制服了,直接塞进了黑布袋里,被谢崇光带走了。 谢晚晴在对面看的真真切切,灵枢紧张地问:“怎么办,太子的人还没来,难道要看着莺莺姑娘被他们抓走么?” “让外面的人跟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谢晚晴不想功亏一篑,所以此时真的不能出面去救莺莺,不过看情况,谢崇光似乎不打算立刻就把人杀了。 灵枢赶紧应了,悄悄出去命人跟上。 谢晚晴在屋内焦急难耐,她并不想为了自己的私心把莺莺的命搭上,可是也不知道轩辕明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客栈救人。 正在谢晚晴一筹莫展之际,轩辕珏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道:“莺莺被带往了宁府!” “那怎么办?宁老太君是不是打算亲自动手?”谢晚晴焦急地问。 轩辕珏道:“可能吧,也许是对莺莺还有那么一些好奇,也许是有别的想法,最怕就是这个老婆子嗅出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想要顺藤摸瓜!” “你的意思是,宁老太太发现莺莺背后有人操纵?”谢晚晴惊地倒吸一口凉气,她想不到宁家那个深居简出,常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老太太竟然还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那个老太太可不简单,先皇后之所以那么厉害,还不都随了这个老太太,一个女人能死了近十年还让身为皇帝的夫君念念不忘,光靠贤德是不够的!”轩辕珏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当年若不是那个女人,他母后怎么会…… 谢晚晴点点头,心中不得不惊骇,道:“看来事情复杂了,万一莺莺受不住酷刑,招供了,我们前功尽弃不说,恐怕还会危及王爷了!”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 “什么?”谢晚晴不解地问。 轩辕珏的脸色变得有些冷漠,道:“她没有开口招供的机会!” 谢晚晴倒吸一口凉气,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轩辕珏已经做好了牺牲掉莺莺的准备了。 “王爷,莺莺应该不会出卖您的吧?”谢晚晴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忍,她和莺莺相处了一些日子,还是很欣赏这个多才多艺,又兰心蕙质的女子。 轩辕珏道:“晚儿,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我……”谢晚晴欲开口争辩,却又沉默了下来,她的确是太心软。 轩辕珏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幸好你还会心软,对本王来说,这很珍贵!” 谢晚晴不解地看着他,她的心软难道不是妇人之仁么?不会阻挠他的大业么? “有些脏事儿,不适合你这双干净的手去做,本王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份柔软,无论发生什么,那代表我对你的承诺没有失言!”轩辕珏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完全不像刚刚那般冷寒。 谢晚晴的心如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引发了一圈圈的涟漪,内心陡然就温热了起来。 一个人明明在看透世间的阴暗之后,还想继续守护你仅有的温柔,若这都不算爱,那算什么呢? 轩辕珏和她都深深地明白,在这条通往帝路的独木桥上,他们任何的差错都会断送性命,万劫不复,可是他仍然想要守住她的心软,怎能令人不动容呢? “王爷……”谢晚晴低喃着,觉得眼里有滚热的泪意。 “别担心,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我不会让你有输的可能!”轩辕珏保证道,他想伸手去抱抱她,却又想起自己对她的承诺,在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名分的时候,就尽可能地保证她的冰清玉洁! 第230章 酷刑逼迫 谢晚晴看着他那伸出来又收回去的手,窃笑了一声,竟然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轩辕珏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似乎谢晚晴的主动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抱紧了她。 “王爷,我哥哥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我好,他只是太过紧张我,你别怪他!”谢晚晴解释道,她不希望谢子安和轩辕珏的关系变差,因为对她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了! 轩辕珏道:“放心,本王知道他的用意,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嗯,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宁府看看去?我想知道这宁老太君到底会怎么做,如果可以能救下莺莺那是最好不过了!”谢晚晴道。 轩辕珏想了想,才道:“那我带你去,你记住不要随便出声!” “好!”谢晚晴道。 轩辕珏带着谢晚晴悄悄潜入了宁府老太君的院子,躲在屋顶上,听着下面的动静。 莺莺已经被带过去了,此时正被人摁着跪在地上,看起来还算镇定。 宁老太君一直打量着莺莺,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莺莺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一直都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你就是李莺莺?”宁老太君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莺莺点点头,目光坦然地看着宁老太君,丝毫没有被这样的场面给吓到。 宁老太君看莺莺如此镇定自若,心里颇有疑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歌姬,怎么可能面对这样的阵仗还不被吓破胆的? “你倒是镇定,你可知道老身请你来,是什么原因?”宁老太君冷着脸问道。 莺莺看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道:“民女不知哪里得罪了贵人,竟然无端惹来祸事!” “你不认识老身?”宁老太君问。 莺莺道:“难道民女应该认识贵人么?” “那你应该认识太子吧?”宁老太君冷哼道。 莺莺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也道:“民女不认识太子,民女只是一介草民,怎会认识那样身份高贵之人?” 宁老太君看着莺莺,微微露出不解的样子,莫非这丫头知道她要对她不利,所以撒谎?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太子?”谢崇光在一旁拆穿了莺莺。 宁老太君道:“这种谎话,我自然不会信,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搬出太子,来为自己撑腰么?你不怕我们对你不利?” “这位大人将我从客栈强行掳来,肯定不是请我来做客的,要杀要剐也由不得我了!”莺莺淡然地道。 宁老太君问道:“若是太子找到你,要你回到他身边呢?” 莺莺看着宁老太君,问道:“民女说了,民女不认识太子!” “还敢信口雌黄!” 谢崇光怒了,这丫头竟然敢不承认。 莺莺瞥了一眼谢崇光,她自然是认得谢崇光的,心中对谢崇光是极为不屑的。 至于宁老太君,她自然也认识,所以现在她一心都是在想着怎么对付这个难缠的老太太,没有把谢崇光看在眼里。 “大人在说什么,民女听不懂,难道不认识太子,也有罪么?”莺莺不逊地问。 谢崇光怒红了脸,指着莺莺,道:“你……你这个刁妇!” 莺莺冷哼一身,道:“这位大人,您无缘无故将我从客栈强行掳来,这恐怕是知法犯法吧?民女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但也知道强抢民女是大罪,要坐牢的,当然,你们有权有势,我自然无处伸冤,但是你也不要随便辱骂我!” 谢崇光气的抬起脚就要踢过去,没想到宁老太君却出声制止了他。 “谢相,住手!”宁老太君对谢崇光这样粗鲁的表现感到不太满意,虽然莺莺是她要除掉的人,但是堂堂丞相,和一个歌姬一般见识,实在有失体面。 谢崇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道:“老太君,这丫头实在可恶,您可不要被她蒙骗了!” “谢相放心,这件事老身心里有数!”宁老太君道。 谢崇光只好退后,不再干涉,宁老太君这才道:“你为何不承认自己认识太子,你应该清楚,我抓你来,肯定就已经摸清了你的底细,你认不认,没有区别!” 莺莺道:“那您又何必让我承认呢?” 宁老太君被噎住了,有些恼怒地道:“看来谢相所言不差,你果然是个刁钻的,来人……教教这贱婢规矩!” 宁老太君可是一直高高在上,无人敢顶撞她的,就连皇上都对她十分敬重,更别提其他人了。 宁老太君身边的几个老婆子立刻上前,将莺莺摁住,准备掌嘴。 欢喜哭着扑倒莺莺,道:“你们不要伤害我家姑娘,姑娘是无辜的!” “两个一起打!”宁老太君实在是恼火,这个狐媚子,不仅把太子带坏了,还敢对她不敬,实在可恶至极。 莺莺推开欢喜,道:“欢喜,进了这个门,我就没指望出去,让她们打吧!” “姑娘!”欢喜闪着眼泪,一脸不忍。 宁老太君听了这话,忽然道:“住手,李莺莺,老身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若能如实回答,那老身就放了你!” 李莺莺看着她,道:“贵人想知道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派去迷惑太子的?老身可不相信你不认太子这种鬼话,也不相信,你背后没人指使!”宁老太君猛然意识到,这个女子不简单,不简单就意味着她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李莺莺冷笑道:“贵人还是杀了我吧,因为我真的只是个孤女,背后什么人都没有,若硬要说有,恐怕也只是太子而已!” “你不肯说实话是不是?”宁老太君沉着脸问。 莺莺挺直了背脊,道:“没有就是没有,您非得逼迫我说有,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丽嬷嬷,动手吧!”宁老太君吩咐道,然后坐到一旁,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几个婆子将莺莺重新摁倒在地,然后又是打脸,又是掐,更有那狠毒的,直接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往莺莺身上刺。 莺莺一直咬牙忍着,竟然不吭气,欢喜却在一旁哭天抢地地求饶。 谢晚晴在屋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道:“这宁家老太太还真是够狠毒的,对一个弱女子至于用这样的手段么?” “这恐怕还是轻的!”轩辕珏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晚晴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那她还有什么手段?” “你看着就知道了!”轩辕珏不让谢晚晴继续说话,免得暴露行迹。 莺莺的倔强,让宁老太君十分不满,又抬手制止了那些人,道:“倒是个硬骨头,看来不给她点儿厉害看看,她是不会说实话的,丽嬷嬷,你去拿东西!” “是!”丽嬷嬷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对宁老太君的吩咐倒是显得轻车熟路,直接往偏屋走去,不一会儿就取出一个布袋子,丢在了地上。 丽嬷嬷从里面掏出竹板子来,板子上还插满了刺,黑乎乎的,看起来十分可怖。 宁老太君道:“最后给你个机会,说不说实话?若是不说,这板子打下去,你可就废了!” 莺莺微微勾起嘴角,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没有什么实话,实话早就说了,我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有幸得到太子眷顾,给予我很多的恩惠!” “哼,丽嬷嬷,动手,先打背!”宁老太君可是丝毫不手软,见莺莺不可招,就下令动刑了。 丽嬷嬷露出阴森的笑容,举着板子,让那几个婆子将莺莺压制好,不让她有挣扎的可能。 莺莺看着宁老太太,道:“看您手腕上也戴着佛珠,也是个吃斋念佛之人,没想到却是佛口蛇心!” “你还敢对我们老太君不敬,你可知老太君是谁?”丽嬷嬷怒了,一板子打下去,将莺莺打得当即闷哼一声,那种疼痛,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虽然莺莺自幼接受特殊的训练,但是可从来没有受过皮肉苦。 “姑娘!”欢喜被这刑罚逼得都要疯了,可是她也被人捆着,根本动弹不得。 宁老太君冷冷地道:“为了太子,老身就算下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你这样别有居心的贱婢,就是那妖魔鬼怪,老身不过是斩妖除魔罢了,怎能算得佛口蛇心?” “我是妖魔鬼怪?你有什么证据,我无非就没有一个高贵的出身,否则你们还会这样对我么?我何曾对太子做过什么坏事,何曾伤害过太子,倒是这位谢相的女儿,未婚之前,就迷惑太子,背着姐姐爬了太子的床,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摇身一变成了东宫的庶妃,这才是真正的狐媚子,妖魔鬼怪!” 莺莺的话,让宁老太君和谢崇光都震怒了,谢崇光赶紧道:“老太君,您可不能在放任这个丫头胡言乱语了!” “既然是个不怕死的,那就让她死吧,免得夜长梦多!”宁老太君知道从莺莺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就懒得继续问。 “拖下去吧,做得干净点儿!”宁老太君对丽嬷嬷道。 丽嬷嬷立刻领命,准备将莺莺拖出去,没想到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第231章 轩辕明的挣扎 宁老太君目光冷厉地瞪着太子,气的浑身发抖,道:“太子,你可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可记得你母后临终前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可记得自己背负着怎样的重任?” “我都记得,可是外祖母,这和莺莺有什么关系,她做错了什么?”轩辕明始终不明白,他只不过是喜欢一个女人,怎么就犯了这样大的罪过? 宁老太君道:“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她是个风尘女子,如此卑贱之躯,如何能配得上太子的身份?哪怕她是个平民,太子喜欢,放在身边当个奴婢也可以,但是一个歌姬,连给太子当奴婢也不配!” “外祖母,莺莺不是风尘女子,她只是被人骗了,她是无辜的!”轩辕明始终不肯听宁老太君的话,哪怕他自己也明白,莺莺的身份会带给自己很多的麻烦,但是他现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已经完全为莺莺着魔了。 宁老太君气的把拐棍在地上凶狠地敲击,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对得起你母后?你怎么对得起那些跟随你的大臣?” “外祖母,我都想好了,我不要立莺莺为侧妃了,难道把她留在身边也不可以么?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去考虑那些事,现在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伤害她!”轩辕明已经做出了让步,他虽然舍不得委屈莺莺,但是现在如果不妥协,莺莺就会没命的。 虽然他身为太子,但是这些年,都是宁老太君在帮他筹谋,很多老臣愿意力挺他这个太子,多半都是因为宁老太君在帮他斡旋。 若不是宁老太君,他可能早就被轩辕珏推下了储君之位,现在也当不成这个太子了。 宁老太君摇头叹息,道:“孺子不可教也,这个女人不在我这里,你到别处去找吧!” 宁老太君还是不肯承认莺莺被她抓来了,她必须要除掉这个丫头,否则后患无穷。 今日她已经得罪死了李莺莺,若是她日这个女人得宠了,还不是会想尽办法报复她么? 宁老太君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深知权力斗争的厉害,绝不敢有丝毫松懈,留着莺莺对她和对太子都是一个祸害,可是太子现在是被女人迷昏了头脑,完全不懂权衡利弊。 有时候一个女人,可以坏很多事! 就算这个女人不会毁了太子,太子顺利登基为帝,那以这个女人的手段,肯定会牢牢把太子的心掌握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她这个外祖母还怎么去笼络太子的心,控制太子的后宫? 轩辕明根本不相信,他的人看着谢崇光把莺莺带走的,此刻谢崇光就在这里,莺莺自然也在这里。 轩辕明知道,他现在不找到莺莺,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外祖母,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老太太,杀伐决断不输男人! 莺莺落在她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外祖母,请你不要骗我,我知道莺莺在这里,你放了她,大不了我也不带她进东宫,我放她离开,去一个平安的地方,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害了她一条性命,她至今都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没有迷惑过我,也没有祸害过我,请外祖母放她一条生路!” 轩辕明觉得自己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他只是不希望莺莺死。 宁老太君眯起眼睛,问道:“你没碰过她?” “没有,莺莺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好女子,绝不是外祖母想的那种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轩辕明也一直因为这一点,对莺莺十分尊重,被拒绝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对莺莺提出过非分之想。 宁老太君心里更加震惊了,这个女人竟然在太子身边呆了那么久,没有献出身子,就已经让轩辕明神魂颠倒了,若是继续留着她,那实在是后患无穷啊! 在宁老太君心里,莺莺实在是个危险人物,手段高明,和从前轩辕明遇到的那些女人,不可同日而语! 若真是个以色侍人的,倒也罢了,兴许轩辕明迷恋一些日子,就丢在一旁,到时候还不是随她处置,若不是……那真不可掉以轻心! 女人可以漂亮,也可以聪明,但绝不能同时兼具两种,又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就太危险了! 她的女儿便是这样的人,所以能够牢牢掌握了皇帝的感情,后来那位贵妃娘娘亦是如此,只不过她女人更甚一筹,而皇帝又是个重感情之人,对结发之妻自然更多一分感情,所以贵妃输了! 她不能允许太子身边也出现这么一个女人,况且这个女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风尘女子! “太子,难道你要质疑老身的话吗?若是你不信,就亲自进屋子去搜!”宁老太君冷哼了一声。 轩辕明一听,赶紧说:“外祖母,我怎敢搜您的屋子,那岂不是有悖孝道么?” “既然如此,那就请太子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老身也乏了!”宁老太君下了逐客令。 谢崇光见状,赶紧上前,道:“那下官告辞了,老太君您安歇!” “嗯,谢相慢走!”宁老太君淡淡颔首。 谢崇光先走了一步,轩辕明却不敢走,却又不敢去搜,就这么僵在原地,和宁老太君对视,他的内心也极端挣扎,此时留或者走,都是为难! “怎么?太子还是不打算走?不相信老身的话?”宁老太君笃定了轩辕明不敢搜她的屋子,自然也就不怕他不走,莺莺的命,她是要定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屋顶上的谢晚晴也是紧张极了,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王爷,我们应该做点儿什么吧?不能让轩辕明就这么走了,否则莺莺肯定没命了!” “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莺莺被宁老太君的人看管着,她自己都没法发出声音求救,我们若做什么也一定会引起轩辕明和宁老太君怀疑,到时候反而不妙,只能静观其变!” 轩辕珏知道谢晚晴不想让莺莺出事,他自然也不想,但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放弃莺莺,毕竟事关重大,他不能让这件事牵扯到谢晚晴和自己身上! 谢晚晴眼里尽是不忍,道:“真的无能为力了么?” 轩辕珏道:“我只是不能让你再受到任何危险,如果莺莺的来历被轩辕明怀疑,他和宁老太君一条心之后,很可能会因此而怀疑我们!” “我知道,只是可惜莺莺这个姑娘了!”谢晚晴长叹一声,她虽说已经冷了心,但是对于这么年轻美丽的一条生命,还是有着本能地怜惜。 “我懂,不过还没到那个份儿上,轩辕明对莺莺的感情已经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了,他不会轻易放弃的!”轩辕珏笃定地道,身为敌人,比朋友更了解对方。 他能够感觉到轩辕明的感情,若不是真心喜欢了莺莺,他今日是绝不会到宁老太君这里要人的。 轩辕明的自私狠毒,他比谁都清楚,若他能为一个女人宁可不顾自己最大的依靠宁老太君的心情,那就真的是弥足深陷了。 也难怪宁老太君生这样大的气,也难怪她必须要杀死莺莺! 谢晚晴也有些意外,轩辕明这一次,能够这样动心,她当初教莺莺做的一切,其实只不过是在赌,赌她前世对轩辕明的深刻了解。 轩辕明果然是喜欢神似他母后的女人,当年谢思茹也不知是得了哪个高人的指点,也是通过时时处处模仿先皇后,才最终击败了一众对手,爬上皇后之位的! 她不知道这一世轩辕明有没有改变,但是如今看来,果然这个男人还是没变,对其母后有着无尽的崇拜和思念,越是缺乏母爱,就越是希望能够寻得一个和先皇后神似的女人来填补这种空缺! 她一边感慨于轩辕明对先皇后的孝顺,一边又觉得这种畸形的恋母情结很让人难以接受! 谢晚晴看着下面轩辕明的脸色,宁老太君寸步不让的态度,也在想,究竟这一场对峙,谁会最终获胜。 “外祖母,那我就走了,希望外祖母所言无虚,若是外祖母欺骗了本宫,本宫日后恐怕再难信任您老了!” 第一次,轩辕明在宁老太君面前用了“本宫”这个自称,可见他内心对宁老太君的不满。 宁老太君也震惊极了,眯起眼睛,呵斥道:“太子,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态度?” 轩辕明拱了拱手,道:“外祖母无需误会本宫的态度,本宫一直对外祖母深信不疑,相信外祖母绝对不会欺骗本宫,本宫告辞了,外祖母您早点歇息!” 说完也不等宁老太君的回话,就这么转身离去,他心中明白,莺莺就在里面,此刻可能无比渴望他冲进去救她,可是他不能那样做! 因为这个阻拦他的人是他的外祖母,是他母后的母亲,他必须要尊重她! 轩辕明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莺莺泪流满面的脸和绝望的眼神,他记得他从黄河赶回来时,她的恐惧和无助,此刻,他明年就近在咫尺,竟然也无力相救。 这种痛苦,让轩辕明因此而愤恨难平,继而对宁老太君产生了恨意! 身为太子,东宫之主,未来的皇帝,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这个太子究竟有什么用?莫非只是宁家和宁老太君手中的傀儡么? 轩辕珏看着轩辕明离开了,谢晚晴紧张极了,问道:“他怎么走了?难道他真的不救莺莺了么?”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轩辕珏的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 第232章 宁相公来搅局 “什么意思?”谢晚晴疑惑地问。 “你没听到刚刚轩辕明对宁老太君说的话么?”轩辕珏问。 谢晚晴仔细想了想,忽然就明白过来,道:“你是说,他这么一走,从此以后就和宁老太君离心离德了?” “宁老太君恐怕得不偿失了!”轩辕珏露出了冷笑,宁老太君虽然对太子的确很爱护,但是她却更有自己的私心,太子的依赖,就是她和宁家最大的筹码,如今为了莺莺,她很可能就要输的一败涂地了! 若是轩辕明对她失去了依恋和信赖,那往后他对付起轩辕明来,就更加容易了! 谢晚晴明白了轩辕珏的意思,但是心中仍旧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们就真的放弃莺莺了么?”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道:“晚儿,这种时候,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莺莺自己心里也一定清楚这一点,她不会怪你的!” “可是……”谢晚晴心中仍有不安。 轩辕珏摇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路,我们可能会见证更多人的牺牲,难道每一次,你都会这样犹豫么?” 谢晚晴低下头,忽然就想起自己前世所受的那些苦痛,眼睁睁看着外祖母被逼死,舅父一家人流放千里,姨母自缢身亡,还有哥哥…… 那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全都被逼死了,而这一切,都是轩辕明和皇帝的杰作。 如果这一世,她不想办法扳倒轩辕明,又让他登基了,那她的命运还不是没办法改变么? 谢晚晴终于狠了狠心,道:“是我过于优柔寡断了,莺莺的事情,是我心中的结,即便到现在,我也没有主动去害过一个人,所以……” “这个人也不是你主动去害的,莺莺本就是要为我做事的人,她自从进入这个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轩辕珏安慰道。 谢晚晴勉强笑了笑,道:“王爷不必安慰我,虽然此事让我于心不安,但是我也不会为了这点不安搭上更多人的命,莺莺救不得,我清楚!” 轩辕珏点头,轻轻握住了谢晚晴的手,道:“好!” 轩辕明离开了宁府,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从未有过的冰寒。 正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殿下请留步!” 轩辕明转身,却看到宁相公气喘吁吁地跑来。 轩辕明皱了眉头,问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宁相公拱手作揖,道:“太子,刚刚我偷偷在外面听了你和祖母的对话,知道太子此刻心中烦忧,打算来为太子解忧!” “你能为本宫解什么忧?”轩辕明一向都是看不起自己这为表弟的。 宁相公一脸谄媚地笑容,道:“太子所爱之人,在祖母的屋子里,太子不方便去救,但是我却能救!” 轩辕明看着宁相公,事关莺莺的生死,他即便对宁相公再厌恶,也不得不耐心听他说话。 “你怎么救她?”轩辕明问。 宁相公嘿嘿笑着道:“太子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胡搅蛮缠惯了,待会儿我就冲进祖母的屋子里,请她把莺莺姑娘交给我处置,我再偷偷将人交还给太子,您看如何?” “老太君会答应你么?”轩辕明问。 宁相公道:“老太君毕竟是个吃斋念佛的人,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手里沾染鲜血,更何况此人还是殿下的心头肉,她更加不想沾上莺莺姑娘的血,交给我这个不肖孙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轩辕明一听,倒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道:“你若是能办成此事,本宫便重重有赏!” “我倒也不想要什么赏赐,我只是想为太子办差,能为太子效劳,那是我的荣幸啊!”宁相公倒也会拍马屁。 轩辕明看了他一眼,道:“好了,本宫明白了,你好歹也是本宫的表弟,既然你对本宫如此忠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办好了……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多谢殿下!”宁相公喜不自禁地道。 轩辕明赶紧挥手,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快去吧,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那殿下慢走,明日天黑之后,必将人交给殿下!”宁相公拍着胸脯保证。 轩辕明不放心地道:“你可别对莺莺有任何不敬,否则本宫可饶不了你!” 轩辕明知道宁相公是个色胆包天的,生怕他犯了毛病,对莺莺动了歪心思。 宁相公一脸惶恐地道:“我哪儿敢动您的人啊,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殿下您可别误会!” “谅你也不敢,去吧,本宫先走了!”轩辕明打发了宁相公,又看了一眼宁府老太君的住处。 他忽然感受到,宁老太君对他的所有帮助,突然就成了枷锁,如果他身为太子,竟然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将来他即便登基为帝,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他身边的人大多都听命于宁家,能为他个人所用的人,实在是不多啊! 看来是时候要培育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而不是听命于宁老太君的力量。 轩辕珏和谢晚晴在屋顶上,正打算悄悄离开了,没想到宁相公竟然去而复返。 谢晚晴本能地觉得此事有转机,忙拉住了轩辕珏,道:“事情有变,先别走!” 轩辕珏皱眉,道:“怎么了?” “那个爱闹事的宁相公来了,这么晚他还来找宁老太君,肯定不正常!”谢晚晴道。 轩辕珏也安静下来,看着下面的动静。 宁相公敲响了宁老太君屋子的门,开门是先前负责对莺莺动刑的丽嬷嬷。 “哎哟,我的爷,您怎么又来了?老太太去佛堂了,这会儿正伤心呢!”丽嬷嬷看来是知道宁相公去而复返准没好事。 宁相公嘿嘿笑着,道:“那个姑娘呢?” “什么姑娘?”丽嬷嬷故意装傻。 宁相公讨好地拉着丽嬷嬷的衣袖,道:“丽嬷嬷,你就别跟我这儿装傻了,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啊,把太子的女人给抓了,太子来得及,肯定还没死吧?” “三爷,您还是别多问了,这件事可容不得你插手,快些回去歇息吧!”丽嬷嬷道。 宁相公嘿嘿笑着,道:“丽嬷嬷,祖母是不是也为这个女人烦心呢?不如交给我吧,我定会妥善处置了!” 丽嬷嬷吓了一跳,道:“我的爷,您在胡说些什么呢,这个人也是您能碰的?可别给自己惹祸上身了!” “左右你们也是要把人弄死的,何不交给我呢,您放心,我准不会让她活过今夜!”宁相公道。 丽嬷嬷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行,这可不是儿戏,您平日里怎么闹都成,老太君惯着你,可是这事儿可关系到太子,哪能由着您的性子来?” 宁相公见丽嬷嬷不肯,便耍起了无赖,往地下一坐,道:“嬷嬷今天不肯答应,那我就索性不走了,我看你们当着我的面儿怎么把人给弄走!” “哎呀,我的祖宗哎,您这是闹什么呢?待会儿老太君知道了,还不得狠狠地罚你?”丽嬷嬷被宁相公闹得是慌了手脚。 宁相公却梗着脖子道:“丽嬷嬷,你可别吓唬我,反正我是知道,祖母进了佛堂,每个两三天是不会出来的,这次事儿闹得这么大,刚刚太子伤了她的心,恐怕两三天都出不来,祖母肯定是把那姑娘交给你了,你若不依我,我就赖着不走了,看你能把我如何!” 原来宁相公是吃准了宁老太君闭门不出,不知道他在这讨要莺莺,才敢对太子夸口说一定能办成此事。 丽嬷嬷见状,哭丧着脸道:“小祖宗,您这不是拿奴婢的命在开玩笑么,老太君的命令,我哪里敢违背啊,您明知道我这会让就要去处置那个姑娘,你还来为难奴婢!” “哪里就让你为难了?你去杀,和给我玩完了再杀有什么区别?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啊是没什么大出息了,可是听说这个姑娘连太子都没碰过,若是我能尝个鲜儿,那是此生无憾了!”宁相公摆出一副浪荡子的模样来。 丽嬷嬷摇着头,指着宁相公的脑门儿,道:“你这个小祖宗啊,就是不学好,这天下女人多得是,你何必非得要这个要命的女人呢?” “不管,我就是要定了,嬷嬷,你就疼疼我,自从上次惹了丞相府的那个二小姐之后,我都被父亲禁足了好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荤了,只能跟府里的姑娘们玩,实在没趣,你就把那女人送给我,我保证不会惹出麻烦来!” 宁相公胡搅蛮缠的功夫是一流的,脸皮更是特等的厚。 丽嬷嬷被他缠的是手足无措的,宁相公见状,便推开她,自己冲了进去。 丽嬷嬷赶紧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嘴里还喊着:“我的爷,您别乱来啊,我要跟着你胡闹,老太君非要我的命不可!” “只要你们不说,祖母怎么会知道?等她出来,人都死了,她还能把我怎么着啊?”宁相公到处看,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人在哪儿。 丽嬷嬷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松了口,道:“我的爷,您别到处瞎碰了,免得砸坏了老太太的宝贝,反倒给我再添罪状,人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可得保证,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而且……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第233章 手牵手一起走 宁相公一听,赶紧就应了,笑着道:“还是嬷嬷最疼我,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事儿,不能变!” “哎,我是怕了您了!”丽嬷嬷哀叹道。 说着丽嬷嬷便打开暗格,莺莺和欢喜被捆绑在一起,堵了嘴,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丽嬷嬷道:“你看吧,人都这样了,你要了去还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的……哟……还两个呢,太棒了,那我可就带走了!”宁相公摩拳擦掌,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丽嬷嬷不放心地道:“您可不能在府中乱来,从后门出去,随你上外面的哪个野宅子闹去,别被人发现就好!” “放心,放心,这事儿我还能比你糊涂?我就带走了,丽嬷嬷您歇着吧!”宁相公一手抓起一个,力气倒还很大。 丽嬷嬷送宁相公出了后院的门,叮嘱道:“小心啊,别闹出大事来!” “哎呀,丽嬷嬷,您到底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我走,待会儿再招来别人!”宁相公不耐烦地道。 后院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那是他刚刚就安排好的。 丽嬷嬷看着他把人塞入了马车,才安心地把后门拴上,然后回了屋子。 宁相公赶紧驾着马车匆匆而去。 谢晚晴看了,道:“王爷,咱们得跟过去,那个登徒子,定会对莺莺不利的!” 轩辕珏二话没说,抱着谢晚晴便跟了上去。 却没想到,这马车竟然往东宫去了。 谢晚晴见状,道:“没想到,最后莺莺竟然被这个宁相公救了!” “也算是莺莺命不该绝!”轩辕珏摇头失笑。 谢晚晴却十分开心地道:“也好,总算莺莺福大命大,看来……计划可以继续实行了!” “瞧把你高兴的!”轩辕珏笑着道。 谢晚晴笑的越发灿烂了,道:“难道不应该高兴么,终究不必牺牲一个同伴的性命!” 轩辕珏道:“嗯,但是莺莺已经不宜久留东宫,必须要让她尽快撤出来!” “轩辕明也不敢让她留在东宫的,否则真要跟宁老太君撕破脸,他自己也得不偿失!”谢晚晴道。 轩辕珏点头,道:“那就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吧,黄河那边……也快差不多了!” “灾情严重么?”谢晚晴担忧地问。 轩辕珏点点头,一脸沉重,道:“很严重,由于难民众多,已经爆发力额小规模的动乱,但都被当地官员镇压了!” “哎……轩辕明真的是太造孽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置百姓性命于不顾,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皇帝?他若登基了,受苦的是更多的百姓!”谢晚晴愤怒地道。 轩辕珏道:“他贪墨了一半的赈灾款,还有一半底下的官员分了分,能真正用于赈灾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那还是尽快行事吧,时间久了不住地要死多少人!”谢晚晴实在也不忍心让那么多人白白牺牲。 轩辕珏摇摇头,道:“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而且依照现下的情形看,可能就这半个月内,就要爆发大的暴乱!” 谢晚晴攥紧了拳头,她记得前世黄河这场大灾是轩辕珏去负责的,索性轩辕珏处理得当,没有发生什么惨剧,为此皇帝还特意褒奖了轩辕珏。 可是这一世,由于她的参与,这件事变了轨迹,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啊! “怎么了?”轩辕珏看她脸色有变,以为她心里有什么事。 谢晚晴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安,万一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算不算罪人?” “就算没有我们,水灾也会发生,若不是真正替百姓考虑的人负责赈灾,也会同样发生这样的惨剧,轩辕明的贪念,不会因为我们而改变,他为莺莺赎身不过只要五万两,若他只拿五万两,那些官员难道敢拿的比他多?” “他贪得无厌,想要趁机大捞一笔,底下的贪官自然更肆无忌惮地贪污,这才是造成悲剧的真正原因!” 轩辕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负罪感,这件事算不到他的头上去。 就算轩辕明不去贪污赈灾银,也有其他办法可以凑过五万两银子,可是他偏偏选了这个方法,只能说他本身就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太子! 谢晚晴想了想也觉得轩辕珏说的对,她们不过是利用了太子的贪婪本性罢了,并没有逼着轩辕明去做这些事情。 “走吧,送你早些回去,免得谢子安又拐本王把你拐走了!”轩辕珏笑着道。 谢晚晴也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哥哥平日里也不在院子里,他今晚不知道我要出来的!” “未必,总觉得每次本王要找你,他总是能提前知道一样!”轩辕珏颇为不满地道。 谢晚晴掩嘴偷笑,道:“兴许哥哥就是派人盯着你呢!” 谢晚晴这么一提醒,轩辕珏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道:“还真有可能,谢子安的本事我倒是知道几分,说不准我身边真有他的人!” “不……不会吧?我就这随便一说,您可别当真啊!”谢晚晴吓了一跳,谢子安若这在轩辕珏身边安插眼线,那岂不是太伤和气了? 轩辕珏见她紧张了,刮了一下谢晚晴的鼻子,道:“瞧把你紧张的,本王也是随便一说,虽然你哥哥本事很大,但是本王有那个自信,他的人近不了本王的身,更不可能知道本王的行踪!” 谢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娇嗔道:“王爷,您也学会戏弄人了!” 轩辕珏见她如此娇态,竟生出一些悸动来,看着谢晚晴的眼神都热热的。 谢晚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缩了缩身体,道:“王爷,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轩辕珏点头,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谢晚晴却觉得这似乎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有些紧张,又觉得很惬意,微暖的风吹在脸上,像被人温柔地轻抚一般。 轩辕珏却只是在想,若是这条通往谢晚晴小院的路,能够没有尽头,应该更好! 直到送到谢晚晴的小院门口,轩辕珏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谢晚晴,道:“晚儿,改日本王……再来看你!” “好!”谢晚晴点头微笑。 轩辕珏又道:“听说天泉山的花都开了,很漂亮,你愿不愿意去看看?” “春天了,花是都该开了!”谢晚晴依然笑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和他一起去赏花,似乎太过高调了,若被人发现,总不好。 轩辕珏似乎意识到谢晚晴的心思,忙解释道:“本王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别人打扰到的!” “那……”谢晚晴犹豫了一下,就在轩辕珏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一刻,又道:“好,就由王爷做主!” 轩辕珏听了,自然心生欢喜,道:“那本王到时派人来接你!” “嗯!”谢晚晴点头。 轩辕珏还要再说什么,院门被从里面哗啦一声打开,谢子安摆着臭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晚儿,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息?”谢子安不悦地道,眼神不善地看着轩辕珏,跟防贼似的。 轩辕珏摸了摸鼻头,谢晚晴冲着他眨眼间,示意他不要介意,然后才转身对谢子安道:“哥,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王爷只是送我!” “哼,还不是他把你拐走的!”谢子安别扭地道。 谢晚晴莞尔失笑,道:“哥哥,你就别闹小脾气了,我们都是为了大事!” “他心里除了大事,肯定还有别的事儿!”谢子安道。 轩辕珏却大方地承认道:“的确,本王心中,晚儿这件大事虽然很重,但有些小事也不得不操心!” 谢子安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晚儿,咱们回去!” 谢晚晴冲轩辕珏欠了欠身,道:“王爷也早些回去歇息,我先告辞了!” “嗯!”轩辕珏点头,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颇有缠绵不舍之意。 谢子安看了,心头一股火烧起来,赶紧将谢晚晴拉进来,然后匆忙道:“王爷慢走,不送!”就把门给关上了。 谢晚晴无奈地道:“哥哥,你别这样,王爷到底是王爷!” “等他什么时候能从皇上那儿要来赐婚的圣旨,我才能安心将你交给他,否则我绝不能让你受委屈!”谢子安还是固守自己的原则。 谢晚晴知道他都是为自己考虑,也不能怪他,只好道:“哥哥,我自会保护自己,绝不行越礼之事,您难道还不信自己的妹妹么?” “这种事情说不好的,男子的花言巧语就是裹了蜜的毒药,若没有我守着,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你心存不轨?”谢子安自认很了解男人的心思,自然不敢让妹妹吃亏。 谢晚晴和他说不通,只好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往后我要再见王爷,你就在一旁看着,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有时候我也忙得没办法顾上,你可要带上灵枢和素问,不能像今日一样,和他独处这么久!”谢子安道。 谢晚晴已经无言以对了,加上又困又累,只好点头都依了,匆匆回去歇下来,免得被谢子安继续碎碎念! 第234章 莺莺好委屈 且说这头宁相公将人送到了东宫最偏角的门前,轩辕明问询亲自赶来。 宁相公讨好地道:“殿下,人已经带来了……这回我可是费了……” 还不等宁相公说完话,轩辕明就赶紧推开他,掀开车帘,却看到莺莺奄奄一息地倒在了欢喜身上,欢喜也是浑身伤,看着轩辕明,立刻就哭了。 “太子殿下……姑娘……救救姑娘!”欢喜求道。 轩辕明大惊失色,赶紧将人从车上抱下来,大概是碰到了莺莺身上的伤口,莺莺痛呼一声,睁开了眼睛。 “莺莺,你怎么样了?”轩辕明担忧地问。 莺莺看着轩辕明,眼里尽是恐惧,摇摇头,道:“没……没事!” “伤的有点儿重,我祖母身边那些老妈子,各个都是好手!”宁相公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轩辕明瞪了一眼宁相公,道:“那你为什么不劝着点儿?” “我哪能劝得住啊,殿下又不是不知道,祖母那个人最是向来都是独断独行,连我父亲都没办法,别说是我了!”宁相公委屈地道。 轩辕明心中更加恼恨,莺莺却气息奄奄地道:“殿下,放我走吧,为了您,也为了莺莺,请放我离开吧!” “你现在浑身都是伤,能去哪里?还是先把伤治好!”轩辕明安抚道。 莺莺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哽咽道:“我知道殿下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再留下来了,我正是料到因为殿下的宠爱会惹来祸患,才不告而别,为的就是保住这条命,也是为了保住殿下的清誉,可是没想到,即便我已经走了,还是没能躲过这场浩劫!” 轩辕明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满心都是愤懑和歉疚,道:“对不起,莺莺,都怪本宫没有保护好你,本宫以为外祖母已经答应让你留在本宫身边,便不会为难你,没想到……都是本宫的错!” “殿下,不怪你,莺莺从不怪你,若不是你,莺莺现在便只是个任人宰割的歌姬,受尽人间冷暖,是殿下给了我自由和做人的尊严!”莺莺的笑容里带着一抹惨淡。 轩辕明却更加心疼她了,抱着莺莺的手都带着颤意,道:“莺莺,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才会……” “殿下,别这样说,我明白的,您即便贵为太子,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莺莺微笑着道。 宁相公在一旁干咳了两声,道:“殿下,要是莺莺姑娘实在不想去东宫,还是先找个地方将她安置下来,然后请大夫为她治伤,以后的事儿殿下可以从长计议!” 轩辕明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人是宁相公从宁老太君那里偷来的,他若正大光明地带回东宫,那就等于跟宁老太君正式宣战。 他现在还没办法脱离宁家和宁老太君的掌控,他自己一个人的势力,不足以对抗轩辕珏,坐不稳太子之位,他就什么都不是! “好,你来安排,一定要隐蔽,而且确保不会被外人知道!”轩辕明道。 宁相公想了想,道:“那就去我在城西的小院儿吧,那里什么都齐全!” 轩辕明一听就皱了眉头,宁相公见状赶紧解释道:“殿下放心,那个院子很干净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当初买下来是为了跟我爹闹别扭的时候去小住的,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宁相公的名声实在太臭,轩辕明对他不放心也是应该的,毕竟把莺莺交给宁相公,就等于把一块大肥肉送到了狼嘴边。 “你的小院本宫租下来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再去!”轩辕明道。 宁相公识趣地道:“是是是,莺莺姑娘住在那里,我怎么也要避嫌,殿下您就安心吧,我再不是东西也不敢乱来!” 轩辕明哼了一声,道:“那就走吧,别耽搁了,小豆子,你去请大夫跟上!” 宁相公赶忙又赶着马车往自己的小院子去了,到了地方,轩辕明赶紧吩咐人烧热水,给莺莺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之后,大夫才来了。 小豆子还特意将原来伺候莺莺的素心一起带来了,大夫给莺莺开了药,素心又帮莺莺和欢喜上了药之后,轩辕明才进了屋子。 素心见到轩辕明,眼睛就红了,道:“殿下,谁下手这么狠,姑娘身上都是伤,没一块好地方了,看着连奴婢都心疼!” 伤都在衣衫遮蔽下,轩辕明自然没看到,听到素心这样说,也跟着揪心,道:“莺莺,你很痛么?” “有一点痛……”莺莺道,其实她真的很痛,即便她并非娇身惯养的千金贵女,但是自小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凌虐,相反,训练她的师父和嬷嬷都对她很好,她所接受的训练也无非是琴棋书画,就算偶尔偷懒,也不过是罚她面壁思过,从来没有打骂。 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宁老太君手里,那一刻的绝望,真是痛彻心扉的。 她也听到了屋外轩辕明来救她,可是最终,轩辕明还是放弃了她。 莺莺在想,如果她真的爱上了轩辕明,真的如表面这样依赖他,信任他,一定会很痛苦吧! 明明好像对她情深不悔,可是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妥协了,放弃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谢晚晴说的对,轩辕明这个人,归根结底还是自私自利的,他不会真的为了谁而放弃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轩辕明并不知道莺莺的想法,此时将莺莺救出来了,他心也就定了,只是不断地安慰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你放心,好好养伤!” “殿下,我还是想离开京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我实在惹不起那些贵人,虽然现在我已经被殿下救出来了,但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我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么?” 莺莺看着轩辕明,她想经过这一次,王爷和谢小姐那边,应该也会想法子让她离开了。 轩辕明摇头,抓住莺莺的手,道:“莺莺,你别害怕,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殿下,我知道我出身卑微,配不上殿下,所以我宁可独自离开,既然有人不愿意让莺莺留在殿下身边,那殿下何不顺了他们的意呢?”莺莺委屈万状地问。 轩辕明看着莺莺,一副受了伤的样子,道:“莺莺,难道你不肯跟着本宫了么?你答应过要留在本宫身边的!” “可是殿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大火险些要了我的命,这一次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我只剩下了半条命,难道还不够么?莺莺自认不是铁打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三番两次的伤害和算计?” 莺莺的话让轩辕明几乎无地自容,他真的是太无能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姑娘,殿下也不想的,都怪那谢庶妃,若不是她丛中作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素心到底是忠心轩辕明的,开口帮轩辕明开脱。 莺莺只是苦笑,道:“那谢庶妃能有什么能耐,只是她身后的人太厉害了,若我也有个身为丞相的父亲,谁还会这样伤害我,阻止殿下和我在一起呢?” 轩辕明听了,心中愤恨不已,道:“这个该死的谢崇光,本宫定不会轻饶他!” 莺莺的眼里流过一抹得逞的快意,很快便消散于无形,道:“殿下不要怪别人,都是莺莺的错,莺莺没有投生个好人家,父母去的那样早,留下我孤苦伶仃,偏偏又是个蠢笨的,竟被人片区卖到那种腌臜地方,即便我清清白白,谁又肯相信?” 轩辕明看莺莺哭得梨花带雨,心疼极了,握住她的手,为她擦干眼泪,道:“莺莺,你莫哭,哭得本宫的心都跟着乱了,你不要难过,本宫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那谢崇光竟然敢违背本宫的命令,偷偷将此事告诉了我外祖母,害的你这样凄惨,本宫必要他后悔莫及!” 素心也添油加醋地道:“谢氏父女俩真是令人讨厌,奴婢怀疑当初那场大火,也是她谢家人干的,谢庶妃一个人,哪里敢做那样的事儿!” 轩辕明听了,觉得很有道理,道:“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谢崇光以为本宫缺不得他了么?哼,没有他谢崇光,本宫照样是太子!” “殿下说的对,那谢丞相定是仗着自己是丞相,才敢不把殿下放在眼里,连殿下心爱的女子都敢坑害,简直可恶!”素心道。 轩辕明越听越火大,道:“莺莺,你先养好伤,你在这里的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的,等本宫把那些小人给收拾了,以后谁也不敢再伤害你!” 莺莺听了,只是轻轻抹泪,道:“但愿不要再有人来找麻烦,我已经承受不了更多了!” 轩辕明歉然地道:“莺莺,是本宫对不住你!” 莺莺摇头不语,满脸的悲戚。 轩辕明也无奈极了,若是他现在当了皇帝,谁敢对他指手画脚呢?他想要谁就要谁,想宠谁就宠谁! 越是这样想,轩辕明就越是想要得到那个位置,简直有些急不可耐了! 第235章 谢老夫人的打算 轩辕明好容易把莺莺安抚好了,让她先在宁相公处住下来,而自己则返回东宫去了。 他必须要教训一下谢崇光,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他让他去想法子给莺莺安排个身份,他竟然敢去宁老太君那里告密。 不仅害得他和宁老太君生了嫌隙,还几乎让莺莺丧命,这口恶气不得不出! 轩辕明回到东宫之后,便将谢思茹从床上拖了起来,森寒着脸,道:“谢思茹,收拾你的东西,滚回谢家去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谢思茹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轩辕明咬着牙道:“回去问问你的好父亲,他到底干了什么!” 谢思茹忽然想到了莺莺的事儿,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心中又是恨又是怕,道:“殿下息怒,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妾身不清楚啊,和妾身没有关系的!” 轩辕明冷笑道:“和你没有关系?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父女打的算盘,就算莺莺死了,你也别想替代她,本王心里,容不得你这种心如蛇蝎的毒妇!” “妾身冤枉啊,殿下,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谢思茹哭着问道。 轩辕明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缠上来的手,道:“你最大的错就是不应该与莺莺为敌,她是本宫的人,你们也敢动她,简直不知死活!” “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莺莺姑娘住进东宫以来,妾身一直都对她礼敬有加,绝不敢丝毫冒犯和刻薄,殿下为何要这样说妾身呢?”谢思茹委屈极了。 轩辕明却因为谢崇光再也不肯相信谢思茹的话了,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反而觉得厌烦。 “够了,本宫不想再听你解释,回去跟你父亲好好解释吧,现在收拾东西,滚回谢家去,你父亲要是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轩辕明并不打算直接去逼迫谢崇光,谢思茹回了谢家,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他不肯,那就让他谢家再度成为笑柄好了! 谢思茹绝望地看着轩辕明,求道:“殿下,不要啊,妾身求求您了,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听殿下的,您去把莺莺姑娘接回来,以后必定好好侍奉您和莺莺姑娘,给你们做做牛做马做奴婢!” “晚了,莺莺几乎丧命于你父亲之手,你们竟然连本宫的人都容不下,本宫如何还能再相信你们?”轩辕明丝毫不为所动。 谢思茹一听,也吓了一跳,难怪轩辕明如此愤怒,原来是那个贱婢差点儿死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死成呢,真是便宜她了! “殿下,那……那莺莺姑娘现在如何了?妾身真的对莺莺姑娘没有敌意的,若说她没进东宫之前,我们素不相识,妾身对她可能还有些嫉妒和醋意,但是自从见了莺莺姑娘,妾身心里只有欢喜,她又温柔又善良,才华满腹,又为人和善,比起其他姐妹,妾身真的更愿意与莺莺姑娘相处,并不想害她啊!” 轩辕明看着谢思茹一脸诚恳的样子,微微蹙眉,想要知道她话里有几分真心。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自从嫁给了殿下,妾身就没有幻想过能独占殿下的宠爱,殿下现在是太子,将来就是九五之尊,三宫六院那本是平常,我又何苦要和莺莺姑娘为难呢?她那么和善无害,必定能和妾身和平相处,甚至还能做好姐妹,殿下喜欢她,妾身也喜欢她,殿下,妾身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啊!” 谢思茹哭得甚是可怜,表决心的时候那更是恨不得把心窝子逃出来给轩辕明看。 轩辕明被谢思茹这一番表白,说的也有几分动摇了,他想了想,觉得如果谢思茹能够接受莺莺,也并非一件坏事。 虽然现在他不能把莺莺带回东宫,但是迟早有一天,莺莺是要跟着他的,那么到时候能有个伴儿也不错! 轩辕明看着谢思茹,道:“若是你能真心待莺莺,本宫就不为难你,但是你必须要回去跟你父亲说清楚,日后若再敢为难莺莺,我必不饶他,连带着你,也一并要受到牵连!” 谢思茹心里舒了一口气,她真是费劲了唇舌才换来了轩辕明的回心转意。 “是,殿下,妾身明日一早就回谢家,必定把话和父亲说清楚,让他不要再为难莺莺,也不要再和殿下作对,一切以殿下马首是瞻!”谢思茹讨好地道。 轩辕明如此才缓和了脸色,道:“你能够如此识大体,对你对谢家来说都是好事,惹怒了本宫,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那莺莺姑娘现在何处?”谢思茹小心翼翼地问。 轩辕明警觉地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殿下不要误会,妾身只是觉得莺莺姑娘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妾身想替殿下去看望她,照顾她,毕竟我是女子,她有许多不便之处也好对我说,可能殿下就不那么方便了!”谢思茹满脸堆笑地道。 轩辕明却一口回绝道:“不必了,本宫会安排人去照顾她,不需要你多事,你不是已经有了身孕么,好好养着吧!” “是,只是盼着莺莺姑娘能早日回来与妾身作伴,说实话,因为妾身进东宫一直颇得殿下宠幸,其他姐妹与我并不亲近,只有莺莺姑娘对妾身和颜悦色,妾身还真是想念她!”谢思茹一副和莺莺极为投缘的样子。 轩辕明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听她的话,也相信了几分,道:“迟早会的,等本宫解决了那些碍手碍脚的人,莺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本宫身边了!” 谢思茹心里咯噔一声,她不知道这些“碍手碍脚”的人,到底包括哪些人,她父亲,她舅父,会不会还有她自己? 谢思茹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她也要为自己打算一下了,如果再让莺莺占据轩辕明的心思,哪里还有她出头的日子? 舅父和父亲之所以把她送到东宫,可不是为了让她屈居人下的,太子妃的位置一定要属于她,将来的皇后位子也必须要属于她,任何敢挡在她前面的人,都该死! 轩辕明还当谢思茹改了性子,对她的表现还是很满意,晚上便留在这里歇下了。 两人一番缠绵之后,才各自安寝了。 谢思茹起来之后百年收拾了东西往谢家去了,她必须要和父亲好好商议一番,到底如何对付这个莺莺! 一次没把她弄死,第二次还是让她逃了性命,下一次可不能再让她有机会逃脱了! 谢思茹回到谢府之后,先去了谢老夫人处,此时谢崇光还未下朝,所以没在府中。 谢思茹将昨夜轩辕明的说的话转述给了谢老夫人,吓得谢老夫人脸色都白了,道:“你父亲怎么能如此糊涂呢,竟然还大张旗鼓地去告诉宁家的老太太,这不是摆明了要和太子唱反调么?虽然他的初衷是为太子好,但这种事情是不能摆到明面儿上来的!” 谢思茹道:“可是,宁老太君若不出面,太子肯定不会放弃立那个贱婢为侧妃,要让那么个出身卑贱的女人骑在我的头上,那岂不是让我们谢家都没脸么?” 谢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宁老太君不出面,咱们难道就没办法收拾她了?一个女人罢了,就算太子把她接到东宫,让她成了侧妃,又如何,她没根没基的,你要是表现得大度一点儿,太子一高兴也让你做了侧妃,岂不是皆大欢喜,等你坐稳了位置,再慢慢收拾她!” 谢思茹道:“可是她一个风尘女子,怎么配得上殿下?若是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殿下啊?” “管别人如何想,殿下若是想要她当侧妃,自然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否则皇帝那边也不会答应!”谢老夫人毕竟年长见识多些,猜得倒是很准确。 谢思茹若有所思地道:“您说的对,殿下是让父亲帮他出主意来着,父亲当时并不知道莺莺的出身,还打算让武安郡王收她当义妹,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她立为侧妃了!” 谢老夫人道:“这不就对了,你们啊,这一步棋下的实在是太臭了,现在你父亲惹恼了太子,还要拖累你跟着失宠,幸好你机敏,暂时安抚住了太子,但是你父亲这边就不好交代了!” “哎……那祖母您说该怎么补救啊?父亲若是真受到责罚,可如何是好?”谢思茹哭丧着脸问。 谢老夫人道:“为今之计,只有请武安郡王出面了,若是他肯立刻出面解决这件事,收那个女人为义妹,你父亲或许可将功补过!” “可是武安郡王凭什么听咱们的啊,除非是太子自己去找他,那也不能算咱们的功劳!”谢思茹道。 谢老夫人笑了笑,道:“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武安郡王虽然听从太子的吩咐,但是也需要有人站在太子这一边去积极支持这件事,只要咱们家把态度拿出来,太子自然就不会再恼你父亲和你了!” 谢思茹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之前她只是说说能接受莺莺,太子立刻态度就不同了。 第236章 灾民暴动 “祖母,您说的有理,那茹儿就都听您的!”谢思茹乖巧地应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笑眯眯地道:“你能明白过来就好,不要争一时长短,如今之计,还是要以太子为重,太子的地位不保,你争赢了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是,祖母教训的有理,是孙女鼠目寸光了!”谢思茹道。 谢老夫人道:“回头你夫妻回来,你就这样跟他说,你父亲也是为了太子的名誉着想,才会去把这件事禀明宁家的老太太,但那女子不过是一个玩意儿,何必为了这件事得罪了太子呢?” 谢思茹终究是被谢老夫人说服了,道:“是,那就等父亲回来,祖母也帮着说一说!” 谢崇光回来之后,谢思茹将谢老夫人的意思这么一说,谢崇光果然有些不确信,道:“母亲,道理是没错,但是这件事一旦被太子的政敌掌握了,那对太子将是很大的打击啊!” “太子又没打算再立那个女人为侧妃,有武安郡王出面收她为义妹,再换个身份,谁又知道她的来历!”谢老夫人道。 谢崇光却还是摇头,道:“那景王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些年无论太子如何打压,他都依然在朝中屹立不倒,虽说有皇上刻意的纵容,但与他自身的实力也是密不可分的,太子已经数次为声明所累,若是再行糊涂事,这地位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谢老夫人略沉吟了片刻,道:“话虽如此,但是太子对咱们谢家和茹儿都有了很深的芥蒂,若是从此以后你失了太子的信任,那可是更大的不妙啊!” 谢崇光也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想起那日在宁家,轩辕明看自己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杀了他一样,他想若不是顾着宁老太君,当时可能太子都会对他动手了! 谢思茹也担忧地道:“祖母说的有理啊,父亲,昨晚太子可是对我大发雷霆,差点儿要把我遣送回谢府!” 谢崇光听了,脸色一紧,道:“这……太子也真是太糊涂了,为了那么个女人,竟然要闹到众叛亲离么?” “崇光,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太子,男人哪里有不糊涂的时候,不过是一时被狐媚子迷惑了,总会有他醒悟的时候,皇上心里,太子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咱们不能不为谢家的未来考虑啊,你忘了当初你把晚儿赶出家门,都为了什么吗?我们谢家孤注一掷,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谢老夫人面色严峻地道,他们谢家已经把所有的家底都压在了太子身上,一旦太子失势,或者他们谢家被太子所厌弃,那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啊! 他们输不起,更不能输,所以现在只能稳稳地坐在太子这条船上,直到太子登基,他们才能有个善终! 谢崇光长叹一声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有理啊,是儿子一时糊涂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以为要为太子扫除妖邪才是为他好,没想过咱们自家的立场!” “太子为了这件事都能和宁老太君闹得不愉快,就更别提咱们谢家了,茹儿还在东宫,等茹儿获宠了之后,还愁那什么歌姬么?”谢老夫人道。 谢崇光道:“好,这件事就依母亲之计,我这就修书去给武安郡王,然后再亲自到东宫向太子谢罪!” “嗯,去吧,顺便把茹儿也送回东宫去!”谢老夫人道。 谢崇光将书信寄出之后,就赶紧带着谢思茹去了东宫,自然是一番自责,又表了决心和立场,才将太子的态度稍稍转变了过来。 谢思茹松了一口气,太子则将信将疑,但到底他还需要谢崇光的帮助,也就没有再为难谢家父女。 轩辕明急着去见莺莺,便把谢崇光打发了。 可是轩辕明并不知道,他还在关注莺莺的伤势,黄河那边却已经爆发了不可收拾的灾民暴动。 武安郡王先将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东宫,轩辕明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件事一旦传给皇上,他就完了。 慌乱之下,轩辕明只好叫来了谢崇光,想要听听他的意见,谢崇光一听这样的消息,也当场白了脸。 “殿下,怎么会发生灾民暴动呢?这……这不可能啊,这一次负责赈灾的可是殿下,还有柳尚书呢,他在干什么?”谢崇光问道。 轩辕明一听到柳尚书的名字,也是气的咬牙切齿,道:“都是这个柳承勋,本宫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好好地办差事,怎么还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谢相,您说现在该怎么办,这件事一旦被父皇知道了,那本宫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这……这能瞒得住皇上么?皇上的血衣卫可不是吃素的,哪有能瞒得住他们的事儿呢?”谢崇光急的是满头大汗,太子一旦被牵连,那他的前途也就完了。 轩辕明恼火地道:“不就是想要你来想想办法么,否则本宫要你们这些臣子有什么用?” “是是是,可是现在臣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谢崇光看了一眼轩辕明。 轩辕明急切地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殿下能够阻止蓝晋去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然后咱们再想办法镇压这次暴动,将那些乱民处置了,这件事就不会闹到皇上那边去了!”谢崇光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到底暴乱有多厉害,镇压又有没有效果,他都不清楚! 可是急坏了的轩辕明却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道:“很好,本宫这就派人去拦截蓝晋,不让他进京!” “不仅是血衣卫,必须要保证景王那边的人不会出乱子!”谢崇光在这紧要关头,自然不会忘记轩辕珏。 轩辕明立刻点头,道:“谢相思虑周全,那就有劳您了!” “恐怕啊下官的能力有限,这件事还得林家还有宁府一起出动,林家有兵权在手,可以替殿下去镇压叛乱,宁老太君会让宁府的人替您守住京城!”谢崇光道。 轩辕明点头,道:“林家那边有劳谢相出马,至于宁家,本宫会亲自去的!” “是,那下官这就去了,如今必须要分秒必争,稍有迟疑都会万劫不复,殿下,若是万不得已,恐怕您还要做好其他准备!”谢崇光提醒道。 这可是关乎太子之位的存亡,若是灾民暴动真的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候轩辕明的太子之位怎么也保不住了,所以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轩辕明皱了皱眉头,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吧!” 轩辕明的眼睛里有一抹冷意,他的位子谁也别想染指,而如今唯一敢跟他争的也就轩辕珏了,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轩辕珏若不死,真是后患无穷啊! 轩辕明忽然招来了自己的侍卫,封铎。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封铎问道,他是东宫侍卫长,也是轩辕明最得力最信任的贴身侍卫,几乎是和轩辕明一起长大的,对轩辕明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 轩辕明道:“阿铎,本宫有麻烦了!” 封铎问道:“殿下有事,卑职自然要为殿下分忧,请殿下吩咐!” “如果本宫要你去杀轩辕珏呢,你也肯么?”轩辕明问道,眼神直直地盯着封铎。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其实也是因为封铎的身份尴尬,他虽然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面对轩辕珏,却总是狠不下心来,因为封铎和轩辕珏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以说,在孩提时代,在他母后还有轩辕珏的母妃都没有去世的时候,他们三个的关系也是相当投契的。 封铎是孤儿,被皇帝收养在身边,后来就跟着他伴读,轩辕珏因为受宠,所以也一直和轩辕明一起由皇帝亲自教养。 后来世事变幻,他们都长大了,他和轩辕珏的关系一日坏似一日,直至现在,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封铎虽然跟着他进了东宫,成了他最得力的手下,但是他一直只是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轩辕明要他杀谁都可以,但那个人如果变成了轩辕珏,他却往往会推辞。 封铎听到轩辕明的话,身体一僵,问道:“殿下,真到了这一步了么?” “生死存亡,不是他死,就是本宫死,阿铎,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从前本宫不逼你,是因为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但是现在本宫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轩辕明叹息着道。 他对轩辕珏最后的兄弟情也早就消失无踪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要对轩辕珏下杀手,但屡屡失败,他想除了封铎,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使命! 轩辕珏的眼里露出深切的痛楚和挣扎,道:“殿下,他是你的亲弟弟!” “他也是要抢我太子之位的仇敌,你忘了我母后是怎么死的么?你忘了我这些年是如何被他步步相逼,以至于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了么?你忘了前段日子,京城那些关于我的种种流言蜚语么?哪一样不是他在做鬼?”轩辕明恼恨地道。 封铎问:“我去劝景王,让他不要再跟殿下作对了,让他自请离京,去他的封地,可以么?” “阿铎,在皇家呆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样天真呢?轩辕珏如何甘心放弃?他不会答应的!”就算轩辕珏肯离开,他也不会放他离开的,注定了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第237章 谢子安的两难 封铎像是陷入了挣扎之中,轩辕明开口道:“阿铎,他已经把我逼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地步了,难道你要看着我跌落储君之位么?你知道的,自古以来,所有太子做不成皇帝的,都是什么下场!” “可是……难道非要杀了他么?”封铎问。 轩辕明点头,道:“阿铎,不是我狠心,他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不清楚这一点呢,可是在皇权面前,亲情算得什么?他要置我于死地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如今之计,只有杀了他,才能保全我的地位!” “阿铎,你帮帮本宫吧,我如今可以信赖的也就是你了,你去执行,至少不会伤及无辜,若是本宫派别的人去,死的可就不只是轩辕珏一个人了,难道你想看到更多的人流血牺牲么?” 轩辕明的话,让封铎倒吸一口凉气,道:“殿下,卑职既然身为殿下的侍卫,就应该保护殿下,如果必须要这么做,阿铎只能从命!” 轩辕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阿铎,谢谢你,本宫没有看错你,只有你对本宫一心一意!” “卑职自从跟随了殿下,就绝不敢有二心!”封铎一本正经地道。 轩辕明将封铎扶起来,道:“阿铎,那就拜托你了,今夜本宫等你的消息,决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是!”封铎答应了,可是心里却很难受,想起儿时的时光,那些他们三人朝夕相处的日子,竟然已经那么遥远了,人长大了,竟然会变成这样啊! 疼爱他们三人的皇帝,却用两个儿子互相制衡,让他这个养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是从很小他就知道,自己是要保护太子,追随太子的,所以对轩辕珏,他只能说声抱歉! 各为其主,各行其道,他纵然又千般不舍,也不得不痛下杀手! 封铎握了握手中的剑,第一次因为要杀人,而感到手抖! 轩辕明很放心地让封铎去了,他相信封铎的忠心,即便他心里不愿意,但是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做,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封铎的功夫深不可测,这些年,也正是由于封铎的保护,他才高枕无忧,从来不怕有人刺杀他,轩辕珏恐怕也不是封铎的对手! 所以他想,轩辕珏是活不过明天了! 轩辕明收拾了一番便去宁相公那里找莺莺了,莺莺受了重伤,所以一直都卧床不起,见轩辕明过来,也没有多热情,隐隐有拒人千里的冷淡。 轩辕明知道她受了委屈,也并不在意,反而耐心地哄着她,道:“莺莺,等你伤好了,本宫会给你另外安排一个住处,派人保护好你,以后不会有人再去打扰你了!” 莺莺看了他一眼,道:“殿下若肯让我离开京城,以后天空海阔,莺莺并不担心有人会伤害我!” “傻瓜,你一个弱女子,又无依无靠的,能去什么地方,难道你想最后还是被坏人骗走嘛?”轩辕明无奈地问。 莺莺红了眼睛,道:“那也总比呆在殿下身边,总是有人要害我好,在外面我小心翼翼地还能保存一条性命,在殿下身边,怕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以后再也不会了,本宫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儿发生!”轩辕明信誓旦旦地保证。 莺莺道:“不是我不懂殿下的一片苦心,实在是殿下身边的人对莺莺都不存有善意,的确是莺莺的身份配不上殿下,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是是……以后不会了,本宫必定会好好守护你,待我登基以后,必定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安安稳稳地呆在本宫身边!”轩辕明道。 莺莺没有吱声,轩辕明如果还能顺利登基,那她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殿下看起来很憔悴,昨夜没有睡好么?”莺莺问道,她接到了谢晚晴的消息,知道黄河暴动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轩辕明还有来看自己,想来他一定是有了对策吧? 轩辕明摸了一下脸,然后笑了笑,道:“没什么,出了点儿事情,已经处置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您都一夜未眠?”莺莺旁敲侧击地问。 轩辕明道:“上次黄河赈灾出了些小纰漏,已经派人去解决麻烦了,不会有事的!” 莺莺内心有些惊讶,灾民暴动属于“小纰漏”?那什么才是大纰漏啊? 不过她不好明着说,只能顺着轩辕明的意思道:“那就好,殿下为国事忧心,还要来看莺莺,莺莺心中也着实不安!” “你只要不再为外祖母伤害你的事情继续不理本宫,本宫就没有什么好忧心的了!”轩辕明道。 莺莺没有说什么,陪着轩辕明说了一会儿话,便打发他走了,她必须要尽快通知景王,轩辕明可能要有什么动作了! 这边轩辕珏接到莺莺的密报,也微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如果说轩辕明已经得到了黄河暴动的消息,却还有心思去见莺莺,说明他有恃无恐,那么……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信心? 谢晚晴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是谢子安告诉她的,而谢子安的消息准确到已经确定了轩辕明的计划。 “哥哥你是说,黄河暴动,他打算压下来,不给皇上知道?”谢晚晴惊讶地问道,那么大的事儿,能压得住么? “那边有武安郡王和柳承勋给他撑着,父亲今日去找了林将军,打算调用林将军麾下的军队前去黄河镇压暴动,打算先将事情无声无息地压下来!”谢子安道。 谢晚晴冷笑连连,道:“他还真是愚蠢到可怜,虽然林将军又调兵遣将的权力,但是林将军可不会傻到跟着他冒险!” “父亲去找林将军,想来是有办法让林将军答应下来的!”谢子安道,“但是此事一旦爆发,父亲和谢家……” 谢晚晴明白谢子安的意思,谢崇光跟着太子如此胡作非为,肯定会牵连谢家,她谢晚晴是脱离谢家了,可是谢子安并没有啊! 如果谢家倒了,意味着谢子安也会跟着受到牵连的! “哥哥,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做这些事儿的!”谢晚晴道,这件事就算她和轩辕珏不推波助澜,也会最终被皇帝知道,皇上一旦发现谢崇光竟然从现在开始就和太子勾结,一定会为之震怒。 到时候太子倒霉,谢崇光会更倒霉! 这是一个将柳家,谢家和轩辕明一举推翻的机会,她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点点头,道:“我知道!” “哥哥还是没办法狠下下来,看着他自取灭亡,对么?”谢晚晴问。 谢子安到底是谢崇光的儿子,即便对父亲再怎么失望,恐怕也没办法狠下心来,真的看着谢崇光死! 可是谢晚晴不一样,她已经对谢崇光,对谢家绝望了,她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晚儿,我知道你心中对父亲有很多的怨恨,可是……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谢子安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谢子安接着道:“我也明白,你需要帮助轩辕珏扳倒太子,但是这一次是很严重的事情,太子倒了,父亲和谢家也就完了,你确定还要继续这样做么?” 其实自始至终,谢子安虽然答应了帮助轩辕珏,也一直在暗中相助,但是真正涉及到了父子相残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没办法狠心。 谢晚晴抿了抿嘴,她心中自然是确定的,她不会再优柔寡断,不会再犹豫不决,那些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和折磨,她从未忘记过! “哥哥,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或者……你可以去劝他收手!”谢晚晴道。 谢子安听她这样说,便明白她的选择了,有些难过地问;“轩辕珏对你这么重要?” “扳倒太子对我很重要!”谢晚晴斩钉截铁地道。 谢子安眯起眼睛,道:“晚儿,我总觉得,你心里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哥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我死,要么他亡!”谢晚晴道。 谢子安抿嘴,道:“可是父亲呢?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哥哥,难道你忘了义庄的纵火案,你忘了他纵容柳氏对我痛下杀手,甚至要帮她掩盖真相?”谢晚晴难过地问,这绝不是谢崇光做的最过分的事儿。 如果太子得势,谢家得势,谢崇光绝对会做出更令人绝望的事情。 谢晚晴的话让谢子安忽然陷入了无措中,他明白谢崇光的无情和冷漠,他也明白谢晚晴受到的伤害,他早就做好准备帮谢晚晴到底,可是真的到了这最后的时刻,竟然还是有很多的不舍! “哥哥,这些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吧,我没办法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让我来做这个大逆不道的人,让我来做千夫所指的人!”谢晚晴看着谢子安,无比诚恳地道。 她不在乎那些话,她不在乎自己的手染上鲜血,不在乎被人诟病她吃里扒外,背弃自己的父亲。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微凉的眼神,立刻摇头,抓住了她的肩膀,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我是你的哥哥,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哥……不需要这样的,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为我做违背你心意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活的自在一些,自私一些,哪怕你选择回去帮父亲,我也不会怪你的!”谢晚晴有些哽咽地道。 她就是不要谢子安为自己牺牲,她可以踽踽独行,可以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仇恨! 第238章 不得不去救 谢子安摇头,道:“我怎么会帮着父亲去和你为难?我只是……” “我懂!”谢晚晴微微一笑,所有的话都藏在一句“我懂”里面了。 她懂他的心软,她懂他的挣扎,她也懂他的不舍! 谢子安微微舒了一口气,觉得心头那一丝隐忧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晚儿,谢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儿,父亲的事情,我只能去规劝,若他执迷不悟,那我也只能随他去了!”谢子安道。 谢晚晴点点头,她一切都懂,所以也不会为难谢子安,她知道谢崇光是不会回头的。 所以就让谢子安去全了他的忠孝节义吧! 谢晚晴只是怕,最后谢子安会因此而伤心,毕竟那个人是他的父亲,这是她和他都无法选择的无奈! “晚儿,今晚……”谢子安像是有什么哽在喉中一般,欲言又止。 谢晚晴歪了歪脑袋:“哥哥担心什么?” “没什么。”谢子安伸手捋了捋谢晚晴耳际的碎发,“今晚早些歇息,就不要出去了!”话虽这么说,但谢子安深知,今晚,无论如何他这个妹妹都是坐不住的。 谢子安稍坐了片刻,便起身要出门,谢晚晴也未多问,心知哥哥这一趟怕是要去见他们那个执迷不悟的父亲谢崇光。 终归父子一场,她可以无情,可哥哥到底不能。 谢晚晴叹了口气,目送着谢子安离开,临走时,谢子安转身嘱咐素问和灵枢道:“好好伺候小姐。”听那话头好似今夜将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一般。 素问与灵枢忙不迭点头:“大少爷您就放心吧!” 天色将晚,素问与灵枢二人便就自觉地钻到了谢晚晴房里,二人一人一边紧紧盯着谢晚晴。 谢晚晴起身走动了几步,瞧着这两个丫头神色古怪,莫名问道:“你们干什么?” 灵枢与素问二人对视一眼,灵枢道:“少爷要奴婢们好好看着小姐!” 谢晚晴嗤笑起来:“少爷真这么说的?”她可是分明听到哥哥只是让她们好生伺候,哪里就是这样像盯犯人一样了? 只是……哥哥突然这样紧张,定是有他不曾说出口的缘由,谢晚晴心口一紧,难道说今晚轩辕珏会碰到什么危险,而哥哥又担心自己同他在一起受到牵连吗? 谢晚晴静静地坐着将前后所有事情都梳理了一遍又回忆起谢子安适才的表情,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想,霍地起身,作势便要出去。 “小姐!”素问叫住谢晚晴,“天都快黑了,您要去哪儿?待会儿少爷回来见不到您又要担心了。” 谢晚晴长长的呼了口气,道:“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干坐着了,我这眼皮跳的厉害,今晚一定有事发生,我得去找他!” “小姐说的谁?”灵枢问,素问斜了她一眼,灵枢这才反应过来:“啊?是景王殿下吗?” “景王殿下能出什么事?”灵枢暗暗嘀咕,谢晚晴手已经扶上了门框,灵枢追上去,“小姐好歹带上奴婢吧,再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也好。”谢晚晴点头应下,灵枢身手好,带着好歹心安一些。 只是,谢晚晴不知道,她正出去找轩辕珏的时候,轩辕珏也正好往她所住的小院赶,谢晚晴担心轩辕明会孤注一掷,对景王有所行动,而轩辕珏则担心轩辕明会借机对谢晚晴痛下狠手以此威胁他,二人竟都担心到一处去了。 可惜偏生不巧,两人走了不同的两条路,硬生生没能遇上。 轩辕珏到小院扑了个空,非但没有找到谢晚晴,就连谢子安也不在,正自疑惑,才要折返时,隐隐感觉到了身后一抹森寒的杀意正在向他靠近。 轩辕珏看似孤身一人,但暗中跟着他的护卫高手却也不在少数,可是此时,竟放任着这样的危险靠近他,这太让人意外了。 除非……那些暗处的高手皆都被人无声无息地料理干净了。 是眼前这个人吗? 此时,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而封铎又背对着轩辕珏,所以轩辕珏一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 只是,轩辕珏隐隐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从容地靠近两步,愈加肯定了心头的猜测。 “阿铎?”轩辕珏唤道,“果真是你!” 封铎后背一僵,自他跟了太子入了东宫以来,他同轩辕珏之间便鲜有往来,可儿时那一同长大的情谊却在他的心中挥抹不去,轩辕珏对他亦是如此。 本以为,他们此生再无交集,或许还能留住儿时那份美好纯真的回忆,可偏偏轩辕明要将封铎推上这条断情绝义的路。 封铎缓缓转过身来,轩辕珏看清了他那张脸,同记忆中那张明朗少年的脸相较起来,明显多了许多难言的沧桑之感。 “景王殿下。”深望了轩辕珏一眼,与此同时长剑已直指轩辕珏。 他们之间隔着不过十步之远,若此时,轩辕珏不做任何反抗,那么封铎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轩辕珏负手而立,始终保持着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眼眸中流露的神色愈发深沉。 封铎怔了怔,却迟迟不见轩辕珏出手,这让他心中的那份压抑莫名深重了起来,他宁愿轩辕珏出手同他生死一搏,哪怕自己死在轩辕珏手中,终究情义两全,初心不负。 “出招!”封铎沉声。 轩辕珏勾唇轻笑:“我从不同自己的兄弟动手!” “我不是你的兄弟!”天知道封铎此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煎熬,“此刻,我是你的敌人,一个要置你于死地,绝不手软的敌人!” 轩辕珏依旧挂着那无谓的笑容,笃定道:“你不会!” “是吗?”封铎反手翻转手中长剑,恍如一阵风拂过,扬起一地沙尘,而封铎的剑尖已经直逼轩辕珏的心口,轩辕珏依旧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到底没有看错人,封铎根本不可能忍心下手杀他,即便此时此刻,他只需再加深一丝力道,便可直取了轩辕珏的性命,可封铎依旧下不去手。 “阿铎。”轩辕珏伸手握住了他的剑身,“我或许曾经看错过很多人,但我到底没有看错你……” 有血从轩辕珏的手心溢出,“咣当——”封铎突然松手,剑落在地,封铎鼻头抽了抽,转身而去。 没有言语,却已诉尽千言万语。 谢晚晴折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轩辕珏站在她的小院外头,右手垂在身侧,手心有血一点点落在地上,甚至染红了他脚下的尘土。 谢晚晴匆忙跑上前去,一脸担忧道:“怎么回事这是?你受伤了?” 轩辕珏好似感觉不到手心传来的疼痛似的,脸上竟一直挂着痴痴的笑意,可却把谢晚晴给着急坏了。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说着,忙抓住了轩辕珏的右手,看着他手心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吩咐道:“素问,快取药来!” 素问早早便准备好了止血伤药递给谢晚晴,谢晚晴站在院外便急着给轩辕珏包扎,看着谢晚晴这副为自己着急忧心的模样,轩辕珏心中一阵满足,“还好你没事!”轩辕珏道。 “说的什么话,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谢晚晴为轩辕珏做了简单的包扎后才领了他进屋。 进到屋内,素问与灵枢自觉地候在外头,留了谢晚晴与轩辕珏单独在房中说话。 “我今日眼皮一直在跳,果然还是出事了。”谢晚晴道,看向轩辕珏手上的伤处,“太子这回是黔驴技穷直接跳墙了吧!” “他是怕了。”轩辕珏凝眸轻笑:“他越是如此冲动莽撞,对我们越有利不是吗?” 此时的谢晚晴一门心思都在轩辕珏的安危上,“这回,太子派的谁来?”既然刺杀失败,想必轩辕明还会留有后手。 轩辕珏面上掠过一层阴郁,被谢晚晴敏锐地捕捉到,“怎么?”谢晚晴的疑虑越发重了起来。 “是封铎。”轩辕珏双手交叠,左手摩挲着右手包扎好的伤口,“想不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居然派封铎前来……” “封铎?” “他……是东宫侍卫长。”轩辕珏解释道,但谢晚晴知道,若只是单纯的一介小小侍卫长,轩辕珏绝不会露出如此挣扎为难的表情来。 “难道你同他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我同他……”轩辕珏欲言又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封铎弃剑离去的背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封铎这趟回去,只怕凶多吉少。 “怎么了?”谢晚晴莫名紧张起来。 “不行!”轩辕珏猛地站起身,“我得去一趟东宫!” “这个时候?为什么?”谢晚晴不解。 “有个人,我不得不去救——” 是的,轩辕珏能够想象得到封铎此趟回去,轩辕明会怎么对待他,而自己根本无法做到不管不顾,封铎……他必须要救。 谢晚晴上前一步,挽起轩辕珏的手,“如果你觉得是对的,那便去吧,还有……还有我陪你!” 第239章 夜探东宫 与轩辕珏一番商议之后,二人决意夜探东宫,谢晚晴本打算留下灵枢与素问二人,奈何两个丫头不放心,偏要跟着,无奈,谢晚晴只好带着身手敏捷的灵枢,让素问留下,免得哥哥回来寻不见她着急。 谢晚晴与轩辕珏对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可谢晚晴从轩辕珏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坚定,他本就不是一个冷心无情之人,一起经历过种种变故之后,谢晚晴自认为这一点,她绝不会看错。 临行时,轩辕珏似还有些迟疑,“若不然还是本王一人前去……” 谢晚晴伸手捂住轩辕珏的嘴,“说的什么?你当我会放心你一人前往吗?” 轩辕珏紧紧扣住了谢晚晴的手,虽说是他二人夜探东宫,但轩辕珏也并非全无准备,他手下的暗卫也不是白白养着的,若是今夜难免一场血腥,他想,他若倾尽全力,总还有些把握胜过东宫势力。 没有犹疑,轩辕珏与太子正面刀剑相搏是难免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而太子前后派人暗杀了轩辕珏那么多次,轩辕珏若不好好回敬一番,岂不是拂了太子的“颜面”? 夜风骤起,空气中隐隐暗藏着一股肃杀之气,凉风顺着谢晚晴的领角灌入,凉意侵入全身,不禁叫她打了个哆嗦,右手被轩辕珏紧紧抓在手心,谢晚晴明显能够感觉到轩辕珏手心的一丝潮意,他的心此刻怕是提到了极致。 “没事的!”谢晚晴侧目望了轩辕珏一眼,安慰道:“别担心!” 轩辕珏仰头望了望天边的弦月,悲凉一笑,若封铎出了事,他想他定会一辈子不能心安。 而与此同时,谢子安正顶着夜风站在离谢相府百步开外的地方远远瞧着大门紧闭的相府,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将近两个时辰,之所以没有要进去,只因为他心知此刻他的父亲谢崇光必定不在府中。 太子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必定要他这位相爷四处奔忙打点,看看天色,谢子安猜想,也该是时候回府了吧!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过后,谢崇光的马车远远驶入谢子安的眼帘,谢子安定了定神,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横立在了谢崇光的马车前,车夫惊得瞪大了眼睛,忙紧勒住了缰绳,怒喝道:“什么人?如此胆大,连相爷的车驾也敢惊扰,活腻了吗?” 谢子安不言不语,直直的站着,拦住了马车的去路,车夫一恼,正要继续开骂,淡淡的月光忽然打在了谢子安的脸上,霎时叫那车夫看清了谢子安的样貌,这车夫原是谢府的老人了,自然认得谢子安,那些刻薄难听的话语才到嘴边,又被他给生生吞咽了回去,哑着嗓子道:“大少爷?怎么是你?” 这时,才听马车里幽幽传来谢崇光的声音:“怎么回事?” 车夫听到谢崇光的声音,回头应道:“老爷,是大少爷!” 谢崇光一听,眉头微微拧起,心中暗诽: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谢崇光闷哼了一声,这才伸手撩开车帘,果然见到杵在马车前头的谢子安,眯了眯眼,从车里下来,谢子安上前几步,屈身唤道:“父亲!” 谢崇光负手侧过身去,他同这个儿子之间,嫌隙颇多,本就没有多少话可讲,此刻又因太子一事,积郁在心中,难以发泄,而谢子安显然向着景王一党,想到这里,谢崇光更是不怎么待见谢子安。 谢子安很清楚自己今晚来见谢崇光的目的,所以不论谢崇光如何同他摆脸色,他都隐忍着不去置气发怒。 “父亲这是从林府回来吧!”谢子安问道,谢崇光的一举一动皆都在他的掌握当中,没有他不能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谢崇光一诧,转而哼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谢崇光不禁猜测,谢子安到底安插了什么人在自己的身边,一定要找机会拔去才行,可惜他总是容易低估他这个儿子的能耐,甚至可以说从未将谢子安放在眼里,只以为世上诸事皆在他这位丞相大人的控制当中,他自能只手撑天。 谢崇光饶有兴味地瞥了谢子安一眼,道:“是啊,我是才从林府回来,那又如何?” 谢子安也不打算再同谢崇光绕圈子,终究还唤他一声“父亲”,有些话不得不劝,“父亲当真打算一错再错下去吗?”欺上瞒下拥兵作乱,那可是大逆之罪! 谢崇光后背一僵,逼视着谢子安,“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显然,谢崇光心中存着一丝狐疑,仿佛他同太子之间秘密商议的对策尽数都被谢子安知道了似的,若是那样的话……谢崇光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但在他的锦绣前程面前,他依旧会选择弃掉这个不与他同心的儿子! 谢崇光细微的表情变化一一落入谢子安眼中,心头掠过一丝寒意,他是疯了才会来劝他的吧?那就让他彻底疯狂一次好了。 “父亲以为……孩儿都知道了什么?”谢子安从容一笑,“孩儿今日来,只希望父亲莫再助纣为孽,早日抽身,兴许尚可保住性命……” “呵!”谢崇光大笑起来:“笑话,何为助纣为孽?扶保太子,本就是大忠大义,我何错之有?” “太子不仁,更无为君之德,父亲全然不觉吗?还是说,父亲只想着自己来日的锦绣容华?” “啪——”不待谢子安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谢子安的脸上,像是使足了全力一般,谢子安的脸上顿时肿起一片,嘴角更是渗出血丝,火辣辣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心底,湮灭了他心中对谢崇光的最后一丝期待。 “晦气的混账东西!”谢崇光骂道:“老子养你,可从来不是为了让你同老子对着干的!” 到底是谢子安的话触及了谢崇光的底线,谢崇光怒不可谒,恨不能当即便就将谢子安给撕碎了,免得日后阻了他的路成为他的麻烦。 谢子安双臂微微有些颤抖,这就是他的父亲,自己已算仁至义尽,而他却执迷不悟…… 谢子安恍然间有些明白了妹妹谢晚晴的那种深恶痛绝的心境,是了,他们的父亲早已泯灭人性,再多劝说亦无用处…… “哈,哈哈哈。”谢子安凉凉笑出声来,那是自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最为悲哀的笑声,他看着谢崇光,像是顷刻间便就看到了他凄惨的下场一般,说不出的心酸,作为儿子,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逆子!你笑什么?”谢崇光感受到谢子安的眼神,越发气愤。 “我笑父亲时日不久,好自珍重吧!”说罢,谢子安转身欲走。 “站住!”谢崇光突然从身后呵住谢子安,谢子安置若罔闻,谢崇光突然抬手,谢子安周遭瞬间涌出一大批武卫来,层层将谢子安给围了起来,谢子安估量了一下形式,他只身前来,若想突围,势必得拼死开出一条血路……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父亲会以如此方式待他。 谢子安回头,愤愤地瞪着谢崇光,谢崇光冷笑:“你是我儿子,却不与我同心同德,免得你日后为祸,殃及无辜,为父只能如此——” 谢崇光的话很明白,谢子安心头涌上一丝绝望,腰身依旧挺直,只是眸中多了些许寒凉,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佩剑,双唇紧抿,待要拔剑之时,突然瞥见前方,一队弓箭手齐齐向他举起了弓弩…… 好!很好!若论决绝,这个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谢崇光了吧! 谢子安的剑终究没能拔得出来,而他整个人已被谢崇光的人制住。 夜凉如水,潜行在黑夜中的谢晚晴突然不适地揉了揉眼,轩辕珏敏锐地捕捉到她这小小动作,问道:“怎么了?” 谢晚晴眨了眨眼,按着心口道:“好奇怪,我这眼睛跳得越发厉害了,心中亦有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一样……” 轩辕珏扣着谢晚晴的手收得越发紧了,劝慰道:“别担心,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此刻,轩辕珏就在谢晚晴的身边,她或许还能安心一些,只是,她的心头另还记挂着一人,没错,就是谢子安。 谢晚晴分明知道,今晚哥哥定会去见谢崇光,以谢崇光的性格,加之哥哥心中的那丝不忍,这次见面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收场。 要说谢崇光会对哥哥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谢晚晴是完全相信的,谢晚晴心中越想越乱,突然停下脚步,吩咐灵枢道:“灵枢,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小姐?”灵枢不解:“小姐怎么了?灵枢不会给小姐惹麻烦的……” “不是!”谢晚晴解释道:“我总觉得哥哥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你替我去看看!” “少爷?”灵枢挠了挠头:“可是……可是灵枢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啊!” 谢晚晴凝眸笃定道:“谢府!” 灵枢瞬间明白过来,亦能够猜到谢晚晴心中的担忧,道:“小姐宽心,灵枢这就去!” 第240章 还是来晚了 灵枢得了谢晚晴的吩咐,没敢耽搁,立马便往谢府的方向而去,而谢晚晴与轩辕珏则直奔东宫。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半个时辰前,封铎弃剑而去,但他却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在东宫附近一处隐蔽的地方逗留徘徊了许久,仔细思量着他与太子和景王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太子命他刺杀轩辕珏,他不得不奉命行事,可面对轩辕珏时,他又于心不忍,这两个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人,他都不想伤害,亦不想悖逆。 如今,他放了轩辕珏,但依旧必须要回去面对太子,那是他童年的好兄弟,亦是他的主子! 封铎早已算计好了自己的结局,他了解太子的脾气,他这一趟回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望了望天,封铎长长呼了口气,抬步朝东宫走去。 此刻,轩辕明正心急如焚地候在太子府内,其余诸事他皆相信谢崇光能够有办法为之摆平,毕竟他这个太子倒了,对他谢崇光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只有一桩,却是谢崇光帮不了他的—— 那便是了结了轩辕珏的性命。 看时辰,封铎已经出去许久了,而若是事成,此刻也该回来了,若是事败……顶多封铎会被轩辕珏的人干掉。 不,轩辕明糊涂了一世,但在此事上却显得异常精明,他吃定了轩辕珏不会对封铎下死手,所以不论结果如何,封铎都会回来。 轩辕明已经不止一次派人到外头查探,就盼着此刻有人来通报他封铎回来了。 轩辕明原本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而谢思茹却丝毫没能感知到如今形势的焦灼一般,竟还念着寻机会来讨好轩辕明,此刻,她正提着裙子拎着吃食朝轩辕明的寝房走来,遥望着轩辕明的寝房还亮着灯,而今晚又不见太子召了旁人伺候,谢思茹便想着自己兴许得了个机会能同太子亲络亲络,也好解除此前误会。 奈何,谢思茹才刚靠近轩辕明的寝房便被人拦了下来,守在轩辕明房外的侍卫冷着脸喝道:“殿下今晚谁也不见!” 他们是只忠于轩辕明的侍卫,自然对这府里的莺莺燕燕皆都不放在眼里,包括谢思茹在内。 谢思茹一阵懊恼,她好歹也算是个主子,竟被两个小小侍卫这般羞辱,待要发作,又想着,此时若是生事,太子殿下定又会同她置气,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咬了咬牙,谢思茹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吞咽了下去,双手提起手中食盒道:“我来给太子殿下送些吃食,晚膳也没见殿下用,所以……”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谢思茹手中的食盒,正想着要不要进去通报。 谢思茹软语央道:“劳烦通传一声……” 那侍卫瞧谢思茹一片心诚,竟然有些动容,思忖半晌,还是替她进去征询了一番。 “殿下!”那侍卫才刚入内,轩辕明猛地惊起,“是封铎回来了吗?” 那侍卫摇摇头,轩辕明显然有些失望,重新落座,问道:“何事?” “回殿下,谢……庶妃给您送吃食来了!” 轩辕明此刻整颗心皆都记挂在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且谢思茹这个时候来烦他,难免叫他不悦,想也不想,道:“叫她回去,没事不要出来乱跑,本宫此刻没空见她!” “是——” 侍卫将轩辕明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带给了谢思茹,谢思茹听罢失落不已,待要询问一番时,那两个侍卫重又摆起了脸子来。 谢思茹扁了扁嘴,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怅然转身,与刚从外头回来的封铎撞了个正着,手中食盒摔在地上,食盒里的点心吃食瞬间纷纷洒落在地。 谢思茹原本隐忍着的怒火,此刻统统都被撩起,提着嗓门儿吼道:“没长眼睛吗你?” 封铎眼皮抬都没抬,径直掠过谢思茹,险些连谢思茹都给绊倒在地。 伴着谢思茹骂骂咧咧的声音,封铎推门进入轩辕明的寝房,直到见到封铎本人,轩辕明整颗心才算落了地,见封铎完好无损,身上竟连一丝血迹都不曾沾上,心道,难道事情如此顺利吗? “如何?”轩辕明迫不及待地抓着封铎问道。 封铎双眸微显暗淡,沉声回道:“殿下……我……” “他死了吗?”显然,轩辕明并不关心事情的过程,他只想知道他最期待的结果。 封铎迟疑了下,如实相告道:“殿下,属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轩辕明踉跄了一下,突然松开封铎,抬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属下……”封铎突然跪了下来,“属下实在是……” “这么说,你没能杀了他?”轩辕明一阵冷笑:“是你没能杀了他,还是你没想着要杀他!”虽然其结果一样,但本质却是不同的,若是前者,轩辕明或还可以留封铎一条命,至少,他还是忠于自己的,但若是后者……轩辕明心中生出一丝冷寒,背弃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 封铎本可以解释为他技不如人,没法杀了轩辕珏,可心底存着的那最后一丝义气,迫使他选择了坦诚相对,只听他道:“回殿下,是属下不忍心下手……” 轩辕明脸色骤变,转脸盯着封铎,“你不忍心?” 封铎抿一抿唇,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很好!”轩辕明朗声大笑起来:“阿铎,本宫待你不薄啊,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本宫何曾亏过你?” “殿下待属下情义深重,属下不敢忘。”封铎埋着头,“可是殿下,景王殿下,毕竟是您的血亲手足……” “住口!”轩辕明此刻似乎无比厌恶再听到封铎的声音,他将他全部的希望皆都寄托在封铎一人身上,没想到最终却还是坏在了他手里。 “你以为你不忍心,本宫就杀不了他了吗?”轩辕明突然拔剑,凌冽的眸子扫过封铎,恨不能立刻将其碎尸万段。 在轩辕明眼中,连轩辕珏这样的亲兄弟他都从未放在眼里,又何况是封铎呢? 封铎心底生出一丝悲凉,但他却固执地守着他们的那一丝薄弱的兄弟情义,就算今日死在轩辕明手中,他亦没有怨言。 守卫森严的太子府外,没在黑夜当中的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轩辕珏的手突然伸向了谢晚晴地腰际,谢晚晴浑身一颤,他们之间如此亲密的举动,虽已不是第一次,但每每谢晚晴都会生出一股异样的感受,与往常一般,轩辕珏以轻功拖带着谢晚晴穿梭于夜幕当中,谢晚晴似有些担忧:“王爷你的手……” “这点小伤,不碍事。” 对于爬人房顶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宁府,这次在太子府,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太子府的防卫远比宁府要来的森严许多。 轩辕珏熟门熟路地带着谢晚晴直奔了轩辕明的寝房之上,谢晚晴嗤笑一声:“王爷干这种事情还真是娴熟,这太子府大概那位正主还比不上你来得熟悉吧!” 轩辕珏挑眉,唇角微勾,下意识以为谢晚晴是在夸他,转念又觉得不对,神色变化皆都落入谢晚晴的眼中。 此刻二人的脸贴得十分近,谢晚晴双颊滚烫,若手中有面铜镜,定能看出她的双颊红成了什么样子,一阵尴尬之后,谢晚晴突然提醒道:“有人出来了!” 二人匍匐在房顶向下望去,竟是轩辕明从房中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把沾着血的剑。 而在轩辕明的身后,两名侍卫正拖着一个人出来,那人满身是血,四肢瘫软,生死不明,但轩辕珏一眼就认出了他,脱口道:“阿铎!” 眼瞧着轩辕珏按捺不住冲动就要冲下去从轩辕明手中抢人,谢晚晴眼疾手快按住轩辕珏:“王爷,莫要冲动啊!” “可是……”轩辕珏看着封铎身上不停淌下的血以及轩辕明那孤高的背影,顿时怒从心生,依稀还能听到轩辕明吩咐道:“看见了吗?这就是背叛本宫的下场,去,把他的脑袋给本宫割下来,也好给你们提个醒,免得日后有人效仿了他!” 轩辕明的话像是一阵又一阵魔音一般夹杂着夜风灌入轩辕珏的耳中,同时也灌入了谢晚晴的耳中,他们还是来晚了…… 谢晚晴默默抓住轩辕珏的手,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轩辕珏手心不断外溢的冷汗,谢晚晴不能体会轩辕珏对封铎的感情,但她能够看得出来,轩辕珏此刻的心底存着怎样的愤恨与挣扎。 “他……是因我而死……”轩辕珏喉头微微泛酸,谢晚晴从未见到过如此无助而又失落的轩辕珏,在她面前,轩辕珏从来都是高大而又不可一世的存在,是她的臂膀是她的依靠,可此刻,谢晚晴忽然觉得,原来,再强大的存在,也需要别人的温暖与拥抱。 莫名地想要抱一抱轩辕珏,谢晚晴想也不想,张开双手拥住了他,“还有我……还有我在!” 第241章 大少爷出事了 轩辕明因为封铎没能替他杀了轩辕珏而一怒要了封铎的性命,又或者说,是封铎甘愿死在了轩辕明的手中,成全了他的义气。 可惜,在轩辕明的眼中,一个小小侍卫长的死,根本微不足道,正如轩辕明自己所言,封铎死了,他的手中自然还有人可用,他们接近轩辕珏虽然不如封铎方便,但他们却不会像封铎那般手软。 轩辕明似是有了主意,同身侧两名冷面侍卫交代了两句,“此事……”轩辕明狡黠的眸子亮了亮,突然反口道:“不,你们先不要行动,想必今晚景王已经有所防备,再下手恐怕不易。” “殿下担忧得不无道理,从前屡屡不得手,可见景王实力不可小觑。” 轩辕明头疼地在院中踱来踱去,事情一桩比一桩棘手,也不知谢崇光那里料理的如何。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说谢相求见,轩辕明想都不想,亲自迎了谢崇光进来,谢崇光一路奔波,略显疲色,见了轩辕明,略施一礼,道:“殿下,臣已经同林将军商议过了,林将军府愿意派兵镇压。” “好!甚好!”轩辕明拍手道,这一晚上总算还能有桩事能叫他宽一宽心,“那……蓝晋呢?” “殿下放心,臣派去的死士已经成功制住了蓝晋,据回来的人道,蓝晋还负了伤。”作为血衣卫统领,蓝晋其人虽然功夫不凡又机智聪颖,但到底寡不敌众,加之毫无防备,还是败给了谢崇光派出去的三十名死士手中。 轩辕明沉吟片刻,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蓝晋扣在城外……如今只能拖延一日是一日了,只希望林将军那里能够尽快替本宫扫清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乱民!” “这个自然,殿下放心,不过是群小小乱民,对于身经百战的林家军而言,不足为惧,只是殿下……景王那里……”谢崇光所言正是这会儿轩辕明所头疼的问题,他们再怎么应急处置,却也拦不住轩辕珏,而轩辕明能够想到的就是彻底除掉轩辕珏,一了百了。 轩辕明默叹了口气,“谢相,本宫今夜派去暗杀轩辕珏的人,失手了!”轩辕明的话语中略显无奈,饶是谢崇光也隐隐觉察到了轩辕明眼中那暗藏的担忧,看来这回,事情真的是捅得太大了,以至于连一向无所畏惧的太子殿下,都不敢确定皇上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偏帮着他。 若是轩辕明能够一举成功,彻底除了轩辕珏,倒也就一了百了了,可如今,轩辕珏非但没死,恐怕更加恨上了轩辕明,轩辕明和谢崇光二人心知,这回,景王怕是不甘心错失这样的良机。 “谢相……你可以一定要帮帮本宫,本宫如今……该怎么办啊!”轩辕明央道,伏在房上的谢晚晴和轩辕珏倒是颇感意外,一向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轩辕明,却也有如此低声的时候,而且还是冲着谢崇光。 也许,于这桩事上,真的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了吧! 谢崇光忧心之余,心中亦生出些许窃喜,他想,自己若能全力帮助太子度过难关,他日太子必定全然信任自己,那么他谢家从此又有何惧? 谢崇光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那一双狡猾的眸子不停地转动着,片刻后,道:“为今之计,只能尽可能拖住皇上,不让他见到景王了。” “如何拖住父皇?”轩辕明问。 “太子殿下当派人到宫门处守着,严防景王入宫,至于皇上那里,自然还要有德妃娘娘相助才行。” 轩辕明半知半解道:“莫非,谢相的意思是,要本宫去求助德妃娘娘,由她设法绊住父皇吗?” 谢崇光点点头:“臣正是这个意思。” “可德妃能有什么办法,况且她同本宫……”轩辕明欲言又止,但其心思却瞬间便被谢崇光洞悉,谢崇光分析道:“殿下忘了,德妃娘娘膝下只有一位公主,若是殿下许她来日好处,德妃娘娘又怎么可能会不向着殿下呢?” “谢相说得对,本宫这就去打点,只是……德妃娘娘当真会有办法缠住父皇吗?” 谢崇光微微睨眸:“殿下放心,只要德妃娘娘肯,自然会有办法!” 听谢崇光这样说,轩辕明心中那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而此时,伏在房顶之上的谢晚晴和轩辕珏却彻底怔住了,想不到,就连德妃,竟也倒向了太子这一边。 另一头,灵枢得了谢晚晴的吩咐到谢府附近来寻找谢子安,饶了整个圈子却都没有看到谢子安的身影,然而,就在灵枢准备放弃的时候,在谢府附近看到了谢子安的随身佩剑。 灵枢捡起佩剑,不禁诧异,大少爷的佩剑从来便是不离身的,怎么会好端端的落在这里? 借着淡淡的弦月之光,灵枢仔细观察着四处情形,莫名发现了很多脚印,显然,不久之前,这里曾集聚了一群人,灵枢心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仿佛能够想象得到大少爷片刻之前在这里遭遇的事情一般,越想便越是不安,收了谢子安的佩剑,灵枢折转往谢晚晴的小院而去,得尽快告知小姐才行。 与其说是谢子安不得已被谢崇光的人擒住,倒不如说是谢子安甘愿自投,他只是在赌,赌他的这个父亲到底能心狠到何种境地。 谢崇光倒是没有给谢子安多少苦吃,只是将他扣在了谢府最为僻静的小院中,而那小院外头,由数十护卫亲自看守,显然,谢崇光这是铁了心要将谢子安彻底禁锢在谢府了。 往年,谢子安同谢崇光稍有不和,谢子安便会离开谢府,外出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谢崇光虽然同他态度不好,却也不曾限制了谢子安的自由,可如今,谢崇光知悉了谢子安竟有意要同他为敌,怕是再不可能轻易放谢子安离开了。 漆黑的小屋中,谢子安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能,房中没有上灯,黑暗像是永无边境一般,不知这一夜到底何时才能过去,谢子安背靠着墙壁,心随之一点点沉入谷底,既然父亲决绝至此,那么……他想,他也再不要留任何情面。 临近天亮,轩辕珏才带着谢晚晴离开太子府,谢晚晴本以为轩辕珏会设法从太子府里劫出封铎,哪怕……他已经死了。 “你不去带他出来吗?”谢晚晴问。 “本王自然会带他出来,好好地带他出来……”显然,轩辕珏已经有了安排,太子府也并非无懈可击,譬如太子府那帮侍卫中,就有轩辕珏的人,轩辕珏或许无力从轩辕明手中救下封铎性命,但要保全他死后荣辱,却不难。 谢晚晴从旁安慰:“别难过,终有一天,这所有无辜的牺牲所有为我们流过的血,都会得到偿还!” 轩辕珏有意识地深望了谢晚晴一眼:“你还相信本王吗?” “王爷这话何意?我为何不相信王爷?”谢晚晴不解,原本那个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轩辕珏,为何今晚看起来却莫名地有些灰心呢?就只是因为死了一个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吗? 谢晚晴紧紧执着轩辕珏的手,道:“王爷,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始终在你身边,绝不让你一个人。” 轩辕珏一阵感动,二人信步而走,不知不觉便回到了谢晚晴的小院,而此时,灵枢正候在院外,见谢晚晴回来,忙扑了上去,“王爷,小姐!” 谢晚晴见灵枢脸色有异,遂问:“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寻哥哥了吗?” 灵枢不知如何解释,双手奉上了谢子安的佩剑,谢晚晴自是认得这把剑,追问道:“哥哥的佩剑怎么会在你这里,他人呢?在里头吗?” 说着,谢晚晴便要往里走,可灵枢却突然拦住了她,道:“小姐,灵枢没用,没能找到大少爷!” 谢晚晴一阵好笑:“那哥哥的佩剑怎么在你手上?”继而,谢晚晴大感不妙,只听灵枢道:“奴婢四处都寻过了,没能寻到大少爷,只在谢府附近,寻到了这把佩剑,奴婢……奴婢猜想,大少爷一定是出事了!” 谢晚晴微微捏拳,拉了灵枢道:“先进来,再说!” 即便谢晚晴心中比灵枢还要紧张担心,但她还是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乱了方寸,轩辕珏亦从旁道:“子安身手不输于我,若是寻常人,想要伤他肯定不容易,更别说会迫得他弃了自己佩剑了!” “不……”谢晚晴思忖半晌,笃定道:“哥哥这佩剑,一定是故意弃留,我想……”谢晚晴沉了沉眸子,她如果猜的不错,哥哥一定被父亲制主了。 正如轩辕珏所言,哥哥身手不俗,一般宵小想要胜过他并非易事,但他再好的身手却也不可能会同自己的父亲动手,这也是谢晚晴最为了解谢子安的一点,谢晚晴撑着头,哥哥到底还是错估了谢崇光的无情无义,在他眼中,除了仕途容华,根本不会在意血脉亲情! 第242章 好戏就要开场了 谢晚晴或许还不知道谢子安的另一重身份便是如今天一门的神秘门主,但轩辕珏对此却了如指掌,凭轩辕珏对谢子安以及他身后那不可小觑的实力了解,他完全相信,单凭谢崇光根本不可能动得了谢子安分毫,他若想脱身,有的是办法。 轩辕珏见谢晚晴一脸担忧,心有不忍道:“你要相信你的哥哥,他自有独当一面的本事。”轩辕珏本是一番好意,奈何谢晚晴如今一心记挂着谢子安,又听轩辕珏说出这般不咸不淡的话来,遂有些烦躁道:“我知道王爷素日同哥哥有些不睦,可哥哥也是太过在意我了才会……如今哥哥身处险境,我却无从探知他的安危,叫我如何不担心?” 谢晚晴一番话呛住了轩辕珏,轩辕珏知她心中烦闷,也不愿同她计较,道:“本王会派人替你打探,定不会叫你哥哥有任何闪失!” 听轩辕珏这般说,谢晚晴转念也意识到了自己适才态度有些不善,遂敛眸赔了个不是,“王爷,适才是我太过心焦,王爷……别生我的气!”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轩辕珏伸手抚了抚谢晚晴的头发。 眼看着就要天亮了,这漫长的一夜终将过去,而一场好戏才要开锣。 按着轩辕珏与谢晚晴的计划,黄河灾民暴动之事,当由血衣卫统领蓝晋亲自转呈皇上,但如今蓝晋却在太子与谢崇光手上。 原本,太子与谢崇光的意思,就只是设法扣住蓝晋,好拖延一段时日,待到黄河暴动得以镇压,再放了蓝晋,奈何谢崇光的人还是同蓝晋起了冲突,甚至致使负伤,这下彻底将事情给搅复杂了。 蓝晋这一伤,定能够联想到是何人阻了他的去路甚至派人伤他,凭着皇上对蓝晋的信任,若是容他见到皇上,定然会说出什么对太子大为不利的话来,思来想去,谢崇光终向太子提议,就此除了蓝晋干净,正好腾出血衣卫统领的空衔,再由太子举荐合适的人选上位,界时,就连血衣卫的势力也都掌握在了太子手中。 谢崇光的这一打算可说是完美,轩辕明颇为感动,杀了蓝晋这一念头,也就谢崇光能够说得出来,而他是从来没有敢想过的,莫名的,轩辕明心中对谢崇光又生出了些许钦佩,轩辕明将此事全权交托给了谢崇光去处理,却不知,从他们的人接近蓝晋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若不是轩辕珏的人从中馋了一脚,单凭谢崇光的人,又岂会轻易伤到蓝晋? 而轩辕珏为的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否则,保不定蓝晋会被太子收买,帮着太子将黄河暴动给欺瞒了过去。 轩辕珏既然有本事叫蓝晋负伤,自然也有本事保蓝晋一条性命,至少留他一口气见到皇上。 “天就快亮了!”谢晚晴道:“王爷那边的安排可还妥当吗?” 轩辕珏沉吟道:“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动手了。” “蓝大人真能顺利脱身吗?”谢晚晴又问。 轩辕珏拉开门,看了看外边的天,天方隐隐泛起鱼肚白,旭日东升,这不安的一夜终将过去,而等着他们的,不知是彻底的宁静,还是新一轮挑战。 谢晚晴轻轻走到轩辕珏身后,双手从背后环住轩辕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后背上,一夜未眠,谢晚晴隐隐有了睡意,但更多的是心底深处的疲惫。 她不该是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她的心,更不该是这样冷硬如铁,到底是命运所迫,迫得她不得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这个样子的她,令自己十分不悦,她不想…… 她只想如此刻这般,倚靠着一个坚实的臂膀,换得一份心安。 轩辕珏回过身,顺手将谢晚晴揽在怀里,附耳低喃:“折腾了一夜了,睡会儿吧,本王陪着你!” 谢晚晴阖上眼,舒心地靠在轩辕珏怀中,她不知道这一觉过后会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能得此刻相拥,她很满足。 不多时,天色大亮,太子府中,轩辕明不安地在书房踱来踱去,昨夜皇上宿在德妃娘娘处,而他亦设法通知了德妃娘娘的心腹芷环,想必德妃娘娘定有法子拖住皇上,眼下就看谢崇光能不能就地解决蓝晋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太子的心也一点点拧成了一团,如往常一般,文武百官早已候在了金銮殿,往日这个时辰,皇上早已在殿上,可今日却迟迟不见皇上,众朝臣们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迫得皇上误了早朝时辰。 德妃寝宫,德妃一脸正色地端坐在床头,看着此刻仍还睡得香甜的皇帝,芷环候在一旁,小声道:“娘娘,咱们这么做不会被发现吗?” 德妃盈盈一笑,“那安神香是本宫特制,保准就连御医都瞧不出来。”话罢,望了芷环一眼:“都清理干净了吗?” “回娘娘,都清理干净了,宫里也都换上了平素的熏香,半点儿痕迹不留!”芷环抿一抿唇,为了太子,自家娘娘还真是豁得出去。 德妃面色从容,捻着帕子小心擦拭着皇上的脸颊,道:“皇上连日为国事操劳辛苦,难免身体疲惫,睡得深沉了一些……” “奴婢明白!”芷环默契地点一点头,直至正午时分,皇帝才幽幽醒转,一睁眼,一缕刺目的阳光隔着窗纸透了进来,直打在他的脸上,皇帝伸手掩了掩,正见德妃坐在榻旁,遂问:“什么时辰了?” 德妃一怔,缓过神来,欣喜道:“陛下您可算是醒了,陛下这一觉睡得好沉,此刻已经正午了呢……” 皇帝一敲脑袋,“怎么回事?已经正午了?”心下不禁疑惑:“你怎么不唤醒朕,今日早朝岂不是误了?”同时,皇上亦在回忆,昨夜也不曾有过什么操劳不适,平日也都醒的很早,怎么今日会一觉睡这么久? 德妃略显委屈地回道:“皇上,臣妾一直试图唤醒皇上,奈何……皇上睡得实在是沉,而且……而且……”德妃为了转移皇上的思虑,不禁想出了一套瞎话来,道:“而且,皇上熟睡时,口中不时还在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 德妃扭捏了一下,道:“臣妾也未听得分明,像是什么阿蘅……” 德妃自是不知这个名字所系何人,不过是凭着曾经无意听到皇帝夜半所唤,便临时编了这套话来,可看皇上突然转变的脸色,德妃便知,这个名字,不是轻易能够提的。 一直候在外头的内监总管全公公此时终于得以进来伺候皇帝更衣梳洗。 “今日早朝可有异动?”皇帝问。 全公公一边替皇帝系上衣领扣子一边回道:“回陛下,诸位大人们此刻还在殿上候着……” “嗯?怎么还在候着?” “是……”全公公眼中隐有怯色,“不得皇上准许,他们自然不敢擅自离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日景王殿下不曾上殿,说是昨夜遇刺,受了重伤,下不来床了……” 皇帝听罢,却无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轻描淡写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刺呢?”自然,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天底下,敢动景王的便只有他这个父皇还有太子,既不是他派去的人,那便是太子了。 这个时候刺杀景王,皇帝不禁疑心,太子到底又想做什么? 想到太子,皇帝问:“太子呢?” “太子殿下此刻正陪着一众大人们候在殿上呢,幸而有太子殿下在,才不至于出乱子。”全公公当着皇上的面大赞太子德行,皇帝听罢,不由得有些安慰,他这个儿子,关键时候,到底还是有些用处。 皇帝本想着亲自去一趟大殿,都走出去数步,却又忽然折去了上书房,吩咐全公公道:“既然今日无甚要事,你便去叫他们各自散了吧!” 全公公颔首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直到全公公将皇上的意思带到,令众臣散去,轩辕明心口那块大石才算落了地,想着,看来这桩事是要顺利瞒过去了,只要谢崇光解决了蓝晋,他再顺势将污水泼到景王身上,而林家那边顺利镇压住黄河暴民,那么他日就算皇上知道了,暴乱已经平息,也就没有什么理由责难他了。 太子正为他的计划感到兴奋的同时,却不知,谢崇光早已失手,而蓝晋亦脱险,正在往宫里赶。 轩辕珏回到景王府,果真就扮起了重伤赖床不起,外头风云涌动,他却难得偷闲,而黑羽很快给他带来消息称:“谢大公子被扣在了谢府,咱们的人,怕是不好插手。” 轩辕珏漠然一笑:“不必插手,那谢子安不会有事的!” “王爷如此信任他?” “他与他父亲的这个坎儿,终究得他自己走过去,旁人又如何能插手呢?”轩辕珏道:“只需派人暗中盯着便可,旁的,什么都不用做!” 第243章 谢家只有一个嫡子 谢府,凝梦搂,林梦瑶才睡醒,挺着快七个月大的肚子,总是渴睡些,一天十二个时辰怕是有八个时辰都在睡着。 林梦瑶十分重视她的这个肚子,数位大夫皆都证实,她这一胎必得男丁,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定身份尊贵,同谢子安一样,都是谢家的嫡子,远不是那养在松寿堂的庶子谢子瑞能够相提并论的。 可不同的是,谢子安的母亲崔氏已经死了多年,而如今谢家主母是她林梦瑶,她绝不会允许她的儿子委居人下。 有些事情,林梦瑶似乎早有算计,只待这个孩子平安降世,她便要借着谢子安与谢崇光之间的矛盾,彻底除掉谢子安,如此一来,她的儿子也就成了谢家唯一的嫡子…… 林梦瑶一睁眼,便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外头娟儿听到动静,撩开帐帘进来,道:“夫人醒了?可要起身吗?” 林梦瑶“嗯”了一声,搭着娟儿的手坐起来,问道:“相爷还没回来吗?” “回夫人……相爷昨儿出去了到现在一直就没回来过。” 娟儿伺候林梦瑶梳洗更衣后,林梦瑶撑着腰吃力地在房中走动了两下,只觉得房中憋闷不已。 这时,有丫头来报:“夫人,老夫人那里来人说,夫人若睡起了,便去她那里用膳,老夫人特意命人为夫人准备的,都是滋补安胎的上品!” “知道了,你退下吧!”林梦瑶挥手打发了那传话的丫头,一阵埋怨:“整日就知道吃吃吃,都是那些个东西,也不知道换换样式,真叫人腻味!” “老夫人也是为了夫人您着想……”娟儿一旁小心翼翼地搀着林梦瑶,劝道。 林梦瑶不屑地皱了皱眉,道:“她那哪里是为了我,她那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 “那也是夫人您的孩子……”娟儿小声道。 “自然是本夫人的孩子!”林梦瑶得意地昂了昂头,心里却算计着,等她平安诞下孩子,便要从李氏手中将掌家之权给夺过来,决不再让那老太太耀武扬威。 林梦瑶心中苦闷,却又不得不故作乖顺地往松寿堂跑,想到自己每每面对李氏那张老脸,还得刻意挤出一堆笑容,便觉得胃里泛酸泛恶心。 从凝梦搂到松寿堂,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是一下就能走到的,原本绕着园子外头的大路走,倒也顺遂,只是林梦瑶骤然觉得头顶的日头太晒,非要就近走小路,底下丫头们不敢逆了林梦瑶的意思,即便根本不用林梦瑶自己动脚,而是由人抬着软轿送她到松寿堂。 只是,抄小路走难免就得路过谢崇光软禁谢子安的废院,林梦瑶无意撩起软轿轿帘便就看到了那废院外头围着的层层护卫,不禁好奇,吩咐道:“停轿!” 娟儿忙上前,“夫人,发生何事?” 林梦瑶探出半个脑袋,指了指前方废院,问:“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围着这么多护卫?” “回夫人,那只是个废院,不住人的,只是……”娟儿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好端端的会突然围上了这么多护卫,一个个持刀带剑的,好不凶悍。 “你去,找个人问问清楚!”林梦瑶吩咐道,她自己自然不肯下来,毕竟这么多刀剑,难免害怕伤了自己伤了腹中孩子。 娟儿应声过去,随便寻了个人打听道:“喂,我们家夫人问你,今日你们好端端的,怎么全都围到了这处废院外头?” 那护卫上下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没事别瞎打听!” 娟儿愤愤地哼了声:“这是咱们夫人问你们话,你们连夫人也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那护卫依旧不屑:“什么夫人?哪位夫人?” 娟儿撑着腰,得意地数着林梦瑶的身份,“自然是凝梦夫人,咱们府里的大夫人!” 抬出这些身份果真有用的多,那护卫忙转了脸色,赔着笑意回道:“姐姐莫怪,适才是小的眼拙了,劳姐姐回去告知夫人,这院中关着的是大少爷,相爷命我等好生看管,莫让他跑了……” 娟儿如实将这番话告诉了林梦瑶,林梦瑶心头一怔,“大少爷?好好儿的老爷把他扣回来干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娟儿摇头,林梦瑶放下轿帘,“起吧,先去松手堂!” 松寿堂,谢老夫人一本正经地端坐着,面前桌上布满了格式菜肴,都是对孕妇极为有益的,她盼星星盼月亮求神告佛总算又为谢家求来一位男丁,自然心中欢喜不敢疏忽,而此时的她,似乎丝毫不曾意识到外头正在发生着怎样风起云涌的变故,更不知道她的儿子谢崇光此时正顶着多大的压力在外行走。 “怎么还没来?”谢老夫人许是等得太久,有些急了。 福嬷嬷回道:“已经差了人去请了,就该到了!” “嗯……”谢老夫人眯了眯眸,“林氏这一胎,说什么也要仔细,可不敢有半点儿闪失啊!” “老夫人说得是,这怎么也是您的嫡孙呢!” 不多时,林梦瑶款步进来,一进松手堂,整个人便变得比适才更加娇弱了起来,恨不得双脚离地需人抬着她走。 谢老夫人见她挺着大肚子辛苦,自是不敢再要她下跪行礼,也就跟着免了林梦瑶的一切礼数,跟供菩萨似的迁就着林梦瑶。 林梦瑶只管心中得意,借着这个肚子,没少任性,而谢老夫人也是个耐得住的,想着左右再忍耐几个月,等孩子降生再仔细同林梦瑶算账。 二人明明心中不睦,却又刻意作出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来,而对于那一桌子的菜肴,林梦瑶真正动过的也没有几筷子,不过是没有办法来过过场子罢了。 饭罢了,林梦瑶坐着同老夫人说话,借机试探道:“老夫人,子安多久没回家了?可派人去寻了?他毕竟是咱们相爷的嫡长子,总这样留在外头,也不是一件好事儿吧?” 老夫人似在有意识地琢磨林梦瑶这话中是否隐含了旁的含义,毕竟,她无法理解,林梦瑶缘何好端端地会提到子安。 “你也知道,子安同他父亲的关系……”老夫人的话点到即止,至于后面要说的,林梦瑶再清楚不过,不过林梦瑶本就只是为了试探老夫人是否知道谢子安已经被相爷扣在了府里,故而才借机提起她。 林梦瑶抚着自己肚子,叹道:“到底是自家骨肉,想来相爷也不会真的同子安有什么解不开的仇。” 老夫人只是叹息了两声,未作言语,而林梦瑶足以笃定,老夫人是不知道如今谢子安正被相爷扣在府中的。 那么……她要做什么,也就变得顺遂了。 林梦瑶又在松手堂干坐了片刻才告请离去,回凝梦搂时,依旧走的那条小路,只是,林梦瑶于半路闹着要下轿自己走动走动,打发了那帮跟着的闲人,就留了娟儿一人在身边。 “夫人,这里离凝梦搂还有好一段路,您真的打算徒步回去吗?”娟儿担忧道。 林梦瑶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本夫人只是怀个孩子,又不是残了废了,哪里连个路都不能自己走了?” 再说,这里虽离凝梦搂不近,可前方就是扣押谢子安的废院啊,这才是她的目的。 护卫们远远地瞧见林梦瑶过来,适才还都个个神情懒散,此刻竟莫名振作了起来。 林梦瑶单手撑腰,挺立在众人跟前,道:“容本夫人进去同他说几句话!” “夫人莫怪,相爷交代过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出……”那护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林梦瑶,而后又闷下了头。 娟儿不愤地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了,咱们夫人是闲杂人等吗?还不让开!” 护卫们还在坚持,似执意不肯,奈何林梦瑶直接挺着肚子就上,吓得那些护卫们谁也不敢出手阻拦,若是林梦瑶没这个肚子,他们兴许还能出手拦一拦,可如今有了这个肚子,万一出点儿岔子,他们可都谁也担待不起。 林梦瑶毫无阻比地进了废院,见那旧屋落着锁,不悦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 “是——”护卫们无可奈何,只好由着林梦瑶闹腾,而屋里的谢子安此时也已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却是动也不动,依旧颓丧地靠在墙上。 身畔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谢子安睁开眼,却见林梦瑶杵在自己跟前,她与从前似乎变得有些不同,确切说是比从前更加丰盈了,最为明显的莫过于她那个肚子。 “谢大少爷,好久不见!”林梦瑶主动打了声招呼,脸上挂着笑,那笑容似乎与从前毫无异样,只是谢子安却恍惚感知到了那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 “你来做什么?”谢子安抬了抬眸,“难道是父亲叫你来的?” 林梦瑶不答,退开两步,看着这破屋中的环境以及捆绑着谢子安手脚的麻绳,啧啧叹道:“哎呀,想不到相爷竟如此待你……” 第244章 蓝晋负伤进宫,太子危机爆发 林梦瑶扶着门框,而她这夹腔带调的口气叫谢子安听着十分不是滋味儿。 回想当日,为了扳倒柳氏,才不得已利用林梦瑶,没想到最终却成就了她,如今林梦瑶被扶正,而林家又顺势被拉为了太子一党,真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只是,谢子安心想,不论福祸,他都不会再那般自讨没趣地去劝阻他那个不辨是非的父亲了,妹妹说的对,有些东西,是他太过天真。 谢子安抬头望着林梦瑶,道:“劳您回去告诉父亲,他能够关我一时,难道还妄图关我一世吗?” 林梦瑶揉了揉手中的丝帕,掩唇好笑道:“大少爷说的什么话?相爷可从没有想过要关你一世呢!” 谢子安一怔,尚在思虑林梦瑶话中意味,却听林梦瑶继续说道:“相爷说他再也不想看见你!” “往日,仗着你是谢家唯一嫡子的身份,处处与相爷较真作对,相爷都不肯同你计较,可如今,你可再不是谢家的唯一了,你以为相爷还会再纵着你吗?”林梦瑶的目光如钢刀一般剐过谢子安的全身,恨不能立刻就要他死在自己面前,可她毕竟不是柳月娇,对待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蠢到自己动手,最终赔上了自身。 林梦瑶今日来见谢子安,又同他说出这番尖锐的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在谢子安与谢崇光原本已经恶化的关系之上,再推一把,为的是迫使谢崇光亲自动手,除去谢子安。 谢子安本不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林梦瑶,林梦瑶自然知道,自己能有今日,还得亏了谢子安与谢晚晴兄妹,即便当初大家都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但远不至于会叫她对谢子安深恶痛绝。 怪只怪,谢子安挡住了她即将降世的儿子的路。 她无法屈居人下,自然,她的儿子也绝无可能生来便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 原以为,谢子安听到她说的这些,总会有些异常激动的反应,却不料谢子安听罢只是淡淡地问道:“这些话是你想要同我说的,还是父亲的意思?” 林梦瑶眯眸睨视着谢子安,淡淡笑道:“你这算是在明知故问吗?”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林梦瑶自觉不该再做逗留,以免被谢子安看出什么破绽,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子安一眼,而后退了出去,外头的护卫很快便又锁上了门。 回凝梦搂的途中,林梦瑶的心情显得异常豁朗,只是,这府里突如其来的安静,叫林梦瑶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侧目问娟儿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相爷还没回来吗?” 林梦瑶知道,谢崇光绝不是一个会轻易夜不归宿的男人,而且他的大小应酬,全被她知悉得一清二楚,只是,眼看着今日都快至黄昏了,却还未见谢崇光回府,这就难免叫她生疑了。 景王府,黑羽一阵烟似的出现在轩辕珏身边,禀道:“太子联合了谢相与宁府的人,一同绞杀蓝晋……” 轩辕珏手中托着一直白玉茶壶,淡淡扫过黑羽,似乎并无兴趣知道这些事情发生的过程,只问:“他死了吗?” “没有……”黑羽顿了顿,原本准备了好一番说辞要同轩辕珏讲述蓝晋同那批死士们缠斗的过程,甚至都没有要轮到他们的人出手,但很显然,轩辕珏没给他这个机会。 黑羽有些无奈,继续道:“我们的人亲眼看着他进了宫……” 轩辕珏的脸上溢过一抹笑意,这一回,端看他的父皇该如何处置太子的过失了。 “另外,按着谢小姐的吩咐,很快黄河灾民暴乱的消息便会传遍京城,届时文武朝臣们都会知道太子所为……” 轩辕珏点点头,赞道:“做得好!”看了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纱布,轩辕珏重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吩咐道:“让人准备着,随时等候皇上召见。” “是——” 上书房,蓝晋跪伏在地,似有一肚子火气,但面对皇上却又转为了一肚子的怨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包扎处理,不时溢出血来淌在地上,触目惊心。 皇帝轩辕震惊诧地看着他的爱臣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禁撑大了眼睛,下座上前,欲要伸手去扶蓝晋,却终是缩了回来没忍心碰他。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轩辕震着实不敢相信,他精养的血衣卫统领,竟然会被成一个血人跪在他的脚下,“到底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皇上——”蓝晋的脑袋深深地磕在地上,哽咽着道:“臣这一身伤倒不算什么,只是……臣誓死拼杀,为的是回来禀报皇上,黄河……黄河……”蓝晋的声音有些陡,连轩辕震都看得出来他这外伤连着内伤,再不医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轩辕震有些无奈,“罢了,朕先宣御医来瞧瞧你,有什么事,容后再禀不迟!” “不不……”蓝晋紧紧扯住轩辕震的袍角,激动道:“此事万不可耽搁,黄河灾民暴动,事态迅速蔓延扩张,怕……只怕是不好啊……”蓝晋尚还留着一口气,轩辕震听他说完,愣了愣,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什么暴动?怎么会有暴动?” 看皇上的反应,蓝晋大概猜出,皇上对黄河一带所发生的事情竟还一无所知,外头乱作一团,皇上却还被蒙在鼓里,蓝晋不禁心生寒意,回道:“看来是有人刻意隐瞒陛下了,难怪臣昨夜急着赶回来禀报陛下的途中,却突然遭到了劫杀,如今细想,真是后怕啊……” 蓝晋并未将话挑明,但矛头却已指向了东宫,蓝晋是轩辕震最为信任的人,连他都这么说,想来,真的是有必要见一见太子了。 “来人!”轩辕震大喝:“去把太子给朕宣召进宫!” 全公公得了令便赶去了东宫,此时,轩辕明并不在太子府,而在宁府靠着他的外祖母宁老太君。 “外祖母……这回,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轩辕明心急如焚,他想不到他们派去的那么多杀手,竟还是被蓝晋给逃了,想必此刻皇上已经知道了一切,不多时便要宣他入宫问罪了,而他能够依仗的便知剩下宁老太君了,总归,凭着皇上对先皇后的感情,宁老太君的话,他还是会听一些。 宁老太君崩着一张脸,久久未发一言,她看着她这个外孙,虽为当朝太子,可前前后后做的那些混账事却也不少,根本就不输给府里胡闹惯了的宁相公。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到底是太子,是自己的外孙,他不得不帮衬着。 宁老太君叹了口气,霍然起身,道:“你放心,老身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必会保你无恙!”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消息,说是宫里来人召太子殿下面圣,楚惜明额上冷汗直冒,扯着宁老太君的手,“外祖母,您看这……” 宁老太君把心一横,道:“走,老身陪着你一同入宫!” 而就在太子入宫面圣的同时,关于太子贪渎赈灾款项,迫使黄河灾民暴动的消息不胫而走,像是一阵风一般,卷入了众多朝臣们的耳中,一时非议不断,不乏那些忠君爱国之士,当下便纷纷拟了折子,恨不能飞到皇上跟前去参太子一本。 当然,最为犯愁的莫过于那些依附着太子存在的朝臣们,不禁担心太子殿下这回可还能化险为夷,若是太子倒了,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这其中,最为心神不安的便是谢崇光了。 直到傍晚,谢崇光才回到府上,但一回府便将自己给关到了书房里不准任何人滋扰。 他早已将谢家全部身家赌在了太子的身上,若是太子过不了这个坎儿,那么紧跟着倒下的怕就是他谢家了。 显然,谢老夫人也听到了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话,看着比谢崇光还要着急不安,在丫鬟的搀扶下,拐进了谢崇光的书房,急着要见谢崇光好问问清楚。 谢崇光此刻的心境本不愿意见任何人,但他却拦不住自己的母亲,无奈只得开了门让她进到自己的书房。 “母亲,您怎么不好好歇息,来儿子这书房做什么?”谢崇光故作从容地问道。 谢老夫人容色僵硬地打量着谢崇光,“我哪里还坐得住,你老实告诉我,外头传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外头传的什么?”谢崇光似乎还不知道,太子的那些行径,早已被人散播了出去,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老夫人将她听到的风声同谢崇光说了一遍,谢崇光恼恨地一拳砸在桌案上,“可恶,到底是何人如此恶毒!” “怎么——”谢老夫人不解:“你说,是有人刻意散播这些谣言的吗?黄河并不曾有什么暴动,太子殿下也属无辜?” 谢崇光咬牙:“黄河灾民暴动确有此事,但……太子殿下却属无辜!” 他必须无辜,否则,将会连累很多人。 第245章 太子觐见 上书房外,轩辕明扯着宁老太君的衣袖,不难看出他此时的惊惧,那扇紧闭的朱门后头,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外祖母……”轩辕明的嗓音有些发哑,宁老太君眉头深锁,却故作出一派镇定模样来,按了按轩辕明的手背,安抚道:“别怕,有外祖母在!” 不多时,全公公从里头出来,手中拂尘一扫,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请吧!” 轩辕明微怔,死死拽着宁老太君的手,就在宁老太君要跟着轩辕明同进的时候,被全公公拦了下来,“老太君且慢,皇上特意交代,只准太子殿下一人觐见!” 看来轩辕震是料准了太子会拉着宁老太君这道“护身符”来,可惜,这一回,太子所捅的篓子实在太大,大得连他这位九五之尊都无法替其遮掩。 宁老太君神色僵了僵,杵在原地,那镇定背后明显也多了几分慌乱,轩辕明一步一回头,他曾犯过很多过失,还从没有哪一次像这回这般紧张。 这么多年,不管他犯下怎样的过错,父皇似乎都能为其平息,可这一回,动摇的是大顺的国土安宁,皇上,还会再顾念他吗? 轩辕明进去,遥遥冲座上的轩辕震跪了下来,道:“儿臣拜……拜……拜见父皇——” 余光瞥见一侧满身是伤的蓝晋,轩辕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杀了蓝晋,蓝晋若是死了,过个三两日,林将军平息黄河暴乱,这桩事情也就完满解决了。 可惜,事情还是功亏一篑,轩辕明如是想着,看蓝晋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难言的怨愤。 此时,蓝晋的伤已经由御医做过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他亦敏锐地觉察到了来自轩辕明的那道不善的目光,心中冷哼,在他看来,他已认定劫杀他的人就是太子所派,即便曾敬轩辕明为太子,但如今,对东宫的这口恶气,蓝晋怕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这才是轩辕珏与谢晚晴这番谋划的高明之处,蓝晋是轩辕震最为信任的人,若是蓝晋与东宫失和,可想而知,这会对轩辕珏带来多大的益处。 轩辕明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表情,皇上一把把将面前新递来的折子丢到了轩辕明的面前,厉声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父……父皇,这是……这是?”轩辕明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便是这短短时间内,外头不满于他太子行径的言官们便向皇上递送了奏折,折子里细数了太子诸多失德之处,无非是想证明轩辕明德行有亏难当大任。 轩辕明看到这些锋利的言辞,心中波澜骤起,他不知道他的父皇此时是否也是这样看待他的,嘴巴张合数次,最终只落出一句:“父皇……儿臣……儿臣冤枉!” 轩辕震“唰”地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扫落在地,嗤笑了起来,指着轩辕明,怒道:“你冤枉?你倒是同朕说说,这些折子上细数的桩桩件件,哪一件冤枉了你?” 轩辕明无话可答,只把头埋得更深了。 轩辕震气恼地拍了拍桌子,而后疾步走向轩辕明,在他面前站定,强压着心中怒火,道:“黄河灾情蔓延,引得灾民暴乱,这样大的事情,你竟还企图瞒着朕,太子,倒是朕把你这胆子纵得越来越大了!” “父皇——”轩辕明被迫抬头,仰望着轩辕震,轩辕震别过脸,似是极不愿看到轩辕明的这张脸。 他同他的母后,真是相差太大了。 “你连朕的人也敢肆意劫杀,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今日,你敢派人劫杀血衣卫统领,来日,你是不是也敢派人逼宫了?” 轩辕震的话如一道惊雷直击轩辕明的脑壳儿,“逼宫”这样的控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严重,这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他即便跋扈,但心中却始终忌惮着皇上的威仪。 轩辕明忙伏地叩了两个响头,“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给儿臣再大的胆子,儿臣也不敢派人劫杀血衣卫统领啊……”索性轩辕明将事情赖了个干净,毕竟为他办事儿的人是谢崇光,就算皇上追查,也只能查到谢崇光,这盆脏水,注定要让谢崇光兜着了。 轩辕明一副无辜造作的样子演的跟真的一样,一旁的蓝晋近乎咬牙切齿地盯着太子,自从皇上提拔他为血衣卫统领以来,已经十数年了,皇上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这一回,若他料得不错,皇上依然会保太子,只因为,除了太子外,他的众多皇子,个个平庸,非帝王之才,而那最为拔尖儿的景王,皇上是如何都不会让他上位的。 蓝晋生生地将这口气吞进了心里,但这却并不代表他能够不在意太子对他所作所为。 轩辕震捡起地上的折子,指着上面的字字句句,道:“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 “父……父皇……”轩辕明擦了擦额上不断溢出的冷汗,辩驳道:“那些灾民贪得无厌,他们……他们……才会趁机造反,而非儿臣之过啊!” 轩辕明倒是将自己撇的干净,一切罪过竟都成了那些暴动的灾民的了。 轩辕震冷笑:“贪渎赈灾粮款,擅自离开灾区,甚至于发生暴动妄想欺上瞒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大顺的好太子!” 轩辕震已经听不得轩辕明的解释了,他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轩辕明跌坐了下来,以为此事已无回转余地,却听轩辕震又道:“朕听闻你还遣动了林卿调兵为你平息黄河之乱?” 轩辕震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尤为平静,他为太子意图欺上瞒下劫杀蓝晋的事发怒,怒的是太子的不争气,而此刻,面对太子,他生出的却是疑虑,这个儿子,如今的行为越来越肆意,也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就连手握重兵的林大将军,竟都听他差遣,他们忠的到底是他这个皇上,还是如今的太子呢? 轩辕明浑身一颤,猛地抱住了轩辕震的双腿,哭诉道:“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儿臣真的知错了!”比起谋逆之心,他想,他更愿意去承担贪渎之罪。 轩辕震侧目望了一眼蓝晋,“你……先下去歇着吧,身上的伤,好好将养着!” 蓝晋会意,拱手退了出去。 离开上书房的时候,蓝晋的双眸陡然迸发出一股骇人之气,转瞬却又被他敛了去。 直到上书房的门再次紧闭,轩辕震才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轩辕明,语重心长地按了按他的肩膀道:“这大顺的江山,是朕的江山,将来,自然也是你的江山,明儿,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朕的一番苦心吗?” 轩辕明直愣愣地站着,一言不发,看似是在仔细思虑皇上的话,可眼下,他的脑子根本听不得他的使唤,满心忧虑的只是皇上会如何处罚他,大臣们又会如何看待他,事情可会严重到需要废太子的地步…… “你遇事,只凭自己一时冲动,从来不顾后果,又容易遭人唆使摆布,你是太子啊,是我大顺的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君啊,你到底要父皇如何放心?”轩辕震心中一痛,而轩辕明听他这般说,心中隐隐宽慰了些,硬是作出了一副感动流泪的模样来,“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再也……再也不敢了,儿臣不该辜负父皇一番苦心……儿臣叫父皇为难了!” 轩辕震拍了拍轩辕明的肩膀,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为轩辕明开脱的法子。 上书房外头,宁老太君尚还候着,心中焦急不已,就连最坏的结果她亦做好了打算,若是皇上要废太子,她想,她们宁家,是绝对会站在太子这边,哪怕闹到宫墙之下,也一定会保住太子! 这时,全公公突然出来请道:“宁太君,皇上宣您进去!” 宁老太君正了正色,阔步进入上书房,轩辕震宣她进去的目的,自是商议要如何洗白太子。 日暮西陲,谢晚晴靠在小院外头的篱笆墙上,仰望天边斜阳,余霞殷虹似血漫过了半边天际,谢晚晴抚着自己阵阵发疼的心口,她的心绪久久不宁,也不知怎么回事。 轩辕珏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衫,谢晚晴凭着熟悉的体味辨出是他,不曾回头,伸手握住轩辕珏置在她肩头的手,紧紧扣住,问道:“事情如何了?” 似是沉默了许久…… 轩辕珏喃喃诉道:“黄河灾民……半数被以谋逆之名剿杀,少数逃散……” 谢晚晴喉间一痛,哽道:“他们……都被杀了?” 轩辕珏默默地点头,“是,都死了!” 谢晚晴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没来由的悲伤充斥着整个大脑,“是……是我们害了他们!是我们……”谢晚晴捶着自己的胸脯:“他们……都是……一群无辜的人啊!” 第246章 林梦瑶出事了 林将军擅作主张剿杀灾民,以雷霆之势平息暴动,却也将这小小暴动推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甚至引起了更大的民怨,直指上京的皇帝和太子。 这边,轩辕震还未想出一个完美的说辞为太子开脱,那边噩耗便已传进了上书房,文武朝臣们这下更是坐不住了,黄河两岸百姓纷纷传言皇上暴虐太子不仁,若不及时抚恤,怕会引起更大的暴乱。 轩辕震气得差点呕血,恨不能手撕了太子,这件事的影响太过严重,就连平日向着东宫的那些臣子们,都不敢贸然谏言为太子说话。 只是,太子便是千错万错,终究是他的儿子,轩辕震还是狠不下心,但于此事,他必须要对天下百姓们有个交代—— 无疑,那个交代便是林丛。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轩辕震下旨罢免林丛官职,收回林氏手中兵权,举家获刑。 林丛择日问斩,林氏其余男丁一律发配边塞,女眷则没入奴籍。 行刑那日,谢晚晴抱膝坐在小院中,遥望林府的方向,记忆中,如林府这般惨状,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前一世,崔氏灭门远比今日的林氏惨烈数倍。 可到底,林氏成了东宫的替罪羊,皇上毫不犹豫地以林氏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这样的手段,叫谢晚晴不得不叹服,她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料想这次太子依旧没有那么容易垮下,却如何都不曾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小姐,王爷来了。”素问默默走到谢晚晴身边,谢晚晴已经坐在这里发了一天的呆了,而她们都不敢上前打扰。 谢晚晴仿似没有听到素问说话一般,依旧动也不动,这时,轩辕珏走上前来,冲素问挥了挥手,素问退了下去,轩辕珏挨着谢晚晴坐下,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脸庞,问道:“在看什么?” 谢晚晴唇角动了动,“都结束了吗?” “是啊!”轩辕珏叹了口气:“父皇命我带着林丛的首级前往黄河一带安抚民心。” 谢晚晴冷笑,“那么他呢?”她指的是轩辕明。 轩辕珏仰头望了望天,道:“他……依然还是东宫之主!” 谢晚晴不说话,筹谋多时,无意牺牲掉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流了那么多的血,到底还是白费了力气。 他们始终动不了太子! 谢晚晴沮丧而又懊恼地扑进轩辕珏怀里,嚎哭出声:“怎么办?我们……还能怎么办……” 如此脆弱难过的一面,她也只有在轩辕珏面前才会有所表露。 见到谢晚晴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轩辕珏的心亦跟着泣血,他不停地抚着谢晚晴的后背,安慰着道:“没事的,没事的!事情还没有完,我们还有机会!” 逆改历史的这条路,本就难走,也许下一次,碰到的失败会比这一次更加惨烈。 “你如果怕了,就偎在我的怀里,那些事……都由我来做,我再不会让你沾惹这些阴暗的东西,再也不会……”轩辕珏揉着谢晚晴的头发,谢晚晴浑身一阵抽搐,却突然挣开轩辕珏,胡乱抹去了挂在脸庞上的眼泪,目光坚定道:“不怕!我不怕!我不能怕,也不可以怕!” 事关她自己的命运,景王的命运,还有崔氏一族的命运,不管面对怎样惨烈的结果,她都不可以退缩! 两日后,轩辕珏离京南下,谢晚晴则独留在了小院当中,其间去别院见了莺莺一回,此后便再不曾出过门。 而谢府这个时候却乱成了一团,林氏获罪后,林梦瑶也再不是什么凝梦夫人,因着她腹中孩子的缘故,谢崇光极力保住了她,只是,她在谢府的地位却大不如前。 谢老夫人与谢崇光的意思是只等林梦瑶顺利生下孩子,便直接把她给赶出谢府,再不同她有任何牵扯。 就如同对待当初的谢晚晴一般。 林梦瑶被驱出了凝梦楼,搬进了北苑最为简陋的听水阁,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对于吃穿,谢老夫人倒不曾刻意苛责了她。 只是,父亲被杀,兄长们被流放,昔日威风赫赫的林将军府,彻底不复存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叫她如何接受? 林梦瑶的身边如今只余了娟儿一人伺候,这全府上下,能待她如初的,大概也就只有娟儿一人了。 “夫人……吃点儿东西吧,不为着自己,也要顾全了腹中孩子啊……”娟儿捧着吃食跪在林梦瑶脚下,林梦瑶痴痴地坐着,双眼肿得通红,眼泪竟已被她熬干了再也流不出来。 “夫人……”娟儿哭了起来,“娟儿求您,吃点儿东西吧,您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的……” 良久,林梦瑶低下头,看了眼娟儿,又看了眼满桌的吃食,冷笑道:“好娟儿,我平日待你如何?” “奴婢自小跟着夫人,夫人待奴婢,自是没话说。”娟儿说得实在,她心中亦将林梦瑶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林梦瑶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深思熟悉了许久,道:“你再为我去办一件事好不好?” “是!是!”娟儿忙不迭点头,“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去做。” 林梦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附耳道:“我突然很想要一副药,你知道我想要一副什么药吗?” 娟儿摇头,想着安胎药每日都会有人送来,总不会缺的,那自家夫人要的又会是什么呢? 林梦瑶的笑容越来越深,只见她轻启朱唇道:“堕胎药!” “啊?”娟儿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夫人……您这是……” 林梦瑶异常平静地轻哼了一声:“与其要他来这世上受苦,倒不如绝了他的后路一了百了。” 林梦瑶深谙谢家母子的心思,他们无非是想着等她生下孩子,便要她与孩子分离,林梦瑶心性本就与常人不同,又经娘家这番变故,彻底刺激了她,如今想要堕胎的心意越来越决,容不得任何劝说。 “夫人,孩子终究无辜……”娟儿意图劝说林梦瑶,林梦瑶却丝毫都不愿意听,她的孩子,生下来却不能由她亲自教养,那还有什么意思?留给谢家那对薄情的母子吗?她想,她没那么大气! 终究,娟儿不敢违逆了林梦瑶的意思,还是偷偷给林梦瑶弄来了那副药。 林梦瑶看着面前褐色的药汁,拳头微微收紧,而后闭上眼,仰头灌了下去。 片刻功夫,腹部传来难忍的阵痛,“啪”地一声,药碗打碎在地,林梦瑶按着肚子,跌坐了下来,黑暗一点点侵袭,她的心却一点点开阔。 松寿堂里,谢老夫人手捻着一串佛珠,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大概是为近日谢家连发的事情感到不安,只盼着不要有谁牵连了他们谢家。 只是,她坐在这松寿堂里却不知此刻外头已经乱作了一团,福嬷嬷快步奔进松寿堂,边跑边喘着气,“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谢老夫人有些不悦地瞪了福嬷嬷一眼,福嬷嬷捂着胸口,痛心道:“老夫人,听水阁那里出事了!” “听水阁?那不是林氏如今住的地方吗?她又闹什么?”谢老夫人有些不屑地醋了蹙眉,如今提起林氏,她就没来由地头疼,好像皇上会随时因为林氏开罪了她们谢家一样。 福嬷嬷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回道:“不是……老夫人,林氏滑产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谢老夫人猛地惊站了起来,“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小产?” 福嬷嬷忙扶着谢老夫人,回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就见夫人……呃不……是林氏,见她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娟儿那蹄子就知道在旁边哭,问她什么,也只管摇头,什么都不说!” “大夫呢,叫大夫了没有!” 福嬷嬷摇了摇头,“没用了,大夫去过了,孩子是留不住了,据说……那堕胎药药性十分猛烈……” “什么堕胎药?哪里来的堕胎药!”谢老夫人激动地扶着桌角,“到底是谁?把这样的东西带去听水阁的?”谢老夫人怒不可谒,随即便赶去了听水阁。 此时,林梦瑶正仰躺在床上,小腹平坦如初,耳边萦绕着的是娟儿不曾停歇的抽泣声,房中充溢着一股血腥气息,林梦瑶微微睁开眼,脸色一片惨白,只听她喃喃道:“别再哭了,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夫人……呜呜呜……”娟儿哭得话都说不清楚,林梦瑶扯了扯唇,“这下好了,孩子没了,该是时候把我们主仆扫地出门了!” “夫人,您这是何苦呢……夫人呜呜呜……”娟儿实在是不能理解林梦瑶的想法,林梦瑶也没有打算要同她细细解释自己的感受,外头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林梦瑶大致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阖上眼,朝里侧过了身。 谢老夫人毫不避忌地直接冲了进来,大呼道:“林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 第247章 感同身受 林梦瑶料准了谢老夫人会急着赶来向她兴师问罪,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害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林梦瑶侧着身,仿佛没有听到谢老夫人的问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娟儿抹着泪跪伏在一旁,林梦瑶可以任性地不将谢老夫人放在眼里,可她却不能。 谢老夫人半点都不关心林梦瑶刚刚滑产身体是否受得住,她此刻一心只想知道,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到底哪里来的堕胎药! 娟儿边哭边还不忘为自己主子开脱,冲着谢老夫人磕了几个头,央求道:“老夫人息怒,夫人她并非要对老夫人无礼,实在是身子不支……” “什么夫人?”谢老夫人不待娟儿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她,“相爷早已给了她休书,她哪里还是什么夫人?” 休书?林梦瑶脑子里“嗡嗡”一阵乱响,谢崇光竟然这么快就给她写下休书了吗?好,真好! 林梦瑶扶着床沿靠坐了起来,一双大眼怨毒地瞪着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迎上她的目光,冷哼道:“是你?是你故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林梦瑶双手抚着自己平平的小腹不,嗤笑出声。 谢老夫人踉跄着险些跌倒,幸而有福嬷嬷扶着她,她的手颤抖着指着林梦瑶,骂道:“你……你好狠毒的心肠,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心如蛇蝎的女人?竟连自己的孩子也忍心……”骂完,谢老夫人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念一句“阿弥陀佛”。 林梦瑶将她这一切惺惺作态的模样都看在了眼里,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般狠心的做法有什么不妥,而倒是感到十分痛快。 那深深的报复感背后,藏着的是她最深沉的痛。 她的孩子,在她腹中呆了足足六个月的孩子,她怎会不痛? 对于谢老夫人所说的那些刺耳的话,林梦瑶没有任何辩驳,甚至大声承认道:“你说的没错,就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就是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她抬眼盯着谢老夫人,像是要将她的身体盯出个窟窿来似的,好叫她看看谢家这对母子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么你呢?”林梦瑶直指着谢老夫人问道:“我狠毒,你难道就是慈悲心肠了吗?”不知为何,林梦瑶失声笑了起来,“今日,我林家遭难,是天意也是人祸,但你以为,你们谢家从此就能独善其身了吗?我告诉你,我林家今日如此下场,你谢家还远吗?我愿你谢家来日所遇比我林家还要凄惨百倍千倍!” 林梦瑶将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尽数发泄了出来,字字句句直戳谢老夫人心底,气得谢老夫人险些窒息,喘着粗气指着林梦瑶直吼道:“滚!滚……滚出去……你再不是我谢家的人,再与我谢家没有任何瓜葛!” 谢老夫人没再容得下林梦瑶片刻,当即便命人把她给撵出了谢府。她的身边,除了娟儿,什么都没有。 林梦瑶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过长街,一直走到林府旧宅,林家已被抄,除了这栋空宅,被搜刮得什么都不剩。 天色渐黑,林梦瑶靠着府门外的台阶坐了下来,娟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有些心疼地扯了扯娟儿的手道:“我如今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夫人……不……小姐!”娟儿抽噎了两下,“不管小姐在哪儿变成什么样子,娟儿都要跟着小姐,一辈子伺候小姐。” 无论林梦瑶从前多么跋扈娇宠,到底还是个有心人,也会有被感动的时候,亦如此刻。 主仆二人没能忍住,相拥而泣。 如今,林梦瑶被赶出了谢府,娘家亦不复存在,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根本不知道,要她为人奴役,她是宁死也不肯的。 而林夫人,正是因为不肯受此折辱,索性一根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 林梦瑶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怅然的情绪,她想,她的结局,大概与此无异吧? 推开那扇被严重摧毁的府门,林梦瑶小心翼翼地踏进去,当日抄家灭门的惨状,仿佛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映现,她甚至没能有机会同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厅中,林夫人自缢的白绫还悬在梁上,有风拂过,那白绫飘飘荡荡,不禁生出一股诡异之感。 林梦瑶的指甲深深扣进手心,似要扣出血来,她咬着唇,仰头看向那条白绫,心中那股冲动愈来愈强烈。 林梦瑶回头冲娟儿道:“你先出去,我想独自在这里待一会儿。” 娟儿有些犹豫,“小姐……奴婢还是陪着您吧!” 林梦瑶从容地笑一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傻事吗?放心吧,我只是……只是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坐。” 即便林梦瑶这样说,娟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奈何林梦瑶一再要求,她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恰在这时,谢晚晴与灵枢二人经过这里,谢晚晴心中一直不安,亦想来林府旧宅看看,索性路过,便就进来了。 灵枢眼尖,远远便瞧见了娟儿,指着娟儿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娟儿吗?” 谢晚晴循着灵枢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真就看到了娟儿,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忙拉着灵枢疾步奔了过去。 “娟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晚晴问。 娟儿看到谢晚晴与灵枢二人,一阵诧异,掠过娟儿,谢晚晴看了看她身后紧闭的房门,“你家小姐在里头?”谢晚晴猜测道,娟儿踌躇着没开口,却因此叫谢晚晴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 谢晚晴撩开娟儿,一把推开她身后的门,正见林梦瑶踢了凳子挂在了梁上的白绫,谢晚晴想也不想,冲身后的灵枢喝道:“灵枢,快救人!” 灵枢快步上前,纵身跳上去扯断了那条白绫,放下了林梦瑶。 灵枢伸手探了探林梦瑶的鼻息,喜道:“小姐,还有气儿,还没死!” 听到这一句,谢晚晴才算松了口气。 外头的娟儿忙扑了上去,大喊着:“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灵枢有些鄙夷地责备道:“你也真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们小姐了!” 娟儿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了似的,此刻哪里还知道这些,一心只顾着林梦瑶。 谢晚晴摇了摇头,道:“把她暂时先带到我那里去吧!” 灵枢明显有些犹豫:“小姐……咱们何必……” “别说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谢晚晴态度坚决,灵枢也不敢违逆了她,直接就把林梦瑶扛在了肩上。 谢晚晴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她看着如今的林梦瑶,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一样,被人背弃,无依无靠…… 在谢晚晴看来,林梦瑶虽然娇纵了些,但到底不曾做过什么过分的坏事,至少他们之间,并无仇怨。 马车里,灵枢的嘴巴翘得老高,她还是十分不能理解谢晚晴的做法。 “小姐,咱们何必要把她带回去,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谢晚晴只是笑笑:“到底是条无辜的性命,再说了,你小姐身上的麻烦还少吗?” “小姐!”灵枢撅起嘴,“反正我就觉得,咱们救了她不就好了吗?之后的事,哪里是咱们能够管的?” 到底灵枢能够看到的不如谢晚晴看到的长远。 她决定带回林梦瑶,因为林梦瑶同她一样,经历过最深刻的背叛,背负着最沉重的仇恨,她们有着共同的仇人。 光就是这一点,也足够谢晚晴将林梦瑶留在自己身边。 回到小院,谢晚晴率先跳下马车,身后,灵枢扛着林梦瑶,素问迎出来,瞧见灵枢肩上的人,愣了愣,却没有多问,只是照着谢晚晴的吩咐,仔细瞧了林梦瑶的情况后,配了药交给了娟儿。 “她怎么样?”谢晚晴问。 素问坐下来,回道:“她刚刚滑产,大量出过血,身子本就孱弱,又加上……好在,她还死不了,醒来后,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谢晚晴点点头,“可惜,身上的症结好了,心里的创伤却是怎么都好不了的。” 素问无奈地叹息一声,“小姐,她这是……” 谢晚晴撑着额头,道:“若我没猜错,她是被谢家那对势利的母子给赶出来的吧!” 相比灵枢,素问就显得比较沉着冷静,素问猜度着谢晚晴的心思,道:“小姐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谢晚晴点点头:“我相信,她会是我最好的帮手!” “小姐……真的这么想吗?”素问显然是看出了谢晚晴的另一番心思,“大概,小姐对她更多的还是同情吧?” 谢晚晴沉默着不说话,素问哪里能明白,她心中的阴霾与苦痛? 同情如今的林梦瑶,也是在悼念前世的自己,她们的命运竟是如此的相似,那样嗜骨的仇恨,也只有她与林梦瑶二人能够感同身受了吧! 谢晚晴坐到林梦瑶床榻边,伸手揉了揉她紧蹙的眉头,喃喃道:“如果心里还有恨,那就不该轻言放弃……” 第248章 怎么对得起她自己 林梦瑶整整昏睡了两日才算醒来,睁开眼看到娟儿,有些意外,“这……这是哪儿?” 娟儿坐在床头,本有些瞌睡,这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忙扑上去抓着林梦瑶的双手,欣喜道:“小姐?小姐您醒啦!您没事儿了吗?” 林梦瑶抽出手,扶了扶胀痛不已的脑袋,依稀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正想着,林梦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痛感还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梦瑶双目迷茫地扫过整个房间,房中摆设十分简单,但却样样精致,还算舒适清雅,至少,她平生是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住过,不论是出嫁前在林府,还是出嫁后去了谢府,她所居住的地方,总是极尽奢靡。 只是,那些浮华喧嚣,如今想来,却是离自己十分遥远,远得像是前世发生的一般。 “娟儿?”林梦瑶收回视线,落在娟儿身上,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娟儿张口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小肩膀一颤一颤地,道:“小姐,您怎么那么傻……呜呜呜,您怎么能够想不开呢……” 林梦瑶一阵头疼,好不容易止住了娟儿的眼泪,才听娟儿细说道:“事……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小姐在……” 林梦瑶听得如梦似幻一般,反复确认道:“你是说,是谢晚晴救的我?” 娟儿不住地点头,“正是呢,正是大小姐碰巧路过,及时赶来,才救了小姐一命。” 林梦瑶不说话,脑海中一阵“嗡嗡”作响,“那这里……是谢晚晴现在住的地方?” “是啊!”娟儿抹了把鼻涕,回道:“大小姐念咱们无处可去,便就说要留咱们在这里一同住下,也好让小姐您好好调养调养身子。” 她谢晚晴会有这么好心吗?林梦瑶正自揣测谢晚晴的用意,恰在这时,素问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一眼便瞧见了坐靠在床上的林梦瑶,缓步走过去,将药碗放在床头小桌上,微微欠了欠身,笑道:“夫人可算是醒了,咱们小姐这下,也该宽心了!” 比起灵枢,素问还是谨慎聪慧一些,即便她知道林梦瑶已被谢崇光休弃,也不再是什么御封的凝梦夫人,但对其的称呼却不曾有改,毕竟,如今这个境况,再唤她“林小姐”终是不妥。 林梦瑶上下打量了素问好半晌,见她言语表情中的关心不似作假,竟直觉自己有些小人心了。 莫非,从头到尾,真的是她误会谢晚晴了吗?谢晚晴对她的情谊……一直都是真的吗? 林梦瑶这样想着,突然脱口道:“晚儿呢?我……我想见见她!” 素问有些为难地回道:“夫人,咱们小姐出去了,怕是得傍晚才能回来,您先把药喝了,在这好好歇息,待我家小姐回来,自然就见着了!” 事实上,今日轩辕珏回城,谢晚晴带着灵枢去见他了,但这些素问都没有打算同林梦瑶细说。 素问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道:“温度正好呢,再搁下去,可就凉了!”说着,素问欲要给林梦瑶喂药,林梦瑶冲娟儿使了个眼色,娟儿瞬间明白过来,上前从素问手中接过药碗,道:“素问姐姐,这药还是我来喂吧,素问姐姐为咱们家小姐操劳了许久,也是该歇息歇息了!” 素问但笑不语,也不勉强,便将药碗递给了娟儿,“那好吧,你仔细别把药撒了,外头小厨房里还炖着参汤,我就先过去了!” “是——素问姐姐去忙吧,这里有我照看着呢!” 打发走了素问,林梦瑶突然伸手从娟儿手里夺过药碗,看了看碗里不甚好看的药汁颜色,眯了眯眼,随即仰头一口灌了下去,一滴不剩。 娟儿瞠目结舌地愣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瞟见一旁桌上的蜜饯,遂捻了来递到林梦瑶嘴边,“小姐,药太苦了,吃块蜜饯过一过吧!” 未成想,林梦瑶直接拂开了娟儿的手,“不用了,我觉不出苦来!” 再多的苦,又哪有她心里来的苦呢? “你先出去吧,我想再躺一躺。”林梦瑶吩咐道。 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娟儿哪里还敢留林梦瑶一个人在房里,正犹疑着要不要退出去,却听林梦瑶说:“傻过了一次,哪里还会再傻第二次?你放心吧,上天既然许我活了下来,我必不会再轻易言死!” 谢崇光如此狠心待她,她若不好好活着回敬他们,又怎么对得起她自己? 月色迷离,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相携走在安静的长街,灵枢则与黑羽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林氏虽然无端端做了太子的替罪羊,但他也的确是死不足惜!”轩辕珏道:“本王亲临黄河一带,那里被搅成了人间炼狱一般,实在是……惨不忍睹。” 轩辕珏几番想要同谢晚晴细说黄河情形,却都欲言又止,便是怕谢晚晴心存愧疚与不安。 但显然,经过连日来的调整,谢晚晴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远超了轩辕珏的想象,即便听到轩辕珏只言片语透露出的这些消息,也未曾惊起多少波澜,反倒是一脸从容。 他们所走的这条道路,注定充满了泥泞与荆棘,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兴许还会比这更加血腥与残暴。 轩辕珏送谢晚晴回她的小院,但谢晚晴却在离小院还有一段不短的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轩辕珏不解,本还想着多陪陪谢晚晴,可眼下看来,谢晚晴大有一种要与之就此分别的架势,“你难道不想本王送你回去吗?” “不,不是!”谢晚晴忙摇头,“王爷,我那里……有些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轩辕珏猜测着,“难道说,谢子安回来了?” “那倒不是!”谢晚晴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同轩辕珏交代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我留了林梦瑶在我那里,若是被她瞧见你我这般……怕是不好。” “你怕她?”轩辕珏一脸讶异。 “倒不是怕。”谢晚晴道:“她如今一无权势二无身份,我又岂会怕她,只是……即便我有意要拉她一把,却也不知她自己心中想法,总之,这段时间,王爷还是不要往我那里去了。” 听谢晚晴这样说,轩辕珏显然是有些不满,他竟然还比不上林梦瑶?他连谢子安都不曾放在眼里,竟然还得背着一个林梦瑶? 只是,谢晚晴没给轩辕珏发作的机会,便直接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之间谢晚晴轻轻踮起脚尖,在轩辕珏的唇上深深印下一个吻,而后笑得一脸甜腻,道:“王爷何不信我一回,我想,留下林梦瑶的这个决定,绝对不会有错!” 轩辕珏似还在回味着适才那猝不及防的一个吻,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吻,他的心莫名软了下来,轻轻抚摸着谢晚晴的头发,道:“本王不是不信你,再说,那林梦瑶如今还能翻出多大的天来?本王只是觉得……你莫要一番好心,最后反倒是遭人嫌了……” “王爷?”谢晚晴听出了轩辕珏话中的意味,原来,他竟看懂了自己。 轩辕珏挽起谢晚晴的手,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本王岂会不知?你嘴上说是要留林梦瑶加以利用,但到底还是见不得林梦瑶遭受如此惨遇,你的心……还是那样善良柔软!” 她的心,算是善良柔软的吗?谢晚晴反复问着自己,忽然好笑地摇了摇头:“不,王爷你错了,我没有善良,也没有心软,我只是……”她只是觉得,林梦瑶是对付谢崇光最好的武器罢了! 轩辕珏没有要与谢晚晴争个是非对错的意思,他懂她的心思,更懂她偶尔的口是心非,她的所思所想,他都懂,这就够了。 轩辕珏执意要再送谢晚晴一段,谢晚晴无奈拗不过轩辕珏,只得由着他挽着自己往前多走了一段,直到一眼望见院中灯火,这才停了下来。 “王爷,你该回去了!”轩辕珏不舍地拥了拥谢晚晴。 谢晚晴的脑袋抵在轩辕珏的肩头,有些吃力地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往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本王就是不想同你分开,一刻都不想……”轩辕珏低喃:“你放心,我这几日便向父皇请旨为你我赐婚……” 能得轩辕珏这样的许诺,谢晚晴心中自然欢喜,只是,她却不赞成轩辕珏这样的做法。 “王爷,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咱们的事儿,还是暂缓一缓吧,莫要耽误了大计!”谢晚晴处处皆都在为轩辕珏考虑,只是轩辕珏却不愿委屈了谢晚晴,这个决定既然下了,便就没有打算改变,不论事态如何变化,他都要去向皇上请出这道旨意。 哪怕要他付出莫大的代价,他想,他都愿意。 因为谢晚晴值得他为之不顾一切,为之付出所有。 从最初的颇感兴趣,到如今,轩辕珏竟发现,这段感情,真正离不开的人,是他! 第249章 莺莺得来的消息 谢晚晴与轩辕珏依依分别后回到自己的小院,此时林梦瑶房里正点着灯,亮堂堂一片,似是刻意在等着谢晚晴一般。 素问在外头接应谢晚晴,“小姐,您回来了!” “她醒了?”谢晚晴挑眉看向林梦瑶的房间。 素问点点头,回道:“午时便就醒了,一直说要见小姐!” “知道了。”谢晚晴挥一挥手示意灵枢与素问二人别再跟着,抬步上前,叩了叩门,里头立时便有了回应,是林梦瑶的声音—— “是晚儿吗?”林梦瑶问。 谢晚晴怔了怔,应道:“是我……”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林梦瑶,僵了半晌,才问:“夫人可歇了吗?若是不便,晚儿就不打扰了。” 就在谢晚晴即将转身而去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娟儿从里头拉开,娟儿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瞧了瞧,唤住谢晚晴道:“大小姐,大小姐慢走,我家小姐想见您……” 谢晚晴驻足回身,迈着碎步踏入林梦瑶所在的房间,知趣地从外头关上了门,留了谢晚晴与林梦瑶二人在房里单独说话。 林梦瑶坐靠在床上,绵软的被子盖住了她的半截儿身子,上半身干净的丝质睡衣印出她较好的皮肤,除了略显憔悴的容色,看不出半点不足。 谢晚晴不得不佩服林梦瑶的心理承受能力,对她抱有同情的同时,也存着些许理解,理解她此刻的隐忍与故作坚强,理解她心中的仇恨与不甘。 谢晚晴遥遥冲林梦瑶欠了欠身,不论她如今沦落为何等身份,到底曾经相交一场,也曾唤她一声“林姐姐”,受这一礼,并不为过。 “晚儿,你我已许久没见了。”林梦瑶叹道。 “是啊。”谢晚晴双眸掠过一丝阴郁。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静大方,即便离了谢家,也依旧活得潇洒自如。”林梦瑶不自觉地对比起了谢晚晴同自己的处境,“而我呢……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生不如死,真是生不如死啊!”说着,林梦瑶双手捂住脸,见状似是哭了起来。 谢晚晴几步上前,坐到林梦瑶身畔,挽住她的双手,安抚道:“夫人受苦了……” 林梦瑶嗤笑两声,略带悲戚地望向谢晚晴,“还叫什么夫人……我倒是越发怀念从前你唤我‘林姐姐’的那段时日。” 谢晚晴别过脸,一阵冷嘲,道:“可惜……自你决意嫁入谢家,成为我父……”谢晚晴似乎极为厌恶唤谢崇光为“父亲”似的,立马改口继续道:“自你成为谢相的妾氏,辗转又成为他的继氏后,你我之间……便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林梦瑶作势又要落泪,“若我早一日看清他的真面目,兴许便不会有今日下场……” “从我被赶出谢家的那一日,你就该看清谢家人的嘴脸了。” “可我以为我会是那个例外,我以为,他对我或许有几分真情在。”思及此,林梦瑶只觉心痛,毕竟,她曾经是真的对谢崇光动过心,也幻想过谢崇光诚心待她,到底是一场荒诞的梦罢了。 这样的林梦瑶真叫人心疼,谢晚晴不敢刻意看她,只道:“在谢家那对母子眼中,还会有谁是例外呢?”谢晚晴苦笑着指着自己,“我,是他的亲生女儿,结果又如何?” “谢崇光!”念起这个名字,林梦瑶不禁握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他如此狠心待我,我不会放过他,我不会放过他的!” 谢晚晴的手包裹住林梦瑶的拳头,道:“既然恨他,那就更应该好好活着,会少要亲眼目睹他悲惨的下场!” 一连数日过去,林梦瑶与谢晚晴相伴住在这小院中,十分适意,二人即便各怀心思,但表面看起来,却恰似一对感情较好的至交姐妹。 而经此一事后,太子轩辕明终日闷在太子府闭门不出,安分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连他心心念念的莺莺都没敢贸然出来见,以至于莺莺这段时间毫无所获。 轩辕明终日留在太子府的这段时间,倒是给谢思茹制造了不少机会,原本在轩辕明失了颜色的谢思茹,这段时日却夜夜伴在轩辕明枕畔,瞬间成了太子府最得宠的女人。 不得不叹,谢思茹床笫上的功夫,就连阅尽美人的轩辕明都为之折服,那些新奇而又刺激的花样也不知谢思茹是从何习来,吊足了轩辕明的胃口,以至于轩辕明一日都离不开她。 她不得不卖力,只因她必须要尽快怀上孩子,否则,她此前谎称自己有孕之事,就该败露了。 一场云雨过后,谢思茹伏在轩辕明的胸脯,轻声软语道:“殿下喜欢茹儿吗?” “那是自然,本宫如今可是一刻都离不得茹儿呢!”说着,轩辕明一个翻身,又将谢思茹压在了身下…… 这样恣意的日子又不知过去多少,某一日,外头请的大夫来给谢思茹诊脉,谢思茹满怀期待地问着:“怎么样?可否诊出喜脉来?” 这大夫扯着袖子不停擦拭着自己额上冒出的冷汗,次次来给谢思茹请脉,谢思茹都会这样问他,她没问烦,他都听得烦了,可事实上,谢思茹的脉象正常得很,根本就没有受孕迹象。 “娘娘……”那大夫摇了摇头。 谢思茹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将他给轰了出去,然后对着屋子里的碧荷一顿乱发脾气。 近来,她都不敢再与太子同房,这肚子眼看也是瞒不住了,只能在衣裙中塞了东西佯装有孕,此前诸般努力,都没能让她受孕,这往后……她可就没有机会再与太子同房了! 谢思茹越想越烦躁,摔砸了好些东西都没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自己这么努力都没能受孕。 自从谢思茹“有意”避宠后,轩辕明的花花肠子又回来了,看着外边风头已经过去,便想起了尚被他安置别院的莺莺。 于是这一日,轩辕明壮着胆子,带着小豆子出府往别院而去。 轩辕明过去的时候,谢晚晴恰好也在,正与莺莺商议,若是轩辕明再不来见她,她们该如何制造机会的时候,可巧说曹操曹操便就到了。 谢晚晴如往常一般将自己藏进了密道,莺莺出去迎了轩辕明,故作出一副娇弱的姿态来。 轩辕明一见了莺莺那娇弱动人的模样,整颗心都像是挂到了莺莺身上一般,也顾不得任何礼数形象,直扑向莺莺,紧紧抱住了她。 小豆子冲欢喜与素心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就自觉地退了出去,独留下轩辕明与莺莺两人。 轩辕明伏在莺莺的耳畔,突然呼吸粗重了起来,搂着她的脖子一阵乱啃,双手亦开始不安分地去剥莺莺的衣裳,莺莺上身那半边春色裸露在外,直迫得轩辕明情不能自已。 然而……莺莺能给他的也仅此而已。 莺莺适时地推开轩辕明,笼住自己的衣裳,退后两步,怯怯地望着轩辕明,“殿下……别……” 轩辕明自知失礼,有些尴尬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摆着手道:“莺莺对不起,是本宫鲁莽了,你别怕,本宫……本宫不会勉强你的!” 藏在暗处的谢晚晴心中一阵发笑,想不到轩辕明竟对莺莺情深至此。 轩辕明这样一个放浪浮夸的人,却丝毫不愿强迫莺莺,可见莺莺在他心中的分量。 看来,轩辕珏的这颗棋子,真的妙不可言。 对于莺莺与轩辕明之间“浓情蜜意”的过程,谢晚晴没再看下去,悄然从密道离开了别院。才出密道,竟直接落入了轩辕珏的怀中。 谢晚晴一惊,道:“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轩辕珏快速将谢晚晴拉上马车,离开了这里往城郊方向而去。 马车里,轩辕珏面色浓重道:“秦钰进京了!” “秦钰?”