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神探魏西里》 第一章死亡选择题 楔子 在无数个夜黑月冷的晚上,我都会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的我又回到了做那个选择题之前。 我的前警队同事吴知厄带着温和的笑容指着墙。 “选一个!快选一个!” 墙上挂了面大尺寸的电视,清晰的屏幕分为两截。 左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是警队队长的父亲,屏幕里老人正奄奄一息,房间里蔓延的毒气随时可能夺走他的生命。 右边是一群刚刚因参与抢劫而被逮捕的少年犯,这六个恶魔前几天将一个无辜同龄的孩子打成重伤,仅仅是为了抢走一百三十元钱去上网。 “选啊快选啊。多或少?正义或是邪恶?”吴知厄冰冷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要不是顾忌他手中的枪,我早就冲上去了。 一年前吴知厄十六岁的妹妹因为偷窃被正好带着老人逛街的我碰见,正准备带她去警局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汽车朝着我们冲来。 时间紧迫,老人跟小女孩都吓傻在原地,来不及多想我抱走了老人,吴碧茹因此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1或是6选一个吧,我的警探!6个初升太阳般年轻鲜活的生命,他们将来还有大把好的时光,少数服从多数,所以救六个孩子吧。”吴知厄像是个恶魔一样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破案无数久经战阵的我此刻额头也布满了细密汗珠,巨大的压力使得我身体僵硬,喉咙滚动却始终张不开嘴巴。 “那选1吧,这个无辜的老人他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一生安分守己,他本该带着微笑死在自己温暖的床上,选他吧,就像你一年前那样选他吧。” 吴知厄顿了顿又接着说:“正义还是邪恶?少还是多?老人还是少年?选一个,哦,你可以不选的。本来他们都会因我的毒气而死,你不做出选择就不会难受了。时间不多了,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以后你就解脱了!” 终于我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尖已经开始颤抖,痛苦闭上了眼睛我指着电视机的一角!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吴知厄狞笑着像个恶魔。 第一章 我叫孙想,是一名刑警,不对,更准确地说以前是个警察。我因一起案子被警队开除了,厌恶我的同事甚至戏谑地称我是警队之耻。 想到那起案子中我死去的战友同事心里总是很沉重,然而生活依然要继续。 在27岁那年,我走投无路之下去一家私人侦探所应聘,因此认识了一个怪人。 他那是我生平见过最惹人讨厌的怪家伙,这人总是一副流氓做派,轻狂自恋粗鲁野蛮满嘴脏话,相处一年后我都没从他身上找到一个优点,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让我心甘情愿地几次差点为他去死! 那天,我精心打扮一番来到了位于青湖区的这家侦探所,这家叫做旭日的侦探所居然在一个破旧的像是马上就要拆迁的老小区里。 我飞快地踏着楼梯,使得老旧斑驳的墙皮不断落下。心里发誓要是个骗子公司,就把他们的牙全部打掉。 一路爬上六楼,这种老式楼层是对脸两间房,左边这个门口歪东斜西地挂着个侦探所招牌。使得我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我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竟然连门都不锁的嘛?推开门进去我才知道这儿锁门真是多余的,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小偷动手的东西。 整个房子里,乱七八糟地摆着各式各样的垃圾,大量的烟蒂,矿泉水瓶,方便面盒子。昭示着这间事务所的老板不但邋遢而且穷。 努力将目光从垃圾堆上移开,我瞥见房子中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胖子正软泥一样瘫在沙发上,他拿了个放大镜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一堆照片。 “来应聘的吗?”那胖子倒是很警觉,头也没抬便发现了我。 “嗯。”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打定主意不在这个地方工作,但我没有说谎的习惯。 “失业多久了?”那个胖子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的肉嘟嘟的脸,平凡毫无亮点的五官,除了那双小眼睛里露出一丝精明的光芒以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凭什么瞧不起人啊?我特意穿上最好的西装还问我失业很久了?难道我的落拓已经写在脸上了吗?我不满地皱着眉,却什么都没有说,最近很不爱说话,我怀疑是抑郁症的前兆。 像是看穿我的心事一样,那胖子又接着道:“你换了件新西装,胡子也是新刮的。这说明你很重视这次面试,你的头发今天虽然梳的很整齐,却又长又杂乱显然很久没有理发过了。很久不理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平时太忙没空理发,一种不用在乎自己的外表。你显然是后者,一个平日忙惯的人刚刚失业不会这么重视一次面试,所以你失业很久了,而且生活并不如意。瞧你这张苦瓜脸,啧啧,你应该是独居,既没有妻子也没有与父母一起住,否则她们就会喋喋不休地提醒你去理发了。” “你说了这么多,除了证明你是个话痨以外什么也说明不了。”我对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很不满,虽然这个大胖子说的很准。 “你刚胖没多久对吧。”那胖子笑了起来。 闻言我很恼火,自己原本警队里最精干强壮的身材因为这几年的自暴自弃,发酵面包一样膨胀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收了收小腹。 “西装应该是你没胖的时候买的吧,扣子都要掉啦。我刚胖那会儿也有很多衣服再也穿不下了,唉,伤心的往事。你以后也会适应的。”那胖子继续打击着我 我紧紧地闭着嘴,我怕自己控制不住爆粗口骂这个死胖子了。 “恭喜你,你通过了我的面试,小子你应聘成功了,明天起你可以叫我老板。”那胖子突然站了起来赞许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居然比一米八三的我还高了许多。 什么就通过面试了?你的面试就是疯狂嘲讽我吗?谁说我要应聘你的破公司了?就你这破嘴,破地方。大爷怎么看的上眼?我努力作出最轻蔑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你以前是个警察吧。刑警对吧。这么年轻,看来是个被开除出警队的小可怜。”胖子的话,令我停下了脚步。 “不是警察的话,你不会盯着我手中的照片那么久。而且非但没有尖叫反而兴趣浓郁的样子。明天早点来上班!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那胖子将手中的照片弄的哗哗作响。 是的,我盯着那些照片看了很久。那是一具恐怖的女尸,她完全赤裸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女尸整个脸部被砸的像个烂柿子一样,胸口上几处惊心动魄的伤口正不停地流着鲜血。是的,她的胸腔被人凿了个大洞,里面空无一物。那些内脏去哪了?一个恐怖的凶案现场的照片对一个热血尚在的前刑警来说比什么都有吸引力。 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每抓住一个凶恶的罪犯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对了,我叫魏西里,不过你以后只能叫我老板。”那个胖子讨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为什么?”我再也憋不住发问。 “因为从没有人叫过我老板,而我现在突然也想有个员工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把这个嘴贱且惹人厌的死胖子揍一顿。 “你戴着个情侣对戒,说明你有个很爱的女朋友,西装小了头发长了她却没提醒你,嗯,她离开了你,你还戴着戒指,你们可能没有分手。一个表情丰富的年轻人不该像你这样沉默寡言,更不可能长时间不去找工作。我猜可能跟她有关。她可能出了什么事呢?。失踪了?或者遭遇了意外?你捏紧了拳头说明我说对了。” “碰”回答唠叨的胖子的是愤怒的一拳。。 是的,我应聘第一天揍了我的老板!并且从此跟这个讨厌腹黑毒舌的胖子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我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侦探所,刑事案件侦查权只有司法机关才有,我以为所谓侦探所也可以调查命案的。呵呵,要不说我是警队之耻呢。法规都不熟悉。 第二章恐怖的凶案照片 我原以为敢独自开侦探所的魏西里能轻易躲过去,没想他虽然反应很快地朝边上闪了一下,可肥胖的身体却明显跟不上脑子做出的反应,躲闪不及的他依然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拳。 只见他小山一样高大的身体向后风筝般径直飞了出去。 曾经身为警校格斗第一的我很清楚自己一拳有多大力度,这种力度绝对不足以击飞这个体重的人。 大胖子魏西里软泥一样倒在地上,不住地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脸色变得极为惨白:“臭小子,要是早几年我没得这该死的病,你这样的我能打三个。” “什么病?”我觉得自己这样轻易地出拳打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实在有点过分了,歉意地扶起魏西里。 魏西里显得很烦躁,他恶狠狠地吐出那令他烦心的疾病的名字“肌无力!” 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在嘴上抽了起来:“是不是我说中你的心事了?小伙子脾气挺暴躁啊。” “她只是出国了。你没自己想的厉害。”我撒了谎,不想示弱。 魏西里拧开瓶矿泉水,也不知是烟呛了还是水呛了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水从他嘴里不断喷出,好半天才狼狈地顺过气来:“哦,是吗?等我身体好了,这拳我会好好的还给你。” “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 道了歉我想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本来已经决心留下来了,可现在…… “我改主意了,今晚就去凶案现场。”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那边有泡面,饿了就自己泡一盒。”魏西里嘟囔一声便闭上眼,一双胖手还不停地扶着胸口,看来那拳打的他不轻。 可打了他一拳的事就这么没事了吗?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怪人呀。 时间是下午四点,离入夜还有段时间。我抓起桌上的照片研究了起来。 这张照片之前远处看并没有觉得恐怖,此刻拿在手里我却觉得凉意爬上了背脊。从完好的皮肤来看,死者是个年轻的女性。 她死的时候仰面躺着浑身一丝不挂,脸被恐怖地砸烂了。她胸口有一个巨大骇人的洞使得断裂的胸骨清晰可见,可也只能看见这些。 因为从那个洞看去竟看不到一点点内脏的痕迹,更让人感到吃惊的是死者两个乳头也都不见了。 伤口很不规则红白的肉朝外翻着,竟不像是刀划开的,更像是生生一次性地裂开的大洞。这样骇人的大洞会是什么凶器凶器造成的呢? 一次性贯穿这样一个大洞甚至连坚硬的胸骨都断裂了,可见凶手力气很大,我觉得很大可能性是个男人! 最令我感到恐怖的是现场的血迹多的比我从警遇过听过的都多,到处都是鲜血,红色的血液触目惊心地布满了房间。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与血液的比例大概是一百比八,这满地的鲜血大概也超不过八斤的样子。 这么说这个年轻女人的全身的鲜血都被放干了?难怪死者的皮肤看起来那样惨白,我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这个凶手太残暴了. 其它几张图片都是拍的现场,死者倒在卧室,从精致的装潢来看死者应该很富有。会不会是谋财害命呢?又或者是见色起意呢?我摇摇头否定了这样的想法,这样凶残的手段应该是有非常刻骨铭心的仇恨。 从凶手砸烂死者的脸部来看,她的脸一定有让他讨厌的地方,很大可能是太漂亮了。那么失去的内脏还有放空她的鲜血怎么解释呢?我判断致命伤应该是胸口那个大洞,死者死了之后凶手不解气又把她的脸全部砸烂。 如果致命伤是头部的话,没必要画蛇添足地又去胸口搞个大洞。也不对,这个凶手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放空鲜血,割掉乳头。掏空内脏,也不是必要行为。这大概是个疯子吧? 更多的细节我想开口问问魏西里,可那个大胖子竟然睡着了,如雷的鼾声不停的响着,他腮下的大胡子跟着胸口起伏不定,我的思绪也随之乱了起来。 一时不知自己选择在这工作到底对不对。我不需要赚太多的钱,能够养活自己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能使得自己从那个案子挣脱出来。我拍拍脸努力使自己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照片上。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死者的手腕脚腕脖子处全部都系了一条细细红色的细绳,这些细绳遮盖在那些使得动脉流血的伤口上显得很多余。更古怪的是她白皙的肚皮上画了个不清晰却古怪的小小图案。地板上同样也有一个巴掌大小用鲜血画成的怪异图案。不细看大概会将它当作一滩普通的血迹。它们只是简单的线条长短不一的组成的。 细看下我觉得这两个图案很眼熟,拿起桌上的放大镜细细分辨,那两个图案相似却不相同。应该是凶手留下的,这个图案有什么用意呢?好像是个宗教符号,死于宗教迷信?整个凶案现场如果是个恐怖的仪式呢?就像祭祀一样。我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这俩图案是什么?”魏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我摇摇头。 “乾卦与坎卦。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常识嘛”魏西里点了根烟。 “有什么意义吗?”我可不认为八卦的卦象算什么常识。 “有,但目前我还不确定,八卦代表的东西太多了。”魏西里神秘莫测地笑着,令我极度怀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八卦确实是中国文化最博大精深的一部分,它几乎能涵盖所有,每个读周易的人对于八卦都有自己的理解。 “走吧,我想去现场看看。”魏西里率先站了起来,这时天已经暗下来,我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半了,觉得自己有些肚子饿,也不好意思提出来。魏西里却好像不知道到了晚上人需要吃晚饭一样,他开着车全然不提吃这件事。 魏西里的车是辆最老款式的桑塔纳,这车大概许多年前就可以报废了吧。我这样想着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痒,没有见过比这更邋遢的车了,里面像是废品站什么都有,我甚至在屁股下找到了一条女式内裤。更烦人的是这车的引擎总是古怪的响着,好像随时会罢工一样。 行了大概一个半小时,车已经远离市区,路也变得颠簸起来,老爷车最高只能达到四十迈的车速令我饱受折磨。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总算停了下来,我逃也似得下了车。 接下来以及以后行文我都将详细的描述那儿的地貌,以保证你们看到的场景跟我们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也许凶案就跟一些小细节有关。 下了公路又走了一段仅能供人行走的小路,路刚开阔一些我便借着月色远远地看见一栋宽敞的大房子,那房子背依着一座小山。四层高的样子,整体是欧式风格的,它被刷成了粉色。屋外种了许多美人蕉,时值八月正是它绽开的时节,一大片夺目的红色长短不一地聚在门前草地,最高的有一米三左右。屋右边还有一颗几乎与房子等高的老桂树。月色下香气袭来,眼前的房子好像少女梦境里一样的美好,我难以想象如此恐怖的凶案竟发生在这里。 房子的大门很高,接近三米的样子。上面贴满了警察的封条。显然警方取证之后便封锁了现场。 “我三天前收到了委托,案子大概发生在一个礼拜前。他们家的保姆晚饭的时候发现女主人怎么不出来吃饭,她喊了很久没有应。又闻见了血腥味于是报了警。”魏西里叼着烟说着就去撕封条。 “封条你也敢撕?你这是破坏现场!”我以前没少贴封条更没少撕,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普通人去撕这些我的警察同事们贴上的封条,在我看来那是警方与平民的分割线。 “就是他们请我来撕的。你显得聪明点好嘛,我害怕你的愚蠢会传染给我。” 毫无疑问这个胖子是个毒舌的讨厌鬼 撕掉封条,木制大门上面还挂了把链子锁。我冷眼看着魏西里,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造型怪异的铁丝一样的东西,我认识那个,在过往抓住的那些小偷惯犯里这东西很常见。 只见魏西里胖手抖了几下,链子锁便开了,门上还有电子锁,显然他也知道密码。按了几下便带着我进去了。 一进门他掏出手套鞋套让我换上,显然他也怕破坏了现场。打开房子的所有灯,屋内一览无余。 一楼是个宽敞的大厅,前半部是会客的地方。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两条竹制大沙发上放着几个绣花靠垫,一个贴壁的液晶大电视挂在影墙上,五六张红木椅子并着一张精巧的矮茶几以及一张檀木桌子整齐地摆放着。如果说房子外形是欧式的话,内部装修更中式一些,随处可见的中国元素,比如茶几上精致的茶具,桌上古拙的大花瓶,墙上的老旧字画。一切很像有底蕴的老年人才喜爱的居所风格。 房子主人不是一个年轻女性吗?难道是屋主的女儿?我有些疑惑。 大厅后半部左边是浴室,右边是厕所,木制镂空雕花的楼梯在正中间。 魏西里好像对屋内的每一样东西都很有兴趣,他时而看看字画时而翻翻茶具。甚至连浴室厕所都兴致勃勃地看了几遍。我笑了,他这个认真谨慎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以前在刑警队的队长。桌上果盘里有几个大苹果,因为摆放时间太久缘故,果皮已经皱了起来。联想到这间屋子的女主人的惨状我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二楼有两个客房,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所有地方都收拾的整齐又干净。杂物房里的东西也整齐的分门别类的码着。地上扫的一尘不染,连垃圾桶都找不到一丁点垃圾。除了厨房!厨房有些乱,橱柜台面上还有些没有收拾完的食材边角料,案台上还有几道做好的菜肴正冒着恶心的臭味,几只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这家人还有个保姆,出了命案警方让她先回去了。所以厨房没有收拾干净。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有了第一个线索。”魏西里是个烟瘾极大的人,无时无刻手中都想握着烟。 “线索?”我有些困惑,杂乱的厨房只是因为保姆有事要先走了。哪里有特别怪异的地方嘛? “幸好有你这种人衬托我的聪明。”魏西里得意地笑着,我眼一翻也不去问,省的又被奚落。好在魏西里是个话痨没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你看这厨房这么乱,说明保姆根本没有收拾,或者说警方来了发现了凶杀案直接让她回家,所以她来不及收拾。” “然后呢?说明什么?” “你没发现这栋屋子的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吗?”魏西里也翻了个白眼。 “说明收拾的干净啊。” “厨房都没空收拾,为什么垃圾倒掉了?” “可能在晚饭前就把垃圾倒掉了吧。” “说你是白痴就真的是白痴,就算她真的很勤快,每天晚上都会去倒垃圾,那也应该是晚饭后倒啊,不然厨余的这些垃圾又要放在厨房里一夜,第二天再倒一次?你有没有点生活常识?” 第三章不可能的密室杀人 “你的意思是说垃圾或者垃圾桶里有能泄露凶手的东西?可是他肯定已经将那些垃圾处理掉了。这就算是条线索也是条断了的线索。”我不是笨蛋,实际上我也曾是一名干练的警察,只是后来变成了警队之耻…… “它给我们指明了很多东西,第一凶手的性格。这人虽然作案手法疯狂,可是却很细心。百分百是个难缠的对手。 第二关于本案的一件重要物证曾经进过垃圾桶或者与这些垃圾有关。第三凶手为什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丢进垃圾桶?他有洁癖或者强迫症。出于这种习惯他将自己认为不洁的东西习惯性的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他发现这些东西可能会在垃圾桶里留下痕迹所以他索性将整栋屋子的垃圾都清理掉了。可能是一双带血的手套也可能是没用完的绳子或者凶器。 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不得不把东西丢进垃圾桶。他可能当着女主人的面。手持一些沾染他个人印记的垃圾。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不得不丢进垃圾桶。事后马上便处理掉了,可能是一张擤过鼻涕的纸巾或者一个刚吸完的烟头。如果能找到那些垃圾的话我们就能知道更多信息。比如凶手抽烟或者有鼻炎。” 魏西里将自己抽过的烟头放进了随身带着的一个罐子里,(他的所有烟灰也全部在里面)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走,我们上楼去案发现场看看。” 整个三楼只有女主人的卧室也就是凶案现场这一间房。与宽敞的卧室相对应的卧室门也很大,门上不仅贴了封条同样也挂着一把警方加的链子锁,门本身的锁只是普通的弹子锁。魏西里利索地开锁推门,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尸体已经被警方弄走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只留下粉笔勾勒的尸体形状与久久挥散不去的血腥气味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有一个生命被残害。。 与在楼下的漫无目的不同,魏西里肥胖的身子进了房间动作极其迅速地趴在床边的地板上。他似乎对床底很感兴趣的样子。那是一张老旧的梨花木大床,四角精心雕着龙凤纹路。床顶挂了一顶素花纱织蚊帐显得古色古香。床头柜的墙上有一张巨幅的婚纱照,照片里女主人笑颜如花果然是个年轻的绝色美人,新郎则垂垂老矣,脸上的老年斑甚至连化妆都遮盖不住。 由于整层楼只有一间房的缘故,房间格外宽敞。所有的家具个头都很大,两个四米左右宽的衣橱像墙一样立着,房内甚至还有个带了马桶浴缸的洗漱间。洗漱间过去一扇落地的玻璃门将外挂式的阳台与房间分开。。阳台上摆放着几盆鲜花与盆栽,再往外是个铁制的防盗窗,它结结实实地将房间与外界分开了,那防盗窗的一节有被毁坏的痕迹现在被几节铁丝固定在原处。 “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吗?”我指着窗问趴在地上的胖子。 “不是,那是警察进来的地方。”魏西里这时爬起来到了门边,这次他对门内的插销似乎很有兴趣。 “警察为什么不从门进来?” “因为发现死者的时候门被反锁了,那群蠢货认为与其破坏一扇门不如直接从窗户进来。结果发现了防盗窗于是直接撬窗而入。” “就为了好重新封锁现场?” 魏西里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点燃了一根香烟。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密室?”与此同时我也开始动了起来。仔细的打量观察着天花板地板,伸手将所有地方都敲过摸过已确认是实心的。甚至连装空调埋水管埋电线的地方都没放过?可是一切都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有破绽的地方,地板天花板我都敲过了,没有密道。 “是的,房门被死者反锁了,外面是毫无破坏痕迹的防盗窗。警方目前找不到任何进入现场的途径。哦对了,凶手很仔细,一点指纹之类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有意思吧。如果不是死者死状这么惨几乎都可以认定为自杀了。”魏西里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寒意。这样无懈可击的密室这样恐怖神秘的案件。难道凶手不是人而是其他东西?死者的内脏被掏空,浑身的鲜血也被放光了,俩个古怪的血八卦。多么像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啊。那个夜晚这个房间无疑是人间炼狱。 “只有废物才会把奇怪的案件归咎于非人类所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魏西里刻薄地说着。 我被揭穿心事脸不好意思地红了红:“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房门反锁着,防盗窗并没有被破坏。天花板地板也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痕迹。我已经检查过了,这间房子的空调水管的洞连老鼠都很难通过。” “我问你,你们以前办案都是怎么查的?”魏西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收集现场证据,录口供寻找目击证人。归纳可能的嫌疑人。如果没有找到可以破案的关键证据就从作案动机和口供中寻找线索。最后结合证据形成一条链。接着就是起诉的事拉。”我回答地很快。 “对,证据侦破与逻辑侦破!我告诉你,你跟我了大部分时候都要更偏逻辑侦破一点。” “这是什么玩意?我怎么没听过。” “哈哈,这是我走了野路子之后归纳的。你当然没听过咯。”魏西里的胖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通过与他半天的相处,我很清楚这个自恋的死胖子是个话痨,而且极其爱卖关子。如果不接他的话头,他很快就会自己说完的。 果然。魏西里接着又说:“反正以后你也要跟着我干的,我告诉你哈,咱跟正儿八经的警察不一样,咱没有仪器啊法医啊那些便利的条件。虽然他们求着我老魏办事,不得不把手上的证据口供交出来。但总归不是第一手的,所以我每次接了单子只能再来一次案发现场免得那些蠢货有遗漏。所谓证据侦破呢,就是通过采集案犯的指纹啊精液啊血迹啊这些嫌疑人的相关信息直接锁定嫌疑人。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破的案子也找不到我头上来。所以啊正规警察是以证据为主逻辑为辅的破案方式。我们跟他们是反过来的,我们只能结合他们提供的有限证据结合逻辑去寻找案犯作案的漏洞。” “可你去找嫌疑人或者证人,人家能搭理你给你录口供吗?” “我有这玩意啊。”魏西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黑色的警官证。 “什么?你也是警察?”我瞪大了眼睛。 “狗屁的警察,老子被开除十年了。这是我花三百块买的。个破证我当年那么珍惜。早知道这么便宜我早他妈辞职了。”魏西里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显然心情极差。 “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这是犯法,招摇撞骗罪。我前两年还抓进去个呢。”我觉得跟着这个死胖子迟早得闯祸。 “怕个毛,人死屌朝天。走,找那保姆去问问案发当时的情况。”魏西里拽着我朝屋外走去。 “等等,我先锁门。不能破坏了现场。”我两下就甩开了魏西里的手,那个高大的胖子力气小的可怜。 两人又坐到那个破烂的桑塔纳里面。我突然想起了件事伸手去开车门:“胖子,我们还没去这栋房子四楼呢。” “天花板没出问题顶楼就没什么可看的,再说那些警察早去过了别浪费时间。你怎么不叫我老板啊?坐稳咯。”他不容反驳地拉下手刹发动了汽车。 “你这破车顶天四十码还坐稳个什么鬼呐。”我坐着抱怨,甚至连安全带都懒得系。 “其实这趟还是有收获的。我起码已经找到两个疑点了。”魏西里一边驾驶一边胸有成竹的说。 “被倒掉的垃圾算一个疑点。还有个疑点是什么?我怎么没发现呢。”我问 “叫我老板就告诉你。”魏西里的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欠扁的微笑。 第四章说谎的保姆 “死胖子好好开你的车。”我冷冷地回复他,其实内心是激动的,过去的一年里我因为警队之耻这个侮辱性的称呼以及对那起案子的束手无策失去了对待生活的激情,脱下警服的我颓废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这个讨厌的胖子的带动下年轻的心才重新开始渐渐恢复了活力。 夜色如水,月光带着丝丝凉意照进车里,也许是因为在驾驶的缘故,魏西里罕见地沉默了。 “这都快九点了,人家保姆不睡觉了?你认识她家?”我主动挑着话头。。 “睡着了就喊起来。假警察就是这样任性。闭上你的嘴不要打扰我思考问题。”胖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根烟。 “喂,开车的时候不要想太多啊你。” 魏西里也不答话,只是眯着细小的眼睛盯住前方。我其实是个挺内向的人。既然胖子不理我,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 迷迷糊糊间魏西里推推我示意到地方了。那是一个很小的老旧小区,连灯光都暗的可怜。胖子停好车一马当先地走进了一栋楼,我紧随其后。 爬到六楼,他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谁啊谁啊。大半夜敲个鬼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我是警察。”也许是为了败坏人民警察的形象,魏西里野蛮地朝着铁门踢了一脚。 “不是来过几回了嘛,你们烦不烦。”一个谢顶的老男人穿个背心打开了门。 “合作态度好一点!再这么不配合我工作,小心我带你老婆回局里调查。”魏西里推搡了那男人一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满地小声嘀咕。 “我这不是为了更像一点嘛。你看,他吓得连我证件都不敢看。”魏西里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个干瘦的中年妇女一边套衣服一边从里屋走了出来。胖子的小眼狠狠地盯着她,直吓得那妇女垂下头。 “我是省里来的专案组副组长。现在重新给你录份口供,不要试图隐瞒什么,否则没你好果子吃。”胖子用力地拍了一下茶几,那妇女干瘦的身子不由抖了两下“是。是。” “叫什么?” “杨翠红。” “今年多大了?哪里人?” “46,进贤人。” “你是死者家的保姆,你对死者有什么看法?或者你对她嫁个老头有什么看法?” “郭。。郭小姐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过脾气不太好。她嫁给王老板肯定是图钱的,王老板刚死她就带了好几个男人回来。这种女人啊,下作的很。”也许是录过几次口供已经习惯了,杨翠红身上中年妇女的毒舌与尖酸不自觉地就流出了出来。 “哦?她都带过什么人回来。案发那一两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魏西里的小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带过刘医生,开超市的张老板,还有个小年轻我不知道叫什么。案发头天晚上她喊了几个男男女女来打麻将,因为她打到好晚我就先睡了。如果她前一天打了麻将那么第二天她会一直睡早饭午饭都不吃的,所以我才在晚上去喊她,谁知道。。。这些我都跟分局的人说过了啊。” “说过我再问一遍不行吗?我问你。房子里的垃圾你一般什么时候倒的?一天几次?案发那天呢?” “郭小姐爱干净,我一般都是早上倒一次晚饭后倒一次,一天两次。”杨翠红思索了一下继续回答。 “也就是说案发那天你早上倒过一次垃圾了?” “对。” “那么中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有谁来过屋子嘛?” “就一个修水管的工人,那天水管堵了我喊来的,通一次二百呢。我们那边远,他还要加一百。” “说说案发当时你看见的情况。” “就是像往常一样我做好晚饭去喊郭小姐起床吃饭。喊了几声她没应,再一闻,妈呀,好浓的血腥味。我赶紧找来备用钥匙,谁知道里面插上了插销。我就赶紧报警了。” “你说郭小姐脾气不好,她是不是很挑剔?对你平时的工作她满不满意?” “那个小姑娘呀,要不是长得好看肯定嫁不出去,脾气很坏,很挑剔。前前后后辞退了好几个保姆。就我这样干了十多年保姆的老手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为了让她满意我是一点错误都不敢犯。哎,要不是看她给的钱多,我早就不想干了。” “你觉得她相好的是哪个?最新的那个是哪个?” “那三个男的都像是,最后带回来是那个小伙子,可能是王老板死了她钱够花了所以才找了个年纪相当的。现在的女孩子呀。。啧啧。” “好今天的问话先到这里,我想到什么再来找你。”魏西里一脸严肃地站起来。杨翠红俩口子送他们到了门口。 “嘿嘿,这个女的在说谎。可惜遇上了我”刚出杨翠红视线,魏西里便又嬉皮笑脸起来。 “我也觉得她不对劲,你问她一天倒几次垃圾的时候她居然考虑了一下再回答。”我附和着。 “嗯,其他问题都是警察问过的所以她回答的很快,我的问题是警察没问过的,所以她很谨慎下意识地在心里想了一下再回答。这个人心里有鬼呀。哈哈,不过她还有一处露出了马脚。”魏西里显得很高兴。 我思索了一下杨翠红的话,实在想不出破绽在哪只好出卖了自己的尊严。“老板,她哪儿露出了马脚?” “你还记得那个厨房吗?一个称职勤快的保姆,不会在炒好菜之后还剩余那么多边角料在橱柜案台上。一般熟练的妇女都会在做完饭就把辣椒蒂啊剩下的菜叶啊这些丢进垃圾桶里。我妈跟我以前的媳妇都是这样。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她提前知道了女主人的死,亦或者她与女主人的死有关系。哼,我要打个电话给警队的人,一定要看好这个女人。她绝对有问题。” “那我们下一步干嘛啊。” “回家睡觉啊,明天找那个女的几个相好的继续调查。风流俏寡妇。嘿嘿有意思。” 第五章死亡八卦再现 “肯定是那三个相好里的一个,那我们接下来干嘛去?” “也不一定,先各回各家睡觉呗。明天早上我们一个个问过去。拜拜”说着魏西里一头扎进了汽车里丢下我绝尘而去。 “戳达母娘。”我气的骂了一句,杨翠红住的是个很老的小区,老的小区意味着叫车很不方便,晚上过了十点大部分公交都停下了,我出了小区沮丧地走在路灯下他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出租车,更要命的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从路口跑了进来,我低头走路一个没注意与这人撞在一起,那人也不道歉爬起来朝前继续跑去。要是往常我会抓住那个人理论一番可现在实在是又饿又累又困。只好抱怨两声继续埋头向前。 等我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草草的下了点面条便沉沉睡去。 大概七点左右,魏西里就打电话过来叫我赶紧洗漱,嘟囔着起床,没多久魏西里就开着老爷车来到了我家门口。 “吃过早饭没?我想吃个拌粉一起呗。”我揉着眼睛。 “吃饭对于我来说就是折磨,能不吃就尽量不吃。”魏西里叼着烟很平常的说。 “减肥吗?”我猜想他不愿吃东西跟他的病有关。但魏西里这种人很要强,所以我也不去提他的痛处。 魏西里摇摇头,开车找到一家早餐店直接给我打包了一份。车继续行驶着,来到了一所牙医诊所。 “刘医生在吗?”胖子问前台的小姑娘。 “还没来上班。坐那边等一下。”小姑娘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两人只好坐在一旁,我吃着早餐,魏西里则抽着烟看报纸。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一个中等身材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你是刘明德?” “是我,你有什么事?”那男人捅捅眼镜。 “我们是省里专案组的,找你了解一点情况”魏西里掏出假的警官证比划了一下很快的收了回去。 “哦,请到我办公室来。小吴给两位警官倒茶。” 刘明德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墙上挂了一副人体骨骼图,所有文件病例都整整齐齐地叠在办公桌上。他当先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里,魏西里那个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来问他。”魏西里捅捅我的胳膊,自己站起来抄着手站在那骨骼图前面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咳,你与郭佳佳是什么关系?”我正襟危坐,打算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医生与病人的关系,郭小姐牙不好。” “那为什么有人说郭小姐曾经带你单独回寓所,别告诉我是去看牙的。”我盯着刘明德的眼睛。 “好吧,我们是朋友。她曾经带我去参观她家。”刘明德神色如常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与她的情人关系咯?”我站起来靠向刘明德。 “只是普通朋友。她来我这看过牙,曾经提过她家的装修很古色古香,所以我就去参观过几次。” “刘明德,你不要把我们警察都当傻瓜。我再问你一遍你承不承认与死者是情人关系?你以为没有证据我们会来找你吗?”魏西里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打在办公桌上,把茶杯都震倒了。 “额。。好吧。。是,我曾经跟郭佳佳是情人关系。因为她出事了所以我急着否认这个。可我确实跟她的死没有关系去啊。”刘明德苦着脸不住揉头发。 “那我问你八月三号晚上你在干嘛?”魏西里接着发问,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快步走出去。 “在家看电视,一般下班后我都会回家。” 我还待发问,魏西里的声音突然升高了八度从门外粗暴的传过来“什么?死了?你们这些废物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的吗?” “孙想你在这继续问,杨翠红死了。我得去看看。”胖子说完就再也没了声音。 我转着笔继续提问,虽然内心也很想去看看。 “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吗?” “我的妻子王惠兰我儿子刘俊都可以证明。” “看到几点?都看了什么节目?” “七点半开始的,卫视频道陪我老婆看甄嬛传。看了两集十点半的样子我们就上床睡觉了。”刘明德叹了口气揉揉脸:“你们不会把我跟郭佳佳的关系告诉我老婆吧。” “放心,没有必要的话我们不会告诉她的。” 我接着问了几个问题便起身告辞了。一出门找了辆出租车直奔杨翠红家。才进那小区我就看见了几辆警察停在中间。即使谎称住在楼上,守住楼道口的两个警察也死活不让我上去,无奈下只好打了魏西里的电话。上楼后我几乎惊掉了下巴。 门里魏西里正笑嘻嘻地搂着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咳咳这是?”那女人露出的两只有神的大眼睛还有高而挺拔鼻梁,虽然只是半边脸,却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美人儿。 “没看过男人泡妞吗?”魏西里说完还得意的拍拍那女孩的肩膀。。 “魏西里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赶出去。”那女孩冷冷地说,声音像风铃一样清脆而好听。 我的眼睛越过两人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杨翠红,她干瘪的身体侧躺在大厅里,因她家的地板凹凸不平的缘故,血液全都汇聚在她的脚底形成了一汪血色的小河。地上还有个用鲜血画成的八卦,看长短似乎与上次的不一样,她虽然死了,眼睛却瞪得很大,连那张刻薄的嘴巴都夸张地张开,她张着的嘴巴里满是鲜血,舌头竟然不翼而飞了。她苍白的脸上也有个刀子刻的八卦。鲜血从皮肤上的刀痕沿着脸颊脖子映红了全身衣裳。怪异地是她的衣服整个塌陷下去了,极不合常理地贴在身体中空的地方。。。 “这次是震卦和离卦。”魏西里拍拍我。 “她的内脏也被掏空了?为什么凶手要重新给她穿上衣服?”我揉着脑袋,这个凶手除了变态更实在是难以捉摸。。 “你问我我问谁去?”魏西里横了我一眼。 “她老公呢?也死啦?尸体呢?” “这就是怪的地方,案发的时候她老公在里屋睡着呢,醒来后发现老婆变成这样这家伙差点吓疯了,现在在医院呢。”魏西里说着与戴口罩的白大褂女孩低声说着什么。 “他是死人吗?自己老婆死了都不知道。”我愤愤地说。 “你晚上睡的好好的会突然醒过来吗?”一个四十五岁左右蓄着小胡子身材敦实的警官铁青着脸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警服整洁,肩头佩着两条杠两颗小星,原来是位二级警督。这人我也认识,他是市里警界的名人王政。二十五岁便当上这个区的刑警队队长,一当就是二十年。无数的案子在他手上被破,他本人更是报纸电视的常客。王政朝魏西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俩似乎是老熟人。这刑警队长一进来屋里拍照取证的警察们马上更加打起精神忙碌起来。 “把案发现场的情况说一下。”刑警队长王政拧着眉头注视着他的下属们。 一个三十多岁的高个警察赶上前来:“现场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据死者丈夫杨怀说门防盗门是他锁的,插销也上了。杨怀说夜里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他起床撒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死者。由此可以肯定凶手与死者是认识的,很可能是死者给他开的门。他很快制服了死者,所以死者没有来得及求救。我们目前没有采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没有指纹,没有足迹。这个人应该心理素质极好,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很可能有一定格斗技巧,或者身体强壮。”说完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注视着王政。好像生怕挨骂一样。 王政的眉头皱地更紧了继续发问:“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死因是什么?能在现场判断出来嘛?”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警官拉住我轻声说:“你不是那个被开除的警队之耻吗?” 第六章死胖子你才是凶手吧。 “尸斑还处在扩散期,结合天气与尸体的姿势来判断她的死亡时间应该距今十小时到十二个小时,初步判断可能是昨晚十点以后。死因的话从体表特征来看。。我看不出来,应该要回局里详细检查才能知道,不过回局里也很难判断,因为死者没有了内脏。”那女孩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她说完也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政。 法医验尸,判断死亡时间可以从体表特征看出来。但是死因却需要解剖结合内脏与脑部来分析。这类脑部没损伤的尸体,少了内脏器官对于判断死因是很大的干扰因素。 “宝贝你不用忙了,这案子死因并不不重要。不过硬要找的话,我猜她应该跟郭佳佳一样是死于失血过多的。凶手先是将她击昏,然后用东西封住她们的嘴防止她们喊叫,再从容不迫地割开她们的动脉,是的,此人可能心里极其变态享受着虐杀的快感。让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鲜血流尽。当然她们也可能是吓死的。。不过这都不重要。。”魏西里叼着烟满不在乎地说。 “这么多年了,魏西里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王政原本就板着的脸脸色更加难看了。 “老子跟自己女儿说话,你管得着嘛你。”魏西里对着王政挑衅地吐了个烟圈。 “你。。你给我出去,我们刑警队没有你这种人也能破案。”王政指着他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看来气得不轻。 “稀罕嘛?不是你们腆着脸找老子?老子吃饱了饭来管你们闲事!”魏西里朝自己女儿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拉着我留下气呼呼的刑警队队长离开了凶案现场。。 一路走他一路骂骂咧咧地,全然变成了一个流氓的样子。 “咱们真不管这案子了?”我坐在副驾驶不满地说,好不容易找到件有兴趣的事可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管,怎么不管?那个臭小子还想像当年一样朝我甩脸子,我能忍吗?放心,没了她们我也可以破案。昨晚从这里出去我一个人找到了重要线索。” “先别说你的重要线索,刚你说死因是失血过多是怎么回事?你还会验尸?你现在还知道些什么?”我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已经开始怀疑找你做助手是错误的了,智商怎么可以这么低!第一两个死者都没有发出呼救声,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无法呼救或者来不及,一般只有熟悉的人突然袭击的情况下造成的。但绝不是一击致命。第二 凶手可以找到郭佳佳那么偏僻的家,还能倒光所有的垃圾桶,也可以让杨翠红给他开门。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俩不但熟悉凶手。并且信任他。不然杨翠红那种女人在凶案发生过一次的情况下三更半夜怎么敢给他开门?第三她们死状极惨,凶手做了很多看起来多余的事,譬如砸烂郭佳佳的脸,割掉她两个乳房。比如割掉杨翠红的舌头,从这点由可以推导出很多东西,杨翠红舌头为什么被割?因为她是个刻薄尖酸的长舌妇,而且话很多惹人厌。再反推郭佳佳惹祸的就是她的脸,因为她长得漂亮是个年轻风流的寡妇招惹了很多男人。那为什么会割掉她的乳/头呢?”说了一大段话,魏西里停下喘了口气,这个虚弱的胖子居然多说几句话就会累。 “为什么呢?”像相声里捧哏演员一样,我适时的发问。 “因为这个人喜欢她的乳。。头。哈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所有劣性连环杀人案都有个共性,那就是凶手是成长的。他起初因为暴怒行凶,下意识地举动会没有目的,因为恨,他砸烂了死者的脸,割掉她的rt,放干了她浑身的鲜血。并且掏空了她的内脏。随后的杀人则因为他已经对于病态的罪行有了瘾。他沉迷于这种折磨别人的快感。并且会重复第一次杀人的手段。我已经看过了杨翠红的rt还在。单纯因为郭佳佳招蜂引蝶砸烂她的脸就够了。割掉她的乳头证明这个人是爱她的。一个细心大胆现场不留下一点痕迹的凶手现实中肯定是个很冷静的人,他之所以暴起杀人肯定是因为他无法忍受死者有那么多男人。所谓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对不对?恨就砸烂她的脸,爱就割掉她的rt。”魏西里又停下胖手扶着胸口喘气,汽车停在原地,他并没有开出去的意思。 “你停在这干嘛?”我忍不住发问,在我看来魏西里此刻应该马不停蹄地找剩下的嫌疑人询问才对。 “等我女儿一起吃午饭啊。我继续哈。说的正起劲呢,别打断老子。”魏西里又习惯性地点上只香烟。天知道这个胖子一天要抽几包烟。 “咱警察。呸呸呸。狗才是警察呢。咱破案啊,要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你是凶手会怎样做?我如果是凶手,这么憎恨的一个人,我肯定会慢慢折磨她们。令她们切实地感受到来自我的恨意。一下杀死是最不过瘾的了,用细绳固定好她们的四肢,小刀一处一处地割开她们动脉。然后蹲在一边慢慢欣赏她们脸上惊恐的表情。最好封住她们的嘴,令她们想叫也叫不出来只能无力地接受来自我的惩罚,享受那无尽的恐惧。”魏西里越说面目越是狰狞。。 “老魏你不要吓我。。你这样好像变态杀人狂。”我认真地说。 “哈哈,咱们警察要做凶手,肯定是最出色的杀人犯。其实死因真的对于破案一点帮助都没,最关键的是那个见鬼的八卦。这是凶手特意留下的!嘿嘿有意思。” “特意留下的?” “不然呢?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奔着泄愤折磨死者去的,只有这个八卦是他留给警方的,这是他在挑衅!他自认自己很聪明。案子做的干净没有任何线索。。他甚至认为自己没有被警方怀疑,所以他特意留下这个八卦来让我们找到他。” “我去,这么自以为是。这凶手九成九就是你了。死胖子你跟我回警察局一趟。” 第七章第四个情人 “我是个成熟的人,你少给我开点玩笑。”魏西里板着脸。眼中带着笑意。? “这个冷笑话更不好笑,昨晚你一个人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咱们既然是搭档你为什么丢下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该生气那个。昨晚又累又困又饿的经历实在令人不满。 “昨天太晚了,我想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因为我后来觉得有必要再去了一趟郭佳佳家里,” “又去她家里干嘛?”我面色温和了下来,没想到这个胖子嘴巴毒舌,人倒是不坏。 “照着凶手的样子做了一遍。在凶案现场,我一直在思考怎样杀死她之后保持门的插销还是插上的。你知道的有些事必须身临其境去感受,我坐在她床上一直发呆发到一点钟。” “你也做到了?” 魏西里摇摇头:“这个案子一直有三个谜团困惑着我,一,他是怎样杀死郭佳佳还保持门的插销是插上的。二,实际上他完全不需要保持门的状态他杀了人走不就好了?就为了制造一个密室杀人的假象?另一个就是他想通过八卦告诉我们什么。” “你先别卖关系,你发现的重要线索是什么东西?” “死者在一个礼拜前曾经买过一个昂贵的剃须刀,我在她床板的缝隙里找到的小票。”魏西里从兜里掏出一张残破的只剩下一小角的小票。。 我接过来看了看:“就一张机打的小票。这算什么重要线索?就剩下一个日期跟品牌名了,你怎么知道昂贵的?现在什么牌子的剃须刀都有便宜货。” “因为它被撕过啊,便宜货的小票你会带回家吗?就算带回家你会撕掉吗?再说了郭佳佳可是个有钱的小寡妇,她会买便宜货嘛?” “好,就算这是个不便宜的剃须刀。我还是不明白它怎么算重要线索?” “一个有漂亮脸蛋又风情万种擅长招蜂引蝶的女人,一般都是被男人讨好的那个。她买剃须刀肯定是为了送人对吧,这起码说明这个人很重要需要被她去讨好。为什么她会在卧室撕掉一张昂贵的剃须刀小票呢?又或者说为什么她会保留这张小票。是因为不小心吗?别忘记她对保姆很挑剔,挑剔的女人多半很细心。再加上这张小票是在卧室床上被撕的,我有理由相信她是故意保留这张小票的。她讨好一个男人所以准备把小票连着昂贵的剃须刀一起送过去表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但现在她却撕掉了这张小票,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并不接受这个礼物她恼羞成怒才撕掉的呢?” “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还是说明不了什么呀。” “这说明了这是个有地位的男人。一个敢于惹恼郭佳佳的人当然更可能杀死她。所以间接说明凶手是个很有权势或者手段的男人。比如黑社会大哥高官什么的。还记得我说保姆杨翠红是案子的知情人嘛?她很可能说了谎,郭佳佳被杀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的情人。而杨翠红只提供了三个情人的情报,由此反推真正的凶手根本不在这三个情人中间,甚至她的证词有多少是假的我们都不知道。这凶手一定是个有地位的人!是的,所以郭佳佳会去讨好她,所以杨翠红会帮他隐藏杀人真相。像杨翠红这样怕事的中年妇女能甘心为一个人去隐瞒杀人的真相或者曾经配合他杀人。这不奇怪吗?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我想见过她的另外两个情人后我的思路会更加清晰一点。” “你每天想这么多脑子不会爆炸吗?你有没有想不明白的事。”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魏西里。。 “那个八卦啊,我之前曾经对于八卦有个猜想,但是现在被证明是错误的了。你既然说是我的拍档那你来帮我一起想。” “我不懂八卦啊。。不好意思对于传统文化我实在了解的有限。” “八卦在中国文化里有很多象征意义,我总结了几个比较靠谱的。答案肯定在这里。象征宇宙: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象征家庭:乾父也,坤母也,震长男,巽长女,坎中男,离中女,艮少男,兑少女。象征动物: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象征身体: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象征运动:乾健也,坤顺也,震动也,巽入也,坎陷也,离丽也,艮止也,兑说也。”魏西里叼着烟一字一句地说。 “能再说一遍吗?我拿纸记一下。”我掏出字笔。(剧透给看到这里的读者,正确答案就在这几个象征意义里面。哪个聪明的读者能猜的到?) 魏西里接着慢慢复述了一遍等我抄录好他接着说道:“这个凶手肯定不会只杀两个人的我有预感。八卦可能是他的一种预警,他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提前告诉我们他会杀死谁,却又不明确的说出来,因为骄傲的他需要一个智力相当能看懂他留下谜题的人。比如第一次他在案发现场留下乾卦与坎卦,乾卦是他这次杀死的人,坎卦则是他下一次要杀的人。第二次他留下的是震卦和离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第三次杀人的现场不会留下八卦。我原以为他留下的八卦是象征身体。因为郭佳佳的头部被砸烂了,中国传统文化里,乾卦又代表了头部。郭佳佳的罪过也是仗着自己漂亮水性扬花。可杨翠红的死又跟坎卦代表的耳朵无关。她被割掉的是舌头。等等也许有关呢。耳朵也可以代表她听到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只是如果这样的话,第二次现场留下的震卦代表的是脚。。脚又代表什么?这不算预警啊。知道是震卦代表的脚。我也不知道他下一个要杀的是谁啊。” “也许是因为你不是他期待的那个智力相当的对手!”魏西里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车窗边上,穿着一条粉红连衣裙的她趴在车窗,一张俏脸上带着调皮的微笑。 “是是是,我是大笨蛋。”魏西里憨态可掬地边笑边的给女儿打开车门,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毒舌又自以为是的胖子也会有示弱的时候。这样的胖子按时下流行的话说还挺萌的。 “哼,口是心非。你要是真肯自认笨蛋,不这么不争强好胜。妈妈怎么会死?”我此刻才知道魏西里的女儿对待自己的父亲并不亲热原来是源自她对母亲的死的怨恨。我见小姑娘眼角的泪珠正在打转一时不知该不该安慰她几句。 魏西里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却沉着脸强忍着没有发作。他用力的拧了拧钥匙,发动汽车后又用脚猛烈地踩着油门,此刻的他肯定在怨恨自己的破桑塔纳最快也就四十迈的速度。见超不过旁边的汽车,他更是愤怒地拍着方向盘。车里三人很默契地沉默着,谁也没有站出来打破尴尬气氛。我有心说点什么,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车很快行到一家餐馆,魏西里下车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当先坐了下去,服务员拿来菜单,他丢给两个年轻人:“你们点。”他女儿随便点了几个菜,我替他们父女各倒了杯茶,气氛依然很尴尬,我这时打量起魏西里的女儿来,这个年轻的女孩除了口才以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像魏西里的地方,死胖子长的那么平凡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女儿?从遗传学来说也不科学啊,魏西里是暗淡的小眼睛,他女儿却是水汪汪的大眼睛。魏西里是塌鼻梁,他女儿却山根提拔。魏西里血盆大口,他女儿樱桃小嘴。? “别他吗乱看,我女儿嫁人了。”魏西里敲着桌子。? 我闻言脸红了红,解释又不是,不解释又不是。? 有种叫尴尬的东西在空气中肆意弥漫,好在这家餐馆上场很快。几道热腾腾的菜摆了上来。魏西里夹了一小块肉,像是在举行隆重的仪式一样谨慎而缓慢地放在嘴里。我从没见过这样进食的人,魏西里先是表情痛苦地用力地咀嚼着,随着腮帮甩动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似乎与嘴里的肉有着深仇大恨,明明是一小块肉,他反反复复嚼了一分多钟。最后更是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上下运动。等他似乎嚼的差不多才鼓动喉结吞咽下去,他整个吞咽过程很缓慢,像是在吞一块火热的碳。一边咽一边还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喉头似乎在帮助那一小块肉进入食道。 魏西里见我在注视他,猛地的将筷子丢在地上大声咆哮着:“瞧什么瞧?没见过吃东西啊。”我几乎被他发怒的样子吓坏了,餐馆内的其他食客也看了过来。好在他并没有继续发作,他离开座位说要上厕所去。 “肌无力引起的咀嚼无力,吞咽困难。他不管吃什么都这样。”魏西里的女儿解释完用力的抿着自己的嘴唇,显然父女间还是感情很深厚的。? “这样子活的好痛苦啊。”我脱口而出,说完便自己拧了自己大腿一下,这话实在太不合时宜也太不近人情了。 “这样的日子他不用挨多久了,他。。他已经肺癌晚期了。也许很快他就可以解脱了。”魏西里的女儿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那你怎么还不劝他戒烟啊,他烟抽得太多了。” “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戒不戒烟还有什么关系?他一直在破案,睡得很少,为了提神又为了集中思维更是少不了烟。”魏西里女儿漂亮的眸子里蓄满了痛苦,有什么比随时可能失去最亲近的人更痛苦的事呢。 我拍拍她的肩膀却说不出话来,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心思继续吃饭,过了很久魏西里才走了回来。他的神情恢复了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你们怎么不吃啊?继续继续。” “吃吃吃。”我夹了块鱼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我喊你吃饭是有目的的。”魏西里望着自己的女儿点燃了一根烟。 “什么目的?老魏你一会儿去那边粥店喝点粥吧。”魏西里的女儿表情冰冷地关心着自己的父亲。? “嗯。”魏西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我手上苦力是有了,却少一个法医。你有没有兴趣?”他弹弹烟灰故作轻松地说:“也可以在我最后的日子里陪陪我。” 第八章凶案再起 “我。。”魏西里的女儿揉揉脸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魏蓝!你这个死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听过我的!我让你别学医你偏要学结果现在整天跟尸体打交道,我让你别嫁给谢安东你偏要嫁现在二十五岁就离婚了吧。老子现在就要死了让你来陪我最后一段!你居然还要考虑一下!”魏西里用力地搓着大胡子急的大呼小叫。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我就走。”魏蓝撇撇嘴作势要拿包。 “好吧,爸错了。爸道歉行了吗。。你好好考虑一下。”魏西里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握住女儿的手。 “嗯,你记得喝粥。我回局里一趟。”魏蓝还是挥挥手轻飘飘地拎起包走了。 “老魏你女儿离婚了啊?”我望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 “你小子别惦记啦,智商太低的我不会考虑的。” “我只想说这么年轻漂亮怪可惜的。”我挠挠头,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我的心早已被另一个女人牢牢占据了。 “用不着你可惜,吃饱了咱们就去找郭佳佳另外两个情人。” 魏西里结过账,又去粥店打包了一份粥。他告诉我一个地址,令我驾驶老爷车,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像吃毒药一样的进食着白粥。吃对他来说除了维持生命的继续别无意义。 我的驾照也拿了好些年了,熟练地将汽车平稳开到那个超市。我在心里感慨这桑塔纳跑这么慢,想出点事都难啊。 这家叫做元昌的私人超市,规模不算太大,只有上下两层。下层是百货上层是儿童游乐场。这时魏西里粥才喝了一小半,他将速食盒放在一边擦擦嘴下了车。 “你们老板在吗?我们是警察。”我问前台存物柜的柜员。 “楼上办公室呢。”那妇女头也不抬的说。 两人踩着履带式电梯上到二楼,问明办公室所在径自走了进去。如果说刘明德的办公室是一尘不染的话,元昌老板徐家辉的办公室就堪比魏西里的侦探所。也不是脏,他的办公室就是乱,什么东西都是胡乱任意的丢放着。 徐家辉坐在老板椅上,他是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子,双眼凸出,一张脸嘴占了一半,几颗不甘寂寞地牙齿在唇外自由自在。我见了他的尊容,心想郭佳佳这样的美人连这种货色都能忍受? “你们是?”徐家辉摸着所剩不多的头发,皮屑飞舞。 “警察,来问你几个问题。”我抢先站出来。 “问吧。不是前几天就来过了?”徐家辉掏出一包中华香烟,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根。 “我们是另一波警察。郭佳佳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哪?”我将烟夹在耳朵上掏出纸笔。 “洗浴中心,那儿的小姐可以给我作证的,八号!对就是八号那个长腿妞。”徐家辉满不在乎地说。 “好的,我们会去核实。你跟郭佳佳是什么关系?她老公死后带你去她家吗?你们去了干什么?”我连珠炮的问,这样提问有个好处,思维慢的嫌疑人来不及编造谎言。 “她虽然嫁了个老头,但那老头把钱守的很死,所以她通过以前洗浴中心的小/姐妹找上了我。嗯,就是我出钱,她给我玩的关系。这个臭婊/子在她老公死了之后有了钱就把我喊去说要断了这种关系。我去她家就是最后一次干她。哈哈”徐家辉一边说一边猥琐地咂巴嘴。 “这么说她以前也是洗浴中心的小/姐?”魏西里突然插话。 “没错,听说以前挺火的,可惜那时候我没嫖过她。嫁了人之后她价钱可比以前高多了。”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见魏西里兴趣乏乏连连打哈欠,我知道这个徐家辉嘴里应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起身与他告辞。 “这个女的社会关系真复杂,以前还做过小姐也不知道得罪过人没有。”我抱怨着,死者社会关系越复杂案情也跟着越复杂。 “你从他的话里整理出什么有用信息没?”魏西里掏出车钥匙坐进驾驶室。。 “最有价值的那句就是她为了钱从洗浴中心脱身而出嫁给有钱的老头王老板,那老头又太精明把钱看管的太紧。我觉得有必要查一下老头的死因,说不定她跟奸夫合伙图财害命呢。再一个这人与郭佳佳纯粹身体换钱的关系,那个剃须刀肯定不是送给他的,刘明德那个医生应该也是。一个牙医钱也不算多,长得也不算多好。嗯,就是这样。”我期许地看着胖子,指望听到一两句夸奖的话。 魏西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驾驶着车,这人也太喜怒无常了,与他相处两天,我觉得自己一点都摸不清眼前人的性格。 郭佳佳最年轻的情人才22岁,叫廖白。是个帅气的无业游民。他居住在市郊一所网吧边上,每日里除了上网玩游戏基本上无所事事。 在网吧寻找他未果后,两人来到他住的地方,那是一个狭窄的出租屋,门也极为简陋。一敲薄薄的铁皮门就跟着嗑药一样颤抖。我敲了几下,门内毫无反应。窗户也拉上了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是不是不在家啊?” 魏西里也不答话,指了指铁皮门上的小洞又指指我的脑袋。这又是在嘲笑智商呢,我气的大力地拍了一下贴在那小洞往里看。只见一个赤露上身的年轻人倒在地上,他白皙的身体下满是鲜血。。 他的胸腔恐怖地打开着,内脏已经不翼而飞了。他的左小腿以下全部被锯掉了。这次那个恐怖的鲜血八卦并没有出现。 魏西里掏出开锁工具毫不费力地推开门,他也不顾脚会踩上血迹。朝那尸体奔去。随后兴奋地欢呼:“刚死没多久。你摸摸还有一点点体温呢。” “这么说凶手也刚走没多久?”我也兴奋了起来。 “快去找网吧老板调监控,还有你看看离这房子最近的有哪些摄像头。找不到就去找警方调。这家伙带着一截腿跟内脏就这么光天化日的能飞了不成?算啦,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等你觉得差不多了再报警。哈哈这次总算是我们先到现场了。”魏西里雀跃地搓着手朝外狂奔而去。 为了不吓着路过的人,我先把门关上才开始戴上手套收集证据。门窗毫无暴力破坏的痕迹。这种廉价出租房的窗子外都是小铁棍,基本杜绝了从窗户进入现场的可能,门的话房东应该有一套备用钥匙,除非凶手跟魏西里一样掌握了开锁的本领。不对,他怎么能知道大白天的死者一定会在家呢?他应该是跟着死者一起回来的,甚至可能是死者邀请的他。我为自己的推理感到满意,恨不得马上说给一度怀疑他智商的魏西里听。 仔细地观察着这具尸体与其它的不同之处,我看了很久也无法观察到致命伤在哪。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凶手跟着死者一起进屋,第一时间就掏出迷药将死者迷晕。这也可能是三个死者都无法呼救的原因。再一个可能就是凶手一刀捅进了伤者的胸口,正中心脏,精准而致命。然后将整副内脏掏走令人猜不出死因是什么。不,这样解释不了魏西里推理的凶手为了折磨杨翠红郭佳佳看着自己流血而死。那么他肯定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第一时间跟着死者们进屋然后从后面捂住她们的嘴,他可能有乙醚之类的迷药,第一时间令死者们昏迷然后封住她们的口鼻捆住她们的四肢。再残忍地割开他们的动脉放血。 第九章凶手的身高 我大概跟廖白的尸体呆了十分钟才打电话报警,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这个凶手为什么会杀廖白?为什么这次选择白天行凶?我觉得有必要提醒警方将郭佳佳的另外两个情人保护起来,显而易见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最恐怖的是警方连嫌疑人都没法确定。只能祈祷凶手被录到了真面目又或者他就在跟郭佳佳打麻将的那群人当中,否则的话就像魏西里推理的那样,郭佳佳还有第四个情人,那么侦破的难度就更大了。 在谜底揭晓前,任何推理都是不成立的。这是魏西里很久以后告诉我的,他这个人有一点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怕犯错,他敢于利用现有掌握的证据去推理,哪怕是错的,说出来之后思路开阔了,正确的就能找出来了。 这时他跟我以往的同事最大的不同之处,老实说我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那个胖子折服的,但是这个八卦案是我接触他的最开始,案情其实也远不如后面我跟他遇见的惊险,费脑子。但却令我印象很深刻。 我等警队的人到了说清情况才离开。从那个知道我警队之耻身份的小李嘴里得知市领导很重视这次的案子,组织了专案组将各区警队精英都抽调了过来,王政是暂时的专案组组长,这起恶性连环杀人案已经惊动了省里,市领导受到的压力很大,一位大领导拍着桌子要求限期破案,只给了王政半个月时间。半个月不能破了这案子,王政就会从刑警队长降为小喽啰。 说起来这案子也与王政有缘,杨翠红报警的时候他正好遇上了,于是亲自带队去了现场,没想到才隔了一个礼拜,郭佳佳的案子没破,又添了两起。这连环凶手简直是在扇这位功勋警探的脸,小李说案发后王政就失去了笑这个功能。 等我见着魏西里已经是下午了,魏西里的脸色也很难看。阴郁地像个黑锅底。 “你怎么变包公了。”知道魏西里身怀绝症我尽可能地想迁就他逗他开心一点, “妈的气死老子!这个王八蛋简直胆大包天,他直接去网吧找的廖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着廖白回住的地方然后把他杀了。他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要是抓不到他我。。我。我他妈的。。再也不抽烟了。”魏西里从烟盒抽出根烟又愤怒地捏断了。 “那网吧的监控录像应该拍下了他啊?” “拍到了,但是除了确定他身高体形外毫无作用,不对连身高都无法确定,他穿着长裤突然穿个增高鞋的话根本没法得知他的准确身高。他戴着棒球帽子还有口罩墨镜。最他妈离谱的是八月份就穿个风衣出来了。只差在背上写我是凶手了!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廖白会跟他走!” “那红绿灯路口街边这些地方的监控呢?如果拍到他开什么车就好了。” “那些地方的摄像头怎么可能拍到有用的东西,凶手完全有办法换一种装扮再去他停车的地方开车离开。唉,可惜廖白住的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我早该想到的,我要是凶手我也会这么干。”魏西里懊恼自己浪费了时间,因为癌症晚期的缘故,他连觉也不敢多睡。 “等等。。等等。你说凶手穿着风衣?”我突然亢奋了起来,见魏西里点点头我接着兴奋地说:“那天晚上在杨翠红家出来我就被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撞到过,那人勾着头也不说话爬起来就跑了。大半个穿个风衣往杨翠红家方向走,他肯定是凶手” “就算他是凶手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蠢到让你看清他的脸。”魏西里掐着一根烟显得很烦躁,他有些后悔刚才说不抓到凶手就不抽烟。 “我想他那天晚上去杀杨翠红未必会伪装身高。只要跟网吧监控一对比我们可能就知道他的真实身高了。” “对对对,他那晚是深夜杀人如果能熟练的避开摄像头是不会伪装身高的,哈哈我那晚丢下你小子果然是对的。”那张讨厌的胖脸绽放着不令人讨厌的笑容。 于是两人来到的那个网吧再次查看了早上十点的监控,网管很快将它调了出来,出现在镜头里的男子很高大概178的样子。他穿成魏西里形容的模样拍了拍廖白的肩膀俯身过去说了两句,廖白才不情不愿跟他离开。我开心地发现他穿的黄色风衣与那晚撞人的男人一模一样。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男人大概在171到173的样子。 “是的,你看他!走路很慢也不自然。大概是踮着脚鞋里也塞了东西。”魏西里也很开心,他们总算对凶手不是一无所知了。 “我觉得咱们应该去找警方,让他们保护郭佳佳剩下的情人。还有那晚与郭佳佳打牌的人也很重要一定要排查清楚。掌控起来。”我提议着。 “嗯,杨翠红跟廖白家附近的住户商户也要走访,问问他们有没有遇见可疑的人。特别是廖白家附近,他肯定是提着装了死者一截腿跟内脏的包上的自己的车。我猜他出了廖白家就换了装。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自己会被网吧的监控拍下来。他肯定就在这附近换的装。他不可能去人多的地方,要么是公厕要么是工地这类的地方。你跟王政联系吧,我把他的手机号给你。我先去附近转转。”魏西里将手机递给我就匆匆走了。 我拨通了刑警队长的电话。。挨了一顿臭骂。我当了二十年警察要你们来教我做事?你们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你们再管这案子我就把你们当妨碍公务抓起来。王政隔着电话咆哮着。吓得我连连道歉。 隔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魏西里回来了,我复述了一遍王政的话,只见胖子的脸瞬间变红了胡子头发几乎都翘了起来。他红着眼:“把电话给我。” “干什么。”我警惕地问。 “跟那个王八蛋对喷。我骂不死他。” 第一十章跟着老板找小姐 我连忙阻止了冲动的搭档,我可不想惹恼一个本就焦头烂额的刑警队长。“现在我们该干嘛?”我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有些依赖身边这个大胖子。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类似领导与下属。本就是老板与员工嘛,我自嘲地笑了笑。 “有个重要证人,郭佳佳的闺蜜以前洗浴城的小姐妹叮当。她也是那晚跟郭佳佳打牌的几个人之一。嘿嘿我警局的线人告诉我的。”魏西里得意地笑着,可不是谁都能拥有在警局的线人的。 “那个爱笑的小李是吧?”我的话令胖子得瑟的笑容停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我通过推理知道的,具体过程保密!”我可不会告诉他,是小李自己说的。 因为叮当的工作的关系,她白天都在睡觉,与魏西里约好晚上上班的时候谈。这时才下午四点,吃晚饭尚早,两人第一次闲了下来。我提议找个咖啡厅喝一杯。我想借此多了解了解身边这个胖子。魏西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是一家叫绿眸的咖啡厅。名字很有意思,装修也雅致。店整体用木材装潢成树林的样子,孙想与魏西里就坐在两个树墩子模样的小凳子上,一曲英文老歌从吧台的音响里幽幽传来,店里除了他俩一个客人都没。孙想感到一阵轻松,这两天花费脑细胞太多了。他跟着那调子哼了起来。 魏西里突然不谈案子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把年纪的他居然啃起指甲来。 “你注意点形象好吗。。”我不满地抱怨,死胖子卖什么萌。 魏西里只当没听见,有滋有味地继续啃着。 “给我讲讲你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以前在警队怎么样啊?”我很好奇,魏西里这样的人在警队应该是个传奇啊,就算自己比他从警晚,也应该听过他的事迹才对。 “我啊我是f省最能打的警员,也是最聪明的。当然了,很可能也是全国最聪明最能打的。”魏某啃着指甲不知廉耻地说。 原来魏西里不在本省任职,难怪没听过了。孙想接着问:“那你是为什么被警队开除的?” “我问过你你是怎么被开除的吗?”魏西里翻了个白眼。 我摇摇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要告诉我。” “无聊就呆着,别没话找话。” “你的病呢?你不该放弃啊,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这样整日忙案子是在糟蹋自己的生命。”我虽然知道这么说会让他恼火,但觉得胖子人不错,这些话我忍不了。 “多活半年少活半年有什么区别吗?今天下午本来医院让我去做一期化疗的,我才不去呢,去了才是真的的糟蹋生命浪费时间。如果把时间利用起来跟去医院治疗好,活的时间是差不多的,但是有意义多了。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不想听到以后你为这事再来劝我!”魏西里倒是没如他想的发作,而是耐心地说。 我闻言沉默地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反驳魏西里。即使明知他说的是错的。 这时咖啡厅音响里传来了张雨生温暖轻柔地声音。是那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老歌《我的未来不是梦》。台湾歌神清澈的声音在空荡的咖啡厅里自由荡漾。魏西里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我见过最发自肺腑的笑容。魏西里跟着老歌的旋律轻轻唱着:“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要认真的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跟着希望在动。”也许是胖子的天赋,他唱的娓娓动听。一字一句自然流畅。 我觉得这一刻自己有些佩服这个胖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却能坦然乐观地面对生命的尽头。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并没有真的放弃也没有低头,他只是昂着头挺起胸膛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像先贤说的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死亡来的或早或晚魏西里全然不在乎。 两人在这个叫绿眸的咖啡厅闲坐了很久。不知怎的胖子突然变得谈性极佳,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说自己的女儿,说魏蓝有多么多么像他多么多么聪明,从小到大性格独立,奖学金就没停过。样子就像个为女儿感到骄傲的普通父亲一样。 魏西里跟我一直坐到六点才离开咖啡厅。出于让胖子更好消化的目的我提议去喝粥。一人点了份白粥,加两碟小菜。等待着夜幕的降临。这天很昏暗,一点星星都没。魏西里说明天会下雨,看过天气预报的我则说绝对不会,于是在众食客侧目之下两个胖子打上赌。。赌注比较。。重口味。输的人给对方洗内裤。提议人魏西里。。瞧他一脸坏笑,想来是有不少存货。 就这样嬉闹着,关系越来越好的w我们吃完了粥,时间也来到了七点。魏西里的破桑塔纳成了洗浴中心一道独特的风景。。一眼看去就可以知道停车场哪辆车最烂。 迈入海霞洗浴中心,时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女子从边上走过,我莫名有些紧张。 前台那个漂亮的姑娘问魏西里可有预约,胖子笑着点点头说就十二号叮当。也许是死胖子笑容太过猥琐的缘故那个姑娘瞪大了眼睛:“你俩点一个?”“轮着来,轮着来。”胖子生怕别人不误会一样摆摆手。羞的我满脸桃花开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叮当当然不是真名,这社会只有两种人不起艺名就没法过活,一种是写手,一种就是妓。女咯。两人先来到单间,那是个装修精致的小房间,灯光暧昧,陈设简单。房间里最吸引眼球的是那张大床。。不一会儿,门响了,走进来一个苗条的女孩子,看起来很清纯很漂亮。从长相上来看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见了两人她也不慌,只是开口问:“你们想怎么服务。” 魏西里笑眯眯地说:“你觉得怎么服务好。”我赶紧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我们是跟你约好的警察。怕你忙,特意点了你的钟。” 叮当将一条大白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坐了下来:“你们赶紧问吧,我还等着做生意呢。” “好,你是死者的闺蜜,她出事那天晚上你跟她在一起打麻将。对不对?”魏西里正色道。 “也谈不上闺蜜,她嫁人连婚宴都没请我。不过那天我是跟她打麻将来着。她呀那么乱来迟早就该出事。”叮当眉宇间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窃喜。看来女人之间的友情是种很悬的东西,大家觉得你们关系好,其实在当事人看来又是两回事。 “怎么说?”我问。 “脚踩几条船呗,整天跟我们说找了这个男的又找了那个男的的。这样玩火不出事才怪。”叮当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关于她的情人她给你说过什么吗?或者说她出事那阵子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特别的事。”魏西里见叮当嘴里的烟雾缭绕,咽了口唾沫。 “吹咯,还能说什么,什么有钱的有才的长得帅的。后来还说在洗浴中心出了什么摆不平的事可以找她。反正我是没信。特别的事嘛。。当我想想。哦。那天给我打了各电话,说那个能帮她平事的男人太难伺候了。她花三千块买个剃须刀送他,他居然不要。”叮当吐口烟圈,丝毫不见对亡友的伤怀。 “那么你们那天为什么打麻将谁提议的?都有谁参加?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可以等你,不行就加钟,耽误不了你赚钱。”魏西里揉揉鼻子,烟瘾犯了。 “喔,好像是廖白提议的。刚好我们几个聚聚。我,廖白,郭佳佳,还有我妈妈王姐。那天啊,特别的事。。” “你妈妈?”我诧异地打断她的话。 “就是鸡头,我们都是喊妈妈的。就是她带着我跟郭佳佳干的这行。”叮当撇撇嘴。 “你继续,当时有没有发什么特别的事了?” “特别的事倒是没有。。不过郭佳佳那天心不在焉的,一晚上都在放炮,打牌期间时不时还看自己的房间。我还笑着问她是不是房间里面有没吃完的生日蛋糕。那天她手风不顺,但是很早就提出散场。我们肯定不答应啊。反正她有的是钱。所以那天我们故意拖着她打到很晚。” “关于那个能平事的男人,郭佳佳有没有说过是谁?”我提问。 “没有,看得出佳佳挺怕也挺烦他的。其他男的她都或多或少提过,这个男的除了那天打电话时她失口抱怨之外几乎没有提过。嗯。从来没有。”叮当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 “你也认识廖白?他跟你们什么关系?”魏西里显得特别开心地搓着手。 “小白啊,他是佳佳男朋友。一直都是。呵呵,郭佳佳很爱他,不过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不但让自己女人出来卖,还让妈妈给佳佳介绍有钱人,那个王老板就是这么认识的,他看着自己女人嫁给王老板这样的糟老头子不仅不吃醋还很得意。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就想着吃软饭。吃佳佳的用佳佳的。没事还要打佳佳。我都不知道那蠢女人图他什么。不就皮子好看点嘛。呸。”叮当提到廖白特别鄙夷。越说越激动。 “廖白今天中午也死了,你知道吗?你觉得谁可能跟他有仇?”魏西里接着盘问。 “啊,死了啊?死的好。我不知道谁跟他有仇。但这种货色越早死我越开心。”叮当笑了出来,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 “这样,我留个电话给你。你想起什么打给我。”魏西里拿过纸笔准备写号码。 “我不要你的,我要这个帅哥的。”叮当笑着指指我。 “喂,我跟他都是胖子,我好歹有钱点成熟点。你要考虑也要先考虑我啊。”魏西里不满地嘟囔。我得意地将自己号码写给妓。女叮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也曾是型男,只是后来膨胀了。” 两人离开小包厢,猛地从暗淡的灯光走到明亮的大厅还有不习惯,孙想揉揉眼。胖子则频频回头看那个包厢。“舍不得啊?那你等会儿一个人过来点她的钟。”“不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忘记问她了。”魏西里挠挠头。 “反正我有她号码了,你想起什么咱们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我扬扬手中的小纸条。 “我觉得那晚她们打麻将的时候凶手在房间里。。不然郭佳佳不会心不在焉地一直看房间,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她很怕那个男人。又不敢让他出来见人。。也许他们就是为了这个大吵一架。你想啊,那男的在房间里等了那么久,郭佳佳却跟狐朋狗友在外面打麻将。那个凶手可能一开始没动杀心。只是个普通约会。没想到她惹恼了他。啧啧。一念之差啊。”魏西里感慨着摇摇头。 “郭佳佳如果知道回到房间会被杀死。肯定奋战通宵。想想有个变态凶手一直在房间等着,怪渗人的。”我揉揉胳膊。 第一十一章来抓我啊魏西里 杀人动机 “该死,我们来晚了!”魏西里坐在车里还没打响发动机就先拍着大腿。 “什么来晚了?”我不解地问。 “妈的,我们找叮当找的太晚了,如果早点来找叮当。我就能知道他会去杀廖白。廖白就不会死。”魏西里懊恼地又连连拍自己的大腿,弄得腿上肥肉乱颤。 我适时的闭上嘴等待着话痨魏西里继续说。果然魏西里听了半响见我不搭话接着又说:“我想我知道了这个凶手的杀人动机了。为什么他杀死杨翠红?为什么他要杀死廖白?”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要是不问为什么,我就会很难有长篇大论的兴趣。”魏西里笑了笑,我则白了他一眼。那胖子长吸一口气:“他在杀所有认识他的人。所有知情人。嘿,他临时起意杀了郭佳佳。那些打麻将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保姆杨翠红却知道他是谁,也知道那晚他就在郭佳佳房间里。所以他必须杀了杨翠红。但因为某些缘故,他忍了一个礼拜才继续杀死了杨翠红,廖白。对了,忘记说,他杀廖白的理由也一样。廖白知道他是谁。所以他杀了杨翠红马上就杀了廖白。他怕廖白发现杨翠红死了怀疑到头上。。等等。我思绪清晰了好多。哈哈果然说话有助于推理。”胖子有个习惯,发言前并不组织语音,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越讲自己的思维越是清晰。 只见胖子拿了根香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马上就可以抽烟了。我先给你复述下这人的杀死这三人的原因跟过程。首先是郭佳佳。他是她的情妇,那晚他们有个约会。他可能是情欲需要发泄来找她。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干这事包养什么女人。。但是那晚郭佳佳跟以前的朋友打麻将并且被他们拖到很晚。所以他们有了争吵。他一气之下虐杀了这个女人。但是有个知情人,知道他在那个房间里,也知道他是谁。这人就是保姆杨翠红。他肯定威逼利诱恐吓住了杨翠红,令她隐瞒了一切。但是一个礼拜后,可能杨翠红狮子大开口,他索性不再被威胁。将杨翠红照上次的手段干掉了。这是第二个死在他手上的人,第三个就是廖白。从叮当的话里我们知道廖白不当不反对郭佳佳找有钱有权的男人,反而鼓励她为她介绍。所以他肯定也认识凶手。这也是他的死因。他可能跟杨翠红一样要挟过这个凶手。凶手逼不得已,杀了杨翠红之后必须在他得知杨的死讯前,杀死他。所以这也解释了他宁可白天杀人也要把廖白杀了。” 胖子停了下来像搁浅的鱼一样张大口喘气,他的肺已经糜烂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唯一不能解释的那个八卦,如果他是临时起意杀死郭佳佳,为什么会留下那个八卦?按你推理的八卦是交代杀人顺序。那他应该是蓄谋已久要杀死这些人才对。还有为什么当晚他不杀死杨翠红。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还有那个密室他是怎么逃出去的?”我想问题不在行,提问题却是一把好手。 “问得好。不过我大部分都知道了答案。”魏西里自信地拍拍肚皮:“他是临时起意杀了郭佳佳,但是杀完人之后他是什么情绪?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为了这一切他奋斗了很久付出了很多,所以他很愤怒。他会迁怒郭佳佳,凶手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毁掉的,他恨她虐杀完了还残忍地对待她的尸体,他还痛恨这个放荡女人的情妇们,以及帮她找*河蟹*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制定了一个八卦。一个预告他杀人顺序的八卦。这个八卦第一可以分散办案的人注意力,以及那个密室也是一样。警方的注意力越分散越难去集中精力找到他。其二,也就是说他最多只会杀八个人。但是很可能不够八个。这个目前我还不知道答案。那个密室的话,我觉得是他故布的疑阵。那个为什么是密室?因为门被郭佳佳反锁了,窗户外面是防盗网。但那晚他明明就在房间里,他又不会隐形。所以门肯定没反锁。为什么我们会认为那门是反锁的?因为杨翠红跟警方说那门是反锁的。但是警方不会去试试打的开吗?还是说那群草包根本没试?我问问小李大概就知道答案了。” “杨翠红说谎肯定是跟他有关的,很可能是他示意杨翠红说谎的,故意弄出个让人头痛的密室。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还有没有知情人?他下一个要杀的是谁?如果八卦是按我分析的那样是预告杀人顺序的话,杨翠红死的现场留下的是震卦和离卦。震卦在中国做身体象征来说是足,廖白也被象征意义地割掉了一条腿。意义是什么呢?为出卖女友跑腿?太牵强了吧。先放一遍,离卦是眼睛。那么下一个死者应该被割掉眼睛。但是这怎么他妈的知道下一个他要杀谁?”魏西里说道最后纠结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离破解答案就差一步了。 “我觉得不要太纠结八卦。应该从还剩下可能的知情人之中找结果。我觉得吧。。会不会叮当的那个老鸨子,王姐也知情?”我提示着魏西里。 “她知道,她肯定知道。以廖白那种无业游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大人物。肯定是王姐介绍的。哈哈!我真想亲你一口。妈的我们一定要赶在凶手之前找到这个王姐,将她保护起来。”魏西里结实的给了我一个拥抱。我嫌弃地推开。 魏西里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他推开车门朝着足浴中心风风火火地跑去。“其实割掉廖白的腿可能是因为他是狗腿子。哈哈”我一边追他一边说。 魏西里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他跑到了前台朝着之前那个女孩火急火燎地问:“王妈呢?就是十二号叮当的妈咪。鸡头!”那女孩小声地嘀咕:“那么老的你也要啊?”“快告诉我!我找她有急事!”胖子几乎吼了出来。“她今天没上班!”那个女孩怯怯地说。“她家在哪?在哪?”魏西里抓住她的胳膊。 拿到王妈家的地址,魏西里很庆幸这女孩居然知道她的地址。两人一起疯了一样地大门。魏西里并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跑去大街。“不开车去啊?”“打车!我们现在在跟凶手赛跑。我那破车起步就输了。快他妈的找出租车。” 王妈家的地址离这家洗浴中心很近,是个不错的小区。。一路上魏西里都在催促司机把车速提快点。吓得司机以为拉了一个疯子。一下车,魏西里就拖着我朝王妈所在的楼层奔去,死胖子龙行虎跃的丝毫不像个癌症晚期。 王妈家住在11楼,所幸有电梯。免得二人爬楼之苦。他们一路上到十楼。魏西里也不敲门,直接拿脚踹着。也许是听到他的祈祷,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化着浓妆的女人骂骂咧咧地:“做犀利哦,你们是土匪吗?” “你都要死了,土匪也不找你啊。我问你是谁包养了郭佳佳?你不说你就要死。像廖白杨翠红他们一样。”魏西里赤红了眼。 “你有病吧我报警了哦。”那妇女想将门关上。 “你不是王姐?我们就是警察,她现在有生命危险。”我第一个冷静下来。 “她吃完晚饭就出去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去干嘛。”那妇女见孙想一脸严肃选择了相信他。 “您是她的谁,快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一趟。”我接着说。 “别打了,肯定死了。等明天找到尸体吧。唉。还是来晚一步。”魏西里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我是她妹妹,我现在就打电话。”那妇女慌忙掏出手机。但脸色渐渐变了。。因为手机那头虽然响着却一直没人接。“接着打!”我不死心。 那妇女又接着打了两次突然面露喜色:“通了。。” 魏西里赶忙从地上坐了起来。那妇女又说:“没说话给挂了。”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是短信。。 “来抓我!”三个字。。嚣张地挑衅。或者说调戏。魏西里眉毛跳了跳。然后整个人跟着跳了起来。 第一十二章死了一个警察 魏西里跳是因为他看见来抓我后面还跟了三个字。魏西里。。。凶手知道他!!凶手在向他挑衅!!! 我很难形容自己看到的情景。。因为他看到一坨脸红红的肥肉在上串下跳。毫无疑问,那个嚣张的凶手将死胖子惹毛了。 “冷静冷静。你是最棒最聪明的。。冷静。。他就是想要你因为生气而失去理智。你不要上当。”在街上孙想像个幼师一样温柔地劝着魏西里,就差唱儿歌了。 “妈的。老子。老子。。先抽根烟。”胖子说着掏出烟刚要点火又扔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了两脚:“如果你是凶手下一步会干嘛?我们现在只能接受王妈也死了的结局。这个人心里素质真好,一天杀两个。” “我会先把知情人和可能暴露我身份的人全部杀死。再杀。仇人。对。。不是还有郭佳佳不是还有两个情夫吗?那个牙医还有开超市的秃子。当然要先排除他俩作案的可能性。”我思考了一会儿说。 “那俩能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一天杀两个人,还在凶案现场给我们发短信挑衅?等等。。挑衅。。他知道我们的存在。他知道那个电话是我们让王姐的妹妹打过去的。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死者妹妹的电话发那样的短信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魏西里冷静下来背着手在街边渡着步子。活像个吃饱消食的中年人。 “这个人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大,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绝望地说,如果这也还查个屁啊。。 “屁,我不信。这是障眼法,这人擅长玩这个。”魏西里说着说着跳到花圃上大声地喊:“凶手你听的见了吗?老子魏西里要插你屁眼。。。”望着注视过来的行人,我尴尬地低下头假装不认识这个人。谁知死胖子不依不饶地推了推我的胳膊:“看到了嘛。他根本没法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彻底迷茫,我感到了一阵心寒,这个凶手不但智商非常高,心理素质极佳。而且心狠手辣称得上杀人不眨眼。更可怕的是他跟魏西里一样的自信。他以前办过的案子根本没遇过这样的对手。。一点点线索都不留下。犯罪现场跟洗过的一样干净。 甚至我绝望地在想就算找到了这个罪犯,也没有证据去将他定案。。 “等待王姐的尸体出现,我不信他每次都能那么干的那么干净,不留下一点线索。还有就是通知警方去保护剩下的两个情夫。一定要抽调警力保护好他们。我不想再看见死人了。”魏西里揉揉太阳穴显得很疲惫。 “你之前不是说忘记问叮当一件事了吗?现在想起来没有?”我提醒着魏西里,我总觉得这个胖子脑子里存了太多事,会忘记。 魏西里摇摇头:“我们分头打电话,你再去找那个固执又自信的傻逼王政,让他保护好郭佳佳的两个情夫。我打个电话给小李。” 我走到一边硬着头皮给王政打电话。上午刚被骂一次,晚上就打电话过去。实在是。。有些找骂。好在刑警队长这次脾气好了许多。只是说已经着手看住那俩人了。听他意思仍然把那两人列为嫌疑人。王政还问他们有没有还在查案有什么进展没?我猜这个铁面警探应该是又遭到了上峰的压力,可能又存了借助魏西里的心思。不过我只含糊地打着哈哈。好歹也是警队呆过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这里的名堂。我挂了电话见街那头魏西里也收了线。他沉着脸也不知问出什么没有。 “老魏,你打电话给小李,他怎么说?”我走上前去。那个见鬼的密室已经令他昨晚失眠了。他一整晚都在想怎么在窗户关上,门又反锁。房内没密道的情况下逃脱。 “他说门是反锁上的。他试过了。”魏西里沉着脸。显然他很不高兴。这与他的推测不符。。 “不可能啊,如果那门是锁着的,他妈的。怎么可能。凶手会穿墙术吗?”孙想罕见地爆了句粗口。 “哼。老子就不信了。你先回去睡觉。我再去一次郭佳佳的家里。凶手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魏西里说 “别啊,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急迫的不行,我非常不满搭档把我丢下的行为。 “年轻人多睡点觉对身体好。我年轻的时候就熬夜太多了。所以命不长。”魏西里不等我回答抢先走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也不知该难过好还是该感动好。 我回到了自己家,躺在床上连澡也不愿洗。我又回到了当初在警队的那个状态。心里只有案子。窗外很静。只有月色安静地透过窗台缓缓地折射进来。没有残酷竞争。没有互相怨恨。没有勾心斗角。这座喧闹浮华的城市只有在午夜阑珊时才有片刻难得的沉寂。此刻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动了。。只有窗外那棵大树的影子伴着轻轻的风在淡淡的月光下翩翩起舞。凶手就像那树影一样隐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他好像就在那嚣张地露出头嘲笑着我们。我杀人了杀了三个。你们有办法吗? 夜,漆黑的天空在整片整片的宁静中轻轻地缓缓地变化着颜色。。夜空渐渐发白。黑暗不甘的谢幕了。一道日光像一把利剑一样穿过云霄劈开了漆黑的混沌。 我一直在半睡半醒中等待着天亮,第一缕曙光初显,我便豹子一样爬了起来。 我给魏西里打了电话,没想到那头很快接通了。两个被警队开除的前警察在这一刻开始有了某些真正意义上的契合。 两人匆匆吃过早饭,一起来到了警局。“王姐的尸体发现了吗?”警察局刚上班,便迎来了这样的疯子。尸体并没有发现。两人失望地找到了魏兰,她是虽然年轻却是整个区最出色的法医。如果有尸体第一个通知的就是她。魏蓝看着面容憔悴衣冠不整的我们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们又没工资拿,怎么这么积极呢。”“他挑衅我了!妈的我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惹我。”魏西里狞笑着,脸上肥肉乱抖。颇有些屠夫的模样。 三人聚在一起闲聊着。。。很快第一个通知来了。。一家宾馆发现了一具死状极惨的女尸。。魏兰赶紧收拾器材准备出发,大小两个胖子死皮赖脸地要跟着。。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第二个通知来了。。。死的是我们的熟人。。警官小李。。 魏西里难以置信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嘟囔着:“我昨天还跟他打电话呢。就昨天晚上。就昨天。”魏蓝劝慰他:“爸,别揪了。再揪该秃了。我们先去现场吧。抓住凶手才是对小李最好的慰藉。”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虽然认识小李的时间不长,但他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也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子。一想到他热情洋溢的笑脸,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揪着一样难受。魏西里与我再次坐在警车里。心情也仿佛回到了当年。做刑警有危险也许哪天会突然殉职虽然概率小但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又不一样了。这种我们经历过的痛苦再一次经历依然那样难受。。 魏西里毕竟年纪大从痛苦中暂时恢复过来了他沙哑着喉咙说:“凶手为什么会杀小李?小李也是凶案的知情人。还是小李最近查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哗哗的落下,我就像失去了一位同事一位战友。 “镇定,你这样难过正是凶手想看到的,你还记得昨晚你怎么劝我的嘛?咱们会抓住他的,狐狸终究要露出尾巴的。”魏西里拍拍年轻搭档的肩膀:“现在我们需要确定小李是因为什么被杀的,他是一早的知情人?还是最近查到了什么?”魏西里像是问孙想其实更是在问自己。 如果小李是案件的知情人的话,他就是警队的败类,作为知情人却没将线索提供给警方。如果他是查到什么被杀。那么他就是因公殉职。。败类还是英雄?凶手将一个选择题冷酷地丢在那。 第一十三章故事的真相。 司机问魏兰,先去女尸那儿还是男尸那儿?我跟魏西里几乎同时说先去女尸那儿。女尸是在锦年宾馆的二楼发现的。那是一个身材中等女人,脸上皮肤很差,布满皱纹的两颊无力地耷拉着。她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了,四肢被红绳捆在床的四角,她的嘴上缠着胶带,眼睛惊恐地睁着。少了耳朵的脑袋软绵绵地耷拉着。这个现场是跟以往几个死者不一样的,凶手这次没有取走捆人的绳子还有胶带。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全地的鲜血与宾馆雪白的墙上留得两个八卦。 “这次是什么卦象?”我这时也恢复了正常。 “坎卦与离卦,你帮我看看宾馆的监控从这个房间里出去的男的是一米七八还是一米七三。”魏西里吩咐着孙想。但很快他又了改注意与我一起下楼。 “她肯定是被凶手约来杀掉的,因为宾馆人流量大所以凶手并没有取走她的内脏还有胶带绳子。他将她捆在这,割开动脉便离开了。对了,你看凶手的身高干嘛?不是确定是一米七三了吗?” 魏西里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的脸是雪白的,今天的他很没有神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找到前台调来了监控,晚上三点二十五分的时候。一个戴着帽子穿风衣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抱着个小箱子从这间房走了出去。这人个头并没有一米七八,而是一米七三。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伪装身高了?”我不解地问,这个凶手不该犯这么低级的失误啊。 “先上去再跟你说。”魏西里地朝楼上走去,我跟在后面。 房间里的警官们,验尸的验尸拍照的拍照,无所事事的魏西里跟我显得格外显眼,我们退到房外找了个靠窗的地方交谈起来。 魏西里按耐不住点了一根香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如果有嫌疑人,却没有证据怎么办?”他脸色凝重地说。我很少见着他这样认真的时候。 “只能凶手自己认罪了。。。”我额头上渗出冷汗。。这个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凶手会自己认罪? “喏,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魏西里抽着烟显得很焦躁。 “那你先把凶手是谁告诉我啊?”我问 “王政!他。。”不等魏西里说完我就打断了他:“不可能,王政可不止173,他都快一米八了。我撞见过凶手的。你别忘了,有人可以伪装身高变高。哪有人可以突然变矮的。这不可能。”我急了。 “你先听我说完,现在王政只是契合我推理出来的凶手的所有的特点,1,有势力他能威胁杨翠红廖白王姐。当然别人也能。包括叮当说的替佳佳平事。。这些稍微有点势力的人都能做到。就连我也行。别这么看我,我在这个市还是认识不少人的。2具备很强的心理素质,冷静杀害被害人,3,强悍的身体素质。快速制服受害人,4,聪明,能周密的部署杀人计划。5,精准的把握警方心理,密室也好,掏空内脏也好,留下带血的八卦也好。凶手轻松地将警方的注意力精力都分散了。” “这五点多人都能契合啊。心理素质加制服几个妇女加小白脸,我也可以啊。你说说这五点我哪点不符合?除了不能威胁杨翠红她们。但是如果我还在警队的话,好吧就算在个机关单位。稍微有点职务威胁她们也没用那么难。”我反驳着。 “是的,在昨天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肯定的怀疑过他。我之前又提过他是嫌疑人吗?但是昨天之后就不一样了。他露出了两处破绽。。” 魏西里接着说道:“第一个是他打电话给你问查案的进展。嘿嘿他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一贯是知道我能力的,他放心不下才探你口风。。当然就算他不是凶手,刑警队长过问问案情也没什么。关键是第二点,就是那个密室。我亲身去试过两次了,那个环境下我不能完成门窗都锁着离开现场。那么其他人也不可能完成,因此我肯定杨翠红在说谎,于是打电话给小李问这件事。结果小李说谎了!他根本没有实验过,那个门只是警队到达后杨翠红说门是反锁的,王政就带队破窗而入了。这点我找那天出警的其他人证实过了。为了造个密室呵呵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明白了。”我突然暴怒了起来。一拳狠狠地打中魏西里脸颊,胖子像个破口袋一样飞了出去。我紧接着又是两拳。见魏西里被打的面目肿胀才作罢,我气呼呼地接着大吼:“那个电话是你故意打的?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小李吗?不,你知道。你就是想通过小李太肯定谁是凶手。如果他不说谎你还是没办法确定谁是真凶。但是你算准了小李一定会撒谎。因为他没有你那么狡诈。难怪了,难怪你会那么难过!”我越说越气。眼前的胖子的行为可以说是故意害死了小李。他举起拳头还想再揍几拳,但是想到魏西里脆弱的身体他又有些不忍心 这时魏兰走了过来。魏西里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可以去第二现场了吗?”我则鄙夷地看着他。远远地还看见了王政,那个男人身上的警服还是笔挺的一尘不染。肩上的警徽泛着神圣的光芒。他甚至远远朝这边笑了笑。 来的时候魏西里跟我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去小李家的路上,我们却沉默地像陌生人。 刚过二十二岁的小李穿着睡衣倒在地上。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惊恐。他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了。伤口只有一处,就在他年轻的心脏上。凶手并没有取走他的内脏也没有放干他的鲜血。甚至原本如离卦所示的眼睛也没被取走。 “验一下死亡时间。”魏西里轻轻地朝魏蓝说。“魏西里你跟我出来一下。”是王政,他依然是那副沉默严肃的模样。魏西里点点头,我跟了上去。 “你回去。”王政皱着眉说。 “让他跟着吧。”魏西里开口。 三人来到了一辆空的警车坐了进去。 “你可越来越没用了,被个小后生打成这样。”王政冷漠的脸上露出嘲笑 “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我不打自招着。 “你还认为是魏西里害死了小李对不对?我一直站在那儿看你揍他呢。你可把我一直想干没干的事做了”王政掏出一包烟,递给了魏西里一支。 “他在哪?”魏西里激动地大声喊着。 “你找不到他的。哈哈哈”王政戛然而止,他的电话响了。王政话不多却频频点头。。 “别去。别去找他。要去也带着我。”魏西里激动地握着王政的手臂,但被他一把推开了:“是局里让我去一趟。” “你会死的!他会灭你的口。看在。。。看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的份上。。”魏西里注视着王政表情近乎哀求。“下车,我要去警局!!别逼我动手。”刑警队长打开车门。 魏西里下了车垂头丧气地抱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王政车开了出去,他才猛地动起来。 “我冤枉你了?”我看着奔跑着的魏西里。 “快,快跑去路口拦一辆出租车我们要跟着王政。。”魏西里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催促他。孙想来不及问为什么,赶紧跑到路口拦车。 到了路口,王政的警车已经没影了。魏西里只得让出租车司机开往警局。 “小李不管怎样都会死的,他们不会留下活口的,那时候王政已经在他家了。宾馆那个173的男人是另一个人。他们是同时动手的。”魏西里这时才开口解释。 “你是从监控录像得到的猜想,从死亡时间来确定的。对不对,你一开始也没有把握。对不起,我刚太冲动了。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我歉意地低着头。 “那条短信是他发的,所以口气那么挑衅。。因为我们是多年的对手。。杀了小李的是王政。他给了小李最后的尊严。。唉。。”魏西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魏西里叹完气,脸色灰败的将头靠在出租车车门上。那种挫败的模样是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印象里的魏西里永远自信永远狂妄。接下来无论我问什么,魏西里都摇摇头不说话。。他仿佛很累很疲惫。。他们来到警局,却发现王政根本没有回来。。 魏西里呆坐在警局长廊的座椅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一直坐到中午,突然整个警局都骚动起来,局里的警察全部疯了一样的往外跑。。孙想拉住一个面相和善的年轻警察才知道了出了大事了。。王政死了。。是自杀。。。 威风凛凛破获过无数案子的刑侦队长抱着一块纸板死在了一个公园。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公园,人头涌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公园中央的一座四米高的做装饰景观用的塔,那塔顶有一根锋利铁制塔尖,从下而上从刑警队长的身体穿过。。那纸板上赫然写着:“魏西里,凶手的屁眼我帮你插了。” “把案子卷宗找来给我。找魏蓝找谁都好。快找来给我。”魏西里听了这个消息咆哮着。。孙想赶紧跑去寻找,档案很厚。。魏西里却翻得很快。翻完了他用力地扯了扯头发:“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怎么了?”我焦急地看着他。 “那个八卦是他给我的提示。。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有他的介入,否则我会更认真的对待这个案子。那样也许我就猜到了八卦的秘密。。” “什么?八卦是什么意思你猜出来了?第三次现场出现的两个八卦可是重复的。他到底是谁?”我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那个八卦应该是做动物解的或者说生肖。”魏西里指着案宗:“既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第一次郭佳佳案发现场出现的乾卦与坎卦是代指已死属马的郭佳佳与将要死的属猪的杨翠红,第二次出现在杨翠红家的是震卦和离卦对应的是将要死的属龙的廖白和属鸡的王姐。最后出现的是坎卦和离卦。。当时我还不解为什么卦象重复了。。现在才知道要死的是同样属猪的小李属鸡的王政。。他从一开始就决心要杀死王政的。。可惜王政却不知道。更可怕的他一开始参与了进来。。那个垃圾桶你还记得吗?他是个有轻微洁癖却有严重强迫症的人。他很可能到过现场,下意识地沾有自己痕迹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清理了它们。” “这人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认识他?为什么王政会听他的去自杀?王政完全不需要自己爬上塔尖坐下去啊。。我们又没有任何证据。。即使可能有也被他自己用刑警队长的身份处理掉了。。”我将心中的不解问出来。 “他呀他大概就比我蠢那么一点点吧。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后来成了我不死不休的对手。嘿嘿,说出来好笑,当年害的他离开警队的是我,逼得我离开警队的也是他。。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案子委托给我的就是他。一开始他就跟我玩了这个游戏。弄个八卦就是告诉我他的杀人顺序。可惜到最后我才弄明白。这案子其实就是他大概在告诉我,老仇人找上门来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十年啦,我跟他之间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魏西里沉着脸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相爱相杀啊你们,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弄死王政?王政又没有留下罪证。我们完全拿他们没办法啊。”我还是对这点很不解。。 “不知道。这个只能找到他问他自己咯。这两人之间没那么简单的。”魏西里叼着烟,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为什么结仇?你离开了警队做了私家侦探他呢?他为什么隔了十年才找你?”我的好奇心很强烈。几乎达到了顶点。 “这个说来话长,具体的空下来再告诉你吧。你只要记住他只比我差劲一点点。”胖子从沮丧中完全恢复了过来:“我跟他四年警校同学,同事六年,一直在比,在斗。。05年同样被警队开除的我们等于又打成了平手。那时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有过一次长谈。。我说即使离开警队我还是会坚持自己把所有漏网的罪犯抓起来。。他笑着说既然这样我就跟你反着来吧,做你的对手,我会帮助每一个恶徒罪犯逍遥法外。。。我当时嗤之以鼻,他见我的样子只是说了句等着吧。。。再后来他就没有消息了,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走上了这条路。” “他叫什么名字,我想抓住他。”我认真地说。 “吴知厄,放心吧他既然出现了就会找上门的。要不了多久的。”魏西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 第一十四章你们都是杀人犯 魏西里故事2 杀人游戏 前言 一群逍遥法外的杀人犯被关在了一起,他们全是天罗地网之下的漏网之鱼。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未成年的孩子。有两个警察,有怀孕的妇女,有文质彬彬的老师,有衣冠楚楚的律师,有称职的医生有成功的商人。还有专业的杀手。 他们曾经是手染鲜血的杀人者,如今被迫聚在一起成为了被猎杀者。。十五个逍遥法外的凶手中间藏着几个杀手。。要么找出他们要么被杀,别无选择。对了,还可以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部杀光。是被杀?还是杀人?一群穷凶极恶的恶人里谁能活到最后??? 一 你们都是杀人犯。 黑暗。一片黑暗。。睁开双眼我什么也看不见,灯在哪?灯在哪?我慌张地摸着,没有摸到。摸到的是一只穿着皮鞋的男人的脚,我试图起身却发现浑身酸楚,脑袋昏沉沉地。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我看见了。。 看见了横七竖八倒着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离我最近的是个四十多岁留着大胡子满身肥肉的大胖子。。他是个惹人讨厌却有用的家伙。。 我迫不及待的用力推他,推的他一身肥肉像波浪一样卷起来:“魏西里醒醒你他妈的醒醒。” 死胖子半响才揉揉眼伸个懒腰:“这是哪?我们不是该在旅馆吗?” “我怎么知道,我们被绑架了?那绑匪脑子可不怎么好,我穷的只剩下这身肉了。”我嘟囔着拍拍自己越来越肥的大腿,已经在努力减肥了。可近肥者肿近胖者涨。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醒来,或抱怨或惊叫或哀嚎。甚至有人哭了出来。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各式手机的灯光像演唱会的荧光棒一样四周乱扫着,借着这些光亮我大概看清楚了。这是一间废弃的厂房,应该是个大操作车间。。地上零乱着丢弃着一些零件,铁砂。废料。用力嗅了嗅鼻子里全是铁锈的味道。抬头一看,最上端用吊臂悬挂着不少大铁条。离头顶大概八九米高。。四面是石灰墙,左右各有一个窗户,我身后是扇生了锈的大铁门。。 这时操作车间的灯光突然亮了,突然而来的光明使得我们纷纷闭上了眼。。一个声音从四周响起。。是的四周。前后左右上下。。许多地方都响起那些机械般的声音。。。 “杀人犯!你们好!” 一时咒骂跟着响起,人群又骚乱了起来。。 “在骂我之前,你们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就在右边腮帮子下面。”那个机械合成如同铁棍刮玻璃般令人难受的古怪声音接着说道。 我闻声摸了摸那块地方的皮肤下凸起了一小块,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我送你们的小礼物,一枚精致的炸弹。别看它小小的,可是废了我不少钱跟功夫。”那声音还在继续。 “这是个啥?”我小声问着魏西里。 “高科技啊!我也不懂。怪好玩的。”胖子兴致勃勃地摸着那枚小小的凸起物。 “这可不是玩笑,不信的人可以再骂我一句试试!我保证第一时间送他上西天!我数三下,三下后第一个说话的人给大家表演一下人体炸弹!” “一” “二” “三” 一时间吵杂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我跟魏西里也紧紧地闭上嘴,管他是真是假。。犯不着以生命去实验。大概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十多个人都瞪大眼在四周惊恐地寻找着那个古怪的人。 “很好,很好,你们都很听话。这个小东西很灵敏的,整个厂区的边缘都被我弄上了感应器,越过它的人都将变成一滩肉泥。。欢迎你们去实验我的话是真是假。” 这人要干嘛?手心全是汗液。。我总觉得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我的背脊游走。。 “你们中有退休的老干部,有警察,有学生,老师,医生,律师。军人。商人。但你们有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杀人犯。。”那声音慢吞吞地说,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我很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人。。左手边离我最近的是个白发老太太,看上去起码已经七十多了,两侧脸颊布满皱纹的肉无力地耷拉着。她也是杀人犯?她再过去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再右边。。是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他边上站着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他们全杀过人?我张大口,简直吃惊极了。右边是魏西里。这个死胖子也曾杀过人? 最让我无法理解是我自己。。我清楚的知道我从未杀过人。难道。。我突然想起件很隐秘的事。。那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就在我短暂的惊愕中,那个声音继续着:“你们有的用手中的钱,有的用权,有的钻了法律的空子,有些年纪未到。有些作案手法巧妙。。哈哈别担心。。我把你们请来并不是为了将你们绳之以法,更对所谓正义嗤之以鼻。。相反我很欣赏你们。。你们用智慧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你们这些漏网之鱼值得一个掌声。。” 那人竟然真的鼓起掌来,他说话的过程中,我注意到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听到因年纪未到时身体抖了抖。。是的,他是因未成年人保护法躲过了法律的制裁。 “你们中有退休的老干部,有警察,有学生,老师,医生,律师。军人。商人。但你们有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杀人犯。。”那声音慢吞吞地说,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我很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人。。左手边离我最近的是个白发老太太,看上去起码已经七十多了,两侧脸颊布满皱纹的肉无力地耷拉着。她也是杀人犯?她再过去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再右边。。是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他边上站着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他们全杀过人?我张大口,简直吃惊极了。右边是魏西里。这个死胖子也曾杀过人? 最让我无法理解是我自己。。我清楚的知道我从未杀过人。难道。。我突然想起件很隐秘的事。。那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就在我短暂的惊愕中,那个声音继续着:“你们有的用手中的钱,有的用权,有的钻了法律的空子,有些年纪未到。有些作案手法巧妙。。哈哈别担心。。我把你们请来并不是为了将你们绳之以法,更对所谓正义嗤之以鼻。。相反我很欣赏你们。。你们用智慧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你们这些漏网之鱼值得一个掌声。。” 那人竟然真的鼓起掌来,他说话的过程中,我注意到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听到因年纪未到时身体抖了抖。。是的,他是因未成年人保护法躲过了法律的制裁。因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不小心说话变成第一个引爆的人体炸弹。只有那孤零零地掌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响。显得各位突兀诡异。。好在那掌声没持续太久。 “今天我之所以请各位来,不是绑架你们,我对钱财一点兴趣都没。。只是想请各位配合玩一个游戏。一个杀人者的游戏。”那声音接着道:“我将各位分成了两个阵营,有对抗才有趣不是嘛?我在你们中间安排了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哈哈。抱歉具体数目我不能透露,只能说你们十五人之中有两到五个杀手。他们身上有些与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如果找出这几个杀手,你们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当然了如果杀光了你们。。他们也可以活着离开这里。我很公平对不对?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为你们准备了十五天十五人份的食物和不限量的山水。。”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会帮助你们任何一方。在这里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杀人放火投毒,全都可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出杀手,干掉他们。。然后我就会让你们离开。我是个守诺言的绅士我保证。对了忘记提醒各位这里有很多我装的监控。。就当我是一个会说话的上帝在会看着你们吧。。再提醒你们一点,你们中间有个侦探。。他叫魏西里。很厉害喔。但是不许你们干掉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最后最后提醒各位一遍,远离厂区边缘不要试图求救。被我发现了就boom。boom。好了自由活动吧。。宝贝们。”那冰冷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厂房里的十五个人有的相互认识,有的独自一人。每个人的反应也根据性格而有些不同,有人沮丧的低着头,有的则在哭,有的神情激动,有的很冷静。大部分都在谈论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事。。 “你怎么看?这人认识你。”我用胳膊捅了捅魏西里的肚子。 “还能是谁,就是吴知厄这个白痴呗。”魏西里摸了摸脖子的凸起物:“你说这玩意真的会爆炸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吓得我不轻。这里唯一能让我相信的人就是他了。因为他既是我的老板,也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侦探。 “魏西里你也杀过人?”我问他。 “那当然了,好几个呢。当这么多年警察哪能没跟嫌犯冲突过啊。”他有个毛病,就是时而很厌恶自己曾经是警察的事实,时而又会忍不住以警察的身份自居。 我还准备问他几句,一个雄厚凶恶的声音把我的话打断了:“哪个是魏西里?你给我过来!” 那是个头跟魏西里差不多魁梧,却壮实了许多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多岁,斜着凶光毕露的小眼睛站在中间用力捏着两个拳头的骨节。 我望着魏西里准备看他怎么办,可这死胖子推了一下我的背:“喏,这就是魏西里。” 我被一下推到了与那男人对立的位置,他比我略高一点,双肩宽广,普通人大腿那么粗的手臂上肌肉高高垒起,脖子上还纹了条色彩鲜艳的蛇,应该是个经常健身,经常打架的家伙。我皱着眉:“你有什么事?” “你是那个把我们绑来的人的朋友。我要教训教训你。”他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对,教训他,教训他。”他后边也有几个男的在喝彩,也看不出是他一伙的,还是自发的。更令我牙痒的是魏西里这个死胖子居然站的远远的高举着双手在喊:“教训他教训他。” 第一十五章杀人夜1 那男的倒也不客气,举着拳头就过来了,我一闪身躲过去了,可他双手直接拎着我的腰带竟然试图将我举起来。我双脚夹住他的腰一拉一带,把他绊倒。两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架我也常打,在警校在警队都不少,所以经验丰富。那人也不遑多让。。互有攻守,不多时两人都鼻青眼肿,满身挂彩。。 “你这蛮牛有没有脑子的?我真是他朋友的话,他为什么把我抓来?”我最终占了上风,骑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脑袋。 “反正你认识他就不是好人。”他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说。 我也懒的理他放开手警告道:“不许再来纠缠。听到没。不然收拾你。” 他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回到了另外两人边上,这人竟然有两个朋友一起被抓来了。。也就说他认识的人都是杀人犯。。我在心里警戒的将他标为杀手嫌疑人。。是的,我已经开始找那2到5个杀手了。。 这时魏西里带着笑朝我贱贱地走了过来:“小伙子身手不错啊。”我气的直想一脚踢过去。 “手机信号被屏蔽了。。妈的。”远远地有个人拿起手机一边抱怨一边砸在地上。。那是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现在怎么办啊,我俩也是被杀目标。那几个杀手不知道互相认识不?我要是他们就先把难缠的角色干掉。。我太显眼了,今天是又打架,又被那个吴知厄坑了一把。他在广播里说魏西里是他朋友。等等。。。你不肯认是魏西里就是怕吸引仇恨吧?好啊你坑我!”我愤怒地望着死胖子。 “不是,我要承认我是魏西里,他们就会有抵触情绪。再说了下属替老板背黑锅不是正常的吗?就我现在这个娇滴滴的身子,杀手们找上门来,还不是就几刀的事。”魏西里努力做出个娇滴滴的样子。 “说不定,他们就专挑弱的出手呢。。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习惯性的问胖子。 “你身上有毒药吗?咱们放水里。毒死其他人就能活着出去了。”胖子沉着脸严肃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我有些不满他这种随时能开玩笑的性格。 “先观察观察这些人呗,第一晚大家都不会有太多戒备。。肯定会死人的。。我先过去跟那些人多打打交道,摸清楚一部分人底细先。。你也出去尽量交朋友。。晚上咱们再商量别的。。” 我跟胖子分头混入人群,这时大部分人都无精打采,遇到这种事谁淡定的下来啊。我主要对象是那个老太太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有那个孕妇。她们刚好聚在一起。 老太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那个孕妇跟那小女孩在哭,小男孩则抓着手机玩一款单机游戏。 “玩什么呢?”我凑过去搭话,他横了我一眼,将手机揣兜里。也不理我。 我尴尬地挠挠头:“我叫魏西里。以前是个警察。你们好。”结果他们闻言更加沉默了。可能是因为他们杀人犯的身份吧,我想。。魏西里把自己的名字甩给我,还真是机智啊。 再看那边,死胖子居然跟几个人开始有说有笑了。我决定拿这个孕妇做突破口。 “孩子几个月了?” “七个月。哎,怎么好端端摊上这么个事。”孕妇摸着眼泪。 “昨晚你睡在哪啊?他怎么这么厉害能把你给弄来了。”我心里有些佩服吴知厄,怎样将一个大肚子女人运来的? “我在城南的家里,结果睁开眼就被绑架到这了。”她愤愤地说,倒是惊了我一下,我昨晚睡在城北,吴知厄肯定有同伙,还有不少。。那么他把我们运来是图谋什么呢? 经过跟这个孕妇的交谈,我知道了她叫刘云,今年27,在一家超市上班。当然我不会蠢到问他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其实心里感觉怪怪的,周围这些看起普普通通的人全是隐藏的杀人犯。 因为被困在这里的一共十五个人,我跟魏西里绝对不是隐藏在杀人犯里的凶手,那么就剩下十三个人,而这边就有四个,占总人数三分之一。很大几率这几个人里面也有一个被吴知厄收买的杀手。除了这个白发老太太,其实远处还有个老头。。两个老人两个孩子一个孕妇。都不起眼,看起来弱弱的。我要是吴知厄也在他们中间安排一个杀手。。既不惹人怀疑,又容易下手。 与刘云闲聊时,那边的老头也沉着脸走了过来,他像是认识老太太,冷着脸看了她一下,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她的边上。老太太也没抬头看他。 再说那个小姑娘她大概哭够了问我:“叔叔我们能活着出去嘛?”小姑娘挺漂亮,最多十五岁的样子,脸上一派天真浪漫,丝毫看不出是个少年杀人犯。 “肯定能的,只要你跟着叔叔,叔叔是警察。”我虽然这么说,却很仔细地打量着她,这么小的姑娘也杀人了?因他们这重隐藏身份,我谁也不敢相信,看谁都觉得是危险分子。 “魏西里你过来一下。”魏西里在那边朝我招招手,互换身份后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介绍一下,这是张老板,这是王律师。这是李主任,省肿瘤医院知道吗?主治医生!这是老去我洗浴中心的魏西里,破侦探。整天觉得自己是福尔摩斯。”魏西里的话引得那几个中年男人一阵“我懂得”的笑声。 什么鬼,我就变成老去洗浴中心的侦探了?我瞪大了眼睛。 “年轻人注意身体啊。”笑眯眯如同弥勒佛一般的张老板是个面善的胖子,穿个西装。派头十足。 “不注意身体也没事,这不李主任也在嘛。。”那个戴眼镜的律师则猴瘦猴瘦的,高高的跟个竹竿子没什么区别。 “几位老兄也是看得开。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那李主任板着脸,花白头发,大概五十多接近六十的样子。 “哎,人生在世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我看呐,今晚我们几个睡在一起。轮流守夜,谁也奈何不了咱们。”张老板搓着手上戴的金刚菩提。 “办法倒是好办法,可究竟有几个杀手也不知道。总是让人觉得提心吊胆的。”王律师说。 “别想有几个杀手,他就是让我们互相猜忌,无法信任彼此。这样杀手才有可趁之机。”我认真地说 “走,咱们先参观一下这个工厂。反正只要不出去就行了。”魏西里拍拍大肚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我们几个跟在后头。。 第一十六章杀人夜2 才走出车间大门我们便看见门外镶着个匾,匾上写着荣昌焊剂厂,字迹斑驳,原本金色的字脱落了大半,只能依照痕迹半猜半认。。 这是个规模不大的工厂,主体建筑分为最中间我们刚所在的焊接车间,边上是一大一小两个房子,分别是装载车间,焊剂生产车间,在它们后面是三层楼男女混住的员工宿舍,宿舍左边是个供一百人左右吃饭的食堂。左边是个简陋的浴室,厂区最边上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公用厕所。整个厂区用砖头砌成的墙围住,墙上缠着尖利的铁丝。厂的大门是个电子门,四米左右高。要出去倒是不难。。 砸手机的中年男人,王律师跟李主任张老板就留在宿舍了,宿舍分为三层,下面两层是一个个单间组成的,房间不多。屋里也很简陋。就一张铁丝床,窄小的很。最上面是四间单间,床是席梦思的,有些没拉走的破旧家具。很宽敞,因此他们三个先各占了一间房,算是住下了。 我跟魏西里则去结识其它另外四个人。因为我们连自己已经认识十一了。魏西里说今晚前必须全部认识所有人,他们中有被杀的也有杀手。。别等死了就来不及了。他坚信有人会在今晚会杀,而我则决心今晚会在厂区宿舍彻夜守候。我就不信这些杀手能在我眼皮底下杀人。 另外四个人很好早,他们就在厂区的保安室打着牌,我一进去,那个壮汉便面目不善的看着我。其他人也充满敌意。。 “哥几个玩什么呢?带我一个。”魏西里掏出烟,带着献媚的笑容各给他们散了一只。死胖子的眼中泛着痛苦,他身上只带了一包烟,而被关在这里,意味着他只能被烟瘾折磨了。 “拖拉机,人满了。你要看就站在边上看。”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一边接过烟一边说。 我跟胖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那个跟我打架的人叫二龙,他与胡子男彪子应该是认识的。另外两个男的,分别是余大海,苏解放。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四个人都是粗鲁的糙汉子一边打牌一边满口污言秽语。 大概是因为默契的关系,牌局大部分都是二龙跟彪子这对老朋友胜利。另外两个不一会儿就输了几百。我看的哈欠连连甚是无聊,打算另觅去处。。 “妈的个逼,你会不会打牌?主红桃都没了,你他妈的还打。你是眼睛瞎还是猪脑子?”余大海拍着桌子骂苏解放。 “操你妈,你再说一遍!”苏解放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拍在桌上。 “妈的个逼,你会不会打牌?主红桃都没了,你他妈的还打。你是眼睛瞎还是猪脑子?老子就说了,怎么啦?你来,来砍死我。”余大海也是不孬。在保安室捡了个凳子就拿了起来。 “去你妈的。”苏解放捏着刀直接朝余大海肚子就捅了过去,真是毫不含糊,说杀人就杀人。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我们四个赶紧上去又劝又拉,总算没血溅当场。饶是如此,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放了狠话,不让对方活过今晚。。 妈的,要不说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一言不合就要行凶。 终于到饭点了,大部分都聚在了食堂。。食堂大部分东西都被搬空了,就剩下两条破凳子,厨房里更是只剩下一口大锅,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只是墙角整齐的码了二三十箱方便面和袋装面包。 “好嘛,你不是老嚷嚷着减肥。这下好了,安心减肥吧。”魏西里拉住我坏笑着。 “一人抗一箱方便面回去哈,小心保管,别到时候饿死了。”我大声朝着众人说。也许是我侦探的身份,他们都开始动手分方便面和面包。 “今晚我会跟魏西里站在一二楼的寝室门外给大家守夜,以后每晚大家都要轮流组织守夜,我们不能给凶手可趁之机。最好我们每天中午大家都聚在一起开个会。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魏西里也朝扛着面要走的众人嚷嚷。不过大部分都是扛着面直接走出去,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以并没有人听他的话。不过我相信只要死了人,他们就会团结在一起了。 大概好久没吃泡面,偶尔吃一吃竟然觉得很香,吴则厄倒是不坏,还留了几根热得快给我们。吃过面,我跟魏西里分开了,他在二楼我在一楼。 这是个很不错的夜晚,天上的月亮既大又圆。点点星光绕在它周围。我则寂寞的一个人倚在一楼的栏杆处,今晚不能睡。我要守护他们的安全。确认所有人都上楼睡觉之后,我便瞪大了眼睛。三楼住着中年人们,砸手机的男人,张老板。李主任。王律师和那个古怪的老头子还有一个是二龙的朋友。二楼住着魏西里,老太太,两个小孩一个孕妇。我则和打牌的四个男人住在一楼。。冷风袭来,我格外精神。以往也没少值夜班。因此并不以此为意。只求安稳的度过在这的第一个晚上。。 夜黑月明,夜逐渐深了,寒意趁机阵阵袭来。冷的我拉紧衣服的领子。大半个夜晚过去了。。。心下有些欣慰,这一晚上没白守,看看手机已经三点了。很快就会天亮了,天亮我就能舒服的睡一觉。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黑夜。。那尖利如夜枭般的惨叫。。一下子令我警醒过来。。 我几乎就在叫声响起的刹那冲了上去,等我到三楼,王律师的房间的门打开着。魏西里已经在那了。。席梦思上,王律师仰面躺在那儿。他的双眼上插着两截短短的树枝。树枝大半深插在眼眶里,两颗眼球直接陷了下去。暗红色的鲜血像血泪一样在他眼眶下流着。。好狠毒的杀人手段。 我还来不及跟魏西里说话,一楼又是一声极为尖利的惨叫。我刚走,楼下又杀人了?心头一阵懊悔,我疯了一样冲了下去。 脚踩在楼梯上,我只感觉浑身在抖,即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愤怒。。我才走就杀人,必然是预谋好的。这群潜伏的杀手可真够丧心病狂的。 到了一楼,一排七个房间门似乎都关着。是哪个被杀了?二龙彪子余大海和我住在头四间,苏解放赌气睡在最后一间房。来不及多想我直奔那,结果那门虚掩着,一推开了,一个破椅子应声而倒。我打开灯,房间里的苏解放骂骂咧咧的醒了:“他妈的谁啊。” “一楼死人了。快帮我找找是哪间房。”我急忙跑出去。他闻言也打起精神跟了上来。 死的是彪子,他整个人跌在地上,喉咙上插了根小儿手臂粗的半截铁管,“嗬嗬嗬。”他还没死,或者说还没死透。一只手掌正捂着自己的脖子嗬嗬嗬的发出渗人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在身上,他的花衬衣上全是血,彪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的愤恨和绝望。生命到了最后关头他自己也知道吧。。他另一手凌空无力的挥舞,像是想抓住什么。 “送他一程吧,他这样怪可怜的。最多也就撑一会儿了。”苏解放不忍地说。彪子闻言手舞动的更快了,也不知是不是还听得懂人说话。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觉得谁也无权替别人的生命做主,谁知苏解放是个急性子,不见我回答又看彪子痛苦,大手一挥用力按在那截铁管上,铁管吃力,一声很清晰的噗声。。已然穿透了彪子的喉咙。。彪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双眼却仍然睁着。。他就那么看着我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我走过去,用手掌轻轻地将他的眼皮合上。就这么一会儿,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下午还在打牌骂人抽烟的男人,再也不会有喜怒哀乐。再也感知不到饱饿冷暖。 这时魏西里也沉着脸走了下来,他是个极为自负的人。我俩这么死死守着,居然还死了两个人。多少令他觉得气恼。。 “凶手至少有两个。。而且他们相互认识。第一晚杀人的计划是他们策划好的。三楼的先动手,然后一楼的算准我必然会上楼的,等我一走他就动手了。现在情况很不妙啊。。这些王八蛋今天把门的插销都弄坏了。我们要赶紧修好来。”我把我的分析说了出来。 “哼,张老板李医生这俩肯定有一个是杀手。或者他俩都是。。一楼的我不知道是谁,不过不难找。现在最主要的是他妈的根本不知道到底是2个还是3个还是5个杀手。咱们不能再让他们下手了。死的人再多点,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你想啊,那几个老弱病残里面有杀手,也不会太多的。那么剩下的杀手可都是成年人。到时候咱们可怎么办?”魏西里望了望一旁的苏解放。 “别看我,我刚在睡觉呢。是魏西里把我喊起来的。。对了你怎么知道张老板跟李医生必然有一个杀手呢?”苏解放有些恼怒的说。 “因为下午他们跟死了的律师最早来到这里,要破坏所有门的插销,只有他们干的出来。”我说,这倒是不难推理的事。 第一十七章魏西里遇袭 面对一具认识的尸体并不是让人愉悦的事,决定明天等人齐后我跟魏西里来到外面的走廊上,苏解放则又回到自己房间去睡觉。 “你在怀疑苏解放?”我问他。 “我每个人都在怀疑。我有种预感吴知厄就在我们中间。”魏西里从烟盒里抽出根烟。这是他剩下三根的之一,他珍之重之的模样有些好笑。 “怎么说?”我问 “一种直觉吧,还记得第一个案子吗,这人狂妄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只做壁上观,他一定亲自会参与进来。一定。”很少见着魏西里不讲逻辑讲直觉的时候。 “你不是认识他吗?他怎么能骗过你的眼睛。”我对这种说法呲之以鼻。 “今晚还有一点很怪。。就是两起案子的作案手法都差不多。硬物直接插进熟睡的人眼睛和喉咙。然后迅速离开。这手法很老练,两个凶手应该是互相认识的,所以杀人手法很相同。”魏西里恋恋不舍地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哎,这些王八蛋用的好一手调虎离山。我也有个预感。我预感白天还会死人。如果有办法让他们听我们指挥就好了。”我有些疑虑。 “哈,这办法我倒是有。明天我能让这群杀人犯全听我们的,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先睡觉去吧,最多还能睡四个小时我们。”魏西里自信满满地说。 魏西里去三楼了,我则回到一楼自己的房间。说实话我猜不透他说的什么方法能使所有人都听他的,更不理解为什么他那么笃定吴知厄会藏在我们中间。一天下来我实在有些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又听到了尖叫声。不止一声,好几个女人的尖叫声。我披着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还没等我走出房门,就听见“碰”的一声爆炸声。。我困顿的双眼一下就睁开了,寻着爆炸声走去,那个老太太并两个孩子还有孕妇站在门口。几个女的都在哭。。她们都远远的站在厂门内,望着外面。好像门外有什么怪物一样。难道有人出去了吗? “怎么回事?”我问那个孕妇。这些人里面我相对信任她一点。。 “吴老师不听徐大姐的。一定要出去。。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就爆炸了。现在倒好,谁都不敢去给他收尸。”孕妇刘云边流泪边说 “这是炸弹!不是儿戏!!!”我指着自己的脖子上的凸起物大吼着,我的心情实在糟糕,有想过白天会死人,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如果杀手有五个人的话,我们只剩下七个人了。 这时候我发现厂房所有的人都被爆炸声吸引过来了,只有魏西里没有过来。他人呢? “找一找跟我同来的胖子,他不见了。”这时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昨晚死了两个人的事,这时我一说,大家便分头去找魏西里。 十多个人一起找,不大的厂房很快被翻遍了,魏西里被发现倒在公用厕所的外面。我跟着跑去,一路上为他担心不已。 他只是捂着眼睛倒在水池,“怎么了?”我越过众人冲到他面前。 听见我的声音,魏西里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我赶忙扶住他,他一站直身子便大吼。“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我有话要跟大家讲。” “他们都在呢。。”我小声嘟囔,有几个人笑了起来。魏西里似乎看不见了。我可没心情笑出来,情况已经没法更糟了。 “那所有人听好了!为了防止杀手再行动,所有人都给我回到房间去,每天分出两个人楼上楼下巡逻,早上按时在食堂开会,其他人白天晚上都必须在房间里,泡方便面的热水我会让魏西里按时送给你们,其他时候除了上厕所所有人不许出来,出来的话上厕所洗澡也必须有人陪着。只要让我找出杀手,找出一个我弄死一个。”魏西里闭着眼狞笑,满脸杀气。这时我才看见他的眼睛肿胀的像两个大核桃。。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啊。”二龙桀骜不驯的站了出来,别说魏西里眼睛出事了,就是没有他也不是能服管教的人。。 “当过兵,现在是职业杀手?老子跟你说这辈子我就没怕过横的人,你他吗的再说一句试试。”魏西里从腰间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77式手枪,我眼前一亮,那是警队标准配枪。难怪他说所有人都会听他的了。 “回去就回去呗,你也是为大家好。”二龙不情愿的服了句软,他带头一走,所有人都跟着走了。 “怎么看出他当过兵又是杀手的?”我不解的问魏西里。这个臭流氓也算当兵的?有这么明显凶恶的职业杀手?还没等靠近,别人就有了防备吧。 “你这个智商啊,我真怕有一天传染给我。他当过兵,还是个老兵,所以跟你打架连军体拳都不用。不过那种不经意爱挺直腰板的毛病肯定是当过不少年头兵的。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吗?老子的工资发给你也是算丢进水里了。至于他是职业杀手。是我在炸他呢。也没看到谁像杀手就蒙个他呗。。接着。”说着他把手枪扔给了我。。 对于他的话我是不服气的,如果让我仔细观察我肯定也能察觉他的小习惯,不过魏西里的观察能力还是比我强,另外就是他胆子也比我大,敢去骗别人。。 “怎么这么轻。”我也是常摸枪的人,入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高级仿真枪,本来打算给我读高中的外甥玩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魏西里揉着眼睛。。 我再看他,仿佛看见了一个老骗子。。这货不去诈骗真是罪犯界的损失。 他虽然看不见我但是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吴知厄肯定在我们中间,本来我不肯定的。现在我敢说百分百了。” “怎么说?你眼睛没事吗?”我见他眼睛实在肿的不像样子。 “这么说吧,如果不及时出去找医生,我这眼睛多半要瞎。我们继续说吴知厄哈,他袭击了我。虽然我也没看见他,但如果是杀手的话,直接就弄死我了。因此袭击我的人肯定是吴知厄。。他伤了我的眼睛。是为了让我找出他更加困难。也难以识破他跟他的同伙的漏洞。。嘿嘿这个孙子又耍诈。现在要靠你了。你就是我的眼睛。”魏西里拍拍我的肩膀。 “这十五个人你大部分都接触过了啊。他不可能瞒得过你才对。我觉得他袭击你的眼睛肯定是有目的的。目的可能不是你说的让你参与不进来。要不他直接弄死你不就得了。。”我坚持自己的见解。。后来事实也证明我是对的。。 “那十五个人我都接触不多,如果他有心隐瞒,我又没留心很容易被骗过去,接下来再看吧,我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扶我到水池那边继续洗洗眼睛。”魏西里的双面红肿,眼泪连连,他一转身,我见他脑后高高肿起了一大块。 “他对你干了什么?”我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帮魏西里洗着眼睛。我很生气,这个吴知厄别被我抓住他。 “妈的,先从后面打了我一闷棍,等我转过身,他就撒了一把石灰见我眼睛。然后骑在我身上对着眼睛揍了几拳。。这个狗日的,老子饶不了他。”魏西里骂骂咧咧的。 “我觉得他肯定有别的目的将这群人聚在一起,绝不是杀人游戏那么简单。。这些被抓的人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跟他有关系的秘密。不然他吃撑了抓我们啊。”这是我一直在怀疑的事,因为一晚上要绑架十五身份不同的人,还要安排我们的住所。这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肯定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就算皮下这个炸弹。恐怕花的就不是小钱。。吴知厄那么聪明的人又不是神经病。为什么要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别想了,反正我已经做了最好的防范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出手。嘿嘿,是狐狸肯定会露出尾巴的。”魏西里这个人即使面临失明,也丝毫不会丧失自信。。 第一十八章露出狐狸尾巴 第二天白天,被安排值班的是余大海和苏解放。我怀疑打牌的四个人里面必然有一个杀手。嫌疑最大的他俩居然被魏西里安排在二楼跟三楼交替巡逻,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用当天拔刀相向的这对冤家对头巡逻。 我来到魏西里房间与他聊天,他的眼睛情况很不乐观,所幸是熟石灰,不是生石灰,用水清洗能起到一定作用,但仍急需去医院治疗。 “为什么你要安排那两人巡逻?他们嫌疑很大啊,最符合杀手条件的就是他们打牌的四个人了。”我质问着魏西里,现在他眼睛受伤了,等于我只剩下一个人在战斗。所以我很需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先假设最坏的条件,有五个杀手!一楼打牌的人年纪身体最合适,全是青壮年暴脾气。可死了彪子他们就剩下三个了。最悲观的假设他们有两个是杀手,排除演戏给我们看的可能,苏解放第一天就差点跟余大海动刀,他们应该不属于同一个势力,那么我其实派了一个杀手跟一个好人去巡逻。二楼两个小孩一个老太太一个孕妇。老弱病残最乐观的暂时排除她们的嫌疑。那么就剩下三楼,四个中年男人,张老板王律师李主任砸手机的中年男人,一个吴老头。死了两个,律师跟吴老头。剩下两个张老板李主任是最早到达宿舍最有机会破坏门闩的杀手。或者算上砸手机的男人,三个全是或者三选二。那么五个杀手就算齐了。。” 看过第一个故事的朋友都知道,死胖子肺不行了。每说一大段话肺活量就不够。他歇息了一会儿接着说:“事实上不可能有五个杀手那么多。。我把两个可疑的杀手派去巡逻,是因为他们第一天就有了矛盾,我们先假设他们是敌对视力。一个杀手一个好人。好人巡逻是什么结果?很可能被藏在暗处的杀手弄死。那么剩下的一个就坐实了杀手的身份。” “你要用好人的命去验证杀手?”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疯子。 “全是杀人犯漏网之鱼。你在妇人之仁些什么。”魏西里指着我。 “可也是一条命啊。”我叹着气。 “体验你的作用的时候来了。你是机动部队,全楼巡逻权力大责任重大,还可以佩戴我给你的77式手枪。神探孙想好好发威。好人巡逻的结果是会被暗杀,杀手巡逻的结果是他会利用职务之便去杀人。在已知杀手是互相认识的条件下,我们可以假设苏解放跟余大海是敌对势力,或者都不是杀手。当然他们能骗过我魏西里的眼睛我也认了。他们中更可能是杀手的是余大海!”魏西里继续推理。 “狗屁的77式,一个玩具而已。为什么?带刀拔刀的可是苏解放。”我拿出魏西里买给外甥的仿/真/枪。除了轻了一点,看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 “哈,妙就妙在他拔刀了。必须潜伏在暗中杀人的人怎么会动不动就拔刀引起怀疑呢?你是吴知厄你也不会蠢到派这种人潜伏起来?”魏西里摇摇头继续说:“其实我怀疑,所有人都是有牵连的,至少都曾跟吴知厄有牵连,不然他不会把这些人全部抓来。。” “你不是说吴知厄十年前放话会帮助每一个恶徒罪犯逍遥法外。这些人会不会都曾经得到过吴知厄的帮助?”我认真的说,虽然有些荒谬。。但我觉得吴知厄应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很有这个可能。。这个游戏怪刺激的。不过别死人才好啊,你一会儿叮嘱大家在寝室一定要关好门,谁来了也不开。出门一定要找个巡逻人以外的陪着。嗯这样。。你在大家睡着前还是守在一楼。现在就去,这样谁跟谁出去你都有数了,夜深了你就别守门了,一定要在二三楼反复巡视。不能让杀手轻易得逞。嘿,这就是最妙的地方,我们既想杀手继续杀人露出破绽,又要防着他们动手。”魏西里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这样一楼的二龙不是很危险?完全没人管他。还有,二楼那群老弱孕被杀手巡逻的时候很可能有危险啊。”我有些担忧的说。 “二龙个子大身手好,他出不了事。你交代好他不要出门。撒尿就在房间里。拉屎就憋着第二天早上去。二楼那群人不用担心。杀手不会先动他们的。巡逻的时候动手不就暴露了自己吗?我可是有枪的,一命换一命。他们没那么傻。”魏西里自信地笑了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被魏西里勒令只能在自己屋子里活动,所以我成了最忙碌的人,烧了一大桶开水轮流拎去给大家泡面之余,还要看大门。用魏西里那个老流氓的话说我就是饲养员兼职保安宣传员。不管大家会不会听,我都每一间房去宣讲过,不许他们没事出来,出门一定要有人陪着。还交代两个巡逻的人。他们责任重大,晚上一定要打起精神注意每个房间的异动。并且我威胁他俩我会随时带着手枪不定时巡逻的。 在我看来这样的安排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吧。。 谁知还是出事了。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我给三楼的三个人泡完面,回到一楼发现二龙不见了,那个曾经的老兵现在的职业杀手居然没在他的房间。不过我也没在意,他人高马大身手又好。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反而我担心他爬上楼去杀人。因为这个厂的员工宿舍很简陋,每层楼都很矮,窗户也并没有防盗网,只是简单的玻璃窗。爬上去或者爬下来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并不算难。 我冲巡逻的两人喊了一嗓子看好各自的楼层,才出去找他。厂房寻觅了一圈,最终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找到了他。那是老式的蹲坑厕所,他头并半个身子倒在蹲坑外面上,腿还挂在蹲坑里,身上的裤子褪下去了一半。。几只恶心的绿头苍蝇围着他血肉模糊的头顶在打转。。他的头被钝器砸的凹进去了一块。 我猜他是憋不住想方便,结果被凶手盯上了,趁着他上厕所的时候,当头一记铁棍之类的砸死了他。从伤口来看,凶手力气很大,只是一下便将人体最为坚硬的脑壳打破了。他行事也很果决,打死就走。。 可是这时我在地上看见了一枚纽扣。。西装上的纽扣。。 那是一枚黑色的圆形纽扣。而且很眼熟。。我在哪看过它呢?握住纽扣我决定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他一定在穿西装的三楼的三个人中间,但我还是决心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第一十九章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与苏解放余大海将彪二龙的尸体放在厕所门口,这个昔日厂房的厕所现在变得非常怪异,它的门口并排躺着三具横死的尸体,更让人心惊的是我们才到这见鬼的地方一天半就死了四个人。照这死亡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人就死光了。 安放好尸体,我和他们去每个房间喊人,这是召集所有人到食堂开的第一个小会。这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苏解放询问我,魏西里睡着了要不要喊醒他?我心里挂念他眼睛受伤昨夜又敖眠便决心让他继续睡下去。。 这时候除了魏西里剩下活着的十个人都聚集在小小的食堂里,因为凳子不够,大部分人坐着。。 我清了清喉咙率先讲话:“刚刚二龙死在了厕所。这是我们来到这里死的第四个人。” 一时间群情激动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我接着又大声说:“请穿了西装的几个男士靠墙站着。” 王老板李主任还有起先砸手机的中年男人三个穿着西装的男士虽然不解还是站了出来,我走过去掏出那枚西装扣子:“这是彪子死亡现场留下的,扣子上还带着线,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他跟凶手搏斗后留下的。” 我是先走过去对比过他们西装上的扣子的形状颜色才说的,那个砸手机的中年男人的西装袖口处正好脱落了一枚扣子,而他身上其它的扣子与那扣子样式颜色几乎一样。 这时候苏解放激动地大吼:“杀了他!!!” 老实说我的内心很挣扎,真的抓到了凶手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置他好了,我曾经是一名警察,本人也信奉着除了法律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张老板见我犹豫也站了过来:“很明显是彪子临死前扯走了他袖口的扣子,这样的杀手还留着干嘛?开枪打死他呀,老弟。” 那个砸手机的男人这时候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为自己辩解:“我一。。一下午都在。。都在寝室睡觉啊。”他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 孕妇刘云笑了笑:“凶手还会承认嘛。肯定会说自己在宿舍没动啊。” 这时候我想的是通过大家的发言找出杀手的同伴,于是我拍拍桌子:“这是集体的事,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李主任板着脸第一个站出来:“这人说的不是真话,他都磕巴了。杀了他,不能留着他再害人了。” 余大海紧跟着说:“我看过了,这个楼层很矮,正常成年人都可以从窗户后面的水管趴下去。甚至在场的除了那个孕妇跟老太婆就连那俩小孩都行。现场有他衣服上的扣子,他肯定就是杀人凶手。” 苏解放掏出那把明晃晃的短刀直接插在木板上恶狠狠地说:“杀了他为彪子报仇!” 连那个小男孩也是语气不善地跟着说:“警察都要枪毙犯人,这人就是杀手。” 那个砸手机的男人见大家都要杀他,连连扯自己的头发慌张地说:“你们要相信我啊,我是个工程师,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我怎么敢杀人!” 苏解放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嘴巴:“又他妈的说谎,没杀过人你怎么会到这来?” 我看向最后没有表态的两个人,那小女孩见我看来畏缩地躲在老太太后面小声说:“我都听徐奶奶的。” 那老妇人倒是镇定,她归拢了一下头上的白发:“我不同意你们滥用私刑,现在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是杀手。万一是真凶拿了他的纽扣嫁祸给他呢。” 那工程师见着第一个为他说话的人几乎差点没跪下,他连连点头:“大姐说得对。你们不要冤枉了好人。” 此刻的我是真的心情郁闷了,如果按照公平表决的话,一大半的人都在要求当场处死这个工程师,按说他嫌疑是很大,可能是残存的正义感作祟我不想就此草率的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可我也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杀了太武断了,不杀怎么对所有人交代? 正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苏解放拔出他的短刀直接架在了那个工程师的脖子上:“杀了他,他要是杀手就杀对了,如果他不是杀手也没什么损失。” 这人简直是个天生罪犯,我很反感这种言论举起那把假的七七式朝着他吼道:“把刀子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别怀疑我的枪法,以前打靶次次都能拿小红旗的。” 苏解放闻言无奈地放下刀子:“你说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然后看着他把我们都干掉?” 我想了想提高音量:“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是二至五个,也就是绝不止一个。他就算是凶手也有同伙。所以先把他关在我房间。我看谁敢来救他。” “叔叔既然那个房间可以顺着管子爬出去就不要再把我们关在房间里了吧!”那个小男孩这时提出这点来。 “是啊是啊老关着上个厕所都不方便。”孕妇刘云附和着。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着被关在房间的种种坏处。 为了平息他们对我不同意将工程师处死的不满,我妥协了。。我当场宣布所有人都可以在厂区里自由活动。。这是我做的第二个错误的决定。 除了我跟那个工程师所有人都走了,他们大多骂骂咧咧嘟囔嘟囔,苏解放尤其不服气临走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只有那个小男孩重获自由显得有些兴高采烈。 “谢谢,谢谢你魏先生。”那个工程师朝着我连连鞠躬,头上满是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杀人的?”我看着他不客气地问道,他的命等于是我救的,所以我不想他对我有所隐瞒,我想知道他跟吴知厄之间的联系。 “我叫谢灵山。这个,这个。”说到自己杀人的事他面色有些不好,支支吾吾了起来。 “别忘记了刚才不是我,你早死了。我跟你保证不会将你告诉我的事告诉警方。”我为了让他说出真相不得不安慰他。事实上我并不打算遵守这个承诺,如果他实在罪大恶极的话,我会亲自将他送到警局。 “好吧,我信任你。”谢灵山接着说:“我是一个建筑工程师,去年接受了一个工程,承包方要求节省材料,于是我的设计做了一些改动,这些改动使得房子安全性上有了很大隐患。今年房子交付,首批住进去的用户果然出事了,这家的女主人抱着小孩在阳台上玩,因为我那处改动,整个阳台并不稳固。事故就这么发生了。” 他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我可没空管他的心情,我接着又问:“后来呢?事情怎么处理的。”隐约猜到事情会跟吴知厄发生关联。 谢灵山抹抹嘴继续说“当时我很害怕,房地产方的人说他们会搞定的。大概就是收买那些电视台报纸的无良记者和相关单位和当事人的惯用手段吧。结果只有那个当事人并不肯就那么罢休,他不接受私下协议扬言要把事情闹大,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在说谎!我善良但不傻。”我把玩着七七式继续给他压力,我知道这种人最爱做的就是撇清自己。如果他真的那么干净的话被抓来这里的就是房地产商的人而不是他了。 他慌忙揉揉脸:“好吧,是一个朋友给了我个电话号码说电话上的人可以帮我解决麻烦。” “是怎样的朋友?他是不是也来了这里。电话上的人是怎样的?他有没有对你提什么要求?” “是王律师,就是死在这的那个王律师。我也没见着电话里人的面,他只是要求我事成之后打二十万到他给的一个银行账户上面。我知道就这么多了。”谢灵山看着我,我点点头却并不相信他的所有话,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说谎了。 将谢灵山关在我的屋子里,为了确定他不会出去,我将自己的一根老发系在了门把手上。如果他出过门,头发会被拉断,意识到局势逐渐脱离我的控制了我决定上楼去找魏西里。 来到魏西里的房间里,他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揉眼睛,他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了,肿胀的双眼红彤彤的。 我大概将所有他睡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只见他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你是不是傻?先天智力不全吗?你怎么敢放他们自由活动,这样每个人都可能遇险,杀手将有无数机会。”他生气的拍着桌子。 “可是我不答应不行啊,我不同意处死谢灵山已经犯了众怒了。”我挠着头,当时情况下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灵山应该不是凶手,不过他说谎了。他的朋友不是死去的王律师,应该是帮他说话的两个人里的一个。” 魏西里见我脸露疑惑接着说:“我跟王律师聊过天,那是个极精明的人。如果他真的有吴知厄的联系方式的话,他会给房产商去赚个人情。而不是给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工程师谢灵山,这是理由之一,理由二如果谢灵山认识王律师,第一天就会跟王律师张老板李主任站在一起,而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边上砸手机。理由三:谢灵山一个人砸手机表示他内心很慌乱,处在一个绝望的状态,如果谢灵山的朋友是一个他认为智商跟他对等能帮助他的人他会去找那个朋友商量而不是一个人在边上砸手机。而最后你让大家表决的时候,唯二帮助他说话的人都能符合上条,谢律师不想暴露自己的朋友所以他才说是死去的王律师给的电话号码。” “这么说就是徐老太太给的他电话号码?”我在他喘息的间隙提问。 “不一定,我要是吴知厄要找个帮手的话我会更倾向于找那个小女孩。你不觉得她装的太天真烂漫跟胆小怕事了吗?别忘记了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魏西里舔舔嘴唇。 我给他倒来了一杯开水:“你也不是无辜的吗?” 魏西里沉默了一下:“我不是,你呢?” “我。。。”我有些支吾,又想起那个长久困扰我的噩梦,最终我长吐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是的,我也不是无辜的,在这里没有一个问心无愧的人,包括我跟魏西里。 第二十章可怕的小孩 告别了魏西里我下了楼,这时才两点多些,骄阳正在空中耀武扬威,我漫无目的在这个废弃的厂房里散步,相对剩下八个的人来说厂房够大了,苏解放跟张老板两人懒散地靠在保安室门口晒太阳,其他人都不见了。 我朝他们走了过去。 “小魏有烟吗?”张老板朝我笑了笑,苏解放则撇过脸假装没看见我。 我摇摇头:“戒烟已经好几年了,你们聊什么呢?” “讨论谁是杀手呢。”张老板笑容不减,就凭这个灿烂笑容我就断定他买卖做的不小。 “哦?有什么怀疑对象了嘛?”我来了兴趣。 “一楼的事我不好说,不过昨晚我隔壁老李开过门我听见了。。。”张老板却没有接着说下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李主任可能是杀手?” “我是蛮怀疑他的,昨天我们三个先在宿舍,他一个人出去了一会儿,说是上厕所。我看啊指不定就是去破坏门闩了。”张老板继续说 “哦?”我皱着眉,这么说的话,那个面无表情的李主任倒是嫌疑很大,但说不定张老板在骗我呢?现在老王死了,也没个对质的。 见我似乎不信,张老板急了:“昨天老李老王我三个在房间里聊天,聊到了为什么会来这里。起初大家都不肯说我就逗他,说你医院医患关系那么紧张,是不是手上闹过不少人命。老王也帮着我起哄,结果晚上老王就死了,我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我的眉头舒展开了,为求自保,他怀疑李主任倒是说得通了。我接着问:“那你呢?你手上的人命是怎么回事?” “我嘛.做生意少不了有些纠纷。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不得已。不过就一个,那个家伙欠我一百万死不认账,我就找了个道上的朋友跟他聊了聊。”张老板脸上依然带着笑,在我看来却有些可怕,笑面虎说的就是这种人。老实说相对于严肃面无表情的李老板,我更怀疑这个老是笑嘻嘻的家伙。 “一楼的事也很好解决,彪子二龙都死了,就剩下我跟余大海还有你。我绝对不是如果你也不是,那余大海就是杀手了。”苏解放是个国字脸,看起来杀气很重。他每说一个字眉毛就跳动一下。 我沉默了,现在局面很复杂,张老板指认李主任是潜伏在人群里的杀手,苏解放也咬定余大海不是好人。挥挥手算是告别他们,我谁也想相信。 有个想法不知怎么闯进了我的脑海,二龙认识彪子,我认识魏西里,谢灵山认识徐老太跟小姑娘中的一个。会不会所有人都有个彼此的小伙伴在这里面?张老板会不会认识苏解放? 摇摇头排除杂念,我继续向前来到了第一天我们被绑来的那个焊接车间,偌大的车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在踢着铁沙,她看起来很烦恼.我走了过去面对这个魏西里重点怀疑的对象。 之前我以为她就十二三岁,现在仔细一我又觉得她脸虽然也很稚嫩但绝对不止那个年龄了,她娇小的个子跟可爱的样子很能骗人。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拍拍她的肩头。 “谢婷婷。”她歪着脑袋看我,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跟谢灵山一个姓?我努力掩饰自己的兴奋装作平淡地接着问:“你怎么小小年纪也杀过人了啊?” 她撇撇嘴,晶莹的泪水流了出来呜咽着说:“妈妈出门打麻将让我给弟弟洗澡。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急着看电视,就先把弟弟放在盆里了。。。我只是想让洗澡水热起来再给他洗的。没想到。。呜呜没想到害了弟弟。”她越说越是伤心。不停地哭出来。 时值下午,阳光很足,我却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如果她是故意的。。。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如果她是故意的,她就是一个恶魔。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努力的不再想自己脑中那个可怕的画面,我继续问她:“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四年前吧。” 我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事。不怪你,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嘛?” “是的。”她点点头。 “你也蛮可怜的,有事找叔叔好吗?”我继续保持温柔,她又点点头。我赶紧快步离开了这个厂房。 走过厂区其它地方,那个小男孩和徐老太李主任都不在。可能在宿舍吧我想,不如直接去找他们吧,反正我也毫无头绪。 迈步来到二楼,我见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徐老太正在训斥那个小男孩。而小男孩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他们也认识?我刚要转身躲在一边听他们在说什么,徐老太却看见了我打着招呼:“小魏。” 我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徐大姐训孩子干嘛呢?” “没干什么,刚才撞了我一下转身就想跑。我就揪住了讲两句。下回不许这样了,听到没?回房间去吧。”徐老太朝那男孩挥挥手,那小孩鱼也似得溜走了。 这时我第一次仔细看那男孩的脸,他只是个子长得高,大概就只有十一二岁。他是为什么来的呢?我想去找他问个清楚,结果徐老太则拉住了我。 “小魏啊,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你跟那个胖子。”徐老太盯着我,眼神很有压迫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我瞬间觉得。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在等待杀手们再次犯案,然后寻找线索吧。只好说:“我们大概有了怀疑的嫌疑人。现在正在继续调查呢。” “那就好,照看好这两个孩子。我先回房间了”徐老太太说完转身回房,她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确实是个迟暮的老人了。这样的也能杀人吗?我摇摇头。 敲开小男孩的门,他正一边充电一边玩着那个手机游戏。那是个小游戏,小人砍着小人,他稚嫩脸上略显狰狞正自顾自地喊着:“杀啊杀。” “有那么好玩吗?”我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出去!不然我不客气了。”他拧着眉毛,满脸杀气。毫无面对徐老太时唯唯诺诺的样子。 “哦?怎么不客气法?”我这次是真的笑了,一个小屁孩居然威胁起我来了。 他也不答话,咬了咬嘴唇。从被子里拿出一根削尖的木棍朝我的肚子就刺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男孩之死 我怎么可能被他刺中,一掌将他推在地上。这已经不是熊孩子了,他长大了应该会是跟苏解放一样暴虐的脾气。如果再不管教的话很容易形成反社会人格。 我将他一只手反拧在背后也不跟他客气:“小崽子,你这样下去长大不是打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打死。” 存心要教训教训他,我腕上用的力气很大。他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倒也倔强,没有求饶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更气了,好小子还跟我犟上了。我一脚踹在他脚肚子上令他单膝跪在地上:“说,你是怎么杀人的。今天不说明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他虽然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还是紧咬着嘴不肯吐露以前的案情。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我一时拿他没什么办法了,想再揍他两下又觉得不是正人君子所谓。 也许我确实有魏西里所说的妇人之仁吧,警告了他两句我再次来到了魏西里房间。 因为我是他的眼,好吧这么说很暧昧,但是死胖子眼睛受伤之后,负责收集情报的我就真的成了他的眼了。将刚下楼发生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诉了他。。 魏西里边听坐在床边摸着肚腩,长久以来我都称他为胖子,却没有形容过他的体形。他是个球,是的一个圆滚滚肉乎乎的球。跟想象中或者电影上的侦探一点都不一样,他很高大概一米八六以上的高度,体重目测保守估计过了两百。至于过了多少,我拿不准,反正他肥大裤子可以装下我就对了。也不戴眼镜,一双小眼,满脸横肉。像屠夫像恶徒多过像好人。。 “谢婷婷因为妈妈爸爸生了弟弟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剥夺了。不知道怎么的她认识了吴知厄把烦恼告诉了他,吴知厄这个混蛋教她把弟弟放在煤气灶上的水盆里,装作意外的样子把亲弟弟活活烫死了。因为年纪未到又是意外所以她没有得到惩戒。这是个早熟的孩子。”魏西里叼根草席上撕下的草根替代烟骗自己的嘴巴。 “谢灵山不是他的父亲就是叔伯,他惹了麻烦被谢婷婷看见了烦恼的样子。这个小恶魔想到了大恶魔吴知厄。就把吴介绍给了谢灵山。。苏解放应该认识张老板,大老板需要打手地痞流氓,苏解放大概就属于这个性质的帮手。徐老太认识那小男孩,小男孩怎么可能撞了她还老老实实听训。那老太太没她显得那么老。嘿嘿老狐狸一只。你怎么没去找那个孕妇和余大海啊?”魏西里将那根草咬成了一段段的。 “余大海倒是在宿舍睡觉,那孕妇没找着,她不在宿舍也不在厂区里面。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挠着头,这个刘云这个孕妇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估计玄了,李主任余大海孕妇这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那个死去的吴老头跟谁是认识的?会不会有很多人都是认识的?”魏西里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说这群人里面我最不希望谁死去的话,肯定不是那俩个恶魔一样的少年也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老太太,而是这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我陷入了一种沮丧的情绪,为刘云可能遭遇不测而感到不安。。 “咱们整理一下思路哈,已知的情况是杀手应该认识的,一楼和三楼各有一个杀手,其中一个杀手能从二三楼爬下一楼,还能一棍子砸死二龙。咱们先排除不能一棍子打死二龙的人,孕妇不能两孩子不能老太太更不能。其他人除了巡逻的都有嫌疑。那就剩下谢灵山,张老板李主任。三个穿西装的了。谢灵山有纽扣留在现场反而没有嫌疑了。那么张老板跟李主任两个就有一个杀手了。张老板给了两个李主任不利的线索,先假设都是真的。这个医生应该是最大嫌疑人了,我一会儿倒开水的时候仔细盘问一下。心狠手辣医生都能符合。嗯。”我努力整理着目前仅有的线索。 “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李医生住在三楼爬下去杀人又爬回去。来是来得及,但要身手很敏捷才行。我更倾向于是二楼的人干的,爬的更快一点。”魏西里居然能笑得出来,不过他双目红肿的笑容真是难以恭维。要多丑有多丑。 “会不会有个人没有上楼藏在下面一直没上去,杀了人再爬回楼上。”我说出另一种可能性。 “这要问你自己了,你一直在外面看着。有人没回房间你不知道吗?”他敲了敲桌子。 我思索了一会儿发现无法确认这件事。因为人很多,我又是来回走动的,有个把人藏在下面我又没特别关注这点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我拿热得快烧满了一大桶水,一路拎上去给他们泡面。为了防止有人下毒,我不得不把这件事管起来。一楼就住了三个人很快倒了开水,我来到了二楼,发现刘云居然回来了。 “你去哪了?”我一边给她泡面一边问。 “洗了个澡呀。”她一边道谢一边拨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你倒是爱干净,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还去洗澡。” “在家天天洗,我老公也老说我。”她笑了笑。 “你老公干嘛的?”我随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话里面哪里怪怪的。 “一个水电工。嫁给他我遭了老罪了。”她可能饿了,当着我的面吃了起来。 给她倒过水,我按照顺序来到了小男孩的房间,这时我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开门,想饿死自己啊。”我以为他在赌气又用力地敲了敲门。 可是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我有点慌一脚将那不厚的门踢开了。 这时我看见了他,确切地说是他的尸体。。 小男孩被吊在宿舍电风扇架子下面,电风扇早已被拆走了,孤零零的铁架子下面悬着一根绳子,男孩的脖子就套在里面,他双脚悬空,年轻的脸上一片雪白,嘴巴长得很大。 第二十二章庞大的犯罪组织 我见过很多尸体,很多死人。。但从未这么难受过,他即使是个杀人犯也还是个孩子。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的尸体从吊扇下解了下来。我感到莫名的悲伤,为一个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生命的逝去而悲伤。人是种奇怪的动物,不可否认之前很厌恶他,可他真的死了,那种悲伤又真切地存在着。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表情很震惊很狰狞,他的脖子上有条很明显的勒痕,与吊扇下挂住他脖子的一样粗细。这不是一个自杀的人该有的表情,他小小年纪也没有自杀的理由。凶手勒死他还将他挂在吊扇下,这么多余的行为让我有些猜不透。 这时我注意到他小小的房间里的窗户是打开的,第一时间走了过去,他的房间正对着一根水管,水管衔接的三通很粗大,站个人没有问题,我抱着管子一路手脚并用下去,用时也不过三分钟的样子。不知道凶手有没有指纹留下,即使有我也找不到仪器去探查。 很快我从管道下来,径自去找魏西里将小男孩死的事告诉了他。 “是否是因为他走漏了什么不该吐露的消息才杀他灭口的吗?吊在风扇上是一种警戒对于其他人的警戒。又或者这种看似多余的行为是在挑衅我们。这种风格你不觉得像吴知厄干的吗?我一定要抓住杀死这个小男孩的凶手。草他吗的。”魏西里显得无比愤怒,他只有两种情况会说脏话,要么极开心,要么极不开心。 “他没有吐出舌头,脸上保留着那种震惊的表情是否可以认为是一个他觉得不会杀死他的人干的?因为杀手很多,杀他的人想借他的死来警示其它的杀手?”我顺着他的话继续推理。 “老兄你怎么这么业余呢,舌尖露出牙齿这个是会在上吊的尸体上出现,同样的即使勒死也会出现,但它不具备特异性,凡是因歪理作用于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案例都可能出现这个现象,出现这个现象只取决于颈部具体受压的部位,如果绳子位于喉结上方,舌尖一般都只顶在牙齿上,但不会伸出来,如果颈部受压的部位在甲状软骨下,正好将舌根向上推,这样舌尖才会伸出牙齿外几厘米。勒死扼死都可能会这样。你明白了吗?业余的警察同志。”魏西里脸露讥讽,欠扁到了极致。 “我又不是法医。”我嘟囔着。 “我他妈的也不是法医。我觉得不排除他自杀死的情况。他很可能受于某种压力被迫自杀。还记得他在徐老太面前唯唯诺诺吗?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男孩,一个内向的男孩外表看起来再凶狠,内心都是怯懦自卑的。当然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你在他的房间还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真正的推理不是小说电视上那样永远不会错,永远一条路对下去的,真正的推理过程中充满了矛盾,在真相出现之前每一种看似相反的推想都有可能是正确的。。 “没有。”我仔细想了想。 “这事先别惊动其他人,还记得那个孩子老拿在手上的手机吗?把它找来,我猜里面可能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魏西里略一思索给了我一个提示。 我闻言又返回他的房间寻找那个手机,找了一大圈,结果它居然藏在草席下面。我将那个看上去还很新的手机掏了出来带到了魏西里的房间里。 我才进门,魏西里问我在哪找到的,我答是孩子的草席下面,他闻言斩钉截铁地说“这孩子是自杀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白天在房间是睡不着的,而他多半会在玩手机上那个游戏。如果是被勒死的话,当时他在玩,手机会掉在床或者地上,如果他见人有人来找他,他会暂时放在在口袋里,而手机出现在草席下面表示他从容不迫地觉得自己暂时不会玩那个手机了。”魏西里说完开始催促我:“我知道我很厉害,你别愣着想词夸我了,快他妈的翻他手机,我也就是看不见不然早就自己动手了。” 我有些无奈,这货真是自恋的不可救药。 打开手机屏幕我瞬间真的愣住了,因为有四位数的开机密码。 “有密码。”。 “几位的?是不是四位?”他焦急地问。 “是,手机密码都不四位数吗?这可怎么办啊。”我为难地望着他。 “2000-2004,这四个数里面的一个。”魏西里一脸笃定的说 这是猜他出生年份?我闻言试了试2001,果然进去了,还真让他蒙中了。因为信号屏蔽了,所以社交软件什么的都看不到,我在那孩子手机上看到不少游戏,单机的联网的都有,小说也不少,都是什么修真玄幻的。哪里会有有用的信息呢? “看便签记事薄,他这种性格的人肯定爱写东西,但又不会给人看。快他妈的动手。”魏西里大概是因为视力受损,焦躁的不行。不过更可能是死胖子的更年期到了。 我胡思乱想地翻着那小男孩的记事薄,果然他写了不少东西。大部分是心情,还有一本类似小说一样幼稚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会写东西在记事薄里?”我一边翻一边问魏西里。 “我以前内向的时候也爱写东西。”魏西里将脚放在床沿,这货以前内向? “今天第一次杀人。我有些害怕。那个老头被我一刀捅进了肚子。肠子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怕极了又捅了几下。。。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办法。。。可能我就是传说中注定为了杀戮而生的人吧。”我翻到了一条一年前多以前的记录读了出来。。。最后那句明显是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这个孩子为什么杀一个老头呢?我继续向下翻。 “他们又让我去那个地方杀人了,这次是个老太太。我发现了,锤子比刀杀人更好。血沾到身上的更少,也更有打击感。这样的日子还有持续多久?我真的不想下去了。。。这些天每晚都被噩梦吓醒。梦里我杀的那三个人全都在,他们浑身是血,朝我要命。我不怕,他们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我还会怕他们嘛!” 接下来有很多的没用的便签,大都是心情记事什么的。我都略过没有念给魏西里听,只有两条是有用的。 “第一次来到总坛见到了木头金头,还有好多人。我才知道我们好强大,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们。人也不能,鬼也不能。” “我被弄到这个鬼地方了,来的都是杀人犯,我杀过人的事也被警察知道了。我不怕杀人也不怕鬼我有些怕警察。不过木头让我不要怕,我一定会没事的。木头那么厉害,我一定会没事的。只要过了这关我就可以升级了。” 我念完了忍不住感概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你再念一遍给我听。”魏西里揉着太阳穴。。 我又念了一遍,确实挺蹊跷的这些便签上的内容,这个孩子也是有趣,明明怕的要命却一直在骗自己。 “我们中大奖了,同志哥。”魏西里掏出他烟盒里的最后一只烟,我已经见他嗅了不下五十次了,这是他第一次下定决心点燃它。 “他是个孤儿或者流浪儿,总之没有人管。有一个犯罪组织找上了他,训练他去杀人。多好的杀手啊,二龙那样的算什么,一个训练有素的小孩子谁能提防的住?而且又是杀老人这类的。而且我们来这不是随机没目的的,是这个组织一种类似考核的形式。所以他才会说度过这关会升级什么的。金头木头?有意思,没猜错的话还有水头火头土头什么的。这都是小头目的称呼,看来这个组织的老大文化水平不高嘛。木头应该是吴知厄,没想到吴知厄这种人也会去给人当狗腿子。哈哈我还以为他最次也要当个黑色会组织老大什么的。”魏西里一边笑一边咳嗽了起来。 “这是个考核?那我们算什么?我们也要通过考核吗?还是请我们来当考官?除了我们全是这个组织的?”我摸着鼻子有点想笑,这个推测实在是有些荒唐。人命好像被拿来儿戏了。 “嘿嘿,只有二至五个是参加考核的。杀死所有人就达标了,这小男孩就是所有杀手中的一个。我感觉是你害死了他。”魏西里盯着我。 “我?我怎么了?”我很生气,这个小孩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呢? 第二十三章又死人了 魏西里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你还记得吗?你之前逼问他,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他背后的吴知厄怕他会暴露信息给你,所以亲自或者示意别人杀了他。” “能有什么信息啊?他背后是吴知厄,他认识徐老太。这些都已经暴露了。”我不解地说,他这个说法跟理由我是不接受的。 “吴知厄组织的信息啊,他并不想我们知道他们组织的事情。而且吧,可能会跟以前发生的命案有关也可能跟接下来会发生的命案有关,总之这个孩子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在想一个可能性,会不会徐老太并不是剩下的杀手,你想啊徐老太已经进入你的视线了,为了她再杀这个小孩有什么意义?”魏西里在桌上敲着指头。 我从魏西里的话中再次理了理思路:“你提了三点,这三点我觉得都很有意思。他们组织上的事吴知厄怕小孩会暴露,这是杀人动机之一。动机二的话,这个小孩能知道什么?一楼跟三楼的谋杀案,他在二楼也能知道?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接下来的凶杀案他会知道些什么。第三点,二龙死在厕所,肯定不是这小男孩动的手,他没有那么大臂力,徐老太也不可能有那个臂力。所以不管徐老太是不是杀手,都意味着杀手还有另一个人。你好像忘记一件事,寻找吴知厄!你不是说吴知厄藏在这些人中间嘛?” “是啊,见了他妈的鬼了,我认识他十多年,他再怎么改变容貌变声瞒得了我一时也瞒不了我这么久。就算他整容了可一些个人习惯动作神态还是会暴露了他的。” “他把你眼睛弄伤就是奔着隐藏自己去的,咱们一个个排除吧。”我提醒着他。 魏西里按的骨节作响:“所有女的都不可能,他犯不着变性,小男孩也不可能。张李两个律师我都在眼睛好的时候接触了一段时间,所以不可能。苏解放余大海打牌的时候我也在边上。除了死人就剩下个谢灵山我没怎么接触了。” “谢灵山不可能,他有个那么大的女儿呢。不过也可能不是他亲生的。要不你自己下去见见谢灵山吧。对了,我很奇怪为什么吴知厄不干脆杀了我两,那样他不是想干嘛就干嘛了?”这个疑问我存在很久了。 “哈哈哈我跟他争的不过是一口气,如果我两换个位置我也不会杀了他,我们要的不过是有一个人认输,承认不如对方优秀罢了。”魏西里哈哈大笑。 “你们真是两个幼稚的变态。”我翻了个大白眼。 “你的智商不会懂我们想什么的,我去找谢灵山,你去找徐老太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吧。”魏西里摸索到房间里那张桌子,一脚朝桌腿踢去。结果纹丝不动。 “你要干嘛?”我问他。 他大吼:“拆个桌腿当拐杖啊。” 我听了帮他利索地卸下一只桌子腿:“你现在的身手拆一个月也拆不下来。” 难得可以将魏西里说的哑口无言,我心下有些得意走路都轻飘飘的,来到二楼找徐老太,她房间在楼道尽头,这老太虽然年纪大了却并没有失去女人该有的优雅,举止言谈都很大方得体,我猜想她家境应该很好。 这个见鬼的地方让我有了心理阴影了,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死的是谁。所以敲门时,我在心里祈祷她一定要来开。 万幸徐老太还健在,她银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身上的衣服也很整洁。整个人丝毫没有因随时可能死亡而该有的那些慌乱恐惧烦躁的负面情绪。她镇定地像个在家看报纸煮咖啡的退休老人。 “你好,打扰您休息了。”徐老太是那种我下意识就不知不觉对她礼貌起来的人。 “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她微一微笑 “那小男孩死了,我想你应该跟他比较熟悉,所以找你问问情况。”我客气地说。 “天啊,那些杀手真是可恶。可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跟他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她露出一个悲痛地神情缓缓说。 “据我说知,这里每个人都有认识的人在这里。而您应该跟小男孩互相认识。”我这样说着,却想起了被炸死的那个老头。按说那个老头也认识这个老太太啊。 “不,我是在这儿认识他的。”她坚决否认着。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么我想问问你在这儿认识什么人,还有你杀人的事具体是怎样的?”既然问起她杀人的事我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悄悄将您换成了你。 “我认识死去的王律师,我曾有事聘用过他。关于我杀人的事这是污蔑。我拒绝回答没有的事。”这个老太太睁眼说瞎话却能云淡风轻的面不改色。 我跟她软磨硬泡了很久,她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杀过人。我只好作罢,对于这样一个老太太我实在无计可施。我只好去找魏西里问问他该怎么办。 这时我来到了楼下我自己的房间里,谢灵山正和魏西里脸对脸地坐着。看他失望的表情,我猜谢灵山应该也不是吴知厄。 将魏西里拉出来,我将吃到的软钉子告诉了他,他点点头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妈的,现在我看谁都有嫌疑,王李二人一个有人告发一个乱告发人,苏解放凶性毕露,余大海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老太太是个说谎精,那个小女孩是恶魔,孕妇跟谢灵山倒是还好。” “好什么,那个孕妇我怀疑都不是真的怀孕。我媳妇怀孕的时候洗澡都很困难,哪跟她说的一样天天在家洗澡。退一万步说在家天天洗澡,现在是秋天,我们换洗衣服都没,好像在这没谁去那个破浴室洗澡吧,她一个孕妇好端端跑去洗澡?”魏西里指着我,将我认为仅存没有的疑点的两个人又去除了一个。 “出大事了,李律师死了。”苏解放的大嗓门给我再添一个噩耗。。。。。 第二十四章假孕妇 李主任的死亡很奇怪,他死在了保安室。脖子后面靠近耳朵的地方插着一根尖锐的铁器,那铁器很平常,是一根扁长的发夹。却足以在那软弱的地方要了他的命。我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我断定他的死亡现场一定会有搏斗的痕迹。 已经死于他杀的几个人,两个死于夜里睡梦中,一个在上厕所,都无法反抗很正常,可大白天的,以李律师那不与人亲近的性格。不该这样死啊,他背对着大门整个瘫在座椅上,四肢舒展着。像是睡着一样。毫无搏斗过的痕迹。这岂不是很奇怪? 魏西里听过我描述现场后思索了一会儿:“凶手是女的?还是跟上次谢灵山的纽扣一样故布疑阵?他背对着门,伤口也在右耳朵下方。说明那人是站在他身后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杀死了他,这是个他完全信任的人,不然他不会将后背让出来给他。这人肯定不会是吴知厄,因为那小男孩死了之后,杀手也不会再信任他了。” 我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很可能是个女人。当时我跟徐老太在一起,那么就剩下那个孕妇和谢婷婷了。如果被关在一起的人只能认识一个人的话,婷婷的嫌疑也被排除了。你不是说那个孕妇是假的嘛?我去把她喊来探探底。” 这时苏解放抢先一步说道:“我去找她。”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魏西里突然笑了:“如果一会儿刘云变得很好讲话,把装孕妇啊她以前杀人认识谁呀都很轻松的招了,就表示苏解放去通风报信了。这俩肯定认识。” 我点点头:“老魏啊,这些王八蛋个个都有嫌疑,不死的都有坏人的可能性。谢灵山其实也有。我在他房门口的把手上绑了根头发,结果在你去他房间之前我就发现了断了,这货出去过,或者有人进来过。” 魏西里依然笑着:“可能是谢婷婷,他俩是妇父女。” 我皱着眉头:“那么留在二龙死亡现场的纽扣可能是真的谢灵山的,他也可以在三楼杀了王律师。他出去过也可以杀医生李主任。她女儿可以爬下管子同时去杀彪子。很可能是因为力道不足所以彪子那晚才没当场死亡。” “力量不足,没死透。”魏西里嘟囔重复着我的话。 “是啊彪子最后还是被苏解放补了一刀才没有被折磨太久的。”我又补充道,那一晚的印象实在令我不好。 “如果现在这个孕妇死了,苏解放就可以关起来了。妈的,一点提示也没有知道有几个杀手就好了。” “只已知了那小男孩是一个。其它的就真不知道了。”我也很不满吴知厄这个看起来善意却充满误导力的提示。 这时终究苏解放还是带着那个孕妇来到了这儿。 “刘云真名字假名字?肚子都是假的。我看你也不像在超市上班的普通女人。”魏西里极不客气的摸在她肚子上。这时我见苏解放脸上露出很不满的表情。 还不等刘云答话,魏西里的手又用力的拍了两下,那个肚子更是夸张地瘪下去了一块。果然假的。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两人进来并没有说话,魏西里是怎么判断出刘云的位置的?难道他的眼睛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我再次迷茫了,合着就我一个人最老实不骗人了吧。 刘云这时则尴尬地笑了笑:“大哥别摸了,这是我赚饭吃的家伙。” “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不是杀手?之前怎么杀过人?老实交代,不然我不客气了。”我拿出七七式拍在桌子上。 “别吓唬我哈,我胆子小。”刘云嘴上说着怕,脸上却笑了起来,那是个很有风情或者说带着风尘味的动人笑容,一见那笑容我大概就明白了大半。我在扫黄时见过不少。 “我就是个玩仙人跳的,逮着肥羊睡几次,讹一笔,遇见特别肥有身份的就假装怀孕再讹一大笔。是杀过那么一个不开眼的,不过是他先打我的。”那妇人慢慢地说,表情平淡丝毫不见羞愧,我猜她之前肯定就是个妓女。只是后面改行了。 还没等我继续问话,魏西里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吼:“还要接着骗人?老实交代你跟苏解放帮吴知厄干了多久?一直都只是帮他讹人嘛?李主任是不是你的讹诈对象?你为什么杀他?” 我太了解魏西里这厮了,他大声说话的时候是没有把握炸人的时候,他慢条斯理面带微笑时才是胸有成竹装比的时候。 “没有,我才不认识苏解放。”“我们跟吴知厄不认识。”苏解放跟刘云同时开口,说完互相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 “哈,到底是没有领证的露水夫妻,一点默契也没有。你们猜我有多聪明?够不够听出你们说的谎话?你们再猜猜我知道了多少?”魏西里狞笑着拉响了仿真-枪的枪栓接着说:“你们也可以猜我敢不敢开枪?” 如果说我不认识这货的话,也会被他一脸横肉的凶相骗了过去。 显然那俩不知道魏西里的底细也不知道那把枪的底细。 刘云先招架不住:“我说还不行嘛。我们是帮那个王八蛋做过事。不过是他先帮我们杀了一次人之后的,也没几次就两三个吧。结果他就把我们弄来了,我想其他人应该都替他办过事。” 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涌入我的脑海,这些被抓来的人都是跟吴知厄犯过的罪有关的人。律师老板医生妓女骗子杀手。。天啊,他可真是恶贯满盈。可能是他觉得这批人没有利用价值了,统一关起来全部虐杀掉?那岂不是我跟魏西里都一样有危险?因为我们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只要出去顺着查,一定能查出吴知厄或者他背后组织的犯罪信息的。。。 魏西里率先冷静下来:“我可以给你们短暂的信任,但是你们现在要替我做事,先找出剩下的杀手。嘿嘿不帮我,你们也看到了那孙子把大家弄来就是想一锅端的。他心情好陪我们玩游戏,心情不好说不定还在这厂房按了炸弹什么的。到时候咱们还是一个都跑不了。” 第二十五章下一个是谁? “怎么帮你啊?”苏解放率先开口踏上了贼船。 “现在是第三个晚上,我们已经死了6个人!晚上我相信他们一定还会继续下手。把所有人都聚到那个最开始的车间睡,苏解放跟小魏今晚通宵值夜。这样他们今晚将没有任何机会。”魏西里摸着下巴。 “那明天白天呢?白天就剩下你跟刘云了,他们岂不是一样有机会。”我反问。 “明天白天也一样。从今以后所有人都必须在仓库。上厕所洗澡找你们三个中的一个陪着。除非凶手对你们同时动手。否则他将没有任何机会了。”魏西里自信而坚决地说。 “好主意,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我们每个人出去巡逻都带着那把枪,真有杀手来也不怕。”苏解放双眼放着光芒,魏西里则贱兮兮地笑着。大概是笑苏解放对那把枪抱着那么高的期望吧。 我扛着李主任的尸体来到了厕所后面,这小小的空间的地面上已经并排躺着二龙彪子小男孩李主任王律师五具尸体了,尸体上的血迹并没有处理,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一大群苍蝇围着他们的伤口飞舞。 一股寒意爬上我的后背,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被永远留在了这个废弃的工厂,他们全都是我亲手弄过来的,更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我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拖来谁,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会躺在这。 仓库里所有人都来齐了,大概是苏解放跟刘云去通知的,像是从天而降的乌云落下均匀地撒在大家的脸上,所以人的神情都很阴郁。 “今天先是死了二龙,后是小男孩自杀吊死,紧接着又死了李主任,一天还没过去就死了三个人,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魏西里开口朝着众人说,他在最高处的一堆铁块下坐着。 “先不说死人的事,来这个鬼地方怎么睡啊我们。”余大海不满地嘟囔。确实的整个厂房别说床,连地上也全是灰尘。虽然每个都把草席带来了,可谁也不愿扑下去。 “要活命倒是顾不上睡哪里了,可是来这就能保住我们的小命吗?”张老板的脸上也没了往日弥勒佛般的笑容。 “睡在一起也好嘛。死了这么多人,怪可怕的。”谢婷婷畏畏缩缩地说。 谢灵山摸摸她的头:“不要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再给杀手机会了。反正我是不会出去了,要拉尿我就在这里面拉。要拉大的嘛。” “要拉大的你给我滚出去拉。”余大海怒目相视,甚至连谢灵山要在这里小便他都是不肯的。 “我们中间藏着杀手,会是谁呢?现在的好人不多了。”徐老太是在场少有几个镇定的人。 “死了六个剩下九个。如果有五个杀手的话,今晚大家准备搏斗吧。”我想说个俏皮话,结果被自己这话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有五个杀手的话,今晚就是明火执仗的火拼,我们也不占优势。 “没那么严重,我们中间最多只有一两个杀手。我已经有了怀疑目标了,只等他露出马脚。小魏啊你去给咱们泡点面,我都饿了。”魏西里拍着肚皮。 我闻言走出去烧水泡面,仓库里的人们争论了起来。整个厂房只有两个塑料水桶,我拿着热得快一头接上电,一头插了进去,很快水嘟嘟的冒起气泡,好在吴知厄这个王八蛋买的是桶面。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吃才好,我已经想过了,一旦脱险就去查这个破厂的电费是谁交的,然后顺着查。 我已经是泡面老手了,掀开面盒,挨个倒水。我给魏西里最先泡,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吃了起来。令我奇怪的是这货吃方便面倒是胃口不错,没有吃饭时那么痛苦。 我正给其他人泡着面,突然灵机一动,我朝着墙大喊了起来:“吴知厄,草你奶奶的嘴。敢不敢告诉我你到底有几个同伴在我们中间。” 这时人人都看着我笑了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我这个举动不止是有些天真,简直是有点傻气。 我也不介意继续喊着:“吴知厄你是不是怕了?你大声告诉我你有几个人,爷爷就能把你们都揪出来。” 好半天,除了众人的笑声便没了别的声息,就连我自己都当自己有些傻气时。 那个我们都曾听过的机械似得声音竟然在头顶响起了。 “你在找我?”铁尖刮玻璃一般难听的声音就悬在空中 “吴知厄,敢不敢告诉我你有几个人?”我再次大声重复之前的话。 这时车间里的众人都停下吃面的动作昂起头看着上空,只有魏西里自顾自地吃面,好像面比吴知厄还更让他有兴趣。 “别激将,我如果上当会显得太蠢了。不过呢,我可以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下一个我将要杀谁。”吴知厄说话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朝外吐露。不得不说他很会故弄玄虚。 “你将要杀谁?”我这次将声音放低了不少,我想试试他还能不能听见。 “我下一个嘛...将要..杀你!!!”吴知厄在说杀你两个字时提高了几度音量。。。 我手上的泡面一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面汤撒了一地。。。杀我? “哈哈,把面拿稳。饿死你就可惜了,对了听说你有个绰号叫警队之耻?” 吴知厄不但能听见我们?还能看得见?我赶紧在四周看着,车间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大家都在摆动身姿左摇右晃。这是一种下意识地动作,我们不自觉地开始找他,虽然很清楚他可能利用的是摄像头。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心里对这人开始有了一种畏惧。 也有不少人看向我,毕竟警队之耻并不是什么光荣的称号。那是我藏在心里最难堪的经历,连魏西里都不曾告诉过他,除了我以前的同事们知道这四个字的人应该不多啊。吴知厄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变态!不对,应该是之一。我还认识另一个厉害的变态。 果然,另一个变态开口了。 “老吴啊别装了,你弄不死他。不信你试试。”魏西里一边吸着面条,一边随意地说。 “好,下一个走出这个门的人会死。不信你们就试试。”吴知厄那机械的声音仿佛是地狱传来的一样,每一个字都有致命的威胁。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反正相信他不是虚张声势,出门的人真的会死。我看向魏西里,我想看看他会怎样应对。 谁知这货恬不知耻低笑了起来大声说:“反正我不会第一个出门的。” 我扶住额头差点栽倒在地上,人家都骑着你脖子拉屎了,你好歹也装个同样的逼回去啊。这时吴知厄又悄无声息了,他就像自己说的做个不说话的上帝,注视着我们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这时大家都沉默了,所有人默不作声地看向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外面一面漆黑,踏出这扇铁门就真的会踏入地狱吗? 我走到了魏西里的边上:“你说走出这扇门就真的会死吗?他会用炸弹?” 魏西里这时吃饱了,将方便面的叉子插在泡面的桶上:“用用脑子,他如果用炸弹的话,干嘛一定要等出门再炸,在这boom一声不是更好?你怕了?” “你不怕,你走出去一个给我看看。”我指指大门反驳。 谢灵山这时朝余大海大笑着:“现在不止我,连你也要在这里大便了。” 几个吃面的人闻言纷纷对他怒目相视,我心下也是一阵烦躁,这可怎么办啊。被吴知厄一句话吓得没有人敢走出大门了。 “既然没人敢出去就睡觉呗。老谢啊,你要拉离我远点。我是病号。”魏西里坐在远处解下外套披在头上如老僧打坐一般。 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也学他样子靠着墙将外套裹在身上。 “他妈的他到底要干嘛?”苏解放站了起来破口大骂,以前还有人附和几句骂吴知厄,可现在知道他能听见看见我们之后,没人敢随便开口了,只留下苏解放在那骂个不停。 剩下的人都沉默地坐在地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任谁变成笼中鸟心情都愉悦不起来吧。谢灵山跟谢婷婷两个离得很近,却也没有交谈。依然在装互不认识的陌生人。苏解放跟余大海性格最急躁在车间里走来走去。 “别转了,眼睛都被你们转花了。”张老板不满地抱怨着。 “烟瘾犯了坐不住。”余大海回答他。 我一看,几个烟鬼的眼皮都无神的耷拉着。心中一阵烦闷我拨弄着地上的铁砂,就这么过了一两个小时,因车间的灯长亮着,大部分都困倦地睁开眼,既睡不着又没有心情说话交谈。每个人都一脸痴呆状,我猜吴知厄见我们这副样子应该会偷笑吧。 这时刘云站了起来跺着脚,脸上显得很痛苦。 “你怎么了?”同样没睡的苏解放问她 “我想拉屎。”刘云又跺跺脚。 “去那最边上。”苏解放指指墙角。 “他妈的那个家伙在看着呢。” “你还怕被看啊,你被男人看的少吗?” “去你妈的,我出去拉。”刘云横了苏解放一眼。 刘云来到铁门边上又停住走了回来,她毕竟是个女人,害怕也正常。刘云走回来站在苏解放边上,看来是想要他陪着一起去,不过苏解放双眼一闭,假装没有看见。急的刘云不停连连跺脚。 我在想要不要我陪她一起去,但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在场的人醒着的看见的很多,但是没有谁敢站出来陪着刘云走出这个车间大门。谁也不敢把吴知厄的警告轻视。 刘云痛苦地抱着肚子蹲在车间中央,是那样显眼,想方便的时候憋着是非常难受。我决心站出来,陪她一起出去。可当我还没站出来,徐老太比我还先一步站了出来:“我陪你去吧。” 刘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感激。 “走吧。”徐老太上前牵着她的手,她们慢慢地朝着那大门走去,最终一脚踏入了那漆黑的夜色里。徐老太走出门前还朝我们这些沉默的人多看了一眼,那凛冽的眼神看的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说真的,我觉得很羞愧,我确实不够勇敢,面对死亡也做不到勇敢。 这时突然魏西里蹿了起来朝我大吼着:“走,跟上她们。” 他这是..想引蛇出洞?想借着这两个去引出吴知厄? 第二十六章又死两个 跟着两人追了出去,外面很黑,灯光只有车间那里有,我们为了尽快追上她们也顾不得小心了,朝着厕所方向快步在一片黑暗中跑了起来。魏西里身体不好,又是胖子。跑得实在太慢了,我只好丢下他一个人在前面。 才刚到浴室附近,我借着月光看见前面两个女人居然也在奔跑,因为太暗了,我也分不清是徐老太在追刘云,还是刘云在追徐老太。 “干什么呢?你们”我连忙用尽力气朝着她们大喊。 谁知她们跑得更急了,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厕所的方向朝着围墙那边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们?再跑就跑出围墙了,跑出围墙则会引爆我们皮下埋着的炸弹,难道她们不知道这一点吗? “站住,围墙!别靠近围墙!”我声嘶力竭地大喊,情况紧急到了极点。 等我追到厕所边上,她们已经跑出围墙范围了,那一块的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破了一个洞,几块砖头掉在地上,两个女人从那跑了出去。我一时只得楞在原地等魏西里的到来。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胖子也到了。 “人呢”他瞪大了眼问我。 “跑出去了,一前一后的跑出去了。”我抓着头发。 “谁追的谁?”魏西里又问我。 “没看清,太暗了。这下完蛋了”我叹了口气。 果然还没等我叹息完毕,远处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徐老太跟刘云都死了? 我与魏西里面面相觑,他的脸上流了好多汗,我想我的也一样。 好半响我想起件事:“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魏西里揉揉脸:“压根就没坏过,他撒石灰的时候我已经反应很快地闭上了眼睛。虽然进了一点点,不过没事。他要我眼睛受伤,我就眼睛受伤给他看看。” 若是平时,这人少不得又要自吹自擂一番,可现在他却没了那个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们不是上厕所吗?怎么追逐起来了?没理由啊。难道是杀手追好人?”我小心翼翼地推测。 “你的意思是刘云是那个杀手,她借故说要上厕所结果要杀徐老太?”魏西里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我点点头。 魏西里反问我:“不可能的,你想啊你看见了她们又大喊了,她们也肯定能听见你的喊声。为什么那时候被追杀那个不停下等你反而要冲出围墙呢?” “那是好人在追杀手?那更不可能啊,如果是她们中的一个人掌握了证据应该掉过头来跟我们揭发谁是杀手,而不是盲目追出去。”我又推翻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跟吴知厄有关?他告诉了她们什么?我们晚了大概两分钟才追出来。她们会不会已经进过厕所了。”魏西里如此推测,于是我们又转回了厕所。 厕所门口一阵恶臭传来,既有厕所的臭味又有尸体的臭味,我见月色下横躺着五具尸体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心下有些烦躁,这五个都没解决呢,又死了两个。真他吗的。厂区只有一个公用厕所,又脏又臭。黄褐色的坑道上湿乎乎的,白色的蛆虫到处在爬。。 我的手机在宿舍,耐着恶臭我跟魏西里举着他的手机在厕所里搜索着可能的线索,结果发现厕所墙壁上挂着个小扩音器,一截电线从厕所破漏的顶部延伸到了外面。 “她们不是在追逐,而是一起在跑,这个魔鬼对她们说了什么?”我用力地捶着墙壁。 “这倒是不难知道。这个王八蛋肯定说,我会炸死跑在最后面那个。结果徐老太跟刘云都害怕起来,于是都没命的跑谁也不敢落后。结果就是双双被炸死了。”魏西里走出厕所,一边用手在鼻子前驱赶臭味一边说。。 “妈的,这招好他妈狠啊。如果不是两个人出来呢?就一个人呢?”我再次提出疑惑。 “那就直接杀了啊。”魏西里横了我一眼:“杀个在上厕所的人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他为什么不把我们全部炸死多省事,要这么折磨我们。”我用力地踢着地上的沙子,心里恼火到了极致,吴知厄简直把我们当玩偶玩弄。 “第一这个煞笔很享受玩弄别人的快感,比如那个八卦案,他花了很多多余的手脚就是为了让我们感到迷茫,他借此获得智商上的优越感,第二我觉得那个组织的杀手晋升仪式可能是真的,所以顾虑这些人他不会炸死全部人。” 我觉得魏西里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可知道这个王八蛋怎么杀人的有什么用?我们又不知道他下一个杀谁。毫无线索啊现在我们。” 谁知魏西里自信地笑起来了:“原来没有线索的,但是现在反而有了。还记得吴知厄说的什么吗?他说他会做一个只说话看着我们的上帝。这句话很关键。”他停了下来,一副来求我,问我的表情。 我赶紧配合起来:“为什么关键呐?”如果我们是一组相声演员的话,我这个捧哏是被逼的。 “我注意到一件事,吴知厄说了很多慌话,比如那个炸弹,他暗示过我们,他能随时引爆那个炸弹,却从未在这个厂区里引爆过。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未参与进来,如果他要参与进来直接就可以用炸弹引爆而不需要用木棍铁棍那些东西,而且如果他要参与进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因为只要他想杀谁就能杀死谁了,这样也失去了考验他手下杀手的目地,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参与进来。他袭击我的眼睛,就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他会参与进来,实际上正相反,他并没有参与进来,他那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在寻找他是谁上面浪费精力。。” 魏西里停了下来照例喘了一会儿气继续说道:“你注意到没,他说了很多话,有真有假,但是不管真假,但他都在帮助那些杀手。他一直在利用语言帮助杀手,第一他告诉我们杀手的存在,并且不告诉我们数目,再次吸引了我们大部分的注意力,好让真正的杀手有可乘之机,第二就是今晚,如果我们认同他绝对不会亲自参与进来的话,他所说的下一个走出车间的人就会死,其实是在帮助杀手。我相信厕所的扩音器是他安装的,杀手求助过他。我猜想吴知厄跟杀手有过约定,可以间接帮他们做事,但不会直接参与进来。毕竟潜伏的杀手不够多的话,要杀我们这么多人会很困难。” 我认真地看着魏西里,这些推理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合情合理地。但还有一个漏洞我提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今晚吴知厄说的那些话是杀手示意他说的,他先暗示我们谁走出仓库谁就会死,然后刘云想上厕所,徐老太陪着她去。两人在厕所里听到了吴知厄说谁跑得慢就炸死谁,所以两人跑到了围墙边上,双双被炸死了。。。那么疑点来了,如果只有一个人走出仓库呢?如果走出来的人不去厕所呢?那么他留在厕所的陷阱不就没用了?这是按照你推测吴知厄不会亲自动手的漏洞推理出来的。你解释一下。” 魏西里眯着眼沉思我的话,过了半响他抬头看看天空:“也许就是说杀手通知吴知厄之前就知道了肯定会有人出来,而且是两个,并且会去厕所。所以他们才会提前部署好厕所的一切。” 我点点头:“这样倒是能圆上你之前逻辑上的漏洞,那么问题又来了,杀手是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出来上厕所呢,还是两个?” 魏西里皱着眉:“能知道肯定会有人上厕所的只有刘云!她假装肚子疼,所以必须去厕所。她又磨磨蹭蹭装作害怕的样子,引诱地有人同情心泛滥陪她一起去厕所,然后害死这个人。” “解释不通啊,这样她自己不也被炸死了吗?”我再次质疑。 “谁说她死了?我们又没亲眼看见她死了。只听见了炸弹声!也许她没有死,死的只是徐老太呢。” “其实会不会是有人暗中观察到刘云肚子疼了,结果提前通过手段通知了吴知厄。比如无线对讲机。”我异想天开地再次推理,实际上这很有可能。因为吴知厄确实在这里设置了不少扩音器之类电子通讯的东西。也许他也给杀手装备了这个呢? 魏西里点点头,这次再也没有说话,他摇摇头示意我跟着他一起回车间,这个胖子是个话痨,但是他思考的时候特别不爱讲话。我两走在回车间的路上,天空很暗,没有一颗星星。我猜明天就要下雨了,突然想起上次跟魏西里关于洗内裤的赌约,那次我给他洗得直想哭。这货存了一大堆内裤专等着我上当呢。刚想笑又没了笑意,心情很难受,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四个人,结果回去的时候就只有两个了。 三天已经死了八个人了,现在我们只剩下七个人,而且七个人里面还有杀手。漆黑的夜色里,我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一点也透不过气。吴知厄实在是个很懂得人心理的家伙,他不断地干扰着我们的思维,用一个又一个的迷雾打断了我们寻找真相的步伐。而他的杀手同伴则潜伏在暗处,像是野兽一样随时扑出来咬住我们的喉咙。 今晚我差点就死了,如果是我,而不是吴老太陪刘云出来上厕所的话,那么我已经是一具四分五裂残缺不全的尸体了。想到这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在这个诡异的废弃厂房里,变得越来越危险了。 第二十七章谜底将要揭开 这时我迎面撞到个人,他的身体很结识,抬头一看是苏解放。他见我们追出来也跟着出来了。 “刚才那个爆炸声是怎么回事,我老婆呢?”苏解放握住我的肩膀。 我见他脸色焦急,心有不忍却不得不把真相告诉他:“刘云跟徐老太一起跑出围墙被炸死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不可能。”苏解放说完朝着围墙狂奔而去。 “他不会也跑出去吧?”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魏西里摇摇头,他的脸色自从我揭穿他逻辑里的漏洞后一直很沉重。既然魏西里表示没事,我也只好作罢。跟他一起回到了仓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老板余大海迎了上来。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余大海抓着头发大吼着:“我们就只能被他关在这里随便杀吗?一天少几个了,一天少几个。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全死了。” “除了坐在这等死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张老板垂头丧气地说,眼睛却看着魏西里。 魏西里摇摇头,见他也这副样子。我只觉得很压抑,一直以来我太依赖他了。他也不是神仙,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下,就算我们找出杀手又能怎样?我们身上都绑着炸弹,而且说不好吴知厄跟他的人也守在外面。我沮丧地靠在墙边,难道真的像张老板说的那样。我们只能等死了吗? 谢灵山跟谢婷婷各自站在一角也是垂着头,这时苏解放一脸颓废地走了进来。整个狭小的厂房气氛变得很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绝望,我们只是一群被圈养的小羊,吴知厄和他的手下随时可能进来收割我们的生命,我们无路可走,也无计可施。 没有人想睡觉,大家都绝望地睁着无神的双眼。天亮不天亮睡觉不睡觉。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这样时间在慢吞吞地走着,每个人的绝望都在叠加着,虽然没有人说话,我却感觉到一种透不过的压力,那种压力使我几乎疯了,我想大喊大吼想要发泄出这种糟糕的情绪。 终于有人忍不住这种沉默又压抑的气氛,我看见余大海在地上站了起来。他赤红着眼朝仓库门外跑出去。 “你要干嘛?”余大海身边的张老板想拉住他却没有拉动,他甩开张老板的手说:“去透透气。” 张老板耸耸肩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行为,我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靠着墙却睡不着。望了一眼魏西里也差不多,他一脸痴呆地蹲在地上玩着铁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余大海还没有回来。这时还是深夜,他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干嘛呢? 这时谢灵山站了起来朝我们问:“谁有纸?我想解手。” 毫无疑问,他想在这解决,这个恶心的家伙。我横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既没有纸也懒得管他。 “滚出去拉!你他吗要是在这里拉我就宰了你。”苏解放掏出短刀恶狠狠地说,谁都看得出他现在情绪并不对劲。。 “外面那么危险你想我死吗?我不出去。”谢灵山嘟囔着。 苏解放也不跟他废话,拎着刀就过去了。 谢灵山吓得撒腿就跑,这时谢婷婷站了起来:“爸爸,我陪你去。” 苏解放冷哼一声坐到了魏西里边上,我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在思考,谢灵山谢婷婷这俩果然是父女嘛?余大海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如果这俩再出事,我们岂不是就剩下四个人了。这时张老板也朝我靠了过来,看得出这个叱咤商海的大老板有些害怕了。 “他们两居然是两父女?”张老板望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我跟魏西里并没有把所有我们查到的事告诉大家,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今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点点头,却没有闲谈的兴趣。为了使他不来骚扰,我闭上了眼。。 就在我们静静地等待出去的人归来时,魏西里惨叫了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魏西里的锁骨下面胸口向上一点点的位置插了一柄短刀,苏解放的短刀。