谢晚晴在脑海中飞速搜索着这个名字,猛地想了起来,“安国公秦淮的幺女秦钰?” “是!”轩辕珏点点头,“秦钰此次进京……目的怕是不简单!” “你是说……”谢晚晴大胆猜测道:“莫非皇上有意要为秦钰指婚?” “父皇极为信任安国公,安国公府上的权势远不输于镇国公崔家,若我所料不差,父皇是有意要将秦钰指给太子为妃!”轩辕珏的猜测在谢晚晴看来无疑是一桩巨大的噩耗,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皇上此举,可谓是要正式开始打压崔家了。 一切变故似乎便是从这里开始的吧,而今后的事,与前世相差巨大,谢晚晴无法预知,能够做的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谨慎应付一切风雨。 “安国公……”谢晚晴默念道:“看来,我们又要多一位对手了!” “是啊……我如何都没有想到,父皇会把安国公拉进来,这日后的角逐,怕是愈加厉害了!” “或许我们该找机会,会一会那位秦小姐!”谢晚晴提议道。 “三日后,父皇会在宫中设宴,界时我带你入宫!” 第250章 美人秦钰 这三日里,谢晚晴不自觉地多留意起了秦钰的消息。据她如今所知,这位秦四小姐与林梦瑶原先的身份竟有些相似,皆是家中独女,被父兄宠上了天。 只不过,林梦瑶毕竟只是个庶出小姐,而秦钰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国公府嫡小姐! 早产所致,秦钰自小便体弱多病,遂被养在了祁山,以至于近些年,京中少有这位秦小姐的消息,显得十分神秘。 秦小姐此次回京,由她三位兄长亲自随护,可见她在家中地位,不可小觑。 车马随从占据了大半条街,行人们纷纷好奇,这位从未露过面的秦小姐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秦钰半撩起车帘时,面上白纱半露,隐隐现出那清丽绝美的容色,自此竟成了京中男人们最美的梦。 就连谢晚晴也不禁为之惊艳,痴痴地愣在人群中,久久失神。 “小姐?”灵枢推了推谢晚晴,“小姐,他们都走了,热闹也看完了,咱们也快回去吧!” 谢晚晴猛地惊醒,对着秦府车马远去的方向一阵失落,“那就是秦四小姐吗?” 灵枢适才并不曾仔细看,所以无法得悉谢晚晴此刻所想,只叹道:“秦家的排场可真大,不过是迎他们家小姐回府,便就这样高调轰动,他日这位四小姐出阁,岂不是要惊动全天下了?” 谢晚晴嗤笑道:“安国公府家大业大,秦小姐出阁,便是惊动全天下,又有何不可?” 灵枢扁了扁嘴,“也不知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娶了这位了不得的秦四小姐!” 谢晚晴不说话,目视着这繁华依旧的京城,她深知,这位突然被接回京中的秦四小姐,会成为日后行事的最大症结。 然而,是福是祸,那就全看他们如何利用了。 竹亿轩雅间,谢晚晴与轩辕珏相对而坐,桌案上摆放着精致的茶水点心,这里环境清雅,点心可口,谢晚晴很是喜欢,最重要的,是能与对面的人在一起。 “我今日,在街市上无意瞧见了那位秦小姐。”谢晚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道。 轩辕珏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位秦小姐并无多少兴趣,只是顺着谢晚晴的话头,才多问了一句:“如何?” “天仙儿一般的美人,果真是安国公府上最耀眼的明珠。”谢晚晴这话听似过分夸大,却也述的是实情,安国公的确将这位小姐视作明珠一般捧着。 轩辕珏低头轻啜一口杯中之物,敷衍地“嗯”了一声,像是并不在意谢晚晴说的什么。 谢晚晴双指捻着手中点心,半点儿食欲都没了,颇有些担忧道:“只怕,连莺莺也不是她的对手!” “嗯……”轩辕珏低着头,陡然眸光一亮,抬眼看着谢晚晴,似在斟酌谢晚晴适才的话。 谢晚晴撇了撇嘴,嗔道:“我同你说正事儿呢!” 轩辕珏唇角微动,良久,追问道:“真的有那么……夸张?” 谢晚晴单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莺莺已是时间罕有的美人,可同那位秦小姐比起来,还是稍逊了些,若是被那色胚轩辕明瞧见了,指不定就把莺莺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样咱们岂不是白费了这么久的力气?” “本王今日亦得到些许风声,父皇……似乎正是为了重拟太子妃的人选,才叫安国公将秦钰接回京。” “不能!”谢晚晴的小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决不能让秦钰嫁给轩辕明!” 若是轩辕明得了安国公的支持,那么来日,轩辕珏岂非半点儿胜算都没有了吗?况且,皇上此举最重要的目的,怕不仅仅是为了太子扶植势力,背后更大的目标而是为了打压崔家吧? 谢晚晴的异常反应吓住了轩辕珏,轩辕珏挽住她的手,安慰道:“太子便是娶了秦钰又如何?本王岂会怕他?” 一想到前世轩辕珏的悲惨结局,谢晚晴心中便不禁生寒,这一世,她一定要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决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差错,因为任何一步走错,都有可能令历史重演…… 不论是轩辕珏,还是崔家,她都要保,这是谢晚晴除却报仇之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王爷!”谢晚晴一脸凝重地望着轩辕珏,轩辕珏被她这认真的表情惊到了,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本王?” “不……”谢晚晴摇头,“我相信王爷的能力,更相信王爷的手段,可是……我们输不起,我们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谢晚晴分明话中有话,轩辕珏亦感受到了,待要再问时,谢晚晴忽然起身要走,轩辕珏一把抓住谢晚晴的手腕,郑重道:“本王不会输!本王不会允许自己输!”就算是为了手中仅仅抓着的这个人,他也绝不可以输。 可谢晚晴所顾虑的远比轩辕珏所想象的还要多,谢晚晴甚至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有可能,她宁可让出轩辕珏身边的位子,也要保他一世长安。 秦府,秦钰的卧房里,一身锦衣华衫的秦钰正在窗下临摹一幅字帖,午后阳光透过纱窗打进房里,斑斑驳驳,十分惬意。 侍女阿沅捧着一只盆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将盆栽放置到窗台下,行至秦钰身畔,唤道:“小姐,二少爷又叫人给您带好东西了!” “是吗?”秦钰放下手中的笔,回头看见窗下的那盆葱翠,欣喜道:“果真不是凡品,二哥有心了!” “那当然了!”见自家小姐高兴,阿沅也跟着得意了起来,“二少爷最疼小姐了,既是小姐开口要的,他怎么着都会给您弄来的!” 秦钰宝贝地抱着那盆盆栽,“这盆幽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二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这样……”秦钰凝神想了想,放下手中花盆,将案上描完的字帖卷起递给阿沅,吩咐道:“你将这幅字送给二哥,她自会明白我的心意!” “是!”阿沅爽快地应道,而后抱着字帖离开了秦钰的寝房。 秦钰蹲下身轻轻抚过幽兰的枝叶,十分满足地笑了起来。 三日后宫宴,轩辕珏有意要带谢晚晴赴宴,谢晚晴本想推脱,她如今这个尴尬处境,着实不适合抛头露脸。 可轩辕珏一再强求,谢晚晴也不好推诿拂了他的兴致,便仔细收拾了一番跟着他一同入宫。 轩辕珏怕是想在今日想皇上请旨赐婚,谢晚晴的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害怕,今时今日,她也很想永远留在轩辕珏的身边,与她共同进退,祸福同享。 可惜……上天偏偏不会这样轻易成全了她。 此次宫宴由崔贵妃与德妃二人合力操办,从前,宫中大小事务,皆由崔贵妃一人拿捏,可如今,显然皇上不再那么倚重崔贵妃了,大有要将德妃扶上位的意思,即便崔贵妃任压了德妃一头,但德妃所受荣宠却半点儿不输给崔贵妃。 崔贵妃每每看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再联想起谢晚晴当初同她说过的话,不禁心中生出些许恐惧来。 难道说,皇上……真的从未相信过崔家吗?难道说……皇上真的有意要打压崔家吗? 说到底,崔贵妃对皇上,还是存着些许情谊,伴君左右这么多年,再冷情的人,也会生出感情来,何况还是她…… 她不愿相信皇上会是那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可情势逼的她不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些许……晚儿所说的,都是真的。 今次宫宴为秦钰所办,但却宴请了京中各大世家的名流淑女,十分热闹。 轩辕珏偷偷将谢晚晴带进宫,而谢晚晴一进宫便径直溜进了崔贵妃的寝宫,也未经任何人通传便大大咧咧地跑了进来。 崔贵妃听到身后动静,本有疑虑,却在嗅到谢晚晴身上那熟悉的体香后镇定了下来,甚至露出了几分欣喜的容色,回身揽住谢晚晴的肩膀,道:“晚儿,你怎的来了?” 谢晚晴屈一屈身,“晚儿给贵妃姨母请安!” “哎呦,快起身!来,好好让姨母看看,好些日子没见了,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崔贵妃看着如今的谢晚晴,好一阵心疼。 谢晚晴提着裙子在崔贵妃面前转了两个圈儿,道:“姨母好好看看,晚儿哪里瘦了?倒是离了谢家后,吃好睡好,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许是胖了不少呢!” 崔贵妃将谢晚晴拉到自己身畔坐下,问道:“原本像是今日这样的宫宴,肯定是要给你帖子的,只是,你如今的处境……”崔贵妃欲言又止,但话中意味谢晚晴多少是明白的,她默默垂头,道:“晚儿知道,如今晚儿已不是谢家嫡小姐,自然同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的身份有别,姨母有顾虑也是应当的……” “你多心了!”崔贵妃揉了揉谢晚晴的眉心,“你离了谢家,难道就不是我崔家的人了吗?什么身份有别?你的身份哪里输给那些个公子小姐了?姨母只是担心……旁人会借着你与太子退婚一事,羞辱你……” 第251章 我就骂她了! 诚然,崔贵妃所顾虑的不无道理,然而今日,谢晚晴肯与轩辕珏一同入宫,便就笃定了心意要面对这些问题,一直逃避,绝不是最佳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半晌后,有宫女来禀报崔贵妃道:“娘娘,大公主与驸马入宫了!” “临安?”崔贵妃蹙眉,“她不是在封地吗?何时回京的?” 那宫女摇头只道不知,崔贵妃拂手打发了她,拉了谢晚晴嘱咐道:“临安你从前该是见过的,她……”崔贵妃欲言又止,千般担忧只落成一句话,道:“总之,你要小心她。” “姨母放心!”谢晚晴含笑点了点头,“大公主心向着太子殿下,晚儿也能理解,晚儿定会忍让些,不叫姨母为难。” 崔贵妃刮了刮谢晚晴的鼻子,直道谢晚晴如今懂事了,不需她再操心了。 然而,谢晚晴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想得清楚,临安大公主与太子轩辕明原是一母所出的姐弟,加之这位大公主性情狠辣极端,怕是不容易对付。 前世……她就曾给过谢晚晴不少苦头,这一世,怕不再那么容易了。 谢晚晴之所以并不担心,因为她手中捏着临安大公主的一桩足以叫她颜面尽失的大秘密,若是临安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乐得做一回好人,不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众,若是不然……谢晚晴眉眼含笑,似乎已经料想到了那个秘密公开后,临安的凄惨结局一般。 宴会还未开始,谢晚晴便就一直留在崔贵妃的寝宫同她说话,却不知,外头已是热闹的很。 大公主自从婚配后便一直与驸马临安侯杨烨留在封地临安鲜少回京,难得回来一趟,也是极尽高调,恨不得能叫全城百姓相迎。 大驸马虽是武将,但其面容却生得清俊,实乃当世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都说大驸马与大公主夫妻恩爱和顺,可成婚三年,却迟迟不见大公主那肚子有任何动静,这也不免叫人生出旁的猜测来。 望星楼外,轩辕珏倚柱而立,面朝崔贵妃寝宫的方向,似在特意等着谢晚晴,而里头,笑语欢声不断,在这宫宴受邀名列当中的世家公子小姐们悉数都已到齐了,惟独不见今日的主角秦钰。 大公主碾着小碎步从轩辕珏面前走过,长袖拂过一阵香风,恍若不曾瞧见轩辕珏一般,径自入内,倒是一直跟在大公主身后的大驸马杨烨,恭敬地冲轩辕珏施了一礼。 便是由此耽搁了少许功夫,前头走着的大公主突然不悦地回头白了大驸马一眼,恼道:“你做什么呢?还不快跟上来?” 大公主话中的强势意味十足,大概聪明的人一眼便就能看出,她与大驸马二人之间,到底谁做得了主。 大驸马冲轩辕珏尴尬地笑了笑,抬步跟了上去。 轩辕珏浑不在意,仍一心记挂在谢晚晴身上,今日,他必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当众向父皇请旨为他同晚晴赐婚。 望星楼内,以太子庶妃的身份赴宴的谢思茹与朝晖公主正头靠着头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 朝晖公主同谢晚晴不对盘,可跟谢思茹竟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默契,原本这些世家名流们都不太看得起谢思茹,可为了迎合朝晖公主,又忌惮着谢思茹微微鼓起的小腹,也便对她表现得十分客气。 要知道,谢思茹的身份再不济,可她肚子里的,却是太子殿下的长子,皇上的长孙呢!未来便是没有一番作为,但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便都叫人望尘莫及。 “茹儿你就该多往宫里走动走动,老闷在太子府里,多没趣儿!”朝晖公主挽着谢思茹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又殷勤地为她递上香茶。 朝晖能够如此和颜悦色,大概还有其母妃德妃娘娘背后的提点,毕竟如今,德妃意图倚仗太子,来日谋个好的结局,加之朝晖公主也到了适婚年纪,若想觅得如意夫婿,还得靠着太子的帮衬。 谢思茹与朝晖公主二人,看似投机,但彼此之间谁都没有存多少真心,朝晖有所图谋,谢思茹也不例外,谢思茹不过是因着如今自己势单力薄,想要站稳脚跟,便要四处结缘,何苦朝晖公主的身份同寻常那些世家小姐们相比起来,也多少有些分量,他日若自己遇难,兴许还能有个退路。 朝晖几次想要去碰谢思茹的肚子,但都被谢思茹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谢思茹不得不处处谨慎,这肚子毕竟是假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在太子面前好不容易争来的些许恩宠,恐怕也就付诸一炬了。 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朝晖公主挨着谢思茹做了下来,忽然心血来潮问起了谢晚晴,道:“本公主听闻谢晚晴被你父亲赶出了谢家,真是痛快,也不知如今她怎么样了?” 提到谢晚晴,谢思茹心中便没来由地涌上了愤恨,若不是她,自己的娘亲又怎么会受难,如今自己也不至于连个依靠都没有。 每每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娘亲,谢思茹总忍不住要落出泪来,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强忍住了悲伤,谢思茹抬眼迎上朝晖公主那骄傲的目光,附道:“谁知道她,是许久不曾有她的消息了。” “呵呵呵……”朝晖公主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该不是羞愧难当,死在了外头了吧!” 恰在此时,咸安郡主与崔文萧路过,将她二人的谈话尽数收入耳中,咸安郡主性急,哪里忍得了自己的好朋友被人在背后如此数落诅咒,作势撩起袖子便要冲上去,即便不能同朝晖公主动手,但抽谢思茹几个嘴巴子,她还是有资格的。 崔文萧惊觉不妙,忙出手拉住咸安,“郡主,你要做什么啊,别冲动……” 咸安郡主被崔文萧扣在怀里,仍挣扎着要同谢思茹掐起来,“文萧你放开我,让我抽死谢思茹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 “郡主!”崔文萧不停地给咸安郡主使眼色,谢思茹再不济,如今也是太子的人,何况她肚子里还揣着小皇孙,碰不到她也便罢了,万一碰到她,她再借着肚子生出什么事来,不说太子会追究,皇上怕也会拿她们问罪。 好不容易咸安郡主被崔文萧制住冷静了下来,亦考虑到了崔文萧所想的种种因素,努力压制着心中怒火,背过身去,正欲往另一边走,可此时却换谢思茹与朝晖公主坐不住了。 谢思茹起身,朝晖公主拦在她前头叫道:“站住!”很明显,她叫的是咸安郡主,咸安头都没回,更没有要理睬朝晖的要死,仍要往前走。 奈何朝晖直接冲上去挡住了她的去路,一脸凶悍道:“喂,叫你呢,听不到吗?” 崔文萧上前扯了扯咸安郡主的衣袖,示意咸安不要闹得太难看,咸安只得吞忍下心中所有的不快,抬头盯着朝晖公主,欠身道:“不知公主唤我何事?” “你适才意欲对谢庶妃无礼,本公主实在看不下去,难道还不得过问了吗?”朝晖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却忘了她不过是位庶出的公主,尊贵远比不得嫡公主临安,咸安敬她几分,不过是她涵养家教好罢了,哪里是真的忌惮她的身份? 可朝晖却偏偏忽略了这些,仗着父皇对她的半点儿宠爱,有恃无恐,大有要将此事闹大的意思。 “公主怎么就知道我是要对谢庶妃无礼了?”咸安撇撇嘴,回头睨了一眼静坐着看好戏的谢思茹,“我可不曾碰到谢庶妃的半根手指头!” “可你对谢庶妃出言不逊,这可是众人都听到了的!”咸安没能碰到谢思茹,朝晖大感可惜,否则,她便能借题发挥好好整治一下咸安了,都怪那个崔文萧!朝晖愤愤地想,若不是崔文萧强行拉住了咸安,事情可就更好玩了呢! 咸安看朝晖那嚣张的气焰便觉憋屈,终于忍无可忍,昂首承认道:“没错,我是骂她了,那又如何?难道我骂错了吗?” “你……” 不等朝晖说完,咸安指着在场众人道:“她谢思茹的无耻行径,我就不信你们都不记得了,可不是我逼着她爬上太子殿下的床破坏自己亲姐姐姻缘的!” 众人见自己无端端被扯上了,各自若无其事地四散开来,以免惹祸上身。 倒是原本被一众世家小姐围着的大公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留意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公主侧首问她的贴身宫女蓉儿,蓉儿附耳解释道:“据奴婢所知,好似是那咸安郡主对谢庶妃娘娘出言不逊,竟还差点出手打了谢庶妃呢!” “那朝晖同她又是怎么回事?” “朝晖公主是看不过眼,要替谢庶妃娘娘出头讨一个公道呢!”事情从蓉儿的口中说出来,本就变了一个味道,再落入大公主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意味,只怕这大公主也是要闲不住了。 第252章 咸安郡主被打 “本公主看你这是污蔑!”朝晖公主的脸也是挂不住了。谢思茹的丑事可谓是无人不知,就算她想辩驳也没办法辩驳。 而一旁本做着无辜表情的谢思茹,听到咸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她,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她知道咸安为什么要针对她,无非是想帮谢晚晴出头罢了。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咸安听了,只是冷笑:“是不是污蔑,谁听了心里都清楚。” “寻常人家都有个三妻四妾,太子哥哥不过是宠幸了谢庶妃,都有错了?依本公主看,是那谢晚晴太善妒。或者说,你这些话都是在指责太子吗?”朝晖公主二话不说,就将不敬太子的帽子扣在了咸安身上。 咸安最厌恶别人说谢晚晴的不是,立马回敬道:“这个,咸安可不太懂。公主的意思是,未出阁的女子,可以和男子随意相会咯?可是,女戒上没这么写啊!” 周围一直看热闹的贵女们也不得不佩服咸安,两句话一说就让朝晖公主吃了瘪。如果是正经的明媒正娶,怎么可能会让人诟病呢。还不是那谢思茹在出阁前,就和太子暗渡成仓了。 “你——!”朝晖公主大怒,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这咸安实在是牙尖利嘴。 咸安看着朝晖公主的样子,问道:“请问朝晖公主还有什么指教吗?” “咸安,你不好好解释清楚就想走了?”朝晖公主虽然吵不过咸安,但仍然不想简简单单就放对方走。 咸安冷冷地问道:“解释什么?解释谢庶妃为何在出阁前,就恬不知耻地爬上太子殿下的床吗?请公主恕我解释不了,这样的解释,还是由谢庶妃本人来解释比较好。” 朝晖公主大怒,直接上前推了一下咸安:“好啊,本公主不过是想让你道个歉的,没想到你这么出言不逊。先不说别的,你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 咸安冷不丁地被推了一把,直接摔到在地上。崔文萧连忙过来扶,却听到朝晖公主大叫:“谁敢扶她?扶她就是跟本公主作对!” 朝晖公主的嚣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顿时,贵女们都不敢靠近咸安。 咸安见崔文萧要来扶自己,却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咸安快速地爬起来,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快速地也推了朝晖公主一把。动作一气呵成,让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朝晖公主了。 “啊——”朝晖公主没有防备,也摔到在地。 周围的人顿时将朝晖公主给扶了起来。而朝晖公主还没站稳,就跑过去,和咸安动起手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 “公主,您别……”周围的人都想过来劝架。 朝晖公主连忙说道:“你们都别过来,本公主要好好教训她!” 众人只好往后退了。朝晖公主是想教训教训咸安,只要咸安将她打伤,她就可以带着伤去和父皇告状。到时候,咸安就有的罪受了。如果众人拦着,她怎么有办法让自己受伤呢。 咸安的脑子已经被怒气充斥了,她只想将朝晖公主狠狠地打一顿。 崔文萧见状不好,便也上前去拦着。 “文萧,你也让开!”咸安知道朝晖公主是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不想连累到崔文萧。她好歹是个嫡出郡主,就算有惩罚也没什么。但崔文萧就不一样了,崔家现在颇受皇上的猜忌,可别因为这件小事更受影响。 崔文萧知道咸安的意思,只好没有上前。她心里飞速地思考着,决定去等崔贵妃过来。只要崔贵妃来了,能化解这矛盾就好了。 也是巧了,崔文萧只是在四周看了一下,便看到崔贵妃携着谢晚晴进了望星楼。她连忙跑过去,对崔贵妃行礼:“臣女见过崔贵妃娘娘。” “免礼了,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崔贵妃也很眼尖地注意到对方从人群之中跑过来,甚至鼻尖都冒汗了。 崔文萧连忙说道:“咸安郡主和朝晖公主起了冲突,现在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崔贵妃淡淡地问道。 崔文萧解释了一下:“咸安看不惯那谢思茹,就说了两句。被朝晖公主听到,两个人纠缠了很久,就打了起来。” 谢晚晴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朝晖公主和谢思茹说她的坏话,让咸安听到了。不然依照咸安的性格,也不会随便和人打架。 “晚晴,你过去看看吧。”崔贵妃说道。 谢晚晴也急于知道咸安怎么样了,便急匆匆地赶过去。而朝晖公主本来和咸安扭打起来,看到谢晚晴过来,却如同吃了可以狂躁的药一般,奋力地朝对方过去。 “贱人,你也敢来!”朝晖公主急红了眼,想朝谢晚晴的脸上抓去。 谢晚晴虽没有防备,但看到朝晖公主过来,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躲避不及,朝晖公主的手还是狠狠地抓在她的手背上。本来白皙红润的手臂,顿时被朝晖公主抓了好几道红痕。 “朝晖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谢晚晴神色也冷了下来。任何人莫名其妙被打,恐怕都会生气的吧。谢晚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朝晖公主的无理取闹,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弄得心情不好。 朝晖公主却还想打谢晚晴,并且大骂:“你这被逐出家门的贱婢,有什么资格来这里!给本公主滚出去,听到没有?” 朝晖公主如同市井的泼妇一般,破口大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晚晴和她有多大的仇恨。 而谢思茹一直站在不远处,捂着肚子看着这一切。谢晚晴,这些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如果他日有机会,一定要让你疼痛万分!否则,怎么能解她心理的仇恨! “我有没有资格,恐怕不是公主能说的。”谢晚晴这回有了防备,愣是没让朝晖公主近身。 朝晖公主见不能制住谢晚晴,连忙对身边的人说道:“来人,给我把谢晚晴给捉住!” 一直站在旁边的咸安,却是大步走到谢晚晴面前:“朝晖公主,我们两个打架,你为什么扯到别人身上?” “你也想被打,尽管站在这里好了。”朝晖公主见咸安护着谢晚晴,更加不高兴了。 就在这时,朝晖公主的人也到了。就在她准备让人拿下谢晚晴的时候,轩辕珏出现了:“皇妹,住手!” “皇兄,你帮着这个女人说话吗?”朝晖公主虽然有点害怕轩辕珏,但还是不甘心地说道。 轩辕珏看着朝晖公主,只说道:“你弄伤她了。” 谢晚晴看到轩辕珏过来,神色才变得柔和了一些。而对方则是站在她面前,说道:“疼吗?” “我没事。”谢晚晴说道。 轩辕珏又转向朝晖公主:“你闹够了没有?你把人弄伤了,还有理了?” “皇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朝晖公主不可置信低看着轩辕珏,没想到轩辕珏会因为这个贱人质问她。 轩辕珏却道:“作为一国公主,你的气度呢?和人见面,不但不礼让,还处处为难。如今也越发厉害了,见人就打骂,不知道父皇你这样子会怎么认为?” “皇兄……”朝晖公主哑口无言。虽然父皇宠爱她,但也不会让她胡闹的。如果轩辕珏告诉皇上,她打人的事情,她很可能会被处罚。于是,朝晖公主只好不说话了,但眼神还是狠狠地盯着谢晚晴,恨不得将对方给杀了。 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好命,每次都能被皇兄给护着!、 而一直默默关注这边战况的大公主,得知轩辕珏阻拦朝晖公主打人,连忙站起来,也跑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公主假装不知道,故意问道。 于是,周围便有人讲了事情的经过。听完之后,大公主才看向朝晖公主,说道:“皇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作为公主,哪怕是再无耻的人,你都要保持你的气度和皇家礼仪。” “朝晖知错了。”朝晖公主知道大公主是在讽刺谢晚晴是无耻之人,便很高兴和对方一唱一和。 大继续说道:“知道错就好了。你呀,就是顽皮。罢了,连你父皇都拿你没办法,本公主也没办法了。谢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大公主就阴阳怪气地看着谢晚晴。 “大公主说的是。”谢晚晴不想纠缠。她是轩辕珏带来的人,如果又惹事,恐怕会给轩辕珏带来麻烦。 见谢晚晴淡淡地附和,大公主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对,她很讨厌谢晚晴这幅清高的样子,非常讨厌。之前,她碍于对方是自己宝贝弟弟的未来太子妃,还能忍住不发难。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敢退婚,简直是罪无可恕。 “既然谢小姐也这么认为,那这件事就算了。横竖就是朝晖太过玩闹了。”大公主问道,“想来,谢小姐也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谢晚晴知道,她此刻也没有资格介意。 第253章 对莺莺有信心 看着谢晚晴说一些软话,朝晖公主心里一阵痛快。但对于她来说,仅仅是讽刺谢晚晴几句,还是太便宜对方了。但她没说什么,打算看看大公主继续说什么。 还没等大公主发话,轩辕珏突然拉着谢晚晴的手臂,皱眉道:“你的手臂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四周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谢晚晴和轩辕珏放在一起的手上。谢晚晴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烧了起来,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轩辕珏神色不变,取出了一个药瓶,再次握住谢晚晴的手臂。这回,无论谢晚晴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来了。 “别动,我给你上药。”轩辕珏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然后取出一块手绢,细心地包扎好。 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朝晖公主才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皇兄和这谢晚晴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难道,皇兄喜欢的人是谢晚晴? “谢小姐,你的手臂也没受什么伤,至于这么矫情,还让皇兄给你上药吗?”朝晖公主忍不住讽刺道,“之前咸安郡主还说了,这女戒上不是写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完,大公主就很快打断了朝晖公主的话:“朝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皇姐,朝晖不知道错在何处。”朝晖公主还是比较听大公主的话,但依旧很不服气。 大公主说道:“说话做事,要顾着自己的身份。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以你公主之尊怎么说得出口呢!” “是,朝晖知道了。”朝晖公主注意到大公主的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大公主阻止让朝晖公主说话,一来,是因为朝晖公主性格冲动,容易办错事,贸然出头也不过是逞一时嘴快,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二来,她看出了谢晚晴和轩辕珏之间的异样,打算亲自试探一下。 “恩,朝晖,你先去别处吧。我和皇弟还有话要说。”大公主笑道,“还有其他人,都不要在这里站着了,自行到别处去吧。” 朝晖公主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 朝晖公主回头一看,发现谢思茹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便跑过去了:“茹儿!” “公主……”谢思茹一直都在观察谢晚晴的情况,发现朝晖公主都没拿谢晚晴怎么样,顿时有些幽怨。 朝晖公主愤愤地说道:“你放心,刚才皇姐暗示本公主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由她来出手。” “是这样啊。”谢思茹道。 朝晖公主点头:“皇姐的手段,可比本公主厉害多了。这谢晚晴真是个不讨喜的,皇姐也很不喜欢她呢!” “姐姐是从前相府嫡女,外祖家又是崔家,自小就是掌上明珠,性格难免要高傲些。只是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她的身份,在公主们面前又是云泥之别了。”谢思茹又开始贬低谢晚晴,借此讨好朝晖公主。 朝晖公主听了很受用,因为谢晚晴是高门嫡女,以前性格有些目下无尘,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很是讨厌。再加上她虽然是个公主,却是庶出,难免有些缺憾。这样的话,就更加排斥谢晚晴了。 “茹儿,你以前在相府,恐怕没少被她欺负吧?”朝晖公主问道。 谢思茹眼圈一红,道:“被欺负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的娘亲被她一手所害,如今流放在外,让我饱受思念之苦。” “茹儿,你别难过了。等你为太子哥哥诞下男胎,就求个恩典,将你娘亲给放回来不就得了。至于谢晚晴,哼哼,总有人收拾她的!”在朝晖公主的眼里,这些事都不是事。 “公主说的极是。”谢思茹嘴上附和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谢崇光早已给了自己娘亲休书,就算娘亲回来,相府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而娘亲的身份,将会成为她这辈子的污点,也成了阻碍她成为太子妃的污点。 这一切,全部拜谢晚晴所赐! 都是谢晚晴的存在,阻挡了娘亲扶正之路,让她的身份定格在庶出上。更可恨的是,谢晚晴将娘亲流放,让她身边连个谋事的人都没有。 “对了,公主。我刚才看景王似乎对姐姐很有维护之意。他们会不会是……”谢思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朝晖公主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难道是真的?”谢思茹震惊。她突然想到,谢晚晴很久之前就认识景王,难道这两个人早有勾结? 朝晖公主点头:“皇兄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却三番五次阻拦我教训谢晚晴。如此看来,他们两个人肯定是比较熟悉的。” “难怪姐姐死活要和太子退婚呢。”谢思茹心里却在大笑。她知道景王是太子最大的对手。等他日太子登基,第一个杀的恐怕就是景王了。而谢晚晴敢和景王交好,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朝晖公主冷笑道:“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女人,还敢觊觎王妃的身份么。就她那德行,也敢和太子哥哥退婚。” 就在谢思茹内心痛苦的时候,大公主也开始和轩辕珏问话了。 “皇弟,你和这谢小姐,很熟悉吗?”大公主看着轩辕珏,再看看轩辕珏身旁的谢晚晴,狐疑地问道。 轩辕珏笑道:“皇姐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的确,我是和谢小姐很熟悉。” 对于轩辕珏来说,并不介意承认他和谢晚晴之间的关系。毕竟,他已经决定娶谢晚晴,不怕别人说什么。 见轩辕珏这么爽快地承认,大公主还是楞了一下。她准备走到谢晚晴面前,仔细地问问对方。哪知道,她还没碰到谢晚晴的一片衣角,轩辕珏将谢晚晴护在身后。 大公主很明白这样的动作,知道轩辕珏下意识地就护着谢晚晴。她脸色仍然不变,只是故作惊奇道:“皇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和谢小姐说说话,走近点,你为何这样啊?” “皇姐误会了……” 轩辕珏正要解释什么,却有内监大声通传道:“皇上驾到!”而与皇上并肩而行的,却是德妃。 “还有太子殿下和秦小姐竟然一起来了呢!” “秦小姐,就是安国公秦淮的幺女,听说不但出身高贵,还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呢。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这秦家四小姐是否担得起绝色二字!” 秦钰的出现,让众人议论纷纷,顿时都不再关注轩辕珏和谢晚晴之间的互动。毕竟,秦钰是个未曾谋面的人,一切关于她的传闻都实在太多了。 然而,纵使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秦钰的那一刻,还是被她的美貌惊讶了。 真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软烟罗裙,整个人如同被裹在淡淡的烟雾之中,显得如梦似幻。谢晚晴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位秦小姐,但对方的绝色容貌还是让她心神一震。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女子。 再看与她最近的德妃,她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装,繁复的发髻上戴着紫金镶嵌宝石的步摇,显得婀娜多姿。其长相也是极美的,但和秦钰站在一起,显得大为失色。果然,美女与美女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谢晚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轩辕珏,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不禁红了脸。 皇上出现,众人纷纷行礼:“见过皇上,太子殿下,德妃娘娘!” “都起来吧。”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一些。的确,太子的正妃有了人选,还是个家世容貌,以及心智都俱佳的女子,怎能让他心情不好呢。 秦钰的出现,让本来想得到太子垂青的贵女们纷纷放弃了自己的想法。有这样的珠玉在侧,太子殿下的眼里还会看她们这些庸脂俗粉吗? 人群之中,谢晚晴忍不住问轩辕珏:“这个秦小姐,是不是很美?” “嗯。”轩辕珏眼神清明,显然没有像在场的其他男子一样,露出痴迷的眼神。 如果不是碍于秦小姐是太子的人,恐怕在场的男子都跑过去搭讪了。 谢晚晴笑道:“你不要在意我的心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你明知道,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轩辕珏宠溺地看着谢晚晴,“别人再怎么貌美倾城,干我何事呢?” “我不跟你说了。”谢晚晴道。 轩辕珏凑到谢晚晴的身旁,说道:“那女人,看起来不简单呢。” “哦?” 谢晚晴再次抬起头来,看到秦钰正在和轩辕明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轩辕明用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她。如此郎情妾意,令人好生羡慕。 “哎,这种既有美貌,又有心机的女人,恐怕莺莺也不是她的对手!”谢晚晴不得不感叹,这个秦钰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 轩辕珏淡淡道:“或许吧。” “不,我应该对莺莺有点信心。”谢晚晴想了想,莺莺可是轩辕珏最得意的一步棋,不可能就这样不堪一击吧。 第254章 姐妹私语 就在谢晚晴胡思乱想之际,咸安和崔文萧也看向她这边。 “文萧,刚才我看到景王对晚儿很有维护之意,只道是两个人认识。但你看看,他们两个方才交头接耳,显然是熟悉得不行。“咸安凑在崔文萧耳边,说道。 崔文萧也小声地附和道:“我也注意到了。我还是很了解晚儿的,她很少这样的态度对待人。这个景王,肯定是她心底能接受的人,不然不会靠那么近说话。” “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么想的呢。”咸安说道。 崔文萧惊讶地张了张嘴道:“晚儿不会那么想不开,喜欢上景王了吧?这可使不得,景王和太子水火不容。如果她和景王之间有什么,以后太子是不会放过她的。” “别说太子了,恐怕皇上也不会放过的。”咸安的脸色也变得晦暗起来。 “这可怎么办。晚儿怎么偏偏要和景王靠近呢,这可不是件好事。”崔文萧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心里越想越是觉得不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咸安说道:“还能怎么办,我们先去问她,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我们误会了晚儿,岂不是虚惊一场。” “你说的对。趁着大家都在和贵人们套近乎。我们把晚儿拉到别处,问问去。”崔文萧说道,“只是,万一我们猜测的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肯定是劝她不要一意孤行了!”咸安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她常听父亲说,皇上是支持太子的。如果晚儿跟了景王,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于是,咸安拉着崔文萧悄悄地靠近到谢晚晴的身边。而谢晚晴感受到耳边的脚步声,转头便看到了咸安和崔文萧。 “你们……” “嘘,到这边来。”咸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和崔文萧一人一边,拉着谢晚晴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而众人都围绕着皇上那边转,一时倒也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走了一会儿,谢晚晴停下来说道:“咸安,文萧表姐,你们这是?” 咸安见四周无人,就大胆地问了:“晚儿,我们问你个事,你要说实话!”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谢晚晴愣了一愣,心里却如明镜。她知道咸安肯定是想问她和轩辕珏之间的关系。的确,今天轩辕珏做的太明显了。如果咸安不问,她都觉得奇怪。 咸安瞪了谢晚晴一眼,她知道谢晚晴是明知故问,便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你和景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谢晚晴犹豫了。她不会骗咸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咸安急了,说道:“你难道要否认吗?你和景王看对方的眼神,欺骗不了任何人!” “是啊,晚儿,我也看到了。你和景王……”崔文萧也在一旁说道。 “如你们所见,是真的。”谢晚晴大大方方地承认。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谢晚晴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崔文萧惊呼:“晚儿,你怎么这么傻。” “我和景王之间的事情,你们是不明白的。总之,你们不必太为我担心……我心中有数。”谢晚晴道。 咸安见谢晚晴镇定自若的样子,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和景王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晚儿,你一直是很聪明的。我相信有些东西你应该清楚。” “我是很清楚,但感情这种事……又岂是你我能够轻易控制?况且,我不信命!”谢晚晴道。况且,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就是要她扭转命运的吗?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并肩作战的男人。 咸安略有些明白谢晚晴话里的意思,但又不敢明说,只道:“你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如果你和景王的关系暴露,会迎来太子的报复。而且,别人也会议论你和太子退婚的初衷。” “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不过,即便没有景王,我也不会选择太子的。”对于太子,谢晚晴只有满腔的恨意。 咸安道:“太子这样花心的人,你还没过门,他就和谢思茹搞在了一起,当然是不能选择的。你退婚这件事,我觉得是对的。” “也只有你理解我了。”谢晚晴一脸感动。 咸安拉着谢晚晴,心疼地道:“理解归理解,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和景王有什么纠缠。晚儿,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皇室的呢。” “咸安,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谢晚晴知道,从上一世到现在,她就没办法回头了。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和咸安解释。 崔文萧也在一旁劝道:“晚儿,即便你要和景王在一起,那也不是现在。如果现在公开的话,对你,对景王,都不好。” “文萧说的对。”咸安表示赞同,“今天景王那些事做的实在是太明显,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是的,他本来是打算今日求皇上为我们赐婚……”谢晚晴知道说了这件事,肯定会引起咸安和崔文萧的强烈反对,不过她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决定,一定要阻拦轩辕珏向皇上赐婚。 咸安张大了嘴巴:“你们,已经到了这一步?!” “是的……”谢晚晴被咸安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咸安忍不住拍了一下谢晚晴,大声说道:“好啊,晚儿,都到了这一步,都不肯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被我看到了,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真的是令人难过啊,你有没有把我当做好姐妹!” “对不起啊,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谢晚晴红着脸说道。 崔文萧促狭地笑道:“晚儿还知道害羞了。” “哎,你能找到互相喜欢的人,我本来应该祝福你。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景王,这实在是……”咸安心中十分焦急,好似已经预料到了谢晚晴会由此带来怎样的困扰一般。 谢晚晴沉默了半晌,方道:“你们放心吧,你们能想到的,我自然也想到了,况且……”谢晚晴沉了沉声,“况且,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向皇上开口的!” “真的吗?”咸安一脸狐疑,转而抓着谢晚晴的胳膊,“那等等开宴,你就同我们坐在一处好了,免得落人口舌。” 谢晚晴笑了笑:“好啊,你们不说,我也会的。” “对了,咸安,你今天和朝晖公主打起来,是不是因为我?”谢晚晴突然岔开了话题问道。 咸安一提到朝晖公主,脸上就乌云密布:“我本来就讨厌她,和她打架也没什么吧。” 崔文萧却是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咸安的话:“晚儿,别听她瞎说。” “那是怎么回事呢?”谢晚晴问道。 “事情的真相就是,我们路过朝晖公主和谢思茹身边的时候,听到谢思茹她们在说你的坏话。咸安很生气,就骂了谢思茹几句。哪知道朝晖公主借题发挥,非要为难她,两个人就打起来了。谁知道你一来,朝晖公主对着你就打,也没咸安什么事了。” “我就知道是因我而起。”谢晚晴撇嘴。 咸安忙上前安慰:“晚儿,你不要自责。其实我真的早就看她们两个不顺眼。谢思茹那贱人,自从怀了太子的子嗣,那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是啊,怀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连朝晖公主都帮着她说话。”崔文萧也是没好气地说道。 谢晚晴听到谢思茹的名字就忍不住皱眉:“朝晖公主同谢思茹……呵,说起来,还真有不少相似之处呢!至于谢思茹,想不到她竟能这么快就怀上了,也算她略有手段。” 别人不知道,谢晚晴还是知道的。秦钰出现之前,轩辕明的心思一直放在莺莺身上,眼里根本放不下其他女子,更别说是屡次伤害莺莺的谢思茹了。在这种情况下,谢思茹还能怀上孩子,不得不令人佩服。 “谢思茹若没手段,能在出阁前就找上太子么。”咸安眼里话语里,都是鄙视。她根本看不起谢思茹的贱人行径。 谢晚晴道:“不说她了,听着就心情不好。” “晚儿,你别难过。我看这太子已经被秦四小姐给迷住了。谢思茹也蹦跶不了几天,就会失宠的。”咸安以为谢晚晴依旧生谢思茹的气,忙道。 谢晚晴道:“秦四小姐,确实要比谢思茹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是啊,那谢思茹的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是难说了。再说了,是男孩还是女孩,也说不准。谢思茹的娘亲不就是个没福气的,一直生不了男孩。我看她女儿,估计也是生女儿的命!”咸安不介意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揣测谢思茹。谁让谢思茹对晚儿做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呢。 “咸安,这些话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这里还是少说两句吧。”崔文萧见咸安的嗓门越来越大,不得不担忧地提醒道。 咸安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了又如何。谢思茹不过是个庶妃,能拿本郡主怎么样!” 说到底,咸安的身份还是比谢思茹高很多的,她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你不在意谢思茹,总不会不在意太子吧。你眼下不给谢思茹面子,就等于是不给太子面子。咸安,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可争这些口头之快又有什么用呢。”谢晚晴道。 咸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以后不会了。等谢思茹失宠了再说也不迟!” “这就对了,秦四小姐的到来,恐怕是谢思茹最不愿意见到的吧。”崔文萧撑着脑袋寻思道,“难道说,皇上有意让安国公府与东宫联姻吗?” 第255章 秦钰大放异彩 此刻容不得三人多想,前头皇上已经吩咐开宴,谢晚晴刻意走在咸安郡主的身后,极尽低调。 她穿着一身百蝶穿花的刺绣曲裾长裙,腰间挽着一道月白色的披帛,简洁的发髻上戴着白玉制成的步摇,随着步伐慢慢地摇曳。 饶是如此简约的装扮,也难掩谢晚晴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韵。 此时,靠前坐着的轩辕珏正探了头朝谢晚晴看,示意谢晚晴坐到他的身侧去,可谢晚晴却刻意别过了目光,随着崔文萧往下手走去,与轩辕珏的位子扯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谢思茹则坐在轩辕明身旁,余光瞥到谢晚晴,冷哼了一声。而轩辕明也看向了谢晚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仅仅是一闪过过,他就露出了厌弃的目光。他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带给她的耻辱。 这时,轩辕珏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起身朝谢晚晴走去:“晚儿,跟我来!” 谢晚晴还没来得及拒绝,一旁的咸安就皱眉说道:“王爷,这恐怕不合适吧。晚儿是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和王爷坐的太近呢?” 轩辕珏听后,看向谢晚晴,似乎在等待对方的意思。 谢晚晴平静地说道:“王爷,咸安说的对。我想和她们坐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有人误会了。” “晚儿,你知道,我……”轩辕珏见谢晚晴拒绝和他坐在一起,有些发急,他是打算在今日向父皇请求赐婚的,可谢晚晴此刻突然表现出的冷淡神色却叫轩辕珏既意外又不解。 谢晚晴咬了咬唇,冲轩辕珏摇了摇头。 她想,他应该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今日绝不是一个向皇上请旨的好时机。 咸安见两人有的话说,便四张望着,她见众人的目光都朝这里看,忙道:“晚儿,我们还是快入席吧!” 谢晚晴沉默地向轩辕珏欠了欠身,终是无言。 无奈,轩辕珏眼睁睁地看着谢晚晴被拉走,只得自己回到席位。而轩辕明好似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问旁边的谢思茹道:“谢晚晴什么时候和景王走得这么近!” “姐姐的事情,哪里会告诉妾身。妾身也是今天才注意到的。”谢思茹一提起谢晚晴,就止不住心底的恨意。哪怕是轩辕明,也十分轻易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 “呵,你当然不会注意到她,你这个女人,哪里会有那般玲珑的心思?”轩辕明冷笑道。他以前想着,谢思茹虽不及谢晚晴美。但他之所以更喜欢谢思茹,只因对方的性子对他的胃口。而谢晚晴,实在是太木讷了。 可现在看来,谢思茹并不是他想象中地那么活泼娇媚以及善良。而谢晚晴,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木讷无趣和呆板。 更要紧的是,谢晚晴要比谢思茹聪明伶俐得多。 谢思茹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比不上谢晚晴。对,从小到大,她就喜欢和谢晚晴比。此刻,她也顾不上轩辕明的身份了,直接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你还敢质问本宫了?”轩辕明并不是傻子。自从他对谢思茹的宠爱淡了之后,便看明白了很多事。一个对自己姐姐做出了那么多排挤之事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而莺莺之前所遭受的一切,也同她脱不了干系。 不论是莺莺,还是如今的秦四小姐,在轩辕明看来,谢思茹连她们的一根头发都抵不上,若不是看在她如今怀着身子的份儿上…… 谢思茹清醒过来,她现在仰仗着轩辕明,根本不能得罪对方分毫。 “殿下,茹儿只是有些委屈。姐姐让您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茹儿以为殿下是更喜欢茹儿的。”谢思茹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但轩辕明已经不愿再多看她了。 秦钰,莺莺,哪一个不比谢思茹美呢。对轩辕明这种好色之人来说,谁更美谁说的就是对的。 “哦。你和秦小姐换个位置吧,本宫有事要和她说。”轩辕明已经不耐烦了,他心里没有谢思茹,自然不愿花心思哄着对方。 谢思茹眼里有泪水打转,却怎么也没掉下来。今日是宫宴,再怎么样她也要忍着不让别人看笑话。 “秦小姐,我们换个位置吧。”谢思茹忍住心里滔天的嫉妒,努力地朝秦钰憋出几个字。 秦钰这才缓慢地看向谢思茹,惊讶地说道:“谢庶妃,我坐在这里挺好的。” “还是换个位置吧。”谢思茹苦涩地说道。 秦钰这才注意到轩辕明暧昧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好,那就换吧。”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谢思茹与和秦钰将位置给换了。这回,变成秦钰坐在轩辕明和谢思茹的中间。 下首处,咸安幸灾乐祸地对谢晚晴说道:“晚儿,你看到没?谢庶妃可是和秦小姐换了位置呢。” “恩。”谢晚晴想不看到也难,因为所有人都在议论。不光是咸安,几乎所有贵女们都露出鄙夷的目光。谢思茹一个庶女,以为用些腌臜手段攀上太子就了不起了。这不,报应来得太快了。 就连崔文萧也忍不住说道:“这秦小姐和谢庶妃坐在一起,差别也太大了。” 的确,秦钰的美太过夺目,将谢思茹衬得很一般。谢晚晴说道:“秦钰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就算是旁人站过去,也是讨不了巧的。” 咸安白了谢晚晴一眼:“你还帮谢思茹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谢晚晴尴尬地笑道。 她是恨谢思茹,但她并不想逞口舌之快。 咸安抢白道:“什么实话,我看要是你站在秦小姐旁边,就不至于被比下去了。” “这个话,可别乱说。”谢晚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觉得自己连莺莺的美貌都比不过,更何况是秦钰呢。 “皇上来了!”突然,靠近大殿门口位置的崔文萧,眼尖地说道。 谢晚晴也瞥过去,果然。皇上大步地走进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而皇上的身后,则是一左一右站着崔贵妃和德妃。 “见过皇上,崔贵妃娘娘,德妃娘娘!” 众人纷纷行礼。而德妃则是得意地站在皇上身后,然后坐在最靠近皇上的位置上。这个讯息告诉众人,皇上此时最看重的人是德妃,而不是昔日的崔贵妃娘娘了。 顿时,众人看向崔贵妃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而崔贵妃,仍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根本不把异样的眼光看在眼里。 “免礼。” 话罢,皇上侧首不知又同德妃商议起了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直觉将崔贵妃视为了空气。 同样是受冷落的谢思茹,就没那么淡定了。她耳朵边听着轩辕明和秦钰说话,对方的话语里满是关心和讨好。谢思茹真是满肚子的苦水,即便是轩辕明最宠爱她的时候,也没说过这些好听的话。 “今日宫宴,大家都不用这么拘束。本宫特地让御膳房做了很多美食,请大家一起品尝……”德妃一脸雍容道。 不到片刻功夫,众人面前的桌上都摆满了美食,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谢晚晴自顾自地吃东西,心情反而好了些。而德妃又特地准备了歌舞,在大殿中央表演开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宴会举行到了一半,德妃又朝秦钰问道:“听闻秦家四小姐一手箜篌弹得极为出色,不知道本宫今日有没有荣幸可以听到呢?” 秦钰见自己被点名,倒是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回道:“德妃娘娘谬赞,臣女确实会箜篌。不过算不上极出色。不过,德妃娘娘既然想听,臣女还是愿意演奏一二的。” “很好,来人,取箜篌来!”很显然,德妃是早就准备让秦钰弹的。 而秦钰这么淡定的模样,恐怕也是早就知道。但轩辕明不知道,惊讶地说道:“秦小姐会弹箜篌?这箜篌可不是好驾驭之物啊!” “臣女也只是略通皮毛罢了……”秦钰美艳的脸上透着些羞涩。 轩辕明笑道:“秦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谦虚了。没想到,秦小姐不但文采好,连音律方面也是这么出色。” 轩辕明的恭维,听在谢思茹的耳朵里实在是刺耳。秦钰不过是会弹箜篌而已,就让轩辕明这么欣喜。 终于,宫人将准备好的箜篌放在了大殿的中间。秦钰再次起身,缓缓落座,一曲《春江花月夜》在她指间流动开来。 《春江花月夜》是首很难弹的曲子,众人不由得刮目相看了。秦钰不但会箜篌,而且选择了最难的曲子。很显然,她对自己的箜篌技艺是很有自信的。 “你听,这弹得太好了!就很美妙了。茹儿,你说是不是?”轩辕明毫不掩饰地夸赞道,即便他对音律根本就一窍不通。 谢思茹咬牙切齿,强颜附和道:“殿下说的对,秦小姐真的好本事!” 另一边,谢晚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钰的动作。一双白玉般的手起起伏伏,构成了最美妙的声音。光是开头,就让人觉得美妙绝伦。 “太完美了……”咸安也被震惊了。 谢晚晴小声唤道:“咸安……” “怎么了?”咸安回过神来,看向谢晚晴。 谢晚晴道:“你帮我做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你说吧!”咸安爽快地答应了。 谢晚晴道:“你去景王那里,告诉他,我突然很想念他的笛声。也许这笛声和箜篌同时奏响,音律会更加唯美。” “我现在就过去说?”咸安有些迟疑地问道。 谢晚晴点头。咸安见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只好趁着众人沉浸在美妙音律当中时,悄悄地起身,朝轩辕珏那边走去。 第256章 笛声相和 虽然答应了谢晚晴,但咸安的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她和轩辕珏并不熟悉,甚至除了今天都没说过话。但她又不想拒绝谢晚晴的要求,自然是咬牙过去了。 所幸没有人看自己,咸安加快了脚步,站在了轩辕珏的身后。 轩辕珏从音律中回神,疑惑地看向咸安。 咸安连忙弯腰,低声说道:“晚儿让我带话给王爷。” 轩辕珏挑了挑眉,安静地听咸安继续说下去。 “她说,很想念你的笛声。如果笛声和箜篌同时奏起,再好不过。”咸安硬着头皮,迅速地将谢晚晴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谢晚晴想做什么。 轩辕珏听了,本来柔和的脸庞突然变得冷硬。他墨玉色的眸子闪过不明的情绪,然后又垂下眼睫。 咸安见对方不说话,以为是没听见,便又重复了一遍。 可轩辕珏还是没说话。咸安急了:“你听到没有?” “是她说的?”轩辕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在同咸安说话,眼神早就看向了不远处的谢晚晴。可谢晚晴并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咸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点点头,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坐稳,她就对谢晚晴说道:“景王殿下是不是听力不够好啊!我和他说话,他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还问我是不是你说的,不是你说的我才不过去呢!” 谢晚晴假装吃东西的手抖了抖,一块糕点就这么掉了下来。她听到咸安的话之后,更加不敢看轩辕珏了。是的,她希望轩辕珏能借着这个机会拉拢到秦钰。 可一听到轩辕珏的名字,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的疼痛。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送出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谢晚晴苦涩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种无言的钝痛。 “晚儿,你裙子都被弄脏了!”咸安看到谢晚晴的糕点就这么从桌子上滚下来,说道。可无论她说什么,谢晚晴就是不回答,整个人愣在那里,像个木偶一般。 谢晚晴眼睁睁地看着糕点滚在裙面,然后寞落地躺在华丽的地板上。她虽然看着地板,却能够感受到轩辕珏灼热的眼神。但她不能抬头,不能。 轩辕珏确实在看她,确切地说,是一直在看她。听到咸安的传话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第一遍,他就明白了谢晚晴的意思。两个人长久在一起,不是一般的默契。 可是,晚儿,你这样的要求教我如何能答应?轩辕珏露出痛苦的神色,为了那个位置,他要牺牲到什么程度才能罢休? 曾经,晚儿问过他,江山和她如何选择。那时,他信心十足地告诉她,两者都要!可现实呢,他还没得到江山,就要委屈晚儿了么? 咸安见谢晚晴从让她传话到现在,一直都不正常,也慌了:“晚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没事。”谢晚晴看着咸安担心的目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咸安哪里肯信,握住谢晚晴的手,说道:“你看到没,景王一直看着你呢。看上去是有话和你说……” “咸安……”谢晚晴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别说了。” 咸安见谢晚晴的眼圈都红了,只得安抚地说道:“晚儿,我不问了。你别难过啊。” 轩辕珏一直看向这边,只见咸安看了他一眼,又和谢晚晴说了什么。而谢晚晴,自始至终都是对着咸安说话,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晚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 轩辕珏缓缓地站起身,如同身上背负着千斤重的东西。他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竹笛,静静地听着秦钰弹奏的《春江花月夜》。 等箜篌弹到低缓处,轩辕珏的竹笛声也恰到好处地加了进来。一时间,众人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轩辕珏的笛声和这箜篌声,浑然天成。 乐曲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终于有人开始对着轩辕珏议论开来。 “景王竟然在此刻吹奏竹笛,和秦小姐的箜篌实在是太相配了!” “相配是相配,这下怕是有意思了,我听说,皇上有意要将秦小姐许给太子殿下,如今这景王又掺进来……” “嘘,别说了!” …… 咸安看到这一幕,也终于明白谢晚晴为什么眼圈都红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道:“晚儿,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咸安或许不能够完全明白谢晚晴此刻的痛苦,她能做的,也只是从旁细心安慰。 谢晚晴的心理五味杂陈,但她还是不后悔自己的举动。比起前世受过的千般折辱,这些算什么呢?如果轩辕珏轻易喜欢上秦钰,那就不是她喜欢的轩辕珏了。 “咸安,你以后会明白的。” 咸安哪里明白,她只知道谢晚晴太傻了,竟然让景王去勾搭秦钰。就连一直沉默的崔文萧看了,也露出惊讶的眼神。但她听到咸安和谢晚晴的对话之后,很识趣地闭嘴了。 秦钰本专注于弹箜篌,转折处却听到竹笛声和了进来。她眉宇微皱,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可没想到的是,无论她怎么控制音律,对方都能掌握到她的百转千回。 她的眉宇舒展开来,这个弹奏竹笛的人是谁呢?为什么能够这么缓慢,却又霸道地融合进她的箜篌声中,让她连拒绝的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太子殿下?秦钰在心里摇头,这样空灵的笛声,绝对不可能是太子殿下可以弹奏的。可除了太子,谁敢明目张胆地协奏呢? 她露出羞涩的表情,如果这个表情被秦家的几个哥哥看到,恐怕都会大跌眼镜吧。 “太子殿下,这景王怎么会……”谢思茹欲言又止,眼里却露出了看热闹的兴奋。秦钰这个女人,实在是无懈可击。但此时,若景王非要掺和进来,就等于成了秦钰的破绽。她心里很清楚,轩辕明之于轩辕珏,就相当于谢思茹之于谢晚晴。 轩辕明一直专注于秦钰的箜篌声,也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轩辕珏的协奏。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如果不是皇上在场,恐怕他现在就要发作了。 “这景王也真是胆大,连太子殿下的人也敢如此撩拨。”谢思茹不介意将景王和秦钰之间越描越黑。只有这样,太子殿下才能讨厌秦钰。 轩辕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忍不住瞪着谢思茹:“你说够了没?” “太子殿下,妾身只是为您委屈啊。之前是姐姐,现在是秦小姐,这景王怎么就喜欢抢您的女人呢!我听说,姐姐可是很早就认识景王了。”谢思茹知道轩辕明在气头上,但为了抹黑秦钰,她可以说是拼了命了。 轩辕明听出了谢思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姐姐很早就认识景王了?” “是啊,妾身记得,好像在很早之前,景王和姐姐就认识了。”谢思茹也是才想起来的,印象中有一次谢晚晴的人在寺庙里救过景王。但这是件小事,她很快就忘记了,根本没想过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轩辕明听后,气的差点没拍桌子! “刚刚,你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谢晚晴和他之间有什么!现在呢,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谢思茹,你就是想抹黑秦小姐吧。不过本宫不吃你这套,秦小姐刚回京,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什么!”轩辕明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相信谢思茹了。 谢思茹还想着解释,却被轩辕明毫不客气地吼了几句。 众人听到耳中,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太子殿下生气了呢,居然拿谢庶妃撒气……” “换成是谁都生气吧,何况是秦家小姐这样的美人。果然,男子都是喜欢美女的。连景王这样自矜的,也变得如此主动!” 在场的人都如同看热闹一般,看着轩辕明和谢思茹,再看看专心弹奏的秦钰和轩辕珏。两个人都在忘我地弹奏,可音乐再美,都没人有心思听了。比起音乐,大家更喜欢八卦。 一直坐在高台上的皇上,也是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淡然了起来。只是德妃却凑在皇上耳边嘀咕着什么,让皇上一阵皱眉。 终于,在所有人的唏嘘声中,秦钰和轩辕珏的合奏终于结束了。秦钰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到了手执竹笛的轩辕珏。 她没有惊讶,以她的聪慧很快就猜到了和她同奏的是谁。轩辕珏,景王,传闻中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智谋手段,都比太子轩辕明好上不止一倍,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是极为正常的。 轩辕珏也在看向秦钰,只是他的眼神不带任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喜怒。 秦钰有些惊讶,她很明白,对方这样的眼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没有将她的美貌放在心上。对于心高气傲的秦钰来说,这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她希望有一个人,从她美丽的皮囊里看出别的东西来。 很可惜,没有人能够做到对她的美貌不动声色,哪怕是权倾朝野的太子殿下也不能。 可轩辕珏做到了,秦钰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第257章 打碎的瓷杯 良久,大殿里变得安静起来。德妃这才打破了沉默,笑道:“秦小姐的《春江花月夜》果然艳惊四座,连本宫听了都沉浸在其中。” “臣女多谢德妃娘娘夸赞。”秦钰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回道。 德妃只字不提轩辕珏,仿佛对方根本没有与秦钰合奏。然后,她又随意多夸赞了秦钰几句,说道:“你面前的这架箜篌,是本宫收藏多年的。它一直没有合适的主人,今日听了秦小姐的曲子,便赏了你吧。” “臣女多谢德妃娘娘赏赐。”秦钰淡然地接受赏赐。作为安国公府的嫡女,什么珍奇物品没有。她最擅长的乐器就是箜篌,府上收藏的不知凡几。而她的几个哥哥们,只要碰见稀奇珍贵的箜篌,都会如同献宝一般送到她面前。 可德妃的赏赐代表着皇上的意思,不管价值几何秦钰都是要笑着收下的。她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位子,经过轩辕珏的时候,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对方一眼。 仅仅是瞥了一眼,秦钰便心跳如雷。她加快脚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却一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谢思茹一直盯着秦钰的一举一动,见对方看轩辕珏的眼神,就知道这之间有文章可做。但这回,她很聪明地没有说话了。她要伺机而动,一定不能让秦钰入主东宫! 秦钰的表演结束之后,德妃又连续点了好几个人上来表演。但有秦钰珠玉在前,都反响平平。 而轩辕明也观察到秦钰看轩辕珏的眼神不一般,心里不由得生气。于是他便不再和秦钰搭话。哪知道,轩辕明不说话,秦钰也没有主动找他,更别说解释什么了。 一直等了好几人表演完节目,轩辕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凑到秦钰身旁说道:“秦小姐,本宫到现在才从你的曲子中回过神来,太动听了!” 这样的恭维,秦钰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她并没有因为恭维的人是轩辕明,就表露出什么高兴的神色来。她不露痕迹地往谢思茹那边坐了坐,然后淡淡地回应。 “多谢太子殿下夸赞。”秦钰微笑道。 轩辕明见到秦钰敷衍似的微笑,心里的郁闷和醋意一下子翻涌上来。他暧昧地说道:“秦小姐这话就见外了,本宫也是在夸自己人。” 秦钰固然明白轩辕明的言下之意,心里却是不屑。虽说皇上有意将她指给轩辕明做太子妃,但也要看她乐不乐意才是。卸下太子光环的轩辕明,泯然众人矣。 想到这里,秦钰又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轩辕珏。她只看到对方的侧脸,心口便如小鹿乱撞,然而轩辕珏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秦小姐在看什么呢?”轩辕明注意到了秦钰的不正常。 秦钰温和有礼地回答道:“臣女只是随意看看。” 轩辕明不由得失望,秦钰的回答实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挫败感,就拿刚才轩辕珏和她合奏《春江花月夜》来说吧,如果是一般女子,早就诚惶诚恐地和他解释了,可秦钰不会,她不但不解释,还很从容。 当然,轩辕明知道秦钰和轩辕珏之间是清白的,也不会怀疑什么。他知道,轩辕珏肯定是故意在做给自己看,才与秦钰合奏。这笔账,以后必算! “秦小姐,眼看着这宴会就要结束了。不知道你我下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呢?”轩辕明看宴会快要结束,心想一定要多和秦钰接触,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讨好安国公也罢,讨好美人也罢,都算是极好的。 下次相见?秦钰心想最好是不要见了,她碍于对方的身份,每次都是应承附和,也是很累的。想到这里,秦钰装傻道:“一切随缘,岂不好?” 轩辕明仍然不死心,说道:“秦小姐,缘分也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过,我们应该是天注定的缘分,不是么?” “太子殿下说笑了。”秦钰呵呵一笑,尴尬得不行。 轩辕明脸色难看了一些,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就算是傻子都听出来了吧。但他还是不放过秦钰,继续说道:“过几日,本宫会在府上设宴,不知道秦小姐愿不愿意过来?” “过几日吗?”秦钰心中十分排斥与太子多接触,委婉地拒绝道:“臣女本不该推拒太子殿下美意……只是……近日母亲身体不适,臣女怕是走不开……” 轩辕明的耐性几乎被秦钰消磨光了,他正准备以自己的身份压人,恰巧宴会即将结束,德妃正说些场面话,却遭到了轩辕珏的打断。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轩辕珏像是忍耐了很久,终于如火山爆发一般,突然站了起来。 皇上显然也没预料到轩辕珏来这一出,但做出一副宠爱的模样,问道:“哦,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轩辕珏停顿了一下,又看向谢晚晴。这回,谢晚晴终于也看着他了。 “晚儿,这……”咸安也看不明白轩辕珏的所作所为了。 但谢晚晴很明白,轩辕珏还是要一意孤行,向皇上请旨赐婚。她拼命地摇头,希望对方能够放弃这次机会。 “皇儿为什么不说话?”皇上笑眯眯地看着轩辕珏,眼里却是一片清明。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一般无事是在不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的。 轩辕珏不再看谢晚晴,而是准备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轩辕珏,包括秦钰的。她看着长身玉立的轩辕珏,站在大殿上将所有的光芒都笼罩在身上。 “儿臣有一件事,希望……” 轩辕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安静的大殿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瓷杯打碎声。大家再次注意到了谢晚晴,只见对方慌忙地站出来,朝皇上行礼道:“皇上,臣女有错!” 动作慌忙,声音却是镇定。皇上冷冷地看着谢晚晴。自打对方执意要和太子退婚,他就对此女生出了很多不满。本以为谢晚晴同一般女子一般温柔乖顺,可她终究个性太过刚强,又太过聪明,犯了轩辕震的禁忌,轩辕震最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 “为何如此莽撞?”只是一个瓷杯而已,若换做是旁人,他肯定不会责怪什么。但这个人是谢晚晴,他却突然不想轻易地放过对方。 谢晚晴仍然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女失手打碎瓷杯,请皇上责罚!” “是个有担当的。不如,就将这瓷杯给收拾了吧。”突然,坐在一旁的大公主插话了。她是嫡出的公主,又颇得皇上宠爱,自然是敢插话的。 皇上也懒得再说什么:“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议论纷纷,就连一直不说话的崔贵妃,也脸色难看起来:“皇上,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些。晚儿不过是个姑娘家,也不是故意的。” 大公主露出讽刺的笑,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过让她把瓷杯收拾了,就算责罚重?这瓷杯是皇宫之物,也就是皇上的物品。将皇上的物品打碎,这点惩罚不算什么吧。” 崔贵妃脸色一白,没想到大公主颠倒是非的本事这么厉害。 谢晚晴倒是没有慌张,仍旧直着身子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么说来,每个人失手打碎的东西,都是皇上之物了?按照公主的说话,难道在座的人从来没有打碎过东西?” “你这是强词夺理!”大公主没想到谢晚晴这么牙尖利嘴。 谢晚晴不再理会大公主,朝皇上说道:“皇上,臣女打碎这瓷杯,的确有错,也不会把过错推给别人。所以,臣女愿意按照大公主说的,将这瓷杯收拾干净。只是希望皇上息怒,不要因为臣女的过错影响心情。” 谢晚晴这番话说出去,即便是皇上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他有些恼,大公主插了句嘴,倒让他不能再借此发难了。 谢晚晴谢恩之后,开始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之下,收拾着瓷杯碎片。轩辕珏看着这一幕,心疼极了。如果不是他,晚儿根本不用受这些委屈! 他决定不顾一切地走过去,和晚儿一起收拾这碎片。就算是丢脸,也要两个人一起丢。 可谢晚晴哪里会给轩辕珏过来的机会,她收拾起一个碎片,直接抵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眼神坚定地看着轩辕珏。 轩辕珏一瞬间就明白了,晚儿竟然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皇儿,你不是有话要说吗?”经过这么一出,皇上也大概猜出来,轩辕珏的话恐怕和谢晚晴有些关系。 轩辕珏心里一阵晦暗,听到皇上的问话之后,才回过神来,词不达意地说了一番恭维的话。但不论说了什么,都没有说到重点。 秦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轩辕珏,让旁边的轩辕明很不满。 “秦小姐,不该看的人,还是不要看比较好。“轩辕明的耐心有限,见秦钰不给他面子,便也不想给秦钰面子。 秦钰收回目光,还是淡淡地回应轩辕明,说话间滴水不漏。 第258章 崔家不会倒 轩辕珏失魂落魄地说完话,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这回,没有人再打断德妃了。她宣布宴会结束之后,率先得意地和皇上走出了大殿。往常参加宴会的时候,皇上都是挽着崔贵妃的,现在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恭送皇上,恭送德妃娘娘!” 紧接着,轩辕明和秦钰简单地道别之后,看都没看谢思茹一眼,也走了。谢思茹咬咬牙,在众人的目光下小跑着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谢思茹虽然是假怀孕,但因为肚子里装着东西,比真怀孕还要受累。小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 轩辕明脚步中带着气,见谢思茹紧追不舍,也烦了,怒斥道:“滚!” 谢思茹如怔了怔,脸色顿时通红,停在路上没有动弹。许久,轩辕明的背影都消失了之后,她才缓过神来。她以为,自己怀了孕,能够得到轩辕明的一些怜惜。现在看来,一点也不会。 所幸轩辕明是出了宫殿才吼她的,不然面子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搁。这么想着,谢思茹准备趁着众人没有出来,赶快离开。 可不巧的是,秦钰正好从宫殿走了出来,身边依旧围着人,她看到孤零零的谢思茹站在那里,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谢思茹还没来得及生气,又看到谢晚晴挽着崔贵妃的手臂,和一群人笑嘻嘻地出了来。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起来。 而谢晚晴身后的咸安,在经过谢思茹的时候,狠狠地白了对方一眼。 谢晚晴看也没看谢思茹一眼,只是拉着崔贵妃说话。崔贵妃在宴会上备受皇上冷落,谢晚晴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很心疼崔贵妃,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一直回到寝宫,崔贵妃对咸安和崔文萧说道:“咸安,文萧,本宫有话要和晚儿说,就不留你们了。” 崔文萧连忙回道:“那臣女就不打扰娘娘了。” 咸安也点头附和,崔贵妃让宫人取了一些礼物,赏给她们二人,便拉着谢晚晴进了内室。 里面点燃着淡淡的熏香,让人的心境很快就安静下来。内室中,除了她们二人,就再无别人。良久,崔贵妃叹了口气,说道:“晚儿,你今天太反常了。” 谢晚晴有些内疚。崔贵妃自顾不暇,还要为她的事情烦恼。还未说话之际,崔贵妃却突然一把抓住了谢晚晴的手,只见对方的袖子上已经染红了小片的血迹。 “晚儿,你受伤了!”崔贵妃心疼地将谢晚晴的袖子给卷了起来,露出手上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却流了不少血。 谢晚晴在收拾瓷杯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划伤了。为了不让崔贵妃担心,她已经刻意地将自己的手拢在袖子里,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只是一点小伤口,姨母不用担心。”谢晚晴连忙说道。 崔贵妃却不这么想,立刻扬声叫了一名宫女进来:“春晓,你去叫女医过来。晚儿的手受伤了,需要包扎一下。” “姨母,晚儿回去自己包扎就好了。”谢晚晴不想给崔贵妃添麻烦,硬着头皮说道。 崔贵妃却直接打发春晓去了,不到片刻,便有女医进来。崔贵妃握着谢晚晴的手,伸到女医跟前,道:“快看看,怎么样?” “这位小姐的手,应该是被划伤了吧。现在就涂点止血的药粉,再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事了。”女医连忙回道。 崔贵妃松了口气,让女医给谢晚晴包扎。整个过程中,谢晚晴都是默不作声的,崔贵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等女医走了之后,崔贵妃才开口:“晚儿,如今,姨母只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嫁个安稳的人家,过安稳的生活。” 这何尝不是谢晚晴所想的呢?可她的命运,决定了她不会过平淡的日子。从上一世开始,她就逃离不了这个现实。 “你看,你和太子的婚约取消了,我反而松了口气。虽然太子妃的身份贵重,但比不上你一世的幸福。嫁到帝王家,怎么能幸福呢!”崔贵妃接着说道,但说着说着,自己就哽咽了,想来也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由得难过起来。 谢晚晴再也忍不住,紧紧地保住了崔贵妃。她很想哭,可连哭诉的人都没有。因为母亲早亡,谢晚晴的母爱是缺失的。不管是哥哥也好,喜欢的人也好,都不能代替母亲的位置。 “晚儿,难过就哭吧。姨母小的时候,也是抱着你母亲哭的。”崔贵妃看向远处,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怀念。而当一个人怀念过去的时候,说明她现在过得并不好。是的,她长大后,成了后宫最高位的女人,却不如儿时和姐姐嬉笑玩闹时那般开心。 谢晚晴终于哭了出来,先是大声地哭,然后是哽咽。她好想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但她知道,眼泪只是一时情绪的发泄,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姨母……”谢晚晴哭完了之后,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已经那么大个人了,却如同孩童一般,抱着自己的姨母撒娇。 崔贵妃最是疼爱谢晚晴的,见谢晚晴挂着泪水和她说话,连忙将她眼睛上的泪水给擦干净了:“你有什么委屈,跟姨母说。” “姨母不用担心我,只是莫名有些感伤。”谢晚晴还是决定不要说出来。 可崔贵妃哪里不明白谢晚晴的心思呢。她早就观察到谢晚晴和轩辕珏之间的不一般,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谢晚晴一直不说,她只能开门见山问了:“姨母希望你觅得良配一生安顺,但那个人绝不能是景王。” 崔贵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谢晚晴吓了一跳,还是被知道了么。她忍不住看着崔贵妃的眼睛,就知道对方什么都了然了。 不过谢晚晴也没打算否认,说道:“姨母放心,晚儿绝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同景王之间……晚儿自会处理妥当。” 崔贵妃听后,也忍不住眼圈红了。她知道谢晚晴和轩辕珏之间的不一般之后,却只能想着拆散这两个人。毕竟,崔家在这紧要关头,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而谢晚晴选择在这个时候,若和景王在一起,只会给崔家雪上加霜。 适才宴上,崔贵妃便一直都在观察着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谢晚晴对轩辕珏的那颗真心,景王同她,仔细看着,倒也般配…… 可惜,他们担了这样的身份,便由不得他们肆意任性。 “姨母,您的意思晚儿都懂,晚儿明知道这样子会给崔家添乱,却还要……是晚儿不好。”谢晚晴欲言又止,她比谁都清楚,现在皇上拉拢安国公,已经明摆着是要打压崔家。如果再出了她这件事,皇上定不会轻易放过崔家了。 听谢晚晴这样说,崔贵妃更加内疚了:“晚儿,这不怪你。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啊,到底难猜,本宫在他身边数十年,终究……看不透他。” “姨母且宽心,晚儿定不会叫崔家出事!”前世的那些可怕梦魇,再不要重演了。 谢晚晴坚定地说,她始终将自己看成是崔家的人,因为,只有崔家的人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而此时的谢家,不啻于一个狼窝,净住着一些狼心狗肺的人。 崔贵妃再次叹气,即便有一日,崔家蒙难,这又能怪谁呢?不能怪晚儿,也不能怪崔家。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怎么能怪到一个人头上呢。 最后,谢晚晴还是跟崔贵妃再三保证,在这样的时刻,绝对不和轩辕珏扯上关系。 “晚儿,你会不会恨姨母,就这样拆散你们?”崔贵妃问道。 谢晚晴摇头,她不会恨崔贵妃,她恨的人是谢思茹,是谢崇光!很多东西,有时候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她不会自怨自艾,她一定要帮助轩辕珏得到那个位置。到时候,崔家才能保住! 可这些,她暂时不会告诉崔贵妃。如果对方知道,恐怕只会觉得这个想法滑稽可笑吧。 “姨母,崔家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压的。这大顺十分盛世,当许崔家五分不为过,崔家满门忠良,自有上天见证!”谢晚晴认真地说。 “晚儿说得对,崔家,不是那么轻易倒下的!哪些轻视我崔家的人,一定会叫他们后悔!” 崔贵妃心里一阵感动。她久居高位,只有在最艰难的时候,才知道谁的心是真正向着她的。她渐渐失宠,崔家也渐渐遭受打压,宫中最势力的太监都能看出来崔家位置即将不保,从归顺她,变成了归顺德妃。 谢晚晴坚持站在她这边,为崔家做出了种种牺牲,如何让她不感动呢? 谢晚晴安慰了崔贵妃几句,便告退了。她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宴会,似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力。 捂着受伤的手,谢晚晴黯然地走出去。十指连心的痛,在此刻一点感觉都没有。 出了崔贵妃的寝宫,谢晚晴愣了一下。轩辕珏就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眼眶微微泛红。谢晚晴知道,轩辕珏是在等她的解释。 可解释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谢晚晴转身就走。轩辕珏却是一直跟在她的身侧,默默地走着。 冗长的宫道上,两个人的影子缓缓地映在了地上,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259章 你要逃开我? 出了宫门之后,轩辕珏沉默着将谢晚晴扶上景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 谢晚晴微微低头,心里思绪万千。她知道,轩辕珏此刻的心情并不比她好受。但她不能答应他,不能立刻就和他在一起。 而轩辕珏,一直看着谢晚晴低头的样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时间恍若静止,马车里安静地如同一幅画卷,沉默、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谢晚晴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疼了。但为了不被发现,她刻意将手给缩在袖子里。可能因为缩得太过厉害,反而牵扯到了伤口。 轩辕珏一直盯着谢晚晴看,见对方的表情变得不自然,目光也看向她的袖子。袖子本该是白色绣花,此时花边上却带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他皱眉,伸手想要握住谢晚晴的手臂,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谢晚晴一直防备着,眼疾手快地将手给放到另一边,拒绝轩辕珏的触碰。越是这样,越是引起轩辕珏的怀疑。他贴着谢晚晴坐下,轻柔却又有力地握住谢晚晴的手臂。 “啊——”谢晚晴紧紧皱眉,因为躲避轩辕珏的触碰,反而又牵扯到了伤口。 将袖子慢慢地拢下来,露出了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可这双养尊处优的手上,却被碍眼地包扎着一块布,透着点点斑驳血渍。 还没等轩辕珏做出反应,谢晚晴再次挣开对方的束缚,别扭地将身子靠在马车边沿,不去看对方。只是她通红的双眸出卖了此时的心情。 轩辕珏一直按捺在心里的冲动终于全都冒出来了。他霸道而又有力地保住谢晚晴的身子,鼻尖闻着对方身上清新的香气,这才说道:“你要逃开我?” 谢晚晴再也没办法挣开了,轩辕珏的力气太大,让她无法拒绝。她感受到轩辕珏身体的颤抖,而两个人的身体抱在一起,让谢晚晴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被我说中了?”轩辕珏很难过,很难过。他本是满心欢喜地打算娶谢晚晴为王妃,他亦知道这当中定会遇到诸多阻拦,却没想到……最大的“阻碍”竟是谢晚晴自己。 谢晚晴一直都是侧着身子,不愿意说话。但听到轩辕珏的质问,她忍不住回头,却已是泪流满面。 轩辕珏也是第一次看到谢晚晴如此,本来的质问全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他慌张地说道:“晚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逼着你这样做?” “没有人逼我。”谢晚晴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为了崔家,更是为了轩辕珏登上那个位置做打算。 轩辕珏不相信,不相信晚儿会这么绝情。 谢晚晴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将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为了你未来的大业,我必须要这么做。” “什么大业,我不要了!如果要得到那个位置,必须去牺牲你,那我宁愿不要!”轩辕珏想都么想,直接脱口而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晚晴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多了。 谢晚晴却冷冷地往轩辕珏身上泼了冷水:“你不要,别人也会认为你在争抢。等轩辕明登上那位置,你我还有活路吗?” 的确,轩辕明现在已经将轩辕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轩辕珏不争不抢,别人也会找上门来。他现在,除了迎面而战,就是死路一条。 可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轩辕珏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谢晚晴,他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在一起。 谢晚晴很明显地捕捉到了轩辕珏的不赞同,不禁露出了痛苦的眼神。前世,轩辕珏被自己父皇设计得到的悲惨结局,历历在目。轩辕珏可能不知道,可她实在是太清楚不过!如果眼下只顾着朝朝暮暮,以后死得最惨的就是轩辕珏和她。 “晚儿,我现在才明白,那个位置对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了。”轩辕珏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他这么爱一个人。 谢晚晴摇摇头:“身在帝王家,哪能由自己?王爷,你生在轩辕家,又有轩辕明虎视眈眈,恐怕没办法独善其身吧。” “哪怕倾尽全力与安国公府为抗,也不能以牺牲我们的感情为代价!”轩辕珏有自己的想法。他为了得到那个位置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就算与安国公府对抗,又怎么样呢!如果这锦绣河山,不能和谢晚晴共赏,那又什么意义? 谢晚晴并不赞同。如果短暂的忍耐,能够换取两个人将来的幸福,那也是极好的。怕就怕在,他们度过不了这次的难关。那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王爷,请你理智些。” 轩辕珏表情痛苦地说道:“你让我如何理智?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保护你的,而不是让你受这些委屈。” “只要王爷能够记下我的这些委屈,晚儿心里就很高兴了。得到秦钰,就等于得到了她身后的整个安国公府的势力。这样,这才是于王爷而言最有利的!”谢晚晴说起轩辕明这些的时候,恨意与无奈比任何人都多。 轩辕珏除了心痛,还是心痛。谢晚晴的做法,无疑是为他好。可为了他好,就等于是伤害自己。有这样一个人,能够为了别人而舍弃自己,怎能不让轩辕珏心痛呢。 他紧紧地抱住谢晚晴:“晚儿,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答应你……” 解释了半天,轩辕珏就是不答应。谢晚晴也有些恼了,她受这些委屈都是为了谁,还是不会为了轩辕珏以后能够好好地活着!否则,此前付出的种种,又都是为了什么呢? “你不要这样!”谢晚晴突然用力地挣脱了轩辕珏,大声地说道。 轩辕珏的手被甩得生疼,但他只注意到谢晚晴的脸上,写满了失望。第一次,轩辕珏有这样强烈的无力感。他想抓住谢晚晴,却发现自己没了力气,甚至连呼唤对方的力气都失去了。 谢晚晴狠了狠心,说道:“如果王爷不能做到那些,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轩辕珏知道谢晚晴说的都是气话,想努力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面对谢晚晴的埋怨。如果他说了软话,就等于赞同谢晚晴的观点。 见轩辕珏还是不肯答应,谢晚晴只得冷冷地说道:“如果王爷逞一时之快,那晚儿只能和王爷划清界限了。崔家现在已经是风雨飘零,我虽不能做什么,但也不能给他们添乱。” 言下之意,轩辕珏很清楚。崔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再摊上自己,恐怕会更加糟糕。是他没有考虑清楚晚儿的境况,才会…… “对不起。”轩辕珏脱口而出。这三个字没办法表达他的内疚和心疼,但此时此刻,又能做什么呢。 谢晚晴以为轩辕珏是答应了秦钰那件事,便说道:“王爷,你答应了?” “我们成婚的日子可以稍微延后一些。至于你说的秦钰一事,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轩辕珏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这样固执!”谢晚晴心里的气闷全部涌上来了。搞了半天,她一路上说的话全都白说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轩辕珏哪里是固执,如果他真的和秦钰牵扯到什么,以后想摆脱是很难的。安国公府可不是简单的势力,不然秦钰也不可能仅凭样貌成为准太子妃。 而谢晚晴,虽然身份也很高,但被逐出了家门。眼看着,皇上又要对崔家动手,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山雨欲来风满楼。 “晚儿,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轩辕珏说道。 谢晚晴只知道一件事,只要轩辕珏上位的事情失败,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她顿时急了:“这桩事,由不得我们任性为之!” 马车快速地行驶着,谢晚晴转过脸,不忍再看轩辕珏,轩辕珏的心思她何曾不懂?就是因为太懂,才会更添伤痛。 也许,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两全之法,有时候,为了目的,当真要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 一直到了谢晚晴的小院,马车才停下。轩辕珏率先下车,伸出手要扶谢晚晴。但谢晚晴根本不理会,固执地要自己扶着车壁下来。 “你的手受伤了,我扶你吧。”轩辕珏无奈地说道。 谢晚晴就这样和轩辕珏僵持在那里。凑巧的是,素问正好从院子里出来,见到谢晚晴和轩辕珏,连忙行礼:“王爷,小姐。” “素问,你扶我下来。”谢晚晴道。 素问看着轩辕珏,再看看谢晚晴,明白两个人是闹矛盾了。她识趣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去扶谢晚晴。 “小姐,你的手受伤了!”素问心疼地看着谢晚晴的手,怎么出了一趟门什么都变了呢。小姐不但受了伤,还和王爷置气。 谢晚晴说道:“没事,伤口不大。” 素问还是很心疼,但没有说什么。身后,轩辕珏和谢晚晴道别。谢晚晴还是不理睬,装作没看见一般,和素问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素问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看到素问的表情,谢晚晴心里咯噔一声,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她二话没说,提着裙子就进了院子里。 第260章 哥哥是天一门门主? 轩辕珏瞧着事情不对头,亦忙跟了上去,谢晚晴奔向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寝房,推开门,一股血腥之气充入鼻息,谢晚晴脚步缓了缓,手扶着门框,那颗不安的心仿佛顷刻间便能跳到嗓子眼儿。 “不会……不会的!”谢晚晴跌跌撞撞奔向床榻边,此时,谢子安正就躺在那里,面色惨白,满身血污,已剩独臂。 谢晚晴不知道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叫哥哥变成了这个样子。 谢子安额上敷着冰袋,断去的左臂伤口处已被止血包扎,可整个人却仍旧深陷昏迷当中。 谢晚晴几近崩溃,伏在床头,不停唤着:“哥……大哥!” 轩辕珏在谢晚晴身后不远处小心翼翼半蹲了下来,扶着她不停颤抖的双肩,他了解她此刻的心境,却又无从安慰。 素问说,黄昏时,还是林梦瑶在院外发现的谢子安,彼时谢子安已经不省人事,倒在了这小院外头,不难看出他为了回到这里,吃了多少苦头。 “那时,小姐尚在宫中赴宴,而少爷的伤又耽误不得,奴婢便想着先为少爷止血疗伤,便不曾急着寻人通知小姐。”素问叹息一声,继续道:“幸而,还留了这条性命在。” 谢晚晴的双眸中有深深的恨意渗出,她紧紧握拳,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谢……谢崇光!”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叫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你何至于……如此心狠!” 谢晚晴心下笃定,谢子安变成这个样子,定是谢崇光所为,素问和轩辕珏沉默着不说话,他们虽不敢如谢晚晴这般笃定事情一定是谢崇光所为,但凭着种种迹象猜测,此时同谢府还真是难脱干系。 “也许……事情不是……”轩辕珏本欲告知谢晚晴,凭着谢子安自身的本事,以及他的另一重身份,寻常人根本伤不得他,更何况是如此残忍地断去他一臂,即便是谢崇光,也没有这个能耐,除非是谢子安自愿。 然而轩辕珏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晚晴给打断了,谢晚晴以为轩辕珏这话是要替谢崇光开脱,立时面露不悦,强调道:“是他,一定是他!” 轩辕珏沉沉地叹了口气,不再插嘴多言,只安静地陪在谢晚晴左右,轻拍着她的肩膀,谢晚晴忍着泪,倔强地昂着头,道:“他就是容不得……容不得我们兄妹二人!” “太过分了!”一旁的灵枢,终于忍无可忍,拔了剑就要往外冲。 “灵枢你干什么去?”素问眼疾手快,忙上去拽住了她,“这大晚上的,这里都一团乱了,你还要去做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去给少爷报仇!”灵枢怒气横生,恨不能立刻就去斩下谢崇光的人头。 幸而素问较之她来说,还算理智,素问挡在她的身前,道:“报仇?你以为有多简单?咱们尚且不知道事情始末,即便正如小姐所料,这事儿与谢……谢相爷有关,你就这么贸贸然冲出去,你能找谁报仇?你进得去相府吗?你近得了那个人的身吗?” “我不管!”灵枢执拗道:“他是少爷的父亲啊,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待咱们大少爷,太过分了!” 素问见自己劝不动灵枢,回头看向谢晚晴,央道:“小姐,您……倒是说句话。” 谢晚晴低头敛目沉思了半晌,她此刻,也恨不能冲到谢府取了谢崇光的性命,可是她不能……不能这么冲动,沉痛与愤怒之余,她不得不保持该有的清醒和理智。 “灵枢,回来!”谢晚晴哑着嗓子命令道。 “小姐!”灵枢跺一跺脚,似乎十分不甘。 奈何谢晚晴神情迫人,她不得不乖乖回来,放下剑,走到内室去照看谢子安。 “晚儿?”轩辕珏冲素问使了个眼色,素问知趣地避开,同样回到内室去,给谢晚晴同轩辕珏二人腾开了一处地方好方便他们单独说话。 相顾无言,谢晚晴心中存着太多太多的委屈无处倾诉,就在轩辕珏唤她的那一瞬间,心中防线彻底崩塌,此时此刻,再不能故作坚强。 “想哭……就哭出来吧!”轩辕珏再禁不住,一把拥他入怀,谢晚晴扑在轩辕珏怀中,眼泪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仿佛要将心中所有不快尽数都哭出来一般。 到底,也惟有这个男人的怀抱,才最让她安心,可她竟还想着将他推给旁人…… “你知道……我不愿意!一点儿也不愿意……”谢晚晴哽咽着,“可我没有办法……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轩辕珏轻抚着谢晚晴的头发,他很想同谢晚晴一起分担她深埋在心中的苦楚,可谢晚晴似乎始终都对他有所保留一样,这叫轩辕珏百思不得其解。 “晚儿,我们不会输的!”轩辕珏附在谢晚晴的耳畔,“我不要你做任何牺牲,除非你不再需要我,否则,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轩辕珏的话中满是霸道与坚持,丝毫不容谢晚晴否决。 “可是……”可是谢晚晴任有顾虑,“我们……拿什么同安国公府相抗!” 话题仿佛又扯回了原点,轩辕珏有意识地侧目看了看内室的方向,谢子安一直不愿叫谢晚晴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为的便是怕她担忧,可眼下……时局甚至已危及到了他同谢晚晴二人,轩辕珏觉得,他已无法再替谢子安隐瞒下去了。 “其实,晚儿,你有没有想过,子安他……”轩辕珏顿了顿,久久不再说话,谢晚晴从轩辕珏的怀中挣开,听他提起哥哥,不禁狐疑道:“哥哥怎么?” “子安他或许……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轩辕珏深吸了口气道。 谢晚晴有些不悦,“哥哥便是哥哥,哪里有什么不简单的地方?” “晚儿,你误会了,我是说他的身份……你就从未怀疑过吗?他这些年到底在外头做了些什么?他一直瞒着你的那些事情,你就从来都不想着知道吗?”轩辕珏越说越激动,可谢晚晴却越听越生气,“王爷,哥哥他为人耿直,重情重义,对我亦十分珍视,若说他即便是有什么瞒着我,那也必定有他不愿让我知道的理由,如今哥哥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他!” 谢晚晴的防备意识还是这么强烈,轩辕珏无奈叹息,他们之间相处了那么久,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到底还是不能叫她彻底卸下防备。 倒不是对她心存怨愤,而更多的是心疼,轩辕珏始终想不透,在谢晚晴的身上,到底还发生了怎样惨烈的变故,才会致使她的性格变得如此倔强而又敏感? “晚儿,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并非是要离间你们兄妹感情,而是想告诉你,子安,他其实,还是天一门现任的门主!”轩辕珏郑重说道。 谢晚晴猛地怔住了,天一门她岂会不知,江湖第一大帮,就连朝廷也有忌让,此刻,轩辕珏竟告诉她,哥哥是天一门现任门主? 片刻怔楞后,谢晚晴嗤笑道:“王爷这玩笑会不会开得太大了?” “你不相信?”轩辕珏摊了摊手,一时竟想不出要如何证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谢晚晴起身,企图安慰他,道:“王爷,我知你心意,纵然你希望我能安心同你在一起,也不必编出这样的话来诓骗我,我的哥哥,我最是了解,他怎么可能会成为什么天一门主,即便是……哥哥也无心权谋斗争,我亦更不希望将他卷入皇权是非当中来。” “可事实上,在如今这样混沌的时局当中,他谢子安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不是吗?”轩辕珏驳道。 谢晚晴面色阴沉了下来,“不能也要能,我只望哥哥能够一世长安,他护了我那么久,也该是我护着他的时候了!” 就在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争执不下之际,内室突然传来灵枢的一阵惊呼—— “少爷,少爷您醒了?少爷……”说着,灵枢奔向外头,边跑边喊:“小姐小姐,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谢晚晴二话不说,忙冲到内室去,伏到谢子安床前,“大哥!” 谢子安缓缓睁开眼,看到是谢晚晴,伸出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抚了抚谢晚晴的脸,最后拂去她眼角的泪渍,艰难地开口道:“晚儿别哭,哥哥没事。” “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谢晚晴不忍去看谢子安断去的左臂,只恨自己为何不能替他承受这样的痛楚。 “已经不疼了,真的!”谢子安高烧一直不退,却还强忍着叫谢晚晴宽心,谢晚晴抽了抽鼻子,问道:“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谢子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沉痛地合上了眼。 良久,谢子安开口道:“晚儿,我不欠他的了,我们……都不欠他的了!” 谢晚晴没有听得明白,“哥哥,你说什么?” “我这一臂,就当是报他于我们兄妹二人的生养之恩吧!” 第261章 谢子安的际遇 谢晚晴骤然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林梦瑶,夜色下,林梦瑶那张憔悴的脸略显迷离,“你怎么还没歇息?”谢晚晴问,如今,她对林梦瑶并无过多要求,但总归是要留着她,这步棋,她想,总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林梦瑶眼眸微转,关心道:“子安他……” “哥哥他已经醒了,说起来,今日,还得多亏了你,我代哥哥谢谢你!”总归是要谢谢她,毕竟是她先发现的谢子安,若不然,哥哥恐怕昏死在这院子外头,也无人察知。 “这有什么好谢的!”林梦瑶尴尬地扯了扯唇,“谢崇光可真够心狠手辣的,自己的儿子,也都下得去手。”林梦瑶虽早看清了谢崇光的虚伪面目,但还不至于会想到他能够狠辣至此。 从前,林梦瑶尚在谢府,怀着谢崇光的孩子,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考虑,不得不谋划着挑拨谢子安与谢崇光的关系,可即便那样,她也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谢子安,相比谢崇光,她的那点儿心肠,当真是不值一提。 “夫人能够离开谢家,也是好的,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谢晚晴安抚道。 林梦瑶自嘲一笑:“往后的路?呵……我哪里还有什么路可选,一介弃妇……如今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不过是我自己同我林家满门的仇罢了!” 而她仇恨的对象,首当其冲的便是谢崇光。 谢晚晴自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她如何都不后悔留下林梦瑶。 不多时,轩辕珏出来,面带喜色,谢晚晴迎上去,忍不住问道:“你同哥哥说了什么?” 轩辕珏刻意卖了个关子,“你进去便知道了,他在等你!” 谢晚晴努了努嘴,旋即抬步进去。 回过头,轩辕珏看到林梦瑶突兀地站在那里,轩辕珏与林梦瑶并不熟悉,而林梦瑶却是认得轩辕珏的,遥遥冲轩辕珏欠身行了一礼,“参见景王殿下……”她虽然好奇谢晚晴为何会同景王关系如此亲密,但始终不露声色,只在一旁细细琢磨着一切事态的发展。 轩辕珏抬手示意她平身,便再无多言。 而内室,谢晚晴走到谢子安床前,询问道:“哥哥要同晚儿说什么?” 谢子安沉沉地呼了口气,“晚儿,哥哥想告诉你的是……景王殿下同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那些……”谢晚晴突然怔住了,“难道……说,哥哥当真是天一门的……门主?” 谢子安闭了闭眼,“是!” 即便得到了谢子安的亲口证实,但谢晚晴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怎么可能呢?哥哥……你没有骗我?” “我昔年在外游历,受难时被老门主所救,他甚至收我为义子……”谢子安简单同谢晚晴叙述了一番昔年的经历,谢晚晴静静听着,那些陈年过往,恍如一场好不实际的梦。 难怪,难怪哥哥一直逃避他同咸安郡主之间的感情,以他如今的身份,哪里能够同咸安简单地在一起? 谢晚晴总算理解了谢子安心中的诸般顾虑,再看如今,他断去一臂后,恐怕再难面对咸安了吧? “晚儿,景王,他对你的情谊,不似作假。” 谢晚晴不知道轩辕珏同哥哥说了些什么,竟叫哥哥突然改了口帮着他说话,“哥哥,你同景王殿下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这不像你从前啊!” 即便她一直想着哥哥能同王爷二人和睦共处,但突然生出的和睦又让她觉得十分不适应。 谢子安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哥哥只是明确答应了景王殿下的合作请求?” “什么?”谢晚晴不信,“哥哥你要涉足党争?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哥哥牵扯进来!” “晚儿向着我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只是,若要拿你的幸福来交换我的自由,那这代价是否太大了?” 谢晚晴恍惚听出了其中的端倪,有些恼道:“是王爷逼着哥哥……” 不待谢晚晴说完,谢子安驳道:“王爷他说的都没有错,晚儿,是你自己,没有看得清楚情势,你以为,你牺牲掉你同王爷之间的那段缘分,就能换得崔家安稳,就能换得王爷来日顺遂,就能换得我的自由吗?” 难道不是吗?谢晚晴狐疑地看着谢子安。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要王爷对着一个他不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对他公平吗?皇上既然已经着手打压崔家,又岂是我们步步退让就能躲得过去的?崔家这些年退让得还不够多吗?天一门本就是皇上的肉中锥刺,即便不涉朝政,皇上也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铲除天一门的机会!”谢子安将目前的形势分析得透彻而露骨,血淋淋展现在谢晚晴的面前,由不得谢晚晴视而不见。 谢晚晴细细斟酌着谢子安的这番话,是啊,是她自私了,是她只想着自己以及自己所珍视之人的安危,从而忽略了轩辕珏的感受,是她太过自以为是,才会擅自替他人去做决定。 莫名地,谢晚晴心中生出一股愧疚感,或许,她真的不该将轩辕珏推给旁人…… 第262章 咸安郡主受伤了 谢晚晴思虑良久,缓缓伏在谢子安身侧,喃喃说道:“哥哥的意思,晚儿明白了。” “晚儿,就像你从前说的那般,景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咱们同他命运相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崔家……崔家若想全身而退,恐怕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手一搏!”谢子安毫不吝惜地阐明了自己的立场,谢晚晴既是欣慰又是担忧。 兄妹二人并肩,本该是一件值得人庆幸的事情,可哥哥如今受此重创,若再有个好歹……这要她如何安心? 谢子安一眼便看穿了谢晚晴的心思,安抚道:“晚儿放心,哥哥无恙,便是失去一臂,也依旧能够护你一世周全!” 谢晚晴心生感动,紧紧执着谢子安剩下的那只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坚定道:“这份伤害与屈辱,我们终有一天能够加倍讨回来!” 兄妹二人将一应该说的话都说明了之后,却也同时多出了一丝忧虑,那便是崔家。 崔家素来忠君,若要崔家突然与皇权相悖,投向景王,怕是不易。 “此事……”谢晚晴琢磨了少许,道:“此事,恐怕还得从贵妃娘娘那里着手。” “你的意思是让贵妃娘娘去劝外祖母协助景王夺嫡?” 谢晚晴脸色僵了僵,道:“如今,贵妃娘娘在宫中的处境也不乐观,皇上骤然偏宠德妃,冷落贵妃娘娘多时,想必贵妃娘娘早已心寒,同时也有了些许猜疑,我若再从旁劝谏,兴许,便能说服她了,一旦贵妃娘娘点头,此事便就有了半成胜算。外祖母固然赤胆忠心,但也不是个糊涂的人,皇上如今心思如何,恐怕外祖母比谁都看得清楚,能不能保住崔家,权在外祖母她老人家一念之间!” “还是妹妹思虑周全。”谢子安叹道,“只恨我如今托着这副残躯……” “哥哥!”谢晚晴伸手捂住谢子安的嘴巴,不让他再感伤下去,宽慰道:“哥哥还是要好好将养,养好了身子,依旧还是昔日那意气风发的京城第一公子!” 谢晚晴又同谢子安二人叙了许久的话,照看着他躺下,直到看着谢子安入眠,这才退了出去,已尽午夜,没想到轩辕珏还在外边等着她。 谢晚晴站在台阶上略显尴尬地看着轩辕珏,彼此沉默,突然,谢晚晴不管不顾地扑向了轩辕珏,幸而轩辕珏倚着柱子,否则,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恐怕得让跌下去不可。 不远处的林梦瑶惊得张大了嘴巴,而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置若罔闻。 “王爷……”谢晚晴靠着轩辕珏的胸膛,夹着哽咽,道:“我再不会推开你了,再不会……” 轩辕珏顺势揽住谢晚晴的肩膀,手臂稍稍收紧,淡淡月光投映出二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次日一早,咸安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谢晚晴的小院,整个院子里都回响着咸安郡主的叫嚷声,“晚儿,晚儿你出来!” 谢晚晴忙拉了门迎出来,咸安突然扑上来,抓住谢晚晴的手,问道:“晚儿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子安他……” 谢晚晴心知,咸安这是听说了哥哥的事了,凌厉的目光扫向咸安郡主身后的灵枢,谢晚晴猜想,十有八九是这个丫头多了嘴。 灵枢接收到来自谢晚晴责备的目光,忙摆手道:“小姐……不关奴婢的事的……” “晚儿你别怪灵枢,是我见她去药行,逮着她问的!”咸安为灵枢开解道。 谢晚晴咬着唇,看来,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咸安同哥哥之间的缘分,是聚是散,还得他们二人决定。 在咸安郡主急着进屋去看望谢子安的时候,谢晚晴突然扯住了咸安郡主的衣袖,道:“小舒……” 谢晚晴欲言又止,似是哽着什么难以企口。 “晚儿……你怎么了?”咸安不解。 谢晚晴默了默,道:“小舒,若是待会儿哥哥同你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一定要原谅他……不管他说出怎样尖锐的话来,都非他真心。” 谢晚晴忧心谢子安会因为自己如今断去一臂,心生自卑,从而更加不愿与咸安之间有个交代,恐怕会擅作主张将他二人的情谊彻底了结。 可他们原本是那样般配的一对啊! 谢晚晴始终盼望着咸安能同哥哥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咸安听出了谢晚晴话中的不安,回道:“晚儿你放心,我知你心意,也知他心意……只要他心中有我,我什么委屈,都能受得!” 听咸安郡主这样说,谢晚晴才稍稍安了心,松手放了她进去。 迎着晨曦,谢晚晴静静靠在廊下,素问与灵枢在煎药,而林梦瑶则在帮着准备早点,自从发生那些变故后,林梦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前的娇贵心性完全收了起来,如今倒是叫人觉得十分容易相处。 林梦瑶做得一手好点心,就连谢晚晴自己都不得不叹,谢晚晴从没想过要她在这院中做什么,即便是白白养着她,也是养得起的。 可林梦瑶似乎很有自知之明,想她林府上下女眷,悉数没入奴籍,与人为奴为婢也是寻常,而她……再不是从前的大小姐贵夫人了。 谢晚晴看着林梦瑶动作熟稔地将茶水点心摆上桌,从旁唤道:“夫人……” 蓦地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怪异,遂尴尬地改口道:“我想,我还是继续叫你林姐姐比较亲切。” 林梦瑶叹息一声:“叫我梦瑶吧!” 谢晚晴也不同她继续争辩,叫什么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梦瑶,以后这些事,你就不用亲自去做了,咱们这院子不大,事情也不多,也不差人手……” “总归闲着也是闲着。”林梦瑶擦了擦手,“让我做些什么,我心里也踏实一些。” “好吧!”谢晚晴拉着林梦瑶坐了下来,“总归,你安心住在这里,虽无锦衣玉食,却也无忧不是……莫要觉得委屈了。” “哪里说得上什么委屈?”林梦瑶心中悲戚,“晚儿……如今,我还能有个容身落脚的地方,已经满足了,旁的,还能奢求什么呢?” “姐姐不要说这样沮丧的话,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上天既要你活着,自然有他的考量和用意!” 林梦瑶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林家大仇未报,我岂能自怨自艾?” 二人闲话一番,林梦瑶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景王,道:“晚儿,你何时同景王殿下这样……嗯……” 谢晚晴想着林梦瑶能憋着这么久不问她,也算她有些能耐,可此刻,还是按捺不住了。 谢晚晴莞尔一笑,回道:“正如你所见那般!” “啊?那……”林梦瑶捂着张大了的嘴巴,“那么说……来日,你是要做景王妃的?” 谢晚晴不语,景王妃?呵……她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景王妃这个位子,将来的太子妃,皇后,都该是她! 但这些谢晚晴没有同林梦瑶明说,但却刻意漏了些许端倪叫林梦瑶自行揣度。 对林梦瑶,她总归还是有所保留,不能全然信任了这个女人。 即便她有着与自己同样惨痛的经历。 外间,谢晚晴与林梦瑶正说着话,却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突然听到一阵瓷杯碎裂的声音,来自谢子安的房间,紧跟着便见咸安郡主夺门而出,手上鲜血淋漓,满眼泪水。 谢晚晴怔了怔,忙过去扶住咸安,“怎么了这是?小舒?”看着咸安那不停流血的手,谢晚晴忙冲外头唤道:“素问,素问!” 素问忙赶着过来,见状,没来得及问,便先给咸安郡主上了止血药,包扎完好后,谢晚晴抚着咸安郡主到一边坐了下来,眼神示意素问进去看看哥哥。 “小舒,你和哥哥……你们好好儿的,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谢晚晴问道。 可不论她怎么问,咸安郡主却总是不停地抹泪,话也说不分明。 而里屋,谢子安也不安生,情绪显得十分激动,素问好一阵安抚,挣扎中,谢子安问:“小舒……小舒她……” “少爷你放心!”素问回道:“郡主手上的伤无碍,小姐此时正陪着她呢!” 谢子安听罢,才算镇定了下来,“幸好无碍,否则我……” 素问皱了皱眉,“少爷对郡主做了什么?竟惹得郡主那般伤心,奴婢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谢子安不再接话,侧躺着,眼眶微微泛红。 外头,林梦瑶殷勤地拧了毛巾递给谢晚晴,谢晚晴小心翼翼为咸安郡主擦了擦脸,见她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又问道:“小舒,到底发生了什么?” 咸安郡主哽咽着,接过林梦瑶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回道:“子安他……他若要以这样的理由推开我,那我便随了他一起,断去一臂,从此,他就再无理由躲开我了!” 谢晚晴听罢大惊,“小舒,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我没有办法,晚儿……这么多年了,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不能……不能失去他!” 第263章 太子妃之选 在咸安郡主断断续续的表述中,谢晚晴深感她同哥哥这一对的不容易。 时至今日,咸安就连这样的傻事儿都肯为哥哥去做,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好不容易平复了咸安郡主的心绪,又见素问从房里出来,谢晚晴问道:“哥哥他如何?” 素问默了默,回道:“奴婢在房里点了支安神香,少爷此刻已睡下了。” 谢晚晴与咸安二人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他,咸安郡主自如地坐在谢子安的床畔,同时侧首叮嘱谢晚晴道:“晚儿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着他便是。” “你……”谢晚晴一番思忖过后,应了下来,当是让给他二人多些机会吧! 晌午,轩辕珏派人来把谢晚晴接了去,二人一同去见了莺莺,告知了莺莺如今的情势,要她把握分寸,能不能把太子的心从秦四小姐那里抓回来,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莺莺杵在一旁,沉默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轩辕珏,她是对轩辕珏有些异样心思的,同为女人,这一点谢晚晴始终相信。 谢晚晴能够明白莺莺此时心里的挣扎,与太子周旋这么久,她始终守心守身,如今情势大变,横生出一个秦钰来,若想逆转,恐怕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欲擒故纵吊太子的胃口了,她必须要学着投其所好,学着主动曲意逢迎,才能抓住太子的身和心。 “莺莺。”谢晚晴挽起莺莺的手,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你于王爷而言,很重要。” “很重要……”莺莺有些悲哀地重复道:“是啊,是很重要的一颗棋子。”她从来都该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有的痴心就不要去妄想。 “莺莺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了,王爷,谢小姐放心,莺莺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莺莺望向轩辕珏的眼神里,始终带着些许优思,即便她已竭力刻意隐藏,还是难免暴露出了些许。 后来听闻,太子几次邀约秦钰,皆被秦钰以各式理由委婉推拒从而心生怨怼到莺莺这里来寻安慰,莺莺大大满足了轩辕明的强势征服感,从而使得他又一次流恋在莺莺身上,冷疏了东宫所有人。 “莺莺果然好本事,你说的对,我们果然该相信她的能力!”谢晚晴坐在醉玉楼雅间的窗前,叹道,手里捧着一盏未曾动过的香茶。 轩辕珏盯着谢晚晴看得出神,而谢晚晴被他盯得有些面红,别过脸去,娇嗔道:“王爷?总这么看,也不怕腻的!” “怎会?”轩辕珏驳道:“若能拴在身边永远看着才好呢!” 谢晚晴深知,轩辕珏又有了要向皇上请旨赐婚的念头,只是还在等待好的时机。 “我听说,那位秦小姐几次想要见王爷,却被王爷给拒绝了,王爷怕是要伤了那秦小姐的心了。” 提及此,轩辕珏一阵头疼,伸手碰了碰谢晚晴的鼻子,“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那日宫宴,若不是你擅作主张,又怎会叫本王惹上秦小姐那样的麻烦?” 轩辕珏这样一说,原本心中还存着一丝愧疚的谢晚晴倒是委屈了起来,“那日,王爷的笛声同秦小姐的箜篌声两相和谐,这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可你也知道,本王从不会悖了你的要求,你说你想听笛声……” “这么说,王爷到底还是为了我,却不幸惹上了秦小姐的注意,这还是我的过错了不成?” “本就是你的过错!”轩辕珏顺着谢晚晴的话茬道:“本王也不罚你别的,就罚你替本王解决了这麻烦!” 谢晚晴皱了皱眉:“这倒容易,再说,也轮不到我来为王爷‘排忧’,想必,你那父皇,也是快要坐不住了的!” “父皇?”轩辕珏明眸微挑,“你是说父皇近日就会拟旨赐婚吗?” “不然呢?”谢晚晴托腮笑了起来,“皇上既存了这个心,便不会故意拖下去。” 果如谢晚晴所料那般,不日后,圣旨便下到了安国公府,皇上钦赐秦钰为太子妃,婚期定在中秋节后。 安国公府众人十分欣悦,纷纷开始为秦钰操办张罗了起来,而只有秦钰一人,闷闷不乐。 对着那满屋子的盆盆花花,秦钰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国公夫人给秦钰带了两匹上等锦缎要为她裁制新衣,秦钰见了锦缎也是一副蔫蔫的模样,提不起任何精神。 国公夫人放下锦缎,伸手探了探秦钰的额头道:“钰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整日闷闷不乐的?莫不是你对皇上的赐婚,有什么不满?” “女儿……”秦钰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国公夫人挽起秦钰的手,“我的好女儿,太子殿下,可是人中之龙,天下多少女子为其夜夜难眠,你倒好,怎么像是对他十分不满意似的?” 人中之龙?秦钰心中冷笑,起初,她受兄长们蛊惑,也以为太子殿下是个人才,可熟悉之后才知,他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庸才,况且又有景王作比拟,秦钰的心越发偏向了景王而十分不屑轩辕明。 只是,这赐婚圣旨来得这样突然,突然得让她毫无准备。 秦钰抬眸看向国公夫人,央道:“母亲,女儿不想嫁!” “说的什么糊涂话?”国公夫人的脸色拉了下来,“这是皇上的意思,哪由得了你?” 秦钰不屑,“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有些东西,秦钰不曾明言,但她心中却是比谁都要清楚,她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作为安国公府与皇上之间权衡的工具罢了。 “钰儿,太子并无不妥,况且,你入东宫乃是正妃,将来太子登基,你就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这样的荣耀地位,多少女人几辈子盼都盼不来的啊!”安国公夫人劝道:“昔年,太子妃的人选定的是谢家那位,你可知母亲为此生出多少遗憾,如今,谢家那位没福气,总算是上天眷怜,钰儿你可莫要叫母亲失望!” 安国公夫人的话无外乎权势地位荣耀与富贵,听得秦钰心烦意乱,急急敷衍应付了她,打发了她离去,自己则继续闷在了房里。 唤来侍女璎珞,问道:“我让你送去给景王的信你送去了吗?” 璎珞扁着嘴,回道:“小姐,那景王殿下总是忙得很,老不在府里,也不知都忙些什么。” 一回两回,秦钰还会安慰自己,景王是真的很忙,可回回不见,秦钰不难想象,景王这是在故意躲着他了。 “罢了!”秦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那些么能送的出去的信,也替我烧了吧!” “小姐……”璎珞有些迟疑,“小姐这是往后都不打算再去找景王殿下了吗?” 秦钰闷哼了一声,“往后……没有往后了!”往后,她会乖乖当一个傀儡,终此一生。 另一头,谢子安与咸安郡主二人经过那件事之后,感情莫名稳定了,咸安终日赖在谢晚晴的小院中陪着谢子安,亲手喂他喝药,给他上药,起初还有些心惊,可渐渐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谢晚晴见他二人这般和睦,也为着高兴。 谢晚晴想着入宫见一见崔贵妃,便让咸安郡主寻了个由头带着她去,咸安也没多问什么,总归明白谢晚晴有她自己的想法。 巧的是,崔贵妃也正念叨着要见谢晚晴,看到谢晚晴出现在她面前,忙拉了她,仿似有说不完的话。 咸安摊了摊手,调皮道:“贵妃娘娘要同晚儿说悄悄话,是不是该赏我点儿茶水点心,也叫我好好打发打发时间!” “那是自然!”崔贵妃莞尔一笑,立马吩咐了人给咸安郡主上茶。 内殿,崔贵妃急急关了门,同谢晚晴道:“晚儿,皇上下旨封安国公之女为太子妃,这事儿,你怎么看?” 谢晚晴来见崔贵妃的目的,自然也是为的这件事,“娘娘心中不是已经分明了吗?还要晚儿说什么?” “我……” “都到这个时候了,娘娘还不肯相信皇上有意绝了崔家的后路吗?”谢晚晴说起时有些激动,“娘娘难道就看不出来,皇上在为太子谋算,崔家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可皇上却不信崔家会忠于太子!”谢晚晴将一切利弊都分析给了崔贵妃听,正如当初预想的一样,崔贵妃早已心生动摇,再经谢晚晴这样一劝,她心里也该有了些许算计了。 “皇上既然决意拉拢安国公,显然已经是不需要镇国公了,凭皇上的手段,对于他不需要的东西,他会如何?娘娘还用晚儿提点吗?”谢晚晴该说的不该说的尽数都说了一遍,只望着崔贵妃能够好好思量,崔家若再不站稳立场,恐怕就来不及了。 “晚儿,此时你再容本宫好好想想,本宫始终觉得不妥……崔家万不能做这种……” 崔贵妃没有说下去,谢晚晴莫名有些气愤,“娘娘以为这算谋逆,对吗?” “不……不!本宫只是觉得,你外祖母她老人家,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第264章 公主有请 崔贵妃忧心的也正是谢晚晴所担忧的,崔老夫人心系大顺,崔家满门忠良,若因此事蒙上污点,恐怕非她所愿。 即便扶持景王是为“大义”,可世人却不这么想,太子殿下的名声于江南一带已毁,可他到底还是稳居东宫不倒的太子,他日若景王得势,世人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位谋权着罢了。 与崔贵妃一番详谈后,谢晚晴大彻大悟,他们如今要做的,并不是拉拢多少有利的势力,而是得想方设法迫使太子众叛亲离,迫使皇上主动废了太子,而当今皇上的诸位皇子当中,才学谋略拔尖儿的也不过景王一人而已,皇上他根本没得选。 界时,景王上位,名正言顺,唯有如此,才能一呼百应。 “晚儿,你莫要责怪姨母,也万不能恼了你外祖母……以你外祖母的性子,怕是宁愿被皇上抄家灭门,也绝不会不顾崔家的声誉。”崔贵妃凝眸,略感深歉,她知道谢晚晴心中到底也是为着崔家着想,这份心意,崔家,也只能心领了。 谢晚晴并未做多勉强,崔贵妃的诸多言辞,足以让她相信,他日景王上位,崔家定能倾力相辅,只如今…… 崔家恐怕依旧会秉持中正,不偏不倚地向着大顺向着皇上。 谢晚晴离开崔贵妃寝宫时,脸上闪过半点儿阴郁,被眼尖的咸安郡主瞧见了,忙抓着她细问道:“晚儿,你同贵妃娘娘都说了些什么?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谢晚晴沉沉地叹息一声,她的所思所想,咸安怕是不能体会,唐王府一向避世不争,咸安自小亦不会有那些不必要的烦恼,有时候,谢晚晴还真有些羡慕咸安,活得恣意潇洒,敢爱敢恨。 “你哪里瞧出我不高兴了?”谢晚晴眯了眯眼,立时换了副表情,反手扯了咸安郡主的衣袖,道:“倒是你,你同哥哥近几日如何了?” 说到这个,咸安立刻红着脸埋下了头,“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我了,你一定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同贵妃娘娘说了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知道的,这会儿还想着来取笑我,好个丫头,什么时候心眼儿这么多了?” 两人沿着宫道一路嬉闹,突然,咸安后背不知撞上了什么,猛地怔住了,回头怒道:“什么不长眼的奴才……” 谢晚晴抬眸,越过咸安郡主的肩膀望过去,只见几名内监簇拥着一名粉色宫装打扮的宫女正就站在她们前方,那宫女目光直视着谢晚晴,而直接将咸安郡主给忽略了。 “她是大公主身边的秋水。”谢晚晴附在咸安郡主耳畔道。 “大公主?”咸安一阵压抑,不待咸安说完,秋水便打断了她,冲着谢晚晴冷笑两声,旋即僵硬地欠身朝咸安拂了一礼,道:“咸安郡主有礼!”话罢,径直走到谢晚晴跟前,逼视着谢晚晴道:“谢小姐,我家公主请您到昭阳殿一叙!” 谢晚晴心中生寒,这秋水趾高气昂的样子让顿觉不顺,还能唤她一声“谢小姐”恐怕已是大大难为了她。 而大公主突然召她到昭阳殿一叙,恐怕也不仅仅只是喝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 谢晚晴自知自己同临安大公主并无多少交集,要说恩怨,也无非只是与太子退婚一事,可如今,新的太子妃人选已定,大公主难不成还要为过去的事大做文章吗? “不知大公主突然召唤,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谢晚晴客气地问道。 秋水冷眸横了横,大有一种嫌弃谢晚晴话多的自傲感,“谢小姐随奴婢去了便知道了,公主的心思,哪里是奴婢能够妄加揣测的。” 就连一旁的咸安郡主看到秋水这个样子,都知道不是一件什么好事,遂提议道:“想起来我也同大公主有些日子不曾好好叙一叙了,要不,我与晚儿一同去,也去蹭一蹭大公主那里的好茶喝一喝。” 谢晚晴感激地看了咸安郡主一眼,但她笃定秋水是不会让咸安郡主同去的,不待秋水开口,谢晚晴推道:“咸安,你先回去,大公主不过是找我吃茶,不碍事的!” “可是晚儿……” “咸安,哥哥会担心你的。”谢晚晴按了按咸安郡主的手背,这意思十分明了,这是让咸安郡主直接回到小院,而景王寻不到她,必定会去小院,界时咸安自可以将她被大公主留在宫中一事告知景王,若大公主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举动,景王自有办法应付。 咸安郡主与谢晚晴认识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咸安当着秋水的面,怅然离去,而谢晚晴则跟着秋水以及一众面容凶悍的太监去了昭阳殿。 昭阳殿此刻却比谢晚晴想象的还要热闹许多,除了大公主,朝晖公主以及谢思茹也在。 朝晖公主在这里,谢晚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样的热闹,她哪里肯缺席,只是这谢思茹…… 谢晚晴心道,大公主向来看不起谢思茹一类庶出身份的人,眼下竟还能如此融洽地坐在一处品茶谈天,当真是难得。 谢晚晴注意到谢思茹隆起的小腹,大概,也就为了谢思茹这个肚子吧,这样一想,也就顺理成章了。 秋水将谢晚晴领进内殿,旋即便回到了大公主身边,附耳不知同大公主说了两句什么话,大公主面色一凛,挥手道:“你下去看看!” “是——” 谢晚晴谨慎地朝大公主以及朝晖公主鞠了一礼,道:“见过大公主,朝晖公主!” 朝晖公主置若罔闻,捏着小半块糕点侧首去同身边的谢思茹说话,倒是大公主,表现得十分贵气端庄,抬手示意谢晚晴起来,并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道:“谢小姐,请吧!” 谢晚晴身子僵了僵,顺从地在大公主身边落座,大公主摆弄着面前的茶具,她本不是一个善于弄茶的人,兴许是初学,所以手法看着十分生疏,而另一边的朝晖公主与谢思茹说话的空隙,时不时便偷眼看看谢晚晴,紧跟着又是发出一阵窃笑。 这样的气氛让谢晚晴隐隐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即便她一早知道大公主传她来没有什么好事,只是她很难料到大公主到底要如何对付她。 这样平静的面容下,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祸心? “大公主,这茶……”谢晚晴看着面前的茶水,色泽味道都有些古怪,大公主嗤笑一声,道:“这茶是岭南贡茶,世间罕有,拢共不过二两,父皇尽数都赏给了我。” 大公主平静地说道,言语间无不炫耀着她尊崇的地位以及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朝晖从旁插嘴逢迎道:“皇姐就是好福气,先前母妃也想要这茶,妹妹去向父皇讨要,父皇半点儿都没舍得给呢,倒是全都给了皇姐了,幸而皇姐体贴,若不然,咱们可没这个福气品茗这等好茶了!” 朝晖公主阴阳怪调的语气谢晚晴听着有些刺耳,她们这些人,哪里是什么真正爱茶之人,可今日却都聚在一处喝茶,这样的古怪不言而喻。 面前,四个茶盏,大公主一一斟满,谢晚晴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大公主手上的动作,刻意观察着她是否在这茶水上做文章,然而,始终没能看到任何端倪,而四个茶盏也没瞧出异样。 更重要的是,大公主开口道:“谢小姐,先请吧!” 谢晚晴一愣,若说大公主在这茶水中下了功夫,必不可能容她先挑茶盏…… 难道是太过谨慎,想的多了吗? 谢晚晴托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杯,嗅了嗅茶香,叹道:“那便多谢大公主美意了,这样好的茶,也只能在大公主这里才能喝得到呢!” 大公主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意,随即自己也托起一杯,将另外两个杯子分给了朝晖公主和谢思茹。 谢思茹的手始终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色略显灰白,也不似从前那般张狂,只低头同朝晖交声。 谢晚晴心想,若是旁人,有了孩子后性情转变也不是不可能,但谢思茹…… 她绝对不信! 故而,谢晚晴深以为,越是平静的表现,惊起的浪潮便越是汹涌。 “嘿,你们怎么不喝?”朝晖公主有些不耐烦了,白了谢晚晴一眼道:“莫不是某人以为我皇姐在这茶水里下毒了吧?哈哈哈……” 朝晖公主的笑声在这内殿里显得异常突兀,“哎呀真是……你们不喝,我可就先喝了!”说着,朝晖公主饮了一大口,立时吐了吐舌头,脸色有片刻不自然地狰狞,而后恢复如常,大赞道:“果然是好茶……好茶……” 谢晚晴看着她这副造作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本就不是什么善于品茶的人,只会糟蹋了好茶。 “谢小姐,茶快凉了!”这时,大公主突然提醒道,谢晚晴低头看着杯中色泽鲜美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这茶水甘中带着丝丝苦涩,入喉又转为甘甜,若不仔细,当真品不出其中美妙来,只会尝到苦楚,难怪朝晖 第265章 陷阱 茶的确是好茶,谢晚晴毫不怀疑,只是,茶也喝了,而大公主依旧没有任何举动,却叫谢晚晴十分意外。 直觉告诉谢晚晴,大公主一定在预谋着什么,只是,她从踏入这昭阳殿开始,便处处谨慎留心,入口之物,也不过这一口茶水罢了。 “大公主,臣女得幸,能品得此茶,权托了大公主的福气!”谢晚晴捧着茶恭维道。 大公主嫣然一笑,“谢小姐满意便好。”这笑容里似乎藏着随时能置谢晚晴于死地的钢刀一般,叫谢晚晴极不自在。 伴着这令人发寒的笑声,秋水缓步进得殿内,贴到大公主的身侧,回道:“公主,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大公主满意地挥了挥手,“很好!” 正在谢晚晴疑惑间,大公主突然侧目望向谢晚晴,笑盈盈道:“谢小姐可知,本宫今日还请了一位贵客来。” 谢晚晴同样回以一个从容的微笑,“是吗?不知那位贵客究竟是什么人?” “这位贵客嘛……谢小姐也是认得的。” 大公主故意冲谢晚晴卖了个关子,谢晚晴努力在脑海中翻寻着大公主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以及大公主那阴冷笑意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算计。 “曾经有人告诉过本宫,锦瑟依就在……”大公主的笑意愈来愈深,谢晚晴顿时惊出一身虚汗,而大公主话至一半,突然顿住了,饶有兴致地观察起谢晚晴的反应,“怎么?还要本宫再多提醒吗?谢小姐还是没能猜出这个人是谁吗?” 怎会不知?谢晚晴心底像是被大公主狠狠剜了一刀一般,慕如锦,那个活在她记忆深处的男人,那个美得令人心醉的男人,那个…… 本以为,她将慕如锦深深藏在心底,断绝一切往来,便能保他一世安稳,想不到,还是有人将他们的那一段给挖了出来,而且那个人还是不怀好意的大公主。 谢晚晴藏在袖口中的双拳微微捏紧了些,故作镇定道:“恕臣女愚钝,不知大公主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知?”大公主突然张开手,掌心落出半截儿流苏,那流苏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异样,可谢晚晴却知道,这是慕如锦随身玉佩上的流苏。 冷不防地,谢思茹面上露出一丝嘲讽,谢晚晴回瞪了她一眼,啥时间,谢晚晴一切都明白了过来,最有可能的,便是谢思茹,为了讨好大公主,从而牺牲了慕如锦。 前世,她们姐妹相争,谢思茹算尽一切,却偏偏将慕如锦护得好好的,想不到这一世,谢思茹为了自己地位容华,竟连她们彼此心中唯一的那片净土也不放过。 “谢小姐,还是没有想起来吗?”大公主索性将那玉佩拍在桌案上,玉佩上沁着斑驳的血渍,触目惊心。 “你……”谢晚晴终是按捺不住,“你将他怎么了?” “哈!”见谢晚晴如此轻而易举地坠入“陷阱”,大公主不觉得意,“本宫不过是请了慕大公子入宫品茗,哪里会对他如何?” “就是!”朝晖公主挑眉附和道:“谢晚晴,你这一身狐媚功夫还真是不简单,勾搭上五皇兄不算,想不到还和慕家公子有一腿,幸亏太子哥哥没要你,否则,太子哥哥的脸面可都要被你丢尽了!” 朝晖公主字字如针,其中羞辱贬低之意溢于言表,谢晚晴听得恼怒不止,什么叫她和慕家公子有一腿?她可以容忍朝晖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自己,却不能容忍朝晖去侮辱慕如锦…… “朝晖公主!”谢晚晴面色不善,猛地站起了身,盯着朝晖公主道:“您堂堂一位公主,好歹算得上金枝玉叶身份尊贵,难道德妃娘娘就从来没有教过您,作为一介公主,什么话说得,什么话说不得吗?终究是庶出的公主,教养这种东西,和嫡出的大公主,果然没得比!” 谢晚晴贬低朝晖公主的同时,又扯上了大公主,很显然, 朝晖公主双颊一红,指着谢晚晴直跺脚,“你,好你个谢晚晴,你竟敢说本公主没教养!” 谢晚晴好笑地摊了摊手,“朝晖公主还是有些长处的,譬如这理解能力,就比旁人更胜一筹!” “你……你……”朝晖扬手指着谢晚晴,却被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后,谢思茹扯了扯她的胳膊,示意她耐着性子,无奈朝晖只得重新落座,看了看大公主,愤愤地别过了脸。 “哎呀!”大公主甩着手中绣帕,轻轻擦了擦额角细汗,看了这半天好戏,倒是称心的很,朝晖口无遮拦,触了谢晚晴的底线,不难看出,谢晚晴是为了慕如锦,才数落的朝晖。 “不知,景王看到谢小姐此刻这个模样,心下会如何感想,谢小姐妄想攀附皇家的心愿,怕是又要落空了……”大公主低低笑了起来,“从前本宫听闻谢相将谢小姐赶出相府,还十分惊讶,如今看来,谢相怕是早就看清了你的这副下作嘴脸,才容不得你继续丢人,坏了谢家的名声。” 谢晚晴异常沉默地杵着,任凭大公主肆意说出这些难听的话来,她此刻唯一关心的只有慕如锦到底在哪里,大公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谢晚晴看得很明白,大公主利用慕如锦无非就是要来对付她,“公主,您到底想要怎么样,何不直言呢?” “本宫可不敢对你怎么样!”大公主的手指摸索着雪白腕子上的一串玉串,轻蔑道:“你谢晚晴能耐得很,本宫若是动了你一根手指头,怕是日后得惹上无尽的麻烦,毕竟,除了景王和慕家公子,本宫尚还不知,你外头还藏着多少‘相好’。” “公主……”谢晚晴咬牙,双眸隐隐渗出血丝,人说愤怒到了极致便会这个样子,谢晚晴心中盘旋着一团猛烈的火焰,随时等待爆发,可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冲动,在确保慕如锦万无一失之前,她不能冲动。 “你不用这么盯着本宫!”大公主看了看香炉里焚尽的香头,估算了一下时辰,思忖着差不多是时候了,遂假惺惺道:“你不是想要见一见慕家公子吗?本宫这就成全你了便是!” 说着,大公主抬手吩咐道:“秋水,带谢小姐去暖阁!” “是!”秋水应道,随即领着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直接将谢晚晴给押了下去。 谢晚晴被拖着整个人都失了平衡,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四肢渐渐使不上力气来,脑袋顷刻间一阵昏沉,眼前一片迷离。 到底还是那盏茶出了问题…… 谢晚晴被丢进暖阁,暖阁的门瞬间被人从外头落了锁,暖阁中弥漫着一股清幽的香气,不知和着什么香料,不禁叫人心境迷醉。 拨开重重帷幔,谢晚晴撑着发胀的脑袋缓缓走上前去,一眼便看到平躺在床榻上的慕如锦,不知大公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如锦?”谢晚晴低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谢晚晴走近了两步,又唤道:“如锦,你怎么了?”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旋即,谢晚晴伸手探了探慕如锦的额头,没有发现异样,只是在她顷身的瞬间,原本闭目沉睡的慕如锦猛地睁开双眼,如一头饥渴难耐的猛兽看到猎物一般,长臂揽着谢晚晴的腰,一把将其带到怀中。 谢晚晴吓得不轻,凭着仅存的那点儿力气去推慕如锦,“你……你放开我!” 慕如锦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完全听不到谢晚晴的呼喊,翻身将其压在身下,张着嘴便啃了下去…… 此时,大公主领着朝晖以及谢思茹二人皆都聚到了暖阁外头,守在外头的秋水回禀道:“公主,一切都在您的掌控当中,不会出错的!” 大公主闷哼一声,等着好戏上演,谢思茹不屑地撇撇嘴道:“便宜她了!” 大公主眼神一凛,“怎么?谢庶妃嫉妒她?” “不……没……”谢思茹自知失言,不敢再胡乱说话,只是,心却纠到了一处,慕如锦,是谢晚晴从小到大的梦,也是她谢思茹的梦啊! 这个梦,就在今日,被她亲手所毁,她只是不甘如此轻易地成全了谢晚晴…… 可她没有办法,秦钰不久后便要嫁入东宫,而太子又对她若即若离忽冷忽然,她在东宫的处境如履薄冰,若不为自己筹谋打算,只怕日后东宫连她容身之地都没有。 谢思茹眯了眯眼,转身望向长廊深处,却隐隐见到黑压压一批人过来,惊道:“大公主,好像有人来了!” 大公主和朝晖公主闻声同时回头望去,竟是景王带着一众武卫闯进了昭阳殿,且直逼暖阁方向。 大公主面色阴沉下来,不悦道:“他来做什么?” “肯定是为了里边的那位呗!”朝晖道:“也好,就让五皇兄看看谢晚晴如今这副放荡样子,看他还会不会再把她当宝!”说着,朝晖几步便赶了过去,喊道:“皇兄这么大阵仗,可吓死人了呢!” 第266章 你是为了她? 轩辕珏脸色不善,来势汹汹,目不斜视,径直从朝晖身前掠过,长臂擦过朝晖的肩膀,险些将她推下台阶。 而他身后的那一大群武卫们瞬间布满了暖阁四周,见惯了各种阵仗的大公主此刻显得异常冷静,不慌不忙地近前几步,挑眉道:“五弟难得来我昭阳殿,今日如此兴师动众,不知为何?若是被父皇看见了……” 她此刻要做的,不过是设法拖延时间,等待房中二人木已成舟,更等着她的贴身宫女蓉儿去将皇上给请来。 轩辕珏不耐烦地逼视着大公主,质问道:“人呢?” “什么人?”大公主好笑地扬了扬唇。 “明知故问!”轩辕珏笃定此刻谢晚晴就在这暖阁当中,自咸安告诉他晚儿被大公主请来这昭阳殿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噢……”大公主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五弟莫不是说的谢小姐?” 晃过神来的朝晖又按捺不住凑上前来,“大皇姐不过是请了那谢小姐来昭阳殿喝了杯茶,皇兄何故如此紧张?” 轩辕珏只觉朝晖聒噪得很,不做任何言语,只看向大公主,重复问道:“她人呢?” “谢小姐说她突然身子不适,本宫便腾了这暖阁供她休息,此刻她就在里头!”大公主回过身去,心道这时辰也该差不多了,此刻只需有人推开这暖阁的门进去,定会看到一出不容错过的好戏。 轩辕珏捏着拳,已然猜到了大公主到底做了怎样龌龊的事情,心中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几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暖阁的门, 恰在此时,皇上轩辕震被蓉儿请到了昭阳殿来,同来的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德妃。 外头,众人见了轩辕震,以大公主为先,纷纷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德妃娘娘。” 轩辕震微抬了抬手,看到四处杀气凌凌,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还未等大公主开口,朝晖便撒着娇跑上前,挨到轩辕震身侧,扯着他胳膊道:“是五皇兄,五皇兄突然带人闯进了皇姐的寝殿,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可怕极了!” “景王?”轩辕震怔了怔,近来事态平顺,景王与太子之间亦各自相安无事,他也没能寻到景王的什么错处,还以为他就此消停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会生事。 轩辕震一一扫过围在暖阁四处的武卫们,那些武卫们立时有些不知所措,全公公揣度到皇上的意思,立马尖着嗓子呵道:“皇上在此,你们还不都退下?” “父皇……”朝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轩辕震往那暖阁中领过去,生怕晚了会生出什么纰漏来,有朝晖出头,大公主乐得自在,自愿退至一侧。 谢思茹此时捏着绣帕的手上满是细汗,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论对错,她都没了退路,谢晚晴死不足惜,可慕公子…… 饶是此时此刻,谢思茹心底对慕如锦还是隐隐揣着几丝愧疚,更加不敢想象此事过后会对慕如锦造成怎样的伤害,甚至于她不敢想会不会殃及到慕如锦的性命。 暖阁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轩辕珏进来的时候,只见谢晚晴与慕如锦俩人分坐在两个角落里,谢晚晴全身无力地瘫在地上,而慕如锦手上则紧紧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素白袍袖上有汩汩鲜血溢出。 原来,慕如锦为了克制自己,在自己的手臂上连划了三刀,以剧烈的疼痛来保持自己意识的清醒。看着眼前的谢晚晴,慕如锦隐忍着,他最想得到的人是她,但最不愿伤害的人,也是她。 他们不知道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多久,慕如锦也不知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只知疼到麻木,而谢晚晴眼下却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如锦在自己的面前受尽煎熬。 直到轩辕珏进来,慕如锦和谢晚晴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晚儿!”轩辕珏直奔向谢晚晴,谢晚晴却半张着嘴央求道:“王爷,你快……快去看看如锦……” 轩辕珏侧过头来,看到奄奄一息的慕如锦,疾步过去封上了他身上几个重要穴位,掏出随身止血散敷在他的伤口处,慕如锦安心地阖上眼,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快带晚儿离开!”话罢,慕如锦便昏了过去。 此时,朝晖已经将皇上领了进来,轩辕珏横抱着谢晚晴就要往外走,只因心中气愤,便是见了皇上,也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 适才还眉飞色舞的朝晖见此情形,顿时哑然,拨开帷幔,又见倒在血泊中的慕如锦,失口道:“怎么回事?你们……” 大公主觉出不对劲,亦赶了过来,她算尽一切,还是没能算到,慕如锦竟然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伤害谢晚晴。 许是经历得多了,德妃一眼便将大公主的这个局给看了个透,却故作无知道:“谢小姐?她怎么了?”越过轩辕珏,又见角落里躺着的慕如锦,夸张地捂了捂嘴巴,“那个男的……” 但显然,不论德妃做出怎样夸张的举动,都无法将这件事推向她们预期的结果了,这二人,一个重伤,一个昏迷,却是什么事都做不出来的。 “皇姐好手段!”轩辕珏怒目直瞪着大公主。 “临安?”轩辕震眼下也不得不向大公主问个究竟,即便如今谢晚晴的身份再不济,可那里头还躺着一个慕如锦。 大公主慌忙跪地,强词道:“父皇,儿臣不知,父皇将那新贡的茶叶赏给了儿臣,儿臣便就先后请了慕家公子和谢小姐同来品茗,只后来,他二人皆称身子不适,儿臣才吩咐人腾了地方供他们小憩,本是安排了两处,又为何会都出现在这暖阁当中,儿臣……儿臣就不知道了。” 大公主的解释看似合理,内里却十分牵强,直接将一切过失推了出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若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相信大公主的这番说辞,可惜……轩辕震却选择了相信。 他是皇上,只要他信了,那便足够了。 轩辕震明显要将这件事扩大,更明显的是想偏帮着大公主,只见他沉吟了半晌,吩咐道:“将慕公子带下去医治!” 旋即,全公公便领着人将慕如锦给抬了下去,而谢晚晴依旧被轩辕珏抱在怀里。 轩辕震左右看了看尚还候在暖阁外头的那些武卫,虽然个个都已放下了武器,可他们都是轩辕珏养出来的人。 轩辕震直接避开了今日暖阁中所发生的事,直接质问轩辕珏道:“皇儿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儿臣自然知道,这是内宫昭阳殿,大皇姐的寝殿!”轩辕珏迎上轩辕震的眼神,今日事关谢晚晴,他决意不再退缩,不管将要面临什么。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带着那么一群武卫进来?难道还要朕再重新教给你规矩吗?”轩辕震明显盛怒,德妃从旁“劝”道:“皇上息怒,兴许景王他是着急糊涂了,毕竟心系佳人……”德妃冷眸盯着轩辕珏怀中的谢晚晴。 经德妃这一提醒,轩辕震更找到了要为难轩辕珏的借口,指着谢晚晴道:“你是为了她?” “是!”轩辕珏回道:“德妃娘娘说得没错,儿臣的确是为了她,幸亏儿臣来了,儿臣若是晚来或是不来……她岂不是要死在皇姐寝殿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轩辕珏语气中的怒火,大公主辩驳道:“今日之事,全然是个意外,五弟这样说,岂不是在指控我有意加害谢小姐吗?” “是不是有意,大皇姐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 正在轩辕珏与大公主争执不下之际,轩辕震突然挥手斥道:“都给朕闭嘴!”尔后继续逼问轩辕珏,“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你同她什么关系?何时如此亲络?” 轩辕珏想也不想,脱口道:“儿臣自然知道她是谁,她是儿臣心爱之人,是儿臣唯一的王妃之选!” 终于,他还是说出了口,当着他的父皇,这一刻,压抑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他再也不用刻意隐忍着对她的感情,而他已决定要堂堂正正将谢晚晴迎入景王府。 轩辕震的脸色变幻异常,颤抖着的手指着轩辕珏,追问道:“你……你说什么?” “儿臣说……”轩辕珏挺直了腰身,将谢晚晴往怀里紧靠了靠,重复道:“儿臣说,儿臣要娶谢晚晴为妃,今生今世,只许她一人!” 轩辕震扶着德妃的手一阵剧烈的咳嗽,“逆子!逆子!”轩辕震咆哮道:“你们……你们是何时开始的?你可知,她此前同太子有过婚约,难怪……难怪她要执意同太子退婚,原来是早有打算,好,好啊!”轩辕震气愤道:“朕早就知道这个丫头不简单,没想到,没想到竟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她想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嗯?” 第267章 婚事定,流言起 皇上的反应原就在轩辕珏的意料当中,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谢晚晴意识再度清醒时,已是三日后,她躺在崔贵妃的寝宫,由崔贵妃亲自照看着她。 谢晚晴睁开眼看到崔贵妃时,心神一漾,猛地回想起当日在昭阳殿里所发生的种种,忙问:“姨母,我这是……” 崔贵妃见谢晚晴醒来,端了床头的药碗给她,道:“先什么都别问,把药喝了,再同你慢慢细说!” 谢晚晴毫不犹疑,端起药碗几口便灌了下去,那药汁入口涩苦,可谢晚晴却毫无感知。 “晚儿,这一回,可真是太凶险了。”崔贵妃道。 谢晚晴按了按自己仍然有些发痛的额头,“是大公主……是大公主在那茶水里做了手脚。” “是!”崔贵妃长叹一声,“谁都知道是临安设计的你,可皇上不愿深究……谁也不能对此多说什么。” “可晚儿不甘心!”谢晚晴捏着拳,“她不该连慕公子也一同设计!” 谢晚晴恨便就是恨的这一点,眼前猛地映现出慕如锦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抬眼望向崔贵妃,紧张地问道:“姨母,你可知,那慕家大公子……现下如何了?” “你昏迷三日,慕家大公子三日前便被送回慕家了。” “三日?”谢晚晴有些惊诧,“那这三日……”她犹记得,自己昏厥前,是轩辕珏抱着她,当时他独自面对那么多人,不知又是如何应付的。 这时,咸安拉着崔文萧从外头进来,欠身冲崔贵妃行了一礼,而后迫不及待地凑到谢晚晴床边,拥着她道:“晚儿,你可醒了!” 咸安郡主唇边掩不住的笑意,就连崔文萧也跟着眉开眼笑,谢晚晴不禁好奇,问:“你们怎么都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当然是好事了!”咸安郡主抢在崔文萧面前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咸安指了指拖着托盘才进来的素问,谢晚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过去—— “红色的……嫁衣?”谢晚晴一惊,“小舒,你要同哥哥成亲了吗?” 崔文萧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晚儿,我该说你什么好,你一向聪明伶俐,怎么此时倒糊涂了?你仔细看看这嫁衣,是谁的尺寸?” 崔文萧执起衣裳比了比,咸安的身形要比谢晚晴娇小一些,明显穿这一身太过宽松,而这嫁衣的尺寸,分明就是谢晚晴的。 谢晚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的?” “当然是你的!”咸安咧嘴一笑,“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可以入得了景王的眼?宫里上下可都传开了,景王殿下执意只娶你一人为正妃,皇上外赏的两位侧妃都给推了呢?” 谢晚晴好似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崔贵妃算是看不下去了,解释道:“晚儿,你不用怀疑,她们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即将嫁入景王府,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 只是,崔贵妃在说这些的时候,明显不如咸安郡主与崔文萧那般兴奋,而是隐隐藏着些许忧虑,恰好落入谢晚晴眼中。 “姨母?” 崔贵妃叹息一声,吩咐道:“文萧,你同咸安先到外头去,本宫尚有几句话要同晚儿交代。” 咸安扁了扁嘴,崔文萧知趣地将她拉了出去,走时,咸安任还碎碎念着:“贵妃娘娘又不知要同晚儿说什么悄悄话,总不许咱们知道!” “哎呀!”崔文萧直把咸安给推了出去,“咱们还是快去帮着想想晚儿婚宴当还要准备些什么吧!” 寝房里此时只留下谢晚晴与崔贵妃二人,崔贵妃面色越发凝重,谢晚晴咬着半白的下唇,道:“姨母担心什么?” “晚儿你可知,皇上因何会允下你同景王的婚事吗?” 谢晚晴摇摇头:“晚儿不知,但晚儿肯定,这当中必定经历了不少波折。” “是。”崔贵妃道:“本宫听闻,景王在上书房连续跪求了四个时辰,皇上才肯见他,而……”崔贵妃顿了顿,又道:“皇上要景王代天巡狩!” 谢晚晴的下唇猛地咬出了血,“他答应了!” “是啊,他答应了,如若不然,皇上又怎会轻易赐婚?” 谢晚晴跌靠在了床头,阴谋,又是阴谋! 代天巡狩,本事一桩旁人求而不得的殊荣,然而看似光鲜,却会招来无尽杀机。 谢晚晴全然明白皇上的打算,皇上不过是想要拿景王打靶子,从而挑起诸王纷争,将景王置于众矢之的,借刀杀人,毫不费力地替太子铲除景王这一威胁。 “想来,景王也是明白这事的后果,哎……”崔贵妃叹息道:“他倒算是对你痴情,可你们这段姻缘能够维持多久……本宫真是不敢想。” “姨母宽心,晚儿相信他,他必定能够好好护着晚儿,至于前方会面对怎样的危险,晚儿不怕!”谢晚晴坚定道,她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决绝,正是知道,他们才更不能退缩,这条路,誓死拼杀,兴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但若委曲求全,只有死路一条! 得知皇上赐婚后,崔老夫人很快便安排了人将谢晚晴接回了崔家,并揽下了谢晚晴的所有嫁妆操办。 谢晚晴已经数日不曾见到轩辕珏,整日被外祖母拉在身边,据说,大婚前,她都是见不到景王的。 素问与灵枢变着法子讨谢晚晴欢心,咸安与崔文萧也整日来陪她解闷儿,日子倒还清闲。 只是,被圈在这四方天大的院子里,谢晚晴总觉得身边的人刻意在瞒着她什么似的,只因为日子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心中难安。 “灵枢?”谢晚晴终于忍不住,将灵枢拉到了房里,关上门追问道:“你告诉我,外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整日看着我,无非就是不想让我与外头接触,告诉我,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灵枢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这些天亦憋得十分难受,被谢晚晴这么一问,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小姐,奴婢不敢瞒您,外头都在传……都在传,小姐您……您同景王……早有往来,十……十分不耻!” “呵!”谢晚晴冷笑道:“就只是这样?” “比……比奴婢说得还要难听许多呢!”灵枢闷着头,“小姐您别往心里去,过段时间,这些流言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会,我管不住旁人的舌头,他们爱说别由着他说去,只是……有些人,我却是绝对不会放过!”谢晚晴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吩咐灵枢道:“灵枢,你偷偷去见一见景王,替我给他带句话!” “这倒是没问题,小姐您说,奴婢一定给您带到。” 谢晚晴的手指轻轻扣在桌案上,平静地说:“让王爷找到一个叫楚文羽的人,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好!” 次日一早,秋水带着一封信书交给大公主,“公主,是楚公子的信书!” 大公主正吃着茶,随手摊开信书看了一眼,脸上突然漾起一丝潮红,想来,她也许久没有见过楚文羽了。 “驸马还有几日回京?”大公主问。 秋水想了想,比出三根手指,道:“公主放心,驸马最快也还要三日才得入京呢!” “那你便去安排吧!”大公主扬了扬手中信书。 秋水点点头:“公主,还在老地方吗?” “不,带他到公主府去!” “公主府?会不会太过招摇,万一……”秋水没再说下去,大公主一记冷眼瞪向她,斥道:“你若连个人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府里,本宫还要你有何用处?” “是是……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安排!”秋水连连退后,怯声道。 大公主坐回妆镜前,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脸颊一片滚热,驸马给不了她的,幸而还有楚文羽。 入夜,临安公主府,大公主罩着一件斗篷小心翼翼地下了软轿,将一应随侍都打发在了外头。 绕过重重回廊,来到了海棠花深处的小院外头,院中悬着两只深红的灯笼,在这夜幕下摇摇曳曳。 大公主提步进去,房门突然大开,鼻息间一股熟悉的清幽之气袭来,大公主身下一轻,整个被人抱了进去。 房中没有点灯,两人滚热的脸贴在一起,耳畔,是楚文羽熟悉的声线,“公主这么晚才来,叫我好是想念。” 说话间,一边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像是久旱遇甘霖一般,俩人很快便磨到了一处。 只是,事情才进行到一半,突然房中烛火通亮,大公主猛地惊住,楚文羽平静地离开大公主的身体,拢了拢身上的长衫,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而就在屏风后头,幽幽走出一个人来—— 真是那据说还有三日才得回京的大驸马。 驸马面容清俊,却终究是个习武之人,他素来迁就大公主的一切脾气,却不见得能够容忍大公主给他顶上绿帽子。 “驸马?”大公主抱着丝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第268章 大公主和离 大驸马握紧的拳头缓缓松了开来,俯身捡起大公主散落在地的衣裙,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的身上。 大公主双目血红,她下嫁杨斐时,对其并无多少情分,可这些年,杨斐给了她无尽的娇宠与迁让,她并非草木,她也是有心的。便是此刻,她对着杨斐,心中莫名生出诸许愧疚感来。 “阿染。”杨斐低唤道,“阿染”是大公主的乳名,杨斐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隐忍着诸多情绪不得发泄一般。他的手指摩挲着抚过大公主的脸颊,眼波流转,平静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们和离吧!”杨斐说:“我放你自由,也放过我自己。”他兴许是真的爱过她,但这些年,这份爱慕早已被大公主肆意挥霍消磨殆尽,他原以为,还能彼此相安无事共度余生,却原来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啊!”大公主显然没有想到杨斐会突然向她提出和离,不可置信地瞪着杨斐,“你敢……你怎么敢……”她想不通,驸马纵了她那么多回,为何偏偏这一回,容不得她? 杨斐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大公主,喃喃道:“你早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阿染了。”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杨斐不是不知道,大公主在嫁与他之前便已不是完璧,可他凭着对她的那份执着,还是将心中不快强压了下来。 婚后,大公主诸多任意妄为,杨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如今,终是忍无可忍。 杨斐决绝地离去,几日后,这桩事经由轩辕珏从中调度,顺理成章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震怒,以楚飞羽为首以及大公主豢养在京中的其余数十男宠,尽数被秘密处决。 而大驸马杨斐,态度坚决地递上了和离书,并主动请旨领兵戍边,从此不再回京。 这桩事着实是大公主一人的过错,杨家一门忠烈,终不能强行悖了杨斐的意思,寒了良臣的心。皇上终是同意了杨斐与大公主和离,并对杨家上下加以封赏以示补偿。 只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杨斐所愿,他亦毫不在乎。 为了顾及皇家颜面,皇上设法将这桩丑闻压了下来,同时下旨将大公主送回封底临安,从今往后,没有召令,不得回京。 杨斐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大公主一身素妆于城外相送。杨斐远远看了她一眼,温煦日光下的大公主,亦如当年他初见她时候的模样,可惜事过境迁,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年。 经过这一番变故,大公主明显憔悴了许多,眉梢眼角的尖锐竟像是瞬间被磨平了一般。 二人相视一笑,微微颔首,长袖于风中猎猎飞扬,她轻轻启唇:“保重!” “保重!”杨斐拱了拱手,转身牵马而去,从此山高水长,再无瓜葛…… 崔府,谢晚晴居住的院子里,灵枢正绘声绘色地将京中连日来所发生的变故说给她听。 谢晚晴抱着一卷书,恹恹地坐靠在藤椅上,时不时伸手掩唇打着哈欠。 近来,似乎总是容易瞌睡,也许是太闲了的缘故。 “小姐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姓楚的同大公主……有那么一回事的?”灵枢好奇道,她不过是替自家小姐偷偷给景王殿下传了个话,没想到竟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彻底将大公主给击垮了。 谢晚晴并没有要同灵枢解释清楚的意思,事实上,大公主一直掩藏得很好,且一直以来又有驸马替她遮掩,若不是谢晚晴留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大公主的这段风流,还真是对她无从下手。 谢晚晴一直佩服杨斐对大公主的那番深情,她曾想过,若不是大公主处处相逼,这桩事,谢晚晴也不会给她捅出来,可惜,当公主还是犯了谢晚晴的底线,她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伤害慕如锦。 至于这一次,杨斐为何不能再容忍下去,当还要亏了轩辕珏的一番设计,杨斐对大公主再是深情,却也不得不顾及杨家不顾及杨老将军的颜面,轩辕珏便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足够的筹码逼着杨斐做出与大公主和离的决定来。 “小姐?小姐?”灵枢还未来得及反应,不想谢晚晴竟靠在藤椅上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十分深沉。 灵枢无奈地叹息一声,摇着头将谢晚晴给扛了回去。 对于灵枢来说,扛起谢晚晴倒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将谢晚晴放回软榻上,盖上被子后,灵枢便跑去找素问,想着让素问配个方子给小姐调理调理,结果俩人一琢磨,竟还琢磨出了不对劲来。 素问立马放下手中绣品,拉着灵枢便往谢晚晴的寝房跑,“我总觉得,近来小姐的气色有些不正常。”素问道。 灵枢却不以为然道:“小姐气色哪里不正常了?除了瞌睡多了点……” “这可不就是不正常吗?”素问蹲下身,细细为谢晚晴号了脉,从脉息表像看来,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素问不禁生出疑惑来,是她学艺不精,还是这当中出了什么高人对小姐做了什么她不能觉出的事来? 素问不甘心,遂问道:“小姐近来的吃食,可有旁人接触过?” “哪里来的旁人?”灵枢翻了翻眼珠子,“自从当初在谢府有人在小姐的吃食里做过手脚后,我都一直十分小心,但凡能入小姐口中的东西,从头至尾都是我小心盯着的,不会有差。” “既不是吃食上出的问题,那又会是什么?”素问眉头紧锁,嘱咐灵枢道:“这桩事,还是先不要宣扬出去,以免旁生枝节。”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心眼儿多!”灵枢扁着嘴,收拾起谢晚晴一旁的衣物,“小姐婚期将近,崔老夫人那里都忙开了,可惜谢家竟毫无表示……” “嘘——”素问伸手顶住谢晚晴的嘴巴,“这样的话可别再提了,免得小姐不高兴,小姐和谢家,哪里还有什么瓜葛?” 灵枢自知说错了话,遂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言。 这头素问狐疑着谢晚晴的身体状况,而另一头的谢府,却也没闲着。 谢老夫人得知皇上赐婚,谢晚晴即将成为景王妃的消息后,几日都没能睡得安稳,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被逐出谢府的孙女,还有这样一番造化。 谢老夫人只当是谢晚晴命好,但对其却始终抱着一股鄙夷的态度,加之京中那些流言蜚语,谢老夫人更是从心底瞧不起谢晚晴。 她只可惜了谢子安,同他父亲闹过一场后,便再没有回来过。 “哎——”凌晨,谢老夫人又早早坐起了身,叹息道:“子安那孩子,也不知道眼下如何了?” 守在一旁的侍女警觉地撑开眼,凑上前去,“老夫人醒了?老夫人这是又在想念大少爷了吗?” “哎……”谢老夫人再次叹息,“那孩子真真是……可惜了。” 想她谢家人丁单薄,好好的长子嫡孙却落在了外头,手中的这个瑞儿,日渐大了起来,却偏偏觉着是个先天不足的,可不仅仅是聩庸那么简单,倒看着有些痴傻。 为了谢家的子嗣,谢老夫人头发又愁白了不少。 只是,谢崇光那里,却不如她着急,听闻,谢崇光在柳家给的诸多压力下,竟生出了要将柳氏接回京中的意思,近来正在想方设法四处打点,只看谢思茹的那个肚子够不够撑起谢家这个脸面了,他们的如意算盘敲得响亮,却不知,谢思茹那个肚子根本就没有货,她自己如今的处境更是艰难,左右树敌,跻身在这太子府中,如履薄冰。 近来,太子被莺莺圈得死死的,即便是皇上已经将秦钰定为了太子妃,太子也没得有机会同秦钰亲近,加之秦钰对太子无心,表现得十分淡漠,他们之间这层火花,却是怎么也擦不起来。 太子终日流恋在莺莺所住的别院,已将他东宫众多姬妾抛之脑后,莺莺不愧是轩辕珏看重的人,她的手段,必不是常人能够领略的。 夜深,莺莺伏在轩辕明怀中,轩辕明轻轻抚着她沁着冷香的长发,道:“莺莺,是本宫对不住你,那太子妃之位……” 莺莺伸手按住轩辕明的唇:“殿下说的什么话,哪里就是殿下对不住妾身了?殿下认识妾身这么久,还不了解妾身为人吗?妾身可曾央求过殿下什么?妾身看重的一直都是殿下的这个人,而非殿下的身份。” “莺莺,总归,还是委屈了你……”轩辕明满眼漾着心疼,却不知在这黑夜当中,身畔美人的软语浅笑,正如一把把钢刀,深深扎入了他的心房。 从决定委身轩辕明那日起,莺莺似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待时机成熟,将由她亲手了结了这个纨绔太子,助景王殿下一臂之力。 如此,景王或许就能记住她一辈子了吧!莺莺这样想着。 这番心思藏得深沉,轩辕明自然不会知道,搂了搂怀中的美人,翻身一个深吻落下…… 第269章 他利用文潇害我 就在轩辕珏与谢晚晴大婚前几日,谢晚晴正在试穿嫁衣的时候,突然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十来个时辰,素问与灵枢二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再不敢掩瞒下去。 素问跪在崔老夫人跟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回给了老夫人听,崔老夫人听罢,恼道:“好个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也敢擅自瞒着,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晚儿婚期将近,误了吉日,可是会误了终身的啊!” 素问埋着头,夹着哭腔道:“老夫人息怒,奴婢自是知道了这桩事的严重,才赶来回了老夫人,望老夫人给个主意,小姐如今这个情况可不好啊!” “这都大半个月了,一直没能找到缘由吗?是中毒了还是身上别处的毛病,总得有个说法,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崔老夫人急道。 素问无奈地扁着嘴,回道:“奴婢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任是一无所获,小姐平日吃食已是极为小心,这段时日,接触之人,除了奴婢与灵枢,便只有文萧小姐了,不可能会有纰漏啊!”素问说的没错,这段时间,谢晚晴入口的东西,哪怕一杯白水,都是经由素问仔细察验过的,而咸安郡主在外照看着谢子安,抽不开身来,故而能够陪着谢晚晴说上几句话解解闷儿的,便只有崔文萧。 要说崔文萧会伤害谢晚晴,素问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她们表姐妹的关系远比亲姐妹还要好,且又都是性情中人,怎么可能会伤害彼此呢? 崔老夫人沉吟了半晌,从一只藏得十分隐秘的小匣子里取出唯一的一枚药丸,嘱咐道:“你且回去,将这万灵丹给晚儿服下,仔细伺候着……” 素问一眼便认出了那药丸来,那可是世间罕有的灵丹,据说,这天下拢共只有三颗,想不到崔老夫人竟藏有一颗,而且还如此轻易地拿出来给了谢晚晴。 素问默默接下,未曾多言,她只知道,这万灵丹的分量,足以证明崔老夫人对小姐的重视。 坊间传闻,昔年先皇后病重,皇上万金求取万灵丹,都未曾得到,终是误了先皇后的性命,而万灵丹为何会在崔老夫人手上,素问不敢好奇多问,也不敢去想,先皇后病故的那一年,这颗丹药,是否就已经在崔老夫人手上了。 毕竟,这些旧事牵扯起来太过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该操心的,她关心的,只有小姐的安危罢了。 素问回去时,谢晚晴正醒着,懒懒地靠在床上,此时崔文萧也在房里,姐妹二人不知说着什么,正说得高兴,崔文萧的笑声远远便传了出来,而谢晚晴的精神似乎极差,不管睡了多久,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崔文萧调笑道:“你整日整日睡着,我看都快要睡出毛病来了,距离婚期已经没几日了,你怎么一副毫不重视的样子?” 谢晚晴无奈地捶着发酸发痛的肩膀,“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原先还觉得是日子太闷,容易瞌睡,近来却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站着都能睡着……” 听谢晚晴这样说着,崔文萧叹了口气,“素问瞧过了吗?可瞧出什么毛病来?以你这几日的表现,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十个时辰睡着,总不能成婚大礼上你也睡过去了罢!”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些担心……” 这时,素问走进来,将适才崔老夫人给她的万灵丹用水冲开了,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道:“小姐,快把这药喝了,兴许你这渴睡的毛病就好了呢!” 谢晚晴接过药碗,狐疑道:“这药的颜色怎么这么奇怪?” “奴婢近日新添了几位药材,所以同您平日喝的有些不同,希望这几位药有些效用,哎……”素问整日整日地为谢晚晴的身子操心,谢晚晴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毫不迟疑地将那碗以万灵丹重开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温度刚刚好,不至于会烫到谢晚晴,而药汁入口,也不曾感觉到多少苦涩,但灵药就是灵药,没过多久,谢晚晴面色便隐隐有了些红晕,整个人看起来也振奋了不少。 崔文萧呆在这里陪了谢晚晴许久,直至黄昏,才离去。 谢晚晴原想留了崔文萧一处用晚膳,但崔文萧走得急,像是外头有什么要紧的事在等着她一般,故而,谢晚晴也未做强求。 “小姐现在如何?可还觉得困吗?”灵枢俯身盯着谢晚晴的脸色看了许久,道:“小姐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呢,素问今日这药配的指不定是有些效用的。” 谢晚晴懒懒地伸了个腰,“她的医术我倒是不曾多疑。” 而无意间,谢晚晴注意到了房里的香炉,香炉里十分干净,不禁好奇道:“灵枢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连这香炉都给清理干净了!” “香炉?”灵枢顺着谢晚晴的目光也瞟了过去,“什么香炉?奴婢没有清理过香炉啊!” “那……适才你用的什么焚的香?”谢晚晴起身披上衣裳,随口问道。 灵枢摸了摸脑袋,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了,“奴婢也不曾在这房里焚过什么香啊!” “不曾焚香吗?”谢晚晴双眸铮亮,突然,素问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一般,与谢晚晴互对了个眼神,“小姐,那香味……” “你也嗅到了是不是?”谢晚晴突然警惕了起来。 素问猛地惊觉:“是文萧小姐!” 一旁的灵枢被素问与谢晚晴二人奇怪的对话绕得头晕,“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说的什么,也不说明白了,叫人难懂。” 这也怪不得灵枢,灵枢一向粗枝大叶,嗅觉还不那么灵敏,何况,崔文萧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香,若不是心细之人,根本觉知不出来。 “灵枢,又要你跑一趟了!”谢晚晴道。 灵枢立马精神了,“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要你去一趟景王府,我今晚要见他!” “好嘞!”灵枢爽快地应道,而后一溜烟便没了踪影,往返萧府与景王府的路,灵枢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便是一向守备森严的景王府,得了轩辕珏的默许,那些守卫们对灵枢也是视而不见,由着她自由在府中穿行。 灵枢很快便将谢晚晴的话带到,而轩辕珏也不敢耽搁,夜半之时,果真潜入了崔府,有着灵枢的帮忙,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谢晚晴的房里。 谢晚晴的情况,灵枢也同轩辕珏说过了一些,只是灵枢表达得不清不楚的,轩辕珏也没听得大明白,只知谢晚晴好似是遭了人迫害,出了状况。 轩辕珏过来的时候,谢晚晴正醒着,似乎是刻意等着轩辕珏,可喜的是,谢晚晴自喝了那碗药之后,竟一点睡意都没有,便是此刻,也是精神满满。 “晚儿?”轩辕珏执了谢晚晴的手,“你……” “我无碍!”面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谢晚晴微微有些娇涩,“这么晚还使唤你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说的什么傻话?只要你使唤,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 谢晚晴低了低眉,“我来,是有桩事要同你商议。” “你说……” “近日,你的人,可有探到武安郡王的什么消息?”谢晚晴直截了当的问道。 听到谢晚晴提起“武安郡王”,轩辕珏的面色变了变,似有什么难言,道:“怎么好端端问起了他?” “你只告诉我,有没有便是了!” “有是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谢晚晴愈加好奇起来,“王爷是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吗?” “不!不是!”轩辕珏忙开口否认,“只是事关崔家小姐的声誉,这桩事,本王不知该如何同你细说,毕竟你同崔家小姐的关系不一般。” 听到轩辕珏这样说,谢晚晴心下愈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王爷只管告诉我便是。” “你真的要知道?” “真的!” “那好,我告诉你……”轩辕珏默叹了口气,原来是他的人无意发现了崔文萧与武安郡王同进同出,回禀了他,而他顾及到谢晚晴与崔家小姐的关系,这事儿又事关崔家小姐声誉,便派人暗中将这事情给压制住了。 “文萧她……果然还是逃不开这个宿命。”谢晚晴双眼中含着一抹悲伤,“可那武安郡王,并非什么善类,他只是在利用文萧,他……根本不会真心待文萧!” 谢晚晴语气如此肯定,叫轩辕珏大吃一惊,轩辕珏分析道:“那武安郡王虽是太子的人,但其样貌家世,配崔家小姐,也算得当……” “不是样貌家世的问题!”谢晚晴打断了轩辕珏的话,将心中的隐忧说出了口,道:“我怀疑,武安郡王利用文萧害我……” 这话一出口,俩人都沉默了。 轩辕珏深谙,谢晚晴的这个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而谢晚晴担心的是,若是崔文萧与武安郡王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又该如何…… 第270章 保护崔文萧 轩辕珏陪着谢晚晴直至天明才离去,谢晚晴枕着轩辕珏的手臂,但却睡得十分浅。 轩辕珏走后,谢晚晴也跟着坐了起来,唤了素问和灵枢来给自己梳洗更衣。 素问趁机探了探谢晚晴的脉象,喜道:“那万灵丹果真有用!” “万灵丹?”谢晚晴敏觉地追问道:“什么万灵丹?” 素问忙掩了口,然而谢晚晴何等聪明,此时若再想编了话哄骗她,恐怕是不可能的。 于是,迫于谢晚晴的压力,素问只得将实情告诉了谢晚晴道:“回小姐,是崔老夫人,她得知小姐身上不好,又一时查不出究竟来,眼看婚期将近,便拿了这万灵丹来与小姐服下。” 谢晚晴心中一暖,终究还是外祖母心中时时记挂着她,这万灵丹牵扯到先皇后的典故,连素问都知道,谢晚晴自然也是知道的。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谢晚晴回过头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启唇道:“这桩事,就一直咽进肚子里去吧!”若是传出去,只怕皇上更有理由来对付崔家了。 素问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的!” 一旁的灵枢摸了摸脑袋,忙着给谢晚晴整理床铺挑拣今日要穿的衣裳,倒也不曾在意她们适才说了什么,待忙完了,回头问道:“小姐今日情况如何?” “好了许多呢!”素问答道:“再喝几帖药,就该好了,一定能够漂漂亮亮地穿上新嫁衣的!” 谢晚晴扶了扶自己发上的珠花,吩咐道:“待会儿若是文萧来找我,你们便说我染了风寒,不便见她,以免过给了她!” 素问明白谢晚晴的用意,只是灵枢不知前因后果,有些懵,追问道:“为什么?小姐不方便见文萧小姐吗?” 素问无奈地摇一摇头,狠狠敲了敲灵枢的脑袋,道:“小姐自然有小姐的用意,你只管照着做便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问问还不行了……”灵枢撇了撇嘴,摸着脑门儿上的痛处,然后一脸讨好地缠着谢晚晴,“小姐,你就告诉我嘛,这几日我看您同素问之间好像有很多秘密似的,你们两个都不告诉我,就素问是小姐的人,难道奴婢就不是了吗?” “你还说!”素问不悦地瞪了灵枢一眼,“就你那个直肠子大嘴巴,有什么告诉了你,还不都得从你嘴里抖落出去?” “我……”灵枢说不过素问,只好向谢晚晴求援,谢晚晴揉了揉眉心,安抚了一番,道:“灵枢,有桩要紧的事要你去做。” 灵枢眼前一亮,听到“要紧”二字,立马觉得自己的分量重了起来,忙问道:“什么事,只要小姐吩咐,灵枢干什么都行!” “这桩事……”谢晚晴顿了顿,招手示意灵枢附耳,灵枢紧张兮兮地凑近前来,谢晚晴就着她的耳际仔细说了自己的计划,灵枢听罢,大惊道:“小姐您要奴婢跟踪文萧小姐?” 素问一把捂住了灵枢的嘴巴,谢晚晴顿时眉头紧蹙,灵枢翻了翻眼珠子,自知失言,忙小心翼翼地掰开了素问的手,压着声音重复问道:“小姐真的是要奴婢去跟踪文萧小姐吗?” 谢晚晴嗤笑一声,叹道:“看来,还是素问最了解你。” 灵枢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谢晚晴的意思,不甘心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奴婢……素问能帮衬着小姐,奴婢也行的,这桩事,奴婢一定给小姐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叫小姐失望!”说这话的时候,灵枢还可以挑眉瞅了素问一眼,好像是在向素问“宣战”似的。 这两个丫头对谢晚晴来说同样重要,她二人或许时有拌嘴,但都没有什么坏心眼儿,看着她们这般说说闹闹的,也还不错。 谢晚晴不得不多叮嘱素问两句,“这桩事可不同飞檐走壁翻人墙根那么简单,你可知道?” 灵枢点点头:“奴婢知道!小姐要奴婢跟着文萧小姐,又不愿被文萧小姐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何要你跟着她吗?” “唔……”灵枢摸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小姐怀疑是文萧小姐要害您?” 没错,谢晚晴心中是这么怀疑,只不过她更加深信,崔文萧即便是伤害她的罪魁,也绝不是有心为之,一定是有旁人从中撺掇利用,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武安郡王。 时至如今,谢晚晴要灵枢跟着崔文萧,却不是想着监视她,更多的是想要保护她。 谢晚晴不愿崔文萧重走前世的那条不归路。 “灵枢,文萧小姐是我的表姐,她不会害我!”谢晚晴眼神坚定地说。 “嗯嗯,奴婢也这么觉得,文萧小姐对小姐可好了,怎么可能会害您呢!” “所以……我要你跟着她,是为了保护她,你明白吗?” 灵枢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小姐怕文萧小姐会出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谢晚晴按着自己的心口,“但我总觉得近日会有什么事发生……” 灵枢不忍见谢晚晴如此伤神,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姐放心,灵枢一定会好好保护文萧小姐,绝对不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早膳时,崔文萧果然又来了谢晚晴的院子,素问得了谢晚晴的吩咐,候在外头,见了崔文萧,上前欠了欠身,道:“见过表小姐。” “素问?”崔文萧愣了愣,“晚儿呢?” “回表小姐的话,咱们小姐染了风寒,还睡着呢!”素问照着谢晚晴的意思回了崔文萧。 “好端端的怎么又染上风寒了?这距离大婚之期已经没几日了,她这身子老出毛病可怎么好?我进去瞧瞧……”说着崔文萧便拨素问要往里走,素问忙拦在了崔文萧身前,回道:“表小姐……表小姐还是别进去了,咱们小姐担心着她的风寒会过给表小姐您,所以这几日,表小姐还是不要来了。” 原本谢晚晴示意素问委婉地回了崔文萧,但素问却故意违了谢晚晴的意思,刻意给崔文萧露出了些许不友善的端倪,叫崔文萧一时间尴尬又委屈。 很明显,染了风寒不过是个不愿见她的借口罢了,这些“世故”崔文萧还是明白的,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突然不愿见她了呢? 崔文萧嘴巴张合了两下,却是没有问出口,只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照看着你家小姐吧,该用的药便用,想来,有你在,也是用不上别的大夫的!” 素问不言不语地杵着,任凭崔文萧说着什么,皆是沉默以对。 崔文萧觉着无趣,转身离开,径直出了国公府,而她的身边,一个侍女都没带。 同寻常一样,崔文萧去了与武安郡王时常相约的老地方——一处隐在市集的小宅子。 崔文萧以为一切都还如从前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小院中要会的人是谁。 可是,从她踏出国公府的那一刻开始,灵枢便已经紧紧跟上了她,此刻她的一举一动,皆都看在灵枢的眼中。 崔文萧坐在小院中等了半晌,耳畔传来脚步声,崔文萧面上欢喜,正要起身相迎,而双眼却被人从身后蒙住了,崔文萧唇边的笑意难以掩饰,嗔道:“别闹了,我知道是你!” 武安郡王穿着一身轻简的便装,冲身后随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随从们知趣地离开小院,将这小院腾给了崔文萧和武安郡王二人。 灵枢隐在暗处,远远瞧着这武安郡王,当真是一表人才,同崔文萧还有几分相配。 灵枢从前没有见过武安郡王,看到眼前这位俊美男子,自然也没能猜到他的身份,自以为得了天大的八卦,想着如何回去告诉谢晚晴,也好讨了自家小姐欢心。 灵枢擦了擦眼,回过神来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院中的二人。 起先,武安郡王还算规矩,只是片刻功夫,手便已经不自觉伸到了崔文萧的腰际,二人靠得十分近,武安郡王的脸近乎贴到崔文萧的脸上了。 灵枢心下焦急,看着这情景,不禁跟着红了脸。 而此时,武安郡王似乎在同崔文萧说着什么,灵枢凑近了些,意图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怎么了?今日怎么看着不高兴?”武安郡王揽着崔文萧,关切地问道。 崔文萧嘟了嘟嘴,“没什么,哪有不高兴。” “你这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我又不瞎,自然看得见!” 压着崔文萧自是早上的那桩事,只不过,这种事也不便她同武安郡王多说,所以不管武安郡王怎么问,崔文萧都没有多提。 武安郡王也不勉强,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出来?不用陪着你那表妹了吗?” “她哪里还用我陪?”武安郡王不问还好,这一问,崔文萧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她都不愿见我了,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她像是在刻意防着我……” 第271章 他并非你的良人 武安郡王一听崔文萧这样说,立时警惕了起来,“怎么会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你不是说你同你那表妹感情一向亲厚的吗?” 武安郡王实则对谢晚晴的一切都十分了解,却故意在崔文萧面前装出一副与谢晚晴不熟的样子来,奈何,崔文萧沉溺在儿女情长当中,没能及时洞察这样小小的端倪。 崔文萧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不该这么多心的,晚儿她怎么可能会刻意防着我呢?” 武安郡王双手按在崔文萧的双肩上,闻言软语仔细安抚了一番,手忽然游移着伸到崔文萧的胸前,崔文萧身子僵了僵,藏于暗处的灵枢大呼不好,险些就要冲上去扒拉开武安郡王,这男人老是对文萧小姐动手动脚,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然而,崔文萧自己却并未退让,由着武安郡王的手掠过她的胸前,自然地伸到她的脖颈处,崔文萧的脖颈处系着一枚弧形翠玉,色泽十分光润鲜明,若不仔细察觉,不会发现,那枚翠玉坠子上,散发着一股冷幽的香气。 武安郡王的手指摩挲着擦过这枚玉坠,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崔文萧不禁红了脸,垂下头来盯着武安郡王好看的手指发呆,这枚翠玉,在她看来,当是武安郡王赠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每日都会贴身带着,甚至从不肯经由他人之手触碰,就算是沐浴洗漱时,也都会自己仔细收起来,不让丫鬟沾手。 “你在笑什么?”崔文萧问道。 武安郡王眯一眯眼,“笑你傻……” 此时此景,武安郡王的这话,在崔文萧听来,权当是恋人之间的情趣,又哪里会知道,武安郡王是真的看她又傻又可笑呢? 崔文萧直与武安郡王在这小院中独处了半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武安郡王告诉她说,之后几日有事要离京,怕是不能陪她,让她好好陪着即将出嫁的表妹。 崔文萧点头应诺,叮嘱武安郡王一切小心,她会好好等他回来。 崔文萧还惦记着武安郡王说过的话,他说,待景王与谢晚晴的婚事一过,他便会过崔家,向镇国公提亲,迎娶崔文萧。 可悲的是,这不过是武安郡王的一句戏言,却被崔文萧当了真,成了心底最深的执念。 崔文萧小心谨慎地离开小院,折转饶了两条街,才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灵枢先她一步回到国公府,进了谢晚晴的房里,将白日里自己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全部转述给了谢晚晴。 “小姐,你可是不知道,文萧小姐的那个心上人,当真是一表人才,俊俏得很呢!” 谢晚晴扶着脑袋,武安郡王若不是一个世间罕有的美男子,又哪里能够俘获文萧表姐的心呢?而谢晚晴更好奇的是,文萧表姐同武安郡王到底已经进展到了哪一步。 “奴婢觉着,文萧小姐似乎十分喜欢那名男子,看他的时候,满眼里都是光芒,就像小姐您看景王殿下的时候一样!”灵枢手指抵着下巴,细细回想道,甚至将武安郡王与崔文萧之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表述得十分清晰。 谢晚晴不禁叹服:“你离得他们那么近,就没被人发现吗?文萧表姐不会武功,可武安郡王却是个习武之人……” 灵枢撅了撅嘴,“小姐老说奴婢不如素问,奴婢也知道,奴婢是不如素问心思细腻,但若是奴婢连这种跟人的本事都没有,哪里还有脸再留在小姐身边。” 谢晚晴是没想到,如今这两个丫头的心气儿都高了,谁也不肯服输了。 “后来呢?他们可曾说了什么?”谢晚晴问。 “唔……”灵枢回忆起来,“文萧小姐似乎对小姐有些芥蒂,说是小姐刻意防着她呢!” 听灵枢这么说,谢晚晴立刻意识到是素问从中自作聪明所为,横眉白了素问一眼,素问不吭声,被谢晚晴这么一瞪,立马闷下了头,静静杵在一边。 谢晚晴也知道,素问也是为着自己不平,才会故意气了文萧,所以并未真的要去过多责难素问。 “不过,那名男子却安慰文萧小姐莫要多心,要多陪陪小姐您呢,毕竟是表姐妹,一向感情亲厚。”灵枢没什么心眼儿,自然也听不出来武安郡王话中的其他意味。 不过,她已经尽可能地将她所探知到的一切尽数告诉了谢晚晴,谢晚晴叹了口气,“是时候要找文萧表姐好好谈一谈了。” 说曹操,曹操果真就来了,外头,崔文萧伸手叩了叩门,“晚儿,是我,你歇息了吗?” 素问忙紧张地抬起了头,死死盯着门框上映出的人影。 谢晚晴抬了抬手,“灵枢,去开门!” 谢晚晴唤的是灵枢而非素问,意思已经很明显,她不想素问再对文萧有任何无礼的举动。 灵枢笑脸迎着崔文萧进来,崔文萧手中提着一只食盒,款步走进来,面上含着浅浅笑意,见谢晚晴正靠坐在床头,遂先将食盒放了下来,坐到了谢晚晴床沿边上,挽起她的手道:“早上素问告诉我说你染了风寒,可好些了?” 谢晚晴掩唇咳嗽了两下,事实上,她并未哄骗崔文萧,她的确不慎染上了风寒,但不愿见她也是真的。 “又惹表姐挂心了。”谢晚晴沙哑着嗓子道:“已经吃过药了,当是无碍了。” “再有三日,便是你大婚之期了,你这突然落下的一身毛病,也不见根治,真叫人担心。”崔文萧眼眸中的关心不似作假,谢晚晴也从不怀疑崔文萧,可是,她却信不过武安郡王,信不过自己和武安郡王在崔文萧心中的分量,到底孰轻孰重。 一边是姐妹情谊,一边是情窦初开的美好幻想,崔文萧会如何选择,谢晚晴真的毫无把握。 可是有些真相,即便再残忍,也不得不公诸于众,比如武安郡王接近崔文萧的真正目的。 谢晚晴不愿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去后悔为何没有及早拉崔文萧一把。 “表姐。”谢晚晴沉沉地呼了口气,“表姐你可信我?” “晚儿你怎么了?”崔文萧嗤笑一声,被谢晚晴这突然生出的奇怪表情给惊到了。 谢晚晴反手抓着崔文萧,“我问你,你莫要瞒我,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要告诉我……” 崔文萧惊异于谢晚晴紧张的神情,道:“晚儿你到底怎么了啊?什么事这么要紧,连你都这样紧张。” “事关武安郡王!” 崔文萧忽然面色一僵,“他……他怎么了?”看得出来,即便是提起武安郡王,崔文萧的眼中也尽是小女儿的姿态,好似今生早已死心塌地地认定了这个男人一般。 “你老实告诉我,你同他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可有……可有越矩之举?”谢晚晴自始至终关心的都是崔文萧的名节,不论这桩事最后如何演变,都要确保将对崔文萧的伤害降低到最少。 崔文萧有些不悦地转动了两下眼珠子,“晚儿你说什么呢?我同他……我同他之间,依然清清白白!” 听到崔文萧这样说,谢晚晴稍稍宽了心,目光移到崔文萧的手臂处,崔文萧觉察到了谢晚晴的意思,遂配合地撩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那点寓意着女子贞洁的朱砂,“晚儿,你竟然疑我!” “不……”谢晚晴解释,“表姐莫要多想。”谢晚晴原本存了许多话要同崔文萧说,可此时却尽都卡到了喉咙口,咽不下去也说不出来,憋得她近乎窒息。 “我知道,你即将嫁给景王为妃,景王殿下同太子又一直不睦,而你,因着过去同太子殿下的那些牵扯,心中也不待见太子殿下,这些我都理解,武安郡王虽为太子殿下办事,可他对我……也是用了真心的,这就够了不是吗?时局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我只想我同他来日能够安稳度日,晚儿,你也有过心上人,你该明白我的感受的!” 崔文萧的一番话说得惆怅不已,但显然,她同谢晚晴之间已经没来由得生出了些许隔膜。 谢晚晴执着地劝道:“表姐,武安郡王……他并非你的良人啊,你……你若信我,便听我一次可好?我又岂会害你!” 崔文萧背过身去,捋了捋自己额间的碎发,漠然道:“晚儿你自然不会害我,其实,你们都一样,看重的不过是时局利益,又有谁真的关心过我是否真的快乐幸福呢?若我此生不能同我所爱之人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晚儿……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将来,我不是你的工具,你莫要投错了筹码,我的姻缘如何,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我即便是嫁作了武安郡王,也不会连同他来害你,即便不能如愿,嫁与了你们所期盼的谁,也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帮衬……” 不难听出,崔文萧的这番话里,带着更多的气愤,谢晚晴不怪她,即便她眼下不能理解,终有一日,她也会明白的…… 第272章 姐妹生嫌隙 谢晚晴心头微微有些发凉,到底念着那份姐妹情分,也不会真的就同崔文萧就此生疏了。 要怪就只能怪武安郡王太过卑鄙,竟意图用感情来束缚文萧,操控她的意识。 但究其根本,武安郡王听命于太子,这桩事,定还是太子从中捣的鬼。 因着灵枢的转述,谢晚晴也注意到了崔文萧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玉环,这是武安郡王送给她的,又要她日日贴身戴着……谢晚晴不得不猜测,这枚玉环便是迫害她的根源。 许是谢晚晴盯着那玉环看得太久了,崔文萧突然狐疑地退后几步,手掌护住玉环,警惕地瞥了谢晚晴一眼,道:“晚儿吃了药便好生歇息吧,若是景王殿下见着你这个样子,定是要担心的。” “表姐……” 谢晚晴话还没说完,崔文萧忙打断了她,“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崔文萧转身离去。 独留谢晚晴颓然地靠在床背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小姐,你为何不将真相直接告诉文萧小姐?”素问不解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自嘲一笑,“你以为,我现在说的什么,她还会听吗?” “可是……再这么下去,文萧小姐只怕是要同小姐您生分了……奴婢不愿看到那样的结果。” “有什么办法呢?”谢晚晴顿觉头疼不已,“你也看到了,适才文萧的态度,她此刻是半点儿都容不得别人说武安郡王的不是,我若再多言,只怕她还是会恨上我的。” “哎——”素问一阵长吁短叹,“可也总不能叫他们白白害了小姐您啊,要不是那灵丹的效用,小姐此刻只怕是已经被他们给害死了!”每每想到这里,素问便忍不住气愤不已。 谢晚晴皱着眉头,沉声道:“自然不能白白吞下这个哑巴亏,但此事错不在文萧,我不愿她受到伤害。” “那小姐,您现在有什么打算?若不然……叫灵枢去将景王殿下请了来,同他商议一二?”素问提议道。 灵枢在一旁听她们的谈话听得一头雾水,猛地听素问提到她,整个人都精神了,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小姐又要奴婢跑腿去吗?” 谢晚晴原还沉在郁闷当中,被灵枢这么一蹦跶,不禁给逗乐了。 谢晚晴终是摇了摇头,道:“此事,暂时还是不要同王爷说的好。”毕竟,对于轩辕珏而言,他不一定会过多在乎崔文萧会不会受到怎样的伤害,所以,处理事情也不会考虑到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谢晚晴决意将此事暂时吞忍下来,等大婚过后,再寻机会解决。 次日,谢晚晴早早便起了身,隔着门帘,听到外头灵枢的笑声,许是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般。 谢晚晴咳嗽了两下,素问警觉地掀开门帘进来,“小姐醒了?” 谢晚晴扶着床沿下地,素问上前为她披上外袍,谢晚晴伸手拢了拢散在耳边的长发,问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灵枢那疯丫头又怎么了?” 素问掩了掩唇,“小姐还不知道呢,大公子一早便过来了,身子恢复得很好,正和灵枢过招呢!” “是吗?”谢晚晴面上一喜,“哥哥他真的来了吗?” “当然是真的了!”素问打了水伺候谢晚晴洗漱,又道:“咸安郡主也来了呢,小姐瞧了他们一定高兴,依奴婢看,大公子同咸安公主这事儿,怕是要成了!” 听素问这样说,谢晚晴愈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见他们了。 洗漱过后,谢晚晴坐在妆镜前,耐着性子由素问给她挽髻,咸安许是在外等得急了,直接大咧咧地撩开门帘进来,“晚儿你好了没有?” 咸安郡主大踏步进去的时候,正就见到了谢晚晴披散在脑后那如瀑的长发,赞道:“哎呀呀,瞧瞧你,上辈子得积了多少福气,这辈子才能生得这么好看!” 咸安郡主向来嘴贫,谢晚晴握着发簪的手指了指她,“我没说你,你倒先来取笑我了!” 咸安郡主搬了张小凳挨着谢晚晴坐了下来,意思性地给素问打下手,“后天,你就要出阁了,这日子,转眼过得可真快,还记得咱们儿时……” 谢晚晴同咸安郡主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有着许多共同美好的回忆。 上一世遇人不淑,没能过好,庆幸的是上天还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谢晚晴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想,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透过铜镜,谢晚晴同样看到了咸安郡主那略带红晕的双颊,这些日子,她一直陪着哥哥,兴许二人感情精进不少,遂问道:“你同哥哥,是不是好事也近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咸安郡主有些羞涩地低了低头,却又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急着要同谢晚晴分享,只见她突然挽起谢晚晴的胳膊,笑脸盈盈道:“晚儿,你可知道,他答应了!” “答应什么?”谢晚晴故作不知。 “就是……”咸安扭捏了两下,见四下无人,道:“就是,他答应,待你婚后,便过唐王府,向我父王提亲!” “当真吗?” “他亲口同我说的,我自然信他!”咸安郡主的眸中满是小女儿的姿态,谢晚晴不免为之高兴,这番波折过后,哥哥总算是踏出了这一步,即便他已不再是谢家嫡长子,即便他失去了一臂,但至少,他找回了自己! “可是……你父王他们……”谢晚晴不免又有些担忧。 咸安郡主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我知道你忧心什么,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父王母妃的为人,你还不清楚的吗?只要我同子安两情相悦,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唔……”谢晚晴抿了抿唇,“小舒,不!看来,我以后得改口喊你嫂子了!”房里压抑的气氛一时之间又被谢晚晴这句话给带动了起来,咸安郡主故作生气地捶打着谢晚晴,可心里却跟抹了蜜糖一般甜得发腻。 要知道,她盼着这一天,盼了太久太久了。 不多时,素问给谢晚晴挽好了髻,而外头灵枢和谢子安也闹完了,二人抹着汗撩开帘子进来,灵枢一路嚷嚷着,“大少爷欺负人,不带这么打的,这一把不算,再来!” 谢子安却是一脸淡笑,“这腿脚多日不练,还有些僵硬了,不过对付你这小丫头,却是绰绰有余的。” 灵枢不服气,非要拉了谢子安出去再比,这时,谢晚晴终于开口,道:“好了灵枢,别闹了,快去烹茶准备点心!” “哦。”灵枢有些失落地被谢晚晴打发了出去,抬眼瞧见谢子安,谢晚晴没来由觉得高兴,昔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 “哥哥今日心情不错?”谢晚晴在桌旁坐了下来,问道。 谢子安也跟着谢晚晴坐了下来,郑重道:“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还好赶得及!” 谢晚晴舔了舔唇,“赶得及什么?哥哥莫非为晚儿准备了什么惊喜不成?” 谢子安故意卖了关子,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什么惊喜什么惊喜?”咸安郡主的好奇心突然被带了起来,追问道:“不能叫晚儿知道的,那可否提前告诉我?我保证绝对不和晚儿吐露半个字!” 然而,谢子安的嘴巴却比什么都严实,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房里,三人正吃着茶说着话,谢子安比从前更健谈了,想来这定是咸安郡主的功劳。 相比之下,谢晚晴更希望哥哥一直保持如今这个状态,一世安乐便好。 咸安郡主吃着点心,看到那盘蜜桃酥,突然就想起了崔文萧,问道:“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了,怎么也不见文萧?她都不常来陪你的吗?” “她……” 谢晚晴还未想好拿什么说辞来告诉咸安郡主,灵枢却突然插嘴道:“郡主不知道,文萧小姐如今可忙呢,咱们小姐有了王爷,郡主有了大少爷,文萧小姐又有了武安郡王,正好三对都凑齐了,今年这喜事可以一桩接着一桩办了,定会十分热闹!” 灵枢嘴巴飞快地说着,谢晚晴欲要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咸安郡主愣了愣,突然双眼放光,问道:“你说什么?文萧跟武安郡王?” 灵枢接受到谢晚晴的眼神,吓得不敢开口,咸安郡主只得又向谢晚晴确认。 谢晚晴沉默着点了点头,这事儿,自是瞒不了多久的。 “这……这文萧怎么这样,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同我们说,那武安郡王可是太子的人啊,太子殿下一向同咱们不对付,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咸安郡主心中藏不住话,一下子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不成,这事儿我一定得仔细劝劝她,况且那武安郡王,兴许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内底可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咸安郡主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着便要往外冲。 第273章 毒发身亡? “小舒——”谢晚晴惊起,忙叫住她,然而咸安郡主跑得飞快,根本不听谢晚晴的叫唤。 无奈,谢晚晴只得示意灵枢去拦她,灵枢腿脚利索,很快便追上了咸安郡主,将她拽回了谢晚晴房里。 咸安郡主一脸的不情不愿,被谢晚晴和谢子安二人同时按着坐了下来。 “晚儿你放开我!”咸安嚷道:“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同文萧的关系,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文萧掉进一个陷阱,那武安郡王,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小舒你小点儿声!”谢晚晴忙不迭捂住了咸安郡主的嘴巴,“这桩事若是被舅父舅母知道了,文萧表姐指不定又要受罪,何苦呢?” “那怎么办?万一那坏蛋欺负了文萧……”咸安郡主不敢往下想,毛毛躁躁地又要往外冲,最终还是谢子安“拿”下了她,好不容易压下了她翻涌的情绪,迫着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听谢晚晴说话。 只听谢晚晴分析道:“很显然,武安郡王接近文萧表姐的目的是因为我,而其根本,还是太子授意,若我无恙,他们只怕还是会一直纠缠文萧表姐,若我如他们所愿,有个万一,那么,武安郡王还会对文萧表姐继续如此虚情假意吗?” 咸安郡主反应虽不如谢晚晴灵敏,但仔细琢磨了谢晚晴的这番话后,亦觉得有几分道理。 “所以……”谢晚晴遣了灵枢到外头看着,而将素问留在了身边,此时房中只剩下包括谢子安在内的四人。 “我有个计划,这个计划还需小舒与哥哥的帮忙,但这个计划,只能由我们四人知道……”谢晚晴有意识地瞟了一眼外头的灵枢,这意思很明显,这个计划的实施,就连灵枢都不能参与其中。 谢子安与咸安郡主对视一眼,都表示信任谢晚晴的安排,素问自然是站在谢晚晴这边,只要自家小姐吩咐,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两日后,谢晚晴出阁,由崔家一力操办的嫁礼不输谢晚晴当年的母亲,红妆遍地,满城尽欢。 可本该作为谢晚晴娘家的丞相府,却将大门紧闭,低调得好似特别害怕被人发现一样。 谢晚晴跪别了崔老夫人以及舅父舅母后,便由喜娘扶着上了景王府的花轿,一路由轩辕珏亲自相迎,场面十分欢馨热闹。 然而,外头锣鼓喧天欢声一片,谢府却是死气沉沉哀声遍地。 谢崇光新得了个美妾,终日懒在妾氏房里,而谢老夫人今日坐立不安,时不时便派人出去打探,她担心的倒不是谢晚晴,而是不甘心这样本该是谢家的风头就这样被崔家给抢了去。 “早知道这个丫头这样能耐,当初就该留着她的……”谢老夫人懊悔道:“只怪她老子一时冲动……”否则她谢家今日就要多个王妃了,那该是何等的荣耀。 福嬷嬷立在一旁,不知如何相劝,只能偶尔在谢老夫人情绪激动时,上前安抚一二。 如今,谢老夫人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又日日忧心谢家后继之事,搞得心力交瘁,病症缠身,只怕一日不好,也就蹬了双腿过去了,但她不见谢家子嗣繁茂前程如光,是要死不瞑目的。 出去看热闹的小丫头匆匆忙忙跑了回来,回道:“老夫人,外头可热闹呢,大小姐那嫁礼的排场,可是羡煞人了!”那回话的小丫头哪里直到,这番话生生打了谢老夫人的脸面,外头指不定要怎么议论他们谢家。 谢老夫人唉声叹气了好一阵,福嬷嬷伺候她喝了宁神茶,扶着她到内室躺下,这才安静了些。 轩辕珏赶在吉时将谢晚晴迎进了景王府,京中但凡有些脸面的,尽数都到齐了,就连太子轩辕明也装模作样地备了贺礼前来道贺。 与轩辕明比肩而立的正是秦钰,相比此前,秦钰的面色看起来从容淡漠了许多,面对轩辕明,也只是恪尽礼数,不好也不恼,像极了当初的谢晚晴。面对这样的秦钰,轩辕明此前生出的那些许好感也有些淡了,眼里心里,尽被莺莺给占据了。 在轩辕明与秦钰二人身后,谢思茹的存在,莫名显得有些突兀。 轩辕明本不愿带着谢思茹同来,然而这可是谢晚晴的婚礼,她哪里甘心窝在太子府里,总盼着谢晚晴能在这成婚之礼上闹出笑话出够丑才行。 轩辕明回头瞟了谢思茹一眼,谢思茹双手紧紧护着她那颗假肚子,深怕手一松,那肚子便会跟着掉了似的。 眼看着临产期将近,这肚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装下去了,必得寻个机会做掉才行。 前厅,谢晚晴与轩辕珏正在行夫妻之礼,轩辕明唇角微勾,与不远处的武安郡王二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似是料定了今日会有大事发生一般,心照不宣…… 礼毕,就在谢晚晴与轩辕珏喝合情酒时,突然,谢晚晴的手一松,手中酒杯砰然落地,碎裂开来。 原本一直随在崔文萧身边观礼的咸安郡主猛地心惊,拉着崔文萧便朝着谢晚晴跑。 而随着那声脆响,谢晚晴软软地倒了下去,轩辕珏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的身体,“这……这怎么回事?” “晚儿?”咸安郡主惊叫一声,毫不顾忌地掀开谢晚晴的盖头,上去摇了摇谢晚晴的身子,“晚儿你怎么了?” 谢晚晴紧闭双眼,毫无回应,咸安郡主颤抖着手指去探谢晚晴的鼻息,然后整个人面色惨白道:“呼吸……呼吸呢?晚儿怎么会没了呼吸?” 一旁的素问暗暗佩服咸安郡主的演技,谢晚晴自然不是真的断了气,而是服了素问调配的闭气丸,暂时会陷入假死状态而已。 被咸安郡主这么一嚷,宾客们大多都吓到了,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会没了呼吸呢? 难道这喜宴要办成丧宴了吗? “晚儿……”轩辕珏不可置信地搂着谢晚晴,连声唤道,那悲痛之色,不似作假,正因如此,才叫轩辕明轻信了谢晚晴所安排出的这一假象。 “哎呀,哎呀呀!”轩辕明突然几步上前,像是看笑话一般,凉飕飕道:“好端端的这新娘是怎么了?不会高兴过了头,一口气提不上来断气儿了吧!啧啧啧……” 任谁都能听出轩辕明话中的讽刺和嘲笑,“老天果然是开眼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个贱人能够背着本宫同你暗度陈仓,纵是父皇开恩,成全了你们,可老天爷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看看,这是什么?嗯?这就是报应!看到了没有?”轩辕明的笑声不断回响在这大厅当中,直接激怒了轩辕珏,恨不能立时拔了剑与他拼命。 素问赶上来,促着轩辕珏将谢晚晴带到内室,众宾客被谢子安带人拦在大厅当中,一时间,厅内纷杂不安。 咸安郡主双眼都哭红了,闹着要去陪着谢晚晴,而崔文萧到底同谢晚晴姐妹一场,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心里也十分忐忑,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崔文萧跌跌撞撞跟着咸安郡主一起跑到内室。 内室里,轩辕珏将谢晚晴平放在软榻之上,素问细细察验了一番,最后无奈地告知众人道:“小姐……小姐是染上了一种慢性毒,已经……已经救不回来了!” 轩辕珏如遭雷击,质问道:“不是让你们好生伺候的吗?怎么还会染毒?什么时候染的毒?” “已有月余……以奴婢猜测的时间,正是从小姐搬入崔家那时……”素问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崔文萧听的,而此时,轩辕珏正瞧见了崔文萧,没来由的生出了怒火,直逼崔文萧道:“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咸安郡主一直扶着崔文萧,见轩辕珏这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禁为崔文萧狠狠捏了一把汗,再这么下去,只怕她是要憋不出同轩辕珏说出真相来了。 然而,谢晚晴千叮万嘱,不到最后,决不能将这个计划吐露给任何第五个人,咸安郡主虽不能完全明白谢晚晴的用意,但她愿意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我……我不信……”崔文萧眼眶中的泪水顿时便滑落下来,湿了整张脸庞,她扑到谢晚晴榻前,不停唤着:“晚儿,晚儿……晚儿你醒醒啊晚儿……” 一直闷着头的素问,突然警觉了起来,一把抓过崔文萧脖子上的玉环,崔文萧吓了一跳,素问颤抖着双唇,指着崔文萧道:“是你,竟然是你害死了小姐!文萧小姐,你为何要如此狠毒啊!” 面对素问的指控,崔文萧傻了眼,她完全不知道素问在说什么,“素问,你说什么?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素问紧紧抓着崔文萧脖子上的玉环不放,像是抓住了最重要的证据一般,继续道:“若不是你,你为何会戴着这染了剧毒的玉环呢?若不是你,为何你戴着玉环安然无恙,而我家小姐却……却……”素问哭起来,轩辕珏闻言狠狠扯下崔文萧手中的玉环,仔细瞧了起来。 第274章 翻脸无情的渣男 崔文萧浑身颤抖着跌坐在谢晚晴身边,不死心的把食指靠近了谢晚晴的鼻间,试图找到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喘息,指尖触到的却是空气的冰凉。 轩辕珏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块翠绿的泛着莹光的玉环,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闻到那股淡淡的冷香。 “你怎么解释这玉上的冷香!”轩辕珏怒视着崔文萧。 素问的医术不需要多说,自然是精湛独到,崔文萧本就对武安郡王做的事情毫不知情,现下被人说谢晚晴被害是因为武安郡王当作定情信物送给她的翠玉,这是她怎么都不能够接受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晚儿为什么会这样……” 轩辕珏无法面对崔文萧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愤怒之下手里的那枚玉环就被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不……” 紧跟而来的是崔文萧撕心裂肺的喊叫,崔文萧不可置信的看着轩辕珏,手上的青筋因为情绪激动暴得异常明显。 崔文萧对武安郡王的感情在崔文萧的表现来看她是有多么的珍惜,知情的人都一目了然。 素问解释道:“这玉上散发出来的冷香是种慢性毒药,正是因为表小姐你每天都在小姐的身边,小姐才会被这毒药慢慢的侵入体内,如此一来就是再有什么灵丹妙药也无力回天了。” “不会的,不会的……素问你快救救晚儿救救晚儿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崔文萧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咸安郡主虽然看不下去,但是一想到崔文萧被武安郡王利用,就觉得提早让崔文萧认识到那个男人是多么的下三滥才好,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眼下或许撕心裂肺,也好过来日痛入骨髓。 咸安郡主在崔文萧身后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似是安慰实则是借机将矛头引到武安郡王的身上。 “文萧,这玉环是谁送给你的?” 咸安郡主这么一问,崔文萧才把思绪转移到了武安郡王身上,只是心中仍然不肯相信这会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细想之下就不难想出来,若是素问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这就算是被武安郡王利用了吗?想到这里,崔文萧的眼泪就像崩了线的珠子一样划过脸颊,滴在衣裙上。 轩辕珏一把推开崔文萧,背对着崔文萧冷声道:“我会一直追究下去的。” 谢晚晴的这次计划虽然有意的隐瞒了轩辕珏,但是现在的轩辕珏除了刚刚那一刻的崩溃外,已经逐渐恢复了些理智,他才不相信前几日好好的一个人到成亲这天就这么毫无任何预兆的死去了,他完全不相信。 轩辕珏冷声吩咐外头的侍卫道:“去皇宫里把御医全都给本王找来!” “是!”外头侍卫应了一声便去了。 而大堂里此刻一片喧哗,藏匿在众人身后的武安郡王的嘴边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接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褶子,踏出门去。 素问虽然对自己配出的药丸很有信心,但也架不住全部御医的会诊,不免有些担忧,心里立时没了主意一般,不知该不该将这个计划同轩辕珏讲明了。 素问抬眼望向咸安郡主,似是求助,咸安郡主了然,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崔文萧,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土,安抚道:“文萧,我先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再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说是你故意害了晚儿,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咸安郡主难得机灵了一回,这是要故意支开崔文萧,好方便素问同轩辕珏讲明一些要理。 素问与咸安郡主二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将崔文萧领了出去。 而此时,素问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轩辕珏竟一直在盯着她看。 轩辕珏的眼神十分可怖,像是随时会吃人一般,素问吓得缩了缩脖子,忙低下了头去,身怕轩辕珏会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该察觉到的,轩辕珏早就从素问的表情中察觉到了。 “还不肯告诉本王吗?”轩辕珏直截了当地问道。 素问咬了咬牙,“奴婢不知……不知王爷说的什么!” “不知?”轩辕珏突然俯身,卡住了素问的脖子,呵道:“即便你是晚儿最亲信的人,但若是你拿晚儿的性命开玩笑,本王也照样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素问惊出一身虚汗,轩辕珏发怒的样子她不是没有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程度,虽然,素问心知,轩辕珏是为了自家小姐才会如此。 “王爷还是别为难奴婢了……是小姐不让奴婢说的!”素问委委屈屈地道出了缘由。 “嗯?”轩辕珏突然松开手放过了素问,重又坐到谢晚晴身旁,手指轻轻抚过谢晚晴的脸庞,“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素问捂着扑扑乱跳的心口,颤声道:“王爷,何不再等等……”再有半刻中,药性过了,小姐就会醒了。 听到素问这话,轩辕珏明显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未再追问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谢晚晴,静静地等着。 他相信,他的晚儿,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地离开他。 外头,咸安郡主将崔文萧带到了花园里,崔文萧一路无精打采,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嘴里不停碎碎念着,也不知到底念的是什么。 “文萧,你老实告诉我,那枚染了毒的玉环,到底是谁给你的?”咸安郡主抓着崔文萧的双肩,苦口问道。 崔文萧只是默默掉着眼泪,怎么都不肯开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要她说什么呢?那是她最爱的人啊,要她怎么说出口? 崔文萧心中还存着挣扎,咸安郡主虽然着急,但此前谢晚晴曾嘱咐过她,此事万万急不得,一切当由文萧她自己解决,这段情伤,她是一定要经历的。 咸安郡主十分默契地将崔文萧带到了武安郡王离开时必经的小道,然后寻了个由头将崔文萧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实则是去与谢子安会和,二人一同藏身在暗处,时刻注意着崔文萧,怕的是崔文萧一旦与武安郡王起了争执,万一受到伤害,他们还能及时出现阻止。 谢晚晴把一切都算准了,也把一切都考虑到了,一切都是为了崔文萧,尽可能地将这桩事对崔文萧的伤害降到最低。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武安郡王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大概是正准备离开王府,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叫人看了心颤。 崔文萧站在原地,抽噎了两下,抬眸看到武安郡王从她面前走过,路过崔文萧的时候,武安郡王脚步有过短暂的停顿,然而很快便擦身过去,如今谢晚晴已经咽了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只是,崔文萧还不甘心,几步追了上去,从身后拽住了武安郡王的衣袖,竭力隐忍着心中的悲伤,问道:“你说……你说,待晚儿成婚后,便来我崔家下聘,这话还作数吗?” 武安郡王嫌恶地皱了皱眉眉头,狠狠将自己的袍袖从崔文萧手中抽了出来,转身略带嘲讽道:“谢晚晴喜事变白事,你怎么还有心情想着要嫁人?那不是你一直挂在嘴边,最好的姐妹吗?” “呵……”崔文萧悲戚地扯了扯唇,看到武安郡王一改往日柔情的神色,心已凉了半截儿。 “是你做的,对不对?”崔文萧问。 “切!”武安郡王不屑地挑了挑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是我做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晚儿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对不对?” “你疯了吧?”武安郡王怒目圆睁,瞪着崔文萧,道:“是不是谢晚晴死了,你受的刺激太大,脑子也坏了?这种话是你随便说的吗?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可是从头到尾,没有碰过她一根头发,连面都不曾见过!” 武安郡王几句话便把自己瞥得干干净净,崔文萧不死心地拽住他的胳膊,“可是,是你送我的那枚玉环……那玉环上的冷香,明明就有问题,是不是?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 “你疯够了没有?”武安郡王黑着一张脸甩手道:“我当初赠你玉环,只觉得你我有缘,我诚心待你,想不到你竟如此揣度我的真心,当是我看错了人,我们终究不适合,就这样算了罢!”武安郡王借机将所有罪过都推向了崔文萧,他正愁如何甩了崔文萧,眼下崔文萧却送上了门来容他羞辱,他自是得意得很。 崔文萧被武安郡王那一推,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在了地上,武安郡王看都不看她一眼,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得上我吗?” 武安郡王语气决绝,崔文萧失声哭了起来,藏于暗处的咸安郡主差点就控制不住要冲出去给那无耻之徒几个嘴巴子。 第275章 破碎的梦 谢子安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咸安郡主,免得她冲动坏事。 再看崔文萧与武安郡王二人,武安郡王撂下狠话便要抽身而去,跌坐在地上的崔文萧哭着哭着,忽然了悟,她再是不愿相信武安郡王的为人也不得不相信。 是了,是她轻信于人,害了自己,更害了晚儿,一切都是她的罪过…… 武安郡王对着崔文萧毫不怜惜地“啐”了一口,淡漠地转身离去,崔文萧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武安郡王扑了上去。 “你害死了晚儿,我杀了你——” 奈何在身怀武功的武安郡王面前,崔文萧根本不敌,非但没能伤到武安郡王分毫,自己反而被他给牵制住了。 “贱人,竟敢伤我!你就那么想死吗?”说着,武安郡王反手掰着崔文萧的手腕,迫使她手中的发簪逼向了她自己的脖颈。 崔文萧脸色煞白,竭力挣扎着,可喉咙却被卡得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许就在此时此刻,崔文萧对武安郡王才是彻彻底底死了心。 这个男人,终究是她爱错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谢子安与咸安郡主同时冲出,紧随而来的还有景王府的众多护卫以及在那重重护卫们簇拥之下悄然而至的轩辕珏与谢晚晴。 原本在众人眼中已经死去的谢晚晴却又突然好好地站在了这里,这叫崔文萧与武安郡王二人同时吃了一惊。 崔文萧还未反应得过来,武安郡王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这是被人设计了。 “贱人!你玩儿我?”武安郡王转而冲崔文萧吼道,恰在此时,谢子安一拳送在武安郡王胸口,直逼得他连退数步,崔文萧这才得了自由,咸安郡主忙上前将她带了下去。 恍过神来的武安郡王哪里肯吃这样的大亏,按了按生疼的胸口,挥拳便冲向了谢子安。 眼看着谢子安与武安郡王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不知是谁走了消息,引得前厅众多宾客纷纷赶了过来看热闹,其中亦包括太子以及谢思茹等人。 太子原本得意的表情,在看到谢晚晴的那一刻,彻底崩塌,同时露出惊诧与落寞之色的还有秦钰与谢思茹。 此时,武安郡王同谢子安二人还在纠缠,谢子安虽只有一臂,可对他的身手施展毫无影响,甚至于比此前健全时的爆发力还要强。 武安郡王本就不是谢子安的对手,这样苦苦纠缠下去,早已精疲力尽,终究,还是败在了谢子安手上,被谢子安所缚,只瞧见武安郡王睁着血红的双目,咬牙切齿,可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轩辕明见情势不妙,忙上前装作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打起来了?本宫还以为是寻常切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轩辕明那明知故问的无赖嘴脸叫谢晚晴看了十分不愤,谢晚晴轻笑着对着素问耳语了几句,素问了然,转而又走向了咸安郡主,交头同咸安郡主不知说了什么,咸安郡主禁不住掩唇大笑,紧跟着,咸安郡主将崔文萧交给素问,自己则不声不响绕道了太子身后谢思茹附近。 诚然,此时太子一心只顾着要为武安郡王解围,完全照顾不到他身后的谢思茹,因为一旦武安郡王栽在了景王手里,那么势必会被挖出诸多往事,而那些不光彩的往事皆同他这个太子有所牵连。 武安郡王这颗棋子,即便要死,也要死在他轩辕明的手里,轩辕明如是想着。 “五弟,这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呢?还有,你这新娘子不是咽了气儿的吗?怎么又好端端站在了这里?哈,哈哈哈,五弟,你就算是要开玩笑,也不该在这大喜的日子,同大家开这么晦气的玩笑啊!”轩辕明故意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谢晚晴的身上,谢晚晴依在轩辕珏身畔,她心知,从今往后,有了身旁这个男人,再不用她出头了,她只需依靠他便是。 因为从今往后,他便是她的夫君,也就是她的整个“天下”。 轩辕珏一脸宠溺地将谢晚晴揽在怀里,侧目同轩辕明解释道:“晚儿只是突发急症,哪里有皇兄说得那么严重,你看,此刻她不是好好的吗?皇兄适前说的什么‘因果报应’,其实臣弟也是相信这么一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皇兄你信吗?”轩辕珏别有意味地瞟了一眼武安郡王,而他手中捏着的正是被他打碎的那枚玉环。 轩辕珏故意将碎玉在轩辕明面前晃了晃,轩辕明尴尬地笑着,这桩事是他同武安郡王二人共同策划,若此时,他强行将自己从此事当中撇清,而置武安郡王的生死于不顾,只怕会激怒了武安郡王。 武安郡王虽然听命于他,但其为人性情,轩辕明还是了解一二的,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摆弄的善茬。 “殿下——”武安郡王挣扎了两下,突然唤道,像是在同轩辕明求救,奈何他双手被绑,又有谢子安在其身侧看着,根本动弹不得。 轩辕明心中亦是着急,可一时半刻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然而他们都清楚,这事儿的症结还在崔文萧那个女人身上,坏就坏在,武安郡王没控制得住,惹恼了崔文萧,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他能沉住气,稳住崔文萧,兴许这桩事情也就不那么容易暴露了。 但谢晚晴便是算准了武安郡王的这种性情,她的这个计划才会得以顺利实施。 哪怕武安郡王对崔文萧有半点儿真情,他也不会这么早便调入谢晚晴所设计的陷阱,但事实证明,他根本就是个无情人,可怜崔文萧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真情。 “五弟,不知武安郡王他哪里得罪了五弟,竟叫五弟如此大动肝火?”轩辕明手心溢满了冷汗,却强作镇定,然而,未等轩辕珏答话,人群后头的崔文萧忽然站了出来,指着武安郡王,颤着声音道:“他险些害死晚儿,难道不该严惩吗?” 因着崔文萧的突然指控,轩辕明笑了起来:“崔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啊,武安郡王同谢小姐,哦不,如今该称其为景王妃了,武安郡王同景王妃甚少来往,根本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又怎么会害他呢?这当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说话可要凭良心,随意污蔑人可不好,任何指控,都还是要讲求证据的,五弟,你说是不是?” 这样一番说辞后,轩辕明的面色突然从容了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番说辞十分有道理,一定能够震慑住轩辕珏等人。 然而,崔文萧却道:“太子殿下要证据是吗?他曾赠我的那枚玉环便是证据!” “哈?”轩辕明越发得意:“玉环?什么玉环?” 轩辕珏配合地将那手中那枚碎裂的玉环摊了开来,轩辕明看也不看一眼,道:“这样的玉环可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京中四处可以买得到吧?崔小姐就凭这样的东西,也能诬赖到武安郡王身上去?” 崔文萧恼羞成怒,轩辕明说的没错,那玉环原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之所以一直珍视,只因为那是武安郡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可却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圈套。 “再说了,崔小姐同武安郡王似乎也没有什么来往吧?武安郡王为何又要送崔小姐东西呢?”轩辕明此刻倒好,索性直接将崔文萧同武安郡王之间的关系也给否定了,他好似吃定了崔文萧一直没敢将她在外同武安郡王私会的事情公开,自然无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一个女儿家,若是大庭广众承认自己未婚便与别的男人有所牵扯,恐怕她今后的前程也就毁了。 轩辕明挑衅地看着崔文萧,崔文萧眼里愠着怒火,她款步走上前去,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每走向武安郡王的一步,都像是要将这方尘土踏碎一般,同时,碎掉的还有她曾经无知的梦。 崔文萧在武安郡王面前站定,武安郡王翻着双眼瞪着崔文萧,崔文萧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可怖,她缓缓蹲了下来,附在武安郡王耳畔,低诉道:“你从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你说你会娶我,我也信了,我甚至想过同你一起跌入地狱,为你出卖灵魂,成为恶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可你不该骗我!” 崔文萧字字如血,她曾是那样深爱过这个男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哪怕武安郡王真的就是有意设计陷害谢晚晴,但只要他对自己的心是真的,那么她也愿意同他共进退同生死,一起偿还那些罪孽…… 哪怕众叛亲离。 然而,她错了。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崔文萧的手缓缓逼近了武安郡王的心口,藏于袖中的短匕,猛地刺向了武安郡王的心口,鲜血缓缓顺着伤口溢出,殷虹一片…… 第276章 这是你欠我的 武安郡王龇牙咧嘴地看着崔文萧,双手被束缚着,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从自己胸口里流淌出来的温热粘稠的血液,他始终不肯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会真的狠下心杀他。 武安郡王嘴唇颤抖,哆哆嗦嗦的说着:“你……” 看着武安郡王痛苦的表情,崔文萧本以为自己还会为之大哭一场,但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似的,对着这个男人,她除了绝望与憎恨,再无其他。 “这是你欠我的……”崔文萧咬唇道。 崔文萧的手紧紧握着那只匕首,此刻只要她再多用力一分,武安郡王必会当场毙命。 一侧的谢子安忽然意识到不对,快步上前,抓住了崔文萧的手腕,眼睁睁看着武安郡王那不断出血的胸膛,呵道:“文萧,你冷静一点!” 倘若今日武安郡王当真死在了崔文萧的手上,那么这桩事可就无法收拾了。 崔文萧的双手被迫从那把插在武安郡王胸口上的匕首上拿开,双眼目不斜视地盯着武安郡王那张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 冷静?她想,她此刻已经足够冷静了! 崔文萧嘴边带着苦笑,嘴唇微微颤抖。 此时,谢晚晴亦走了过来,崔文萧双手紧紧的抓住谢晚晴,眼泪再也绷不住,哭诉道:“晚儿,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 是她天真,是她傻,是她错信了奸人。 幸而晚儿还活着……否则,她又该如何面对此情此景? 谢晚晴一把紧紧拥住崔文萧,她深知崔文萧此刻心中苦楚,她深知那种被人欺骗被人辜负的滋味,可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去承担。 有些事情,哭过痛过,也就好了。 崔文萧抽噎着,谢晚晴趁机给素问使了个眼色,素问会意,提着药箱走过来,她也知道,武安郡王在如何该死,也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死在文萧小姐手上,于是素问蹲下身来,大略检查了一下武安郡王的伤口,幸而匕首插得不深,暂时还要不了武安郡王的命,但到底伤在胸口,总归要他吃些苦头了。 正在素问极不情愿地给武安郡王包扎伤口的同时,崔文萧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武安郡王华服下摆的香囊上,这是她熬了几个通宵,亲手所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亲手系在他的身上。 他曾经说过,这香囊,他会一辈子都带在身上,就如他会将她一辈子都放在心上一般。 甜言蜜语说出口的时候,当真是好听。 猝不及防地,崔文萧突然挣开谢晚晴的怀抱,一不留神扯下了武安郡王腰间的香囊,香囊染了血,早已变了模样。 而谢晚晴一眼便看出了那香囊上的针线出自崔文萧之手。 “当初我赠与你香囊,便是连同着把我的心一起交给了你,可你把我的心放到哪里去了?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崔文萧的话字字入耳,却激不起武安郡王心中一点波澜,他到底是没有心的! 崔文萧声音嘶哑,恨不得此刻把心里素有的怨恨,愤懑,委屈统统的喊出来,什么都不剩。 沉默着看了半天热闹的宾客们再是愚钝,此刻也猜出了个大概来了,纷纷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这崔家小姐同这武安郡王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看起来这里头的关系可不一般,咱们又有好戏看了!” “相爱相杀啊,哈哈哈,这回镇国公府上的脸面可是要丢尽了,看那崔老夫人还怎么骄横!” 这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崔文萧统统都听在耳中,心里百感交集,可她已无退路,走到这一步,她早已豁出了所有,今日势必要将这桩事好好做个了断! 只见崔文萧转过身,冲着众人,高高举起手中染血的香囊,嗤笑道:“太子殿下想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一只破香囊?”轩辕明咧嘴无谓地嘲讽道:“这又算得上什么证据?” “算不得吗?呵……”崔文萧笑得愈加放肆,“这香囊是武安郡王的随身之物,却是我亲手所制,他若与我清清白白毫无干系,又怎会随身佩戴我的香囊呢?” 疯子,真是疯子!轩辕明和武安郡王都很意外,想不到崔文萧这个女人,宁愿赔上自己姑娘家的名节,也要拉他们下水。 原先还对崔文萧的话半信半疑的那些围观者们,此刻却都偏向了崔文萧,众人虽十分看不起崔文萧与人私定终身的行径,但看透了事情始末的人,还是不免有些心疼崔文萧,好好一个大家闺秀,竟这样被人诓骗利用。 “这……你……”轩辕明还欲为武安郡王辩解,谢晚晴及时打断了他,道:“崔小姐的针线在京中虽不是最佳,却独有其自己的特点,十分容易辨认,而那香囊上,赫然还绣着表姐的乳名,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太子突然沉寂了下来,眼下情势很明显,武安郡王已是保不住,而他现在要做的却是得赶紧想办法将自己从中摘出来,但又得安抚好武安郡王的心情,以免他胡乱将矛头指向自己。 正当轩辕明焦头烂额之际,没想到另一头又出了事。 一直静静站在谢思茹身边的咸安郡主,不知怎么的,与自己的贴身侍女起了争执,二人拉扯之间,竟不慎“撞”到了谢思茹。 谢思茹毫无防备,加上不知又是谁从她身后猛推了一把,整个人重心不稳,滚了下去,顿时倒地不起。 众人听到动静,忙将目光转移到了谢思茹身上,纷纷唏嘘不已,这谢庶妃可是有孕在身啊,这一摔,怕是要出事儿了。 然而,谢思茹趴在地上,试着动了两下,因为摔得太狠,伤得不轻,怎么也没能爬得起来,而她的腹部,却在这个时候生生掉出一个布团,惊了在场所有人…… 谢思茹的小腹瞬间平平,滚落一旁的布团十分显眼而又滑稽。 咸安郡主这时才装模作样地捂着嘴跑上前去,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蹲身去扶谢思茹,“啊,谢庶妃,你没事吧……天哪……你的肚子呢!啊……我真是该死,我竟然害得庶妃娘娘滑产了……” 咸安郡主这一惊一乍的夸张样子,直把谢晚晴都给逗笑了。 此前,素问仅凭着自己的观察揣测,告知谢晚晴说,谢思茹的肚子有些不正常,谢晚晴才想着会不会是谢思茹假孕邀宠,本想着要咸安郡主是试探一二,没想到咸安这样冲动,直接把谢思茹给撞了下去,甚至还撞“坏”了她那肚子。 见此情景,轩辕明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起地上的谢思茹,迎面就是一个耳聒子呼了上去,“好个贱人,你竟然假孕欺骗本宫!” “不……殿下……”谢思茹捂着脸,嚎哭不已,“妾身不是有意……殿下……”然而,任她如何辩解,轩辕明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冲着谢思茹的心窝,狠狠塞了两拳,招呼人将她送回了东宫,以免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轩辕明本想着来看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的笑话,结果却叫人看足了他东宫的笑话,这口气他是如何都咽不下去了。 轩辕明怒瞪了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一眼,甩袖寻了个理由离去,而直接将还被人牵制着的武安郡王给抛在了脑后。 轩辕明头也不回地走后,武安郡王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了,太子看样子,已经打算弃了他吧,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崔文萧,故作出一副委屈嘴脸来,央道:“文萧……文萧你听我解释,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也有苦衷的,我……” 然而,这番话若是在片刻之前说给崔文萧听,崔文萧兴许就信了,但此刻,任凭武安郡王嘴里说出朵花儿来,崔文萧不会再有所动容。 崔文萧一把将那枚碎了的玉环砸在武安郡王脸上,立时鲜血喷涌。 她沉默着转过身去,脚下一轻,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桩事的处理结果在谢晚晴看来,还算满意,皇上最终削去了武安郡王的封号,将其流放塞外,因为事情未能正面牵连到太子,所以,皇上处理起来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但到底这件事并不是要用来对付太子,谢晚晴也未曾强求,往后的机会自然还多。 只是崔文萧整个人却因这件事,彻底瘦了一圈,原本就清瘦,此刻更是皮包骨头了。 谢晚晴心疼地陪着她,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十分心疼。 “表姐,你怪不怪我?”谢晚晴选择了向崔文萧坦白,坦白自己的计划,坦白了自己欺骗她的地方。 崔文萧不言不语,淡淡地看着谢晚晴,轻笑道:“怪你做什么呢?你才是受害者……不是吗?”这话里隐隐透着一丝无奈与责备,可到底未曾明言,而她与谢晚晴姐妹二人之间的情分,恐怕注定是要戛然而止了…… 谢晚晴不忍地拉着崔文萧的手,“表姐,咱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你莫要因此就伤了心……” 第277章 又盯上了崔家 崔文萧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再没有任何言语。她落得如今这个结局,还有什么机会可言呢? 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的婚礼虽然闹出了这么一番不和谐,但却丝毫没能影响到他们二人的感情。 谢晚晴成了景王妃,名正言顺地住进了景王府,之前她从谢府带出来的那帮侍女统统留在了小院中,只留了灵枢与素问二人在身边。 因着此前谢晚晴的计划单告诉了素问而瞒着灵枢,灵枢知道真相后,还闹了好一顿脾气,最后是素问答应天天给她做红豆糕吃才算堵住了她的嘴。 谢晚晴嫁入了景王府,也正意味着轩辕珏即将出巡,这是他当初为了讨得那道赐婚圣旨所应下的。 八月初旬,正是秋时,谢晚晴为轩辕珏收拾妥帖了一应随身物品,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城。 “好了,都送了这么老远了,再送,我可就当你是要与我同去了!”轩辕珏停下脚步,揉了揉谢晚晴的额发。 谢晚晴裹在披风里,缩了缩脖子,道:“我倒是想与你同去,奈何京中太多眼睛盯着你我,王爷……” 不待谢晚晴说完,轩辕珏忽然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我此去数月,尚还未定归期,京中诸事,可就要多辛苦你了。” “前方凶险,你我心知,你可千万要珍重啊!”皇上要轩辕珏代天巡守的意味分明,实在是叫谢晚晴不得不担心。 然而,轩辕珏却冲着谢晚晴扯出个安慰的笑容来,“前方再多凶险,你夫君也定不是吃素的!”况且,此次还有谢子安随行,轩辕珏与谢晚晴的目光同时瞟向另一头,另一头谢子安与咸安郡主二人分别的情景,可丝毫不输给他们这对新婚燕尔。 前不久,谢子安已亲自过府向唐王及王妃求亲,唐王夫妇深明大义,爽快地答应了他二人的亲事,如今,只待谢子安随轩辕珏巡守归来,他与咸安郡主二人便会择日完婚。 “我……我会同晚儿一起等着你回来,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咸安郡主嘟囔着嘴巴,“若是遇到凶险,你可千万不要逞强,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来。” 不知是不是谢晚晴太过敏感了,总觉得此次巡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样有着这种预感的还有咸安郡主。 故而,她们才会把这短别情景,搞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 谢子安拥了拥咸安郡主,只叫她放宽心好好地等着他回来。 眼看着时辰不早,他们亦不能再耽搁,谢晚晴与咸安郡主二人站在一处,挥着手同她们心中的挚爱道别,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 “晚儿,我们也回去吧!”咸安郡主扯了扯谢晚晴的胳膊,谢晚晴缓过神来,回到王府,宫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襄阳王世子入京了,皇上为其大摆筵席,崔贵妃要谢晚晴赶紧入宫。 谢晚晴惊了下,那襄阳王世子前世她竟丝毫不曾有过接触,甚至没有听闻过他的事迹,怎么好端端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呢? “小舒,你可认得那襄阳王世子?”谢晚晴侧目望向咸安郡主,咸安郡主摇了摇头,“我倒是听父王说起过襄阳王这个人,他可是咱们大顺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马背上争来的荣耀呢,只是,襄阳王世子,却是从没有听说过。” “嗯……”谢晚晴拉着咸安郡主到内室更衣,“不管怎么说,咱们先进宫去看看。” 进得宫里,谢晚晴才算见识到了襄阳王世子本人,襄阳王复姓司徒,而那世子单名一个“雷”,生得五大三粗,十分渗人,却又是个天生的色胚,直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们吓得嗷叫不断。 谢晚晴远远站在宫室外头瞧了司徒雷一眼,摇了摇头,“这就是那襄阳王世子吗?实在是太过……”接下去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崔贵妃拉了过去。 “姨母,那襄阳王一直镇守北境,沉寂了那么久,此番派了这么个世子入京,到底要做什么?”进得崔贵妃寝宫,谢晚晴便再也按捺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崔贵妃警惕地四下望了望,遣了身边的宫女出去守着,随后才拉了谢晚晴坐到一旁叙话。 “这回你可万万不要乱说话,以免惹祸,那襄阳王手握重兵,连皇上都忌他几分,而这世子又是他的独子,可别瞧他那副样子,却是天生神力,响喻整个北境呢!” 崔贵妃一番话把那襄阳王同其生得十分粗狂的世子狠狠地夸了一通,谢晚晴不以为然,“襄阳王战功再如何丰多,世子名头再如何响亮,他也总归是我大顺的臣子,不是吗?” 崔贵妃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可别忘了,那可是个异姓的主,他们姓‘司徒’,而非‘轩辕’,一旦野心暴起,可不会同咱们顾念什么情分……” 崔贵妃这话倒是提醒了谢晚晴,“难道说,襄阳王有异心?” “这正是皇上如今最为头疼之事。” 谢晚晴了然,“那此番司徒雷进京,皇上打算如何?” “皇上的意思,只怕是要送一位公主到北境,好稳住北境情势。”崔贵妃道。 然而,皇上众多公主当中,已成年还未婚配的,便只有朝晖公主了,谢晚晴不免生出一丝焦虑,“朝晖?她肯吗?就算她肯,她那个脾气,怕是不能为皇上分忧,反而会给皇上添乱呢!” “哎……”崔贵妃叹息一声,“前日皇上同本宫说起此事,也是这个意思,一来朝晖生性娇蛮难当大任,二来她是德妃唯一的女儿,德妃自然千百个不情愿,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崔贵妃的神色明显变了变。 “怎么?”谢晚晴顿时好奇了起来。 “皇上的意思是,要从各大世家的女孩儿当中择一位,册封郡主,配与襄阳王世子。” 谢晚晴心头一颤,“难道皇上已经有了好的人选吗?” “人选方面,皇上倒是不曾明言,只是皇上近来同本宫生疏了不少,却突然主动向本宫提起此事,本宫担心,皇上是盯上了崔家了……”崔贵妃的面上泛起一丝忧虑。 谢晚晴第一反应便是崔文萧,若皇上盯上了崔家,那么那唯一的可能便只有崔文萧了。 这怎么可以!谢晚晴突然激动了起来,“京中这么多大家族,怎么就挑不出一个知书明理的来吗?皇上就非得盯着崔家?” “若是皇上执意如此,你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桩事,本宫尚还未同旁人说,晚儿,本宫告诉你这些,只想着同你一道拿个主意,万一当真圣意已决,文萧她……该如何是好?” 崔贵妃眉头深锁,谢晚晴也好不到哪儿去,谢晚晴心底像是突然悬起了一块大石一般,怎么都不好,外头,突然传来咸安郡主的声音,似是还有旁人,崔贵妃与谢晚晴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换了一副神态,只见咸安郡主毫不避忌地推开了房门,踏步进来,嬉笑着道:“我就说,一转眼便不见了你的踪影,一准赖在贵妃娘娘这里了,果然在这!”咸安郡主指着谢晚晴,径直走了进来,而紧随她身后的,还有久未露面的崔文萧。 在看到崔文萧的那一刹那,谢晚晴与崔贵妃二人同时怔住了。 崔文萧越发瘦得不成样子,闷在府里养了那么久,还是没能养出她之前的模样来。 “文萧!”崔贵妃心疼地拉了崔文萧到跟前来,“此前本宫问过你母亲,你母亲只说你身子一直不好,病了这么许久,难得见你一面,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姑母——”崔文萧欠了欠身,面色平静,“今日宫宴,皇上差了人到府里,指明了要侄女儿入宫赴宴,本想推一推,可母亲担心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便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崔文萧此话一出,崔贵妃与谢晚晴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便更沉了。 看来,皇上是真的动了那心思了…… 谢晚晴捏了捏拳,面色的沉重转瞬即逝,上前两步亲络地拉起崔文萧,“表姐。” 却不料,崔文萧十分不自然地将手从谢晚晴手里抽了出来,她们之间莫名多出的那份疏离叫谢晚晴看得十分难受。 她们明明谁也没有错不是吗? 可却是谁也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自如。 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崔文萧依旧没能从武安郡王那桩旧事中走出来,不论谢晚晴做出多少妥协与补救,仿佛都无法将她心底的那道伤疤抹去。 谢晚晴的手尴尬地漾在半空,连咸安郡主都看出了端倪,立时摆了脸色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文萧,莫不是你还为着晚儿当初的那个计划而心存芥蒂?可武安郡王的确是个十足的人渣,我们可不曾冤枉了他,我们设计诓他上当,使了手段是不怎么磊落,可也是为了你好啊……” 第278章 嚣张司徒雷 为了她好…… 崔文萧冷漠地笑了起来,“是啊,晚儿那般为我,我又岂会对她生出什么芥蒂来呢?凭咱们自小到大的情分,又何至于此?” 崔文萧话虽这么说,但谁都听得出来她这话中的酸涩意味,咸安郡主还欲说什么,却被谢晚晴给拦住了,谢晚晴拽了拽咸安郡主的胳膊,“小舒,别说了。” 咸安郡主努了努嘴,叹息着别过脸去。 宫宴即将开始,谢晚晴等人随着崔贵妃一道步入了望星楼,今次这宫宴由崔贵妃全权负责,德妃不知怎的,突然告了病,而朝晖公主则顺理成章随侍左右,这宴席上,没了朝晖公主的聒噪吵闹,谢晚晴竟还一时有些不能习惯。 自从谢晚晴顺利当上景王妃之后,那些从前敢对其颐指气使的公主贵女们,眼下倒是安分了起来,再不敢随意招惹了她,这让谢晚晴深深觉得,身后有轩辕珏这棵大树支撑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殿内,丝竹乐声不绝,作为此次宫宴主角的襄阳王世子司徒雷,似乎随时都能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且不说他那副粗犷的“尊容”,便是那看见任何一名女子都恨不能流出哈喇子的嘴脸,都叫人望而生畏。 太子轩辕明有事缠身,未能露面,但作为准太子妃的秦钰却未能幸免,虽然秦钰刻意坐在殿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还是被眼尖的司徒雷给发现了。 秦钰本就生得与众不同,在司徒雷看来,莫说北境,便是整个大顺,恐怕都少有秦钰这样的美人,他似是对秦钰一眼就看对了,眼神直勾勾盯着秦钰胸前那朵栩栩灵动的牡丹,摸索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挥着手拨开挡在他前方的众人,一路跌跌撞撞向秦钰走来。 “让开,让开!都给本世子让开!”司徒雷那动作十分野蛮无理,仿佛每走一步,整个大殿都要跟着他抖上一抖。 众人被他这番气势惊得不敢得罪,纷纷绕了道离得他远远的。 唯有坐在角落里的秦钰,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司徒雷向自己靠近。 司徒雷唇角勾了勾,面上的横肉恨不能跟着颤动起来,“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呀?不知是哪位公主?” 秦钰双手平放在胸前,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别过脸去不愿多看司徒雷一眼。 越是如此,却越是勾起了司徒雷的兴趣,司徒雷索性伸出手,掰正了秦钰的脸蛋儿,逼着秦钰看向自己,“好倔的小美人,不过哥哥我喜欢……” 秦钰立时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在司徒雷脸上,“放肆,你可知我是谁吗?” 那一巴掌,对于司徒雷来说,根本微乎其微,他甚至连一丝痛的感觉都没有,装模作样地揉了揉面庞,顿时急了眼,吼道:“老子管你是谁,老子看上的女人,就算是皇帝的妃子,老子也有的是办法得到!” 如此肆意张狂的话一出口,顿时便将整个殿内的气氛推向了顶点,而正是司徒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皇上轩辕震就站在殿外不远处,将这话清清楚楚听在了耳中。 原本内监想要通报,却被轩辕震给拦住了,轩辕震握着拳,饶有兴致地站在殿外,旁观着此刻殿内所发生的一切,他似乎十分好奇,司徒家已经猖狂到了何种境地,竟连他这个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秦钰到底是个女人,难免被司徒雷适才那副样子给吓到了。 司徒雷左右看了看,突然将手上的酒杯往秦钰面前推了推,“喝了它,适才那一巴掌,本世子便不同你计较,否则……”司徒雷的嘴角突然咧出一丝阴笑。 秦钰僵直地立在那里,始终不肯伸手去接,这时,司徒雷的随从突然附耳告诉司徒雷道:“主子,这个女人,好像是钦封的太子妃,太子殿下的女人呢……您可千万惹不得啊!” “滚!”司徒雷一巴掌将那随从给呼开了,“太子的女人又怎么样,只要老子喜欢,那就是老子的!” 这副无耻张狂的模样,叫所有人看了都不禁生出些许寒意来。 秦钰故作镇定地站着,虽不曾正眼去看司徒雷,但显然也有被吓到了的意思。 谢晚晴等人则离秦钰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只能远远看着她那里的动静。 “这个司徒雷,也太目中无人了!”咸安郡主在谢晚晴的耳边说道,“咱们的准太子妃,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咸安郡主没想着要插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谢晚晴却似乎有些坐不住,司徒雷如此欺侮秦钰,可不仅仅伤的是秦钰的脸面,还有整个大顺皇室的脸面,要知道,她谢晚晴如今的身份,是轩辕珏的王妃,仅凭着这个身份,她都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谢晚晴抬步走上前去,咸安郡主拉都拉不住,只能在后面喊着,“晚儿你干什么啊,别去……”咸安郡主追上谢晚晴,仍不死心地劝着:“咱们看着就行了,别趟这趟浑水了,那司徒雷,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主,万一搞不好伤了你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谢晚晴回以咸安郡主一个安心的笑,随后拨开咸安郡主的手,走了过去。 此时,司徒雷仍在逼着秦钰喝下他手中的酒,虽只有浅浅一小杯,可秦钰若是接了,对她而言,便是莫大的耻辱。 “喝不喝,爽快点儿,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老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别逼老子!”司徒雷呵道:“只要老子愿意,老子直接可以去向皇上说一声,明日便能把你带回北境去!” “世子好大的口气!”谢晚晴几步上前,一把抢过司徒雷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世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此刻站在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盛京皇宫,不是世子的襄阳城!” 司徒雷的目光霎时转到了突然冒出来的谢晚晴身上去,看谢晚晴那股泼辣劲儿,似乎又得了他的兴致,都说盛京美人多不胜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哟,又来一个,美人儿,你虽长得不如她,可我就是喜欢你这股狠辣劲儿,要不,你也跟我回北境算了,老子高兴了可以让你做大!”司徒雷的眼里满是挑衅与讥讽,谢晚晴嗤笑一声:“世子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天下,终究是轩辕家的天下,非你司徒家的天下,世子莫要搞错了!” 司徒雷摊了摊手:“世事难料,谁知道明日的天,会不会改姓司徒呢?” 谢晚晴好笑地盯着司徒雷,“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襄阳王一世英雄,难道就没有教过世子礼义尊卑吗?为臣者当以君王为天,这个道理,世子都不懂吗?” “什么尊不尊卑不卑?”谢晚晴讲了那么一大段的话,叫司徒雷听得十分不耐烦,司徒雷挥动着双拳,道:“我司徒家战功卓卓,难道还讨不得几个女人吗?” 还未待谢晚晴接上话,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内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顿时怔住了,包括谢晚晴在内,谢晚晴有些不确定,皇上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外头站了多久,是不是适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了去,但显然,轩辕震选择此刻露面,便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世子说得不错,司徒家对我大顺忠心耿耿,又岂会连两个女人都讨不得呢?”轩辕震别有意味地盯着司徒雷看了半晌,转而又看向了秦钰与谢晚晴。 秦钰闷着头,一副十分失落的样子,倒是谢晚晴,自始至终皆是从容。 在轩辕震看来,谢晚晴的才智聪慧才配得上太子,可惜了这个女人心计太深,偏偏择了景王,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司徒雷笑起来,勉强屈了屈身,拱手道:“司徒雷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轩辕震居高临下似的抬了抬手,司徒雷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而后直起了腰板儿,对上了轩辕震探究的眼神。 “适才这殿内好热闹啊,朕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惹得世子如此怒气滔天。”轩辕震不动声色,好似适才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问道。 司徒雷晃了晃那一身肉,回道:“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此刻已经解决了。” “误会吗?”轩辕震的眼神瞟向秦钰,“钰儿,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唤到名字的秦钰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近前两步,屈身回道:“回皇上,是……”秦钰本想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轩辕震,然而,她却突然接受到了来自轩辕震异样的眼色,整个人突然都傻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勉强道:“是误会,已经……已经解释清楚了!” “如此便好!”轩辕震笑起来,“世子初来盛京,可别坏了兴致才好!” “自然不会,皇帝陛下多虑了,盛京美人如云,又怎会坏了我的兴致呢?” 第279章 这是我的报应 面对轩辕震,司徒雷完全没有那种作为臣下的恭卑之态,好似他北境襄阳王府与大顺皇室乃是平起平坐一般。 即便轩辕震自始至终都看到了司徒雷的傲慢与无礼,可他压根儿没有要当场追究的意思,到底还是因为襄阳王手中紧握的那几十万精锐的关系吧! 一旦襄阳王起兵,那么大顺将要面临的便不仅仅只是内乱如此简单,邻边诸国亦会趁火打劫,到那时,情势可就不可控制了,所以,不论如何,轩辕震都不肯轻易恼了襄阳王。 轩辕震重又派人将司徒雷请入了上座,舞乐继续,仿佛适才的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宫人小心翼翼地收拾了那被谢晚晴砸落在地的酒杯碎渣,没有人注意到秦钰垂下头去时那一刹那眼眶中悄然落下的泪水,谢晚晴定定地看着她,却恍惚从秦钰面上的那丝悲戚当中看到了半分阴狠,一闪而逝。 谢晚晴心头“咯噔”了一下,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晚儿,你发什么呆呢?”见谢晚晴失神,咸安郡主从旁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谢晚晴猛地缓过神来,摇着头笑道:“没什么……” 司徒雷在这宴上多吃了许多酒,旁人饮酒皆用小杯,只他一人,非要换成海碗,众人只瞧着他一碗接着一碗,不知哪来的兴头,直把自己给灌醉了。 然而,即便司徒雷最后醉得不省人事,也不得不叫人叹服他的酒量。 远远瞧去,司徒雷那么大的块头趴在那里,怎么叫也叫不起,皇上不得不吩咐了人将他扶了下去,择了宫殿供他歇息,崔贵妃体贴地唤了人去给他准备醒酒汤。 本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宴罢,众人悉数散去,谢晚晴与咸安郡主二人相携走在御花园中。 咸安郡主叹道:“这个司徒雷,真是太不成样子了,皇上竟还能够这般纵容他。” “不纵着他又能如何呢?”谢晚晴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天,“皇上总归还是顾忌着襄阳王的势力。” 不过,以谢晚晴对皇上的了解,他绝不会是一个这样甘愿被人牵制的人,想必,他定有别的打算用来对付襄阳王,暂时妥协与忍让,不过是做的表面功夫罢了。 二人还没走出御花园,咸安郡主突然惊道:“晚儿,你可见到文萧了吗?” 谢晚晴诧异地回过身,身后除了几名随行的宫女,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同咱们一块儿出来吗?” “我倒是拉着她同咱们一处出来的,只是才眨眼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咸安郡主四下望了望,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不吭一声就不见了呢? 谢晚晴问那群随行的宫人道:“你们可瞧见崔小姐了吗?” 那群宫女只是闷声摇头,一问三不知。 “会不会是被贵妃娘娘叫了去?”咸安郡主猜测道。 谢晚晴摇头,“若是贵妃娘娘差人来唤,必不可能会毫无动静的!” “那就奇怪了……” 二人寻思着不对劲,又匆匆折返了回去,先是跑到了崔贵妃的寝宫,崔贵妃正忙着交代宫人们一些事项,见着谢晚晴和咸安郡主小跑着过来,便料想定是生了什么事儿。 “怎么了?你们这是……”崔贵妃打发了那帮宫人,引了谢晚晴二人进来,问道。 “贵妃娘娘,文萧可在你这里吗?”咸安郡主也顾不得礼数,直接问道。 崔贵妃好笑着回道:“文萧不是一直同你们在一起的吗?适才宴罢,也跟着你们一同离开的不是吗?” “确是如此,可是我们走着走着,她就突然不见了……”咸安郡主含糊不清地向崔贵妃解释了一通。 崔贵妃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你们别急,本宫这就派人去找!” 然而,没等崔贵妃下令,外头突然传来了宫女的惊呼声——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那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跪道:“娘娘出事了!” 瞧那宫女的神情,谢晚晴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的预感有多么灵验。 果然怕什么便会来什么。 只听那小宫女颤着声音回道:“娘娘,漪兰殿那里出事儿了!” “漪兰殿?”崔贵妃沉了沉声,“那不是襄阳王世子休憩的地方吗?” 提到司徒雷,谢晚晴与咸安郡主二人同时凝了神,听那宫女继续道:“世……世子他……他和……和……崔小姐……” 宫女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能将话说得完整,咸安性急,上前抓着她的肩膀道:“到底怎么了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有……有人听到里边吵闹的动静,进去瞧了……却瞧见崔……崔小姐赤着身子同那世子滚在一处!” 那宫女好容易将话说全了,可这对谢晚晴等人而言,无外乎晴天霹雳。 咸安郡主咬牙,“这个混蛋,我杀了她!”说着,咸安郡主便冲了出去,这一回谢晚晴没有拦着她,因为她比咸安郡主更想杀了司徒雷。 谢晚晴与咸安郡主二人一前一后向着漪兰殿而去,崔贵妃立在原地,似在思量着此事当如何解决,她的嘴角漠然噙出一丝苦笑,崔家到底逃不过这一劫吗? 漪兰殿里,司徒雷似是醒了些酒,看了一眼床上的崔文萧,突然对着自己手下的两个随从斥道:“这娘们儿是谁?老子不是让你们把那个泼辣的带来的吗?你们怎么给老子带来了这个?” 两名随从闷着头,任凭司徒雷斥责数落着他们。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司徒雷借酒装醉了,到了漪兰殿,偷偷吩咐了他的随从,去将谢晚晴给迷了过来,结果两名随从眼花,错把跟在谢晚晴身后的崔文萧给掳了过来,以至于事情发展到眼下这无可挽回的地步。 崔文萧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从司徒雷与他随从们的谈话中,依稀听出了事情的端倪,她嘴角抽了抽,这算是她的报应吗? “啪啪”两下,司徒雷没好气地给了那两个随从一人一巴掌,似是还不解气,又跟着踹了两脚,将他二人给轰了出去。 回头再看崔文萧,崔文萧正从容不迫地穿着衣服,不哭不闹,亦没有半点儿畏惧司徒雷的意思。 司徒雷粗鲁地抹了抹嘴角,“你不用做出这么一副死人相,老子做的事儿老子会担,你放心,老子会对你负责的!” 崔文萧抬眸瞟了司徒雷一眼,没有任何言语,系上腰带,走到司徒雷跟前,冷冷道:“麻烦世子让一让!” 司徒雷有些意外地瞪着崔文萧,“你这个女人,可真有意思!” 崔文萧僵硬着绕过司徒雷,走到门边,才一开门,外头咸安郡主便冲了进来,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劈向了司徒雷,“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连文萧都敢动,看我不废了你,你以为你是谁?本郡主今天好好教你做人!” 咸安郡主那激动的模样,就好想崔文萧受了委屈,比她自己受了欺负还要严重一般。 然而,咸安郡主毕竟不是司徒雷的对手,非但没能伤到司徒雷,反而被司徒雷给反手制住了。 司徒雷怒骂一声:“哪里来的疯子!” 里头,咸安郡主与司徒雷正闹着,外头,崔文萧缓缓步下台阶,谢晚晴就站在台阶下,怔怔地看着崔文萧。 “文萧……你还好吗?” 崔文萧回以一个莫名的笑,摊了摊手道:“我?我很好啊……” “文萧……那个混蛋有没有……”谢晚晴问得隐晦,然而崔文萧却听明白了,苦笑着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光洁无暇,谢晚晴的心瞬间坠入深渊。 “文萧……”此时,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崔文萧,大概任何言语都抵不掉她心中的悲愤与无奈吧。 崔文萧缓缓走近了谢晚晴,目光空洞地直视着她,道:“当日,我捅了武安郡王一刀,那是他欠我的,今日……这样的报应落在我身上,是我欠了你的,应当的。” 谢晚晴张了张嘴,“文萧,你不欠我,你从来不欠我什么啊……” 崔文萧摇头,“晚儿你真的好傻好天真。” 谢晚晴有些听不清崔文萧话中的意思。 “你真的以为,我对武安郡王的计划一无所知吗?其实,我早就发现了那枚玉环有问题,其实……我与你早就不是一条心了,晚儿,我曾经想要同旁人一同害你啊,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崔文萧字字说得凄厉,可谢晚晴半句都不相信。 “你胡说,表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岂会不知,你怎么可能会害我啊……”谢晚晴抓着崔文萧的手,“你我姐妹,什么样的误会解不开呢?不要那么说自己……不要……”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人心都是会变的吗?晚儿,是我变了,是我对不住你,这是事实,由不得你不信!”崔文萧决绝地撇开谢晚晴的手,像是要同她撇清所有关系一般。 第280章 致命一击 第280章 人心都是会变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谢晚晴活了两世,看得最为透彻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旁人,是崔文萧啊,是她心中甚是信任的表姐啊。而崔文萧的身后,是崔家,是她的外租家啊,外祖母是那样的疼爱她…… 即便崔文萧将话说得如此直接而又决绝,但谢晚晴心底依旧不愿信她。 然而,她望向崔文萧,却再不能从她眸中看到从前的那分纯粹,真的是人心异变吗? 崔文萧刻意避开了谢晚晴的眼神,步下最后一级台阶,脚步顿了顿,道:“想必这该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叫你彻底看清我也好……往后天南地北,也不必再有牵念了!” 崔文萧的话中似乎暗藏玄机,谢晚晴猜测,她该是铁了心要跟了司徒雷北上了,一想到司徒雷其人粗野不堪,文萧跟了他难免受委屈,谢晚晴的心中便十分不是滋味。 那一日,咸安郡主同司徒雷纠缠了好一阵,直到皇上与崔贵妃过来,才叫人强行拉开了咸安郡主。 咸安郡主气愤难平,正要向皇上揭露司徒雷“恶行”,不料司徒雷抢先一步,跪地请求道:“皇帝陛下,臣下对崔……崔……”司徒雷甚至连崔文萧的名字都没有问清楚,硬着头皮故作沉静,继续道:“臣下对崔家小姐一见倾心,望能与之携手同归,还请陛下成全——” 轩辕震一听,大喜过望,他本就有意将崔家的女儿送入北境,正愁着如何向司徒雷说明,如今倒是司徒雷先开的口,省却了他不少麻烦。 “你果真有此心意吗?这倒是桩大好的事情,朕原本也十分看重你们这一对,真是天意啊!”轩辕震叹道。 司徒雷暗自犯苦,若真要他选,怎么都选不到崔文萧身上去的,只不过是无端端毁了人家姑娘清白,还偏偏是镇国公府上的大小姐,素日他虽无法无天,却也没有惹出这么大的祸来,无奈只能咬牙负责到底,想着他既已负责,应该也不会招来多少非议。 司徒雷得了皇上的允准,缓缓直起了身子,回头看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晚晴,微微捏了捏拳,都是这个女人……司徒雷喉结动了动,似乎刻意隐忍了突然生出的怨怒。 咸安郡主气得跳脚,近前道:“陛下,你不能答应他,这个混蛋……” 然而,没等咸安郡主把话说完,轩辕震一记狠戾的眼神便砸了过来,唬得咸安郡主不敢再吱声,谢晚晴拉着她重又退了回去。 轩辕震转而同崔贵妃道:“贵妃,毕竟是你的侄女儿,界时,朕会破例加封她为郡主,必不会委屈了崔家,你应当知道该做些什么准备吧!” 轩辕震自带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魄力,崔贵妃欠了欠身,回道:“臣妾……明白!” 皇上与司徒雷相继离开后,崔贵妃杵在原地,身子晃悠了两下,险些倒了下去,幸而谢晚晴眼快扶住了她。 “姨母……” 崔贵妃冷笑:“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她们到底拗不过皇上的心意,崔家只要一日在朝为臣,都将忠于朝廷忠于皇上。 次日,谢晚晴到崔府见了崔老夫人,相比于舅母的痛心,崔老夫人沉静许多。 谢晚晴扶着崔老夫人,二人并肩走在园中,身边一个侍从都没有带,崔老夫人一夜间似乎又苍老了不少,她按了按谢晚晴的手背,叹道:“到底是成了家的孩子,我们晚儿,比从前更精明懂事了!” 崔老夫人分明是在有意缓和这略有些沉闷的气氛,谢晚晴紧紧抓着崔老夫人的手,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外祖母对她的恩情,她都铭记于心,她有多感念外祖母,就有多想护住整个崔家。 奈何,事事难遂人愿,正如她拼尽气力,想要改变文萧的命运,却怎么也没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难道说,命运真的不能轻易更迭的吗? “是晚儿无能……”谢晚晴有些沮丧地埋下了头,眼眶微微泛红,“晚儿没能好好护着文萧。” “此事哪里能怨你?”崔老夫人站定,看着满园秋菊,道:“你也听你姨母说过了,皇上早有此意,即便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文萧也是逃不掉这个命运的。” 是啊,皇上早就笃定了主意,要让文萧代替朝晖公主嫁往北境,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极难改变,拼命挣扎的结果无非早晚而已。 “那桩事情,你总是不愿提及。”崔老夫人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忍苛责文萧,可错了就是错了,文萧那孩子……”崔老夫人欲言又止,终是没能再说出什么,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们很清楚,文萧已非完璧,她除了这条路可走,没有其他选择。 并非镇国公府软弱可欺,崔家女儿平白遭了欺负而不能吭声,而是皇上有意息事宁人,要将这桩事不声不响地平息了去,只待敲定了日子送文萧与司徒雷北上。 崔家不吵不闹地应下了这桩事,既是无奈,也是在向皇上表明自身态度,崔家无意争权夺势,有的只是一颗向着朝廷,向着皇上的心罢了。 谢晚晴与崔老夫人道别后,没有直接离开崔府,辗转去了崔文萧的院子,想着再见一见崔文萧,奈何,谢晚晴被侍女拦在了院子外头,那侍女明确告诉她道:“景王妃请回吧,大小姐不愿见您……” 谢晚晴没有勉强,独自站在院外吹了许久的凉风,直到风灌入眼角,滑下两行清泪,而后默默离去。 五日后,司徒雷离京北上,同行的还有崔文萧。 崔文萧被加封为温宪郡主,皇上更增派了三百随侍一路护送崔文萧入襄阳,谢晚晴站在街角,远远目送着浩浩荡荡的车马离去,回想当日崔文萧在漪兰殿外同她说的话—— 原来,那真的是她们此生所见的最后一面。 崔文萧一袭红衣,静坐在车中,面上毫无半分喜色,此去千里,相见无期,她的心随着外头呼呼而过的秋风,一点点飘散,最终散入尘埃,再无半分期待。 崔文萧走后,谢晚晴紧跟着大病了一场,那场病来得蹊跷,连续好多日,都只能以药羹吊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这一病,甚至错过了太子大婚。 直到八月末,谢晚晴的病情才有所好转,难得碰到个好太阳,执意要到外头晒一晒身上的霉气,咸安郡主每日都要往景王府跑,就差将自己的被褥也搬过来了,见谢晚晴能下地走动了,比什么都激动,一激动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像是要将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说给谢晚晴听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 “晚儿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妹妹被废了,前儿太子直接派人把她给送回谢家了,这回怕是要活不成了!”咸安郡主说的自是谢思茹。 谢晚晴静默地听着,仿佛她说的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她也够作的,先是假孕欺君,后又企图加害秦……嗯……就是如今的太子妃,结果被太子妃当场拿住,太子殿下自然是向着太子妃这一边的,便趁机废了她,将她遣回了谢府。”咸安郡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不知疲倦地讲着,“也怪那谢思茹自己蠢,身边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没受得住诱惑,一股脑全投了太子妃那边,太子妃不过是勾了勾手指,那两个丫头什么都吐出来了。” 谢晚晴听罢,张了张双臂,松了松浑身筋骨,唤来灵枢道:“灵枢,咱们是不是还有桩事儿一直没有同二小姐说的?” 灵枢挠了挠头:“唔……小姐指的是……柳姨娘的事儿吗?” 谢晚晴抿唇笑了笑,“去吧,是时候告诉二小姐了!” 灵枢应了声,随即一溜烟便跑开了。 此前,谢崇光见谢思茹在太子府中得势,便与柳家商议着设法将柳姨娘弄回京城,只是,没想到刘姨娘回京的途中遭遇了不测……两月前便已亡故了。 自然,这些还得亏了谢子安和轩辕珏的安排,只是这个消息一直被轩辕珏设法压着,到了今日,才被谢晚晴翻了出来,要的就是给谢思茹致命一击。 咸安郡主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晚晴,嘴巴里还没咽下去的点心险些跟着她的下巴一起掉了下来。 “好啊,晚儿,你什么时候那么鬼了?你可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啊!” 谢晚晴只笑笑不说话,她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这注定是一条荆棘之路,为了自己前世所受的屈辱,为了轩辕珏,她无所畏惧。 灵枢买通了谢府几个小厮,很快便将柳姨娘横死的消息给散播了开来。 谢府一时大乱,而谢思茹,因为被太子休弃送回谢府,谢老夫人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在太子府上吃了不少苦头的她,回到谢府,也依旧没得到什么便宜,此刻又得知自己娘亲横死,整个人都崩溃了。 第281章 谢思茹的终结 空寂的房间里,丫鬟将饭菜送了进来,一碟碟搁在桌上,碰撞出巨大的声响。而后斜勾着眼皮睨一眼一旁蔫蔫坐着的谢思茹,嘟起嘴不屑地啐她一口,才抱着云盘离开。 如今这府里,早没人把谢思茹当主子了,就连从前曲意附和过柳姨娘与谢思茹的那些人,对待谢思茹如今的下场,有的也不过是冷眼嘲讽罢了。 谢思茹的手掌重重地按在桌上,“啪”地一声,房里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外头守着的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耍什么小姐脾气呢?” “就是,咱们别理她,不少她吃喝就不错了,还想着咱们像从前那样伺候她哄着她吗?” 那两名侍女说着说着还刻意绕远了去,直到黄昏,那间房里再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而送饭的丫鬟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终于尖叫出声—— 谢思茹死了,这个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松寿堂里,谢老夫人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翻着经文,嘴里念念有词,在听到丫鬟回禀的消息后,不悦地眯了眯眼,短暂地停了下手里捻动佛珠的动作,道:“真是晦气,派几个人随便找个地方料理了吧!” 话罢,谢老夫人重又拾起经文,默念道:“愿菩萨保佑我谢家多子多孙,保护我儿无灾无难前程如锦……” 景王府,灵枢正在院中与几名丫鬟同咸安郡主一处踢毽子玩儿,咸安郡主疯起来的样子,真是谁也受不住,跟个精力充沛的孩子似的。 而此时,谢晚晴则坐在廊下背靠着赤红的廊柱穿针引线,想着能赶在轩辕珏回京前,也为他绣只香囊。 偶尔抬头看看那些丫头们开心嬉笑的样子,也会跟着感到满足。 素问端着吃食小心翼翼绕过灵枢她们走向谢晚晴,双手将刚炖好的燕窝递到谢晚晴面前道:“小姐,歇会儿吧,先把燕窝喝了。” 因着谢晚晴大病了一场,身子还虚得很,素问总想着要给她补回来。 闻到燕窝味儿的咸安郡主远远便嚷嚷开来道:“晚儿你瞧你这两个丫头,也太贴心了吧,一个整日想着逗你开心,一个整日把你当纸糊的一样细细照看着,可怜我就没这样的福气了。” 谢晚晴吃着燕窝,抬头笑了笑,对道:“你若羡慕,领了回去便是!” “你当真舍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咸安郡主从身侧侍女手中接过绢帕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转而望向素问,道:“素问,你家小姐都这么说了,要不你就与我同回唐王府吧,往后跟着本郡主便是了!” 素问知是玩笑话,便不曾在意,玩趣道:“郡主身边可不缺好人,素问粗苯,只怕会伺候不好郡主呢!” “啧啧啧,瞧瞧……”咸安郡主几步走过来,挨着谢晚晴坐下,直叹道:“果然是你自小调教的人,这头脑气质都同旁人不一样!” 说着,咸安郡主趁机从谢晚晴手里抢了她吃剩了半盅的燕窝,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可再不能这么补了,景王回来若是看到你胖了,认不出你可就糟了!”咸安郡主夸张地笑起来,毫不嫌弃地将谢晚晴吃过的燕窝据为己有,继而露出得意而又幸福的神色,道:“子安就不一样了,子安说他喜欢我再胖一点儿。” 谢晚晴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这京中能日日陪着她的,也只有小舒了,若是文萧还在…… 想到崔文萧,谢晚晴莫名又是一阵伤感,也不知她在北境怎样了,司徒雷对她可好?可会念家,念起京中的她们…… 谢晚晴正同咸安郡主说着话,院外,有小丫头踌躇着探了探头,素问瞥见了,静默着退了开去,走到那小丫头身边,斥问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素问姐姐……”那丫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有什么难事哽在喉中一般。 “什么事?” 那丫头扭捏了两下,附耳压着声音道:“谢二小姐没了。” 谢二小姐?素问很快反应过来,不就是谢思茹吗? “知道了!”素问挥了挥手,示意那小丫头离去,而后又静默地回到谢晚晴身边。 谢晚晴从素问的脸上瞧出了些许端倪,遂问道:“怎么了?” 素问直言道:“二……二小姐没了。” “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晚晴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来,这不正是她要的结果吗? “死了……”谢晚晴的手扬在半空,死了好,死了多好? 一瞬间,仿佛又忆起了前世,她匍匐在谢思茹的脚下,任她践踏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想着想着,竟不自觉落出了泪来,咸安郡主凑近了些,伸手抹了抹谢晚晴眼角,惊道:“晚儿,你怎么哭了?难道是为了谢思茹?”想起谢思茹从前对谢晚晴所做的种种,咸安郡主便觉不愤,她不明白谢晚晴此刻的心伤,只还以为谢晚晴尚还惦念着她同谢思茹的那点姐妹情分。 谢晚晴摇了摇头,“我……”谢晚晴嘴巴张合了几下,都没能说出什么来。 这眼泪,到底因为什么呢?是对前世的感伤,还是大仇得报之后的喜悦呢?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咸安郡主挽起谢晚晴的手,安慰道:“晚儿,你别这样,你同他们早就没了关系,更没必要为谢家那边的任何人任何事伤怀了,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心等着景王殿下回来,知道吗?” 谢晚晴点头:“你说的对,我同他们早就没了关系。”而她要走的路,与谢家也是一道相背的路,来日,总免不了要与谢老夫人与谢崇光那两位正面相对。 谢晚晴捏了捏拳,她想她不会留情,绝不! 谢思茹的死终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轩辕明听到这个消息,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如今东宫众多姬妾,有秦钰这位正妃震慑,倒是安分了不少,表面如何也看不出来,秦钰也是个手腕的人,随随便便就借着谢思茹惊醒了东宫众人,如今,那群各怀心思的女人们无不以秦钰马首是瞻。 秦钰做好了太子妃,却没能做好一个妻子。 不知为何,对着轩辕明,她总是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样,哪怕日日同床,也无端生出了疏离感。 这感觉叫轩辕明十分压抑,即便是对着秦钰那张无人可及的脸蛋,轩辕明也没了兴致。 在东宫得不到安慰,继而轩辕明又时常宿到了莺莺处。 欢喜在为莺莺梳妆的时候,唉声道:“姑娘,你说太子殿下总不能一直把您放在这里吧?这没名没分的,奴婢都替您不值。” 莺莺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笑了起来,嗤道:“急什么,该有的,总会有的!” 莺莺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吩咐道:“欢喜,你去安排下,我要出趟门。” “姑娘要去哪儿?” “同济堂!” 软轿一路穿街过巷,最终停在同济堂外,欢喜与素心二人将莺莺扶了下来,莺莺头上罩着一顶白色的斗笠,似是刻意掩藏身份,却又似乎是在招摇过市做给人看一般。 她的身边有很多双眼睛,她一直都知道。 莺莺进到里间,寻了大夫,问了诊,取了药才出来。 欢喜手提着药,一脸沉重。 素心小心翼翼地扶着莺莺,道:“姑娘,此事事关重大,奴婢还是先替您回了殿下吧!” “不要!”莺莺咬了咬唇,“我不愿叫殿下为难。”面对素心,莺莺言谈自如,看不出任何破绽。 素心没再多言,但莺莺却笃定她一定会跑去告诉轩辕明,这才是她要的结果。 莺莺重又坐上软轿,原路回到别院,当日午后,素心便求见了轩辕明,将今日莺莺到同济堂求诊的过程都向轩辕明交代了一番,邀功似的同轩辕明说道:“殿下,莺莺姑娘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如今又有了殿下的骨肉,却还隐忍着不愿告诉殿下,便是怕殿下您为难,殿下您可一定要为咱们姑娘好好打算打算啊!” “你说……”轩辕明听罢,有些不可置信,揪住素心重复道:“你说莺莺有了身孕?” 经过上次谢思茹假孕一事,轩辕明似是怕了一般,对此十分谨慎,然而,他再信不过旁人,却不会去怀疑莺莺。 他深信莺莺不是谢思茹,断不可能假孕骗他,在他心里,莺莺是那样美好纯粹的一个人。 素心再次向轩辕明确认了此事,“可是殿下要早做准备啊,奴婢恍惚听到姑娘同欢喜的谈话,说是要趁着殿下还不知情,将那孩子给打掉!” “什么?她……她怎么敢!”轩辕明不敢耽搁,立马吩咐了人备车赶去了莺莺所住的别院。 此时,莺莺端坐在房里,侧头看了看外头的日头,面前搁着的药碗中盛着褐色药汁,她似是做足了准备,只等那个人来,这场戏才能唱完。 “姑娘……”欢喜紧张地站在一边,“若是……若是太子殿下不来……” “他会来的!” 第282章 向着王爷,想着您! 莺莺一双漂亮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亮,手里的帕子近乎被她捏得变了形,面上却是少有的沉静。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此刻的艰难,因为她的的确确有了轩辕明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却注定不能顺利出世。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又怎能舍得下自己的骨肉呢?尽管她再如何厌恶孩子的父亲,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欢喜等得心焦,不耐烦地跑到屋外望了望,隐隐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小院靠近,欢喜忙回身提醒莺莺道:“姑娘,有人来了!” 莺莺嘴角勾了勾,伸出芊芊玉手,托起案上那碗药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正仰头时,轩辕明几步冲了进来,掐准了时机似的,一把打翻了莺莺手中的药碗,药碗滚落在地,药汁洒了一地。 “莺莺!”轩辕明忽然红了眼,一把将莺莺拥在怀中,“你……你怎么这么傻!本宫……本宫不准你这么做!” 轩辕明抱得太紧,勒得莺莺近乎窒息,莺莺的下巴抵在轩辕明的肩头,细细哽咽了起来,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样子委屈极了。 “别哭,别哭……” 莺莺这一哭,哭得轩辕明的心都在跟着颤动。 “本宫都知道了,本宫不会委屈了你,也不会委屈了孩子的,你放心!” “可是……可是……”莺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叫轩辕明心中难受。 轩辕明深知,莺莺是因为上回险些在宁老夫人手中丧命,继而生出了畏惧之心,但他作为一个男人,又是当朝太子,他想,他绝对不会再让上回的事情重演的。 更何况,如今莺莺腹中还有了他的孩子。 轩辕明扶着莺莺做了下来,体贴地拭去了莺莺眼角地泪渍,安慰道:“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这一回,本宫一定设法将你堂堂正正的接入太子府!” 莺莺心中冷笑,太子大婚不久,如今却又允她这样的承诺,即便他有这个能耐,恐怕安国公那里也会不痛快吧! 莺莺止了哭,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双手不安地叠在一起,道:“殿下,您为莺莺做的已经够多了,莺莺何德何能,莺莺不愿叫殿下为难……” “别怕!”轩辕明揽了莺莺,让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宽慰道:“这一回,本宫绝不会再叫任何人伤害了你,你放心!你有了本宫的孩子,谁也动不得你!” 轩辕明陪着莺莺呆了好一阵,直到确定莺莺情绪稳定了,才离去。 回东宫的途中,轩辕明便一直在想,该如何光明正大的将莺莺接入东宫并给她一个光鲜的名分。 从前,轩辕明寄希望于武安郡王,希望通过武安郡王重新为莺莺做个清白的身份,可如今,武安郡王被贬,已经指望不上了,而眼下,他能够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轩辕明思来想去,能够想到的人只有她了——德妃。 当天午后,轩辕明便火急火燎地入了宫,德妃正在午休,听到外头宫人通传,立刻惊起,手忙脚乱地整了衣妆到外殿迎道:“太子殿下怎么……怎么突然到我这儿来了?” 轩辕明转过身来,恭敬地躬了躬身,道:“给母妃请安!” 轩辕明这声“母妃”唤得德妃眉开眼笑,德妃本就欲要拉拢太子,好助她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如今太子对她礼遇有加,倒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母妃?母妃怎么了?”轩辕明见德妃失神,又多唤了几声,只因有求于人,太子表现得十分温和,好似他真的有多尊敬德妃一般。 待宫女沏上了香茶后,德妃遣走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她不傻,自然懂得什么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试想太子几次找到她,可没有哪一次是好事。 这一回,太子亲自过来,恐怕又是什么更加棘手的事情吧! 轩辕明见德妃支开了所有人,抿了抿唇,心下一沉,猛地跪了下来,央道:“母妃,儿臣有事相求,还望母妃成全!” 轩辕明这一跪,彻底把德妃给吓住了,德妃忙上前双手扶了他道:“殿下……殿下有事但说,何故如此啊!” 轩辕明不肯起身,执着道:“母妃先答应了儿臣,儿臣再起身!” 德妃心里一急,也未多想,便直接答应了他,道:“好好好,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应了你,殿下快起吧!” 听了德妃这话,轩辕明才心满意足地起了身,坐到桌旁,饮了香茶,娓娓道:“母妃,儿臣相中了一民间女子,儿臣想纳她为妃!” “这有何难?”德妃不解道:“殿下是一朝储君,身边多几名女子又何妨?殿下喜欢,便直接收了她便是!” “不,母妃有所不知,儿臣待那女子实属真心……儿臣给不了她正妃之位,但儿臣想纳她为侧妃!”轩辕明的话点到这里,德妃已依稀明白了些。 “那女子的身份太过卑微,儿臣怕父皇不允……” “你要我做什么?”德妃直截了当地问。 轩辕明也不再绕弯子,“纳兰氏乃京中望族,想来,若是族中出个一直寄养在外的贵女应该不难吧!” 德妃这下算是彻底听明白了轩辕明的意思,轩辕明这是要德妃做主,将他口中的那名身份卑微的女子收入纳兰家,给她重塑个身份。 这事情做起来本不难,德妃睨眸观察起轩辕明的神色来,从轩辕明认真严肃的样子,不难看出轩辕明是真的对那名女子上了心。 饶是如此,德妃才更加关心,自己若是为轩辕明促成了此事,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殿下。”德妃正色道:“这桩事办起来可不容易,若是他日被陛下查知,那可是欺君大罪啊!”德妃夸张道,但事实上,以纳兰家在京中的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这桩事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德妃精明,轩辕明亦不痴傻,道:“母妃也知道,儿臣的母后早亡,若是母妃极力为儿臣促成此事,他日,儿臣必当只尊母妃一人!” “殿下此言可当得真?”德妃抬了抬眸,轩辕明轻笑,抬手道:“儿臣对天起誓!” 德妃与轩辕明二人很容易就谈妥了各自的条件,但轩辕明也并不是对德妃完全坦诚,至少,他没有告诉德妃,自己将莺莺养在外已经多时,更没有告诉德妃,莺莺如今已经有了身孕。 德妃要轩辕明回去静候佳音,轩辕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而这段时间里,谢晚晴已经在莺莺住的别院处饮了两盏茶。 自谢晚晴同轩辕珏成婚后,莺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晚晴。 在莺莺看来,谢晚晴比之从前,虽然清瘦了,却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滋润。 那大概是同心爱之人常伴开花结果才有的吧,莺莺想,至少她没有,因为轩辕明终不是她所愿。 “谢……” 一句“谢小姐”险些脱口而出,但莺莺很快意识到,自己再不能这样称呼谢晚晴了。 从今往后,当唤她“王妃”才是。 “王妃。”莺莺低垂了头,有些不敢去看谢晚晴,似是极为害怕自己敛藏的那些心思被谢晚晴轻易地看穿。 谢晚晴吃着茶,倒是不曾多想。 “你……”谢晚晴的目光从莺莺的脸上下移到她的小腹处,“你当真……有了吗?” 莺莺捏了捏裙角,静默地点了点头。 谢晚晴深知,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义有多重大,从前,莺莺或许可以心无旁骛地为了景王办事,但是如今有了这个孩子,谢晚晴不得不去重新考量眼前这个人。 会不会终有一日,她也会有自己的心思,也会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莺莺似是看出了谢晚晴的猜想,急切地抓着谢晚晴,道:“王妃放心,莺莺的心思……莺莺这一生的心思,都只会向着王爷……”莺莺顿了顿,又补充道:“同样,也会向着王妃您的!” 谢晚晴将自己的手从莺莺的手中抽了出来,“这是一条不归路,你知道吗?” “我知道!”莺莺狠狠地点头。 “你的孩子呢?他又该怎么办?你就不担心他吗?” “我不会让他来到这个世上的!”莺莺目光决绝,忽然又委和了下来,“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谢晚晴心里一痛,她并非无情冷血,更不会逼着莺莺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那毕竟是她的孩子。 “其实你不必这样。”谢晚晴道:“若你不愿,现在抽身,还来得及!”谢晚晴按了按莺莺的手背,“我会送你离开,想必,王爷他也会设法护你和孩子下半生的周全。” “不!”莺莺反手抓着谢晚晴,“我不走,我不走!莺莺不过是个工具,王妃本不必如此,王妃只需记得,莺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为了王妃!” 莺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冷决道:“不是同自己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勉强生下来又有何用,我不快来,他也不会快乐!” 第283章 贺兰樱雪 离开莺莺的住处时,谢晚晴的心情没来由得低落。灵枢与素问二人在街头接应到她,灵枢鬼灵精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叠信书,在手上扬了扬,道:“小姐,你猜这是什么?” 谢晚晴似还沉在适才同莺莺的那番沉重的谈话中,对于灵枢手中捏着的信书,竟提不起半点兴致。 灵枢扁了扁嘴,觉得无趣级了,一把将信书塞到谢晚晴手中,嗔道:“小姐你就一点儿都不想念景王殿下吗?” 谢晚晴一怔,低眸,这才看到信书落款,赫然写着一个“珏”字。 是轩辕珏传回来的信书! 谢晚晴的魂儿这才被拉了回来,当街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书,细细看了起来。 灵枢一旁逗趣道:“小姐一点都不心疼王爷,不像咸安郡主,一拿到大少爷传回来的信书,整个人都乐开了,到这会儿还坐在院子里傻笑呢!” 谢晚晴斜眼瞪了一眼灵枢,“坏丫头,这才多久,就一口一声王爷了,王爷真就那么好吗?” 灵枢扭了扭头,“王爷若不是顶好的人物,小姐您又怎会轻易嫁了他呢?” 灵枢的话堵得谢晚晴无言,谢晚晴越发觉得自己太过娇纵了这丫头,以至于她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 谢晚晴低头继续看信,看着看着竟不自禁露出了笑意,灵枢好奇道:“小姐,王爷在信中说了什么?” 谢晚晴神秘兮兮地将信书重新叠起收好,心情似乎好到了极致,完全将灵枢与素问二人给忽略了,独自往前走,似还在回味着轩辕珏信中同她说的好些好听的情话。 灵枢与素问二人对视一眼,忙紧跟了上去。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莺莺悄无声息地搬离了宁相公的别院,走得干干净净,别院经人收拾后,又回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就好像,莺莺从未在这里住过一般。 而那条隐藏在这别院深处的密道,也被谢晚晴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堵上了,这别院清静了几日,突然搬进来了两名妖艳的女子。 据说是轩辕明的安排,而这两名妖艳的女子则是宁相公一直养在府外的美妾。 那两名女子并不蠢笨,甚至可说是一点即通,宁相公不过是同她们稍稍提点了两句,她们便十分默契地咬定,这个别院从未有旁人住过,一直都是她们姐妹二人住着。 宁相公对她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当即便又赠给了她们不少东西。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利。 景王府,轩辕珏留给谢晚晴的暗卫回禀她道:“属下们追寻不到莺莺姑娘的消息了。” 谢晚晴吃着茶,心情颇好地笑了笑,道:“贺兰家能在京中立足多年,若无半点儿手段,岂不是叫人笑话了,他们要藏人,能被你们轻易追寻到了,那可就稀奇了!” 谢晚晴捧着茶盏,若有所思,看来德妃真的同轩辕明联手了。 细数轩辕明如今的势力,柳家与谢家已不足为惧,棘手的便只剩下安国公府,如今又多一个贺兰家,贺兰家举足轻重,毕竟还关系到宫里那位处处与崔贵妃不对付的德妃。 只怕有一日,轩辕明要将矛头对准了崔家,贺兰家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吧! “莺莺那边……”谢晚晴凝眸,吩咐道:“不用再盯着了!” 暗卫不解,谢晚晴缓缓将手中那杯凉掉的茶倒入一侧花盆中,心道,莺莺这步棋,成与不成,最终权在莺莺的一念之间。 看只看,莺莺对轩辕珏的感情有多深重了。 想着想着,谢晚晴莫名有种负罪感,她不否认,这对于莺莺来说有些不公平,她就这样生生利用了一个女人的感情。 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公平的呢? 何为公平?从来都是成者定义的,失败者,永远没有资格谈议。 所以,他们今后所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失败! 谢晚晴再见到莺莺时,是在九月中旬的菊宴上,德妃突发兴致邀人赏菊,谢晚晴便已猜到她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赴宴的除了诸位公主,便是京中各大家族的名媛贵女们,其中不乏一些从未露过面的新面孔,怯生生地走在人后,处处低眉顺眼,小心谨慎,生怕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谢晚晴冷眼看着那些如花朵一般的女孩儿们,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们如今的样子,同自己当年的模样,又有什么不同呢? 德妃端坐在高位,看上去十分端庄雍容,她本还特意派了人去请崔贵妃,奈何崔贵妃称病卧床,不曾过来,德妃不由失了些许兴致。 如今这后宫,正是她得意之时,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给崔贵妃难堪的机会,奈何崔贵妃就如同一团棉花一般,不管怎么打击,都弹不回来。 谢晚晴很清楚,这叫“隐忍”。 女孩儿们悉数坐定后,朝晖公主安静地伴在崔贵妃左右,自大公主离京之后,朝晖公主便安分了不少,这当中该还有德妃多番劝诫的功劳,谢晚晴不禁多看了朝晖公主两眼,朝晖公主接受到谢晚晴的眼神,立马别过脸去,脸上的嫌恶一闪而逝。 谢晚晴不以为意,心知,这菊宴进行了这么半天,正题还没开始呢! 果不其然,几樽酒下腹,德妃悠悠然开口吩咐道:“表小姐还没准备妥吗?” 宫女微愣了下,旋即欠身道:“娘娘稍待,奴婢这就去请!” 众人闻声,不禁都好奇起了德妃口中的那位“表小姐”到底是谁。 唯有谢晚晴,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腔内发出一声冷哼。 “我听说,那位表小姐,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儿,可了不得了呢!” “贺兰家的小姐吗?我在京中这么长时日,怎么从未听过这样的人物?” “是啊是啊,我也不曾听过,只知贺兰家有两位俊俏的公子,倒是这位贺兰小姐……却是从未听过!” “谁知道……” 几名胆大的女孩儿们开始闷着头窃窃私谈了起来,其中一名掩唇笑道:“指不定是外头私养的,才被接回来。” “我看八成是这样!” 众人正猜测着,正见一众宫女簇拥着一名淡粉色丽影款款映入众人眼帘。 “就是她吗?”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纷纷抬了眼望过去,唯有谢晚晴,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 因为那位神秘的表小姐不是旁人,正是莺莺。 莺莺碾着小碎步朝德妃走近了,低眉欠身道:“樱樱见过姑母。” 德妃喜笑颜开地伸手扶了莺莺起身,朝众人介绍道:“这是本宫族兄的女儿贺兰樱雪,想必你们不曾见过,从前一直被养在江州,近日才被接回京城。” 众人一副了然的样子,实则心中的非议更甚。 莺莺挨着德妃坐了下来,目光澄澈,好似她真的就是德妃口中所说的那位正经的贺兰家千金大小姐一般。 谢晚晴没有刻意去看莺莺,自然莺莺也没有去过多关注谢晚晴。 待众人寒暄过后,谢晚晴突然转过身来,上下细细打量了莺莺一番,啧啧赞道:“德妃娘娘真是好福气,贺兰小姐出落得如此倾城多姿,可要把咱们都比下去了!” 莺莺本就生得脱俗,如此悉心装扮后,更是美得令人惊醉,这样的人物,难怪轩辕明甘心为她沉沦。 女人祸水,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莺莺抬眸,迎上谢晚晴探究的目光,转而露出一抹怯色,有些无助地望向德妃。 德妃笑了笑,解释道:“你不认得她,这位便是朝晖同你说起过的那位景王妃,从前,她可是这京中出了名的人物呢!” 德妃话语不善,谢晚晴听了不怒反笑,回道:“贺兰小姐不必拘谨,既然回到了京城,往后相见的机会,可还多着呢,看贺兰小姐的年岁,也是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想必德妃娘娘又要多费心了!” 谢晚晴故意将话题扯到了这方面,德妃的脸却突然暗沉了下去,毕竟,她为莺莺重新制造个体面的身份,却没有资格干预她的终生,这可是太子殿下指明了要的人呢! 莺莺一直抵着头,给人一直十分娇羞低调的感觉,谢晚晴猜想,德妃下一步要做的,该是给太子殿下制造机会了,不消数日,只需太子殿下同皇上提一提,纳了莺莺为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晚晴眼神下移,注意到了莺莺的小腹,莺莺的腹部平平,丝毫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只怕还要多难为她多受一段时日的裹腹之痛了。 正当众人嬉笑饮宴时,外头内监忽然通传道:“皇上驾到——” 谢晚晴一惊,来的不是轩辕明,竟是轩辕震! 众人忙整了妆容,起身几步迎了出来,以德妃为先,纷纷伏地跪拜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轩辕震抬了抬手,犀利的目光扫过了整个殿内的人,最终落在了莺莺的身上。 “你前日同朕提起的,便是她吗?”轩辕震望向德妃,德妃笑盈盈解释道:“皇上慧眼,正是她呢!”说着拉了莺莺上前,道:“还不来见过皇上!” 第284章 襄阳王兵变 莺莺闻声,近前几步,屈身恭敬地唤道:“陛下——” 轩辕震负在身后的双手突然伸到了身前,“抬起头来!” 莺莺知趣地抬起了头,那灵动的双眸中好似盈着一汪清泓,沁人心魄。 轩辕震在见到莺莺正脸的那一刹那,身子忽然僵了下,好似看到了某个记忆深处不可再得的故人一般。 轩辕震张了张嘴,险些脱口喊出什么,却被生生咽了下去,谢晚晴回忆着轩辕震适才的口型,心中思忖:阿衡……皇上险些脱口唤出的那个名字,是“阿衡”吗? 谢晚晴反复比对着口型,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这是轩辕珏生母的名字。 谢晚晴的目光再度移到莺莺身上,换了个角度重新打量起莺莺来,心中一阵惊寒,她与轩辕珏要走的那条路,只怕是成也莺莺,败也莺莺。 看了轩辕震适才的反应,谢晚晴再不能单纯地看待莺莺了。 莺莺乖顺地依在德妃身畔,只怕德妃也从中瞧出了些许端倪,德妃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不知心里正在做着怎样的盘算。 菊宴因为轩辕震的突然驾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局促紧张,且轩辕震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端坐在主位,透过酒盏,眼神时不时瞥向莺莺。 宴罢,为了避免旁人的怀疑,谢晚晴率先离开,直接去了崔贵妃的寝宫,到了才知,崔贵妃并非因为与德妃不睦才称病不愿入席,而是真的身上不爽快。 谢晚晴进到内殿,一眼便看到了满脸憔悴的崔贵妃,邪卧在榻上,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神采。 “姨母!”谢晚晴几步近前,“姨母身子可好些了?” 崔贵妃见是谢晚晴来,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宫女皆退下,灵枢与素问二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谢晚晴坐到崔贵妃床榻边,崔贵妃就着谢晚晴的手坐靠了起来,问道:“结束了?” “是,众人皆散了。” “唉——”崔贵妃撑着发痛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可叹我如今这个样子,同德妃如何能比……” “姨母怎么了?不过半月未见,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谢晚晴问道。 谢晚晴深知崔贵妃如今在这后宫当中的处境,可说是如履薄冰,可是,崔贵妃一向聪慧,性情又刚强,怎么也不可能因为皇上的冷落而积下病症来的。 崔贵妃双眸上下翻了翻,道:“你莫多想,本宫不过是前日受了寒,再多吃几帖药就好了。” 谢晚晴知道崔贵妃这话是在刻意宽慰她,她犹疑了下,假装信了,也好叫崔贵妃安心。 “见着贺兰氏的那个侄女儿了?”崔贵妃突然转过话题,问道。 “见到了。”谢晚晴点头。 “如何?”崔贵妃一阵紧张,好似在担忧着什么似的。 “姨母怎么了?难道说那个贺兰樱雪有什么问题吗?”谢晚晴顺着崔贵妃的话茬问道。 崔贵妃沉了沉声,道:“本宫总觉得,德妃突然将贺兰樱雪接到身边来,必不简单,只是,本宫不敢确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姨母担心什么?”谢晚晴按了按崔贵妃的手背,道:“德妃如今风光正盛,总不可能再找个年轻漂亮的来同自己分享这份荣宠,所以,晚儿猜想,德妃的目的绝不是皇上!” “是啊……”崔贵妃揉着眉心,“可即便不是皇上,只怕也会是太子。” “太子?”谢晚晴笑起来,“姨母担心他们做什么,该担心的当是如今的太子妃才是啊!” 听谢晚晴这么一说,倒是把崔贵妃给逗笑了,见崔贵妃露了笑颜,谢晚晴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姨母只需好好保重自己,若是身子都垮了,还拿什么同他们斗!” “晚儿说的是!”崔贵妃坐直了身子,像是突然被谢晚晴几句话点醒了一般,病容都跟着退去了一半,两人又闲说了一阵,崔贵妃问:“景王可有消息传回来吗?说了何时能回京吗?” 谢晚晴脸上一红,垂了头应道:“前些日子才收了他派人送回来的信书,说是一切安好,只是被一些棘手的事务缠住了,怕是还要一两个月,回京也是年关了。” “唉——”崔贵妃拍了拍谢晚晴的肩膀,“苦了你们两个了,才成婚便分开。” 谢晚晴又在崔贵妃这里小坐了会儿才离开,路过御花园时,一阵凉风猛地灌入领角,谢晚晴脚步顿了顿,惊了灵枢与素问二人。 “小姐,怎么了?”素问上前问道。 谢晚晴心头没来由地“咯噔”了下,不知为何,她突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好似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生了一般。 抬眼看天,天愈发阴沉了下来,谢晚晴道:“快走吧,看这天,怕是要有一场不小的暴风雨了。” 回到景王府,谢晚晴一直心绪难平,直到咸安郡主哭着闯入她的卧房。 “晚儿!晚儿不好了晚儿……”咸安郡主边跑边哭,扑到谢晚晴时,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抱着谢晚晴的双手一直抖个不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谢晚晴强作镇定,扶了咸安郡主起来,“小舒你慢慢说,怎么了?” 咸安郡主被谢晚晴按着坐了下来,灌了口水,缓回一口气,才道:“我适才接到消息,子安同景王二人被围困在襄阳了!” 谢晚晴一怔,“你说什么?” “襄阳王兵变,景王他们都回不来了,子安……子安也在啊……” “襄阳王兵变……”谢晚晴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奇怪的是,连咸安郡主都受到了消息,为何没有人将这么要紧的消息送来景王府呢? “送信给你的是什么人?”谢晚晴问。 咸安郡主抽噎了两下,将手书递给谢晚晴,“这……这是子安亲笔所书,我认得,那送信之人,我已将她扣在了唐王府,据……据他说,是世子妃偷偷放他出城的!” “世子妃?”谢晚晴猛地想起,“文萧,是文萧!” 咸安郡主拼命地点头,“是,肯定是文萧,可是我们眼下该怎么办啊!晚儿你主意最多,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襄阳王暴虐,说不定……说不定……”咸安郡主不敢想象那些惨烈的后果,顿时嚎哭不止。 “没有办法。”谢晚晴眼眶泛红,但相比于彻底崩溃的咸安郡主,她还算镇定,她相信轩辕珏,相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我马上进宫去求皇上!” “我跟你一起去!”咸安郡主追了上去,外头狂风不止,片刻后,豆大的雨水砸了下来,却也没能阻了谢晚晴同咸安郡主二人。 谢晚晴直奔上书房,求着全公公去通传,可全公公却一脸不善地回了她们道:“陛下吩咐了,今日有要务处理,谁也不得滋扰!” “可我……我们也有要事要求见陛下啊!” 全公公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高昂了昂头,“二位请回吧,陛下是不会见你们的!” 谢晚晴咬了咬牙,将咸安郡主拦在了殿外,嘱咐道:“小舒,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由我一人承担,同你无关!” 交代清楚后,谢晚晴愤愤地推开了全公公,出人意料地闯入了上书房。 全公公反应过来,忙招呼着小太监们去拦谢晚晴,然而此时谢晚晴已经进到了殿内。 轩辕震抬眼看到强闯进来的谢晚晴,身后全公公忙跪了下来,告罪道:“皇上恕罪,奴才们拦不住她……她非要……” 轩辕震冷哼一声,挥手示意全公公带着人退下。 全公公等人退了出去,谢晚晴只听得身后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她迎上轩辕震不悦的眼神,轻笑一声,道:“皇上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谢晚晴眼神坚定地看着轩辕震,若非他早就知道襄阳王兵变,轩辕珏被扣,又怎会突然在今日刻意让人拦住她呢? “谢晚晴,你在同谁说话?”轩辕震的神色变了变,“强闯上书房,谢晚晴,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谢晚晴咬了咬唇,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即便心中极度不愿,可此刻她不得不服软,只因,如今能救轩辕珏的只有皇上。 “皇上——景王生死未明,难道您就丝毫不担心吗?”谢晚晴质问道。 轩辕震拉下脸来,“若是死在了襄阳,那是他自己无能!” “可他也是您的儿子啊……”谢晚晴实在不明白轩辕震对轩辕珏的感情,明明,他看起来对轩辕珏的母亲是那样的深情,可为何对轩辕珏又那样的决绝呢,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朕还是皇上!”轩辕震反驳道:“襄阳王以为扣下景王,便能要挟朕,他做梦,便是舍了景王,朕也不会叫这种乱臣贼子得逞!” 谢晚晴的心凉透了,到底,在轩辕震的眼中,还是权利大过一切。 一直隐忍着泪水的谢晚晴,此刻终于没能再忍,痛苦地哭出了声。 第285章 禁足两月 轩辕震“私闯上书房冒犯圣驾”为由,下旨将谢晚晴禁在了景王府,咸安郡主这才明白,谢晚晴在上书房外同自己交代那番话的用意。 或许她早就猜到,皇上根本不会派兵前往襄阳增援,只是,谢晚晴尚还存着一丝痴想,想着皇上不会不顾父子亲缘之情,可现下,谢晚晴是真的死心了。 谢晚晴被禁足在景王府,甚至由血衣卫首领蓝晋大人亲自看守,外头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自然也出不来,仿佛要将这景王府彻底与外界隔断了一般。 咸安郡主急成一团,她的心早就飞往了像样,她想救她的谢子安,可凭她自己的能耐,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她将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谢晚晴身上,可眼下,却连谢晚晴的面都见不上。 景王府正门外,咸安郡主并两个侍女被蓝晋的手下拦了下来。 “皇上有旨,景王妃冒犯圣威,禁足两月,景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那侍卫白了咸安郡主一眼,心知咸安郡主的身份不凡,但却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人,有恃无恐,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我……”咸安郡主强作镇定,咽了咽口水,道:“本郡主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真的!” “不行!”那侍卫铁着一张脸,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咸安郡主恼了,“喂,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谁给你的胆子对本郡主这么蛮横无礼的,本郡主如此低声下气求你,你怎就不识好歹……” 不待咸安郡主说完,蓝晋忽然从她身后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喝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被咸安郡主揪着训斥的侍卫突然拱手,恭敬道:“她……” 蓝晋挥了挥手,示意那侍卫退到一旁,蓝晋几步上前,正对着咸安郡主,轻笑着,不疾不徐道:“咸安郡主!” 咸安郡主时常出入皇宫,蓝晋认得她也并不奇怪,蓝晋刻意晃了晃手中的大刀,本想吓唬吓唬咸安郡主,奈何咸安郡主根本就不是个怕事的,何况,此刻她心中系着的全然都是谢子安的安危,哪怕蓝晋手中的大刀直接刺进她的胸膛,只要能换得谢子安的平安,她也无惧。 “蓝大人这架势可吓死人了!”咸安郡主抬眸,迎面对上蓝晋挑衅的眼神,蓝晋嗤笑一声,将手中大刀扔给了身后的手下,“皇上的意思很明白,景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郡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若本郡主偏要为难呢?”咸安郡主不甘心就这样被蓝晋三两句话给打发了。 蓝晋抬头望了望天色,道:“这天色也不早了,若郡主再不回去,恐怕就回不去了!” 蓝晋话中满满的威胁意味,咸安郡主微微握拳,“怎么?难道蓝大人想要连本郡主一起软禁了吗?” “想必皇上是不会怪罪我对郡主先斩后奏的!”蓝晋道。 咸安郡主心下沉了沉,此刻,若能进去见到谢晚晴,就算自己同样被软禁,又有何妨?总好过她一个人在这外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办法。 这样想着,咸安郡主心中突然敞亮从容了许多,于是故意激道:“只怕蓝大人没这个胆子!” 蓝晋眉间骤起杀意,转而道:“郡主,那可就得罪了!”说着,蓝晋向身后的手下做了个手势,立马便有人上前,绑了咸安郡主并她身后两个侍女,一同给推了进去。 半晌后,景王府大门依旧紧闭,事实上,蓝晋敢如此大胆地将咸安郡主给绑了,还是授意于皇上,皇上有了由头软禁谢晚晴,却碍于唐王的面子,不能拿咸安郡主如何,可偏偏咸安郡主自己“送”了上来,蓝晋自然顺势绑了她,了了皇上一番心事。 蓝晋从手下手中拿回大刀,扛在肩头,嘱咐道:“好好看着,别出任何纰漏!”话罢,大咧咧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景王府内,咸安郡主挣开了束缚,忙不迭给两个侍女也松了绑,而后匆匆奔向了谢晚晴的寝房。 此刻,谢晚晴的寝房外,灵枢与素问皆闷着头站着,谢晚晴打发了她们出来,情绪一度很低落,却不愿任何人陪着。 二人一阵叹气,灵枢侧目看到咸安郡主过来,惊叫了一声:“郡主?” 素问也跟着高兴了起来,“我去告诉小姐!”说着,素问推门进去,谢晚晴倚坐在窗前,脸上还挂着泪痕,见素问进来,微微有些恼:“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 素问站在离谢晚晴几步远的地方,低声回道:“小姐别生气,是……是咸安郡主来了!” “小舒?”谢晚晴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她怎么可能进的来?” 正想着,咸安郡主便风风火火赶了过来,直奔向谢晚晴,“晚儿!” “素问你先出去!”谢晚晴抬眼,还是将素问给打发了出去,素问虽不情愿,想着这个时候多陪陪谢晚晴,但终究拗不过谢晚晴的意思。 不过好在,还有郡主在。 素问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这时,咸安郡主拉了谢晚晴坐了下来,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疼道:“晚儿,你哭了!” 在咸安郡主的记忆中,谢晚晴是极少落泪的,曾经被谢家赶出来,她都不曾低一下头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这一回,她却甘愿入宫,低头去求皇上,甚至为此惹怒了皇上。 此刻,最能明白彼此心意的,恐怕便只有她们二人了吧。 “皇上不是说了景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吗?小舒,你是怎么……”谢晚晴疑惑道。 咸安郡主扁了扁嘴,“还不是那个了不得的蓝晋,真是皇上的一条好狗!” 说起蓝晋,咸安郡主便没来由地气愤,“不过,也是我自己惹的,我故意激怒他,让他把我一同绑进来,见不到你,我心中更是慌乱,晚儿,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好?” 听咸安郡主将适才外头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谢晚晴忽然冷笑道:“小舒,皇上他好狠!” 谢晚晴直接便猜出了,蓝晋背后授意的人是皇上,若不然,凭蓝晋绝对不敢真的绑了咸安郡主。 “晚儿,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外头,我没有主意,我……”咸安郡主越说越激动,谢晚晴抓着她的手,即便自己心中不比她好多少,但依然尽其所有地安慰着咸安郡主。 此刻的谢晚晴,变得尤为冷静,她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帮她,没有人可以救轩辕珏…… 她能够依靠的,只有她自己了! “我适才初步估算了下,王爷留给我的暗卫,以及府里能用的武卫,拢共不到两百人,而此刻襄阳王手上,少说也有十万精兵。”谢晚晴尽可能地将目前的情势分析给咸安郡主听。 咸安郡主越听越难受,“这两百府兵,如何能抵挡北境十万精兵?晚儿,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晚晴摇头:“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连皇上,都放弃他们了……” “我哥哥手上……”咸安郡主忽然想起了她领兵在外的兄长,然而不等她说完,谢晚晴直接打断了她,道:“小舒,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牵扯到唐王府,若是世子出手相助,他日皇上给唐王府扣一个‘谋反’的罪名,你叫你父王如何承受?” “可是……” 谢晚晴的唇近乎被她咬破,回想前世,景王惨死的情景,她便觉得不寒而栗,算算时间,正与这段时间吻合,难道说,景王真的逃不过宿命吗? 不,她不信! “不管怎么样,我总要带着人先到襄阳与他会和!”一个是她深爱的丈夫,一个是她敬爱的兄长,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此刻都被困在襄阳,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都不能轻言放弃。 “可是,景王府外,都是蓝晋的人啊,我们该怎么出去……” 这个问题,谢晚晴自然已经想好了,此前,为了与莺莺联络方便,景王府内开凿过一条密道,如今,正是利用这条密道的好时机。 虽然,莺莺搬离别院的时候,这条密道被暂时封上了,但还未完全封死,要想带人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谢晚晴的计划,咸安郡主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然而为了谢子安,再大的险,她也要冒!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今晚……吗?” 谢晚晴有些犹疑地望着咸安郡主,“小舒,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留在京中,这件事,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我不!”咸安郡主坚定地摇头,“晚儿,我求你,你带上我,带上我吧!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死,我都要同子安死在一起,我不能……不能没有他!” 谢晚晴不觉泪目,她紧紧抱住了咸安郡主,“小舒,哥哥此生能得你这番深情,已经足够了,我替哥哥谢谢你……”说到伤心处,谢晚晴不禁哽咽了起来,“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他们有事!”这一刻,她像是在向命运宣战一般。 第286章 前往北境 谢晚晴口头暂时应下了咸安郡主所求,同意带着她一起往北境。 然而谢晚晴心底却并非真的这样打算,此去凶险,兴许就是一条不归路,她到底无法看着咸安郡主同她一起冒险。 从昨日得到消息一直到今日,谢晚晴滴水未进,她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但此刻却突然捧着肚子道:“小舒,陪我吃点东西吧!” “啊……” 见咸安郡主犹疑,谢晚晴又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救人啊,咱们等到天黑,就出发!” “好!”听着谢晚晴的计划,咸安郡主显得尤为兴奋,“我这就去让她们准备吃食!” “我去吧,总归也是闲着,小舒你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谢晚晴起身,双手支着桌沿,有那么片刻,脑袋一阵晕眩,险些晕了过去,好在她撑住了。 见咸安郡主没有觉察到她的不适,谢晚晴这才稍稍安了心,强作从容道:“今日特殊,就当是给我们自己壮胆践行吧,我亲自下厨!” “那我去给你帮忙!”咸安郡主跟着起身。 “不用!”谢晚晴又将她按着坐了下来,“有灵枢她们呢,你啊,只管在这里候着,很快的!” “那好吧!”咸安郡主扁了扁嘴,想来自己从来没有下过厨,兴许也帮不上什么忙,搞不好还会添乱,索性便听了谢晚晴的话,在这房中呆着。 谢晚晴携了灵枢她们下去,打发了小厨房里的其他人,素问关上门,忙找了把椅子给谢晚晴坐着,不安道:“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可有哪里不舒服?” “无碍……”谢晚晴摆摆手,撑着发晕的脑袋,抬眼看向素问,问道:“素问,身上带药了吗?” “呃……小姐要什么药?” “迷药!” 谢晚晴房里,咸安郡主越等越心焦,索性褪去了身上繁琐的钗环以及不便的衣裙,从谢晚晴的衣柜中翻出了一套轻便的衣装,将长发梳上了发顶,系上发呆,很是利索的装扮。 咸安郡主满意地按了按自己的头皮,不多时,灵枢与素问二人端着饭菜进来,谢晚晴紧随其后,扶着门栏一路小心翼翼地坐到咸安郡主对面。 上桌的都是咸安郡主素日爱吃的,咸安郡主看着一阵感动,提了筷子,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谢晚晴,道:“晚儿,这些……都是你做的?” 谢晚晴抿唇一笑:“可比不得唐王府上的厨子,你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差得太远……” “你做的,肯定最好吃!”咸安郡主打断谢晚晴的话,转动了两下筷子,便不客气地夹了菜送进嘴里,边吃边赞道:“晚儿,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同你这样亲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偷学的厨艺,还做得这么一手好菜。” 咸安郡主正吃着,谢晚晴适时地为她装了汤递给她,突兀地唤了她一声:“小舒……” 咸安郡主抬头,对上谢晚晴的眼睛,“嗯?” “没事!”谢晚晴轻笑,捋了捋自己耳际的碎发,“你喜欢便好!” “我……当然……”咸安郡主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话还没说完,便直直地倒了下去,正倒在灵枢的怀里。 谢晚晴冲灵枢使了个眼色,灵枢会意,将咸安郡主扶到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紧跟着,素问又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桌上被下了药的饭菜,谢晚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咸安郡主,也许,唯有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吧! “小姐,郡主贴身的两名侍女,也都打发下去了!”灵枢回道。 “嗯!”谢晚晴点头,转身同样褪去了身上繁琐的装束,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赤羽那边准备的如何?” “只等小姐您了!”灵枢附耳。 “好——” 谢晚晴整了整衣装,转身带着灵枢与素问二人往轩辕珏的书房方向而去。 那条密道正通着的便是轩辕珏的书房暗阁,谢晚晴推门进去,一道赤色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赤羽原是轩辕珏留在京中保护谢晚晴的,轩辕珏对他的能力亦十分看重,此人话不多,但行事却很干脆。 “能用的拢共多少人?”谢晚晴直截了当地问道。 赤羽平视着谢晚晴,回道:“一百五。” 一百五,只有一百五十人…… 谢晚晴的心莫名揪痛了起来,“哪里会和?” “城外密林!”赤羽回道。 显然,已有一部分人先行“打通”了这条密道,扫清了前方的障碍,留下未走的少部分人,是在等待谢晚晴。 谢晚晴咬牙,扳动书房里的暗阁机关,坚定地跳了下去—— 从京城到襄阳,以谢晚晴如今的情况来看,少说也要十日路程,这十日内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的人本就不多,这一百五十人能不能一个不少地全部安全抵达北境,都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这一百多号人一起走,目标着实太过明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谢晚晴不得不将这些人分成了几支小队,分头出发,商定了抵达各个地方的会和地点,各自扮作平民农夫又或是商队,其唯一的目的,便是先到襄阳。 密林中,谢晚晴交代了各自要注意的要点,以及会和时候的暗号,随即上马,带着灵枢素问二人,又加上赤羽以及另外两名高手,绕过密林,向北扬长而去。 两日后的清晨,咸安郡主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十分刺目,她不禁伸手揉了揉睡眼,两名侍女忧心忡忡地跪在床边,时不时传来抽噎声。 咸安郡主的胳膊动了动,惊了那两名侍女,其中一名侍女惊叫起来:“醒了,醒了!郡主醒了!”另一名闻声抬头,看到咸安郡主睁开了眼,莫名激动了起来,“郡主,您可算醒了!” “我……”咸安郡主揉了揉脑袋,虽是醒了,可脑袋依旧晕晕沉沉的,猛地回忆起,她和谢晚晴的计划,突然坐起,撑着双目问道:“晚儿呢?”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随后同时摇了摇头。 “我……我睡了多久?” “郡主足足昏睡了两日。”那侍女扁了扁嘴,“可把奴婢们担心坏了,好在郡主没事儿!” “怎么回事?”咸安郡主揉着脑袋,她虽不如谢晚晴心思伶俐,可终究也不蠢笨,很快便意识到,是那天的饭菜出了问题,晚儿到底还是没有带上她。 “郡主……”侍女小心翼翼地从腰间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咸安郡主道:“这是灵枢姐姐要奴婢交给您的。” 灵枢交代的,那就是晚儿的意思了! 咸安郡主想也不想,直接接了过来,拆开信笺,果真是谢晚晴的笔迹。 谢晚晴信中像是在交代后事遗言一般,所言叫咸安郡主十分心痛,咸安郡主看完信,莫名嚎哭了起来:“晚儿,你怎么这么傻——” 可正当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咸安郡主立刻警惕了起来,止了哭声,道:“谁啊?” 外头的人听出是咸安郡主的声音,回道:“郡主——” 竟然是蓝晋,咸安郡主拖着疲累的身子下地,往门边靠近了几步,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蓝大人又想做什么?本郡主不是已经被你给关进来了吗?难不成还不放心,怕本郡主插上翅膀跑了吗?” 蓝晋被咸安郡主堵得一阵语塞,“微臣只是想着,郡主若在这景王府里住不习惯,还可以搬回唐王府。” 有什么分别吗?不过是换个地方软禁她罢了。 然而,咸安郡主却一口回绝道:“蓝大人多虑了,本郡主在这里住着挺好,大人请回吧,毕竟这府里女眷众多,景王殿下又不在府上,他日若有什么闲话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外头,蓝晋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重新叩了叩门。 咸安郡主烦躁地骂道:“蓝大人有完没完,被你的人像看囚犯一样看着还不够,现下关起门来睡个觉还不得安生吗?” “郡主息怒,蓝晋只是想要同景王妃说几句话!” “王妃才睡下,不方便,蓝大人有什么话同本郡主说也一样!”咸安脱口道,就知道这个蓝晋没什么好心眼儿。 蓝晋迟疑了半晌,道:“郡主还是替蓝晋转告景王妃一声吧,有些话,蓝晋还是要当面同景王妃说的!” 咸安郡主这下彻底怒了,出乎意料地拉开了门,冲蓝晋直吼道:“蓝大人有什么屁赶紧放了行吗?整日搅得人不安生,是不是接下来这两个月,蓝大人都要如此?” “不敢——”蓝晋退后一步,可目光却瞄向了房中,隔着层层帷幔,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无法辨别那人影到底是谁。 蓝晋素来多疑,不禁想要踏入房中亲自确认一番,却被咸安郡主张开双手拦住了,“蓝大人这是做什么,王妃寝房,你一个外臣,说进就进,这难道也是皇上许给你的特权吗?” “郡主息怒,蓝晋不进去也行,那就劳烦景王妃出来一见!” 第287章 瞒天过海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不由得如同一阵惊雷般将咸安郡主怔住。 难不成蓝晋是知道了什么? 咸安郡主顿时皱眉,微微掩了掩面上的慌张神色,一双眸子也不由得在蓝晋身上打量起来。 不会,他不会知道什么。 晚儿出城所带之人皆是心腹,若是被眼前之人知道的话,恐怕此时就不是他站在这里试探她,而是早早的就去追捕了吧。 想到此处,咸安郡主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转而换上了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道:“怎么着,看来今日,蓝大人是要硬闯这景王妃的卧房了?” 蓝晋丝毫不受咸安郡主的威胁,平淡道:“属下方才已经说过了,蓝晋身份低微多有不便,还是请景王妃出来见属下一面,属下也好交差。” 果然是有心人故意来试探她的。人人都知景王夫妇恩爱有加,景王有难,景王妃又岂会坐以待毙? 只不过这人,也未免太过心急了。 谢晚晴前脚刚走,后脚便来试探,当真是聪明的很。 咸安郡主眉毛一挑,道:“难不成你不知道,景王妃这几日受了风寒,方才才吃了药刚刚睡下,今日这风大雾大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景王妃再病一场?!” 话音中难得的带了一丝的怒气,咸安郡主双手环臂靠在门框上,淡淡道:“若是你不怕景王殿下回京之后降罪于你,那,就请便吧。” 说着,便佯装要让开卧房的门让蓝晋进去。 “……”蓝晋顿时有些脚下迟疑,抬头看了看咸安郡主面上甚是真诚的表情,顿时有些犯难。 倒不是说这卧房进不得,只不过景王殿下是出了名的疼爱他这个王妃,便是王妃要星星,景王殿下都是可以毫不犹豫的摘下来的,若今日真是出了什么事,恐怕自己就真的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思前想后,蓝晋最后微微一咬牙,低声道:“日后,属下自会去向景王殿下请罪。” 说完,脚步猛地向前,看架势是硬要闯进屋中了。 咸安顿时一愣,想要拦截的时候却是抓不住蓝晋的手臂,任那人将一只脚踏进了门内。咸安顿时额上冒出冷汗,心里大呼要完要完。 却只听这千钧一发之际,卧房的内阁中却是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蓝大人,咳咳……外面的是蓝大人么?” 这声音,分明就是谢晚晴! 咸安郡主瞬间眸子瞪大,诧异的表情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自己,可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侧身一步钻进了屋中,伸手拦住了蓝晋,道:“怎么着,还想往前走?” 蓝晋听到内阁中传出的声音,也不免的有些诧异,回道:“正是属下。属下奉命来看望王妃与郡主,冒犯之处,还请王妃郡主见谅。” 听完这话,屋内又传来了谢晚晴的声音,只不过略带沙哑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的怒气道:“蓝大人可真是好本事,本王妃的卧房也要硬闯了,难不成是一点都不将这礼数放在眼中了?嗯?” 蓝晋额上顿时冒起一丝冷汗,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这景王妃也不是什么好惹得角色,若今日犯在她的手中,恐怕来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蓝晋心中顿时一阵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太过冲动,这下可真是有些难办。 “不敢?”谢晚晴的声音此时又听的清亮了几分,像着是从内阁中走了出来,离前厅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了,“还有你蓝大人不敢的事情,本王妃可真是小看了蓝大人你呢。” 蓝晋微微抬头,却只见内阁的菱花横栏处确实站了一女子,看样子当真是像极了谢晚晴。 咸安见状,伸出手指在蓝晋的眼前晃了晃,道:“看什么看,王妃刚刚起身还未梳洗,你抬头看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说着,便伸出脚踢了踢他,示意蓝晋将脚步收回去。 蓝晋顿时有些尴尬,虽然心中仍然有些疑问,可却也不得不将脚下的步子收了回去,道:“今日之事,还请王妃见谅。” “蓝大人这几年青云直上,有些事恐怕是记得不清楚了。今日大人敢闯我的卧房,那来日是不是敢派人擒了我?我还真是有些怕呢。” 说着,又轻咳了几声,看样子倒真是病得有些厉害。 蓝晋顿时没了底气,想着今日一无所获反而得罪了这两位难缠的主子,不免的有些懊悔,“今日之事,是属下太过鲁莽,还请王妃见谅。冒犯之处,还请王妃降罪!” 说完这话,便单膝跪在了地上,等着谢晚晴的发落。 咸安知晓话不可多说,便道:“起来吧,蓝大人还是带着你的人快些离去的好,本郡主在这里住着便很好,就不回府了。” 蓝晋起身,听完咸安的话,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扬扬手带着手下全部撤去了。 咸安靠在门框上看着众人离去,在确定蓝晋的人全部离去之后才回到屋中,关了门向内阁走去,果然在帘后看到了同样慌张不堪的沁儿。 只见沁儿此时手中紧紧的握着帘子,用力之大将帘子也是握的一片褶皱。咸安松了一口气,招呼着沁儿坐在桌前,倒了两杯茶压惊。 若不是沁儿自小精通口技,只恐怕今日她舌战三军,也挡不住蓝晋要进屋的心思。 “沁儿,今日多亏了你,不然这事情可就糟了。”咸安郡主伸手将一杯茶递给了沁儿,自己手中亦是捧了一杯,轻抿了一口,总算是定了定心思。 “郡主,这真的行么?”沁儿此时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额上的大汗还未落下,面色也是一阵潮红,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咸安摇摇头,看出沁儿的担心,拿出丝绢替她将额上的冷汗擦去,柔声安慰道:“子安被困,晚儿出城,这京中如今,只有咱们了。” 话音中的沉重之意,沁儿自然是能够听的出来。 咸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如今京中形势虽然算不上明朗,可是暗潮汹涌却是防不胜防,若是她们主仆走过一步,只恐怕会连累晚儿。到时候不要说景王,恐怕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那王妃出城这事儿,咱们又哪里能够瞒得了多久?”沁儿心中亦是一阵慌乱,小声道了一句。 “能瞒多久便是多久。至少咱们在京中一日,便能够稳住这局面,谁都不能乱了晚儿的心,知道了么?”咸安眸中闪过一丝坚定,话音也是少有的严肃。 沁儿见状,甚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咸安心下安慰,轻轻抚了抚沁儿的脸庞,宽慰她道:“放心好了,你主子可不是纸糊的,便是有再大风雨,我也能保你们平安度过。” 现在,也只能期盼晚儿能够顺利到达北境营救轩辕珏,这路上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还有子安,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而相比起咸安此时的焦虑不安,皇帝此时的不明朗态度倒是让这事端开始显得有些变化莫测。朝中大臣们自然开始纷纷议论起景王被困一事,可是皇帝不松口,谁也不敢乱站队,走错一步,恐怕这头顶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所以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什么话都不说,任由这事儿,顺其发展。 东宫那边,自然也是同样的情景。 提起轩辕珏,轩辕明可是巴不得他死在北境的好,哪里还会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想他这个弟弟会不会平安? 只不过若是说起让自己牵肠挂肚的,恐怕是只有此时住在德妃宫中的莺莺了。轩辕明的一颗心可是全都挂在了她的身上,这多日未见,自己不免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小豆子,本宫有几日未见过莺莺了?”书房内,轩辕明烦躁的将笔扔在了一旁,皱眉问道。 而此时站在一旁研磨的小豆子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数算一遍后道:“大约有十日了。” “十日?”轩辕明一愣,眼珠微微一转,却是忽然站起身来,道:“走,随本宫进宫。” “此时进宫?”小豆子顿时有些诧异,不由得问道:“这日头都快要落下了,主子当真是要现在进宫?” “说你傻还当真是傻的可以。”轩辕明白了小豆子一眼,凉声道:“你以为本宫进宫是要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去见莺莺?” “原是如此,那奴才这就去传信儿,让那位在御花园等您可好?”小豆子顿时一阵恍然大悟的表情,放下手中的东西,等着听轩辕明的回答。 “当真是个机灵的东西,还不快去?”轩辕明轻笑一声,方才焦躁的表情顿时消散不见,反而换上了一副轻快的模样,迈步便出了书房的门,朝着府外走去。 一路上心急火燎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轩辕明已然入了宫,急匆匆的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多日不见,也不知莺莺在宫中过的可好,有没有受到宫人的欺负,她那般柔弱的脾气,可真是让人心疼。 想到这里,轩辕明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几分,却不想刚刚绕过御花园的月廊回环,一抬头便看到一女子身着白裙站在梨花树下,白衣飘荡甚是漂亮。 正是莺莺! 第288章 舍弃景王 梨花树下,一袭白衣的莺莺静静站立。 虽多日不见,可是那如桃花般灿烂的脸庞却是丝毫没有改变,璀璨更带着丝丝的光芒。尤其是腰腹,虽然此时依旧平坦,但是隐约间却似乎可以看到微微隆起的线条,让人心驰神往。 轩辕明忽然间有些怔楞,原本急匆匆的脚步此时却是慢了下来,一双眸子全然放在了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便是表情,也是少有的温情。 他自幼就不知情深为何物,即便是成年开府成了家,却也不过是一场仪式。整日里对着那冷冰冰的一张脸,即便再动人如尤物,久了也是让人心寒不已。 可是莺莺,却似乎是点燃了他对于情的所有认知,尤其是她腹中此时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此处,轩辕明不免心下一动,怕莺莺站的时间久了会累,急忙敛了敛自己的衣衫,迈着步子走了上去。 莺莺原本在树下有些愣神,心中正在思忖为何轩辕明今日非要见她,不料眼风一飘,就见那男子穿过了月廊向着自己走了过来,慌忙敛了敛神色,看起树上的花儿来。 轩辕明悄无声息的向着莺莺走了过去,忽然间伸出双手环住了面前的莺莺。莺莺似是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向轩辕明,原本有些慌张的眼眸顿时浮起一丝喜悦,嗔怪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差点要吓死我。” 说着,不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惊。 轩辕明见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不由得心中怜爱大生,抱着她的手微微松开,道:“当真是被吓到了?那本宫可真是有罪了。” 莺莺低下头,笑道:“殿下惯会欺负莺莺,莺莺可是说不过殿下。” 不由得伸手轻轻捶了捶轩辕明,撒娇的模样当真是可爱至极。 轩辕明见状,失笑问道:“当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这性子都变得这般快。日后若是这小子敢折腾与你,我定饶不了他。” 说话间,又悄悄的伸手抚上了莺莺的小腹,似乎是要感知那孩子的存在。 莺莺顿时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轩辕明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当真是无奈之际,末了,也只好掩了自己的神色,继续道:“殿下怎么今日忽然想起进宫了?” 提起此事,轩辕明便一副没好脾气的模样,“德妃嘱咐本宫不可日日进宫,怕被有心人看出什么苗头,可本宫哪里忍得住?眼下你又有了身孕,住在宫里可不比在我身边,本宫怎么能够不担心?” 轩辕明话音逐渐加重,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莺莺拍了拍轩辕明的心口,安慰道:“殿下可千万不要担心这么多,德妃娘娘照顾的很是周到呢。哪里会出什么岔子?” 听到莺莺这般柔声安慰,轩辕明也是稍稍的宽慰了几分。侧过头看向女子如桃花般艳丽的容貌,轩辕明顿时心下一顿,倾身便要吻上去。 莺莺微微垂眸,却是伸手轻轻的撑住了轩辕明倾来的身子,面上染了一丝红霞,道:“殿下,宫里人这般多,您这样不合适呢。” 说话间,便向后退了一步,拢了拢自己的衣裙装作无事的样子。 被莺莺这般温婉的拒绝,轩辕明面上生出几分尴尬。末了又重新将莺莺揽回怀中,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今日便饶了你。只不过莺莺你可听清楚了,本宫过几日便去向父皇请旨,封你为太子侧妃。这宫里从此之后可没有人能够阻拦的住你和本宫了。” 话里有话,莺莺自然能够听的出来。 不由得皱了皱眉,莺莺面上却是一副不懂的模样,懵懂道:“殿下,您这是说什么呢?” 见莺莺一副迷茫的模样,轩辕明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成就感,道:“本宫是说,咱们的好日子,可马上就要到了。” 莺莺却是越听越糊涂,瞪着一双眸子看着轩辕明,眸中皆是不解的神态。 轩辕明爱极了她这般模样,开口的话也没有遮拦起来,“你这几日在宫中自然是不知道,老五出巡襄阳,却不想撞上襄阳王兵变。老五此时被困在城中出不来了。” 听到这话,莺莺脑中顿时如同雷劈般一片空白,可面上却是丝毫不能露出慌张的表情,只好压低了声音继续问,“什么?那皇上呢,便这般不管景王殿下么?” 提起皇帝,轩辕明却是一副嗤笑的模样,“父皇?襄阳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想要用老五来威胁父皇。不过父皇么,恐怕是顾不得老五了。”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恐怕皇帝是真的要舍弃景王殿下了。 莺莺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便冲去正殿与那皇帝对峙。 都道天子无情,却不想皇帝竟然是这般无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忍心舍弃他的性命,当真是可怕至极! 自己腹中这个,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的!轩辕明性子诡谲,将来这孩子即便有幸出生也不过是个孽障,还不如趁早舍弃来的痛快! 想到此处,莺莺不由得冷静了下来。一向平淡的眸子此时暗沉了几分,呆呆的盯着梨花树的一侧发呆。 轩辕明却当她是被吓到,不由得轻抚着她的后辈安慰道:“不过莺莺你不要怕,这对咱们来说,可是好事一件呢。” 莺莺此时沉默的点了点头,继而对着轩辕明道:“殿下时日可不早了呢,您还是早些出宫去吧。被别人知晓了,可是有些麻烦呢。” 这话算是说到了轩辕明的心坎上,轩辕明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一声,道:“当真是累的紧,你也快些回去吧。好好的养着身子,本宫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松开了莺莺。轻轻的在她的面上抚了抚,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莺莺亦是一副柔情的模样,看着轩辕明离去之后,面上顿时浮起了一丝戾气,深沉的可怕。 她原本以为天家不过威严,却没有想到,天家亦是这般无情。 现在只盼得景王能够平安无事,她便知足了。 慢慢的踱步朝着德妃宫中走去,莺莺一路神色有些恍惚。等到跨进殿门,莺莺老远处便看到了德妃的贴身侍女芷环正在廊下来回踱步,看样子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莺莺挑眉,脚下的步子却事不紧不慢的朝着回廊处走去。芷环只见莺莺从回廊处走了过来。面上顿时浮起几丝喜悦之意,朝着莺莺便疾步走了过去。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呢。真是让奴婢好等。”芷环快步走到莺莺面前,向着她行了一礼之后便伸手扶着她向正殿走去。 莺莺心中浮起一丝诧异,可面上却是温柔,“真是抱歉。听宫里扫洒的丫头们说这御花园中花开的十分漂亮,忍不住心中一动便去看了看。让姐姐担心了。” 芷环听得这话急忙摇了摇头,笑道:“姑娘可千万不要多礼,真是折煞奴婢了。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呢,姑娘还是快些去看看娘娘吧。” 莺莺点头,任由芷环扶着她入了正殿。 果然帘子一掀,德妃此时正坐在一旁的梨花椅上,微微偏着头看着一处出神儿。见芷环扶着莺莺进门来,德妃面上顿时浮起一丝关爱,道:“以后可千万不要乱跑,便是要出去走走也要跟个丫头呢。” 听到德妃这话,莺莺急忙俯身行礼,“樱雪有罪,让娘娘担心了。” 德妃却是急忙将她扶了起来,道:“这般多礼做什么,快些来,看看本宫今日为你准备的这些衣服,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说话间,德妃摆了摆手。身后捧着绫罗的小宫女们便走上前来,将各色的衣衫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莺莺的面前。 “这可都是上等的好料子呢。”德妃轻笑一声,指着其中一件羽白色衣衫道:“这料子可是出自西域呢,一丈千两,当真是宝贝。” 德妃今日心情似乎甚好,将眼前的各色衣衫挨个向莺莺介绍了一遍,语调也甚是轻快得很。 莺莺却只觉奇怪,在德妃面前依旧垂眸不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德妃将她这般模样,知晓她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听下去,便挥了挥手让宫女们下去,问道:“樱雪,你这是怎么了?” 莺莺听到德妃问话,眸中闪过一丝清亮,声音却是低了一层,道:“娘娘,您知道……” 话还未说完,便被德妃打断。德妃伸出手轻轻的抚上莺莺的,温柔的拍了拍,安慰道:“樱雪啊,今日你只管记住一句话。” 莺莺闻言,抬头对上德妃的眸子,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本宫说你是贺兰樱雪,你便永远都是。这一点,即便天崩地裂都不会改变,你可记住了?” 莺莺心中顿时一跳,着实摸不准德妃的心思。只好轻轻的点了点头,点了德妃赏的衣衫回了偏殿。 这话,可不是随意的能从德妃口中说出来的。她这意思,便是要认准自己这个身份了?可德妃却是断断不会做出这般轻率的决定的,这其中,必定不会这般简单。 想到此处,莺莺也只能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这深宫女子的心思,可真是难猜的很啊…… 第289章 病得厉害 是夜,廊下宫灯飘动。 已然夜深时刻,平日里便寂静的皇宫此时更是陷入一片深沉之中。来来回回的只有巡查的侍卫走动,除此之外便再无半点动静。 但更深层的躁动,却是人心。 莺莺此刻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耳边来来回回的都是白日里轩辕明伏在她耳边说的话。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在脑海中回荡的清清楚楚。 景王被困,景王被困…… 那么精明的人,惊艳绝伦聪明绝顶,怎么就轻易的被困在了襄阳王的手中呢? 莺莺心中一半心急一半疑虑,搅得她根本无法睡下去。索性起身走动,披了外衣掌了灯,坐在了桌前有些沉思。 殿中传来的响动惊醒了殿外浅眠的小宫女。小宫女迷迷糊糊的起身,看到内殿中亮了灯,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轻轻的叩了叩门。 莺莺被忽如其来的叩门声惊了一下,随即便听到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樱雪姑娘,您怎么了?” 莺莺此时才仿佛记起自己身处德妃的宫中,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渴了,无事,你继续睡吧。” 小宫女闻言,不禁道:“夜深了,恐怕茶水也有些凉了,奴婢去给您沏壶热的吧。” 莺莺微微垂眸,道:“不必麻烦了,我只抿一口润润喉罢了,无事。” 小宫女只好点了点头,微微侧耳在门框上静静听着,只听到屋中传来倒茶的声音,这才又重新放软了身子,继续睡去了。 莺莺听得屋外没有动静了,这才将青瓷杯子放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出神。可心中却是越思索越乱,一时间竟然思绪乱的根本无从下手,险些要乱了阵脚。 若是轩辕珏出了事,那么自己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思。没了轩辕珏,即便是事成,恐怕也只剩无奈和孤独了。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功亏一篑的感觉让莺莺心中甚是抗拒,可如今自己被困深宫,也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深深的叹了口气,莺莺从凳子上起身,重新坐回了床上。燃烧的噼啪作响的红烛将整个屋子染上了一片暖色,可再怎么暖,也是暖不回莺莺的心。 若是轩辕珏出了事,那么自己即便破釜沉舟,也要拉太子下水。 想到此处,莺莺面上不禁染上了一片冰寒,令人生畏。 就在莺莺焦躁不安辗转反侧的时候,谢晚晴一行人总算是即将到达峰灵镇。 峰灵镇是离襄阳城最近的小镇,因着位置与皇城相隔千里,所以时刻也与皇城不同。所以当谢晚晴一行人到达小镇外围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太阳即将要落山的绝美景致。 北境与皇城风色大为不同,相比起皇城红墙金瓦的威严挺拔,这北境的大漠风沙便显得逍遥自在了许多。摇晃的马车上,谢晚晴不由得伸手挑了挑窗帘,正巧落下的红日最后的余光透过帘子,映入了谢晚晴的眸中。 一时间,光芒四射。 只见大漠风沙之下,那红日宛如巨大的火球,将周身十里的沙土都染成了红色,燎原之势瞬间蔓延,似乎意在要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光芒燃尽。 便是谢晚晴,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壮丽的塞外之景。皇城的勾心斗角这么些年,落日也不是没有看过,可这塞外的落日,倒是第一次让谢晚晴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当真是奇怪的很。 眯了眯眼睛,谢晚晴将帘子放了下来,道:“果然是塞外好景致,若不是时机不对,我倒是很想看看这襄阳城外的景色呢。” 灵枢与素问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自从轩辕珏被困,谢晚晴便如同失了三魂一般,即便此时还有心思说话,可是谁都能看的出来,她的心也全然记挂在轩辕珏的身上。 恐怕连谢晚晴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轩辕珏,在她心里竟是如同性命一般的存在。 看着谢晚晴苍白的脸庞,灵枢与素问自然也明白轩辕珏在她们主子心中的地位,可眼下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却更是让她们着急。 若是连谢晚晴都倒下了,这景王殿下,又该怎么救?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这峰灵镇是离襄阳城最近的小镇了,因着交通方所以来往的江湖朝廷人士众多。此地虽然鱼龙混杂变幻莫测,但是咱们藏身也是方便的很。“灵枢微微挑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继而说道。 这一声算是想要打破此时马车内有些微妙的气氛,谢晚晴自然明白的很,接话道:“藏身是好,但是这里强盗匪贼更是不少,咱们毕竟外来,诸事都要小心。” “这里人多,自然异心众多。主子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灵枢皱皱眉,此刻却并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保护谢晚晴。 素问点了点头,却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探出身子与驾车的赤羽耳语了一句。 赤羽心中了然,转而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并未按照道路前往小镇,而是调转马头朝着方才路过的一片礁石林走去。 灵枢见状,不由得有些奇怪,探头问道:“赤羽,你这是要去哪里?” “等会你便知道了,快坐回去。”赤羽只管驾着马车向前走去,淡淡的说了一句。 灵枢皱皱眉,钻回马车,转头问道:“素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素问却并未顾得上答话,从一侧拿过一个包袱,麻利的将包袱解开,只见包袱里包着的竟然是几件衣服,看样式虽然各有不同,可明显的,全都是胡服。 谢晚晴顿时轻轻的笑了一声,有些苍白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异样的潮红,道:“还是素问想的周到,灵枢可要多向素问请教呢。” 灵枢此时才想到素问的意思,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道:“小姐你这是偏心!” 虽然这样说,可是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将素问手中的胡服接了过来挨个分发,顺手也将赤羽的一套递给了他。 赤羽此时将马车停在一出隐蔽的地方,四周看了看才再三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将马车停了下来,伸手接过胡服,赤羽打开门对谢晚晴道了一句:“主子,这里虽然隐蔽可是始终是有些危险,三位趁早些换了衣服,咱们也好在落日之前到达镇子歇歇脚。” 谢晚晴点点头,道:“行动快些,免得被人发现。” 众人点头,赤羽将车门关上,转身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更换衣衫。不过片刻,一行人便换装完毕,素问将几人换下的衣服重新包了起来,放在了马车坐下的暗格里,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快些到镇子上去吧。” 谢晚晴点了点头,刚想要挪动一下自己的位子,却只觉一阵眩晕感向自己袭来,一时间竟然脚下一滑,跌坐在了马车上。 这一举动唬的三人一跳,灵枢急忙握住了谢晚晴的手,面上焦急尽显:“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谢晚晴却是眼前一片模糊,面上不自然的红潮也越来越重,想要开口却仿佛是忽然失了力气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素问顿时皱眉,执起谢晚晴的手探上她的脉,心中一惊,道:“不好,主子病的厉害,又强撑了这么些天,恐怕是有些难办。” 说话间,素问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了谢晚晴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谢晚晴咽下之后,整个人已然有些昏迷。 素问扶着谢晚晴躺下,将毯子盖在了谢晚晴的身上,转头对身后的二人道:“景王被困,主子心力交瘁本就大病了一场,可这场病还没好干净便舟车劳顿的来到北境。这一路的风餐露宿对主子身体伤害极大,不可再多耽误,快些入镇子好好歇一歇吧。” 灵枢此时有些六神无主,听到素问这般说,便急忙对赤羽道:“还犹豫什么,咱们快些进镇子啊。” 赤羽听完这话,却是迟疑的摇了摇头,道:“不可。不能去。” “什么?”素问听到赤羽这般回答,不由得心头疑惑倍增,道:“为何不可?” “主子此番病倒,咱们若是入镇定然是要住客栈。那客栈老板多年来修炼的火眼晶晶恐怕一眼就要看穿咱们,咱们虽然穿了胡服,可这样貌姿态怎么看也都不像北境人,若是生了其他什么事端,可就要麻烦了。” 听到赤羽这般说话,灵枢顿时冒火三丈,碍于谢晚晴此时昏迷,灵枢不得不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身份重要还是主子的性命重要?!你可别忘了,襄阳城此时还困着一位呢!” “我就是知晓那位还困在城里才这般说的!”赤羽亦是眉头紧皱,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时墨色更浓,“那位被困,主子比谁都急,可眼下主子病倒,若是咱们贸贸然入店,身份更是容易暴露!若咱们都被抓到,你们说,那两位可怎么办?!” 灵枢与素问顿时有些凝噎,转头看了看昏睡的谢晚晴。三人的心情皆如同打碎了瓶子一般,五味杂陈。 若是放着谢晚晴如此,只恐怕会更加恶化眼前的形势,可若是进镇子,则又面临着另外一种潜藏的风险。 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们三人无法承受的。 这一阵焦灼,可真是让人难办! 第290章 保护主子 一时之间气氛凝固,三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灵枢眉头一皱,却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侧卧的谢晚晴,只见此时她眉头紧闭面色发红,可身上却是一阵阵的瑟瑟发抖,俨然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灵枢看在眼中痛在心上,暗自咬了咬牙,只见灵枢猛地从腰间抽出佩剑,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佩剑架在了赤羽的脖子上面。 素问猛然一惊,脱口道:“灵枢,你做什么?!” 灵枢此时却是一副红了眸子的模样,丝毫不理会素问,只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赤羽,低声道:“赤羽,你可还记得殿下交代给你的事?” 冰凉的剑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赤羽稍稍一动便会割破流血。可赤羽面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无,淡淡道:“保护好主子,便是赤羽的全部职责。” “你便是这般保护主子的?”灵枢眼眸一瞪,向前进了几分,“主子病的厉害,你却阻拦不让进城,若是此番主子出了事,你有几条命来赔?” 字字诛心,赤羽面上也不由得迟疑更重,可脚下却丝毫没有让步。 “可前方凶险未知,为了保主子,我不能这么做。”赤羽皱皱眉,心中亦是知道谢晚晴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若是走错一步,那可就是功亏一篑。 灵枢亦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主子一路撑到这里早已耗尽体力,若是再得不到照顾,恐怕是命在旦夕。若王爷脱困了,咱们怎么还他一个活生生的主子?” 这话算是彻底击败了赤羽的最后一道防线。少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怔楞,睁大了眸子看向灵枢,末了,也只能无奈的道一句,“进城吧,照顾好主子。” 说完,便向后退了一步,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马鞭,准备驾车进城。 灵枢见状,此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将佩剑收回剑鞘,松了一口气般的钻进了马车内。素问被刚才那一幕唬的有些惊吓。她与灵枢相识这么多年,知晓她武功高强,可这拿剑架在别人脖子上的事,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她素来都爽朗不羁,若不是真的急了,也断断不会做出这般举动。 素问默然无语,只转头看了一眼此时昏迷的谢晚晴,右手复而探上她的脉搏,低声道:“当真是有些糟糕,若是我预料无错,今夜主子必定会发高烧,这个坎儿,可就要看我们了。” 素问说的含糊,可灵枢却清楚的很。眸子微微一黯,灵枢并未再答话,只是将目光落在谢晚晴的身上,默默的祈祷她千万不能有事。 三人一路心思各不同,赤羽一阵快马加鞭的朝着小镇前去,终于趁着最后的日落时分到了小镇的边缘。三人一路寻找摸索,终于在镇子的西角边发现了一家客栈,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清静。 灵枢与素问将披风替谢晚晴系上,二人搀扶着谢晚晴下了马车。赤羽先一步进了店,四周环视一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道:“掌柜的可在?” 听到这一声唤,只见一中年女子从柜台里间走了出来,见到这四人,面上一愣,随即便笑道:“店里方才清闲的很,我便去后面歇着了,怠慢几位客人了。不知您是吃茶啊还是住店?” 赤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那中年女子,道:“住店,还请店家给我们一间客房。” 老板娘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看站在赤羽身后的三个姑娘,有些迟疑的说道:“四个人,一间房?” 赤羽点头,随即挑眉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老板娘急忙摆手,面上笑着道:“没有没有,您随意就好。阿尔,带客人去房间。” 说话间,只见一个伶俐的少年便迎了上来,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诡谲笑意,道:“几位客人请吧。” 素问眼风全然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一番,随即便扶着谢晚晴朝房间走去。 