再看苏解放,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魏西里。 我这时精神完全恢复了过来,站起身跑了过去,一脚踢在苏解放的背上,我这加上助跑的一脚,力量极大将苏解放整个人踢的扑在地上,我不放心接着上去又是两脚踢在他肚子和胸口。 “没想到我一直在防着你吧。”魏西里拔出那短刀,居然在笑。 苏解放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又给了他脸上两拳,他被我一顿打,失去了反抗能力我才放过他。轮到我郁闷了,打破脑袋都想不到为什么苏解放会突然偷袭魏西里,并且是痛下杀手这种。 “怎么回事啊?这小子疯了吗?”我问着魏西里。 “哈哈,他从外面进来我就在防着他,果然一见少人他就动手了,妈的这个小子手真黑,直接朝我胸口心脏来的,老子虽然提防着他还是被他插了一刀,幸亏我脂肪多。”魏西里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朝着苏解放踢了一脚。 魏西里的伤口上不断有鲜血溢出,我赶忙撕下衣襟给他做个简易包扎。 “你为什么会防着他啊?”我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迷雾,最可气的是魏西里脸上那种丧气全部消失不见了,他又恢复了那种既欠扁又自信的表情。 魏西里拍拍我的手,示意不要包扎了,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谁知道他突然吸了口气朝着仓库口大喊一声:“余大海,你可以进来了。” 这家伙疯了吧,余大海出去了那么久,估计早都遇害了,还能听见你说话才有鬼呢,谁知真的有鬼,我看见余大海完好无缺地从仓库门口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谢灵山谢婷婷父女。。 什么意思?他们三个跟魏西里都是一伙的??? 这时魏西里笑吟吟朝门口的余大海走了过去,脸上灿烂地像朵花,好吧一朵很胖的花。但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家伙虽然朝着余大海走过去,可是他突然快速地跑到了谢婷婷的身边,然后一只胳膊搂住了那个才到他胸口不到的娇小女孩。 这还不算完,他另一只手从独自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磨尖的小铁棍横放在谢婷婷雪白的脖子上。。 这个人被吴知厄吓疯了?还是从一开始就被吴知厄收买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可以说我们的嘴巴都张得一样巨大,这个死胖子想干嘛??? “你干什么?不要乱来啊我警告你。”谢灵山脸色惨白地威胁着眼前的胖子,这位中年工程师吓坏了,他不知道他的威胁多么无力嘛。 以我对魏西里的了解,他应该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样想着我悄悄站到了他的身边。胖子因为生病的缘故,身体很虚弱。我得预防有人对他不测,虽然讨厌这个自恋毒舌的死胖子,但是我的内心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着他,后来才知道这是他的特殊魅力使然。 看起来不过才十一二岁,实际应该十五岁往上的谢婷婷这时扁着嘴哭了起来,两行清泪从她的大眼睛中流了出来,她整个人显得那么惊慌失措楚楚可怜。完全一副被吓坏了的无辜小女孩模样。要不是我很信任魏西里几乎就要被她这副样子骗过去了。 张老板显然就是,他朝着魏西里大喝着:“胖子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对个小姑娘对手啊你。” 魏西里撇撇嘴:“小姑娘是不错,但她还有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杀手,好了,小孙抓住她,我不开口你不许放开她。听到没?” 我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他才将谢婷婷朝我推了过来,我很快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手勒着小姑娘的脖子,我只能祈祷魏西里的推理不要有错误,不然我警队之耻的称号更近一步了。 “你俩才是凶手吧,你们认识那个绑我们来的恶魔又欺负我这样的小姑娘。”谢婷婷在我怀里挣扎着仍在狡辩。 魏西里也不搭理她,只是朝着墙大声说:“吴知厄你这个王八蛋还在吗?” 我看看手机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了,吴知厄真的会回应吗?结果很快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在高空响起了。 “魏西里这个王八蛋敢骂我?信不信我炸死你。” 冰冷的机械音,骂骂咧咧地说着这样赌气的话有些使人发笑,可此时没人笑得出来。 . “炸我啊,来炸我啊。王八蛋!”谁知这次魏西里丝毫不畏惧,挺着胸膛朝着四周叫嚣。。 他真的不怕死吗?我摸了摸脖子上那个凸起物,确实还在。这样一枚炸弹在身体里面他还敢叫嚣?他到底凭借着什么,我有些生气,魏西里肯定有很多事瞒着我这个搭档。他一定推理出了什么东西却没有说出来,他不信任我?我这些想时更加气了。 见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魏西里尴尬地笑了:“你先别急,咱们一致对外先。”说完他提高了音量:“吴知厄!!你一共安排了三个杀手在我们中间对不对?嘿嘿,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我是对的。咱们见一面吧,就在保安室门口怎么样?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谢婷婷已经投案了你也看见啦。” 第二十八章真正的真相! 半响,那怪声音才回答:“好,一会儿见。” 就要看到吴知厄了吗?我挟持着谢婷婷与众人跟在魏西里后面。我们到了厂区的保安室,一字排开地站在大门口等待着罪魁祸首的出现,我在想魏西里会怎样带我们逃出去?他有把握把吴知厄抓捕归案嘛? 那个胖子带着自信的微笑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威风禀禀。只是肿胀的双眼有些令人出戏。 好一会儿,吴知厄总算出现了,他中等身材,偏瘦,带了顶棒球帽子,一副遮住脸的大墨镜,整个身体除了一点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藏在风衣里面。 “哟,老吴你现在见不得人了?还有另外两个呢。一起喊出来啊。还有你那些手下?”魏西里朝吴知厄挥着手。 这时那个站在外面的风衣男笑着说:“还有谁啊,不都死了吗?我可没手下,除了喊人运来你们以外全是我一个人干的。” 那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异常的悦耳。 “死个屁。”魏西里一边说一边朝着那个恐怖的厂区大门走了出去。天啊,他疯了吗?我几乎发声喊住他,谁知预料中的炸弹声没有出现。死胖子走到吴知厄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啊,这次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吴老师!!!” 吴老师?他不是第一个就被炸死了吗?我惊恐地看着吴知厄跟魏西里。接着魏西里又说:“可以,弄个假的炸弹藏在我们皮肤底下,然后装作第一个出去被炸死的,使得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然后袭击我的眼睛,让我误以为你还藏在我们中间。哼哼。” 魏西里一脸得意,吴知厄倒是不慌反问:“不错,你怎么想通的?” 魏西里揉揉鼻子:“有烟吗?先他妈的给我一根。” 吴知厄递了过去,胖子接过美滋滋地点上继续说:“原本我全信了,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参与进来会浑身难受,但是你知道的,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想吃什么屎。所以你弄伤了我的眼睛,顺便告诉你。我没被石灰撒中,嘿嘿老子也骗了你。我发现所有幸存的人都不可能是你。我就有了怀疑。但是我还不敢确信,于是我接着等待,结果刘云跟徐老太出去被双双炸死我就想通了。根本没什么炸弹。全是骗人的。” 魏西里咳嗽了一下继续说:“这么精致昂贵的微型炸弹,按在一群注定要死的人身上不浪费吗?一进来的时候我也怀疑过这点,你不是这样浪费的人,还有最先发现你炸死,并且还作势劝过你不要出去的徐老太,她早就是我的重点怀疑对象了,结果她还跟自杀的小男孩认识。更加加深了我的怀疑。可是就这样一个重点怀疑对象居然会走出去傻傻地被炸死。我能信吗?” “还有你设置在厕所的那个扩音器实在太可疑了,你不该弄那个玩意。你想让我误以为是她们互相追逐结果出去撞着围墙触发炸弹而死,没错我是这样怀疑过。但是很快被我排除了,因为我的助手一句话提醒了我。如果出去的人不是上厕所或者不是两个人呢,你的安排不是浪费了?” “万一是有杀手藏在你们中间通知我,而我再去做的安排呢。”吴知厄反问。 “当然可以这么说,实际上我也没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苏解放不该袭击我的。他一袭击我就把刘云暴露了。杀手们跟你有了分歧,我知道的,我不承认自己不如你之前你不会动手杀我的,而杀手们则想把所有人都杀光好通过测试。为什么苏解放选在那个时候杀我呢?因为他们有了十足的把握将所有人杀光我一死。剩下的人只有被宰割的份。他是不知情的人。只不过后来叛变了。为什么叛变呢。咳咳”魏西里又剧烈咳嗽起来。 吴知厄大笑着:“为什么苏解放不可能是我的人?” 魏西里停下喘了好久气继续说:“一开始我就把苏解放的嫌疑完全排除了,一个杀手不可能那么暴露自己。第一天就差点弄出人命,一个好战分子并不是个好杀手。而且你不喜欢蠢货。”吴知厄打断了他的话走过去跟他击了个掌:“还是你懂我。” 魏西里击掌完毕接着说::“他的表现也没让我失望,一直那么鲁莽。后来我甚至收编了他,哈哈。苏解放一直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跟老婆都只是帮你玩仙人跳而已,他不知道刘云一直暗地里帮你做杀人的事。结果昨晚他出去找了一趟被炸死刘云,回来就对我动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刘云根本没被炸死,他受到了刘云的蛊惑。嘿嘿刘云这个娘们并不舍得杀了他,所以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然后我再安排余大海假装遇害,加大了他觉得是时候除掉我的把握。他没想到他一进来我就在防着他,果然余大海出去没回来他就动手了。为什么他动手呢,因为谢灵山跟谢婷婷出去了。” “继续继续不要停。有点意思。”吴知厄淡定地像个围观群众。 “谢灵山被逼无奈出去拉大便,结果他女儿知道他出去可能被自己的同伙害了所以跟了出去。嘿嘿,谢婷婷其实藏的不深。她就不该把自己装作那么天真无辜的,哪有一个把自己弟弟活活煮死的人那么一脸天真浪漫的,如果还有下次我建议你装作冷漠一点,这样可信度高。”魏西里像个流氓一样摸了摸姑娘下巴。惹得谢婷婷张嘴几乎咬了他。 “弄死小男孩是怕孙想进一步审问他弄出你们组织的更多信息。小男孩的死也想误导我们把他列进杀手之一对不对?可是他不该自杀死的,这样就把你们暴露了,他应该被杀死,而不是被逼自杀。如果没猜错的话,是谢婷婷去威胁他的,一直以骗过别人掌控别人为乐趣,可爱的小魔鬼啊,多么像你啊老吴。具体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大概是同龄人的排斥感吧,她一定要弄死他。害怕他进组织更进一步得到的宠爱比她多。让我重新把你们这三天干的事回顾一下吧。”魏西里开始走来走去,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第一天白天,你先是告诉我们杀手有二到五个布下你最擅长的疑阵,也确实守信的告诉我们所有杀手都跟我们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哈哈一开始我根本找不到所有人有什么区别的地方,那时候我怀疑的是所有穿西装的人,最后我才明白这个凶手跟我们不同的地方是什么。她们全是女的。谢婷婷,刘云,徐老太婆”魏西里这时伸出三个手指。 我一阵恍然大悟,接着听他继续说:“你吴知厄是继张李王三人之后最先到达的宿舍的人,这时你破坏了所有门闩,方便了晚上她们动手。第一天晚上,住在二楼的刘云爬上了三楼,杀死了王律师,谢婷婷爬下去杀死了彪子。因为力量不足没一下弄死。徐老太婆呢太老了爬不动楼,所以这天没有她的事。第二天呢混进来给她们安排好或者商量好后续事情的你,出去假装被炸死还多了个目击证人徐老太。加深了我们对自行出这个厂区的恐惧。。紧接着刘云就袭击了我,对没错就是这个假装孕妇的女人。先是撒石灰迷了我的眼睛,让我来不及看清人,然后对着我的眼睛猛砸几拳,这肯定是你授意的,这样做就能我深信你藏在我们中间,为了怕自己被暴露伤害了我的视力,还可以影响我接下来的判断,谁知道我虽然身体不顶事了,反应还是很快。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所以石灰进我眼睛的不多,再加上刘云个子高大。我这时根本没起疑心。一石多鸟,了不起。鼓掌。” 魏西里嘲讽地鼓着掌接着继续:“第二天白天,你们又在二龙上厕所的时候,一棍子打死了她。嗯,谢婷婷接触她老爸弄了她的纽扣。她当然不担心老爸会被我们当杀手弄死拉。甚至到她表态的时候,她也怯生生地说全部听徐老太的,徐老太是她同伙怎么可能搞死她老爸,再一个你们也知道我跟孙想不是那种暴力的人。之所以陷害他老爸,就是为了洗脱她俩的嫌疑。因为你们很清楚,聪明如我,肯定不会凭一个纽扣就把谢灵山打为杀手。而她们都帮好人说话了,我怀疑她们也不会太早。还可以借此让我以为二龙被一棍子打死这么粗暴,肯定是男性作案。其实就是刘云干的,对不对!一棍子打死,你们组织训练能力还是值得表扬的。我他妈又想给你们鼓掌了。” 魏西里不客气地从吴知厄手中拿过烟盒又点了一根:“紧接着通过谢灵山的话,我们知道了他身边的人帮助他跟你吴知厄取得了联系,于是我开始怀疑上了谢婷婷,而刘云去洗澡暴露了她假孕妇的事。这都是小事,然后徐老太跟小男孩见面说话被孙想撞见了,孙想去逼问那个小男孩,结果他嘴巴紧什么也没说。但杀手们根本信不过他,或者说谢婷婷一直不喜欢组织里有个比她小的男孩,更何况最近小男孩也去了总部,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男孩以后有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她去逼得那个男孩自杀了。嘿嘿。” 第二十九章最后的真相2 他照例停顿喘了会接着继续:“这时候你们杀死了独自一人的李主任,谁动手的呢。徐老太,嘿嘿。医生千防万防,不会防一个退休老干部。没猜错吧,离休老干部,那个小男孩几次杀人的地方都在干休所。你们手伸的不短啊。这时候你们已经杀死五个人了,我们也不蠢说什么都不肯单独行动了。你们更聪明先是一个杀手刘云假装上厕所,另一个杀手徐老太婆假装陪她一起去,双双炸死,洗脱嫌疑。厉害厉害。剩下的事我之前已经推理过了。基本上过程就这样了。不会太多出入了。” 魏西里自信地看着吴知厄:“可以叫刘云跟那个死老太婆出来了。” 吴知厄大笑着:“不错,你确实没我想象的蠢,然后呢?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用?你们知道了这么多还想走吗?”他打个响指,七八个男人,和刘云徐老太一起走了出来。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们手里都拿着黑漆漆地枪,大概可能全部都是真家伙。 我身边的张老板腿软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则望了魏西里一眼,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吴知厄居然是个跑腿的,还心甘情愿地去给人跑腿。”魏西里从容淡定地拍着吴知厄的肩膀,好像那些男人手里拿的全是玩具枪一样。 吴知厄大概是个脾气很好的,换做我肯定揍过去了。 “看到那个小妞没有?不让我走,咱们就同归于尽。”魏西里指着我怀里的谢婷婷。 吴知厄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会为了一个小丫头投鼠忌器?这样的杀手,我们手上一大把。” 魏西里揉揉鼻子大步走在前面:“你们都跟在我后面,他们不敢动的,小孙握好你手里的家伙,谁动一下就扎进那小姑娘的脖子里。” 我闻言更是勒紧了谢婷婷亦步亦趋地跟在魏西里身后,张老板谢灵山余大海苏解放更是如此。我们像是一条长龙一样排在魏西里高大肥胖的身体后面,像是被母鸡保护的小鸡。而老鹰们都端着枪注视着我们,特别是吴知厄,他几乎就跟在我们后面。 “别他吗的跟着了,惹毛了我就弄死她信不信。”魏西里这时候居然还敢出声威胁吴知厄,这种胆气真是让我后背出汗。 吴知厄果然听话的停了下来,乖的像什么一样。他到底是为什么被魏西里威胁着呢。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走出了好远,我身上的衣裳全被汗水湿透了,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拎着枪追上来。这是市郊,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拦到了一辆去市里的公交车。我赶紧把那个铁棍放进了口袋,装作搂住谢婷婷的样子,跟魏西里坐到了车里的最后一排。 “为什么吴知厄会因为这个小丫头而不敢动手啊?”我指着怀里的谢婷婷小声地问着魏西里。 魏西里嬉皮笑脸地捏了捏谢婷婷的鼻子:“多大了?木头?” “什么?她居然是木头??难道吴知厄不是木头吗?”我几乎下巴都掉了下来,难怪吴知厄投鼠忌器了,原来魏西里抓住了他们组织里的一个小头目,甚至可能这个小头目身份跟他差不多。 “哈哈知道为什么了吧,这丫头是木头,既是考生又是监考官。新晋升没多久吧木头?”魏西里继续调戏着谢婷婷,而谢婷婷则始终不发一言,沉默地像是个哑巴。 这时公交车到了一个站点,汽车来了个急刹车。这站可能是大站上下的人很多,这时谢灵山朝我冲了过来,他一拳打在我的脸上,对着女儿大喊:“婷婷,快跑。” 那女孩也机灵朝着我的手就咬了一口,我猝不及防放了手,她趁乱下了车,一下混在人流中不见了,这时公交再次发动,我想追也来不及了。 “他妈的!”我骂了出声,结果见谢灵山脸上流着泪,一副可怜的模样。令我一腔怒气不知该怎么发泄才好。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回到了市区,魏西里先去医院处理胸口的伤跟眼睛,其他人都各自回家了。张老板临走时喊住大家:“既然大家这次大难不死,我们都是共过生死的朋友了。过几天老哥哥请客,咱们一起外出旅行散散心。”苏解放余大海没口子的答应,搭上了大老板对他们来说当然高兴的什么一样了。我魏西里谢灵山则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张老板又堆着那弥勒佛一样的笑容说:“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拉,过几天我就来喊你们。” 谁都想不到,这次旅游是我们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老实说我很担心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吴知厄谢婷婷跟他们背后的组织会如何报复我们?所以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旅游。这时魏西里笑着跟我说:“这个张老板是挺坏的哈,他怕我们继续查他们杀过人的事所以来拍这个马屁。” 我点点头:“那我们怎么办?” 魏西里撇撇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杀人偿命,你通知你以前的同事,这几个人全部都可以展开调查,而且并不难查我觉得。” 我接着问:“那旅游呢?” 魏西里厚颜无耻地接着说“去啊,有人请客干嘛不去。咱们玩咱们的,警察查他们的。” 我忧心忡忡地接着说:“可是吴知厄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对我们啊。” “到时候再说吧,防也防不住。嘿嘿,他们来了才刺激。”这个死胖子笑的像个亡命徒,他生命时日无多了,自然喜欢刺激的,而我还很年轻,可不想这么陪着一起死。想到这我又叹了口气。决心吴知厄他们不找上门来,我也会接着调查他们的。 老魏的伤势不算重,医生重新处理包扎就算完了。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在家修养疲惫的身体,四天后早晨我接了张老板一个电话。他说,我跟谢灵山苏解放余大海都联系好了。你们在哪我们来接你们。 魏西里抢过电话一口把地址告诉了他,我则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第三十章 能预言生死的神经病。 魏西里的第三个故事《能预言生死的神经病。》 我跟魏西里还有张老板苏解放余大海这群劫后余生的杀人犯因张老板提议去旅行,我们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偏远小山村,谁知道这个小山村看着美丽其实杀机四伏。一个十八岁的神经病能够预言人的死亡,从死因死状分毫不差,一个个身边人被在他的诡异诅咒下死亡了,魏西里是个无神论者,他坚信这是场阴谋谋杀案,究竟谁才是真凶呢? 能预言生死的神经病。 张老板亲自开了辆七座suv来接我们,车上苏解放余大海谢灵山都带着行李,跟他们打过招呼,我跟魏西里也坐了进去。一边闲聊车子一边行驶出去。 “我们这是去哪啊。”魏西里开口问着,他的眼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胸口的伤势没有愈合。不过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只表示要把苏解放杀人的事查清楚,至于捅了他一刀就算了。 “去我一个乡下亲戚那里,风景很好哦。我以前去过。”张老板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瞧瞧到底是老板的车,比你那破桑塔纳好多了。”既然出来玩我也放宽了心用肩膀顶顶魏西里调侃他。 死不要脸的胖子则笑着说:“差远了,老子那车顶配,固定行驶40码,安全。他这行吗?一不小心就超了。” 就这样一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前几天的惊心动魄渐渐被我们忘在了脑后,几个人也越发亲密起来。张老板,姓张叫张大牛,嫌这名字土气只许我们喊他张老板,土归土不妨碍他赚那么多钱啊。 车子一路行进,离了市区很远,中途我们还在加油站补了一次油,下车吃了一顿饭,从早晨一路开到了下午,车行了九个小时,都出省来到了福建境内。 开始是高速后来是国道,再是公路,最后变成了破烂的泥路还好是辆suv,不用担心这糟糕的路况。终于在月光下我们看见了一处村庄。 这个古老的村庄绵亘着一长条一长条的耕地。一片又一片的灰色的田圃。田圃之间是网丝一样的小径,小径上长满梨树和李树。新的瓦房子旧的土房子老的木房子组成了整个村庄,高低不一的木制结构的房子在月光下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阴森森的小村庄,我的心总有些平静不下来。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吗? 当晚我们借宿在张老板的表舅家,老头很好客,当晚就杀了只鸡做给我们吃,土鸡就是土鸡,味道鲜美,魏西里这种不爱吃东西的家伙都差点把碗筷吃了可见其美味,甚至一些无污染的蔬菜也是美味异常。一顿饭吃的我们非常满意,特别是他们自家酿的酒。甜糯糯的,既不上头又好入口。我们每个人都在热情的表舅劝说下喝了不少,一直喝到深夜,大部分人都熬不住爬到床上去睡觉了。 表舅家房间很多,一人一间,土里土气的被子铺盖暖烘烘地散发着太阳的香味,应该是知道我们要来白天晒过的。很快我便在这种香味里带着微醺睡着了。 清晨是鸡鸣吵醒的我们,一觉醒来,村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刷牙洗脸用的是山泉水,清澈的泉水凉凉的很舒服。我们还在吃早饭,一种香喷喷的红薯粥,一个胖乎乎的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跑到了表舅家。 那妇女一边哭一边焦急地说:“志辉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表舅停下了筷子赶忙问:“怎么不好了?” “那个小畜生又在咒人了。他咒我老公被砸死。”胖妇女哭哭啼啼的。 “又不是真的,他还能真咒死人啊?尽胡说。”表舅又端起碗继续喝粥。 胖妇女见表舅不为所动,索性哭嚎了起来:“刘小康咒我公公被蛇咬死,结果真的一条蟒蛇咬死了他,现在又咒我男人被砸死。志辉哥你是村长不能不管啊。” 表舅瞪了她一眼:“神经病乱说话我怎么管你教教我?是封起他的嘴巴来,还是把他扭送公安局。上次就跟你说了,你公公的死只是巧合,他刘小康的嘴巴又没过光,说谁谁死,哪有这样的事嘛!佳佳妈你没事就回去带娃吧。” 胖女人这才哭哭啼啼地走了,我们也没当回事,继续喝粥。 这个山村有很多茶树,表舅邀我们去采茶,大家听了兴趣都很浓厚,在城里可没这种事干。以前光喝茶了,茶树是怎样的都没看过。 吃过早饭,我们趁着太阳还没露头纷纷进了茶场。一树一丛的茶叶绿油油的在山崖边团成一圈,放眼看去,绿色的海洋只看一眼就让人浑身舒坦,远远地那些茂盛的茶树散发着一阵阵植物的清香。拿着竹篓,表舅教我们如何分辨茶叶,如何采摘。 表舅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秋茶的汤色、滋味间于春茶和夏茶之间,香气平和,入口轻柔。秋天也是他们一年最后的采茶季节,因此村里有茶树的人家这时都忙碌了起来,那个胖女人也在我们不远的地方跟家人弯腰采茶。 不知是不是因为担任村长的缘故,表舅人缘很好,不时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递烟,小村庄有小村庄的乐趣,每个人都认识,相互一边干活一边开着玩笑。 这时表舅指着一个远处国字脸的黑汉子说这就是马秀娥的男人,人中那么长怎么可能打短命嘛。乡下人迷信,人中长多半不夭折。采了会儿茶,没了那股新鲜劲。我懒散的伸着懒腰,魏西里这个胖子更是早就躲在一边抽烟了。 苏解放倒是干的卖力,他是有污点的人,曾经投靠过杀手组织,最后又跟跑了出来,所以他现在处处都讨好着我们。 “你看那房子多有趣,红顶的。”魏西里指着远处一个很高的建筑说。那建筑修葺的非常有气势,整体比村庄其它房子都大了许多,特别是顶部全红色更显得鹤立鸡群。 我笑着说:“肯定是土财主家。” 吃过一顿地道美味的农家午饭,表舅给我们泡了一壶新茶自己出门有事去了。几个闲人惬意地躺在竹摇椅上一边晒太阳看蓝天白云一边胡乱地聊着天。这个地方真的挺适合养老的,我想要是以后老了就找个这种小村庄住下来,肯定长寿,山好水好还吃得健康。 正在我胡思乱想着,村子东边喊叫声传来了过来。 “出事了!”魏西里捅捅我胳膊。 我们几个懒散的闲人身上都来了劲头,须知看热闹是国人一大本性。其中以魏西里最为兴奋,一张胖脸都泛光了。循声而去,我们到了村东头,那儿一个有一口水井。水井边上围着许多村民,而马秀娥则扑在一个男人身体上哭天喊地。 走近一看,一个巨大的耕地用的犁正砸在那人头顶,他的整个脑袋都被砸的陷进松软的泥土里了,鲜血跟脑浆流了一地,甚至他的一只眼球带着血色就耷拉在他的耳朵边上。。天啊太惨了,我简直不忍多看。 井的边上是几栋土木结构的老旧房子,其中最古旧的那栋离井最近,也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那房子墙皮都龟裂了,墙上有几截断了的绳子,可见犁之前就规定在这个位置。 我第一时间想起了马苏娥早上的话,她说有人咒他男人被砸死,结果下午她男人真的被砸死了!!!这。。。我不是迷信的人也感到背上一阵发凉。 “爬上去把那绳子拿下来!”魏西里指挥着苏解放,苏解放不啰嗦搓了搓就朝墙上爬上去,他身手很敏捷几下就到了上面将那几截短了的绳子丢了下来。 魏西里拿过绳子,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怀疑绳子是被人割断的,结果绳子断处并不是这样的。 井边还有一颗大枣树,这时已经是秋天了,树上并没有枣子只剩下一些金黄即将衰败的叶子。因此不断有落叶掉在马苏娥和他男人的身上。马苏娥哭的极为悲切,使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而我跟魏西里却并没有那样,我两在现场低头找着线索,可是人来的太多了,脚印什么的全都乱了。 我只得叹气说:“一切看起来都像一个意外。” 魏西里点了根烟:“表舅怎么不见了?我想去马苏娥家看看那个神经病。” “刘小康啊,我认识啊。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十三那年才开始疯疯癫癫的,不过你们别怕,他不是武疯子。”张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身边。 去刘小康家的路上,张老板给我们介绍了一下那个神经病,他从小就是个内向的男孩基本上就呆在家不出门,长大后更是不与村里人接触,但是刘小康十三岁那年疯了,具体原因没人知道,不发病时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发病后不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精神病,而是神志不清地口中絮絮叨叨自说自话些谁都听不懂的话。看过几次医生后也没有效果,家人不舍得把他关精神病院,只好把他留在家里锁照看起来。索性他不像别的疯子一样打人只是精神错乱。 张老板几次来表舅这玩耍都没见着刘小康,去年来玩见着了,对这个已经十八岁却穿着红裙子的小男孩印象很深刻。就朝表舅打听过几次。 第三十一章葬礼 刘家在村西边,是农村家常见的土房子。一个大大的院落晒满了各种农作物,两大两小三间卧房。 一个看起来五十岁的妇女正在摆弄着茶叶,“刘大姐,小康在家吗?”张老板过去问,她头也不抬的指指最角落的小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去我就觉得那女人很怪,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她完全不像农村妇女,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梳着,皮肤也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只是跟她儿媳妇差不多年纪。整个人很安静,那种从容的优雅,类似我在徐太老身上看过的那种气质。 推开刘小康住的屋子小木门,屋子通风很不好,一股终年不见太阳的怪味扑面而来,房间很小,一张床正在当中,见有人进来屋主人盖着棉被缩成了一团。 “大哥要死,大哥要死了。刘建军要死了,刘建军要死了。”蜷缩在棉被里的小康瑟瑟发抖地说着 “刚死的是刘家老几?”魏西里问张老板。 “老二。”张老板惨白着脸。 我闻言挠了挠头,如果刘小康的预言是真的,那么刘家老大也要死了?魏西里倒是不怕臭,朝刘小康走了过去柔声问:“大哥怎么死的?” “大哥要死了,大哥要死了。刘建军要死了,刘建军要死了。”小康这时露出了头,他的脸色太过惨白,像张薄纸,长得倒是蛮俊秀的,只是那双眼一点神采都没有,他默默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好似没有听见魏西里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重复着那简单的话语。 魏西里倒是耐心仍道:“刘建军怎么死的?” 一个黝黑结识的汉子推门来到了魏西里身前:“你是谁?干嘛在我家咒我死?”怒气冲冲一副要揍他的样子。 我见他黑乎乎的脸膛上人中也是极长,五官跟死了的刘老二有些相似。 “是小康,小康说你要死了。建军哥!”张老板赶忙上前。 刘建军一张黑脸更加黑了几分:“这个臭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他走过去一把将刘小康从床上揪了下来。这时我才看见了刘小康的全身,他个子矮小一米六出头的样子,整个人极瘦,像个发育不良的萝卜,更怪的是他下身穿了一条裙子。 那条裙子原本是大红色的碎花裙,穿的时间太长有些地方变成了粉色。最怪异的是那裙子长的吓人,仔细看裙摆处用各色布条加长加厚了许多。长长的裙摆直接连在地上将刘小康的下半身完全笼罩其中。 “你咒死了爹昨天又在咒建国,现在还要咒死我!小畜生你到底想怎么样?咱们刘家死绝你才开心是不是?”刘建军是个暴脾气抓住刘小康衣襟就是一记耳光。 刘小康雪白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五道指痕。 “我大哥被小汽车轧死了,死得好惨啊。车从肚子上过的。肠子都碾出来了,红的白的。一大滩,一大滩。呜呜呜” 夜色将临,小康坐在地上快速清晰地小声重复着,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是死神借助他的嘴带来噩耗一般。一屋子的人看向刘建军,目光带着恐惧和怜悯。像是看着一具死尸一样,或者说将来的死尸。 “建军哥,建国刚被砸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张老板小心翼翼地说。 刘建军揉揉脸显得非常痛苦:“这个小畜生的话又应验了。” 他也不多做停留朝门外奔了出去。 我们几个离开了刘小康的屋子,这时魏西里朝小康的母亲走了过去:“小康当年是怎么疯的你还记得吗?” 刘大妈脸色不悦地说:“有一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浑身衣服都破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从此这小孩就..就发了癫。” 他莫非遇见了什么?我眉头打着结,小康母亲的普通话极为标准,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年轻人。 这个女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我恶意地想着。魏西里接着又问:“小康第一个预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刘大妈不满地嘟囔:“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尽触霉头。” 王老板在一旁劝解:“这个胖子是个侦探,很厉害的。刘大姐你把情况说给他听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刘大妈仍是不悦:“大概上个月前,他在咒我男人被蛇咬死。结果我男人去采茶叶,茶丛里出来条蛇把他咬了。只是个巧合而已!” 魏西里又问了一些细节,她男人是在晴天吃过午饭去山脚下的自家的茶叶地被咬死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路上苏解放说:“这村子很穷啊,汽车很少,连张老板开的也没几辆,要被车轧死不容易呢。” 魏西里则笑了:“凶手要轧死他,就一定能轧死他。” 张老板却脸色难看地说:“万一真是咒人,这小康不会是灾星吧,专门克自己家里人。” 做生意的大概都有几分迷信,尤其生意还做的不小的。 这时我想起件事:“刘小康他妈也姓刘吗?”张老板点点头:“是的,他们两都姓刘,还是外地迁来的。” 魏西里猛地拍了一下巴掌:“这就对了,这对公婆是近亲,刘小康是近亲结合的产物,所以先天低能后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就疯了!” “姓刘就是近亲啊。姓刘的这么多。”谢灵山在一旁质疑。 不管怎样,刘建国全如那个天躲在棉被里神神叨叨的小康所言的一样,被砸死了。命运怎么就如此神奇,上午还活生生的人下午脑袋都被砸瘪了。 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人看来,一个男劳动力等于天,不,是高于天。所以刘建国的死,对于刘家来说无异于天塌了半边。我们开始为刘家人操办刘建国的丧事。刘家很穷,葬礼却并不简陋。农村人与城市人最大的区别在于邻里之间的关系。刘建国意外死亡之后,村里的乡亲看他家可怜,有东西的出东西,有力的出力。倒是把一个葬礼搞得有模有样。于是张老板慷慨地去镇上去为刘建国买来了棺材。 丧礼期间,刘小康也出席其中,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犯病。只是个普通的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偶一犯病也是重复一些陈年旧事或者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标志着他跟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穿了条裙子。 铜锣唢呐是葬礼上最必不可少的乐器,张老板的表舅作为村长一面策划着葬礼一面又要充当了唢呐手之一。 “小年轻,抽一管烟吗?看你忙里忙外怪累的”一个缺了牙的白发唢呐手拿出自己旱烟管招呼着我。我婉言谢绝了,我年轻主要负责桌椅板凳,碗筷的搬移。 “问你个事,你说人能长尾巴吗?”那年老唢呐手问我 我略一思索答道:“能,有些人会长。原本我们都是有尾巴的,只是后来尾巴没用,退化了。但是概率很小,跟..”我尽量用老人听得懂的语言解释,当我一时想不起用什么比喻来形容小概率事件,脱口而出“跟小康预言他爹跟他哥的死一样,几乎不可能发生。” 老人闻言恶狠狠地盯着刘小康,村子很小,什么事情大家都很容易知道。刘小康预言了自己父亲跟二哥的死亡,老人显然也知道。他心里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是整天胡言乱语神神叨叨的刘小康咒死了自己父亲哥哥。 但他下一句话让我瞪大了眼睛。。 “这个长尾巴的怪物果然是灾星”他一边将长烟杆嗑在地上,一边又重新装填。 “你是说刘小康长了尾巴?”虽然对返祖现象有模糊了解的我听说有个活生生长了尾巴的人在面前也大吃一惊。 “他整天穿着长裙子就是为了遮住那条尾巴,他父母央求我不要告诉大家,现在灾星显了形。就不能留着祸害大家伙了。必须烧了这个灾星。” “小年轻,抽一管烟吗?看你忙里忙外怪累的”一个缺了牙的白发唢呐手拿出自己旱烟管招呼着我。我婉言谢绝了,我年轻主要负责桌椅板凳,碗筷的搬移。 “问你个事,你说人能长尾巴吗?”那年老唢呐手问我 我略一思索答道:“能,有些人会长。原本我们都是有尾巴的,只是后来尾巴没用,退化了。但是概率很小,跟..”我尽量用老人听得懂的语言解释,当我一时想不起用什么比喻来形容小概率事件,脱口而出“跟小康预言他爹跟他哥的死一样,几乎不可能发生。” 老人闻言恶狠狠地盯着刘小康,村子很小,什么事情大家都很容易知道。刘小康预言了自己父亲跟二哥的死亡,老人显然也知道。他心里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是整天胡言乱语神神叨叨的刘小康咒死了自己父亲哥哥。 但他下一句话让我瞪大了眼睛。。 “这个长尾巴的怪物果然是灾星”他一边将长烟杆嗑在地上,一边又重新装填。 “你是说刘小康长了尾巴?”虽然对返祖现象有模糊了解的我听说有个活生生长了尾巴的人在面前也大吃一惊。 “他整天穿着长裙子就是为了遮住那条尾巴,他父母央求我不要告诉大家,现在灾星显了形。就不能留着祸害大家伙了。必须烧了这个灾星。” 第三十二章消失的眼球。 这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口气倒是不小。我想小康能预知死亡肯定有原因的。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有人提前告诉了他。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对刘家动手,至于尾巴的。或许弄到城里让见多识广的医生专家们会诊一下就知道答案了。我读书不多,无法给这个老头一个合理的答案。 其实我现在更想做的是掀开刘小康的裙子,看看那条尾巴长得什么模样。一半是因为好奇心,一半我怕是什么瘤子之类的增发物被村民们误认为尾巴了。 我想了一下劝慰他:“大叔,您别误会。尾巴说不定是瘤子之类的东西,我看过了就知道了。再说了,万一真是尾巴也没什么。是人的异象。就像六指,耳垂长之类的。。这都是身体异常,是病。不是灾星。” “那他能咒人死呢?连死的样子都能咒出来。还不是灾星吗?”那老头。狠狠地将烟锅敲在地上,砸的火星四溅。 “许是巧合了,哪能那么神奇啊。您说是不是。只是刚好跟他说的一样。您给我时间,我带他去省城检查一下,城里的专家定能给出答案的。我们要相信科学。”我继续解释着。 刘小康的预言是个巧合只是我为了宽他心说的,我坚定地认为这是一起针对刘家人的连环凶杀案。 当地有个习俗,守夜的人越多,死者走的越安宁,因刘家没有亲戚,我们几个就义无反顾的包了下来,刘建军连连给我们鞠躬说麻烦了。 他拿了许多果瓜吃食出来招待我们,整个灵堂黑漆漆的,只有一条外面拉进来的小电灯,豆子一般的光亮使得每个人的影子都拖的长长的。还有几个农村小年轻借着灯光在打牌,声音极为喧闹。 我看着刘建国的黑白照片,在想死者会乐意有人在给他一边守夜一边打牌嘛。 因为守夜必须守通宵,而且灵堂里不能睡觉,昏暗的灯光照的人昏昏欲睡,可我们大家都努力打着精神,为了不困我们扯着闲篇。 张老板跟魏西里两个健谈的话痨一人一个故事,倒是听的我津津有味,瞌睡好了许多。 就这样持续到了四点多钟。 这时余大海说一声熬不住了和谢灵山先回去睡了。 谁都到知道我们就比他们晚回去了一个小时,就天人永别了。 为了熬夜,建军给我们泡了很浓的茶叶,并把两个暖水壶留给了我们。一晚上我们几个不知道尿了多少泡。最后在五点多钟,我们也扛不住了。尿完最后一次走回表舅家。 表舅家离灵堂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 因为熬了夜我倒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等我睡醒已经是十二点多钟,魏西里他们也差不多这个时间走出房洗漱。洗好我们几个就靠在长椅上等着吃饭。 这时表舅脸色不好地跑来说出事了,原来他见余大海没有出来就去喊门,结果半天都没有人应门,他推开门,一看发现余大海死了。 表舅家是栋三层瓦房,一村之长的家在村里还是相当拔尖的,三层十二间房,我魏西里张老板谢灵山住在二楼,余大海一个人睡在三楼。 我们几个赶忙上楼,三楼四间房除了余大海这间都没住人,因此他的房门也是唯一开着的。进去一看,老余倒在地上,整个脑袋血呼呼的,再走近一些。才看清他的整个脑袋被砸烂了,一只眼球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只剩下孤伶伶的一只眼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眼眶。 魏西里是个较真的人,他连忙让我们在房间里找这个不翼而飞的眼球。结果我们几个把房间翻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这时魏西里还不放弃,不停地翻着老余的行李。 我知道他想干嘛,这时已经表舅站在门外报警了。他想在警察来之前先查一遍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然警察来了他就没法调查了。 我则在余大海身上找着,他的钱财还在,而那边魏西里则说余大海的行李包被人翻过,我看一眼也同意了这个说法,老余是个整洁的人,而行李袋的拉链虽然仍是拉好的,里面的东西全都乱了。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表舅从河里捞了条鱼又拿出一只腌过的猪腿肉出来,可死了同伴,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胃口。 魏西里拿筷子敲着桌:“余大海的死可能跟村里的凶杀案无关。” “怎么说?”张老板抢先问。 我帮着回答:“村里的人死之前都会被小康预言,而老余没有。” 魏西里拿小眼在我们四个的脸上扫来扫去;“我怀疑是我们之间的人干的!很可能跟上次那个杀人游戏有关。” “扯淡呢,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苏解放是我们中间唯一一个还在吃饭菜的。 魏西里朝他瞪了一眼:“第一 余大海的身上钱财还在,这证明他不是村里人杀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杀人无非钱色仇而已,现在老余的钱还在,他也没有色可被人图。仇更不可能,他之前没来过这里,短短一天还都跟我们在一起能跟谁结怨?因此只能是我们中的某人杀了他。”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猛烈的喘气继续道:“第二 余大海的死是有预谋的谋杀,不是临时起意的杀人。凶手拿走了他的眼珠,还在我之前翻过他的行李显然找过什么。这证明凶手是想杀了他再找东西,如果他还活着进来翻东西很可能会被他知道,因此更加可以断定这人跟他认识,并且他们之间有个秘密。 ” 说到这,魏西里停了下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个手帕抹了抹嘴很快放回去继续讲,虽然时间极短,我还是看见了那手帕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色,他咳出血了! 魏西里从不用手帕的,咳出血他本人一点都不惊讶,并且极快的隐藏起来。这说明他这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他活不久了?我担心地想着。 “第三 他死的时间很巧合,如果是外人的话除非在路上刚好遇见他或者预先埋伏在表舅家,否则是不可能知道他提前回去的。因此谢灵山再次是嫌疑最大的人,更糟糕的是昨晚我们喝的茶太多了,在他们两回去之后都曾经去厕所。表舅家离灵堂很近我们都有可能回去杀了余大海。”魏西里只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分析。 第三十三章死亡预言再现 我们又回到了在那个废旧厂区里一样的情况,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彼此之间再也不能互相信任,之前一起出游好容易建立的一丁点感情也消失殆尽。 魏西里说完像往常一样抽起烟来。 “都咳出血了你还抽?”我走上去将他嘴上的烟夺了下来,他没好气地瞪着我又冲烟盒里掏出一根继续点上。 “会不会跟吴知厄那个组织有关?”谢灵山小声地提出自己的担心。好像生怕被吴知厄听见一样。 “大概七八成可能,你觉得他们会就这样放过我们嘛?”魏西里这样说着。 “也就是他们也来到了这?”苏解放也放下了筷子。 魏西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妈的,要是找到他们在哪我第一跟他们拼了。”张老板捶着桌子。 在我的心里有两个嫌疑人,一个是跟余大海一起回来的谢灵山,一个就是在大难不死之后邀我们来旅游的张老板,我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或者说他带我们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吃过饭,警察也到了,他们是乡里派出所的。四个民警大概是他们能出动的极限了,他们拍照取证,封锁现场都显得极为生疏,大概也是不常干这个的。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给我们一一录口供,就这样到了晚上,他们又来了一辆车拉走了尸体,几个警察也跟着离开了。 表舅安排我们早点吃饭,吃完了还要接着守灵。结果这时刘建国满头大汗地跑来说弟弟小康被族长三叔抓走了,现在绑在祠堂开会呢。 他还没说完,就来了个高个汉子说族长请表舅去议事。。议的事很简单,要不要烧死刘小康这个灾星。 我瞪大了眼感觉不可思议,都什么年代了,烧死灾星!!!! 烧死异端/怪物/灾星/女巫。用熊熊烈火去毁掉异己,这在古今中外都不罕见。是人类最野蛮残忍的行径。没有之一。越偏远的地区,法治越是艰难。文明的进步是随着资本的发芽蔓延的,可这个村子虽然偏远了一点,但法律的光芒开始照耀这片古老的土地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 村子里的祠堂就是那个红顶建筑,村子不大,可祠堂规模却不小。由影壁、门楼、庭院、廊庑、正厅、庭院、六部分组成。门楼为重檐歇山式屋顶,面阔七间,进深两间。走进周氏宗祠,仰望顶部,木雕额枋上的一幅鲤鱼跳龙门的图案跃入眼帘,而下一块额枋雕刻的是福、禄、寿三星图。俯首须弥座上的浅浮雕刻花鸟图,一幅幅既生动又别致,仪门两侧,石鼓对峙,上方悬挂“李氏宗祠”匾额。 表舅走过祠堂门口的时候指着一根黝黑的铁柱告诉我们,解放初还有一对偷情的男女在这被烧死,这就是当时执刑的火刑柱。 刚走进祠堂就看见神经病人刘小康穿着他那条破旧的长的可笑的红裙子跪在中央。他口中仍在不停呢喃:“我大哥被小汽车轧死了,死得好惨啊。车从肚子上过的。肠子都碾出来了,红的白的。一大滩,一大滩。呜呜呜。” 来的人不多,几个一眼就能看出神棍神婆打扮的中老年男女,还有那个刘家葬礼上出现的唢呐手精神抖擞地站在最前面,他身边是几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年人,看起来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 表舅走过去喊了一声朝那个唢呐手:“三叔” 原来这老头是族长啊,难怪说话口气那么大。 在李家祠堂诸位先祖的神像前,李氏族长李三叔挥舞着旱烟杆神情激动。 “这个娃娃必须烧死,他就是灾星,放跑了也会祸害我们村子。他要咒的所有人不得安宁的,烧死他,我们烧了他。” “三叔,现在是新社会新中国了,烧死人是犯法的。我们只能把他赶走,让他自生自灭不要危害咱们村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头上打满发胶一副暴发户模样的中年人在边上劝导他。 张老板在我耳边指着他说,这人叫李成功,是村里最有钱的商人。是三叔的亲侄子。 一时间祠堂里人声鼎沸,两种意见针锋相对。以李三叔为首的几个族长加两个男女神棍执意要施行火刑把灾星烧成灰。另一派是其它几个年轻点的人只是想将刘小康赶出村子,任由他自生自灭。实际上以精神病人刘小康的能力,这无异于是另一种死刑。 这时李三叔指着表舅;“志辉这个事你怎么看。”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不怎么相信能咒死人的事。不行咱们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表舅终究还是见过世面的。 而当事人刘小康跪在那喃喃自语,对祠堂里的情形置若罔闻。 “他就是个灾星妖怪,你们见过长尾巴的人吗?这种人在哪里都应该烧死!”李三叔愤怒地指着刘小康。 祠堂喧闹声更达到了顶点,原来刘小康长了尾巴的事除了李三叔外其他人并不知道。 为什么李三叔执意要烧死形同白痴一样的刘小康,莫非里面有什么隐情吗?我起了疑心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看看那条尾巴究竟是怎么样的。”闻言其他人纷纷同意。这时在我心里其实更倾向于刘小康没有尾巴,或者只是身体多出了一部分。 “我的儿,他们要脱你裙子。你快跑。”刘大妈拽起儿子,让他逃跑。刘小康可能对脱裙子几个字异常敏感,立时跳了起来,箭一样的冲了出去。因他是个从没伤害过人的精神病,所以并没有人为防止他逃跑采取措施。 别看刘小康是个精神病,跑起来可真是飞快,几下就窜出祠堂跑的没了影儿。 “你这个臭婆娘瞎胡闹,放跑了灾星全村都跟着倒霉。你对得起死去的建国吗?”三叔气的扬起巴掌甩了过去。 “三叔你再打她也没用啦,灾星不死,她第一个被咒死。你放心,那个妖怪是个神子,给他跑他也不知道跑到哪去,我马上安排人去抓他。”表舅很快镇定下来恶狠狠地说,我猜他的立场开始动摇了,自从知道刘小康长有尾巴之后他整个人变得非常暴躁。 这是为什么呢?刘小康长了尾巴关他什么事? “娘你怎么可以放小康这个畜生走呢?他昨天都咒你被火烧死了!”刘建军冲过去朝着他可怜的母亲大吼着。 我第一次看仔细了刘大妈,她虽然年纪不小了,皮肤却紧致白皙,外表看起来跟她的儿媳妇差不多年轻。她的五官称的上清秀。手指修长白嫩不像个农家人反而像个城里人。而且她与村里妇女最大的不同是她的言语行为并不粗鲁。这个外省人为什么来到这里定居?她与她的丈夫为什么同样姓刘?她的儿子为什么两个健康,一个却是怪物? 更令我惊讶的是她的神经仿佛铁铸的一样,发生再多的事这个女人都没有哭过,她的身上仿佛也有许许多多的秘密。被三叔抽了个耳光她也照样神色如常,儿子朝她质问,她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变化。 死亡预言一个没有实现一个却又来了?刘建国难道很快就会被汽车轧死了吗?我望了望那个涨红脸的年轻汉子。是不是不让他出村子就不会被车轧死,从而这个见鬼的死亡诅咒就不会应验? 第三十四章抓到长尾巴的人 三天过去了,村里几乎所有的壮劳力都被发动起来寻找怪物灾星精神病人刘小康。村里所有人家所有角落,井里田里树上,只要村里能藏人的地方都被反反复复的仔细搜藏过了。穿着红裙子的刘小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于是村里人开始扩大了搜索范围,村长也就是张老板的表舅发话不找到刘小康誓不罢休。 我们几个异常疲劳,不但要为死去的刘建国头七守夜,魏西里为了怕刘大妈跟刘建国出意外,更是让他们住进了村长家,这几天乡里派出所的警察都有来村里走访,但是见他们垂头丧气地模样,应该收效甚微。 刘建国很简单的被埋在村北边一块荒地上,他家真的很穷,墓碑都是张老板出钱买的。村里几百户近五百口人,大概就两个大族群。墓地都是祖坟,张老板出钱都买不到地。只能远远地埋了了事。一个大活人最终变成了一堆黄土。 刘大妈却有些不同平常,她每日里都精心地将头发梳的分毫不乱,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整整洁洁坐在门口望着山。我想这个可怜的女人是在以最好的面貌迎接死亡。 “刘大妈你告诉我,小康兄弟藏在哪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想帮助你们。”我眼神真挚地看着眼前坚强的女人,她才四五十多岁,却接连死了丈夫与儿子,命运如此残忍她并没有倒下,反而镇定地一滴眼泪都未流下。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帮我们。但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他就要死。”她坚定地摇摇头 “我知道他在山上,村里都找过了却没有找到他,他一定在山上。我能想到,村长他们也能想到。你觉得小康能躲多久。万一被他们先找到,小康还有命吗?再说躲在山上,你不怕小康有危险吗?毕竟他是生病的。山上狼虫虎豹那么多。”魏西里在边上插嘴。 我们是避开众人单独来找她的,因为魏西里怀疑我们之间也有人跟村子里杀刘家父子的人有了联系。他虽然没有言明,但我知道他在怀疑张老板。 刘大妈沉默了许久,最终不知是被我的话还是魏西里的打动了。 她弄了弄头发说:“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被村子里的人知道。帮我把小康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男人以前爱打猎,老是天晚了就在山里歇夜,后来找了个小山洞。那地儿我们老带小康去,就跟养狗要遛狗一样。一直关着不好,总要带他出去走走。又不敢去村里,只好带他上山。”回忆起往事,刘大妈有些伤神。 “你跟刘大爷是外省人,为什么来到这里?”她口音是北方的,所以普通话很标准,一个北方人为什么来到这么排外的福建农村?还是举家而来,我忍不住问。 刘大妈神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沉吟良久:“都是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魏西里在边上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们是两兄妹吧?你们都姓刘!所以你们从外省躲到了这里。” “都姓刘就是兄妹吗?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刘大妈冷冷地说 我打着圆场:“刘小康的病或许就跟你们夫妻的血缘关系有关,你告诉我实话,这很重要。” “他的病还能有救吗?” “当然有救,是病都能治,去省里肯定能治。”我坚信省里的精神专家一定有办法治小康的精神病。 也许是因为我面目比魏西里和善,说的也真挚,也许是为了救治儿子,刘大妈最终还是像是只落败的公鸡一样,脸色变得煞白地承认道:“他是我亲哥。” 原以为刘大妈夫妇是堂兄妹,没想到他们竟是亲兄妹!!!这个发现让我决心不再提这件事,我很尴尬,甚至比刘大妈还尴尬,我的初心只是想证实一下刘小康是不是因为近亲结婚,受遗传基因的影响,才会有精神疾病跟基因突变的。 现在揭穿这件事让我良心不安。并且因此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后果更是让我日后久久不能释怀,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我们按照刘大妈说的地址上了山,山路很陡,那天又刚好在下雨。毛毛细雨将山路弄得泥泞不堪,魏西里这个看似高大实际很废材的家伙几次都差点摔下山下,为了照顾他我不得不更加小心。又要担心被人跟踪,因此我们走的非常慢。 大概在李家村的群山边路里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那个倚在山腰小树林后面的山洞,山洞确实很小,两个个人进去转身都困难。这时我也看见了刘小康。 刘小康赤裸着身体,花裙子丢在了一边。长久不运动,又终年关在屋里。让他皮肤泛着病态的白光,软趴趴皱耷耷的皮肤紧贴着干瘪的身躯像只发育不良的胡萝卜。如果不看他的尾巴的话。。。天啊,我看见了一个长着尾巴的男人。 这件事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研究长尾巴的人,我见过很多长尾巴的人的视频照片。但是跟刘小康的尾巴两者有很大冲突。 我见的尾巴光秃秃的并不太长,类似于老鼠或者猪尾巴一样。最多只有一点零星的毛。而刘小康的尾巴不同,他的尾巴又粗又长跟他的身体比例极不协调。上面长满了毛,类似于猴子尾巴。 我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刘小康的反应更出乎他的意外。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一样惊声尖叫起来,动作敏捷地扑向魏西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显露出攻击意图。。可见他很在意被人看见尾巴。虽然干瘦地像只白萝卜,但刘小康的力气大的像只野兽,几下就将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胖子打倒在地。 他像野兽一样扑在魏西里肥大的身体上,用枯瘦的双手撕扯着他。刘小康的指甲很锋利,胖子的脸上很快就血迹斑斑。 正在我为魏西里被精神病人打倒将要发生不可预知的遭遇担忧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抓住这个灾星,把他带回村里。” 那个威严的声音中气很足,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我没有抬头就暗道不好,我俩那么小心,依然被村长跟踪自己找到了刘小康。我一直自责这次的不谨慎才造成了那么多后来的惨剧。 表舅这次带了十多个村里最精壮的庄稼汉,打两只老虎都够了。事后他一直庆幸自己足够慎重,那个弱不经风的精神病人仿佛一根发育不良的白萝卜一样杵在那,看似谁都可以拔起来。结果十多个大汉,伤了一大半靠的还是用绳子绊他的脚才勉强把他抓住。 差点又被刘小康跑掉了,表舅一路上气愤地时不时用脚踢着他,茶忙时节伤了七八个壮劳力对村里来说简直不亚于一场灾难。 我跟魏西里冒着冷汗全程观看了十多个壮汉与刘小康搏斗,刘小康的力量,敏捷,爆发力就算放在野兽里也是顶尖的存在。要不是智力的缺陷,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明明看着两个人将绳子拉长去绊他的脚,他却真的像个野兽一样不知如何应对。 我内心深处其实期冀着刘小康逃走,一方面是因为同情,一方面我觉得刘小康父亲跟哥哥的死,人为的因素不一定比意外小,捆犁的绳索人可以操控断掉,蛇也可以被控制咬人。只要凶手将这些提前告诉刘小康,就可以造成怪物能咒死人的效果。当然这些疑惑一点用处都有,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第三十五章失踪了个人 我们回到了小村里,为了关押灾星,李三叔专门为刘小康弄了一个木头打造的大笼子摆在村中央,穿着裙子的精神病人如野兽一般被捆住手足被囚在其中,因他母亲的强烈要求,三叔不得不给他穿上红裙子。虽然看不见尾巴,但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他的秘密,几百号人仿佛从没见过他一样,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在笼子外一边观看他一边大声议论。 不知是不是因为穿了裙子的关系,刘小康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安静的精神病人,只是静静地蹲在笼子里自说自话。 我几次想冲上去将他放出来,都被魏西里拦了下来,胖子沉着脸说静观其变。 可被关在笼子里的是人而不是动物啊,我是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的。更不赞同把他关在这里,这样刘小康幕后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是不可能与他接触的。 大儿子死后,刘大妈没有流过一滴泪,她的坚强超乎所有人想象,她并没有去听乡亲们的指指点点只是蹲在地上深情地看着笼子里的儿子,她耐心地将馒头一点点撕碎喂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还在家一样。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婆娘,这个灾星都要咒死你了,你还在这喂他。你对得起死去的建国吗?”三叔一记耳光将半蹲着的刘大妈一个趔趄打倒在地。 刘大妈捂住肿胀地脸挣扎着爬起来,她眼神凶狠地望着三叔,神态前所未有的勇敢,像是要与他拼命一样。 “老头你要死了,被刀子捅死。捅死你捅死你。”突然笼子里的刘小康手舞足蹈地大喊,他看见三叔殴打自己母亲一点都不难过. 村里威望地位最高的三叔显然被激怒了,他红着眼举起烟锅朝笼子里的刘小康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一下俩下.三下.刘小康倒在笼子里,脑袋上的伤口血如泉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群炸开了锅。 外公第一时间抱住了行凶地三叔的胳膊,他不阻止的话,不知道暴怒下的三叔会砸多久。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要打死他啊?”刘大妈再也没有往日的温婉,疯了似得扑了上去与他厮打。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最先冷静下来的还是魏西里。“你想看着自己儿子流血流死吗?”一句话让刘大妈安静了下来。在他安排下刘小康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几个人将他抬到了表舅家止血包扎。。 伤口很大却并不深,虽然流血多但并无大碍,表舅弄了些药敷在刘小康的伤口上,再用白布包扎好伤口。他手脚极其利索,没几下就把一切弄好。 紧接着他让刘大妈带着刘小康先去家中最大的房间里睡。 “不怕三叔来找你麻烦吗?”我看着他,其实从李志辉带人去抓刘小康起,我就对这个人失去了所有好感。 “还能看着他打死人啊。”表舅似乎没看出我的不满,说完出去了。 这时魏西里拿着个橘子在我边上:“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 “这个李三叔有点不对劲。”魏西里压低声音。 我连忙点头,这个老头是不对劲,他好像跟刘小康有深仇大恨一样。 “我怀疑他跟刘大妈可能有染,刘建国刘建军这哥俩可能是他们生的。”魏西里将橘子抛在空中又接在手上。 “怎么可能!”我张开了口,说实话,刘小康的母亲看起来那么有气质,她怎么会既乱伦又偷人? 魏西里没回答我的问题却皱着眉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个村子很怪。” “别说话说一半,这样容易挨打知道不?” “我发现这个村的村民每天吃过晚饭会聚在一起神神秘秘朝西北方向走。而我看过去时他们会用很不友好的眼神瞪我。” “瞪你也许只是因为你真的很讨厌呢。” “扯淡呢,我跟村头小卖铺的老板娘这两天聊得可好了。”魏西里拍着肚皮。 我俩正插科打诨呢,这时候张老板走过来神色慌张地说:“苏解放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心里一沉,他该不会也跟余大海一样死了吧? “让表舅带人帮着找啊!走走走。”魏西里瞬间回复了正经。 我抓着张老板问:“谢灵山,谢灵山呢?” “你一说我才想起,他也不见了。”张老板拍着大腿。 其实张老板也是我的重点怀疑对象,好端端的喊我们来旅游,结果六个人来才几天就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他到底是跟村子里的凶杀案有关还是跟杀了这次来旅行的人有关? 我们三个找村长说失踪了两个人,他很快打电话喊来了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与我们一起在村子里找苏解放与谢灵山的行踪。 一共十多个人只有一半的人才有手电筒,其他人只好拿手机照明。羸弱的微光照着我们眼前的路, 有人提议分作三路出发,这时我也发现村口在东方,而村口对着的西边那些小伙子却很有默契的没有朝那走。我更想起搜索刘小康时村民们也一样没有去那个方向找,在月色的帮助下远远看见西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漆黑的森林里藏着什么呢?村民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避讳着那里? 我跟魏西里还有张老板因为认识两个失踪的人所以一个一队分开了。 “为什么不去西边找。”我是东边这组,扯住一个看起来才20出头的小伙子提出了疑问。 那年轻小伙子解释道:“那边是村里的祖坟啊,一大片都是。是我们村的禁地,墓地门口有人守着的所以不用去找。” 我将信将疑地没有再说话,村口是个家已经关门的孤零零的杂货铺。再外面是村里自己修的篱笆。再出去就是一段很长的泥路,泥路外就是国道。 借着手电的光,四处找着那两人,我还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是漆黑的夜色下静悄悄的村子,除了我的声音在回荡外几乎没有了一切声息。 这两人去哪了?找了一个多钟,直到泥路尽头快到国道的地方我们才退了回来,到了村中央我们见着了其他两组人。 “找到没有?”我连忙问。 魏西里跟张老板都摇摇头,这么说的话这两人生还的几率很小了啊。 “白天再来找吧,你们几个先回去睡觉吧。谢谢你们了。”张老板朝那些陪我们出来找人的年轻人说。 他们纷纷走了,我们三个回到了三叔的房子里,才到门口就看见了谢灵山正坐在木桌子上喝着茶。 “你去哪了?苏解放呢?” 第三十六章这对母子有鬼 谁知谢灵山越咬越紧,我只得用手掌力打他的脑袋,势大力沉的几下打上去,这人毫无反应,好像脑袋是别人的一样,我怕打伤了他反而不敢继续动手。 正在我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好的时候,魏西里拿了双筷子直接插在他的嘴里,他用力一掰一颗谢灵山下面的一颗牙齿竟被生生撬断了。 若是常人大概捂住嘴呼痛不已,谁知他满嘴鲜血还咧着嘴在笑。 这人莫非疯了?他今晚遭遇了什么竟然给弄得神志失常了? “今晚我跟他睡。”魏西里一手拿着他的牙一边说。 “明天我送他去医院吧。”张老板一脸的不忍。 “先不急,他就是惊吓过度,看看再说吧。”魏西里准备去扶他,谁知谢灵山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时我们几个倒是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只要一靠近他,他就胡乱挥舞手脚,口中还发出野兽般的呼喊。 我一看手背深深地两排牙印满是鲜血,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谢灵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今晚他是跟苏解放一起的吗? 我们几个陪着他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没法子表舅只好把大门反锁好,让我们上去睡觉留下谢灵山一个人在大厅过夜。 上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越想越觉得今晚的事不对劲。是不是那个这个村子的祖坟里存在着什么秘密?今晚表舅这个房子里聚集了两个神经病会不会出事? 我想着这些问题越想越是睡不着,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小康母子,现在他们住在三楼余大海死的房间隔壁。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去看看,这念头像是一粒种子,一旦生根就壮大了。我索性掀开被子起床攧手攧脚的上到三楼。。 怕惊动其他人我并没有打开而是借着手机的光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上楼,才来到楼道口,我就发现了一件怪事,他们母子的房间里不断传来怒骂声。更怪异的是那骂声竟然来自刘小康。他在骂他的母亲,难道他不是真的疯子? 我弓着腰一步步接近他们母子的房间将耳朵贴在墙面,仔细听房间里的声音却不是刘小康的,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我以为房间里只有他们母子所以才当成是他的声音了,这人嗓子更粗一点。 “你还想带着他跑?老太婆我看你他妈的是活腻了。”那个声音带着怒气。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跑。我不是让他们去把小康找回来了嘛?如果我不说谁都找不到他,我真的不敢跑不敢跑。” 刘大妈的声音全然没了平时的淡定,也没有了死了丈夫儿子还镇定自若的样子,是谁害令得她那样害怕? “按照顺序来,如果出错了你自己知道后果的。”那个声音冷哼一声。 “哎呀,疼死我拉疼死我拉,老太婆你害我你要害死我,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我过够拉,不过拉。我要说出来都说出来。” 刘小康的声音也突然响起,他语调激昂,虽然相比正常人还有些语调不通顺,却不跟平时那样逻辑完全不通顺。说难听点,他像个弱智多过于像个疯子。 “小祖宗别嚷嚷,让人知道了你还想活命嘛?再忍忍再忍忍。”刘大妈的话大概起了作用。刘小康的声音小了许多。 另一个声音也悄无声息,耳听着房间里三个人没有了声音,我心里急了直接敲起门来。 “是谁啊”刘大妈在门内问。 我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刘大妈打开了门,她脸色又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要不是我亲耳听见她跟人说话我几乎又要被她骗过去了。 我也不跟她多废话,越过她直接进了房,可房内除了一个躺在被子里露出脑袋一脸痴呆的刘小康外别无他人,我跑到窗户那看见窗户也是关着的,而且窗户上灰尘很多,可见好久都没开过了。 我又俯身趴在床下看了一圈,也是人影都没一个。 “房间里面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呢?”我瞪着刘大妈,现在我怀疑她跟她丈夫儿子的死有很大关系,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警方这个消息将他们母子控制起来。 “你在说什么?这里就我们两母子。”刘大妈露出很迷茫的表情。 “还给我装是吧,我听见了的。有个男的刚在骂你说你想带着儿子跑了,他还骂你死老太婆。”我有些生气,一直以来我都是同情这对母子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直在骗所有人。 “你也是脑壳坏掉了吧,哪有什么人。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给我出去。我要睡觉了。”刘大妈沉着脸说的很不客气。 我抿着嘴有些烦躁,刚才自己明明亲耳听见的。 “我明天会把今晚听见的情况全部告诉警方的,你们别得意。” 说完我怒气匆匆地摔门而出。 下楼回到自己房间,我在想他们会不会今晚趁黑溜走。越想越气愤的我决心守在门口,今晚跟谢灵山一起在大厅睡觉。拉开路灯我下到楼底,谢灵山正趴在桌上睡的正香,我搬一条板凳倚着门坐在那儿。 其实平时骨子里我也是有一股倔劲的,不甘被人愚弄的我决心就这么静坐一晚上,守着大门不让他们趁机逃脱,窗外的天空天空上的黑色渐渐褪去,一点点变白。睡意渐渐袭来,因为太安静了,我的眼皮变得沉重了起来,为了不睡觉,我让思绪像脱缰野马一样控制不住的乱奔。 刘大妈是听命于人的傀儡,他儿子口中诅咒也是骗人的玩意。也是受那个年轻人指使说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个年轻人就是杀人凶手,那为什么刘大妈会帮助一个外人杀死了自己的老公跟儿子呢? 这个诡异的村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余大海死了,苏解放失踪了,谢灵山疯了。与我们同来的就剩下一个张老板完好无损。这人喊我们来到底有什么目地? 太多太多的谜团叠在了我的心上,深刻的体会到李煜那句剪不断理还乱的心境。这么胡思乱想着,天蒙蒙亮了,我趁着没人醒来先上二楼叫醒了迷迷糊糊的魏西里。 “跟我走,出大事了。” 敲开门我拽着睡眼惺忪的胖子直上三楼,才到楼梯口我就见刘家母子的门大开着,走进去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他们母子连带着行李一起不见了。 “妈的这两人不见了?”我愤怒地将眼前的一张椅子踢飞。 第三十七章再起波澜 “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高智商人士帮你分析,你那点脑容量不够的。”魏西里在边上冷嘲热讽,老实说如果我是以前的我估计不揍他一顿都不解气。 强忍着不快我耐心简短的把昨晚偷听的经过以及进房间没有找到那个年轻人的事说了一遍。 魏西里点起一根烟沉吟了片刻。 我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也猜不出疑团所在于是继续给他分析:“很怪对吧,我昨晚进房间连床下都看了,这房间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人。连窗户都打不开,我守在楼下一整晚没睡觉,跑出去一只蚊子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这刘家母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看你时在好奇。”魏西里弹了一下烟灰。 “好奇什么?” 魏西里双眼一翻满脸嫌弃:“好奇当初我怎么看上你做助手的。” “大概是因为颜值高吧。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别损我了。”我有些不耐烦。 “那个男的应该藏在床上,很可能就在刘小康的被子里。所以你在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至于这两母子的消失更简单了,她们半夜曾经偷偷溜下来见你守在大门口就悄悄藏在二楼谢灵山的房间里去了,等天亮你来敲我门一起上三楼来找他们时,刘家母子已经趁机从大门出去了。” 魏西里用力地抽着烟,看来他想不明白的是其他事情,不得不说他讲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你慢慢想,或者你大展神威出门找到了他们母子。我这个低智商人士先睡一觉。”我打着哈欠,一夜未睡实在有些困乏。跟胖子挥挥手,我回到了房间睡觉。才沾着枕头便睡着了,这美美的一觉直睡到下午。 正午时一缕一缕金黄的阳光从窗外偷偷地溜进来,叫醒了熟睡的我。 伸个懒腰下楼,表舅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被关在里面的谢灵山正精神抖擞地看着一张板凳。 “看什么呢?”我远远地喊了一声,却再也不敢靠近这人。 “看我女儿。”谢灵山一脸正经地盯着那条凳子说。 “你女儿长得可真眉清目秀啊。” 我也无心理这个疯子,自顾自闯进厨房找了他们吃剩下的饭菜草草果腹。 吃过饭迈步出门就见小村里人头涌动,莫非又出事了?我心念一动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隔着围观的人群,我见到了一辆横放在中间的小汽车心里马上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是刘建军被轧死了啊? 走近一看,果然那个黑脸汉子正倒在车轮之下,半个车轮正停在他的身体上,巨大的力量使得刘建军的肚子如同一个被捏爆的黄油面包,里面的肠子内脏青的白的红的从中间破裂粘粘糊糊地流了一地,刚吃过饭的我马上忍不住将吃进去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 好半天才将那股子恶心感排清,我在人群中寻找着魏西里,结果居然没有看见好事的胖子。不应该啊,按理说汽车撞人应该是横飞出去的,瞧刘建军这模样分明是先躺在地上被车轮刚好在肚皮上碾过去才对。 我找一个盯着尸体兴致勃勃的围观大叔问着“怎么回事啊大哥。刘建军怎么会被撞死呢。” “李老板的手下人喝了酒开他的车出村子办事,然后就撞上了建军。啧啧。”那大叔一脸惊叹。 我摇摇头,这不可能。车子撞上走路的人伤口不是这样的,刘建军是怎么会倒在地上呢?我朝他的尸体走了过去,他的手脚是完好的,并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他的脸色跟所有死尸一样呈现晦暗的惨白色。仅从外表我无法判断出他是怎么倒在这里的。只能等警方进一步来勘察他的死因了,我怀疑他在被车撞上之前就死了。 “撞死人的司机呢?”我又问。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不见了。”那个围观大叔摇摇头。 也不知道魏西里这个死胖子跑哪儿去了?我挠着头在村里无头苍蝇一样乱闯找他,实在寻不到他我只好先回表舅的房子。 这时表舅房子里还是只有谢灵山这个被吓傻的家伙在对着板凳说话。 我盯着蓬头垢面的他心想到底是什么害的这个人好端端吓成了这样?表舅年纪不大五十左右,他的子女妻子呢?为什么进村这么久没见过,也没听他提起过。就这样跟谢灵山我们大眼瞪小眼度过了几个小时。 在漫长的等待中夕阳带着它最后一点余晖恋恋不舍地下山了,在天色转黑,月亮上升之前魏西里跟着表舅张老板他们回来。 “你下午干嘛去了?刘建军被轧死了。”我沉着脸。 魏西里揉揉脸回答:“跟着去问了问肇事司机,他说他当时喝的迷迷糊糊的,直到感觉压到东西才急忙刹车停下来。后来我们回到现场警方的人也到了,我想看看他们现场勘验有什么结果没有就等在那,谁知这群混蛋说现场查不出死因,把尸体带回警局去尸检。” 看来魏西里跟我想的一样,他也在怀疑刘建军被碾压之前已经失去了意识。 “走走走先吃饭去。”表舅招呼着我们。 这时魏西里偷偷趁人不注意趴在我耳边轻声说:“晚上跟我一起去他们村祖坟看看。” 死胖子真是胆大的无法无天了,居然要夜里去坟地。我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想到那儿埋葬了这个村子几百年死的成千上万人还是感到了一股寒意如同蛇一样爬上了我的背脊。 饭是中午的冷饭,只是简单的几个腌制小菜配白饭。既没有酒也没有我们同来的伙伴也少了三个。谢灵山蹲在墙角,表舅拿个碗夹了点菜放在他眼前,他倒是不傻拿着手往嘴里胡乱塞着,见他这副白痴模样我心里一阵难过。听说他原本也是不想来的,是张老板硬拉着他来的。 “张老板你为什么邀请我们来这个村子?真的是为了旅游这么简单?我看不见的吧。”我单刀直入地问张老板。 他倒是很淡定地承认了:“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你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我查一起案子的。不好意思来之前我没跟你们说,来了之后也没说出来不过这都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皱着眉,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是因为表舅,让你们来是我的主意,我的表舅并不打算让你们知情。因为他还不知道你们的能力。你们,特别是魏西里是我见过最好的警察了。”张老板轻飘飘地一定高帽子飘了过来。 魏西里毫不客气接了过来戴上:“那当然,全国我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 我倒是没他那么厚脸皮赶忙问:“到底要查什么案子,表舅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张老板为难地看着他的表舅,而表舅眼圈竟然红了红,他长叹一口气:“是关于我全家人惨死的,十年前的事了。” 第三十八章吃人肉的恶魔 我抬头看着表舅,他昨天说自己今年五十岁,可他的头上已经满是白发,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度我曾以为他六七十了。此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苍老。 “把故事说给我听,我能帮助你。”魏西里少有的严肃地板着脸,他的眼神是那样诚恳跟自信。 表舅点了根烟,他的语气很哀伤:“那是十年前,当时我有一个村里最漂亮的老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个调皮的儿子。儿子大一点十五岁,他很爱欺负七岁的妹妹。那天我在李成功家打牌。谁知道。谁知道。” 表舅李志辉连说了两句谁知道,却梗咽的说不下去。 好半天他才会平伏了情绪:“谁知道我回到了家里发现妻子被人强.奸了,她的衣服裤子被撕成了碎片,满身全是血污和小口子。我的儿女分别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他们的伤口都很可怕,整个脖子只剩下了一点点皮肉。”说道这里表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丢掉烟伏在桌子上无声地哭了出来,是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肩头耸动。 “后来怎么了?”魏西里皱着眉问张老板。 “我的表舅妈跟表弟表妹全被人杀死在家里。据说现场很惨,像是被野兽袭击过一样。脖子上的肉都被人啃食了。”张老板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不难查啊,被强奸有精液之类的现场证据啊。”我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山洞里野兽一样的刘小康,十年前他大概十三四岁,才刚疯不久。这案子是不是他做的? “比对了,整个村子里没人符合现场留下的dna。更糟糕的是当时村里根本没有留宿过外人,这个村子很偏僻你也看见了,十年前更是国道都不路过这里。所以根本没有外人留在村子。”张老板长叹一口气。 “比对了刘小康的dna嘛?他疯起来就跟野兽一样。”我怕当时大家觉得刘小康年纪小所以没有排查他。 表舅这时恢复了一些他红着眼说:“查过了,有能力做那事的男孩全查了。” “还有一个可能。”魏西里突然插嘴。 我们三人同时望了过去,他倒是不卖关子:“当时是谁负责收集dna比样的?只要这个人做了手脚,那么凶手一样可以躲过去。” 老实说我很佩服他的急智跟反应力,确实这是当年凶手最有可能排除自己嫌疑的办法。 “是李三叔,他是当时的村长。因为这事需要走访所有村里的人家,派出所的人只好委托他带着人进行收集dna样本。”表舅点燃了根香烟回想当年的往事。 “案发现场是怎样的?按理说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和一个少妇并不容易制服啊。他们的死因是什么?”魏西里如果认真办案的时候,情商是很低的,说话一点也不顾及别人情绪。这也是他惹人讨厌的地方。 表舅神情恍惚地说“说来也怪,那天我家的门窗全是锁好的,因为上了大插销。我都没能进去,还是后面把门撞了才进去的。他们。派出所说他们全是被勒死的。” “你家房子十年前就是现在这样吗?没有翻修过?”魏西里紧接着又问。 “是的,我家插门的那个棍子比现在这个还粗。”表舅拎来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棍子比划。 “那他是怎么离开现场的?你确定所有窗户都锁上了?”魏西里再次问。 表舅点点头:“那天在下雨,所以窗户全锁上了,后来那个案子发生以后屋子里血腥味太重了,我又全部把它们一一打开了。” “这就怪了。”魏西里皱着眉头。 “是啊这还不是最怪的,明明是下雨天,可现场连一个带泥的足迹都没有,如果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话应该留下足迹的,所以村里好多人说是妖怪干的。”表舅脸色凝重,显然他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 魏西里摆摆手:“这样吧,想不通的事先丢在一边,我们去找李三叔。看看这个老狐狸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三人再次将谢灵山锁在家里出门而去,这时天色晦暗空中布满了乌云。隐隐地头顶还有风雷声传来,好像一头上古巨兽在上面试图择人而噬。 三叔的家离表舅家并不远,我们去了却被他的儿子告知三叔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地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因为早晨刘氏母子也正是从表舅家出去的。 这时魏西里提议:“我和小孙留在这里等三叔,你们熟悉村里的情况出去找他。” 天空已经开始闪电了,眼看一场大雨将至,我笑了,这个魏西里果然够懒够坏的。 雷声越来越响,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从天空疯狂的倾落,数不清的雨点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一样砸在地面。噼里啪啦的雨声使得我烦躁不安。三叔家的儿子倒是一个劲劝我:“小伙子,我爹一会儿就回来吃晚饭了。你别急。” 我能不急嘛,我跟魏西里就像柯南一样走到哪死到哪。现在余大海死了建军建国也死了。苏解放三叔下落不明多半凶多吉少了,而唯一可能的嫌疑人也不见了。 魏西里倒是沉得住气,他一手夹烟一手端杯秋茶。 “你觉得村子里发生的案子跟余大海的死会有关吗?还有十年前表舅家的案子会不会也跟这村子里的案子有关?”我急的来回走。 魏西里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不知道。” 我想责备他两句,后来想想自己也啥都不知道凭什么怪他。但我下意识地总觉得他该比我多知道点什么一样。 雨一直没停,我们在好客的三叔儿子的挽留下与他们一家人吃了晚饭。 晚饭后满身雨水的表舅走了进来,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三叔被发现了,表舅在村最角落的茶丛边找到了他,这个老人面朝下躺在地上,表舅忍不住好奇将他的脸翻了过来,李三叔一双瞪大了毫无生命色彩的灰白瞳孔一下印入眼帘。这人生前易怒的眼死后也不甘心地瞪着,三叔身上触目惊心地扎着一把刀,从胸膛到背脊穿体而过。当表舅看到他脖子时一个趔趄吓得跌倒在地上...三叔的脖子上深深地印着两行人类的牙印,伤口入肉,血流如注。不,确切的说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经模糊了,全是牙印,李三叔的脖子像个啃过的鸭脖子一样,大部分肉都不见了。 第三十九章疑似真相 “这不是跟十年前表舅一家三口惨死的那起案子一样了?”我惊叹地不已。 表舅闻言沉痛地点点头,最糟糕也是最好的事情出现了,我们可以少调查一起案子,但这起凶案的作案者无疑比想象的聪明。这时我更加怀疑刘小康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刘小康母子早上失踪的,李三叔就早上出门没回来。一定是这个野兽一样的家伙干出来的,除了他没有别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望向魏西里,只见这个胖子坐在原地转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入夜了,大雨如织,乡里派出所的警察还是来了,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我们也打着伞在三叔的死亡现场。 为首那个胖乎乎的副所长沉着脸说:“接下来我会住在村子里,并且会通知上级的。” 我暗暗叫好,警察来的越多,这起案子破获起来越容易。 这时表舅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频频点头脸露喜色。挂了电话他激动地说:“刘小康母子也找到了。” 我开心的几乎把伞都丢了,这下就能比对他的dna了。如果跟三叔伤口上的一致的话,十年前那起案子也能破获了。 刘大妈跟刘小康是自己主动回到的表舅家,因为门锁了进不去就等在门口被表舅隔壁邻居李成功发现的。我们赶到时一脸老板像的李成功抽着烟翘起腿坐在她们母子边上,几个年轻人正把他们团团围住。一路上我已经将刘家母子的事情告诉了那个派出所副所长王德昌。 李成功这个人,大概四十多岁。一脸精明相,两眼总是胡乱地转着。再加上他永远上满头油的发型真是电视里走出来的汉奸模板。 刘大妈与神色嚣张的李成功完全不一样,她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平静。见有警服的人走了过来,她从凳子上从容地站了起来。 “我喝了百草枯。”她平描淡写地说。 在场大部分人都惊呼了出来, 百草枯是一种除草剂,属于低毒农药,但是对人是致命的,基本上一瓶盖喝下去,就不用浪费财力物力抢救了。因为就算当时抢救过来了,在以后的一周或者半个月之内,服毒者的肺部就会不可逆转纤维化,最后活活憋死。百草枯的死法极度痛苦,先是腐蚀消化道,然后是多脏器衰竭,最后是肺纤维化。。可怕的是整个过程中人是完全清醒的。喝百草枯无疑是对自己残忍的酷刑,就算科学发达的今天,也是挽救不回来的。 喝了百草枯无异于自杀成功,我急忙上前瞧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 “有什么想问的你赶紧问。我时间紧迫,你可别耽误我太久。”说完她因自己的俏皮话笑了起来,我却觉得后背发凉。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哪怕一天之前我很憎恨这个女人,我也不愿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 “活着太累太难了,我一辈子做了太多错事,最后总算做对一件事了。这样我就不会被烧死了,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她又在笑,今天的刘大妈格外的爱笑。 “我知道有人威胁你,你把一切告诉我!我会保护好小康的!”我自以为掌握了她的弱点。 谁知道她摇摇头:“我杀了三叔一切都结束了。”说完她望向了王德昌:“我快要死了,可以让我做最后一件事吗?” “什么?”王德昌皱着眉却没有答应。 “我想去我儿子建国的墓上一趟,谁陪着都行。我一个老太太哪儿也跑不了。” 王德昌略一思考就摆摆手,他端条凳子坐了下来:“你必须回答完我的问题才可以去。” “你问。” “第一 你的丈夫儿子是怎么死的?第二 昨晚在你们房里的年轻人是谁?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第三 十年前的案子跟你跟刘小康有什么关系?第四你为什么杀了李海荣也就是三叔?”王德昌好整以暇地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刘大妈在他对面重新坐了下来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让我给她取了一个梳子来,她接过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竖起头来,不得不说她的动作很优雅,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我们谁也没兴趣在这看一个老太太梳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比他们稍好些,毕竟这是个将死之人,一向敬畏生命的我甚至还为她找来了一面镜子。 良久她才接着开口:“我的丈夫是李海荣杀死的,他弄来了一条蛇咬死了我男人。因为他们之前为了我有过口角。” “什么口角?为什么他们会为了你吵架?”王德昌又问。 魏西里很不满地敲着桌子:“让她把话讲完再问,别打断他思绪。” 王德昌瞪着眼睛一副愤怒的样子。 “王警官破案要紧,别耽误时间。”我连忙劝解。 刘大妈继续说道:“我跟我丈夫的关系在三十多年前搬来这个村子的时候被李海荣知道的,他借此要挟我,如果不跟他生孩子的话就将我们烧死。他老婆生不出孩子只能从族里过继一个,那几年他一直霸占着我,不肯我男人碰我。直到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就是建军建国。” 被魏西里说中了,他果然跟三叔有染。 刘大妈又说:“害死建军建国的人都是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谁也想不到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刘大妈见众人惊愕她笑了起来:“我讨厌这两个不是我跟我丈夫生的孩子。他们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每次看见他们我就感到恶心。既然他弄死我的丈夫,我就弄死他的儿子。”刘大妈狞笑起来,显得恐怖无比。或者说更像个疯子。果然刘小康的遗传基因里有疯狂的传承。 “交代作案过程。”王德昌再次打断了她。 魏西里火了:“妈的不听你就滚出去,屁破案本事没有,捣乱倒是拿手。” “你。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王德昌也火了,他拍了拍桌子站起来。 “我是你爷爷,早几年你这样的家伙早被我一脚踢翻在地上了。还在这给老子横什么?”魏西里也站了起来,他比那王德昌高了两个头,倒是威风禀禀,但是我心知论起打架他现在也就欺负欺负中老年妇女,我赶忙也站了过去。 结果就是李成功跟表舅他们一顿给两人劝。 刘大妈才得以继续讲述:“那天我喊建国去打水,小康就站在墙上弄断了绳子。建国就那么被砸死了,建军是被我喊到那弄晕的,我知道成功老板的车每天都要从那过。等他车子快到我就把他拖了出去,那儿是个下坡路坡上的人看不见下面躺了人。这样就能轧死了。小康第一个预言是李海荣教的,开始他念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我男人真被蛇咬死了,我就去问李海荣,结果他承认了,还说以后要带着我过日子。我这才起了杀心,弄死那俩孩子,后来的话都是我教小康的。” “那天晚上房间里的人没有别人,是我儿子小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迷糊了。有时候变成一个人有时候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清醒一个糊涂。”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禀精神分裂?刘小康有两个人格? “清醒的那个认为我跟小康还有刘家两个儿子全都该死,所以不肯我逃跑。本来小康接下来的预言是要咒死三叔的,但我还是提前动手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孩子无关。”刘大妈继续说着。 这倒也合情合理,我虽然有很多疑问,但碍于魏西里我也不敢出口打岔,屋里所有人大概都跟我一样的心思。 “十年前的案子是小康做的,我让小康强奸了志辉的女人,咬死了两个小孩。全是李海荣逼我的,因为十年前村里分地他跟志辉起了冲突,所以逼着我帮他报复志辉全家。” 刘大妈讲到这闭上了嘴,显然她觉得她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为什么你们要杀余大海?失踪的苏解放去哪了?”我见她住口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外乡人自己的事。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能不能让我去建国的墓上一趟?”刘大妈可怜巴巴地望着王德昌。 王德昌沉着脸点点头:“等我手下的人来,我会派人跟你去的。”说完他瞪了魏西里一眼。我心里知道坏事了。而魏西里则坐在原地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对此置若罔闻。 接下来王德昌又反复问了刘大妈一些细节上问题,瞧他神情大概相信了不少,这时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撑着伞进来了。 “把这个神经病带回所里,带这个大姐去他儿子墓地上。还有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王德昌站了起来指挥他的手下,最后用手指头指着魏西里恶狠狠地说。 魏西里被我喊了两声才明白了怎么回事,见他们人多他也光棍直接站起来跟警方走了出去,临走前他附在我耳朵轻声说:“那个老娘们的话有一半是假的。” 我脸色立时变了,想多问他两句,胖子已经被推搡着离开了。 第四十章危险来自背后 我站在门口看着被带走的刘小康,他长长的裙子拖在雨中的泥地里在身后留下一条很长的划痕。这人是精神分裂吗?那晚的声音跟他倒是差不多。这样来说刘大妈的话没毛病啊,她所有的供述都在逻辑上说得通,起码我没能找到中间的漏洞。如果要我硬找的话,我觉得虎毒不食子,她不会狠下心把自己两个儿子杀死。 “你们认不认识人啊,把老魏捞出来。我担心那个王德昌打击报复他。”我朝着李成功跟表舅说。 表舅皱着眉头不满地嘀咕:“魏同志脾气也太大了,这么能得罪人。” “让他吃两天苦头吧,派出所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明天跟我去县里一趟把我三叔拉回来葬了。”李成功跟三叔的继子说着。 接下来表舅就跟李成功商量了一下事情怎么办,比如建军跟三叔的葬礼,还有刘家的遗孤,刘建国的老婆早就带着孩子跟人跑了,刘家老大建军的老婆跟女儿还在村里呢。 我无心听他们说这些,借了把伞自己回了表舅家,我打算自己一个人静下来慢慢把思绪整理一下。刚坐下没多久,谢灵山鬼鬼祟祟地朝我靠了过来,活像一个小偷。 “你干嘛?”我疑惑地问。 “找你有事啊。”他竟然神色如常地笑了起来。我的天,他不是疯子吗? 谢灵山这个人依然还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但神情举止已经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装疯?我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牙印心里恨的不行,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话,不排除我会按着他揍一顿。 “你为什么要装疯?关于苏解放去哪了余大海被杀你都知道什么?” “我不装疯我就要死了。”他压低声音蹲在我的边上,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被谁听见一样。 “你从头到尾都说给我听。”我拧着眉看着这个演技派的家伙。 谢灵山贼眉鼠眼地接着说:“那一晚我跟余大海先回来,结果他第二天就被杀了。我吓坏了,因为那晚熬夜多的我没睡着。我听见了张老板跟余大海说话的声音。这还不算什么,后来我又听见了苏解放咳嗽的声音。他是个老烟鬼那咳嗽声我听过很多次不会错的。但是我当时不愿动就没起来看了,谁知第二天余大海死了。我就对这两人起了疑心,那天我在村边乱逛,听见了张老板带人在找我跟苏解放。我知道坏事了,要么苏解放被他杀了,要么苏解放藏起来打算对我们剩下的人动手。所以我索性装疯,就是怕被他们害了。” “你怎么确定有人要对我们剩下的人动手呢?” “我听女儿给我介绍吴知厄的时候说过,让我别得罪他们,吴知厄那个组织的人清理得罪过他们的人或者叛徒都要挖掉一只眼珠子。” “我们又不是他们组织的叛徒,他们要杀了我们,逃走都不行吗?这也算得罪了他们?岂有此理嘛。”我愤愤地说。 这时门开了,张老板腆着大肚子走了进来,谢灵山抱着那张板凳又叫起女儿来。 张老板问我吃过了吗?我点点头说已经在三叔家吃过了,于是他嗯了一声就奔厨房去了。这时我再找谢灵山说话,这人就装疯卖傻起来。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张老板谢灵山苏解放这三个人谁是那个诡异组织留下来的人呢?既然谢灵山说那个组织会对所有得罪过他们的人动手,那么魏西里不是有危险了?还有我一个人留在这也是很危险啊。 这时张老板端着两碗饭走了出来,他将一碗饭放在谢灵山面前,那个影帝依然动着手抓嘴里吃。 我摇摇头继续发呆,魏西里说要去那个坟地,结果他这张破嘴得罪人被带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在想还要不要去那个神秘莫测的李家祖坟呢?那里到底有些什么在等着我。 揉揉鼻子,我决定今晚还是要去那一趟,我历来不是个胆小的。 一旦下定决心我不再迟疑,与张老板说一声我去睡觉了便上楼准备养精蓄锐。 也许是心事太多的关系,我卷着被子翻来覆去并没有睡着。这时窗户动了,我睁开眼就看见半开着的窗户外探进来一张脸。 那脸不是别人的,正是失踪了许久的苏解放。 我掀开被子走了过去,心里却在想这人是来杀我的吗? 苏解放打开窗户一身湿漉漉地带着泥水爬了进来。 “小孙出事了。” “这么久你跑哪儿去了?”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我望着失踪了很久早就被我当作死人的同伴说:“出了什么事?” “这个村子他妈的有个制冰的房子就在西北角,我那天闲逛到那房子从窗户里看到了就知道这村子没啥好人,伏在那房子边上我一动不敢动,因为门口有人守着,我只好藏在那,等人他们不注意我就上了山绕了一个大圈才敢回来。”苏解放咽着口水,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还有一些草的根须黏在裤脚,倒是一副上过山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啊还要跑回来啊?”我质疑着他。 苏解放一脸诚恳地说“本来我想就此逃出去的,想到你们又跑了回来。” “那我们喊上张老板一起去看一看。”我有些担心这人是来杀我的,编个谎话骗我出去。 “别啊,这张老板我看他就有古怪。”苏解放连连摆手。 一时我有些糊涂了,谢灵山看苏解放张老板有问题,苏解放又看张老板有问题。我到底该相信他们谁啊?不管了,把他们一起带去那个制毒的工厂,真正的凶手一定会按耐不住朝我动手的。 “我看咱们不用去了,直接跑出这个鬼村子出去报警吧。”苏解放再次提议。 我摇摇头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那你自己去吧,我不去。我先逃了。”苏解放后退了一步将要走到了窗边。 我一手拎住他脖领子将他拽了回来:“有我在,没人能怎么样你。我那么多年警察不是白当的,我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 他这才跟我不情不愿地下楼,一下楼我就将张老板也喊了出来,谢灵山还自顾自地在边上抱着板凳。 我走过去朝他撅起的屁股轻踢一脚:“别装了,你又没疯。苏解放说村子的祖坟那里有个制造冰毒的工厂。我想我们四个一起去,谁赞成谁反对?” 谁知这三都一致地摇头。 张老板先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告诉我表舅,如果小苏讲的是真的,这样贸然过去太危险了。” “就是就是。”谢灵山在边上附和。 苏解放依然不愿意再次去那个地方:“要不咱们报警吧,然后今晚趁夜离开。” “不行,我们有四个人呢,怕什么。去看一眼,我就不信他们能嚣张的把我们四个都弄死了。”我不认同去找表舅或者报警。老实说我已经信不过这个村子里的人了,甚至连当地的警方我也信不过,谁知道他们这样制毒贩毒警方里没有人知情包庇他们?说不定找他们,我们才是真正的危险呢。 我的想法是带着三个人一起去那里亲眼确认了真的有贩毒的情况存在再带着他们回市里或者更远的地方报案。另外我对自己的身手有着自信。如果我想走的话,这个村子里的人留不住我,而且我也不信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把我们四个人怎么样。 就这样力排众议,我还是带着他们三个朝着这个怪异的村子的西北角走了过去。夜里还下着雨,村里人大概都早早的躲在被窝里了,别说外面没人,就连仍在亮着灯都变得极少。 我们披着冷冷的雨在寂静地夜里,小心翼翼地走着。因为没有月亮的缘故,天上很黑。我们也不敢照明,只能凭着感觉朝着西北方向走去。他们一致要求我走在最前面,这样有什么危险的话,身手最好的我可以先抵挡。既然是我提议冒险的自然不好反驳。 就这样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谁知道突然。 突然我的背后一痛,多年刑警队的经验和当年警校的刻苦训练救了我。我朝前一扑,刀锋顺着我的背脊划了深深一道。 我一直以为危险会来自前面,谁知危险来自背后。是谁在我背后捅刀子? 第四十一章一场大火 忍着痛苦我转身朝后看去,张老板跟谢灵山两人倒在泥泞的地上正在争夺一柄带血的短匕首。 这时他们几乎同时开口:“他想杀了你!” 真假美猴王吗?刀是从右边刺向我的,因为当时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一心看路的我无法分辨到底是他们中的谁走在我的右边。是带着我们来到这个诡异山村的张老板还是装疯卖傻的谢灵山? 我暂时放弃了分辨袭击我的人,因为我发现苏解放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苏解放呢?” “不知道啊,小孙你听我说,真是这个姓谢的在你右边刺了一刀,老哥哥当场发现了才救下你的命。”张老板年纪虽然大一点,但还是比文弱的谢灵山占上风。他将谢灵山压在身下不得动弹很快夺走了刀。 “别听他胡说,是我救下了你。他从一开始带我们来这个村子就没安好心,他根本就是跟他表舅一伙儿的把我们拉来谋财害命。”谢灵山涨了红脸分辨。 背部的痛楚越来越强烈,一些温热的液体正在流出。我指着谢灵山;“你先给我包扎一下。”此举无疑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信任谢灵山多过张老板一些。 张老板始终是害我们身处险境的人,而且刚才那一刀势大力沉像强壮的张老板多一点。当然谢灵山也很可疑。 谢灵山在我的指导下笨拙的包扎好了伤口,因为意外受伤,我打消了去那个工厂的想法。 “出村子吧,我们去报警。”我一提议随即得到了两人的赞同。 因为早就把行李的提出来的缘故,我们直接来到了张老板停车的地方。 “不等苏解放了吗?”张老板打开车门的刹那问我。 我摇摇头,那个胆小怕事的家伙早就逃走了吧。张老板坐在驾驶室,一拉手刹,打响火。性能良好的suv披着如织的雨幕箭一样冲了出去,雨夜下这个诡异的村子离我们越来越远,一排排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倒退而去。 车子行到村口处,小卖铺居然开着门。谢灵山口渴了令张老板停车买水。 店里是个三十多岁的老板娘,长相算是俊秀,脸上堆着善意地笑容。 她一边找零钱给张老板一边寒暄:“张老板来看表舅好勤快啊,上个月刚来过这个月又来。” 闻言,张老板弥勒佛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而我则是一惊,什么?他一个月前来过这个小村?也就是说第一个预言出现的时候他就来过这里了。那么刘小康的父亲也很可能是被他害死的! 我怒不可遏地拔掉了张老板的车钥匙:“解释一下,你怎么上个月到过这里。” “哦来看我表舅,他自小跟我妈很亲近,连带着我也跟他很亲近。”张老板慌忙解释着。 “嘿嘿,这么巧吗?”谢灵山在我边上阴恻恻地笑着。 我一时思绪万千,如果凶手是张老板的话,余大海死的那晚他回来过,十年前他是外地人可能趁着表舅妻子儿女不防备作案完事就逃跑dna取样也很困难,三叔死的那段时间他不在我们身边,建军建国也可能是被他弄死了。张老板可以契合所有杀人凶手的条件。 除了动机,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张老板此刻已经成了我心中最大的嫌疑人,我正在脑海中拼凑他整个杀人的过程。这时村子西北方向一声巨响后红光漫天。 “开过去,开过去。”我把钥匙丢给了张老板。 张老板接过钥匙将车开了过去,车子在村子里疾驰,水花四溅。四个轮子在积水里开出两条白白的线来,直行到村子西北角,那儿真是个坟地,各种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坟茔一座座地立在黑夜里。大部分坟前都竖着墓碑,大部分都刻着李氏族人的名字。 乱坟当中我见到一座砖石结构的房子正冒着浓烟,房子里红彤彤的一片,显然是内部着的火。 上次给我指路的年轻人站在屋外一脸惊恐。 “发什么事了?”我抓住他的胳膊连声问。 “小康娘,小康娘还在里面。”他失魂落魄地说。 什么?她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 火势实在太大了,即使外面下着雨却丝毫影响不到里面的汹汹大火。以我的经验来看,房子里应该是有助燃的东西,类似汽油煤气罐什么的。炙热的热浪一阵阵袭来,以至于我们站在门口都站不住了。 刘大妈这一举动无疑帮了凶手大忙,她在王德昌那里签过口供,一个人把所有的罪状都揽到了身上。所有案子都能对得上,完全的无懈可击。警方可以就此结案了,而且她本人直接跟村子制毒的房子一起烧了起来,等于解救了村子里所有制毒贩毒的人。 所有罪证所有案子都将因为她的死去而告一段落,一想到刘小康几天前就曾经预言刘大妈会被火烧死,是不是那时凶手就想到了这一点?一场雨中的大火烧尽所有滔天罪恶,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了吴知厄。只有这个天才罪犯才能干出这种就连我都忍不住称之为精彩的举动。 但真凶无疑另有其人,他是谁呢?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我们证明不了这个村子曾经贩毒。”谢灵山望着火光嘟囔。 “苏解放跟魏西里会不会有危险?”张老板在一旁问我。 我摇摇头;“他不傻的话不会再犯案了,有个人完美替他顶包。”我这么说时看向张老板的眼神很不友善,在我看来他很大几率是凶手。甚至连张老板的表舅李志辉我也很怀疑。会不会他就是他表舅的帮凶,又或者他表舅是他的帮凶?他们甥舅两有一个加入了那个组织就有足够的动机来干这件事,当然十年前表舅一家惨死是我无法解开的谜团,这也是表舅嫌疑比较小的地方。 魏西里说刘大妈有一半说的是真的,会不会她跟李三叔之间的仇杀是真的,那么李成功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商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贩毒可是利益来的最快的方式之一啊,他的巨额财富会不会跟此有关呢? 一时间太多谜团在我心里搅动了,它们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出去报警吗?”张老板问着我。 他如果是凶手的话,会不会这么积极地寻求报警? “报个屁啊,制毒证据一点都没有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去找魏西里,一定要把他捞出来。” 第四十二章雨夜迷踪 王德昌闻言脸都黑了:“什么?她怎么死了?我派去看她的人也没有回来。” 看得出死了嫌疑人他也很头大,大概是因为派去跟刘大妈一起去坟上的人没有回来他们才出警的。 “她在村里的一栋房子中烧死了自己。” “那是不是畏罪自杀啊?” 王德昌这话一出我就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不会信村里有个制造病毒的工厂也不会相信凶手另有其人。 事实上我也吃不准凶手到底有没有别人,我只是固执的觉得刘大妈不会杀死自己两个的孩子,更相信所有在这个村子里死的人都是跟凶手有关系的。这是一种直觉,因为不可能刚好同时两起凶案发生在这么偏僻的一个村子,基于这个逻辑我也相信十年前表舅家的灭门案也跟最近发生的案子有关。 我急切地想去找魏西里,看看他会怎么说。 告别了王德昌,我们三人继续坐着王老板的车直奔派出所。不等老王把车停稳我就打开门冲了进去。 “下午你们抓来的胖子在哪我可以见他吗?”我朝着值班民警询问。 “关在所长办公室呢。你谁呀?”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玩手机。 “我是他弟弟,路上遇见了王所长,所长让我来带他出去。”我陪着笑脸。 “别糊弄我,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那年轻警察虽然说的不客气,脸上却带着笑意。 “不好意思,我确实是他弟弟,我就想见我哥一面。” “去吧我们所长早交代了你们要来的。”那警官指着最里面一间房。 我连忙跑过去,谁知道那门一推就开了。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门内魏西里正猫着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居然还在嗑瓜子。 “我操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谁知魏西里并没搭理我而是一个劲地朝我身后看:“谢灵山呢?” 因为心急所以我也没在意跟在我身后的人,这时才看见就张老板跟了我进来,而谢灵山不见了人影。 “他刚进派出所就说尿急,一个人跑去上厕所了。”张老板丢给魏西里一支烟。 谁知胖子拿到烟直接摔到地上怒骂:“妈的还是给他跑掉了。” 一句老话可以形容我的心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啊?”我愤愤地看着死胖子。 “先把我被抓来之后发生的事告诉我。”魏西里沉着脸。 我大概把苏解放回来又走了,谢灵山装疯,有人在背后刺了我一刀,刘大妈在村里祖坟制冰毒的房间里烧死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魏西里一拍大腿:“走,快他吗去村子里。” “你能出去吗?”张老板很蠢的问了一句。 胖子横了他一眼,唬的弥勒佛赶紧跑了出去。 “你是故意跟王德昌吵架的?”我跟在胖子后面很不满地问,这家伙又瞒住我干事情了。 “我不进来谢灵山会不装疯跳出来刺你一刀吗?”他反问了我一句。 原来他早就在怀疑谢灵山了。 再次坐在张老板的suv里,我生气将胖子拉到了后排:“把你知道的事情跟你怀疑的全部告诉我。” “好好好别急,咱们从头再来。十年前表舅家的灭门案子,咱们先不管动机是什么,咱们想想凶手是怎么样才能避免比对dna。我想了很久只有三种方法可以避免,1,那是个漏掉的dna,就是说谁都想不到的人做的案子。2,是一个被隐藏在村子里的外地人。3,三叔或者有人动了那些dna比对的样品。” 魏西里停顿了一下继续:“符合条件1的是表舅,他自己强/奸或者直接跟妻子发生了性关系。谁也想不到他会那么丧心病狂的做出这种事,作为受害者他的dna取样是没谁会去取的,2,是谢灵山张老板余大海苏解放这四个十年前可以作案的成年人当时规避了村人的发觉做出这个案子。3,李三叔动过那个dna样品。” “这样看他们都可能是凶手啊。”我忍不住插话。 “所以要结合咱们来村子之后发生过的事情去抓出这里面的凶手。其实很关键的一点在于刘大妈。是她的话提醒了我很多东西。在我们来一个月前她的男人被毒蛇弄死了,出现了一个死亡的预言。这个预言有一个好处,它排除了谢灵山苏解放余大海作案的可能。他们三个不认识小康说什么或者靠近他都会被人怀疑。这个预言呢同样不可能是李三叔教给他说的,第一,三叔很讨厌这个自己女人跟别人生的孩子。第二,刘小康还有一定的智力,如果三叔真的教唆过他说这些话,在三叔打他的时候。他就会暴露出来,就像那晚他在房间里骂自己妈妈一样。” 魏西里说完看了我一眼;“这时候呢,我们来到了村子,先死了刘建军,接着是余大海。再是建国。他们的死我不想割裂的看,为什么我们一来到了这个村子凶案就继续发生了?中间停了一个月,在我们到了凶案就持续升级,频率变快了?” 我知道他即是在考验也是在教导我,因为魏西里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纯粹靠推理找出凶手的,顺着他的思路我接着说:“我们的到来是个诱因,有个人促使了原本十年前的凶手继续作案,或者说十年前的凶手又重新回到了村子。也就是说要么是同一个凶手,要么就是他们相互认识。” “对,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三叔揭露了刘小康有尾巴的事并且很痛恨他,而一开始不在意死亡预言的表舅态度转变积极地寻找小康。这是为什么?”魏西里再次向我提问。 “因为三叔怀疑自己两个亲生儿子的死跟刘小康有关,表舅则是迫于三叔的压力改变了态度。”我继续顺着他的思路说。 “这时候我让在我看来嫌疑最轻的苏解放躲了起来,这是为了迫使藏在我们中间的人也就是张老板跟谢灵山行动。紧接着谢灵山为了躲避自己的怀疑假装自己疯了。”魏西里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像只世界上体形最大的狐狸。 “然后我就意外地听到了刘大妈房间里有三个人,对了,那个第三个声音是谁,那个年轻的声音不是我们任何人的。” “这就是我故意跟王德昌起冲突的原因啊,就是为了诈他出来。如果没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埋伏在刘家的苏解放抓住了。”魏西里眯着眼睛继续说:“这个人因为没抓住我也不确定他存在不存在,先放在一边不提。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一直让外甥不要把十年前的案子说来的表舅突然又把那案子说出来了。哈哈狐狸尾巴这时候就露出来了,对不对?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魏西里再次丢了个问题给我。 “大概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压力,余大海死了,谢灵山疯了,苏解放跑了,只能把屎盆子继续往自己外甥头上扣。也分散了我们注意力,避免我们查到村子制毒的真相。同时还能为日后刘大妈杀死李三叔做布局,甚至很早刘小康就预言了自己母亲会被烧死,那时候李三叔跟刘大妈都是必死了。”我这么说着脑门渗出了冷汗,这个凶手心思倒是细密。 “谢灵山跟表舅还有那个神秘的年轻人都多多少少的参与了这案子,但主凶就是表舅李志辉。”魏西里自信地说 “我还是不太懂为什么表舅会受到李三叔的压力,刘家父子余大海到底是谁杀的?”我继续发问。 这时车已经行到了李家村刘家门口,魏西里来不及回答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们三人推开了刘家虚掩的大门,苏解放跟刘建军的妻子女儿三具尸体正软泥一样倒在地上。每个人脖子上的肉都被啃食干净了,鲜血从他们破碎的喉管里泅泅地流出。鲜血映红了地上的泥土,最中间的一片黄色土地上用红色的鲜血显眼地写着一行字。 “魏西里你又来晚了!!!” 魏西里暴躁地将一张桌子推倒狠狠地踢了几脚发泄着自己心里的苦闷。 这嚣张的风格无疑又是吴知厄的手笔,这个变/态什么时候又来到了李家村?魏西里沮丧地蹲在地上。这时王德昌带着几个警察也赶到了,魏西里像是溺水的人去抓飘来的救生圈一样抓住了他的胳膊;“人呢?李志辉抓住没?” “跑掉了,我已经通知上级部门封住所有李家村外面的出省的路口盘查了。”王德昌有些歉意地说。 “没用的,李志辉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你找到了。”魏西里有气无力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他肥胖的身子站在大雨之中,任由雨水打在头发胡须衣服上。密集的雨珠一点点顺着他的头流了下来,魏西里是个很不服输的人,此刻他的心里肯定很郁闷。明明算到了一切却又被逃跑了。 本想质问他一句为什么早不通知警方抓人的我,想到那样王德昌未必会信他。除非又有凶案再现!他一定是在派出所说服了警方再相信他一次。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我有很多很多疑问,但此刻我却什么也没有问,而是陪着我的战友一起矗立雨中,任由冰冷的水珠打在两个失败的家伙身上。这是魏西里对自己失败的惩罚吧,那就一起承受吧。 第二天感冒的我们不得不躺在张老板开的宾馆房间里,我披着被子继续询问魏西里:“把一切说完啊,关于第三个人,他到底是谁?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胖子叼着烟不急不缓地说:“因为一个嫌疑人都没抓到,我只能靠推测了,但是大部分应该是正确的。先说表舅十年前就加入了这个犯罪组织,很可能因为她的妻子发现了反对又或者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变.态,反正他凶性大发杀死妻子和两个孩子,其中隐情只有表舅自己知道了,总之凶手只能是他自己,因为那个雨夜里别的杀人凶手进他家不可能没有足迹。只有他根本没有出门才能完成不留下足迹杀死全家人,然后再从外面进来把门砸坏造成了一副自己从外面进来的样子,也正因他死了妻子和孩子警方跟三叔并没有查他的dna。嗯,他可能有躁狂症,所以啃噬了死者们的脖子上的肉。” 说到这他气愤地将抽到一半的烟头扔在地上:“他妈的,一定有第三个人存在,就是这个人杀了刘家父子,也迫使刘大妈为了保护他才自愿的去弄死三叔,自愿的以一死自己扛下所有的罪行。这个人就是当时在那个房间里威胁恐吓刘大妈的人,也是他把死亡预言交给的刘小康,他是神经病刘小康唯一信任的人。” “怎么可能?”我惊讶地张开嘴巴,虽然是我亲耳听到了那晚有人在房间骂刘大妈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无比憎恨刘家人,包括刘大妈和李三叔,所以那些人都死了,但他不会动手弄死刘小康,因为他也是刘小康的兄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可能存在某部分残疾所以刘家人将他藏的也很严实,所以这个人肯定比刘小康年纪小。刘家生了第二个有问题的孩子于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将他藏的更严实了,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会杀死刘建军的老婆和孩子来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痛恨自己偷情的母亲以及她的奸夫李三叔还有两个孩子建军建国。甚至这个恶魔连自己的父亲也恨上了,不对,他一开始就憎恨上了所有人。他不许自己的母亲逃走,也不许别人伤害自己的凶弟。” “那他跟李三叔一起合作了?”我再次插嘴。 “很可能,他谢灵山李三叔都是那个组织的。所以刘大妈会选择在制毒的那个工厂自杀毁灭了所有不利他们的证据。谢灵山则是帮助那个组织清除上次从工厂逃出来的人,很可能就在他放走女儿后就进入了那个组织。”魏西里停了下来:“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管问。大概就推测了这么多东西出来我。” “只能寄希望警方在那个村子的村民跟刘小康身上审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了。”我低头想着还有哪些谜团仍未解开。事实上魏西里说的也只是他个人的推测,真相如何,也未必做的准。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食人魔和魏西里 魏西里第四个故事《食人魔的选择题》 楔子 在无数个夜黑月冷的晚上,魏西里都会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的他又回到了做那个选择题之前。 他的前警队同事吴知厄带着温和的笑容指着墙。 “选一个!快选一个!” 墙上挂了面大尺寸的电视,清晰的屏幕分为两截。 左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是警队队长的父亲,屏幕里老人正奄奄一息,房间里蔓延的毒气随时可能夺走他的生命。 右边是一群刚刚因参与抢劫而被逮捕的少年犯,这六个恶魔前几天将一个无辜同龄的孩子打成重伤,仅仅是为了抢走一百三十元钱去上网。 “选啊快选啊。多或少?正义或是邪恶?”吴知厄冰冷的声音刺激着魏西里的神经,要不是顾忌他手中的枪,魏西里早就冲上去了。 一年前吴知厄十六岁的妹妹因为偷窃被正好带着老人逛街的魏西里抓到,这时一辆失控的汽车朝着他们冲来。 时间紧迫,老人跟小女孩都吓傻在原地,魏西里来不及多想抱走了老人,吴碧茹因此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1或是6选一个吧,我的警探!6个初升太阳般年轻鲜活的生命,他们将来还有大把好的时光,少数服从多数,所以救六个孩子吧。”吴知厄像是个恶魔一样附在魏西里耳边。 破案无数的探长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巨大的压力使得魏西里身体僵硬,他喉咙滚动却始终张不开嘴巴。 “那选1吧,这个无辜的老人他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一生安分守己,他本该带着微笑死在自己温暖的床上,选他吧,就像你一年前那样选他吧。”吴知厄顿了顿又接着说:“正义还是邪恶?少还是多?老人还是少年?选一个啊,哦你可以不选的。本来他们都会因我的毒气而死,你不做出选择就不会难受了。时间不多了,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以后就解脱了。” 终于魏西里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他的指尖已经开始颤抖,探长痛苦闭上了眼睛他指着电视机的一角!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吴知厄狞笑着像个恶魔。 第一章 雨越下越大,我和魏西里两个病号的感冒也日益严重起来,于是我们决定等病好了或者雨停了再回市里。听张老板说王德昌信了我们关于小村制毒的说法,并且分批将那个村子里的人带回去审问寄希望有人能被查出什么端倪,而警方的布控因为大雨收效甚微,李志辉跟谢灵山还有那个刘小康的弟弟并不见踪迹。 因为感冒严重我跟胖子干脆躺在宾馆的房间里闲聊。 “那个李三叔真的把那些人的脖子啃光了?这是心理疾病还是生理疾病啊?”我看着张老板买来的鸭脖子身上有些不适。 “那有什么,我以前就抓住过一个食人魔。那东西真不是人,真不是。”魏西里的胖脸上竟然露出恐惧的神情,说真的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我就没见他怕过。 “给我说说呗。”我以前刚进警局的时候也热衷于缠着老警察前辈们给我讲各种刑侦故事。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不过闲着没事我也可以讲给你听。那时候我才一百三四十斤,瘦的跟猴子一样。而且贼他妈帅气,大概有吴彦祖勾搭金城武生的孩子那么帅。”魏西里一手夹着烟一边吹着牛逼。 我被这个比喻逗笑了:“什么叫吴彦祖勾搭金城武生的孩子那么帅气。” “就知道你小子不信。”魏西里突然从钱包里拿出来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一米八六左右的高度,很消瘦,像根竹杠一样,体积大概就只有现在胖子一半的样子。那人剑眉星眸 清新俊逸 挺鼻薄唇 面如冠玉,反正真有吴彦祖勾搭金城武生出来的孩子那么帅气。难怪魏兰长得那么好看了,基因好啊。照片里风华正茂的胖子身边还依偎着一个小个子的年轻美女。 我调侃他:“岁月啊你这猪饲料真是让人唏嘘,对了老魏啊你眼睛怎么回事?当年那么雄壮一颗大眼现在怎么就这么萎靡变一条小虫了呢。” “那是我没仔细睁开,我他妈现在睁大眼睛也不小好吧。”魏西里笑着瞪大了一条缝的眼睛,结果也没大了多少。 “你边上的是你老婆吧吧,嗨,纯天然的美女真好看。”我由衷的夸张。 谁知胖子深吸一口气:“不,是那时我的女朋友。” 这个胖子还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呢,钱包里放着几十年前女朋友的照片。我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魏西里揪着头发蹲在床角,他的眼圈泛红几滴眼泪竟在打转,这个生性乐观连癌症不怕连生死都无所谓的铁铮铮的汉子竟然差点哭了出来,我觉事情不止一般的女儿情长那么简单。收起嬉笑的表情我肃穆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事情发生在我刚认识吴知厄那段时间,关于那个令我跟老吴交恶的选择题我已经告诉你了。”他站了起来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 他是昨天告诉我那个故事的,昨晚一个晚上我都在想,换做我会怎么做选择?是选择那六个犯过错的年轻人,还是一生守法自己熟人的长辈?那是一个令我失眠的选择题,我权衡再三在快天亮的时候也没有做出选择,魏西里是个从不犹豫的人,他当时也是果断的做出了选择,魏西里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呢? “你当时是怎么选择的?”我几乎没多想就问了出来。 “你猜一猜呗,其实我之所以做出那个选择是因为之前我也做过一次同样的选择,这个选择就跟食人魔有关。这件事已经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今天就放它出来透透气吧。”魏西里突然眨眨眼睛调皮的说:“故事很长,你做好准备哦。” “有多长?”我问道。 “有他妈的长城那么长。”魏西里突然捶了我一拳,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进入这个比长城还要长的故事吧。因为是魏西里口述的故事所以我决定用他的视角作为第一视角。大家请适应。 故事发生在1992年,那时我才二十出头,既不是面目可憎的老头子也不是满脸横肉的死胖子。彼时我品貌俱佳,帅过吴彦祖勾搭了金城武。那时的我还不叫魏西里,叫做魏长生,听着土是吧,老子当年可是最早穿喇叭裤最早听卡带最早玩摇滚的潮人。 后来被我老爹逼着进了部队认识了吴知厄,那时他叫吴文同。我是江西人,口头禅是为什么,他是广东人,爱说不知道。于是我们玩心大起转业的时候一起改了名字那是后话。 彼时我们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也拉开了我们互为仇敌的序幕。当了一年多兵,我俩因为违反纪律被迫提前退伍,他老爸关系硬给转到了警校。那时候的各地警校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开始降低录取要求,即使高考只有200多分,只要家里有钱,还是可以交上数万元进警校的,那时还是包分配的。 四年警校生活,我们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关系更加亲密。后来因为在学校成绩优秀毕业分配后一起来到了h省刑警大队。不是我吹,我俩那时候除了是颜值数最高的搭档也是最能打最有脑子的一对,当然也是最能惹事的。分到刑警队第一个星期我们就惹上大事了。 什么大事呢?当时警队出警申请配枪很严格,我们又是新兵蛋子。本来轮不到我们去申请,可吴知厄老爸面子大,我俩又很优秀。一次抓捕两名持械逃犯的行动最终还是给我们配上了枪。那时候赶上有好起震惊全国的持枪抢劫大案,于是警队对枪这个词很敏感,听到有个持枪逃犯来到了我们辖区内,所有警队骨干都配合武警部队出动去抓捕这两个王八蛋。 去的车里我跟老吴两个半大小伙子都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更是大声说:“跟他妈的东北二王一样悍就有意思了。” “哼,那就让他们跟着二王一起扑街。”老吴自信的拿着崭新的64式。有些跃跃欲试。 “别他吗给你蹦着jb。”我说了个粗鲁的笑话,老吴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他能听懂的梗,我们新兵实弹射击的时候,班里有个四川瓜娃拿着枪蹲射,结果突然大喊一声捂着肚子躺地上哭了起来,班长老山东问他干啥呢别装死。四川瓜娃子捂着挡说班长我不射了,这瓜皮造的枪专门打我鸡巴。因为子弹击发后坐时打击抛壳挺 弹壳从抛弹窗中被抛出。这货不知道是不是姿势不对的原因,老是被弹壳打着蛋。那时在我们班里成了一个下流的笑话。 我们这些警察骨干跟着武警兄弟部队足有千人之多对嫌犯可能在的山区展开了荷枪实弹的合围,据可靠消息嫌犯被邻省的军队赶到了这一大片山区,那是一个很大的山脉,真正的深山老林,山势连绵山头林立,到处都是高大老树齐腰的草丛,因此我们不得不地毯式的搜索逐渐缩小包围圈,听我们队长王大脑袋说,这两天已经发现了他们没有来得及的掩埋的粪便包装袋,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包围圈内。 老林子的蚊子个子大,咬人也狠,停一下就是一个大包,每个人嘴上都是骂骂咧咧的。纷纷扬言抓到这俩狗娘养的就给他们打成马蜂窝。 最终包围圈缩成了两公里的范围,我跟老吴都是摩拳擦掌,眼冒星光,甚至为谁能先打着他们打赌。其实进山的人很多,我们这支十来人的小分队还不真不定能遇见他们。听一个武警的讲这两以前也当过兵,还是那种番号都不给人知道的特种兵。我跟老吴听了更兴奋了,干的他妈的就是特种兵。 到了我们进山第七天,来到了这片山脉最大的一座山。老吴去林子里小便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一行并不清晰的足迹,这人生来胆子大。凑到我耳边说:“老魏敢不敢跟我脱离大部份去干这俩契弟。” “戳大木娘,没有我老魏不敢的事。”我一龇牙发了狠劲。那时我俩一直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比对方优秀。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放在扛过枪又别着枪的我跟老吴身上正合适,假装尿急我俩偷偷离开了王大脑袋的视线,两个兵痞兼新晋警察钻进了高过我肚脐快到吴知厄胸口的草丛里顺着那若隐若现的足迹前进,哈哈我特别爱形容我跟老吴的身高差,这人样样不服我,样样都要跟我争强斗胜,唯独这身高他没法努力。 却说我俩循着足迹越走越远,这时天色也暗了起来。 最糟糕的是我发现了一个手掌,从皮肤的光泽来看,那是一截应该是新从人体手腕处齐根砍断的手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手掌就剩下了半截大拇指和一截中指。所有断裂的地方都留有齿痕,人类的齿痕。是生啃的,那手掌中心最柔软的部分也被尖利的牙齿啃噬的七七八八了。 “是当兵的的手。”吴知厄皱着眉毛。 我点点头,那断掌的虎口处掌心处有着很厚一层老茧,还有一些淡淡的黄色。 第四十四章被食人魔抓住了 我不顾恶心拿起那截断掌仔细的观察,老吴拍拍我的肩膀:“就这一两天砍的,凶手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我丢掉那截手掌继续跟老吴上路,我们背上的包里都有干粮也不怕在外面过夜。 “快走吧,感觉他们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老吴这么说。 也许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在我们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截被咬过的耳朵。 这个耳朵有一些冻疮的疤痕,可能是一位长期站岗的士兵留下的,我这样想着步伐快了起来。抓住那俩个混蛋弄死他们,这是我跟吴知厄共同的想法。 虽然天色越来越暗,就开不开远光手电,我跟老吴起了争执,我要开灯加快速度,他觉得会暴露我们。最终他还是拧不过我,我们开着一个手电像个醒目的灯塔一样在丛林里移动,身后很远的地方也有不少光亮,那都是我们的战友。 一束光线从我手中的远光手电里朝前直射出去,这时地上又出现了一截鲜血淋漓手臂,从肤色来看应该与那个耳朵是同一个主人。 老吴蹲下捡起来冲我说:“他们不会是故意丢这些残肢来引我们过来吧?” “我觉得也是。” 我刚想如此说时,一个粗犷的声音把这五个字先我一步说了出来,这时一根冰冷的金属管顶到了我的太阳穴,多年摸枪的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更令我绝望的是老吴也被踹倒在地上,一个个子矮小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也拿着把枪对准他。 那个矮个子大概就一米六多些的模样,他几脚结结实实地踩在老吴的胸膛跟肚子,那人看着矮小,可力量很大,他用枪托狠狠砸了吴知厄脑袋几下很快鲜血流了出来。 “草泥马,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只会偷袭。”我骂声还没完,身后的那个人就照着我的后背用力的踢了一脚,出于本能我被踹倒在地,就着这股力量滚动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救了我的性命。 “啪”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身体击打在我原先的那块草地上。 “你们不怕被后面的大部队发现吗?”老吴擦擦从后脑流下的鲜血试图站起来。 “你觉得我们像怕死的人?”我身后那人朝吴知厄走了过去,并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借着跌在地上的手电微弱的光我看清了这个人,他身材跟吴知厄差不多一米七三的样子,但极为壮硕,结实的肌肉将身上的衣服撑的几乎破了。他脸上有条很深的疤痕,眉毛很粗像是两条小扫帚一样横在脸上。这人眼神中散发着残忍嗜杀的光芒,令人胆寒之余不禁猜测他到底杀过多少人 。 以前我们班长总说杀没杀过人看眼神就能看出来,后来有个打过越战的老兵到我们连里做报告,老山东拉着我说:就是这种,我闻声看了过去,那人的眼神也没什么特别的,眸子中的灰色比一般人更深一些,那老兵的表情很麻木,看谁都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神情。老班长说从死人堆爬出来的都这样。 班长还说有些老兵更可怕,他们用眼睛就能把人杀了,因为这种人天生好战嗜杀。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脸上有疤的家伙就是,他只随便看了我一眼,一股寒意就像蛇一样爬上了背脊令得我很不舒服。他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我猜这人可能去过老山。 “有本事放开我们单挑!”吴知厄嘴上说的激动,面对眼前的枪也不敢妄动。 “知道我们一路把你引过来是为了什么吗?”那人将枪顶在老吴脑门,谁也不怀疑他随时会开枪。 吴知厄脸色晦暗地摇摇头,那人居然伸出舌头朝着他的脸舔了舔:“因为我们没粮食了。” 想到路上看到的残肢,我的胃部有些不安分的翻滚。那个可怜的士兵真是被眼前这两人吃掉的?这时我看见了草丛里有只穿着解放鞋的脚。 壮着胆子我走过去将草丛拨开,一个失去了双臂穿着绿色军服的男人倒在草丛深处,我将他拖出来,他脸色惨白,失去双耳的脑袋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怪异。将手指伸在他的鼻子下,已经一点鼻息都没有了。 有个特别吓人的想法进入了我的脑子,这两人只吃活人?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们啊,难道是为了稳定军心。 “别怕,我们吃一个就可以了。另外一个可以帮我们出去。”那个疤脸男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军用匕首插在草地上:“你们两个谁愿意做我们的口粮?” 这话说的荒诞,却是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我略一思索不能让主导权被他们占据:“我们只是派来探路的喽啰,后面还有一百多兄弟跟着我们呢,你刚那枪声可能将他们都引来了。咱们还是快躲一躲吧。” 这话是有讲究的,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将自己归在了他们的阵营,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胡乱反抗和盲目求救是取死之道。第一时间我们的任务是争取活下来,尽可能看起来在为歹徒着想去帮他们取得利益以求得减弱他们的警惕跟杀心。 那人狞笑着把刀子放在了我的脸上:“当我傻还是当我没做过侦察兵?臭小子这一千米以内有一百个人我能不知道?” “我能帮你们逃出去!”吴知厄笑着站了起来:“别以为就凭抓了个人质,你们就能逃出去。” 我也赶忙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所有抓捕你们的部署,他们部队怎么排序的,哪里是重点哪面防守松一点。” “你们两个确实是聪明人,我叫雷肖。”那个疤脸人笑着伸出了手,我不情愿地跟他握住:“我叫魏西里,他叫吴知厄。”谁知他下一句话令我很不适:“这家伙的腿割下来也能吃几天,死人肉就死人肉吧。” “我们带着干粮够我们吃到出去。”吴知厄连忙打开包拿出了干粮。 那个半天没说话的矮个子舔了舔舌头:“我们爱吃肉。” 第四十五章他们随时想吃了我 夜色越发浓郁,黑黝黝的天空像是盖在我们头顶的一块布幕,为了怕被发现我们不得不熄灭了远光手电在黑夜里朝前进行,唯一的光亮是头顶上的微弱月光,令人恐怖的是那两个男人手持着枪一人拿着一截人大腿,看着他们用匕首卸下那具死尸大腿时,我差点没吐了。 为了安抚这两个定时炸弹,吴知厄决定将他们引出警方的包围圈,这次出动的警察加武警大概有千人,听上去多,其实对于这么大的搜索面积来说人手实际上很紧张。有些地方的布控是很薄弱的,这片山脉地形复杂,路径很少。东西面都是高耸的山丘,顺着东西方向的山坳爬下去是本市的警队的一只支队,人数就20多个。如果处置得当的话,我们是可以逃出包围圈的。 可问题是逃出去后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这两个战俘? 我们步伐并不停歇返回到来时的那段路上,并顺着一个鹰嘴似的山坳溜了下去,我们四人身手都很敏捷即使看不清路面也能顺着山势攀岩而下,我与老吴被他两夹在了中间,并没有找到逃脱的机会。 这样的山坳还有好几个,也离包围的部队越来越近,已经几次与搜索队擦肩而过了,凭借夜色的遮掩以及出色的专业技能我们很幸运地没有被发现。这时我们到了山脉最外围的一个小山坡,坡下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守着,那是上下山的必经之路。 眼看着要脱困了,我跟老吴很有默契地同时对这两人出手。我一脚撞在那个疤面人的肚子上,准备用手肘砸他的背部。谁知雷肖反应很快的躲了过去,反手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枪。 老吴则比我幸运多了,他出其不意地砸中那个矮个子的脖子,趁着他到底的功夫跑远了几步,那矮个子也是凶狠,站起来举枪就是三连发,吴知厄就地一滚滚下了山坡,我相信以他的身手并不会有太大危险,同时也知道他绝对已经走远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我跟吴知厄最大的不同之处,遇到危险他会离开我寻求自己脱离险境,易地而处我则绝对不会弃他而不顾。 “妈的你这是找死!”那个疤面男雷肖一拔枪栓,用枪管大力抵住我的太阳穴。 “有一个人也足够帮你们脱困了,别忘了省边界也有大批抓捕你们的人,你们要想逃少不了我的帮助。”我捂着肚子,那儿温热的鲜血正不断流出来,但按我的判断应该没伤到内脏。 “老子打死你。”那个小个子握住拳头猛击我的肚子,使得中枪部位的伤口撕裂了,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似得我体内一股悍劲也被激发出来,仗着个子高大我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身子,并趁其不备用力的咬住他的脖子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吼:“有种就打死我,打不了一起死。” 我是咬的那么用力以至于这人的脖子上的一块肉深深陷入我的牙齿中。我与他一起在地上滚了起来,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格斗技巧也很高超,他使劲地用双脚踹着我的腹部,双臂与我纠缠在一起。 “够了,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魏西里屠申你们住手。”雷肖过来将扭打的我们分开。 因为那声枪响,我们不得不移到一个凹陷的山体里,雷肖用匕首划开了我的伤口将那枚子弹取了出来,并弄了一些火药附在我的伤口上,再用打火机将匕首烤红,最后将炙热的铁制匕首的背面附在我的肚子上,一股子肉香弥漫在空气里,我的脸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了,汗水像雨一样地从我的额头掉落,那种痛楚几乎使我昏厥,为了不叫出声,我将嘴唇咬的鲜血淋漓。 “你这小子的肉烤起来倒是蛮香的。”小个子屠申阴恻恻地笑着。 我也无暇搭理他,肚子上一块皮肉像个包子褶一样挤在了一团,那是热量碰触肌肤造成的后果。 “倒是个硬汉。”雷肖拿着匕首熟练地在那截惨白的人腿上削下薄薄一片塞进嘴里,鲜血顺着他厚厚的唇边流了下来。 如果世界上有恶魔的话,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家伙无疑就是。 “你说我们夹着你去硬闯能过去吗?”屠申拿刀背拍拍我的脸,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戮的欲望,脖子上我刚刚咬过的部位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本来不一定,现在老吴逃出去了就一定行。”我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吴知厄绝对会想办法说服围住山区的部队领导的,我对我的战友有信心,这人或许会先求自己活下去,但绝对不会不管我。 “明天白天去吧,夜里他们神经绷得紧说不定就开枪了。”雷肖眯着那双凶恶的眼睛,无疑这个家伙不止残忍,头脑也很清晰。歇息一晚上也能给吴知厄运作留下足够的时间。 月色下人类最丧心病狂的一幕显现了,在岩石后面,这俩人你一块我一块的从那截人腿上削下肉来塞进嘴里咀嚼,不一会儿就见那只带着男性浓密体毛的腿部下半截变成白骨森森的骨架。他们一边吃还一边告诉我,人的小腿因为经常活动的原因,肌肉结实嚼劲最佳味道极好。 赶紧眯上双眼不去看这骇人的一幕,腹部的鲜血虽然被强行消毒止住了,可那传来火辣辣地疼痛却一阵强过一阵。我咧着嘴实在睡不着,那两人半眯着眼,我也没法确认他们睡没睡着,以我推测,他们应该一个是真睡一个是假睡,因此我也不敢妄动。 天空泛着白,一轮红日划开黑色的夜幕,阳光均匀地撒在大地,那儿两截人腿在光照下泛着令人心惊的红色。如果不是我跟吴知厄小心的话,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进了这俩恶魔的嘴里了。 “走吧,咱们去闯关。”雷肖踢了踢倚在石壁上的我,他另一只手则扣动扳机将手枪握在手里。 我依言站了起来,也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伤口恶化了,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屠申吃力将我扶起来并将枪顶在了我的腰眼威胁着“动一动就打死你。”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就这样,我被推在最前面当人盾他俩跟在后头,那两节人腿早就被丢在了路旁,不知道接下去会有谁遭殃,三人一路下山来到了山口武警部队布控的地方。 一见衣裳褴褛的我们三人,几个持枪的武警拉开了枪栓,大概是看到我身上的警服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立刻开枪。 “给老子让开一条路再弄辆车来,不然打死这个小警察!”雷肖沉着脸大声吼着。 “雷肖你还想逃?做什么梦呢,快放下枪投降放弃抵抗。”一个胖胖的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在人群中对着雷肖喊话。 “那老子就拉个垫背的上路。”雷肖的手枪用力地盯着我的脑袋。 这时我见吴知厄正在那军官边上,因此也不害怕。一夜时间足够让吴知厄说服军方负责人。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索性他们虽然将枪对准着我们却没有开枪。 过了一会儿,雷肖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样你们给我一辆车,等到了省道边上我们就放人。那时候各凭本事,再被抓住老子也认栽。”显然雷肖也有备用方案。 那中年军方略一沉吟就挥挥手示意手下让开了一条道路,并让手下开来了一辆军用吉普。 雷肖撇撇嘴:“老屠你在这等着,我过去检查一下车况。” 他将那车发动开了一段距离并下车确认了轮胎跟油箱全部没有问题才招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不许跟来,跟来老子就拼个鱼死网破。” 我被雷肖挟持在后座上,屠申在前面驾驶着汽车,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军用吉普利箭一样飙了出去,那些追捕的部队果然没有跟来。望着车轮激起的尘埃我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这俩人真的脱险,我也难逃一死。 车行的很快,一路上山与树齐齐朝后掠过,我们渐渐地驶离了山区。可是汽车的方向却不是朝着省道边而是直奔市区,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人的企图,现在各省边界甚至市郊都被严密布防了,雷肖反其道而行之。回到市区等待机会伺机逃跑。 这时我的作用就再重要了,到市区他们可以轻易找到新的人质替换我,而现在有伤在身的我会拖累他们的行动。也正因为如此,雷肖望向我眼神越发像一匹饿极了的野狼,这人是不是一直想吃我的肉,这个念头使我打了个寒颤。身边有两个随时想吃你的人,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第四十六章食人魔是吸血鬼 “我的作用不是普通人质能替代的希望你们明白这一点。”我望着雷肖接着又说:“如果不是顾忌我的背景,刚才你们就被打成马蜂窝了。”因为这关乎生死,我的态度无比严肃。 “你有什么背景?”雷肖咧咧嘴似笑非笑。 我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留住我你们才有逃命的机会。”这种事不能说太明,把我的背景说高了他们不信。说太低了他们不在乎。只有装作神神秘秘才能使他深信不疑,还有一个小诀窍,说谎时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说服力更高。实际上我屁背景都没,最多有个背影。 雷肖从他们带来的包里丢了一套普通衣服给我沉声道:“换上!” 呢子外套,的确良的衬衣,尼龙裤外加一双普通的黄牛皮鞋,穿上以后跟90年代走在街上的普通青年没什么两样。他们也在我边上换上了同样的装扮,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为了逃避追捕,他们在进市区之前弃掉显眼的吉普车步行,准备进了城再做打算。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这种反逻辑的逆向思维肯定能困扰警方很长一段时间。 这时他递给我一张工作证,上面只有姓名工厂名称职位。显然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冒充本市机械厂的职工! 在靠近市区还有几公里的地方,雷肖令屠申停下车,他们将那辆可怜的军用吉普弄进了河里。 我们三个缩着脖子站在进城的关卡前,前后左右都是进城办事的农民或者外乡人,长长的队伍一望看不到尽头,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在查看证件。雷肖并没有用枪顶着我,但他那双锐利的眼一直固定在我的后背,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取走我的性命。 因为排队进城的人很多,民警细致的检查引起了怨声载道,那些挑着东西农民大都骂的很难听,警察们不得不加快了放行速度,混在人群里的我们并没有引起主意,将那工作证递上去被轻易放行了,我有些沮丧居然就这样蒙混过关了。这也意味着我暂时无法逃离这两个恶魔的手心,更糟糕的是很可能警方的人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事到如今,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雷肖此人胆子极大,带着我俩一路在城里晃悠并不惧怕人多的地方,甚至中午还带我们在一家人气不错的餐馆用餐。 他们确实爱吃肉,点得菜都是肉食。甚至这两人还肆无忌惮地点了瓶白酒。 屠申一边夹着小炒肉一边眼神在周围人身上打转:“吃了这么多肉,还是他妈的香肉最带劲。” 雷肖举着酒杯轻啄了一口:“今天没吃,浑身都不得劲。一会儿咱们回去路上还有没有食打只回去解馋。” 这两个恶魔口中的吃人杀人就像我们吃寻常的家禽走兽一样,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手解决这俩人罪恶的生命。 经过一天的相处我发现他们的脸色泛着病态的惨白,并且牙床很高,一张口就露出暗红色的牙龈,而他们的牙齿却是黑褐色的。当时我觉得这两人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吸血鬼,九十年代正是吸血鬼电影最火的时候,西方吸血鬼香港僵尸流行一时。 多年以后我查阅书籍才知道这两人可能是潜在的卟啉症患者,卟啉症又名血紫质病,是血红素合成途径当中,由于缺乏某种酶或酶活性降低,而引起的一组卟啉代谢障碍性疾病。可为先天性疾病,也可后天出现。这种病有个更出名的称呼,就是吸血鬼病。 在中世纪欧洲曾经盛行一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嗜喝人血。 后来也有个心理医生给我分析过,可能是他们偶然有了一次吃人肉的经历。人性的本能抗拒使得他们产生了心理阴影。为了消灭这种负罪感他俩一直心理暗示自己爱吃人肉,不吃人肉身体就会衰落失去力量,这种心理暗示与可能存在的卟啉症最终造成了这两个可怕的恶魔。 最后我们三人在市里一个角落找到了个院子并租下来,那是个不大的院落,有三四间房,院子的主人是个失独又丧偶的和善的老妇人。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居住在院子里,我因伤口感染发起高烧来,他们只买些退烧药给我,大部分时间屠申和雷肖两人都会派一人外出,回来时则手上多半是个小篮子,里面多半是个血淋淋的袋子。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 这几日我的高烧仍然持续不退,雷肖只丢些冷硬的馒头在我枕头边,有时候心情好便喂我些水,脾气不好时就骂骂咧咧地扬言要我吃掉。因为没人照顾的缘故,我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神志有时清楚有时迷糊,每天都躺在床上昏睡很久。 不知道吴知厄会不会找到这来,我只能寄希望于他。又或者逮着个机会找那个老太太帮我求救。那是个极热心的老太,见我们三个男人住时常会做些吃的送来,我想向她求救,又担心这两个恶棍把老人害了。每次她来都会帮我弄些热毛巾或者喂我一些水,因此我很感激她。 房间很暗,日渐虚弱的我别说自救了,就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我想就算雷肖他们不杀了我,我也会死在高烧之下的。 事情已经没法更糟糕了,我昏睡的越来越频繁,终日云里雾绕。他们总有个人在屋里看守着我。 这时转机出现了。 过了很久,那是一个雨天,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几个警察进来盘查身份,也不知是他们最终发现雷肖屠申两人在城里还是周围邻居发现这户多了三个陌生男人去举报了。那时民众很热心警惕性也很强。我更相信是后者多一点,当然吴知厄他们在城外找不到雷肖也会在城里摸排的。 雷肖赶紧将我藏在了床底,趴在灰尘密布的床底我见着了好几条警裤在眼前晃。 第四十七章死里逃生 “你俩叫什么名字?你们在机械厂上班怎么住到这儿来了?”一个粗声粗声的男人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叫王晓阳,我哥们叫李旭,我家房子坏了只好先租在这住几天,我哥们是来陪我的。”雷肖不慌不忙地解释。 “那个病恹恹的小伙子呢?”房东老太太突然问了起来,我暗道不好,雷肖肯定会发作的。 “你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还有个小伙子?老实交代你们是哪儿的,说不清跟我们回去一趟。”那男人声音越发严厉起来。 我清楚的看见雷肖的手这时塞进了裤兜,赶紧大声呼喊:“小心,这人要开枪了!” 可惜为时已晚,很刺耳的一声枪声响起,接着又是急促的几连发,一声枪响便激起一声惨叫,这两人枪法极准,我不禁为外面的民警担心。艰难地爬出了床底我看见了人间炼狱。 四个年轻民警躺在地上,或是胸口或是头顶都有一个弹孔泅泅地朝外流着血。而雷肖屠申两个则一脸享受地趴在他们身上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血液,如果这世界真的有恶魔的话,那么它们现在就站在了我的眼前。 那房东老太太软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身子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一柄手枪正落在我手臂不远处,我抓起它对着屠申就是三枪点射,因为手上无力,几枪都打偏了。 “妈的你小子这是找死。”屠申舔舔嘴角的鲜血朝我冲了过来,我扬手又是四枪,这次总算打中了两枪,一枪打在眉心,一枪打在胸口,两股鲜血疾射而出,他应声倒在地上。 这时久病的我手臂因为手枪的后座力而有些麻木,更糟糕的是五四式手枪弹夹里只有八发子弹,最好的结果是我仍有一发子弹。此刻雷肖则狞笑着举枪对准我。 “我当兵的时候是连里的射击标兵。”我保持自己的手势一动不敢动,因为只要轻微动一下,我可能就握不紧手枪了。 雷肖摸摸嘴:“我不是射击标兵,不过在老山我打死的越南鬼子知道我的枪法,来吧,我数三下,咱们一起开枪。试试谁准?” 冷汗顺着我额头滴在地上,不等雷肖报数,我僵硬的手再也坚持不住,54式手枪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你捡起来咱们比过。”雷肖有恃无恐地大笑着,他的眼中露出猫抓老鼠式的残忍。 “比枪法的话,我俩都有可能会死,当然你死的可能性小一点。何必呢?”我索性用力一脚将手枪踢出老远,果然雷肖握枪的手也垂了下来。我继续道:“不比了,你没个人质轻易出不去的,他们肯定不止四个人,这条街外面不少人等着你呢。咱们合作吧!” “有个老太婆还有个病恹恹的你,还真是让人难以选择呢?”雷肖笑着走过来,令我猝不及防的是他一个耳光将我打倒,接着又是两脚踢在我的旧伤口上。 “放了这个阿姨,我做你的人质!”我捂着肚子痛苦地说。 “为了屠申老子也不能留你,不过你死的会很不轻松。我保证!”雷肖走过来一脚踏在我的指尖。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从指上传来,我几乎昏厥过去。 这时那个老太太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跑去。我痛苦地闭上了眼,几乎就在同时枪响,雷肖更加用力地踩着我的手:“现在不用选择了。” 再睁开眼,那个和善的老人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愤怒使得我几乎疯了,可是病痛却夺走了我的力量。 雷肖用力地抓住我的头发,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可以先不死,但如果你再耍手段的话老子就让你后悔活过。” 因为接连的枪响,闻声而来的警察已经将这座小院子包围了。 十多个民警手持着枪械在院外虎视眈眈。 雷肖一手勒着我一手举着枪:“我就是雷肖你们好!” “放下枪,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一个酒糟鼻的中年警察站在门槛上。 “你们谁能隔着这个小子打死老子,枪自然就放下了。”雷肖极其嚣张地挥了挥手上的枪,这一刻稍纵即逝,如果有人能在这时候将他一枪毙命我就得救了。然而现实中有那样的神枪手也未必能有那样的果断。 “你他吗的怎么每次都找人质,你以为你逃的掉吗?这半边城市都是我们的人。所有路口都有被封锁了,你的协查通报贴满了每个角落,你告诉我怎么逃?”一个年轻警察越众而出,不是吴知厄是谁? “哈哈哈,我们打个赌吧。这次我带着这个姓魏的小子从这个门出去,你们也别跟来,半个小时后我就把这小子放了,再能找到我,嘿嘿老子就自认是个小娘养的废物。怎么样?来试试吧。看老子能不能逃掉?”雷肖捏了捏我的脸,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他跟屠申两个这些天都在为逃跑做准备吧?是什么使得他有这样的自信呢? 我相信他这么有恃无恐一定有他的原因。 在众多荷枪实弹的警察面前,雷肖挟持着我越众出门,他打开了一辆警车大摇大摆地坐了进去,还笑着催促别人给他钥匙。 “你他吗的很不服气啊。”发动汽车后看见怒目相视的我,雷肖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此时我并不敢激怒他,因为穷途末路的他随时会狗急跳墙地把我杀了。 “放心,我不但不杀你,还给你报仇的机会,有本事就来亲手抓住我。”他停顿了一下:“屠申也不会白死,你跟那个姓吴的小子都会下去陪他。” 雷肖狞笑着将脑袋凑过来,我朝车窗躲闪了一下,谁知他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在我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涌出,他兴奋地凑上去吮吸了起来,我浑身都因恐惧不停抖动。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变态的家伙,在他眼里我是食物大概多于我是人的身份吧。 车行到护城河附近,雷肖一个急刹车打开车门朝着汹涌的大河纵身一跃跳了进去,湍急的河水里他只激起了一阵水花便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了,我实在没想到他来这一手,可车门被他反锁了,我虽然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怎么也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的见他跳进河里,我相信这只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第四十八章魏西里谈恋爱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吴知厄他们才在护城河边找到了我。 “我被抓走了多久?他跳进河里了,这条该死河通往哪里?”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我一出车门便问了起来。 “一个礼拜了,你是不是病糊涂啦?这条河直接通往城外,不过上游有个坝,我早就让人去守着了。”吴知厄挑挑眉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肯定查过地形的,守在坝上我不觉得能抓到他,你们去那个院子找找看有没有线索?我要先去医院一趟了。” 话音刚落,腹部一阵剧痛袭来,我立时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满目都是白色,到处刺鼻的药水味。 “小伙子你真是体质好,枪伤感染口子又几次撕裂,发那么高的烧才昏睡了三天。”一个白大褂老先生站在我床头絮叨。 “能不能帮打个电话去局里。”我的声音虚弱的像个老人。这是我醒来的第一句话,抓到雷肖是我唯一在乎的事,三天过去了,不知道吴知厄他们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九十年代的移动电话也就是大哥大非常稀少,一般都是座机对呼bb机,老医生帮我打过电话,直到下午吴知厄才到,他一进门,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我便知道雷肖还是没找到。 老吴脸色晦暗地说:“没找着雷肖,他既没在坝上也没被城外设的卡抓住。甚至我们加强了城内的搜索也一无所获,他就像隐形了一样。而且更可气的是这人在你生病那个礼拜在城里袭击了不少人,这两天逃脱后城南也发生了一起咬脖子的案件。” “这两人什么来头?”我咬着牙。 “两个都是s省人,是复员回家的老兵,好吃懒做不愿干活,两人一合计就开始抢劫,仗着本事高强,越抢越多,后来案发了就干脆一路作案一路逃窜。这次被几省联合追捕,就差那么一点就抓住了。” “他一定在城里,这家伙跳进水里只是障眼法!就跟上次假装要出逃,其实是藏在城里一样。我相信利用那一个礼拜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我躺在病床上,心情异常烦躁。 如果雷肖这时候站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会手撕了他。这个嗜血的畜生在外每逃一天便增加了无辜群众遇害的无限可能。 “我们在那个院子里什么线索也没用找到,这个家伙绝对是躲在城里,现在局里领导压力很大,这些天受到袭击的群众很多,造成了老百姓的恐慌,甚至连吸血鬼僵尸的荒唐流言都开始传开了。”吴知厄顿了顿:“妈的,现在都说僵尸吃人,还说什么僵尸走着火车全国跑。也不知道多没脑子的人会信。” “市里这么大,要查出他来并不容易啊。他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等待机会!城里一乱他就乘机出去。”我这么说,却连连拍腿,要是我的身体还健康我就可以帮助老吴他们一起去抓这个恶魔了。我们所在的市是省会,戒严不可能持续太久,找不到雷肖,他一定能钻着空子逃掉的。 “好好养病,他逃不掉的。”老吴拍拍我的腿,眼神坚定无比。 每日我都催促着那个老医生让我出院,终于在躺了半个月后身体恢复了一些的我急切地出院了。吴知厄最近别的案子都没管,一心扑在抓捕逃窜的雷肖。可半个月过去了,什么进展也没有,虽然我们知道这个人就藏在城里,可这个城市实在太大了。这次他只有一个人,藏匿起来更容易了。 刚加入警队的我跟吴知厄遭遇了警队生涯的第一个挫折,一个半月后,顶不住舆论压力,城区的戒严渐渐放松了。这两个月陆续出现了十多起市民遇袭的事件,有的人只是被割掉了一块肉,或者被吸了阵血。有的则失去了生命。为了不使民众恐慌舆论管控了起来,有些案子只有警队内部的人才知道。为了抓捕雷肖,我们从邻省还有地方武警部队抽调了很多人手,便衣密布在大街小巷,可是雷肖像是能有第六感一样从来没有露出过马脚,他总能在防守薄弱的地方全身而退。 终于从某天起这类事件消失了,我跟老吴扁着嘴谁也无心欢笑,因为我们都知道雷肖一定逃出去了。 就连警队队长王大脑袋也是终日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省会城市即使在治安较好的90年代,每天都有很多案子。我们不得不将警力投入其它的案子,而因为雷肖出色的反侦察能力,他成功逃脱了我们的天罗地网,整个警队都被打击的不轻,我们局长也因此提前退休了。 我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雷肖那一个礼拜在城里干了什么?因为我们一直没跟他打上照面,他会不会早就出城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跟吴知厄同时都看上了档案室的警花李铃铛,这丫头名字好听,人也好看。一笑跟个风吹动的铃铛似得,两个适龄男青年动心了,也就是俗称的发情了。 老吴这人闷骚,整天给姑娘念什么海子,什么顾城之类的骚文浪诗。动不动就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这些玩意张口就来,酸不可闻。 我老魏实在,每天就给姑娘送吃的,什么好吃送什么,什么稀罕送什么。实践证明了,群众的物质需求远远高过了精神追求,吃饱肚子比啥都重要,小花布手表镜子价值高过了顾城海子等酸臭文人。 就这样在众多追求者中我突围而出跟李铃铛处上了对象,我一米八六,她踮起脚再踩个板凳一米六八。简直天作之合堪称完美。老吴很憋屈,老吴不想说。原本下班后跟我一起打篮球踩马路的他自从我跟李警花一起后,每天下班就悄悄一个人先走了。 正在我沉浸在甜蜜的温柔乡时,又出事了。 第四十九章命案再现 那天是周末,我跟李铃铛两个都没上班,她提出去市郊教堂玩,我只好推着凤凰自行车载她老人家去,那辆自行车是我爸结婚那年买的,按辈分我得管它叫哥。那会儿我正攒钱买摩托呢,所以一直骑它。 我哥大概单身多年的关系,见我带个一百斤不到的姑娘也是一路不满地哼哼。 “魏长生你这车不会散架吧。”铃铛搂着我的腰开着玩笑。 “扯淡呢,你看我给我玩个花的。” 我提起我哥准备玩个独轮,谁知道一个没玩好,一对男女双双掉在地上。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在公路边上那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地里发现了一抹不合时宜的红色。 以我的目力看去,那红色应该是一滩鲜血。避开茂盛的油菜花我到了那一抹红色处,拿手捏捏又放在鼻尖闻闻,居然是人血。李铃铛也跟着我在那油菜花地里找了很久,除了一只三十八九码的男式回力鞋外并没有找到其它的东西。那个时代回力鞋更既像是现在的运动鞋又像是休闲鞋,穿的人群很广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也许是有人在这受伤了。”李铃铛这么安慰我,其实自己的脸早就吓白了。 “希望是吧。”我重新扶起自行车,教堂不远了,李铃铛也没有坐上来的打算。那是个规模不小的天主教堂,周末还是有不少人来此做祷告的。 走进教堂大门,圣像前一排排整齐的座椅上各色男女都静穆地闭目祷告,为了不打扰他们,我们来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虔诚的李铃铛熟练的闭目在做祷告,而我则四处打量着教堂的壁画。 教堂上的壁画不知出自谁的手笔,画风笔触在我这个外行看来都很出色,左边墙上画的是达芬奇的名作《最后的晚餐》,因为我妈也是个基督徒所以我见过这幅画,教堂的这副用色很奇怪,十二门徒大多穿白,像是画师匆匆结稿无暇填色一样,最怪的在于耶稣也是全身雪白,唯独那个叛徒犹大全身通红,那红色有些刺眼,像是鲜血。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地方,无论是基督教还是天主教,耶稣都是地位远高于犹大的,没理由只有一个告密的大反派涂了颜色啊。 走近一看,这画大概画成不久,颜色看来很鲜艳。难道这画只是没有完工?那也解释不了先涂犹大后涂耶稣的怪异。 这时我注意到靠近壁画的位置坐着一个闭目的年轻人,吸引我目光的是他虔诚的样子,他是那样的专心,以至于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 那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脸皮白净,有些英俊。他的手臂垂在大腿处,整个身子重心靠在椅子上。这人睡着了?为什么一动不动的?呼吸引起胸部的起伏也没有?他的嘴巴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意识到不对劲的我快步上前。 当我来到他的正面时,几乎叫了出来。这个年轻人的左小臂下的手掌完全不见了,手掌断裂处切口整齐,像是被利器斩断的,他的左边脖子有个很深的伤口,伤口表面有着一排细细的牙印。因为角度的关系我之前看的不仔细,死者脖子上溢出的鲜血正滴滴答答地流在左边身子上,也许是他的毛衣大部分血液被吸收了一时没有落在地上。 也就是说他要么死了很久来这之前就流了很多血,要么就刚被移动到这没多久?这一切只有等尸检之后才能知道了。 我的手刚刚碰触到他的时候,这人就像软泥一样前向栽倒而去。 联想到之前油菜花地的那片血迹,我赶紧看这男尸的脚底,他正穿着一双皮鞋。 如果不是死者的那就是凶手?我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没有哪个凶手能傻到在现场留下了一双鞋都不知道。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回头看见了我摆弄尸体的头部,并大声惊叫了起来。其它正在祷告的人也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李铃铛也结束了自己的祷告大声询问在场的人:“哪儿有电话?快报警。” 那个人的嘴被我扳开了,他含着的是一截断了的手指。人群见此爆发出更恐怖的 叫声,几个胆小的开始惊叫着朝外面走去,还有人高呼吸血鬼又来了,啃脸僵尸来了。这更是惹得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溃散开来。 我立时反应过来:“都不许走!嫌疑人很可能在现场。” 我这所以这么说是经过缜密推理的,凶手把死者放在教堂这种地方,很有可能他自己就是一个教徒,潜意识认为这个人是有罪的,所以将这人杀死并将他的手指放在他自己的嘴里。这是一种过激的行为,这种人可能潜意识里根本不认为自己在犯罪,反而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替上帝惩罚有罪的人,所以他很可能会在这亲眼目睹一切。 教堂里大概有一两个百个人,现在留下的只有一小半了。 教堂的负责人一个穿着长袍的老年神父从后面走了出来,大概有人进去通知了他。“神父你好,我叫魏长生是个警察。”我过去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注意到那神父并没有特别多看我,反而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具男尸,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您认识死者吗?”我语气故意漫不经心,如果他否认的话,我将重点怀疑他。 那神父摇摇头;“不算认识,他来过教堂几次,这么年轻真的可惜了。愿他回到圣父的怀抱。”他在胸口化了个十字,一脸虔诚。 我也不急着拆穿他:“麻烦您拿些纸笔来,我们登记一下在场的人的信息。” 很快他让人拿来了纸笔,而我跟李铃铛分批给在场的人做着登记。只能寄希望于嫌疑人还在这群人当中,那样的话比对一下死者脖子上的齿痕还有dna就可以轻易将凶手抓获了。 剩下的大概有八十多个人,给他们留下真实的姓名,并且带他们回局里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很快我的警队同事也来了六人,有两个先把尸体运了回去给法医检查。其他人都在现场勘察。 第五十章吃进肚子的手指 我跟吴知厄一人在教堂,一人去了油菜花地。取证过程是漫长的,采集指纹,给现场拍照这些繁琐的过程我就不一一写出来凑字数了。 突然出了这个案子,整个警队的精神都被提了起来,因为事发地点的敏感性。王大脑袋很重视,他是刑警队的大队长,下面还有几个小组,我跟吴知厄所在的一组负责这起案子。两个小喽啰为了那一百多个人的采样累的像狗一样,撒尿的时间都得挤出来。 这就是在警队小喽啰的无奈,尽管我跟吴知厄都认为真正的凶手已经趁机逃离现场了,但只要凶手还有留在现场的可能,我们就必须把所有一切做到做好。工作再枯燥再乏味即使哪怕到最后证明是没用功也必须做。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跟吴知厄还在办公室整理这些人的资料时,我们的组长也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宋离从殡仪馆的尸检室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油菜花地的鲜血跟教堂的尸体比对之后发现不是一个人。”宋离四十来岁,一张端正的国字脸,看上去正义感十足,只是劳累过度使得他的皱纹远超了他的年龄。老宋大多时候都弓着背像是背着个小山一样。 小组成员被聚在了一起开这个会,老刑警大半都是老烟枪,会议室烟雾缭绕使得我深恶痛绝,我母亲有句名言让我很认同,她老家人说:“抽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花了钱不但没有屎屙也没有尿屙反而搞坏了身体。” 这话二十二岁的我深以为然,当兵时就有很多战友抱着一支烟美滋滋的吞云吐雾一副要上天的模样,我一直刻意的不去学抽烟,吴知厄也是如此。谁也没想到日后我的肺部会因吸烟过度出问题。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可能是两宗命案,我准备今天着手调查最近的失踪人口。你们有什么看法?”宋离沉着脸敲敲桌子。 “他很可能是外来人口,根据留在现场的鞋子来看油菜花地的那个人是男性,并且年纪不大或者个子不高,他可能是失踪但多半是死亡了。”吴知厄率先发言,我撇了这小子一眼,为了表现自己,他在卖关子。关于鞋子主人为什么是外地人他并没有说明。 一组的副组长快退休了,这人有想法啊。我抿着茶也不开口。 “为什么是外来人口呢?也有可能是失踪啊,起码暂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副组长兼教导员老刘果然如他设想的那样发问了。 “第一,案发地点靠近国道,那是进市区的一条要道。第二,我已经在附近村庄打听过了近期没有人失踪。第三,那双鞋的鞋底很干净,油菜花地背靠着村庄,只能从公路这面进入油菜花地,鞋底才会这么干净。” 吴知厄接着自信地笑了起来:“但我认为他多半是死了,因为没有哪个凶手会在现场丢了鞋子还发现不了,所以鞋主人只能是被害人的,他当时已经行为不能自主或者失去了意识,不,更有可能的是他当场就死了,咱们假设一下,如果凶手挟持着没有意识和不能自主行为的受害人会怎样?会小心翼翼防止他醒来呼叫这些突发状况,绝对不会出现留在现场一只鞋子这样重大的线索!所以只有带着尸体穿过离开那片菜花地时,他才会不小心留下了鞋子。” “当时凶手没有必要带着尸体通过那片油菜花地,因为菜地后面是村庄,还有一个可能性,凶手在小村里将人杀死,带着他的尸体从村庄里途经这片菜地。可这并不可能,因为我仔细去那片菜地看过了,有一片油菜花被碾压过,这是第一凶案现场。基于这一点,我认为凶手不可能将已经失去意识的被害人弄到这片菜地来谋杀他又带着尸体离开,这样被村民发现的可能性大且没有实质性作用。因此我觉得受害人就是外省人,他跟凶手很可能是在夜里从公路到了那片菜地,凶手杀害了他,并将尸体移到了别处。”吴知厄长篇大论完期许地看着宋离。 一组组长宋离清了清喉咙:“还有一种可能,菜花地是凶手藏尸的地方,他可能太紧张了或者像你说的在夜色里作案看不清,所以才会在现场留下血迹跟鞋子。” 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不高,杀人埋尸必然会处理现场,但命案侦破就是有一丝可能都要查清楚。因此我也没用开口反驳宋离。 他揉揉脸继续:“现场脚印并不好提取,根据现场的脚印我们只能大致推测那是一名体重大约在190到210斤左右的成年男性留下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工作很多,一方面要排查本市跟临市近期的失踪人口,年纪大概是12-16之间青少年,或者是体型偏矮小的成年人。一方面要在那血迹周围展开更严密的侦查,很可能死者就埋在那。另外走访附近村民的工作也要继续,本市体形重大的胖子极有作案嫌疑!” “关于吴知厄说的,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鞋是被害人故意留下的求救线索。教堂这边我也要补充一点,那个神父认识死在教堂的男人。他的眼神骗不了我的。”我站起来补充道。 “目前只能将两起案子分开侦办,能不能并案看你们的后续调查结果了。死者死亡时间距离被长生发现的时间相隔不过一两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死在教堂或者教堂附近的。”宋离用力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我也挠了挠头,这样的话那天在教堂里的人都有嫌疑。我们小组就这么多人手,突然这么多事压了上来,看来接下去有的忙了。 “目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他是本市电镀厂职工叫徐成,今年二十二岁。经过尸检,法医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他的肌肉组织。并且是咀嚼过的,很可能是凶手逼迫扔活着的死者自己干的。”宋离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炸锅了。 第五十一章吓死的 除了我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叹。其实早在我发现死者失去了一只手掌,而嘴里却发现了一根手指时我已经猜到了。这个恐怖的凶手逼迫着死者在还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掌吃进了肚子里,最后还让他含着一截手指坐在耶稣圣像前。 我问出最关心问题:“老宋,徐成的死因是什么?” “法医发现死者的心肌细胞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说明出血过多,损害心脏功能。并且在他体内发现了很多儿茶酚胺,也就是说这个人是被吓死的。”宋离有些不情愿的说。 事后我专门找法医了解过,那是一种神经介质,主要由肾上腺所分泌。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从而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副组长老刘说:“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很可能在附近等受害人死了再将他移尸教堂?” 吴知厄插嘴道:“也可能就让徐成坐在教堂含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被活活吓死!” “凶手可能继续犯案。”宋离停顿一会儿继续说:“大部分连环凶案的罪犯都是杀过人之后,爱上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然后停不下来直到被抓住,这起案件是很明显的虐杀,凶手心理绝对有问题的,他一定会再犯,我们要在他再次出手之前抓住他。” “会不会是雷肖做的?死者脖子上那个齿痕比对过吗?”我想到了雷肖最后说一定会回来找我报复的。 小赵说:“令人不解的地方就在齿痕上,死者脖子上牙印整齐细密和雷肖的不一样。法医倾向于是女人或是孩子的。” 我继续说:“齿印是很奇怪的一点。它既不是致命伤,也没必要。如果真是要吸食死者的鲜血的话,大可以划一刀拿个容器接着饮用。何必直接上嘴咬呢?这不是留下了证据嘛?” “也许行凶的人是非理智状态的,当时他控制不住自己。”吴知厄说着自己的想法。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案情。最终组长宋离语重心长地说:“我会向王队申请别组的同事帮忙的。记住宁可累点苦点,也不可马虎大意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散会吧”我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吴知厄走在我的边上,他沉着脸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大概是因为李铃铛的缘故?我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老吴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想去那个油菜花地再看看。”他不咸不淡地说着加快了步伐。 “你觉得这两起案子同一个嫌犯干的?”我跟上有些没话找话。 “案发地点那么近,肯定是一个人干的。你怎么变蠢了?”吴知厄皱着眉。 我一时无语,这还不为了跟你没话没找话嘛。 “魏西里,我不想放弃李铃铛希望你明白。”吴知厄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他是一个不轻易认输的人,从来都不。吴知厄最近工作劲头十足,大概是想要在这上面压过我的风头,我摇摇头决定去找李铃铛,她在一楼的档案室,推开门,那个小丫头正望着桌子怔怔地发呆。 “瞧什么呢?”我摸了摸她的脸,她吓得一个激灵,脸色煞白:“没什么没什么。”她的语气是那么慌张,我敏锐地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哪儿不对劲当时我也说不清。 “一会儿下班看电影去呗?《过年》葛优赵丽蓉演的,特好看!”我热情的邀约。 “不了,我下班有事。”李铃铛支支吾吾地。 “你能有什么事啊,陪我去看嘛。真的很好看!” “下回吧,今天我真的有事。” 以往李铃铛很热衷跟我下班后去看电影,她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应该不会推脱我的。这样想着,我也就释然了。 下班后,本来想找吴知厄一起打篮球去的,那是我们在部队的共同爱好,可这人还没回来,他已经独立展开调查了嘛?好小子,跟我对上了。 我只得一个人回家,我妈早就做好的饭菜,我美美地吃完饭,守着新闻联播正看着呢,传呼机响了。“速来局里,又发现了尸体。宋” 我赶忙套上外套蹬着自行车就奔局里去,因为我家离局里远,已经不少同事早我一步在那了。 刚要进会议室,见副组长边上有个位置我径自坐了过去,他用肩膀碰碰我小声说:“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我反问。 “据对面小卖铺的老板说这人大概七点多钟来到警局门口坐了下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全身抽搐就死了。那老板吓得赶紧过来报案,谢局当时还没下班走,他知道之后就大爆发了。”老刘点起一支烟。。 “他怎么不呼救?难道嫌疑人在边上盯着他?”我摇摇头有些不解。 这时副局长谢长安,警队队长王大脑袋,我们组长宋离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局走在会议室最中间坐下沉着脸:“基本可以确认跟上次的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死者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七左右,体形偏瘦。现在无法确认他的身份,不过被发现时他口中含着自己被割断的舌头,手臂上有伤口,皮肤表面依然也有细密牙印。他的死因现在还在查,很快法医那边就会把结果送来了。” “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凶手这是在挑衅警方!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抓到这个罪犯!明天全城都会知道有个罪犯在警局门口杀死了一个人!我想我不必说清楚在座各位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我只要将这个恶魔缉拿归案。”谢局原本是个沉稳的男人,现在也被激怒了。他愤怒的眼睛扫过全场。被他看到的警员无不低下了脑袋。 第五十二章死人画壁画 陆陆续续警队别的组组员也来到了会议室。这是一个紧急动员大会,会上所有刑警队员全部到了,整个省队的精英集聚一堂,一年前我们也曾一起出动抓捕过雷肖。原本这起案子犯不上这么大阵仗的,那个凶手千不该万不该将第二个死者弄到了我们门口。 不大的会议室坐满了人,王大脑袋全名王友德,是一名几十年的老刑警了。这次侦破由他亲自负责,所有大队下面的小组都被他重新分工。因为我跟老吴都是小喽啰会上轮不到我们讲话,副局大队副大队辅导员一片领导都在。 会议大概开到十点多钟,我跟老吴几个年轻警员被留了下来,彻夜翻卷宗调查全省全市有过案底的人,将他们有作案条件的先归出来。那是一向浩大的工程,可见局里这次是动了真格。王大脑袋给我们标的重点是有案底的女性或者体重超额的刑满释放人员 翻卷宗翻的我头晕眼花,我端起一杯茶:“这次的嫌疑人跟屠申雷肖可能会有关联,你们想啊,那两个混蛋咬脖子,这起案子的凶犯也咬脖子哪有那么巧的事。” “第一,屠申雷肖都是外省人,你如果认为是他们亲属的话,可能性应该不大。第二,我觉得他更像是模仿他们两人一年前的作案方式吸引我们注意力。第三,为什么牙印是女性或是小孩的?我不认为女性可以完成这种连环凶案。”吴知厄跟我唱着反调。 “第二具尸体的尸检出来,尸体体内含有氰化钠,他是被毒死的!并且恐怖的是他失去的是一整截舌头,除了含在嘴里的半截外剩下都在他的胃里。”我边上的同事小赵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也是几个留下的年轻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女性可以完成逼受害者服毒啊!”一副画面出现在了我的脑中,死者吃下了微量的氰化钠,凶手逼迫他含着自己的半截舌头来到警局门口坐下,直到化学作用发生,他先是呼吸衰竭然后全身抽搐最后肌肉松弛,心脏停止了跳动。那种巨大的痛苦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起案子的男性死者也就是徐成难道自己走进教堂坐在原地被自己活活吓死的?我认为他是先死亡再被移动到你看见的地方的,这种短时间的移动必然是一个男性干的,如果他死在教堂里凶手怎么肯定徐成必死无疑?”吴知厄继续跟我辩驳。 我继续喝着茶:“也可能是凶手就坐在他的周围,他既不敢呼救也不敢动弹最后活活吓死了。” 小赵在边上插嘴:“有意思的是第二个死者的血液跟油菜花地留下的血样也不吻合,也就是说现在还是无法并案。” “这案子太怪了,特别是第二个死者为什么离警局近在咫尺不进来呼救?为什么他会坐在原地等死?人最恐惧的事无非也就是死而已,既然他吃了氰化钠已经必死无疑了还能怎样被威胁?”我敲着桌子思索着这些匪夷所思的问题。 吴知厄也喝了口水:“我觉得应该从两个死者之间找到他们的共同点。凶手为什么会挑中这两个人?另外我觉得应该跟死者的亲属有关,有些东西比自己生命重要。咱们接下来应该排查两个死者的人际关系。” 吴知厄是我警队生涯遇见最合拍的搭档,因为他的很多想法都跟我不谋而合。 “凶手可以有帮凶啊,罪犯也许不止一个呢。慢慢来吧,这个城市几百万人口要想马上摸排出凶手没那么容易的。”我们中年纪最大的马哥说。 我们各自想着心事,翻着所有有案底的女性和体重偏高的胖子,这也是大海捞针似得行为。你说没用吧,满释放人员再犯案率和犯罪升级率是很高的,一般地区的几率在百分之二十到三十。高的地区能达到四十。你说有用吧,从几万个人里面找出几个嫌疑人。无疑是个收效很小投入很大的行为。 一夜都在卷宗中遨游,满脑子都是人名之类的东西。天一亮,我们各自回家睡觉。一觉睡到中午,我妈已经习惯了我偶然昼夜颠倒的行为,跟我爸两个自顾自地在吃饭。 “氰化钠怎么能弄到?”我吃着饭问我爸,他是个化学老师。 “它是重要的化工原料,当然化学医学甚至燃料里也能用到这个。不过主要用途还是化工方面的,用作各种钢材的淬火剂也用于金属提炼和电镀。对的,电镀氰化钠比较多。”我爸捅捅眼镜。 我心里暗暗一喜,那个徐成就是电镀厂的员工。难道凶手与他的工作有关?我决定下午去两个地方,一个是那个教堂,我总觉得教堂会有什么线索,特别是那个神父假装不认识徐成。另一个地方我想去徐成家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在家打了个电话去寻呼台给宋离留了个传呼,我骑着自行车直奔上次那个教堂。在昨晚会后我找到了队长王大脑袋说希望把两天走访死者家属的事交给我先独立完成一次,我只是脑袋一热提出来的,谁知他一口就答应了。我在想警队队长心里是欣赏我的,想到这我骑车的脚步轻快了起来。没有什么比领导的赞赏更激起工作热情了。 大概是因为是凶案还没传开,今天依然有不少人在教堂里做着祷告,既然那个神父不肯说实话,我打算找其人知情人了解情况。 下意识的我又来到了那副《最后的晚餐》面前,这次壁画上不止叛徒犹大涂上了颜色了,连耶稣大弟子彼得的头部也染上了红色,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头部上了色。 那个画师怎么就只画了这么一点点就停手了? 这教堂我也来过,饶过放置圣像的前厅趁着没人注意我去了后院,那是教堂人员住宿的地方。那后面有几间简单的平房,一颗银杏树在中间枝繁叶茂,即使是秋天,地上落叶也很少,足见院落收拾的很干净。 找到一间像是厨房模样的屋子,一个略胖的妇女正在摘菜。 “大姐你好,我见前厅那副壁画画工很好,请问你知道是谁的作品吗?”我尽量使得自己和善起来。 “你不就是上次来的那个警察同志吗?”那妇女笑了起来,闹得我有些尴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那个画是教堂一个信众画的,不过他前几天在这遭遇了意外。”那妇女眼神一暗,显然也是认识徐成的。 “我这次就是调查他的事来的,他这个人怎么样?为什么要为教堂画画?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画那幅画的?”我一连串的问。 “这个小伙子是教堂里的常客,对主很虔诚,人也腼腆,不怎么爱说话。见谁都笑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为教堂画画。有一天神父就带着他来画了。总共来了得有两个月了吧,他得闲就来画两笔。画的真是好,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妇女絮絮叨叨地一边摘菜一边说。 我低头沉思着她的话,既然是教堂常客,又能来画壁画,按理来说跟神父应该有些来往啊,为什么那个神父会装作不熟的样子? “这个小伙子都是一个人来祷告的吗?还是有人陪着他?那副画是他独立完成的还是?” 那妇人略一思索:“他都是一个人来祷告的,不过唐家人来时他们会互相寒暄一下应该是认识的。那副画是他一个人画的。” “唐家人指的是哪些人?他们也是教堂常客,徐成哦,就是那个小伙子出事那天他们到教堂没有?”我心下一喜,看来案情有进展了。 “唐家人就住在附近,他们一家人都是主的忠诚信徒,一般来做祷告,祖孙三代五个人都会到场。很特别的!那天我没去前面所以他们来没来我也不知道。” 一家五口都会来?会不会凶手就在这家人中间呢?牙印是女人跟孩子的。这家刚好完全吻合。我这么想着告别了这个友善而虔诚的妇女。 到了前厅刚好撞见了那个神父,我沉着脸:“神父你为什么不把徐成的情况说清楚?他不但是教堂的常客,还替你画了《最后的晚餐》。” 那老神父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他倒是不慌张:“我没有说谎,我确实跟那孩子不太熟。你不说他的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他为什么替你画画?”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想给他压力,这人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老神父倒是不怕,平和的望着我:“是这样的,他说我们教堂墙壁空空荡荡的,他又恰好会画壁画,央求我让他试试。我便同意了。” “那为什么徐成死之后那壁画又多了一点呢?”我突然提问,彼得的头部被染红在我看来实在太怪了。明明画师都死了,为什么画作还在继续。难不成是他的灵魂画的不成? 第五十三章徐成的字条 “有吗?我没怎么看过那副画。”神父摇摇头,神情倒是无可挑剔。 见问不出什么我又转移话题:“有一户唐姓人家经常祖孙三代都来,他们也跟徐成认识?” “这我倒是不清楚,他们今天也来了,喏,就在那。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们。”老神父伸手一指,顺着他的指尖我见着了角落里的五个人,两个鬓角斑白的老人,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那漂亮女孩在长相平庸的家人簇拥之下,原本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青春美丽。 那是非常平常的一家人,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衣着。唯一不普通的是那个为首的老人有些胖大概一米七出头的样子,层层叠叠的下巴跟颈部的肉组成了一波肉浪,他有些胖,但又不够那枚足印的主人那样胖。 那一家五个人静默地坐在椅子上,都垂着头。他们给我的感觉很舒服,那种对自己信仰宗教的虔诚令人非常舒服,我也见过李铃铛祈祷的样子,她只是随意的闭眼握拳默念,相比较之下这家人虔诚的太多。他们的姿势同一,脸上一片沐浴圣光般的祥和宁静。见他们祈祷的样子就能知道这是一户友很有修养的人家。 原本我疑心很重,这时反而释然了很多,除了那个女孩漂亮了一些,她的其他家人看起来跟街上的普通人根本没有两样。 只有一点令我很费解,如果他们家认识徐成的话,不该在知道徐成出事后反而一家全逃走啊,这是很不合理的一点。 “你们好,我是一名警察,我叫魏长生。”我尽量让自己有礼貌一些。 他们一家人都抬头看着我,眼神友善,态度平和。倒让我心生了几分歉意。 “您有什么事吗?”那老人胖胖的脸上挂着春风一样的微笑,倒有几分像画里走出来的弥勒佛。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家做祷告了,借一步说话吧。”教堂里很安静,我们对话的声音显得很突兀,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我心里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警察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保证配合你们”老人跟我来到教堂外,我们面对面的站着。老人很整洁,上身穿件宽松的白色线衫,下边一条肥大的米色卡其布料的长裤。整个人既精神又从容。 大概是名知识分子吧我这么想。 “是徐成!你们认识他?”我很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老人和蔼地说:“是的,我们都是虔诚的基督徒。所以聊过几次。”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暗淡,透着一丝对徐成遭遇的惋惜。 也对,这样友善的一家人才能与腼腆的徐成来往。 “哦,你们一般都聊什么?为什么看到他出事了你们反而举家走了?”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很平常的聊天,关于我们共同信仰的一些探讨,因为我们带着孩子所以不想让她看见这样血腥的一幕。” 肥胖的老人的话很合情合理,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请您在祷告完后带着家人跟我回警察局配合调查一下好吗?”我有些歉意地低声说。 “可以的,您稍等一下。”老人显得很配合。 “当日在教堂的人都去警局录过口供了,这是例行调查。”我继续解释着。 老人连连让我不要在意,其实平素我是个有些粗鲁,好吧,是相当粗鲁的人。但见着这样文质彬彬的老人,我不自觉地就变得很有礼貌了。 我们坐着公交直奔的警察局,路上通过跟他们一家人的攀谈,我了解到老人跟他的妻子都是退休的老教授,儿子媳妇也是大学教员。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五口人倒有四个戴着眼镜。他们一家人都很友善,看起来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那个女孩很漂亮但是话很少,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多搭话。 到了警局我让小赵带着老教授的妻子儿媳孙女三个女人去比对齿印,我自己跟吴知厄分别给两个男人录口供,主要是第二次案发时他们一家人在哪?这些细碎的问题。 比对结果跟我想的一样,齿印比对还有dna都不吻合,也就是说这家人暂时排除嫌疑了。第二次案发的时候他们一家在家吃饭,虽然没法自证,但因为第一观感很好的原因,我选择相信他们。 那天在教堂的人很多,教徒之间彼此相识的也多。于是当日先离开现场的人越来越多的被揭发出来,我们工作量也因此变重。 我们警队上上下下已经很努力在工作了,可线索依然不多,警局对面的杂货铺老板只能肯定当时见到那死者张浩一个人坐在警局门口,有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并不能肯定。这也难怪,开店做生意的哪有空看那么多,要不是那人太奇怪他也注意不到。 忙完唐家人的事已经是晚上了,我只得第二天一早去死者徐成家走访。 起了个大早直奔徐成家,我想知道这个腼腆的电镀厂工人会和谁结怨呢?他又是怎么学会画画的?第二个死者的身份也确认了,那死者叫张浩今年四十三岁。是一名很成功的个体老板,一个是工厂工人,一个是个体老板。一个住在城南,一个住在城北。两人年纪相差也大,因此暂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交集。 我骑着自行车到了徐成家,那是一栋崭新的房子,雪白的墙壁以及买的家具都显示这新房子才刚装修没多久,他家父母都在家,两人的面容都很憔悴,中年丧子人间至惨莫过于此,来之前我了解到徐成是独子,父亲是电镀厂的一名车间主任。儿子刚参加工作,家里新买了房。正以为幸福的日子将要来临,谁知横祸比幸福先到了。 “我叫魏长生,是一名刑警。相信我,我会帮徐成讨回公道的。”我见了两人神情麻木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徐成的妈妈还没开口,眼泪先流了出来,紧接着她情难自禁哭的撕心裂肺。 我只得望向徐成的父亲:“徐成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或者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他父亲很果断地摇摇头:“成成很乖的,从小连打架都很少。” “他最近有谈恋爱吗?”所有谋杀无非,钱仇色三字。我觉得徐成的性格与人结怨几率不大,钱的话一个工厂工人收入在那个年代虽然不错,但也谈不上多有钱。 徐成父亲这时望向了妻子,显然他也无法肯定。见妻子摇头,他才跟着摇摇头:“没听孩子说过。” “他是什么时候学画画的?在哪里学的?” “这孩子性格斯文,打小喜欢画画。一直都是自己画着玩。”徐成父亲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这两夫妻对儿子的了解不够多啊,壁画不是简单的花鸟鱼虫,而且徐成造诣不低,那不是自学就能练成的,他不可能没跟人学过。 放下茶杯我提出去徐成的房间看一看,刚到儿子房门口,徐成父亲就别过头去。物是人非最是残忍啊。 他的房间跟九十年代的普通青年没什么两样的,墙上挂满了港台明星,张国荣刘德华周慧敏什么的。书桌上立着他的照片,床铺整理的很整齐。显然他的父母不忍心动他的东西。 我的主要目标是书桌,沉默寡言的人都爱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尤其这种文艺青年。要是有本日记什么的,就不需此行了。 他的书桌上面放着一些电镀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抽屉里放着一些工作心得,学习资料。 太反常了,一个热爱画画的青年房间里一张作品都没有?这太反常了。我这么想着继续翻着抽屉。 最终在抽屉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小块纸,那个纸上用红色圆珠笔写满了一句话。 我是罪人,我该死吗!!! 八个字,四个标点符号。不断重复,触目惊心! 这是写给他自己的纸条,难怪他爱去教堂祷告了,他一定认为自己身负某种无法解脱的罪恶。这罪恶也与他的死有关,一定是这样的。 也许有人进过他的房间收走了他的所有画作?我这么想着去找徐成父母求证,结果两人都一致确认没人来过家里更别说进徐成房间了,原来出事后徐妈妈每天都会去爱子房间静坐一会儿,房间里的东西动过根本不可能不惊动她。但她也说徐成的房间原本是挂了不少自己的画的。 也就是说很大可能在他出事之前这些画就没有了,又是一个谜题丢在我的面前。接下来我又去了徐成的工厂,这个人得到了工友们的一致好评,说他虽然有些腼腆,但工作卖力,责任心也强。一问徐成的私生活,这些工友就都一问三不知了,徐成这个人习惯了独来独往,下班放假都不和工友来往。 这倒是不难理解,一个爱画画的人多半孤芳自赏,大概徐成觉得他的工友无法理解他的精神世界吧。一般自闭的人多半伴着自傲。 第五十四章往事不堪回首 他的罪过到底是什么呢?我想到了壁画上填色的犹大,那是圣经里告密揭发耶稣的人物。难道他们之间有联系吗?徐成也曾告密出卖过朋友? 那时候我们组里查案也没什么上下班的概念,人也实在,不偷懒。领导安排干什么就干什么,领导不安排就自己干,吃得消就多干点,吃不消就休息一下。 跑了一天腿,我累得够呛,赶在李铃铛下班前截住了她。相邀晚上去公园,那时候约会没那么多地方,要么看看电影要么就压马路去公园。一到晚上,公园可没什么跳广场的大妈,都是一对对羞眉骚眼的小年轻。 今天的李铃铛特别的有味道,一条又黑又长的辫子歪在脑袋后边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的确凉的白衬衣下该山峦叠起的地方傲人地突起着,葛布长裙下两条又长又细的白腿为了跟上我摆的很快。她踏一双凉鞋,秀气的脚趾露在外面。整个人显得既青春又漂亮,特别是她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浓浓的情意透过眼眸丝丝流转。。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叙述李铃铛的样貌,那是因为这幅画面永远地停留在我的脑海里,并时不时的浮现出来。 那晚我们在公园的凉亭停了下来,晚风袭来,她倚在我的身边,我们相视而笑,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激吻。甚至连牵手都欠奉。我们背靠背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月色很美,身边的人也很美。我多想让那一刻永远定格下来。 突然她的背部耸动,我转过头,望见了泪眼婆娑的李铃铛。 我柔声问:“好端端干嘛哭啊你?” “你太瘦了,背上骨头嗝的我生疼。”她擦擦眼泪。 “那我以后吃胖点,做个大胖子一身肥肉,你就有肉垫了,李铃铛同志。”我伸出手指给她擦眼泪,我知道她在说谎,但我并不想深究为什么她为什么哭泣。 那时的我还很瘦,像根竹竿子。多年以后我变成了一个胖子,朋友只惊诧我的改变,却没人知道其中原因。 “你不要这样花言巧语,太幸福了我会受不了。”李铃铛歪着脑袋看我,语气有些郑重。 “傻瓜,这就幸福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的幸福才刚开始呢。”我有些想牵她的手,又有些胆怯。 谁知道这时她扑了过来,在我的脸颊轻啄一下,只一下便使得我浑身触电一般。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她就低下头小脸通红。她的双眼犹带着泪珠,长长的睫毛在风中抖动。似一朵绽开春晨的娇花般好看。 “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误你会原谅我吗?”她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时的我不及细想大声宣誓:“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柔情蜜意的画面不忍多回忆,它有多甜蜜就有多伤人。陷入爱河的我当时丝毫察觉不出铃铛的不对劲,也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第二个死者张浩家里,他是改革开放的直接受益者,辞掉公职下商海弄潮。激进勇敢这两个特质在那个年代给他带来了不少的财富,所以家里的陈设极尽奢华。 喝着价格令人咂舌的金骏眉坐在红木椅子上,对面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孩。起初我以为是张浩的女儿,后来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是他的妻子李梅。 “张老板最近生意上遇到什么变故没?他以往有什么仇家嘛?” 李梅摇摇头:“我不是太了解他生意上的事,但他这几年生意都顺风顺水,一般只有别人欠他钱的份,他为人大方,虽然完全外债不少,他从没急过。纠纷应该不多。” 这话也对,要钱的不逼别人,欠钱的自然不会急眼。 “他的前妻现在怎么样?他跟前妻有没有孩子?”桃色纠纷一般都是有钱人丧命的一大要因。 李梅点了一只女士香烟;“那女的跟王浩离婚拿了一大笔钱时不时的会来闹一闹,倒是没听过她跟他有孩子。我问过这事,本来宠我的张浩为此还大发了一场脾气。他说以后提这事就跟我急。” “闹一闹?她闹什么?”我来了兴趣。看来张浩跟屠晓两个人之间有不小的矛盾啊。 “就是不想放弃摇钱树呗。”李梅吐着烟圈显得很不屑,其实我也不屑她,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自己不也奔着钱来的吗?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现在什么工作?” “叫屠晓,住在书香华府,有那么多钱还工作什么劲啊?她不过好像是税务局的,还是个小头头呢。”李梅漫不经心地说。 我瞪大了眼:“屠夫的屠?” “好像是,怪姓怪女人”她撇撇嘴。 简直没法形容我心中的亢奋,屠申的姓本来就稀少。这个屠晓难道跟屠申有关系?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来到了王浩的书房,李梅防贼一样跟在我左右令我很不满。 不得不说王浩的书房跟暴发户的书房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经史子集全是翻过的,甚至有些地方还标红写着心得。我耐着性子翻着自己从来不读的书,最后他书架上最高处摆放着用木盒装着的精品《新约旧约全书》,也就是《圣经》吸引了我。 王浩不止读《圣经》,而且每一条每一个故事下面都写着自己的感受,他收藏的《圣经》中英文版的都有。与之并列的还有但丁的《神曲》。 这些书籍下面的笔迹都很新,而且书写比较统一。应该是近期研读的,一个老板读圣经干什么?这人莫非也跟那个神秘莫测的教堂有关? 我又在他的卧室内翻了一阵,倒是看到不少欧美来的电影,就是布景简单,参演人数很少,台词就一两句那种。 面红耳赤地离开了王浩家,这时呼机响了,老实说每次我的呼机响起我都害怕看见是局里来的,因为局里找我一般没好事。果然这次也不例外,速回局里,第三个受害者出现了-宋 我原本的计划是去王浩的矿上走访一下他的员工的,现在只好先回局里了。路上闲的无聊我在推理玩,这是我最爱跟自己玩的小把戏。这第三个受害者会在哪出现呢?如果是教堂的话,宋组肯定直接让我去教堂的,他说速回局里而不是直接告诉我地点,说明局里已经把尸体拉回去了。一般出现凶杀案,不会这么急着破坏现场的。这只能说明死者出现的位置很敏感,应该是在人流量巨大的地方。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快步上楼,宋离他们正在会议室。我先去找王大脑袋汇报这两天走访的结果,他坐在椅子上频频点头,让我一身舒爽,自己没白卖力气。 最后他拍拍我的肩膀:“小魏啊你知道为什么我格外看中你吗?” 我摇摇头,刑警队大队长对我确实很优待,让同事妒忌那种优待。 “因为我的父亲跟我说,你会是一名很好的警察,老人家看人从来不会错的。”王队长笑嘻嘻地说,眼中充满了慈爱。 “改天我一定要拜访你爸这么有眼光的人。”我理理身上的警服,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骨骼清奇得到了隐居的世外高人青睐。 “别贫了,去工作吧。” 去会议室的路上,我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队长的父亲,会议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我自觉的悄声走到了最后面,宋离在上面侃侃而谈,我找到小赵低声问“什么情况。” 他叹了口气:“别提了,今天是初一,明德佛堂开山门的日子,市里的信众都去了,现在乱成一团糟,我们极进人潮人海中才把这位给拉回来,可恶劣影响已经传开了,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谣言呢。”小赵望了望宋副大队长又低声说:“老宋今天又被喊去挨骂了。”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死者又是自己去的现场?” “是啊,八点左右人最多的时候跪在佛像前面长跪不起,一个老头去拉她时,才发现这女人口鼻都在流血。我估计又是氰化钠。而且脖子上依然有牙印,死者口中也有她的身体组织。这次是脚趾!” “女人?氰化钠那么痛怎么忍得住不喊叫?这太不可思议了。死者身份确认了吧?”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没确认身份的话,宋离不会喊我们来开会的。 “嗯,她身上带了身份证,叫屠晓跟屠申一个姓。” 老实说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有用,起码死者之间找到了联系。甚至她还可能跟屠申那个恶魔有瓜葛。 “现在有三个案发现场,第一个在基督教堂,第二个在警局,第三个在庙里。可是三个死者的血液都跟油菜花地的比对失败了。”宋离站在台上俯视着我们。 他接着说“凶手给死者选得地点应该是有象征意义的,所有的地方都跟赎罪有关。教堂警局庙!现在这起案子弄得满城风雨,我们身上的压力很大,必须要尽快破案给群众一个交代。第一是氰化钠的来源问题,第二是死者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第三是菜花地那些血迹还有那双回力鞋是谁的?第四为什么三个死者都甘心留在原地等死?” 第五十五章魏西里打一架吧 “会不会是凶手自己在现场留下的?”老刘说出自己的见解:“他会不会跟徐成有过搏斗然后受伤了?” “尸检结果不支持这种说法,徐成身上并没有搏斗的痕迹,现在的好消息是第二个死者张浩跟最新的受害人屠晓曾经是夫妻。这与他们的死可能有很大关系,我觉得要彻查一下张浩夫妻是否有孩子,因为据张浩现在的妻子说她提过孩子的事,一贯好脾气的张浩把她骂了一顿。”我把去李梅家的事说了一遍。 “我的调查也有发现。”吴知厄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张浩坐在警局门口的时候,有个在杂货铺买烟的人曾经看到有个老人站在远处注视着张浩,还记得吗,第三个死者也是被个老人发现的,第一个案子现场也是有老人的,也就是说案发现场出现了三次老人。很可能就是这老人在近处站着防止被害人逃跑呼叫。” “还是那句话,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而已,难道站在原地就不死了?而且氰化钠进肚子得多么痛苦啊。为什么死者忍受着这样的痛苦都不敢动一动?”我反驳他这种说法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显现了那个神父和唐家那个退休老教授。看来有必要把他们请来让目击证人指认一下,可就算证明他们曾经在现场也没什么用啊。不过也许搜查他们家里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吴知厄说:“也许是双保险呢,凶手有什么能威胁死者的东西又亲自在现场看管着。反正现场频频出现的老人跟凶手少不了关系。” “我怀疑第一个案子的死者留给我们提示了!他曾经替教堂画过一幅壁画《最后的晚餐》,在临死前他画作上只给犹大上了色。只是暂时我还没猜出这暗示着什么,而且他曾经留下一张写满我是罪人,我该死吗!!!的字条。”说着我将那张纸条交了出来,会议室几个人传阅着。 “奇怪,为什么吗字后面不是跟问号而是感叹号?”宋离拿着纸条发出疑问。 “这也正是我觉得他在那幅画里给我们留下提示的原因,问号一般用来表达质疑,疑问,感叹号表达心情,愤怒感慨。显然徐成自认罪人,但他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因此虽然疑问句却用了叹号。甚至还可以反推这个人已经知道快要死了,但他不甘心。”我挥挥手驱赶眼前的烟雾,这群老烟枪聚在一起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 “当时他不能肯定自己百分百会遇害,但是有人说过或暗示过他,他的罪过很重,几乎可以到以死谢罪的地步,对此徐成并不认同所以他才会在字条上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的情绪。而当他到了给壁画填色的时候确切知道了自己快要死了,于是时间来不及的他或者说处在监控状态下的他利用填色给我们留下了线索。犹大可能是暗示他的罪行也可能给我们暗示杀死他的人是谁。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吴知厄属于一点就透的人,他的分析推理能力跟我差不了太多。 “事实上以我多年经办的连环杀人案来说,往往破案的关键都在第一个案子,因为第一起案子是他们准备最不充足可能留下破绽最多的。这个案子嫌疑人留下了很多刻意的作案痕迹,比如说脖子上的齿印,逼迫死者吃下去一部分自己的身体组织。服用过氰化钠。这些都是有意义的行为。”宋离敲着桌子。 我清了清喉咙发言:“那么就让我们以行为来推测凶手的动机跟犯罪心理,我觉得首先最关键的是凶手逼迫死者吃进自己的一部分身体组织,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行为?令死者感受到痛苦?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虐杀。不是那种简单的折磨死者。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惩罚!” 我顿了顿继续:“其次是凶手选择的三个地点,教堂警局寺庙。通通都在暗示死者是有罪的人。这三个人都是罪人。通过以上两点分析我们可以得知,凶手知道死者曾经犯罪,或者可能自己就曾是犯罪的受害者。凶手在报复三个死者并且惩罚他们已到达自己消除仇恨的目的。而服用氰化钠也是一种折磨死者的手段,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 越说越是顺畅我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通过逼迫死者吞噬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服下氰化钠坐在三个世俗宗教惩治罪恶的地方等死。凶手这些举动只是要让死者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有多少严重,并为之付出相应的痛苦。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凶手的性格特征,精神洁癖,自以为是,强势,以教化人为乐,心理素质强大,我现在有了两个很重大的嫌疑人,那个教父和退休大学教授。他们中有人曾经教过徐成画画。这人便是凶手,也可能三起凶案都在现场。” “我同意你的部分观点,但现在油菜花地发现的鲜血仍然没法解释。那或许是另一起案子又或许是这起案子的未曾被发现的受害者留下的,这个先放在一边不谈。最关键的是齿痕,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身上留下那么明显的印记?我倾向于凶手当时处在失控的状态,或者说凶手经常处在精神失控的状态。也就是说你之前提出的那些论点都是基于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心智健全的人的基础上的。”吴知厄反驳着。 我继续说着自己的推理:“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两个或者多个以上,第一起案子是突发事件,一个凶手咬住了受害人徐成的脖子并且吸食了他的鲜血或者只是咬住脖子。这是精神失控的人,另外一个凶手则负责处理徐成,惩罚他吃掉自己的手掌,逼迫他坐在教堂圣像前自我赎罪,又或者他根本就在去教堂前就被自己吓死了。所以他不用像另外两个死者一样食用氰化钠。” 宋离看着我跟吴知厄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他沉着脸严肃的说:“现在你们都只是推理,我需要证据。把那神父还有老教授带回来给目击证人指认,另外去他们家搜索证据。” 宋离宣布散会,老实说那是我侦办案件最有激情的时候我跟吴知厄两个人相互激发着对方的潜力跟灵感谁也不肯示弱。 宋队布置着每个人的任务,散会后我跟吴知厄在楼道口遇上了,吴知厄突然停了下来:“我一直想知道我们两谁的身手更好?” “想揍我就别找借口了。”我笑了笑,我太了解他了。 “嗯,打一架吧,下班后约个地方。”他冷着脸。 “因为李铃铛你还在不服气?就在我们常去的篮球场。”我还在笑,以前在部队那起恐怖事件里他救过我的命,因此这个冷面又高傲的家伙怎么对我,我都很难真正的生气。我当时已经把他视作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了。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跟他打架,那使得我实战受益很多。 “我不喜欢说谎。”吴知厄说完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承认了还是否认了?我摇摇头,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能跟李铃铛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吴知厄那么优秀一样败在了我的手上。 因为宋组没有给我布置任务,大概就是自由活动的闲散人员。我决定偷偷懒怀揣着昨天买的大白兔奶糖来到了李铃铛所在的档案室。 令我奇怪的是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面对着墙脸上泪水涟涟。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相反平时她很爱笑。 “铃铛你怎么了?吃个糖开心一下。”我拿出糖放在桌子上。 她拆开,剥了丢在嘴里:“原来不开心的见着你就开心了。” 我笑了不管真假这话听了很舒服:“下班后我不能陪你出去玩了,今天我有事。过几天有个毛宁的演唱会咱们一起看。”我歉意地说,一般下班后我都会跟铃铛一起的。 “嗯,到时候再说吧。”铃铛耷拉着脑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你有心事就跟我说啊,别憋在心里。”我蹲在地上诚恳地看着她。 李铃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给她关上门,推理案情我或许拿手猜女孩心思实在不是我擅长的。 下班后我到了篮球场,这时吴知厄还没来。那是在我们上班地方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的篮球场,只有一边有篮筐,其他的地方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垃圾,虽然随时有被拆除的可能,我跟吴知厄仍然老来这里打球。 我坐在垃圾堆上,大概是因为个子的关系我特别喜欢坐着。这时太阳还没落山,夕阳的余晖落在身上有些暖洋洋,要是有张床就好了。 吴知厄沉着脸来了,他站在远处:“魏西里我其实很早就想揍你了。” “哦,为什么?”我从垃圾堆跳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李铃铛投案了 “局里有个去北京培训的指标,王大头宋离都给你了。我不服气!”他脱掉了外套。 “不服气什么啊?我确实比你优秀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李铃铛也是选我。”我奚落着他。 他一拳打了过来,我一个不小心面颊吃了这拳立时肿了起来,拼着被揍两下我也冲上去抱住他,企图用身高优势压制他,我仗着身高力大,他凭着敏捷,两人倒是打的相当,我俩纠缠在地上来回滚,拳脚互有来回,从部队提前复员后我们还没打过架,这人打架就是狠,什么地方要命奔什么地方去,是个标准的实用主义者。 当然我也是实用主义,我们打架没那么多花架子把对方干倒就行。大概是因为他积怨已久的关系,今天动作特别大,用力也猛。起初我也没认真,渐渐地火气也被他拱起来了,也认真起来,直打的两人皮开肉绽,鼻青脸肿。谁知后来他突然不反抗了,任由我猛揍了几拳。我见不对劲也停了手。 “你怎么了?”我松开拳头质问他。 “我们是朋友吧?”吴知厄揉着青紫的脸。 “你不说清咱们很快就不是了。”我觉得他有话没说清楚。 “其实我今天喊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的。”吴知厄抿着嘴坐在地上,原本爱干净的他从来不会这样做。 “你既想揍我一顿又想被我揍一顿对不对?你内心很矛盾。”我冷着眼看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有时候有些恩情不报不行,可是我。”不等他说完我的拳头就打了过去,这次我是动了真怒了,打的非常狠,一拳将他眼角都打开了。鲜血顺着我的拳头流了下来,我接着又是几拳,逮着哪儿打哪儿。 “我本来就奇怪为什么你会拉着我脱离大部队去找雷肖!”我一边揍一边火气更大:“我更奇怪为什么在那么多人手守住城里城外的,他还可以绕过那么多密探一边犯案一边逃了。” 我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妈的我差点被雷肖弄死你知道吗?他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帮他?”想到那个惨死的房东老太太,我当场打死吴知厄的心都有。 谁知道这时吴知厄突然抱住了我的腿:“其实那天你问我他们什么来头的时候你已经在怀疑我了,但你重情义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很感激你,这事我是做错了。” 