等到几人进了房间,那少年便殷勤的笑道:“几位客人便先休息吧,若是有事,尽管叫我就行。” 说着,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尘土,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谢晚晴,这才关门离去。 等到那少年走后,素问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四处摸了摸以确保床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直起腰来看向赤羽,低声道:“我看这店,倒是透着一丝诡异。” 赤羽同样是感觉的到,想起方才那老板娘从里间走出来的那几步,轻盈飘飘毫无响动,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而那少年也是一副习武之人的模样,看来这店,当真是有几分古怪。 “不管这店有什么古怪,既来之则安之。今夜咱们轮流守着主子,可千万不能有一点差错。”灵枢将佩剑放在一旁的桌上,慢慢坐了下来,眼神却从未从谢晚晴的身上离开过。 三人顿时噤了声,只纷纷在心中思索起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做。 当晚入夜,谢晚晴果然发起烧来,平日里活泼的容颜此时却是带着十足的病色,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让人甚是心疼。素问绞了手帕冰敷谢晚晴的额头,可是滚烫的温度却是透过帕子向素问传来,让她的心一阵慌乱。 “还是烧的厉害么?”灵枢面上一派焦急,可是此时却只能干干的站在一旁无能为力。 素问摇摇头,又从袖中掏出青花瓷瓶,将一粒药丸放入谢晚晴的口中,喂她吃了下去。“今夜是个坎,咱们都得警惕。” 赤羽与灵枢点头,站在一旁紧紧的盯着谢晚晴。 而高烧的有些糊涂的谢晚晴此时嘴里只剩下了呓语,一声一声的有些急切。 “珏……珏……” 听到谢晚晴的胡话,三人的心顿时像是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一般,刹那间鲜血淋漓。 原来在梦里,你都是这样放心不下那个人。 但愿这一切的噩梦,都能够尽早的散去,这样的时日,无论是眼前的四人,还是被困在襄阳城里的轩辕珏,都不想再一次经历…… 而此时的襄阳城里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已是夜深时分,可是襄阳府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黑衣的侍卫们尽忠职守的在偏厅外来回走动,而偏厅内则是一片人影绰绰,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事一般。 司徒雷此时一点睡意都没,手中把玩着装着马奶酒的酒杯,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的不耐烦,连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抓了轩辕珏,这一招咱们算是走对了。可是这之后再如何,便要咱们再好好的商量一番了。”坐在司徒雷左手边的一部下不禁道,抬头瞥了一眼司徒雷后,那部下继续道:“据属下所知,现在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恐怕那皇帝是有意放之,不知世子殿下有何意见?” 听了这话,司徒雷不由得眉头更深,粗犷的面容上眸色渐深,道:“那皇帝老儿的心思可是难猜的很,若一步走错,赔上的可是咱们整个北境,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 “世子恐怕是多虑了。”司徒雷右手边的人此时站起身来,却是持着反对意见,拱手道:“那皇帝虽然心思深沉,可却断断不会为了一个轩辕珏而出兵襄阳。他现在这般不动声色,恐怕就是想要舍弃轩辕珏了。殿下何不此时出兵,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贸贸然出兵,那老皇帝又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用什么来保襄阳城?!”反对意见顿时此起彼伏,两派不同意见顿时吵的有些不可开交。 司徒雷皱眉看着两方部下吵架,心中顿时烦意倍增。连手中的酒都懒得再去品尝,彭的一声便将青铜杯子摔在了地板之上。 一声闷响打断了两方的争吵声,众人见世子发怒,顿时跪身请罪,屋中瞬间一片寂静,不敢再多说一句。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我要你们有何用?!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司徒雷冷冷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部下们,怒斥了一句。 听到司徒雷这话,众部下亦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齐齐的向司徒雷行礼跪安,瞬间便鸟兽散尽一派宁静。 偌大的屋中此时只剩了司徒雷,司徒雷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正愈起身,却是忽然听到偏厅屏风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司徒雷顿时警觉,放下整理衣服的手,一个健步上去便踹倒了屏风,却是只见一女子躲在屏风后,与司徒雷对视的瞬间,面上一片惊恐的表情。 正是崔文萧! 司徒雷见躲在此处的是崔文萧,心中顿时怒意十足,阴森森的磨了磨牙,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崔文萧见状,刚想要解释,可是在看到司徒雷这般震怒的模样下,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见崔文萧这般瑟缩的模样,司徒雷心中的火气却是愈烧愈裂,鹰眸中更是染了一片红意,道:“难不成你是来听什么东西的?!” 崔文萧一惊,慌忙想要解释,可下一刻却是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便朝着自己的脸而来。 顿时将她打的一个趔趄,歪倒在地。 “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错的究竟有多离谱!” 说完,便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脚踹了上去! 第291章 只可惜命不好! 如同雨点般的拳头顿时砸在了崔文萧脆弱的身子上,将她打的一阵精神恍惚,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喉咙间忽然一阵腥甜涌出,崔文萧终究是脱了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嘴角殷红的血迹渗出,落在地板上,砸成了四瓣。 司徒雷见状,顿时觉得无趣的很,停了脚下踢打的动作,从袖袋中掏出帕子,啪的一声甩在了崔文萧的脸上,自己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皱着眉头道:“起来再说话。” 崔文萧冷笑一声,颤抖着双手将司徒雷扔在自己脸上的帕子拿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顺手将地上的血迹抹尽,踉跄着站了起来。 可终究是刚才司徒雷下手太重,崔文萧身子又弱,站了两步便有些吃力了。崔文萧颤巍巍的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这才没有让自己继续脱力倒下去。 司徒雷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冷声道:“夜这么深,你来偏厅做什么?” 崔文萧艰难的吞吐着翻涌的血气,末了,才稍稍平复了一般自己的心情,道:“我只是想来找两本书看,没想到你们会选在这里商量事情。我本不是有意要听的……” 司徒雷自是不信她的话,可看着崔文萧手中确实是抱着两本书,冷淡答道:“崔文萧,你不会忘了你答应过本世子的事情吧。” 提起这事儿,崔文萧自然是不会忘的。他们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个笑话,不过是政治间的一个错误的交易罢了。 世子正妃的名头看似风光无限,可是恐怕也只有崔文萧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无耻的笑话罢了。 在外人面前,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看似温情满满的襄阳王府,只有在夜晚降临的时候才会露出它本来就可憎的面目。 司徒雷嗜暴,这一点从崔文萧踏入襄阳王府的第一个夜晚便知晓了。那一夜仿佛是魔鬼般梦魇,司徒雷在喝醉之后,用粗糙的马鞭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红痕纵横交错狰狞不堪,自己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他抽打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眼泪哭干,在眼前这个暴虐的人的眼中,也只能是让他更加暴力的催化剂。 崔文萧不信命,可是事到如今,这种种遭遇早就让她心如死灰。 而更糟糕的则是在这彷徨受惊的日子里,轩辕珏又被困襄阳城,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这重重的压力让崔文萧无法忍受,可她也知道,在这里,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够帮得了自己。 若是连她自己都放弃了,恐怕这样的人生才是最最可怕的。 想到此处,崔文萧不由得心中一阵寒凉升起,抬头看向司徒雷,道:“世子说的事,文萧字字记在心中。” 司徒雷等了半晌才听得崔文萧这样的话,嘴角讥笑更甚,“父王年纪大了,我可不愿他老人家看到什么不喜欢的事情,既然你是世子正妃,那就安安分分的做你的本职,别总是想着那些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了。” 这话说的不带一丝的感情,崔文萧也早已看透。 她与他,不过是表面的夫妻罢了。除了这个身份,这府中又哪里有人是真正的看的起她的? 不过都是拿她当一个笑话看罢了。 “世子说的是,文萧明白。”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寒从脚底升上来传遍了全身,崔文萧此时是真的有些站不住了,腥甜的味道在口中翻滚,若是自己不狠狠忍着,只恐怕下一秒就要破口而出。 司徒雷见状,却是一点都无动于衷。反而嫌恶的摆了摆手,道:“知道了就回去吧,别在我眼前碍眼。” “是。妾身告退。”崔文萧心中一片悲凉,面上也早已只剩下了无动于衷。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司徒雷后,崔文萧慢慢扶着门框离去。 司徒雷劲头奇大,刚才打她的时候也是用了力量,崔文萧现在只觉得每走一步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折磨。 北境夜里的风一吹,将她褶皱的裙角吹起,散乱的头发披在肩上,活脱脱一只在地狱游走的鬼魂,任谁看了,都恨不得要后退三步。 可崔文萧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去理会任何人,原本沉寂的心在今夜彻底死去,似乎这世上当真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留恋了。 “哟,我当是夜半三更撞鬼了,却没想到不是鬼,而是世子妃啊。”忽然一道尖利的嗓音打破了此时夜风中的平静,可这声音却是带着十足的寒气向崔文萧袭来。 崔文萧一愣,抬头的瞬间却只见一华服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十足的冷笑,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原来是司徒雷的宠妾…… 崔文萧此时心中只剩下了冷笑,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女子,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轻笑一声,面上尽是得意之情,“今日可是妾身侍寝呢,难不成世子妃不知道?哦对,你当真是不知道呢。” 说完,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清脆的声音如同刺耳的铃声传入崔文萧的耳中,却沉的像铁锤一般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直到鲜血流尽。 “我不知又如何?”崔文萧冷笑一声,不再去理会那女子,只径直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你这般态度,怪不得世子不喜欢你。不过也对,毕竟只是个棋子,不喜欢又有什么不对的呢?”那女子看着崔文萧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转头朝着偏厅走去了。 这一切落在崔文萧的眸中早已显得毫无意义。踉跄着脚步朝着自己的住处回去,丫头们都早已睡下,崔文萧不想再去惊动她们,只悄悄的回了自己屋中,点了灯,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 一瞬间的恍惚让崔文萧有些失神,屋中静谧的气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只要稍稍闭上眼睛,曾经的一切都会悄然浮现在她的眼前,如片云乱舞,让人心中着实无奈。 叹息着摇了摇头,崔文萧脱下自己的外衣,卷起了袖子查看方才被司徒雷打出的伤口。和意料中的青紫一样,崔文萧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屋中一角拿出药箱,取了药膏,轻轻的在伤口上涂抹起来。 闷闷的疼让崔文萧不由得皱了皱眉,晶莹的药膏融化在了伤口上,崔文萧响起放在腰上似乎也是被踹了几脚,便掩了门,脱下了中衣想要给自己上药。 却不想此时掩着的门被不轻不重的推了开来,崔文萧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只见一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煞气进了门,将门框里的月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正是司徒雷。 崔文萧心中顿生警觉,不知他此时来到她的卧房是想要做什么,只得将药膏放下,拢了拢自己的衣衫,从里间走了出来。 司徒雷见她出来,道:“怎么,身上疼得厉害?” 这话可不像什么关照,反而是带着十足的不耐烦。 崔文萧只淡淡道:“疼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以后在身上留了痕迹,就不好了。” 听到崔文萧这般讲话,司徒雷更是冷笑十足,道:“你还真是想的周到,不愧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命不好!” 这刺耳的话在崔文萧听来早已是没了感觉,她只抬头看了看司徒雷,道:“世子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只不过忽然想起来点什么,想要告诉你罢了。”司徒雷眼梢一吊,盯着崔文萧道:“你以为你传书入京的事儿,没有人知道?” 听到这里,崔文萧的心便是猛然一惊。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 她早该想到的,她怎么偏偏就没有想到? 轩辕珏被困襄阳城,司徒雷自然是有着他周密的计划的,自己偷偷传书入京,恐怕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呢,你这一传书倒是省了老子不少麻烦,看来你还真是有点用处呢。”说这,粗糙的手掌便触上崔文萧的脸庞,狠狠的拍了拍。 “世子这下恐怕是要如愿以偿了吧。”崔文萧苦笑一声,扶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悲凉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奈。 “那倒是还没有,不过如果你敢坏我的事,恐怕你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了。”司徒雷看着崔文萧有些发抖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凑到她的跟前轻声道了一句。 那语气,跟看着即将亡命的猎物没有什么区别。 崔文萧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可却仍旧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害怕的声音,墨瞳中星光流转,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的很。 司徒雷轻嗅了一回崔文萧身上的气息,嘴角挂起一丝邪笑,道:“你身上的味道,当真是好闻。” 崔文萧顿时瞪大了双目,警惕感瞬间游走全身,樱红的双唇亦是紧紧抿着,只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司徒雷却是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大手撑在崔文萧的身侧,低声道了一句:“虽然是个尤物,不过却是个破鞋,呵……” 说完,再懒得多看崔文萧一眼。 第292章 谢子安跑了 破鞋二字如同针刺一般瞬间扎入崔文萧的心中,刺的她鲜血淋漓。 事情走到这一步,究竟是拜谁所赐,崔文萧自然一清二楚。狠狠的抬头朝那准备离去的人看了一眼,崔文萧大着胆子道了一句:“脏了世子殿下的眼,文萧真是有罪。” 声音虽然清淡,可是话音中却是不卑不亢的很。 司徒雷听得这一句,不免的皱起了眉头。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只能用手撑着桌子的崔文萧,道:“你还真是不怕死的很。” 说完,却似乎是来了兴致一般。停下自己要离去的脚步,转身回到了崔文萧的身前,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坐下了。 崔文萧挣扎着直起腰来,本就清瘦的面容上带着点点星光,却并不是泪水,反而是滴滴汗渍。一阵阵的绞痛交替而来,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搅得不得安生。 “世子殿下若是想要杀我,恐怕早就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崔文萧冷笑一声,脑中却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呵……”司徒雷气极反笑,豁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将屋中的亮光都挡的严实了。 崔文萧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睁着一双眸子与司徒雷对视起来,面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无。 哀莫大于心死,对于她来说,这两者哪里有什么区别? “看来平时崔大小姐是娇养惯了,恐怕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天牢的刑罚吧。”司徒雷伸手,轻轻挑起崔文萧的一缕发丝,却是猛然一拽,硬生生的将崔文萧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崔文萧顿时吃痛,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崔文萧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眼冒着金星就被司徒雷从桌子旁拖了出来,猛地一下子便将崔文萧按倒在了地上。 一股凉意顿时从心底冒出,崔文萧眨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可烛火映照下的那个男人如同魔鬼一般,正狠狠的盯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自己撕碎。 “崔大小姐今天有意要见识一下刑罚,那么本世子就满足你这个愿望。”戏谑的语调从司徒雷的口中说出,眸中亦是一片冷酷。 仿佛地上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小小蚍蜉,随便一捻便会轻易死去。 “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下手太重。毕竟你若是出了事,父王那里可不好交差。”司徒雷一声哂笑出口,按着她肩膀的手却是越来越重,恨不得下一秒便能捏碎她的骨骼一般。 “啊……”崔文萧吃痛,痛苦的轻哼终究是掩藏不住从唇间泄露了出来。 司徒雷眸中阴森,刚想要继续动手,却是听得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 “世子,世子!大事不好了!” 那声音十分急切,甚至一声搞过了一声。司徒雷心中正是闷气十足,听到门外有人呼喊,怒斥一声:“滚开!” 门外那人一愣,可却仍旧是站在门外不走,道:“世子,当真是大事,世子您可一定要听啊!” 司徒雷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近乎窒息的崔文萧,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门,只见一名护卫此时满面焦急的正站在外面,见司徒雷出来,顿时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急忙低声汇报:“世子,那谢子安跑了。牢房的门被撬开,而看管谢子安的侍从们也是死了一地!” 听到这话,司徒雷顿时雷霆震怒,本就恼火的眼睛更是在此时染上了血丝,对着眼前的护卫便是一脚,“没用的东西!连个废人都看不住,老子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那小厮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踹的胸口直疼,可是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只道:“属下们从不敢偷懒,那谢子安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弟兄们引进了圈套,这才跑的掉的。” “谢子安诡计多端,你们这些蠢货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司徒雷斥责一声,却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屋内看了一眼。 那护卫眼珠一转,似乎有些猜到司徒雷的心思,低声疑惑,“天牢戒备森严,单凭一个谢子安怎么可能跑的出去,会不会有……”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向了内应。 司徒雷自然也早已想到,只不过当着属下的面并不想多说,只道:“说那些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那护卫被骂的不敢抬头,只等着听司徒雷下一步行动。 司徒雷狠狠的磨了磨牙,阴森森的眼眸恨不得立刻将谢子安碎尸万段,“他不过是个丢了胳膊的废人,谅他也没那个能耐能够跑的出襄阳城。告诉手下的人,全城搜索,务必将那个废人给我抓回来!” 那护卫急忙领命,向司徒雷行了一礼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今夜还当真是变化多端。 司徒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骨节的咔咔的清脆声传入耳中,似乎让他更加兴奋起来。猩红的眼眸中再容不下别人,只有崔文萧。 而崔文萧此时躲在内室之中重重的喘息,方才的折磨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一阵重重的咳嗽之后,崔文萧还是从口中吐出了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一地。 司徒雷此时推门走了进来,崔文萧心中一阵慌乱,急忙用脚将地上的血迹抹尽,靠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着眼睛喘息起来。 司徒雷不能见血,这人一见血便兴奋,若是让他看到这血迹,恐怕自己就真的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了。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司徒雷转过内室,看到崔文萧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说道。 崔文萧并没有答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听到了司徒雷和那护卫的谈话,知晓谢子安已经跑出了天牢,说不欣慰是假的,可是更多的却还是担心。 谢子安现在是个独臂之人,行动上恐怕多有不便,他能从天牢跑出去已经让人十分惊讶了,可是他跑出去之后,又能够去哪里?! 崔文萧不由得咬了咬唇,心中着实担心谢子安的安危。 不过这一动作落在司徒雷的眸中,那可就完全变了味道。 司徒雷顿时握紧了拳,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却并没有急着冲过来将她暴揍一顿,而是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仿佛看着一个即将要死的猎物,给她一点最后喘息的时间。 “世子妃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开心啊。”司徒雷唇间忽然露出一抹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崔文萧,轻声问道。 崔文萧听到这话却顿时如同被雷惊一般,瞪大了双眼看向司徒雷,像是忽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急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做过。” “哦?”司徒雷仍旧是带着笑容,慢慢伸手触上了崔文萧的脖颈,抚摸着掌下滑嫩的皮肤,道:“你没有?谢子安可是你的表哥,你当真不关心他?嗯?” 这话可是明明白白的怀疑着自己,崔文萧心中惶恐十足,自己确实是担心谢子安,可是实在是无能为力,除了那份书信之外,她真的不曾做过其他。 “我身在北境,活在王府之内,哪里有那个能力去救谢子安。”崔文萧惶恐十足,瞪大了双眼看着司徒雷。 “那看来我倒是冤枉世子妃了呢。”司徒雷哂笑一声,将手从她的脖子上拿开。 崔文萧心中暗暗得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刚完,崔文萧只觉脖颈间一片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此时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力道之大,恐怕自己再轻轻一动,便会立刻血崩而死。 “我这弯刀,可是许久没有见过血了。今日若是让它尝尝世子妃的血,也未尝不是件坏事。你说对么?”司徒雷将刀架在崔文萧的脖子之上,眸中杀意尽显。 崔文萧自知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司徒雷这一关了,心中一片悲凉,面上表情也只剩下了淡然,道:“我没有放走谢子安,他的逃脱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司徒雷挑眉,“这话我可是不信的,他不过一个丢了胳膊的废人,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能够跑的出天牢,若是没人帮他,难不成他是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崔文萧眼眸一撇,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司徒雷,道:“谢子安的名头,在京城中从来都不是谣传,他能跑的出天牢,完全是他自己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谁来帮忙。” 说完,崔文萧只静静的站在原地,冰凉的刀锋触在自己的脖颈间,可此时的崔文萧却是半点怯意都没有,只静静的等着司徒雷下一秒的发落。 司徒雷见她一副随时都愿赴死的模样,更是气急,一把将刀抛向一旁,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崔文萧的胸口上。 “这世上想死的人多了,恐怕暂时还轮不到你。今夜就让爷好好的伺候伺候你,让崔家大小姐也好好见识一下世面!” 说完,便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顿时鲜血从崔文萧的鼻间喷涌而出,碎了一地…… 第293章 世子妃来信 冷,好冷…… 好黑,好黑…… 崔文萧蜷缩着身子窝在地板上,从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可此时的血迹却早已干透。想要摸索着起身,可是不管自己怎么挣扎,都仿佛动不了。 这是,怎么了? 一片恍惚中,崔文萧仿佛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桃花树下,那个一袭粉衣笑的灿烂的人,伸手接住了飘扬落下的桃花瓣,随即微笑着像自己伸出了双手。 “别怕,来,过来……”轻柔的语调传入崔文萧的耳中,那带着笑意的女子想要握住自己的手,可是还未等到自己向前走一步,面前那女子的身形就忽然变得高大起来,瞬间变得狰狞的面容像极了司徒雷。 “啊……!”一声尖叫,崔文萧忽的从梦中醒了过来,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她的大脑在一瞬间有些空白。 这是在什么地方…… 崔文萧皱眉,可被虐打过的身子仿佛散了架一般动弹不得,便是轻轻抬起手指这样的动作,在崔文萧看来,也是难如登天。 粗重的喘着气,崔文萧用尽全力的转了转头,看了一眼屋中的摆设,才记起,原来这是自己的卧寝,在襄阳府的卧寝。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涌上她的脑海,将她吞噬的不留一丝痕迹。那如同梦魇般的折磨,让她无法忘却。 “世子妃,您醒了?”外间忽然传来小丫鬟的呼唤声,将崔文萧的回忆打破。 崔文萧愣了愣神,想要开口说话,可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道:“什么时辰了?” 小丫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崔文萧,道:“过了卯时了,您这回昏迷的,可有点……” 未说出口的话,崔文萧自然心知肚明。看了看丫头面上带着的心疼的神色,崔文萧自嘲的笑笑:“这次,世子太生气了。” 司徒雷什么脾气,这府中的人一清二楚。也只是苦了眼前这位名义上的世子妃,只空守着一个名分,却要受到这般非人的对待。即便是没有多深的主仆之情,小丫鬟也是觉得崔文萧实在可怜。 当真是命运作弄。 “去拿药膏来吧。这伤若是留了疤,就真的不好了。”崔文萧不愿再看丫头面上那同情的表情,闭了眼轻声吩咐道。 丫头点了点头,应着声转身离去了。 等到丫头走后,崔文萧才又重新睁开了眼,原本灵气十足的眸子只剩下了空洞与麻木,再也寻不到半分生机。 罪业,罪果,当真是报应。 眼泪终究是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泪眼朦胧中崔文萧只盼得谢子安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此难,自己的处境早已是自身难保,再没有其他能力去帮他什么了。 而此时在襄阳城内悄然躲藏的谢子安自然不会知道襄阳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原本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此时乔装成了一个流窜的老者,佝偻着背拄着粗大的柺杖艰难走路,边走边咳的模样让过往的行人避之而不及,生怕这老头有什么病传染给自己。谢子安也凭着这般模样在襄阳城内安全躲藏。 只不过这城中似乎是加强了戒备,想要跑出去找寻轩辕珏的下落,可当真是难上加难。 谢子安一路低头走着,耳朵却是灵敏的听着四方的消息。最后却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矗立着一栋三层高的茶楼,茶楼中亦是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客人,无论是说书的还是来往江湖的,都会在这茶楼里歇歇脚。 所以与谢子安来说,这里便是襄阳城里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随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谢子安微微收敛了几分,将自己蜷缩起来,当真是有几分垂垂老者的模样,散乱的头发上沾着灰尘,谢子安不由得低头下去,竖起耳朵听离自己最近的一桌人的谈话。 “哎哎哎,你听说没有。京城中的景王殿下被咱们世子悄悄囚禁起来了!”果不其然,离谢子安最近一桌的人讨论起了这个话题,谢子安屏住呼吸静静的听,勉强能够听得几分。 “啧,既然都已经是悄悄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坐在四方桌南位的男子不屑道了一句,眸中皆是不信,“听闻那位景王殿下可是武艺高强足智多谋,他怎地就被抓了起来?” “嘿,你还不信?”方才说话的那位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扬眉扫了扫坐在他四周的几人,继续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在襄阳府里,可是有人的。” “呔,又胡说八道起来,你这番话,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那南位上的男子又开口道了一句,“他爱关不关与我们又何干,还是吃茶吧。” 听完这话,众人也只哈哈一笑,将此事抛之脑后不再去谈。 谢子安皱眉,原本还想听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却不想一无所获。刚刚准备起身离去,谢子安老远处就看到有巡逻的侍卫走了过来,心中一惊,捂着手掌装作咳嗽的模样,钻进了一旁的小巷中去了。 而此时的谢子安恐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到处流窜的时候,谢晚晴一行人,就住在离他不过二十里外的小镇上。 “小姐,你醒了?”灵枢刚刚推门走进屋内,就看到谢晚晴此时微微侧身睁眼看着窗外,不由得心中生了几丝欣慰,朝着谢晚晴走了过去。 说起谢晚晴这场病,来时差点要将灵枢三人吓死。幸好那天夜里没有出什么乱子,不然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灵枢,将窗子打开来透透气吧。”谢晚晴撑着胳膊坐起身来,虽然身子还是有些疲软,可是精神却是好了许多。 “不行不行,北境不比京城。这外面风沙太大,小姐你此时可是见不得风的。”灵枢闻言,急忙摇了摇头,只将窗子漏了一丝缝隙,进来些凉风之后便关上了。 “……”谢晚晴有些无奈,可也知晓灵枢执拗,只好放弃开窗的想法,道:“你啊,还真是个操心的命。有些饿了,去那些吃食来吧。” 灵枢听到谢晚晴饿了,不免的面上带了喜悦,道:“总算是能吃些东西了,这可是快大好了呢。奴婢这就去。” 说完,便迈着欢快的步子开门出去了。 谢晚晴不禁失笑,看着丫头开门出去的模样,心中也是多了一丝安慰。相比起前几日的焦躁不安,谢晚晴此时倒是平静了许多。 不过每当她想起轩辕珏就在这不到二十里的襄阳城里,她的心里就又多了一丝坚定。 无论是什么办法,即便是拼了她谢晚晴这条性命,她也一定能保得轩辕珏安然无恙。 “药来了,小姐还是先把药吃了吧。”素问推门进来时谢晚晴正有些发呆,素问心下知晓她在想些什么,只轻轻开口打破了沉默。 素问的一句话将谢晚晴拉回了现实,低头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药碗,谢晚晴皱眉,“能不能不喝?” 素问闻言,只笑笑。不容置疑的将药碗递到了谢晚晴的面前,轻声道:“您觉得呢?”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可是却带着十足的坚定。谢晚晴觉得,只要自己敢说出不喝这两个字,素问能立刻用针灸扎遍她全身。 想到这样的后果,谢晚晴果断从素问手中接过药碗,壮士断腕般的一饮而尽,随即立刻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哭甜交替的感觉让她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 “哎……”素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她手中取过药碗,道:“您要是能大好,这药就不必天天喝了,哪个合算,您自己看着办吧。” “……”谢晚晴今天第二次被呛到,心中顿时觉得丫头们都长大了,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带着这般的心情,谢晚晴用一种近乎哀怨般的眼神注视着灵枢与素问直到深夜。而后两位则是选择性的忽视了谢晚晴的眼神,顿时让她哀伤更甚。 丫头们果然是长大了。谢晚晴的心中一阵唏嘘。 入夜之后,屋中四人熄了灯火刚要准备入睡,窗外却是忽然一个黑影窜过,将屋内的平静打破。 赤羽登时被惊醒,一个鱼跃便起身推窗,与屋外之人不过三招便轻轻松松的制伏对方,一个按压将那人扔进了屋中。 灵枢急忙亮起灯火重新将屋子点亮,谢晚晴亦是被惊醒,倚在床边,低头看向那跪在下面的黑衣人。 年级倒不大,只不过深夜里一身黑衣打扮,恐怕是有意冲着他们来的。 “哪里来的小贼,胆子倒不小。”灵枢伸手便将佩剑拔出,冰凉的剑尖抵在那人的喉间,低声问道。 只见那人环视一圈,最后却是将眸子落在了谢晚晴的身上,面上亦是带着十足的诚恳,道:“景王妃,属下是受世子妃之托,特地来给您送信儿的,只是白日里多有不便,这才半夜造访,还请景王妃见谅!” “你说什么?!”谢晚晴甚是吃惊的看着那黑衣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世子妃,难不成是文萧?! 第294章 看来,我是要信你了! 屋中气氛顿时变的诡异起来。 谢晚晴眼睛却是直勾勾的落在面前黑衣人的身上,微微定了定心神,才开口继续问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话音中却是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半跪在地上的青年闻言,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异样,随即道:“景王妃,属下是受世子妃之托前来寻景王妃,为您指路进城的。” 话声虽不大,可足够让在场的四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襄阳城里的世子妃,除了崔文萧,哪里还有别人? 可崔文萧又是怎么知道她已经到了襄阳城外,而且就住在这小镇上? 谢晚晴与素问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的疑惑都看的清清楚楚。谢晚晴转头看了一眼那半跪着的人,道:“赤羽,放开他吧。” 赤羽听到这话不免有些迟疑,只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那青年。 “起来说话吧,这么跪着也不好看。”谢晚晴眯了眯眼睛,柔声说道。 青年点了点头,向谢晚晴道了一声谢之后便站起身来。谢晚晴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见他眉眼间闪烁神色,心中不由得疑惑更甚。 轩辕珏与谢子安被困襄阳城这事儿不假,但是自己从盛京一路赶来是绝对保密的。除了自己带的人之外是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的,崔文萧久居襄阳城里,消息当真有这么灵通? 谢晚晴对此,可是十分的怀疑。 那青年看出谢晚晴眸中的疑惑,心中不免也多了几丝的焦虑,可面上却仍旧是十分诚恳的说道:“此时景王被困襄阳城可是命在旦夕。他正等着您前去营救呢。景王妃您还犹豫什么?” 谢晚晴眯了眯眼睛,问道:“难不成你有办法?” 青年点点头,道:“属下此次出城就是为了此事。世子妃知晓您远道而来,对襄阳城也必定不熟悉,所以派属下前来接应,带您入城。” 听到这话,谢晚晴眼眸中疑惑更甚,掩在灯火阴暗面的脸庞上却是不带一丝表情的说道:“看来文萧倒是考虑的周到,我当真是要谢谢她了。” “世子妃自从得知景王被困之后便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得知王妃您到了襄阳城,便连夜派属下前来迎接。” 谢晚晴微微一笑,道:“原本还是要更快些,只不过这几日病的厉害,耽误了几天。” “您保重身子才最重要。这襄阳城里的局势倒还算平稳,这几日也并没有传来什么风声。”那青年见谢晚晴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不免有些打起鼓来,可却还是继续保持平静听着谢晚晴说道。 “说来,我与世子妃也是许久未见了。”谢晚晴不免眼眸中闪过一丝伤感,微微咳了一声。 素问见状,不动声色的从神袖袋中取出药瓶,面上却是担忧之意浮现,转身朝着桌前走去,在青瓷杯中倒了水,递给谢晚晴,道:“主子先别说其他的了,先把这药吃了吧。” 说着,偏了偏身子站在谢晚晴的面前,挡住了那青年看向谢晚晴的视线。 谢晚晴知晓素问的意思,顺从的接过药丸吃了下去。 “……”青年知晓此时谢晚晴毕竟还有些怀疑自己,但是再说多恐怕只会让对方更加怀疑,所幸便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气氛瞬间沉默的有些诡异起来,赤羽一直站在暗影之处,灯火朦胧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可是那冷漠的表情中也自然看的出来他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 谢晚晴自然也能够想的到这层,自己此番从盛京潜入襄阳城,本就是一场秘密的行动,这场行动可容不得有一点点的差错,若是轻易的相信别人,那可就连救轩辕珏最后的救命机会都丢了。 可是崔文萧…… 谢晚晴此时心情甚是微妙,对于崔文萧这三个字,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想起临走前她决绝的表情,谢晚晴不禁摇了摇头。将回忆拉回现实,谢晚晴复而抬头看向青年,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眸色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你说文萧让你来寻我,那这件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青年一愣,急忙摇摇头,诚恳道:“此事关乎王妃安全,属下万万是不敢说出去的。” “哦?”谢晚晴挑眉,“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可据我所知,文萧她久居襄阳王府,消息恐怕是没这么灵通吧。”接过灵枢递来的一杯茶,谢晚晴轻抿了一口后,道:“那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此刻就在这镇子上,而且不偏不倚的在我病好的这日让你前来寻我呢?嗯?” 一连串的问话让青年心中警钟响起,知晓眼前这女子聪明绝顶,不是好糊弄的角色。青年不免心中思忖了几分,随即开口道:“其实世子早已从您出城之后便已经知晓,只等您到襄阳城便要下手捉拿。世子妃偶然间得知此事,方寸大乱。特地嘱咐了属下前来送信,属下亦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的啊!” 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若是他人,恐怕此时早已经相信了眼前之人的话。 可谢晚晴却仍旧是皱着眉头,心中衡量上下还是有些抗拒之意,道:“那她又要拿什么来帮我?” “这个您尽管放心,世子妃早已安排好人接应您,只要您能顺利的进入襄阳城,这后面的事儿,便好办的许多了。” 青年站定,语调也变得有些平缓起来。想来是探寻出了几分谢晚晴的动摇,只等着她下一步的问话。 这对于谢晚晴来说,当真是有些纠结了。 虽然活了两世,可这情况却还是头一回碰到。自己从未来过北境,对这地方可真是陌生的很,若是贸贸然的进入襄阳城,恐怕只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不进城,那轩辕珏又要怎么办? 可眼前之人,当真可信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于崔文萧,除了知晓她有过想要杀她的心思时的震惊,更多的还是姐妹间的情深。 可是当这一切都摊上轩辕珏的时候,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轩辕珏是她的命,她怎么能够贸贸然的而将他至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便是情况再坏,也不可能坏的过眼前? 当真是有些烧糊涂了,怎么就能够轻易的动了相信眼前人的心思? 真是该打,若是此时轩辕珏在她眼前,定要笑话她这般犯浑的! 想到这里,谢晚晴顿觉灵台清明了几分,不似方才心中的慌乱,反而变得清楚起来。 那青年亦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谢晚晴神色有变,知道她多半是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定了定神后,从袖中取出了一件物什,双手高举递到了谢晚晴的面前。 “事关王爷性命大事,王妃不信属下也是对的。只不过属下这里有一件物什,还请您过目。” 谢晚晴眯着眼睛看了看青年手中的物件,向着灵枢使了个眼色。灵枢会意,走上前去从青年手中接过物什,转而递给了谢晚晴。 却原来是一只发簪。 只见昏暗灯火下一只碧绿色的簪子闪着莹润的光芒,青色的苏穗落在谢晚晴的手中,有些痒痒的,可谢晚晴却还是认出了这簪子。 这碧玉簪原本是一对,她与崔文萧各有一只。而她的那只,此时正在她的发间。 谢晚晴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乌黑的发尾用这只簪子盘住,不免的露出了一丝微妙的感情。 若说她刚才还有些坚定的话,可当她在看到这只簪子的时候,心里却顿时起了一丝动摇之意。 这簪子与她俩来说,便是信物。崔文萧能够将这簪子送出来,难不成是真的要来帮自己? 赤羽看出谢晚晴眸中的动摇,微微垂眸道了一句:“此事关系重大,主子可千万要三思,若是走错一步,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赤羽这一言,可算是稳了谢晚晴的心神。 这簪子虽然在这人的手中,可是却始终比不过崔文萧站在自己的眼前。若不是她前来,恐怕是谁都不能信的。 谢晚晴一笑,将簪子放在了一旁,道:“看来,我倒是要信你了。” 青年一愣,却直觉这话中深意满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谢晚晴此时却是站起身来,朝着窗边走了过去。众人有些讶异,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却只见谢晚晴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窗子,北境夜里带着些许凉意的风顺着窗子便轻轻的吹了进来。 些许的清凉让谢晚晴定了定慌乱的心神,抬头看了一眼北境辽阔的星辰,谢晚晴的脑中却是忽然忆起了从前在盛京的日子。 崔文萧与她,从来都是亲密的姐妹,可是当她知道她的姐妹也曾有过想要害自己的心思时,谢晚晴便是觉悟了几分。 即便如此,她却是从来都没有怪过崔文萧。 世事多变,谁也无法在这动荡的局势里能够保证自己不会有所改变,崔文萧如此,她与轩辕珏,亦是如此。 想到此处,谢晚晴眸中忽的闪过一丝深意,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 第295章 故意中计 崔文萧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即便她曾经存过这样的心思,但是如今的她定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点,谢晚晴是十分相信崔文萧的。 即便是她自己受到伤害,也绝对不会给自己带来半点威胁,谢晚晴倒是很想相信眼前的人,可是理智却告诉她,千万不要轻易的做出决定。 毕竟,这关系到轩辕珏与谢子安的性命安全。 她万万不能因为这人的片面之词就全然相信,否则那带来的后果,恐怕是自己无法承担的起的。 想到此处,谢晚晴面上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的苦恼,转身回到凳子前坐下,似是叹息般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文萧的咳疾如何了,这北境风沙大,她身子又弱,可真是让人担心的很。” 说完,不免又叹息了一声,轻轻用手肘撑起了头,眼神瞟向一处有些发呆。 素问闻言,眼珠一转,轻声安慰道:“主子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呢,若是心里着急,问问眼前这位便知道了啊。” “嗯?”谢晚晴似乎有些迷茫,转头奇怪道,“此话和解?” “主子可真是病的有些糊涂了呢。”素问掩唇轻笑一声,随即道:“既然崔大小姐能将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眼前这位壮士,那必定是十分信任的呢。您问问眼前这位可就什么都知道了呢。”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谢晚晴恼笑一声,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带了几丝喜悦般的问道:“不知道文萧的咳疾怎么样了?她离京的时候我可是担心的很呢。” 青年乍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发懵,不知谢晚晴突然说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谢晚晴面上十分期待的表情不像作假,一时间便放松下来,自作聪明般的道:“王妃便莫要担心了,襄阳王府内良医众多,世子又甚是疼爱世子妃,世子妃的咳疾在来到北境的时候便已然痊愈了呢。” “是么?”谢晚晴轻笑笑,一副放心的样子,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此话一出,四人顿时知晓眼前之人当真是假冒的,只不过碍于眼前的形势来说不好动手罢了。 谢晚晴更是明了,这简简单单的一试探便将自己的老底暴露的清楚,可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崔文萧哪里会有什么咳疾,她可是一年到头来都不会病上两回的人,又怎么会有这生来就有的毛病? 至于世子妃与世子恩爱,谢晚晴听到这话却只想翻个白眼,道:“看来世子当真是疼爱世子妃呢,这份姻缘结的没错。” “那是自然,世子对世子妃疼爱都来不及呢,自然世子妃样样是好的呢。”那人继续说道,却不想这话落在谢晚晴的耳中便如同笑话一般。 谢晚晴只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静静的听那青年说完,随后道了一句:“既是如此,那咱们便不再耽搁,明日便进襄阳城,你看怎么样?” 那青年却没料到谢晚晴竟然如此痛快的答应,微微一愣,随后大喜道:“自当听从王妃安排。” 谢晚晴点点头,道:“夜深了,你还是先去寻一处地方休息吧,明日咱们才好出发。” 青年连忙应声,面上的神色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谢晚晴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只礼貌的将他送走,随即便关上了门。 静待了片刻,等到赤羽推门回来,谢晚晴才堪堪的开了口:“确定离去了?” 赤羽怀中抱剑,站在一旁,“是,亲眼看着他离去的。” “嗯,好。”谢晚晴沉思片刻,抬头看向赤羽,道:“明日赤羽你同我前去,灵枢与素问便留在这里。” 不料谢晚晴这一安排却遭到了灵枢与素问的一致反对,便是连赤羽都是有些迟疑,不敢领命。 “怎么,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谢晚晴挑挑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丫头,有些头大。 当真是平日里将她们娇惯坏了,这个时候竟然敢不听自己的安排,当真是欠打了。 灵枢撇撇嘴,道:“主子你明明知道那家伙是引你入圈套的,你为何还要去?” 素问亦是有些疑惑,接着灵枢的话道:“留下咱们在这店中,您带着赤羽一人前去,岂不是会更加的危险?” 听完二人的话,谢晚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啊,可真是让我发愁的很。” “我也觉得有所不妥,且不说主子的身子刚刚大好不能奔波,便是那人咱们都已经知道是有意要加害咱们,为何还要冒险前去?” “你们啊……”谢晚晴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以为咱们抓住那家伙就能够万事大吉了么?他能找到这里便说明咱们的行踪早已暴露了。若是今日咱们抓了他,明日便会有人上门来抓了咱们。” 三人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由得瞬间有些怔楞。 谢晚晴将放在手边的一盏茶捧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后继续道:“不用怀疑,这幕后的主使定然是司徒雷。既然是司徒雷,那咱们何不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想要玩些什么把戏?” 话已至此,素问三人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只不过灵枢却对于谢晚晴只带赤羽前去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不由得继续问。 “那主子你只带赤羽一人,当真没什么问题么?” 谢晚晴一笑,道:“我知你担心我的安全,但是留你们在这里是为了能够有所接应,你可别忘了,这次前来,可不是只有我们四个。懂了么?” 灵枢一愣,瞬间知晓谢晚晴话中的意思,虽然仍有些担忧,可却还是点了点头。 谢晚晴欣慰一笑,将自己的安排说与这三人听之后,只等着第二日那人前来一同上路。 果然,第二日不过天刚亮时分,那青年便如约而至,见谢晚晴此时换了一身男装早早的等候在外,不由得眸中讶异几分,定了定神之后便走了上去。 “天亮时分城中正要换岗,此时的防守不怎么严格,此时进城是最好的。”那青年走到谢晚晴身边,堪堪道了一句。 谢晚晴点点头,开口问道:“那不知这位壮士,要如何称呼?” 青年面上闪过几丝异样,却还是开口道:“属下惶恐,您只管叫我阿列就行。” “阿列是么,我记住了。”谢晚晴点点头,刚想要迈步走出去,就听到身后青年的呼唤声。 “王妃,王妃留步。” “嗯?怎么了?”听到阿列的呼唤声,谢晚晴停下脚下步子,转头看向他,奇怪问道。 阿列眼风四处扫扫,在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看到素问与灵枢,不由得开口道:“怎么不见昨夜里的两位姑娘?主子难道不同她们一起上路?” 果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谢晚晴心中一阵好笑,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道:“怎地,我不带她们,难不成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谢晚晴这样问话,阿列急忙摆了摆手,道:“王妃多虑了,只不过是将两位姑娘留在这小镇里,恐怕是有些不安全罢了。” “无妨。”谢晚晴摆了摆手,道:“那两位都是聪明的,一般的小事难不倒她们。我很放心。” 说完,便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阿列并未想到谢晚晴竟然只带赤羽一人上路,心中着实有些意外。可是眼前这女子又是诡计多端的,若是她暗中再带了什么人,那自己岂不是要吃亏? 想到此处,阿列不免的心中有些着急,可此时又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好带着谢晚晴继续赶路。 此时正好天亮时分,谢晚晴一行三人走在通往襄阳城的道路上,不过心思却是各异。 阿列走在谢晚晴身侧,见谢晚晴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旧是不甘心的问道:“王妃此番前来,定然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吧。” 谢晚晴知晓此人意图,却并不说破,只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说的是什么方面的准备?” “难不成王妃千里迢迢来这襄阳城,就只带了三个随从么?可真是让人有些不敢想象。”阿列面上一丝诧异浮现,眸子却是紧紧的盯着谢晚晴的脸,生怕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哦?那我应该带多少人来?”谢晚晴哂笑一声,反问道:“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能带的不过几个身边的侍从罢了,难不成你还想我带十万精兵前来?” 听到这话,阿列自然是无可再问。只尴尬的一笑,随即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去,带着谢晚晴继续赶路。 只不过三人一路上走着走着,却并未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反而是越走越偏,林子也逐渐的茂密了起来,俨然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您只管跟着我来,从这里走是有一条密道的,世子妃特地吩咐从这密道过去,这样才不会被城中巡查的人发现。”阿列走在前方,怕谢晚晴心中起疑,连忙解释了一遍。 谢晚晴只含糊的应答了一声,四周看看察觉这林子古怪的很,随即便牵住了赤羽的袖口。赤羽亦是感觉出这林子有些不太对劲,向后退了几步将谢晚晴护在前方走着,只等着静观其变。 而危险,亦是在此刻悄然而至…… 第296章 身陷困局 寂静的林中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前行,逐渐变得幽深的林子也传出了淡淡的异样味道,青淡天光之下,丛林茂密,似乎是有意在掩藏着些什么。 谢晚晴与赤羽此时心中已然料到有所不对劲,但是面上却仍旧是保持着镇静,眸中却是扫过四周的树林,对每一个幽暗的角落都不放过。 阿列迈步走在前方,背对的身形看不真切他的面上是什么表情。谢晚晴心中有些打鼓,可还是执着地继续向前走着。 却不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桀桀的诡异之声,那声音似是什么东西掠过之时发出的摩擦之音。 那声音来的突然,不免的让身后二人微微一惊。赤羽微微皱眉,抬头的一瞬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林子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阿列此时却是停下了脚步,将身子转了过来。见谢晚晴二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不由得问道:“两位是怎么了?” 谢晚晴却是注意到阿列面色有些异样,心中警惕备生,道:“刚才不过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罢了。” 阿列一笑,“这林子茂密,有些奇怪的声音倒是正常。咱们还是加紧时间赶路吧。” 听到这话,谢晚晴的脚步却是没动,只抬头静静的看了那人几眼,忽然道:“我忽然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不知道阿列你知道不知道呢?” 阿列挑眉,对谢晚晴的话有些疑惑,道:“不知道您有什么话要问的。” “你腰间的黑玉令牌,可是襄阳王府死士的象征呢。襄阳王府的侍卫不是号称此生只效忠襄阳王么?你又怎么会听命与文萧呢?这一点我可真是有些想不通呢。”谢晚晴双臂环抱看向阿列,眸中闪过一丝深沉意味。 谢晚晴并没有见过这样的腰牌,起初不过是心中猜测,如今说出口也是存着些许不确定的试探,但看到阿列的反应,谢晚晴已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阿列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黑玉令牌,不免有些懊恼。想不到这女子竟然能够识破自己的身份,可真是有些失算。 不过也好,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的麻烦。 “人人都说景王妃聪明绝顶,想不到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阿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向谢晚晴的眼眸中亦是带了一丝探寻的疑问,“那敢问景王妃,你可知道这前路有些什么?” “呵……”谢晚晴冷笑一声,道:“左不过是你们世子派来的人罢了。”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密林中异声响动,风声树叶声顿时混响成一片,密林高空忽然间齐刷刷的现身十二个黑衣人,顿时将赤羽与谢晚晴包围在了圈里。 还真是声势浩大。 谢晚晴站在赤羽身前,眼眸撇过十二个蒙面黑衣人,心中说不怕是假的。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机,自己亲自安排的人绝对不能现身。 恐怕现在,自己能够依靠的,便只有眼前赤羽一人了。 想到此处,谢晚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赤羽,眸中意味让赤羽心中一凛,但随即便郑重的点了点头,让谢晚晴放心。 “既然景王妃都已经知道了,那也不用阿列我多说了吧!” 阿列邪笑一声,看了看面前与十二个黑衣人反差极大的赤羽与谢晚晴,不禁叹道:“今日的局面,恐怕还是景王妃你自作聪明了。” “哦?”谢晚晴挑挑眉,道:“此话怎讲?” “若是你能乖乖的跟我前去,说不定还能保住这家伙的性命,可是你啊……”阿列无奈的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惋惜之意,“看来今天他是注定活不过去了。” 听到这话,谢晚晴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赤羽的武功自己是见识过的,这十二个黑衣人无论身手怎么样对赤羽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即便性命丢不了,但恐怕也要受上不小的伤。 “我倒是没有看出来,阿列大人你口才倒是好的很,动手便动手,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赤羽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动作却是将谢晚晴护得严实。 “可真是急得很。”阿列冷笑一声,道:“世子说了,要安安稳稳的将景王妃带到他的面前,所以景王妃大可放心。” 谢晚晴怒瞪他一眼,心底泛起一丝焦急,可看着赤羽那般模样,也是不好再多说。 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他能够撑得到援兵带来的时候。 “王妃大可放心,就在属下这边看一场好戏吧。”阿列眸色忽然间变深,脚下一动瞬间到了谢晚晴的身边,一拉一扯间轻巧巧的将谢晚晴带到了十尺开外。 赤羽手下剑出铁鞘,明晃晃的剑身带着十足的寒意。十二个黑衣人顿时团团围了上去,赤羽此时被包围在圈中,眼神却是十足的冷冽。 便是困兽犹斗,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王妃可不要太过担心呢。”阿列冷笑一声,将谢晚晴双臂捆叠在背后,谢晚晴吃力,疼痛中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阿列,目中怒火十足。 “你若是再这样看着我,恐怕那双眼睛就要不保了呢。世子只说要活的,可是从没说过要完整的王妃呢。”如毒蛇般的语气在谢晚晴的耳边缠绕,不由得让谢晚晴怔楞。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还真是一样的冷酷无情。 便在此时,赤羽与那十二个黑衣人已然开始出招。如同一个完美的阵法摆在赤羽的面前,将他团团困住。行动意动,那十二人仿佛是一体存在的,团团旋转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谢晚晴眼眸紧紧的盯着赤羽,此时却只见东南方位的黑衣人忽然动手,一个剑破便打了下去,赤羽顿时一愣,堪堪转开之际,西北方位便又是一个剑破砸下,招招凌厉要人性命。 耳边呼呼剑声响动,赤羽左抵右防间已然有些吃力,那十二人团团将自己包围,圈子越锁越小,若是再想不到办法出去,恐怕只剩下被待宰的份儿。 想到此处,赤羽却是眼眸一愣,朝着正北方位的那人看去,心中顿时一喜,脚下生风,顿时一个腾空躲开黑衣人旋转而来的剑花,原本朝着西南袭去的身子却是顿时方位一转,手中剑意生风,朝着正北那人砍去。 正北那人一时间防备失误,堪堪被赤羽砍去一条臂膀,惨叫声瞬间响彻苍穹,呼呼的热血溅了一地。 谢晚晴见这一幕微微眨了眨眼,心中大喜,转头瞪向阿列,道:“你这阵法,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阿列并未想到赤羽竟然看出破绽所在,到此地步已然不留后手,一声令下让众人大开杀戒。 赤羽顿时被攻击包围在内,众人此时得到命令不留情面,手中剑意亦是带着必杀的准备,狠狠的便向赤羽袭去。 谢晚晴看的一片心惊,紧紧的咬着下唇快要出血。可现在时机当真是有些不对,若真是贸贸然的将援兵唤出,只恐怕对赤羽会造成障碍,可若是再不叫,只恐怕赤羽也要有生命危险。 却不料此时赤羽背后防备稍弱,被一人抓住机会,一剑便狠狠的划在了赤羽肩头,赤羽顿时吃痛,转身一脚将身后人踹出十尺,可肩上的伤口却是呼呼的冒血。 “赤羽……!”谢晚晴见状,心中顿时受到冲击,大惊之下怒吼了一句。 “我没事!”赤羽扬声道了一句,手上仍旧是不敢放松,再无暇顾及谢晚晴。 “看来王妃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奴才呢,只不过啊,命不久矣罢了。”阿列在背后呵呵一声冷笑,低头的瞬间却是被谢晚晴狠狠的瞪了一眼,竟然有些不敢说话。 谢晚晴此时心中怒火十足,听到阿列说话,眼眸中带着十足的杀意看向阿列,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碎尸万段! 若今日她不能保得赤羽性命,那么即便来日救出轩辕珏,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跟他解释? 想到这个后果,谢晚晴再也忍不住,垂眸看了一眼那被围攻的已然有些无力的赤羽,心下一横,刚想要吹起口哨叫人援助,却是只听得一阵奇怪的口哨响起,本不大的林子中顿时缠绕着这种奇怪的音波,似乎能够扰乱人的心神。 谢晚晴听着那诡异的口哨声顿时有些心烦意乱,眼前也是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可就在这模糊的瞬间,只见另一路陌生人马及时赶到,顿时场面就混乱了几分。 天光之下,林子中顿时杀机四伏起来。两路陌生的黑衣人将谢晚晴与阿列一行人团团包围,看样子倒不似是阿列他们的人。 阿列见状,顿时有些慌张,刚想要开口下令,却是一个猝不及防便被人掀翻在地,一刀便砍了上去! 谢晚晴顿时大惊,自知这群人是冲着司徒雷派出的杀手而来,只不过到底是什么来路,她此时也有些看不清。 局势瞬间变化莫测,刀光剑影中谢晚晴与赤羽趁机逃脱,可还未等二人走出几步远,司徒雷带来的黑衣人便顿时销声匿迹了。 动作之快,当真让人咋舌。 谢晚晴回头一看,那十二个黑衣人竟然全部没了气息! 看来今日,当真是碰到难对付的高手了! 第297章 惊险万分 局势瞬息万变,眼前的这场变化,便是镇定如谢晚晴,都是没有想到的。 十二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血液交汇瞬间变成汩汩小溪流去,那被踹出十尺外的阿列更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场变故,哆哆嗦嗦的躺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谢晚晴急忙将赤羽扶到一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口,所幸没有伤到要害部位。谢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阿列的时候,却是只见他捂着伤口,强行运气逃走了。 脚下生风,跑的倒是快得很。 谢晚晴撇了撇眸子,此时也无暇去管逃走的阿列,回头去看背后那群非敌非友的人,却是发现人群中一个看似是首领般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那人眸中却尽是不屑。 “……”谢晚晴一阵无语,那人眸中明显的嫌弃让谢晚晴摸不着头脑,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被嫌弃了? 轻蔑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那首领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黑色小瓶,也不多言,朝着谢晚晴便抛了过去。 谢晚晴伸手接住,将黑色小瓶放在手中仔细瞧瞧,刚想要道谢,却只见黑衣人一声令下,众人便如同幽灵一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谢晚晴盯着那离去的黑衣人们,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自嘲一笑,低头打开了黑色小瓶。 瓶塞被轻轻拔出,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从瓶中散出。味道甚是好闻,被清风一吹,那味道竟能够飘散十里一般,当真是个宝贝。 谢晚晴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了赤羽,道:“看来咱们还挺幸运的,这东西可是千两难得呢。” 若是自己没猜错,这药可是晴语草提炼而成的,对于疗伤来说可是有很大功效。这晴语草只生长在南疆地带,因其特殊的生长环境,所以历来都是在江湖上千金难求的宝贝,她也只是有机会曾见过这种东西,却不想今日竟然能够得到一整瓶,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 赤羽将药吞下,坐起身来运气调息一番,果然是有些作用。 谢晚晴欣慰的点点头,将黑色小瓶仔细的收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那群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的黑衣人们,却是眼尖的在血泊之中发现了一件物什。 虽然被鲜血染得不成了样子,不过谢晚晴倒是认得出来。 迈着步子走过去,谢晚晴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此时天色大亮,沾了血迹的物什在阳光下渗出一丝独特的光芒,即便是血污满满也掩饰不住。 谢晚晴蹙眉,这东西可当真是眼熟的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这一时半会儿,却是怎么想都有些记不起来。 “咳咳……”身后赤羽传来一阵轻咳,瞬间将谢晚晴拉回了现实。 怎么忘了这还有个重伤的人呢。 谢晚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懊悔了一番自己的记性。将沾了血污的物什小心的用帕子包好,随即快步走回赤羽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二人朝着原路返回。 此时客栈已然不安全,但是如此除了返回客栈他们暂时别无选择。谢晚晴与赤羽二人合计一番,慢慢朝着小镇走去。 “今日这事儿,真是惊险万分。”谢晚晴一手扶着赤羽,一手掩在胸口处轻轻的拍了拍,对于方才的事,当真是心有余悸。 赤羽点点头,身上的伤口众多,可是此时却并不怎么疼痛,想来定是那药丸的功效。 想不到一颗小小的药丸,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当真是让人意料不到。 谢晚晴眼眸轻撇,看了一眼赤羽的脸色便知他在思考些什么,道:“那药可是江湖上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今日机缘巧合被咱们碰到,真是老天眷顾。” “也不知那群人究竟是何来头,亦敌亦友,难以捉摸。”赤羽敛眸,眉头微微皱起,忆起方才的场景,真是凶险万分。 “非敌非友,恐怕友的可能更多。”谢晚晴思忖一番,低声喃喃了一句。 “嗯?主子你说什么?”赤羽见谢晚晴开口,却并未听清她说什么,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谢晚晴却是一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你身上的伤可耽搁不得。” 赤羽点头,二人不由得加快脚步朝小镇走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已然原路返回到了小镇,不过为了避人耳目,谢晚晴与赤羽乔装一番才悄悄回了客栈,推门进了屋。 此时灵枢与素问正在屋中焦急等待,见他们二人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伤,不由得大吃一惊。 “主子!”灵枢惊呼一声,急忙走过来拉住谢晚晴,眼眸中一片焦急。 “无事,快些看看赤羽吧。”谢晚晴摆摆手,将赤羽扶到一旁,朝着素问说道。 素问早已将药箱拿来,扶着赤羽在一旁的桌前坐下,替他脱下衣衫检查起来。谢晚晴皱眉,看着赤羽身上的伤口不禁有些触目惊心。 大大小小的疤痕纵横交错,新伤旧伤层层叠叠,一看便知这少年,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黑暗日子。 否则,也不会养成这般冷冽寡言的性子。 谢晚晴盯着赤羽看了一回,却忽然想起自己手里的东西,唤了灵枢来吩咐她洗净,自己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灵台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那沾了血污的东西,自己定然是见过的,只不过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哥哥…… 脑海中不由得映现出谢子安的身影,谢晚晴顿时瞪大了双眼,脑海中闪过曾经在谢子安那里见过的一样东西,若是猜的没错,这两者必定有所联系! 片刻,灵枢取来洗净的物什递给了谢晚晴。谢晚晴接过看了一眼,果然和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的一样! 天一门! 谢子安可是天一门的门主,门主遭难被困襄阳城,谢子安的属下怎么可能会不来营救,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虽说自己与天一门来往甚少,不过既然同在襄阳城,自然就有办法能够联系的到。 想到此处,谢晚晴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将手中物什放在桌上,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灵枢眨眨眼,见谢晚晴表情有些恍惚,心中升起小小担心,开口问道:“主子,主子?” “嗯?”谢晚晴抬头看向灵枢,道:“怎么了?” 灵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道:“您方才,在想什么呢?” 谢晚晴将东西放在桌上,环视三人一眼,道:“咱们可不是孤立无援的呢,这襄阳城,马上就有好戏看了呢。” “……”三人顿时一头雾水,对谢晚晴这不着头脑的话有些摸不清,想要开口再问,可是谢晚晴已然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便纷纷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了。 而此时襄阳府内则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场面。 砰的一声,阿列被暴跳如雷的司徒雷一脚踹翻在地,本就有伤的青年再也撑不住这要命的一脚,猛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司徒雷顿时眼冒怒火,看什么东西都仿佛是谢晚晴,恨不得立刻就全部砸个稀巴烂!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司徒雷恨得咬牙切齿,手中捏起一个茶杯,砰的一声就摔在了地板上。 清脆的响声在阿列的耳边炸响,如同雷震一般的声音让阿列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生怕下一秒司徒雷就能够要了自己的命。 “我问你,那群半路杀出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司徒雷定定心神,低头怒道。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阿列当真是不知那群人的来头,仿佛厉鬼般的人群从天而降,瞬间就将他的属下们杀得干干净净,根本不给他时间反应! “你不知道?”司徒雷狠狠磨了磨牙,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属下……属下是……真的不知道!”阿列险些哀嚎起来,哆哆嗦嗦的继续说:“那群人似乎……似乎也不是谢晚晴带来的……看样子谢晚晴也不像认识他们的样子……” 一句话让司徒雷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认识谢晚晴? 那就是意味着这襄阳城里,还有暗藏的其他势力想要来救轩辕珏和谢子安? 一提起谢子安,司徒雷更是气急,一个断臂之人,硬生生的在这襄阳城里躲避了三四天不见踪影,可真是厉害的紧。 “咳咳……”阿列此时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起来,方才那一脚司徒雷用了五成的力量,此时胸腔里一阵热流翻滚,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听到阿列的咳嗽声,司徒雷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苟延残喘的属下,嘴角一丝冷笑浮现,“都成这个样子了,那索性老子好人做到底,送你归西吧,也省的难受!” 说完,也不给阿列反应的时间,一个裂掌拍在阿列的脑袋上。阿列顿时眉眼眦裂,瞬间就没了气息。 “当真是废物。”司徒雷咒骂一句,朝着没了气息的阿列踢了一脚,随即踩着他的尸体开门走了出去。 看来,还真是要自己亲自出马,去会会那聪明绝顶的景王妃了。 第298章 天一门的人 是夜,夜风清冽。 襄阳王府内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灯火通明,只不过相比起平常的静谧,却似乎又有些不同。淡淡的空气之中似乎潜藏着几分肃杀之意,倏然间便又消失不见。 偏厅中,司徒雷坐在主位上,左手持一条白色绢巾在弯刀上轻轻擦拭。锃亮的弯刀因他仔细的动作而闪出更加冷冽的寒光,被屋中的灯火一照,映在堂下静静站立的众人眸中,甚是冰冷。 屋中气氛甚是诡异,司徒雷一手持刀,一边抬头看了看堂下装束统一的黑衣人们,道:“阿列的下场,恐怕你们也都看到了。” 众人闻言,并未开口。可眼眸中的意味却是再清楚不过。 “办事不利,可就是这个下场。”司徒雷完成手中的动作,手指轻轻滑过锃亮的刀面,那锋利的刀刃削铁如泥,一眼望去,不免的生出几丝胆寒。 司徒雷眼风扫过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鹰隼般的冷眸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既然都清楚了,那就跟我出城去吧。若是这一次还完不成任务,那你们的下场,不用我说也都知道。” “是!”众人齐齐应道,黑衣肃杀气势凝重。 谢晚晴即便再狡猾,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想要挡住自己的精兵,恐怕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能就此抓住谢晚晴,谢子安恐怕也只剩自投罗网这条路了。 当真是一举两得。 想到此处,司徒雷微微眯了眯眸子,将手里的弯刀收回入刀鞘中,放在了桌上。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之上带着几丝冷意的月弧,勾了勾唇,朝着门外走去。 而此时离襄阳城不过二十里的小镇客栈里,亦是一片灯火朦胧。 谢晚晴将那令牌在手中细细把玩,灯火映照下,她眸中似是有星辰点点,幽深不见底。便是静静的只坐在那里,周身都散发出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灵枢与素问瞧着谢晚晴那边模样不禁有些奇怪,二人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个结果,最后灵枢着实有些忍不住了,悄悄偏头对着素问耳语道:“你有没有觉得主子,很奇怪?” 素问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下了决心,慢慢迈着步子走上去,站在了谢晚晴的眼前。 明亮的灯火被两个影子挡住,一下子打破了谢晚晴的思路,谢晚晴不禁奇怪的抬头看去,只见灵枢与素问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种甚是异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谢晚晴心中顿时一阵无语,不用猜,这俩丫头定是想到什么奇怪的问题了,否则也不可能这样盯着她。 她便偏偏不理会,就这样晾着她们。 打定这主意,谢晚晴在心中偷笑一声,手上亦是悠哉哉的倒了一杯茶,捧起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完全不理会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丫头。 这般僵了不过片刻,灵枢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道:“主子,您到底在看什么?” 谢晚晴一声好笑,道:“这便忍不住了?我当你们还要多久才会开口问呢。” “……”灵枢与素问同时撇了撇嘴,对谢晚晴投去一番无奈的目光。 谢晚晴轻笑了一声,也不再闹她们俩,只将那物什放在桌上,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灵枢与素问的目光落在桌上,只见幽幽灯火之下,那物什反射出莹润的光芒,看起来十分温润,可那物什上刻着的字却是让灵枢与素问同时大吃一惊。 天一…… 难不成? 灵枢与素问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的吃惊看的清清楚楚。谢晚晴见二人形态,点点头,道:“你们想的没错,就是天一门。” “天一门的人,为何来此?”灵枢眨眨眼眸,却是有些不解。 “你倒是忘得干净,咱们大少爷可是天一门的门主,门主有难,他们怎么可能不来。”素问心中不由得平复几分,对谢晚晴道:“若是能得到天一门的帮助,那救出王爷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的很对,不过嘛……”谢晚晴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咱们与天一门的来往甚少,当务之急是能够找得到他们的接头人,否则各自行动,恐怕是要吃亏。” 听到谢晚晴这般说,素问与灵枢亦是点了点头。 “而且……”谢晚晴不由得抬头看向赤羽,见少年此时吃了药正在床边休憩,低声道:“今天司徒雷派出的死士全军覆没,按照他的性子,恐怕是要立刻出发来小镇抓我,所以这小镇也是不安全了。” “那主子是打算怎么办?”素问蹙眉,问道。 “今天夜里我便带着赤羽出发,既然到最后都是要去襄阳城,那不如便此时行动。支会府上的众侍卫,切不可轻举妄动。”谢晚晴眸子微定,闪过一丝深沉意味。 灵枢与素问却是一阵惊讶,“今夜便走,当真可行么?” 谢晚晴点点头,随后又道:“司徒雷未见过你们二人,所以即便是在镇上搜查,你们二人也是能够躲得过去的,所以我要你们二人待在镇上,想办法与天一门的人取得联系,务必要找到哥哥所在。知道了么?” 见谢晚晴话音严肃,灵枢与素问亦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晚晴心下欣慰,伸出手抓住她们二人,柔声道:“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话音虽温柔,可是那其中带着的十足坚定之意让灵枢与素问心中一惊,随即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晚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三人就此合计一番入襄阳城的诸多事宜,一夜无眠。 等到第二日天微亮的时候,谢晚晴便带着赤羽悄然离开小镇。二人一路躲避朝着襄阳城走去,一路上倒是听到不少关于襄阳城的事儿。 “也不知道这城里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现在封锁的十分严呢,可真是吓死人哟!”路边歇脚茶馆内,谢晚晴与赤羽听到隔壁桌上传来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了一丝主意。 “可不是么,咱们这进个城可比登天还难呢。哎……”旁边有人听到这话,不免搭起腔来。 “真是愁死个人哟。” “……” 谢晚晴见再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向着赤羽使了个颜色。赤羽将碎银子放在桌上,二人悄然离去。 路上谢晚晴路过一户农家,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注意。从农家妇人手中买来两套破旧的衣衫,谢晚晴与赤羽一番乔装后便准备入城。 “……”赤羽在看到自己的样子时,内心甚是抗拒,皱了皱眉头,即便是沉默寡言如他,赤羽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主子,为什么我要穿成这个样子……” 谢晚晴递给他衣衫时他并没有特别的在意,可是这衣服却是越穿越不对劲儿,赤羽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的是女装! “嗯?怎么了?”谢晚晴一本正经的瞥了他一眼,道:“不然你说咱们怎么入城?” “既是乔装,为何咱们偏要穿成这样?”赤羽撇撇嘴,有些不太乐意。 再反观谢晚晴的衣衫,赤羽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安,难不成…… 谢晚晴却是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不过是奶奶和孙女儿嘛,赤羽你便委屈委屈罢……” “那为何不是……”赤羽一阵嗫嚅,最后的几个字还是吞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谢晚晴见状,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么清秀的样貌,便是扮成姑娘也不会有人怀疑的,还是快些走吧。” 这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话让赤羽苦笑不得,看了看自己甚是滑稽的样子,赤羽只得无奈一笑,朝着城门走去。 二人又走了十里路才到了襄阳城门外,远远望去,只见此时城门外排满了人,卫兵手中持枪,列队站了两排,各个面上表情威严,不放过每一个进城的百姓。而那城门边上,赫然贴着自己的画像。 谢晚晴与赤羽对视一眼,彼此心中了然。谢晚晴此时手中持杖,佝偻着背蹒跚向前走去,赤羽亦是放软了身子,步子迈的也甚是严谨,双手搀扶着谢晚晴,朝城门走去。 远远望去,当真是一副祖孙和睦的样子。 “咳咳咳咳……”刚刚走到城门边,谢晚晴便是尽力压着嗓子努力的咳嗽了起来,面上咳的一片通红青筋暴起,像极了一副病态的模样。 “等会,你们进城是要做什么?!”守城官见到他们二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看……看病……奶奶病了……”赤羽试了试捏着嗓音说话,因着声音小而细,那守城官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想要伸手去拉谢晚晴捂着嘴的袖子。却是只见谢晚晴此时忽然放下袖子,朝着守城官的脸便咳了上去。 “啊……军爷对不起对不起!”赤羽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向守城官赔罪。 那守城官险些被喷了一脸,急忙嫌恶的摇手让他们俩过去,赤羽一面尴尬的向守城官赔罪,一面拉着谢晚晴进城。 而此时谢晚晴却是并不知道,谢子安与自己只不过隔了几十丈的距离,却终究还是彼此擦肩而过…… 第299章 司徒雷要下狠手! 谢晚晴与赤羽二人一路顺利进了城,因着是清晨,城中主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谢晚晴与赤羽一路跟着来往的路人往僻静的小道上走去。 片刻之后,二人走进一条狭小的胡同中,见四周都是高墙矗立,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些废弃不用的破烂物品,谢晚晴心下安了几分,与赤羽坐在一旁休息起来。 他们二人一人病还未痊愈,一人身上还带着伤,走了这大半天的路不免有些吃力。 谢晚晴向着外面望了一眼,见街道上依旧是一片稀疏,于是便靠在有些凉意的墙壁上,低声道:“看来这襄阳城,比我想的要戒备森严的多。” 赤羽亦是点点头,想起方才的状况,不由得有几丝后怕起来。 “看来司徒雷这下是当真是要下狠手了,他恨不得能将我们一网打尽,那样他可就是高枕无忧了。”谢晚晴揉了揉自己的腿,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哪有那么简单。” “那主子你是要打算怎么办?”赤羽撇头看她,却是看不清谢晚晴此时掩在乱发中的表情。 “哥哥与王爷都被困在城中,咱们当务之急便是要混入襄阳王府里。” “进襄阳王府?”赤羽听到这话,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主子去这襄阳王府,是要……” 赤羽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有些吃惊的看向谢晚晴,不料谢晚晴正巧将目光投了过来,四目相对下,赤羽顿时明了。 “对,就是你现在所想的。”谢晚晴点点头,“襄阳城现在戒备森严,若是咱们在这街上乱跑,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被识破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去襄阳王府见见崔文萧,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崔小姐……”赤羽微微眯眯眸子,道:“崔小姐当真会知道么?” 谢晚晴摇摇头,心中也是不确定,“她虽然身处襄阳王府,是襄阳王府的世子妃。但是恐怕现在的处境恐怕也是不尽如人意,若是想要得知哥哥和王爷的具体情况,问她是肯定不知的,不过若是其他的事,说不定她会晓得。” 赤羽闻言,不免的叹息一声,“当真是造化弄人。” 谢晚晴此时却是屏息不言,脑海中浮现起崔文萧一身红衣与自己诀别的画面,如今自己就在这襄阳城里,与崔文萧也不过是一堵高墙的距离,可这感觉,却真是恍如隔世。 暗自苦笑一声,谢晚晴慢慢的站起身来,道:“走吧,一直在这里恐怕会叫人怀疑的,咱们今日就在这襄阳城里到处转转,打听些消息重要。” 赤羽应声,依旧装成是少女的模样,伸手扶住谢晚晴。二人慢慢的朝着外面街道走去,却不想刚刚迈步出了胡同口,迎面便撞上了巡查的军队。 谢晚晴眸子一阵紧缩,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胸腔一阵起伏,一个踉跄便倒在一边,扶着柱子咳嗽了起来。 赤羽见状,面上亦是一片焦急的模样,急忙站在一旁轻轻的拍起来谢晚晴的后辈,完全不去看向着自己这边走来的巡查军队。 这该死的,怎么一出胡同就碰到这些人,当真是寸的很! 谢晚晴心中低声咒了一句,紧紧的扭着眉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副无力的模样儿。 巡查的此时出现在这里,恐怕越往城内走就会越严格,看这架势是连这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放过了,既然逃不过,那就只能静观其变。 赤羽心中亦是料得到,继续软着身子扶着谢晚晴,只等着巡查的人走近。 果不其然,四处巡查的人见他们二人站在此地,瞅了瞅谢晚晴咳的要命的模样,不免心中有些避让,迈着步子便走了过去。 “这,怎么回事啊!”只见一身材高大侍卫模样的人站在了他俩的面前,面容狰狞眼神凶狠,一看便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赤羽一愣,面前带着几丝的委屈,道:“奶奶病了,此番进城是为了带奶奶看病的。” 他声音拿捏的恰到好处,在路上的时候也是特地学了一番襄阳的官话,此时说出口竟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活脱脱的便是襄阳城外来的人。 那护卫本就对谢晚晴的咳嗽有些避让,听到赤羽这般说话,又敷衍的问了一句:“什么病啊,这咳起来要命的。” “村子里的老先生说,可能……可能是肺病……”赤羽声音愈发的委屈起来,道:“军爷您还是,稍微走远一点吧。” “肺病?”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眸,反应过来时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挥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真是要命的很。” 说完,便一脸嫌弃的赶紧让谢晚晴与赤羽离去。 前方巡查的人见谢晚晴与赤羽走来,刚想要上去拦住询问,却是被后面的人吼了一嗓子:“赶紧让他们走!” 那人脚步一顿,也没伸手去拦谢晚晴,只摆摆手让他们二人过去了。 谢晚晴心中暗笑一声,挽着赤羽的手臂就朝着城内走去。二人转过几条巷子,谢晚晴一抬头便看到一家药铺,而眼神一撇,却是看到了药铺对面的茶楼。 转转眼珠,谢晚晴侧身对赤羽说道:“素问前些时日写的药方子,你可还带在身上?” 赤羽一愣,思索一番道:“似是还有一张治疗风寒的,主子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有便好办了。走,去那药铺。”谢晚晴迈步向前走去,赤羽却是不懂她的意图,只得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铺子倒不是很大,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坐在外面晒着太阳,见他们二人走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道:“二位若是来看病的话,可是有些不巧了,这大夫刚刚出去,眼下可不在呢。” 谢晚晴佝偻着背,面上也是一副卑微模样,道:“不看不看,咱们是来抓药的。” “哦,那便好办了。”小伙计应了一声,道:“药方子拿来吧。” 赤羽闻言,急忙从袖带中取出药方,递给了那小哥。 小哥接过药方子,转过身子便在面前的药柜中抓起药来。谢晚晴见他动作,眼珠一转,装作不经意的道:“这如今进个城怎么这么难啊,今天早上可是吓死我老婆子了。” 小伙计听到这话,一副同情的模样道:“嘿,您这是外面来的吧,还不知道这城里可出了事儿了呢。” “哦?咱们这村野人家的,还真是不知道呢。”谢晚晴心下一沉,面上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小伙计。 “听说是襄阳王府里跑出个什么独臂的犯人?世子为这事儿可是大发雷霆,正全城搜查呢,这几日你们还能进城,说不定什么时候连这城都要被封锁了呢。”小伙计手下称量药材,面上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独臂的犯人? 难不成是哥哥跑出襄阳王府了? 谢晚晴听到这话心中不免一喜,若是哥哥当真跑出襄阳王府,眼下定然还没有出城,若是她能够找到谢子安,那轩辕珏的下落恐怕也就能知道了。 只不过,哥哥一个独臂之人,又要如何躲过这城中的层层追捕? 谢晚晴欣喜之余,不免又隐隐的担忧起谢子安来。 “好了好了,老人家您的药。”小伙计将药材包好,伸手递给了赤羽。 赤羽将银子放在柜台之上,拿起药对着小伙计谢了一声,便带着谢晚晴从铺中离去了。 “这城中如此戒备森严,恐怕除了抓咱们之外,更多的是要抓谢少爷吧。”赤羽沉思一番,心中也开始有些担忧谢子安的安危。 谢晚晴点点头,“眼下,咱们还是要快些找到哥哥的藏身之地,希望他,还没有出城……” 二人主意一定,便一路朝着襄阳王府的位置前去了。 而此时相比起城内的局势安稳,这城外小镇上则是要慌乱的多。司徒雷带着人马一出现,便立刻将不大的小镇搅得天翻地覆,恐怕用不了多久,便就要到达灵枢与素问所在的客栈了。 “司徒雷就在眼前,咱们这下恐怕是跑不掉了。”素问从半掩的窗子中向下望去,只见整齐的卫兵从房后巷道通过,不免一阵心惊。 “呵,跑不掉便跑不掉,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灵枢咬咬牙,放下擦拭佩剑的帕子,举起手中的剑看了一眼,锃亮的光芒中映出灵枢带着杀气的脸庞,“素问,你怕么?” “怕?”素问摇摇头,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此时更是带了几丝视死如归的表情,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今日,就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灵枢将佩剑收回剑鞘,细细的听着耳边的动静。 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瞬间打破了屋中的平静。灵枢与素问一愣,彼此对视一眼,灵枢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拔剑站立,朝着门边便走了过去。 开门的一瞬间,灵枢眼前寒光一闪,顿时拔剑指向门外之人。 千钧一发,生死立搏! 第300章 遇到高人了! 灵枢定睛一看,眼前却是两个装束十分诡异的男人! “什么人!”灵枢一声低怒,手中剑已然出鞘,冲着二人便猛然袭去。 那二人此时对视一眼,只轻轻一伸手就打掉了灵枢手中的剑,灵枢一愣,却只觉眼前一黑,左边那人便伸手点了她的穴道,瞬间便动弹不得。 素问一愣,脚下想要逃跑却是为时已晚,被右边之人同样制服。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的震惊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此时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带走。 灵枢与素问前脚刚走,后脚司徒雷的卫兵就已然冲到了客栈之中。如同煞神一般的到来让整个客栈里的人惶恐不安。司徒雷在侍卫们的保护中迈步走了进来,环视一眼之后,道:“给我搜!” 侍卫得令,瞬间就将整个客栈翻得底朝天,司徒雷走上楼,见屋门大开,却是半点不见素问与灵枢的影子! 司徒雷顿时心生怒气,迈步走进屋子,只见桌上放着的茶还冒着热气,窗子被大打开来,看来倒像是刚走没多久。 只晚了那么一步! 这连续的挫败感让司徒雷顿时暴跳如雷,此时身后的侍卫将整个客栈全部搜查完毕,上前来道:“世子,那两个丫头,怕是已经跑了。” “还用得着你说!”司徒雷顿时一阵怒吼,朝着伸手的侍卫便猛地一脚。 那侍卫顿时眼前发黑,可是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好捂着自己震痛的胸口退到一边。司徒雷心中气急,竟然被这两个丫头所戏弄,当真是该死! 说完,手下一个用劲,将一个青瓷茶杯狠狠摔碎,大步流星的转身出门,命令侍卫将客栈的老板抓到自己的面前。 可怜那老板此时一脸的不明所以便被抓到了司徒雷的面前。见是世子,那掌柜一个机灵,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司徒雷的面前。 怎么世子亲自到他这店里来了,还一副雷霆震怒的模样,当真是要吓死人了。 司徒雷眼眸一眯,低头看了一眼此时跪在自己脚边哆哆嗦嗦的掌柜,心中更是怒气十足,恶狠狠的问道:“我问你,那楼上的两个丫头呢?” 丫头?! 跪在地上的掌柜一脸懵,他确实不知道世子口中所说的丫头是什么人,只好壮着胆子小声道了一句:“世子……世子您……您说的是谁?” 司徒雷听到他这话,压着怒火道:“就是前几日来的那几个盛京人,你可不要说,你没有见过?” 盛京人? 掌柜顿时恍然大悟,想起前几日住在自己店中的谢晚晴一行人,急忙道:“记得记得,小的记得那两个丫头。” “哦?”司徒雷冷笑,接着道:“看样子,你是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了?” 听到司徒雷这话,那掌柜心中顿时大惊,急忙爬到司徒雷的面前,一边叩拜一边表忠心:“冤枉啊,世子冤枉啊!” “冤枉?”司徒雷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哪里冤枉?” 听到司徒雷这般问话,那掌柜顿时如同雷惊一般,哆哆嗦嗦的道:“世子明察啊,小的只是个开黑店的,只图财不害命的啊!” 司徒雷冷笑一声,道:“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那掌柜的顿时抖的如同筛糠一般的猛地磕起头来,“世子饶命啊,小的真的没有私藏那两个丫头啊!” 一阵哀嚎在司徒雷耳边响起,顿时让他心中的怒火喷发。猛地一脚将跪在地上磕头的掌柜踹在了一边,道:“一群废物!” 可怜那掌柜被这一脚踹的差点心脾移位,一口鲜血从口中迸发,眼前顿时冒起金星倒在了地上。 “世子,现在怎么办?”站在司徒雷身后的一人低头看了一眼客栈掌柜,随即低声问道。 “全镇封锁,给我挨家挨户仔细的搜。那俩丫头应该还没有逃出镇子,就算把地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司徒雷一口银牙磨得狠狠,恨不得立刻就将灵枢与素问碎尸万段。 “是!”众侍卫领命,纷纷迈步出了客栈。 而此时已然潜入襄阳城的谢晚晴与赤羽并不知小镇上一篇天翻地覆。二人一路伪装前行,不过多时就到了襄阳府门前。 只见襄阳王府此时戒备森严,一众黑衣侍卫把守在门前,看样子这府内也是不太平的很。 谢晚晴与赤羽躲在暗处仔细的看了一回,随即便躲在暗处合计起来。 “看来这襄阳王府此时也不是个太平的地方,恐怕司徒雷快要气炸了吧。”谢晚晴与赤羽二人蹲在阴暗角落,低声说道。 “此时想要进襄阳王府,恐怕是难得很,咱们还得好好的合计一番才行。”赤羽微微皱眉,心中也是有些挂念起还在镇上的灵枢与素问,道:“也不知灵枢与素问此时怎么样了。” 谢晚晴亦是皱眉,对那俩丫头的担心一点都不少于赤羽。虽说平日里丫头们精灵古怪,可若是真的遇到这事儿,也不知道她们究竟能不能跑得掉。 若是出了事,那谢晚晴可当真是要懊悔一辈子了。 “没事,灵枢与素问还算是聪明的,定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大可放心。”谢晚晴安慰几句赤羽,继而道:“当务之急,现在务必要查出哥哥是否还在这襄阳城里。” “襄阳城这么大,若是想藏起来,咱们可怎么找?” 谢晚晴也不禁有些犯难,谢子安此时独臂在襄阳城里躲逃,定然是危险十足的,若是被抓到,那可真的要功亏一篑了。 现在唯一可以期盼的,便是天一门的人,早些动手寻找谢子安了。 而话分两头,灵枢与素问此时又是一番落魄景象。 只见灵枢与素问此时被关在一间狭小屋子之中,小小窗上透出一丝光芒,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尘土味道,倒不至于呛鼻,灵枢猛然间睁开双眼,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她大脑有些空白,可瞬间便恢复了理智。 撇头看向身边的素问,只见此时她还在沉睡。灵枢皱眉,小声的唤道:“素问,素问?”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素问在睡梦之中皱了皱眉头,缓然将眼睛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灵枢带着几分焦急的脸庞。 “嗯?”素问顿时清醒了几分,只觉身上有些酸软,可却还是挣扎着坐起身子来。 “这是什么地方?”灵枢眸中闪过几丝警惕之意,开口小声问道。 “不知道。”素问摇摇头,环视一遍屋中摆设,亦是摸不着头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人皆是有些吃惊,灵枢坐起身来,只觉身上穴道有些酸痛,猛然间想起方才在客栈中发生的事情,不免与之联想了起来。 “看来咱们是遇到高人了。”灵枢挑眉,转头看向素问,对方眸中亦是惊讶。 “你是说客栈里的那两个人?!”素问皱眉,心中思索起那二人的样貌,心中不免有些怪异,道:“那两人究竟是何来头,武功这么高,装扮却那般诡异。” 想起客栈中二人的装扮,素问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问。 “若说那装扮,恐怕是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的通。”灵枢挑眉,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便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罢了。”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危险的很?”素问起身朝窗边走去,用手轻轻一推却是推不开,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窗子被封死,只有些许的光芒能够透进来。 “窗子被封死了。”素问放弃手中动作,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若真是要杀我们,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可若是想要救我们,又怎会……”灵枢口中喃喃一句,眉头皱起,着实有些想不通。 “不过若说起现在情况,总比被司徒雷抓走的好。若真是落到司徒雷的手中,恐怕咱们此时早就是凶多吉少了。”素问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略略的安下心来。 “你可真是心大的很。”灵枢撇她一眼,眼眸一转,见门外闪动,似乎是有人的样子,张口便大声的骂了起来:“哪个天煞的给老娘关在这里,快点来放老娘出去!!” 一声怒吼将素问吓得有些呆愣,目瞪口呆的看着骂骂咧咧的灵枢,素问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要拉住她,却只见此时她骂的更是起劲。 “识相的快点来放我们出去,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群贼眉鼠眼的家伙们!!” “……” 素问额上垂下黑线,想拉都拉不住接近暴走的灵枢,只好坐在一旁悄然堵住了耳朵,干脆不去听她骂人的声音。 当真是魔音入耳,要人性命! 也不知是不是门外的人终于受不了了,只听砰地一声,小屋的门被踹了开来。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个面容冷冽的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灵枢。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呜呜呜……”话还没说完,灵枢便猛地被少年抓住,伸手就将一块布塞在了灵枢的嘴中,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聒噪的很。”少年冷冷的瞧了一眼灵枢,头也不回的走了。 “……噗嗤……”素问见状,终究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第301章 襄阳王妃 “……”素问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有点发懵,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脸色挣扎着痛苦的灵枢,一脸的不知所措。 “呜呜呜……”灵枢怒瞪着素问,杏目圆瞪似是在质问她在愣什么神,素问眨眨眼,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将灵枢嘴里的白布扯下来。 “呸呸呸……”灵枢吃了一嘴的线头,此时怒气更甚,叉着腰便站起身来,气冲冲的对着面前的少年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太吵。”少年冷冷的瞪了灵枢一眼,金口一开三个字险些让灵枢昏厥在地。 什么?他竟然敢嫌自己吵? 大受委屈的灵枢顿时眼眸一愣,随即眼眸中迸发出杀意,素问见状,知晓情况有些不对,急忙站起身趁灵枢还未发飙之前挡在了那少年的面前,道:“冷静,冷静。” 别人不知道灵枢,素问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丫头生平最讨厌有人说她吵,若是有人说这一句,恐怕是要被追十条街的。眼下这少年冷不丁的冒出这三个字,灵枢没有当即发飙砍人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你放开我。”灵枢挑眉,眸中怒火十足,瞪着那少年,道:“你别走,你给我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少年撇撇嘴,完全不把灵枢的话放在心上,高贵冷艳的瞥了她一回,道:“我就偏要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罢,抬脚便要走出门。 “……”灵枢更是气急,伸手就要推开素问朝着那少年扑去,却不想被那少年轻轻一躲,灵枢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便撞在门框上。 “哎呀,你真是够了。”素问皱眉,轻声斥了一句便去扶灵枢,转头看了看那少年,不由得道,“小哥若是没事,你还是快些出去吧。” 那少年见素问说话还算和气,也没再多说什么,面容冷酷的准备转身就走,却不想脚还没有迈出去,便被一男子堵了门口。 只见一身形颀长的男子此时出现在门前,环抱着双臂看完了眼前的这场好戏,最后挑挑眉将目光落在灵枢的身上,摇了摇头,道:“女儿家这般好斗,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 “……”灵枢一天之内连续受到两个打击,脆弱的小心灵此时已然接近崩溃。 素问顿时大惊,一步上前来抱住灵枢,急忙安慰道:“冷静冷静,他们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灵枢撇她一眼,见素问面上一股紧张的气息生怕她会爆发,转过头去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子,哼了一声,道:“真是倒霉的很。” 说完,便松开素问环抱着的自己的手臂,转头坐到床边去了。 素问面上一股为难的样子,转头打量了一番俊秀的青年,心中升起一丝疑虑,道:“敢问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年听到这话,轻笑一声,依旧环抱着双臂,一副慵懒的姿态靠在门框上,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两位姑娘就不用在意了,你们只管好好的呆在这里就行。” “若是我们非要走呢?”素问轻笑,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意,淡淡道:“难不成公子硬是要阻拦?” “不不不。”那青年摇头,道:“我对姑娘家可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万万不会动姑娘一根毫毛的。” 素问挑眉,听到青年这话却是带着十足的怀疑,刚想开口继续往下说,却只听到那请奶奶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其他人不会把姑娘怎么样哦。” “……”素问撇嘴,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淡,道:“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将我们两个丫头带到这里,难不成连问一句都不行?” “天机不可泄露,姑娘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那青年笑笑,也不再与素问插科打诨,道:“不过今日来,在下还真的有一件事是相求与姑娘的。” 听到这话,素问不由得与灵枢对视一眼,转而道:“哦?不知公子说的是什么事情?” “把令牌还给我吧。”青年说完,白皙的手指伸出,摊在素问的面前。 “什么令牌?”素问面上一副懵懂模样,完全不理会他此举是何意思。 “啧,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呢。还是快些把令牌还给我的好。”说完,青年将手收回,面上却是带了一丝轻笑,身子一步向前慢慢靠近素问,在她耳边喃喃一句:“我可不想亲自动手对付一个姑娘呢。” “……”这一句耳语不禁让素问身上起了一层寒意,不过几尺的距离,青年漆黑深沉的眼眸似乎能够将一些都看穿,直勾勾的盯着素问的感觉,让她一阵心惊。 素问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声,转头看向灵枢。灵枢眸中亦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即便有些不情愿的将令牌从袖带中拿了出来,伸手一挥,朝着青年的方向抛去。 青年见状,轻轻松松的便伸手接住了令牌,放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一回,随即道:“多谢姑娘了。两位暂且就在这里呆着吧,外面风大雨大的,两位姑娘还是在屋子里平安些。” 说完,冲着灵枢与素问礼貌一笑,带着少年便出了屋子。 灵枢与素问知晓他话中深意,可心中疑惑却是更深。 这男子,究竟什么来头? 于此同时,相比于灵枢素问的找不到北,襄阳王府内的情况则更是要明朗的多。 一片清朗天空之下,王府花架上一片斑驳点点。此时北境气候温和,清风一吹,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花朵吹落在桌上,袅袅间散出丝丝香气。 崔文萧伸手拈起一朵落花放在手心中,丝丝温柔的触感让崔文萧内心不由得柔软了几分,抬头道:“今天可当真是个好天气呢。” 对面的女子闻言,亦是一笑,抬头的瞬间,发间步摇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眉眼间一丝温和浮现,道:“文萧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崔文萧一愣,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虽是一身华服金贵,可是那妇人的眉眼间却是带着一丝温和,看起来甚是可亲,即便是岁月同样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可看起来,却并不是沧桑。 面前这妇人,正是襄阳王的正室,也就是司徒雷的生母,襄阳王妃。 崔文萧第一次见到这妇人的时候,是颇有些怀疑的,面前这般温和的王妃,是如何教养了一个暴虐成性的儿子的。这对于她来说,当真是有几分不得解。 “雷儿从小便娇生惯养肆无忌惮,他现在这个性子,我也着实有过错。”襄阳王妃叹息一声,品完了杯中的茶,不免的面上有些神情伤感。 于她来说,父慈子孝王府平安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可如今看来却似乎是有些不尽如人意,襄阳王妃眼眸低垂,看了看面前有些愣神的崔文萧,心中亦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这个儿子,襄阳王妃还是知道的。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于她而言,也是不舍得去多说什么。 微微垂眸,襄阳王妃看着面前瘦削的崔文萧,无奈的叹了一句:“雷儿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只是苦了你了。” 带着一丝歉意地声音不由得让崔文萧一愣,眼圈刹那间泛红,却是被她压了下去,道:“母妃多虑了,世子他,很好……” 几缕落花此时飘落在了桌上,静谧的氛围中却是带了一丝淡漠的尴尬。 “好不好,我自然知道。”襄阳王妃淡淡一笑,将青瓷茶杯放在了桌上。 崔文萧见杯中茶已空,伸手便将桌上小壶提起,将襄阳王妃面前的青瓷杯蓄满了茶水。 轻巧的茶叶打着旋浮起,茶香袅袅间,襄阳王妃一低头便看到了崔文萧手腕上的伤。即便是在袖子掩盖之下,可却还是露出了一点点的红色伤疤。 襄阳王妃一笑,却是伸手抓住了崔文萧的手腕。 崔文萧一愣,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已然是来不及,只见襄阳王妃轻轻将崔文萧的袖子卷起,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伤口,层层交叠,在崔文萧白皙的皮肤上,甚是触目惊心。 一时间,二人之间都有些沉默。 “这都是雷儿打的你?”襄阳王妃声音中不免带了一丝的颤抖,眼神直直的看向了崔文萧。 崔文萧在这眼神注视之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勉强自己点了头。 襄阳王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伤感道:“我只是个妇道人家,相夫教子与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本事。你与雷儿的事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多些忍耐罢了,雷儿他,本性并不坏的。” 崔文萧一愣,面上却只是带了一丝的苦笑,道:“母妃太过担心了,文萧很好。” 轻柔的声音被风一吹便散的干干净净,桌前落花打着旋便落在了地上,崔文萧面上笑容不变,可心中却是带着十足的冷淡。 本性,对她来说,司徒雷天性好与否都与她关系并不大,她在这襄阳王府内的日子,又有谁不知道? 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第302章 云锦暖人心 崔文萧只淡淡的听着,并未开口说话,面上亦是毫无表情。只眼神放空般的看着桌上的落花,怔怔地出神。 与她而言,再坏也没有比之前更坏的局面。 每当她想起司徒雷曾经狠狠的折磨了她一夜,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一股脑的涌上了崔文萧的脑海。 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夫妻之间,相处本就困难。当年王爷也是个血性男儿,如今也不是平和了许多?”襄阳王妃看着崔文萧,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柔声安慰道:“所以你与雷儿,也是要好好相处啊。” 崔文萧点点头,看了一眼放在襄阳王妃面前的茶,道:“茶快凉了,这茶若是凉了便有些不好喝了,母妃还是快些喝一口吧。” 闻言,襄阳王妃低头将青瓷茶杯拿了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后,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道:“这茶,倒是香的很。” 崔文萧淡淡一笑,低头看向茶杯,却是忽然见到一朵落花飘飘然进了杯子中,被悄然打湿,隔着落花,崔文萧看到自己略显消瘦的脸庞,苦笑一声,道:“这茶,是文萧从盛京带来的,上等白茶,香气四溢呢。” 入口甚香,可一轮过后,便会带着淡淡的苦涩渗入口舌,香甜间悄然散去的苦涩,恐怕是像极了崔文萧的这半生。 “可这茶,却是带着三分苦涩之意呢。”襄阳王妃挑眉,知晓崔文萧心中苦涩,此时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崔文萧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且不要去想那些惹人心烦的事情了,我这里倒是有些东西要给你,随我来吧。”说完,便拉着崔文萧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被温暖柔糯的手指轻轻握着,崔文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暖流,嘴角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笑意,脚下的步子也顺从的跟在襄阳王妃的身后,朝北院走去。 转过花架不过片刻,崔文萧与襄阳王妃已然到了北院。襄阳王妃拉着崔文萧进了正厅,让她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随即便招呼着厅内的丫鬟们去将物件取出来。 温和的面容上带着丝丝的笑意,一副甚是开心的模样。 崔文萧见状,不由得有些好奇,眼眸向前望去,却只见丫鬟们手捧着一众物件从内堂走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崔文萧的面前。 襄阳王妃见丫鬟们站定,伸手拉着崔文萧站起来,引着她走到丫鬟们面前,笑道:“北境不比盛京,这穿着打扮自然没有你在盛京时的好。这些料子,可都是王爷从盛京带回来的呢,也不知道这料子,合不合你的心意。” 轻柔的话语敲击在崔文萧的心房,让她一顿怔楞。低头看看那颜色甚是鲜艳的料子,当真是只有盛京才有的云锦,一股暖流涌起,竟让她的鼻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于她来说,这襄阳王府只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可如今这牢笼里,竟然还有为着自己好的人,即便眼前这人是为了王府上下的平和安定,与她来说,也是足够了。 “母妃费心了,文萧很喜欢。”稍稍掩藏了几分自己的情绪,崔文萧淡淡的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那颜色鲜艳的云锦上,道:“当真是好料子呢,母妃还是留一些吧。” 襄阳王妃却是摆摆手,道:“我这一大把岁数的,穿这衫子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你还是都带回去吧,我看这料子很衬你的肤色呢,样子绝对差不了。” 说完,便挥挥手道:“将这些料子都包起来送到世子妃院里去吧,都仔细着点。” “是。”丫头们糯糯的道了一句,随即转身出了门。 襄阳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番崔文萧,最后却是将目光定格在了她的发梢,微微摇头道:“虽说素净点并不差,但是你这一身打扮也未免太过素净了。府里的一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你这般素净的打扮,又哪里来的世子妃的气势?” 说完,便松开了崔文萧的手,自顾自的朝妆台走去了。 崔文萧知晓襄阳王妃话中意思,却只能自嘲一笑。那些女人与她来说有何干,若真的要说起来,恐怕崔文萧还要谢谢她们分散了司徒雷的注意力,否则她哪里还有命活到今天? 眼底一丝苦涩泛起,崔文萧抬眸的瞬间便看到襄阳王妃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中似乎多了一样物件。 伸手将那东西插入崔文萧的发间,襄阳王妃满意的笑了笑,道:“还真是美玉配佳人呢。” 崔文萧有些意外,伸手去摸自己发间,却是摸到了一只带着一丝凉意的簪子,温润的触感让崔文萧一愣,伸手将簪子取下放在自己的手中,只见一只带着点点莹润光泽的玉簪正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中,玉纹雕刻精美甚是珍贵。 “这簪子,是当年王爷送给我的呢。”王妃淡然一笑,将簪子从崔文萧手中取过簪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她眸中的惊讶,道:“不用那般惊讶,这簪子是我送与你的。来到北境之后,想必你也是受了不少的苦。这簪子,便当哄你一笑吧。” 说完,也不等崔文萧有何反应,襄阳王妃便又重新将簪子插入了崔文萧的发间,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青丝,感慨一句,道:“岁月催人老,凡事别太悲观了。” “是,文萧知道了。”崔文萧轻柔一笑,眉间一丝忧愁悄然间散去,面上亦是带着许久未见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精神了不少。 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见天色不早,便吩咐人去准备了膳食。崔文萧原本陪着襄阳王妃在桌前等候,可是在见到侍从们将膳食摆放上桌时,却是突然胃中一阵犯呕。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瞬间让崔文萧有些憋不住,在襄阳王妃诧异的眼神中,崔文萧急忙跑了出去,伸手扶着一根柱子便干呕了起来,可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脑海中略略的回想起方才桌上的菜样,崔文萧顿时又是一阵干呕,让她心乱如麻。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自己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襄阳王妃此时闻讯而来,见崔文萧有些无力的扶着柱子干呕,心里略略一思索,开口问道:“文萧你,难不成是有了?” “……”崔文萧顿时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眸看先襄阳王妃。 襄阳王妃此时却是一阵兴奋,一边招呼着身边丫头去请大夫,一边轻轻的拍起崔文萧的耳后背,小心翼翼的问道:“文萧你,月事可是很久没来了?” “……”崔文萧顿时大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先襄阳王妃,内心的惶恐十足,根本找不出半分的喜悦。 她原本以为只不过是来到北境的水土不服,却从来没有想到是因为一个孩子。 孩子? 她和司徒雷的孩子? 呵…… 崔文萧心中无奈苦笑冷淡种种感觉交叉错乱,将她整个人撕得粉碎。愣愣的睁着双眸等着大夫前来,崔文萧多想自己刚才的反应不过是一场乌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襄阳王妃的婢女便将大夫请了来,只见那大夫将药箱放下,将一白色丝绢铺在崔文萧的手臂之上,这才诊起脉来,片刻之后,那大夫站起身来,拱手向襄阳王妃道:“恭喜王妃,世子妃这是有身子了呢……” 一句话将崔文萧所有的希望都打碎,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大夫所说的话。 孩子,她是真的有了孩子。 襄阳王妃听到这话顿时是喜出望外,重重的赏了大夫一笔诊金后,便疾步走进屋中,拉着崔文萧的手,喜悦道:“文萧啊,你可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咱们司徒家,可是有后了呢。” 说完,带着满面喜悦的襄阳王妃转身出了正厅,指挥着里里外外的下人们扫撒准备,似乎是要为这即将到来的小家伙准备些什么。 见襄阳王妃这般喜悦,崔文萧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点点头,伸手悄悄探上自己的小腹,此时的感觉,却是十分的微妙。 就在这一片山雨欲来的襄阳城内,她竟然有了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的爹,还是司徒雷。 崔文萧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孩子,来的当真不是时候。 可襄阳王妃那面上十足的喜悦,却又让她泛起了一阵无奈。若是让王妃知道司徒雷下一步的谋划,恐怕是要被吓昏厥的。这襄阳王府里心思最单纯的人,又哪里能够经受得住这一切?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崔文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心思却是在一片慌乱无措里慢慢的平静下来。 便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孩子能不能留得,恐怕还是要看天意了。 强留不得,那也着实没办法了。 崔文萧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慢慢的走出去,抬头看了一眼此时清亮的天光,却忽然生出几丝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思。 而她不知道的,却是门外此时正蹲了两个想要挖空心思钻进襄阳王府的人,只不过同样的,有些棘手罢了。 当真是造化弄人。 第303章 世子妃怀孕了 “什么,你是说世子妃怀孕了?便是那个盛京人?!”襄阳王府内,西苑里一阵尖锐的嗓音搅碎了午后的平静,刺得人震耳欲聋。 崔文萧怀孕的消息瞬间在王府内不胫而走,原本都保持着怀疑态度的众人不屑一顾,可当大夫确诊的事实再一次传入众人耳中时,这消息带来的情绪反应,可就大不相同了。 有看好的,自然也有不看好的。 而从这人数上来看,恐怕王府内不看好崔文萧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即便表面上没有人表明,可是府中的人也都心知肚明崔文萧这世子妃是怎么来的,言语间自然也带了十分的不屑,尤其是司徒雷身边侍妾众多,冷不丁看到这样一个世子妃,心中免不了不平衡。 现如今她竟然传出怀孕的消息,看来这女人的地位,倒真的不能不在意了。 子柔心中气更甚,恨不得将手中的木梳狠狠的朝着崔文萧的面上砸去。她跟在司徒雷身边多年都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没想到这崔文萧不过几个月,竟然有了身孕,怎能叫人不气愤? 想到此处,子柔脑海中浮起前几日曾夜半时分碰到她的场景,那时候崔文萧的落魄不由得让她大意了几分,现在想来,当真是失算的很。 “大夫那边已然确诊,看来世子妃是当真怀孕了。”一翠色衫子的丫头站在子柔的背后,面上同她主子一般,满满的皆是不屑,“看来世子妃当真是有一副好手段呢。” 这话里的深意,她们主仆二人自然听的明白。 “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想来身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咱们能做的,只等静观其变好了。”子柔微微平复一番内心波动,复而抬头看向面前的铜镜,“不过是个孩子,急什么?” “可这毕竟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她能平安生产,那岂不是嫡长子,将来可是要承袭世子之位的……”翠衫丫头不免有些担忧,望着子柔说道。 听到这番话,子柔正在梳发的手不免一顿,眸中掠过一番别样意味,嫣红的嘴角却是浮起一丝诡异笑意,道:“第一个孩子怎么了,能不能保住是她的命,与我们,何干?” 翠衫丫头一顿,随即便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了然的点头笑道。 屋中恢复了平日里的寂静,可藏在襄阳王府内的暗流,却是逐渐汹涌起来…… “怎地又是这么多?”东院花厅内,崔文萧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一大盆鸡汤,虽然味道闻起来甚是诱人,可是要喝下这么多的鸡汤,崔文萧心中不得不是拒绝的。 伺候在她身边的小丫头也有些为难,诺诺道:“是王妃吩咐厨房日日炖了这鸡汤送与您喝的,还说……还说您喝不完便来问我的罪……” “……”见丫头那般为难的表情,崔文萧也是心软几分,柔声安慰她道:“好了好了,不让你为难,我喝便是了。” 说完,便自己盛了一碗鸡汤,慢慢的用瓷勺舀着,一点一点的喝下去了。 小丫头见状,不由得面上露出几分喜色,道:“主子您只有这样,小娃娃才会长得好呢。”说完,便又盛了小半碗鸡汤递到了崔文萧的面前。 崔文萧听到这话却是一愣,淡淡的笑了一声,道:“是啊,毕竟还有个孩子呢。” 语调有些平淡,丫头平日里也是懂察言观色的,见崔文萧兴致不高,不由得问道:“主子您,是有些不舒服么?” 崔文萧摇摇头,将瓷碗放下,“只是这汤喝多了有些腻了罢了。去拿些蜜饯来吧。” 丫头了然的点了点,将桌上的鸡汤收拾一番,转身便出了门。 崔文萧暗叹一口气,倒是有些出神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襄阳王妃便日日往崔文萧的屋中送东西,恐怕现在府内上下是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有孕一事的,虽说与崔文萧来说,这能保得自己在王府内平安无事,但是眼下司徒雷不在府中,若是他回府之后,这孩子的去留,她当真是猜不到。 崔文萧心中满是担忧的出神之际,却是只见小丫头轻轻的推开了门,身后仿佛还跟着什么人,崔文萧摇头一看,只见襄阳王妃已然迈步进了屋中,见到她,面上笑容甚是温和。 “母妃怎么来了?”崔文萧行了一礼,急忙扶着襄阳王妃在一旁的椅子边落座,转头看了看小丫头,有些嗔怪的道:“怎地都不提前来说一声?” 还未轮到丫头回答,襄阳王妃便摆摆手道:“是我今日来的突然,丫头也是被我吓了一跳呢。” 崔文萧了然笑笑,在襄阳王妃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道:“母妃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几日天气好,想让你随我出去走走。你入府这么些时日,恐怕也是没有出过门的吧。” 闻言,崔文萧一愣,垂眸摇了摇头。 见到她这般模样,襄阳王妃也是一副爱怜模样,轻轻伸手抚了抚她的手背,道:“我见你整日闷闷不乐的,这对孩子可是不好,正巧今日时候不错,你便陪我去一趟城西外的文隐寺,就当还愿了,可好?” “母妃安排便是。”崔文萧点点头,面上虽然一派淡然,但心中总归是开心的。 来到北境之后她可是从未出过门,此番上香,也正好可以到处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很。 “既是如此,那便早些出门。喜儿,替你家主子梳洗吧。”襄阳王妃见崔文萧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屋去了。 “主子啊,城西的文隐寺听说许愿可是灵得很,您到了之后,可要好好的许个愿呢。”喜儿将牛角梳握在手中,细细的替她梳起发来。 “但愿如此吧。”崔文萧眼眸一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忽然失了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就在此时,谢晚晴与赤羽正跟着给襄阳王府送菜的菜农到了王府的后门。三人静静的走在巷道上,颇有些安静。 “若不是今日遇到你们,老头我这生意可算是玩完了。”走在前方驾着驴车的老头不免的叹了一句,话音中颇有些后怕之意。 说起这菜农,谢晚晴与赤羽也是巧的很。他们二人原本是蹲在襄阳王府附近等待消息的,却不想见到这老头来送菜,那驴子也不知是踩了什么受了惊,原本放着好好的菜顿时滚落一地,他们二人见状,走上前去帮了帮忙,却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是给襄阳王府送菜的,当即便跟着这老头一同前来了。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晚晴谦逊一笑,嘶哑的声音道:“老人家哪里话,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那老农应了两声,三人转眼间就已经到了襄阳王府的后门,那老农上前去敲了敲门,片刻后便有人前来开门。 只见一身材宽胖的妇人从后门中走了出来,见着那老汉先是寒暄了两句,随后看了看那满车的菜之后,皱眉道:“今日怎地送这么多菜?” “哎?往日里也是这么多啊。”那老农一愣,抬头看向那妇人。 那妇人面上顿时浮起一丝懊恼之意,道:“哎哟这茬我给忘了,今日王妃与世子妃去城西的文隐寺上香了,不在府中呢。” 谢晚晴与赤羽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定在那妇人的身上,道:“今日出府?” 那妇人不疑有他,道:“是啊,这时恐怕是刚刚出正门呢。” 二人对视一眼,匆忙辞别了那菜农,迈着步子便朝襄阳府的正门走去。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谢晚晴与赤羽不免脚下步子更快,刚刚转过长廊,一抬头便看到了此时襄阳府正门前侍卫众多,各个手中持刀站了两排开外,而里面的侍卫则是拥着两位衣衫华贵的女子,缓缓的下了台阶。 走在前面的贵妇人,一身常服虽然轻便,可是那面上的笑意却是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气场,这妇人,定然是襄阳王府的王妃。而跟在她后面的青衣女子,却是让谢晚晴一阵恍惚。 许久未见,崔文萧依旧如故。可是那瘦削的脸庞与面上隐约带着的忧愁,却是谁都能够看的出她在这襄阳王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真是苦了你了,文萧。 谢晚晴不免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句。 “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赤羽见众人此时上了马车,在众侍卫的保护下缓缓前行,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莫慌,咱们快他一步先去那文隐寺。他们马车队伍必定会走官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小路,越早到越好。”谢晚晴沉沉一声,将目光收了回来。 赤羽点点头,与谢晚晴二人快步离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却是同样在这襄阳王府前,还有一位旧人正在定定的注视着崔文萧。 那男子见崔文萧马车已然走远,心下略略思忖一番,脚下步子也便的快了起来,朝着城西的方向去了。 不是旁人,正是谢子安! 第304章 文隐寺相见 三路人马一齐出发,赤羽与谢晚晴两人一路从小道走过,倒是比崔文萧的马车车程要快了一些。 此时正是文隐寺大好时节,满树绿野间掩藏一间青砖寺宇,还未来得及靠近庄严的大殿,袅袅的香火味便顺着清风飘散而去,抚平人们心中的躁动之意。 谢晚晴与赤羽悄然来到文隐寺,却老远间便看到襄阳王府的侍卫将整个文隐寺包围了起来,偌大的正殿门前却是没有半个香客。 当真是戒备森严。 “看起来这些侍卫可都是为了保护王妃与世子妃的安全,当真是严得很。”赤羽垂眸,眼神扫过一众黑衣侍卫,心中着实有些犯难。 好不容易抓住这样的机会能够见到崔文萧,可万万是不能错过的。 谢晚晴却是一副沉思模样,半晌不见说话,只眼眸静静的盯着一片绿叶,竟然发起了呆来。 赤羽见状,不免有些奇怪,轻轻的凑近谢晚晴,唤道:“主子?主子?” “嗯?”谢晚晴挑眉,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赤羽眼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道:“主子你是在想什么呢?” 谢晚晴摇摇头,转过头来看向赤羽,用一种甚是奇怪的眼神看向赤羽,道:“你怎么还穿女装?” “……”赤羽心中一阵委屈,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冷冽的汉子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嗫嚅一声道:“主子你……” 谢晚晴挑挑眉,眸中却是忽然有了主意,道:“我倒是有个好办法,附耳过来说给你听。” 二人蹲在地上一番合计,彼此间已经有了主意。谢晚晴蹲在原地看了一眼掩在翠绿中的文隐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便从小道走了出去。 而话分两头,襄阳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文隐寺门前,一袭袈裟披身的方丈早早的便等在寺庙之前,见崔文萧与襄阳王妃下车向着台阶上走来,面上只带了一丝微笑,静静的等着她们二人走上来。 崔文萧此番是来到北境之后第一次出襄阳王府,对于除了襄阳王府外的一切景致,竟然还觉得有些陌生。 抬头看向那掩藏在层层碧绿后的文隐寺,崔文萧不由得赞了一句:“当真是好景致呢。” 襄阳王妃见她面上一副赞叹之意,亦是笑道:“这文隐寺的年头颇有些久了,这里的菩萨也是十分的灵验呢。” 说完,便淡淡一笑,伸出手拉着崔文萧朝台阶之上走去。 老方丈见两位女客已然走到自己的面前,恭敬道:“王妃多日未见,可别来无恙?” 带着磁性的声音响彻在崔文萧的耳边,崔文萧不由得心中好奇,抬头看向那方丈。虽是一副平淡无奇的样貌,可那双眸却似是天边星辰,漆黑却尽显睿智深沉,似是只要看人一眼,便能知其心神一般。 “世子妃第一次来文隐寺,可以在拜祭完毕后,四处转转。寺中的景色倒还是不错的。”那老方丈一笑,眼眸略过崔文萧,却是不知为何说出这般话语。 崔文萧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跟在方丈的身后入了正殿。 只见这正殿庄严威武,即便这寺庙年头久远,可是这寺庙看起来倒像是常常修缮的模样,毫无一点落魄的模样。 跨入殿中,四周围坐的小沙弥只静静闭目低声诵经,手中佛珠转动,全然不去理会身边的人。 沉沉佛音中,佛像高高在上,却是慈眉善目。 崔文萧心中竟仿佛是被眼前佛像所感一般,慢慢的伏下身子叩地跪拜。 襄阳王妃亦是跪在她的身边,二人双手相对甚是虔诚,只不过所许的愿望不一样罢了。 叩拜完毕,崔文萧扶着襄阳王妃起身,二人又闭目虔诚诉诵一番,这才跨步出了大殿。 殿外的方丈见二人迈步走出来,只手中握着一样东西静静的等着她们二人走近。 “世子妃,不如就此测个签吧。”老方丈淡淡一笑,将手中装满红签的竹筒递到了崔文萧的面前,道:“旦夕祸福,都不过一瞬间。” 崔文萧一愣,看着老方丈面上带着深意的表情,本来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抽了一只签,并未看,便递到了老方丈的手中。 方丈将红签接了过来,眼眸微垂看了一眼,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道了一句:“解签还需要些时间,两位便在这殿中稍候一番吧。” 说完,引着他们二人重新进了偏殿,自己抱着竹筒向着殿后走去了。 襄阳王妃与崔文萧不疑有他,二人便静静的在殿中等候。耳边皆是小沙弥诵经时的低沉声音,沉稳中那掩藏着的清脆声不由得让崔文萧淡淡一笑,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看来这文隐寺,当真是个好地方。 二人此番在殿内静静等候聆听佛因,而此时寺外却又是另外一番惊险景象上演。 谢晚晴乔装一番,手中挎着一把竹篮便朝着文隐寺的台阶走去,十分平淡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农妇的粗犷,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大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有人来,等着她走近之后便伸手一拦,沉声道:“今日文隐寺不接其他香客,来日请早吧!” 俨然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谢晚晴却是面上一愣,瞪大了双眼看着门前的侍卫,道:“不接客,凭什么?” 出口的声音甚是震耳欲聋,谢晚晴抱着篮子站在原地,瞪着那两个守卫,很是不满的说道。 活脱脱一副乡野村妇的模样。 因着今日是襄阳王府女眷上香,守门的侍卫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道:“今日襄阳王妃和世子妃前来文隐寺祈福,有你什么事,让你明日来便明日来!” 一听这话,谢晚晴顿时火气大了起来,把篮子往路边一扔,叉腰便大喊了起来:“咋!王妃和世子妃就能进,俺凭什么就不能进了?!难不成上个香还要受这管制?这是哪家的规矩!” “襄阳王府也是你能得罪的?!不想要命了是不是!”那侍卫见面前的妇人如此无礼,不免心中也有了火气。 谢晚晴见此招有效,心下得意一分,面上却是一点都不相让,道:“俺们镇上算命的都说了,今日许愿,肯定是心诚则灵!所以今日这香,俺是一定要上的!” “呵……”那两个侍卫冷笑一声,道:“无知村妇!” “你说什么?!”谢晚晴顿时如同炸了毛一般,叉着腰瞪着面前的二人,完全没有一点怕的样子,“俺这是为了儿子,怎么能是无知呢?!即便是襄阳王府,也不能这般无礼吧!” 连珠炮一样的话语将那两个侍卫吵得一阵无措,面上终究是忍不住的道:“哪里来的无知村妇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我立刻便将你扔下山去?!” 这带着威胁的话语让谢晚晴眯了眯眼眸,眼珠一转,谢晚晴却是咕噜一声坐在了地上,竟然大声的嚎哭起来:“没有王法啦,没有王法了,王府的侍卫竟然要打人啦!!” 她刻意要引更多的人来,所以此时只管拔高了嗓子怒吼,恨不得全寺院的人都能够听到她的哭声。 见这村妇这般撒泼模样,那俩侍卫顿时有些慌神儿。寺中扫洒诵经的僧人们纷纷被谢晚晴的哭声吸引了目光,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观望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闹了!”那俩侍卫被眼前谢晚晴吵得头疼,想要伸手去拉谢晚晴,却不想她却极为灵敏的转过身子,靠在一旁的砖墙上依旧大哭。 “俺这是为了俺儿子啊,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啊!”谢晚晴哭的撕心裂肺,让身后不远处的僧人都纷纷叹息一声,看的甚是不忍。 而此时等在殿中的襄阳王妃与崔文萧似是听到了殿外有动静,似乎还是一女子的哭声,不免心下有些好奇,崔文萧想要出门去看,却是被襄阳王妃拦了一拦,道:“你便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拍了拍崔文萧的手背,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且只见襄阳王妃从正殿中走了出来,远远的朝着外面望了一眼,似乎看到有个妇人正躺在侧门那里大声哀嚎,心下不免生疑,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过去。 只见谢晚晴哀嚎的时候,泪眼朦胧中却是看到一女子朝着侧门走了过来,心下了然一分,泪流满面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侍卫哭诉道:“俺家儿子病得厉害,俺这是来替他许愿祈福的啊,都说这文隐寺的佛祖灵验,可这过了今日俺再拜这佛,还有什么意义啊。” 谢晚晴声泪俱下的哭诉着,粗哑的声音中俨然一个为儿子操碎心的妇人,不禁让人十分动容。襄阳王妃站在远处看了一眼谢晚晴,心中不免一阵感慨。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襄阳王妃心下不免有些可怜谢晚晴,轻轻拍了拍衣衫,迈步走了上去。 而此时等在殿中的崔文萧,却仿佛是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心下猛然一沉,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难不成…… 第305章 似是故人 然而那身影一闪即逝,崔文萧四下望了望,根本再寻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此时殿外倒是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崔文萧心中起了几丝疑惑。向前走了两步,崔文萧靠在门边向外望去,可惜隔得太远,想要探寻却是有些看不清,刚想要抬脚跨出殿门,崔文萧只听到后面忽然有人叫住自己。 只见一个小小沙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即便道:“女施主,小僧们早课诵读完毕,这便要回去了,您还要在这里等着么?” 声音十分清脆,如同廊下银铃一般。 崔文萧低头看了一回那长相十分清秀可人的小沙弥,轻笑笑,道:“我便在这里等候一下吧,方丈应该也快要出来了。” “也好,不过还是请女施主入内殿等候吧,大殿佛堂,恐怕多有不便。”那小沙弥虽说年级小,可一身的淡然气息还是让崔文萧心中有些诧异,随即便点了点头,跟在小沙弥的身后,朝内殿走去。 等到崔文萧在内殿中坐定,那小沙弥四周看了一看,道:“还请女施主在这里等候片刻,方丈解完签自会来寻你,稍安勿躁。” “多谢小师父,不过不知小师父法号是什么,可否告诉我呢?”崔文萧着实有些喜爱面前的小沙弥,见他抬脚要走,急忙追问道。 小沙弥眨眨眼睛,细嫩的小手挠了挠自己此时已经长出青茬的头顶,歪着脑袋道:“小僧刚刚入佛门,师父还没有取过法号呢。” “哦?刚刚入佛门?”崔文萧挑挑眉,上下打量了一回小沙弥,道:“那小师父对佛道,肯定也是有所研究咯?” 听到女子略带了一丝笑意的话语,那小沙弥的脸顿时有些红,眼神微微一飘,低声道:“小僧平日里爱睡觉,佛理,都不曾听过多少……” “小师父当真是可爱的很呢。”崔文萧轻笑一声,不再逗眼前的小沙弥,道:“佛学之道深奥,小师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此番多谢小师父了,我便在这里等着方丈吧。” 那小沙弥点点头,晶亮的眼眸看看崔文萧,半晌却是笑了笑,道:“女施主是个好人呢,将来必有福报。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间,他日有缘再见” 说完,向着崔文萧合掌施礼,转身便迈着步子走出去,去寻自己的师弟们了。 崔文萧听到这话倒是一愣,有些没有想到小沙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想起小沙弥的相貌着实清秀,可是却又带着一副正直淡然的小大人模样,不免轻笑一声。 至于这小沙弥日后成为一代名僧的事情,那便是之后几十年的事了,不提也罢。 崔文萧抬头看着小沙弥离去的背影,心里倒是十分的开心,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崔文萧心绪不免变得复杂起来。 自从知晓自己有身孕之后,崔文萧的心中便时不时的会冒出些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可无论如何,这些念头与她来说,都是关于腹中这个孩子的。 孩子…… 崔文萧忽的心下一动,眼风微微一撇,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可面上却是安然无恙,在静谧的大殿中不动声色。 此时外殿钟声响起,洪鸣钟声,声声让人心神宁静。崔文萧眉眼一动,淡淡开口道:“既然都已经来了,何必还躲着不肯出来呢?” 一句话飘散在内殿之中,崔文萧只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眼眸向前望去,等待着有人现身。 只听得殿内佛塔之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响动,不多时便走出一人来,看身形倒像是个男子。崔文萧闻声看了过去,眼眸却是微微一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浮上心头。 似是故人,可眼下,她却是有些想不起来这故人,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倒不像是有意要害自己的样子,崔文萧静静的坐在原地盯着那男子走了出来,眼眸打量过之后,却是忽然看到这男子的胳膊,似乎是有些异样。 崔文萧心里一丝涟漪泛起,脑海中倒是想起一个故人,可是那个故人,若是真的出现在这里…… 钟声响罢,本就宁静的屋子此时更显的沉默,可平静不下来的却是崔文萧的心。 砰砰砰的声音就要在耳边炸裂,崔文萧眼眸顿时瞪大看向面前的人,此时只见站在自己面前沉默的男子,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果然! 崔文萧的眼眸顿时湿润一片,嫣红的嘴角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有些踉跄的站起身,刚想要开口说话,耳边却又是传来一阵风声! “谢……” 只觉此时静默的氛围被突然打破,原本紧闭的窗户被突然打了开来,从外面猛然间钻进一个身手甚是矫健的青年! 谢子安一愣,看了一眼崔文萧,急忙向前一步,挡在了崔文萧的面前。 赤羽并未料到屋中除了崔文萧竟然还有其他的人,先是一惊,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将目光落在眼前男子身上。 这般身形的人,样貌定不会差,他此时这副模样定是精心伪装过。而那独臂,恰恰可以说明了他的身份。 若是自己猜的没错,恐怕便是那一位了。 谢子安却是不认得赤羽,眼下见赤羽贸然闯入内堂,心中料定他定是想要加害崔文萧的人,心一横,手下便出了招。 赤羽急忙一躲,堪堪避开了那掌。 崔文萧一惊,想要叫停二人却是为时已晚,偌大的内堂二人顿时缠斗起来,显得有些狭小。谢子安虽是独臂,可是武功却并不受此影响,脚下动作步步生风,不禁让赤羽微微皱了皱眉头。 眼前这人可是主子的哥哥,若是真出个什么闪失,恐怕自己能被谢晚晴扒了皮。 想到这样的后果,赤羽顿时不寒而栗,手下功力弱了三成,只躲不打起来。 “你若是这样躲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分不出来胜负。”谢子安不由得皱眉,看出眼前之人并不想和自己动手的样子,厉声喝道。 说完,便又是一掌拍了上去。 赤羽不免有些苦恼,可他哪里敢接招。谢子安武功不弱,而且此番不知自己是何人,恐怕是带了杀意的,这凌厉的掌风处处想要自己的性命,若是再躲,恐怕就要对自己有所不利了。 赤羽眼眸微微一眯,脚下动作却是忽然一转,旋转落花般的踏着墙壁踩上了屋顶梁柱,轻轻松松的便抱住了梁柱不下来。 “……”谢子安收掌,抬头看向那抱着梁柱的赤羽,冷声道:“少侠,你这般,可是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了。” 赤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也不答话,只管静静的抱着梁柱,一双眼眸亦是在赤谢子安与崔文萧二人间扫来扫去。 崔文萧亦是不曾见过眼前少年,走上前来与谢子安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主意。 既然你不下来,那只好我上去了。 谢子安冷笑一声,看了看梁柱上的赤羽,脚下一个踩踏,便翻身就要上屋顶。 赤羽一惊,身子却软如蛟龙,一个空翻便从梁柱下跳了下来,站在二人三尺开来,道:“住手!” 听到少年开口,谢子安这才满意的从屋顶上下来,定定的看着面前人,道:“怎么,肯说了?” 声音中的冷淡任是谁都能够听的出来。 崔文萧却是只觉眼前少年动作眼神都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他一举一动之间的神态,倒像是像足了一个人。 谢晚晴…… 猛然间想起谢晚晴,崔文萧不由得心中一惊,可转念间却又是打破了自己的念头。 谢晚晴远在盛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某些神态可真是有些相像,难不成是自己心神错乱了? 崔文萧带着疑问,不禁开口说道:“这位少侠,不知你今日前来,所谓何意?” 赤羽见二人同时盯着自己,不好再隐瞒,只好道:“我是奉景王妃之命来的。” 什么? 二人顿时大惊,对视一眼之后谢子安眸中却是浮了杀意,低声道:“你,说什么?” 声音中浓浓的危机,赤羽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好静静心神又重复了一遍,道:“我是奉景王妃之命,前来见崔家小姐的。” “……”亲耳听到眼前之人说的话,崔文萧不是不震惊,可大惊之下她反而更是冷静,绷着一根神经,问道:“那么,证据呢?” 谢子安心中亦是不得安宁,难不成晚晴真的已经到了这北境?那她现在如何,又在哪里呢? 带着诸多疑问,谢子安更是眼眸狠狠的定在赤羽的身上,道:“你若是敢骗我,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赤羽点头,伸手解下腰间荷包,将荷包中的手书取了出来。谢子安见状,快人一步的将手书抢了过来,展了开来。 虽然面上淡定,可是赤羽却是能够看的出来眼前这人心中的内心究竟有多起伏不定,但是那颤抖的双手,都能够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谢子安一双眼眸全然落在了那信上,顿时是一阵大喜浮上心头。 这字,这笔迹,世上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定是谢晚晴无误! 第306章 想要见一面 屋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谢子安手中握着谢晚晴的手书,一字一句的看完之后,面上表情却是有了一丝古怪。见崔文萧此时正盯着自己看,便将手书递给了崔文萧,道:“你看看吧。” 崔文萧挑眉,接过谢子安手中的手书,一字一行的看了起来。 薄薄的信笺之上,只字不提轩辕珏与谢子安的事。蝇头小字满满皆是对崔文萧的思念之意,让人看过之后心中着实暖流横生。崔文萧面上表情淡淡,可是心中却大恸,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与谢晚晴来说,她从来都不恨崔文萧,即便她曾经存过伤害自己的心思,可是对于她,谢晚晴从来都是讨厌不起来的,即便她远隔天涯,能带给她的,也唯有思念与祝福。 而对崔文萧来说,却早已不是当年之情。 她远走北境,成为司徒雷的世子妃,受尽虐待之苦,如今又有了身孕,这一系列的造化弄人让她的心早已遍体鳞伤,如今看到谢晚晴这个故人,心情不能不说是复杂的。 可以说,她与谢晚晴,除却从小到大的情分,这几年来发生的种种,终究是让他们只见掺杂了一丝异样,多了一丝的隔阂。 真是事与愿违。 崔文萧心中不免有些哀叹,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细细的将手书叠好还给谢子安,崔文萧似是有些累了,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眼神亦是盯着一处,发起呆来。 “你同晚儿,是什么关系?”谢子安站在一旁,不免的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赤羽,心中疑惑,开口问道。 赤羽早已料到他会问,大方回答道:“属下是王爷派来保护王妃,是王妃的贴身侍卫。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谢公子见谅。” 谢子安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这倒是小事,方才那情景,若换了我,恐怕也要这样呢。” 面上带了一丝淡然的笑意,倒是让赤羽对眼前之人多了一丝的好感。 果然是兄妹俩,举手投足间的风雅之感倒是十足的像,赤羽心中想起谢晚晴平日里的动作,心中不免一阵暗笑。 谢子安心下思忖几分,接着问道:“你们家主子,何时到的北境?” 现在他是完全可以确定来到北境的正是谢晚晴,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竟然可以千里相救,当真是巾帼不让。 赤羽垂眸思索一阵,道:“前些时日便到了,只不过主子身子一向不好,在北境病了几日,所以耽搁了。” 谢子安闻言心中一跳,急忙问道:“病了?是染了风寒还是怎么了?现在可好了?” 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让赤羽有些懊悔刚才那番话,只得硬着头皮道:“已经好了,在盛京中主子身子便不好,一路舟车劳顿,累着了。” 谢子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面上却是懊悔的很,“此番当真是我与景王大意了。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想起在牢房中自己曾经受到的待遇,谢子安便一阵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我便不是谢子安!”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起,看来是真的动了怒。 赤羽自然知晓这几日谢子安在牢房之中会有怎样的待遇,当下也不开口言语,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眼风悄悄掠过谢子安看向了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崔文萧。 崔文萧眸子微微瞥向谢子安,心中一顿,随即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了回去。 他们此番见自己,恐怕是有着什么事的,只不过若是要她帮着去救轩辕珏,崔文萧却是忽然生了一丝退缩。 倒不是她见死不救,只不过…… 双手悄然附上自己的小腹,崔文萧此时的心情当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对了,晚儿现在在什么地方?”谢子安这时才想起谢晚晴的存在,眼眸落在赤羽身上,问道。 赤羽见状,却是并没有回答。 直起自己的腰身向前走了两步,赤羽绕过谢子安,站在了崔文萧的面前。少年晶亮的眼眸此时注视着崔文萧,倒是让她有些心慌起来。 “我家主子说,她想见您一面。”赤羽开口缓缓道,语调十分真诚。 崔文萧心中早已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已有准备,可是乍一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愣神儿。 见她…… 为什么一定要见她? 崔文萧忽然间很想问问谢晚晴,为何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见她…… 屋中顿时一片沉寂,悄然间似乎还多了几分压抑。崔文萧并未开口说话,看样子倒是在思忖,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了一句:“我是襄阳王府的世子妃,她是盛京的景王妃。早已没有这个见面的必要了。” 一句话将赤羽原本想要说的话堵死,赤羽惊讶之余,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子安听到这话,眼眸微微一眯,亦是不再言语。 “你们多年亲情,便是连这一面都不肯见么?”赤羽反问一句,眸中浮起一丝不甘。 言罢,崔文萧却是忽的冷笑一声,道:“见与不见又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非要不愉快?” “你!”赤羽顿时有些怒火飙升,可碍于眼前之人,只好隐忍不发。 可心中却着实是气急! 亏得谢晚晴一路还在念叨自己与崔文萧多年的姐妹之情,却没想到人家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还什么姐妹之情,当真是可笑至极! 赤羽顿时为他家主子打抱不平起来。 崔文萧知晓赤羽心中有气,可是自己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只道:“若是没什么大事,你们还是快些出城吧,若是时候晚了,我可保不得你们。” 语调冷淡的让赤羽与谢子安不免都有些侧目,谢子安挑眉,道:“文萧,你便真的要做的这么绝?” 崔文萧淡笑一声,眸中皆是悲哀之色,“绝?什么叫绝?我为着襄阳王府,我的夫家,有什么不对?” “你明明不是自愿嫁入襄阳王府,那司徒雷暴虐成性,使诈扣押我与景王,你为何会说出这般颠倒是非的话,当真是让我寒心!”谢子安冷冷的瞥了崔文萧一眼,心中原本燃起的希望顿时被熄灭,冷清的很。 崔文萧心中亦是被刀割一般痛苦十分,可面上却仍旧保持一番风度姿态,道:“眼下司徒雷并不在襄阳城中,你们若是想要走还是能走的掉,若是晚了,我当真是无能为力。” “难不成我们在你眼中,还比不过司徒雷了?”谢子安气急,可出口的话音却仍旧是十分低沉,他不愿相信崔文萧竟然会选择无视自己,当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难不成,是文萧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在襄阳王府,虽为世子妃,可身份始终是个盛京人。此番景王落难,谢晚晴千里相救,司徒雷已然怀疑到我,难不成还要我将这命都搭上吗?”崔文萧心中亦是有气,话一出口,眼眸中更是带了十足的怒气,狠狠的瞪向谢子安。 顿时间,争锋相对,二人不相上下。 听到这话,谢子安咬了咬牙,道:“如此,那可真是为难你了。世!子!妃!” 三个字清晰无比的从谢子安口中吐出,却是如同刀割一般划破崔文萧的心,瞬间便会血流满地。 崔文萧冷笑一声,不愿再多说什么,只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襄阳城内吉凶未定,你们还是早些走吧。” 说完,便要起身出门。 赤羽见她起身要走,急忙叫住她,道:“便是你不出手帮我们,也还请行行好,告知我们王爷在哪里。” 崔文萧一顿,转头看向赤羽,却只是轻轻的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一句话彻底将赤羽激怒,眼前之人当真是触了他的底线。自己的主子可真是错信了眼前的女子,还以为她是什么大义之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冷血之人罢了。 “我家主子总念着你的好,我看今日你出了这个门,你们的姐妹情谊恐怕就要没了。”赤羽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张口便道了一句,不由得让崔文萧一愣。 姐妹情分…… 崔文萧此时心中翻江倒海好不艰难,谢晚晴与她,当真是要走到这一步了么? 想到此处,崔文萧便如同被人扼住了脖颈一般,根本无法呼吸。 正是这般思绪纷杂错乱之时,内殿里却是忽然想起一阵轻轻的扣门声,三人顿时一愣,随即便听到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世子妃,王妃已经准备回府,正在外面等着世子妃呢。” 崔文萧闻言,眼眸中的那抹痛苦终于淡去,平静的应道:“好,这就来。” “那奴婢便在殿外等您。” 崔文萧又应了一声,此时直起自己的腰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微尘,似是忽然又想起什么,只道:“城中危险,还是早些走吧。” 只淡淡的一句话放下,崔文萧双手已然附上门框,准备开门离去。 赤羽心中不甘之意大盛,还想继续追问崔文萧,刚刚走了一步便被谢子安拽住。 回头去看谢子安,只看到后者眸中亦是一片无奈。 半晌,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散入殿内袅袅沉香中了。 第307章 郡主很好 眼睁睁看着崔文萧推门离去,谢子安心中不能说是不气的。可是眼下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面上皆是懊恼。 方才是他太过冲动了,现在冷静下来,思索起崔文萧所说的话,心中不是不痛。 他与崔文萧相识多年,自知她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她今日这般决绝的话语,定然是心中有所苦衷,不得已罢了。 在心里暗暗的斥责了一番自己的急躁,谢子安松开拉着赤羽胳膊的手,面上平静的说道:“随她去吧。” 只淡淡四个字,赤羽自然听不出谢子安的心思,反而以为他是想要放弃,眼前之人是景王妃的哥哥,他没资格说话,便选择沉默不语,低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谢子安哪里能不知道赤羽的心思,安慰他道:“我知晓你此时心境,可是文萧与我们不同,她身处襄阳王府,本就处境艰难,若我们再相逼与她,恐怕也会生出一番其他的事端来,还是就此作罢吧。” 听到谢子安这番话,赤羽只道:“是我鲁莽了。” 可声音中夹杂的几分低沉,又哪里有一分平静的意思? 他心思单纯,认定的事情便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当初轩辕珏让他暗中保护谢晚晴,他自然会将谢晚晴视作自身性命一样珍贵。可是这世上,偏偏最难懂的,就是情这一字。 他一路看着崔文萧与谢晚晴姐妹之情走到现在,心中虽有疑问,可却是从来不说。若不是此番崔文萧的反应出乎了赤羽意料,他还当真以为,她们二人之间纵是命运不同,感情也依然如故。 如今看来,赤羽倒是有些想要笑自己了。 谢子安微微瞥了一眼赤羽,心中也料到方才的事对赤羽有几分打击,岔开话题道:“这里毕竟不安全,还是快些离去吧。” 赤羽一愣,环视一圈内殿,沉默的点了点头,跟在谢子安的身后离开了。 二人悄然出了内殿,一路掩人耳目的躲开了寺中此时正在扫洒的僧人,绕到了后山隐蔽的竹林里。此时正是竹叶潇潇之际,林中清风一吹,便带起了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赤羽眼下心事满满,也没有空出闲暇去顾忌谢子安。只一个人走在前面的青石小道上,甚是沮丧。 谢子安叹一口气,清冷的眉眼中浮起一丝无奈,声音放缓了,叫住了赤羽,道:“好了,此事便这样过去了,别再多想了。” 听到谢子安这番带着安慰的话音,赤羽不带什么表情的面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道:“是。” 再抬起头的时候,果然已经掩去了面上的沮丧之意。 谢子安点点头,笑道:“跟在晚儿身边久了,倒是学了她的几分潇洒,不错。” 赤羽垂眸,忆起平日里即便谢晚晴满腹心事,可是却从来不都会有太多表露,自己对她,自然是十分的钦佩。 这样一个女子,又有谁会不敬不爱呢? “方才我便是想问你了,晚儿现在在什么地方?”见赤羽此时面色如常,谢子安总算开口问了话。 听他说谢晚晴带着病躯却还是赶了千里的路来到襄阳城,作为兄长,他岂能不心疼自己的妹妹。 那般潇洒自在的风华神采,举手投足间都是意气满满,放眼全盛京,哪里能寻得到第二个人? 这才是真正的谢晚晴。 “这正是主子的计谋,她在外面装作农妇吸引了襄阳王妃和侍卫的注意力,属下才有机会进到这内殿去见崔世子妃,这之后的事,您都已经知道了。”赤羽挑挑眉,道:“若不是主子此计,恐怕我还寻不到这机会进到内殿来。” “什么?方才在外面的那个农妇,便是晚儿?”谢子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口又问了一遍。 “是。正是主子。”赤羽面上浮起一丝小小的骄傲之意,道:“主子可真是厉害的很呢,若不是同她在一起,恐怕她装扮成这个样子,我走对面都不认识呢。” “……”谢子安此时却是忽然沉默起来,一双冷眸静静的看着一处,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道了一句:“真是为难晚儿了……” 话音中心疼多过了惋惜,落在赤羽的耳中,让他有些动容。 悄悄打量一番面前的谢子安,虽然他身有残疾,可是那不容忽视的气场让赤羽十分的佩服。 不愧是和谢晚晴并肩站立的人,若没有过人的聪颖与气度,又怎么能够入得了景王与谢晚晴的眼呢。 “您倒是不用担心,主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吃苦。”赤羽眸中一丝坚定浮现,道:“为了景王殿下,主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自是知道她的脾气,若不是以心相待,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谢子安长叹一口气,眸中湿润一分。 他这个妹妹,他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容貌出众才智过人,盛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谢家小姐,可偏偏就是这被捧在心尖儿上的人,愿意为了一个人千里奔波,扮丑装傻都甘之如饴,当真是不得不让人感慨万千。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她,才配得起谢晚晴这个名字。 “主子她不怕辛苦,千里来救您和景王殿下,虽然路上波折不断,但是却从来不会怕。我都很是佩服她。”赤羽心中激扬几分,出口的话亦是十分的真心。 “难不成你们路上,还遇到了什么波折?”谢子安心中一跳,有些担忧起来。 赤羽笑笑,那些波折恐怕早在见到谢子安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只道:“主子在盛京之时将王府的侍卫暗中集合了起来,瞒过郡主赶往北境。正是为了救您与景王殿下。” 提起郡主,谢子安面前猛然出现咸安郡主的脸庞,心中顿时如同被猫挠过一般滋味难忍,终究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咸安怎么样……” 听到谢子安这般问,赤羽道:“郡主很好,还请您放心。” 谢子安松了一口气,同赤羽走在竹林小道之上,耳边听着他说的这些惊险十足的事情,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竟然如此多变,不由得心中也对她有了几分敬佩之意。 “那司徒雷想必此时在城外,定然是要翻天了。”谢子安听完赤羽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心起城内的局势来。 幸而此时司徒雷并不在襄阳城内,不然这城中恐怕更是戒备森严。若是司徒雷回来,当真是有些不好办了。 “也不知素问与灵枢两个人,怎么样了。”赤羽低语一句,心里对这俩丫头也是担心的很。 “不必太过担心,那俩丫头聪明伶俐,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谢子安不由得宽慰赤羽几句,劝他不要太多担心。 赤羽点点头,舒了一口气。可心里又怎么能够不担忧。 谢子安斜睨赤羽一眼,心下略略思索几分,忽然岔开了话题,道:“你们是何时进的襄阳城?” 听到谢子安问话,赤羽将心头但又挥散,道:“前日。” “前日?”谢子安心中恍然大悟,面上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谢公子,您怎么了?”赤羽见他这般模样,急忙问道。 谢子安却不答话,眼神瞥向赤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继而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那日,你是不是穿的女装?” “……”赤羽顿时有些不想言语,可见对方眼神定在自己的身上,冰冷的面上忽然冒出一丝红绯,尴尬的点了点头。 当真是丢人的很…… 谢子安见对方点头确认,顿时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可却又是不好意思,憋的双肩一颤一颤的,着实难受的紧。 “……”赤羽顿时尴尬十足,眼神顿时四处乱飘起来。 谢子安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解释道:“我便说那日在城门探查消息时,怎么就碰到那么一对爷孙,想不到原来是你们啊……” 那日在城门,谢子安倒是看到了谢晚晴与赤羽,他当时便有些奇怪,这一对爷俩看起来有些怪异,却没想到,竟然是他们假扮的。 若是他不说,恐怕这俩人就算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 赤羽面色尴尬,心中却是委屈的很,低声道了一句:“是主子,主子让我扮的……” 若不是谢晚晴下了命令,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愿意去扮作女子? 真是委屈至极。 谢子安却是很明白谢晚晴的心思,不由得宽慰起面前的少年来,话音中却还是带着十足的笑意,道:“她只是怕你漏了破绽罢了,毕竟在伪装这等事儿上,没有人能比晚儿演得更像。” 赤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破罐儿破摔的语调,道:“天色不早,谢公子还是随我去见我家主子吧。毕竟现在的头等大事,还是营救王爷啊。” 谢子安点点头,敛了面上的笑意,跟在赤羽的身后向前走去,可是不知怎地,他忽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第308章 找的好辛苦 而此时的谢晚晴却并不知道赤羽正与谢子安二人一同寻她而来,只见文隐寺外不远处幽暗的小巷里,谢晚晴正静静的坐在地上,眼神却时不时向外张望。 方才她在文隐寺外大闹一场,竟然惹得襄阳王妃亲自来见她,这倒是让她有些意想不到。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谢晚晴这才寻了一个理由离开文隐寺,在这偏僻小巷中等起赤羽来。 也不知道赤羽有没有将手书交与崔文萧。 文萧看到自己的手书,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谢晚晴忽然心中一动,眼神向外一撇,正好看到襄阳王府的马车正准备出发,谢晚晴慢慢的站起身,一双眸子全然落在那华贵的马车上。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马车上淡色的流苏遮掩了那人的侧颜,可是谢晚晴又怎么能够认不出来? 崔文萧…… 这三个字突然间跳入自己的心房,让谢晚晴的心猛然一跳,竟然有些恍惚起来。 即便相隔甚远,谢晚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崔文萧。华服之下,那女子却是清瘦的很。一双眼眸似是有些呆愣的看着前方,虽是看不出什么心绪,可凭那单薄的身子,谢晚晴也想得到,崔文萧在襄阳王府的日子,定然也不好过。 忽然间,谢晚晴眸中泛了一丝酸涩,望着那马车越走越远,她竟然不知道此时应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每每想起与崔文萧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决然的表情,谢晚晴便是一阵心如刀割。与她来说,总要念得姐妹的情谊,可对崔文萧来说,这姐妹之情,也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日子久了,人心会变,感情也会淡,难道她们当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吗? 深深的叹口气,谢晚晴忽然有些嘲笑自己,平日里果决的一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当真是变了啊…… 愣愣的有些出神,地上却是忽然闪出一个黑影来,谢晚晴一愣,抬头只见赤羽已然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谢晚晴顿时来了精神,见赤羽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断定崔文萧已然看了手书,不由得脚下的步子都欢快了几分,朝着赤羽快步走了过去。 赤羽见谢晚晴面上带着笑意,连眉眼中都带着许久未见的光芒,心里一顿,却是有些疼。 这么善良的人,崔文萧又怎么舍得亲手推出去呢? “怎么样,见到文萧了么?”谢晚晴在赤羽面前站定,轻松问道。 赤羽一噎,想起崔文萧的样子心中少不了一阵厌恶,却还是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嗯?”谢晚晴见赤羽点头,心中大喜,道:“那我的手书你送给她了吧,她看了没有?有没有说什么?那她又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连珠炮一样的问话顿时噎住赤羽,面前人俊俏的脸庞上带着十足的笑意,赤羽当真是有些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相,怕谢晚晴受到刺激。 心里的矛盾顿时让赤羽有些纠结起来,面上也露出难色,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谢晚晴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有些着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见到文萧了吧,她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赤羽着实有些说不出口,面上竟然憋出一丝通红,皱着眉头不打算理会谢晚晴。 “你?”谢晚晴皱眉,对着赤羽这副样子也有些着急,刚想要开口问,耳边却是掠过一丝风声,随即自己的双眼便被蒙了起来。 谢晚晴顿时一惊,身子陡然间绷紧,脚下刚想要动作,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轻柔的笑声:“还是玫瑰粉味儿呢。这么多年了,也没想着换换。” 似落叶般温和的话语传入谢晚晴的耳中,却是差一点就将她的鼓膜震裂,一字一字如同擂鼓一般敲击着她的心房,心神俱裂也不过如此! 这声音,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 谢子安……谢子安…… 只有谢子安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有谢子安才能够知道玫瑰花味儿的香粉是怎么回事! 谢晚晴脑海之中只剩下这三个字在不停的叫嚣,让她的血液瞬间冰凉。身后那人依旧维持着蒙着自己双眼的动作,谢晚晴的手上热度退散干净,颤巍巍的慢慢举起,想要轻抚身后人的胳膊。 谢子安见她这副摸样,心中亦是痛苦不堪,又在她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傻了么,怎么我都不认识了?小丫头。” “你不是说过,玫瑰花味儿的香粉,最……好闻么……”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谢晚晴竭力压着自己,可是这一瞬间的天崩地裂,让她眸中的热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谢子安手指的缝隙便落了下来。那滚烫的泪滴让谢子安承受不来,无力的放下自己的手臂,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谢晚晴的面前。 泪眼模糊中,谢晚晴只见一高大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虽不是平日里的那副丰神俊朗,可那双眼眸,便是化成灰,她也能够认得。 千里迢迢的寻找、病重、追杀,这些时日遭受的罪在此刻早已化成了泪水,在见到谢子安的这一刻,便决堤而出,汹涌之间,根本无法停止。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可以才来,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么……”谢晚晴顿时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大声的吼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冷静之意,只有对自己哥哥满满的思念与担心。 活了两世,再多的勾心斗角都比不过轩辕珏与谢子安在她心里的地位,若是这两人不在,那么再多的荣华富贵,与她又有何意义? 谢子安见她这副模样,又怎么能是心疼能够形容的? 在他的印象里,谢晚晴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可眼下这个哭的十分无助,想要将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抚的,分明又是那个谢晚晴。 面前泪崩的妹妹让谢子安心疼不已,伸出唯一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谢子安也不禁泪目,柔声哄着她,道:“好好好,是哥哥错了,哥哥让你担心了。不哭了好不好?下一次哥哥一定保护好自己,还不好?” 就如同年幼时候,谢子安总喜欢带谢晚晴去玩,可是每一次谢晚晴都会哭,谢子安总是这样抱着她,温柔的哄,即便多年过去,彼此早已长大成人,可是这种天生的依赖,却是怎么都忘不掉。 谢晚晴在见到谢子安的这一刻,心里的防线早已崩塌,稍稍用力挣开谢子安的怀抱,谢晚晴满眼泪水的盯着谢子安,怒道:“下次,哪里还有什么下次?!再有下次,我怎么救你,你让我怎么去救你……” 说着说着,似乎心里真的着了急。不管不顾的就伸手在谢子安的胸膛肩膀上拍打起来,一边拍一边痛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们两个出了事,如果……” 低喃的话语瞬间将谢子安撕得粉碎,一把将谢晚晴拉入自己的怀抱,谢子安竭力压着声音中的颤抖,轻声道:“哥哥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 谢晚晴此时却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将她这些时日来所有的委屈压抑全部发泄出来。 天知道,她是怎么过的这些日子。 轩辕珏谢子安,便是她的命。丢了性命,还怎么能够活在这世上? 谢晚晴伏在谢子安的怀中痛哭,一抽一抽的让谢子安无力再去思考其他,只想好好的抱着自己的妹妹,向她赔罪,叫她安心。 “你,没有受伤吧。”稍稍平复一番自己的心绪,谢晚晴一边哽咽着,一边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一遍谢子安,见他不说话,顿时又生了一丝焦虑,道:“你这人便是这样,受了伤也不说,存心想让我着急么?” 说完,便拉着谢子安转起圈来,想要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谢子安心中被妹妹的动作触动的一片柔软,手上一用力,重新将她揽入怀中,道:“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受伤,别瞎担心。” 闷闷的声音从胸膛处传出,谢晚晴却仍旧是担心的很,不过听到他这样说,只好不再过问,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受伤,我可不会让素问去医治你的!” 说话间,哪里还有平日里气度风华的谢晚晴,活脱脱便是一个赌气的小女儿家。 谢子安被自己妹妹的娇嗔动作惹得发笑,手下揉了揉谢晚晴的脑袋,道:“还真是个小丫头呢。” 谢晚晴皱眉,不满的回了一句:“什么小丫头,我可都是嫁了人呢。” “是呢是呢,当年日日追在我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如今可都是嫁了人呢。”谢子安调笑一声,可话音中也不免的带了一丝的感慨。 日子当真是如流水一般,谁能够想得到,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如今都已经嫁为人妻,成为景王妃了呢。 时光荏苒,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 “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哥哥。”一声哥哥让谢子安眸中顿时湿润起来,低头看了看此时已然止住哭声的小丫头,谢子安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用力,轻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有我呢。” 便是前路风雨坎坷,他也必将,为她铲平! 第309章 苦命的人 翌日正是午后时光,花架下悄悄的开出几朵花朵,宁谧的氛围下袅袅一股香气,远远望去花园中绿意蓬勃,倒是能够让人瞬间便心旷神怡。 崔文萧慢步走在花架之下,眼前的诸多美景却仿佛都入不了她的眸。清瘦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愁容,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 若说让崔文萧觉得害怕恐惧的心思,恐怕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昨夜司徒雷风风火火的回了府,一股煞气令府中之人皆是提醒吊胆。虽然崔文萧早已做好了司徒雷回府的准备,可是当真的听到这消息时,还当真是有几分心颤。 现如今她还怀着孩子,若是让司徒雷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崔文萧有些坐立不安,满目繁花在她眸中并无颜色,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崔文萧苦笑一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宁静,可当崔文萧刚刚迈步走进自己的院子之时,却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 心下略略的思忖了几分,崔文萧的眸子微微一缩,一个念头悄然爬到她的脑海中。 抬头看了一回院中生长茂盛的树木,崔文萧双手抚着自己的小腹,迈着细碎的小步轻轻地推了推房间的门。 虚掩着的门被崔文萧推了开来,便只这一条缝,崔文萧都可以感知的到屋内并不正常的气氛。崔文萧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却只见明亮正厅中,一男子眉眼凶煞的坐在正位上,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正是司徒雷。 崔文萧顿时哑口无言,面上表情略微闪过一丝异样,却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站在门边,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雷这几日在外声势浩大,可偏偏却一无所获,谢晚晴一行人仿佛长了翅膀一样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哪里能叫人不气愤? 刚刚回到府中,一抬头就要看崔文萧苦着一张脸,当真是叫人厌烦! 司徒雷心中本就烦闷,见崔文萧这般模样,又忆起她与谢晚晴的关系,顿时是火冒三丈。 崔文萧哪里知晓自己现在在司徒雷眸中仿佛肉中刺一般,只有些无助的站在门边,并不向前多走一步。 屋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二人一站一坐间甚是沉默。 司徒雷挑眉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忽然冷笑一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老子又不能吃了你。” 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厌恶之感,让崔文萧的眸子一阵紧缩,半晌,也只悄然道了一句:“只是觉得有些突然罢了。” “突然?”司徒雷挑眉,瞥了一眼依旧靠在门边的崔文萧,道:“怎么,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本世子回府了?” 崔文萧垂眸,面上表情淡淡,轻声道:“文萧并没有这个意思。” 轻如羽毛的话音落在司徒雷的耳中却是变了味道,只见司徒雷慢慢的站起身来,伸出手臂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衫,道:“没有这个意思?我倒是觉得你满满的全是这个意思。” 带着几丝轻蔑的话音让崔文萧的心猛然一颤,脚步不自觉的向后一退,靠在了门框上。抬头有些怯懦的看着司徒雷,只见那男子慢慢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我没有……” 话音轻轻的化在了一片沉默中,司徒雷冷着一张脸走到了崔文萧的面前,冷不丁的伸出手触上了崔文萧的下巴,“你这张脸,真让人觉得厌恶。” 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如今又听入耳中,崔文萧心中一凛,眼睫有些颤抖的抬头看向司徒雷,平淡的面容上只剩下了苦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徒雷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冷笑一分,伸手狠狠的捏上了崔文萧的脸,微微磨牙道:“你的好姐妹我没抓到,你是不是很开心?” 十足的力道让崔文萧感受到了一阵疼痛,阵阵呻吟溢出口,崔文萧无意识的踹了几下门板,忽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 怎么办……怎么办…… 崔文萧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司徒雷,漆黑的眸子泛着一阵亮光,似乎是带着十足的祈求之意。 “啊……啊!”阵阵疼痛让崔文萧微微的挣扎起来,可却惹来了司徒雷更大力气的虐待。 “你这声音,可真是好听的很。”凉薄如毒蛇的话语落在崔文萧的耳边,让本就虚弱的崔文萧顿时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冷汗直冒。 “主子?主子?!”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听声音倒像是菱儿。 方才屋门的几声踹动惹得站在门口听候等待的菱儿一阵心慌,难不成是世子妃出了什么差错?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司徒雷一阵,随即怒斥一句:“给我滚!” 雷震一般的怒吼吓的菱儿一呆,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有些呆愣的看着屋门。咬了咬唇,菱儿仿佛下了决心一般,转身就跑了出去。 司徒雷经过方才菱儿的一声呼喊,狠狠的瞪了一眼的崔文萧之后,一把将她推在了门框之上,自己转身走到了椅子上,又重新坐了下来。 “咳咳咳……”崔文萧只觉得脸庞有些酸疼,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原本宁谧的日子,因为司徒雷的回府又重新便回了噩梦,可崔文萧除了面对,竟然没有其他的办法去解决。 当真是可悲。 嘴角一丝苦笑渗出,崔文萧刚想张口说话,门外却是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扣门声。 “雷儿,将门开开。” 竟然是襄阳王妃! 带着十足沉稳气息的声音传入崔文萧与司徒雷的耳中,二人皆是有些怔楞。司徒雷面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走向门边,粗鲁的将崔文萧拉倒自己的身后,将门打了开来。 只见襄阳王妃此时正站在门边,一双狭长的眸子落在司徒雷的身上,似乎要将面前的人看穿。 司徒雷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却仍旧是一派沉稳,微笑道:“母亲怎么来了?” 襄阳王妃也不拆穿,却并没有理会司徒雷,只慢慢的跨进屋中,目光却是落在了崔文萧的身上,淡淡的道了一句:“你身子不便,怎么老是站在门边?” 带着一丝嗔怪的话音传入崔文萧的耳中,崔文萧只淡淡一笑,道:“坐的久了,有些累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襄阳王妃转头看向司徒雷,微微皱眉道:“她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还得这般待她?” 身子? 司徒雷思索着这俩字,目光随即落在了崔文萧的肚子之上,眸中闪过一丝深意,道:“母亲是说什么?” “难不成你不知道?”襄阳王妃目光中闪过一丝责怪,道:“她已经有孕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这般糊涂。” “……”司徒雷顿时皱起眉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崔文萧,道:“原是如此,倒是我有些疏忽了。” 崔文萧心中猛然一凛,竟然有些不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 这个孩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是要当爹的人,怎么还得这般毛躁?”襄阳王妃淡淡的看他一眼,轻轻的拉起崔文萧的双手,温柔的安慰她道:“雷儿性子有些急,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千万要告诉我,别委屈了自己。” 崔文萧听完这话,轻轻的点了点头,眸子却是不敢看向司徒雷。 司徒雷见状,转了转眼珠,面上带着十足的笑意走到襄阳王妃身边,伸手揽住了女子,笑道:“母亲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真在您眼中便是这样的人么?” “哦?”襄阳王妃挑挑眉,道:“怎的,你不是么?” 话音中已然带了一丝笑意,看样子倒是有些开心了起来。 司徒雷也不恼,只笑着道:“母妃若这般说儿子的话,那儿子可真是有些冤枉了呢,我自会照顾好文萧的,您便放心就好了。” 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司徒雷面上功夫做的十足,哄得襄阳王妃一阵开心。 “有你这话,我倒是放心的很。”襄阳王妃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司徒雷的肩膀,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那是自然。”司徒雷点点头,随后便送他母亲出了门。 崔文萧面上一阵无语,只目光盯着司徒雷的身影有些出神,见那男子转身回来,心中一怔,随即将目光撇了出去。 “你还真是个好本事。”方才面上的笑意在看在崔文萧的时候便立刻消散不见,司徒雷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崔文萧,道:“不过王府里愿意为本世子怀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会多一个?” “……”崔文萧的心顿时冷了一半,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可掩藏的泪意却是在瞬间弥散开来。 当真是个笑话。 “你别以为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勾当我当真不知道,只不过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懒得理会罢了,好自为之吧。”冷冷的撇下这句话,司徒雷转身便迈出了崔文萧的屋中,似是一分都不愿多呆。 心间漫散开的酸涩将崔文萧整个吞没,恍惚间她仿佛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了地板之上,竟再也没有力气,去思考别的事了。 这命,当真是苦的很…… 第310章 夜探王府 这厢崔文萧正是一派愁苦之意,那厢谢子安一行人悄然躲避开了城中森严的搜查,在文隐寺附近暂时歇了脚。 一来文隐寺这地方与襄阳王府并不算太远,对他们打探消息也是方便的很。二来这文隐寺毕竟是拜佛清静之地,用来藏身倒是方便的很。 刚刚入夜,文隐寺竹林深处的草屋之中传出微弱的烛火光芒,赤羽四周小心翼翼的侦查一圈,见并无异状,便掩了草屋的门,尽量遮掩住光芒,不让打更的寺中僧人发现这里。 而谢子安与谢晚晴兄妹二人一番叙旧后,心情也早已平复了下来。现下二人席地而坐,见赤羽进来,谢晚晴抬头问道:“怎么了,没什么人吧。” 赤羽摇摇头,道:“没有。” 谢晚晴心下了然,招呼着赤羽坐在了一旁,转头看向谢子安,问出自己心中疑惑许久的事,“哥哥是怎么跑出这王府密牢的?司徒雷可不像这般禁卫松散的人。” 提起这事,谢晚晴不得不说心中是十分疑惑的,虽然谢子安功夫绝顶,可他先下只有一条臂膀,功力定然打了折扣,而司徒雷亦是会加倍看守他,怎的就这般容他轻松的跑了出来?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隐情,而自己却是没有猜到。 谢子安闻言,亦是十分纳闷的摇了摇头,面上虽是一派沉稳,可终究还是泄了几分奇怪的表情,低声道:“若说起此事,还当真是有些蹊跷。” “哦?”果然是有隐情,谢晚晴不免提起精神,目光落在谢子安身上,等着他的后话。 “我被关在密牢之中,司徒雷是嘱咐了要严加看守的。可我没想到这密牢之中竟然有高人相助,我一路顺利逃出大牢,当真是不可思议。” “高人?”谢晚晴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头亦是皱起,追问道:“那哥哥可曾知晓这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知。”谢子安面上也带着几丝的疑惑,与谢晚晴对视一眼,继而道:“我逃出天牢之后也曾想办法打听,可却是一无所获。” “……”谢晚晴微微沉默,心中倒是有了一丝异样。 有高人相助自然是好,可是这高人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倒是让谢晚晴有些诧异,是敌是友一时间当真难以分辨。 难不成是崔文萧身边的人? 一瞬间这个念头在谢晚晴心中闪过,可随即便被她否认了。崔文萧现下恐怕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这多余的能力来帮他们。 那,这人会是谁呢? 二人不免都陷入沉思之中,赤羽见状,着实心中有些憋不住了,急切的开口问道:“那谢公子,可知我家王爷关在什么地方?” 提起轩辕珏,谢晚晴顿时一愣,眸子中闪过一丝星光,有些紧张的盯着谢子安,不知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话来。 见着谢子安的时候她的心便安了一半,当真是有些忘却了轩辕珏还身处困境。 在心中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谢晚晴开口道:“哥哥可见过王爷了么?” 提到此事,谢子安不免面上浮起一丝愧疚之意,半晌才低叹一声,道:“是我无能了。” 这话中的意思,二人自然是明白的很。 赤羽原本燃起的希望在瞬间破灭,想起这些时日的种种遭遇,不免一阵挫败感浮上心头,坐在一旁不出声了。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谢子安面上深深的愧疚之意让谢晚晴有些不忍,轻轻的拍了拍谢子安的手背,安慰道:“哥哥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自己心中,自然是带了一丝失望的。 许久未见轩辕珏,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那般高傲惹眼的人,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哪里受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牢狱之苦? 想起轩辕珏丰神如玉的面庞,谢晚晴不禁是一阵阵的心如刀割。她倒宁愿这一切灾祸都架在她的身上,也不要去为难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轩辕珏。 那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哪里能容别人动得他一分一毫? “我在襄阳城打探了好几天,却都没办法得到王爷一丝一毫的消息。当真是……哎……”谢子安无奈,话音轻轻的,却糅杂了十足的挫败之意,说到最后,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谢晚晴知晓谢子安心中亦是十分焦急,柔声安慰道:“这襄阳城本就不是咱们的地方,司徒雷有意隐瞒,便是咱们费劲心思,也恐怕是无济于事的。现下还是应该再好好的商议一番。” 谢子安点点头,将这几日的发生的事情在心中掠过一遍,最后仍旧是将目标锁在了崔文萧的身上,沉沉道:“我倒是不相信文萧会是这般冷血无情的人,她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晚晴一阵沉默,心中忆起今日路上赤羽同自己将寺中的事讲了一遍,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赤羽本是安静的在一边沉默不言,可当他听到谢子安重提崔文萧这仨字,鼻间斥出一丝冷哼,随即将头转了过去。 满满的不屑之意谁都能听的出来。 不过与谢晚晴来说,不见到崔文萧本人,她是不会相信寺中之事的,她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姐妹之情,竟然会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灰飞烟灭。 她对于崔文萧,还是愿意相信的。 谢子安亦是同样的看法,想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恐怕是要好好的找崔文萧问一问才行,转头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谢子安淡然开口道:“今夜,我便去一趟襄阳王府,我倒是不信文萧会不见我。” “襄阳王府?”谢晚晴眉头一皱,道:“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司徒雷眼下回府,戒备定然是又森严了几倍,你这番前去,难不成要自投罗网?” 语调不免的高了几分。 谢子安却是摇头,道:“我只是前去见一见文萧罢了,终究这些事是要说清楚的,我定然会十分小心。” 谢晚晴却仿佛是打定了注意要拦他,低声道:“不行,襄阳王府这般凶险,你一人前去我可不答应,这事不要再提了。” “晚晴……” “不行,说了不行便是不行!” 二人顿时间有些争执不下,谢晚晴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兄妹礼仪,只怒目瞪着谢子安,一副不答应的模样。 “好了!”说话间只听得赤羽一阵低吼,倒是将谢家兄妹吓了一跳,二人齐齐转过头来看向赤羽。 只见赤羽面上带着几丝通红,眸色却是深沉的吓人,道:“王爷现在生死未卜,哪里还有这许多心思去计较别的。主子尽管放心,我陪谢公子去襄阳王府,保护他安全。” “……”谢晚晴顿时语塞,见赤羽那副模样,是真的担心极了,半晌也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他们去了。 今夜,恐怕又要是个不眠夜了。 而话分两头,此时的襄阳王府倒是寂静的有些吓人。廊下宫灯燃着丝丝灯火,将整个长廊照亮,夜风一吹,满园皆是灯火的气息,再加上夜风中掺杂着的花香,倒是有些别样的氛围。 崔文萧此时正坐在院中石桌前,抬头看了看夜空,月色倒是明亮的很。 淡淡的吐出一口浊气,崔文萧盯着夜空发呆,这几日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她的心头,瞬间将她淹没。 突如其来的孩子,谢子安的出现,谢晚晴的手书,以及司徒雷暴虐的眼神…… 一缕缕的如同丝线缠绕,将她整个心都包裹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在会是这般的局面,曾经风华正茂的谢家公子会是一副狼狈模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哀求的语调任是谁听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是那个谢家公子么…… 事事的变化出人意料,一个轩辕珏便已然搅得天翻地覆了,眼下又来了一个谢晚晴,若是轩辕珏出了什么事,她是真的不敢想象谢晚晴会如何。 “哎……”纷纷杂杂的事情缠绕,最终也只能吐出这一个不痛不痒的自字眼。 崔文萧都有些嘲笑起自己来,为何事情会走到这步田地…… “主子这是怎么了?”菱儿此时正端着安胎药走进院中,远远的便看到崔文萧面上有些愁容,不免的担忧起来。 她这可还怀着身孕呢,若一直这般叹气,对腹中的胎儿也是不好。 “无事,有些累了而已。”崔文萧掩了掩心绪,目光落在菱儿手中的药碗,秀眉蹙起,道:“又要喝?” 菱儿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一天三次,绝不会错。” 说着便将药碗递给了崔文萧。 “……”崔文萧有些任命的接过药碗,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即将药碗丢在桌上,道:“真是苦的很。” “嘻嘻……”菱儿心满意足的将药碗端起,笑道:“这可都是为了您好呢。” 说完,便向崔文萧行了一礼,转身拿着空药碗出门去了。 崔文萧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小腹,面上亦是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笑意,可随即一声响动却是打破了这番宁静,让崔文萧顿时心中一凛。 难不成,有人? 第311章 同罪同受 耳边忽然一阵异响传来,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明显。 崔文萧心中一凛,估摸着恐怕是司徒雷来了,今夜恐怕是又少不了一阵噩梦。想到此处,崔文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急忙站了起来朝屋中走去。 轻轻的将门虚掩上,崔文萧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心中虽然忐忑十分,可面上却仍旧是一派淡然的等着司徒雷推门进来。 可等了片刻却是不见那人摔门而入,崔文萧心中正有些奇怪之际,却只见幽暗的屋中,左侧的窗子却是被打了开来,夜色之中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窗子中钻了进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崔文萧顿时有些慌神,微弱灯火下却是看不清那两个人的样貌,崔文萧只当是闯入了外贼,刚想要扯开嗓子大喊之时,却是被一人捂住了口鼻。 “嘘……是我。”那掩着崔文萧口鼻的人轻声道了一句,话音倒是十足的温和。 听声音倒是觉得似曾相识,崔文萧一顿,借着微弱的灯光侧目一看,瞬间心中闪过十足的惊讶。 想不到这人竟然是谢子安! 他倒是胆子大的很,刚刚逃出去便敢夜闯襄阳王府,难不成不要命了么! 崔文萧顿时怒气横生,一把将谢子安的手撇开站在了几尺开外,怒目瞪向谢子安,厉声道:“这可是襄阳王府,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带着怒气的声音让谢子安一愣,刚想要解释,却只见崔文萧急忙走向门边,伸手将门关紧,转身靠在门边,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十足的冷淡让谢子安的心凉了一半,半晌,道:“我自然知道襄阳王府戒备森严,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夜探襄阳王府。” 话音中的哀伤让崔文萧心中有些愧疚,可是却还是硬气道:“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崔文萧又重新问了一遍,站在她面前的二人当真是让她心烦意乱。 文隐寺见面已然让她十分惊讶了,想不到今夜竟然闯入了王府之中,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她只不过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可偏偏自从谢晚晴来了之后,这一切就都乱了套。现在自己的面前还站着一个谢子安,当真是让人恼怒的很! “事已至此,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客套话,我只想知道王爷在什么地方。”谢子安定了定神,面上正色十足,一双眸子盯着崔文萧,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赤羽心中本就有些厌恶崔文萧,见谢子安说话,急忙补充了一句:“今夜,若是不能知晓王爷的囚禁之处,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口气有些不善,崔文萧自然听得出来。 面前靠门的女子气极反笑,眉眼中闪过嘲讽,道:“想要知道轩辕珏藏身之地?去问司徒雷啊,他自然清楚的很呢。” “你!”赤羽听她这话,不免有些急躁,怒目瞪着崔文萧,恨不得立刻上前教训她。 “文萧,你这是何苦?”谢子安亦是有些皱眉,面前这人的话,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印象中的崔文萧何曾这般冷淡刻薄过,怎么只这断断的几个月没见,她便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这襄阳王府,当真是魔鬼地域么? “怎么?”崔文萧横眉冷对,瞥了一眼看着谢子安,道:“这里是襄阳王府,我知道的已然尽数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太过分了!” 若是搁在之前,说不定此事还有什么回转余地。这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了身孕,便是她心中对司徒雷没有半点感情,可这孩子却是自己的,是她崔文萧一人的骨血,便是为了孩子,她也绝不能走错一步棋。 母亲都是自私的,别人的生死与她的孩子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暗潮汹涌的襄阳王府内,她只想安静的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孩子,其他的事和她一概无关! 想到此处,崔文萧心中稍稍安了几分,面上表情亦是十足的冷淡。目光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崔文萧亦是暗暗的下了决心。 谢子安叹了几口气,无奈之中亦是带着十足的心寒。 世事多变,倒是他想的有些简单了。 方才在府中潜藏的时候,他也是听到有人说崔文萧怀孕了,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十分的意外,可却也在情理之中。 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崔文萧想要保全自己当然是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她的腹中还有个孩子。即便这孩子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可为人母,自然是想要估计自己的孩儿的。 她的无能为力,此时细细想来,倒是有些合理了…… 这几日襄阳城中的纷杂变换自己看在眼中记在心上,崔文萧一个外来的王妃,能在府中保全自己已经算是万幸了,其他的事…… 可若是轩辕珏出了什么事,只恐怕,他们所有的人都要赔上这一条性命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谢子安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文萧,你可还记得,你是哪里人?” 话音传入崔文萧耳中,倒是让她一愣,垂眸看向别处,崔文萧低声道了一句:“盛京人。” “那你可知,你父亲又是怎样的人么?”谢子安目光灼灼的落在崔文萧身上,继续开口问。 “……”崔文萧忽然间有些沉默,半晌,才开口道:“父亲为人,我自是佩服。” 自小父亲便是她心中最为钦佩的人,现在忽然提起父亲,崔文萧不免一愣。 “既然如此,那你便是黑白都不分了么?”谢子安整个人瞬间冷淡下来,“襄阳王之心,人人皆知。若是让他得逞那便是谋反之罪!你作为司徒雷的妻子,当真以为逃得过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与司徒雷是夫妻,同罪同受便是了!”崔文萧亦是不甘示弱,怒气十足的瞪着谢子安,不屑道。 “同罪同受?”谢子安忽然冷笑一声,道:“崔家世代忠良,到了舅父这一代更是朝堂中的佼佼者,世代清明的崔家,哪里会容得下一个谋逆之罪的人?!” 一句话让崔文萧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从来便是顾着自己,却从未想起那远在盛京的崔家。 父亲为人刚直不阿,在朝中备受尊重,若是司徒雷真的谋反,那自己定然是谋逆之罪,自己这满身的污点,哪里还配做崔家人?! 满身的热血瞬间起了几丝凉意,崔文萧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靠在门框下,手却是下意识的抓住了门框,越来越紧,似乎现在只有门框能够支撑起自己站着的力量。 “若真是如此,那我愿意自裁谢罪……”咬咬牙,崔文萧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可心中的悲凉又何止如此? 世代忠良的名声,自己一条性命当真赔得起么?崔文萧忆起祠堂中那香火旺盛的祖宗牌位,又岂是自己能够亵渎的? “当今圣上是什么样的心思,便是我们不说,谁不是心知肚明?”谢子安皱眉,看着面前脸色惨淡的崔文萧,虽然心中不忍,可却还是继续说道,“一旦谋逆之罪落实,你以为你一人便可以谢罪?恐怕整个崔家赔上,都难消这谋逆之意!” 一字一句如同璇玑玉珠准确无误的砸在崔文萧的心上,将她狠狠的砸了一通,灵台顿时变得有些清明起来。 “我知晓你在襄阳王府举步维艰,但是我与晚晴又何尝不是?景王被困至今,你当真以为晚晴好过么,若不是一口气强撑着她,恐怕在城外的时候,就已经……”说道动情处,谢子安不免眸中起了几丝酸涩,有些说不下去,将身子转了过去。 崔文萧听出那话中的最后意思,心中不免的有些动摇起来,可是与她来说,势单力薄又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 “北境汹涌多变,盛京更是如此。朝中多少狼子野心的人正巴不得王爷出事,若是此番王爷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当真以为与王爷交好的崔家与谢家,都能够跑得掉?”这些话谢子安倒是不愿意同崔文萧说的,可事到如此,却是由不得他不说。 现在所有的变数全都挂在轩辕珏的身上,若是救不出轩辕珏,那谢家,当真是要成为砧板之肉了。 “若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崔谢两家遭受这不明不白的冤屈,那我,当着是无话可说。”一言毕,谢子安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眸,将满腔的酸涩重新压了下去。 无奈的摇摇头,崔文萧心中又何尝不是痛苦十足,刚想要开口说话,却是被赤羽打断。 “嘘,门外有人来了。”赤羽眼神一凛,示意三人暂时不要讲话。 崔文萧一愣,心中料到不会是司徒雷,刚想叫赤羽与谢子安躲藏起来,却只听到此时的院子里传来一女子的讥笑声:“哟,姐姐睡的这么早啊,妹妹还想来串个门呢,看来是不巧了呢……” 带着嘲讽之意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顿时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看来今夜,还当真不是个平淡的夜晚了。 第312章 找死 屋中一片黑漆漆的,只有里间一盏似有若无的烛火在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崔文萧三人静静的站在屋中,听着屋外人的谈话,彼时间纷纷的陷入了沉默。 有讶异,亦有悲凉。 “主子,您这样说世子妃,可是有些不好呢。”门外另一道声线响起,可哪里有半点害怕之意,满满的皆是挑衅。 站在门外的子柔轻蔑的瞥了一眼崔文萧禁闭的屋门,心中更是厌恶,十分尖锐的声音滑出喉咙,分外的刻薄起来。 “怎么着,难不成世子妃还能给我逐出府去?恐怕我还没有出府,她便先被世子赶出去了呢。” “主子说的是呢,不过眼下世子妃可是有了身孕,这……”那小丫头继续搭腔,一言一语皆是冲着崔文萧去的。 “有了身孕又如何?左不过是个盛京人生的孩子罢了,这地位又能高到哪里去?不过啊,这有了身孕,世子倒是不能下手打她了呢,咱们可真是错过了太多好戏呢……” 带着讥笑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崔文萧却是一副面色如常的模样,倒是谢子安,着实有些打抱不平起来。 这襄阳王府中的人,可当真是没规矩的很!他虽料到崔文萧在府中的日子不会多好,却是并未料到她竟然会受到这般屈辱,心下顿时心疼起来。 这被崔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怎么到了这襄阳王府竟然要受到这般屈辱,竟然还要被司徒雷所虐待! 谢子安心中仇恨更添一分,抬头看向崔文萧,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只看到了对方略带了冷淡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嘴角一丝哂笑略过,道:“你都听到了罢,就凭我这般地位,司徒雷怎么可能会将秘密告诉我?” “……”谢子安顿时在心中暗暗自责起来,崔文萧心中本就煎熬无比,自己刚才那番言语,只恐怕是要雪上加霜。 当真是苦了她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谢子安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好将目光撇在一处,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也不必同情我,左不过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崔文萧淡淡道,面上竟然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只恐怕是被折磨的有些麻木了。 谢子安顿时心如刀绞,一口银牙快要咬碎,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幽光,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崔文萧见他那般模样,亦是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子柔还能有什么花招。 子柔见半晌屋内都没有变化,心中更是气急。近日世子回府她是满心欢喜的等待,却不想刚刚回来便被老王妃告知崔文萧有孕的消息,即便世子并没有对这个女人改观,可是这个孩子,说不定会成为崔文萧的一道挡箭牌,这对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可是没什么好处。 更可气的就是世子回府竟然不曾到她这里来,反而去了别的女人住处。这一变化,子柔也将它归结于是崔文萧的错处,心里哪能不气得要死? 见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子柔眼珠一转,迈步上前去轻轻的敲起门来。 “姐姐姐姐,你可睡了?”子柔一边敲着门,一边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叩门声传入赤羽与谢子安耳中,二人反应迅速的藏进了里间,崔文萧却依旧没有答话,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只静静的坐在了主位上,等着那女子下一秒推门进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子柔便和自己的丫鬟一把将门推了开来,屋内有些漆黑的房间瞬间被门外的月光照亮,恍惚间子柔主仆二人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崔文萧,先是一愣,随即便嘲弄起来:“哟,世子妃您没睡啊,这好端端的屋子,不点灯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中满满的皆是深意,崔文萧却是一副假装听不懂的模样,起身并未答话,朝着烛台边走了过去,慢条斯理的取下火折子将蜡烛点亮,又随意拨弄了一番灯芯,才道:“你们这夜半闯门的习惯,可真是怪异的很。” 听出话音中的嘲讽之意,子柔却也好脾气起来,只道:“那可比不上您在房中不点灯呢,不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她声音本就尖锐,此时语调又十分的高昂,刺的崔文萧耳朵一阵疼痛,皱眉道:“你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子柔哪里会怕崔文萧这一个地位名存实亡的世子妃,只管放开了来大声道:“负责任?就凭你?当真是笑话!” 府中人人都可以说这话,可偏偏就眼前之人不行。一个盛京来的棋子,有什么资格在襄阳王府里指手画脚? 想到此处,子柔的底气不免的又足了几分。 崔文萧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着实有些好笑,可眼下自己屋中藏着两个人,只能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妹妹今日这么闲情逸致的半夜来找我谈话,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 子柔冷眼撇她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我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崔文萧淡淡一笑,从凳子上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子柔的面前,轻声道:“只不过我听说世子回府之后可是没有去看过妹妹呢,难不成妹妹是因为这个而迁怒与我?” 被崔文萧当场揭穿的子柔不禁面上一丝尴尬之意浮现,可眼神却是保持着十足的厌恶,恶狠狠的磨牙道:“你还真是令人倒胃口的呢。” “难不成是被我猜中了?”崔文萧兴趣寡然的看了她一眼,道:“不过妹妹也不必太过担心呢,府中虽然美人众多,可世子还是宠你的呢。” “你!”子柔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杏目圆瞪着崔文萧,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真是个贱人!” “呵……”崔文萧眼神平淡,面上亦是不带什么表情,只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道:“你自己没什么本事,反而要来怪我,有意思,着实有意思……” 在暗处的谢子安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好笑,崔文萧很少有这般刻薄的时候,若非真的是在气头之上,否则她是断断不会说出这话来的。 不过这般伶牙俐齿的崔文萧,倒真是像足了在盛京时的模样。 子柔听到她这话,顿时气焰萎了一些,眼下倒是十分的纳闷,往日她同崔文萧交锋,她总是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怎么今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这般冷冽起来?一句一句的话让她无从还口。 难不成真是自己轻敌了? 崔文萧盯着面前的女子,心中一丝冷笑浮起。 她只是不愿同她争辩罢了,可今日不同往时,若不能及早将眼前这尊大佛请走,那后面的麻烦可是不小。 崔文萧眨眨眼,转头对着子柔道:“若是没事,妹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万一世子今日去你那里,你却不在,那可就不巧了呢。” 这话说的十分轻巧,可是在子柔听来却仿佛十足的挑衅。她明明知道今日世子歇息在别处却偏偏还要这样说,分明就是想要挑起她的怒火来,子柔当下也是有些不客气了,道:“世子妃当真是好口才,子柔可是自愧不如呢。只不过子柔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世子妃告知呢。” 崔文萧挑挑眉,静静的等着她下一句的话出口。 只见子柔在灯火明亮的屋中环视一圈,道:“方才世子妃明明没睡,怎么这屋中却是黑了灯,难不成是有什么事瞒着别人?” 崔文萧眉头一挑,冷淡道:“怎么,我熄了灯烛也有错?” “那倒不是呢。”子柔轻笑一声,一双凌厉的眉眼在四周撇来撇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只不过是熄了烛火,却穿戴的这般整齐,有些奇怪罢了。” 崔文萧的目光亦是随着她而不断变动,难不成这女人发现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有点糟糕了。 “我只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罢了。”崔文萧淡淡出声,目光仍旧不动声色的随着子柔转来转去,道:“不过我倒是好奇的很,我这屋中是有了什么宝贝,竟然让妹妹看个不停?” 子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崔文萧,道:“一个人静静,我看未必如此吧。” 话音中带了十足的肯定之意,一片胸有成竹让崔文萧顿时一凛,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子柔却是并未讲话,只目光落在里间衣柜处,只见一片极其不符合衣柜颜色的衣角露了出来,看样子倒像是赤羽的。 崔文萧循着目光看去,顿时大惊,想要伸手拉住子柔却是为时已晚。只见子柔猛地一推崔文萧,快步朝着那衣柜就走了过去! 若真是能从中抓出一个人来,这崔文萧私通的罪名可便要落实,逐她出府又岂会是什么难事? 带着这般想法,子柔越发兴奋起来,一个健步便上前去,刚刚想要伸手拉开衣柜的门,却只见那衣柜里的人更是迅速,快她一步从柜中钻出,一个转身便是手起刀落抹了子柔的脖子。 瞬间鲜血便浸染了整片青石砖瓦…… 第313章 自投罗网 第二日清晨天微亮,原本寂静宁谧的襄阳王府却是一阵大乱,慌乱的呼叫声划破天际,瞬间让整个襄阳王府染上了几丝恐慌之气。 今日清晨时分,负责扫洒的丫鬟来报,说司徒雷的妾室子柔横尸屋内,她的丫鬟却是不知去向。 这一消息传出,瞬间整个王府人心惶惶起来,各路人马虽然表面上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可是私底下风言风语早已翻了天,只不过碍于老夫人与世子的颜面没有说出口罢了。 王府虽大,可偏偏这种消息是最为灵通的,传入崔文萧耳中的时候,崔文萧亦是面上一副极度恐慌的模样,似是被吓得不轻。 “主子不是我说您,昨日夜里您就偏偏要坐在这院子里吹风,这下可是遭殃了吧。”紫纱床边,菱儿看着卧床的崔文萧,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 菱儿当然不会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当崔文萧是昨夜贪凉受了风寒,崔文萧面上带着一丝虚弱,眉眼中有些委屈,道:“我也未料到夜里风凉,当真是我疏忽了。” “主子您有着身孕,当然要事事为了小世子着想呢。”菱儿将药碗放在一旁,见四周无人,不免有些八卦的凑近了崔文萧,悄声说道:“这昨夜的事,可当真是有些吓到我了呢。” “……”崔文萧面上带着几丝好奇,试探着问道:“怎么,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是知道些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崔文萧心下不免带了一丝的紧张。 这丫头心性不坏,也不是个能藏住事儿的,若她知道些什么,恐怕是早就说出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果然,菱儿只是摇了摇头,道:“奴婢只是觉得那位死的太突然,而且是在自己的房中被杀的,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怎么会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说着说着,仿佛是心有余悸一般,菱儿急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惊。 “……”崔文萧只皱皱眉,随意的附和道:“这王府戒备森严,也不知道是谁下了这般的狠手呢。莫不会是……” 这话明显的便是有所指向,只不过面上带着一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方便说的样子罢了。 菱儿古灵精怪的心思哪里会听不出来? 只见她将目光落在崔文萧的身上,眸中带了十足的晶亮,小声问道:“难不成主子,您是知道什么?” 见菱儿果然上钩,崔文萧只皱了皱眉,面上摆出一副轻斥她的模样,“你这丫头,便只知道这些么?” 菱儿听到这话有些委屈的扁扁嘴,嗫嚅一句:“现在府里都是乱了方向,主子您这一病倒是能免了不少的麻烦。反正您肚子里的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嘛。” 崔文萧转转眼珠,一副无奈的样子,小声道:“我只是想到,这襄阳王府戒备森严,又怎么会进来什么寻常的小贼?若不是这府中的人,那便只有江洋大盗了。” 她这话,便是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了府中人的身上,若是司徒雷信了更好,若他不信,眼下恐怕是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 “您的意思便是这凶手就在府中?那为何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呢。”菱儿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崔文萧白她一眼,道:“子柔嫁入府中多年,足不出户的,她能与什么江洋大盗有联系?说你傻,还真的没说错。” “主子。”菱儿委屈的瞥了一眼崔文萧,却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惊,道:“奴婢可听说子柔夫人平日里和府上诸多姐妹不合呢,说不定这杀人的……” “嘘………”崔文萧适时地打断了她,道:“小点声,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小心咱们惹祸上身。” 菱儿点点头,面上答应的很好,可心下却早已飞了出去。恨不得立刻在府中宣告,这凶手就藏在府中。 崔文萧嘴角闪过一丝暗笑,顿时安下心来。自己现在怀着身孕,又是个瘦弱的病人,司徒雷便是再怀疑也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来,只静静的等着看便好了。 果不出她所料,不到一个时辰,这府中便又扬起了新的一阵谣言,这话传入司徒雷耳中的时候,司徒雷当真是气急,“啪”的一声便将手中的青瓷茶杯摔在了此时正跪在自己面前的仵作身上,十分的凶神恶煞。 那仵作倒是个见惯了世面的,面上并没有什么惬意,仍旧不卑不亢的跪着,倒是同样跪在他身边的侍卫总管,有些心惊。 府中的姨娘竟然在自己的安全保护下一夜丧命,这不是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么?世子这个暴虐的脾气,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刑罚。 想到此处,侍卫总管便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么说,是被一刀所杀?”司徒雷沉着脸,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二人,开口问道。 仵作点头,拱手回答道:“是,这一刀是割在了喉管处,割裂了血管,失血过多才死的。这下手倒是狠绝,恐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仵作这话传入自己的耳中,倒是让司徒雷有些深思起来,死了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只不过这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在府中的侍卫,难不成都是死的么? 想到此处,司徒雷便是气不打一出来,目光移到那有些瑟缩的侍卫总管身上,开口道:“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了没有?” 侍卫总管料到这一难总是逃不过去,当下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只道:“奴才无能,还没有查出结果……” “废物!”司徒雷咒骂一句,道:“就这么大的王府,夜里死了一个人都浑然无知,你们便是这样当差的么!” “……”侍卫总管有些无言以为,慌乱中想起今日在府中听到的那些谣言,壮着胆子说道:“今日府中下人都在盛传,是府中的人下的手。” “府中人?”闻言,司徒雷眉头微微皱起,道:“怎么说?” “子柔夫人平日为人您也是知道的,暗地里也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侍卫总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回司徒雷,眸中闪过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说道:“您也都知道的……”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弄死她的人自然有不少。 司徒雷微微皱眉,对这些谣言自然是不信的,可是若不是府中之人,难不成真是外面进来的人,那又会怎么这么凑巧,在子柔的房中杀了她呢? 一时之间思绪纷杂,司徒雷也着实有些理不清,只吩咐道:“继续去给我查,三天时间若是没什么结果,自己去领刑罚吧!” 说完,便是一甩衣袖,迈步出门去了。 侍卫总管听到这话如同精明稻草一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与跪在一旁的仵作对视一眼,随即也跟在司徒雷的身后出了门。 “什么?你杀了个人?”城外文隐寺竹林里,谢晚晴听到谢子安的话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赤羽,眸中满是讶异之色。 赤羽并未言语,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同意你们入襄阳王府是要你们去打探消息的,你们便是这般打探的?”谢晚晴着实有些不解,心中倒也不是生气。 她是真的有些诧异,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凑巧的杀了人呢。 谢子安知晓她心中疑惑,可昨晚之事当真是有些凑巧了,只好同她将昨夜的情景细细的讲了一遍。 谢晚晴听完倒是面上闪过一丝古怪,半晌,也只轻飘飘的道了一句:“那,那便是没办法了。” 倒也不是她冷血,只不过听谢子安这般描述,谢晚晴也觉得那女子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情况紧急,也着实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谢子安点点头,随即正色道:“话说回来,恐怕文萧那边是真的走不通了。司徒雷只当她是个泄愤的玩具,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她呢。” 谢晚晴闻言思忖一番,倒也是理解的很。 司徒雷不相信她,那是必然的。若她是个寻常的盛京女子倒也罢了,偏偏这崔谢两家存着太多太多的牵扯,谢子安与轩辕珏被抓,司徒雷没有刻意的为难崔文萧便是好的了,又怎么会说出什么秘密来? 崔文萧这条路看来是真的行不通了,那接下来又该如何做呢? 他们这几日快要将整个襄阳城都翻过来了,却还是半点轩辕珏的影子都没有,若是再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谢子安是真的有些担心谢晚晴了。 自己这个妹妹,倔强的很,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向谢府交代? 想到此处,谢子安不免将目光落在了谢晚晴的身上,可却只见面前人平静如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晚儿,你怎么了?”谢子安有些担心,开口问了一句。 谢晚晴却是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万千星辰般璀璨,淡淡的开口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能够找的到王爷所在。” “什么方法?”谢子安一惊,急忙问道。 “那就是,我谢晚晴,自投罗网。” 第314章 送上门来 竹林中顿时气氛变的有些微妙起来。 谢晚晴刚刚说出这句话来,谢子安面上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眸中便放出亮光,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嗯?”谢晚晴应了一声,随即面上闪过一丝异色,道:“不过哥哥你的意思,是要自己前去?” 谢子安瞬时有些沉默,半晌也只点了点头。 谢晚晴却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急忙道:“不行,我不同意!” 谢晚晴语调一时间也是有些急躁了起来,深沉的眉眼看向谢子安,道:“你现在去找司徒雷,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司徒雷那般暴虐的性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谢子安能够从天牢之中跑出来已然是触了他的大忌,若此番回去,哪里还能够活着出来?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子安走到这条路上,便是说破了天,她都不可能同意。 “晚儿,你冷静一点。”谢子安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亦是明了,柔声安抚起来。 “哥哥,是你该冷静才对。”谢晚晴沉声道:“你与我在司徒雷的眼中价值不一样,抓住你威胁不了轩辕珏,可是我不一样。” 谢子安虽然是她的哥哥,但是说到底这价值是不一样的,于司徒雷来说,谢子安的死活与他实在没有多大干系,可是谢晚晴,却大不相同。 只单纯针对轩辕珏,司徒雷也不可能会拿谢晚晴怎么样。 所以在谢晚晴看来,自己前去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半晌,谢子安眉头深深皱起,看样子内心倒是十足的挣扎,可是见自己的妹妹这般坚定,却也是不好再说什么。 她与轩辕珏一路走来,多少风雨自己也都看在眼中。谢晚晴有多珍惜轩辕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轩辕珏,便是她的命。 就算是为了他赴汤蹈火,谢晚晴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如今看来,谢晚晴前去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不过…… 谢晚晴自然知晓他在犹豫什么,只目光盯着谢子安,却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忽然道:“哥哥可知,天一门已经到了襄阳城中了?” “天一门?”谢子安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已经潜入了襄阳城。 谢晚晴点头,随即道:“是的,在城外时,司徒雷曾诱骗我与赤羽上当,恰巧被天一门的人所救。如今素问与灵枢两个丫头虽然下落不明,可多半是被天一门的人救走了,哥哥若是留在城中,也好方便与他们联系。” 谢子安闻言沉思了一番。 这事对他来说倒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他原本还在想着如何去联系门众,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来了,那这事儿看起来倒是有些好办了。 “如此也好,只不过你事事要小心,司徒雷的性子暴躁,正面来你可不是他的对手。”虽然已经同意谢晚晴前去,可谢子安还是不免的十分担心。 恐怕此番自投罗网,谢晚晴定少不了受些委屈,想到这一点,谢子安就是一阵心焦,面上又生起几丝犹豫。 谢晚晴知道他现在十分犹豫,只好继续给他解释:“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现在可不是咱们轻松的时候。” 谢子安沉默不语,眼神瞥向一旁,有些不敢与谢晚晴对视。 “王爷被困许久,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俊秀的面容上浮起一丝伤感,谢晚晴继续道:“夫妻同难,他现在生死不明,我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管?” “可是……”谢子安欲言又止,“可是若是连你都出了事,我当如何?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便是有满腔计策有什么用?司徒雷不过是个蛮人,他若是动粗,你怎么受得了!” 这正是谢子安阻拦她的真正原因,谢晚晴身子一向算不上多好,再加上从盛京一路折腾到北境已然有了亏损,眼看着她竟然又要去自投罗网,若是出了差错,谢子安便是死也是无法弥补。 他只有这一个妹妹,哪里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与虎谋皮? 谢晚晴心中一股暖流滋生,情动之际,她伸出手轻轻的抱住谢子安,下巴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哥哥,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轻柔的话语仿佛带着麻醉作用,稍稍的让谢子安平静下来。伸出唯一的手臂抱住了谢晚晴,谢子安唇齿间吐出一句话,让谢晚晴瞬间怔楞。 “若是你出事,便是血洗了襄阳王府,都不够。” …… 此时已然傍晚时分,襄阳王府这几日的风波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府中之人虽然还有些议论,但是却不敢在司徒雷面前放肆,只私下的相互传言罢了。 却不想这日傍晚,司徒雷正在府中处理事务,忽然门外传来了总管气喘吁吁的声音,说有急事求见。 司徒雷一挥手,让总管进来。 只见老总管面上带着一丝异色,见司徒雷在书桌之前,便慌忙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司徒雷并未抬头看老管家,只漫不经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老管家似乎有些犹豫,心下思忖的半天,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府上,来了一个人,一个女子……” “女子?”司徒雷一挑眉,却并未当回事,只道:“做什么的?什么身份的人都敢进襄阳王府,给我轰出去。” 老管家心下一横,坦声说道:“那女子,自称景王妃……” “……”司徒雷一顿,随即转头看向老管家,挑眉一字一句的问了一遍:“自称,景王妃?” 管家重重点头,侧身一步让开了书桌前的位置。 司徒雷顿时便来了精神,狰狞的面容上挑起一丝笑意,仿佛看到了自投罗网的猎物一般咧嘴笑道:“呵……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说完,便再也顾不得老管家,大步流星的便出了书房,朝正厅走去。 此时只见暮色四合之下,谢晚晴卸去一身伪装,白衣翩然的站在了襄阳王府的正院之内,窈窕的身姿引来不少下人的注目,可谢晚晴却只静静站着,绝美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可那一双眼眸,却似是勾魂利器,只随便一眼,便能叫人心神不定。 当真是天生丽质。 司徒雷赶到的时候,谢晚晴便这般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见司徒雷走了过来,谢晚晴这淡淡一笑,开口道:“倒是许久不见了呢,世子殿下。” 依旧是清丽如水的声线,惹得司徒雷倒是有些恍惚了。 他的人费尽心思都没能抓到她,眼下,她却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莫不是这其中有诈? 生性多疑的司徒雷忽然有些不敢向前了,犹犹豫豫的样子被谢晚晴看在眼中,有些好笑。 “世子殿下向来雷厉风行,怎么现在倒是有些畏首畏尾起来了?” 谢晚晴的话传入司徒雷的耳中,只惹得对方青筋一跳,冷笑一声,道:“谢晚晴,看清楚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么伶牙俐齿,可是不好。” “呵……”谢晚晴轻笑一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襄阳王府内,世子殿下不是向来都欣赏我这般伶牙俐齿么。” “哈哈哈哈,不愧是景王妃,这般处变不惊的模样,倒是和轩辕珏有几分相似。”司徒雷眸下一闪,继续道:“不愧是夫妻呢。” 谢晚晴眼眸一眯,暗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深沉,道:“既然是夫妻,那王爷又是不是该让我们夫妻见一面了?许久未见,我可是十分记挂他呢。” 司徒雷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壮硕的身子向下走了两步,站在了离谢晚晴不过三尺开外的地方。 “那是自然,夫妻团聚这样的美事,我又怎么会忍心不让你们相见呢?”司徒雷眼神赤裸的扫过谢晚晴,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笑意让他的面上更加狰狞起来,道:“只不过,也不知道景王妃能不能受得住这份大礼呢。” 谢晚晴知晓司徒雷只是故意激她,眼下也是不动声色,只继续道:“如此,那便请吧。” “王妃果然好气魄,看来轩辕珏这个挑王妃的眼光倒是不错的很。”司徒雷冷笑一声,随即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卫,“那就请咱们的景王妃,走一趟吧。” 谢晚晴眼眸一沉,并未再多说什么,只跟在司徒雷的身后,慢步走去了。 而崔文萧则是因子柔一事对府中人宣称在院中生病静养,其他府中之事一概不过问,这一来倒是清净了不少。 日日拿了书经在花架下诵看,倒是悠闲得很。 只不过这日傍晚,崔文萧依旧在花架下看书的时候,菱儿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崔文萧闻声看过去,见少女气喘吁吁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眸中正带着慌张的神色看着自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崔文萧直觉这事定然与自己有关,心中个一根弦瞬间便绷紧了。 “听说,听府里的人说,今日府上……来了……一个女人,自称是景王妃……”菱儿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却是瞬间吓掉了崔文萧手中的书。 “你说什么!” 第315章 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崔文萧脑袋一阵恍惚,猛地扯住菱儿的衣袖,不可置信地追问道:“你是说,景王妃?” “是啊……” 不待菱儿再说什么,崔文萧颓然地跌坐了回去。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景王妃……是晚儿吗? 当日在文隐寺不是提醒过谢子安,让他们想法设法离开的吗?怎么晚儿又会突然出现在襄阳王府? 崔文萧越想心绪便跟着越是发乱,司徒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晚儿落在他的手中……又岂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菱儿!”崔文萧忽然唤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菱儿捂着发颤的胸口,回道:“当时世子也在,奴婢只敢远远的瞧着,后来,景王妃不知同世子说了什么,世子神色大变,命人将景王妃给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崔文萧一阵紧张。 菱儿摇头,“世子身边侍卫众多,奴婢没敢跟上去,只知是往西北角门的方向去了,具体去了哪里,奴婢……奴婢不敢揣测。” 西北角门……崔文萧凝眸,西北角门很少有人经过,那里正通一处废院,府中对那座废院的传言很多,但孰真孰假,无可辨知,崔文萧入府这么长时日,也不曾涉足过那里,更没敢过多细问什么。 正当崔文萧寻思司徒雷将谢晚晴带走到底有什么企图之际,襄阳王妃身边的彩青突然探着身子进来,遥遥冲崔文萧施了一礼,道:“世子妃,王妃请您到前苑去用膳!” “知道了!”崔文萧收起神思,起身迎向彩青,含笑应道:“我这就去!” 崔文萧依稀能够感觉得到,襄阳王妃对她的好,不仅仅是因为她如今怀了司徒雷的孩子,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体贴。 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崔文萧变得愈来愈敏感,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来由地会生出些许疏离,再不愿意相信那些真真切切的美好。 她美好的人生,早在离开盛京时,便已经结束了。 崔文萧跟着彩青来到前苑,在外头踌躇了片刻,还是提步进去。 崔文萧鲜少在襄阳王妃面前表露出什么,也从未听王妃提及过北境如今的变故。 到底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说,她太过深沉,装作不知呢? 不容崔文萧再有多想,彩青已催促崔文萧进去,崔文萧换上一副淡淡的笑颜,迎向了襄阳王妃—— 另一边,谢晚晴被司徒雷带到了襄阳王府中的那座废院,谢晚晴环顾了这废院四处的环境,称是“鬼院”都不为过,实在是同这整个襄阳王府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晚晴反复提醒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冷静,要时刻保持最基本的清醒,不管司徒雷做什么,都不能慌,要设法同他周旋下去,这样才有机会找到轩辕珏。 然而,谢晚晴在这废院中站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司徒雷进来,而院门外,几名持刀护卫死死守着,时不时望一眼院中的谢晚晴,面露凶色。 谢晚晴寻了张破旧的凳子,拍了拍凳子上厚厚的灰,坐了下来,尽可能表现的沉着镇静,司徒雷到底想要同她玩儿什么?她还真是无法琢磨。 不知过了多久,谢晚晴恍惚听到外头的响动,似有人进来,谢晚晴侧目瞟了一眼,正是司徒雷带着几名手下,破旧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司徒雷独自踏步进来,十分嫌恶地掩了掩鼻子,似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异味充入他的鼻腔似的。 这屋子久未住人,有些霉臭味道实属正常,然而,这股霉臭味当中,似还夹杂着些许其他味道,起初,谢晚晴并未多想,可看见司徒雷的举动,她的心突然跟着揪了一下,那味道……似是什么腐臭味,难道…… 司徒雷打量着谢晚晴良久,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叹道:“哎呀,景王妃大驾光临,本世子可真是高兴啊!” 谢晚晴在心中将司徒雷骂了个遍,可面上却仍旧含着一丝轻笑,道:“世子明知我来意,可现下却将我带来这个鬼地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哈?景王妃向来聪慧,难道不知道本世子的用意吗?”司徒雷张大了嘴巴,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景王在哪里?”谢晚晴直言道,她已没有耐心再同司徒雷耗下去,她擅自带人来北境已经数日,京中变故尚不可知,若再见不到轩辕珏,她想她一定会发疯。 司徒雷在谢晚晴面前站定,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盯着谢晚晴的那双明眸,回忆道:“那日盛京宫宴,你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本世子,又岂曾料到有朝一日,会落在本世子的手上?” 谢晚晴不言,司徒雷继续说道:“后来,本世子本想派人将你掳了,以示报复,不成想,那帮废物竟错把崔文萧当成了你!” 对于崔文萧无端端会和司徒雷在一起之事,谢晚晴曾有过不少猜测,可当她亲耳听到司徒雷这般说的时候,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文萧…… 她欠文萧的实在是太多了。 “崔文萧那个女人啊……”司徒雷翻了翻眼白,“自作聪明,以为跟了本世子,可以对崔家在盛京的势力有所助力,那老皇帝亦一心想着以崔家的势力牵制本世子,却不想,如此却成全了我襄阳王府,若不是崔文萧引诱,本世子又岂会轻易困住轩辕珏?” “你说什么?”谢晚晴惊道,但她的第一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文萧从中使坏,而是司徒雷利用文萧设下的什么圈套坑了轩辕珏一把。 而轩辕珏能够轻易受此圈套,恐怕也是因为她…… 谢晚晴不禁泪目,轩辕珏从来都知道,她对崔文萧一直心存愧意,所以,他也想着尽最大的可能为她做出弥补吧? 谢晚晴咬牙隐忍着,追问道:“你到底将我夫君置于何处?” “别急嘛……你就这么不屑陪本世子聊聊天吗?” 谢晚晴别过脸,一刻也不想看到司徒雷这张恶心的嘴脸,有朝一日,她一定会亲手撕了司徒雷! “本世子既然答应了让你们见面,就不会食言!”司徒雷道:“不过本世子很是奇怪,你竟敢一人独闯我襄阳王府,明知本世子不会轻易放过你……”司徒雷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想来,你那残废哥哥此时也在城中吧?不过你放心,你们很快都会团聚的,本世子已经派人全城搜捕,保证连只蚂蚁都不会放过!” 说罢,司徒雷不忘冲着谢晚晴轻吐了口气,“好啦,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瞪我,没有用的!” 谢晚晴咬唇,愤愤道:“我只想知道,景王在哪里!” 似乎是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了一般,眸中微微泛出血痕,司徒雷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说着,司徒雷抬步小心翼翼地往里间走去,谢晚晴警惕地跟了上去。 掀开破旧发白的布帘,司徒雷突然站定轻咳了两声,提醒道:“不过,你可要做好准备,万一……哈哈哈哈……” 司徒雷话说一半,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每靠近那布帘一步,谢晚晴心中的恐慌便多出一分,好似那布帘后头,藏着什么不堪的秘密一般。 “啪——”布帘被司徒雷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重重垂在地上,隐在布帘后头的那触目惊心的情形瞬间窜入谢晚晴眼帘。 满地森森的白骨,横七竖八堆叠在一处,有些甚至还没有彻底腐化,依稀可见那爬满尸虫的腐肉,谢晚晴瞪大了双眸,她何曾见过这样惊惧的情景,胃里一阵翻滚,侧身便是一阵挠心挠肺的干呕。 司徒雷后退一步,退到谢晚晴身旁,谢晚晴背转过身,不敢再看那骇人的一幕,司徒雷却附耳笑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要见你的夫君的吗?如今本世子善心大发,愿意成全你们夫妻团聚,怎么你倒是害怕起来了呢?” 司徒雷的话如同魔音一般窜入谢晚晴的耳膜,谢晚晴不敢深想司徒雷话中的意思。 不是……不是! 司徒雷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害怕,故意让她看到这些的…… 襄阳王真正的目的是要逼迫皇上让位,所以他才会钳制轩辕珏,他们的目的尚未达到,又怎么会让轩辕珏轻易死去呢? 不会的!他们不敢这么做的! 谢晚晴反复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可还是忍不住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司徒雷是个变态啊,一个变态会做出什么来…… 说不定,轩辕珏真的已经…… “快……快啊!” 耳畔,司徒雷的声音再次响起,“快回头看看他,你不是很想见他吗?就是那一具,还没有彻底腐透的那一具,你若是再不仔细看看,可就看不着了啊……” 谢晚晴颤抖着双手捂起耳朵,可不论自己如何使力,司徒雷的声音仍旧在谢晚晴的耳畔回荡,挥之不去。 终于,谢晚晴崩溃地大叫出声,声音穿过破旧的小屋,似要穿透云层一般凄厉—— “司徒雷,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第316章 小小伎俩 谢晚晴疯了似的扑向司徒雷,然而还没等她触碰到司徒雷分毫,司徒雷便敏捷地退让开了。 谢晚晴险些栽倒,幸而及时扶住了桌角,布满血丝的双眸恨恨地瞪着司徒雷,似要将他的身子瞪穿了一般。 司徒雷嫌恶地甩了甩袍袖,逼视着谢晚晴,凑近道:“同归于尽?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话罢,司徒雷夺门而出。 外头,依稀听闻司徒雷吩咐道:“都给我仔细看着,里头那位狡猾得很,要是跑了,你们都别活!” 谢晚晴瘫坐在地,怔怔地笑出了声。 想以此逼她崩溃发疯吗?那就如了他的愿好了—— 所以,适才的一切失常举动,都不过是做给司徒雷看的罢了,谢晚晴笃定司徒雷不敢真的杀了轩辕珏,就算他敢,襄阳王司徒越也不会同意,毕竟,司徒越的所思所想,远比他儿子来得长远,轩辕珏若是死在他手上,于他而言,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都是心理战术罢了。 谢晚晴侧目瞟了一眼帘幕内可怖的情景,即便确信这些尸骸当中没有轩辕珏,她还是会有些许惊惧,微微缩了缩身子,谢晚晴往外间门边挪了挪,她会忍耐,为了救出轩辕珏,她一定要忍耐。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除了忍耐,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知道哥哥顺利出城了没有,是否同他的手下顺利搭上了线。 傍晚,崔文萧从襄阳王妃的院子里出来,菱儿扶着她回房,崔文萧的目光犹疑着望向了西北角门的方向,心道:晚儿落在司徒雷手中,定是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她对谢晚晴虽说屡次表现得心狠,可到底那么多年的情分,哪里真的能够置之不理,何况而今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世子妃?”见崔文萧愣神,菱儿重复唤了她多次,“您怎么了?” 瞧着崔文萧眼神所视之处,菱儿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心下了然道:“世子妃是在担心景王妃?” 崔文萧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道:“罢了,回吧!” 菱儿跟在崔文萧身后,默默叹息道:“世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再招惹世子了,免得他又冲您发火,奴婢实在是不忍心看您每次都……” 菱儿话至一半,忽然说不下去噤了声,崔文萧凉凉道:“招不招惹,又有什么不同?”司徒雷想冲她发脾气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回到寝房,崔文萧始终觉得心中难安,胸口莫名憋得很,便开了门窗,想要透口气。 不料,才一开门,便见司徒雷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 崔文萧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抖了两下,鼻息间明显嗅到了司徒雷身上的强烈的酒气。 司徒雷双目有些失神,大步跨入崔文萧房中,身后,房门“嘭——”地一声摔上,看着这样的司徒雷,崔文萧双手死死地抚住了自己的小腹,连连后退。 司徒雷一步步逼向了崔文萧,直至崔文萧退无可退,后背死死地抵在了墙头,司徒雷玩味地笑起来,那笑声,像是从深层炼狱中传出来的一般,然而,令崔文萧惊讶的是,今夜,司徒雷竟未曾对她动手,笑着笑着,整个人竟就瘫睡了过去。 司徒雷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崔文萧的怀里,崔文萧一时有些难以招架,小小的身子近乎要被司徒雷跟压沉了,试着摇晃了司徒雷两下,见他毫无反应,只依稀传出轻微的鼾声,崔文萧这才确信,司徒雷是真的累得睡着了。 崔文萧唤来菱儿,二人一同将司徒雷扶上了床,复又在床畔小坐了半个时辰,见司徒雷迟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崔文萧终于按捺不住,嘱咐菱儿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主子……”菱儿有些担忧,“奴婢劝您,还是别……” 崔文萧咬唇,“你不懂的。”话罢,崔文萧便出了门。 崔文萧没有点灯,摸着黑,一路沿着园子的死角往西北角门而去。 冬夜的风,彻骨的冷,呼呼吹得人心里发慌,尤其是在这座鲜有活人出入的废院附近。 守在废院外头的几名武卫疲累地打着哈欠,崔文萧隐在黑暗中不敢出声,遥遥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人的样子。 这七八人,显然都不是好惹的,崔文萧仔细掂量了一番,看来,她还是无法靠近废院无法直接获知谢晚晴此时的境况。 若是执意冒险,只会激怒司徒雷…… 骤然,一声叹息引起了那帮武卫的注意。 “谁?” “什么人?” “快过去看看!” 瞬时间,八人中出来六人,循着崔文萧的方向追了过来,崔文萧捂着胸口,沿着原路一路折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夜幕中突然跳出一个人影,只是短短一招,便将留下的两名武卫给击倒了,随即一脚踹开了门。 倚着房门半坐着的谢晚晴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看着来人,来人摘下面罩,只道:“是我!” 谢晚晴莫名欣喜,径直朝着他的胸口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 那些追寻崔文萧而去的人,一路穷追到崔文萧的寝房外头,突然便陷入了死地。 而此时,动作麻利的崔文萧,早已坐到了床畔,神色如常地守着司徒雷。 “菱儿,出去看看!”崔文萧吩咐道。 菱儿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推门出去,看到外头的人,惊道:“你们做什么?这么晚了,不知道世子和世子妃正在休息吗?” 几名武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稍微胆大些的问道:“世子今夜宿在此处?” “废话!”菱儿嗔道:“便是世子今夜不曾宿在此处,世子妃也是你们能够轻易搅扰的吗?” 那武卫寻思着,既然世子在此,想来该不会有人会那般胆大,在世子眼皮底下作祟,遂又带了人折了回去。 然而,当他们六人回到废院的时候,却见废院外头横着两名兄弟的尸体,而废院中早已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几人这才恍然,然而,为时已晚。 “怎么办?” “去通知世子!” “可是……” 想到司徒雷同他们说过的话,他们便不由心生胆怯,然而,眼下除了通知司徒雷,别无他法。 菱儿回到房里,崔文萧正要吹了灯入睡,不料,外头又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崔文萧冲菱儿使了个眼色,菱儿会意,熄了房中最后一盏灯,旋即带上门出来,面色不善道:“怎么又是你们?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我等有要事要见世子,你让开!” “世子在睡觉!”菱儿双手撑着腰,她可不比府里一般的丫头,跟在崔文萧身边那么久,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识过了,自然不会将这几名小小的武卫放在眼里。 眼看着菱儿同他们争执开了,这时,崔文萧不得不亲自出来收场,崔文萧拉开门,打着哈欠瞅了瞅外头的情形,轻笑道:“都是世子身边的人,菱儿别太放肆!” 菱儿闻声退至崔文萧身侧,崔文萧几步走下台阶,问道:“这么晚了,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劳烦诸位……” “世子妃?”带头的瞧了崔文萧一眼,灵敏的鼻子抽了抽,似是嗅出了什么异样一般,却又不动声色地掩了过去,只道:“还请世子妃代为通传,我等有……” “知道了!”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崔文萧便打断了他,道:“我会去叫,不过能不能叫醒,那可就不知道了,世子今日特别疲累……” 然而,崔文萧闪身入内,却再也未能出来。 直至次日天明,司徒雷幽幽醒转,崔文萧坐在妆镜前,翻了翻眼珠子,焦急道:“世子可算是醒了,外头您的手下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告知你,我昨夜唤了您多次,您都未曾醒转……” 崔文萧的话说得极为绵软,叫司徒雷一时竟有些恍惚,司徒雷草草披了件外衫拉开门出去,他的几名手下还在外候着。 “怎么回事?” 在外候了一夜的几人见到司徒雷,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两下。 “世子……人……跑了!”领头的结结巴巴地回道。 司徒雷面上陡然生出一股恼怒,一脚踹向了他,“你说什么?” “属下该死……” “怎么不早来通知?”司徒雷逼问。 “是……是世子妃说您……您太疲累,唤不醒!” 司徒雷回头看了一眼崔文萧的寝房,此时,崔文萧早已穿戴整齐,倚着门栏,正含笑望着司徒雷。 那笑意中多少含着一股讽刺,她知道,自己这小小伎俩,终究逃不过司徒雷的一顿报复,但她至少为谢晚晴挣得了一晚上的逃生时间。 多少还是值得的! “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司徒雷怒斥道。 什么叫不醒的鬼话,他才不会相信,他睡眠向来很浅,一有什么动静都能惊到他,即便是再疲累,也不可能睡得那么死,除非这个女人昨夜对他做了什么。 “世子,还有一事,昨夜,是有人故意引我们追出来,然后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此话一出,更将司徒雷的怒火引至了极处,只剩一个爆发的契口。 第317章 隐藏势力 司徒雷回过身来,逼视着崔文萧,崔文萧依旧倚着门,笑容沉静。 在司徒雷无数次拳脚相加之后,崔文萧早已麻木,她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做,都是逃不过的! 半个时辰后,司徒雷离开崔文萧的寝房,拳头上似还隐隐沾着血,临走时,嘴里仍还骂骂咧咧:“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等老子事成,看老子不弄死她!” 见司徒雷走远了,藏在角落里的菱儿这才哆哆嗦嗦爬了出来,跌跌撞撞推门进入崔文萧房里,扑鼻而来的便是一阵浓烈的血腥之气。 “世子妃,世子妃!”菱儿唤道,一路踩着碎裂在地的瓷器残渣,终于,在床头发现了早已无力挣扎的崔文萧。 菱儿半扶起崔文萧,以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中,“世子妃,您怎么样?啊?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啊……” 撩起崔文萧散在肩头的乱发,一道道血痕早已印到了衣装上,菱儿惊呼一声,“奴婢去请大夫,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然而没等菱儿起身,崔文萧忽然拼尽了力气拽住了她的衣袖,菱儿循着崔文萧的目光看去,看到崔文萧衣裙上沾惹的大片血迹,才知事态的严重。 “您等着,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叫人啊!”菱儿哽咽了两声,轻轻放下崔文萧,快步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来人,快来人啊,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啊!” 菱儿很快唤来了人,与大夫同来的还有襄阳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彩青。 有彩青在,那些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为着崔文萧忙进忙出,时不时便有满盆的血水被端送出来,菱儿毫不顾忌地守在崔文萧身边,而彩青则候在外头,远远瞧见襄阳王妃过来,忙迎了上去。 “王妃,您慢点!” “哪里能慢?怎么样了现在?”襄阳王妃急不可耐,抓着彩青的手反复追问,“可有伤到腹中孩子?” 到底,她担心的也只是她那未曾出世的孙儿而非崔文萧。 小半个时辰后,满头虚汗的大夫总算扶着门出来,抬眼便瞧见了襄阳王妃,忙下跪问安。 “见过王妃!” “如何?” 那大夫摇了摇头,“伤得太重,在下已经尽力了!” 房里,崔文萧半睁着眼眸躺在床上,十分疲累,却如何都不愿意睡去。 “世子妃,您别伤心,以后……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菱儿不知要如何劝慰崔文萧,可她也不愿这般眼睁睁看着崔文萧受累无援。 崔文萧听了菱儿的话,莫名蹙了蹙眉,没有力气接话,只在心中盘念着,伤心?是啊,她的孩子没了,她该伤心的啊! 可她分明,半点儿伤心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如死灰吧! 待侍女将房中清理妥帖之后,襄阳王妃这才携着彩青的手小心翼翼踏进来,遥遥望了一眼榻上的崔文萧,雍容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忍,抬步过去,唤道:“文萧……” 崔文萧半阖着眼,此时并无多少多余的精力应付襄阳王妃,襄阳王妃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扫了扫崔文萧的额头,最终,只道:“是雷儿对不住你!” 这话,在崔文萧听来,是那样的轻飘飘,根本毫无意义。 到底,王妃待她再如何亲络,也比不得她自己的儿子重要。 这一刻,崔文萧忽然很想念京中的母亲以及自小疼爱她的祖母,她们怎能忍心见她受这般的苦楚? 思及此处,莫名便淌出了眼泪,那眼泪越来越汹涌,竟怎么也收不住了似的。 襄阳王妃在一侧站了站,终是叹息着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吧!”话罢,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彩青的搀扶下离去。 直到整个房里都清静了,崔文萧这才强撑着虚软的身子坐了起来。 菱儿忙抱着软垫垫在了崔文萧的身后,从旁小心伺候着,“主子?您要做什么,只管同奴婢说,奴婢……” “你出去!”崔文萧哑声道,“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坐一坐!” “是——”菱儿不忍悖逆崔文萧的样子,况且,她还是这个可怜样子。 菱儿出去后,崔文萧重重地瘫靠了下去,双手轻轻放在此刻扁平的小腹上,痴痴地笑出了声。 用她孩儿的性命,换了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的自由,莫论值得与不值得,她只知道,她必须要这么做。 临近年关,寒意愈浓,北境的整个天空,仿佛都呈现出一副阴霾色。 一处不起眼的破舍之中,谢晚晴死死拽着男人的手臂,不断追问:“多久?还要多久?” “快了!”男人原本要走,却又迟疑着转身,仅仅拥住谢晚晴,他不是旁人,正是被困多日的轩辕珏。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日杳无音信的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只知他眉宇间仿佛多添了几分镇定与沉稳。 大概是得知他那狠心的父皇对他置之不理,从而大彻大悟所生的变化吧,谢晚晴猜度着。 “不要再为我冒险了,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轩辕珏紧紧拥着谢晚晴,“你知道,昨日真的太危险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轩辕珏早就脱离了襄阳王的掌控,而依旧留在这里,不过是在等待时机,一举将司徒越与司徒雷父子歼灭,或者说,他还在等待更大的鱼儿上钩。 他不信,这样大好的时机,京中的某些人,还能坐得住。 原本,一切尽在他的计划当中逐步进行,可叫他意外的是,谢晚晴居然为他冒险,主动落入司徒雷手中。 轩辕珏深谙司徒雷的手段,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谢晚晴受委屈,这才迫不得已亲自出马带谢晚晴离开。 说起来,昨夜还要多亏了崔文萧! 轩辕珏同谢晚晴叙述这一段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一贯的沉着,好似于他而言,这所有事关生死安危的计划,都不过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罢了。 当说到崔文萧的时候,轩辕珏有意识地顿住了,“说起来,许多事情,还真要感谢你那表姐!” “文萧?”谢晚晴回想起司徒雷同她说的那些话,反问道:“司徒雷说,是文萧诱你被捕……” “司徒雷说得没错!”轩辕珏松开谢晚晴,侧了侧身,“起初,我也认为你那表姐不值得你为其心存愧念,可这段日子以来,我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什么?” “她设局诱我是真的,但在后来,暗中助我的也是她,譬如昨夜……”轩辕珏似是很肯定,昨夜引了守卫注意的,定是崔文萧无疑,“若我料得不错,子安能够顺利逃生,也得亏了她!” “可是表姐素来沉敛,又无缚鸡之力,她怎么会……”对于轩辕珏说的那些,谢晚晴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但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旁人,而且,我猜想,你那表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轩辕珏一语似是点醒了谢晚晴一般,当初,崔文萧被司徒雷带回北境,崔家平静得有些让人心寒,怎么可能那么平静呢? 如此看来,谢晚晴不得不怀疑,这襄阳城中,必是潜伏着崔家的势力,而崔文萧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屡次相助轩辕珏与谢子安。 都道襄阳王府中的世子妃软弱可欺,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晚儿!”眼看天色不早,轩辕珏再不能在外逗留,以免引起司徒越父子的怀疑,他突然伸手,捧住谢晚晴的脸颊,深深在其侧脸上印下一吻,“我真的该走了,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出城,不要着急,不要多问,你只要放宽心地相信我,明白吗?” “可……”谢晚晴终是没有再问,听话地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轩辕珏反手摸了摸她的头,亲昵道:“乖!” 话罢,轩辕珏坚定地转过身去,几步消失在了谢晚晴的视线当中。 谢晚晴试着走出两步,暗中果真出现两名神秘人,谢晚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知他们对自己十分恭敬,正如轩辕珏所言,他们带着谢晚晴,似乎很顺利便出了城。 谢晚晴这才明白,在她所不知道的范畴里,轩辕珏根本不需要她的紧张与忧心,他的势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襄阳王府,扣押轩辕珏的密室外,司徒雷绕过重重把守,踩着各类机关的点直到最后一层。 门外,两尊金刚似的守卫见了司徒雷,恭敬地施了一礼,“世子!” 司徒雷抬了抬手,“人呢?” 那两名守卫手指了指密室的暗窗,道:“在里头!” “没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守卫摇头:“这里机关密布守卫森严,他便是生了翅膀,也是飞不出这铜墙铁壁的!” 司徒雷闷哼一声,似是对这样一处地方甚是满意,趴在窗口望向里头轩辕珏狼狈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咧开一丝轻蔑的笑意,“好,很好!” 在确定了轩辕珏还好好地被困此处后,司徒雷总算是疏了口气,复又带着人离去。 只要轩辕珏还在手上,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走出两步,突然有手下来报,道:“世子,收到京中密信!” 第318章 计划 司徒雷看了密信,顿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来,密信正是轩辕明发来的,司徒雷不过是故意向轩辕明抛了根线,没想到轩辕明竟当真就这样上了钩,如此蠢钝,实在是叫司徒雷不屑。 司徒雷私心想着,也正亏了当朝太子如此愚蠢,才给了他更多的机会。 对比自己,司徒雷没来由生出一股优越感来,大概,他觉得,只有他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那个至高的位子吧! 轩辕明的意思很简单,不惜一切代价让轩辕珏死。 往常,司徒雷只是隐隐听闻京中的这两位不和,一个是所谓皇上最宠爱的亲王,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如今看来,他二人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不和”那么简单呢,更重要的是,司徒雷猜测,座上的那位老皇帝,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轩辕珏的死活。 如此一来,他们起初计划以轩辕珏威胁老皇帝让位的计划怕是不能顺利如愿了,可将轩辕珏抓在手上,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有人想他死。 而他们,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向其开条件了! 司徒雷忙完回府,却不想,双脚才踏进去,便碰到了彩青,彩青似是等了他许久似的。 司徒雷扬手示意身后的随从们退下,随后望向彩青,问道:“怎么?是母妃有什么吩咐吗?” 彩青叹了口气,“世子,还是随奴婢来吧!” 彩青没有将司徒雷带去襄阳王妃的寝房,而是带去了佛堂。 司徒雷不解,“母妃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去佛堂了?” 彩青侧目,惊讶道:“难道世子还不知道吗?” “本世子应该知道什么?” 彩青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世子进去吧,王妃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司徒雷进了佛堂,才要恭敬地给襄阳王妃请安,可才稍稍躬身,迎面便被襄阳王妃呼来一巴掌。 司徒雷立时间便被甩懵了,一手捂着生疼的侧脸,不解地望着襄阳王妃,“母妃您这是做什么?孩儿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 “你还敢问?”襄阳王妃恼恨地盯着司徒雷,“你前日答应过我什么你自己说说?” “母妃……”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对她动手的吗?这才过去几天?你不知道,文萧她身子弱,又还怀着身子的吗?”饶是襄阳王妃再心疼司徒雷,可经此一事,却还是不得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然而,司徒雷一听此话,竟还兀自发起火来,“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终日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她同您说了什么?看来今早还是打轻了,要不是看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早该打死了送回她娘家去!” “混账东西?”说着,襄阳王妃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落了下去,这一耳光,终是没有第一个耳光来的干脆使力,到底是她自己的儿子啊! “母妃你这是怎么了啊?我才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总是一心向着那个女人?”司徒雷受了这两个巴掌,整个人都不太对,可碍于在襄阳王妃面前,他还不敢造次,只想着出了这道门,定要加倍报复在崔文萧身上,都怪那个女人乱嚼舌根,肯定在母妃面前又不知添油加醋了多少。 襄阳王妃见司徒雷这个样子,更是生气,捂着胸口直喘气,指着佛祖,作势竟要哭了起来,“你可知道,你个下手没轻重的,连你亲骨肉都给作没了!” 司徒雷良久才反应过来,“母妃是说,那女人流产了?” 可他的样子却十分淡定,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是啊,王府里,巴巴等着为他司徒雷生孩子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谁又会真的把崔文萧放在眼里? “好了好了!”司徒雷装模作样地上前,捧着襄阳王妃的双肩,劝慰道:“孩儿总算是明白了,母妃原是因着这桩事不高兴,孩儿知错了还不行吗?孩子没了就没了,总还是会有的,母妃就放宽心吧!” 只是,司徒雷越是这么说,襄阳王妃便越是难过,本想言语上好好教训教训司徒雷,却到底狠不下心,适才那两个耳光,虽说打在司徒雷的脸上,可终究是疼在她的心理。 襄阳王妃驱走了司徒雷,反身关上了佛堂的门,这个儿子,和他的父亲太像了…… 话分两头,崔文萧被人带出了城后,一路寻回镇上,却没有找到灵枢与素问她们,就连她从京中带来的那些景王府府兵,本应该潜藏在镇上的,此刻竟也寻不到踪迹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谢晚晴仿佛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感。 谢晚晴怔怔地站在街头许久,忽然身后不知是谁拍了她一下,谢晚晴猛地惊了惊,立刻提起了警惕。 回头,却一个人都没有看见,与此同时,又有人恶作剧似的在她的另一侧肩膀上拍了一下,谢晚晴顿时觉得,这应该是哪个与她相熟的人在“作怪”。 谢晚晴首先想到的便是灵枢,果真下一刻便听到了灵枢清脆的笑声。 “哈,哈哈哈……” 另一边,似是素问别扭地拽着灵枢的胳膊,“都说了让你别玩儿了,惊到小姐可怎么好?” 然而,灵枢哪里听得进去素问的话,手指着谢晚晴笑得更欢了。 素问低下头,几步上前行至谢晚晴跟前,道:“小姐,灵枢就是这个样子,适才,没有吓到你吧?” 谢晚晴故意板起一张脸,伸手便拧上了灵枢的耳朵,直叫灵枢连连求饶。 “小姐,小姐,我错了……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谢晚晴本也没想着真的要同灵枢置气,反倒是见到她们二人,十分开心。 看到她们这般轻松的表情,好似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无需她担心了一般。 谢晚晴简单问询了素问一番这几日她们在外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然而素问几次欲言又止,好似可以保持着什么神秘一般。 “小姐先别问,问了奴婢们也不知该同您怎么解释,小姐只管跟我们来便是了!”说着,素问挽起谢晚晴的手,而灵枢在前方带路,便走便催道:“小姐快些,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尽快赶过去呢!” 途中,谢晚晴又一再追问,她们是不是同哥哥谢子安会和了,然而怎么问都问不出个结果来,好像一切都是商量好了就偏偏哄着她一个人似的。 直到跟着灵枢来到一栋宅子外,灵枢扭头道:“小姐到了,快进来吧!” 这宅子,从外看,一点都不起眼,却不知,内中乾坤叫谢晚晴无法想象。 不过,谢晚晴还是料中了,这里是天一门的据点,哥哥果然在这里,一进门,谢子安便迎了出来,还有她从京中带来的那些人,好似也都在这里。 谢晚晴一路跟着谢子安往内堂走,内堂,众人好似刚刚商量完什么重大事件似的,这些人中,有些是谢晚晴眼熟的,有些是谢晚晴见都没见过的。 感受到了谢晚晴的疑惑,谢子安握了握谢晚晴的手,示意她耐心些。 “既然大家对这个计划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么……一切就照计划进行吧,我天一门绝对全力配合!”谢子安同众人道,样子看上去十分霸气,话罢,谢子安便带着谢晚晴往另一侧偏门而去。 进了侧门,谢子安这才松开谢晚晴的手,笑道:“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哥哥如今好厉害啊,什么都瞒着晚儿了!”谢晚晴故意作出一副要生气的样子来。 谢子安在桌旁坐了下来,单手倒了杯茶递给谢晚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来,你坐下,我好好同你说说!” 谢晚晴伸手接过谢子安手上的茶,乖乖坐了过去,道:“刚刚那些人里,有景王的人,有我天一门的人,还有崔家的人!” 谢子安话才起了个头,谢晚晴便好像是猜中了大半似的,看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轩辕珏和哥哥竟已经通过气儿,并且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似是看到了细微的曙光一般,从轩辕珏被困至今,她的心就一直都没能踏实过,她是该相信哥哥和轩辕珏的,可是,不到计划真正落实,司徒雷真正落入圈套的那一天,谢晚晴还是无法真的彻底放下心中那一块大石头。 “哥哥有多少把握?”谢晚晴问。 “这都是景王的指示,我不过是从旁配合罢了,不过,你我都该相信景王才是!”谢子安道。 谢晚晴突然凝眸,不知想到了什么,道:“那么说,襄阳城中,屡次助你们的,真的是文萧?” 谢子安点头,“包括我从密牢逃脱,都是文萧暗中帮忙。” “文萧……”提到文萧,谢晚晴便是一阵伤感,“若是到了最后那一日,我想你们不论如何,都要保住文萧!” “这个是自然!”谢子安毫不犹疑地应道:“你待文萧的感情我知道,可你也要相信,文萧也是我的表妹,我又岂会忍心伤害她?” 第319章 两全其美的主意 听到谢子安这样说,谢晚晴自然放心,只是,崔文萧的结局到底能够如何,还得看她的造化—— 谢晚晴没来由想起前世崔文萧的结局,心中难免升腾起一丝苦楚,可这一世同上一世而言,即便迈向了一条不同的路,可这当中的艰辛与痛苦却分毫不少,思及此处,谢晚晴的愧疚感更甚。 是她,是她没能好好保护文萧,才叫文萧遭了这样的罪。 自司徒雷收到轩辕明的密信后,私以为轩辕明是个容易摆布的人,遂暗中着人给轩辕明送去了一封文书,书中立明了自己所求的各种条件。 盛京太子府里,轩辕明取来文书,过目后自是不爽,那头,司徒雷不曾将轩辕明放在眼里,诚然,这边的轩辕明也不曾高看了司徒雷,轩辕明原本天真地认为自己以太子之尊,同司徒雷攀谈,多割舍些利益给司徒雷,好让司徒雷同自己结为一盟,一来除去轩辕珏这个对头,二来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平息北境之乱,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必然又是头功一件,只是,他没想到,司徒雷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摆弄之人。 “谢崇光这个老匹夫,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都给本宫出的什么馊主意!”轩辕明对着一干亲信发了好一通脾气,他真是不得不怀疑,谢崇光是不是因为谢思茹的事对他存了异心,故意坑害他来的。 “小豆子,去把谢崇光给本宫请到太子府来!”轩辕明吩咐道。 小豆子应声而去,轩辕明再看那司徒雷派人送来的嚣张的文书,直气得捶桌子。 “殿下……殿下息怒!” 他的那些亲信,来来去去除了劝他消气什么主意都没有,这让轩辕明更加怒气横生。 “出去,都本宫滚出去,本宫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平时一个个能通天似的,关键时候,还不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那帮亲信们个个低了头,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深怕这个时候一个不慎,说错了话,会被轩辕明当成箭靶子。 少顷,秦钰携着侍女的手款步进来,轩辕明抬眼睨了秦钰一眼,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自秦钰嫁入东宫被立为太子妃后,便少有什么好脸色给轩辕明,轩辕明起初是对秦钰有些兴趣,可时时刻刻对着这样一个毫无情趣的冷面美人,再大的兴趣也被消磨光了。 若不是看在秦钰身后的安国公府,想来,轩辕明早没有耐心这么供着秦钰了。 只是不知为何,近来,秦钰似乎对轩辕明很是上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轩辕珏被困北境那时候开始的吧,秦钰便会时不时多关注起了轩辕明来,近日更是会寻些机会送些羹汤来,但其主要目的,似乎是想要在轩辕明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似的,只是轩辕明心大,再加上秦钰掩饰得滴水不漏,便不曾遭了轩辕明的怀疑。 秦钰放下羹汤,向轩辕明屈了屈身,温声道:“这么晚了,殿下用些羹汤吧,晚膳都不曾好好用,这怎么行?” “你有心了!”轩辕明侧了侧目,“羹汤放着就是了!” 轩辕明此下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实在没有多少旁的心思。 秦钰起身,行至桌案边,似是无意执起了那封被轩辕明搁置在一旁的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待轩辕明发现的时候,文书上的内容早被秦钰尽数看了去。 “你做什么?” 轩辕明面色不悦地抢了秦钰手中的文书,“本宫不是叫你放下羹汤就离开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秦钰失声,转而眼眸轻转,道:“妾身见殿下日日烦心,也想为殿下分忧!” “你?”轩辕明半信半疑地望向秦钰,“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心了?”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秦钰故作出一副委屈的神态来,“妾身再有什么心思,如今也都是殿下的人了,安国公府同东宫如今早已同气连枝,殿下对妾身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到底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殿下并非寻常鸡犬,而是妾身的天,是这天下未来的……” 秦钰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其意味很明了,也正说到了轩辕明的心坎儿里,对他来说很是受用。 轩辕明莫名一阵感动,执起秦钰的手,“你当真这般想的吗?” 秦钰认真地点了点头,“不然殿下以为妾身还能多想什么呢?妾身只知道,殿下荣,则安国公府荣,殿下损,那么我安国公府也不可能独身起身!” “你明白就好!”轩辕明冷哼一声,突然放下抓着秦钰的手,就知道,秦钰这个女人不一般,明明是主动献好,却还要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失了夫妻间最基本的一些情趣,叫轩辕明很是扫兴。 这个时候,轩辕明更是觉得,这天下,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如莺莺那般称他的心了。 只是,他和莺莺的事不知道还要再拖多久,如今,北境之乱搅得皇上心情日日不佳,这个节骨眼儿上,轩辕明也不敢去挑事,只等平息了北境之乱,再寻个契机去向皇上讨这个恩典,这也是轩辕明为什么那么热切地想要蹚北境这趟浑水的目的之一了。 秦钰和轩辕明之间有片刻的沉默,良久,秦钰道:“殿下是在为适才那封文书生气吗?” “你都看了?”轩辕明反问,忽而觉得自己这一问有些多此一举。 秦钰点头,也不遮掩,道:“是,妾身都看过了!” “你……”轩辕明顿了顿,终是不能彻底对秦钰放宽心,毕竟,秦钰曾经跟景王可有过那么一段眉来眼去的过往呢! “罢了,这桩事,你不要多管!”轩辕明背过身,“也不要同任何人乱说!” “这些道理妾身自然懂得!”秦钰咬了咬牙,很明显,轩辕明这回势必要让轩辕珏死在北境才甘心的,甚至不惜私下同司徒雷谈条件! 同光明磊落的景王比起来,这太子实在太过卑鄙无耻了些,秦钰一向看不上太子,此刻更是对他的人品有了更深的认知。 然而,当着轩辕明的面,秦钰表现出半点儿不满,反倒是十分从容,一副要为他分忧的模样,道:“妾身旁的不懂,但针对这桩事,妾身还是有些想法,不知道殿下可愿听妾身一言?” “你?”轩辕明狐疑地望向秦钰,“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 “妾身虽然是个女人,可妾身上头的几位兄长,可都是用兵奇才,妾身从小耳濡目染,总还是懂些的!” 轩辕明觉得秦钰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遂暂时耐了性子,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桩事要如何处理?” “妾身看了襄阳王世子的这封文书,自可断定,这位世子根本无心同殿下合作?殿下想想便知,襄阳王策反是何用心?他是要咱们皇上禅位啊!”秦钰一番话说德镇定自若,丝毫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惊怒的事情,“你想想,咱们的父皇是何等的人?怎会容得大权旁落?” 轩辕明点头,“这个本宫自然知道,所以,最初也同司徒雷晓以利弊,他们在父皇手里根本就讨不到任何好处,何不同本宫合作,早早递上祥书,保一时安逸,自然也能成全了本宫的名望,他日父皇驾崩,这天下就是本宫的,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可这司徒雷……哎!” 说到司徒雷,轩辕明就莫名一肚子的火,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自傲,他真想连同这司徒雷一起杀了! 秦钰在房中踱了两步,道:“殿下还是低估了襄阳王父子的野心了,如今,襄阳王只是屯兵在北境,以景王试探皇上的心意,干戈未起,不一定就真的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而咱们座上的那位皇上的心意,咱们还不清楚,但妾身倒是可以断定,对于景王的生死而言,皇上似乎并不那么上心呢!” “你当真这样认为?”轩辕明再一次抓住了秦钰的胳膊。 秦钰点头,“就连妾身的父亲都这样说……”秦钰依旧将话只说了一半,剩下就由轩辕明去猜吧,她相信轩辕明不傻,其中的道理他该懂的都懂。 轩辕明心道,安国公同皇上私交甚好,既然连安国公都这么说,想来,父皇对他那个五弟是真的不在意了! “殿下如今要做的既是两桩事,一来是要轩辕珏死在北境永远不要回来碍了殿下的眼,二来是要借平息北境之乱扬名……”秦钰如是给轩辕明分析道:“既如此,何不就当一桩事办了呢?妾身倒是有个好主意,可叫殿下完美的达成心愿!” “你?”轩辕明再一次对秦钰产生了怀疑。 秦钰点点头,近前几步,软软一笑,“是高见还是拙见,殿下听听又何妨?” “你说,若你方法管用,本宫必定重赏!” 秦钰垫了垫脚,附耳道:“殿下这样……” 话罢,秦钰一脸得意地夺门而去。 第320章 开始报复 秦钰走后,外头来人通传,说是谢相来了,但此刻轩辕明却没了半点儿要见谢崇光的意思,适才听了秦钰的一席话,顿觉了悟一般,恨不能此刻便趁夜入宫去见皇上,向他请了旨意即刻杀到北境去。 “殿下,谢相还在外头候着,您看——”小豆子迟疑了半晌,还是进来通传了一声,轩辕明烦躁地摆着手,“不见不见!让他给本宫滚回去,本宫看见他就厌烦!” 小豆子闻声扁了扁嘴,没再敢多问什么,静默地退了下去,将轩辕明的原话转告了谢崇光,谢崇光吓得不轻,复又拽着小豆子追问道:“殿下他……他当真是这样说的吗?” “殿下的意思,奴才哪里敢乱传,相爷还是快回去吧,免得又惹了殿下的不痛快!”小豆子直言道。 谢崇光叹息一声,寂寂然转身,如今,他在朝中越来越力不从心,昔年还能仰仗崔家与两个女儿来谋权,如今大女儿被自己赶出了谢家,二女儿惨死,更与崔家势同水火,自从柳姨娘出事后,他与柳家也慢慢生分了,本想攀着太子这未来的高枝,却不想太子也愈加厌烦他。 到底是他老了吗? 想如今,他谢崇光,一朝宰相,何等风光,如今,却空落了个宰相的虚位,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多少人巴望着他下台,他又怎会感觉不出来? 临出太子府时,谢崇光撞见了秦钰,秦钰好似是在谢崇光这条必经之道刻意等着他似的,可见了谢崇光,却又故作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好似并不与之相熟一般。 谢崇光见了秦钰,遥遥躬了躬身,“见过太子妃!” 秦钰灿然一笑,“谢相这就要走了吗?与殿下的要事这么快就谈完了?” 轩辕明没有见谢崇光,秦钰自然知道,秦钰这样问,无非是想故意羞辱谢崇光一番,谢崇光抿了抿唇,回道:“今日太晚了,殿下怕是有些累了。” “是啊,殿下是累了!”秦钰意味深长道:“这夜黑霜重的,谢相好走!” 不知怎的,谢崇光觉得,秦钰好似给他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迫切地离开太子府,抡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竟发现额上早已溢出了层层冷汗,即便是面对轩辕明,他都不曾这样过,这位太子妃,可真是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谢崇光一时又难以说清。 “相爷回府吗?”离开太子府一段距离后,随从问道。 谢崇光抬头望了望那条通往相府的路,终是迟疑着摇了摇头,“走,去喝酒!” “这么晚了……”随从有些懵,“相爷要是不回去,老夫人怕是会担心的……” “担心?”谢崇光冷笑一声,有些苦楚,他只能自己品尝,和这些下人哪里说得上?说了他们也未必就真的能懂。 谢老夫人李氏一心只关心他的仕途,又强行为他收了几房妾氏,搞得家不成家,实不安宁,谢崇光每每回到相府,便要被这些烦事叨扰,越是这个时候,他似乎越容易怀念起从前的日子来,至少那还像是个家。 可惜,从前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崇光于街头寻了个酒馆,便毫不顾忌地钻了进去,随从劝诫不能,只能全程陪着,谢崇光一头扎进去,便问酒保要了两大坛的烈酒,酒保上了两只小碗,他竟不乐意,重又逼着酒保给取了两只大海碗,大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随从忍不住上前拉着他,“相爷,您快别喝那么多,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谢崇光执拗地拂开随从的手,“我是当朝宰相,喝几坛子酒的自由都没了吗?” 许是谢崇光的声音太大,顿时惹得这酒馆里零星的几名散客的注意,几名散客纷纷回头看向谢崇光,谢崇光浑不在意,倒是他的随从,忠心的很,忙挡在谢崇光面前,呵斥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喝你们的酒去!” 谢崇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几碗酒下肚后,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前仿似竟还看到了某位故人。 是……是林梦瑶? 谢崇光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是错觉吗?不,不像是错觉,真的是林梦瑶! 林梦瑶裹着一件银白色的披风翩然站在谢崇光的面前,娟儿随在她的左右,她们二人本是路过,听到从这酒馆里出去的客人议论起,说是谢相醉在这酒馆中,这才心生好奇,进来一探。 果真还是瞧见了他! 林梦瑶的双眸中,氤氲着一股难言的波澜,面对谢崇光,心绪万般纠结。 她曾经有多么向往这个男人,如今就有多么痛恨这个男人。 林家不在了,她林梦瑶的人生生生被毁了,可偏偏谢家还在,他谢崇光还在,那个逼着她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老太婆还在! 心中最后一点执念转化成深深的不甘,有生之年,她一定要看到他谢家的结局,比林家还要凄惨百倍千倍的结局。 “小姐?”娟儿不知所措地拉着林梦瑶的手,林梦瑶掩唇轻咳了两声。 这时,谢崇光忽然扑在酒桌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意识模糊间还不停地张口问酒保讨酒喝。 “相爷,相爷,可以了,您不能再喝了,快回去吧,属下这就送您回去……”随从小心翼翼地扶着谢崇光,奈何谢崇光此刻哪里听得进去随从的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林梦瑶,胃里一阵翻腾,竟就扑了上去,然而还没碰到林梦瑶,整个人便狼狈地翻在了地上,抱着桌腿猛地吐了起来。 林梦瑶嫌恶地退开两步,那股刺鼻的恶心感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不由叫她皱起了眉头。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娟儿催促。 “不走!”林梦瑶摆手。 “可是这……您不会是想……” 林梦瑶冷笑一声,抬眼看了谢崇光身边的那随从一眼,道:“你可还认得我?” 那随从应声回头看了林梦瑶一眼,这才惊出了声,“夫……夫人?” 林梦瑶凉凉地笑了起来,“你倒是好记性,可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夫人了!” 那随从尴尬地垂了头,正艰难地试图搀扶起谢崇光,林梦瑶装模作样地蹲身拍了拍谢崇光的后背,一阵叹息,道:“此时若送他回相府,恐怕又要搅得整个府里人仰马翻了,若不然这样吧,我如今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何不送到我那儿去?” “夫人……”那随从迟疑道:“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家相爷都这个样子了,你还顾忌什么?” 眼下,林梦瑶自然还住在谢晚晴昔日避脚的那个小院,只是,谢晚晴出嫁后,那小院便人去楼空,鲜有人再来,林梦瑶索性凑了些钱,将那小院给买了下来,彻底占成了自己的住处。 谢崇光的随从左右思量一番,无可奈何,只得听从了林梦瑶的意思,将谢崇光一路送到了林梦瑶的住处。 这一晚,林梦瑶细心地为谢崇光擦洗了身子,明明心中诸多不快,却又故作出这样一副姿态来,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如何盘算。 这一晚,谢崇光似是睡得十分安稳,而林梦瑶却就着窗边坐了整整一夜。 次日,天光乍破,谢崇光幽幽醒转,酒精充斥过的头脑还并不分明,睁开眼,半缕阳光从窗纱中折射进来,叫他不由得看向了窗边的人儿。 那背影……着实叫他觉得熟悉。 林梦瑶身子僵了僵,十分自然地回过身去,重又打量起这个男人来,柔声问道:“你醒了?” “是……醒……醒了!”谢崇光挠了挠头皮,似在努力回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梦瑶起身缓步走上前去几步,于床边的水盆中拧干了毛巾递给谢崇光,见谢崇光不曾伸手来接,于是林梦瑶亲自捏着毛巾小心翼翼擦拭着谢崇光的脸颊。 这感觉,谢崇光还从未享受过,从前,林梦瑶仗着父兄无上的宠爱,在整个相府从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更别论会亲自伺候谢崇光梳洗了,只是时过境迁,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生出这般变化来! 谢崇光似还沉浸在适才的恍惚中,却见林梦瑶早已收拾妥帖,将洗净烘干的衣裳递到谢崇光面前,“换上吧,天亮了,相爷也该回去了!” “昨晚……昨晚我们?”谢崇光一边换衣服一边有意识地提起了这一夜。 林梦瑶只是扯着唇轻笑,“相爷只是喝多了,被我撞见,就近在我这里休息了一晚上罢了,我知道相爷好面子,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也不会有人知道相爷在我这里过夜!”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崇光欲解释,却发现不论自己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似的,他和林梦瑶之间,似隔着太多太多的鸿沟,逾越不过。 当初,林梦瑶的下场,他难辞其咎,谢崇光不免对林梦瑶心生芥蒂的同时又生出警惕来,总觉得,这个女人销声匿迹那么久,重又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不像是什么好事。 第321章 令人心寒 林梦瑶没有强留谢崇光,而是催着他快些离开,免得耽误了上朝的时辰。 她心知,对付谢崇光这样的人,有些东西,点到即止便可,唯有这样,才能让他痛苦煎熬,寝食难安。 谢崇光走时,显得极为匆忙,甚至衣袍都没来得及穿戴齐整,好似做了什么叫人心虚的事情似的。 林梦瑶倚着篱笆墙静默地看着谢崇光远去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阴凉的笑意。 娟儿捧着披风站在林梦瑶的身后,“小姐,天儿冷,咱们快进去吧!” 林梦瑶抬头望了望天,“是啊,天儿冷了,又快过年了吧……” “再有小半个月,便是除夕了!”娟儿应道。 当日早朝,谢崇光一直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直至早朝后,整个人都好似不曾缓过来。 早朝后,太子轩辕明单独面见了皇上,大胆提出由他亲自领兵剿灭北境乱匪,一举铲除襄阳王一党。 轩辕明一番陈词说得慷慨激昂,这叫轩辕震十分震惊,他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莫不是突然开窍了不成? “太子,你可知,这并非儿戏?”轩辕震不得不将北境凶险的情势说给轩辕明听,轩辕明照着秦钰教他的话,从容应对道:“父皇所担忧的一切,儿臣都知道,可不论北境情势多么凶险,总要有人过去将这件事完美的解决不是吗?” 轩辕震饶有兴味地看着太子,这个儿子,好似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一般。 “儿臣以为,襄阳王……不,司徒越父子扣留景王,已属大逆不道,父皇容他至今,已是仁至义尽,若再同他们僵持下去,怕是要惹人非议了,如今朝中议论之声众多,想必父皇也有听闻……”轩辕明的话点到即止,轩辕震踌躇着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可是有什么周祥的计划了吗?” “父皇您看——”轩辕明近前几步,将如今大顺朝中情势逐一分析了一番,最后引到了崔家头上,“如今,若是儿臣亲征北境,明显可供调度的兵力不足,若是这个时候借用崔家手中的兵权……” “崔家?”轩辕震怔了怔,“你是说……” “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寻不到一个好的机会彻底将崔家手中的兵权收回,这一次,岂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吗?” “你说得不错!”轩辕明的提议直提到了轩辕震的心坎儿上。 轩辕明复又补充道:“况且,崔家的嫡小姐崔文萧可是嫁去了北境呢,如今司徒越叛变,若是崔家手中还握着兵权,怕是不妥吧……” 轩辕明话中分明意指崔家会随时同司徒越里应外合,偏偏轩辕震也有这样的猜忌,轩辕明便是掐准了这一点,又一番添油加醋,终是说动了轩辕震。 “你先回去,这事儿,朕自有安排!”轩辕震道。 轩辕明屈了屈身,恭敬道:“那儿臣便随时听候父皇的吩咐!” 离开御书房,轩辕明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精神意气,因为秦钰告诉他,这是个白拿的功劳,只需他放手去做便可! 轩辕明走后,轩辕震召见了崔老夫人,其寓意不言而喻。 昔日那敢于在殿上同皇帝对峙的崔老夫人,如今历经世事,明显稍显疲惫,那颗炙热的赤子之心,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消磨殆尽。 “凌霜以为朕的设想如何?”轩辕震状似同崔老夫人商议,语气亦显柔和,可到底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崔老夫人拄着龙头拐,立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轩辕震说了那么许久话,心中毫无波澜。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日了,昔日并肩而战的情分,到底不如他的独权来得重要。 “皇上要收回崔家兵权,大可直言,臣岂会不交?”崔老夫人冷笑一声,“崔家如今,是无力再为皇上为大顺做什么了,皇上收回兵权也在情理当中!” “凌霜,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轩辕震踌躇了两下,又道:“你放心,朕虽然暂时收回你崔家手中的兵力,但只要朕在一日,便会保你崔家富贵荣华一日!” 富贵?荣华?她崔家何时贪图过这些? 崔老夫人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嗤,却没了任何辩驳的冲动,只是微微屈身,道:“那便多谢皇上隆恩了!” 次日,太子轩辕明授命领兵北上平乱,与此同时,司徒雷收到了京中密信,密信中详细地告知了他轩辕明所有的筹谋与计划。 “好个无耻的轩辕明!”司徒雷看罢密信,恼怒地一脚踹向了自己的手下,“竟然跟老子玩儿这一套,来,来啊,看那个蠢货能带来多少兵力,北境可是我司徒家的天下!” 京中太子府里,秦钰正悠然地坐在窗下吃茶,不多时,侍女来报:“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出城了!” “知道了!”秦钰抿了抿唇,心中觉得十分讽刺,她的密信早已送到了司徒雷手中,而太子才刚刚出城…… 这也难怪,轩辕明难得的机会表现自己,自然要搅得满城皆知,恨不能昭告天下他要领兵平乱了。 从崔家手里接管过来的兵力,昔日追随崔家的少将们,一个个皆被轩辕明以不知名的缘由给革了职,统统换上了他自己的人,那些少将们敢怒而不敢言,纷纷丢盔卸甲换上了布衣,心中虽有怨气,却看在崔老夫人的面子上强忍着。 轩辕明北上的第二日,崔老夫人忽然染上了风疾卧床不起,崔贵妃求了恩典出宫探病,母女俩才一见面,便是泪流不止。 崔贵妃形容略显憔悴,本不比崔老夫人好多少,可到了自己的娘家,还是强作出了一副滋润的样子来,深怕家人为她担忧。 崔贵妃进到崔老夫人的卧房时,侍女正端了药碗进来。 “我来!”崔贵妃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坐到崔老夫人榻前,细声道:“母亲——” 崔老夫人疲累地撑开眼,看到崔贵妃,眼眶顿时湿润了一片,“你怎么……怎么出来了?” “母亲病了,皇上许我出宫侍疾,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崔贵妃心口一阵闷痛,崔老夫人伸出手来挽住崔贵妃的手,安抚道:“哪有那么严重,还得你亲自出宫来,我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可母亲分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 “人么?年纪大了,总有些说不清的毛病,吃两帖药就好了,你稍坐一坐,便快回宫去吧!”崔老夫人央道:“如今我崔家的情势你也看到了,若是你再有个行差就错,母亲怕是……怕是也保不住你了……”崔老夫人哽咽了两声,执拗地坐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上太过无情——”崔贵妃压低了声音,“他岂能如此待我崔家?” “他早已不是昔年的皇上了!”崔老夫人记忆中似还留有轩辕震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可对比如今龙椅上的那一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却是相差太多。 “相比于我崔家,皇上尚且留了一丝余地,可景王……”崔老夫人不由担忧起了尚在北境的轩辕珏来,“皇上授命太子领兵平乱,无疑是将景王殿下逼向了绝路。” 崔贵妃听着崔老夫人的分析,心口一阵抽痛,“如今北境情势大变,晚儿也同在北境,若是干戈一起,怕是难免一场血流成河……” “皇上这一回,是下了决心要铲除司徒家的!” “那景王如何是好?”崔贵妃常年深处后宫,通晓的也不过是后宫的那些妇人手段,若论起这些大是大非来,她终究是个没有主意的,可崔老夫人不同,崔老夫人毕竟曾亲自披过战袍上过战场,懂得远比常人要多,看得也比常人更透彻。 此时,房中只有崔老夫人与崔贵妃母女二人,静得只剩空灵的水漏声。 崔老夫人痴痴地望着窗台上那盏开得正好的绿植,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漾起一丝从容。 “事情不会那样简单就结束的!”她说。 崔贵妃不解:“母亲此话何意?” 然而,任凭崔贵妃怎么追问,崔老夫人却始终没有同崔贵妃将话说分明。 隐隐觉得,好似有什么重大的计划正在悄然进行,而那计划…… “若有一日,崔家反了……”崔老夫人话至一半,突然咽了下去,好似顿觉不该同崔贵妃说这样的话似的,然而崔贵妃却听了进去,突然蹙眉,问道:“母亲适才说什么?” 崔老夫人摇了摇头,再也不肯多言,可崔贵妃却多留了一份心,难道说,这一次,皇上的做法真的彻底寒了母亲的心吗? 这么多年来,皇上的种种做法,崔老夫人皆都一一吞忍,可如今……怕是所有忍耐力都已经耗光了吧! 崔贵妃按了按崔老夫人的手,“母亲莫要忧心,不论他日母亲做出什么决定,女儿都会站在母亲这一边……”说着说着,一滴泪从眼角滚落,滑进嘴角,满腔苦涩…… 毕竟,她曾经也对皇上动过真情。 第322章 离间 崔贵妃甚至没能在崔家留宿,便被崔老夫人赶了回去,崔老夫人心中似有很多顾忌似的,但终又不能和盘托出,崔贵妃虽隐隐有些明白,却又不全然明白。 有些事,终究不能说得太清楚。 崔贵妃回到宫里,明显稍显疲累,当晚,皇上去了崔贵妃那里,崔贵妃有些意外,但还是大方得体地接了驾。 “臣妾叩迎陛下——”崔贵妃跪地伏身,遥想昔日,她在皇上跟前,从来不用行这样的大礼,可如今…… 只叹今时不同往日。 轩辕震上前一步扶起崔贵妃,“爱妃请起!” 面对轩辕震的时候,崔贵妃仍有些不自在,毕竟,这些日子以来,皇上鲜少来她宫里,大多时候都是留在德妃处,原来,不知不觉中,德妃早已占了上位,稳稳的压在了崔贵妃的头上。 轩辕震同崔贵妃唏嘘了两句,才问道:“崔老夫人身体状况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崔贵妃回道:“母亲她老人家,不过是小小的伤寒,不碍事!” “是嘛……”轩辕震神思一凛,“朕还在想,可要指派御医前去一探……” 这话中不乏深意,若是从前,崔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惊动御医,可如今,却没了这样的待遇。 “不用的皇上。”崔贵妃欠身道:“母亲吃了药已经好了许多,这不,连臣妾都被赶了回来。” 轩辕震喉间发出一声冷哼,“如此便好,那朕……”说着,轩辕震的手拂过崔贵妃的肩头,却生生被崔贵妃给躲让了,崔贵妃再一次伏身,道:“皇上恕罪,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怕是难以伺候陛下,皇上还是……还是去德妃妹妹那里吧!” 此言一出,轩辕震的脸立时拉了下来,掩于袍袖中的拳头微微捏起,“既然如此,那贵妃便好好歇着吧!” 像是竭力隐忍着一股难言的怒火一般,轩辕震甩袍而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崔贵妃的眼前,崔贵妃这才颓然地瘫倒在了地上。 “落锁吧!”崔贵妃吩咐道。 北境,襄阳王府,崔文萧自从小产之后便一直没能下得来床,今日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可以下地走动走动了。 襄阳王妃赠给她很多东西,可这些东西,在崔文萧看来,却是一文不值。 从前,她甚至天真的觉得,这襄阳王府中,尚还有一人值得尊敬,那便是襄阳王妃,可如今,她并不这么认为,至少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襄阳王妃同司徒雷父子,并无什么区别。 “世子妃,这里暖和,您坐这里吧!”菱儿擦了擦石凳扶着崔文萧坐下。 崔文萧伸手捶了捶自己泛酸的肩膀,鼻息间发出一声清冽的喘息,凝神望了望远处的红砖绿瓦,眼神明显有些空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世子妃,您可想要吃些什么,奴婢去给您准备!”菱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崔文萧只是摇头,忽问道:“世子这两日在做什么?” 菱儿摇头:“前头的事情,菱儿也不知道,菱儿无能,没办法打听那么多,但好像是说,老王爷回来了,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王爷?”崔文萧心口沉了沉,此前一直没有露面的司徒越,这时候突然回来了,想来,真的是有什么事关存亡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太冷了。”崔文萧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回吧!” 前厅,司徒雷父子正与一众武将秘密商议着什么。 司徒越端坐在主位,问道:“雷儿,你那头可有消息?轩辕明带来了多少人?” 司徒雷侧目,眼神瞟向了他手下的一名小将,那小将上前一步,回道:“回王爷,回世子,属下探得,轩辕明所带的先头人马,足有五万,而身后的大部队……”那小将顿了顿,“属下还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先头部队就有五万——”司徒越沉声,似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咱们手上的精兵共有多少?” “不足五万!”其中一名小将回道。 司徒雷突然抢声,“可咱们的兵马都是豢养多年的精兵,以儿子对那轩辕明的了解,他根本不擅用兵,他手上带再多人,儿子也能给他折得半点儿不剩!” 司徒雷的口气虽大,但话却不无道理,轩辕明带来的兵马虽然能够暂时震慑住他们,可到底轩辕明是个废物。 “若是领兵之人是轩辕珏,那就另当别论了!”说着,司徒越若有所思地托起了腮。 “父亲的意思是……” “呵,这场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司徒越冷哼道:“雷儿,带我去见见他!” “轩辕珏?”司徒雷追问,忽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是,父亲跟我来!” 密室里,轩辕珏的情形一如往常,司徒越站在铁壁外的小窗前往里看了两眼,叹道:“他可真是镇定!” “自从进了这个地方,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一旁的侍从应道:“王爷可要进去?” “替本王把门打开吧!” “是——” 密室中,轩辕珏满身枷锁,但身上却半点儿伤痕没有,似是司徒越特别吩咐的,只许扣着轩辕珏,不准伤害轩辕珏一分一毫。 谁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用轩辕珏的生死来威胁盛京皇上让位?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只是,这个阴谋,连司徒雷都不那么清楚。 司徒雷本想跟着司徒越一同进来,却被司徒越给拦住了,“雷儿,你出去候着,我同景王好好说两句话!” “这……”司徒雷本要反驳,却被司徒越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是,儿子在外守着!” 密室的门瞬间又被关上,室内重新陷入一片灰暗,只余一盏小小的水晶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轩辕珏撑开眼,望了望眼前的司徒越,轻笑道:“襄阳王可算是露面了,扣了我这么久……” 司徒越以同样轻蔑的笑声回应着轩辕珏,随后从容地拿起面前的那壶酒,各自斟满了两盏小酒杯,随后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轩辕珏。 轩辕珏毫不犹疑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司徒越“哈哈”大笑了两声,拍手道:“景王果然好胆量,佩服佩服!” “佩服什么?”轩辕珏嗤笑:“难不成我还担心襄阳王会在这酒水里下毒不成?” 襄阳王点了点头,同样将杯中酒水饮尽,“好,很好,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景王,和那轩辕明,果然不是一路人!” 轩辕珏明显感觉到了司徒越话中的别样意味,然而却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追问道:“襄阳王今次肯来见我,怕是觉得我对你的谋划而言,毫无用处了吧?怎么……襄阳王想要亲自送我上路不成?” “怎么会呢?”司徒越摇头,重又将杯中斟满,“我来,只是想同景王好好谈一谈,你看,我留你在我襄阳城中,可有伤你一分一毫?” “呵。”轩辕珏抬了抬手,手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襄阳王的待客之道,真是特别呢!” “景王不要误会,对于景王这样特别的人物,自然要有特殊的对待是不是?”司徒越笑得愈来愈肆意,“只是,如今,我却突然不想留你了。” “怎么……”轩辕珏抬眸。 “因为我突然有些同情你!”司徒越故意使出一股奇怪的强调来,“若是如此,我还能对你动手,那可真的就是铁石心肠了!” “襄阳王何时不曾铁石心肠过?”轩辕珏讽刺道:“难不成见我不能威胁到皇上,突然觉得我很可怜?” “景王果然聪慧——” 轩辕珏低头,又饮了杯酒,“他出兵了?” “是!” “派的谁?” “轩辕明!”司徒越像是突然同轩辕珏找到了一股默契似的,“怎么样,景王是否考虑……” “考虑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他带来多少人?” “先头五万,后援可能不下十万……”司徒越道。 轩辕珏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司徒越,“襄阳王不用费事了,现在投降,或许还能得到一线生机。” “不……”司徒越否道:“还有一个人能助我。” “襄阳王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除了景王,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轩辕珏朗声大笑道:“襄阳王真是自信,你就那么确信,我会助你?你可不要忘了,我也姓轩辕!” “可你的这个‘轩辕’,比不过轩辕明!”司徒越也不再同轩辕珏兜圈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我,才是同一条战线的人!” “哈哈哈!”轩辕珏脸都笑抽了,莫名觉得司徒越有些天真,可这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凄凉,“你说的对,我是没了第二条路可走,就像你一样,除了我,没了第二个选择!” “聪明人就是好!”司徒越按了按轩辕珏的肩膀,“来人!”司徒越冲外唤道,“给景王松绑!” 第323章 别有意味的晚餐 听到司徒越的唤声,顷刻间便有两名壮汉进来,两名壮汉抱拳,对视一眼,忽而又望向司徒越,“王爷有何吩咐?” 司徒越的眼神瞄向轩辕珏,“给景王殿下松绑!” “这……”二人似有些迟疑,却又不敢悖逆司徒越的意思,只得乖乖上前,将轩辕珏身上的各种锁链统统解开。 轩辕珏伸了伸有些酸麻的手臂,站起身来,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司徒越紧跟着轩辕珏起身,绕至他身前,张开手指着外头道:“景王,请!” 轩辕珏也不与他客气,大踏步走出这昏暗的密室。 走出密室的顷刻间,大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即便,这不是轩辕珏第一次走出这里。 候在外头的司徒雷见轩辕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十分诧异,忙上前拦住了轩辕珏的去路,疑惑地望向紧随着轩辕珏身后走出来的襄阳王司徒越,“父王,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把他给放出来了?他可是咱们手上唯一的筹码了!” 襄阳王瞪一眼司徒雷,“雷儿,让开!” “我……”司徒雷再要辩驳些什么,却生生被司徒越的强硬气势给逼了回去。 轩辕珏挑衅地多看了司徒雷一眼,暴躁如司徒雷哪里受得了,恨不能立刻就同轩辕珏大打出手。 经过司徒雷身边时,轩辕珏有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微微顷身,眯眸道:“世子这是什么表情?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可是要后悔的!” 司徒雷握拳,抬手就想砸向轩辕珏,“你别忘了你在谁的地盘儿上,这里可不是盛京你的景王府!” 然而—— 司徒雷的手才一抬起,便被司徒越给呵退了,“雷儿,下去!” “父王!”司徒雷气不过,“父王你怎么……” 似是觉得司徒雷太过聒噪,司徒越不耐烦地吩咐道:“将世子带下去!” 那些侍从虽然素日惧怕司徒雷,但他们更惧怕司徒越,故而,司徒越一声令下,他们想也不想便上前绑了司徒雷,直接将司徒雷给拖拽了下去,却不想,司徒越此举更加深了司徒雷对轩辕珏的不满。 司徒雷愤愤而去,司徒越转而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笑脸对着轩辕珏,“想来景王应该不会同雷儿一般见识吧!” “襄阳王多虑了!”轩辕珏漾在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像你说的,你我终会成为一条船上的人,我又怎么会同司徒雷计较这些呢?” “景王果然好气量!”司徒越眯着眼,一阵海赞。 司徒越将轩辕珏带至前苑,路过园子时,恰好被站在窗口的崔文萧看了去,崔文萧不过是远远瞧了轩辕珏的背影,心中便已笃定,那人必是轩辕珏无疑。 “他居然出来了……”崔文萧喃喃自言道:“也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 “世子妃您说什么?”菱儿恍惚听到崔文萧说话,却又没能听清她说什么,遂多嘴问了一句。 崔文萧摇摇头,“没什么。”说着随手拉上了窗纱。 前苑,司徒越吩咐人重新为轩辕珏准备了厢房,好吃好喝招待着,完全换了一副新的面孔,甚至还给轩辕珏安排了两名精心挑选出来的美人。 前一刻,轩辕珏才关上房门,抬眼,正见那两名衣着透凉的女子并排坐在榻上,正撑着一双痴痴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轩辕珏。 大概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即将伺候的人是这样“绝色”的人物吧! 轩辕珏叹了口气,重又拉开门,手指着门外,冷冰冰道:“出去!” 两名女子面面相觑,“是王爷命我们姐们来……来伺候……” “滚——”轩辕珏眉头越皱越紧,似乎连听她们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似的。 许是轩辕珏周身骤起的戾气吓到了那两名女子,二人哆嗦了两下,灰溜溜沿着门框摔了出去,连衣裳都没能来得及拢上。 她们走后,轩辕珏再一次“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外头,司徒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这结果似乎是他早就料到的一样,两名美女连滚带爬来到司徒越身边,沮丧地低着头,道:“王爷,奴婢们……奴婢们尽力了。” “没用的东西!”司徒越挥了挥袍袖,“还不下去!” “是。”二人一路闷着头沿着园子里的小路离去。 司徒越望着轩辕珏的那间厢房捋了捋胡须,都说景王与景王妃伉俪情深,看来是真的了? “很好——”司徒越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自我觉得很满意似的,大笑着离去。 当晚,司徒越于襄阳王府大摆筵席,说是为了轩辕珏,但同时出席的还有他手下的众多得力将领,这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在轩辕珏出现之前,众人互相推杯助盏,好不欢快。 “诶你说,王爷今日的晚宴为的啥?” “要打仗了,自然是为了犒劳我们兄弟!”其中一个长得略显粗犷的小将抱着一只海碗,一仰头,只见喉间“咕噜”了一下,那满满一海碗的酒便一滴不剩。 “唉,你说咱们这回能干得过那小太子吗?”不乏有人担忧道:“咱们北境男儿虽然擅战,可到底……到底寡不敌众啊!” “给他脸了,说多了不过是区区十五万人,那皇帝老儿他敢把所有兵力都掉来咱们这儿吗?他不怕腹背受敌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那小太子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不都是人吗,再强还能强的过咱们驯养多年的精锐吗?” 相谈间,宴上气氛愈来愈严肃,好似非要争执出个是非对错似的,不过是为了掩饰干戈之前的紧张与恐惧罢了。 谁都不喜欢战争,谁都害怕流血…… “我可查清楚了,是崔家军!”另一人插言道,“这下你总该明白,咱们王爷为何如此紧张严肃了吧?” 正说话间,外头门突然大开,司徒越领着轩辕珏款款而来,与此同时,司徒雷在几个手下的陪同下,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司徒雷与轩辕珏二人在厅中相撞,看架势,谁也不肯相让。 “雷儿!”司徒越呵道:“不得无礼!” “父王!”司徒雷气不过,回身对上司徒越的目光,“父王何时变得如此怕事了?他如今落在咱们手上,生死不过全凭咱们高兴,父王又何必如此……如此低声下气?” 原来,在司徒雷眼中,司徒越对待轩辕珏的态度是低声下气。 司徒越心中闷闷地长叹一声,他这个儿子到底是冲动鲁莽了些,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彻底让他放宽心啊! 司徒越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向司徒雷解释,“雷儿,适可而止!” 司徒雷哪里会听,憋屈了这么久,正想借着今晚众将领都在的机会,好好在他们面前立个威。 只可惜,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而轩辕珏却又似乎是故意要激怒了司徒雷似的,掐准了司徒雷的软肋,不停地触碰着他的逆鳞。 “世子,你父王都说了,让你适可而止,你可不要辜负了你父王的一番好意!”轩辕珏掸了掸衣袍上沾上的灰,故意激道。 司徒雷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抡起袖子,一掌便朝着轩辕珏呼了过去。 轩辕珏不躲不闪,似乎确信司徒雷的那一掌根本不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一般。 就算司徒雷真下得去手,司徒越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做这种蠢事的。 果不其然,正如轩辕珏所料的那般,当司徒雷的拳头即将落在自己的身上时,司徒越突然挺身挡在了他的身前,生生将司徒雷的拳头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你还要对你老子动手不成?” “父王!”司徒雷气得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父王你到底怎么了?” “还嫌不够丢人的?滚下去!”司徒越呵道,面对司徒雷,他似乎再没了温软的耐心,大事当前,只能让自己儿子先受些委屈了。 司徒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立威不成,反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吃了这样大的闷亏,日后还要怎么在这些下属面前发号施令? 司徒雷越想越气,即便是美酒入肚,也完全尝不出任何滋味来。 “世子宽心,王爷此举,必然有他的深意的。”平日与司徒雷交好的小将,趁人不备,偷偷来到司徒雷身边,给他斟上了一杯酒,道:“如今大事当前,世子若是为了这样的小事同王爷闹,可是不值得的!” “这种小事?”司徒雷突然咆哮了起来,“这哪里是小事?”事关他的面子问题,哪里能算小事? “轩辕珏……”司徒雷默念着轩辕珏的名字,双拳紧握,甚至隐隐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司徒雷道。 而另一边,轩辕珏被奉为上宾,坐在上位,对于司徒雷这边的状况,丝毫不以为意,司徒越领着他的几名得力手下一一给轩辕珏敬酒,“来,景王,他是彭程,跟了我十年了!” 第324章 表明诚心 轩辕珏自然知道司徒越大费周章摆下这晚宴的意义何在,他不动声色地一一扫过座上的众人,这些都是司徒越手中的得力干将,从轩辕珏的视角来看,光是精气神就与众不同。 看来,这些年,司徒越没花心思。 司徒越忽然转了性将奉为上宾的用意,轩辕珏心中不禁冷笑,无非是想要利用他同太子轩辕明自相残杀,从而让他北境司徒家坐收渔翁之利。 算盘倒是打得响亮,但司徒越大概没有料到,他这“如意算盘”正中了轩辕珏的下怀,即便司徒越不主动来找他,轩辕珏也会想方设法去与“投诚”的。 只是,到底事关他司徒家的生死存亡,司徒越还是沉不住气了些。 “景王殿下,我敬您!”司徒越的手下,各个倒是伶俐得很,不过是得了司徒越的两个眼神,便十分知趣地配合司徒越开始恭维轩辕珏。 对于他们一一上前敬的酒,轩辕珏也不挡,一一饮下,以表“合作”的诚意。 “景王殿下真是好酒量!”有人赞道,轩辕珏只是笑笑,却是司徒越补充道:“那是自然,景王的气量同这酒量可是有的一比的!” 轩辕珏似是习惯了司徒越的话中有话,侧目瞥了他一眼,“襄阳王过奖了!” 正在司徒越领着众人同轩辕珏寒暄的时候,另一侧,司徒雷正不屑地独自喝着闷酒。 “先前,我同景王殿下或许有些什么误会,还望景王殿下多多担待,”司徒越陪着笑脸,殷勤地又将轩辕珏杯中的酒斟满了,“饮下这杯酒,愿你我,友谊长存!” 轩辕珏默不作声,接过酒杯,懒懒地回以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干!” 轩辕珏的态度在司徒越看来,似乎过为爽快了些,越是这样爽快,越是让他觉得不安。 他实在是想不通,轩辕珏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与他合作。 这其间,司徒雷几次欲要起身,却都被司徒越的手下按住了,司徒雷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同自己最讨厌的人有说有笑地饮下一杯又一杯,气氛看起来是那样的温馨融洽。 “世子,沉住气!”有人压低了声音附在司徒雷耳边提醒道,然而,司徒雷哪里有这个心思听他的,恨不能冲上去一酒壶砸向轩辕珏的脑袋。 几杯酒水下肚,司徒越突然招手唤来侍从,只见一名长相清俊的侍女袅袅走来,手中托着一只云盘,云盘上覆盖着一条白绢布,脚步轻盈而神秘。 司徒越扬唇一笑,突然伸手揭开了那白色绢布,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众人眼前。 “襄阳王这是做什么?”轩辕珏镇定地看着那把匕首,匕首透着森森寒光。 司徒越突然抡了抡袖子,露出半条膀子来,随即一手托起匕首,唇边笑意愈深,顿时,周围的人唏嘘一片,谁也不知道司徒越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厅内顿时沉寂一片,就连一直闹着情绪的司徒雷都不由得撑大了眼睛,只见司徒越手气刀落,顿时,他的膀子上出现一道血口,鲜血正满满地溢出来,那侍女忙用一只青瓷碗上前接住了。 自然,她没敢接太多,不过少许几滴后,忙用绢布替司徒越做了简单的包扎。 匕首虽锋利,但刀口并不深,对于司徒越这样的习武之人而言,这种小伤并不足为道。 轩辕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大概已经料到了司徒越的用意,看来他是要逼自己表诚心了。 果然,司徒越接下来将匕首递给了轩辕珏,轩辕珏正要迟疑,可周遭无数目光正死死盯着他,叫他进退不能,好似今日他不能顺着司徒越,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似的。 “襄阳王非要如此不可吗?”轩辕珏一边接过匕首一边问道。 司徒越皱了皱眉头,“这是我北境司徒家的规矩,景王既然欲与我等站上同一条船,这一刀,是必受不可的!” 轩辕珏左右环顾,果然,众人的眼神一直向着司徒越,无奈,他只得暂时顺着司徒越,同样抡起袖子,咬牙,将匕首划了上去。 轩辕珏的血淌进了适才装司徒越血水的那只碗里,待侍女为轩辕珏包扎完毕之后,那只匕首又被传至了下一人,如此重复,直到所有人的血水将那只碗给装满了。 这时,司徒越才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个眼神示意将那装满血水的碗给端送了下去。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地结束,不多时,那侍女又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壮汉,两名壮汉抬着一大缸酒,香溢的酒气中,却透着一股子杂乱的血腥气,很明显,适才众人的血水统统都混进了这口酒缸中。 侍女取出十几只海碗,一字排开,两名壮汉紧跟着将混着血水的酒一一倒进海碗里。 “景王,请!”司徒越抬了抬手,说着自己率先端起其中一只酒碗,事到如今,轩辕珏已无退路,只得强忍着心中的压抑,跟着司徒越的动作同样端起了一只酒碗,至此,其余众人,才敢附和着托起剩下的酒碗。 “干了这碗酒,日后,你我可就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司徒越道。 “属下誓死效忠王爷!”众人齐声道。 轩辕珏不禁觉得可笑,司徒越在这北境,俨然已经成立了他的小小的“朝廷”,难怪这些年可以如此嚣张,这些跟随司徒越多年的人,他们对司徒越的忠心是不可质疑的,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挑拨撼动,而想要成功左右司徒越手中的兵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真正取得司徒越以及这众人的信任。 思及此处,轩辕珏不再犹豫,仰头将碗中混着血水的酒给喝了个干净。 轩辕珏拖着空碗,道:“这下襄阳王可安心了?” 司徒越伸手拍了拍轩辕珏的肩头,正要说什么,却被横冲出来的司徒雷给打断了。 司徒雷带着几分醉意,适才在一旁看了半天,总算是有几分明白了自己父王的用意,但此时,他一来是为了他们司徒家,二来也纯粹是想寻轩辕珏的不痛快。 司徒雷拨开侍从的牵制,跌跌撞撞上前几步,含糊道:“慢……慢着!” 司徒越见司徒雷过来,不禁皱起了眉头,深怕司徒雷会坏了他的大事似的。 然而,这一刻带着醉意的司徒雷却被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雷儿,别胡闹,下去!”司徒越呵道,司徒雷哪里肯听,不满地拍着自己的胸脯,“父王,你总是这样不肯相信我,你知不知道,我也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司徒家!” 司徒越不作声,端看着司徒雷到底要做什么。 司徒雷伸手指了指轩辕珏,道:“父王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父王忘了他是谁了吗?他是景王啊,他姓‘轩辕’不姓‘司徒’啊!他怎么可能同咱们一条心,他……” 不待司徒雷说完,轩辕珏突然出声打断了司徒雷,问道:“要怎么做,世子才肯相信?” “呵!”司徒雷冷笑,踮了踮脚,平视着轩辕珏那毫无破绽的双眸,“噗噗”地笑着,“想要表诚心,好啊,本世子就给你这个机会!” 众人不禁竖起了耳朵,好奇司徒雷到底会如何“刁难”轩辕珏,同样,轩辕珏也很好奇司徒雷到底会给他出一个怎样的难题。 司徒雷手指抵着轩辕珏的胸口,凑近了轩辕珏道:“杀人,你敢吗?” 众人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就是杀个人吗?他们这些行军之人,手上沾着的血还少吗? 然而,只有轩辕珏一人,隐隐感知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杀人?”轩辕珏反问。 “没错!”司徒雷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你这样爽快地答应与我们合作,总不能这点儿诚意都没有吧?” “杀谁?”轩辕珏不屑同司徒雷多言,索性直接问道,即便他能够预感到,那个人…… “景王妃!”司徒雷脱口道。 轩辕珏心头“咯噔”了一下,果然,司徒雷还是故意难为了他。 众人恍然大悟,不禁暗暗给自家世子竖起了大拇指,这样的难题,也只有他们家世子能够想得出了。 就连一旁观察着司徒雷的司徒越都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显然,他对儿子的这一做法十分满意,得到司徒越眼神赞许的司徒雷越发得意,起先心里的不痛快顷刻间消失不见,最重要的是,看到轩辕珏那张瞬间变幻的脸色,司徒雷心中便更是痛快,就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怎么样,景王迟疑了?”司徒雷瞅准了时机,故意挖苦道:“我早就说了,你这样容易受我父王拉拢,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这下没话可说了吧,父王,不必再留着他了,杀了他一了百了!”司徒雷越说越兴奋,恨不能立刻拔了剑,亲手结果了轩辕珏。 轩辕珏微微握拳,他终于还是陷入了两难,一边是他筹划多时的计划,一边是他心爱的晚儿…… 他该怎么办? 第325章 诱饵 如果可以,轩辕珏恨不能反手了结了司徒雷,也不至于让他继续在自己面前这样嚣张。 可他不能。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利用司徒雷父子来脱离如今的困境,不仅仅是从北境脱身,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借此来对付轩辕明。 若是从前,还有那么丁点的亲情叫他束手束脚,但这些日子以来,皇上的态度已经彻底让轩辕珏死心,他不会再隐忍,他必须要咬紧牙关将一切推翻重来,走向他该走的宿命! “怎么样?”司徒越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景王殿下还有顾虑?” 轩辕珏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从容,抬眸笑道:“好啊,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杀了那个女人又如何?” “这才对嘛!”司徒雷一把揽住轩辕珏的肩膀,十分亲密似的,“景王当真是能屈能伸,连自己的王妃都能轻易舍了……” 轩辕珏回头瞪了司徒雷一眼,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提议杀了谢晚晴的人是他,此刻在这里说风凉话的人也是他! 不会放过他的……轩辕珏暗暗发誓。 得了轩辕珏的应允,司徒越父子并一众手下十分满意似的,纷纷簇拥着轩辕珏又灌了两大缸的酒,即便轩辕珏酒力再好,也经不起这么多人这样灌,终于他还是醉倒了。 当还残存者一丝意识的时候,轩辕珏终于扑倒在了桌面上,司徒雷有意识地从旁推了推他,见没有反应,隔了半晌,又换了个人来推,轩辕珏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难不成真的醉了?”司徒雷望向司徒越,试探着问。 司徒越凝眸观察了片刻,道:“这么多酒灌下去,即便他是个神,也架不住的!” 司徒雷阴测测笑了起来,回首吩咐人道:“把他给我抬回去,好好看管!” 这回司徒越没有阻止司徒雷的作为,待侍从将醉成了一滩“烂泥”的轩辕珏抬出去后,司徒越拉了司徒雷坐下,道:“雷儿,来坐!” “父王!”司徒雷虽也喝了很多酒,但至少此刻意识还算清醒,见自己父王有话要同自己说,心头甚是兴奋,凑近了司徒越坐过去,“父王有何吩咐?” “雷儿,适才还多亏了你想出的那个主意!”司徒越夸赞道:“否则父王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判断他的诚意呢!” 事实上,司徒越这头老狐狸早就想好了对策,不可否认的是,他想的也是拿景王妃做文章,只是此刻,由他儿子司徒雷提了出来,司徒越为了弥补此前司徒雷在众手下面前拂去的面子,便将这份“功劳”让给了司徒雷。 “父王别这么说!”司徒雷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都是为了司徒家,应该的!” 司徒越拍了拍司徒雷的手背,又问道:“那雷儿接下来打算如何?” 司徒雷翻了翻眼,道:“据下面探子来报,轩辕明行军速度十分缓慢,至少还有五日才能抵达北境,我们只需在这五日中试探清轩辕珏的诚心便可!”司徒雷顿了顿,补充道:“若是轩辕珏真能下得去手杀了自己的王妃,那么他自然也能和轩辕明血拼到底,若是不能……我们可就要另作打算了!” “世子说得对!”听了司徒雷的分析,不由得有人附和道。 紧跟着,更多人加入到了他们的讨论中来—— “王爷,那轩辕珏可不能亲信,他可不同于那蠢货太子,这轩辕珏鬼着呢!” “就是,咱们势必要在这几日当中将他的心思给摸透了,否则……可真就是引狼入室了!” 众人的讨论声愈来愈激烈,司徒雷有些得意,想来,这些手下听从他的人,还是居多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司徒越略略有些心烦意乱,司徒越摸着胡子,似是沉思了许久,道:“那个女人,不是跑了吗?” 司徒雷笑起来,“她能跑去哪里?别忘了,咱们手上还有个人……” “你是说……” “没错,否则父王以为,儿子为何会心甘情愿将那双破鞋带回北境,甚至还让她居于正妃之位?”司徒雷所指的人,自然是崔文萧,他深信,当初崔文萧能够诱轩辕珏入圈套,如今,同样可以利用她诱谢晚晴露面。 “可是,派出去搜捕的人不是说,城内城外都找不到人吗?”司徒越故作疑惑道。 “父王有所不知,轩辕珏在我们手上一日,她怎么可能撇开轩辕珏自己离开呢?” 司徒越点头,“如此……那此事雷儿有多少把握?” 司徒雷想也不想,回道:“父王放心,这事儿儿子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此事就全权交给雷儿你了……”司徒越深望一眼司徒雷,司徒雷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应承着。 当晚,直闹到后半夜,众人才散去,而满身酒气的司徒雷直去了崔文萧的寝房,崔文萧早已熟睡,房里漆黑黑一片,菱儿守在外头,被司徒雷一脚给踹醒了。 菱儿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慌慌张张整理了衣装,正要骂人,抬头看到是司徒雷,到嘴边的话头又咽了回去,“世……世子,这么晚了,您……您怎么会……” “怎么,这么晚了,本世子就不能来这里安歇了吗?”司徒雷的腔调直唬住了菱儿,菱儿哆嗦着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你们主子呢?”司徒雷又问。 “睡……睡了!”菱儿回道,偷偷瞄着司徒雷,看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心里直为崔文萧狠狠捏了一把汗,看来,世子妃今夜又不好过了。 “给本世子开门!”司徒雷粗鲁地吩咐道。 菱儿有些犹豫,“世子爷,世子妃刚刚小产,身子不适……怕是……怕是伺候不好世子爷,您看是不是……” “哪里来的不懂事的贱婢!”司徒雷明显不耐烦地推了菱儿一把,“屁话这样多,你们家主子身体不适,怎么着,你是想着要代替你家主子来伺候本世子吗?” “不不……”菱儿吓得连连摆手,碍于司徒雷强大的压力,只得给司徒雷开了门,心里十分愧疚地望了望房内,默默退至了门边。 司徒雷进去后,重重地将房门重又关上了,摸着黑将崔文萧从床上揪了起来。 崔文萧早就醒了,适才司徒雷在外制造出那样大的动静来,她睡得一向浅,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这个冤孽这么晚了又来做什么。 被司徒雷从床上拽起来的崔文萧一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房里依旧漆黑一片,窗外连半点星子都没有,越发写的可怖。 崔文萧轻哼了一声,扶着自己的痛处慢慢爬起身,重又坐会床边,细声问道:“世子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怎么,本世子不能来?”司徒雷不管不顾地挨着崔文萧坐下来,粗大的手掌直揽在崔文萧的腰际,崔文萧明显感觉到一阵不适和恶心,想要推开司徒雷,但是她知道,凭她的力气,根本做不到。 崔文萧不禁猜测司徒雷这么晚了来找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虽不确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总该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崔文萧早不像最初那般面对司徒雷还能给两张假惺惺的好脸色,如今,剩下的只有冰冷。 “世子有话便直说吧!”崔文萧道。 司徒雷“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酒气直喷在崔文萧的脸上,崔文萧嫌恶地别过脸去,司徒雷执拗地掰过崔文萧的脸,“怎么你如今就这么不想见到本世子吗?” “世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崔文萧沉了沉声,“还记得那一次,世子夜半来我房里,是为了……”崔文萧不由得想起,那时司徒雷逼迫她诱轩辕珏入圈套的情景,心中仍有余悸,这一次……怕是又有什么类似的目的吧? 司徒雷嗤笑一声,手狠狠地在崔文萧的腰际抓了下去,道:“往日,是本世子脾气暴躁了些,有些对你不住……” 崔文萧不待司徒雷说完,便打断了他道:“世子有话还是直说的好,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呢?” 崔文萧一瓢“凉水”直泼向了司徒雷,司徒雷有些无言以对,突然松开手,道:“好,不谈情分,那本世子就好好同你谈谈你以后的日子,你也知道,你既嫁给了我,那么只有我活着,你才能有口气喘,而我若死了,你以为你能如何?” “呵。”崔文萧凉凉笑起来:“世子这话说的……你可知道,我宁愿同你一起死!”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要同本世子共死的人那么多,何差你一个?”司徒雷不屑道:“本世子只是想告诉你,你一人寻死我管不着,想想你盛京的崔家!我可听说,那老皇帝已经夺取了你们崔家手上的所有兵权!”司徒雷说着,竟然有些幸灾乐祸似的,却不知,崔文萧的双手手指早已扣进了掌心。 第326章 只盼他安好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连着心口,阵阵抽痛。 良久,崔文萧艰难地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很容易……”司徒雷再一次将崔文萧揽入怀中,附耳道:“你只要听我的安排,我保证,你会真正成为这襄阳王府,不,甚至于他日这整个天下的女主人!” 黑暗中,崔文萧的眼角滑出两行清泪,权势?地位?她要的……根本从来不是这些! 明明已近天明,可这黑夜却犹如永无止境般漫长。 即便是闭着眼睛,崔文萧始终都没能再入睡,而她身侧的司徒雷,早已进入梦乡,不时发出让人厌烦的鼾声。 崔文萧不敢翻身,生怕会惊动了身边的人似的,脑海中纷繁复杂地闪过很多念头,回想着司徒雷同她说的那些话,崔家如今的情况,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北境的确暗藏了崔家的人,同样有人将如今盛京的情况告知了她。 如今的崔家已不是昔年的崔家,盛京皇上已是这般冷待崔家,若是他日太子继位……岂会还有崔家的活路? 崔文萧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皇上靠不住,太子靠不住,难道他司徒雷就靠得住吗? 司徒雷就是一头冷血的狼,这一点崔文萧比谁都清楚,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其卑鄙无耻的程度令人发指,又怎会真的信守承诺给崔家一个安稳的将来呢? 思来想去,唯有景王轩辕珏,是崔家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 到底还是祖母思虑周详,崔文萧心中暗叹,离开盛京前一夜,祖母层同她彻夜长谈,早将今日情形同她分析过,如今看来……倒是要亏得祖母早做了准备,否则,崔家只能仍有人牵着鼻子走了。 崔文萧的手肘无意碰触到司徒雷的胳膊,心口不由得凉了大半,如今她要面对的难题当是身边这个男人。 他要她诱谢晚晴露面,从他的语气和神思中不难看出,司徒雷的目的不简单。 她若顺了司徒雷的意思,岂不是坑害了晚儿吗? 然而,想着想着,崔文萧心中一阵抽疼,司徒雷试图以她为“诱饵”,只是不知谢晚晴会不会入这个圈套。 若是谢晚晴义无反顾地出现,无疑,对崔文萧而言,她是高兴的,至少证明晚儿心中还将她视作亲人。 若是谢晚晴并不中计…… 崔文萧咬唇,不愿再往下想,此刻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太多太多的顾虑牵制着她,叫她无从做出正确的思考。 翌日天明,崔文萧终于撑不住起了身,痴痴地坐在妆台前仔细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竟像是变了模样一般,再不复当年的纯真。 当年的她,还有晚儿和小舒…… 城外,谢晚晴等人藏身的那个旧宅中,灵枢早早便起了身同天一门的几个好动的门众切磋,直闹的院中尘土飞洒鸡飞狗跳。 “看招——”灵枢举着剑,像个男孩子似的直向前方二人劈了过去,一是带着一种好斗切磋的求胜心,二来也有种报复心在作祟,毕竟就是这二人当初绑了她和素问,叫她们好不憋屈。 “喂,没吃饭啊,你就这点儿力气啊?连本姑娘都打不过,你还能干什么,就应该让大公子把你赶出去!”灵枢半似开玩笑一般呵道。 正说着,另一人趁她得意时,从她侧面攻了过来,即便灵枢反应再快,还是免不了吃了个暗亏,顿时暴跳如雷,于是新一轮“战斗”又开始了…… 谢晚晴饶有兴致地倚在门框上看外头斗得满头大汗的灵枢,似是很享受这份惬意一般。 素问静静地伴在谢晚晴身侧,时时注意着谢晚晴状况,这么冷的天,这北方风沙又大,就怕谢晚晴不慎染上什么病症,那可就麻烦了,一时半会儿都好不齐全的。 “灵枢,你好歹收敛些,小姐看着呢!”素问忍不住提醒道。 灵枢回头“哦”了一声,冲谢晚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而又同人扭打了一起。 谢晚晴笑着叹道:“由她去,我知道她的,不动动腿脚,会憋坏她!” “小姐就会惯着她!”素问嘟了嘟嘴。 谢晚晴侧目瞥了她一眼,“难道小姐我就没惯着你吗?” 这么一说,素问才重又露出笑脸,“小姐咱们还是进屋吧,这外头多凉啊!” “你啊!”谢晚晴点了点素问的额头,道:“你总这样担心我,好像我是纸糊的一样,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一边说着,谢晚晴往屋里退了两步,素问忙上前掩上门,生怕外头的风再刮进来,随后,又跑去将热腾腾的姜茶抱来,哄着谢晚晴喝下,这才算稍稍安了心。 早膳时,谢子安特意过来同谢晚晴共用,素问堆着笑脸将谢子安迎进房里,用毛巾擦去他发上沾上的露水,道:“大公子快坐,小姐一直等着您呢,粥都快凉了。” 谢子安在谢晚晴对面坐下,提起筷子,突然又放下了,一副心事凝重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 “哥哥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谢晚晴同样放下筷子,认真地望着谢子安。 本在一旁剥着鸡蛋的素问,动作也不由得跟着僵了僵,深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会从谢子安的嘴里吐露出来一般。 “哥哥?”谢晚晴不禁又唤了一声。 谢子安冷不防抖了抖肩,似是思虑良久,踌躇着说道:“晚儿——刚刚收到消息……” “怎么?”谢晚晴迫不及待地追问。 “说是……”谢子安犹犹豫豫,不知要怎么同谢晚晴说清楚,谢晚晴看到这个样子,越发着急,“是不是景王他出什么事了?难道……计划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不是景王!”谢子安见谢晚晴这样着急,忙摆手否决道:“是……是……” “是什么?哥哥你倒是快说啊!”谢晚晴撑着桌子站起身,直视着谢子安,“哥哥……” “是文萧!”经不住谢晚晴的追问,谢子安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的人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文萧……文萧快不行了!” “什么叫文萧快不行了?”谢晚晴恍似没听明白一般,“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先前不还是……”谢晚晴忽然想起,那次文萧出府上香,正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怎么如今又传出这样的消息来? 谢子安似有些为难,道:“文萧小产,拜司徒雷所赐,那次你逃出襄阳王府,怕是司徒雷气不过,迁怒于文萧。” 谢子安这样说着,更让谢晚晴感到不安,谢晚晴捏着手中的帕子,双手不住地颤抖,“所以呢……” “从始至终,文萧在襄阳王府的日子都不好过,司徒雷对她……极不好。”谢子安没敢仔细表述,怕谢晚晴心中不安,“不过,我总觉得,这次收到的消息有些蹊跷,总觉得像是什么圈套。” “圈套?”谢晚晴落回原座,“谁会拿文萧的生死做圈套?又想套住谁呢?” “晚儿……”谢子安认真看着谢晚晴,“我想,设这个套的人,无疑是司徒雷,至于想要套住的人……应该是你!” 谢子安同谢晚晴分析着目前的情形,“我们同景王接头的人一直没能得到什么新的指示,我觉得,我们如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误事。” “哥哥?”谢晚晴听谢子安这样说,心中莫名一漾,“哥哥何时对景王如此深信?从前不是……” 谢子安默了默,只道:“男人的世界,你小丫头不懂!” 是啊,男人的世界,谢晚晴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哥哥同景王之间,虽然大多时候不对付,可事到临头却又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默契,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能够如此信任彼此,她谢晚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思绪回到现实,谢晚晴不禁道:“我想去看看文萧!” “不行!”谢子安想都不想便否定了,“太危险,太子的兵马离此已经不到三日的路程,想来,此次,他是打算将我们与景王一同困在北境与司徒家共灭了!” “轩辕明!”谢晚晴咬牙,“他还是那么狠毒!” “这于他而言,当真是个极好的机会,一来可以借平乱扬名天下,二来又能铲除景王这个眼中钉。”谢子安叹了口气,“可惜了,他带来的,都是崔家多年的心血,却要用来对付景王……” “就该杀了他!”谢晚晴语气中隐隐含着恨意,不仅仅因为前世所历,还有今生轩辕明种种卑鄙无耻的行径。 “若是他日这江山落在轩辕明手上,真是不敢想象……” “不会!”谢晚晴道,在她心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只会属于一个人,那就是轩辕珏。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离除夕越来越近,谢晚晴的心也越纠越紧。 除夕—— 那正是前世景王丧命的日子,不知今生的结局又会如何更迭,她只盼他安好,哪怕弃了这权势地位又何妨? 第327章 圈套 谢晚晴听从了谢子安的劝告,并未曾露面。 她只觉得她现在真是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自己做了什么亦不知道,除了看灵柩同天一门的门众动动腿脚之外,她也只能时刻关注着谢子安的动向。 所幸,除了今早谢子安带回来的崔文萧将逝的消息之外,其余的一切安好。 这也算是所有不好的事情之中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谢晚晴如此安慰自己。 她不敢深想,崔文萧同她一起长大,若是崔文萧真有事,她…… 素问许是看出了她的忧虑,越发卖力地同她说着话,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都不知道同素问说了些什么。 素问也知道她心不在焉,也就乖巧的闭上了嘴巴,时刻紧跟在她的身边,如此便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日。 翌日。 谢晚晴早早起了身,她着实是困觉的,可是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清醒了,清醒后却再也睡不回去,便唤来素问侍候她起身。 看着铜镜中模糊的影子,谢晚晴总觉得今日多有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素问,你去看看大公子起了么?” 素问放下手中的木梳,将一旁的姜汤递在她的手上之后,故意调动气氛说道:“是是是,我的大小姐,您先把这姜汤喝了,奴婢这就去把大公子请来。” 说着便要出门,谢子安却在门外敲了门,传来声音道:“晚儿,你起了么?” 素问回头望了谢晚晴一眼,谢晚晴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便打开了房门,略有些诧异的说道:“大公子,您来的可真是及时,小姐已经起了,方才刚想差奴婢去请公子来着,没想到公子便来了。” 若是放在往常,谢子安定会应上一声,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径直绕过素问进了门,见谢晚晴坐在梳妆台前,脸上焦急的神情顿时又变得有些犹豫:“晚儿……” 谢晚晴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怎么了?可是计划出了什么变故?” 她是故意这般问的,计划出了什么变故再怎么样也好解决,但若是崔文萧…… 谢子安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嘴唇动了几下,还是难以将打探来的消息说出口。 “哥哥,你倒是说呀!”谢晚晴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谢子安连忙上前按住她,没敢再隐瞒:“不是计划出了变故,是……是崔文萧。”他深吸一口气,把话完全的说出来,“我的人今早传来消息,说是……崔文萧已在昨夜病逝。” 谢晚晴手中的姜汤“哐当”一声就落在地上,应声碎成一片一片,不敢置信道:“消息可是确定了?” 谢子安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声地点了点头。 谢晚晴立即推开谢子安站起身来,一直站在门口的素问赶紧拦着她:“小姐,你……” “素问,你给我让开!” 谢晚晴用力地将素问推到一边,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见崔文萧!她必须要去见崔文萧最后一面! 谢子安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将她整个人环在胸前,咬牙说道:“晚儿,你冷静些!” 谢晚晴推在谢子安的怀里挣扎着,两行清泪已经落了下来:“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谢子安一怔,他亦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谢晚晴。 只这么呼吸间,谢晚晴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就朝门口奔去,谢子安连忙追上去扯住了她的手臂,沉下声音说道:“晚儿,你先冷静,你这样是见不到文萧的。” 许是提到了崔文萧,谢晚晴逐渐冷静了下来,眼睛虽然仍旧有些朦胧,却也恢复了清明。脸上写满了坚定,道:“哥哥,你该知道是拦不住我的,文萧那里,我定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谢子安又何尝不知道,她若想走,他根本没办法拦住她。 只好沉声道:“你这副模样,我怎放心你去。”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劝说道,“晚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文萧已死,想必她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再者就是司徒雷,你觉得他会放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么?他们定是摆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 谢子安说到最后也不免激动起来,崔文萧亦是他心疼的,骤然辞世他又怎么会不心痛? 只是他不能,他只能将这样的心痛压制下来才能保持清醒,才能按照计划布置一切,才能让一切的心血不至于白费。 可是,这些谢晚晴又怎么会在乎? 谢晚晴现在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昨日谢子安对她说的那些话。司徒雷对崔文萧不好,在襄阳王府的日子里并不好过。 在那样重视权势地位、充满贪婪欲望的地方,文萧又怎么会好过? 谢晚晴心痛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沾满了她的脸。即使她没有刻意询问她也知道,崔文萧是那样温婉的女子,因着她的关系,司徒雷定然不会善待于她,否则亦不会…… 良久,谢晚晴才倏的睁开眼睛,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甚至染上了浓烈的恨意。冷静地拂下谢子安拖住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伤心欲绝之色,只是平静的说道:“哥哥,你知道,你是拦不住我的。我要去将文萧从那个鬼地方带出来,即便……即便是带不出来,我亦要带着司徒雷一齐下阿鼻地狱,让他跪在文萧的面前,向文萧谢罪。” “那我呢!晚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事,我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母亲谢罪!”谢子安此刻觉得万分难以抉择的很,一边是已去的崔文萧,一边是固执的谢晚晴。 “此番若真一去不回,那也只能是命。”说罢,谢晚晴转身便径直朝门口走去,“我知道哥哥的顾虑,亦知道司徒雷会趁此机会对我下手,可我不能不去,哥哥你会理解我的!” 谢子安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是他知道,谢晚晴一旦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回头。此番,他是拦不住的。 素问犹豫地看了眼谢子安,然后赶忙跟在谢晚晴的身后。打水的灵柩见她们要走,就连忙也将手中的盆子扔在地上,也跟在了谢晚晴的身后。 谢子安看着毫不犹豫离去的谢晚晴的背影,眼神黯淡,眉宇间深深地皱了起来,招手将藏在暗处的手下唤了出来,吩咐道:“多派些人手在暗处保护小姐,别让小姐出事。” 谢晚晴得知崔文萧的死虽然失控,却没失了理智。将悲伤的心情收回,三人便稍作乔装打扮便悄悄地潜入襄阳城。 襄阳王府早早就挂起了白布,守卫一轮又一轮地在襄阳王府的门前巡逻,躲在暗处的谢晚晴眼带恨意地看着这襄阳王府。 此时除了在门口巡逻的守卫发出来的声音,这襄阳王府竟肃静地听不到一丝动静。 一想到崔文萧就安静地躺在这王府内宅之中,谢晚晴就恨不得此刻就冲进王府内宅,狠狠地将司徒雷撕成碎片。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素问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问道,只是眉眼之间充满了担忧。 这一路从襄阳城的大街走到这襄阳王府着实太顺利了些,加之此时襄阳王府的肃清,素问觉得这简直就是暴风雨前夕,肃清的渗人。 一向粗枝大条的灵柩像是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安的气氛,不安的说道:“是啊,小姐。我觉得大公子说的对,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要不咱们还是回旧宅子商量下再来吧?” 素问和灵柩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眼看着崔文萧冷清清地躺在这无情的大宅子里边,谢晚晴就无论如何也挪不动步子。 谢晚晴沉下脸对素问和灵柩吩咐道:“你们守在外边,我一个人进去,如果有什么动静的话,你们就逃,去通知大公子。” “可是小姐……” “没有什么可是的,如今哪怕这襄阳王府是龙潭虎穴,今日我是必定要趟上一趟的。”谢晚晴对她们分析道,“若这真的是陷阱,这司徒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只需听我的安排即可。” 素问终归比灵柩要灵活一些,将她的话在心中转了一圈之后,无比担忧的说道:“那小姐你要保护自己,我和灵柩在这里等你。” 三人商量好之后,谢晚晴趁着王府外的守卫们巡逻过,快速的潜入了襄阳王府的内宅,沿路走来都挂满了白布,她看在心里又是一痛,很快就找到了放棺木的大堂。 谢晚晴抚摸着棺盖,无声地流下泪来,悲痛道:“文萧,这般冷血无情的地方,我早知是不适合你的,你便也这样走了,都怪我来晚了,文萧……” 说着,谢晚晴便要动手推开棺盖想要将崔文萧从棺木里带出来,就在她打开棺盖之后,她心中一个“咯噔”。 棺木里哪里有崔文萧的半分影子? 谢晚晴立即意识到,这果然就是司徒雷的一个圈套。 这般想着,身子早已做出了逃跑的动作,但是此时内宅已经涌进了卫兵,生生地将她的步伐逼了回来。 第328章 故技重施 司徒雷带着一群黑压压的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整个大堂包围着,水泄不通,他从卫兵中走了出来,看着一脸防备的谢晚晴大声地笑道:“哈哈哈!景王妃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 话虽说的熟稔,但是司徒雷的那双眼睛里布满了阴狠,一个箭步来到谢晚晴的身前,抬手便缠上了她的脖颈,狠狠的捏住:“没想到吧!如今你又落在了我的手里,你说本世子该怎么惩罚你呢!” 被司徒雷这么猝不及防的掐住脖子,谢晚晴一口气没有及时吞咽下去,隔在喉咙之间上下不的,难受的咳了起来。 谢晚晴脸上勾勒出一抹讽色,说道:“世子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想到,世子竟然会一而再地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着实是体现了世子不凡的谋略。” 话里话外具是嘲讽的意味,只要不蠢,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司徒雷的眼里闪过杀机,随即像是想到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反常态收起了愤恨的表情,心情颇好地放开了谢晚晴,谢晚晴立即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他。 “其实本世子该可怜你才是,明知道被自己的好姐妹算计了,竟也痴痴地赶来送死,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太重情。”司徒雷一副摇头叹气的模样,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怜悯之色。 谢晚晴却嗤笑了一声。 谢子安早就告诫过她此番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她也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但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崔文萧并没有死。加之司徒雷的这一番话,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这其实就是崔文萧和司徒雷联手设下的陷阱。 谢晚晴冰冷的说道:“哦?原来世子也是会有心同情一个人,我还以为世子的心早就被狗吃了。” “景王妃,你都沦落到这种地步竟还敢和本世子高谈什么人心!”司徒雷不怒反倒是嗤笑了一声,继而说道:“若你是一个聪明人也就罢了,可惜你实在是愚蠢至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局面。你以为只要对崔文萧和轩辕钰真心相付就能得到他们的重视?本世子也不怕告诉你,最终你只不过会成为他们利用的棋子罢了。” 司徒雷字字直震入了谢晚晴的心肺,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这不过是你妄加揣测罢了!你以为我会受你的挑拨?” “不急,本世子又怎么舍得让你不经历这精彩的一幕呢!”谢晚晴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司徒雷大声吩咐了一句:“来人,去把世子妃请上来。” 崔文萧早早就候在了外头,大堂内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但仅是一个呼吸间她又镇静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她早就知道司徒雷定然不会放过她的,但是没想到司徒雷这般残忍,竟真的让她同谢晚晴当面对峙。她和谢晚晴之间原本就心存芥蒂,如今一来她们的姐妹情份却也是要消失殆尽了。 崔文萧此时此刻很想落泪,却生生地忍了下来勾出一抹微笑。 曾几何时她亦是讨厌这样带着笑容的人,如今她竟也学会了这般的笑着。原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晚儿之间的关系早就物是人非了。 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要怪,只能怪命。 “世子妃,世子请你进去。”卫兵跑到她的面前,言语之间听不出多少恭敬。 崔文萧淡淡地收起了眼底的苦涩,丝毫不在意地看了那卫兵一眼,绕过那名卫兵便缓缓地朝大堂里头走去,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任谁也看不出她这表情之下的满目苍夷。 就连她走进大堂时,谢晚晴也差点认不出她来。 此时的崔文萧看着比之前似乎又消瘦了几分,一身紫色清逸云锦穿在她的身上就如同是套上去的一般,空荡荡的没有一丝肉感,脸色苍白如同深夜游荡的女鬼一般,虽浅浅的抹上了胭脂,却也挡不住她身上一股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晚晴心中一痛,很想冲上去将崔文萧拥住。她的文萧,自小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竟生生地被司徒雷这只畜生折磨成这副模样。 对上司徒雷,谢晚晴的眼神愈加的愤恨,真恨不得扑上去咬碎他的骨头。 “文萧参见世子。”崔文萧不卑不亢地对司徒雷行了个礼,转而面向谢晚晴,将谢晚晴脸上所有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福身竟也规矩地行了个礼,说道,“见过景王妃。” 崔文萧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令谢晚晴心中又是一痛。