这是我跟吴知厄最大的不同之处,面对困境我有时候太刚烈,他却能刚能柔。有时候面对敌人我虽然嘴上强硬,但内心仍会柔软。但他却能狠下心一以贯之。 那时我虽然在怀疑他,但顾念当年他救过我一命始终没说出来,如果这事证实了,他就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刑警变成了罪犯了,我不忍心也不能这样做。因此将这些疑惑藏在了心里。 “雷肖有恩与我,我也跟你一样欠不得别人的。”吴知厄这话很厉害既说了自己的无奈,又点明了我还欠他一条命。 “以后不欠了,你自己看着办。”我爬起来蹒跚地走了,这话吴知厄应该也听得懂,他不欠雷肖的了,我也不欠他了。他要是抓雷肖就仍是我的朋友,他要不抓就是我的敌人。 一路上我瘸着腿回家,腿上被他蹬了几下有些难受,其实更难受的是我的心情,我只觉得浑身冰冷,虽然猜忌过吴知厄,但那个猜想被证实之后内心空空荡荡的好像丢了些什么东西。 我妈见我鼻青脸肿又黑着脸回来,过来就是一顿数落。我也不反驳只是让她别喊我吃晚饭。一个人坐在黯淡无光的房间里,我的心像被人塞了团乱草,扎的又疼又痒。胡思乱想了很久,既有当年跟老吴一起在部队,共血泪的岁月,又有眼前飘过惨死在雷肖手上的那些人。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直到天亮,我想明白了,吴知厄这么聪明一定能迷途知返。过去的事既然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这是一种鸵鸟精神。实际上我朋友不多,共过生死的就那么一个,我实在不忍心亲手毁了他。 到了警局跟同样鼻青脸肿的吴知厄面对面的坐着,我们的眼神一碰到彼此就赶紧移开,小赵老马他们大概看出了点什么也不敢向往日一样插科打诨了。一时间办公室安静的不像样子。 这时老刘进来了:“指认过了,那天站在警局门口的是那个神父,叫郭继德。去他家搜查暂时没找出证据来,现在正提审着呢。” “他干的倒是有可能,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指证他的证据就难办了。”我端着杯子在想。 就这样上午我在整理一些这个案子的宗卷快到下班的时候,宋离迈步进来,他原本黑漆漆的脸见着我跟吴知厄两人狼狈的样子更黑了:“你俩怎么打上了?” “一些小摩擦,我们在部队就常这样。”吴知厄抢先说了,还拍拍我的肩膀。 宋离冷哼一声继续沉着脸:“有人来投案了。” 办公室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喜,如果有人投案,我们可以省下很多脑细胞和力气。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老宋进来之后始终都黑着脸,甚至连我跟吴知厄打架的事他也没多关心。 果然宋离突然望了我一眼:“是档案室的李铃铛,她来投案说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 “不可能!”我跟吴知厄同时吼了出来。 “正在那录笔录呢,大清早来警局就来投案了,她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宋离问我,我摇摇头。 虽然李铃铛最近有些不对劲,但我怎么也不信她就是那个凶手,她是个爱心泛滥的女孩,每周末都会去广场喂鸽子,家里养了三只猫两只狗,有哪只生病了她能整宿整宿的失眠。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杀人,更别提做出那么多凶残的事,而且她智力也不够啊,坐公交都能坐过站的人。 我越想越是烦躁,究竟是什么使得她突然做出这种行为呢?其实也不难猜,她这种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多半是替人顶罪。这个人感动了她或者能蛊惑她?可能和她的宗教信仰有关系?或者跟她的家庭有关系。 目击证人指认了那个神父,李铃铛就投案了,哪有那么巧的事。这要么是小姑娘心理素质不过关,自己急了。要么就是幕后真凶授意她做的。无论是哪点,她轻易都不会翻拱。一想到这我更是闹心。 来到了提审室,推开门只见李铃铛跟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抱在一起痛哭,那女人也是档案室的叫余姐。 都是警队同事,所以跟平时提审别的犯人不一样,男同事们大概都不愿给她做笔录吧,李铃铛人缘一贯好,余姐可能是派来劝她的,警队不可能有人相信李铃铛这样的女孩会做出这么恶性的案子。 余姐见我进来站起身来:“小魏啊,你先在这劝劝铃铛吧,我先出去了。” 我点点头坐在她的位置上,李铃铛则在桌对面,一里一外一张桌子,我是警察,她是嫌疑人。 李铃铛披着头发连辫子都没梳,脸上仍挂着亮晶晶的泪花。 我本想责怪她几句见她可怜又不忍心:“说说吧,怎么回事。” “真是我做的,全是我做的。”她说着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不信你去比对死者脖子留下的dna全跟我的一样。” 这话一出,我像是大冬天被人泼了一桶冷水,浑身都凉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凶手留在死者上的齿痕很奇怪,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这埋下了伏笔。大概从第一起凶案起,李铃铛就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了。 我好半天从震惊中醒了过来:“人血是什么味道。” 李铃铛听了我的问题,整个人呆了呆:“有点铁锈般的腥臭味,吃嘴里跟别的动物的血没有什么不同。” “哦?我还以为人血是甜的呢。”我注视着她的表情跟眼睛,她大大的眼睛躲在长长的睫毛后面像是浸过水的琉璃。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太复杂我一时读不懂。 我拉过椅子坐了下去严肃地说:“既然你说案子是你做的,那给我复述一下作案过程吧。” 她看了我一眼低下脑袋:“我第一个杀死的人是个十五岁的男孩,他的尸体还在我家,他死在徐成前一天。” 此言一出我的眼前几乎都黑了,也就是说起码她一定是个参与者,藏尸这一条就够她一个知情不报了,还有做伪证。即使这个案子不是她做的,我心爱的姑娘一辈子也要毁了啊。 “你为什么杀他?说说作案过程。”我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叫张自强是我的弟弟,小强在外地读书,那天我去接他,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后来他气的踢了我一脚,结果鞋进了油菜花地。我就趁机杀了他,当时我太慌了也没找鞋子,直接背着他出了油菜花地,将他的尸体放在自行车后面带回了家里。张浩跟屠晓是我的父母。 第五十七章殡仪馆的一家三口 我恨他,因为父母溺爱他多过我。我一直恨他。” 李铃铛眼神中露出来的仇恨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哪怕刘晓庆也演不了这么像。 铃铛的体重加张子强的体重加起来也跟个一百九十多的胖子差不多,这完全能解释了现场那个足印。 “你怎么杀的他说清楚去。”我不自觉地用力敲着桌子。 “他在捡鞋子背对着我,我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当时一个很怪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用力地朝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鲜血飞溅,好喝极了,我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好喝的东西,满嘴都是亲生弟弟血液里的铁锈味,我想就是那个时候我停不下来了。” 李铃铛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激动起来,我只冷眼看着她。 “你姓李,张浩姓张为什么他会是你的父亲?”我跟她交往几个月,从没听过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古怪。 “妈妈是公职人员,不能生二胎,爸爸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所以一生下来就把我送人了。李是我养父母的姓。”说完她低着头,眼神有些暗淡。 好半天她才顿了顿长吸一口气:“我第二个杀的人是徐成,他是我在教堂认识的教友,这人一直在追求我,我早就不堪其扰了,有一次他把我约出来企图强暴我,我咬住他的脖子,他吃痛不住想逃跑,我拿桌上的水果刀将他制服住了并把他绑在凳子上逼着他吃下自己的手掌,我还不解恨,又让他含着自己的手指。” 我打断了李铃铛接下去的话:“不可能,你当时跟我在一起呢。” 她抬起头脸都涨红,那红色甚至蔓延到了她的眼睛,她低声说:“我骗徐成说,喂他的是毒药,让他只能坐在那向着耶稣圣像反思自己的罪过,我告诉他我会在祷告完去救他的。当我看到他坐在那吓死了的时候我的内心无比满足,这个烦人的苍蝇我早就想杀死他了。” 如果不是因为坐在提审室听到她参与了藏尸做伪证,我怎么也不会继续坐着停下去。在我心中她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皱着眉:“你继续。” “没想到他当场吓死了。我紧接着先后折磨了我的父母张浩屠晓,我割掉张浩的舌头,他最爱骂我,我逼着他吞下半截舌头。张浩脸上痛苦的表情令我很满意。屠晓爱踢我,我就把她绑在靠墙的椅子上,一根根地切下她的脚趾,一根根地喂给她吃。折磨够了他们,我喂他们喝下了从徐成那儿弄来的氰化钠,然后逼着这两个从小虐待我的恶魔去警队和佛庙赎罪。”李铃铛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条线一样滚了下来,她好看的眸子里蓄满了痛苦的悲伤与彻底的绝望,还有一丝我猜不透的懊悔。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颤抖着伸出手摸在她白嫩的脸上,替她擦拭眼泪时我的心几乎被人挖了一刀,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杀父母杀弟弟的仇人来说谎啊,但要让我相信曾经朝夕相处那么心爱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的。 可证据已经这么确凿了,不出意外几个死者脖子上真的留有李铃铛的dna,而我也相信她的家里真的藏有那具男孩的尸体。屠晓跟屠申很可能是亲属关系,那么李铃铛跟屠申是近亲,很可能因为基因遗传得了跟他一样的怪病。那个三次出现在死亡现场的老神父大概最多算是她的帮凶。可这已经无关紧要了,那个神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比李铃铛更罪大的主犯。 李铃铛握着我的手,我们身体的温度重合在一起,两颗年轻的心却越离越远。她悲伤地望着我,我读懂了她眼中的不舍得。 大概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我一贯冷静的大脑跟内心都已经乱了,它们像被丢在一个热气腾腾的锅里,被煮成了一团。 “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李铃铛哽咽着说。 “我不是说过了嘛,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后半句我没说出来,我生气又有什么用,你触犯的是法律,惹怒的是人间正义。这个傻瓜难道不知道杀人要偿命的吗?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是不是生气。 我即心烦又心疼,仿佛百爪挠心一般,我只得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这时宋离带着几个同事沉着脸进来了:“dna比对成功了,你家也找到了一具尸体还有那双出现在油菜花地的鞋,血衣等物品。” “本来就全是我做的。”李铃铛站了起来。 “我不会信的,绝对不是你做的。”我也跟着站起来。 “小魏你先出去,我跟铃铛核对一下细节。我相信我们不会冤枉一个人好人的。”宋离说的很官方。 “我会找到真凶的,刚才我们的对答我已经写下来了,李铃铛同志你确认一下没错的话就签个字。” 我将记下的口供递给李铃铛,她看也没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相信她是在给人顶罪,她的口供可能会在之前就想好了,但是这样的小姑娘面对恋人时会不小心露出破绽。因此我一边问一边写了下来。 我知道要救铃铛只有找到真的凶手,时间来不及了,我也不拖沓只朝铃铛挥挥手便离开了提审室。 回到办公室,马哥在抽烟,我走过去拿起烟盒掏出一根烟,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根烟。呛人灼热的气味刺激着肺部鼻腔嘴唇,从鼻孔分作两股,一股直上头顶,一股钻在肚子里打转。 我丢掉烟异常难受:“这他吗跟屎一样难吃。” 我看了鼻青脸肿的吴知厄一眼,他低着头脸色也很难看。我相信在李铃铛这个问题上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三个dna比对真的没错吗?我觉得有必要重做一遍。” 我想把案件重新整理推导一遍,因为我坚信李铃铛绝不会是那个凶手,只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想通徐成那张纸条和画像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我去做吧。”吴知厄插话。 我摇摇头:“小赵你去吧。” 小赵比我们晚进警队,也更年轻。按照先来后到轮长幼的警队传统,我们经常喊他去做事,他这个人也好说话,连连应了就去了。 “我们联手把真凶抓出来!”我废话也不多说,直奔主题。 “先去尸检室。”他闷头站起来朝外走。 我鬼使神差地顺手抓起老马丢在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跑了出去。 因为是省队,命案多,尸检室没在刑警大队而是记挂在殡仪馆下面,老吴骑着他的摩托,我坐在后面。我们一路上话不多,他骑得很快,疾风吹着路边的房子一栋栋疾驰倒退。 停好车,那是一栋七十年代国家提倡火化之后盖得建筑,本市的殡仪馆起初只是小小的一间房,后来随着认同火化的人越来越多。周围几块地也被并入殡仪馆的建筑群。一栋更高更大的楼盖成,生与死被它用熊熊烈火分开,不管你生前如何了得显赫,进了里面出来就是一个小盒子一堆白灰。无人能例外,无人能逃脱。 我俩急忙进了殡仪馆,半年前曾来过一次这里,我们一路找到了最角落的尸检室,那的负责任叫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法医,头顶已经秃的差不多了,大概是因为终日跟尸体打交道的原因,他的皮肤比一般女人还白皙。脸上始终阴恻恻的,看谁都是一个表情。 我掏出那包阿诗玛递给他一根给自己也点上,吴知厄说明了我们的来意,老张叼着烟挥挥手示意我们跟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只觉得进了殡仪馆寒意就像一条冰凉的蛇一样爬进了我的裤管。 到了停尸间,这种感觉更甚了,打开灯,四具尸体并排躺着,其中还有一家三口,他们全身都盖在白布之下只露出惨白的脚趾。 老张皮笑肉不笑地说:“别给我玩坏了就行。” 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掀开了最近的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因为解剖过的原因,她的胸腔肚皮全部被打开了,红色的肌肉朝外翻着,惨白的两个大乳.房垂在身体两侧,黑乎乎乳头随着布的撤去而在抖动。她花白黄绿的内脏和肋骨清晰可见。样子就像是摆在屠案上的肉。 这时我从警时间不长,见状有些吃不消。而吴知厄则神色如常的像摆弄木偶一样摆弄着屠晓的尸体,甚至连下阴都检查了一遍。 屠晓的左脚脚趾已经被砍光了,与右脚完好的脚趾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稳了稳心神自己去掀那十五岁的小孩的白布,他闭着双眼,稚嫩的脸上满是颓败的白色。这个孩子与李铃铛一样个子很小,干瘪瘦小的身体像是一根被破开的白萝卜平躺在那儿。根根嶙峋的骨头在皮肤下显了形状,他的手臂就跟两根干柴一样摆在身体两侧。右边脖子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面印着深深的齿印。细细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淤青像是项链一样围在那。 第五十八章口供的漏洞 我不相信李铃铛那样对猫狗都充满爱心的姑娘会对自己的亲生弟弟下这样的狠手。 与吴知厄一起将四具尸体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出什么,事实上我已经从铃铛的供词跟尸体的比对上找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但出于对吴知厄的不信任我并没有说出来。 “我们去教堂再去佛堂最后去四个凶案现场。”我原本空荡的内心因为这些发现变得渐渐踏实起来。 “你说这事会不会跟雷肖有关?”吴知厄拧着眉。 我摇摇头:“雷肖作案不会这么让他们去教堂警局佛庙的。” 找老张要了一份尸检报告我俩离开了殡仪馆,共着一辆摩托来到了红顶大教堂,我翻身下车直奔教堂大厅的壁画,谁知道那幅壁画上面的画像已经变了,原本素白的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一一都被上了颜色。 我走进内堂找到老神父:“那个壁画是谁上的色?” “是我看它只有一个人物上了色太突兀了,就自己填上了色彩。”老神父神情自若地说。 “哦?神父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三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吗?我已经找到了佛堂里看见过你的人了。”我说着谎去诈他。 那神父果然不再从容他慌忙地急道:“没有啊,佛堂那不是我那是,好吧就是我,当时我只是碰巧出现在那,这没问题吧。”他话到一半改了口,承认了下来。 “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谢谢你。”我拉着吴知厄出了教堂。 “这老头有问题啊,一开口就把同伴卖了。”吴知厄碰碰我的胳膊,显然他也发现了。 “是啊,他本来想说,没有啊,佛堂那不是我那是谁谁。那是他的第一反应,他的第二反应是承认到过案发现场附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有人顶罪了。可见那个人也并不是李铃铛,本案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进来。”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不知道为什么那呛人的味道莫名的能使我心安。 “我觉得很可能是那个姓唐的教授,你怎么也抽上了。”吴知厄挥挥手驱走烟雾。 “心情烦,走吧。去佛堂。”我指挥着吴知厄去佛堂。 佛堂坐落在城北边角,是一栋栋铺满黄瓦的建筑,墙上漆着红色。佛堂里檀香的香味带着一条条白线围绕着那些金身佛像,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今天来上香的信徒很多,我们直奔大雄宝殿,问过几个庙里的僧侣,他们说的跟我们了解的没什么不一样。 就是屠晓在初一这天七八点钟,香客最多的时候一个跪在蒲团上,跪了很久。然后倒在了地上,一个老人发现了口鼻流血的她大喊了起来,然后整个佛堂都乱作一团,那个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现场,因为太过混乱了,没人记得他的容貌特征。 离开佛堂我们又去了书香华府的屠晓家里,她是个独居的女人,却住着很大的房子。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这个女人宁可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愿带着女儿,还要虐待她。这得重男轻女到什么地步。 跟吴知厄在她家里里外外仔细搜索了一遍,倒是侧面印证了她很有钱的说法,除了一些贵重的收拾以外我们但仍是一无所获。 “可以去查户籍,看看她跟屠申的关系,李铃铛是她女儿你不知道吗?”吴知厄瞪着我。 “你他妈的也不知道啊。”我横了他一眼,又在抽烟。 “我又不是她男朋友。” 吴知厄这话一出,我俩这对情敌又陷入了沉默。 隔了一会儿我才打破了沉默:“去李铃铛家吧。” 跟李铃铛恋爱以来,我还没去过她家,她住在城北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里,也不知道是租的房子还是她继父母留给她的,那房子虽然又小又旧像个鸽子笼,但屋里收拾的很整洁干净。 打开贴满封条的房门,失去主人的猫狗正在屋子里快乐的乱串追逐着,它们要是知道李铃铛快要因为杀人被枪毙了还能这么开心吗?触景生情的我打开门想将它们放生,因为关在这个屋子里这些猫狗迟早都会饿死。 然而吴知厄挡住了我:“别放,兴许没几天李铃铛就回来了。” 我默默无言,这话也就骗骗小孩,李铃铛不管怎样已经坐实了藏尸跟做伪证,已经算是这起命案的帮凶了,穿几年囚服是很难避免的了。 当时我最好的打算就是等这个傻姑娘坐牢出来,再好好管着她。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她,也不管她遭遇了什么,更不管我的父母会怎样反对,既然我已经答应过要给她以后的幸福生活了,那作为男人我就一定不会食言。 收拾零乱的心情,我决定还是不放这些猫狗出去了,大不了领回我家养着,如果李铃铛判的刑期短,出狱还能看见她喜爱的猫狗。 “老魏你看。”顺着吴知厄的手指我看见了李铃铛梳妆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制相框,里面空空如也,相框边缘涂的颜色因为年代久远或者把玩过度的缘故已经有些斑驳了。 “她自己拆走的。”吴知厄这样说着。 “是的玻璃都还在,她舍不得这个相框。那一定是张很珍贵的相片。”我若有所思,这样一个对相框都不忍心扔掉的女孩会杀自己父母跟弟弟谁信啊? 放下相框,我在她的家里继续搜索,她的屋子很小,就一个小小卧室和厕所连个阳台都没有,更别提厨房了,一些煤球堆放在过道的一角,简陋的灶和一个铁锅在那,整个墙壁和屋顶全是黑的。我都想象到她一做饭满屋子是烟的场景。 多么可怜的姑娘,想到这我有些心疼。 打开被关上门的厕所,马桶边的地板砖缝隙有些星星点点少量的血迹。一见到吴知厄跟我脸都黑了,那血液已经不是红色了,而是凝固了的红黑色。尸体不是今天早上来的,应该是案发时就运来了,她居然跟亲弟弟尸体同处一个房间好几天?想想我都觉得后背发凉。 也顾不得吃饭,我们紧接着又去了屠晓的家里,她家装修的很好,房间里根本看不出发生过命案的痕迹,地上连血迹都没有了。 这时我的bb机响了,掏出一看,上面一条信息:“速回局里,铃铛要被押解进看守所了。” 我猜大概是小赵发给我的,赶紧让老吴骑车送我回警局,到了那我先拿那份口供直奔王大脑袋办公室,谁知他不在,一问隔壁的小赵,原来队长去找副局长了,我又连忙上楼去副局长。 敲敲门进去,这俩领导正面面相觑见我进来停止了交谈。 “我能证明不是铃铛杀的人!”我将那份口供放下。 谢局拍拍我的肩膀:“这起案子性质很恶劣影响也大,上级已经批示了要从严从快。” “先从她口供开始看,她说死者张自强背对着她在捡鞋子,也就是说脸朝着村庄方向,紧接着她又说她从后面勒住死者张自强的脖子并咬死了他,事实上呢,死者伤口是在右侧,如果按照她的说足以咬死人的力度,伤口应该是在左侧,这是第一,第二,死者的死因是窒息死亡的,脖子上的伤是死后造成的。第三,我刚去了她放死者的厕所,那儿的血迹很少。我们有理由相信尸体离开油菜花地还曾经去过别的地方。” 我停了一下,观看两位领导的脸色,但他们都沉着脸并没有表示,我只好继续: “第四,李铃铛说她将屠晓绑在靠墙的椅子上割掉了她的脚趾一根根喂给她吃,这是不成立的,屠晓家的墙壁上的墙皮并没有被椅子靠背刮擦的痕迹,那种剧烈的疼痛又靠着墙,被害人不可能不挣扎。第五屠晓家的血迹都被仔细清理过了,而李铃铛家厕所居然还有血迹。再者如果是李铃铛做的案子,就算她无法处理张自强的尸体她也该把作案的鞋子跟血衣处理了吧,这些物证更像是她早就准备好拿来证明自己犯罪的东西。因此以上五点都说明了李铃铛在说谎。”我指出李铃铛那份口供上的漏洞。 “小魏啊你不要这么幼稚,这只能证明她的口供有瑕疵,但找不到真凶推不翻她自己认罪的事实还有那些铁证。”谢局终于发言了,但看着他认真的脸色我有些绝望。 “其实我跟李铃铛这孩子见过不少面,是个老实害羞的姑娘。我觉得案子不可能是她做的。反正还有时间你快去找到真凶吧。”王大脑袋拍拍我的肩膀,确实还有时间,在批捕,提起公审,法庭宣判这些流程走完怎么都有一段时间足够我去找到真凶,可是之前谢局说从快从严就像悬在我头顶的定时炸弹一样。 “王友德啊,你怎么也那么天真,咱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你觉得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样明天一早先把李铃铛带到看守所去,她毕竟是现在唯一嫌疑人。以后案情有了新的发展再说。”谢局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第五十九章李铃铛失踪了 “我继续去查吧。”我不等他们答话推开门气冲冲地走了,算看明白了,这个谢局长就是个老官僚,他只想着早点结案。 匆匆下楼我遇见了小赵,他身后跟着两个妇女。唐教授的妻子和他的儿媳。两个透着书卷气的中老年妇女都戴着眼镜从容地走着,而小赵则满脸歉意地在边上赔不是。 “比对过了?”我问小赵。 “确实没问题,魏哥。” “对不起了两位,因为案情实在太复杂,实在不能不谨慎。”我解释着又把她们喊来的原因 “没关系。”“没事的。” 告别两人,我喊过小赵:“你去把教堂几个修女请来,不对,是教堂里常驻的女性全部都比对一下。再详细审问一下她们,你态度装的凶狠点。” 我始终觉得教堂里的那个老神父一定是有问题的,犹大代表着什么呢?徐成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还是我想岔了,那只是一个无心的举动。 这时我想起来我妈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也许她知道答案呢?这么想着我决定下午提前下班回家找她去。 我妈那年刚退休,没事蹲家里做家务。才进门,我妈提着拖把在跟前过,一见我嘴里念叨着:“隔壁人家小伟孩子都三岁了,你看你,也不小了。我哪年才能抱得上孙子,你看看人家小马比你小...” 闻言我脸色一沉,未来媳妇都给关起来了,还抱个什么孙子呀。我求助似得朝我爸看去,老头刚从报纸后面露出一张脸,这时我妈也看过去,他也机灵连连表态:“你妈说的对,你小子太不长进了。” “妈你知道犹大吗?”我直奔主题。 “那是个为了三十个金币背叛主的恶徒啊。”我妈丢下拖把,显得很气氛。 “给我详细讲讲这个人。他跟我的案子有关。”我端张凳子坐在边上。 “他不是死几千年了嘛,还能跟你案子有关啊?他是耶稣基督的十二门徒之末,他负责给基督管账目......”接着我妈又详细地将犹大的故事讲给了我听,这里为了篇幅就不叙述了。 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两点内容,犹大在耶稣被行刑时忏悔自己:“我卖了无辜之人的血是有罪的。”另外就是犹大最后死的地方化作了血田。 这是一个自认有罪却不甘心去死的人,如果他将犹大特意标明代指一个人的话,绝对不会是他自己,只会是别人。而且这种人的心理肯定是,我虽然有罪,但还有罪过比我更大的人没死呢。这才是他不甘心的地方。 我胡乱地想着,会不会那人的罪过跟血液有关?喝人血的罪过?我点了根烟,觉得或许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张浩是个成功老板,他的死亡会不会跟他的财富有关?他的财富跟鲜血有关?也许他是死于利益争夺?这个念头一起,我越想越觉得思路对了。他的财富累积 过程会不会有问题? 晚上我在自己房间苦思这个案子我的思路哪里出了问题,直至第二天天亮,洗过脸我匆匆去找几个案发现场,这是我一贯办案的思路,多去现场比在办公室乱想好。先去了张浩家又去了屠晓家,这时bb机又响了,这些天我的呼机响了就没好事,打开一看我差点就它当场砸了。 “铃铛被劫,速来北京路。” 我疯了一样直奔北京路,屠晓家离那很近,才到那儿,我就见着了我们组的所有同事,所有人都沉着脸站在一辆警车边上,他们或蹲或站,没有一个不脸露悲痛的。 难道铃铛死了?我惊恐地拔开挡在前面的群众。 那车门开着,我的同事小赵老马,一前一后倒在车座上,一个脑门上有弹孔,一个太阳穴上流着血。 “这怎么回事啊?”特别是太阳穴中弹的那个是坐在后座的老马,车窗上没有弹孔,这意味着很可能是铃铛干的? 我一面沉浸在失去两个好同事的痛苦中,一边又陷入了惊恐。李铃铛这下可变逃犯了,她哪儿来的枪啊? “因为铃铛是我们同事,我也不想弄得特别正式就让小赵跟马明远去送她。结果没一会儿就有群众报警说路边停了辆警车,车上死了两警察。”宋离站在边上显得很自责。 这不对啊,如果是李铃铛的同案犯,他们既然被李铃铛推出来顶罪就抱着送她上绝路的心思,不杀人灭口都算好了,怎么可能营救她呢?我挠着头发。 所有警队队员都沉痛地站在原地,失去了朝夕相处的两个战友的心情与失去亲人几乎是一样。没有人开口,所以都沮丧的杵着。 这时我的bb机又响了,我眉头一跳,上面四个字我回来了。下面只有一个服务台的号码,并没有显示是什么座机来的。 “可能是雷肖,一年前他说过会回来找我。”我把呼机递给宋离。 领导最先从负面状态恢复过来:“找寻呼台问问是什么号码来的。” 吴知厄应声去了,我打量着警车:“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找回李铃铛,光天化日,他杀人抢人能跑到哪儿去?” “一年前雷肖不就这么跑了吗?而且这起案子也不能排除是李铃铛跟她的同伙一起里应外合做的可能性。”副组长老刘在边上泼冷水。 事实上我也无法反驳这个说法,因为老马太阳穴的枪伤来自车内部,否则的话车窗上会有弹孔。就像前挡风玻璃上的那样。 “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这次不可能再失败。不管是不是雷肖干的,一定要让劫车的人为这个行为付出代价。”宋队说着。 我则没理会他们在说什么,看着警车继续在那推敲,那个弹孔说明车外有个枪法很准的射手,他一枪打死了老赵,但如果对方先打死司机小赵,那么后面的老马就该有防备心理不会开门让人上来。如果先死的是车内老马为什么前挡风玻璃会有弹孔,难道是两个凶手?李铃铛在当时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在排除李铃铛作案的可能性时,车内应该混了..... 我点了根烟:“我想明白了,一共两个人来劫车,雷肖跟他的同伙,他们先由一个女性混上了车,因为正在执行任务的两人不可能让男人上车,但是出于同情心可能会让一个看起来没有破坏力却又有困难的人上车,然后车下的雷肖趁着停车的功夫一枪点射杀了司机小赵,混进车内的那个女人借着混乱一枪打死了马哥。” “有这个可能,鉴定弹痕看是不是一把枪发射的就知道答案了。再说了这里人流量这么大,他们肯定会暴露行踪的。”宋离:“留两个人保护现场,徐长城,刘德育,你们去走访群众,李成你去通知局里的同事快封锁几个出口。”。 接下来宋离说什么,我就没听清了,因为我又陷入了思考。 这时去封锁路口早来不及了,我必须先整理好思路再去考虑怎么追查这案子。 基本上我看到那条传呼就可以肯定这起杀人劫人案跟雷肖有关了,他是单纯的想报复我?还是他跟这几起案子有关?我在心里反复推敲着这两可能性哪种更大。不对,我已经推理过雷肖不可能会跟那几起案子有关,他不会让凶犯去那三个地方的。 既然我肯定雷肖与那几起命案无关,那他劫持走李铃铛的原因无外乎三点,他是为了报复我,他跟李铃铛认识,还是跟另外有人将他招惹来的,但是这人绝对不可能是那起案件的真凶,真凶肯定恨不得李铃铛顺利被审批。除非他后悔了。 因为没什么线索,我越想越乱,迷迷糊糊地竟然跟着警车来到了局里。 我们在办公室开着小会,很快王大脑袋谢局长也来了,于是演变成整个刑警队在局里的人的会议。他们热火朝天的探讨着,我坐在一边想着心事。 这时吴知厄进来了,他悄悄溜到我边上:“是你家的座机发来的传呼。” 说完他便找宋离汇报去了,我迈腿就出了会议室,雷肖去过我家了?这个恶魔到那干嘛?我妈跟我父亲没事吧,想着这些,我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下楼梯的时候也差点滚下去。 借了老吴的摩托车我飞一样的骑车回家去,北京路到我家大概半个小时,因为在市中心,行人很多,我骑得又快,几次都差点撞到人。到了门口我将车一丢就奔里面去。 “妈,爸。”我焦急地大喊着。 “臭小子,大白天的你作什么妖?皮痒痒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屋响起。 “揍我,随便你揍。”我冲过去一把抱住老太太兴奋地在原地转着圈圈,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开心使得我第一次觉得我妈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 “要死啊你。”我妈捶着我的胸膛。 我放下她连声问:“我爸呢?” 我妈指着客厅“老东西在那看报纸呢。” 闻言我刚在警局悬起的心才算暂时落下,也就是说雷肖刚杀掉了两个警察劫走了一个警察现在还跑到一个警察的家里来。 第六十章丢了什么东西? 妈的,这个家伙真的是胆大包天。 但从时间上来看,这人很大可能还没有出城,因为案发才不过两个多小时。他来我家干什么呢?就为了恐吓我?我不信。 “刚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家里?”我抓住我妈的胳膊。 “就你同事来过一趟。”她不耐烦地说。 “谁啊?他来干嘛?他是不是借我们家电话用了。”我立时想到了雷肖。 “小气鬼,借个电话怎么了,不是你求人家来给你拿东西的嘛。”我妈刮着我的鼻子。 “他进我房间了?” “恩啊说找文件,你干嘛呢,先吃饭。” 我妈在我身后喊着,我则拔腿上楼,推门一看。我原本整齐的房间像是被鬼子扫荡过一般,衣柜里的衣服裤子丢的满地都是,甚至连床单被褥都没放过,他全部一一拆开了,书桌上几个抽屉也被拉开了。我的书籍文件四散在地上。 这人再找什么?我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雷肖找的?为啥连我的衣柜都要翻一个遍?很快我就想明白了,雷肖的协查通告现在仍贴的满城都是,索性我爸妈没当场认出他来,不然二老生命都会有危险,想到这我有些后怕。 他冒着这么大危险而来肯定不是为了找穷警察的钱,更没必要翻我的衣柜。 他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来的,而翻衣柜拆被褥这些不过掩人耳目,他就是奔着某样东西来的,只是他不想暴露这一点。 因为我是个生活随性的人,东西乱放也不怎么打理。因此归置好屋子我却仍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我只能继续分析雷肖的动机,这人是有恃无恐的,我父母认出他,他便再杀两个老人,认不出他就假冒我同事大模大样来找东西并且发条传呼挑衅我。他为什么刚在做下大案还来这呢?当时李铃铛去哪了? 案发距现在也就撑死两个钟头,他的传呼也不过是一个小时前发的,也就是说案发后一个小时他不但安排好了李铃铛和他的同伙,还有空到我家来。那这点时间不够他出城又进城,再到我家来。因此李铃铛应该还在城里。当场没有发现李铃铛的尸体,因此可知雷肖不想杀死她。 推理到这我又恢复了一些信心。 这么短时间雷肖就安排好了他的同伙跟李铃铛,说明他在城里也有据点,而且距离北京路和我家不远。这个地点同时应该是上次他躲在城里跟我们抓迷藏那么久的藏身地点,上次他躲过我们的搜捕,一是吴知厄提供的情报,二是他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一年前入城第一时间他选择了带我跟屠申去租房子住,但是一个礼拜后他却有了把握能躲过城里的搜查,这说明他藏身的地方够隐蔽他很有信心,但为什么花了一个礼拜之久呢?这地方是吴知厄替他们找的,还是他们自己找的?有一点我能肯定,那不是一个偏僻废弃的场地,因为北京路和我家附近这一大片都是市区,根本找不到那样的场所。 也就是说雷肖一定躲在了谁家里,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握能说服这个神秘人窝藏他们,花了一个礼拜才终于打动或者威胁成功了这个人。这人应该是雷肖的旧相识,因为那几天雷肖天天出门,我不禁想到了屠晓,但绝不可能是屠晓家里,那是案发现场之一频繁会有刑警上门查访。 屠晓会将雷肖藏在哪呢? 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闯进了我的脑袋,吴知厄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既然可以帮雷肖一次,自然能帮他第二次。甚至雷肖也不会放过他,只要威胁把上次的事暴露,老吴肯定会对他言听计从。 作为交换,雷肖替吴知厄救出李铃铛也就不难解释了。更可怕的是,如果吴知厄要求上车的话,老马他们不会有任何防备。一想到这我的心都揪紧了。老马太阳穴那个触目惊心的洞好像又回到了我的眼前。 更可怕的是,李铃铛和从小抛弃她的父母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许她把这事曾经透露过给吴知厄,那么以老吴的性格跟手段..... 想到这我赶紧下楼回局里,一定要闹清楚吴知厄在两个小时前干了什么。 这几天的奔波跟变故,让我身心俱疲,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扶起他的摩托我重新回到警局,局里在的同事并不多,他们大部分出去查案了,一起大案未平另一起大案又来了。处理不好的话刑警队长跟局长都会受到处分的。 吴知厄这时也没在办公室,副组长老刘头正在埋头写着什么。我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问:“今天早上吴知厄干嘛去了?老刘。” “他小子跟你一样都是坐不住的,在外面转了一早上开会时才回来。”老刘头也没抬,我倒是惊出一身冷汗。 “弹痕检测怎么样了?” “急个屁啊,哪有那么快。”老刘白了我一眼,这老头快退休了,但是干活特仔细,一笔字写的端方四正。 “屠晓家人物关系走访明白了吗?”我接着又问,老刘年纪大了一般都在办公室坐镇中军,一般大家搜集来的情报他这都有。 “明白了,她父母都还在呢,屠晓家就她一个,不过她有个远方堂哥叫什么?你猜猜。”老刘放下笔考我。 “屠申呗。她几个子女?给我看看报告呗。”我撇着他桌上的一堆案宗直犯愁,那年月公安部门比现在更琐碎,又是纸化办公。啥内容掌握了,局里都规定那个刑警写下来。 “一个啊,不然早开除公职了都。她没什么在本市的亲戚,她家外省人。” “那她有什么要好的同事朋友吗?”我不死心。 “还没去她们单位呢,最近那么忙哪有空。要不你去吧。”老刘拍拍我的肩膀。 我觉得还是直接奔她父母家更靠谱,问明地址我骑着摩托去了。一般子女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父母会比同事知道的清楚。我也不觉得她把雷肖这种恶徒藏在她的父母家。 第六十一章抓捕食人魔 屠晓父母家庭条件应该很优越,至少住的小区很不错,是个机关单位的干职工宿舍。楼下还有个开满鲜花的大花圃,几条石子铺成的小径通往一个凉亭,凉亭外还有个精致的假山,假山泅泅地流着水,甚至小区外还有两个岗哨。 不是保安而是岗哨,两名站的笔挺的小武警持枪站在那,直接给我拦了下来。我出示了证件才勉强放行。 难怪屠晓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税务局的处长,原来是有关系的。 让我生气的是屠晓夫妻跟她父母都住的这么好,而李铃铛就只能住在鸽子窝里,她家住三楼,面对防盗门,我只得连连按门铃。 好半天一个白发的老者把门打开,他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油光满面,腆着个大肚子,一看就是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的样子。我猜大概是个离休干部,而且级别不低,那年代离休老干部都有一种特别的做派,挺胸昂首像只骄傲的公鸡。 他背着手望了我一眼:“小同志,找谁啊。” 站门口我也不想废话直接掏出了警官证,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你知道李铃铛是你外孙女吗?”进了门我也不客气单刀直入。 “知道,不过她生下来就送人了,我也没怎么见几面。说是孙女其实就跟个外人一样,哎,没想到她这个丫头片子是这样的人。”老头说着有些生气将手中的核桃捏的作响:“自己的亲生父母怎么能下的去手,这样的人早枪毙早好。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听了这话我不乐意了:“现在还没百分百肯定是她做的呢,再说了她自己人也不见了。” “肯定是她同伙劫走了啊,你们全省通缉,逮着就可以枪毙,省的祸害社会。”这老头看着白发苍苍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对自己亲生外孙女感情这么淡薄。 要是常人听见自己外甥女杀了自己女儿女婿不得伤心死啊,这人脸上也见不到失去女儿的悲痛。大概有些人生性就是凉薄的。 我见着他这样说话不客气也很不痛快:“你认识屠申吗?” “我堂哥的儿子从小就去山东了,在这边的时候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混蛋。后来干那么多坏事那是必然的。我要是遇见他,一定亲手把他送进牢房里,听说他被打死了,真是活该。”那老头一边说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本来想问屠晓一年前有没有来过找他,见这人对至亲尚且如此,对远亲自然更不用提了。 但我总觉得一个退休老干部说话不该是这个样子,这类人平素张嘴就是官话套话,怎么会这么直白的表现自己的好恶。这些话更像是说给我听的,多少有些做贼心虚的欲盖弥彰。 “屠远洋你别心存侥幸,有人揭发了一年前屠申来找过你。”我将警官证拍在桌上大吼一声,管你什么级别的老干部,我先诈你一诈。 揭发这个词大概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心中的逆鳞,一般听到这个词他下意识地都会怂上三分,因为他们都经历过那个互相检举揭发,意识形态开路的年代。这是一个心理战术。 屠远洋果然慌了,他原本在给自己倒茶,听了我说的话,暖瓶里的水将茶杯弄满了,泼在外面不少他都不知道。 “他来找过我,但是我拒绝了。” 他说完望了望我,眼里全是懊悔,显然那是他情急之下说的真话。这个老狐狸果然心里有鬼。 我咧嘴一笑:“屠远洋,你当时没有告发就是知情不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不然....”到这我停了嘴,这是施压最好的办法。 “一年前屠申是来找过我,他求我这个堂叔给找个地方躲一躲。我一辈子怕事,当然不敢答应他。他来过几次就没来了。警察同志,我说的全是真的,不信你问我老婆子。”他讨好似得递来了一根烟。 “后来他找的屠晓对吧,屠申跟屠晓从小关系应该不错。别在我面前撒谎,你骗不了我。”我高深莫测地点着烟看他。 “晓晓是跟屠申好,这事我也说不准。我也不敢过问这种事啊。”他下一句没说出来,我没去举报他都算仁至义尽了。 “这样,你说一个屠晓可能藏屠申的地方,我就不计前嫌。”我翘着腿。 “唐明德,他闺女是屠晓发小,他有栋房子买了没装修,丢那闲置了好几年。很可能屠申就藏在那。”屠远洋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闻言差点激动的拍上自己大腿,唐明德就是那个退休的胖教授,一栋没装修的房子多好的藏身地点。至此雷肖总算跟这案子挂上了联系,屠申是外省人,但是本省也有亲戚,他一开始没有来联系屠晓,最后事情紧急不得不做了屠晓的思想工作,等屠晓给了房子的钥匙,他又被我打死了,结果就便宜了雷肖。 雷肖在吴知厄的帮助下一边逃避警方的追捕一边作案弄得满城风雨,最后趁乱逃了。后来又回到了本市,可是这起命案跟他有什么关系?按理说李铃铛杀了他兄弟的妹妹,他还营救她这说不通啊,除非是吴知厄要求的。 唐明德这人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呢?他是退休教授,教电镀厂职工也就是教友徐成画画的很可能是他,他也很可能出现在第二个案发现场,唐明德也认识屠晓,可他为什么要闺女的好朋友自己的晚辈?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他家有三个女性,却没有一个能跟死者伤口上的dna比对成功,反倒是李铃铛的dna比对成功了。 不管怎样,这个唐明德跟那个神父都是重大嫌疑人。 “小同志,你要不要去唐明德家里或者那栋房子,我把地址给你。”屠远洋打断了胡思乱想的我。 “你写给我。记住,如果惊动了唐明德我就把你上次的事跟这次的事一起算。”我威胁着他。 屠远洋一边写一边点头口称不敢,绝对不敢。 接过来一看,那地方正好离我家和北京路都很近,使得我更自信了几分。雷肖一定藏在那。 拿着屠远洋给的地址离开了他家,我打算先去警队找王友德汇报这件事,让他组织捉捕行动,这次一定不能让雷肖这个王八蛋跑了。 不过这事一定不能让吴知厄知道,这人很大可能会去通风报信。为了防他这手我特意先去找了吴知厄一圈,确认这个人出去了才去找的王友德。 王大脑袋一听我的汇报,整个大脑袋都跟着兴奋地摇了起来,雷肖这人当初打了我们整个警队的脸,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呢。 “王队,我觉得事不宜迟。局里现有的人全都出动,那个房子里加上李铃铛很可能才只有三个人,咱们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王大脑袋点点头:“你去喊人,全部配枪,干他奶奶的。” 我闻言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挨着科室办公室去喊人,一时应者如云,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兴奋的难以名状,我相信如果可以的话,每个人都想亲手打死这个警队曾经的噩梦。 兵贵神速,只半个小时,在警队的二十二个人全部集合完毕,不消王友德动员,大家都已斗志昂扬。为了死去的战友和无辜的百姓报仇,我用力地捏着拳头。 老实说我身上压力挺大的,要是扑了个空。我实在无颜面面对这些亢奋的同事们。 我们由两辆没刷警号的车开路,后面的警车也不敢鸣笛,车型得很快,直奔雷肖可能的藏身地。一路上人人面露兴奋却像衔枚的马儿一样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只有王友德布置计划的声音。 到了目的地,离的路口远远的,王安全一声令下我们便全下了车,所有人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那藏了枪。 大家小跑着迅速上楼,按照王大脑袋的计划,由宋安全这个老同志假装敲错门的乡下人,只要雷肖所在的门一开我们便一拥而上。为此老宋穿个破旧的中山装踏双解放鞋,一副老农进城的样子,这人的河南的,口音很重。才出场我都想给他鼓掌。太像了,整个一个带着土腥气的土老冒。 “日你娘球,王有蛋你他娘的滚出来开门。”老宋用力地敲着门,我们把枪全都掏了出来,一时拉响枪栓的声音整齐响起,按照王友德的话,为了减少伤亡,雷肖一露头就开枪击毙。十个人足以把这人打成马蜂窝。这是二楼,防着避免雷肖跳窗跳楼,我们楼下还留了十多个人。只要雷肖在这个房间里,这次他就不可能跑了。 虽然活捉雷肖归案也很美好,但这人太悍了,枪法也准,在有人质存在的情况下王友德还是决定先打死雷肖再对付另一个未知的匪徒更稳妥。 我在想突然昨天参与劫案的是吴知厄,雷肖一死,他就真的逃脱了。那么小赵马哥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王有蛋,开门!你娘的死你婆娘肚皮上了是吗?”老宋口中继续骂骂咧咧,手上急促地敲着门。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门吱的一声开了,所有人的枪都举了起来。 看清那人,我掌心冒出了汗。 第六十二章真相在靠近疑云又密布 天啊,那人竟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不是别人,正是唐明德的儿媳妇。那个戴着眼镜很文静的妇女。她一张小脸见了这十来把枪立时吓得花容失色,张嘴几乎叫了出来。 我眼疾手快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别喊,雷肖在里面吗?在的话就点点头。”所有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她,我冷汗都下来,刚才有谁一个激动,手抖了。这女人立时就没命了。 她在我怀里用力地摇摇头,我赶紧把她放了。 “你在这干嘛呢?”王友德厉声问道。 “这几天装修的人刚走,我来打扫一下。”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我松开手,她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众人纷纷收了枪,进了这间屋子展开了搜索,果然墙上是刚刷的白,我手一沾还能抓下不少没干的腻子粉,应该是装修没多久的样子。 房间中间的空地上一个扫帚和装满垃圾的几个袋摆在那。这下麻烦了,我弄得警队这么劳师动众,结果到了地方,雷肖居然不在。 不应该啊,到底是雷肖转移了还是他根本就有第二个据点? 我摇摇头走前去将垃圾袋全部打开,前两个袋子都装的是装修垃圾,后一个袋子是烟头之类的工人留下的垃圾,所有垃圾都不像时间很久的样子。不过一年前的垃圾应该早就清理过了吧。 “我问你,装修队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今天来这清理?”我瞪着唐明德的儿媳。 她连忙道:“上个礼拜走的。” “什么装修队?怎么联系?”王友德沉着脸。 “就我老公在白沙街找的几个乡下人,现在多半还在那吧。” 我仍在垃圾袋里翻动着,这时一个烟盒引起了我的主意。那是一个有水渍的红塔山烟盒,里面还有四五根烟,烟身上有些水迹。 “这是雷肖留下的!”我大吼一声。 “雷肖是谁啊?”唐明德的儿媳还在装傻。 “巧了最近我在抽烟,一盒红塔山七块钱呢,普通民工抽得起?得工头才能抽吧,就算是工头抽的。也没道理烟湿了点就扔了,这太浪费了。”我将那盒烟理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女儿是找屠晓领养的你能听懂吧?”我大喝一声。 “雨馨是我生的,我的孩子。”唐明德的儿媳激动起来。 “想要儿子的屠晓第二胎又生了个女儿,没法子只好把她送给了最好的闺蜜也就是你来养。”我一边说一边看着眼前面如土灰的神情。“没想到这个女儿看着斯斯文文漂漂亮亮长大后却有个爱吸血的坏毛病。她突然病发第一个对象是她的弟弟,第二个却是跟着唐明德学画的徐成,然后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了掩盖你闺女唐雨馨作案的事实,比对的dna的时候,你们一直做了手脚。” “什么手脚?”王友德望向我。 “小赵以为她们是母女关系,所以每次dna比对都只找了她做,而没有找她的女儿唐雨馨,实际上你们不是亲生母女的事知道的人很少。”我在第二次dna比对之后就放弃了怀疑这对母女,直到知道她跟屠晓是好朋友。还有那个李铃铛舍不得扔掉的相框,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有她小时候跟妹妹的合照。 “事实上,只有自己的亲妹妹作案,傻乎乎的李铃铛才有可能去替她顶罪。那个傻瓜以为自己把所有罪名顶下来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我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 我这样说,其实是在骗她,因为我也是才想通案子的两处关键,压根没有任何证据。 我一度揭开了覆盖谜团的面纱,然而始终差一点点。 但这案子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徐成张浩屠晓背后做过什么坏事?这跟他们的死有很大关系,神父还有唐明德在这起案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雷肖跟吴知厄有没有参与其中?特别是后者,我最好的朋友可能涉案一度令我感到绝望。 我相信雷肖一开始并没有参与这起案子,可自从他劫走了李铃铛并去我家有目的的找东西开始就变了,他也成了参与者。起码雷肖不可能仅仅因为吴知厄的请求参与去救李铃铛。 “没有,没有的事。”唐明德的儿媳眼泪都急出来了。 “你做什么抵赖都没用的,比对一下你女儿跟李铃铛是不是亲姐妹,她的dna跟死者伤口上留着的dna吻合不吻合就知道了。现在铁证如山,你快把犯罪事实招认了或许可以救你女儿一命。” 这是刑侦上的手段,恐吓欺诈,嫌犯心理素质不过关就很容易被唬住。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唐明德的儿媳用力摇着脑袋,泪水随着头摔了出来。 “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吧。”王友德拍拍她的肩膀,显然也看出不对劲来。这趟也算是有收获的吧。 我继续在那些垃圾里翻找,但是无法辨别出那堆垃圾里,雷肖和民工留下垃圾的区别,如果民工们是在一个礼拜前来粉刷墙壁的话,雷肖在他们之后一样可以住在这。但墙上的未干的腻子粉却告诉我,这些民工只是这一两天才到这间房工作的。 “雷肖在哪?”在面包车上,王友德继续对那女人施压。她倒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你这是窝藏包庇罪犯!是犯罪!”王友德加大音量,那女人只是将头埋在腿间哭的更厉害。 她要是不招供的话,这事还是麻烦。我们得尽快去搜查她家,找到证据才好办,靠推理是无法将她定罪的,更无法洗清李铃铛的罪名。令我心烦的是雷肖怎么能不在这呢?这次行动又快又突然。他怎么提前就嗅到了危险?这人现在跑到哪儿去了? 这时我想到很怪的地方,以雷肖当过特种兵的警惕性为什么会留下一个烟盒在房间里,他这样狡猾的家伙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莫非他根本没有在这藏身过?另有一个地方供他藏身。甚至雷肖可能故布疑阵,他根本就让同伙带着李铃铛出城了。 我觉得有必要去一次北京路,重新调查他是怎么从案发现场逃走的。 “王队,我想去北京路一趟。”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脑袋听,他一下应允了,实际上我讨厌做那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 如果唐雨馨是真凶的话,那么跟雷肖一起去救李铃铛的是不是她?她为什么干这事?难道是因为姐妹情深,要是这样的话,她根本不会让姐姐去顶罪,不过也不对,李铃铛很可能只是自己主动去顶罪的。 这就是刑侦破案过程有意思跟为难的地方,在真相出现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有对的或错的一面,完全看办案人员去判断,走错路就误入歧途,走对路就万事大吉。 脱离大部队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去北京路,从那时起其实我就特别爱一个人行动,也为日后我成为私家侦探埋下了伏笔。 来到小赵老马他们当时出事的地方,路边正是一家修补自行车的店。有个中年络腮胡子的汉子正蹲那给一辆补胎,他五短身材,一身脏兮兮的,看来是老板无疑。 “听说前几天这儿死了两个警察。”我递给老板一支烟。 “你也是吧。”那老板伸出黑乎乎的手接过烟点起来。 “可以啊,眼睛够贼,你怎么看出来的?” “贼啊有贼味,警嘛也有警味,小伙子,那天死的是你同事吧?那家伙真狠,站老远就是一枪,嗬,直接正中眉心。啧啧。” 老板的话令我心中为之一痛,我发誓一定要给小赵报仇,他今年才20,我向来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 “当天情况是怎么样的,老板你全看见了吧。”我沉着脸望向那个老板。 大胡子老板也跟着严肃起来:“我也是听着枪响才看见的,当时我在修车,抬头一看,一个穿大衣的男的正将枪收起来。这人动作很快,打完就跟没事人一样。这时第二声枪从车里响起了,紧接着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确定你没看错吗?那男的多高。”我瞪大了眼睛了,为什么难道不该是唐语馨跟李铃铛一起出来么? “个子挺高的,比你稍微矮一点,差不多一米八的样子,他牵着那个女孩跟下面那个打枪的男人一起走到街角就不见了。”大胡子老板指指街角,我顺之望去,那儿并没有店面。只是一家银行的墙面。 妈的,雷肖的还有同伙?而且更让我烦躁的是吴知厄神父唐明德父子的身高都不到一米七五。先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谁,我得先查出他们的行踪。 有时破案必须跟罪犯角色互换,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自己当街杀了两名警察该如何离开案发现场,换做是我,当场不能慌张,第一时间将枪收起来,慢慢地离开现场,不能在近距离乘坐出租车离开,目标太大,的哥会有印象。 可以自带交通工具,但雷肖是外地人又是通缉犯,汽车很难搞到,自行车太慢,购买新的摩托车也很容易暴露。 是我的话就脱离现场,就近找个公交车坐上去,那是个便捷的交通工具,到站了下车再换乘,立马可以摆脱追踪。 想到这我赶紧问:“街角过去一点是不是有个公交站?” 那老板点点头:“有的,好几趟公交都往那儿过。” 第六十三章三个禽兽 最后我问修车铺老板那高个男人长啥样,结果他只说那人戴了顶帽子,一米八几大高个,体形非常胖像个肉球,但太远了看不清面目。 如果修车老板没说错,这个人这个体重很可能就是在油菜花地杀人的人。 破案最怕什么?最怕推理的逻辑点蹦了,只要有一点崩坏就可能全盘都要重新推导。 告别修车老板,我来到街道转角处,这面这也有几家店面,银行边上就有有一家不大的饭馆和几家服装店还有杂货铺。我走过去一一询问店主,枪响以后有没有看见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跟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带着一个女人朝这边来。 由于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枪声吸引了,结果只有一个小卖部的老板说好像看到他们上了公交车,他关注的理由居然是那个小姑娘太漂亮的,闻言我在心里感慨上苍给了李铃铛多厄的命运也给了她出众的相貌。 连忙问他们上的多少路公交车,老板略一沉思给我比划了一个六字。口中还用东北口音呼喊:“那个漂亮大妹子上了六路公交车。” 我依言来到公交站牌,一看那站牌我乐了。李铃铛的美貌真是救了她一命。六路车下一站就是终点,西码头。站牌上同时还有三趟车,雷肖选择上六路,是因为刚好这车来了还是有预谋的?我倾向于后者,因为他策划好劫警车这种高风险的行动不可能不规划好逃跑路线。 那么雷肖选择坐六路车就说明了他有必要去码头,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要是经过很多站,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下车呢。 同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谜团在我面前,那个一米八高的男子是怎么取得小赵跟马哥信任的?我坐在去西码头的公交车上想着心事,我相信我的同事一定不会轻易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停车。起先我怀疑雷肖的同伙是个妇女装作遭遇了意外向小赵他们求助,小赵才会让他们上车,如今看来很可能这个男人是小赵和老马认识的人。 小赵刚参加工作,社会关系应该比较简单,老马工作多年,这人很大概率认识他。我觉得有必要从这方面排查一下,那个年代,一米八的男人绝对不多,算是个很清晰的身体特征。 才胡思乱想中,西码头到了,我从公交站下来,飘着朵朵白云的蔚蓝天空下,蓝色的海水正一个浪花一个浪花的拍击着岸边,几艘大油轮正在装载货物,一些较小的货船也依次停靠在海中。 码头上整齐着摆放着巨大的集装箱,吊臂正将它们丢到货船上。为什么雷肖会选择这里下车呢? 下了车我心存的侥幸的问靠近站台的几个商家,可因为每日里这的人流量实在太大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两男一女的组合。 我也不气馁,随着人流往码头走。首先他不可能出海,这毋庸置疑。否则他来不及在案发后赶往我家,那么他只能在码头换乘工具回城里或者直接就在码头这找个栖身的地方,这儿往来的人多,既有旅客也有水手。 我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一个小卖店买烟,问那个胖乎乎的老板娘这儿有什么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没?那老板娘顿时笑的跟个花似得连连说:“我们家楼上就有八块钱一晚上。” “怎么这么便宜?你门口怎么没写住宿啊”我打量着这家小店,它是住家楼房的一楼改的,大概二三楼就可以住人。 “嘿嘿,干净实惠。来这住的都是苦人家,不敢写住宿,我没有营业资格的。”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喊她老公领我上楼。 那是一个矮胖汉子,我跟他同时踩在木制的楼梯上,踩的那老楼梯发出一阵阵惨叫,我真是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踩踏了。 到了二楼,并排很多个房间,矮胖汉子推开一扇门,一股难闻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住宿的地方居然没床!地上铺着凉席,一些破旧的被褥码放在地上,还有几个被窝里有人,从他们露出来的干枯发质来看果然全是穷苦人家。 “老板这儿会有警察来查嘛?”我实在闻不惯那种混合了各种味道的臭味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怎么会呢,我不说都没人知道这可以住人。只管放心哈,你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那矮壮老板拍着胸脯。 我咧嘴笑了:“这儿像你这样干这个多吗?” 那老板突然脸色沉了下去,疑惑地看着我。显然起了防范。 “是这样的,我老婆跟个男人跑了,我听说到这边码头来了所以过来找找。”我丢给他一根烟扯着谎话。 他接过烟略一沉吟相信了我的话;“也可以把整个房间租去嘛,这边搞这个的挺多的,毕竟可以来钱。” 这就是改革开放的弊端,为了生财,人们什么歪门邪道都开始搞起来了。 但也因此破解了我心中的谜团,雷肖一开始肯定是住在唐明德那儿的,所以唐家才急着重新装修,他在劫走李铃铛后来到了码头租房子,也就是说到这展开抓捕行动准没错了。 我想到这不禁吹起口哨来,先不急着打草惊蛇,我要把那个高个子男人先查出来。倒了两趟车我回到了警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王大脑袋,好多事直接找他比找宋离有用。毕竟他官大。 敲开王大脑袋的办公室,宋离也在,他低着头在边上挨训,见状我连忙做出人畜无害状。 “你说你也是老刑警了,怎么带个小姑娘回来也会被她半道跑了?”王友德的唾沫星子都快飙到我鼻子上了,更别提暴风雨中心的老宋。 “怎么回事啊?唐语馨跑了?”我在边上急的挠耳挠腮。 “是啊,让这个....这个蠢材去接人,结果小姑娘在快到警察边上的时候跑了。”王友德用力地拍着桌显得怒不可遏,他本来不想骂已经不再年轻平时也恪尽职守的老宋的,最后还是忍不住丢了个蠢材出去。 “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个大娘被人推倒了,那人在前面跑,大家都在追。我跟那小姑娘一下就被冲散了。”宋离低着头解释,倒有几分我平时挨骂的模样。 “你不能牵着她吗?别说你一个小姑娘都牵不住。”王大脑袋一副恨不得踢他几脚的样子。 “牵不住,她是被人劫走的。那是雷肖刻意引起的混乱。不过这也不算全没坏处。”我在边上替老宋解围。 “还有好处不成?”王大脑袋显得很生气。 “起码能逼她妈妈说出事情的真相。我去一趟提审室回来再给你们报告。”我立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也不理面面相觑的两个领导,我迈步来到了提审室。副组长刘老头正在唐明德儿媳对面坐着呢,我接过口供笔录看见了她的名字,陈洁。 “唐太太,我来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说完故意黑着脸低下头也不去看她。 “什么消息?”陈洁果然被吸引了。 “你女儿唐雨馨。她。。她被歹徒抓走了,可能当场还受到了伤害。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我说完假装要走。 “你别走,馨馨她怎么了?”陈洁一把抓住了我。 “有个一米八几的大胖子突然冲出来拿刀将我的同事砍倒,又把你女儿抢走了,你女儿当时反抗结果好像受伤了。哎,都怪我们。”我垂头丧气地说。 “石佳威这个王八蛋他怎么敢这样?”陈洁边说边掉眼泪。 我差点乐出声,原来那个大胖子叫石佳威。 “现在能不能把关于这个家伙的所有告诉我,不然你女儿可能有危险,你也知道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说我全都说!这个王八蛋就是魔鬼就是恶魔,从头到尾最该死的就是他。”陈洁有些激动。 我跟老刘的默契的没有作声静静地听她讲述。 “雨馨不是我的孩子,我跟唐彬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问题。张浩跟屠晓生了第二个女儿,一生下两人就对这个不带把的女儿百般不顺眼,我去看月子的时候知道了,就说交给我来养,屠晓开心坏了,就这样,她对外称自己流产了,我们白得了个女儿自然当作宝贝疙瘩,她爷爷奶奶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磕着。” 陈洁梗咽着继续道:“结果三年前馨馨才十五岁的时候出事了,张浩那个天杀的说带馨馨出去玩,本来他们两夫妻很少管这个孩子的,突然来找孩子我当是好事也没在意,毕竟一直是我占便宜,就由着他带去了。” 说到这陈洁哭的更厉害了:“结果..结果..第二天早上孩子才回来,一到家就哭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张浩只说是孩子闹脾气。我们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左问右问总算知道了,两个见钱眼开的混蛋让自己的女儿去陪石佳威。天啊,馨馨才十五!这三个简直不是人他们全是畜生。” 终于陈洁哭的无法继续讲述了,我听的也是捏紧了拳头,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这俩死了真是活该! 刘老头也是气的一张干瘦的老脸铁青,他闷声闷气地问:“那个石佳威是谁?” “是市第一医院院长的儿子。”陈洁哭着说。 联想到那上色的犹大和张浩突然而来的巨额财富,我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石佳威是市区第一医院院长的儿子,那时候还不兴器官捐献无偿鲜血这些个东西,移植手术的器官血液奇缺,简直是有市无价,小商人张浩一定也瞄准了一条来钱的路,他直接走的石佳威的路子,结果那个好吃懒做的富二代啥也不缺。他只好把自己女儿献了出去。 难怪徐成会觉得自己不该死,该死的还有石佳威张浩屠晓。可是徐成又做过什么坏事呢?他只是个普通的电镀厂工人啊。 第六十四章李铃铛的选择题 “我说,我全说出来,都是石佳威!都是这个恶魔做的!石佳威他爹是医院院长,几个亲戚要么做大官要么行商,他本人也因此成了一个恶霸,从那之后开始他霸占我的女儿,我们一家人都是读书人,太懦弱不敢反抗他,那天带着我女儿去接张自强,张自强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惹的他生气了,他就逼着我女儿咬自己弟弟的脖子,自己则在边上掐着那个小孩的脖子。这个变态的噩梦喜欢折磨别人,喜欢看着别人流眼泪。” 我点点头,也只有这样的恶魔能跟雷肖混到一起去。 “这些案子都是石佳威做的?你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老刘不可思议地瞪着眼。 陈洁哭着摇摇头;“他看起来是个商人,本质上却是流氓,我们太懦弱了。”说着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很自责的样子。 “哎,你们知识分子就是太胆小怕事,接下来呢?”老刘已经全然相信了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 “还有徐成,那个傻小伙子,他一直暗恋馨馨,这事被石佳威知道了,他又把徐成的手掌当着馨馨的面砍下来,并逼着徐成吃下去。石佳威简直不是人。他让徐成一个去教堂含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等死。哎,那么可怜的年轻人,愿主保佑他。” “他妈的,这还是人吗?他简直。”老刘身体激动地抖了起来,一时找不到词汇表达自己的愤怒。 陈洁继续说:“还不止这样,他跟张浩又因为生意上的事吵了起来,他割掉了张浩的舌头,令馨馨咬自己亲生父亲的脖子,吸食自己父亲的鲜血,石佳威又逼得张浩喝下剧毒坐在警察局门口等死,不然就杀死馨馨。那时张浩已经喝下毒必死无疑了,所以他在最后时刻还有一丝人性,为了女儿没有呼救也没有报警。” “这么说张浩虽然混蛋了一点,快死的时候倒是有些人性未泯。”我也忍不住插嘴。 陈洁又道:“再后来石佳威就疯了,大概是屠晓知道了张浩的事怀疑上了他,所以他又对屠晓下手,他一边令我女儿折磨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边一根根砍下她的脚指头令她吃下。又逼着她去佛堂。屠晓是个佛教徒,石佳威这个混蛋就说看看你的佛祖能不能救下你。” “那徐成去教堂,张浩去警局岂不也是这个石佳威故意的?他妈的!”老刘用力地拍着桌子。 “那为什么李铃铛会去替石佳威顶罪呢?”我叼着烟问。 “铃铛那个孩子傻啊,我以前经常带馨馨和她玩。她俩年纪相差不大,因此感情很好,她可能看到我公公被喊来提审又联想到她父母脖子上的牙印,铃铛就误会了,她以为是馨馨做的案子,结果这个傻孩子,哎。她就找到馨馨让她把咬张自强那天的衣服鞋子还有尸体都放到她家去,馨馨吓坏了,说什么都不肯。可是我糊涂啊,我怂恿着铃铛去替馨馨顶罪,我也该死啊。我太自私了。”陈洁自责地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想自己儿女好好的。”老刘头赶忙上去拉她。 我则皱着眉,她的话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条,唐语馨一下从主犯变成了从犯,所有谜底都被揭开了吗? “那为什么石佳威要跟雷肖一起去救李铃铛?”我瞪着她。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馨馨求他了吧。我只知道馨馨告诉我的事,那天李铃铛被劫走之后,馨馨跑来告诉我,铃铛姐姐没事了,我大概就猜到了一些。” 我离开提审室,觉得有些气闷。老刘头跟在我后面有些兴奋:“咱们去找大脑袋,这下案子算是破了,只要逮着真凶就可以了。” “嗯,你去吧。我抽根烟。”我摆摆手,径自走到楼梯口点上了烟,最近思绪乱起来时我就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间杂乱的脑子能有片刻清明。 虽然陈洁的话很符合逻辑,完美的解释了本案的所有疑点,但依然有两个疑点她的话解释不清。 选择相信她,那个恶魔将得到法律的严惩,不信她继续探究下去,也许。。 我一时踌躇了起来,真相大概在烟雾缭绕中清晰了,而握不握住它呢?这个世界不仅是简单的黑跟白而已。 这时我那个不详的bb机又响起了,一条信息显眼的留在小小的电子屏上:“来找我,别带人。” 短短六个字外加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信息量却很大,那是我家的座机发来的传呼。雷肖又去了,别带人,就是别带警队的同事一个人去找他。那么为什么他敢发出这样命令式的发言?只能说他直接控制住我的家人。 现在情况无比糟糕,我单独一个人去面对雷肖和他的同伙,再加上他们手上可能还有的人质,他既准备周全又有恃无恐,他让我去无非就是想杀了我或者想他之前说的那样让我后悔活在世上。如果我一个人去的话,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么如果我不一个人去的话,他一样手持人质,甚至很可能更早的翻脸,直接对我关心的人下手。想到这我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老魏干嘛呢?”吴知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放下揪起的头发:“李铃铛不见了我有些心烦。” “不见了就找回来呗。”老吴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嗯,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我尽量装作神色如常。 “去吧,有事你说话。别自己扛着。”老吴在我转身之前很亲热地说了一句。 “老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打仗的时候放心把后背交给你。”我停了一会儿继续:“我现在还能把后背交给你吗?” “雷肖找上门来了?”老吴果然是个聪明人。 “是的。”我凝重的点点头。 最终我是一个人回家的,没有带枪,那样太蠢了。一进屋子他们就会搜我的身,带枪只会显得我很没诚意。 我家住在市三中教职工宿舍一楼,这个特殊的楼层注定了我不能带警队同事跟我一起回去,那样太容易暴露了。 我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院落,走到我家红色的大门前轻轻叩响了我家的门,等待着命运中的选择题。是的,多年以后这也是我梦魇的一部分。 “你来了?”猫眼里是一只猩红的眼球,像是恶魔专属的。 为了取得雷肖的信任,或者说为了更好的扮演被抓住的老鼠,我穿着一件短汗衫和短裤,在门口转了一个圈,示意他我没有带任何武器。 “进来吧。”门开了,他反倒像个主人,而我像个拘谨的客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短发,中等身材,满是肌肉,年龄在三十多岁。脸上一条深深地疤痕,眼神像是等待觅食的秃鹫,透着一种残忍到极点的冷光。 一眼望去,大厅里除了雷肖外空无一人。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雷肖从后面一脚踢来,我原来能避开的,可现在只能任由他踢在我的腿弯处。 腿吃力,一个趔趄我跪在了地上。 雷肖掏出匕首在我的手臂上直接剜了一刀,一块肉跌在他手中,他贪婪地塞进嘴里好像吃了山珍海味一样咀嚼起来,更过分的事他还伸出舌头朝我冒血的伤口舔食起来,剧烈的痛苦使得我的头顶冒出了冷汗,背后更像是爬满了蚂蚁,疼痛之余我恶心的快要吐了出来。 我一生中最恐怖的事发生了,我跪在地上看着另一个男人从我手臂上割下一块肉,然后吃掉。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即使胆大如我,也害怕了起来。这不是人,这是一个魔鬼。 “你的肉,屠申没有吃到,我倒是吃到了。那小子眼光不错确实很香很美味。”雷肖伸出带血的舌头沿着嘴角扫了一圈。 “李铃铛唐雨馨跟我父母呢?”我忍着疼痛用力大吼。 “在见她们之前,我跟你的女朋友做了一个好玩的游戏。”雷肖一边说一边又在我的胳膊上慢条斯理地剜了一块肉。 “啊,操你妈!”我怒吼着,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雷肖绝对被我分尸几段了。 “你他妈骂谁呢?”雷肖一记耳光打来,我几乎快要陷入癫狂了,如果正常对打的话,我有信心揍死他,可现在我只是他案板上一块带宰的肉而已。 “他们在哪?你对铃铛做了什么?”我感觉自己太阳穴跳的厉害,痛苦愤怒像是成群的轰炸机投放的炸弹一样在我的脑中来回捣乱。 “我给她出了一道小小的选择题,不过你知道答案的。”雷肖舔着带血的匕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望着他大吼:“是什么?” 事实上我的内心已经猜出了几分。 “也没什么,在自己妹妹和男朋友之间选一个人活下去。你猜李铃铛选的是谁?”雷肖狞笑着像个恶魔,是的。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恶魔的话。 第六十五章选一个 “男朋友跟妹妹,她会选择谁呢?你猜啊。”雷肖一脚踢在我的身上。 顷刻间我几乎疯了,这个王八蛋的意思是李铃铛在她妹妹和我之间选择了我?一时间我的内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了一样,它纠结成了一小团,我也不知该羞愧还是该感动。 雷肖继续说:“啧啧,你在装什么伟大?如果她真的选择了你,你应该高兴。可惜她不是这样选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叫来?” 我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莫名一种失落感包裹着我,是啊,她是她的亲妹妹,选择自己的妹妹总是没错的。 不对,雷肖在折磨我,他想看见我痛苦。可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就无法止住。如果李铃铛选了自己的妹妹没有选我,我该怪她吗?不,不能让雷肖得逞。 想到这我假装笑了起来:“不管她选择了谁都是你逼的,我不会怪她的。” “放心,好戏还没开场呢。我等着你来才开始。”雷肖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那一脚尽力十足,我的肋骨隐隐作痛。 “我不信你敢杀了唐雨馨,你杀了她石佳威不跟你拼命才怪?”我躺在地上讥讽他。 “所以我让你的小娘们去陪那个胖子了啊。喏就在楼上。”雷肖狞笑着又是一脚踢来,我闻言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如果说之前我的心被捏成了一团的话,此刻它已经快被捏碎了。 我愤怒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脚。准备将他绊倒。 “你不想要你妈活命了?” 我闻言赶忙将手放下,他的脚直接踩在我的脸上,用力的来回挤压。也不知道他的鞋踩过什么地方,一些臭乎乎的泥土在我脸皮上滚落。 我被羞辱到了极致,使劲地死死咬紧牙床,逼迫着自己强忍怒火。我咬的太用力了,温热的液体从牙龈里不断沁出,血液的咸腥味充斥在我的嘴里。 “我爸呢?”我将鲜血咽进肚子。 “嘿嘿死了,一枪就打死了。”雷肖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我在他的脚下脸部肌肉绷得紧紧地,一滴泪水始终在眼眶里打转。父亲的脸出现在眼前,小时候他最爱把我抱在腿上用胡茬扎我的脸,那时他还那么年轻,背也没有弯,手臂也那么有力,当时我哭着说:“要是我有了孩子,我绝对不留胡子。”然后父亲笑吟吟地掏出一个玩具气枪想把我哄好了。 可当我妈回来时,我还是告了他一状,看着他被训的头也不敢抬,我才笑出来。 一桩桩往事突然翻涌出来,每个人心中父亲永远是最高大无所不能的那个。是我们遮风避雨永远的港湾,可是当这座巍峨的山峰突然坍塌的时候,天地也跟着坍塌了。 温热的泪水沿着我的脸滚落下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叛逆期时我处处与父亲相违背,为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固执的与他争吵过无数回,想到这我几乎将牙齿都咬碎了。 “跟我上来,你会后悔活着的。”雷肖将我像拖死狗一样拖着拉上了楼,坚硬地水泥楼梯将我背上的汗衫划的破破烂烂,新增的血痕带来剧烈的疼痛,这些肉体的疼痛跟我内心的痛苦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雷肖拖着我来到了我的房门口,挣扎地站起来,透过门口,我见着了赤裸着上身的石佳威,还有床里头露出的雪白肩头和乌黑长发。 “铃铛。”我忍不住痛苦地叫了出来。 那雪白的肩头抖动了一下,头部钻进了被子深处。 而我的妈妈,那个善良的女人被用粗绳绑在一张椅子上。这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吓得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跟着身子抖动。两行眼泪在她的眼眶下像山径里的清泉一般簌簌流淌。 “妈,别怕。有我呢。”我挣扎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长生,你的胳膊在流血。”妈妈试图伸出手抚摸我的肩头。 “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雷肖。 “折磨你,弄死你啊。你以为屠申会白死吗?”雷肖又走过来扇了我一巴掌。我仇恨地怒视他,要是我手中有一把枪的话,我就将他的脑袋打烂了。 “男主角来了,好戏可以上演啦。”石佳威掀开了被子,被子里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李铃铛跟唐语馨两个。 她们衣裳不整的姐妹抱住一团,两具青春的肉体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着。 “做个游戏吧,小美女。”雷肖掏出枪走过去抵住了李铃铛的下巴,使得她扬起了沾满泪水的脸庞。 而石佳威则抱住她娇小的身体,伸出舌头舔掉了她腮边的泪水:“选一个人,你的妹妹和男朋友。我会开枪马上打死一个。” 我想转过脸不去看这一幕,可是脖子好像不听我使唤一般。唐雨馨,那个文静的女孩正哭着抱住自己姐姐的大腿哀求:“姐姐,姐姐。我还小,我不想死啊。不想。”她摇着头,泪水粘在了李铃铛光洁的腿上。 我痛苦地闭着了眼睛,要是我死了,这一屋子的人也要死了。我也想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救我的妈妈。 “馨馨。”李铃铛终于抽泣着喊了一声妹妹的名字。 我再睁开眼,李铃铛的泪水已经沾满了姣好的面容。 “要就开枪。”不忍见她为难,我大声吼着。 “儿子不要啊。”我母亲的声音引得我心中一软,我死了她可怎么办?我闭上了嘴,将求死的想法咽回了肚子。 “快选,别婆婆妈妈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爱这个臭傻逼。”雷肖将枪顶在了我的头顶,而石佳威默契地将枪顶在了唐雨馨太阳穴。 李铃铛跪在床中间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煎熬。 那两个混蛋肆意地大笑着,我痛苦地捏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肉里。吴知厄怎么还没来。 “我数三个数,选一个,不然让他们一起死。”雷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残酷。 “三”李铃铛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以至于脸上的皮肤都跟着皱了起来。 “二”雷肖增大了音量。 我握着拳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有哪儿不对劲。 “一”雷肖拉了拉枪栓。 “我选魏长生,馨馨对不起。”李铃铛用力地大喊一声,整个人脱力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了我,心中有些暖又有些凄凉,这个傻女人现在的心该是多么的纠结啊。 “李铃铛!”唐雨馨愤怒地叫着姐姐的名字,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怒火。 “我早就说过你姐会选这个小白脸的你不信。”石佳威搂过唐雨馨亲了一口,丝毫没有要将她打死的意思。 望着唐雨馨稚气未脱洋娃娃般的脸,我瞬间明了了一切,跟我之前预想的一样,全都是她做的,这个女孩虽然是被逼跟了石佳威。内心也因此扭曲邪恶了起来,渐渐的年幼的她也变成了噩梦,她要报仇,报复一切,她的父母她的弟弟,甚至连那个徐成也没放过,而唐雨馨的家人还有那个神父全是她的帮凶。 徐成这个年轻孤僻的男人大概对她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她家的人一致认为徐成该死,而洞悉了一些内情的徐成却觉得还有更加该死的人存在。于是留下了那副壁画。 唐雨馨内心的邪恶应该是在接弟弟放学的时候释放的,那时石佳威也该在,她突然凶性大发弄死了那个可怜的男孩,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于是弄回了家。紧接着她彻底黑化了,她先折磨死徐成,再告诉了自己的祖父。那个老教授帮着她把尸体运到了教堂。是的,徐成一定吓死在进教堂前。不然这个胆怯的人应该呼救的,那个资深的基督徒认为徐成应该为自己的罪行去圣像前忏悔。 再接下来她受到了启发折磨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逼迫她们喝下徐成那儿弄来的氰化钠,然后分别在警局门口和佛堂等死。 她应该把犯罪过程向李铃铛坦白过,所以李铃铛的供词才会有那么清晰的逻辑,这不是那个笨蛋可以自己编造的。同情妹妹可怜遭遇的李铃铛以为事情败露了,直接自首投案企图替妹妹顶罪。 也正因为这样,唐雨馨才会求着石佳威去救下自己的姐姐。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有些细节可能会错,但大体总是不会错的。 大概善良的铃铛也是考虑到唐雨馨罪大恶极才会在有罪的妹妹和无罪的我之间选择了我吧,我这么猜想。 “你这个贱女人,我对你不够好吗?”唐雨馨愤怒的一巴掌摔在自己姐姐的脸上。 “早说过了她不会选你的!你不听我的。”石佳威得意的笑着,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嘿嘿,女主角演完了,现在该轮到男主角了。”雷肖揪着我的头发:“选一个吧,你的母亲和这个要你不要妹妹的女人。哈哈,有意思,真他吗的有意思。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活着了?” 第六十六章最终章,三声枪响。 原来唐雨馨是跟石佳威串通好的?只是为了考验她的姐姐是不是在乎她。应该是他们三人之间就怎么处理李铃铛的问题起了争执,石佳威为了劝说她做出了这一幕,这么说唐雨馨内心还是有些骨肉亲情的。 抬头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们都同时望着我,两双雾蒙蒙的眼睛里透过的东西太多也太沉重了,我情不自禁地低下了脑袋。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却比说什么都有用。 无形的压力挤压着整个房间的空气,我第一次感受到压力太大带来的窒息感,每呼吸一下,我便觉得周围的空气密度都在增大。 “选一个吧,选我痴情的姐姐还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唐雨馨凑到了我的身边。 “你怎么这么贱?石佳威都这么对你了!”我看到唐雨馨怒火中烧。我觉得她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那是人质对加害人产生好感的一种病症,她从受害人变成了罪犯,是因为人之初性本恶还是她逐渐在被折磨中变成了一个坏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唐雨馨一个耳光打了过来,那剩下的话被她击落在我嘴中,这是我挨耳光最多的一天,我的脸皮已经红肿不堪。 “选啊,快选!我想知道你选什么?哈哈这太有意思了。”雷肖得意的摇晃着手枪。 “快选。”石佳威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来到了我妈身边,将枪顶住她的脑袋。 那个可怜的生养我的女人正在瑟瑟发抖,她颤抖着嘴唇大喊:“儿子。” 过去二十多年里,她也曾无数次那样呼喊我,从我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我日渐高大,终于成人。那一声绝望的呼喊令我的心都已经片片碎裂。 我再望望李铃铛,她跪在床上,泪眼滂沱地望着我,眼神中满是可怜,她是那样美丽,那样的楚楚动人,更令人绝望的是她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未曾做过。 如果我选了一个,另一个还是被雷肖打死了怎么办?想到这我有些绝望。 “魏西里你放心,被你选中的女人我当场就放了,绝不为难她,另一个我当场打死也不墨迹。”雷肖叩动扳机。 怎么选?怎么选?我握紧着双拳用力地捶着脑袋。是要恋人还是要家人?是亲情还是爱情? “你能不能杀了我,放了她们。”我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也是条汉子,别为难女人行不行?” “去你妈的,干脆点,你再不选老子两个都杀了。”雷肖粗暴的打断我的话,一枪打在李铃铛的腿上,顿时鲜血如注。 那个可怜的女孩吓得脸色惨白拼命的喊叫:“魏长生,我为了你连妹妹都不要了。” 局里的人都喊我改名之后的魏西里,长生这个土气的名字我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是啊,她为了我连亲生妹妹都不要了。我呢?我该怎么办? 我心如刀绞地哀求:“别开枪,我选我选。”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将要有一个离我而去了。 “选谁?”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痛苦地闭上了眼,伸出了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了我的母亲。 最终我的想法是李铃铛如果被打死了,我就陪着她一起死。这已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啪” 一声枪响,我始终不敢睁开眼睛,任由温热的泪水冲刷着我的脸颊。我捂着脸多么想痛哭一场。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为什么会有两声枪响,我猛地睁开眼,又是一声枪响。 有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雷肖,而我睁开眼之后应声倒下的是石佳威。 窗外吴知厄一只手抓着墙,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支枪,他神色冷峻,像个石像,而唐雨馨也握着一支枪,她的枪正指着倒地的石佳威。她对着已经倒下石佳威的脸部又开了两枪,血花四溅。仇恨的子弹终结了罪恶的生命。 而死去的雷肖手中也握着一支枪,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他的心脏部位鲜血泅泅流着。这个食人魔终于死了。 “妈。”我哀嚎着朝母亲扑去,她中弹的地方在眉心。子弹从她的额头对穿了过去,鲜血染红了她花白的刘海,胭脂般红艳刺眼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将她抱起,热泪从我的脸滚落到她的脸庞,那个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女人从此离开了这个世界。 “啊啊啊”我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我发不出任何别的声音,只有狂叫发泄着自己内心的哀痛,我像只野兽一样咆哮着将头埋在曾经哺育我的胸膛里痛哭失声。 我成了没娘的孩子,那个冬天叨唠我多穿,夏天责骂我乱跑的女人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冷暖了,我的母亲再也吃不到美食,再也听不见我抱怨她做的饭不好吃,她再也不能穿着新买的衣服来到不耐烦的我面前问好不好看了。 她是个胆小怯懦却无比善良的女人,这本不该是她的命运。她本该看着我生儿育女,本该儿孙满堂,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自然寿命的耗尽死在温暖的床上,她才五十岁,她那么善良应该活到一百岁的,上天为何这么残忍? 我的家庭从来不算富裕,更不是达官显贵,但我的父母却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我在平凡的他们身上汲取了太多温暖。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给她带来了灾祸,我自责地咬着嘴唇,鲜血淋漓却丝毫不能缓解我眼泪掉落的速度,我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脑袋。五彩斑斓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黑白,一切色彩一切声音全部消失了,我跟母亲从小到大的记忆不停地在眼前翻滚。 “妈,妈你醒醒。妈。”我抱着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死死不肯放手,我用力的哭喊着抱紧她想挤进她的身体,就像当初她将我带来这个世界一样。 似乎有几个人要将我跟我的母亲分开,我对他们拳打脚踢,手撕口咬,最终却依然失去了我的母亲,我绝望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医院,闻着刺鼻药水味,我的心依然枯萎的死了一般,想到前一天还跟我说说笑笑的母亲此刻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我的泪水又滚了下来,她是个胆小的女人,她一直很怕黑,小时候一停电就抱着我瑟瑟发抖,贫血的她也很怕冷。 那种窒息的感觉再度将我包围,我再也不是那个天生胆大无所谓的魏西里,一夜间我仿佛变成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跑回家告状的小男孩。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顶,我抬头望见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他的眼睛与我一样充满了哀伤,但也有蕴含着一种令我冰冷的身心焕发温暖的东西,那东西叫做父爱。 我朝他扑了过去:“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不是被雷肖杀死了吗? “你没有做梦。”他搂着我不再作声。 两颗受伤的男人的心在时隔多年以后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凝结在了一起。 过了大概一个礼拜我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缓解过来,原来那天父亲并没有回家,那是雷肖为了折磨我编造的谎言。那天吴知厄虽然姗姗来迟却解救了我们的危局,他的一声枪响结束了雷肖的生命,可是雷肖这个恶魔说着要打死唐雨馨最终却将枪口对准了我的母亲。这个混蛋要不是死了,我非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不可。 趁着混乱,一心复仇的唐雨馨拿过石佳威手中的枪,将往日的仇恨全部宣泄了出来。回到了警局她对自己的罪行全部供认不讳,她承认先后杀死了张自强,徐成,张浩,屠晓,石佳威,她年轻的生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唐雨馨啥徐成的理由很简单,跟着她祖父学画的徐成曾经侵犯过她。而雷肖一直跟石佳威认识,因此也卷了进来。 警方完全采信了她的说法,因为我们没有别的证据推翻这份口供,更兼之这起案子闹得满城风雨,领导也想早点结案。 而她的祖父母亲和那个教堂神父也都因做伪证包庇罪面临法律的延迟,初步估计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而李铃铛则因为雷肖的那一枪腿部神经受损落下了永久的残疾,她最终被判了缓刑一年,一是唐雨馨供认是自己胁迫的李铃铛做伪证,二是她曾经在押解之前对吴知厄反供过,她有一份供词在吴知厄那里,李铃铛那时已经将唐雨馨的罪责全部如实供述了下来。 这段日子里,李铃铛跟我很疏远,在看守所等待判刑的日子里她只见过我一次,我们之间冷漠的宛如初识,在那之后她拒绝见我,大概是我的抉择伤了这个善良女孩的心吧。 倒是吴知厄跟她交往日益密切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曾经也在我脸上出现过的恋爱般的幸福。 突然有一天,我遇见了徐成的父母。他们正在商场购物,那时的唐雨馨已经被判刑了,徐成的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小魏,那个女人在说谎。” “阿姨你的意思是?”我皱着眉。 “我想起来有一天成成告诉过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可怜的女孩。我再问他时,成成就说其实是只是他一个在乱想。我想那个女孩就是这个说被成成强奸的女孩,但是我家成成不会做这种事的,他看见女孩都会脸红。” 显然做父母的没有对子女名誉不在乎的,即使儿子已经死了,带着强奸犯的名声死去,也让这对父母是个打击。 不过懦弱的人干出强奸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的。 “还有一天成成问我,法定女孩结婚的年纪是多大。你想想他要是没跟这个女孩谈恋爱怎么会问这个。”徐妈妈仍是不死心。 “好的,我会继续调查的,一定还你儿子一个清白。”我这样说其实是敷衍他们,这案子已经顶罪了。 只是一个谜团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里,雷肖他们在我家找什么呢?我问过唐雨馨了,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我在雷肖的遗物里并没有找到自己的东西,因此这成了一宗悬案,当时我也没在意,谁知这东西是后来以及之前发生的事的导火索。 也正是因为它雷肖才会参与到唐雨馨的案子中来。 第六十七章故事里的故事 魏西里第五个故事 犹大的迷藏 安山是一座山势险恶的大山,山脉沿着公路呈一条扭曲蜿蜒的s线延伸。。山上松柏成林,高大的树木满山都是,密密麻麻的坟墓零乱地散在山的各处,它们大多是几十年前的老坟,一眼望去颇为壮观,也使人心惊。 只有山顶上才有所谓的公墓,那是后来火葬出现,骨灰埋的所在的位置。公墓园很大,所有墓碑都整齐的排放着,传说只有安葬在安然山,灵魂才得以安息。所以硕大的安然山几乎没有别的作用,几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埋在这座大山之中。五步一坟,三步一碑。因山上墓多,所以松柏也多,年代久远的松柏高的达到了十几米,阳光根本无法穿过它们照在山上,所以哪怕是盛夏,整个安然山都是阴森森凉飕飕的。 而我的母亲也成为了其中一员,天不开眼的下着细雨。我痛苦地跪在那张熟悉的照片面前,我恨自己当时太懦弱闭上了眼睛以至于是雷肖开枪那一刻我没能阻止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可我早就开始照常上班,可大部分晚上我都无法入睡,母亲临死前的那一声惨叫,睁开眼后李铃铛疯狂的尖叫。它们都是我梦魇的一部分。 在亲友的见证下,母亲的骨灰被安葬了公墓里。我长跪在雨中已经流不出泪水,我无比内疚,要不是我也不会惹上雷肖,要是我睁着眼也许就能挡了那枪。这是人类自责后悔后的惯性的假设能再来一次。 然而逝者已矣,母亲长埋地下,我却跪在墓前。天人永隔的悲痛只有切身经历才能感受。 雨越下越大,亲友们纷纷离去,他们来劝过我,被我拒绝了,想再陪陪那个胆小的女人。 雨水打在我的身上,回忆却泛在脑海里。突然雨停了,我抬头见到了一把黑伞。 “柳佩是你什么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竟然看见了屠远洋,那个老官僚穿一身黑,阴着张脸。 “你认识我妈?”我猜屠晓的墓也应该在这附近。 “算认识吧,你妈出事了我女儿也出事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的。”屠远洋的脸色更加阴霾。 我思索着这老头不着头脑的话,他不但认识我妈,还很熟悉。我母亲跟他家存在着某种联系,甚至是很亲密的那种,可以达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度。可我怎么不认识他呢,姥爷是铁路职工不过跟姥姥去世的都早,我母亲也是铁路上的,工作上应该跟屠远洋没有交集,也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这个人。 “屠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我不由礼貌了起来,难道这老头觉得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我是亲历的人,我母亲死于雷肖枪下确凿无疑。 “你妈没跟你说过姓屠的?”屠远洋撇了我一眼,显得很不信任。 我用力地摇着头,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雨水。 “那她给过你什么东西没?在你重要的日子,比如你18岁20岁或者当兵当警察之前。”屠远洋突然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臂。 我猛地警醒了过来,雷肖他们去我家拿的东西是不是跟屠远洋这话有关?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妈是曾经给了我一个做工精致的旧盒子,那盒子大概计算器大小,里面有着一张很怪的皮纸,黄白色的皮纸刻着一些古怪的纹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当时问我妈,她只说是姥爷传下来的东西,不值几个钱,让我收好来当个纪念就行。 我仔细研究过那张皮纸,觉得那不是一张地图,因为既没有标字,也没有很明显的山脉水流走向。问了几次我妈不肯说,我也就没当回事,丢在床头柜里面了。 “有啊,送过一张皮纸给我。”我说完盯着屠远洋看他的表情,他阴霾的脸似乎露出了一丝阳光,但很快隐去。 “拿来给我看看。”他装作平淡的说着。 “我可以送给你。”我见他面露喜色继续补充:“但你必须告诉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第一,那个盒子多半已经遗失了。第二,我不知道那东西的作用有了盒子也没什么用。所以我假装以送给他作为交换条件。 “屠老伯,你别担心,我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警察。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这样你要信不过我,我写张字据给你,我们柳家的羊皮纸归你所有。你告诉我之后直接跟我回家领东西去怎么样。”我伸出手问他要纸笔。 他激动地掏笔的手都在抖,这类老干部随身都爱带钢笔跟纸。我也是预计到这点才会提出来的,他给我撑着伞,我抹干手,将纸拍在掌心写了一份羊皮纸转让的契约给他。 屠远洋脸上的喜悦再也藏不住全部露了出来,我不禁暗笑,他要是知道羊皮纸早就不见了会做何感想。 “咱们边走边说,你家住在哪?”这老头已经迫不及待想拿羊皮纸了。 “在带湖路上,你先把故事说给我听啊。”我连忙催促他。 “事情有点远,是民国时期二十七年也就是一九三八年,也就是我八岁那年的事。”屠远洋这杆子打到了五十多年前,我屏住呼吸听着他讲述那个年代的故事。 (为了减少魏西里跟屠远洋的对话,以第三人称写这个短故事。) 这是关于易子相食的故事。 什么叫易子相食?老年间赶上饥荒,太平光景只能混个温饱的老百姓实在因为没有吃食过不下去,只好吃人肉,吃谁呢?先吃死的,再吃小的,那时人孝顺,父母如果还活着即使年老体弱也不敢吃,只好吃自己孩子,可亲生骨肉血脉怎么下得去手?有耐不住饥的就跟人交换着吃。 事情发生在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中旬也就是公元一九三八年。那年屠远洋八岁,他的父亲姓屠名满谷,光绪二十年生人,那年正好三十三岁,是河南中牟人。有熟读历史的朋友看到这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年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受黄河水灾人口一千多万,其中饿死的有三百多万。是活活饿死!!!这两个数字印入眼帘,心软的怕是已经哭了出来。有人可能会说,老天爷不开眼,为难我们苦难的祖辈,这样想的朋友你就错了。 这是人祸,英明神武的蒋委员长为了堵截日军侵华的步伐在赵口决了黄河堤。一时间涛涛黄水,铺天盖地。飞流千里,无数耕地房屋被毁,淹死的百姓不计其数,黄泛区十室九空户户有冤魂,家家有枉死鬼 屠满谷是个篾匠,就是箍桶编篓的手艺人。第一次国军开堤是在六月的一天晚上,刚吃过饭的满谷带着两个儿子在箍地主家的大水桶,他的媳妇在洗碗。突然满眼全是黄色,这大水不是普通洪灾一样慢吞吞的侵蚀过来。 被牢牢围观的黄河被放开后狰狞地像个野兽,它的来势既汹也急。铺天盖地,整个世界都是它的声音。哄的一声响所有的房屋稻田树木顷刻全被吞噬,千里之内几难生还,中牟是赵口边上挨着黄河肆虐的第一波浪潮,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还好满谷是个手巧的匠人,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两个儿子父子三人坐进了箍好的大桶。因此逃过了一节 大灾当前,人命如草芥。被这波黄河大水淹死的人不计其数,屠满谷抱着两个孩子将身子锁在桶里,随着水流飘荡,他也没了多少活下去的念想,家没了媳妇父母也被大水淹死了,满目泽国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多活一天便是上苍的怜悯,命运之舟将他们摇到哪儿便是哪吧。 天地之威,不可言状,洪水至处,见山山开见桥桥塌,也是父子三人命大,也是屠满谷手艺好,大水桶在洪荒里像只小船一样随着波浪一路飘荡,每日里有些飘来的动物死尸也顾不得许多,张开口就着浑浊的洪水便生咬几口。 一般洪水来的快去的也快,肆虐不了多久,可这场天大的灾祸持续了一个月才慢慢不甘心的褪去。起初几日洪灾最为高峰的时候,他们由如身处汪洋大海一般举目望去除了水还是水,大约半个月后水流渐渐变弱,父子三人离开了大水桶下地步行,连日的洪水浸的他们父子七荤八素。 大儿子屠远洋二儿子屠大陆,两人性格相反,大的呢像爹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二儿子是个猴精投胎。两孩子起初哭闹娘没了爷没了奶也没了。穷人家的孩子也刚强,没两天了解到父子的处境也渐渐安分了下来。他们一路来到了安徽境内。 衣衫褴褛的难民逐渐多了起来,面黄肌瘦的灾民们全都目露着饥饿的绿光,仿佛吃人的饿狼。安徽也是黄乏区,沿途的食物本来就不多,现在连野菜野草树皮都成了难民争相出手以命相搏的稀有食材。 曼谷力大,起初草还富裕的时候,到能勉强周济父子三人,只是每日拉不出屎,或者拉出绿油油的一堆。这日父子三人到了安徽毫县,这里已经有难民过境了,境内连点绿色都难以寻觅。 已经开始有难民把目光对准了路边的浮尸。 第六十八章易子而食1 小小的屠远洋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寒意,路边总有些撑不住被饥饿夺走生命的人,他们干瘪消瘦如同枯枝一样的尸体骇人的残缺着,不是缺了细胳膊就是少了细腿,问满谷,篾匠只说是野狗叼走的。远洋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饿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把野狗打了吃。 一到晚上更是恐怖,惨白的月光照在寂静的路上,天地间什么声音也没有,饥饿的人群闭着嘴尽可能的节省着能量,谁也没有闲谈的功夫,更不敢落在大部队后面,只有尽可能的保持在队伍前头才能得到一些树皮野草,一旦落后只有死路一条。静悄悄的人群将生命里最后的力气花在了赶路上,这也加速着饥饿,加速着死亡的来临,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路边,这或许本就是一条奔向死亡的道路,任谁也无法逃脱。 每当饥饿来袭,所有人都只能靠水和仅剩的一点植物果腹,令远洋不解的是有些人肚子却涨的像个气球,悄悄问父亲,老篾匠有气无力地说是土,他们吃的是土。小远洋看着黑色红色的黄色的土地咽着口水。 所有能吃的生物都被饥饿的人群扫光了,就连树上的蝉,田里的蛙,土里的蚯蚓也纷纷消失在滚烫的五脏庙里,世界恢复了本来的面目,静,骇死人的静。月色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的极长,前头几个略年轻些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快要不支的同伴,他们砸着嘴舔着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拥而上了。 这个几十个幸存者组成的队伍里,走的较慢。因为他们中间扶老携幼实在走不快。迷迷糊糊间远洋闻道了一股肉的香味,他以为是自己饿出幻觉了,可父亲抖动的喉结无疑否认了这点。 “哪儿来的肉。”他问父亲。 篾匠摇摇头,望向那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若有人问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虚无渺茫的鬼神,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妖怪,最可怕的是躺在故纸堆里那些天灾人祸的记载,是那些因饥饿无力地倒在地上迎接死亡到来的人们,是那些为了生存不得不啃噬自己同类的可怜又可恶的人们。每读到历史上人相食的记载总是让人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绝望和恐惧。 也许是上天眷顾,也许是它嫌这群可怜的命运还不够可怜。这时天上突然暴雨如织,疯狂的雨滴侵袭着土地。小小的屠远洋泪流满面,为什么上苍如此的凉薄,在他的老家赵口经常因干旱而颗粒无收,焦黄的土地愁白了故乡多少老人的头发。可现在大雨倾盆却无疑是另一种灾难,难民们无处可躲,无法前行。停下即是死亡,可暴雨打在身上不止生疼,更使得赶路的人们不断地打着趔趄。干瘦的人们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不足道哉,这些蝼蚁的命运早就不在城市灯火酒绿歌舞升平的官老爷眼里,他们只是一个荒唐愚蠢的作战计划的牺牲品,只是一组数值,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幻想的受害者,谁也不关心他们。 屠家三口随着大部队来到了一处山坳后面,这儿有个山洞。人们停下等待迎接死亡,不知是谁肚子先响了一声,于是饥饿的抗议此起彼伏。 远洋抱着肚子痛苦地坐在地上,一团火在他的肠子里胃里烧了起来,洞里有些苔藓,他试着刮了一些放进口里,带着土腥味的苔藓是苦的也是甜的,它们是灾民们眼前仅有的一抹绿色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有蚂蚁,于是有气无力的人们强撑着在石岩缝隙里,土地上寻找着那些灵动的小生命。 屠大陆倚在远洋的胳膊上,他腊白的脸浮肿的像是被人打过一顿,稚嫩的脸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他厚厚的眼皮上下交叉。 屠满谷强撑着精神找着蚂蚁,可那一个个小黑点能顶什么呢? 雨还在下,从黑夜到白天,从白天到黑夜。上苍疯狂地将雨水倾泻在这片土地上,远洋已经好久不曾排泄了,没有东西进去只能吃些土块。人类最简单的本能变得如此困难。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被一个塞子塞住了。 远洋数过了,洞里一共十六个人大多是老弱妇孺,只有屠满谷等少有五六个青壮年,这些灾难中仅存的人们究竟是幸运儿还是不幸呢?或许死在那场滚滚洪水里也好过在这静待生命的流失。 第一个撑不住的是个年青的妇人,她抱着一个小孩,体力消耗比谁都大,兀自靠着那股母亲伟大的天性强撑着活到现在。她脸色虽然也白的吓人浮肿的不成样子,眉宇间却依稀看得出是个长的不错的女人。她穿件没有棉絮的碎花袄,是的,所有人的袄里都没有棉絮。 那是最早进肚子的东西。 她原本是爱笑的,起码是遭灾以来少数几个对着屠远洋笑过的人,在漫长恼人的雨夜里,她闭上了疲惫的眼睛。静静地抱着她年幼的孩子靠在石壁上,她的脸上似乎挂着一点笑意,大概那边的世界没有灾祸没有苦难吧。 一个穿着破烂黑袍的男人第一个把手伸向了她的尸骸,他将死去的可怜母亲拉到了自己身边,那男人四十多岁多一点,头发已经秃没了,他有双鹰一样凶狠的眼睛。原本想抗议两声的屠远洋被他瞪了一眼只觉得浑身发软。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还要活下去。”他不断地捏着那个妇女的纤细的手臂,不时的放在嘴边,喉头滚动。眼睛冒着可怕的光芒。 不知为何屠远洋想起了自己少有的几次吃鸡腿的经历。 “你不能这么做,我们都是人。”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他也是少有几个对屠远洋笑过的人。 “入你娘的,吃什么不是吃。”一个胡子打结的男人跟着起身。 大概是受到了鼓舞,那个秃顶男人张开口,咬了下去。他咬的那么用力以至于一大块皮肤顺着他锋利地牙齿跟着远去。 小远洋再也不能忍受,他像个炮弹一样用头撞在那人涨起来的肚皮。 第六十九章易子而食2 “小杂种你是找死。”那人虽然也饥饿,力气倒是不小。一巴掌将屠远洋呼出老远, “别动我的孩子。”屠满谷挥手推了过去。 可秃顶男人似乎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剩下一个仅剩的年轻男人也站在了他跟胡子男身边。饥饿已经使得人性这个东西变得很稀缺。 “你们可以不吃,但是别拦着我们。”胡子男拿出了一把匕首指着斯文的青年和屠满谷,越来越多的无声地站了过去,妇女老人孩子聚了过去,人们已经饿的太久了。吃,这个字高于一切,何况肉。 “可我们是人,不是畜生!动物才吃自己同类呢。”斯文男青年捅着自己的眼镜显得很气氛。 屠远洋一家,斯文男青年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看起来像他母亲模样的老妇人龟缩在角落,那中年男人和他的母亲虽然也衣衫褴褛但看起来气度很不错,应该不是苦人家出身,可灾难面前,家世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秃顶男人牵着一个瘦弱的十岁左右的孩子大吼道:“你们要死也要带着所有人死吗?不吃她,我们都得死在这。” 屠满谷拉了拉斯文的男青年:“兄弟,这种事路上还少吗?” 男青年撇撇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最可怕的行为在小小的山洞里进行着,饿极了的人与野兽是没有分别的。失去母亲的孩子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模样,他无法理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痛苦的哇哇大哭。 那边哭的人也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人嘴含着分食的肉,却呜咽着哭泣。毕竟人不是畜生,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连那个胡子男也流着眼泪。 “吃一点吧,还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呢。”秃顶男人递过来一块肉,屠大陆牵着父亲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饿,爹爹我饿了。” 屠满谷举起生满老茧的手一记耳光打了过去,眼中浊泪连连,这个一路上遭灾也兀自强撑着的男人面对着饥饿的幼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三天过去了,那个可怜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年轻女人已经大半消失在这个世界,就像她从未来过一样,山洞内每个人望向对方的眼睛都充满了厌恶和仇恨,但更多的是饥饿,那个女人实在太瘦了。 屠远洋记得她好像是安徽的,是灾祸最尾端的可怜人,偏偏命运没有放过她,屠远洋饱了也哭了。 起初人们进食时还会哭泣,渐渐地所有人都麻木了,麻木的鲜血淋漓,麻木的进食。对屠远洋来说唯一好消息是他成功排泄了。 谁也说不清该死的贼老天是动了恻隐还是仍不厌倦的可恶的戏耍着这群可怜人,天空中的雨不但没有停,反而更急了。 那个可怜的孩子,遗孤还活着。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恐惧和哭泣使得他精疲力尽,过去三天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没休没止的哭泣,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洞外雨水滴在地上恼人的声音和洞内无辜孩子的哭泣声连成了一片,敲打着这群已经麻木的人的内心。 所有人都沉默着,像个干燥的火药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燃。 “吵死人了。”屠大陆一个巴掌打在小男孩脸上,如果说孩子是一张纸,那屠大陆这张纸已经被写满了邪恶。洞内坚石很多,学步不久的小男孩被打的立足不稳,小小的脑袋撞在一块尖石之上,红的白的全都露了出来。 (故事听到这里,我快要疯了。这个故事实在太压抑跟可怕了,我连连打断了屠远洋的叙述,这个家伙把故事说的是那样详尽,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也令我由衷的感觉到恐惧,我推开他的伞,令大雨击打在头顶。 好半响才回来,我一字一句地瞪着他:“只讲我外公和你一家还有那中年人的藏宝图的故事,别的不要多提!” 从年龄推断那个斯文的年轻人应该是我的外公,而那中年人无疑是宝藏的持有者。事实上屠远洋的童年阴影在我看来存在着一些诡异的地方,只是故事没听完我猜不到。 他点点头继续着故事。) 雨下了很久,快十天才停歇。从山洞出来,人们减少了一些,却强壮了许多,神情透着残忍冷漠,步伐却更坚实轻快了。 屠家三口跟中年男人母子俩和青年男人都还活着,他们渐渐熟悉了起来,青年男人姓柳叫柳学海,是个学生。中年男人姓雷叫雷志成,是个商人。饥饿使得不同阶层的三个人走到了一起。 这一小撮难民落后大部队太多太多了,放眼望去什么都是光秃秃的,连树叶子都没有了,世界像是一副没有绿色的灰白画面,路上被同伴遗弃的尸体都已腐烂的不成样子,臭味在太阳底下尤其令人作呕。他们一行人越走越绝望。 “快要走出黄泛区了。”秃顶男人手撑在眼前,遮挡着太阳,所有传说里太阳底下邪恶都无法存在,这令他多少有些恐惧。 “爹爹,我走不动了。”他的儿子那个叫做小狗的孩子这些天一直在发烧,说完便无力地瘫坐地上。 这是难民中常见的现象,生命随时可能因为各种因素而消失,疾病的种类早就超脱了最好医生的的病例薄,所幸这些命贱的人也不在乎这些。 秃顶男人叫大壮,穷苦人家没有像样的名字也没有好的命,他抱着儿子小小的身子放声大哭,他不是恶人,只是为了生存。 那些是装不出来的痛苦,是苦难生活的积累,他哭的是那么撕心裂肺。无声的世界被一个男人的哭声填满了。 饥饿的人群停下了步伐,他们不是心存同情,而是等待着吃食。 秃顶男人哭着哭着掏出了尖刀,人总是这样,别人吃亏容易,自己吃亏却难。胡子男是他拜把兄弟也拿出了刀,不过却不是面对饥肠辘辘的人群,而是指向了他的结拜大哥。 “哥,狗子死都死了,不如做场好事吧。”胡子男也就三十多,苦难已经将他折磨的苍老的不像样子,他有气无力地握着刀,手却在颤抖,实际上每个人都在抖。那是饥饿过度带来的后遗症。 “去你娘的。”秃顶男抱着孩子虚踢一脚,差点自己先摔倒在地上,长期不进食掏空了每个人的身体,哪怕他叫做大壮。 “狗子也没几两肉,这还活着这么多大人呢。”一个妇女面无表情地说,她干涸地眼前却在望向屠远洋兄弟。 第七十章谁说谎 屠大陆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突然伸手推了自己哥哥一把,哥哥屠远洋一下被推进了饥饿的人群,胡子男一把抱住瘦小的他高高举起;“哥,他们也出了个孩子来换狗子。” 秃顶男人抱着狗子的死尸直勾勾地盯着结拜弟弟,几个幸存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屠满谷疯了一样朝胡子男冲过去,谁知那中年男人雷志成却拦住了他:“孩子走不远的。” 往日还算和善的中年男人也因饥饿撕下了伪装。 “你妈也走不远,你怎么不献出去给他们吃啊。”屠满谷奋力地挥舞着双手与中年男人厮打。 谁知道那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来:“这是我给你的,带着一个孩子逃出去还能过上好日子。” 一个手艺人哪见过这样明晃晃的黄物,屠满谷松开了那男人的衣襟,眼神对那金条充满了敬畏,却仍撇着头:“我不要,人都快死了,要金条有什么用。” “这里这么多人你今天不交出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给你钱是让你不要接着闹下去。” 柳学海倒是试图去帮忙争夺屠远洋,可他实在太孱弱了,一个妇女便将他推的跌倒在了地上。 胡子男的尖刀已经横在了年幼的屠远洋的脖子上了,秃顶男大壮也放弃了抵抗,认命地将儿子的尸体丢在了地上。 “别动大的,给你小的。小的难活难养。”屠满谷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自己的小儿子推了出去,一把将屠远洋抱在了怀里。 屠大陆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他奋力地哭喊拍打着双手,屠远洋则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弟弟渐渐不再挣扎,鲜红的血液从弟弟幼小的身体里流出来,而滚烫的眼泪也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太阳底下,邪恶残忍的事发生了,亲情友情人性通通都在生存二字面前俯首称臣,可笑讽刺的是所有恶徒离光明却近了一步。 一场巨大的危机暂时过去了,可不饿仍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首要难题。距离出黄泛区越来近,希望像是被一双大手从黑暗中撕开了一角,那若隐若现的光明使得幸存者更加疯狂。 虽然已经让屠远洋说重点了,他还是把当日发生的惨剧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更证实了我对他的怀疑,因为我看过屠远洋的资料,这个人是1927年生人,当时并不是8岁而是十一岁,他的记忆不可能会在那种重要的年份出现问题,也就是说他隐瞒了事实。 当时他已经是个少年了,杀三岁孩子的很可能不是他当时七岁的弟弟,七岁的孩子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哥哥推出去给人吃,因此事实正相反,是这人把自己的弟弟推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内心的负罪感使得他说了谎,这是很多有童年阴影的人会做的事,所有恶都不是自己干的,自己始终是最无辜那个。 令我想不到是我看起慈眉善目的外公居然也曾为了活命参与这么残忍的事。他之所以不曾提起屠远洋,可能纯粹的鄙夷这种人吧。 “说重点吧,我不想听你当年的事,我只关心皮纸的事。”我皱着眉, 他这才开始讲真正的重点。 有一个落单的妇女突然死了,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说出来,这是活下去的默契。所有人沉默地进食,赶路。幸存者里只剩下屠远洋一个孩子了,人们偶尔偷看他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他只得寸步不离自己的父亲。 喝的脏水,吃的是恶肉,精神压力加上不洁的习惯带来了各式各样的疾病。 雷志成的母亲终于也倒下了,幸存者越来越少。只剩下雷志成,柳学海,屠远洋父子,还有大壮两兄弟。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肉,却也疲惫的难以为继。长久以来这样痛苦病态的生活使得他们都在崩溃边缘。 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他们拄着仗像是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再每一天清晨胡子男也倒下了,大壮几乎连一眼都没多给他结拜的兄弟,只是熟练的掏出刀割了两块新鲜的肉带在身上。 这时异变突起,雷志成猛地冲着柳学海的胸口就是一刀,鲜血飙了出来,可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刀子虽然刺中了柳学海的胸膛,却扎的不深也不足以致命,柳学海挣扎着要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屠满谷赶紧去拉雷学成,大壮则冷眼站在一旁。 “教会的钱都是他卷跑的。咱们并肩子上让他把钱交出来。”雷志成狰狞着朝地上的柳学海咆哮,眼中凶光毕露。 吃痛的柳学海爬了起来跟雷志成扭打起来,本就高大强壮的雷志成占了上风。大壮这时一脚将雷志成踢翻在地,自己过去用手死死扼住柳学海的脖子:“把钱交出来。” 柳学海吃力地喊:“雷志成才是卷跑钱那个,他怕逃出黄泛区我揭发他。” “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大壮本就是流氓地痞,他一听有钱,拿着刀在柳雷两人手上各砍了一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要跑出去了,咱们同甘共苦一场怎么也得分一手吧。对吧,满谷。” 满谷居然点点头也凑到雷志成身边:“志成大哥,我是苦人家,你们分一点给我就当施舍穷人好了。” “柳学海,哈哈你就别抵赖了。教会远华物资都被你们卖光了,现在冤枉到老子头上来。”雷志成挣扎着要起来,大壮扶住他的肩膀拿刀抵在他下巴,看看他又看看柳学海一时不知该信谁。 那时日本侵华,国际上是有不少物资来援助中国的,不过大部分被层层瓜分了。 “你们看他脖子上是不是挂了十字?”雷志成指着柳学海衣领。 “钱是他拿的,不然他直接上来就想杀我干嘛?真要是我拿的,他杀了我还怎么知道钱在哪儿呢?”柳学海捂着自己的伤口。 “这么说也对,柳兄弟看起来也更老实。你他吗的敢骗我。”大壮一巴掌呼在雷志成脸上。 第七十一章失恋的无头尸 我跟屠远洋下了坟山,他开了车来的,一路上他话说的极慢,车却开的极快。这时已经快到我家了,我算是琢磨明白了,屠远洋的话很大部分都是在拖延我的时间。关于皮纸的部分他一直憋着没有讲。 “到你家了,你先进去把皮纸拿出来我看看。”才到路口他就有些迫不及待。 “屠伯啊,你急什么,把故事讲完我自然会给你的。”我夹着烟,心里已经有了些端倪。 “我要拿到皮纸再告诉你。”屠远洋坚定地看着我。 “那就谢谢你送你回家啦。”我打开车门留下一脸错愕的屠远洋挥挥手扬长而去,开什么玩笑,我又不会变魔术,那皮纸早就被雷肖搜走了,说来也怪,他跟石佳威身上都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这时我想起我忘记问一件很重要的事了,那个大壮到底是姓什么的? 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单独出去的次数增多了,天命之年就失去了妻子,那个陪伴他接近三十年的女人,他虽然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有多么痛苦,但他原本黑乎乎的头发最近已经白了大半。 一个人在家煮面条,吃了两口便意兴阑珊的放在一遍,李铃铛跟我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既无颜面对她,她见了我也总是躲闪,每每想到她我总有些失落。 特别是这样月色好风也好的夜晚,我独自走在两人曾经去过的街上,惆怅的沿着方格踩着自己影子玩。 这时迎面一辆桑塔纳开过来了,我一个不注意差点跟它对撞上,那人开的极快又为了躲避我,直接撞在路边的消防栓上。 我勾着头原本有些歉意,谁知那车上下来两个油头油面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一下车嘴里就各种问候我的母亲。 我有错在先也不想纠缠,转身打算走了。 谁知那个看起来年纪大点的长发青年对着我的后背就是一脚嘴里仍骂着那三个字。 我反手抓住他的脚就是一个背摔,捏住他的肘关节顶在他的嘴边:“嘴巴放干净点,老子可不怕流氓。” 这时他的同伴也举着一把刀刺来,我一掌打在他的腕上,抬脚猛踢他的肚子上:“要打架你俩可不够个。” 我从小就爱打架,到了部队更是经历了无数次打架,80年代部队尚武,甚至班长排长什么的也默许战友之间的摩擦,只要不是玩真的,打架简直是常事。也正因为如此那个年代的士兵个个都是打架能手,特别是我跟老吴所在的部队。业务能力都是平时打出来的,但打归打,战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操你妈的,小子你留个万儿,咱们改天论过。”长发青年见我有两下子倒是不敢上前了。 “论你奶奶个腿。我是警察,你来动我啊。”我反手两个耳光用力打的他小白脸变成了小红脸。 打完人了,我心情倒是莫名好了许多,那两人被我胖揍一顿,口里仍不服软,扬言要报复我,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笑。 回到家中,直睡到第二天上班时间快到了才起床。虽然没挑明,但我跟李铃铛关系变冷之后,我隐约把自己划入了失恋的行列,这人啊一失恋各方面都不适应,以前吧要跟李铃铛约会,我每天都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的,这闹别扭以后我连头发都懒得梳了。随手抓件衣服套着就上班去了。 我一手抓个油饼骑着我的哥就奔警局去,刚进办公室才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不过身为老油条压根不在乎这个,闷头走到自己座位拿份报纸看了起来。 这时我们队长宋离走进来,一张褶子脸上堆满笑:“同志们都把手头的事放一放,下面有个事我要宣布。” 我是老实人,兀自拿着报纸吃油饼没去搭理他。 “今天呢,新来了一个女同事。大家鼓掌欢迎。”宋离说着自己鼓起掌来:“这是李倩。” 我抬头一看,嗬,一个好看的高挑姑娘正朝我望来,还别说我的小心脏,立时就加速。难道这就看对眼了?我魏西里是个要建设四化的好小伙,低着头臊眉搭脸的吃油饼,有些不敢看她。 谁知这姑娘居然走了过来“你叫魏西里?”她的声音很好听,透着股脆劲。 “嗯纳”我点点头,现在姑娘看见帅小伙真是不害臊啊。 “你眼屎能不能弄一弄。”李倩冷着脸说,引得办公室哄堂大笑。 我气的把油饼丢到了垃圾桶里。 这就是我跟李倩初识的事,直到下班我的气也没顺过来。这天是单位姚秀晏二十三岁生日,因为我家没人,于是几个同事决定买些熟菜去我家喝酒顺带庆祝来了新人。那李倩一个小姑娘倒是不矫情,立刻说陪大家一起去。 因为母亲过世了,父亲也不常在家,我邋遢的毛病又犯了,整个屋子都乱七八糟的,一想到这么多同事要去,我连忙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准备收拾屋子。 蹬着我的自行车飞快地往家奔去,推开门我拿起笤帚准备打扫一下很多天没扫过的客厅。 可刚走没两步,我就被餐桌下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两条毛茸茸的大粗腿,再是往上是花白白的屁股,再接着是紧梆梆的腰背。这是一个裸体的男人?我心惊肉跳地拖着那双腿,将人从餐桌底下拉了出来。 鲜血原来全部汇聚在他的腰腹部,我一拖出来就好像用墨在白纸上画竖线一样在客厅上拖出两条红色血痕,更令我惊心的是,这人趴在地上,就像一只菜市场被砍掉脑袋的鸡,是的,他脖子以前全部没了,只剩下一些红白的肉不规则的翻着。 大着胆子将这人转过来,他肚皮胸膛上并没有伤口,倒是油墨在腹部以下横写着一排黑色数字,1024?什么意思? 因为这人皮肤比较紧致,排除了是我父亲的可能。突然冷不丁看见客厅出现了一具尸体,我也有些不适应。 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在想。凶手把尸体运到我家是什么意思?示威挑衅?嫁祸? 没可能啊,我最近也没怎么得罪谁。 我索性又站起来重新检查那具尸体,他应该年纪不大,皮肤光滑跟肌肉紧绷。手掌也比较白嫩,不是从事重体力活动的,脚上也没有鸡眼什么。倒是手指缝隙有些红色小颗粒,但是凭借肉眼我无法分辨出那些是什么。 这时敲门声响了,我深吸一口气去给他们开门。 吴知厄,宋离,李倩,刘老头等几个同事都提着熟食和酒站在那。 宋离最先开口:“打扫的怎么样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 “魏哥你手上咋有血呢?杀鸡了,让你这破费我怪过意不去的。”姚秀晏拍拍我的肩膀。 我僵持着门口,有些尴尬,头顶上冷汗簌簌往下掉,我不知该怎么告诉寿星公,我家有一具无头尸好。 “闪开啊,你小子该不会在屋里藏了姑娘了吧。”吴知厄笑着捶了我一拳头。 我尴尬地让到一边:“我家突然多了客人,他样子比较怪。你们不要害怕。” 才说着呢,余姐突然见着那具无头尸吓得疯狂尖叫起来,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特别是寿星公小姚,更是一脸不乐意。 “我早上出门这客人还没来呢。”我揉揉脸。 “1024是什么意思?”宋离也注意到那男尸腹部奇怪的数字了。 “2的次方。”吴知厄蹲在那摆弄着尸体的指甲:“老魏这个客人到你家就啥都没穿吗?你俩关系够亲密的。” “1024是计算机里的一种单位,1024m等于1gb。”那个新来的小姑娘李倩倒是不惧怕尸体。 “我也没请他来啊,领导你也在这,要是我杀的人怎么敢请你们回来。”我下意识地辩解了一下,但其实我还是有嫌疑的,毕竟我提前请假回家了。 “魏西里我相信你,就是你干的,我们绝对看不见这具尸体。”宋离笑眯眯的说。 “谢谢领导对我智力的肯定。”我拿钥匙尖挑出一点那个红色颗粒正色道:“这就是死者唯一带的东西。” “先喊车来把尸体拉殡仪馆去。”宋离脸色一沉;“小姚生日等事情了解了再搞。” 小姚苦着脸应了声是。 接着大半个晚上,他们都在我家搜索凶嫌留下的可能痕迹,我们在门口的地毯边上和花圃小径上都分别找到了几滴鲜血,虽然还没比对过,但基本可能肯定是受害人的。 大约十点多,我父亲才喝的醉醺醺的回家,正好遇见了焦头烂额的我们,印象里父亲从不饮酒,可自从母亲过世后,他有些依赖上了酒精。但我对此无能为力,既劝不来他也管不了他。只能任由他每天去醉乡麻木自己。 由于我家是发现尸体的现场,暂时不能住了。吴知厄邀请我们父子去他家住,父亲果断的拒绝了,我倒是欣然向往。最近李铃铛跟他交往很密切,我刚好趁着晚上把这事问个清楚。不行就打一架嘛,我捏着拳头。 第七十二章旅行袋里的人头 一直没问过吴知厄的家庭背景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爹挺有实力的,应该是个蛮大的官,可到了他家我才发现我俩家庭条件差距比我想象的还有大,当然我从来不以物质上的富有当作衡量人的标准。 “我家也没人,你喝点什么?茶咖啡啤酒?”吴知厄递给我一双拖鞋。 我对于这种资本家阶层腐败分子没什么好脸色:“拿啤酒来。” 什么字画古董啥的,我也欣赏不来,不是那个阶层的。劳苦大众就对他家大彩电感兴趣,我家的小黑白相比之下简直太惭愧了。 鼓捣着他家的彩电,我发现录像机也挺有意思的。挑了个喜欢的电影看了起来。刚好电影里是周润发的英雄本色。我比较偏爱发哥,也看过几遍这个电影。 吴知厄拿了几罐啤酒过来,我撇了他一眼,居然是冰的,这个腐败分子。 我们沉默着一起观影,期间我几次都想问问他现在跟李铃铛怎么样了,但有些不好意思,一因为他是我好友,二我刚跟李铃铛搞对象没少在他面前挑衅。 吴宇森的片子,枪战是最出色的。节奏快,打的好看。发哥帅的迷人,枪声阵阵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个恐怖的下午。 枪声起,人倒下。我怀里的母亲流着血,她的手在最后时刻似乎抬了抬。 一直有个很糟糕的念头在我心中划过,只不过我把它强行压制住了。 这年头在我心中越来越来强烈,我厌烦的扔掉了手中的啤酒瓶。。 “上楼睡觉吧我们。”吴知厄拍拍我的肩膀。 一夜无话,我们各自安睡。我有些认床睡的并不踏实。直到快天亮才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爬起来洗漱上班。 老吴像个贴心小棉袄一样准备好了早餐,热牛奶加面包。令我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两根油条和豆浆。 坐着老吴的摩托赶到上班的地方,那个小姑娘李倩横了我一眼,莫名其妙大清早就被挑衅我有些不开心,走过去问她:“我没得罪你吧,你对我有点意见呐。” “宋队说你局里年轻警察里面最厉害的,我想我来了你就不是了。”那小姑娘有些自信满满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挑衅。 我闻言不禁笑了:“他那是实话,不过要挑战我的人有点多。你先排队去。” 这个不明身份的尸体搞得我头大不已,找王大脑袋汇报了一下怎么发现它的,又写了一份书面报告,虽然领导很信任我,但这事总算跟我沾上了关系。 尸检记录出现了,死者为年轻男性,三十到二十五之间,死亡时间是昨天,死因应该就是脖子上的致命伤。这是一份对我很不利的报告,更烦的是那个红色颗粒目前只检查出是塑料质地,具体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接着就是排查失踪人口了,一整天都在调查过去的接警记录中度过。 我刚走访完城南猫耳街的一户失踪人口家庭,出来一看天都黑了。我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打算去觅食。 胡同口烧饼的味道吸引了我,这家看来手艺不错,排队等待的人很多,这时我看见了拐角一个僻静无人的弄台里,一个外表干瘦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在掏一个年轻姑娘挎着的包呢。 我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悄悄的走了过去,准备将这小贼一举拿下,谁知道他很警醒地盯着前方,见我靠近仍是不慌不忙地将姑娘的钱包放进了口袋。 他要是直接收手跑说不定我也就放过他一马了,可他这无疑是挑衅我。 “站住,我是警察,再跑我就开枪了。”我朝着他的方向猛地跑了过去,嘴里咋咋呼呼的骗人,我哪能配枪上街啊。 那小贼身手倒是灵敏,跑起来那叫一个快。万幸这时我也是身体巅峰,跑的也不慢,这人跑到了马路中间,手一撑跨过了护栏,我紧追不舍。 他跑进了街对面的巷子,我有些烦躁,巷子里路多很容易就被他逃脱了。更是咬牙玩命跑起来。 他一眨眼功夫钻进了一个闪着五彩灯的大门,我也跟着进去。才进门,就发现这里灯光刺眼,五色的灯光聚在天花板上摇来射去,喧嚣吵闹的歌曲电子音更是钻入耳朵闹个不停。我一时有些懵,这小偷趁机消失在我的目光之中。 迪斯科这玩意历来得不到我的芳心,我不喜欢太吵杂影响我思绪的东西。不过摇滚又不一样。 舞池边的休息区聚了不少人,他们大概分成了两边,那些人不乏长发纹身的怪异打扮,还有不少头上染的五颜六色的鹦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不过正中间却是几个中年人。有点意思哈,小流氓加老流氓,我点了根烟准备过去凑个热闹。 不能凑热闹了,我趁着没人注意打算偷偷溜过去,因为好汉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只手。我虽然能打,但我不蠢呀。 刚到舞池围栏边上,这时一个人将酒瓶打在地上的声音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猫着腰我朝着那边钻过去。 “他妈的,我们家少爷昨天出去就没有回来。张大头这事是不是你这群瘪三做的。” “石老三你不要放狗屁,吴科这种杂碎仇家那么多凭什么冤枉到我身上。” 两个粗汉子的大嗓门钻进了我的耳朵,这话信息量好大啊,张大头跟石老三都是城里有名的老流氓。83年严打的漏网之鱼,特别是那个石老三,70年代末就出来混的老流氓,绝对是罪行累累,十恶不赦,头顶长角,脚下流脓他妈生他,他都要回头看一眼的大坏蛋。这人今年四十多点,生命里一半的时间在监狱里度过,数的上来的罪行基本犯过一个遍。是局子里的重点对象。我一直有个心愿让这打娘胎里就是坏胚的家伙撞在我手里,因为他干过我最讨厌的罪行,猥亵妇女。 那个张大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这人没别的,就是狠。70年代末80年代初,大流氓都被严打搞进去了,当时还是无名小卒马仔一个的他开始冒出来,他以前大哥的仇人金牙被他截在家门口,他照着金牙的手就是一刀,手经当时就断了,金牙手上的小弟拿着铁棍使劲砸张大头的脑袋上一通乱砸,这人硬顶着硬是砍断了金牙的手经脚经,当场脑袋就大了一圈,出狱后便得到了这个大头的雅号。 不知道我们老大王大脑袋的绰号来历是不是也这样,这两家伙我都是久闻其名没曾见过面。 妈的,那个失踪的吴科该不会就是我家那具无头尸体吧,想到这我有些激动。有了尸源事情就好办了。不过这种流氓死在我家算是怎么回事啊?嫁祸我还是打击报复我?这要是被这群流氓知道,我麻烦也是不少。 “其实前两天郝龙跟吴科少爷还碰到个小警察,那小警察还把他们揍了一顿。”一个不认识小流氓趁机伏在石老三边上大声地告我状,不对劲啊,这人我根本没见过他,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他也在车上,还是在路边围观的那群人当中。 石老三听了气的一个耳光甩过去:“你他吗的怎么不早说,给老子查,查出是哪个小警察我弄不死他!” 他恶狠狠的说,却不知道我就在他附近一米多的范围,我连忙弓着腰奔大门口去。这要是被他们发现,少不得一场恶斗。 可巧就巧了,我刚脱离那群流氓的视线站直了身子准备活动一下又看见了那个该死的小偷。这家伙正俯在一个花衬衫看起来很骚包的年轻人身边,那年轻人脚底下放了一个旅行袋。 妈的还敢作案,我也不敢大声囔囔,只愤怒地朝他冲了过去。 那人真是个惯偷,时刻都在注意着周围,见我靠近,他也慌还得意地朝我做了个鬼脸,这小子也就20不到的样子,长得别提多猥琐了,老鼠长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小眼睛朝天鼻两颗龅牙不安分的在嘴外,偏偏他已经够面目可憎了还要做鬼脸,我真是被彻底惹毛了,捏着拳头朝他跑过去,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打掉他的两颗牙。 他看我过来拎起那旅行包拔腿就跑。 你追我赶间,我们到了迪厅后面隔壁弄堂的巷子口,大概是拎着包的关系他这次被我追上了。 这个小子真是大胆,顺手拿出一把刀翻身就朝我刺了过来,不过他也是中看不中用得货色,一刀刺来软绵绵的,我轻轻松松就躲过了。 他又是连连刺来,我把握一个空档抓住了小偷握刀的手,用力一捏迫使他撒手,将他纤细的胳膊直接拧到了背后,一脚踢在这小子的小腿上令得他跪在地上。 我一手拧着他胳膊,一手将地上的刀捡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脖子上笑吟吟地挑衅:“孙子,刀得这么握知道吗?” 顺手我给他表演了一趟甩刀的手法。 “来,让我看看你偷了啥,看你小子得关几年。” 我心里暗暗祈祷旅行袋里的东西一定要很值钱,打开一看,我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旅行袋不是别的,正是那日跟我打架的小流氓吴科的人头。 第七十三章人是我杀的 这真是天凉了捡棉袄,瞌睡了掉枕头。这正愁吴科失踪了的事被黑帮流氓缠上,又愁家里突然多了个没脑袋的尸体,成了最大嫌疑人。这下两个大难题一下解决了,我魏西里运气可真不赖啊,想到这我都想亲一口这小贼做个奖励,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花衬衫的年轻人很可能才是真凶?不管了,先洗脱自己嫌疑再说。 我得意的将脚踩在那小贼背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庆祝了起来。 这时小巷里头人声嘈杂,我望了过去,当头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正哭着跑出来,她神色慌张,满脸都是泪花。 后面四个粗粗壮壮的男人正在追赶她,再仔细一看,这姑娘长得还真不赖。当下明白了几分。一把将姑娘拦在身后,豪气顿生。 等了一辈子英雄救美,今天可算被我等着了。我这一颗按耐不住拳拳骚动的正义之心哟。 我捏着拳头就过去了,那几个看着在三十岁上下,一身肌肉结实,手上也有劲,拳头打脚踢间,我也并不轻松。 他们两人一组,一前一后地夹击着我,特别是在我后面这两人,特别的有劲,双臂跟铁打的一样,砸在我身上梆梆做响。 前面两个也特别耐打,我的拳头多大劲我自己很清楚,打在这俩身上,他们却并不太在意。这是我生平少有遇险的时刻。电影里头一个打四个强壮男人还很轻松的,那就是他妈的特技。 拼着被当头那个小胡子打两拳,我硬扛着他的拳头抱住了他的腰,一肘打在他肚子上,肘是人身上最坚硬的部位,腹部是人体比较脆弱的地方,用手肘全力击打在胃上可以使人非常疼痛,一般人吃了一下当场也就没什么抵抗能力了。 这人连挨两肘倒在了地上,我的后背也失去了防守,被那两男的一边一个抓住了胳膊,正面剩下的那人一拳击打在我的脸颊上,我抬脚就照着他子孙根全力踢过去,没错这才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那人捂着档倒在地上哀嚎,眼泪都流了出来。看来有日子耍不了流氓了。 剩下两人见机将我摔在地上,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我的头跟肚子连连吃了几下重的,也是疼的不轻。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反抗的时候,我看见了熟悉的警裤正朝着这边来,心下一松,这可得救了。 “妈的,快撒手警察来了。”那两男人松了手,脸上表情居然一派轻松。 我挣扎着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崭新的身上不少脚印我有些恼火,前两天刚买的呢,身上也是阵阵酸疼,这几个人格斗技巧不怎么的,手劲倒是不小。 “都抓起来,这几个臭流氓强奸未遂。”我不慌不忙的点了根烟。 来了五六个警察,都是我不认识的,应该是城南这边派出所的干警。 谁知那几个男人指着我:“就是他,他就是杀人犯。” 我瞬间有些怒不可遏,这几个王八蛋还敢反咬我一口,正要站起来辩解几句时,那个年轻女孩一脸惊恐地对着那些警察说:“我看见了,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我报的警,这几个大哥一起帮我抓的人。” 我一下像是被丢进了冰窖,身上刚才打架流出的汗水瞬间凝结成了冰,使得我浑身发凉。 我愤怒地看着这个年轻女孩,她虽然满脸惊恐,可衣服已经穿戴好了,甚至她看我时目光里还带着一些狡黠。 而那个小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地上还留着那个有人头的旅行袋。他甚至还帮我拉上了拉链,更他妈的糟糕的是那把刀也留在地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刀上只有我的指纹,他事先应该在自己的手指上涂上了胶水之类的东西。而且诡异的是那刀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鲜血。 那几个警察面色凝重地走过来,一个警察捡起了地上的旅行袋张开口:问“这袋子是谁的?” 四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齐齐指向了我:“他的,他一路带着那个袋子跑出来的。” 旅行袋被打开了,吴科的人头猛地出现,他整颗头像个带着须的大蒜,长发配着惨白的脸在路灯下怎么看怎么渗人。不对啊,他的人头怎么会没血流出来?我再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切口处惨白一片,肉糜烂地不断往下掉,这是一颗煮过的人头。为的就是鲜血不流出来。 当先一个年长的警察很不客气地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抿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进陷阱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正朝我袭来。 而我就像傻乎乎跌进猎人网子里的笨鸟,那个小偷就是玉米粒,我跟着他一路来到了这。 “你们几个都别走跟我回局里录口供,尸体在哪?”那年长的警察已经取出一副手铐将我拷上了。 冰冷的手铐触碰到我的肌肤,我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妈的,没想到我也有被人拷上的一天。而且这案子证据比较实了,有目击证人有凶器,还是在案发现场被逮着的。跳进黄河都不知道能不能洗的清。 “尸体在巷子里面,他好狠啊直接一刀就把人杀了。”那个可恶的女孩还在假装吓坏了的样子给我泼脏水,这人演技也是优秀,身子居然还跟着抖动了起来。一副惊吓过度楚楚动人的样子。 “我也要过去看看,嘿,看看有没有杀错人。”我冷笑着,既然事已至此,倒要看看这群人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好小子你还敢嚣张。”那警察踢了我一脚,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别动手动脚。”他又给了我一巴掌:“你他吗的还不服气。” 我拷了手铐,被他一巴掌,直打的脸上通红火辣辣的疼,我愤怒地大吼:“我也是警察,刑警大队的你打个电话去问。” “警察队伍里也有害群之马!你就是那颗搅坏粥的老鼠屎。”那年长警察又推了我一把。 这人四十来岁的模样,下唇留了一簇胡子,两条细眼边上布满了鱼尾纹。我好好记清楚了这人的样貌,打算日后揍他一顿。 “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了你打的这巴掌。” “我叫王茂,我儿子叫王政。你要打击报复你随时来找我。”那警察倒是不敢再打我,只是又推了我一把。 跟着他们来到了小巷最里头,那儿有个臭烘烘的垃圾堆,垃圾堆上倒着一个人。那人趴在地上,一时也看不清脸。但绝不是吴科,因为尸体上还有脑袋。 “我能看看他的脸吗?”我朝王茂请求,现在我是重大嫌疑的杀人犯,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更别提在杀人现场。 王茂倒是没有为难我,走过去将那尸体的头带起来,却没有移动他的身子其它部位。 是那个被我打另一个的小流氓。一见着他那张熟悉的脸,我忍不住击打了一下自己的头部,妈的,这下两个被我揍的小流氓都死了,而且更糟糕的是中国人爱看热闹,当时揍他们的时候我是意气风发非常痛快,围观的群众也看的很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叫好,但是现在案发了。他们都是我最不利的目击证人。 如果这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流氓死在今晚的话,我真是裤裆里进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这背后凶手是谁啊,为什么跟我这么深仇大恨不置之死地不痛快啊。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家伙的脖子,似乎没有伤口,我正想撩起他袖子看时,王茂阻止了我:“怎么的?想破坏现场啊,同事同志。” 我龇着牙没有说话,心情异常的沮丧,好像有谁塞了把草进我的胸膛,真是扎的我难受。 巷子很长,这个小流氓死在了中间垃圾堆,这儿太臭了,人迹罕至。因此挑在这杀人是很聪明的行为,巷子另外一头应该也有路口,这流氓就是跟人从那边进来的,那人把他喊到垃圾堆边上然后杀死了他。 这边小偷则将我引进巷子,然后借用英雄救美的老桥段自己脱身出去了,而现场多了几个目击证人。由此可见这是一起有预谋并且多人参与的谋杀案。 我挠着头,手上带着手铐,手举不高只能挠到鬓边,前一刻钟我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可以去买彩票了,后一刻钟我真是心如死灰,背的连挠头都挠不痛快。 “今晚月色不错,挺适合杀人了哈。”王茂讥讽着我,我有些后悔一开始不该跟他闹僵。 抬头看一眼,确实是一轮好月亮,又圆又亮。这要是被宋离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我?昨晚家里就多了一具无头尸,今天还拎个带着人头的旅行袋出现在了杀人现场,更糟的是被接警来的警察捉了个正着。 虽然他们对我信任深厚,可这时还会那么对我有信心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李铃铛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她要是知道我成了杀人嫌疑犯更要跟我蹦了吧。还有我的父亲,他正在忍受丧妻之痛的煎熬。如果知道他唯一的儿子成了杀人犯,老头心里该多不痛快。 我坐在警车里,整个大脑像是几国人马在交战,搅合的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案情。 第七十四章差点死了的逃犯 记得之前李铃铛在看守所等待判刑的时候,我去看过她。那是出事后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她穿着看守所的服装,虽然美丽依旧,可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面对李铃铛有些局促,当时面对雷肖的死亡威胁,她放弃了妹妹而选择了我,我却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母亲。 “你还好吗?”我的声音陌生的有些不像自己的。 她摇摇头,倔强地将目光移向了其它的地方。 李铃铛还在怪我吧。 该死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着,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们突然变得好陌生,也许这辈子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简单快乐的时光了。 我这么悲哀的想着。 “你怪我吗?”我盯着她漂亮的脸庞。 “我放弃了自己的妹妹。你”她还未说完便哽咽起来,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恣意流淌。 “我当时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也死。”我说完站了起来。这话不是想感动她,只是不说出来,我一辈子都会憋死。 蹲在看守所监房里,我想到当日的情景有些想抽烟,李铃铛当时什么也没说,也正因为她的沉默我才会耿耿于怀,她令我想辩白都无从辩起。认识她那么久我从未说过自己多么喜欢她多么爱她,可停下来的时候我的脑海总会浮现出她的脸,她的笑。 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她出去了,我却进来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看我? 这时监房里一个差不多有我一样高却比我壮的多的大块头站了起来,我冷眼看着他:“你要干嘛?” 他一拳直奔我的面门,我举起戴着手铐迎了上去,不知道是他们忘了还是故意的,整个监房六个人就我戴了手铐。 更令我感到烦躁的是其它五个人看我的眼神也极其不善,本来今天就被揍个够呛,这些人再来一遍我根本不可能顶得住。 大块头一动手,其他人也站了起来。 “他妈的你们是谁的人?”我拼命挡住大块头的拳头,这人个子大力气更是可怕,只打了我手臂一拳就跟被锤子砸中一样。 我自小因为嘴巴不饶人,有过不少被围殴的经历。人多打你,你越是胆怯越是畏缩越是被打的惨,就盯着为头那个打,打不过也要拼个回本。 我被他们逼到了角落,那个大个子顶在前面,我趁其他人还没开始动手,用力踢了他膝盖一脚,再死命的咬住他胳膊上的肌肉疼得他歪着脑袋,我抓住机会,双手岔开用手铐勒住了他的脖子。 最大块头的家伙想不到我这么果敢迅速的主动出击一下被我制住了。 我有些得意:“他妈的谁过来老子勒死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我故意说的凶神恶煞。 “你他吗的勒死我,不敢你就是我龟孙。”那个大块头在我怀里奋力挣扎。 “老子勒不死你。”我双手一交叉用起力来,铁制的手铐是不锋利的,不一会儿就勒进这人脖子的肌肤里,勒出了一条血痕,那人倒也顽强还在反抗,背着身子伸手抓我,这两天我的心情格外不好,勒着他我突然觉得心中积压的闷气消失了一些,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力气。 “勒死,真要勒死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在押犯大叫着,我这才意识到情绪的不对劲,,这要是在看守所杀个人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赶忙松开了手,那人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气。 我面目狰狞地大吼:“来啊,来一个老子弄死一个。反正也不打算活了。”其实也就是吓唬他们,我有太多活下去的理由了,就算被枪毙我都会要求再抢救一下的。 这群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被吓住,我索性坐了下来:“反正你们也是拿钱办事何必搏命呢?咱们和平相处,过两天我就被枪毙了。” 那群人似乎有些松动,我正得意着呢,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我的头好像被汽车撞了一样,整个人天旋地转,温热的鲜血顺着眼角就流了出来,我眼前先是一片白蒙蒙的,再是看见的东西都摇摆了起来。 还没等我缓过来,那大个子又骑在我的头上握拳用力地打过来,我的鼻子突然一疼,鼻血横流了出来。我好像听见了自己脑袋碰的响了一声。 紧接着那群人的拳头脚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头上,迷迷糊糊间我拼命用双手护住了头部,这群人不是奔着教训我一顿,他们真的想杀了我。因为他们下手非常狠,也不挑部位,我的肚子就好像通过了一列超长的火车,所有内脏都整动了起来。 似乎打了很久很久,这群人都没有停手的迹象,我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我就要死在这了吗?一个荒唐的念头闯进了我的脑海。也好,这就陪我母亲去吧。我这样想着,护住头顶的手松了开来。 这时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出现了:“开门,开门,魏西里你他吗的撑住。” 是吴知厄。这是我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仿佛躺在云端上,轻飘飘的不知多舒服。舒服的我压根不愿醒来。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医院,吴知厄跟新来的那个姑娘正守着我,看见他俩我心里一冷,因为如果我洗脱了嫌疑,要么这里是警队所有同事,要么是跟我最亲密的吴知厄。而现在只有李倩跟老吴,说明我还是嫌疑人的身份躺在这。 “我晕了多久?”我的声音有些沙哑,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浑身都疼痛难忍,早知道还不如不醒过来呢。 “三天,好点没?”吴知厄凑过来关切的问,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死在看守所了。但他开口没谈案子,看来没什么进展啊。 “案子有线索吗?”我还是不死心地问。 老吴摇摇头:“目前对你很不利,有很多目击证人看见你跟死者吵架,还有人指证你杀了人,凶器上也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我相信不是你干的,第一你不会傻到把尸体藏在家被我们看见,第二你不会拎着头满街跑,第三你真是杀人犯,看守所的犯人不会想杀了你。”李倩在边上掰着她嫩葱一样的白嫩手指。 我横了她一眼:“警队没有人会怀疑我,可现在证据就是指向我的,不是靠你这些推理就能洗涮我的罪名。”我又转头对着吴知厄问:“那具无头尸确认了是吴科的了吗?还有看守所揍我那几个小子是谁派来的,你们问出来没?” 我被几乎被打死,刑警队的人肯定不会不管的。 吴知厄皱着眉毛说了句粗话:“不是吴科那个扑街的,看守所那些人都是石老三手下的流氓。宋队怀疑拘留所有人给他们买通了。”最后一句话老吴压低了声音。 事实上那天石老三喊吴科喊的是少爷,这个流氓头子也是别人手下。拘留所有人被买通我一点都不奇怪,甚至我们警队内部可能都有人被买通了。 “吴科是什么来头?”我继续问。 “清扬集团吴德斌知道吗?就是他儿子。”吴知厄说着撇撇嘴。 我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卧槽,这可是大财主。” 清扬集团起初是搞运输的,就几个汽车走临近的省,渐渐的越做越大,不但垄断了本市的货物运输,还插手长途客运,船运等等。这人黑背景很深,那年代搞运输最是跟三教九流地痞流氓打交道,早年间我们邻省还有车匪路霸,整个村子拿着枪出来抢钱抢人,敢搞这行的没点胆量手段是不行的。。 吴德斌更是其中佼佼者,听说他当年都是拿枪带着兄弟去运货,这话虽然听着玄乎,可多半是真的,他能吃掉其它同行,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腥。而且他后面跟本市的官员肯定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 可就这么一位横主的儿子也能被人杀了?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为什么挑中我做这个替罪羊呢?我到底是哪点吸引了凶手的注意? “你日子不好过啊,现在他开了五十万买你的脑袋。警察有什么了不起,他这么放话的。”吴知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低着头,说不害怕是假的,93年五十万已经足够令人为之疯狂了。而且吴德斌放话出来,警方也拿他没办法。我既没出事,也没有人能证实这话是他说的。 “他妈的我这颗脑袋还真是值钱,哪天穷疯了老子就卖掉去。”我揉揉脑袋,真是没想到跟了我这么久的吃饭家伙突然就值钱起来了呢。 “好好活着吧,要不是宋队给我家打电话说你在看守所可能会出事,你他妈的就死拉死拉的了。”老吴也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宋离倒是聪明,肯定是王茂告诉他我杀了两黑帮流氓,他就猜到我可能会在看守所出事,要说那个吴德斌也是没脑子就这么坐实了我杀人的事。 “小李啊你在这陪老魏,我局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事给我留传呼。”吴知厄朝我摆摆手扬长而去。 我跟漂亮小姑娘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阵,我只觉得一阵烦闷将被子盖过头顶躲在被窝里咬牙。 “咱们逃吧。”那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越过棉被钻进了我的耳朵。 第七十五章亡命天涯 “你疯了啊?我要是逃了就成逃犯了。”我闻言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李倩。她睁大眼睛毫不畏惧地和我对视着,我俩脸对着脸,她的呼吸直扑在我的脸上。 只见这个女孩兴奋地说:“逃出去多刺激,呸。逃出去才能洗刷你身上的嫌疑啊。你以为这很安全吗?五十万呢,指不定就有杀手来找你了。虽然现在门口有几个同事在,可真想杀你那顶什么呀。” 因为掀被子牵动了伤口,直我疼得龇牙咧嘴。 “你不觉得我们联手把幕后真凶找出来很有趣吗?你惹的事你自己解决。”李倩像个漂亮的魔鬼一样在那诱惑着我。 为什么古人说红颜祸水呢,漂亮女孩讥两句,没有哪个英雄好汉受得了的。 我原本犹豫的心见她眼神中闪烁的兴奋坚定了下来:“一会儿护士医生进来换药,咱们把他们制服,然后换他们的衣裳逃出去。” 其实我骨子里也有那种冒险的血液,想到这样不合规矩的行为我跟李倩一样变得兴奋了起来。又叮嘱了她一会儿的几个细节,我把扎在腕上的针头扒了出来。李倩则把另外一张床上的被单撕成了条状。 身上伤势都是皮外伤,忍一忍熬一熬再弄点药应该没什么大碍,就像李倩说的,不亲手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我心里这口郁气怎么也出不来。 我俩闲聊了一会儿,换药的护士医生来了,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大概比我父亲略大几岁:“你觉得怎么样?哪里还比较疼。” 年轻的护士弯腰正在给我换药,李倩个子高,她一米七多,那护士娇小,她从背后轻易地捂住了护士的嘴。 我同时也动了起来握住老医生的手腕用力一捏一扯,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同样捏住了他的嘴巴。 “不好意思了,请两位配合一下。”我歉意地说。 我跟李倩将医生护士绑起来塞住嘴丢到一边,这时我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个子太高,那老医生相对来说太矮。我穿着他的白大褂有些像马甲。 “门口几个人啊?”如果这样能糊弄过门口警察的眼睛,只能说他们瞎。 “附近派出所来了俩,还有咱局里的三个,都带着枪。”李倩调皮地眨着眼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这丫头憋着坏呢,她早就知道了,所以配合着我把医生护士放倒,我有些懊恼,要么是那群人打伤了我的脑子,要么就是我沉迷她的美色失去了思考能力。我倾向于前者。 “咱们从这跳出去吧。也不高就三米多,顺着水管爬下去也行。”她打开窗跃跃欲试。有种人就叫主意大,李倩就属于这种女人。要是李铃铛肯定会可怜巴巴的问我该怎么办。 “你过来。”我朝她招招手,她闻言看着我虽然有些不解仍走了过来。 我用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并将老医生的钢笔顶在了她纤细白嫩的脖子上:“走吧,我的人质。” “魏西里。”她用力挣扎着。 “真是笨,这样你就没有责任了啊。”我也懒得多解释,只顶着她的脖子走出病房。 “老魏你干嘛?”小姚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愤怒地看着我。其它几个警察也纷纷 “后退,后退,不想这个多嘴的小妞死在钢笔之下你们都给我后退。”我动了动钢笔,锋利的笔尖直抵 迅速的离开了病房,这是二楼,才到楼梯口我就将钢笔塞进了兜里。 我牵着她的手,有些发抖。妈的,白大褂里面配的是病号服。穿成这样就亡命天涯了,想想我也是不羁。 “咱们接下来去哪啊?”才出医院大门,我俩狂奔了起来,这对我浑身酸痛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折磨,每跑一步,肉体的疼痛便加几分。没跑多远,我一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你去给我买身衣裳我在转角男厕所等你。”我也不知道小姚会不会带人追来,反正临走前我对他使了个眼色。 只能让李倩先去给我买衣服,这一身打扮实在是放荡,我一个扣子都不敢解开,生怕露出里面的病号服。 公用厕所的环境实在糟糕,蹲在厕所最里面的坑里,我忍着黑褐色的蹲坑和漫天的绿头苍蝇,想抽根烟遮遮味道都没法子。 刺鼻尿骚味加上那种臭味。实在是令我觉得呼吸都是多余的。不一会儿我的眼泪都呛出来了,李倩这个家伙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来,我腿都蹲麻了。 迅速的抓过衣服穿戴好,高领针织衫加衬衣加西裤运动鞋的打扮。我穿出来实在没觉得比原先那身好多少。 “走吧,咱们先打个的离这远点。”李倩捋了捋头发。 “不行那样容易被找出来,我先是逃犯。很可能会出通缉令。”我走到路边的小卖铺借李倩的钱买了一包红塔山。事实上现在我是真的站在悬崖边上了,黑道的人在找我,白道的人也没法保护我了。无论被他们那方找到我都不好受。 “别光抽烟啊,我觉得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小偷和女孩。”李倩挥手打散着我吐出来的烟圈。 路上我跟她重新说过一遍我的案情了,这个女孩虽然是冲动大胆型人格,但其实不算蠢。 “我下面将会跟你对话,但是你不许插嘴。因为我不是真的跟你对话,只是在推理。你明不明白都不要紧,闭上你的嘴不要打断我的思绪。”我用力地吸着烟也不管她赞成还是反对自顾自地说:“首先这些人是有预谋的,他们精心部署了每一件事,起码从目前来说,我家突然出现的无名尸,那个小偷偷包被我撞见,引我去小巷,那个突然出现疑似被非礼的姑娘,杀死在小巷的人,那些跟我打斗的人。没有一件是突发性的事件。” 我停了停继续:“但看守所的事件是蓄意的还是突发的?如果是事先部署的说明这群人只想要我的命,如果是突发的只是石老三想报复我,那么幕后凶手只是想陷害我,或者说折磨我。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因此这幕后的人我肯定认识。而且这个人对我充满了仇恨,只是我一时想不起得罪过谁。” “你得罪的人太多了。”李倩张嘴想说些什么。 我瞪了她一眼:“闭嘴,别打断我。目前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线索有点多,首先是那个小偷,他很熟悉酒吧附近的地形。他知道怎么跟我兜圈子躲避逃窜,嗯,他应该是酒吧的常客。” “我可以。”李倩再次憋不住想说话。 “再啰嗦就不带你玩了。”我满意地看着她重新闭上嘴:“其次是那四个小巷子拦住我的人,他们说话有口音,似乎是贵州那边的。他们的鞋上有泥。这是一群被雇来的民工。再就是那个小女孩,报警的也是她,引导这四个民工的也是她。甚至杀人的都可能是她。这个人不是被雇佣来的,她应该是主谋或者帮凶之一。好在她去警局做过笔录,应该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想先从小偷下手调查,这人年纪不大,应该只是个帮凶。用点手段很容易控制他,并且能从他口中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对了,你刚想说什么来着。你可以什么?”我注意到李倩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怒火爬上了她的眉头。 “我可以打死你吗?”她愤怒地一拳打在我胸口,这个暴脾气的姑娘疾风骤雨般的击打着我的胸膛,直捶的咳嗽连连,我日后肺出问题,肯定是她虐待导致的。 我赶紧抓住了她仍要打来的手:“都说了,我想事情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她愤愤地甩开我:“本来还想帮你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侧过脸气的规模不小的胸部起伏不已。 “别啊。”我本想恬不知耻的夸她两句,但我猜这种女孩夸奖听的太多了不会在意的于是改口:“反正以你的智商跟能力也帮不上我什么忙,不捣乱就好了。” 果然,她不受激,转过脸怒气冲冲地说:“只要你把那个小偷的长相形容一下,我就能给你画出来!!!画的跟照片一样!!” “人物肖像速写?就你?”我继续刺激着她,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几分。我听宋离说过临市大队有个小姑娘画画很厉害,只要描述一下嫌疑人的长相,她就能画的活灵活现有七八成相似。看来这人就是李倩无疑了,难怪老大把她转来我们局里。 “就我,我画的可好了,不过不给你画。哼。”她扭着脸转身而去。 “大小姐别闹脾气,我这还亡命天涯呢。咱们先离开这就买纸笔给你画。”我急忙抓住她的手。 “臭流氓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她瞪了我一眼,我赶忙撒手,这种外向的女孩很容易让人忍不住去亲近。我第一次牵李铃铛的手紧张的一身都是汗,牵她倒是毫无顾忌。 “咱们先坐公交车走,人流乱目标小不会被人注意到。”我指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我容易暴露的地方其实是我的身高,因为走在哪都有些显眼。 第七十六章人皮地图 这是人流最密集的市医院站,跟着涌动的人潮我与李倩先后上了车。高矮胖瘦男女老友在下狭窄的公交车上被挤得像个午餐肉罐头,几次李倩都被挤得冲进了我的怀里,几个小年轻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接着晃动的车身揩油。 不得已我一手拽着吊环一手环抱着李倩,不知是不是公交车内空气太不流通的关系,她的小脸憋的红通通的。我第一次打量着她的脸庞,她跟李铃铛是两种不同的女孩,铃铛是邻家妹妹含苞待放柔弱的夜来香,李倩活泼大方是媚而不俗的带刺玫瑰。 正胡思乱想间,李倩皱着眉问我:“咱们到哪儿下车。” “下一站吧。” 公交的下一站是码头,上次雷肖就是住在那里的,他死之后我们去过那一片非法小旅馆出租屋,出动了不少警力,收效甚微,因为本身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只能地毯式的搜过去,给了房东足够多的反应时间整理他们住过的痕迹。 因此到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个混蛋当初住在那,今天我带着李倩故地重游。就奔着找那地方的心思,他从我家拿走的那个皮纸盒子究竟是谁拿走也成了一个迷。唐雨馨否认自己见过盒子。 我很怀疑当年那个中年男人雷志成跟雷肖的关系,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雷志成起码是这混蛋爷爷辈的人物,难怪他会知道我有皮纸盒子的事。 与李倩两个下了车,我打量着前路。站台这边是条小吃街,餐馆林立。日夜人流不息,雷肖不可能会住在这种楼的上面,太容易暴露了。码头中间是也是人多的地方,几个航运公司宿舍都在这边,有个生人混在里面很容易被发现。 靠近港口的地方是出海的地方,大部分货船的仓库都在那边,也有一些海员住在那,正式挂牌的旅馆更是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那几家装修稍微好些的旅馆都有营业执照,登记会比较严格,我是雷肖,绝对不会去那里住。 那么只剩下两个角落的民房适合居住了,换位思考我会挑临近美食街的胡同边的民居租住,那儿房子老,居民也不年轻。上了年纪的人既不爱出门也更好对付,每天吃饭也方便,可以减少暴露的时间,更棒的是周围都是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很容易躲避追捕,几个弯儿就可以绕道大陆去。 再蜘蛛网一样的居民楼里我找到了网子最中间的那栋,六七年代盖得那种老楼房,墙皮已经开裂了很多人嘴一样大小的口子,半边房子都爬满了绿色植物,看起来倒是有些味道,大概三层楼高,从如果住在顶楼,可以听到四周的异动,拿根绳子就可以从矮楼下来了,情况紧急跳下去也未必会死。 踏着木制的楼梯,房子里阴森森的,李倩显得有些紧张。 这时突然从过道里走来了个满脸皱纹老太太,弓着腰拄个拐杖。李倩差点吓得跳起来,看来女孩胆子都挺小的。 “阿婆这里有没有房子租?”我尽量露出善意的微笑,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 “有是有,你们从哪来?是夫妻?”老阿婆警惕的看着我们。 “实不相瞒,她不是我老婆,她是别人老婆。我们是情人。”我的话一出,老太太跟李倩的脸色同时都变了。 “你走,我房子不租给你这种人。”阿婆摆着手,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理由的,第一我匆忙住过来,很多东西都要现行购买,而且来了这肯定是极少回来住。大部分时间我们都会在外面查案,这样就会引起这类老年人的警惕跟好奇心,所以我不如索性说我们是偷情的男女。 “阿婆我们多加钱,几倍价钱都行。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关系是见不得人的。住在顶楼就可以了。真的钱不是问题,你行行好。她老公快死了。我马上就娶她。”人老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贪财。 果然我话说完,她就迟疑了起来。 “阿婆你就帮帮忙,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就最近住几天。”李倩识趣的帮我胡说八道。 “是的呀,阿婆我给你二百块好不好?帮帮忙。”我抓住她枯瘦的胳膊腻歪起来。五百块在那个年代算是很好的价格了,能顶我将近月工资。那边住一天才八块钱。租一个七八十块足以。因为日租价格贵,月租能便宜不少,而且这楼房已经极老了。 “上一个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呀。”阿婆嘟囔着。 我几乎拍起大腿来,上一个也那么说,难道说雷肖真的住过这? “我带你们看看房子去,你们要的话就老实住在这里。”阿婆摇摇晃晃地拿挂大钥匙走在前面,显然是对五百块的价格动心了。 “要,能睡觉就成。” 我对李倩使个眼色追了上去,上了三楼一看,这儿就两间房,一间大的堆满了杂物,小的四面墙上贴着黄色的旧报纸,就只能放下一张床,连摆个床头柜都艰难。 真是不择不扣的鸽子窝,难怪老太会对五百块动心了,这租五十都勉强。 不过当我看到那墙上报纸时我动了心。 “老婆你快把钱给阿婆”我催促着李倩掏钱,她瞪了我一眼,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凑了出来。 那老太喜笑颜开的走了,李倩一个劲埋怨我:“你是不是大款万元户啊,我工作这么久就攒下这五百块钱,想着带你逃跑才全放在身上的。” “嘿嘿,教唆我变逃犯还不得付点成本啊,老婆。” “滚谁是你老婆。”李倩捶了我一下。 我嬉笑着:“今晚睡一张床上你就知道谁是我老婆了。” “你给老娘睡地上,听到没。”她揪着我的耳朵,房间太小了。连开玩笑转身都费劲。 我正色道:“你看墙上。”我指着墙上画满圈圈的报纸。 李倩闻言也凑了过去,她仔细地看着那些圈圈点点摇摇头:“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张几十年前的人皮上画的图案,应该是个地图。”我皱着眉。 第七十七章今晚睡一起 “就一些线条圆圈点你怎么确定是地图?”李倩指甲在报纸上刮着。 “我猜的。”我将屠远洋讲了一半的故事粗略地说与李倩听。 这丫头听了人吃人的故事小脸煞白,看来脑补了不少画面。 “别愣着了,快去买两床被子跟枕头来,牙刷牙缸这些你看着买。”我拍拍光秃秃的床板,现在我是逃犯,抛头露面的事只能交于她去做了。 “我没钱,全交房租了。”李倩尴尬的摊摊手。 我抖抖衣服有些无奈,看来软饭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你别慌,我出去找钱。”李倩这人说走就走还没等我反应就不见了。 我只好趴在报纸边上研究,那些线条,圆圈和点。看了一会儿,我的看法有些动摇了,整个图组一没有文字,二没有标识。三是残缺不完整的。我也曾经看过不少各种地图,可我从没见过如此简陋的地图,而且地图最常见表示山水路的标识都被简略成了线条,圆圈,小黑点。与其说它是一幅地图,不如说像画多些。 小屋光线很差,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房间内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我不得不打开了灯,开关不过是条细绳子,灯光暗的跟黄豆似得。 一天没吃东西,我实在饿的厉害。李倩这个不靠谱的女人出去了几个小时仍没有回来。左右闲着没事,我给自己身上淤青肿胀的地方拍打活血。从小到大没少打架,这事做起来驾轻就熟。 其它地方都还好主要还是肚子和背部被那群王八蛋打的不轻,好在我那时虽然瘦,身体还算结实。 “老魏,你这王八蛋快下来拎东西。”李倩扯着嗓门在楼下大喊,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寂静的老旧小区。 这个疯婆子,我快步下楼。见着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李倩。 “鬼子进村扫荡了这么多东西呢?你哪儿来的钱,该不会是打砸抢去了吧。”我从她手中拿过棉被和枕头。 她拎着一个袋作势:“信不信我把给你买的狗粮扔了!” “别别别,你怎么就买一床被子啊?你这不是耍流氓吗?我还是黄花大小伙儿。”我调侃着她。 “买多了我也拎不回来呀,明天再去吧,可累死我了,今晚你就睡地上,敢越雷池一步姑奶奶阉了你。”她擦着汗跟我回了房间。 一进门饿坏的我就抢过她买回来的大饼,那时候根本没什么外卖,只有买饼子充饥。而且大部分都是菜饼子,即使是肉饼子,里面的肉也少的像蚊子腿。 “你给我形容一下那小子的个头,他大概多高?”李倩掏出了一只铅笔和白纸。 “一米六五的样子,猴瘦猴瘦的。”我一听她画肖像先问身高体重就知道这小妞靠谱,因为人脸是跟着身体比例去的。 “他的头大概是全身的几分之一。”李倩比划着。 她紧接着又问了我几个怪问题,比如这个人整体气质是怎么样的,肤色,双眼间距,眉毛间距,人中多长,发际线到哪。当时是晚上,我跟那人又在追逐,我只能使劲地凭借回忆去回想他的体貌特征,李倩一边听一边用橡皮擦修改。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轻视小丫头片子的心态改观了不少。 “喏,你看看。”大概花了两个小时,李倩扬起了白纸。 20不到,小眼睛,朝天鼻,厚嘴唇,连几个零星的雀斑的位置都很精准。特别是那个小偷贼眉鼠眼那股气质简直是跃然纸上,当时他一直在跑,我的记忆可能并不清晰,但李倩画的少说与我的印象有八九成相似,再进一分就成照片了。 我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小姑娘。硬是要得,犀利!” “那当然,我绰号小马良。”李倩得意地挑着眉毛。 “接着再画小姑娘吧。”我接过那张画像,小心的压在床板空隙。 “她不是去过警局吗?还需要画什么像啊。”李倩歪歪脖子,长时间低头画像大概有些酸。 “她录完口供就走了,留下的联系方式很可能是假的。她的画像以后肯定能用上。” “好吧。”李倩拿起画笔,故技重施。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也出来了。这女人我曾静止的接触过,因此更加感受到李倩画工的精妙。 只是这时李倩则皱着眉盯着自己的画纸久久不肯撒手。 “你认识这个女孩?”我问她。 她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肯定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那你好好回忆,我先睡了。”刚从医院出来,我只觉得浑身酸疼的难受,躺在床上无比的舒服。 “你给我滚下来,谁允许你睡床了?”李倩拍着床板有些急。 我笑着说:“我可是病号,你有没有点同情心的?” 我只是跟她开玩笑呢,她一个黄花闺女小姑娘,我怎么好意思自己睡床让她睡地,这间房极小,只有这一张床,要睡地板也只能睡在床下那块。 “喏,拿被子垫着。”李倩丢给我那床新被子。 其实刚才跟老阿婆进门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了,床底很干净,灰常极少。再加上报纸上那似曾相识的图案我才敢断定这是雷肖他们曾经住过地方。 我个子极为高大,躺在狭小的床底只能蜷缩着双脚,顿时有种被塞进棺材的错觉,更让人心烦的是老旧床板那股陈腐的味道。 可饶是如此,我躺在床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实在太累了。 这一觉居然极为香甜,次日清晨一抹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小小的屋子,我从床底爬出活动着手脚,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咱们去那个酒吧找那个小贼。”我捏着拳头,这家伙要是被我抓住,不打得他拉出绿屎就算他没吃过韭菜。 简单的梳洗完毕我与李倩吃过早餐,两人带着小偷的素描像一路来到了那天出事的酒吧,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我特意买了一顶帽子,我询问过李倩几次,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她怎么也不肯告诉我。最后支吾不过只说是找人借的。 我猜这钱是她找吴知厄这个腐败分子拿的,之所以不肯告诉我,是老吴叮嘱的。 路上我并没有看到追捕我的通缉令,心里却并不安慰,因为这是迟早的事,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发,可能是宋离跟王大脑袋在帮忙周旋。 迪厅白天正门是关着的,就算开了白天也没什么生意,我跟李倩绕到了后门,她身上带着警官证因此我不担心问不出什么,据我的推断,这个小偷一定是酒吧附近生活或者是这的常客。 第七十八章差点落网 晚上灯光闪耀的迪厅,白天黑漆漆的。难道里面一个人都没吗?我有些懊恼应该晚上再来查的。 正当我打算带着李倩转身离开这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的黄毛男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谁啊?” “警察!跟你打听个人。”我掏出了那张小偷的画像。 那人喝多了有些站立不稳他摇摇摆摆地接过一看打着酒嗝:“这不是黄福嘛?” “认识就好办了,他干嘛的?住哪?”我压制着内心的兴奋。 “我不能说,不能说。”他晃晃脑袋警惕的看着我们。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左右开弓扇了他重重两记耳光:“黄福杀人了,你要不说就是知情不报,包庇罪懂吗小子?” 那人醉意被我扇醒了许多,见我凶恶只得揉脸交代了:“他是这个”那青年比划着掏包的动作:“住在城南书院街103号,他是我的发小。铁哥们!他不可能杀人的,他没那个胆子。” 我撒手将这醉猫丢在了一边,对李倩使个眼色一起走出了酒吧。书院街离这儿很近,这无疑证实了我的猜想。 “哎,你说1024会不会是个门牌号什么的?就像这个什么城南书院街103号一样。”李倩跟在我后头。 我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凶手在尸体上写这个数字一定是想告诉我些什么信息。他是故意挑衅还是另有图谋呢? 1024,这组数字既是计算机单位又是2的10次方。可这两个选项暂时都没法跟无头凶案联系起来。 因为书院街离的近,我跟李倩步行过去的。那是迪厅附近众多小巷子里的一条,属于旧城区的旧街道,我们一顿好找才到达目的地。 这整条街道都是矮小的平房,103号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间。我躲在一边让李倩去敲门,小姑娘轻轻地叩了两下,那扇木板门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便自动分开了两半。 我跟李倩相视一眼迈过高高的门槛,这间房采光非常的差,我往里走的过程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一跤,那东西软绵绵的。 我伸手一摸,摸到了衣服。透过微弱的光线我依稀看到躺在地上的是个人,就体型来说跟小偷黄福非常的相像。 “李倩,这儿有个人,快找灯开关。快!”我急切地喊着,手放在那人鼻子以下,冰凉一片。 该死,难道黄福就这么死了?有人先我们一步来找他? 这时李倩已经打开了屋内的灯,倒在地上的果然是黄福,不用尸检,我也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黄福脸色腊白,将他那双小眼撑的极大,猩红的舌头伸出嘴外老长,他的脖子上像系领带一样挂了条黄绸带。 “勒死的。”李倩说完原本沮丧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快看,那儿有字。”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土质地面被人拿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个字“跑” “这是什么意思?”李倩用肩膀顶了顶我,我接口道:“该不会叫我们跑吧?” 还没等我们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屋外喧哗了起来,人好像来的还不少。我赶紧越过李倩去把房间的灯熄灭了。 “来的不是警察就是石老三他们。咱们可怎么办啊。”李倩跺着脚。 “先往里屋去。”我牵紧了她的手,这黑灯瞎火的我俩要是散开就真完蛋了,屋里陆陆续续开始进人,我赶忙朝里屋走,到了厨房光线好了些。 我抓起一根铁钳快步踩在灶台之上,用铁钳砸开一个小角,开始掀屋顶上的瓦块,瓦房子的好处这时候体现了出来,我俩动作极快的弄出了一个可以容声的洞,我先爬上了屋顶,伸出双手将李倩也接了上去。 站在屋顶我跟李倩看见了屋前停了一辆警察,车里的警察正陆续进房搜索,显然是有人报警了。而且是在我们来之前,这人时间掐得极准,在警察跟我们到达的时间点里取了个平衡。 平房组成的老街,房与房之间距离很短,房子又矮,来不及多想我跟李倩跨过了几栋房子的房顶,才敢顺着墙爬下去,因为屋后也可能有警察。我们到了巷子口一路狂奔。跑出好远才敢停下大口喘气。 我自小调皮又当过兵所以爬墙跑步都很擅长,只是没想到娇滴滴的李倩居然能跟上我的步伐。 “妈呀,这凶手是不是精神分裂啊?一会儿杀人嫁祸在你头上,一会儿又要你跑。可累死我了。”李倩张着嘴气喘连连。 我也好不到哪儿,前几天才被人围殴到昏迷,今天就这么剧烈运动了,我只觉得双腿都不属于自己了。 “现在还说不好,说不定这人就享受这种把我们玩弄于股掌的快感。” 我俩站在街边休息了一阵,找家面馆将午饭解决了。 “老魏啊,咱们接下来找那小姑娘吗?”李倩敲着空面碗。 “你爹是退伍老兵吧?你家就你一个。”我点了根烟 李倩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你会算命不成?” 我笑了笑:“你吃面极快,居然能赶上了我吃饭的速度,我猜是你可能出身在一个军人家庭,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所以自小把你当男孩养。” “胡说八道,我只是肚子饿了,我家七个孩子呢,我行七,人称混世魔王七姑娘。”李倩顿了顿碗。 我正色道:“接下来我们去找当日陷害我的那四个男人,虽然那天他们穿的极为干净,可鞋子边上有些红色的泥土,那是砖屑。他们操贵州口音。咱们去几个工地或者招工的地方问问有没有贵州籍的民工就能找到他们了。” “要不要花个肖像?”她居然随身带了纸笔。 “不用了,贵州人跑我们这来的不多,应该能问出来。”我站了起来。 他们天南地北来这么远务工,要么是跟着相熟的工头过来做指定的工程,要么就是在这边长年累月的打散工。本地工人对外地工人印象会很深刻的,这群人又常年在工地混应该有很多人认识他们。 我跟李倩首先来到了本地最大的民工集散地,白沙街,这儿原本是做建材批发生意的市场,不知什么时候起,找活的工人开始在这聚集了起来,雇主们久而久之都在这招人,什么水电工水泥工木匠应有尽有。 第七十九章李倩是你姐姐? 初秋下午的阳光很好,既不刺眼又带着暖烘烘的香气,工人们靠着墙享受着午后舒服的阳光,因为是秋天了,他们为了方便工作大多都穿着短衫,露出黝黑泛着光泽的皮肤以及粗壮结实的手臂。 挑中靠墙那群人其中一个面目最为和善的老男人,我走了过去递给他一只烟:“大哥跟你打听个事。” 这大概是我学会抽烟以来唯一的正面作用,好跟人打招呼。 “你说。”老头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 “大概是四十岁以下的一群贵州人,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很大,我找他们干活。”我掏出打火机给老头点上火。 “我不认识。”老人摇摇头,我有些失望。还好他接着又说:“但是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完他操着方言叽里咕噜的吼了起来,我跟李倩静静等在一边。一会儿就有个胡子比头发还浓密的中年男人对我说:“这几个贵州佬跟我一个工地的,他们最近发了洋财不干了。” “不干啦?那他们去哪?回家么。” “是啊今天晚上的火车好像。”那男人嘟囔一句。 我跟李倩听了连连道谢,差点就给这几个贵州佬跑掉了,坐着公交我们奔往北站,发往贵州的列车就是在这始发的,北站从来不缺人,无论什么时候到这里,都能看见乌泱泱一大群人。 今天也不例外,各色带着大包小包的男女老少将站前广场挤个水泄不通,令我感到不适的是,我发现了不少穿着警服的人混在其中,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前两天我还是他们中的一员,现在见到他们居然要躲着走。 这时李倩牵牵我的衣角小声说:“那儿贴了你的照片。” 车站入口最显眼的位置贴了四五张我的照片,通缉令还是下来了吗?我有些绝望,这可怎么混进去啊。 一共三个入口每个路口都站了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们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进站的人们,而我的个头这么显眼,以至于他们每次朝我这个方向看来时我都不禁流下冷汗。 “怎么办啊这可。”李倩也有些焦急。 “从铁路过去吧,火车怎么进站咱们就怎么进站。”我决心绕个大弯子从火车站另一边的高台跳到铁轨上,再从那悄悄的进站。 车站边上有个立交桥,桥边上的围墙里圈着的就是列车的铁轨,我跟李倩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爬上了墙。这儿离地面有三米多接近四米的样子。 我让李倩买了两个蛇皮袋,找袋子里灌满了沙子,我站在高墙上抱着蛇皮袋跳了下去,借着袋子卸掉了一步下坠的重力,李倩在我连声催促下跳了下来,我将袋子放在身后伸出手接住了她,背靠着大蛇皮袋所以手臂没有什么损伤。 “走,往检票的地方去。” 我压低帽檐走在了李倩后面。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到了检票的栅栏,一个大姐老远对着我们大喊。 “我们两口子在天桥上他把我的戒指弄掉进墙里了,我们进来捡的。”照着我教的说罢李倩使劲捏了我一下,倒有几分小夫妻打闹的样子。 “那么高的墙你们就跳下来了?是不是不要命了。”大姐嗓门极大。 “哎哟好像脚是崴了,大姐你开开门,我要去看医生了。”我赶紧装作很痛的样子。 那中年大姐应该是个热心肠一边开锁一边絮叨:“下次不许跳了知道吗?多危险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我们连连点头应是,钻了进去。到了候车大厅,每条座椅上都坐满了候车的人们,我跟李倩混在人流当中,这时我看见了副组长老刘正带着一队警察在大厅里快速的走动。 吓得我赶紧蹲了下来。 “在找你呢他们。”李倩站在我边上抚摸着我的背,她倒是机灵,这样别人一看会以为我身体不适,她在照顾我。 “贵州佬应该在k323班次的牌子下面坐着,但是老刘他们就在那。咱们先蹲这避一避,他们一走开,我们就过去。”我咬着牙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其实我可以出去帮你引开他们,你就可以单独行动了。不过我不那么干,那样我就不好玩了。”李倩撅着嘴。 “大姐你当好玩嘛,事情结束回去你报告要写几层那么高呢。” “我不怕,哈哈,我觉得这样挺好玩的。”她一笑露出了两个调皮的酒窝。该死的,这人大概是有些神经病的。 好在老刘那么很快的离开了k323班次的牌子,我弓着腰减低自己的身高和李倩偷偷摸摸地朝那边摸了过去。 我们仔细地从每一张座椅面前走过去,可那群贵州佬却不在其中。我点着烟有些烦躁,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条线索了。那个女孩照我估计应该是不会留下真实的信息给警方的,这时候她应该躲在哪儿偷笑呢。 谁知道我才这么想时,却突然看见了座椅对面一个穿着绿衣服的漂亮年轻女孩带着令人动容的笑容朝我用力的挥着手。 要不是那晚她曾经将我害的极惨,这个春天般温暖的微笑足以将我再骗一次。 见到她,我捏紧了拳头。就是这个女人害的我现在从一名优秀警察变成了黑白两道通缉的逃犯。 她看我要过去张开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你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喊人把警察招来。” 这时我注意到边上的李倩见到了这个女孩,脸上的神情很古怪,像是便秘了一样,那女孩见着她也一样。 “你们认识?”我用力地握住李倩的手。 “放手,放手,你弄疼我了。我不认识她啊,你疯了吗?”李倩挣扎着大叫,我只得放开了她,心里却已经肯定了她们认识。难道,李倩也是她们一会儿的?我皱着眉,不能这么想,这么想的话我真是一丝一毫的生机都没有了。她是现在唯一能帮得上我忙的人了,我不能怀疑她。 “姐,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你这样我好伤心的呀。”那个女孩甜甜的笑着,丝毫没有伤心的意思。 第八十章炸弹在我们中间 “你滚,我才不是你姐,老魏你要相信我。”李倩焦急地说。 我点点头对那女孩说:“我们到边上谈。”说完我率先朝角落走去,那女孩也在对面跟我像平行线一样移动到边角。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眯着眼思考一会儿怎么才能把这姑娘抓住。 “我说来看我姐你也不信啊,你们看那边k298下面看见什么没有?”那女孩伸手指着不远处。 我顺着看过去,只见竖着k298到武昌的列车提示牌子下整齐的坐着两排古怪的男人,怎么个怪法呢,那些人统一穿着骚包的港胞专属的花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短西装。一个很大的蛤蟆镜罩在鼻子上遮挡了他们的容貌,这群人是怎么过安检的,警察都不查他们吗? “他们中间有个人身上带了炸弹。”女孩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继续:“知道他们为什么穿着统一的衣服吗?” “因为有个重要的人物混在他们中间,有人要刺杀他?”我略一思考脱口而出。那个年代火车站的安检远没有现在来的严格。我猜他们跟火车站的人打过招呼了,轻易地避开了检查。那个重要人物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下里安插了一个炸弹人。 “没错,你果然聪明,死了儿子的清扬集团大老板吴德斌不但买你的人头也跟码头上的占炳坤火拼了起来。” “也就是占炳坤也在那群男人里面?”我皱着眉头。本市出海口是全国最大的几个码头,因此码头上黑势力也很巨大,占炳坤跟吴德斌本来就有生意上的矛盾,那天我见到了石老三跟张大头在迪厅里也正是代表各自的老板谈判。 这么看来占炳坤应该是想带着手下去武昌,坐火车去只是想避开吴德斌的耳目吧,吴德斌应该在几条要道都布置了人手,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哪派哪帮的? 如果占炳坤身边的人里面藏了炸弹的话,那么他身边就有了叛徒啊。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他要是倒下了,吴德斌就会集中火力来寻找我。 “你想我为你做什么?”我瞪着那个女孩。 她从容不迫地伸出虚点着那群男人:“很简单你不是聪明吗?帮我找出占炳坤身边的那个炸弹人。” “你是占炳坤的人?”我下意识的问,因为杀了吴科目前来看,占炳坤的嫌疑最大。 “大概算是吧,你不妨猜一猜。”她神秘莫测地笑着。 “我找出那个人来有什么好处?” “大概我心情好,能帮你洗刷了杀人的罪名吧,如果我心情不好,现在喊一嗓子,你也就进去了。考虑一下吧,动动你聪明的脑子。”那个女孩轻柔的声音竟然给我带了不小的压力,如果案子她真是知情的人倒是有可能替我洗脱嫌疑。 想到这我精神一振,重新打量起前面那二十四个男人,他们的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的,发型也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三七分。个头来看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三之间。因为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占炳坤本人,这些人在我眼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这些男人都紧闭着嘴,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脸上又戴着墨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吴德斌派出的杀手也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占炳坤吧,于是派出一个死士干脆把这些人都炸死。 “占炳坤有什么特别的个人印记?”虽然知道这人的大名,但我这样的小警察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黑道大佬。 “我要是知道就不找你帮忙了,他大概四十五岁,脾气很暴躁。其他的就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那女孩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只知道这么多。 占炳坤是个传奇人物,最早从码头搬运工人干起,干了几年隐约成了工人的头目,他成名是带着领着一批工人跟自己的船老板在码头火并起来,他胜利了从此名声大振,纠结着工人们集资干起买卖来,后来的渐渐地凭着出色的头脑自己做了大船主,倒卖走私货物。带着手下盘剥进出港的红利,成了本市一个尾大不掉的毒瘤。 张大头这类悍匪就是他手上诸多不怕死的手下之一,其人手段可见一斑,我甚至怀疑他跟吴德斌的这次火拼是有预谋的。因为两人一个是搞运输,一个是码头霸主,利益纠纷已经很多年了,特别是最近几年越演越烈常常会大打出手。 “你看那人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就是第二排顺数第三个。”李倩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显然她不想被对面女孩听见。 我依着她的指点看去,果然坐在那个位置的男人一直把右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可李倩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呢?她提防着那个女孩什么?她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还在胡思乱想着,头顶的车站广播传来了悦耳的普通话,k298的旅客注意了,马上就要检票进站了,请携带好自身的行李。 更糟糕的是这时不远处老刘带着的警队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该怎么办啊,我现在最怕的是刺客突然引爆炸弹,候车室里现在坐了几千人,这要是炸起来,指不定造成多大的伤亡呢,而且我跟李倩还有警队的那么多同事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难保不会被炸弹波及到。 想到这我额头的汗流了下来,边上的李倩也是一脸凝重。 “魏西里快想办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先走一步。”那女孩挥挥手居然小跑地离开了,我也不敢开口阻止她。她一定逃往安全地带了。 这时我身边候车的乘客已经纷纷站起来提起行李准备上车,我跟李倩被夹在人群当中,那个副组长刘老头似乎眯着眼发现了我,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而那些花衬衫短西装的男人们也同时站了起来,他们也要上车了,杀手会在什么时候引爆炸弹? 我不及多想拉着李倩也跟着混进人群中,我努力地分开挡在前面的乘客企图走到队伍的前面去。 这时刘老头已经跑了起来,他身后的警员也跟着朝我们这边过来。糟糕,他们发现我跟李倩了。 第八十一章那个人好怪 “我们没买票啊。”李倩揪着我的胳膊低声提醒。 “废话我能不知道嘛,先上车后补票。”我一边说一边推着挡路的人,惹的他们纷纷侧目,好在我身高足以震慑他们的不满。 随着队伍的减少和我的努力,我们拼命挤到人群最前面,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检票的是之前那个好心絮叨的大姐。 “大姐我们夫妻的票丢了,你行行好,我们上车再补票。”我低声哀求。 “那不行,这不符合规定。你不是看脚去了吗?”那大姐疑惑的看着我。 “我们打算去武昌再看,真的我有急事。求求你帮帮忙吧,大姐”李倩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我的天,这人也是天生演员,眼睛跟装了水龙头似得,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那大姐咬着唇有些犹豫,这时边上一个年纪也很大的阿姨帮腔:“小姑娘怪可怜的,你就让她上去补吧,也不会逃你这两张火车票。” “好吧,好吧下不为例啊。快走快走。”大姐催促着。 “谢谢谢谢。”我跟李倩由衷地道谢着。 跟着剪完票的人群到了月台,那群男人整齐地走在我们后面,他们步履快慢间距差不多,没有特别明显的先后顺序,彼此更没什么交谈。我现在只想做两件事,找出占炳坤和找出藏在这群人里面的杀手。 他们是有对话的,只是声音很小,我站直了盯着他们,我猜真正的杀手应该很紧张,他会一言不发,动作幅度会很慢。 这时我注意到刘老头带着几个警员从天桥上走了下来,还好火车也到了,我赶紧跟李倩上了那群男人所在的车厢。 检票的乘务员问起,我只说是火车职工的家属上车再补票,他没说什么就放行了。因为我确实以前就是这么干得,我的母亲跟姥爷都是乘务段的职工。 我们到了第九节车厢,那群男人很有默契地坐下,他们几乎占了半截车厢。而且他们很聪明的集中在车厢的后半段,随便找了个靠近他们的座位。但我并不敢回头观察他们。 其实根据位置可以判断出占炳坤和杀手坐在那,他肯定不会坐在所有过道的位置,那样太危险了,最前跟最后也是如此。一行两排共五个座位左边三,右边二。他们一共二十四个人,占了五行。 除开最前最后两行,就剩下三行十四个位置了。再除掉六个靠过道的座位。就剩下八个。 他应该会坐在三人坐的座椅中间,左右都有人保护,也不会被火车外可能的危险威胁。那么只剩下三个位置。 这时我在想,杀手迟迟没有引爆,是不是他害怕炸弹会炸死自己,因为近距离引爆炸弹,无论如何他也是逃不掉的,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赴死的,这杀手害怕了。他应该是想用枪或者别的击杀目标。 那么他就会坐在那三个位置的前后左右这八个位置。 我灵机一动掏出了香烟做出一副走过道抽烟的样子留下李倩坐在原地,我来到了八九节车厢连接的地方注视着这群奇怪的男人。 杀手此刻应该是最紧张的人,而久经风雨又顺利上车的占炳坤应该是最为轻松的那个人。我据此观察着前方他们细微的动作。 “老魏看出是谁来了吗?”李倩到了我身边。 我擦擦脑门的汗摇摇头。 “其实我觉得你不该把思绪集中在找占炳坤和杀手上。”李倩拧着眉。 “为什么这么说?” “我太了解慕慕那个臭丫头了,她这个人打小就自私,她绝对不会让你的愿望实现的,就算你救下了占炳坤,她也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帮你洗刷冤屈的。”李倩竖起手指坚定地说。 “我知道,我已经上过她的当了。”我不由想起那个夜晚慕慕精湛的演技,在我看来她当时就是个可怜的吓坏了的小姑娘。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找出杀手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真是占炳坤这边的人她应该早急的一早去告诉他了才对啊。”我点起烟来。 “那你觉得她告诉咱们有个炸弹人是怎么回事?”李倩抬头望着我。 “暂时没想到,我要先把这两人找出来。你回座位吧,一会儿占炳坤他们该怀疑了。”我居高临下地揉揉她的头发。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告诉你。”李倩恼羞成怒的掐着我。 我则笑着说:“来你摸到我头算我输好不好?” 我两在车厢打闹了一会儿,这是我故意的,这样比较像一对青年情侣,这时我的心里只装了一个女人,那个跪在床上哭的声嘶力竭的女人。 不知道现在李铃铛会怎么想我,我成了逃犯。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牵挂她,这个可怜的女孩成了残疾。一只腿因为被雷肖打中了神经变得跛了起来。李铃铛是个敏感的姑娘,她一直不肯见我,自身的残疾也是一部分原因吧,那天她痛苦的哀嚎始终是我闲下来时的梦魇。 雷肖跟石佳威的关系因为他们的死亡成了谜团,最后一个知情人到底姓什么呢?当年的那张皮纸应该是被这几个幸存者撕开分掉了,我的祖父柳学海得到了其中一份,屠远洋得到了一份,雷肖那也应该有一份。因此那个大壮成了问题的关键。他的后人很可能在雷肖死亡之后拿走了柳雷两份皮纸。 因为脑海里的谜团太多了,我总是不由得出神,思维也会串起来。这些问题有时候的优先级还高于我现在牵涉进的杀人案。 这案子也很复杂,有一个人在害我,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有个人却在案发现场留下了跑的字样提示我离开。我开始怀疑警方内部有一个内鬼,不然我那天走访失踪者之后,那个小偷出现的时间点实在太巧合了,早一点晚一点我便会跟他错过。还有几次警队对我追捕时间点都很微妙,比如今天我到了火车站,刘老头也到了。又比如那天为什么警队同事突然一起到了我家给小姚庆祝生日? “老魏你快看,那个人好怪。”李倩本来已经往座位去了,这时她突然去而复返。 第八十二章不讲道理 我也注意到了,第三行靠近过道的男人,也就是之前李倩说他手一直塞在口袋里的那个男人,他的手正慢吞吞地从裤袋里伸出来。 这人要掏枪?这时一个推着零食车叫卖的男乘务员从车厢那头朝我这边过来他嘴里喊着香烟瓜子八宝粥离我越来越近,我必须在他到这之前扑住那个杀手,想到这我冲刺了起来。 我的速度极快,那人才刚把手伸出来我便扑住了他。同时枪响了!!! 那个掏口袋男人旁边的男人脑门正中一枪,紧接着推零食车的男乘务员将手推车猛地一推。朝前跑去。 他。。。。他竟然是枪手。这是谁都措手不及的。 “老大。”车厢内哀嚎此起彼伏,占炳坤的墨镜掉在了地上,他大概四十来岁,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人,谁也想不到他是本市最大的黑头目之一。那颗子弹直接打穿了他的头颅当场这人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即使大罗金仙显身也无法将他治好。 占炳坤的手下将我团团围住,显然因为我刚才扑住那个掏口袋的人把我当作了帮凶。这一切都是那个可怕的年轻女孩的计划吗? 我眼睁睁的目睹着那人丢掉车挡住追他的人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他妈的,你吃了豹子胆?”一个人将眼镜丢掉,一拳朝我打了过来。 剩下的人也朝我拳打脚踢,过道就那么窄,我想跑确实是不容易,更糟糕的是我身上还带着伤,最近真是点背,命中欠揍吗?短短几天就打多少次架了。 “还有那个女的,快抓住她。”那个掏口袋的男人指着李倩吼了起来。他这时已经摘掉了眼镜,他的脑袋奇大无比,好像画上的寿星公一般。不是张大头是谁,我当时心下明白了几分,就是他勾结外人杀死了自己的老大占炳坤嫁祸于我。 “快跑啊。傻妞。”我也跟着大喊,因为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仍站在两截车厢链接的地方。 我左支右挡有些疲于应付,还好过道狭窄,他们并不能一拥而上,只有四个人能跟我搏斗,更令我松了口气的是他们并没有掏出枪,或许是因为知道乘警马上就要来了。 打起精神我练起当年兵营警校学来的全部本事跟他们纠缠起来,饶是如此,我也无法突破他们的重围,只是令得他们一时难以靠近我。这还是占了他们心神不宁的便宜。 “啊。”李倩一声尖叫令我揪心不已。 “你还要不要这小妞的命,乖乖站边上受死。”张大头用力地揪住了李倩的长发。 “本来我就打不过你们,不过你们还想抓住刚才那个真凶吗?”我撇开张大头,朝着始终抱着占炳坤尸体的男人说。 显然那个一直在原地不动的人也是占炳坤的兄弟中分量极重的一个。 “他跑不了的,我们兄弟已经追过去了。”那男人将尸体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他逃得掉,而且我不是帮凶。你不想占炳坤冤死就给我两分钟解释这件事。”我捶下手臂,很快被几个男人抱住拳打脚踢,他们打人特别狠,只打我肚子和脑袋。我原本未愈的伤口又遭到了重击。 “放开他,我要听听他临死前要放什么狗屁。” 那男人的声音不大,却极有用。抓住我的人闻言纷纷不甘地停下了手,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并凶狠地盯着我。 “江哥,你别听这小子胡扯啊。他刚刚扑倒我就是为了让他的帮手杀大哥啊。”张大头急的在边上大喊,要是慑于那个江哥,这人早就扑过来将我杀人灭口了。 “老子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那个江哥走到张大头面前用力一巴掌甩过去,打的那个平素凶狠著称的恶棍一个趔趄捂着脸站在一边,他只是怨毒地瞪着我,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走,咱们就边上。警察马上就来了。如果怕我跑掉的话,可以多带几个人跟来,我老婆也可以留在这。”我挣扎着爬起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我的牙龈跟眼角都在刚才打斗当中被打开了。 “哼,有我在你跑不掉。你们在这应付警察。不许瞎说什么,就说有个枪手开枪打中炳坤,杀完人就跑了。”江哥自信地走在了我的前面。瞧他后背鼓起的西装,显然肌肉发达是个练家子。 那群桀骜不驯的流氓应了是,便各自坐好了。看来江哥跟占丙坤御下有术。难怪成为了码头上最大的黑帮。 我们继续向前走,来到了七八节车厢链接的地方。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凶手在前面空旷的车厢打开窗跳了出去。”我率先开口。 “你还有一百一十秒。”江哥面无表情的说,他虽然年纪跟占炳坤,但眉宇间看得出年轻时长得很英俊,尤其是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是个相当有威仪的男人。 “第一你想我是帮凶的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跑掉?第二占炳坤死了对谁好处最大?第三我是警察,有警官证的。我不可能来这杀你大哥,我只是被人骗了。”我把刚才想好的说词说了一遍。 “你就是那个杀了吴德斌儿子吴科的警察?”他很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没杀他,我自始自终都是被冤枉的。你想啊我又没疯,干嘛同时惹上你们跟吴德斌。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一根,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你不用说太多,对方就能明白。。江哥无疑是这种人。 “这话倒是不错,我能相信你没有帮着杀炳坤。”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心头一喜,谁知他话锋一转:“但是你老婆得留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找回真凶什么时候放她回去。” “我要是找不回来呢?” 他冷笑一声:“那你可以猜猜她会有什么后果。” 我心头火起将烟丢在地上大声吼道:“他妈的,你讲不讲道理,你明知道不是我杀的人。” “我他妈的要是讲道理就不出来混社会了。”他目露凶狠地直视着我。 第八十三章父亲的秘密 “好,给我一个礼拜时间。一个礼拜我一定能查清楚一切。”我从来不是个拖沓的人,说完我便转身离开。 江哥不愧也是聪明人,没有过多的威胁我会将李倩怎样怎样。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这群流氓的心狠手辣。 有些时候不是所有事都能被我们掌控的,这种时候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可以做的事。 我找个没人的厕所钻了进去,反锁上门。现在身份敏感不能被乘警发现,更有可能是老刘他们也上车了,我的初步计划是下一站下车,然后乘坐汽车返回我所在的城市。 如果这起案子是吴德斌手下的人做的,那么为了撇清嫌疑,他们会更加集中火力弄死我,更令我不安的是这两个大黑帮即将火并起来了。届时本市会乱作一团,不知有多少将要为此掉脑袋。 广播里的女声示意列车到达下一站了,我打开厕所门下了火车,好在李倩给了我一些零钱放在身上买烟,补票出站略过不提,找人问明汽车站在哪,我找了一班最早发车的班车回到了本市。 到了本市,我决定先回自己家一趟,因为金主李倩已经被劫持了,我孤身一人再身无分文那就真的寸步难行了。我在家也放了一百多块钱,应该够用一阵的。我可不想做被一分钱难倒的英雄汉。 从汽车站转了两趟车,我回到了自己家,望着门前的封条我百感交集,不久前我还是警察,还有妈妈。现在却成了一个无处可去的逃犯。 烦躁地撕掉封条,我直奔自己房间,我的钱放在书桌的抽屉,因为没有了钥匙,我砸掉了挂锁,取出了钱。 胳膊因为这几天打架太多有些酸疼,这时我想起我父亲曾经有一把精致漂亮的匕首,那匕首一直被收藏在他的卧室。 为了避免再出现赤手空拳被围殴的窘境,我来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卧室,见着墙上挂的结婚照,我有些难受,鼻子酸酸的。那时母亲还很年轻漂亮。现在却。。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平复下去激动的心情。 成年以后很少进他们的卧室,更没有翻父母东西的坏习惯。也正因为如此我每翻到一件母亲的东西内心的涟漪总是不断泛起。 找了很久,我都没有找到父亲那柄匕首,记忆力那匕首是他的珍藏,他总爱一个人在房间里把玩着匕首,然后恋恋不舍的收起来。虽然没有找到匕首,我却看见了一件绝对不该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东西。 一个似曾相识的精巧盒子!!! 它就是那种装了那种皮纸的盒子,我曾经也有一个,可这盒子虽然花纹质地和我那个很像,却并不是同一个。只能说它们是同一批的产品。 刚才它正安静地躺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而在它的边上不远处出现了另一个盒子,天啊。我认得它,因为这盒子上面的花纹很精巧的缘故,我曾经拿白纸和铅笔临摹过,当时用力过猛,划破了一些那盒子的表面,为此我还心疼不已。也正是因为它外壳的损坏我才将它随意的丢在了一边。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父亲的房间里?我的盒子不是应该被雷肖拿去了吗?那么另一个盒子是从哪来的?它属于雷肖还是我的父亲? 我浑身冰冷地坐在父母的床边,是的,这心寒从我体内延伸到了体外。 我回想起那天接到了雷肖的传呼回到家时,母亲说雷肖装作我的同事上楼找文件去了。因此我的房间很乱。雷肖是怎么知道我有盒子的事的? 我猛地又想起了一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几年前父母的一次吵架,他们原来是旁人口中称赞的模范夫妻,结婚二十多年从没吵过架也没红过脸。那是我十八岁生日前几天,那时我即将参军入伍,因此母亲跟父亲特意准备了很丰盛的菜。 饱食一餐后我出去找朋友玩去了,由于一点小意外我提前回家了,路过他们房间时我听见了里面正在大声吵架。 从未见过他们闹矛盾的我偷偷地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 那些话在当时我听来很不理解,现在倒是明白了几分。 “魏红兵你是不是为了我家的东西才娶我的。”我妈的声音很大,她从来都是个贤惠的女人,那是她少有大嗓门的时刻。 当时听了我哑然失笑,外公家条件并不是很好,我爸能贪图什么啊,多疑的女人。 可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吵架,所以我记得当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语气。 “佩佩你要相信我啊。这么多年我这是第一次提那个东西,你不能因为我姓魏就把当年你爸爸跟我大爷的事归到一起去啊。我也是认识你后才知道你是柳学海的女儿。”我父亲急切的给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隐瞒你是魏家人的事?你还说自己没有骗我,要是知道你是魏家的后人我说什么也不嫁给你。”说到这我母亲已经哭了起来,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令我很难过,对面如果不是我爸的话,我早就冲进去揍人了。 “我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今天提这个是因为我想知道那东西拼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的。我爱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因为这话太过肉麻恶心到了当年年幼的我,所以我结束了偷听。也正是那天晚上我的母亲把那个盒子交给了我。 现在我终于懂了当年他们的对话,那柄匕首和大壮的何其相似?我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秃子大壮的后人,大壮应该是个绰号,我的爷爷叫魏腾达。很土气的名字,关于他的印象我几乎没有,因为父亲小时候他就去世了。 只不过听我奶奶说,他是个脾气暴躁的男人。这一切的一切都重合上了。 也就是说,我姥姥跟爷爷都是当年那起事件的亲历者。而我的父亲真的很可能因为那个皮纸盒子而娶了我的母亲。天啊,那我算什么?阴谋的副产品? 第八十四章细思极恐 有些事情是越想越可怕的,我坐在床边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我的父亲竟然跟雷肖扯上了关系。不然雷肖不可能会知道我藏有皮纸盒子的事,甚至他来我家翻东西也是我父亲授意的。只有这样才可以躲过母亲的猜疑。 令我心惊的并不止这一点,雷肖为什么突然开枪打死我的母亲,这是他预谋已久的还是突发状况?他真的只是为了折磨我吗?为什么我父亲明明认识雷肖,却任由他如此对待我们母子。为什么雷肖来的时候,我父亲正好就不在家? 更可怕的是,我的父亲是个退休的化学老师,他熟知各种化学用品的用途,氰化钠并一定是徐成才能拥有的,而且。。而且。。。他的兴趣爱好非常广泛,画画也是其中之一,我现在所在的卧室的墙壁上就挂了不少他的画作。 母亲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也是。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他们才结合在一起。我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关于唐雨馨的案子,我的父亲魏红兵到底参与了多少? 他的借酒消愁,他的失魂落魄全是装出来的吗?这些天他早出晚归在忙些什么东西?真的只是出去找人喝酒而已吗? 这个会画画的化学老师,他是这样的处心积虑。这个跟屠远洋的故事跟雷肖有着千丝万缕的男人一直以来我都视他为偶像,他聪明睿智慈爱,脾气极好。他什么都精通,什么都擅长,从来都是我避风的港湾。 可现在这座我心中的巍峨高山轰然坍塌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去分析他可能的罪行,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亲人了。 点着烟,我自怨自艾的坐着,唯一能宽慰我的是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雷肖那么恨我却不一枪打死我。这也是我父亲授意的吧,呵呵真是慈爱的男人呢。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母亲白死,我一定要查明这件事的真相。这样想着我重新站了起来。 我打开了两个盒子将皮纸取了出来,它们果然是一块完整的皮纸裁剪开来的,这两块皮纸凑在一起,线条完全吻合上了。这是一幅图画,是人物肖像。它们是一张人脸的下半部,那些奇怪的线条组成了下巴和呼吸嘴唇。圆点圆圈放在他脸部空白的地方,它们是什么作用呢?总不可能这人一脸麻子长满痦子了吧。 现在四个皮纸盒子我有了两个,而另一个应该在屠远洋那里,还有一个在魏红兵手上,他为什么不将这两个皮纸盒子带着身上呢?我分析,第一是因为这儿安全,是案发现场,警察封闭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他会把东西藏在这。第二是可能是他本身处在一种危险状态,这两个皮盒子可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只是我的分析,因为他没有bb机,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更无法联系上他。 现在我只急于弄清楚一件事,这皮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如此丧心病狂?事情的真相除了魏红兵只有屠远洋知道了,这么说屠远洋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想到这我将皮纸放在我的旧外套的内袋里,又将外套重新放回了我的衣柜。 这下除了我应该没人能找到它了。去找屠远洋问个清楚。 我关上门,直奔屠远洋家。令我庆幸的是门口的哨兵还是上次那个年轻小伙,他居然还认得我,不然要看证件可就麻烦大了。 敲响他家的铁门,使我开心的是,他仍然安然无恙。说实话我特别害怕这次来了只能见到他的尸体或者说他已经出事了。 “喏,这次我带了盒子来。是不是跟你当年看到的一模一样。”我掏出那两个空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屠远洋兴奋地脸都红了,他满眼放光的将我迎了进去:“快进来,小魏你坐,我给你沏茶。” “不用了,两个盒子你把故事完完全全地说清楚不要带着谎话,我就把它们给你。”