谢晚晴却没有看到崔文萧在低下头的那一刻,眼神暗下去的光彩和迅速落在地面上的透明液体。 此时此刻,崔文萧是多么的希望谢晚晴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哪怕她的心中没有崔家,没有她,也好比她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文萧你……”余下的话变成了一阵沉默的余音,只这么三个字,她和崔文萧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如今崔文萧好好的站在了谢晚晴的面前,这便是最好的说明。 谢晚晴私心相信崔文萧并没有想要害她之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这都是因为司徒雷的压迫。 这般想着,她便上前牵过了崔文萧的手,热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得到些什么,但是在对上崔文萧毫无波澜的冰冷的眼睛时,她嘴巴张合了几下始终没有把话说出来。 崔文萧淡淡地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景王妃,如今你我同为人妇,不该这般失礼才是。” 不过一番谦让疏离话,却让谢晚晴热切的心沉入了海底。 “文萧,你快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谢晚晴脸上的期望已经完全冷却下来,冰冷地看着崔文萧。 这……是她给她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 崔文萧心中一痛,嘴角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静静地带着微笑看着她,仿佛毫不在意谢晚晴的存在一般,让谢晚晴的心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只是在谢晚晴没有看见的地方,崔文萧白皙的手已经狠狠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插进了血肉之中,现出了几丝鲜红的血丝。 司徒雷看到此时此景笑声更大,一手揽过崔文萧的小蛮腰,似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般对谢晚晴说道:“景王妃,如今你还没有看明白么?” 看明白?此时此刻谢晚晴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谢晚晴紧紧地盯着崔文萧脸上一成不变的微笑,曾经明亮有神的眼睛此时亦成了黑暗空洞,没有一丝的情感。 谢晚晴心痛不已,她清楚的看到崔文萧完好无恙地站在司徒雷的身侧,她想要从崔文萧的脸上看到一些无奈,哪怕是一点,她都可以原谅她。 可是崔文萧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脸上的微笑似乎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一般,谢晚晴终于落下了泪来。 并不是为了此时此刻落难的场景,而是为了她和崔文萧从小到大的姐妹情谊。 司徒雷见谢晚晴始终没有说话,更是得意地讽刺道:“本世子还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竟没想到你同旁的女人一般,愚蠢的无可救药。同样的招数用在你和轩辕钰的身上,竟然屡试不爽,难怪你和轩辕钰能够成为夫妻,就因为你们一样的蠢你们就该是天生的一对。” 听着司徒雷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谢晚晴强忍下想要冲上去撕碎他的冲动,呆呆地站在原地。 司徒雷这番举动无非是想要扰乱她的心神,她若真的在意了那便是她输了。 司徒雷骂了许久,谢晚晴脸上冰冷的表情都分毫不改,似乎也觉得这样羞辱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收起嘲笑吩咐道:“来人,请我们的景王妃好好休息去,这次若是再出什么差错,本世子灭了你们全族。” 此话一出,围在大堂上的卫兵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轻屑之心,立即拿着绳索将谢晚晴捆绑起来,就准备压下去。 谢晚晴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任由卫兵将她捆绑带走,但就在经过崔文萧的身旁时,谢晚晴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来,为她的蠢,也为了已经死去的过去的崔文萧。 崔文萧心中一震,忍不住叫唤了出来:“景王妃。” 随着她这一声,卫兵倒也停了下来,崔文萧看着表情冰冷的谢晚晴,脸上的微笑笑的愈加灿烂,握在袖子之下的拳头愈加显得无力苍白。 就在司徒雷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她时,她终于从容的把话说出口:“我早就同你说过,我与你不是同一路的,你终究还是没能提早明白过来。” 她这一番毫无波澜的话听在谢晚晴的耳中,就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利刃,狠狠地将她们的情谊,她们所有的过去美好的记忆都切割掉洒进无情的岁月里,然后逐渐消散。 谢晚晴扬起一抹苦笑,终究还是无声的被卫兵们强行粗鲁地带了下去。 第329章 杀了谢晚晴 谢晚晴一路被卫兵们粗鲁的押着,司徒雷走在前边将她带到了上次轩辕钰被关押的地方,司徒雷将谢晚晴一把抓了过来扔了进去,丝毫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 谢晚晴被推的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稳住了步伐,转过身来愤恨的看着司徒雷,声音冰冷道:“司徒雷,你必定会得到报应的!” 司徒雷笑的异常的愉悦,狂妄道:“笑话!本世子何须怕那些鬼神之谈!若本世子真有报应,想必你也没有那个命去看了。”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这两日轩辕钰没少给他脸色看,可气的是父亲居然任由轩辕钰那般对他。 他堂堂一个世子爷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今晚他定会让轩辕钰露出尾巴来,只要轩辕钰不敢下手,那就说明了他根本无意同他们襄阳城合作,那他就有理由杀了轩辕钰。 届时谢晚晴也会任由他处置,这娘们倒是泼辣得对他的胃口,等解决了轩辕钰之后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般想着,司徒雷竟作出一副色中恶鬼的表情来,揪着谢晚晴的前襟,便轻薄道:“景王妃,若是你现在跪下来求本世子饶你一命,然后和本世子一齐对付轩辕钰,本世子定会保你平安无虞。若你不识相,那就别怪本世子对你不客气了。”司徒雷向谢晚晴猛地靠近,就在谢晚晴的脖颈处像狗一样细细闻着,然后一脸享受地看着谢晚晴裸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说道:“果真是极品。” 谢晚晴那堪的这般受辱,想也不想就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上,却轻而易举被司徒雷挡了开去。司徒雷一抬手就将谢晚晴狠狠地推倒在地上,发了狠地说道:“臭娘们,不想活了是吧!” 谢晚晴只觉得整个后背被摔得钝痛,却紧咬着牙齿冰冷地说道:“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利用我威胁轩辕钰,我告诉你,你要敢再动我一下,我即刻咬舌自尽。” 司徒雷不信她真会咬舌自尽,不信邪的往前走了两步,谢晚晴立即就咬破舌头,鲜红的血液立即就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司徒雷还想上前,谢晚晴立即喝道:“别过来!” 她张口又是一嘴的血滴在面前的地面上,司徒雷竟就被她吓得立即不敢再往前一步,生生地顿在了离她三尺远的地方。 他们一个躺在地上仰视,一个站着俯视,司徒雷嗜杀的气魄竟也完全斗不过谢晚晴坚定的气势来。两者相比,他顿时就弱了下去。 司徒雷相信,若他再往前一步,谢晚晴定然会说到做到,只好愤恨地看着跌在地上的谢晚晴,一股子火气不知道往哪发泄,抬脚便踹翻了一旁的桌子,怒道:“算你有种!给老子看好她,要是跑了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他前一句是对谢晚晴说的,后一句却是说给一旁的卫兵听。 直到司徒雷带着卫兵走出房间,听到房间门从外边上锁的声音后,谢晚晴才松了一口气,冷汗直流,不停地伏在地上喘息着。 身上痛,心中也痛。 她不是不怕,但是是她自己蠢笨跳进了司徒雷的圈套,就算她怕的腿都软了她也只能硬撑着。因为她知道,若是她有事,谢子安和轩辕钰的计划必定会为她打乱,进而前功尽弃不说,很有可能也会因此丧命。 她重活一世为的就是让她最重要的人活下去,如此,她便是怕也得扛着。 轩辕钰和司徒越就站在房间的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在看到谢晚晴的那一刻,轩辕钰的心都要跳了出来,但是也只是须臾之间他便冷静了下来,不让司徒越看出异常。 司徒越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试探道:“不知景王看见爱妻是何感想?” 轩辕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扬起唇角毫不在意地说道:“左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他虽这般说着,但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谢晚晴被司徒雷推进房间,房门大开,里边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简直恨不得将司徒雷即刻剁成碎片拿去喂狗。 那是他千宠万宠捧在手心里的妻子,他的宝贝,他都舍不得让她受一丝的苦楚,司徒雷却敢这般对她! 他定会让司徒雷活着,让司徒雷活着好好享受什么叫生不如死! 司徒越一时揣测不出他的想法来,只好奉承道:“无毒不丈夫,景王果然是好气魄。”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是需要轩辕钰的力量的,若轩辕钰真能像他所说 轩辕钰留恋地看了一眼谢晚晴所在的房间,他依稀可以感觉的到她身上的伤痛。 强压住心中想要查看她伤势的冲动,转而笑着看向司徒越,说道:“襄阳王把本王带到这里来,难道只是想要本王和发妻重逢?亦或者襄阳王是在试探些什么?” 轩辕钰笑着,眼神却异常的冰冷。 司徒越也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怎么会?本王相信,只要景王答应的事情,必定是不会食言的。本王不过是带着景王,来看一下多日未见的发妻罢了!毕竟不久后,她便会成为景王手下的亡魂,助景王一臂之力。” 两人都是人精,对话里无不是试探来试探去,都没有一句真话。 “既然本王见也见过了,左不过是让她多活一些时辰罢了。”轩辕钰说的毫无波澜,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没有一丝变化,哪怕是稍微动下嘴角也没有。 但是他心中明白的很,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更想不顾一切去到谢晚晴的面前。 只不过他去了,届时也会是他和谢晚晴的丧命之时,他一丝差错也不能错。 司徒越走在轩辕钰的身后轩辕钰至始至终也没有一丝类似在乎的神情来,思及至此,心中对于轩辕钰的戒备亦放松了许多。 看来这轩辕钰是真的打算同轩辕明不死不休了,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可放弃,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这样的男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司徒越对与轩辕钰此番的表现乃是万分的满意,只是谢晚晴一日没死在轩辕钰的手中,他便不能轻信于轩辕钰。 司徒越看向轩辕钰背影,眼光逐渐变得深邃,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深入了几分,信与不信,待今晚便知分晓。 轩辕钰并不知司徒越心中所想,只一心压制心中的冲动,从容的回到了房间,脸上的表情也无一丝动容:“感谢襄阳王亲自送本王回房,本王有些累了,襄阳王请自便吧!” “那么本王就不打扰景王休息了,景王好生歇着,毕竟再过不久,景王就不会如此得闲了。”司徒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轩辕钰。 “这是自然,襄阳王请回吧!” 说罢,襄阳王这才离去。 入夜,轩辕钰几次忍不住想要潜去囚禁谢晚晴的地方与谢晚晴见上一面,但最后都被他生生地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处境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看着天上悬挂的弯月,轩辕钰愈加觉得他必须加快步伐以取得司徒越的信任,借助他手中的兵力结束这一切。 在此之前,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晚晴受苦,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长夜漫漫,被囚禁在密室里的谢晚晴何尝不思念轩辕钰,一边解着心中崔文萧背叛的心痛,一边又深怕轩辕钰知道她被司徒雷囚禁的消息后会不顾计划,拼了命地来救他。 从门缝中看着天边的弯月,顾不住身上的疼痛就朝着门口跪拜下来,对那一轮弯月祈祷道:“若你能知我心,我希望你千万别来救我。千万……千万……” 这一夜,两人都是不同的心思,却相同的都在为对方担忧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正在轩辕钰辗转难眠时,房门却突然被打开来,走到了他的床边。 轩辕钰并不慌张,在这襄阳城里,能够此时此刻光明正大地进入他房间的,除了司徒雷便只有司徒越。司徒雷高傲自大,眼光短浅,定不会闯入他的房间,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司徒越…… 轩辕钰不动声色,待司徒越手中匕首的反光掠过他的眼睛时,他才不慌不忙的冷声说道:“襄阳王这是想要了结了本王的性命不成?” 但显然不是这般。 轩辕钰坐了起来直视司徒越,司徒越却笑了起来,将手中的匕首递在轩辕钰的手中,说道:“景王,你该猜到本王前来的目的,该是你表现诚意的时候到了。” 轩辕钰的眼睛瞬间收缩了下,但是很快被他掩了下去,甚至亦勾起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司徒越。 诚意?司徒越让他表现的诚意无非是杀了谢晚晴…… “哦?那么襄阳王所说的诚意是什么?”轩辕钰故作不知情的模样,希望可以蒙混过去,但是他显然是估错了司徒越的计量。 司徒越只是直直地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杀了谢晚晴。” 第330章 算他死得其所 夜风习习。 谢晚晴辗转难眠,心绪不宁,不得已只好起身靠在床榻上闭眼假寐。 房门却在此时突然从外边打了开来,惊得谢晚晴连忙睁开眼,从床榻上起身,万分紧张的盯着房门。 今日她虽然以死威胁司徒雷不敢碰她,但司徒雷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今日司徒雷已经将她的势在必夺的意思表现的非常明显。若是司徒雷真不顾她的生死想要对动手她做些什么,她根本就是无力反抗, 若真如此,为保全清白,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她惊慌的不知所措时,抬眼却惊讶的看到轩辕钰的身影,心中又惊又喜,朱唇一张一合半晌,最后却只能缓缓吐出两个字:“王爷……” 只这一句,她便红了眼,这两个字着实包含了太多的思念。 谢晚晴倏的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时地在他的怀中磨蹭两下,说不出的依恋。 轩辕钰心中一动,亦想要拥住她却半分动弹不得。 司徒越这只老狐狸还隐藏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若他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司徒越必定会起疑。 他只得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王爷,你怎么来了?”谢晚晴突然觉得有些惊慌,慌忙抬头看着轩辕钰。 轩辕钰莫不会是来救她的吧?若真是如此,那这襄阳王府岂不是已经布满了千军万马? 反应过来处境的谢晚晴连忙说道:“王爷,你快走,司徒雷一心想要杀了你,若是被他知道你在这里,你必定插翅难逃,切莫为了我做错了。” 说着,谢晚晴就牵过轩辕钰的手,想要将他推出房门,却发现无论她如何使劲,轩辕钰都稳如泰山般站在原地。 谢晚晴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轩辕钰,只见轩辕钰紧闭着嘴巴,神情冰冷的看着她,就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轩辕钰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的心突然‘咯噔’地跳了一下。 “王爷,你怎么了?”她不禁问出口。 今夜的轩辕钰从始至终都是冰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饶是谢晚晴也察觉出了轩辕钰不同于往常的冷漠,她突然觉得,轩辕钰突然出现在密室中必定是为了旁的事情。 可这样冷漠的轩辕钰让她不自觉的产生一种畏惧的心理,稍微将近来的事情在脑中过滤一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惊疑地看着他。 轩辕钰一言不发,随后一步步靠近谢晚晴,但他只要她往前走上一步,谢晚晴就会恐惧的往后退上一步,直至她的身后碰到僵硬冰冷的墙壁,她便退无可退。 “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呀!”谢晚晴从未这般的期望轩辕钰开口过,这样的轩辕钰让她有些害怕。 轩辕钰也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密室中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谢晚晴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襄阳王父子故意将你放进来?而后再将你我抓起来?” 这句话她自己都不相信,轩辕钰来这密室许久了,而密室外一点动响也没有,这样说明了什么,谢晚晴根本不敢往深处想。 而轩辕钰始终冰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哪怕是一个示意的表情也不曾给她,让谢晚晴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无限放大。 他的一言不发顿时让谢晚晴想到一个可能…… 轩辕震抛弃父子亲情任由襄阳王父子将轩辕钰囚禁于此,对于襄阳王父子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造反机会,反之,对于轩辕震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收拾襄阳王的机会。 如今轩辕明带兵压境,轩辕钰想要回皇城就必须要借住襄阳王父子手中的兵力,襄阳父子想要成功造反,必定也需要外力的资源,这外力——轩辕钰必定是不二人选,这也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但,想要借助襄阳王父子的兵力回到皇城,首要条件便是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可要同时取得他们的信任又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谢晚晴忍不住心中一惊,若是襄阳王提出的条件是…… “王爷你……”谢晚晴试图想问清楚事情如何,但是一开口又怕坏了轩辕钰的计划,眼睛里的光彩也就暗了下来,低下头不再看他。 这里不是谢子安的旧宅子,这里是襄阳王府,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翼翼,那么她是不是也可如此理解轩辕钰今夜奇异的举动? 恰此时,密室之外响起了几声奇怪的动物的叫声,像是在催促着些什么。 轩辕钰看着她暗淡下去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谢晚晴抱住。紧紧的,紧的谢晚晴都可以感受到胸腔里的空气都在他的压迫之下从口鼻之中一丝不留地全部呼了出来,却难以呼吸。 “王爷……唔……” 谢晚晴艰难的唤出这两个字,却被轩辕钰突然落下的唇封的死死的,让她余下的话都消弭在他的口中。 背后猛然传来一阵钝痛,那是匕首插入身体的感觉。 谢晚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封着她的唇的轩辕钰,不敢相信现在吻着她的男人,居然会将匕首插入她的身体,那么的毫不留情…… 一时间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谢晚晴甚至都可以感觉得到,后背除了钝痛的感觉之外,身体里血脉中的鲜血也随着匕首刺破血肉的地方飞快的流出,她能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心也逐渐变得绝望。 谢晚晴的眼角无声地落下两行清泪,此时此景她不必再问些什么也能将事情猜到个一二,再多的问题也成了枉然。 轩辕钰……就如同上一世的轩辕明一般,将她当成了垫脚石…… 谢晚晴死灰的脸上呈现出一个苦笑,是她蠢,是她愚昧,重活一世本以为她能够改变一切,但千算万算仍旧算不过人心。 以为轩辕钰会与旁的人不一样,到头来仍旧是她傻,到了此时此刻她也算是真的明白过来了,在这些人的面前,爱情、亲情、友情,不过都是他们权欲的垫脚石罢了。 只有她……只有她才会这般的傻。 可她却半分恨不起来,至少在这一世之中,她在乎的人她都尽了全力去保全,已经无憾了,若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两世的爱情她都是无疾而终。 想来这便是命…… 谢晚晴痛苦的闭上双眼,嘴中却被轩辕钰硬塞进了一样什么东西。不由得她反抗,轩辕钰将那东西顶在她的喉咙处,她有些难受下意识就吞咽了下去,轩辕钰这才缓缓地放开了她,她再也无力地从轩辕钰的身上缓缓地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着无动于衷的轩辕钰,谢晚晴心想,这该是轩辕钰怕她死的不干净,而让她吞下的毒药吧! 此时她已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这便要去了么? 谢晚晴执意地想要扬手附上轩辕钰的俊脸,他的眼睛依旧深沉悠远,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是……以后她再也靠近不了了。 看着谢晚晴垂下手的那一刻,轩辕钰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但最终仍旧是一眼不发地沉默地看着谢晚晴沉静的面容。 “啪啪啪”,不合时宜的鼓掌声在沉静的密室中响起,轩辕钰根本不需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司徒越和司徒雷并肩走进密室,司徒雷更是不加掩饰地来到谢晚晴的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冰冷的轩辕钰又看了一眼深深插在谢晚晴后背的匕首,司徒雷粗鲁的将谢晚晴整个人都翻转了过来,大手探向她的鼻息,而后又附上她颈边的脉搏。 直到根本探不出气息和脉搏,原本他那张想要看好戏的表情此时却沉了下来,不情愿地对司徒越说道:“父王,真死透了。” 司徒雷一向和轩辕钰不对盘,这谢晚晴的死从他的口中说出,司徒越顿时对轩辕钰放下了心中的怀疑,略有些哀痛地拍着轩辕钰的肩膀,兔死狐悲道:“景王节哀,大丈夫何愁无妻?等将来你我之事大成,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比这谢晚晴好的女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随后非常惋惜的说道:“只是可惜了,景王妃还这么年轻,但是能死在景王的手中,助景王一臂之力,也算是她死得其所。” 以她一人的性命换来轩辕钰这个强大的助力,也算是谢晚晴的祖上积福了。最多在将来大势已定之后,再随便让轩辕钰追封个封号,也算对得起这个女子。 司徒越如是想着,但是心中却开始打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是,我说你就不用那么伤心了,谢晚晴死了我也觉的可惜的很,不过将来像谢晚晴这样的泼辣娘们,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司徒雷也朝着轩辕钰示起好来,实际上是在幸灾乐祸,站在边上说着风凉话。 轩辕钰依旧盯着谢晚晴后背上的那把匕首,一言不发,表情依旧冰冷。 第331章 黑衣刺客 司徒越又怎会听不出自家儿子话中嘲笑的韵味?狠狠地瞪了司徒雷一眼,待司徒雷识相地闭上嘴巴,然而他似乎并不甘心,还想要说些什么。 “景王如今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的诚意,那么就早些歇息吧!令王妃本王会安排人厚葬的。”不过是厚葬一名无关紧要的人,司徒越故意这般说不过是为了给全轩辕钰的面子。免得将来他想起这一段时,拿来做文章。 轩辕钰却上前一步蹲了下来,将谢晚晴抱在怀里,轻轻地撩开谢晚晴的额发,在上面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而后将谢晚晴横抱起来就要走出密室,但在经过司徒越的身旁时脚步顿了一下,声音冰冷的说道:“襄阳王,本王想要在令府设下灵堂超度亡妻该是不过分吧!” 没等司徒越说上话,他便抱着谢晚晴走出了密室。 这意思便是根本不领司徒越的情了。司徒雷立即跳了出来,指着他的后背说道:“父亲,你看看他,这是真心想要同我们合作的态度么?不过就是一个泼辣娘们,死了便死了,他……” “你给我闭嘴!”司徒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司徒雷一眼,“要再敢招惹轩辕钰我就打断你的腿!” 司徒雷虽然不忿却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但是心里对于轩辕钰的怨恨越发的沉重。 他虽是个眼皮子短的,但此时此刻他也明白,现在的轩辕钰他不能惹,反而还要处处讨好才是。 “父王,那现在我们该相信这轩辕钰了么?孩儿觉得此人还是轻信不得,谢晚晴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想杀了她还不容易。”司徒雷根本就不服。 先前轩辕钰还没有得到他们的信任就能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已然得到了司徒越的信任,便只会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是不会放过轩辕钰的。 “你懂什么!”司徒越斥了他一句,而后一双老眼逐渐变得深邃,但凡是个男子都难过美人关。而轩辕钰为了复仇却能亲手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不可谓是一条硬汉子。 司徒越似乎有感而发,而后才感叹道,“现在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竟全然不顾司徒雷愈加愤恨的双眼。 襄阳王府原本就挂着白绫还未来得及拆,如今放在大堂里的棺木倒也真的派上了用场。 轩辕钰抱着谢晚晴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放进大堂的棺木之中,襄阳王府的下人们见到此时此景都开始议论纷纷,没过多久,景王妃死在襄阳王府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菱儿慌慌张张地推开房门,焦急地说道:“世子妃,大事不好了。” 崔文萧收回了放在远处的目光,无喜也无悲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 谢晚晴也因她被抓,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好的或者不好的,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 菱儿却流下了泪来,脆生生地说道:“是,是景王妃,她……去了。” 走了?崔文萧的手狠狠的一颤,苍白无力的说道:“你说什么?” “刚刚听到消息,景王妃她……去了。”菱儿又重复了一遍。 崔文萧倏的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身子不停地颤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的如同夜里的游魂一般,嘴巴龛拢了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惊吓过度的表现。 “不是说不伤她性命的吗……”崔文萧喃喃。 “世子妃,您千万别激动,您才刚小产,激动不得的。”菱儿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才觉得她太大意,如今崔文萧都自身难保,就算谢晚晴出事她又能作何? 缓过气来的崔文萧只觉得一阵晕阙,堪堪稳住身形,手掌颤抖地抓着菱儿的手,就像是抓住救生的浮木一般:“菱儿,快,你快带我去……” 襄阳王府大堂上的气氛静谧,除了襄阳王父子,也仅有轩辕钰冰冷的站在大堂上,棺木前摆放了祭祀死人的香火白烛。 崔文萧来到大堂时,不顾司徒雷吃人的眼神就扑到了棺木前,待看到躺在棺木里的人儿时,心也慢慢地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着泪。 原本这棺木,是为她而备的,可如今躺进去的人却是谢晚晴。 “晚儿,我早就告诫过你,人心都是会变的,是我变了,是我对不住你,由不得你不信的。这就是事实啊!可你偏偏就是不信了……你怎么就不信了呢……”崔文萧的双手想要附上棺木里谢晚晴的脸庞,但是她的手荡在半空中,怎么都不敢放上去。是她!都是她害死了晚儿! 骤然想起那时她和谢晚晴说出那番话时,谢晚晴坚定地望着她的神情,不由的悲从中来,再也遏制不住的大哭,倏然起身冲到轩辕钰的面前,目光苛责:“你为何见她进了王府也不救上一救!为何!”晚儿只身进了襄阳王府是她的错,但是若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若是救上一救,或许……晚儿就不会这般年轻的年纪就去了。 崔文萧抬起手就想要朝他的面门扇去,却被司徒雷死死的抓住了手臂。“臭娘们,你要想死本世子就送你一程,让你们在阴间相聚!” 司徒雷毫不怜惜地将崔文萧甩在地上,原本身子就虚弱的崔文萧被他这么一甩,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揉碎了一般,再也遏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心俱伤。 而轩辕钰从始至终动也没动过,就连脸上冰冷的表情都未曾变化半分,就好像现在谁死在他的面前,他眼皮都能不眨一下。 这样冰冷的神情让一直找机会想找他错处的司徒雷根本就无处下手,只好将心中的怒气都转移到崔文萧的身上。此时莫说是崔文萧了,就连他也不敢动轩辕钰半根汗毛。 崔文萧扬起一抹苦笑:“我本以为以她的聪明才智定会没事,却没曾想她竟会死在我的前边,若这就是命,我倒情愿死的人此时躺在棺木里的人是我。” 她这番话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故意在说给旁人听。 看见她此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司徒雷眼中的怒火更甚,一个箭步来到她的面前,提起她的头发,一个耳光就狠狠地落在她的面上,发了狠地说道:“既然你想求死,那么本世子就成全你。” 说罢!便抽出腰间的佩刀,想也不想的就朝崔文萧的面门砍去。 菱儿吓慌了神,即便双腿发着软却毅然地扑在崔文萧的面前,抱着崔文萧瘦弱的身子,紧闭双眼想为崔文萧挡去这一刀,却不想院中突然响起院中护卫的惨叫声。 “有刺客!有刺客……” 王府内即刻便动乱起来,王府的门口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躁动,原本站在大堂上看戏的下人们慌张地往四处跑去,守在在王府外巡逻的卫兵也都冲了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雷暴躁地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卫兵。 “禀告世子,王府闯进了一群黑衣人,府外的弟兄们都抵挡不住了,还请王爷和世子立即撤退。” 司徒雷对着那名卫兵又是一脚:“一群没用的狗东西,连几个贼人都对付不了,本世子要你们有何用?” 司徒雷顾不上崔文萧,对司徒越说道:“父王,以防万一还请您先行撤退,待孩儿去了结了这帮贼子。”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司徒越点头便想从一边撤走。 但还未等他走出去,大堂上就窜进了几个黑衣人,将他堵在大堂之上。司徒雷是个冲动的,把几个卫兵踹到司徒越的身旁,二话不说就与其打斗起来。 菱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腿都软了,可还是紧咬着牙齿小心翼翼地将崔文萧挪到灵台的桌下躲着。 轩辕钰依旧冰冷的站在棺木前看着棺木里的谢晚晴,不知是有意无意,这些黑衣人逐渐的把轩辕钰周边的卫兵都清理了出来,竟无一个黑衣人对他下手。 大堂之上顿时一阵混乱,人朝马翻。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贼人,看我不把你们都撕了。”几个黑衣人同时缠斗着司徒雷,不多会他身上就出现了伤口,可想而知,这几个黑衣人对他完全不留情面。 这几个黑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这些府中寻常的侍卫哪里又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大堂之上的卫兵就被消灭了大半,解决了其他卫兵的黑衣人就都朝着司徒雷攻击。 倒也不急着杀死他,像是故意在逗弄司徒雷一般,不轻不重地在司徒雷的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不致命却能让司徒雷不停地流着血。 司徒雷气急败坏地对着轩辕钰吼道:“轩辕钰你个没用的东西,不就是死了个女人么!还不赶快过来帮老子!难道你真的要看着老子死么!老子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他的这番话也引起一旁被卫兵死死护在中间的司徒越的注视,轩辕钰终于动了一下,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司徒雷一眼,抽出腰间的软剑,冷声说道:“晚儿死了,你们便下去代我陪她吧!” 第332章 司徒雷之死 同样是被黑衣人围攻着,轩辕钰却丝毫没有司徒雷那般狼狈,这让司徒雷心中暗暗生出一股不忿来,气红了眼。 因为轩辕钰的加入,司徒雷伤痕累累的退到一边,司徒越立即上前关心的查看道:“雷儿,你可要紧?” 殊不知这在司徒雷看来,却是在明晃晃地打着他的脸。轩辕钰同那群黑衣人搏斗,简直行云流水,莫说那些黑衣人伤他了,就连轩辕钰身上的一角那些黑衣人都碰不着,而他却落得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再加上司徒越的怜悯…… 司徒雷双拳攥的紧紧的,青筋暴起,就连粗壮的身子也气的一阵阵发抖:“父王,孩儿无事!” 司徒越刚扶起司徒雷的手,就被司徒雷狠狠地推了开来,倒退了两步,只见司徒雷的眼中一闪而逝的阴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雷儿,你……” 不等司徒越说完,司徒雷再次举起大刀就朝那些个黑衣人砍去:“贼子看刀!” 这便是要拼命了。司徒雷身上的伤受的不重,但数目多,若是此时司徒雷能静下心来将身上的上包扎一下止血,此时他的身手也不至于这般迟钝。 司徒雷暴躁地冲上来,在黑衣人的眼中简直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与轩辕钰不同,那些个黑衣人就像是猫儿在逗弄老鼠,不停地在司徒雷的身上剜着刀子,却又不杀了他。 这让原本就暴躁的司徒雷硬生生地失去了理智。司徒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连忙在一旁焦急地喊道:“雷儿,你快些住手,你身上的伤口要紧。” 司徒越一边看着司徒雷的举措,一旁分心的看着轩辕钰的方向,见轩辕钰是真的拼尽全力在和黑衣人缠斗,他便将全副的身心都投在了司徒雷的身上。 他这般关心的话在司徒雷此时听来就如同催命符,一声又一声的不停的嘲笑着他不如轩辕钰。手上的动作愈加发狠,身上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亦被他撕裂了开来,一向黝黑的皮肤竟抹上了一片不正常的苍白。 司徒雷心中不忿,分心说道:“父王,你且看着便是。” 只这么一分心,司徒雷的身上又多出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泊泊的流着血。 正在此时,大堂上又跃进了一名身手了得的黑衣人。 只见他轻点脚尖就跃到了棺木前,伸手往棺木里一捞,就将谢晚晴的尸首捞在肩上,再次轻点脚尖,这便是要离了去。 而起先对付着轩辕钰和司徒雷的那些个黑衣人,不多会儿就纷纷提起轻功也随着那名黑衣人离去。 司徒越赶紧来到司徒雷的身旁,紧张道:“雷儿,你如何了?” 受了这般多的伤,聪明人都该是立即找来大夫然后抓紧时间疗伤的才是。而司徒雷却是看了一眼一旁毫发无伤的轩辕钰,再次推开司徒越的手,隐忍着怒气说道:“父王,孩儿没事。” 知子莫若父,司徒越又怎会不知司徒雷心中所想。于是斟酌再三道:“雷儿,那些黑衣人是有备而来,你不必在意。”转而面向轩辕钰,亦露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景王无碍吧!” 轩辕钰仍旧冰冷着表情,应道:“本王无碍。” 此番他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司徒雷顿时想起方才他被戏弄于那些黑衣人之间,反观轩辕钰,莫说是伤口了,就连身上的衣角都未曾被那些黑衣人伤到一分,两人其中落差何止是一星半点。 司徒雷立即拱手说道:“父王,您在府中守着,此次放虎归山并不是好事,孩儿这就去将他们统统歼灭,一雪前耻。” 司徒越哪里容得他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神情严肃:“雷儿,难道你忘了兵法大忌,穷寇莫追。” 但那些黑衣人那是穷寇?分明就是一群凯旋而归的贼子。 轩辕钰颇有深意的看了司徒雷一眼,而后拱手对司徒越说道:“襄阳王,世子有伤在身便好好在府中养伤吧!本王的亡妻却是被那些个贼人夺了去。” 他这意思便是要追了。说罢,他竟是真的追了出去。 司徒雷哪里肯让他先追了去,在他的眼中,轩辕钰先声夺人不过是为了抢夺他的功劳,好在司徒越的面前邀功,而后便会在他的面前显摆,肆意的给他脸色,而他却不能不受着。 想着,他竟是用力的挣脱出司徒越的手掌,举着大刀也追了出去,不只是在这几个呼吸间伤口好了些有了力气,还是心中的不甘,他追出去的速度竟快过轩辕钰,司徒越只得在大堂上无力的看着。 “你们还不赶快去追世子!若是世子出了什么事,你们便提头来见本王!”司徒越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的放大,心中责怪司徒雷为何就是不听劝,责怪归责怪,心中的担忧还是一分都不少。 那些卫兵也是上过沙场的,一听到司徒越的话立即就跟着追了出去,战力虽然不如那些黑衣人,可脚力丝毫不在司徒雷之下。 黑衣人逃离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只这么几个呼吸间该是能逃的更远的,但此时司徒雷追出来时却还能隐约看见他们的身影。 司徒雷朝同样追出来轩辕钰冷哼一声,便一心追在那群黑衣人的身后。黑衣人的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知道有人在追着他们,司徒雷追上来的速度一快,他们跟着也快了起来,司徒雷的速度一慢,他们也跟着慢了下来,像是故意在引他们上钩一般。 若是换做见多识广的司徒越必定会猜想到这是一个陷阱,可是面对这样情况的人是他的儿子司徒雷。 司徒雷心高气傲,哪里容得这些黑衣人在他们的面前放肆。每每一看见黑衣人的身影时,就以为是他差点就要追上了,全然不顾忌身上流血越流越快的伤口,只拼命的提着轻功追着。 轩辕钰就在他的身后,表情晦暗不明,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也不知追了多久,那些黑衣人似乎到了目的地,终于在一个竹林里停了下来。 司徒雷追了上来,虽喘着气但仍旧张狂的笑道:“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跑呀!你们倒是给老子跑呀!” 他身后的卫兵也跟着围了上来,两边的人马数量相差数倍不止,这让司徒雷的心中升起了十足十的把握。 今日若不将这些个黑衣人统统歼灭,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但是他显然是忘了,放在在王府的大堂上,饶是这么多的卫兵不过是在几个呼吸间便被黑衣人消灭了大半。 轩辕钰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没人发现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扛着谢晚晴的黑衣人身上,双方对视,似乎达成了什么共同的目的一般,那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向他点了点头。 “哼!”那扛着谢晚晴尸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走了出来,嘲笑道:“司徒雷,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蠢,明着用计将你引出来,你竟像条狗一样巴巴的跟了出来,司徒越有你这样蠢的儿子,那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司徒雷气的浑身发抖:“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嘴硬!待本世子将你们统统杀了,挂在城门口暴晒三天三夜,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本世子上!” 他一句话便开战,总是司徒雷这边的兵马再多,但是遇上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一时之间也是难分难解。 两拨人马斗得惨烈,却拿黑衣人半分折子都没有,司徒雷再也忍不住举起大刀朝着那黑衣人冲了上去。 其实那扛着谢晚晴的尸体的黑衣人正是谢子安,他虽只有一只手,但是谢晚晴在他的肩膀上丝毫不受影响,仅用一只手对付这司徒雷。 司徒雷本就失血过多,加之暴躁,早已乱了自身的几分理智,手上的大刀挥的毫无章法。 对付这样的司徒雷谢子安不出一招便能让他一击毙命,但是谢子安像是在故意与他缠斗一般,并未使出全力,反而有意放水,引得司徒雷得寸进尺,步步相逼。 司徒雷见他不敌,颇有些嚣张得意:“看来老天都站在本世子这边,今日你们是必死无疑了。” 谢子安只是冷笑一声,在不知不觉间将司徒雷引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露出颓势。 司徒雷双眼放出精光,激动的不能自已:“贼子!看你今天还往哪逃!”说罢!他手中的大刀就要笔直的看向谢子安,谢子安却躲也不躲地正面迎着他的攻击。 在旁人看来这是找死的举措。 司徒雷心跳跳的飞快,这些贼人的头子马上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了,方才他所受的屈辱统统都拿了回来,而轩辕钰再也不能在他的面前给他脸色,这让他怎能不兴奋? 只是在他的大刀离谢子安只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司徒雷的大刀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突然,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司徒雷的口中喷涌而出,直喷在谢子安毫无波澜的脸上,整个人连挣扎的迹象都没有,便直挺挺地倒在了谢子安的脚边。 第333章 远见 司徒雷悄无声息地倒在谢子安的脚下,轩辕钰从他的背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将司徒雷身上的剑拔出来。 谢子安的脸上有些迟疑:“现在就把他杀了,会不会太早了些。” 轩辕钰的大手附上谢晚晴苍白的面容,冰冷的说道:“还是太便宜他了。” 谢晚晴因为服了假死药,身上气息全无,饶是知道她是处于假死的状态,轩辕钰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 “那现在该怎么处置?”回去后,司徒越定然会询问司徒雷的下落,若是司徒越知道司徒雷已死,恐怕于他们的计划不利。 “我自有说辞。”轩辕钰看着谢晚晴后背上插着的匕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的紧。 若不是司徒雷自作主张提出杀了谢晚晴以表诚意的馊主意,或许他还能将他的这条狗命留到他大业将成之时。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谢晚晴的身上,此番便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着实是太便宜了。 谢子安明白他的意思,对于谢晚晴,他们的意见向来是一致的。 司徒雷的尸体由谢子安的手下带了回去,司徒雷带来的卫兵也被屠的干净,直至检查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谢子安等人才安心回到原来的那个旧宅子处。 谢晚晴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钝痛,忽然脑中浮现出轩辕钰将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她后背的一幕,所有的悲伤和苦痛刺激的她心里一抽抽的难过。脑中反复播放着这个场景,就像是让她无尽地品尝着这样的恐惧一般。 谢晚晴可以忍受苦痛的折磨,可以忍受冰雪寒冷,但独独不能忍受身边至亲的人的伤害。 在梦中,轩辕钰提着匕首朝她一步步走来,她害怕的一直往后退着,知道退无可退,轩辕钰手中的那把匕首也随之落了下来,几乎惊恐地让她想要逃离。 “啊……”一声惨叫打破房间的宁静。 谢晚晴大汗淋漓的从软榻上惊醒过来,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房间的摆设,一时有些恍惚。 这里……是旧宅子的房间? “小姐,你终于醒了!”谢晚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素问,露出疑惑的表情:“素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之前不是在襄阳王府的么?对了,谢晚晴终于想起来,崔文萧联同司徒雷设下陷阱,她被抓住,而后……轩辕钰杀了她。 “素问,我……我不是死了么?”谢晚晴心有余悸,紧抓着素问的手。 素问见她惊恐的模样,怜惜的用帕子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汉,关切的说道:“小姐,莫怕,待会大公子就来了,届时有什么事情你同大公子说。” 谢晚晴挣扎的想要从软榻上起身,却猛然拉动了后背上的伤口,立即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 她没死! 但是这伤口也正说明了,轩辕钰杀她并不是一场梦。 一时间谢晚晴万千思绪涌现,倒是无声地落下泪来,素问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扶正她坐好,焦急地说道:“小姐,你怎么无端端的哭了,莫不是伤口太疼了些?素问帮您瞧瞧。” 说着,素问竟真的要解开谢晚晴的衣带,谢晚晴抓过她的手,神情哀伤,扬起一抹苦笑,道:“素问……身上的伤口再痛……也不及心口上的万分之一。” 素问不明所以,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若你说的是轩辕钰刺伤你的事情,那你就真是误会他了。”谢子安的声音蓦然在房间中响起,谢子安推开门便走到她的身边。 乍一看到谢晚晴苍白的面容上的两行清泪,谢子安无比心疼地替她抹去:“怎的哭成这般?难道你还不相信他的为人么?” “哥哥……”谢晚晴疑惑的看着他,没能理解他口中的那番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再好好回想下当时。”谢子安诱哄道,谢晚晴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一向与她琴瑟和鸣的轩辕钰能对她下那般的狠手,丝毫不留情的…… 但是,那时轩辕钰自从进入密室之后,从始至终都未曾同她讲过一句话,直至最后狠狠的给了她一刀…… 对了!在她晕过去之前轩辕钰曾从口中给她度了一粒药丸,她曾想该是怕她死的不干净的毒药,但在如今看来又好像不是。 谢晚晴试探性地问道:“那日王爷给我吃的是什么?”她觉得谢子安应该会知道。 果然,谢子安也不隐瞒:“假死药。” 这般,事情便明了了。 谢晚晴收回难过的心情,苛责的瞪了谢子安一眼,埋怨道:“哥哥,如今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她这一眼尽显女子娇态,谢子安露出一抹笑:“怎么?这下倒是问罪了?” “哥哥!”谢晚晴又是瞪了一眼,谢子安也知道不能逗弄的太过分,于是便将所有的事情缓缓道出。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迷惑司徒越罢了。 司徒雷想要利用崔文萧套住谢晚晴,再利用谢晚晴来试探轩辕钰的诚意,此种稍有偏差他们之前的努力便会前功尽弃,尽数都死在这襄阳城里。 于是他和轩辕钰将计就计,谢子安一开始就故意将崔文萧‘不好’的消息透露给谢晚晴。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之间让司徒越和司徒雷根本无法判断。 谢晚晴觉得她此时的表情定是很精彩,道:“是以,哥哥是早就知道王爷会有此行动了?” 谢子安却摇摇头:“不知。” 谢晚晴顿时觉得委屈,道:“哥哥不知竟还巴巴的将晚儿往上送,莫不是厌烦了晚儿,要将晚儿丢弃?” “你怎能这般想,我虽与他意见不同,但在有些事情上,我同他的见解都是一致的。”谢子安没好气的说道,但是眼底触及到谢晚晴背后的伤口渗出来的点点鲜红,眼睛逐渐发狠,“放心吧!司徒雷已死,往后便不会再有人打将你掳去的主意。” 这又是一个惊天的消息。 谢晚晴有些激动,道:“什么?司徒雷已死?” 谢子安点头:“死在轩辕钰的剑下,如今尸首还在天一门处安放着。” 谢晚晴心里一阵焦急,司徒雷怎么可以在此时死去!若是让司徒越知道这个消息,司徒越定会将他们屠尽,让他们同这襄阳城陪葬。 但是再怎么焦急也改变不了司徒雷已死的事实,谢晚晴只好万分无奈道:“你们怎的这般糊涂,司徒雷必死无疑,但……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啊!” 谢子安皱着眉宇:“我亦是这般认为,当时我不过是想给司徒雷一个教训罢了!但那时轩辕钰已经下手,我无从阻止。”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轩辕钰说了他自有说辞,我们便不要纠结于此事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便是养好你身上的伤。” 谢子安说的她又如何不懂?只要明白了轩辕钰伤她的苦衷,谢晚晴对轩辕钰便再怎么也埋怨不起来,此时此刻也只是万分担心轩辕钰的处境罢了。 若是让司徒越知道司徒雷已死的消息,轩辕钰必定插翅难逃。 谢晚晴不由地嘱咐道:“哥哥,你定要确保司徒雷已死的消息不能走漏了任何风声。” 谢子安只好再三保证绝对不会透露一丝风声,这才走出谢晚晴的房间。 看着谢子安走出房门的身影,谢晚晴的眼睛不禁落在门上,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轩辕钰痛下狠手伤她不过是一个局,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定然是只能那样做。司徒雷利用了崔文萧抓住了她,而司徒雷真正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至轩辕钰于死地。 倘若轩辕钰不杀他,那么司徒越必定不会信任他,届时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这襄阳城。 谢晚晴不禁佩服起轩辕钰的远见来,将整件事情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不仅解决了司徒雷这个大麻烦,还能取得司徒越的信任,一石二鸟的办法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谢晚晴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便安心的让素问查看她背后的伤口。 话分两头。 轩辕钰同谢子安分别之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城中。待他回到襄阳王府时,襄阳王府依旧是灯火通明,守在门外的仆人见到他立即走上前说道:“景王可算是回来了,我家王爷正在大堂上等着您呢!您快去吧!”说罢,那名仆人还小心翼翼地朝他的身后望去。 但是除了轩辕钰,他的身后根本就再无他人,那名仆人脸上闪过一抹难色。 轩辕钰怎会不知仆人心中所想,而司徒越在大堂上等着,想必也不是为了等他平安归来吧! 司徒雷?轩辕钰心中冷笑一声,司徒越这辈子想要再见到司徒雷,恐怕就要到阴曹地府去寻了。 未曾理会那名仆人的难色,轩辕钰就径直地往大堂上走去。那名仆人见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想要问出口的话只能紧紧地憋在口中,让出了一条道。轩辕钰进去之后,他仍然守在门口。 第334章 试探 大堂中,司徒越负手背立,他心中隐隐不安,不知为何,从昨夜司徒雷追了贼人出去后,他的心绪便一直难得安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司徒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又有仆人的小声通传,忙转过身来迎了上去—— “景王!”司徒越双手抓住轩辕珏的肩膀,不由得探头往轩辕珏身后望去,然而轩辕珏身后根本空无一人,司徒越胸中一阵失落,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雷……雷儿呢?” “雷世子?”轩辕珏故作一副惊诧的样子:“怎么?他还没有回来吗?” “景王这不是明知故问?雷儿若是回来了,我又岂会再问你?你不是与他一道追出去的吗?他人呢?”那种不安纠结的情绪不断地充斥着司徒越的心口,莫名叫他的脾气也跟着暴躁了起来。 对此,轩辕珏十分不以为然,回道:“襄阳王何出此言,本王是寻雷世子而去,并不是与雷世子同去,但本王并未追上雷世子,更没能寻回本王亡妻的遗体,倒是中途遭了埋伏……”说着,轩辕珏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刺目的伤口来,伤口被锋利的刀口划开,可说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司徒越本要反驳些什么,可见了轩辕珏这样的伤口,那反驳的话顿时又吞咽了回去,目前的情势迫得他不得不相信轩辕珏,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见司徒越迟迟沉默,轩辕珏突然扶住伤口,做出一副虚弱状来,道:“凭雷世子的本事,那帮刺客,应该奈何不了他的吧,更何况,他带去的,可都是你襄阳王府的精锐呢!” 听轩辕珏这样说,司徒越附和着点了点头,道:“是啊,那小小贼人,还不是我雷儿的对手,恐怕此刻,他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 司徒越捂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心口自我安慰着,转而又问:“对了,不知半路伏击景王的,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与那帮黑衣刺客是同一拨人吗?” 轩辕珏迟疑了下,回道:“不是!” “何以见得?”司徒越半信半疑地追问道。 对付司徒越这样多疑的性子,轩辕珏不得不半真半假地答复他,遂编了一套言论来,道:“事前闯入襄阳王府劫走我亡妻遗体的,是谢子安!” 对此,司徒越毫无惊色,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唇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轩辕珏如今连谢子安都能轻易出卖,看来他的心思是真的向着他们司徒家了。 只是,司徒越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入轩辕珏与谢子安一同设下的圈套,更不会知道,谢子安亲自出马,不过是为了故意露出破绽给司徒越,继而助轩辕珏一臂之力罢了。 司徒越心中虽得意,可脸上却露出一副愚昧状,问道:“景王这般肯定?” “独臂,身手不凡,这天下,除了谢子安,还会有第二人吗?”轩辕珏回答得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司徒越“呵呵”轻笑了两声,“还是景王观察入微,本王倒是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东西!” 话锋一转,司徒越又问:“那伏击景王的那帮人呢?” 轩辕珏微微启唇:“天一门!” “什么?”司徒越恍似没有听清楚,复问道:“景王你适才说什么?” 见到司徒越这样错愕的表情,轩辕珏似乎很满意,于是又将适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半途伏击我的那帮人,是天一门的人!” 在司徒越面前,轩辕珏并没有说谎,抢走谢晚晴的,的确是谢子安,而轩辕珏遇到的,也的确是天一门的人,即便他身上的伤是假的。 但除了他轩辕珏和谢晚晴等几个于谢子安而言十分亲近的人知道天一门如今的门主就是谢子安外,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秘密。 故而,这两个事实,足够应付司徒越,让他无从怀疑轩辕珏,更重要的是,谢子安曾经告诉过轩辕珏一件事情,那就是,襄阳王司徒越曾多次向天一门提出盟约,皆被天一门所拒,轩辕珏能够这样肆意地在司徒越面前提起“天一门”,更重要的也是为了试探司徒越,从而更好的牵制司徒越。 “怎么?襄阳王这么惊愕,莫非,你也听说了天一门?”轩辕珏故意问道。 司徒越落回高座,叹息一声,道:“景王这话问得好,以天一门的名号,在江湖中的地位,本王又岂会不知?”只是,此刻他心存疑虑的是,他曾无数次想要拉拢天一门为他司徒家所用,可天一门那神秘的门主却一直自命清高,声称天一门独立江湖,不问朝中世事,可如今,天一门却突然伏击景王,这又是什么缘故? 莫非,天一门如今有意要与他襄阳王府为敌吗?那他背后为之效命的又是谁?是盛京那老皇帝轩辕震? 司徒越越想心中越乱,喃喃道:“这天一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轩辕珏倚着一旁的桌角,眯了眯眼,道:“若我所料不差,如今天一门效力的主子,怕是太子轩辕明!” “轩辕明?”司徒越猛地拍了拍桌子,“那个蠢钝的东西,天一门为何要效忠他?” “因为他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轩辕珏道,“而轩辕明最迫不及待的事情,便是取走我的性命!” 对于轩辕珏的分析,司徒越深表赞同,“这么说来,天一门真的是太子的人了,呵……说什么不问朝中世事,都是糊弄人的吧,什么狗屁天一门,让老子吃了那么多的闭门羹,看老子最后会不会连着他们一块儿收拾了!” 说到这里,司徒越不由得又望向了轩辕珏,“景王,太子迫害你至此,我想,你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那是自然!”轩辕珏道:“他想要我的命,我偏要看最后谁要了谁的性命!”说话间,轩辕珏眉宇间露出的浓浓恨意叫司徒越对其深信不疑。 司徒越猛地给了轩辕珏一个熊抱,道:“景王放心,只要你肯助我成事,我必不会亏待你!” 被司徒越抱在怀里的轩辕珏,身体不由得僵硬了两分,双眸中明显划过两道戾色。 翌日,腊月二十四小年夜,太子轩辕明抵达北境,却勒令军队驻扎在离襄阳城二十里处按兵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轩辕明身边有个“军师”,名为柴灰,轩辕明之所以人命柴灰为军师,并不是因为柴灰此人有多精明,此人反而是个不学无术毫无作为的家伙,却生得一张巧嘴,很会讨轩辕明欢心,终日将轩辕明捧吹得天花乱坠,人人都能看穿柴灰并非什么好人,可偏偏轩辕明不肯信众人的劝诫,反而对柴灰“宠爱”有加,甚至将其奉为军师留在身边。 “殿下,以您的魄力,只要您往那司徒家父子面前一站,保准他们心甘情愿在您面前俯首称臣不敢造次!”柴灰眯着一双狭小的眼睛,使劲浑身解数,尽其所能地在轩辕明面前卖弄着。 果不其然,轩辕明被柴灰逗得心花怒放,乐呵呵道:“军师真的这样认为吗?本宫真的有如此魄力?” “那是自然!”柴灰吹了吹小胡子,“殿下可是真龙再世,谁能比得过殿下?” “哈哈哈哈!本宫就是喜欢你这张嘴!”轩辕明揽了揽柴灰的肩膀,“你放心,只要本宫立下这次大功劳,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柴灰露出一副感动的面孔,就差掉眼泪了,二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柴灰突然提议道:“殿下,今儿可是小年夜,属下可是听说了,这北境的风俗和咱们盛京的风俗可是大不相同呢,殿下要不要去感受一下?” “当真?”听到有好玩儿的,轩辕明沉寂多日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解放,忙拉着柴灰的手道:“有什么不同,军师你快给本宫讲讲!” 柴灰直起身子,嘴巴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道:“殿下,您听属下说啊,这北境最繁盛的,当属那襄阳城了,而据属下所知,这襄阳城中美女如云,北境女人的风采相比盛京女子而言,可别有一番风姿呢!” 柴灰说的眉飞色舞,轩辕明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立马便飞到那襄阳城中感受一番。 于是,二人说着说着,便换上了便装,试图潜入那襄阳城中寻寻乐子。 然而,此时的襄阳城,司徒越早已下令封闭城门,外头的人根本进不去,自然,里头的人也出不来,这可苦恼了轩辕明。 站在襄阳城外,望着襄阳城那高高的城门,轩辕明微微捏紧了拳头,恰在这时,守城卫兵注意到了轩辕明,立马举着长枪朝轩辕明与柴灰二人追了过来,怒呵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城门口想要做什么?” 轩辕明与柴灰二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准备转身而去,却不料,那卫兵一把揪住了轩辕明后面的头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第335章 有情无情 还从未有人胆敢这样对待轩辕明,瞬时间,轩辕明周身杀气毕露,眼看着就要反手将那卫兵置于死地,然而,不待他做出反应,那卫兵却突然松开了手,笑盈盈迎向一位小将打扮的中年男人。 “怎么回事?”那中年男人看了看轩辕明与柴灰二人的背影,问询道。 卫兵向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回道:“回许将军,这两个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在这城门口转悠,小的怀疑她们是……” “是什么?”那被唤作许将军的中年男人抬高了声音,追问道。 那卫兵摸了摸后脑勺,咬牙道:“小的怀疑他们……是盛京来的人!” “噢?是吗?”许将军听罢,阔步上前,绕道轩辕明与柴灰二人跟前,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番,复又托起了腮帮子,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良久,那许将军一巴掌呼在那小兵的脑袋上,愤愤道:“瞎折腾什么呢瞎折腾,你瞅瞅这两个人,他们身材这么魁梧,哪里像盛京来的那群病秧子?别随随便便乱抓人,饶了民心坏了王爷的大事你担得起吗你?” 被许将军这么一说,那小兵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告饶着退了下去,许将军冲轩辕明与柴灰挥了挥手,道:“快走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最近城里城外都不怎么太平,别连累了自个儿还不知道!” 太子轩辕明未及开口,一旁的柴灰忙弓着身子应承道:“是是是,多谢这位将军!”话罢,柴灰忙拉着轩辕明离去。 柴灰虽有一肚子的坏主意,可毕竟是个胆小的,适才却是自以为许将军头脑简单,而他与轩辕明则是侥幸捡了个大便宜。 被强行拉回驻军营帐中的轩辕明满脸写着不乐意,柴灰不得不变着法子哄他高兴,经过这一回,柴灰已经意识到了北境情势并非他一个外行人所以为的那样简单,心中不禁有了些许畏惧,平日里大话说得多了,可事到临头,他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及太子殿下的安危,于是,再不敢在轩辕明面前提及要带他出去玩儿的事来。 而城门外“帮着”轩辕明与柴灰二人脱身的那位许将军,进了城之后,似是有意绕过了几条幽闭的巷子,最后在巷子的尽头撞上了轩辕珏。 许将军抬头看到轩辕珏,极有分寸地往后退了两步,屈了屈身,道:“爷!” “急事?”轩辕珏始终侧着身子,问道。 许将军点了点头,回道:“爷猜我适才在城门外撞见了谁?” “莫不是他来了?”轩辕珏那张清俊的脸上仿似毫无波澜。 “爷您果真料事如神!”那许将军看轩辕珏的眼神中不由得又多了些许钦佩之意,“属下已经按着爷的意思纵他们回去了!” “很好!”轩辕珏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之后我们就该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 轩辕明带着人驻扎在襄阳城外已经一天了,却毫无动静,这不由得让司徒越以及他手下众多将士们感到不安,因为不曾真正接触过轩辕明,所以他们无从判断轩辕明的真正实力更无从猜度他的心意。 底下一众将领们对目前襄阳所面临的情势议论纷纷,而高座上的司徒越却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便会望向外头。 “王爷,卑职觉得,我们还是不能这样干等着,他们这般公然在我襄阳城外驻军,我们若不是做出些反应来,岂不是以为我北境将士都是吃素的?”其中一名小将道。 原本此时,最是鼓舞士气的时机,可司徒越却始终一言不发,这让众将领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 事已至此,难道他们效力的主子也心生畏惧了吗? 恰在这时,许将军风尘仆仆地进得大堂来,司徒越猛地起身,将其召上前,迫切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世子了没?” 许将军面露无奈地摇了摇头,“卑职带人城里城外四处都找过了,始终没有找到雷世子的踪迹!” 听许将军这样说,司徒越面上一阵失落,“怎么会……” 他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平白无故的失踪,除非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回不来…… 心里惦记着司徒雷,司徒越根本没有心思听众手下们分析目前的情势,招手吩咐人道:“去,将轩辕珏给我请来!” “是——” 不多时,轩辕珏被人带了进来,而许将军就立在司徒越的身畔,目不斜视,与轩辕珏之间的默契毫无破绽。 “襄阳王这么着急要见本王,是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吗?”轩辕珏拂了拂衣袖,泰然坐在了司徒越的下手。 司徒越神色凝重道:“我的人始终没能找到雷儿的下落,不知景王那里……可有什么线索?” “我?”轩辕珏有些好笑地指着自己,“襄阳王惯会开玩笑,本王如今被襄阳王拘在这襄阳王府中,一切行动皆在襄阳王的掌控之下,连襄阳王的人都办不到的事,本王又有什么能耐可以办到?”轩辕珏说着,竟自顾自地托起了案上没有动过的那盏茶悠然品了起来。 茶水已凉,但却并不影响它的品质和味道。 轩辕珏的话中明显含着些许气愤,司徒越怎么会听不出来,司徒越默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本王只想我雷儿安然无恙,若我雷儿有个什么闪失,我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噢?”轩辕珏将那茶盏轻轻搁置在案上,“襄阳王有没有想过,这北境可是你的地盘儿,如果说,在你的地盘儿上,都没能找到有关于雷世子的任何踪迹,那么这个世上能有本事将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的,还有什么人?” 轩辕珏话已挑明,司徒越再是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良久,司徒越极不忍心地说:“是天一门的人!” 轩辕珏点点头,“或许襄阳王可以想得更深刻一些,譬如,天一门如今效忠的主子是谁……” “是轩辕明!” 终于,司徒越还是被轩辕珏带进了他所设下的圈套。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都有些异样的凝重,轩辕珏注意到司徒越垂于身侧的双拳微微握紧,他想,他已成功燃气了司徒越胸中那团怒火。 当晚,轩辕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房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他动也没动,始终稳坐。 终于,叩门声响起—— “进来!”轩辕珏道。 门外,崔文萧裹着一件厚厚的袄子冒着寒风推门而入。 轩辕珏看都没看,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会来?”崔文萧自然地在轩辕珏的对面坐了下来,捧着桌上的热茶,热茶还冒着腾腾热气,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心中的寒意。 “我不但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来的目的。”轩辕珏毫不避忌地说。 崔文萧凉凉地笑了两声,“我知道你聪明,你和晚儿一样聪明,愚笨的从来都只有我而已。”说着,崔文萧掩唇咳嗽了起来,“近来我想了很多,思来想去,这样东西,还是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用途。” 轩辕珏看着崔文萧从怀中取出一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锦盒没有打开,但他已猜到了锦盒中的东西。 那是崔家的印信,拿着它可以号令崔家在北境的所有势力。 崔文萧如今主动将这印信交给轩辕珏,显然已经表明了崔家的态度和立场。 这一直是轩辕珏所期望的,可如今,当局面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发展时,他心中却没能得到半点儿痛快。 总觉得,这样的顺利背后,必定会隐藏着残忍的牺牲。 崔文萧将小小的锦盒推到轩辕珏面前,叹息道:“当日,诱你入城,是我对不住你。” 轩辕珏不说话。 “可我不是你,也不是晚儿,我没有你们那样精明的头脑,能够处事不惊甚至随机应变,我只是个弱小的女人,我能做的我必定会尽力去做,但我也有我的难处……”说起这些的时候,崔文萧的眼眶中始终含着泪,但那眼泪被她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正如这一次,晚儿因我而受险……”崔文萧突然坚定地看着轩辕珏,“其实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杀了她!晚儿还活着,对不对?”或许,对于轩辕珏其他的特质,崔文萧不够了解,可轩辕珏对谢晚晴的感情,崔文萧却是一路看着的,她再是清楚不过,轩辕珏怎么可能轻易伤害谢晚晴呢? 对于这个问题,轩辕珏没有正面回答崔文萧,面对崔文萧,轩辕珏始终对她怀着一丝芥蒂,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善良单纯的崔文萧了,现实迫得她不得不卑微地屈服,一直周旋挣扎在各种矛盾中,甚至因此而失去自我。 保不齐今夜,便是司徒越利用她来试探自己,轩辕珏这样想着,再看眼前的崔文萧时,早已换了另一副心境。 “你猜错了,我爱晚儿,但我更爱这江山!”轩辕珏颇为无情地回道。 第336章 一份大礼 听到轩辕珏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崔文萧猛地惊了下,但面上俨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你……”她张了张口,却半晌说不出什么来。 “讶异?还是说失望?”轩辕珏步步相逼,似要挖出崔文萧眸底敛藏的最后一丝深沉似的,“还是说……事到如今,你还在期待本王心存一丝所谓的仁慈?” 轩辕珏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将崔文萧逼向绝境,叫她无路可退。 崔文萧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扶着桌角,试图伸手去收回那推出去的印信,却被轩辕珏抢先一步按住了,“东西既然送出来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放心,崔家的心意本王已经获悉了,待来日尘埃落定,本王定不负旧恩。” 崔文萧双唇微微打颤,“你也不愧是晚儿看重的人。” “过奖!” 似是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一般,崔文萧敛起了那副柔弱凄楚的模样,瞬时间变得有些陌生甚至于有些冰冷森寒。 这才是真正的崔文萧吧,轩辕珏定定地看着她,心道:不枉她在襄阳王府历练了这么久,只可惜…… 她选错了路。 “我承认,你是很聪明。”崔文萧把玩着房里一只碧色花瓶,幽幽道:“可于这桩事上,若不是我故意露出破绽,你真的能看透一切吗?” 轩辕珏突然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不是晚儿!” 一句话便已足够解释所有,崔文萧心里亦明白,这个世上,除了谢晚晴,再没有人会完完全全地信任她了。 多么讽刺而又残忍的现实。 崔文萧低眸,重又坐回轩辕珏的对面,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久了……或许是从你与武安郡王频繁接触开始吧?”轩辕珏坦然回道:“怎么?不可思议吗?” 崔文萧苦笑了两声,“你既早知道,为何不早揭穿我?” “我为何要揭穿你?”轩辕珏单手撑着下巴。 “若你一早揭穿我,也不至于叫我做出那么多伤害晚儿的事情来……”崔文萧有些沮丧,可轩辕珏却始终一副玩味的表情。 “路是你自己选的,况且,我一直猜不到,你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轩辕珏微微蹙眉,“直到你不得已跟着司徒雷来北境,我也始终没敢肯定,但现在……”轩辕珏话至一半突然默了声。 “你既已笃定,还卖什么关子?”崔文萧强行别过脸去,生怕轩辕珏会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轩辕珏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桌面,“若是晚儿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她会很心痛。” 崔文萧猛地抬头:“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的!”轩辕珏的表情变得莫名的严肃,“我永远不会告诉她。” 崔文萧像是突然松了口气似的,房中的熏香蔓延开来,很是凝神怡人的味道。 崔文萧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低垂着头,似是在回忆过往种种一般,慢慢开口道:“祖母为了崔家,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本以为晚儿当上太子妃,可保我崔家安稳,可晚儿却……却执意同太子退了亲。” 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崔文萧似是十分痛苦一般,“或许,我崔家一门,根本不该寄希望于晚儿一人,作为崔家嫡长女的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崔家没落?” “所以你就甘愿成为他的棋子?” “我有的选择吗?”崔文萧的情绪莫名激动了起来,“贵妃娘娘于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今非昔比,我根本没得选,没有人能够斗得过他的!” 说及伤感处,崔文萧抬头深望了轩辕珏一眼,“这么久以来,我想我是真的有些同情你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父亲,竟能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他的儿子呢?” 崔文萧所指的那个“父亲”自然是如今盛京龙椅上的轩辕震,而她这么久以来,也正是被轩辕震所控制。 “他当初找我的时候,我真的想过逃避……”崔文萧捂着心口,心口阵阵抽痛着,“可他是皇上,是这大顺的主宰,谁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崔家需要依仗的人是他,更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那么晚儿呢?”轩辕珏好笑地追问道:“他想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为太子铺路,那么晚儿呢?晚儿不过一介女流,何曾阻碍到他们父子?” “因为晚儿太聪明。”崔文萧回道:“他说过,太聪明的女人,绝不可以存在第二个。” 其实轩辕珏心里明白,轩辕震是从谢晚晴的身上看到了些许当年他母亲的影子,晚儿有着和他母亲一样冷静睿智的头脑,从而让轩辕震心中生出了些许畏惧,所以他不敢留她。 “你借着武安郡王的手,是真的想要了晚儿的性命?”轩辕珏再次确认道。 崔文萧踌躇了半晌,“当时或许有过些许心动的吧……”时过境迁,谁又说得明白呢? 然而,同样也是她崔文萧在最后关头露出了破绽,才堪堪保住了晚儿一条性命,只是,当时谢晚晴与轩辕珏成婚之日,谢晚晴假死确实吓到了崔文萧,她从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对晚儿下狠手。 她们是姐妹啊! 从深深的内疚,再到发现谢晚晴安然无恙,崔文萧才觉得,这条路已经封死了,根本无法前行。 她当众与武安郡王扯出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将自己彻底从这桩事里摘清楚,也当是牺牲了她懵懂的爱情吧? 爱情?呵!崔文萧曾扪心自问,她和武安郡王之间,真的有爱情吗? “若是没有皇上,那一次,武安郡王被贬黜流放,而我又怎能安然无恙?”崔文萧叹息一声,“后来,司徒雷进京……再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轩辕珏点头,“可到底,他还是利用了你,你甘愿成为他的棋子,为他做了这么多,又换得了什么呢?” “呵。”崔文萧的手指轻轻捻过自己的手背,“如今,我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一枚弃子的下场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房中突然间陷入了许久的沉默,终于,崔文萧起身而去,行至门口时,她问:“如果我没猜错,司徒雷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吧?” 轩辕珏不答,当是默认。 崔文萧笑起来:“我若还要做什么,今夜也不会对你如此坦诚,呵,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了了我最后的一桩心事!” 崔文萧撂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突然拉开门,“为了报答你,我会送你一份大礼!”话罢,她闪身没入寂静的夜幕中去了…… 翌日天明,司徒越没能等到司徒雷的消息,却又等来了一个噩耗—— 只听下头的人匆匆忙忙回道:“王爷,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 “是……是……”那卫兵支支吾吾了半晌,额头上都急出了冷汗来,哆哆嗦嗦道:“王妃……王妃她被绑在了城门外,他们叫嚣着说,若是不开城门,便要王妃血溅城楼!” “放肆!”司徒越猛地拍向面前的桌案,恨不得要一掌将那桌案给拍断。 “王妃好端端的,怎么会出城?不是吩咐了,紧闭城门,谁也不准进出的吗?嗯?”司徒越怒不可谒地盯着那卫兵,那卫兵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谁也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天一大亮,便就看见了昏厥中被人绑着的王妃。 司徒越狠狠踹了那卫兵一脚,立刻吩咐人跟着他到了城门口,沾上高高的城楼,隔着层层卫兵,果真看见了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襄阳王妃。 此时,外头风雪正盛,而襄阳王妃衣着单薄,顶着风雪,满脸早已通红。 襄阳王妃幽幽醒转,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而她的脖颈处还架着两把钢刀。 这是怎么回事? 襄阳王妃试图回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记不清楚,她只记得,是崔文萧去找她…… 再抬头,襄阳王妃瞧见了对面城楼上的司徒越,险些失声大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襄阳王妃竟然一声不吭地埋下了头去,倔强地说道:“你们索性杀了我吧,我这条命,早就不想要了!” 这时,柴灰拨开人群来到襄阳王妃身边,伸手捏了捏襄阳王妃被冻得通红的脸,坏笑道:“襄阳王真是好福气,王妃这样的年纪,还能存着如此风韵气质,想来年轻的时候,当是天下一绝呢!” 柴灰的话不免让人生出浓浓的羞耻感,襄阳王妃咬了咬唇,突然,柴灰双手掰开了襄阳王妃的嘴巴,粗鲁地将布团塞了进去,而后吩咐道:“小心着点儿,别叫她伤了,更别叫她死了,否则殿下要你们狗命!” 话罢,柴灰掸了掸身上沾上的雪花,由随从们护送着离去。 雪越下越大,城楼上的司徒越似是再也按捺不住,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王妃受此折磨。他们夫妻多年不和,可他到底是爱着王妃的,即便王妃对他只有恨。 第337章 对峙 藏身于暗处的轩辕珏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甚至已经嗅到了一股难以避免的血腥味儿。 忽然想起昨夜崔文萧离开时撂下的那番话,她说,她会最后再送自己一份大礼,那所谓的“大礼”莫非便是这个吗? 轩辕珏遥遥望了一眼襄阳城外被挟持束缚着的襄阳王妃,她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一丝恐惧,仿佛是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她显得愈加沉着冷静。 而再看身畔的襄阳王司徒越,似乎就没那么好了。 在这二人之间,明显司徒越更为在乎他的王妃。 先是轩辕珏将天一门引向了轩辕明,后又将司徒雷的安危抛给了轩辕明,如今又叫司徒越眼看着自己深爱的王妃受此折辱,他若还能镇定自若,也就对不住他“北境之鹰”的名号了。 风雪中,司徒越的拳头泛着骇人的红。 “王爷,我们杀出去,与那小太子一决高下!”身侧,许将军怂恿道。 司徒越心中似乎还有什么不可明说的顾虑,见司徒越犹豫,许将军又道:“王爷,这样恶劣的天气,怕是王妃的身子受不住啊!” 像是冲出了最后的一道心理挣扎似的,司徒越猛地挥袍,厉声道:“挂旗,迎战!” 然而,当城中挂起战旗时,城外军营中,轩辕明却显得有些心神难安。 “军师,咱们真的有把握吗?”轩辕明拉着柴灰的手,激动中又带着满满的紧张,这一旦开战,若是顺利,即代表他轩辕明将扬名立万,从此地位稳健,再无人撼动,若是有个闪失……他将一败涂地。 柴灰抱着暖炉,来回踱了两步,回道:“殿下放心,咱们手里不是还捏着那只筹码吗?只要他司徒越的王妃在咱们手上一日,他便必定会受殿下您的牵制,到时候,殿下您让他伏地,他岂有反抗之礼?除非,他不在乎他王妃的生死了!” “有理!”轩辕明点头,“还是军师说得有理!”轩辕明转过身去坐了下来,面前放着的正是一张完整的北境地形图,这地形图一直搁置在他手上,他却从来都没能有心思认真研究过。便是如今,战事一触即发,面临两军对垒的紧要时刻,他依旧没有那份心思。 “对了,军师,你是怎么将那襄阳王妃给绑来的?她不是好端端的在襄阳王府里呆着吗?怎么才一夜功夫,便跑到你手上来了?”对此,轩辕明十分疑惑,柴灰的本事是否太大了些? 然而,柴灰并没有要同轩辕明解释清楚的意思,“殿下,小臣自然有小臣的主意,殿下只需要知道,小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就够了!” “军师待本宫的好,本宫自然时时铭刻在心!”柴灰不愿说,轩辕明也便没有再细问,殿外,几名小将军请见,轩辕明命人将他们领了进来,他们一脸严肃的样子反倒叫轩辕明十分不悦。 “殿下,如今襄阳城中正在摇旗点兵,我等当如何应战还请殿下拿个主意!”其中一名小将上前一步拱手道。 轩辕明不耐烦地扶了扶额头,侧首问柴灰:“军师,咱们多少人?” “五万先头,还有十万援军殿后!”柴灰回道。 “那就是十五万咯?”轩辕明道,“他区区一个小小襄阳城,我十五万精兵还踏不平他吗?”轩辕明越说越嚣张,“由他们吼破喉咙,本宫应战便是!”说着轩辕明指了指底下一众小将,“你们下去整军,随时跟着本宫杀进城去!” 轩辕明对北境的地势情形一知半解,更不知道司徒越手上到底藏着多少实力,但却没来由有一股强大的“自信”支撑着他,日益膨胀着他那颗求胜的心。 此时的襄阳城中,显得有些肃穆,外头风雪不断,司徒越一身厚重的铠甲伫立于众将之前,而轩辕珏此时也适时地换上了一套军装。 众将面前,司徒越望着轩辕珏,道:“都说景王用兵如神,你我早已滴血为盟,今日我襄阳王府受辱,景王可还当袖手旁观么?” 轩辕珏轻笑着抚了抚身上那厚重的铠甲,“你我既已为盟,我自然全力助你!” “那好!”司徒越雄浑的声音被这风雪扯得有些破碎,“今日本王的王妃受困,还望景王以我王妃的安危为先,全力保住她……”司徒越深望着轩辕珏,伸手握住轩辕珏的右手,缓缓举起,似是要在众将面前表出一副态度似的。 然而,司徒越手上至少十万精兵,却只许给了轩辕珏三千,并要求轩辕珏以这三千人马同太子轩辕明对峙,一来试探轩辕明的实力,二来还要救出他的王妃。 轩辕珏明显有些犹豫,可司徒越却根本没有给轩辕珏开口反驳的机会。 “本王知道,景王一向足智多谋,定有办法!”司徒越刻意拉着轩辕珏在众人面前表态,为的便是让轩辕珏彻底下不来台。 轩辕珏心中暗骂司徒越这只阴险狡猾的老狐狸,然而即便是只有这区区三千人,也足够轩辕珏摆平这北境之乱了! 轩辕珏欣然接受了司徒越的三千人马,当即便带着这帮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士兵们出了城。 身后,司徒越眯起双眸,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意。 而他身侧,站着的正是许将军,许将军早已将他的一切表情变化看了个分明。 轩辕珏一身银白色战袍在这风雪中显得有些惹眼,或许他天生便不是一个容易藏住锋芒的人吧! 茫茫雪地里,谢晚晴在灵枢与素问的搀扶下艰难地支撑着单薄的身子,远远看到轩辕珏身披战袍的样子,竟一时看得有些痴。 谢晚晴大伤未愈,可听说了这边的情形后,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看一看,灵枢与素问拗不过她,只得顺着她的心意带她过来。 “小姐,您也看清楚了,景王殿下他好着呢,咱们可以回了吗?外头雪太大了,您不要命了啊!”素问忧心道。 “不,不能回!”谢晚晴摇头,“他如今要面对的,远比在襄阳王府还要凶险。” 谢晚晴心想:轩辕珏落在司徒越父子手上,被困襄阳王府多日却毫发无伤,那是因为司徒越父子在他身上有所求,可轩辕明不同,轩辕明对于轩辕珏的态度,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盼着他立刻去死,永远消失! “咱们手上多少人?”谢晚晴回头问,一直隐在暗处的谢子安幽幽走了出来,回道:“这几日我已秘密调动天一门各方门众,加上你潜伏在北境的那些人,想来,是足够景王调遣了!” “但愿一切顺利!”谢晚晴阖上眼,她似乎越来越了解他的想法了,她有些懊悔,当然,当轩辕珏将匕首插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竟是恨他的…… 她怎么就能不信他了呢? 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被判她,可只有一个人不会,那就是轩辕珏啊! 轩辕明派来守在襄阳城外的探子见到城门大开,忙不迭跑了回去通报,轩辕明猛地拍起桌案,“谁是先锋?来了多少人?” 然而那回话的士兵却是摇头,“回殿下,那先锋小的不认得,可小的看他带出来的人马数目却不为多,似乎只有三千人的样子!” “才区区三千?”轩辕明顿时捧腹大笑,“军师,你说这司徒越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是真的不怕本宫弄死他的王妃吗?区区三千人也敢出来同本宫叫嚣,不怕丢人现眼的!” “殿下说得正是呢,那司徒越也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了,区区三千人而已,何劳殿下亲自出马,随便吩咐底下的人应战便是!”柴灰应和着轩辕明,“殿下好好在营帐中歇息,小臣这就去安排,殿下只管等着小臣的好消息便是!” “去吧,有劳军师了,哈哈哈哈!”轩辕明的笑声盘旋在这营帐中久久不散,柴灰随便点了名小将领了五千人马便去迎战,然而,轩辕珏根本就没有要同轩辕明正面交锋的意思,只是故意周旋着拖延时间。 两个时辰过后,轩辕珏带人回城,城门继续紧闭。 然而良方都带回一个惊天消息。 襄阳城里,轩辕珏没能顺利带回被抓的襄阳王妃,司徒越显然有些失落,然而,轩辕珏却道:“王爷,我虽没能带回王妃,可我却带回了雷世子!” “什么?雷儿?”司徒越有些激动,“他在哪儿?快让他来见我?” 轩辕珏的表情忽地凝重了起来,“王爷,雷世子怕是来不了了……我已命人将他送回了王府……” “怎么回事?他受伤了吗?伤得可重吗?”到了这个时候,司徒越似乎还不太明白轩辕珏的意思。 “伤得不重,背后一刀,直插心脉……”轩辕珏回道—— 轩辕明营帐中,小将上前跪地报道:“太子殿下,您可知对方先锋将领是谁?” “什么无名小卒?本宫哪里会知道?”轩辕明不屑地挑了挑眉。 “是景王殿下!” “什么?” 第338章 大战一触即发 轩辕明怔了怔,一把揪住了底下回话的那小将的衣领,“你说的什么,你给本宫再说一遍!” 那小将似乎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重又回道:“属……属下是说,属下瞧见了景王殿下!” “轩辕珏?”轩辕明松开手,有些好笑道:“你是说,那襄阳城中带人叫战的人,是轩辕珏?” “是……是!”那小将笃定地点头,“属下曾是见过景王殿下的,绝无可能认错!” 怎么回事?轩辕珏不是被司徒越等人困在了襄阳城吗,甚至还要试图以此威胁父皇的吗?怎么他又成了襄阳王的先锋?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轩辕明思忖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于是又跑去问军师柴灰,柴灰“啧啧”叹了两声,“来人,给太子殿下备纸墨!” “军师这是何意?”轩辕明不解,“军师还未告诉我缘由呢,为何轩辕珏没有被困,反而……”在他的想象中,轩辕珏当是被困在襄阳王府,受尽欺辱,甚至于最后被折磨而死。 然而不论他怎么问柴灰,柴灰都只是笑笑,不曾回答,待侍从将纸墨递了上来,柴灰双手接过,奉到轩辕明跟前,笑道:“太子殿下何必认真追究他们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殿下只需相信自己亲眼所看到的,然后完完整整的转述给皇上知道便是了,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柴灰一语点醒了轩辕明,“是啊,本宫为何要管他是如何同司徒越搅和在一起的?本宫只需要原原本本地告诉父皇,景王与襄阳王相互勾结,意图不轨……” 说着,轩辕明脸上露出一丝难言的兴奋,忙不迭坐下,执起笔墨,刷刷便在上头挥舞了起来,一番添油加醋后,直接将轩辕珏逼向了死地。 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除掉轩辕珏的机会! 轩辕明将书信装好,交给柴灰,“那就劳烦军师差人替本宫回京一趟了!” “殿下放心——” 傍晚,风雪终于有所停歇,可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襄阳王府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声:“雷儿——” 大堂里,之间司徒越俯身紧紧拥着司徒雷冰冷的尸体,早已泣不成声,“我的雷儿啊……” 司徒雷身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可身上那道直插心脉的刀伤却赫然映现在众人面前,饶是从前跟在司徒雷左右的那些将领们,看着都有些不忍,更何况是司徒越。 另一边,崔文萧静默地跪在地上,轻轻啜泣,时不时用帕子擦拭着红肿的眼睛,看得出来,她曾伤心地哭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之所以会哭,绝对不会是因为替死去的司徒雷伤心。 “我的雷儿啊,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啊……”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的司徒越,此时却满脸伤心的眼泪。 这样看上去,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大堂外头,齐刷刷跪着的是司徒雷的众多姬妾,他曾经说过,这王府深宅当中,想要为他司徒雷生孩子的人排成排,怎么也轮不到她崔文萧。 可到死,他也终究是个无后之人…… “襄阳王还请节哀!”轩辕珏劝道,“想来雷世子,也是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伤心过后,司徒越像是恢复了清醒的意识一般,缓缓放下司徒雷,起身看向轩辕珏,平静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雷儿的?” “找到雷世子的不是本王!”轩辕珏侧首看了看山旁那名身材高壮的小将,那是司徒越不放心轩辕珏,刻意安排在轩辕珏身边以用来监视轩辕珏的人。 那小将接收道轩辕珏的目光,于是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道:“王爷,是属下发现的雷世子!” “你在什么地方发现的雷儿?”司徒越问。 “是……是在城外驻军营地附近!” 那小将没有撒谎,即便是谢子安他们刻意将司徒雷放在那里又刻意引起的他的注意,但到底这桩事是他揭出来的,司徒雷也是他先找到的,倒省去了轩辕珏不少麻烦,则下他是彻彻底底将自己给抛干净了。 然而,祸不单行,司徒越还没能从失子之痛中缓过神来,当夜又收到一个噩耗,有人将装着襄阳王妃的麻布袋扔在了王府外头,当府中管家跑去查探的时候,扯开麻布袋子,却发现里头竟是已经死透了的襄阳王妃。 管家顿时惊得不知所措,跌跌撞撞跑去喊人,这一夜襄阳王府大乱—— 司徒雷的灵堂里,轩辕珏缓步走近,在崔文萧的身侧站定,“那就是你送我的大礼吗?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是啊,我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他日便是死了,也只能是下地狱的吧!”崔文萧自嘲地笑了笑,“可这份大礼,你不喜欢吗?” “便是没有这份大礼,本王的计划也决不会有失!” “可你真的以为,司徒越那只老狐狸,凭着你们这么浅显的把戏,就能相信司徒雷死在轩辕明的手上?” “和你的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轩辕珏背过身去,看向寂冷的门外,问道。 崔文萧没有起身,动作僵硬地往火盆里投放着纸钱,“我同你自然是不同的,至少,那老狐狸是亲眼看到他的王妃落在了轩辕明的手上!” 轩辕珏再没有跟崔文萧多有交涉,踏着黑夜离去,大战将近,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而此时灵堂里只剩下崔文萧一人,她的面目隐隐变得有些可怖…… 次日天蒙蒙亮,大战的号角便已响起,轩辕明正是睡眼朦胧之际,十分不耐地被柴灰给唤醒了。 “殿下殿下——”柴灰顷身,伸手试着推了推轩辕明,轩辕明暴躁地坐了起来,“什么事,这么一大早的?”睁开眼看到是柴灰,努力地甩了甩头发,试图甩去那些瞌睡,问道:“军师这么早来唤本宫,是出什么事了吗?” 柴灰叹息一声,“殿下莫再贪睡了,快些起身吧,司徒越的战书已经下到咱们营中了!” “怎么回事?”轩辕明惊道:“你不是说你手中有筹码的吗,怎么突然又要开战?” “这……”柴灰面露难色,“昨……昨夜,那个女人被杀了,而且……而且连尸首都找不见了!” “死了?”轩辕明有些失望,“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她死了,这下咱们还能拿什么来控制司徒越?” 柴灰叹息一声,也是满满的无奈,“小臣也没想到,竟还有人想对那女人下手,而且下手干脆利落,毫无痕迹……” “你亲眼看见了?怎么那么确定她就死了?”轩辕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着。 柴灰摇头,“不,小臣没有亲眼看见,但今日,小臣得到消息,之所以司徒越会如此发狂,因为襄阳王府中接连死了两个人!” “两个人?” “是……”柴灰顿了顿,又道:“一个是世子司徒雷,另一个便是昨夜被杀的襄阳王妃!” “哈!”轩辕明总算是明白了,“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难怪他会想要找个机会发泄发泄了,那好啊,本宫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儿!” 换上铠甲,轩辕明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对了军师,司徒越带出来多少人?” 柴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十万铁甲军!” 此话一出,本还想伸展下胳膊腿的轩辕明,突然跌坐了回去,“本宫曾听说过北境铁甲军的威名,这些年,便是由他们守住了北境这片土地,不至于叫邻国占了便宜。” “可眼下,那逆贼司徒越,却是要用这支铁甲军来对付您对付朝廷啊太子殿下!”柴灰弓着身子,这个生死关口,他好像也没了主意似的。 “咱们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轩辕明问。 然而柴灰却在一直摇头,“小臣派回去打探消息的人,迟迟未回……” 柴灰或许不知道,不单单是他派回去盯援军的人有去无回,就连他派回去给轩辕明送书信的人,也统统被天一门的人拦截在了半道上。 轩辕明伸了伸脖子,“本宫带人亲自会会他们,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可怕!” “殿下——”柴灰怯怯道:“如今敌众我寡,殿下千万不可冒险啊!” 本是出于对轩辕明的关心,可在轩辕明听来却更像是在挖苦,轩辕明执起长枪,“军师不是说过吗,本宫乃是天命真龙,又有何惧?” 说着轩辕明便扛着长枪走了出去,领着终将开始点兵。 司徒越势头十分凶猛,打着的是为妻儿复仇的名号,又有轩辕珏背后的“出谋划策”,一路行来都十分容易。 漫天黄沙的北境,这一战后,注定会成为一片血海…… 谢晚晴有些怅然地盯着一树梅花发呆,红梅让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失落。 她讨厌战争杀戮,更讨厌鲜血的味道。 都是无辜的生命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们不该轻易埋骨于此…… 第339章 奸细 腊月二十八,司徒越的铁甲军与轩辕明的精骑于小松岭一战,轩辕明大溃,五万人马仅余三万,不得不退兵二十里再次扎营。 轩辕明不断休书请援,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他再是蠢钝,也该想起,他身边怕是出了奸细。 这次溃败,轩辕明迁怒了很多人,为了查出身边的奸细,更是无端端责难了很多人,原本便就军心不稳,士气不振,被轩辕明这样一闹,竟有人鼓动起大家叛逃。 “废物,废物!”轩辕明一脚狠踹在了前来报信的士兵身上,“本宫十五万精锐,却迟迟不到,你们都在做什么,连司徒越那老匹夫都干不过,本宫要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轩辕明越说越激动,眼底似要喷出火花来,一直站在营帐外头的柴灰,这时才慢悠悠走了进来,眼神示意那名士兵退下,只余他与轩辕明二人单独在这帐中。 “殿下——”柴灰鞠了鞠身子。 原本对柴灰万般信赖的轩辕明,此刻看到柴灰,却是没来由地生气,“军师,你不是向本宫保证过万无一失的吗?你看看现在,本宫两万人马折在了小松岭,你又如何解释?此事若是传到盛京父皇的耳中,本宫还有何颜面回朝?” “殿下——”柴灰正了正神色,道:“那司徒越此战大胜,兴许凭的只是几分运气,殿下若此时一鼓作气,定能反败为胜……” “兴许?呵!”轩辕明冷笑着盯着柴灰的眼睛,突然手臂一伸,一把掐住了柴灰的脖子,“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本宫还会再相信你吗?” “殿下……小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啊!”柴灰面露惧色,竭尽所能地为自己辩解着。 然而,轩辕明却不愿再听他开口,“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宫?”轩辕明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你这张嘴可真是生得好,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本宫竟也没能觉出你的什么不对来……” 轩辕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怒,“你知道,本宫此刻,最讨厌的,便是你的这张嘴!” 不容柴灰再辩解分毫,轩辕明突然冲外头唤了人来,很快两名士兵闻声进来,但却被眼前所见给惊住了。 随轩辕明而来的众人,无人不知,军师柴灰是轩辕明跟前最大的红人,轩辕明事事听从他的意见,而此刻,柴灰却向一只卑微的蝼蚁一般被轩辕明捏在手中,谁也不知道,轩辕明和柴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踌躇着向前一步,躬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明酝着怒气,指了指手下扣着的柴灰,决绝道:“你们替本宫割去他的舌头,本宫再也不想听他开口!” “殿下,这……”两名士兵似有顾虑,轩辕明明显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怎么,本宫的话,没有人听了吗?” “不……”两名士兵忙不迭摇头,随即二人一同上前,制主了柴灰,柴灰那一双眸子撑得老大,似是不敢置信似的,轩辕明手中突然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匕首上隐隐闪着寒光,那寒光闪进了柴灰的眼。 看来,他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殿下,小臣……”柴灰似在最后还要辩驳些什么,可惜,不等他说完,轩辕明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伸手掰开他的嘴巴,随后一刀下去,只听一声凄厉的嘶喊,柴灰的舌头便被割了去,满口鲜血,惨不忍睹。 “拿下去,处理干净,本宫要日日看着他的舌头,时刻警醒自己,再不可轻信小人言语!”轩辕明伸手指了指柴灰那一片掉在地上还沾着血的舌头。 两名士兵松开柴灰,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舌头,怯怯地退了下去。 帐中又一次只剩下柴灰与轩辕明二人。 柴灰瘫坐在地上,疼痛险些叫他昏厥,然而越是疼痛,他的意识似乎越是清醒。 “看着本宫!”轩辕明蹲下身,伸手将柴灰的脑袋掰了过来,柴灰的口中不断有鲜血淌出,看得轩辕明血脉沸腾。 轩辕明伸手捋了捋柴灰的头发,声音顷刻间变得十分柔和,但柔和中却透着些许古怪。 “疼吗?”轩辕明问。 柴灰的眼睛撑得老大,眼珠子却是动也不动,就这么木木地望着轩辕明。 他就是个变态,他果然是个变态!柴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会让自己死吗? 还是说,他会用其他更加变态的方法来对付自己呢? 这一刻,柴灰更希望轩辕明可以给他痛快一死。 “军师就不好奇本宫为何突然这样决绝吗?”轩辕明的声音再次压低,像是从地狱传出的魔音,侵扰着柴灰的所有身心。 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吗?柴灰心中暗暗想着,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过军师你大可以放心,本宫不会杀你,毕竟本宫曾是那样的信任你,本宫会留着你,好好让你活着,本宫会每日换着各种法子折磨你,本宫定要好好看看你生不如死的样子,他日……也好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你背后的主子!”轩辕明这话彻底穿透过柴灰的心底,看似什么都知道,但又更像是一种试探。 柴灰的面上除了因为疼痛而扭曲狰狞,再找不出其他表情,或许有其他表情,也被挣扎煎熬所掩盖了。 “你不好奇本宫为何会突然怀疑你吗?甚至不愿听你辩解,便如此笃定地认定你就是奸细吗?”轩辕明的手指摩挲着柴灰唇角的血液,“因为本宫知道,即便本宫开始怀疑你,但只要你这张嘴一张开,总有千百种法子能够说服本宫,彻底打消本宫心中的疑虑。” 人人都道轩辕明糊涂,可在柴灰看来,他跟着轩辕明这么久,此时的轩辕明,分明看着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你说,本宫怎么能让你再开口了呢?这诸多疑事,本宫的身边确实有奸细,可这个奸细,除了你柴灰,绝无可能是旁人!”轩辕明说罢,咧唇笑了笑,“只是本宫好奇,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是司徒越吗?” 可说着说着,轩辕明却兀自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你柴灰在本宫的太子府里潜伏多年,想来多年前,司徒越定不可能那样精明,会安插一个你在本宫的身边。” 轩辕明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那么……唯有可能的那个人便是老五了!”轩辕明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似乎抱着十分的把握,“是老五对不对?呵……这样阴损的手段,也只有轩辕珏那个家伙能够做的出来,本宫倒是低估了他了!” 柴灰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可轩辕明却执拗地当他是在默认了自己的猜测。 轩辕明缓缓站起身,坐了回去,手上把玩着一只白玉老虎,那白玉老虎有着调度各地守军的权利,想来,他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不论如何,即便是鱼死网破,这一回,他也决不能容许轩辕珏活着离开北境回到盛京。 轩辕明将命人将柴灰囚禁了起来,并将此消息全面封锁,然而,再是隐秘的消息,还是落入了谢子安的耳中,要知道,这个世上,但凡是天一门想要知道的情报,便无一能够隐瞒。 当门众将柴灰受刑的消息告知谢子安后,谢子安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此时,谢晚晴正坐在谢子安身边,适才门人的回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谢晚晴突然质问起谢子安来,“哥哥,就快要到除夕了,我希望你莫要再瞒着我了,我想要知道你们全部的计划!” “晚儿,景王他不想你过多的参与进来,他不想你涉险!”谢子安看上去略有些无奈,很多东西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哥哥以为我还能坐得住吗?”这些日子以来,她夜夜惊梦,前世的轩辕珏,就是在这个除夕夜惨死,这个噩梦困扰得她近乎窒息,她不想要看到前世的悲剧重演。 “哥哥,我今日只说一句话,他生我生,他死我必不会一人独活!”谢晚晴眸中莫名涌出泪来,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似是动一动还能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疼痛来。 谢子安自是被谢晚晴的这句话给震住了,他踌躇了良久,长叹道:“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你需答应我,好好留在这里养伤,不许参与任何,外头的一切,有我!” 谢晚晴忙不迭点头,眼下她只想谢子安将全部的计划包括每一个细节统统告诉她,不管什么要求,她想她都会点头的。 谢子安轻笑了一声:“你答应得这样爽快,我那么了解你,又怎会不知,你只是在敷衍我?轩辕珏的生死,你怎会不上心?” “哥哥既然如此知我,就该了解我此刻的心境,哥哥……莫要再瞒我了!” 谢子安垂了垂眸,“适才你也听到了,柴灰是轩辕珏的人,潜伏在太子身边已经很多年了……” 第340章 该结束了 柴灰是轩辕珏多年前布下的一步暗棋,匿身于太子府,就连轩辕珏自己也快将他给忘了,但就是这样一步暗棋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轩辕珏最大的助力。 谢子安将整个事件的经过统统给谢晚晴复述了一遍,包括柴灰如何蛊惑怂恿着轩辕明一步步走向错处。 “所以,柴灰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轩辕明发现了他?”谢晚晴听罢后问道。 “想来应该是。”谢子安点头,“我应该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景王。” 腊月二十九,除夕前夜,不出意外的,轩辕明利用白玉虎符,就近调来了边陲守军,拢共凑足了十万人,带着满满的仇怨,直逼襄阳。 襄阳城中,司徒越伫立在众将之间,就目前的情势做着最后的分析。 轩辕珏悠然地坐在一旁喝茶,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然而,却又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 “本王倒是小看了轩辕明那小子,想不到他斟敢做,这短短时间内筹措了这么多人,若我没猜错,他是动用了边陲驻军,好,很好!”司徒越说着兴奋不已,“他就不怕邻国趁虚而入吗?” “若有邻国趁虚而入才好呢!”其中一名小将略有些幸灾乐祸,“界时那老皇帝腹背受敌,自然顾不得咱们!” “是啊,王爷,王爷不是同陈国丞相一向往来密切,何不趁此机会……也好叫那陈国丞相助王爷一臂之力?”那小将天真地望着司徒越,司徒越袖风一甩,不悦道:“愚蠢!陈国狼子野心你我岂会不知,本王只怕招惹了他是纵虎容易驱虎难!” 一旁的轩辕珏听到司徒越这般说,心头不免生出些许欣赏来,司徒越觊觎大顺皇位不假,可他到底没有生出通敌卖国之心来,这些年,他司徒家镇守北境,为大顺免除诸多后顾之忧,他日,即便他不得善终,可史册上总归是要记上他一笔的。 “轩辕明这是豁出去了,王爷,我们当如何应对啊?”众人望向司徒越,如今两方实力相对,轩辕明为了一雪前耻,而司徒越又是“报仇心切”,决战在所难免,只是胜负难定…… 司徒越明显顶着巨大的压力,不由得扭头看向轩辕珏,轩辕珏不急不馁,起身抖了抖衣袍,“襄阳王是在担心什么?担心明日吗?” “明日?”襄阳王唇角颤了颤,“本王自然无所顾虑,明日,本王想要你领兵!” 轩辕珏似是早就料到了司徒越会来这一出,带着浓浓的笑意,回道:“好啊,明日生死一战,王爷若将全部兵权交由我,我自然有法子大胜!” 轩辕珏满口答应却又让司徒越心中生出了疑虑,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司徒越隐隐觉得,将轩辕珏留在身边,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司徒越一直企图看轩辕珏与轩辕明兄弟二人自相残杀,自己则大可坐收渔翁之利,可如今,在失去王妃和儿子之后,司徒越越发觉得,他的身边有一双黑手,正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越勒越紧,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个人,会是轩辕珏吗? 司徒越瞄向轩辕珏的眼神有细微的轻蔑,踌躇半晌,点头道:“好啊,本王可以将手中所有人马交由你来支配……只不过……”司徒越顿了顿,“你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本王亲自培养多年的,对本王绝无二心!” “王爷这话何意?”轩辕珏明显听出了司徒越话中的疑虑,但却故作不知地反问道:“莫非襄阳王觉得,本王故意投诚,意在策反你手中众将吗?” “不然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想来,襄阳王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轩辕珏不卑不亢地回道。 司徒越嗤笑一声,“本王还知道,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儿,比什么都重要。” 次日,一场血腥厮杀悄然展开,由许将军为先锋,带人出城迎战,轩辕珏到底没有露面,此时的他,正和司徒越置身城楼之上,坐看一场生死屠戮,而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席残局,手执黑子的司徒越,焦头烂额,不知要如何落子,倒是轩辕珏气定神闲的样子叫司徒越心里越发惊慌。 原本,轩辕珏越是有把握,他越是宽心才是,可事已至此,他却根本没有体会到任何开心的情绪,反倒是觉得愈加危险,却又不知这危机到底潜伏在哪里。 “襄阳王?”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珏试探着唤了两声,“还没想好该如何落子吗?” 被轩辕珏这么一惊,司徒越神识大乱,手一松,黑子滚落到棋盘上,却正好落在了一条死路上。 待司徒越要伸手去拿,却被轩辕珏生生拦住了,“落子无悔!”轩辕珏提醒道。 一步错步步错……之后的情势根本没有悬念,轩辕珏的白子将司徒越的黑子步步逼向了绝路,最后黑子变白子,寥剩一子置于棋盘之上,凄寥无比。 “你……”司徒越伸手指着轩辕珏,好似从这棋盘上看出了什么玄机一般,“是你……” “襄阳王好聪明!”轩辕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不枉我步下这局棋,襄阳王当真看明白了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司徒越突然激动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你啊,他们要你死啊,为什么你不肯同我合作?” “襄阳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呢,怎么能算是不肯同你合作呢?”轩辕珏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只不过你我目的不一样罢了!” “呵……”司徒越冷笑了起来,“我承诺给你的,一样不会少,为何……” “为何?”轩辕珏轻蔑地笑了起来,“你可还记得当日司徒雷同你说过的话,因为我姓轩辕,这片河山的统治者,除了轩辕氏,没有任何人有资格!” 轩辕珏冷眸眯了眯,“该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司徒越叹息一声,却没有半丝惊恐,微微抬了抬手,似是早做了准备一般,吩咐道:“来人,将他给本王拿下,就地处死!” 面对轩辕珏,司徒越再无任何流连,这一刻,他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轩辕珏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司徒越召来的人慢慢靠近,最后一把把刀剑直架上了轩辕珏的脖子。 见此情景,司徒越狂笑不止,“你是个人才,可到底不能留你!” “多谢谬赞,我同样欣赏过你,只是,你这样的逆贼,必须要死!”话罢,轩辕珏微微转动手中的扳指,那些将刀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突然反戈,纷纷攻向了司徒越。 司徒越猝不及防,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一众亲信,“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轩辕珏近前几步,俯身凑近了司徒越,“自然是擒你了!” “你们敢?你们……”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啊。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亲信竟一个个背叛了他倒向了轩辕珏? 天色将黑,轩辕珏眼瞧着时辰不早,有些人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许将军登上城楼,喘着气,粗鲁地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司徒越远远瞧见许将军,正要大喊,试图让许将军带人救他,然而许将军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直走向轩辕珏,在轩辕珏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回道:“爷,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我方大胜,活捉了太子轩辕明。” “好!”轩辕珏面上终于有了些喜悦,“这笔账,就记到他的头上吧!” “他?”许将军回身望了司徒越一眼,“明白了,爷您放心!” “你办事,本王自然放心!”轩辕珏拍了拍许将军的肩膀,旋即阔步而去。 一切于惊险中却又进行得十分顺利,不知是他太过高估了司徒越,还是说司徒越还留有后招,总之,轩辕珏隐隐觉得,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似的。 轩辕珏命人将轩辕明扣在地牢中,轩辕明所领的十万人马溃不成军,以至于边陲无守,待到轩辕珏想要对外封锁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个消息却不知怎的,竟散布得让人措手不及。 果然,司徒越当真给自己留了后招…… 地牢里,轩辕明入目所及之处,皆是黑暗,还未待他从恍惚中缓过来时,地牢的门忽然打开了,谢晚晴款步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盏小灯,小灯的光打在轩辕明的脸上,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谢晚晴的心中竟觉得十分痛快。 轩辕明抬头看去,见是谢晚晴,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打着双唇,道:“是你?怎么是你?” “太子殿下已成阶下囚,念着昔日情分,我自然不得不来看看你这般狼狈的样子。”谢晚晴走近了轩辕明,在他面前站定,将小灯凑近了轩辕明的那张脸,细细打量了起来,而后“啧啧”叹了两声,“太子殿下,可要亲眼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第341章 都回来了 轩辕明撑着一双满布血丝的眼死死地盯着谢晚晴,“谢!晚!晴!”轩辕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这个阴险狡猾的女人!” 轩辕明似是看穿了什么,又似乎没有,但这在谢晚晴看来,并不重要,往后情势不论如何发展,都再也轮不到他轩辕明掌控了。 “太子殿下说的好,我的确是个阴险狡猾的女人,可如今,太子殿下还是得仰仗着我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才能离开这里!”谢晚晴缓缓蹲下身来,一脸从容,毫不畏惧轩辕明会秋后算账似的。 因为,谢晚晴笃定,轩辕明已经没有了那个能力。 经此一事后,轩辕明于朝中的势力只会一点点被瓦解,最后由轩辕珏彻底取代。 “你是来救本宫的?”轩辕明天真的问,带着些许疑虑:“本宫可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轩辕珏和司徒越那逆贼早就串通一气,而你是轩辕珏的王妃,自然向着他,如此一个除去本宫的大好机会,你们又岂会放过?” “啪啪——”谢晚晴放下手中的小灯,拍了拍手,赞道:“不愧是太子殿下,分析得条条是道,可是太子殿下似乎想岔了,如今,司徒越已经被景王擒住,北境一切势力也皆被景王控制,若我们这个时候在这里杀了你,倒是可以永绝后患,大可以将那罪过推给司徒越,只不过如此一来,却要给景王带来无数的麻烦。”要知道,皇上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又独对轩辕珏存着颇多的不满,若是轩辕明死在了襄阳,皇上必会彻查,皆时,即便是轩辕珏掩饰得再好,难免也会遭受怀疑。 但倘若将轩辕明完好无恙地带回盛京,又完美地平息北境之乱,更填补上轩辕明擅拥边陲守军造成的乱象,那么于轩辕珏而言,便是大功一件,即便是皇上再有疑虑,也架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轩辕明从谢晚晴的话中好似明白了些许什么,“你……” 不待他说完,谢晚晴忽然有些不耐烦地起身退后两步,道:“你放心,再过两日,我们会把您完好无恙地带回盛京,至于之后的事嘛,想来皇上他自有论断!” “你就不怕本宫向皇上揭发你们……” “好啊!那太子殿下还是埋骨于此好了,想来景王也会如实回了皇上,好好为太子殿下讨个恩典,太子殿下为了诛除乱党逆贼,不惜亲自挂兵上阵,为国捐躯……”谢晚晴的语气极气,像是暗夜中走出的幽灵,不禁叫轩辕明觉得无比恐慌。 轩辕明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谢晚晴重又关好了这地牢的门,沿着原路退了回去,外头,轩辕珏似乎瞪了她许久似的,见谢晚晴出来,忙迎上前,道:“我到处寻你不见,便知你会来这里。” 谢晚晴轻轻点了点头,“你那里都处理妥当了吗?” “嗯,你哥哥也已经安排好了他手里的人尽数离去,至于你从盛京带来的人,也都安顿好了。” “那陈国那里……” “你不用担心,没事的!”轩辕珏伸手摸了摸谢晚晴的额头,“他们势头大,不过是让他们做给父皇看看罢了,边陲驻军虽然被太子搅和得一团糟糕,却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叫陈国趁虚而入,还有我呢!” 一句“还有他”叫谢晚晴莫名地觉出一丝酸楚来,这些日子,轩辕珏劳心劳力,定是不好过的。 “你身上的伤……”轩辕珏沿着谢晚晴的肩膀缓缓探向谢晚晴的后腰,腰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显然是伤口还未痊愈,然而谢晚晴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道:“那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 “哪里是小伤,我都挺素问说了,怪我不好……怪我下手太重!”轩辕珏心疼地将谢晚晴拥入怀中,呵着轩辕珏怀中温暖的气息,谢晚晴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过往所发生的种种仿佛早已烟消云散,她相信,只要过了今夜,一切便会有所不同。 “今夜,我想同你看一看这襄阳城的日出。”谢晚晴仰起脸望着轩辕珏,轩辕珏宠溺地刮了刮她的脸颊,应道:“好——” 当旭日东升,天际大亮的那一刻,谢晚晴忽然满足地侧躺在了轩辕珏的怀中,前世的噩梦没有再现,从这一刻起,历史将要重新改写,那是属于他和轩辕珏的辉煌人生。 “我们要回盛京了。”谢晚晴道。 “是啊!”轩辕珏叹息一声,“又要回到那个地方了。” “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顺利的!”谢晚晴不由得安慰道。 轩辕珏低头轻吻着谢晚晴的额头,“我相信,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都会顺利的!” 轩辕珏一行人将回程定在了两日后,北境还有许多小麻烦不得不留下处理。 司徒越,一个一夕之间失去所有的可怜人,注定再无翻身可能,轩辕珏命人封锁了整个襄阳王府,而此时的谢晚晴,则沿着后园小路健步迈向了崔文萧的寝房。 谢晚晴的脚步才靠近,却听紧闭的房门里传出崔文萧的声音,“是晚儿吗?”崔文萧问。 “文萧。”谢晚晴的喉中隐有哽咽,“文萧,我……” 谢晚晴想要上前去推门,却被崔文萧出声阻住了,“别,别进来!”崔文萧道:“晚儿,你就站在那里,不要进来,我们说说话。” “好!好!”谢晚晴满口答应着,“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想来,她和文萧,已经许久没有共处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谢晚晴竟有些紧张,她想要带文萧回盛京,却又不知文萧心中如何感想,有些话,到底难以企口。 “晚儿,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崔文萧的声音透过门灌入耳中,“你们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你想要我同你们一起回去?” “是!”谢晚晴道:“想必外祖母她老人家也定是想你了的,你不想见见她吗?” 见与不见又还有什么意义?崔文萧轻咳了两声,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崔文萧了,盛京那个地方…… 留有她所有美好的回忆,却也是她美好人生的终结。 “晚儿,我知你心意,但我不会回去的!”崔文萧语气决绝,谢晚晴不太明白,“文萧,这襄阳城还有什么值得你流恋的?回盛京,至少还有家人……” 崔文萧似乎怔住了,没有说话,只听谢晚晴又道:“文萧,跟我们回去,还来得及,还能重新开始的!” “来不及了……”崔文萧叹息一声,“襄阳城虽无我所留恋之处,但我终究有我该去的去处……” 谢晚晴觉察出崔文萧语气中的不对来,忙不迭跑上前去推门,而此时房门正从里头推开,迎面走出一个落了发穿着一身素袍的女子,谢晚晴定睛看去,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人不是文萧又是谁? 想不到她竟偷偷落了发…… 谢晚晴眼眶中蕴藏着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顷刻间便落了下来,“文萧,你这是何苦……” “晚儿,你不必替我难过,这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崔文萧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澄澈与清冽,她已做好了长伴青灯古佛的准备,就用她仅余的下半生,好好赎罪吧! 然而,终究有些事,不能同谢晚晴明说,那是她和轩辕珏二人之间最后的默契。 两日后,轩辕珏带领大军启程回京,谢晚晴靠在马车中,面容略显憔悴。 素问伸手探了探谢晚晴的脉息,不禁叹息道:“小姐可不能再糟践自己身子了,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养回来,若总是这样,再好的人,也给折磨没了!” “是啊是啊!”灵枢附和道:“等咱们回到景王府,我也要学着煮好多好吃的给小姐补补身子。” 两个丫头讨论得正是欢快,而谢晚晴此时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的是留在北境的崔文萧,她无法劝动崔文萧回去,哪怕回到盛京修行…… 这一行中,由谢子安开道,率先赶回盛京,在盛京苦等多日的咸安郡主一听了消息,早两日便等在了城门外,日日从早等到晚,就盼着能第一个见到谢子安。 果真,天不负她,谢子安的身影才不过是远远出现,咸安郡主便不顾形象地狂奔而上,谢子安忙跳下马,单手接住了直奔向他怀中的咸安郡主。 咸安郡主莫名就掉下了眼泪,紧紧搂着谢子安的脖子,“你回来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谢子安单手稍有些吃力地拍着咸安郡主的肩膀,“我回来了……” “呜……”咸安郡主哽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站在城门外许久许久,直到咸安郡主彻底缓了过来,相信手里搂着的这个人是真真实实的谢子安而不再是她的幻觉,这才依依松开手,“晚儿呢?晚儿他们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都回来了!”谢子安点头,“别哭……”说着伸手拭去咸安郡主眼角的泪珠,“看,哭的眼睛都红了。” 第342章 心机深沉的人 好不容易,在谢子安的安慰下,咸安郡主才算缓了过来,硬生生将眼眶中还没来得及掉出来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扯着谢子安的袖子,便往城里带。 一路,谢子安默不作声地听着咸安郡主同她叙述这段时日以来京中发生的诸事。 “自从收到你同景王被困北境的消息后,我同晚儿当真是急坏了。”咸安郡主道:“那时,晚儿入宫去求皇上,原本我也是要同去的,可起初不知为何,晚儿只让我远远避在外头,并不许我同她一起面见皇上,直到皇上一怒之下将晚儿禁足在景王府,我才明白,晚儿早已料到了皇上的态度,她是不愿我受到牵连。” 说起这些的时候,咸安郡主的脸上带着满满对谢晚晴的崇拜,“晚儿聪明,总能想到很多我想不到的东西,也亏得有她,若不然,我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事来!” “她确是比从前更加精明成熟了,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不及她。”谢子安仰头望了望天际,目光重又回到咸安郡主身上,听咸安郡主继续说着—— “后来晚儿趁夜带人出京,我本央了她带我同去,她也答应了我的,可是临行前,却故意叫素问拿药迷晕了我,待我醒来时,她却早就走了……”咸安郡主此时说起这桩事,竟还有些委屈,“我起初是有些怨她的,她将我丢下,叫我如何独当一面,那个蓝晋日日纠缠,我只得同沁儿二人日日同他周旋,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多久。” “蓝晋知晓了是沁儿一直藏在帘幕后头以口技诓骗他,立时暴怒,将这事直接上报给了皇上,皇上震怒,却惦念着我父王这些年的辛劳,不曾重罚我,最后,我被父王领了回去,一直关在府里,到前两日听闻你们要回来了,这才央了父王放我出来。”咸安郡主扁了扁嘴,“你们回来了真好,我真为你们高兴,可是……” “怎么?”谢子安见咸安郡主面上似有难色,追问道。 “晚儿回来怕是要招上一些麻烦……”咸安回道。 正月初十,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已经抵达盛京,然而她以及那些被她带出去的王府守卫们,却统统都被拦在了城外。 血衣卫统领蓝晋亲自带人前来,为的并不是迎接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回京,看蓝晋那不善的眼神,似有旁的目的。 轩辕珏横跨在马背上,动也不动,直直地盯着蓝晋,道:“蓝大人这是何意?” 蓝晋回身冲轩辕珏拱了拱手,“景王殿下既然回来了,便快些进宫吧,皇上已等候多时。” 蓝晋似乎并不愿与轩辕珏多话,转而又将目光锁在了谢晚晴的身上,谢晚晴的心沉了沉,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上对她的禁足令还未赦免,而她擅自离京多日已属抗旨,皇上要由此发落她也算是无可厚非…… 谢晚晴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道:“劳烦蓝大人亲自跑来这一趟,我的罪过,我一人承担,还望大人不要为难我身后众人!” “景王妃果然义气,王妃放心,只要王妃跟蓝晋走一趟,你身后的那些人,一个都不会有事!”蓝晋冷眸微凌,斜眼扫向了轩辕珏,轩辕珏似要开口为谢晚晴说些什么,却在谢晚晴眼神的示意下没有开口。 “王爷放心,我应付得来的!”谢晚晴冲轩辕珏回以一个宽心的笑容,“王爷还是赶紧进宫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晌午,蓝晋于城门处当众带走了谢晚晴,而轩辕珏则马不停蹄地进了宫,诸多遗留下来的问题不得不由他亲自出面向皇上解释清楚,最重要的是,探知皇上的心意,皇上揪着谢晚晴不放,似乎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久违了的上书房,轩辕珏甚至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便直接进去了。 轩辕震果真已经等了他多时,但轩辕珏进去向他行礼的时候,他却没有急着应答,而是侧身同身边的太监全公公叙话。 “太子人呢?”轩辕震问道。 全公公哈着腰小声回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负了伤,奴才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回太子府了!” “可有安排御医过去?” “是,几位掌史已经过去了。” 全公公的眼眸有意识地瞥向了下头还跪着的轩辕珏,提醒轩辕震道:“皇上,景王殿下来了……” “嗯!”轩辕震闷哼了一声,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全公公带着众人恭敬地退了出去,轩辕珏这才抬头迎上了轩辕震那满是探究的眼神。 “儿臣给父皇请安——”轩辕珏故意拔高了声音道。 “起来吧!”轩辕震低下头去,拨了拨手中的折子,似乎连多看一眼轩辕珏这个儿子都不屑。 “朕听闻是你最终平定了北境之乱,甚至还将那司徒越给活捉了回来?”轩辕震眯了眯眼,似是在思量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据说是太子擅自调用边陲守军,险些酿成大过,最终要是由你解决了陈国之患?” 轩辕震的话在轩辕珏听来,大有一种鄙夷的味道,好似这些功劳在他看来,根本不该由轩辕珏来担,而是该属于如今正躺在太子府上的那位太子殿下。 同是儿子,区别却是这样的大。 轩辕珏望着轩辕震,眼神有些凝重,试着唤道:“父皇——” 轩辕震冷哼一声,“孰是孰非,朕一清二楚,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有些东西,是瞒不得朕的!” 轩辕震撂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由得叫轩辕珏心头颤了颤,这么说来,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看穿了什么?还是说,他心中又在做着别的什么打算? 轩辕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面对父皇会这样的痛苦,他看不穿眼前的这个人,一点都看不穿。 他们是父子,却又是那样陌生的两个人。 “父皇以为,于北境诸事的处理上,儿臣做得好?”即便心中再有恼火,轩辕珏也不得不强压了下来,冷静地应对着轩辕震。 可轩辕震却是冷呵了一声:“你做得很漂亮,处心积虑设计陷害太子,却叫太子连冤都不敢喊,你可当真是朕的好儿子!” 从前,太子多番陷害轩辕珏,轩辕震即便心中有数,却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太子为所欲为,如今,轩辕震分明不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刻意如此笃定地认定是轩辕珏陷害了太子,分毫都容不得轩辕珏反驳。 “父皇当真觉得儿臣如此不堪?”轩辕珏抬眸,不卑不亢地面对着轩辕震,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论在他面前多么恭敬都不可能成为他心中那个有所作为的孝子。 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太子一人而已。 “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知道,太子纯善仁厚,而你本性便是个诡计多端心机深沉的人!”轩辕震说道。 这番话却将轩辕珏心底最后的一点期待都给击碎了,寒意一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这份父子之情,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心机深沉,诡计多端…… 原来,这就是他最为敬重的父皇眼中的那个他。 “同为儿子……父皇何时当真将儿臣当过儿子,父皇眼里看到的也不过是太子一人而已!”轩辕珏自知这番话说出来会有些冒失唐突,可他显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这是他发自心底最真的声音,憋藏了太久太久,他有太多次想要当面问问他的父皇,为何会待他同太子有着这样天差地别的差距? 从前种种荣宠,原来却只是一心想要将他推向一条死路,为太子的来日扫清一切障碍罢了! 轩辕震久久没能答上话,仿佛也在扪心自问似的,最终却只落得一句: “不同……你们两个是不同的!” “是啊!”轩辕珏苦笑一声,“太子是先皇后所出,血统高贵……而我……”轩辕珏再要说下去的时候,却被轩辕震给打断了。 “你给朕闭嘴!”轩辕震似是极为害怕从轩辕珏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似的,继续吼道:“出去!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要再进宫!” 这场暴怒之下,轩辕珏静默地退了出去,此时天色已晚,轩辕珏不得不加紧脚步出宫去见一见蓝晋,毕竟谢晚晴还在他的手上。 然而,当轩辕珏行至御花园那条出宫时的必经之路时,没来由得感受到了身后一股炽热的目光,那目光分明含着慢满满的情意。 轩辕珏不禁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去,却见一片雪地中静静地站着一名衣着光鲜的女子。 女子面目含情,带着一股浑然自成的高贵气质,那一身华贵的衣裙更将这份气质衬托得无所遁形。 “莺莺……”轩辕珏默念,转而又笑着摇了摇头,她如今已不叫莺莺了,她有了个新的名字和身份。 她是贺兰樱雪,是德妃贺兰氏的侄女…… 仅仅一瞬间,一个眼神,便已足够。 第343章 最后一次放开她 莺莺早就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听到景王被召进宫的消息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她在担心他,她害怕轩辕震会对他动手,亦或是担心太子趁机从背后插上一刀。 但是这种种的不安,在见到轩辕珏的那一刹那又烟消云散了。她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她现在只想就这么跑过去,跑过去,像以前那样与他诉说分别时的种种。 可是……可是…… 这一切在现在都已经是奢望了。 轩辕珏的淡然目光,仅仅停留在这里片刻,便轻轻离开,目不斜视的向宫门走去。 莺莺也逐渐从重见时的狂喜冷静下来,现在的她是身处宫闱,人过眼杂,怎么可以轻易表露出自己与轩辕珏早已相识?如果这样,肯定会招来太子的怀疑,那么之前隐瞒身份进入宫中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莺莺在心中默念:我现在是贺兰樱雪,德妃贺兰氏的侄女! 而后决绝的转身,向着自己寝宫走去。 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自己能为他做出一点点微小的贡献,就足够了。莺莺微微扬起秀美的下巴,望向天空。 轩辕珏离开皇宫后,迅速赶到血衣营。 “景王殿下,请容许小的先去向统领大人通报一下……”把守在营门口的侍卫拦住想要硬闯进来的轩辕珏,恭敬的说道。 “不必麻烦,本王现在就亲自进去见他!”轩辕珏的语气,透着森森寒气,他想,自己是要疯了,是的,当谢晚晴从自己面前被带走的时候,他就要疯了! 他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让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受苦! 深深地自责感让轩辕珏几乎发狂。若不是刚才父皇召他进宫,恐怕他一刻也不会耽搁,便冲进这个血衣营去救人。 侍卫仍然在阻拦他的横冲直撞,轩辕珏一个化手为刀,狠劈在那人的腕骨上,伴随着“嚓”的一声清脆骨裂声,侍卫一声惨叫后,便倒在了地上。 其余侍卫顿时无人再敢上前阻拦,生怕惹到这个地狱来的煞星。 “景王好身手。”蓝晋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恭敬、冷漠,他从屋内走出来,朝着轩辕珏行了一礼。 轩辕珏只是扫了他一眼,懒得同他废话和玩这套虚礼:“蓝大人,好大的架子,本王要见你倒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啊。” “不敢不敢。”蓝晋又是躬身一礼。 “好了,废话不说,本王这次来,就是要接本王的王妃离开的!”轩辕珏冷冷的说道,他在努力让自己不再冲动。 蓝晋心中一阵冷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轩辕珏所想?其实他从心底里是瞧不上轩辕珏的,不过是主子安排的一个盾牌罢了,竟然还会有一天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威胁到主子的权威,真是可笑! 但是表面上他仍然恭恭敬敬,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殿下,不是蓝晋不肯帮忙,只是禁足景王妃的命令乃是皇上下的,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如今将景王妃再次带回血衣营,也是皇上下的命令。所以殿下如果想接回景王妃,恐怕得去请皇上的旨意。” 轩辕珏火气顿升,但仍然按捺着说道:“本王也深知蓝统领的难处,既然无法接回,那见一面总可以吧?” 他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若放在平时,高冷的景王怎么可能如此去求别人?但是此刻,为了谢晚晴,他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舍弃尊严去求一个自己厌恶无比的人。 蓝晋见着轩辕珏放低下去的姿态,心中狂喜,谁不知景王的狂傲,让这样一个人低头真是令自己身心舒畅,嘴上却丝毫没有松口:“真是抱歉,这个还是得请求皇上的同意。” “什么?”轩辕珏大声的喝问,“皇上并没有说别人不可以见她!” 蓝晋反唇相讥,说道:“可是皇上也没有说可以见啊!” 轩辕珏冷冷勾起嘴角,语气中仿佛凝结着万年寒冰:“蓝统领,你口口声声说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可是我看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故意不让本王见到王妃吧!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蓝晋毫无畏惧的迎上轩辕珏鹰隼般的目光,说道:“在下一切都是在奉命行事,合情合理,倒是景王爷……”他故意不挑明,暗中讽刺着轩辕珏护短,藐视皇命。 轩辕珏知道蓝晋是在报复自己,之前那次对他的戏弄让他一直深以为耻辱,现在恐怕不采用强硬的手段是见不到谢晚晴的。 她的身上还有伤啊,这么长时间了,肯定还没有来得及换药,会不会感染……这一切的念头都让轩辕珏发怒发狂,他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狮子,低声吼了一声,用手狠狠地指着蓝晋说道:“本王今天非要见到王妃才可以离开,本王劝你还是乖乖地给本王让开条道,否则……” 轩辕珏的声音更加阴冷,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吞天灭敌的黑暗力量,说道:“否则,本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蓝晋自认自己见过的血腥已经足够之多,见过的冷酷也足够多,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深深地被轩辕珏的冷震慑到了。 他几乎都要不自觉的让开身后道路,让轩辕珏走过去。 然而很快,蓝晋定了定神,很是强硬说道:“殿下这是在难为在下吗?” “本王究竟有没有难为你,你心里清楚的很!”轩辕珏懒得再和他在这里扯皮拖延,直接毫无顾忌的硬闯进来。 蓝晋连忙阻拦,他很是惊诧的问道:“王爷,您疯了吗?你想要为了一个女人违逆皇上的命令吗?” “为了本王的王妃,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这里阻拦,本王也不会有半步退缩!”轩辕珏语气决然,只有无尽的决心,没有半点退却。 “殿下三思,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蓝晋不死心的继续阻拦。 前程?若是将来的路上没有了谢晚晴,就算是万里锦绣山河,又有何用?轩辕珏最后一次通令道:“让开!”简明的两个字让在场所有的侍卫都打了一个哆嗦。 “别逼我动手。”蓝晋低声怒道。 轩辕珏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笑容:“求之不得啊,本王倒真是想要见识见识蓝大统领的好身手呢。” 话音刚落,就一掌携带着劲风袭了过去,这一招力度、角度皆是武学上乘功夫,蓝晋虚晃一招,堪堪避了过去,碍于身份,他不可能真的与轩辕珏动手,他是景王,是主子,而自己是奴才,这一点他比谁都看得清楚,若是没有这份觉悟,他又怎么可能在得到皇上的赏识,位居血衣营统领之位这么久? 轩辕珏趁着这一空挡,足下暗暗运力,一个闪身,便是数步之外,让那些侍卫根本无暇阻拦。 “统领!”见到轩辕珏走远,侍卫赶紧请示蓝晋。 蓝晋沉声命令道:“赶紧通知皇上,其他人守在这里,我跟上去看看!” “是!”一众侍卫齐刷刷地应道。 轩辕珏那厢施展轻功,很快的赶到血衣营的牢房,不理睬任何人的阻拦,直直寻找关押谢晚晴的牢房。 走到牢房深处,一阵厚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轩辕珏面沉如水,他朝着血腥气最浓处走了过去,然后一个刑架不期然的映入眼帘。 待到看清上面锁住的人时,轩辕珏只觉得自己血液都在逆流倒涌,那人低垂着头,发丝蓬乱,浑身血迹斑斑,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道道伤口渗着鲜血,无神的诉说着它的主人所经历的惨痛。 而这个人竟然就是他一直捧在手心上疼爱呵护,不敢让她有半点伤害的谢晚晴! 几个狱卒不知死活的过来想要喝问轩辕珏,轩辕珏干净利落的几记凶猛手刀,让狱卒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就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轩辕珏奔了过去,轻轻唤着:“晚儿,晚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晚儿,晚儿……” 没有回应。轩辕珏双目赤红,他手颤抖着伸到谢晚晴鼻下,仍然有细微的温热气息呼出,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心放了下来。 若是谢晚晴死了,轩辕珏无法想象自己会疯狂到什么程度。毁天灭地,亦不足为过。 轩辕珏手握住锁住谢晚晴的铁链,他甚至都不想再去弯腰寻找钥匙,将力气凝聚于掌心,用力一扯,铁链竟然被他生生扯断。 谢晚晴毫无意识的的瘫软下来,轩辕珏早就眼疾手快地准确而又稳妥的接住了她。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轩辕珏的心痛得难以附加,只感觉心脏被人戳了一个大洞,飒飒漏着寒夜里的冷风。 他将谢晚晴稳稳地抱在怀中,低低在她耳边呢喃:“走,我带你回家。” 赶过来的蓝晋看着满地不知生死的狱卒,又看着抱着谢晚晴的轩辕珏,非常识相的没有再次阻拦。 不要再招惹轩辕珏了,蓝晋明智的得出了结论。 轩辕珏抱着谢晚晴疾步走出血衣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放手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最后一次他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最后一次…… 第344章 数倍偿还 离开了血衣营,轩辕珏施展轻功,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谢晚晴带回了景王府。一路上,谢晚晴始终昏迷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轩辕珏的内心狠狠地揪着,他一直轻轻唤着:“晚儿,晚儿……你看看我……不要睡了……别吓我……”但是这样动情的呼唤并没有让谢晚晴醒过来。 景王府,此刻也弥漫着一片惨淡气息,所有人都摒着气,不敢乱说话。 “哎呀,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咸安郡主最沉不住气,来来回回在景王府门口踱来踱去。 再走到第三千九百九十次的时候,灵枢实在忍不住了,说道:“郡主,你就别转了,眼晕啊!” “难道你不着急吗?也不知道晚儿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咸安郡主一想到谢晚晴可能受刑,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叹了一口气,咸安郡主锲而不舍地继续来回踱着。 “诶!王爷回来了!”灵枢眼尖,看到轩辕珏抱着谢晚晴飞速的向景王府狂奔。 咸安郡主也是高兴地迎了上去,结果就看到谢晚晴浑身是血,委顿在轩辕珏的怀中。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蓝晋他竟然真的敢这样做!他难道忘了晚儿她可是景王妃啊!唔唔……”咸安郡主连珠炮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灵枢紧紧捂上了嘴巴,并用眼神示意她——轩辕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咸安郡主也被那可怕的脸色吓住了,乖乖闭上了嘴。是啊,谢晚晴受伤,最最难受的人就是轩辕珏啊! “好了,好了殿下您别急,素问早就已经在里面候着了。”灵枢说道,她想要从轩辕珏怀中接过晚晴,却被生硬的拒绝。 “不必,本王亲自抱着她。”轩辕珏抱着晚晴进了后院房间,守在那里的素问见到景王,赶紧要行礼。 “这些虚礼都免了。”轩辕珏的嗓音无比沙哑低沉,里面饱含着痛苦与压抑,他轻柔的将谢晚晴放到了床上,“你只管治病,其他的都不用多想。” “王爷,您先出去休息一下吧。”紧跟着进来的灵枢看着轩辕珏苍白的脸色,说道。现在谢晚晴生死未卜,若是轩辕珏在因此拖垮了身体,后果恐怕更为严重。 素问说道:“王爷,若是小姐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会痛心的。” 轩辕珏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本王要陪着晚儿,本王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一瞬的分别,带来的竟然是如再忍受斯惨痛,他不想这样的痛苦。轩辕珏就这样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看着素问和灵枢进进出出的忙活。咸安郡主也陪着他焦急的等待着。 素问轻轻为谢晚晴揭开衣服,却发现衣物因为血迹凝固的缘故,紧紧粘在了皮肤上,若是强行撕下来,恐怕对晚晴来说,不啻于一场酷刑。 素问探寻的回头看向轩辕珏:“王爷。” 轩辕珏知道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如果不除去衣物,根本无法看清楚伤口,更不要说疗伤了,但是……这是无比艰难的一个决定,轩辕珏最终缓慢的点了点头:“你继续吧。” 咸安郡主看着轩辕珏,刚才的那个点头,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最最缓慢也最最坚决的点头,他就是那样一寸一寸的点下去,又一寸一寸的抬起头。 素问颤抖着双手,即使她的动作已经放的很轻柔了,但是谢晚晴在昏迷中还是会压抑不住蜷缩起身体,抗拒着。 “晚儿,不要怕,我在你的旁边,忍一忍,好吗?”轩辕珏紧紧攥着谢晚晴的手,向她传递着无尽的力量与信念。 谢晚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但是她真的不再挣扎,只是咬着下唇,弥漫出一片血色。这让轩辕珏更加心痛。 素问也加快手上动作,检查着谢晚晴的伤势。 “情况怎么样?”轩辕珏语气急促的问道。 素问沉重的摇了摇头:“情况很不妙。”她看了一眼轩辕珏,继续说道:“小姐背部的刀口崩裂,出了很多血,加上身上又受了重刑,如果王爷再晚一些把小姐带回来,恐怕小姐就熬不过去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此刻亲耳听到谢晚晴如此严重的伤势,轩辕珏的双目瞬间变得赤红,他痛心,他懊悔。 素问说道:“王爷放心,奴婢定会尽全力救治小姐的。”小姐是她唯一忠诚于的人,她一定要把小姐就回来!素问心中暗暗说道。 轩辕珏语气中满是疲惫:“那我就在这里陪着她吧。”她受伤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现在就让自己弥补一下。 素问为了全心施救,就让咸安郡主和灵枢先退了出去。她们虽然也很担心谢晚晴,但是也害怕自己打扰到素问,就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咸安郡主刚离开房间,就一脸愤慨地说:“这个该死的蓝晋!王八蛋!如果让我再见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这样还不行,我还要拿着鞭子从头到脚抽他一遍!” 灵枢也非常愤怒,但是她要比咸安郡主冷静一些,冷笑的说道:“这样也不够,我看得让素问配置出慢性毒药,让他也尝尝什么叫做痛!”她本身就很冷酷,此时的声音更是森然。 小姐就是灵枢的天,她曾经发过誓,绝对不让小姐受到一点点伤害,但是,如今小姐生死未卜,让她愧疚不已。 “我要挖了他祖坟!”咸安郡主怒吼道,一点也没有了身为郡主的矜持。 直到当日傍晚时分,那扇紧闭的房门才打开,素问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已是布满汗珠,侯在门外的灵枢连忙问道:“怎么样?” 素问说道:“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奴婢也没有把握。” “如果醒不过来会怎么样?”咸安郡主问道。 素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大家彼此间都明白,这几日是极为凶险的日子,如果谢晚晴挺不过来的话,恐怕会这么睡上一辈子。素问说道:“王爷还在里面陪着小姐,我怎么劝都不肯去休息。” 房内,轩辕珏紧紧拉着谢晚晴的手,温柔的向她说着话:“晚儿,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后悔吗?我不该就这么草率的把你交给蓝晋,如果我当时能坚持一下,说不定你就不会受伤。” 他的声音中饱含着悲:“晚儿,你一定要醒过来……如果你醒不过的话……” 他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他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会疯狂到什么程度。 轩辕珏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他们走过的那些风风雨雨,那些艰难的日子。最后,轩辕珏自嘲的笑了笑:“晚儿,如果你现在是醒着的,一定会笑话我特别能唠叨吧,真是活像个老头。”谢晚晴仍然没有反应,轩辕珏将晚晴冰冷的手贴近自己的脸上,低喃道:“可是我宁可你起来嘲笑我啊。” 接下来两天,轩辕珏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谢晚晴,咸安郡主、灵枢和素问都轮流来劝说他,让他也注意自己的身体,可是轩辕珏却不为所动。 听着他们的劝说,轩辕珏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想让晚儿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晚儿,我只有亲眼看着你,才会放心啊。不论交给谁去照顾你,都不过是在让我平添忧愁罢了。 可是,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整整三日,谢晚晴也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轩辕珏的耐心彻底被消磨殆尽。 第四日,他暴怒冲进了血衣营,一路上想要阻拦他的侍卫,都被轩辕珏浑身上下笼罩着的黑暗气息吓得退避三舍。 “蓝!晋!你给本王滚出来!”轩辕珏长剑在手,怒吼道。 蓝晋施施然的从屋内走出来,根本看不出一点点紧张,淡淡的说道:“殿下,这次来又有何贵干啊?” 轩辕珏被他的淡定激怒,他的瞳孔中充斥着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蓝晋,你少给本王装蒜,谢晚晴是堂堂的景王妃,你竟然敢动用私刑!” 蓝晋似乎早就猜到轩辕珏会这么说,有恃无恐的说道:“景王殿下,你可是冤枉在下了,我不过是听从皇命行事而已啊。” 轩辕珏冷冷一笑,蓝晋这是故意用皇上来压制他。他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轩辕珏的暴怒,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轩辕珏语音冰冷:“蓝统领,你别以为搬出了父皇你就能高枕无忧了,我今天就先杀了你,再通知父皇,我倒想看看能怎么样!” 蓝晋没想到谢晚晴的重伤竟然能让轩辕珏盛怒至此,他一直以为轩辕珏会为了自己的前程不和自己动手,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轩辕珏固然重视皇位,但是他更重视的是谢晚晴!他将谢晚晴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一切都要重要百倍、千倍! “景王殿下,请三思而行,不要做出令自己懊悔终生的举动。”蓝晋纵使内心惊骇不已,但是表面上仍是风轻云淡。 轩辕珏冷漠一笑:“哈哈哈,三思?本王已经思虑了无数遍!若是没有三思,本王早在三日前就杀了你!今日,本王便要将你加诸于晚儿身上的伤,数倍偿还!” 第345章 新的计划 轩辕珏大闹血衣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里,蓝晋虽然最终没有死在轩辕珏的手上,可到底也在轩辕珏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然而,当他再一次带着伤在皇上面前倒苦水的时候,皇上竟对他没有一丝同情。 “皇上,那景王实在是……”蓝晋一脸憋屈地站在一旁,此时,轩辕震正低头认真地瞄着一幅字帖,良久才应道:“怎么?景王他再如何,也是主子,还没能轮到你来讲他的是非,到底是朕太过宠着你们了么?” 蓝晋一听话头不对啊,他自以为瞅准了皇上的心意,皇上是对景王无感,甚至于曾起过杀心的,怎么此刻,竟又有了一些袒护的意思呢? 然而,到底是省心难测,蓝晋意识到这一点后,也没敢再过放肆,黯然退了下去,这一次的苦楚,只能自己默默吞忍了。 谢晚晴昏睡至第四日,总算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轩辕珏伏在她的床头打瞌睡,看那乌黑的双眼,定是许久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了。 谢晚晴动了动,细微的动作顿时惊醒了轩辕珏,紧跟着,就连外头守着的灵枢和素问也给惊动了,这一惊动,连带着咸安郡主也跑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晚儿醒了吗?”咸安郡主直扑向谢晚晴,却见轩辕珏面色不善地瞟了她一眼,咸安郡主咧嘴笑了笑,忙摆着手往后退,“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我出去,我出去!” 瞧见谢晚晴醒了,她也算是安心了,总算可以安心去找她的子安了。 素问给谢晚晴切过脉后,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总算有了些许舒缓,道:“王爷放心吧,小姐已经无碍了,再养些日子,就好了!” 谢晚晴被轩辕珏扶着坐了起来,身后垫着厚厚的被子,身上大小伤口还带着些许疼痛,不过这么一点疼痛,谢晚晴还是能够忍受的。 “我没事了,你快去歇息吧!”谢晚晴忙推着轩辕珏去睡觉,“你若再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轩辕珏无奈,只得应了谢晚晴的心意。 “王爷放心吧,奴婢们会守着小姐的!”灵枢将轩辕珏送了出去,而后便迫不及待跑了回来,断断续续同谢晚晴讲了好些她昏迷的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 “小姐你是不知道,你若是再醒不过来,王爷真的会杀了那蓝统领的!”灵枢夸张地说道,“昨日王爷还去血衣营好好收拾了那蓝统领一番呢,我听说,直叫那蓝统领没能下得来地。” “这样?”谢晚晴不禁有些担忧,蓝晋为人瑕疵必报,受了这样的挫折,想必早就已经告到了皇上跟前,凭皇上对景王的态度,恐怕景王这回又逃不掉一顿罚…… “宫里可有人来传什么旨意吗?”谢晚晴抓着灵枢问道。 灵枢摇头,一脸莫名其妙,“宫里为何要来人传旨?” 看灵枢这样子,现实没有来人了? 谢晚晴一时有些没能缓过神来,怎么会?若她想的不错,蓝晋是绝对不会放过轩辕珏的,难道是皇上最终没有发难? 这个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子府里,一连消沉低迷了好几日的轩辕明,总算是慢慢恢复了精神,秦钰偶尔来看他一眼,但其性格却是阴晴不定。 奇怪的是,轩辕明本以为,凭着轩辕珏策划了那么久的本事,自己在北境着了那么大的道儿,回到盛京,定难免受到父皇责罚甚至于群臣的声讨,可叫他意外的是,外头风平浪静得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连司徒越都要择日凌迟了,皇上却像是忘了他一样,根本听不到任何风声。 轩辕明又去着人打探了一下近日来轩辕珏在做什么,当听说轩辕珏大闹了血衣营后,轩辕明不禁幸灾乐祸起来,“这下看蓝晋不整死他!”轩辕明道。 而也就在这日,小豆子带回来一个人,正是跟着莺莺入宫的欢喜,欢喜一见到轩辕明便就跪了下来,哭诉道:“殿下快救救我们小姐吧,我们小姐快熬不住了……” 轩辕明仿佛这才想起,他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怀着他孩子的莺莺,此时还被困在宫中。 欢喜告诉轩辕明,莺莺在宫里藏的很辛苦,特别又是在德妃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再不想办法将她接出来,那肚子可就藏不住了…… 听欢喜说的焦急,轩辕明也跟着紧张担心,然而,以他如今的处境,要怎么向皇上开口讨莺莺呢? 轩辕明本想着他能拿下北境之功,届时也就有了筹码去讨莺莺,可如今,却没想到,竟是一场空…… “欢喜,你先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本宫一定会尽快想办法!”送走欢喜,轩辕明忽然一脸愁容地瘫坐了回去,想办法……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原本主意最多的小豆子,此时也显得有些无能为力,然而小豆子又见不得自家主子这样哀声叹气,遂道:“若不然,殿下去央一央太子妃?若是太子妃去向皇上讨要,说不定此事就成了?” “秦钰?”轩辕明狐疑地重复着秦钰的名字,“可行吗?”没来由地,他似乎又想起了当年谢思茹叫莺莺所吃的那些苦头。 小豆子提醒道:“殿下,太子妃仁厚纯善,想来不会像是当年的谢庶妃那样的吧……” 对于这话,轩辕明深表赞同,秦钰平日虽然冷淡了些,但到底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只是……她真的能信得过吗? 轩辕明还是不敢冒险,只得打消了去找秦钰的念头,最终的希望似乎唯有落在了德妃的身上。 次日,轩辕明入宫去见了德妃,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而德妃的态度却不似先前那样明了,甚至有些暧昧不明,只是,此时的轩辕明并没有能够细瞧得出来。 “那儿臣这便回去等着母妃的好消息!”轩辕明恭敬地朝着德妃施了一礼,才退了出去,芷环送走轩辕明后,回来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娘,不想帮太子殿下吗?” 连芷环都能看清的问题,偏偏轩辕明没能看得清。 “帮他?”德妃笑了起来,“帮他对本宫而言能有什么好处?他日后得了势,哪里还能惦念着本宫的好?到底不是亲生的,本宫可不敢赌得太认真,若不能实实在在抓住点什么在手上,本宫还真不敢去赌!” “奴婢不明白。”芷环听得云里雾里,德妃不禁更是得意,问道:“你没看出来吗?她多少日子没来例假了?” “啊?”芷环脸上一红,“娘娘的意思是说……” “哼,凭着本宫的经验,保不齐,她已经有了身孕,而那身孕,定是入宫前就有的,推算着日子,该是太子殿下的了!”德妃笃定道,“既如此,本宫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奴婢还是不明白,娘娘打算如何做?” “如何?”德妃撑着头,“本宫要让她成为皇上的人!” 因为德妃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皇上曾用不同于旁人的眼光盯着莺莺看过,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凭着德妃的直觉,她觉得,皇上定是有些在意这个女人的,皇上越是在意,便对她的计划越是有利! “快是上元节了吧!”德妃坐起了身,“往年都是崔贵妃一手操办的,今年,也不知皇上是怎么个意思。” “如今,宫里的风向早就偏向了娘娘您,哪里还有什么崔贵妃的位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罢了!”芷环趁机奉承道,德妃心里听着自然高兴,“不过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皇上虽已不再宠她,但到底没有削了她的位分,她还是贵妃!” “娘娘说的是,奴婢记住了……”芷环底下头去,不敢再多言语。 偏殿,欢喜正在为莺莺束腹,“姑娘何苦这么辛苦……哎……”欢喜不明白,自家小姐根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却非要留着这个孩子,到底为的什么。 “你不懂的。”莺莺道:“这个孩子的用处可大着呢!”一来可以暂时牵制住太子的心,必要的时候,还能给某些人致命一击…… 可是,随着日子的推移,小腹越来越明显,她已经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越来越明显的妊娠反应,德妃那样精明的一个人,迟早会发现端倪的! 所以,这样一个紧要的关头,她才不得不叫欢喜冒险去见了轩辕明,向轩辕明“求助”。 她想,她一定能凭着自己的能力,为景王殿下扫清前方的一切障碍。 这个天下,终究只能属于景王这样的人物。 傍晚,德妃那里又派芷环送来了很多东西,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还在其次,倒是今次多了许多补品,莺莺不禁有些奇怪。 “德妃娘娘又送这么些东西,我……不,奴婢可怎么受得起?”莺莺即便是对着德妃身边的第一宫女芷环,也是尽可能的恭敬,芷环笑了笑,扶起莺莺道:“姑娘可别这样,娘娘是真的心疼姑娘,才送这么些东西给姑娘的!” 第346章 演戏 芷环的话说得谦和而恭敬,似乎真的把莺莺当做了主子一样,但其实莺莺心里清楚得很,凭着芷环这个大宫女在德妃跟前的得宠程度,根本就不会将她们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态度忽然转变这样大,定是另有所图。 莺莺心思细腻,很快就发现了芷环送来的这些东西里的端倪,除去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外,那些补品,大多都是供孕妇养气补血的。 莺莺心中猛地一惊,难道说,德妃已经发现了什么吗?德妃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莺莺不动声色地谢过了芷环,待芷环走后,叫欢喜将这些东西都给收了起来,她不知德妃是否出于一片善意,总之,这些东西,不论吃穿,她都是不会轻易去碰的。 莺莺如今颇有些慌乱无主,想要同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商议一下对策,奈何身边到处都是旁人的眼线,根本没有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莺莺总觉得,德妃对她似乎越来越过于特别,她总想从德妃那满含着关切的神情中瞧出些许端倪,却总也猜不透她那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 朝晖公主回宫省亲,瞧见莺莺,本要发难,竟被德妃给压了下来,甚至还狠狠受了德妃一顿训斥。 人人皆知,德妃爱女心切,从来没舍得给过朝晖公主什么脸色,可这一回不知怎的,竟舍了自己的女儿,袒护起了莺莺来。 朝晖公主临出宫时,竟还十分不愤地指着莺莺道:“你个下贱东西,你根本就不配做本公主的表姐。你最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做什么打算,想要趁机勾引父皇吗?你做梦去吧!” 朝晖公主的话如锥刺般深深扎在了莺莺的心底,她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很多,这些日子以来盘旋在心头的疑虑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德妃想要将她推到皇上身边去? 是吗—— 莺莺不由回想起,好几次,皇上来德妃宫里,德妃总是借故离去,但却要求莺莺陪着皇上,皇上竟也一次都不恼,反而来往德妃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出于莺莺的直觉,皇上显然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兴趣。 “不行!”莺莺思虑良久,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任其发展下去了,莺莺叫来欢喜道:“欢喜,你想办法出一趟宫,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见王爷和王妃。” 欢喜不禁有些犯愁:“姑娘,这太危险了,奴婢害怕……” “危险也要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莺莺严肃地说着。 恰逢今日,谢晚晴入宫给崔贵妃请安,欢喜便一直蹲守在谢晚晴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谢晚晴是与咸安郡主一同入宫的,出宫时,自然也是一道同行,起初,谢晚晴还没注意到欢喜,倒是咸安郡主眼尖,瞧见了花丛中那小小的身影。 但跟在谢晚晴身边许久,咸安郡主也学着机灵了起来,指了指前方欢喜的身影,轻声附耳对谢晚晴道:“晚儿,你看那儿……” 循着咸安郡主所指的方向,谢晚晴抬眼望了过去,却只瞧见了一片绿色的衣角。 “谁?”谢晚晴近前两步,“谁在那儿?” 听到谢晚晴的声音,欢喜故意露出一边侧脸,好让谢晚晴能够瞧见她。 当谢晚晴看到是欢喜的时候,突然转了脸色,冲着欢喜怒斥道:“你是哪个宫里的?鬼鬼祟祟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一旁的咸安郡主没反应过来,以为谢晚晴是真的发怒了,遂跟着一同指骂道:“就是,你是哪个里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欢喜还算机灵,配合着谢晚晴,冷不丁跪倒在谢晚晴的脚下,求饶道:“贵人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冲撞了贵人主子的,奴婢是无心的,贵人主子就饶了奴婢吧!” 哭着哭着,欢喜突然伸手扯住了谢晚晴的裙角,谢晚晴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待要伸手去推开欢喜的时候,欢喜趁机将一张小纸团塞进了谢晚晴的手中。 二人对视一眼后,配合愈加默契,欢喜的告饶声很快便引来了四处的其他宫人,其中便包括德妃身边的芷环。 芷环见状,忙不迭上前询问情况,“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抬眼瞧见谢晚晴和咸安郡主,颇有些不情愿地欠了欠身,“奴婢见过咸安郡主,见过景王妃!” “免了!”咸安郡主扭了扭头,“芷环,我知道你是德妃身边最得宠的宫女,不知你是否认得这个丫头,她……” 不待咸安郡主说完,谢晚晴从旁扯了扯她的衣袖,似乎是害怕咸安郡主再说下去,恐怕事情闹得太大,欢喜就保不住了。 欢喜这时跪着朝芷环解释道:“芷环姐姐,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不是有意冲撞了景王妃和咸安郡主的!” 芷环阴着一张脸,有些不悦地瞪了芷环一眼,而后勉强地冲谢晚晴和咸安郡主二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回景王妃咸安郡主,这丫头是贴身伺候樱雪小姐的丫头,才入宫没多久,想来还不太熟悉规矩,还望两位贵人恕罪!” “既是这样,那便罢了,我也无意非要去为难了她!”话罢,谢晚晴拉起咸安郡主的手,“咸安我们走吧,哥哥还在宫外等着我们呢!” 谢晚晴与咸安郡主走后,欢喜难免受了罚,罚得还不轻,二十大板子下去,就差皮开肉绽了。 “苦了你了。”莺莺坐在欢喜的床头,小心翼翼地为欢喜背上的伤口擦着药,“都是为了我……” “姑娘别难过,奴婢不碍事的!”欢喜咬牙道,然而,身上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是我对不住你……来日,我会还你!”莺莺哽咽着,见莺莺这般难过,欢喜也跟着伤心了起来,几次想要侧开身来看着莺莺,奈何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姑娘这样说话,可就生分了……姑娘的性命是王爷给的,可奴婢的性命却是姑娘给的,奴婢这辈子是跟定了姑娘的,不论姑娘做什么,奴婢都会舍命帮着姑娘!”主仆二人便就这样哭到了一处。 而德妃那里,却是狠狠地训斥了芷环一顿,“你没事责罚欢喜做什么?”德妃问道。 “回娘娘的话,欢喜那丫头,太过不懂规矩,竟然惹上了景王妃,还有咸安郡主!” “那又如何?”德妃有些不屑地侧着脑袋,“欢喜虽然是贴身伺候莺……樱雪的,但如今到底也算作是本宫宫里人,难道还招惹不得那个什么景王妃吗?” “奴婢愚钝……娘娘息怒!”芷环听德妃这般说,只得服软跪了下来,“娘娘,您不要气坏了自己身子,是奴婢冲动失了分寸,您责罚奴婢吧!” “蠢货!”德妃冷哼一声,“自己下去领罚吧,还有,差人给偏殿送些伤药去!”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芷环沾沾仅仅地退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伤药点心去了偏殿。 莺莺开门见是芷环,以为又有什么发难,正思忖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芷环突然堆着一脸笑意,跨步进来,将点心伤药放到了桌上,问道:“欢喜呢?” 莺莺咬唇,没有说话。 气氛顿时略显得有些尴尬,芷环莫名沮丧了起来,恼道:“伤得可重吗?定是底下那些人,不知轻重,欢喜没事吧?我不过是想叫底下的那些人意思意思,也好做给外头的人看看……没想到真就伤到了欢喜,当真是我的罪过了!” 芷环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倒叫莺莺有些下不来台,莺莺回道:“哪里是芷环姐姐的错,欢喜做错了事,受罚是应当的,就不要再替她辩解了,我也已经狠狠骂了她一顿,还望芷环姐姐莫要再为难她,若因此给德妃娘娘造成了困扰,我这就是去向德妃娘娘认错……” “不不不!”芷环摆着手,“樱雪小姐您不要这样,这桩事,根本不是欢喜的错,更不是樱雪小姐的错,都是那……都是那二人太过小题大做了,德妃娘娘也没有要怪罪任何人的意思,我呢,只是来看看欢喜妹妹,给她准备了些吃食,还有这伤药……” 芷环将伤药递给莺莺,“这可是德妃娘娘叫我送过来的,着药名贵着呢,寻常的娘娘都没有,也就咱们娘娘那里留着一瓶!” “这样贵重的东西,欢喜怎么受得起……”莺莺直将那伤药又推了回去,“芷环姐姐回去吧,欢喜她没有大碍的,放心!” “既然如此……”芷环顺势收起了那瓶名贵的伤药,“那好吧,我便不打扰小姐休息了,我这就出去!”话罢,芷环毫不留恋地夺门而出。 待欢喜走后,莺莺将适才发生的一幕说给了欢喜听,欢喜趴在床上,有些欲哭无泪。 “她倒是会做样子……奴婢可是亲眼看着她在一旁督促着底下的人给奴婢用刑的呢!” 莺莺叹了口气,道:“有些东西,咱们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得太过分明。” 第347章 好事将近 谢晚晴带着欢喜给的字条,一路赶回景王府,将咸安郡主打发了去找谢子安后,这才回到自己房里,偷偷拆开了那字条。 字条是莺莺亲手写的,主要就是将近日来德妃的异常举动告诉了谢晚晴,最重要的一点是,莺莺告诉谢晚晴,德妃知道她怀孕了。 谢晚晴看完字条后,从容地将那字条就着烛火点燃了,眼睁睁看着她化作一片灰烬。 入夜,轩辕珏从外头回来,似是十分疲累。 谢晚晴迎上去,体贴地为他褪了外衫,道:“先去沐浴吧,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好!”轩辕珏盯着谢晚晴看了半晌,似是片刻都离不得似的,直到谢晚晴伸手推他,他才舍得离去。 “小姐,您瞧王爷,还真是片刻都离不得您呢!”灵枢打趣道。 谢晚晴被灵枢这么一说,脸上瞬间泛红,打发了灵枢出去后,独自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 这两日,与轩辕珏一起的日子,着实过得清静太平了些,没有麻烦上身的感觉,她竟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晌午入宫去见了崔贵妃,崔贵妃如今的处境很是凄凉,崔家竟也像是在一日日被人遗忘一般,一个不得宠的贵妃,加上一个没了实权的国公府,到底还是叫人看了笑话。 谢晚晴陪着崔贵妃说了许久的话,可崔贵妃整个人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一般,身上也不知落下了什么病症,气色一日不如一日。 看着这样的崔贵妃和崔家,谢晚晴心中刀刮一样地疼着。 她终究不能贪图眼前的一时安逸,她必须要尽快变得强大,那样才能叫崔家恢复昔日的辉煌。 正愣着神,轩辕珏突然推门进来,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谢晚晴的身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正是谢晚晴喜欢的味道。 轩辕珏拥住谢晚晴,伸手摘下她头上的钗环,旋即吻着她的眉眼,一路蔓延至双唇,唇齿相接。 跟随着轩辕珏的动作,谢晚晴渐渐沉醉其中…… 事后,谢晚晴伏在轩辕珏的胸口,呢喃道:“今日我收到莺莺传来的消息了。” “嗯?她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轩辕珏伸手捋着谢晚晴的头发,反问道。 谢晚晴点了点头,“我们原本打算让莺莺迷惑太子,可如今,中间横插进来一个德妃,将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 “德妃?” “是啊,德妃已经知道莺莺怀孕了,想必,她也猜出,莺莺腹中那孩子是太子的。”谢晚晴分析道:“可德妃迟迟没有发难,却对莺莺加倍关心。” “德妃膝下无子,只一个朝晖公主,朝晖所嫁也不如德妃的意愿,德妃早就筹谋着攀附太子,她既能和太子串通一气,为莺莺重新做了个假身份,既然知道了莺莺怀着太子的孩子,对她多关心些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轩辕珏解释着。 可谢晚晴对这番说辞却不以为然,“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说?” “莺莺告诉我,德妃似乎有意要将她推到皇上身边去!” “竟然有这样的事?”轩辕珏显然不是很相信。 谢晚晴默叹一声,“我也觉得奇怪,德妃那样一个重视自己地位权势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将莺莺送到皇上身边同自己分宠呢?” “除非……” 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对视一眼,竟瞬间想明白了整件事似的。 “我明白了!”谢晚晴道:“德妃明知道莺莺怀着太子的孩子,却又要故意将莺莺推到皇上身边,这可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啊!” “是啊,一来,以此牵制住太子,若是莺莺成了父皇的人,再被曝出曾与太子有染,想必父皇再是偏袒太子,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再来,德妃日渐迟暮,到底不能长久地留住皇上的心,在皇上身边插上莺莺这样一个能够随时听她摆布的人,也总比外头来的什么人强!” 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这样一分析,竟觉得德妃此人的心思越发可怕了起来。 再想想忧郁成疾的崔贵妃,谢晚晴不得不叹,“倘若我贵妃姨母能有这样的心思算计,也不至于……” “贵妃自有贵妃的妙处,并不是每个人,都精于算计的!”轩辕珏安慰道。 本是一句寻常的话,可听在谢晚晴耳中却变了味道似的。 谢晚晴突然严肃了起来,怒视着轩辕珏,道:“怎么,景王殿下当初便是看重了我精于算计,才决意同我在一起的吗?” “怎会?”轩辕珏立马否决:“我属意你,自然是出于对你的喜爱,没有旁的意图,你应当信我!” 是不是真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谢晚晴适才那样说,也不过是同轩辕珏闹着玩儿,过去不论种种,至少如今,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这就够了。 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一致认同,莺莺当将计就计,随了德妃的心意,德妃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可终究目光太短,将莺莺留在皇上身边,这颗定时炸药,随时可以要了太子的性命。 次日,谢晚晴便将她同轩辕珏的意思着人转达给了莺莺,莺莺收到回应后,莫名有些怅然。 原本,她以为她可以为了轩辕珏守身如玉,可这条路,注定要她不停地牺牲自己的身子,才能一路走到底…… 她愿意,只要为了他,她做一切都愿意! 这日,崔老夫人于府中设宴,邀了谢晚晴与轩辕珏,当然,还有谢子安在内,咸安郡主瞧着大家都去了,也就赖着一块儿去了。 如今,她可是半点儿都不肯离开谢子安。 崔老夫人瞧见谢晚晴与谢子安兄妹,多日来沉积在胸口的阴霾,也跟着散去了不少,又见谢晚晴与轩辕珏夫妻恩爱和谐,也算是安心。 然而,不知真的,崔老夫人似乎有什么不得为旁人所知的秘密一般,竟将谢晚晴兄妹都打发了出去,独留了轩辕珏说话。 轩辕珏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看来,抛开身份,崔老夫人是谢晚晴的外祖母,到底是长辈,他也当跟着唤一声外祖母才是。 轩辕珏反手关上了门,他心里一直都清楚,崔老夫人为何会找他。 “东西已经到你手里了吧!”崔老夫人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 轩辕珏点点头:“外祖母果然料事如神!” “我知道,文萧给你的。” “是!” 外头,谢晚晴对于外祖母拉着轩辕珏单独说话这事儿一直心有不安,她不知道外祖母同轩辕珏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谢子安看出了谢晚晴的不安,安慰道:“兴许,外祖母只是在叫王爷对你多照顾一些。” “是吗?”谢晚晴狐疑道,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崔老夫人同轩辕珏单独说了许久的话,出来后,谢晚晴反复套问,竟半点儿消息都没能问得出来。 谢晚晴不禁有些沮丧,作势就要同轩辕珏闹脾气,可即便是这样,轩辕珏也没有半点儿要告诉她的意思。 这让谢晚晴心中那颗好奇因子更加肆意地疯长着。 晚宴时,崔老夫人对着一桌子的人侃侃而谈,今日,她的心情似乎异常的好,几杯酒下肚后,竟开始催促起谢晚晴和轩辕珏来,希望他们早日添子添福。 说着说着,崔老夫人又将目光瞄向了谢子安,道:“子安,你看看你,你妹妹都成亲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提及这个,谢子安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咸安郡主,羞红了脸,忙闷下头去,不敢多看任何人。 “外祖母,孙儿暂时还……” 不待谢子安说完,崔老夫人突然不悦道:“别跟我说那些敷衍的话,想你外祖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同他早就生下你们的母亲了!” 谢晚晴掩唇笑了起来,“就是,哥哥,你这回可要听我们一次,你瞧瞧小舒都等了你多久了,可不要再拖着人家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想的这个理,人家堂堂一个郡主,是哪里配你不起了吗?你整日里还拖拖拉拉,成什么样子,不要说什么先建功立业后成家,怎么着,成了家的就不能建功立业了吗?”崔老夫人越说越激动,跟着又多喝了几杯酒,道:“我们崔家是不如昔日辉煌了,可与你操办一桩婚事的能力还是有的,你可是我的亲外孙,外祖母还会委屈了你不成?自然,也定不能委屈了郡主!” 崔老夫人的话让谢子安找不到理由否决,只得默默听她说着。 “聘礼我早就着人替你备下了,明日,你便带着聘礼亲自往唐王府跑一趟!”崔老夫人的话如同命令一般,谢子安本想回绝,却有碍于老夫人的气势,逼得他只能点头答应。 谢晚晴跟着心中大喜,直道:“还是外祖母您老人家有办法,看来,哥哥的好事将近了,我也得跟着给哥哥和嫂嫂准备贺礼了呢!” 咸安郡主一听谢晚晴都开始喊她嫂嫂了,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第348章 购置新宅 日次,谢子安果真就在崔老夫人的催促下,带着繁复厚重的聘礼去了唐王府,前一日还时时刻刻粘着谢子安的咸安郡主,却在今日安分了起来,谢子安过府的时候,也未见到她人。 只道是开始议亲了,咸安郡主也越发矜持了起来,然而那毕竟都是假象,她人虽躲在内宅,到底还是不放心前厅的情况,也不知自己父王和兄长会不会为难谢子安,于是,遣了沁儿到前厅偷偷窥探了情况,而后再说给她自己听。 然而,咸安郡主焦急地在后院等着,却迟迟不见沁儿回来,等到最后,竟再也按捺不住,收敛了所有矜持与委婉,径直跑向了前厅。 此时,前厅外某个角落里,沁儿正猫着身子,试图偷听些什么,奈何里头的人讲话声音太小,她根本就不能听清。 咸安郡主突然出现在沁儿身后,着实将沁儿给吓了一跳,沁儿忙站了起来,“郡主?” “嘘——”咸安郡主猛地伸手抵住了沁儿的嘴巴,“别说话,一边儿去,让我来!” 话罢,咸安郡主占了沁儿适才的位子,扒拉着门缝往里张望。 前厅里,谢子安与唐王相对而坐,唐王妃则坐在在唐王侧首,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他们三人的表情,似乎不难得知,他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咸安郡主稍稍宽了心,虽然,她一早知道自己的父王与母妃都是开明的人,但能够亲眼证实这一点,她才能真的安心,毕竟这事关系到她的终身。 最后,亲自送谢子安出来的,竟是唐王世子,唐王世子与谢子安虽未深交,但也算是旧相识了,如今,又多加了一层关系,更是和谐融洽。 正当两个男人说着话要离开的时候,咸安郡主突然从侧首蹦了出来,直接将谢子安从自己兄长手里给拽了过来,看到自家妹妹那一脸痴迷的样子,唐王世子实在是哭笑不得。 “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你这样会吓到子安的!”唐王世子无奈地叹了声。 咸安郡主撅了撅嘴,“你又不是子安,你就知道子安怎么想了?哥哥你还是赶紧回去讨好讨好嫂嫂吧,省的她又同你闹脾气,你晚上进不了房,可不要来找我诉苦!” 咸安郡主故意在谢子安面前抖了些唐王世子的糗事来,直叫唐王世子丢脸级了,忙解释道:“子安,你可别听她胡说,我才不是……” 谢子安只是无谓地笑笑,一副“他很懂”的样子。 谢子安与咸安郡主的婚事定在了二月中旬,这桩事很快便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唐王府与崔家都赶着日子忙着张罗了起来。 然而,谢家大公子的婚事,却不是由谢家人张罗,反而要由崔家来做,很快便有人觉出了奇怪来,一些流言蜚语也跟着散播了开来,处处针对谢家,这无疑给日渐颓败的谢家又一沉重的打击。 谢崇光虽仍为一朝丞相,但其手上早就没了实权,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的丞相之位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现如今,在朝真正有实权的,当是安国公秦府与先皇后母家宁府。 谢崇光本想攀附太子,奈何屡次在太子面前失利,逐渐连轩辕明也不怎么待见他了。 谢老夫人为此愁透了心,不过现今却叫她听说了谢子安即将与咸安郡主结亲的消息,顿时便乐开了,忙差人去请了谢崇光来。 自从谢家失意以来,谢老夫人没少给谢崇光脸色看,谢崇光也十分害怕见到谢老夫人,而谢老夫人突然差人找他,谢崇光赖在书房许久,大抵是不太愿意去,直到谢老夫人亲自来到书房见他,他才不得堆着笑应付起来。 “儿子给母亲请安!”谢崇光放下手中的书册,躬身冲谢老夫人行了一礼,谢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撞,道:“崇光,你都在忙些什么?我唤你,你竟也没有心思应我!” “母亲恕罪,儿子近日着实有些忙……” “都别忙!”谢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命令道:“不管什么要紧的事儿,都给我放一放,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是把子安给我劝回家!” “这……”谢崇光明显有些不愿,“当初不是说的好好的,与他们两兄妹彻底断绝关系再无瓜葛的吗?这个时候为何又要我去劝他回来?” “哎呀!”谢老夫人有些恼恨如今不通世故的谢崇光,“你就没有听说,子安即将与咸安郡主结亲的事情吗?” “此事满城皆知,儿子又怎会没有听说?” “你既已听说,为何就不懂为娘的这番心意?”谢老夫人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谢崇光怎么可能会不懂。 “可是母亲……”显然谢崇光有所顾虑,他和谢子安的关系分明已不可能再有所缓和,当日,谢子安当着他的面断去一臂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甚至还记得,那日谢子安看他时,那怨毒憎恨的眼神。 然而,谢老夫人强硬的态度却容不得谢崇光拒绝,谢老夫人想的自然是谢子安攀上了唐王这层关系,来日唐王的势力自然有益于谢家。 无奈,谢崇光在谢老夫人的强迫下,还是去找了谢子安。 谢崇光着人在城中找了许久,才找到了谢子安的下落,此时,谢子安正忙着装点他新购置的宅院,打算用来作为他与咸安郡主的婚后所居。 宅院是谢晚晴与咸安郡主二人一同挑选的,宅院内所有布置也都听从了咸安郡主的意见,就连添置的东西,也由着咸安郡主的喜好,谢子安可算是体贴到了极点。 谢子安正在指点着工匠们干活儿,外头有人传,说是有人要见他,谢子安掸了掸身上的灰,疾步走到大门外头,一眼所见的是谢崇光的背影,即便如此,谢子安也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难免不悦。 他与谢崇光已有许久未见,如今再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谢子安心中再没了往日的半点情分,他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再看到这个人。 谢子安没有多言,转身便走,然而这时,谢崇光却突然转过身来叫住了他:“你给我站住!” 谢子安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谢崇光瞅准了机会,指责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亲自来找你,你就见都不愿见一面?” “呵!”谢子安冷哼,“这不是谢相吗?这里可是我的新宅,还未布置妥当,谢相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恭贺我乔迁之喜?一来时候太早了,二来,即便是恭贺,也轮不着谢相!” 谢子安语气决绝,谢崇光怔了怔,嘴巴张合了多次,颤抖着手指着谢子安道:“你……你……你个逆子,这就是你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谢子安转过身来,面对着谢崇光,手指指着他断去的那一臂,黯然道:“父亲?”他略带悲凉地笑出了声,“从我当着你的面断去这一臂的时候,你我便已经不再是父子,难道你忘了吗?” “你!你的身体里终究流着的是我谢崇光的血!”似乎,能够让谢崇光拿出来辩驳的,也就只剩下这一点了。 谢子安摇了摇头,“我同你没什么可说的,我早就说过了,那一臂,当是我还了你的生养之恩,除此之外,我再不欠你!” 正当谢子安与谢崇光对峙的时候,咸安郡主的马车悄然停在了宅院外头,从马车上下来的,不单单只是咸安郡主一人,还有紧随其后的谢晚晴。 当谢晚晴下来后看到谢子安面前的谢崇光时,谢晚晴一直保持在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 “他怎么来了?”谢晚晴望向谢子安,问道。 谢子安摇头,“谁知道他!” “我们回去吧!”谢晚晴扯了扯谢子安的衣袖,大有直接无视谢崇光的意思。 谢崇光本就因为谢子安的话而气到了,又见谢晚晴如此态度,更是怒火中烧,当即便上前拽住了谢晚晴的胳膊,怒道:“你个贱丫头,我就知道是你,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挑拨我跟子安之间的关系?” 谢晚晴仿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一把甩开谢崇光的手,转而瞪着谢崇光,道:“我挑拨?还用得着我挑拨吗?” 谢崇光冷不防后退了两步,指了指谢晚晴,又看了眼谢子安,“哼,你们……你们不要后悔!”话罢,谢崇光转身而去,谢晚晴抚了抚额上的碎发,若无其事地拉着谢子安往宅内走去。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咸安郡主扁了扁嘴,道:“子安,你不要难过,往后我的父王也就是你的父王,我的母妃也就是你的母妃,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谢子安抿唇笑了笑,有妻如此,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谢晚晴掩唇道:“既然哥哥有了父王母妃,那作为妹妹的我,是不是也得跟着该改口了?” 咸安郡主面色一红:“晚儿,我可是拿你当亲姐妹,我的父母,自然也是你的父母啦!” 第349章 新晋贵人 谢崇光回府后便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还受了谢老夫人好一顿责备。 次日,正是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本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日子,一大早,谢老夫人便起了身,然而也是这个时候,听到了另一个骇人的消息。 有侍女慌慌张张跑来松寿堂,回道:“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快说!”谢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倚在门边,问道。 那回话的侍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道:“老夫人,小少爷……小少爷没了。” 谢老夫人顿时便直了双眼,直挺挺就给晕了过去。 如今,他只剩谢子瑞这样一个孙儿,可偏偏谢子瑞又是个先天不足的,时时刻刻都要有人跟着,而今晨,侍女不过是离开了片刻,再回来,就见到谢子瑞那小小的身子飘在了池子里,侍女吓破了胆子,忙找人将谢子瑞给捞了上来,可惜,那时候谢子瑞早就已经断了气了。 这样的打击对谢老夫人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谢老夫人便是昏迷中,也在痴痴念叨着自己对不起谢氏列祖列宗。 谢府上下,只当谢子瑞的死是个意外,除了几个无辜被牵累的奴才,谁也没有怀疑会有人故意制造这场悲剧。 就像谁也不知道,昨夜谢崇光带回了一个女人一样。 那个女人——便是林梦瑶。 “小姐,娟儿实在想不明白,您那样憎恨谢相,怎么还愿意跟他……跟他做那种事?”小院中,娟儿仔细为林梦瑶梳理着头发,林梦瑶坐在妆镜前,细细描着她的眉毛,她的眉毛生来就好看,本不用细描,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林梦瑶却渐渐爱上了描眉,因为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法子来打发时间。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娟儿实在是不懂……”娟儿跺了跺脚,显然有为自家小姐之前所受到的各种委屈而感到不值。 林梦瑶的表情显得有些从容,她没有和娟儿多解释什么,只是吩咐她道:“你出去打听打听,今日谢府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才对!” “什么大事?”娟儿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小姐你快直接告诉奴婢吧!” 林梦瑶轻笑了两声,“我怎么知道呢?我还等着你回来告诉我。” 无奈,娟儿只得循着林梦瑶的意思往外头跑了一趟,然而,根本就不需要她多刻意地打听,谢家小少爷溺水身亡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街头巷尾。 听到这个消息的娟儿无疑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忙不迭跑回去告诉林梦瑶,林梦瑶若无其事地听着,大有一种早就知道了的感觉。 娟儿虽然愚钝,但此时也看出了多少端倪,试探着问道:“小姐昨夜……昨夜莫非是故意……” 林梦瑶没有回应娟儿,但娟儿心中大概已经了然,娟儿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小姐来,原来,小姐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 “那老太婆这回也该死了吧!”林梦瑶喃喃道:“若还不死,又要麻烦我亲自送她一程了。” 今年的上元宫宴,由德妃亲自操办,诸位公主也都带着各自的驸马爷回了京,除了那被贬黜在外的大公主。 德妃本还刻意去邀了崔贵妃与她一同操办,然而崔贵妃早就无心这些琐事,又以身体不适推脱了,这更滋生了德妃的嚣张气焰。 德妃大有一种药借今次的上元宫宴大做文章的架势。 宴席上,谢晚晴捧着酒杯,故意往轩辕珏身边靠了靠,压着声音道:“你猜德妃会怎么安排?” 轩辕珏分析道:“众人皆知,父皇每年上元节,都会独自留在景和宫……” 轩辕珏话至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景和宫是轩辕珏生母的寝宫,而皇上每年都会挑在上元节这个特殊的日子独自留在景和宫缅怀这位故人…… 没人知道皇上对那位故人到底是存着什么样心思,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和遗憾多一点呢? “没见着莺莺。”谢晚晴道,“看来,今日过后,你父皇又要多添一位新贵了。” 轩辕珏黑起了脸,这话他似乎不怎么爱听,然而因为说的人是谢晚晴,他才没有真的生气。 德妃一脸雍容地面对着众人,好似如今她已成了这后宫之主似的。 芷环悄悄走到德妃身边,附耳不知同德妃说了什么,德妃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寻了个由头走到了太子轩辕明身边,轩辕明立时起身,在德妃的眼神示意下,与秦钰借口说去换件衣裳,便匆匆离席而去。 “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热闹?”谢晚晴调皮地冲轩辕珏眨了眨眼,轩辕珏抿唇,“走?” 此时,正是歌舞正盛的时候,整个宫宴上的人都显得十分兴奋,就连德妃也沉浸在她的完美计划当中,轩辕珏与谢晚晴的突然离席,竟也没有任何注意。 轩辕珏与谢晚晴二人一路悄然跟在轩辕明的身后,却见轩辕明根本就是被引向了与景和宫相反方向的一边,谢晚晴突然顿住了脚步,道:“我们不能跟着他,我们得去景和宫!” 轩辕珏点头表示赞同,“太子这是被德妃给耍了!” “正愁没机会让他们两个互掐呢!”谢晚晴拉起轩辕珏的手,二人猫着身子,悄悄往景和宫而去—— 景和宫里,轩辕震独自干喝了好些酒,却不知,这些酒水当中,早就掺杂了其他东西,意识迷离间,他恍惚瞧见了当年的那个人,帘幔轻动,轩辕震一把扑了上去,嘴里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朕不想你死的,朕不想的……” 被轩辕震搂在怀里的莺莺险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然而,这样的压抑很快又被另一种感觉充斥,莺莺只觉得身下一凉,整个儿被轩辕珏压在地上,再也挣扎不开…… 当谢晚晴与轩辕珏二人赶到景和宫的时候,远远只听到景和宫里传来一声暴怒的嘶吼声,那是源自轩辕震的。 轩辕珏与谢晚晴面面相觑,心道,看来,事情比他们想象的发展的还要快。 内殿里,轩辕震一巴掌甩在莺莺的脸上,莺莺捂着脸跌坐在地,身上衣衫不整,双眸中含着泪,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 “说,谁让你来这里的?谁让你来这里的?”轩辕震似乎暴怒到了极点,酒醒后的他明显不能接受适才所发生的一切。 而莺莺自始至终却是一言不发,仅有的动作也只是摇头。 “你……”轩辕震望着眼前的人,有那么片刻,似又生出了些许怜惜来,莺莺瞅准了时机,突然深深伏地,冲轩辕震扣了个头,“奴婢有罪,奴婢愿死!”说着,莺莺拢起了衣裳,正要以死谢罪的时候,整个身子却又被轩辕震给拽进了怀里—— 外头,轩辕珏与谢晚晴听到了开门声,忙闪身进了树丛,紧跟着,轩辕震大跨步走了出来,怀里搂着的正是满脸通红的莺莺。 次日,皇上册封“贺兰樱雪”为琼贵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轩辕明暴怒不止,提着剑就冲进了德妃寝宫,此时,德妃正满面春风地为莺莺张罗着收拾东西搬进新的居所,轩辕明冲进来的时候,所有宫婢都吓到了,惟独德妃,一脸正色地望了望轩辕明,放下手中的东西,坐了回去,道:“太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怎么了?你还敢问本宫怎么了?”轩辕明的剑直指向了德妃的咽喉,“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有那么好心,你竟然敢耍我?” 德妃一脸委屈:“太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就敢耍你了?” “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结果,你把她安排到了父皇身边……”轩辕明怒不可谒,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分明了。 德妃小心翼翼地拨开轩辕明的剑,侧目看了眼一旁的莺莺,道:“太子殿下这可就冤枉我了,不信你亲自问问她,我可是当真为了你们二人的事儿尽心竭力,可到底架不住皇上的权威是不是?皇上相中了她,非要将她留在身边,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同皇上过不去?太子殿下若是不甘心,自可以领着她到皇上面前去说清楚,也不至于叫皇上强拆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德妃的话说得光面堂皇,却是丝毫不害怕轩辕明发难,她吃准了轩辕明不敢,轩辕明突然放下剑,冲到莺莺跟前,一把将莺莺拉进怀里,哽着声道:“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 莺莺不过是当着轩辕明的面掉了几滴眼泪,便叫轩辕明的心彻底跟着碎了,“我这就去见父皇,我去同父皇说清楚,我这就去,这就去!” 轩辕明反复强调着这句话,似在缓解自己的愤怒与恐惧,莺莺死死拽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头,“别……别去!” 轩辕明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膛,“莺莺……”他看向莺莺的小腹,那里边,还有他们的孩子…… 第350章 孕相 莺莺挣扎着从轩辕明的怀里脱开,那双灵动的双眸中,始终噙着泪水,这眼泪,一直流进了轩辕明的心里。 轩辕明的怒火丝毫没有得到压制,转而又逼向了德妃,道:“你这个狡猾的女人,都是你!都是你!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德妃好笑地摇了摇手中团扇,“太子殿下尽会说笑,我一个久居深宫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算盘可打的,太子殿下自己没能抓住机会,错失了美人,却要来迁怒于我,这不是很滑稽很可笑吗?” 手中捏着轩辕明的把柄就是不一样,从前德妃在面对轩辕明时,总是卑微到了极点,可如今,却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没了半点儿往日的惧色。 “你——”轩辕明恨不得一把掐住德妃的喉咙,“你使的什么手段,你自己心里清楚,还需要我同你多言吗?” “哈!”德妃放下手中团扇,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左右了皇上的心思,如今,木已成舟,你的心上人成了你父皇万般垂爱的琼贵人,你便是再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德妃笃定轩辕明是没那个本事向皇上袒露这桩事,所以越发地肆无忌惮了起来。 “这个孩子……”轩辕明退后两步,莺莺腹中是他的骨肉,即便是掩饰得再好,能在皇上眼皮底下生下来,可生下来之后呢,这个孩子难道要像皇上的其他子嗣一样,称他轩辕明一声皇兄吗? 轩辕明捏紧了拳头,这才是他最不甘心的症结。 然而,德妃心中对这个孩子早有了详细的盘算,似乎,她是要利用这个孩子,好好做一番文章,以便亲自扭转了这后宫的情势。 “殿下莫要伤心,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年迈,还能快活几年?”德妃步下高台,走到轩辕明跟前,“殿下苦等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最后几年都等不得了吗?” 德妃的话显然有些过了,可对轩辕明而言,唯有这样直白的话,才能让他听得进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轩辕明的心中埋下了策反的因子…… 自从莺莺受封后,皇上几乎日日留宿在她的琴芳宫,莺莺推脱不得,可到底腹中还有个孩子,无奈,只得想谢晚晴求援,与她讨了颗奇药,可暂时护住那孩子。 灵枢回来时,谢晚晴正坐靠在水榭旁喂鱼。 “药送过去了?”谢晚晴问。 “送过去了,欢喜亲自接的!”灵枢回道。 谢晚晴舒了口气,“苦了莺莺了。” “小姐——”灵枢不知谢晚晴的心思,可素问却是明白些的,事情越发展似乎就越超过了他们的控制,而莺莺这个至关紧要的人物,周旋在轩辕明与轩辕震那对父子之间,难免备受煎熬。 “小姐,容素问多一句嘴。”素问咬了咬唇,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如今,那莺莺姑娘被皇上封为了贵人,备受恩宠,想必将来还会有更大的晋升,而太子又对其念念不忘,小姐您真的能够保证,莺莺姑娘的心意……不会改变吗?” “她不会!”谢晚晴松手放下鱼食,“或许旁人我不敢肯定,但莺莺,我知道,她不会,她不会背叛王爷!”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倘若莺莺临阵叛变,你同王爷怕是应付不得啊!”素问的话不无道理,谢晚晴捏着自己的衣角,扪心自问道:“她真的……会变吗?” 不!不会!谢晚晴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就凭着她相信,莺莺对轩辕珏的感情,绝不比自己对轩辕珏的感情少! 不知怎的,谢晚晴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忙伸手去撑额头,“我……”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栽了下去—— “晚儿——”正赶来的轩辕珏,疾步奔了过来,一把将谢晚晴抱在了怀里。 “小姐!”灵枢和素问也跟着吓了一跳,谢晚晴突然晕倒,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 轩辕珏忙将谢晚晴抱进了寝房,素问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进去为谢晚晴号脉,灵枢焦急地候在一旁,催促道:“怎么样怎么样?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整个过程,素问都显得很平静,轩辕珏满脸溢着关切,素问小心翼翼地将谢晚晴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突然,嘴角扬起一抹窃笑。 灵枢有些懵,“素问你怎么了?小姐都生病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素问高昂着脑袋,白了灵枢一眼,道:“你还不去煎药!” “什么?”灵枢反手指着自己,“你……你都还没告诉我小姐得的什么症结,就让我去煎药?” 灵枢话才说完,轩辕珏突然起身,坐到了谢晚晴的床边,冲灵枢道:“安胎药!” “还是王爷聪明!”素问扬了扬眉,“咱们小姐已经有了孕相了,只是身体底子太虚,才会突然晕倒的!” 听到素问亲口确认,灵枢高兴地险些蹦了出来,旋即捂着即将憋不住大喊大叫的嘴巴,忙不迭跑了出去。 灵枢出去没多久,寝房里突然远远传来的她兴奋的尖叫声。 有了灵枢这样一张大嘴巴,很快,谢晚晴怀孕的事情便到处传遍了。 首当其冲溜进景王府来看谢晚晴的,自然是咸安郡主,她最近忙着做新嫁娘,整日东奔西走,却是乐此不疲。 如今,又有了谢晚晴的这桩喜事,更叫她兴奋不已。 谢晚晴的孕相刚满一月,根本还看不出来,可咸安郡主却执拗地伏在谢晚晴的小腹处,试图听出什么动静来。 “晚儿,我怎么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啊……”咸安郡主反复试了几次,还是不行,略略有些失望。 谢晚晴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傻不傻,这才多久,就能让你感觉到?你可别这么心急,你同哥哥成婚之后,自然也会有的!” 谢晚晴这话一出,咸安郡主立时羞红了脸,“晚儿,你又说这种话!” “都这个份儿上了,你还羞什么?新宅子那里布置的如何?嫂嫂你可还满意吗?若是不满意,你就搬来景王府与我同住,景王府可宽敞着呢!”谢晚晴有意逗趣道。 咸安郡主闷头偷笑着捶打了谢晚晴两下,“不得了了晚儿,我这还没进门,你就开始欺负我,若是进了门,那还得了,你这小姑子,也太不厚道了!” 里头,咸安郡主与谢晚晴两个女人正闹得尽兴,外头,谢子安与轩辕珏两个男人肩并肩靠着栏杆站着,轩辕珏忽然伸手揽了揽谢子安的肩膀,笑道:“怎么样,大舅哥,是不是还有点儿紧张?” 谢子安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但很明显,这二人的关系已非同昔日,如今,谢子安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轩辕珏对谢晚晴的好,自然,他对轩辕珏也便再没了芥蒂。 “婚礼当日,怕是不太平啊……”轩辕珏忽然附耳,谢子安点头,“该部署的我都部署好了。” 两个男人同时回头望了眼屋里的两个女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些事,不能让屋里的她们知道,以免徒增她们的烦恼。 一个刚刚有孕,不能受这些外事的干扰,而另一个,谢子安想让她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娘。 二月初,谢子安与咸安郡主大婚前夕,谢崇光又一次登门。 彼时,众人皆在谢子安的新宅中,谢子安冷眼瞧着被下人误放进来的谢崇光,眼神里,依旧是不屑。 谢晚晴刻意别过脸去,连看都不愿看他。 “子安。”谢崇光唤了声。 “我上次的话,谢相是没听明白吗?今日又想要来做什么?”由于谢崇光唤的是谢子安的名字,谢子安不得不起身,再对上谢崇光的时候,谢子安赫然发现,他竟像是一夜苍老了许多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有些萎靡。 “子安……”谢崇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我今日,本不该来,只是……” 不等谢崇光把话说完,谢晚晴突然出声道:“你既知道不该来,为何又来了呢?这里可比不得你的相爷府,相爷还是请回吧!” “你——”谢崇光指着谢晚晴,怒火萦绕在胸口,却刻意压制着,“今日我不同你计较,我只来找子安。” 谢晚晴侧目望向谢子安,谢子安亦带着狐疑,只听谢崇光道:“大夫说,你祖母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她老人家如今唯一念着的,就是再见你一面,子安,我不信你就那么绝情……” 谢晚晴怔了怔,还以为是什么事,竟是老太太活不成了。 只是,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谢子安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似在做着艰难的思想挣扎。 咸安郡主上前勾住她的手臂,“子安,你若回去,我便同你一起回去!” 谢子安微微捏了捏拳,在他的印象中,谢老夫人这个祖母,还算疼爱他,不论是出于什么心思,对于他这个谢家的长孙而言,谢老夫人没有做过什么刻薄的事情,如今,他真的不该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第351章 发疯的谢崇光 谢崇光本想着,自己今日这般低声下气地恳求谢子安,谢子安便是铁做的心肠,也会有所动容,然而,出乎谢崇光意料的是,谢子安当即便直接回绝了他,并命人将谢崇光给“请”了出去。 表面上看来,谢子安做的很绝情,但谢晚晴明白,谢子安这是故意做给谢崇光看的,若是他今日直接应了谢崇光,跟了谢崇光回去,那么,自己断去的那一臂,也就变得没有了意义。 谢晚晴走到谢子安的身边,伸出手了按了按谢子安的手背,谢晚晴笃定了谢子安心底深处还是想要再见自己祖母最后一面的,而谢晚晴的眼神,则在告诉谢子安,若他回去,务必要带上她。 夜幕低垂,谢崇光回到谢府后便就一直守在了谢老夫人的病榻旁边,病魔早已将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折磨的毫无人样,多少名贵的汤药灌下去了,但对谢老夫人的身体而言,根本毫无起色。 “母亲……”这些日子以来,谢崇光也跟着消瘦了不少,然而,此时此刻,不论谢崇光如何唤她,却是再也不能回应他,只是,听她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子安,我的孙儿……子安……” 谢崇光不由得抹了抹泪,紧紧抓着谢老夫人的手,却只觉得她的手越来越凉,若不是还能听到她在喊谢子安的名字,会下意识地觉得她同死人毫无区别。 谢崇光有些不忍地别过脸,不禁又掉了几滴泪,生离死别,当真是人世间最大的苦楚。 “相爷,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奴婢们照顾着老夫人便是了!”侍女们看谢崇光的脸色不对劲,纷纷劝着谢崇光回去,谢崇光的那些妾氏们,在外厅跪了一地,纷纷哭丧,像是在比赛着谁的哭声更大似的,那一屋子的哭声,近乎传遍了整个相爷府。 “哭哭哭,哭什么哭?”谢崇光恼了,一脚踹向了其中一名侍妾的胸腹,那侍妾顿时呕出一口血了,痛苦地捂着腹部,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都给老子滚回去,谁再哭,我弄死她!”谢崇光这一声厉吼,成功将他那些妾氏们给吓了回去,那挂在脸上的眼泪,说止就止,毫不含糊。 松寿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谢崇光重又跪到了谢老夫人的床前,侧目看了看那一屋子的下人,谢崇光叹了口气,挥手道:“算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 谢崇光就这样一直守着谢老夫人,执着地想要陪着她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然而,此时的谢老夫人早已不省人事,就连嘴里念叨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微不可闻。 终于,苦熬了几个通宵的谢崇光,还是没能撑得住,到后半夜的时候,还是没能架得住瞌睡,倒在了床头。 而就在谢崇光倒下去的瞬间,松寿堂的门突然动了动,谢子安与谢晚晴二人蹑着手脚,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当他二人站在谢老夫人的床前,看着病榻上谢老夫人的样貌的时候,霎时间,过往种种仇怨统统都烟消云散了似的。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理由要多同她计较呢? 谢晚晴远远站着,却是谢子安近前几步,在谢老夫人的床前跪了下来,谢老夫人即便是闭着眼睛,但依旧能够感受到谢子安到来了似的,嘴角不住地颤抖着,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她已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子安伸出仅剩的那只手,握了握谢老夫人那干瘦如柴的手,这一刻,谢老夫人像是彻底得到了解脱似的,手指无力地垂在了谢子安的手心,呼吸心跳就在这一刻停止,所有病痛苦难也在这一刻彻底终结…… 远远站着的谢晚晴握紧了拳头,面对过往那些无情的伤害,她可以不再恨,不再怨,但终究做不到释怀,上天让她重活两次,为的绝不是让她从容地学会豁达…… 谢子安小心翼翼地将谢老夫人的手叠放在她的胸前,然后回身拉住谢晚晴,道:“我们走吧!” 他们是该走了,若是再不走,惊动了府里的人,可就不好了。 谢晚晴一言不发地跟着谢子安进来,同样又是一言不发地跟着谢子安离开,谢子安或许不能完全明白谢晚晴此刻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但他看的出来,谢晚晴的心情很是痛苦压抑。 重新走过从前走过无数次的小路时,兄妹二人不禁有些伤怀,这个曾经他们自幼居住成长的地方,却再也不是他们的家! 谢崇光的这个瞌睡并未打太久,可当他猛地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谢老夫人已经没了气息…… 当晚,谢府便已挂上了白灯。 次日,谢老夫人的灵堂已经设好,终究是当朝相国的母亲病逝,来往悼唁的宾客也不算少,谢崇光虽然沉浸在万般悲痛当中,却也不得不强撑着来应付这些同朝官员们。 然而,当谢老夫人的遗体入棺的时候,下人们却突然尖叫了起来,原来,谢老夫人的遗体竟不知什么时候,遭人破毁,对待一个已死之人,手段竟是残忍到令人发指。 谢崇光突然哀嚎着跪在地上,不忍再看那谢老夫人那面目全非的遗体,一声惊天的叫喊声过后,谢崇光像是发了疯似的质问着府里的每一个人—— “谁?到底是谁做的?是谁?”然而,府里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各自摇头称不知道,谢崇光忍无可忍,突然拔了剑,眼看着就要杀人放血,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鬼头鬼脑的小斯来,匍匐着身子爬到谢崇光脚下,抱着谢崇光的裤脚,怯怯道:“相爷息怒,相爷息怒,小的……小的有话要说!” “说!”谢崇光呵斥道。 那小斯哆嗦了两下,而后回道:“回相爷的话,小的,小的昨夜看见了大公子和大小姐,小的亲眼看着大公子和大小姐进得松寿堂,至于何时离去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猜测,老夫人的遗体,会不会……” 那小斯没有再说下去,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与他表现出来的恐惧感有些差距,像是早就编排了无数遍似的,张口即来,而且条理清晰,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谢子安和谢晚晴。 谢崇光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分析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立时便带着人直冲向了谢子安的新宅。 此时,谢晚晴等人也都聚在谢子安的新宅中,他们虽不得去悼唁谢老夫人,但也都默契地穿上了素衣。 然而,当谢崇光怒气冲冲杀进来的时候,却是叫所有人都傻眼了。 咸安郡主从后堂走了出来,惊得捂住了嘴巴,“这……这是怎么了?” 此时,谢崇光早就红了眼,长剑直指谢晚晴,怒道:“贱人,是不是你?说!” 谢晚晴被问得莫名其妙,仰头望向谢崇光,却是见他满眼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毕竟刚刚丧母,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也是正常,谢晚晴也没了要非同他计较不可的意思。 可当谢崇光一再咄咄相逼的时候,谢晚晴还是忍无可忍地呛声道:“你一口一个贱人,敢问你凭什么?” 见谢晚晴顶嘴,谢崇光更是怒火中烧,“你的心肠怎会那样歹毒,她到底是你的祖母,面对一个已死之人的遗体,你如何下得去手的啊?还是说……昨夜你祖母的死,便是你亲手造成的?” 谢崇光一连串的指控突然将谢晚晴逼向了死角,谢晚晴张了张嘴,再要辩驳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驳,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谢崇光认定了她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那么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谢崇光见谢晚晴不开口,便以为她是心虚默认了,手中力道加重,带动着长剑直接便往谢晚晴的心口刺了过去。 “晚儿——”咸安郡主大喊了一声,谢子安健步向前,一把将谢晚晴推到了咸安郡主怀里,而他那唯一的一只健全的手此时正握着谢崇光的长剑。 鲜血从谢子安的掌心顺着剑身流了出来,谢子安凉凉道:“你已断去我一臂,难道还要断我另一臂吗?” 谢崇光瞪向谢子安,“不孝子,我今日便是杀了你又如何?” 谢崇光此时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看他面目,大有真的要将谢子安置于死地的架势。 咸安郡主看着谢子安不停流血的手,早就心痛不已,哭喊着让谢子安放手,可谢子安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 谢崇光突然抽剑,一个回身,反手冲谢子安刺去,咸安郡主疾步奔了过去,一挺身拦在了谢子安的身前,血珠顿时溅了谢崇光一脸,而他手中长剑深深地扎在了咸安郡主的胸口—— “小舒?小舒!”谢子安如梦初醒一般,一把抱住倒了下去的咸安郡主,谢晚晴回身喊着:“素问,素问快来,快救救小舒!” “小舒……”谢晚晴奔着咸安郡主而去,一脚踩空,从台阶上跌了下来,竟也不觉得疼。 第352章 问罪 352 素问赶过来,看到谢晚晴也摔了,连忙去扶。谢晚晴则是慌张地阻止:“不用管我,快去看小舒怎么样了!” 素问见灵枢也跑过来,便没有犹豫,直接冲到谢子安和咸安郡主面前。 她冷静地给咸安郡主把脉,但没过片刻,眉宇间便轻皱起来。 谢子安看素问的反应,心下一沉:“素问,小舒是什么状况?” “郡主流血过多,暂时昏迷了。先把郡主送去床上平躺,我为她处理下伤口。另外,我需要一些药材,我写下来让人赶紧去买!” 素问迅速地作出判断,便立刻招来两个下人将咸安郡主送去屋内。谢子安紧跟在后面,突然回头,恨恨地看着愣在原地的谢崇光。 “我刚才是气急了……” 谢崇光的剑已经见了血,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终于意识到,他把唐王最宠爱的女儿给刺伤了。这对于日渐衰败的谢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哥哥,你不用管这个畜生,你先去陪着小舒吧!” 谢子安一想到咸安郡主的伤势,就没心情和谢崇光说什么了,直接掉头走人。而谢崇光听了谢晚晴的讽刺,心里残存的理智也都没了,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敢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别说是祖母,就是普通人,我和哥哥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下做事!你自己是贱人,所以才会认为别人和你一样贱吧!” 谢晚晴毫不客气地反驳。 谢崇光气得差点吐血,可谢晚晴的话,却让他没有办法再说什么。是的,就算谢晚晴这个贱人做得出来,谢子安也做不出来那等事。可是,到底是谁干的? 谢晚晴根本不会给谢崇光思考的时间,直接让人将谢崇光给轰了出去,并直接对下人们吩咐,以后只要谢崇光来,就直接赶出去,一句话都不要说。 因为咸安郡主的伤口是在胸口,处理起来需要脱掉衣服。为了避嫌,谢子安只好守在门外。见到谢晚晴过来,他忙道:“晚儿,你帮我进去看看,小舒到底怎么样了!” “哥哥,你别慌,我这就进去看看。” 谢晚晴握主谢子安的手,仿佛给了对方力量。谢子安稍微安静了些,点点头。 可惜的是,谢晚晴进去之后,发现咸安郡主还是没醒。 “郡主流血过多,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不过,她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不会再流血。”素问太了解谢晚晴,直接将对方的疑虑说了出来。 “有没有伤及要害?”谢晚晴问道。 说起这个,素问也是心有余悸:“差一点点。不过幸好不是那样,不然可不止是昏迷了。” “你估摸着,什么时候能醒来?” 素问摇摇头,为难道:“这个,说不准。” 谢晚晴的脸色也垮下来,她踌躇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出去怎么和哥哥说。 最终,谢晚晴还是硬着头皮出去,将咸安郡主的状况告诉了谢子安。 谢子安倒是没有意外,之前素问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而谢晚晴的答案不过是肯定了他的猜测而已。 但他很自责,很自责。 “我进去看看她。” 这会子,咸安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谢子安要求进去也不会有人去阻拦。而谢晚晴,则是派人去唐王府,通知咸安郡主受伤的事情。 不到一个时辰,谢晚晴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唐王府的管事。 见到谢晚晴之后,那管事先是行礼,然后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便说明了来意。他是奉王爷之命,将咸安郡主带回去的。 “小舒受伤,王爷着急担忧,我都能理解。只是小舒这样送回去,我担心牵动了伤口。” 那管事道:“王爷知道情况之后,很是着急,让属下一定要带郡主回府。不过谢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准备了最好的马车,以及随行的大夫。” “好。” 话已说到这份上,谢晚晴没有拒绝的道理。 谢子安得知唐王府派人送咸安郡主回去,神色倒是平静了些:“我也去唐王府,给王爷和王妃请罪。都是我,害的小舒受苦受罪!” “哥哥,你也别太自责了。” 于是,一行人又匆匆忙忙地赶往唐王府。这回,唐王和唐王妃亲自站在门口。 看到女儿被抬了出来,唐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而唐王妃,脸色更加悲痛,直接不顾仪态地跑过去:“小舒怎么会这样?!” “你们倒是说啊!” “行了,都进去说。”唐王忍住心里的焦急和担心,拦住唐王妃。不管怎么样,先进去再问情况比较好。 唐王妃见谢子安的神色还算正常,便知道小舒至少没有性命之忧,这才勉强同意唐王的话。一行人便这样进去了王府,去了前厅。 “子安,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坐下来,唐王就质问谢子安了。他的担心并不比唐王妃少。 谢子安有些痛苦地回忆起来。 “今天,谢相提着剑,找上门来。他和我一言不合,就要拿剑刺我。哪知道,小舒替我挡了这剑!” “什么?!”唐王妃一听,就怒了。 “说好的要保护小舒,结果呢,你竟然将小舒陷入了危险之地!谢子安,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小舒交给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谢子安沉痛不已。唐王妃的指责,在他看来,都是应该的。甚至,唐王妃做得更过分,也都没什么。因为这些,在小舒受伤面前,都不值一提。 唐王妃更加火大:“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和小舒在一起!现在好了,小舒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谢子安一言不发。唐王妃说的没错,如果小舒不和他在一起,怎么会受伤呢。 “行了,别再指责子安了。他是有错,但这件事,明显是谢崇光那个老货的责任。”唐王是个相当护短的父亲。 得知有人敢将他的女儿刺伤,他的第一反应就整治那罪魁祸首。虽然谢子安也有责任,但没办法,自己的女儿喜欢他,他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不然女儿醒了,可不好交代。 但谢崇光就不一样了,这人虽然是谢子安的父亲,两个人的关系却跟仇人一般。 “你还偏袒他?”唐王妃不可置信。 唐王道:“你也知道小舒的性子……” 后面的话,唐王虽然没说,唐王妃却猜到是什么意思了。可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轻松地放过谢子安。 “可是,小舒的伤,不能白白受了!”唐王妃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唐王神色变得冷凝了些:“当然不能白受。明天一早,我就往宫里递折子,和皇上揭发他的罪行!不光如此,还要弹劾谢崇光!” 谢子安和堂王妃都有些愣住了。他们知道唐王不会放过谢崇光,但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不计后果的方式,只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子安,时候不早,你也回去吧!”唐王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他嘴上说不怪谢子安,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谢子安却是不想走:“王爷,我……” “行了,你回去吧。”唐王没好气地说道。他当然知道谢子安想留下来,可他一看到谢子安就火大。 谢子安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唐王就往宫里递了折子,然后匆匆地往皇宫去了。说起来,唐王也是很久没有见过皇上。第一次,他拉下脸来,为了女儿的事情去求轩辕震。 轩辕震得知唐王的来意,为了安抚对方,先是派了宫里的御医,去往唐王府为咸安郡主看诊。 “多谢皇上。”唐王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只是,臣前来,是希望皇上能为臣讨回公道。” “哦?说说看。” 唐王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女之所以受伤,都是拜当朝谢相所赐。是他,一剑将小女差点杀死。所谓官员犯法与庶民同罪,希望皇上能够主持公道!” “是谢相所为?” 轩辕震是谁,他是大顺皇帝,对于官员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他最了解不过。一听到唐王的阐述,他就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谢崇光和谢子安起了冲突,让无辜的咸安受了伤罢了。 “是他。”唐王道。 “如果属实,那的确不能轻饶。”轩辕震自然不会偏袒谢崇光。自从他知道谢崇光倒戈太子轩辕明之后,他就再也不把谢崇光看在眼里。 “一切都属实,如果皇上需要证据,臣也可以提供。” “不用了,朕相信唐王。”轩辕震淡淡地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说是真的,就没人敢说是假的。 最重要的是,轩辕震也想对付死,那对方就必须去死。 “多谢皇上。”唐王明白,这件事算是成了。 轩辕震点头:“这件事,朕会给唐王一个满意的交代。但是,谢相毕竟是当朝丞相,处罚之事都有流程。” “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你先回去吧。” 唐王已经达到目的,自然满意而去。 第353章 丧门犬 353 唐王出了宫门,很快就回了王府。轩辕震的暗示太过明显,当朝丞相,想要处置他,要的是名正言顺。什么是名正言顺,那自然是御史台那些言官们的弹劾了。 唐王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刻意经营什么人脉,但其拥有的势力也是难以想象的。 “王爷,到府上了。” 马车外,有小厮给唐王掀起帘子。只见王府门口,早迎来了唐王的心腹,王管事。 “王爷,奴才已经通知下去了,各府都有回应,届时都会过来。”王管事凑近唐王,压低声音说道。 唐王挑了挑眉,淡然道:“很好。小舒醒来了吗?” “暂时还未醒来。” 话音刚落,唐王快步走进府内,直奔咸安郡主的院子。 唐王妃一直待在咸安郡主处,经过太医的照看,咸安郡主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人一直不见醒来。 “孙御医,为什么小女还是没有醒过来呢?”唐王妃神色焦急。 孙御医不紧不慢地回道:“王妃不必着急,郡主只是身子虚弱。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内必会醒来。” “那有劳孙御医了。” 唐王妃抬头,却见到唐王进了来。周围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孙御医,小女的伤势有些过重,请你务必用最好的药材,保证她的恢复。”唐王最是心疼小舒,恨不得替自己的女儿受伤。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吩咐过,所有的药材都是从宫里拿的,保证是最好的。”孙御医提着药箱,恭敬地回答。 唐王点头,朝身后的王管事使了个眼色。 “时间快到晌午,孙御医不如留在王府用膳吧。” “多谢王爷美意,只是下官还要回宫,禀告皇上,恐怕不能留下用膳了。” 唐王也不作挽留:“既然如此,本王就不送你了。王岩,你去送送孙御医。” “是。”王管事会意,连忙跟着孙御医去了。 孙御医走后,唐王便打发了屋里的人,只留下自己和唐王妃,以及至今没醒来的咸安郡主。 “王爷,事情还顺利吧?”唐王妃挨着唐王坐下,低声问道。 唐王看着床上的咸安郡主,再拉着唐王妃的手,缓缓地说道:“自然顺利。等会我还要出去,你安心在家照顾小舒。” 唐王妃也是个聪明人,只消看着唐王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了。 晌午十分,群贤阁。这是皇城脚下一个不起眼的茶楼,但只要进去之后,便是另外一个天地。唐王一进去,便有小厮们招呼,直接上了二楼。 “请进。” 小厮也不多言,麻利地给唐王开门,等对方进去,再悄悄将门关了。 虽然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内,但人倒是来了大半。唐王笑呵呵地和众人打着招呼,眼前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御史台的言官们。只要搞定他们,明日一切就好说了。 “王爷太客气了。当年如果不是王爷,哪有我的今天。这等小事,只需打个招呼即可。”其中一个爽快的官员,笑嘻嘻地走到唐王面前。 谢崇光失了势,众人都恨不得往他身上踩一踩。此人得势之时,也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如今这境地,竟然是谁都想踩上一脚了。 唐王也没想到,此行实在是顺利,顺利到他对谢崇光的鄙视加深了不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么多人恨不得杀了他。 一场宴席很快就结束,众人吃饱喝足后,纷纷打道回府。唐王也是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还没等到明天,御史台那边就有了新的消息。 原来下午的时候,就有大半言官联名弹劾谢崇光。更甚的是,有人拿出了证据直接证明谢崇光的罪行。 谢府。 此时的谢崇光,正躺在床上愁云惨淡。这几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就像是噩梦一般,刺激着他的心。先是痛失儿子,然后是母亲过世。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冷血如谢崇光,也是受不了的。 “老爷!” “叫什么叫!给我滚一边去!”谢崇光心里正烦闷着,他刚把咸安郡主刺伤,心里的恐慌还没有缓过神来。突然思绪被打断,自然是怒火冲天。 “老爷,宫里来人了。”小厮说了半天,才将话给完整地说了出来。 谢崇光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抓住小厮的衣领,急道:“宫里来人?你可知道,是为何事?” “奴才试图讨好那宫里来的贵人,但对方什么都不接受,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让丞相过去见他。” 谢崇光一把放开那小厮,赶紧换了一身衣服,才从房间走出去。到底是当朝的丞相,谢崇光能做到这位子上,该有的冷静还是有的。 只是他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 “原来是周大人!”谢崇光一见到来人,就满脸堆着笑,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眼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皇上身边得宠的太监,周启。 周启打量着一下谢崇光,鼻子冷哼出一口气,道:“谢相好大的架子,让咱家等了那么久。” 还没等谢崇光反应过来,周启又开口了。 “今日来,就一件事。御史台的大人们,联名给皇上上了折子。这是手抄本,不如谢相先过目不下吧,省的咱家等会说不清楚。” 谢崇光木然地接过那折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耳边,轰隆隆地一声巨响,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折子上,细数了他数十条罪名。每一条罪名,都能找到相应的证据。 “不,这都不是真的!周大人,皇上看了,怎么说?”谢崇光知道自己要完了。 周启怜悯地看着谢崇光,勉强回答:“皇上过目之后,便让咱家前来告诉谢相。明日也不用上朝了,在家中等结果吧。” “我要见皇上,请周大人帮忙转告皇上。那奏折上所言,都是污蔑。”谢崇光迫切地想要见到皇上。他此时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转投太子,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谢相还是不要费力气了。皇上看了折子之后,花瓶都砸了好几个,根本没有见您的意思。如果皇上有召见,咱家倒是会转达。”周启自然是拒绝,眼下,谢崇光已经是墙倒众人推,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不……”谢崇光听完,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如果皇上真的按照折子上的罪行来处置,他就是罪无可赦了! 然而,周启可没工夫理睬谢崇光。袖子一甩,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谢崇光只能待在谢府,哪里也出不去。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还是派了小厮求寻求太子的帮助。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三日后,处置谢崇光的旨意就下达了。速度之快,也是众人难以想象的了。 “谢崇光,接旨!” 周启再一次来到谢府,而这一次,他的称呼直接变了。 谢崇光脸色惨白,衣衫不整地跪在周启面前。 周启穿着一身正式的太监服,大声宣读旨意的内容:“皇上有旨,谢崇光所犯罪名,涉及……念其初期有功,判以流刑……” 谢崇光直接晕倒在地。 周启身后的小太监,连忙上来给了谢崇光一脚:“罪人谢崇光,还不接旨!” 谢崇光面如死灰,心里后悔不迭。 当朝赫赫有名的丞相,不出几日,就被整下台。谢崇光接旨之后,就有人将他送去了牢里,在五日后,正式发配服刑。 谢府的其他主子,全部被关到牢里,等候处置。下人们,则全部打发卖掉。而谢府,自然是抄家,一切归朝廷所有。 对于谢崇光而言,这几日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先是在谢府等待结果,然后是被送去牢里,等候被流放。 五天过去,谢崇光被塞进木质的笼子里,游街服刑。 百姓们,纷纷围绕在路边看热闹。平日里,他们哪能见到这么大的官,见到谢崇光被流放,都道是个贪官。虽然没拿鸡蛋砸,也至少拿了些烂叶子了。 谢崇光简直想死,但他很怕死。哪怕再这时候,他也仍旧怕死。 一直等到车子行驶到了郊外,这样的情况才好了点。到了中午,随行的官差们也累了,便停下来用膳。 “能不能给我点吃的?”谢崇光饿极了,也不顾什么脸面,直接向一旁的官差讨要。 那官差,似乎才注意打谢崇光。他打量着对方一眼,然后拿出一个粗面馒头,放到谢崇光的面前:“也不知道这些粗粮,谢相可吃的习惯?” “什么谢相,不过是个丧家之犬罢了!” 突然,一道刺耳的女声生硬地穿插进来。 谢崇光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喃喃道:“梦瑶……” 林梦瑶嫌恶地看着谢崇光:“不要叫我!谢崇光,你这个无耻的小人,这世界上,任何恶毒的词语用在你身上,都不为过!” “你……”谢崇光刚吃了一口馒头,差点没被林梦瑶的话给噎死。 林梦瑶走上前,一把抢过谢崇光的馒头,往地上狠狠地一掷,然后用鞋子拼命地踩着。一直到馒头被踩得面目全非,她才停下来,用一种复杂的、满含恨意地眼神看着谢崇光。 这种恨,即便是谢崇光,也被吓了一跳。 第354章 报应 “哈哈,谢崇光,你也有今天!” 林梦瑶就像是疯了一般,又是跳,又是笑,一直笑到眼里含泪,才慢慢地冷静下来,然后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谢崇光。 这眼神,恨不得吃谢崇光的肉,喝谢崇光的血! 谢崇光打了个冷颤:“你恨我?” 听到这句话后,林梦瑶露出讽刺的笑容。她当然恨,恨到了骨子里!她恨自己当初瞎了眼,以未嫁之身嫁给谢崇光做续弦!她恨自己,被谢崇光蒙蔽多年,失去了所有! “吵什么闹什么呢,这是朝廷的重犯,不是你们随意能搭话的!” 一旁围观的官差,终于站了出来,出声阻止两人说话。而一直跟在林梦瑶身后的娟儿则是跑到几位官差面前。 “几位官爷,这位夫人有点事要和谢相说,说完我们就走。这点心意,还请几位官爷收下。” 不管在哪里,银子都是管用的。几个看守犯人的官差,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银钱。故而见到娟儿递来的银票,忙不迭地收下。 “原来……”谢崇光终于明白了什么,本来浑浊的目光里,此时更多了一分颓然。 林梦瑶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走到谢崇光的面前:“谢崇光,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谢子瑞是我杀的,是我亲手将他推到池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哈哈哈!” “你这个毒妇!”谢崇光大骂。他虽然自私冷血,但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点在乎的。 林梦瑶笑笑,根本不在意谢崇光怎么看她。或许对她来说,谢崇光越是生气,她越是高兴。 “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家的老太婆也是我的杀的呢?包括她身上的伤,全部都是我弄的,怎么样,很惊喜吧?” 林梦瑶嘴里一张一合,谢崇光已经听不到什么了。他的耳朵里充斥着一句话,那就是老夫人被林梦瑶了!老夫人,是死在了他的愚蠢之下! “噗——” 谢崇光表情痛苦,直接吐出血来。 林梦瑶见他气得这么厉害,心里反而更爽快了,直接伸出手来,死死地抓住谢崇光的脖子。她要他死,要他死! 谢崇光再怎么难过,在被掐脖子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反抗了。可惜的是,他全身被禁锢在笼子里,根本动弹不得。 所幸的是,官差们看见,连忙阻止了:“做什么呢!快放下手!” 林梦瑶浅笑嫣然,对几个官兵笑道:“几位大人,我的家人曾经被谢相害惨了,我只是想惩罚他一下,不会杀死他的。” “原来如此,这谢相也是罪有应得,夫人尽管处置,只要人不死就行了。”这几个官差得了银子,又见林梦瑶长相不错,竟然也没管那么多了。 林梦瑶笑着点头,转头又露出毛骨悚然的笑来。 “谢相,你看看你,如今就是条丧家之犬嘛?谢府如今被抄家,所有女眷都被卖入妓馆,男人呢,则是被发配充军。看看,你一个人,就败光了谢家这么多年的努力!等你死了之后,谢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会好好问候你的!” “林梦瑶,你好狠,好狠。”谢崇光如今,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林梦瑶了。 林梦瑶摇摇头,轻生说道:“不,论起狠来,谢相你才是最厉害的。” 说完这话,林梦瑶再也不肯废话了。她手指上戴的指甲套,尖端直接刺入谢崇光的脖子,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脖子扎出了好几个血冻! “疼么?” 林梦瑶惨然地看着谢崇光,喃喃道:“你带给我的痛楚,比这个痛无数倍。就算是让你死,都是便宜你了。” “你,不能杀我!”谢崇光大声地说道,他想引来官差,他还不想死。 林梦瑶似乎明白谢崇光的意图,讽刺地笑了笑,然后放下了自己的手,对几位官差说道:“已经好了,谢谢几位大人成全。这谢崇光,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夫人放心,我们自然会让您满意!” 娟儿在临走之时,又乖巧地给了那几位官差一笔银票。得了好处的官差,在接下来的路程中,连饭都不给谢崇光吃了。仅仅是一碗米汤,就打发了谢崇光。 可这点吃食,谢崇光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够了,又少不得舔着脸和官差讨要。 “想吃?”那官差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在谢崇光面前晃了晃。 谢崇光点点头。 官差却是大笑道:“你学几声狗叫,我就给你吃!” “汪汪汪!”谢崇光竟然没有犹豫,直接就喊了。 那官差先是愣了愣,然后哄堂大笑:“这就是曾经的丞相大人吗?依我看,就和今天那位说的一样,不过是一条狗嘛!” 虽然是调笑,但那官差还是把包子给放在了谢崇光的嘴边。哪知道,放了之后,谢崇光竟然没有开口去吃。 “怎么,还不服气了!” 那官差没来由地一阵怒火,直接上前一巴掌甩在谢崇光的脸上。 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李哥,人好像没了?”另一名年轻的官差,则是走上前,探了探谢崇光的鼻息。 年长些的官差也笑不出来,他也伸出手,露出大惊的表情。人,真的死了! “怎么会这样,虽然没怎么给他吃饭,但也不至于这么快死掉啊!”年轻的官差有些害怕了。如果人真的死了,他们也算是闯了祸。 年长官差到底经验丰富些,直接检查了谢崇光的身体,终于在对方的脖子上看到了几个醒目的血洞。那血洞,含着一股诡异的乌黑。 “中毒?”年轻官差猜测道。 年长官差大骂道:“被晌午那娘们给骗了!我去他大爷的,竟然敢骗老子!” “李哥,现在该怎么办啊。这人死了,我们是不是要担起这责任,完了,我们还是跑吧。”年轻官差意识到,他们可算是闯祸了。 年长官差一把拍向对方的头,道:“看你这样!现在赶紧禀告上面,谢崇光本来就是罪大恶极,死了反而是上面期望的……” 三日后,远方传来消息,曾权倾一时的丞相,在流放途中死亡。而这个消息,竟然没有起到什么风浪,就渐渐随风飘散。 谢子安的新宅里,谢晚晴和谢子安坐在花园里喝茶。 “谢崇光的死,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林梦瑶捣的鬼吧。”谢晚晴捏起一块糕点,往自己的嘴里送。甜甜的桂花香气在口中蔓延,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 谢子安不以为意:“这些都不重要。他死了也好,省得总是来找我们的麻烦。” 谢晚晴正待说话,灵枢往两人的方向小跑过来了。 “怎么了?”谢晚晴和谢子安都看向灵枢。 灵枢微微喘着气,凑在两个人的面前说道:“小姐,我打听了一下,这几日,林府老宅在闹鬼!” “闹鬼?”谢晚晴露出不相信的语气,“我看是林梦瑶回来了吧。” “小姐猜对了。我找了几个人查探,才知道是林梦瑶和娟儿回了林家老宅。只是,我们发现的时候,两个都已经死在里面了。至于死因,至今不详。” “死了?”谢晚晴微微有些诧异。她倒是没想到,林梦瑶这么快就死了。 灵枢点点头,也是唏嘘不已。她跟随小姐日子也很长,对于林梦瑶的境遇,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对方到底是落了个死去的下场。 “罢了,你去派人,给她们主仆二人收拾,好好安葬吧。” 灵枢有些不情愿了:“小姐,林梦瑶还害过您呢!虽说,落井下石不好,但您也不至于给她收尸吧。” “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她也是个可怜之人,给她埋起来,好去投胎吧。”谢晚晴从来没有把林梦瑶的手段看在眼里。即使对方害过自己,也没有多憎恨。 谢子安也点头:“晚儿说的是,林梦瑶虽然可恶,但也是被谢崇光害过的可怜女子。既然她都已经死了,我们也没必要那样对她。” “是。”灵枢听后,也不再反驳,直接下去安排。 谢子安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咸安郡主的安危。自从受伤之后,咸安郡主就再也没有醒来。 皇宫的御医看了好几个,却是仍然没有醒来。所有人都说,咸安郡主没事,应该醒来了。可最后的结果总是不尽人意,咸安郡主依然没有醒来。 如果是之前,谢崇光死了,谢子安至少就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伤感。但如今不一样了,谢崇光刺伤了咸安郡主,让她一直沉睡。这无疑,让谢子安对谢崇光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晚儿,我要去王府,看看小舒今天怎么样了。”谢子安突然站起来,深色有些焦急。 谢晚晴也跟着起身,拉着谢子安的袖子:“哥,我们一起吧。我也去看看小舒,顺便让素问过去照顾她。” “好,我们一起。” 谢子安看着谢晚晴,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至少,在他为小舒担忧的时候,还有妹妹陪在他身边。 第355章 琼贵人有喜 唐王府。 谢晚晴两人进了咸安郡主的院子,早有丫鬟在门外等候。 “怎么样?”每天,谢子安都准时这时候来王府,然后问这同样一句话。 王府的丫鬟早已经习惯谢子安的每日一问。可这次,她依旧要让谢子安失望了。 谢子安看着那丫鬟摇头,本来充满希冀的眼神顷刻间变得黯淡起来。还是没有醒来么,小舒,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呢? 谢晚晴心里同样难受极了。不单单是因为她是谢子安的未婚妻,更重要的是,她和小舒有着多年的姐妹之情。 “王妃娘娘也在里面。”丫鬟语气温和地告诉两人。 谢子安点头,让那丫鬟进去通报。过了很久很久,才见丫鬟出来,对两个人说道:“王妃请谢公子和谢小姐进去。” 进了咸安郡主居住的里屋,谢晚晴看到一架山水屏风后面,有一道影子坐在床边。而床上,自然就是昏迷不醒的咸安郡主了。 “见过王妃娘娘。” 谢子安和谢晚晴纷纷行礼。王妃却没有出声,只是隔着屏风定定地看着他们,过了许久,眼眶里有含着泪水,半响才说道:“你们过来看看小舒。” “是。”谢子安恭谨地说道。然后和谢晚晴走到了屏风后面。 起初,唐王妃并不愿意让谢子安见到咸安郡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咸安郡主还是没有醒过来,她也急了。可是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天一天地等着。后来,她看谢子安无论刮风下雨,都守在王府门外,才被感动,允许谢子安过来探望。 “小舒,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呢?”谢晚晴半蹲下来,看着咸安郡主红润的脸庞,问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咸安郡主伤势恢复得很好。可是,她就是没醒来。 “小舒,你快点醒来啊。我们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难道你不想和我成婚吗?”谢子安喃喃自语。 听到谢子安的话,唐王妃本来在眼眶的泪,直接掉了下来。她可怜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傻,竟然为了男人宁愿伤害自己! “王妃娘娘,您先不要难过了。小舒这边,我会尽力在找一些有名的大夫为她治疗。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定会找到能人让小舒醒来。”谢晚晴看着唐王妃落泪,也是不忍。 一说起大夫,唐王妃更加激动了:“宫里的御医不知道看过多少个,可小舒就是醒不来。外面的那些大夫,能比宫里的还好么!” “娘娘可不能这样说。宫里的御医虽然很好,但也不是面面俱到。而外面的大夫,也不乏很多优秀者。”谢晚晴这番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唐王妃。 唐王妃点点头,此时此刻的她,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呢? “不管小舒什么时候醒来,我都会一直陪着她。”谢子安坚定地说道。 唐王妃脱口而问:“万一真的醒不来呢?” “不会的,小舒一定会醒来。就算真的如此,我也会一直陪着她。我谢子安这一生,只愿意和小舒在一起。” 唐王妃听了,更是百感交集。 然而,时间一晃就过去,很快就要进入到三月。 咸安郡主还在昏睡中。 她和谢子安的婚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但谢子安不在乎,他依旧每天按时来到唐王府,陪咸安郡主说话。即便没有回应,也一直坚持着。 这让本来对谢子安颇有微词的唐王和唐王妃,对谢子安的态度转变了很多。他们,渐渐也开始不那么抵触谢子安了。 这边,唐王府因为咸安郡主的昏迷不醒乱成一片。而皇宫,此时一片平静。只是这段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 琴芳宫,只要是宫里的人都知道,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琼贵人便住在这座宫殿里。一时间,琴芳宫变得热闹极了,每天都有很多人过来打着探望的名义来找琼贵人说话。 而今日,琴芳宫闭门不见。琼贵人发话,说是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因为身体早已有了孕相,莺莺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体算是废了很大功夫。此时此刻,她穿着宽大的衣服,微微喘着气,躺在榻上。每天也就没人的时候,她才能松开束缚,稍微休息一下。 “看来,这是越来越藏不住了。”莺莺也很无奈。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孕相越来越明显,也不知道素问的药会不会一直管用。 “姑娘,您这样太辛苦了。每天束着肚子,不但您不好,对孩子也不好啊。”欢喜担忧地看着莺莺。 莺莺苦笑:“如果能助王爷成大事,这点牺牲算什么。欢喜,你把素问之前放在你那里的药拿来,我要服下。” “药已经没了。” “没了?”莺莺疑惑道。 欢喜点头:“素问姑娘配的药,刚好吃完了。奴婢算了算,姑娘的时间差不多了。您的孕相,该是……” “你是说,要公开来?”莺莺的神色复杂。 欢喜道:“是的,算起日子来,这时候公开,也能说得过去。何况,没有人敢怀疑什么。当然,德妃那边也是个问题。” “德妃,倒真不是问题。她想利用我,段时间内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她现在,想的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拿我固宠。另一方面,还可以拿此威胁太子和我。” 对于局势的分析,莺莺还是很清楚明白的。她知道自己是某些人的棋子,可是她怎么会甘心做别人的棋子呢!哪怕是德妃,也做梦不会想到她是王爷的人。 “那姑娘更加没什么顾虑了。” 欢喜心疼极了。每天看着莺莺,周旋在各个人面前,又辛苦又危险。她恨不得代替莺莺受苦,可惜,她没有莺莺的美貌,也没有莺莺的聪慧。 莺莺想了会,才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叫御医吧。” “是,奴婢这就去。” 欢喜听了,立马跑了出去。她一直跑到御医的值班房,才放慢了脚步。 “你是?”值班房的御医不认识莺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莺莺气喘吁吁地回答:“奴婢是琴芳宫琼贵人的丫鬟,现在琼贵人身体不适,还请御医前去看看。” “是琼贵人啊!不知道琼贵人是出了什么状况呢?”那御医一听是琼贵人,态度变得更加热切起来,抓起要想就和欢喜走了,一边走,一边问着情况。 欢喜道:“奴婢也不知道,主子这几日,胃口都变小了,总觉得身体很乏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御医到时候帮忙看看。” “这是自然。” 琴芳宫不远,两个人片刻之后就到了。那御医第一次来琴芳宫,有些好奇地看着四周。这里,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却住着传说中最貌美的贵人。 听说,这位琼贵人,人比花娇,貌美如仙,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所以,才能让皇上一见倾心,第一次就封了贵人。 御医随着欢喜进入了里屋,他才看到了传说中的琼贵人。只见她慵懒地躺在榻上,锦绣丝被半盖在腿上,玉手伏在前额,微微蹙眉。 竟然连蹙眉的样子,都是极美的!御医显然被莺莺的美貌震惊了,他楞了一下,竟然不敢再看对方,只是木然地行礼:“见过琼贵人。” “起来吧。”莺莺淡淡道。 御医赶忙拿着一个帕子,盖在了莺莺的手臂上。然后,才开始给莺莺诊脉。过了片刻,他又跪下来:“恭喜琼贵人。” “何来之喜?”莺莺又问。 “贵人有喜了!”御医笑道。一般检查出怀孕,他们御医都会得到大量的赏赐。 听到这结果,莺莺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勉强微笑道:“确实是件喜事。欢喜,你去通知皇上,告诉他这件喜事。” “是。”欢喜连忙去了。 房间里,除了一个服侍的小丫鬟,就只剩下了御医和莺莺。莺莺看向那御医:“这位御医,等会皇上就要过来,我让皇上给你赏赐。” “多谢琼贵人!”御医大喜,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赏赐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莫过于是皇上的重用。如果琼贵人愿意替他美言几句,那是再好不过了。 轩辕震得知莺莺怀孕,本来在书房处理政事的他,立刻抛下所有的事情,浩浩荡荡地来来到了琴芳宫。 “哈哈哈,雪儿,你有了朕的孩子,说吧,想要什么赏赐?”轩辕震抱着莺莺,大手抚摸在莺莺的肚子上。他已经有了很多孩子,但得知莺莺有孕,还是很高兴。 莺莺笑容依旧是淡淡的:“雪儿不要赏赐,只要皇上陪在雪儿身边就可以了。倒是这位给雪儿看诊的御医,还请皇上赏赐。” “这是自然。王运,赏赐黄金百两,官升一级!”轩辕震大手一挥,便给了赏赐。 御医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没想到琼贵人的话这么管用,让他一下子就得到了这么多的赏赐。 轩辕震显然还有话和莺莺说,很快就打发了御医。 欢喜注意到轩辕震的眼神,也非常识趣地退下了,只留莺莺和轩辕震在屋内。 第356章 摘花 琴芳宫的琼贵人怀了龙胎,此事一经传播,宫里都炸开了锅。 一时间,莺莺的风头比往日更盛。宫里的人也开始观望,看莺莺到底能不能顺利产下孩子。毕竟,只有孩子真正生下来,才能母凭子贵。 “主子,德妃娘娘来了。”宫女小芳一直被安排在殿外,一有人过来就通知莺莺。 莺莺点头,示意那宫女退下。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终于来了么。” “姑娘已经意料到她会来?”一旁侍候的欢喜,麻利地接过莺莺的茶碗。 莺莺苦笑不语。德妃从来不把她当回事,正因为如此,才从未在她面前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尤其是现在,德妃自以为抓住了她和太子的把柄,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穿着一身彩绣红色宫装,腰间挽着半金绣的披帛,显得十分华丽。走过之处,宫女们纷纷行礼,不能直视。 “臣妾见过德妃娘娘。”莺莺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来,身段袅袅地给德妃行礼。 虽然是怀了身孕,但仍然难掩绝世风姿。 服侍皇帝的女人,哪怕是宫女也都是千挑万选的容颜。但莺莺仅一身素色的长裙,就将满屋子的人给比了下去。 德妃娘娘定定地看了莺莺片刻,本来复杂的神色也在一瞬间没了。她笑着扶起莺莺,做出和气的样子:“你现在怀了龙胎,可千万不要随便给人行礼。” “多谢娘娘体恤。但娘娘始终是娘娘,礼不可废。”莺莺当然不会相信德妃的鬼话。她知道,德妃也就是嘴上说说。如果真不行礼,估计倒霉的就是她了。 “好了,你也是从本宫这里出来的人,我会不体恤么。”德妃娘娘笑道。 莺莺见德妃大有留下来说话的趋势,连忙招呼道:“娘娘请坐。” 德妃娘娘顺势而坐,然后拉着莺莺的手,满含深意地笑道:“莺……樱雪,你也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好啊。” 莺莺当然明白德妃娘娘的意思,连忙招了招手,让屋内的人全部退下。 德妃娘娘很满意于莺莺的乖巧,见人都走了之后,才开始说道:“樱雪,现在这里没人了,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娘娘尽管说。” 莺莺并不害怕德妃,反而,她了解德妃的心思了。 德妃突然站起来,走到莺莺的面前。她抚摸着莺莺的肚子,又开始诡异地笑:“樱雪,我知道你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孩子么,自然也是太子殿下的。” 莺莺听后,本来平静的脸庞骤变。 她跪在德妃的面前,声音哽咽:“娘娘聪慧,自然是瞒不过娘娘。只是莺莺,希望娘娘能够为此保密。他日太子殿下得势,自然也不会忘了娘娘的!” “是么?”德妃似笑非笑。现在的她,已经不想把赌注全部押在太子那里了。 莺莺忙不迭地点头,泪水簌簌流下:“会的,莺莺和太子,都会感谢娘娘大恩!” 德妃看着莺莺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来,长长的指甲套慢慢地划过对方的脸:“别哭了。你这幅样子,要是被太子殿下看到,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 莺莺止住泪:“娘娘答应了?” “本宫本来就是偏向太子的。只是,你也知道,皇上的决定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妃子能够决定的。我想帮你,却无能为力。”德妃叹了口气。 “只要娘娘不说出去,莺莺会感激不尽的。” 德妃轻蔑地扫了一眼莺莺,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空有一副美貌,却没什么脑子。 “本宫答应你。但是。” 莺莺看着德妃:“但是?” “你知道,宫里位分最高的是崔贵妃。就算本宫想庇护你,也未必有那个实力。”德妃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这是之前,现在又不一样了。” “还请娘娘明示。” “你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只要你肯和本宫联手,还怕对付不了那崔贵妃么。莺莺,你要相信自己,有那个本事。”德妃又开始契而不舍地给莺莺灌迷魂汤了。 莺莺露出害怕的样子:“娘娘,崔贵妃哪里是我一个小小贵人可以撼动的。” “本来撼动不了,可现在你怀着龙胎,谁敢拿你怎么样?哪怕是崔贵妃,也不敢随意对付你。”德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就这样的脑子还能被皇上和太子宠爱,也真是绝了。 “娘娘说的对。” 德妃继续蛊惑着:“有朝一日,如果本宫也能坐上那位置,那么,你想回到太子殿下身边,也未尝不可。” “娘娘有办法吗?”莺莺又开始激动了。 德妃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你先起来说话。” 莺莺连忙站起来,因为没站稳,差点就摔倒了。所幸德妃站在旁边,正好扶住了她。 莺莺没被吓到,反而吓了德妃一身冷汗。如果莺莺的孩子没了,她的把柄计策,就全部都泡汤了。 “只要本宫成为这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送你出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德妃的算盘打得很精明,等她取代崔贵妃之后,大可以帮助莺莺逃走。而那时候,她可以顺势抚养莺莺的孩子,等于又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另一方面,莺莺走了之后,也没人和她抢皇上的宠爱了。 “只要能重新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娘娘让莺莺做什么都可以。”莺莺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仿佛把德妃当做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很好。莺莺你要记得,一切都听本宫的行事,明白了么?” 莺莺点头:“是,莺莺明白了。” “今日天气不错,听说御花园的桃花开得很漂亮,不如琼贵人和本宫一起去看看?”德妃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开始的样子。 莺莺哪里敢不答应,连忙迎合道:“娘娘说的是,臣妾在屋子里待久了,也觉得闷。能和娘娘一起出去,再好不过了。” 德妃满意地看着莺莺的反应,心道虽然不够聪明,但至少是个听话的。有时候,没有主意的人,反而更好控制一点。 殿外,跟随德妃前来琴芳宫的四个大宫女,纷纷跟在她们身后。而莺莺的身侧,一直有欢喜扶着。一行人,开始往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德妃和莺莺闲聊,看起来气氛无比地和谐。 御花园很大很大,两个人一直逛到桃花深处,才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人。崔贵妃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长裙,站在桃树下面,显得气质卓然。 德妃瞪着崔贵妃的背影,故意发出一些声响,笑嘻嘻地和莺莺说话。而莺莺,也是极为佩服地大声回答。 崔贵妃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这些动静了。她今日独自来桃花林逛逛,身边一个宫女都没带,恰恰给了德妃可趁之机。 “见过崔贵妃姐姐。”德妃快速地给崔贵妃行礼,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已经起身了。 崔贵妃打量着站在前方的德妃和旁边陌生的宫装女子,略思考之下,便猜到此人是如今正受隆宠的琼贵人了。 “哎呀,臣妾怀着龙胎,怕动了胎气,实在不能给娘娘请安了。”莺莺阴阳怪气地说话,看着崔贵妃的眼神也是夸张地轻视。 可崔贵妃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道:“免礼。” “难得德妃妹妹好兴致,今日也来赏花。”崔贵妃看着德妃,心道对方这么巧赶来,肯定是不怀好意。只是她和德妃的较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早已习惯了。 德妃却不理会崔贵妃,只拉着莺莺走到一棵特殊的桃树下面,问道:“莺莺,你看着桃树,和普通的有什么区别?” “这棵桃树开的花,竟然是金色的花蕊!”莺莺也没见过这么美的桃花,露出惊异的表情。 德妃又开始笑:“这样的花,如果采摘回去,放在花瓶里养着,是不是极美?” “那是自然。”莺莺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娘娘,臣妾要把这花摘回去,您应该不会跟臣妾抢吧?” 德妃看了眼崔贵妃,又看着莺莺,似笑非笑:“本宫自然不会和你争,只是别人,恐怕就不知道了。” 崔贵妃喜欢桃花,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而这颗独一无二的桃花树,是当初崔贵妃受宠时候,和皇上一起种下的。桃花每年都开,可皇上身边的女人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来人,给我把这花朵都摘了。” 莺莺和德妃有说有笑:“娘娘,这桃花不但可以用来泡澡。晒开了,制作成花茶,喝起来也很好的。” “是么,这本宫倒是没喝过!”德妃眼尖地注意到,崔贵妃的脸已经开始僵硬了。甚至,她的拳头攥紧了,又放下来。 崔贵妃走到莺莺面前,眼神平静地有些吓人:“琼贵人要是喜欢这桃花,尽管都摘了去。如果不够,大可皇上再给你种些。” “多谢贵妃娘娘。只是这些就够了,而且别的花,看上去都没这棵树上的美。娘娘觉得如何呢?”莺莺洋溢着笑容,天真地看着崔贵妃。 第357章 挑衅 “琼贵人若是喜欢,尽数摘去就是,何必问本宫?”崔贵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莺莺不知道,德妃却很清楚,崔贵妃这是生气了。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在这把火上再浇点油:“贵妃姐姐说的是,皇上如今这样宠爱琼贵人,别说是一棵树,就是这全天下的桃花,也不在话下啊。” “德妃娘娘,您这说是折煞臣妾了。不过这全天下的桃花,臣妾只爱这一棵。”莺莺自然明白德妃的暗示,也跟着说道。 崔贵妃见两个人一唱一和,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她已经如此忍让,可对方却一再地挑战她的底线。 不,她不能动怒,如果这样,就中了德妃的计。 说完,莺莺招来身边的欢喜,又对德妃说道:“德妃娘娘,臣妾想将这棵树挖了,栽种在臣妾的琴芳宫,您觉得如何呢?” “很好啊,只要你喜欢,这御花园里的树,你都可以拿走。”德妃又看了眼崔贵妃。 不等崔贵妃做出反应,莺莺就让欢喜叫来了御花园的两个管事。 “你们,将这花给挖出来,然后送到琴芳宫栽种。”莺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示意两个管事开始动手。 哪知道,这两个管事并没有动手。他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棵独特桃树的由来。再看看崔贵妃泛着铁青的脸,他们那里敢动手。 “怎么,琼贵人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德妃看着那两个管事,冷冷道,“小心琼贵人生气,伤了肚子里的龙胎,你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是,奴才这就去。”两个管事哪里敢背上这罪名,又见崔贵妃不说话,只得上去挖树根。 崔贵妃忍着心里的怒意,打算一走了之,省得看这两个人在她面前表演。 可德妃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挡住崔贵妃的去向。而另一边,莺莺也走到她的面前捂着肚子,大有一副你敢走我就撞你身上的意味。 “本宫身体不适,就不陪德妃妹妹和琼贵人在这里逛了。”崔贵妃的眼神瞥向那棵桃花树,此时已经露出了根部的样子。 莺莺见崔贵妃要走,却是眼疾手快地跑到那棵树的面前,好死不死地摔倒在地!而德妃的反应也是极快,对周围的人大呼:“来人,快将琼贵人扶起来!” 崔贵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莺莺表情痛苦地摊在地上,颤声道:“我肚子好痛,你们不要过来!” 几个宫女和御花园的管事被吓得不轻,全部跪在地上。德妃倒是冷静得很,对两个御花园的管事道:“琼贵人似乎是动了胎气,你们去叫御医过来。” “是!”两个管事松了口气,只要不关他们的事,就可以了。 两人走后,德妃又让芷环去叫皇上过来,只等着看好戏了。而崔贵妃一直站在原地,心里却是涌起万般思绪。她知道自己可能又中了德妃的圈套,但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贵妃娘娘,您推了臣妾,就这样走了吗?臣妾虽然位分低微,但好歹也怀着龙胎,您不看僧面,好歹也看看佛面啊!”莺莺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般,迅速地聚集在一起,又落衣领上。 崔贵妃做梦也没想到,琼贵人看似软弱,却敢撒这样的谎。 “本宫什么时候推过你?琼贵人,你这是在诬赖本宫吗?”崔贵妃和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被人诬陷之后,已经濒临崩溃状态了。 莺莺露出害怕的眼神,柔柔地回道:“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啊。大家都看到,是贵妃娘娘推臣妾了。” “你——”崔贵妃看着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是德妃的人之后,才觉得手脚冰凉。她只有来御花园的时候,才会身边不带任何宫女。 看来,她的宫里肯定是有着德妃的眼线,才会让德妃有可趁之机,这么迅速地前来诬陷她。而这种诬陷,甚至不需要布置,仅凭这一张嘴,就可以把黑说成白,把活说成死。因为在皇上面前,证据不重要,他愿意相信谁,谁就是无辜的。 莺莺又淡淡地说道:“崔贵妃娘娘,您这是不愿承认吗?臣妾比不上娘娘高贵,但肚子里的龙胎是无辜的,还望娘娘能够给条生路。” “你叫樱雪是吧?”崔贵妃话锋一转,忍不住讽刺道,“果然是个冰雪剔透般的人。只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怕你肚子里的孩子听到么?” “不,娘娘,求求你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崔贵妃愣了一下,就看到莺莺反应极快地爬到崔贵妃的面前,死命地抓住她的脚不放。这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崔贵妃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臣妾(奴婢)见过皇上!” 轩辕震皱眉,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不由得起了一顿无名火:“琼贵人,你抓着崔贵妃的衣服做什么,成何体统!” 莺莺委屈地眼泪都掉下来,见到轩辕震后,声音放软了好几倍:“皇上,您要是来迟点,就见不到臣妾和孩子了。” “哦?”轩辕震眼神扫向众人。 莺莺点点头,眼里仍旧闪着泪光:“皇上,臣妾的脚好像伤了。” 看着莺莺那柔弱的样子,轩辕震的心也跟着软了起来。他走到崔贵妃面前,伸手将莺莺抱起来,然后抚了抚她头上的乱发:“别闹了。” “皇上,您来了,可要给臣妾做主啊。”莺莺被轩辕震放下来,但整个人却还是挂在了轩辕震得身上,显得亲密无间。 崔贵妃看着刺眼极了,曾经的她,也很受宠。 可如今,在皇上面前撒娇调笑的人,再也不是她,而是眼前行事嚣张的琼贵人。 轩辕震无奈,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德妃:“德妃,既然你也在,就说说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妾今日无事,便拉着琼贵人一起逛御花园。正好琼贵人看上了这桃花树,想要移植到琴芳宫。哪知道贵妃姐姐突然出现,一把就将琼贵人推到在地,还说什么——” “说了什么?”轩辕震问。 德妃不再迟疑:“说要杀了琼贵人。” “是啊是啊,贵妃娘娘说要杀了臣妾,臣妾害怕极了。如果臣妾死了,倒也没什么,可孩子是无辜的啊。”莺莺像只小白兔,柔柔地看着轩辕震。 “崔贵妃,可有此事?” 崔贵妃一直看着轩辕震和莺莺之间的动作。她太了解轩辕震了,凭着琼贵人和德妃的计策,根本瞒不过他。对于轩辕震来说,宫里的女人吃醋斗争,都是常有的事。他宠爱谁,需要谁,就站在谁那边。 这个时候,崔贵妃倒是无比地冷静。 “回皇上,臣妾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曾经最喜欢的桃树被人挖去,一怒之下才做了错事。可臣妾当时,真不知道那人是琼贵人啊!如果知道了,就是借臣妾胆子,臣妾也做不来啊!” 德妃有些傻眼。她没料到,崔贵妃竟然会顺势承认。按照她的计划,崔贵妃肯定会为自己辩解,然后大吵大闹。 可这次,崔贵妃不但没有反驳,还承认了。也就是说,她之前部署的计划,被崔贵妃的一句话给打乱了。 崔贵妃的脾气,连轩辕震也是知道的。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崔贵妃,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已经开始不熟悉了。 “那的确是臣妾最爱的桃花树,被挖去心如刀割般难受。可臣妾事先并不知道那就是琼贵人,还请皇上责罚!” 女人,在没有男人保护的时候,会更加冷静地、像一个男人般地保护自己。尤其是崔贵妃,在轩辕震选择站在莺莺那边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崔贵妃了。 轩辕震看着崔贵妃,深邃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没有回答崔贵妃,而是看向怀里的莺莺:“雪儿,崔贵妃已经解释了,你要怎么办?” “纵然贵妃娘娘不是有心害臣妾,但如果那个人不是臣妾,是其他人,难道就应该杀了对方吗?”莺莺扑闪着眼睛。 崔贵妃很想说是。但理智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轩辕震神色突然变得冷漠,他看向莺莺,虽然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能够捕捉到一丝冷淡。 “雪儿,你想怎么处罚崔贵妃?” 莺莺很容易感受到轩辕震的情绪在变化,遂扬起笑容:“所幸身体没什么大碍,就不处罚了。只是臣妾希望贵妃娘娘,以后对下人能宽恕些。” 既然崔贵妃以进为退,她更要退。 轩辕震大笑道:“雪儿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只是崔贵妃,你本为后宫女子表率,却如此鲁莽,便罚你思过三个月,如何?” “臣妾愿意,臣妾谢皇上。”崔贵妃弯身行礼,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无畏。她已经嗅出点德妃的意思,但她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好,你退下吧。” “是。” 第358章 传信 经过御花园一事,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有多宠爱琼贵人了。只是怕琼贵人不高兴,就罚崔贵妃禁足,一时间莺莺成了宫里人巴结的对象。 琴芳宫。 莺莺百无聊赖地坐在榻上,手持一本书,慢慢地翻着。宫里燃着淡淡的熏香,香气萦绕在鼻尖,恰到好处。 欢喜坐在旁边服侍:“姑娘,德妃今天又派芷环来催了。暗示奴婢告诉姑娘,一定要想办法,看能不能继续对付崔贵妃。” 莺莺皱眉,然后放下书,嗤了一声:“呵,这是盯上我了。看来,我不把崔贵妃怎么样,德妃就想对付我了。” “是啊,姑娘,这可怎么办?”欢喜也是干着急。她想不到办法,却也看不下去莺莺这样被德妃利用,当一个棋子去对付别人。 对付现在的崔贵妃,对于莺莺来说不是难事。但考虑到崔贵妃是谢晚晴的姑姑,她一直有些不忍心对付。只是为了不让德妃起意,她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罢了,现在只能听德妃的,不然她一定会怀疑我。”为了以后的大事,莺莺还是选择妥协,暂时先听德妃的摆布。 欢喜歪着头,看着自家姑娘绝美的侧脸,不觉叹了口气。 “欢喜。”莺莺转过头,唤了欢喜一声。 “嗯?”欢喜回过神来。 莺莺思考了片刻,神色又变得坚定起来:“今天,南方的贡品都送到了皇宫。等会,你提前去内务府,把崔贵妃的份例,都抢过来。” 崔贵妃是皇宫位分最高的妃子,每年的贡品,她拿的最多,也是最好的。就连德妃,因为位分较低,所得份例都不如崔贵妃。 “这样,也行吗?”欢喜惊了一下。虽说崔贵妃不得圣宠,但毕竟还是贵妃啊。 莺莺惬意地靠在榻上,身子蜷缩在一起。 “当然可以。就算不行,你也搞点破坏,尽量动静闹大一点,好叫德妃知道,我已经在对付崔贵妃了。” “那欢喜现在就去。” 琴芳宫距离内务府还是有点距离的,欢喜怕误事,打算立刻就去。 莺莺点头。 “姑娘,那欢喜现在就去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可要小心些。”欢喜走前,还不忘记叮嘱莺莺。 内务府此刻,也是忙成一片。今日,南方的贡品都被运送过来,各宫将派人过来拿贡品。不过,位分低微的,一般都不敢立刻就去,都是估摸着位分高的挑完了,才会派人前去。 “哟,欢喜姑娘来了。”内务府的常公公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欢喜进来了。 欢喜笑笑,朝着常公公道:“常公公,我是来替我家主子拿份例的。不知道,今日可有什么好东西啊。” “好东西多着呢,欢喜姑娘道这边来挑!”常公公拉着欢喜,进去里面。这摆在外面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只有里屋的东西,才都是孝敬给娘娘们的。 欢喜进了里屋,才看的眼花缭乱。怪不得宫里的女人都想升位分,这大一级,好处也是不一样啊。 “里面果然都是好东西。这茶叶,还有这些彩绣绸缎,我都要了。”欢喜有备而来,自然知道崔贵妃最喜欢的南方贡品,一样是谷雨时节的野茶,一样是南方绸缎。 常公公一听,便露出为难的表情,拉着欢喜到一边说话:“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选的,都是崔贵妃要的东西。往常,这些东西都是要送给崔贵妃的啊。” 欢喜冷笑一声。 “常公公,你也知道是往常?”欢喜意味不明地看着常公公,“今时不同往日,常公公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为了让主子高兴。” “欢喜姑娘,你是说,琼贵人她——”常公公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欢喜也不点破,只道:“我家主子这几日,吐的有些厉害。别的不爱吃,就喜欢吃点茶。” “算了,这些茶叶,你都拿去吧。至于这些绸缎,姑娘只能拿一部分,不然我那里也不好交差啊!”常公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得罪琼贵人比较好。 “也罢,就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到时候,我会跟琼贵人说说你的好话。”欢喜见常公公再不愿意松口,只能见好就收。 常公公眉开眼笑:“多谢欢喜姑娘。” “行了,赶紧去给我收拾东西。”欢喜催促道。 收拾东西还不简单,常公公招来两个宫女,帮欢喜装东西,打算一会就给琼贵人送去。正在收拾的过程中,崔贵妃那边也派人来了。 “娜梅姑娘来了。” 常公公见到崔贵妃宫里的娜梅来了,也过去说了几句话。 娜梅面无表情地看着常公公,道:“常公公,贵妃娘娘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么?” “正在准备,正在准备!”常公公连忙说道。 娜梅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若是在往日,她没来,常公公就会把东西准备好。而今年,就因为主子被禁足,连内务府的人都要给她们脸色看么?! 常公公见娜梅脸色不对,连忙解释:“其实东西都在那里,我这……” “常公公!” 欢喜看到娜梅过来,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挑衅机会,连忙出声叫住了常公公。而常公公听到欢喜的声音,没犹豫就跑过去了。 “欢喜姑娘。” “东西都备齐,我先走了。”欢喜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娜梅,又对常公公说道。 常公公还没说话,娜梅就已经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常公公见风使舵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啊。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敢得罪贵妃娘娘!” 常公公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有些话,都是心照不宣的,拿到台面来说就没什么意思了。娜梅这样的性格,也只有在贵妃宫里才能活来。而这个,也是建立在崔贵妃也是个直爽性子的情况下。 “娜梅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琼贵人虽小,但她肚子里的龙胎可不小。难不成,姐姐的意思是,皇上的龙胎,比不上贵妃娘娘高贵么?” 一番话下来,娜梅的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欢喜的嘴这么能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有命在么。本来随意评论主子就不好,再加上这句话,她可以死很多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娜梅姐姐是什么意思?”欢喜呛声道。 娜梅越是着急,越是解释不清楚。就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很眼尖地注意到,欢喜身旁的宫女,手里竟然拿着往常贵妃最爱喝的茶叶。 “这是什么?”娜梅冲上去,一把就抓住那宫女的手。 那宫女下意识地躲避,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在地上,而茶叶罐子摔碎,茶叶洒了一地。 娜梅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质问道:“欢喜,那竟然要拿走贵妃娘娘最爱喝的茶叶!” “哦,是贵妃娘娘爱喝的吗?这我不知道啊,我做奴婢的,只知道自家主子爱喝。”欢喜先是茫然地看着娜梅,然后露出鄙视的意味。 娜梅性子本来就急,被欢喜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推了欢喜一把:“你不知道?很好,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欢喜道。 “知道就好,快把剩下的茶叶交出来!”娜梅一看常公公的样子,就知道茶叶全部被孝敬给琼贵人了。 欢喜摇头:“茶叶是琼贵人爱喝的,如果你想要,跟我一起去琴芳宫,和贵人要去。” “你这是拿琼贵人压我么?”娜梅冷冷地看着欢喜。 欢喜不再理睬娜梅,直接对身后的宫女说道:“您二人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把东西送去琴芳宫。” “是。” 娜梅最看不惯欢喜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直接上去拦:“这是贵妃娘娘的东西,谁敢送去!” 一直不说话的常公公,却是上前拦住娜梅,不让她去闹事:“娜梅姑娘,你刚刚摔碎了茶叶,还是不要闹了。不然追究起来,可不知道是谁的错。” 娜梅跟着崔贵妃,以前风光惯了,哪里接受得了这么大落差。但任凭她怎么闹,东西还是送去琴芳宫了。欢喜走前,还忘不了刺激她:“娜梅姑娘,东西都是好的,关键看有没有那个本事用了。” 娜梅气得翻白眼,众目睽睽之下,却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娜梅姑娘,贵妃娘娘的份例都准备好了。这就派人给娘娘送过去。”常公公对娜梅说道。 “哼!” 娜梅狠狠地瞪了常公公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内务府。真真是气人,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和娘娘说说,这些小人是多么地过分! 带着一股气回来的娜梅,还没看到崔贵妃,就被宫里另外一个大宫女秋霜拦住了:“娜梅,你去了那么久不回来,娘娘正不高兴呢。” “啊?” “娘娘等着喝新茶,你时间耽误得太久了,坏了娘娘兴致。这几日,娘娘心情不好,你是知道的,还不过去解释。” “好,我这就去!”娜梅心知不妙,但满腔的怒火还没有熄灭。她一定要告诉娘娘,琴芳宫的人是多么地可恶。 第359章 只有你懂我 崔贵妃病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崔贵妃是给气病的。然而她躺在床上好几日,都没见皇上来瞧过来。看来,崔贵妃是完完全全失宠了。 谢晚晴得知崔贵妃的消息时,已经是几天后了。她匆匆忙忙地带着灵枢,直接去宫里探望崔贵妃。 “晚儿,这时候,也只有你想着来看我了。”崔贵妃躺在床上,粉黛未施的脸上,挂着半截泪水。她的容颜依旧那么美,但心却苍老了很多。 谢晚晴心疼极了:“姨母,你这是何苦呢。把自己给气着了,不是得不偿失么!”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崔贵妃就更加难过了:“我并不是在气别人,我只是——” 崔贵妃只说了半句话,剩下的半句憋在心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谢晚晴听懂了,姨母所在意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态度,而是轩辕震的态度。她到底只是个女人,哪怕再要强,也只是个女人。 女人如花,始终需要呵护。如果有一天失去了这样的呵护,将会很不适应。 谢晚晴不再说下去,只是站起来,抱住崔贵妃柔软的身子:“姨母,不管怎样,晚儿都陪着你。” 崔贵妃拍了拍谢晚晴的后背,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好孩子,你姨母还没有这么脆弱。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谢晚晴陪着崔贵妃说了一下午的话,见她情绪稍微好些时候,才带着灵枢出宫。 琴芳宫。 欢喜突然推开门,进了莺莺的屋子。 “欢喜,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会么。”莺莺这几日,周旋在德妃和皇上之间,可以说是心力交瘁。今日难得没一个人找她,她也乐的清静自然。哪知道,刚弹了一首曲子,就见欢喜进来了。 欢喜蹑手蹑脚地进来,凑在莺莺耳边说道:“姑娘,太子来了。” “他来了?”莺莺听了,露出无奈的表情。 欢喜小声道:“是太子手下的人传递的消息。说让姑娘去琴芳宫后院等待,太子马上就到。” “他也不知道避避风头,这时候要是被人发现,我和他就都完了。”莺莺皱眉,觉得太子实在草率。 说是这么说,莺莺还是站起来,由欢喜给她披上一件外衣。从不远处看去,仿佛人间仙子,遗世独立。 “姑娘,你去吧,奴婢留在这里给你守着。”欢喜道。 莺莺点头,竟在屋子里打开了一个机关,直接出了去。等莺莺走了,欢喜便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等候。 “小主,德妃宫里派人来了。” 欢喜差点睡着了,听到声音,一个激灵就回过神来:“谁啊?” “是芷环。” 原来是芷环。欢喜没好气地站起来,走出了屋子,对那前来提醒的宫女说道:“人呢?” “就在外面。” 欢喜最不喜欢芷环,听到对方过来,却又不得不出去招呼。 “欢喜妹妹,我是来见琼贵人的,不知道可还方便?”芷环笑嘻嘻地问道。如今琼贵人地位提升,连带着欢喜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她对欢喜的态度,自然也不能像开始那般呼来喝去了。 欢喜心里白了一眼,嘴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是么,可真是不巧,主子正好睡下了。芷环姐姐也知道,有身子的人就嗜睡些。你要有什么要紧事情,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欢喜妹妹的意思是,现在见不了琼贵人了?” 欢喜点头:“嗯,琼贵人的脾气,芷环姐姐是知道的。前阵子,宫里有个丫头吵醒了主子,被发配到浣衣宫了。” 被欢喜这么一说,芷环也不敢贸贸然闯进去了。她虽然是德妃宫里的人,但到底只是个宫女,根本承受不起主子们的怒火。 “算了,我改日再来。”芷环没作犹豫。 欢喜笑着点头:“芷环姐姐明日来,也成。” 芷环出了琴芳宫,却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今日的欢喜很奇怪。而且,琼贵人真的在睡觉么,她很好奇! 她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对于各宫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而这琴芳宫,有个特点就是后院有个大园子,可以通向琼贵人所居住的屋子。 略微想了会,芷环决定偷偷去探个究竟,看琼贵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她先是绕到琴芳宫的园子外围,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她在围墙之下找到了一个洞。 透过这小洞,芷环睁大了眼睛,差点没叫出声来。 她竟然看到了琼贵人,和太子抱在一起! 太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太子,是莺莺命薄,始终没办法和你在一起。”莺莺小声地哭泣着,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心疼。 轩辕明赶紧给美人拭泪:“莺莺,你快别哭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如果一直心情不好,对孩子也不好啊。” “嗯。”莺莺勉强答应着,只是表情仍旧是恹恹的。 轩辕明察觉到莺莺的低落,只道是她在宫里过得不开心,连忙安慰道:“莺莺,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正大光明地站在我身边。” “太子,莺莺不要这些,莺莺只希望太子不要再把心思放在这里了。这样,只会耽误太子的千秋大业。” 轩辕明抱住莺莺的手臂更紧了:“莺莺,也只有你懂我。你现在怀着孩子,答应我,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好吗?” “莺莺自然会保护,只是怕有些人不愿意成全。”莺莺淡淡地说道。 轩辕明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德妃?” “啪啪啪——” “谁?!” 只听到围墙上的砖,全部都掉道了地上。轩辕明不敢去追,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太子,你快离开这里。万一刚才真的被人瞧见,会对你不利啊!”莺莺趁机推开轩辕明,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轩辕明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虽然不舍,但还是说道:“莺莺,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好。” 莺莺目送轩辕明离开,等他走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刚才有什么人来过吗?”莺莺见欢喜还在屋子里,便问道。 欢喜想了想,回答:“只有芷环来过,说是要见姑娘。奴婢问是什么事,她不肯说,然后就走了。” 莺莺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德妃又派人过来,说是让莺莺去她宫里。她没办法拒绝,只得答应。 “姑娘,德妃三番五次派人过来,恐怕又是逼你做事了。”欢喜苦着一张脸,心里早已将德妃和芷环给骂了千百遍。 莺莺自知逃不过,换了件浅绿色的长裙,和欢喜一起往德妃宫里去了。 “见过琼贵人,娘娘在里面等您呢。”芷环一见到莺莺,连忙凑上来。 莺莺点头,直接进了去。 德妃早已屏退了众人,见到莺莺进来,忙微笑招手:“莺莺,快过来坐。” “多谢娘娘。”莺莺坐下来,等着德妃发话。 德妃看着乖巧的莺莺,十分满意:“莺莺,你这几日做得不错,崔贵妃已经病倒了。” “娘娘的吩咐,莺莺自然是竭尽全力。”莺莺话锋一转,问道,“只是今日,娘娘叫莺莺过来,是为了何事呢?” “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德妃打量着莺莺的肚子。明明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偏不怎么显怀。 莺莺心里冷笑,知道德妃是打着孩子的主意了。但她面上冷静,只摸着肚子,满含期待地说道:“娘娘,等我生下孩子,太子一定会重谢你的!” 德妃的脸色僵了一下。 “莺莺啊,你可知道,孩子一旦出生,就能算出来时间不对。你被皇上宠幸的那日,敬事房都是登记在册的,只要一看时间,就知道你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届时,你该如何自处呢?”德妃漫不经心地给莺莺分析着。 “那可怎么办?” 莺莺露出大惊得模样,仿佛德妃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于莺莺的表现,德妃显得游刃有余:“这孩子,恐怕是不能留的。” “不,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他!”莺莺惊惶地说到。她才不愿意让德妃得逞。 “莺莺,孩子还可以再生,但人命就只有一条。一旦你的孩子被怀疑不是皇上的,不但你没命,孩子也会没命。” 德妃不相信,说到这份上,莺莺还能怎么样。 莺莺死命地摇头:“娘娘,您最有办法了,求求您帮帮我!” 德妃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说了一堆好听的话,来安抚莺莺的情绪。等莺莺稍微平静下来,她又开始尝试去劝说莺莺放弃孩子。 “莺莺,你还这么年轻,为何如此想不开呢。你选的那条路,稍微不留神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何况你现在得罪了崔贵妃,她是不会放过你的。”德妃循循善诱。 莺莺惶惶不安:“求娘娘给我指条明路。只是这孩子,我实在不是不想失去!” 德妃心里再不耐烦,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莺莺,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除非,你能现在就绊倒崔贵妃。”德妃淡淡地看着莺莺。 第360章 劝说 “绊倒崔贵妃?”莺莺心里一阵冷笑,说到底,德妃就是为了绊倒崔贵妃,才一直威胁她做这个做那个。 德妃以为莺莺松口了,连忙说道:“据本宫所知,崔贵妃现在四处调查你,恐怕没什么好事。你要么除掉她,要么拿掉孩子。否则,不光是你,包括太子,都会完了。” “娘娘再给我点时间吧。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直接除掉她。这孩子,我还是很舍不得。”莺莺也不甘心被人当棋子,想着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德妃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反正对付莺莺这样的小角色,她有一百种办法让对方松口。 “也罢,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至于你的孩子,本宫会帮你想办法,看能不能保住。”德妃作出一副勉强的样子。 “多谢娘娘!”莺莺喜极而泣。 “嗯,时辰不早,你先回去吧。”德妃见目的达到,也不想再看见莺莺,直接就打发莺莺走了。 莺莺回到琴芳宫,和欢喜计划着将此事传递给谢晚晴。可整个琴芳宫,除了欢喜,都是德妃的人!这让莺莺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就这样,莺莺一直拖着对付崔贵妃的事情。一直到了三月中,德妃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来到了琴芳宫。因为此时,莺莺的肚子已经逐渐大了起来,行走处都有些不方便。 德妃拉着莺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莺莺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到现在,也没个准。” “娘娘,我现在——”莺莺也没料到,德妃这么快又找上门来。她当初只想着拖时间,却没想过要怎么去应对。 “娘娘,小主,皇上来了。” 莺莺正愁着怎么解释,门外,欢喜的一句话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德妃听到轩辕震过来,先是面露喜色,等意识到轩辕震是来看莺莺的时候,一张脸才平静下来。 莺莺穿着一身宽松的宫装,怀着身孕的她,非但没有黯淡下来,还多了一分柔美的气质。德妃本也是个艳丽无双的美人,可周身的气质带着点戾气,让人觉得不舒服起来。 “臣妾见过皇上。”莺莺和德妃见轩辕震进来,才慢慢地行礼。 轩辕震看到德妃,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忙过来扶起莺莺,道:“德妃也来了。” “是啊,臣妾来看望樱雪妹妹。没想到正巧碰到皇上来了。”德妃反应极快,立马笑起来,又亲昵地看了一眼莺莺。 “难得,你和雪儿如此投缘。刚才在聊什么呢?”轩辕震随口问了句。 德妃掩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妾的生辰要到了,樱雪妹妹和臣妾商量要怎么过呢。” “过生辰可是大事,今年一定要好好办,大办一场!”轩辕震今日心情好,直接说要给德妃大办。 德妃大喜,面上却推辞道:“皇上,这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你的生辰,自然要好好庆祝。”说完,轩辕震还宠溺地看向莺莺,“雪儿,你怎么看?” “皇上说的极是,德妃娘娘为宫里的事忙前忙后,是该好好庆祝生辰。”莺莺自然不会拆德妃的台。只是心里却很不舒服,因为她又被德妃莫名奇妙地利用了。 轩辕震本是来看望莺莺,却没想到德妃也在,顿时也就没什么兴趣,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先走了,又留下莺莺和德妃两个人。 “妹妹啊,看你这肚子,怕是瞒不住了。”德妃确定轩辕震走了之后,又开始拉着莺莺,企图给她洗脑。 莺莺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只低下头掉眼泪。 看到莺莺这没出息的样子,德妃心里就火大。就是眼前这个空有美貌的女人,竟然同时抓住了太子和皇上的心,是在不可思议!至少在她看来,莺莺是很没脑子的。 “莺莺,我也不劝你了。只是我告诉你,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没好处。如果被崔贵妃抓住了你的把柄,恐怕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那么,不光是你,还有本宫,还有太子,都会陪着这孩子去死!” 莺莺心道,如果一条命可以换来你和轩辕明的死,那还是挺值得的。 德妃气得不行,没想到她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么久,莺莺还是无动于衷。想到这里,她的心思再也平静不起来,直接拂袖而去。 “姑娘,你把德妃给气走啦?”德妃走后,欢喜才靠着莺莺闻起来。 莺莺点头,深色凝重:“她没劝我几句就走了,恐怕是想到别的方法来逼我就范了。” “那可怎么办?”欢喜也着急了,“现在又联系不上王妃娘娘,只能我们自己应对。” “是啊,只能自己应对。” 莺莺的猜测向来很准确,这次也不例外。不出三日,德妃就安排人在宫里散步谣言,说琼贵人的肚子大得太快了,可能不是皇上的孩子。 谣言向来可怕,宫里的人都在私下议论纷纷。而琴芳宫的人,几乎都是德妃的眼线。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将消息透露给欢喜。 “姑娘,德妃实在是太阴险了!”欢喜得知这个消息,私底下狠狠地骂德妃。 莺莺虽然不惊讶于德妃的做法,但还是有些生气。德妃这样做,等于是逼她就范。再这么下去,她将会处在被动的局面,越来越受德妃的控制。 而莺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德妃宫里,来了一位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太子轩辕明。 “太子殿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德妃见到轩辕明过来,立马堆起假笑。 轩辕明招了招手,等身边的人都走了之后,才嗓音低沉地吼道:“德妃,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宫里现在四处穿着对莺莺不利的消息。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么!” 德妃先是一愣,然后冷笑道:“太子殿下好大的火气啊。只是您没弄清楚情况,就跑来兴师问罪,是不是太过头了。” “整个宫里,除了你知道这件事的内幕,还能有谁?”轩辕明一听到莺莺肚子里孩子被议论的消息,就立刻怀疑到德妃的身上来。 “那就要问太子殿下你了。”德妃表情也很不善。她久居高位,已经很久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轩辕明怒道:“难不成还是我散布的消息?!” “莺莺怀孩子的时间,和皇上宠幸她的时间,相隔了很久。若要人不知,太子殿下觉得可能吗?”德妃开始解释。 轩辕明半信半疑:“那会是谁?” “本宫以为,崔贵妃倒是很有嫌疑。她最近已经把莺莺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想报复莺莺,也是合理之事。” 轩辕明之所以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倒不全是为了莺莺。最重要的是,如果莺莺暴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有可能暴露。那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轩辕明也无法承受的。 德妃就是打着这算盘,算计到太子不会站在莺莺那边,才硬着头皮,在宫里传这样的消息。事实证明,让她赌对了。 “崔贵妃?她好大的胆子!”轩辕明从来没把崔贵妃放在眼里。 德妃见轩辕明有点相信她了,又大胆地说道:“太子殿下,眼下,我们只能想想弥补的办法了。” “你有什么办法?”轩辕明现在也很着急,毕竟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对他的影响也是很大很大的。 德妃又开始把之前对莺莺说过的话,又对着轩辕明说了一次。 不同的是,轩辕明听后,立马犹豫了。 “太子殿下,您还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很多的。而眼下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完蛋!”德妃这句些话,倒是没有危言耸听。 但她是个喜欢冒险的,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 轩辕明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本太子的孩子,不能白白死了。” “本宫的想法,倒是和太子不谋而合。”德妃道。 “说。”轩辕明面无表情。他要牺牲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想到莺莺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没办法开这个口。 “马上就是本宫的生辰了,到时候崔贵妃一定会参加。届时,莺莺只要当场弄掉这个孩子,然后再嫁祸给崔贵妃,不是一举两得么?” 好个一举两得,轩辕明却没心情听这么多烦躁的好处:“暂时这样安排,至于崔贵妃,不能再留了。” 德妃知道,她已经很成功地挑拨了轩辕明和崔贵妃之间的关系,不由得满意地笑了:“太子殿下说的对,只要本宫有办法,一定会为太子分忧的。” “莺莺最近怎么样了?”轩辕明问道。 德妃道:“莺莺如何,太子殿下为什么不亲自走一趟呢。她在宫里,没人会给她苦头吃。只是长时间见不到殿下,想来也是不开心的。” 轩辕明没有说话,他不太想去见莺莺。一旦见了,就意味着他要让对方做出残忍的选择。 “不如太子殿下顺便去见见她,顺便也劝劝她。”德妃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起了效果,开始劝说轩辕明过去告知莺莺。 第361章 冲撞 琴芳宫,后院。 莺莺一身洁白宫装,站在园子的中间。她梳着简单的发髻,长长的头发披在腰间。 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只形态优美的白鹤,遗世独立。 轩辕明从墙角翻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慢慢地走过去,深怕破坏了这么美的场景。 “太子。”莺莺回过头来,看到轩辕明,巧笑嫣然。 轩辕明笑了笑,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痛。现在,他就要按照德妃的说法,劝说莺莺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莺莺。”轩辕明的声音难得低沉。 莺莺很少见到这样的轩辕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柔柔地问道:“太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莺莺。”轩辕明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样的轩辕明,反倒让莺莺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太子,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和莺莺说吧。虽然我可能分担不了什么,但至少能……” 轩辕明突然一把抱住莺莺,但由于力气太大,他的身子竟然撞到了莺莺的肚子。 “啊——”莺莺忍不住叫了一声,她的肚子被撞的实在生疼。随着月份的变大,她的身子也越来越脆弱了。 “莺莺,对不起!” 莺莺听后,只惊讶地抬起头来,盯着轩辕明的眼睛。这是第一次,她听到轩辕明这么认真地道歉。但她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莺莺,对不起,我保不住我们的孩子!”轩辕明的声音有些哽咽。莺莺怀的,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是难受的。 莺莺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身子从头凉到了脚。她不是为自己而心寒,而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心寒。还没有出生,就要被自己的父亲放弃,真是可怜又可悲! “不,不能这样!”莺莺拒绝轩辕明的搀扶,看着轩辕明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魔鬼。 轩辕明心里一痛:“莺莺,你不要这样。” “太子,就连你,也要莺莺放弃这孩子吗?”莺莺摇摇头,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为自己流泪,只为这孩子流泪。 轩辕明一步步接近莺莺:“莺莺,你听我的解释,好吗?” “好。”理智告诉莺莺,现在还不能和太子闹翻。她只能妥协,只能妥协。 轩辕明开始把德妃的说辞,拿出来再说一遍。莺莺听了之后,除了生气还是生气。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作踌躇状:“我知道,可是……” “莺莺,你难道希望我们都去死吗?”轩辕明以为莺莺动摇了,连忙趁热打铁。 莺莺摇头,坚定地看着轩辕明:“太子,我不希望你死。这个孩子,我们可以不留。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嫁祸给崔贵妃呢?” 德妃的一石二鸟之计实在狠毒,如果莺莺利用孩子的死去做文章,恐怕崔贵妃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因为谢晚晴这层关系,莺莺并不想这样去害崔贵妃。何况,她和崔贵妃之间,本来就无甚仇恨。 轩辕明道:“崔家一向和本太子不对头,借这次的机会,让崔贵妃直接倒台,不是极好。莺莺,你要为大局着想,暂且忍耐下吧。等他日我得到这江山,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原来如此,难怪太子和德妃渐渐走到一起,原来两个人的目标一致,都想对付崔贵妃,都在觊觎没有得到的位置。 莺莺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勉强答应道:“好吧,莺莺一切都听太子的。” “好莺莺,让你受委屈了。你的好,我都系在心里。”轩辕明不敢去看莺莺的肚子,只盯着她的脸去看。 莺莺摇摇头,还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善解人意:“莺莺知道,其实你也很难过。我们的孩子,就这么被逼死了。不光是崔贵妃,还有德妃娘娘,她们都在逼我!” “莺莺,是不是德妃对你说了什么?”莺莺说的很是刻意,哪怕轩辕明再傻,也听出了不对劲了。 莺莺不再说话,她知道沉默是最好的解释,轩辕明性格多疑,越是不说,他越是会起疑心。 “莺莺,如果德妃得罪了你,你尽管说出来,以后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在轩辕明的心目中,莺莺肯定比德妃重要多了。等他日利用不到德妃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放过德妃。 莺莺忙道:“太子,我没事的。” 轩辕明叹了口气,他以为莺莺是怕他为难,所以才选择沉默。顿时,他的心里对莺莺更加愧疚了。 就这样,莺莺不得不答应了轩辕明的要求,要在德妃生辰那天利用孩子的死嫁祸给崔贵妃。她很不想这样,和太子分别之后,就开始想尽办法给谢晚晴传递消息。 可惜的是,德妃的眼线实在太多,一时间莺莺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谢晚晴这边,也是很久都没有得到莺莺的消息。但她对莺莺很有信心,以为是没什么消息,所以才没有传递过来。 而德妃生辰在即,谢晚晴打算借着这个名义进宫,和莺莺见上一面,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一天来得实在太快。 三月中,德妃生辰。谢晚晴进宫,照旧先去了崔贵妃宫里,打算和她一同参加德妃在御花园举办的宴会。 “晚儿,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么?”崔贵妃有些不理解谢晚晴的做法。尤其是今日,是德妃的生辰。 谢晚晴拉住崔贵妃,撒娇道:“晚儿这不是想见姨母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进宫了。” “真是服了你,都成亲这么久,还像个孩子一样。”崔贵妃拿谢晚晴没办法,换好衣裳便随谢晚晴出了自己的宫殿。 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不亲密。 “晚儿,你给德妃带了什么礼物?”崔贵妃问道。 谢晚晴撇了撇嘴,道:“一个玉如意罢了。” 这个礼物,算是寒酸得不行了。崔贵妃道:“你啊,怎么这样胡闹。虽然我也不喜德妃,但面子上还要过得去的。你现在已经嫁人,一举一动代表着夫君的行为,怎么做事还凭着自己的喜好。” “不,晚儿就不送好东西给她,谁让她得罪姨母呢!” 谢晚晴才不在意德妃高兴不高兴,更不会觉得轩辕珏会管她这些。 崔贵妃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谢晚晴的想法,只得无奈地不去管她。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说起话来,竟不觉得路长。 “今日,太子也来了?” 谢晚晴有些惊讶地看着前面的人影,看那样子,应该是轩辕明没错。 崔贵妃从谢晚晴的视线看过去,看了几眼后便百无聊赖地点头:“是他没错。” 竟然是轩辕明,他出现了,意味着莺莺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日总觉得眼皮直跳,仿佛有事情发生。而且,不是件小事。 但此时的谢晚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和崔贵妃到了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不知一新,虽然皇上还没来,但德妃和太子都到了。而他们两个人,竟围着莺莺,不知道在说什么。 “晚儿,你在看什么?”崔贵妃早就注意到谢晚晴的不对劲。 谢晚晴回过神来,但表情仍然放松不起来。实在是太奇怪、太诡异了!而就在谢晚晴愣在那里的时候,莺莺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动作。 她像一阵风,迅速地冲到了崔贵妃的面前,几乎只用到了片刻时间。下一刻,谢晚晴已经看到莺莺撞上去了,想阻止都来不及。 莺莺痛苦地倒在地上,白色的裙子下面是一滩血迹。 “琼贵人!琼贵人!”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琼贵人突然摔倒在地,似乎还小产了!在场的所有人忙得团团转,深怕莺莺的摔倒和自己扯上关系。 “来人,快去叫御医和皇上过来!”面对这场混乱,德妃还是能够平静地处理。 崔贵妃感觉身子被定住一般,不能动弹。刚才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会放,可她还是想不通,莺莺为什么连孩子都不要,就要往她的身上去撞!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隐藏的仇恨吗? 也难怪崔贵妃会这样想,毕竟,好不容易怀了龙胎,一般的妃子都不可能会放弃着母凭子贵的机会的。 “崔贵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龙胎。等皇上来了,你想着怎么解释吧!”德妃还没等崔贵妃有所反应,就开始把脏水往对付的身上泼。 周围的人,一片噤声,不敢反驳一句,深怕德妃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谢晚晴也杵在原地,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就在刚才,莺莺当着她的面,撞向了她的姨母?这,还是她之前认识的莺莺吗? 谢晚晴看着此时昏倒在地的莺莺,心里一片复杂。看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并不像是假装,而是孩子真的没了。 轩辕震火速赶到。 他没有看向在场的任何人,直接冲到地上,抱住昏迷不醒的莺莺,大声地低吼道:“快传御医!” “皇上,臣妾已经去叫御医了,马上就会赶到。”德妃站在轩辕震身后。 第362章 治罪 轩辕震并没有理会德妃,他的耳边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他抱着莺莺,眼神的神色极为复杂而又急切,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 御医来得竟比轩辕震还要晚些,他们满头大汗地看着这场面,便知道情况不妙了。 轩辕震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但出于莺莺的昏迷不醒,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御医先给莺莺检查身子。 “回皇上,琼贵人小产了。”年长些的御医颤颤巍巍地说起来。 轩辕震虎目一震:“你再说一遍?” “琼贵人小产了。”御医壮着胆子,再说了一遍。 德妃一直站在一旁等着,等到轩辕震发怒的顶点时,再站出来指责崔贵妃。而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皇上,琼贵人今日不知道怎的,就站在那里,被崔贵妃……” 轩辕震此时,哪有心情听这些,只是大手一挥:“够了,不要再说。” 说完这句,轩辕震就抱起莺莺,往自己的龙辇走去,留下众人愣在了原地。 德妃等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轩辕震抱着莺莺走了。而身后,一大批轩辕震的随从也跟着浩浩荡荡地走了。 “皇上真宠爱琼贵人呢。” 不知道是谁,小声地说了这句话。德妃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没有轩辕震在场,她此刻也没心情去办什么劳什子宴会。 于是,德妃随便敷衍了几句,也匆匆离去。而谢晚晴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拉着快要倒下去的崔贵妃:“姨母,我们也回去吧。” 崔贵妃点点头,脚下的步子显得虚浮起来。幸好有谢晚晴陪在她身边搀扶,不然回去的路程她都不一定能走回去。 回去之后,崔贵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坐在榻上。 “晚儿,你说皇上听了德妃的话,会不会直接降罪于我?”崔贵妃已经六神无主,开始问谢晚晴。 这个,当然不好说。但谢晚晴还是坚定地摇头:“德妃的一面之辞,相信以皇上的英明,是不会相信的。而且,今天德妃准备说话,都被皇上打断了。如果真要处罚,早就处罚了,何须等到现在?” 谢晚晴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也是乱极了。今天莺莺这么一撞,把她对对方的信任也撞没了。她开始怀疑,莺莺是不是真的变了。 “是吗?”崔贵妃听了谢晚晴的劝慰,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谢晚晴鼓励地拉着看着崔贵妃,眼神坚定无比:“是的,姨母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天,一直到傍晚,皇上都没有下任何旨意。谢晚晴见崔贵妃的情绪恢复了些,才离开了宫里。 而莺莺,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开始的时候,她的身子虚弱极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等喝了几碗汤水之后,才勉强能说话。 轩辕震看着虚弱的莺莺,也是心疼极了,一直拉着她的小手,慢慢地摩挲着。 “皇上,德妃过来了。”轩辕震身边的太监,突然提醒道。 轩辕震皱了皱眉,然后就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臣妾见过皇上。” “嗯。”轩辕震看着光彩照人的德妃,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德妃却是红着眼睛,走到莺莺的床边:“樱雪妹妹真是可怜,刚怀了孩子就没了。” “你别刺激她了。”轩辕震再次皱眉。 德妃连忙改口道:“皇上,臣妾只是在为樱雪妹妹抱不平呢。” “什么不平?”轩辕震问。 德妃连忙把崔贵妃撞向莺莺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躺在床上的莺莺听了,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气愤。无奈的是,她此时话都说不利索,而且被德妃威胁,也不能辩解什么。心里越想越苦闷,竟是无声地落着泪。 轩辕震看着泪水不断的莺莺,以为对方是因为受了委屈才哭成这个样子,连忙安慰:“雪儿,你不要哭了。一切朕都为你做主。” 此话一出,莺莺哭的更厉害了。她的心里更加难受,一是陷害了崔贵妃,她于心不忍。二是为她刚失去的孩子感到不值,更讽刺的是,就连轩辕震也比轩辕明要在乎这孩子些。 而莺莺的表现,让轩辕震的误会更深了,他对德妃说道:“此事暂且先不提。等雪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再决定此事。” 德妃遗憾极了,好不容易对打压崔贵妃一事有了进展,却没想到莺莺多哭了几下,就被延后了。看来,她小看了莺莺对皇上的影响力。 “皇上说的极是,还是等樱雪妹妹身子好些,再说。”德妃也不急于这一时,只要有莺莺在,她还是有信心绊倒崔贵妃的。 “好,那你先回去吧。莺莺,也要睡了。”轩辕震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是。”德妃乖巧地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莺莺一直闷闷不乐。无论轩辕震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再笑。这对轩辕震无疑是一种挑战,无奈的是,他一直没能让莺莺开心起来。 “小春,你觉得朕该怎么哄她,她才开心?”闲暇时候,轩辕震问起身边的太监。 小春为难起来,突然灵机一动:“皇上,您可以问德妃娘娘啊。德妃娘娘和琼贵人关系最近了,或许她会告诉德妃娘娘呢!” 轩辕震所幸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好,你去把德妃叫来!” “是,皇上!” 德妃很快被叫来,等知道皇上叫她来的原因后,更是正中下怀。 “樱雪妹妹不开心,臣妾确实是知道一点的。”德妃犹豫了一下,说道。 轩辕震看着德妃的样子,慢慢地说道:“你尽管说,没什么好遮掩的。” “好,那臣妾就说了。”德妃等的就是这句话,“樱雪妹妹没了孩子,心里一直很难过。而她难过的原因,还有另一层。那就是,她至今对崔贵妃撞到她一事放不下去。总觉得崔贵妃撞死了她的孩子,却一点事都没有。” “你是说,雪儿希望能够惩罚崔贵妃?”轩辕震很轻易地理解了德妃的意思。 德妃点头:“这也是闲谈时候,樱雪妹妹透露的,但具体的,臣妾也不好说。” 轩辕震若有所思。以崔贵妃的性格,把雪儿撞到小产,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处理此事。可是,雪儿那边,很明显也不是装的。轩辕震看得出来,莺莺是真的小产,真的很难过,很伤心。 看到轩辕震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德妃心里兴奋极了。只要轩辕震肯处置崔贵妃,她的地位是不是也能升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的地位不升,只要崔贵妃不是贵妃,她就等于是这后宫位分最高的人了。 “到底该如何处置呢?”轩辕震喃喃道。这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自己说的,还是和德妃说的。 德妃很想接话,但又不敢。 轩辕震看着德妃跃跃欲试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如,德妃你来说说该如何处置吧。” “处置的话,追究起来,应该剥夺她的贵妃头衔。从轻发落的话,就简单了,直接罚银子,或者禁足。”德妃脱口而出,但随着轩辕震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她愈发不敢说下去了。 轩辕震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深不可测。他的城府,恐怕是十个德妃也比不上的。所以,在德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轩辕震就起疑心了。 因为德妃眼里的贪婪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开始怀疑,崔贵妃是不是被人陷害的。 “皇上觉得如何呢?”德妃有些忐忑地关注轩辕震的反应。 而此时,轩辕震再没了问任何问题的兴趣:“朕还没想好。关于朕要处置崔贵妃一事,你也暂时不要告诉雪儿。” “好,皇上嘱咐的,臣妾都不会去说。”德妃的心里顿时出现了一百个问号,她实在想不通,处罚这种事还需要想什么,考虑什么。 轩辕震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好了,你下去吧。有空陪陪琼贵人,看能不能改变她的情绪,让她开心起来。” 德妃勉强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点点头,然后离开了轩辕震这里。 轩辕震有时候并不喜欢管后宫之事,但这不代表,他不了解后宫这些个女人打着什么小算盘。德妃和崔贵妃之间暗中较劲,也不是一两天了。如今崔贵妃出了这样的事,轩辕震并不想处理。 一方面,他不太相信崔贵妃能做这么愚蠢的事。另一当面,一旦崔贵妃被剥夺贵妃的位置,就等于打破了现在的局面,让德妃一家独大。这对于擅长权术的皇帝来说,并不是明智之举。 毕竟,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中,最重要的还是制衡。 “小春,我们去琴芳宫,看看琼贵人。”轩辕震做了一会儿,实在没心情再去处理政事,决定还是去琴芳宫一趟。他想看看,莺莺对崔贵妃,到底是什么态度。 当他怀疑德妃的时候,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不会相信。 “是。”小春屁颠屁颠地跟着轩辕震,心道这琼贵人还真是命好,孩子没了,依然得到皇上宠爱。 第363章 顶罪 轩辕震到琴芳宫时,莺莺正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恹恹的。听到欢喜说轩辕震过来,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雪儿!”轩辕震一进屋,就看到莺莺要起来,连忙大声制止。 莺莺的身子还没好全,整个动作都是缓慢的,待听到轩辕震叫她时,便停下了动作:“皇上。” “你躺着吧。不用起来。”轩辕震大步都到莺莺面前,霸道不失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 莺莺心里总不是滋味,勉强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雪儿,你告诉朕,到底为什么不高兴?”轩辕震平静了很久,突然盯着莺莺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莺莺却知道,轩辕震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冷静,越是可怕。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回答道:“皇上,臣妾刚失去孩子,难道高兴得起来吗?” “雪儿,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莺莺心里越发混乱,仿佛又几个小人在打架。她的耳边回荡着轩辕明和德妃对她的多次提醒,要她指责崔贵妃的不是。但她做不到,实在做不到。 “皇上,难道你就不在乎我们的孩子吗?她还没有出生,甚至还不知道男女,就夭折了!臣妾心里的痛,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莺莺挣扎了很久,还是选择不去说。她虽然进宫没多久,但多少了解轩辕震的性格。他太多疑了,如果屡次提到崔贵妃,反而会起反效果。 果然,莺莺说完近乎吼出来的话后,轩辕震的表情却显得柔和了。 他的眼睛微眯,伸出手臂慢慢地环过莺莺的身子:“朕也很难过。但是,朕看到你这样难过,心里会难过。” “皇上,请你不要为了臣妾而难过。不然,臣妾也会心疼。”莺莺声音说不出的柔婉动听,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音乐。 是的,莺莺是这个世界上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她是女人,美丽的女人,聪慧的女人。哪怕是君王,也会被迷惑。 轩辕震暂时失去了分辨的能力,原本对莺莺的丝毫怀疑瞬间消耗殆尽。 尽管如此,德妃的一番话,还是让轩辕震倍感警惕。一连好几天,他对崔贵妃的处罚也没能下来。宫里的人都在等待,等待皇帝的处置。 景王府。 谢晚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神意乱。她在等轩辕珏回来,或者说,是等待轩辕珏的消息回来。这么多天了,皇上的旨意迟迟未下,着实让她心慌。 “小姐,王爷回来了!”灵枢突然进屋,对谢晚晴说道。 谢晚晴眼睛一亮,赶忙迎了出去。 轩辕珏一身玄色锦衣,长身玉立,站在门外。然而,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见到谢晚晴出来也没有笑意,只是拉着对方低沉道:“进去说。” 谢晚晴心里咯噔了一声,大感不妙。 等进了没人的屋子,谢晚晴才凑在轩辕珏的耳边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根据宫里的情报,皇上已经有处罚崔贵妃的意思。”轩辕珏眉宇紧紧地皱着。他知道这个是不好的消息,但还是不会去隐瞒。 谢晚晴脑子里轰隆里一下,然后喃喃地问道:“莺莺,真的背叛了我们吗?为什么,她一定要致姨母于死地?” “我也不知道。”轩辕珏到现在,也没有和莺莺取得过联系。 谢晚晴又问:“那你先把你知道,跟我说说。” “是德妃,和莺莺联手,几次试图陷害崔贵妃。而这次,是最为猛烈的一次,直接拿命来换。皇上很是宠爱莺莺,恐怕这次的惩罚不会轻到哪里去。”轩辕珏将自己这边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谢晚晴。 “那怎么办?”谢晚晴也有六神无主的时候。尤其是当自己的亲人面对困难时,她的理智仿佛也少了很多。 “只能静观其变。等皇上下了旨意,再说吧。”轩辕珏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崔贵妃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谢晚晴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等到皇上下了旨意,那岂不是一切都晚了!而崔家如今是日渐颓势,如果崔贵妃的位置也保不住,恐怕崔家真的要没了。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也觉得眼睛都累了,连忙拉着谢晚晴坐下来:“晚儿,我知道你着急。但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莺莺这次,做的太绝了。” 是啊,牺牲一条人命,只为了陷害崔贵妃吗?想到这里,谢晚晴险些哭出来,如果姨母真的因为此事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你先喝杯茶,冷静下。”轩辕珏给谢晚晴倒了杯凉茶。 谢晚晴看了一眼,烦躁地说道:“我不想喝,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救姨母。” 第二天一早,谢晚晴就起了来,开始着装打扮。 轩辕珏一睁眼,就看到谢晚晴已经收拾一新,准备出去了。他太了解谢晚晴,一看对方穿的衣服,就明白了一切。 “晚儿,你这是要去宫里?” “嗯。”谢晚晴有些心虚。她本以为早些起来,就不会让轩辕珏察觉。没想到,还是让他知道了。 轩辕珏马上从床上下来,一把拖住谢晚晴:“晚儿,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是,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谢晚晴怒道。 轩辕珏声音稍微软了一些:“你确定,你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德妃要对付崔贵妃,也不是一两天了,可你看崔贵妃到现在,有什么事吗?” “那是之前!自从莺莺进了宫,一切都变得反常起来。而现在,姨母又被扯上了人命,怎么可能逃脱过去?”谢晚晴不相信轩辕珏的话。 轩辕珏冷冷地看着谢晚晴:“所以,你要放弃自己,去救你的姨母吗?那我呢,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呢?” “轩辕珏,崔家不能没有姨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崔家没了,你知道吗?!”谢晚晴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那我也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轩辕珏红着眼。 谢晚晴的身子软了下来,但仍然坚定地看着轩辕珏:“你放开我。” “不放。”轩辕珏强硬道。 谢晚晴的眼泪倔强地从眼眶里掉下来,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轩辕珏,不要让我恨你。” 轩辕珏的手慢慢地无力地放下。 谢晚晴拖着疲惫的身子出门,而灵枢和素问早已等在门外。 “小姐……”灵枢看着谢晚晴的样子,仿佛也猜到了什么。而素问没有说什么,眼神里却也流露着和灵枢相同的担心。 “走吧。”谢晚晴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谢晚晴打着探望崔贵妃的名义进宫,然而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崔贵妃宫里,反而是去了皇上的太和宫。 每次早朝过后,皇帝都会在太和宫处理政事。只要在那里等候,是一定会见到皇帝的。 “儿臣见过皇上!” 远远地,轩辕震的龙辇就已经出现。谢晚晴连忙跪下,开始端正地行礼。不管怎么样,礼数是要到位的。 轩辕震从龙辇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晚晴:“景王妃,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晚晴面无表情地说道:“回皇上,儿臣为一件事而来。” “你说。”轩辕震对谢晚晴的话毫无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日德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儿臣和崔贵妃在一起时,曾冲撞了琼贵人,导致琼贵人小产。”谢晚晴说道。 许久,轩辕震并没有反应,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谢晚晴。 “那你为何,要冲撞琼贵人?” 谢晚晴回答:“当时,儿臣正在想心事,并不曾注意到琼贵人走过来,当时撞到琼贵人是无心之举。但后来铸成了大错,让儿臣没有胆量站出来说是自己的原因。” “那你现在来这里,是为何?”轩辕震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但如果谢晚晴执意找死,他也不介意处置对方。 谢晚晴道:“当时场面混乱,儿臣逃过一劫。但回去之后,儿臣日日做噩梦,觉得自己有错,遂来宫里面见圣上,说明自己的错误,求皇上给于责罚!”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琼贵人!“轩辕震的声音变大了一些,但神色依旧不变。 谢晚晴无法从轩辕震得眼里看出喜怒哀乐,当然,她现在一心为崔贵妃顶罪,根本无暇去管那些。 谢晚晴平静地太过吓人,轩辕震上下打量着她,确实个美貌女子,只是她来这里,说这番话,真的是自己说的,还是谁授意的呢? 既然不知道,索性就直接处置了。 轩辕震对着身后的一群人说道:“景王妃冲撞琼贵人,有罪。来人,将她压入天牢,听候处置!“ “是。” 皇帝一声令下,便有一群人上前,控制住了谢晚晴。 “谢皇上降罪。”谢晚晴被两个太监拉着,踉踉跄跄地去往天牢处。而她此刻却无比平静,只要姨母没事,就可以了。 轩辕震看着谢晚晴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进太和宫,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想到了什么。 第364章 咸安醒了 就这样,谢晚晴在太和宫里,当场被打入天牢。随即,整个后宫都传遍了此事。 崔贵妃宫里,有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去,被管事姑姑说了几句:“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那宫女急慌慌地说道:“姑姑,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崔贵妃穿着一身鹅黄色彩绣宫装,冷静地走出来。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皇帝怎么处置她,她都能接受。 “娘娘,景王妃在太和宫,被皇上给打入天牢了!” 崔贵妃险些没站稳:“不,晚儿怎么会见到皇上呢!这完全不可能啊。” “是真的,奴婢也是听太和宫的小太监说的,千真万确。”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崔贵妃心里觉得很不妙,从早上开始,她就有些心神不宁的,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但她没想到,出事的不是自己,竟然是晚儿。 宫女将早上发生在太和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崔贵妃马上哭了起来:“晚儿怎么这样傻,就算你救了姨母的命,又怎么样呢!你这是毁了自己啊” “娘娘……”崔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连忙扶起崔贵妃。 崔贵妃突然抓住身边的宫女,大声说道:“你,快去通知景王,通知子安!告诉他们,晚儿的事情。还有,只要能救出晚儿,我愿意牺牲一切!” “是,娘娘。” 崔贵妃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唐王府。 这些天来,谢子安一直在唐王府照顾咸安郡主。是的,过了这样久,咸安郡主都没有醒来。 “小舒,你不乖啊,这么久都不跟我说话。”谢子安一边给咸安郡主擦脸,一边温柔地说话。 躺在床上的咸安郡主,脸色白里透红,但却一直闭着眼睛,仿佛沉浸在梦中无可自拔。 突然,外面的门被敲响。 谢子安有些讶异:“进来。” “谢公子,宫里来了人,要见您。” 谢子安挑了挑眉,掩下心中的不解,跟着出去了。 “谢公子,奴婢是崔贵妃宫里的人。景王妃出事了,娘娘让奴婢过来告知一声!”宫女长话短说,将谢晚晴出事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子安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陪在咸安郡主身边,竟然不太了解宫里所发生的失去,也不知道晚儿到底做了什么。 宫女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景王那边呢,知道晚儿出事了吗?”谢子安直接打断宫女的话,问道。 宫女回答:“景王那边,已经知道了。” 谢子安不再说什么,直接飞奔出去。门外就有唐王府的马车,他直接上前,解开了马车的套子,直接上马绝尘而去。 他要去找轩辕珏,一起商量怎么救出晚儿。只要晚儿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景王府,轩辕珏也是刚得知消息。每当遇到麻烦,他都会努力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思考解决的办法。但这次,他努力了很久,也无法冷静。 一直等谢子安找上门来,他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一进门,谢子安就问:“你有办法救晚儿了吗?” “我正在想办法。”轩辕珏本想发火,见来人是谢子安,勉强回答道。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你一起商量,怎么把晚儿给救出来。”谢子安知道,谢晚晴这回闯的祸太大了,仅凭个人的力量很难将她从牢里给放出来。 “她犯的是谋害龙嗣的重罪,一时间,我竟然也没有头绪。早知道,上午时候,我就该不顾一切拦下她的。”轩辕珏后悔了。早上的时候,他就猜到谢晚晴会去做傻事,可最后一刻还是心软没有拦住她。 谢子安万分不解:“你早上就知道,她会去皇宫?那你为何?” “她说,如果拦着她,会恨我一辈子。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崔家在她心里的地位。我是她的夫君,怎么能够阻止她的心意?” 轩辕珏是这么说的,但到底还是后悔了。 此话一出,谢子安直接闭嘴了。换做是他,恐怕也不会去阻止,甚至会代替谢晚晴做那些事。 两个大男人坐在椅上,沉默不语。 “我想,这件事上,最关键的人物就是琼贵人,还有那德妃。”谢子安说道,“这两个人,都一心要崔贵妃死。恐怕突破口就在这两人身上了。” “是的。我已经动用我身边的一切势力,去皇宫那边打探情况。”轩辕珏还是不愿意相信,莺莺会选择叛变。晚儿下狱后,他就想到去联系莺莺,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子安点头:“是的,尤其是这个琼贵人。以前根本没有此人的消息,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此人一定要严查。至于那德妃,就算了。” “为何?” “德妃和姨母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姨母的位子,怎么会放过晚儿。反倒是那琼贵人,疑点很多,如果能查到什么把柄,那是最好了。” 谢子安想的很清楚,德妃老谋深算,不轻易有把柄被抓住。但那个琼贵人就不一样了,她刚进宫,还没有足够的势力,应该能查出很多消息来。 “琼贵人那边,不用你去查。” 轩辕珏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告诉谢子安他和莺莺之间的联系。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为什么?”谢子安不解,他现在已经很着急了,恨不得立马就飞出去,让人去调查此事。现在轩辕珏直接让他不去查,他怎么甘心。 “琼贵人那边,我会去查。”轩辕珏道。 谢子安更加不愿意:“你查你的,我查我的。这件事上,我不想和你争执。但晚儿是我的妹妹,我肯定要管。” “相信我,你暂时先不要插手此事,我会有办法救出晚儿。”轩辕珏在和谢子安商量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果谢子安不去插手,他可能会处理得快一些。 谢子安并不是不信任,而是很着急。他作为谢晚晴的哥哥,对晚儿的在意,并不比轩辕珏要少。 面对轩辕珏的说法,谢子安并没有回答,而对方也就当他是默认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布置,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轩辕珏点头。 谢子安出了景王府之后,并没有回到唐王府去。他骑着马,慢慢地在路上走着。这些日子,他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先是小舒出了事,然后晚儿也出了事。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带给他接二连三的打击。 不知不觉中,谢子安回到了自己的新宅。门口的小厮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主子回来,乍一见到谢子安,打了一个激灵:“公子回来了!” “嗯。”谢子安慢慢地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出来。 而书房里,除了他之外,还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的身子挺拔,却能看出他对谢子安的毕恭毕敬。 “你,去调查一下琼贵人。她的所有身份背景,她的全家都调查一遍。” “是。” “还有,她之前、包括现在的情况,都要知道。最后,不惜一切,找到她的把柄,明白了吗?”黑暗里,谢子安的声音显得愈发深沉。 “属下明白。” 谢子安道:“既然明白,那就赶快去。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每日给我传递两次消息,告诉我情况。” “是。” 黑影躬了躬身子,然后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谢子安站起身,小声地关上窗户。他还是没办法去听轩辕珏的话,如果不去动用自己的势力调查,他会一直心神不宁。 可任务安排下去,就是漫长的等待。 谢子安一夜未眠,他等了太久太久,从等待小舒醒来,到等待谢晚晴的消息。 到了晌午时分,谢子安照例去往唐王府,探望咸安郡主。这是自咸安郡主沉睡以来,他每天雷打不动要做的事。 而这次,谢子安刚进王府,就被领到了前厅,唐王和唐王妃都在。 “子安,我们也听说了晚儿的事情了。你不要难过,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唐王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谢子安。 谢子安点头:“晚儿不会有事的。“ “是的,如果你和景王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说。“唐王这些日子,对谢子安的印象越来越好。 谢子安惊讶地看着唐王,心里大为感动。 “晚儿的事情,我和景王那边已经有了商量。“谢子安实在没有脸再去找唐王帮忙。而且,他相信自己可以救出晚儿。 唐王妃也劝道:“需要唐王府帮忙的地方,子安你尽管说。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过于生分。” “是,我知道了。”谢子安道。 “王爷,王妃,郡主醒了,醒来了!“ 突然,前厅进来一个人,竟然是咸安郡主的丫鬟,正大声地站在门口又跳又叫。 唐王妃忽地站起来,颤抖着问道:“小舒醒了?” “是的,娘娘,小姐已经醒来了。她现在还有些虚弱,不太能说话,但已经睁开眼睛了!” 第365章 营救办法 谢子安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冲出了前厅。等他到咸安郡主的房里时,对方的床边已经围满了丫鬟婆子。 “小舒!”谢子安直奔床边,等看到朝他眨眼的咸安郡主,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咸安郡主看着谢子安难过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到喉咙很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没等片刻,唐王和唐王妃也赶到。 “小舒,你终于醒了!”唐王妃捧着心口,又是哭又是笑的。 唐王稍微淡定一些,但眼眶也依稀红了。他站在唐王妃身旁,叫来大夫:“小舒现在,不能说话么?” “郡主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的。加上许久没有进食,应该先饮用一些汤水,今天之内就能说话了。”大夫回答。‘ 唐王妃连忙让下面的人去倒水,亲自给咸安郡主喂水。 咸安郡主安静地将喝完了一盏茶,然后又眨巴着眼睛让唐王妃喂。唐王妃宠溺地笑笑,让丫鬟去准备一些补汤。 谢子安一直注视着咸安郡主,见她真的醒来了,原本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因为谢晚晴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直积压着很多郁闷。 咸安郡主仿佛看懂了谢子安的心情,一双白玉小手慢慢地抚上谢子安的手。 “小舒。” 一时间,谢子安和咸安郡主的眼里,都只有对方。唐王和唐王妃相视一笑,暗叹女大不中留啊! 果然如大夫所料,下午的时候,咸安郡主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子安,我竟睡了那么久吗?”刚醒来的咸安郡主,得知自己在床上昏睡了那么久,也很惊讶。她一直是没有意识的,等醒来就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她面前了。 谢子安眼神幽怨:“是啊,你睡了那么久,害的我整日担心你。” “都是我不好。”咸安郡主又开始自责了,怎么可以睡那么久,让子安哥哥担心。 谢子安连忙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要怪,都怪我。”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咸安郡主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怕谢子安会多想,解释道:“子安,我当时是下意识地不想你出事。相信如果是我面对那样的情况,你也会为我挺身而出,不是吗?” “我希望,以后我们都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事。”谢子安想到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就心有余悸。 “嗯。”咸安郡主甜甜一笑。 突然她脸色一变,惊呼道:“子安哥哥,我们的婚期也过了吗!” “是啊,小傻瓜。”谢子安笑道,“你昏睡了那么久,连我们的婚期都不顾。” “婚期都过了,你还笑!”咸安郡主气呼呼地说。 谢子安止住笑,捏了捏咸安君主的脸颊:“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谢子安的夫人。就算婚期过了又怎样,我还是会向王爷和王妃商讨日子。” “你又取笑人家。” 婚期的事情说完,咸安郡主又问了很多她不在时候的问题,谢子安都耐心地回答。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 “对了,子安。”咸安郡主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咸安郡主问:“晚儿呢?她最近怎么样,知道我醒来了吗?” “她……”谢子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说得好,“你刚醒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我就说嘛,如果晚儿知道,肯定来看我的!”咸安郡主释怀。 谢子安一想到还在天牢里的谢晚晴,心情就低落到了谷底。但小舒刚醒,还是不要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 “晚儿最近在家养胎,景王可宝贝她了,总不让她出门,就连我这个哥哥,也只能上门去看她。”谢子安露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咸安郡主盯着谢子安的脸,有些不相信。她虽然不太了解景王,但也知道景王的性格,一向是尊重晚儿的,实在不可能将晚儿关在家里。 谢子安算了算时间,他该回去接收关于琼贵人的消息了,便道:“小舒,我现在要去景王府,正好告诉晚儿你醒来的事。” “好啊。”咸安郡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等谢子安走后,咸安郡主才招来身边的丫鬟:“你去看看,谢公子出去往哪个方向走了。” “是,郡主。” 谢子安走得匆忙,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着他。 丫鬟回来后,立马告诉咸安郡主:“郡主,谢公子去的是新宅的方向。” “你确定,不是往景王府去?” “奴婢确定。” 咸安郡主的脸色微变,她可以肯定谢子安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了。便问道身边的丫鬟:“小香,你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郡主,奴婢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谢相在您昏迷之后,被抄家了,然后死在了流放途中。”唤作小香的丫鬟,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一件事。 而谢晚晴被关进大牢,也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这小香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咸安郡主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所以然来,只能泄气了。 而谢子安回了新宅之后,也了解到琼贵人的一些信息。但这些信息都是浮于表面的,谢子安根本就不信。 “贺兰樱雪?”谢子安冷冷地念着这个名字,“德妃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侄女,恐怕她的真实身份,远远不止这些。” “你吩咐下去,天一门上下,只负责一件事,那就是把这琼贵人的所有身世都挖出来,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 谢子安吩咐好了一切,才疲惫地招了招手,那道黑影迅速地闪开。 谢子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这,又将是一个不眠夜。 时间一晃就到了天明,谢子安在新宅待了一上午,下午又去了唐王府。可这回,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谢公子,我们郡主不愿见您。”咸安郡主的丫鬟,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谢子安还是不愿相信,昨天和他有说有笑的小舒,为什么今天不愿见她呢? “为什么?”谢子安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郡主说,她不愿意和骗子说话。” 骗子?谢子安立刻回过神来,难道小舒知道晚儿的事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和那丫鬟说道:“麻烦你告诉小舒,我不是有意骗她。” “不是有意的,那你是刻意的了?” 谢子安愣住。 咸安郡主已经打扮一新,站在了门外。她穿着一身精致的浅色襦裙,装扮之后更显得美丽怡人。 “小舒,我是怕你难过,才没告诉你晚儿被关入大牢。”谢子安何尝不想和咸安郡主说自己的心事,可他不愿让她更加难过。 “你说什么,晚儿被关入了大牢?!” 咸安郡主本来只是想套谢子安的话,才假装知道了一切。哪知道,这随口一套,就套出了这么惊人的消息! “你不知道?”谢子安有些懊恼。 咸安郡主冷冷道:“难道你还要瞒着我吗?或者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夫人,你昨天的话,都是哄我的!” “小舒,你刚醒来,情绪不宜这样激动。昨天我不告诉你,就是考虑到你刚醒来。”谢子安有些无奈。 咸安郡主哪里能冷静呢,就像谢子安刚知道消息时,一样地激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子安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两个人开始一起沉默。 过了许久,咸安郡主才问道:“子安,你和景王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 “景王说他有办法。我哪里放心,也在四处打探。”谢子安回答。 咸安郡主想了想:“要不问问崔贵妃?她在宫里,和琼贵人和德妃,也算是打交道很久。或许,她掌握的消息比我们要多。” “现在是特殊时期,想进宫太难了。”谢子安也不是没想过进宫找崔贵妃商量,但他是个男人,去后宫是不可能的了。 咸安郡主忙道:“子安,要不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进宫见到崔贵妃?” “你和晚儿的关系,谁不知道。如果你去了,她们会时时刻刻盯着你,根本不会给你机会的。”谢子安摇摇头。 “那怎么办呢?”咸安郡主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再等等。我已经在调查这一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只希望景王那边,能够暂时保证晚儿不被处决。不然,一切都晚了。” 咸安郡主不敢相信:“晚儿好歹是皇帝的儿媳,他不至于会杀了她吧?” “不至于?”如果真不至于,那谢子安和轩辕珏也不至于在出事之后,这样着急。 轩辕震是个什么样的人,轩辕珏很了解,他的反应也最真实。换言之,如果不是如此,谢晚晴此刻怎么会待在牢里呢。 而崔贵妃陪伴皇帝那么久,照样会一朝失宠,何况是自己儿子的女人? “怎么了?”咸安郡主一头雾水。 谢子安摸了摸咸安郡主的头:“乖,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晚儿的事情,我和景王会解决的。” “嗯。”咸安郡主稍微放下心来,不再去追问。 第366章 命不是自己的 琴芳宫。 莺莺自从小产之后,一直愁眉不展。轩辕震为了讨她欢心,赏赐了很多宝物给她。比如,莺莺面前的这架瑶琴。 欢喜站在莺莺身旁,看着她端坐在瑶琴面前,弹奏一些听不懂的乐曲。 等莺莺弹完,欢喜缓缓说道:“姑娘,您是不是在思念什么?” “还说听不懂,你明明是懂了我的意思。”莺莺苦笑,放下自己葱管般白嫩的手。 欢喜沉默,她隐隐猜到姑娘在想什么,在思念什么。 然而,两个人没沉默多久,德妃就带着人来了。莺莺披上一件淡黄色的外衣,直接和欢喜一起去了前厅。 德妃仍旧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穿着一身雪青色刺绣宫装,灵蛇髻上戴着满头的珠翠。而那双上翘的眼睛掠过莺莺时,却露出淡淡的疲惫。 “臣妾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趁着莺莺弯腰时,迅速地翻了个白眼。但嘴上却是亲热地说道:“红儿,你去扶着琼贵人。刚小产的身子,要多休养才是。” “多谢娘娘体恤。”莺莺神色依旧清淡。 德妃在面对莺莺时,向来将自己的欲望暴露无疑。在她看来,莺莺就等于她手里的一只蚂蚁,随时都可以捏死。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掌握着莺莺的弱点和秘密。 至于那秘密是否真能震慑住莺莺,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莺莺,前两天景王妃代替崔贵妃向皇上认罪,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吧?”德妃话锋一转,问道。 莺莺轻描淡写道:“知道一二。” “真是便宜崔贵妃了。你的孩子都没了,还不能扳倒她么。”德妃丝毫不顾及莺莺的感受,随口说着。 莺莺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没有应和。 德妃自讨没趣,但还是不甘心:“莺莺,皇上把景王妃打入天牢,却迟迟没有下令处决。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景王妃到底是景王的正妃,皇上不至于会为了臣妾而处决她吧。”莺莺脸色一白。如果轩辕震真的处置了景王妃,她该如何面对他? “你太小看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德妃酸溜溜地说道。 莺莺摇头:“这次,算崔贵妃运气好。下次,就不会让她轻易逃过了。” “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德妃嘲笑地看着莺莺,“皇上既然没处决景王妃,那说明他还在怀疑崔贵妃。” “依娘娘高见,到底是如何呢?”莺莺意识到,德妃又想整出些幺蛾子出来了。她虽不想被利用,但听听对方的计策也是好的。 德妃站起身来,得意地在厅内转了转,并没有立马回答莺莺。突然,她盯着架子上的一个白玉瓶,眼里妒忌的神色一闪而过。 “莺莺,你到底是站在谁的一方,为何对付一个崔贵妃,如此束手束脚!” 德妃突然发火,让莺莺来了个措手不及。就在以为德妃发现了什么时,德妃又开口了。 “这一次,你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确定景王妃是在顶罪,明白吗?!” 莺莺低下头,神色依旧是不温不火。 “好。” 德妃最是看不惯莺莺这般没脾气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记住就好,别给本宫再拖下去。” 莺莺点头,场面瞬间又尴尬了起来。、 德妃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一阵刺耳的瓷器摔碎的声音。原来是跟在她后面的红儿,不小心撞到了架子上的白玉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红儿知道事情不妙,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这白玉瓶一看就不是凡物,她们这些宫女就是一辈子也还不起。 德妃立马踢了那红儿一脚:“贱婢,竟然把琼贵人的白玉瓶给摔了!” “娘娘,一个白玉瓶,没什么的。让她把碎片收拾下去就好了。”莺莺连忙拦住德妃的动作,让自己身边的欢喜也跟着一起去收拾。 “琼贵人不和你计较,还不赶紧下去收拾!”德妃怒气未消,见莺莺坚持不惩罚,只好作罢。 “是,奴婢这就收拾。”红儿多少也算是德妃身边亲近的宫女,故而德妃也没多为难她。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德妃觉得实在无趣,便带着红儿迅速地离去。而莺莺坐在前厅没多久,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姑娘,奴婢刚才和那个红儿在一起时,接到了她给的字条。”欢喜突然靠近莺莺,低声说道。 莺莺一惊,但还是注意了下四周,才说道:“给我。” 欢喜将手伸出来,一张豆青色的字条出现在眼前。莺莺打开那字条,看了很久,眼眶都湿润了。 “姑娘,你怎么了?”欢喜看着反常的莺莺,有些不知所措。来宫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莺莺这么失态。 莺莺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没什么。” 欢喜狐疑地看着莺莺,不再去问。过了很久,莺莺才用更小的声音说道:“王爷,今晚要来……” “这,怎么可能?!”欢喜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莺莺连忙捂住欢喜的嘴巴:“闭嘴。” 这琴芳宫上下,都是德妃的眼线。虽然房间里除了她俩,没有其他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欢喜点点头,莺莺才慢慢地放下了手。 “他,应该是为了她而来吧?” 尽管欢喜连续说了两个‘她’,但莺莺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虽然没有提到,但我想会是的。” “是今晚?”欢喜问。 莺莺点头。 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他还要坚持过来。莺莺心里千般滋味,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夜晚,月明星稀,仿佛所有的事物都要沉浸在其中。 莺莺的寝宫里,还点着一盏灯。她坐在榻上,透过光亮,可以看到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细长的眉眼透着淡淡的期盼。 欢喜陪在一旁,忍不住打着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 此时已经是半夜,正是睡眠的好时候。欢喜被莺莺这么一说,反而来了点精神:“不,奴婢要守着,防止有人看到。” “好。” 莺莺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不再让欢喜去睡。一直等到面前的那柱香燃尽,莺莺才慢慢地起身,通过暗道走了出来。 院子里一阵凉意,莺莺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莺莺。” 熟悉的声音,却隔了很久才再一次听到。莺莺泪如泉涌,却在回头前一刻,狼狈地用衣袖擦干了眼泪。 “王爷。”莺莺低垂螓首。 轩辕珏的声音,在黑衣里听着,尤其地蛊惑人心:“见到你后,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本王。” “莺莺绝不会背叛王爷。”哪怕失去生命,也不会背叛。 殿里的点点灯光,照着轩辕珏棱角分明的侧脸。莺莺隐隐注意到,对方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皱。 “许久没有你的消息,我不得已动用了在德妃身边的眼线,才知道你的处境这样艰难。莺莺,你怪我么?”轩辕珏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怜惜。 “不……”莺莺脱口而出。她怎么能怪,又怎么会怪呢。 轩辕珏仿佛很满意听到这样的回答,又开始对莺莺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欢喜,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要有可疑的事物出现,她就会出声警示。但夜实在太静,除了偶尔有虫鸟的声音,就别无其他的动静。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都站麻了,也没见到两人挪动位置。 欢喜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下:“王爷到底说了什么呀,能说这么久。” 或许是两个人听到了欢喜的抱怨,终于结束了谈话。轩辕珏很快飞身离去,留下莺莺一个人站在那里。 欢喜正准备上前,却看到莺莺坐在地上,大声地哭泣。 欢喜僵硬着身子,装作没看见一般,停下了脚步。 哭了一会儿,莺莺擦干了眼泪,又变成了白天那个冷淡的琼贵人。欢喜一阵心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欢喜?” 一直等到莺莺走到她面前来,欢喜才反应过来。 “啊,姑娘,我们进去吧。”欢喜扶着莺莺,发现她的袖子竟是湿润的。 进了屋内,果然暖和了一些,欢喜倒了杯热茶,递到莺莺的面前:“姑娘,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欢喜,你对我真好。”莺莺突然说道。 欢喜没有迟疑地说道:“奴婢的命,都是姑娘给的,何况只是倒杯水呢。姑娘啊,你有什么事就交代奴婢,奴婢肯定会为姑娘分担的。” “是啊,我的命也不是自己的。”莺莺仿佛像到了什么,神情显得愈发悲戚。 欢喜实在忍不住,问道:“姑娘,刚才他过来,到底和您说了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 此时此刻,莺莺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慢慢地思考。欢喜明白了莺莺的意思,乖巧地退在一旁,陪着莺莺渡过这漫长的夜。 一直到天亮,莺莺都没有睡着。她一直坐在榻上,孤零零地想了一夜。欢喜也跟着陪了一夜,不同于莺莺的是,她已经困得要睡着了。 第367章 身份可疑 第二日,谢子安一大早就去了景王府。他再次见了轩辕珏,说要一起调查琼贵人。可无论无何,轩辕珏也不同意谢子安去调查琼贵人,甚至连个合适的理由没有。 谢子安也怒了,一气之下直接出了景王府。反正他已经部署了计划,轩辕珏不同意又如何,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救晚儿! “爷,您别生气了。咱们这边已经有了眉目,何必和景王合作呢。”谢子安身边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对谢子安说道。 谢子安冷哼一声:“咱们走。” 两个人并没有回新宅,而是往街上走去。一直到了一个热闹的街道,谢子安穿进去,然后去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茶楼。 “两位爷,里边请。”门口的小童热情地将谢子安两人迎了进去。 谢子安坐下,点了好几个菜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忘了带钱,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 说着,谢子安将一枚玉放在了桌子上。 那小童本是漫不经心的眼神,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公子,请往楼上去,小的问问老板可不可以。” 谢子安点头,和身边的小厮一起随那小童上了楼。 楼上又是别有洞天,古色古香的样子比楼下的破旧显得格格不入。那小童,引着谢子安二人进了房间,才跪下来:“属下见过门主。” “好个机灵的小子,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茶楼,也算是天一门的据点之一。谢子安并不常来这里,但也没想到驻守在这里的人竟然不认识他。 那小童吐了吐舌头:“属下是堂主刚收的。” “倩玉呢?”谢子安疑惑地看着那小童。说了这么久的话,人也该来了。 小童回答:“堂主出去了,临行之前说了,是要去见一个叫做贺兰的人。” “贺兰?”谢子安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即笑了。 整个皇城,如果要问贺兰氏,那人人都知道那是当今德妃娘娘的家族。而如今最受宠的琼贵人,便是贺兰家族的女儿。 “是的,不过具体叫什么,属下也记不清了。”小童挠了挠头。 谢子安也不在意,和那小童闲聊了几句,倩玉也回来了。 “倩玉见过门主。”叫倩玉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显得干净利索。 谢子安让她起来,眼神一直注意着她身后的麻袋:“那是?” “这是贺兰勋。贺兰家的小儿子,一直在青楼混着,被我捉了回来。”倩玉打开那麻烦,露出了一个人头来。 “好,将他弄醒吧。”谢子安看着地上的人,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贵不可言。只是他的头是乌青的,显然是被揍过。 小童听了,直接跑去外面倒了一盆凉水,呼啦啦地全部倒在了那个贺兰勋的头上。 “呸!”贺兰勋本来闭上的眼睛,半睁半闭着,见有人拿水浇他,破口大骂,“哪个小崽子,敢给小爷泼水!” 倩玉一脚将贺兰勋给踢得老远:“叫什么叫!” 贺兰勋本来待骂,却见到一个男装打扮的美人,顿时眉开眼笑:“美人。” 倩玉气得不行,走上前去又是一顿暴打。谢子安三人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你在青楼欠了钱,我是把你赎回来的。所以,你现在是我的收下,听明白了吗?”倩玉没好气地说道。 贺兰勋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听明白了。求女侠绕过我!”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然会饶了你。”倩玉顿了顿,说道。 贺兰勋哪里敢不答应,连忙说道:“女侠请问,请问!” “贺兰樱雪,是你什么人?”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贺兰勋却直接打了个寒颤:“贺兰樱雪,是我的姐姐啊。” “小子,你给我老实一点!” 倩玉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顿时从腰间抽出鞭子,给贺兰勋一顿毒打,打得贺兰勋跪地求饶。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好好回答,小心我杀了你!”倩玉恶狠狠地说道。 “我说,我说!”贺兰勋回答,“我的姐姐,是叫贺兰樱雪。但是……” 后面的话,贺兰勋也不敢说。倩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似的,冷笑道:“据我所知,你不过是贺兰家小妾生的儿子,你那么袒护贺兰樱雪做什么。她可是你家大夫人生的女儿。” 贺兰勋一惊,垂头丧气地说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答案。 “我的姐姐,贺兰樱雪,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外面。” “那如今宫里的琼贵人呢,到底是什么身份?”谢子安见事情终于有了点眉目,连忙抓着贺兰勋问道。 “她的身份,我也不知道。”贺兰勋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了。 