我坐在他的红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又新得了一个盒子,但是呢我这人对金银珠宝全无兴趣,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这盒子的主人已经把当年的故事说了一些给我听,我再强调一遍,你不许说谎,否则我扔了都不给你。” “不说谎不说谎,我年纪大了,你让我理理思绪。”他也在我的旁边坐下。 我竖起两根手指郑重地说:“我先问你两个问题,第一:那个大壮是不是姓魏,第二:皮纸是不是有五份?” 第一个问题只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想,第二个问题是经过我缜密推理得出来的。 当年为什么得到皮纸的三家人放过了有宝藏的那家人?为什么魏家,屠家,柳家,都居住在同一个城市,哪有这种巧合?为什么各家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达到了平衡点?我推测真相就是,即使集齐了四份图纸依然无法解开谜团。因此怀宝的那家人得以活命,只是交出图纸分成三分给了另外三家。 我之所以提出这两个问题,就是再次确保屠远洋不在复述当年的事情时说谎。 “是姓魏来着,皮纸也确实可以说是五份。当年我们。”屠远洋咽了口口水,马上就要获知事情真相了,我极其担心他突然来个中毒身亡什么的港产片的老桥段。 “当年我们僵持在当场,柳学海和雷志成互相指责对方吞了教会的钱。谁也不肯承认,还是大壮叔聪明,他判断出这两人都是知情者,因为柳学海第一想法是杀死雷志成,而不是逼问他钱的下落。雷志成肯定也是知情人,但绝不是唯一的。于是大壮叔跟我爸两个更壮实健康的男人一人带着他们一个去角落严刑逼问。我爸带着的是柳学海。”屠远洋说着当年的往事。 “你爸撬了他的小指头。”我突然想到姥爷光秃秃的小指没了最上面的指节。 “嗯,他招了。柳学海承认认识雷志成,并且都在等待对方死亡,他们都想独吞那笔钱。那笔钱原来是个善良的中国主教偷偷藏匿下来的,他的初心很好,时局动荡,他想为教会保存钱财。而柳雷两人一个是教会的会计一个是教会分区负责人。所以也知道这件事。这两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绑架了那个可怜的老主教。” 说到这,雷远洋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八十五章这下就复杂了。 屠远洋好半天才顺过气来继续说。 那主教是个真正的教徒,他是个有坚定信仰的人。任凭柳雷两人怎么折磨他都不肯说出这笔巨款的下落。于是雷志成想到了将主教年幼的孩子抓来威胁他。见自己的孩子被施以酷刑,主教屈从了。 但聪明的他很清楚自己真的说出来,孩子一样会没命。主教先是起誓自己一定会信守承诺说出藏钱的地点。作为交换条件两人必须放过可怜孩子,否则他将带着秘密殉葬。两人知道他是虔诚的教徒,他起的誓言很有用,于是放了那个半大的孩子。 主教是个精于画画的人,他先是从柜子上里取出一个奇怪的空白皮卷,他不慌不忙地画了一个犹大的肖像讽刺两个背叛自己信仰的家伙,然后才在人脸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地图,地图全部由圆圈圆点构成,组合来看也是怪异非常。 在画到最关键的部分时,主教停了下来。为了保证两人不去为难他的孩子,他要两人在这一整天跟他在这所房子里,两人只得等在这,他们相信主教会信守他的承诺,过了一天主教依约将地图画了出来,可他们却谁也看不懂这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地图,它由大大小小圈圈点点并列成条状。象征着财宝所在地方被主教点了个大红点。 主教说这是一份必须要结合钥匙才能看懂的地图。 因为他是个没有私心的人,藏好财物后就将钥匙交给了另一位年长的主教,这样他即使知道地点没有钥匙也没法取出钱,而另一位忠诚的主教有钥匙却不知道藏钱的地方。战局动荡,那年长主教带着另一批信徒迁往了其它地方。 他们相约在时局稳定下来,重聚在这所教堂一起取出财物重振教会。 柳雷两人气急败坏的杀死了主教,但他们清楚主教说的全是真的,主教也信守承诺的把藏宝的地方画出来了,只是他们谁也看不懂,即使看懂了没有钥匙恐怕也很难取到钱。但是柳雷两人知道另一个主教也是守诺的人,只要战局稍微稳定,他一定会回到约定的地点。 于是他们谁也不放心对方保存地图,只得将地图一分二。这秘密被屠远洋的父亲屠满谷和魏大壮知道了,他们又将地图分走两份。洪水退后,四人在这城市定居下来,等待着那个主教找来,可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主教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几家人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这是你当年亲耳听到的故事吗?”我盯着屠远洋。 他点点头:“是的,虽然希望很飘渺,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获得完整地图研究一下借以知道宝藏具体藏在那,现在科技发达有没有钥匙都不重要了。” “不错的故事,也仅仅是故事而已。漏洞太多啦,老狐狸你又撒谎。”我拿起那两盒子作势要扔出窗外去。 “哪里有漏洞了?”他神色慌张地看着我,仿佛一个偷东西被抓了现行的小贼。 “我可是立志做神探的男人,你这点计量骗不到我的。首先你就无法解释我手上这同一批次的盒子,其次,我姓魏,我爹已经把当年的事全告诉我了。可惜他没说完就遇害了。哎,那家人都找上门复仇了,你还何苦骗我。”我深情并茂地骗着这老狐狸。 这宝藏绝不可能那么难获得,魏红兵,雷肖,和他都那么渴望得到这小小的盒子,如果真的那么虚无缥缈这些人精一样优秀那么费尽心力干嘛。 屠远洋愣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 “这宝物是我姥爷身上的东西,我早知道了,老狐狸你就是欠收拾。”这是我的大胆假设,因为我姥爷确实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我相信他并不会去贪图别人的财物更不会主动行凶。这些年他对宝图的事一直并不热衷。 而无疑我猜中了,那屠远洋这才缴械:“原以为你妈没跟你提过,想蒙蒙你。” 他畏缩地看着我,我脸色一沉,怒到极点反手给了他两巴掌,这个家伙简直有人类身上的一切卑鄙缺点。我都不明白屠远洋这种人怎么能当上那么大的高官。 “你他吗的还敢不敢骗我?你这老狗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吃几口屎。”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他的脸已经被抽肿起来。正在他真的要说出当年关键地方的时候,房间的门响了,屠远洋一脸畏惧地躲在我的边上。 “都跟你说,当年的人回来复仇了。我爸都被杀死了,你还打算瞒着。”我继续吓唬他。 “有没有人在家?请开开门好吗。我找屠老先生有点事。”那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并且我极为熟悉。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来人竟然是那个年轻却异常狡诈的女孩。慕慕! 难道我牵扯进去的案子也跟当年的宝藏有关?这个女孩是谁,她真的是那第五个地图持有人的后人吗? 敲门声越来越响亮,屠远洋喉头动了动打算起身:“一个小女娃应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哼,小姑娘,她手上的人命比你多多了。”我冷哼一声沉着脸,那女孩也许杀人可以不见血。 “开门呀开门,是我。” 又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却是另外一个更让我想不到的人。李铃铛,天啊,她怎么会跟慕慕这种女孩混到一起。 “是晓晓的大女儿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屠远洋询问的看着我,显然也拿不定主意。 “不,她来找你一定没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上徘徊不去,我的心因听到李铃铛的声音变得极为混乱,她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我的父亲牵扯进来就够让我头疼的了,现在又加上个李铃铛。 “看来是没人在家了,我来开这个门。” 紧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地开门声,我太熟悉了,那是小偷用铁丝拨锁芯的声音。 “看到没如果她们是好人会自己开门进来吗?”我反问屠远洋。 这个胆小的官僚脸都吓白了:“那咱们怎么办呀。” 第八十六章有味道的鞋子 “未必是要来你的命!把你的皮纸藏好了没有?我怀疑她们奔着找这个来的。”我提醒屠远洋,他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她们找不到的,我藏的很好。” “走,我们去阳台躲一躲。”我拉起屠远洋,开锁是很快的事。我之所以畏惧那个女孩,只是因为我极其怀疑她身上带着枪,甚至可能不是两个人来的,避其锋芒并不是怯懦而是睿智。 屠远洋不情愿的抱怨:“为什么去阳台啊,那儿那么空旷。” “你懂个屁,她是来找东西的,又不是要杀你。所以她肯定只会搜你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将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 两人躲在他家阳台上,这个腐败老干部的阳台是外挂式,面积很大,玻璃门边有一幅落地窗帘,我躲在最里面借助缝隙打量着房间内的情形,李铃铛跟慕慕的关系是什么,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 大概过了两分钟,门锁被打开。看来这小姑娘业务不熟啊,我最多一分钟就能打开这种牛头锁。 这两人从门外一前一后的进来,李铃铛走在前面,慕慕在后。见她一瘸一拐的,我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外公,外公。”李铃铛又喊了两声。 这时慕慕拍拍她的肩膀仍跟在身后,那小姑娘指了指卧室,她们一起进去了。屠远洋家里很大搜索起来很费时。 但他家住的又实在太高了,五楼连我都没有把握下去,何况带个老头子,不得已我只得跟屠远洋躲在窗帘后面,想我所想的那,样足足站的三个小时我脚都发麻了。她们几次重返卧室搜索也没到阳台来。 这时两个女人才结束了搜索,我猜她们肯定搜的极为仔细,我注意到从进门起,慕慕一直保持在李铃铛身后的位置,铃铛她被胁迫了吗? 看慕慕焦急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收获,要是这么轻易被找出来,屠远洋就不是老狐狸了。 寻找无果的她突然目光移向了我们这边,要糟!我别的不怕,就怕这女人带着枪。再能打也快不过子弹啊。 “屠远洋你在阳台上,我看见你的脚了。” 根据墨菲定律,你越是担心什么,那件事就越会发生。果不其然,慕慕掏出了枪,她的枪口顶着李铃铛的脑袋。 “快滚出来,不然我打烂你外孙女的脑袋。”她的声音真的很悦耳,连威胁人时都很动听。 看来她不够了解屠远洋啊,以他的人性,当他面打死李铃铛,这个孤寒的老头也不会多浪费力气眨眨眼。 “藏不住了出去吧。”我一推屠远洋。 他跌倒了外面,我顺势也跟着站了出来,我可不认为他不会把我供出来。 “魏西里,你也在呢?”慕慕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的,别装了。不然你何必用枪盯着李铃铛的脑袋呢?”我很直白,懒得跟她兜圈子。 “我就喜欢聪明人。魏西里你只要帮我找齐皮纸我就能帮你洗刷冤屈。”那女孩笑吟吟地看着我。 “你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没有人可以骗我两次!”我大声而又自信的说,却不知道日后这话再也不敢提起。 “是吗,那么你还想要你女朋友的命吗?”慕慕依然笑颜如花,眼神却透着一股雷肖般的杀伐之气,起初我以为她只是凭借智力玩弄别人,现在我才相信她确实手上也染过鲜血了。 我全神地注视着李铃铛,女朋友?她还是吗?她的目光很清澈,像是谁把早晨花间的露水撒在了她的眸子上,永远都水灵灵,永远都那么无辜动人。 她这时与我对视着,那神色复杂,她皱着眉头。她的心里还有我吗?这是这段日子我一次次问过自己的答案,现在她又在眼前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重新迸发。她还是她,我还是我,我们中间却隔着咫尺的天涯! “把皮纸给她。”我对屠远洋吼着。 “我没有啊,我爹那份后来弄丢了。”那个老官僚从来都是这么可恶的圆滑,我也懒得跟他废话,走过去将他手拧在背后,自行在他几个口袋上掏着。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嘛。我也就是几十年前见过这玩意。”他兀自顽抗着。 这时我注意到几次跟他见面,他都穿着这双黄色老气的皮鞋,这鞋子相对他的收入来说太寒酸了。 “把鞋子脱了。”我大声呵斥,却不愿伸出去碰这人的鞋子。 屠远洋不甘心地将鞋子脱了,一股咸鱼味弥漫在房间里,我感觉自己突然呼吸困难了,黑黄色的气体好像如有实质的在我眼前转悠。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他将鞋子脱了,并将鞋垫抽了出来倒转鞋子抖动了几下:“看到了吧,什么也没有。真是的,你是不是有毛病?” 那股子咸鱼的臭味随着他的抖动顷刻布满了房间,我似乎看见了阳台上的花的花瓣都打焉了。 慕慕用手捏住鼻子,似乎已经屏住了呼吸,她声音沙哑地道:“你这脚辣眼睛。快把鞋子穿上。”说着说着她竟流出了眼泪。。 “有那么可怕吗?我闻闻。”说着屠远洋将自己的脚放在了鼻子边。。 强忍着恶心,我抢过了他右脚那双鞋,这鞋子较之左脚更新一些,屠远洋这时神紧张了起来。 我顺手拿过阳台上的铁制衣叉对着鞋跟处用力捅了两下,屠远洋面如死灰欲来抢夺,被我一把推开。 果然一截皮纸从鞋跟处跳了出来。 我接过丢炸弹一样扔给了慕慕,她不情愿地放进了口袋。 “这么痛苦的给我,不怕我杀了你们?”那女人脸上挂着不可思议。 “你他吗的还要用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没了我,两派怎么打起来?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我愤愤的大吼。 我算是明白了,这群人先是杀死了吴科嫁祸给我和占炳坤,等吴德斌跟占炳坤斗争开始,占不得已躲避起来时,他们又借着我的手帮助杀手宰了占炳坤。 “哈哈没错,但是你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吴德斌觉得你是占的人杀了他儿子,现在赏金翻倍啦,你虽然说通了江哥,可占炳坤的其它兄弟的手下依然在找你。对了,还有你的警队同事,现在全城都是你的通缉令。哈哈哈”慕慕肆无忌惮的笑着,她承认自己属于第三方势力了。 (每天三更,请耐心注意查收) 第八十七章李铃铛我爱你 “你是网中的困兽,现在谁都想在你身上割一块肉,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你?看着你就这样去死不好吗?斗争已经起来了,每天都有人在流血,新仇旧恨通通起来了,你死不死根本没有那么大作用。”慕慕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 “是吗?那我还真想死一死呢。”我咬着牙恨恨地说。 “你不会去死的,你这人天生骄傲,恨不得全世界人都不如你,自以为自己是天字一号聪明人,其实就是个大笨蛋。”慕慕嘲讽着我,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那么刺耳。 她又继续:“你不会还放不下李铃铛吧?可为什么听说你当初你选了自己妈妈也没选她啊。我要是她就把你忘个干干净净。” “把李铃铛给我留下,我可以帮你做事。”我有些焦急。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这女的我还有用呢。”慕慕拍拍李铃铛惨白的脸。 “吴知厄,吴知厄是你们的人。”在上次雷肖事件后,我以为老吴已经洗心革面了,毕竟是他亲手杀死的雷肖,我当时判断他只是一开始为了还人情帮雷肖两次脱险。 现在这个家伙明显也被慕慕用李铃铛挟持了,难怪那天警队的同事凑巧地去我家过生日,也难怪慕慕这伙人对警方的行动掌握的那么清楚。 该死,我一直当他朋友。想想慕慕说的没错,我真是个大笨蛋。 “你呀你就是太重感情了,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吧小同志。”慕慕得意地牵起李铃铛的手,而那个坡脚姑娘正在瑟瑟发抖,我不能再放弃她了。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 “把人留下,我可以给你两张皮纸。”我果断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俩盒子。 “那是我的。”屠远洋在边上喊着,我反手一个耳光使得他闭上了嘴。对这个家伙我只有深深的厌恶。 慕慕的眼睛几乎放了光芒:“你怎么会有这个?好,两个皮纸换个姑娘不亏。” “你还真是厉害呢。”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慕慕快要接住盒子时,我用力将盒子朝她脸部扔去,她躲闪了一下,借着这个缝隙,我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力度有些大将手枪踢飞到楼下。 这时慕慕反应也很快,她将李铃铛推到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慕慕借机打开门跑了出去,李铃铛用力地抱紧我,显然怕的厉害。这是这么久以来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拥抱,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一股暖流随之洋溢在我的身上。 “别怕别怕有我呢,这次我再也不放弃你了。”我抚着她的长发。 李铃铛终于哭了出来,她张开口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温热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她还是爱我的,突然觉得这些日子经历的苦难烟消云散了,此生此世能有此人便足矣,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李铃铛我爱你。”我情不自禁地将从未说出口的话喊了出来,她只是将头埋在我怀里痛哭。 “怎么了你,别哭,别哭。”我扶正她的脸,伸出手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抬着头,眼眶里泪珠滚动。几次掀嘴唇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没办法啊。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爱的人,我当时选了母亲心里想的却是跟你一起去死,你知道吗?别怪我了好不好。”我牵起她的手,她并没有闪躲,一抹红晕跃上了她的脸庞。 但那红晕稍纵即逝,她的眼中泛着我看不懂的焦虑和忧愁。我始终猜不透这个女人,不对,我猜不透所有我真正关心的人,我父亲,吴知厄,李铃铛都是如此。 “别肉麻了,你把盒子给她干嘛啊,哎。这下她有了三张皮纸了。”屠远洋在边上叹着气,他苍老的脸上,指印交错,红肿了半边。老实说看起来挺可怜的,但是我的内心很爽。这个家伙就是欠揍。 李铃铛松开我的手将她的姥爷扶了起来。 “把当年的事说清楚,反正我们都没皮纸了。”我对着那家伙口气实在好不起来。 “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屠远洋摸着脸,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 “因为你打不过我,我心情不好就会揍你。这个理由够了吗?”我捏着指节发出响声,李铃铛被我逗的笑了出来。 屠远洋这次倒是痛快了:“你呀,那图本身就是宝物。是西方传教带来的价值连城的犹大图。而且这图跟打开宝藏地点很有关系,传说只要把图纸凑齐浸在教堂的圣水里就能显示出去找教会当年在中国掠夺来不及带走的宝藏。” “无稽之谈哪有这种事,我不信!”我点了根烟,李铃铛瞪了我一眼,我只得老实的掐掉。 “是化学作用,你这种小子一看就是读书少。你知道当年这几个盒子都是装什么的吗?,别别,别打我,我不卖关子,我说。当年这宝图确实是你外公柳学海和雷志成一人一半藏着的,但是图呢,缺了一个角。这图到你外公手上的经历跟我说的差不多,不过图上的犹大是早就有的,那老主教被逼交出了犹大图,可图上此时已经画了地图并缺了一角。 原来另一个无私的主教将教会自己的财物埋了起来,画在犹大图上给后人留下线索。他则自己藏了地图的一个角,他说日后时局稳定,自己会亲自取出这批宝物,如果他有了变故,便派他的后人前来。”屠远洋贪婪地砸着嘴。 “柳学海跟雷志成不肯说出会面的细节,我爹和大壮叔也不贪心把地图分成了四份,一人一份反正也用不完的钱,就在这安顿了下来,每日里就怕那个主教自己去取宝物,没想到几年后他的后人找到这个教堂来了。” “那你们岂不是得到了宝藏?”李铃铛脱口而出。 “这群笨蛋被人识破了,所以杀了人却没有得到最后一份图。”我翻了个白眼。 第八十八章那年二十三岁 “是啊,我们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没找到藏宝图,倒是找到几个装了珠宝的盒子。于是一人分了一份各自带着宝图生活。”屠远洋不无遗憾地说。 “但是几年前那人的后人找上门来了,你们又重燃希望。可是始终找不到姓雷的那家人,他家得了珠宝就跟你们分开了。”我厌烦了屠远洋絮叨的讲述方式,把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 屠远洋望着我:“你不是说你爹没全跟你说吗?” “全是我推理出来的,你真以为我爹死了,呵呵。”我对他冷笑着。刚才被慕慕嘲讽的落差全在他身上找了回来。 “你有点神啊,怎么推理出来的?”屠远洋下意识地竖起大拇指又飞快的收回。 很简单啊,如果不是他的后人又找上门我爹魏红兵也不会找我妈要皮纸。毕竟就算凑起了四份图纸还少那份最关键的。当然这属于家丑我不打算说出来,但雷家一定很早就防备着其它三家对他们动手,所以才举家迁走,这么说雷肖跟屠申相互认识也很蹊跷了,雷肖也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我爸搭上线的,这是我暂时无法破解的谜团。 甚至我还可以推测,慕慕就是那主教后人或者他后人的手下,只有拥有第五份地图的人才有找其它残缺皮纸的主动权。 “你别管我怎么推理的,老子掐指一算也不管你屁事。那教父的后人是怎么联系上你们的。”我极不客气地横了这老东西一眼。 “大概五年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了谈一谈宝图合并的事,信主人让我聚齐其它几家人。因此最开始这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些年我一直留心柳屠两家人的动向,所以一接到信我就找到了你母亲谈皮纸合并的事,谁知她说皮纸早就遗失了,我扫兴的离开,你爹却暗地里找上了我,问是怎么回事。我只说想聚齐四份皮纸算是告慰一下我死去的爹。” 屠远洋总算一口气讲当年的事说完了,这人坐在凳子上瞬间好像老了几岁,他一生花了很多时间在寻找宝藏身上吧,我想。 五年前也就是我十八岁的时候,看来这次这老狐狸没说谎了。事情变得极为微妙起来,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个画壁画的徐成留下的犹大是意有所指还是纯属巧合呢?屠晓的死是单纯死于她失控的女儿还是背后还有人指使。 唐雨馨经医疗鉴定有轻微的神经病,可能免于死刑。这是上个月的事了,她的死刑判决迟迟没有下来。难道真的背后有个极大势力的人在帮他? 我家突然出现的无名尸是怎么回事?我爹是否参与其中,是谁最近挑起这两大黑帮仇杀?他又为什么选择了我去背这口黑锅。是因为恨我还是恨我姓魏? 会不会吴知厄就是两个案子一直链接起来的线,这人若有似无的参与了太多太多。他跟雷肖诡异的认识,亲手杀死了他。最近这几起案子也有些他的影子。吴知厄啊吴知厄我真是看你个扑街不透呢。 “那个第五份图纸的主人姓什么?”我越想越是焦急。 屠远洋挠挠脑袋半响才说:“好像是姓李。” 我闻言心里猛地一跳,李倩和她不肯认下的妹妹穆穆。一个鼓动我从警方控制中逃了出来,却害我越陷越深,当时在小偷家,黑漆漆的,她甚至可以在案发现场神不知鬼不觉地写下那个娇滴滴的逃字,是的,这时细想想,那个逃字写的确实有些女里女气。 还有那个见鬼的慕慕,她先是在小巷子里一手陷害了我杀人,后是他妈的又找到屠远洋这里找皮纸,我本就疑心她跟第五个皮纸拥有人有关系,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人也姓李了。 还真是弥天大网啊,这样细密的网不是一日可以织就的,更可怕的是他们挑起两个黑帮内斗绝不止陷害我这么简单,否则根本不许冒这么大险出这么多力气。敢于挑战本市两大黑帮的数也数的过来。 那么我孤身一个人要面对的东西简直是个庞然大物,而且我没有任何助力,谁也不敢相信,更糟糕的是警方视我为逃犯,吴德斌和占炳坤的手下全都要我的命。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就算投案的话,我不被判刑也会被他们安插在警察内部的卧底弄死的。 我抽着烟,一时倒是想不到该怎么办了,我甚至连去哪都不知道。 “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屠远洋居然下了逐客令,这个薄情寡义的老头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跟李铃铛说话,这种人的饭给我吃也不吃。 抬头看看天空,夜幕正慢慢侵袭天空,像是墨汁滴在了白纸上一点点渲染开了。 “好黑啊。”我若有所思的感叹。 “哪有多黑哦,才五点多。”李铃铛跟在我的后面,她永远像只乖巧的猫咪, 现在她瘸了只脚,本该走的极慢的她为了迎合我的步伐正努力地拖着一条腿快步前行。看的我心里一酸,如果真有命运这一说,她的命可够苦的。 想到这我不由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牵着你吧。” 她倔强地甩开了我的手,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面去:“还能让你牵一辈子啊。” 我两步赶上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牵一辈子就牵一辈子。我们结婚吧,李铃铛。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坚定,有些东西只有失去后才知道她的价值,李铃铛于我便是如此。 那时我二十三岁,仍有一点点天真一点点愚蠢,我发自肺腑的向心爱的女孩发出了共度一生的邀请。 或者说对她从开始到最后从未变过。 李铃铛是个爱哭的女孩,她揉揉鼻子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那一刻我是幸福的,前所未有的幸福。也许我可以要个可爱的宝宝,一男一女就好。 然而下一秒我却入坠冰窟。 “不,不可能了。长生。”她推开我,柔弱的她又怎么推的开我呢?可我却仍被推到了地上,不是她的力气大,而是我心如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力地吼着。 第八十九章破局之道 李铃铛怔怔地看着我,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绝望。她心里有我的,我清楚的知道这点。她骗不了我。 我的个性是很刚强的那种,从不轻易退缩,认输这两个字更是从未出现在我的词典里。何况是面对她,让我这么放手,我有千百个不甘心不愿意不舍得。 “为什么啊?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再次重复着我的问题。 她站在原地几次都想转身,却好似身上有千斤重担一样不忍离开。 我再次强行抱住了她:“是因为石佳威吗?我不嫌弃。也不在乎。相信我。”眼泪几乎从我眼中冲出来了,我知道今夜留不住她,这辈子她就再也与我无缘了。 “再见了长生,你要好好的。”她挣脱了我的怀抱,冲进了黑夜里。 我用力地一拳打在路边的灯柱上,鲜血横流。痛楚却不是来自拳头。 她没有告诉我理由令我始终不甘心,真的只是因为我选择了母亲而没有选择她?亦或是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我?思维敏捷意味着想的多,想的多则乱,我的大脑如今便是如此,我拼命地给李铃铛找着她毅然离开我的理由。 我像个每一个失恋的青年人一样,沮丧而孤独的走在马路上,痛苦使得我连自己的影子都讨厌了起来。 酒,我需要酒。这样就能神志不清地睡一觉。一醉解不了千愁,我叫长生就真的能长生吗?我找了个热闹干净的小店坐了进去。 要了一瓶红星二锅头,我没有点任何的吃食,干瘪的胃囊一直在抗议,于是我举着瓶子灌下去了一团火焰。我的胃应该很爱酒,不然它怎么会醉?火辣辣的白酒顺着食道浇下去,我感觉痛快急了,又举起瓶子对准我仍在出血的拳头,白酒点燃了伤口,一种折磨自己的快感充斥并兴奋着我。 慕慕说的没错,我是个天生骄傲,自以为聪明的人,正因此面对失败,我比常人更加痛苦,也更加憎恨失败的自己。 酒瓶从满到空,我又要了另外一瓶,喝到一定程度,或快或慢,速度已经不重要了,醉一点跟非常醉也没有任何区别。 我正一个人喝的热闹时,有人从我背后刺进来一截尖锐冰冷的物体,那东西好像弄疼了我的背部,带着酒气的鲜血流了出来。醉酒后麻木的我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举起酒瓶朝那人砸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地上。我醉的实在有些厉害。 迷迷糊糊地听见了那人说:“五十万到手了!” 紧接着一阵劲风朝我鼻子上刮过。 吴德斌的人?我下意识地在地上滚了一下躲过了致命一击。抓起一条板凳用力砸了过去。人面对死亡时会有超乎寻常的反应的,至少我是这样,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到了后厨。 仍在炒菜的老板见我进来停下了掌勺,趁他愣神我抓起他的锅朝追进来的两个男人扔了过去,热油随之溅洒了他们一身,烫的他们惨叫不已。 我则打开厨房的后门没命的跑了出去,冷风吹来,我的酒意在惊惧痛楚中消散了大半,背后又中了一刀,而且极深。 黑夜是那么的黑使得我看不清前路,我只有两条路走了,一,找吴德斌解释清楚,让他相信他儿子吴科不是我杀的。二,投案寻找警方的庇护。但是两条都是万丈深渊上细铁锁,一个不慎便会掉下去。 烟盒被鲜血浸透了大半,我找出一根还完好的点了起来。 越是凶险越是要保持冷静,我在秋夜里靠着墙,背上的伤口仍在流血,我却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撕下衣服的两个袖子,绑紧了后背的伤口,使得伤口流血速度变得缓慢,我决心先梳理一下头绪找出自救之道。 首先是我家的无头尸,他的身份目前不知确定没有,他身上的神秘数字我仍无法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绝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家的。 其次是吴科和他小弟的死,这是为了嫁祸于我,并使得我挑起吴德斌的怒火。 再接着是那个小偷的死,他的死只能是因为灭口,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特别的事情才非死不可,那么显然不是因认识慕慕,否则没必要灭口,跟他联系的应该是一个不能暴露在我或警方视线里的人。 这是个地位卑微的年轻小偷,那么。他也许是受人威逼利诱做下的这件事,首先我排除了吴德斌跟占炳坤两个大佬的嫌疑,这个人很可能是跟张大头石老三江哥这样次一级的黑帮头目接触过,才有灭口的必要。 还有另一种可能是胁迫他的那个人本身就是警务人员,这样的人既能轻易利用起小偷来,又不能暴露出来。他死亡本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行为,灭口只是其一,其二是设套令我被警方抓捕。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个逃字了。 这群陷害我的人里面有一个是跟他们意见不统一的。不管这个人是为了帮我也好,还是为了戏弄我。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因此更可能是一种合作关系。 吴知厄那么凑巧的在那群囚犯的手下救下我,是因为宋离的神机妙算,还是这也是他们意见冲突的一部分? 他们杀吴科杀占炳坤是为了挑起两派争斗外加陷害我。一个巨大行为背后肯定有它的利益驱使。 可是已经暴露在我视线里慕慕,张大头都没有这个能量级,他们也没法从两派死斗之后获利,城里能叫板吴德斌的黑道人物已经很少了,或许是他跟占炳坤的手下出了一个野心家,他们虎视眈眈的想取而代之两个大佬。 从动机去分析案情无疑是最可靠的,这个动机足以促成案子的发生也足以发动那么大的能量来推动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但这只是我的推断,未必是真实的。但如果是真的,吴德斌就很危险了。他一死,慕慕背后的那个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的能量了。这人不可能是江哥,否则他当时配合张大头杀了我就能利益最大化了,这人应该潜伏在吴德斌身边的有势力的人。 去找吴德斌!这才是我的破局之道。当然我要能活着见到他才行。 第九十章你好吴总 想到这,我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困兽尚且犹斗,何况我,已经在情场输了,更不能在这里再输一次,任谁要我的命都休想。 我沿着长街找到一家私人的小诊所,一个老医生刚要上门板关门。我冲了过去一脚把门板踢飞。 “老子被人砍了,不想被我砍,你他妈的就给我医一下。”我从不是个拘泥小节的人,一个深夜受伤来历不明的人如果婉言相求,这个医生多半会把我赶出去,而我要是装成一个打架被砍伤的流氓,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可笑,老医生畏畏缩缩地把我扶到一边:“小年轻不要冲动,我马上给你治疗。” 从那老医生的诊所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不但将我包扎完好,还给开了不少消炎止痛的药,甚至临走时还塞给了我几十块钱。 夜已经深了,我无法赶到跟李铃铛租住的住所,只能强撑着来到天桥下,这儿聚集了不少邋遢的流浪汉,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因懒惰而产生的恶臭。 我迷迷糊糊地靠在水泥桩子上,因我身材高大又凶神恶煞,谁也离我远远的。这个世界做个恶人远比做个好人来的轻松。 吴德斌在市中心有家贸易公司,就算他日常不在那里办公,也可以到那找到他的亲信。可问题是我,我该怎么跑到他的老窝不被吴德斌的手下打死呢,毕竟我现在还是杀吴科最大的嫌疑人。 我该怎么取信吴德斌,使得他相信我呢?这个问题比的桥底的污水流浪汉身上的臭味更使得我根本无法入睡。 我这颗人头可是价值五十万,不对,慕慕说翻倍了。也就是说一百万。可为什么今晚打算弄死我的人说五十万?钱翻倍了,那人不知道,慕慕却知道了。这个女孩提前一步知道了,吴德斌内部果然是有他们的人。 为了这个钱,吴德斌的手下也不会让我活着靠近他,更何况里面还有内鬼,这人是不是石老三呢?犹豫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吴德斌手下的人员架构一时也无法猜清楚这点。 车到山前必有路吧,我居然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我就到了吴德斌的清扬集团门口对面的餐厅坐下。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戴着帽子口罩,装作一个伤风的病人。 我在蹲守他们公司保安的下班,保安知道公司不少事又容易接近,这是我选择他们的原因。 我决定单刀直入,拦住吴德斌的车。然后相信他作为一个成功人士的智力。将我了解和推理出来的内容全部说给他听,我在赌他见到我第一时间不会想杀了,只要给我开口的机会,我相信一个白手起家的黑道大佬不至于那么武断。 大概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们换班了。两个保安换衣服,在门口分两路离开,我跟着其中年纪更大的那个老保安。 人老怕死,却多事。这是我选他的理由。 从后面靠近那保安,拿着螺丝刀顶住了他的腰眼:“别动别喊就不会死。” 渐渐地我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恶人,他大概四十多,个子中等,中年男人面对危机的反应还是很聪明的,他乖乖的跟我到了小巷里。 他毫发无伤的走了,还得到了五十块钱,而我却知道了我想要的一切。 吴德斌的座驾是一辆白色夏利,但他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司了,相传他正饱受丧子之痛,吴科是他的独子。现在公司管事的是他的弟弟,吴德彪。 集团真正在吴德斌之下的人是他弟和他儿子再有就是石老三为首的老部下。 我是不信这种一路踩着别人上位的大哥会因为死了儿子而不能管理自己的公司,他一定是跟占炳坤一样嗅到了危险躲起来了。 据保安说,吴德彪与精明的哥哥相反,是个狐假虎威的花花公子。这是我最终选定吴德彪作为接近吴德斌的原因。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下午我又去了一趟诊所,治疗我的伤口。那老医生说我的伤口虽然深,但只要我不再乱用力,让它缓慢愈合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吃过饭,我决定再次去那天桥底下过夜。这儿是个比码头小屋更好的藏身地点,只是条件艰苦了一点。 第二天我是在流浪汉们喧闹的争吵声中醒来的,六七个男人打在一起,血肉模糊,鲜血横飞,他们咬牙切齿的非要跟对方分个胜负,问了一个老大姐才知道起因只是昨天捡回来的易拉罐数目不对。 我不是救世主,也不够悲天悯人。这座城市下面藏着太多太多污秽了,但我仍把身上的钱分了一半给他们制止了纷争。 这群懒惰而没有尊严的可怜虫,不乏身体健全头脑清楚的。 他们的苦难多半来自于自身,我的钱也不是白花的。 这群流浪汉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弄乱了衣裳,将污泥涂在脸上,成了这个城市新晋的流浪汉的一员。 清晨我带着他们埋伏了清扬集团附近,吴德彪的座驾是辆张扬的奔驰,比他哥的夏利档次高得多,也很认。他的车刚到路口,我便令流浪汉们掏出袋子里的易拉罐朝着他的车子猛砸。 果然一个西装革履油光粉面的中年男人在保镖的簇拥下怒气冲冲的下了车。 他大骂道:“你们他妈的是在找死啊,给老子打。” 他车上一共两个保镖加上司机,都是年纪很轻,人高马大的壮汉。老板开口都争先老鹰抓小鸡一样冲向那群干瘦的流浪汉。 他们按照我说的四散奔开,我迅速的从角落冲了出来,将螺丝刀顶在了他的脖子上:“吴总早上好。” “你是谁?想干嘛。”这人的脸上立时变得煞白,果然如传言里的一样怂包。 “我叫魏西里,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仍在威胁我。“好小子你还敢找上门来,你不怕死吗?” “别给我废话,不想你身上多个洞就带我去见你哥吴德斌。”我反手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对付恶人就要比他更恶。 第九十一章1024 “你真的想见他?”他捂着脸看向我。 我又是一记耳光:“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别废话,我要见吴德斌。” “好,算你有种,跟我来。”他迈步进了车,我紧跟着他,螺丝刀丝毫不离开他的脖子。 “让你的人全部回来,一个都不许走开。”我恶狠狠地说,要是有一个逃脱了,我的麻烦就大了。 “都他妈滚回来,老子被人抓住了。”吴德彪在车里扯着嗓子大喊,令得我有些想笑,这个草包应该不会是内鬼了吧。 “你哥躲在哪?”我有些佩服吴德斌,居然把偌大的公司交给他弟打理。 “开去景云。”他一边指挥着司机一边对我说:“最近外面有些乱,他一直在酒店。” “你们跟占炳坤打的怎么样了?”我从边上保镖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把枪握在手上。 见着枪顶在腰上,吴德彪立刻面如土色地抖了起来:“因为江浩冉的关系,打的不算激烈。他勒令手下不跟我们打,一帮缩头乌龟。” 这样看来江哥是个很有头脑跟城府的人。也好在有他才没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车行了很久,总算到了景云饭店,这是本市最大的酒店,没想到居然是吴德斌的产业。 我拿走了车钥匙,将保镖跟司机都反锁在车内,还顺便拿走了他们的大哥大。这才放心的压着吴德彪上楼。 他在前台找服务员拿了钥匙带我直接去顶楼,单独的套间找吴德斌。一切都顺利的出乎我意料,我紧跟着他,他敲着门:“大哥大哥你在里头吗?”、 房内久久没有回应。 “可能睡着了吧。”吴德彪对我解释道,他拿出那串钥匙打开了房门,我有些谨慎地先探头朝里面望了望,豪华套间的大厅里,并没有人。吴德斌不在这里吗? 谁知这时吴德彪对着我屁股用力踢了一脚:“混小子给老子滚进去吧。” 我当时注意力分散了,被他踢的一个趔趄跌跌撞撞进了房间,这老小子迅速的将房间反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立刻意识到了不好,这时我见入口处插得房卡上赫然写着1024。 不知为何见到这组数字,我紧张了起来。 偌大的套间里真的是空荡荡的,既没有吴德斌和他的保镖们,也没有任何住过人的痕迹。只是铺着雪白被单的床上孤单的放着一个手提袋。 直觉告诉我,这袋子肯定有问题,可好奇心使得我忍不住不去打开它。 天啊,里面放着一个腊白的人头,那人大概五十的样子,他张开双目似乎在瞪着我,我也不畏惧拎着他不长的头发将这颗脑袋提在了手上。 他的脖子以下被人用利刃切掉了,切口处的肉泛着恐怖的白色。这又是一个烫过的人头。1024!!人头!我家的无头尸体!!一切都串联起来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早已计划好的阴谋圈套。 只等着我找上门钻进去,这个阴谋的主人算准了我会去找吴德彪,我甚至怀疑我去找石老三也会得到一样的后果。 清扬集团手上几百个直属小弟,小弟下面还有小弟。而他们的老大和太子爷的死都被归到了我的头上,只要这些家伙有一个想着复仇,我后半生都得小心翼翼地渡过,说不定哪个路边小贩就把我捅了。 想到这我的额头沁出了细碎的冷汗,太可怕了。 这人一定是吴德斌,他早就被手下的内鬼杀死了,之所以不把他的死讯公布就等着给躁动的两帮人马再添上一把火。 那么一开始悬赏我人头的人应该就是吴德彪了,他看似草包其实野心很大,一直想取他哥哥吴德斌,这是个契机,他和占炳坤手下的张大头应该是串联好的,各取所需。 那么问题还是存在,为什么选中我呢?是因为我的仇人也参加了这次密谋吗? 我想冷汗越是多了起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可怕敌人是谁。 这时门又开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吴知厄穿着整齐的警服持着枪走了进来。 我与他,举枪相持。 我们曾都是最优秀的士兵,现在也是最好的警察。我们曾经是彼此的知己,也是最好的对手。 “魏西里我是来救你的。”吴知厄笑吟吟地,表情很轻松。就好像跟我坐在咖啡馆对面一样。 “你救我?你别他妈的逗了,这吴德斌是怎么回事,你难道还会不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有些激动。 我是预设好的替罪羊,吴德斌的尸体早就运到了我的家,那时我的警队同事都看见了,现在吴知厄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应该还带着警察。 “别急嘛,你的罪名要洗刷也很容易,你知道我们的力量有多大的。不然唐雨馨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吴知厄仍带着自信从容的笑,而我只想砸烂这张臭脸。 “什么条件你说吧。”我知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们这么周密的安排肯定是有后续的。 “两件事,第一替我杀个人。第二更简单,加入我们。”吴知厄举起枪朝着我的脑袋虚点一下。 我愤怒地几乎扣动了扳机大吼道:“去你妈的,我不会杀江浩冉也不会加入你们。” 他们原来费尽心思陷害我还存了让我加入他们的心思,是啊,我已经陷入绝地了。这张网到了此刻才真正的将我牢牢网住。 “就在隔壁就有扫黄的警员,我喊一声就有人带着他们进来把你这个杀人凶手抓现行。”吴知厄看着我,笑的肆无忌惮。 “我有两张皮纸,我父亲藏在我家的。”我丢出了最后的底牌。 “很好,它们都是我的了。” “可惜我把它们藏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我这人脾气耿直,今天我们两个一起死吧。我记得当初雷肖也跟我一样用枪指着对方,那时他走投无路,我前途光明,所以我选择了投降,现在我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无路可走的雷肖,咱们可以比比谁先开出枪来?”我慢吞吞地说着,枪却越握越紧。 这全是我的心里话,我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我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开出枪来。 第九十二章两声枪响 “你知道的,枪法我一向比你准,魏西里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就算你比我先出枪,我也能开出枪来,你愿意跟我一换一吗?放下枪吧,你想带着不光荣的名誉和我一起去死吗?这样对得起咱们警校的陆老师吗?” 吴知厄语调越发的诚恳,他很适合做一名谈判专家,因为他的声音既轻柔又富有磁性,有一种天生演说家的蛊惑力。 “别给我提陆老师你不配,不想一起死就放我走,这样你既捡了一条命还多两张皮纸,你知道的我这人一贯不爱说谎,只要你放我走,我就把那两张皮纸给你,你们不是一直在找这玩意吗?” 陆铭老师是我们警校的任课老师,他是个伟大的老人,老人的品格和本领是我一生的标杆,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他教导了我跟吴知厄很多受益终生的知识,并且本人也为救出我们牺牲了。 那是一个关于剥皮人的曲折动人故事,那个人的凶残尚且在雷肖之上,有空我会把它讲出来给你们听。 吴知厄听了我的话笑了出来:“魏西里,魏长生你真的不说谎吗?母猪会上树,铁树能开花了。” “我不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过谎。”我也笑了起来,食指扣动扳机射了出去,我原想射的是他胸口,可最终我改了念头只射中了他握枪的手,我不断安慰自己,我是为了捉他活口,逃出去。而不是不忍心杀死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因我开枪极为果断,他来不及反应,手臂直接中了一枪。 不过他果然如之前说的那样也开出枪来了,火蛇从枪口蹦出,但我在开枪的瞬间朝边上迅速翻了个跟头,他打出的那发子弹打在我之前站着的地方后面的大床上。 被单上一个大洞提醒着我,要是我动作慢点,已经被打中心脏了。 我愤怒地走过去,拿枪顶在他的头部:“老子他妈的射你的手,你他妈的射我心脏?” “这是下意识的,我以为你会杀了我。”吴知厄捂着自己的手臂,那儿鲜血如注。 “之前不会,但是现在会了。要不要试试?”我用力的用枪口顶着他的额头,手指握在扳机处不停的发抖。 冷汗从我脸上雨一般的涌出来,肾上腺分泌的极快,当你面对一个仇人又有机会杀死他时,你的整个心都会因兴奋颤栗起来。 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吴知厄的脸也变得煞白:“长生,你别这样。外面都是警察,你打死我,自己也活不了。” “我现在都被你们逼上绝路了,你觉得我还在乎早死晚死吗?”我拿起手枪柄朝着吴知厄的脸狠狠地砸了一下,打的他俊俏的脸上鲜血横流。 “我还有用,你还能挟持着我逃出这里,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有用的消息,只要你想知道,我都能告诉你。”吴知厄也不敢揩拭脸上的鲜血,他睁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板,这是个很聪明的家伙,他知道怎样不激怒我。 “好,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撒谎,我就一枪打死你。我性格直不会撒谎,希望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懂的,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对劲。”我继续用枪对着他的眉心,对他持续施加压力。 “好的,好的。你问吧。”吴知厄似乎缴械了,我虽然不相信他轻易认输,但我清楚自己能分辨出他的谎言。 我俯下身,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告诉我,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直觉,或者说是推理。我觉得吴知厄这种人不会完全听命于吴德彪或者张大头,他们不足以令骄傲的吴知厄俯首称臣。于是我问了这个问题。 “宏先生。”吴知厄的眼中透着发自心底的恐惧,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居然能令吴知厄这样的家伙光提起他的名字就如此害怕。 “他是谁?干什么的?”我有些兴奋,果然如我所料,后面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 “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他,宏先生有什么指示都是慕慕来联系我的,她就是宏先生的手下。”吴知厄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我不信他。 “他姓什么?全名是什么?哪个红字?” 吴知厄痛苦地摇着头:“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慕慕每次找我都说是宏先生的命令。如果不是宏先生的能量太大,我几乎以为慕慕就是那个宏先生了。” “没想到你吴知厄也变成了提线木偶,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下一个问题。我父亲也是宏先生手下吗?”这是我痛苦的根源,我最亲近的人都是罪犯,这让人绝望。 “开始不是的,后来才是。”吴知厄回答得很快,却使得我最后一丝侥幸都随之幻灭了。我一直有个很蠢的想法,魏红兵只是意外的得到了那两张皮纸,从来没有参与进来。 然而现实总是血淋淋的残酷! 这时门开了,冲进来一队警察,小姚也在其中。他们纷纷用枪指着我,姚秀晏这个长久以来跟着我学习一口一个魏哥的也不例外,他走在最前面,枪也握的最紧,我相信我手里没枪,他也许是第一个打死我的。 “魏哥你不要一错再错了,放下枪跟我们走。”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小伙子也是吴知厄一伙儿的吗?这是糟糕的感觉,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可能是你对立面的,李倩我父亲姚秀晏吴知厄。他们都可能是宏先生的人。 “出去,把门带上,不然我不介意给吴知厄的身上添个洞。我只数三个数!一。” 吴知厄也附和着我:“小姚带队出去吧。” 姚秀晏这才收了枪,跟与他来的警员一起不甘心地看着我,一步步的退到了门外。这个家伙真的被收买了吗?那刘老头?王大脑袋宋离?这些我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我还可以相信谁? “魏红兵到底做过什么?你给我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我阴沉着脸,只觉得一股戾气在胸腔里俯冲随时脱膛而出。 第九十三章惊天噩耗 我见他迟疑着不开口催促着:“放心,你只管说,小姚怕暴露你的秘密会带队离得远远的。” “我只知道他是宏先生的手下,因为我见过他跟慕慕一起。那天也是他让我带着人去你家的。其他的我就真的不清楚了,除了慕慕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除非宏先生觉得有必要让我们知道。” 吴知厄说的极慢,我却听的很清楚,也就是说我的父亲魏红兵参与了陷害我。或者说他就是策划人之一,难怪有人不肯让我死了。 他们逼我加入这个宏先生的手下,一是因为我本人确实有用,二可能就是因为魏红兵和我有骨肉之情了。 想到这我不由苦笑起来。 “其实有时候想想你也很可怜。”吴知厄惴惴不安地说, 我瞪着他:“比不过你可怜,我的计划是挟持着你离开这,然后一枪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你忘记我曾经几次救下你的命了?要不是我,你早就在部队被那个疯子打死了!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雷肖打死了!要不是我,你在看守所也被吴德斌的手下干死了!我是骗过你,也间接的害了你,可是我从没想过要杀死你。你信吗?不,你相信的,你心里一直知道你欠我的,你永远还不清的。我一贯没什么朋友,你是魏长生也好,是魏西里也好,一直都是其中一个!” 吴知厄说着激动了起来,他的眼睛里甚至闪着泪花,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他确实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朋友,也从没想过要我的命。 他没朋友,我又何尝不是呢? “好,算我姓魏的欠你三条命,但我还你三个人情,第一个是上次没揭发你帮助雷肖逃跑的时候还了,今天放你一条生路算第二个,破了这案子,抓到宏先生,如果你够干净的话,我也不会主动把你牵扯进来。到时候我们就两清了。” “第一,你斗不过宏先生。第二,我什么坏事也没干,最多出卖了一些情报给他,甚至我还破坏了有人想杀死你的事。” “别老提这个,说说雷晓吧,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救他又为什么要杀他,更别扯什么为了救我的鬼话,你当时可以在他开枪之前打死他的,不是你我妈也不会死!”我的眉毛都因愤怒跳了起来,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又一次的爬进了我的脑海。 “这真不怪我,当时我一直在找机会一枪打死雷肖,又怕他对铃铛开出手中的枪来,谁知他突然转向了阿姨。”吴知厄的脸色变幻着,眼神里充满了痛苦跟懊悔。 我妈一直对他极好,我认为他这是真情流露。也许吧。 “雷肖救过我,在你之前我就遇上过那个疯子。但是被路过的雷肖救了,他在被警方围捕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我只得带着你去救他,而且他答应过不会伤害我们的。我当时全部信了,于是两次救他脱险。我杀他只是为了救你啊。” “也为了藏宝图吧,吴知厄我说过了不许骗我,你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我再次将枪柄砸在他脸部之前那个地方。用的力气也很大,他不禁发出痛苦的叫声。 吴知厄咧着嘴怨恨地望了我一眼:“是,也是为了宝图。当时我已经在替宏先生做事了,他给我提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我大概知道了那是什么,可仍抱着一丝愚蠢的侥幸。 “让李铃铛嫁给我!”吴知厄笑了起来。我好像看到他在说,笑到最后的赢家还是我。 “以让唐雨馨不死为代价,让李铃铛嫁给一条狗,她都会愿意的,你得意什么?”我充满嫉妒的恶毒地说。 “哈哈哈,随便你说什么吧,她已经有了我孩子。她是我的,我早就说过了。”吴知厄望着我的眼睛,放肆地大笑着。 我不会打他,甚至今天再也不会动他一下,我殴打他只能代表我输了,而且输不起。然而没有什么能形容我得知心爱的女人怀了吴知厄孩子时的感受。 那一刻我痛苦极了,原来这就是李铃铛果断拒绝我求婚的原因。可笑的我当时还以为胜利在望了,在那些春光明媚,我固执而又幼稚地以为我爱的人也爱着我时,我甚至还为孩子取好了名字,女孩就叫魏兰,男的就叫魏斓。 我甚至还愚蠢的在纸上写了下来。 “别哭啊,魏西里小宝贝你可别哭啊,祝福我跟李铃铛吧,我会比你给她更多的幸福的。”吴知厄虽然满脸鲜血,可他的脸上带着令我发狂的幸福微笑,这个笑容本该属于我的。 我站在原地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了,那夜那种绝望的情绪又袭上了我的心头,可是我的朋友我的对手我的情敌还在眼前,我又怎么能示弱呢。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吴知厄和他的同伙一起送进监狱,活着送进去。 即使五内俱焚,我也勉强使自己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任何时刻我都拒绝输给吴知厄。 无论什么情况什么处境之下我魏西里受到攻击都会反击:“可是你未来老婆的心还在我这,知道吗?李铃铛一直爱的人是我。” 如我预想的那样,吴知厄的脸上的笑也凝固住了,他再望向我时,眼中同样蓄满了痛苦还有最深的怨毒。他痛恨我,就像我痛恨他一样。此刻我仿佛听见了某样东西碎裂了,那是我们曾经的兄弟般的战友情,那些共着欢笑眼泪的青春岁月也一并点点破碎消失。 这一刻也拉开了我跟吴知厄作为敌人相互斗争二十多年的序幕,仇恨终究取代了我们的友情。 我冰冷的枪口对着他,语气同样不带任何感情:“谁是第五个持图的人的后代?宏先生,慕慕还是李倩?李倩也是你们的人吗?我有些厌倦做个不说谎的人了,吴文同,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很可能当场打死你,毕竟你是我的情敌。” 第九十四章什么叫做残忍。 这是我们改名以来我第一次喊出他的本名,他有些错愕。 一颗眼泪从吴知厄的眼眶中划了下来:“要怪就怪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吧,但我真的一直以来都拿你当朋友的。” 这颗眼泪多少抚慰了我暴躁的心灵。 我也是,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可嘴上却兀自强硬:“收起这些该死的含情脉脉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现在离发狂不远了。” “我不知道宏先生姓不姓李,至于李倩是不是我们的人要靠你自己去判断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你慕慕是她的堂妹。慕慕即使不是李家后人也是知情人。没办法,李这个姓太大了,全国不知道多少人都姓李,魏西里,我实在帮不了你。我也只是宏先生手上一颗棋子而已。” 说完,吴知厄面上隐隐透着不甘,这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只愿做一个棋子呢。 “迟早我会打败他的。”我握着拳。 “你不知道他的势力又多大而已,黑的白的,看不见的看得见。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他的人。打败他说的轻巧。”吴知厄并没有将宏先生有多大势力说出来,只是很巧妙地给了我一个留白。 “我不需要知道他有多强大,他一定会倒台的,还记得陆老师最爱说什么吗?”那个伟大的老人的脸似乎又回到了我的面前。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吴知厄不自觉地念了出来,他的脸上泛着少年时代那种向往正义向往荣誉的光辉。这时的老吴并没有完全变坏,他只是做了错事。 “跟我一起干翻他好不好?”这个蠢问题被我吞回了肚子,多年后我曾想过,如果当初问出这个问题,后来我们的命运会不会不同?然而我叫魏西里,是个不善示弱,更不会祈求的偏执狂,有时候我总是太过固执自己的骄傲了。 当然这一点要到我四十岁以后才能意识到。 “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斗两大黑帮和宏先生吗?你逃得出这间酒店逃得过所有人的追杀?杀了江浩冉,你就是打死黑帮头目的英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再也没有吴德斌,也没有占炳坤。他们的势力都会被整合起来。到时候本市黑的白的全归我们,想干些什么都可以。”吴知厄顿了顿:“你不会蠢到以为我们弄不死江浩冉吧?” “你们弄的死,这只是我的投名状,杀了他我就彻底是你们的人了。” 我厌烦地抽了根烟。其实内心此刻很波动,我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蚂蚁撼树螳臂当车。孤身一人挑战偌大的组织成功性有多渺茫我又不傻。 “又没让你做别的,只是开枪打死一个黑帮头目老流氓,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手上几条人命呢,你打死他一切都解决了。再也没有人追杀你,你也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吴知厄继续蛊惑着我。 我此刻一身是伤,身心俱疲,所有人都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一个人坚守着孤独的正义,对于年轻的我来说实在太艰难了,而吴知厄他们的条件,仿佛给了一个溺水的人丢下了触手可及的救生圈。 我几乎伸出了手,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猛地吸了一口烟,凝重地直视着吴知厄。 “你说。”吴知厄面露喜色,他也看出了我的动摇。 我疯狂地吼着:“我妈到底死在雷肖手上还是李铃铛?望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这是长久以来我心中的疑问,我一直不清楚当时到底是吴知厄的枪先响还是雷肖的枪先响?如果是雷肖的枪先响,那么没问题,我的母亲确实死在这个恶魔手上,如果是吴知厄的枪先响,那么垂死的雷肖未必开的出这枪。 更令我疯狂的是,当时我实在太绝望了,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处在了崩溃的状态,以至于没法听清看清当时的情况,可是我母亲临死前,惊恐不可思议的表情始终困扰着我,被泪水糊满的眼睛也曾隐隐约约地似乎看见母亲在她的最后时刻抬了抬手指向床的方向。 如果是雷肖打死她的,她何必要指一指呢?可是我始终无法将李铃铛清澈无辜的眼神与杀害我母亲的凶手重合在一起,这是我不忍面对的问题。 但疑窦在李铃铛一次次避免与我见面中增大了,她难道心虚了?这使得我长久地失眠,入夜后根本不敢入睡,只能面对着漆黑的夜空从黑到白。 疑虑使得我分不清她看向我时那绝望的眼神是不是因为懊悔,是的,我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悲哀的绝望。 当时李铃铛整个人应该处在一种非常愤怒而绝望的状态下,那时的她放弃了自己的妹妹的生命选择了我,而我则在她和我母亲中间选择了后者。 女人是善妒忌的,愤怒的女人也是可怕的,这两者结合足以将最乖猫咪变成最疯狂的豹子。 吴知厄回答的很快,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大声囔囔着:“当然是雷肖了,你想什么呢。我的天啊,看在她那么爱你的份上,你这颗自诩聪明实际上愚蠢的不可救药的脑袋怎么会把她跟杀害你妈的凶手联系到一起?她家养了那么多动物,哪一只受伤,她都能哭半天。就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要不是你拿着枪我真的要揍你一顿了。” 吴知厄说的既多又快,甚至他激动的有些义忿填膺。就像一只被踩着脚的猫。 是我多疑了嘛?我揉揉脸。他说的也是我常久以来矛盾的地方。 “妈的,你还不信啊。现在警局还有档案呢,那只枪上当时只有雷肖的指纹,改天我把档案拿给你看行吧,多疑鬼。”吴知厄继续说着。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我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我决定加入你们,说吧,怎么杀死江浩冉?” 此刻我的内心已经坍塌了,是李铃铛!是这个我最爱的女人亲手在妒忌和愤怒之下杀了我的母亲。。我最可怕的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该死的老天为何对我这么残忍!! 第九十五章疑是故人来 毫无疑问,李铃铛杀了我母亲。这是吴知厄画蛇添足般的解释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如果没问题的话,吴知厄又何必给我多此一举的解释那把枪上只有雷肖的指纹,正常思维下谁会关心已死的嫌疑犯手上的枪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这只能说明他做贼心虚。 吴知厄为了掩盖李铃铛杀人的事实而特意提出这点来打消我的疑心,他的话包括档案全无问题,可这样适得其反,我已经反而坚信了那可怕的事实。 “你把他约出来见面然后一枪解决他,什么都解决了。你可以重新做你的警察,吴科跟他马仔的死自然会有人出来顶罪,而且我们会有足够的证据指控他。” 吴知厄这才如释重负的拿起纸擦了擦脸上的血,我也把枪递还给了他:“皮纸我没放在身上,它藏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你要加入我们,起码拿出一点诚意来啊。”吴知厄收过枪疑狐地看着我。 我点起了根烟淡淡地说:“我要见见宏先生,要卖命起码要知道把命卖给谁吧。” “只是多半宏先生不肯见你啊。” “你只管去通知他,除了皮纸他还有别的想见我的理由。你今天包扎完顺便通知他吧,我明天带着皮纸在这前台等回复。”我注视着吴知厄,他手臂上被我打了一枪,就算子弹取出来,这只手也不如原来轻便了,下雨天这枪伤也会使得他终身难受的。 “把皮纸交出来,不然你走不出这间房的。”吴知厄捂着手臂,虽然痛苦不堪,却不肯离去,显然不相信我。 “我不交出来,你不敢杀我的。你敢反抗宏先生吗?”我大笑着转身作势要离开。 吴知厄在身后大声喊:“魏西里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你倒是开啊,不敢开就来送我出门。别浪费我时间。” 我推开门,吴知厄如我所料的乖乖跟在后头。 他不敢开枪的,皮纸被我藏了起来,我必须活着,而且他吃不准宏先生对我是什么态度。 门口严正以待了不少警员,我在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痰骂道:“这都是谁的jb跑出裤裆了,看着怪他妈恶心的。” 姚秀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似乎要发作,我走过去一巴掌打在他年轻的脸上:“小jb,毛长齐了再来瞪我。” 他的眼珠几乎都要夺眶而出了,手臂因愤怒一直在抖动:“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一字一句重复:“跑出裤裆的玩意你听好了,毛长齐了再来瞪我。” “案子不是魏西里做的,你们先撤吧。”吴知厄大声喝止要冲上来的姚秀晏。 姚秀晏握着枪激动的说:“可是你的手臂。” “都是误会。你别管了。” 懒得管,吴知厄怎么善后,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很多事情。从景云饭店走出来,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太阳如一个圆盘似得在空中挥洒着温暖,我却遍体生寒。 鲁迅先生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的人生此刻既惨淡又鲜血淋漓,我不愿做这样的勇士,可我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我想一一见那些人,我父亲魏红兵,李铃铛,还有慕慕,宏先生。他们每个人都隐藏着一部分我感兴趣的内容。 可我却找不到他们,漫步在街上,我见了印有自己头像的通缉令,突然想发笑。我一直想坚守正义,最后却被正义所通缉了。一念至此,我笑了出来,太好笑了,笑的我泪眼迷离。 我一路笑,一路走到了公园,坐在苍天大树之下看着落叶纷飞,黄叶像一只只蝴蝶一样在空中翩翩飞舞,我想了许多。 既然周遭黑的暗无天日,我何不迈步跨入黑暗?何苦等等那迟迟不来的光明?我又一次的劝慰自己,一个我和另一个我在我的脑中打了起来。终于,它们激烈争吵奋力厮杀最终彼此妥协。 第二天,我从天桥底下拿出自己藏在垃圾堆里的皮纸,我自信谁也想不到污秽的垃圾堆里藏着价值连城的皮纸。 到了景云饭店门口,一个身材修长的迎客便拦住了我:“您是魏西里先生吗?” 我点点头:“是我。” “请把东西交给我,你要等的人让您在这稍候片刻。”她微笑着伸出手。 看来宏先生要先拿了东西再见我啊。 我将皮纸当破布一样扔给她,自己坐在边上的沙发等待,身上的刀伤并没有好,它越来越疼了,现在我的身手极其不灵便,好在我已决心暂时不再跟宏先生做对。 不一会儿,那女知客又回来了:“有人在上面1024室等你。” 我点点头,莫名有些兴奋,总算要见着正主了。事实上此刻我仍未猜出这个诡异的宏先生到底是谁。 趁着电梯直奔十楼,到了昨晚那间房门口,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我,并仔细地搜查着我的身体,我没有愚蠢的带来任何武器。 他们上上下下搜了两遍才将我放了进去。 一进门,我却只见到了孤零零包扎着手的吴知厄坐在大厅,放眼看去根本没有其他人。 “宏先生呢!他不想见我?”我揪着他的脖领子,这不可能啊,我已经将全部底牌都交出来了,如果他不见我。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可我吃准了他肯定会好奇我为什么想见他。 吴知厄突然诡异的笑了。 我跟着反应过来了朝里间走去,谁知吴知厄伸出他完好的那只手拦住了我。 就在我要发作时,里间传来了一个瓮声瓮气的怪声音:“魏西里你急着见是为了什么?” “货卖识宝人,我魏某人大好头颅也想卖给一个值得我卖命的人。”我站在门前朝里面喊。 “哈哈,这就是你找我的理由?可惜我并不能见你。”那声音继续道。 其实声音无论怎么变化,一个人说话的语调速率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人改变后的声音听在我耳中,我却感到了一丝熟悉。难道我认识这个宏先生? “你不愿见我也情有可原,毕竟你身份尊贵,但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魏西里主意你说话的口气。”吴知厄小声的提醒我。 “即使身处绝境,我也不想对他保持谦卑。”我故意大声说了出来。 那声音在里间传来:“哈哈,魏西里你这个家伙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那个欢字拖的极长,我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人说话。 第九十六章好厉害的宏先生 “好,你问。如果可以答,我就答。”那人倒也爽利。 “我爹在哪?我要见他。”我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发力朝里面冲。 “魏西里别进去!”吴知厄企图拦着我,我一把甩开了。 里间关着门,我一脚踹在上面,门应声而开,我见着了神秘的宏先生。 她原趴在床上,见我进来,明显受到了惊吓,小脸变得煞白。 令人惊讶的是宏先生她竟然是狡黠诡诈的慕慕姑娘? “想不到是我吧。”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宏先生只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我眯着眼打量着她。 “你不是要做神探嘛,你试着推演一下咯。”她不慌不忙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搂住了吴知厄的肩膀,两人显得异常亲昵。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我挑挑眉毛坐到了一边:“你是第五份宝图的后人,但你孤身前来,一个女孩子家家该怎么凑齐五份宝图完成祖先的意愿呢?” “该怎么样呢?”慕慕甜甜地笑着。 “我不是说相声不需要捧哏的,雷肖认识吴知厄,老吴因此知道了宝图的事,身为第五家后人,你也因此认识了吴知厄。”我抽了根烟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你跟吴知厄洞悉了两大黑帮看似强大实则内里风云涌动的格局,于是编造了一个势力极大的宏先生出来,你们以宏先生的名义勾结野心勃勃的吴德彪杀了他的哥哥,使得他上了贼船。并使得我父亲也相信了你宏先生代表的身份,听命于你。大概你许诺了他分宝藏的利诱,然后你相继杀死了吴科和他的手下,将人头和凶器交到毫无知情的我手上。迫使我父亲更加听命于你,同时也使得吴德彪相信了你的实力,于是他悬赏我的人头,你堂姐则带着我亡命天涯,将我逼入了绝境。这时你们又勾搭早有异心一直不受重用的张大头,使得他配合杀手干掉了占炳坤,至此两大黑帮接近完成换头目,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江浩冉。”我弹了弹烟灰。 “只要杀了他,你们就能将本市最大的两个黑势力掌握在手中,因为那两个傀儡深信有个势力极大的宏先生。以后你的命令就是神秘的宏先生的,谁也不敢不听你的。警队也有你们的势力,大概就是我们组长宋离吧,他一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本就是个容易鼓动动摇的人,再加上吴知厄独一无二的蛊惑力。大概在看守所之前他也对宏先生深信不疑了吧。” 我说完鼓起掌来:“精彩,精彩,利用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将这些老江湖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们的智力心机真是怎么褒奖都不为过啊。” “哈哈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了,加入我们吧。江浩冉已经相信你了,只要干掉他,本市的所有黑势力都将在我们底下被整合起来,到时候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慢慢蚕食警队内部,那时候整个底下世界都将属于我们。”吴知厄的眼睛冒着野心家的光芒,他的整个脸因兴奋而泛着红潮。 “如果不加入我们,你是永远洗不白的。所有证据都在我们手中,你愿意做一个罪犯死去,还是喜欢当一个英雄啊。”慕慕因为口音的关系,欢字拉的极长,在我听来有些刺耳。 确实此刻的我,已经在他们的圈套里越陷越深了,不但我,我的父亲还有宋离,吴德斌,张大头,都是如此。这两个聪明的野心家将我们像提线木偶般的玩弄着。 “不管为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利欲熏心的老爹,你都应该加入我们,江浩冉不过是个罪犯,干掉他你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实在是想不出你不跟我们一起合作的理由,到时候宝藏跟掌握黑帮得到的利益,我们都可以分你一部分,足够令人满意的一部分哦。”慕慕拍拍我的肩膀,妩媚地笑着。 “是啊,魏西里我保证你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的钱。想想吧,明里暗里都是我们的人,越做越大。想干嘛就干嘛,多么威风啊。就像当将军一样,你以前不是想当将军吗?哈哈。”吴知厄随声符合。 他们一左一右像两个魔鬼一样将我包围了,那些令人激动的条件实在是优厚的令我无法拒绝。 “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翻盘的,我们占据的这么大的优势,却仍要你加入,只是看中了你的聪明才智和过人能力。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我们随时可以令你觉得活着比死亡还可怕。”慕慕突然收起了笑脸,阴恻恻地看着我。 “明天我会约江浩冉见面,然后一枪干掉他。你们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之前的事都是他干的了吧。所以你们才会急着要干掉他,他已经是最后的绊脚石了。”我笑了起来。 “果然聪明啊你,这些事不算在你头上就算在姓江的头上,你不杀了他,那么我们一样能要他的命,只不过更麻烦一些而已,我讨厌麻烦。”慕慕玩弄着自己鲜红的指甲轻描淡写地说着我跟黑帮大佬江浩冉的命运。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堂姐真的是知情人?”我不知为何突然想知道,那个看似古道热肠,精灵古怪的女孩是不是也是装的。 “这重要吗?”慕慕挑了挑眉毛。 “重要,我想知道我看人准不准。” “她不是我们的人,她只是个纯粹的傻瓜。” 慕慕的话使得我相信这个世界并未全被黑暗占领,至少某些地方仍是光明的,这就足够了。 “给把枪我,警枪!”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吴知厄与慕慕相视而笑,从口袋里递给了我一把配枪。 “希望明天过后,我不再是通缉犯。”我扔掉烟头转身离开了1024这间房。 走在酒店轻飘飘的地毯,我觉得步履沉重极了,刚才说了那么违心的话,我的后背冷汗淋漓,因为真正的宏先生可能就藏在那间房里听着一切,只希望他相信我相信了他们想让我相信的话,这不是绕口令,之前那些话只是吴知厄跟慕慕想让我相信的内容,而我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不得不假装相信了。 好厉害的宏先生! 第九十七章枪杀江浩冉 刚才的推理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那个宏先生是切实存在的,以宋离和我父亲的沉稳狡诈不可能被一个虚构的人物诓骗,更重要的是刚才他一定在那间房的某处窥视着我,那是一种奇特的第六感,阴暗处某双眼睛看着你,看的你头皮发麻。 他一定在那间房里,因为我见到慕慕的过程太简单了,如果她真是宏先生不可能那么轻易让我见到她。 走在阳光里,我觉得头疼欲裂,揉着酸涩的眼睛。我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李铃铛和我的父亲。 怀里有一柄枪,明天它将要了江浩冉的性命,可他并不是我想杀的人。 落叶萧萧,我孤独地走在路上,太阳将我的影子拖的极长极长,而我另外半边身子却隐进了树荫里,融入黑暗是如此的简单。 这几天我在天桥底下渡过,那儿虽然污秽肮脏,却也简单。人们单纯的只为果腹活着,吃饱了便是一天大事的完结,吃过饭便不肯多花一点点力气,明天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觉睡醒后的今天的重复。 我大概懂了这些四肢健全的人为什么会爱上这样困苦的生活。 为了迎接新的一天,我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回到了码头的住所,洗过澡我觉得自己焕发了精神。杀人是件神圣的事,一个人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残酷中带着一种快感。 我只杀过一个人,那就是屠申。当时激愤之下开了枪,事后却颤栗不已,一条人命因我而逝去,梦中我也见过屠申几次,他满脸血污地朝我狞笑,但我问心无愧。每次见他也能以笑容对之。 杀江浩冉的前一夜,我睡的出奇的香甜。明天过后我将恢复警察的身份,再也不是躲在阴暗处的老鼠。 按照我跟吴知厄的计划,我会在跨江大桥上杀死江浩冉,张大头会按住他冲动的手下,而吴知厄会带着便衣在桥的两侧抓捕张浩冉的余党,并在第一时间给我证明清白。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早上的太阳散发着温和的温度,使得人通体舒爽。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啊,手枪就在我的右边口袋,我仔细检查过了,它一点问题也没。 早餐吃了一碗过桥米线加两个油饼,食物使得我充满了力量,抹抹嘴我来到了约定好的大桥,桥底宽阔的河水汹涌的流淌着,一个波浪追逐着令一个波浪,流水的身影是那么悦耳。 桥上有着一些贪图早上好空气晨练的人们,其中不乏一些青年人。当然更多的是周末的中老年人,有吊嗓子的,有打太极的,还有闲谈的。祥和气氛使得清新的空气入鼻都那么舒服。 我已经兴奋的发现了藏在人群中的便衣,特别是望向我时充满敌意的姚秀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江浩冉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如约出现了,我是令一个流浪汉去通知的他。 他精神抖擞的站在最前面,后头跟着面目阴沉的张大头。我告诉江浩冉,我已经查清了是谁主使杀害了他的大哥占炳坤。所以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大概不知道死期将至吧,我握了握口袋里的手枪。 一枪致命,打在眉心或在太阳穴。这是我演练过的。 “你们等在这,我跟他有话要聊。”江浩冉对着手下们说迈步朝我而来,那几个健壮的男人听话的停在原地。 “查出来是谁了?”江浩冉将其一颗石子打在河里的浪花中。石子随着波浪打着花儿翻滚着消失不见。 “是张大头,他已经被人收买了。” 江浩冉如我所料的转头看向那边的张大头,我趁机掏出了枪。 没有任何迟疑我叩响了扳机,枪声起,江浩冉一个跟头翻滚到了汹涌的江水里,一片鲜红在白色的水花里逐渐扩散,一小片河水顷刻白了,那红色随着水流不断向下流飘去。 江浩冉像那颗石子一样永远的消失在水里,不,还要惨,这河水很急,他的尸首不知会飘向哪里。 如约定那样,江浩冉的手下在张大头的喝止下虽然群情激奋却没有冲过来找我麻烦,而吴知厄带着几个便衣朝我本来。 一切都结束了,我在心里默念。 “你被捕了,魏西里。这是你杀得第五个人,你胆子真不小啊。”姚秀晏奋力地将我的胳膊拧到了身后,他掏出手枪用力地顶在我的头顶。 我侧着脸努力地看向吴知厄,他微微一笑来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是宏先生的意思,你别怪我。”说完他将冰冷的手铐靠在了我的双手之上。 我被反拷起来,丝毫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姚秀晏泄愤地踢了我一脚,这个畜生是那样的用力,我被踢翻在地上。脸与地面的水泥摩擦出了道道血痕。 坐在警车里,我极不舒服的被丢在最后排。 “真没想到啊,一切居然真的是他干得。还是老吴看得准,一下就算到他把江浩冉约出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一个年轻的声音恭维着吴知厄。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脸上的得意,前方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了,他们今天过后可以整合两大黑帮,而我这个完美的替罪羊将把所有罪恶都抗在肩上。 而那个神秘的宏先生可以稳坐钓鱼台,有了我的两张皮纸他已经成了半个世纪以来第一个集齐了五张皮纸的人,那两笔丰厚的宝藏将被他取出,并为他赚取更多的财富收买更多的手下。 从此黑暗的世界将迎来新的统治者,难怪两派的斗争一直都在可控范围内,他不想伤了自己未来手下的元气。一切的一切早就被计划好了。 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个无辜的热心女孩李倩可以重获自由了,他们应该不会为难她。而我将要面对的命运,自己都不敢细想。太多太多证据已经证明了我杀人的事实,现在只需要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动机,我就将万劫不复。 甚至连枪毙的审批也会下来的很快,宏先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改变了主意,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这个临时变化的计划就是证明。 第九十八章最后一个月 月光清冷的照进了监房,肆意的嘲弄着我的可怜,抱着双膝弓腰缩在墙角,天气有些凉,我咬着牙令自己不要发抖。 这次他们在拘留所给我安排是一间单独的监房,大概是怕我胡说八道些什么吧,想到这自嘲的笑了笑,起码不用害怕突然有人来杀我了。 反而他们现在会保护我,要是我死了,这么多黑锅谁来背负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现在有了烟瘾,而这群王八蛋一根烟没给我留下。现在我正是整理思绪的时候。 寂寞是什么?是孤独的一个人坐在监牢里的方寸之地望着头顶皎洁的月光,再看看墙上自己的影子。身负不白之冤,陷入绝地,寒意袭来,身边一个说话的人也没。 墙边有只蟑螂,它正沿着墙不断的朝上爬,我玩心大起将它抓到掌心。每当它要爬出我控制时,又将它捉回原点,这何尝不是宏先生戏弄对待我的方法。 心有戚戚的将它放生,我卧在冰冷的铁床上,这群孙子连个毛毯也没给我。整整一夜我都在隔着铁窗看残月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有个警官将我放了出去,因为没人送日用品进来,我也没法洗簌。早餐是排着队打的稀粥和馒头咸菜。稀粥是真的稀,一舀见不着米粒,咸菜是真的咸,一口可以喝下半碗粥。 还没到中午,便有人要见我。忐忑的跟着拘留所的民警来到了探监的地方,我见到春风满面的吴知厄。 “早上好啊魏西里。”他老远便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跟我打招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看我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忙得很。”我坐下用手铐敲着桌子,大概我是拘留所内少有走到哪都带着手铐的人。 “哈哈,我来是给你带了两个好消息的。”吴知厄得意的坐在我对面。 “要奚落我可以,先给包烟给我。不然老子拔腿就走。”我有些佩服自己的幽默,居然拿自己被奚落的机会来换取香烟。 吴知厄一愣,跑去找人拿来半包红双喜。 我接过火机跟香烟急不可耐的抽了起来:“说吧,要怎么嘲笑我。反正你嫖资也付过了,老子眼一闭就当被鬼压了。” “你小子倒是越来越心态好了,今天就给你转到看守所去。怎么样级别提的够快吧。”吴知厄不理我的嘲讽,反而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他想看我发火失落绝望,以达到自己的快感,我岂能如他所愿:“也好啊,早死早超生。” 在拘留所我只是被拘押人员,去了看守所我就是嫌疑犯了。这本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可它来的有些太快。 “可惜了啊,过两天我就跟李铃铛结婚了,可我们最好的朋友却进了看守所。哎。”吴知厄虽然叹着气,可脸上眼中满是得意。 我好似胸口被人用重锤打了一下,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吗?爱情的死刑比现实中的死刑宣判更让我难受。即使李铃铛可能杀死我的母亲,可那种复杂的爱恨交织的情绪使得我更是一刻不能忘记她,我前一秒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跺成肉粒,后一秒却非常想将她抱在怀里问问她过的好不好。 “没办法啊,再不结婚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吴知厄见我脸色发白继续攻击着我。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肉里,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打这个混蛋一拳。 “说话啊,老魏。你说生活怎么不让人唏嘘,几个月前我还在妒忌你,你既能去北京公派学习,又能拥有我最爱的女人。现在呢,你不但变成了杀人犯,你的女人也成为了我的。而且很快我们就将有个可爱的孩子了,你说孩子叫什么好呢?我男孩呢我想叫吴永毅,女孩我想叫她吴美丽,俗是俗了点,但是寓意好啊。” 吴知厄絮絮叨叨的,慢慢的温柔的一刀刀刺向我的心脏,来回拉扯,将那搅动的血肉模糊。 一口烟从我的嘴里呛了出来,弯着妖咳嗽连连,我的泪水总算找到了好的借口脱眶而出。 “别哭啊,老魏,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都会记得你。”吴知厄说着说着居然停了下来,沉下脸:“原本以为来这奚落嘲讽你一顿能使得我很快乐,可我发现一点也不。我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魏西里啊魏西里,你为什么那么聪明?你又为什么那么愚蠢?你要是不跟我们做对多好,你要是不喜欢李铃铛多好。” 原本站起来的他坐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不知去向,他捂着脸将肘部放在桌上。 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不会让你死的,给我时间,我去想想办法。你别担心这不是胜利者的怜悯跟可怜。只是我作为你曾经的兄弟最后做的一点事,但是你会在牢里坐多久我就不知道了。”吴知厄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坚定地对我说。 我沉吟了片刻,将绷着的脸放开,笑了笑:“就冲你这番话,我给你一个忠告,它很有用。” “你说!”吴知厄凝重又疑惑的看着我。 “跟宏先生划清界线,你之前做的事最好不要参与太多,他覆灭的时候快到了。当然你可以把这话说给他听,记得,魏西里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你这辈子都记好这句话,” 我又拿出一根烟淡淡的继续:“他就是太轻视我了,才会倒台。很快,就这个月内的事。” “你疯了吧,你还关在牢里你跟我说宏先生要栽在你手上?魏西里你是不是在拘留所太压抑脑子坏掉了?” 吴知厄激动地站起来,显然被我的话牵动了情绪。 我点上烟朝他挥挥手:“记得那些忠告,再见面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一个月后见吧。” 临走时,我带上了那半包烟和打火机留下不知所措的吴知厄傻在原地。 一个月,法院枪毙手续审批下来最快也至少要这么久,我相信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之前安排的事完成了。到时候就是宏先生他们一伙覆灭的时刻。 第九十九章父亲 回到监房,我觉得好多了,最后一步棋也走出去了,更可喜的是我有了九根香烟。 乐观是什么,乐观是众叛亲离之后一个人坐在监牢里的方寸之地望着头顶光芒四溢的太阳,再看看墙上自己的影子。身负不白之冤,陷入绝地,身边一个说话的人也没。却仍然庆幸自己还有半包香烟。却仍然心怀希望永不放弃。 从拘留所转去看守所比我想的还要快,午饭过后就有民警将我移交给了狱警,随着看守所的来车,车上全是阴沉着脸的警员,我望着车窗外不断飞去的景色,那些都是自由时的我不曾欣赏过的。那些路边的树那些嬉笑的人那些店铺。 如果重获自由我会更加珍惜生活,我暗暗发誓。 才到了看守所我便被脱去全身衣服赤条条的接受检查,一个手像冷铁一样的家伙摸着我的全身,还嘲笑道:“这么瘦猴子精一样怎么长的这么高。” “自个努力呗。”我若有似无的撇了撇比我矮了两个头的老狱警。 “进去可别嘴巴硬,不然有你好受的。”他丢下一套囚服,看着我穿进去。 然后我被引到了一所小房间,一个屠夫似得家伙拿着推子剪刀等着我,长发一根根随着机械的嗡嗡声落地,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我有些想笑。 这段日子真是瘦多了,皮包骨都比我丰满。 狱警引着我来到独立的监房将我推进去:“听说你手上不少人命,在这里你最好老实点。” “没人惹我,我自然老实,有人惹我,那么他就要小心了。” 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倒在床上,这次上面放了一条薄薄的毯子。也算对我不错,每次都是独立的单间。 下午又有人来探监了,我出去接客。 是王大脑袋和李倩。他们见着我这副模样,眼圈立时红了。 王友德丢给我一条烟,李倩则带来了一些生活用品。 “别难过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看还有镯子呢。限量版,精贵着呢。” 我举起手铐故作幽默地说。 李倩心酸的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王友德则敲着桌子:“你态度严肃一些,一会儿我亲自给你做笔录,你把发生的事都说一遍,组织上绝对不会冤枉了你。” “你还是相信我的是吧,领导。”我有些感动。 “你小子他妈的不是废话吗,不然我为什么私下来看你。这事不可能是你做的,你是我亲自挑进警队的,你什么品质我能不知道吗?”王友德有些激动。 “可现在人证物证都全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这。”我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无耻,赶紧改口:“谢谢领导关心,我会没事的。真的,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您放宽心。” “我放。”王友德将一句粗口憋进肚子,大脑袋涨的通红:“反正我会努力救你,这案子太多蹊跷的地方了。” “你还好吗,在江浩冉手下没吃苦吧。”我笑着看向李倩,那个傻丫头哭的满脸泪痕。 “嗯,他管住了手下,对我还是很有礼貌的。”李倩呜咽着说。 “也对,你那么凶,小小流氓怎么奈何的了你。”我插科打诨了一会儿,王友德再三叮嘱我一会儿录口供要小心,情况已经对我很不利了。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事已至此,我的口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人证物证都很齐全,特别是江浩冉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打死的。 李倩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还说会来看我的。显然这个热心的姑娘她对没能帮上我的忙耿耿于怀。 隔了一个多小时,我被提审了,王大脑袋宋友德老刘这些警队老领导和吴知厄等人都来了,望着满屋子的同事我百感交集。 王友德果然亲自掌笔并亲自向我提问,我一一如实回答了,听得满屋子人面面相觑,显然我的话虽然通畅,却不合理。特别是宋离问我,人家为什么害你,就为了让你加入他们? 我话里话外没有提吴知厄牵扯进来的事,因为我还需要他帮我做事。 跟他们争论了一会儿,他们大部分人都是相信我的,可是我的故事太过荒唐了,一个大人物,覆灭两个黑帮,只是为了一张藏宝图。以及我的加入,太过曲折离奇了,虽然王友德如实记录了下来,可他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松开。 “各位来看我,我魏西里心领了,这事不劳你们多烦心,我一个月后自然能出去,到时候再请大家喝酒赔罪。谢谢你们了。”我站在中央自信的笑着,给他们团团作揖。 “小魏你疯了吧,你的罪名全都坐实了,你就只能等着吃枪子,这事牵扯比较广引起了几次械斗,上级领导很重视,批复会很快的。”王友德用力地敲着桌子,显然是真的急了。 “王队长,你放心。我一个月后肯定能出去,大家伙别为我操心了。早点休息吧,我困了。”我拱拱手转身离开,拦住门的狱警看了王友德一眼,大脑袋点点头,他才将我带了出去。 身后似乎传来他们焦急的声音议论着我是不是疯了,而我只关心一件事,吴知厄会不会上当。 看守所的日子过得很快,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李倩来看过我几次,王友德他们也来录了几次口供,我的父亲和李铃铛也来见过我。 再见我父亲时,他苍老了许多,白发越发的多了,黑发变得极为稀少,皱纹一条条的占据着他的脸。 父子俩隔着桌子分列两边,我是阶下囚,他是有罪人。 “我要被枪毙了!拜你所赐。”我望着魏红兵,打算刺刺他。 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来看我,不打算说点什么?你就那么想要钱?”我鄙夷的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厌恶,我很想转头就走。 “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 “你当然对不起她,你不知道你把雷肖引来会害死她吗?你不知道你会害死我吗?”我大声的吼着。 “我不是有意的,他们答应我不会动你们的。”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整个身子抖动的像个真正的退休懦弱的老师。 第一百章当年真相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马上就要被枪毙了,你满意了吧,慢慢做你的走狗吧。”我拿一柄两头建的刺,一头刺痛着我的父亲,一头刺中了自己。 “我自首,我马上去自首。一切都不关你的事,孩子我会帮你的。”他试图握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了。 “好,如果你还有最后一丝良心的话,答应我,不要现在去自首,一个月后,一个月把你藏尸在我们家的事全部供出去。对了,徐成跟你学过画,但你参与了杀他吗?还有唐雨馨的氰化钠是不是你给的?”我想我已经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于是问出了一直困惑自己的事。 我的内心是矛盾的,既想给这个我称为父亲的男人一个教训,却不想他过的太悲惨。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徐成跟我学过画,氰化钠不是我给的唐雨馨。” “那他怎么知道犹大图的事的?你跟他说过?”我有些失望,他说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没有,我没说过。”魏红兵坚定的摇着头,也是,这种机密他连儿子都不曾透露又怎么会说给外人听呢。 那屠远洋把这事说给过屠晓听,或者屠申说给屠晓听过。对的,一定是这样,屠晓又被女儿唐雨馨知道了,然而唐雨馨透露给了自己的恋人徐成。不对啊,那为什么唐雨馨要杀死徐成。是有人灭他的口,这个人是屠晓或者张浩,恼羞成怒的唐雨馨为了报复新仇旧恨才杀死的自己父母。 我暗自推测着,最后再三叮嘱父亲不要太早自首,他的罪名不重,最多算个从犯,也就几年刑期,主动自首还能减刑。 只是他也不曾见过真正的宏先生,只见过他的代理人慕慕。 王大脑袋告诉我,这个神秘的女孩已经消失在警方视野了。 隔了两天,李铃铛也来看我了,我们的会面是在一个雨天,大雨滂沱的下着,我一路上踏着泥泞心里很不痛快,狱警说是个女孩来探视我,我还以为是李倩,谁知是她,一见她我便想转身逃走,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该当场打死她还是该如何对她。 “长生你别走,咱们谈一谈。”李铃铛穿一件素白的呢子外套,下边穿一条百褶裙。眸子依然清澈,看上去憔悴极了,却依然好看的像朵纯洁的楚楚可人的百合花。 我站立着俯视着她,腕上手铐紧绷着,勒死她这个念头不可遏止的冒了出来,她怀了吴知厄的孩子,杀了我的母亲。 “李铃铛,你只要你哭出来,我就当场杀了你。”我咬着牙轻声却恶毒的说。 一颗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唇,努力使它不掉出来。 “为什么杀我妈!为什么你还有脸来见我?你别否认,否则我当场杀了你。”我捏着拳,久久的坐不下去。 李铃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狱警不断望来我只好坐下,实际上我口是心非了,面对梦里不断出现的脸和声音,我其实想听听她说话,想听她言辞激烈的否认掉我的指控。 “等我生了孩子,我就自杀把命赔给你妈,听到当时你选她,我整个人都被嫉妒逼得疯狂了。我事后也很后悔,我现在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李铃铛每说一个字便停一停,最终却仍艰难的把句子说完了。 可怕的现实终于到来了,她没有否认,亲口承认了杀死我的母亲,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我的脑海,杀了她杀了她。一个声音在嘶吼,它似乎是我惨死的母亲发出的又好像是我自己的。 “你会赔命给我妈的,但不是你自己赔,而是法律让你赔。现在你滚吧,滚去找你的吴知厄。”我站起来想离去,这儿的气氛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你别怪他,他是个好人。孩子不是他的。”李铃铛又咬着唇,鲜血染红了她的薄唇。 “那不关我的事,下地狱去吧你。”面对曾经心爱的女人,我愤怒的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我来就是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李铃铛的话迫使我刚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有话说有屁放,多看你一眼我都恶心。”我又握住了那柄两头尖的利刺,我分不清它刺的我痛多一点,还是刺的李铃铛深一些。 “我是慕慕的父亲领养的,他叫李斯羽,是宝图的第五个持有者,他的父亲当年被屠远洋他们杀死了,他长大后一心复仇却遭遇了车祸,没了双腿。于是他一心培养慕慕代替他复仇,慕慕的一生都是为了复仇活着的,李斯羽知道屠晓遗弃了我,主动将我领养了。我的养父对我很好很好。” 李铃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张浩和屠晓他们不是人,为了巴结石佳威,他们令妹妹唐雨馨去陪他。又为了讨好找上门的雷肖,她又迫使我陪了他。那时起我跟雨馨就想到了报复,她从我这儿知道了宝图的事却泄露给了徐成,徐成是个王八蛋,他不但也欺负了我妹妹,他还找到屠晓要跟她分成,结果被他们毒打一顿,再后来,屠晓他们越想越不对劲逼着雨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在了眼前,他身上的齿印全是雨馨留下的,然后把徐成丢到了教堂,其实前一天,雨馨已经发了疯病,她获得了石佳威的帮助,当着他的面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张自强,那时起她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石佳威没能阻止她,只好陪着她疯下去,她的养母一家也帮助了她。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直到此刻起,我才知道了第一个案子那些隐秘。若是她不说出来,我打破头也不知道里面藏着这些弯弯绕绕。 我忍不住问:“孩子是雷肖的?为什么不打掉它。”说完又有些后悔,我总是不自觉的关心她。 “不知道是雷肖还是石佳威的。他们都欺负过我,可孩子是无辜的。”这个蠢女人强忍着眼泪的样子总是令我有些不忍。 命运不止折磨了她也折磨了我,它对我们太不公平了。大概李铃铛潜在也有些遗传的神经病,才会突然因嫉妒杀了我的母亲,我不禁替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有些担心。 “说说你养父还有宏先生还有慕慕的事吧。”我百感交集的说,心里沉重极了。 第一百零一章曙光 无法形容我对李铃铛现在的复杂情感,我们彼此爱着对方,可我又不得不恨着她,她杀了我的母亲,更令我对自己生气的是,我又发自内心的可怜着她,她的命运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风吹任浪打,随时倾覆,随时烟消云散。 她原本是个善良的人,短短的一生受了很多苦难,她善待动物,爱护着妹妹,她因一生所受的苦难只爆发过一次。而那一次却杀了我的母亲。 李铃铛大概不会跟吴知厄结婚的,那只不过老吴为了维护自己的骄傲不得不编造的谎言,他可能了解了事实的真相,他同样可怜同情并爱着李铃铛。他一厢情愿的想要替她遮风挡雨构建港湾,他惧怕我知道李铃铛曾杀死我母亲的事实,不得不参与了陷害我。 我恨他们,却又恨的不够彻底。 “宏先生是我养父李斯羽的朋友,他是谁我也没见过,只知道慕慕很小的时候就要去找他学习本事。关于他们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好像是警察,是的,有一回慕慕带了一颗子弹壳给我看,说是伯伯给她的,他应该比我养父年纪大,养父如果活到今年得有四十七了。”李铃铛发自内心的在帮我回忆关于宏先生的一切。这是她来这的目的。 “吴知厄又是怎么跟宏先生牵上线的?是慕慕找的他?”我抛下那些愚蠢的感动尽量装作面无表情的问。 “嗯,还是我在医院的时候,慕慕跟吴知厄来看我,他们那是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他参与害你的事,还是前几天他突然告诉我,他的心很乱,他要亲手害死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了。其实吴知厄并不想害你的,可是他怕你知道了真相会对我不利,于是他联合慕慕陷害了你。”李铃铛极力替吴知厄辩解着。 这时我大概知道了,吴知厄跟李慕慕有了分歧,他想害死我使得我不能再质疑自己母亲的死,慕慕却想继续利用我帮助她完成整合两个帮派的事。那个案发现场的逃字就是她写下的。那次去看守所救我,真的是出于宋离授意,而不是他自己的本意。或许他一直对我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我死,一方面又不希望我死。 他始终在爱情和友情之间摇摆不定。 我们三个都是命运的傀儡罢了,它将我们三人摆在一起,用友情爱情恨意牵起无数根线捆缚作了一团,每一条线都剪不断理还乱。 我跟李铃铛最后相视了一眼,她的目光是那么的不舍绝望,我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不见看到了自己消瘦高大的身体,还看到了我们之前的丝丝入扣的情愫。更看到自己眼中蕴含着同样的情绪,只不过我的眼里多了一点点恨意。 我只最后看了她三秒钟,她的长相神态却早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并伴随着我走过了许多年。 回到监室,我泪如雨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可以被刀枪穿体而隐忍下来,却无法忍耐这万蚁噬心之痛。 在王大脑袋来看我和父亲再次来探监时,我分别交代他们,一定要把我父亲藏好,李慕慕的复仇很快就要来了,这持续一个世纪的恩怨情仇到了了解的时候。 善良的李倩也来看过我几次,她努力地用一些蹩脚过时的笑话逗着我开心,我发现她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于是也配合着她的糟糕笑话,扯着嘴假装笑的很开心,我跟她心里都明白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我在看守所里,痛苦地看着日升日落,每当月亮挂起时便用指甲在墙上划上一横。每日里强迫着自己努力吃些东西维系着生命的继续,看守所的犯人自从有人被我打掉两颗门牙以后不敢再招惹我。我也自顾自的过着自己苦行僧的生活,因为我随时可能会被转到监狱去。当然希望的大门也逐渐打开,我相信陆老师说的,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它从来不会缺席。 一个月里,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江湖上的仇杀开始了。吴德彪和石老三开战了,谁也不服谁,张大头也在整顿自己的帮派势力,这些都是王友德来看我时说的,这个忙碌的刑警队大队长总是找出空闲来看我,他是个优秀的长者,不断的鼓励我,并反复盘问我案子的细节。他在做着最后的努力,那时我才知道这个对我历来严厉的老前辈内心是那么看中欣赏我,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什么也没有跟他说过。 庭审比我想象来的快,二十多天的时候,我还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就被狱警喊了出去,到了车上我才知道要开庭了,我被粗鲁的交给法警,一个月时间过的很快,我中间还剃了一次头。 在法庭中央接受杀人的控诉,站在被告席上我一一否认了那些荒唐的被强加的罪名。但是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帮助我逃脱不公的对待。 庭审后,我被转到了监狱,情况正在变糟。也许最终的判决书就要下来了,说不慌是假的,但我仍在强撑着。 第二天吴知厄来看我了,他看上去气冲冲的,他用力的拍着桌子:“你不是说一个月时间,宏先生就要倒台了吗?” 我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想不想我还活着:“你去求过慕慕了吧?” “求了,可没有作用。哎,魏西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忧愁挂在他的脸上,一切都不是假的,他仍关心着我。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出去了,很快。”我揉揉脸,也不知是在骗他还是骗自己。 “哎。”最终他走了。 正在我觉得绝望的时候,黑暗却在江浩冉那天才开始消散。一丝炫目的曙光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是化了妆来的,戴一顶鸭舌帽,穿着风衣。 但我仍从他走路的姿势认出了这个黑帮大佬。 “那个人去找你没?”我激动的朝死而复生的江浩冉喊着,却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声音。 第一百零二章结局 上 江浩冉来的那天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他伸出手跟我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性命是我救的,要不是当初我安排他假死,他绝对会被宏先生的手下迫害死,当时我处于绝望之中,在那个重要的晚上找了个少年流浪汉去联系江浩冉,并转交给他两封与我性命攸关的信。 一封让江哥第二天来桥上带着血包,当时我朝桥前面空放一枪,他捏开血包跳下去,假死避开张大头的耳目积蓄力量,只要江浩冉还活着,占炳坤这支人马就不会被真正的收编,同时我让他帮我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帮我把一封信交给了另一个我也素未谋面的男人,他是我的师兄也是陆老师最早最出色的学生,同时也是临省公安厅的刑侦局局长。 因为我已经无法知道宏先生在本市的公安部门有多大能量,只能求助与他。 信很长,我将事情的详细原委说与他听,并且将下一步需要他做什么都写了出来。当时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祈祷着不缺席的正义,那时我甚至不确定等师兄出手的时候我还活不活在世上。 同时为了求生我在拘留所,看守所不断的给旁人说起一个月我就能真相大白重获自由,那只不过在拖延时间,我要借这些人的口把这事告诉宏先生,见我身处绝地却自信满满,一定会给这种生性多疑的他心里投下一颗种子,那是猜忌的种子,他会不知道我有什么后手,从而减缓他行动的步伐,比如取出宝藏,比如慕慕向屠远洋和我父亲复仇。 他一定会在一个月的期限内,收缩自己的力量,并清除掉可能的证据。一旦确定我只是在虚张声势,那么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展开行动,那时便是他落网的时候。 一个月时间是为了我的师兄争取的,他不可能仅仅凭借一封信就相信我,他一定会按照我说的真相调查并逐渐采取信任,同时他也要针对宏先生做出他的布置。这也是我的布局之一,调动外省的警力,绝对不惊动本省的公安部门。 “来找我了,大事将要定了,我们按照你的计划布置好了一切,我之所以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还有什么安排吗?”江浩冉神情激动的说,因为我曾经许诺过可以帮他整合好两派人马。 码头海运的黑势力只能慢慢的清除,第一步就是整合好他们,让他们规范化,少了寻衅滋事治安也会同时好起来,然后一点点清理掉这些社会的顽疾,那些是我将来的计划。 眼前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们行动之前来找我。第一,告诉我师兄抓捕宏先生的时候一定要及时迅速,敌不动我不动不能当场抓住千万不要行动,还有那个叫慕慕的女孩,一定要擒获。第二,吴德彪和张大头的性命你一定要留下。否则我也有办法制裁你。”我凶神恶煞的威胁他。 “你把我江浩冉当什么人了?出来行走江湖最要紧的是信义二字,姓江的这条命就是你姓魏的。”江浩冉握着拳有些激动。 “哼,我当你什么,难不成当你是朋友吗?记住你是个黑社会,只是一个大流氓。好了,照着我的话去做吧,不然。”我不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尽管欣赏他,但我并不想跟江浩冉关系太好,第一,我怕自己被突如其来的权力腐蚀变质,第二,我更怕日后他违法时我会手下留情。 回监房的路上,我几乎雀跃起来,几个月来的受的冤屈即将洗清,眼前的黑暗也正逐渐消散,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 我虽然手戴镣铐,坐在狭窄的监牢之中,可事情的发展正朝着我规划好的走向进行着。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唯一难题是我该如何面对李铃铛,出狱后我真的要亲手揭露事情的真相,将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孩送进监狱,送上法场吗? 可不这样,我又怎么对得起生我养我的母亲,她在九泉之下又安得瞑目? 像往常一样在监狱了度过了作为嫌疑犯的两天,又有人来探监了。狱警说我是这个月被探视最多的人,我只是嬉笑着,说因为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这人眉毛极浓,像两柄利剑一样横在他炯炯有神的双眼之上。他个子中等不瘦不胖,走得极快,像是带着劲风。 我虽未曾见过他,却已认出他是我的老师陆铭最得意的弟子,卢俊。这样的神采只有他才能拥有,毕竟卢俊是老师口中比我强了很多的人物。 “师兄,事情怎么样了?”我虽戴着手铐却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像你预测的一样,一个月才刚到那个小姑娘就急不可耐的去屠远洋家行凶了,我们早就在他家埋伏了人手,在她刚要出手的时候抓住了她,宏先生也确实是你觉得的谢常辉,一个月刚过他也按耐不住了,果然借口出差带着宋离和几个警员去了上海,我们一直跟踪着他,在他和宋离走出招待所,前往藏宝的地方开挖的那一刻将他们两当场拿下了。我们的人明天就会把他们两押解回来。”卢俊拍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欣慰。 “师兄你别这么看我,虽然我也很欣赏我自己。你这样我会骄傲的。”我开心地与他开着玩笑。 卢俊的笑声很爽朗,像他这个人明媚的阳光一样,他笑完正色地道:“现在就看江浩冉那边的了,难怪老师在信里给我提你小子有多出色了。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彼此彼此,老师说得对,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所以最黑暗的日子我也没用放弃希望。”我正色的说着,那个正直的老人始终没有消失,他用他的人格魅力影响着无数人去信仰光明。 “这样日子你受苦了,所有人抓拿归案后,你很快就会自由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是个利落的汉子,来得快去的也干脆。 第一百零三章即是结束也是开始 因为正邪不两立,卢俊知道江浩冉的存在,所以他们默契地错开了彼此探视我的时间,我猜他们可能在门口碰见了,师兄前脚才走,江浩冉后脚就到了。 他丢给我一支烟,自己也抽了起来,他神色轻松看来事情办的不错。 “我先按照你说的,第一时间拿下了张大头将他送到了警察局,然后集合手上兄弟找到了石老三,这个家伙像你说的那样野心勃勃,听了我的话,果然打着为吴德斌报仇的名义扫荡了吴德彪的老巢,他把吴德彪的老婆孩子绑了,吴德彪这个怂包应该会按我们说的去投案自首。” 我眯着眼睛,心里涌起阵阵快意,案子的所有当事人要么被警方拿住了,要么去自首了,李慕慕,张大头,吴德彪,我的父亲魏红兵。这几个或直接杀人或间接嫁祸于我的人,都不得不把真相公诸于众,我的清白我的荣誉它们都将回来。 只有最后两个难题摆在我的面前,吴知厄,李铃铛。一个是我的好友,一个是我曾经最爱的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我的仇人。 该怎么面对他们,正义与情感。一想到他们,我那些得意沾沾自喜都烟消云散了,我是个太重感情的人。早就可以跟王友德检举揭发吴知厄勾结匪徒,并帮助他们犯罪了。可即使总有一个天总有一个人会把他送进监狱的,而这个人我并不希望是自己。 于是我只好把所有涉案的人都送进去了,只要李慕慕宋离谢常辉有一个人指证吴知厄,他就跑不了。这就是我的企图,我不忍亲手那么做却仍希望他得到应有的教训。 再就是李铃铛了,除了我和吴知厄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杀人凶手。可我又怎么能放任我的杀母仇人呢,哪怕她再可怜,哪怕我再不舍得。 我决定出狱后亲自劝她去自首,因那事她做的极为隐蔽,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干的。 最后的最后我仍是孤家寡人,我有些分不清是他们为了利益背叛了我,还是我为了正义不得不惩罚他们。总之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亲情爱情友情。 这是我常久以来的痛苦的根源,因为我知道自己会把父亲朋友爱人送进了监狱。生活怎么能对我这么讽刺?可笑。 我在监房里用头撞着墙皮,肉体的痛楚减轻了内心的苦楚,我短短几个月就嗜烟如命了,好在我虽然人在监牢,烟却有着来源。 第二天王友德来了,见他脸色凝重我心知不好。事情有了变故! “怎么了?”我忍不住张口问,他本该喜上眉梢而不是一脸便秘的。 “哎,谢常辉出事了。有人在火车站枪杀了他,初步怀疑是吴知厄,甚至李铃铛也有可能。”王友德重重地用拳头敲着桌子。 副局长谢常辉,这个警局的害群之马,居然就这么死了。按理说应该不能够啊,他的级别肯定很被重视,押解和接站的更应该有不少人啊。 我凝重地看着王友德。 他缓缓地道:“枪手在火车站安放了炸弹并引爆了,趁乱他打死了刚下车进入特殊通道的谢常辉。” “然后他就这么逃了?”我张大了嘴。 “嗯,据在现场的警员交代那人虽然蒙着脸,但他的身高体形都像极了吴知厄。”王友德又用力地捶着桌子。 “那吴知厄跟李铃铛也不见了?”我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我的一念之仁,放过两个嫌疑犯,特别是李铃铛。她本是我的杀母仇人,当时我只要通知江浩冉或者卢俊之间的任意一方,就能将她的行动掌控起来。可我却没有那样做,懊恼的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其实我猜到了她想干嘛,她说过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因此李铃铛此刻应该躲起来生孩子了,只是不知道她生完孩子会怎么办。她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自杀谢罪吗?亦或是逃之夭夭。她是不是跟吴知厄在一起了? 一想到惨死的母亲我就觉得羞愧难当,我在心里决心出狱之后一定要将李铃铛抓捕归案,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为了提醒自己还有母仇未报,我会将她的照片放进钱包里,一日抓不到她,一日不撕掉那照片。 王友德说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然后匆匆走了,紧接着吴德彪投案了,他亲口承认了联合慕慕害死哥哥和侄子的事,被抓捕的慕慕也亲口承认了大部分加诸在我身上的恶行,包括杀死了可恶的那个小偷,同时张大头也供认了配合吴德彪的杀手杀害了自己大哥占炳坤。 好消息一个个的传来,我虽仍未脱困,但王友德对我的信任得到了回报。我出去只是迟早的事,撤销控诉跟提起新的诉讼都在进行。而吴知厄和李铃铛都不知消息,他们已经被通缉了。 吴知厄应该是听从我当初的警告,他觉得自己洗不白身上的罪,所以选择了一走了之。而谢常辉的死是横亘在我心头的一个大锁,他真的是宏先生吗?那为什么有人要暗杀他呢,这人或许是吴知厄,但他杀谢常辉的动机就变得微妙起来,杀谢只能是为了灭口,谁需要杀他灭口呢? 只能是真正的宏先生!!!这是个我不愿相信的答案,为了得到他的庇护,吴知厄才会铤而走险的。 真正到了出狱那一天我以为自己会毫无食欲,谁知我和卢俊王大脑袋李倩他们在一起时,我不但喝了许多许多的酒,也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王友德笑我:“你小子出狱之后就猛吃猛喝庆祝啊。” 我大笑着点头,李倩则在边上小声的劝我:“别难过了。” 我故作坚强地摇摇头,同时大口的喝着酒吃着菜。只希望自己能用吃忘记一些事,只希望酒醉能带我回去梦乡。回去那个我父母仍健在,朋友和爱人都不是仇人的美好时光里。 一年后,屡破大案的我被破格提升了,作为刑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我接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和一个可爱的仍带着胎发的小女婴。 那个老妇人说,是街口上一个年轻女人给我的,那女人自称曾是我的好朋友。 看着那娟秀熟悉的字迹,我一时百感交集。这是李铃铛写的。 “吴知厄来了,他来复仇了。”信的第一行令我手中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因为那件事,他肯定会来找我的,而我也正期待着。 第一百零四章陌生女人的来信 魏西里的第六个小卷《少数服从多数》 一年后,作为刑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我接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和一个可爱的仍带着胎发的小女婴。 那个老妇人说,是街口上一个年轻女人给我的,那女人自称曾是我的好朋友。 看着那娟秀熟悉的字迹,我一时百感交集。 “吴知厄来了,他来复仇了。”信的第一行令我手中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我见。 大约一年前,也就是吴知厄和李铃铛突然潜逃大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刚出狱的我陪着刑警队长王大脑袋王友德的老父亲逛街。 那是个和善的老人,他没告诉我他是什么岗位退下来的,可看气度应该地位不低于屠远洋。不过他应该有病在身,整个人都软绵绵松垮垮的,谈吐虽好,精神却不佳。 这天是我初次见他,但他却说早就欣赏我了,因此我也跟他投缘。 我们顺着沿河西路一路慢行畅谈,才走到半截,前头有个小贩摆着几缸金鱼,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我见有个长发披肩的少女正在掏兜,显然是个新手。一点也不警惕,我三步两步来到她身边,在她动手的刹那,抓住了她白嫩的小手。 那女孩转过头来,年轻的脸上满是惊恐。 我同时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姑娘转过脸不是别人,正是我曾经的好友吴知厄的妹妹,吴碧如。 “长生哥。”她怯怯的喊了我一声,那时她不过是个高中生吧。 “你家条件不错,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我抓过钱包丢还给那个粗心的主人。 “我这不是零用钱不够嘛,你放过我吧,下次不敢了。”吴碧如扁着小嘴几乎哭了出来。 “这不行,我放过你你就得不到教训,下次还会继续。这事必须让你家长知道。”我抓着企图逃跑的她的手往前直走。 王友德的父亲跟在后头,他倒是一言不发。显然也是赞同我的做法的,少女偷钱不管一次,以后不定怎么样了呢。她的哥哥就是一步错误入歧途步步皆错,我不能再纵容好友的妹妹堕落下去了。 吴碧茹不停地哭着求我放过她。 猛然间意外发生了,一辆泥头车突然失控地朝我们三人冲来,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当时他们两人都被惊呆在当场,一个是惊恐的少女,一个是迟钝的老人。情况危急来不多想,我本能的选择了扑开了王友德的父亲,那泥头大车呼啸而来,吴碧茹娇小的身子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飞出了老远,少女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 王友德的父亲沮丧地坐在地上:“小魏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哎,你不该救我的。” 他的话多少令我有些诧异,我救你还救错了。我也无法详细剖析那一刹那我的心理过程,当时情况实在太危险了,我实在来不及多想救谁更有价值。当然我不怪老人的责备,反而我有些佩服他这种真挚的善良。 整件事回到警局我也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了出来,事实上除了王友德的父亲那句脱口而出的嗔怪以外并没有人说过我什么,包括吴知厄的父母。 我也有些自责,自己没有救到老吴的妹妹,实际上危机之下我的反应也出错了,再来一遍,我的动作再快一点也许就能两个人都救下了吧。 我倒是有几晚,梦见了那个少女满脸血污地问我:“长生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收回杂乱的思绪我看着眼前的信,吴知厄知道了这件事要找我复仇了?若是旁人我大概就一笑了之啦,可这是吴知厄我倒是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 接着看下去,雪白的信纸上是李铃铛娟秀的笔迹。 吴知厄来了,他来复仇了,你要多加小心。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给你母亲偿命的路上了,这一年来我想好过很多种自杀的方法,跳楼跳河割腕,死的时候都太疼太丑了,我不想活的丑陋,离开的又丑陋,所以选了一种最好看的方法,魏西里你那么聪明猜的到吗? 当初不告而别是因为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短暂的一生在这世界什么也没有留下,我不甘心,所以我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知道吗,听到她嘹亮的哭声时我知道我没做错,这样可爱的天使就应该来到这世界。 可她的妈妈是个有罪的人,我无法面对良心的折磨,也没有脸继续活下去,原本答应你孩子一出生我就自杀的,可她是那么漂亮可爱,我实在不舍得,于是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 我是多么自私无耻啊,为了自己的心愿将一个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却没法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将她抚养成人。求你了,把她养大吧。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很愚蠢,可我真的想她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对不起了,死到临头还想着给你添麻烦,如果你觉得不愿意面对她的话就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吧。但是请告诉孤儿院的人,她的名字叫魏兰。 别恨我了。是我对不起你,来生见吧,如果你还愿意见我的话。 李铃铛 信纸的字迹很工整,每一笔都认认真真的书写着,纸张上还有些地方都模糊了,那是泪水打过的痕迹。 我一手拿着信,一手抱着孩子,她正闭眼酣睡,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也不知小小婴孩的梦里见到了什么,确实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可同时也是一个大难题,彼时我还是未婚男青年呢,带个娃娃还怎么找对象。更别提来自旁人的非议了,我那点工资也就够自己用,再多个孩子,日子得多苦啊。 而且看着这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婴我总会联想到她的母亲。 话虽这么说,可当孩子张开她的大眼睛,朝我微微笑着,我的心就好像融化了一样。要是她当时哭的话我很可能把她送孤儿院了,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每次惹我生气时我总这样懊恼的想着,可当她给我带来欢乐时我又在庆幸当初没把她送走。 这封信有则一些奇怪的地方,我当时并未察觉。 第一百零五章孩子是谁的? 生平儿子倒是做不少年了,淘皮捣蛋更是拿手,可当爹还是第一次。我抱着小小女婴站在街头有些头疼,她的笑容太好看了,收到李铃铛绝笔信的那种失落悲伤感暂时被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给冲散了。 才观摩着孩子的笑容呢,她突然瘪嘴哭了起来。哇哇既嘹亮又揪心。泪水顺着她白嫩嫩的小脸流了下来。这是咋了?天使转瞬成了噩梦。我差点当场就给她扔了找她妈退货去。 我正手足无措呢,路过一个大姐说:“孩子这是饿了,爹怎么当的,赶紧奶啊。” 用力揪着衣服,我有些慌:“大姐,我这也能奶吗?” 大姐横了我一眼:“有空贫嘴,还不去找孩他娘呢。” 想到李铃铛我一时有些失神,她真的自杀了吗?难以形容我是什么心情,反正一点喜悦都没,摇摇头甩开那些不该的想法。 “怎么,吵架啦?女人要哄知道嘛,你看孩子饿的多可怜。”那大姐见我摇头又絮叨着。 说了声谢谢抱着孩子也不再理会她,我就往局里走,不愿吃食堂本来中午是出来找吃食的。谁知却得了一个孩子。 我当时问过给我孩子的妇女,听她形容那女人模样年纪应该不是李铃铛,因此我没有愚蠢的追出去,她交代妇女等了一会儿才把孩子跟信给我的。难道李铃铛已经自杀了吗? “魏哥,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呢。好可爱啊,给我抱抱。”有些婴儿肥自己都才刚脱离孩子行列的姚秀晏倒是很爱孩子,一把将哭泣的女婴抢了过去。 后来事实证明当时他完全是听命于吴知厄宋离他们,并不是宏先生的人。 那起案子牵扯很广,警队有五六个都因为是谢常辉的心腹不得不辞职了,因他的死亡,宏先生这个身份暂时挂在了他的头上,但我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当时枪杀谢常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灭口,他被押解回来绝对会被枪毙,有人怕他死前暴露些什么,而吴知厄的本来罪名并不重,为什么他铤而走险去枪杀谢常辉呢。只能说是真正的宏先生指使的他出手。 可这一年以来,我花了很大精力去调查这件事,却没有任何结果,我想宏先生活着绝不会轻易接受这种失败,他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首当其冲的就是找我报复。 因此我住进了警局的宿舍,那儿有岗哨,旁人轻易进不来。 “哦,这是朋友的孩子,给我带两天。”我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李铃铛的信还在我兜里,我打算回去再看两遍,毕竟是她最后留在人世间的东西。 “这可怎么办,哭的好厉害啊孩子。”姚秀晏抱着孩子来回晃,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童谣。 “你们哪儿坑蒙拐卖的孩子吧。”李倩也吃完饭从门外进来了“好可爱啊,姐姐抱抱。”她从姚秀晏手里抢走了孩子,自己抱在怀里。 “你来得正好,孩子要喝奶,你去里屋牺牲一下吧。”我拍拍李倩的肩膀。 “滚,当了组长还不正经的,哇,这孩子的双眼皮真的漂亮呢。”她怀抱着孩子夸赞。 双眼皮?我拍了拍脑袋,李铃铛是眼睛虽大却是单眼皮,雷肖石佳威也是。我虽然生活常识不行,但是记忆力很好。 “你们说两个单眼皮父母能生出双眼皮吗?”我搓着手有些紧张。 “生不了,如果夫妻俩都是单眼皮,说明这对夫妻在这个性状的基因都是两个隐性基因,两人的孩子从父母双方遗传来的基因也应该都是隐形的,就应该是单眼皮,反过来,如果夫妻俩都是双眼皮,却可以生出单眼皮的孩子,因为两人可能是一显一隐的基因。”李倩极富专业性的给我解答,她虽画画很有天赋却是学法医的。 我走到边上摊开了那张信纸,这信纸很新字迹工整,泪痕也有,写的也很有感情,一切看起来都像一封真正的遗书,但是太短了。以李铃铛对我的复杂感情应该不止写这么点内容。何况她为了自杀准备了这么久,而且既然是写给我的信,关于我的部分实在是太少了。 这就是之前我觉得信不对劲的地方,孩子很可爱她不舍得倒是真的,她改主意了,她不肯自杀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孩子写了这封信来打消我再去找她的念头。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工于心计的?不,她一直都工于心计,她之前的投案自首和那份漏洞百出的供词完全骗取了我们的信任,为了保险她还提前交给吴知厄一份真正的供词以便日后脱罪。这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能做出来的,只是当时我太爱她了,没去计较这些东西,事实上她的单纯只是我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我母亲不能白白死去。她企图再次骗我实在是恶劣之极,我打开钱包看着里面那张我们的合影,心里百感交集。 “又想她了?要是李铃铛站在你面前,你会把她抓起来吗?”李倩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我。 “会,一定会。”我咬着牙恶狠狠的回答,大概李铃铛也察觉到了我的决心,于是她在提审室跟我说完那些发自肺腑的话麻痹了我,使得我没有第一时间安排人手跟着她,然后她就逃走了。她一定知道我不会放过她的。 “去买点奶粉来,这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们几个是多笨啊。来,爷爷抱。”刘老头心疼地抱着女婴。 我拿出二十块递给姚秀晏示意他去。老刘头又交代买五个月大孩子吃的。 办公室陆续回来的人,见有个孩子都来了劲头,大家争相抱着她。姚秀晏买来了奶粉奶瓶,在刘老头的交代下,孩子总算吃上了奶粉。 这个叫魏兰的女婴或许真的跟我们有缘吧,老刘头说要是孩子一直吃母乳就麻烦了,索性喂她奶粉也吃。吃完就对大家伙咧嘴笑,还时不时的握着小拳头来回摆。 我将孩子的来历说与了众人听,他们纷纷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先找孩子亲爹妈吧,找不着我就养。他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反对,我也懒得理会。 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讲的,我就觉得我和这女婴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有了那种微妙神秘的东西。 “出事了出事了。”警队新来的小姑娘,马线线大喊大叫着进来。 第一百零六章老人与少年 “大姑娘家家的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出什么事了?”虽然我是组长,但是副组长老刘头因为年纪的缘故,隐隐的还是我们这群人之首。当然我很乐见这一点,当初王友德跟局里提出升我职,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我不想有太多人束缚我。 “王队他爹被人绑走了。”马线线走到我跟前大声说。 “怎么回事?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嘛。”我跟办公室的同事都站起身来。王大脑袋在我们心中威信很高,连带着他的父亲都备受我们推崇,特别是我。 “有人去干休所带出了老人家,然后就没回去了。直到刚才那边才打电话过来,王队已经带人去了,咱们要不要去啊。”马线线跺着脚显得很焦急,这姑娘是今年毕业上个月才分到我们组的,属于女汉子类型,脾气急躁。 “先缓一缓,王队会有安排的。昨天抓来的那群小男孩提审的怎么样了?”我揉揉下巴,调查一个老人失踪不用全队上下都出动,日常工作还是要照常进行的。 “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王队会招呼的,大家都干活吧。”老刘头将站起来的同事们劝了回去,自己也抱着孩子回到座位去了。 这也是我发愁的地方,以后我工作的时候孩子该怎么办啊。总不能把小女婴一直放在警局吧。 可我现在父母都不在了,父亲因他的行为被判了三年,还有两年刑期未满,在服刑期间他虽然瘦了些,可精神好了许多。那是人心向善带来的改变,每次去探视他,他总要我带些书去。 狱中生活改变了他许多,我们的关系反倒比以前亲密了一些。他本就是基督徒,以前一心挂念宝藏的日子里他的内心其实是不安宁的,现在服刑了,他反而得到了解脱。 昨天我们接警,有群孩子在我们局边上打架,去了一看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他们六个围殴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下手很重,那男孩在地上直喊胸口疼,伤者被送出了医院,这几个熊孩子被我带回了警局,我把他们关在提审室关了一夜,先吓唬他们一下。他们的家长早上来了一趟,都被我挡了回去,我还是老观点,从小不学好的更要管教,不然长大了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呢。 “还没去提审呢,刚我送了饭过去。”姚秀晏回答我。 “嗯,那好李倩你跟我一起去吧,刚好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我抄着手走在前面。 “你脸白倒是不白,叫胖脸还差不多。”李倩一蹦一跳地跟着我。 我搓搓下巴也是有些感慨,大概是在拘留所吃的太差了,被放出来后我食量大了许多,原本竹竿似的身体像是气球一样看着膨胀了起来。短短一年就重了三十斤。 “胖点好,能卖钱。最近猪肉不是涨价嘛,我奔那标准去。” 跟李倩打着趣,提审室到了,门口有个同事张杰守着。 门开了,这群小崽子刚吃完饭,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几个方盒和盘子,他们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把脚踩在凳子上,有的干脆直接将双腿放在桌子上。一看就是没有教养的样子。 我见状心头火气用力地拍着桌子:“你们把这当什么了?当你家还是当你的幼儿园?”这时我主意到一个头发最长的孩子缩在角落,脸上满是惊恐眼中甚至还含着泪花,和其它五个虽然也有些胆怯却怕的并不厉害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禁好奇地走近了他,谁知道走近一看,她虽然留着男孩的发型,细皮嫩肉的却是个女孩子。 “你在怕什么?”我尽量地降低音量。 她望着我,流出泪来却在摇头。李倩踮起脚附在我耳边小声说:“老魏,我看这几个孩子不对劲啊,是不是还犯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正要发问。 “警察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个子最矮差不多一米四多点的孩子一边剔牙一边痞里痞气地说着。 “回家?那孩子被你们打成重伤了,一个个洗干净屁股给我准备坐牢吧。”我一把抢过他的牙签丢在了地上。 “至不至于啊,你当我们不懂法,就揍了一顿能揍成什么样。再说了,我们全部未成年。”一个戴眼镜的小孩在边上插嘴。 “抢劫加伤人你们以为呢?一个个哪儿还像学生,裤子不好好穿,衣服也不好好穿。以为你们叛逆有个性啊,这叫傻。李倩你先把这五个带隔壁去,我今天一个个审,你留下。”我指着那个小女孩。 “别他吗的乱讲话。”那个个儿最小的少年凑到了女孩边上凶神恶煞的大吼。 李倩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你很厉害是不是。” 那孩子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凶狠丝毫不逊我在监狱里见的那些重刑犯。 五个孩子被带出去了,我则跟那小女孩留了下来,我点了一根烟:“叫什么,哪个学校的。多大了。” “付盈璐,15,二中的。” 她怯怯的将手放在两个膝盖上,倒是恢复了几分女孩的神采。 “跟一群男孩来拦路抢钱,你是怎么想的?觉得这样很与众不同?”我拿起烟灰缸磕着桌子。 “警察叔叔,我是跟着哥哥后边的。”她又哭了出来。 “哪个是你哥,叫什么多大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高那个,叫陈曦,也十五岁。” “那是你男朋友吧,嗯,早恋够早的啊,你就不怕你家里人打死你嘛。”我对她倒是不凶,小姑娘要慢慢攻克,有种直觉告诉我,这群少年不止干这一件坏事。 “我爸跟我妈离了,我判给了我爸,他是个酒鬼。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哪有有空管我。”说到她爸,她倒是精神了不少。 “说说吧,跟着他们哥几个都干什么坏事了。”我横着眼撇她。 她连连摆手:“没什么啊,这是第一次。警察叔叔我们再也不敢了。” “现在说出来你算自首,等我查出来你日子就不好过了,你以为未成年就没事了?满十四岁就可以负刑事责任了,少管所监狱一个都跑不了,记录会跟着你一辈子,你下半辈子都毁了。”我厉声地加大音量。 第一百零七章江浩冉之死 她低着头,眼中晶莹,再抬头时整个人坚定了很多:“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过,就这次找耿兵兵要了点钱。” “很好,一会儿如果其它五个人说出来,你再说就不算自首了,到时候你的罪名跟他们一样。你走吧。”我故作轻描淡写地继续加大心理攻势。 付盈璐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离开,我心知事情有门了:“说出来吧,我不会告诉他们是你告的密。我就是看你是个小姑娘可怜才先问你的,不然他们后面的人招认了怎么呀。” 我转着笔凝视小姑娘,犹豫又爬满了她的脸,最终她还是咬着唇很小声地告诉我:“警察叔叔,多的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学校失踪个人,你去查吧。” 说完她擦擦脸上的泪痕打开门出去了。 这话倒是惊了我一跳,起初我只以为是入室盗窃,或者还曾打劫过。没想到这群孩子可能还涉嫌杀人?看来必须要好好审一审了。 我立马先叫来了李倩,吩咐她赶紧去二中查查有没有学生几天没来上课了,查清楚立马回来告诉我。 接下来我依次提审了剩下五个少年,他们最大的已经十六岁了,最小的才14。令我想不到的是那个最矮的小子居然是年纪最大的,他叫做杨成,绰号洋鬼子,八岁看老,他现在已经依稀有些流氓的样子了。 除开付盈璐的男友陈曦剩下三个孩子,两个是兄弟,叫张宝全张宝乐,戴眼镜那个叫厉成康。 只是这些孩子嘴巴都特别严,虽然我坑蒙拐骗,呸呸,虽然我各种审问手段都使用了出来,他们也有松动的瞬间,可到最后仍是只承认了这起抢劫事件。 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的,继续让他们在审问室反省自己。我回到了办公室等待李倩回来。 这时小女婴魏兰又睡着了,她的睡姿可爱之际,握紧小拳头放在胸口。嘴角掀起,这小家伙又在梦里笑呢,我忍不住拿鼻子凑到她的身上拱了拱,一股子奶味扑鼻而来,别说,做爹还挺有意思的。 “姚秀晏你去查一查最近市里哪家丢孩子没有,女婴3,4个月大的。”我抱过魏兰,他点头出去了。孩子始终不是自己的,丢了这么可爱的孩子,父母该多着急啊。 刘老头咧着嘴:“这孩子原来是你捡来的啊,要不先放我那儿给我老伴带几天。” “不麻烦你们了,杜阿姨跟你身体都不行。”我谢过了刘老头的好意。 老头也没说什么,继续整理档案去了。 这时我想起个问题:“以前王队父亲是干嘛的?” “城建局的,这城市好多建筑都是他规划的。”老头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岗位也不怎么招仇人啊,怎么有人要绑走他呢。这时我才开始怀疑起会不会是吴知厄为了他的妹妹的死来报复我。 当时这只是被我当作偶然而又荒唐的想法。 不一会儿,李倩回来了,她跟我回报,二中并没有学生失踪,连老师也没有。我喝了口茶,难道那丫头撒谎了?我又令李倩去全城范围找有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失踪人口。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一堆家长,堵着办公室要求我放人,特别是那对兄弟的父亲,一会儿说认识什么局局长一会儿又认识什么我们单位的某某领导,搞得我头大如斗,熟睡的小魏兰也被他们吵醒哭了起来。 被打那个孩子家长也来了,看来伤的并不重,那几个家长应该答应私下赔偿她了,所以她也加入了要求我放人的队伍。 实际上我把他们留在警局是违规的,要是今天没提审他们,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放人了,可那姑娘说了那话,使得我仍不死心。 “各位,各位。先静一静,听我说,我肯定会放人的,但是请你们这些家长想想,孩子这么小就敢打人抢钱了再长大些怎么办?相信你们在家也曾管教过他们,可是成效不显。你们再给我一夜,我把他们留在这,一不会动手打他们,二也不会吓着他们。警局是个很好的思想教育的地方,我是刑警队的这事按理说不该归我管,可为了孩子的将来我还是想做做他们工作,希望你们配合我,好不好?” 我深情并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将这群家长打动了,厉成康的父亲一个劲的朝我道谢,看来平时饱受那个不听话的四眼仔的麻烦。好说歹说劝走了这群家长。 “可以啊,魏组长真能忽悠,不愧是我们头。”刘老头憋着笑,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抱着孩子来回哄,口中学着刘老头那种哄婴孩的调调,结果魏兰很不给面子的哭的更厉害了。 “看来你忽悠不动小孩子啊。”刘老头将孩子又抱了过去。 这时马线线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神色很是慌张。。 “又怎么了?”我揉揉脸,这丫头有点像我的bb机,每次见她都没有好消息。 果不其然她喘顺气说:“江浩冉死了,刚接到的消息。他手下没报警,是他太太报的。好几天了。” 我皱着眉头,自从一年前,我设计将吴德彪跟张大头送进去以后,这两都被判了死刑,剩下的石老三也因涉嫌绑架被我弄进去了。因此我跟江浩冉得罪了三伙黑帮份子,还不算预备一统黑道的宏先生。 弄得大胆如我也是风声鹤唳不得不住进了警察宿舍,为了避开他们的寻仇更是深居简出,可该来的还是来了。江浩冉只能死于报复。 令我担心的是这一年来两大黑帮在江浩冉手上已经慢慢整合起来了,他现在一死,本市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一片混乱。这对我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怎么死的。”好容易稳定下情绪我继续问马线线。 马线线摸摸鼻子:“被砍了脑袋,据说还带走了。咱们要不要去现场?” “当然要去,现在就去。”我抓起外套迈步出门。 “魏哥咱们带多少人去啊?”马线线神情紧张的问。 “我自己去,你们看好家,老刘你帮我带娃。”我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江浩冉家现在密布了黑道分子,恶棍流氓。带着一队警察去很可能会引起混乱。 第一百零八章消失的头颅 这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天色渐渐暗了起来。我骑着刚买的摩托车往江浩冉家去,那儿我去过一次,是个靠山的别墅区,已经在这座古老城市的尽头了。我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到了江浩冉讲究的别墅门口,已经杂七杂八的停了不少汽车和摩托。一些面目凶狠的人正在屋外游荡。 我也懒得理会他们,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进去。 江浩冉可以说是被我一手捧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我被他盛情邀请推不掉,来过他家吃过一顿饭,晚宴上二十出头的我敦敦教诲快五十的他好好做人的画面仍在昨天。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对我的狂妄很不满,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采取和我合作,因此他的位置越坐越稳,本市的治安也在我们联手之下好了许多。 他的妻子郑梅正穿着一身素白孝服坐在大厅中央,几个年长的人陪着她坐着,边上围了一圈小弟。 “魏组长。”她站起来朝我看了一眼。 “节哀,节哀。现场在哪?”我的进来,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低喊着我的名字,魏西里来了。嗬,我还真没想到自己出了这么大名。 “在楼上,我们的卧室。” “那行吧,带我上去看看,尸体没动吧。”我很蠢的问了一句,出事都几天了,尸体肯定被动过了。 “没,我不肯他们搬走。”郑梅看着一脸哀容,但也透着一股精明。这女人很年轻,才跟我差不多。应该是江浩冉发迹之后娶的小老婆。 我与她踏着楼梯朝卧室走去,她大概的跟我说了一下案发时的情况。 那是前天早上的事,他们头天晚上庆祝结婚纪念日喝了不少酒。第二天郑梅睡的很沉,令她想不到的是,一贯早起酒量也好的江浩冉仍在被子里,她钻进被子打算丈夫闹一闹,就发现了床单湿漉漉的全是血,掀开被子一看。江浩冉只剩下了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脑袋脖子以下全不见了。 在长久的惊愕过后,郑梅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睡衣上斑斑点点的全是血迹,她顾不得那许多,到处找着丈夫的身体。 很快郑梅注意到客厅边角处一大摊血迹,那血迹一路蔓延,长长的血痕直到厨房才结束。 这个厨房只是每晚郑梅做宵夜给江浩冉用的,所以不大。 郑梅到了厨房才找到江浩冉没有头的身体,他们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没有窗户。因此来到铁门前,那儿正扣着反锁用的链子,铁链紧拴着下面的扣,也就是说。昨晚并没有人进来过?这是她当时的第一反应。 这里解释一下他们别墅的结构,江浩冉自知仇家极多,顶楼住着他们夫妻,下面三层是佣人和保镖司机,楼下还有人守夜。顶楼到三楼的过道还有一道铁门,是为了防止有人上来暗害他的,每晚江浩冉都会亲自检查顶楼过道的铁门和卧室的窗户有没有锁上。 那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因此第二天,为了救出被困的郑梅,保镖们不得不锯掉了那铁门。 可这时怪事发生了,当她回到房间时,江浩冉的头颅竟然消失不见了。 “有意思了啊。”我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看她。她年轻的脸上满是泪痕,因为这案子只有一个嫌疑人那就是她了,难怪她会主动报案,还不肯人动丈夫的尸体,而且见着我来那么高兴。 “他们都说是我杀得人,可是。整层楼翻遍了根本没有发现头颅啊,而且房间里的窗户现在还被铁锁锁着呢。” 郑梅呜咽着,泪水又划了下来,这也由不得江浩冉手下不怀疑她,她年纪轻轻可是能得到不少财产呢。 我在江浩冉的屋子里打着转,关键就是那个消失又不见的头颅。这个女人的确很值得怀疑啊,房门锁着,里面就她一个人可以接近江浩冉,本来黑涩会大哥身手是不错的,可喝过酒就难说了。 年轻漂亮意味着容易招蜂引蝶,联合情夫干死老公可是古往今来屡见不鲜的,而且江浩冉仇家那么多保不齐那个就收买了这女人,特别是宏先生,头不见这个套路一年前我就见过了,这是他在挑衅宣誓自己又回来了,仇家必须死,那么江浩冉之后就是我了。 铁门如郑梅所说一样有锯过痕迹,卧室里窗帘拉的紧紧的,我走过去拉开一看两扇中间确实有着一把挂锁。 因为现场完全没有动过,床单被褥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几天过去了,江浩冉的血液也暗淡了下来,黑红色的像是一朵朵梅花遗留在白色床单下,我甚至还趴到床底看了看,那儿也留着不少血迹。 我顺着一点点的血迹来到了厨房,那儿如郑梅说的一样没有窗子,没有头的江浩冉像是一只去掉脑袋的火鸡一样盘在靠门的地上。血水因为地板高低不平的缘故,都聚集在了门口这。 跨过那堆血迹踩到了空白的地方,凶手大概也是跟我一样动作,才没有在厨房留下足迹吧。 凶手为什么将没有头的尸体一路搬到了厨房呢,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留在大厅不好吗?犯罪现场每多一个举动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这时我注意到锅有些倾斜,不过锅内很干净,看来郑梅把厨房打扫的不错。 洗菜的水池上,一些红色肉粒吸引了我的目光,趁着郑梅没注意我将它们放进了口袋。 “继续保持别动现场哈,我下去跟你老公的手下谈一谈。晚一点我会安排手下来接管这儿的。” 我一边叮咛郑梅一边下楼了。 楼梯下一群人正等着我,我也不客气:“我是刑警队一组组长魏西里,你们有的听过这名字,有的没听过。这没关系。现场归我管了,真凶我到时候也会交给你们。”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揉揉鼻子:“现在哪个大哥说话管用,咱们谈谈。” 因为江浩冉仇家很多,摆明的就不少,他手下的死忠肯定会去为他报仇的,我到这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出现。 第一百零九章叛徒三选一 没成想,我话音刚落,三个男人站了出来。见状我忍不住乐了,这是我最乐于见到的情况。如果只有一个人站出来,我很难跟他抗衡,特别是在他可能被宏先生收买的情况。 其实一直令我费解的一件事是宏先生为什么叫宏先生,李慕慕只肯招认谢常辉是宏先生,我是不太信的,他的名字外貌等等都跟宏无关啊。 因李铃铛说宏先生是公安部门的,我反复查过了我的几个领导。没有一个与宏字有关。我在想宏是不是我听错了,应该是红先生。 我父亲虽然叫魏红兵,可他已经进了监狱啊。 抛开杂乱的思绪,我正视着眼前三个人:“三位大哥跟我这边借一步说话。” 这一年以来为了配合江浩冉收编残部,我对这地区的黑恶势力有了不少了解,当头的白胡子老头叫六爷,今年六十开外须发皆白,是个地道的老流氓了,他本在城北搞歌厅的,见吴德斌兄弟占炳坤倒台,主动被江浩冉收编,这就是来分蛋糕的老狐狸。不过在道上混的时间久吃的开。 络腮胡子到处都是纹身的壮汉叫马超群,绰号混江龙,是占炳坤江浩冉的嫡系。以前在码头就排第三,现在江一死,自然要出头。即是这群人里最有实力也是我最重视的家伙。 还有一个瘦猴子一样三十来岁的家伙,他绰号叫海猴子,是以前吴德斌手下的悍将,也是最新投诚过来的家伙。他是我重点怀疑对象,这种人既然可以叛变一次就可以叛变第二次,宏先生很可能收买的就是他。 “你们都是江老板最忠实的手下,现在他不幸遭遇了这种事,你们准备怎么办?”我叼着烟,也没发给他们,烟太次,人家不接就尴尬了。 “我他妈的跟了江哥快二十年,他一定是被石老三手下的人干掉,这个仇不报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带着兄弟今晚就杀过去。”混江龙捏着骨节大吼着。 我伸出拇指夸他:“好汉子,义薄云天,堪比关张。”心里却差点笑出声,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先说跟江浩冉二十年表明自己资格老,又说今夜砍过去,江哥都死三天了,你真这么义气早就砍过去了,不过看破不说破,我顺手就是一记马屁拍过去。 “按理说江哥死了,我们是该去给他报仇,可现在真凶没有显身,咱们两边打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在江老大手下团结在一起,现在贸然杀过去不是伤了两派和气嘛,以我之见,石老三进去之后他的手下一直很安分,倒是张大头的人一直很不满。总之先查查清楚。” 说话的是吴德斌之前的手下海猴子,这人引祸水东流,看似圆滑,其实最笨。 果然马超群抓住话头:“你这海猴子最是猴精了,张大头的人再怎么都是老人,怎么能干出这种出卖兄弟的缺德事呢。依我看倒是来历不明的家伙最是可疑。”、 “你他妈说谁呢?我跟六爷都是初来乍到不假,但我们都是讲义气的人。”海猴子挺起胸膛与大汉马超群怒目相视。 “哎,都是自家兄弟,依我看啊还是有人买通了那个小婊子把江老大半夜弄死的。”六爷边上插话。 任他们吵了一会儿,我倒是思维清晰了许多,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江浩冉肯定是死在自家人手上的,而且那群住在屋子里的人肯定有份,不过屋子外面也有人不干净收买了里屋的人,因为江浩冉倒台,这哥三收益最大。 “既然你们都没有准确的怀疑目标,倒不如交给我,我小魏跟江哥什么交情你们三位也都清楚,这事你们就先别管了,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这屋子里肯定有凶手和帮凶,我一会儿全部带回去。” 我朝他们拱拱手。 “那不行,我们大哥出事怎么能交给外人来管呢,何况你还是个警察。”“对啊,没这个规矩,不行不行。”“魏警官谢谢你的好意,这事还是不劳驾你了。” 这也是我之前担心的事,那是治安并不算好的年代,流氓地痞无赖们并不爱跟警察打交道,特别是这种有点地位大哥级的人物,也因此我才没带手下来。 三人这时倒是团结起来了,我烟头朝地上一扔:“给你们脸,叫你们一声大哥,不给你们脸,老子把你们都抓进去。江浩冉怎么爬上去的你们不知道吗?谁想坐这个位置,不通过老子试试?你们是比张大头厉害啊还是比吴德彪厉害。” 被我一呛,三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混江龙一直摸着腰间,看来是有家伙。海猴子则掀着嘴唇似乎要叫人。 “明着跟你们说,你们三个里面有一个已经被老子怀疑了,就看他敢不敢跳出来动我了。”我其实突然发飙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这是一群老流氓,又是他们的大本营。更何况他们不是江浩冉那种聪明人,我只是个小小警察。所以我只得攻心了。其实我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为了使他们投鼠忌器,特意这么说的。 “好吧,我今天给魏警官一个面子。”六爷这个老狐狸最先跳开,“我江大哥都信你,我没理由不信你的。希望你能找出杀他的王八蛋给他报仇。”混江龙一松口,我的压力顿时没了,他是当场最有势力的人,只要他咬住不放,我还是很难办的。总不能把这屋子几十个流氓都抓走吧,抓走他们,他们的小弟,小弟的小弟更是能让我头疼。 也懒得理海猴子说什么,我沉着脸继续:“你们带着各自的手下都退开,这事我查不明白,也就不用当这个警察了。” 我说的极有信心,其实心里也没底。江浩冉的脑袋能去哪呢?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我们组的队员全部出动,痕检的、技术的,法医通通都喊来,顺道把这几个人带回去。 这时我见郑梅在里屋朝我招招手,这怎么个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肉香 漂亮的年轻寡妇郑梅脸上仍带着哭过的痕迹,我朝她走了过去:“怎么了?” “魏警官,我刚想起一件事,但是我不太确定。”她望向我。 “你只管说。” “我那天早上其实是被一阵肉香弄醒的,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去厨房也没见着有肉。”她抿着嘴唇,生怕我不信。 肉香?我挠着头,这倒是怪了。怎么会有肉香呢?难道说是尸体发出来的,可是江浩冉的尸身是完整的呀。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让她去把屋子里几个保镖保姆司机给我全部叫出来。江浩冉这厮派头不小,四个保镖,一个司机,两个保姆。倒有几分旧社会地主老财的气势。 “出事那天晚上跟早上你们听到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掐了一根烟,看谁都觉得可疑,因为照目前我的推断来说,这些家伙一定有人跟里面那位寡妇郑梅有所勾结。 当然初步推断是可以推翻的,一切都要等调查结束才能知道。 这群家伙像是说好的一样,头摇的拨浪鼓似得。 四个大块肉的保镖一个比一个看上去精悍,浑身肌肉也一个赛一个的结识,那个司机五十来岁又矮又瘦跟他们一比像个孩子,两个保姆一个年纪大些是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的。 年轻些的很漂亮,浓妆艳抹丝毫看不出是保姆,一问干嘛的,羞羞答答不肯回答。我眼睛一瞪,她老人家回答她的工作就是晚上给兄弟们爽爽。我不禁气结,江浩冉对手下倒是不错。 首先我是不信有人买通了江浩冉的所有手下,那样江也不用在社会上混了。所以我相信了,当晚并没有异动,那么既然他没有发出惨叫声,就是死在睡梦中的,不惊动郑梅,姑且就算她也喝多了。老公死在边上都不清楚。先不提她的嫌疑。 如果是第二人作案,那么门锁是怎么打开的?又是怎么重新关上的呢?虽然钥匙只有江浩冉有,但是趁他不备去配一把,倒是不难。难的是第二天早上怎么还保持门仍是上锁状态的。 这点我目前仍未想通。 而且郑梅闻到的肉香是怎么回事呢?所以在无法推算出第二人作案的手段,郑梅都是第一嫌疑人,如果锁定她是嫌疑人,那么她把人头藏哪儿去了?总不能吃掉吧,而且人的头骨是最坚硬的骨头之一,要想弄的一点痕迹都没有是很难的。 我抽了根烟,整理着思绪。这时我把目光集中在那个不停对我搔首弄姿的年轻保姆身上。 “你跟我来一趟。”我将她喊到一楼厨房单独审问。 “帅哥,你是不是想找我爽爽。”那女孩朝我抚媚一笑。 我挠着头:“如果你想被我列为第一嫌疑人,你就继续给我骚,不然就老实点。” 她这才收敛了许多。 “我问你,你在这干多久了?有没有跟老爷也就是江浩冉搞过?他跟夫人关系怎么样?最近这几个保镖谁跟你弄那事的时候最来劲,或者跟你提过要发财了。”我一口气丢出一堆问题来。 那女孩转转眼珠就回答了出来:“我呀在这干一年多了,搞过呢,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啊,我们老爷床上功夫可好了。这群瘪犊子个顶个厉害,都来劲。有时候晚上我也吃不消,可是为了钱没办法。倒是没听他们提起过发财的事。” “漏了个问题,江浩冉跟夫人关系怎么样?他俩在一起多久了?夫人外面有人吗?”我点起一根烟,江浩冉快五十了,但是身体很健康,床上能满足这个荡妇,自然能满足年轻的妻子,那么郑梅出轨的概率就很低了。老夫少妻最怕床事不济。 “他们呀关系还不错,头天晚上还让刘妈烧了很多菜送上去,给他们庆祝结婚周年呢,结婚是有两年了,在一起多久就不知道了,夫人好像念大学的时候就跟老爷在一起了。有没有人我也不知道,女人其实也很容易被诱惑的。”她说着又朝我抛了个媚眼。 我揉揉鼻子,也不知是这女孩天生浪荡还是本人颇有吸引力。我倒是对她的媚眼不反感。起码说明我老魏不丑不是。 “把刘妈给我叫进来。”我对她摆摆手,之所以先问两个保姆,是因为我觉得她们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最低。江浩冉什么地位?一般女人敢打他主意,不怕被他手下查出来剁碎嘛。因此只有男人才敢为了钱铤而走险干出这种事来。 不一会儿,那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倒是老实,上来先给我鞠个躬,差点没把我鼻涕泡乐出来。 “出事那天晚上,老爷夫人吃了多久?几点让你收拾的碗筷?你看见江浩冉醉的厉害嘛?那晚他锁没锁门?”这就是我提问的方式,事先想好,一口气问出来,既节约时间,又不给对方思考撒谎的间歇。 那妇女歪着头略微回忆了一下:“我是下午六点做好饭的,七点送上去,他们要了四瓶红酒,因为老爷酒量很好。十一点多夫人喊我去收拾的碗筷,那时老爷有点醉了,他说自己一个人喝了三瓶红酒,我们家的红酒都是很贵的那种。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把门锁的好好的。每次我都是看着他锁好门才走的,不然第二天老爷会怪我没提醒他。” “嗯,那夫人醉没醉?当天夫人有没有开过火?或者说她上一次做夜宵是什么时候?”我依然记挂着洗手盆里的碎肉丝,而且据我猜测,郑梅会烧菜却不一定会自己洗餐具,一般这种阔太都是让下人做这个的。 “我没有看到夫人出来,不过那天他们楼上并没有开火,我收拾的碗碟都是楼下拿上去的,出事那一俩天夫人应该都没开火做过宵夜,除非她自己把碗筷洗了。” 那妇女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走出去的时候又朝我鞠了一躬。 我正沉思着呢,门外咋咋呼呼的跑进来了马线线,这个不详的bb机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皱紧了眉毛。 “我把那群孩子放了!”她大大咧咧的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好戏开场了 我气的差点没把烟扔了:“什么玩意?我有说过可以放走那群孩子吗?” “可是倩倩姐跟我下午已经去查过了,最近没有这个年级段的孩子失踪啊。”马线线有着所有做错事笨蛋的共同点,狡辩。 “跟你解释多了拉低我智商,现在我只交给你一个任务,全力稽查周围几个市或者邻省失踪的青少年,一个个地区打电话过去问,干不好你就给我滚蛋。” 计划被破坏,我实在是火大,原本好容易把那些家长稳下来,打算再提审这些毛孩子诈出真相的,因为我相信那个小姑娘付盈璐说的是实话。可谁知道被这个冲动的女人全给放了。 马线线被我的样子吓坏了,连连点头委屈的走了。 既然二中没有孩子失踪,为什么付盈璐让我查查二中失踪的少年呢?我想可能是这样的,她也不认识那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只是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也是自己学校的,也因此可以证实付盈璐并没有亲自参与到害死这个孩子,而是老远目睹了熟悉的人对他施以暴力。 很可能就是那五个男孩,想到这我心情有些糟。青少年暴力犯罪是我最厌恶的。 可又没有确切失踪人口的消息,我也不好再去将他们六个抓回来审问,毕竟他们是未成年学生,学校跟家长的阻力是很大的。也因此我当时才会委曲求全连哄带骗的糊弄那些家中,可一切都被马线线搞砸了。 出了厨房,痕捡的人正在提样,我将口袋里的肉丝装进证物袋里交代他们带回去检查。 “老魏”李倩喊住了我。 “怎么了?要表白嘛,你先排队啊。”我嬉笑着对她,自从跟她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之后,我隐约觉得她对我有些好感,可我此时仍未从李铃铛的事里走出来,因此。。。 “去死吧,我只是说想说王队他爹可能遇害了。”她捶了我一下。 “你怎么有这种预感?”我皱着眉。 “你不是给我看了那封李铃铛的信嘛,我觉得吴知厄肯定先不会对你下手的,因为你皮糙肉厚难以对付,但是王队的父亲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憎恨王队,你又是救了王队爹而没有救下吴碧如。所以啊,下手带走王队父亲的肯定是吴知厄。而且很可能已经遇害了,只是尸体没找到。” 她煞有其事的分析了一堆。 “能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吗?”我白了她一眼:“我们是警察,现在有已经发生的命案,先集中精力破了眼前这起案子吧,至于王老爷子那边自然有王队亲自料理,他需要我帮忙自然会找我的。” “老魏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王老爷子对你那么好,你身上大衣都是他送你的,你怎么可以对他的事这么不关心?”李倩也生气了,她跺着脚。 “我很忙的好吗?没空跟你吵架,现在执行我的命令,去审那四个保镖。”不顾她难看的脸色,我摆摆手将李倩赶走了。 实际上我对王老爷子的失踪也很担心,可我是组长,是他们的头,案子有主次之分,这是肩上的责任。 “把厨房那口锅带回去化验一下,锅底的油光我看着古怪。”我朝姚秀晏吩咐。 一个人坐在沙发抽烟,刑侦侦破是很费脑力的事。任何一点小线索,或者一个小的推理就能主导整个案件的走势,因此我特别需要安静的环境来配合自己思考。 这时bb机亮了:“那群孩子我接走了,王父也在——吴” 我拿过那倒霉催的破机子准备用力砸在地上踩个稀巴烂,可心疼我微薄的工资,最终拿起江浩冉家的看上去古色古香的茶壶摔在地上。 妈的,六个孩子,一个老人。吴知厄他绑架的去干嘛? 抓起座机我顺着那个号拨了回去,果然是个公用电话转的传呼台。这个王八蛋! 这事要是曝光了,舆论压力会非常大。六个孩子一个老人被绑架绝对是全城轰动的大新闻,吴知厄已经接近丧心病狂了。我不知道如果出现什么不好的结果,该怎么面对王大脑袋和那群孩子的家长。 想到这我又给王友德去了个电话,那时他已经配上了大哥大,是队里独一份。他听了也很焦急,令我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时我大概知道吴知厄要干什么了。那是一个可怕而又疯狂的想法。 该死的bb机又亮了,不是自诩聪明嘛,来找我啊——吴。 我痛恨科技的落后,只能他来调戏我,我不能反应自己的想法给他,否则我会骂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抄过两个公用电话号码,我令人赶紧去查是这两电话亭坐落在那,虽然不能因此知道吴知厄在哪,但我能知道他曾经去过什么地方。 给你二十四个小时,我就在最后一个号码附近——吴 他没有任何威胁,我却感到了压力。因为我知道他会对那六个孩子和老人做什么。可是令我想不通的是,六个孩子怎么会跟他走,当街要绑走六个十多岁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是他们自己跟着吴知厄走的。 我站在大厅中央用力的拍着巴掌将我组里十个队员和技术科的同事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现在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听我讲。吴知厄来了,你们大概也知道他是谁,他曾经是我们中第二优秀的警员,但是误入歧途已经成了杀人再逃的嫌疑人。这次他又回来了,并且绑架走了王队长王友德的父亲,还有昨天被抓进局里的六个孩子。”说到这我停了停,让同事们能感受到紧迫感。这时他们面面相觑议论了起来。 “情况很紧急我们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这个杀千刀被驴日了屁股的王八蛋。我们手上能掌握的信息不多,就三个电话亭。现在下面我布置几个任务,马线线继续寻找失踪的那个孩子。其它组员跟我去电话亭,所有人今晚都不要睡了,跟我走。时间就是人命!出发!” 我凝视着一片黑夜,寻思他会藏在哪呢? (今日多更,注意查收。)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个人的表演 坐在警车上,我开着窗,夜风袭来有些凉意,而我再没素质也不会在有女同事的车里抽烟。可不抽抽,思绪就乱的像散落空中的阵阵清风一样,凝结不起来。 “咱们市区有多大?谁知道的。”我漫不经心的问。 “200多平方公里吧,六个市辖区,几百条街道,上千个小区。四百多万常驻人口。”学霸李倩在边上回答。 我点点头,这么大,该怎么入手啊。现在只知道吴知厄分别在三个电话亭给我打过传呼,他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甚至说是在提示或者误导我。 三个电话亭是在沿河路也就是他妹妹被撞死的那条路附近,呈线状分布,最后一个电话亭在沿河路尾段。 那儿刚好临着跨河大桥,桥另一边通往大学城,属于城市的边角了。那儿虽然居民不多,但学生极多。商业什么的一点也不逊色于桥这边的居民区。 “所有人下车,去走访电话亭附近有没有目击吴知厄的证人。”我拉开面包车车门让手下们分别去查走访群众,此时已经九点多了,路上行人店家也变得很稀少,这反而对我们有力了,群众很容易就注意到他。 我很奇怪一件事,就是这几个传呼来的时间顺序,第一传呼是晚间八点二十五来的,第二个是我跟王队通话之后,八点四十五,第三个来得很快仅仅相隔了五分钟。 可是这三个电话亭的分布却不是这样的,第一个跟第二个挨得很近,步行有七八分钟就能到了,可吴知厄花了接近20分钟,第二个电话亭跟第三个挨的较远,步行起码要有二十多分钟,他却只用了五分钟就到达了。 因此我断定吴知厄有交通工具,且是一辆汽车。只是从第一个电话亭到第二个电话亭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原本连贯的三条信息中断了。 我令司机小武驾着车顺着三个电话亭来回开,来寻找灵感。过了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电话亭附近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也对,大晚上谁也不会在意电话亭打电话的男子。 “说来也怪,他为什么不在一个电话亭把所有的内容发完?而要分作三个电话亭分作三次发呢?”李倩在我边上托着腮,她见我没下车就也没下车了。 “下面你们只是有耳朵的木头听众,千万不许插嘴打断我思绪,这很关键。都听到没有。”我让所有人都下了车大家聚在街道马路边,集思广益这件事。当然率先是我开头,因此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知道我习惯的李倩率先乖乖点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噤声。 我这才继续:“那群孩子我接走了,王父也在。这是他的第一条信息,来自八点二十五分,你不是自诩聪明嘛,来找我啊这是他的第二条信息,来自八点四十五,给你二十四个小时,我就在最后一个号码附近来自八点五十。。” “首先咱们就传呼的内容来分析一下,第一条是他那种张扬性格爱干的事,目的只不过是宣扬他回来了,这先忽略不计。第二条就有意思了,对我下了个挑战书,让我去找他,第三条则是个威胁加挑战的补充,给我规定了二十四个小时,以及一点小提示。鉴于他的话不一定可信,因此先放在一边。” 我给自己点了根烟,趴在沿河桥的铁锁上,今晚月色很美,晃晃的明月印在波光磷磷的江面银白一片。 “接着是从传呼间隔的时间得出的:第一,他是有交通工具的,从第二个电话亭去第三个电话亭只花了五分钟。我判断他开着一辆汽车,但他已经离开本市一年了,哪来的车?买的抢的偷的?这是一会儿咱们的调查方向,困的厉害的同志就回去翻最近失车的报警记录。第二,从第一个电话亭到第二个用了20分钟,这20分钟他干了什么?开个车子比走路还慢?我认为吴知厄有个同伙,且这个同伙权威性在他之上,所以吴知厄需要说服他的同伙同意他挑衅我。” 我沉醉在推理中,烟头燃尽烧到了头,我赶紧手忙脚乱的丢掉。 “好的,最关键的第三点来了,为什么会发那第三条传呼?给我们一个提示,且规定一个时间。提示是帮助我找到他,规定一个时间是使得我们找不到他。这些咱们先放在一边,这是一条能跟第二条一起发出来的内容,为什么分作两次发?因为他也是刚想到的。” 寂静而又美丽的江边,夜风袭来,四周悄无人声,只有我一个人自说自话着。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我感觉灵感不断来临。 我像个交响乐团指挥家一样挥起了双手:“今晚发生的事,我大概推理出来了,吴知厄和他的同伙驾驶着汽车,车里装着六个小孩和那个老人路过沿河路,也就是说这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行到第一个电话亭时,吴知厄给我发了传呼,他原本是想一并把让我找他的话说完的,可这时他的同伙,那个地位在他之上的人劝阻了他。于是他花了二十分钟说服了这个人。他们继续开着这辆车前进,到了第二个电话亭,吴知厄停了下来发来了第二个传呼,他们再次发动汽车,到了第三个地方停下。这次停顿很有意义,因为是那个同伙要求停下的。他给我规定苛刻的时间,和一个错误的提示。他们在电话亭附近。他想误导我们把宝贵的时间花在这附近找他。” 我停下来望着困意绵绵的下属们:“你们对于我的推理有什么异议现在提出来,没有的话我要布置任务了。” 他们大都摇头,用敬佩又畏惧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疯子一样,只有李倩的脸上泛着神秘的兴奋的光芒。我从她那里感受到了一种崇拜。 “现在我们要找一辆失窃而来的旧的小型货车,带车厢的那种。这种车多且可以装下八个人。咱们分成两拨,一拨沿着报案记录,车辆交易市场这个方向查,另外的人顺着这条路接下去的地方一路走访调查有没有这样的车经过停留,我猜他们可能会弃车,这车应该离这不会太远,一组去桥那边大学城,一组沿着这条路查下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困了的就休息几个钟头,不困的为了王队请继续努力吧。” 我语重心长的说完,揉着太阳穴。 第一百一十三章迷踪初现 “他的同伙会是谁啊?比他地位更高,更有权威性?难道是宏先生。”李倩在我边上提问。 我揉揉鼻子:“我觉得不是,宏先生那种人不会以身犯险的,而且吴知厄不敢不听他的,因此这个同伙地位比吴知厄稍高,但又不会太高。” “那你觉得这小子会带着那群孩子去哪?”李倩又问我。 我白了她一眼:“能问个技术含量低点的嘛,我觉得比起他会带孩子去哪,我更关心为什么那些孩子会自愿跟他走。” “自愿跟他走?” “吴知厄不会有太多同伙参与进来,那可是六个刚从警局出去的孩子,如果一个个抓走的话,他们不会那么快弄齐六个人,因此这些孩子是自愿跟他走的。当街威逼好像不太可能,刀子威胁太小,拿枪的话,有个小孩慌了,他们就暴露了。对,就是自愿跟他们走的。”我用力地揉着鼻子,这是我另一个习惯。看古龙写的楚留香学来的。 “这就奇怪了,吴知厄都离开一年了,怎么会跟这些半大的孩子认识呢,莫非是他那个同伙。” “很有可能哦,小流氓最爱跟大流氓混了。很可能最近发生的事都是有联系的,这群小流氓弄失踪了一个孩子也可能跟受人指示有关系。”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窗外,因为天气渐渐冷起来的缘故,外面十点多钟就没什么人了。 但我们沿着道路去寻找一辆小型货车无异于大海捞针。因为入睡的人多了,停在路边的汽车也很多。 “老魏你说会不会他们真的就躲在那个电话亭附近。”司机小武比我还大几岁,不过他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因此一直叫我老魏。 “不能够吧,那儿民居就这么几栋,而且咱们也看了没有停车的地方。”我坚决地摇摇头。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有好几个同伙,分批在三个电话亭给我打传呼,然后吴知厄带着人质其实在城市的另一端,但我觉得这么做可能性不大,因为这非常不符合吴知厄的性格。他只是在考验我的智商。 我已经联系过王友德了,让他深夜调人在附近设卡,不要放他们出了这块城区。 时间一点点流失,困意被惊惧驱散恐吓的根本不敢降临,我不停地抽着烟,陷入苦思。这实在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整个城区那么大,他们随处可以藏身,我们只能一处处的搜过去。 这时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多钟,李倩和几个同事都瞌睡连连,我为了安全起见去驾驶室换小五休息一下。 还是得从头来过,一定是在哪出了问题,我驾驶着汽车又回到了第一个电话亭,新式的磁卡式的电话亭,这里难道有玄机嘛,将车子停到一边,我下车走了进去。 电话挂在架子上,一切都正常啊。玻璃里虽然有些划痕那都是没素质的人留下的。 不过找不到线索才是正理,那群孩子到底在这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们是自愿配合造成被绑架的假象,还是被蒙蔽了,压根不知道这些成年人的主意。 吴知厄绑架王老爷子是为了复仇,那么绑架这群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以我之前的推断,这群孩子可能曾经帮他们害死了一个同龄的外地的孩子,可是吴知厄和他的伙伴害死一个少年人图什么? 太多谜团摆在我面前了,压根看不清他们在图谋什么,如果二十四小时到了,他们会把这七个人全部都杀了? 依次在三个电话亭查了一遍,我沮丧的没有收获。这也对,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其实知道自己被绑架的只是王老爷子,那群孩子肯定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是被带出去玩的。嗯,一群敢打劫抢钱的孩子,夜不归宿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时我注意到电话亭边上稍远一些的地方有几个灯火通明的夜宵摊,因他们远离马路,之前我们的警员并没有去那里询问,而司机小武也没开去那种角落,而是沿着大道走的。 一个古怪的想法冲进我的脑海里,这群家伙会不会去吃东西。这个想法之所以产生,只因为我觉得半大的孩子都任性,未必会完全听吴知厄他们的,除非已经进入他们控制范围了。 既然都停下三次打电话了,那么停下来买点吃的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嘛。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朝那边夜宵摊走去。 摊主正在热火朝天的炒着粉条那些吃食,我赶紧说明了来意,没曾想老板居然真的有印象。 是有八个人下车炒了几份粉面走,人是半大的孩子,车也正是我要寻找的旧货车,那时王老爷子肯定被绑在车厢后面。 令我们精神振奋的是老板也给我指了他们的去路,是朝南面小路开走的。那是一条并不显眼的道路,如果不到夜宵摊这边来是看不见的。 “也就是说,他们来夜宵摊也是因为顺路。”我抱着胳膊,那条小路直通闹市区,到了那不知道王队设的卡能不能拦住他们。 “既然你坚持这群孩子是自愿跟着他们走的,那么可以去这群孩子常去的地方找找。”李倩在边上提议。 “根据是什么?”我皱着眉。 “这种坏小孩都有自己秘密的小据点来聚会,为了耍酷嘛,那种地方一般隐蔽性高。”李倩打着哈欠。 “可是家长一般都不知道这种地方啊。”司机小武在边上插嘴。 “坏小孩还有他的坏小孩伙伴啊。”我跟李倩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个姑娘读书的时候也是个野孩子,其实我读书的时候同样调皮捣蛋。属于学习极差又爱打架那种,但是我比较独,不爱与其它同类来往。 连夜打电话查到二中校长的电话把他吵醒,又从他那里得到了任课老师的电话,总算知道了和这群孩子走得近的孩子还不少呢,因为二中属于非重点中学,成绩差,学生也就野,像他们这样不听话的是常态。 几近周折从半夜被家长不耐烦叫醒的孩子处我们了解到他们喜欢去学校附近的一栋即将拆迁的小楼聚会。 第一百一十四章陷入敌手 我们这车上一共四个人全都打起了精神,因为队伍分成了三组,赶紧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给王队让他带人来增援,这时我特别喜欢有个砖头一样的大哥大,解决打不了电话的苦恼。 小武揉揉脸,坐到驾驶室。我跟李倩张大宝三个在后头,今天我们组里除了刘老头全都出动了。 汽车沿着小路直奔二中,果然这条路是直通闹市的雷锋像后面的,一路上并没有遇见王队设的卡。 二中后面有条小弄堂,最尾部的建筑是条挨着两条马路的待拆楼,楼体也谈不上多老旧,只是影响城区规划。 这儿倒是挺适合做窝点的,我们在弄堂口就停了车,可到了楼底也没发现小货车的踪迹。 “他们是不是没到这儿。”李倩小声嘀咕。 “好像是一点光都没有,咱们要上去吗,还是等增援。”小武哥也望着我。 “怕什么,拿两手电跟我上。” 我自信的搓搓手,今晚出来之前我们先回局里领了钱就是怕遇着这个情况。四个持枪的警察,不敢对付几个小孩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我们一组无能啊。 “把手电调暗点,低低的举着。”我接过一个手电率先走了进去,光源意味着是个裸露的目标,因此我虽然自信也不托大,一手拿枪一手准备随时将手电关了。 一楼彻底废弃了,除了垃圾连个完整的家具也没,看得出以前这好像是个小餐馆。 才到二楼转角我就见到了所谓失踪的少年的,他整个人被一截插在楼梯边缘的锐利钢筋从身体中间穿过了,整个人挂在转角边缘,脸色灰白也不知死了有几天。滴在地上的血都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些凝结成了薄薄一层。 张大宝发出了可怕的尖叫。 “你这死胖子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呢。”我刚说完就见李倩居然捂着嘴在吐。这时我才发现那孩子肚子上涌动的不少蛆虫,那些白白的虫子在他头发和鼻孔里快乐的扭动着胖胖的身子。 我揉揉脸,把光线调大。越过尸体爬上了二楼,那孩子穿的运动衣背部有着不少鞋印。也不知是生前留下还是死后留下的。 二楼楼顶跟一楼差不多全部废弃了,只不过多了些被遗弃的零食袋子,可乐汽水罐,烟头,酒瓶。 看包装袋不算陈旧,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那不是一群少年抢劫犯,而是杀人犯。 “大宝你留在这,等王队来把现场移交给他。” “为...为什么是我。”张大宝颤抖着声音。 “因为你胖,我讨厌胖子。这个理由好不好。”我横了他一眼,倒不是我耍领导威风,我只是不喜欢跟人说废话。 当然也有人在背后说我当上组长就尖酸了,其实我一贯如此。当组员的时候不用跟他们打太多交道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见他神情沮丧,我拍拍他的肩膀:“一会儿早点回去睡,明早再找你。” 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特别想念吴知厄。 “看来这群家伙并没有到这来啊,也许跟他另一个同伙有关,那个流氓,或者说小流氓自己有据点。”我盘算着找个谁来打听一下,经常在二中跟学生厮混在一起的小流氓有谁。 老实说我最看不起这种不去跟成年人争却来欺负小朋友的流氓了。做流氓都没流氓的操守,呸。 哪个高中学校附近都有这样不成器的流氓,兜兜转转找人打听到这片的小流氓头叫金毛,自己都三十出头了,还在靠勒索敲诈学生过日子。 到了他家发现门是锁着的,打听一圈也没知道他爱去哪。 这时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朝着身后小武跟李倩说:“你们先休息几个钟头,我开车到处转转。” “老魏,你少抽点烟,你这样迟早得肺癌。”李倩抢过我手上的烟头丢在地上。 我笑笑:“别咒我哈,我还要长命百岁。”说完又点上了一根新的,母亲死后李铃铛又逃了,我的心情始终都是低沉着的。它像是枯萎了一样。 两个同事都窝在后座休息,我一个握着方向盘在夜里清冷的街上转着,这座城市此刻有不少我们的同事都跟我一样满世界找着他们的车,我觉得老吴车子应该是停在一个不易发现的地方,突然我想到我们常去的打球的那个垃圾场。那里有不少空地,丢辆车在那几天也不会发现。而且那里远离马路,基本上除了捡垃圾的人根本没几个人去。 于是我驾着车奔那儿去,果然看到如夜宵摊老板说的那样的一辆白色黄河厢式货车,车是找到了,可人呢。他们步行去了哪? 以吴知厄的智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满城搜捕他,那么他会藏在这垃圾场附近不远的地方。 我知道这垃圾场边上有个马上就要拆迁的危楼,因为楼房随时可能会拆,也有倒塌的危险,打那儿过都得小心翼翼的。 这时车上两人已经睡着了,我也没法确定老吴他们到底在不在那,攧手攧脚的开车门奔那儿而去。 危楼根本没有门,所有能卖钱能生火的东西都被捡破烂的拆走了。我小心翼翼地开着手电走进了一楼,这时黑暗里突然伸出一柄冰冷的铁器指着我的脑袋。 “我操,这小子找来的真快啊。”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我早就说了,他很聪明。”那是吴知厄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他拿走了我的枪。 “一年不见,你还好吗?”我努力在脸上堆起笑。还是大意了,汽车响动的声音在这寂静无人的垃圾场实在是太响了,他们应该是轮流睡觉的。 “我知厄兄弟这次回来干票大的。”我手电照着那人头上,果然是金灿灿的黄毛,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穿的流里流气的。 “别说那么多跟他。”吴知厄连连制止他。 那黄毛狞笑着:“反正他今晚也不能活着离开这了。” “吴知厄你想怎么样?我可是赢了。” “是啊,你找不到我,我就把他们全弄死了。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就给你一个救他们的机会。”吴知厄脸上仍带着他招牌式的慢条斯理的微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如法炮制 “怎么救?”我意识到这是吴知厄早就设计好的阴谋,那么他的后手是什么?我叼着烟从容的点上火,有人说我天生有种特质,越是危险越能淡定下来。 “当初你是怎么在我妹妹和王玉城之间救的他那你就再救一次咯,魏西里,我妹今年才十七你知道吗?”吴知厄愤怒地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被他全力一拳,打的眼前一黑。趔趄着跌在地上。 他也是以前警校格斗前二名的人物,一拳打来比拳击手也差不了多少,我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 “当时情况紧急,我没多想条件反射的救下了王老爷子。”我解释着想要站起来。 不等我起身吴知厄一脚踢在我下巴上,猝不及防牙齿咬破了舌头,大量咸腥的血液涌了出来。 “一个花季少女和一个土埋半截的老不死你居然选择了救后者,魏西里你他妈的记恨我也别牵连我妹妹啊。”他一脚踩在我的脸上,另一只脚使劲地踢着我的肚子。 一下两下,我感觉内脏纷纷起义,它们被震动的想要离开原来的位置。 “不是的,我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条件反射。”我抱住了他的脚,一拉一扯将他也拽到了地上。 吴知厄用手肘猛打我的背后嘴里不停:“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是小偷,杀人犯的妹妹。一个是顶头上司的父亲。你为了前途下意识地救了王玉城。” “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卑鄙。”我环抱住他的腰,用拳击打着他的腹部。 “老子当然卑鄙了,不然怎么会变成再逃的杀人犯。”他一脚蹬开我。 我俩一贯是老对手,认识以来打架都不知打了多少场,肉搏可谓是不相上下,可他一只手上次被我开枪打中了,始终没有缓过来。因此这番打斗我还是占了上风。 “为什么杀谢常辉?你这是在毁了自己。”经过一番搏斗我将他压在身下,当初我之所以没让人跟着他,也存了一份让吴知厄投案自首减轻罪名的私心,谁知他居然杀了谢常辉逃跑了。 这时那个黄毛走过来拿枪顶住我的额头,使得我不得不松开了手,紧接着这个恶心的小流氓头子对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已经被你毁了,早知道当初老子就不救你了。”吴知厄喘着粗气坐在我的身上,不解气的揪着我的头发猛烈地撞击坚硬的地板。 额头鲜血渗了出来,脑部被撞击,我有些恍惚。 这人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他的逻辑也变成了强盗逻辑,我不甘示弱仍逞强骂道:“我也后悔放过你这个王八蛋,当初就该把你抓进去的。” “你以为我不想做个好人?可你让我怎么甘心脱下警服穿上囚服?然后下半辈子在刑满释放人员这六个字下度过,换做你你会不会肯认这个命。” 吴知厄停下了折磨我。 额头皮肤被水泥地磨破了,鲜血顺着那糊住了我的眼睛,用手抹了抹我对着他说:“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不去救雷肖也不会被宏先生所威胁,也就不会踏上这条不归路。” “你不是我,更不会明白我遭遇了什么,当初的事你以为你了解多少?你总觉得自己聪明,比谁都聪明,实际上比你我聪明的大有人在,你以为你大获全胜?其实整件事你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可笑可笑。” 吴知厄得意的大笑着。 “你是说李铃铛没那么简单?我其实后来想想也觉得她有些怪异。”我被他笑的心里发慌。 “她是很聪明比你我还聪明。不过。”吴知厄说到这停了下来:“我也懒得跟你说那么多,这没有意义。有些东西是我的迟早还会拿回来的。你身上的警服只要我想我仍旧能穿上。”吴知厄指着我身上的警服又朝我神秘莫测地笑着:“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 我一时有些愣住,吴知厄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事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吗?吴知厄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什么使得他完全听令于宏先生。 实际上一直以来我都困惑于此,吴知厄跟我性格类似,他无疑是个骄傲的人,做一颗棋子俯首称臣不该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什么叫是他的东西迟早还能拿回去,他哪来的这种自信?他已经是一个杀人逃犯了啊。这都还能重新穿回警服?他那声不过后面省略的是什么内容。听他的意思,当初我是被人利用了。 “魏西里你别傻住啊,当初雷肖不是给你出了个选择题吗?我也想东施效颦一下。”他兴奋地拍打着我的脸。 之前我可怕的猜想要实现了,这家伙绑架王友德的父亲王玉城老人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雷肖给我的已经是梦魇了,吴知厄无疑知道这点。 “给你两个选项,哈哈想到我有些开心。”吴知厄停下来大笑了一会儿又继续:“第一个呢,是王玉城,也就是你们狗腿子的头头王友德的父亲,他在你的左边头顶。” 吴知厄指着墙:“他现在躺在这个位置,这个老不死的,哦不,这个尊敬的老先生昏迷了。嗯,我在那放了一罐煤气,就等着你进来再拧开开关让他老人家享用。” 他又跳到另一边指着另一面墙:“这儿呢有六个该死的小王八蛋,他们之前抢钱伤人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他们曾经玩了一个少数服从多数的游戏。” “那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一群无聊坏孩子的无聊游戏,他们抓了两个少年,投票把谁从楼上扔下去。唔,那具尸体应该还在一栋旧房子里。瞧瞧连这群臭小子都这么会玩了。这个社会呀,没人能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多半会以为他是意外坠楼,而这群小王八蛋呢,会逃过法律的制裁,我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所以呢也把他们迷晕了,并且放了一罐煤气在那个密闭的房间里。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中间还有人未曾参与过那个游戏,也不是人人都该死的。”吴知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得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选择题的答案 “选一个!快选一个!” 我看见了墙上挂了面大尺寸的屏幕,那儿清晰分为两截。为了令我感受到直观的痛苦,吴知厄弄了一个传导房间画面的屏幕在墙上。 左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是警队队长的父亲,屏幕里老人正奄奄一息,房间里蔓延的毒气随时可能夺走他的生命。王玉城和他儿子王友德都对我欣赏有加,可以说是知遇之恩,中国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为他死都是应该的,何况救他一命。 右边是一群刚刚因参与抢劫而被逮捕的少年犯,这六个恶魔甚至可能还谋杀了一个同龄人。可是他们只是一群孩子,甚至他们中间还有人并没有参与进罪行。也就是说这群未成年孩子里也有无辜的存在。 “选啊快选啊。多或少?正义或是邪恶?”吴知厄冰冷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要不是顾忌他手中的枪,我早就冲上去了。 “1或是6选一个吧,我的警探!6个初升太阳般年轻鲜活的生命,他们将来还有大把好的时光,少数服从多数,所以救六个孩子吧。”吴知厄像是个恶魔一样附在我耳边。 破案无数的我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巨大的压力使得我身体僵硬,喉咙滚动却始终张不开嘴巴。吴知厄的每句话都是我的心里活动,他说的全是我的所思所想。 “那选1吧,这个无辜的老人他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一生安分守己,他本该带着微笑死在自己温暖的床上,选他吧,就像你一年前那样选他吧。” 是啊,王玉城老人又做错过什么呢?他是那样正直善良的老人,上次还因我救下了他没有救少女而责怪我。 吴知厄顿了顿又接着说:“正义还是邪恶?少还是多?老人还是少年?选一个啊,哦你可以不选的。本来他们都会因我的毒气而死,你不做出选择就不会难受了。时间不多了,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以后就解脱了。” 我该怎样才能救出这群被困的孩子老人呢?该怎么选怎么选?我急的汗流浃背,自诩聪明的脑子因复杂的状况变成了一团浆糊。 终于我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尖已经开始颤抖,痛苦闭上了眼睛我指着墙上电视机的一角!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吴知厄狞笑着像个恶魔。 “不,让我再想想。”我揉着脑袋。几分钟以前吴知厄已经让黄毛上去拧开煤气了,而暂时今晚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我在想吴知厄跟那群孩子是不是同伙,如果是的,不救他们,我心中的负罪感会减轻很多。这不是一道必做的选择题,跳过的结果是他们按照本来的命运一样今晚死在煤气中毒之下,可我又怎么会不做这个选择题呢。 “你是娘们嘛?这题还不简单?那老头七十有了吧,他再活能活多久,那群孩子至少还有几十年命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第一呢我不会出尔反尔,你做出一个选择,另一个房间的人我就会留在这给你。第二呢那群孩子不是我的同伙,虽然他们也是干坏事的,哈哈。” 吴知厄今晚的笑容就没停止过,想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之前选择的是救下王玉城,因为我实在不能接受看着他死在我眼前,然而内心的纠结并没有就此停止。 如果这群孩子不是他的同伙,那么眼睁睁看着六个花季少年少女死,也确实会让我余生痛苦。 大概明白为什么这几个孩子之前会打架伤人了,这一定是吴知厄让黄毛指使的。为的就是让我再次选择老人。 “快,别墨迹了,你魏西里不是生平最果断了吗?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你选了自己母亲的。”吴知厄无情地在我伤口上撒着盐。 “选孩子!我选孩子!”我揪着头发,热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个可怜可敬的老人就此要死在煤气中毒了。而我却无能为力甚至促使了这件事发生,这种感觉实在憋屈到极致。 “吴知厄我操你妈。”我愤怒地朝他扑了过去,他举起枪,火舌从枪口吐出,他一枪打在我的手臂之上。 我痛苦地跌在地上,吴知厄走过来一脚踩在我的头顶:“想做英雄?老实在这等半个小时,还能留下那六个孩子。否则你们都得死。老子已经是杀人犯了,可不在乎手上多几条人命。哈哈还是做个罪犯自由。” 嘴里早已蓄满了鲜血,我忍痛一口口的将舌根伤口上的血吞咽进肚子里,却无法制止自己流出悔恨的热泪。 “半个小时后那个老头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黄毛哥送那个老不死一程。”吴知厄得意洋洋地朝着楼上大喊。 我卧在地上仿佛也闻见了那刺鼻的煤气味,在密闭空间下,5~10分钟煤气就能治人昏迷 10~15分钟休克 15~30分钟以上心脏衰竭,脑死亡。老人身体略差,这个时间还可能提前。 “无论选择了哪个你的余生都会在痛苦之中度过的,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哈哈英雄,狗屁。放心,我不会杀了你,魏西里!我要把你从我这夺走的东西一样样拿回来,那些我曾经感受过的痛苦我会加倍的还给你。而你只能像现在一样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吴知厄用枪柄敲着地板。 他无疑是准备充分而来的,这个家伙这一年到底有着怎样的计划呢?令我担忧的是他这种奇怪的自信。 “你要干票大的,我不死你干的成吗?”我眯着眼冷冷地说,满腔的痛苦和仇恨都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说过了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的。就像现在这样。”吴知厄从我的身上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享受这半个小时吧,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送给你的。别企图动手哈,那六个孩子会跟你一起陪葬的” 不知从何时起,吴知厄也开始抽烟了,看他熟练的架势,日子还不短。 我痛苦地躺在地上,身上几处都在流血,只有半个小时了!会有奇迹发生吗?我从来是个无神论者,但我第一次这么期望着神仙降临,将我拖出苦难的泥潭。 第一百一十七章难双全 吴知厄放肆地将烟灰弹在我身上,每过一分钟他就给我报一次时,那象征着无辜老人王玉城留在这世界的最后时间。 或许是因我平时不信神佛,危难之际才找他们祷告,所以得不到回应吧。 奇迹从来只有皆大欢喜大团圆的电影里才会出现,到了人尚且不能自救,又何必祈求于飘渺的神抵?这是城市里无人问津的角落,罪恶的发生,谁能制止呢? 我懊恼自己的幼稚,可这种情况之下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甚至连拼命都做不到。 “最后三分钟了,亲手害死一个无辜的人感觉如何啊,魏西里。”吴知厄冷嘲热讽的。 “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抓进监狱,然后你就等着吃子弹吧。” “真有那一天,我会自杀的。”吴知厄拿手指做枪状比着自己的脑袋:“不过呢,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的,我这辈子想好要做什么了。” 我侧过脸不想看到他面目可憎的模样。 “不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会帮助每一个想做恶的坏人干他想干的一切坏事。嘿嘿最后弄个组织,最专业的犯罪组织。”吴知厄强行扭过我的脸令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憧憬:“最近才想明白,我改名叫吴知厄是天意,因为天要我制造罪恶。” “那我会亲手把你做的每起案子破了,然后送你吃枪子。”我郑重的说。 “马上就会有一起大案发生了,你好好破吧。”吴知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你看镜头里老头都不动了。哎,魏西里啊,你手上又多了一条冤魂。” 我恶狠狠的咬住牙:“去你奶奶的腿,王八蛋你下次犯在我手上有你好受的。” “教你个乖,永远不要在你处在下风的时候威胁你得对手。”说完吴知厄反手重重的打了我两个耳光。 我跟他之间已经积攒了太多仇恨了,他与黄毛两人大笑着离开了现场。显然黄毛下楼之前已经确认过那个王玉城已经死亡了。 不死心地冲上楼去,一股呛人的煤气味正在整个楼道间弥漫,我先去的那群孩子房里,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正昏迷着,不过,窗户开了,清风阵阵进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 我怀着沉重地心情去到老人那间房,推开门,浓郁的煤气味差点令我昏厥,王玉城躺在那,白发落在水泥地上分外显眼,他整个人的衰老皮肤呈樱红色,那是煤气中毒很深的症状。 颤抖地将手伸到了他的鼻子下面,那儿一点温度气息都不存在,这慈祥的老人已经去世了,我大颗大颗眼泪滴在他苍老而没有生气的脸庞上。 九泉之下你会后悔当初欣赏我吗? 吴知厄这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我悲痛地仰天大吼,煤气顺着嘴钻进呼吸道,难受的咳嗽起来。 擦了擦眼睛我抱着老人的尸首离开了这让人窒息的房间,又一一将那六个少年抱下了楼。悲痛使得我心中充满了戾气,一种想把所有东西撕碎的犯罪感悄然生了出来,此刻我无比的痛恨吴知厄和自己。 肉体跟精神的疼痛使得我异常难受,出去喊醒了仍在沉睡的李倩和小武。 “你脸上怎么这么多血,你的手怎么了?”李倩才睁开眼就见到了形同厉鬼的我。 无力地摇摇头,我靠在车座上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这种无能无力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你怎么了,老魏你别吓我啊。”李倩从车里拿出医疗包的药,给我先擦拭着脸上的血,这时她看到我垂下的手:“你怎么中枪了。” “遇上吴知厄了。”我缓了缓将今晚遇到的事情说给二人听,听得他们面露愤恨,纷纷咒骂不已。 听到王玉城遇害,李倩也流出了难过的泪水,前不久老头还请我们全队吃了一餐饭,晚宴上老人侃侃而谈风度翩翩,就像昨天一样。 “你这枪伤,我没法处理啊,喊医院来吧。”李倩作势要去打电话。 “你们先进去看看昏迷的孩子,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两个手下依言进去了,我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吴知厄这个混蛋这次到底要干一票什么大的?他的葫芦里卖的药我隐隐地好像抓到了一丝头绪,却无法说清那是什么。 江浩冉的死,吴知厄突然来的复仇,他将要干的大案子这几件事是独立案件还是彼此之间有联系。 那个惨死在废屋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来头。我只觉得事情一切都不简单,一年前那起大案听吴知厄的口气,肯定另有隐情。当初我应该糟糕的心情,并没有继续跟进那起案子,一切都交给了局里和我的师兄卢俊处理,我想接下来我要做几件事,最重要的是知道吴知厄即将干的大事是什么,既然他那么郑重的说,这事肯定小不了,其次我会把江浩冉的死彻查清楚,对了,还要重启一年前宏先生的那起案子的再调查。 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我思绪纷乱,情绪复杂。头更是疼的厉害,从昨天早上起我还没有吃过东西,胃液肆虐着我的胃部。 一切糟糕透了,难怪今天我会那么脆弱。 不一会儿李倩出来了,她说这几个孩子也要去医院检查,他们吸入了不少煤气,之前应该也服用了什么药物。我点点头,让小武直接把我们拉去了医院。 取子弹缝伤口弄到了第二天早上,我闭眼艰难的睡着了,这一夜我梦见了那个王玉城,他望向我的目光仍充满慈爱,老人边上立着一个少女,那是吴碧如,她面脸血污憎恨的咬着牙好像恨不得拖我下地狱,少女身后是屠申,那个恶魔狞笑着。 这都是因我而死的人,梦醒了我觉得疲倦极了,身心都很累,但我不能休息,吴知厄一定虎视眈眈地期待着我倒下。 “魏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居然是那个鲁莽的马线线,这个扫把星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噩耗! 第一百一十八章对我有意见你就说! “你别这么看我啊,老魏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小姑娘嘟着嘴,我是个不会隐藏情绪的人,她放跑了这群孩子,是惨剧发生的导火索之一,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 我撇了她一眼:“我没那么小气,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隔壁市失踪了一个十五的孩子。” “他家什么背景?报警了吗?”我托着左臂胳膊,这也算是跟吴知厄扯平了。 马线线畏惧的往了我一眼:“没有,还是学校见孩子不去上课又联系不上家长才报的警,他爹在银行上班,好像还是个股长。” “以后多动脑子再办事,我什么人都不讨厌,我只讨厌蠢人。好了出去吧。”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挥了挥。 她面露喜色的蹦跳着出去了,我倒是有些理解她也很欣慰,她是个责任心正义感很足的人,这次做错事了,我要是不骂她,她自己就会觉得不好受。 可谁来骂骂我呢,王老爷子多少可以说是死在我的手上,小武昨晚便有些怪我,不该选择那些孩子而没有选择王队长的父亲。 王友德该怎么想我这个他亲手带出来的下属啊,我这样实在可以称得上够忘恩负义了。 沮丧地将头埋在双腿间,这是一种无法在别人面前流露的感情,内心深处我比谁都责怪自己。 “别难过了,老魏。”李倩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这个温柔的举动令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也是我害死的。 “你有自责的功夫不如多想想吴知厄下一步会做什么吧,老规矩,我是不会说话却有耳朵的听众来吧。”她笑眯眯地搬了张椅子靠在我边上。 少女身上的那种香气钻入鼻中,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我喉头哽了一下,一股暖流聚在那儿,是的,我没有资格难受下去。 “好的,不许插嘴打断我的思绪。”我清清嗓子继续:“首先是江浩冉的死,他马上就要统一本市的黑道势力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死掉了。那起案子我已经有些头绪了,凶手是谁也大概知道了,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凶手背后有人。这人能在江浩冉的死上获得利益,据我之前的推断宏先生应该不是谢常辉,那么真正的宏先生肯定不甘心自己幸苦谋划的江山给别人夺去,因此江浩冉必须死。统一本市黑道一直是宏先生计划中的重要一步!” 见李倩听的入神,她漂亮的脸蛋上那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包含着一些我既愿意面对又有些抗拒的明亮。 我侧过脸继续:“再就是吴知厄的回归,他名义上是为了复仇而来,实际上他仍是听命于宏先生的,他说要干票大的,那么他在谋求什么呢?开始我猜不到,但刚才马线线给了我提示。是银行!他要对银行下手。这不是无稽之谈,临市有个银行工作人员失踪了,他的儿子也惨死在本市。更重要的是王玉成退休前在市规划局工作过。” 说的王老爷子的名字,我心中一痛好半天才继续:“他退休前曾经规划过本市的很多市政建筑,其中就包括了银行。这两点就足够了,他们要对银行金库动手。这就是吴知厄说的干票大的,没有统一黑道,他们缺钱了。” 我伸出手在空中虚划着:“现在只要彻查清楚王玉城生前参与了那些银行的设计,以及临市最近有什么大笔款项或者别的什么贵重的东西会运到本市的银行金库来。那么他们的行动目标就可以锁定了。” 李倩很有意思的作着鼓掌的动作,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可爱的模样使得我心中一动,看来漂亮姑娘做听众也会影响思绪的,我不得不摇摇头打消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再就是宏先生,他当初杀谢常辉有两个目的,一是当时只有谢常辉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不敢让谢常辉开口,二是更重要的目的,他是个极其贪钱的人,犹大的宝藏被取出来了,可确切数目没多少人知道,他一定在打这笔钱和财宝的主意。咱们只要查查谁经手过这些宝藏就可以追查下去了。” “对了,有没有查到谁报案说丢了女婴的?”这一天以来我都忘记关心那个魏兰了。 李铃铛是真的心机深重,她先假装自杀,又送来了一个不是她的孩子。要不是她疏忽了双眼皮的事,我又得上了她的当了。 李倩见我问她,有些慌神好半天才调整过来:“没有查到,有的几个也不符合。老刘说孩子屁股上有梅花一样印记,而且是后天印上去的。” “李慕慕被枪毙了吗?我一直没有过问这案子。”我想起吴知厄说当年我被戏耍了的事。 “没有,她后来反供了,不但她反供了,连屠远洋也反供了。所以手续批不下来,那些手续要重审。” 李倩的话多少令我有些意外:“怎么可能那么多证据可以判她,凭什么翻个口供就不用死了啊。” “没有不用死,只是案子又要重新提供新的证据,有些手续也得重新来过。” “那唐雨馨呢?她的精神鉴定也下来了?”我后背有些发凉,很后悔没有一直关注这几起案子。 “下来了,现在关精神病院呢。”李倩回答的很快,看来她倒是很关注这案子。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突然有些生气,这些消息应该早让我知道啊。 “我不是怕你又想起李铃铛和你妈妈难过嘛。”李倩怯怯地说,说完后退了一步。 闻言我心中一软:“你别怕我啊,你以前不是挺活泼的嘛。” 印象中的李倩是个很大胆妄为的姑娘,当初带着我逃离医院也是她追求刺激的主意。可最近她好像变得有些奇怪,在面对我时莫名有些胆小。 “我不怕你啊,我只是有些...你”她后面的话细若蚊蝇,我竖起耳朵都没能听清。 “你只是有些什么我?”我瞪大了眼睛,同事之间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她该不会对我有意见了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什么叫警察 李倩望着我乌溜溜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几圈最终皱着眉:“我讨厌你。”说完转身跑了。 我直纳闷这丫头讨厌我什么啊?看来以后不能老拿她当没嘴巴的听众了,她应该挺讨厌这样的。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这时门开了。一个我万万不想看见的人走了进来。 “王队。”我喊了一声,忍不住低下头。那股子内疚不可抑止的爬了上来,他不是应该在给他父亲筹备葬礼嘛? 王友德沉着脸坐在了我边上,他一言不发,却给了我很大的压力。 “对不起。”我抿着嘴,从来不是个会道歉服软的人,只是对他们父子的愧疚实在令我不安。 他揉揉大脑袋上的脸低沉而快速地说:“我不是来怪你的,昨天我一晚没睡,在想易地而处如果换做是我会怎么选择。你知道吗?我想了很多遍,结果发现自己很可能也会选择那六个孩子。少数人的利益始终是小于多数人的,或许如果我不是警察的话才会选择自己的父亲吧。一个好的警察应该把多数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王友德严肃的脸始终波澜不惊,我觉得他戴了一张面具,面具下应该是疲惫加哀伤的脸,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我曾经亲身领略过。 是啊,这就是我一直想做真正的警察的意义。保护所有群众的利益生命财产安全,但是面对选择时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照顾多数人的利益,这样很不近人情却符合我职业的道德标准。 “王队,我会把吴知厄和他的同伙全部抓拿归案的,相信我!”我拿没受伤的手敬了个礼。这一刻我发誓不惜一切捍卫心中的正义,哪怕在我的生命最后时刻,一定跟那些黑暗战个不死不休。 他语重心长地继续:“来是想告诉你,我马上要调离省队了。希望你一定要替我父亲报仇好吗?算老哥哥最后嘱咐你的事了,对了,新接我班的人叫王茂,你也认识。” 这话他不说我也会好好努力的,他之所以这么珍而重之的再强调一遍,是因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吧。 “王队就不能等这案子结束了你再调走吗?”我有些激动。 王友德长叹了一口气:“调令是在我父亲遇害之前下达的。” “可是你可以跟上面争啊。” “你当过兵还不明白吗?无条件服从命令,整个组织机器才能运作起来。自己私人的感情比起纪律又算得了什么?这也是我对你的期望,你个性比较跳脱,以前我在的时候可以容忍你,以后我不在了,你得改改这个脾气。” 王友德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个上午我们比在一起共事两年说的话还要多。他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的脑袋依然大的可笑,但我们彼此第一次心的距离近了许多。 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也是一个合格的警察!我将永远铭记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就像我曾经的老师陆铭一样。或许警察队伍里鱼龙混杂,很多人败坏了神圣的警徽,但王友德陆铭这样的好警察永远是大多数。 手臂依然不能活动,不过我已经决定不管明天医生同不同意,都将出院。没有那么时间留下了,太多事情聚在一起等着我去解决。 下午李倩又来找我汇报工作了,她带来了魏兰和一个果篮。 也许是因为冥冥之中人跟人有缘分吧,那个小小女婴每次见我都会掀开小嘴露出天使般的甜美微笑。 “我在洗手盆发现的那些肉丝是不是死者江浩冉身上的?”我一边握着魏兰的一手一边问李倩。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李倩眨着大眼睛。 “掐指算的,你先回答我锅里是不是也有江浩冉的身体组织?” “对的,经化验锅里没洗净的油是人体脂肪。”李倩捂着嘴有些想吐。 我一只手将魏兰揽过笑嘻嘻地说:“那案子基本上怎么回事我就知道了。你回去提审那群保镖和保姆,谁最先上的楼,一共有几个人。对,最关键的是开锁的时候在场有多少人。然后把在场的都抓起来,那几个是嫌犯。” “解释一下啊,你这没头没脑的卖关子我都想掐死你了。”李倩故作张牙舞爪的样子。 “目前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他们中间可能会有人拿了个大包出去过。这人一定是开锁时在场的人。也可能那个包藏在江的老婆郑梅那里,毕竟是为了嫁祸嘛。” “那么关键点就是锁?”李倩有些急。 “不是锁,是时间差,也是凶手把尸体脑袋割掉的原因。说白了也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法。”我笑了起来,特别喜欢看这个姑娘着急的样子。 “你倒是说啊,我真揍你信不信,一只手你可打不过我。”这个性急的姑娘一把拧住了我的耳朵。 “疼疼疼,我可是你上司,你这是以下犯上。松手,我说还不行吗?”我清了清喉咙:“首先这群真凶想嫁祸给死者的妻子郑梅,所以做出那么多障眼法来,说了很简单,那晚江浩冉跟媳妇两人喝多了。凶手用配的钥匙打开了过道的铁门,进去把睡梦里的江浩冉杀死了,所以床上有很多鲜血。那是第一犯罪现场。” 顿了顿继续:“紧接着凶手将尸体拖到了厨房,一路上流下了很多血迹。到了厨房这个凶手割掉了江浩冉的脑袋,然后呢,为了防止鲜血再渗出来,他用厨房的锅烫了死者头颅的伤口,这也是为什么郑梅会闻到肉香的原因。” “再接下来就简单了,凶手将头颅放在床上。自己藏在了床底。清晨郑梅醒来发现了一颗脑袋,她一定会吓得惊慌失措,并不一定能注意到头颅伤口上的异常,也不会带着头出去,这时郑梅第一时间做的事情是去找丈夫的身体。而凶手趁机把头颅拿进了床底。惊慌的郑梅跑到铁栅栏处呼救,因为她也不知道丈夫把钥匙藏在哪,这时候早已埋伏好的凶手的同伙上楼锯开锁链,要求郑梅带他去看看尸体。趁着郑梅和上来的人去厨房的功夫,凶手则带着人头出去。因为没有血液的缘故,他可以轻易地避开人们的视线。” 第一百二十章去你的 我揉着脸:“于是呢,一起密室杀人案就此诞生,那个可怜的寡妇成了他们的替罪羊,也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老魏你这脑袋怎么长得。”李倩摸着我的脑袋。 我笑着打掉了她的爪子:“怎么的,你也想给我割了藏床底去啊?” “倒是有点想收藏起来,现在关键的是吴知厄这人到底想干嘛。我觉得他变得有点可怕了。”李倩正色道。 我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以前的吴知厄不是这样的,他跟我很类似,一样自负骄傲,能力也很出众,但同时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毒杀王玉城这种事放在以前吴知厄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不知是他变坏了,还是他本来就如此。 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蜕变,泯灭人性是我痛苦的来源。 “对了听说新队长是城南派出所调上来的?这人什么关系啊。”我有些讨厌那个王茂,他曾经打过我一耳光。将来我们上下级的关系也会变得很不协调,他是那种极保守的人。 “是副所长,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他儿子王政是你师兄卢俊手上的干将。大概是你师兄推荐的。”李倩大概也知道我跟王茂的往事。 “那应该能力还是很出众的,这几天魏兰都是刘老头带吗?怪辛苦他的,我有些过意不去。” “哈哈别提了,老头开心的很,说又多了个孙女。不过买奶粉买衣服老头花了不少钱,你记得加点还给别人就好。”李倩从我手中抱过女婴,看得出她也很喜欢孩子。 没想到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李倩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我对她又欣赏了几分。 “那必须的,这个月工资全给他了。” 李倩瞪大眼睛:“那你这个月怎么过?” “吃你的啊,就像当初你养我一样。”我笑嘻嘻的看着她。 “去你的。” 李倩抱着孩子离开以后我一个人进行了漫长的发呆,在晚上医生来换药查看伤势的时候我提出了出院,老医生气的胡子都抖起来了,你要是不想下半辈子变残废的话就乖乖呆在医院,我虽然明面上应得好好的,可依然决定第二天出院,偷偷溜走也要离开这。第一我讨厌医院,从小就讨厌那种奇怪的药水味和白色大褂白色病服,第二出院下半辈子可能会变残废,不出院我下辈子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这次不能阻止吴知厄干出大案,那么我也没脸再穿身上的警服了。 我不但要抓住他,还要将宏先生绳之以法。 这个神秘的家伙一定在那三个黑帮后起之秀之中选了一个新的傀儡代言人,我要找出这人来,宏先生无论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第二天一早,空中下起了绵绵的细雨,细碎的雨滴带着寒意打在窗上,身上的新伤旧伤一并发作,它们折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只要这身警服不脱,伤痕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这些痛苦也是激励我前进的动力,掀开被子我悄悄的离开了医院直奔警局。 见到我出现,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奇怪。 “干活了干活了,动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要浪费,咱们一定要替王玉城老爷子报仇。”我用完好的手敲着桌子。 他们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禀。 “姚秀晏你去我宿舍把我的警服取来。”我拉扯着身上难看的病号服:“再去个人把六爷,混江龙,海猴子全给我叫来,还有江浩冉家的保镖保姆司机也全给我带回局里来。” 我做事从来雷厉风行,但有时我不会刻意指派任务给谁,而是任由他们去挑,语音刚落,下属们便分批走了出去。 “那群孩子呢?”我突然想起被我忘到脑后的少年犯们。 “还在医院里呢,他们也呼吸进了不少煤气,家长们着急的不行。”我发现了我每次布置任务,除了副组长刘老头因为年纪的关系不爱动以外,李倩也是最不爱动的,她特别喜欢守在我身边。渐渐的她变成了我的助手或者秘书。 “看好他们,这次不能再让这群小魔鬼走了。一旦可以出院就带回局里,家长我来应付。” 我用一只手将烟抽出来,点上,看着烟圈袅袅,等待着那三个流氓头子的到来。李倩则给我沏了杯菊花茶,说是润肺的。 “看不出你还是个做丫鬟的料嘛。”我一边吹着杯中飘起的菊花一边跟她打趣。 “还不是关心你啊,我老头子就没有这个待遇。”刘老头在边上打岔,李倩则小脸通红,好像在烤火一样。 我渐渐意识到了,这姑娘真的喜欢上我了。所以她才会性情大变。 有些不敢看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大概我当时在感情上是保守的,无法那么快把感情从一个人身上过渡到另一个人,才会导致后来那么多悲剧的发生。 一时间办公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许久之后马线线大大咧咧的在门口喊:“魏哥,人给你带来了。” 白发六爷,壮汉混江龙,竹竿海猴子都带着保镖手下站在院中桀骜不驯的看着我。 