倩玉却是不信:“你说真正的贺兰樱雪死了,那宫里的琼贵人,就是顶着你姐姐名头进宫咯?” “是的。”贺兰勋已经豁出去了,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当真不知道吗?贺兰勋,你最好好好想想,别急着回答我。不然要是错了,我要你的命!”倩玉发起狠来,也是相当的厉害。 贺兰勋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除了这些,关于那个琼贵人,你还知道什么?”谢子安沉声问道。 贺兰勋想了想,仿佛记起了什么:“德妃娘娘,曾经交代过家里上下,一定要咬定琼贵人就是贺兰樱雪,是我们贺兰家的女儿。” 贺兰勋说完这些,倩玉就再没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放了你?”倩玉嘲笑地看着贺兰勋,利落地给了他一记手刀,竟然直接将人给打晕了过去。 “这个人,现在不能放出去。”谢子安想了想,对倩玉道。 倩玉自然也知道,如果现在就放贺兰勋回去,他肯定会告诉贺兰家的人今天的遭遇。只要说了,荷兰家就会有戒心,肯定会有所防备。 “小童,你将这人送到柴房,让人看守着。人呢,只要不死就行了,随便怎么折腾。” “是。”小童给那贺兰勋喂了药,将人又装进了麻袋里。 倩玉对谢子安说道:“这个贺兰勋是个纨绔子弟,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去,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很好。”谢子安道。“只是,贺兰家这条线算是断了。目前知道的是,琼贵人的身份有很大问题。她也不是什么贺兰樱雪,不过是个冒牌货。” “可我们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除非说,我们拿到更有利的证据,足够让琼贵人就范的证据。”倩玉冷静地分析着。 “那这个琼贵人的身份,更加可疑了。”谢子安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什么意思?”倩玉一头雾水。 第368章 暴露 谢子安道:“你想想,这琼贵人,到底是凭借着什么,让德妃不惜冒着欺君的罪名,也要安排她进宫?” “肯定是因为美貌啊,据说那琼贵人生得貌美如花冰肌玉骨,皇帝见了那是一个心动。”倩玉摇头晃脑,仿佛真见到了传说中的琼贵人。 谢子安翻了个白眼。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倩玉不服气了。 谢子安嗤笑:“你以为皇帝是什么色迷心窍的人吗?再说了,美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给她这样一个身份。” “如果皇帝不是色迷心窍的人,为什么见一个爱一个?听说皇上原本不是宠爱崔贵妃的吗,怎么现在又宠爱那琼贵人了。”倩玉反驳。 谢子安哑口无言。 “怎么,说不过我了?”倩玉得意地笑了。 谢子安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倩玉:“如果单单是因为琼贵人美,那把你放进后宫也行啊,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哈哈,你终于承认老娘是美的吗?”倩玉大笑。她本来就生得美,笑的时候尤其地动人。只是那动作,那声音,像个男子一般豪放。 谢子安无奈地退后了几步:“你这样的女人,哪怕生的再美,也没有哪个男人敢娶。一个不如意,你就把人给打得半死。” “你是在嘲笑我吗?”倩玉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谢子安顿时没了嘲笑的心情,连忙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让倩玉收起了鞭子。开玩笑,哪怕他是门主,也对倩玉的鞭子退避三舍。 “门主,依你之见,现在该怎么办?” 谢子安看向小童:“你说说,该怎么办?” “我?”小童指了指自己,然后说道,“属下觉得,这得从源头打探。只要时刻盯着琼贵人,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不错的想法。只是你可知道,琼贵人现在是在皇宫?”倩玉先是一喜,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是泄气。 谢子安眼睛一亮:“说的好,从皇宫入手,从琼贵人那里入手。” “难道门主有什么法子,可以进去皇宫?”倩玉愣住。 谢子安笑道:“自然是有主意了。但你们这边,也不要松懈,继续调查关于贺兰家的事,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威胁德妃。” “是,属下明白。” “明白。”小童也跟着点头。 谢子安交代了倩玉一些事后,就急匆匆要走了。 “爷,那小童跟上来了。”谢子安身边的小厮,悄悄地在谢子安耳边说道。 谢子安一边走着,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让他跟着就是了,看他到底要如何。” 小厮点头,紧紧地跟在谢子安后面。因为谢子安的速度太快,即便是他也要全力去跟着,不然一不留神就能走丢。 本来茶楼距离新宅就不远,加上谢子安刻意加快了速度,竟然很快就到了新宅门口。 “如果看到一个青衣小童,就带他去我的书房。”谢子安对着守门的下人说道。 “是。”守门的下人连忙点头。 小厮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爷,您认为小童会跟上来?” “有什么不可能?”谢子安手中的折扇轻轻地点在小厮的肩上,然后笑着走了。 小厮摇摇头,连忙追了上去。 大概没过多久,谢子安的书房门口就站了一个青色身影。 “进来。” 谢子安抬头看去,果然是茶楼的青衣小童。他看上去瘦弱得不堪一击,眼神里却蕴藏一股坚韧的力量。 “属下童羽,见过门主大人。” 谢子安大手一挥,笑道:“不必行礼。你跟着我这么久,也不是为了来行礼吧?” “不,当然不是。”小童说话间,竟有些结巴。 谢子安疑惑地看着小童,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刚才在茶楼,门主说可以联系到皇宫的人。所以,属下有件事想求门主帮忙。”小童欲言又止,最后坚定地把话给说了出来。 谢子安有些诧异,似乎也没料到小童是为了这个而来。 “说说看。” “小时候家里很穷,所以哥哥为了赚银子养家,就主动参加了朝廷的太监选拔,进入了皇宫。后来,属下再也没有见到他。” “所以,你想我帮你找你的哥哥?”谢子安问道。 小童急忙点头:“是的,如果门主肯答应,小童愿意为门主做任何事。” “你既然是天一门的人,我肯定会尽力帮助。但有一点,如果真找到了你哥哥,他也必须成为天一门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密。”谢子安看着小童,神情认真。 小童大喜:“多谢门主!哥哥肯定会答应的,他小时候就对属下很好,当初之所以去皇宫,也是为了……” “你可有什么信物,可以让你哥哥认可你的身份?”谢子安问。 小童从自己的身上 取下了一个粗陋的香囊,宝贝似地递给了谢子安:“这个香囊,是娘当初在世时,绣的。这种绣法,哥哥肯定认得。” 谢子安接过,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因为时间久矣,不但没了香气,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他想了想,对小童说道。 “好,你暂时先留在新宅。等有消息了,我自会告诉你。” 小童面露难色:“那堂主那边?” “你是说倩玉?”谢子安笑道,“没有你,她照样好好的。等会我就传书给她,告诉你在我这儿。” “多谢门主。”小童知道,谢子安这是答应了。 谢子安又问了几个关于小童哥哥的问题,得到答案之后,才对那小童道:“嗯,你先下去,找管家给你安排住所。” 等小童走了之后,关上门的一刹那,谢子安对着书房的空气,淡淡地说道:“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就出现在谢子安的面前。 “刚才你听到了,这小童,有个哥哥叫做童双。长相和童羽别无二致。你等会画幅画像,送到宫里的徐公公那里。” “门主,要动徐公公那条线吗?”黑影明显一滞。 谢子安露出无奈的眼神:“不然呢?徐公公虽然在宫里是个副总管,但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的。那童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如果能帮衬到徐公公,也是极好。” “原来门主有此深谋远虑。” “行了,不用拍马屁。”谢子安不耐烦地说道,“那童双若是不愿意加入天一门,你们也不必强求。” “是。” “那你也去吧。赶紧吩咐下去,一定要快!” 看着黑影从窗户飘走,谢子安神情间的着急又加深了一分。自从晚儿出事,他再也没有开心过了。 皇宫,内务府。 今日,是给宫里大小太监们发月钱的日子。故而,内务府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来领月钱的。 “哪个宫里的,什么名字?”坐在椅子上发放月钱的,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徐公公。他一遍一遍地问着面前的太监,不厌其烦。 “什么,你再说一遍?” 终于问到一个名字,徐公公将头抬起来,又问了一遍。 “童双,德妃宫里的。” 徐公公看着面前的年轻公公,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站到一边去。” “什么,徐公公,奴才犯了什么错吗?”那童双觉得莫名奇妙,连忙赔笑道。 徐公公看着那童双,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站到一边去。” 这回的语气,变得更加强硬了。童双只得站在一边,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看着一个个人领完了月钱,而他却还没发到。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徐公公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人说道:“接下来的,你们来发。” “是,徐公公。” 交代好后,那徐公公才对童双说道:“你跟我来。” 童双忐忑地跟着徐公公,一直到进入来一个房间。这房间,是太监们住的地方,虽然没有娘娘们住的奢华,但也是不错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单独叫你来做什么?”徐公公看着童双。 童双点头。 “这个东西,你是否认识?”徐公公取出一个香囊。 童双本来迷惑的眼神,在看到那个香囊之后,瞬间眼里聚集了泪水。他低声问道:“敢问徐公公,是从哪里得到这香囊?” “一个叫童羽的年轻人。” “那是奴才的弟弟!”童双失声痛哭。 等童双哭完之后,徐公公才娓娓道来,将童羽加入天一门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童双愣了下,然后问道:“徐公公的意思是,让奴才也加入天一门?” “门主说过,无论你是否愿意,都不会勉强。”徐公公道。 童双忙道:“不,我愿意!虽然奴才不知道天一门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他既然能够收留小弟,就是一个好地方!” “童双,你可知道,你说了这句话意味什么吗?”徐公公看着童双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童双点头:“童双愿意为天一门效力。” “那你听好了,眼前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徐公公凑在童双的耳边,说话的声音低不可闻。 童双听完后,眼神变成了震惊。 “听完之后,你还想加入吗?”徐公公问。 童双没有犹豫:“奴才愿意一试。虽然这个事情很危险,但只要想到小弟,就什么都不怕了。” “很好,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宫去。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的弟弟见面。”徐公公一字一顿地说道。 “奴才一定会尽全力完成公公的交代。” 童双是红着眼出去的。德妃宫里一同前来的太监,纷纷围着童双问道:“童双,你领到月钱了吗?” “没有。”童双想了想,木讷地说道。 “你没有拿到月钱啊,难怪哭的这么厉害。” “什么啊,童双哥怎么可能因为月钱哭鼻子!肯定是得罪了徐公公,有什么惩罚吧!” 童双摇摇头,说道:“没有惩罚我。只是说了些话,我不爱听而已。都别说了,都回去。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好了。” “好。” 童双在德妃宫里,也算是太监之中比较受德妃宠信的。虽然没达到芷环那样的心腹层次,但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故而,德妃宫里的太监们都很听他的话。 一行人又回到了德妃宫里。谁也没有注意到,童双一回去之后,就站在主殿外面。见到芷环走出来之后,竟走上去主动攀谈。 “芷环姐姐,你这是去哪里呢?”童双笑嘻嘻地对芷环说道。 芷环斜睨了一眼,看到说话的人是童双,不禁冷笑了一声:“是童双啊,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和我闲聊了。” 童双虽然是个太监,但因为相貌英俊,在宫女们之间竟很受欢迎。但他却不喜与宫女接触,一般都是躲避的。而这芷环,曾经也和童双说过几句话,但一直很生疏。 “芷环姐姐最近是越来越美了,我看上去,竟然比琼贵人还要美!”童双假装没听到芷环话里的讽刺。 芷环眼神里有几分得意,但嘴上还是呵斥道:“大胆,琼贵人是你我可以议论的吗?再说了,琼贵人何等美貌,哪里是我能比得上的。” “不,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只是芷环姐姐的命,没有那琼贵人好。人家可是德妃娘娘的亲侄女,身份贵不可言。要我说呐,如果芷环姐姐有那样的身份,必然要比琼贵人更加得宠。” 童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而芷环心里的不服气也越来越加深。 “放屁!她那等贱人,也配和我比出身!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姐吗?!”芷环酸溜溜地说道。 第369章 何时是个头 童双露出诧异的眼神,将芷环拉到了角落里:“芷环姐姐,听你话里的意思,是说那琼贵人并不是好出身的女子吗?” 芷环自知失言,连忙捂住童双的嘴,气急败坏地说道:“行了,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等芷环放下手,童双才说道。 芷环狐疑地看着童双:“你今天,突然问这么多话干嘛?” “哎,我就说实话吧。看芷环姐姐如今这样得娘娘喜欢,我也想讨教一二!”童双一副被你看出来的样子。 这样的解释,芷环倒是没有怀疑。她现在越发受德妃的宠信,俨然成为德妃宫里最有地位的宫女。童双这样刻意讨好她,反而让人觉得正常。 “哼,你以为做娘娘的大宫女,就容易么?可要时时为娘娘分忧才行!”芷环一副得意的样子。 童双问道:“那请问芷环姐姐,如何为娘娘分忧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又没什么好处!”芷环不吱声了。 童双连忙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袋子,递给芷环:“这点东西,孝敬给芷环姐姐!” 芷环打开一看,是几颗珍珠,品相竟然也不错,大喜道:“难为你有心了。” “芷环姐姐喜欢就好。只是,姐姐如今得宠,可别忘了我啊!”童双讨好般地笑笑。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最近娘娘最喜欢我呢?”芷环先是卖了个关子。然后,用眼神示意童双去猜测。 童双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因为琼贵人?最近,我看芷环姐姐总是去琴芳宫那里。是不是因为琼贵人在娘娘面前,说了姐姐的好处?”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才不会让琼贵人替我说好话呢,搞不好还会起反效果。”芷环最是厌恶琼贵人,听到这样的猜测不免有些生气。 “哦?那是什么?”童双不解,用眼神探究着,仿佛想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芷环笑道:“那是因为,娘娘需要知道琼贵人的动向,明白了吗?” “啊?”童双一头雾水。 芷环神秘地笑道:“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回去慢慢琢磨,想通了再说。” “好吧,多谢芷环姐姐。”童双只得走开了。 芷环慢慢地看着童双离去。她心里诡异地笑了笑,她早就看琼贵人不爽了,如果童双能去搞点破坏,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都跟她没关系。 而童双这边,显然是领悟到了什么。一连好几天,他都借着由头和芷环一起去琴芳宫,慢慢也了解了琴芳宫四处的情况。 这天,夜已经很深了。 童双悄悄地出了自己的房间,往外面走去。他在德妃宫里,武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故而去琴芳宫,只花了片刻时间。 是的,经过芷环的刻意提点后,他就每天晚上都蹲在琴芳宫后院的墙角处。为的是什么?当然是寻找些蛛丝马迹了。 连续好几天都没什么线索,让童双不禁有些懈怠。然而,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看到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场景。 一道白色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院子的中间。而没过一会儿,那道白影旁,又站着一道黑影。紧接着,两道影子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童双眼睛直直地看过去,恨不得能够把围墙看穿。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切时,那道白影竟然很快地回过了头。 童双吓了一跳,连忙飞奔而去。等过了一会,他又慢慢地走了回去,继续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太子轩辕明,正抱着莺莺说情话,突然莺莺不经意地回了头,让轩辕明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冷。”黑夜里,莺莺并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故而她的表情也是冷淡极了。毕竟,长时间取悦一个不想靠近的人,也是蛮累的。 轩辕明不怀好意地笑道:“冷的话,那我就抱紧点。” 说着,轩辕明的大手还不老实地往莺莺的衣服里钻。莺莺整个小脸憋得通红,说道:“殿下,莺莺现在有些不舒服。” 轩辕明还是有点在乎莺莺的,见莺莺的声音都低了很多,连忙住手道:“莺莺,你怎么了?” “可能是着凉了,心里一直难受得紧。”莺莺解释道。 轩辕明本来是想把自己的衣服给莺莺披上,但突然发现他不能,因为莺莺已经不是他名义上的女人,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穿他的衣服。 虽然很不舍,但轩辕明还是体贴地说道:“算了,莺莺你回去吧,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殿下,那我就先进去了。”莺莺松了口气,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轩辕明看着莺莺进去之后,缓缓说道:“莺莺,你是我的。等我夺回这江山,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这边,莺莺进了屋子之后,欢喜就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姑娘,您这么快回来了?太子呢?” 然而,等看到莺莺那低落的神情,欢喜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莺莺疲惫地说道:“欢喜,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呢?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欢喜心疼地拉着莺莺,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从头到尾,姑娘都是一直跟着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被逼着做一件又一件不喜欢做的事。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每天晚上和他偷偷摸摸去见面,是何苦呢。我宁愿被人撞破我们的事,这样我解脱了,太子也完了。”莺莺的眼里闪过戾色。 欢喜一听,又被莺莺这番话给吓到了:“姑娘,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真要这样,你也就完了啊!” “我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就是完了吗?”莺莺凄凉地看着欢喜。 欢喜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绝望:“不行的,姑娘!您千万不能这样想,好死还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欢喜,到头来,只有你是真正地为我好。”莺莺的手,慢慢地抚摸着欢喜的头发。 “不,姑娘,你不要吓奴婢了。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不对?”欢喜大哭。 莺莺看到欢喜的样子,只得连忙说道:“好了,欢喜,我这是说着玩的,怎么可能真的会死呢!” “那姑娘也不要吓欢喜啊!你说的每句话,欢喜都会当成真的啊!”欢喜这才止住了哭,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就是一突一突的,难受得很。 她们不知道的是,童双将夜里的事看得清清楚楚。第二天,他就找到机会去单独见了徐公公。 “你是说,琼贵人和太子有染?”刚得知这个消息,徐公公也是相当震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救出景王妃就是很简单的事了。 童双点头:“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一直道昨夜才看到。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自然是万分确认才来告诉公公的。” 徐公公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难怪那琼贵人这样听德妃的话,德妃要她对付崔贵妃,她就二话不说就去对付。原来,她是有把柄在德妃手里!” “原来,德妃娘娘早就知道了?”童双一时之间,竟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废话,德妃娘娘要是不知道,怎么会把琼贵人推给皇上。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徐公公吩咐道。 “好,那公公还有其他吩咐吗?”童双虽不知道徐公公要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了。 “恩,你继续追查这件事。如果下次还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届时,只要想办法让皇上知道这件事,琼贵人就完了。而她所谓的罪行,也都会被揭穿。”徐公公想了想,说道。 “好,那我回去之后,继续去查探。只要发现他们在一起,就来通知公公。”童双道。 “不,你要最先通知芷环和德妃娘娘。”徐公公道。 “为何?” “我们都不适合去揭穿这个奸情,但德妃适合。如果她出面,可以轻易地让皇上察觉到琼贵人和太子的关系。而我们出面,只会让皇上怀疑我们。” 徐公公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皇帝的性格比较多疑。他和童双都不是琴芳宫的太监,没有任何立场牵涉其中。 但德妃就不一样了,她是后宫权力最大的女人,有很多办法让皇帝察觉到。 “可德妃会愿意吗?”童双为难道,“据我所知,琼贵人最听德妃的话,德妃舍得放弃这个旗子?” “只要告诉她,如果她不去揭穿琼贵人,那琼贵人的身份也被揭穿。这可是欺君之罪,她敢冒这个风险吗?” 姜还是老的辣,徐公公在处理这些事上,比童双要高明很多倍了。 两个人继续聊着,聊到最后终于达成了一致。 “公公实在是高明,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还能把德妃拉入同一条船上。”童双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徐公公不以为意道:“不是我高明,而是你太年轻了。” “是。” “事情都交代完了,你先回去吧。” 第370章 宁愿死去 后宫这几日,平静地有些可怕。轩辕震自打将谢晚晴打入天牢之后,就没有来过崔贵妃宫里了。 这日,当轩辕震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这里时,崔贵妃宫里上下都手忙脚乱起来。 她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轩辕震了。 崔贵妃急急忙忙穿了一身衣服,给轩辕震行礼。 “贵妃起来吧。”轩辕震看了眼崔贵妃,人依旧是美的,只是日渐消瘦,像是一朵濒临凋谢的花。 “臣妾多谢皇上。”崔贵妃的眼里,没有惊慌、没有高兴、甚至连埋怨都没有。她只有平静,像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轩辕震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平静:“贵妃这是在埋怨朕吗?” “臣妾不敢。”崔贵妃的话脱口而出。 轩辕震死死地盯着她的眼:“许久没见你,瘦了不少。” “臣妾最近胃口不佳,身子有些乏累,瘦了些也是正常的。”崔贵妃敛下长睫。 就这样,两个人一来一回,不咸不淡,不痛不痒,轩辕震也有些不耐烦了:“你胃口不好,是为了谢晚晴吧?” “晚儿是臣妾的亲人,自然会难过一些。不过既然是皇上决断,臣妾绝不敢有任何想法。”崔贵妃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轩辕震正准备说什么,崔贵妃却又开口了。 “皇上,现已经傍晚,不如留在臣妾这里用晚膳?” 轩辕震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崔贵妃则是让宫人摆饭,两个人就坐在凳子上一起吃饭。 一共三菜一汤,没有因为轩辕震的到来,而有什么变化。 “你就吃这些?”轩辕震的眼神晦暗不明。堂堂一个贵妃娘娘,吃得竟然这样差。就算他不再宠爱她,她也是贵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恩?”崔贵妃楞了一下,“没什么,都是臣妾喜欢的。如果皇上吃不惯,臣妾再让御膳房的人再送些过来。” “不必了。” 轩辕震和崔贵妃两人,静静地吃完饭,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皇上,臣妾最近身子不适,等会还要喝药,就不留皇上了。”崔贵妃说道。 轩辕震笑起来:“你这是在赶朕?” 崔贵妃看着轩辕震硬朗的五官,仍旧是淡淡的:“臣妾不敢。” 这边,崔贵妃正和轩辕震说这话。德妃那边,就已经得知轩辕震去了崔贵妃那里。 “砰!”德妃胸口一阵起伏。没想到她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没有扳倒崔贵妃。非但如此,还惹了一身腥! 一想到这里,德妃的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 殿内,一直坐着的轩辕明轻笑道:“娘娘何必生气,以后收拾她的机会多得是。至少本宫是不会放过她的。” 德妃干笑两声,不再言语。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冷笑,轩辕明,你还有空担心本宫?有机会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两个人沉默之时,芷环端了茶过来:“这是新茶,还请殿下尝尝。” 轩辕明打眼看去,原来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边端着茶喝了一口:“不错。” “太子殿下喜欢就好。”德妃笑意盈盈。 轩辕明喝了几口之后,便说道:“时辰不早,回去了。” “好。” 轩辕明走了之后,没过会芷环又进来说道:“娘娘,不出您所料,太子真的又去了琴芳宫。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德妃瞪了芷环一眼:“什么好戏!要不是那张字条,本宫会受制于人吗!” “是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前几天,德妃寝宫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没署名的字条。而里面的内容更是让德妃震怒,因为有人拿莺莺的真实身份威胁她做事。 除掉莺莺,对德妃来说也不是件坏事。毕竟,莺莺对付不了崔贵妃,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用。可她现在是被威胁,不得不亲自除掉莺莺。这对德妃来说,这简直就是打脸的行为。 “还能有谁,这件事恐怕也有崔贵妃那贱人的一份。”德妃没好气地说道。 “恐怕也是。据说皇上去了崔贵妃宫里没多久,又出来了。而回去的必经之路,就是琴芳宫。届时,皇上肯定会过去看琼贵人。那琼贵人就完了。” “你在茶里动了手脚,太子应该没察觉到吧?”德妃突然问道。 芷环得意地笑道:“不会的,那个分量,奴婢尝试过很多次。正好可以让他产生那种欲望,但不会太强烈。” “那就好,这件事即便真的被皇上发现,太子暂时也不会有事。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得罪了太子。”德妃松了口气。 芷环点头:“娘娘说的极是。” 倒霉的轩辕明并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一心去见莺莺,竟然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候,天已经慢慢黑了,对于偷情者来说是最好的掩护。莺莺收到轩辕明前来的消息,早就在院子里等了。 轩辕明从后面一把抱住莺莺,满怀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间,让他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原始的冲动。 莺莺的身子渐渐放松起来,她轻轻唤着轩辕明:“殿下……” 轩辕明不说话,一把将莺莺的身子转过来,狠狠地吻上对方的嘴唇。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一股情欲味道。 “嗯……”莺莺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轩辕明终于停下了亲吻。 “怎么了?”莺莺感受到了他的异常。 “我想要你。”轩辕明凑在莺莺的粉颈周围,调笑道。 莺莺脸色却突然一白:“殿下,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来了这么多次,哪一次有人发现?再说,你是我的女人,凭什么只能让那个老家伙享用你!”轩辕明不满地说道。 莺莺不再言语。 轩辕明见莺莺不说话,抱得更紧了:“莺莺,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殿下,如果真的会有事呢?”莺莺的眼睛闪亮亮的,仿佛有大片星辰。 轩辕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会注意到莺莺情绪的变化:“能有什么事,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你是我的女人,谁敢动你?” 莺莺不再拒绝轩辕明的求欢,两个人从院子里直接进入到了房间。 “姑娘?”欢喜站在殿内,诧异地看着两个人。 轩辕明皱眉:“你先出去,看着外面。” “是。”欢喜摸不着头脑,但她见莺莺没有反驳,只好慢吞吞地出去了。 欢喜守在门外,深怕有人进来。她听着房里不断传来的欢愉声音,脸色也逐渐涨红。 然而,她没站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顿时身子僵在了原地,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等反应过来时,轩辕震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嘘,你不要说话。” 欢喜愣在原地。 “我要进去看看她,悄悄的,你先下去。”轩辕震看着欢喜,说道。 欢喜站也不是,去也不是,整个人像个傻子一般。 轩辕震皱眉:“还不下去。” 欢喜想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此时,她就算喊出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轩辕震莫名奇妙地看着欢喜,见对方仍旧不走开,便直接推门进去了。而房内的画面,让他终生难忘。 大床上,他的美人,正在一个男人的健壮身体纠缠着。 莺莺娇喘着,轩辕明低吼着。 等两个人闻声之时,一切都晚了。轩辕明吓得直接软了,颤声道:“父皇……” 轩辕震许久才反应过来。 “还不快滚!”轩辕震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怒。 轩辕明看着身旁的莺莺,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她像个绝美的瓷娃娃,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轩辕明只犹豫了三秒,就直接抱着衣服从小道跑了。 轩辕震看着轩辕明娴熟的动作,冷笑:“看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莺莺跪在地上,平静地说道:“是的。” “啪啪啪!” 轩辕震直接上去,给了莺莺好几个巴掌。这几个耳光,直接将莺莺的嘴唇打的流血。 “你这个贱人,还有一点点廉耻之心吗!”轩辕震怒道。 莺莺任由嘴上的血掉在衣服上,也不去擦,也不去管,只是凄凉地笑笑:“是的,臣妾没有羞耻之心。这一切,都是臣妾主动找太子殿下的。” “很好,事到临头,你宁死也要护着他。可惜,他并没有那样对你。” “臣妾为了他,甘愿付出生命。就算是死,也甘之如饴。” 莺莺笑了笑,眼神无尽温柔。就连轩辕震,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 “好个贱人。” “是啊,我就是贱。我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却偏偏要喜欢他。他已经有了正妃,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喜欢他!”莺莺大声地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不说,她就没机会说了。 “你在宫里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朕都记下了。”轩辕震眼神狠戾。 “皇上是要处死我吗?其实在我陷害崔贵妃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了。” 莺莺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爱的人,一直都是轩辕珏。如果有来生,只希望不再以这样的方式遇到他。 如果她的死,可以给他带来什么,那么她宁愿死去。 第371章 余党 轩辕震拂袖而去。 莺莺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欢喜冲进屋子,痛哭流涕:“姑娘,你没事吧?” 莺莺已然晕倒,不省人事。欢喜痛苦地将莺莺拖到了床上,一夜都没有合眼。 直到第二天,莺莺才慢慢转醒过来:“我还没死么?” 欢喜双眼哭得红肿,看到莺莺醒来,又忍不住掉泪:“姑娘,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会了,欢喜。除了你,没有人是在意我的。” 欢喜死命地摇头。 而莺莺,已经绝望了。她又闭上眼睛,说道:“我好累啊,欢喜。” “姑娘?”欢喜有些害怕看到莺莺现在的样子。 莺莺声音如同漂浮在空中的云,忽近忽远:“我要睡会。” 欢喜感觉自己的嗓子被遏制住,没有办法再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闯了进来。 她回头一看,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那太监原本经常来琴芳宫宣旨,唯独这次的表情显得尤为冷漠。 “琼贵人,该起了。” 欢喜正准备叫醒莺莺,却看到她已经睁开眼睛,木然地起身。 “琼贵人,这里有皇上赏赐的美酒一杯,请现在就喝下。”太监冷冷地看着莺莺,指着身旁小太监手中的托盘。 托盘上有一杯酒,白色的瓷杯,鲜艳的色彩。 莺莺上前,准备喝掉它。 “姑娘,不要啊!”欢喜再傻也明白,那是一杯毒酒! 为首的太监,已经很不耐烦,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就有人将欢喜拖到一旁,任凭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会。 莺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好,琼贵人真是个爽快人。我们走!”为首太监满意地笑笑。 欢喜被放开,她跑过去死死地抱住莺莺:“姑娘,让我陪你一起死吧。” 莺莺摇头,想要些说些什么,却吐出了满口的鲜血。血是黑色的,一种让人绝望的颜色。 …… 过了会,等琴芳宫其他宫女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莺莺穿着一身白色亵衣,衣服上血迹斑斑。欢喜更是可怖,直接吊死上房梁上。 年纪小的宫女直接吓晕过去,另外一个粉衣宫女也是脸色惨白。 唯独一个紫衣宫女,稍显镇定一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害死的。粉蝶,你去将她扶起来,我们出去!” “哦哦。”粉蝶连忙扶起地上的人。 出去之后,几个宫女便围在一起说话。粉蝶问道:“紫月姐姐,刚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说是送皇上御赐的美酒,恐怕就是毒酒了。” “皇上处死了琼贵人。不行,这件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德妃娘娘。粉蝶,你和我一起去德妃娘娘那里,说明这一切吧。”紫月和粉蝶都是德妃手底下的人,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德妃。 “好。”粉蝶点头。 事不宜迟,两个人匆忙去了德妃宫里。 德妃兴趣缺缺地看着二人:“何事?” “回禀娘娘,皇上似乎派人毒死了琼贵人!” 紫月笨以为说出来,德妃娘娘会惊讶一点。但没想到的是,德妃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哦,是么。” “是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了毒酒,琼贵人立刻就吐了毒血死去。而她的宫女欢喜,也吊死了。”粉蝶跟着说道。她一想到欢喜的死状,就心有余悸。 德妃问道:“琴芳宫,昨晚可发生了什么?” “昨晚,皇上来过琴芳宫。他来的时候,奴婢说琼贵人已经睡下了。然后,皇上让奴婢不要禀告,说是进去悄悄看一眼琼贵人就出来。” “那欢喜从不让奴婢靠近内殿,里面的具体情形并不知道。但皇上很快就出来了,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想来,是琼贵人得罪了皇上。 德妃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从桌子上拿起茶碗喝茶,过了会才道:“除了皇上呢,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没有。”粉蝶和紫月纷纷摇头。 德妃重重地将茶碗放下,冷哼一声:“饭桶,一群饭桶!本宫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杵在那里吗?竟然什么都查不到!” “奴婢知错。”紫月和粉蝶吓得连忙跪下。 “滚!”德妃没好气地说道。 紫月和粉蝶灰溜溜地走了。一旁的芷环凑到德妃面前,忧心忡忡:“娘娘,莺莺死了,恐怕皇上会迁怒于您啊!” “本宫也料到这一点了。可那个威胁本宫的人,不但知道莺莺的身份,还知道莺莺和太子的事。就算本宫不出手,今天的事也照样会发生。” 德妃咬牙切齿。如果被她发现到底是谁干的,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是啊,那个人很可怕,竟然什么都知道。”芷环忐忑极了。 “莺莺死了,皇上必然是看到她和太子苟且。不行,本宫现在就要去见皇上,否则他肯定会怀疑本宫早就知道这件事。”德妃突然站起来,脸色难看到极点。 芷环跟在德妃后面:“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德妃没有理会芷环,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太和殿。 轩辕震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大堆的奏章。他一脸的疲惫,透着很多不耐烦。 殿内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深怕惹到面前的皇帝。 即便是这样,轩辕震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看着手中的奏章,眉头紧紧地皱着。得知竟然又有民间势力造反,轩辕震气得将那奏章直接扔下去!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殿外,不断传来德妃尖细的声音。 轩辕震本来就心烦,听到声音更加不耐:“谁在外面?” “回禀皇上,是德妃娘娘,说是有急事要禀告皇上。” 轩辕震嗤了一声:“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又要整出什么事来。” 德妃终于被放进了太和殿,她心底松了口气,只要皇上肯见她就好了。见到皇上之后,德妃收起了原本粗鲁的声音,温柔地说道:“臣妾有重要的事告诉皇上。” “说。”轩辕震继续批阅奏章。 德妃慢吞吞地说道:“早上,琴芳宫的琼贵人喝了毒药,没了。还有她的宫女,也吊死了。” “不是她自己喝的,是朕赏赐给她的。”轩辕震终于抬起头,淡淡地说道。 德妃跪在地上,眼中带泪:“皇上,不知道琼贵人犯了何错,需要处死呢?” “朕要处死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轩辕震放下笔,眼里闪着愤怒和不甘。他看着德妃,恨不得将对方给轰出去。这样,就不会听到这样诛心的言论。 “臣妾明白。”德妃的头低下来,不再言语。 “你回去吧。”轩辕震不想看到和琼贵人有关的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德妃了。 德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轩辕震的话,没有人可以拒绝,她拖着身子慢慢走出了太和殿。 “以后,朕不想见到她。”轩辕震对身边立着的太监说道。 “奴才明白。”这位太监亦是轩辕震最近的新宠。 轩辕震道:“去叫杨建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叫人。” 不一会儿,杨建就过来了。他是朝廷的兵部左侍郎,虽然官职不大,但年纪轻轻就受皇帝重用。 “臣见过皇上。” “起来。”轩辕震指着地下的奏章,“你看看那奏章。” “是。”杨建捡起地上的奏章,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 轩辕震见杨建看完,神色也变得怒气冲冲:“屡次三番出事,你这个兵部侍郎是怎么当的!” 杨建身上冷汗直流,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息怒。这群人只是上次暴乱之后的余党,真实实力并不强,只需要派兵过去即可。” “余党?”轩辕震冷冷地看着杨建,把对方看得浑身不舒服。 杨建道:“是余党,他们只是突然攻势猛烈。我们一时不察,竟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朕不想听理由。你直接说,该如何解决?朕不想再听到余党这个词,明白么?”轩辕震显然是气得不轻。这次的暴乱,将会导致百姓的怨言更加激烈。 杨建忙道:“臣明白。臣愿毛遂自荐,亲自派兵去镇压这些暴乱的余党,请皇上批准。” “不行,朕还有别的事交给你。这这件事,要交给其他人才行,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一定要合适才行。”轩辕震问。 杨建回答:“臣以为,景王可堪重任。” “景王?”轩辕震陷入思考,显然是在犹豫之中。 “正是。”见轩辕震的表情不大对,杨建也有些不安。 轩辕震想了想,说道:“可以。明日早朝,你可以推举景王带兵处理暴乱。” “臣明白。”杨建道。 轩辕震挥了挥手,表示让杨建退下。 整个大殿再次变得安静,轩辕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思索。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他们都知道,皇帝处于震怒之中。 第372章 交换 第二日,皇极殿。 百官入朝后,轩辕震身着金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 待众人山呼万岁之后,司礼监的太监才扯着嗓子喊道:“大事面奏,小事具本,无事卷帘——” 丞相最先站出来,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躬身之后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嗯。”轩辕震示意身边的太监,接过那奏折,捧到他面前。 丞相说的是关于黄河水灾之事,轩辕震沉吟了片刻,就派了人马前去处理。 等这件事处理完,杨建高举着奏折,出班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轩辕震瞥了眼杨建,缓缓道:“说。” “如今白莲教余党在广西一带作恶多端,致使民不聊生。臣以为,应该尽快派人前去平乱。”杨建不急不缓地说道。他昨日已经和轩辕震透过底,自然会捡对方爱听的说。 轩辕震沉吟了片刻,问:“杨卿家,你认为派谁做主将更好?” “臣以为,景王可堪此任。”杨建回答。 不等轩辕震反应,下面的官员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毕竟,皇上一向重视太子,这种事情往往都不会轮到景王。而杨建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为景王说话。 除非,皇上的心思有变。 “肃静!”鸿胪寺的官员见场面快收不住,连忙站出来维持秩序。 众官员稍微安静下来,但仍然是小声地议论着。终于,有支持太子的官员,接二连三地站出来反对杨建的提议。 “臣以为太子殿下更合适些……” 为太子说话的官员开始滔滔不绝,但他没注意到的是,轩辕震的脸色已经黑成一片。如果他稍微抬头看一眼,恐怕连话都不敢说了。 等那官员说完一长段话之后,轩辕震才冷冷地说道:“除掉白莲教余孽一事,方旭为主将,景王为监军,明日带兵前去广西。” 方旭作为枢密副使,带兵打仗的本事自然是极好。而他性格向来火爆专制,恐怕景王当了这监军也是有名无实的份。太子一党的官员听后,终于没有阻拦。 于是,关于平乱之事暂时告一段落。 下了早朝之后,轩辕震又留下了几个官员,前去太和殿继续议事。而轩辕珏也等在太和殿门口。他远远地见到轩辕震过来,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嗯。“轩辕震示意景王一起进来。 景王和一干官员齐齐进了太和殿。皇上赐坐后,开始正式商谈关于平乱的事情。 “景王,朕此次派你一同前往广西平乱,你有何看法?“轩辕震看向自己年轻的儿子,神色有些莫名。 轩辕珏并不知道轩辕震此话的用意,回答道:“平乱之事,为臣本分,臣自然愿意前往,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分忧。” “很好,你随方旭一同前去。白莲教余党,一定要一举歼灭。朕不想再看到这些人蹦哒,明白么?”白莲教控制人心,门徒众多,如果不尽早毁灭,恐怕会产生不好的效果。故而轩辕震也很着急,希望此事越快解决越好。 “臣明白。”方旭虽然为人自大,但在轩辕震面前还是很收敛的。 讨论完平乱之后,轩辕震的表情已经很疲惫了。他示意众人退下,开始闭目养神。 在轩辕珏进了太和殿议事之后,太子府也乱成一团。 “太子殿下,今日早朝,皇上任命景王为平乱的监军,这恐怕不是好事啊。早上有很多官员大臣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议论,皇上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议事厅内,太子党的官员们吵的不可开交。 另一位官员马上反驳道:“只是一个监军而已。大家应该很清楚方旭是什么人,有他在,景王能得什么便宜。到时候论起军功,都不会有景王的份!” “那可不一定,之前皇上从未给景王任命。这次竟然松口,让景王做这个监军。这是个不好的讯息,一定要重视起来。” 开始说话的官员,也反唇相讥。 一直没说话的轩辕明,终于抬起头,大声说道:“够了,都不要说了!” 在场的官员幕僚,都一片噤声。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轩辕明如此暴怒。似乎就是这两天开始,轩辕明的态度越来越差,心情也越来越不好。 是的,轩辕明此时很烦躁。自从那日从琴芳宫回来,他到现在也没见过轩辕震。一来,他不想去见,二来,轩辕震再也没有召见他。 这的确是个不好的讯号,所以他的心很乱很乱。如果经过此事,他真的被轩辕震厌弃,那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不知太子殿下,如何看待?” 轩辕明看着那官员,怒道:“本宫已经说了,不要再说,没听懂吗?” “是。”官员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轩辕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差,连忙说道:“是本宫不对,说话太重。这次的事情,也是本宫没有意料到的,暂时先不处理。” “不用处理吗?”那官员愣了愣。 轩辕明点头。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给轩辕珏麻烦,可此时,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管轩辕珏的死活。 接下来大家讨论的事情,轩辕明也是心不在焉地听着。等一切都说完之后,这些太子党的官员幕僚们才纷纷退下。 等出去之后,一群官员中有人则是说道:“你们不觉得,太子殿下最近很是反常吗?” “是的,殿下这几天,经常无缘无故地发怒。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看上去心事重重,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的样子。”其中一名幕僚深有体会。 另一位官员则是说道:“沈兄,你和殿下平日里关系最好,不如你单独去问问殿下?” “我去问?” “是啊,不问怎么知道太子殿下有什么心事。如果问出来,把它解决了就好。不然在这样下去,就让景王有了可趁之机。” “好吧。”被叫做沈兄的官员,勉强答应道。 第二,不被看好的轩辕珏,和方旭带着大军启程。三日后,赶往广西平乱。不到一个月,大军将白莲教余党全部歼灭。 速度之快,让轩辕震也大感意外。 等大军赶到皇城之后,轩辕震就差人去迎接,以示军恩。 迎接议事结束之后,方旭和轩辕珏都被请到了太和殿,面见轩辕震。 “哈哈,方爱卿此次平乱,速度之快,让朕甚为欣慰。”轩辕震解决了心头之患,这几日心情愉悦不不少。 方旭一反平日里的张狂,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回皇上,此次平乱,其实最大的功臣是景王殿下。臣愧不敢当。” “哦?”轩辕震神色一凛。 方旭回答:“是,正是景王殿下巧施妙计,才使得微臣迅速平乱,并且人员伤亡极少。”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轩辕珏做到了。就连一向张狂自大的方旭,都难得佩服起轩辕珏。那么,不得不说,轩辕珏是真有本事的。 “方主将谬赞,臣只是提出了一些计策,如果不是主将神勇,此次平乱也不会这么快结束。”轩辕珏淡淡地说道,似乎并不想把军功往自己身上揽。 轩辕震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很是爽快地给了对方一系列的赏赐。至于官位,是没办法升了,毕竟方旭年纪轻轻,已经是枢密副使。 “好,都退下吧,景王留下。”轩辕震说道。 “是。” 等方旭等人告退之后,轩辕震才慢慢开口:“景王,这次平乱的官兵,朕都给了赏赐。你,同样不会落下。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为皇上分忧,是臣份内之事,无需赏赐。”轩辕珏说道。 “朕既然说了这话,那也收不回来。”轩辕震态度倒是坚决,不容对方抵抗。 轩辕珏想都没想,直接跪在地上:“那,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轩辕震道。 轩辕震缓缓道来:“臣求皇上能够放了臣的王妃,谢晚晴。她如今怀了臣的孩子,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臣都于心不忍,希望皇上能够放过她一次。如果可以,臣愿意代替她接受惩罚。” “景王妃有了身孕?”轩辕震有些诧异。那日在太和殿门口,他依稀还记得谢晚晴的镇定和坚决,没想到当时就已经有身孕,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 轩辕珏深深地点头:“正是,还请皇上能够宽容。” “有何不可。”轩辕震稍加思索,便说道,“景王妃那日言语间顶撞了朕,她在大牢里这么久,想必也知错了。放了她,可以。” 绕是淡定的轩辕珏,听到这番话也是面露喜色:“臣多谢皇上!” “来人。”轩辕震当即叫了身边的太监。 “奴才在。” “你去大牢里宣朕的旨意,即刻放了景王妃。”轩辕震吩咐下去。 不等轩辕珏做出任何反应,轩辕震就道:“景王,你也退下吧。” 轩辕珏自然乐意至极,他现在恨不得飞到大牢门口,去迎接谢晚晴出狱。轩辕震一发话,他就告退离开了。 看着轩辕珏的背影,轩辕震若有所思。 第373章 斯人已逝 轩辕珏迅速出去,很快赶上了传旨的太监。 大牢里,谢晚晴穿着一身干净的囚衣,端坐在地上。因为怀着身孕,她的肚子微微凸起来,有些显怀了。 “景王妃,您可以出去了!” 突然,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谢晚晴抬头,看到牢头朝这边走来,神情激动中带着一丝谄媚。 “是吗?”谢晚晴已经在牢里待了很久,久到忘记要出去这件事。 她站起来,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眼泪瞬间掉下来。 “快开门。”轩辕珏也不再淡定,语速变得快了很多。他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谢晚晴,想看看她这些日子,有没有受很多苦。 牢头将门开了之后,轩辕珏走进去,一把抱住了谢晚晴:“晚儿,你受苦了。” 这么一说,谢晚晴的眼泪犹如开了闸门一般,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甚至她的眼泪也掉在轩辕珏的背上,大颗大颗地落下。 “怎么,谁惹到你了?”轩辕珏放开对方,大手抚过她的眼泪。 谢晚晴摇头,声音仍旧带着哭腔:“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任性,为了救姨母,却连累你救我!“ “小傻瓜,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说连累不连累。”轩辕珏苦笑。 谢晚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那也不行,我在牢里这么多天,想清楚了一些事。” “好了,先回去吧。”轩辕珏指着谢晚晴身上的囚衣,对身旁的牢头说道,“王妃来时,穿的衣服呢?” “王爷,衣服都备好了。”牢头连忙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轩辕珏拉着谢晚晴,等她换好了衣服,两个人才出了大牢。 谢晚晴站在门口。 “还看什么?”轩辕珏不解。 谢晚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我只是看一眼,告别这里。可怜我们的孩子,竟然也在这牢里渡过了这样久。” “还都不是你着做母亲的,不听话。”轩辕珏宠溺一笑。 谢晚晴白了轩辕珏一眼,说道:“好了啊,不要说了。” 等回到王府后,灵枢和素问也激动得不行。尤其是灵枢,哭得妆都花了:“您瘦了好多啊,灵枢,你一定要给小姐多做点补汤。” “那当然了。奴婢这就去做。”素问连连点头,也是激动得找不到北了。谢晚晴不在的时候,她们都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没了魂一般。 谢晚晴忙打断两人:“行了,先别忙活了。我刚从牢里回来,还是先洗个澡再说。至于吃的,到晚上再说。” “是是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灵枢连忙下去。 素问则是给谢晚晴把脉,过了会笑道:“小姐,你的脉象正常。虽然瘦了些,但身子还是健康的,并不影响什么。” “是啊,我在牢里虽然苦了点,但吃的喝的,都没有少我的。”谢晚晴点头。 素问道:“肯定是王爷都打好了关系。”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愧疚了,总觉得是我连累了他。”谢晚晴苦着一张脸,说道。 “小姐不在的时候,王爷看上去一直都很沉默,也不笑了。奴婢倒是觉得,只有小姐在的时候,王爷才是最开心的。” 谢晚晴羞道:“素问,什么时候你也这么会说话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灵枢那边也派人准备好了沐浴。谢晚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崭新的衣服。 晚膳时候,轩辕珏才出现。谢晚晴坐在饭厅,说道:“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啊?” 轩辕珏愣住,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怎么了?”谢晚晴看着轩辕珏,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对劲,“你坐到这里来。” 轩辕珏依言坐在谢晚晴的旁边,但还是不愿意回答。 谢晚晴心里一沉,知道轩辕珏恐怕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让她出来。难过归难过,但还是要问的。 “你告诉我,把我从大牢里救出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晚晴问。 轩辕珏沉默了很久,声音低不可闻:“莺莺死了。” 谢晚晴心里咯噔一声,瞬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划了几道。原来,她对不起的人是莺莺。 “事情演变到最后,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为了救你,我还是牺牲了她。”轩辕珏拉着谢晚晴,大手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眶也微微红了。 莺莺跟随他很久,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愿意看到她死。可是,她和谢晚晴之间,他选择了谢晚晴。 谢晚晴听了,心里更加五味杂陈。满桌子的好菜,此时却瞬间没了胃口。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时,饭厅外站着两个丫鬟:“王爷,王妃,谢公子来了。” 是谢子安来了,他得知谢晚晴被放出来,第一时间赶往景王府,就是为了看一眼谢晚晴,看她是不是安好。 “哥哥来了。”谢晚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神情却是恍惚。 谢子安不等禀告,就冲进了饭厅:“晚儿,你真的回来了!” 谢晚晴掩下心里的难受,站起身来:“哥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子安大笑。他是真的高兴。咸安郡主已经醒来,谢晚晴也被放出大牢,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谢晚晴勉强笑着,而轩辕珏一直闷头不说话。 谢子安看着轩辕珏,再看看谢晚晴:“你们吵架了?” “怎么会呢。”谢晚晴不想说出关于莺莺的事情,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谢子安不再多想,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顿时说道:“你们还没吃晚膳?那不说话了,你们赶紧吃,不然饭菜凉了,也对身体不好。” 谢晚晴拗不过谢子安,只好夹了一些菜吃,入了口中却是蔓延着淡淡的苦涩。是的,很苦很苦,简直苦到心里了。 谢子安也跟着吃了一点,不过他吃的很香:“对了,晚儿,我要告诉你一件好事。” “是关于小舒的?”谢晚晴看哥哥那表情,就知道肯定和咸安郡主有关。不然的话,哥哥也不至于那么激动。 谢子安笑道:“有你这么聪明的妹妹,哥哥我是一点卖关子的机会都没了。” “小舒是醒来了吗?”谢晚晴也只能想到这个。 “是啊,她早就醒来了,就在你被抓的第二天!”谢子安说道,“虽然错过了婚期,但只要人是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舒那么喜欢你,还怕她不嫁吗?”谢晚晴说道,“哥哥啊,你还是早点把小舒娶回家,这样新宅有了女主人,才像个家嘛。” “我也想啊,只是小舒她最近一直在养伤。虽说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谢子安每天雷打不动去唐王府,对于咸安郡主的伤势还是了如指掌的。 “是这样啊。” “嗯,不然小舒就和我一起来看你。”谢子安道。 谢晚晴点头,她和小舒之间的关系,就算没有谢子安,小舒也会过来。只不过她现在身子不好,确实不能赶过来。 “等有空的时候,我去看看小舒。” 谢子安道:“你不在的时候,小舒总是念叨你。自从她知道你进了大牢之后,都不怎么理我了。整日里,都说让我去救你出去。” “小舒真好。”谢晚晴顿时有些伤感。小舒醒来了,莺莺却是真的去了。因为她的决定,到底伤害了多少人?就连哥哥,也在进牢里之后,此处为她奔波。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谢子安突然狐疑地看着谢晚晴和轩辕珏,“尤其是你,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是的,轩辕珏心情很乱。莺莺的牺牲,怎么可能不会给他带来影响。一个甘愿去死,也要追随他的人,轩辕珏怎么会不在意。 “说你呢,怎么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谢子安有些生气了。之前他们一起商量如何救晚儿出来时,他们就闹了很大的分歧。现在晚儿出狱了,他怎么还是一副臭脸。 轩辕珏冷冷道:“我不想说话。” 谢晚晴知道轩辕珏在想什么,连忙拉着谢子安说道:“他今日遇到点烦心事,哥哥,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 “晚儿,你嫁给这家伙之后,可是越发向着他了!”谢子安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他爱妹心切,是一点不想让晚儿为难的。 所以,谢晚晴拉着他出去,他就乖乖地跟着出去了。 “晚儿,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了?”出了饭厅之后,谢子安就独自问谢晚晴。 谢晚晴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要说关于莺莺的事情。毕竟人已经不在了,还是不要去说比较好。 “哪里有事情瞒着你,哥哥不要多想。他只是心情不太好,没别的。” “真的?”谢子安盯着谢晚晴的眼睛。 谢晚晴只得点头:“哥哥,你有心思还不如关注下小舒的心情,干嘛要关心妹妹的夫君啊。” “你以为我想关心,我还不是怕你受委屈。你这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谢子安一脸嫌弃。 谢晚晴忙笑道:“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 “那哥哥先回去了。过几日,你去看看小舒。”谢子安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和谢晚晴打了个招呼,打道回府了。 第374章 求情 太子府。 轩辕明自从去了皇宫一趟回来,心情就糟透了,整日待在府上,也不出去。小豆子哪怕再迟钝,也知道轩辕明是遇到事了。 “殿下,奴才看您这几天一直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小豆子大着胆子,试探般地问道。 轩辕明心情郁闷,之前的一幕幕憋在心里实在太久。而小豆子跟随他很久,也算是心腹之人。他咬了咬牙,把那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小豆子张了张嘴巴,也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这次是完了?”轩辕明心里更加郁闷。 小豆子连忙摇头:“殿下,没有人可以动摇您的地位。除了您,谁配得上太子殿下的位置呢?您可是先皇后所出嫡子,只有您才是正统。” “可我这次惹恼了父皇。如果再被轩辕珏那家伙逮住机会,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轩辕明虽然心大,但是也分得清事情的严重性的。 小豆子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以安慰轩辕明。 “殿下,景王哪能比得上您啊,他的身份始终是皇上忌惮的。一个前朝公主生的儿子,再有能耐,也只能当个王爷!” 小豆子这番话,算是说到轩辕明的心坎上了。他自始至终,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以及轩辕珏敏感的身份,才能稳坐太子的位置。 “可皇上那边,我实在不敢再见他。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本宫就受不了!”轩辕明心里那个苦啊,自从那晚之后,他对着姑娘都提不起性趣了。 小豆子不由自主地点头,这场景光是听就很刺激了。如果是自己遇到,恐怕会吓得屁滚尿流啊。 “殿下,都过去了。实在不行,让宁老夫人出面,向皇上求个情啊。” 小豆子说的不错,他还有一点没说的是,以前轩辕明犯错,都是宁国公府出面摆平的。但是面对轩辕明,他可不敢把话挑明。 “这件事,本宫只和你说了。至于舅父和外祖母,我可不敢说。”轩辕明摇头,觉得这提议不太靠谱。 “殿下可以不说啊,就说是犯了错,让皇上不满。除此之外,还可以……”小豆子想了想,说道。 轩辕明问道:“还可以什么?” “殿下,您可以和太子妃娘娘说说,毕竟她是安国公府的小姐,或多或少可以帮忙向皇上求个请什么的。”小豆子鬼主意还是挺多,竟然还想到借安国公府的势。 “不错!”轩辕明眼睛一亮,“小豆子,如果此事成了,本宫重重有赏!” “谢太子殿下!”小豆子大喜过望。本来,他是硬着头皮来问的。 轩辕明这几日的变化太大,以至于太子党的官员们都发现了。他们不敢直接问轩辕明,便私底下联系了小豆子,让小豆子来打探从中的原因。为了不得罪人,小豆子自然答应了。 但令小豆子没料到的是,他竟然挖掘出了这么惊人的消息。不过他也不傻,不会对那些官员们说出真正的原因,最多是说太子得罪了皇上。 “可怜了莺莺,竟然被他逼死了。那日,莺莺为了保全我,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她真是个傻女人。”那天轩辕明并没有立刻走,出了殿外,还是停留了一会儿,听到了些只言片语。 小豆子也是义愤填膺:“莺莺明明是殿下的女人,却弄成如今这副样子。” “是啊,莺莺是我的女人,我却沦为了偷情的!真是可恶,如果我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又敢忤逆我!” 轩辕明越说越激动,他内心深处,对轩辕震的不满越积越多。相信如果再多一点,甚至都可以爆炸了。 “殿下,莺莺姑娘实在太可怜了。”小豆子呜呜哭了起来。 轩辕明被小豆子这么一哭,心里愈发难受起来:“莺莺去了,为什么爱我的,和我爱的女人,都不在我的身边。” 小豆子知道轩辕明说的是先皇后,也开始沉默不语起来。如果说轩辕明心里最在乎的人,那恐怕就是先皇后了。那是轩辕明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存在。 “小豆子,陪本宫去太子妃那里看看。” 轩辕明只是难过了一会,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是。”小豆子乖巧地跟在轩辕明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太子妃的院子里走去。 秦钰正在画画,手中的毛笔快速流畅地挥洒着。正要结束之时,她的丫鬟巧馨站在了门口:“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毛笔微微一颤,宣纸上沾染了大片的墨汁。秦钰微微有些讶异,因为轩辕明几乎从未踏足过这里。而这个院子,早已成为了她的小天地,让她忘记了一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轩辕明的到来,很显然打扰了她的自娱自乐。 “见过太子殿下。”秦钰让下人将东西都收拾走,就见到轩辕明大摇大摆地进来。 轩辕明走上前,一把扶住秦钰:“太子妃客气了,你我本是夫妻,何必这么生分。” 秦钰不着痕迹地摆脱了轩辕明的手,淡淡地说道:“殿下,礼不可废。” 轩辕明最是不喜欢秦钰这中规中矩的样子,觉得很无情趣。但是为了得到安国公府的支持,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本宫来之前,太子妃在做什么?” 轩辕明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就喝了起来:“这茶不错,太子妃好品味。” “无聊画了些画,打发时间而已。”秦钰站在一旁,公式化地回答。 轩辕明也不在意,指着旁边的位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子妃站着作甚,坐到本宫身边来。” “是。”秦钰依言坐下。 轩辕明又问:“太子妃难得有雅兴,不知道做的什么画,可否给本宫瞧瞧?” 说到此,秦钰的神色有些慌乱。 “妾身画的不好,恐污了殿下的眼睛。之前画的不好,早已被妾身给撕了。”秦钰想了想,说道。 轩辕明也不追究,只道:“可惜了,没见到太子妃的画作。” “嗯。”秦钰道。 轩辕明又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摆设,不禁皱眉。因为这摆设实在太过简单,哪里还像是太子妃居住的地方,一点都不贵气。 但他不会说什么,因为只要能得到安国公府的支持,他别的都不在乎。 “太子殿下,今日来妾身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吗?”秦钰被轩辕明盯得头皮发麻,她知道对方肯定是打着什么主意,才会来这里见她。 轩辕明笑道:“本宫来看看自己的太子妃,还不行么。”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难得有时间来看妾身。只是妾身惶恐耽误殿下的时间。” 轩辕明笑道:“太子妃这是在怪本宫么。那以后,本宫就多陪陪太子妃,如何?” 秦钰嘴角抽了抽,她一连黑线,不知道轩辕明是怎么看出来,她希望他来看她的。 见秦钰不说话,轩辕明还以为她害羞了,突然话锋一转:“太子妃有句话说得对,本宫这些日子,确实公务缠身。” “那真是辛苦殿下了。”秦钰心里觉得好笑,轩辕明这样的人,也公务缠身过? 轩辕明见秦钰一直不接招,便笑道:“见到夫君如此辛苦,太子妃是不是也要分担一下啊?” “当然愿意了。”秦钰就知道,轩辕明过来肯定是有事找她。现在,果然如此。 “唉,本宫最近,是摊上大事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你太子妃的头衔都保不住了。”轩辕明叹了口气。 秦钰心道,如果保不住才好呢,但嘴上仍旧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事,让殿下如此忧心?” “本宫前阵子得罪了皇上,以至于皇上至今不召见本宫。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皇上甚至让轩辕珏去广西办事,都不肯用本宫。”轩辕明说起轩辕珏,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听到轩辕珏这名字,秦钰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殿下有什么地方,需要妾身的帮助呢?”秦钰顺着轩辕明的意思,说下去。 “本宫要夺回父皇的宠信。”轩辕明冲着秦钰说道。 秦钰楞了一下,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严重:“殿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你别管,你只要知道,现在本宫得罪了皇上,需要你的帮助。”轩辕明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是个没耐心的人,跟秦钰说话那就是更加不耐心了。 “是。”秦钰本来就对轩辕明没甚兴趣,见对方不说,也不问了。 “太子妃,你过两日回安国公府,跟安国公说说,让他帮我在皇上面前求求请,说说好话,如何?”轩辕明自信满满,他想秦钰一定会答应。毕竟他和秦钰是一棵树上的蚂蚱。 “好,妾身明日就回去说。”秦钰顺水推舟,答应得很是爽快。她很久没回过府,如果能借此机会,多在安国公府住几天也是好的。 轩辕明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和秦钰敷衍了几句,就带着小豆子匆匆走了。 第375章 水监 次日,轩辕明厚着脸皮,又去了宁国公府,向宁老夫人求助。他自然是不敢找舅父宁国公的,只仗着受宁老夫人疼爱,通过宁老夫人传达他得罪皇上的消息。 宁国公知道后,少不得一通怒火。但生气是没有用的,只能想办法去补救。 而这日早朝,轩辕震又是发了一通火。因为黄河水灾,连日的暴雨使得洪水冲破了防线,造成了不可估计的损失,而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皇上,臣有本奏。” 轩辕震心烦意乱地看着那位出列的大臣,正是支持太子的一个官员。 “嗯。” “臣以为,可派太子殿下前去防洪救灾。” 一番话说出来,让轩辕整更加愤怒。他还没死,这些家伙就急着另投新主,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太子党的官员很倒霉地承受了皇帝的怒火,被骂的狗血淋头。最终,被轩辕震狠狠地拒绝了。这回,吓得没人敢给皇帝推荐轩辕明了。 不错,如果轩辕明参与治水,不但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会好,还能够增加一些政绩,也是极好的。 但轩辕震是什么人,他能不了解自己这个草包儿子吗? 治水?呵呵,喝水还差不多! 早朝后,轩辕震照旧留下自己的亲信臣子,去太和殿继续议事。还没说两句话,轩辕震身边的大太监就过来了。 “皇上,宁国公求见。”轩辕整身边的大太监,走到轩辕震面前说道。 轩辕震倒不讶异,只是眉宇微微皱起来,摆了摆手示意那太监让宁国公进来。宁国公,是轩辕震也不轻易得罪的人。 之所以如此,不光是因为宁国公屡次救过他的命,更是因为宁国公从不轻易求他做什么。可他今日出现这里,势必是为了给轩辕明求情。 宁国公穿着一身暗色花纹的长袍,虽然年纪不轻,但仍旧显得气宇轩昂。站在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可他的神色依旧岿然不动,显得淡定极了。、 “臣见过皇上!”宁国公朝轩辕震行礼,行动处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轩辕震淡淡地说道:“宁国公前来何事?” “臣是为了太子殿下。”宁国公开门见山。他很清楚,轩辕震知道他是来做什么。所以就不兜圈子了。 轩辕震努力压着心里的不快,对身旁太监道:“来人,给国舅爷上座。” “臣不敢。”宁国公道。 轩辕震坚持让宁国公坐下,然后说道:“朕有公务处理,等国事商讨后,再与国舅谈论他事。” “是,皇上。” 宁国公不敢忤逆轩辕震,只得坐在旁边,听轩辕震和大臣们商谈国事。 可能是因为宁国公在场,轩辕震很快结束了商谈。而宁国公等人都走了之后,开始说话了:“皇上,臣有事相求。” “你是为了太子而来,是么?”轩辕震索性问道。 宁国公点头:“正是。”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做了什么?”轩辕震看了眼宁国公。 宁国公一头雾水:“这个,臣并不是很清楚,还请皇上明示。” “不说也罢。”轩辕震脸色又难看起来。难不成他要告诉国舅,自己的女儿被儿子抢了吗?这话说出来,可是天大的笑话。 宁国公心下一沉,知道轩辕明肯定是瞒着他什么重要的事了。 “国舅,朕也很久没见到你了。你的身体,最近如何了?”轩辕震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宁国公摇头,苦笑道:“臣的身体,因为隐疾的缘故,大夫说时日不多,恐怕要去陪先皇后了。” 虽然是笑着,但是言语中的无奈,也让轩辕震怔了怔。是啊,先皇后,这些年来,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个字眼了。 “按道理来说,臣不该、也无权插手太子殿下的事。可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臣唯一妹妹的孩子。”宁国公虽然不太喜欢轩辕明,但是对先皇后的尊重不是假的。 轩辕震沉默了片刻,心道他和先皇后怎么就生了轩辕明这般平庸的儿子。 “国舅严重了。” “臣,求皇上再给太子殿下一点时间。”宁国公突然跪下来。 轩辕震惊讶地看着宁国公的举动,只得让身旁太监扶起宁国公。哪知道宁国公不肯起来,只道:“臣求皇上答应。” 轩辕震也怒了:“国舅这是在逼迫朕吗?” “臣求皇上答应。”宁国公反复这一句话,固执得不行。 时间过了很久,宁国公也跪了很久。轩辕震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国舅起来吧,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臣多谢皇上开恩!”宁国公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哀。这一次,他是借着皇上对自己和先皇后的愧疚,才劝得皇上改变怀疑。那一下次呢,轩辕明还会这么幸运吗? “罢了,你先回去。”轩辕震实在是拿宁国公没办法。 第二日早朝,朝中几位大臣都站出来,力荐太子轩辕明作为这次防洪工程的主事。 终于,这次轩辕震没有拒绝,封轩辕明为知都水监,专门监理这次的防洪工程。然后,轩辕震又指派了一位官员,协助轩辕明。 轩辕明得知自己被委派了这个官职之后,心里非常不满。但在轩辕震面前肯定是不会表露出来了。 回到太子府后,小豆子就看到了轩辕明一脸郁闷的表情:“殿下,事成了吗?” “成了是成了,可本宫接下来就要去那穷乡僻壤之处,搞那劳什子防洪工程了。真是可笑,本宫可是太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受苦!”轩辕明越想越气,甚至认为轩辕震是为了惩罚他,故意给安排这个官职。 小豆子连忙给轩辕明顺气:“殿下,皇上好歹是愿意重用您了。这是好事啊,等到了南方,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拦得住呢。至于那劳什子的水灾,尽管让下边人去处理好了。” “知本宫者,小豆子也。”轩辕明被小豆子一番话说下来,很是受用,“如果小豆子你是女的,那本宫肯定封你个贵妾当当!” 小豆子一阵恶寒,但嘴上还是笑道:“殿下真会说笑。” “好了,你是个男的,本宫才看不上。”轩辕明说道,“这次随本宫一起去的沈宇,也是本宫的人,到时候什么交给他去做。” “皇上会带小豆子过去吗?”小豆子倒是很希望和轩辕明一起去南方治水的。毕竟,只有待在轩辕明身边,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轩辕明笑道:“自然带你去。到时候,怎么给本宫解闷的事儿,都看你了。” “是,奴才一定会想办法,给殿下解闷的。”小豆子会心一笑,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轩辕明的意思。 南方水灾不容刻缓,当天下午,轩辕明就启程出发。随行的人,都是轩辕明的心腹手下。是以,这一路上他反而比在盛京还自在。 这南方美女多啊,比盛京还要有特色。而轩辕明最喜欢温柔漂亮的女人,在南方简直流连忘返。本来就三五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七八日才到。 当然,为了不让盛京的人知道。轩辕明特地让沈宇带着一批人先去,而他呢,则是慢悠悠地、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到达目的地。 “本来,本宫还不想来这南方。来了之后才知道,南方这么多美人。早知道,就早点来了。”轩辕明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边和小豆子闲聊。 小豆子也是回味道:“是啊,那苏州城的云唱姑娘,真是太美了。” “是很美,不过本宫马上要去往那水灾之处,别说云唱了,连一般的姑娘恐怕都玩不到了。”轩辕明不免有些抱怨。今天晚上,他就要达到水灾之处,以证明太子来过这里。 小豆子神秘地说道:“殿下,还是有机会的啊。” “哦,你说说看?”轩辕明来了兴趣,睁开眼睛问道。 小豆子凑在轩辕明的耳边,说道:“殿下如果喜欢云唱姑娘,奴才倒觉得,可以将她弄过来。这样,她就可以天天陪伴太子了。” “云唱可是他们怡红阁的头牌,恐怕不会轻易出来。”轩辕明道。 小豆子笑道:“殿下,按道理来说,您的身份要是公布,那云唱姑娘巴不得凑上来。可是您这次南下,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花钱请过来了。” “花钱?”轩辕明嗤笑,“本宫的银子都拿去养那些大臣幕僚了。真正能花的,有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这太子做的。” 这倒不是轩辕明哭穷,身为太子,虽然很有钱,但也经不住花。尤其是手底下的那些官员幕僚,都需要打点。而轩辕明素来要面子,为了维持太子的身份,可谓是挥霍至极。 “殿下说的也是,咱们出门时,可没带什么银子。”小豆子顿时泄了气。哪怕再多点子,没有银子也没办法。 轩辕明点点头,突然眼睛又亮了起来:“谁说没带银子!” “啊?”小豆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轩辕明道:“没什么。” 第376章 禁足 轩辕明将水灾之事全数交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则是躺在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一个月后,防洪工程彻底结束。轩辕明带着一行人,恋恋不舍地回到了盛京。即便如此,也是花了近十天才赶回来。 这些暂且不提,谢晚晴自从大牢里出来,身子也养得越发好了。没事的时候,她就去唐王府找咸安郡主聊聊天,日子过得也是自在。 这日,轩辕珏难得回府得早。谢晚晴也有些讶异:“怎么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轩辕珏坐下,喝了一盏茶后才神色复杂地说道:“晚儿,今日出了件大事。” “什么事情?”谢晚晴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轩辕珏重视到这个程度。 轩辕珏拉着谢晚晴的手:“进去说。” “好。” 谢晚晴心里也是好奇得紧,心跳都加快了些。进了屋子之后,轩辕珏才娓娓道来:“轩辕明去了南方治水,皇上拨了大笔银子给他。但这其中,被用到治水的地方不到十分之一。” 两句话却是言简意赅。 谢晚晴心下一阵痛心,她没想到轩辕明如此贪心,连这样的银子也要牟取。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轩辕明此举,简直是贪婪无耻。 “这么一来,如果暴雨继续下着,这工程迟早要露馅。”谢晚晴说出自己的疑虑。轩辕明将银子都贪污了,下面的人恐怕也要贪些,这样一来,这防洪工程就是个笑话了。只要大雨继续下,不,哪怕不下,最晚也会闹出人命来! 轩辕珏点头:“夫人聪慧,三言两句就知道了一切。” 谢晚晴此刻却没心情调笑了:“你没有决定好,是吗?” “还是你懂我。” 轩辕珏纠结。他纠结的是,在什么时候揭穿轩辕明做的丑事。如果现在揭穿,轩辕明并没有酿成大错,效果可能不佳。 如果等到暴雨下后,百姓伤亡,那轩辕明固然为千夫所指,但他也等于成了轩辕明的帮凶。这样的话,是以无数条百姓的命为代价。 谢晚晴摇摇头,咬唇看着轩辕珏。 轩辕珏一瞬便明白了谢晚晴的意思:“我知道了。” “当今皇上不是傻子,只要这件事捅出去,自然没有轩辕明好果子吃。如果等到酿成大错,也是没用的,因为轩辕明手底下有一大群顶罪的人。” 谢晚晴在轩辕珏赞许的目光下,继续说着:“何况,这是无数条人命。如果不及早揭发,连夫君也会受累。到时候,那些枉死的人也会恨你。” “晚儿,我今日和下面的人商议。他们都不是很赞同,只有你说到我心里去。”轩辕珏开始说道。 谢晚晴笑道:“我们是夫妻,自然是站在一处的。而你那些手下,固然为你着想,却没有站在你的位子上想,着实也不能怪他们。” “嗯。”轩辕珏温柔地抱着谢晚晴,两个人在一处坐下。 事情已经有了决定,谢晚晴又随口问道:“你们打算如何部署?” “想来轩辕明也是自找的。他之所以贪了那么多银子,都是为了花楼里的姑娘。在南方短短两个月,花了上万两银子,真是令人咋舌。”轩辕珏也不瞒着自家夫人,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谢晚晴也倒吸了口凉气,着实佩服轩辕明的胆大妄为:“那就好办了。直接找些证据,就可以捅到皇上那里去。” “嗯。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说着,轩辕珏慢靠近谢晚晴的。 轩辕明刚回京没多久,就被盯上了。但此刻他自己并不知道,还整日里和小豆子抱怨,说盛京的女人没有南方的女人美,全然忘了之前被轩辕震吓到不能人道的事情。 小豆子自是一番讨好安慰,和大臣们一样,都是一套说辞。那就是劝轩辕明将心思放在皇位上,到了那时候,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轩辕明深以为然,故而回到太子府中,整日去太子妃的院子里,以期安国公府的帮助。而秦钰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既不得罪轩辕明,也不过分讨好,始终都有个度。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轩辕震那边终于得到了消息。 太和殿里,宫人们一片噤声,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为何这样,还不是因为轩辕震发了极大的脾气。 轩辕震随着年岁渐长,生气的次数也不多。可这次,所有人看出来不一样。这次的生气,甚至比上次琼贵人死那阵子还要严重。 整个太和殿,只要是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这可是皇帝的地盘,所有物件都是极尽奢华,但五一幸免都被砸了。 跟随轩辕震多年的老太监,敏锐地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在怒火之后,轩辕震在案前坐了很久,一直到深夜也没有就寝的意思。 “皇上,夜已经深了,老奴斗胆求皇上早些就寝,以龙体为重。”偌大太和殿,也只有这个老太监,敢这么和轩辕震说话了。 轩辕震摇摇头:“朕不想睡。” 老太监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立在一旁,只要轩辕震不睡,他也是决计不睡的。 轩辕震突然声音沙哑地看着老太监:“德贵,朕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可到了托付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可以担此任,你觉得是不是可悲?” “皇上,老奴……”德贵心下一惊,声音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轩辕震看着德贵的脸,随着时日的增多,已经变得衰老,甚至爬满了皱纹。 “罢了,随朕回宫就寝。”轩辕震叹了口气。 德贵点点头,跟在轩辕震的身后。 第二日,早朝之后,轩辕震就召见了轩辕明。这是自从轩辕明犯事后,轩辕震第一次单独见他。 对于自己这个皇帝爹,轩辕明是骨子里害怕的。他从心里打鼓,并不知道轩辕明叫他来是为了什么。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请安,却见轩辕震一直看着他,并不叫他起来。 “起来。”轩辕震反应过来,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 顿时,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对方开口。整个大殿,安静地连香料燃烧的声音都能听出来。 “你可知,朕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何事?”半响,轩辕震才开口问道。 “儿臣不知。”轩辕明心里忐忑,心里腹诽道,他坏事做那么多,谁知道说的是哪一件! 轩辕震将案前的一叠折子,尽数扔到了轩辕明面前。 轩辕明开始捡了一个看,并不觉得什么,不过是弹劾他的折子罢了。但越看到后面,越觉得心惊。因为这些折子,将他在南方干的事情描述得一清二楚。 “看完了?”轩辕震失望地看着他。 轩辕明则是扑通跪下,抹着眼泪大喊冤枉。 轩辕震怒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 实话?轩辕明只怕自己说了实话,自己的皇帝爹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既然刚才否认,索性一条路走到黑,咬牙说道:“这是污蔑,请父皇明鉴。” “轩辕明,你真以为朕是老糊涂吗?”身为皇帝,身边怎么会没有管理情报的人。轩辕明这次去南方,也是轩辕震给他的考验。故而一开始,他就在南方队伍里安插里自己的人。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轩辕明荒唐的所作所为,让轩辕震彻底失去了耐心。但他每每思及先皇后和国舅,又狠不下心去处置,故而才在今日将他单独叫到面前说话。 轩辕明看对方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次完了,肯定是有人向轩辕震高密了。 轩辕震沉声道:“你这样做,对得起先皇后,对得起国舅吗?” 轩辕明终于明白,自己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谁也没料到,轩辕震早就安排了眼线,子啊轩辕明周围。 “父皇,儿臣知错了,知错了!求父皇,饶了儿臣吧!”轩辕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紧紧地抓住轩辕震的衣角。 轩辕震冷冷地看着:“你不觉得,已经迟了么?” 轩辕明心下一凉,哭得更加厉害了。他一看轩辕震的眼神,就发怵,哪怕是再傻的人,都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轩辕震很是厌恶轩辕明这个样子,故而招来身边的太监:“太子失控,你带他下去。” “太子殿下,请您出去。”太监应声,连忙要轩辕明和他一起出去。 但轩辕明哪里肯,就是不愿意出去。这么一闹,轩辕震脸色更加阴沉:“来人,将他送去太子府,禁足。” “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直接上前,将轩辕明架着出去了。任凭轩辕明怎么嚎叫,都没有理会。 这回,轩辕震等于是下了口谕,直接将轩辕明禁足,甚至连期限都没有,可见他生气的程度。 次日,轩辕震下旨,处死了和轩辕明一起南下的所有官员,理由就是治水不利。 轩辕震又是另派了可靠的官员,再次去了南方治水。这回,谁也不敢动那工程银子的主意了。有了太子的前车之鉴,谁又敢惹祸上身呢。 第377章 谣言四起 太子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在盛京的勋贵权臣中传遍了。本来笃定轩辕明会继承的人,在此事上也不敢妄言。 宁国公府。 宁国公站在宁老夫人的院子里,脊背挺的直直的。短短几日,他看上去更加苍老。但他面前的宁老夫人,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看上去憔悴极了。 “子恒,就当是母亲求你,再为太子争取一下吧。”宁老夫人这一生,可以说是风风光光。她手底下教养的孩子,都很有出息。只是再往下一代,都是些不争气的。可越是不争气,宁老夫人却越是割舍不得。 宁国公看着宁老夫人的样子,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来。 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母亲,您可知道他是犯了什么大错?之前的事暂且不提,就这一件事!如果他不是太子,恐怕要连我们都要倒霉!” “可是……”宁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可轩辕明就是他的命根子。 宁国公痛心疾首:“这让我如何去求皇上,有何脸面去求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何成为明君!” “子恒,你这是不答应吗?”宁老夫人是铁了心要去帮轩辕明,所以儿子的话她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何况,现在外面流言四起,说皇上有动废了太子的心思。这可了得,如果真废了轩辕明,他们宁国公府也会跟着倒霉。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些道理,宁国公不会不知道。他急得整个脸都红了:“母亲,你觉得皇上还会见我吗?上一次,我就是——” 宁国公的话还没说完,宁老夫人就颤着身子跪到了地上。 宁国公见了,话也没说,也跪在了宁老夫人面前,大哭道:“母亲,您这是要折煞儿子吗?” 宁老夫人坚持道:“如果你不肯去求情,那我只好自己去宫里了。” 宁国公不再争论,只是拉着宁老夫人,无奈地应道:“母亲,请让儿子去吧。” 见达到目的,宁老夫人才肯坐回位子上。而宁国公的心也凉了大片,对宁老夫人行礼之后,就淡淡地说:“母亲,儿子有事,就先退下了。” 不等宁老夫人说话,宁国公就离开了院子。宁老夫人自知理亏,只好由他去了。 宁国公拖着疲惫的身子,再一次去往了皇宫。这一回,他站在太和殿外,足足等了两刻,才等来了轩辕震身边的太监。 “德贵公公,我想见皇上,请你通报一声。”宁国公对那太监说道。 德贵公公是轩辕震身边的老人,自然清楚这几日轩辕震态度的变化。但宁国公的请求,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冷淡地了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天子近臣的态度,让宁国公的心凉了大半截。他知道,轩辕震这回,恐怕是动了真格。外面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德贵公公很快进了大殿,对轩辕震说道:“皇上,外面宁国公求见。” 轩辕震揉了揉眉心:“怎么又来了?” 德贵公公不语,等待轩辕震的命令。 轩辕震将头继续埋在案前的折子里,闷声道:“不见。” “是。” 德贵公公面无表情地到了殿外,见宁国公还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皇上现在不愿见您,还请宁国公回去吧。”德贵公公道。 宁国公早就料到如此,知道轩辕震不会见他。但他的脸色还是白了白,说道:“那臣就在此等候,一直等皇上愿意见臣。” 此话自然是对轩辕震说的了,德贵公公回去之后,将原话告诉了轩辕震。 轩辕震嗤道:“怎么,他还以为朕必须见他?” 轩辕震是皇帝,是这个天下的主宰。轩辕明的不争气,着实让他伤神很久。但事已至此,他也缓过劲来。如果实在不行,换一个就是,反正眼下就有很多人惦记这位子。 太和殿外,宁国公从晌午站到了傍晚,都一直没有挪地儿。 他年事已高,并不能和年轻时相比。虽然精神意志仍在,但身体已经扛不住了。就这样,他突然倒下了,引得殿外的宫人大叫。 “快扶住宁国公!” 皇上不愿见宁国公,但不代表就可以不管不问。立马,就有了太监进去通报。 轩辕震得知,心里还是有悸动的:“去派太医来,暂时将他安置在偏殿。等他醒来,再送他回去。” “是,皇上。” 绕是宁国公晕倒,皇上也不愿见他。宫人们叫来太医,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宁国公才转醒。他眼神浑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身旁服侍的宫人见他醒来,连忙解释道:“宁国公,这是偏殿。您晕倒了,皇上让人将您送到这里来。” “皇上,还是不肯见我吗?”宁国公此时,连说句话都显得费力气。 宫人点头。 太和殿主殿,轩辕震也从那太医的口中,得知宁国公醒来。 “宁国公近年来,身子大不如前。他忧思成疾,加上以前的旧伤,本来就没有几年寿命。加上今日的晕倒,恐怕时日不多。” 这太医是轩辕震最信任的太医,故而他深信不疑。只是一想到宁国公的旧伤是为自己而来,轩辕震即便是铁石心肠,也是不忍的。 “罢了,朕派人送他回府。等会,你便和他一起回去,好照看他的身子。”轩辕震心烦意乱,吩咐那太医道。 “是,臣明白。”那太医行礼后,慢慢退下。 宁国公是被抬着回府的,宁老夫人得知,立马顾不上自己,赶到了前院去看宁国公的状况。得知宁国公在皇宫里站了一下午,皇上都没有见他,宁老夫人恸哭不已。 宁国公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只是安慰般地朝宁老夫人说道:“母亲别哭了,儿子不孝,没能办成事。” “不,都是母亲不好!”宁国公是宁老夫人的长子,看到长子躺在床上,她如何不心疼。 宁国公摇头:“都不怪母亲。” “子恒,母亲也不是个糊涂人,怎会不知道你的思量。可是,你要是不管太子,我们宁国公府就完了啊!” 宁国公张了张口,也说不出完了就完了的话。整个宁国公府,沾亲带故的人不知凡几。如果轩辕明不能登上那个位置,很多甚至不想干的人都会遭殃。 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自然不在意这些。但那些子孙后辈呢?他们还有大好的时光,还有美好的前程。 “母亲,子恒何尝不知道您的想法。可今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皇上不肯见我,就算是晕倒了,也不肯见。”宁国公无奈地说道。 宁老夫人拉着宁国公的手,说道:“你的身子,不适合再操劳了。你先养着身子,看皇上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是,母亲。” 宁老夫人出了宁国公的院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对着自己身边的嬷嬷说道:“王嬷嬷,你吩咐下面备轿。”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王嬷嬷惊愕道。宁老夫人年纪大了之后,很少再出门。一是不方便,二是怕碰到那里就不好了。 宁老夫人道:“去太子东宫。” “老夫人,太子殿下被禁足了。这,恐怕不太好吧。”王嬷嬷有些迟疑。 宁老夫人瞪了王嬷嬷一眼:“有什么不好,是他被禁足,又不是我被禁足。” 老夫人的话,在宁国公府没有人敢出来反对。故而,王嬷嬷只得让下面的人去准备。 太子东宫,因为轩辕明被禁足的事情,一片愁云惨淡。宁老夫人到了门口,就有皇宫派来的几名御前侍卫盘查。 “这位是宁国公的宁老夫人,太子殿下的外祖母。”王嬷嬷提醒道。 几位御前侍卫,见是宁老夫人也不好拦着,只得说道:“宁老夫人,请进。” 宁老夫人见到这阵仗,连生气都顾不上,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前院。轩辕明被禁足之后,就很少出来。得知宁老夫人过来,连忙出来迎接。 “外祖母!”轩辕明见到老夫人过来,满腔的委屈都恨不得全数倒出来。 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宁老夫人见到轩辕明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轩辕明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却连气都不敢出。长者的教训,就算是轩辕明也只能生生受着。更何况,他眼前的人是最疼爱他的外祖母。 “祖母。” “你不要叫我祖母!”宁老夫人气急,“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做的蠢事,你的舅父为了你,在太和殿站了一下午,都晕倒了!” “不知。”轩辕明的确不知道,他现在被禁足,消息也没有往日的灵通。 宁老夫人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太子殿下,但凡你有一点在意我这个祖母,请你不要再做这些不智的举动!” “祖母,我知道了。”在宁老夫人的面前,轩辕明可不敢托大。他的太子之为,大部分都是因为宁国公,才那么稳。 宁老夫人见轩辕明态度还算可以,勉强说道:“进去说吧。” “是。”轩辕明连忙拉着宁老夫人,去了前厅坐下。 第378章 处置 宁老夫人刚坐下,就有丫鬟端了茶上来。不过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茶的,皱眉道:“太子妃呢?” “太子妃,一向深居简出,恐怕还不知道祖母来了。我现在就让人去叫她来。”太子尴尬地解释道。 宁老夫人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太子妃秦钰,是安国公府的女儿,不但身份尊重,教养也是极好。这可是千挑万选才选出的太子妃,再是合适不过。 但看眼下这光景,太子很显然和太子妃并不和睦。 过了一会,秦钰才姗姗来迟。她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浅黄色绣花褙子,虽然打扮平常,却透着一股贵气来。 “秦钰见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过来,来迟来,还请老夫人恕罪。” 秦钰举止言行,都是再得体不过。即便是宁老夫人,也很难从中挑出刺来:“无妨,你也坐下吧。” 秦钰也不推辞,淡然地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在面临太子禁足致使,还能如此镇定,宁老夫人对秦钰的印象更好了些。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宁老夫人突然对轩辕明说道:“太子,你先出去,我和太子妃说说话。” 轩辕明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就退下了。 老夫人屏退了所有人,顿时前厅内只剩下老夫人和太子妃秦钰了。 “我瞧着,你也是个聪慧的。对于太子这次的事情,你有何看法?”老夫人又补充了一句,“孩子,你不要有顾虑,到了这个时候。” “我以为,太子殿下这次做的事情太出格了。他本身固然有问题,但其中不免有小人从中撺掇。所谓亲贤臣,远小人,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对他的影响极大。”秦钰知道这位老夫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作假,捡着自己能说的,便说了。 听了秦钰一席话,老夫人更加赞同:“说的对,你是个通透的。可惜,太子殿下没被教好,委屈了你。” “这怎么会委屈呢。”秦钰连忙反驳。 她自然是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说一个不字。她嫁给轩辕明多年,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没受什么罪。反而因为太子妃的身份,逍遥自在的很。故而,她对轩辕明不讨厌,也不喜欢,仅此而已。 宁老夫人也是后悔:“只恨我没有及早发现这件事。他胡闹了这么久,你可知道他身边有什么小人?” “这个——”秦钰哪里敢说,如果被轩辕明直到,恐怕她也跟着倒霉。 看着秦钰的眼神,宁老夫人也释然:“这件事,确实不能你来说。罢了,剩下的交给我去处理。” “多谢老夫人谅解。” 宁老夫人拉着秦钰的手,眼眶又红了。她这辈子太过顺利,没想到到了晚年却会经历这么多事情。 “哪怕拼了命,我也会尽力保住太子的位置。太子妃,今后你要管管太子,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宁老夫人还是很看重秦钰的聪慧。 秦钰点头,表示认同。 “你让太子,暂时不要再有动作。他舅父那边,已经在为他争取。”宁老夫人将自己的打算,一股脑都和秦钰说了。 秦钰此时明白,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关上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了。太子的位置如果不保,不光她自己没命,恐怕安国公府也会跟着倒霉。她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思考如何解决。 等交代完这一切后,宁老夫人才让太子进来:“祖母要走了。” “好,我送送祖母。”轩辕明也不说挽留的话,他现在的东宫,还不如宁国公府过得好呢。 一行人又开始送宁老妇人出门,在走到门口之前,她突然指着轩辕明身旁的小厮,眼神锐利地说道:“这是谁,看着挺机灵的?” “这是我的小厮,小豆子。”轩辕明回答。 老夫人淡淡地笑道:“这么机灵的孩子,我也很喜欢。不如,太子让他去宁国公府一阵子,也陪我这老太婆解解闷?” “好啊。”轩辕明虽然很不想答应,但还是咬牙同意了。毕竟只是一阵子,而老夫人又是他的祖母,他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宁老夫人带着小豆子,立刻离开了太子府。 等宁老夫人走了之后,轩辕明才好奇地留下秦钰,问道:“刚才,老夫人将你单独留下,到底是为了何事?” “老夫人一心为殿下,只是劝导妾身,能够多为殿下着想。”秦钰避重就轻。 轩辕明看着秦钰:“没了?” “还有,老夫人让妾身劝你,暂时不要有举动。皇上那边,由舅父大人去处理。”秦钰说道。 轩辕明冷冷道:“他们到现在,还相信那个人吗?自从本宫被禁足,就再也不相信他会放过本宫。加上这次,舅父竟然在太和殿站了一下午,也没见到他人!” “可是,老夫人说,她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你不知道那个人的固执,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够转圜的!舅父为他出身入死那么多年,不照样被送回来了!” 关键时候,轩辕明也不傻。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更要为自己考虑良多。 秦钰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殿下,或许我们该听听老夫人的劝说?万一真的不行,我们再行事也不迟?” 是的,被禁足这几日,轩辕明已经想清楚了。他要利用安国公府和自己手底下的势力,来发起逼宫。他知道舅父不会同意他做这等事,故而根本没有通知他。 谁知道今天老夫人过来了。恰巧,老夫人是那种最糊弄不得的人,来一次东宫就看出很多东西来。 “难道,你也信这些?我看,祖母只是为了安抚我。如果再不行事,恐怕我们连命都保不住了。你根本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旦铁了心要废我,那我就甭想再踏上那个位置。” 被轩辕明这么一说,秦钰也犹豫不决了。她虽然有几分聪明,但并不代表她了解皇帝的秉性。相比较而言,轩辕明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妾身都听太子殿下的。”秦钰想了想,还是先不要得罪太子比较好。如果不听他的话,恐怕她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轩辕明很满意秦钰的态度:“很好。太子妃,你虽不是本宫喜欢的类型,但你是我最满意的正妃。他日本宫继承大统,你就是皇后。” “多谢太子殿下。”秦钰现在,只希望不死就好了,哪里还想着什么皇后的位置。而她太了解轩辕明了,从他嘴里说的话,根本不能但真。 “我们是夫妻,还需要什么谢谢。你先回去吧,等有了事本宫再通知你。” 不用轩辕明说,秦钰也不想多留。她出了前厅,就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秦钰的丫鬟晓芸道:“娘娘,咱们太子不会真的被皇上给那个吧?” 秦钰瞪了晓芸一眼:“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可是,现在整个东宫都这么说,大家都说太子马上就要被那个,我们这些人到时候,恐怕都要被发卖。甚至有些丫鬟婆子,都在准备行囊,准备逃跑了。”晓芸是秦钰陪嫁来的丫鬟,自然敢说这些。 秦钰心里一沉,本来责备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晓芸说的是真的,比如厨房的一个采办食材的婆子,就趁着出去采办的机会,再也没回来。 “你不要害怕,这一天不是还没来么。”秦钰心里苦涩,她一直都是盛京姑娘们最羡慕的对象。作为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貌美如花,才华亦是不俗,后来嫁给太子为正妃,更是羡煞旁人。 可没过几年舒服日子,她就要面临这样大的困难。 “娘娘,是奴婢不对,说这些让您心烦。”晓芸知道自己失言,见秦钰难过的样子,也跟着愧疚起来。 秦钰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等会,你去给安国公府传递消息后,顺便去一趟宁国公府。” “啊?” “嗯,你要去找宁老夫人,一定要亲口告诉她,就说太子殿下有动作了。”秦钰说道,“只要说这一句,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奴婢明白。”晓芸虽然不知道秦钰的用意,但还是很认真地记下了秦钰的话。 东宫和安国公府联系的纽带,就在这晓芸身上了。每日晓芸借着出去买东西的机会,往安国公府传递消息。一是因为晓芸本就对安国公府熟悉,二是因为晓芸是秦钰的心腹,不怕遭到背叛。 “只是不知道,宁老夫人是否愿意见奴婢。”晓芸补充了一句。 这说的也是实话,所谓皇帝也有一堆穷亲戚,更别说是宁国公府了。如果有陌生的人要见宁老夫人,肯定会被阻止。 秦钰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一个玉镯,递给晓芸:“这是老夫人赏给我的镯子,你只要拿出这个,老夫人就可以认出来。” “好,那明日一早,奴婢就出去。”晓芸小心地接了。 秦钰点点头,略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379章 劝解 第二日,晓芸在去了安国公府之后,果真去了宁国公府。所幸是她此行顺利,总算见到了宁老夫人,将秦钰的话给带到了。 宁老夫人让人给晓芸打赏,然后打发她回去了。 得知太子还是这样一意孤行,宁老夫人恨不得再去一趟东宫,教训一下太子。但她知道,她不能再去了。如果再去,肯定会引起人的怀疑。 宁老夫人虽然在宁国公府说一不二,但由于太过疼爱太子,使得轩辕明根本不怕她,更别提听她的话了。 “罢了,王嬷嬷,你扶我去子恒那里。”宁老夫人权衡了一下,很快就决定去见宁国公。 宁国公自从那日从皇宫回来,就一病不起。虽然有太医瞧着,但就是不见好转。本来宁老夫人也不欲去烦他,但劝说太子的事情只能交给他来做。 “是。” 王嬷嬷小心地扶着宁老夫人,两个人很快就去了前院。还没有进去,就远远地闻到了一股药味。 进了宁国公的屋子之后,宁国公大夫人正在给宁国公喂药,看到老夫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老夫人。” 宁老夫人一眼就看到大夫人在哭,顿时就来了气:“哭什么哭,出去。” “是。”大夫人因为性格柔软,一向不得宁老夫人喜欢,所以被说也是习以为常。 “母亲,你不要怪婉柔了,她就是心里难过。”宁国公说道。 宁老夫人冷冷道:“我怪她做什么。” “不知道母亲来这里,是为了何事?”宁国公有些疑惑,毕竟宁老夫人一大早就已经过来看过他。 宁老夫人让身边的人都退下,才对宁国公说道:“东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子想要逼宫。” “什么?!”宁国公如同晴天霹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禁不住又吐了口血。 宁老夫人连忙要叫太医,却被宁国公拦住:“不用了。” 宁老夫人用疑惑又焦急的眼神看着他:“为何?” “吐血是没办法的,太医来了恐怕也是没办法。母亲,你刚才说,太子要逼宫?这是真的吗?”宁国公问道。 看着儿子的样子,宁老夫人心里一阵悲痛:“是太子妃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作假。” “那是真的了。”宁国公早已习惯了轩辕明的胡闹,“要立马阻止他做傻事才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轩辕震是什么人,想要逼宫,也要做完全的准备。眼下太子式微,逼宫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是要阻止。我那日去东宫,已经警告过他。哪知道我前脚走,后脚他就耐不住了。我这祖母的话看来不管用,只能靠你了。”宁老夫人说道。 宁国公躺在床上,无奈道:“还是母亲太疼爱他了。我现在不能行动,只能写一封信,送到太子东宫。” “也好。”宁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了,招手让身边的王嬷嬷将笔墨纸砚都拿了出来。 王嬷嬷将宁国公扶了起来,在他的床上摆了一张小桌子,放好了笔墨纸砚。宁国公强撑着身子,然后缓慢地在纸上写字。 宁国公的字本来写得极好,甚是苍劲有力。但如今,因为气力不足,已经不足年轻时候的半成。 写到最后时,宁国公又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全数吐到了纸上。 宁老夫人拿起那张血至,心里难受得如同被撕扯一般:“就把这封信带给太子,好叫他知道,这是他舅父用血为他写得。” “母亲。”宁国公写了信之后,更加虚弱了。 宁老夫人连忙把血书给王嬷嬷收好,然后让人将太医都给叫来。折腾了小半日,才缓和了宁国公的症状。但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活一天是一天了。 回到后院,宁老夫人看着那血书,突然大声地哽咽起来。 王嬷嬷跟在宁老夫人身边已久,第一次看到宁老夫人哭得这么厉害,简直比撕心裂肺还要夸张。她连忙拉着老夫人,心疼地说道:“老夫人,您要保重身体啊!” “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宁老夫人看完血书,才明白了宁国公的良苦用心。 王嬷嬷扶着老夫人:“老夫人怎么会错呢。” 宁老夫人楠楠地说道:“是啊,我为什么会错呢。可是,我不该,我不该这样的。” 王嬷嬷一头雾水,等她捡起地上的血书,也差点载到在地上:“这,这可怎么办啊。” “王嬷嬷,你带几个人,再去一趟东宫,将这血书交给太子。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也不会拒绝。”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她的一生经历了太多事情,难过之后还是咬着牙吩咐下面的人做事。 王嬷嬷迟疑:“可是,您——” “不用管我,现在就去东宫。你知道,我只信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子。”宁老夫人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王嬷嬷只得去了。她带着两个丫鬟,怀揣着那封滚烫的血书,再一次去往东宫。 这一回,倒是没有人拦着王嬷嬷。她在前厅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太子晃晃悠悠地进来:“王嬷嬷,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宁国公有一封信,要老奴亲自交给太子殿下。所以,老奴是来递信的。”王嬷嬷将自己怀中的血书取了出来,等轩辕明接过的时候,眼睛忍不住一热,差点就哭了出来。 轩辕明疑惑地接过血书,先是问道:“宁国公怎么样了?” “自从那日从皇宫回来,国公爷再也没有下床,一直躺在床上。”王嬷嬷回答。 轩辕明这才迅速地打开信件。顿时,眼睛所过之处,都是一片血的痕迹。甚至,都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显然,这是真血,而且是刚吐不久的。 信里的意思很简单,从头到尾,苦口婆心地劝轩辕明先不要动手,给他三天时间。 轩辕明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等看到最后,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宁国公说,他时日不多,到时候会借着自己的死,来求皇上回心转意,不要废太子。 死,对于轩辕明来说是陌生的。他没想到,自己的舅父要为自己去死! “王嬷嬷,请你稍等一会,我要回信给舅父。”轩辕明不再像开始那般满不在乎。宁国公是他的舅父,一旦死去,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在乎他的人又走了一个。 王嬷嬷点头。 轩辕明取了纸笔,飞速地开始写起来。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愧疚,然后保证不再惹事生非。等他行事之后,再做打算。 写完之后,轩辕明眼含着泪水,对王嬷嬷说道:“嬷嬷,麻烦你带回去。还有,帮我告诉祖母,这一切我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听舅父的话。” “太子殿下,请您容老奴也说一句话。”王嬷嬷红着眼。 “嬷嬷请说。”轩辕明和王嬷嬷也是自小熟悉的。 王嬷嬷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夫人和国公爷不会害太子殿下,还请殿下在处理事情时,想想国公府。” “是,本宫明白了。”轩辕明送走了王嬷嬷之后,又差人去叫秦钰过来。 秦钰得知王嬷嬷来过,明白是自己的通风报信起到了作用。一路上,晓芸忐忑不安地说道:“娘娘,您说,太子是不是知道我们去了宁国公府啊?” “知道又如何。我是为了他好,何况他现在的状况,得罪了那么多人,难道还要得罪安国公府吗?”秦钰自然是不怕的。安国公府是她最大的倚仗。 轩辕明见到秦钰之后,立马将秦钰拉到身边说话。 秦钰皱眉,她很排斥轩辕明的接触。但只好忍着自己心里的不快,问道:“殿下叫我来,是为来何事?” “你告诉你父亲,暂时不能动手,要再等等。”轩辕明说道。 秦钰心下放心,做出疑惑的表情:“哦?” “你先看看这个吧。”轩辕明无奈,拿出了宁国公的血书,递给了秦钰看。 秦钰接过,很快就看完了本来就不长的血书。良久,她才叹了口气说道:“妾身知道了,等会就让人去安国公府,通知下父亲。” “嗯。”轩辕明知道,宁国公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的。如果真的死了,皇帝肯定会有所动摇。但他并没有那么高兴,毕竟要死的人是他舅父。就算是个畜生,也不会喜欢看到自己的亲人去死。 秦钰见轩辕明的表情,知道他是难过的。但她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她虽然年纪轻,但从小也听说过宁国公的事迹。这样一个人物,竟然要为了轩辕明去死。 虽然轩辕明是她的夫君,但她也不得不说,轩辕明这个太子,确实当的很差劲。 轩辕明神情难过,此时他身边连小豆子都没,没有人去安慰他了。 “殿下不必难过,毕竟人到了时候,都是要走这么一遭。等您日后继承大统,多给国公府一些补偿。”秦钰劝慰道。 “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轩辕明深以为然。他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成了皇帝,一定要将那些害过他的人,全部都杀光。 第380章 掉包 自太子被禁足后,整个景王府也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轩辕珏越发忙起来,连谢晚晴也鲜少见他几面。 “娘娘,您的酸梅汤来了。”灵枢端来一个白色镶金纹的瓷碗,放到谢晚晴的面前。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谢晚晴就偏爱酸的东西。每次用晚膳之前,她都必须要喝碗酸梅汤才能吃得下饭。 “王爷可回来了。”谢晚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问灵枢。 灵枢摇摇头:“王爷暂时还没回来。” “嗯。”谢晚晴无聊,便说道,“罢了,你先把我上次绣到一半的衣服拿来。” 灵枢连忙去拿。 这些日子,因为轩辕明的事情,连累谢晚晴都不能出门。没办法,她只好在家做小孩子的衣服。 “整日在家待着,早晚也闷死了。”谢晚晴忍不住抱怨道。 素问在一旁笑道:“还不是王爷心疼您,怕您去了外面,难免会磕着碰着。” “素问,你也笑话啊!”谢晚晴羞道,“你们就知道帮他说话,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这个娘娘就不知道了。”灵枢正好拿了绣品过来,接到话茬,“正是因为王爷对娘娘好,奴婢们看的清清楚楚,才收买了奴婢们。” 此话倒是不假,整个盛京的勋贵们,都找不到像景王殿下这般爱妻如命的。 三个人说了会话之后,就有丫鬟过来说轩辕珏回来了。谢晚晴将手中的东西丢给灵枢,对素问说道:“素问,吩咐下去,摆饭吧。” “是。” 轩辕珏一进来,谢晚晴就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劲。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轩辕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略有疲惫地坐下来。谢晚晴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点茶吧。” 轩辕珏接过,喝了几口,才开口:“晚儿,宁国公去了。” “宁国公去了?”谢晚晴想了想,“他去了,不是更好?” 宁国公去了,等于轩辕明又失去了一个臂膀。为何轩辕珏得知这个消息,反而并不高兴呢? 轩辕珏把谢晚晴拉到跟前,低声道:“宁国公确实去了,但去之前,给皇上留了封血书。” 谢晚晴嗤笑道:“这宁国公也真是可以,给轩辕明一封血书还不够,皇上那里也要留一封。” 轩辕珏也安插了眼线在太子东宫,平日里不发挥作用,在这关键时刻反而起到了作用。是以,轩辕明的一举一动,轩辕珏不说了如指掌,但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你别小看了宁国公在皇帝心中的作用。此刻,那血书应该摆在太和殿的桌案前。就等着皇帝看后,作何反应了。”轩辕珏给谢晚晴分析,神情看不出喜怒来。 谢晚晴抱着自己的肚子,被轩辕珏一把抱在腿上。她微微红着脸说道:“难道你认为皇上会回心转意?” “为何不会?”轩辕珏眼底幽深,仿佛回忆到了什么。 谢晚晴也不敢肯定了。她或多或少也知道皇帝的性格,向来多疑,轩辕珏又是前朝公主所出,很难入他的眼。 而轩辕明,如果宁国公以自己的死,来给他铺路,还是有可能翻身的。毕竟,宁国公一死,意味着外戚的势力也瓦解了部分。等轩辕明继位,外戚便难以专权。 果然,轩辕珏的猜测很是准确。第二日,皇帝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到了宁国公府。 此时的宁国公府,一片素白,哀声阵阵。所有人都穿着一身白衣,头戴白色的饰物,在祠堂里跪着。 “宁老夫人身子弱,皇帝特地强调,您无需跪接。”前来的太监见到一身素白的宁老夫人,连忙阻止对方的动作。 宁老夫人颤着身子,接过了太监递来的皇帝亲笔书信。 打发走太监之后,宁老夫人被扶着进了厅内。她的手颤抖着,这可是用她儿子的命换来的书信! “老夫人,您没事吧?”王嬷嬷见宁老夫人的身体一直抖得厉害。 宁老夫人摇摇头,说道:“无事。” 这封信被打开之后,宁老夫人的神色反倒慢慢平和起来。最终,她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王嬷嬷,去祠堂。” “是。” 王嬷嬷扶着宁老夫人,一步一步地进了祠堂。这祠堂庄严肃穆,所有人见宁老夫人进来,都止住了抽泣声。 “儿子,是母亲对不住你。皇上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你没有白白为家族牺牲!等母亲了结了这件事,就去陪伴你。” 宁老夫人嘴里念念叨叨的,除了她身旁的王嬷嬷,没有一人听懂。 说完之后,宁老夫人才出了祠堂,而身后又是一阵阵哭声,不绝于耳。 宁国公去了,前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太子党的亲信之外,其他人都不敢来。故而,这一大家子人都没什么应酬,全挤在祠堂里哭。 不管是处于真心,还是假意,宁国公府必然因为宁国公的死去而元气大伤。 “王嬷嬷,你去一趟太子东宫,将这封信,交给太子。”宁老夫人已经走不动了。刚行了几步,就将皇帝的信给了王嬷嬷。 王嬷嬷忍不住落泪,但她知道老夫人不喜欢这样,强忍着悲痛接过了信:“是,奴婢明白。” 景王府。 “娘娘,外面有个姑娘拿了个便笺过来,说是给娘娘的。”素问突然奏进饭厅,对轩辕珏和谢晚晴福了福身子。 谢晚晴诧异道:“便笺呢?” “在这里。”素问将便笺递到谢晚晴的面前。 轩辕珏却一把接过,小心道:“还是我来看吧。” 谢晚晴点头,见轩辕珏的眉宇皱的越发得紧,便问道:“便笺上写得什么?” “是崔贵妃的口吻,你看看这字迹是不是真的?”轩辕珏半信半疑。 谢晚晴接过,惊讶过后才点头:“是姨母的字迹。她说,皇上已经决定了,并且让太监将回信送到了宁国公府。眼下,恐怕已经送到了。” “无妨,我早已让人守在那里。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递回来。”轩辕珏虽然都布置好一切,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谢晚晴自是相信轩辕珏的布置。 只是两个人都没了心情用膳,便坐着等待回音。果然不出轩辕珏所料,很快就有轩辕珏的暗卫,带着三个人回来了。 “这是谁?”谢晚晴看着眼前的人,惊呆了。 “回王妃娘娘,这是宁国公府的人。这一位,是宁老夫人最信任的嬷嬷。其他两位,是保护宁老夫人的武者。”暗卫公式化地回答。 轩辕珏言简意赅:“信呢?” “信在此处。”暗卫早就将藏着的信,给找了出来。 轩辕珏接过去,很快就看完了内容。上面的字本来就不多,所以他的表情变得也极快。等他注意到谢晚晴的眼神,才将信给交了出来。 “这实在是!” 谢晚晴气愤极了,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皇上竟还要选择轩辕明!如果轩辕明是个正人君子,为国为民就罢了,可这货用反义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打晕她们之前,她们都知道你们的目的吗?”轩辕珏反倒没有谢晚晴那么气愤。或许是早已习惯,或者是早已麻木,总之他很淡定。 暗卫摇头。 “很好。”轩辕珏道,“将这封信掉个包,然后你将这两人的首饰细软都拿去,好作出遇到劫匪的样子。” “是,请问殿下,将这封信,给换成什么?” 谢晚晴终于会过神来,自信地说道:“不用调包,只要加几个字就行。” “哦?” 谢晚晴有意要显摆一下,立马让人送来了笔墨纸砚。很快,她寥寥几下,就放下了笔,自信满满地将信丢给了轩辕珏。 “不愧是本王的夫人,实在是聪慧!” 轩辕珏一开始,也没有料到谢晚晴在信上加了几个字,就将轩辕震原本的意思扭转得全然相反。 “行了,我知道我很聪明。暗卫,你把这信放回远处,再将这些人送到外面去,力王府远远的。”谢晚晴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轩辕珏点头,示意暗卫们按照谢晚晴说的去做。 几名暗卫,二话不说就将三个人给拖到了外面去。等王嬷嬷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条小道上,而她身边事两个随行的丫鬟。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昏睡了多久?”王嬷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随行的丫鬟,搞清楚什么状况。 “嬷嬷,这个地方很陌生啊。啊,我们是不是被抢劫了!”其中一名姑娘,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戴的首饰全部都不见了! 王嬷嬷还算淡定,发现之后才说道:“幸好只是抢些财物,只要这封信还在,就好了。” “嬷嬷说的对,我们现在该立刻去往太子东宫,以免夜长梦多。”另外一个姑娘倒是很赞同王嬷嬷的话。 王嬷嬷点头,身边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将她扶起来,开始往太子东宫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们的心很慌,但一股意念始终支撑着他们前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她们所谓的信件,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 第381章 迷信 太子东宫。 王嬷嬷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门外的守卫见到她,自动将门打开。 手里的信件已经微微打湿,王嬷嬷捏着信件暗纹的一角,等待轩辕明的到来。通过传报之后,王嬷嬷终于见到了轩辕明。 “王嬷嬷?”轩辕明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戴百花,而她身后的两名女子也都是素白的衣裳,脸上的泪痕犹未干。 轩辕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抓住王嬷嬷:“舅父,真的去了吗?” “是。”王嬷嬷几乎不能言语,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说道。她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自小就长大国公府,宁国公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心里怎能不难过。 轩辕明目光颓然,呆呆地看着前方:“舅父去了,都去了。” 王嬷嬷躬身,将自己的信件递到轩辕明的面前:“殿下,这是老太太让老奴给您的。请您收下,务必好好看完。” “是。”轩辕明的眼睛本是随意瞥了一眼,等看到那信件上的金纹后,瞳孔才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老奴告退。”王嬷嬷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迅速地向轩辕明告退,带着两个随行的丫鬟连忙走了。 王嬷嬷走了很远之后,轩辕明还一直站在原地,捏着那封信件不言不语。周围的人也不敢出声提醒,因为轩辕明的表情太过于古怪。 此时的轩辕明,手里仿佛又千斤重。这信封,一看就知道代表着皇家的身份,想来应该是轩辕震给宁国公府的。 而这封信,此刻代表着他的性命。是的,他的性命即将被一封信左右。 闻讯赶来的秦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轩辕明竟然拿着一封信,站在原地许久不动,连周围来了人都不知道。 过了不知多久,轩辕明才慢慢地转过头:“太子妃,你也来了。” “殿下,你怎么了?”这么长时间来,秦钰已经习惯了不着调的轩辕明。第一次见对方这样严肃,反而有些不习惯。 轩辕明张了张口,悲凉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莺莺去了,舅父去了,都去了。 “殿下?”秦钰见轩辕明如此异样,皱了皱眉,打算去叫大夫。 轩辕明突然一把抓住秦钰,带着她跑:“跟我来!” 秦钰没法,只好吃力地跟在轩辕明后面跑,一只手臂被拽得生疼,却没办法说什么。轩辕明将秦钰带到了自己的寝宫,然后颤抖着递给她一封信:“太子妃,你帮本宫看吧。” “这是什么?”到现在为止,秦钰都是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轩辕明在说什么。 轩辕明缓缓解释道:“舅父去了,他去之前给皇上留了一封信,是为我求情的。现在,你手里的信就是皇上的回信。现在祖母把她交给了我,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秦钰的手紧了紧,第一次觉得一封信,沉如千斤。 她点头:“好,妾身替殿下来看。” 轩辕明紧张地看着秦钰的表情。 良久,秦钰的手垂了下来。她的脸色唰得惨白,淡定如她也淡定不起来了,只是颤抖地说到:“殿下,恐怕不好了。” 轩辕明一把抢过信去看,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真没想到,他对我这么狠心!!轩辕明气愤极了。 “殿下,这可怎么办啊!” 秦钰到底只是个女人,作为一个贵族女子,她整日里煮茶赏花、吟诗作画倒是在行,至于别的什么,她就不在行了。 轩辕明也很迷茫,以前的时候,每次遇到困难都会有大把的人帮他。自从被变相软禁之后,轩辕明再没有商量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轩辕明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毫无头绪。 秦钰的眼睛被晃得晕起来,连忙拉着轩辕明说道:“殿下,您先冷静一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啊!”轩辕明一把抱住秦钰,哭得嘁哩哗啦的。 秦钰愣住,她还没哭呢,轩辕明就哭了。她本想拉开轩辕明,无奈对方的力气比较大,愣是拉不开。 “殿下,您不要哭了。事情也没您想得那么糟糕啊。”秦钰感觉自己要被轩辕明给勒断气了。她只好出声安慰轩辕明,声音轻柔温和。 轩辕明的心情慢慢稳定下来,这才问秦钰:“太子妃,难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事到如今,皇上已经容不得殿下。如果再等下去,恐怕我们的命都会没了。如此,不如我们拼一把!”秦钰早在之前,就得了安国公的指示,要审时度势。无论皇帝怎么说,她都有应对的方法。 “拼一把?你的意思是,逼宫?”轩辕明很快听懂了秦钰话里的意思。 秦钰点头:“现在只能如此,殿下觉得如何呢?不管怎样,妾身和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殿下如何决定,妾身都愿意同往。” 轩辕明被秦钰这一番话说得,心里还是感动的:“太子妃,这个时候,多亏有你。” “殿下说什么见外的话,妾身做的,都是应该的。”秦钰说道。 轩辕明想了想,说道:“如果是逼宫的话,一定要快。本宫还有一些心腹之臣,他们那里掌握着盛京一部分的兵。只是光如此的话,恐怕对付不了宫廷的御林军。” “殿下,您还忘了,妾身的父亲手里也有一部分兵力在城外。如果赶过来的话,一天之内,就可以到。到时候,只要行事快一点,必然会打个措手不及。”秦钰提议道。 “我差点忘了这回事!有了安国公的帮助,实在是如虎添翼。这样一来,对付那些宫廷的人,也就足够了。只要行事够快,就能在援兵赶来之前,解决了那个老东西!” 轩辕明眼神锐利狠毒,当他知道轩辕震要废掉他时,他就不再愿意叫那个人为父皇了。 “殿下,只是要事成了,您想解决谁都没问题。只是——”秦钰犹豫着。 轩辕明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妾身担心景王那边,会不会有所动作?” 轩辕明听到景王的名字,就皱眉:“你说他?那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那老东西防他防得紧,如果他有私兵的话,早就被处置了。” “殿下说得有道理,但是为了防止起见,还是做点防范吧。”秦钰说这些,也都是安国公私底下叮嘱过的。 轩辕明虽然看不上轩辕珏,但为了不得罪秦钰,勉强同意了。 “你通知安国公了吗?轩辕明突然想起来。 秦钰摇头:“妾身现在就通知父亲,让他过来议事吧?” “你是傻吗?如果现在来,肯定会被人怀疑。”轩辕明在这种时候,也是小心谨慎的。 秦钰忙道:“无事,妾身可以让父亲晚上来。等这些守卫都睡了,自然方便行事。大不了,我们重金收买,相信这几个守卫也不会说什么。” “极好。”轩辕明满意地说道。 用过晚膳之后,轩辕明歇在了秦钰的院子里。过了很久很久,轩辕明在睡梦中被人吵醒,他很不耐烦地睁开眼,见是秦钰才忍住不发火:“怎么了?” “殿下,妾身的父亲来了。就在前厅。”秦钰低声说。 轩辕明一个激灵,连忙起来穿衣服。一番忙乱之后,秦钰才和轩辕明去了前厅。 安国公身材并不高大,但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有一番威严。他见到轩辕明和自家女儿过来,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不必多礼,岳父大人,劳烦你夜晚过来,真是本宫的不是。” 安国公连忙和轩辕明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切入正题:“殿下,景王那边不得不防啊!” “好,都听岳父大人的。”轩辕明虽然心里疑惑,为何秦钰父女俩都忌惮景王,但还是满口的支持。 “景王太过狡猾,不轻易能控制,但听说他很在乎自己的夫人。不如,我们将她的夫人控制在府上,以此威胁景王不要出手。否则,就杀了他的夫人?”安国公将自己想出的计策给说了出来。 “如此,也是个好主意。”凡事都不用轩辕明去做,他自然乐得如此。而他平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轩辕珏,如果能让对方痛苦,反倒是件好事。 安国公点头:“臣会将这一切安排好,到时候就将人趁夜送到将军府,到时候殿下只要将人关好了,就可以控制景王。” “好。还请岳父准备调兵事宜,这逼宫一事,拖不得啊。” 安国公和轩辕明商议好之后,秦钰便单独送安国公出去。 “女儿,趁着现在太子府一片混乱,你可要抓住机会啊。”安国公站在暗处,声音低得让人听不见。 秦钰愣住:“哦?” “殿下越是喜欢哪个女子,越是不能留下。否则,他日殿下真的登基,你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安国公说道。 秦钰也是个聪慧的,一点就通:“女儿明白,一定会记得父亲的话,将一些障碍给扫除。” “好。” 安国公一个闪身,整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秦钰一个人站在那里深思。 第382章 将计就计 月黑风高夜,此时的景王府一片静谧。 谢晚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怀着身孕,肚子也日渐大了起来,她连翻身都变得困难。 “怎么了?”轩辕珏微微睁开眼,大手不自觉地抚上谢晚晴的肚子。 谢晚晴将手搭在轩辕珏腰上,嘟着嘴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总是睡不着。” “那我陪你,等你睡下了,我再睡。”轩辕珏笑,轻柔地拍着谢晚晴的后背。 谢晚晴睁着眼睛,看着轩辕珏棱角分明的侧脸,虽然半睁着眼睛,看着很困的样子,却仍旧说着要陪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不说了,我现在又想睡了。” “嗯,你睡,我看着你。”轩辕珏转过头,俊美无双的脸让人看得心悸。 谢晚晴怕影响到轩辕珏睡觉,连忙闭上眼睛。不过一刻的时间,她竟然真的睡下了。 轩辕珏听着谢晚晴浅浅的呼吸声,正打算睡时,他的耳朵微妙地动了动。 “谁?!” 谢晚晴刚睡下,又被惊醒。她见轩辕珏突然坐在床上,不禁皱眉道:“这么晚了,还有睡啊?” “是属下。” 床帘外,竟然站着一道人影。谢晚晴晃了晃,顿时睡意全无,她连忙抓着轩辕珏的手臂,问道:“这是?” “无事,这是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不知道怎么今晚过来了。”轩辕珏起身之后,又将床帘给关上,“你在里面,不要出来。” “好。”谢晚晴安静地坐在床上。 轩辕珏披上外衫,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怎么这时候过来。” “王爷,太子让属下来劫走太子妃娘娘。外面还有人接应,属下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黑衣人冷汗直流,深怕自己解释不清楚。 “哦?”轩辕珏面上不见丝毫惊讶,只是问道,“你是说,他终于有动作了?” “是的,太子接到宁国公府的信件后,就好像有逼宫的打算。他虽然没明说,但是暗示得很清楚。估计这两日就会有所动作。”黑衣人回答。 “很好,你回去吧。”轩辕珏漫不经心地说道。 黑衣人正要问什么,却见窗帘里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等一下!” “晚儿?”轩辕珏双眼看向床帘处。 只听谢晚晴说道:“既然太子要捉我,不如将计就计。” “不行。”轩辕珏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谢晚晴忙道:“我不是要以身犯险。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我怎么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情呢。我只是想,找个身形和我相似的女子。” “很好。只要易了容,不被揭穿,便能打入太子东宫的内部。”轩辕珏思考片刻,就同意了谢晚晴的观点。 “娘娘聪慧,如此的话,属下也可交差了。”黑衣人仿佛松了口气。 轩辕珏立刻找来一个女暗卫,身形和谢晚晴肖似,易容之后竟有九成相似。只要不是亲近的人,都不会看出差别。 “你打晕她,带她去吧。”轩辕珏说道,“另外,你们互相配合,多给轩辕明那里制造点麻烦来。” “属下明白。” 黑衣人手段也是迅速,毫不犹豫地将女子给打晕,然后送到背上,飞身离去。 经过这事,谢晚晴整个人兴奋起来,一直到天亮才慢慢睡下来。早上醒来的时候,轩辕珏见她睡得香,不忍打扰,对外面伺候的灵枢道:“娘娘昨夜没睡好,你们不要打扰。” “是,王爷。”灵枢行礼道。 太子东宫。 经过一天的折腾,轩辕明已经暗中将自己的兵力集合在一起,只要和安国公城外的兵力里应外合,图谋大事还是有希望的。 “王爷。” 就在轩辕明和属下商议事情时,秦钰进来了。 见来人是秦钰,轩辕明问道:“怎么了?” “殿下,景王妃昨夜已经被捉到了。现在,已经被关在了地下大牢。”秦钰见殿内只有轩辕明和其心腹,便放心说道。 轩辕明倒不是很在意:“景王妃被捉到了?好事啊,你直接将她的肚兜给脱了,送到景王府去。告诉他,如果敢出兵,本宫饶不了他的王妃,哈哈哈哈!” 轩辕明笑得猥琐极了,秦钰掩下心里的不快,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说,送信威胁景王?” “嗯,这等小事交给你来办就是了。本宫这里,还有大事要商量。”在轩辕明看来,所谓的大事自然是逼宫的事宜了。 秦钰点头:“那殿下,妾身就先告退了。” “嗯。” 秦钰出去之后,丫鬟晓芸就迎了上来:“娘娘。” “殿下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想来并不关心这些。”秦钰神色复杂,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晓芸却是笑道:“娘娘,这是好事啊!说明殿下已经看重您了,将这些事都交给您来做。” “可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吗?”秦钰看着晓芸疑惑的眼神,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晓芸。 晓芸睁大了眼睛,缓缓说道:“殿下这话说的,也太随意了吧。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我可不去地下大牢那种地方。你代替我去看看,然后取一件景王妃的首饰。到时候,我来写信,连同首饰一并送到景王府。” 秦钰皱眉。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地牢那种腌臜地方怎么会去。而晓芸是她的心腹之人,交给她去做是再放心不过了。 “娘娘,奴婢这就去地牢。”晓芸最是听秦钰话的,得到吩咐直呼,立马就要过去。 秦钰点头。 地牢的确是个很脏的地方,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晓芸虽是个丫鬟,但却是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过得日子比一般的小姐还要舒服,哪里来过这地方。 “不行,太臭了。”晓芸捏着鼻子,差点要吐出来。 再华丽的地方,都有肮脏的所在。这地下大牢,并不是平常的大牢。这里关着的人,都是太子轩辕明的仇人。很多人在里面,活活饿死、活活被打死,都是常见的了。 “芸姐姐,您闻着这香囊,应该会好点。”随行的小丫鬟讨好般地拿出一个香囊。 晓芸也不客气,直接拿了放在鼻间。果然好了些,她才慢慢走进地牢。 黑,一片漆黑。 “掌灯。”晓芸对守牢的人说道。 守牢的人将灯点着,将晓芸两人领到了一个房间,然后木然地打开房门。整个过程中,他竟然没说一句话。 晓芸惊恐地发现,着守牢人竟然是个哑巴,连舌头都没有。 “你就是景王妃了?” “你们知道我是景王妃,还把我抓紧来?!你们就不怕被景王知道,要你们的小命吗!”女子锦衣华服,容貌美丽,但一张脸上满是慌张。 晓芸不屑地对身后的人说道:“来人,将景王妃身上的首饰全部拿下来!” 晓芸一身令下,就有人上来将女子控制住,取下了她所有的首饰。晓芸得了首饰,如逃命一般出了地牢,身后的小丫鬟也艰难地跟上来。 晓芸是个办事极快的,拿到首饰后立刻就回了院子。秦钰见到那些首饰之后,就更加肯定地说道:“这些首饰都很昂贵,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想来是不会错的。” “是,娘娘。”晓芸道。 “等会,你派人将这信件给送过去。” 晓芸点头,又道:“娘娘,奴婢还有一件事未说。” 秦钰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晓芸,道:“你说吧。” “国公爷希望娘娘早点扫清障碍,让奴婢再次提醒您。”晓芸说道。 秦钰也生气了,不高兴地说道:“怎么,你现在是帮着父亲了是吧?你们怎么不想想,那些个夫人妾室,都是轩辕明的心头宝。如果除掉她们,轩辕的怒火谁来承担?” “奴婢倒有一个法子。”晓芸说道。 秦钰冷静下来:“你说吧。” “奴婢认为,既然那些障碍没有弱点,那咱们可以给他们制造弱点。只要娘娘给他们扣上逃跑的帽子,相信即便是处死,殿下都会同意的。” 秦钰略权衡了下利弊,终于还是同意了。在这种时候,如果还不能处置这群障碍,那等到以后更加没机会了。 “那便按照你说的去办。” 晓芸领命而去。她果然是个行事快速的人,仅仅到了下午,就被查出了一大批试图带着钱财逃跑的夫人和妾室。这其中,还包括轩辕明最宠爱的惊梦夫人和如霜夫人。 本来还在寝宫议事的轩辕明,得知消息后竟然火速来到了秦钰的院子里。 “殿下来得正好,这几个人真是不得了,咱们殿下还没事呢,就已经开始拿着银子跑了。” 秦钰来了个先发制人,一番话下来,竟堵着轩辕明一句话都说出来。面对一群喊冤的宠妃们,轩辕明也很为难,不知道要相信谁的话。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晓芸气喘吁吁地进来:“殿下,娘娘,樱雪夫人逃跑了!” 樱雪夫人是轩辕明最近的新宠,自从莺莺去了,他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故而小豆子给他找了个面貌酷似莺莺的女人,他一时高兴就奉为夫人,并赐名为樱雪。 “什么?!”轩辕明想不出来,他自认为很宠爱的樱雪夫人,竟然拿着银子跑了? 秦钰心里郁闷,她本来只是想做个样子,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樱雪夫人,竟然真的逃跑了。 “来人,快下去追!如果追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轩辕明气极,别的都是小事,关键是怕那个樱雪夫人乱说话,坏了他的大事! “是。” 立刻有属下出去追,但樱雪夫人,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第383章 无奈逼宫 樱雪夫人带着贴身丫鬟逃出太子东宫。 任凭轩辕明派出多少人,都找不到樱雪夫人。倒不是她从人间蒸发,而是她此刻正躺在皇宫的地牢里,奄奄一息。 是的,她一逃出来就被蓝晋的人给捉住,立刻送到了皇宫严刑拷打。 从这樱雪夫人的供词中,蓝晋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皇上,这可能不是真的。”蓝晋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是信了大半的。轩辕明现在处于不被皇帝信任的状态,如果想要逼宫合情合理。 从国舅去了之后,轩辕震老了很多。当帝王,也有慢慢老下去的时候。此时的轩辕震,早已不如之前那般易怒。听到蓝晋的话,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是不是,这两日也知道了。” “皇上英明。”蓝晋应和道。 “他能倚仗的,也不过就是安国公,以及他自己那点可怜的兵力。可他,真觉得朕已经老了,不堪一击了吗?”轩辕震目光变得有些凌厉。 蓝晋连忙谄媚地笑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您可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怎么会老呢!” “罢了,城外的兵力可都调到附近了?”轩辕震自动忽略了蓝晋的拍马屁。 蓝晋回答:“皇上未卜先知,吩咐属下将城外兵力调到盛京附近的村子里。早在昨天,所有的兵力都驻扎在那里。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可进城。” “很好。这些人,只要能拦住安国公的兵力即可。太子的兵力,御林军和血衣卫完全可以对付。”轩辕震思考片刻,说道。 蓝晋自然答应起来。不管轩辕明是否来逼宫,他都要做完全的准备。他是轩辕震的刀,如果被别的人逼宫成功,那他这把刀,也会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太子那边,时刻派人去周围刺探,一旦出现任何异常,整个皇宫都要戒备。”轩辕震是个小心的皇帝,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容许有差错。 而此时的太子东宫,已然忙成一团糟。得知樱雪夫人逃走,太子党的幕僚一致认为要尽快逼宫。 “殿下,现在我们已经没了思考的时间!一旦这樱雪夫人被有心人捉住,我们就都完了。”其中一个幕僚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另外一个官员也赞同道:“殿下,臣也以为要立刻动手。否则,便会失去先机。” 轩辕明心烦意乱。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高枕无忧,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被逼到了这份上。但此刻,他依然相信自己是一定能当上皇帝的。 “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那就动手。” “是,殿下。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只是安国公那边呢?”太子幕僚问道。 轩辕明立刻让人去叫了秦钰过来。秦钰本来在处理那些姬妾们的事,见轩辕明叫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立马赶到轩辕明那里。 “见过殿下。”秦钰穿着一身浅色襦裙,身段婀娜地站在众人面前。 轩辕明点头:“太子妃,本宫叫你来,是问问安国公那边是否给你消息?” “正巧了,妾身收到父亲的回信,说是要交给殿下,让您亲自打开看。”秦钰取出一个信件,小心地递到轩辕明面前。 轩辕明打开看了,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官员:“你们都看下。” “是。” 看完安国公的信件之后,轩辕明缓缓说道:“按照安国公的说法,进行。今夜子时,便动手,各位觉得如何?” “臣觉得可以。” 秦钰对轩辕明说道:“殿下,臣妾还有事,就不打扰您议事了。” 轩辕明点头,很满意于秦钰的乖巧懂事。 秦钰下去之后,便又接着去教训轩辕明的那些姬妾们。她要赶在轩辕明入主皇宫之前,将这些女人都给解决掉。幸好轩辕明要做大事,没有功夫去管她。不然,她也没办法那么快去处理。 是夜,太子东宫一阵骚动。轩辕明穿着一身劲装,坐在前厅,神色难得地肃然。 “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太子幕僚朝轩辕明行礼。 轩辕明嗯了一声,心跳如雷。今夜的行动,他和安国公兵分两路,一东一西,分别攻打两个宫门,这样的计策很是完美,但他的心总是有些不安。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轩辕明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很快就带领大军朝皇宫一步步逼近。很快他们就进了皇宫,却没有收到安国公的信号。 “沈宇,这是怎么回事。按照约定,我们放了烟花讯号后,安国公那边也要放的啊!”轩辕明有些慌了。 沈宇稍微镇定些:“殿下,我们已经攻进来,不可能后退了。何况安排安国公的兵力,也不过是防止皇帝找到外援。我们今夜出其不意,还是有胜的把握!” 轩辕明看着不远处的太和殿,觉得今晚静得可怕。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大军见到宫人就杀,差点将整个皇宫变成红色。 一直到太和殿。 无论皇宫如何一片惨叫,太和殿都是安静的,甚至连灯笼里的火苗都没有颤动一下。 “进去——”轩辕明闭上眼睛,带着身后的人冲向这里。他知道,他的父亲一定在这里面。 此时此刻,轩辕明的兵已经不多了。 “啊,快护住殿下!” 沈宇反应极快,但仍旧来不及了。太和殿里站着全是血衣卫的弓箭手,见到进来有人就开工射箭。 这些弓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只射向轩辕明身边的人,却总是不射到轩辕明。 仅仅如此,轩辕明已经被吓到不行,不到片刻,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连沈宇都倒下了。 轩辕明看着灯光下的轩辕震,正一连不屑地看着他。他神色一凛,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被原谅了。他今天过来,就意味着失去了轩辕震所有的不忍。 “朕以为,凭你的性格,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来了。”轩辕震得身边都占满了血衣卫,他很淡然,很淡然。 轩辕明知道,此刻求饶也是没有用了,索性就直接说道:“父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是个不怕死的?”轩辕震嘲讽地看着轩辕明,对方所站之处,地板都湿了一片。 轩辕明不再说话,其实他很怕死。 “蓝晋,动手吧!”轩辕震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轩辕明。 蓝晋似乎叹了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轩辕明的面前。他手中的剑甚至没有抽出来,直接一掌拍到了轩辕明的腰! 仅仅这一个动作,蓝晋就用了八成的功力。也只有他,能够准确地将一个杀死,或者仅仅是弄成残废。 而此刻的轩辕明,很显然是残疾了。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不断地呻吟着。 “父皇,儿臣错了!” 轩辕震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轩辕明,不由得转过身。 “太子轩辕明已经残废,不再适合做太子之位。即刻,废除轩辕明太子之位。轩辕明立即搬出太子东宫,去往皇家别院静养。” 说完这一切,轩辕震才对蓝晋说道:“这件事,由你来负责。另外,太子东宫所有宫人,全部发卖,不允许再入盛京。至于秦氏,直接杀了。” “属下明白。”蓝晋并不诧异什么,这才是轩辕震的手段。 “夜深了,朕要回宫。蓝晋,你留下好好处理。”轩辕震不愿再看轩辕明那恶心的样子,故而转身要走。 “臣等恭送皇上。” 待轩辕震走了之后,蓝晋还虎着一张脸,对周围的手下说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将此人送去别院!” 轩辕明已经疼晕过去,由几名血衣卫带了下去。 “其余人跟我出去,将剩下的余孽一网打尽!”蓝晋是个速战速决之人,出了太和殿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将轩辕明所带来的兵给杀光了。 “蓝统领,轩辕明已经送往皇家别院。安国公那边,已经捉到了,此刻正在大牢,听候处置。”蓝晋的得力手下说道。 蓝晋的眼里闪过虐杀的残影:“先好好伺候他一番,等本统领去了东宫之后,再作打算。” “是。” 血衣卫又立刻去了东宫。 外面火光冲天,而太子东宫更加混乱不堪。很多下人都得知了消息,拿着包袱往外逃走。可是一切都迟了,因为蓝晋已经来了。 “统领,属下发现了秦氏,她已经吊死了!” 蓝晋皱了皱眉:“死了?那算她命好,将她尸体也带回去吧。” “是,统领!” 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在轩辕震的有心放水之下,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到几天,整个盛京都知道了太子的罪行。 几场大雨一下,皇宫又恢复了晴天。仿佛前几日那血光冲天,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轩辕明,也彻底失去了依靠。安国公被轩辕震找了个借口处死,宁国公府自从国舅死后,轩辕震也撤销了其府上的世袭爵位。 最重要的是,轩辕明已经是个残废,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哪怕有再多的人帮助他,他也永远成不了皇帝。 第384章 大结局1 短短数日,整个盛京的天变了又变。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轩辕明最终落得个残废的下场。而这场博弈的最大赢家,无疑便是景王轩辕珏了。 这回,盛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鼎向了景王,顿时有些心思活络的,开始往景王府走动。可惜的是,景王一连数日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皇宫,太和殿。 自从琼贵人去了之后,轩辕震便很少去后妃的宫里。尤其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轩辕震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着实令人觉得可怕。 这日,轩辕震处理完政事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时辰。”轩辕震甚至觉得有些头昏眼花,站起来时竟一阵晕眩,差点没有站稳。 一旁侍候的德贵公公连忙在一旁站着,以防轩辕震有什么闪失。 “皇上,是否要摆饭?” 轩辕震眯着一双眼,片刻后说道:“罢了,去崔贵妃宫里看看。” 德贵公公应声,跟在轩辕震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往崔贵妃的宫里走去。因为很久没来后宫,来往的宫人们见到轩辕震,都纷纷面带惊讶地行礼。 崔贵妃亦是很久没见过轩辕震,得知他要来,惊讶之后对身边的宫女说道:“皇上来了,通知小厨房加菜。还有,把本宫的千年人参拿出来,煮汤。” “是,娘娘。”宫女惊讶了一下,那千年人参可是崔贵妃最宝贵的东西,怎舍得一下子拿出来了。不过主子的命令,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臣妾见过皇上。” 轩辕震刚进里屋,崔贵妃就连忙行礼。 轩辕震看着崔贵妃,一身平常的半旧不新的宫装,连妆容都不甚精致,显然是不知道他会过来。 “臣妾的脸上是有了什么东西吗?”崔贵妃被轩辕震看得,有些尴尬了。 轩辕震摇头:“朕只是觉得……” “皇上觉得什么?”崔贵妃问道。 轩辕震淡淡地说道:“朕和你都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是啊,臣妾已经老了,早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崔贵妃也是伤感。人的一生如此短暂,想当初她也只是个双十少女,心中还在幻想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可如今,时间一晃就到了现在。 轩辕震突然伸出手,抚摸着崔贵妃的脸:“但你年轻时候的样子,朕还记得。” “皇上为何突然说这么伤感的话。”崔贵妃笑了笑,“臣妾看您憔悴,已经吩咐过小厨房加菜,不如现在就摆饭吧?” “也可。”轩辕震和崔贵妃去了饭厅。 一道道菜迅速地端上来,每一样都是轩辕震喜欢的。但每道菜,德贵公公都要先试吃一次,没事之后轩辕震才会吃。 最后一道菜是汤,轩辕震闻着这特殊的味道,也惊异道:“这是什么汤?闻起来很香。” “这是千年人参为主料的汤,臣妾特地拿出来给皇上补身子的。拘据说喝了之后,可以延年益寿。”崔贵妃笑道。 一旁的德贵公公说道:“娘娘,请把这汤先赏给奴才喝点好吗?” 崔贵妃脸上一阵不悦。 “你这奴才,崔贵妃会害朕么。”轩辕震嘴上这么说,却真的没从桌上拿碗了。 崔贵妃一赌气,将轩辕震面前的汤喝了大半,然后说道:“德贵公公,这回你要放心了吧?” 德贵公公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轩辕震拿起桌子上的汤碗,说道:“你也别生气,他这也是为了朕好。” 崔贵妃神色淡淡地说道:“臣妾明白了,这汤还是臣妾自己喝吧。” “无妨,朕也尝尝这千年人参的味道。”轩辕震却是一饮而尽。 崔贵妃问道:“皇上觉得这汤如何?” “味道不错,再给朕盛一碗。”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轩辕震喝了汤之后,竟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饭毕,轩辕震不打算留在崔贵妃宫里,直接摆驾回宫。一路上,他一直和德贵公公念叨着以前的事情,念叨到最后竟然睡着了。 “皇上这是太过劳累所致。你们动作轻点,随我一起护送皇上去寝宫。”德贵公公特地压低了声音。 轩辕震还是醒了,不过他太累太累,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他疲惫不堪。所以,即便是醒来他也不愿动弹,任凭宫人们服侍。 一直睡到半夜,龙床上一阵翻来覆去。 守夜的小太监连忙站起来,却见到轩辕震竟快要掉到床下! 他急忙跑过去扶着,却被轩辕震吐了一身污秽。而吐完之后,轩辕震就不省人事了。 “来人啊,快去叫太医!”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 太医来得很快,立马给轩辕震行了针,许久之后他慢慢转醒,只是嘴里咿咿呀呀,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快去叫德贵公公来。” 不知道是哪个小太监说的,立马就有人叫了德贵公公。德贵公公见到皇帝这般模样,问那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 “这实在是不好说。”太医一副为难的样子。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崔贵妃已经闻讯赶到了。见到轩辕震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她立马跪在床边大哭:“皇上,皇上啊!” 一刻之后,在太医的勉强救治下,轩辕震勉强醒来,在崔贵妃耳边说话。 崔贵妃不知道听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冷冷地说道:“皇上有旨,你们都退下!” 如果皇帝有什么闪失,那崔贵妃无疑是整个皇宫里最有权势的人。故而众人权衡了一下,为了不得罪崔贵妃,纷纷退下。 只有德贵公公没有退下。 崔贵妃冷冷地说道:“德贵公公,刚才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 德贵公公却摇头:“娘娘,奴才并没有听到皇上这么说。” “很好,竟然敢质疑本宫的话了,来人,将此人拉下去!”崔贵妃的态度更加强硬。加之她的身份在此,没人敢反抗,只好将德贵公公请下去了。 顿时,整个寝宫只剩下崔贵妃和轩辕震了。 等德妃等后妃赶来皇帝寝宫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她们刚赶过来,崔贵妃已经从寝宫里出来。 “皇上,薨了。” 一共后妃顿时跪在地上,恸哭不已。她们哭的,倒不是轩辕震的死。而是轩辕震死后,她们当中有些人的日子就难过了。 尤其是德妃,她一向和崔贵妃不对盘。如果真被轩辕珏当上了皇帝,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她此刻哭得比谁还惨,看向崔贵妃的眼神也越发阴毒。 等大家都哭得差不多的时候,崔贵妃才说道:“来人,打开宫门,请内阁大臣入宫议事。另外,将各位王爷叫到宫里来!” “是!”宫人们自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连忙按照崔贵妃的吩咐去办事。 、崔贵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长久以来,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亲信。在这一天,她的亲信也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崔贵妃,你这是何意?”德妃表情阴冷地看着崔贵妃。 崔贵妃轻蔑地看着德妃:“大胆!你一个德妃,敢跟本宫叫板、跟皇上叫板吗?!这都是皇上的旨意,你敢违抗?!” “皇上的旨意?”德妃显然是不信。 “来人,将德妃送回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出自己寝宫半步!”在这样的时候,崔贵妃展示了自己强硬的手段。 而德妃也没料到崔贵妃敢这样对她,气急败坏地说道:“不敢!” “本宫凭什么不敢。你本就被皇上下了禁足令,此刻竟然还敢站在这里。来人,将她拉下去,本宫不想看到。”崔贵妃嫌弃地看着德妃,显然对方还没弄清现实。 宫人们稍作犹豫,就立刻将德妃给拖下去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崔贵妃虽然只比德妃高一级,但权力还是凌驾于她至上。尤其是现在的崔贵妃,和景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众人都得罪不起的。 宫里最强悍的德妃,就这么被解决了。剩下的后妃们,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崔贵妃很满意这样的状态,接着跪在轩辕震的寝宫面前,接着哭起来。 整整两个时辰过后,所有的人都到场了。崔贵妃让其他后妃都回去,自己一个人站在了轩辕震的寝宫内。 大臣们和诸位王爷,都跪在寝宫里,嚎啕大哭起来。轩辕震死去,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轩辕珏也跪在其中,等哭过之后,所有人才换上孝服。 “皇上走前,留下了遗诏。现在,请翰林学士王大人,当众宣读皇上所留遗诏。”崔贵妃从袖中取出遗诏,递给了王大人。 王大人神色严肃,接过遗诏之后,就开始读起来。 遗诏的内容有些长,但全部说下来,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立景王轩辕珏为储君。 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为皇帝治丧了。 皇帝的头七那日,整个盛京都是披麻戴孝,满城嚎哭。但是嚎哭之后,意味着新君即将入宫,成为新一任的皇帝。 这一天,轩辕珏等得太久太久,但最终还是被他给等到了。 第385章 大结局2 自打轩辕震死去,轩辕珏就一直守在他的灵前,每天如同例行公事般的哭祭,不能离开半步,整个人满脸的胡茬,显得憔悴极了。 而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大,来皇宫哭了几回,便被轩辕珏强制送回了景王府。他现在已是新君,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国丧办完之后,整个盛京都松了口气。而轩辕珏,也即将登基,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这日,轩辕珏在阁臣的陪伴下,来到太和殿外,行礼祷告。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轩辕珏才换上最隆重的龙袍,戴上最尊贵的冠冕。 天还不亮,宫门就被打开,百官们纷纷入朝,来到皇极殿,向轩辕珏行五拜三叩大礼。紧接着,就有大臣宣读《登基诏》。然后便是大赦天下,恩赐万民。 最后,便是封赏,封崔贵妃为崔太妃,景王妃谢氏为皇后。而德妃等其他人,则是没有提到了。 等诏书宣读之后,百官山呼万岁,整个过程虽然不长,但对轩辕珏来说,却是极为漫长的。 登基仪式结束之后,轩辕珏便立刻将谢晚晴给接到了皇宫。考虑到先皇刚去,皇后的册封礼办的很是低调。但谢晚晴乐得如此,她如今怀了孕,如果穿着厚重的礼服,带着沉重的后冠,然后再磕头,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皇后入宫,也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先皇的妃子们都要让位了。 谢晚晴穿着一身华丽的刺绣宫装,两边自有灵枢和素问搀扶。而身后,则是跟着一大群的宫女们。 她们来的是德妃的屋子。 “大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 德妃蓬头垢面,看上去憔悴不堪。她眼神呆滞地看谢晚晴,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皇后,我才是皇后,我才是啊!” 灵枢气不过,走上前就给了德妃两个耳光:“竟然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谢晚晴倒没有生气,只是轻笑一声:“德妃娘娘不必装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喝下这本本宫赏赐的美酒,一是去为先皇守陵,直到老死。” “我选第二种。”德妃确实是在装疯卖傻,但她没想到的是,谢晚晴竟然会这么快识破她。 德妃的选择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没有人愿意去死。至于其余的妃子们,全部被谢晚晴打发到后宫的一角。而崔贵妃,因为谢晚晴的缘故,所住的宫殿是最好的,俨然成为太妃之中权力最大的一个。 而轩辕震登基之后,百官们的折子如同雪花般递来。因为先皇的丧事,已经积压了很多国事尚未处理。而这其中的折子里,还包含着一些极为关注皇帝后宫的内容。 说到底,无非就是说后宫空虚,皇帝又无子嗣,应该举行选秀,充盈后宫等等。 “皇上,您要是想纳妃子,臣妾也不会拦着您的。您屡次三番地,拒绝大臣们的好意,这是何苦呢。”谢晚晴抱着自己的肚子,坐在轩辕珏旁边说道。 轩辕珏放下手中折子,宠溺地捏着谢晚晴的鼻子一下,笑道:“我要真听了群臣的话,你这小醋坛子岂不是要打翻了?” “你笑我?”谢晚晴不满地嘟了嘟嘴。 轩辕震摇摇头,忍住笑:“不敢不敢,那里敢笑皇后娘娘。” 谢晚晴见他分明是笑,忍不住粉拳砸在轩辕珏的胸口:“你还敢说呢!” “朕不会答应他们的。”轩辕珏终于不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谢晚晴见轩辕珏的表情,便知道他没有开玩笑,忙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阻止。那些大臣们,之所以这样说,还不是为了把自己家的女儿送到后宫来。这其中,还有不少你的心腹大臣。如果你不答应,恐怕也不好吧。”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朕要是答应了,你会开心吗?”轩辕珏反问。 谢晚晴摇摇头:“我不会开心,但我知道,哪怕再多的女子进宫,你都不会多看她们一眼的。” “那也不行,我不能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哪怕他们再怎么反对,只要朕坚持,他们又能怎么样。如果朕连这点都做不到,还做什么皇帝!”轩辕珏一番话说下来,掷地有声。 谢晚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不用可是,晚儿,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在你的心目中,为夫连他们都镇不住吗?” 那倒不是,只是谢晚晴心里,不希望轩辕珏为了她,受到那么多的阻力。可轩辕珏的一片心意,她又怎么好拒绝呢,只得高兴地答应了。 “好久都没见到哥哥,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自从轩辕明被禁足后,谢晚晴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自然也很久没有见过谢子安。而她现在成了皇后,能见到谢子安的机会更加少了起来。 听到谢晚晴念叨谢子安,轩辕珏道:“你想见他,下了旨,让他进宫便是,有何为难的。” “那倒也是。”谢晚晴当下便不纠结,派人去哥哥的新宅,打算将人请过来。 谢子安得知妹妹要见他,自然是高兴不已,当即跟着宫人来到了皇宫里。 给轩辕珏和谢晚晴行礼之后,谢子安才得了座椅,坐在两人的对面。这样的画面,显得稍微有些怪异。谢晚晴也看出谢子安不自在,便对身旁的轩辕珏说道:“皇上,臣妾突然想吃蜜饯了,你能为臣妾拿一些来吗?” 站在轩辕珏旁边的太监愕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指使皇上做下人做的事。 轩辕珏却不以为意,点头答应了。只是临走前,很是不满地看了一眼谢子安。他很明白,谢晚晴不是想吃蜜饯,只是想单独和谢子安说话,他走了谢子安也自在点。 “晚儿,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谢子安见轩辕珏对晚儿还是一如既往,但心里还是很担忧。他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也听说很多大臣要轩辕珏选秀的事情。 谢晚晴毫不在意地笑道:“哥哥,你也知道他对我很好,我现在反而比之前更好呢。做事也不再束手束脚。” “也是,我的妹妹现在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了。”谢子安也禁不住感叹道。多年前,他也想不到谢晚晴会在如今的位子上。他的印象中,晚儿一直是他的小妹妹。可现在看来,晚儿已经母仪天下,和他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谢晚晴似乎是看出谢子安不一样的情绪,索性扯开话题:“小舒最近如何了?身体该恢复了吧?” “她现在很好,身体也恢复了。这两天还一直和我念叨着,以后见你不容易啊。”一提到咸安郡主,谢子安整个脸都变得柔和起来。 “哪有哥哥和小舒说得那么难,等会我给个牌子给哥哥,以后想进宫,还不简单。哥哥现在可是国舅了,谁还敢说什么。”谢晚晴却混不在意。 谢子安闻言,笑道:“是啊,哥哥也沾了妹妹的光。” “哥哥,你不要这么说。”谢晚晴闷声道。“不论晚儿是什么身份,都是哥哥的妹妹。哪怕我现在贵为皇后,那又怎么样。” “晚儿说得都对。只是哥哥一时感慨罢了。“对于谢晚晴能当上皇后,谢子安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自从晚儿当了皇后,他心里仿佛空了些什么。一来,是因为担心以后很难再见面。二来,是现在的晚儿身份高贵,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让他顿时很是失落。 “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和小舒成亲?”谢晚晴问道。 谢子安听到这个问题,顿时目光也变得期待起来:“之前就想再次向唐王求亲,但被耽搁了。而现在先皇过世,一年之内不能嫁娶。只怕再会耽搁了。” “是啊,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先将婚期订到明年吧。”谢晚晴笑道,安慰谢子安,“其实一年时间也挺快的了。” “正是这样打算的。眼看着你也快生产了,等到我和小舒成亲,连外甥都有了。”谢子安也不忘记打趣谢晚晴。 谢晚晴也不害羞,说道:“也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也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不然以皇上的性格,也不放心我出去。” “你怀着身孕,自然不能往外跑。“谢子安虽然和轩辕珏有时候不对盘,但两个人对谢晚晴的维护倒是很一致,都觉得谢晚晴不能乱跑乱动。 谢晚晴撇撇嘴:“好啦,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过现在待在宫里,可闷了。轩辕珏现在忙得要命,比之前在王府竟还要忙呢。” “你还知道人家忙,还连带着我,占着人家处理政事的地方。”谢子安有时候,都不知道拿谢晚晴说什么好了。 谢晚晴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做得也不对,只好站起来:“那哥哥,我们去崔太妃那里吧,去看看她。” “也好。”崔太妃,毕竟也是谢子安的亲人。 临行前,谢晚晴特地吩咐太监,让他告诉轩辕珏,她已经带哥哥去往崔太妃的宫殿。 崔太妃住的地方稍远,谢晚晴便和谢子安乘着坐轿,往那边去。 “娘娘,到了。”轿子停下来,灵枢站在一旁说道。 谢晚晴被小心地扶着下来,一行人都往宫殿里走去。崔太妃得知谢晚晴过来,连忙出来迎接。 “姨母不必行礼。”谢晚晴忙拉住崔太妃。 崔太妃笑笑:“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不管怎样,这些礼法都是要讲究的。” “姨母,我们进去说话吧。”谢晚晴争辩不过,便直接拉着崔太妃进里面说话。 等将宫人们都打发走了后,谢晚晴才打量着崔太妃。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眼里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看来,轩辕震的死去对她的打击也是巨大,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 “姨母在这深宫里,恐怕也是寂寞。不如晚儿,你设法将姨母接到我那新宅去吧。我和小舒就两个人,也可以适逢姨母渡过晚年。”谢子安瞧着崔太妃的样子,也觉得不忍心,索性提道。 “不错的主意。”谢晚晴眼前一亮。她一直在想办法,到底该如何安置姨母。眼下,谢子安的方法是最好的。如果姨母能出宫,就不会触景生情,日日难过了。 第386章 大结局3 尽管朝廷大臣总是力劝轩辕珏选秀,对方依旧丝毫不动摇,坚持不肯再立妃子。而在几个月后,谢晚晴顺利地诞下龙凤胎,一男一女。终于也使得诸位大臣闭了嘴。 轩辕珏大喜,在谢晚晴生下龙凤胎的当天,便立嫡长子为太子。皇子刚出声,就被立为太子,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当然,这也间接说明皇上对皇后的宠爱了。 谢晚晴刚生产完,还显得很虚弱,一直躺在床上。 “灵枢,素问,你们把孩子抱给我瞧瞧。”谢晚晴虽然不能下地,但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自己的孩子。 灵枢和素问一人抱着一个,走到谢晚晴面前。 “太子殿下的眉眼,和皇上好像啊。”灵枢抱着手里的小太子,笑道。 谢晚晴亦是笑道:“确实挺像的。”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轩辕珏大步走进来,见几个人有说有笑地,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笑成这样?” “灵枢说睿儿很像你,你看是不是?”谢晚晴道。 一说到孩子,轩辕珏便直接凑到素问面前,轻车熟路地将小公主抱起来:“说到像,我看还是灵儿比较可爱,和你五官像极了。” “那当然了,我小时候自然是可爱的。”谢晚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灵枢和素问听了也是低低地笑。 轩辕珏逗着怀里的孩子,顺势坐到了谢晚晴的床边:“晚儿,为了生下我们的孩子,让你受苦了。” 一回想到那日生产的痛苦,谢晚晴忍不住皱眉。她第一次生产,又是双胎,这期间受的苦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那日她叫的非常厉害,一直靠着人参汤才顺利地产下孩子。 “确实痛死了,但我觉得值得。” “以后我们不要孩子了,有了睿儿和灵儿,就够了。”轩辕珏心疼极了。 谢晚晴摇头:“那怎么行。你是皇帝,怎么能只有两个孩子。” “好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轩辕珏知道争不过谢晚晴,只好转移话题。 谢晚晴瞪了轩辕珏一眼:“我这么辛苦,你有什么褒奖我的啊?” “你想要什么,我不会给你?”轩辕珏一副任你索取的样子。 谢晚晴说道:“这件事么,你一定要答应我。其实就是姨母的事情,她如今一个人在宫里,孤单寂寞的,我想把她送到哥哥那里。” “这倒不是难事。但崔太妃,不能再以太妃的身份示人了。”轩辕珏当然会答应。只是崔太妃毕竟是先皇的妃子,如果待在皇宫之外,就显得于理不合。唯一的办法,就是换个身份待在外面了。 谢晚晴稍作思考,便答应了:“身份什么的,都不在意。” 轩辕珏没抱孩子多久,就又有政事处理,匆匆走了。 几日后,崔太妃便传出暴毙的消息。 而谢晚晴也差人请咸安郡主过来,顺便让她带着崔太妃一起回去。 “晚儿!“没人的时候,咸安郡主才唤起谢晚晴的名字。 谢晚晴拉着咸安郡主的手,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小舒,总算见到你了。” “嗯!”咸安郡主也是很激动。 “小舒,等会姨母就要过来,走的时候,你带她一起去新宅吧。“谢晚晴事先和谢子安打好了招呼,所以咸安郡主也是知情的。 “我知道,子安都跟我说过了。”咸安郡主也是见过崔太妃的,只是并没有那么熟悉而已。 谢晚晴尚在修养中,和咸安郡主说了一会话就没了什么力气。正好崔太妃来了,咸安郡主便带着她离去。 “这下好了,有郡主和少爷照顾,娘娘也就放心了。”灵枢在一旁说道。 谢晚晴点头:“是啊,有他们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只是少爷,怎么还不和郡主成婚呢。”灵枢吐了吐舌头。 谢晚晴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丫头,还关心起别人来了。一个姑娘家的,整日说些成婚不成婚的,羞不羞啊!” “娘娘,您这样说奴婢呀。”灵枢顿时红了脸。 一旁的素问也跟着取笑道:“你是不是也想着出嫁了,要不让娘娘给你寻个好亲事!” “不要,奴婢可是要陪伴娘娘一辈子的,要嫁你嫁好了。”灵枢连忙否认。 谢晚晴见两个人说来说去,也笑个不停。不过素问的话,也算是提醒了她。虽然她很舍不得灵枢和素问,但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你们两个就别争了,都要嫁。”谢晚晴道。 这么一说,灵枢也急了:“娘娘,您千万不要听素问的啊。” “素问说得也没错,你们终究是要嫁人的。只是我也舍不得你们,要不给你们也在宫里许个亲事。”谢晚晴想了想,说道。 灵枢脸色一白:“娘娘,您是要奴婢嫁给太监吗?” “哈哈哈!”谢晚晴被灵枢的话给笑到了。 素问也在一旁笑,灵枢急了:“不是吗?你们为什么笑啊,这宫里没有其他男子啊,只有太监了。” “我的意思是,在御前侍卫中,给你们找个合适的。”谢晚晴笑完之后,才开始解释道。皇上身边的侍卫,等级也算是很高的了。而且能在御前的,通常家世也不错。 本来呢,以灵枢和素问的身份,也嫁不到那么好的人家。但现在她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 “可奴婢还是不想嫁。”灵枢迟疑道。 谢晚晴不再言语,但心里却是有了思量,一定要私下和轩辕珏商量,给二女找个合适的人家。 一个月后,咸安郡主和谢子安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当天,来了无数达官贵人庆贺。原因无他,谢子安现在是国舅,就算没有官职在身,也照样比一般人的身份显赫。 最重要的是,皇帝也亲自过来参加婚礼,虽然只站了片刻就走了,但这也是莫大的殊荣。而谢晚晴,则是一直待下来。因为她想见证哥哥和小舒的婚礼,为他们送祝福。 可这最大的祝福,还是来自于轩辕珏的。因为他当场就下了旨意,封了谢子安爵位,而小舒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侯夫人。 一场婚礼下来,谢晚晴虽不是主角,但也累的不行。等回到宫里,天色都已经晚了。只是她回去的时候,轩辕珏还在等她用饭。 “我回来这么晚,你干嘛不自己先吃啊。”谢晚晴道。 轩辕珏看着谢晚晴:“我不饿,倒是你忙了一天,恐怕都没好好吃饭。” 谢晚晴扬起笑容:“还是你最好了。”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谢晚晴就忙着去抱孩子了,正好和轩辕珏一人一个。闲聊的时候,谢晚晴问道:“上次让你帮我打听的事,你打听了没?” “什么事?”轩辕珏问。 谢晚晴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素问和灵枢的事了。” “真拿你没办法,刚操心完你哥和咸安的婚事,现在又来操心灵枢和素问了。你哪天,怎么不操心下为夫我?”轩辕珏也不满了。 谢晚晴没法,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幼稚,难不成还吃灵枢和素问的醋么!” “怎么,不行吗?” 谢晚晴无奈:“行,当然行。虽然我关心他们,但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这还差不多! 轩辕珏嘴角逸出一丝笑来,眼神温柔地看着谢晚晴:“我是怕,这两个丫头走了,你会不适应。” “那倒是,可她们俩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啊。”谢晚晴还是坚持要为两个丫头找门亲事。她自己不适应没关系,但不能耽误她们了。 “要不,先将灵枢给嫁了。等灵枢嫁了之后,再为素问指门亲事。”轩辕珏想了想。 “那就这样吧,好歹给我个适应的时间。”谢晚晴也觉得这儿办法好,便点头答应了。 轩辕珏之所以这么说,还真是因为他身边的侍卫看上了灵枢。 谢晚晴每次让小厨房做了点心,便让灵枢给送到轩辕珏那里。这一来二去的,灵枢也熟识了轩辕珏身边的御前侍卫。 两个人虽没说过几句话,可那御前侍卫偏巧就看上了灵枢。轩辕珏只是随口一提,那侍卫那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只等着给他们赐婚。 谢晚晴得知了经过,第二日特地将灵枢叫到面前来问:“灵枢,我这里有一盘糕点,你给我送到皇上那里去。” “是。”灵枢道。 “灵枢啊,你经常给我送糕点,有没有注意到皇上身边都是什么人啊?”谢晚晴问道。 灵枢为难道:“娘娘,这些事您问皇上就好了,问奴婢怎么好说啊。” “你说就是了,还有人吃了你。”谢晚晴坚持问道。 灵枢想了想,说了几个名字,但都不是谢晚晴想听的。她索性就直接问道:“听说皇上身边有个叫做林之风的御前侍卫,长的俊俏极了,是不是真的?” “娘娘,您都有皇上了,怎么还打听这些?”灵枢跺了跺脚,羞道。 谢晚晴笑:“你只管回答,有或者没有就是了。” “自然有的。”灵枢拗不过谢晚晴,只好点头了。 谢晚晴促狭道:“我可不是为自己而问,而是为你而问。” “为奴婢?”灵枢的脸红透了。这回,就算是傻子也能才出来娘娘是什么意思了。 谢晚晴见灵枢这么装傻,便指着桌子上的糕点:“既然你没见过这人,今天就借着送糕点,去瞧瞧。” “娘娘!” “好了,你尽管去吧。如果你喜欢,回来就跟我说,我再让皇上给你们指婚。”谢晚晴也不管灵枢是不是害羞了。 灵枢红着脸,抱着糕点就往外跑了,留下谢晚晴和素问在那里偷笑。 突然,谢晚晴冷不丁说了句:“素问,你也别笑她。等灵枢嫁了,你也不远了。” 素问自然也被谢晚晴给吓跑了。 数月之后,轩辕珏将灵枢指婚给御前侍卫。谢晚晴出了很多嫁妆给灵枢,并认了她为义妹,也算是将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了。接着不久,谢晚晴又将素问指给了宫里的一个年轻御医,两个人也算是志同道合。 “现在你可收心了?”轩辕珏抱着怀中的小女人。 谢晚晴躺在轩辕珏结实的怀里,吐了吐舌头:“好啦,我以后只关注你一个人。” 有轩辕珏的陪伴,谢晚晴才觉得上天没有辜负自己,终于让她重生之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前世所有的恨,在这一刹那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