我咧嘴一笑:“各位大哥这边请。” 将他们引到空旷的会议室,他们三人自己找了地方坐下。 “我这伤员就不给你们倒茶了。”我点上一根烟:“我没走过江湖混过社会,也不知道你们帮派兄弟是怎么对待杀死大哥的叛徒的” 一边说一边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三人,因为即使保镖中的凶手被抓住来了,大概率也是供不出背后的指使人,他们毕竟只是炮灰喽啰,黑大哥有太多反制他们的手段了,所以提审保镖被我放在了对这三大哥后面。 “三刀六洞,乱刀砍死。”混江龙叼着烟比了个杀的手势。 老头六爷也附和:“江湖道义都没,肯定先上家法最后弄死了丢江里。” 海猴子则自己倒了杯茶:“魏警官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你只管说出那人是谁来,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他。”说完他放下杯子目露凶光的扫着眼前的两个同伴。 这群恶徒猖狂的不像样子,居然在警局说着杀人用刑的事。不过我心里清楚他们只是在表态撇清自己。 “其实呢,经过我们缜密的调查和现场的证据来看,凶手很可能就是郑梅!”我故作严肃地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行也得行。 “他妈的早知道是这个臭婊子,老子这就让人砍死她。”混江龙拍的会议室的环形圆桌咚咚作响。 “弄死她,这种女的不能留。为了江大哥报仇。”白发六爷也激动的满面通红,这人年纪比江浩冉还大了许多,叫大哥倒是亲密无间,好像真是他的异母弟弟一样。 海猴子皱着眉:“她弄死江大哥图的什么呢?郑梅有这个胆子嘛?” “你他吗是不是跟那个婊子有一腿啊,这时候还护着她。” “她如果是真凶,我一定捅死她。可她绝不会是一个人干的。一定有同伙。” 瘦弱的海猴子硬着脖子跟高大的混江龙犟嘴,大有死不都退让的架势。 “够了,你们把老子这当什么了?在警察局喊打喊杀,信不信老子用意图谋杀把你们都抓起来,给我坐下。”我说的凶恶,音量却不大。到了警局这三个就只能被我摆布了。 这三人不服气地依言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呢,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是龙吗?混江虫?还是海虫子?”我肆无忌惮地收起和气面孔,嘲讽着他们。 只见这三的胸膛都因气愤而不停地起伏着,大有随时跟我拼命的架势。我想做的就是从他们的动作反应中找出谁是真正宏先生的走狗。 六爷是主动加入江浩冉手下的,可疑!混江龙是江死后江派最大的势力,可疑!海猴子之前就是吴德斌那边的叛徒,更加可疑! “我只不过试试你们,江浩冉的保镖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多,知道吗?你藏的不够好啊。”我眼神锐利的在依次在三人脸上扫过。 未知最是恐惧,我不把自己知道什么说出来,只说他有一个漏洞,这样就在那人原本稳定的内心投进了一颗慌乱的种子。 “魏警官你就说是谁吧,只要你说出来我海猴子第一个不放过他。”实力最弱的海猴子站了起来。 “别心虚啊,我还没喊叛徒站起来呢,你急着入戏干嘛。”我笑着过去拍了拍矮我许多的他的肩膀。 他涨红着脸将手放在腰间:“你他吗的冤枉我,你们几个是不是合好伙坑我。” “哈哈猴哥跟你开个玩笑呢,那走狗就是混江龙。他呀是江哥手下势力最大的人,急不可待的杀了自己老大意图上位。权力真是害死人的东西啊,猴哥咱们牵起小手一起干他好不好?”我抓住海猴子的手指着混江龙。 “去你妈魏西里敢来撩拨爷爷。”混江龙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匕首来。 “好啊,马超群真的是你小子吃里扒外。我替江哥报仇。”海猴子却从腰间拔出了枪。 眼看一场黑帮仇杀大战在警局的会议室一触即发,我却笑了起来:“别装了,没意思哈。” 我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掰,使得他的关节反扣在背上,拿膝盖顶在他的腰眼,松开海猴子被我握住的手,猛击他拿枪的手,使得他握不住枪,将那只手扣在背后。 电光火石之间我便制住了他:“小样,一只手都能收拾你,嘿嘿,本来不怀疑你的,现在你基本坐实了是叛徒。 他脸贴在桌上兀自反抗:“你血口喷人,凭什么说是我啊。” “让你死个安心啊,咱们先说说为什么宏先生挑中你。他只有三个人选,老的会怕死,势力大的难控制。这就是你被挑中的理由,不是你多优秀而是你适合当狗。再说你怎么露陷的,第一我说郑梅是凶手的时候,那俩一口咬定她是凶手,而你却在质疑她的动机。是因为你比他们聪明吗?不是,你跟他们一样都是猪脑子。你只是猜到我喊你们来必然知道了什么,所以你也装作怀疑郑梅不是凶手的样子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因为按照常理幕后黑手见警察冤枉了好人该强烈支持才对,你反其道行之,不过是在祈祷我跟你一样蠢会相信。” 我停了停:“我第一次试探你们的时候说保镖招供了不利于真正幕后黑手的东西,你喊的是什么,是你海猴子第一个不放过他,你说你急着跳什么,反应这么快,只因为我成功让你慌了,然后我开始真的怀疑你了,你的辩白是什么?是我跟他们合起伙来冤枉你。哈哈,你说你是不是弱智,正常被冤枉的人不会拖他们下水的,你当时只不过想把水搅浑。最傻的是你带着枪来警局,你在怕什么东西?我一说混江虫有可能是幕后真凶,你就急不可耐的掏出枪指着他。宏先生怎么选了你这种心理素质差的废物点心来扶持呢,大概也就是图你蠢吧。” 随着我越说越多,海猴子的脸色也越变越灰暗。 “你一定想我没有直接证据抓你是吧,非法持有枪支就够你坐的了。你屁股干净到不怕我查吗?嘿嘿老实去隔壁把宏先生交代你做的事招出来,要是能帮我们抓到他,那么你就他妈的洗白了。” 说着我得意的踢了他一脚屁股。 “魏警官虽然你很厉害,但我要提醒你一遍,我是混江龙不是虫。”混江龙收起刀朝我讨好似得笑着。 我一脚踢在他膝盖上:“随身带管制刀具,你也跟我去隔壁呆着。” 混江龙大概没料到我突然翻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既不甘心,想要发作又不敢。 将这两流氓刑拘起来本就是我计划的一步,控制好两流氓头子,本市的治安就乱不到哪儿去,他们手下的流氓也起不了什么风波。如果没猜错的话,宏先生是想再次引起本市黑帮的混乱,自己好浑水摸鱼。 我端了张椅子坐在惊魂未定的六爷身边笑眯眯的说:“六爷,咱们老哥俩谈一谈呗。” “您说您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人精六爷一脸谦恭地看着我。 “想不想做本市的老大啊,这可比你开歌厅带一群婊子威风。”我鼓惑着他。 “可我。。我能行吗?”他像个面对鱼缸的猫一样,心痒痒又有些害怕主人揍。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我丢给他一根香烟。 第一百二十二章疑似宏先生 看着抽贯好烟的他拿着我五块钱的烟却如获至宝一样点起来时,我内心既轻蔑又得意,更有些好笑。 那么多帮派份子始终是要吃饭的,短时间把他们消灭是不可能的了,不如把他们管理起来。一个胆小怕事的老头子或许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与六爷闲谈了一会儿,这人早些年是个开迪厅的商人,因为治安差,一天三遍的有人上门收保护费敲诈勒索闹事,索性自己也近墨者黑了,带着一群手下加入滚滚浊流当中,因他会做人,又圆滑。倒是腥风血雨中闯下了一条名堂,我笑称他是靠人脉混社会,是黑恶份子中一股清流。 大概聊到中午,六爷起身告辞。 这时马线线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魏哥,大事不好了,有五六百个流氓带着棍子把咱们局围住啦说让你放人,局长很生气呢。” 我想起个事不禁问:“马线线,组里的大家是不是对你不满意啊?” “你为什么这么说?”她瞪大眼。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都是你来通知我吗?”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那是我之前抽签输给他们了。” 我揉揉她的头,这孩子倒是很天真。 现在这事很棘手的,他们没拿着刀啊什么的反而拎着棍子来,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民众抗议包围公安局,舆论压力很大。他们肯定也没胆子冲进来,可作为国家机器被围着也不是事啊。时间久了,我们脸往哪儿搁。光凭我们局里的人出去不一定驱散的了他们,开枪吧不合适,喊部队武警啥的来吧,也不合适。 这事后面有人指挥他们做的啊,嗯,还是个高人,这一手走得好。 随着马线线来到警局门口,不少同事都聚在那,怒目相视,只不过没人带头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打倒魏西里!”“政府冤枉好人拉!”“放我们大哥马超群出来!” 这几句口号比较统一,随着它们的还有各种方言的谩骂,简直是刷新了我对某些生殖器官的喊法的认知。 乌泱泱门口五六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围着门口,还有几条临时写的横幅。他们大多都拿着凳子脚棍子之类的东西,个别没出息的连扫把都拿来了。 要是没当过兵,我兴许被他们的架势吓到了。 “我就是魏西里。”我对着人群大吼一声:“找老子有什么事。” 一时他们群情激奋,几个脾气冲的像是要冲上来揍我一样,三四个同事忍不住站在了我边上。我挥挥手驱散了他们。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这是什么行为吗?冲击国家机关打死都不多余知道吗?”我说完拿起手枪向天开了三枪。 这群乌合之众都是一些下层的混混没几个真的听过枪响的,一时气焰下降了不少。 “我不想开枪杀人,也不想我手下的人开枪,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也不是真的来闹事的,你们有的人心里有气,你们有的人不明真相,有的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有的抱着侥幸好玩的心思,别人去了我也去,警察有能耐把所有人都抓了啊?我理解你们的想法。” 我一边说一边朝人群里走去。 “但是我不能让你们继续胡闹下去了,因为有些人想看着你们来闹事,想看着我们把你们抓了杀了或者打一顿。至于这些人是谁,你们有脑子都会知道的。都走吧,别让人看笑话,将来某一天那人会挑出来指着你们的鼻子说看就是这个傻逼,我随便教唆两句他就去警局闹事,然后蹲了几年。这是英雄吗?这是愚蠢!都散了吧。” 我越说音量越高,在场大部分人都因我之前的枪声而音了下来,因此我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清。 这时有的人明显动摇了。 “把棍子给我扔下。”我拿枪指着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红毛,他大概也就十六岁的样子,看见枪,立时把铁棍撒手扔下了。 “你,还有你。”我又指着几个人,越来越多的人丢下了武器。 “混江龙跟海猴子现在只是被约谈,是问话,你们在这聚众闹事,只会令他们罪加一等。走吧,都散了吧。”我一脚踢在最先放下棍子的小伙子屁股上,他愤怒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敌不过我锐利的目光,羞愧的转身跑了。 随着他的逃走,人群溃散开来,有人带头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大部分人都丢下棍子不甘的离去了,带着武器走的都算胆大的。 不过仍有几十个固执的顽固分子站在原地,这些应该是核心成员。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我数三个数再站着不走的,我逮着谁打死谁,反正你们都是他妈的地痞流氓,打死谁也不可惜。剩下的就全他吗的抓起来。”见人少了,我口气也激烈起来。 我拿着枪大声数着:“一” “二” 又走了一些顽固分子,剩下十来号人大概是觉得我不敢开枪留在那,我抬手一枪打在为首那人鞋边一点点的位置,吓得他瘫倒在地。 剩下人已经不多了,我也不客气冲着早就激动不已的同事们挥手:“抓起来,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那十多个人这才兔子一样逃了,一些好事的同事真的追了出去。 “局长叫你。”这时马线线捅捅我的胳膊:“刚才局长也在你背后。” 我整整衣裳收起枪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局长姓纪名严,今年五十三岁。是个地中海头发比眉毛也多不了两根,为人倒是随和没架子,但是我跟他见面不多,一是因为他忙,一般都是副局长谢常辉和大队长跟我们联系比较多。毕竟刑警队只是公安局下属的一个部门。二是因为以前级别差的比较多,刑警大队下面小组都有几个,何况我只是组员。 不过最近我一直在调查他,因为我觉得神秘的宏先生既然不是副局长谢常辉,那么公安局够份量的就剩下这个正局了,他也有足够的条件成为谢常辉的后台,掌握本市黑帮的势力,指挥宋离吴知厄做坏事。这些通通都有可能是他。 那么纪严突然找我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他知道了我在调查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突来横祸 敲门进去,局长办公室来的极少,有些不自觉的陌生拘谨感。坐了半边屁股在椅子上我忍不住问:“局长您找我什么事。” 纪严脸上皱纹很多,一抬头那些纹路便挤成了一团,他看了看我:“小魏啊,你跟王友德关系怎么样?” “王队是我前辈上司,也是师长。我很敬佩他的为人!”我照实说。 他的语气极其严肃,我的上司这是什么意思?不知觉地身子朝前探了探。这时我注意到他办公室桌脚摆着一个香炉,它造型生动,质朴自然,不带托盘。这尊香熏由上下两部分构成,可以自由开启,上半部由三层含苞欲放的莲花瓣图案构成,每排莲花有十一瓣,抽象成三角形状,每个花瓣上刻有大小不等的花茎,十分清晰。 这玩意说不是古物谁都不信,局长哪来的这个呢?难道刚好是犹大图里面的,你不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你呢。 “知道王友德为什么被撤职吗?” 我闻言有些吃惊:“不是调走吗?这可是王队亲口和我说的。” 纪严把那个香炉拿了上来:“是撤职,局里正在怀疑他。有人匿名举报,一年前当场缴获的财宝数目有遗失,匿名信矛头直指当时直接参与去现场的王友德,刚好去他家搜出了不少古董。” “这不可能吧,王队不是那样的人。”不久前王友德才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第一反应是有人栽赃给他。 纪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你是他一直很看重的人,不是他在我面前夸奖你,你也提职不了。现在他正接受调查,你作为他亲近的下属,瓜田李下,你也该避避嫌。这样吧,你暂时放几天假,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你这是要调查我?他是他,我是我。就算王友德真有什么,我也是清白的。再说我手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呢。”我有些急,吴知厄这边才刚有点眉目,我要是被停职还怎么阻止他啊。 难怪王友德会在父亲葬礼还没办的时候就先去医院找我了,只是他没想到我也会被停职调查。 “小魏啊,你不要给自己太重的负担,组里没了你一样可以运作,老刘就比你能力差吗?不见得吧,刚好你也受伤了,借机放假把伤治好吧。我相信你是个好同志,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 局长纪严再次拿起茶杯下了逐客令。 事情怎么能这么巧合呢,我私下调查他,吴知厄要施展大行动,宏先生的黑道走狗也被我抓了,这么关键的节骨眼,我和王友德就被停职了。 我起码有六七成以上相信我的老上司是无辜的,那么调来王茂就很可疑了,他很可能是宏先生调来配合他行动的,然而这个纪严到底是不是那个神秘的宏先生呢。 懊恼的扯着头发,这种感觉类似于攀岩费劲爬到顶上,突然被人丢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要走了我的警官证和今天刚领出来的配枪。 走回办公室,跟组里的成员大概说了一遍我的遭遇,他们都很激动生气。 “这不是扯淡吗,你跟王队那么认真负责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咱们去给局长提意见去。”姚秀晏站了起来。 “别闹,咱们虽然不是军人,但服从命令还是要的。我暂时被停职了,但我依然不会放弃的。”我捂着嘴小声说,没成想昨天王友德的话这么快从我口中现学现卖了出来。 “放心吧魏哥,我们都听你的。”马线线大声应着。 “你们下晚班后有心的都去后面的垃圾场等我,咱们一起吃个饭。我这样一直待办公室也不合适。先这样吧,一会儿见。” 朝众人拱拱手,百感交集的离开了警局,因为这个变故,我觉得宏先生在警局里的势力很可能还没有被完全清理干净,甚至我的组上可能还有他的耳目,宏先生要收买也是收买我最亲近的人,姚秀晏,马线线,李倩,刘老头,小武。这几个人值不值得我继续信任呢? 刚走到路口,我竟然见到了师兄卢俊,他仍然那么英姿挺拔,在他边上有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警员,这人简直是小号的卢俊,一样的目不斜视,一样的浑身发着凛然正气。 “师兄,你怎么来了?”我老远跟卢俊打着招呼。 他见是我绽开了笑容:“过来办点事,你去哪呢。” “别提了,刚被开除出了警察队伍。”我倒是不隐瞒。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这么优秀的刑警他纪严不要,我们别的地方可抢着要呢。”他拍拍我的肩膀,以为我在开玩笑。 “真事,这位是?”我撇着他身边的年轻人,有第三者在场我的那些私下的想法不好告诉卢俊。 “哦,他叫王政,是我手上最得力的帮手,他父亲王茂你应该认识吧,好像马上调任你们刑警队的队长了。”卢俊又指着我:“这是我常跟你说的我那个能干的小师弟魏西里。” 这时我与王政互相握了握手,大概是优秀年轻人之间的吸引,我们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一些欣赏和好感。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后王政会因为八卦连环杀人案被我识破而选择自杀。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令人唏嘘。 “师兄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要问你。”我拉着卢俊的手来到了墙角边上。 “怎么了你?” 我点了根烟:“一年前的案子你应该还记得吧,那时候我写信把你请来帮忙,那时我还在监狱里,有些事也不太清楚更没去细问。你当时派了人跟着谢常辉宋离一起去挖五十年前的宝藏,你这边有清单吗?最后运到了哪里,交给的是谁?入库之后有单子吗?” “你少抽点烟,年纪轻轻还要身体嘛。我记得啊,赃款脏物都是统一造册收缴国库的,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事,当时收缴现场的单子跟入库的单子是能对得上的,不过有一部文物我们直接交给你们队长王友德的人运到你们市的博物馆来了,毕竟你们是省会嘛。”卢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上也逐渐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批东西有了遗漏。” 第一百二十四章疑云密布 “应该是的,有些文物出现在了王友德的家里。”我压低了音量,这批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的纰漏呢。看来有必要去找一次王友德了。 “依我看,王友德不是那种人,而且他真的拿了东西也不应该直接放在家里啊你说是不是。当年的事本来就可疑,吴知厄为什么会突然暴起杀人,他原本最多就坐三五年的牢,直接就变死刑了。而且他没有杀谢常辉的动机啊,为此过去一年我都在追查他的下落,而且有了一些眉目和意外收获。”卢俊搓着下巴。 “你查到什么?”卢俊的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卢俊沉着脸问:“你知道什么叫黑日吗?” “日全食?黑色的太阳?”我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蠢。 “不,黑日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而且历史很久了,我还没查到他们是为什么成立的,但已经知道了吴知厄和他背后的宏先生都极有可能是它的成员。目前知道他们基本上无恶不作,贩毒,倒卖文物,拐卖人口,甚至连从境外弄来枪支也有涉及。嘿嘿,咱哥俩有事做了。” 已经中年的卢俊兴奋的搓着手,看来他跟我类似,属于听到有罪案会特别的把持不住自己。 “我怕是帮不到你了,局长把我给停职了,我怀疑他可能跟宏先生关系密切,另外根据我掌握到的线索,吴知厄最近策划的案子可能跟银行保险库有关,而且是从你们市运到我们市的一样贵重物品。”面对自己的师兄,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好把自己掌握的线索全部交给他。 “我一会儿跟你们局长说情去,这事到不打紧,银行的事,我不太清楚,最近好像是有副米芾的字帖要从我们市运到你们市博物馆。” 我闻言皱了眉,明显字帖不会进入银行保险库,难道之前那个孩子父亲银行工作人员的身份跟整起案子无关,吴知厄的真正目标是市博物馆。 “这样咱们保持联系,你有事打我电话。我还带着小王先去办事,下午或者晚上要么明天我打你呼机。” 跟卢俊告过别,我随便找了一家饭馆草草果腹,早晨那场雨也怪,等我起床之后便停歇了,这会儿又阴云密布,一派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加紧了朝王友德家走去,该死的阴雨天,使得我浑身伤口都在发胀生疼,额头上冷汗密布,他家住在老式胡同里。出狱后,我倒是去拜访过几次老爷子。 这会儿走到他家门口,看着门上挂的白幛白幡我有些恍惚,脚一歪差点没摔跤,我怎么有脸进去面对王玉城的家人亲友。 在门口依着墙站了会儿,雨不合时宜地下了起来,细雨打在我的脸上衣裳上,不得已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院子里搭了个祭奠用的棚子,不少穿着孝服的人立在两边吗,来凭吊治丧的人则站在中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哀容。 王老太太率先认出我来,她哭打着朝我扑来:“魏西里,你怎么有脸进我们家家门。” 王友德赶紧把她拦住:“妈,妈您别这样。”闹清楚是怎么回事的王家亲友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只觉得如芒在背朝着王老爷子的遗像深鞠了一躬,我赶忙出了棚子。 不一会儿王友德追了出来:“小魏你找我有什么事?到屋里坐。” 我忐忑地跟着王友德进屋,望着他清瘦的脸和一身白色孝服。一时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吧,不是重要的事你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进我家。”王友德丢给我一根烟。 接过烟我点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你被撤职的事我知道了,纪严今天把我也停职了。目前来说我怀疑咱们局长就是宏先生,另外我来找你是了解一下一年前你接受运往博物馆的那批文物中途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会有人到你加来搜查,而且还搜出了文物。” “你也被停职啦?看来是老哥哥连累你了,纪严是不是宏先生我不知道,但谢常辉生前跟接替我的王茂倒是很熟悉。我很怀疑这个人是宏先生的手下,只不过吃不准。一年前我是让老刘带小武赵军耗子四个人开车去取的东西,他们运回来,我亲自带着东西去的博物馆,当时那边有清单给我们,博物馆接手也是签了字的。这都是有凭有据的!我王友德行的端站的正。” 他越说越激动紧接着又说:“那些古董就更莫名其妙了。我爸失踪第二天晚上纪严带人来我家找我了解情况,我领着他们进了我父亲的屋子,打算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结果他就看到了我父亲书桌上摆了个古董香炉,我说不是我家的,结果他们又在墙上看到了一幅明代的画,还有案台上找到了两个玉摆件。这不是胡扯吗,我再蠢也不至于偷了东西拿家来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父亲房间里摆着啊。” “会不会是有人送给老爷子的,你之前注意过这个没有。”我拧着眉头。 “嗨,我妈说老爷子半个月前就把这几样宝贝挂家里了,问他怎么来的也不说,这不是坑我嘛?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王友德抱着大脑袋长叹一声。 “这批东西是博物馆里面的那批吗?” “我不清楚啊,昨天还在调查,因为博物馆也是锁在保险柜里的所以他们也要清点,从纪严并没有派人来找我看,多半不是。” “也许还在点呢。”我灵感闪过一拍大腿高声喊:“吴知厄,我知道吴知厄要干嘛了!这个王八蛋要去动博物馆的保险柜。所以他们栽赃给你!所以他们绑架你父亲。我找到源头了,王队我先走了,我得去提醒他们。” “我跟你一起去。”王友德拿着大衣作势要跟我走。 “你家里这闹哄哄一摊子呢,再说瓜田李下的,你还是别去了。等我好消息吧,我一定不辜负你。”我拍拍王友德的胳膊。 “那好吧,还有一条线索,最近有一批从福建运来的毒品要经过我们市。” 第一百二十五章猜谜 那个时候内地毒品并不多见,因此我很警惕这条消息:“你这消息是从哪知道的?” “车站吴德斌那里有我的卧底,据他说是混江龙的人在贩毒。这个咱们一定要重视啊,毒品在我们市还没出现过呢。”王友德焦急地说。 我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有些忧心:“队长放心吧,我得走了,你这有伞吗?给我拿一把。” “你等着。” 不一会儿,王友德拿了两把伞来,他一路送我将送到了门口,这时雨下的很大,如织的雨幕在地上激起阵阵轻烟,老天爷好似也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一样。 见他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我不得不开口:“你回吧,家里挺多的事的。” “不行,我放心不下。这次一定不能让吴知厄跑了,咱们一起去警局。”王友德踮起脚搂住我的肩膀,他眼神坚定,透着不容拒绝的刚毅。 “好吧,咱俩刚好理理思路。”我索性收了伞,与他共一片小天地。 “听说你小子有个霸道的规矩,你推理的时候不肯别人说话?”王友德似笑非笑的说。 看来我的恶习被传播出去了,强忍着不笑:“哪个小子给我打的小报告?领导你只管插嘴。” “咱们反过来想,如果当时你选择的孩子,他会不会放过我的父亲。” 虽然知道王友德是无心,他的话仍令我有些刺耳。 我皱着眉:“他会放的,只有放了我选的那个选项,吴知厄才能从中得到复仇的快感,我也会因为另一个选项的死亡而感到深深的负罪感。除非他能算定我一定选那几个孩子,可事实上我第一次选择的是你父亲。后来才改的。” 看得出王友德思绪纷乱,他用力的挠着头:“也就是说你选谁并不会影响他干一票大的这件事,假设当初你选了那群孩子,我父亲被放了。那么他诬陷我的事就会得到来自我父亲的解释,他曾经打听在我父亲那里打听过银行保险库和博物馆保险库的构造的事也会暴露。这样我们提前有了防范,他还怎么可能成功?” “不,他劝过我一次,那让我改变了一开始的选项,他要我选孩子,他从一开始就想我选那群孩子。他为了使得我做出这个选择,还曾经强调过那群孩子中也有无辜的,并且强调那群孩子不是他的同伙。 我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我的思维不自觉地被吴知厄把控到了,他算准了我会用少数人的利益去服从多数的利益。因此他的选择题早就为我预设好了答案,因此他才会选择那六个孩子作为另一个选项。 想到这我沮丧到了极致,这次彻头彻底的输给了吴知厄。他留下的24小时以及去夜宵摊买吃的都是故意为了让我追踪上他而做的,沿着那条路往前直接就是垃圾场附近了,到了那我不自觉的就会想起当初我们当球的岁月。他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把车停在了那,可以说我是一步步自己走进他的陷阱的。 我不敢把这一切说给王友德听,我只能强忍着负面情绪:“我明白了,吴知厄绑架你父亲有三个用意,第一,打击报复我当初没救吴碧如,第二,从你父亲那了解当年博物馆保险库的设计,第三,诬陷你,王老爷子一死,那些财宝你有口都说不清了。这些都是我已经理清楚的头绪,他不但要取出去年被收进博物馆的宝藏,还有这次入库的米芾字帖。因此他会怎么动手呢?” “当然是博物馆打开保险库清点库存的时候动手,不知道纪严当时会不会派人在场,也许案子这时已经发生了都说不定。”王友德一边担忧地说,一边加快了步伐。雨水随着他的皮鞋四溅。 “我猜米芾字帖入库会早于博物馆的人清点库存。以他的性格要做案,自然要做绝做大。” 我走到街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跟王友德迈步上车。 “还有那个死去的孩子!这一切没有联系吗?你之前不是告诉我推断他会对银行动手吗?你说吴知厄会不会两边同时动手?” “也许是故布疑阵呢,他哪来的那么多人手。二选一或者全选!”我揉着眉心,那最近拧成了一团。 “那这个疯子想干嘛?”王友德挠着头。 “先不管了,咱们先去警局通知局里再去博物馆和银行。这几个紧要的地方先防守起来。不,咱们还是分开行动吧,我去局里带着人去博物馆,王队你去银行通知他们自己小心。” 顾虑到他是撤职,我是停职。为了避免他尴尬我打算自己去局里,顺便再会会纪局长。 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我没说出来,那群孩子。他们一定至关重要,只是一时猜不透吴知厄要利用这群少年干什么。 到警局门口我下了车,冒雨直奔纪严办公室,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个同事告诉我,局长已经带人去博物馆了。 要说吴知厄能在这种时候下手我是怎么也不会信的,他一共才几个人啊。别说有没有胆子跟警方正面冲突,一旦被发现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叼起一根烟,我借着云雾整理着思绪,难道他一开始的目标是银行?银行的安保比博物馆强不少,那个死去的孩子应该藏着另外的目的,而那群少年犯也一样,吴知厄一定在他们身上做了别的文章。 想到这我决定一会儿先去医院找到这群孩子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逼得他们说出真相。在这之前,我先回了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就三个人在,一个是马线线一个是李倩一个是刘老头。 “你不是说晚上喊我们吃饭的吗?怎么提前来了。”李倩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 我没心思开玩笑:“那个在学校附近发现的孩子的资料有吗?拿给我!” 马线线抢着把宗卷放在了我的手上。 随手翻了翻,很薄,关清,15岁男,高一学生。死因脾脏破裂大出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的母亲,马晓蝶,博物馆副馆长。 该死,吴知厄的目标还是博物馆!我想明白他会怎么做了!这个王八蛋! 第一百二十六章反转开始 “去博物馆的人你们知道谁带了大哥大吗?打电话给他们,算了,可能已经来不了。不,还是要打,让他们控制好副馆长马晓蝶。” 因为思绪极乱,短短一句话我改了两次主意。 “到底打不打啊?”马线线拿着话筒有些迟钝。 “打,快他妈打。” 我坐在座位上,心情极差:“孩子的死通知家长了吗?”马晓蝶如果知道自己儿子被杀害了怎么还会继续帮助吴知厄呢? 更令我揪心的是吴知厄当时说关清死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游戏里,此刻才明白他只是用这个来心理暗示我,少数服从多数。 “通知了,查清楚第一时间就通知家长了,那女的哭的可惨了。”李倩连忙回答我。 拍拍自己额头恍然大悟,儿子死了,还有老公呢。她老公还在吴知厄手上,自然配合他行动了。吴知厄在纪严去博物馆之前,就带人先行一步了,他们冒充来盘点的警察,然后在马晓蝶的帮助下可以轻易将东西名正言顺的找个借口拿走。 这是个很妙的计划,纪严之前肯定跟博物馆电话联系过,说今天会去盘点对照保险库。因此博物馆的人不会太怀疑吴知厄,而他们又有马晓蝶护航。出库手续可以简略很多,这本绑走马晓蝶的丈夫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栽赃陷害王友德也是如此,弄几件古董放到他家,再把纪严引去,一旦立案调查免不了盘点当初的库存,他们同样算准了博物馆会将文物鉴定研究一部分时间再拿来展出,所以这根本就是他们的计划另一步。 我甚至怀疑当初宏先生任由警方把东西运走的时候早就想到了今天。那些宝物不过是暂时放在博物馆保险库的。 从纪严的种种行为来说,他已经大概率坐实了宏先生的身份,只是我仍有些怀疑,因为他干的事虽然是在帮吴知厄,可他做的只是自己应该做的。起码表面上来看就是如此。 但这案子不大啊,离吴知厄说的大案有一些距离,首先局里跟博物馆不会把宝物失窃的事曝光出去,只会偷偷地进行追查。其次博物馆失窃也不能引起民众太大的关注。 难道吴知厄还要干别的,接下来,不管纪严是不是宏先生,都会将本市的主干道,码头封锁。吴知厄暂时也离不开本市。他要干的大案一定在本市。 这样也好。我已经连输两阵了,就怕他突然离开本市,那么我就真的输到底了,笑到最后才是笑的最好的,我愤怒地咬着牙。 还是有希望追查到他的,吴知厄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去现场,博物馆那么多工作人员应该会接触到吴知厄和他的同伙。他们肯定是开着汽车去的,汽车离去的方向,汽车的来源。这些都可以帮助我抓住这个家伙,想到这我重新亢奋起来。 “李倩跟我去博物馆,带上你的纸跟笔。” 她虽然不解仍拿上东西跟在了我的后头,外面的雨此时稍稍止住了一些,为了方便,我带她来到了我的摩托车边上,取出双人雨衣穿戴完毕,我们穿梭在大雨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冷的关系,李倩将我抱的极紧。 在博物馆门口将摩托停在一边,因为骑得快,路上的积水将我们的裤腿打湿的通透。 李倩甩着飘进雨衣打在她头发上的水,而我看见了警车和站在门口抽烟的王茂。 “他们早一步就过来了对不对?”不习惯仰视别人,我迈步走上台阶。 “嗯,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被停职了吗?”王茂弹了弹烟灰。 “她总没被停职吧,我带她进去把那几个家伙画出来。你不会拦着我查案吧。” “不会,我甚至反对把你停职,听人说起过你是个挺不错的小家伙。”王茂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 我牵牵嘴角算是对他笑过了,带着李倩直奔博物馆内部。我直接找到馆长办公室说明了来意。当然是以王茂手下的身份,并且要求见今天早上与吴知厄打过照面的馆员。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马晓蝶不见了。她是博物馆方面跟着回警局的人,当然,这时博物馆也知道早上那批是假冒的警察了。 留下李倩在原地画肖像,我则选择了离开。馆长告诉我,他们是开着警车来的,一辆假的警车,大概会吸引人注意力吧。我这么想着。 出门时遇见了纪严,他也正准备离开博物馆。 要继续调查自然绕不过他,不得已我跟汇报了目前了解的情况。 纪严眯着眼上下打量我,弄得我有些忐忑。当然我也正观察他,因为我很怀疑他就是宏先生。 “你已经被停职了,希望你遵守警队的纪律,不要插手调查的事。因为你和你的老上司王友德的嫌疑很大。” 提前知道警方会去盘查博物馆保险库的人本就不多,他这样说于公也算过得去,可于私却有些不近人情。 “王友德是被冤枉的,我当初怎么坐牢的还不能洗清我的罪名吗?”我有些恼怒。 “刚在王友德家查出了丢失的文物,今天博物馆保险库里的宝物就被假警察骗走了,这一切不可疑嘛。还有王友德的父亲和那群孩子被绑架只有你收到了传呼,也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了现场。一年前那起案子可疑的地方本来就很多,你亲自参与了多少,只有你自己清楚。虽然有人替你顶罪了,但你能有多干净?”纪严越说越是凌厉。 “什么?你在怀疑我跟王友德串通把这些宝物弄走了?他总不至于把自己父亲都害死吧。”要不是他官阶太高,我已经当场打过去了。 “这本就是你家的东西,不然你父亲怎么进去的。这绝不是无的放矢,我已经掌握不少证据了,现在起我正式通知你,你也被撤职了。最近都不要离开本市,否则我会下通缉令的。” “那群孩子能证明是谁绑架的他们。”我大吼着。 纪严同样吼着:“就是他们证实是你干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入坠冰窟 闻言我入坠冰窟,遍地生寒。我这样苦心积虑地救了他们,为此还牺牲了王玉城老爷子,结果这群兔崽子反咬我一口,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那些传呼谁都可以发给我,而那天上楼的也只有我一个人。除了那群孩子,能证实我清白的,只有马晓蝶夫妇了,可现在他们不知所踪。 甚至我都不愿用肩上的枪伤来为自己辩驳,因为纪严会说那是我同伙造成的。关键坏就坏在那群孩子身上了,可笑的是我还让人去医院保护他们。 这无疑是吴知厄当初就埋好的伏笔。 “你告诉我这起案子是吴知厄做的?别什么都往他身上泼脏水,你泼不动的,而且今早我到这的时候,博物馆的人给我形容了那个假警的体貌,是四个中年人。告诉你,不是看卢俊的面子,我已经把你控制起来了!”纪严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 吴知厄这混蛋,居然叫别人来做这起案子。 怒到极致将他的手拨开:“你别动我。”我的潜台词你再动我我就揍你了,不过那样事态会超出我控制,为了自己为了王家父子我也不能任由情绪发作。 “局长,吴知厄可是逃犯!他杀了谢常辉!李铃铛也写信给我说要小心他来报仇的。”我气愤地将兜里的信纸抽了出来。 “这破纸能证明什么?吴知厄的事你最好少管少说,攻击他只会抹黑了自己!还有你最好老实点,卢俊担保你不会出逃,我才没有把你抓起来。一旦有了新的证据,你跟王友德一个都逃不掉。” 纪严说的极为笃定,突然想起吴知厄那天说的,这身警服我想穿随时都能穿回来。这个王八蛋今天来博物馆居然不是亲自出手,这点我是万万没有想到。 但他枪杀谢常辉可是实打实的事,连通缉令都下了,这也能洗罪?联想到我作为逃犯的时候,四处逃窜,处处遇到警察,而吴知厄却能返回城里自由自在。 我抱着头有些痛苦,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纪严冷眼看着我:“你的历史问题,最好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他不抓我,只是怕打草惊蛇了,王友德被撤职跟我被停职也是为了这个。那么说我跟王友德被逮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不是跟李慕慕张大头吴德彪在狱里翻供有关?”事件的另一个关键亲历者江浩冉也被杀了,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你倒是聪明,当初你的洗罪就有些牵强。也不怕告诉你,调查重启了。” 纪严的眼神,行为都在告诉我,他已经确信我是一个罪犯了。 慕慕跟张大头吴德彪这几个家伙本来就被宏先生收买了,他们现在之所以没被枪毙,也跟翻供有关。宏先生只是想把一滩水搅浑,至于能不能救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会死。为此叫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做了。 这些人里面唯一见过宏先生的只有慕慕,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局长,不管你信不信任我,我都把话丢在这里。你千万要小心吴知厄,不要过分信任他。”我说完转身走了,他只回了一声冷哼。 为什么这个人对吴知厄深信不疑,他就是宏先生还是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骑着我的摩托车再次穿梭在城市的雨幕里,与来时的充满希望不同,那时我对告慰王玉城的在天之灵极有信心,现在只剩深深的沮丧了,但我绝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 在漫天大雨中,我似乎听到了呼机响了,将车停到一边,掏出bb机,上面内容很短,速回电三个字加一串电话号码,署名是张。 找了个公用电话,照着号码打了回去。 “那些毒品在今早被查获了,我也是刚刚知道的。”王友德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兴奋。 “银行的事可以不用管了,咱们有大麻烦了。”我将刚才与纪严的谈话如实转告给了王友德。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急躁了起来。 “这是一个从开始就设好的圈套,我俩早就被选好了做替罪羊,吴知厄不知道怎么取得了纪严的信任或者这两人一直有勾搭。”我努力想使声音充满希望,但不可避免的失败了。 “我看这个纪严不对劲,你可以把事情告诉你师兄,让他查一查。咱俩接下去的行动应该会有阻碍了。”王友德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沮丧。 与王友德通过话,我重新骑上了摩托直奔拘留所。死刑一直没执行,因此李慕慕他们被关在了拘留所。 本来探监需要提前预约的,但因为之前在这待过很长时间的关系,看守所上上下下我都熟了起来。 他们这时也不知道我被撤职的事,因此我借口要提审犯人,得以探视李慕慕。 李慕慕比入监前消瘦了许多,大大眼睛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年轻的脸上满是疲惫,齐肩的长发也被剃到了耳边,始终不变的是她眼中的那股灵气。 “哟,聪明的大侦探来求我了。”她笑了起来,依然是当初那个坑苦我的小狐狸。 我压低声音:“你也别得意,你是唯一见过宏先生的人了。要不是你有用早就死了。” “不会的,他害谁也不会害我。他很厉害吧,嘿嘿,你斗不过他的,一百个魏西里加起来也没有他一根头发强大。”李慕慕的眼神中闪烁着年轻女孩特有的炙热,这种炙热我很熟悉,我曾在李铃铛望向我的眸子里窥见过,也曾在李倩的眼中寻觅到。 李慕慕爱着宏先生,那个比他大了许多的男人。是啊,像她这样狡黠又自命不凡的女孩,不会拘泥于年龄,只会在乎那个男人够不够优秀! 想到这我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原来想策反她的计划已经泡汤了,她是自愿的,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也愿意为他而死。 但我没有蠢到点出这一点,我仍要做出最后的努力。 “李铃铛怀孕了!孩子是宏先生的你知道吗?” 女人不是爱妒忌吗?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妒忌的力量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好人坏人 李铃铛的孩子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慕慕会不会相信?以李铃铛的姿色很难不吸引同性的妒忌,且女性会对自己优秀的伴侣对象天生有种不信任感,我所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甚至在我说出来的那一刹那,几乎也信了自己的谎言。李铃铛那么美丽聪明,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雷肖和石佳威的。只有宏先生才配取代我做孩子的父亲,也只有他才能使得李铃铛不得不离开我。更只有他才能让李铃铛心甘情愿的生下罪犯的孩子。 我忍不住苦笑起来,编织了一个谎言,看起来却很接近真相。自己给自己制造痛苦无疑是件愚蠢的事。 显然李慕慕也很困扰于此。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她揪着自己的短发,脸上的颜色好像一个被打翻的调色盘。 当一个女人这样说时代表她已经相信了。 “李慕慕你愚蠢不愚蠢?你在里面为他顶罪为他隐瞒一切,却不知道他在外面跟别的女孩生儿育女好不逍遥自在!你以为自己替他去死就是伟大,就能感动他,殊不知你感动的只是自己!他们现在肯定躲在暗笑你是一个傻瓜呢!” 我硬着心肠拿起利刃一刀刀的刺向女孩的柔软的心房,刺得她泪流满面,生不如死。 “你别想骗我,我不会信的!你给我滚!滚啊。”李慕慕趴在桌上捂住脸。 “告诉我他是谁,你不过是他的一颗弃子你还在挣扎什么?我不能帮你活下去,但我能让他不能好过。”这时候我绝不能说什么能替她免除一死的谎言,因为那样只会被聪明的她识破。 “你先回去吧,如果我证实了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 我见她口气松动加紧攻势:“你在里面怎么证实啊?别傻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分不清嘛。”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好吧,你自己保重,小心被他加害了。” 告别李慕慕,我起码又多了一个重要线索,宏先生接下来会来探视她,虽然不知道她用什么方式通知对方,但我敢肯定宏先生一定会现身。 天上的冷雨打在了我的脸上,既降低了身体的温度,也驱散了对李铃铛纠结的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她的恨意压过了爱意。 宏先生的阴谋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把我包围住了,当初我以为自己识破了他的诡异,将那张网撕破了,谁知道他应变极快从宝藏被挖出那天起就开始布局,这一年来他一定做了其他的事,现在空闲下来重新开始对付我了。 从李慕慕这里我可以肯定局长纪严绝对不是宏先生,凭他的尊容无法获得年轻漂亮又聪明的慕慕的芳心。而吴知厄是什么时候获得纪严的信任的呢?又或者说这两人根本是一伙的。 卢俊说的那个黑日组织到底有多庞大?宏先生吴知厄无疑是其中的一员,那么我身边还有谁是它的傀儡呢? 那群流氓聚众在警局闹事明显是有人指使的,可混江龙海猴子都被我抓起来了,到底是谁在操纵他们? 吴知厄还会再犯吗?那个大案到底是他故布疑阵还是真的要发生的? 揉揉发胀的脑袋,我一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听纪严的意思,就算我找到了吴知厄,他也会信老吴多过相信我。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复杂的。 发动了我的摩托,这时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再不去医院就必须等明天去了,我一定要问问那群孩子为什么诬陷我。这群倦怠学习的家伙一定没有那么快出院。想到这我又催了两下油门,疾驰的摩托在路中央的积水里刮开一条长长的白线,不时有路人指着我跳脚大骂。 守在病房门口的是二组的成员,范明明,大军都是我认识的。本来以我首要嫌疑人的身份不能进去,可凭借不错的人缘,他们还是相信了我。 我是那种与我越陌生越觉得我好相处的人。 见我推开门进病房,那群孩子明显吓了一跳。他们六个占据了一间病房。 “听着!我是个好警察,你们也清楚这一点对不对。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害我,我也不计较了。我只想说为了救你们,我中了一枪。”我指着自己受伤的胳膊。 付盈璐和她的男友都低下了头,面有愧色。 那个绰号洋鬼子的小个子男孩却大声地叫嚣:“你别在这装什么好人啊,就是你绑架了我们。你再不滚出去,我就喊警察了,你再吊啊,再给我吊一个啊。” 我愤怒地走过去,用一只手拎住了他的病号服脖领子,将瘦小的他抬离病床:“你他妈的听好了,我同事的父亲,一位七十多的老爷爷那天已经因为救你们而死了!还有那个叫关清的孩子!甚至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此而死,你们不怕法律还不怕鬼魂吗?小心晚上他们来找你报仇!” 他一时吓得小脸蜡白倒是不敢叫嚷了。 “人不是你们杀的,我知道!是不是黄毛带着你们在那栋废旧房子里干的,你们以为替大哥隐瞒是义气?他在利用你们知道吗笨蛋!他在犯罪在杀人,他杀的每一个人的鲜血都会沾在你们身上!你们还小,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做个替人当炮灰的流氓吗?”我松了手,一步步靠近那个小女孩和她的男友陈曦。我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们,他们在我锐利的目光下流出了眼泪。 “我相信你们是善良的,一时被蒙蔽了,但是你们真的要为虎作伥吗?电影里坏人才帮坏人,那不酷,那只会造成好人的损失。明白吗?孩子们!我需要你们把真相说出来!勇敢一点,像个男子汉那样把黄毛他们供出来,使他们为自己做错的事受到惩罚。” 鉴于他们还是孩子,我只能用好坏人来教他们区分善恶,因为年纪小叛逆,对法律可能会不屑一顾,可对鬼神他们是敬畏的。 “王队在警局自杀了,速归-倩”bb机写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吴知厄入警局 将bb机收回口袋里,重新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付盈璐一直在哭,他的男友陈曦低声安慰着他,大多数孩子都松动了,为首的应该是个子最矮年纪却最大的杨成。他不改口,这些孩子都不敢发言。 “杨成,你讨厌给日本鬼子带路的汉奸吗?”我皱着眉问他。 那少年咬着牙:“讨厌啊,他们都是煞笔!” “那你现在做的事跟那群狗汉奸有什么区别?帮着坏人害好人,你自己想想,你想不想做个真正的男子汉。”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低着头沉吟了一下,再抬头眼中已满是坚定:“警察叔叔我说,都是黄毛哥,呸,都是黄毛那个杂种干的,那天他带我们去学校后面的废楼玩,还带来了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来。他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个孩子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说我们要是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接下来,我让门口的范明进来给这群孩子重新做了笔录,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没有见过吴知厄,黄毛自始自终就是一个人从医院将他们带走的。上了车他们就在车厢后面跟王玉城在一起,又被黄毛骗到楼上吃下了迷药。 吴知厄也防着这群孩子翻供呢,老吴无疑是个谨慎高明的棋手。心系王友德,我坐了一会儿直接赶去警局。 好端端的王大脑袋怎么会自杀呢,地点还是警局。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他再怎么陷入绝望,此刻父仇未报,也不该轻生啊。毫无疑问王友德是他杀的,而且是当时在警局的人干的。 迈步进了大门,每走一步,我便觉得步履好像有千斤之重,万万没想到之前在电话亭跟王友德的通话成了我们这辈子最后的诀别。凶手是为的什么杀死了他? 李倩站在不远处等着我,她长长的睫毛上仍挂着泪珠。 “现场没动吧?”我抹了一把斜雨打湿的脸。 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没呢,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嘛。王队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是有人让他想不开。” 王友德是死在自己办公室的,大概没有领导在场的原因,现场没人敢动,刘老头正哭丧着脸守在门口。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撬开了,被破坏的门锁丢在地上。一进门我就看见了王友德,确切的说是挂在吊扇下面的前警队队长。 王友德解下皮带套了个结横在吊扇叶子上,那张他终日坐着的皮座椅成了助他登入死亡旅程的帮凶。 “王队什么时候回的局里?又是谁发现他死了的?局长呢?”我踮起脚将王友德抱了下来,他的尸体仍带着温度,一双虎目瞪得极大,我不忍心地帮他合上了眼帘。 “局长我不知道在哪,下午两点多,王队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局里。我跟他打招呼也没理。一直没见他出来我就过来敲门了,可怎么敲都没人应。我只好找到刘叔,他说队长别出事了吧,我们担心地把门弄开就见着了。”李倩捂着嘴说不下去了。 门反锁着,我们局里的窗户全部都有防盗网。这么说王友德真的是自杀的?第一时间发现的人是李倩和老刘,老刘则第一时间就保护了现场。 王友德的死一定是宏先生促成的,逼死他绝对还有别的深意,可能是王友德查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王队又怎么会自杀呢。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跟他通话是在一点多,那时王友德并没有异常啊。 那么这一个小时里王友德经历了什么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他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在这个时间自杀,一定有什么秘密。 “老刘现场还发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嘛。”我搓着下巴。 老刘走了过来低声附在我耳边:“你看看这个。”说完他递来了一张纸。 瞧着那熟悉的笔迹,我有些难受。 “我王友德是个罪人,渎职贪婪,滥用职权。连同谢常辉勾结黑帮做尽坏事,又与魏西里私吞教会财产,害死了自己父亲。 如今追悔莫及只有一死了之,望诸君以我为戒。” 我脸色惨白的将信纸折起来放进了裤兜,这信绝不能公布出来。 从字迹来看,它确实千真万确出自我的老领导之手,可这绝不是他的本意,一定是宏先生用什么威逼了他。 宏先生靠逼死王友德达到了污蔑我的作用,同时扫清了一个障碍。究竟是什么能逼得他放弃为惨死的父亲报仇,同时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与荣誉呢。我抽着烟一时有些困惑。 宏先生这个计划也出了纰漏,原本他应该安排好了一个人发现尸体和这个绝笔信的并第一时间公布出来,那么我就百口莫辩了,但这个人临时有了其它的事没法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王友德的尸体反而被李倩和老刘发现了,他俩第一时间通知我且保护了现场,说明他们并不是宏先生的人。 而机警的老刘第一时间把这封对我极其不利的信藏了下来。 “马线线跟姚秀晏在局里吗?” “他们下午跟新来的王队长出去查车去了。”李倩回答我。 这就对了,他们两中间应该有个是内鬼。当然,跟王队长出去查车的人都有可能。 “帮我联系纪局长,我有事要找他汇报。”我交代着李倩去打电话,自己蹲在王友德的边上,这个正直敬业的警队队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以他的性格为什么不顽抗到底呢?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将老刘喊道身边轻声嘱咐了他几句。他会意的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就去。” “魏西里,你过来一下。” 我抬头见到了门外一脸严肃的卢俊。 “大师兄,怎么了?”我站起身走了过去,却发现他的身后站着笑吟吟的吴知厄,这个王八蛋怎么敢大摇大摆的进入警局? 我握着拳头朝他猛地大吼:“老子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吴知厄猝不及防吃了我一拳,被打倒在地,我愤怒的骑在他的身上,举起拳头对着他英俊的脸砸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章互相猜忌 吴知厄双手举过头顶抵挡,这时我的拳头被卢俊握住,他趁机翻身爬起来。 他整整衣服仍是笑嘻嘻地凑在我脸边:“我说魏西里你就这么对待七八年的老朋友啊?” 我还要揍他,却被卢俊一把抱住:“魏西里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跟在陆铭老师最得意的弟子身后,我们来到了楼梯边。 “纪严今天告诉我,吴知厄是卧底在你入狱的时候就申请了跟在谢常辉身边,所以我抓捕谢常辉得到了你们纪局的帮助的。而且他击毙谢常辉是跟纪严申请过的,为的得到黑日组织的信任。”卢俊为难的压低了声音。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扯淡吗,他就是杀人凶手啊,这次绑架案也是他做的,师哥你相信不相信我?” 原来那时起吴知厄就留了后手,这还是我提醒他的。 卢俊的脸上满是焦虑:“我自然信你,所以我怀疑纪严可能也跟黑日有关系,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吴知厄。可你们市是他的地盘,咱们要查他不容易啊,对他你要多加小心。” “那是因为吴知厄的举报导致了这次警方查获了一批毒品,我早就在提防他呢。”这是我刚才在王友德尸体边想到的。 “师弟,我们自己人也不怕告诉你,现在纪严对你极度的不信任。这王友德一死,你日子怕是更难过了。我劝你暂时不要跟吴知厄继续正面冲突,咱们先冷静下来搜集他们的罪证。”卢俊拍拍我的肩膀。 “他们一定是有图谋的,一定是。”我用力地揉着鼻子,把它当作是宏先生吴知厄那样来回蹂躏。 “别揪了,一会儿变小丑了。”吴知厄大笑着从边上跳了出来:“我来是告诉你,劳苦功高的卧底吴知厄通知即将重新穿上警服!并且担任新任刑警大队副中队长,来,跟你的新上司打个招呼吧,小魏同志。” “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说完我气冲冲地走了,是了,那一刹那我明白宏先生费尽心机的帮助吴知厄是为了什么,他们谋求的是刑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为了让以后的毒品交易通畅,他们甚至不惜让警方缴获自己的毒品。 诬陷王友德和我一是为了取回那批财宝,二就是为了让这个位置空出来,好让立功的吴知厄早日爬上去。王友德的原罪就是他屁股底下的位置,王玉城的死也是一举多得的举动。 今天我本该因为王友德的绝命书而被抓起来的,可那个内鬼出了意外所以并没有发生。这群人照样不会放过我,我已经是他们重新占领警队的最大绊脚石了,就像一年前的江浩冉一样。 他们重启了对一年前的案子的调查目的同样是为了将我跟王友德拉下马,想到这我一脚踢在垃圾桶上。将那铝制的薄桶踢得凹陷进去。 整整一年过去了,我仍未将宏先生的真面目揪出来。上次我胜的并不漂亮,可以说有些侥幸,这时我才想通,那也许也是宏先生乐于见到的,他利用我铲除了谢常辉,收买谢副局长这样的角色代价想必是很大的,宏先生同样利用江浩冉将两大帮派整合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江这一年幸苦做的事便宜了他。 现在才是他真正收割的时候,一切都跟一年前一样,警队被他握的更牢固了,黑道整合也不需要他多费心。 好厉害的人,好可怕的心计。 李倩神神秘秘地朝我走来,她压低声音:“老魏,局长喊你去门口。” 我点点头趁人没注意,快步离开。步伐轻松了些许,事情总算出现了转机。纪严喊我去门口,说明他也发现警局的不对劲了。我之前是想找他报告王友德临死前曾与我联系的事。 才到门口,我就见到了局长的座驾,纪严亲自握着方向盘一脸严肃的思考着什么,敲敲车窗,他回过神来,反手给我打开车门。 还不等我说话,他便发动了汽车,纪严开的极快,警车像鲨鱼鳍一样在积水的路面分开一道白色波浪。 我试探性的说:“局长你也觉得不对劲了是吧。”因为此刻我的心里仍有个顾虑,纪严要是宏先生的人故意来靠近我该怎么办。最近吃他的亏比较多,我不由得谨慎小心了起来。 “是的,老王这个人我了解的,他性格特别刚强,绝对不会做轻生这种事来,他一死反而洗清了自己的罪名,哎,都怪我。”纪严懊恼的连连拍着方向盘中央的喇叭,惹的左右的司机骂声不断。 我自然不敢多加责备他,纪严是我翻盘的关键点所在,但首先我得确认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警局内部一定有宏先生的奸细,咱们必须找他出来。”我始终放不下对纪严的疑虑,所以并不敢将宏先生可能去见李慕慕的事和盘托出。 “现在吴知厄在我这,身份并不做好了,但是你。说实话我也看不透你。”纪严将车停到了路边,眯着眼上下打量我,像极了那天他在办公室对待我疑狐的表情。 “你能说说我的疑点在哪嘛?局长你凭什么怀疑我。”我有些懊恼,脾气也上来了。 “一年前的案子你就说不清,太多人证物证指向你了,而且。而且。。”他欲言又止,显然对我也充满了猜忌。 “可我跟王队长是一伙的啊,他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啊。”我激动地几乎要痛骂这个秃子是傻子了。 纪严沉着脸:“不是因为你跟老王是一伙儿的,我也不会把你约出来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怀疑的是谁。”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出来:“你跟王茂,还有吴知厄!” 纪严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巧了,我也一样。” “不,你撒谎,你还在怀疑我的师兄卢俊,所以你连带着也怀疑信不过我对不对!”我有些恍然大悟。 闻言纪严的脸上显出一种心事被看破的尴尬:“你怎么知道的?”他说完警惕了起来,并把手放在了腰上。 他竟然带着枪,他对卢俊猜忌这么深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该相信谁? 有意思的事出现了,卢俊让我小心纪严,而纪严居然也在防备卢俊。当然这两人比较来说,我是相信卢俊的。 不提他是我恩师得意门生的身份,更不提他一年前救我于水火之中,单这次来到了本市更是给我提供了黑日组织的情报,而纪严一直做的事都有利于宏先生。甚至说王友德的死,他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要不是他不信任王友德,吴知厄他们也不能那么容易取回被收缴进博物馆保险库的财宝。 而且从对吴知厄的态度来看,卢俊一直是怀疑他的,而纪严则很信任他。 “推理出来的,纪局你为什么怀疑卢俊啊?我其实也挺怀疑他的。”本来我想说猜的,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推理,瞬间档次就上去了。我根本没有怀疑过卢俊,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让我深信不疑,一个是李倩一个就是我师兄了。 “你先说你怀疑他哪点。”纪严的脸上仍然被蒙了一层黑布。 “首先呢,他来的时间点不对,他来了以后各种事情就层出不穷了。其次当年那批宝藏最先过的是他的手,而这次出现在王友德家的古董并不在博物馆的清单里。最关键的,当初我在监狱里,外面的事是他一个人处理的。可吴知厄李铃铛都逃了,谢常辉被带回来的时候也被击毙了。”我说着说着,居然冒出了冷汗,这些只是我编造的话,可是顺着嘴就说了出来,难道我一直也在内心深处怀疑着卢俊?只是潜意识否决了这些想法。 “这都不是最关键的。”纪严朝着我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最关键的是,当初吴知厄加入黑日做卧底也是他推荐的,那时你还在狱中。还有这次吴知厄提供情报,是我跟卢俊的人联合在市郊缴获的毒品,为了奖励吴知厄我才同意他回来警局的,当时卢俊说这样大的功劳怎么也要给申请个副中队长。你明白了吧,我在怀疑卢俊就是那个宏先生。” 纪严说着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显然这位警察局局长也对那个宏先生忌讳的很。 他的话令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纪严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卢俊确实可疑,他一面告诉我吴知厄可能是黑日组织的人,一面却在纪严面前保举他,难怪纪严无条件的信任吴知厄呢,他又有人保又举报了毒品交易。 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王友德死后他开始相信是吴知厄做的案子,从而怀疑到保举吴知厄的卢俊,更加不相信跟卢俊要好的我。 卢俊虽然不年轻,但在中年人里面也算是一枝独秀了,既有男子汉气概又能力出众,吸引李慕慕这样的年轻姑娘喜欢倒不是不可能。 唯一能派出卢俊是宏先生的就是他本人是临市公安局局长,难道他可以跨市来操控本市?不对,也不是不可以解释,他首先在警队里先是跟谢常辉合作,后是跟吴知厄,他在黑道则是先培养了两个傀儡,后又找了较弱的海猴子,完全可以做到远程遥控。 这样风险极小,收益却很大。 不知为何,深秋季节我的汗水却糊满了脸。一瞬间我的心念不知道转了多少个轮回。 很快我收敛了心神,不能因为纪严的一面之词相信了他,这个人相比较卢俊更有可能是宏先生的人,因为本市警局权利最大的人始终是他,他才是可以在一系列事件里获利最大的人,甚至杀谢常辉也可以理解为他减少一个分钱的人。混江龙也从他的手上被放了出去,局长大人的理由是为了维持稳定,这个借口虽然官僚了一些,但也可以接受,毕竟携带管制刀具并不是什么重罪。 问题纪严干的每件事都是宏先生想让他做的,由于我那么对待过混江龙,他自此意识到凭自己无法跟警察对抗,很可能就此倒向宏先生。 “你怀疑他却又不相信我对不对。”善于察言观色的纪严很快洞穿了我的心思。 我抹了抹嘴:“咱们都没有证据啊,局长。” “不,我们根本就在互相猜忌,无法彼此信任。这何尝不是宏先生的一步棋呢?没有证据,我们两个始终无法团结起来。”纪严倒在汽车皮椅上显得很疲劳。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确实是这样的,宏先生可能会去见李慕慕我始终无法对他说出来,不过经过这番长谈我也不会把这些告诉卢俊了。如果纪严是宏先生的人,无疑他做的很出色,他在我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日后很可能生根发芽。 “局长如果你不是宏先生的人,那么你就要小心了。如果卢俊和吴知厄是一伙的,又或者卢俊就是宏先生,那么他的图谋就是掌控两个城市的公安力量和黑道,你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把你弄死,他可以扶持根基不稳的王茂上来,或者外派一个谁来坐这个位置,不跟他合作都不会坐的太稳,他会一步步把这个位置揽入怀中。你千万要小心!”我语重心长地说。 “哈哈,老子当了十年兵,也不是好惹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随身带枪,他们要来就来好了!”五十多岁的秃头男纪严突然变得豪情万丈。 “嗯,保重吧局长,希望咱们能找到证据消除彼此的怀疑。”我说完打开了车门,我要去找卢俊,直口直面的探个底,问问他为什么会保举吴知厄,如果他解释的话那么他就是宏先生无疑,如果他否认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车外的空气有些寒冷,寒意顺着我出过汗的地方一点点的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仰天顶着大雨,我在想卢俊当初帮我是否是真心的,如果他是真正的宏先生的话,那时候有两个选择,一就是放任我不管,二就是他现在做的,利用我跟江浩冉将黑白两道的阻力清理干净,甚至连知道他内情的慕慕也被他当弃子放弃了。 如果这样,卢俊真是我见过最富有心计,也是最为狠毒的人。 正义或许会迟到,却从不缺席,想到老师的话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天涯文学的读者,请把皇冠给我。谢谢啦。) 第一百三十二章解惑 原本打算晚上和组里的同事一起吃个饭的,可王友德一死,我们谁也没了心思了。卢俊与我在电话里约好第二天见面,我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到了中午,他却告诉我今天有事傍晚才能见面。 他心虚了?在害怕见我吗?一整天阴雨绵绵,我浑身都酸疼不已,特别是受了枪伤的手臂。 我的心情难受极了,要说我有过什么偶像的话,老师一提起来就会脸上泛起骄傲的大师兄绝对是其中之一,陆铭总是说他有多么多么优秀,使得我跟吴知厄进警校那天起就对他敬若神明。这种崇拜在一年前他从黑暗之中拯救了我之后达到了顶峰。 傍晚的时候,持续一天的雨竟然停了,空气里充满了泥土的味道。 卢俊就坐在我的对面,依然是那副正义秉然的模样。 “少抽点烟,对你身体不好。”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这是一家偏僻的餐馆,用餐的时间每一个角落都坐满了人,我和卢俊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盘小炒肉和玉米香肠,外加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丢掉烟我板起脸:“李慕慕说你就是宏先生。” 卢俊笑了笑,他不笑时看起来很刻板严肃,可一笑就好像寒冬里的暖日使得人如沐春风。 他一字一句地望着我的双眼:“她诬陷我,你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吗?” 我注视着他,他是那样从容,甚至连眼皮都没多跳一下。 “纪严说吴知厄是你保荐去做卧底的,也是你提议给他升职成为副中队长的。” 卢俊敛起笑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纸:“这是我整理的资料你看看。” 我接过红头信纸,上面抬头苍劲有力的写着:“关于xx市副中队长吴知厄同志的调查报告。” 再往下是卢俊对吴知厄几处可疑的地方的全面阐述。 “我打算将它整理完毕就交到省厅去,你觉得我保荐过吴知厄还会这么做吗?” 卢俊此举证明了他不但怀疑纪严,更不可能是吴知厄一伙儿的。难道宏先生另有其人,这么看纪严基本上坐实了宏先生手下的身份,好精湛的演技,我下午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我摇摇头:“对不起,师兄我错怪你了。” “没事,有时候做警察就是孤独的夜行人,误会偏见再说难免。”卢俊收起信纸,神色如常的吃着饭菜。 “师兄你觉得纪严跟吴知厄下一步会干什么?咱们怎么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小饭馆并不代表菜不好,相反这家的小炒肉味道极好,我本就饿极了,抓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纪严去了监狱,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给你个提示,那个黑日的组织需要很大的资金维持下去,他们的成员每个月都要定期的交付一笔钱给组织。”卢俊特别爱吃玉米粒,他吃的很快有些像我以前的班长小山东。 他是去见慕慕的!可局长纪严是为了证实慕慕还是受宏先生之托去安抚她呢? “前一批毒品只是试探性的进入本市,数目并不多,是吴知厄的投名状,我觉得吴知厄很可能会协助另一批大额的毒品进入本市。没有卖家,直接在酒吧迪厅歌厅这些地方零散的卖出去。也许这个组织自己就生产毒品,他们自产自销,去掉了中间转手的环节,直接到了吸毒者手中,那是能令人为之疯狂的利润。”我掏出烟来,想想又放了回去。 “对,这思路没错。不过一定有接头的人,你忘记那个六爷是干嘛的了?他本身手上就开了几家迪厅,其它大一点的娱乐场所他都认识,黄赌毒从来是不分家的。” 我揉揉鼻子,最近每晚都看楚留香,剧情忘了大半,揉鼻子倒学个十足:“你的意思是六爷也是宏先生的人?也对,宏先生既然能收买海猴子就能收买了六爷,他一个拉皮条搞娱乐业的主动投身江浩冉门下本就很可疑。” 他自信满满地说:“这是两边第一次正式接触,很可能纪严会亲自替他们牵线接头。他们正在交易的时候,咱们冲进去一举当场人赃并获。纪严一倒台,吴知厄还能幸免吗?” “可是咱们怎么才能知道他们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啊?” “这个不难,我在那群毒贩里有线人,你只要跟紧纪严,这里是他的地盘,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要张扬出去。到时候我会带着我局里的警员出现的。而且这个日子应该很快就要来了,应该就在近期内,你做好准备就可以开始跟踪纪严了。”卢俊目光灼灼,显得特别的兴奋。 “师兄,问你个事。” “你说。” 我为难的说出心中的疑问:“到时候情况危急,我能不能开枪击毙纪严?我怕他身份太高,不敢出手啊。” 卢俊拍拍我的肩膀:“尽量避免这种情况,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以你自己的生命为第一位。” “那要行动的时候你给我配把枪,我目前被停职了。” “行,没问题。” 这是我故意的问题,如果他毫不犹豫的让我杀掉纪严,那么我很可能会怀疑他,现在倒是解除了我最后一丝疑惑。 为了确保卢俊说的真实性,我去了一趟看守所,见到访问名单里的纪严两个字,并最后见了一次慕慕,这次她与上次大有不同,我一进去她就像被激怒的母狮子一样与我大闹了一场。 险些狱警就对她出手了。毫无疑问,纪严是宏先生的人,他代表了宏先生安抚了慕慕的情绪,也因此那个年轻女孩才会对我如此敌视。她又信了宏先生的谎言,人啊有时候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我去了医院给手臂换药,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不乐观,应该减少手臂的使用,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没有把骑摩托车我都是用一只手的告诉他。 第二天起,我开始了跟踪纪严,他是个很有生活规律的人,除了去警局工作,下班后直接就回家。一天的跟踪可以说是毫无所获,我决定放弃这件愚蠢的事,安心等卢俊的通知。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而复生? 我将李倩和老刘悄悄喊出来吃午饭,这是我在警局最信任的两个人。在最终与纪严交锋之前,我想见见他们。 老刘首先开口:“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王友德的母亲确实在他出事那天下午出去过,猜猜她见得谁?” “纪严?”我拨弄着筷子。 “没错,那天他母亲被纪严喊出去问话了。是打听那几件古董来历的事。” 我用力地拍着桌子:“结果王友德以为自己母亲也被绑架了,就听从他们的自杀了,还留下一封认罪信。哎,王队死的冤啊,他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关心则乱呗,换做你也一样,这么说纪严是宏先生一伙的了。”李倩瞪大了美丽的眼。 是啊,关心则乱,当初我母亲和李铃铛一起遇险的时候我不也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吗?王友德死的太不该了,他起码应该多调查一下的。不过当时他精神高度紧张也可以理解。 “还有一件事,我本来昨天就想通知你的,可忙忘记了,还好打你传呼给我说中午一起吃饭。”李倩抿着嘴脸上全是惊恐:“王友德的尸体不见了。就在运回去的那天晚上,好可怕,是他母亲报的警。” 我大声地问:“怎么尸体会去他家的?什么时候运回去的?” 那天我后来跟吴知厄起了冲突,又被局长喊了出去,所以后续的事根本不知道。 老刘见我急了赶紧解释:“我看王队可怜,就打电话给他家里人来领尸体回去了,就在出事那天下午。” 当时火葬并不盛行,也没有强制火葬,王玉城便是停棺在家,因此老刘的做法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王友德是确凿的自杀死亡。 下午把尸体运回去,晚上就不见了?他们要王友德的尸体干什么呢?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冲进了我的脑子,当时我把王友德从风扇上解下来,尸体还是软的甚至还有温度。 “算了他们要尸体也不能干什么,吃饭吧。这些日子幸苦你帮我带孩子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个,刘叔。”我举起茶杯郑重地朝老刘示意。 老刘连连客气,就这样一顿饭在压抑的气氛下勉强吃完了,我笑着说想跟李倩独处一会儿,老刘丢给我一个家长式的鼓励眼神。他大概以为我跟李倩是一对吧。 雨后的马路仍是湿漉漉的,李倩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脸上泛着莫名的红晕。她与李铃铛最大的不同在于性格,她个性实在外向活泼,李铃铛则太内敛了。当然了,她俩身材也挺不同的,李倩身材修长凹凸有致,李铃铛则娇小可人。 强行终止自己的绮思:“李倩你帮我回忆一下,王友德的脖子上有没有很深的勒痕?” 当时情况很突然,我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又看到了老刘递给我的那封信接着又见到了吴知厄,所以有些细节我并不能肯定。 她回过头答道:“我守在门外没敢看。” “除了你跟老刘还有谁进去过或者看过门里吗?” 李倩很果断的摇摇头:“没有,老刘跟我两个就打开了门,见到了吊着的王队,然后他就让我去通知你了,我一直守在门口等你,他则守在办公室不肯别人接近,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王友德没死吧?” “我抱他尸体的时候,还有温度。”我揉揉鼻子拿出一根烟来。 这么说的话,老刘的保护现场变得很可疑了。他这样导致了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王友德是不是一直挂在风扇上。 宏先生的计划可能不是派人出来发现自杀的王友德和那封认罪信来诬陷我,他的计划根本就是替王友德假死逃避法律制裁。 那么出现在王友德家的古董并不是偶然的栽赃陷害,这个人本来就是脏的,而他父亲的死很可能就是他不听话的代价。是黑日组织对他的处罚。 当然这是一个对死者王友德父子很不尊重的猜想。 李倩给我解释:“可是人死之后几个小时内是有体温的啊,正常情况下...人死后6~12个小时才会出现身体僵硬瞳孔涣散扩大这些症状。” “我当时怎么也不可能去探王友德的鼻息嘛,你帮我去他家问问老太太。我不敢自己去,她老人家恨死我了。” 李倩乖巧的点点头朝我挥挥手就离去了。这时bb机响了:速回电-卢俊 连忙找了个电话亭,插入我的ic卡拨通了卢俊的电话。 “我是魏西里,要行动了吗?” “嗯,就在今晚,你来找我拿枪吧,我在你们警局门口。” 挂了电话,我骑着摩托去找卢俊,他站正在警局前的桂树底下抬头发呆。 我过去拍拍他肩膀:“师哥想什么呢?” 卢俊抓起一把桂花递给我:“没什么,桂花很香,你闻闻。” “王友德可能还没有死。”我将晚饭时跟李倩他们的讨论说给了卢俊听。 他脸上阴晴不定的闪烁着:“难道我们错怪了纪严?真正宏先生的人是王友德。” “很有可能,不过这还需要印证,今晚毒贩们就要行动了,你别管那边,你只要跟好纪严,如果他晚上出门了,那么你就一直跟着他。” 卢俊说着将一柄64式手枪悄悄地递给了我,点点头将枪放在了腰间。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纪严应该在家里,你自己小心吧。” “嗯你也小心。” 我朝他挥挥手,骑车到了纪严家附近,他也没有买车,但是单位配了辆桑塔纳给他,那车正停在他家门口。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出去,我点了根烟将摩托车隐蔽好。这时七点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晚的天空既没有云彩,又没有月亮星光。只有一大片浓厚的黑暗,明天又是个雨天吧,我想。 夜风袭来,有些冷,依着电线杆子我将衣领拉了拉。 这时我不想见到的事发生了,警察局长纪严穿戴整齐的打开了门,更令人生疑的是他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子。那是付出去的毒资? 第一百三十四章怎么是你 他径自走到了自己的汽车边开门进去,打开了车灯。汽车发动机嗡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好像一只怪物在嘶吼一样。不一会儿便疾驰出去。 我搓搓手,祈祷纪严不要把车开的太快。也连忙发动了我的摩托车,漆黑的夜色里我与我的局长两人在长街一前一后的行驶着。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他开的并不快,我勉强能跟得上他。 因为深秋又下过雨的缘故,路上行人和车辆极少。我倒是不担心丢失目标,反而我故意把距离拉长,更不敢开车灯,生怕被纪严发现了。 他是朝着沿河路方向一路慢慢行驾的,银色的桑塔纳在前面异常的腰眼。 凉飕飕的河风直接从衣服的缝隙钻进了身体,刺骨的寒意令我精神百倍。 纪严车子行到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我跟着刹车尾随着他进了一条阴森森的小巷子。 巷子口有一个硕大的垃圾箱,里面堆满了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箱子在墙上拉长了影子好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黑乎乎的巷子里静悄悄的,我只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将腰间的枪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着。 也许是我命大,也许是我机警,我朝前走了一步,下意识地连退两步。 突然连续三声枪响,好像惊雷一般的响彻了夜空,就在我前进的路线上火光一闪,那是子弹打中地面激起的光亮。 “纪严你想杀我?”我握紧了手中的枪,将背后紧贴在墙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油然而生。 可我不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响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静下心竖起耳朵,却听见了一阵响动从巷子那头传来。 为什么纪严不去带人交易毒品,反而停在这狙杀我?他一定早就发现了一路尾随而来的我了。 我从垃圾箱里拿起一个易拉罐,贴着地面仍了过去。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我也不停歇又拎起一个啤酒瓶,一个破掉的小篓扔过去,因为他也看不见我。 听见声音会下意识的开枪,六四式的弹夹里只有七发子弹,他就算是满弹夹也只有一颗子弹了。 我也不停歇,就地一滚,朝着身后随手开了两枪。 “局长。”我速度极快地说完向左边大力一个跳跃,骗出了纪严的最后一颗子弹,也看见了刚才冒出火光的地方。 “纪严你别动,你的枪里没有子弹了。而我还有两颗子弹。动一动我就打死你。”我站了起来。 他的喘气声更加急切了,显然纪严紧张到了极点。就算他当过兵又做了许多年警察,可官职的飙升让他久疏战阵,年纪也渐渐大了。胆子跟体力都下降的厉害。 我连忙朝着他走了过去,认准方向用枪压在他的头顶,并将他的那把抢了过来。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这次能相信我。刚才我那几枪都是朝着空的地方打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被人下了圈套。有人想陷害你杀了我,明白吗?我的师兄跟你说的一样,确实就是宏先生。” 说到这,我有些难受。卢俊确实就是那个心机城府都无比深厚的宏先生。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包括当年从临市来救我,包括派人去跟着谢常辉取财宝。都是他计划好的,卢俊利用我跟江浩冉扫清了本市所有的障碍,包括李慕慕,那个他的小情人。 那些我当日只是假设用来骗取纪严信任的,谁知全都是真的。最先令我产生怀疑的是卢俊对黑日组织的熟悉,其次是他一个外地的警察能获知本市有毒品交易并且能提前几天告诉我,更巧合的是没多久那些毒品便被吴知厄举报了。 监狱的探视名册动过了手脚,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清楚要安抚一个陷入苦恋的女人,只有情人本身上门才有用,而纪严这副尊容怎么也不可能是宏先生。并且那天在餐馆卢俊暗示过我纪严去看了李慕慕,这反而使得我对他产生了怀疑。 还有纪严对吴知厄的信任只有卢俊曾经保举过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除非他是宏先生的人,而纪严今晚的举动告诉了我,他不可能是宏先生的人。首先如果他真的像卢俊分析的那样是去给毒贩和本地买毒的黑帮牵头的话,他不该拎着皮箱子,因为即使要出钱也是六爷出钱。 原本我以为他是想通过今晚的行动借我的手杀死纪严,因此我试探过他能不能开枪打死纪严。他却否认了。 通过盗走王友德的尸体,并借助老刘的嘴使得我相信他并没有真的死。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王友德的脖子上确确实实没有勒痕。他可能在皮带中间垫了一块布,直到我快到办公室的时候才由老刘抽出。 得知老刘是我身边卧底令我心情变得非常的糟糕。卢俊之所以想让我以为王友德还活着,是为了令我对谁是真正宏先生的手下产生怀疑,继而对纪严下不了手。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他真正想的是令纪严打死我。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费尽心思让我跟踪你,只是为了让你发现我然后打死我。一个杀人犯的警察局长比一个被杀的警察局长对他有利。那样会显得他更加优秀。”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卢俊一直以来对我影响极大,现在他竟然是宏先生,这令的我思绪混乱。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纪严仍是紧闭着嘴不说话,喘息却更急促了。 “局长你听不明白不要紧,我从头给你分析一遍。”我说着松开了手,将自己最近的推理一点点慢慢的复述给纪严听。 谁知才说到激动处,一柄冰冷尖锐的匕首毫无预警的插进了我的肚子。温热的鲜血溢了出来,一阵剧痛袭来,我差点晕了过去。 “魏西里,对不起。” 急促的喘气声终于停止了,而我却有些歇斯底里的绝望!! “怎么会是你?”我大吼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箱子呢 漆黑的夜空里,突然一道雷鸣打破了宁静,闪电滑过,光明乍现,天地重新恢复色彩,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他脸上沟壑一样的皱纹纵横交错,满头的银丝白发也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刘安全!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用力地推开他,那柄匕首刚插在我的肋骨下面,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内脏。他握着匕首被我一把推在地上,干瘦的背部猛地砸在墙上。 一阵阵愈演愈烈的疼痛从伤口袭来,鲜血如泉涌,我浑身充满了戾气,举着枪对准他,却迟迟叩不下扳机。 不明白为什么老刘会埋伏在这准备杀我?他平常是个怯懦胆小又和善的老头,只等着退休回家带孙子,所以一贯只在组里干文职工作。坦白说他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他在组里是一个慈祥的长者,而我们更像是他的孩子。 “我。。我。。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老刘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他脸色灰白,写满了绝望。 老刘杀我或者被我杀死,这都是宏先生计划的一部分吧。卢俊啊卢俊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甘心求死,我更多的是恼怒,为什么老刘到了这种时刻还心向着卢俊。可我必须克制住这种情绪,愤怒的杀死老刘只会中了宏先生的下怀。 “纪严呢?箱子呢?为什么你会在巷子里。”我疼得直冒冷汗,脸部肌肉更是因巨痛正在抽搐着,这疼痛使得我几乎抓不紧手中的枪。 纪严一定带着箱子去了别的地方,情况已经很危机了!宏先生绝对另有计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痛苦的摇着头,脸上松垮的肌肉随着头部摆动着。 “你骗不了我的,老刘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愿意让卢俊吴知厄他们逍遥法外吗?你愿意让王家父子白白死去吗?”我放下枪,用那只完好的手抓着老刘的胳膊,他实在太瘦了,像个布偶一样被我抓着晃动。 谁知他并不答话,捡起匕首猛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还好我眼疾手快打在他的腕上。 “我知道你良心不安,可又因为家人被控制在他们手里不得不听命于他们。可你知道吗?纪严只要一死,他们就可以在本市为所欲为了,现在一切全都看我们两人的了,老刘!刘安全!别忘记你做警察的初衷。是你的个人安危重要还是所有群众的安危重要?少数服从多数啊!”我越说越激动。 “我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人民群众?”老刘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两滴眼泪顺着他深深的皱纹淌了下来。 “我能把你的家人救出来!只要今晚他们的计划不能成功。”我努力使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充满自信:“你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吧,我不要你干别的,只要你做两件事,老刘你帮我打个电话给纪严,你知道他的大哥大号码对吧,让他快扔了箱子跑路,第二件事,只要你给我指明纪严从哪个方向走的。” 我一边说一边用他的匕首割下一块衣服,撕碎几根烟,将烟草包扎在伤口上继续说:“相信我,咱们能行的。去打电话给纪严!要快!我想明白了,他们要的就是纪严!对,要的就是纪严带着那个皮箱子去被当场抓获。运毒的警局局长!箱子里一定是毒品!他们要搞个大新闻!” 老刘呆如木鸡的坐在地上,我用力的推了他两下:“别他妈的发呆了,时间来不及了,求求你啊!刘叔刘大爷!快!” 刘安全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他抿起嘴紧咬着牙:“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今天晚上是吴知厄让我来这埋伏你的,纪严也是跟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出了巷子朝东走的,估计他们在引他去埋伏的地方。我这就打电话去,你还能挺住吧?” “别管我,你快去。”忍着痛朝我的摩托车奔去,纪严下了车应该是步行的,只要我骑着摩托说不定还能赶上他。 “小心卢俊!他肯定是跟吴知厄一伙的,那天下午跟王友德母亲出去的人是他。”老刘说完也迈着步子跑了起来。 果然是卢俊,陆铭老师你看见了吗?你最得意的两个学生今晚要一较高下了,我会证明谁是你最优秀的学生的。 我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发动了摩托,夜色如水,我穿过了这条黑暗深邃的巷子,沿着东边去。我记得路的尽头是六爷的歌厅,卢俊吴知厄一定想借那里将纪严人赃并获,那个箱子应该是突然出现在纪严家的,皮箱子里装的全是毒品,卢俊只消打个电话给纪严,让他带着箱子出来。 为了找到真正的毒品持有者,纪严肯定不敢报警惊动别人只能漏夜独自前往约定的地点,他们第一个约好的地点是那个巷子。到了巷子他们只消编个谎言就能把纪严骗到那个歌厅,到时候再来一个替罪羊带着钱出现,警察局长被当场抓获,有口也难辨了。 这虽然只是我的推理,却无限接近真相。 沿着无人的街道,我寻找着纪严等三人,可目力所及并没有找到他们,糟糕,他们有交通工具的。希望老刘能打通纪严的大哥大吧。 我催动着摩托直奔六爷那家叫帝豪的歌厅,豪华的歌厅门口停了不少车。将摩托丢在一边,也懒得锁了。 发足朝里面狂奔,我身上带血的模样吓得几个小姑娘不轻。只能祈祷纪严局长运气不要太差了,万一我找到他时,卢俊跟吴知厄动手了。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这时我见到了独自坐在舞池边悠闲喝酒的纪严,他丝毫不见被胁迫的样子。难道他意识不到危险来临了吗? 更让我吃惊的是,那个黑箱子不见了。纪严身边的黑箱子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把毒品交易掉了? 我之前的推理都是错的吗?想到这我冷汗如雨一般的冒了出来,难道纪严也是吴知厄他们一伙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灰色 我迈步朝他走过去大喝一声:“纪局长你好悠闲啊。” 他见是我似乎吃了一惊,苍白着脸呢喃:“魏西里,你果然来了!” 我越过沙发来到纪严面前,仗着身高一手揪住他的脖领子:“你大哥大呢?那个黑箱子呢?” “你放肆,魏西里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纪严猛地拨开了我的手,可并没有拨动。 我心念转动,难道卢俊才是真正维护正义的,我错怪他了?不可能啊,宏先生已经没有其它人选了。除非他至今没有露面。 “回答我的问题,你打不过我的,今天进来了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看到我腰上的枪了吗?你不老实我第一个打死你。相信我的业务能力你是了解的。” 我说完铁青着脸坐在了他边上。 “我没带大哥大出来,箱子给别人了。”纪严面如土灰的摊在沙发上。 我大吼着:“给谁了?” “给我了。”吴知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几个警察。一时间几柄手枪指住了我,我的枪却在腰间。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你叛变了!纪严!你他妈的倒向了宏先生!”我瞬间理清了头绪,我的猜想是对的,纪严一直都不是宏先生的人,只不过他被精心设置的圈套牵着鼻子走了,纪严做的每一件事在他警察局长的那个位置角度来看都是正确的。 只是在今晚纪严彻底倒向了宏先生,他竟然用替宏先生运毒来交了投名状,从此这个人会被黑日组织掌控到底。有这个把柄被掐住,宏先生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可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不合作,宏先生有太多手段整治他了。 一步错,步步错。纪严大概也知道了宏先生的心计城府手段有多么可怕,更摄于他背后组织庞大的势力,绝望的警察局长在走投无路之下决心彻底融入黑暗。 “这叫个屁叛变,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魏西里,我做为刑警队副队长宣布你被捕了。哈哈哈!”吴知厄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他身上穿着崭新的警服,脸上写满了胜利者的得意骄傲。 “纪严,你真的要放弃警察最后的骄傲,跟他们同流合污吗?”我大吼着想冲向他,他本是我在黑暗里最后的一丝火种。可如今却自己熄灭了,将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黑暗。 却被吴知厄的手下拦住了。 “有些事努力是有用的,有些事是努力没用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炫目的太阳,也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世事不止只有黑和白,还有灰,懂吗年轻人。” 纪严带着笑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卢俊呢?让卢俊出来见我!我知道的他就是宏先生。”我被两个大汉各抓住一只手臂。 没想到最后警察局长叛变了,警队队长被逼自杀了。唯一坚守最后一丝光明和正义的只有我一个小小的组长。令我更加绝望的是刘安全这个怕死的老乌龟又背叛了我,他是去打电话了,却是打给了吴知厄。所以他们在这等待着我自投罗网。 我一旦被控制,这个城市将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你见不到他了,他也不会想见你。老魏别挣扎了,认命吧!”吴知厄蹲在我面前,脸上扬着欠扁的微笑。 我无奈地苦笑着:“我的罪名是什么?” “勾结王友德私吞缴获的赃物,放心吧你判不了几年的。我们不想要你的命。”吴知厄得意地转着手中的枪。 “卢俊和你怕无颜面对我们死去的老师吧。你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警服和当年老师的教诲吗?”这话是我发自心底的呐喊,我们是那个正直善良的老警察一辈子的骄傲,他从我们进警校的第一天起就教导我们,匡扶正义,打击犯罪。谁知道我们中的两个彻底走向了黑暗。 吴知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沉吟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你跟老师都是错的,你们迂腐固执,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有阳光就有黑暗,有正义就有邪恶。有警察就有犯罪!你否认这个吗?” 我摇摇头无言以对,这是古今中外的铁律,是人就有私欲,有私欲就有犯罪。 “我们要做的不是打击消灭黑暗,那是乌托邦一样无法实现的幻想。我们的理想比你们崇高,我们将掌控黑暗,让所有犯罪都在可控范围内进行。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我们手上变得有秩序。有秩序的行窃,嫖娼,赌博,吸毒。这样才能将犯罪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吴知厄张开双臂,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去你妈的,王友德王玉城他们犯了什么错?”我一脚朝他踢了过去,正中他的小腹。 这时几个他带来的刑警要揍我,吴知厄拦住同伴捂着肚子继续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要做大事业难免有些炮灰牺牲。你也看到了过去一年在江浩冉的带领下本市的治安是不是好了许多?黑道被整合尚且如此,如果警方跟黑道合作会怎么样?” 明知这是个悖论,我一时竟然反驳不出来。 “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师兄弟三人同心协力一定所向无敌的。”吴知厄拍拍我的肩膀。 “好一个同心协力,李铃铛怀孕你出力了没有?有没有帮着卢俊推屁股啊?哈哈哈”我大笑讥讽着他。 吴知厄明显被激怒了,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猛烈地打在了我的头上。 鲜血横流,但更痛的还是我的心,李铃铛怀的果然是卢俊的孩子。我像往常一样把两头尖的利刃拔了出来,一头刺向老吴,一头刺向自己。世人都知道魏西里毒舌,却不知道有时候我的话也能伤到自己。 “把这个嘴巴欠的王八蛋带走。”吴知厄大吼着。 我被那几个警察抓着,他们愤怒地给我上了手铐,有枪伤的那只手几乎被他们粗鲁地折断了,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吼:“我们都是卢俊的玩具,吴知厄以为你是帮手,其实你只是棋子!棋子知道吗!傻逼!你这个臭傻逼!” 第一百三十七章杀了我 被硬塞进了警车,我觉得内心充满了愤怒。而且我注意到这车里的警察全是生面孔,都是卢俊带来的。 他又掌控了局势对嘛,我用头不停地撞着汽车的座椅,那儿本就被吴知厄用酒瓶打破了,鲜血溢出的伤口不断和皮质座椅摩擦着,鲜血越涌越多,我心中的痛苦也愈发强烈,我还是输给卢俊了,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他才是陆铭老师最优秀的弟子。 老师曾经说过,要做一个好的警察,首先应该有成为一个优秀罪犯的潜质,罪犯能想到的警察要想到,罪犯想不到的警察也要想到。卢俊毫无疑问做到的,一路以来他不断计划不断布局,将所有人提线木偶一样玩弄于手掌之中。 最令我佩服的是卢俊既能长远布局又能随机应变的修改计划,就像对待纪严一样,如果纪严不屈服,他的命运很可能就是在小巷子里和我遭遇,晚上的事重来一次我未必能像制服刘安全一样制服老练的他。那样我们中间肯定会有一个死在对方手里。 王友德的死,也是他临时起意的结果,他的死令我跟纪严互相猜忌无法团结,同时他将王友德的尸体运走,使得纪严开始怀疑王友德,甚至我也有了一丝迟疑,这也延缓了我们携手对付他,利用这个间隙他彻底收服了纪严。 像是下棋一样,吴知厄是个谨慎细心的局部棋手,卢俊则更高明,他能从落子起看到十步百后,局势始终牢牢的把控在他的手里,他举重若轻地一个子一个子的将我逼入了绝境。 一年前如此,一年后也是如此。 “嘿,你小子别疯了,要死也别死在我们车上啊。”一个面满胡子的家伙拉住还在继续撞击的我。 “放心我要死也会拉着你们陪葬的。”我朝着他做了个扑咬的样子,吓得他连连缩在边上。 “王政呢?”我注意到这个年轻警察一直没出现。 “他被我们卢局派去出大任务了,怎么你认识他?”左手边的警察回答我。 “嗯,老朋友了。给根烟呗,难受。”我倾在靠背上,大概是听我跟王政很熟的原因,他替我点了根烟。 王政作为卢俊的得力助手会被派去做什么重要任务呢?在这样大获全胜的夜晚? 因为天色晚了我被关在警察局的办公室里,门口有两个人守着我。他们都带着 枪,这大概是今晚我唯一逃脱的机会了。 可那个大胡子很谨慎的将我拷在防盗窗上,不一会儿吴知厄竟然带了一个医生来,那医生细心的替我止住鲜血,洗净伤口重新包扎上,这一年多以来我的上身已经有三处触目惊心的刀伤了。 老医生捅着眼镜郑重地说:“明天必须去医院了,这样简单的包扎只能止住血,伤势恶化会很危险的” 吴知厄神色复杂地说:“你是何必呢,早日跟我们合作也不至于这样。” “屁放完了就赶紧走,老子不需要你同情。”我伸脚想踹他,吴知厄躲过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们是想要我命的?不然也不会安排老刘在暗处偷袭我,卢俊能吃准我对老刘不会下狠手,却算不到他可能无法对付我吗?这是今晚我看到最怪异的一幕,如果当时他安排几个人在那,我有多少条命都没了。 上一起案子也是这样,如果他想要我的命完全可以下手的。实际上我对他计划的实施并没有太大帮助,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他真的是顾忌香火之情?还是在乎我的才华想要我加入他? “给老子把卢俊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畜生叫来,告诉他,我要自杀了。”我拿手铐敲打着防盗窗的铁柱子。 站着被锁住在这,令我浑身都异常酸楚,何况我本就一身都是伤。 “你小子穷嚎什么丧。”两个睡眼惺忪的警察愤怒地打开门冲了进来。 我大骂着:“告诉狗日的驴入的卢俊,魏西里要自杀了,再不来他就见不到我了。” “你小子疯了吧,你死不死关我们头什么事。”“去你妈的,早死早超生,你倒是死给我看啊。” 被睡意折磨的赤红眼的两人卷着袖子想要揍我。 我故作严肃正经的说:“打电话给卢俊,不然你们明天会被训。我保证他会第一时间让你们好好伺候我,然后屁颠屁颠的赶来。” “你确定?现在可是两点多了。” “叫你去,就他妈的去,如果他骂你,你回来揍我行了吧。快滚。”我揉着鼻子,用了大半夜我把所有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发现卢俊一直有意无意的保护了我,包括那个现场的逃字,包括了不生效的追杀令。还有今晚派老刘出来等等。这使得我相信自己还有别的作用,卢俊不敢让我死! 虽然一时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我悠哉悠哉的吹着口哨,不一会儿那大胡子回来了面带不悦地说:“卢局马上就来,让我们好好满足你的要求,不要惹你生气。” “把我锁到桌子边上去,再给我包烟,然后又多远滚多远,省的我看见你的丑脸恶心的吐了。”我一口痰吐在地上,故意气着他。 他虽然脸色难看,却一一照做了。 在我抽到第四根烟时,卢俊到了,他双眼充满了血丝,显然也失眠了。见了我,他脸上表情和平时比没有任何变化。 他走过来夺走了我的烟:“少抽点烟,跟你说多少遍了,还要不要身体了,年纪轻轻的。” “卢局长?红先生?大师兄?我该叫你什么?”我不满地又拿出一根烟点上。 “随便你,大晚上的喊我来是为了什么?表演失败者的嘴硬?像个孩子一样的闹脾气?”他轻蔑地看着我。 我愤怒地看着他:“红先生,绿先生是谁?黑先生呢?你们黑日到底有多少个先生?” 他似乎不畏惧我的眼神:“告诉你又如何,我们有七个!你能怎么办?去牢里诅咒我们?还是哭着骂一场?连一个我你都对付不了知道了其他人存在又能如何?”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敢杀我啊?卢俊这个狗日的,婊子娘养的死畜生来杀我啊。”我大笑着谩骂昔日的偶像。 第一百三十八章选你 卢俊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拿出一柄小刀冷笑着:“我是不杀你,你要是咬了我,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说完他强行掰开我的嘴巴,顾忌他的话,我真的不敢咬他,卢俊将我的一颗槽牙并着牙龈熟练地切了下来。 “你可以继续骂我,每骂我一次就切掉你一颗牙齿,还要试吗?骂我啊!” 我张大嘴,血液瞬间涌出,腥味在嘴里弥漫,那种痛楚丝毫不亚于中了一枪。 “我说我们愧对老师,你又对得起老师吗?老师教过你失败以后耍无赖靠骂自己师兄来出气吗?啊想骂我又不敢,想打败我却找不到方法!你不但是个失败者还是个没用的废物。哭啊,像个小孩一样哭出来。” 卢俊的话是对我最大的羞辱,我赤红着眼注视他,恨不得跟他一较生死。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愿意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自杀,那么随便你。” 卢俊拍拍我的脸果然走了,打败他,我要打败他。将和着鲜血的口水全部吞咽了下去。 一夜里,巨大的仇恨使得我脑子转的飞快,将一年来我们交手的事都想了无数遍,他的妙招,他的漏洞。我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第二天我被带去了医院,但是全程都被卢俊的手下严防死守着,我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接着下午我被带去了看守所,去拘留所只是早晚的事,但我仍耐心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看守所也有医务室,我在那得到了比较好的治疗,这几天我休整着身体养精蓄锐准备着,只要一丝希望就绝不放弃。 李倩倒是来看过我,我笑着说这是二进宫了,你这家属送日用品都习惯了吧。给她闹个大红脸。 从她口中我得知了刘安全接替我如愿以偿地做了组长,吴知厄这个刑警队的副中队长没事就在我们的办公室耀武扬威。王友德的尸体被找到了,但是追悼会却取消了,据说马上要给他定性了。唐雨馨的精神鉴定已经下来了,她将被送往精神病院。 每听一件事,我便握紧一次拳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一直没人来提审我,没有口供意味着还没有定罪,也因此我没被转到看守所。 就这样我在看守所待到了第五天,这天下午狱警告诉我,有人来探视。以为是李倩,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秃顶的老男人。 “纪局长这么好雅兴来看我啊。”我翘着腿,总算等待我等的人了。 他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拖着没办你的案子吗?” “因为纪局长等一个机会拨乱反正。”我笑着伸出了手。 他与我握了握:“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局长怎么也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说吧,要我怎么做。”因为纪严跟我之前在车里谈话的时候口气相当的强硬,大有跟卢俊同归于尽的架势,可后来突然朝卢俊轻易的投降,这一点令我觉得非常的奇怪。 “我听说了卢俊割了你的牙齿,我想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纪严眼睛里露着凶残的光芒。 “怎么?” “他就要离开本市了,这人做事滴水不漏,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通过正式渠道无法扳倒他的。”纪严顿了顿:“但是我可以放你出去,你。”他做了个杀的姿势。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你怎么放我出去?”我压低声音。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可以派人给你押出去就医,到时候他们会放了你。但是这样做你暂时就回不来了,不过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收集到卢俊犯罪的证据,这样虽然委屈了你,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纪严说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我就真的要做一个杀人犯亡命天涯了,可我有办法吗? 卢俊手上沾满了血腥,杀了他我毫无良心上的负担,甚至可以说他本质上比屠晓还坏许多。 “这样吧,你考虑一下。明天这时候我还来找你。咱们的机会还很多,大不了等你服刑满出去。” 纪严这个老狐狸的话说的非常的圆滑,对于我这样自命不凡的人来说,坐牢被判刑跟亡命天涯毫无区别。这种话无疑是以退为进,是极高明的激将法。 “可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干掉卢俊。”我抿着嘴。 “如果你不行的话,就没人行了。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吧。我得赶紧走了,万一被他的人知道就糟糕了。明天见吧,小魏。”纪严拍拍我的肩膀。 关在小小的监房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成了看守所和拘留所的高级客户,每次都给我一个小包间的待遇,实在是分外的清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是一个至关我一生的决定,是杀了卢俊亡命天涯,还是静待着服刑期满出去再觅机会,无论我选了哪种,这次我都彻底输给了吴知厄和卢俊。 靠着墙点起烟,烟雾缭绕中想着心思。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怎么选也不能令我满意,可人生就是这样的讽刺,充满了莫可奈何和无能为力。 对于骄傲的我来说,被关上几年永远不能穿上心爱的警服和死刑的区别意义根本不大。杀了卢俊反而能激起我挑战的欲望。他不是羔羊,他可是卢俊。怎么会轻易束手服诛呢?跟他一番生死搏斗,令我兴奋的热血沸腾,充满了期待。 下定决心后,这一夜过的极快。我睡的很香甜。有种放下一切的轻快感,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他了。 像往常一样吃喝洗漱,静等着纪严上面。 下午太阳刚爬过天空正中央,监房的门被打开了。我又被带到了纪严面前。 “考虑的怎么样?”他拍给我一包中华烟。 我笑着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无论如何在我敬爱的局长和卢俊之间我总是会选择你的。你的计划是什么?” “后天他会来跟我告别,在我的办公室,你先去那埋伏好,一枪打死,简单粗暴。” “好!” 我和纪严都笑了起来,仿佛是多年的老友。 第一百三十九章最终章 上 “卖命就是好啊。”我拿起桌上的中华自嘲地笑笑,嘴里仿佛又回荡着前几天的血腥味,以前有多崇拜卢俊,现在就有多恨这个人。 “一会儿到医务室,医生会给你开证明,证明你需要去医院就诊。晚一些我的人会来接你,今晚你就睡在我的家里。第二天我们五点钟就去办公室,你就耐心等在那里。一击致命结束那个家伙罪恶的生命。” 纪严兴奋地拍着自己中间没有头发的脑门。 “别拍了,一会儿去少林寺了都。”我说完冷笑话转身而去,随着狱警到了监房。 没独坐多久,那个狱警又来了。 “魏西里,医生叫你去检查身体。” 我起身随着来到了医务室,眼睁睁看着那个医生在病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该犯头晕目眩,脸色惨白。手臂肌肤有出血症状,腹部伤口重新迸裂,我处无法医治,建议火速前往第一医院就医。” 一边抽着烟,一边看那狱警拿着病例出去。我故意在医生面前蹦跳了几下,他仿佛瞎了一样视如无睹,隔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个警察来了。我认得他们,都是二组的人员。 他们与我打了个招呼,我拿出中华来,他们以为我会散烟,我却当着他们的面自顾自的抽着。 去你们妈的,凭什么给你们抽。我在心里暗自腹诽,挺讨厌这个出狱方式的,它充满了制度缺失的丑陋。 这两开着车将我送到了纪严家,下车前将我的手铐拆了,又拿出一套衣服扔过来,显然是怕我吓坏了局长的家人。 在车里重新穿戴整齐,望着美好耀眼的阳光,我有种隔世为人的错觉,这样暖暖香香的阳光我以后作为一个清白的人还能闻几次呢?无论杀死或者杀不死卢俊,我都再难以清白了。 坐在局长的家里,他的夫人给我泡了杯极好的铁观音。我自称是外地来找纪严办事的警员,她还热情的做了两个菜并着中午的剩菜与我果腹。 吃饭间我和她寒暄着,她问我婚配嫁娶工作艰苦与否,我则旁敲侧击的问些关于纪严的问题。 “纪局长前几天拿了个黑皮箱子回来是吗?那是我们局长送他的土特产。”我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谎。 “是啊,就是土特产?他一下班拿回来当宝贝一样的放在身边,我多碰一下就不肯。”纪夫人抱怨着。 “那是我们局长让他给局里人分的,我下次带来给您尝尝呗。” 我笑的很灿然,心里却苦极了。因为她拉了窗帘的缘故,整个屋子黑漆漆阴森森的,窗外那么绚烂的阳光也跑不进一丝一毫进这个房间。 也许根本就没有阳光,这世界本就是一片黑暗,阳光不过是骗人的玩意。 坐在沙发上我只觉得整个人累极了,不一会儿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这时有个人将我摇醒,睁开眼见着了纪严丑陋的脸。 我觉得有团草塞在心里,乱糟糟的扎的心烦。恨不得举起拳头暴揍他一顿。 “老婆去做几个拿手菜再把我的酒拿来。”纪严说完拍拍我的手臂:“身体怎么样,还行吧。” 我勉强笑笑:“还行,能杀人。” 既然被当枪使了,又何必揭穿自己有多愚蠢呢?纪严比我想象的还要早的投诚了黑日。起码是在拿箱子之前,但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见我神情不对,纪严很快意识到了:“我是在那天上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电话,我不得不帮他拿那个箱子去帝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下面的人看我觉得高高在上,权势滔天,实际上我算不得什么。我也会受制于人,也会听命于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你又怎么敢反抗呢?” “欠人情还人情是一回事,可卢俊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逼死王友德的。我跟老王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这个仇我不报不行。你不动手,我也会找其他人的。而且我也不怕,黑日并不敢明目张胆来动我,他们虽然强大,但没有强大到那么肆无忌惮的地步。否则他们早就动我了,何必等到现在。卢俊一死,他们也会有所收敛的。反正那个把柄不算把柄了。” 纪严突然语气诚恳的跟我推心置腹了起来,推杯换盏中他将跟王友德初当警察时的往事说给了我听,那是令人血脉喷张的热血豪情的故事,年轻的他们联手打击罪恶,无往不利。是互相过命的交情。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和吴知厄在部队在警校的那些峥嵘岁月,我们也曾经是那样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朋友。那是男人特有的情意。 可惜官职的提高,头发的日益稀少,这位往日正直的警察也不经意的被世事打磨掉了棱角。 到了十一点多钟,他催促我睡觉,并将我引到了客房。客房的席梦思特别的柔软,心事虽多,我却很快的迫使自己睡着了,因为第二天要对付卢俊,这个生平见过最可怕的对手。 到了五点钟,红着眼的纪严唤醒了我,这人竟然比我还紧张,大概一夜都没睡吧。老了,睡眠浅,他这样解释着。我随便洗漱了一下,他拿出一袋面包牛奶递给我。 在他开车送我去警局的路上,我吃了个饱。 秋天五点的早晨与黑夜无异,漆黑的一片,不知道光明什么时候降临。我腰里别着他给的枪,弹夹是满的,实际上我确信自己只要一枪就可以打死卢俊。 心情复杂的到了警局,这儿曾经是我抓拿杀人犯的地方,今天我却将在这杀人。何其的讽刺。 没有人能帮我洗刷掉身上的罪名,那么我就亲手加一个杀人犯的称号在身上吧。 躲在纪严特大的红木办公桌下,我像是个伺机而动的鬼魅,静等着门响,静等着卢俊送死。 枪已上膛,我提前叩住了扳机,随时都可以击响火石。 时间过得特别慢,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踏踏的脚步声是成双的,纪严带着卢俊来了。 我兴奋的咬着牙。 第一百四十章最终章 下 这时才是早上九点多,初升的太阳正从柔弱走向刚强,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我握着枪小心翼翼地从办公桌下面伸出脑袋,门开了,看见卢俊和纪严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走在后面的纪严手一直放在腰间,他也带着枪?想对谁动手?我还是卢俊? 蹲着的我站直身体,朝卢俊举起手中的枪:“早上好啊。” 纪严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 倒是卢俊,这人的神经好像钢铁铸就的一样,他仍是神色如常的站在那,眼皮都不曾多眨一下。 “不说点什么吗?”我摇摇手中的枪问卢俊。 “你不是笨蛋,知道该怎么做的!”卢俊好整以暇地伸个懒腰。 “纪局长,我是笨蛋吗?”我拿着手枪对准纪严光秃秃的脑门,并缴了他的械。 “魏西里你发什么疯呢,你忘记我们的对手是谁了?那颗牙的事你就这么算了?”纪严显得很急躁,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我只知道有人想拿我当枪使。让我来猜猜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我拿手指戳着他的脑门:“杀了卢俊,让你掌控两个市的黑白资源?嗯,新任红先生?”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纪严拍掉我的手指。 “还装傻是吗?黑日要干掉卢俊,你绕一圈打算借我之手。可惜你们谁也猜不中我的想法。”我仰天笑着。 卢俊冷笑着:“你这个蠢货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这。无非是想把我们两个你心中的脏官全部杀死而已!” “别啊,卢俊做了那么多恶事,我可什么也没做。”纪严拿出手帕擦着脑门的汗。 “你真的没有做吗?王友德为什么能绝望的被逼自杀?他母亲被带走了是一个原因,你投靠了黑日也是一个原因。你就是那时变质的,然后自甘堕落的帮他们运毒当作自己的投名状。你演技是不错,可惜你还是得死,毒疮不是等发作才拔的。” 我举枪对准纪严的脑门,一缕阳光照在他中南海的脑门上分外发亮。有种打开看看里面的冲动,昨晚就想好了,先杀纪严再杀卢俊。现在三个人中间只有我有枪,局势自然由我来主导。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警察局长纪严突然跪了下来:“小魏,你要杀也是先杀卢俊啊,他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你忘记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了吗?” “你先死他后死,他是我的师兄!” 我大吼着,手臂上的肌肉绷的像是上紧了发条,扣住扳机的手指被汗水弄得湿漉漉的。有意的冷静的杀人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心脏紧张快要骤停了,杀人比我想象的难多了。 这时枪终于响了,一个偌大的洞出现在纪严脑门中间。子弹穿过他的头颅,鲜血迸发溅射出去,像是一朵花似的在雪白的墙上绽放开来。 纪严扑在了我的怀里,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脸流在我的脸上。 卢俊冷静地将枪收起,放回腰间。轻松的像是刚只是出门倒了趟垃圾一样 我则举着枪对准他:“你干嘛?”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卢俊突然暴起发难杀了纪严? 卢俊居然淡淡的笑了:“这下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动你了吧!恭喜你了,连抓两个邪恶警察局长的英雄神探。” 闻言我握枪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地垂了下来,一股很难以言语的情绪填充着我的胸怀。 “为什么任由吴知厄杀死王玉城?为什么你会跟李慕慕搞在一起?你在s城背地里还做了多少坏事?”我揪着头发,有时候真相是这样的残忍。 “我做过很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那些残忍的事说出怕你晚上睡不着觉。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人世间有太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正义跟邪恶没有标准的目的,我有我的方向,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中途发生什么都是我无法控制也不在乎的。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几个人也是在所难免的。关于慕慕,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她?只是因为我结婚了?只是因为我有孩子?” 卢俊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大概他很少抽烟,一边吸着一边瞌睡。他的身体一半在阴影里一半露在阳光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亦正亦邪,可能有些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你一直以来加入黑日就是为了查清他们的事对嘛,可你杀了纪严还怎么继续查啊。你该不会。。” 猜到结局的我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不然他们也不会用纪严来代替我,现在师兄身上的使命交给你啦,知道吗?我从未觉得这样轻松过,好像解脱了一样。抽烟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可惜我学会的太晚了。”卢俊笑着吐出一个烟圈,烟雾上升逐渐消失在阳光里。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替我杀了纪严,纪严一死,他再自首,起码两个市又脱离了黑日的控制,可黑暗一旦生根要想除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因此他交给我的担子很沉重。 “你很崇拜我,也很崇拜陆铭。可惜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他。否则你会比现在更痛苦一万倍!”卢俊隐在阴影的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痛苦,这种神情我从未在他的脸上捕抓过。 “你的意思是陆铭老师?”我再次拉扯着的头发。 “那都是当年的事了,你自己慢慢查吧,我说给你听你现在也不会相信。起码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了,你仔细听好了,这些都是我用很多人的命和自己曾经坚持过很久的东西换来的。” 卢俊扔掉了烟头,向我讲述了关于黑日这个可怕的组织他掌握的情况,那是令我至今不敢相信的内容。 听完我下意识的抬起低得太久的头,透过窗外我看见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人影,那是个娇小的女孩。她的一只脚滑稽朝前一下一下的拖着。 “师兄,你在这坐一下。我有点事要去处理。”我朝卢俊说完大步冲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恐怖的引子 魏西里第七个故事《恐怖的退稿》 引子 透过窗外的玻璃我看到了大雨瓢泼,一个撑着伞的红色衣服女人从窗前走过吸引了我目光,她的身子异常的娇小只有一米五几,整个人的气质很优雅,漂亮的脸蛋看不出年纪,她一条腿滑稽朝前一下一下的拖着。这个女人是个跛脚。 “魏西里,我好像看到李铃铛了。”我朝躺在床上的大胖子喊了一声。 他以我从未见过的速度跳下床来,兔子一样窜出门外。 “孙想你在扯什么淡呢!”魏西里指着窗外的地板,那儿湿漉漉的,全是飘进来的雨水。 “这怎么了嘛?你应该去前台问啊,问有没有登记过这个人。”我摊着手。 死胖子瞪着我大吼:“她是个跛子,走过这应该把雨水的痕迹拖乱了。” “李铃铛的耳朵下边是不是有一颗痣?”我指指自己的耳垂。 魏西里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冲向了前台,我紧随其后。那个老板听了我们的描述连连摆手:“最近没有三四十岁年纪的女孩入住进来,我说没有就没有,那个小眼睛胖子你的眼睛瞪再大也没有。” 胖子垫着肥硕的屁股想要揍人,被我拉了下来。老板不得已出示了登记的名册,因为写了身份证号码,一排看过,上面确实没有60末,70初生人的女性。 魏西里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整个人垂头丧气的与我走回了房间。 “老魏,兴许是我看错人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痣不会错的,知道吗?今晚我眼皮一直跳,肯定会出事。”他点了根烟。 因为故事听的入神,我一直在试图将魏西里这张胖乎乎肉绵绵的脸跟金城武吴彦祖重叠起来。虽然我可耻的失败了,不过他的故事确实好听。 “老魏啊,咱别管没发生的事,先把故事讲完啊。后来呢?你追出去看到李铃铛没有?李铃铛的孩子后来咋样了?你最后跟谁结婚的啊?那个李倩我看不像你老婆啊。还有你的老师路铭是咋回事?”我焦急的像个等待更新的读者。 “别急,故事会讲完的,先说好哈,有事发生咱们就中断讲故事。”魏西里揉揉鼻子,这些事已经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 我像个乖巧的京巴一样频频点头。 “先叫声好听的,我就继续。” 我趁机揩油:“老板!师傅!” “滚犊子,我没你这么蠢的徒弟。咱们继续讲啊,事情呢接下来的事要从我回到办公室的一张纸讲起。”魏西里这时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发黄的纸片丢给我。 我仔细看完冷汗连连:“这是一起凶杀案,而且好变态啊。” “是的,我见过最变态的杀人凶手。你坐稳啦,这个故事很长,也很复杂。你猜到了哪个是凶手呢,我就考虑收你做徒弟,教你泡妞!”魏西里拍着大肚子。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样还泡妞呢。” “就是接下来的故事我才遇见了孩子他妈,哎。”魏西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你当初是怎么被开除出警队的?”我突然想起这个疑问。 “那是很后面的故事了,咱们先讲这个变态。别他妈再打岔了,再打岔我不说了。” 以下是那张纸上的内容 1 阴冷的天气,该死的雨不停地下着,寒意从裤脚钻进来像条蛇一样游走到我的背脊。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剧烈的头疼使得我好几天不曾睡好,床头柜上的安眠药被我昨晚打落在地上,一直不愿爬出被子捡它,偏头痛发作的我已经俩天没从从小小的世界里走出去了,像是个怪物被封印在被子里,头疼又发作了,我咬着被子的一角发觉好了许多,于是更加用力的鼓起腮帮,牙齿与棉被的较量由此引发,我咬的眼睛充血满头大汗,过度用力不仅扯破了被子,牙龈也跟着流出了鲜血。伤口很大,鲜血不断的沁出,有股腥味又带着温暖。许久未有睡意缓缓而来. 2 鲜红的颜色冲击着我的瞳孔,那是我早起买的玫瑰。鲜嫩的花瓣带着露珠娇滴滴的像眼前的人。 她就住在我的楼下。是个爱笑的女人,她丰腴的身姿很诱人,充满了我所缺失的活力。我很骄傲能够拥有她,即使她的年纪大了我许多。 我爱下厨,我总认为烹调需要天分与灵感,尤其是肉类。同样的一块肉怎么才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我可以大讲三天三夜。但我更乐意欣赏眼前的美人进食我煮熟的肉。 她吃的很愉悦,用她细细的牙齿将肉嚼的很烂才吞咽下去,我很欣赏她这样进食的速度慢而不失优雅。 你怎么不吃?她笑着问我。 不了,小时候吃的太多了。我摆摆手 亲爱的,你知道嘛?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简直太嫩了。她边说边夹起一大块肉。 她叫我亲爱的的时候我打了个颤,她那秃顶肥胖的丈夫好像在某处看着我。 3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的睡眠很好。总是能做些充满明亮色彩的温暖的梦。有一天,我做了个黑色的梦,梦里我被反捆着双手丢进一盆热水。那水实在太烫了,我几乎被煮熟了。我哭喊着摆动着我那因为被高温烫红的肩膀,有一些熟肉竟跟着摆动掉了下来。 直到我的母亲关掉了电热毯我才醒来,很好笑是吧,我经常把这当笑话讲给我的朋友们听。因为我的母亲不爱说话,而我的父亲总是忙于工作忙于出差,有一次出差了一年多母亲才告诉我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我再也不会做那些明亮温暖的梦。 4.我总是害怕黑暗,黑暗带给我压迫感,而我讨厌压力,压力太大的时候我就会剧烈的头痛。然后只想躲起来,若是不能躲起来我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差,最糟糕的时候我就会与身边的人吵架。那是极不好的,因为报考学校的事我就与我的母亲吵过架,她气的离开了我。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至今懊悔不已,每每想起总是会泪如雨下。我的情人,那个胖男人的妻子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才三岁。粉嘟嘟的脸,滑嫩嫩的皮肤。像美味的点心一样惹人喜爱。只不过他很不喜欢我,每次见我总会哭闹,这使我很苦恼。 5.情人让我泡个澡,因为我又做噩梦了,并且说了很多梦话。于是我打开热水,投身其中。温暖的水淹没头顶。舒服的像仙境,迷迷糊糊的我又要睡着了。可是突然水变得热了起来。像我儿时那个梦一样。那么热,那么烫,我挣扎着浮出水面。一只肥胖的手狠狠地压住我的头顶。我又被压下去。过热的水涌了我的鼻孔气管,我在水中剧烈的咳嗽起来。 6,想来可笑,我几乎被谋杀,好在事发前我有所察觉到了,先报了警。那个秃顶胖子被抓走时阴冷的眼光真吓人啊。可惜的是我的情人居然先于我遭到了毒手。可怜了那样一个美人。 7,睡了一个好觉,身体像充过电一般,我再次醒来,雨也停了,阳光洒满了我的房间。这时的我电话响起。是律师打来的,听完我不由的笑了。一笔大的进账啊。开心的我想打扫房子,一想到三层的房子打扫起来打过麻烦了,于是我选择了先整理衣柜,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我的衣柜里居然多了许多许多大了很多的衣服。我也不知道它们从哪而来。我气的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这时我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沙发边上有张合影,四个人的。那个小孩粉嘟嘟的脸还有些熟悉呢。该死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的视力大概出现的问题,照片里的女人和孩子眉宇间竟然和我有几分相像。 我要卖掉这所房子,我掐掉烟如是想到,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择校的电话,该死的,去他妈的学校。 8? 莫名其妙成了孤儿的感觉也不错,对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有病吗? 那天,我从纪严办公室跑出去寻找李铃铛,也说不清找到她我会怎么样,小女婴魏兰的来历,她跟我之前的恩怨情仇这些使得我必须找到她。 我腿长所以跑得快,几下就追上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的声音既带着恼怒又带着紧张:“李铃铛,你怎么敢来警察局?” 那女孩回过头来,金黄的阳光匀称的洒在她脸上,姑娘白皙的皮肤好似透明一般泛着诱人的红晕。 她用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望着我樱口轻吐:“你有病啊?” “我是有病,你有药啊?”我本就心情不好,不会因她长得漂亮就忍了。 “我是医生,当然有药。”她板着小脸。 我反而气笑了,这话没法接啊:“我叫魏西里,你叫什么。” 那姑娘眉目之间有些像李铃铛,不过看似柔弱的她藏着一股刚强。 “我叫倪奈奈” 说完她拖着那只脚一瘸一拐的奋力地朝前走去。 我见状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多好的姑娘,可惜身有残疾。 “叹个屁气啊,姑奶奶只是摔了一跤。”她好像听见了,头也不回的骂过来。 揉揉鼻子,这还真是个暴脾气女孩啊。转头一想,嗨,倪奈奈不就是你奶奶吗?没想到第一次见她就吃了个暗憋。 来不及细想回到了局长的办公室,卢俊守在纪严的尸体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门口围了不少被枪声引来的人,摄于他的威严,谁也不敢进去。 “把吴知厄和刘安全控制住。”朝着李倩姚秀晏大吼,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吴知厄知道纪严出事很可能会第一时间逃跑。 “魏西里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卢俊朝我招招手。 我连忙进去,将门关上。 “看看这个,你读到了什么?”卢俊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见他郑重,我小心接过纸,一字一句的读完,又看了一遍。 “变态,一个可怕的变态。不仅跟亲生母亲乱伦,还吃了自己同母异父弟弟的尸体,他很聪明,还陷害了继父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不过是篇神经病的臆想罢了,恶心的文字。”我刚准备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掉,却想到卢俊在这种时刻不会拿个神经病的臆想来骗我的。 “这是真的?”我重新展开纸:“他母亲也有精神病,不然怎么会忘记曾经杀死了丈夫,还小时候烹调给儿子吃的事?难道是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继父的妻子,一个是他母亲?” “不,我认为是一个女人。这很可能还没发生,你也看到了他的字歪东扭西的很难看。这样的妄想不过是他头疼发作后的产物,很可能这个男孩还没有施舍这些可怕的计划,他因为小时候被热水烫过,相貌丑陋,他的母亲重新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还生了个孩子,这男孩就幻想着跟自己的母亲做那种事,并且幻想了杀死弟弟,诱骗继父杀死母亲。” 卢俊的表情很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师兄啊,你这纸怎么来的?凭这纸你又怎么能推断出这是一起未完成的谋杀案呢。”要不是此时此刻此地此人,我几乎忍不住要骂他是神经病了。 “这是我儿子同学写给杂志社被退稿的文章,那个男孩脸上有被烫伤的痕迹。但是现在这家人失踪了,我觉得应该救一下这一家子。你说呢?”卢俊拍拍我的肩膀。 我觉得这是个很矛盾的人,有时我都分不清他是天使还是恶魔了。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抿着嘴。 “自首咯,把自己年我干的事全说出来,不过劝你不要看笔录,否则你会绝望的,我会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陆铭的三个得意弟子就你一个还能穿警服,哈哈说来好笑。”卢俊哭也似的挤出一个笑容,看的我心酸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你一定要找到去,具体的你去问我儿子。好好干吧,陆铭的事你答应我,一定要去查。当年。哎。你查到了就知道啦。” 卢俊又露出之前提到我们老师的那种痛苦表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愚蠢的问出来,他既然要求我去查那么我就亲自去了解一切罪恶吧。 “嗯我答应你,王茂王政是黑日的人吗?”我忍不住问。 卢俊摇摇头:“黑日没你想象的可怕,也没你想象的简单。再说了,都是黑日的人,你们局就没好人了。” 我点点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着地板怔怔的出神。 “都让一让,纪严被我杀了。魏西里亲手抓获的,带我去录口供吧。”卢俊宏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抬头看他,已被戴上了手铐。 “师兄,保重。”我轻声呢喃。 这时喊卢俊,他会更加难过吧。一生追求光明正义,为了覆灭黑日这个组织,不惜与他们同流合污,寄身黑暗。见违心的人,做违心的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走下去的,想到之前下决心杀纪严时我复杂的心情,我更加佩服这个师兄了。 但是黑日是怎么察觉到他有异心的呢?难道跟他让王政去做的要紧事有关?下次问一问卢俊或者王政好了。 “老魏你过来一下,这边我们不知道怎么办了。”李倩在远处喊着我。 我笑了笑:“怎么了?我现在可是在押嫌犯,没事别找我。” “有个女孩来报警,很怪。”李倩一脸为难。 “腿瘸的?” “嗯。” “带我去,快。” 我跟李倩来到了女孩所在的办公室,李倩也干一年多快两年了,一路上我都在想是什么案子能让她觉得怪呢? “又见面了,倪奈奈。”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那姑娘边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你是警察?”她瞪大了眼睛。 “不,我是逃犯。快说说你的案子。”我敲敲桌子。 “能告诉他吗?”她见李倩点点头才继续:“我昨天看见我邻居把他老婆杀了,可是今天早上我又看见了他老婆。” 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你有病吗?”我忍不住问。 第一百四十三章猫眼 她撩了撩头发反唇相讥:“我是医生,有病我自己知道!” 我假装咳嗽把话题引到正轨:“你是怎么看见你的邻居杀死了他的老婆?” “猫眼,在门上的猫眼里我看见了。算了,重新讲一遍吧,头一天我摔伤了腿,因此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对门的邻居晚上的门一直开,声音虽然很轻,但对一个睡够一整天仍失眠的人来说足够吵闹了。” 这女孩停顿了一下继续:“在对门门开到第五次时,我忍不住下床趴在猫眼那,偷偷瞧,我是个胆小的女孩,并不敢真的打开门出去骂人。我的邻居,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他那晚打开门拖着一个旅行袋正往楼下去,过了好久等我重新回到床上他才回来,然后他又打开门拖着旅行袋出去了。” 我是个很好的观众,虽然对她说自己胆小并不认同却保持着耐心继续听下去,这时倒是忍不住了:“你认为旅行袋里是什么?尸体?现在的人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因为卢俊交给我的那份退稿,那个少年十足的想象力已经使得我要去大费周章了,这里又来了一位。我的心情真的糟透了。 “是的,里面肯定是尸体,他出去的时候袋子很重,要用拖的,回来的时候却用一只手提着。七次的时候我全程看着。”她点点头,脸色惨白好像一只惊慌的小猫咪。 “那只能说明他提了一袋很重的东西扔出去,垃圾或什么的。应该是不要的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没有看到血迹吧,袋子里是尸体的话,地上会留有血迹的,你不敢很肯定自己的想法,因此地上是没有血迹的。” 我一只手的手掌敲着桌子,虽然一个男人凌晨深夜拖一个旅行袋出去七次之多很怪异,可地上没有血迹,大概率排除了是尸体。 “如果我告诉你,在我摔伤腿那天他们有过争吵呢?地上没有血迹是因为死者被分尸了,然后再蒸一蒸完全可以没有血迹的。” 她有些生气,小嘴抿成了一条弧形好看的线。 “他的袋子有多大?你也是学医的人,他妻子得长多高才能被分成七个旅行袋呢?啊,医生小姐?”我忍不住嘲讽她。 “可是,他们真的吵过架,吵的很激烈,有可能是两具或者多具尸体啊。那个袋子不算大,不过他确实是用两只手拖的。里面绑了石头?然后沉到水里去了。”那姑娘一边解释一边思索。 我翻个白眼:“大姐您这别浪费警力了好不好,你后来不是见着她老婆了?” 她有些尴尬歪着头辩解:“是,第二天见着她老婆了,但她老婆的样子很憔悴,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所以死的是其他人啊。咱们去他家搜一搜就知道了,也许会有证据在。” “我们是警察,不是幼儿园。更没有权利随便搜人家家里,如果你实在怀疑他,请拿出合理的理由出来。不能用你想你怀疑这种东西来浪费警力。” 我叼起根烟,心里已经开始在想下午去卢俊儿子所在的城市该怎么展开调查了。 “他家那天来了几个客人,其实。会不会是他们两夫妻杀的那些客人。” “你叫什么名字?真名字。”我弹弹烟灰。 “倪咪”她皱着眉,显然很不服气。 “倪咪小姐,你可以别做医生啦,去写小说吧。”我伸个懒腰打算结束这个很滑稽的接警。 倪咪勾着头,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失落。不知为何那模样有些像李铃铛,这使得我心中一软。 在桌上拿笔纸抄下自己的传呼号递给她:“有任何发现,你找我。不是不乐意帮你,只是我现在确实有点忙。” “吴知厄和刘安全呢?”转过脸问李倩。 “吴知厄不知道去哪了,老刘在隔壁呢。” 我朝两个姑娘挥挥手,到了隔壁见到被铐住双手一脸颓唐的刘安全。 “为什么骗了我一次还要骗第二次,老刘啊老刘,我一直当你是长者前辈的。”昔日的同事成了阶下囚,坐在他身边我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我也有我的难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刘安全捏着自己下巴的白花的胡须。 “为了你的儿子?”他有个在外经商的儿子,我猜可能是他儿子也加入了黑社会。 他用力地拔下一根胡子显得很痛苦:“别瞎说,都是我自己糊涂被坏人利用了,跟别人都没有关系。” “你不是说自己因为家人被要挟才这么干的吗?”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说我他妈的是好人你信不信?”他抬起头前所未有的粗暴反驳我,印象中的刘安全是个怯弱胆小文质彬彬的老头,每天只是兢兢业业的等待下班,等待退休。 他叹了口气,胸口仍在起伏不定:“你以为你了解每一个人?其实你谁都不了解,钱的作用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有多大。” “是啊,我只要够吃饱饭有个地方睡觉就够了。钱再多又能怎么样?能让我多长块肉吗?”我捏捏日渐隆起的小腹。 够用就行一直是我的金钱价值观。没有女友失去母亲之后更加懒得为自己规划未来了,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是我现在所想所做的。 刘安全抬头眯着眼看我若有所思的说:“你很像年轻时候的陆铭知道吗?真的很像,思想做事,个头都挺像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他的儿子,或者说你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认识年轻时候的他?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在卢俊的口中,陆铭暗地里是个很阴暗残忍的人,可这个人却一直是我崇敬的对象,甚至他也是为了救我和吴知厄,死在我眼前的。 但卢俊一而再的让我去调查陆铭,这令我很不安。 “像你现在一样啊,我都不是说了吗?他很优秀很出色,让人愿意去追随他。” “你也是众多追随他的人中的一员,所以你早就跟他一样加入黑日。”我试探性的问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尾随 刘安全望着我,嘴皮掀动却没发出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刘别打哑谜啊,陆铭到底怎么了?”我急的抓耳挠腮,说话说半截对我这种好奇心强烈的人来说简直是另一种折磨。 “嘿嘿,突然觉得你这副样子挺有意思的,我就不说急你一急。”他咧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当年的真相。借由你嘴巴说出来的东西我更不信。自己洗干净屁股坐牢去吧。” “我不会坐牢,你会放了我!”老刘眯着眼像只老狐狸。 “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我轻蔑地冷笑着。 “魏兰,那个小女婴。这个理由够不够你放了我?”他压低声音,从狐狸变成了猥琐的老鼠。 我皱着眉,对他仅存的一丝好感消失殆尽。小婴儿魏兰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跟我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可人与人之间那种特殊的缘分使得她仿佛是我亲生女儿一般,此刻被老刘拿来威胁,竟隐隐有些心疼。 “你觉得我放你走,你就真的能走了吗?你就不怕我追你到天涯海角?我一拳可以打掉你这口烂牙你可想好了。”我举着钵大的拳头在他眼前晃悠。 “你不该威胁我的小魏,那孩子你还想不想要了?”这个曾经的长者无耻地咧着嘴。 “李倩!李倩!”我急忙把李倩唤进来,令她去老刘家找孩子。做交易首先要确保对方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别验了,你女儿被我儿子抱走了。放我出去吧,明天找个人把孩子给你送回来。要是你想不开把我关进牢里,这一辈子都看不到那小女孩拉。嘿嘿,她多半会被我儿子给卖掉。” 想到曾经视这个老头为长辈,还曾感激他替我带孩子,我只觉得犯恶心。 “刘安全,我可以放你走。但是首先你必须把你知道陆铭的事都说给我听,其次魏兰掉了一根头发我就让你们俩父子,哼。” 我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妥协。 “我跟陆铭是在三十年前,那时他跟你一样年轻,也跟你能力差不多出众。这我之前也说过了,但是背地里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不但如此,你知道一贯道吗?” “是一个组织庞大的邪教,汪精卫政府的成员中很多都加入了一贯道,46年连国民政府都开始取消他们,最后50年在北京,咱们把他们首脑一网打尽了。我知道的差不多就这些。这跟陆铭有什么关系?” 我没想到道貌岸然的陆铭老师年轻的时候竟然劣迹斑斑,不过这是一个最卑鄙无耻的人说出来的话却不足以取信于我。 “瞧你的小眼神是不信我啊,早年他就是从一贯道脱离出来的,所以这人一张嘴极厉害,反正话就说这么多,他有很多追随者,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年纪大了给你们上思想政治课,哈哈。”刘安全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我大吼着:“你闭嘴,再污蔑我老师一句我当场打碎你这口烂牙。”愤怒地揪住他的脖领子,紧捏拳头。恨不得打碎他这张讨厌的老脸。 “是不是真的,你以后会知道的。走,带我出去。”刘安全拍拍手铐压低声音。 一贯道臭名昭彰,已经消失多年了。他说陆铭出身其中,已经很难考证了。师兄卢俊没提过黑日跟一贯道有关,显然是无关的。既然跟黑日无关,我便不感兴趣了。下意识的我觉得卢俊在暗示我陆铭和黑日组织有关,且背地里干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 可这与我看到的老师是完全两样的,他在我心中是仁慈友爱谦虚的。至于说他早年吃喝嫖赌,我更是不信,一个人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淫邪之人。 倒是眼前的老刘,按年纪我该跟李倩他们一样叫他刘叔,可下意识的我只叫他老刘,这也许就是直觉。 “打不开手铐,你带着跑路吧。”我拎起他的后脖领。 老刘只得拿一件一副盖住手铐跟在我后面,我虽然被关了起来,可因为历来本事大脾气也大,之前又进去过。尚不明真相的警局同事见了我倒是不算特别惊讶。没有谁蠢到把我按在地上抓起来。 我跟老刘一路通行无阻的出了警局。 “你就送我到这吧,我明天就把孩子给你送回来。”刘安全拍拍我的肩膀。 我沉着脸点点头,他立刻小跑起来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略微等了一下,我也跟着上前去。 很简单一件事,他才刚被抓,是怎么通知自己的儿子将魏兰抱走的?肯定不是提前通知,因为今早的事是突发性的,我,纪严,卢俊谁也想不到事情最后演变成那个样子。 刘安全只有趁着警局里闹哄哄的,在刚才那个房间里打了电话给他儿子。利用魏兰威胁我放走他,这也只能是他刚刚想好的计划,那么这时刘安全的儿子应该按照计划来接他。而且是带着孩子来,不然临时也找不到地方安顿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老刘这人绝对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怯懦胆小,他才是真正隐藏起来的老狐狸,甚至比纪严城府心智高多了。既然宏先生卢俊能是警方在黑日里的卧底,那么刘安全也能是黑日潜伏在警局的棋子。 想明白此节更打定了我跟着这两父子的心思,刘安全五十多快六十了,腿脚居然很轻快,小跑起来,动作不慢。他鬼鬼祟祟的跑到巷子里,又从另一个出口窜到了街上,有个跟我差不多年纪长得很像他的的男人骑着摩托车正等在那。 他的怀里赫然抱着一个孩子,刘安全朝他笑笑坐到了后座上。刹那间我做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跟着这两人再说到他们大本营再说。 第一因为我能确信他们不会为难那个婴儿,否则就不带来直接扔掉了。第二调查黑日组织是卢俊手上交给我的任务,为了他做出那些牺牲我也要完成它。第三,我跟黑日组织也有着很多帐要算。 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坐了上去:“跟紧前面的摩托。” “好嘞。”的哥应了一声踩下油门。 我们尾随在刘安全父子身后,谁知他们轻车熟路的到了一个小区,那小区赫然是倪咪家所在的那个小区。 第一百四十五章怪异的一家三口 倪咪之前录口供的时候给我说过她家住在朝阳小区,我这人记性很好。因此刘安全父子到了这,真是大出我所料。 更令我张大嘴的是他们走进的那栋房子也正是倪咪所在的那栋,难道。。她对门邻居家就是老刘新的窝点? 付了车资,我立在车旁,这时候可不能紧跟他们身后,那样很容易被发现。我选择远远的站着,他们经过每层楼转角的地方都会暴露在我视线里。特别是抱着魏兰的老刘,每次露面我都有冲动上去暴打他一顿,很后悔那天在巷子里没动手打他。 最终他们停在了四楼,而倪咪住在三楼。这让叼着烟的我有些意外,快步上楼,这是一处比较老的小区,住户应该满了。 直上四楼,这儿并不大,就对门两间房。地上男士鞋多的是老刘他们进去的401,可我也不能敲门直接进去啊。 只有守在这,静等着这两人出门我再上去。可我站在这也不是事啊,这时想到了倪咪。站在她家门口,希望小姑娘早点回来。 在我百无聊赖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我见到了一瘸一拐的倪咪同志,她见是我,先是一呆,嘴唇轻掀。以她的大嗓门还不得楼塌山倒啊。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小嘴。 “别喊,我是来帮你查对门的变态的,我信了你的话。”这话是为了长期驻扎在他家监视楼上老刘说的,其实我也很为难,卢俊儿子的同学很可能随时施行他的计划。到时候就是三条人命,一个家庭的惨剧。 可让我放下魏兰老刘不管,我又做不到。 “先开门,进去再说。”我松开她的嘴,她赶紧拿钥匙开门让我进去。 “就是对面那个死变态,他看人都是呆滞的。那双眼睛就像金鱼知道吗?” “这样吗?”我做个斗鸡眼给她看,逗的倪咪乐不可支。 “他们家干什么的?”那时的邻里之间还没有现在这么陌生,彼此都认识。 “哦,那男的叫周邰是个老师,他老婆也是老师叫刘萍。我们这栋楼就是教职工宿舍,整层楼都是老师,学校分的房子。你饿了吗?要来点面包吗?”倪咪在身后问我。 “要,我饿死了。那你怎么是医生啊?”我摸摸肚子,最近确实食量又大了,很容易就饿。 “我妈是老师,她跟我爸没住这,就便宜我啦。” 我继续趴在她房门猫眼上,不敢松懈片刻,倪咪递给我几块面包和牛奶。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孔,不一会儿就看的眼睛酸涩泪水涟涟。 “换我观察,你休息一下吧。”倪咪拍拍我的背。 赶紧站边上猛揉眼睛,感觉稍好些,我点起一根烟注视着倪咪。她比李倩矮比李铃铛高,一头及肩的酒红色波浪卷有些显眼。 我忍不住抱怨:“你说你好端端的染什么头发,咱中国女人就是一头黑发才好看顺眼。再瞅瞅你这一头弯弯曲曲的像什么。” 她呵斥我:“土鳖你懂什么,这是流行。台港明星个个都是大波浪。” “人家有大波才浪的起来啊,至于倪小姐你嘛。”我轻蔑地瞥了一眼她的一马平川。 “我这叫给国家省布料,怎么样你不服气啊?”她作势要扑过来,却在中途突然好像被点中穴道一样停了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我见她不对劲赶紧拨开了她,自己把眼睛凑向猫眼,透过小小缝隙,我看见了三个怪人,确切的说是一家三口。 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三十多岁的男人,边上站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少妇,后头跟着一个扎小辫子的八九岁小女孩。为什么说他们怪异呢?因为普遍的一家三口都会很亲热,就算两夫妻吵架,也没有说不理孩子的。 大概是钥匙口锈住了,男人半天没有把门打开,旁边的妻子一脸冷漠的趴在过道墙边的窗户旁,侧脸来看,这女人挺好看的。只是她太怪了,既没有抱怨丈夫或者关心门怎么打不开的焦急。也不理会身边的孩子。 而那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也只是站在边上,既不哭闹也不跟父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小脸粉白,穿条小裙子,模样倒是不差。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家人很怪了?”倪咪在我后头牵了牵我袖子,她的声音极小,生怕被这家人听到一样。 “说不好,也许他们这家人今天心情都不怎么样吧。”我说着打开门,倪咪企图拉我都没拉住。 “你好,我叫魏润发”我朝那个男人走过去笑着伸出手,周邰的眼睛并不小,只是有些像没睡醒的迷离,但不知为何他望向我时,眼神中有种浓浓的敌意,我天生有些职业敏感,那种敌意我一下就能捕抓到。 他与我握了握疑狐地问:“你是谁?” “我是倪医生的男朋友。亲爱的过来一下。”倪咪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我揽着她继续搭讪:“你们遇见了麻烦了?” “哦门锁打不开,咪咪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周邰捅捅眼镜,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并没有朝我们这边望过来。大人没有好奇心,孩子怎么也没啊?不应该啊,除非她们特别心神不宁。 “要你管?”倪咪对他极不客气。这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难道周邰曾经骚扰过倪咪? “应该是锈住了,弄点菜油擦擦就好了。宝贝你去倒点油来。”我一边说一边拍拍倪咪的屁股,使得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趁着倪咪去倒油,我继续与周邰寒暄,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没多想顺嘴说也是个老师,教体育的。他问我哪个学校的,我只好说是警校教体育的。 他看向我时除了敌意又多了一些警惕,这个人心里有鬼呀?我坚定了几分,由于他不抽烟,我自顾自的叼着烟:“一会儿我们包饺子吃,送点过来你们尝尝呗。” “不用了。”半天没说话的女主人刘萍这时倒是抢着回答。 第一百四十六章周鹏你好 那女人说话极为生硬,可以说有些无礼。使得原本想借着送饺子去周邰家看看的我有些失望。 她说完又趴在窗口一脸淡漠的看风景去了。 周邰是个话不多的男人,我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这时倪咪拿着盛满油的碗出来了,周邰将钥匙放了进去,浸了油的钥匙果然把门打开了, 这时我只好把主意打在他的女儿身上了, “小朋友多大了?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我蹲下尽量装出亲切的样子摸摸孩子的头顶,令周邰也吓一跳的事发生了,他女儿突然张嘴咬住了我的左手食指。 她小嘴里细碎的牙齿紧紧地镶在我的手指头上。疼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巴掌把她拍飞吧。只能细声求饶:“小妹妹你快张嘴,叔叔没有恶意的。” “囡囡快张嘴,不许咬叔叔。”周邰也赶忙过来掰女儿的嘴,倒是那妇人始终没有看过来,她应该是听见了的啊,为什么女儿咬人。她都不为所动的。她只是冷漠地朝屋里走去。 “晚晚快撒嘴,不然姐姐不带你玩了以后。”倪咪拍拍小姑娘的手,撒嘴这个喊法惹得我有些想笑。 可那女孩仍是不为所动,狠狠地咬住我的手指。小脸因用力而抖动起来。这都什么深仇大恨啊,我疼得汗都出来了。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在地上,一朵朵红艳格外显眼。 “王晚晚你进来。”她的母亲在里面轻喝一声,那女孩闻言真的张开了嘴,我连忙取出手指。 她爹姓周?她却姓王?这。。难道不是亲生女儿?这一家人在我眼里越来越怪了。 “不好意思,我女儿不喜欢人家摸她的头。”说完他也往屋里去了。重重的关门声好像打在我的心上一样。这家人不对劲,绝对的不对劲。 倪咪则笑吟吟地站在一边:“你这个色狼,除了我连小姑娘都不放过,我可不许你再进我屋子了。” “别闹,这家人像你说的一样有问题的。进屋,我有问题问你。” 我将倪咪拉进了房里,抢先问:“为什么她爹姓周,她姓王。周邰曾经追求过你?” 周邰都三十多了,倪咪才二十多头,最多不过25岁。他俩怎么回事呢? “王晚晚是去年才到他们家的,据说是周邰表亲家的孩子。我才没有被他追呢。不过你们男人不都是看见漂亮女人迈不动脚的吗?” 倪咪撩了撩头发,粉雕玉琢的五官确实称得上出色。也许真的像她说的有妇之夫周邰仍对她有贼心? “给我拿个创可贴来,这熊孩子张开就咬也是烦人。”我揉揉手指,最近血光之灾实在太多了,为此不得不加大食量补充流失的鲜血,我下意识的为自己最近大增的胃口找着理由。 “奇怪的是昨天来他家的客人都不见了,不然应该来应门啊。对不对?”倪咪看着我,眼中露出惊恐,这个女人迟早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死。 “也许早上你还在睡觉,他们就走了呢。一共几个客人?”我一边处理着手指一边问。 “一男一女两个,我都不认识,年纪跟周邰差不多。” 我又问:“你跟周邰做多久邻居了?他性格怎么样?教什么的?” “那就早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就搬这儿来了,大概十年前吧,我还在上初中呢。周邰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半天放一个屁能把人熏死。他教生物的,听我妈说课教的挺好的。”倪咪絮絮叨叨的说,她是个很活泼外向的人。 我忍不住笑了:“你倒是闻的仔细。” “你才闻的仔细呢,刚冒充我男朋友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信不信我给你赶出去。”倪咪插着小蛮腰一副泼妇像。 “你去包饺子,我说咱们两口子包饺子呢,嘿嘿晚上做的了,我给他们送一碗去,借此进他们家。如果他们在家杀了人,绝对会有线索留下的。”我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谁跟你两口子啦,我不会包饺子啊。还有别在我家抽烟!”倪咪抢过我的烟扔在地上。 “随便包吧,你买点饺子皮剁吧剁吧点肉塞进去就可以了。”没烟抽,我只好揉揉鼻子。 “那你干嘛啊?” “我要守在猫眼这。”到现在刘安全父子还没下来,我不由有些烦躁,该不会他们是自己做饭的吧?那我蹲守他们要累死了。 “你在这看什么呢,他一家三口都回来了。” “没什么,我要守着周邰出去,你快去包饺子吧。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乖乖按我说的做。”我搓着手。对于好奇心重的人来说,真相比啥都重要。 “那我出去买饺子皮跟馅。”倪咪抓起包开门走了。 我一个人待在家好像一个偷窥狂一样紧盯着门上的小小猫眼,不抽烟实在是折磨,我赶紧拿起一个空罐子来装烟灰,这时对门的门响了。 果然这个教职工宿舍白天也是很安静的,那些出去上班的老师多半没在家。所以有点响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这时也想到个怪事,明明是星期四,为什么周邰刘萍夫妻都没有去上班。 猫眼里看见周邰鬼鬼祟祟的手拿一个办公包打开门下楼了,这老师怎么一副做贼样啊,我抽起烟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罐子里已经有四根烟头和一些烟灰,瞧准楼下没人,我顺手扔了下去。重新回到猫眼前。这时我看见了一个油头粉面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敲响了周邰家的大门,那人样子颇为英俊,左边眉毛上有一颗痣。 更有意思的是发生了,那冷漠脸的妇人打开了门。在关门的间隙,我竟然看见她哭着扑进了那个年轻男人的怀里。这是偷情啊?我搓搓手,这下真成偷窥狂了。不过我倒是真恨不得目光能穿过眼前的铁门看看对门这对狗男女在干嘛? 不一会儿,倪咪拎着菜篮子回来了。 我打开门赶紧兴奋地问:“你认识一个年轻的蛮英俊的男人吗?他的左眉毛边有颗痣。” “他是周邰的弟弟周鹏啊。怎么了?”倪咪一边换鞋子一边问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羞羞的事 弟弟偷嫂子?我皱着眉,难道他家失踪的两个客人跟这有关?周邰是生物老师,如果真像倪咪说的那样,肢解尸体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当然了,这是很武断的推定,首先一个拥抱并不能代表偷情,其次生物老师半天拖着旅行袋也未必是分尸抛尸。 但好的刑侦警察就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做出错误的假设不可怕,只要最后能走回正确的道路就行了。 不过大概率他们两没安好心啊,周邰一出门,刘萍就打电话叫周鹏来私会了。看来是算准了周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想到这我精神一振,有线索总比没有好。 “快去包饺子,我迫不及待想去他家里看看了。”我催促着倪咪,她挠着头拎着菜篮子去了厨房,瞧她那脸色跟去做炸弹没啥区别。。令人不由得担心起她能鼓捣出什么玩意出来。 这都下午了,刘安全父子还不见出门。看来今天他们应该是在楼上吃过饭了,我倒是不担心守不到他们下楼的时候,就是在楼上做饭,菜总有做完的时候,我同样也不担小魏兰,因为从老刘方面想,他已经带了好几天这个孩子了,应该不会太困难。 魏兰虽然还小只有几个月大,但很乖,不是饿了急了也不怎么哭闹。长大了一定是个温顺的姑娘,我带着笑意这样想。 “包好了。”倪咪端着热气腾腾的盆子出来。仍在冒泡的浑浊的汤里沉着一个个包子状结实的物体,通常我们管这个叫饺子。 我忍住笑接了过来,周鹏还在刘萍那儿,这端着饺子去抓奸也算是有创意了。 端着那盆俗称饺子,其实更像是包子的物体我敲响了对面的门。 好半天刘萍才阴着脸来开门。 “嫂子,我女朋友叫我送点饺子过来给你们尝尝。”我堆着笑讨好似得将盆递到她眼前。 她见推脱不过顺手接了去。 “倪咪是你女朋友?”小白脸周鹏的脸霎时更白了,我在他的脸上捕抓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情绪,仇恨?嫉妒?这表情我在他哥脸上也曾看见过。好家伙,兄弟俩都喜欢倪咪呢? “嗯纳。”我貌似忠厚的点点头:“咪咪家的电话坏了我能借你们家的使使吗?我有急事。”不等她答复,我蹿到了打开的门后面。 她家很宽敞,窗明几净。收拾的远比倪咪的小窝整洁。电话在客厅的花布沙发边上,一个木头架子顶着话机。 我三步抓起话筒,按了随便一个电话。嘴里一边假装跟警校教导处胡说八道,一边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地上镶嵌了瓷砖,如果凶案现场在客厅的话,八角状瓷砖的缝隙里是少不了血迹的。我还注意到在客厅拐角的地方竖着个拖把,下边的棉布也挺干净的。 大概刘萍是个有洁癖的女人吧,电视柜哪儿地势更低,有血液应该流在那个位置,可我还是一无所获。 而她跟周鹏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边上,像是监视我一样,这反而使得我生疑,这屋子应该有古怪。 挂了电话,我挤出尴尬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想借你们厕所用一下。” “倪咪家就在对面,你回去啊。”周鹏皱着眉。 “等不及了。等不及了。抱歉哈。哎,快出来了。不好,已经出来。”我说完捂着小腹朝里屋走去。 刘萍的脸色变得极差,想来这个有洁癖的女人快要疯了。 为了真相脸算什么东西,不要也罢,批发零售论斤论量都可以。我只是安慰自己,这个借口挺难堪的,特别是出门时他们用那种“这家伙拉裤子上了吧”的厌恶眼神看我时。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的,我路过了他们夫妻的卧室,发现了床上脱了的男女外套。正是周鹏和刘萍穿的,过厨房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大的地毯,那是遮什么玩意的呢?地上有血迹?厨房铺地毯我也见过,但是客厅没有地毯厨房铺就有意思了。 在厕所里我的收获更大了!好吧,这么说挺怪的,但我在蹲马桶期间发现了放手纸的架子下面有一颗短了线的纽扣。 谁上厕所会遗失纽扣呢?除非这曾经发生过搏斗。 为了调查,有时候,不得不做些羞羞的事。 从厕所出来,我留下了新的案发现场。不血腥,但臭气熏天。 扯着嗓子喊:“哎呀不好意思,你们家马桶怎么冲不下去了。哎呀。”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脸被杀全家表情的周鹏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厕所来,肯定是刘萍把他赶来的吧。 我憋着笑,没有防毒面具的情况下有洁癖的刘萍应该不会到这个区域来了。 抓住机会我闪身进了厨房,快速的掀开地毯。里面空空如也,蹲在地上用鼻子一闻,从瓷砖底部散发着一股腥气。我从口袋里掏出厕所里顺出来的纸,在瓷砖缝隙抹了两抹。 这才在刘萍鄙夷的眼神里,低头做羞愧状回了倪咪家里。 从口袋中掏出那张纸,上面星星点点有些红色,撕下一块丢进装满水的杯,那抹红在杯中扩散开来,不是血迹是什么? “你猜对了,这家人有问题的。起码在他们厨房有血迹,但现在证据还不够充分。再观察一个晚上。”我对着一脸期待的倪咪说。 “他们怎么肯你进厨房啊?你用了什么方法?”倪咪有些不解。 我忍着笑故作神秘地说:“我送了他们一个礼物。” 倪咪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厨房:“我的水饺有这么大作用?肯定很好吃吧。” 我这才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但在她端了一小碗水饺给我吃完之后,我就丧失了笑的功能。 吐完了胃里的水饺,我继续趴在猫眼上观察着对面,像是算准时间一样,周鹏走了没多久,他的哥哥周邰回来了。 很快夜晚降临,黑夜占据了主导。索性这的楼道有些路灯,我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住猫眼而有些充血,我在想是不是要直接喊人去抓捕刘安全父子。 这时令我松一口气的事发生了,刘安全和那个酷似他的年轻人竟然匆忙的从楼梯上狂奔下来。 该怎么办?上去救魏兰还是跟着这对父子出去?我一时犯了难。 第一百四十八章深夜惊叫 楼上很可能还有人在,可黑夜里跟着这两,他们有交通工具,我不一定能打到车。反正他们会回来的吧?我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他们手里没有抱着魏兰。 但对面这奇怪的一家子,很可能会出事。周邰周鹏刘萍这纠结的三人组注定要出事,外加昨夜可能的杀人案更是增加了不稳定因素。 这时去楼上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楼上401住的那户人家你认识吗?” “401没住人啊。”一直在我边上发呆的倪咪搭腔。 “没住人?” “是啊,张老师出国调研了。他应邀去欧洲。” 不等她说完,我急的快步走了出去,如果他家没人的话,魏兰岂不是一个人在家?一步三个台阶我冲上了四楼。 门是锁着的,不过难不倒我。半年前抓到个话痨小偷,教了我三天开锁,有两根细铁丝大部分锁我都能打开。 推开门,我打开灯,在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冷汗淋漓,这家确实没人!连魏兰都不见了。 这不可能啊,我一直守在三楼,眼睛都没敢移开一下。除非是我去周邰家的时候,有人上楼把孩子抱走了。否则她就可能在隔壁那家人家里,四楼并不是顶楼,这栋楼有五层可不知道为什么四楼楼梯那儿弄了个铁栅栏,还锁上了。并且锁周围贴满了黄色符,更确切的说整个栅栏上都有,就是道士常用的那些画满乱七八糟的符号的符咒。有些已经很久了,有些却很新。看来一直有人在往这儿贴符啊。 马上要到三楼的时候,我见到了出门而去的周邰,这么晚了他出去干嘛?趁着他没看见我,我躲到了一边。 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倪咪家里,也许当时刘家父子进的是402,我这么安慰自己。可贸然不敢再去开402的门了,万一有人在呢。 “402住的是谁?5楼为什么锁住?”我连忙问倪咪。 “402住的是退休的老太太陈老师,五楼。。五楼。”倪咪揉揉脸:“五楼曾经住了两户人家,然后有一天夜里起了大火。两家八口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全部在楼上被烧死了。再之后那个五楼就没人敢住也不能住了。现在晚上我都能听见楼顶的脚步声。” 倪咪睁着眼,小脸惨白,说的煞有其事。 “你的意思是楼上闹鬼?能给我说那两家人吗?”我来了兴致,本人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因此对一切神鬼作祟的事都有兴趣去揭开它。 “得有,我算算啊。我今年二十五了,那时发生在周邰结婚前一年,也就是我十四岁那年,五楼住的是徐赵两家人,他们的关系不错,是连襟。说来也巧,那天是深夜起的火,两家同时起的大火。很大的火,等楼下的人发现了去救火已经来不及了。烧焦的八具尸体,太惨了。我都不敢看,完全不敢看。”倪咪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抵住两个太阳穴。汗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光滑脸上冒了出来,这个女孩显得异常痛苦。 “你还是去现场看了是吧,那警察怎么说的?最后怎么结案的。”从她痛苦的表情,那八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显然是她的童年阴影。不过令我惊奇的是她的年纪,我还以为她只是二十出头呢,看来猜女人年龄是我的弱项啊。 “我没看,我真的没看。妈妈不肯我看。”倪咪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牙齿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她怎么能吓成这个样子,以至于忽略了我的问题。 “好好好,你没看。”我抓住她的双肩使得她镇定下来:“当初警察是怎么结案的?” 隐约间觉得当初这起火灾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两起谋杀案,因为两个屋子同时烧起来的可能性太小了,除非两家人相约自杀,否则只能是纵火了。但纵火的话,时间过去了十年,显然真凶还没有伏法,那么这案子肯定很复杂。 可倪咪这时的反应简直奇怪之极,令得我把魏兰还可能在楼上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躺在地上撕扯着头发,蜷缩成虾米状。脸上的肌肉和四肢一直在抽搐,好像是羊癫疯犯了一样。那么当初那起纵火案给这个年轻女孩留下了多少深刻的心里阴影以至于提一提,她便犯病了。 以前有个邻居也是羊癫疯,因此我倒是不慌,赶紧抓来一把筷子强行掰开她的嘴巴,塞了进去,她嘴巴极小,我握住筷子的一段使得她咬在筷子上。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小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才缓和了下来。没想到她连眼角的泪水和嘴角的唾沫都没来得及擦便问:“我刚刚是不是好丑。” “挺美的。”我心有余悸的回答。 “我有一些不好的回忆,当初警察的结论是有人纵火,但一直没有查出那个该死的人来。本来五楼是不锁的,还是有些附近的孩子去上面玩耍的,可是他们说里面有女鬼,几个孩子还吓病了,后来我们这栋楼的人吓的受不了拉只好把过道都封起来,你看见贴那儿的符了吗?” 我点点头。 她又继续:“后来我就常常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倪咪腊白着脸抬头看着天花板。 我则皱着眉,这不是扯淡嘛,她住在三楼,怎么可能听到顶楼的脚步声。要听见也是四楼的声音才对啊。可能是她心理阴影太大了吧。 摸摸烟,没敢在她面前抽。还是不刺激这姑娘了,我重新趴在猫眼那儿看着对面。这时夜已经深了,原本很安静的教师宿舍楼更是静谧的没有任何声息。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片难得的宁静,那是个年轻女人恐惧到极致的惨叫声,有些像夜枭。 这声音来自对面,难道刘萍出事了?我猛地打开门,糟糕的是刚去安抚羊癫疯发作的倪咪了,也没注意到周邰有没有回家? 如果刘萍出事的话,凶手会是谁呢?我一边这样想一边猛地敲响对面的门。 第一百四十九章奇怪的凶案 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已经折磨的我的双眼又红又肿了,那该死的尖叫声则撩拨的我心神不宁,眼皮底子下出了凶杀案对我来说简直是耻辱,我早就意识到对面这家人的不对劲了,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 暗自责怪着自己,门半天没有应。凶手这时还在里面?对的,他逃不掉的,这是三楼除非他跳下去,或者劫持里面的小女孩做人质。 敲了一会儿,仍是没有人回应我。取出两节细铁丝快速的拨开门锁,我进去了,周邰家仍是漆黑一片,无边的黑暗里我会看到什么?连忙按亮了大厅的灯,白天来的时候我就记好了开关的位置。 光亮乍起,我短时间的不适应过后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刘萍。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惨白的坐在地上,嘴唇颤抖不已,显得害怕惊惧到了极点。 而她光洁的双腿边上是一个躺着的男人,好吧,确切的说是一具趴着的尸体。他的背部插着一柄很深的剪刀。 死的究竟是周邰还是周鹏呢? 我走近将他的脸扶正,天啊。这个男人不是我臆想的那两人,但我也认识。他不是别人,正是刘安全的儿子。他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眼睛眉毛鼻子跟老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的。 本就不好看了,还瞪着不瞑目的眼。 “你把他杀了?”我下意识地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他。”刘萍这个白天像雕塑一样冷漠的女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挥舞着双手急切地替自己辩解着。可笑的是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滴在地上,这个洁癖神经质的大吼大叫起来。 “我是警察,你可以解释一下这发生了什么?你老公呢?”我不慌不忙地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 “他今晚跟弟弟去父母家吃饭了,最近他母亲身体不好,大概会在那边待很晚才回来。”刘萍说自己丈夫时很冷静但接下来又激动起来:“这个男的突然冲到我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现在还很疼呢,你是不是看到了淤青,就这。”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她洁白修长的脖子上确实有些淤青:“这可以自己掐的,说明不了什么。他是怎么进的你家?你为什么半夜起床?” 实际上我觉得很可疑,尤其她主动提出淤青这一点,当然了,也可以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的我的家,我很早就带着晚晚睡了,但是刚才不知道谁打了个电话进来,我就起床接电话了。” “你家有几把钥匙?认识死者吗你。”我翻动着尸体的身体,企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两把,一把在我丈夫那,一把在我身上。不认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男的莫名其妙就冲进来要杀了我。”刘萍猛地摇摇头,长发跟着胡乱抖动,她生气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别他妈说瞎话,告诉你个秘密,我会读心术。别人说谎骗不了我。”我在尸体上找到了一柄钥匙,和一个钱包。钱包里居然有一张刘萍的照片,而且是很多年前泛黄的旧照片。 这时我注意到,花布沙发那儿放电话的架子倒了,电话线也脱离了座机的屁股。那儿的沙发布也被蹭到了地上,倒是像是有挣扎过的痕迹,可是剪刀!那把剪刀我白天并没有在电话那儿看到过它。 “我没说谎,我没有。”刘萍的眼泪从我进门起就没有停歇过,这副惊恐的样子倒是有点像真的。 我弹弹烟灰:“他是你曾经的男朋友,他很爱你,这么多年一直试图联系你,可是你并没有理他,那么当初你为什么提出分手呢?” “没有,是他提出来的。”刘萍抹了抹脸颊的泪水继续呜咽着说:“他抛弃了我还有孩子,这些我跟周邰过的好好的,他还要找我。我怎么肯不守妇道的跟他在一起。” 闻言我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合着跟自己丈夫的弟弟搞七搞八就守妇道了。突然同情起周邰来了,那个女孩王晚晚多半姓刘。当然也不排除仍有一个姓王的第三者,这个妇人私生活肯定很乱。 “刘萍,别说谎,我可是会读心术的。你守妇道那为什么跟周鹏搞在了一起。” “没有,我没有跟周鹏搞在一起,他看不上我,一贯看不上。他自负年轻帅气又有点才华,谁都看不起,我恨他。我只恨他。我发誓我要是跟周鹏搞在一起,全家不得好死,包括我的父母!天打雷劈,被车撞死。”刘萍提到周鹏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如果说她有身体洁癖的话我就有精神洁癖,生平最看不起这些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皱着眉:“天打雷劈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车撞还顶什么。那孩子是你跟这姓刘的亲生的?同姓不婚知不知道?也不怕生个弱智什么的。” “不是的,孩子的父亲姓王。是我认识周邰之前最后一任男朋友的,他前不久去世了,我不得已把孩子领了回来,我老公同意的,他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人。”刘萍掩面哭了起来,好像她才是婚姻受害者一样。 我强忍着不一脚踢过去:“我倒是有些同情周邰,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一位。你钥匙呢?” “在,我身上。不,在我房间里。在包里”她说完朝卧室跑去。 “取来我看看。” 我不再看她,而是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情不自禁又到了那个厨房。 这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昨天白天造访的两个男女,周鹏和刘萍的关系,刘安全父子跟刘萍的关系,周邰之前抬出去的旅行袋是什么?厨房为什么有血迹。太多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了,不过也让我感到很有兴趣,没有意思的案子我才不愿意管呢。只有这样离奇才对得起我红肿的眼睛。 “我没找到,钥匙不见了。”刘萍哭着小心翼翼地说。 “先不说钥匙,昨晚在你们厨房发生了什么?”我指住厨房的地毯大吼着。 第一百五十章一柄钥匙 “没有,没有什么。”刘萍摆着手,脸色白的更加厉害。 我握住她颤抖的手臂大吼:“别说谎,我在这里找到了血迹。你现在不止是一起凶杀案的凶手,昨天晚上这儿还死了两个人,你们两夫妻把他们分尸肢解然后抛尸了!别抵赖了,这对你一点益处都没有。” “没有,我们没有杀他们。他们两夫妻早上就离开了。这儿的血迹是我的,你看我。”说完她卷起袖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洁白的肌肤上伤口很新,众横交错的伤痕大概是刀割出来的? “你想说是周邰干的?我可以把从瓷砖里提取的血送去检验看到底是不是你的血。哈,也许真的不是你的,你们在房间的其它地方杀人分尸了,这房间就这么大我迟早能查出来的。认识这个扣子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从口袋拿出那颗在厕所里找到的扣子。 “我不认得这个扣子,昨天我心情不好,在厨房折磨自己弄了一地血,我拖完了还觉得恶心就拿毯子遮住了那。” 刘萍将袖子卷了回去接着说:“那两口子叫何金董秋,不信你可以把他们找来,杀人分尸你们想象力真的丰富。” “那你丈夫昨天拖了一个旅行袋出去七次作何解释?” 刘萍冷止住泪水,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她冷冷地说:“警察先生,那个你应该去问我丈夫,现在我们能讨论进入我家企图杀了我的刘红军的事了吗?” 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的钥匙在这呢,跟你讲个秘密,我一直就在对面监视着你们,所以你的初恋情人并不是敲门进来的,第一我没听见敲门声,第二他的身上也没有大哥大,因此他百分百是直接拿着钥匙进来的。你讨厌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杀死了她。” “这是我的钥匙,上面有红线的。但我没有给刘红军钥匙啊,我就是再愚蠢也不会把他喊来谋杀我吧。警察先生不管你出于偏见有多么讨厌我,我都要再给你重复一遍今晚发生了什么,今天我们吃过晚饭,丈夫周邰就出门了,我跟晚晚各自回房间睡了。这时大厅的电话响了,我爬起来去接电话。黑暗里刘红军突然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我顺手拿起了剪刀插进了他的后背,刺死了他。然后我尖叫了起来,你冲了进来。我是语文老师,你听不明白的话我还可以讲解一遍给你听。” 刘萍突然像只发怒的母狮子,我毫不怀疑她会突然冲上来咬我一口。 不可否认我对私生活泛滥的人有很大的成见,但她的话多少有些打动了我,毕竟旅行袋那些都是一些猜想,这儿刘红军的尸体现摆着。 有几个问题急需解释,他是怎么进的房间?或者说他是怎么拥有的钥匙?他为什么要杀刘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刘萍那个绿的不能再绿的丈夫和她恼羞成怒的初恋情人联合起来打算谋杀她。当弄巧成拙被反杀了,鉴于那段时间我并不在猫眼那,并没有看见刘红军是怎么进的房间。 我只能做出另一个推测,周邰给了刘红军钥匙,他趁着刘萍熟睡之际进了房间潜伏在暗处,周邰这时打来了致命的电话,刘萍起来去接电话,刘红军趁机企图勒死她,却反而死在了她手上。 但有一点不支持这种推理,那就是刘红军身上的钥匙是刘萍的。 “你们家一共几把钥匙,你这红绳挺旧的啊,你钥匙一直放什么地方的,周邰知道吗?”我拿着那柄旧钥匙,这柄钥匙才是今晚这案子的关键。 是谋杀还是自卫全靠它了,如果不是刘萍那声尖叫,我早就把她打成嫌疑人了。反而她那声惨叫实在不符合一个凶手的做法,当然不排除她是装的,企图找对门的倪咪和我做个间接目击证人。 “一共就两柄,我和周邰一人一柄,我一般都放在自己手提包里,周邰可能知道的吧。”刘萍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我则插好电话线给警局去了个电话,全程我都用东西包住了手避免破坏现场的指纹。 “今晚你弄死了刘红军到底是自卫还是谋杀跟你的丈夫关系很大,他是目前最有嫌疑联合刘红军来杀死你的人。对了,剪刀你平时都放在哪?今晚为什么它会在电话机旁边。”我也意识到之前有些对这个女人成见太深了,我需要冷静客观的了解已经发生的凶杀案,至于昨天那对男女是否被谋杀可以稍缓进行。 “我不知道,这剪刀一般是我缝补衣服用的,它应该在我的卧室而不是在这。周邰不会跟刘红军联合起来,他恨刘红军,而且他很爱我。就算全世界会来害我,他也不会。是的,我相信这一点。”刘萍显得很自信,那是一种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信。 “你的意思是周邰知道晚晚的事还有刘红军和那个姓王的事。他心真大。”我揉揉鼻子,这男人的胸襟实在宽广的难以想象了。 “他很爱我,当初我不愿意嫁给他的,是他求着我嫁的,他说不在乎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人。” 这时刘萍的女儿王晚晚穿着小睡衣光着脚丫跑了出来,她见着母亲显得很惊慌,掉头准备回房间。可恰好看见了地上的死尸。出人意料的是她只是捂着嘴往回跑而不是大叫出来。 我急忙进了她的小卧室,跟所有小姑娘一样,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的,一些布偶摆在房间里,看得出周邰和刘萍曾经很爱她。之所以用曾经,而是我觉得今天下午他们一家的关系很奇怪,两个人对女儿冰冷到了极点。 “告诉叔叔今晚你有没有听见电话铃声?”我这次学乖了,没有动她的小脑袋。 “没有,我睡得很熟。”她坚定的摇摇头。 这就怪了,铃声既然能吵醒刘萍自然能吵醒小女孩。难道一切都是刘萍编撰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她有病啊 “昨晚你们家来了两个客人,你能告诉警察叔叔他们是谁吗?我是警察,你只管告诉我。”我凝视着这小姑娘,她始终处在一种神经质的状态,小小年纪,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眼神都很奇怪。那是一种不该她这个年纪拥有的冷漠,见着尸体她应该尖叫着哭泣,然后扑进妈妈的怀抱寻找安慰才对。 “是何叔叔和董阿姨,他们是来带走我的。”晚晚抱着玩具熊使劲地用脸蹭着 熊的脑袋。 周邰和刘萍打算把孩子送人?这也解释了他们的争吵,以及晚晚为什么见着陌生的我会那么具有攻击性。 “然后爸爸妈妈就为这个争吵了?那对叔叔阿姨后来怎么样了?”我揉着鼻子看来事情有了转机。 “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也是叔叔阿姨。”晚晚将头埋在小熊肚子上肩头耸动,显然是在哭泣。 挺可怜的小姑娘不是嘛,自幼跟了父亲生活,幼年时父亲早逝,被生母带回了家,却不被喜欢。甚至生母继父还要将她送人。 可有一点刘萍没有给我说清,她说孩子的父亲王某抛弃了她们母女,可为什么孩子会去父亲身边呢?她爹又是怎么死的? “晚晚你还没说,昨天那对叔叔阿姨怎么样了呢?”我稍等了一会儿,等到孩子情绪稳定了又继续追问。 “周叔叔和何叔叔先是吵架后来又打起来了。”晚晚说到一半停下来望着门口的刘萍住了嘴。 “别怕刘阿姨,我在这她做不起怪来。你出去别来吓着孩子。”我愤怒地朝刘萍挥挥手,显然一见她晚晚便抱的熊更紧了。说没虐待过孩子我是不信的。 刘萍不情不愿地走了。 “别怕警察叔叔在这呢,我可以保护你。你把当天的事说一说。”在这么大孩子的世界观里警察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吧。 “妈妈想让何叔叔带我走,周叔叔不肯。他们打起来了,妈妈不肯我看让我回到屋子里去了。”晚晚断断续续的说。 这是一个因错误来到世界的孩子,就连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可孩子却什么也没干过这实在是讽刺,我不由得想起李铃铛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到底是不是卢俊的孩子呢?我觉得不是,因为卢俊已经有了李慕慕了。他不是那种好色如命的男人。 “后来呢,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们来是住在哪个房间里?”我尽可能和蔼的说。 “我听到了打架的声音,他们打的很厉害。就住在我边上的房间。一大早就没见人了,刘阿姨说他们走了,不会再来要我了。”晚晚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到了浓浓的失望。 “你喜欢何叔叔董阿姨?”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是个蠢问题,孩子明明是不喜欢刘萍。以至于谁都可以带走她。 与她又聊了一会儿,我才出门。这时当地派出所的人来了,这不是本着就近解决的原则,而是我要求的。跟局里值班的人说联系最近的派出所过来,其实我有了解当年那起火灾的心思。 亮明了身份趁着接警而来的同行们勘察现场拍照的功夫,我找到一个看起来年纪够大的老民警拉他到一旁,递给他一支烟。 “老哥知道这十多年前的那起火灾吗?就是楼顶那起。”我指指头顶。 老民警嘬着烟嘴长吸一口才说:“怎么不知道啊,当时闹得挺大的,一家姓徐一家赵两家人九口人烧死了八口,就跑出来一个小女孩。真是天杀的,好狠的心。在门的铁栏那里挂了锁,两家人跑不出来只能活活烧死在屋子里。铁栏都烧黑了,啧啧。” 我的耳朵只听见了一个惊雷:“跑出来一个女孩?还在上初中吧她。” 老民警眯着眼看我:“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什么啊,没错就是跑了个女孩子出来,叫赵咪。她在四楼陈太太家过夜就逃过了一劫。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 “402的陈老太太?她丈夫是不是姓倪?”我猛烈的搓着鼻子,难怪倪咪对当年的那起火灾那么大的悬念呢。 “嗬,你还知道的不少呢。你既然啥都知道你来问我干嘛呀,那姓赵的姑娘是被402那家人收养了。”那老民警摆摆手作势要走。 “我了解的不够全面,你再给我细说说,还有闹鬼的事呢?这么大的纵火案一直没找到凶手吗?”我连忙拉住了他。 奇怪的倪咪啊,她为什么隐瞒自己是赵家的后人?那起火灾发生时她到底看见了什么?402的陈老太太很可能替老刘带着我的小魏兰,那么这起纵火案跟老刘跟黑日难道也有关系?我只觉得一头撞进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所有的事突然开始连接了起来。 “闹鬼是几个孩子跑楼上玩然后撞见女鬼了,问他们碰见了啥也说不清。后来这儿的几户居民就出钱把五楼封了,其实不封也没人敢住。这案子是真的难查,没有目击证人。这种老小区也没个保安,谁进来也不知道。火灾现场啥也没留下,烧了好久才被发现。人死光了,屋子也烧没了。火势很大,我们推断有助燃物,门又是被封死的可见是人为纵火。不过这凶手是怎么进的房间根本没法查出来,赵徐两家都是教职工,社会关系简单,也不存在跟人结仇。我们只好排查熟人作案,可是摸排了一圈还是什么收获都没。这案子当年是我经办的,这些年我还老来这转悠呢。” 老民警一边絮絮叨叨的述说陈年往事一边摇头叹气。 “那个小姑娘呢,没去问她吗?”我重新发给他一支烟。 “问了,那孩子受的刺激挺大的,两家都是亲戚一夜之间全烧死了。后来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陈太太也没把她送去继续读书了,就在家待着。去年我还看见过呢,小姑娘挺漂亮的,就是这。”老民警指指自己的脑袋沮丧地摇摇头。 “她不是医生?”我明知故问完哑然失笑,想起了她跟我的你有病吗?我有药啊的对答,看来她真的有病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赵咪倪咪? 倪奈奈的,真是你奶奶的,我竟然被一个精神病人戏耍了。有种掩面而泣的冲动,这叫什么事啊。 但从倪咪的言谈举止来看,是不怎么能分辨出她精神有问题的,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精神问题不是很严重,至少她还能追求时尚去染头发对嘛,而且更糟糕的是我跟她相处的还挺愉快的。 那么她说的昨晚曾经看到周邰出门去扔旅行袋是不是臆想呢? “她的精神病到了什么地步,严重吗?”我忍不住又问。 “不算特别严重吧,平时看着跟普通人一样,不然早就送医院了。你说谁会跟老实的教书匠为难呢?”那民警丢给我一个问题。 “难说,看着老实未必老实啊,也不一定是熟人作案。有卷宗就好了,我就能查出点蛛丝马迹了。” “卷宗是有,但我们这么多人查这么多年都没线索,你凭什么那么自信啊。”那老民警有些不服气的望着我。 “凭我叫魏西里。”我揉揉鼻子。 “半年前破了藏尸案的魏西里?”老民警在看我时眼神都变了,我不由笑了,没想到我老魏名气这么大了。 “没错是我。”藏尸案是半年前我破的一起奇案,有机会再提。 “那倒是有可能查出来,你明天来我局里一趟,我把案件相关的卷宗都给你。”老民警变得很好讲话。 “好嘞,老哥。我去对面会会倪咪。” 与他握握手离开周邰家。 灯光灰暗,我见着倚着门的倪咪,昏黄的灯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透着一股阴恻恻的神秘。这女孩就是那个女鬼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倪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乱思乱想。 我皱着眉:“该叫你赵咪还是倪咪?” “倪咪,我是倪咪。赵咪是赵咪,我是倪咪。赵咪被烧死了,我是奶奶的亲孙女。”倪咪激动地大喊大叫,她扑腾着双臂想朝我扑过来,大概见我高大健壮又止住了。 “你有病吧?”我的话最终激怒了这个女人,她扑在我身上用指甲企图挠我的脸,我反转她的手臂按在地上。 她在地上仍在挣扎大喊:“我是倪咪,赵咪死了,被火烧死了。好大的火。” 这是真的?那没理由大家都认错人啊,这个精神病又开始臆想了吧。 擒住她的双臂弄进了房间:“我放了你可以,你别再来闹呢,不然揍你听到没。” 见她点头我才松手:“说说赵咪是怎么回事。” “她是楼上的小姑娘死在那场火灾里了,我是奶奶的亲孙女,我父母有事去了就把我交给了奶奶带。大家都以为我是她,其实不是的。”倪咪揪着头发用力撕扯着,我竟看到一撮酒红色的大波浪被她扯到了手上。 想想都替她疼,我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这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决定还是去拜访一下楼上的陈老太太。一是为了火灾的事,二是为了小魏兰,如果明天刘安全回来,我要回小女婴就很难了。这时我又想到一个怪事,为什么刘安全走了,他儿子刘红军却回突然折返回来死在了刘萍剪刀之下? 急促地敲着老太太的门,才几下就有个穿着睡袍的老太太出来应门了。她大概六十多快七十的样子,整个人随便半夜被叫醒仍显得很精神,可能是老年人睡眠轻的缘故。 “你是陈老师吗?我是警察叫张润发,找你了解点情况。”我沉着脸,不敢把真名告诉她,万一她跟刘安全有来往,我继续跟踪老刘的计划就破产了。 至于化名润发是因为我喜欢发哥。 “哦,您请进。”老太太很有礼貌的将我迎了进去。 “你收养了一个孙女叫倪咪?” 她点点头给我沏了杯茶。 “她就是赵咪吧?给我讲讲她的事。”我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屋子里扫荡,她家很干净,陈设很少。仅有几件家具都洗的发白了。书倒是很多,到处都有。 老人就坐在我身边,她不急不缓的说着:“楼上老赵的孙女,我老头子见她可怜就当亲孙女养了。哎,天可怜见的。那场火把她吓坏了,整个人懵懵懂懂的。我老两口花了很多钱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医治才变成现在这样,虽然现在她看起来像是普通人一样,可时不时的还是会犯病。单位照顾我们就把楼下的房子就拨给了我们家。”不愧是退休老师,口齿条理都很清晰。 看来倪咪又说谎了?我揉揉鼻子:“我刚刚听到了你房间里有婴儿的哭泣声,您还养了小孩子?” “没有啊。我老婆子哪来的小孩子。”她脸上从容淡定的表情让我有些担心。 我耐不住站了起来:“徐老师,不介意我看看吧,城北走失了一个孩子。” “警察同志您看呗,随便看。”她也起身把各个房间的门开了一遍。 我从卧室到书房到客房厨房浴室厕所,也不顾老太太不满的脸色,我把所有能藏的下一个婴儿的地方都翻了一个遍。 怪事出现了,我的小魏兰并不在徐太太家。要不是我是无神论者,我都疑心女鬼抱走了那个孩子。当时刘安全一走,我就到了401,一无所获,现在402也没有。5楼是封锁的,我又一直盯着三楼,孩子还能飞了不成? 只剩下唯一一个解释,刘安全是跟他儿子一起回来的,他儿子潜伏进了周邰家,而他上楼将孩子抱走了。我懊恼的拍着大腿,这下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了。 那种后悔就跟真的丢了女儿一样,我坐在楼梯上想了一会儿最终颓废地回到了家里。一夜辗转难眠,熬到了天亮。 我吃过饭去医院换药,刀伤枪伤都还没痊愈多少令的我心情更加糟糕。这时bb机响了:“去我儿子那儿,快-卢俊。” 连忙回了电话过去,卢俊告诉我。他儿子看见写那个可怕的退稿的孩子出现了。他请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临市一趟。 我不得已只得答应了下来,眼前这一大摊子事说起来还是没有那个即将发生的可怕凶杀案重要,能把罪恶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我愿意看到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丑孩子 昨天卢俊就把他儿子的地址交给我了,随着他的投案,我的羁押取消也是时间的问题,反正我是被纪严放出来的,后续的事管他呢。 只是没了警官证也不能申请配枪,这是令我很不爽的,不过就个半大孩子也作不起多大的妖。 卢俊所在市离我这也就五十多公里,坐客车直奔他儿子学校,他儿子叫卢清沙,今年高二,学习成绩不错。 出了客车站,我打个出租车直奔卢清沙所在的第二重点中学。我是个讲究效率的人,当然这也是我存不住钱的原因。 “别绕路,我本地人。”我见司机绕圈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果然经我提醒,司机很快带我到了第二中学,这时才中午十一点多,学生还没下课,我靠在卢清沙班级的墙壁上抽着烟。 没一会儿,学生们背着书包出来了。我以为自己能凭借脸认出他来,谁知还是他先拍拍我的肩膀:“你是魏西里叔叔吧。” 那孩子不太像卢俊,没有他父亲那股子英姿勃发的劲头,软绵绵的戴个眼镜一副尖子生的模样,而且五官很窄,在他扁平的脸上挤成一块,给人一种獐头鼠目的错觉。要不是卢俊跟我说过,我肯定没法判断这是他的亲生儿子。 “是我,那孩子叫什么。把他的事都给我说一遍。”我一边随他下楼一边抓紧时间单刀直入。 “他叫陆小川,今年20了。”卢清沙捅捅眼镜,他的声音很难听,像是鸭子被掐住了脖子,简直有些刺耳。偏偏他语速极快。总之他是个不招我喜欢的孩子。 “什么?20啦?”我情不自禁的插嘴。 “嗯,他是小学到我们班的,他比我大四岁。” “多少年前,那时候他的脸上有烫伤的痕迹吗?”我想到个特别大胆的联想,该不会这个陆小川也是当年赵徐两家的幸存者吧,这根本没有什么逻辑,甚至连直觉都称不上,就是一种奇怪的联想。 “九年前,有的,他的脸很难看,半边脸都烫变形了。一进我们班就把班上的小朋友不少都吓哭了,还有几个同学更是吓得转班了。我看他可怜就想跟他交朋友主动跟他坐在一起,可他很孤僻,几乎都不说话。直到三年级我才多多少少了解到他的事,他是转学来的,不过他一直没告诉我那些可怕的疤痕怎么来的。” “那你是怎么看到那个退稿的,还有你爸打电话给我说你又看见他了?”我们这时出了校门,停在一棵很大的梧桐树下。 “我们初中还是分在一个班上,那时我们成了好朋友也一直是同桌,但他因为长相的关系一直被所有同学排斥,就只有我这一个朋友。不过毕业陆小川就没有读书了。我是去年才见过他一次,然后一次去他家玩时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这份退稿的。我看了吓得不轻,因为他从小学起跟我说的最多的事就是父母离婚令他很难过痛苦。他的自卑一方面是因为长相一方面是因为从小缺乏父爱。我觉得很可能这份投稿是小川心理的写实,他想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和继父,总之很可怕就对了。没读书之后他更加孤僻了整天窝在家里,再后来他母亲跟继父搬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新家在哪?都是他来找我的。” 卢清沙又快又难听的声音折磨着我的耳膜。 “嗯,这样吧他再找你,你就找个地方给叔叔打传呼。把他跟你读过书的学校给我,还有他以前的家庭住址全抄给我。” 我急着赶回自己市里,只要联系到这孩子的家长,提醒一下他们孩子心理状态不对劲,也许就避免了一出伦理悲剧的上演。我这样简单的想着。 卢清沙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和我互换了联系方式,还有陆小川家以前的住址。 他一本正经地说:“叔叔你去我家吃饭吗?就怕我妈没准备你的,然后又要下面条了。你吃得惯吗?” “不用了,我在你们市有朋友。”我铁青着脸回应。 真是讨厌的少年,我摇摇头找了个面馆解决午饭,吃完后稍作休息,我去了陆小川家以前所在的小区,这儿还挺高档的,起码院子里停了几辆小轿车。 敲开楼上楼下的门跟人打听这个怪异的孩子,他们的印象很一致,不爱说话,丑的吓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丑的吓人也是挺可怜的,换谁都得孤僻啊。虽然我只是听到人形容,但从他们惊惧的眼神来看,这个孩子连大人都招架不住。 好容易等到下午两点钟,学校上课。我人已经到了他们初中所在的学校,直奔老师办公室,说明了我是来找个特别丑的三年前在这就读叫陆小川的孩子。 一个戴眼镜略胖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是我的学生,他出什么事了吗?” 我将老师叫到一边把卢清沙讲给我听的事转述给了老师。 听的老师皱眉叹气不已,她沉吟了半天:“小川确实小时候遭遇了不幸,他母亲跟我说过,是在小川很小的时候给他洗澡不小心烫的,不过我看那伤口更像是火烧的。” 火烧的?我闻言有点敏感,难道我之前瞎想的对了? “还有他父母并没有离婚,孩子的父亲是车祸去世了,他母亲改嫁了现在的丈夫,挺有钱的。现在都搬别墅里住去了。我和他母亲挺熟的。”老师补充道。 “那为什么卢清沙说小川父母离异了呢?是他撒谎还是小川骗了他?” “这我也不清楚啊,不过小川虽然样子丑了点,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家里还养了不少动物呢,有一次给灾区儿童捐款,他捐的最多,我不信这孩子心思能那么邪恶。只是孩子没法接受大家对他非议不想继续读书了。哎,怪可惜的。”那老师提起陆小川满是惋惜,显然并不讨厌这个孩子。 “能把他家新地址给我吗?我想见见她的家长,老实说我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可以,不过有件事沙青可能记错了,陆小川跟他并不是同桌。”老师一边在纸上写一边说。 没可能啊,才几年的事,怎么十六七的孩子也能记错这个?我皱着眉 第一百五十四章人畜无害 疑惑着走出了这所学校,我去了陆小川新家,那儿是个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光是打车费就让贫困的我肉疼不已。 别墅区门口配了个保安亭,还有车辆进出的栏杆。靠着嘴上忽悠的功夫我钻进了进去,令我觉得新奇的是这儿居然还有配有巡逻的保安队。 一栋栋宽敞造型各异的别墅独自在自己的小天地耸立着,蓝天白云下,那几栋占地面积很大的别墅看起来很威武雄壮,使得我羡慕不已。这些别墅应该是属于一个集团的。看来陆小川的继父收入应该很不错啊。 按图索骥来到他家门口,按响了门铃。老实说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还是被他吓了一跳。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这少年人长得好可怕,他半边脸,从头皮到嘴角一条线下来好像是橡皮泥被用力捏的扭曲变形一样,凹凸不平,有些像巴黎圣母院里的那个敲钟怪人。 “你是陆小川同学吧,你好。”我稳定住不安宁的内心,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嗯是我,请问你找谁?”他的声音很悦耳,甚至可以说他那半边完好的脸也很清秀。如果说他的人生不遭遇意外的话,会是一个优秀的青年才俊。 “我是警察局的,有点事找你的母亲了解一下。”我想到自己的来意有些尴尬。 “喔,我妈妈不在家,哥哥您请进。”他将我迎了进去,并自己亲自给我倒茶。这时我注意到其实他们家有保姆的,这一举动无疑获得了我的好感,根据我年龄喊一声哥哥也显得很体贴。 这时我注意到沙发边上有些高中课程,这个内心敏感的孩子一直在自学?挺不错的,除开容貌来说。 “你弟弟呢?听说你有个几岁的弟弟长得很可爱啊。”我一边喝茶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过弟弟。”陆小川露出很吃惊的表情。 “不会吧,这可是你的好朋友卢清沙说的。”我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信你问我母亲或者家里的保姆呀,我从来没有过弟弟,清沙算是我的好朋友吧,他从小学开始和我就是同班同学,又都是不爱说话有些自卑的孩子,也同样从小缺少父爱,在学校还算是同病相怜的苦伙伴吧。不过也谈不上多亲密。” 我连忙打断了陆小川的话:“卢清沙也很内心孤僻?他不是有父亲吗?” “是啊,卢清沙从小父母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母亲过,嗯他也挺不爱说话的,因为他个子矮声音也不好听,我俩都是被歧视的对象。”陆小川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睛里闪烁着灼人的痛苦。 卢俊跟他老婆离异了,这我倒是没想到。我觉得事情突然发生了转变:“那他母亲有没有再婚?他有没有弟弟?” “有啊,他母亲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再婚了,他弟弟是初中的时候出生的。”陆小川回答的很快。 “那这个呢,你看过没?是不是你写的?”我连忙从口袋中拿出了那份信纸。 陆小川接过信纸细细地观看起来,看完他将信纸递还我,顺手将桌上的一本语文课本递给我:“这是我的笔迹,你看看一样吗?” 语文书每个单元下都有陆小川同步抄写的字迹,跟信纸上完全的不一样。那上面的字迹很难看,写的潦草不说涂改的痕迹也很多。语文书上的字迹相对来说很工整。 “你拿张纸照着这个抄一遍。”我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陆小川撇撇嘴虽然不满意却照做了,他的字迹果然跟信纸上的一模一样。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卢俊要让我查这个退稿了,这压根就是他儿子写的,而且他已经猜到了。只是出于一个父亲的身份,他不便点明这一点,所以急切的恳求我查这起案子,我本来觉得奇怪的地方一下就通顺了,他的心情怕是很难过吧。 “你有没有看过这文章?卢清沙是个怎样的人?”我情不自禁的点了只烟,这事确实是我来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陆小川摇摇头:“我没看过这文章,不过卢清沙一直在给杂志投稿。这我是知道的,他呀学习很好,特别喜欢文学。不过他自卑孤僻比我还严重,他是个很偏激的人。有暴力倾向,一次跟班上男同学打架还用铅笔刀刺伤了别人。” “自卑孤僻比你还严重?具体怎么表现?他有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我皱着眉,从跟陆小川的对话来说,他的性格比卢清沙好多了。 “他很恨自己的父母吧,清沙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学习成绩必须保持在班级第一名,到了第二都会不开心。所以父母离婚使得他很不开心,其实我在学校的朋友比他还多点。只不过不理解我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你爱看侦探小说?”我发现桌上还有一本翻得很久的金田一。 “是啊,据我推断卢清沙的潜意识把自己的心理带进了自己的作品里,他恨自己的父母,特别是母亲,觉得她水性杨花。所以他刻意的在文中给读者一种父亲被母亲吃掉了的错觉,另外清沙也很恨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所以他幻想着自己和母亲成了情人,弟弟被他杀死了,继父也被他陷害玩弄于股掌之中。” 陆小川的话条理逻辑都很清晰,有种侦探小说迷的通病,想象力十足,且自信满满。 看来我有必要再去找一次卢清沙了,为什么他会把自己身上的事迹和想做的事都推到同学加朋友陆小川身上?还是说他精神上也出现了问题,像是倪咪一样。那篇文章怕是教科书般的臆想症的诠释了吧。 这个内向讨厌的少年内心有些可怕啊,我眯着眼。 “把你母亲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会打电话跟她了解一下情况的。”我临走时要走了陆小川母亲的电话,这个孩子也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他说话太清晰太有条理了,一般大人都不如他,这反而令我生疑。他真的有他表现的那样人畜无害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矛盾重重 我直接从陆小川口中问到了地址去的卢清沙家里,两个孤僻的孩子能互相知道对方家里的地址,说明他们是不错的朋友。那个丑少年起码在这点上撒谎了。他试图给我营造一种他们并不亲密的感觉。 清沙母亲再嫁的条件并没有小川母亲嫁的好,窄小的巷子里一间老式破旧的楼房,到处都脏乱不堪,时代久远的墙壁都发黄发黑了也没有人想着重新粉刷一遍,过道里满是晾晒的衣物,公用厕所更是老远就能闻见味道。 这儿是整座城市最贫穷肮脏的地方。 为什么他母亲会跟卢俊离婚呢?跟着我师兄起码不用过这种生活吧。这种贫困的生活也是自尊心极强的卢清沙自卑和仇恨的来源吧,原本跟着父亲可以享受不错的生活,可是母亲再嫁之后他就不得不紧衣缩食了。 我敲了敲门,那木门摇摇欲坠使得我放轻了动作。 因为还是下午上课上班时间,我并不确定他家有人在。 可能是我运气不错的缘故,下午三点卢清沙家仍有人在。 一个漂亮的妇女打开了门,按照年纪来推断她应该有三十六以上了,可她的脸上只能看到岁月的宽厚,明明已经不年轻了,却看起来像个新婚少妇一样。衣着朴素却难掩她的靓丽。但这绝不是卢清沙臆想的理由。我皱着眉,这太可怕了。 “嫂子你好,我叫魏西里是卢俊的同行也是他师弟,我们老师是陆铭” 不等我说完,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她铁青着脸要关门,我一手撑着门一边解释:“我是为了清沙的事来的。” 她这打开门,我注意到卢俊的妻子听到前夫的名字并没有太大反应,直到我说出陆铭这两个字她才翻脸的。 “你也认识陆铭老师?” “老师?”她笑了笑:“呸”接着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相信卢俊的眼光不会看上一个特别粗俗的女人,因此她心里对陆铭这个人鄙夷到了极致。 “能告诉我,陆铭老师他怎么得罪你了吗?”我揉揉鼻子,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你问那个老混蛋自己去。”她横了我一眼。 我用力地捏着拳头咬牙说:“老师已经死了,请不要侮辱他。” “哈哈,果然善恶终有报,要不是他,我跟卢俊也不会最后到了那种地步。”她扶着额头坐在凳子上。 这时我注意到这间房也特别的小,像是李铃铛之前那个鸟笼一样。但桌上立了张合影,意味着这小小空间住着四个人。 “给我说说陆铭吧,我听人说了很多他的坏话,使得我已经分不清他是怎样的人了。”我决定抛下那些对陆铭的尊敬,客观的去了解他是怎样的人。 “看起来道貌岸然是个良师益友背地里却是。。哎都是些陈年旧事,只是苦了卢俊一直那么崇拜他。不说这个了,你找清沙干什么?”她凝视着我。 我揉揉鼻子,有些犯难,该怎么跟一个母亲说她学习成绩优秀的儿子内心深处是个恋母想谋杀弟弟和继父的变态呢? 我只好把那张信纸递给了卢俊的妻子,她皱着眉看完:“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她没发火前我把信纸收了回来:“这是清沙写的小说,很隐晦。小说里的男主角的父亲被母亲杀死后并煮熟给了男主角吃,男主角长大后与他的亲生母亲成了情人。又虐杀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并让他继父发现了自己跟母亲苟且的肮脏事,继父杀了他的母亲,而少年男主角最终得到了巨大的遗产。” 卢清沙的母亲的脸上变得难看至极,她坐在那脸色阴晴不定。 我也一样,因为我刚才复述那文章的意思时发现,男主角最终得到了巨大的遗产,而矛盾的地方来了,卢清沙的继父条件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贫穷。他就算做了文中的事也并不能获得财富。 这文章的主角到底是卢清沙还是陆小川?陆小川是主角的话,矛盾的地方依然存在,因为他并没有弟弟。 而卢母的表现也出乎我意料,一般女性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儿子早就冲动的跳起来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了,怎么还会跟卢母一样在那面如死灰呢? 我尽量使自己语气诚恳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内情,你一并告诉我吧。你也知道的,卢俊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他肯定是个好警察。我就是他委托来查这件事的,相信我!我也差不到哪里去。” “没什么,这事我知道了。嗯,谢谢你。我会好好管教孩子的。”她起身开了逐客令,如果她的额头没有那么多汗水的话,我几乎信了她的话。 这个女人在维护自己的孩子吗?她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趁事态还可以挽回,你不要继续隐瞒了,难道你想看着惨剧继续发生吗?” “请你出去!离开我的家!”她激动起来。 我只得带着一肚子疑惑告辞,但我并没有离开太远。在进小巷子的必经之路我等着放学回来的卢清沙。 夕阳西下,远远的看见了比同龄人矮了许多却努力挺胸昂首走路的卢清沙。 我几步冲了上去揪住他的书包:“那份投稿是你写的对不对?你的信纸被你父亲发现了,你却撒谎说是你同学陆小川写的!该死,你怎么这么肮脏可耻!” 她母亲奇怪的表现,跟我在她家翻到的作业本。都使得我相信那份投稿是卢清沙写的。 “我不肮脏我不可耻,你放手!放开我。”他朝我拳打脚踢。 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打的几乎跌倒:“人跟畜生最大的分别是他们懂的尊重自己的母亲知道吗?” 他仍倔强地昂着头,却因疼痛流下了眼泪:“我没有,我没有不尊重妈妈。” “如果你对你弟弟和母亲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我会一脚踢死你。”我怒气冲冲地大吼着。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个白痴!跟我亲生爸爸一样自大的白痴!”他丝毫不畏惧地看着我的眼睛。 第一百五十六章自卫杀人 看来卢俊之前已经教训过他了,我反而被他倔强的样子打动了,难道我冤枉他了? “这字迹总是你的不会错吧,你是想说陆小川逼你写的还是说这是你写来隐射他的?”我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语气缓和了许多,隐隐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我不该拿孩子撒火的。这不全是冲着他的,多少有些因为她的母亲的话使得陆铭在我心中的形象动摇了。 “我不想告诉你,这一切我都不想告诉你。”卢清沙擦擦眼泪捡起书包想往家跑。 我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不好意思,我刚才心情不好。但我真的是受你父亲的委托来帮助你的,相信叔叔好吗?” 卢清沙见挣脱不掉只得放弃:“你们是不是一样的愚蠢,小说主角就一定要是作者本人吗?” “那这全是你想像出来的?”我皱着眉,如果来这城市之前,有人告诉我这小说是编撰的,我肯定会相信。可是卢清沙跟陆小川不同程度的说谎使得我知道这一定是真实的人物,而且那些事很可能将会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也许小说的主人公是几个人揉合到一起创造出来的,卢清沙和陆小川都是原型之一。 “你们不都是自大的警察吗?去查啊,查出真相来。我告诉过卢俊,现在也同样的告诉你。这小说全部都是真的,哈哈。” 夕阳照在少年犹带着泪水的扁平脸上配上这残忍的微笑多少有些令人生畏。 “今天不说清楚你是走不掉的。”我握住他的手臂。 “随便你,你能让我说出什么来?还是要继续殴打我?像我粗暴的继父一样?”他的倔强反而令我有些不忍心了。卢清沙毕竟是我师兄的孩子,我绝不能打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会把你带到派出所里去的。”我拉着他到了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王政,那个卢俊手上最出色的年轻警察。 好在这时六点不到,他仍在单位。王政答应很快来接我。 “不说实话今晚你就在派出所过吧。”我的计划是将所有事都说给王政听,然后连夜赶回去,因为我实在放心不下魏兰。 “无所谓,刚好明天请假不去学校。我再给你一个提示,小说里的事一部分已经发生了,一部分将要发生。哈哈哈。”卢清沙笑的一点都不像个好学生。 “这是你一个人策划的还是连同陆小川呢?什么已经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发生?”我用力的捏着他的胳膊。 他疼的咬牙却倔强的歪着脑袋不肯张嘴。 是了,他和陆小川都可以是小说主角的混合部分,关键是受害人。继父生母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如果主角没有第三个原型的话,首先遇害的应该是那个小男孩! 卢清沙的母亲没有去上班也是因为她在家带孩子,而我已经提醒过她了,难道她还会使得那小男孩遇害吗? 我跟卢清沙僵持着直到王政的到来,老实说王政倒有些像卢俊。我指的那种永远劲头十足的气势。 与王政大略的说了一下卢俊委托我的这件事,直听的他也禁皱着眉头。 许久他才开口:“如果卢清沙不亲口承认这个小说是真的,我根本不会信。最后再问你一遍,这小说是不是你臆想的玩笑?” 卢清沙报以不屑的一笑。 王政沉着脸对我说:“好了,老兄咱们有的烦了。” “不,是你有的烦了。我要回我们市一趟。有事你打我传呼吧,我尽力赶来。”又把自己为难的地方大概说给王政听,他表示找到小婴儿要紧。这儿的事暂时交给他就行。 谢绝他喊车送我的好意匆忙赶到车站,好在两市离得不远,来往客车很多。在车站买了几个油饼以资充饥,一路在各种胡思乱想中渡过。这两个案子都很纷繁复杂,特别是卢清沙这边的案子,没有爆炸的炸弹才最可怕。 在脑袋快要想破时,我又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这时夜色已经降临,千家万户点起了灯火驱散黑暗。我则裹着衣服往那个老民警的派出所赶。 我的好运气这时用光了,那位老哥早就下班了。 好在那天在现场的另一个民警在,我又抬出了魏西里的这块招牌。看来我在本市干警中的知名度不小,他也知道我。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让他找出当年的纵火案的卷宗交给我,但他只出于规定只肯我在这阅读。这就足够了,一边翻着资料一边问他昨天那起案子的情况。 “昨天案子怎么样了?主要是她丈夫的说法。”我丢给他一支烟,这个有着娃娃脸的三十多岁的大哥人也不错。 那大哥点起烟幽幽地说:“她家话机没有来电显示,不过还是查到有个公用电话在案发之前打进来过。那电话是在很远的地方打来的,他丈夫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也就是说另有其他人联合刘红军想谋杀她。” “有意思,打电话来的人起码知道她那会已经睡觉了,而且卧室门会锁上。”我眯着眼停止了翻阅案牍。 “不,我们倾向于这个女人把刘红军骗去杀害了再伪装成自卫的样子。” “哦?为什么呢?” 那大哥又道:“因为刘萍丈夫周邰的证词对她很不利,他说妻子一直跟刘红军有染,并且试图勾引他的弟弟周鹏,是个生性放荡的女人。但他很爱她,即使她跟最后一任男朋友有了孩子也娶了她,不过孩子刚一出生又被那男人领了回去。对他最不利的是那个叫王凯的男人的死。” “怎么死的?”这也是我昨晚怀疑过的地方。 “嘿嘿也是这个女人杀死的,王凯把刘萍约回了家里,把她强奸了,她一直骂王凯,他生气地拿起菜刀想砍死她,却被她拿起一把剪刀刺死了。当时这案子也是我们到的现场,她身上很多淤青跟搏斗过的痕迹,王凯也确实是强行跟她发生关系的。可第二次自卫杀人怎么也可疑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杀全家 不得不说面前大哥的形容能力简直只能用混乱来形容,我光听见了一堆他来她去的。不过大概也理解了意思,晚晚的生父是被刘萍用剪刀杀死的,而且是自卫杀人。因此并没有被判刑,但这次第二次杀人并且想强调自己是自卫杀人的时候,警方倾向于她故技重施了。 “这女的战斗力有点强啊,两男人都干不过她,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的,第一起案子冷不丁的刺中下腹可能的性也是有,第二起案子如果刘红军在掐她的脖子,男上女下把她压在桌子上,这时她摸出一柄剪刀刺死他还是很有可能的。关键点是为什么两次出现了剪刀,我白天去过周邰家,并没有看到话机边上有剪刀。这案子要么是这女人设计的谋杀案,要么就是有人要害她。” 我揉着鼻子在房间来回渡步。 那大哥说:“他老公的钥匙还在身上,刘红军的那钥匙就是刘萍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觉得是这案子是她故意杀人。” 我笑了笑:“刘红军的钥匙也有可能是周邰或者周鹏给的,那天他和逃犯刘安全就在四楼。这可是我在猫眼里亲眼所见。” “可人死了已经无法证实钥匙是谁的了啊!何况刘萍的钥匙上还缠着红线。” “你把钥匙拿给我,再打盆水来。”我想到一个能证明钥匙是谁的的方法了。 他虽然不解,仍旧照做了。 那是一个搪瓷脸盆,我拿起缠着红线的钥匙丢进了水里。钥匙坠入盆底激起一层水花,很快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这说明了什么?”那大哥皱着眉。 “当日周邰家的门被锈住了,我曾经建议他往钥匙上抹了菜油。你看。”我指着水面浮起的一层油花。 “这么说钥匙是周邰的?可他当时在父母家没法在城市的另一端的电话亭打来这个电话啊。除非他还有同伙。” “需要重新审问一下周邰,他的钥匙曾经交给过谁,或者干脆钥匙就是他给的刘红军。对了,他对门女邻居倪咪前一天曾经去刑警队报案说看见他半夜拉着旅行袋出门了七次。你们走访查到没?” 那起存不存在都不清楚的命案也令我兴趣盎然。 “她倒是当晚就找上门了,硬说周邰前一晚曾经拖着一个旅行袋出门过七次,我们是第二天联系上的周邰,他否认了这点。我们暂时也没法确认这件事。”这警察大哥提到倪咪情不自禁地摇摇头,看来是那疯丫头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我想起件事:“搜过他家没有?据倪咪的说法那晚他是带着旅行袋回的家。另外厨房有条地毯,掀开来里面有血迹的。而且我侧面了解到曾经有一对何姓董姓夫妇到周邰家跟他商量过收养王晚晚的事。” 他瞪大了眼:“没有找到旅行袋,有血迹?我们当时只勘察了他家客厅这一块。这些你怎么不跟我们反应呢?” “当时,不应该说这两天我情绪不好,脑子有点乱。所以就给忘记了。”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递给我一支烟:“不过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线索,你觉得这所房子可能还发生过命案吗?还有你对这刘红军的死有什么看法?” 看得出他很在意我的看法跟想法,这是一种对于我能力的认同。 我也不藏私,接过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首先在确认何姓夫妇生还之前,我认为这起案子很可能是存在,因为据女孩王晚晚说当天曾经那个姓何的跟周邰打架,可之后刘萍就把她拉回房间里。其次是这起案子,正是因为之前刘萍有过自卫杀死人的记录,我反而不认为她杀死刘红军是故意的,那个被对换过的钥匙就能洗脱她的嫌疑了。是一个熟人想制她于死敌,这是个知道她睡觉会插门并且知道她钥匙放在那并能接触到钥匙的人,目前来看周家两兄弟嫌疑很大。我建议都带回来细细审问,如果明天我有空的话会到场的。”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刘萍故意作案啊,她可以自己与丈夫互换钥匙,然后雇人打来那个电话,为的就是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自卫杀人。别忘了王凯是怎么死的。”那大哥反驳我。 “如果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我可以认同你的话,那个电话就是为了骗熟睡的刘萍起床出门的,同时它也是给潜伏在暗处的刘红军一个动手的信号。你叫什么名字啊大哥?”我觉得跟他聊了这么久都没有互换名字是件很怪的事。 “这么说还是你有道理,我叫黄山。”他再次伸出手来。 我与他握了握:“我先看看这些宗卷吧,我觉得十年前的那起大火很有意思。” 他点点头走到一边忙自己事去了。 端着黄山倒的热茶,我兴致勃勃的翻阅着卷宗。 501的住户叫赵建国,是二中的化学老师,出事时四十三岁,他妻子叫徐敏,是隔壁住户徐兴业的姐姐,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叫赵瑞当时十八岁,就读于本市师范,马上就要毕业了。女儿叫赵咪当时十五岁,因为当晚住在了402的倪家逃过了一劫。同时遇难的还有赵建国的父母。赵宝泉,朱洁。两人都是退休教师,当时一个六十五岁一个六十岁。 502的住户叫徐兴业,当时四十岁,他的妻子是隔壁赵建国的妹妹赵芳芳。也是一对教师夫妇。同时出事的还有他们的儿子十六岁的高二学生徐扬。 绝户计划啊,徐家父母双亡。可以说一场大火八条人命将两家人的所有直系亲属全部烧死了。赵咪会幸免于难此时就显得太过幸运了,为什么这个有如此大仇的凶手后续没有找这个小姑娘报复?还给赵徐两家留下这个独苗苗。 可是赵建国跟徐兴业的社会关系简单的很,两人都是老实内向的教书匠。绝不可能招惹到这么大的仇恨,难道问题的源头来自两家的父母? 我注意到卷宗上并没有提起过徐家的父母,会不会是世仇? 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二场大火 关于起火原因的调查,家里有助燃物,应该是汽油煤油之类的东西。所以火势起的又快又大,加上发现的晚,消防队接到通知又因为巷子口太小进不来,等到达现场救火,里面也就烧的差不多了。 现场发现了八具烧焦的尸体,只能以体形判断谁是谁了。更让警方束手无策的是现场没有留下证据,锁门的链条也是极普通的那种。因为是深夜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第一个发现火灾恰恰是楼下的两户人家,报警的还是陈老太太。 而因为这是徐赵两家都是极普通的教师家庭,据同事跟朋友反应两人都是内向老实的人,别说与人结仇,就是吵架也没有过,就连两家的孩子都是这个性格。找不到嫌疑人于是这渐渐成了一宗悬案。 我合起卷宗对黄山说:“蓄意的谋杀并且把门锁死了这个行为摆明就是要那八口人的性命的。这绝对是仇杀,而且是巨大的仇恨。可赵咪的生还令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火难道是她放的?又或者她是参与人?不然凶手没理由放过她啊。你们后续没有调查过这丫头?我觉得她很可疑啊。” “听局里其他人说过,赵咪跟倪家两口子关系很好,那对老人喜欢孩子那晚就把她留在家睡了,走访对门邻居说以前她也曾在倪家过夜。再接着孩子精神就有问题了,我们的人去找过她几次,可一提那场大火,她就会崩溃。后来也就这么算了,再后来倪家老俩口把她收养了,也不敢让孩子去念书。”黄山一边喝着茶一边娓娓道来。 而我则想到了那天倪咪跟我说的话了,她说当时妈妈不让她去看火,还说看见赵咪被烧死了,这话意思是说她本来就是倪咪,而且曾经跟她母亲到过案发现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智力跟记忆力都不会在这种事上出现谬误。 这究竟是一个神经病的疯话吗?我决定明天一定要去了解一下倪老头有没有一个叫倪咪的孙女,而且如果他孙女跟赵家的孙女同名又差不多同龄,间接的也说明了这两家人关系很好,连孙女都可以同名。那么这倪家很可能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啊。并且以倪咪的情况来看,送去读书问题也不是很大。为什么倪家人不敢让孩子去学校呢? 这个说法也有一个漏洞,如果倪咪是赵咪,那么真正的倪咪去了哪?她的父母呢? 告别了黄山,我决定趁夜再去一次402陈老太太家。我很怀疑一件事,昨天夜里刘安全出门之前确实把孩子放在了她那里,在我跟倪咪撕扯的时候,老刘又把孩子抱走了,而他儿子则潜进了刘萍家里。 那个电话会不会就是刘安全打来的? 我一定要迫使这个老太太说出实话来,不过这会很困难特别是关于那场火灾。 再见我时,陈老太脸部下垂的肌肉明显都绷紧了,她很紧张?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我笑着自己推开门走进去。 “没有,请坐吧。警察同志你来找我老太婆有何贵干?”陈老太立在一边。 我俯身靠近她:“也没什么大事,让您帮我通知一个人一件事。” “什么事?”她退了一步。 “告诉刘安全想抓住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就赶紧把我闺女还给我。”我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 她像我想象的一样开始慌乱起来她又退了一步:“我不认识什么刘安全啊。” 对待这种知情人,不能绕来绕去,必须直接单刀直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与他们打交道就像拉锯,你越强势越自信,她就越弱势越慌张。 “我相信你有办法联系到他,你儿子儿媳呢?”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她。 “我不认识刘安全,他们十年前就死了。”陈老太揉着太阳穴,显得很悲伤。 这都是能查到的事,我相信她不会在这点上说谎。至于她脸上的悲伤也不像装的,因为我见她的身子刚刚很轻微的抖了两下。又是十年前? “你只要帮我把话带到就行了,现在你的孙女倪咪是领养的赵咪,那你真正的孙女倪咪呢?”如果说这些陈年旧事是她的已经结痂的伤疤,那么我要做就是扒开那伤口。不近人情甚至有些残忍,却不得不做。 “死了,在一场意外的大火里死了,也因此我和老伴才决定收养赵咪当作自己亲生孙女,这些年我们的退休金都花在了医她身上了。哎,我的老伴临死还在挂念她”老太太叹了口气。 又是一场大火,这侧面印证了倪咪那晚跟我说的话并不全是疯话。 “你们家跟赵建国徐兴业两家很熟悉吗?为什么那晚孩子在你们家睡的?”我揉揉鼻子,意外太多就不是意外了。没理由倪家儿子媳妇先遭遇意外,他们的孙女又被火烧死了,恰巧赵徐两家也遭遇了仇杀。一连串的巧合肯定有它的必然性在里面。 “我跟赵建国的母亲朱洁是多年同事,又是上下楼的邻居,我们熟悉的很,两家来往很密切,所以我孙女取名叫咪,她孙女也叫这个。”陈老太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说着往事。 她和朱洁是二中最早的老师,丈夫一个是副校长一个是教导处主任。徐家的老父亲也是学校的老师,房子又分了上下楼,三家儿女来往也很密切。赵徐两家还亲上加亲,因此三家人亲密的像是一家人一样,谈到徐家的意外她数次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能问一下你们三家的意外谁先谁后?特别是您孙女赵咪遭遇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这很重要,之前我以为是针对徐赵两家的报复行为,现在来看,连倪家也是受害者之一。世界上有意外,但不会来的这么频繁。 “先是我家,我儿子儿媳出了意外,然后是我孙女赵咪。再就是他们两家了。” 徐老太有点避而不谈,她一直没有言明她儿子儿媳出了什么事。我从她的欲言又止中读到了一丝难堪,难道他们的死有什么使得老太太蒙羞的地方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迷雾消散 “陈大姐你儿子和儿媳究竟怎么死的?你不说我照样也可以查出来。你可能觉得有一些难言之隐,可警察就跟大夫一样,为了治病破案什么都要知道。” “我儿子杀死了我儿媳,后来被枪毙了。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你一定要让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把心里最痛苦的事都说出来嘛?我孙女一个人在家点火自焚烧死的。我说出来了,你满意了?” 陈老太耷拉着脸颓唐地坐在沙发上,灯光照着她风烛残年的脸,两行清泪是那么的清晰,她无疑是痛苦的。 但我来不及同情她,她的话里太多蹊跷了。为什么她儿子会杀死儿媳,赵咪又为什么自杀呢?谜团越来越多了,我的好奇心也跟着重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回忆这些往事,可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可以理解。请问你的儿子为什么要杀死他妻子?” 陈老太怨毒的看了我一眼:“你是个很没有教养的年轻人。你自己去调查吧,我有权利不配合你的问话。或者你打算把我老太太怎么样都行。” 她昂着头倔强的样子多少令我想起卢清沙,也不知王政那边审问的怎么样了。 我清清喉咙:“你儿子的和你孙女的不幸跟后续徐赵两家的火灾很可能有关联,你是直接知情人不告诉我第一手资料的话,调查可能会受阻,不过我认为为了真相你会选择配合我工作的” 我在心里决定如果这老太不配合我工作就可以把她打入犯罪嫌疑人和帮凶的行列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开口:“好,我告诉你。我的儿子叫倪正海,杀了詹倩那年40岁是通发集团副总。就是搞海运的那个通发。至于为什么正海会杀她我也不知道,警察问不出来,我们做父母的也问不出来。直到被枪毙之前他也不肯说出来是为什么。但我看的出他为了保守秘密很痛苦,咪咪也是因为忍受不了父亲杀死妻子的痛苦才做出傻事的。我不知道我家的惨事冤孽会跟这场大火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不过要是你能查出当年正海为什么杀了倩倩,我老太婆下去以后也能给我老头子说个明白。” 陈老太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这神情应该不是假装的。那么问题就复杂了起来,一个人中龙凤,青年才俊。为什么好端端的把自己妻子杀死呢?他肯定很激愤。 通发集团也很怪,这家公司是临市最大的海运公司,也是全省最大的出海口码头规模最大的公司。更让我长大嘴的是,这家公司是陆小川继父家的公司。难道这有什么联系不成? 我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起来,但一道灵光像是闪电一般划过我的脑海。 拍拍老太太的背部,等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迫不及待地问: “你是不是还有个孙子?他后来去哪了?”我拍着脑袋。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孙子的?他叫倪永孝当时都二十三岁了,也在通发工作。不过他自小跟我们感情不好,这些年没什么来往,有这个孙子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泪水又开始酝酿。 “詹倩是你第几任儿媳?她是倪永孝生母嘛?”我眯着眼。 “第二任,正海离过一次婚,永孝和小咪都是他前一个媳妇生的。詹倩那个贱人生不出孩子。” 老太太虽然悲痛,我却很欣喜。因为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倪永孝是陆小川的继父的话。那么小说的第三个原型就找到了,他跟继母詹倩通奸,生父倪正海撞见杀死了继母。刚好也解释了为什么倪正海会突然杀妻却不把原因告诉自己的父母和警方。这种丑事对一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可这同样是倪永孝心中的秘密,怎么会被继子陆小川和继子同学卢清沙知道呢? 当然它只是我一个很荒谬的假设,需要证实它还需要很多步骤,敢想就有路走,不敢想就要困在原地了。 “把我的话转告给刘安全。”我摸摸鼻子,事情变得复杂多了,也同样有趣多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那两家人被烧死呢?倪咪究竟是不是赵咪?不过从老太的话中我还是倾向于她是的。 “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刘安全。”老太太阴沉着脸。 “嘿嘿,他跟我提起过你。别抵赖了。就这样晚安吧,陈丹大姐。” 看着一脸惊慌的陈老太,我笑的很开心,在401没有找到生火做饭痕迹,所以我确信刘安全到的是402。 相信为了死去的儿子,他会把魏兰送回来的。 我并不打算就此离开这个诡异的小区,径自来到三楼倪咪的房门前,我觉得有必要和这个神经病谈一谈。 很快睡眼惺忪的姑娘拖着瘸腿来到了我跟前,不知为何我觉得她慵懒的神情有些撩人的妩媚。 “看什么看,大色鬼。”她睁大眼瞪着我。 “你能开门我觉得你很幸运,因为你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比如看见了周邰杀人分尸,又是十年前那起火灾的见证人。” 我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我不打算进去,今天一天已经累坏了,我打算问几个问题就走。” “刚好,我也不打算放你进来。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她皱皱鼻子,好像有些感冒了。 “你说你是倪咪,那么证实一下自己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深处是信她就是陈老太的亲生外孙女,而不是遇害人家的赵咪。 “好多事我都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十五岁也不小了,可是当时我吓坏了,病倒在家里。奶奶爷爷天天给我吃药,吃的我更加糊里糊涂,不过爷爷死后他们不给我吃药了,我又渐渐的想起一些事来。” 倪咪揉着脑袋显得像个神经病。 我知道我为什么坚信她是倪咪了,因为她那天提过妈妈不肯她看大火,还说赵咪死的好惨,死在倪永海房子的很可能才是真的赵咪。 而她奶奶把真正的倪咪当做赵咪养的作用只是掩人耳目! 第一百六十章变态,死变态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清为什么那个要把赵徐两家灭门的凶手会放过赵咪,因为现在这个赵咪根本就是陈老太真正的亲孙女倪咪。 这么说赵徐两家真正的全家死光了,男女老幼全都遇难,当年他们死的不是两家八口,而是九口。赵咪先行一步被烧死在倪正海的房子里,可这只是我推断,需要足够的证据证实这一点。 为什么凶手要做下这么残忍的事呢? “我有一张当年我们初二元旦晚会的合照,这照片我一直藏着没有被爷爷奶奶发现过。”倪咪蹦跳着往里屋跑。 倪咪的精神病很可能是用药过多伤害了脑部,可能那起火灾对她印象太深了也是诱因之一,她眼睁睁的看着好朋友赵咪死在了自己眼前。这也方便了倪家老俩口不让她见人,那么无疑赵咪的死跟倪咪的生母或者她的爷爷奶奶有关。 这个纵火犯在不久之后又如法炮制烧死了赵徐两家剩下的人。 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有点残忍啊。 倪咪拿着一张照片递给我,她指着其中一个扎辫子的小姑娘:“这是我。”十多年前过去了,虽然少年到成人,气质身高体形都有了变化,可五官隐隐约约还能找到一些当初的影子。 而最顶端的字样无疑证实了我的猜想。这是临市的一间中学,绝不是赵咪就读的。 “你亲生妈妈呢?她后来去哪了?”刚在陈老太那,我忽略了这一点。 “妈妈。”倪咪喊了一声,泪水簌簌的流了下来。 我不明就里地问:“她也出了意外?” 倪咪摇摇头脸色一变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见了。” 我按住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她是怎么不见的?” “我不能。我不能想,一想头就疼。头疼奶奶就给我吃药。我不要吃药。”倪咪拼命挣扎着泪水摔了我一脸,这时的她根本不像个25岁的成年人,反正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安抚了她一阵,我才离开她的家里。出来以后我往王政单位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他今晚没值班,往他家里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也只好带着解不开的一大堆谜团回到了家里,最近身体像被充气一样涨了许多,为了减低脂肪,每晚我都做大量运动才上床,因此肥肉都被我转化成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因为运动的关系,我的睡眠质量也出奇的好,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匆匆洗簌,打开门准备往黄山他们派出所赶,谁知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姑娘。 “你来这干什么?”我望着李倩。 “跟你查案啊,那天你在电话里让我给你联系最近的派出所不就是有案子发生嘛。你就是因为没复职才不让刑警队加入吧这案子一定很有趣,很好玩。”李倩歪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珠不安分的乱转着。 “头一次发现你还挺聪明的,走吧。刚好我这人手不够。”我拍拍她的肩膀。 我俩来到早餐摊位,各自点了吃的。借机我把这两天调查到的事情大概齐的说给了李倩听,直听的这丫头尖叫连连,最可恨的是她一个劲的叫嚷着变态,死变态。使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他们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好像我在跟李倩说些什么少儿不宜的有色内容一样。 “大姐咱们商量个事,你能不一惊一乍吗?”我真是恨不得拿两馒头塞住她的嘴。 “那么说我的小魏兰不见了?”她嘴巴一扁作势要哭出来。 我赶忙捂住她的嘴:“老刘在把孩子送来的路上,放心。” “那天他们说你带着老刘出去了,我还以为你跟他去办案呢。” 我咬了一口馒头:“新局长来了没?我这复职的事也得抓紧了。现在查案挺不方便的。” “没有,现在是副局长耿局代理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局长能过来。我觉得隔壁市也一样,你可真行,一个案子拉下了两个局长。现在大伙都叫你局长杀手。”李倩笑的眼睛都弯了。 我一口豆浆差点喷了出来:“吃饱没,吃饱咱们审杀妻犯去。” “我觉得从你的描述来看,周邰不像有那么深城府的人。” 路上我跟李倩又讨论了一会儿案情,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边上叽叽喳喳的,我的思路始终集中不起来。 好在黄山他们派出所离我住的地方不愿,骑摩托一会儿就到了。 我抢先进他们值班室给王政挂了个电话,他仍没有去上班。我让他的同事转告王政,只要他回来就立马给我回个话。 又交代值班室的同行,有魏西里的电话喊一下我。 这才去找到了当日在命案现场的老民警,路过公示栏时我看见了他的名字,叫王振国。 “黄山大哥呢?李哥。”我自来熟的上前找个话打招呼。 “昨天值班下午才来啊,你带个漂亮姑娘到这干嘛来?”王振国笑着问。 “这是我同事李倩,这案子既然被我碰见了,我就想在边上看看你们给周邰录口供。不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不是你我们也想不到死者身上的钥匙竟然是周邰的。这人现在是重点嫌疑人了,走,我们去提审室。”王振国笑呵呵的在前面带路,我跟李倩跟在后头。 提审室里,周邰脸色惨白的坐在那,他的嘴唇都因紧张而在颤抖着。 “你的事发了!自己说。”王振国大喊一嗓子,啪的拍在桌子上,李倩吓了一大跳。 周邰也是猛地一哆嗦差点钻桌子底下去:“我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你,你的钥匙怎么会在刘红军身上?又为什么缠着红线?你倒是奸诈,刘红军事成之后就帮你杀了不忠的老婆,不成功你老婆也是个谋杀罪?”王振国坐在当中很有威势的发起提问。 “我不知道啊,我的钥匙就挂在身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刘红军身上。我一直知道这个男人,也知道他纠缠着我老婆。但我相信自己的妻子,她说过会忠于我的。她也一定信任我。” 周邰捅捅眼镜,断断续续的为自己辩解。 第一百六十一章自首 这话倒是跟刘萍说的吻合了,她也很信任周邰,说无论谁会害他,周邰都不会。感人至深的爱情?一个头戴绿帽却坚持妻子能回心转意的丈夫,一个不守妇道却改邪归正的妻子?这事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我可是亲眼所见,刘萍扑进了丈夫弟弟周鹏的怀里。 提审又继续了一会儿,周邰否认跟刘红军有过来往。 “那你旅行袋呢?我亲眼所见你头天晚上拖了旅行袋出去了七次。”是的,我又说谎了,兵不厌诈,何况警乎? “你在倪咪家过夜了?”周邰不知道怎么找的重点,我同时感到两道炙热的目光汇聚在我的脸上,一个是周邰,一个是李倩。他这话等于不打自招了,一句话就诈出了他前天确实曾经带着旅行袋出去七次的事。 我点点头抬高了声音:“是的,我在她家过夜了,你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旅行袋现在在哪?你拿它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出去那么多次。” 正在周邰要回答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大姐的喊声:“哪个叫魏西里咧,有人找?”我连忙走了出去,出门前注意到李倩的脸色很苍白,这丫头一直暗恋我呢? 几步跑到电话前,果然是王政打来的。 王政的大嗓门嗷嗷的:“老魏出事了,卢清沙的弟弟不见啦。会不会是这个孩子已经动手了?” “怎么回事啊?你慢慢说,他不是跟你去局里反省了吗?你没问出什么来?”我握着话筒心里也有些急。 “今天他妈来报警说自己小儿子不见了,现在清沙这孩子也找不到啦,你小子说的轻巧,他是老卢的儿子,我能把他咋的?不就是关了一夜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放了吗?” “也是这个理,那你们好好找找吧,我觉得这事八成跟陆小川有关系,甚至这件事跟我这边手上的一起案子也发生了关联。”我略一思考,把倪永孝少年时父亲杀死继母的事说给了王政听,他连连倒吸凉气。 “这么说倪永孝也是那短篇小说的原型之一?这可是我们这的大款,也不好找人家了解情况啊,毕竟私通后母这事有点匪夷所思。还害死生父,这要是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了?”王政压低了声音。 “你只管去问他,我感觉倪永孝为了隐瞒真相做了很多事,我这边先忙完就过来找你。” 收了线我重新回到提审室,卢清沙的失踪可能跟倪永孝有很大的关系。这种丑闻无疑是个定时炸弹,炸出来他就会名誉扫地。为了挽回这个,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不奇怪。 我将走远了的心思收回来,拉过李倩:“刚问题他怎么回答的?” “你真在女孩子家过夜了?”她抬头横了我一眼,见状我忍不住咧嘴乐了:“肉体没有,精神就不好说了。” 她狠狠掐了我胳膊一下,令我找到一些往日跟铃铛在一起的恍惚感觉。 “周邰承认那晚他曾经领过旅行袋出去,是一些旧衣服加家里不要的坏电器之类的。他跟刘萍打算搬家,之所以选在深夜,是因为他白天上班很忙。” 李倩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这不是扯淡吗?咱们去找那些垃圾就能知道了。那对夫妇呢?他有没有交代?” “他说他是不同意将孩子送人的,所以跟那个何姓男人打了一架,这对夫妇是刘萍找来的,根据刘萍提供的地址,派出所现在还没联系上人。”李倩复述着听来的问答。 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我走到王振国边上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问:“周鹏呢?” “在另外一间提审室,怎么了?我觉得这案子基本就定下来。”王振国叼着烟显得自信满满。 “怎么说?”我皱着眉。 “我们今天早上去案发现场找到了旅行袋,里面有不少血迹。这家伙撒谎撒的太低劣了。人已经被他分尸连夜运走了,而且钥匙也是他给刘红军的,你不知道吧,早上刘安全抱着婴儿来自首了,他承认跟儿子一起与周邰见过面。他总不能放过杀害儿子的凶手吧。这案子现在太明朗了,就是周邰勾结妻子的初恋男友想报复出轨的妻子,而且他头天已经因为争执也杀了那对夫妇,只是现在尸体还没找到。” 王振国摸着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疑惑的看着他:“刘萍招认头一个晚上杀人的事了吗?” “还没,这不一个个审问嘛,你也说了你看见刘萍扑入周鹏的怀里。这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杀人动机都给周邰找好了。”王振国咧嘴显得心情很好。 “我能不能去见见这些人?” “去吧,小张你带着这个魏西里去所里转转,他想见谁就让他见见。这是破藏尸案的那个神探。” 王振国拍拍我的肩膀,一个年轻的女警官走了过来。 我冲她点点头:“咱们先去看刘安全吧。” 刘安全比前天夜里显得憔悴多了,他的眼眶在两天之内凹陷了进去。眼珠上布满了眼珠。 “老刘咱们又见面了。”我带着李倩坐在他边上。 “魏西里,帮帮我,这事全是周邰干的。你说过会帮我抓住凶手的,我作证是他跟他媳妇害了我儿子。”他抓紧了我的衣袖。 “怎么回事啊你慢慢说,别急。”我揉揉鼻子想抽烟却被李倩横了一眼,不得不作罢。 “那天我不是用计逃了出来吗?我跟我儿子来到了这的老熟人那里,就是陈丹。她是我老伴的好朋友。她也不知道我遭了什么事就接待了我们父子,之所以来这是因为红军说他过来有事的,我在她这待到晚上把孩子放在她家就离开了。然后我跟我儿子去见了周邰。” 刘安全说到这顿了一下:“我当时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是喊我儿子杀人去的,不然我也不会让红军走。” 李倩这时插嘴:“你知道刘红军跟刘萍的事吗?” 刘安全愤怒的砸着桌面:“知道啊,就是她联合她丈夫一起把我儿子害了。还想弄成自卫杀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自杀 “嗯?刘萍也是共犯?”按照王振国的推断,刘红军去杀刘萍是出于周邰教唆,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同这一点,但这个推断从逻辑上是说得通的。只是我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答案有些缺陷的地方,只是我暂时想不到。 “是啊,当时周邰交给我儿子一柄钥匙,然后让我去远一点的地方给一个号码打电话,我本来奇怪这一点,但还是照做了。现在想来是这就是他们夫妻的诡计,因为我当时并没有立刻走远,看见了周邰返回了楼道,他们把我儿子诓骗进家里,然后由着他跟他老婆一起动手杀了红军。” 刘安全很激动,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投案自首。 “那你凭什么说刘萍也是知情人?”李倩不解的发问。 “她结婚以后一直跟我家红军有来往,害的他魔症了,都三十好几了也不想着结婚,前段时间他很痛苦,肯定是那个骚娘们要跟他断,所以周邰一鼓动他就去了,谁知到了那儿。哎!” 消瘦的刘安全脖子都红了,那上面青筋根根毕现。我真怕他把自己气死了。 李倩闻言频频看向我,显然不认可这种说法。 我不置可否地揉揉鼻子,这样的话周邰换刘萍的钥匙是为了什么呢?也许刘安全说的都是真的,但当晚仍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是一条能把所有事情串起来的线,现在我跟王振国谁也没有抓住它。 “老刘,你没说谎吗?”李倩瞧着他冷笑。 他瞪着我:“你什么意思,我能拿红军的死来开玩笑吗?” “所以你很痛苦啊,承受丧子之痛还要说谎。老刘啊老刘,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李倩忍不住敲着桌子。 “我没有说谎啊,为什么你不信我?就因为我骗过你们还是因为我偷走了魏兰?”要不是我在场,刘安全已经勒住了李倩的脖子。 “是因为当晚魏西里就在现场,周邰不可能重新返回家里而他没有发现。”李倩张牙舞爪寸步不让。 我当时只离开了猫眼一小会儿,而刘安全去那个电话亭起码要三十分钟以上,这段时间周邰在哪?他肯定不能进入房间,因为刘安全还没打电话呢。他不能惊动.... “是有可能的,事情可能根本跟电话响不响无关,那只是为了欺骗老刘的,周邰拿着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进去跟刘萍一起杀死了毫无防备的刘红军。然后周邰离开了现场,刘萍才开始惨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凶案现场她也承认了电话响过的事,这样的话她是想使得警方追查到你身上,可是。。可是这样解释不了为什么刘红军身上的钥匙是周邰的,而且伪装成了刘萍的钥匙。这”我皱着眉头 警方的猜测跟刘安全的说法起了冲突,但我觉得刘安全的样子,并不像假装的。那么至关重要的钥匙就成了分歧点。 如果钥匙是周邰给的,他又和刘萍串通好预谋杀人,就没必要调包钥匙,更不可能会把钥匙留在死者身上。 如果警方的推测是对的,周邰跟刘红军串通杀刘萍,并预先对调钥匙洗白自己。那么周邰又何必重新返回楼道里呢?坐等奸夫淫妇自相残杀就可以了啊。 如果刘萍跟周邰的证词是真的,他们对刘红军的行动毫不知情,那么打电话对手的老刘就成了帮凶,可这周邰的钥匙为什么会到刘红军手上,又为什么会伪装成刘萍的钥匙? 每个人的说法都存在漏洞,也存在可能性。真是有意思了,如果老刘不跳出来的话,警方推断的周邰是凶手的话几乎成立了,可老刘的话无疑使得周邰的罪名怎么也洗不清了,倒是刘萍也跟着搅进来了。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告别老刘我到了隔壁周鹏处,这个俊俏的年轻人正盯着墙上的字发呆。那是警方的警句“恪忠值守。” “你们两兄弟跟倪咪有什么关系?”我走过去开口问。 “哟,有人吃醋了啊。”李倩酸溜溜的说。 我也不理会只盯着周鹏看。 “我哥以前追过她,我也是。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这个年轻人很大方的承认了。 “哈哈,你倒是痛快。为什么她不答应你们呀?”我坐在他边上。 “其实啊就是年轻人闹着玩的,那时我哥20我才十六。倪咪也就十五岁。嗨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他嬉笑着丢给我一根烟,跟他古板乏味的哥哥性格大不一样。 “谈谈你嫂子吧,她喜欢你?”我决定先不把看见她扑入他怀里和推测出刘萍给他打电话的事说出来。 “不,她恨我。很恨我。因为我一直不接受她。那个女人呀,有点不老实,可是我哥一直不肯听我劝跟她离婚。反正我是干不出跟嫂子乱来的丑事,我还跟我哥说过这事,可他听了也不以为意,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又不是娶不到别的女人。”周鹏提到那个放荡的女人板起脸来。 这个说法倒是跟刘萍的印证了。 “那出事那天下午我看见她扑进你怀里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头。 他沉默半响,才开口:“她打电话给我说有急事,我一敲开门,她扑进我怀里哭,我问怎么回事,刘萍就说他们杀人了好害怕,唉。是那个姓何的要领养孩子的事,我哥一直挺喜欢晚晚的结果,那天就跟姓何的打起来了,然后当场打死了他,索性把他老婆也一起杀了,然后当晚分尸弄出去。” 这倒是证实了倪咪的话,还有警方发现的带血的旅行袋。袋子那么沉应该是绑住什么东西跟尸块一起丢河里去了,难怪周邰说他们因为要搬家把所有不要的旧电器跟衣服连夜扔了。 如果周鹏的证词是真的,周邰两口子基本就坐实杀人犯的身份了。 我跟李倩小王又来到刘萍所在的房间,提审室是锁着门的。小王拿钥匙打开门,我们走了进去,刘萍却一直趴在桌上哭泣。 我只得耐心的等在一边,等她哭完。可一直等了许久她还在哭。 “别哭啦,你们事发了。” 这时我听见王振国的声音:“这老头怎么自杀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死了两个 自杀的老头多半是刘安全,我冲了过去。果然王振国和他的几个同事围着躺在地上的刘安全,越过一个个子高的警官,我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那个花甲老人躺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的额头一片殷红,墙上全是鲜血。 “门锁着,一打开他就这样了。我本来还打算再审问他一下呢,哎。”王振国老远看见就冲我嚷。 “人死了没有?”我的心情很糟糕,刘安全好歹和我朝夕相处了三年,我既讨厌他又对他有过感情。 “死了。”一个民警答我。 李倩已经在我边上哭了起来。 “这事就怪了,又没人进来,他还有儿子的仇没有报,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这不合常理啊,我是不会相信他无缘无故自杀的,那么他的死的作用是什么?他的话里有什么是凶手顾忌的?凶手又是怎么逼迫刘安全自杀的?”我自言自语的说。 “因为是畏罪自杀啊,你看那墙上。”王政国显得自信很足。 我闻言看去,墙上写着:“我们父子害人害己,死有余辜。” “说说你的看法。” 我觉得此刻他的推断就是凶手想要的,跟着王振国的思维反推也许我会有意外收获。 “事情很明显了啊,周邰把自己的钥匙伪装成妻子的换出来给了刘红军父子,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事情失败之后可以嫁祸给妻子,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妻子的钥匙给刘红军呢?因为刘萍的钥匙坏了,我刚查看了周邰身上的钥匙,那柄钥匙坏了!钥匙尖被拧断了,不得已他才把钥匙给对调了,为的就是栽赃刘萍。” 王振国一边站起来一边得意地继续说:“周邰跟刘家父子串通好谋杀刘萍,事情败露之后刘红军被杀,刘安全也畏罪自杀了。为什么他儿子的仇没报就自杀呢?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有点道理,我跟李倩去看看刘萍。”我拉走仍在哭泣的李倩。 “如果我不认识刘安全,不知道他狡诈的性格,如果之前我没有跟刘安全有过那番对话,不知道他对儿子的死耿耿于怀,我或许就信了这样的推理。可现在的话我觉得老刘的死是被迫的。”我的话说完,李倩仍无反应,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可有一点我仍想不明白,老刘之前跟我的对话也是坚持周邰是真凶的啊,真凶应该很庆幸刘安全的想法跟警方一致啊,为什么他要逼死老刘呢?而且既然他能操控老刘去自杀,为什么又控制不住老刘去自首呢?既然老刘自首提供的证词跟他想要警方相信的一致,那么他为什么又要逼死老刘?这很矛盾啊你不觉得嘛?” 我望着李倩,她吸吸鼻子:“我觉得老刘的自杀跟当初王大脑袋的自杀很像。都是不得已自杀的。不过别的我也想不出来了,还是要靠你啊。” 说话间,刘萍的提审室到了。这个女人还扑在桌子上哭。 “别哭了,你们马上要被判刑了。还有精神哭呢,你们女人真是水做的。” 我的话惹得李倩大翻白眼不止她说:“我去找魏兰,不理你了。” 说完小跑着走了。 刘萍这时才抬起头抹抹眼泪紧张地说:“我是被冤枉的啊,他要杀我,我自卫都不行啊?你们警察是不是智力都不够啊。” “行是行,可你不该跟你丈夫杀了何家夫妇啊。” “没有啊,周邰是跟那个姓何的打了一架,可他们第二天一大早真的走了。”刘萍揪着头发。 “先不说这个,王所长已经让人去打捞尸块了,如果有发现你们就麻烦大了,问你个事,你钥匙怎么断的知道吗?”我仍觉得那钥匙是破案的关键点。 “不知道啊,钥匙怎么了?那天回来是周邰开的门,我钥匙一直在包里根本没动过啊。” “你最后一次拿钥匙开门是什么时候?” “好久了吧,我很少拿钥匙开门的。周邰每次下班比我早回家,做饭买菜也是他。” 我兴奋了起来:“也就是你钥匙掉了你都察觉不到?” 刘萍点点头,我的猜想靠近了许多。 我突然感觉自己掌握了关键点,真凶很早就把钥匙换走了。是的我离破案不远了,现在我还差一点点,只差最后一点点我就可以揭开真相了。 离开提审室,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刚好遇见抱着魏兰的李倩。 “大嫂,孩子带的不错啊。”我摸摸魏兰红扑扑的小脸逗着李倩。 “那是,你看我基因多好,这孩子俊的。小脸色多水灵。啧啧。”李倩摆着魏兰的小手。 “可能是因为伙食好吧。”我下意识地看着她玲珑的身材说。 李倩很快反应过来一边骂着我流氓一边拳打脚踢。 跟她嬉闹了一阵,我去了王振国那里了解到几件我迫切想知道的事。这几件事令在我眼前的迷雾又少了许多。 我决定再去找一次陈老太太,无论是关于当年的火灾,倪正海杀妻还是刘安全父子那晚干了什么。她就像一个万能钥匙可以打开所有迷雾。如果把这些案子理解成八卦阵的话,阵眼就是陈丹。 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应。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连忙用脚踹门,那破门根本经不住我几脚便倒下了。 闯进老太太收拾熨贴的家里,我发现她正倒在大厅中央,脖子处有很明显的勒痕。 抱着侥幸心里我摸了摸她的鼻息,入手处一片冰凉,她的四肢已经僵硬的像木头一样。看来死亡时间应该不短了。 拿起电话打给了王振国,我则在现场找着证据,一阵找寻无果后,我想到了楼下的倪咪,该不会是她吧。我连连下楼,敲门。 可这个丫头并不在家,难道她杀人潜逃了?又或者说这事是倪永孝干的,事实上老太太很可能知晓当年的丑闻,只是她没有把真相告诉我。 案子怎么又开始扑朔迷离起来?难道这案子跟临市的那起案子也有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倪永孝 守在老太太门口,我抽着烟。第三根时王振国满脸得色的带着人赶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咋又死个老太太呢?”他急的东北口音都出来了。 “你敢打捞尸块去了?有收获了吧。”我撇了他一眼。 “你怎么看出来的?是找到了。真惨啊,被砍成几十块沉河底了,同时找到捆在死者两夫妻尸块上的真是一些旧家电衣服和现场拿的石头。这下周邰跟刘萍说什么也没用。”王振国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既有得意又有同情。 “你裤腿湿了,又显得很高兴,可不就是捞到尸块了嘛。”我深吸一口烟。 “是啊,那案子可以结了,这俩夫妻杀人分尸坐的实实的。到他们家厨房大厅你猜发现什么?” “发现很多苍蝇。”我挠着头发。 “是啊,虽然地上清洗过了,可血腥味还是引来了苍蝇。”王振国顿了一下瞟了瞟屋内:“这位老太太也是自杀的啊。” 我连忙回头再看了看现场,梁上系了一根白色鞋带子,地上倒了一张凳子,再看看老太太脖子上的勒痕,是了,王振国以为是我把尸体解下来的所以直接判断是自杀的,而我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也就没仔细研究就判断是被人勒死的了。 “尸体我没动过,法医大哥你来判断一下。”我的法医知识很粗浅,一时倒是判断不好。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法医走过来,站在另一张凳子上看看梁上的鞋带子,又下来看看老太太的脖子上的勒痕。 “是上吊死的,凳子上的鞋印有两个完整的,也有两个只有足尖部分的。”他捅捅眼镜:“这很合理,另外从勒痕的形状和鞋带子的打结方式松紧来看是老太太自己想不开吊死的。” 真的是想不开吗?我皱着眉:“有人在我之前到了现场,并把老太太解了下来。可后来又走了。这人很可能是倪咪或者倪永孝。” 王振国张着嘴:“这可巧了巧,倪永孝今天来我们市跟清扬集团签约,这事早一阵子就上新闻了。不过陈老太太的死跟倪永孝有啥关系?” 于是我又把陈丹和倪永孝的关系还有当年的几起案子说了一遍,听的老王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这么说,这些案子很可能是关联的?” “陈老太太就是挂着这些案子的纽扣,现在她死了。这一大堆案子之间的联系也就断了。”我皱着眉长叹一口气,原本明朗了的案情又蒙上一层灰尘。 “不过起码咱们也破了刘红军跟像何的夫妻这起案子呀。嘿,这周邰和刘萍还真的狠呐。”王振国又恢复了那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姓何的和他老婆什么来历?外地的吧,不然为什么在他家过夜?”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如果周邰和刘萍坐实了杀人分尸的事,那么刘红军无疑也是他们两口子杀的了。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他们两口子是隔壁市的。收入很不错的,男的是杂志社副编辑,两人呐,结婚多年生不出孩子,所以寻思领养一个。” 王政的话,令我差点翻倒在地,杂志社编辑,神秘的退稿。天呐,这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不管十年前的火灾怎么样,临市那起陆小川和卢清沙的案子终于跟这边的分尸案扯上了联系了嘛? 虽然杂志社编辑两口子被分尸残杀并不一定跟那份退稿有关系,可是我的心里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它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挂钩的! 我抓起电话打给王政,这哥们刚好接到了。一问之下那两孩子还没找到。他已经开始怀疑卢清沙和他的异父弟弟遇害了,现在正找尸体呢。 我想见倪永孝一面,再去临市找陆小川。 原本他一个大企业家,我想见他并不容易。可清扬集团也是吴德斌的产业,因此我里面熟人很多的。 顺便一提,宏先生也就是卢俊的倒台,导致本市的黑恶势力陷入了无次序状态,海猴子,六爷,混江龙,三个大佬已经尽数归案,一个都没跑掉。剩下的三流黑帮头子实力人脉远不如他们,这一盘散沙,也导致清扬集团开始江河日下,很可能这次就被通发给吃了。 我告别老王直奔许久未到过的清扬集团,门卫认得我,我一问现在清扬集团在吴德斌昔日小弟杨闯跟其它差不多地位的小弟联合管理着。这次倪永孝很可能就是来谈收购的。 不过这时他已经在楼上会议室跟他们开始谈判了。 我则守在楼下,不怕他不见我,只怕他不从门口过。一边跟那以前被我劫持过的保安扯闲篇,一边等着倪大老板下楼。 这老保安也是个能唠能侃的,就这么糊弄到十二点,我肚子也饿了。倪永孝才在一群人簇拥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我在老保安的报纸上看了这人长相不会错的,大背头,高个子。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严肃,眼神犀利。 “倪老板,你还记得詹倩吗?”我使出吃奶的劲高喊着。 倪永孝像是一只被激怒的老虎一样撇开保镖朝我冲了过来,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我怕是死在了当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怒视着我,像是一个穿着白裙子却染上了月事红晕而恼羞成怒的姑娘。那是一种私密事情被发现的恼怒。 我眯着眼:“咱们找个地方谈谈,马路那边有个咖啡馆不错。” 他点点头,转身跟保镖们交代了几句。迈步和我去了对面。 进了咖啡厅,我俩面对面的坐着。 “我是一个警察,我知道了很多事,但我想知道更多的事。这样我才能守住我知道的事。”我开门见山,却什么都没有点破。 “或者从我这获得什么?直说吧,要多少钱。”他不耐烦的皱着眉。 “我不想要钱,我想知道真相!当年的真相!还有关于你妹妹的事,总之你别管我知道些什么,但是我要求你把你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我笑了起来。 “你在威胁我?”倪永孝捏着拳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又自杀了? “你现在不也在威胁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比你狠的比你横的我见的多了。”我叼紧烟冷冷地看着他。 比起卢俊江浩冉雷肖来说,倪永孝真不算什么。 “你真的知道詹倩的事?”他仍不放心,再次询问。 “她是你继母,你们嘛,有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倪永孝最终还是妥协了,大概还是怕詹倩的事露陷吧。 “是的,大概十二年前,我才二十出头,詹倩年纪也不大,就三十多吧。是她勾引的我,那段关系维持了一年多吧,后来父亲不知道发现了这件事......再然后...然后勃然大怒的父亲突然提前回家砍死了她,我则吓得落荒而逃躲了起来。再后来他去自首了,也没把这段丑事揭穿出来,不过爷爷奶奶应该是知道这事的,所以我一直没敢跟他们联系。哎,我的小妹倪咪也因为这个在家自焚死了。都怪我....我....我不是人。” 回忆往事时,他喉结滚动,冷汗雨一样的冒了出来。他说着说着捂住脸,显得这段记忆使得他很痛苦,可以说他们家庭的惨剧都是因为他的年少轻狂引起的。 “你确定死的那个是你亲生妹妹吗?你的生母当时在哪呢?回答我的问题!”我可没功夫同情这种人,如果可以的话,扇他两巴掌我倒是不介意。 我抓住倪永孝的手逼得他抬起头,他的眼里全是痛苦的血丝,眼圈红红的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爆发。 “我当时躲在外面,只听说是我的妹妹。她性格是那样刚烈固执的,很容易走极端。我母亲的话当时也在本市,不过她早就没跟我们姐妹住在一起了。妹妹出事之后,她也跟我联系的极少。不过她一直没有成家。现在她人在国外,我的父亲离婚后给了她一大笔钱。” 倪永孝并没有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如果再见她你能认出她吗?” “当然可以,她没有死吗?”倪永孝毫无迟疑的点点头。 “我也不能确定,等我找到她再联系你吧,你给我一个能找到你的电话号码。” 倪永孝在西装口袋里掏出钢笔又找服务员要来一张纸抄了个号码给我。 他很郑重地与我握握手:“有事联系我,还有请替我保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只管提。”这男人的神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常态。 “别急着告辞,还有很多事问你,你昨天见过你奶奶吗?” “没有,我昨天在公司开会开到很晚,大概十一点多才回家睡觉的。”他很果决的摇摇头。 实际上这什么也说明不了,也许只要一个电话,或者找人带句话,那个老太太就会为了保守某些秘密为他而死。 这个人目前嫌疑依然很大。 “那你认识卢清沙吗?一个戴眼镜跟你继子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我看着她。 他想了想点头:“认识,他跟小川是好朋友。以前经常来我们家玩的。” “为什么娶一个离婚还带小孩的女人,以你的年纪条件可以娶更好的女人。” “我喜欢成熟一些的女人,而且她足够优秀,如果你见过她就会认为我是个幸福的男人了。”他整理着领带自信的说,如今看来是他有些熟女控或者恋母癖。 “她很漂亮,也待人亲切和善?”我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好的信息。 “是的,非常漂亮,人像春风一样,对的如沐春风这个词就是形容我的太太。”倪永孝的脸上泛着那种婚姻兴奋的男人特有的满足笑容。 “这就是少年人容易迷恋的女人类型啊,倪先生,如果以你对小川和清沙的理解来说,他们谁会更加迷恋你太太多一些。” 我尽量使得自己的话委婉起来,谁知这人还是勃然大怒。他像头狮子一样大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羞辱我吗?” 只好耐着性子把那个小说的事说给了倪永孝听,他的脸上的表情很怪,痛苦愤怒不甘难过各种表情走马灯一样的变化着。 我立时想到了:“你跟小川的母亲有过孩子,但那孩子死了!” 只有这样,陆小川才会说自己没有弟弟。他确实没有弟弟,因为他的弟弟已经被他杀死了。 倪永孝用力的点点头,好像一颗脑袋有千斤重一样,我不由想到个词,报应!天理循环,屡报不爽。也许那个小说并没有影射什么,而卢清沙写的就是陆小川,他知悉了小川很早就把弟弟杀死了。以此激发了他的灵感,陆小川心里幻想却不敢做的事,卢清沙用笔帮他做了出来。 “我跟沙沙的孩子也是被开水烫死的,当时他们两个看电视看忘记了,把宝宝放在盆里。”倪永孝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哎!”我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卢清沙!我不会放过他的。”倪永孝咬着牙,整个脸的肌肉都在颤抖。这样的神情我曾在吃人的雷肖脸上看到过。 “是他?”我有些蒙。 “没错,是卢清沙!一定是他故意的,卢清沙每次来我家看我老婆的神情都不对劲。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倪永孝整个人猛地冲了出去。 我赶忙拦住他:“你别激动,什么事都有法律在这管着呢,你不要对少年动手有失身份,不然你也全完了。” 我本来想说小孩子的,可那卢清沙确实不是孩子,而是恶魔。我半是威胁半是劝导的把倪永孝稳住了,出门之后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王政,让他派人盯紧保护好陆小川。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到卢清沙这个孩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卢清沙可能已经对他的异父弟弟动手了。 那么倪咪现在去哪了?我急需找到她,让倪永孝确认她的身份。不对,还有两个人可以确定她的身份,那就是小时候追过赵咪的周邰周鹏兄弟,他们一定不会认错的。 想到这我骑着车疯一样的跑到了警察局,还没走进去,我的传呼响了:“速回,周邰自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打脸 “这报告怎么写啊?两个嫌疑人全部畏罪自杀了!”苦瓜脸的王振国有点引人发笑,他大大的五官都因愁苦挤到了一起。 我揉揉脸也有些不知所措,周邰在我的印象里是个古板无趣的人,这种人心理承受能力远没有外表来的强硬。 “已经都死了一个你们怎么一点防备都没呢?现在人死了吗?”我有些不死心的明知故问。 周邰的死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在警察局一个嫌疑人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自杀呢?就没人看守他吗?我简直是气火攻心。 还是那句话,巧合太多了就未必是真巧合,两天自杀三个,怎么想想都不合理。 “其实周邰并没有死,不过也快了。”王振国停了一下又继续:“其实他死不死,杀人的嫌疑都没法洗脱了。” “他在哪?怎么回事?他可不能死啊,我还有重要的事问他。”绝望中的我又重燃希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提审完,他也拿脑袋撞墙自杀了,撞的颅骨完全碎裂,现在送医院抢救呢,多半啊这人是没用了,我是现在喊你来就是问这个案子该怎么结的?刘萍该怎么定性?”王振国丢给我一只烟。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知道了,你一定告诉他分尸的尸块找到了,你还告诉他同案犯刘安全也撞墙死了。难怪他也跟着撞墙了。”接过烟捏的粉碎,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因为王振国这张脸上就写满了这行字。 “你怎么知道的?嗨,神了哎。好吧,我承认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尽快招供的,谁知道这个家伙心理那么软弱呢。”王振国见我面色阴沉,声音低了下来。 “你去叫人去证物科把周邰的钥匙拿来,还有拿盆水来。” 他唤来一个手下连忙照做了。 我又问:“周鹏你放了没?” “这就准备放,人又没嫌疑留在这干嘛。”王振国回答。 “知道他住在哪吗? “知道啊,他在银行工作,可不就住银行宿舍嘛。听说还是新建的宿舍呢,现在拢共也没住几个人进去。”他的话令我的猜想又坚实了几分。 “那个宿舍离...你先拿个地图过来。”我朝他招招手。 王振国依言拿了个地图过来,我让他在地图上面点出抛尸的湖,周邰家,周鹏宿舍地址。他拿着记号笔,一一标识了出来,一个红色的等腰三角形显示在了城市地图上。 “这是怎么回事?说明了什么?”他挠着头,一脸困惑。 “嘿,你去周鹏的宿舍就会发现一地啊也是苍蝇。或许还有别的发现呢,送个凶手给你吧,王副所长。”我拍拍老王的肩膀。 这时那个他的手下拿来了一盆清水和一个密封袋包着的钥匙。我拆开袋子将钥匙丢进了水里,如我所想的那样,一层油花飘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振国的大眼睛都快蹦出了眼眶。 “这就是他骗了你我的地方。那钥匙根本就是刘萍的,他呀想,算啦你自己慢慢想,想不明白,我晚点来给你答案。我去会会这个聪明人。”我站起来准备要走。 “那人还放不放?我要不要把他抓起来啊。” “放啊怎么不放,先去他宿舍把该取的证据取走再放人。咱们啊还要靠他找到失踪的赵咪。”我笑了起来。 “不是叫倪咪吗?怎么又变赵咪了。”王振国的眼睛又大了几分。 “没时间解释了,我晚一些会给你答案的。”我摇摇头没再理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再次进了关押周鹏的提审室,这个年轻人仍望着墙上的那副字怔怔出神。 “你哥自杀了!”我说完看着他的神色。 “他怎么样了?”周鹏很快从出神状态恢复过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发现的及时没什么大事,送医院了。”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坐了下来。 他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你哥家对门那个女人究竟是赵咪还是倪咪?她奶奶说她是赵咪,她却一直强调自己是真正的倪咪。”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周鹏沉吟了一下:“其实,倪咪跟赵咪她们两个从小就是好朋友,外貌嘛,一直很像,性格又类似,那场火灾之后,我们哥俩就很少见她了,陈奶奶一直说她是赵咪,可她就算长大后病好些了跟我们也并不亲近。我其实也一直疑惑,可陈奶奶都那么说了,我也没有多怀疑。其实我一直都怀疑她就是真正的倪咪。” “哎,我也一直怀疑的。你说你哥跟你嫂子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两个人说杀就杀了。” “养了两年的孩子养出感情来了吧,不舍得送人呀。” 与周鹏又闲聊了一会儿,我心满意足的走了。从他这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过道里遇见了着急忙慌的李倩。 “大嫂你不在家带孩子,在这快莽莽撞撞的干嘛呢?”我按住她的脑袋。 “孩子我扔给我妈带了,从王所长那出来我都快被好奇心搞死了,就好像有只猫在我心里挠痒痒一样。你快别卖关子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两个钥匙上面都有菜油?为什么周鹏会是杀人凶手?为什么刘安全自首却说是周邰给的他们父子钥匙?”李倩的嘴皮子像个机关枪一样响个不停。 我不慌不忙地说“都是推断,我还没掌握证据呢,这不正准备跟王所长一起去周鹏宿舍取证去嘛。拿到证据我才有把握把推测变成现实。” “那你抓紧,他都要开车了。”李倩连忙拽着我往外跑。 好在她来的及时,我跟李倩赶上了王振国的车,一路上他俩非逼着我说,我摇摇头说到现场才能确认我的想法。 周鹏所在的银行宿舍仍在装修,只有几间房是弄好的,他住的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门口,老王说要打电话让管宿舍的人说钥匙来,被我制止了。拿着铁丝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手开锁绝技,还在李倩崇拜的眼神中没得意多久,我就呆住了! 周鹏宿舍窗明几净,地板缝隙里都是一尘不染的,哪里像是凶案现场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揭秘 “这就是你说的分尸现场吗?”王振国斜着眼看我,大有此人不过如此的意味。 我则挠着头:“这不应该啊,难道我错了?可我怎么会错?” “喂,是人都会犯错你又不是神,怎么就不会错了。”李倩白了我一眼。 “我或许会犯些小错或者一点点大错,可全部推理错误那是不可能的,我相信这点就跟相信太阳会升起一样。”我抽着烟琢磨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按理说周鹏宿舍才应该是分尸现场啊。因为他在我逻辑链条里就是真凶。 王振国到底是相信我的判断的,他跟他的手下在周鹏房里翻找着。而我则沉浸在思维的海洋里,一旁的李倩也不敢打扰我。 “你们看,这里有一张周鹏跟倪咪的合照。”黄山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拿在手上。 “还是近几年拍的呢。这女的到底是叫赵咪还是倪咪啊?”李倩拍拍我的胳膊。 我扔掉烟头:“我原本是分得清的,现在我也糊涂了。不过我觉得分尸现场应该是在301也就是她的家里,那对夫妻出了周邰家却进了倪咪家,只有这样周鹏和倪咪才能捡起周邰丢弃的废电器跟尸体绑在一起。”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给大家参详一下嘛。”王振国再次催促我。 “其实很简单,他一开始偷的就是刘萍的钥匙,而且早几天就偷走了。倪咪曾经跟他提起过我教周邰用菜油开门的事,因此他也将刘萍的钥匙也浸了菜油,他真正想做的不是杀死刘萍也不是杀死刘红军,而是陷害自己的哥哥周邰,他把握了我会想到验证钥匙是谁的方法,这也使得警方深信周邰跟刘红军有过勾结。”我揉揉鼻子。 “他还在现场放了一柄剪刀使得刘萍杀死了刘红军。当然他也没有把握,他的原计划本就是两份的,刘红军杀了刘萍。那么他的哥哥,因为钥匙的事将成为最大嫌疑人,何况他还精心准备了一份分尸大礼包给他。如果刘萍真的杀了刘红军,那么他的麻烦就小了很多。毕竟刘红军是知情人之一。反正两人不管谁死,他都是安全的。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刘萍居然那么傻,一点没有疑心到周鹏身上。不过也很正常她只会迷茫想杀死自己的人到底是丈夫还是刘红军呢,所以她才会一直哭。她原本不是那么软弱的女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魅力大了。哈哈。” 李倩学我的样子揉揉鼻子:“那你是怎么怀疑上周鹏的?他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啊。揉鼻子有助于思考吗?” 我回答:“这就要从老刘的死说起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安全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自杀,还要在墙上写上认罪的字样。当然后一点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不过前一个问题我已经想到答案。” “那刘安全父子又说周邰曾经把钥匙给过他们,是不是跟这个有关?”黄山提问。 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不错,我想这就是刘安全自杀不,应该说是他非死不可的原因,因为那晚给他们钥匙的根本就是周鹏,而不是周邰。当晚刘红军跟周鹏谁也没想过要跟老刘介绍他的身份,因此老刘错把周鹏当成了他哥周邰,刘红军要杀刘萍的原因不用我重复了吧。” “那既然如此刘安全为什么要自杀呢?放着杀子仇人不去追究,一开始他自首就为了这个,还有我也想不明白周鹏是怎么使得刘安全自杀的,他自己也被关着呢。”许久没开口的王振国也问了起来。 “就因为周鹏关在老刘的隔壁才能通知到他啊,我进周鹏房里见他一直心虚的看着墙上贴着恪忠职守四个字,我猜答案应该在那上面,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刘宁可自己跟儿子一起死也要听他的话,他难道疯了不成。”我下意识地揉揉鼻子。 那个前两天给我带路的小女警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那原本是个架子,前两天拆了,墙上留下了四个小洞一直没补上。所以我两边都拿纸条挂上遮住了。” “是了,他听见我跟刘安全说的话了,怕露陷就叫老刘自杀了。可是他妈的老刘为什么会听他的呢?”我有些烦躁。 “也许是因为这个周鹏也是“黑日”的人,而且地位比老刘还高。”李倩踮起脚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那为什么周邰要自杀呢,只是因为心理承受不了压力吗?”那小女警抬起头看我。 “在没有更好的解释和发现之前只能这么理解了。”我叹了口气,实际上周邰的自杀也很怪。 “头,那咱们还放不放周鹏呢?”黄山望着上司。 “放,怎么不放。现在倪咪不见了,她的下落全指望在这个周鹏身上了。”王振国拍拍桌子。 “那倪咪跟赵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倩又捅捅我的肚子。我发现最近她挺爱重复这个动作的。 “别老捅我肚子啊你这样得到什么乐趣呢?”我不满地抱怨。 “软绵绵的捅进去又弹上来很好玩的。”她笑眯眯的回答。 我则报以白眼:“说正经的,这个倪咪还是赵咪现在也让我困惑了,原本我以为我已经相信她就是倪咪了。因为她提过自己小时候被母亲阻拦过看一场大火,可赵咪的母亲已经死在火灾了,再加上她有一张自己上初中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确实是在临市上的中学。另外五楼那起火灾,凶手想做的就是杀了赵徐两家满门。独独放过赵咪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只能是倪咪。可现在她跟周鹏一起卷入了凶杀案,使得我已经不敢坚信自己的想法了。” “其实赵咪也曾在临市上过中学的,只不过时间不长,就初二那年。初三就转来跟我女儿共班了。”王振国的话更加让我摇摆起来。 我握着拳:“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如果她是赵咪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周家两兄弟看见她会不自然,因为他们哥俩曾经追求过她。可我却明明觉得她是倪咪,只有她是倪咪才能解释更多的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揭秘2 “那为什么他们不能追求的是倪咪呢?你的解释不就通顺了吗?既然他们可能爱上赵咪也有可能爱上倪咪啊。反正两个女孩当初差不多年纪,很可能周邰知道了心爱的女孩曾经参与陷害他,这使得他彻底陷入绝望,才会以自杀结束自己生命。”李倩拿手指弹弹我的鼻尖。 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为什么周家兄弟一定要喜欢赵咪呢?为什么他们不能喜欢的是倪咪? “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呢?”我开心的抱住了李倩。 “撒手,有人呢。”她红着脸推开我。赶忙连退两步,果然人不能太高兴,不然容易得意忘形。 “没人就可以抱了嘛?什么时候喝你俩喜酒啊?”王振国拍拍我俩的肩膀。 “王所长你瞎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他。”李倩白了老王一眼,小脸更红了。 “抱都抱过了,那当然是他喜欢你了。对吧小魏。”黄山也来凑趣。 我皱着眉,半响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还是谈案子吧,我给你们讲讲倪咪她都干了什么。”我的话一出,场面上人人都面露尴尬,特别是原本脸色通红的李倩更是脸上白了起来。 “那你说说她都做了什么?”王振国在场人里年纪最大,率先打破了尴尬。 “首先是当年的五楼灭门纵火案,她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之一,我之所以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么推断是基于几点,第一,她因为那起火灾确实精神上受刺激不小,可见那火使得她精神压力很大,使得她精神出了问题并且患有了癫痫。 第二,是在这场火灾之前,一个跟她同龄的女孩死在了她在临市的家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赵咪,为了怕赵徐两家追究,很可能倪家才会丧心病狂的痛下杀手,这是最可能的动机。不然我想不到老实的两个教师家庭哪里惹来这么大的仇人,可是放火完的倪咪就被自己爷爷奶奶发现了。 第三,为了隐瞒真相,他奶奶陈丹一直让真正的倪咪对外宣布是赵咪,这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精神出现问题的倪咪却仍记得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最近才恢复过来的她记起了自己ide身份。 第四,就不得不说陈老太太的死亡了,因为我在查那起火灾的事,作为仅存的知情人陈丹老太太自缢身亡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众所周知,缢死跟被勒死是有很多点想象的,且当时有人早我一步到过案发现场,我不是怀疑咱们法医的专业性,只是她是他杀或者被逼死亡的可能性更大。就算她是自己上吊的,也是有人在现场逼迫她的,这人跟她很亲近,所以陈老太太上吊死了之后,这人又把她放了下来,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一心隐瞒真相的倪咪! 以上四点才可以解释火灾为什么会发生,凶手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纵火想烧死赵徐两家满门的凶手会放过赵咪,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赵咪,而是放火人倪咪。这场火不是她放的也是她母亲陪着她放的。只有赵徐两家八口全部死绝了才不会有人追究赵咪的死!为了掩饰一个错误倪家犯了更多的错误。” 我长篇大论的说完看着眼前的人们,等待着他们问问题。 “那你为什么能肯定赵咪的死就一定是倪咪干的呢?她们可是情同姐妹的好朋友。”李倩最先打岔。 我回答:“首先我没说是倪咪干的,我说的是倪家干的。这可能跟当年倪正海杀妻的案子有关,也可能跟另外临市的杀人案有关,这些等我再查一下就能知道了,关于那起案子我也有些眉目了,只是仍不肯定。” “那她在周邰这个案子里又干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他们要杀死那对杂志社编辑夫妇呢?”王振国也跟着提问。 “她那次犯病应该是装的,为的是使得我离开猫眼帮助刘红军潜入刘萍家,其次如果不是她告诉周鹏钥匙沾过菜油的事,就是刘萍告诉周鹏的。但应该还是她告诉周鹏的。因为基于现在那对夫妻的分尸现场不在周鹏宿舍就必然在她家了。更因为刘萍没道理周鹏这种事,更没必要参与到谋杀自己这么风险性高的事里去。 而且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看见倪咪会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现在想想是她和她家里的香水味太重作祟,我很喜欢闻茉莉花的味道,所以她家奇怪的茉莉花香就一直被我忽略了,这大概是为了掩饰她家的血腥味避免有苍蝇和我闻见。对了,我还有严重的鼻炎所以爱揉鼻子,这点只有我最亲近的人知道,他们也利用了这点吧。嗯,他们不是认识李铃铛就是吴知厄。 只要能在她家找到分尸的证据,她同案犯的事就跑不掉了,只有她家那么近的距离才能把周邰丢弃的旧电器家具捡起来绑在家里,这是一个比周鹏宿舍更方便的作案地点,其次你们发现没有,周邰的证词里那个旅行袋是没有血的,而你们第二天却在他家发现了带血的旅行袋和现场被血腥味引来的苍蝇。这是因为当天晚上你们从凶案现场走了之后,他们又偷偷潜伏进了周邰家。 这不是推理,我有证据的,此前我保留了刘红军死亡之前在他们家地板里抹出来的血迹,当时我只在倪咪面前撕了一部分泡在水里,剩下的部分还在我的口袋里,拿去化验的话,应该只有刘萍一个人的血。 ” 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染血的纸巾。 “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要杀那编辑夫妇呢?还有你一直提的临市命案是怎么回事?那个稿子到底是谁写的?”李倩在边上不依不饶。 我一拍脑袋想起正事:“编辑夫妇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剩下的太复杂了,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赶到王政那边去了,王所长你给我安排个车吧,还有你们一定要快去倪咪家,我怀疑周鹏放出来,她会再次烧掉自己的房子。还有跟紧周鹏就能抓住这俩人。” “我也跟你去。”李倩蹦跳着抓住我的衣摆。 “好的,就这样吧,黄山你开车送小魏过去吧。”王振国痛快地摆摆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难以启齿 不得不说黄山老哥驾驶技术那叫一个差,当然更差的是他的脾气。他双手抓着方向盘,两眼鼓起,大嘴巴嘟哝个不停,各种为所未闻的脏话送给了前后左右开车的骑车的走路的无辜群众,一路刷新了我跟李倩对脏话的见闻已经普及了很多生理生殖知识以及姿势。 李倩这丫头听的脸都红了,我也一路忍着笑。 好容易指路让黄山老哥开到了王政他们警局门口,谁知进去一打听,王政却不在局里,听说是出命案了。 我这时想起有个电话一直忘记打了,曾经说过要打给陆小川的妈妈了解情况的。借警局电话一用,好在电话那头很快通了。 “喂,您好” 是个清脆的女音,不过带着哭腔。 “你好,请问是陆小川的妈妈吗?我是警察,有点事找您。” “我的孩子找到了吗?”那女人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 “陆小川也不见了?”我倒是吃了一惊。卢清沙和他弟弟不见了,怎么连陆小川也不见了?难道说王政去的命案现场就是这俩孩子的。 “我还以为孩子有消息了呢,不好意思,请问您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她语气透着失望,大概因为哭过声音很低沉。 “你能不能来警局一趟,有些事我想还是当面谈一谈更好。”其实很可能晚一点王政他们也是要把这个女人请来的。 “好吧,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一琢磨既然这样不如也把卢俊的妻子也就是清沙的母亲也喊来。因为我现在仍无法确定的是那份退稿写的是谁的事。喊两位母亲来的原因也比较尴尬,我要确认她们谁曾经跟少年发生过婚外情。这个少年很可能是她们的亲生儿子也可能是她们儿子的同学。 当然要迫使女性承认这么敏感羞耻的事也是比较困难的,于是我转身问黄山跟李倩怎么看,特别是李倩,因为她同为女性更能了解女人怎么想的。 李倩瞪圆大眼,涨红小脸激动地说:“就算打死我也不可能跟小孩子发生那种事,如果真的不幸发生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来的。嗯,宁可死也不会说。” 我转念一想继续问:“那万一不说出来死的就是自己孩子呢?那么你会承认这种事吗?” “我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啦,你要死啊。”李倩拿手用力地拍打着我。 我闪躲着她的爪子:“这不是假设嘛,假设遇见这种情况你会不会说出来。” 李倩犹豫了半响,好像乱伦的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一样唯唯诺诺地开口:“肯定会,孩子的命肯定比个人荣誉重要嘛。” 黄山直竖大拇指:“小李以后肯定是伟大称职的母亲,小魏你有福气拉。” 只要能肯定她们会说实话那就好办了,我整理着头绪,准备一会儿两位母亲来问个仔细。 先到的是陆小川的母亲,我虽然没见过,但从她出众气质上一眼就看出了是她,只有这样温婉美丽的女人才能在离异后还能把倪永孝这样的男人迷的五迷三道。 “你好,我叫魏西里,是我打的电话。”我笑着伸出手与她握了握。 将她引到僻静的地方,我揉着鼻子将那杂志的事和我的推断说了出来,听的那女人虽然尽量保持着礼貌,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怎么说呢,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这关系到能不能找到陆小川。” “我很严肃的告诉你,没有过。从来没有过。”她板着脸回答。 “那卢清沙看向你的时候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你是女性这点应该很敏感。”我想到了倪永孝那天跟我说的。 “没有啊,他也是个话不多却很礼貌的孩子。实际上我根本不信这两孩子会写这种东西。”她坚定地摇摇头。 我一时有些懵,分不清这是实话还是出于女性的矜持说的谎言。毕竟卢清沙肯定是作者,这是我验证无误的。 “你之前跟倪先生有过一个孩子?是在什么时候?”我再次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只是一个意外,两个孩子都不是故意的。他们还是初三的时候,永孝气的不许两个孩子再来往,小川不肯再去学校也跟这个有关系。可那只是一个意外。”倪太太竟然替那两个少年开脱了起来,是因为女人天生善解人意吗? 又问了一段,她跟陆小川父亲为什么离婚,怎么跟倪永孝认识的。原来她跟小川父亲是性格不合才分开的,之后一次公司业务往来中认识了倪永孝,被他猛烈追求,婚后也过的比较幸福。有了孩子,倪永孝也对小川视如己出。 不一会儿,卢清沙的母亲也来了,同样拉她到了偏僻的角落。我猛地想起那天我问过她,当时她还面如死灰,难道这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卢俊让我来查这件事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这次我也不顾不得什么嫂子的面子。 “卢清沙或者陆小川曾经欺负过你对嘛?是谁?这很重要,关系到你两个孩子的生死。”我抓住她的胳膊。 她立时哭了出来:“你弄疼我了。” 我很清楚自己没有用力,但仍说了声对不起。这个女人果然... 她捂住脸哭了许久,才哽咽着断断续续说:“是陆小川,那次我家里没有别人。后来他又欺负过我几次。”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泪水汪汪地看着我再也说不下去。 我虽然不忍心但仍问:“是多少年前?” “清沙初二那年。”她说完薄薄的嘴唇已经沁出血来。 “这个畜生!”我咬着牙,现在事情很清楚了,为了报复自己的同学陆小川初二的时候强奸了自己母亲,卢清沙假装不知情却在一年后故意害死了他的弟弟。然后以陆小川为原型写下了那个变态的小说来影射讽刺了他。同时这也是他小小的发泄自己内心的气愤。可小川的弟弟始终是无辜的啊,只能说少年人三观并未形成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来。 想到这我有些愤怒又有些心痛,那么现在卢清沙和他的弟弟是不是被陆小川绑走了?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等王政回来才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章小说之谜上 “放心吧,嫂子我会把那个小畜生抓回来的。”我捏着拳头,一想到陆小川那张丑陋的脸以及他更加丑陋的行为,我只觉得怒气直冲天灵盖。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也不想为了抓住他而使得事情弄得尽人皆知,我只想清沙两兄弟平平安安的。” 卢俊妻子的想法是古往今来每个被侵害妇女的常见的想法,怕丢人,怕自己名节受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不法之徒逍遥法外。 “我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也会替你保密的。”我这么说更多的是在安慰她,其实我心里却也在发愁,时隔多年取证很困难,再加上嫌疑人又是未成年,所谓伸张正义....有时候真的很难。 “你是个不错的警察,却跟卢俊一样冒着傻气。”她突然笑了起来,却是个苦涩的惨笑。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陆铭。希望你能一起告诉我,有些事一直藏在心里也很痛苦不是吗?”为了避免她反感,我甚至不敢再叫陆铭老师。 “知道吗?幸运的女人先天从娘胎就带着资本,这个资本就是她长得足够漂亮,可这同样也是所有不幸的来源。”她轻抚着自己的脸幽怨地说,不得不说从外貌来说,她比倪永孝的妻子还漂亮了几分。 她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心思细密的我推测出了许多东西:“你的意思陆铭也曾垂涎你的美色?” “是抓奸在床,他和我被卢俊当场发现了。哈哈那个傻子宁可信自己的老师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她笑着笑着,泪水却从眼角滴落了下来。 “陆铭也是用强的?”我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上来,心中一个高大的形象同时轰然倒塌,如果说大师兄卢俊是我的偶像榜样的话,那么老师陆铭就是我的信仰,是我崇尚正义,信赖光明的源头和依仗。 “这不可能!”我几乎吼了出来,却最终因见她模样凄惨而憋在喉咙里,胸口似被人用大捶砸了几下,我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上。 “是的,他不是人。你们师兄弟都被他的外表骗得好惨好惨,我曾经亲眼看见他,就在你们警方的讣告发出来以后。警方树立的英雄却是个无恶不作的凶徒,刚刚宣布他为了救人牺牲却出现在了我视野里,可你说我能跟谁说,谁也不会信我。哈哈哈哈”她状似疯癫的狂笑着大吼大叫。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就死在我的面前,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揉着脑袋的头发,只觉得那儿要炸裂了。 没有人能在一间房间内的炸弹大爆炸中生还!是他拖住了那个剥皮人将我和吴知厄救出了生天。这是我亲眼所见,那是一间密闭的仓库只有正门一个出口。猛烈的爆炸足以炸死任何一个地球上的生物。 因此连陆铭的尸体都没有找到,省领导亲自下文嘉奖追认牺牲的他为战斗英雄,全市几千人自发送烈士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这不会错的,世界上有很多人身形长相类似,匆忙之间认错也可能。或许是陆铭的亲友也不说不定。 “不会认错的,他就从我面前走过。还朝我笑了一下,就是他,就是那个魔鬼。”卢俊前妻显得很激动。 她言辞确凿的说曾经看过陆铭,让我已经动摇了,这起案子了结之后我一定要去查个明白。 现在案情总算清楚了一些,确实是卢清沙写的小说并去投稿,原因是陆小川曾经强暴他的母亲,为此他害死了陆小川的弟弟,倪永孝的事两位女士并不知情的样子,这事真的跟他无关吗?关键是三个孩子怎么会同时失踪呢? 这时李倩提醒我王政回来了。 赶忙问明他办公室地址,直奔三楼,也不敲门直接进去,他正如牛饮水一般往肚子里灌茶。 “老王失踪的三个孩子有消息吗?命案现场是什么?”我连忙问。 “哦,是你啊魏西里,你怎么又来这了?”王政见我下意识地皱起眉来:“清沙出事了。” “什么清沙出事了?”看来所谓的命案现场就是卢清沙的了,不知道卢俊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我觉得沮丧极了,我还是辜负了他的所托。 “你是担心我没能力破这个案子吗?你魏西里优秀,我王政也不差。这案子马上就要破了,清沙不会白死的。”王政面说话极有攻击性,显然他的心情糟透了。 “是嘛?那你认为这案子是怎么回事?”我点了根烟斜眼看他。 “陆小川,是陆小川干的。有人在发现他失魂落魄的坐在一处停工的工地上,走近一看,发现了清沙的尸体,还有他两岁的弟弟。那人赶紧控制住了陆小川,并且报警了。现在他被我们回来了,这小子抵死不肯认罪,现在关着呢。” 王政顿了顿:“现在案情很明了拉,卢清沙写小说讽刺陆小川,那小子恼羞成怒把清沙杀了。” “我能不能去看看陆小川,或许我可以让他开口说实话。” 王政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得到他首肯后我跟李倩黄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他错了,大错特错。”我忍不住抱怨。 “王政怎么错了?小说确实是卢清沙写的,那个主人公明显是陆小川嘛,而且少年人冲动起来什么事都敢干的。”黄山问我。 有些话我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此刻不得说出来:“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陆小川只是一个辍学的少年,卢清沙为什么需要写一个小说去专门讽刺他,实际上这个小说是为了发泄对地位身份比他们高无力报复的人写的,真正的意图是那个继父!卢清沙带着弟弟离开不是为了害弟弟而是为了保护他。故事里的那个孩子是两个少年的合体,小时候被开水烫过所以样貌丑陋,这是陆小川,身体多病,下雨天卧床这可能是卢清沙。被母亲煮掉的父亲正是他们的生父,离异家庭的孩子总会迁怒真正的父亲,在心里会当他们死了。这是隐喻之一。” 第一百七十一章小说之谜下 “你的意思是那篇小说是两个孩子一起合谋写来幻想报复倪永孝的?”李倩大概听懂了我的话。 我点点头:“是的,在卢清沙母亲说初二的时候陆小川曾经侵犯过她时我才想明白这一切。” “为什么你不相信夏琴的话?你还能从谎言中推导出真相啊。”王政不知何时从后面出现了。 “首先,我可以肯定一点,卢清沙知道了有人侵犯了他的母亲,他很痛苦无法发泄自己的情感才创作了那篇小说,这点你们同意不同意?”我见众人点头,又继续:“一个少年不可能跟另一个他极端讨厌的少年又维持一年友情的,如果初二那年这事就发生了,他不可能和陆小川继续做朋友。” “可陆小川不是暗示过你他们不是好朋友吗?”李倩倒是把我跟她说的话记得很牢。 “这是小川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说的,他害怕被人知道他也有份参与那小说。”我停了一下:“不要打断我的话,继续说我为什么判断出夏琴说谎了,她是个成年女性且有过被侵犯的经历,所以一个初二的学生不可能屡次侵犯她,如果有那个人只能是好色的倪永孝。但夏琴惧怕这个男人,所以说是陆小川,可能她意识到两个儿子的失踪跟倪永孝有关,她企图借我的口去讨好那个男人。” “再说那个小说,小说里的母亲隐隐约约透露是亲生母亲,又很隐讳的表示男主人公曾跟她有过乱伦的行为。为此继父撞破了这件事,并且谋杀了妻子。我一直以为这是出于两个孩子对再婚母亲的憎恨和对漂亮异性的一些青春萌动。 直到知道了倪永孝当年曾经真的跟继母私通,他的生父倪正海也因此愤而杀人被枪毙。这样写就是隐射这件事的,实际上亲生母亲是继母,而继父则是亲生父亲。更巧妙的是男主公痛恨的是继父,继父又是男主主公原型之一。” 王政皱着眉:“那你怀疑倪永孝的理由是什么?” “第一是他跟我谈话里,一直对自己儿子的死耿耿于怀,这是他杀卢清沙陷害陆小川的动机。第二是他一直暗示我,清沙对他老婆有不好的想法。这是为了他后续行为做铺垫,借此令我们都去怀疑陆小川。第三是那个被倪咪他们分尸的编辑的死,这份投稿应该是陆小川实名寄出的,那个编辑联系曾经发生在倪永孝十年前的亲夫杀继母案读懂了这篇小说,他很可能去勒索了倪永孝并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说完奖励了自己一根香烟。 “你的意思是倪咪跟倪永孝有过联系?两个案子有互通的地方?”黄山瞪着眼看我。 我顺手丢给他一支烟:“他们本就是亲兄妹,真相如何抓到这两兄妹就可以知道了。” 王政再也忍不住咆哮:“陆小川的弟弟呢?那个死了的孩子总是真实存在的,小说里也写了男主人公真的烹杀了自己的异父弟弟。活生生的煮死了,这案子在我们这很出名的,我还为此嘱咐老婆不要让大孩子带小孩子。” “嗯,很可能出于对倪永孝的憎恨,他们真的做了,也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我闻言皱着眉。 “呵呵,一派胡言,你这只是推断,一点证据也没。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现场那柄刀上只有陆小川的指纹,你别告诉我是倪永孝去威胁继子干的。” “我的指纹也曾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凶器上,我去见见他,你们不要进去,人多了反而不好。” “去吧,魏西里。你说的也不是全无可能。”王政虽然跟我不算对付,却依然是个好警察。 我在提审室见到了陆小川,那个丑陋的少年正倚着窗流泪,泪水顺着他扭曲变形的眼眶流了下来,显得格外使人动容。 “你跟清沙关系很好吧,他把藏身地点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而你却去杀了他?”我过去拍拍他消瘦的肩膀,这个因容貌而自卑,却原本该很优秀的孩子始终比卢清沙更得我喜欢,当然卢清沙也很优秀,他那篇小说就写的很出色。不过我并不喜欢他极端的性格,可惜了两个孩子。 陆小川闻言泪水流的更加厉害,他紧抿着嘴始终不发一言,丑陋的脸上满是痛苦。 “是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你才不得不杀死自己好朋友吗?还是你赶到现场的时候正看见了倪永孝杀人?说话呀你。”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只是在默默流泪,洁白的牙齿将一半满是伤痕的嘴咬的紧紧的。 “有时候黑暗没有我们想象的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没有胆子去战胜它。你不是最爱看侦探小说吗?什么时候你见过邪恶战胜了正义?”我抱着少年的头,他的身高刚好到我胸口,我想给予他勇气。 “是啊,邪不胜正,魏西里叔叔,我不得不这样做,不然他会杀了我妈的。是,清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得已把他的行踪告诉了倪永孝。也害了他,等我到现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他杀完清沙,他拿我妈来威胁我,我不得不握住了那柄匕首。”陆小川抱着我哭的像个真正的孩子。 然而一切都没有用,现在陆小川杀死卢清沙的证据确凿,除非我能说动清沙的母亲站出来指证倪永孝,同时抓住倪咪才有可能将这人绳之以法。并且还要迫使倪永孝承认或者找到他杀害清沙的证据。可惜目击一切的证人年纪太小了,否则那个小孩可以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放心吧,有魏叔叔呢,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想到这我走出去给王振国打电话,如果他按我说的做现在应该人赃并获了。 “魏西里嘛,嗨,你真可以啊,事情一切顺利,那个周鹏一被放出去就去找倪咪了,你猜怎么着?”电话那头的王振国特别的兴奋。 “你们在倪咪家把这对狗男女抓个正着对不对?” “要不说你是神探呢,是啊,跟你想的一样,分尸现场就在倪咪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当年真相 “还好我们去的及时啊,他们两个已经在准备烧房子了。”王振国补充道。 “我们马上回去,看好人别再出事了。”我挂了电话。 返还市里之前,我要求王政把倪永孝监视住,他在我的一再劝说下答应了。我又去找了一次卢俊的前妻夏琴,她大概听闻了儿子的死讯,已经赶去放遗体的殡仪馆了。 望着她悲伤的模样,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女人没有哭天喊地只是默默地坐在长椅上,她的神情木然像是一具从冰棺里逃出来的尸体。 “你应该勇敢的站出来说出真相的,不要怕。”李倩拍拍女人的肩膀。 夏琴缓缓的抬头,不知为何我在她的眼里不止找到了哀伤到时也看到了恐惧。她在怕什么?是了,她在惧怕倪永孝。 “别怕,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曾经参与了别的案子,希望你到时候出来一并指证他。其实当初他侵犯的是你对不对?”李倩继续劝导她。 夏琴木木的点了点头,这时我心底的一块石头才放下来,只有这样我逻辑才能圆的通。 信心满满的与黄山李倩返回市区,来到他们的派出所。 我找到王所长问明了倪咪所在地方,见到了那个女人。怕再次出现王安全和周邰那种情况,倪咪不仅被戴上了手铐,还有专人看守着她。 “我该叫你倪咪呢还是赵咪?”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当然是倪咪了,我又没换过名字。赵咪不过是奶奶强加给我的。”她撩拨着头发,身上仍散发出茉莉花的阵阵幽幽香气。 “她是为你好,不然你早就被怀疑了。你怎么忍心逼死她?嗯?”这是我在套话。 “我没有,是哥哥!他说我还年轻,奶奶却足够老了。她不死,你们迟早也能查出当年的事的。”倪咪提到自缢的奶奶,泪水涌了出来。 “现在她死了我还不是一样查出来了嘛?说说吧,反正你也逃不掉了这次,给你的好姐妹赵咪还有徐家九口人一个说法。”我递给她一张面巾纸。 “是孝哥干的,我跟妈妈回家的时候看到火好大,我看见小咪被烧死了。也看见我家的房子一点点烧没了。”倪咪提起当年往事,神情激动起来。 我怕她癫痫又犯,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别怕,都过去了,你要坚强起来把事情说清楚。这样才对得起小咪。孝哥为什么杀她?” 本就纳闷为什么倪咪会杀了赵咪,此刻倒是理解了,是倪永孝干的。 “因为小咪也长得很漂亮,孝哥一直很喜欢她。可是小咪喜欢的是邰邰。”倪咪的话让我再次恍然,周邰一直把倪咪当作赵咪,当他想明白赵咪可能早就死了才会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说说你跟鹏鹏干的坏事吧。”我抽着烟。 “我喜欢鹏鹏,鹏鹏也喜欢我。为了他我愿意做一切事,我不后悔。那天我白天一回家就看见了死去的那对夫妻,周鹏孝哥和另外一个瘸腿的女孩正在将他们切成一块一块的,那可吓死我了。到处都是鲜血,抹地抹了好久,我摔伤腿也是他们让我模仿那个女孩。周邰那晚确实拎了旅行袋出去过很多次,其实那袋子里是生活里淘汰不用的废品,鹏鹏后来又把那些捡了回来。再后来孝哥他们就将那些旧电器绑在尸块上扔了出去。” 李铃铛!我几乎叫了出来,是了,正因为倪咪像李铃铛我才会这么关注这起案子。也只有她知道我有严重的鼻炎,才会布置好茉莉花香味来掩盖血腥味。这个女孩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工于心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倪咪又接着说:“那天到了十一点我按照他们说的拖住了你,好方便刘家大哥进入邰邰家,然后那个讨厌的女人居然把他杀了,那天警察走了之后鹏鹏打开了对面的门在地上泼了鲜血又擦干,还把旅行袋里也弄了血水进去。” “等等你也认识刘红军?周鹏为什么要害周邰?”她说的作案过程跟我推断的基本差不多,因此可以说是真话。 “是啊,刘大哥跟那个瘸腿女人也认识的,因为邰邰一直当我是小咪来纠缠过几次,后来又不肯听鹏鹏的跟那个臭女人离婚。所以鹏鹏很讨厌邰邰。当年他们就为抢小咪打过架的。”倪咪说完拨弄起手指来。 我这才知道她原来真的是神经有了问题的,她的成熟更多的是装出来的。也许周鹏也把她当作赵咪的替代品了吧。当然我不会残忍的揭穿这一点。这么说这事也有李铃铛的参与在里面? “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是孝哥放的,那天他把我带到奶奶家跟奶奶爷爷说了好久的话,再之后当晚楼上就起了大火,赵伯伯徐叔叔家的人全都被烧死了,那时候我脑子就不太灵光了,奶奶和爷爷逼着我承认自己是小咪,还喂了我吃好多好多药。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那火八成是孝哥放的。” 倪咪捂着脸呜咽着大哭起来了。 我又去隔壁提审了周鹏,那个英俊的男人的证词跟倪咪差不多。不过他一直不知道赵咪是死在倪永孝手上的,当他知道这点事开始供述倪永孝的罪行,并且保证到时候会指证他。 这时关于我的通知下来了,组织上恢复了我的身份也洗去了莫须有的罪名,这同时也意味着卢俊的日子不多了。因为他儿子的死,我没有脸去见他,拿着两份足够有用的口供,我又去找了一次王政,他总算同意了抓捕倪永孝,我参与了那次行动。 我们一车人光明正大的进了通发集团,大概是知道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倪永孝见着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就打开窗户从十几层的大楼纵身跳了下去。 只是王政一句话让我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在现场看到夏琴的小儿子好怕陆小川的样子,这才使得我相信他是杀害卢清沙的凶手的。” 那时陆小川已经被放了出去,后来没多久就听王政说他出国留学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迟到的正义 引子 第八个故事迟到的正义 引子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连带着空气都潮湿起来,我挪了挪坐僵了的身体对着魏西里说:“张老板这么晚都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不知道啊,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保存着这份退稿吗?”他扬扬手中泛黄的信纸。 “你意识到自己推理错了对吧,没有人会一直不犯错,你太自信了,下雨天太阳是不升起的。”我见到魏西里小小的眼睛里露出痛苦的光芒,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没错,我是推理失误了。”骄傲的魏西里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收起那份洋洋得意也是第一次承认自己犯错。 我迟疑了一下仍旧问出:“陆小川是陆铭的孙子吧?其实他才是那个杀害卢清沙的凶手。” “是的,在卢俊快要被枪毙的时候我又去见了一次他,他告诉我他怀疑那个陆小川可能就是陆铭的孙子,让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查出陆铭苟活在那,那天他给我讲了关于剥皮人故事的另一个版本,那个故事里勇斗剥皮人的陆老师自己成了剥皮人,可笑吧。哈哈哈。”魏西里笑的像个夜枭,我一时不敢打断他凄厉的笑声。 “他总是能把握我的思路,总能引导我去按照他想要我知道的去想。我之所以会相信陆小川,是因为第一次见他时,他便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再加上他的老师,那个女人对我说了谎,她使得我不再信任卢清沙说的话。其实陆小川的父母真的是离婚了,他跟卢清沙也真是同桌。但是那个老师说谎了,这也是陆铭布局的一部分。那时他就在我潜意识里埋下了更喜欢陆小川多过卢清沙的暗示。” 魏西里揉揉脸,他始终是个勇敢的人,不但能勇于面对使得他生命即将燃尽的疾病同样也能面对惨痛的失败。 “然后在第一次见面时陆小川做出一副跟卢清沙只是普通朋友的样子,使得我后来怀疑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不说的,这是陆铭给我留下的第二个心里暗示。这两个暗示就足够了,在我心里陆小川一直是个不幸的孩子,我却忘记那时他已经有二十岁了,他足足比卢清沙大了四岁。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暗示使得夏琴说出真相时,我反而自信的觉得她在说谎,实际上初二的陆小川也已经十八岁了,他完全可以去侵犯夏琴。再后来陆铭威胁了夏琴迫使她在殡仪馆说了谎。而我却愚蠢的相信了。哈哈哈你说多好笑,我这人已经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魏西里说完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肥胖的身子好像是一只搁在浅滩的鲸鱼一样。 我安慰胖子:“不,其实是因为陆铭太擅长把握人心了,那时的你已经推理出倪永孝是个罪大恶极的恶棍,自然会把所有的罪过都往他身上联想。” “不错,这是陆铭留给我的第三个心理暗示,说说关于那篇小说你的看法吧。”他抬起手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里他的胖脸上痛苦已经渐渐隐去了,他看向我时多了一些期许,大概我比他想象的聪明了一点点吧。 “这是卢清沙写的小说无误,但他写的主人公和你推断的一样,是继父也是继子,是陆小川也是倪永孝,他同样痛恨的是这两个人。他肯定知道了陆小川曾经干的丑事才会写这篇文章影射他们父子,在小说里这对父子丑事做尽,乱伦吃人杀人,简直无恶不作。乱伦指的肯定是倪永孝当年私通继母,杀人的事,大概就是那个陆小川的异父弟弟的死,卢清沙指出了当初是陆小川故意的,这也是他疏远陆小川的原因之一,倪永孝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愤怒的不许他去读书,同时也处心积虑的想除掉陆小川。只是碍于陆铭,他不敢明目张胆下手。 吃人肉是真正的隐喻,卢清沙觉得自己母亲和自己的同学搞在一起是邪恶的。他恨陆小川也恨夏琴。小说里的母亲同样是两个原型,一个是他的生母夏琴一个是倪永孝的继母詹倩,于是故事的那个女人既可怜又淫荡。 故事的结局也很好理解,这个孤僻的少年借着自己手中的笔让男主人公陆小川陷害了倪永孝。让自己最痛恨却无能无力制裁的两个人同归于尽。” 我说完望了魏西里一眼,他点点头:“继续,说的不错。” 有他的认可,我信心多了许多:“杂志社编辑的事是陆小川通知了爷爷陆铭和倪永孝,陆铭派出了李铃铛来处理这件事,于是有了后来一系列的命案和惨剧。这也是刘安全自杀的原因,因为陆铭在黑日里面地位比他高的多,这种可怕组织等级肯定很森严,他叫刘安全死,老刘才不敢不死。陆小川本身就热爱推理小说,所以他很聪明,演技精湛再加上陆铭的指导才能骗过了你。” 原本躺着的魏西里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扶住我的肩膀眼神炙热地说:“原本以为你很笨,没想到你只是一般般的笨,不错不错。” 我闻言笑了笑,因为他的自责所以这么多年他改掉了自己揉鼻子的习惯。自少在我的面前他从未揉过,那对一个有严重鼻炎的人来说很难受。 我也忙岔开话题:“那么后来呢?你不是说泡妞的故事吗?你应该是娶得李倩吧。” 魏西里索性站立在我眼前:“李倩可不就是被我泡了吗,哎。” 听到这声叹息我的心揪了一下:“难道后来李倩出事了?你娶得别人?” 胖子的命运实在是多灾多难,已经有那么多痛苦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了。我不希望故事里我喜欢的那个小姑娘也被他传染。 魏西里摇摇头:“说来话长很复杂。” “说吧,反正下雨也干不了别的,我也想知道后来你是怎么跟陆铭斗的,你肯定不会放过他吧。”我期冀的看着他。 死胖子重重的点点头:“我不但不会放过他,吴知厄他们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时我才想起他曾说过一日不抓到李铃铛一日就不把她的照片从钱包拿走,这到底是恨还是爱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回家过年 再见卢俊是他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前一个礼拜,听说他手上人命很多,但遵照他之前的嘱咐我并没有去翻阅那些卷宗(卢俊曾经说过如果知道他做过什么我会感到恐惧和憎恨他。),卢清沙的死一度让我很自责,某种意义上是卢俊救了我,当时我差点一枪打死纪严,是他阻止我继续犯错。 这也使得我只让李倩替我去看望他,可他短暂的一生即将走到尽头之际,我再也坐不住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在看守所。许久不见,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消瘦的像个地狱中逃脱的恶鬼。 我们相视望了一会儿,此情此景倒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一个礼拜就将与他天人永隔了,我只觉得鼻子和眼睛都酸涩难忍。 “师兄,我对不起你。清沙的事怪我。”我很自责这件事,如果当时我全力配合王政,或许清沙就不会死了。 “别这样说,在陆铭门下我最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这个小师弟,你比我比吴知厄都要强。可要打败陆铭还不够,王政跟我说了这次的事,你知道吗?陆小川是陆铭的孙子,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卢俊想伸出手大概是想拍我的肩膀,却尴尬的发现被中间的玻璃阻拦了。 我坐在凳子上,却感觉屁股下的是一团火焰。他的一句陆小川是陆铭的孙子瞬间将一盆冷水扑向了我,遍体生寒,是了,这才是他交给我那份退稿,还有交代我查这件事和查陆铭。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件事。 情急之下我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一点?早知道我就不会被陆铭玩的那么惨了,可我忍住了,师兄也许很相信我,他觉得我可以去面对这样的挑战,谁知我跟他一样被擅长玩弄人心理的陆铭打败了。 吴知厄擅长布局,卢俊敏于机变,而我们的师傅陆铭却是个心理大师。我曾跟他们都算交手过,卢俊跟陆铭都曾不同程度击败我,只是陆铭远比卢俊更加厉害,直到此刻我才深信陆铭没有死,特别是联系跟陆小川见面前后发生的那些事。 但我也没有输的太惨,他只保住了陆小川。不,周鹏倪咪倪永孝不过是他的弃子,他不丢掉这些了。我也不会那么深信那个丑陋的青年是无辜的。这是我与他们三人不同的地方,他们会为了达到目的舍弃很多人,而我永远做不到这点。 更令我觉得愤怒的是李铃铛真的投向了黑日。 脸上滴下的冷汗提醒我,这不是反思自己的地方。 我抬起头望着卢俊郑重地说:“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保证一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初我也跟你一样太信任陆铭了,看到他跟夏琴在一起时,我几乎没有多作怀疑就相信了他,再加上他们当时的表现跟偷情差不多,不久之后陆铭就被炸死了。这更加使得我深信不疑。跟夏琴离婚之后,她绝望的表情引起了我的怀疑,细想想她是个很软弱的女人,也许真的是被威逼利诱胁迫的,可那时陆铭已经死了。” 卢俊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他的指甲深陷在头皮里,用力的抓着,鲜血淋漓。这种错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承认的。 “不,他没有死,嫂子跟我说看过他。”我下意识的反驳。 “是的,他确实没死,我重新调查了那起剥皮人案,发现仓库其实还有个地下储物室。他当时应该就是钻进了那里躲避了炸弹。那时我就怀疑真正的剥皮人可能就是他。这个老王八蛋把所有人都骗过了,我在他那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标致,是一个涂黑了的太阳。这也是我追查黑日的一个原因。” 卢俊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确实当年的剥皮人案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那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凶手,也许他确实不是真凶,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想来都是陆铭安排嫁祸的。这个人本来就熟稔人心。 “哎,我自诩聪明一世,结果被他耍的团团转。我加入黑日以为自己身份够高,查到的东西也够多了,殊不知我替他办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到现在落得个要吃枪子的地步,我从不后悔,只是觉得不服气。一点也不服气。” 卢俊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他的脸上那种绝望简直令我也要跟着发狂。 “你一定要帮我盯好王政和接替我跟纪严的人,我相信他们对我动手就有接手我位置的全盘准备。我只是一颗被利用完了的棋子,或许我查出来的东西本就是假的,本就是陆铭想让我知道的。”卢俊用拳头击打着玻璃和自己的脑袋。 我紧咬着牙不知怎么劝慰他,因为卢俊说的很大程度是真的,陆铭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既然能放他进黑日,也就有了足够的防备,当他的利用价值完了的时候,卢俊的命运就注定了。 或许讥讽嘲笑别人是我拿手的,可安慰人我实在做不来。 好在卢俊很快冷静了下来,那个下午我跟卢俊谈了很多,很久。他大概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全程都在敦敦教诲我。把他办案的经验,以及对待陆铭和黑日的看法谈了又谈,最后他托我有机会一定要多去看看夏琴,因为他这辈子亏欠那个女人太多了。 出了监狱,望着红艳艳的太阳,我的泪水总算涌了下来。也许围墙之内的卢俊也正痛哭流涕吧。 卢俊为了追求正义而堕入黑暗,却因黑暗而受到正义的惩处,他说自己既不无辜也不可怜更不后悔,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对此我只有深深的叹息,到了卢俊执行枪决那天,我请假在家埋头在被子里卧了整整一天,有些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很快年关将近,我孤身一人,母亲过世了,父亲在牢里。这时李倩邀请我跟她过家过年,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拒绝。也正因为这个决定,害的我们两个差点一起没命。 第一百七十五章闹鬼的游神队伍1 事情是这样的,1993年末,新来的局长见我状态不好,在年前一个礼拜就给我放假了,李倩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汤,居然也成了自由身。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借调来我们局的吧,一个能画又懂医的顶级技术性人才这是她给自己定位。 顺便一提,新局长叫吕千峰,看起来挺不错的,年纪也不大,才四十七岁。是个以后很重要的人物,不过这个故事没什么他的戏份。 “魏西里跟我回家过年吧?我家可好玩了,有大海又有群山,就算年末这时候也不算冷。我带你到处看看风景散散心啊,而且一到过年我们那还有游神的活动,很热闹很好玩的。过年我们家好吃的也可多啦,包你吃胖二十斤。” 李倩准了假就天天跑家来给我洗脑,喋喋不休的夸她的家乡有多么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还胖啊你看我这裤腰带,都提到中间来了。”我指指自己日渐肥大的腰间,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得了一种喝水都会胖的病,体会到每逢佳节胖三斤,瘦下来遥遥无期的绝望。 “我们那儿会闹鬼!每年游神的时候都会闹鬼!而且好多年了!”李倩瞪着眼看我,这可挠着我痒痒了。 “去,马上买票去。”我一下来了精神。 本来不为所动的一直拒绝李倩的邀请,因为卢俊的死让我始终不能释怀。可听到会闹鬼,好奇心一下就勾起来了。 也许出去转转能令我心情好起来,约定第二天跟李倩一起出发。到了火车站惊呆了我,只拎着几件换洗衣服的魏某人看见了或抗或提着大包小包的李倩,马线线,姚秀晏。 “这都是一起去的?”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失落,以为李倩只邀请了我一个人。 “不是,他们都是帮我抗行李的。”李倩笑嘻嘻地回答。 “大姐,你这是回家过年还是搬家啊。再说了现在火车上人这么多,这么多行李怎么办啊?”我望着那些包,嘴里有些发苦。 李倩拎过两袋行李塞我怀里:“你长这么大个子不抗行李不是浪费了上天的恩赐嘛?” 我苦着脸:“我妈生我就是为了给你抗行李啊。” “是”那三个没心没肺的异口同声回答。 “喂,我可是靠脑子吃饭的。”我抗议着,顺手将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挂满了行李。智慧的大脑终究还是不如强壮的身体吸引人啊。我甚至怀疑李倩带我回家的目的是不是缺个扛包的。 “都跟人回家过年见家长了你还别别扭扭的,老魏啊我看不起你。” “就是,早点回家早点成亲早生贵子哈。” 在一片起哄声中,我跟李倩艰难的跨上了春运的火车,就一个字人多。人太多了,不踏上春节回家的火车都不知道中国有那么多人,摩肩擦踵根本不算什么,人贴人,肉挤肉才是真正的写照。 还好我通过母亲生前的同事弄到了两张坐票,李倩坐在靠窗的里面,我则在过道享受着各种汗味,以及随时往脸上扑过来的各式屁股。 “你说的那个闹鬼是怎么回事?”我一边推开一个中年胖女人甩过来的肥硕胖屁股一边问仍在嗑瓜子的李倩。 这个女人零食就带了一个大袋子,简直不把我这苦力当人看。只要我伸出手必然重重挨一下,这只是肉体攻击,精神上她还侮辱我,这么胖还吃想肥死啊。生无可恋欲哭无泪便是我的心情, “上车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家好多好吃的。这也是我来的一个原因。”我愤愤的抗议。 “你没看电视里的广告嘛,拿到手上有几个能跟广告词对上的?我就这一袋,自己都不够吃呢。”李倩恬不知耻地又从大袋子里拿出一包枣子拆开自顾自的吃起来:“闹鬼啊?其实也是广告词。” 不等她说完我便大吼:“把窗户打开,我立马跳下去给你看。” “别别别,也不是没闹过鬼,但不是每年都能碰上的。我就遇见过两回,不过两回都死人了。一次是八年前,那时候我还小,还有一次是去年。不过我还更小的时候也闹过,那时的事我记不清了。”李倩到底是小姑娘,说到闹鬼枣也不吃了,只是害怕的看着我。 “哪有那么多鬼,建国后不许成精你不知道啊,你也是受过党的教育的知识女性了,这么封建迷信以后怎么建设四化?你从头说起,我去给你们那抓抓鬼。”听到确实有鬼,又死过人,我摩拳擦掌兴奋的不行,这肯定是谋杀凶案。 “你肯定以为是谋杀案吧,其实是鬼干的,是真的有鬼。因为是我和我们村的人亲眼所见的。”李倩见我要开口:“你别急,我想一下哈,八年前也就是我才十四岁的时候,我们村举行了一次最盛大的游神活动,就是抬着天后娘娘的神像,也就是你们外地人说的妈祖。按照传统村里最健壮的男人们抬着它从村里走一个遍,再抬到望天涯举行祭祀活动,为什么说它最盛大呢,因为为了庆祝村里出了个高考状元,这次村里所有人大概四百多个吧无论男女都出动了为了沾沾状元爷的喜气。事情发生在了半山腰的小洞里,有个小年轻叫江俞传跟他哥江州传进了那个洞说去方便,于是我们这后面的队伍不得不等着他们。” 我忍不住打断她:“为什么要停下来等他们。” “因为他们扛着神牌啊,牌位是有顺序不能乱的。这江俞传啊就是那个高考状元。他们进了洞里,然后很久都没很出来。我们打着火把进去,江俞传已经晕倒在地上了,他哥哥才叫惨呢,一张脸都被抓破了,应该很痛才是,而且他的致命伤是肚子上的一个大伤口,内脏都流了一地,这么疼,他连喊都没喊出来,最怪异的现场并没有找到能造成那个伤口的工具,这个洞只有洞口一个出口,而且很小,所有人都在门口,你说真有凶手怎么逃得掉,还有洞里出现了一块刚死不久的人的墓碑!” 第一百七十六章闹鬼的游神队伍2 “也许就是这个什么江俞传的自己偷偷摸摸杀了自己哥哥,再把自己打晕了。”我悄悄抢了一把枣塞在嘴里:“果然好吃。” 李倩白了我一眼:“那不可能,他的伤口在后脑勺,他怎么可能从背后打晕自己?” “拿后脑勺撞你说的墓碑啊,仰天倒下去然后装作晕倒。”我一边吐着枣核一边说。 “不可能的,俞传哥晕了两三天呢。我们这么多人装晕骗不过去的,而且墓碑是埋在土里的,没有血迹。他们就进去那么一会儿,怎么能做到?”李倩反问我。 “也就是说现场不见了两样或者一样东西,一个打晕了江俞传一个杀了他哥。那东西呢?你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我皱着眉毛。 “我站在他们兄弟俩边上,听是听到洞里有奇怪的叫声,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不是人声,后来他们兄弟好久没出来,才有人进去找的,在等待闲聊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个黑影从洞里飞了出去,可事后我边上的人都说没有看见。我怀疑那就是鬼。”李倩青着脸说。 “是你的大头鬼咧。”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那俩工具呢?现场还有什么怪事嘛,墓碑怎么会到洞里去?” “没有工具,不过有血迹一路滴到了洞外,我们后来顺着那血迹找去,找到了墓碑主人的坟上了。”李倩越说脸色越是惨白,显然八年前少女时代的记忆仍然清晰。 “这不可能啊,绝不可能。那坟是什么来头?死的是谁?跟这哥俩什么关系?” 我要不是一个鉴定的无神论者,几乎也就信了这事是鬼干的了,因为按照李倩的描述,那确实不是人力可以坐到的,在几百个人面前,杀人逃脱一点也不现实,除非那洞里还有古怪,但这个墓也引起了我的怀疑。 “是村里新死的人的墓,说出来这人你也知道。”李倩大眼睛望着我,大有考较的意思。 “李慕慕的爹也就是李铃铛的养父?”我眯着眼回答,这可能是唯一我跟她交集都知道的死人了。 “不错,正是我们族族长也就是我堂叔。他跟那哥俩不但有关系还很大,那时候江家跟李家同时看见一块依山傍水的好地想拿来盖祠堂,两家人闹的很凶的,所以有人说是我堂叔死了也气不过带走了江俞传的哥哥,但因为他是状元爷就不敢动他。他们哥俩是江家最出色的后生。”李倩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堂叔死的很蹊跷,八年前也就是过年前一阵半夜病发,说是恶病,头七没过就给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墓碑会突然出现在那个洞里,还被人插在土里,真是吓死个人拉。那时候我晚上都要跟慕慕那个丫头一起睡的。” “你们挖墓碑的时候有没有在土里找出什么来?”我眯着眼,眼前这个女孩是李慕慕的儿时好友又是堂表亲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前不久慕慕也被枪毙了,听她说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仍是怪怪的,不免想到这个古灵精怪的慕慕还曾和我的师哥有段忘年恋。 “我没在现场,不过应该没有东西吧,不然村子里早就传开了。”李倩的脸色仍没回复过来。 “其实当时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大人也不会告诉你啊。哪有什么鬼啊怪的,少自己吓唬自己。”我揉揉鼻子,最近在努力克制这个习惯了,但一时仍改未过来。 “不,一定有鬼的,我听见也看见了。去年我总是大人了吧,但去年游神的时候我又听见看见了。”她惊魂未定地喝了口水。 去年的慕慕跟李铃铛一个坐牢,一个逃亡。今年,一个已经枪毙了,一个也沦为了杀人犯。 “一会儿再说游神的事,你也认识李铃铛吧,给我说说她是怎样的人,还有李慕慕。” 李倩的声音很清脆不过语速很快:“哟,还忘不了老情人呢,那我给你说说,堂叔倒是带李铃铛回来过几次,不过她一直在你们那读书,想来是为了宝藏的事。我跟慕慕从小一起长大,我俩都聪明有点像你跟吴知厄,一直较着劲,别看我们是村里,但我们那不偏僻也不贫穷。我爹是退伍的连长,转业在城里,不过为了让我不忘本把我丢在村里跟爷爷奶奶过,慕慕也是这样的,堂叔带着铃铛在城里,让她在村里。我们一直待到高中才去城里,村里的童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李铃铛这个人啊,最聪明,比我跟慕慕加起来都聪明。有些事说出来怕你听了扫兴。” “你只管说,我现在对她只有恨。”我冷冷地说。 “她很坏,从小就很坏,有一回堂叔带着她回村玩,她比我们大一点,就教我们功课,教完了就跟我们一起出去疯,隔壁小花有条好看的裙子,比李铃铛的还洋气好看,她就带着我们俩拿剪刀去给小花晒在外面的裙子剪掉了,这也不算什么,小孩不懂事嘛。可是当时就被小花发现了。我跟慕慕跑得慢,小花妈妈揪着我俩就又揍又训了一顿,铃铛跑得快跑回家找我爹和堂叔来,两家大人就吵了起来,我俩又被带回家揍了一顿。但她一点事也没有。” “她告的密呗,你们后来回过味也告发了她,不过你们家长辈已经不信了。对不对?”我眯着眼,李铃铛果然心机深。 李倩点点头恨恨地说:“是这样的,后来小花养的猫不见了,我怀疑也是李铃铛弄死的。” “好了,说说你去年见鬼的事吧。” 她歪着头又恢复那怕的要命的样子:“那是去年过年游神的时候的事,这次死的是李家的人,我的一个堂哥李大鹏。他扛着神牌去到了望天涯然后停了下来。有个女鬼从望天涯跳了下去,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等等,什么叫女鬼跳了他也跟着跳啊?” “替死鬼你知道嘛?他被找了替身。”李倩悠悠地说,她惨白的脸印在车窗玻璃上倒也有几分鬼里鬼气。 第一百七十七章进村就出事 “女鬼是什么意思?找替身?”对于封建迷信我的了解少的可怜。 “就是说有枉死鬼,枉死鬼你都不知道?”见我皱眉,李倩又解释道:“枉死就是非正常死亡,枉死鬼就是死的不甘心的人,它们为了投胎不得不找个替身代替它们做鬼。” “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我问的不是那些无关的东西。”我再次偷摸抓了一把枣。 “哦,那是我家老五。才二十四岁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在家喝农药死了。”李倩畏畏缩缩地说:“而且那天在望天涯我看见了她,还喊了她一句,接着她就跳了下去,然后李大鹏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不是已经喝农药死了吗?还怎么去望天涯跳崖?这俩人尸体找到没?”我发现这个小姑娘真是迷信的厉害。 “那是因为我亲眼所见,我看到了我家老五从悬崖上跳下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是我家混世七魔王,她是我表姐。而且两人尸体都没找到,估计老四大鹏是被老五带走了。村里人都这么说的!”李倩像个固执的老太婆一样喋喋不休。 “死人怎么可能跳崖呢?”我反问道。 李倩大吼:“因为她已经不是人了,是鬼,鬼带着替身一起走了。”这话惹得不少旅客看了过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抱着胳膊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我的零食你也别来吃。”这是她在第二天之前跟我的最后谈话。 我则一边挡住各种屁股一边低着头琢磨,也不知道那望天涯有多高,怎么会两个跳崖的人没有尸体呢?难道他们没有死? 还有那个洞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江俞传会被击昏,而他的哥哥则被杀了?最怪的是这两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还有那个会飞的影子是什么?江李两家的斗争激烈成这样了,已知死的四个人是不是跟此有关?还有李铃铛的父亲的死,那女孩为什么吃农药? 我的头都要想爆了,虽然在狭窄的火车厢里,各种异味和各种屁股扑面而来,但我却非常享受这种脑袋转的飞快的感觉,它很奇妙,像是整个人被思想带着飞起来的。身边的人和事都不在重要,甚至连时间流逝都不清楚。 不知不觉中,火车已经开了很久,也不知钻了多少山洞,停了多少站,黑夜逐渐褪去变成白昼点点登场。李倩居然睡着了,这丫头连睡觉都抱着她的零食。 “喂,你家还有多久才到。”我捅捅她胳膊,这女人好半天才醒,揉揉脸白了我一眼,扁扁嘴把头歪到一边。 这丫头还有脾气了?我也不惯她。掏出车票往列车时刻表上一对照,还有五站路。一路无话,静静地看着飞逝的景色,老实说一夜没吃东西,肚子还真有点饿,可没刷牙也没食欲,硬坐一夜,我只觉得浑身都硬了。 这时广播里的女音报了个站,李倩站了起来:“走走下车,苦力扛东西。” 女人的特权,就是她不想理你时就可以不理,她想理你时你却不可以不理她。 我只好无奈的将大包小包从脖子上挂起,只挂的跟个花枝招展的神经病一样。才在拥挤的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李倩倒是轻省,拎个零食袋子跟在我后头蹦蹦跳跳。 这时我听的一声清脆的女声:“老七。” 再看李倩她喊一声:“老大。”朝那人奔了过去。 这就遇见堂姐妹了?那人吓我一跳,她穿个花袄棉裤,脸上红扑扑的,竟是个中年妇女,得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吧。 老大跟老七年纪差的有点多啊,不知为何那妇女见我一脸警惕:“老七,这是你对象啊?也是警察吗?” “才不是什么对象呢,只是普通朋友,嗯,是警察,可厉害了。”李倩别别扭扭的回答,那老大又看了我一眼才跟李倩说说笑笑起来。 这老大有问题啊,我很敏锐的感到了这点。 下车的是个县城小站,我们一路坐着一种人踩有棚的三轮车到了车站,又转车去了乡里。在乡车站,李倩奔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一辆拖拉机将我们搭了上去,那是个黑脸糙汉子,样子老实,人也矮壮矮壮的,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李倩叫他老三。 “这叫不偏僻啊。”我小声跟她嘀咕,她白了我一眼没做声。我只得老实坐在拖拉机后头,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小道震的我欲仙欲死,每一节骨头都在抗议,散架的信号越来越强烈。 再往前数不清的田分在道路两侧,因为年关将至,地里光秃秃的。地边的粪坑却发着不和谐的气味,熏的我差点掉下去,田间小道上不少牛自由散漫的走着,有草便停下咀嚼两口,居然没有人牵着。倒是令我很新奇。 几只不畏寒的鸟站在斑驳的树上咿咿呀呀地叫着。 “你不是说你家有山有海吗?”一眼望去,可以看出好远的乡间确实太好了。 大概快回家了李倩显得很幸福:“还远着咧,我们村再翻过几座山就能看见了,那边有海。” 拖拉机呜呜的响着,颠簸变得有节奏起来,这儿都是连绵的大山,饶过这片山区,果然腥腥的海风阵阵吹来,老远便看见了一片蓝色。 路边两座山中间有着一个小小的村庄,一圈绿色的篱笆围在村落边际,仔细一看其中有不少树苗,小村由许多栋高低不同的砖瓦房组成,这儿果然不穷,又有山又靠了一小块海,想穷也穷不到那儿去。 行到村中央一栋白色三层楼房前,李倩的三哥停了车,帮着我把行李卸下来。 “这是我家,爹,爹你快出来。”李倩跳车下去咋咋呼呼的像个男孩子。 一共九个袋子,我都纳闷自己怎么把它们运下车的。她大姐拿着行李走了,这女人很不喜欢我一句话也没跟我多说。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李倩的惊叫声! 怎么了?她爹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奇怪的禁忌 跟李倩三哥我们放下行李直奔屋子,只见李倩这个疯丫头红着眼坐在楼梯口。我赶忙走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她家条件是挺好的,该有的家电都有了,不比城里人差,而且他爹还在城里有房子。只是厨房厕所我都去了,丝毫没有异状啊。 她三哥则快步跑到楼上去,不一会儿也跑了下来。 “你怎么了?也没什么东西啊,你个傻丫头瞎叫。” “楼上也没事吗?那你叫什么嘛。”我见李倩 “我爹不见了。”李倩大声朝着我俩吼。 “也许有事去了呢,堂叔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爱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这时也注意到确实房间里是有问题的,楼梯角的餐桌上摆放了一个酒杯和几个没吃完的菜。这倒不稀奇,奇的是桌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样子得有几天了。 李倩父亲是个退伍老兵,应该不会浪费粮食,酒杯里还有大半杯酒,更是好酒的人不可能做的事。当时情况一定很急,急的他连半杯酒都喝不完,而且几天他都没回来,遇险遇袭的可能性很大,特别是在村里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四个的情况下,难怪李倩那么担心了。 这个偏远的村落不简单啊,我叼着烟在屋里找着关于她爹失踪的线索。 “妹啊你先别急,你爹可能只是回城里了。”她三哥还在那劝慰。 “那他也该把酒喝完啊,他有多喜欢酒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倩闪着泪花。 我走回来分析:“你爹在吃饭的时候突然离开了屋里,走的很匆忙,酒没喝不算连桌子也没收拾,说明当时情况很紧急,而我刚在屋里一点线索也没找到,算是个好消息,起码他跟那人并没有搏斗,也没有在屋里遇害。也就是说来带他离去的应该是个熟人,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是个熟人找他帮忙做什么事呢。” “不不不,你不知道我爹的事。哎。”李倩叹了口气,脸上的焦急丝毫没有减少。 “怎么啦?”我有些不解。 “堂叔一贯独来独往,平时性格就冲,去年回来更是因为起祖坟的事把村里人都得罪光了,就连去年的游神会都没去参加,你说。”李倩三哥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看来李倩她爹人缘相当不好啊,我当然不说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李倩给我赶出去怎么办呀。 我吸了一口烟:“那就奇怪了,祖坟的事具体怎么的你给我说说,我来分析。” 李倩给我解释:“八年前两家不是争山脚上的地争的很厉害嘛,为此打架都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那时候我爹下手重,打的江家的小伙子嗷嗷叫,因此江家人恨我爹入骨。可去年回来地已经分了,我爹因为李家没经过他同意就把地让出去了,再那闹得很难看,又把李家的人都得罪完了。” 我问:“村里就你们两个姓吗?” “自古以来,浊浪村里只有个四个姓的人家,黄白江李,村里的青年男女很少跟外姓结合,祖训也规定不许外姓人常住在村里,所以如果嫁娶了外姓人就要搬出去住,连游神都不能参加,另外村里人本身的结合就有规矩,黄白江李四姓互相通婚,但是江李和黄白又不能在一起。这都是规矩。”李三哥耐心给我解释。 我真是没想到解放这么多年了,也不算特别偏远的小村庄竟然有这么古怪奇异的婚嫁规矩,这村落应该是人工后天在这建成的,在两山之间,寒冷异常,村里的先人为什么会选择在此安家呢? “那要是不遵守这个规矩呢?” “这个规矩不止是祖训,还是一个诅咒,所有敢违背这个规矩的人都会死于非命。黄绝不能跟白在一起,李也绝不能跟江在一起。否则都会死的很惨,村里老人说了以前不守规矩的人都死了,所以现在基本上没谁敢犯这个规矩。”李倩三哥郑重的说。 我则捏着拳,难道说江州传李大鹏还有那个五姑娘的死都跟这个诅咒有关?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是怎么都不信这个什么狗屁诅咒的,哪有什么两个姓不能通婚,通婚就要死人的破诅咒。 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么说这块争了这么久的风水宝地归江家人所有了,那你们族长怎么能同意呢?” 李倩答:“这也是我爹发脾气的原因之一,争了十多年,族长伯伯不知道为什么就把那块地拱手让人了。” 她父亲的失踪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这村子存在了多久啦?”我点起根烟,这个村长应该时间不算长,不然怎么也不止繁衍四百多人了。 “一百多年了吧。乾隆末年迁到这里来的。祠堂里面有碑,是庚戌年,具体是哪年我也不知道了。”李倩答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离现在快二百零四年了。”我掐着指头算了出来。 “你瞧出有什么不对了嘛?”李倩拍拍我,眼神满是期待。 “喝农药的老五也姓李咯?你们李家有几支啊?”我意识到一族人肯定不止七个孩子,李倩这只是李氏家族的一支,我觉得那个姑娘的死很奇怪和李大鹏的死很奇怪,为什么死了两个人,李家族长就同意让地了。 李倩回答:“李家家族有九支人,大鹏哥是我爷爷的弟弟那支的,我们八个是同一个爷爷下来的,不过老五不姓李,她妈是我姑姑,她姓白叫白希。 “你们八个?慕慕也是你这支的?”我想起慕慕曾经叫李倩姐姐。 “慕慕是家里老八比我还小哩。” 这正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我怀疑李大鹏和白希是有私情的。他们相约自杀,可这也说不通啊,白希已经提前吃农药死了,又怎么可能去跳崖呢?而且白李成婚是不犯禁忌的。 “给我说说这个白希,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选择喝农药?她可曾许配了人家?”我望着李倩三哥,他在村里时间长,有什么闲言碎语应该都逃不过他耳朵。 第一百七十九章怪山怪石 “哎,希希挺乖的一个孩子也不像老七老八那样倔强,村里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喝了农药,她不是那么烈性子的人啊,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真是想不明白,许是许了,许的是江俞传。那俞传正经大学生,工作也分配的好,人也长的俊,本来他俩都好事将近了,谁知道希希突然在家里喝了农药,还穿的一身红衣服,这是要做厉鬼出来害人啊。可她不应该啊,年纪轻轻的。” 三哥提到老五白希时黑漆漆的脸上满是哀伤,想来年轻的妹妹去世令他很不好受。 “是啦,她就是穿了红衣寻得短见,所以变成枉死鬼带走了大鹏哥,他们本来就不好。”李倩突然惊觉般的喊起来。 “哦?怎么个不好法?” “不知道,但是他们就是不好,我从小到大看过好多次他们吵架,对,就是这样,所以老五才会变成红衣女鬼去朝大鹏哥取命,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就是她当时在望天涯穿着红色衣裳跳了下去,然后大鹏哥才跟着跳的。”李倩又变成了神叨叨的老太婆。 我无奈的撇撇嘴,什么都往鬼神上面扯实在不是我的性格,可暂时我也无法给出更好的解释,为什么一个吃农药死的人能再次出现,并且还带走了另一个跟她不合的人。而且为什么两次诡异的事件都跟这个江俞传有关。 我朝李倩说:“我想去见见江俞传。” 谁知她答:“你还是跟我出去找找我爹吧。” “别在村里找了,村子就这么大,海潮叔如果出事肯定有人知道啦,而且我天天在村里都没看见他。你爹回来也一个礼拜了吧,我根本没有见过他。”李倩三哥摆摆手。 “嗯,其实可以发动人去山上或者海边找找,再要不他就出村了。反正肯定不会在村子里面。”李倩附和。 其实这话我并不赞同,如果村里有人软禁了她爹或者把他害了那么李倩爹还是极大可能在村里的,听到他们想上山,我对上山找失踪的人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倒是那个八年前的高考状元江俞传惹的我兴趣浓郁,毕竟他是凶案的亲历者。 但李倩想先去找他爹,我自然不能说不好,那是她至亲之人,找到他比什么都重要。就这样李倩三哥李强又喊上了两个年轻人,李瑞李桓。我们一行五人上了山,本来我是抱着见识望天涯和那个死过人的山腰小洞的心态的。 谁知李倩告诉我村另一面的山才是游神的地点,我有些悻悻。五人在这座叫做阳山的山上继续前行,除了被修整出来通往山顶那条石子铺成的小道外其它地方很难行走,即使是冬天,无人管理的野草正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有些窄小的山路曲折的像条小蛇,那些不知名的野草已经将我的衣服挂破了几处,手臂上甚至被划破了几道。 这就是个子大的坏处,有些地方他们过去一点事,没有我却要刮的一身都是刺。李倩傻乎乎地喊着父亲,令我有些感动又有痛心。如果她爹在山上的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大概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山上谁也没有开口。 鉴于李倩跟她爹约好在村里见面,所以她很确信自己父亲不会不告而别,起码会留张纸条在家,她事后越想越怕,在山上已经哭过几次了。因此我也打起精神,在山上寻找蛛丝马迹,有句话我不敢说出来,如果真的遇害了,或许凶手会直接将尸体丢进海里。 最糟糕的是李海潮人缘极差,江家人有可能杀了他,李家人也难说。而且据三哥李强说,他跟黄白二家关系也不是很好。简直头疼,这种顽固份子是最招仇恨的。 山坳小洞树丛,我们在山上的每一处都仔细查找着,这山大概是坟地所在,不多的空地全是坟茔,我们大概经过了几百座坟墓,最早的坟墓可以追溯到清时,有的墓碑完好甚至能看的清繁体的碑文,有的年代更近些一些,墓碑上帖着死者的照片,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人一辈子到最后就剩下墓碑上小小的一张照片。有的人更是可怜也不是失去了亲人还是年代太久,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坟包。我一座座的看过去,那些陌生的名字,那些陌生的脸,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我硬着发麻的头皮假装看不见那些坟墓,这儿树林极茂密,要是抛一具尸体真的是不易找到的,李强跟那俩青年手持竹节一路细细的扫过,走过的地方越多,李倩的脸色越白。 我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来这座山上找,她说她有一种直觉,觉得父亲一定在山上,我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这种亲人之间神秘的联系,我还是相信的,当然我更多的祈祷着李倩的直觉不要灵验,并不想看着她难过的样子。 “还是回去吧,这儿应该藏不住活人。”李强黑着脸提议,确实的我也打心里认同这话,应该要把她爹当个活人来找,而不是当一具尸体来找。另一方面我也实在不想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再待下去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来过这里,这颗大松树。还有这块石头我见过,我都见过。”李倩突然激动起来。 她雀跃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将她包裹住了。 那是一颗三人合抱的苍天大树,十来米高的主体,一眼望去跟小山似得可以说是整座山上数一数二高的树木,也不知道在这里矗立了多久。 李倩说的石头是树边上一块半人多高的巨大石块。那是块很光滑的大石头,表面跟镜子似得。 我坐了上去“你从小在这长大,到过这有什么稀奇的?” 李倩抱着头蹲在地上显得很痛苦:“我的脑袋突然变得很痛,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会错的。我来过这,而且是跟爹来的这,这儿发生过很重要的事,只是我想不起来了。那事很恐怖!很恐怖!对的,是我小时候的事。啊我不记得了。” 她说着说着,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章女鬼 如果硬要说这树这石头有什么鬼怪的地方的话?就是这大树下面有个中空的小洞,从洞口周围的树皮来看,挖开的时间不会太短。因为那已经长了不少苔藓和菌菇。 可一眼望去里面什么也没有啊,这只是一颗这个沿海省常见的榕树而已。它的树中央会有什么呢?换言之谁会把东西藏在这里面。 这时我注意到三哥李强的眼睛看着那树洞的眼神很炙热,这人在想些什么呢?他知道这儿的秘密? “强哥,这洞里有什么你知道嘛?”我用言语试探。 “不知道啊,你们知道嘛?”他问着边上两个年轻人,他们很果断的摇摇头。看来老实人也不老实啊。 “李倩想起什么没?你爹是不是带你来这儿取过什么东西?是什么恐怖的事你慢慢想。” 我走到边上点起烟来,据我推测李倩应该是小时候的时候跟随李海潮来过这儿一趟,可能她爹就是挖出这个树洞的人,而且当时他父亲做过什么特别可怕的事让年幼的她受到了惊吓。 李倩坐在那圆溜溜的石头上托着腮思考着往事,眼角还残存着几滴泪珠。 我也坐在她的边上。 “要不我们就先回去了,小魏同志你照顾好小七。”李强显然跟其它两个人商量好了。 我点点头:“放心吧,我们一伙儿就回去。” 正午的阳光照着他们三人寻着山路的背影越来越远,我从石上跳了下来。 李倩仍皱着眉头苦思,一夜未睡,又有些饿,但我精神很抖擞,我猜他的父亲当时或合伙或独自杀了人,藏尸地点就在这树的附近。 因为这样的事才足够令一个小姑娘惧怕的失去了关于这事的记忆。 我来到树旁看见了一些蚂蚁往树洞里钻去,拿着打火机伸到洞口,里面太过潮湿,一股腐败的味道很是难闻。 熄灭了火机又点上,伸进洞里,我注意到中间黑黝黝的有个铁皮似的东西,不顾它周身滑溜溜恶心的绿色植被将它掏了出来。 这是一个缺了盖的铁盒子,拿根树枝刮掉表皮的绿色显出盒身有不少古朴的文字,他爹果然在这找到了东西。 可树洞的古盒里会有什么东西呢?她爹的失踪是否跟这有关系? 这时我注意到李倩脸色苍白的从石头上跃了下来,她是那样焦急,以至于跌了一跤,身上的衣服碰在了脏兮兮的泥里。 她跌在地上浑然不觉自己掉在了泥坑里了。 “怎么了?”我将她扶起来问。 “没什么,没什么。”她赶紧摇摇头。 “你想起什么了没有?”我又问。 她快速地看了一眼那大石头连连摇头。 “你在撒谎,石头下面有东西是不是?”我大声呵斥她。 “没有!什么也没!”她的声音很大,却透着心虚。是了,她想起的东西一定跟那大石有关,所以她慌的从石头上掉了下来。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石头。 我也不答话,卯足了劲推在圆溜溜的石头上,那石头纹丝不动。 它很大块,可以同时坐两人还有富裕,半人多高,也就是说起码几百上千斤,也就是说当时他爹还有同伙。 我费解地找到一根很粗的树杆打算撬动试试。 李倩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求求你不要” 我皱着眉望向她:“那你告诉我底下有什么东西?不然我喊人来一起抬石头。” 她闭着嘴,眼里又流出泪来,显得很为难。 我厉声道:“你不想想你爹的失踪或者死跟这很可能是有关系的,你还瞒我有什么用,你当年是不是看见你爹杀人了?” 她笨拙地摇摇头,紧咬着唇最终又痛苦点点头,眼中的泪落得更急了。 死者她也认识?不然她不会哭的如此难过。“死的人你也认识?也是李家的人,对不对。快说话啊,早一点说出来,我早一点找到你父亲。” “我想起来了,是我二哥,他们杀的是我二哥。”李倩呜咽着。 “他们是谁?快说。”三哥三十多岁,大姐四十多,那么在李倩小的时候,她的二哥起码也二十多了,这个年纪意味着不容易被轻易杀死,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残忍的事。 “我记不得了,我记不得了。那时我还太小还要爹爹抱着,我记不得一起的有谁了,不过好像当时也在闹鬼,是了,那是村子里第一次闹鬼的事。” 李倩抱着长发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抱着的年纪三到六七岁了差不多,那就是十多年前,他们在这取出了一件东西,却杀死了族里的一个年轻人?为的是什么呢?年轻人地位低,不可能是分脏不均。 “是女鬼,我想起来了是女鬼。好长头发的女鬼。啊”李倩尖叫了起来,她的脸色白的像张薄纸,整个人筛糠一样的抖了起来。 山上树木极多,又茂密。特别是这颗大榕树遮挡了所有的阳光,我只觉得寒意渐渐重了起来,身子几乎也要跟着她抖了。 “别怕,哪有什么女鬼啊都是吓唬人的。”我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一共有三次闹鬼事件,一次在十多年前,一次在八年前,一次是去年。毫无规律可循,可无一例外都被李倩遇到了。或者说有的鬼干的事未必她知道。毕竟她年纪小在村里待的时间也不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李倩越哭越是伤心,小脸上满是泪痕,正哭着呢整个人扑在了我怀里,我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二哥是谁?他是怎么死的?你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坚强一点,多想起一些事对于找到你爹就多有些帮助。”我也想安慰她,但我更急着知道真相。虽然这样做对女孩不够绅士。 “我还是好怕,你说这儿会不会也有鬼。咱们快走吧。”李倩牵起我的手。 “不,我要把这块石头搞起来,你来帮帮我。算命的说过了,我这人煞气重,什么邪崇都不敢冒犯我,包青天知道嘛?我就跟他一个属性。” 为了安抚迷信的李倩我信口胡诌着。这个石头下埋着的是不是她二哥的尸体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李海潮 “你脸这么白哪里像戏文里的黑脸包公了,我跟你说我二哥也是枉死鬼,咱们还是离这石头远一点吧。”李倩用力地拽住我的袖子,显然不信我。 “包公能镇鬼不是因为他脸黑,而是因为他有一身正气,你瞧瞧我这张俊俏而充满正义感的脸哪个鬼敢靠近,你先告诉我你二哥的事。”我仍不死心用树枝撬着巨石,因为杠杆吃力的原因,巨石松动了一下。我相信只要李倩帮忙就可以把它给弄开了。 “你走开,就你这长相才真的招鬼呢,我二哥叫李大勇。活到现在得有三十六了。他为人很好的,虽然是李家当代族长的长子,可跟他弟弟也就是我四哥完全不一样,大勇哥很平易近人,脾气也好。村里不管哪族的年轻人都听他的,我小时候他最喜欢我了,经常给我好吃的,所以那天的事我虽然记不清了,可到这里却记得他被人害了。好像坑就在这树附近,不过我爹应该没有参与进来,他一直抱着我的。那天我穿一条花裙子,天又在下雨,所以我怎么也不肯下地自己走路。”李倩连连向我解释。 “那你能回忆起当时在场的还有谁吗?在场的人可能就是最近害了你爹的人。”我眯着眼,在场的人可能是江家的人,也可能是其它族的人,也可能是李姓的族人。可想害死李海潮的人就太多了,他当年的同伙来杀人灭口,李大勇的朋友亲人来复仇。 再加上这是个人缘不好的老兵,谁知道他固执的脾气平时惹恼了什么人,所以说维持一个好的人际关系是多么重要。 “我真的不记得了,算了不想了,咱们把大勇哥挖出来吧,先说好,如果有鬼来你保护我先走。”李倩战战兢兢地靠近巨石,嘴里念念有词。估计上天有名有姓的神明都被她念叨了一遍。 我真是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不行,到时候咱们比谁跑得快,跑得慢的就被鬼抓走。” “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有事你一定会保护我。”李倩突然正经起来,也不知她对我哪儿来的信心。 却说我俩握住树枝一起用力撬动巨石,我负责喊口号,李倩负责神神叨叨。最终在我们合力之下,那巨石一点点离开了本来的位置。 石头底下住满了蚂蚁和别的小虫,巨石挪位,它们纷纷逃散。我拿树枝用力地插进泥土里开始挖洞,因为这儿地处阴冷,终年不见阳光。可以说是昆虫的乐园,蜈蚣蚯蚓蚂蚁争相从土壤里爬了出来吓得李某人都要跳到我身上了。 以前觉得她是个很大胆的姑娘,万万没想到我看走了眼。 我越挖越快,离土面十多公分的土壤里,开始有一股难闻的尸臭味道散发出来,而且一些白白的蛆虫爬上了我的棍子,不对啊,尸体埋这十多年了,怎么还有蛆虫呢? 木棍捅到了一些软软的东西,我怀疑是尸体赶紧朝她大喊:“李倩你转过脸去。” 见她转过脸,我又继续深挖。蛆虫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令我大冬天的冷汗都顺着背脊流了下来。 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景象呢,那是一具开始腐烂的中年人的脸,他脸上的肉随着蛆虫爬动不断往掉下,还有些腐烂的肉藕断丝连的挂在脸颊上,更骇人的是他两个眼窝里的眼球都被吃尽了,只剩下两个大洞在那,两只肥硕的蛆虫一只在进,一只在出。不对应该说他的七窍都成了蛆的乐园,耳朵眼睛鼻孔嘴巴,有些地方都蛀穿了,蛆虫涌动,像是脸上覆了一层会动的白色面膜一样。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胡须老长,相貌还算过的去,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一只拇指粗的蛆虫正拖着肥硕的身体从他的鼻孔里爬出来,那虫子爬得那么慢,原来是鼻孔太小,它的身子又太过肥大,所以只出来了一截,卡在鼻孔外颤抖个不停。 我一夜未吃饭,眼前一幕恶心的胃酸不断在肚子里翻腾,好容易忍住没吐出来,他应该死了没多久,脸上的肌肉只是因为这儿虫子多才那么千穿百孔,而且这人年纪也跟李倩的二哥对不上。 是了,这是李倩的父亲。 “老魏好了没有?我可以转过来了吗?”李倩仍脸对着那边。 我张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胆小的女孩,她的父亲已经遇害了。 “你等等啊,我这还没完事。”我忍着恶心继续拿着树枝将坑加深,李倩父亲的整个身躯随着泥土的减少也浮现了出来。 伸出将他移出坑内,几只蛆虫爬上了我的手,那软软腻腻的感觉令我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也许是我的呕声惊动了李倩。 她转过脸看到了这一幕“爹!”李倩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山谷,我的心也随之一颤,那种痛苦我曾经亲身经历过。 擦去嘴边的呕吐物,我见到李倩双膝跪在地上,消瘦的双肩因痛苦不停抖动着。她的哭泣是无声的,却比什么声音都让人心碎。 大滴大滴的泪珠滚在泥土上,李倩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长长的头发也垂了下来。因她低着头我也看不到她的脸,却能对这种伤痛感同身受。 忍不住伸出揽住了她的肩膀:“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她这才整个人扑在我的怀里终于哭出了声音,“爹,爹爹。”她只不停地重复着呼喊亲人,女孩伤心的泪水将我衣服全都打湿了。 也不知陪她哭了多久,她渐渐地没了声息,再一看,这个可怜的女孩竟然哭晕了过去,将她放在圆石上。 我继续朝着李海潮的遗体下面的土地深挖着,与我想象的一样,下面什么都没了。也就是说李大勇的尸体,不对,是遗骸,被人带走了。凶手杀死了李海潮却带走了李大勇,因此他是为了死去的李大勇报仇? 那么这个村子的李氏族长成了这起最近的凶案的最大嫌疑人了,或者说所有亲近李大勇的人都有嫌疑!当年这个树洞里究竟埋了什么?疑团跟这山谷终年不散的迷雾一样多,而我感到阵阵寒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四族之祖 李海潮的致命伤是在胸口,一处狭窄的刀伤不偏不倚的在中间,这刀正中心脏。凶手是个冷静的老手或者说预谋很久,一刀便结果了李海潮,甚至我怀疑应该是熟人,否则正面攻击一刀得手是很困难的事。 更何况李海潮还是个退伍老兵,听说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 “把我爹掩埋了吧。”李倩在石头上悠悠地说了一句,又转瞬晕倒了。依她所说我将尸体暂时又掩埋了,既然看到了致命伤,又死了几天。没法得到更多的线索,为了不惊动凶手将他再次掩埋是正确的做法。 费劲地连推带搡将巨石胡乱盖在埋李海潮的土地上。 不知几时起,山里开始起雾了,雾气蒙蒙,将四周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朦胧怪异的柔光,如果李倩还醒着怕是要叫有鬼了,或许她会以为李大勇的尸体被鬼带走了?其实我仍有很多疑点,李倩当时年纪太小了,李大勇真的埋在这真的死了吗? 抱着李倩下山,她的身子并不重,我勉强能应付过来。她只是伤心过度又没有吃东西,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带着她回到了家里。 这时李倩仍在昏睡,我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老实说我也有些困,强打着精神淘米给她熬了一锅粥。 粥香四溢,我忍不住吃了几碗,将剩下的粥放在桌上,等她醒来应该会自己找吃的,犹豫再三我觉得还是不打扰她为好,自己寻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客房躺下睡着了。 一夜未睡,这一觉睡的极为香甜,再次醒来天都黑了,或者说周围全都黑了,摸索着将灯打开,发现了李倩披头散发的坐在我的床前,目光涣散。 “李倩振作一点,咱们还要给你爹报仇呢。人死不能复生。”我握住她纤细的肩膀。 “老魏你答应我一定要帮我爹报仇,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她说的语气虽然真挚,话却很幼稚。要是有鬼我怎么帮李海潮报仇? “我尽力吧,我觉得这些事肯定不是孤立的,也许所有案子都是连续的。咱们先在你爹的遗物中找找线索,我觉得那个树洞里的东西很重要,还有江俞传!这个家伙或许会提供些什么给我。” 强迫李倩也喝了点粥,我则在屋里胡乱翻动着,随着找过地方的变多,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屋子里竟然没有一张李海潮和她老婆的照片,倒是有不少李倩小时候和她小伙伴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呢?一直没听李倩提过她的母亲,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隐情嘛? 在他父亲的遗物里我找到了一封奇怪的信,这信是套在一本毛选的封面里面的,要不是我运气好,也许发现不了它。 海潮哥: 有些事我劝你还是别管了,当年我是怎么被逼走的你就忘记了吗?咱们族里绝对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四族人争了几百年也没争出个结果,你又何必执着这个事呢,想想大勇,我劝你还是跟我一样置身事外吧。 倩倩也大了,该嫁给黄超就嫁出去,他虽然又瞎又瘸可也是黄家的长子长孙,别不舍得,也不能全部都由着孩子的性子得罪了族里人又生出事来。好啦好啦看到这里你肯定很生气,我比你小这么多,本不该我来说你,可我又忍不住让小强带封信给你。你性子刚,容易得罪人。族里几次决议你都不听,我很是担心你呢。那个东西出来之后,村里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保重 弟:海荣 信的内容很短,信息量却很大,这个比李海潮小很多的海荣已经给他预警了,并且他当年是因为某件事被逼走的,也就是说这四族人有一个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海潮海荣以及李大勇都是其中之一,这么说李大勇的父亲跟弟弟也极有可能知道内情。那个东西应该指的是树洞里的东西,而三哥李强应该遇见过这个人。 更令我不解的是李倩已经有了婚约啦。他们族里已经把她许给了一个叫黄超的人。那人是黄姓的长子长孙,不过又瘸又瞎。 刚好李倩这时洗完碗过来了,我把信递给她。 “你知道你爹把你许人家了吗?这个海荣是谁?” 她展开信看了一遍:“我知道,这次跟我爸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那是小时候就由我妈订好的亲事。这个海荣叔在八年前被赶出了村子,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其实年纪比我也就大八九岁。” “你妈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她?” “她是白家前任族长的女儿,在我很小的时候跟我爹离婚了,现在还在村子里住呢,不过我从来都当没她这个妈,呵呵亲妈会逼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又瞎又瘸的人吗?”李倩惨笑着。 “那现在你爹死了怎么办,你真的要嫁给那个黄超吗?”我看着她清丽的脸觉得非常的可惜。 “也许吧,在四族之祖面前立的婚约是不能毁的,不然会遭到横祸。”李倩凄然地说。 “四族之祖又是什么?”我在想会不会之前那几个年轻的死都跟悔婚有关? “是立在各家祠堂里的一个神像,传说是我们四族共同信仰的祖先。它很灵的,我爹就不信它,所以...”说着李倩又哭了起来。 其实我对李倩也有一些怀疑,她为什么执意要去那座山上找她爹,难道之前就知道父亲会在那?还有为什么她现在不问我二哥的尸首有没有找到?难道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为什么她在伤心欲绝之下仍要我掩埋了她的父亲? 但我决定把这些疑问埋在肚子里,她隐瞒我肯定有她的理由,这个神秘的村子埋了太多秘密了。亲手揭开这些秘密无疑会使得我兴奋。 “咱们去找那个八年前的高考状元吧,可能的话我会带他一起去他哥死的那个洞里现场看一看。” 李倩愣在原地没有回答我,只得再说一遍。 谁知她答非所问:“魏西里你愿意娶我吗?” “啊?” “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不怕报应跟诅咒。”李倩的脸在电灯下显得红扑扑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世上没有后悔药 灯光幽幽,灯下丽人红着脸显得分外动人,一双如水的眸子含情脉脉望着我,那种眼神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不目眩神迷。以五官而论,李倩的精致程度还胜过铃铛几分,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格外向俏皮可爱,刁蛮之余又有善解人意温柔可人。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此人我却说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我可以假装娶你,帮忙摆脱黄超的纠缠。” 她怨愤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气冲冲地说:“娶就是娶,没有假娶这一说。算啦,我改主意了,就嫁给黄超,他虽然又瘸又瞎,可是人家有钱啊。魏西里你放心,我李倩绝不会死缠烂打求着你。” 我一时语塞当场,原以为这只是她的一句气话,谁知..... “走,我们去找江俞传。”李倩突然像是没事人一样抢先走了出去,摇摇头跟在她后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我觉得这个山村的夜空特别美丽,村子里人并不多,一到夜晚周遭就静的迷人,这种静谧使得我有闲心抬头欣赏星空,那漫天繁星一闪一闪地像一群多情的姑娘在天上给地上情郎施展电眼。 回想刚才李倩含羞的模样,确实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动人。 也许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想给李倩解释一下刚才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谈起,有些事当时不说清,就再也说不清了。 只一会儿,李倩驻足在一家二层小楼房前叩响了门,我很纳闷为什么高考状元还心甘情愿留在这落后的村庄里。 “是倩倩啊,进来坐,进来坐,这位是?”说话那人,声音很悦耳,他大概二十五六出头,穿着简单,却有种特别的气质,这人戴副金丝眼镜模样俊朗又儒雅,透着一股淡淡怡人的书卷气,是个使人天然亲近的男人。 “我同事魏西里,老魏,这是江俞传,八年前是我们省的高考状元。”李倩笑着将我带进大厅,这是个复式小楼,极为简单却收拾的很干净。 “倩倩,夜里来找我干嘛呀?”江俞传给我们倒着茶。 “有些事想问问你。”李倩眨着眼。 “呵,两位警察深夜造访我这个单身汉看来不像是送温暖的呀。”他开着玩笑将茶杯递给我。 “你说错了,我们正是来送温暖的,俞传哥,我问你,你愿意娶我不愿?”李倩大胆地朝那斯文男人走了过去。 “别开玩笑,我们老单身可开不起这种玩笑。”江俞传只是从容地笑着。 “你未娶我未嫁怎么是玩笑?难道你愿意我嫁给黄超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够漂亮?”李倩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却难以掩盖她的美丽。 “哈哈如果你愿意我当然也愿意了。只是你父母能同意吗?”江俞传的回答令我很吃惊,他怎么不拒绝啊。 “我的事自己就能做主,你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会怕诅咒反悔吧?”李倩瞪着大眼看他,样子俏皮又可爱,而我则急的冒汗。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改嫁别人,是了,她如果不找个人嫁掉就要被她妈妈逼着跟那个又瘸又瞎的黄超过一辈子了。 “哈哈,我书读的那么多,还会怕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事吗?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们就迁出这个村子再也不回来就是了。反正哥哥死了我家里也没别人,留在这只是因为村子里安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说着他也朝李倩走了一步。 两人四目相对,瞧那江俞传斯斯文文的竟然想牵李倩的手,而李倩则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任由他牵起小手来。 不怕女的没脑子,就怕女的主意大。这话我算是领教了,只是为什么江俞传答应的这么痛快,是了,李倩又年轻又漂亮,还难得有文化。是个不可多得的结婚对象,得此一人又复何求?我刚才为什么不答应呢? 咳咳我干咳一声,使得李倩撇开了他的手。 “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下当年的你哥的命案还有去年你未婚妻的命案。”说到未婚妻时我下意识地咬重音提醒李倩,这人去年才死了未婚妻。事实上我在心里早就把江俞传列为嫌疑人了,现在更是有了非把他当成凶手不可的理由。 “好奇心重的警察都是好警察,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江俞传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盯着他:“刚才听你说你也是一个无神论者,这样更好,那你解释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跟你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你哥到死都没发出声音你事后不觉得奇怪吗?” “当时我跟我哥一起扛着神牌在队伍中段,这时他突然说要上厕所,我就指着那个洞说就去那里吧,他说一个人进去有点毛毛的,而且人这么多他不好意思。我哥是个特别腼腆的人,所以我只好陪着他进去了,谁知道进了洞我就被人打昏了,事出突然可能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至于他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按理说被抓破脸和肚子上那么大的口子他应该会惨叫才对,这也是我事后想不通的地方,还有那块墓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有什么含义,我更是至今想不明白。” 提到遇害的哥哥,江俞传收起了微笑,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李倩则在边上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那你哥哥跟当时的李氏族长关系怎么样?”这时我想起一件事,十多年前李大勇的父亲是李氏族长,八年前暴死了一个李氏族长,那么两人是一个人吗?如果他们是一个人,那么为李大勇报仇的就不是他了。那么李倩的四哥也就是大勇的弟弟的嫌疑变得无限大了,而且李倩提到他时没有说是现任族长,那么他会甘心大位旁落吗? “有仇,我们哥俩跟李传博都可以说是有仇,我哥虽然生性腼腆,却个子高大,打架厉害,李大勇失踪之前就被我哥打的满地找牙,他的弟弟小勇更是被我哥见一次打一次,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小勇又失去了继承族长的威信。” 第一百八十四章想太多 “你感觉当时打中你后脑勺的是什么东西?再给我描述一下你哥脸上的伤痕还有肚子上的伤痕,还有聊聊你死了的未婚妻白希吧。”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死的李大勇从那份信来看跟族里的斗争有关,突然病死的族长也就是大勇他爹存疑,李倩他爸李海潮因分地的事与人打架过,江俞传的哥哥舟传也是如此。这么说,他们是死于宗族斗争?那跳崖李大鹏跟喝农药的白希又是因何而死呢? 已经确定的凶杀案,是李大勇,李海潮,江舟传。无一不是打架能手,且都参与过江李两家的械斗。侦破所谓连环命案必须要找到所有命案的共同点,此刻我觉得找到了其中一点。 “是一根细长的东西,感觉像是实心木材或者铁器之类,我哥的脸就像是被抓被挠的,脸上都是细长零乱的伤口,肚子上是一道长长窄窄的口子,内脏都漏出来了。所以无知村民都说是女鬼干的!” 江俞传站了起来:“江家人丁不旺,州传死后,我就是江家以后可能的族长人选,而白希的妈是李家族长这支的,爹又是白家族长那支的。如果我们成亲等于三家都有亲眷关系了。我一度怀疑小希的死跟这个有关,有人不想这件事完成。至于我跟小希就是一起长大的,我前年才回村里准备专心在这做学问,她待我很好,因此提出要结亲的事我也没有拒绝。我是万万不信她是喝农药死的,我怀疑她的死因,因为她家把她埋的也很草率。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就草草埋了。” 江俞传不愧是高考状元,思路很清晰,他分析的动机跟我刚听他说完的想法很接近。但是这个人是不是在误导我呢? 反着他的说法来思考,也许白希就是喝农药死的,那么一个婚期将近的年轻女性求死的原因就简单了,她不想嫁给江俞传,另外心有所属。再思考,如果她一心不想嫁人,她的家族和准新郎江俞传就会颜面扫地,那么她喝毒药和匆匆下葬就同样变得可疑起来。 因此无论怎么想,他江俞传嫌疑都很大。就算为了不让他娶李倩,他江某人的嫌疑也必须大啊。 我叼着烟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也就是说你也没见过她的尸体咯?那么有人说在随后的游神当中见到她身穿红衣跳崖,你当时在场嘛?你觉得白希跟李大鹏是什么关系?”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白希跟李大鹏双双跳崖很奇怪,特别是白希,她既然喝农药死了又怎么能死而复生再去跳崖呢?明天白天我非常想去她家了解一下情况。 江俞传摇摇头:“我确实没见过,因为她家压根没有弄葬礼,我们村子里关于丧葬是有规矩,所有死了的女眷像男人一样把棺材放家里摆七天,但是死的男性是抬到山上下葬,死的女眷则海葬。但是小希只在家停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就海葬了,而且当初李家族长李传博也没有搞头七,也只停了一天便被李小勇弄到上山埋了,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这小村庄规矩倒是不少,这样说李传博的死跟白希的死难道都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嘛?特别是八年前李传博的死,堂堂一族族长草草下葬是很不合乎常理的,难道说这两起都是谋杀?白希的话,我很怀疑她并没有喝农药死,而是到了望天涯自杀。 这是我从警以来遇到案情最复杂的案子,而且因为时间跨度大,牵扯人员多,我暂时无法分辨出到底哪几起是凶杀案,一共有多少凶手。 “咱们慢慢来吧,如果有空的话现在能不能带我去你哥哥遇害的那个山洞里看看。”我觉得事不宜迟,不能留着这俩在这继续商量结婚的事。 谁知事情往往朝着最坏的地方发展,那李倩手一摆如我所料的那样说:“老魏你先回去睡吧,那洞明天再去,我要跟俞传哥商量一下结婚的事。” “是啊,魏兄,现在天色晚了,去洞也看不清现场,不如咱们明天再去吧。”江俞传脸上又挂着那该死的温和的笑容了。 如同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一样我沮丧地回到了李倩家,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家客房里,我一个人坐在床沿,思绪怎么也集中不到案子上来,李倩的那张脸总是不经意的从某个角落闯到我眼前。这种感觉实在糟透了,一想到她即将嫁作人妇我就觉得胸闷不已。有些东西是要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好的。 我不睡觉像个窃贼一样小心翼翼地听着门的响动,直到李倩回来我才算闭上眼,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睡着。 清晨一大早,我便自然醒了,这次来带了简单的换洗衣服和用具,跃下床去后院井里打了一盆刺骨的凉水洗漱,奇怪的是这个村子离海这么近,居然有地下的淡水,确实是个好地方呀。 李倩竟然比我醒的还早,她拿来一种奇怪的面食给我吃,那是浸在鸡汤里的类似面疙瘩却又酥脆的玩意,吃起来很香。 “这是俞传哥早上送过来给你尝尝的。” 听了她的话,美食瞬间不美了:“你真的要跟他结婚?” “那当然,反正你也不要我。”李倩一边喝着汤一边回答,她的表情使我看不出真假。 我很想鼓足勇气问一句,要是我反悔,要了呢。可一想到她可能会拒绝我,可怜的自尊心又使得我咽回去了,很多年后我回想起这件事来,仍觉得我当初就是恋爱谈得太少太短再加上没有天赋,根本不懂女孩的心思。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赶紧吃,吃完咱们去案发现场,俞传哥还等着我们呢。”李倩连声催促。 当时的我听了这话更加觉得可能她对嫁的人是我是江俞传都不太纠结,只要不是黄超就好,又或许她也从小一贯欣赏儒雅英俊的江某人。 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这种行为叫做想太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凶案现场 沉稳从容的江俞传跟蹦蹦跳跳的李倩两人并肩走在前头,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这两倒是郎才女貌一对佳配。想到这我有些黯然神伤,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力上可能真的存在不足。 就这样紧随着两人上了阴山,说来好笑,那边埋死人的叫做阳山,这边祭祖游神的却叫做阴山。这个村子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做双山村。不过也可以理解,阴山再埋人不就更加阴气重了吗? 一言不发的跟在两人身后,阴山的崎岖远在阳山之上,即使是为游神修缮过的路也窄的可怜,我推断那妈祖像应该不大,否则很难抬上山去,而且我也同样理解了为什么当初队伍会停下来等二人了,因为这么窄的山径是不容插队的,落后队伍就只能去最后面了。 城市长大的我走不惯这种山路,因此更是远远落在两人后面,一路行至半山,供人扶手的铁锁出现了,他们停在一颗树下等我。 “魏西里啊,你脑袋好使,这脚步嘛却不怎么样啊。”李倩笑嘻嘻地打击着我。 “魏兄这就是我哥遇害的山洞。”江俞传指着树后一个小小的洞,那洞极为隐蔽,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拿出随身的手电我照着那黑黝黝的洞,那洞深也就七八米的样子,洞顶怪石嶙峋,极为潮湿。应该是没法进人的,而洞最深处也是一面石壁,这儿确实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凶手是怎么杀人逃走的呢? 如果凶手是江俞传,那么他又是怎么把凶器藏起来的,难道他用指甲就能划破人的肚皮吗? 这儿是足够把声音传达出去的,但是如果声音并不大的话,七八米的距离也是听不见的,实际上游神队伍会离的仍要远一点,因此没有声音发出是说不通的,李倩也说当时听到了怪声,却不是鸟叫声。 “当时墓碑立在这个位置。”李倩指着左边石壁下。 一块墓碑就算草草下葬也起码是个石制的吧,那么凶手费劲运到这图的是什么?宣示复仇?转移视线?或者说让村民相信江州传是鬼杀的?我搓着下巴,这倒是奇事。 “我当时还看到了一个飞的很快的黑影从洞子里窜出去,只是除了我没有别人看见。所以有些人不信我说的。可我就是看见鬼了嘛。”李倩扁扁嘴。 是了,这么狭窄的山路,游神队伍是分开站的,李倩正好站在洞口位置才能听见声音看见黑影,别人才会听不到看不到的,可是凶手怎么能飞呢? “装神弄鬼这事很可疑,只是不知道凶手是怎么逃脱的,凶器也不知道怎么不见的。其实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正杀害我哥的凶手没有归案,我才在念完大学学业就回到了这里,对了,魏兄你怎么看?”江俞传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首先我认为这个洞当时进不来第三人,因为洞内面积也很小,李倩他们进洞凶手根本没有地方藏匿,外面小道也不允许凶手从这逃脱。因此这个洞自始自终只有你们两兄弟。”我锐利地横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自己亲哥然后打晕了自己?那么请问我是怎么做到从后面打晕自己呢?”他似笑非笑地说。 “我要是已经想通了这点,你已经被我抓起来了。走吧,带我去望天涯看看。”我拍拍李倩的肩膀。 她没有说话自觉在前面带路。我紧随其后,江俞传倒是落在了后头。李倩压低声音对我说:“我觉得俞传哥有些话没有全部说出来。” 我沉着脸点点头,其实内心有些欣喜,李倩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能分清轻重,她不会因为跟我生气,或者跟江俞传可能要好就不顾大事不说或胡说,跟大多感性用事的姑娘不一样,她能按照事实去分辨处理事情,识大体也是我欣赏她的一点。 这阴山也怪,随着爬高,山路越走越宽阔起来,过了山腰,已经能够并肩行走三人还绰绰有余了,直达最为宽敞的山顶,一眼望去,浮云飘荡,雾气蒙蒙,对面的阳山在云雾中衬得跟仙境一样,更远处则是蔚蓝的一片海波。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选在这祭祀了,山路尽头临海的那面,也是不对着阳山那面有一大块伸出山体的凸出部分,像是一个天然平台,山石有着修葺过的痕迹,边际用几条铁锁链环着两根铁栏杆。 “去年游神时你看到的情况是怎样的?那个女鬼站在什么位置,你站在哪?”我点了一根烟,这儿很开阔,如果有人推搡李大鹏下去,应该瞒不过游神队伍的那些人。 李倩走了过来,略一思索:“当时是这样的,我跟大鹏哥作为童男童女代表走在游神队伍最前面,他在左边,我在右边。这时我跟他同时看到了老五穿着红色衣服披头散发的站在现在的位置,她的脸就像个死人,见到有人上来,她手抓着栏杆最后看了我们一眼,也可能只是看大鹏哥。然后她就翻身跳了下去。而我那时注意到大鹏哥的脸色惨白发狂一样地冲了出去,我则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也从同样的位置抓着栏杆跳了下去。当时只有我跟大鹏哥看到了死掉的老五,其他人事后都说没看到,倒是大鹏哥跳下去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 她大概回忆到伤心的往事停了一下,眼圈泛红似乎要哭出来,最终才忍住:“我一直都想不通,好端端的大鹏哥为什么要跳海,他肯定是被老五带走了。只有我能看见她,因为老五跟我关系好。” 我走到栏杆附近看了一眼,这儿山高几百米,下面是大海的汹涌波涛,从这跳下去绝无生还的道理,尸体更是不知随波追流飘去了哪里,根本就是无从打捞。 可是疑点变得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李倩一个人看到了那个红衣女鬼?而且为什么李大鹏要选择游神大典的时候跳海呢? “过几天又是游神大典了,今年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江俞传看着大海幽幽地说,这是预言还是他即将按耐不住再次行动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如斯恐怖 今年比往年更可怕,游神大典还没开始就已经出事了,起码李倩的父亲李海潮就被人杀害了。不知为何我原本是先找江俞传疑点的,谁知一趟山游下来,我反而猜忌起李倩来,这丫头又何尝不是有事瞒着我呢?一圈接触下来,我觉得双山村的每一个人都有可疑的地方。 特别是李倩,现在想来她简直是绝对的知情人,首先八年前的凶案她在洞口,听到了怪叫声,见到了奇怪的黑影,甚至可能她还是第一时间赶进洞里的人,留在现场的凶器很可能就是被她收走了。 一年前李大鹏跳崖之前,她又是唯一一个见到死去的红衣女鬼白希的人。 更可怕的是十多年前他父亲一群人杀害李大勇的时候她又在现场。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吗?如果有的话,她根本不是警察,她是走到哪死到哪的死神。 而且她父亲李海潮的死也很奇怪,她竟然知道带着我们去那个山上寻找,又诡异的回忆起那石头下面曾经发生了凶案,而事后她竟然对李大勇的尸体不见了却毫不好奇。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疑窦丛生。 这一节我倒是想通了,唯一一个解释就是死的根本就不是李海潮,而是别人。因此李倩虽然哭的很逼真,还晕了过去,却能不忘中途转醒让我把她父亲掩埋掉。而且她家任何有关父母的照片都没有了,也许就是她藏了起来。 那么她究竟在这一系列凶杀案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如果根据那份我找到信来推断,她的父亲是不是知道了有人要害他,他先下手为强。而且他一个不常年在村里的人四面树敌所谓何来?是不是跟他在洞里取走的东西有关? 破案当然要找源头,一切凶案的源头来自于十年多前他们一群人在阳山杀死了李大勇,树洞里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那时候藏进去的?若干年后,李海潮觉得情势紧急自己先行把东西取了出来,这么一想我觉得有点意思了。我觉得这些案子的关键是了解到这四个家族究竟有什么秘密?然后再一一破解这些命案,当然他们的死也可能跟那个古老的诅咒有关。总之这是相当重要的线索,我要顺藤摸瓜必然有斩获。 “我们去李传博家吧。”我眯着眼看着李倩,为什么先去李传博家而不是去白希家呢?是因为江俞传跟李家有仇,我们去李家,他自然不好意思跟来。这或许就是一个侦探的心机吧,我有些想笑。 果然江俞传面露尴尬抢先说:“倩倩你们去吧,我有点事要先回去。” 李倩点点头没有多作表示,到了山脚我们与他分开,直奔前任族长李传博家,他家大概在村子最前面,是个带院落的五层旧楼房,高耸的红房子虽然有些过时放眼望去却仍很气派。看来族长没白当,家底不薄呀,这建筑起码几十年历史了,可见李家富庶由来已久。 院子两端种着高大的槐树,不知道设计的人怎么想的,这样把房子的采光全部遮挡住了。 一个粉嫩脸蛋的小男孩站在院子中画画,他的画令我有些寒意。那幅画是这样的。 天上的太阳是纯黑色的,满目一片鲜红,长发的女人和赤裸的男人扭曲地纠缠在一起,地上的草里是他们的部分残肢,一只长剑从女人身体刺过了男人,鲜血飞溅。? 线条扭曲,画笔幼稚,内容却血腥恐怖到极点。 更令我惊奇的是画里的那个黑色的太阳跟卢俊给我看过的黑日的标志一模一样。这难道是巧合吗? “这个太阳是什么?”我问着小家伙。 “是我们四族之神的标志呀。”李倩在边上答话。 我心中一禀,也就是说黑日的标志两百年前就有了,难怪李慕慕李铃铛都投身这个组织,我几乎跳了起来,难道我找到了黑日的发源地。 眼前这个七岁男孩有着一双会说话的水汪汪大眼睛配上那粉扑扑的脸蛋,可爱的像个令女孩爱不释手的洋娃娃,据李倩说他叫李浩然,是李传博的孙子。也就是李小勇的儿子。 这幅画难道全是真的?画里的人是谁呢?男人杀死了女人? “然然,这是你画的吗?”我温柔地问着小家伙。 男孩咬住画笔,睁大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摇了摇小脑袋。 他在撒谎,这拙劣的画工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只得又问:“能告诉老师是谁画的这个吗?” “是小青画的。”小男孩怯怯地说。 “小青是谁?”我再逼问。 “小青不许我说出去。”小男孩将瘦瘦的身子转到椅子背面,任我怎么逼问再也不肯发出声音。?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走了过来:“我儿子有些孤僻,他很怕生。”说着她把男孩抱进了屋子。 “这是小勇哥的老婆白楠。”李倩给我解释。 白楠一会儿走了出来,她穿着朴素,样子也很普通。不过脸色很难看,三十多看着跟四十多一样,保养的极差。 “李小勇大哥呢?”我问着这女人。 “不见了,这死鬼几天没见人影了,也不知道是出去找野女人了还是赌的认不到回家的路啦。这个杀千刀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埋。”那女人咒骂的相当难听,以至于我都不好意思复述出来。 李小勇也在几天前消失不见了?我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莫名想到了巨石底下的那具尸体。从年纪来看,那人应该跟李小勇相当。难道说巨石底下就是他? 更令我心慌的是,那个孩子的话,画里男人中刀的部位跟李小勇有些吻合啊,那么那具跟李小勇一起同归于尽的女尸是谁呢? “大勇的媳妇在家吗?我找她有点事。”我灵感一现。 那妇女摇摇头:“她本来也住这里的,不过最近回城里姐姐家了。” 难道我猜对了?画里那个跟李小勇一起死掉的女人正是他的寡嫂? 这是一栋很古老的房子,标准的带着旧上海烙印的那种欧式洋房,从装修到建筑风格无一不如此。 因为周围高高的树木,屋子里显得采光严重不足。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凉意从脚心直冒我的头顶。 第一百八十七章白族族长 我见过埋在石头底下那人的容貌,他的尸身虽然严重腐烂,脸部也爬满了蛆虫。可依稀还能认出轮廓来,只要能看到李小勇的照片,我自信能分辨出是不是他。 “大嫂,你这有小勇哥的照片吗?我想看看。”我搓搓手。 那叫做白楠的妇人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在这等着。” 不一会儿她拿来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中间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只一眼我就察觉出他不是那具尸体,那尸体的脸虽然溃烂又有些发肿,可轮廓来看还是窄尖的瓜子脸,鼻子嘴巴也比较秀气,李小勇不一样,他大鼻子阔嘴,是四方脸。 尸体的脸型可能变大,绝无变小的道理。更别说五官也变小了。 这个双山村到底发生了多少命案啊?李小勇跟他嫂子真的同归于尽了?当然我不能凭借一幅小孩信手涂鸦的画就得出这么骇人听闻的结论。因为孩子的世界是抽象的,也许这个内向孤僻的小孩只是希望两个大人互相杀死对方,那么李小勇跟他的嫂子很可能经常吵架这个应该是确凿的了。否则小小孩童为什么这么憎恨他们? “大姐,你平时都怎么联系小勇哥?他经常不回家吗?这老公做的够差劲的,你一个女人家带孩子真是操碎了心。”我抽着烟,这些是明知故问的话,可也是切入点,引起她的共鸣获得她的好感,才能找这个冷漠的女人继续问下去。 “谁说不是呢,嫁给他我真是瞎了眼。这个狂赌乱嫖杀千刀的死鬼男人买了个大哥大我连号码都不知道,你说说我是嫁的什么人呀。”那女人坐在我边上开始抱怨起来。 等她说话间歇我找到由头:“那么当初你公公也就是李家族长李传博究竟是怎么死的?听说得了急病?后来他的墓碑还去了阴山脚下,莫不是闹鬼了?” “这事说来也怪,虽然八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很清楚。出事那天晚上的上半夜,江白黄三族族长全部到了我们家里,而且吵得很厉害。我家死鬼让我先睡,那时候我怀了然然怎么也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惨叫,但第二天问我死鬼他说我听错了,再后来大早上的,他就起来说公公死了,公公本来身体还算不错的,我虽然很奇怪也不敢多问,而且公公的尸首只在家里摆了一天死鬼就带人抬山上埋了。再后来他的墓碑就出现在了那个洞里。小勇有一次喝醉了说我公公死的不忿,问他怎么不忿,他还打了我一巴掌。” 白楠絮絮叨叨的倒是让事情明朗了许多,当夜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三个族长跟李小勇知道了。李传博的死绝不是偶然,他的墓碑很可能是李小勇放到那个洞里去的,因为他不服气自己父亲的死。 我想去的地方突然变得多起来了,先是三个族长家,白希家,还有那个四族之神的祠堂里。 解谜要从最开头解,一切源于十来年前的那个夜晚,李大勇的死亡和树洞里的那样东西,我相信有些秘密只有族长们才能知道。 “李倩现任江黄白的族长分别是谁?你跟谁最熟?”我转头问李倩。 “黄家是黄超的爸爸黄爱民,我跟他不熟,也不跟你去找他,白家是我外公的堂弟白有仁,我跟他最熟了,江家是江俞传的爷爷江太公,具体叫啥我也记不清了,他是村里威望最高的人,不过现在病的很重,可能马上要传给俞传哥哥了。” 李倩的话让我心头一喜:“他如果接任族长你愿意嫁给他留在村里吗?别忘记了村里人结婚必须留在村里,更何况是族长。对了,我想起来,江李自古不能通婚的!黄白也是!” 我就说李倩跟江俞传在一起有些怪怪的,原来我一直把村里的禁忌忘记了。 谁知她横了我一眼:“也正因为这样,俞传哥决定不接受族长的位置,江李不能在村子里结婚,但是出了村子他们就管不着了,我们都是年轻人讨厌留在村子里。” 我急了:“你就不怕四族之神的诅咒吗?江李,黄白通婚是要死于非命的!”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李倩这丫头大吼:“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也诅咒来诅咒去的,白读那么多年书了,鬼神之事本就虚无缥缈。世上江李黄白结婚的多了去了,谁被诅咒死啦?” “那你干嘛还要回村遵守跟黄超的婚约?不就是怕在四族之神面前立的誓言吗?”我发现我的智商已经被她拉到了统一水平线,并被她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了。 “你管的着吗?我爱信就信,不爱信就不信。反正呀这江俞传我是嫁定了。” 李倩气呼呼地说完转身朝前走去,我赶忙追上去:“你这是去哪?” 世上有两件愚蠢的事不可以干,一是试图把碳洗白,二是试图跟生气的女人讲道理。 “去找白族族长啊!魏西里你发现自己变蠢了没有?”她踮起脚拎住我的耳朵。 我点点头:“蠢了,都是被你传染的。” 李倩松开手跺跺脚:“哼,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讨厌就讨厌吧,反正你马上也要嫁给江俞传了。”我心烦意乱地大声回了一句。 我俩肚子里都有气,一路上谁也没有理谁。 直到村子尽头,李倩停下脚说一声到了,白家是个很大的四合院,七八间房都只有一层聚在一个栽满花的大院子里。倒是有些古韵古香。 木制大门上贴着门神,上面还挂着匾额,入院目力所及,整个院落处处都散发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气息,想来这房子很有些年头了。 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正坐在枣树下悠然喝茶,他气质出尘,鹤发童颜,配上夕阳点点,颇有些仙风道骨。 我走近他略一躬身:“白老先生,我叫魏西里,是个警察,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瞧不出你还挺有礼貌的嘛,小外公,倩倩来看你了。”李倩踢了我一脚亲昵地抱住老人胳膊。 第一百八十八章双山村的由来 “都要嫁人了还没羞没臊的。”那老者伸出手宠溺地揉揉李倩的头对我说:“小朋友想知道些什么,你只管问。老汉能告诉你的必定知无不言。” “我想打探的事情比较久远,我想问问这双山村为什么四族当年建在这?所谓四族之神到底是谁?”我望着白有仁,说实话,古老的村子的秘密简直太吸引人了,可我只怕老人不会说实话。 “据祠堂碑文记载,四个家族是在二百多年前,也就是乾隆五十五年举家避祸在此。村子建在这是因为原本大家想出海避难的后来不知为何又取消这个计划才长此滞留在这的,具体是什么灾祸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估计跟政治迫害之类的有关,四族之神是当年带领四个家族过来的首领,我们的祖先将他奉若神明。” 老者一边从容地饮着茶一边说着往事。可这些跟我猜测的几乎一样,我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 “你们四族在这是为了守护什么吧,有没有什么代代传承的秘密?”我这样说很直接也很唐突,但这就是我之前推测的。 古老的村子,古老的家族,总得有些古老的秘密吧。再加上神神秘秘的家族族长制度,再加上李海潮的树洞,还有李传博的离奇死亡。 噗,老者将口中的一口茶喷在地上他笑的咳嗽起来:“年轻人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了,我们祖辈或许不凡,可二百年过去了,除了留下一些古板的规矩给我们就没有旁的了。你俩晚饭在我家吃吧,我让儿媳给准备。” 不等我说话,李倩抢先应道:“好啊好。” 也只得作罢,我站起身来发现老者客厅堂中央挂着一个小小的木制图案可不就是黑日的标识嘛? 瞧那样式可能有些年头了。 “为什么四族之神的徽章会是一个黑色太阳,老先生。”我指着那漆黑的太阳问。 “哦,我也不是很了解,一直以来村里的人家里大多会挂一个这样的标识,小时候听我父亲讲,他们那批年轻人还要将这图案纹绣在身上咧,大概是表明我们身份的作用,外出互相照应吧,至于最开始为什么是黑色太阳,村子最博学的江太公可能才会知道。” 老人对我招招手:“别想这些陈年旧事了,过来喝茶。” 依言坐下,我发现了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把族徽纹在身上怎么都不像他说的那么与世无争,这个组织就算不是起源于此,也是一个庞大的分支。当初为什么有这个组织或许我还不清楚,可现在他们可是坏事做尽。 卢俊果然连皮毛都没有查到,他只知道黑日成立时间悠久,甚至连这个村落都不知晓,那么陆铭又跟这有什么关系呢?起初我还以为陆铭可能就是黑日创始人,谁知他可能在黑日地位也高不到哪儿去。 那么卢俊查到的所谓七先生可能也是小鱼小虾米了,这么想想师兄他死的可真是毫无价值啊。思绪纷乱,像是牛饮水一样胡乱喝了几杯茶。 又在白有仁家吃了一顿饭,心事重重,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他家人口众多,足有二十几个人聚在一起用饭。 按照我的推测,四个家族,两两结合,又两两不能结合,本就是划分派别的维系凭平衡的妙招。这应该是那个四族之神为防范四个手下当初立下的规矩,江李,黄白不能通婚。自然而然,就会互相仇视。几百年来,肯定不少青年男女受困于此,想到这我灵机一动。 李大鹏,白希,江州传 这三个年轻人的死会不会跟这个不能通婚的规矩有关?他们都是适婚的青年,假设白希并没有喝农药身亡,那么她就很有可能是跟李大鹏一前一后跳崖就是双双殉情的,看着吵架关系不好,可能只是为了掩饰他们的恋人关系。 可是白李并没有不能通婚的禁忌啊,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横死未必不是谋杀,谋杀却很可能有好几个凶案,好几个凶手。几个年轻的死也可能跟族内的斗争有关,这几个族长的家都非常的有钱,而他们都是村里身份比较高的青年,比如江州传很可能是江姓接班人,白希则父母双方是李氏白氏族长的亲眷,而李大鹏是什么身份? 四大家族流传下来了,那么四神之神的后人呢?如果真有这个人,他/她会不会就是黑日的领袖。 晚饭过后,我拉过李倩让她带我去白希家,谁知她说白希家就是白有仁家,他爹是老人第三个儿子,也住在这里。 摈弃掉女鬼的说法,再选择相信李倩看到的,那么当初白希肯定是没有喝农药死亡的。 吃过饭,白有仁回房去了,他几个儿子也纷纷回房。原来一间房里还有几个小室,这个四合院远比从外面看到的大,我跟李倩进了白家老三白成业的房子里。 屋内显眼的地方仍旧挂着白希的照片,可见父母对女儿的死至今不能接受。 “白三先生,你女儿当初到底怎么死的?别说喝农药的鬼话,你难道不痛心她的死吗?”我直奔主题。 “她就是喝农药死的,傻丫头要寻短见,我们做父母的有什么办法。”他大概四十出头,是个样子老实的中年人,时隔一年提到女儿,眼圈竟然红了。 “她不想嫁给江俞传,她想嫁的是黄大鹏对不对?”我大声喝道,实际上我也心里没底,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李大鹏很可能是黄姓身份,才不得已跟恋人殉情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俞传是状元,能嫁给他是小希的福气,她怎么会不愿意呢?”那白承业说话的声音徒然小了许多。 “你是不是搞错了,大鹏可是我大伯的亲儿子,怎么可能姓黄呢?”李倩牵着我的袖子。 “我已经知道你女儿为什么跟李大鹏一起跳崖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推测到底是不是对的!”我握住这个矮小老实的中年人的肩膀,他看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撒谎的女孩 “白希在成亲前给你表明心意说想要嫁给的是李大鹏,你不得已去找了李家父母,却被告知他是姓黄的,因为四族之神的诅咒你否决了女儿的想法,她只得喝了农药。但却没死,为了成全女儿你们只得假装她已经暴毙了,匆匆举行了海葬。目的是想让她跟黄大鹏远走高飞,谁知他们竟然在望天涯双双自杀!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逼死了你的孩子吗?还是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语速极快的说完,大步朝着这个老实人走去,我已经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子。 我展颜一笑:“猜的,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神鬼之说历来我是不信的,因此你女儿如果喝农药死了是不可能出现在望天涯的。她喝农药肯定是抗争自己的婚姻,她与李大鹏双双跳崖,肯定是情投意合的殉情。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嫁给李大鹏呢?我联想到你们村的古老禁忌,黄白不婚。答案不就出来了嘛。” 因为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我一直没有优先来白希家。 李倩听完对我竖起大拇指。 而白成业则面如土灰地说:“不错,事情如你推测的一样,李大鹏是李海清收养的黄家孩子。他自己知道,白希也知道。所以两个孩子表面上跟仇人一样,其实暗地里。哎。他们本来都约好在游神结束后一起逃出村子了,谁知道还是跳崖自杀了,这事我父亲不许我管也不许跟人提起,我只能打掉牙往肚子吞,小希死的冤啊。” 白成业说的老泪纵横,李倩则拍着他的肩膀不停安慰。 我沉着脸,这四个族长背地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宗族势力是我最头疼的问题,他们野蛮愚昧又护短。 同样也不能排除是恼羞成怒的江家逼迫的,江俞传的嫌疑始终很大,那么事情起码证实了李倩在看到白希这件事上没有说谎。 踏着夜色走在寂静的小村里,我跟李倩一前一后都有些沉默,现在谜团太多,见她好半天没作声,我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她在踩我的影子,一边踩还一边嘀咕踩死你这个王八蛋。 “幼稚鬼你够了。”我一手抵住她的脑袋,她收势不住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然后红着脸蹦到一边。我才发现她性格有时候真的跟孩子一样逗趣。 月光下李倩脸红红的说:“我想起一些关于大勇哥的事了。” “说来听听。” “他是李传博的大儿子,那时候已经二十多了,也娶妻生子啦。那天晚上的事我现在断断续续回忆上了。那天天下着雨,我爹抱着我上山,他和几个老伯伯爷爷一起。他们在逼问大勇哥什么事情,大勇哥不肯说,他们就打他,拿手捶拿脚踢还拿木头铁棍打。反正特别的残忍,但是大勇哥一直很勇敢没有屈从,我吓得一直哭,爹就把我抱远了。然后我就看到了坑,大勇哥没有跟着我们下山。”李倩说着说着抱住了脑袋,又和那天神情一样,她好像一只跌进陷阱的幼兽,惊恐不安又楚楚可怜。 可这都是真的吗?还是说这个年轻的女孩演技像李铃铛一样精湛?不,她没有李铃铛演的好,起码那个晕倒又转醒的戏码才浮夸了,不是如此我也不会生疑。 我吸了一口气提高音量:“老伯伯老爷爷那他们不就是几个族长吗?李倩你老实告诉我,压在石头底下的是不是你爹?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我带着那具尸首让村里的人认。不要骗我,也不要失去我的信任。” 最后一句我几乎吼着说出来的,我最讨厌被欺骗。 “是我爹啊,你为什么有这个怀疑?”李倩在我灼灼的目光下低着头轻声说:“好吧,那不是我爹。” 李倩居然真的骗了我,我只瞪着她也不说话,她吐吐舌头见我脸色难看才正经地继续道:“别怪我,我也不想的。哎,毕竟我是他的女儿,换做你你也没别的选择。” “是啊,你也不想的,那你为什么把你爹的照片都收起来,有人逼着你干的吗?让我猜一猜你的心路历程。当时你第一个进门发现了你爹留下的提示,李海潮大概说他有急事不能等你了,知父莫若子,你猜出了李海潮会干什么,嗯,你一定知道他去杀谁,还知道他会把人埋在巨石底下。所以你自作聪明的将我引到了那,还很机智的等到认识那具尸体的三个人走了之后才假惺惺的装作突然想起巨石底下埋了李大勇,对不对?” 我一边推理,一边想到了当日的情景,确实的,李强跟那两个小年轻一定认识那具死尸,李倩才等到他们走后诱骗我相信死的是她父亲。 李倩开始慌了,她本就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人,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掀动嘴皮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用辩解,你父亲李海潮根本没死,他杀了人,十多年前就杀过,你清楚的记得当时的事,所谓下雨一直在抱你,只是说谎,你想隐瞒你父亲杀人的事,将他洗成目击者而不是参与者,那个巨石底下的是第二个,你也想不到巨石底下的李大勇的尸体会不见,你之所以要骗我,是知道我的能力,怕我把你爹揪出来。”我越说越是激动,不过对李倩我却气不起来,为人子女遇见这种事又能怎么做呢。 李倩却哭了起来呜咽着辩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其实我父亲也是被逼的。实际上那具尸体是我也想不到的一个人,那人并不是我之前猜测的我爹要去杀得人,所以我爹不是凶手。他不是。” “你一直以为你爹会去杀李小勇,结果那具尸体并不是李小勇。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只有我能救你爹,你以为四大家族会放过他?天真,他一个人又怎么抗衡整个村子,你也知道你们村子跟黑日存在联系吧,现在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我走过去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此刻才清楚李倩知道的远比我之前想象的多。 第一百九十章游神的秘密 一阵冷风吹来,将李倩眼角的热泪和三千青丝吹散在夜空之中。 那个女孩傻傻地立在当场,咬着嘴唇,一双灵动的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我忍不住继续劝她:“你别想替他瞒着了,傻姑娘。开始死的是李传博的大儿子李大勇,他被除李姓以外的三个族长加你爹逼死,这些人在追问一件东西的下落,没过几年四大族长连夜开会,紧接着李传博就深夜暴毙死了。他的儿子小勇却是知情人。既没有公布于众,也没有替父报仇。这是我想不通的一点,你父亲究竟是哪头的?为争祖坟他八年来打伤了江家不少人,可去年他却因为现任族长分地的事跟李家人闹的不欢而散?更奇怪的是他还参与了杀害李大勇?” “你错了,我爹没有留下纸条,在屋子里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我就猜到他会去干嘛,你冤枉他了,我爹他不是凶手,从来不是,十多年前他只是带着年幼的我在旁边看,死的人如果是李小勇那么可能真是我爹干的,可死的是我伯伯李海义。”李倩欲言又止。 “也就是说死的是你爹的兄弟?那为什么李海潮会想要杀李小勇?他杀了李大勇还不够嘛?说出真相,你到底知道什么?到底隐瞒着什么?”假设李倩没有提前知情,那么她凭借一眼就认出死的是谁了?那么她不问李大勇的尸体去哪了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脚踢开路边的几颗小石子:“李家从来不是铁板一块,为争族长,传字辈跟海字辈斗的很厉害,原本我爹娶了白家千金很有希望的,可他不想待在村里,为此我娘还和他离了婚。你没见过我爹,你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跟你一样嫉恶如仇,爹爹骨子里热爱这片土地,却痛恨它现在肮脏的模样。''” 我没敢打断她的思绪,静静的聆听着。 她又道:“不错,当年我爹是曾经参与了逼问李大勇,大勇哥人很好,我爹也一样是好人。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好人会害好人?当时爹爹抱着我也在哭,他也很痛苦,那么小孩子看见那么恶劣的事件根本无法接受,从阳山回来我就经常做噩梦,因为我瞧见了他们埋掉大勇哥,再加上我那时还小,这记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真的。那次跟你上山,你抬起巨石,我一眼就瞧见了死的是我伯父。我心里知道了,传派对海派动手了,我爹要么被害了,要么就去复仇了。因此我很难过也不全是装的,他有一次喝醉了说过,迟早要了李小勇的狗命。现在小勇哥真的不见了。我好怕。” 海风带着腥味袭来,李倩瘦小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我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漂亮女孩的眼泪从来都是有效的武器,它比什么都厉害,我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点了一支烟,望着漆黑而寂静的村庄,此刻的它是那样的宁静,可谁知道它背后有多少暗流涌动。 “再给我说传派还有海派的事,还有你们村里四姓的事。”我叼着烟,很费劲的才在风中点燃。 “我们李家是村里人数最多的大姓,几乎占了村里一半,江是人丁最少的。为什么两家能争这么多年?因为黄白也帮着江家,海字辈跟传字辈的斗争始于我刚出生的时候,当时我爸为首的海派还是族里的长房族长大位一直是我们这一房的,我爷爷那时也是族长,可他老人家死之前却意外的把位置传给李传博。大概是因为我爹太伤他的心了。自此李家就分了两派了,我爹不在,可是传派跟海派还是闹了很多矛盾,直到十来年前情况才有所好转。” 李倩顿了顿:“我爹讨厌李传博却很喜欢大勇哥,他还曾经说过小勇跟他爹是孬种,是叛徒,都该死。再问他,他就生气发脾气。唉。” 提到父亲李倩的眉头都皱在一起,好半天她才又说:“第二大的是我妈这边的白姓,他们很团结,再就是黄姓,黄家人特别勇悍,其实村里男的都能打架,因为祖先留下了练功的拳法,不过黄家人是最能打的,这两家人数其实不少,可奇怪的是他们总有些年轻人会娶嫁外姓人而搬出去,听说江家就是因为这个,人数才变得那么稀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搬出去就连回村里看看都不愿了,我有个阿姨就是我妈的亲妹妹,她在我很小的时候搬出去了,再之后就音信全无,她很疼我的,走之前她还来看过我,本来嫁人搬出去是很开心的事,可她却哭的很伤心。而且不是离别的那种伤心,而是那种生离死别的伤心,她抱着少女的我哭了很久很久,那还是我回城之前的事了。唉,她就好像死了一样” 李倩的话让我嗅到了一丝很玄妙的东西,是了,这些搬出去的都是青年,我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村子里的人娶了外姓就必须把外姓带回来定居,否则就必须搬出去。更明白了为什么江姓那么稀少,而另外两家总帮着他们。 “你笑什么?”李倩看到面露笑容的我不解地问。 “没什么,给我说说每年的游神,它有什么特别的传统没有?”我没有轻易地透露自己的想法。 “游神之前我在火车上给你说过,是每到过年前村里男人抬娘娘在村里走一圈上山祭祀的活动,这活动大概是我们迁来以后跟沿海居民学的吧,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忘记跟你说我们这还有一个别的地方都没的活动啦。”李倩说到玩眸子都在发亮。 “哦,是什么?我猜跟四族之神有关!”我笑吟吟的看着她。 李倩捏了我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每年村里还有一个较小的游神活动,拜的就是四族之神,可惜只能是各族族长选派男丁参加。我也从来没参与过,持续时间很长的,一年两次,一次就一个多月,夏天跟年前。”李倩的话令我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夜闯神庙 “其实四族之神也很恐怖,每年小游神都有年轻人神秘受伤,甚至搞出人命也是常事,本来据说我们村里刚搬来的时候人口比现在多多了,可现在村里就剩下四百多口人了。”李倩惨白着脸又说:“我知道你不信鬼神,但你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清这些事的,我怀疑村里存在活人献祭,不然不可能死那么多青壮年。我甚至看见过。” “你又瞧见了什么?”她又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有一回趴在祠堂外面,看见外公他们砍下一个人的手摆在祠堂里的祭坛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表哥,而且他们拿个盆装着断手渗出来的鲜血装了好多。后来我去翻书,说这种行为就是古老的血祭!”胆小的姑娘嘴里像老鼠磨牙一样发出咯咯的声音:“我怀疑小游神并不是游神,而是一种祭祀,当然我没资格参加。” “带我去那个四族之神的祠堂看看。”我拍拍李倩的肩膀,谁知她吓得跳了起来。 “我不去啊,那儿太阴森可怕了。” “有鬼抓鬼有人抓人,怕个屁,走。”李倩像是拉车的马,而我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前行,可以说这个胆小鬼是被我押解到的祠堂外面。 与民间一般的祠堂一样,四族之神的祠堂也是木制结构,是一个高大的建筑,唯一不同的是这通体被涂上了黑漆,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我手电里的微光光芒像照在庞大的古建筑里就像石沉大海一样。 令我庆幸的是这儿没人把守着,穿过一面影壁,我们到了祠堂内里。一座表面刷了金粉,内里可能是石头或者泥制的神像就在正当中端坐,它很高大,头顶直达房梁,大概有五六米高。 那神像雕刻的是一个带着奇怪帽子的中年男人,说是帽子其实是一种软裹巾式,在他头顶方布之上又加了一块巾子,巾子两脚系结在头前,呈同心结状,另两脚则反结在脑后,他不是乾隆年间的人吗?这种帽子叫结式幞头,是明朝士人居家时特别喜欢的一种头戴。 他怎么不留鼠尾辫,还佩戴前朝头饰? 那人五缕长髯垂在胸前,双目平视前方,脸带怒色,显得威严肃穆又神秘莫测,在我的手电照耀下,神像的衣着也显示出来了,他身穿素色八褶裙袄,大袖圆领。脚踏一双纯黑皂靴。这打扮分明是典型的明朝文士装扮。 更令我眯眼的是神像后面是个石壁,上面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黑日标志,通体黑色的太阳连带着火焰都是黑的。 这神像下面是一张古雅的神案,案前有着一个插满香的古旧香炉和两个明黄色蒲团,越过神案是个石制的池子,池子里空空如也,池底是暗淡的红色。隐隐地可以嗅到血腥味。 池旁还立有两个高大石碑,一写“有罪必诛”一写“不敬则死”。最靠近神像的地方是一把通体黑色的石椅,椅背和扶手雕刻了不少奇异的怪兽,不过它被两块石碑遮住。如果石椅上坐了人神案下的人们也是看不清他的。 我们站在的是祠堂中央,两侧也分别各有四把石椅,石雕成的椅子和地板是连成一体,根本无法移动,而且石头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有些斑驳了,想来是庙改成那一天便有的事物。 这九把椅子全部都有颜色,它们分别是赤黄绿白,青蓝紫褐。可红先生卢俊根本没跟我提过这里啊。 “你不是来过祠堂吗?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我想起李倩提过她曾在四族神像前立过婚约。 李倩撩拨着头发回答:“我是跟着父母来的,就跪在当中和黄超念了一段很长的誓词,然后四大族长都在当场。当时江太公病的很重可还是来了,仪式很长,还献祭了三牲。就在池子那,拎着两桶血浇灌进去。” “四个族长分别是怎么坐的?你还记得他们的位置嘛?”我搓着手。 “黄白族长就坐在黄白上,蓝褐是李传博和江太公。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他们全部坐在下面四个座位,而上面四个全部都是空着的。”李倩一一点着下首四张石椅。 “那最上面坐了人没?”我指着神像。 “应该没人吧,我进祠堂就跪在地上了,不过我当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直感到一股威压从最上面发出来,甚至我觉得四个族长都毕恭毕敬的好像神像真的有灵在那一样,事后问我爸,他说神像是有灵的,因此他一生虽然随性而为,村里的规矩还是守的。” 李倩眼神躲闪地看着巨大的神像:“咱们还是走吧,不敬则死呢。”说完她快步走出了祠堂。 我笑着摇摇头也跟了出去,那九张石椅绝不会全是空的,只是没到它坐满人的时候罢了,中国人对年看的极重,也许到了年前后这些椅子的主人都会回到这个小村里,到时候事情就真的有趣了。 “李倩啊,你们这什么时候举行游神?我说的是大型的全村人都参加的那个。”离过年还有五天,我觉得日子应该近了。那时候我将上演一场好戏给村子里的人看。 “过年前两天吧,到时候村子里还会来不少观礼的亲友呢,不过他们只能留在村内,你也一样,等我们游完村去上山祭祀完,那时候村里就真的热闹好玩了。到时候我带你吃遍全村,不过我爹哎,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赶的回来。”李倩本来兴高采烈的,可提到他爹却黯淡了下来。 “那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三天了。”我皱着眉。 李倩抓住我的胳膊不解地问:“什么三天?” “查明白八年前的凶案还有找到你爹啊,过完年我就要离开了不然你以为我会一直留在参加你跟江俞传的婚礼呀?”我瞪了她一眼。 李倩一时闭着嘴没有答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你要想反悔还来得及。”我笑嘻嘻地说。 第一百九十二章死在洞房的状元郎 “我......你先说你是不是反悔了?你想不想娶我?”李倩黑白分明的眸子像颗夜明珠一样闪烁着。 我想。我的话到嘴边却止住了,李倩仍然没有洗脱她的嫌疑,否则我就把自己的计划和盘向她托出了。 不知几时起这个可爱活泼的姑娘渐渐取代了李铃铛在我心中的地位,可她是嫌疑人啊,我又怎么可以对她表明心迹? 一念至此,我笑了笑:“等事情结束再说吧。”这其实是我能说出最软的话,可惜还是惹恼了李倩,她像个快马一样奔进了夜色当中。 她是喜欢我的还是装出来?这也是我摇摆的一个原因。经过李铃铛李慕慕,我已经对这个村子里出去的女孩有了天然的防备。 摇摇头,任由冷风吹散了脑中的杂念,此刻我心里藏着太多的事了,对于黑日和这个村子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可这些话可以对谁说呢? 冬夜里的海边小村,每一缕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裹紧衣服加速前行,刚到李倩门口,我见着了情敌江俞传,他正搓手倚在墙边。 “我等你好久了。”他微笑着朝我走来。 “等我?有何指教?”我眯着眼。 “走吧,刚李倩进去了,咱们在村里转转,边走边聊。”他率先移动,我只好跟着。 “你也发现我们村子怪异的地方了吧。”江俞传有些没话找话。 “状元郎你有话快说,咱们的关系还没好到深夜在小村里漫步长谈,还有我当年成绩不比你差,只是有事耽搁了没去高考,所以别把全省第一看的多重要,有些人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我懒得掩饰自己的敌意,也确实对当年没有参加高考而感到有些遗憾。当然我并不后悔,因为我那天救下了一对差点被杀害的母子,那是另一个故事了,闲下来聊。 “哈哈,魏兄我可从来没有以什么状元自居,先收起敌意来,我想我们是站在一边的,咱们长话短说吧,现在有人要杀我,我找你就是要把当年我哥还有白希是怎么死的,还有背后的真相全部告诉你。并且寻求你的帮助。”江俞传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压住内心的兴奋我淡淡地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看过报道,你前不久才将两个涉黑的警局局长抓获,是警队英雄。我相信你是个足够优秀足够聪明的人。”江俞传不愧是状元,连拍马屁都拍的如此从容。 想到陆铭,我只得报以苦笑:“不可否认我很优秀很聪明,可人外还有人。言归正传,你哥是自杀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江俞传疑惑地看着我,脸上的微笑立时烟消云散。 我只得把之前推测的事说出来:“去过那个洞之后我就猜出来了,那儿既无法藏人也没有密道逃脱。洞里只有你跟你哥,可你确实被打晕了,我曾详细问过李倩,她断定你脑后的大包不是自己撞出来的,而是被钝器打击造成的。因此你哥只能是自杀,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墓碑也是他提前运进山洞中的,为的是替幕后的人用鬼神之事糊弄村民。之后你的未婚妻那个红衣女鬼白希也是如此。” “你确实很聪明,我哥确实是自杀的,那天他说尿急,我陪着他进了山洞,有个人在背后袭击了我,那人就是我哥,也只有他有那么大的力气拿细铁棍都能将人敲晕,从那时我就知道他是自杀的了,可事后我却什么也不敢说。因为江州传虽然是自杀,却被人逼死的。幕后的人我惹不起,关于现场消失的凶器你有什么想法吗?”他考校般的看了我一眼。 我摇摇头,既然可以确定江州传是自杀的,那么消失的凶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因此我一直没有细想过,不过我猜可能跟那个黑影有关。 他压低了声音:“你别信李倩说的什么鬼影怪叫之类的话,她根本就是她爸的帮凶。”江俞传大声说道:“凶器其实就是一根带着尖刺的铁棍,它早就放在了洞里,不过是用绳子系在洞口的石头上。我哥拿起棍子砸晕了我,紧接捂住我的嘴。然后用棍子的尖刺将自己的脸划破造成鬼撕脸的假象,又拿尖刺划破了自己的肚子,忍住疼痛没有叫出来。紧接着洞外的李倩趁人不注意提起绳子将棍子收了回来抛进了树下的草丛,事后他爸趁人不注意捡走了棍子。那些鬼影怪叫不过是李海潮让她用来愚弄村民的把戏。” 江俞传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嫁给我?他们父女只不过想杀了我而已。也许新婚夜,状元郎就要惨死在洞房里。” 我提出质疑:“为什么你觉得李海潮就是逼死你哥和白希的人?他又不在村子,也没有那么大势力啊。” 江俞传始终小声地说:“你不是村里人,你不知道。我哥李大勇李大鹏,三个人从小就是玩的最好的朋友。现在他们失踪的失踪自杀的自杀,你觉得是巧合吗?出事前我哥曾经拉住我说,可能他可能要跟大勇哥一样出事了,他还让我小心李海潮还有黄中邦。” “黄中邦?他是什么人?”我搓搓脸,这个小村子的人际关系简直复杂的可怕。 “黄爱国的弟弟,也是另一个争大位的失败者。我想我哥白希大勇哥大鹏哥四个人出事都跟争夺族长的位置有关。你听我分析,首先是大勇哥,年轻一代最有威望的男人,也是最早死掉的,紧接着是我哥,江家最优秀的男人,我还会全心辅助他,一文一武。怎么叫人不害怕?再就是白希,如果我跟她结婚,白江的联盟就会实现,大鹏哥死的秘密我暂时不知道。”江俞传的话很有说服力。 李大鹏是黄家血脉,很可能就是他的死因。那么石头底下的李海义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还死了一个人李海义,而且李小勇也失踪了,还有李传博的死也很奇怪。这是不是跟传海两派的斗争有关?”来之前我真没想到这小小村子内斗竟然如此厉害。 第一百九十三章危机来临 “李海潮看似留在城里与世无争,对村中发生的事他争的比谁都厉害,八年来他一直都有回村参与祖坟争夺的事,他不过是想重树威望罢了。一年前他在李家祠堂大闹,只是为了族长把地让了吗?还不是要权!现在李海义也死了,李小勇也失踪了,那么李家族长现在谁还争得过他?”江俞传不屑地笑着。 “那李家族长现在是谁?不管管吗?”我才想起来,李倩一直没跟我提过现任李家族长是谁。 “李传博死后,李家族长一直是李小勇啊,可他得不到族里三分之二的认可,因此只能永远是代族长,他再一失踪,族长还舍他李海潮其谁?你再想想她找上门要跟我成亲真的只是为了摆脱黄超吗?黄家族长他们的人选是黄中邦,而不是过气注定要死的黄爱国。老奸巨猾如李海潮自然不会把女儿嫁过去,他要把女儿嫁给江家未来族长,也就是我。而嫁给我之后,迫于诅咒我这个江家族长自然会离开村子,那时他在村里又少了一个心腹之患。是不是好计谋?”江俞传做着鼓掌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难怪李倩不跟我说李家族长是谁了,如果我知道是失踪的李小勇的话,那她爹绝对会被我列在第一嫌疑人的位置。何况她还无意地提起过李海潮说过要把小勇杀掉。 可她确实是曾经想嫁给我的呀,不,其实我已经算是答应她了。我说假装结婚帮她摆脱黄超,结果她就拂袖而去毫不犹豫地去找了江俞传,这样算来,其实是李倩不肯跟我假结婚,而不是我不肯。难道这全是她计划中的一步? “让我告诉你李海潮黄中邦他们的计划。这两只老狐狸互为犄角互相配合,一人控制村里一个姓,再借他女儿嫁给我之际毁掉江家,最后留下跟他们关系最亲密的白家,又是外公又是妈妈。从此整个村子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下,这里背山近海,村里每个人都很富裕。再加上还有神秘的组织。”江俞传说着走近了我,声音细若蚊蝇。 我眯着眼直视着曾经的高考状元,如果他只字不提村里跟黑日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他将得不到我完全的信任。 “什么神秘组织?”我故作不知的问。 “魏兄你不信任我呀,以你的才智怎么会感觉不到异常?你不奇怪为什么四个家族会在一个男人的带领之下逃难在此吗?你不好奇为什么村里那么崇尚黑色的太阳吗?你不想知道大小游神的秘密吗?还是你根本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江俞传扶了扶眼镜架,月光反射在镜片上闪烁着光芒。 “我知道了什么你别管,我只想知道你知道什么。”我笑了笑。 “我怀疑村里与一个跟黑色太阳有关的组织联系密切,换言之我觉得四姓根本就是四族之神的手下,我们四姓的祖先全部都是这个组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当初躲避到了这,甚至村里现在还有人在为这个组织效力,而且每年的小游神就是村里在训练青壮年加入他们,我相信等我肯接任江家族长的时候,太公爷会把所有秘密告诉我的。但我绝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我觉得这样神秘的组织不会在干什么好事。” 江俞传的脸上写满了诚恳,语气也很亲切。 这也是我之前推测出来的东西,我猜想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到四族之神面前开会的,而大游神只不过是为了将村里不知情的村民全部骗到山上,他们好借机开会。 那个祠堂应该是个会议室兼之是个刑堂,李倩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血祭,而是犯错的人在受罚,那个所谓的小游神,为期一个月,全是四族精选的青壮年参加,很明显是实战训练,我本就是部队出来的,很明白这点。 我从祠堂出来以后就在想该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呢?如果按个炸弹能炸死这群罪大恶极的人我也在所不惜,毫无疑问,这个村子特别是这个祠堂就是黑日组织开会的地方。这里就算不是黑日的大本营,也是重要据点之一。 村子出去而不再回来的人也很好理解,他们全是参加黑日去了,因此即使仍活着也不得回到村里。 我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寻求到外界的帮助,仅凭我一个人是无法铲除这里的,实际上,这村子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些事,四个族长加他们绝对信的过的青壮年。 江俞传的话还有一个漏洞,那就是身为江家继承人的他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组织的核心秘密? 想是看出我在想什么,江俞传又道:“江家现在人丁稀薄,男女老幼只有三十多人,早就不参加小游神了,我想这就是江太公没有把秘密告诉我的原因。” “那江兄想魏某人干些什么?”我看着他,江俞传在深夜找我说了这么多,必然有自己的算盘。 “我是这个村子长大的,所以想为村里最后做点事,也替我死去的哥哥报仇。我希望魏兄能站在我这边,将那个邪恶的黑日组织一网打尽。更重要的是李海潮必然会回来找她的女儿,你一定要提防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不但当过兵,而且野心勃勃。应该是黑日里的重要人物。如果让他的计划得逞,整个村子将陷入无尽的苦难之中。现在村里有三个人最危险,第一个是黄爱国,我相信他会在大游神之前被杀死。第二个是你,你也会在大游神之前被他们除掉,因为李倩深知你的能力,他们不会容下你。第三个就是区区在下了,我想我能活到跟李倩定完婚约。” 江俞传说完惨然一笑。 “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两个聪明人的智慧不会比任何力量弱。” 我与高考状元又讨论了一会儿,互相握握手告别。 心潮起伏的回到了李倩家,却见到家中大厅灯光仍亮着,李倩依偎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那男人英姿勃发,像个战场下来的将军。 李海潮?他竟然来找我了,我握紧拳头想退出房间。 第一百九十四章杀人者谁? “你就是魏西里?”李海潮的人像一柄出鞘的宝剑,声音却像一把染血的刀,糙厉的粗嗓门钻进了我的耳朵震的耳膜生疼。 “是我,李海潮?”我忍不住眯着眼看他,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感受到威胁时忍不住就会眯眼,聚焦准备出手,他个子不比我矮,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个,虽然四十多岁,可一点不见赘肉,他大冬天穿个夹克,夹克下是件薄毛衣,毛衣下肌肉线条分明。胡子留得极密,整个人像座结实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老实说我挺怕跟这种老兵痞交手的,以前在部队没少吃他们亏。 “倩倩,你的朋友怎么这么没礼貌?”他浓密的眉毛朝上一挑,人已经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强壮的关系,他看上去似乎比我还高一点。 “你可是要教训教训我?”我笑了,其实上从进门起我捏着的拳头就没松开过。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逼人的危险气息,难怪村里人跟他关系不好了。 “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啊,有话好好说。”李倩像只小猫一样缠在她爹身上将他按了下来。 确实的,我吃住都在他家,李海潮又是长辈,确实是不能太过失礼了。 我自坐在一旁发问:“李叔叔,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你是在质问我?老子想去哪就去哪。”他一拍桌子,将桌上的东西一震老高。 “给你面子叫你李叔叔,不给你面子我当场就给你抓回去。”我是个暴烈脾气,人软我则软,人横我更横。 “抓我回去?你他妈的有这个本事嘛?”他一脚将凳子踢飞,这人好大的力道,那凳子砸在墙上,已经四碎。 “踢凳子可不是本事,踢人才是。”我说着走出门外朝他招招手,每一个喜好打架的人都知道碰见一个势均力敌的动手时,热血都是燃烧的。 他朗声笑着朝我走来,将夹克脱下丢在一边。 “魏西里,我爸怎么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要搞事情啊。”李倩在原地跺脚又朝他爸说:“爹,魏西里是你小辈,你不能伤他。” 这话听的我心头火起,凭什么认为我打不过她爹,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谁伤谁还要打过才知道。”我不服气地说。 “哈哈好小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不服输,来,陪老哥玩两手。”他说着一拳打过来,那拳势大力沉,我卸肩躲过,一记鞭脚朝他脸上踢去。他也不躲,双臂格挡掉我的一脚,老实说我当初练腿,踢了不知多少次沙包,寻常人挨我一脚,骨折都是常事。 这一脚却好像踢在铁板上,有句老话说要想打人先练挨打,我在部队的教官就是这么说的,看来李海潮也是如此。 其实真正的格斗都是近身搏击的,否则全是花拳绣腿,双方打架还不碰到对方身体,那是娘们打架。 我跟李海潮两人互相拳打脚踢了几下试探了对方,发现不能一击即倒,便搂抱在一起。他会一些摔跤技巧,几次拎着我的皮带想将我过肩摔出去,我则想抱住他一只脚将他压死在地上。 令我佩服的是我正值青壮年,他却已经四十多,已经从巅峰到了身体的衰退期,可他的力气只比我小一些,但我体力更足,坚信持久战,他不是对手,不过李海潮近身技巧在我之上。 不一会儿我俩便鼻青脸肿。他砂钵一样大的拳头砸在身上,真是拳拳到肉很不好受,我相信他也一样。 我体力充沛的忧伤还没发挥出来,但他已经用娴熟的摔跤技巧将我压在了地面上,口鼻都碰着土地,如果是切磋比较来说按理我该认输了,可我是个性格坚韧的人。 他死死的按着我的四肢,使我不能动弹,唯一能动的是我的脑袋,我大喊一声李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趁着李海潮不备猛地侧身拿头用力撞在李海潮的鼻子上,鼻血瞬间顺着他的鼻孔流了下来。 李海潮也不是好惹地一脚踢在我的腰眼上,那用力一脚,使得我身体像是从中裂开了一般。 不过李海潮也不好受,他仰面跌在地上好不狼狈。 “打平了我们。”我扶着腰挣扎着爬起来,我猜此刻这个老头正眼冒金星十分疼痛,一念至此我腰上的疼痛也好了许多。 “魏西里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都输给我爹了还耍诈。”李倩气的踢了我一脚过去搀扶她的父亲。 “哎,兵不厌诈,是我大意了。”李海潮说的豪迈,却仍不停地揉着鼻子。 这倒是个人物,我笑了笑也忍不住揉搓伤口,腰上应该全部淤青了,这奋力一脚可真是要命。 “去,拿药酒来。”李海潮支使着女儿:“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听这个了。”我点了一根烟,没有发给他,是因为老头仍在流鼻血。 “听倩倩说,你怀疑我是凶手?”他瞪了我一眼,大有再来一架的样子。 “起码是杀害李大勇的凶手,你洗不脱的。”我捏着拳头,伤在腰上,一时我肯定打不过他,但我这种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错,李大勇是我杀的。”李海潮非常光棍的认下了罪名。 我则笑了,我的推测并没有错。李大勇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太久,起码比他父亲李传博早不了多少,否则杀子之仇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不报,这样的话,李倩怎么也不会是需要抱在手上的女童。 因此李大勇的死应该是跟李传博结合在一起的事件,这之前肯定有联系,这就是我认准李海潮是凶手的依据,李倩知道的太多却说的太少了。既然他承认是自己杀的李大勇我就可以把一切重新推理了,当时李倩上山寻父亲,是因为她想验证一件事,那就是树洞里的东西还在不在,石头下面的东西其实是我自己敏感的察觉到的。当时李倩已经是少女了,她目睹了父亲一行人在那藏东西,她知道父亲失踪后第一反应是去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你很欣赏他却不得不杀了他,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李海义是怎么死的?”我再次问。 “也是我杀的!”李海潮咬着牙。 第一百九十五章喝醉的奇人 从来都只见杀人犯对自己的罪行用尽方法百般抵赖,死活不肯招认的。像李海潮这样大方承认的倒是我从警以来第一次遇见。 我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该死,所以我杀了他。”李海潮拿纸巾利索地塞住了鼻孔,仰面躺在沙发上抽烟,语气轻松地好像杀死了一只鸡一样。 “杀人犯法你知道吗?要枪毙的。”我又好笑又好气。 “给他抵命就是了,等我把事情办完自然会去自首。”李海潮轻松地弹弹烟灰,这倒是个奇人,我刚想坐直了端详一下他,就被腰疼的缩了回去。 “你得了绝症还是你已经生无可恋?”我不解地问。 “老子活得好好的,小酒喝着,钱也够花。不过杀人偿命这是规矩,我守规矩。”他似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然后狼狈地将鼻孔里染血的纸团喷了出去。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有趣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完?”我不自觉地丢给他一根烟,这样看淡生死的汉子值得我尊敬,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在想等有一天我生命垂危的时候也能做到像李海潮这样洒脱,当然日后这点我做到了。 “杀陆铭,灭了狗日的黑日组织。”李海潮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脚将茶几踢翻,这个人脾气暴烈成这个样子了,当然也可能是心里太恨了。 “这点我们倒是惊人的一致,你跟陆铭什么仇什么怨?”我好奇地看着他。 “陆铭为救人被炸死你知道吗?”他反问我。 我忍不住笑了:“他救的那人其中一个就是我。” “哼,这个王八蛋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他知道我要找他的,假死躲起来。妈的迟早杀了他。”李海潮大叫着。 这人不会在诈我吧?李倩肯定跟他说过我与陆铭的关系,如果照江俞传的推断,这对父女此刻会为了赢得我信任不择手段。一个承认杀过两个人更加无法赢得我信任了,我相信李海潮不是一个特别愚蠢的人,否则他早就死了。 但是目前来看,他表现的并不怎么聪明。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陆铭?倩儿拿酒来。”李海潮对着刚拿着药酒出来的李倩喝道,那个调皮的姑娘像个乖猫一样缩着脑袋又去了。 不得不说李海潮训女倒是有术,不一会儿李倩抱了好几瓶白酒出来。 见过不少豪饮的人,但像李海潮这样拿着老白干一口气干掉一半的我真是头一次见,他喝完将酒瓶递给我,我试着也灌了一口,却呛的一身都是酒,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服输的我有样学样的将剩下的酒仰脖喝了。 入口那就不是酒,而是一团火焰顺着口腔经过食道直达腹里,一路流淌一路燃烧。我的脸瞬间滚烫,像是血液要喷出来一样。 “小伙子酒量不行啊。”李海潮讥讽一句继续说:“说来丢人,陆铭偷我老婆,偷了很多年。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愿回村为什么要跟那贱人离婚了吧。” 李倩瞪了父亲一眼:“家丑不可外扬,你管好自己的嘴。”难怪他当初放弃了族长的位置也要离婚也要离开这里,我猜那也是陆铭的计划之一。 “可为什么你要隔了那么久才找他报仇?”我提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我也是五年前才查到具体是谁的,等我查到,那个王八蛋就装死去了。”李海潮又打开一瓶白酒牛饮起来。 “从头说起吧,你边喝边说故事。咱们要合作,你得拿出诚意来。”我打了个酒嗝,一口气喝了半瓶白酒使得我入坠云端。 “好,说出来就说出来,那时我已经退伍回来跟白凤结婚了三年,也正是跟李传博斗的最厉害的时候,结果那天也是大游神我发现那个贱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队伍回村里,我起了疑心,果然她是去幽会,眼见着进了她白家的房子,两人在屋里胡搞八搞,等我撞开门,奸夫已经逃走了,我却看到了他背上有个痔,并不是村里人,那娘们怎么揍怎么逼就是不肯说是谁,我只好跟她离婚了。但我也没死心就调查那年留在村里的外地人,查了好久我才知道是陆铭这个杂碎。”李海潮的脸越喝越白,声音却越来越大。 “爸,人家不是问你这个,问的是大勇哥跟伯伯的事。”李倩在边上说。 我也尴尬地点点头,对于他们的情史我的兴趣可不大。 “大勇是个好孩子,虽然跟我弟弟海荣差不多大,不过他跟他爹完全不一样,仗义豪爽跟我对脾气。我杀他是不得已的,他是个笨蛋。这要从四族之神说起,神明叫什么已经不可考了,那是个大智慧的人,他是所有人的领袖。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没当上族长,总之他很厉害就是了,他没有子女却有着特别的办法控制着后人,那就是他立下的那些规矩,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妈的,喝完酒就啰嗦了。四族之神有个信物,喏。” 李海潮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小的印记抛给我,接在手上一看,那是一个古物,上面篆刻着阳之子三个字。又是一个自恋狂,太阳的儿子,你会喷火不成? “这东西就是当年从大勇手上抢来的,这东西是成为所有黑日组织领袖的凭证之一。这二百多年一直没有找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大勇手上。我之前对族长的位置不屑一顾,可有一次李倩的堂哥告诉了我,因为他不肯去替那个组织杀人就被砍了一只手之后我开始对村里的一些事起了疑心,原来村里一直在替那个组织训练杀手跟死士。我怎么能坐视村里的孩子们为此惨死送命,因此我发誓一定要重夺族长之位了解村里所有秘密,如果有可能我要成为黑日的领袖,摧毁它。” 李海潮大概喝多了,说话有些大舌头。而且颠三倒四,但我也听明白了一些:“你的意思是说黑日到现在还没有领袖?” “十年前没有,现在不知道了。” “那你又说领袖必须有这个印?”我扬着手里的古印。 “这他妈的还要从头说起。”李海潮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柄匕首 我屏住呼吸等待李海潮讲述他的故事,时间紧迫,我必须在他的话跟江俞传之间的选择信一个。 “十年前我负气离开了村子里,却意外的得知了他们在替黑日训练死士,于是我忍住恶心跟白有仁他们打交道,随后他们告诉我赏善之印到了李大勇手里,村里本来就是我们李家势力最大,传派那时也压倒了我们这派,许多海字辈的都投靠了过去。 再得到了古印,李家势大不可避免,他们许诺我事成之后助我登上族长大位,我跟大勇私交很好,于是借口带倩倩打猎把他引到山上来了。” 李海潮用力地揉揉脸:“我让他把印章交出来,那个傻子不听我的,也不看看当时的情况,三族族长都在呢,不交出印章他怎么活命?于是大勇就这么死了,虽然我没动一下手,可他却是因为我死的,当时我们四个谁也不信任谁,只好连着倩倩都回到四族之神面前起誓谁拿了古印不得好死,并且会遭到其他人的全力追杀。 最终我们将印章藏在树心之中。古印在大勇手里的消息是他弟弟透露出来的。因此杀了李小勇是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起誓真的有用的话,你怎么又拿了这方古印。”我质疑道。 “我甘冒四族之神的诅咒也要拿走古印是因为古印的消息被李小勇卖给了黑日,原本说好,印归大家共有,谁也不能拿,那晚三大族长配合李小勇逼死了李传博,这时我却因为族长的事跟李小勇争了起来,结果就是李小勇只能做代族长却转正不了,而我则跟所有人都闹翻了。 面上我是刺头,因为族长的事跟大家都不愉快,还特意挑起祖坟的地的争端,就是让他们误以为我的野心只是重新当回李族族长实际上我一直在做很多事,我在村里团结了很多年轻人,就等着有一天彻底跟黑日决裂。” 李海潮这时长叹一口气:“我的图谋是李海义讲出去的,这次回村他直接来找的我,说倩倩被抓走了,在山上。我跟着他来到山脚上,他跟李小勇想朝我下手,结果这两个怂包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李小勇跑了,他被我抓住了。他被逼着招供,原来李海义跟李小勇都投了陆铭。 气的我弄死了他取走藏在树里的古印,也同时知道了很多事,做黑日领袖必须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这个古印赏善之印,印鉴是村里长老之首才能拥有的,这个东西二百年来一直在李家,另一样是一柄匕首叫刑罚之剑,却遗失了很久。 陆铭打算这次游神的时候把两样东西一起拿出来在会议里登高一呼爬上大位,黑日一共八个位置,村里四个族长,加上外围四个长老。陆铭其实连长老都不算,黑日的组织比我想象的还要庞大,村里四族长其实只是地位高,权利很低的。” 我靠在沙发上有些醉,李倩细心的帮我擦着药酒,李海潮这柄宝剑究竟是正是邪?在江俞传的口中他是个心机深沉的阴谋家,意图统一整个村落。可他自己却把自己装扮成忍辱负重的救世主,宁可跟那群恶人同流合污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将罪恶洗清。 好极端啊,他究竟是陆铭还是卢俊?大概是醉了,老师跟师兄的脸在李海潮的头上来回转换,我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小魏,你得信任我,咱们联手在这次大会把他们一锅端掉。”不管怎样他跟江俞传都提到要铲除黑日,可这两人肯定有一个在说谎。 我想起状元的那句话,李海潮跟黄中邦是狼狈为奸的,黄爱国会在游神之前就死掉。在确认这点之前,我不会把心中的计划告诉这两人中的一个,但为了心中的计划实施,我必须在剩下的几天中分辨出他们谁忠谁奸。 “你跟黄中邦是好朋友?”我打着酒嗝强撑着问了出来,问完有些后悔该不会暴露了吧。 “是,中邦也是一个血性好男儿,另外你知道嘛,江俞传可能是陆铭的人。”李海潮仍在喝酒,只不过他已经有些摇头晃脑了。 “这话怎么说起?”我有些想笑,这两人互相指着对方骂的样子浮现在我脑中。 “他哥哥的死跟白希的死,绝对跟鬼神无关。江州传死了谁是最大获益人?当然是继承顺序在他之下的状元郎,白希喜欢的是大鹏,谁是泄密给黄家的?丢的又是谁的颜面。还是他江俞传,我虽然没有证据,却一直都在怀疑他。州传的死很可能就是他假装晕倒干的,白希跟大鹏是被江家黄家逼得跳了崖,可这也是江俞传告的密啊,这人跟陆铭一样心机深沉,不可小觑了。说实话,这几天我就想宰了他免得他又生事端。” 李海潮拿起酒瓶摔在地上,嫉恶如仇,眼里不容沙子,还是演技超凡呢? “你手上有一条人命还不够啊,安心吧,他如果真的作恶自然跑不掉。”我强打着精神点烟,却把打火机失手掉在地上。 “你说这话有什么依仗吗?”他握住我的肩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醉了先回房睡觉。” 故作神秘的说完,我歪东倒西地回房,进房之后我将门闩插上了,因为酒醉的缘故,李海潮的话我来不及细细分析。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宿醉过后头和腰上仍有些疼,撑着起来,我决定再去问问李海潮一些事。 谁知之看到了李倩,她正独自吃着饭。 “你爹呢?” “他又藏起来了,现在村里的人和黑日的人都在找他,找到了就要死。”李倩碗里的饭菜基本没动什么,而温度已经消失了,看来她发呆了很久,确实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李海潮看来在村里还有藏身之地,这个家伙绝对没有他表面那么简单。 “你爹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的吗?”我忍不住问,李海潮突然现身,肯定是为了找我办事。 “找出陆铭,他就藏在村子里。等他的人到了村里,一切就来不及了。我爹想得到那柄匕首。到时候在会议上拿出来,就可以解救村里的人了。”李倩放下碗。 第一百九十七章复杂复杂 不管我信不信任李海潮,如果陆铭真的藏在这个村子。那么亲手抓住他的诱惑真是比什么都大。 我激动地拉起李倩:“你是说陆铭他藏在这?你们怎么知道的?我该怎么找到他?” “我爹说陆铭每年都会提前到村里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住在哪,这需要你去查出来。” “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查啊?”我皱着眉。 “他说别人查不到,你一定能查到的。看好你哦。”李倩拍拍我的肩膀。 “他倒是看得起我,那你呢?你干嘛去?”我打掉她的爪子。 “我要到江俞传家找他商量去黄家解除婚约的事。”李倩笑吟吟地说完见我皱着眉又补充道:“放心拉,等这边事情结束后姑奶奶还是单身。我不会嫁给江俞传的!” 她朝我眨眨眼一溜烟的跑了。 江俞传说的都是真的吗?李倩父女处心积虑找上江俞传就是为了利用他达到瓦解江家的目的。昨夜他的话又重现耳畔,这两人该选择信任谁我一时也难以抉择。 事实上李海潮的话里是有漏洞的,那封署名海荣的信他就解释不了,信里提过四个家族争了几百年的东西,很明显就是那枚印记,因此李海潮知道这东西不需要拷问李海义,如果连比他小许多的弟弟都清楚这件事的话,那么他没理由不知道的。 这是一个细微的漏洞,却足够使我疑惑。因此李海潮并没有得到我的完全信任,以江俞传的话来说,他是个野心勃勃身手不凡的老狐狸,并且是黑日的重要人物。那么他得到了那枚印信又想得到陆铭手上的匕首,此人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但他确实承认了杀死两个人,这份洒脱是装不出来的,也许他另有隐情不好明说呢?我很想相信他,因为我希望李倩是个不同于李铃铛李慕慕的姑娘,否则这对于我的打击实在过于重大了。 但同样的,江俞传的话我也不敢深信不疑,他身为江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对于族长才知道的秘密了解的太少了,李倩提过江太公身体很差,能被叫太公的人年纪肯定不小了,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老人,有什么理由不把所有秘密告诉自己最亲近的子孙呢。 可他的哥哥已经死了,洞里的事他可能知情,但绝不可能参与。因此他也不曾完全欺骗我。 其实这只是两个并不算大的漏洞,可这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喊要消灭黑日,却对于这个组织最核心的秘密有所保留。这是两个足够聪明的人,称为狐狸也不为过。 不知为何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同时选中我,但我相信他们赢取我的信任一定是有图谋的。 这令我觉得有点意思,我并不会选择揭穿他们。而是装作无条件地相信了他们俩,然后静观其变。 该怎么找陆铭呢?我对这个村子的了解全部来源于李倩和江俞传的话,实际情况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吗?我觉得我在这里最大的劣势就是什么也不了解。 如果选择相信李倩的话,那么村子里能打的黄家肯定是跟黑日联系最密切的,其次是人数最多的李家。可现在李家传字辈当家已经死光了,海字辈也走的走死的死,剩下的还有谁我也不清楚。白家我去过了,他们家人多口杂,我是陆铭肯定不会选择在那落脚,可其它村民家我暂时不认识,因此要查陆铭下落我只有首先去黄家。 因此我决定先李倩一步找去黄爱国家,村子并不大,我问了一个行人知道了他家的位置,黄家族长的家跟其它三家并不一样,这个号称最能打的黄家首领家只是一栋村角落最普通的房子。 进了门,只见一个赤裸上身的中年男人正在练刀,虽然是冬天,他浑身仍冒着热气,一身千锤百炼似的肌肉看起来并不比李海潮差上多少,一趟刀花舞的水银泻地滴水不漏,我虽是外行,也看得出这人使刀很是了得。 这四大家族倒是没一个省心的角色。 而他边上坐着一个拄拐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样子倒是清秀,只是太过瘦弱了,像是弱不经风的小麻雀。他有两只眼睛全是眼白,显然是盲人,这男的大概就是黄超,那么健身这位怕是他父亲黄爱国了? “请问是黄爱国,黄师傅嘛。”天知道我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见着这个肌肉男情不自禁的黄师傅喊了出来。 那男人朝我点点头:“后生你是谁?” “我叫魏西里,是一个警察,我来找陆铭,他会很想见我,因为我知道赏善之印在哪!”我自信地诈着他。 谁知黄爱国笑了起来:“年轻人你在说什么?陆铭是谁?赏善之印又是什么?” “黄师傅别跟我装傻啊,你们当年在阳山杀人夺宝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怒而揭穿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再瞎说别怪我不客气。”黄爱国沉下脸来。 “这可是李海潮亲自承认的。”我已经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了, “哼,李海潮这个狗辈还敢出来,我正满世界找他呢!你跟他什么关系。”黄爱国捏着刀,一副要劈了李海潮的样子。 “我跟李倩是同事就这关系,我不想跟你动手,你把你了解的真相说与我听,我本就是来办案的,老实说马上我就有一批同事朝这赶来的了。”我继续扯着谎,这是我在村子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只要我说有一批同事在路上,这几方势力都不敢动我,不过这样做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吓走陆铭。 可此刻我已顾不得许多了,我总感觉有人在谋算我什么东西,或许跟江俞传说的那样,他们会在大游神之前把我杀掉,因此我必须寻到更深的真相。起码我得搞清楚我的敌人是谁。 “是该找点警察来了,这几年死了这么多人,我一直是主张报警的,可他们三家都不同意。希望你们能把事情调查清楚吧。”他把单刀丢在一边,抽起旱烟来。 “你的意思是什么?”我有点蒙圈,这人不是逼死了白希李大鹏吗?他还期待警察来?难道他跟黑日是无关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斗狐狸 “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发生了几起命案,我们大鹏不能白死,江州传死的也很蹊跷。还有白希那丫头,还有李传博。当初老李就是跟我站一边的,现在他死了我估计也不远了。你们来查啊,我早就说报警了,只是江老白老不同意。”黄爱国将骨节捏的发白。 黄爱国是推卸责任还真是毫不知情呢?这个村子的人是同一方土地长大成人的,难道说他们都天赋异禀擅长撒谎。 “你跟李传博是一起的?那他死的那天你们到他家做什么?”我皱着眉,这人把自己撇的太清了吧。 “老李年纪大,病重了我们去看他呀,当时他已经快不行了。果然等我们走后,老李就死了,哎。我怀疑他是被人害的,当初我俩都不同意一件事。”黄爱国抖抖旱烟管里的烟丝。 “什么事?”我也掏出烟来。 “卖山啊,他们打算把这村子两座山卖给村外的人。我是不同意的,再多钱也不能卖祖先留下的基业不是。”黄爱国拧着毛巾正擦汗,单刀放到了一边。 从他说出卖山起,我就知道他前面全在扯淡了,因此我也失去了耐心。你们要玩我就陪你们玩。 “黄师傅啊,你要愿意谈黑日的事,咱们就接着聊。要不愿意谈呢,那等我同事到齐了,我该能了解到的事也一样能了解。到时候你呢麻烦就大了。”我作势要走,当抛出同事要来的那一刻起,这个村子的局势已经被我主导起来了。 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李海潮,江俞传都想取得我的帮助,他们吃不准我到底通知其他人没。 因为任何黑恶组织都没法跟警方抗衡,他们甚至不知道我通知的是那批警局又或者是部队,这也是他们投鼠忌器的原因,杀了我,如果我通知了其他人,那么这个村子的一切秘密都将藏不住了,可这样黑日组织今年还会来这开会吗?我确信一点,陆铭一定还在这个村子里,因为李海潮拿走了那样东西。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关于印章没骗我的前提下。 “哎,我说,小后生不要冲动嘛。你想知道些什么?”黄爱国笑了起来。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多,我还知道你会死。你以为有人不会出卖你?其实嘿嘿。” 我眯着眼,四大族长,见全了,无一不是奸猾之辈。既然他们骗我,那么我也要开始骗人了。目前我也吃不准黄爱国是李海潮那伙的还是江俞传那伙的又或是陆铭的人。 只好似是而非的说些谎话哄骗他,斗智斗勇不外如是。 黄爱国收起笑脸,眼神锐利地盯着我,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谁想杀了我。”他满脸杀气,手中重新握住了那柄刀。 “你应该知道的啊。”我挑挑眉毛,依稀记得李海潮的好友是黄中邦,而江俞传也提过黄爱国会被黄中邦取而代之,因此这个人的位置是有威胁的。 原本想说你想想李海潮的好朋友是谁?又是谁让我到你这儿来的?可是这样太露痕迹了,万一黄中邦跟他是一伙的,我的处境就会很尴尬,要诈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狗日的白有仁敢动我?”黄爱国的脸上横肉都在颤抖。 我倒是吃了一惊,无论在李海潮口中还是在江俞传口中,黄爱国跟白有仁都是一伙的,因此我早就深信这一点,而且按照常理来说,李海潮或者黄中邦才是黄爱国怀疑的第一人选啊,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 当然我不会把吃惊显露出来而是淡淡的继续挑拨:“你以为他不敢?” “老子也不是好惹的,早知道跟老李不该坚持的。”黄爱国咬着牙手持长刀,浑身肌肉都在发抖。 “所以,现在你需要我的帮助。后动手者遭殃啊。”我忍不住笑了。 “妈的,我说就是了,黑日方面一直觉得村里不该只有部分青壮年参与进去,而是应该所有年轻人都加入他们。族长们对此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那都是我们的亲族。特别是我跟老李,可是祖训就是我们要隔几年挑出人去配合黑日,我们虽然不乐意,但大概几年还是都会选几个优秀的孩子送给他们。”黄爱国顿了顿:“不过老李态度比我坚决,当初我们为了要李家的印记是逼死了李大勇,然后小勇跟李海潮互不相让,争族长争的头破血流。李海潮这个人装作清高,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权势。 当初逼死了大勇,我们立誓谁也不能拿李家的印记,可李海潮这个狗日的自己偷摸偷走了。哎,白有仁这老不死的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我要搜村就是他拦着我,现在小勇也不见了。江老又不管事,这事就这么僵持着。 我觉得李海潮就在村里,敢动我的就只有白有仁啦,他跟我一直不对付。江李是仇,黄白也是世仇。这都是无解的事,这村子迟早要死光。” “每家都有一个印记?你的意思是说要集齐四家印记再加上那柄匕首才能做领袖?”我有点吃过味来,看来要一统黑日条件更加复杂,这也是李海潮运作不止的原因,难怪二百多年来,四族之神之后没人能统一这个庞大的组织。 李海潮已经得到了李家的,白家跟他交情深厚,黄中邦也是他帮手,那么也剩江家了。他还让我帮他对付陆铭,这样看,江俞传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李海潮如果真的掌握不少年轻人的话,那么他是可能接近成功的。 “那当然了,四族本来就为此争夺了几百年,因为世仇太多了,所以彼此不服对方,本来四族的机会是比黑日那边大的,可惜我们始终是一盘散沙。” 黄爱国长叹一声,这也是李海潮说四族之神有大智慧的原因吧,令四个姓不能自由结婚,几百年来自然会有很多像是白希李大鹏这样的惨剧发生,四姓怎么又能不结仇呢? “李大鹏究竟是谁的孩子?他们是谁逼死的?”我觉得这很重要。 第一百九十九章失印 黄爱国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道:“李海清的儿子你来问我干嘛。” “他收养的是你黄家血脉!白成业都已经招了,黄师傅啊你这样不尽不实是自绝于人民。你是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处境有多危险啊,陆铭这种人你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迟早被他卖掉,现在你可不吃香,吃香的是黄中邦。李海潮,陆铭都在争取他,你还是把自己这族的印鉴收好了,别到时候人死了族长也没拉。” 我觉得黄爱国不管嘴上怎么说,都不可能不认识陆铭,但他一直装傻充愣我觉得此人比李海潮等人还是差了许多,如果要合作,我宁可跟聪明人合作。 “我生个儿子几乎跟废人一样,这位置迟早不是他的?谁都可能害我,唯独黄中邦不可能。”他叼着烟管,有些生气。 “是吗,就你这身子骨,他黄中邦能保证比你活得长?你觉得他是安静的等几十年等你老死还是干掉你自己上位来的舒服?他跟李海潮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李海潮关系如何?再仔细想想。”我抓住他的烟杆厉声说。 “李小勇失踪了,白有仁跟李海潮关系极佳,江家有居心叵测的江俞传,因此我才在这跟你黄师傅废话,你明白了吧?老黄。” 黄爱国这才重重地点头:“好,我说也实话,你到这来早就有人通知我了,这刀本来是砍在你的脑袋上的。”他踢了一脚地上的刀:“有人算准了你会来找我,他要干掉你。这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揉着脸:“我觉得咱们既然要合作,你还是不要卖关子的好。” 事实上,李海潮让我找陆铭,是很有可能算到我行藏的,但之前听黄爱国的口气他跟李海潮关系并不好,这是不是疑兵之计呢?也许这两人暗中也有勾结。 再一个就是陆铭,实际上以他的心智算到我的行动也是可信的。其实我怀疑江俞传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恰好早李海潮一步,抢先用无懈可击的话在我心里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如果真如李海潮说的那样,他是跟陆铭合作的话,那状元郎这一举动很明显是陆铭的惯用套路。 因为得悉陆铭的参与,我变得有些草木皆兵。 “是陆铭!也正因为白有仁跟李海潮关系不薄,江家又靠不住,我才倒向陆铭的。原本是他说在这杀了你一了百了的,可你刚才说你还有援军,我才知道陆铭真正的算盘,他想的是关键时刻卖掉我,这个老狐狸!我又岂能如他所愿。” 黄爱国折断了手中的烟杆愤怒地吼起来:“老子不干了,大鹏本来就是黄中邦最大的秘密。他想搞死我肯定也是怕我给他捅出去,你以为为什么大鹏非死不可?因为黄大鹏是黄白的儿子,黄中邦这个管不住下边的王八蛋把白家闺女搞大了肚子,依着规矩他要被赶出去的,于是白家干脆抱给了生不出孩子的李海清养!明白了吧,这个位置我不给,他就不能抢。我们族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人了。他妈的,白有仁跟黄中邦做下的孽既要我瞒着还想灭我的口,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爸,别说了,祸从口中啊。”一直未曾开口的黄超突然说话了。 黄爱国这时才警醒过来,坐在凳子上,胸膛仍起伏不定。 关于女鬼部分,我最想不通的关键被揭开了,只要掌握这个秘密,谁都可以威胁黄中邦,这也许就是他跟李海潮合作的原因,好一个血性男儿。李海潮知悉这个秘密肯定是白有仁告诉的。 这样来看李白两家的联盟是真的存在的,那么江俞传的话可信度再次提高了。 “你的印一定要收好,就是死也不能交给任何人。是的,就算丢了扔了也不能给人,给出去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黄爱国脸色蜡白重重地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那两人都未曾跟我提起四枚印记的事,这是为什么呢?我觉得李海潮正在收集印章,江俞传如果是陆铭的人的话肯定也在找这个。实际上这个黄爱国很重要,起码游神大典之前很重要。 “再说一遍,黄师傅,你务必藏好家族印章,谁的话也不要信。我已经知道他们想干嘛了,大游神之前有人想极其所有信物,你是最关键的,这样过了大游神你就搬出村子去吧。” 我再次郑重地说,可黄爱国的脸上已经虚汗连连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难道你的印章给别人了?” “是丢了,昨天就已经丢了。难怪陆铭打算让我杀了你啦,他得到了印章当然要放弃我了,是黄中邦!昨天他来过我家里。”黄爱国拍着自己的脑袋显得懊恼的很。 “这印还有什么用啊?” “它是族长身份的标志,拥有它才可以代表族长参加四族祠堂的聚会。所以李小勇能去,而李海潮去不了。而且处理族里一些大事文书都必须盖上印才能生效,我去找黄中邦!!”黄爱国说着站起身捡回刀来。 “你能确定是黄中邦干的吗?” “除了黄中邦不可能有第二人知道我放在哪!我现在怀疑他跟李海潮也是陆铭的人,现在他们印记都快齐了,剩下就只有江家啦。如果他俩互相勾结的话,大势已经去了,妈的,老子拼了这条命也不让陆铭好过。”黄爱国倒不全是有勇无谋。 “不,这两个野心家只是暂时合作,他们迟早会撕破脸互相掣肘,当合作完了的时候就是他们狗咬狗的时候,可是李海潮也不知道陆铭在哪,所以才会让我去找他,难怪了,他们应该互相不知道对方在哪。不然早就杠上了。” 我搓着下巴,现在主动权还是在他们手中的,我说是有援军,其实并没有。毕竟这地处偏远,我实在跟地方上的人没什么交集,唯一的一点关系是我以前服役的部队就驻扎在附近,可我哪能喊得动他们啊。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黑日这个组织有领袖,否则遗害无穷。 第二百章陆铭见我 “除了黄中邦,我可以保证我们黄家没人认识陆铭,实际上认识他的人极少。他也很介意暴露在别人视野中,毕竟陆铭现在是个死人。我怀疑白家很可能窝藏了他,因为白有仁另外还有对女儿女婿住在外面,李家不太可能,你住在李倩家里,小勇家就孤儿寡母。再就是江家了,可江太公病重人来人往的并不方便,江俞传独居倒是可以。” 黄爱国与我分析着陆铭可能住的地方,其实村子就一百多户人家,四百多号人。想找出陆铭来,不算难。可怎样才能一栋栋房子找过去呢?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 我犯了难,而黄爱国则穿戴整齐持刀要找黄中邦去,连忙拦住他, “黄师傅,你这样才是上当了,单凭一个印记他就能夺了你的族长位置?怕是也够呛吧,他最多代表你去开会,这个黑日迟早是要被收拾的,未必不是好事。再说了陆铭他们巴不得你跟黄中邦死一个呢,那样黄家就真的完蛋了。这样吧,现在起码还有江家的印在,我去让他们保护起来。陆铭的计划未必就能得逞,还有几天呢。我想找江俞传商量一下这个事,这时候咱们应该团结,不能做蠢事。” “好吧就听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言语一声,这次他们是真的惹怒我了。”黄爱国激动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你去开过会,黑日到底是怎样的组织?还有你们给他们送出去的子弟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可能是唯一一个会跟我说实话的族长了。 黄爱国深吸一口气:“祠堂里有九把椅子,每次开会大概就我们四个族长,外加黑日的四大长老再带几个小头目参加,陆铭这人手段能力没话说,可在组织内地位并不高,连把座椅都没。黑日总共有多少成员我也不清楚,每年说是会议,其实就是祭祀四族之神,不过偶尔他们还会带些叛徒犯大错的人在祠堂的罪池里行刑。 真正关于黑日核心的东西他们会上从不讨论的,而且四大长老都带着面具,只有小头目是露脸的。 村子就这么多人,其实就每族选几个聪明或者强壮的孩子在阴山上一年训练几个月,训练上几年,江太公觉得可以了就通知对方接手,这些孩子对家族对四族之神都足够虔诚,事实上这个村里大部分都很敬畏四族之神,不敬者死不是随便说说,只要有人说不敬的话必然会被各家族长严惩,如果被黑日知道了可是会没命的。” 也就是说黑日这个组织的四大长老依然是隐形的,村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本来我还想让李倩根据族长的描述画出他们的长相来呢,这样我只有活捉陆铭,或许从他的口中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我原本打算趁着“黑日”开会的时机将他们的头目一网打尽的,看来这个想法已经不切实际了。 尽量安抚住了黄爱国,心事重重的出门,因这趟黄家之旅我决定暂时相信江俞传,起码他现在看起来是最弱势的一方,谁强势谁就是阴谋的发起者。这是我的一点评判准则之一,而且大名鼎鼎的江太公我还未曾见过呢。 目前只有从几个印章处入手了,如果我能集齐四个印章加陆铭手上的匕首,那么我将主宰黑日的命运,按照黄爱国的说法,这种人叫共主,传说中的共主叫黑日组织的人全部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我让他们去自首,他们会不会乖乖听话。当然这近乎痴心妄想了,因为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刚出黄家门不远就看到了一个满脸污垢的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小巷子角落朝我招手,周遭一看除了我,没有别人。那这人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跟他来到了屋后,这人真是一身脏兮兮的,走近我倒是看清了他的面容。 “李小勇?”我瞪大了眼,这个我曾经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居然出现在眼前。 “你认识我?太好啦。”那人脏兮兮的手抹在脸上,露出了獐头鼠目的本来面目。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我揉着脸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了,这个不该是陆铭的人吗? “有人让我来找你。”他小心翼翼地想贴近我。 “谁?”我退后了一步,远离他。 “陆铭陆先生。”李小勇压低音量。 “陆铭还想来骗我?他孙子的事怕是解释不清了吧。”我捏着他的肩膀。 “陆先生说你会有胆子跟我来的。”他本就长得猥琐,再加上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惹人生厌。 我轻蔑一笑揭穿他:“别给老子来激将法,这并不管用,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前面准备了什么等我,别是像黄爱国这样的快刀吧。” 李小勇这时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我警惕的看着他,只见他拿出一张照片,那照片里是个小小女婴。 因为这趟跟李倩出游,魏兰被我寄放在了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家里。谁知道卑鄙的陆铭居然向孩子动手了,也不知道是偷是抢,反正他让我看这照片的意思就是魏兰已经到他手里了。 “卑鄙无耻”我咬着牙怒骂陆铭,双手捏紧拳头,如果让我见到他,第一时间就会把他的那张伪善的老脸打烂了。 “走吧,魏警官。”李小勇躬身在前面带路,这人专挑屋后小路绕行,一路上竟然没怎么遇见人,他的衣服又是连帽衫,盖住头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如果是走大路我也许还能分辨一下方位,可他专挑小道绕来绕去,直到一处破烂的房子后门。 李小勇才推开门站定在一边张口说:“陆先生在里面等你。”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不跟我进去?” “我就在门口守着,陆先生想见的是你”李小勇眼神闪躲。 我一把抓住他消瘦的手臂:“你陪我进去,刀山火海也有个伴。”他身矮力小被我一拉进入了那所房子。 第二百零一章老贼 这屋内采光极差,像口黑漆漆的棺材,周遭也是静悄悄的一片,身边李小勇捶鼓一样的心跳声惹得我心烦意乱,比起黑暗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危险潜伏在何方。 因此抓住李小勇的手臂站在当场我却迟迟没有行动。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如果陆铭真的要在此见我的话,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因此这儿危机四伏,那只老狐狸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我用力地掐住李小勇的脖子:“陆铭呢?他喊我来想干什么?” 大概憋住了三秒我才放手,他大口地喘气:“我不知道啊,陆先生说把你引到这个屋子他自有办法。你也知道的,李海潮这厮疯了,他杀了李海义又想杀我。我也不得以投了陆先生。” “砰”这时我们进来的后门猛地被关上了,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门声令我有些心凉。 “你被姓陆的抛弃了,你把李族印记给他了吧?”我用力地推了李小勇一把。 他刚才证实了李海潮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起码他承认自己杀人的事以及逼走李小勇。 李小勇只是站那大口喘气好半天才说:“我是给陆铭了,这么说他骗了我?” 如果不是周围太暗,我真想丢个大白眼给他看。 “走在前面,这是哪?”我一把将他拎在身前,有什么暗算也有个挡箭牌,李小勇瘦小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江家,江太公家。”他用力吞咽口水的声音使得我异常想打他。 “不可能呀,他家应该有很多人才对。”我一边推着李小勇一边在想,莫非江家的大印也失守了?此刻看守重病的太公的人已经全部被调开了,那么陆铭引我们来可能留下的只能是一具老迈的尸体又或者是一个埋伏。 我是他的话,大概会丢下江太公的尸体留在这栽赃陷害,一念至此,我手持着打火机找到电灯的开关,因为这村子比较富裕,全村都通电了,倒是没有像别的乡下一样用煤油灯。 这时我闻到一股药味和旧病老年人身上特有的臭味, 是了,尸体就在这附近,我好半天总算找到了开关。灯光亮起,我看清了此刻我们是在一个老旧楼房的最底层,这很大,有许多房间,药味就在最边上的一个打开门的房间里阵阵传来,还有那种卧病在床老人的味道。 “可能里面是具尸体,咱们要被陷害了。”我松开抓住李小勇的肩膀,他顺着就坐在了地上:“里面就是江太公啊,妈的这老不死的威望可高了,杀了他能被村民们活活打死。这陆铭真是狠” 他如果威望不高的话,江家也不能凭借稀薄的人丁屹立不倒,甚至还和声势最大的李家斗了这么多年。 屋子里这么暗,前门应该也被锁了,反正来都来了,干脆见一见传说中的江太公吧,这样想着我走进了房间,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显然这儿已经很久没有通风了。 一个满头白发,浑身布满老人斑的骨架似得的枯瘦老头半坐在床上,他蜡黄的脸皮耷拉在下颚边缘,样子说不出的恐怖,就像是一具干尸。 更可怕的是这时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松软的脸皮乱颤,一会儿他竟睁开浑浊的双眼向这边扫了一眼气若游丝地说:“你们来了。” 李小勇颤抖着问:“太公爷爷你还活着呢?” “谁说我死了。”他的语速极慢,枯柴似的手哆哆嗦嗦地抓摸两把竟然掏出一只烟杆,在烟锅处涂了点烟膏就着一盏酒精灯点了起来。 这是鸦片?我皱着眉。 “你是魏西里?”江太公用力嘬了一口精神竟然明显好了许多。 “你们费劲周折把我骗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简直费解至极,陆铭把我骗来,既没有埋伏陷阱,也没有留下一个犯罪现场给我,却弄了个病恹恹的快要死了的老头子出来。 那么他屏退江太公身边的人的用意是什么?难不成这老头还能杀了我? “哎,年轻人不要心急嘛,你听我唠叨几句,我老头子活了快九十啦,活够了也活烦了,身边的人有多嫌弃我这个累赘老头子心里也知道。可我不舍得死,也不放心死。我孙子江俞传那么优秀,咳咳,我却什么也留不下给他,你说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才能不能统领这个村子和我们的组织?他不能,因为他不够狠也不够坏,因此我不舍得死,这个村子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我们这个组织也分离内斗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应该推出一个强力手腕的人统合这一切了。咳咳。到时候。四族儿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当年一样。”江太公吃力地说着,他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病态的红潮。 “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指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说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吗?你想所有子孙后代都变成罪犯?”我皱着眉,这个组织当年是怎么样的?言下之意在乾隆年间避祸之前,他们曾经辉煌过?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突然联想到了。 “陆铭是我的学生,这么说你懂了吗?听他说,你挺聪明的。”江太公眯着眼打量着我,他眼中不时闪烁的精光告诉我,这个老头绝不简单。 陆铭竟然是他的学生,这个老家伙原来也是那样的出身,他想让陆铭这个外人重整黑日和双山村。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陆铭不想我来碍事,之前已经安排了黄爱国杀我,这老头难道是第二个? 可他一个瘫在床上的老头能耐我何?只要一拳我就可以打死这个老头。 “他想让你杀了我,用你的老命换我的小命?”我试探着说。 “不错,你果然聪明。你肯定以为我这一把老骨头都经不起你推一把怎么能杀了你对吧?”江太公狞笑着从身下拉出一根红色的引信来,他另一手拿着那个酒精灯。红蓝色的火苗离那引信近在咫尺,也许只要老头一个手抖,我们就要给他陪葬了。 是炸弹,难怪他会疏散掉这里的亲族了。 “太公爷爷不要啊。”李小勇连连鞠躬作揖求饶不已。 第二百零二章火线救命 “您老犯不着呀,大过年的,对吧,太公爷爷,你这命多精贵可悠着点还要长命百岁呢。再说了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你忍心带我下去啊。”李小勇见危机来临,冷汗如雨地伏在地上叩头不止。 我的内心何尝不焦躁,这病怏怏的老头多活一天都算赚的,跟我换命他本人应该也没什么抵触,正如老头自己说的那样,他也活烦了。陆铭这招真是狠毒啊。 江太公只是眯着眼嘬着烟锅子,干瘦的手拎着酒精灯离炸弹引信极近,我真怕他老人家咳嗽一下我跟李小勇就全完了。 “江老啊,你觉得江俞传能应付的了李海潮还是陆铭?你应该清楚他们的为人吧,李海潮行事百无禁忌,最是心狠手辣,陆铭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你以为把江家的印记给陆铭,他就不过河拆桥了?弄死我,陆铭就真的如愿以偿了,实际上他肯定能干掉李海潮,到时候你猜他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肯定是扫除异己,江俞传可能很聪明,但他绝对无法应付这两条老狐狸,陆铭第一时间会把四族和黑日组织里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人清除干净。到时候状元郎就是第一个刀下亡魂。” 以上是我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但一经说出口,我就知道它绝对打动不了这个奸猾的老头子。因为人老成精,江太公肯以命相博,肯定是有倚仗的,他就算没有掌握陆铭的把柄,也应该留有反制陆铭的手段。 不是这样的人物也做不了陆铭的师傅。 果然他只是专心地吸着烟杆,似乎不为我的话所动。 “江老啊,在你心里是组织更重要一点还是江家重回辉煌更重要?”我摸着鼻子,必须在短时间能打动这个老头子。 “你觉得呢?”他笑了笑,这个皮包骨笑起来,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你忠于组织,做梦都想复兴它。但你肯定更在意自己的家族,我猜你已经跟陆铭达成了某些协议,否则你也无法信任他,可你想过没?这里的一切都被我传递出去了,如果我死在这,你江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瞒你说,江状元的事我也没有隐瞒,而且你对于另一个孙子州传的死就那么泰然处之吗?他的死你就不追究了?” 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我觉得身为家族守护神,他不会对孙子的死毫不介怀,相反他会很在意这件事,州传的死某种意义上促成了他跟陆铭的合作。 可江州传真的死于李海潮逼迫嘛?我看未必,逼死江州传对他收益并不大,如果真如江俞传所说的那样,李海潮是为了一统双山村,他应该把状元郎也弄死才对。 真凶很可能是陆铭或者俞传自己,只是具体怎么逼死的,我觉得还是跟婚恋有关,八年前的江州传已经是二十多岁小伙子了,他肯定爱上了不该爱上的李家女子。这在这个村子是绝对禁忌,就像白希和李大鹏一样。 谁知江太公瞪了我一眼依然很从容:“州传绝不会白死,江家也不好是好惹的。至于这里的一切,你觉得真有警察来又能查得到什么?你巧舌如簧其实根本就是白费心机,我再过过烟瘾,你们就陪我老头子上路吧。” “你以为逼死州传的真凶是谁?是李家?呵呵,其实根本就是你的徒弟陆铭,你心知肚明这一点,却不敢去面对它,你怕陆铭,只因你也掌控不了他啦。徒弟始终会胜过师傅的,你怕他就像他怕我一样,师公。”我大笑了起来。 “激将法对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头子作用真是太小了,我分得清哪头重哪头轻,你也算是个人才,可惜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啦。”江太公又深吸一口烟锅里的烟膏。 边上的李小勇已经瘫软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则不停地转着眼珠,火苗离引信实在太近了,我能一拳打倒老头子,却没把握他不引爆炸弹。该怎么办呢,看来这老头已经一心求死了。 江周传的死跟陆铭可能谋害他的孙子都无法打动江太公,看来这也是陆铭计划的一部分,已经谋划很久啦,我相信他们之间的交易肯定通过许多利益代价交换达成的,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了的。 “那你老也给我最后抽根烟过把瘾的时间。”我点起一根烟,难道就要陪一个老头子丧命于此了吗? “你直管抽,反正也拖延不了多久。”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中的烟头,一时屋内又恢复了寂静,我根本不敢吸烟,只能任由它自己烧尽。 这时后门传来一阵砸门声,一个男音闯入我的耳朵:“太公,魏兄你们在里面吗?” 是江俞传的声音,他赶来了。我一阵喜悦连忙大声回应:“我就在里面,江兄快让你太公停手,他想引爆炸弹跟我同归于尽。” “还有我!俞传快劝劝太公爷爷。”李小勇见有生机,连忙站了起来冲出去。 江太公横了我一眼:“时间差不多啦。” 江俞传大声焦急地喊着:“太公爷爷,魏西里是我朋友,能救我们村的只有他了,我已经查出真相,陆铭他跟李海潮是有勾结的!我见到了他俩从白家出来就刚刚!州传哥哥就是他们害了的啊,刚才李倩约我去黄家说解除婚约的事,出来我就看到了江涛,他们这是故意支开我,您老想明白啊。” “问问他怎么回事”江太公轻咳一声。 李小勇已经替他喊了出去:“太公问你是怎么回事。” 我则皱着眉,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了,李海潮跟陆铭其实不是仇人,他们互相勾结,铲除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后生,比如李大勇江州传李大鹏白希,也收买了李小勇黄中邦等骨干。这才导致四族继承人都多少出了问题,特别是江家,因为州传的死,太公只能已死来力保江俞传了,也因此李海潮利用女儿来对付这一点。 而我也是陆铭利用太公来铲除的对象,黄家白家江家李家的大印全都丢失了。现在,我跟江俞传这两聪明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二百零三章绑架李倩 “我也是亲眼所见才相信陆铭一开始就跟李海潮勾搭在一起了,只有这样才能溯本追源,比如大勇哥和传博叔的死,是他们为了李家族长大位和印记串通我们干的,接下来死的是我哥州传,其实那阵子州传一直心神不宁让我小心李海潮黄中邦,我想那时李海潮就曾威胁过他了。 哥哥的死为的是让您陷入绝境,您更为保全我而不得不跟陆铭达成协议,再就是黄家,因为李大鹏的丑事,黄中邦也不得不听命于他们,至于白家本就是李海潮的狗腿子。现在情况已经很不妙了,这两人联手绝对会让村里陷入绝境的,太公你不要错上加错啊,放过魏西里吧。” 江俞传在外面喊得声嘶力竭,语气再也没有平时的从容,这样来说我跟他已经没有机会了,那李海潮陆铭已经把所有印记集齐了,不过唯一一丝机会是他们并不能达成合作,李海潮拥有李家,白家黄家三枚,而陆铭则拥有江家和他本身弄到的匕首。 “你错了,逼死州传的人是陆铭,陆铭是李斯羽的好朋友,州传喜欢的李斯羽收养的那个闺女。我之所以跟陆铭妥协是因为他答应我绝不会动江家,反而会把你带进组织里做长老。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因为李海潮来找过我了,他说我不交出大印就弄死你。他们一个唱的红脸一个唱的白脸,确实精彩。” 江太公此时才把真相说了出来,李小勇则替他传递着信息,他已经颓败地垂下了手中的酒精灯,在江俞传说出看见李海潮与陆铭在一起时,这个睿智的老者已经洞悉了一切。 我赶忙上前拿走了打火机跟酒精灯,果然老人身下就藏着一捆火药。陆铭这招倒是真的狠。 可是他的话令我有一会儿走神,李斯羽这个名字我很熟悉,他就是李铃铛的养父,李慕慕的亲生父亲。看来当初李铃铛在看守所与我说的,养父的好友是陆铭啊,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听命于陆铭参与抛尸案。原来她不是半道加入的黑日,而且早就跟黑日有关系了,也许李家曾经将她这个养女送进黑日过。 江俞传打破门冲了进来与我握了握手,江太公则颓废地躺在床上,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有些话可能亲孙子说才有用吧,其实江俞传说的跟我说的分别不大,只是我也没想到李海潮居然会跟陆铭勾结在一起。 江俞传上前替太公盖好被子,低声说:“魏兄这边请,咱们商量一下接下去的事。” 我依言手拿着炸药跟他来到了大厅,那炸药应该是开山用的,威力绝对巨大,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心中泛起,差点就没命了。 “魏兄,现在他们看似接近成功了,其实我们的机会未必不大,此刻他们两伙人应该正互相防范,这也是我们的机会。事实上我们所求不多,只要四枚印记拿走一枚即可。”江俞传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我惊魂未定地接过:“黄家的已经被黄中邦偷走了,你江家的又给了陆铭,李家的在李海潮处,白有仁是李家联姻,又跟陆铭有旧。四枚拿走一枚谈何容易,不过他们肯定早就勾心斗角了,要不李海潮也不会让我寻找陆铭,可现在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这事我倒是想过,黄中邦是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的,那枚未必给了李海潮,这是入手点之一,其实他心中又何尝不痛惜自己孩子的死。因此我觉得他是可以争取。第二点是李海潮,我亲眼见他们从白家出来,却是分开走的。这两人还是各自为政,可见他仍不知陆铭落脚的地方,也许我们可以借此诱骗他进门,然后夺走他的印记。只要给我们夺取到一枚印记,那么他们的计划就要破产了。”江俞传捅着眼镜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揉揉脸:“我觉得李海潮陆铭从白家出来就是以那为中间地点谈判的,但这两人是不可能谈成功的,因此这时他们第一时间会去找黄中邦夺走那枚印记。毕竟他们现在手上的筹码是二比二,或者说李海潮还是一,白家跟他好也未必给印章。而且他只是曾经的白家女婿。如果白家偏向的是陆铭,那么他手中可是三了。所以黄中邦很危险了,他家在哪?我们快去吧。” “走吧!这个李小勇怎么办,他会不会通风报信?”江俞传望了我一眼。 我笑笑朝仍站在远处的李小勇走过去:“你为陆铭卖命只因你既斗不过李海潮又想保住族长的位置。” 他重重的点点头。 “很好,李海潮跟陆铭合作的一个前提是让他交出你来,你嫌命大可以去找陆铭,对了,你知道怎么找陆铭吗?”我拍拍他肩膀。 这人因为之前我的粗暴对待是有些怕我的,他连退几步摇摇头:“我一直躲在我老婆家,她是白家偏房旁支,我觉得陆铭也跟我一样藏在白家。他在村里应该跟白黄两家关系最密切,反正一直是他联系我的,刚才关门锁起我们时起,而炸弹又没响起,陆铭应该不会再信任我了。” “你倒是不傻,老实待在江家吧。” 与他说完,我跟江俞传走了出去。路上江俞传又跟我说起了一些关于四个家族的事,这它们之间的联系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因为世代通婚,村子里人的关系很是密切,追根溯源,说不定谁就是谁亲戚,因此江俞传极力劝我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找陆铭身上,而是应该通过李倩去诱捕李海潮。 他的计划是我去找李倩,说查到了陆铭在江家他的房子里。然后在江家他与我一起动手降服李海潮,逼他拿出印记来。 我觉得第一对付李海潮很困难,第二他未必会把印记带在身上,否则陆铭也朝他下手了。 江俞传又说,同时他可以去绑架李倩,这样就不愁李海潮不就范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李倩既然骗过我几次,我骗她一回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不伤害到她就可以了。 第二百零四章杀人放火 太阳悬在正中央,我跟江俞传并肩而行到了目的地。那是边角的独立小房子,推开门,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腹中在他家吃的面条搅成一团,这是我去过凶案现场经常闻到的味道。 与江俞传相视一眼,我们还是来晚了。 一个中年男人被绑在卧室的木制椅子上,他的身上和四肢捆着手指粗的绳子,血液流淌了一地,伤口是他的手腕脚腕和脖子处。他的几处动脉全被刮开了,大概一身鲜血流尽而死,生前应该受过拷打,眼角肿胀淤青,口鼻都有鲜血渗出。 “是他们来了,不过像李海潮多一点,他脸上的伤都是用拳头打的。而且房间内有翻动的痕迹。”江俞传见我看向他又解释道:“我是学医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黄家印记还是到了李海潮手里。 “我们按计划行事吧,你去找李倩就说已经找到了陆铭落脚的地方,但陆铭身边人很多,你要求跟李海潮一起去,等李倩通知了她爹,我就去绑架她。到时候咱们再在我家碰面一起对付那条老狐狸。”江俞传说的整整衣裳,与一般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不同,他虽然也有书卷气,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为人处事精明干练。 “不愧是江家最优秀的人才,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只是我该怎么通知你。” “打我传呼啊。”他一字一句的报了一组号码,我用心记下了。 “李海潮应该也有这个,李倩就是这么跟她爹联系的。”江俞传提醒着我。 沉着脸走出黄家大门,与状元郎在门口分了手,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李倩从一开始就骗了我,她不可能找不到她爹的。起码她该试着打一下李海潮的传呼。 到了李家,推开门,这个女人正在一边哼歌一边切菜。是那英的《山不转水转》,李倩手里一把菜刀娴熟地切着土豆和肉条。 我压制着不快装作兴奋的样子说:“我找到陆铭了!你快通知你爸吧,不过他身边有不少手下。我要跟你爸商量一下怎么对付他。” “那你们俩个怎么够啊,要不咱们报警吧?我怕我爸控制不住脾气把陆铭给杀了,又或者陆铭心狠手辣把你们俩给伤了,你知道的,黑日什么都干的出来。”李倩放下刀忧心忡忡的说。 难道她对于李海潮勾搭陆铭的事毫不知情?还是说这个年轻姑娘的演技已经精湛到这个地步了? “你不相信你爸的能力起码也要相信我吧,以我们的身手,只要陆铭他们没枪,十来二十个我们都打的过。”我笑嘻嘻地说。 “可是你腰上的伤好了没?我还是担心啊,陆铭那么奸诈,你们俩未必是他对手哦。”李倩脸上布满了乌云,两条柳眉拧在一块。 “没事,你先通知你爸,我们可不是有勇无谋,我跟你爸都是智勇双全的人物,喊他来就是了,我先去卧室擦擦药酒。” 我说着走到客房,方便李倩去给她爸打传呼。今天腰伤已经好了许多,我搓热双手,脱掉衣服又擦了一遍药酒。 陆铭应该不会把在江家企图暗算我的事告诉李海潮,他肯定不希望对手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江家的印记。这也是我跟江俞传这个计谋最有恃无恐的部分,如果他知道我逃离了陆铭的阴谋就会担心自己暴露了。 走出房,李倩蹦跳着过来:“今天,我给你做几道拿手菜。一会儿不要吃掉自己的舌头喔。” 说完她又嬉笑着跑开了,这个姑娘表明上从来都是天真浪漫的样子,谁知背地里她的心机有多么深沉呢? 见她进了厨房,我快速地到了电话旁拨通传呼台给江俞传打了两个传呼,约好明天下午动手,我怕这儿信号可能不好,因此打了两个,同时我又在传呼台查到了附近警局的电话,必要时刻我会选择报警,当然现在没有什么必要。 最近的乡派出所离这里也就十多公里,事发应该来得急,这是我最后一手保险措施,实际上,我目前无法肯定大游神的时候,今年的黑日会议还如期举行吗,不然我又另作打算了。 不得不说李倩的手艺很好,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来了阵阵菜香,这时人高马大的李海潮也从正门走了进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这种身高怎么能在人群中不暴露自己呢? “我找遍了村子怎么查不到陆铭的藏身之处,还是你有本事啊。”李海潮大声说完走近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因为他藏了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对了李叔叔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村里人都在找你,这村子就这么大,以你的身高怎么能不暴露呢?”我皱着眉头。 “哦,藏在哪?哈哈我会隐身术啊。”李海潮笑着。 我不死心地又问:“咱们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你究竟怎么做到掩人耳目的?” “说出来也就不稀奇了,我坐在侄子李望的小汽车里,他每天就在村里假装练习驾驶汽车,我要去哪他就给我送到哪儿去,夜里就在他车里过,吃的也是他送进来给我。”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赞许道:“确实是个好办法,那陆铭藏身的地方就是江俞传家里,他俩果然是有勾结的,那天我跟李倩去他家,陆铭应该就在房内。我今天中午见他带着几个手下簇拥之下神色匆匆地进了江俞传家里,才撞破了真相。说出来也是我运气好。” “你看清了他带几个人吗?”李海潮兴奋地说。 他之所以跟陆铭见面却不敢下手就是担心陆铭带了不少人来,更怕的是陆铭把东西藏在别处,现在知道了陆铭住在哪和带了多少人自然好行动了。 “应该是四个,不过看样子带了枪,因为他们老摸自己腰间。”我不能把人数说太多,否则不可信,又不能说的太容易对付,不然李海潮就抛下我了。 “那你觉得咱们怎么动手好?一把火烧了房子把他们引出来,一个个收拾怎么样?”李海潮提着建议,这人做事就是大胆果决。 “不好,咱们要找东西的,万一烧坏了就不值当了。” “火放小一点嘛,只要火起来,陆铭肯定会把重要东西全部找出来放在身上。这样还省了手脚去审问他。”李海潮果然看似粗犷,其实心思细腻。 第二百零五章不客气 我本来想说故意纵火是犯罪,可眼前这位连杀人都招认了。放火什么的实在不值一提,只好换个说法。 我坐在他身边道:“李叔,这样还是不太好,放火容易招来邻居乡亲们来救火,到时候人多口杂,事情就麻烦了。我有个想法。” “你说。”李海潮将脚放在茶几上。 “明天一大早我就找江俞传,本来我跟他就约好了在黄家见面,到时从他那里想办法偷来钥匙,到时候我俩开门进去,出其不意的把他们制住。以我们的身手这不是问题。” “你们去黄家干嘛?你能偷来他的房门钥匙?”李海潮不信任地看着我。 我当他面活动着修长的手指:“黄中邦死了,我约好跟江俞传去他家找线索。我以前跟人学过这妙手空空的手艺,你老就放心吧。” “黄中邦死了?他怎么死的?”李海潮显得很震惊,手中握着的烟也掉在了地上。一副痛失好友的样子,可黄中邦脸上的伤明明是拳头打的,而且力量很足。难道是陆铭手下造成的? “不知道啊,暂时还有没有线索。所以才借故找江俞传去查,他肯定做贼心虚,那时候我再动手偷他身上的钥匙。”我拍拍他的肩膀。 “肯定是陆铭他们干的,妈的我一定要为中邦报仇,可是他们身上有枪啊,这倒是麻烦,反正我跟陆铭明天只能活一个。”李海潮又说。 “咱们偷摸开门进去,把江俞传桌上的花瓶摔地上,他们肯定有人出来看,我俩一起上立马制服他们,然后夺了枪。你部队里的手艺没丢吧,拿着枪对付剩下的人有压力啊?”我故意看了他一眼。 “好,那就这么定了,叔部队里学的本事可没发潮。为了中邦我也不能放过这群王八蛋。”李海潮果然上当,自信地回答。 我笑笑没有说话,一切都按照我跟江俞传的计划进行着。李倩做饭的手艺也相当干燥,几道菜弄的是色香味俱全,阵阵菜香勾的我下筷如飞,拒绝了李海潮让我喝几杯的邀请,我吃了几大碗饭。 李倩见我吃的香也是眉开眼笑,这姑娘要是个好人该多好。一念至此我丢掉筷子回房独自发呆。这时天色已晚,月光伴着星光挥洒进来。 一会儿她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李倩羞眉臊眼地说:“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哦,都骗了我什么?”心中有愧我有些不敢看她灼灼的目光,毕竟下午还同意了别人绑架她。 “就是我知道我爹消失是有事去了,当然也不算小。不过你要相信他啊,他绝对是个和你一样的好人。真的,虽然他也干了错事,但就像卢俊那样是为了达到目的才不得已那么做的。” 李倩说着眼里泛着泪光:“而且他说事情结束就要投案自首的,在那之前你帮我保护好他,还有明天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她说着靠拢过来,少女的幽香钻进了我的鼻孔,撩拨着心弦。 为了计划的实施我只好硬着心肠回绝:“不行的,你身手那么烂只能给我们添乱。” 李倩幽幽地说:“那我就在家等你们回来,小心陆铭哦。” 那你也小心江俞传,我这话憋在肚里口中却说:“嗯,我要休息了,养精蓄锐明天一战。” 李倩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走了,我则百感交集的靠在床上,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后半夜我才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清晨醒的很早,洗漱过后,与李家父女吃了早饭。稀饭和特制小菜,怕露陷我话不多,放下碗便说找江俞传去了。 到了他家,这人正在看书。清晨黄金般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气宇轩昂颇有几分古人的味道。 “把钥匙给我,一会儿把李海潮哄骗进来。”我伸出手。 他也不犹豫直接在腰间解下钥匙扔给我:“那我一会儿去把李倩带来,你跟李海潮在房子里先打一架拖住他,到时候我会压着李倩来,逼这老狐狸拿出那几个印记来。” “你不要伤了她,还有你准备怎么制服李倩?”我有些担忧。 “拿一把刀,别看他是警察,我学过跆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这边一定要拖好时间。”江俞传凌空用脚虚踢一下,劲道十足,果然是练过的。 又与他商议了一阵,我才离开他家,江俞传也同时出门,照约定我跟李海潮一出发,他便动手威逼李倩来与我汇合。 诚然如他所说,不管李海潮是怎样的人,印记拿在我手上总比归了别人好。到时候我拿着印记就远走高飞,其实销毁掉也未尝不可,到时候这个村子永远跟黑日都联合不到一起去,黑日也没有共同的领袖。 李倩家门口果然停了一辆汽车,而且车窗是茶色玻璃的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我打开后门坐了进去,李海潮正襟危坐在那,而且他手上拿着一柄砍刀和一根铁棍子。 见我进来他笑着将刀递给我:“你要小心哦,倩倩说你出事她就一辈子不理我。” 喉头一哽,几乎被他感动:“没事,我会小心的。” 他的侄子将汽车发动,江俞传家很快到了。我下车利索的打开门,李海潮拖着棍子一阵风一样冲了进去。 这时汽车已经开走了,因为李海潮怕侄子也牵扯进来。 他对着桌上的花瓶朝我使一个眼色示意我摔掉。 我一手拿刀一手持瓶假装要摔,却将刀出其不意的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海潮脸色一变大吼道:“小魏,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印记交出来,我是为你好!江家根本没有什么陆铭,这是我跟江俞传的计划。”我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棍子。 “你也是陆铭的狗腿子?哈哈我李某人可不是能被随便威胁的。来,砍死我。”他指着脖子上的刀毫不畏惧地说。 这人倒是蛮横我只得又道:“李海潮都到这时候了,还要装蒜?你早就跟陆铭勾勾搭搭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识相的把你和黄中邦的印记交出来。不然别怪我魏西里不客气。” 第二百零六章决战前夕 “魏西里,你有种就砍下来,多皱一下眉头我姓李的都不算好汉。”李海潮挑着眉毛,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我必须要那个印章。交出来咱们什么事都没有,不然李倩...”我紧握着刀,江俞传还是看得很透的,李海潮是硬骨头,威胁他本人作用并不大。 “李倩怎么了?你这卑鄙小人。”他一口浓痰朝我脸上吐来,侧脸闪躲过去。李海潮借机就地一滚躲开了我手中的刀还就势拿起了地上的棍子。 我其实不会用刀,拎着砍刀对他砍去,又不想伤他性命难免束手束脚,我们虽然战作一团,但他手中铁棍很长却运转如飞,横扫捅刺敲打,甚有章法显然练过,不多时我便陷入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门开了,江俞传用一柄匕首架在李倩脖子上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停手吧,李海潮。如果你不想自己闺女死在你这老头子前面的话。” 再来几下我估计手中长刀就要失手了,这时李海潮跳到一边很爽快的把棍子丢了瞪了我一眼怒道:“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对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 我只觉有些尴尬,尤其是李倩针扎一样的目光扫在我身上的时候。 江俞传微笑着:“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跟魏兄的计划,干脆点,把那枚印章交出来吧。李海潮!” 李海潮站在原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爹,别啊。就算交出印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魏西里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算我瞎了眼喜欢你。”李倩泪花闪闪扑腾地想从江俞传手中挣脱,几次刀锋都差点挨着她雪白的脖子。 她果然是喜欢我的,只是此情此景这话说出来却是那么不和谐。 “我只要印章,不会伤了你爹的。”我下意识地说。 也许是李倩挣脱的力气太大了,一丝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溢了出来。索性江俞传及时收了刀。 “放开她!”李海潮声若雷鸣地大吼,我也情不自禁地同时大喊。 “那就把印章拿出来,别逼急了我,那就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了。”江俞传淡淡地说,看上甚至看不到什么情绪波动,这样的威胁远比大吼大叫来的有效。 李海潮皱着眉:“东西不在我身上,你要我这就给你拿去。” “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江俞传依然不咸不淡。 “他不是这种人,我给他作保。”我忍不住开口。 江俞传说道:“魏兄你想太多了,李海潮比你想象的更奸诈更复杂。” “那也倒是,我押着他去吧。”我说着一刀朝江俞传劈过去,事出突然他反应迅捷地举刀挡住。 “你这是干什么?”江俞传再也无法保持从容,我笑笑不答话,李海潮拎起棍子用力砸在他持刀的手上,只一棍子便将长刀打的脱手掉在地上,原来他刚才手下留情了已经。 我顺势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把门口的陆铭叫进来吧,算啦还是我来,陆老师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谁知喊了几声,门口依然无人回应。 “陆铭呢?难道那些事全是你一个人干的?”李海潮瞪着眼。 “我干什么了我?夺印章就是为了不让你跟陆铭合伙统一村里啊,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跟那人走在一起从白家出来的,你敢说不是?还有那个黄中邦也是你杀的,他鼻青脸肿的肯定是力气大的练家子揍的。魏西里你为什么会相信他,而不是我?”江俞传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很简单啊,第一,李海潮要除掉江州传必然会除掉你,因为你们俩的威胁是一样的,再者他知悉江州传跟李铃铛的事没有你和陆铭来的可能性大。第二,他不可能杀死黄中邦,因为是人都知道他跟黄的关系,杀了黄中邦,他又怎么能使得白家相信他这个盟友呢,事实上白家是李家盟友这个事肯定不成立。第三,江太公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也不可能会为了跟李海潮结盟的外人来牺牲自己的性命,他只可能为了自己的孙子演这出戏给我看。第四,李大鹏跟白希的死,不可能是李海潮跟黄中邦做的,只可能是黄爱国做的,他既利用这点逼死了竞争对手的儿子,又可以利用这点迫使黄中邦替他做事。杀了黄中邦也无非是嫁祸给李叔的把戏而已,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家族印章那么重要的东西,黄爱国又怎么会轻易让一个曾经跟自己争权的人知道。所以,我早就想通了这一点,既然你要骗我信任你,我就装做信任你好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一点,陆铭呢?” 我一边说一边渡着步子,跟李海潮在这,凭他是逃不掉的。 “江太公跟黄爱国两人联手逼死了李传博,使得原本稳定的李家又出现了动荡。而黄爱国此人好勇斗狠,亦非善类,白有仁老谋深算,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联手弄死李大勇又逼死李传博只因他们三人都一心想加入黑日当中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这三人的影子,可没有陆铭来黏合,我始终觉得不信。你们三族早就结好同盟,李传博是唯一不同意的人。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出事所以将印章给了李大勇,只可惜他出了个败类儿子李小勇。” 我的话令李海潮脸上好像谁作画时把调色盘摔在了纸上一样。他青筋毕露,紧捏着拳头。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痛苦的像是要哭了出来。 显然他此刻才知道自己当年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李传博虽然跟他不对付,却是他同一战线的队友。 “魏西里你说的这么热闹,可有证据吗?就凭你的推测能怎么样?还是说这个一直以为自己在反黑日的孤胆英雄能一刀砍死我?就像砍死李大勇一样。”江俞传得意的笑着。 “我可以用李叔手上的印章去找陆铭换你这条命。你信不信?”我怒道。 “那么我的爷爷也不会放过他,你们以为自己很了解黑日?笑死个人,你们既奈何不了我,更无法定罪于我。更没法走出这个村子,四个家族都得罪了,你以为你们有好日子过吗?” 第二百零七章悲惨的结局上 “是吗?你觉得你做的事真的无懈可击了?黄中邦案发现场我可是有所斩获。”我抄着手。 “骗谁呢,黄中邦家我反复检查过了,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这话出了门我就不认。我可是医科大学正儿八经在读研究生,你乱搞事,我学校也会出面保我的。”江俞传捅着眼镜。 “这话留着派出所警察来了再说吧,不过这之前你得告诉我陆铭去哪了?”我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迫使着状元郎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正他的头,一拳用力打在他的小腹上。只打的他身子如虾米般蜷缩起来。 “我是个不崇尚暴力的人,但这不代表我不使用暴力。”我一字一句的说,谁知李海潮更加暴力,他单手抓住江俞传的脑袋直接猛地砸在地板上:“说,陆铭在那,老子杀过人,不止一个也不怕多一个。” 如此三下,江俞传可能是状元,智商高脑袋硬。这都不幸的没有晕过去,鲜血流满了他俊朗的脸蛋,大概他也没想到我们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李倩则面如白纸的跑到我边上,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只好小声把跟李海潮之前的计划透露给她了,直听 “魏西里也在这,只要你说一句瞎话,我跟魏西里都今天你就活着走不出这个门。”李海潮一脚踩在江俞传的手掌上用力地碾压着,状元郎哀嚎着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风采,我猜要是换成吴知厄陆铭绝不会像他这样,他无非就是个智商高的大学生而已。 我不禁为之前的话脸红,原来我根本不会使用暴力呀。 “要问什么你们说,别打了。”江俞传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脑门。 “你说的我们根本不了解黑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陆铭这小子到底在哪?今年黑日的会议还举行不举行了?”李海潮每问一个问题就踢江俞传一脚,我在边上看的乐不可支,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外如是了。 “你们不了解黑日,也不了解三个族长。一直以来这个组织都分内外两部分,村里一开始是核心部分,因为黑日建立之初,村里有上千口人,我们最初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聚集在一起的。随着黑日的扩散,村里人越来越少,又赶上战乱连连,黑日规模越来越小。复兴黑日成了组织的一大难题,那时起村里好些人开始习惯安乐也渐渐不参与到组织的事物当中去,只剩下年度盛典和输出人力维系着村子跟黑日的关系,那时除了族长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内情。而现任的三个族长都有野心,觉得自己不甘平庸。应该在黑日掌握更好的话语权,而不是做四大长老的下属。但因为年头久了,黑日的统属早就成了定局,族长们意识到只有联合起来才能重获权威。”江俞传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说着。 “嗯,二百年的组织也该完蛋了,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目标坚持早就没了意义,所以长老们早就开始利用组织为自己谋取利益,只是不知道这些长老是怎么选出来的,还是继承的?”我摸着鼻子。 李海潮思绪万千的说着:“是啊,就让这组织在我们手上终结吧。把剩下两个问题回答了。” 我接口道:“陆铭一直是这次合并的牵头人,他不甘心在四大长老之下,你们的计划就是干掉四大长老,拿出四枚印章,组织头目归他,四大长老归四个族长。对不对?所以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多,别企图隐瞒,皮肉之苦并不好受。说吧,陆铭在哪?江族长。”我拍打着江俞传的脸。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为什么参与之人这么多,每个人的利益都得到了满足。李小勇出卖父兄只为了自己上位,黄爱国灭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而江俞传则把挡路的大哥害死了,因为他算准了,弄死大哥,江太公为了江家大计不可能跟他计较这个,这也是江太公不追究江州传的死的原因,白有仁自然也是为了获得更多利益。 “你说的不错,其实陆铭一直在村子里,可从来都只有他找我们,我们找不到他。你们以为这次他会在外头接应我,其实他对我的能力很放心,也比你们想象的谨慎。四族之神的祭祀今年会照常举行的,每年他们来的人并不多,要下手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约定好了,到时候拿着所有信物当场格杀四大长老,然后利用陆铭在组织里的人脉顺利上位。”怕挨打,江俞传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实情全部招认了出来。 “这个谎撒的可不高明,你通知不了他?那我的印章你拿到手他怎么取走?而且魏西里就在这,按照你们的计划不是将我们一网打尽吗?难不成你们眼睁睁地看着魏西里拿走印章?”李海潮拎着江俞传的衣领,一巴掌用力扇过去,只打的他面红耳赤。 江俞传是个聪明人,他不是毫无反抗能力,而是绝对打不过我俩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他只是怨毒地看着我们,相信只要给他机会,这条毒蛇就会狠狠地咬我们一口。 “陆铭是只身一人来的,所以很谨慎。这次估计他早就嗅到了味道不对并没有前来,他肯定藏在村子里。我联系不上他,他自然会联系我。你们觉得陆铭会是那种轻易被人知道下落的人吗?” 江俞传反问我们,难道我跟李海潮并没有骗过陆铭?他是从哪里察觉到不对劲呢?如果说派黄爱国明着杀我是计划一的话,在江太公家,老头子假装已死相逼然后通过江俞传来救我获得信任就是计划二。 既然计划成功了,那么按照常理,我跟李海潮反目,并逼着他拿出印章,陆铭肯定会出现夺取印章的。这也是我之前自信的喊他的原因,可现在这老狐狸去哪了? “那你们到时候铲除四大长老的计划是怎样的?” 第二百零八章悲惨的结局 二 李海潮话音刚落,江俞传发出轻蔑的一笑,被我们同时一瞪眼又缩了回去。 “我们直接在祠堂里动手啊,他们来的人不多的,大概就来八个,其中还包括了陆铭和另外两个跟他亲近的头目,也就是说一共就五个人。不过这五人都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辈,我们当场出其不意应该可以把他们全部收拾掉。”江俞传自信满满的说。 “是吗,李叔你去把印章取来给他。”我笑了起来。 “此话当真?”“魏西里你这是什么意思?”江俞传和李海潮同声问道。 “消灭黑日的长老是好事啊,我自然支持你。李叔听我一句劝,把印章取来给他,反正他们内斗也是在帮我们。四大长老肯定罪大恶极,先除了他们总不会错。至于我们之间的账咱们在慢慢算。对不对啊,状元郎。”我拍拍江俞传的肩膀。 “可是这样黑日也统一了啊。”李海潮脸带不满地瞪着我。 “那也方便了我们铲除它,去吧,信我一次。”我自信地回望过去。 最终李海潮还是被我劝服了,他不情不愿的离开去取印章。 江俞传笑嘻嘻的说:“魏兄啊,我真是服了你的自信呢。难怪陆铭说你是个很可怕的人。” “盲目自信也是愚蠢。”李倩冷冷地嘲讽。 我抽着烟没有答话,不多时李海潮拿来了古印交给了江俞传:“印可以给你,但是你好自为之,别忘记了你也是这个村子长大的。” “我会的,正是因为我在这长大我才想为村里谋一个出路。”江俞传接过古印。 “咱们走吧,大游神那天你们就会动手对吧?”临走前我再次确认。 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我这才跟李海潮父女一起走出江家房子。 “你是不是知道了陆铭藏在哪儿?”李海潮按耐不住发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不是傻了?就这么把印交出去,他们不是轻易就得逞了吗?多四个长老牵制他们也还好啊。”李倩拍拍我的肩膀不满地说。 “嘿嘿,江俞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惜他不了解陆铭。到时候不止他和那三个族长要死,四个族长也要死。你以为为什么陆铭殚精竭虑一定要除掉四族的接班人?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到时候四个族长和长老同时完蛋,他一个人什么都掌握了。因此我把大印给他就是为了让陆铭的计划照常进行。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对付陆铭一个就够了。我也是从江俞传讲述除掉四个长老,族长兼任长老时才反应过来陆铭的计划的。最好笑的是他还要说什么我无法将他定罪,走不出村子什么的。这人呀怕是书读的太多了,有点迂腐。” 我直到此刻才将心底的算盘一起说了出来:“这是我对陆铭的一种妥协也是挑战书,他从江俞传得到了李叔的印章必然也能读懂我的意思。” “可你有信心打赢一统黑日的陆铭吗?”李倩忧心忡忡的说。 “他等不到一统黑日的那天,到时我会守在四族之神的祠堂外面。一定会当场把他擒获的,哪怕死也在所不惜。”我的话坚定无比,因为卢俊死的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让陆铭付出代价。 “你还年轻要死也是我去死,不过我只求你能帮我照顾好倩倩。”李海潮的大手抚摸在女儿头顶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们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要我说呀,爹跟魏西里联手,死的只能是陆铭。”李倩一手揽着他爹一手揽着我。 “可是你既然能察觉到陆铭的计划,他未尝不能读懂你的心思呀?就怕到时候他又有了新的计谋。”李海潮仍有些担心。 “哈哈,从来计划没有变化来的快,想那么多干嘛。今天我陪你喝场酒,一醉方休。”外表虽然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比任何人都担心,因为曾经我就被陆铭玩弄于手掌之中。 这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黑日被陆铭一人掌控,说实话能把四个作恶的族长外加绝对罪行累累的四大长老消灭,也未尝不是一种胜利,因此我并不觉得能输到哪里去。 在我推测当中,四位长老应该跟族长一样是世袭罔替的,因此实权派以及有能力的陆铭只能屈居他们之下,否则以他的心智城府没理由连四分之一的位置都挤不进去。 但仍有一块乌云在心底最深处不曾告诉李海潮父女,小魏兰还在陆铭掌握之中。这肯定是他的一招变数,无论我干些什么都会因这个跟我渊源颇深的女婴投鼠忌器。 回到李倩家,她又蹦跳着去了厨房,之前我从未想过她竟然厨艺不错,有着贤妻良母的潜质。 我则和李海潮抽着烟天南地北地胡聊闲谈,他年纪长,去过的地方也多。因此聊得很对我的胃口,也增涨了许多见闻。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佩服他的,此人当得起敢作敢当四个字,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我挺愚蠢的被人利用害死了大勇这个孩子。也误会了传博,虽然他一直跟我争夺族长的位置。哎。”李海潮重重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虎目里满是悔恨。 我则想起了卢俊赶忙劝慰道:“其实很可能好早陆铭就参与到村子里来了,比如那块祖坟,那时起他就已经在你们心里埋下了恶的种子,此人心机颇深你一时不察上了他的当也实属正常。” “是啊,当时那块地开始就是江家的,而李小勇则要那块地,我们为了替李家出头才跟江家打了起来,后来黄家又帮江家,想来那时李小勇就靠不住了。”李海潮捶了自己脑袋两拳又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了陆铭的狗命。其实杀了大勇我早就无颜继续活下去了,因此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了机会一定要让给我。还有答应我,娶了倩倩,照顾好她。” “我女儿不丑,也配得上你吧?”李海潮握住我的肩膀。 我木木地点点头,李倩何止不丑,简直是漂亮。 “那你们今天就结婚吧,叔不是个拘泥礼数的人,你也不是。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就这么定了吧。” 第二百零九章悲惨的结局三 “行是行,但不能这么仓促,咱们先把陆铭抓拿归案,我再跟家里人商议一下,毕竟这是人生大事。” 我不是不愿娶李倩,而是李海潮死意已决。这是在嘱咐后事,如果我一口答应,怕是他更加不愿活下去了。实际上我并不想李倩的父亲太早死去,起码要在亲手抓拿陆铭,将他绳之以法令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之后。 “这就是拒绝我了?”李海潮瞪着眼,这位爷性子烈,我怕他来一句既然你拒绝我以后都不要娶我女儿了。 我差点没扑腾跪在地上,赶忙解释:“这事得你女儿同意,而且我也得跟家里说一声,来日方长啊,李叔。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 李海潮摸着胡子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希望有一天能喝到你的喜酒。” 那一夜我跟李海潮喝了许多许多酒,多的比我前半辈子喝的还多,也说许多话,能对人说的,不能对人说的,全说了,那一夜我烂醉如泥,抱着软香如玉的李倩好像叫着李铃铛的名字,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晨醒来我整理着身上,发现四肢完好,脸上无异状,居然没有挨揍。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二十年过去了,李倩都没有回答我,成了我一生唯一没有解开的谜题。 接下来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既没有去找江俞传也没有寻找陆铭的所在,每日里李倩变着法子的作好吃的给我们,而我每日里则陪着李海潮喝的醉醺醺的,大游神来临的日子一点点靠近,我们酒喝的越来越多,话说的越来越少。 那一日,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塌下来,吃早饭时李倩一个劲的掉眼泪,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大概是很担心我们。 村子里倒是热闹,从早上睁开眼起鞭炮声便没有停歇过。吃过早饭李倩也跟着走了出去,李海潮则窝在家里,今天的他显得很亢奋,他是不能露面的人,尤其在杀了李海义之后。 我探头出去一看,村里四百多号的男女老少脸上喜气洋洋地穿着新衣裳聚在一起,前头几个青壮年扛着一个土质的妈祖像,后面的不少年青则手捧着神牌站在队伍中央,为了不使人生疑,李倩也去了游神会,我相信人这么多,她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又叮嘱她多加小心,她沉着小脸站在队伍的最后头。 这跟我之前交代的站在队伍中间不一样,看来这个小妮子仍想着一会儿逃出来。 一挂特别多的鞭炮响雷似得催促着游神队伍出发,随之而起是锣鼓唢呐声。长长的队伍中我并没有看见四个族长,看来他们都借故没有参加仪式。 关了门,李海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今天天色灰暗,怕是要出事啊。” “看天那是神棍们需要干的事,等下如果情况不好咱们就撤吧,陆铭只要继续作案就会落网。你别心急。”我特别担心他的冲动会坏事。 “哼,今天我跟陆铭必然会死一个。”李海潮须发皆张,像个怒目金刚。 “那一定是他。”我很后悔没拿枪。 与李海潮又商议了一阵,我俩奔着四族之神的祠堂而去,我觉得陆铭应该有枪,他会将祠堂里的所有人射杀,因为他不大可能把祠堂点火烧了或是用炸药炸掉。第一,他本人会出现在祠堂里,第二他要收集在场人的印章。 因此陆铭会和至少另外两个人持枪打死在场的九个人,而我跟李海潮只一人拿了一柄匕首和铁棍。 按照计划,祠堂只有一个出口,我们藏在那,谁出来打倒谁,然后抢走武器,干掉剩下的人。 当然我们也要时刻注意不要被陆铭的手下包了饺子,村子的人大都游神去了,但仍有不少来观礼的人,里面聚集了很多黑日的走狗。 就是这么一份简陋的有些粗暴的计划,我们自信的是自己的身手,不怕变数,除非陆铭不亲自来。否则一般人在我们手上讨不到好来,甚至我还坐好随时溜走的准备。 李海潮侄子的汽车被我开到了祠堂外面,巧的是那儿也停了一辆汽车。大概是四大长老开来的,今天这静谧的祠堂注定要有人流血。 这儿的事极为隐秘,与我所想的一样,门口并没有人守着,我与他一人手持一棍站在两边。 我抽着烟,祠堂里的会议应该开始了,只要听到枪响,我们便要打起精神,在此之前我不想把神经绷得太紧,而李海潮则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祠堂门口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天空依旧阴霾的像是一团黑墨,天地之间变得极为安静,屋内迟迟没有声响,难道我失算了?陆铭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把所有人都安抚住了?如果一次出来十多个人我们俩就只能走了。 我惴惴不安地开始整理着思路,陆铭此刻并没有拥有所有印章,他最多拥有江李俩家的,黄白不可能给他。不过也难说,黄爱国因为儿子不能继承族长的位置未必不肯交出来。白家则是陆铭坚定的盟友,而少数服从多数很可能就范了。 其实还有更深的一层我没有敢去想,黑日的长老族长既然可以继承,难道首领这个位置就不能继承吗?只是村里的族长们可能不知道罢了,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不代表没有。 如果真有这个人存在,今天遭殃的就只是这四个族长了,而以陆铭的老谋深算,会算不到我跟李海潮埋伏在这?这个人肯定还有后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罢了,因此我扔了烟集中起注意力来,生怕边上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我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是不是先走啊?里面的祭祀起码进行了二个多钟头,看来他们是相安无事了,说不定已经谈妥了该如何瓜分利益。 正当我这样想着时,身边的李海潮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拎着棍子朝里面冲去,我没拉住他只好紧随其后硬着头皮也进去了。 第二百一十章终章 为了避免暴露,我们躲在祠堂最外面,这儿远离大殿,却足够听见枪声。越过门再进去是一面影墙,再才是被围墙圈起来的大殿。 走进大殿,我俩都惊呆了,因为这儿根本空无一人。 什么陆铭四大家族四大长老,一个都不见人影。 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捕抓到了错愕,他们人呢? “地上没有血迹。”李海潮趴在地上寻摸着。 “进来的时候,我看了围墙那儿也没有血迹。但这绝对曾经有过,只是被清理了。”我拿手指用力地搓着地上的砖块,湿湿黏黏的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看来过年了,他们不想我见血。真是体贴。”我说了一个不俏皮的俏皮话。 而李海潮则环顾四周:“这是怎么回事?这儿的血迹好清理,围墙边上的总不好清理吧?因此他们不可能带着尸体从那离开,那尸体呢?凶手呢?殿里开会的人呢?这儿又没有别的出口。狗日的陆铭你在哪?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咆哮着在大殿里打转,像是热锅上不安分的蚂蚁。 我则趴在地上细细的看着殿内的石椅,看了一圈,发现石椅脚上有些零星的血迹并没有被清理掉。自顾自点上根烟总结道:“要迅速解决掉对手只能开枪,否则有打斗声我们肯定能听见,而且那样现场不会这样整齐,我只在地上发现了一块很小的眼镜片,应该是江俞传的,被人踩碎了,这个人是遇害者之一,但遇害的人肯定不多,第一,现场血迹肯定不多,清理的这么草率却还只留下一点点,第二,可以肯定的是凶手的人比受害者多,才能从容不迫的将其他人杀死,如果按照我之前推想的三个杀死九个现场肯定很吵闹,血迹也会更多。第三,江俞传遇害了,他跟其它三个族长在祠堂里属于村里的势力阵营,他们很可能一起都没了。基于以上分析,大概率是陆铭联合四大长老把这四个村里的族长弄死了,之所以一点枪声都没传出来,应该凶手在枪上按了消音器。,但跟你说的那样,如果搬着尸体过墙,那墙边上的血迹是清理不掉的,因此凶手跟尸体都还在这里。” “那他们在哪?”李海潮大声问道。 “这祠堂是古代建筑,有二百多年历史了,而且是朝不保夕避祸的人们建造的。你说这会儿会没有密道吗?”我弹弹烟灰。 “我在村里生活了四十多年可这儿来的极少,有密道我也不知道啊。”李海潮是个急脾气,用力一脚踢在石椅上,我都替他疼。 我俩在偌大的祠堂里找寻着密道,长这么大都没接触过这类古代机关密道,因此我也是一筹莫展。 最终我将目光锁定在这庞大的神像上,它太大了,建造的时候肯定费时费力,不知花了多少人工,若只单为了祭祀用实在有些浪费。 “瞧出什么来没有?”李海潮问我。 “这血池只是放血是吗?”我越过神案走到了血池边上:“这儿积年累月放了不知多少血,自然凝固血池底下应该积了厚厚一层血痂才对,而且血池不大。如果犯事的人再加上祭祀献礼,血池难道还会溢出来?” 血池边上放着牛羊猪三牲,黑日的祭祀与别的地方的祭祀不同,别的地方祭祀用的是三牲的头,而他们是弄来整只的三牲放血。虽然只是牛犊猪仔羊羔,可血量加起来也不少。 李海潮也到了我身边:“你的意思是这血池有孔?” “是的,而且下面还有通道流出去,你看那莲花是不是很怪?”我跳进血池,血池壁上雕刻了九朵莲花,其它八朵一边大,那朵却小了许多,用力一拧,竟然果然有个小孔。 这时庞大的神像发出了震耳的巨响,咔咔咔机械转动齿轮链条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俩走上前去,只见神像衣摆下面竟然向左边移动了少许露出一个两米左右的暗门来。 “这儿倒是难找,也多亏了你,不然我找半天都未必去看那血池中的小小莲花。”李海潮当先走了进去。 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古老地道壁上全是青苔,一股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而且极其阴暗,还好我随身带了个小手电。我们越走越低,显然地道并不是从神像笔直走出去的,而是朝下走。 走到半道中央,我以为不会有收获了,没想到地上伏了五个人,更准确地说是五具尸体,江俞传,黄爱国,白有仁,李小勇,四个奸猾之徒都仰面躺在地上,或在头顶,或在身上都有着一个弹孔,与我所料一样,他们应该都在毫无准备之下被一枪毙命,而且枪手极为厉害,一枪就打死了他们。 我则更关心的是那个脸朝下的人,他会是谁呢?我走过去将他的脸扳正,看清那张双目紧闭的脸,我差点将手电吓掉在地上,李海潮更是面如死灰:“怎么会是他?” 死者那张脸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他竟然是陆铭,没错的,这个五官长相绝对是他不会错,边上的李海潮的惊讶几乎跟我一样。 “他是怎么死的?”李海潮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是啊,这是我之前万万没想到的,原以为陆铭联合四个长老杀死了四大族长,可谁知道他自己也被杀死了,那么四个长老呢?还有是谁杀了陆铭,为什么杀他?过去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今天会遇见什么情况,并且准备好了许多应变,谁知道机智百变的陆铭居然就这么死了? 自从直到他参与进这个案子,我就把他当作最大的对手,现今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我反而迷茫了,这背后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小魏你看,其它四具尸体都是仰面倒下的,只有他是朝天的。而且他是死在地道里的,你看地上有很多鲜血,枪伤在他太阳穴那里,但他不是毫无防备,他选择了趴在地上,看这条血痕看得出来。” 李海潮观察能力很出色,我从震惊中缓解过来,陆铭确实是死在地道里的,他穿着一件旧中山装,上衣口袋鼓鼓囊囊的。 “他身上可能有东西。”我面露喜色的过去,从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 信的开头写到:“魏西里你还是找到这来了。” “他知道我会来也知道自己会死!”我又是一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决战黑日 引子 两封信 “信上写的什么?写给你的?”李海潮凑了过来,我看着这信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信是这样写的:“ 魏西里你还是找到这来了,可惜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说来好笑我知道自己会死,可我逃不掉,也许这就是所谓宿命吧。 你很恨我,对吗?不知道此刻老师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人,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你总不能跟一个死人计较吧?所以我做过什么也同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将要做什么!我的好学生,在我那么多学生里我最看重的是你。下面我将交给你最后一个作业,铲除黑日。为了我和死去的那些人们。 我在黑日近十年了也只搞清楚四大长老中的一个是谁,不过上次毒品案至少暴露了他们中的两个。一个在云南从缅甸运毒过来,一个在境内牵头,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起,黑日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庞大,它的核心成员其实很少,包括我在内不超过十二个,甚至更少。他们吸纳的是绝对精英的份子,一旦入会便可以享受组织的便利同时也会想我一样因为背叛而遭到屠戮。 想和你说的话在一个月前,我初到双山村的时候就写完了,它就在白家我住的那个房间里,此间事急,闲话少叙,那个长老叫张劲涛,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来生再叙 陆铭” 他倒是说的轻巧,谁想来生再跟你叙旧?之前我可是恨不得亲手将你送进监狱吃枪子的。 我站在当场手捏信纸看了几遍,始终不得要领。这信日期是昨天,也就是说那时陆铭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甚至更早在一个月前便知道了,现在他的尸首经我确认是本人无误,这信字迹也是如此,也就是说他早就出卖了黑日,临时知道自己必死却毫不反抗,还从容不迫的写了这份信给我,如果当时他被监视,是不可能有时间写信给我,如果他没被监视怎么不走呢? 我觉得可能跟他的孙子陆小川有关,那个孽种难道投了别人?坑害自己爷爷,同时一个不好的想法被我压了下去,陆铭该不会是本意是好的吧?他就像卢俊李海潮一样为了覆灭黑日不惜一错再错?可我很快压制了这种念头,卢俊的妻子夏琴难道不是无辜的?什么借口也不能导致陆铭对自己学生的妻子做出那种淫邪之事,除非夏琴才是坏的那个,她诬陷了陆铭。 那陆小川呢?那一系列心理暗示,是二十岁的青年该有的心智吗?难道不是陆铭这样老奸巨猾之辈才有的心机城府?还有当初的卢俊调查过的剥皮案,刘安全的话。这些都是证明陆铭无恶不作的铁证啊,可此刻我竟然有些动摇了,以至于我不得不再次去摇晃着陆铭的尸体,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随着陆铭的死,越来越多的谜团困惑着我。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黑日人数众多,没想到那些只是外围的边角料,并不算正式成员,真正核心作恶的只是陆铭这样的精英份子,双山村出去的年轻人也不过只是他们的炮灰而已,这四个长老自然更不是省油的灯。 其中那个叫张劲涛的我何止是知道啊,他在本市本省乃至全国都是个名人,大收藏家,大书法家,大作家,大慈善家。一系列的头衔印在他的名片上也同时伴随着他出现在电视杂志之上,凡是头衔带家的必然不凡,何况还加了个大字,由此可见着实不凡,此人是本省文艺界的领袖,手上资金充裕,更是古董鉴赏的大家。 既然他是黑日的四大长老之一,由此可知,这人应该涉及的就是古董倒卖,盗卖。一件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品背后牵扯的金钱都足以让人咂舌,也足够使人疯狂为之付出任何代价,因此黑日四大长老有他一个位置并不稀奇,只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世袭的还是新晋的。我觉得更多关于黑日的情况,在陆铭一个月前从容不迫写的那份信里应该有所提及。 同样令我生疑的是魏兰呢?这份信上只字没有提魏兰,那个小女婴去哪了?一个月前这孩子还在我身边呢,难道说绑走她的另有其人?如果是这样,李小勇可能并不是陆铭指使来诱骗我进江太公家的,这一切只有那个垂垂老矣的太公爷知道了,此刻他的孙子都死了,更没有理由继续为幕后真凶遮掩真相了。 现在关于黑日最核心的机密,我已经掌握了很多。由于死者为大,陆铭没理由用自己的生命来骗我,那么张劲涛必然是黑日四大长老之一,同样的,那条贩毒的线索追查下去还能掌握另外两个长老的信息,再从他们身上继续追查,其他人就不可能查不出来了。 “走吧,陆铭还有一封信在白家,而且江太公也知道四大长老之一的身份。”我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了李海潮听,他沉着脸半天才说话。 “陆铭不可能是好人,他跟贱人白希尧可是我亲眼所见的。这种斯文败类死有余辜,而且他背上的痔不会错的,你看。” 李海潮愤怒地将陆铭的尸体的衣服掀开,露出了老人的身体,可背上虽然不光洁可也没什么痔。 “你以前看过他身体吗?这痔怎么没了呢?”李海潮大声地问我。 我摇摇头,学校念书还能看见老师光身子不成,因此我是没看过的。可死者是陆铭无疑,为什么李海潮一直强调陆铭背上有痔呢? “这人百分百是陆铭,同样的他背上没有痔。你当时并没有亲手抓到他,为什么隔了五年之后确定是陆铭呢?还有你老婆是怎么说的?”同理我在想一件事,陆铭是不是有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孪生弟弟?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陆铭如此光明正直,一个却那么卑劣不堪。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测,当初在学校可没听他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弟弟或者哥哥。 第二百一十二章第二封信 “当初我看着他赤身跑掉的,背上确实有个痣。然后我就查那年游神在村里留宿的男人。结果查了很久,白希尧熬不住才告诉我那天来家里的是陆铭,我直接去警校找的陆铭周围人了解,一个跟他相熟的同事告诉我,陆铭背上确实有颗大痣,我这肯定那天就是他。”李海潮抽着烟,神色复杂地说。 “那个同事是谁?叫什么名字?”我突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孙超!瘦高个!”李海潮回答。 “这个名字在几年前还有另一个恐怖的前缀“剥皮人”。那一年我们警校有几个新生被人勒死在校园宿舍里,最可怕的是她们的共同点是手指上的皮肤全部被人熟练的剥走了。那个剥皮人只剥被害女生的右手拇指和小指的皮肤。 一时引起全校师生恐慌,我和吴知厄两个经过推理得出是校内的人作案的,并且对比现场遗留的鞋印和指印找到了时任新生射击教官的孙超,年轻气盛的我们深夜找到了他,可孙超对杀人的事拒不承认,并逃了出去。 我们一路追到警校的物资仓库,在那里他突然掏出枪来制住了吴知厄。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陆铭突然找到了这里,他通过谈判成功的换出吴知厄。这时孙超提出让我们先出去,然后里面就爆炸了。” 我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有蹊跷,就像他之前说的看到了陆铭一样,这件事很可能是白希尧跟孙超设计陆铭的,而那起爆炸案孙超跟陆铭也可能是合谋的,否则陆铭为什么掐的那么好赶到了仓库,虽然当场发现了一些人体残片,但陆铭既然可以死里逃生,那么孙超也一样。 在心里决定回去的时候顺道调查一下孙超这个人,因为影响恶劣,当初的剥皮案结束的很草率,对于孙超这个人的调查必然会有疏漏的地方。 跟李海潮又在陆铭的尸体旁站了一会儿,我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儿,顺着这深邃的地道一路前行,这里应该很少有人行走,潮湿的泥土地上留下了一行脚印,我注意到有一对同样的鞋印,却深浅不一,左脚比右脚深了许多。可见此人一只腿是有问题的,那么四大长老或者黑日三个头目里很可能有个残疾人。 地道尽头是村口树林,出口处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信息留下,那群人早就不见了。 “他们不是留了辆车在祠堂口吗?我们去查那车,顺着车主查。”李海潮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说。 “那车应该被人开走了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用脑子记下了那个车牌。”我的记忆力一贯出色,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想记下一些信息还是不难的。 与李海潮顺着村口我们回到了祠堂边上,那辆汽车果然不见了。问来观礼的人,有人说是住在白家的宾客开走了。 刚好我也要去白家找陆铭留给我的第一封信,这时游神的队伍陆续有人回来了,李海潮的神情很恍惚,他一直想着报妻子出轨之仇却发现仇人都没法肯定,他为了覆灭黑日取得四大族长的信任出卖子侄亲手杀人,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他的悲剧比卢俊还要惨几分,自负的李海潮的内心此刻肯定绝望的无以复加了。 “我想把一切都搞清楚再去自首,你会阻止我吗?”他焦虑地看着我。 我抿着嘴沉吟良久,于公我是警察,李海潮是杀人犯。我有义务将他缉拿归案。于私李海潮可能是我未来的老丈人我很欣赏他,一旦逮捕了他,恐怕也要落得跟卢俊一样结局。 才发现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如此的艰难,雷肖出的“女友与母亲”,吴知厄出的“少数和多数”。现在李海潮也给我出了一个于公还是于私的选择题。我不是不懂变通的人,李海潮也不是那种走了就不再回来,不肯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人。 可他不该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法不容情,你没做完的事我会替你做了。”我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交出了答卷,我不会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杀人犯离开的,或许李海潮偷偷走了我也不会去追究。 “魏西里,我想走,你留得下吗?”他叹了口气,却握紧拳头收缩臂上的肌肉。 虽然不想,但我也朝前跨出一小步,同样握紧拳头,眼看一场恶战蓄势待发。 李倩却突然出现了:“你们又要打架吗?” 与李海潮面面相觑我们都有些尴尬。 “你爸杀人了,是个杀人犯。”我朝着李倩阐述着事实。 “我不是不归案,而是想弄清楚事实再自首,放心我李海潮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大声解释着。 “我知道你的为人,可要眼睁睁看着你当我面逃走,我办不到。”我尽量板着脸。 “那你闭上眼呗,这么多事没有搞清楚,你让我爸去坐牢,他又怎么能甘心?”李倩抱住我的手臂,显然是站在她爹那边的。 “这样吧,你带我去见一次白希尧那个娘们,问清楚这些事我就跟你走,否则你不一定能拿下我。”李海潮开出了他的条件。 我只得点点,以命相搏也未必能把他留下,不如就这样办好了。李倩闻言并不开心,相反哭丧着脸走到她父亲边上。 这是第二次去白家大院了,显然屋里的人并不知道家主白有仁已经遇害了,游神归来的白家老小正满脸喜气地忙碌着,年的气息在这农家大院里洋溢。 白成业正在搬运着一些晒干了的肉,见了李海潮他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过他会来。 “白希尧呢?”李海潮控制不住语言中的怒气。 “我妹今天不舒服在她屋里呢。” 白家大院有着一排整齐的小屋,里面不止住着白家老少还住了黑日的大小头目,起码陆铭曾经居住在此。上次白有仁骗了我。 不会出事了吧,我跟李海潮可能同时想到这件事一起朝着靠角落的屋子跑去,他知道白希尧住在那因此跑在前头,我紧随其后。 推开了白大小姐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陆铭之前住在哪?”“我妈呢?”“之前你家住了多少人。”我们三人团团将白成业围住,我更关心的是那封陆铭留给我的信。 “不知道啊,小妹说今天人不舒服,留在家里的,这几天爸带了不少朋友回来,加上之前来我加的大概有七个吧。陆铭是谁?”胆小的白成业有些被吓坏了慌乱的回答。 “就是那个白白净净大概五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左右,眼睛大大,眉毛长长的那个先生,他看起来很和善平易近人。你别慌,慢慢想,好好回忆,这很重要。”我赶忙将陆铭的体态特征说了出来。 白成业摸摸胡子絮叨:“他呀,他跟个瘸子来的最久了,都住了一个月咯,喏,后来来的几个人整天都在屋子里,进出也戴着帽子,脸都看不清,总之要多怪就有多怪,而且饭菜也是我爸亲自送进去给他们,喏,他们住在那边五间房,最怪的是这些人都是一人一间房,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也不像是来观礼的,这不,晚上的庆典还没开始,这群人又不见了。” “最先来的那个白脸老头住在那?你之前见过他吗?”瘸子跟陆铭住在一起,也就是说这人并不是黑日的四大长老之一,他是应该祠堂里跟陆铭一起的三个头目中的一个。 “最边上的房子,这人我从来没见过,不过是个挺不错的人,很健谈。” 问明方向,我箭一样冲了过去。白家客房很小,床上的被褥整齐的码放着。而一个女人正在书桌前翻看着一张信纸,那女人长得跟李倩有几分相似,是个半老徐娘。 “你是白希尧?把信纸给我,那是陆铭写给我的。”我皱着眉说。 她展颜一笑:“你叫魏西里?这信上的东西不是你该知道的。”她作势要撕掉手中的信纸。 “住手!你爹白有仁都给他们杀了,你还要为虎作伥不成?” 她闻言顿了顿,倒是没撕手中的信而是惊恐地问:“我爹死了?不可能啊,他们还要用我爹呢。” 这时李海潮父女听见动静也到了这间房里,“你知道他们是谁对不对?”李海潮大吼着,连频频牵他衣袖的李倩也不管不顾。 “姓李的你怎么也来了?我看见你就作呕知道吗?”白希尧横了他一眼。 “你这个婊子还看我作呕?一想到你背着我做的那些无耻的事我才作呕呢。”李海潮毫不相让。 “不是我爹,我根本不会嫁给你这种粗鲁的男人我早就有了心上人了,逼不得已嫁给你,可你呢?结婚之后可有关心过我?整天就跟你那些臭当兵的混在一起。” “他们是我战友,不是臭当兵的。”李海潮与他前妻吵了起来。 “你们俩个够了,外公都死了,你们不为他报仇还在这纠结这个,妈你把信给我们看啊。”李倩一面说一面朝母亲走去。 “不,我不能给你们看。看了这个信会害死所有人的。”白希尧拿起信纸一撕两半,我跟李海潮同时抢了上去。 她终究是个女人,那信虽然被撕破了我跟李海潮还是抢了下来,好端端的一张信纸已经四分五裂。 李海潮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白希尧脸上:“你这贱人,当年你的奸夫到底是谁?” 第二百一十三章长老的秘密 “你还敢打我?”一米七多在女性中身材算是高挑的白希尧,在老虎一样的李海潮身边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也是个烈性女子跟前夫撕扯起来。 李倩则哭哭啼啼父母面前周旋,她还是帮母亲多些,否则白希尧会被盛怒之下的李海潮撕碎的,眼看这一家三口战作一团,我则专心地拼凑着眼前的信件。 还好信纸只是被撕碎了成了几份,并没有完全细碎到无法拼凑的地步。 “魏西里,当你看到躺在办公桌上的这份信时说明我的计划失败了,我到双山村的原计划如果成功了,我将成为黑日的主宰者,所有人力物力都将为我所用。你师兄卢俊很天真,他一心只想将黑日覆灭,别说它有多么庞大,消灭它有多么多么困难,就算灭了一个黑日就没有其它黑暗势力了吗?阳光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所以我想拥有这股庞大力量,使得它为我所用。 为此我选择费尽心思融入它,到时我会主导黑日去驱散其它所有黑暗,成为最大也是唯一的黑暗势力!到时你将是我的一个阻碍,我想我会不惜一切除掉你。那是我不想看到,却极可能发生的,哈哈,我在警校十年,最得意的三个学生,卢俊,你,吴知厄。 卢俊已经被我亲手毁灭了,吴知厄也正迈入黑暗,只有你魏西里仍像个警察。毁灭你就像毁灭当初善良的自己一样让我觉得难受,我保证,会让你死的毫无痛苦的。 但我还是不得不设想我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首先我会被杀死,然后为了我做的那些罪恶下地狱。其次我想一统黑日这条路不会再有人能够走得通了,那么别无选择,我只能毁灭黑日,你魏西里将是我首选。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拒绝吧。 这封信很可能会被其他人看见,也很有可能到不了你手中。但我会让心腹之人把它带到你手里,你可以信任他。 好了,说正经事。 黑日的外围成员就是各省市的黑帮份子,几千上万数不胜数,消灭他们不是一日一人一时之功,也不是你现在能做到的。擒贼先擒王,我想你直捣它的中枢要害,就是四大长老。这四个人是世家传承,二百年来一直继承着庞大的财富和势力。 我虽然没有完全查清他们的身份,但我知道他们分别涉及黄赌毒,贩卖人口,走私货物,倒卖古董。如果顺着这些线索去查,应该会有斩获,而且他们的活动区域全是沿海省份。不过他们另有身份掩护,就像张劲涛一样,他名义上是艺术家收藏家,可实际上他却从事着走私货物,倒卖古董等非法勾当。他们核心成员一共最多十二个,每次如果有人出事就会新吸纳候补成员。组织最核心的机密只有四大长老知道,他们的活动区域是分开不重叠的。 要想消灭他们,你不能只用警校那套,暗杀也好袭击也好把这四个人除掉黑日自然土崩瓦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切记切记。对了,分辨黑日核心成员很简单,所有被吸纳的人肩上都会有一个黑日标志的纹身。 张劲涛就是其中之一的长老,另外当年剥皮人案我和孙超都不是真正的凶手,当时他以长老的身份给我下令,让我设计埋好炸药和尸体,与孙超一起替真凶顶罪。那也是我又一次见识到这个组织庞大的势力。瞬间弄来了两具尸体,使得两个警校教员一起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事业家庭。包括警方事后调查也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延阻。 若是被我不幸言中,除了那个心腹,我还会派我入室弟子来帮你,那是个跟你同样优秀的年轻人,她叫马小柒。相信你们联手应该可以完成我的心愿。 祝你好运 陆铭” 这份信的内容很丰富,首先陆铭已经把信物也就是那个匕首藏好了,否则他不会说除了他不会有人能统一黑日了,其次,四大长老的身份陆铭已经给我指的很明了,不过他们身份应该都很特殊,要想逮捕他们很苦难,黑日一共最多十二个核心成员,每个成员都有纹身标志,这也降低了我找出他们的难度。 而且黑日四大长老的活动区域是不重叠的,因此他们在沿海城市活动,广东福建山东江苏辽宁河北天津上海广西海南,临海的省市就这么多。我找他们不再是大海捞针了。 再者陆铭将有一个心腹,也就是那个跟他同屋的瘸子还有一个女弟子来协助我。鉴于陆铭已经死了,我相信他不会来害我。而且根据书信内容推算他是真心想覆灭黑日的,要害区区一个我,不需要黑日花费太多手脚,此刻的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如此多的线索摆在我面前,虽然任务艰巨,但我仍不乏信心。 信看完了,那一家还在那闹,我这才加入拉开了李海潮对着披头散发的白希尧说:“白有仁已经死在祠堂地道里了,你还不把所有事交代出来,对得起他吗?我告诉你,是我找到地道的速度快,他们赶来灭口的人也许就在路上,你以为自己能幸免吗?” “妈,你就说了吧。别犯傻啦,外公都已经被害,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利用价值?”李倩也在边上劝导。 “其实也是村里人,姓江,叫江书远。我被爹逼着嫁给李海潮之后书远就远走他乡了,后来他又回来,我们自然重新好上。那天李海潮看见的就是他,他从窗户上逃出去,这次也是他带着几个戴帽子的人来家里借宿,说是外地的大老板来家里观礼的,具体的事都是爹爹跟他们联系我也没参与进去,他告诉我等这次事情了结就带着我离开村子,他这么多年都没娶亲的。”白希尧略一思索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骗了你,这个人是直接导致你爹和黄爱国李小勇江俞传这四个族长惨死的诱因之一,他应该也是黑日外围走狗之一,大概他多少跟你提过黑日的事吧。”我想起之前白希尧说的我们看了信的内容都会死的话。 “江书远说过那些大老板心狠手辣,知道他们的事都会有性命之忧。书远是太公亲生儿子,只不过跟他爹关系一直很僵。” 第二百一十四章小村往事 我点上烟问:“你知道江书远现在在哪座城市吗?” “听说在浙江跟个大老板,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白希尧回答完看了一眼丈夫。 李海潮怒不可遏地大吼:“贱人原来你一直骗了我。” “也不怨我,是书远教我那样说的” 按照白希尧的话,陆铭是奸夫的事也是江书远设计的,早在剥皮人之前孙超就是黑日的人了,看来陆铭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这个江书远很可能就是黑日幕后主使派去传递消息给江太公的人,也是那次假炸弹事件的策划者之一,而现在我已经深深的卷入了黑日的诸多事件里,无法避免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敌暗我明这对我今后的调查很不利。 当然最关键的是继续追查那个车牌号,以及去找江太公。这个病怏怏的老狐狸对于儿子去向也许有些了解。 只是魏兰的一直不知去向令我有些担心,陆铭既然开诚布公的跟我谈了那么多事,却没有交代那个女婴去向,因此她很可能是被策划江太公炸弹事件的人带走的,可惜李小勇已经死了,我无从查起,得知黑日也曾涉及贩卖人口,一想到魏兰可爱的笑脸,我便更加无法释怀。 “我们一起去找江太公吧,找到江书远之后我出了气就自首!”没想到李海潮又让步了。 成大事不拘小节,也许我该就此放过李海潮,毕竟他跟我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点点头嘱咐白希尧:“白阿姨你还是小心点,最好自己去外地待一阵子吧,还有不要联系那个江书远,否则发生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留下她,我跟李倩父女一起去了江家,没想到江家四个族长一起死亡了,传承几百年的印章也一并遗失了,只是不知道那几个印章能不能继续号令这个村子里的人。从李海潮之前的反应来看,知道四枚古印的人并不多。 黑日的长老这么费尽心机的得到他们只是为了村里这点青壮年吗?市场经济下肯为钱不要命的人大把,因此我在怀疑这四枚印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作用,应该跟钱有关,这个富庶的村子以及二百年前迁来这里逃难的人们应该有不少的财富。甚至比之前半个世纪之前那个犹大的宝藏还要多得多。 江家人不多,可待在太公身边可不少。进了门就见不少妇女在忙碌晚上游神庆典的吃食,之前李倩说过四大家族共同举行庆典,各家都要出东西的。因此作为江家之首的太公家今天格外的热闹。 江太公正倚在自己的床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墙壁,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多少活人的气息。生命到了这种时候,一切变得意义都不大了吧。只是不知道什么支撑他仍不肯咽气。 两个中年妇女正坐在床前好像是准备给老人喂药。 依稀记得江俞传曾说过,老太公有反制陆铭的措施,也就是说这个年过耄耋的老人对黑日的了解以及跟他们的接触远比旁人多得多。 “太公爷,江俞传和其它三个族长都死在祠堂通道之中了。”我说完瞟了他一眼。 老人缓缓地把脑袋转过来,浑浊的眼珠眼白早就多过了黑的瞳孔。他干燥的嘴唇轻启竟然半天没发出声音,大概他在找着说话的功能吧。 “我们合作吧,为了江家死去的子孙报仇,俞传州传都不能白死!”我继续刺激着他迟缓老迈的神经。 “江书远,畜生!”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犹如卡带的收音机一样蹦出音阶来,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再一看他竟口口吐出血来,一个可能是他儿媳妇孙媳妇模样的中年妇女一边替老人拍背一边含着泪瞪我:“你不知道老人身体不好啊,这种消息你也说出来。” “这消息虽然不好却是真的,如果太公不知道真相只会更难过,江俞传并不是个性格阴毒的人,他之所以弑兄是因为被人诱使的,这个人太公应该知道是谁,除了江书远之外还有一个主使之人对吧。” “我跟石晟家三代相交,他竟然如此害我!我江尽忠也不是好惹的,江家外族子弟遍布全国,我的徒子徒孙更是人数众多。”脸犯红潮的江太公试图坐直身体,却无力地倒下了。这个老头不知还有多久寿算。 之前太公提过陆铭是他的徒弟,此话应该不假,只是不知道老爷子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太公那几个印章应该还有别的用途吧,您一并说了出来吧。还有您之前干什么营生的怎么有这么多徒弟?”我赶忙提出问题,有些东西他不说,以后没机会说就要成无解之谜了。 “当然有用途了,那事关村里的宝藏,我们祖辈从满清鞑子手中带着大量金银珠宝逃到这里,依法藏在了地下。李海潮你也在这,你可知道之前你李家跟我江家争的那块土地下面就埋有宝藏?只是地宫入口需要四枚印章齐聚加上一柄钥匙,也就是那个匕首才能开启。 我老爷子晚年凄凉,子孙凋零跟当年做的事有关,当年我掘坟盗墓太损阴德因而有此祸端,也算是天道因果循环,屡报不爽。四族之初聚在领袖之下为的就是光复汉人天下,你当那领袖是谁?他便是朱氏后人,我们的祖辈都是大明忠心耿耿的故国遗民,起初我们打算通过白莲教复国,遭到鞑子镇压后不得已逃到了这里,当时此处地僻人稀是化外之地,祖辈们原先出海避祸,可蠢鞑子并没有追杀过来,因此依山而居。 再后来子孙日益增多,消耗也大了起来,宝藏是复国之用,不得轻启,四族之神在外仍有四支从属,不定时往村里供奉,可日子久了,他们也就开始不尽心尽力了。不得已祖辈们开始外出为村内妇孺谋出路,做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打家劫舍,掘坟盗墓,偷东西卖婆子都是常事。 我便学的是盗墓的本事,而且很是出色,是个中好手,业内魁首,民国末年正是盗墓兴起之时,我江尽忠的徒弟徒孙更是过江之鲫。石晟便是其中之一,他父亲与我父亲有旧,同是黑日子孙。自然互相照应,这人身份尊贵是世代的长老,只是家道中落,跟着我厮混了许多年,后来共军进城,我们都不敢再犯,此人也渐渐没了消息。再后来摇身一变,凭着家学渊源成了什么狗屁医国圣手,杏林大佬。也是笑死人,所谓黑日,不过取的是故国蒙尘,黑云蔽日之意而已。” 这段话很长,江太公一边咳嗽一边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费力地说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小青 令我欣喜的是,此刻已经知道了四大长老中两个的身份,一个是大收藏家张劲涛,一个是中医大师石晟。更知道了四枚古印的真正用途,那时的我甚至天真地觉得破灭黑日也许并没有想象的困难。 “这个石晟现在叫什么名字?居住在哪?”我觉得趁着老头还有精神把能问的问出来比较好。 “改了个名字啦,叫做什么石抱竹,咳咳,附庸风雅到极点。当初不过是个替我抱锄头铲子的拍马之辈,现在倒是摆起长老的架子来了。不是他,我俞传孩儿也不会头昏脑热做出错事来。” 这也是老人的通病,即使是自己小辈犯错,也要归咎于旁人教唆之上,江俞传害死自己的哥哥是他亲口承认的罪行。 石抱竹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他就是之前玷污唐雨馨的石佳威的祖父。也是我们市中医院的院长,是全国知名的中医大家,更令我想不到的是貌似德高望重,品行高洁的他竟然也是黑日四大长老之一,也对这种人位高权重,更重要的是接触的人。 这也难怪张浩屠晓夫妇会不惜一切去讨好石佳威,为的只是他黑白通吃的祖父。 “你知道石抱竹现在背地里做什么勾当的吗?” 我觉得以老太公对石晟的知根知底,不会不知道他现在做的营生,而此刻江太公也意识到这个世交曾经坑害自己,绝对不会替他隐瞒。所幸这四个长老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能很快找到祠堂去,更想不到我马上就能找到地道和里面的尸体知悉真相。否则江太公肯定被杀人灭口了。 也正因如此我才相信陆铭跟黑日并不是一条心的,起码他并没有把我的底细给交代出去,而且那两份信也是如此。 第一份信是陆铭初到双山村以备不时之需才写下的,如果他领袖黑日的企图事败之后由亲信转交到我手上。第二份信是他情急之下写的,那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急迫,第一份信可能到不了我手里,因此我推断出那个瘸腿的人应该出卖了他,第二封他已经绝口不提这个人了,显然他也没有把信的事提前告诉那个人。而那个叫马小柒的姑娘则一早知道我的事,陆铭肯定交代过她,如果自己出事就来找一个叫魏西里的师兄。 孰亲孰疏由此可见,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张劲涛的身份,第一份信只是对于黑日的情况更加详细的补充。此刻我才知道这个成立于两百年之前甚至更久的组织是怎么一回事,更加知道了当年那个恐怖的剥皮人另有其人。 “哼,干什么?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干的是最丧尽天良的事,经他倒卖的妇孺不知几凡,坑蒙拐骗拍花子各种卑劣不堪的手段使尽了,使得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夜夜悲泣。我们村里就有几个人买了孩子,这种人坏事做绝迟早天打。。。” 雷劈二字江太公说的激动一口气没有喘顺,竟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这时一声惊雷炸响在天空之中,大雨瓢泼纷纷从天上垂落。 忙的那两妇人慌了手脚对老人开始施救,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屋里已经不见了李海潮的踪迹,他竟然趁我跟江太公交谈之际偷偷逃走了。 “你爹走了?”望着低头不敢看我的李倩问。 她点点头却岔开话题:“也不知道村里哪个孩子是买来的?这江太公晕倒真不是时机。” “你爹走了也好,免得我一个人跟你们两父女对打。其实我知道村里哪家孩子是买来的。”我这么说时想起了李小勇家那个被白楠说成孤僻的孩子李浩然,他七岁了,父母却不肯他去念书。孤僻也是为了让他少与人接触,这是疑点一,疑点二:李小勇骨瘦如柴,长相丑陋猥琐,那妇人也是五大三粗,而那小孩却唇红齿白,甚是可爱。想来并不是他们亲生的。 还有那恐怖画作的作者小青,李浩然不肯透露她是谁,但从那画作来看,一柄长剑刺穿了一对男女。显然不是健康家庭长大的孩子能画出来的,孩子的世界是美丽的,如果他们的世界丑陋了,说明大人教育不当。我怀疑那个女童也是被拐卖来的。 与李倩在江家借了一把伞,冒着倾盆大雨我们泥一脚水一脚的一路狂奔赶到了李小勇,收了伞,她整理着衣裳和头发上的雨水,我则快步走了进去。 那妇女白楠不知道去哪了,而那个叫李浩然的小家伙正抱着一个大鞋盒子坐在地上抽泣不止。 “小朋友哭什么呀?你妈妈呢?”我蹲下耐心安慰他。 他摇摇头仍是抽泣不止。 这时李倩走过来,抱住李浩然柔声道:“然然盒子里的是什么,给姐姐看看好不好?” 小男孩犹豫半天才举起胸前鞋盒子,示意李倩打开。 她疑惑地掀开盖子,然后惊叫着跑开了。、 三个月的小猫花花的身子被切成了许多段摆放在盒子里,猫血将它花白的毛染成了红色,一些小小的内脏弯弯曲曲地盘在一起,我也几乎吐了出来。 “这是谁干的?”我有些怒不可遏。 “小青干的。”小男孩扁着嘴,显得一副惊恐到极致的样子。 “又是小青!又是小青!她是谁?”我重新盖好鞋盒。 然然把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小青不让说的,叔叔你别问我了。”他撅着嘴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原以为小青是个被拐卖来的儿童,可从虐杀小猫来看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只是这人文化不高,所以画的画看起来很幼稚。应该是个偏远地区拐来的年轻女孩。 “你不想替猫猫报仇了吗?”李倩揉揉孩子的脑袋开始蛊惑他。 李浩然呜咽着摇摇头,看来那个小青应该给可怜的孩子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这时那个叫做白楠的妇女也撑着伞回来了。 “大嫂又是我们,你知道小青是谁吗?”我赶忙堆起笑问她。 “问这个干嘛”她警惕的看了我一眼。 也对这个村子就这么小,家家都挨着亲,看来那个小青也是她的亲族买来做媳妇的女人,不然也不能接近这个李浩然,也许这俩还是同一个地方被拐卖来的呢,90年代正是拐卖妇女儿童风气最盛的时候。 第二百一十六章惨绝人寰 “我怀疑她跟你男人的死有关!”我说着将警官证掏了出来,如果单纯说调查被拐卖人口,白楠肯定肯一问三不知,只有牵扯到李小勇的死才可能迫使她将被拐来当媳妇的小青供述出来。 “李小勇死了?他怎么死的?”果然白楠脸色巨变忙不迭的问。 “死在祠堂的地道里了,我怀疑跟那些人贩子有关。小青是卖给你们家谁了?”我掏出内衬里的烟点了起来。 白楠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听说丈夫死了,再也没有头次提起李小勇时的恶毒,而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在农村,丈夫相当于女人的天,此刻她的天就坍塌了。 我则拿起她大厅的电话给之前记忆中的乡派出所号码打了个电话,说这儿发生了枪杀案。那边立时变得很紧张,五条人命,第二天就过年了。换谁是值班的心情都会崩溃的。 大概听到了这个电话,白楠才确定丈夫真的死了,她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嚎啕大哭。 良久她才在李倩安抚下镇静下来,不得不说她还是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即使他狂赌烂嫖。 “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买来的,都好多年了,娃都生两个啦,你说人贩子跟我男人的死有什么关系啊?是他们杀了小勇?” 白楠抹着眼泪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好想要拿刀杀人一般。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造:“是的,我最近查到有人贩子到了你男人曾经去过的祠堂里,村里可能就只有小青知道他们是谁了吧。” 白楠赶紧搂住李浩然猛地点头:“只有她知道,她嫁给了我堂叔白成国。也住在白家大院里面。” “啊!她是成国叔的媳妇?”李倩露出惊叹的表情。 见她认识小青我赶忙拉她告辞:“嫂子,那我们先去找她,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你去领小勇哥尸体。” 不敢再看她凄惨的表情,我与李倩重新回到瓢泼大雨之中,淅沥沥的雨珠顺着伞滚落地上。 “唉,白楠姐也是个可怜人。”李倩感慨道。 “别说这个了,那白成国跟她媳妇是怎么回事?”雨越来越大,我朝李倩又挨近一些。 “一会儿见着你就知道了,老夫少妻。”李倩嘟囔了一句,似乎不愿多话。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她芬芳的洗发水味道直达我鼻尖,赶忙加快步伐。 不一会儿白家就到了,上次在白家吃饭因为人口众多,我也没有认全他家人,这时因为下雨了,各家都回了自己屋里避雨,李倩说下雨的话,晚上的庆典就要延迟了。 白成国的小屋紧挨着成业的,李倩冒着雨跑到屋檐下用力地敲门,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头上秃的没剩下几根毛发了,双眼凸出,一张窄小的脸,嘴占了一半,两只黄色板牙伸出嘴外老远想,更让人作呕的是他脸上布满了鱼鳞一样的藓,随着他的眼珠转动,不断有皮肤上的银屑掉下来,看着跟下雪一样。 我确定自己上次来吃饭并没有见过他,这老男人淫邪的目光贪婪地看着李倩,让我特别想揍她。 “成国舅,阿咪婶子在家嘛?”李倩下意识地朝我边上靠了靠。 “找这婆子干嘛,在呢。”白成国一伸手,一个白嫩嫩怯生生的姑娘露了出来,看年岁她至多十七八岁,雪白粉嫩的脸颊上红彤彤的像是个刚刚成熟的苹果。她五官清秀,只是双眼失神。 更令我生气的是大冬天的,小姑娘身上根本就已经没有多少布料了,身上滑嫩豆腐一样的肌肤裸露在外面,不知是害怕还是天气冷,她抖动个不停,不问便知这老色鬼大白天的在屋里没干什么好事。 “你出去,我有点事问这女的。”我皱着眉头。如果他在现场,估计小青也不敢说真话。 “你小子是谁啊?这里是老子家。凭什么要我出去。” 白成国张着嘴,刚要说脏话,我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顺势一脚将他踢翻在雨中。 “我是你大爷,天抹黑之前进这个屋,老子打掉你满嘴牙。” 威胁完他,我顺手关了门,李倩给我竖起大拇指来,白家屋子都很窄小,这间也不例外,屋内乱七八糟的凌乱丢着几件衣裳,小青红着脸将自己包裹进了被子。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右脚是有残疾的,上床都很费劲,那只洗的很干净的脚踝关节处都扭曲变形反了过来。 “我是警察,你得救了。明天送你回家,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哪儿的人?怎么被拐卖来的?”我尽量和颜悦色的对着姑娘说。 她乌溜溜地眼珠子转了一圈却没有说话,只是在被子里抖个不停。 我望了李倩一眼,这莫不是个哑巴?她瞧出我心思摇摇头,张口劝道:“婶子,我早先不知道你是被拐来的,所以没帮你,你也知道我是警察,你只管说,我们给你做主,说完就送你早点回去跟家人团聚,也不用受成国叔欺负。” 那女孩惊慌地看了一眼门外,显然还是害怕白成国,我不由庆幸之前打过那老王八蛋。 “别怕,他再敢进屋,我揍死他。人民警察你还信不过嘛?”我将警官证掏了出来,这女孩应该被拐有些年头了,眼神里满是让我心酸的麻木和呆滞,那不是这个年纪女孩应有的神情。 这时小青流出眼泪来了,李倩赶忙过去抱住她的头继续安抚:“没事了,没事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我忍不住继续开口:“只有配合我工作,你才可以得救,我问你答好不好?” 她终于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我又问。名字是一个人归属感最强的东西,因此我先从这下手。 “我叫小青,我不知道那是那儿。当时太小了不记得了,我家有高高的山,有竹子。我是跟大爷大娘出来的,那时候我很矮。” 姑娘摇着头有些痛苦。 看她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可能在那么小的时候被拐卖出来呢?而且李浩然记得她的原名,可见她俩是一起来的,所以时间不可能太长。 “你来这之前还在别的地方待过?”我警醒过来,这个可怜的姑娘被倒卖了几手。 “大娘把我卖给麻大爷,麻大爷把我脚弄歪了,拉着我在街上要饭。要的多就有饭吃,要的少就喝凉水,然后我长高了一点,麻大爷说我不可怜了就。”女孩在被子里的腿下意识地收了收,双目里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滴在床被之上。 一股怒火直充胸口,她的脚竟然是人为弄残疾的,我立刻懂了,那个麻大爷就是专门领小孩乞讨的家伙,为了让孩子看起来更可怜,生生地给他们弄出各种残疾来以便乞讨到更多的钱财,就比如眼前的小青。 这类人最是无耻,男孩就让他们去偷去抢,女孩稍大些就自己玩弄完卖了换钱,那是社会上最恶心的人渣。 小青因为被拐卖的年纪小,解救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别说遣返送回家人身边了,就是收容起来也是个困难。 这也是她开始听到被解救不怎么兴奋开心的原因吧,可怜的不是没有家,而是有家却不知道在哪? 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我又问:“麻大爷是怎么把你卖掉的?来这几年了?” “我长到他肩膀高的时候,他就把我按在桥底下弄了,再后来他说我不能光吃饭不来钱,我就被卖到了这里,给白成国当媳妇,有三年了吧。”她说着眼泪又汹涌而出。 滚滚红尘里鉵浪滔天,她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随风吹任雨打。 感性的李倩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她望了我一眼,大概我们都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可怜的姑娘有个好结果,可惜事情后来并没有照着我们想的发展。 又问了一会儿,姑娘因为几岁就被无耻的亲人卖掉了,对于家乡父母的观念很模糊,甚至那个万恶的麻大爷,小青也叫不出全名,但是我们通过盘问知道啦她兴乞的地方就在我们所在的市区。 李浩然是跟她一起被卖来这里的,那时候刚刚被送到麻子手上的四岁的小男孩因为长得雪白可爱所以躲过了残害被直接卖给了李家夫妇。 由此我推断这个麻大爷跟中医名家人贩子头头石抱竹肯定是有联系的,我跟李倩商议着带小青跟李浩然一起回去,麻子这个人既然满城带着乞丐儿童自然不难找。 我已经决定见面就要揍的他满脸桃花开,这时门砰砰砰的响了,白成国粗着嗓门在外面大喊着叫嚣谩骂,想来是纠结了不少白家汉子来与我为难。 小姑娘吓得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李倩则径直来到我身边低声说:“一会儿盯着白成国揍。” 我点点头猛地推开门,果然屋外大雨之中站了十多个拿着棍子铁锹的白家汉子。 “怎么的?你们要打我这个警察不成?告诉你们,一会儿打死打残了别怨我。”我捏着拳头直奔白成国而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血案再起 有种人叫打死都不嫌多,这白成国就是一个,那个麻大爷也是一个。我身高体大冲过去,一时没人敢直面来势汹汹的我,见大高个怒目金刚一样杀到身前,白成国作势要逃,我揪住他的脖领子,这人瘦的猴精一样,也就百十来斤,双臂一用劲将他举过头顶。 “谁他吗的再瞪老子一眼,我就给这王八蛋摔进骨灰盒里去。”我蛮横无理地说。 李倩闻言眼如星月般笑了起来。 一时白家诸人见我抢先制住一个倒是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显然白有仁死了之后没有了主心骨。 举着这老猴子倒是不费劲,我继续吼道:“都给老子让开条路,倩倩带上小青,咱们走,谁敢拦你,大耳巴子抽过去。” 白成业大概是在场年纪大的,仍不甘地说:“这是我家花三千块买的。” 我一脚踢过去:“三千块买个大姑娘一辈子,有这么便宜的事吗?给我滚。” 李倩牵着穿戴整齐的小青离开了白家,我将白成国赶猪一样赶去了李小勇家,一路上我沾满泥水的鞋子抽空就印在他屁股上,弄得他一裤子都是脚印。在白楠手上抢走她生命里最后重要的东西——买来的儿子时,我和李倩都有些不忍心,她哭天抢地的跪在那求我们的样子也着实让人心酸。 可终究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听说我们要带他回父母身边,小男孩李浩然挣扎着扑出来,经过一番争夺,我还是狠下心肠抱起了他。 这时熟悉的警笛声响起,三辆警车开到了村子中央。几个撑着雨伞的警官扯着脖领子下了车,赶忙迎上去说是我报的警。 来的不止是乡派出所的警察还有县里下来的人,也对,五具尸体怎么也算一起大案了,谁也不敢怠慢。 匆匆吃过李倩烫的面条,我就跟着警队的同行们忙碌起来,先是带他们上山找到石头底下的李海义,又带他们赶到了祠堂密道找到了那五具尸体。 随着尸体的增多,这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在他们勘察完现场之后,给我录口供是在县公安局内,白楠白成国也因买卖人口被带过去。 记录口供的本子写了老长,在场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即为严重的案情也为无法陪家人安度春节。关于四大长老的事,也不是他们能管的,而且证据薄弱。只有留在现场尸体上的几颗子弹和一份已经被追认为烈士的前警官的信自然无法将那几个社会名流抓拿归案。 县副局决定请示省厅,而我跟李倩则被他们客气地请进了招待所,各开一间房,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年三十了,他们通知我省厅暂时没有答复下来,副局长邀请我们去他家过年,我则决定带着李倩小青和孩子一起回自己所在市区,他答应给我安排一辆汽车。 李倩对于我供出李海潮杀人的事有些许抱怨,说坏人一个没抓着,好人先搭进去一个。我对此也是充满了愧疚,只得连连赔罪,保证一定要把那四个混蛋逮捕归案。我没法替他隐瞒真相,杀人偿命是最基本的法律秩序。 李海潮畏罪潜逃应该是少不了被通缉的,还有就是关于石晟和张劲涛这两人,只能我亲手去挑战他们了,仅凭现有证据基本上奈何不了他们。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甚至我把他们带回去调查也会受到各种阻力。 94年新年是我过的最心酸的一年,家里捡来两个女人一个孩子,更糟糕的是已经年三十了,什么地方都关门过年了,我们家什么也买不到,差点新年夜四个人就要围在一起啃指甲了,好在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一斤面条。 清汤寡水的一大碗面条就是我们的年夜饭,别说荤腥连点葱花都没有。 为了活跃气氛,捧着热腾腾的面汤,我站起来祝词:“祝咱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我能早日抓到黑日首脑,小青跟然然也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李倩这时也端起碗睁大眼紧紧盯着我:“魏西里那你想不想娶我?” 我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本来低头喝汤的我赶紧点头如捣蒜:“想,肯定想。” “那你慢慢想,哈哈。”她拿汤勺轻敲我头一下笑嘻嘻地躲到一边,红彤彤的小脸一如满屋生暖的炉火,说不尽的风情,道不出的好看。 难挨寒酸的三十晚上在我跟李倩的插科打诨中度过,小青他俩倒是时不时的也笑笑,李倩特别喜欢小浩然,抱着他不肯撒手。 接下来几天,外面鞭炮声声热闹非凡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春节的喜悦,我们四个人则终日窝在家闲聊,家里只有基本的调料和面粉,因此每日里包饺子蒸馒头也是一件乐事,渐渐地 小青跟小浩然褪下初识的生涩拘束,因我跟李倩个性随和又爱搞怪,他们适应的挺快,日子一天天熬到了初三,我们融洽的像是一家人。 到了初三这天下午,我带着浩然小青李倩上街去找那可恶的麻子,正月期间街面上热闹的人头攒动,正是他带着手下乞丐行窃和乞讨的好时节,我想他不会放过这样的日子的。 小青到了麻子的地盘有些畏惧,一个劲的要回去,任凭我怎么鼓励都没用,街面上确实有着不少小乞丐,不过残疾的一个也没有。据小青说麻子手上的乞丐大多在五岁到十二岁之间,而且都被他故意弄残了。 也许是来的时候不对,带着他们买了点小吃和玩具又逛了会儿街,四个人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到了第二天,小青怎么也不肯出来。我在确定小浩然也能认得出麻子时决定一大早就主动出击。 李倩是个闲不住的也要跟来,可见鬼的是直溜达到天色擦黑,我们也没有看到一个残疾乞丐,垂头丧气地推开门。 入门我就闻到了不对劲,有浓郁的血腥味从客房里飘出来。我跟李倩几乎是跑到了小青那儿,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扑倒在地上,年轻的脸上满是鲜血,她的大眼睛不甘心地睁着,面对近在咫尺的自由,她却永远没有机会享受到了。 小青的脖子上一刀骇人的伤口像是一张不断张开的小嘴一样泅泅地往外冒着血泡,凶手应该离开没多远,更令我觉得惊讶的是她的右手手掌上也血迹斑斑,大拇指和小指头上面的肌肤已经不翼而飞了。 剥皮人来了?我瞪大眼珠。 第二百一十八章从天而降的脚印 因为跟小青相处了几天已经渐渐有了感情,牵着李浩然的李倩当场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满地的血液里,我则注意到入门处浅浅地留下了两个脚印和一些暗黑色的物质颗粒。 那脚印大小几乎与我和李海潮在地道里见到的一样,大概是个37,8大小的印,它们同样是左脚深右脚浅,若不是左脚脚印太明显,右脚那个几乎看不清。凶手必然是个右脚有问题的人,所以左脚不得不更加吃力一些,房间里应该不止留下了这一对脚印,只是被血液遮盖冲掉了。 手捏了一点那漆黑的颗粒,那东西居然是煤渣,当然我不认为这个是个烧煤炉的,因为身份太低的人无法让张劲涛出面帮他,我在想会不会这个凶手是个开煤矿的老板?又或者他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有煤块的地方,脚上印上了不少煤渣,不得不说这是个很重要的证据,如果能对上鞋印。无论肯不肯认罪,他都会被判刑。 “一个脚踩煤渣的人,还是个瘸子。”李倩不知何时到了我身边,她脸上的泪痕尚在,眼眶里也仍有泪,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而小男孩则害怕的哭泣不止。 我点点头:“房间外肯定还有。” “小青才死没多久,应该不超过十分钟,不然那么大口子血液早就流完了。”李倩从来不是个笨女孩,实际上她很聪明。 我揉揉鼻子到了大厅里,跟李倩一人分作一边找寻屋子里可能留下的踪迹,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儿居然一个脚印都没有。而且我家房门进来时是虚掩着的,现在一看简易的牛头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我家是很老旧的工业局宿舍,地处三楼,客房浴室厕所都是没有窗子的,只有大厅主卧有两扇窗子,以及厨房处有一扇窗。而所有窗子都完好无损,也就是说凶手只能从门进来。 这样一来就只需要判断凶手是用钥匙或者开锁工具进的门还是小青自己给他开的门。这只是一个疑团,现在我心中疑团很多,首先这起剥皮案的凶手跟当年那个可怕的剥皮人是一个人吗?如果是一个人,那个身份显赫的凶手他为什么要杀死可怜的乞丐女小青?难道他跟拐卖人口的事也有联系? 其次小青认识他吗?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很整齐,床上到处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很可能是从正面直接杀死的她,所以俩人相熟的几率变得很大。一个从小被拐卖的去做乞丐的女孩怎么会认识一个黑日长老花了大价钱保下来的人呢? 还有为什么这个凶手喜欢剥走年轻女性手指上的皮肤,还都是右手大拇指跟小拇指,是因为他本身手指就有残疾,所以见不得肢体健全的女性吗?警校受害的女性死者都有被强奸过的痕迹,可见凶手是一名男性,吴知厄说过在我跟他找到孙超之前,他就曾遇见过剥皮人,还是雷肖把他救下的,如果这是真的,他应该是唯一见过剥皮杀手的人了,当时可现在我根本找不到吴知厄。 同样可疑的还有这双鞋印,客房以外的每一寸地方都被我们细细找过了,可都同样没有出现鞋印,这人难不成是一路飞进来的?不然为什么房门入口处没有留下鞋印,他进屋子只能从门进来,那为什么到处都没有脚印,就只在客房里小青的尸体边上留下了一个? “我很后悔一件事。”李倩苦着脸。 “什么?”我问。 “我好后悔没有让小青描述出麻子的样子,如果我把那畜生画下来就好了。”李倩懊恼的说。 “这倒没事,那种老流氓只要城里道上混的应该都认识,我随便就可以问出他来,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凶手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个脚印?”我用力地揉搓着不通气的鼻子。 “会不会凶手曾经清理过留在现场的痕迹?”李倩猜测。 “如果你的大脑比杏仁大就该知道这不可能。凶手如果处理痕迹最先处理的应该是尸体边上,这么明显一个脚印,他瞎吗看不到。所以作案的人很自信,或者很嚣张并没有处理哼唧,可无论如何进出都不该只留下一个脚印。”我简直快把头想破了。 这时我想到一件奇怪的事:“剥皮人杀害的女性都曾被侵犯过,小青这么漂亮没理由例外的啊,那为什么小青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你去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死者为大,又是女性,我并不想碰触她的身体,尤其是私密的部位。 李倩大概心情很糟,听我奚落也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听到让她检查身体立即点点去了。 她找了双手套关上房门进去了,我则继续在房间里找着蛛丝马迹。不一会儿她黑着脸走出来。 “怎么样?”我见她表情大概明白了大半。 “应该发生过关系,小青身体有红肿,但并没有发现体液,可能肉眼看不清吧。等同事们来采样时再下结论吧。魏西里你一定要抓住这个王八蛋。”她愤怒地说。 我心里何尝不是窝火?小青虽然脾气乖戾,杀死了那只可怜的猫,但那属于身世可怜的女孩发泄心中的怨毒,虽然很残忍,但可以理解。总来说她一生受尽苦难,最后结局更是惨淡。凶手实在是可恶,可李倩的检查结果证实了我关于凶手跟小青是认识的推理。 凶手很可能使用了避孕套,所以并没有留下体液。这两人应该曾经认识,且关系不浅,不然小青不会没有挣扎就跟他发生了关系,那么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女孩怎么会认识这个被我推断身世显赫的凶手呢? “会不会是麻大爷干的?不然我们不会一个残疾的小乞丐都看不见,也不会在我们去找他的第二天,小青就死了。”李倩抱着仍在哭泣的李浩然。 “麻大爷他是不是瘸腿?他的手指有没有什么缺陷?”我蹲下来问那个可怜的小男孩。 第二百一十九章三麻子 李倩拿来纸巾替小男孩李浩然揩拭脸上的泪痕柔声说:“然然好好想一想。” 他略一歪头奶声奶气地道:“麻大爷长得很高,好手好脚的没有缺陷。” 李倩这时拿来了画纸和笔开始细心地询问那人的五官特征,并照着动笔细细勾勒他的肖像。 我走出屋外顺着楼梯一路往下找寻,直到小区路口依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凶手离开现场十分钟不到。这是正月期间大白天的,每家每户都守在家里。如果小青发出呼救声或者惨叫声必然会有人听见。 想到这我又快步登上楼,寻访了三楼对门邻居大娘以及楼上楼下的住户,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说没有听到任何响声,而小青的脸上并没有伤害,也就是说凶手在没有动用暴力的情况下就与她发生了关系,而且在小青穿好衣服之后割断了她喉咙的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也间接说明凶手个子比小青高,可留在现场的鞋码却很小,只有37的样子。小青在女性里算个头不低的,跟李倩差不多都在一米七左右。因此凶手身高起码一米七三以上,这个身高却这么小一双脚实在是有些奇怪的。 在问了一圈之后我打电话去了局里,按照之前新局长给我批的假,初五我就要上班了。不过很多同事过年也要值班或者初二初三就上班了。 晚了一些,听到我家出事,姚秀晏马线线小武他们全都来了。大家互道新年好又寒暄了几句,他们开始勘查现场。 看了看李倩画好的肖像,那是个宽口高鼻方脸的汉子,他的脸颊上零星的布着麻点,是个凶相十足的家伙。我拿起大衣快步走出门外,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现场,不如现在就去找麻子,我怀疑那天我们带着小青出现打草惊蛇使得他跑掉了。 做那种缺德事的人自然警惕性很高,应该是放风的人认出小青和李浩然来了。也许他本人并不会在现场看着手下,所以我决定找个明白人去问明这人的老巢所在。 江浩冉死了之后,他的势力基本土崩瓦解了,不过他有个小弟叫做独角龙的跟我关系不错,这人是个赌棍,本市底下赌档跟他都有些关联,找他也好找,他白天爱泡澡,因此去雅尔洗浴中心必然能找到他。 骑着我的摩托一路飞驰,到了地方,把车丢到一旁,径自进去找到他常年占着的六号包厢,这人果然泡在浴池中与一众男人闲聊。 独角龙脑门上生个大瘤子,看着像公鸡鸡冠一样,在一众赤身露体的男人中格外显眼,他在门对面的位置,一眼看着我,脸带笑意站起来拱手道:“小魏警官新年好啊,你初四就来找我老刘有何贵干呐?” 事情说来也巧,我刚要答话就见到他对面池边斜躺着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方口阔面一脸麻子仿佛雨打沙坑一样的男人。这可不就是那个我千辛万苦要找的麻大爷吗? 真是瞌睡了来枕头,我精神一振走过去:“没事,突然想洗澡了又消费不起就想起你刘老板来啦。”说着我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这儿人太多了,我又是孤身一人。因此决定再等等。 “来,下来一起泡泡水,魏警官大驾光临那还有什么说的,要不要喊几个小妹妹来。”独角龙拍拍身边,这时我注意到浴池里的人见我进来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们畏惧我警察的身份,显而易见其它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善类。 “不用了,泡个澡就好,几位在这谈些什么呢?”我站在池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几个老友聚聚,闲谈闲谈。”他边上一个大胖子抢先答道。 “魏警官下来啊,别见外嘛,我这几个朋友可都是很佩服你替炳坤哥江哥报了大仇。你们不一直想见见那个神探嘛,这年轻人就是。” 独角龙笑嘻嘻地朝众人说,他们脸上都堆起笑来,想来当初也是亲近占炳坤这一派的。这俩年我在本市黑道中说话倒挺好用,因为我曾替两个大佬都报了仇,又帮他们清理的叛徒。 为了维护本市不因大佬倒台乱起来,我也有意识的与几个看起来不算太坏的家伙保持了一些来往,这独角龙就是其一。 将身上衣裳除尽,也沉在浴池之中。温热的水尽数抚摸着我的肌肤,确实有些舒服。 “魏警官你身上伤疤倒不比我们跑江湖的糙汉少啊。”麻子脸指着我伤痕累累的上身,这是他第一次插话。 “哎,警察也是红尘里打滚的职业,跟跑江湖的有什么区别?各位也别魏警官魏警官的叫,生分,看得起我魏西里就叫一声小魏好了,这位大哥你怎么称呼?怎么眼生的很?刘哥给介绍介绍。”我笑着说,目标人物自己送上门正是求之不得。 “这是三麻子,惯在城西跑动,你不认识也正常,不入流的家伙。”独角龙提起他无甚敬意,反而透着深深的反感。显然三麻子驱使小乞丐偷抢又倒卖人口惹得他很讨厌。 “哦,那麻三哥干什么营生的?”我见独脚龙跟他并不亲近,心头一喜装作不知情的问。 “哎,一些不入流的小生意,跑跑运输。比不得他独角龙家大业大,本城第一赌王嘛,钱多呀看人都是眯着眼的。”那三麻子目中凶光毕露,语气也寸步不让。 “你也别谦虚啊,最近不是抱上大粗腿,走路都抖起来了?不过不入流的杂碎始终是不入流的杂碎。”独角龙狞笑着,纹满虎豹龙蛇的上身也跟着抖动起来。 一时气氛陷入尴尬之中,在场的人大概都知道二人不对付,谁也不敢搭腔也没人劝阻他们。 “草你妈的,独角龙你这是几个意思?又是喊我来讲和又带个警察来。”麻子跟他身边三个男人同时在水中站起身来。 原来这两天今天在浴池谈判被我撞破了,难怪吵起架来。浴池倒是个好地方,大家坦诚相见也不用担心对方藏着家伙。 我灵机一动拿起池边的酒瓶砸在麻子脑顶:“刘大哥是我朋友,你嘴巴放干净点。” 第二百二十章肉菩萨和炼狱 红酒瓶砸在那麻子头顶,香气浓郁的红酒与鲜血顺着脑门流淌下来,浇的他满脸麻子都显得红彤彤的。因为池子里进了血,无关的几个人都爬上岸捡起浴袍披在身上。 我顺手拿着剩下的半截酒瓶底比在麦子的脖子上,这次事情没法更顺利了,正苦于遍寻不到这个恶徒,他自己就撞上门来,然后麻子又跟东道主独角龙不对付,而我是警察,简直想不到有什么带不走他的理由,难道说我新年运势如此强势? “告诉你,今天之所以开你瓢不仅是为了你对刘大哥出言不逊,更是因为你小子事发了,我来这就是打听你下落的。” 我拍拍他的脸颊,有些得意。 “什么事发了?我干什么了?”他见到尖锐的酒瓶底倒是不敢挣扎,只是口中喊个不休。 “买卖妇女儿童,还致人伤残,强奸。这些够了吗?老实说我恨不得马上毙了你。”我越说越生气,拿起巴掌狠狠地给了这麻子几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 “刘老板这可是你的地方,你就这么招待朋友的?”说话的又是之前那个头发花白一脸和气的大胖子,他浑身肥肉浸在水中好像老僧入定一般,一直都是在场人里面最悠然自得的人,即使意外发生,也保持着镇定,他对独角龙的口气也带着一些优越感。 江湖上两派谈判,必然会找些有份量地位的人来作保,这个胖子无疑就是这种人。 “小魏哥呀,你这有没有证据的?不好凭空抓人吧,这死麻子虽然不成器了一点,也不过是带几个小乞丐要要饭小偷小摸。”独角龙脸上堆着笑朝我解释。 “是啊,我手上的小叫花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儿,我心善带着他们混口吃的,不然早就饿死街头了。”麻子脸也附和。 “别来哄我,那一多半的孩子都是你拐骗来的,你还丧心病狂的把他们的手脚都弄残了。我问你,小青是怎么死的?”我捏着他的手臂厉声道。 “魏警官你这就属于胡扯了,我手上的小崽子是有几个残疾的,但那都是他们跟我之前就有的。不信我带你回去问他们,还有小青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啊,你是警察你最大,要带我回去就带回去呗,可有一条,你挑不出我麻子的刺来,想屈打成招的话我烂命一条也是不怕的。” 他见我铁了心也不再服软。 “有你这话就够了,滚去穿衣服。我这就带人跟你回去。老刘带我去打电话,这麻子今天要从你这溜走,账就算你身上。”我也从池子里爬了上去,开始穿戴衣服。 “嘿,麻爷不是孬种,姓魏的我在这等着你。”那麻子脸也开始穿衣裳。 独角龙见我坚定:“我让人拿大哥大来。”说完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弟快步进来递给我一个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这会儿马线线他们应该还在那。 电话通了,是李倩接的,把事情经过一说,让他们留一两个人在我家继续勘察,其他人赶紧开着车来。 “魏警官,正月老早的你这么干不合适吧。不如给我个面子,过了今天你想怎样都可以。”那胖子突然挡在了我面前,这人个子高大,像是个肉山似得,特别是那个肉乎乎的下巴,不止是双下巴,简直是四下巴,层层叠叠的一坨肉。 “给你面子?你他妈的是谁啊?调查杀人犯的事还能因为你推迟,你这脸不仅胖还特别大吧。”我看了一眼独角龙,示意他给介绍一下。 他听了我的话,气的四个下巴同时抖动了起来。 这胖子我也不认识,这两年因为跟黑道接触多,市里有点来头的大哥我都认识。这人既然敢出来平事自然比独角龙和麻三段位高。不过管他是谁,江浩冉我都治的了,何况他。 “小魏哥,你这话过了啊,这位先生是福建大码头的肉菩萨。都是出来走江过河,你老还是给点面子吧。不过不知者无罪嘛。” 独角龙连忙对我使眼色,话说的极为献媚。看来这厮是福建省黑道的大人物,大码头走私货物?我突然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而且这人明显有些偏帮麻子,而麻子则是石晟的手下。四大长老之间肯定联系密切,难道我运气好到又遇见长老的下属了? 那肉菩萨搓着下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装作大度地说:“他也是不知道我是谁,我不会怪他的。” “现在我听到你的绰号了,还是不知道你是谁。好了,靠边站,这么胖把我光线挡完了知道不?还有我讨厌肉多的家伙,靠边!”我推搡了他那陀肉一把。 既然得罪他了,也就无所谓再多得罪一点,他在福建势力再大也不能到我这耍起威风不是。 “好啊,后生可畏啊。姓魏的好朋友我记住你了,咱们山水有相逢。”他胖脸铁青咬着牙说。 “相逢的日子快的很,我马上就去福建了。到时候拿出热情好好招待我,不过现在嘛这可是在我的地方上,是龙你他妈也给老子老实趴好。”因为小青的死我心中戾气很重,恨不得找个人揍一顿。 “他势力很大的,小魏哥你过分了啊。” 因此出言挑衅这个家伙,谁知他只是哼哼了两句并没有多说什么。 心情非常不好的我,坐在客房沙发上抽着烟。不一会儿马线线他们也到了,押着三麻子上了警车,他的同来的人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也不敢跟来。 一路上三麻子指路,我们穿街走巷来到了城市最肮脏不堪的角落,这儿臭水横流,每栋矮旧的房子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是这块破了就那块。刺鼻的臭味随着风吹遍每一个角落。 三麻子下车给我们带路,径自走到了陋巷的最角落,那有间低矮的房子,房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一群十岁不到的孩子,他们衣不遮体,骨瘦如柴,每个人的脸颊都凹陷进去。 虽然是冬天,但是这群衣裳单薄的孩子正打着通铺睡在地上,本是正月孩子最活泼喜爱的季节,可他们却只躺在地上互相拥抱着取暖,喊饿的声音此起彼伏。更令我心惊的是有几个孩子的手和脚都骇人的曲扭着,他们的身体像是橡皮泥一样拧在了不可思议的角度,有些伤口没有愈合,黄色脓和血散发着春节不该有的臭味。 我怒到极致,举起巴掌朝着三麻子脸上使劲打去,一巴掌打的他跌在地上不得动弹,尤不解恨,我拿脚用力地踢着这个恶魔。。 法律要不管,我真是要当场打死这个畜生。 第二百二十一章袭警 直踢的麻三在地上打滚我才住手,一直不排斥对这种罪大恶极的家伙使用暴力。因为他曾经对那些无辜可怜的人施以更大的暴力。 “孩子们,把他对你们干的事都说出来,警察叔叔为你们做主。”我抱起一个看起来最小的孩子,他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唇红齿白,模样可人,只是脸色惨白的像张白纸。可怜的小男孩的右臂以下全部断掉了,那儿随意的用肮脏的布包裹着,一股咸鱼似的恶臭从断臂处散发出来。 小男孩可怜巴巴地望了望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麻子,小小的嘴唇不住颤抖着。 “你们不许胡说八道听到没有?”三麻子眼神在地上的孩子们身上利剑一般地扫过,目光所及,孩子们无不低下脑袋,显然很惧怕他。 在场一共十四五个孩子,超过半数身上都有残疾。李倩也气极踢了那麻子一脚:“还敢威胁人。” “我威胁什么了?叫他们只管照实说,要不是我他们早就冻死饿死了,哪有今天。”三麻子挣扎着爬起来。 “这个人今天就要被抓进去坐牢了,你们有什么只管说出来。”我拎着麻子的衣领,这个混蛋脖子上带着一根拇指粗细的大金链子,显然都是这群可怜孩子资助供给他富裕的生活,一想到失踪的小魏兰我更是满腹都是戾气。 “我不会坐牢,他。”三麻子怕我的话勾起孩子们反抗的心思赶紧解释,我则迅速一拳打在他腮帮上,使得他剩下的话吞咽了下去。 这时一个较大的孩子站了起来:“麻大爷对我们很好,都是我们自愿在他手上讨饭的。” 他大概十四五的样子,四肢健全,气色衣着也比地上的孩子好得多,大概是个孩子头。 原来坐起来看热闹的孩子们这时闻言又躺了下去,他们小小的脸上露着令人心疼的神情,我怀里的孩子更是眼泪在眶中打转。 “你们大多都是被拐卖来的吧,难道你们就不想爸爸妈妈吗?把实话说出来,我带你们回家啊。”李倩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马线线他们也开始找着年纪较小的孩子劝导。 那个领头的少年继续昂着头:“警察阿姨我们都是孤儿,麻大爷好心收养了我们。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赶紧把他放了吧。” 房内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长毛男人正在嗑瓜子这时他也开口说话:“你们警察管的真宽,还不给人讨饭吃了啊。” 他的手掌齐腕断掉了,因为时间久的缘故,创口新肉长出形成了圆圆的一个尖端。 受害者时间久了就变成作恶者,唯一一个可能的突破口是我怀里的这个孩子,他年纪小,伤口应该也是新弄的。只是在三麻子积威之下这些孩子不敢开口罢了,我相信只要将他们带回去,分别闻讯总有人会说的,只要有人指证,这个家伙就逃不掉。 想到这我挥挥手:“带回去!统统带回去。” 一共分作六次才将这些可怜的孩子全部带了回去,那个小男孩一直被我抱着,经过不断闻讯,我才得知他叫小石头,已经九岁了。只是营养不良看起来跟七岁孩子差不多高而已。更让我闹心的是他的伤口不是新的,而是旧伤,每次快好的时候又弄破,为的就是有脓血有恶臭好骗取更多的施舍。 我原以为虐待儿童罪跑不掉了,谁知小石头却一口咬定是自己弄的。我曾经卷起他的袖子看过,那儿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不问可知,其它孩子的手臂上身上也有同样的伤痕,这也就难怪了,这些孩子就算最小的小石头也在三麻子手上几年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使得这些孩子都麻木的像行尸走肉,反抗和逃跑两个词被暴力彻底压制住了,别说不敢做就是想都不敢想。 不得以我把李浩然也带回了警局,企图让他指认三麻子,谁知这个孩子一见那人就吓得哭了出来,他被拐卖的年纪本就很小,才四岁。父母家在哪,也说不清楚。问他三麻子的事,他也只恐惧地说不知道了。 看来我跟李倩三天带给他的温暖并未抚平他在三麻子那受到的折磨。 一时间案情陷入了困局,明明有十多个受害人,可是谁也没有指证这个王八蛋。就这么放他走我自然不甘心,可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拘禁他。只要那些未成年的乞丐们不松口,他就不能被定罪。 就这样僵持了三天。 这时马线线说三麻子要求见我,我中断闻讯赶到了羁押他的所在。 “放了我吧,魏警官,我又没犯罪。而且三天时间到了,你们只能拘留我三天对吧。”他嚣张地翘着腿挑衅我。 这是个老进警察局的地痞流氓,对于我们的流程很了解。 我拿起桌上的笔筒狠狠地朝自己脑袋上砸去,鲜血如我所愿的流了出来,我对着目瞪口呆的三麻子说道:“嗯,录口供的时候袭警,妨碍公务罪。《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四款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魏警官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三麻子急的直挠头。 “先关你一个月吧,你觉得你手上的乞丐能在一个月里还坚持下去不指证你吗?”我得意地笑着朝仍在做笔录的姚秀晏说:“小姚记下来了吗?该嫌疑人在魏西里警官闻讯的时候突然恶语相向拿起桌上的笔筒将魏警官的头部打破了。” “好,我就关在这,你又能怎么我呢?嘿嘿,其实我的人应该马上就要来了。等着吧,大爷马上就要出去了。”麻三从惊慌中又恢复有恃无恐的状态。 我眯着眼,有人来救就好了,正愁找不到他勾结石晟的证据呢。只要石晟派人来,事情也许就有转机了。我相信剥皮人跟石晟之间是有关联的。 我让李倩去面店煮了一大锅面带来给这些小乞丐分食,没想到石晟的人来的比我想象的快。才吃过面,我就看到两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夹着公文包的家伙到了。果然三天拘留时间一到,他们的律师就来了。 我丢掉手中的烟头,迎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姑娘叫小七 “魏警官嘛?我是何麻的律师李知足。”当头那个年纪稍长,油光满面,发胶比头发多的家伙递给我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 因为儿子有麻子就取名叫何麻,这父母也够敷衍的。看来这人是有备而来,居然知道我信什么。 推开名片我冷冷地说:“知道他拘留三天就来要人,动作够快的。不过呢,他刚袭警,看到我的脑门了吗?他打的。” 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走了一招好棋。 “让我们去见见他。”李知足微微一笑,显然是个老讼棍并没有被我吓走。我哼了一声带着他们去到关押何麻的地方。 “李律师,救我呀。”何麻从座位上站起身,看来他跟这李知足是相识的,也许同在石晟手下,看来又多了一条线索。老实说,重新上班之后我实在太忙了,以至于现在也没空去调查那个医国圣手。 “麻三啊,你袭击了这位警官?”李知足皱着眉,袭警可不算是小事。 “没有啊,我哪里敢,那都是他自己搞的,你瞅瞅我这脸,都被他抽肿了,还有他还拿脚踹我肚子。他在审讯期间滥用私刑,企图屈打成招,带我去验伤!我要告他!告他!”何麻指着我口沫横飞。 当时气急了揍他一顿是严重违反我们纪律的,事后我想想觉得这点可能会被人利用,因此为了补救我只好自己把脑门打破先告他一手袭警再说。 我赶紧丢个眼神色给姚秀晏:“小姚啊你当时也在场,还记下来不是嘛。” 那个年轻的警察突然笑了:“魏哥啊你还记得当初有人曾经打过我一耳光骂我是裤裆里跑出来的玩意吗?” 见他旧事重提,我心下暗叫不好。可这人不是卢俊宏先生的手下啊,在监狱期间卢俊已经把所有涉案的人都交代了出来,姚秀晏并不在其中。 “那时候我以为你是红先生的人!”我解释着。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想打击报复你,不过我会把自己看到的据实说出来,这位律师,魏警官头上的伤确实是他自己拿着笔筒砸破的,还有他也曾经当众殴打你的当事人,看见的人很多喔。” 我揉揉额头,当时何麻手下的小乞丐们和我的警队同事们都曾亲眼所见,这事赖不掉也躲不掉。 “看来我们可以去找一趟吕局长了。”李知足与他同来的律师一并走了出去。 “有人要倒霉咯。”三麻子幸灾乐祸的说,姚秀晏的眼中也同样闪烁着得意。 “被诬陷是杀人犯时我也坐过牢还差点被枪毙了,再后来又被停职了几个月。这次能倒霉到哪里去?姚秀晏你出去一下,我有点要紧的事跟何麻子说。” 我略一思考有了个新的主意。 姚秀晏皱着眉:“你又想干嘛?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这件事对何麻很重要,他会愿意听的。”我朝何麻看了一眼,他瞪着我吼道:“魏西里你他妈的想来找我求饶?没门。” 我附在何麻耳边:“你是跟着石晟石院长混饭吃的吧?” 他脸色一变几乎跳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石晟参与贩卖人口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何麻子反应才这么大。 我又轻声道:“不想了解我知道你们多少事吗?可以跟你老板邀功哦。” 他这才点点头:“姚警官你出去一下吧,我有点事跟魏警官聊。” 姚秀晏铁青着脸:“何麻子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有,管好你的嘴。”说完他愤愤地走了出去。 看来这姓姚的也不干净,他不是红先生的手下,而是石晟的。难怪当初他那么配合吴知厄的行动。 “说吧,魏西里你都知道些什么?”何麻子警惕的看着我。 “你要倒大霉了!”我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他瞪大眼。 我挑挑眉:“你猜姚秀晏会不会把你单独跟我在一起的事说出去?” 何麻子涨红脸:“会又怎样?难道我老大还会疑心我不成。” 我见他仍不懂又拍拍他的肩继续道:“石晟参与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不是你招供的我怎么会知道?哈哈只要我上门找他这么一问,然后姚秀晏再把咱们单独会面的事一说。你何麻子还有命在吗?” 这时何麻子站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动,显得既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你他吗的到底想怎么样?”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知道杀死小青的是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大哥,大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又不是我干的。魏西里啊,你干嘛好端端的跟我过不去。”他无奈地说。 “石晟身边的或者你认识的,有什么人是右腿有残疾的或者右手拇指跟尾指有问题的?”其实他不知道谁是凶手很正常,但我觉得他很大可能认识真凶。 何麻皱着眉头,脸上的每颗麻子都显得很愁苦。这也无疑证实了他认识这个人,只是出于害怕不敢说出来。 同样的,他这样的表现证实了我关于凶手身份地位很高的推断。 “你宁可被石晟干掉也不肯说这人出来?只要你说出这人是谁,我就放过你。”我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想想清楚。” “你他吗只管去吧,横竖都是死,老子才不便宜你。”何麻子老流氓的血性突然起来了。 “哈哈,咱们散买卖不散交情,你出去说我没有揍过你或者你不追究了,咱们这事就算翻篇,不然就真的弄个鱼死网破咯。” 我丢给他一支烟,反正我是空手套白狼,什么条件成交都不吃亏,人也揍了,放走就放走吧。这案子是一条线的被我拎到一点就能将这些恶棍一起抓起来。 何麻子几乎没有多做犹豫:“好,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老也行行好,放过我一条生路。” 我满意的点点头,跟何麻的谈话收益很多,对陆铭的最后一丝疑虑打消了,他没有骗我,石晟确实跟贩卖人口有关,那么他肯定是黑日的四大长老,关于那个凶手起码我确定了一件事,他一定认识石晟,还是他很亲近的人,他也许跟煤有关,家里很有钱或者很有势力。 不得已,我还是放掉了何麻子和他手下的那些小乞丐,但我有信心可以在这些可怜的孩子当中用时间和耐心去取得进展,当然他也如约取消了对我的控诉,虽然我还是被新局长吕千峰喊过去训斥了一顿。 可刚出局长办公室,我就遇见了过来盖章的马线线。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神神密密地:“可以啊魏组长,有个漂漂亮亮的姑娘指名道姓的来找你呢。我看倩姐表情可不好看哟。” “这小姑娘是不是叫小柒?”我揉揉鼻子,想起陆铭的入室弟子来。她找上门来可是为了黑日的事情?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来着,不过她恶狠狠的好像要找你拼命一样。” 第二百二十三章第二棒 “那李倩吃个什么醋啊,真是莫名其妙。”我挠挠脑袋。 “这就是女人啊,看见有漂亮女人找你自然气呼呼的,你是没看见我倩姐那张脸,都绿了。” 马线线捂着嘴一脸幸灾乐祸。 懒得继续搭理她,快步赶往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特别娇小的姑娘坐在我的位置上,原本粉雕玉琢洋娃娃一样的体态是很可爱的,但气人的是她双脚搁在我桌子上头将文件归到角落乱作一团。 “你就是马小柒?”我强压着火气,因为眼前这小姑娘是陆铭派来协助我的。 “是我,魏西里,咱们出去聊吧。”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外走。 这女孩做事风风火火的倒有几分像我,我也紧随其后,确实我们的事在办公室里谈不合适,临出门前李倩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吧,在警察局我浑身不舒服。”她搓搓手臂,阳光斜照,这时我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姑娘来,她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窝很深,宝石一样的碧绿色眼珠镶嵌其中,漂亮的双眼皮下睫毛长的惊人,笔挺的鼻梁略有些往回勾,薄薄的嘴唇始终咬着显示着这个人性格很强硬。 她穿一件样式很老的紫色呢子厚大衣,口袋里塞得满满的,还有一个铝制酒壶头露出了外面,她下身穿条厚绒裤,脚踏一双破旧的雪地靴。 “魏西里听说你很聪明?证明给我看。”她挑衅地说。 “你回了一趟哈尔滨的家里又受不了母亲逼你去做打字员所以再次离家出走。”我揉揉鼻子继续道:“你爹是俄罗斯人,很早就抛下你们母女走了,因此你出身单亲家庭,日子并不宽裕,所以你妈给你寻摸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可你并不乐意。因为你以前偷东西的时候认识了陆铭,他教了你很多本事,只是思念母亲又回去了一趟。” “陆老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她撅着嘴显得很生气。 “不,这是我推理出来的。”我点了一根烟顺手丢给她一根。 “你怎么知道我抽烟?”她熟练的接过点起火。 “你抽不少呢,中指食指之间都黄了。小小年纪的姑娘家家抽这么多烟干什么?”我皱着眉。 “那之前呢,我是个混血儿一看就知道吧,但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来自俄罗斯呢?为什么不是我妈来自俄罗斯?你从哪看出我来自哈尔滨的?还有你为什么说我是单亲家庭。又哪里显示我是离家出走的?”她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慢慢道:“你是混血儿带着东北口音,在我们这很罕见,我是从你衣着上面判断你是近期来自一个很寒冷的地方,虽然整个东北都很寒冷,不过你脚上的雪地靴是外国货,这玩意是澳大利亚人发明的,却深受俄罗斯人喜爱,还有你上衣口袋露出的小铝壶年代不短了,是嗜酒如命的老毛子拿来装伏特加的,整个东北哪儿俄侨最多?冰城哈尔滨。 再说为什么是你父亲来自俄罗斯,因为你身上的呢子大衣款式很旧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单亲父亲不会留下妻子的衣服吧。再一个你身上的衣服袖口处有很多磨损的痕迹,这是长期穿导致。一个单亲的俄罗斯母亲不会在异国他乡待那么多年的。至于单亲当然是因为你小小年纪抽烟喝酒偷东西了,如果父母双全,你本该是在学校念书的年纪。 离家出走更好看出来了,你匆忙之下从哈尔滨离家出走,所以才穿的是你母亲的衣服,偷偷溜出来随手拿的衣服,而且你的行李留在了那边,所以虽然来找我却没有钱换上新的衣服。” 这时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嗯,我又看出你很饿呢。”我哈哈一笑,气的她直瞪眼:“滚犊子,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出我妈让我回去做打字员的?还有我偷东西的事真的不是陆铭告诉你的?” “这儿就要从你刚才用手指搓胳膊说起了,你下意识地拿手指敲着自己胳膊,这是打字机摸多的后遗症,陆铭曾跟我说你是他的入室弟子,我们这去哈尔滨路有点远,而且你跟他的日子不会短。你今年满打满算18岁了,跟他学三年也才15。15岁的小姑娘怎么学做打字员呢,所以你是今年回去找母亲后被她强迫去做打字员的,而且还干了一段时间。偷东西也简单,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不偷东西怎么生存的下去,而且你走路动作很快却轻飘飘的,而且总是小心翼翼地看四周,这都是做贼最常见的特征。” 我说完瞧了她一眼:“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过去瞧不起你。” 马小柒的下一句让我为之气结:“为什么瞧不起我?我自己凭借双手养活自己有什么错吗?你说你说。” “好好好,你是第二棒的。”我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那谁是最棒的?”她不解地问。 “那自然是我魏西里啦。好了,现在阁下对鄙人这颗大脑还算满意吧?咱们谈正事吧。”我笑嘻嘻地说。 “是还可以,不过呢,师傅喊我来跟你去查黑日的事,你先入门是师兄,但我却想你凡事听我的,你虽然很聪明,却无法证明比我还聪明。”她皱着好看的细眉很认真地说。 让我凡事听个十来岁姑娘的这是我万万无法容忍的,没好气地问:“那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跟姑奶奶打一架。你敢不敢?谁赢了谁做主!”马小柒丢掉烟双手一摆,像模像样的来了个抱拳礼。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就算她十五岁跟着陆铭学本事好了。小姑娘家家才学三年就想跟我交手了,我可是光着屁股就开始跟人打架的孩子王,再说了我身高一米八六,她一米六都够呛。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我可以将娇小的她全部包进去。 “拳脚无眼,你可不要哭鼻子。”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儿打赢之后怎么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了。 当然了,这时的趾高气扬的我万万想不到一会儿我魏某人会被这个小不点揍得鼻青脸肿尴尬不已。 其实刚刚交手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姑娘一来一回招式轻灵的像只小麻雀,而且深得中国古拳法的精髓,进退之间有章有法,全然是个搏斗高手。 第二百二十四章小心你爹! 开始时我顾忌她是个娇小的姑娘,出手留了很多力,渐渐的我发现她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法轻盈,闪转腾挪娴熟的可怕,交手几次我竟然没有摸到她衣服角,因此我开始全力施为,把这些年学到的军体拳,格斗术全部都使上了,可也正是这样我才体会到有力使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拳拳打在棉花里似得,心里空飘飘慌落落的。 我实战经验很丰富,挨揍揍人都是老手,可我没有跟真正会武术的人交过手。这会儿就被马小柒教育了,她一边躲着我疾风暴雨的攻势,一边还发出各式嘲笑,并且时不时的抽我一耳光踢我一脚。 我就像一只被蜜蜂戏耍的大狗熊一样在那扑腾来扑腾去,我相信只要一下就能将娇滴滴的小姑娘打倒在地,可就是摸不到她。更恼人的是,她虽然力气不大,可一下下的打来踢来,不一会儿我就浑身都是灰扑扑的脚印,脑袋上更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哟哟哟,魏师兄你不是第一棒吗?怎么被我一个小姑娘打的全无还手之力了。”她又是一记耳光抽在我的脸上奚落。 “你会武术?这是什么拳法?哪门哪派的?”我蓄力一拳打去,又被她一个侧身躲过。 “西斯特玛知道吧,俄罗斯格斗术老鼻子厉害了。看来你以后要听我这个小师妹的人了。”小柒一脚踢在我膝盖上,她动作很快,一脚踢到马上抽脚,我一搂又空了。 不能力敌只好智取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师兄认输了,我打不过你行了吧。” “哈哈早认输我也不好意思把你揍得猪头一样啊。”她果然上当,笑吟吟地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拉我。 我抓住机会作势将马小柒扑倒在地,死死的按住她身子,使得小姑娘不能动弹才大声道:“大妹子,这下知道谁输了吧。” 谁知她涨红脸骂道:“臭流氓!你快撒手。” 我低头一看,自己双手正按在她胸前最为柔软的地方。老脸一红赶紧撒手,我说这着力点怎么这么有温度呢。 那小柒含羞一巴掌用力地打在我的脸上。 “你刚要是用这种力道我早就被你打倒了。”我捂着脸企图岔开话题。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的耍诈,我不管,反正你输给我了。”她怒气冲冲地跺脚。 “喂,这要是敌对势力,对方诈降你就放松警惕了吗?你想想对方会像我这么仁慈放过你?”为了主动权我厚颜无耻的继续狡辩。 马小柒愤愤地说:“你不要脸,不行,咱们再打过。我刚才还是留了力不忍心伤你呢。” 这话已经够伤自尊了,我说怎么刚才她揍了我那么多下都不怎么疼,原来她抱着猫抓耗子般戏耍的心态没用全力。 “你在拳脚上是胜过我那么一丁点,但是你最终还是被我制服了,这只能算是一比一平手。咱们决胜局!嗯,用中国古拳法!”我揉揉鼻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什么中国古拳法?告诉你,我小时候也有练过拳,老鼻子厉害了。”她摆了个端方四正的太极拳的起手式出来。 “当然是咱们中国国粹,文化瑰宝,古拳法中的终极奥义。石头剪刀布啦!我是师兄,五局呢我连赢三盘算我赢,你只要赢一盘就算你赢好吧?”我笑眯眯地提出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好,这次谁也不许耍赖,耍赖的是小狗。”马小柒昂着脑袋,显得斗志勃勃。 “嗯谁耍赖谁是小狗,第一局我出剪刀,你出石头吗?”我笑着地将手藏在身后。 “好,我出石头。”她爽快的答应了。 可是轮到马小柒出拳的时候却出了个剪刀,而早就料到的我出了石头。因为之前上了一次当的她必然会以为我这一次是想骗她出石头,所以她出的剪刀准备裁布。 “你又耍诈。”马小柒气呼呼地说。 我耸耸肩:“你不也没出石头嘛,听好了,这次我还是出剪刀,你出石头好不好?” 她一咬牙:“好。” 最终结果是我的剪刀裁掉了她的布,因为这次她肯定以为我会故技重施,所以出了布打算包我的石头,可惜我没按照她想的出。 “看吧我多老实,第三局呢我还是出剪刀。”我笑嘻嘻地看着她。 “这次你能赢我,我就算你厉害了。”她同样笑了起来。 “一二三。”我与她同时出拳。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出的剪刀被我的拳头捶掉:“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剪刀?” 我揉揉鼻子:“你想的最不济就打平啊,如果我没骗你,出剪刀是平手,骗你的话我的布就要被你剪断。” 这其实就是利用她小姑娘心思简单,玩的正反逻辑。 “你耍赖,我不来了。”她撅着嘴愤愤不平,发育良好的某处上下起伏着。 “咳咳,先聊正事,以后遇着情况谁意见对听谁的行了吧。咱民主!”我觉得陆铭将这么个奇葩的姑娘安排来找我,必然另有深意。 “这可是你说的啊,其实之前我回哈尔滨除了想妈妈外还是带着陆老师交给我的一项任务去的。想不想知道?”她挑着眉毛。 “当然想知道了,快说快说。” “师傅在三个多月前找到我,并且交给了我一柄匕首。然后让我带着它和一份信去哈尔滨找一个姓廖的人一并给他,到了那廖大叔让我在哈尔滨等他三个月,结果我就回去找妈妈了,然后就被逼着做了三个月打字员。再后来廖大叔就让我来找你,并让我转告一句话。”马小柒一脸严肃地说:“小心你爹!” 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让我觉得惊讶的了,魏红兵都关在监狱里服刑一年有余,听说表现良好都快要放出来了。 这让我小心他什么?如果不是因为陆铭三个月前让马小柒带着匕首去找的那人,我几乎就要骂出来了,一个关在牢里的退休老师难不成还是黑日首脑不成? 第二百二十五章父亲魏红兵 我又叼起一根烟来,那姓廖的让我小心魏红兵,可小心他什么呢?是小心他被人害死还是小心他害我?关于父亲唯一让我疑惑的就是当初他探监的时候说的,他曾经说过徐成的画是跟他学的,但唐雨馨用的氰化钠并不是他给的。 之所以藏尸家里嫁祸给我也只是为了宝图,受人蛊惑。因此他判的不重,又没人指证他新的罪名,我一直没有疑心其它,可牵连两起案子的他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突然我想再次去看看他,上一次探监还是两个月前,那次算是提前拜年了,我给他带去了很多书。 实际上我一直都不了解这个我称为父亲的人,他博文广记,涉猎极多,却只是个化学老师。而且一直以来他虽然性格沉默,为人内敛,却从不深居简出,而是经常在外,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师兄你发什么呆呢?”小柒手指在我眼前晃动。 “姓廖的先生还让你带什么话了吗?他现在在哪?有电话号码吗?对了,他的腿有没有问题的?”我皱着眉头,他之所以让小柒等三个月也很蹊跷,再联系到陆铭去世后的种种,我怀疑他俩早三个月便知道陆铭不成功就要死。而这姓廖的很大概率并不是那个瘸腿亲信,否则在双山村陆铭死后,他就该找到我了。 果然小柒摇摇头:“你胡说八道啥,人家好手好脚的。没让我说别的啦,他应该还在哈尔滨吧,我咋有人家号码呢。” “那陆铭让你来找我,应该也安排了事情给你做吧。”自从知道陆铭并不单纯之后我嘴上已经不再叫他老师了,心中那光辉伟大的形象早就坍塌了。 “可不咋的,他让咱们去福建大码头一趟说元宵节有一艘船入港,那船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咱俩联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师傅说一定要销毁它!”马小柒跳起来拍拍我的肩膀。 “他没说船上有啥东西吗?毒品还是走私的货物?”我不由地苦笑,前几天才刚得罪肉菩萨,这么快就真的要送到他嘴边去了。 “滚犊子哈,别学姑奶奶说话。师傅没说,反正他老人家知道咱俩一文一武天下无敌。”马小柒一脚踢过头顶兴奋的说。 “嗬,我这就文了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武将来着。”这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船货物不管是什么东西,起码船上把守的人就不会少,又是外省,背后各种势力利益纠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今天是初六,元宵也没几天了,大码头我虽然没去过,可是能叫这名字,吞吐量肯定惊人,一天进出多少艘船啊,要想整明白是哪艘船一个礼拜都不容易,何况要把那船货销毁。 我挠挠头,这陆铭到底是什么用意?眼前还有更棘手的事要做,小青是怎么死的?跟石晟贩卖人口的事有没有牵连?那个剥皮人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 “小柒啊交给你一个任务,凌家桥那儿有个叫三麻子的,我派人跟踪他几次了,都被他甩开了,这种事只有找个身手好脑子更好的人做,师兄正愁找不到这样的人呢,你就上门了,真是天降救星。”我一阵吹捧,只唬的小姑娘两只辫子都朝天竖了起来。 马小柒将胸口拍的山响:“师兄你只管交给我,丫的每天拉几泡屎我都给你调查清楚。” 我差点被口水呛着:“我不想了解何麻上厕所的事,你就去给我查查他每天都干些什么见到什么人。喏,活动经费。” 知道她身上没钱,我把钱包丢给了她。 “得勒,瞧好吧你。” 送走小柒我又回到了办公室,现在姚秀晏暴露了也好,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将线线拉到一边我低声嘱咐让她去帮我查双山村那个车牌号码,千万不要让姚秀晏知道。 最后面对的是柳眉倒竖的李倩。 “瞧不出你蛮有女人缘的嘛。”她咬着牙。 “嘿,那是我师妹,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呢你吃啥味啊。”我拍拍她肩膀。 “嗬,毛都没长齐你都知道了,还有,这么点时间东北口都被你学会了。”李倩踮起脚用力拧着我的耳朵。 “有正经没正经了,我这有正事给你办呢,要命的大事。”我脸一沉吓唬她。 李倩只好放手软绵绵的说:“什么事呀。” “帮我查个当年在我那所警校任职叫孙超的射击教官,他的全部资料我都要,还有再去查一查八七到八九级的学员里,不,是八十年代有谁后来脚出了问题,或者右手拇指尾指都问题。嗯,这很重要,你这段时间别的都不要做了,专心给我查这个去。好了别撅嘴啦。” 我摸了摸她的翘起的嘴:“听话哈,下次买糖给你吃,大白兔奶糖。”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李铃铛心中又是一疼,安排好局里的事我决心先去监狱看魏红兵再去找一下那个大名鼎鼎的医国圣手。 骑着我的摩托再次踏上了去探监之路,顺手买了几个罐头和水果还有几本社科类的书。 监狱的墙很高,高的里面的人望不见外面的任何事物,只能抬头仰望蓝天幻想,记得自己被关在看守所拘留所的日子,感觉呼吸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比外面轻一些,出来后才知道那里面少了一种叫自由的东西。 找到相熟的狱警,来之前就打过电话安排好了。停好摩托,在探监室再次见到了魏红兵,二个多月没见魏红兵,他头发又白了许多,但是脸上红润气色好了些,甚至也胖了。看来狱中生活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适应了。 “最近还好吧。”心结未解,我始终没法再次称呼他为父亲。 魏红兵展颜一笑:“蛮好的,蛮好的。你呢?还好吧。” 这是我们父子每次见面的惯常对话,差不多说几句便只能大眼瞪小眼了。可今天我却还有许多话要重新问他。也许是自小听惯了的缘故,以前都没注意到父亲的口音是吴侬软语。 “还好的,你在狱中有人欺负你吗?你多加小心啊。”我仍不愿把他归类到穷凶极恶里面。 “没有,我经常替他们写信回家,大家都很尊敬我呢,你知道的爸爸的字写的很好。”他又笑道。 说到字我又想起了徐成跟他学画的事:“唐雨馨为什么说那氰化钠是你给的?” 话未说完,魏红兵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住了:“她不是死了吗?核准死刑,怎么还胡说八道呢?” “是呀,她又不敢改自己的口供对吧。”我怒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匕首的秘密 “魏长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父亲魏红兵瞪大眼离开了椅子。 我眯着眼毫不退让:“我只是在怀疑,怀疑你是主动进到监狱里去的!” “你不要胡咧咧呀。”他的手铐砰砰作响。 “你是跟妈妈结婚之后做的化学老师,那之前你在别的城市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对吧?”我是个天生怀疑主义者,此刻我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了起来。一个为了钱财可以出卖老婆孩子的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是在杭州长大的,之前一直在那念书啊,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回这里也是你爷爷叫的,你这个逆子到底在怀疑什么?”魏红兵来回渡着步显得很不安。 “怀疑我妈的死,怀疑当时窗外还有别的人,还怀疑那个人是你,否则我妈临死的时候不会那么绝望痛苦还有愤怒,她手指着的是靠窗的床,还是床边的窗这是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我在怀疑两个人,一个是李铃铛一个是你,只有凶手是你们俩的时候妈妈才可能露出那样的神情来,所以我很痛苦,两相比较我宁愿那个人是她。 一直以来我都骗自己妈妈最后指的是床而不是窗!而李铃铛一直说对不起我,但她却从没说过杀死妈妈的人是她!!以她的性格怎么愤怒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她可是连猫猫狗狗生病都会哭一晚上的女孩,或许她曾经骗过我许多事,但我总觉得不是她干的,那为什么她会承认这种事呢?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也不愿怀疑你,直到最近有人提醒了我。就在刚才我想通了,最有可能杀死母亲的人就是你!!!”我痛苦地说着,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鲜血顺着那流进嘴里说不出的腥臭。 “人家都直接承认了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我,你有什么证据?你可以研究弹道啊还可以去查雷肖那只枪当时有没有发出过子弹。这都是可以弄清楚的事,枉你以为自己聪明呢。这不是简单明了的事吗?”魏红兵瞪着眼。 “你又暴露了,现在为止跟我提过雷肖枪的事的只有你跟老吴。这也侧面证明了知道当时真相的人只有你们两个。当时我悲痛欲绝,一个多月都没缓过来。可是母亲却在你的操作下火化的很快,我相信那柄枪的记录也被老吴篡改了。这样弹道跟枪都没法查起了,可是我记性很好,现在才回想起来,母亲中弹的地方是眉心,我当时背对着窗子,指向了母亲,因此她是正对窗子的,那个角度李铃铛没法击中她!!!” 我最终放下了包袱,将所有的一切都想了起来。那是一直以来我都不愿细想的。 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继续说:“当时我曾经试探过吴知厄问他当时的真相是什么,他一直念叨李铃铛有多么多么善良,还提醒我雷肖的枪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而且一副不怕我去验的样子。当时我已经在怀疑李铃铛了,顺理成章的就以为他是为了李铃铛在掩护,其实他掩护的那人是你,枪上确实只有雷肖的指纹,因为打死妈妈的子弹根本不是从那枪里面发出来的!!!” “长生啊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有什么理由杀死你妈,你仔细想想啊。”魏红兵暴跳如雷的吼着。 “她知道你的秘密!一个你非杀她不可的秘密!”我揪着头发。 “什么秘密?逆子你又在胡说什么?”他用力地拍着桌子。 “那柄匕首!你经常玩的匕首就是你的秘密!一个退休的化学老师为什么会把玩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制式军匕首,而且我曾经去找过它,可自从你将吴德斌的尸体藏在我们家之后你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了对不对?也是这柄失踪了的匕首让我一直没法打消对你的怀疑,你绝不是一个退休化学老师那么简单!魏红兵!”那天我在自己家本来是要找这匕首防身的却找到了两个装人皮宝图的盒子。 “你这逆子叫我什么?那匕首是我朋友送给我的,他当过兵。后来我觉得自己很危险了才把匕首又还给他了。”魏红兵脖子都因激动而涨红了。 “是吗?你还认识日本兵?那军匕首是鬼子用的!只要为什么我来看你极少吗?就是因为几个月前我查到了那种匕首的制式是日本兵用的。”我同样拍着桌子。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你爹是日本兵?哈哈。”他笑着,却显得那么无力和心虚。 “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的,正义会迟到但总会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咬着牙。 “你说了这么多全是推测,儿子呀你再好好想想吧。李铃铛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承认一切?我一把老骨头能指挥的动她?你不要因为迷恋一个女人而对自己的父亲胡乱猜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小心被雷劈!”魏红兵重新坐下恢复了平静。 “我会亲自把一切弄明白的,在这之前你还是别做我爹了。”我愤怒地站起身来 “你这混小子好好查还我一个清白。你说我何苦自己进监狱坐这三年牢?我一个糟老头真有能力怎么会进来?你完全是胡搞嘛。” 我没有说话而是径自离开了探监室,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李铃铛会为他顶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后来怎么又牵扯到编辑夫妇分尸的案子里来,魏兰究竟是谁的孩子?现在去哪了? 还有魏红兵的隐藏身份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主动自首帮助我却害的自己深陷牢狱,我刚在怀疑他是不是主动坐牢的,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怡然自得泰然处之呢? 我自己被关过监狱也看过同样的犯人,谁都没有他那么轻松。轻松的不像在坐牢反而像是在渡假。 心中谜团太多了,可惜我却联系不上李铃铛, 当时涉案在场的唐雨馨被关在了精神病院,慕慕和卢俊都已经被枪决了。李铃铛吴知厄是在逃犯,并且不愿意见我。石佳威雷肖也被一枪打死了。 因此我要了解案发现场的情况只能找那个疯子唐雨馨,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呢?这也是个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上的问题,之前李慕慕说她是假疯。是不是真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厕所里的命案 这次拎来看魏红兵的罐头和水果也被我原样带了出来,顺手丢进了垃圾桶。站在门口,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乱糟糟的,本来好好来探视父亲,却因为突然听到他说字写得好而情绪发作,想来那些疑问都被我压制在心里太久了,突然爆发出来才使得我们父子之间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怀疑他,因此这一切都被我默默藏在心里,一切都是由于那个口信,它将我隐藏的情绪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家住在三楼能攀附在窗外和吴知厄一起开枪,第一说明了这人跟吴知厄很熟悉,他是知情的。第二说明他绝不是简单的退休教师。 也许李铃铛当时仍是无辜的,是个受害者。她肚子孩子的父亲也许至关重要,之后她之所以做那些坏事,多半是为了关在神经病院的妹妹唐雨馨吧。 此刻的我分不清她当时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隐瞒父亲是凶手认下莫须有的罪名多少有些替我着想的考量在里面吧,可她跟江州传又是怎么回事?江俞传说她跟哥哥是有私情的,我是被倾倒的众生之一还是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呢? 我揉着紧绷的额头,糟糕地发现自己对她始终余情未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传呼响了:“那个死麻子死了,速来-柒” 看到这条没头没脑的传呼我差点没晕倒,连个地址都没,速来个鬼啊。借了监狱办公室的电话照着那号码打了过去,原来那是一间酒店大堂打来的电话。 赶紧又拨通局里,让人过去保护好现场还有立刻马上找到那群孩子。 何麻死的也太快了吧,这上午才被我放出去,下午就被人干掉了。看来石晟果然不放心他,还有姚秀晏绝对是个王八蛋。肯定是他把我跟何麻单独会面的事报告了出去,那麻子又取消了控告我殴打他,这两件事一结合自然引得背后老板生疑了。 不过害死一个人渣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内疚的,相比较我更担心的是那群孩子怎么样了。 我骑跨着摩托车一路飞驰到了叫做金鑫的那家酒店。门口已经被同事们拉起了警戒线,几辆开着警笛的警车正在呜咽着提醒路人这儿出事了,守在门口是我们组的新人关云景,董中平。 与他们打过招呼我迈步进去,出事的地点在三楼最角落的厕所。窜上去后发现马线线他们围在门口一脸愤恨,而娇小的马小柒则张牙舞爪地跟他们对持。 “魏组长这要不是看你面子,我早揍的她满地找牙了。”马线线咬着牙恨恨地说。 “干啥玩意呢,找削是吗?赶紧闪开。”我赶紧朝着罪魁祸首大吼。 “不许学我说话,我这不是保护现场不让人靠近吗?再说了你打的过我吗?快,你进来看怪不怪吧。”马线线连连招呼我进男厕所,好像那是他家一样。 被这个混血小姑娘说的老脸一红,又是当着众多下属的面,赶紧假装没听见朝里走去。令我没想到的是,厕所地上中央躺着一个人,他脸朝下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脸上的麻子全部被鲜血浸透了。 何麻背上右侧肩胛骨下面插着一柄刀,那刀全部没入了他的体内只留下一个柄在外面。伤口创处是右下往上刺进去造成的。 “怪在哪里?”我蹲下发现地上有着几个烟头,捡起来看一下,它们是一种品牌的香烟,那种烟叫大前门。地上有些烟蒂留下的香烟都很长,大概烟还有五分之二没有抽尽便丢在地上了,有些却只有一个烟屁股在地上。 “这儿是员工厕所,进来的人很少。而且没有窗户,臭的不行不行的。我是跟着何麻过来的,他进厕所我就守在外面,死麻子在里面待了快一个钟头,我实在耐不住才进去的,可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也就是说从死麻子死到我进来,这儿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你说怪不怪吧?”马小柒捏着鼻子说。 这是个很小的员工厕所,在楼梯转角处,只有两个蹲坑,两个小便池。地上除了鲜血还有满地浑黄的液体。这种厕所很容易留下脚印的,可地上两张破烂的报纸打断了我这种想法,凶手当时很可能就踩在报纸上。 “从纸篓里的厕纸来看,这儿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人了。起码没人来大便。”我点了一根烟打量着天花板,那儿有个很小的气窗,不知为什么盖子被打开了,可那地方实在太小了,我两只腿都塞不进去,起码得五六岁的孩子才能爬。 “把经理给我叫来,问问这个是怎么回事。”我朝手下使个眼色。 “师兄啊,你说会不会有鬼啊!我真的在这守了很久的,一个人也没看见。”小柒絮叨着。 我白了她一眼,有点不想说话。谁知另一个姓马的姑娘又开口了:“依我看凶手很有可能是你,因为你有作案时间,杀了何麻反正当时这儿就只有你跟他在。” “动机呢?我吃饱撑着杀他干哈呀?”马小柒针锋相对。 我俯身看到了何麻脖子上有个细细的小孔:“这尸体尸检会很有意思。” “啥呀?哥你说清楚,别整的不明不白的,我性子急。”小柒跺着脚,一些黄色液体飙溅在我的裤腿上。 我红着眼简直想掐死她,忍下怒气:“在场所有人用你们小的可怜的脑仁想想这是怎么回事!现场有两个人,为什么这么推断?一会儿想出来的告诉我,证明自己不是白痴。” 我捡起了地上的两张湿透了的报纸,不由得喜上眉梢。因为日期是今天的,也就说这报纸不是凶手就是死者带来的。拿着脏兮兮湿漉漉的报纸站到了一边细细的研究起来。 所有人退到了厕所外面讨论了起来。 “师兄上面有尿的,你也不嫌恶心。”马小柒耐不住寂寞提示我。 “想明白没?没想清楚我拿这报纸呼你熊脸。”我以前有个战友是东北的,那时候我就老爱学他说话,现在刚好碰到东北妞小柒,我的爱好又有了用武之地。 吓得马小柒吐吐舌头,又缩到一边紧皱着小眉头再也不敢做声。 这时酒店经理一边擦汗一边小跑着赶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凶手很矮 “老兄,这个气窗是怎么回事?通向哪里?”我指着头顶。 “哦,前几天窗盖坏了,一直没腾出空给重新装上,反正员工厕所嘛。而且这儿也就几个电工用用,这些懒汉灯泡坏了都不安新的。我们酒店的气窗上面是通风管,理论上是各个地方都能通到的,可您看就这么个小口子,谁怕的进去啊,胖点的小孩都够呛。” 总经理因为人比较胖,兀自不停地擦着脑门的汗。 “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从酒店各个包间的通风管爬到这里对吧?但这要很熟悉你们这的环境。酒店应该有图纸吧,那是谁保存的?谁可以接触到这个?”我揉揉鼻子。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管的事多,要不我这就去给你打听。”胖经理为难地说。 我点点头再次看向厕所愁眉苦脸的属下和马小柒:“有没有人想出来了?” 他们一众拨浪鼓般的摇头,只有马小柒越众而出:“地上仅有的清晰的脚印我比对过了,是死者自己留下的,如果真有凶手的话他应该站在报纸上,或者用报纸擦掉了自己的足印。通风管是成人爬不上去的,难道作案的是个小孩。事实上我还是不知道咋肯定案发现场还有其他人。” “烟头,地上的烟头。你们没有发现不对劲吗?”我只好给出了提示。 小武哥拿起烟头说:“都是一个牌子的,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啊。” 由于他年纪比我大不好说的太重只得闷声说:“你应该少打拳免得脑袋里生的全是肌肉,地上的烟头长短不一,这是抽烟人的固定习惯,只剩烟屁股的是死者何麻抽的,长的那些是凶手抽的。” “这你也分的出来?”马小柒瞪大了碧绿的眼珠。 “烟头短的是何麻,这人没胡子所以烟抽的比较干净,而且烟头上的齿印跟他牙齿一样毕竟整齐,而遗留烟身长的那些烟蒂的头上的牙印深且凹口不一,凶手是个大胡子或者脸上包了东西,他应该是个缺牙,而且从牙印来看是后槽牙咬烟。 怕烧着胡子或嘴上的东西所以还有五分之二就丢了。这么明显的事就没个人看的出来?”见众人没一个注意到,我不可思议地挠着头,如果李倩在场应该能分辨出来。 “那你还有啥发现没?”马小柒不顾恶心蹲下又开始研究那些烟头:“还真被你说对了呢,烟头这么小你也看到了。” “凶手是个侏儒,你们看死者的刀伤,何麻应该是被麻药药翻了以后被杀的,这个凶手很矮,蹲在报纸上杀倒在地上的何麻,却只能刺中肩胛骨以下的部位。”我指着那的刀伤,之所以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解释,就是希望能够锻炼他们的观察能力。 “这又是咋回事呢?刀子捅哪还有讲究吗?”马小柒来到报纸的位置。 “当然有了,他不想在地上留下脚印以免弄脏了鞋,那样的话他踩着两个蹲坑之间的隔板爬上天花板就会暴露了自己是个侏儒的事情了。再说为什么判断他是侏儒哈,第一这个通风管只有他是个侏儒能爬过去。 再有就是他站在报纸上伸长手去捅死何麻子,却只能在肩胛骨之下留下一个由下往上的斜线伤口,如果身高够的话应该是平行的或者由上而下的伤口。他伸直了手也就那么点高度,才能吃力的刺进去。 所以他百分百是个侏儒!!而且是个有胡子或者嘴上有问题缺了牙抽烟的侏儒!” 我叼着烟略显失望地说完,在我看来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东西。 “那侏儒能长大胡子吗?”好奇宝宝马小柒再次提问。 “不想我把这报纸糊你脸上就赶紧闭嘴别问这种傻问题。”我揉着鼻子,马小柒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抽烟也可能是小孩子呀,现在如果身高是像小石头一样的九岁孩子又喜欢抽烟的话也同样可以作案。”马线线到底是警察比马小柒稍微好了一点。 “最终确定他是侏儒我靠的是报纸!”我举起手中泛着刺鼻尿骚味的报纸。 几个女同志都掩着鼻子转了过去,只有小武靠过来瞪着那报纸:“有什么不对劲嘛?” “右下角的那儿有指甲盖划过的痕迹,他当时心里很乱,既想去应聘又不敢。”我指着右下角一则招聘启事。 “因本团扩充规模,现正招募有特殊喜剧表演才能的各界人士,吃苦耐劳有表演经验能适应全国巡演者优先,待遇从优,欢迎来人来电来函。------开心马戏团” 有些话我没说出来,如果这个侏儒真的是杀死何麻的人,那么当初杀死小青的也很有可能是他,只有这样他才可能脚底有煤的痕迹却只在屋内留下一对脚印,因为当时脚有残疾的他是被抱在人手上进的屋子里。 那么他可能曾经是何麻手上的小乞丐,所以他认识小青,能轻易的叫开我家的门,但他绝不是剥皮人。因为剥皮人地位很高肯定不可能是个要去马戏团应聘谋生的小侏儒。 这个小侏儒只能是剥皮人的玩物取乐的小丑,也正因此他看到招聘启事划了指甲印很心动,但他不可能敢去那上班的。当然这只是我一点超出逻辑的推理,正确率并不敢保证。 “那我现在就去这个马戏团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一个这样的侏儒过去应聘。”小武拿着报纸就走了。 这是我欣赏的态度,要抓真凶怕脏怕累可不行。当然我并没有阻止他,碰碰运气也是好的。 这时我又收到传呼了:“孩子全都不见了-陈栋。” 陈栋是二组的新组长,这次也是我请他去的何麻老巢找那群孩子,听到孩子不见了我心里有些着急,石晟肯定已经找到了替代何麻的人来统领这些孩子继续乞讨偷窃。 我突然想去找石晟一趟,黑日长老见识一下也不坏嘛。而且这里事情必须尽快结束我还要在元宵节之前赶到福建去。 两起命案一个凶手一个帮凶,那个该死的剥皮人是谁呢? 我吩咐着下属们:“你们留在这继续取证,把这侏儒咬过的香烟拿回去提取dna,还有何麻的尸检,麻醉药很好查到源头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医院?妓院? “你要去干啥玩意呢?别想丢下我。”马小柒嘟着嘴。 “我要去见一个很危险的人,你自己在这乖乖的。”我拍拍她的肩,去见石晟太多的人反而不好,而且我去了也不干别的,就跟他打个照面。 “别逗了,危险的人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啊,你打得过我吗?身手那么差,我要保护你呀。”她大咧咧地说着。 我赶紧压低声音:“姑奶奶这儿这么多人给我留点面子。” 在我们局里我跟吴知厄一向以能打著称,谁知遭遇了这小丫头的无情嘲讽。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把那天暴揍你的事说出来。”她附在我耳边威胁。 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这个拖油瓶去了中医院,可这时摩托车刚好坏了,只好带着她去坐公交车。 路上我问了一些关于她功夫的来历,她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再问她就扬言要在车上揍我,只得放弃了问话,这个曾经的小贼也身怀秘密吗?她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会不会也是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呢。望向她天真烂漫的脸时我多了一些警戒,当初李铃铛李慕慕哪个不是看起来清纯可怜,却将我玩弄的团团转的。 这几天我打听明白了,大码头是福建当地对于一个港口的昵称,那自古以来就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大港口,南来北往,国内国外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艘船在那进出来去。因此我更摸不着头脑了,陆铭既然要让我去查,起码要把船名告诉一下吧,不然汪洋大海的我怎么能找到目标船只呢? 对此我推测那艘船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说陆铭也只知道会有那么一批违禁的货物在那天入港,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船。 这么乱想着到站了,跟小柒走下公交车。 到了省中医院一问,才知道石晟已经因为年迈退休回家了。不过他仍在悬壶行医,只不过地点改在了自己开的诊所里,那人还告诉我们很多当官的权贵去找他治病。说完还暧昧的笑着。 又打了辆车去了石晟的诊所,那是一间在水南街偏僻角落里的建筑,它占地不小几乎霸占了整个街角,外面精致的造型气派的跟间正规的医院一样,可门口站着的两个魁梧的保安让我有些意外。 “你们干什么的?”年纪稍轻的那个恶狠狠地问。 “警察!你说干嘛的?”我更加凶恶的回答,并且出示了警官证。 “那也不许进去,警察了不起啊。”他仍在强硬。 马小柒是个暴脾气,还没轮到你瞅啥,瞅你咋滴的经典对话开始,她就一脚踢在了那人脸上。 见我们凶恶,他只好让开。 走进去这间叫做雅诵中医疗养的房子,我简直惊呆了。里面的装修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门口立着一只玉石貔貅,还有一座正在喷水冒光的喷泉,一看这奢华的装修我以为自己来到了私人会所。 这里名叫中医疗养,可不但闻不到任何药味,反而阵阵诱人的幽香扑面而来。踩着松软舒适的红地毯,一个年轻漂亮的迎宾知客穿着旗袍婷婷袅袅地走上前来娇滴滴地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吗?” 这姑娘声音酥的我一身都麻了。 我望着头顶考究的天花板和造价不菲的吊灯说:“我找石抱竹石院长。” “不好意思,我们诊所所有会诊都需要预约,而且见院长要提前一个礼拜。”她歉意地说。 不得已我掏出了警官证:“来查案子的,石先生跟一起命案有关!不想被责怪的话快去给我通知他。” “好的,先生你稍等一下。”那迎宾客客气气地回答。 “我们把门口保安打了,不想更多人被揍的话就让他们老实点。”马小柒撇撇嘴说。 那迎宾闻言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点点头快步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跟马小柒也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待,这时我注意到一个脸上都出现了老年,斑花白头发的男人搂着一个只可以做他孙女却浓妆艳抹的漂亮女孩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呢。 “那姑娘是给他治病吗?还是说这的医生都要搂病人腰的。”马小柒瞪着眼。 我摇摇头:“也许是有钱人带着小蜜来看病。” “我看这儿不像诊所,反而像个窑子。”马小柒粗鲁地说并将脚放在玻璃桌面上。 这是个缺乏教养的野丫头无疑,不过她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从没见过诊所是这样装潢的,而且头上灯光的颜色是暗黄色的,这也太暧昧了吧。发廊酒店倒是这个调调多些。 不一会儿,那个迎宾小姐回来了:“石院长有请,二位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有个电梯直上五楼最里面一间便是院长办公室了。” 我跟马小柒沿着知客指的路走到头,却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往上爬。原本想每一层都仔细看一遍的我失望了,每层楼都有几个凶恶的保安挡在入口。 虽然不想惹麻烦,但我还是忍不住探着头看了看,粗略一数这儿起码有五六十个房间。诊所要那么多房间干嘛?难道这儿真是一所妓院?陆铭信中说四大长老跟毒赌嫖走私货物贩卖人口有关,这个石晟该不会除了贩卖人口还开妓院吧。 不过关于他贩卖人口也是我胡乱猜测的,石晟既然是这座城市的黑日长老,何麻子又绝对倒卖人口,再加上四大长老地盘布重叠,那石晟自然就可能是幕后指使。现在来看很可能他只是涉黄,当然,也不排除这人既贩卖人口又涉黄。 我还是很久以前通过报纸看到过石晟的照片,那时候他很瘦,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谁知今天一看,他穿着港台流行过来的老板吊带裤,头发全部染成了黑色。手上戴个玉扳指,活脱脱一副海归侨胞扮相。 他应该在六十五岁以上的年纪,这么一打扮倒是显得很年轻。更让我张开的嘴的是石晟边上的人。 第二百三十章惊变 “你怎么在这?”我忍不住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那个本该在精神病院的杀人犯唐雨馨朝我微微一笑,她此刻非但没有穿上应该穿的病号服,反而还涂口红烫头,一身洋气时髦打扮十足像个追求港台潮流的摩登女郎。 “你不该在精神病院吗?”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她根本没有精神问题,只是如李慕慕所说有人帮她做了精神鉴定,而联系到石晟在医药界的人脉,这个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小唐在我这做中医治疗呢,阁下是谁?”石晟泡着功夫茶慢条斯理的说。 “石院长,我叫魏西里,市刑警队一组组长,久仰院长大名今日特来拜访。”我眯着眼朝他拱拱手,这人不可能不认识我,就算是因为石佳威的事,他也该恨我入骨,既然对方不说,我也只好不点破。 “魏组长来我这破地方怕是另有目的吧。”石晟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我师哥说从没见过黑日长老,而你石长老是他唯一认识的,所以过来瞅个新鲜活蹦乱跳的。”马小柒嘴快抢着说完。 我只恨自己没有把那两张沾满尿液的报纸带来,一想要继续跟这惹祸精一起去福建阵阵头痛便不请自来。 原本这次来见石晟只是单纯的刺探一下军情,我并没有想把事情搞得这么明朗。有些东西是窗户纸,虽然里外的人都知道,可要真正捅破就没意思了。何况石晟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清楚他的隐藏身份了,这儿算是石晟的老巢,得罪他要想轻易的走也不容易。 “魏警官这女孩的话是什么意思?”石晟皱着眉。 “我也不知道啊,黑日是什么,太阳不是红的吗?长老也是金庸小说里的玩意啊。小姑娘胡咧咧什么玩意呢。”我扶着额头,知道石晟是黑日长老是一张可以利用的底牌,这么轻易被马小柒揭开,我真的恨不得咬她几口。 “魏西里不用装傻了,你到这来到底是干嘛的?”石晟手掌伸进了桌子里,那里面可能藏着一把枪?还是有个召唤手下冲进来的按铃? 马小柒张嘴还要答话,我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二师弟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才不是猪八戒呢。”她愤愤不平地说。 “实不相瞒,我真是来见你一面的,我觉得你会很关心一柄匕首的去向!”我琢磨半响,要想他转移注意力,只有丢出他感兴趣的内容。 “你知道那匕首在哪?”石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我仍看出他的内心很是激动。 “咱们谈正事是不是该少点人听?小柒你先出去。”我朝混血女孩说着,她嘟嘟囔囔的跟我墨迹半天才不情愿地离开了,唐雨馨也在石晟示意下跟着出去。 “那四方印你们是怎么分的?一人一个?”我揉着鼻子。 “不错。”石晟也不多话,因为他吃不准我知道了多少。 “可是最关键的匕首却被一个聪明人很早就弄走了,即使你们杀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匕首的下落?”我也喝了一口茶,原本的计划全被马小柒打扰了,我的每一句每一个行动都得重新思量。 “嗯。”他点点头,对于杀死陆铭供认不讳。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杀他?”我瞪着眼前这个老头。不管承认与否,陆铭都是对我影响重大的人。 石晟厉声道:“有罪必诛,不敬则死。”这八个字是刻在四族之神祠堂血池的碑上的。显然是黑日对待叛徒的宗旨。 我觉得陆铭的死很有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如果他真是因为阴谋叛变失败而死的话,应该跟着那四个族长一起死在祠堂里,而不是密道之中。 其次他死前并没有遭受折磨,如果是为了匕首的下落杀死陆铭,起码得审讯逼问他吧。而且那柄匕首事关重大,黑日几个长老肯定很想得到它,可他们仍旧杀死了陆铭,只能说明他还有更该死的理由。再者陆铭却已经知道那天自己很可能会死,所以他才会在身上带着那份信。 这四点是我一直感到奇怪的地方。 “他究竟是为什么死的?”我捏着拳头加大音量。 “别忘记了,你是个警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石晟笑了笑。 “那你也别想知道那柄匕首在哪!告诉你,现在全世界只有我知道那匕首的下落!”我心安理得的说着谎。 说谎这玩意又不要钱,又有效果,所以我爱上了谎言。实际上那该死的匕首现在哪我全然不知道,只有找到那个姓廖才清楚。 “巧了,我也知道一样东西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而你却最关心。”石晟掏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尖嗅了起来。 “什么?”我也掏出自己廉价的烟点燃了。 “魏兰咯,那个小女婴,你不想知道她在哪吗?你不怕我给她卖掉吗?哈哈哈哈”石晟放肆的大笑着。 “那又不是我亲生闺女,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故作轻松地说着拙劣的谎言。 “你会关心的,带着匕首来换那女孩。”石晟把我嘴上的烟扔了换上他烤好的雪茄。 “我要见李铃铛!让她来见我!然后一个月后我带着匕首带换魏兰。”我生平第一次吸雪茄,被巴西雪茄那浓郁辛辣的味道刺激的激动不已。每一根神经都跳了起来。 知道我跟那女婴关系的人不多,抱走魏兰来威胁我正是李铃铛的主意,这也许就是她当初将小女婴送到我身边的目的,她太了解我的性格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跟自己渊源颇深的女婴惨遭不测,再加上这次亲眼见到唐雨馨的重获自由,我相信李铃铛应该跟石晟很熟,甚至就窝藏在他的手下。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妹妹,我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样,她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为了心爱的人做什么都可以。就像当初为了我放弃她的妹妹一样,那一刻或许她是真心。不,也不一定。也许那时起她就是黑日的人了,所有的深情款款也许只是一场戏而已,我只是那个始终蒙在鼓里的傻瓜罢了。 我有太多的话要问问李铃铛了,当初我妈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要帮魏红兵,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吴知厄在哪?当然我也可能当场就把她扼死。 “你不要企图威胁我,暴力对我没有用,而且来你这,我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你能弄能瞒天过海有些事你不能!”我轻飘飘地说着。 因为卢俊的成全,我是警界新晋的明星,就连局长都要给我几分面子,如果石晟想对我怎样的话也要掂量掂量,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跟他交易,匕首换孩子。 “这就要看她本人愿意不愿意了,不过我会去通知她。”石晟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再见铃铛 世界上所有等待都是漫长的,此刻对于我尤其如此,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放缓了无数倍,坐在石晟的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屁股底下像着了火般,那熊熊烈火煎熬得我片刻都不得安宁。 人都说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却觉得哀大莫过于心不死,对于李铃铛我始终有些愚蠢的痴心妄想。 我害怕却又紧张地竖起耳朵,既怕石晟的皮鞋响起,过来告诉我,她并不愿见我,又怕李铃铛的高跟鞋响起,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的脚步声最终一下下响起好似踏在了我的心房,那并不是高跟鞋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无数次进入我梦里的脸再次重现,那些或残酷或温暖的梦曾陪伴我无数次看着晓夜微微发白。在那些不真切的梦里,我有时杀死她,有时看着她杀死我。有时跟她亲密无间,有时更加荒唐,她竟然穿着白色圣洁的婚纱与我喜结连理,那是我们彼此曾经幻想却注定无法实现的事。 也许一个再聪明的人在爱情都会变得愚蠢,李铃铛已经成了残疾,又怎么会穿高跟鞋呢?我连如此的简单推理都不能进行,难怪会错判看不清这个女人。 “你还好吗?长生,我以为我们今生都不会再见面了。”李铃铛说着,一双明亮大眼里泪光闪闪,她永远看起来都是那么无辜不是嘛。 一年多未见不得不说她又漂亮了些,一张精致的脸未施半点粉黛却仍是明眸善睐清丽可人,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样子气质好似出水芙蓉般出尘脱俗,使得人忍不住怜惜她,疼爱她。 可能是生过孩子的缘故,她的身材较之少女时丰腴了几分,也更动人了许多。一念至此我的心有些疼痛,她这匀称的身段,撩人的腰腿不知经过了多少男人打磨把玩才能如此动人心魄,想到这我又在心中骂了一声无耻,也不知是我这念头无耻多些还是她无耻多些。 有时候面对旧爱就是这样的,见不到又会思念,见到了又会后悔为什么要自找没趣。此刻我便是如此,掀动嘴唇却好像谁掐住声带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后重逢她大概也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拖着有枪伤的腿坐在了我的对面,一双滚圆的大眼一刻都没有离开我的身上。 被她望的脸上发烫,我点起根烟最终还是决定抛下那些温情:“我妈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你是吴知厄还是魏红兵!你们谁开的枪!” 含冤惨死的母亲将所有柔肠都冲断了,一股怨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李铃铛将垂下的刘海撩到耳后,有些女人不需卖弄,一举手一投足便浑身都是风情。以前在单位并不觉得,此刻却深深感受到了她的魅力。 但我却不得不看着她。 她将手指放在人中的地方略一思考回答:“是我!”李铃铛风铃一样悦耳的声音带着颤音掉进我的耳蜗。 我愤怒的拿起桌上的花瓶摔在地上大吼道:“你撒谎!魏红兵都承认了!” “魏长生你几时也学会骗人了?”她歪着头吃惊的看着我。 “在被人当成傻瓜骗过很多次之后!李铃铛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如果人真是你杀的,魏红兵承认杀了我母亲你该求之不得吧,你为什么要替他顶下所有罪名?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觉得有火焰从眼中喷射出来。 “因为人确实是我杀的,所以我知道他不可能承认,更知道你在撒谎。是,我是对不起你,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罪行。所以我逃避了,你不了解我的过去也不了解我的现在,虽然我看起来清纯可人单纯无辜,可背地里,不,骨子里我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臭婊子!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魏西里你不要骗自己了,一切都是我干的。”李铃铛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眼中泪光闪闪却始终强忍着不掉下来。 在她身上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手中拿着两头尖的利刃,一头刺向别人一头刺向自己。 我用力地将她抱紧就像在无数个荒唐的美梦里一样:“说出来!不要再骗我了,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我发觉这个自幼被生母抛弃却被一心复仇的养父收养的女孩虽然比我想象的复杂有心机,可她的内心却也是柔软的,否则她不会说这样的话。她不用自承过去也不用自污。李铃铛一直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却从未利用过它,而是一味的将我推开。 当初我向她求婚时,如果她真的够狠够肮脏的话应该答应下来,那时我肯定会为他们所用,可李铃铛没有那么做,而是果断的拒绝了我,她的身体或许肮脏了,她的心灵却仍有干净的地方。 李铃铛宁可让我恨她,也不肯招供魏红兵杀死我母亲的事其中肯定有不得已的隐情。 她挣扎了几下就倚在我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不知过去了多久,渐渐她止住了哭泣,我以为她睡着了,低头一看她也正怔怔地望着我出神。 我不相信这琉璃般剔透多情的眸子是在骗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死了也不冤枉,她是爱我的,一如我爱她一样。 李铃铛握着我的大手贴在她滑嫩的脸上轻轻地温柔地说:“这世上我怕有两个人受到伤害,一个是雨馨一个是你。” 我是相信这话的,一直以来我都猜测黑日里有个人保住我不被伤害,这个人我曾经以为是魏红兵,现在才知道是这个被我冤枉杀害了我母亲却不肯辩驳的女人,她最珍贵的是她的妹妹和我,为了我她却宁可牺牲掉自己的妹妹。 是了,她加入黑日是在雷肖那个选择题之后,那也正是她跟吴知厄之间关系最密切的时候。她是为了救唐雨馨才自甘堕落的。 “告诉我真相好吗,别让我当个傻瓜。就算我求你了。说出来吧,把一切都说出来,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很多苦。可你不该一个人扛着,我是男人。你可以依靠我的。”这是我一生未有的温柔和软弱,我不曾求人,更不曾服软。但为了她我甘之如饴。 她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抚过我脸部的轮廓最终点头:“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可怜人 李铃铛倚在我怀里一如无数次在梦中那样,我甚至怀疑她如丝般的长发上散发的幽幽香气才使得梦境变成了现实。 生怕此刻有人闯进来破坏了我们难得的好时光,我俩总是时不时的看向门。 “起初我不是个好女人,再后来我连个好人都算不上了。甚至。甚至我连自己现在到底算不算人都不知道。”她轻轻地说着,脸上也始终云淡风轻,但每一个字里都浸满了我才能读懂的心酸。 轻抚着她的头发我只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说,想要去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铃铛淡淡的声音仍在继续:“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是被人嫌弃的,妈妈在我还没睁开眼睛看清这个世界时就送给李斯羽收养了。因此我外表虽然柔弱,骨子里却比谁都要强。我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所以我拼命地学习,拼命地使得自己优秀起来。 李斯羽是宝图的第五个持有者,也是双山村的传人,起初他对我很好很好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可我的命不好,连带着养父的命也不好。 他的父亲当年被屠远洋他们杀死了,因此养父生下来就是为了复仇,偏偏他长大后学了一身本领准备复仇时却遭遇了车祸,那场意外使得没了双腿原本脾气很好的养父变得暴戾起来,想想他也是不容易,可那也苦了我。 原本我的生活虽然平静却踏实,有时在城里有时在村里,简单而快乐。 可自从失去了双腿之后李斯羽就把那些仇恨的一部分转嫁到了我的头上,他不舍得打慕慕只好把气撒在我的身上,于是我更加拼命的学习,企图摆脱他自己生存。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才一心培养慕慕代替他父亲复仇,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被传承了下去。慕慕也从一个单纯的孩子变成了你看到的那样。其实慕慕也很可怜。 不过最可怜还是我,在我才只有十四岁的时候,养父便给我带来了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在那之后隔三差五总有不同的男人来。生活就像是地狱一样,每个人都抛弃了我,每一个。但我不懂反抗,也不知道拒绝,没有养父也就没有我,我只恨自己,只恨自己长得太漂亮了。” 我突然想起李倩说的关于剪裙子又告状的故事,李铃铛像被遗弃的大多数孩子一样骨子里既自卑又敏感,自卑令得她剪去了邻居晒在外面的裙子,敏感又让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偷裙子而被村里的人嫌弃才率先告状,把慕慕和李倩出卖了。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宁可抛弃唐雨馨也要选择我,因为她的一生都是被抛弃的,她的生父母从出生时就不要她而一心生个男孩,她的养父为了复仇也牺牲掉了她而专心培养女儿。 李铃铛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明,那时第一个选择题时她就猜到了一会儿还有第二个选择题发生,为了讨好我,她放弃了自己的妹妹,选择让我活着。可是第二个选择题,我仍旧跟她生命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别人。 但她的内心深处仍是善良的,即使我和他的养父都曾经不同程度的伤害了她,她却选择了原谅我们,至少她提起李斯羽时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对我更是曾经数度手下留情。 李铃铛接着惨然一笑:“生活好像是施虐狂,见我不够可怜,于是更悲惨的命运又接踵而至,由于我足够努力,所以学习一向很好,养父一直对我很愧疚,他答应我二十岁之后就给我自由,于是我更加努力,最终考上了警校, 养父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了我一套鸽子笼般小的房子,那儿虽小,却是我一生之中最自由的时光,慕慕和雨馨经常陪着我。 正在我以为可以摆脱养父自己重新生活时,屠晓张浩又把我重新带入了深渊,还在警校的第一年,为了讨好石佳威,他们将我推了出去,后来又是雷肖,又是许多许多的人。噩梦般的生活重新又回来了。 我反抗过,可一个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是雨馨却做了,她没有重蹈我的覆辙,把屠晓张浩通通都杀了.为了救出雨馨我还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李铃铛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我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曾经有过将她救出深渊的机会,但她没有主动求助我,我也不曾细细深究一切。她很聪明,却有着致命的懦弱和自卑。她讨好我的原因也是希望我把她带出深渊吧。 如果抛开这两个弱点,李铃铛的智慧足以做任何她想做到的事,可性格是跟随人一生的东西,我也特别害怕她蜕变,这样的聪明人一旦变化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可是魏红兵他们却把这个女孩最后的幻想都粉碎了,当然也包括我。我们将她重新推向了万劫不复的黑暗里。 我们紧紧相拥,这一刻我才清清楚楚地了解到她受过的苦难的一部分,这远远不够,她还有事瞒着我,可在她如同婴孩般啜泣声中我不忍心也不想提起那些事,我想给她的很多,首先是一个足够温暖的拥抱。 那是一个我毕生难忘的长久拥抱,那些她不曾向人说起的苦难在我的脑海里汹涌,我为什么不早些问她,相信她,我明明知道她是那样怯懦的人。 可她又足够坚强,为了救出唐雨馨,她彻底的成为了黑日的工具,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令我痛心的蠢事,可我能怪她吗?忍心吗?又有资格吗? 这时李倩的脸突然出现了,是了,我差点差点就成了她的新郎。我曾辜负了李铃铛如今可能又要辜负了另一个好女孩。她同样的善良勇敢优秀,一想到这我把嘴唇都咬破了,索性我跟她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都没有挑明不是嘛? 也许失去我,她也难受不到哪里去?我无耻地想着。 “长生你的嘴怎么了?”她伸出手指抹在我沁血的唇上。 “没事,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能把黑日摧毁吗?”我将头埋在她的长发里。 “嗯,我相信,你是最棒的。”李铃铛像只章鱼一样张开手臂拥着我背。 “那你告诉我魏红兵到底是谁?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魏兰是谁的孩子?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但我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瞪着眼。 当初李铃铛拒绝我求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肚子里有了别人的孩子,那也错失了我挽救她的机会,如果那时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事情也许不会没有挽留的余地。 谁知她听了这三个问题,,像是触电一样从我身上摔倒在地上,她惊魂失措狼狈的样子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窃贼。 “你究竟怎么了?把所有一切都说出来啊!我带你走出深渊!”我焦急地大喊。 第二百三十三章杀母之仇 “晚了,长生,一切都太晚了。”李铃铛的神情突然一如那晚一样,绝望写满了她整张腊白的脸。 “我放开过你两次,我绝不允许自己再错过第三次。”我用力地牵着她手。 第一次是雷肖的选择题,第二次是求婚失败。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了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魏兰是我生的孩子!是我亲生的女儿!我没有骗你!” “可石佳威,雷肖都是单眼皮啊,你也是单眼皮!魏兰是双眼皮,是了,是了。该死,我真的蠢,孩子的父亲并不是他们,她父亲是个双眼皮,那么他到底是谁?是他妈的谁!”我大吼着,吼完却后悔了,我不该对她凶的。 李铃铛突然动了起来,她美丽的头颅义无反顾地朝着墙壁砸了过去,好在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及时的抱住她。 她仍在我怀里挣扎个不停,我只得温柔地说:“你宁可死也不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吗?那魏红兵是什么人?他一定不是一个化学老师那么简单。” “别问了,长生求你别问了,你惹不起你爹的。”泪眼模糊的李铃铛摸着我的脸。 “不就是黑日吗?我一直在惹他们,迟早也会将他们一起毁灭。”我咬着牙。 可她只是摇摇头重复着:“别问了,别问啦好嘛。” 难道魏红兵不是黑日的?他后面还有别的组织?我紧皱着眉头。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那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是不是魏红兵杀的!”我压低了音量使得自己的声音柔和起来。虽然我没有选择李铃铛,她却真的救过我几次。 今天才明白为什么吴知厄当时来探监的时候为什么会改变态度了,那是李铃铛在恳求他,还有当初他在看守所那群流氓手下救下我也是,还有那个小偷尸体边的逃字,我早该想明白的。 “不是我,阿姨不是我杀的。”李铃铛抱住我的脑袋呢喃,是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只不过一直不肯心存侥幸罢了。 想到这我有些难受,替母亲难受。那个可怜的女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会被丈夫杀死吧,难怪倒在我怀里时她的表情那么不甘心。 愤怒绝望悲哀各种黑暗负面的情绪在心中纵横驰骋,互相呐喊助威,壮着对方的声势,负面情绪渐渐变大。然后交替着冲击我的胸膛,仿佛要从那挣脱出来。 我只觉得胸和脑袋都要爆炸了,为什么这种惨绝人寰的事要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这种杀母之仇该怎么报?亲手将他杀死,那我不成了最为人不耻天打雷劈的弑父之人了?又或者亲手将他带去接受法律的制裁?无论哪种我的心都不会好过。 世上最痛苦纠结的事莫过于此了,苦苦追凶最后却查到了自己父亲身上来。上天的这个玩笑实在太拙劣太嘲讽。 “长生你在哭。”李铃铛拿着手给我揩去腮边温热的液体。 “没有,那是脑袋里进的水。”我长吸一口气,将负面情绪收拾收拾。 李铃铛闻言莞尔一笑,却看的我一阵痴迷,要是能明天看到她的笑容该多好? “跟我走吧,离开他们。我会保护你的,在我身边谁都伤害不了你,除非我死。”我拍着自己的胸膛发自肺腑的说着。 “你”李铃铛刚要说话,让我厌恶的事发生了,姓石的推开门走进来得意地说着:“你问问她敢不敢跟你走。喏,门就开着,我不拦着她。” 说完他笑着看看李铃铛。 那胆小懦弱的女人居然真的低下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我。 “你怕什么?怕你妹妹唐雨馨出事还是怕你女儿魏兰出事?我可以救她们的,真的,这老王八蛋威胁你是吧。” 我咬着牙冲了过去,他躲闪不及,被我抓个正着,正是满肚子火没地方撒,抓着他的脖子按在墙角,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那个老头如虾米一样弓着腰脸上青一下白一下地闪烁,年纪大了吃我全力一拳肯定不好受。 再次将他提起:“姓石的,老子再问你,放不放李铃铛跟我走。你带种就说个不字。” 盛怒之下,热血充斥着头顶,我只张狂的想杀个人。 他见我凶恶倒是怯了三分:“你问她自己敢不敢走?” “长生别闹了,你放过石先生吧,他对我们姐妹还算不错的。” 李铃铛居然挽着我的手替石抱竹求起情来了。 “那你跟不跟我走?说话呀。”见她沉默,我的气更是加了三分。 “我不能跟你走的,魏兰还在他们手上。还有妹妹。”李铃铛哭了出来。 “老混蛋,今天你不放唐雨馨还有魏兰我不把你屎打出来就算你今天拉的干净!”我捏起拳头又是重重地打在他的肚皮之上。 他捂着肚子满头冷汗挣扎着说:“魏兰不在这里,你一口一个魏兰的,真的好笑。哈哈” 石抱竹说着真的笑了起来,可见我又举起拳赶忙憋住。 李铃铛一脸凄婉地说“石先生你吩咐我的事,我没有不办的吧?你何必这样对我?” 这话给我听迷糊了,我亲自给那女婴起的名字,虽然不是很雅致,可有什么好笑的?李铃铛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老头点点头脸上煞气现了出来:“魏西里你打我这两拳,老子要你千倍还上。到时候别怪我手辣。” 他不说今天让我走不出去,却说以后报复我,倒是有些作用。我确实思量了一会儿,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事情既然做了,就不怕。 扬起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老脸之上:“那就再加个这一巴掌。” 男人最要紧的就是头脸,何况是他这样的人物,他刺红着眼大吼着:“魏西里你这个废物,自己女人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父亲的种,却还在这耍横你说好不好笑?更好笑的是你他妈的,还要做自己妹妹的爸爸,哈哈哈” 我再看一眼李铃铛,她已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交心 如果之前确认真的是魏红兵杀死了我的母亲时,胸膛被愤怒绝望悲伤填满几乎炸裂的话,那么现在得知魏红兵可能是李铃铛孩子的父亲,我的心情已经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了。 亲生父亲杀死了亲生母亲,固然惨绝人寰,可至少我很久以前就有了心里预警,一向都在怀疑那个男人,所以那一下虽痛,却不至于将我击倒。 可得知魏兰居然真的姓魏,居然是魏红兵的孩子时。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晴天霹雳,措手不及。 我仿佛被雷打中一样,身子晃了晃最终颓唐地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由里至外的冒着寒气,我曾经被刀砍被枪击过,可那种肉体的疼痛无法比拟这种心理上疼痛的万分之一。 “铃铛这都是真的吗?”嘴里冒出的声音陌生的像是别人发出的,喉咙里一团火焰燃烧着血管。我想我现在的模样应该很不好,李铃铛看着我不知觉地朝后坐了一点。 这时石晟已经借机逃出了房间,心情糟糕到无暇管他,此刻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搞明白这件事。 强打着精神勉强站起身来,我直勾勾地盯着李铃铛一字一句的问:“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刚才那条老狗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浑身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如果是旁的人还好去报复,可那人毕竟跟我有血缘关系。这也正是我绝望的地方。 李铃铛的脸上早就泪雨滂沱,两行热泪顺着她的眼脸像两汪山泉一样簌簌流下。 “魏西里,你相信我吗?你信吗?”她抱住我的手近乎哀求。 我想摔开却忍住了,用力地点点头。一贯以来我对她其实很差很差了,更没有资格怪她,要怪也怪我自己,既没有早认识她,也没能保护好她。 而且就算孩子真是魏红兵的,李铃铛也是受害者,想到这我摸了摸她的脸,美貌从来未曾给她带来好处,反而带来了无尽的厄运。想到这,我的心柔软了起来,那些仇恨愤怒被暂时放弃,无论如何,那都是我跟魏红兵的事。 “我相信你,你说吧。”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勉强平复心情。 “孩子不是你爹的,石院长在骗你,他只是想脱身而已。相信我,真的。不过你爹不是什么好人。”李铃铛欲言又止。 这个可怜的女孩将太多秘密都埋藏在心里了。 “铃铛,我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你,但是你也要信任我啊。”我用衣袖替她轻轻地擦拭眼泪。 孩子真的不是魏红兵的吗?她是不是想替那个家伙隐瞒?我想信任她的,可这真的很难。 “我怎么不信任你了?我喜欢你的呀,你感受不到嘛?”她抬起头,哭过的眼睛虽然红肿却更加明亮了。 这就是我认为她敏感自卑的地方,她始终害怕被责怪害怕被遗弃。也许是太过心疼她了,我情不自禁地又搂住她:“那你为什么说石院长对你好,你们两姐妹在这个鬼地方,还曾经害了他孙子能好吗?” 李铃铛咬着唇说:“那是因为我跟唐雨馨还得在这待一阵子,不能得罪他太过,而且魏兰也在他手里。魏西里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要问她的父亲是谁,也暂时不要想带我离开这。我保证我的心始终都在你那里。” 这是我无法接受的条件,这打着中医疗养却实际上更像个色情场所的地方,我怎么能忍心最爱的女人再待在这,何况她性格又那么软弱。 “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让你如此害怕到了这种时候都不肯讲出来,我知道你不是在维护他,相反你在维护我,你害怕我知道了他是谁,去跟他拼命对不对?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把你留在这种地方,我的心怎么能安稳?”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发脾气。 “你终于知道我的用心了。”她将自己的脸贴在我的手上摩擦着:“这让我很高兴。我只是怕你有闪失知道吗?你斗不过他的,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太清楚你们之间实力的悬殊了。之前承认是我杀死的你妈,是我不对,是我骗了你。这也是怕你知道了魏红兵的事生气,我不想你不开心知道嘛。还有魏兰我是真的想交给你抚养的,可是他不肯又把孩子弄回去了。” 我只觉得喉头被什么塞住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种被感动而产生的暖流在刚才被悲伤绝望伤害过的各个地方修复着,那暖流穿过我的身体,多么善良的女孩啊。 轻轻地用唇碰在她的额头,那一刻我觉得无论她过去遭遇经历过什么,曾经做过些什么,那都不重要了,虽然之前误会过她,可我爱她,想娶她。从未变过! “我很后悔,当初不该为了雨馨去跟他接触,以至于现在跟你很难很难走下去了。”李铃铛又哭了起来,原来她跟那人是在唐雨馨杀人之后才开始接触的,那时她就料到了后面会出事。 这人或许跟李斯羽,跟魏红兵都有关系。李铃铛之前提过李斯羽为了报仇出去学了一身本领,这些本领是从哪儿学来的?魏红兵的日本军匕首又是从何而来?这些都是新的谜团。 “他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可以的,相信以我们的能力智慧可以打败他的,不行我们就逃,就远走高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逃这个字眼会主动地从我口中吐出来。 “我不能说,连石院长都怕他三分。我们又怎么斗的过他,石院长答应等你匕首交给他之后就还我们自由,到时候我再出来找你吧。”李铃铛眼中充满了希望。 我则皱着眉,她的性格实在太被动太懦弱了,为什么不去主动争取要坐等别人来施舍自由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打斗声,不时传来的呼喊和惨叫让我打起精神来,因为我听到了马小柒骂人的声音,应该是石晟带着人来了。这个暴脾气不知怎么跟人起了冲突。 第二百三十五章再见,铃铛 “铃铛你知道吗?其实有些事不做就永远没有成功的机会,只要肯试就一定能成功。跟我逃出去,孩子的事我来想办法,匕首在我手里,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再说了,魏兰也是那个男人的骨肉,他总不能把自己孩子卖掉杀了吧。大起胆子来,跟我干他妈的!人的一生总要勇敢几次,真正为自己活一遭的。”我握住她冰冷的手。 “可他说只要我离开他,就会马上杀了你。相信我,他说的出做得到的,所以我不能试也不敢试。”她痛苦地甩开我的手。 “这就是你一直求我离开的理由吧,你怕自己忍不住跟我走。铃铛你怎么这么傻?做人如果连自由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劲?我宁可死,你跟我走,老子倒要看看谁能弄死我。” 我野蛮地牵着她的手来到门口,这时马小柒正跟石晟手下的保镖打的热闹呢,这姑娘当初揍我确实留了力,打这十几个精悍的保镖,出手就重多了,拳拳到肉,脚脚要命,简直看的我都肉疼。 难怪陆铭会叫她来帮我了,如果不闯祸的话,这妞也算个好帮手了。 “揍,给我使劲揍。”我说着一脚踢在背对我的倒霉鬼屁股上,并不想加入战团,因为我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李铃铛又消失不见了,因此紧握着她的手不敢离开片刻。 “好嘞,师哥瞧好吧。”马小柒又是一个鞭腿踢在一个大块头身上。 “石院长啊,怕是你这十来个保安是留不下我们的。”我紧拽着那个仍畏畏缩缩的女孩手,嘲笑着对面脸色仍未恢复过来的石晟。 他看着我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石晟身为黑日长老,他的老巢不可能没有枪,可是聪明如他也知道,枪拿出来就坏事了。 “石院长,要不亲自下场来试试?你可是长老大人呀。”我不顾李铃铛阻拦朝那老头招招手。 “哼。李铃铛你还站在那里吗?”石晟不理我,倒是目光如刀的看向我身边的女孩,只觉得她打了个寒颤。 “姐,你过来呀。你想丢下我不成?”唐雨馨也站在石晟的边上喊。 李铃铛又动摇了,她挣扎着想摆脱我的手,我哪有那么容易让她得逞,双手如铁钳一样夹住她的芊芊玉手:“唐雨馨你过来,我带你走。” “我才不要做神经病呢,我也不想挨枪子。李铃铛你过来啊,你难道还想抛弃我吗?”唐雨馨朝自己姐姐吼道。 这话大概击中了铃铛心中的软肋,她竟然张开嘴咬在我的手上,突然吃痛之下我松开了手,她朝妹妹跑了过去嘴里无奈地说着:“长生,对不起了。” 这是我无法解决的难题,如果唐雨馨跟我走了,石晟肯定不会继续帮她打通关节做中医治疗,那时很可能她精神病院也回不去,只能回监狱吃枪子,因此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我走的。 而李铃铛出于上次事情对自己没有选择妹妹的内疚使得这个软弱的女人不可能放弃唐雨馨。 “魏西里,看来你要跟你师妹两个人自己离开了!你总不能绑架小姑娘走吧。”石晟得意的笑着,头上油腻腻的大背头跟着抖了起来,我真恨不得给他剔个光头。 皱着眉,饶是聪明如我,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就跟他说的那样,我总不能绑走李铃铛吧,略一思考我还是开口:“那我们之前的交易怎么办?我拿到匕首能换走那女婴和李铃铛吗?” 我觉得魏兰是李铃铛的命根,她的性格是我,孩子,妹妹三个里哪一个都不想放弃,因此现在的委曲求全是她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了,这也是她不想改变现状的原因,如果站在她的立场来想,我或许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石抱竹说出去的话就是吐出去的钉子,到时你拿着匕首来,我带人同你换,而且跑江湖的讲义气,在这一个月里谁也不能骚扰你的女人。”石晟抽着烟自信满满地说。这时的他已经褪下了杏林圣手的伪装,变成江湖大佬了。 “那你不怕孩子的父亲?嗯?” “第一你眼前没有别的选择,第二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是平等的,不是拳头大就可以说了算。”他撇了我一眼。 这话信息量对于我来说足够了,那人并不隶属黑日,且势力比黑日长老还大,别看石晟今天奈何不了我,那只是因为我穿着警服的关系,之前又说过警队的人都知道我来这,再加上我有一定社会影响力,他才投鼠忌器。 否则马小柒武功再好也挡不住子弹,能在市里开这种场所,他黑白两道的能量都不会小。 我走过去,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守住你的承诺,到时候我多带几方印给你,记住不许有人碰李铃铛了,否则咱们不死不休。” 此行去福建,肯定会和黑日的长老交手的,这种空头支票和无力的威胁不知对这种皮厚心黑手辣的老狐狸有多少效果,但能为李铃铛做多一分我便多心安一些。 他点点头,我看向李铃铛,她也回望我,那女孩虽然没有开口,但那闪亮的眸子里饱含了太多情意了。 “自己小心吧。”我跟她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相视一笑,是的,我们很关心彼此,也深爱着对方,但现实让我们不能在一起,或许如李铃铛说的,她的罪过是她太漂亮了,如果她普通一点,也许命运不会对她那么残忍。 果断的回头,怕再多看她一眼,脚步便挪不开了,怀着难以形容的心情与马小柒走出了这间泛着臭味的房子。 “师哥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小姑娘背着手歪着小脑袋问我。 “又甜又疼。甜多些,额,疼多些。”我叹了口气。 “那警察局里那个老瞪我的姑娘怎么办?”马小柒哪壶不开壶的说。 天啊,迟钝如她都看出李倩喜欢我了吗?我揉着脑袋,那份深情我又该怎么面对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船的照片 可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一五一十告诉李倩,李铃铛虽然做过错事却仍是个好姑娘,我又重新爱上了她?太直白我怕伤到她,可这事该怎么委婉地说出来才能妥善收场呢?我们毕竟是同事。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说不喜欢李倩那是假的,可我始终只有一个人一颗心,没法分成两份。 坐在回家的公交的路上我犯了难,该怎么权衡取舍呢,与铃铛重遇的喜悦已经被各种烦心事打的七零八落了,就像之前与小柒说的,与铃铛在一起我是疼比甜多些,与李倩则相反。 不知从何时起,在我心中这两个女人同样重要起来,但李铃铛始终比李倩可怜一些不是嘛? 情之一物最是累人,我想的头疼脑热,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使得身心非常疲惫。不识趣的马小柒仍在边上喋喋不休絮叨不止,具体说的什么我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时马小柒叽叽喳喳地叫着:“终点站到了。” 隔着车窗一看,才五点多的光景,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一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我竟然坐到了终点站,不过家里也是案发现场,暂时回不去,所以带着小柒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宾馆开了两间房睡下。 关上门,我打了盆热水正泡脚准备睡觉呢,小柒独特的少女声在屋外响起:“师兄开开门。”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不开。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我仍自顾自泡着脚。 “真不开,姑奶奶可砸了啊,希望你带够了钱。”她用力地踹了一脚门。 顾不得穿鞋连忙跑出去给她开门:“干啥啊,你非要进来轻薄我是吗?” “滚犊子,保持距离。离我五米内杀无赦哈。”她瞪着眼。 小柒是典型的东北姑娘,自带开心果属性,使得我总忍不住跟她开玩笑。 “这屁地方就这么大,你干脆说是进来谋杀我的好了。”我重新坐回床边泡脚。 “少贫嘴哈,我刚猛地想起下午你跟石晟谈事的时候我到处瞎溜达,找到一张照片,你肯定很感兴趣。嘿嘿。”她走过来用屁股挤了我一下差点没给我摔下床去。 “哦,是个啥?穿衣服没?没穿衣服我可不看。”我笑嘻嘻地伸出手。 她呸了一下从新买的衣服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丢过来。 看到那照片,我的笑容凝结住了。那是一条漂亮的货船,万顷碧波里那艘船尖尖的船头破开波浪像一条矫健的蛟龙般畅游其中,船身被漆成两种颜色,红和青色,造型大气共分为三层,船体很新,样子也很现代,应该是下水不久的大家伙,甲板上几个水手在照片里显得那么渺小。 更让我欣喜的是,船身上还有白漆刷着船名黑日号。 如果换个名字我还不觉得兴奋,可这黑日二字对于我来说无疑于瞌睡时想要的棉袄。这不就是陆铭要我们正要寻找的运送走私货物的船吗?显然就是他不会错了。 “你这是哪儿找到的?”我瞪着马小柒。 “不知道,也是石晟那层楼尽头的一间办公室,我进去刚好看到桌子上有这个,就顺来了。”她笑嘻嘻地回答,一脸的快夸我的表情。 相反我起了疑心,如果这是石晟办公室找到的还好说,可它的来历实在太可疑了,石晟的手下桌上好端端的放张船的照片干什么?莫非马小柒的目的就是引我前去。 可这么大的货船,上面运送的货物数量也是可观的。就算知道是这艘船我该拿它怎么办呢?如果小柒另有企图,到了福建肯定会想出别的方法来提示我的,就比如我拿到手里的这张照片一样。 将马小柒赶回她的房间,收拾收拾躺到床上,那一夜睡得我极不安稳,后半夜才得到庄周邀请,可一会儿是李倩的脸一会儿是铃铛的脸交替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早上稍微安宁些,小柒又来猛烈地敲门了,一看表才七点不到。 “干什么玩意呢?”揉着眼给她开门。 “太阳都晒屁股了,咱们查案去啊。你不想搞清楚那群孩子去哪了吗?”马小柒一脸兴奋。 “太阳都他妈没起床呢。”我嘟囔抱怨着。 最终还是在她催促下刷牙洗脸,又带着多动症马小柒去吃过早点。吃完我俩坐着公交赶往何麻老巢住所。 看到那些孩子留在地上心酸的破棉絮和草席,小柒感同身受的哀叹不已,这时她走到墙角边捡起一个黑不溜秋的馒头:“你瞅瞅,这群孩子吃的多可怜。” 那馒头边还留着一排牙印,它边上也同样有着几个吃了一半的馒头。 捡起来一闻还带着馊味,也不知是在哪家店铺泔水桶里捞出来的。 “都特么馊了,吃了不生病吗?”她望着我。 “你以前流浪的时候没吃过馊馒头吗?”我随口问着。 那群骨瘦如柴正月里仍在喊饿的孩子肯定不会留下馒头在这的,哪怕是馊的,所以这些剩余的馒头证明了这群孩子走的时候很匆忙,也很欣喜。他们肯定知道当天不用再吃馊馒头,否则以他们可怜的待遇,即使被转移到其它地方也会带着馒头走。 这样一看,带走这群孩子的人也许并不是石晟的人,很可能是那个同样有着流浪乞讨生涯的残疾侏儒来找的他们。那个侏儒因为帮主人杀了两个人得到了一笔钱,他可能偷偷跑了出来从此没有回去。 所以他才会关心报纸上马戏团的招聘启事。 这样想着我的心上轻松了许多。 “没有啊,我会功夫,不行就偷嘛。干啥要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吃。”马小柒耸耸肩算是回答过我的问题了。 正打算走出这连门都没有的破房子时,我发现脚底有一张整齐的纸,那是临摹字体的字帖里掉出来的,面上很干净,不像是这群小乞丐有的东西。 “这是个啥?你发啥呆呢?上面写咒语了啊?”马小柒拍拍我的肩膀。 我皱着眉:“那侏儒绑架了一个孩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绑匪?侏儒? “啥侏儒啊?咱们这不是失踪了十多个孩子嘛?你没头没脑的说啥玩意呢。”马小柒接过那张纸:“我咋看不出这有什么名堂。” “因为你的脑袋里长得是肌肉呗,你想啊这老多馒头,那群整天饿肚皮的孩子舍得丢下吗?他们丢下只能说明他们昨晚不需要吃馒头了,来之前我以为是石晟换了一个人带走了这群孩子,现在想想可能是那个侏儒来了,他腿上有残疾又认识小青,只能说明这侏儒也曾经在何麻的手上乞讨过。 据我所知,他参与谋杀了何麻和小青,因此得到了剥皮人给的一小笔钱,这时他想起这群同样苦难的小兄弟来。见他们正在吃馒头,他于心不忍让兄弟们扔了馊馒头跟他吃好吃的去。 一直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他敢打算远离去应聘马戏团呢?看到这张纸我才想明白了,他绑架了那剥皮人家的一个孩子。明白这张纸的意思了吧,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 我给小柒分析道,这些推断就算不十分正确起码也中了七八分。 她举一反三道:“那么我们调查谁家失踪了孩子还报警了,不就知道了谁是剥皮人吗?” “一般家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小就练习毛笔字呢?所以失踪孩子家条件很好。”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柒打断了。 “你怎么知道孩子很小呢?大人也练字啊,而且这字帖啥都没写,纸张也是普通的纸张。你怎么推断出他家条件很好呢?”小柒扬着那张洁白如雪的临摹字帖。 “这是小篆字帖,一般人真不练这玩意,还有能被个侏儒带着到处跑的肯定是个孩子,而且年纪很小。你以后如果问的问题太蠢我会选择不回答的。” 看着字帖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书法家,同样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张劲涛,一般人的孩子不用练习小篆字帖,他这种名家就难说了。 还有张劲涛当年曾在剥皮人案中用黑日长老的身份命令孙超和陆铭替真正的剥皮人顶罪并且设计了那起欺骗我很久的爆炸,那么已知张劲涛认识剥皮人,剥皮人认识那侏儒。那侏儒又绑走了一个在练习旁人不练的小篆字帖的孩子。 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明了。我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困惑我许久的剥皮人案在此刻有了眉目。 “笑啥呢笑啥呢,你又知道了啥?贱兮兮的。”马小柒捶着我。 “嘿,小柒啊,想不想认识另一个黑日长老?咱们去他家捣乱去好不好?”我摸摸下巴的胡子,张劲涛是本市知名的收藏家书法家鉴赏家,但他背地里同样是黑日的长老,而且他跟石晟在一座城市里,所以他的生意肯定是在外地的,否则四大长老的地盘就重叠了。 去他家未必能找到人,不过凡事总要试一试嘛。 “走,揍那老瘪犊子去。”马小柒卷着袖子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我觉得她的性格给男人会很讨厌很鲁莽,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分外可爱了。 出了门前马小柒注意到我在打量她,瞪大双眼问:“你瞅啥?” 想到打不过她,瞅你咋滴硬生生的被我憋了回去。只好换个说法:“怎么了?我干嘛啦。” “别这么色迷迷的看着我,你这花心大色狼。削你哦!”她扬着手。 我只觉得满腹冤屈,虽然跟两个漂亮女孩暧昧不已,可我连她们的小嘴都不曾碰过一下,最大尺度也就亲过李铃铛的额头,如果这样也算色狼的话,那真是给色狼们丢脸了。 “我在看路好嘛!”我辩解道。 “你不是自称很聪明嘛,这群孩子去哪了?你说啊!”马小柒见我要离开以为我并不知道这群小乞丐的下落刁难的问。 “也许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但我知道他们去过什么地方。”我笑嘻嘻地回答。 “别扯犊子,他们去过哪?” “巷子口的面馆。”我笃定的回答。 “我不信。”她昂着脑袋一阵风的冲出门,直奔巷子口的面馆。 正是午饭的饭点,小小的面馆生意堪称火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八毛钱一碗的面条正热气腾腾地从老板的锅里变出来,几根青色可爱的蔬菜卧在白玉一样的面条上再加上零星的肉末格外的引人食指大动。 大冬天仍冒着汗的老板见我们俩:“二位吃什么面?” “两碗阳春面,那什么老板给你打听点事呗。”马小柒趴在案台上,倒不嫌脏。 “你说。”老板手中不停,嘴里应道。 “昨天有没有一群小叫花到你这里吃面?”我抢先一步问。 “有啊,就是天天打门口过的那群孩子,哎别提了,身上臭的一般人都不敢靠近这,几桌在吃的客人也骂骂咧咧的走,不过我看他们怪可怜的就没往出赶人,他们一人吃了两大碗面,估计都饿坏了。我还给少收了三块钱呢。”那面目和善的中年老板说着。 “付账的那个是不是个侏儒,他长得怎么样?多大年纪?”我丢给老板一根烟。 “是啊,挺矮的,他们那种人看不出年纪,不过那孩子嘴上缠个纱布,还瘸了只脚。也是个可怜人,那些小乞丐或多或少都有些伤残,倒是他手上牵了个孩子,四肢健全,模样周正,身上也干干净净的。”老板捞起面条装到碗里又配上菜和料:“喏,你们的面好了。” “那牵着的孩子多大啊?你有没有听见那群乞丐说接下来要去哪?”我将钱递了过去。 事情和我预料的几乎不差,这群突然得到自由的孩子肯定会在店里口无遮拦的乱说,我更怕的是这个为首的这个侏儒带着孩子们去勒索张劲涛。 那时候事情就可能朝着悲剧发生了。 “也就七八岁吧,还背个小书包,一问,说是他表弟,我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好像是说要去狗儿山。”老板收了钱找零递还我。 狗儿山是我们这儿一座马上要拆迁的森林公园的旧称。那个小侏儒不知道他现在是带着小兄弟们找死啊。 “哎,师兄你咋知道这群乞丐会来这面馆吃面的?”马小柒咬着面条问我。 第二百三十八章魏西里你是个混蛋 “你要是这群小乞丐天天打这面馆路过,只能眼睁睁的看别人热乎乎的吃面条自己却没钱只能干瞪眼,你也会同样觉得这的面条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如果有人请客,你第一反应就是来吃面,而且那小侏儒的钱也不多,能请吃这面条就不错了。” 这些东西都很明显,如果肯动动脑子并不难发现。然而马小七姑娘花在拳头上的时间比脑子上多多了。 “这么说倒也是,不过那侏儒也真是的,嘴巴上都缠着胶布了,还要抽烟。”马小七嘟囔着。 “因为那是免费的烟。”我皱着眉,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你没受过穷不会懂的,可马小七应该是从小穷惯的啊,我开始对她也疑心了起来。 “师哥,我吃饱了。咱们干嘛去呀?救那被绑架的孩子还是去张劲涛家里?”她似乎察觉不到我脸色变了一样。 “本来我就没打算先找那侏儒,咱们会会张劲涛去,我要把他的印骗出来。” 我笑嘻嘻地说。 “咋骗啊?”小七又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放下碗走出门去,刚好门口有个电话亭,插上磁卡拨通了局里的电话。 不巧的是接电话的人正是李倩,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我的掌心冒出汗来。 “帮我查一下张勁涛家住在哪?就是那个搞收藏的画家。” “魏西里你怎么不来上班呢,我怪想你的,有事找你汇报我们。”李倩在电话那头低声说,显然是在办公室。 我支吾着回答:“哦,好。汇报什么呀?你在电话里说也一样。” “那给线线的那个车牌号有结果了,是福建省海关的车子,好像是个司长的公车。喂,我说想了你,你听见没?是不是带着那野丫头去鬼混了?”李倩在电话那头抱怨。 自从除夕夜我敬酒时说过愿意娶她的话后,她虽然嘴上没同意,可言行举止已经像个未婚妻一样对我了。这若是之前倒是没什么,可现在跟李铃铛重修旧好之后我听来就觉得怪不是滋味。 魏西里,你是个混蛋。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想吧,反正我不收你钱,你大胆想,那我让你查的事呢?孙超到底什么来头?”我一边开玩笑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这胖子真讨厌,孙超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之后就当了十年兵,退伍之后因为业务优秀转业到了警校当射击教官。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好像是特种兵,跟雷肖入伍时间还有当兵的地方都一样,只是部队番号这些东西我查不到,那都是军事机密。” 胖子是李倩对我的昵称,那时我还不算胖,不过她希望我更瘦一些,比较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对象身材挺拔。 而且看得出李倩对我交代的事很尽心,这才一天功夫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时间久,必须走访好些地方跟人才能了解到。昨天她肯定累坏了,想到这我又骂了自己一声混蛋。 孙超跟雷肖一个部队的,难怪之前吴知厄说他在部队就遇见过剥皮人,还被雷肖救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那个何麻身上那个针孔里的麻醉剂查到了嘛?”我很奇怪那个侏儒身上哪来的麻醉剂,是剥皮人给他的?证据越多我越容易找到剥皮人,并将他定罪,当年让他逃脱了,这回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检查出来了,酮安定,一种手术才用的麻醉剂,只有省级医院才能有哦。”李倩回答。 其实老刘伏法之后,小组里李倩做起了副组长的日常工作,我不在的时候,组里办事效率依然很高,李倩功不可没。 不过她的任命还没下来,她也不想要,因为她跟我说过,要是跟我结婚了,一个组里正负组长是夫妻很不合适。 又同她敷衍了两句,让她查出地址马上给我打传呼,说完我挂上电话,后背全是汗水。原来脚踏两只船是这样辛苦的事。 我并不想这样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倩,因为铃铛可怜的身世我更倾向于选择她多些。 李倩最后这句话让我觉得很蹊跷,正规医院的医生做手术才用的麻醉剂,那肯定是石院长弄出来的给侏儒的。这是方便他杀人用的。 那么事情就复杂了起来,如果侏儒杀人是石院长指使的,而他又绑架了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未必是张劲涛家里的了。也很可能是石家的。 当然如果那孩子是张家的就更好玩了,那么两个住在一个城市的黑日长老居然背地里下黑手,真是想想都刺激,狗咬狗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太开心了。 实际上这两人都有可能是剥皮人的后台,张劲涛当年也可能是替没暴露的石院长出面,反正石家人都是变态才好。 这么一想我觉得事情有趣极了,又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新方案,顺便打电话给李倩,让她再查查张家和石家的户口登记,看谁家才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这俩肯定不会报案的,不过户籍登记却少不了。 因为不想去局里面对李倩,下午陪着马小七去买新的衣服,这个穿着大妈过时外套的少女看的我实在受够了。 小七因为练武的关系,身材极好,衣服好买不说,穿上还漂亮。 年纪不大,走在我身边却吸引了很多异性的目光。 “师哥,我突然觉得咱俩也挺般配的。”马小七挽着我的手臂,突然娇滴滴地说。 “撒开,我报警了啊。你这是调戏良家妇男。”我甩开她的手。 “开个玩笑也不行啊?”她嘟着嘴。 这时传呼响了,张家的孩子,后面附着一个地址。那地方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有点远。 跟小七拦了輛的士直奔张家,到了一看,那鹤立鸡群,气派而又古韵十足的房子不是张劲涛家都不可能。 走上前去敲敲门,我大喊着:“张老板在家吗?我给你们送孩子来了。” 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石抱竹不是欺负李铃铛嘛?我就送你一个冤家作为报答好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日本人 张家大门上居然有铜制门环,马小柒叩的很欢脱。 这时一个身穿着灰布大褂,脚踩布鞋的老人打开了门:“你们找谁?” 那老人穿着打扮像个农村老汉,脸上密布着沟壑分明的皱纹年纪在七十往上的样子,他弓着腰站在门边如同仆役一样。 “请问这是张劲涛家吗?你就是张先生?”我刚开口却发现了这人就是张劲涛,只是报纸杂志上的他穿着更好,也更显得年轻。 “不错就是我。”他仍弯着腰手朝里面示意我们进去。 令我想不到的是这所古韵十足处处透着典雅的房子里居然没有旁人在,当然了房子很大,房间很多,也许有人没出来也说不定。 进了这房子就好像穿过了时光的帷幕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历史里,装饰摆件不见华贵却件件都是古物,墙上画满了各类书法作品,我虽然看不懂,但看到每张字轴卷上都密密麻麻的印着各种品鉴的章子,亦能知道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他都不怕被偷的吗?这些泛黄的纸在市场上每一寸都比黄金还贵上几分。 这时张劲涛拍拍手,一个看上去比他稍年轻些的老妇人走了出来。那老妇看了看我跟小柒转身开始奉茶。 “二位可知道我孙儿的下落?”他一边说一边咳嗽,密布老年斑的脸上白的吓人。这老头该不会跟江太公一样时日无多了吧? “正是为这个来的。”我笑吟吟地说,心中却在嘀咕,这老头同是黑日长老,为什么看起来差别这么大,家里莫不是还有什么高人在吗?就这两老人不用小柒出手,我也能料理了。 “张老,家中就你们两口子?怪冷清的啊。”我又淡淡地试探。 “田嫂是家里的仆役,我性子寡淡,不喜喧哗。宅子里就跟小孙儿还有两个老仆相依为命,彼此取暖过活。”他举着茶杯不急不躁地说着,竟然丝毫不为孙子的下落惊慌,就这份沉稳就当得起黑日长老的身份。 就这俩土埋半截的老头老太要跟石晟手下的精兵悍将斗怕是不成啊,我皱着眉:“我意外探听到了尊驾孙子的下落,不过。” “不过什么?小朋友你可是看中了我屋里的什么物件?打从进门你的眼睛可就没停过。说吧,青城是我的掌中宝心头肉,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舍得给。”他倒是痛快。 这屋内样样都是古物,他又是收藏名家肯摆出来的自然不是凡品,可惜我志不在钱财:“字画我不懂,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方来自二百年前的古印最近被你老得到了,不知是否肯割爱啊?” “瞧你坐姿气度是吃官家饭的吧,这么明目张胆勒索于我,背后是依仗的谁呀?”他拿一串玉手持把玩着,对于古印也不说给还是不给却没有明说,反而盘问起我来。 “死人,一个前不久才死在你们手里的死人!你老也别误会,我这可不是勒索,卖一个消息罢了。”我笑着抿了口茶。 “陆铭的那个警察徒弟就是你吧,巧的是半个时辰前同样有人送了封信来要我的古印。你说我是给谁好呢?”他眼神飘在我身上,阵阵寒意袭来,这老头眼神阴沉冰冷,也是个漠视生命的家伙。 “真绑匪是仇家,送消息的是好心人,这还需要说嘛?您不想知道是谁背地里动你孙子?”我眯着眼。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城里知道我孙儿还敢动他的除了那位抱竹先生还有谁?只是没想到那被我买来陪孙子的小侏儒竟然是他的人。倒是心机深沉,知道有我两个仆役在,想打歪主意不容易,就在我身边再安插个看似无害的小丑。” 张劲涛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其实呢我已经知道了你孙子的去向了,我做买卖灵光,这消息你可以拿古印来买,也可以拿一个爱剥少女皮的来买。怎么样,我这人好说话吧。” 那侏儒与剥皮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张劲涛跟石晟都知道这人是谁。既然侏儒杀何麻用的麻醉剂来自石晟,又替他绑架拿印自然是他的人。而因此剥皮人应该跟石晟关系更密切一些。 “我要是不买呢?你要强卖不成?”他这次看向的却是半天没有开口的马小柒。 “这可是你说的,那咱们就强卖咋的吧!”小柒说着一脚朝他踢去,我挺担心这丫头下手重伤了老头的,谁知道小柒那鬼魅一般快速,我浑身解数全出却怎么都碰不到的身体。张劲涛只轻轻伸出一只手手,一勾一带就轻描淡写的抓住了。 小姑娘涨红脸想拔出脚来,却始终被张劲涛一只手牢牢握住,而他另一手仍捧着茶杯,更令我瞪大眼的是,那小托盘之上的茶盏竟然纹丝不动。 这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看似风烛残年,马上灯尽油枯的老头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臭老头老不死杀千刀的老头子,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害臊不害臊了,有本事打我师哥啊。”马小柒骂骂咧咧地将祸水引到我身上。 还不等张劲涛看来,我开口应道:“咱们做买卖的讲究和气生财,张老你知道为什么二虎共容一山那么久,他姓石的都不敢动你,现在突然发难是为了什么?” “他有了依仗?”张劲涛自持身份丢掉小柒的脚,手一扬摔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一个狗吃屎,她涨红脸想要继续拼命,被我瞪了回去。 “不错,你可认识一个叫做魏红兵的人?”我眯着眼。 “不认识,这人是谁?能给石晟那老狗撑腰?”他反问。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他竟然不认识魏红兵,倒是出乎我意料的事。 “那李斯羽呢?你认识吗?”我再次试探,这李斯羽肯定跟魏兰的生父关系匪浅,而从跟石晟的对话里我察觉到了那神秘男人和石晟之间似乎也是合作关系。 “这老狗怎么敢联合日本人!” 张劲涛这次动了真怒,一掌重重打在木头座椅扶手之上。 第二百四十章疑窦丛生 我知道铃铛的养父李斯羽身份可疑,但作为当年那宝图的第五个持有者,他来自双山村,是中国神父的孩子。那么他怎么也不可能是日本人啊?而魏红兵视若珍宝的也是一柄日本军匕首,而魏红兵极有可能跟这个李斯羽关系匪浅。 那么这两者莫非有什么联系吗?难道魏红兵也是日本人,可祖父和他的堂兄弟当时都是黄河遭难的灾民之一啊,除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如果魏红兵是日本人,我岂不是也成了日本人? 这个可怕而又恶心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事情的真相实在太过扑朔迷离了。 原本我已经确定百分百的真实的故事又起了波澜,莫非我大爷他们都是日本人为了宝图混在灾民的队伍里的?背后和额头的冷汗下雨般地冒了出来。 千万种思绪在我的脑里翻腾,搅的人不得安宁,魏红兵啊魏红兵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那为什么石晟,张劲松如此忌惮日本人呢?现在是九十年代,中国再也不是半个世纪前那么任人宰割,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羸弱国家了,日本也再也不能想以前一样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妄为了。他们怕小鬼子干嘛? 好容易收敛心神继续询问这个突然给了我晴天霹雳的老古董商人:“张老您说的日本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他反问我。 我照实摇摇头。 “不该你知道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吧,对你不好的,年轻人。”他拍拍我的肩膀,原本弓着腰突然站直了,这老人个子居然不矮。 是什么让他不再伪装自己了?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日本人的加入? “张老我可以把你孙子的事告诉你。不过你。。” 还不等我说完,张劲涛便伸手止住了我:“第一我不会把古印给你,第二我也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事了,好了,你们离开我家吧,趁我没生气之前。”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有些烦躁,来之前还以为能轻易取得张劲涛的信任和取得他的帮助,谁知石晟在我进门前一个钟头便也来信要古印了。 “那是我跟石晟之间的事。”他重新坐下,又恢复到那个行将就木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猜只要我走出了这个门,他就会龙精虎猛地去找石晟玩命了。 “当初你为掩护的剥皮人,不惜让陆铭和孙超假死。这次反水你的人里面就有他。你还要替他隐瞒吗?告诉我他是谁,我就能拔萝卜带泥替你除掉石晟。”我仍不死心地企图说服他。 “原来那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啊,告诉你,黑日的事黑日自己解决。你走吧。”张劲涛耷拉着眼皮好像立时睡着一样。 我略一拱手算是告辞了,带着马小柒走出这个古色古香的院子。他最后的话什么意思?我对于什么事一点都不知道?剥皮人的事? “师兄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老头不合作啊,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动。”小柒撅着嘴抱怨。 这时传呼机震动响了那是一条没有署名的信息:监狱打电话来说你爹明天出狱,你要去接吗? 不用说,是李倩发来的。魏红兵居然减刑到即将出狱了,接他?我恨不得再次将他关进去,可现在我手里一点证据也没有,这人当初入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也是我费解的地方。 愤愤地将bb机塞回裤兜:“咱们去猴儿山碰碰运气。” 虽然不是我引起的,但黑日长老两虎相争也是我乐见其成的事,那剥皮人究竟是谁呢?张劲涛到这种时候仍然不肯吐露他是谁。幸好还有一个侏儒知道他的身份。 扳倒石晟和张劲涛两人就靠他了,去张家之前我本就没想过他会把什么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只是没能弄到那个印令我还是有些失望的。 转眼猴儿山到了,那是一个废弃的公园。门口插着拆迁的标志,里面的东西也拆除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地狼藉了。 我跟马小柒跨过倒下的收费台,这群孩子会在哪呢?我们分头找着,约好了谁先找到就吹一声口哨召唤对方。 谁知盘桓在这废弃的公园的各个角落始终都没见着小乞丐们的身影,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那群孩子已经被转移了。 可我在一座石头假山处发现了斑斑血迹还有一张带血的绷带。 马小柒也赶来了:“他们不是自愿走的啊。” 这么说的话,侏儒手上的孩子已经到了石晟手里,这群小乞丐也免不了回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悲惨生活里。 “想深一层,石晟的人是根据痕迹找到这小侏儒这儿来的,所以小侏儒会反抗,也许当初他们说好了,帮石晟做事就还他们自由的。” 我叹了一口气。 “师兄日子近了,咱们啥时候去福建啊,那船才是要紧的事哟。师傅当初一再交代我,要毁了那船上的货。”马小柒踢走地上的石子。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船上究竟是什么?”我觉得马小柒可能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他就说那船货里有东西是黑日要的,所以必须毁掉。”她长睫毛抖动,认真地说,我试图凝望她碧绿的瞳孔找出谎言。 但她始终很镇定:“别这么瞅我,我妈说我是直肠子,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拉出来。” “有机会倒是想看你表演一下,你觉得这次石晟跟张劲涛火并谁能赢?”我反问她。 “石晟抓住了张劲涛的孙子,老人都爱孩子,而且石晟又不是要他的命,只是要那印章而已,是我,肯定就给了。”马小柒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丫头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笨嘛,确实如此,实际上黑日的几个长老都在争夺那四方古印。这也是我觉得能分化瓦解他们的根本。 更要紧的仍是陆铭送到哈尔滨给那个姓廖的的匕首,我要是能得到它就能得到主动权。 “那姓廖的是什么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耳光 “你是说廖叔啊,他跟你一样也是警察。虽然他穿着便装,可做警察的身上都有味道,我们做贼的老远就能闻出来。”马小柒得意地扬着小脸。 “是嘛?那你给我形容一下那个人,他有什么小动作,他全名叫什么你知道吗?还有他什么口音?”要是有这个人电话就好了,那匕首事关重要,要是被黑日的长老得到,不仅可以一统组织更能得到埋在双山村数百年的财物。 这时我特别想念李倩,如果她在的话就可以画出那人的长相,然后再配合哈尔滨警方或许能找出他来。 “他全名我是不知道,廖叔国字脸,大高个,络腮大胡子,年纪也就五十左右。不过是个麻杆身材,风一吹就倒似得,不过呢人家身手比你好多了。廖叔一口京片子,不是我们那块儿的人。” “身手比我好?还好太多了?”我眯着眼,普通民警哪有我这么能打,我可是部队出来的精兵,难道姓廖的也是。 “真事,我跟廖叔打过的,打个平手。啧啧,还真是厉害。”马小柒有些服气的感慨道。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说的平手估计是被人胖揍了,这么说这姓廖的身手确实真比我好太多了,这也侧面印证了这人不是普通的警察那么简单。 “有意思了啊,身手这么好的北京人住在哈尔滨。还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一定没有承认过自己警察的身份吧?”我望着小柒。 她一拍大腿抱怨着:“可不咋的,有一回我又跟他打平手之后,嘀咕说你这么好的身手满东北警察也找不到这么厉害的了。谁晓得他笑了笑说他不是警察,也不在我们东北工作。好像警察配不上他身份一样,而且说来也怪,我每次去找他都能在那小屋里寻到他,廖叔真的不像在上班的样子。不过他看我跟找我问题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的损色,肯定是警察不会错的。” 马小柒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什么叫又打平手啊,她肯定不服气又去找人较量,那廖叔说的也许都是真的,他不是真正的警察,之所以警味那么浓,跟他做的事有关系,这人也是政府机关的,而且很可能是直接隶属中央,所以他才会笑话小姑娘没见识。 国安局这三个字从脑袋中冒了一会儿,也许吧。 总之这样的人未必是当地的警方能查到的,因此通过画像去找他的想法被我打消了。不过匕首放在他那应该很安全。 “师哥啊,接下来咱俩干嘛去?你还没回答我究竟啥时候起身去福建呢?”马小柒心心念念仍是去福建破坏那船货。 我却仍记挂着怎么把李铃铛救出来,对我来说找到那匕首或找出剥皮人都比去福建重要。 “去上次那个中医馆看看,兴许张劲涛已经带人去那了,你不想看黑日的火拼吗?” “我看你是记挂那个姑娘吧。”矮小的马小柒跳起来给了我脑门一个弹指。 “没大没小的,她不可能跟我走的,我就是去看狗咬狗。”我揉着脑门,李铃铛已经把她不能跟我走的原因说明了,跟我走,不但我俩的人身安全不能得到保证,魏兰也回不来,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唐雨馨被枪毙。 特别是最后一点,那是我无法解决的。石晟他们能帮着杀人犯唐雨馨弄成神经病逃脱罪责,而我。别说我没那么大能耐,就算有,我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我那么做。 昨天夜里我想过很久了,我跟李铃铛确实彼此相爱,消灭黑日和魏兰的生父,我们之间才有转机,可出于良知的束缚我无法帮助她的妹妹逃脱法律制裁,唯一办法或许是让唐雨馨受到法律公正的裁决,那样李铃铛或许会恨我,但也不失为眼下僵局的一个变数。 说来可笑,我喜欢的两个女孩最亲近的人却都要由我送进监狱里,李铃铛的妹妹,李倩的父亲,或许我活该做个光棍吧。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命运对我实在是嘲讽,别说她们了,就连我的父亲魏红兵我也恨不得把他重新送回监狱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苦涩的无法想象。 “师哥啊,我发现你这人看起来挺聪明的,但怎么老会呆住呢?刚才又跟我家黑白电视一样卡壳了。” 马小柒跳起来又想弹我脑蹦,被我闪开:“算啦,回警局去一趟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明天咱们就去福建。” “咋又改主意了,不是说去看狗咬狗嘛。” “不看了,到时候两只老狐狸一起收拾我这小狐狸就不好玩了。走。”我想了想还是先回局里请个长假,再去福建一趟,从那回来再去哈尔滨。剥皮人的事只有交给李倩他们继续追查了。 就这样带着马小柒回了警局,令她先去办公室等我,我则去了谢千峰局长那儿请假,一个月长假大队长也无未必会批,因此进门前我还犯愁这么长的假期局长能点头嘛,为了说动他,一进门我就把这次出行的目的与计划大部分说给他听了。 谁知他还没听完就很痛快的表示,准假了,让我放手去干,不知道为什么新来的局长对我有种特别的好和信任,就像年前主动给我放假一样,这使得我很困惑。 就算原来的大脑袋和纪严也没有对我这样好啊。 出了局长办公室,我的心情愉悦的无以复加,正得瑟地吹着口哨呢,我看到了阴沉着小脸的李倩,和她脸上浓郁的杀气。就是那种雷肖一样的杀气。 硬着头皮堆起笑:“李倩你怎么站这儿呢怪冷的。” 啪,我看见了星星和听到了霹雳。 捂着脸没想到有一天,李倩会这么用力的扇我耳光,我只觉得脑袋有点蒙。 暗叫不好,忘记交代多嘴的马小柒不准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了。原本想冷处理了,这下可完了。 “魏西里!你混蛋!”李倩边说泪水边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站在原地,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分手 李倩一贯外向,性子也活泼。不过她极少发火,对我更是一贯温顺。这一记耳光实在是她气到极致了,她咬着牙,原本见打疼了我想走上来安抚一下,又最终意识到不妥停在原地哭了起来。 我一贯对安慰女孩没什么办法,李铃铛以前哭的时候,我也只知道站着发呆,何况是被我伤害的李倩,心中有愧使得我低着头,像是等待处决的死囚。 “她一哭你就抱她!我哭你就看着!魏西里你没良心。”李倩边哭边数落我。 这个该死的马小柒,我愤愤的捏着拳。也不知道那个丫头给李倩添油加醋说了多少。 “咱们换个人少点的地方处理这人民内部矛盾呗,不然这人来人往的看见了也不好。”我望了望左右,知道她女孩子家家脸皮薄,离开这或许还能讨点好。 我本就想今天来把真相全部告诉李倩的。 脚踩两条船的事我做不出来,也没法做。 她擦擦眼泪与我一同走出警局,李倩今天火气很大,径自走在前头只留给我一个伤心欲绝的后脑勺。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们又到了那个废旧的篮球场,在这我曾跟好友吴知厄打过一架,从此决裂,在这我也曾害的王大脑袋的父亲命丧于此,使得我良心不安到现在。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残阳像血一样悬在天空,连边上的云彩都被染的血红血红的好似烧着了一般。不得不说这样的景色很美,同样美的还有人。 夕阳的点点余晖晒在李倩的脸上,她实在是个漂亮的姑娘,白皙精致的脸庞像是白玉一样泛着光泽。只是她腮边点点伤心的眼泪又让我不敢细看她的脸。 “说吧,要我还是要李铃铛!”李倩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姑娘,她不像总是优柔寡断的铃铛也不像风风火火一根筋的马小柒。她该果断的时候从不拖沓,该柔情的时候又从不发脾气。 望着她仍发红的眼圈,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李铃铛的身世那么可怜,让我该怎么又一次舍弃她。可这又该如何同李倩讲出呢?姑娘家总是脸皮薄的,人前人后局里的同事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一对,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这时要是告诉她我的选择。这个小姑娘该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啊。 “我先把那天遇见李铃铛的事告诉你一遍吧。”我点了一支烟,坐在早就被人拆掉铁架只剩下一堆烂木头的篮球架上面。 她委屈地点点头,通情达理是李倩最大的优点。 我一边吸着烟一边将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只听得李倩仍未干的泪水更是汹涌如泉水喷发,聪明如她此刻应该意识到了我该怎么选择了吧。 只安安静静的看着李倩在那哭泣,原本爱干净的她坐在地上,她穿着一条白色百褶裙,脸埋在膝盖上,双肩用力地耸动着。 我多么想给她一个拥抱,可这时我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否则她会更加的难过。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我心如刀绞地看着李倩哭的声音越来越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世上的所有色彩被暂时收去,一两盏灯火亮起,更多灯光也不甘其后。 李倩这才抬起头来,她的双眼红肿的像两颗核桃。 我低着头,不敢与她火辣辣的眼睛对视。 “好好对她吧。”她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节都透着伤心。 我张着嘴仍旧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亲了她的额头,也亲亲我的好吗?”李倩背着手,光洁的额头在灯光下像一块蛋糕一样诱人,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正在颤抖个不停。 这个傻丫头在害怕我拒绝她! 我依然低头在她的额头也用唇印了印,李倩突然睁开眼一把推开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我还以为有什么呢。走了,明天我们还是好同事。” 她背过身,肩膀又抖动了一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鼻子酸极了。她连小柒的醋都会吃,说明她很在乎我,可此刻她的行为却已经把我让出来了,这份大度和气魄世间有几个女子能拥有。 她越是装作不在乎,我越是难受。只觉得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未曾有人混蛋如我。 望着李倩的背影越行越远,我只觉得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心中慢慢地用力地挖着。想追上她,却发现李铃铛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于她于我都是如此。 正是听到铃铛背负忍受了那么多,李倩才会忍痛退让出去吧。 垂头丧脑的回到警局,这时大部分人都下班了,马小柒正坐在我的办公室,瞧着她我皱起眉想要发作,却又觉得把怒火发在一个姑娘身上不合适,这是我跟李倩迟早都要面对的事,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借了辆车和她回到了招待所,我们的东西都还在这里。明天仍要回警队布置任务给手下的人,她自个出去吃东西了。我则半点胃口全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整整一夜都在望着那轮残月中度过,一丝一毫睡意都没有浮起,那时我才明白自己对那个总是笑嘻嘻的跟在身后让她干什么就听话的去的女孩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的,相反她早就装在我心里很深的位置了。 可世事总是如此不能圆满,一如天上那轮清冷的月一样,有缺有圆才是人生不是吗?那一夜我抽掉了两包烟,只觉得嗓子都在冒火。 一大早我便洗漱完毕跟马小柒回到了警局,没成想李倩今天仍来上班了,她与镜中的我一样都刺红着眼,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更肿。 “布置一下任务,盯紧两个人,一个叫石抱竹是前省中医院院长,一个叫张劲涛。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这两人很可疑,继续追查孙超和当年警校的学生,重启剥皮人案受害者的调查,再一个查清那个小侏儒和那群孩子的去向。” 我一边说,马线线一边拿笔记着。这时电话响了,李倩扑过抢先去接了起来。 我只得停下来等她,因为这些事情仍是要她主导着进行的,所以我只是假装说给大家听。 李倩接了电话原本很差的脸色更是变得铁青了起来,她朝我喊着:“魏组长,电话,我爸打来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正义的小贼 魏组长这个称呼多少令我有些陌生,李倩从来也不曾这么喊过我,这是与我只保持上下级的关系了? 恍惚间拿过话筒,听到了李海潮那浑厚的男音。 “小魏嘛?是李叔。”像他这种人,即使做了逃犯说话也中气十足。 “嗯,怎么回事?”李海潮已经出逃去找白希尧的奸夫算账了,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莫非已经把人杀了? 那头李海潮又道:“我那天悄悄离开准备去找那姓江的算账,到了江家逮着他要好的堂兄弟拳打脚踢之下总算打听到了江书远在浙江义乌稠州,我辗转又去到那里,费尽周折被我寻到了那小子,正要下手之际,我发现他跟的老板是搞贸易的,陆铭信里不是说黑日有个长老是搞走私的吗?我就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那小子当场干掉。”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他:“李叔啊,你别冲动,你虽然做了不好的事,可当时也是自我防卫,你这次要是能立功是能改变结局的,千万要自己小心!”因为在办公室,我不好把话说的太明。这时李倩也关切的看了过来,与我眼神交接,又很快的转向了别处。 “我这条命倒没什么,可黑日不被消灭,我做鬼都不安心。不说这个,叔不是惜命的人,当时我就查这家公司,他们专做进出口的生意,我怀疑就是搞走私的,天天蹲点在他们公司外面,昨天江书远到了福建,在很偏僻的地方租了一个很大的仓库,我怀疑他们有一批货要到了,我一个人不好弄的,他们都有枪,人也不少。所以打电话给你。” 李海潮的话跟陆铭信上的内容完全对上了,搞不好就是那船货就是江书远他们要的,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不知道如何下手呢,李海潮的精明能干意外的给我频添了助力。 “那好,你有事打我传呼号,我今天的火车,明天就能到你那。大概明天下午四五点的样子,现在你给我报个地址,咱们见面后在谈。” 又交代了李海潮几句我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李倩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也要去福建。” “不行,家里一摊子事呢,你也走了这怎么办?”我想也没想回绝了。 “我不,那是我爹。”李倩毫不退让地瞪着我。 那坚定的眼神令我心头一软,要是我妈出事我也不会在家干等着。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于是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来到姚秀晏边上我皱着眉:“你出去。” “凭什么啊?”他不服气地反问。 “凭我官比你大,你又打不过我,毛没长齐就露出裤子外面的玩意你听懂没?”我大声地讥讽着。 同事们惊讶地看着我们,姚秀晏脸跟眼一起红了,敢怒却不敢言的愤愤走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招呼组里剩下的同事一起过来:“这个人已经被石晟也就是那个石抱竹收买了!你们要小心他,当然如果你们中间还有这样的人,也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到时被查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正事,接下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剩下十个人听小武哥的,我不在他就是组长,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大队长王茂局长谢千峰,总之我在不在局里,大家都要好好干。 下面把刚才的重点再补充补充,有个叫魏红兵的人刚从城西监狱放出来了,我要两个人全天跟着他,他吃什么饭几点拉的屎都给我记录下来。” 其实组里人大部分都知道魏红兵是我爹,这时他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我清清喉咙继续:“别吵,听我说完,剩下之前交代的那两个石抱竹张劲涛看好了,一旦出现决定不了的事上报领导,氯胺酮安定这药剂继续追查下去,肯定能查到那姓石的头上。 把证据口供给我收好,另外盯着街面上那天来局里的那群残疾小乞丐,他们一出现就带回来,保护好他们,然后套出侏儒的下落。 重启调查剥皮人案,走访几个受害者的家属,对当年的射击教官孙超,刑侦痕迹老师陆铭加大调查力度,同时扩大调查85-91学籍的毕业学员,他们中间有中途退学的,有手指残疾腿部残疾的都要列入重点怀疑对象。摸排要细,笔头子跟脚勤快,脑子要灵光,听到没有?” 说完我拍拍小武哥的肩膀又叮嘱了他几句,小武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干活卖力,为人稳重。组里的事托付给他我很放心,又对着其它组员各个单独交代一番。 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办公室。 又找了谢千峰想批两把枪带路上用,可惜他拒绝了,不过确实也不符合规定。离开本市那么远,万一出个好歹,他也有责任。 李倩先行回家收拾行李,我则跟小柒回到招待所退掉了房间并带走了自己的行李。这时马小柒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给我看。 “师哥你看这是啥,昨天在张劲涛家桌子上顺的。”她得意洋洋地说。 那东西似铜非铜,似铁非铁,只有掌心那么大瞧着制式古朴应该有些年头了。 “给人家还回去,你这偷东西的习惯真不好。”我皱着眉,小偷小摸是我向来不喜欢的行为。 “凭什么啊,他欺负了我,我又打不过,拿件东西怎么了?再说凭本事顺的东西不叫偷。”她仍在强词夺理。 我有些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惊着了,头一回简直把偷东西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人。 “我不管哈,怎么拿来的就怎么还回去,我查到了今天最早去福建的车是下午,你要是不还回去,我就不带你去福建。” 我铁青着脸自己上前,她仍要跟来被我瞪了回去。只好不情不愿地说:“好好好,师哥我这就还回去。” 我点点头自行搭乘公交车去了车站售票口买好三张火车票,稍微过了一会儿,在候车大厅看到了提着简单行李的李倩,我俩都没吃午饭,坐着又没有话可说。李倩跟我生疏的好像是陌生人一样,我知道一切都是她装的。 硬拉着她匆匆在火车站凑合了一点东西果腹,这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小柒还是不见身影,又等了一个多钟头。 按耐不住的李倩担心地问我:“那姑娘该不会出事了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被人跟踪了 我望着人来人往的旅客也很是担忧,去还个东西哪用的着这么久。 这时我又想到一件事,小柒刚给我看的那样东西上面仍带着土,而且脏兮兮的。是了,那是张劲松刚收来的东西或者刚从墓穴里盗掘出来的古物。 这样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它绿锈太重,土又太多,再加上那东西上面的铭文我又不认得,所以才会分不清材质,现在细想想那应该是青铜器,而青铜器是我国文物法明文规定不许贩卖的器具,小柒这次去还东西不会遇见危险吧。 这时的我们谁也没意识到马小柒偷的那东西事关重大,当然那是后话。 “魏组长,咱们现在怎么办?火车也快开了。”李倩焦急地跺着脚。 “别叫我魏组长,听不习惯,就叫老魏吧,再等等。”我也犯难啊,事到如今去福建是势在必行了,可眼睁睁看着马小柒犯险又布地道。 “跟你不熟,还是叫魏组长的好。”李倩撅着嘴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一直以来她都不怎么正眼看我,如果她跟我哭闹倒还好些,她这样故作冷漠反而令我难受之余又有些担心。 语塞的我走到了候车厅外等待惹祸精马小柒。 这是哪个年代的弊端,若是有个手机找人会方便许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等了一会儿,这时提醒进站的广播响起,我只得重新回到候车厅与李倩站在队伍的最后。 好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那个熟悉的声音:“师哥你这没良心的,居然不等我就想走了。” 闻声看去,马小柒新买的袄已经破的不成样子,随着她的跑动不断有棉絮飘出来,那道狭长的口子显然是被利器划破的,还有她身上灰扑扑的几个脚印。这丫头跟人恶战了一场,对方还挺厉害,我就不能踢的她这么狼狈。 “你还个东西咋又跟人干起来了?”我将车票交给她。 “别提了,我就不该信你的还东西去。”她喘着粗气:“我到了他家啊,寻思翻墙进去把东西一搁就算完事,谁知进去以后张劲涛跟老太太都不在,可有个老秃瓢正在洗刀见我进来又拿着东西。就骂我是小偷,我能是嘛?能答应吗。就跟他干架了。” 我走近一看她的棉袄那道大口子上面有些红殷殷的东西,拿手一抹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那是人血的味道,小柒身上没有伤痕,因此是刀上的。 “你把他打伤了?还出血啦?”我皱着眉。这事怎么都透着可疑。 “流氓你摸哪儿呢。”李倩在边上厉声吼道。 我这才注意到手不该触碰的地方,但仍硬着头皮掏出一包纸巾将那血迹抹了一点下来采样。 “他就这么臭不要脸惯了,没有打伤他啊,我跟他打的有来有回的,开始他拿了把刀划破我的袄我不服气地说他欺负小孩子,他就也丢了刀跟我空手打,我虽然没能整过他,但还是跑了。” 马小柒连比划带说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你既然跑了怎么来的这么晚?”我再次问。 “迷路了,这儿这么老大我又不熟,到这车站费了老鼻子劲了。”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难道这血是那刀上原来就带着的?那老头杀了人?又或者马小柒在撒谎,她的身手,哪来这么多轻松打赢她的人?不管怎样我已经把血样保存好了,到时候拿去化验就知道啦。 检票进站上了车,在无尽的人流里,我一马当先的开道,三张票分两边,原本我是准备跟李倩坐一起,小柒坐对面的,不过李倩坚持要跟我分开坐,只得由得她跟小柒换了座。 这姑娘叽叽喳喳像只讨厌的小雀一样在我耳边呱噪不止,对面的李倩则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列车开动,因为春节过后返乡的人很多,整个车厢都拥挤不堪,各种怪味扑面而来,我的票是托熟人拿到的。 第一次与李倩坐火车时我们亲密无间的有说有笑,第二次却已形同陌路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列车也变得颠簸起来。一路都没怎么搭理马小柒,我觉得她在我心里已经变得越来越怪了。 靠着车窗我无趣的发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魏红兵和李铃铛。 越想越是气闷,这时我发现我的传呼机不知何时掉了?也许是上车时挤掉的?或者被顺着人流的小偷拿走的,那年头bb机价格很贵,要小几千,凭我的工资可买不起,这传呼还是魏红兵送给我的。 但我疑惑地看着马小柒该不会是她偷的吧? “师哥你瞅啥?”百无聊赖的她见我望去显得很兴奋。 “没什么。”我撇过头不去看她,因为坐在过道的关系。我老远看见了过道里人头攒动中一张熟悉的脸,那人我见过,记性很好的我不会认错,但肯定不熟,很可能没有说过话。 那站在过道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方脸小眼,脸上皱纹很多,瞧着跟干枯的树皮似得。 我收回视线开始用余光打量他,这人一双小眼四处乱看着,不过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我这边,而且眼神中带着凶狠。 我一拍脑袋,总算想起这人是谁了,他就是那天泡在独角龙浴池中的男人里的一个,而且他当时是跟那个大胖子肉菩萨站在一起的。 此行我们就是去他的地盘,福建大码头。而我又得深深地得罪了那个看起来江湖地位很高的胖子。还挑衅地说什么到他地盘上让他好好接待我。这报应来的好快啊。 这时我思考着一个问题,这小眼睛男人是正好跟我顺路呢还是专门到这节车厢来盯住我。传呼是不是他偷走的? 我觉得他应该是进站的时候就排在我身后,不然春运返乡期间那么多没买到座位的人,他怎么偏偏就到了这节车厢,而且看到我也不走远点,反而离得这么近。 可我到福建来,知道的就只有李海潮,马小柒,李倩。当时在警局,我并没有明确的说出这次的目的地,但也不排除有人当时听见了话筒里李海潮的大嗓门。 这样说,警局除了姚秀晏还有别的奸细卧底在?或者那三知情人里面有人出卖了我?这样前头的路就不好走了,会不会有什么埋伏陷阱等着我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李倩不见了 此行究竟暴露了多少?他们知道我要干嘛去了还是单纯的想报复一下我的无礼?仍独自在危险之中的李海潮会不会出事?我皱着眉,决定一下车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他所在的地点。 “师哥我肚子饿。”马小柒敲着桌子,走的匆忙什么也没买,她一说我也有些饿。离目的地还有十多个小时呢,碰见手推车卖东西的乘务员,我买了三盒泡面,李倩捧着面却一点也没有吃,还扑簌扑簌地往里掉眼泪。 父亲生死未卜,男友弃她而去找了别人。想想李倩此刻的内心应该很不好过吧。我想换过去,又知道于事无补,有些事是注定了,或许我们的缘分仍不够吧。 心烦意乱地吃了两口面就丢出了窗外,盯着那贼眉鼠眼的家伙,我心中越发火大,站起身决定去找他的晦气。 但我很快又坐下了,因为我注意到他跟身边的几个人开始小声交谈,跟那五六个男人在这打一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烟瘾有些犯了,我闭着眼打盹,告诉小柒入夜之后喊醒我,注意周围,昨夜未睡,在东摇西摆的火车上我真的睡熟过去,一觉相安无事,小柒摇醒了我。 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夜幕在我入睡时已经悄然降临了。此时火车停住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一站。 刚想提醒李倩也睡一会儿,就发现对面座位空空如也,李倩那位置不知何时坐了个老太太。再抬头看远方,那小眼睛男人和他的同伙也尽数不见了。 “你倩姐呢?”我摇着小柒的胳膊恶狠狠地问。 “上厕所去了吧,刚还见人呢。我这坐着也不能老看着你小媳妇啊。总得瞅瞅窗外吧,许是那时候走的。上个厕所你也盯着啊?”小柒挠挠头。 “别胡说八道,她不是我媳妇,你多久前你还看过她?” “约莫半个小时前吧。咋了?”她仍在问。 我跳起身网上看,行李架上李倩的东西仍在,她肯定不会提前离开我们的。 “那火车上一次停是什么时候?” “得有一个多小时了吧。”马小柒回答。 也就是说李倩当时就被人挟持了,也只能在现在火车靠站的时候被带下去。想到这我立时有劲起来。 我急忙跑到车厢尾部的厕所,因为到站停靠,厕所被自动锁了,李倩肯定被消失的那群男人带走了。 正一筹莫展之时,令我心烦的事又发生了,火车重新发动轰隆轰隆的继续朝前走,我总不能令它停下来吧。 点起一根烟望向窗外,这一看不得了,手中刚点燃的烟都惊掉在了地上。老实说瞧见谁都不会比瞧见那个人更令我吃惊。 那人花白头发,六十开外,中等身材,戴一副金丝眼镜,白净脸皮,表情和善,唇上留着一点胡须,显得精明能干,可不就是一个礼拜前才在四族之神祠堂密道里见到的陆铭嘛? 可这人不是死了吗?我近趴在窗上死死地盯着那张我曾经崇拜无比的脸,他过去是我崇尚正义的来源。 我在那地道里亲手检查过,那确实是陆铭的尸,不止我,连李海潮也复查过。他胸部中弹,子弹从胸腔穿透,我们又脱过他的上衣,那子弹是穿体而过的,除非是超人,否则肯定当场就死了。 列车缓缓驶动,陆铭最终消失在我眼前,一共看了三秒。他穿一件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的笔直,拿一张报纸正慢吞吞地走着。神情动作是他无疑。 那群带走李倩的人是陆铭一伙的吗?马小柒难道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他在图谋什么?再想想马小柒一直念叨的去福建,借我的手毁掉那船货大概就是他的目的之一吧,但他的图谋绝不止如此。 我重新叼起一支烟,这人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上次假装被炸死这次又是怎么骗过我们的眼睛的?再有他跟李斯羽,魏红兵,甚至李铃铛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之辈张劲涛略微提过的日本人。这些人之间我总觉得有些千丝万缕的羁绊。 再有就是陆铭绑走李倩又是为的什么呢?威胁我?我本就已经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事了啊,在见到他那一刻之前,我对那两份信深信不疑,并且打算遵照他信里的嘱咐完全追查下去,这时他绑架李倩不是多此一举吗?用来威胁李海潮?当场杀了孤身在福建的他不就好了? 陆铭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的,只是我暂时还猜不出他的图谋罢了。 我刚只看见了他一个人,并没有瞧见李倩和那群男人,而且我敢肯定陆铭也没有看到我。所以知道他还活着是我的秘密,我已经决心包括李海潮在内谁也不告诉了。因为对手一旦是陆铭,我就不知道目前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那是我生平遇见最厉害的对手,对付陆铭我不得不处处小心。 稳定好情绪后重新回到座位上,我的内心虽然已经翻江倒海,但仍打算沉住气,看看陆铭和马小柒想利用我干些什么,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好了。 “师哥,我倩姐呢?”马小柒瞪着眼,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焦急,这世界疯了嘛,怎么我遇见的小姑娘个个都是演技派。当然除了李倩那个笨蛋,哭晕过去又醒过来的把戏别人可做不出来。 “应该被人绑走了。”我皱着眉用力地拍着桌子。 “那咱们找去啊,找到削死他们!”马小柒张牙舞爪的比划。 “等着他们来找我们吧。绑人总是有图谋的,也许到站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幽幽的说。 马小柒大概说累了,竟然孩子般闭着眼睛在睡觉。 我则开始对着漆黑的夜幕整理头绪,双山村十年发生的事的前因后果,剥皮人事件的始末,小青的死,何麻的死。李铃铛告诉我的那些话,陆铭留下的两份信,哈尔滨姓廖的人,宝图第五个持有者李斯羽,杀死我母亲的魏红兵。 这些人和事像是潮水一样扑面而来,一直以来我以为能肯定的事已经无法肯定了,而我未知的事仍旧未知着。 第二百四十六章好好招待 列车窗外景物飞逝,寂寥的夜色,拥挤的车厢里我心念流转到大脑几乎炸裂才最终作罢,马小柒睡的极安生,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抖个不停,她在做梦嘛? 之前打过瞌睡的我又失眠了,车内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孩子的哭闹声像奏鸣曲一样响起,而窗外因为是冬天的关系,极为静谧。百无聊赖的望着外边天际的颜色从黑渐渐变成白,直到墨色脱尽,一颗蛋黄般的新日冉冉升起,昭示着新的一天到了。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精神好了些许,小柒睡醒后又开始叫嚷着肚子饿。 于是中午又吃了些东西,一路上她跟我念叨着故乡的雪,俄罗斯的父亲,以及唠叨的母亲。看似天真的她也有许许多多的烦恼,只是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又出去了。 好容易太阳慢吞吞地爬到中间又不甘心地偏西下落,晚点了一个小时的火车最终到站了,因为失去了传呼机,我对找到李海潮也并不自信了。 拎上李倩那份行李,我跟马小柒加入到浩浩荡荡的人群中,验过票出了站台,站外全是各种叫喊着不同地名的黑车司机,他们夹带着方言的普通话实在令我有些头疼,最终选了一个看着最面善的中年瘦汉子的面包车坐了上去。 这座陌生的城市,连名字都不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临海的它很美丽,也很繁华。道路复杂,四通八达的马路上像是蚂蚁群一样的汽车来回穿插交汇。 透过后视镜我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情况,后面有两辆汽车从出站开始就在不远处紧跟着我们,面包车等红灯,它们便也停下,我们左拐,它们也左拐。 是绑架李倩那批人?我捏着骨节。 “师兄干哈呢你?要干架了吗?”马小柒警觉的问。 我笑着摇摇头:“司机开快点,多拐几个弯。” 那司机大概知道了不对劲,头也不回的要求加钱,我应允了,他一脚油门踩下去,面包车跟吃错药一样疯跑起来。 可后面那俩辆车的车技不差,加上路况也很熟悉,因此我们这黑车司机没能甩开它们,起码对方的司机是本地人,想到这我眯起眼,既然甩不脱就打一架吧。 告诉小柒一会儿小心在意,我便闭目养神了。原本汽车平稳的前行着,突然一脚急刹车,我一头撞在了靠座上,再睁开眼。 黑车司机用方言骂骂咧咧的推开门走了出去,车停的地方是个小巷子,前头横着之前还在我们身后的桑塔纳,后面是辆皇冠。 載我们的瘦汉子也是个暴脾气,大概是车前大灯总成撞坏了。他拿起扳手又朝桑塔纳冲了过去。 这时桑塔纳跟皇冠车上的人都下来了,果然当头是的那个大胖子肉菩萨,他细眼瞧着我,大嘴从中裂来夜枭般的笑道:“魏警官,真快啊,你果然到了我的地方。我可是要好好招待你的哟。” 他身边的大汉一拳打在黑车司机的手臂上,抢过扳手用力地砸在他的头上,就这架势也不是普通的流氓混混能有的。 紧接着他身后的几个人对着司机的肚子就是一顿乱踢,打的那司机惨叫不已。 “他妈的欺负一个开车的算什么本事?来找姑奶奶呀。”小柒骂骂咧咧地朝那司机跑过去,肉菩萨的几个保镖不知道她的底细,被她揍得不轻。 后面车上的七八个人朝着我一拥而上,我身手没马小柒那么彪悍,跟这群久在街上厮混打架的黑道份子搏斗我可没指望能一个打翻八个,双拳不敌四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各个拿着家伙,我将将躲过当头的人一铁棍,反手打在他肘关节使得他握不稳棍子,就势捡起棍子,招架起四面八方的棍子跟砍刀来。 费尽力气也只自保有余,还手无力,偷空瞄了一眼马小柒,她确实比我能打,已经打翻三个大汉在地上嚎叫了。 正期待着马小柒如我之前交代他的那样大发神威解决了肉菩萨周围的小弟,再劫持了他来救我时。冷不防,后脑勺挨了一棍子。顿时脑后一热,鲜血已然流出。 我吃痛的摸了摸头,手上已经被铁棍重重地砸中,接着后面那人踢了我一脚,一个趔趄扑在地上,几把砍刀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勉强扭过头一看,马小柒双手高举,一柄手枪顶在她光洁的额头。 肉菩萨阴恻恻地笑着:“能打又怎么样?打的过我手中的枪嘛?魏西里你说是吧。” 我被人按在灰尘仆仆的地上,嘴巴紧贴着油腻腻的地面。 “你不是挺横嘛,在你的地盘打老子耳光。横啊你接着横啊。”肉菩萨肉乎乎熊一样大小的巴掌用力地呼在我的脸上,连续三下,打的我耳朵都嗡嗡作响了。 “惹毛了老子,直接在这做了你们俩丢进海里,叫你魏西里死了都没个收尸的。你信不信?”他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来。 “你不敢的,死胖子。”我咬着牙:“你弄死我啊,现在立刻马上弄死我!” 想到那天在月台上看见的陆铭,还有他们绑走的李倩,如果只是为了杀了我,完全不必大费周章。 “放开我师兄,不然我弄死你。”马小柒被人抓住胳膊仍在挣扎。 “小婊子,我们为什么找你你应该清楚!”肉菩萨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打在马小柒的脸上,打的她俊俏的小脸立时肿胀了半边。 什么?他们找的是马小柒?难道他们不是陆铭的人?还是说这是做一出苦肉戏给我看的?我只觉得自己都迷糊了,在我心里这胖子应该是跟马小柒陆铭一伙的才对。 “我不知道啊,你的胖嘴在放什么狗屁!”马小柒嘴巴仍不饶人。 “小婊子你再他妈的骂一句,老子这里十多个小弟就轮流干死你!然后给你卖到鸡店去,让你天天接客接个痛快。”肉菩萨搓摩着小柒的脸:“嘿,这小妞辣是辣了点,模样还是挺周正的嘛。爷给你开个苞好不好啊?” 一时小巷里,淫笑此起彼伏,泼辣的马小柒抿着嘴,居然不敢说话了。 我打量着这肉山一样的胖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从张爷那偷来的东西到底在哪里?不说老子就在这干死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白皮纸 我皱着眉,张爷的东西,也就是说马小柒要么没听我的话把东西还回去,要么她拿的不止那个青铜器一样东西,这个小姑娘偷走了更多的东西。 “我没偷,别冤枉我。”脸上已经高高肿胀的马小柒仍在犟嘴。 “张爷还会冤枉了你不成,你这丫头还不肯说实话是吧。”肉菩萨双手一用力竟当众撕开了马小柒外头的棉袄,小柒虽然尖叫连连,却因被夹住双手,又有一柄枪指着她的脑袋而无力反抗。 “藏哪儿了?”肉菩萨一双手在小柒凹凸有致的身上不老实地摸着,那边马小柒已经惊恐的哭了出来,眼泪连成线落到了她的腮边。 “你就告诉他吧,你到底拿了什么?到底是命要紧还是东西要紧啊?”我见他们不像是在做戏,只得出言劝马小柒。 “听到了嘛,这小白脸也他妈的这么说了。”肉菩萨一颗光滚滚地脑袋直往小柒脖子上凑,眼内的淫邪简直可怕令人恶心。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把你的臭嘴拿开。”马小柒呜咽着说,两颗碧绿的眸子里透着惊慌。 这时又是一辆车开到了弄堂口,我极目望去,看到了火车上贼眉鼠眼的那个男人揪着灰头土脸。憔悴而又狼狈的李倩下了车,他们原来早几个小时趁着李倩上厕所的时候把她控制住了,然后驾车往这边赶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肉菩萨?”我踉跄着站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把李倩押过来呢? “东西在哪?”那死胖子仍死死地盯着马小柒,看来她偷走的东西很重要,不然肉菩萨也不至于一直追过来。 “撒开我的手,我再告诉你。”马小柒说着。 “最后警告你一次,老实点,不然开枪打死你还有你的两个朋友。”肉菩萨也从腰间掏出一只枪来,看来他在福建混的还不错,手上也有几只枪,但从他对张劲涛的称呼看的出这人并不是黑日在此地的长老。 这样看来,黑日在这里的势力不会小啊。 马小柒还是被松开了双手,她略微活动了一下被拧半天的胳膊,才把脚上的雪地靴脱了。反转靴子,跌出了一张腊白色的皮纸。 肉菩萨如获至宝的捡起那只皮纸,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可我个子高已经看见了,那纸上什么内容也没只是空白一片,可为什么张劲涛会派肉菩萨大动干戈来找它?马小柒显然是知道这张纸的作用,否则她肯定会告诉我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更加不会珍而重之的将它藏在靴子底下。 如果假设马小柒是陆铭的人,肉菩萨是帮张劲涛找东西的,他们也可以归为一伙的,这件东西有多重要,我暂时不知道。但陆铭跟张老应该是对立的关系,而张劲涛在这个问题上跟肉菩萨上面的人利益是一致的。 事情越来越复杂起来了,或许跟张劲涛说的那样,我对有些事情一无所知。陆铭重新出现以后我更加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现在轮到你了!匕首在哪?”肉菩萨凶神恶煞地看向我。 我皱着眉头,这话是石晟告诉他的吗?我只欺骗过那个石院长说我能得到那个匕首,而这也不过是借着陆铭那封信的内容编造的,可现在陆铭没死,我岂不是平白替他吸引了火力。 想到这我不由怨毒地看了一眼马小柒,不是她一些话的我也会坚信匕首已经被陆铭送到哈尔滨姓廖的那儿去了,如果那柄匕首仍在陆铭那,我何止替他吸引火力简直是捡起黑锅自己背起来。 更烦人的是,我不敢否认这一点,否则眼前的肉菩萨就不会放过我。 “怎么的?我知道东西在哪,但现在不在我身上,不信你们搜嘛。”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身上什么都没有。 “魏西里听说你是个硬汉!不过有人给我支了个招。”肉菩萨笑眯眯地走过来。 “你倒是认识不少人,说吧啥招?是谁出的?”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是拿李倩威胁我,出这损主意的是除了陆铭以外还跟我熟悉的人,这人不是李海潮的话多半就是局里的人。 吴知厄三个字闪电一样的跃入我的脑海,他和李铃铛陆铭都是最了解我的人。 “是谁说的嘛,你没必要知道,我也没一定要那匕首,但今天你要是不说出匕首在哪,老子就送你带两个美女上路。听说,你很在意这个妞吧?”肉菩萨对李倩举着枪得意洋洋:“都说了,山水有相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落在我手上了。” 被枪指着的李倩抿着颤抖的嘴唇,眼泪在眶中打转。这一幕我似曾相识,李铃铛和我的母亲当初在我的面前都露出过这种恐惧的表情。 “我跟她我们可是警察,你想清楚了。”我思量着该如何回答他,我才不信肉菩萨得知了匕首所在就会放过我们,更何况那匕首是不是真的在哈尔滨姓廖的那里,我现在也存了疑虑。 “老子怕警察?”肉菩萨一枪托打在我的脑袋上,看着鲜血他兴奋地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起来:“老子怕的是活着的警察,弄死你们俩丢进海里谁知道是我干的?” “我来福建是出任务的,你说有没有人知道?”我毫不示弱的瞪着他:“现在事情还没到了咱们需要同归于尽的地步,你真当我死了就没人找你算账了?” 这是基于我判断的他跟马小柒陆铭不是一伙的判断,否则他也不会找我逼问什么匕首了。 “这偏僻的小巷子,就你们四个人。老子手脚干净点,谁查得到我的头上?”肉菩萨眼中凶光毕露:“我不仅要你死在这,还要当你的面折磨这两个女的。哈哈。打炮现场想不想看,这俩妞看着可不错。” “那你也别想知道那匕首在哪了,这事石晟交代过你吧,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世界上就只有我魏西里才知道那匕首在哪里啊?”我揉着脑袋血淋淋的口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人肉沙包 直起身板继续看这个比我矮了许多的家伙:“杀了我,你就得不到匕首,不杀我,你又担心我取走那匕首,是不是好为难?” “都到这种时刻你还敢奚落老子!”肉菩萨怒极了一巴掌打过来,我举手抓住他肉乎乎的手,他另一只握枪的手同时高高抬起,粗大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使得我不敢妄动,何况边上还有一个拿枪的人,短时间能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被打中,更何况在场还有马小柒跟李倩两个女人。 因此我识趣的举起手冲他眨眨眼:“咱们想个折中的办法不行嘛?” “什么办法呢?”肉菩萨朝我斜着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这人叫菩萨,心肠手段却恶毒卑劣之至。 “上次我跟石晟说的办法,他那里押了我老婆,一个月后我带着匕首去换她。我们都说好的,他这人不讲信用!既然都跟我谈好了,又派你来追问匕首的事,这样还怎么合作?”为了取信肉菩萨,我不得不假装铃铛是我的妻子。 这话一出,李倩的脸上有多暗淡失落,我不用看也知道。 “这是因为石爷信不过你,怕你拿了匕首跑咯,你小子够花的呀,有了老婆还跟这两个小姑娘花来花去的。要不你匀一个给我,咱俩的梁子就这么揭过去了!哈哈哈哈。”这胖子何止不是菩萨,简直是个淫棍。望着美貌的小柒跟李倩他的口水都要掉在地上了。 “他们俩和解啦?”我皱着眉,这个肉菩萨既替石晟要匕首又替张劲涛要赃物的,显然那俩跟他见过面了,难道我期待中的狗咬狗没有发生? “那可不,我大哥出马没有摆平不了的事,姓魏的,今天你把匕首在哪说出来,我就菩萨心肠一回放你们走,不然都他妈的给我死在这。”肉菩萨肉山的一样的身子因语气激动抖了起来。 我瞧着他冷笑道:“我信你我都是傻的!好容易有匕首的消息,你们肯杀我?其实不是石晟不守信用,而是你们老大叫你来截胡的。我这要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转过身当场就把我灭口咯。” “有人说你聪明,我还不信。现在看看还真挺聪明的,不过聪明的人都活不长。”他掏出一柄匕首贴着我的眼皮极近距离来回晃悠又说:“我听人说,李铃铛是你前女友,这个叫李倩的小妞是你现女友。你可真他妈的能说谎了,还你老婆被压在石爷那呢。” 我瞪着眼盯住那匕首:“是吴知厄说的?” “你的底呢,我也清楚了,石爷那扣你一个女人,我这扣两个。也算是你之前得罪我的利息,到时候你拿到匕首交给谁,就看你这臭小子的良心了。”肉菩萨放肆地笑着。 又他妈的是选择题,吴知厄这个王八蛋,我心中怒极:“小柒不能留下,她知道匕首在哪!” 话说出口,我便有些后悔。果然李倩哭了起来:“她不能留下,我就能留下做人质是嘛?” 天底下不吃饭的女人或许有,不吃醋的真是一个都找不到,都这时候她还吃味呢。不过想想也是,当初已经把她留在江浩冉那一回了,好在,老江管手下管的严没出什么让我后悔的事。这肉菩萨色迷迷的,把李倩留下我倒是真的担心。 “好,那我们就谁也不走,菩萨哥你就把我们都带回去,好吃好住的招待着,看拿不到匕首,你们老大肯放过你嘛?” “他妈的跟老子讲条件是吧,一车兄弟带一个女人去边上玩,我那车的最后玩两个。”肉菩萨见威胁不了我,干脆无耻到底,一手就把李倩推给皇冠车上下来的流氓。 那群流氓乐的有美女享受,七手八脚在李倩身上摸了起来,李倩尖叫着喊:“魏西里!快想办法!” 我内心也是焦急万分,可被人用枪指着我又有什么好办法。这时马小柒那边也起了状况,几个流氓正对她动手动脚,马某人可不是好欺负,她极力反抗着,近身她的人都吃了大亏。 “老大要不要打死他?”那贼眉鼠眼的瘦汉举着枪在瞄准与人混战的马小柒。 另一个持枪人肉菩萨也寻声望去,这个机会我瞬间把握住了,一脚踢在他的膝关节上,再一肘狠狠砸在他脖子后面,这人肉多,寻常地方全是脂肪,耐揍的很,可这些关节要害与常人无疑。 我动作极快,暴起发难,制敌抢枪一气呵成。接住他的枪,我一抬手精准的打在那瘦猴子握枪的手臂上。 我这才握住肉菩萨的枪顶住他六个下巴底下:“风水轮流转,又他妈的轮到我大声说话了,那边那个瘦子听着,不想他妈的被打死,立马把枪踢过来。” 那瘦子见情况不对,赶紧照做。 “你们已经不是袭警了,你们是在谋杀,现在老子打死哪个都算正当防卫,都他妈的老实一点。”手中有枪,我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李倩挣扎着朝我跑过来,马小七则握着枪像个警察似的站在我边上,这两人真是互换身份了。 “老剧情了,不想你们老大被我正当防卫打死,就滚一边去让出车来。” 不消我多说,那群流氓就朝边上躲开了,其实正当防卫哪有那么容易,我国正当防卫裁决标准很严格,必须是伤害进行时才算数的,预估伤害而采取行动一样有可能获刑。 ''不过这群流氓哪懂这个,抹了把脸上之前被枪托砸出的伤口的鲜血,顺手胡乱涂在肉菩萨的胖脸之上。 “肉菩萨是吧,刚才挺横是吧。慢慢收拾你。” 我一脚踢在战俘的屁股之上,将他塞进车里,李倩坐副驾驶,马小七看着他。 我负责开车,一路上马小七简直是残忍,肉菩萨好歹是江湖大哥,但深深的得罪了暴力狂小七姑娘,人肉沙包似的被她戳掐揉打拍捏,不多时后视镜就出现了一颗猪头。 朝他一路问着方向,我驾驶着皇冠轿车直奔跟李海潮约定的地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寻找李海潮 因开出比较远了,我便停下车,让李倩给我包扎伤口,看了一眼脸都肿涨的像个包子的肉菩萨,我乐了。 “你可真是菩萨,知道我们穷,正月老早就给我们送猪肉肉来。”我朗声道。 两个姑娘笑的前仰后合,只有那肉菩萨面色尴尬。 “你老大是谁啊?这个问题不为难吧,以你肉菩萨的名气,一查就出来了。不过你要是诚心想挨揍倒是不妨嘴硬一点。” 我笑眯眯地说。 “浩海集团孙大海孙总,本省最大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总。”他认命似的回答。 这人我倒是知道,他生意做的极大,号称与几十国有贸易往来,大到欧美列强小到地图上找不着的边疆小国都有。 这是真正的大亨,倪永孝,吳德彪之流比起他来简直是个泥腿子,这人据说身家早就数不清了。更难能可贵的事他热心慈善,全国都有他出资修建的学校。 我挫着手,这样的人物委实有些厉害,比石院长,张劲涛更可怕,他富可敌国,所谓财可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人肯替他卖命送死的简直不要太多。 无怪忽肉菩萨敢叫嚣着当街杀死两个警察丢到海里去,原本背后是这么大的倚仗。 “怎么样姓魏的你怕了?”肉菩萨咧嘴笑着,又疼痛的赶紧收住。 “老子怕你有牙!”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车次的?那俩老不死,是怎么吩咐你的?白皮纸是怎么回事?” 问到最后一句我狠狠地看向马小七,那白皮纸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一直没告诉我。 她被我看的连连摆手:“我是去还东西的时候看到那个秃子在往保险柜里放那东西才记住密码暗暗偷出来的,怕你怪我就没说了。谁知后来还是被那秃子发现了,跟他打了一架,没讨到便宜,给我这一路追的,鞋都差点没跑掉,因此耽搁了同你会面的时间。” 我斜眼看她也不说话,心里琢磨着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偷东西跟被追,打架肯定是真的。关键还是她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瞧那肉菩萨张劲涛紧张的,这东西重要的很。 “说话呀你哑巴了?”我踢了一脚肉菩萨作为发泄。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们的,这东西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张爷吩咐了我自然要帮忙弄的,你也晓得我去你们那是当和事佬去的,何麻跟独角龙不对付,托我去他们讲和,我老大刚好又让我带口信给张爷石爷。这口信你就别打听了,杀了我也不说,说了也是骗你的。光棍点,我能说的也说到了,今天是我栽了,以后你也别犯我手上。” 肉菩萨这番话说的场面之极,透着老江湖的圆润跟世故。看似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也没说,他很清楚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一味强硬却要挨打。 说些场面话,也好过的去。 我觉得这口信十有八九跟那白皮纸或那船货有关。 伸手从他怀里抢过那皮纸,肉菩萨哭丧着脸好像死了至亲一样。 我对着耀眼的日光,看了半天没发现这皮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就普普通通的羊皮纸还是空白的。 “可能用了特殊药水写的,所以显示啥都没有。我以前在学校跟同学们也玩过这样的把戏。”李倩在边上提醒我。 再瞧那肉菩萨脸上更是死灰一样:“姓魏的,这东西你不能碰,不该管,否则惹大麻烦上身的。” “你倒是好心,可惜我这人一向喜欢麻烦,滚吧。” 我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又不能真的杀了这流氓,在他的地盘上告他抓他都太麻烦了,我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还有,我来福建之前特意查过这个市的地图,这里离李海潮所在还有一定距离,再不放他走,暴露了我们真实意图更加麻烦。 不过既然他们知道我来这了,兴许会警惕一些,黑日的人意识不到我可以给他们带去多少麻烦,再加上有那匕首也可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就这么让他走了?”马小七仍愤愤地揪住肉菩萨,显然对刚才差点被轮奸的事感到生气。 “不然杀了他嘛?肉菩萨我这次可是手下留情了,不问你别的,你认识吴知厄嘛?” 知道我前女友是李铃铛,也跟李倩好过的人很多,特别是局里,但出主意安排绑架李倩马小七再看我是拿匕首救谁的人,我觉得就只有吴知厄。 他仍妄图让李铃铛对我死心,只是他也奈何不了魏兰的生父才表明放弃了追她,实际上他还是不甘心的。 因此我觉得这个人可以为我所用,起码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肉菩萨想了想点点头,对于吴知厄他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告诉他,二狗子腿给人打瘸了。”我笑嘻嘻地说。 这话意思只有我跟吴知厄知道,入伍那年我们二班三个新兵最为要好,其中最小的叫二狗子,有一次他跟一班的人打架,腿给打瘸了,我知道了跑回营房就是吼了一嗓子,二狗子腿给人打瘸了。 吴知厄拎着板凳就冲出来跟我一起去打了一场痛快架,旧事重提,以他的聪明不难猜测出我的意图。 我手握方向盘,艰难的辨认着方向,一路还边停下问路,最终找到了跟李海潮约定的地方。 那是个城中村,我们也没具体约好在什么位置见面,起初是约好了他打我传呼的。现在那玩意丢了,始终有些不变和蹊跷。 小偷我遇得多了,但他们有规矩,不到不得已不偷大个子,因为被发现了免不得打架。我这么高壮,春节又不缺下手对象为啥偏偏偷我个传呼机? 吩咐马小七去买两尺布,我买了一只记号笔。上面写着“李叔,我来了。小魏。” 一式三份写好,我们三拿着在村头村口村里举着乱走,红布显眼,他只要看见就能认出我们来。 这是他藏身的地方,所以也不用担心江书远和他的同伙看见。 第二百五十章伤兵 天色渐晚,夜幕缓缓降下,我的内心焦急的无以复加,bb机的意外失落,以至于李海潮有意外情况都没法通知我,他此行孤身一人跟着江书远他们,凶险万分,偏偏这时我们失去了联络。 一看手表已经六点了,天黑的像个锅底,别说举个红色条幅了,就是举个七彩的他也看不见。那个豪气干云的汉子不会出意外了吧?我惴惴不安地与李倩马小柒汇合到一起。 李倩面色极其难看:“咱们这次过来这边已经被盯上了,我爹该不会也被发现了吧。” “我只担心,他有了新的发现也没法通知到我们,不过他在电话里说了那个仓库的地址,咱们明天找过去吧。”我见她仍是满脸愁容又安慰道:“你爹应该就住在这城中村里,他肯定不敢轻易露头的,要不咱们继续问吧,问有没有一个最近住进来的大汉。” 李倩点点头表示同意,马小柒则叫嚷着肚子饿了。于是分开两头,小柒去买吃的,我们则在这儿的住户挨家问过去。 李倩面善由她打头,加上我们有警官证的缘故,还真被我们从一个老大爷那打听到前几天有那么一个大高个在他手上组了个房子住。 问明他院子的方向,我跟李倩走了过去,那院子是六十年代的老房子,泥巴糊的墙多少有些违和感,听老头说这是他们家老房子本来都是用来堆杂物的,李海潮强行要租就租了,他早出晚归,给的钱多,也不麻烦。 那家的木门开着,迈步进去是堆满干柴的院子,地上有着零星的血迹,我们意识到不好,加快步伐。屋子也没有锁门,里面漆黑一片。拉开电灯,只见快到床边的地上躺着面如薄纸的李海潮。 他的胸口上一片鲜血,李倩含着眼泪替他用力按着伤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你是学医的你问我?”所谓关心则乱,她就是如此。不过情况很不乐观,李海潮受的是枪伤,子弹差一点点就打中了心脏,失血这么多也不知打没打中动脉什么的,他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还好李倩坚持要找父亲,不然李海潮这条命就送在这了。 要说,他意志力也是够坚强的,中弹之后还逃到这儿来了。 “送医院吧,咱们这也没法取子弹。”我朝着仍在没头苍蝇一样哭泣的李倩说,子弹要是打在别的位置还好点,胸口那血管多,脏器多。就是去医院取弹也是有危险的。 她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能力,我只能帮手将李海潮抬出了院子,又借电话报了医院,只等救护车来现场,李倩也恢复过来,给她爹做了简单的止血工作。 我皱着眉这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原本李海潮肯定打听到不少有用的内容,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我,连自己性命都有了危险。 领着吃食的小柒也回来了,接下来我们只得先陪着给李海潮办了住院,因为是枪伤,医院报警了,派出所的人来了,李海潮又是通缉犯,自然被接管了。关于枪伤我们只好说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中了,因为我警察的身份倒是没有被多作为难。 在医院吸烟区抽着烟,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浩海集团,黑日号,江书远浙江老板租的仓库,这三条线索是关于那艘船的,顺着查或许能找到,可由于见到了陆铭,我该不该如他所愿去继续调查这件事,因为他是在利用我往火坑里跳。 唯一可以明确的事是,那船货黑日的人很看重,而陆铭则想破坏掉,该帮助谁呢?我心里犯了难。 这时正好碰见出来透气的马小柒,这个小姑娘背地里到底隐瞒了多少事?关于陆铭的死而复生,她知道多少?偏偏她装得很像。 “师哥啊,过几天那船就要来了,咱们咋办?买炸药炸了还是咋滴?”小柒大大咧咧地说,好像炸掉一艘船是去菜市场买菜。 “这是犯法的事,咱们还没确定那艘船上到底是什么呢,你这么急干嘛?”我疑惑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 “反正师傅交代的事我就去做。不管什么?” “包括杀人?” “嗯。”她几乎没想就点头。 “那如果陆铭让你杀了我呢?”我凝重地问她。 “师傅都已经死了,怎么会下这种命令。”她吐吐舌头。 “假设要是他没死呢又要你杀了我呢?”我本想说自己已经知道他没死了,可想想暴露了这个,一点益处没有,于是再次试探她。 “师兄你是我老铁,师傅不可能让我杀了你,否则也不会让我跟着你。” 她说的很诚恳,可我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相信。 当晚李海潮取弹的手术就进行了,而且很顺利,李倩在医院陪床,我也跟着,马小柒则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夜里我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凑合了一晚上。 一大早丢下两个女人和病人,天还黑着我便赶去了码头,有些事已经不想让马小柒参与进来了。 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早晨瑟瑟的冷风让我感到分外的孤独。前头的对手不知有多少,也不知有多么强大。 我在码头上打听着,船到港的事宜和浩海集团和肉菩萨的事,从搬运的水手口中我得知,肉菩萨是码头最大的混混,所有大码头讨生活的苦力水手混混都要按月交份子钱给他,连进出港的船只也不例外,据说他跟海关的人也特别熟。 这时我想起了停在双山村那辆福建海关的公车,浩海集团就更牛气了,传说这个港每出去十艘船就有一艘跟他们有关系,联想到这个大港口每天的吞吐量,那数额是极度惊人的。 我继续打听着关于停靠船只卸货仓库的问题,绝大多数船只都是就近卸货的,否则搬运费都是一笔大出项,江书远租的偏远大仓库,打听半天也没人知道。估计是特别租下为了这次货准备的,那么这次那艘黑日号到底运来了什么东西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线线之死 一早上都在收集各路情报中度过,匆匆吃了一份拌面。我抹抹嘴迈进了金碧辉煌的浩海集团办事处,说自己有几船力提炼好的铜要运输,那个年轻的接待员热情地将我引到了半边。 腹中不禁暗笑,就我这穿着打扮你也能信了这话。憋着笑像模像样的说是帮我们老板问的,又胡天海地地吹着哪儿开的矿,要运往哪里,又详细问了多少海里多少钱,见她越发信了才最终插进正题,寻问他们公司有哪些船? 这时那办事员拿出标着吨位航速吃货量的花名册给我。漫不经心地翻着问她,有没有新点的船,第一合作图个吉利。因为我知道黑日是艘新货船。 果然那小姑娘说有一艘刚注册的船,近日马上就返港了。我心里一喜,可不就是黑日号了嘛。谁知他们主管模样的人赶紧把她叫过去,一顿申斥。小姑娘扁着嘴回来立马说没新船了,最新的也是一年前下水的。 我笑笑又东拉西扯了一番,这才告辞。 船是浩海集团的,孙大海此人坐实了黑日四大长老之一的位置,这样一来我已经掌握了三个长老的身份,同时只要知道浩海集团一般下货的搬运工是哪批,到时候跟着他们我就能知道那船货的下落,在港口动一艘船实在太困难了,可出了码头到仓库事情就好办了。 但烦恼的是该怎么查出魏兰的亲生父亲,还有如何扳倒这已知的四个人。李斯羽跟陆铭魏红兵都是横亘在面前的老问题。 反正债多了不愁,这一天还是很有收获的,回到医院里,李海潮虽然取出子弹,但仍没从休克中醒来,李倩愁容满面的在病房里陪着父亲。 马小柒则插着腰质问我:“师兄你这一天都跑哪儿去了,也不带我玩。” “没事,瞎转转。”我口不对心的敷衍她。 “魏组长你把那白皮纸给我看看,我觉得这东西肉菩萨那么看重肯定有古怪。”李倩伸出手来。 我把那皮纸递到了她手上,关于化学方面她肯定比我懂,其实也在怀疑那纸上是不是涂了特殊的药剂,需要显影才看得出是什么内容。 我们三人围着那张纸又研究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马小柒表现的跟我们一样一无所知。 到福建的第二天白天就这么度过了,还有四天就是元宵节,也是那船货到港的日子。躺在长椅上想着心事,趁没人发现我还抽着烟。疑团太多了,以至于我也暂时没法理出个完善的头绪来,所有黑日的事都来自于陆铭的那两份信,突然推倒重来,事情就太复杂了。 还有魏红兵提前出狱了,他到底会做些什么?。这两天忙的也没打电话回局里去去,他们又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家里查没查出什么来。 一念至此我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出了医院,外面静悄悄凉飕飕的,一轮较月高挂空中,我搓着手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给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值班的小武哥,这令我很欣喜,谁知他一听是我,激动了起来。 “小魏你可算打电话来了,我们打你传呼一天打了七百遍也没反应。”小武在那头声音很响亮。 “出什么事了?”我紧皱着眉头。 “线线被人杀死在家里了!”小武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我几乎把话筒捏碎了,那个大嗓门鲁莽的姑娘才毕业进局里没两年,我待她如同亲妹妹一样。 “马线线死了,就在你们走的那天,下午她没来上班,第二天发现她死在了自己家里,身上衣服全脱了,是先奸后杀。而且。而且大拇指和小指头上的指纹都没有了。”小武是个勤于锻炼的粗汉子,此时说到线线的惨状也不由呜咽起来。 剥皮人!又是剥皮人!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马线线! “你派马线线最近在查什么东西?”我按下激动的心情,努力平静下来。 “那起剥皮人案啊,她在走访当年的师生。然后就出事了,你的意思这两件事有关联?都怪我,我不该让她一个小姑娘去查这种事的。”小武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不怪你,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刀伤?”我想起了马小柒棉袄上带血的口子,她那天中午究竟干了些什么?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凶手割掉了她的喉咙。哎。”小武叹了口气。 “尸检显示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我当时急着走,并没有注意到马线线有没有异常,不过一贯开会的时候话最多的她,那天发言确实比较少。这丫头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好像是一点多钟吧。”小武回答。 火车发车的时间是一点四十五,我捏着怀里沾染了鲜血的纸团手足有些冰冷,只要回去对对这上面的血迹是不是和马线线的吻合就知道了。如果那个秃子不存在的话,马小柒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保护好现场,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你们继续追查线线没有查完的事,不过要多加小心,那侏儒有消息了吗?”我觉得如果石晟跟张劲涛讲和了,那侏儒作为知情人就危险了。 “没有啊,连带着那些孩子也是没有出现过。” “那魏红兵呢?他出狱以后都干了些什么,跟谁见过面?”我不放心地又问,始终让我猜不透的就是这个神秘的退休老师,当然我不会告诉小武,他曾经杀死我的母亲,第一我没证据,第二这种人伦惨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甚至我仍在怀疑魏兰的生父可能就是他。 “没有啊,一切正常,你父亲出狱以后就跟普通一样,甚至他都没出过门。”小武回答。 “二十四小时派人守着他,有啥事直接跟我报告。” 又跟小武叮嘱了几句,让他有事打医院电话找我,不行就留口信在那。这才不安心地挂了电话 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出了电话亭,我跺着脚,寒意更甚。这时我看到医院门口招待所鬼鬼祟祟出来的马小柒。 已经九点多钟了,她出门干嘛?难道是陆铭找她了?我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第二百五十二章教你隐形 天空中繁星点点,像无数仙人在苍穹之上朝我眨眼,也不知这穹顶之下藏了多少秘密。马小柒这看似愚钝鲁莽的小姑娘,只是陆铭引我上当的一枚棋子吗? 她小心谨慎慢慢地走在清冷的街上,夜深了,路上行人少的可怜,我怕被发现也不敢跟的太近。刻意拉开距离,眼看着她走到了街角,我摸着腰间的枪。 皇冠车被我停的离城中村远远的,从肉菩萨那缴获的两柄手枪却被我随身带着。 他会报遗失了车辆,枪不见了可不敢报警。 三岔路口有个红绿灯,马小柒就站在那下面,我蹲在离她不远处的汽车后头。这么深夜约见她的肯定是陆铭,我在想一会儿看见他,要不要冲出去拿枪制住他或者更干脆一点,站老远一枪打死他。 当然这只是想想,不多时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风衣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马小柒迎了上去。老远我看见了帽檐下是张年轻人的脸,从身形来看居然是久违的吴知厄。 这小子约见小柒是干什么?小柒突然站直,又退后了两步,他们小声交谈着什么,因那儿有路灯,所以他们脸上的表情我能看得比较清楚。 马小柒应该是第一次见他,那种生疏警惕的神态一望便知,只是我不会唇语,无法读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吴知厄一边说一边比着手势,而小柒则摇着头似乎在拒绝他。吴知厄在要求她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肉菩萨有没有把我的话带给吴知厄,难道他还在记挂妹妹的仇恨嘛?按理说他该跟我一个战线啊,打倒魏兰亲生父亲救出李铃铛应该是我们共同目标,除非吴知厄知道那人是谁并且跟他是一伙的,否则的话老吴为什么不来找我? 虽然李铃铛矢口否认,但魏红兵仍有可能是魏兰的父亲,因为他后背有别的庞大的势力,否则他没那么快减刑,或者说即使减刑也不可能在我去跟他摊牌之后马上就出来,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对李铃铛很失望,因为她又一次的骗了我。 不过李铃铛欺骗我是情有可原的,她畏惧我知道真相受到伤害,这也是我无法完全信任她的原因。因此查出魏兰生身父亲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他俩又谈了一会儿,吴知厄跟马小柒才分别。等他们都走远了,我才回到了医院,吴知厄难道是受陆铭之托而来的,他到底让小柒替他做什么,小柒最后答应了没有? 越来越困惑,我暗自决心更加提防马小柒,只是摊牌的时候未到,却也不揭穿她。 我猜测极可能是为了白色皮纸的事来的,悄悄的进入李叔的病房,李倩也正睁着黑漆漆的眼没有睡觉呢,看来是心事太重了。 “那个羊皮纸上的字迹怎么显影你知道了吗?”我压低声音问她。 她同样小声指着门外:“出去再说吧。病房里人都睡了。” 一起来到了走廊上,李倩抬头看我说道:“你在怀疑马小柒对不对?” 我点点头。 “以前我在医学院专门研究过怎么让纸上的字隐形,因为小柒在我没跟你说,其实我知道差不多十个方法。”李倩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你知道这么多方法?”我有些不可置信。 “还在念书的时候我有个男朋友,又怕别人看见我们的通信,所以就开始研究怎么才能让字隐形。不过我只研究过白纸,不知道皮纸跟白纸有什么区别没有。 先说最简单的,用腊写在白纸上 绝对看不出来 显形用刷子一直刷 刷到最后用腊写的字会出变成黑色。 再有我最常用的,把白纸用水弄湿,铺在镜子或者桌子等表面平的东西上,在湿的纸上盖上一层干的纸,用笔在干的纸上写字,这样就在湿的纸上留下字的印了,干的纸就没用了,等湿的纸干了就看不出来有字了.要是想让纸上的字显现出来把纸弄湿就可以了。写字的干的纸最好不要太薄,这样在上面写字才不会破,笔最好用笔尖不是很尖的笔,免得把纸弄破. 其实明矾水也可以的,写上之后就干了,看不出的.然后涂一点有颜色的东西墨水什么的,写过字的地方是涂不上的,其他地方可以涂上. 还有一种方法是,用碱水写好字,然后喷上姜汤水就可以喷出隐形的字来了。 再有就是把淀粉和水搅拌在一起,然后用笔沾上写字.显形也简单,只需在纸上涂碘酒。 还能用白色的油画棒,写在白纸上,可以透过阳光看到,也可以在纸上涂墨水一类,油画棒的印记就出来了 复杂一点的办法其实也有,比如用硫酸钠水溶液写在有色纸上.这种水溶液是无色透明的,写在粉纸上晾干后,什么痕迹也没有.收到的信放到盛有硝酸钡水溶液的瓷盘中,硫酸钠与硝酸钡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了不溶解于水的白色沉淀物——硫酸钡.这样,白色的字迹就在粉纸上清楚地显示出来了。其它还有许多类似的方法,只要能生成不溶于水的沉淀的化学反应都可以。 也可以通过化学反应生成有色沉淀的方法:如由硝酸铅或硝酸银溶液与硫化铵溶液作用,产生黑色的硫化铅或黑色的硫化银沉淀 还有一种简单实用的,用纯牛奶写字可以隐形,烘干或者看的时候把纸放在水里就可以看到字了。 最专业的一种是利用酸性溶液使溴瑞香草酚蓝变黄,再滴加碱液可变蓝的特性,利用溴瑞香草蓝变色反应制作隐形字或隐形墨水.先用无色酸性溶液在白纸上写字,干了后用溴瑞香草蓝浸湿就显示黄色的字了。” 李倩一边回忆一边说,竟然说出了九种让字隐形的办法,而且都很实用。我一再问了,记在心里,以后总有用的上的地方,朝她要回皮纸,决心明天把那几样显形的物品拿来一样样实验。 “你男朋友是学画的吧。”我听她几次提到铅笔和油画棒。 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回到了病房里。 我则躺回过道的长椅上,连续俩夜睡在这,我的背部有些吃不消。可仍勉强睡着了,一大早清洁工人便来打扫过道卫生,我也跟着醒来。 一睁眼我就看见了吴知厄那张脸近在咫尺。 “老朋友,好久不见啊!”他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第二百五十三章狠毒的计策 头天晚上已经见过吴知厄跟马小柒在一起了,因此他的突然出现我并不奇怪,这人终究是陆铭一伙的。 但我仍堆着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二狗子腿被打瘸的。” “魏西里,你想不想知道李铃铛的孩子是谁的?” 我冷冷地回答:“一年不见,你说废话的本事倒没退步。”这是我该有的态度,不然他会生疑的,我倒是想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吴知厄又笑道:“其实这次来,我特别怕你不信任我。因为咱们之前的误会和分歧已经很深了。” “分歧就是我想把每一个罪犯抓进监狱,而你却想帮他们脱罪。” “这是分歧,也是误会。不谈这个了,我问你马小柒你信得过吗?” 我揉着鼻子:“她一会儿就来了,我信得过啊,她是我师妹。” “告诉你,她是陆铭的人,陆老师没有死。嘿,怎么样?够惊喜吧!”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故意瞪大眼睛骂道:“放你的屁,我亲眼看到陆铭死在密道里。” 双山村我报警的事应该传到了他们耳朵里,但吴知厄告诉我陆铭没死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那家伙怎么逃掉的,总之他就是没死,而且马小柒也是他一伙的。你千万不要信那个小丫头,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定要小心陆铭给你下的套,他可能和魏兰的生父关系密切,我的身份也不怕告诉你,现在我在帮浩海集团孙总做事。”吴知厄抄着口袋不时的看向走廊。 他说的话每一字,我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这人难道不是陆铭一伙的嘛?怎么反而过来出卖队友了?陆铭没死的事是他们最大的机密,就这样轻易暴露给我。 马小柒利用陆铭那两份信骗我帮他们做事更是陆铭策划已久的事,都到了快要实现的时候了,怎么到现在吴知厄却全部揭发出来了? 我抽着烟,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因为全部都乱套了。 “听着,我虽然在帮孙大海做事,可我也想铃铛能够好好的,所以我选择来告诉你这一切,能把那个挟持她的男人扳倒就只有你了。”吴知厄抓住我的肩膀严肃地说。 “那我问你,昨晚你见马小柒跟她说了什么?”我索性将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吴知厄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让她离开你,不然我就把事情揭穿,她不肯。你知道的,我是孙大海的人,其实孙大海也是陆铭一伙的,所以我也不敢跟她正面翻脸,但我却更是一心为了李铃铛。索性全部告诉你吧,那船货不是别的,最底下全是妇女跟儿童,孙大海他们把一船被拐卖的人运到这儿来,过几天就有船来接走。我不知道陆铭给你下了什么套,反正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这些话你就不要说给马小柒听了,不然我麻烦就大了。” 好阴毒的陆铭!我暗自叹一声,他居然派马小柒一步步诱导我去销毁黑日号上的货物,如果事情不调查清楚,那几十个活生生的妇女儿童,我脑袋一热听了马小柒的将他们全部炸死可就什么都完蛋了。 并且我余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的。 但我仍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个姓廖的会让马小柒带口信给我,并且让我小心魏红兵? “你过来一下。”我朝吴知厄招招手,他不解地走过来,我动作极快的将他双肩的衣服剥下了一截,看见了这小子肩上光洁的肉,他并没有被黑日吸纳的标志。也对,那肉菩萨肩上也没,大概是级别不够吧。 “你干什么呢?调戏良家妇男啊。”吴知厄不解地问。 “没什么,查证一件事,你都进入黑日这么久了,李铃铛当初那个男人你现在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太没用了一点?”我无情地嘲讽着他。 吴知厄脸上一红:“确实不太清楚,那人神神秘秘的,不是黑日中人,而且地位很高,其实李铃铛骗了我们,她的养父根本没病死,我还见过几次。不过他也不是黑日里面的人,他前不久还来找过我们大哥,两人大吵一架,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也只能看着。” “你打算一辈子就给人做手下?这不是你性格呀。”我咪着眼看他,吴知厄一直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当初我被卢俊耍了,原想经由雷肖介绍进黑日,结果他妈的被大师兄当枪使,再之后我就卖了他,投靠了孙大海。”吴知厄毫不脸红的说。 “他妈的原来卖了卢俊那人是你?”我拎着他的衣领,怒不可遏。恨不得掏出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人不为己天地诛,其实组织上早就怀疑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陆铭早就知道大师兄打的什么算盘,清了他是早晚的事,何况他最后还替你打死了纪严,说到底你他妈的还该感谢我呢。”吴知厄恬不知耻地说着。 我用力地吐了一口痰过去:“去你妈的,滚,看到你就恶心。” “魏西里你他妈的也别得意,迟早我会证明你不如我的。”吴知厄狼狈的躲开。 这时我想到让局里的人去看看魏红兵的肩膀,我需要确认一下他真的不是黑日的吗,是否仍有另一个组织存在,如果那个组织存在,很可能就跟日本人有关了。甚至我还怀疑魏兰的生父可能也跟日本人有关。 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告诉他们赶紧去魏红兵家看他肩膀有没有纹黑色的太阳,查到就回个电话来医院。 一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医院走廊里病人什么的也多了起来,我躲到抽烟的区域开始抽清晨第一根醒脑烟。 这时马小柒蹦跳着来到我身边笑着说:“师兄这么早就减少寿命呢。” 她倒是装的好像,这是楼梯最角落,我拔出枪指着她的额头:“小丫头你要是有一句瞎话,我打穿你的脑袋!” 她惊恐地看着我:“师兄你疯了啊?” “谁他吗的是你师兄,转过去。”我让她靠墙站着,拿枪盯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利落的将她肩头的衣服扒下了一截。 原只是想在审问之前试试看的,谁知道竟然真的赫然看见了两颗黑色太阳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她雪白的肩头,这小丫头怎么又级别够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马小七的话 马小七面色绯红的嚷着:“魏西里你要干什么?” 我更是怒了:“那你告诉我你肩膀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黑日十二个核心成员之一。 “这是师傅去年给我印上去的,都好久了,你没有嘛?”她仍在犟嘴。 “哈,我还真没你这个待遇,我再问你吴知厄昨天晚上跟你说过什么了?那船货到底是什么?”既然撕破脸了,我索性问到底。 “都说不知道了,你不要疑心病那么重好嘛,那个神经病的男的昨天叫我离开你,不然就要揭发我。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把柄可以揭发的?”马小七揪着头发。 这话倒是跟吴知厄说的一样,我气更加大了几分。 “陆铭叫你来我身边有什么目的?你让他滚出来见我。”我大吼着。 “扯什么犊子呢,师傅不是已经死了嘛?这可是你说的,现在你让我去阴曹地府把他喊出来呀?”马小七同样大声的喊着。 “事到如今你还跟老子装。”我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被她闪身躲过。 “再他妈的躲!一枪打死你!”我愤愤地喊着。 “打死我,打死我也不给扇耳光。”马小七头一昂针锋相对。 我总不能在医院打死这个骗了我几回的小丫头吧,只好大吼着:“给我滚,你这个骗子看到你就恶心。” 马小七红着眼扁扁嘴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角落,我平复好激动的心情,李倩仍在照顾她爹,我随便洗了把脸,开始出门去购买那几样显隐字的东西。 一大早我都在实验墨水碘酒这些材料,最后还是用姜汤实验出来了,白皮纸上的字原来是用碱水写成的,姜汤一喷,显出字迹来。那竟然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说符号也不准确,那些是日文。 李倩在边上笑着说:“”弄半天竟然是小鬼子的文字,目前对我们来说跟白纸也没什么区别,亏得张勁涛还当宝贝一样。” 我摇摇头:“”也不对,他当宝贝是正常的,这信他并没有看见,是他手下藏着的。当时的情况很好推理,当时有人送来了这封加密信,这时姓张的刚好不在,因此他家的仆人那个秃子就把信锁起来了,这时被来还东西的小七看见并偷走了,结果还没走远的那秃瓢发觉并打跑了小七,刚好肉菩萨的人也在追踪我们,下了火车,又收到风的肉菩萨就赶来问皮纸下落了。原本他只是绑架你来逼问我匕首下落的。信的内容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日本人怕被监听,妈的背地里他们不知道在搞什么狗屁名堂,可疑呀。” 我搓着下巴。 “咱们现在怎么办啊?马小七已经被赶跑了,那些妇女儿童咱们救还是不救?”李倩焦急的问。 “救啊,当然救。元宵那天我就蹲码头守着,这几天跟卸货的工人混熟,到时候也上船搬货,你在下头看好了车子接人去哪,我调查船上其它的货,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止运几十号人那么简单,否则还租仓库干嘛?” 我揉着鼻子。 “就咱俩能行嘛?”李倩有些担心。 “有脑子就能行。”我自信地笑着。 告别李倩,我开始去码头上转悠,为了不让肉菩萨的人认出来,我特意将一头长发剪成了寸头,又把两边浓密眉毛剃短了一大截,再把嘴巴下面贴了块狗皮膏药,特意让膏药牵扯着嘴巴边肌肉向下拉了十多度,连带着说话声音都变得极为难听。 我再稍加注意一下,不是熟人不仔细应该认不出我来的。 没想到我运气不赖,正赶上浩海集团招搬运工,我的大块头这时起了作用,一下就被挑中了。 接下来两三天里,我跟码头上的苦力水手混熟了许多,也懂了许多规矩。已经不像是新手了,几天重体力劳动下来,我腰酸背痛的,走路都弯着腰,无形中矮了许多。 就这样到了元宵节,李海潮仍在昏迷,枪伤的地方发炎引起了高烧,李倩虽然担忧却与我一同来到了码头,她包了把车守在边上,只要看到拉人的车就跟踪上去。 我们搬运工的头叫张阿狗,我的化名更有意思,吴狗屁。他总说因我们都是狗字辈才关照我来做活。 下午吃过工头弄来的狗食一样难吃的饭,他悄悄来到我边上:“吴狗屁啊,一会儿有条船到港要搬好多东西,你还搬得动嘛?价钱是三倍勒。” “有的钱赚,我吴狗屁力气用不完的哟。”我举着结实的双臂说着,说完丢给他一支烟,这几天全靠用烟给他拍马屁。 “好的呀,一会儿我来喊你哈。”工头叼着烟走了。 我则继续搬着手上的货物,要说码头工人也真是辛苦,一天干十多个钟头超强度体力劳动也赚不到几个钱。 我虽然个子高,但搬起东西来却没几个常做活的家伙会运用力气,搬运工都是计件的,因此我活更多力气还没他们搬的多。 一会儿张阿狗老远朝我招手,我赶紧跟着几个搬运工丢下手中的事跑过去,大概有三十来人整齐划一的站在港口。 这是货船气笛响起,一条蛟龙似威武雄壮的大货船一路破着波浪由远至近,渐渐靠近,身边的人群开始欢呼起来。 张目望去,那船身上赫然写着黑日号,正主到了我有些兴奋,更是跳起来看。但突然我看见甲板上站着一人,花白头发,六十开外,带着墨镜,一脸微笑。那正是陆铭! 我赶紧低着头,在地上找了些土涂在脸上。 又在边上弄了顶破草帽遮住脑袋,后背冷汗还没干,张阿狗喉一嗓子上船了,边上的苦力门一拥而上,我赶紧弯腰夹在其中。 大家先上的第二层货仓,里面都是码好的木制大箱子,也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 有样学样的抬起一个箱子跟在人群后面,这时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干活都没有干活的样子,谁他妈叫你戴草帽的。” 不知几时肉菩萨也上了船。 第二百五十五章假死?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随手将草帽摘下抛进海里,我的浑身肌肉都随之僵硬紧缩成了一团。这该死的帽子可真给我惹事! 这时肉菩萨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老子跟你说话,你他吗的还敢不转过脸来!” 赶紧将货舱里那堆码放整齐的箱子里,拿起一只抗在肩上遮住脸,此刻恨不得用手中的箱子将肉菩萨砸成猪肉馅。可他们人多势众,我一时不敢造次。 正僵持着呢,索性这时工头张阿狗突然开口:“菩萨哥,这是新来的搬运工,您老抬抬手。” “看什么看,还不他妈的干活。”肉菩萨突然朝边上停下围观的群众吼着。 我赶紧扛着箱子快步下船,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冷汗浸透了,这要是被肉菩萨发现,以我们的梁子,再加上陆铭在场后果怎样我根本不敢想。 但有一点我很奇怪,让我炸毁这艘船上的货物的也是陆铭,可随着这船货来的也是他。这不是很矛盾吗? 肩上的箱子是正方形的,大概六七十公分大小,外面拿木块铁钉钉死了,大概四五十斤的样子,可箱子外的实心木块差不多就这个重量,里面的货物实在轻的可疑。 随着人流下了船,扛着货物的搬运工将东西放在码头边上的空地上,一群明显不是搬运工打扮的人面无表情的接过搬抬上车,这也是要转运其它地方的。 外头只有李倩一个人,她要是跟着这些货物就跟不到船舱底下的妇女儿童了啊。更让我苦恼的是再上船我要冒极大的风险,因为肉菩萨和他的手下很容易认出我来,包括陆铭。 可我生来是个大胆的人,将脸上的膏药又向下扯了扯使得脸部肌肉坠下去。再弯了些腰降低身高,混在人群中央再次上船搬运物品。 陆铭戴着墨镜站在甲板上,肉菩萨一脸讨好的站在他边上。我皱着眉,陆铭不是与黑日的人决裂了吗? 从他们身前过的时候,我仍保持着淡定从容。越是紧张越不能乱。谨遵着以前在警校陆铭教给我的真理。 已经搬运了四箱货物了,据我估算,船上大概有六百个同样的箱子,全是毒品是不可能的,里面可能还夹带着什么别的。 一直想等待船舱最底层的被拐人口出现,可迟迟未能如愿,我只好一趟趟的上船下船。几次经过陆铭的时候,我都用余光撇着他的脸,始终想不明白陆铭已经在我面前死的不能再死了,怎么还能再次出现。 “那小子,你过来一下。”肉菩萨的声音令我心脏加快,硬着头皮假装没听到兀自搬箱子,可他走了过来:“老子跟你说话没长耳朵吗?”他一脚踢来。 我吃一脚假装跌在地上:“大哥,你做啥子哟?” “魏西里我看你把我们当傻子,这一跌还跌出四川口音来了是吧!我说怎么老想找你麻烦,原来是你小子啊。山水有相逢啊。”肉菩萨狞笑着。 “没办法,太怕你了,一不小心四川话都吓出来了。”我见被识破干脆扯下嘴角的狗皮膏药。 “上船顶。”陆铭冷冷地说一声,从甲板上爬上了第三层,我只得跟在后头,肉菩萨如狼似虎的盯着我的背,使得我不敢造次,这人手上肯定有枪。跟着上来的还有四个身材魁梧保镖样子的人。 “陆老师你怎么没死?那两封信怎么回事?”我眯住眼盯着陆铭。曾几何时我将他视作偶像榜样,救命恩人,又经历了无比憎恨到有些释怀。如今他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不由百感交集。 陆铭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走到肉菩萨面前一巴掌打了过去:“我让你上来了吗?” 肉菩萨摇摇头,陆铭又是一巴掌打过去:“那还不滚下去!” 他始终不动声色,好像巴掌不是他打的一般的云淡风轻,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不怒自威。凶悍的肉菩萨被打的站都站不稳,却半个屁也不敢放。 只是那用力地两巴掌打的我都有些肉疼,陆铭果然是个枭雄,而不是一个本分的警校老师。肉菩萨捂着脸尴尬地带着众多小弟撤了下去,临走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陆铭望着我没有说话却将上衣解开露出了被纱布包扎严实的胸口,他拆掉了纱布,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我命大没有死,被朋友救走了。” 我揉着鼻子:“那派出所怎么没告诉我少了一具尸体的事?” “那个所长曾经也是我的学生,这点小忙自然肯帮的。 当日我准备让他第二封信给你的那个亲信已经背叛了我,察觉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匆匆写了信放在身上。 这时黑日四大长老知道了我打算火并他们的企图。在祠堂里更因为我的人倒戈的缘故,他们有了防备轻易杀了那四个族长并挟持了我,不过对怎么处理我,当时他们起了争执,张劲松要求遵循古训有罪必诛,不敬则死,也有人觉得要拷问出匕首的下落来。 还是那个视为亲信的家伙最后说知道我把匕首藏在那,他们才真正打算杀了我。这一枪差点要了我老命。幸好有个老伙计知道我出事了赶到密道,他以为晚了,谁知道正巧救下了我。那时我已经没有呼吸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只有一点点脉搏,幸好他医术精湛摸到了那一点脉搏。抱着情况危机的我出村的时候他看到了警车,正巧那派出所所长他也认识,这才用我这张老脸讨了个人情。” 我点了一根烟,假死现象确实在医学上存在,特指有些伤者病患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表面上看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跟死人无疑。通过抢救却能救过来,所以医学上判断一个人是否仍活着是看脑部有没有死亡的。 “那你怎么又跟黑日的人混在了一起了?还替他们押船,当初你又为什么要令我销毁这船上的货?”我皱着眉,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陆铭的交易 陆铭扶了扶墨镜语气轻柔的像当初给我们上课一样:“我的目标始终是跟你一致的!那就是铲除掉黑日这个组织!所以当初我才会在信里详细地教导你怎么摧毁黑日!可现在我要活命,黑日长老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我的,于是我伤好了一点就不得不主动跳了出来。 我依仗的不过是那柄被藏到哈尔滨去的匕首,所以你跟石晟说你知道匕首的下落使得我很尴尬。这船货原本只是走私一些东西,那些妇女儿童是新加上的,她们是通过我越南朋友弄来的。为了消除当时叛变的负面影响,我不得不做出补偿。我们脚下那些妇女孩子就是。” “你把女人跟孩子当作补偿?那你跟黑日的人区别是什么?”我激动地喊了起来。 “这些本来就是要运来卖的货物,我不过是提前弄过来不收黑日的钱罢了。再说了外国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仍是一脸淡漠。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漠视人命的?外国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陆小川是你孙子吧,你就那么纵容他?当初是谁口口声声告诉我们,要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将正义长存心间的。”我大声呵斥道。 “那是口号,说说而已,这社会什么时候正义彻底得到了伸张?除恶是除不尽的,我灭掉黑日的目的也不是铲除罪恶,而是把所有恶控制起来,我就那么一个孙子,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嘛?他的命运已经那么不幸了,如果正义是连自己孙子都救不了,那不要也罢。就像你,你追求正义就要把自己爹和老丈人送进去吃枪子,这样的正义你坚守什么?” 陆铭反过来训斥我,一如当初我们在学校时那样。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不对的,我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楞了半响,一时没想到怎么反驳他的的悖论。 “那夏琴呢?你连徒弟的女人都碰,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你就是个斯文败类!”我义愤填膺地大声吼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开始的时候,她是半推半就的,卢俊经常不在家,又顾忌我的身份,女人嘛就那么回事,多了几次,她也就习惯了。那女的如果真的坚贞,我一开始也得手不了,后来更不能一直长期下去。说到底她自己也有问题。” 陆铭平静的辩解着。 “你无耻!”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了上来,曾经无数次幻想真正面对陆铭时我该怎么义正言辞的扒下他伪善的面具,痛斥他的无耻,骂的他哑口无言。 谁知现在与他面对面,这个衣冠楚楚的教师对自己的无耻毫不遮掩,赤裸裸的承认了一切。甚至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愧疚,反而他泰然自若。 “正义与罪恶从来没有统一的标准,法律只是强者为弱者画下的框框。这些都是教科书上不会写的,你也不用同我争论,那毫无益处,咱们做笔交易吧。”陆铭终于说到了正题。 “什么买卖?你觉得我还会跟你好好相处?”我握紧拳头特别想给他一拳。 “不跟我合作你连这艘船都下不去,再说了这个交易只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帮我打败黑日,这是咱们共同的目标吧,作为回报我放李铃铛母女的自由给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的拳头。 听到李铃铛的名字我心头一软,拳头自然松开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李铃铛背后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被黑日的人知悉着。所以我想让你帮我跑跑腿去哈尔滨找到那个姓廖的拿回匕首,那时我自然会把李铃铛背后的男人告诉你。” “你这要求跟石晟孙大海的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交给你,而不是他们?”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各怀鬼胎的黑日高层都想我替他们拿来匕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那些家伙果然靠不住,第一东西本来就是我的,第二他们都不知道姓廖的事,我却可以帮你找到他。第三他们都跟魏兰的生父有交情,我却没有。甚至我还可以帮你找到他。我想不到你不帮我的理由!” 陆铭自信地笑着。 “既然你有求于我,这些事就不该瞒着我,否则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的,赶着不走顺着倒退。” “你倒是一贯掘驴,说给你听也无妨,那姓廖的在哈尔滨中央大街街角开渔具店,你去了就说是被石晟拿女朋友的命威逼得没办法才来要匕首的。这匕首是我当初寄存在他那的,但我不好跟他说我已经表面上又跟黑日重归旧好了,否则我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比如小柒。所以只能让你去。” 陆铭顿了顿吸口气又道:“李铃铛背后那个男人,跟你爹李斯羽他们是一个组织的,这个组织应该跟日本人有关,具体的因为我也没有同他们打交道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应该是跟特务情报什么的有关,小日本干这个不是一天两天的,所以他们那批人未必比黑日好惹,有钱够狠,所以你到时候把匕首拿给我,等我一同黑日之后自然能帮你要回女人来。毕竟他们那些人对女人孩子看的极轻。” 黑日的张劲涛,石晟,孙大海,都不知道姓廖的人存在,他们以为匕首要么在我这要么在陆铭那,所以才会百般逼迫,可陆铭确实明确知道是在谁那里的,为什么他仍要我去呢?我甚至怀疑那匕首只有我能取得回来,陆铭有些忌惮那个姓廖的人。 “这个空头支票许的漂亮啊,你现在连一方印都没有,你凭什么夸海口?”我大笑起来。 谁知陆铭压低声音同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方都没有?别忘了那四个印章都曾经过了我的手。” “你的意思是你当时给四大长老的印章全是假的?”我瞪着眼:“这倒是有可能,只是仓促之间造假有些来不及吧。” “嘿嘿,很早我就仿照四方印带在身上了,那东西并不复杂,也没什么特殊的。”陆铭不以为意的说。 “那马小柒肩膀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昨天你要让吴知厄去找她,还让她离开我?” 事情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我暂时没想通。 第二百五十七章揍人救人 “你总不能告诉我,马小柒一年前就已经是黑日十二个核心精英吧!”我揉着鼻子,当初在独角龙的澡堂里有幸见过肉菩萨那一身波浪起伏游泳圈般的肥肉,贵为大码头最大黑社会头目肩上都是雪白一片,马小柒何德何能跻身十二个精英之列。 “你瞧不起这小丫头?吴知厄可不是我的人,他跟的是孙大海,攀的可是高枝。”陆铭的语气多少有些酸溜溜。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丫头20不到怎么就能进入黑日核心,而肉菩萨吴知厄却不能。”虽然马小柒很能打,但也不至于啊。黑日如果进核心标准这么低,也不会历来就只有十二个核心成员了。 “她是第一大长老的外孙女,这么说你明白了吧。这也是我当初执意收她为徒的原因。”陆铭不耐烦的回答。 “那她家为什么那么穷?”我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当时那长老不肯他女儿嫁俄罗斯老公,可惜女大不中留,我也是从张劲涛那里知道了这个小女孩不一般的,可惜我现在还不知道她外公是谁,不过那人应该比其它三个还更厉害,还不像黑社会。不过一向对组织上的事参与的不多,但地位很高,说话也很管用。” 石晟张劲涛孙大海这三个,一个比一个更不像黑社会倒是真的。那最后一个黑日的长老会是谁呢?这人一直令我感到神秘莫测,只是没想到马小七竟然跟她有关。或许去哈尔滨问问她的母亲会有所收获。 至于消灭黑日云云,我也只当陆铭说笑而已,这个男人每个毛孔里都透着野心。如果真把匕首交给他,再加上他有的四个真印,后果不堪设想,一个分裂的黑日已经为恶四方,团结在这种老谋深算的野心家手上。 “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跟你合作是因为你是我最合格的徒弟,帮你和李铃铛一把。否则我叫别人去做,到时候你会后悔的。”陆铭指着我,眼中露出一丝狠辣。 “那你叫别人去做好了,咱们有些帐该算算了。”我揪住他的脖领子,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这是卢俊给你的。” 只一拳便将历来消瘦文弱的陆铭打倒在地,他的墨镜跌在地上,精心梳好的发型也散开了。 他捡起墨镜重新戴好,狼狈地大声说:“魏西里你要干嘛?这一船都是我的人,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是疯了!而是想做点傻事!你是不是什么都算好了?”我再次揪着他的衣领,一拳打过去:“这是还给卢清沙的。” 这次我始终揪着他的衣服,含恨一拳打的他半边脸都青紫肿胀起来,眼角嘴角全部裂了。 “算到你要挨揍了嘛?”我拿出枪指着他的额头:“或许我不如你会算,但是老子不怕死也不怕事。” “魏西里你在逃避,你害怕了。面对黑日你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你更怕面对昔日的老师还有魏红兵,你更怕的是李铃铛再一次的骗了你,所以你发疯了想跟我同归于尽。”陆铭这时候的声音再也没了之前的从容轻柔。 “对的,我面对绝望时常会崩溃,比如当初就差点亲手杀了吴知厄还有纪严,哈哈现在我特别想杀了你,让你精心谋划的一切见鬼去。分裂的黑日总比统一好对吧。” 我的手枪枪管深陷他的太阳穴里,这一刻长久以来我受到压力痛苦爆发了,杀念腾起。 “总有办法的,你别这样。咱们想想办法。说吧,你想让老师做点什么,别忘了,我死了李倩父女也活不了,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放过李海潮,即使吴知厄到了那个医院,都是因为我。”陆铭张着手。 “我要你把那群拐来的越南妇女还有孩子全部送到警察局去。”我狞笑着:“我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惨事发生,到了你们手里他们的命运会变得生不如死,别的我都可以妥协,不管你们这次运的是毒也好,军火也好,走私别的也好,只有人,活生生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卖掉。” 说着我手指扣在扳机上,给他加大压力。这突然的情绪爆发是我预谋已久的,这批货今天去哪我无力去管可以以后再说,这群妇女孩子多落在他们手上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不管他们是哪国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人。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现在解救她们的办法,特别是接触到被拐卖的小青浩然他们之后我更加觉得这类被当做货物的人的可怜。如果我不这样做,或许连他们关在哪也不知道了。 “可你救的了眼下之批,还有你看不见的呢?还有以后的呢?古往今来这种事从不会少,你管的了多少?”陆铭仍在劝说我。 “不要跟疯子讲道理!我已经疯了!我就是要救他们!命都不要也要救出去。”我一枪打在陆铭大腿上面表示自己的决心。 他捂着伤口大吼着:“魏西里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那是以后的事!派车装上所有人去警察局,就说在码头上看到一群被拐卖逃出来的越南妇女儿童,让我那个女伴李倩跟着。” 我相信直接到了警局,他们就能被遣散回去。这也是我能为他们做到最好的事。 搀扶起愤怒的陆铭,我的手枪放在大衣内口袋顶着他的肚子,不顾他的咒骂威胁,我只说这次子弹穿过身体你试试还会不会假死。 下到甲板才从陆铭口中得知,要搬完所有货物才会在晚上运走那批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不得已,带着陆铭又等到了天黑,并派人喊来了李倩,把一切计划告诉了她,她欣喜不已,本来我们就算知道了藏人地点也很难带走那群人的,更何况不一定能查到。 天一擦黑,肉菩萨听从陆铭的将那群衣衫褴褛的被当做货物倒卖的可怜人赶驴一样赶了出来。 李倩跟着两辆大货车带着他们直奔警局而去。 望着漆黑的夜色吞没他们,我替这群人未知的命运深深地担忧着。 第二百五十八章剖析自己 “你觉得这群回去就要饿死的人的命运因你而得到改变了?”陆铭抬着头仰望漆黑的苍穹,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难道作为货物被贩卖才是他们的命运?难道不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努力活下嘛?”我反问。 “有些事根本不是努力就有用的,当利益足够大时,什么道德正义都是狗屁,当他们侥幸回到家乡也不过是被另一群抓来卖掉而已,当一个国家已经失去了次序,人的命运个人的努力就变得太羸弱太渺小了。”陆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或许就是我坚守正义的初心和动力吧。有些地方或许恶超过了正义就像墨西哥缅甸的毒贩,越南的拐卖人口。他们的势力比政府还要大,或者说政府本就是黑暗邪恶的,可这些地方一定仍有像我这样苦苦死守着自己内心纯净的人,这样的人或许愚蠢或许做着无谓的牺牲,可如果一个国家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那才真正的看不见希望,邪不胜正将成为空谈。” 我总算找到该如何辩驳陆铭之前的话,黑暗在哪里都存在,可没有一息尚存,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勇气,永远没有光明,永远也没有曙光。 就像曾经我们挣扎在列强铁骑之下饥饿却愤怒的前辈们一样,面对有着巨大差距的武器装备,面对敌众我寡,他们飞蛾扑火般的用鲜血换来了最终的胜利,如果人人都惜身惜命,那么国家将永远被四分五裂,被战火被列强们殖民割据。 或许开始的斗争是无谓没有收益的是鲁莽愚蠢的,是自杀式的,可正是他们的存在和牺牲唤醒了沉睡的大多数人,最终一点点将那些黑暗驱散。 我望着陆铭,决心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下去,有时候人应该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而不是听人说三道四,世人皆知的道理未必是正确的,有些愚蠢才真的难能可贵。 等了许久,李倩终于回来了,她朝我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事情办好了。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应付的警察盘问,但我知道肉菩萨他们需要掩盖证据了。就目前来说,我不知道当地海关和警局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所以我不会贸然的去求助他们。 逼陆铭放人是一回事,指证他们贩卖人口又是另一回事,那时他们会恼羞成怒,不惜牺牲了陆铭也要干掉我。铲除如此庞大的犯罪组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我的内心已经坚定下来。 李海潮已经因为医院的报警被当地警方监视住了,这是坏事也是好事,起码不用担心黑日迁怒他,他们的愤怒还没到这种程度。 与李倩挟持着陆铭一起上了一辆让他们准备好的小车,我给了一柄手枪给李倩,自己坐在了驾驶室。 “有时候你很可怜,身边的人总在不断的背叛你,好朋友吴知厄,恋人李铃铛,父亲魏红兵,还有我这个老师。还有你的师兄你的同事,谁都背叛你,你谁也不敢相信。我觉得你活的是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干脆放下一切跟着我干呢?你比吴知厄聪明也能干,其实你要是愿意,会是最好的罪犯。” 陆铭虽然被李倩用枪在下面指着仍侃侃而谈,恢复了在讲台上的风采。 “谁说魏西里谁也不敢相信的,至少他还可以信赖我!就如同我信赖他一样。”李倩大声而坚定的说。 “他敢嘛?你以为他信任你?他只不过是身边无人可用了,就你双山村的出身也注定了魏西里会对你有所保留,别忘记了你的表兄妹都是罪犯,包括你的父亲。哈哈,不然魏西里为什么每次有什么小主意都不敢提前通知你,就比如这次的劫持我一样。”陆铭笑了起来。 “陆铭你省省吧,我以前是怀疑过她,但她重新获得了我的信任,少来攻心了,你才是那个谁都不敢信任的可怜虫,我比你强的地方在于,我虽然被人欺骗背叛过很多次,但我仍愿意去相信人性的善,李倩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使我们产生间隙。” 我一边小心驾驶,一边向李倩剖析自己,这些话是我无法自主的同她提起的。 “哦,那李铃铛呢?你喜欢这个姑娘又喜欢李铃铛。哈哈,不觉得好笑嘛?你口口声声那么正直,其实跟所有男人一样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说实话我挺替这个姑娘可惜的,这么漂亮却喜欢上你。” 不知什么缘故,陆铭对挑拨我们产生了兴趣,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李倩脸上的失落和难过,她藏的很深,却藏的不够好。 “我对她们的感情都是真挚发自内心的,虽然这么说很卑劣,但我问心无愧,之所以选择李铃铛也是因为她的命运多舛,我不忍心看着她继续遭受遗弃感受痛苦,而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李倩,相反我很喜欢她,她的开朗大方,但世事是就是如此,从来没法圆满,所以我只能辜负她了。” 我鼓足勇气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从来不是个善于隐藏感情的人,恨或者爱我都不愿意藏在心里,对李倩我更想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说出去。虽然我们可能已经没不可能了,但我没必要虚伪的否认过自己对她产生了感情。 透过后视镜,我见证了李倩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先是显出一点点喜悦,然后更多的痛苦和绝望沾满了她的脸,我这样直白的话无疑将她最后一丝幻想磨灭了。她低着头泪如泉涌,而我咬着唇有些不敢看后面。 “哈哈精彩的情圣演讲,小美人是吧。”陆铭拿着李倩的手枪指着泪眼朦胧的她。 原来他引我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使得李倩陷入绝望从而趁其不备抢走她的武器。 “好像主动权又回到了我的手里,魏西里啊魏西里。你使得我很矛盾,一方面我很欣赏你,一方面又觉得你是个十足的傻瓜。” 第二百五十九章真假陆铭 “放了她,你还要我去取匕首呢!我猜你不敢去面对那姓廖的,而他也信不过我之外的所有人。” 我将汽车停在了边上郑重地说:“但你如果采取胁迫的方式,我是不会去取匕首的。” “我喜欢你的自信,你凭什么以为我离开你不行呢?”陆铭握着李倩的脖子笑的像个变态。 “凭他是国安局的!凭你不是真正的陆铭!你不敢自己去见他,他也不会信任除了我以外的人。这够不够?”我同样笑了起来:“放开李倩,你是聪明人。”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陆铭转过脸面对我。 “你不该戴墨镜的,陆铭高度近视不能离开金丝眼镜,你虽然跟他像却怕我发现,所以才戴个大墨镜掩饰自己,就像我拿箱子遮住脸一样。 为了让你对自己可怜的智商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决定把你的疑点全部说出来。老实说你只模仿了陆铭的脸,可没模仿到他的智商。 如果你真是陆铭,不会打开伤口给我看那个枪伤,那只是你心虚的自我证明,证明给我看你就是陆铭,真正的陆铭死而复生站在我面前,何必亮伤口呢? 再有你不该让吴知厄去劝马小柒离开,你那样做是为了让我疑心小柒,疑心陆铭的入室弟子,使得她离开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在想,原来是因为你要对我下手!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安排了人蹲守在哈尔滨,只要我拿到了匕首就将我送上西天,可马小柒身份特殊,她在的话你不好下手,也怕误伤了大长老的外孙女。 这就是你让吴知厄昨晚见她和今早见我的原因。你不知道陆铭对我,卢俊,吴知厄的意义,如果一定要投靠的话,吴知厄只会臣服于自己的恩师。 对于陆铭你很清楚,却不够清楚,否则你不会说出吴知厄攀附孙大海是攀高枝去。真正的陆铭会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吴知厄当初配合卢俊,不是因为他多么信服卢俊,甚至以他的性格只会觉得卢俊愚蠢,他一直以来只忠于陆铭,同样的吴知厄也不是真心帮你,他说自己想靠雷肖介绍进黑日,却被卢俊当枪使,这才卖了他投靠了孙大海。这显然是在提醒我,陆铭早就看清了卢俊,何必要他卖,吴知厄只是露出破绽让我别信他的话而已。除了陆铭他的心里还有李铃铛。 当初在那密道里出卖陆铭导致他被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你,这也是陆铭不曾被拷问匕首下落而直接被杀死的原因。他那个瘸腿亲信应该也被你杀了吧,拷问出不少内容哦。 在船上我已经特别怀疑你了,所以揍了你一拳将你的墨镜打在地上,这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应该是通过白希尧知道了信的内容,可信里说陆铭查了十年黑日只知道四大长老中的一个是谁,而你却连最神秘的长老的外孙女都知道,哈哈,这也是一处破绽。 你才是白希尧真正的奸夫,而不是什么江书远。李海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孙超说的,只因他看的背影本就跟陆铭很像,我猜你背后有个痣吧。 同样的,当初逼奸卢俊老婆夏琴的也是你,所以你才那么卖力的为自己辩驳。老实说陆铭虽然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而你没有。 孙超之所以会告诉李海潮那奸夫是陆铭,是因为他知道你的存在,你还有另一个身份!剥皮人!由此可知,这孙超是黑日的人,陆铭并不完全是,所以他始终无法接触黑日最核心的秘密,只因你已经早他一步进了黑日。可惜你们能力差太多了,所以黑日一直不得不赋予他权利,同时也助涨了他的野心。 陆铭应该至死都不知道那剥皮人是你,否则就不用张劲涛命令他了,所有被害人都以为敲门的是尊敬的陆铭老师,才会毫不防备的打开门,然后被强奸剥皮。对吧,这也是当初我跟吴知厄从教员开始调查的原因,不过那时我们怀疑的是孙超,而卢俊怀疑的是陆铭。事实证明是个陆铭长得很像的你做的案子。” 在我侃侃而谈的时候,假陆铭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变得极差,并且摘掉了墨镜,此人眉宇间跟陆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上差了许多,陆铭是枭雄,他只不过是个坏蛋。 “做个自我介绍吧,对了你的手有残疾吧,戴手套那只。你需要我去找那个姓廖的,所以你根本威胁不了我,陆铭十年的努力都成了你的垫脚石,你会放弃这个摘果子的机会吗?把枪给我。”我伸出了手。 他笑了起来:“我需要你的帮助,是建立在我能统一黑日的基础上,谢谢你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所以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了,继承陆铭的东西已经足够我享受余生了。我爱女人又怕死,不该有太大的野心的。” 我逼视着假陆铭一个字一句地说:“不,你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开枪打自己胸口可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干的,能力从来跟野心无关,只不过你的能力不足以匹配你的野心罢了。 知道江浩冉吗?他是我一手帮助统一了两个黑帮的,他够聪明,肯跟我合作,将罪恶控制在我满意的范围,你也一样,我能帮助你统一黑日,因为黄赌毒贩卖人口这些东西要消除都不是一时一日之功,知人者智知己者明,你只要明白自己离开我就不行,把主动权交给我,我会帮你把黑日的长老一个一个的清除干净。” 他脸上的神情开始浮动起来,这人如果没有野心不会害死亲哥哥陆铭的,相反为了达到目的他才是真正不折手段的人,陆铭则不一样,他会为了包庇陆小川而不惜暴露自己。 “心动了吧,交代一下你的心路历程跟来历吧,坦诚相见将获得我的好感。”我挑着眉毛,这一刻主动权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第二百六十章咬我的姑娘 “我叫陆机,小陆铭一岁,与他洗白从警的虚伪不同,我打从开始就是个流氓混混,这叫一样米两样人吧。他从来处处比我优秀,这我都承认,但跟自命清高的他脱离关系后我混社会进了黑日,好容易破爬滚打上了黑日核心,他居然又走黑道了,你说他该不该死?”陆机脸上闪烁着病态的狠毒:“我的手指是以前被我的女人出卖被仇家剥掉皮肤的,为了记得女人不可信,我把两截没了皮肤的手指都砍了。哈哈” 说完他狞笑着褪下了手上的手套,露出残缺了一大截的拇指跟尾指的右手。 这倒是个狠人,当初张劲涛保护他倒不是因为他身份尊贵,而是因为他本就是黑日核心成员。陆铭出身一贯道,所以做人亦正亦邪,他倒好,始终是个恶棍。 “那小青呢?为什么杀掉小青,侏儒喊开门,你逼奸了她,这我都知道,为什么要杀了她?还有何麻!都是为了灭口?还有马线线!她查到了什么?”何麻的死是因为石晟怕拐卖孩子的事牵扯到自己的头上,只是小青跟马线线的死令我仍有些疑虑。 “这事不赖我,你当天带着那姑娘到街上就被何麻的人认出来了,他带着手下及时撤退之后报告了石晟,于是我带着那个矮子上门进行灭口,只是后来何麻还是被你意外碰到了,为了保护石晟和我,我们又让矮子干掉了何麻。那个女警查到了我跟陆铭的关系,不死也不行啊。总有些人是找死的,她就是,所以我带着秃瓢去杀了她。” 陆机眼露凶光,李倩扑上去给了他一巴掌:“你就这么不折手段!那可是一条人命。” “老子手上人命少了嘛,多个小姑娘怎么了。”他朝地上吐了口痰,我发自内心的恶心厌恶这种人,可又不得不利用他帮我办事,关于怎么扳倒黑日四大长老其实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石晟是最容易打倒的,他卖淫的场所就在那,贩卖人口也是事实,那个侏儒可以指证他买凶杀人,何麻尸体上的麻药同样是物证。 再就是那个文物贩子张劲涛,他家里满屋子东西全部都能说得清来源吗?还有石晟跟他矛盾重重,自己被捕后会不牵扯出他来?最难处理的反而是浩海集团的孙大海,他的关系网会比这两人更深,一定要有更高层的人出动,省厅都不一定有用,必须公安部下文彻查,这种大枭雄倒台只能是上面给极大的压力给地方,打掉他的保护伞,一查一个准。 另外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第四个长老,这人我至今不知道身份,贪婪的陆机到时候也可以被我利用。 “我替你去哈尔滨拿匕首,你替我收集孙大海张劲涛这些人犯罪的材料,到时候咱们一黑一白同时动手清理了他们。” 陆机点点头,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他当然不会完全信任我,正如我不信他一样。但出于贪婪他会帮我做些隐藏,那就足够了。 与李倩坐火车启程去了哈尔滨,当时与马小柒翻脸也是做给黑日看的,事实上在楼道里我另外给她安排了任务。跟踪那批黑日号上运下来的货物,不是为了销毁它们,而是为了获得它们的动向,到时候给孙大海最致命的一击。 从福建到黑龙江没有直达的火车,要坐到沈阳再转车,将近两天一夜的车程也是令我跟李倩畏惧不已,为此她买了不少吃的东西在路上准备着。 启程前她爹已经清醒了过来,李海潮拉着李倩和我的手说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事,要负起应有的责任来,同时李海潮也让她不要责怪我,李倩乖巧的点着头,这使得我鼻酸不已。 虚弱不堪的李海潮仍要我照顾好李倩的余生,她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再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老人失望吧,我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火车上李倩活泼了许多,再也没有去福建时的冷淡,我也倍加珍惜跟她一起的时光。在列车上的晚上,李倩脸看着车窗突然说:“这可能是我们以后少有独处的时候了!我想留点美好的回忆。” 这话既像是对我说的,又像在自言自语。 她大概知道了我救出李铃铛的决心吧,此刻的李倩目中泪光闪闪,我拍拍她的脑袋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是个利落的姑娘,可姑娘始终是姑娘,面对感情,再坚强的女孩也会变得柔软起来。 “你说魏兰要是我们的孩子该多好,她那么可爱。”李倩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的全是我不忍深究的情意。 “你会有一个那样的可爱的孩子,不,还更可爱。”只不过跟别人生而已,我没有说完,实话太伤人,所以我们才需要谎言才需要麻木不仁,才需要装傻。我既不想说谎,也没有麻木到感受不到痛苦,于是我只能自欺欺人的装傻。 “不是跟你生的孩子再可爱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突然拉起我的手,张开小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咬的那么用力,整齐的牙齿深入皮肤触及到了我的手骨,鲜血顺着她的牙齿流了下来,那痛直达我的灵魂每一个角落! “答应我,别忘记我。”李倩说完最终伏在桌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这么痛叫我怎么忘得掉! 望着李倩起伏的肩膀,我多么想给她一个拥抱,多么想述说自己的衷肠,可我知道真想对这个姑娘好,就只能止步在原地,免得她越陷越深才是最好的不是嘛,我又一次自欺欺人的想着。 如果我先遇见她,如果李铃铛的身世不是那么惨,那么一切也许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李倩又恢复了活泼外向的样子与我说说笑笑,我也尽力配合着她,尽管我们都不快乐,但我们都想让对方以为自己很快乐。 很快我们到了沈阳,又转车到了黑龙江。到了站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往中央大街寻找那个姓廖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最终章 1 冰城哈尔滨的正月,风如小刀剜肉般割的脸生疼,准备不足的我们感受到了这座北方城市浓浓的恶意,李倩消瘦的身体在室外的风中瑟瑟发抖,以至于她苍白着脸同我说:“我晓得这满城的冰雕怎么来的了,全是冻的呀。” 中央大街很好找,那个店也很好找,就在街口的位置,店面更是明白的写着老廖渔具店。陆铭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却把最要紧的匕首托付给了他,没有告诉其它四个长老,陆机后来也知道了却不敢上门来找麻烦,同样没有告诉黑日的高层。 我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姓廖的是什么来头?真是国安局为什么盘桓在这几个月之久,而且我能琢磨出他的身份,陆机也能啊,我猜他肯定是碰了钉子才一心要我来这取匕首的。 这样想着我迈步进了店门,然后看到了一根头顶快戳到天花板的大竹竿子,这人比我略高一些,一脸络腮胡子像是拖把装在了下巴上一样。 他瘦的两个颧骨高高拱起,小柒说他五十多岁,我觉得还略高些,只是他太瘦,头发又黑,显不出年纪来,若干年后我看见了港版鹿鼎记的胖头陀总是想起他。 “你是小柒口中的廖叔吧,我是魏西里。”我伸出手来。 他同样伸出手,这人骨节分明干柴一样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握住我的手,我也不由加大了几分力气。 他与我同时涨红脸,在对方眼中捉到一丝欣赏。 “是我。”他收了手,我也同样收回手,只是我的肘关节却在隐隐作痛。这不是他力气大引起的,那阵到了哈尔滨之后我就觉得浑身开始乏力,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当时我以为是哈尔滨天气寒冷的缘故,后来才知道那是肌无力的初期症状,那是多发在小儿身上的疾病,我运气好,到青年才开始有反应,只是那时我没有及时去医院,以至于后来形成了病患再想根治却是不能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把怎么发现陆铭死的,以及这么久以来的遭遇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并提出要走那个匕首,以此为饵吊出黑日最大的长老并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见他面色凝重,紧锁着两条粗眉毛半天才说话:“陆铭还是死了,我叫廖中平,跟他少年时就是好朋友了,过命的那种,不过我后来进了国安局,具体做什么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当时我在调查一个组织和黑日,他说给他三个月就能还我一个整合好的黑日或者自己以身殉道。那时他最优秀的徒弟魏西里会来给他报仇的!他是这样说的,很从容也很自信。 或许那时候老陆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了吧,他经常提起你,很欣赏你。 他的道估计你也知道,了解黑日越多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阳光总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黑暗自古都存在,与其让它们零散的危害更大不如整合起来,再驱使这股力量去吞并其它黑暗。我不认同却无法反驳,甚至我内心也觉得这是可行的,于是我答应给他三个月时间,如果他打电话来就把匕首让小柒带回去,结果我始终没有等到这个电话。” 说到这,姓廖的一脸黯然,显得很难过。隔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再之后我查到了那个神秘的组织有个成员叫魏红兵,也就是你的父亲。但这个组织严密庞大比黑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很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更多的了。” “不就是日本鬼子潜伏在大陆的谍报组织嘛,我至少知道李斯羽跟魏红兵都跟他们有关,甚至他们的一个重要人物与我还有不死不休的大仇。”我咬着牙,想到了魏兰的亲生父亲,如果李铃铛说的是真的的话。 “什么大仇?”廖中平望着我,却岔开话题,关于间谍什么的话题实在太敏感了,也不是我该知道的内容。 我沉着脸回答:“我心爱的女人被他们中的一个玷污了,黑日的人一直袒护他不肯告诉我,那女孩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敢吐露出来。” “是那个叫做李铃铛的姑娘吗?陆铭给我提起过她,真是可怜的人生。”廖中平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给我提供的情报都很有用,我其实也在收集他们的罪证,这些魔鬼一个都跑不掉,只是当初答应老陆给他尝试一次,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始终没有查出那个第四个长老的事,我好容易查到马小柒母亲跟他的关系,可那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来,我只好让老陆收了那女娃做徒弟。不过他也不是毫无马脚的,小柒的拳脚功夫应该就是他找人教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四大长老应该彼此知道身份吧,他们都是世家传承不可能,二百多年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只要有一个肯吐露口风,这人也跑不掉。”我点起烟顺手丢给他一只。 谁知他苦笑着摇头:“肺癌晚期,戒掉了,我劝你也少抽点。” 李倩闻言也插嘴:“就是,年纪轻轻一天两包烟,以后。”说到这她停了下来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完紧咬着嘴唇,那是懊悔的表情,她恨自己不该关心我嘛? “没事,该来的躲不掉,不是我的也求不到。”我用力地抽着烟。 与我又畅聊了一会儿,这时才知道陆铭并未跟我讲过陆机的事,却跟廖中平讲过不少,他甚至早就怀疑弟弟可能坏他的事,了解陆机为人的老廖也劝过老友,可陆铭这人对亲人有些特别的柔软,最终才被蛇咬了。 认识廖中平才是陆机不该来找他的原因吧,我最后一个解惑也解开了。 廖中平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他的身份不低,在哈尔滨除了调查黑日最大的长老的事,同时调查边境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有些东西他不说,我也不敢深问。 他起身去里屋待了很久才出来,我猜他是去跟领导回报目前的情况了,有他的帮助再加上知道了黑日长老们的身份,铲除他们应该不再困难了。从他轻松的表情我感受到了一丝光明就在前方招手,那时一切黑日这个古老组织制造的所有黑暗和罪恶将消散在这烈烈红日之下! 第二百六十二章最终章2 陆铭与卢俊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卢俊是为了调查黑日才遁入黑暗的,他的内心仍残存着良知与正义,而陆铭既是为了统一黑日驾驭黑暗,也是为了自己膨胀的权利欲,因此他仅存的只剩下一丁点人性,其余的与那些魔鬼无异。 我将那卷可能与日本人有关的白皮纸交了出来,却没有告诉廖中平,说我天性多疑也好,怀疑主义者也罢,始终觉得他支持陆铭统一黑日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单纯,所以隐隐的我防备了他一手,事后证明我是对的。 我跟李倩在廖中平安排下休息了一个晚上,他告诉我们很快,公安部会下文给两省省厅负责侦办这起特大涉黑案件,已经露头的三个长老一个也跑不掉,同时他本人会亲自督导此事的问讯,调查出最后那个隐秘的大长老。这事跟我设想的那样,我手中有足够的证据提供,同时公安部下文也不怕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从中干预。 那一夜我睡的极为香甜,第二天一早拿着匕首就跟李倩赶往火车站准备回家,张劲涛跟石抱竹则在启程哈尔滨之前我就告知小武监控起来,一旦发现有脱逃的迹象立马逮捕,之所以没有马上抓他们是怕惊动了孙大海。 又坐着火车回程了,李倩跟我都有些意兴阑珊的。彼此都知道是为什么,但谁也没有挑明,只是她望向我时眼神又更加深邃了一些,我心里何尝不是不舍得。 随着汹涌的人流出了火车站,我们牵了手,因为下车前李倩哽咽着说就在回家的路上当一会儿你的女朋友吧,到了局里就分手。 这是我不忍拒绝的请求。 为了让这一刻更久一些,我特意选择坐的公交,在站台上我们都祈祷着车慢一点来,好多亲热一会儿,然而车终究来了,警局那站也在恋恋不舍惴惴不安中到来了。 “要不我们坐回火车站再来一趟。”我不忍地说。 “不用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李倩死劲地扳开了我的手。好像那里是条咬过她的毒蛇。 到了门口,李倩黯然的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我站了很久。 最终沉着脸进了警局,心情糟糕的无以复加,只觉得想要撕开自己发泄那种抑郁。 小武见了我快步走上前来:“出大事了,魏组长。你不要怪我!” 我拧着眉毛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了?” 他铁青着脸:“张劲涛跟石抱竹今早被发现在家自杀了,一个上吊一个割腕。在他们住所都没有找到印章,还有。” 我立刻明白了他欲言又止的意思,瞪大眼有些紧张颤声道:“魏红兵呢?也死了?” “没有死,他失踪了,我们全城在找,要不要下个通缉令。” 我摇摇头,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父亲自杀都是我不希望的,魏红兵的罪行我没调查清楚,因此通缉令也不好下达。 与此同时我赶紧与福建方面联系,想知道孙大海的情况,谁知道那个手眼通天的家伙居然也逃掉了。而他手下的肉菩萨和陆机则被杀死在家里。 怎么刚刚有了眉目,这些人都跑了?难道姓廖的,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但很快我又想起了李铃铛,石成畏罪自杀,那依附他的唐家姐妹呢?赶紧召集人手直奔石抱竹那金碧辉煌的疗养院。 进了大门,这儿悄无人声,连灯都没有开,原本在这的那些妖艳的女孩都不见了踪影,我快步上楼,吩咐手下们搜查每一间房。 其实心中以为李铃铛姐妹也逃走了,谁知进了石抱竹那间宽敞的办公室,我看见了地上两具尸体,一具年轻的男子,一具年轻的女子,他们的胸口都插着一把匕首,同时桌上还有一个女婴正在嚎啕大哭。 我赶紧上前抱起仔细辨认,那可爱的小脸不是魏兰是谁?她的身下还有一张字迹潦草的信纸,笔迹正是李铃铛的。 男尸我不认识,那女的我倒是认识,她正是李铃铛的妹妹唐雨歆。 这是怎么回事?我赶紧摊开了那张信纸。 “魏西里,我真的成杀人犯了。那个魔鬼杀死了我妹妹,我又杀了他。一向总是胆小怕事,畏缩多疑。难得痛快一回,或许我早该这样干了,像你说的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其实我一直有机会杀死他,可我害怕,害怕成为杀人犯之后,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你会通缉我的对吧,可我不会让你抓到的,等我二十年,二十年追诉期一过我会回来找你的,我的心你知道的,魏西里我爱你,答应我别结婚,等着我。” 信到尾部满是泪痕,我也红着眼勉强辨认出了那些字,李铃铛最终还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刑法规定死刑的有效追诉期是二十年,超过二十年的批捕要最高院核准,情节特别严重的仍会判处死刑,但她不在此列。 只是二十年,实在太漫长了。一直以来无私的李铃铛最后竟然那么自私让我等她二十年。 ---------------------------------------------- 故事讲到这,我大口的喘着气对着孙想说:“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你说看见李铃铛几乎疯了吧,二十年已经到了。” “那李倩呢,你这样等李铃铛对她不是太残忍了?要我就娶李倩!”孙想像个追星的小粉丝一样替未曾蒙面的李倩鸣不平。 带着笑意怒斥这个小子:“滚,毛没长齐李倩才看不上你。” 他仍犟嘴:“那也好过你负心汉,她怕是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吧,活该你单身二十年。” 我笑的咳嗽起来:“老子才没单身二十年,没我允许,她结不了婚。” “魏西里你怎么这么无耻不要脸,自己不结婚还耽搁人家,可怜李倩痴心等了你二十多年。”孙想举着拳头一副要揍我的模样。 我笑的更加厉害:“哈哈,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不结婚是她不肯的,说什么一定要等李铃铛回来让我选一个,所以啊我们谈了二十多年恋爱。” 孙想也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不对啊你住的地方跟狗窝一样,哪像有女人的样子,你又在骗我了。”他很快又愁容满面:“那李铃铛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正色道:“她有她住的地方,我有我住的地方,所以我那才像狗窝,往事已役,20年了,李铃铛回来也只好辜负她了。” 孙想又问:“你骗人,你心里早没了她为什么钱包里还有她照片?难怪倩姐不跟你结婚了,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告诉魏兰,你俩就是她父母呢。” “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李倩看似活泼外向有时候还挺豁达,这事就钻了牛角尖,说不是我们生的就不要,害我只好告诉魏兰,她母亲有一天跟我起了争执,出门啊被车撞死了,因此她怨恨我到今天。”我点起一根烟说。 “你是不是傻啊,哦,我明白了,你心里担心着女儿有一天被妈妈带走,所以特意不让她跟你太亲近。你呀你就是个死傲娇。”孙想说了一个我听不明白的词汇。 我摇摇头,可能我始终觉得跟李倩在一起亏欠了铃铛才想女儿恨我吧。 “老魏啊你们这么多年没想过要一个孩子?还是说你那里不太行了?”孙想笑嘻嘻的跟我打趣,听故事以来一直皱着的眉头此刻才松开。 “有啊,有个儿子,你就是智商太低,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我单身,只有这一个闺女了?不过我儿子的事不想多提你也别问。没意思!”我丢掉烟觉得嘴里心里一阵发苦。 “那你后来你父亲,不,魏红兵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小鬼子的组织,还有吴知厄怎么害的你连警察都干不下去了。”孙想忍不住好奇地问。 “那是后来的事了,说来话长,怕又是要说一天一夜了,也正是因为后来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我才下定决心跟李倩在一起的。有些事很痛苦,有些事很甜蜜呢。你想听吗?”往事再次浮上心头,那些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曾经,我跟李倩谈恋爱最初的那些甜蜜,以及魏红兵最后对我们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 “听啊闲着也是闲着,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呢?”孙想睁大眼跟个孩子似的。 我喝了口水润润嘴唇打算给他再讲些往事,同时也好培养他,谁知道这时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是楼上的枪声。”孙想一下就从床上蹦哒了下来。 我则想到了他今晚见着的李铃铛,难道这一切有联系嘛?刚翻登记表的时候我见到一个姓唐的女子的字端庄秀丽,好似很眼熟。 想到这我也披起衣裳站了起来,这个旅馆有些不对劲,住进来以后我就察觉到了。 与孙想两个出了门,刚要上楼就遇见了老板。 第二百六十三章旅馆的雨夜 引子 十月的某一天,我和侦探所的助手孙想因一场大雨困在福建偏远的旅馆里,对了,鄙人叫魏西里,今年四十六岁,与明星吴奇隆同岁,人家依然英姿挺拔,帅气逼人,娶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而我则面目可憎,垂垂老矣,除了一身肥肉外别无长物,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命运还是慷慨的馈赠了我两样东西。肺癌,肌无力。 因肌无力我的咀嚼变得相当的困难,每张开一次下颌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每呼吸进一口气,肺部都隐隐作痛。死神不知何时就会拿着它的镰刀突然降临收割掉我可怜的生命,不瞒你说,我正期待着它发生。 在此之前我会好好活着,有人问了,活的这么幸苦还苟延残喘干嘛?我告诉你们,之所以不肯屈服,是想找准机会给这该死的命运狠狠地来一下。然后在生命尽头顺带手收拾几个被我撞见的罪犯。 说来好笑,我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一度达到二百五十斤,远看像一堆肉在移动,别人是彪形大汉,我是山形的。可就这样的庞然大肉却手无缚鸡之力,连多抬抬手都浑身酸痛。恐怕十多岁的孩子都可以轻易揍我一顿。 十年前我一怒之下辞去了刑警大队队长的职务,自己开了侦探所,前不久还招收了一名助手,他叫孙想,今年二十七岁,被称作警队之耻,是个被开除的可怜虫。而且他的女友也死于谋杀,至今未能抓获真凶。当然据他说自己曾是警校的格斗冠军,也不知是真是假。 就这样,那个蠢货昨晚还高声扬言,要同我联手铲除世间一切罪恶。在外人看来我们多少有些不自量力,蚂蚁撼树螳臂挡车不过如此,不过世上的事谁说的准呢,瞧着吧! 言归正传,那夜我正和侦探所的助手孙想畅谈往事,这时我们听见了头顶传来一声枪响,走出房间外正遇见了旅馆的老板。 那老板大概二十多岁,白白净净,很瘦却精神,五官周正,长得有点像梁朝伟,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雾蒙蒙的好看的像个娇滴滴的女人。 这是一间靠近那么偏僻乡下的小旅馆,规模不大,起码三四十年历史了,有点像以前的招待所,只不过加装了一些热水器彩电空调之类的现代化设备。但它也不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能投资得起,或者说有这个钱的年轻人不会选择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开旅馆。 “老板你这有枪声啊!”助手孙想指指头顶。 “是啊,那住了两个警察,他们押解了一个罪犯来!”老板缩着脑袋畏惧而胆怯地看了一眼上面。 “你俩有空在这啰嗦,还不如上楼去看看。”久病以来我的脾气变得相当糟糕,对自己的不满连带着对别人也越发不满。 孙想被我骂惯了倒不觉得什么,那老板听的脖子又缩了一下,苍白着脸快步领我们上楼,他所说的那三个旅客住在二楼尽头的房间。 “张警官开开门,我好像听到了枪响。”老板斯文轻缓地敲着门。 我给了孙想一个眼神,他拔脚就踢在门上。这小子倒是有点力气,几脚踢得那老旧的木门摇摇欲坠几乎报销。 “来了,别踢!”一个粗糙的嗓音从门后响起。 门开了,是个四十多岁的矮壮男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脸带煞气:“刚谁踢我的门。” 我跟老板不约而同地指向孙想。 他胸膛一挺:“是我踢得,怎么了?刚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孙想说着一手拨开那汉子进了房间。 这人从来不惧打架,倒是有些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不顾那人脸色巨变,随着孙想进屋,这是旅馆中最为普通的双人房,两张还算干净的床上睡着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同样穿着警服手握着枪满脸怒容,另一较年轻的男人正则穿件破烂不合体的衬衫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他带着手铐应该就是被押解的犯人。 这时我注意到房间里雪白的墙壁上有着一个小小的弹孔! “这么近距离打在墙上也不怕跳弹反弹打死自己?”我揉揉鼻子,福建的阴雨绵绵使得我有严重鼻炎的鼻子又塞住了。 “警察审问犯人要你管?你是什么身份?”那人脸上横肉抖着,怒视我好像要来咬人一样。 “好凶的警察啊,你们押解犯人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鞋子,满是泥泞,这人应该刚出去过,或者是在大雨之后入住的,这雨也就下了一天多。 “路上车坏了,你是什么人管的有点多了吧。”他仰视着我,估计不是见我面相凶恶早就扑上来了。 “我以前也是你们同行,既然枪声是误会,孙想我们走吧。”我拍拍搭档的肩膀,他还要说什么,被那个年长些的矮壮男人止住了。 跟老板孙想退出了那个房间,走在楼梯上。孙想凑了过来:“老魏我瞧这两人不太对劲啊。” 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吟吟地看着年轻的旅馆老板:“把那本登记册再给我看看。” 那是个随和的年轻人,虽然不太情愿还是把本子递给了我。 翻动登记表,之前入住的时候我们都是自己填写的表格,这也是小旅馆的弊端,登记极其随意,我注意到每间未退的房间都被细心的老板打了勾,住几天打几个勾。有趣的是我跟孙想,警察房间的三个人,另外三楼有个叫唐雨诺的女性和她隔壁叫陈胜利的男人用的圆珠笔是蓝色的。 而其它五个差不多时间入住并未退房的房客用的是红色圆珠笔,不过笔迹各有不同。多年刑侦破案的直觉告诉我雨夜的这间旅馆不会平静,因此我暗暗记下了所有人的名字。 “生意不错啊,七间房住了十二个人。”我朝老板笑笑。 “这场雨下得好呀,不然平时这里房间都是空的。”老板腼腆地回应。 “老板今晚要小心哦,我有预感会有事情发生。”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楼上,一种不好的第六感正在发作。 告别年轻老板,与孙想回了房间。才进房间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这个唐雨诺会不会是李铃铛的化名?” 李铃铛是我二十年前的初恋女友,她曾经涉嫌杀死我的母亲,并且她孩子的生父极有可能是魏红兵,而魏红兵则是我的父亲。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详情见前卷。 孙想今天白天告诉我,曾经见过一个穿红衣服的中年女性极像她。而李铃铛的妹妹叫做唐雨馨,因此他才有这个问题。 第二百六十四章门外皮鞋声 我抽着烟,在窗口渡步。外面的夜色已经漆黑一片,雨越下越急,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多了,这时我们还没有吃东西。令人心烦的是手机信号栏那里一格都没有显示,是大雨影响了信号吗? “小孙,我有点饿。去搞点吃的来。”我拍拍大大的肚皮,中午吃的方便面早就消化殆尽了。 “老魏,那两警察不对劲啊,他们不会是假冒的吧?你看那墙上的弹孔,那么近距离的发射,有点常识的警察也不会那么干啊,也不怕跳弹打伤自己,还有他们的神情也太凶恶了,哪像警察,杀人犯还差不多。还有现在谁没事还穿警服,特别是执行押解任务的时候,保密都来不及呢,还有啊。” 孙想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我伸手止住了他:“小孙同志最近观察能力见涨啊,不过还是先去找点吃的再来说这些瞎子都能看见的东西吧。” 他愤愤不平地走了出去,我则皱着眉头继续在窗前走动。肌无力运动会很痛苦,但是不动的话,身体的机能会更加退步,而且最重要的是疼痛有助于我的思考。 孙想说的很对,但不全面,那俩警察确实是假冒的,但真的警察甚至可能是那个在床上蜷缩一团的年轻男人,首先他穿着明显大了不合体且破烂不堪的衬衫,这个季节的天气就算广州也不可能只穿一件单衣,他们是新进入住这旅馆的,且开的小汽车,真警察长途押解犯人不可能开汽车,很可能是他们打死了押解的警察半道弄的车,还有那年轻男人的神情,他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委屈后悔,这样的表情不是一个囚犯该有的,一个刚被枪威胁过的犯人眼中应该只有恐惧和愤怒才对。 那间206号住着的分别是,张茂李成,许达,前俩个名字笔迹一样,应该是其中一个假警察替戴着手铐的假囚犯写的,张茂这两个字写的特别流畅漂亮,因此那个假囚犯叫李成。 我挠着头,继续从那登记表上推理,不过突然心思又飞到了这个老板身上,我觉得他也很可疑,首先他太过年轻不像是在这开店的人除非是继承的产业,其次他的口音并不是福建人,继承这间旅馆的可能性又小了,还有他找钥匙给我们跟登记的时候显得很生疏,像是新来的。 正胡思乱想着呢,孙想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进来:“就这玩意了,凑合吃吧。” 我也确实饿了端起来就吃,不过该死的肌无力使得我每一次张嘴闭嘴都极为痛苦,进食是为了生存,这么安慰自己努力地张嘴闭嘴机械地吞咽着食物,明明饥肠辘辘却不能快点吃实在是令人恼火。 “咱们要不要上楼去看看那个唐雨诺啊。”孙想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八卦着。 “有的吃都塞不住你的破嘴?”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还没想好怎面对她呀?没事有你徒弟呢。我帮你掠阵,把事情说开去也好给我倩姐一个交代!对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她把她捉拿归案嘛?”孙想仍在怂恿我。 “张口闭口李倩,你认识她呀?那老太婆现在又凶又丑又老,啧啧。”我赶忙岔开话题,李铃铛的案子已经过了法定追诉期了,具体该拿她怎么办我一时也没想好,按说她犯的事情节不算特别严重,继续起诉最高院也得等我进一步了解当年真相再说。 “我觉得她真有你说的好看,性格又开朗,现在也才四十多,说不定风韵犹存,徐娘半老。就像那些明星一样,李小璐许晴林志玲啊,四十多岁看着跟二十出头似得,肯定不丑!”孙想面也不吃了,歪着脑袋估计在想象李倩长什么样子。 一时李倩那张漂亮的脸又浮现在我眼前,她今年四十二了,岁月确实优待这个女人,再加上她本身性格开朗又舍得在脸上花钱,身材外貌心态都跟个新婚少妇似得。 掏出手机挑了一张李倩近年的照片给孙想看,果然这小子啧啧称奇说比他想象的还年轻好看。 “你小子该不会是熟女控吧?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还是你师娘。”我笑嘻嘻地跟他开着玩笑,一想到李倩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虽然最近我们吵了一架,她出去旅行了,也不知哪天会回来。 “别乱讲,我只是很喜欢她的性格,而且跟你很配啊。师傅你这是承认我了啊?”孙想肯定是属猴子的,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滚犊子。”我笑吟吟地给了他一脚,可这一脚却使得我自己跌在地上,面汤撒了一身。病又发作了吗?我失落的想。 再看孙想,他的脸色也变得极为惨白,几乎同时摔坐在床脚下,面汤泼洒在地上。从没听过肌无力也会传染啊,我们老哥俩这是怎么了? 我费劲地捡起桶装面皱着眉:“这方便面有问题,你哪来的?” “在柜台随手拿的啊,而且都是密封的,不过泡面的开水是老板递给我的,要出问题肯定是水的问题。”孙想略一回忆答道。 “有几个可能,这是家黑店杀了人抢钱,咱老哥俩恐怕是要叫他失望了,或者他跟那假警察是一伙的,觉得咱们看出不对要灭口。不过我更倾向于这人不是原店主,而是后来的。总之咱俩今晚是没得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是受罪,让他们来吧。”我笑了起来。 “老魏你别放弃抵抗啊,你这身患重病生不如死,我这还年轻活的好好的。”孙想同样笑着。 这种玩笑是缓解紧张的气氛用的,越是情况危急,自己越不能乱。我俩正贫嘴呢,屋外传来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是皮鞋的,那老板穿的就是。 “这人过来了,你闩好门没有?”我躺在地上,刚好被床挡住了视线。也不知他在水里下了什么药,我一时抬头都有些困难。 “没有啊,我打算吃碗面就去撒尿的,就没顺手锁门了。”孙想苦着脸回答。 第二百六十五章那个犯人呢?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这人要是有个歹念,此刻浑身无力的我们怕是都要交代在这了。 可他都给我们食物里下药了,还能存什么好心思,再看孙想也是一头都是汗。惴惴不安地等着那人来临。 这时门终于被推开了,旅馆老板原本抱着一床被子,看见倒在地上的孙想和我第一时间露出惊恐的表情,丢下东西小跑着过来张口问:“你们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你他吗的还装呢,你给我们的方便面里加了什么东西?你这会儿是来图财害命的吧。”孙想怒吼着,他就是站不起来,要不然早就拳打脚踢过去了。 “瞧你这位大哥说话,我冤枉呀,看天气冷给你们送床被子来。”他脑门上同样流着汗,表现的就跟个怕事的旅馆老板一样。 “老板怎么称呼呀?我叫魏西里是个警察,这次跟同事出差到这里,不知道谁给我们下了毒,现在浑身都疼。你能不能帮我们去报个警或者喊个救护车来?” 怕他是来打探我们情况的,先表明警察的身份使他有所顾忌,又没有言明我俩已经浑身无力了,当然这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我跟孙想此刻一身面汤站都站不起来,这人要是真有不好的心思,怕是要动手了。 再看这人,只见他抹了一把汗:“我叫赵宝成,喊小赵就行,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啊,大风大雨的也没法去报警,这可怎么办。” 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我只得陪他演下去:“小赵呀,这旅馆你开多久了?来,你过来扶我一把,这一跤啊差点把我老骨头都摔断了。” 赵宝成先回答:“没,我才盘下这旅馆没多久。”这人居然脸都涨红了,看来不是个惯于撒谎的。 他依言走了过来,这时我注意到,他脚下的皮鞋比较高档却穿一阵子了,这旅馆就赵宝胜一个人,也没个服务员,每天上下楼的,皮鞋磨损的应该更厉害才是,而且在下雨天穿这么好的鞋子本身就是可疑的事。 瘦弱的赵宝成吃力地扶着我,我在心里琢磨要不要用体重压死他,他又依样画葫芦的扶起孙想,瞧着我俩身上狼藉的面汤他开口道:“你们等一等,我去拿个抹布来。” “这可好,咱俩这是要任人宰割了啊。”孙想抱怨着。 “既来之则安之,我瞧着他表情很自然,不像是装的。有趣的是这人绝对不会是这家旅馆的老板。” 我把分析一一说给孙想听,他皱着眉:“那你又说他表情不是装的,难道这毒不是他下的?” “我眉毛下边可不是出气用的,赵宝成刚才进房间的时候,表情很自然,一点不像说谎的样子。他没料到我俩会狼狈成这样,你想啊,如果是他下的药,现在不就把我俩给杀了吗?或者直接抢钱。” “可能是看咱俩太穷了吧,小偷去你家都得含着眼泪走,良心好还塞你块八毛的。”孙想自从跟我经历了一些事,活泼的性格显露了出来,再也不跟初见时一样沉默寡言闷葫芦似得的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这时楼上一声女性独有的尖叫震颤着我的耳膜,那是惨叫声,而且是特别危急关头,身体受到重创时的惨叫,这种声音以前我听多了,轻易就将它分辨了出来。 “老魏啊,楼上又出人命了,该不会是那个唐雨诺吧!”孙想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失败了。 “也不一定,三楼还住了两个女的,苗茂茂,汪小雨。都是登记簿上面看来的,这旅馆一共住了七间房十二个人,咱们是一楼唯一的住户,二楼住着三户五个人,分别是紧挨着的201唐雨诺,202英语老师陈胜利,最角落206的两个假警察一个假囚犯张茂,许达,李成。三楼同样住着三户五个人,301手受伤的苗茂茂,302的夫妻汪小雨,郑答。306的老人张健里,王胜利。”我复述着刚才看见的内容,同时把怎么分辨出李成是假囚犯的名字说了出来 “老魏你刚才就那么翻了翻就记下了房号跟这么多名字了?你这记性我真服气,不过英语老师啊那些你是怎么凭借登记簿分析出来的?”孙想瞪着圆滚滚的眼睛。 “英语老师陈胜利的字体很像那种常年拿粉笔在黑板上写漂亮英文字母的人写出来的,起笔跟收尾曲线都太花哨了,苗茂茂的字迹很漂亮,但极不工整,应该不是惯用手写的。至于那对夫妻,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写的一样阳刚,应该是丈夫登记的,再说一对男女住一起不是夫妻是什么,当然你要说偷情也行。最后306张建里王胜利的字体是最苍劲有力的,而且写的繁体张,除了故意卖弄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写的。” 我说完咳嗽了起来,这时我们都没意识到这些名字以后成了破案的关键。 “可惜这些分析没啥用啊,咱们都出不去看情况。楼上肯定有女人遇害了。”孙想懊恼地捶了一下席梦思床垫。 “嗯,这一声惨叫,不是唐雨诺就是单独的那个苗茂茂。”我长叹一声,心里祈祷唐雨诺不要是我的初恋女友李铃铛才好。 “哎,你说咱们国家的人起名字怎么就那么没想象力呢,陈胜利,王胜利。透着这么俗气。”孙想嘻嘻笑着。 正想说他两句,旅馆老板赵宝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只见他哭丧着脸,一身都是血颤声喊道:“警察同志,那个二楼的女孩被人杀死在房间里了。” “我们是躺着的警察,管不了,你找206的警察同志去吧!”孙想笑着指指自己的双腿。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摸着鼻子,这旅馆果然出事了。 “我一开始去找的就是二楼那两个警察同志啊,可他们跟你们一样都躺在地上不能动了。这可怎么办,刚盘下来的旅馆就出了人命。”年轻的赵宝成几乎哭了出来。 “那个犯人呢?”我连忙问。 第二百六十六章有问题的登记簿 “那犯人也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呢。这是谁下的毒啊,简直可恶!”赵宝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挥舞着双手朝我慌张地说道:“魏哥我发誓,这毒不是我下的,否则我出门被车撞死,生儿子没屁眼,全家死光光。” 孙想笑了出来:“你还没结婚吧,要是被车撞死,怎么生儿子没屁眼呢,你这誓不严谨。” 赵宝成待在原地闹了个大红脸,要说这人是装的,演技也太好了吧。看着他衣裳上的血迹我问:“这血怎么回事,你把发现尸体的经过给我说一说。” “是这样的,我刚在那给你们找抹布呢。突然听到有个女人惨叫,是二楼那个唐雨诺小姐的声音,赶忙上楼去结果发现她房间的门锁着,也没开灯,连叫了她好多声都没搭理我,我觉得她这么早肯定不会睡觉的,又赶紧下楼找钥匙。 重新上楼打开门,我因为心急也没开灯,摸着黑就进屋,还倒霉的跌了一跤,又刚好摔在唐小姐的尸体上,瞧我这一身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人凶手呢。 发现尸体后我连忙又去找那两个警察,谁知他们跟你一样也不能动弹了。这时那个叫张茂的大哥让我赶紧挨家敲门看看谁不在房间内。 我前脚刚踏上三楼,那个叫郑答的大哥就找我要老婆,他说自己打个盹醒来之后身边的媳妇汪小雨就不见了,我连忙陪着他楼上楼下找老婆。我三楼二楼的每间房都敲开问了,连着卫生间都找了一遍可根本没有找到那个女人。你们说怪不怪!她估计也出事了。” 我跟孙想都是合格的观众,一直静静地听他描述刚才发生的事,这时孙想忍不住插嘴:“会不会走出旅馆了?” “不会的,这时候都八点了,又下着大雨,我觉得不会有客人来了,所以我把楼下的玻璃门都锁了。你们不会怀疑我吧,那个郑答还有那两位警察大哥都在怀疑我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真的我要是说一句谎话就让我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赵宝成确实很慌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语序什么的也乱了起来。不过我勉强听懂了,通过仔细观察,我判断他身上的血迹确实不是喷溅状的,赵宝成毛衣上的血迹主要集中在胸口以下,肚脐眼以上的这一块部位,这种血迹确实非常像摔在沾满血的尸体上才弄到的。而且看那痕迹也不是搬运尸体弄成的,没人会把尸体一直横放在肚皮上搬运,而其它部位不沾上血。 “也有可能把汪小雨的尸体从窗户上扔了下去,怀疑你?我一点也不怀疑你,因为你如果你是真凶,跑来跟我们说这一大堆基本上没啥意义,就算你骗过了我们,等当地派出所来人,你照样还是跑不掉,而且你是真凶现在要弄死我俩跟捏鸡仔一样容易。所以我不怀疑你。对了,为什么郑答没有中毒?你这到底有哪些人是中毒不能动弹的?”孙想思索了一下老练的问道。 “这也是一桩怪事,二楼的住户和一楼的住户全都没法动弹了,可三楼的人全部都没事。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赵宝成苦恼地抓着头发。 “给我描述一下死掉的唐雨诺的年纪样貌,同时还有她倒下去的方位,房间的布置有没有乱?伤口位置具体在哪?死者的衣服是不是完整的?”我揉着鼻子,首先要排除掉唐雨诺是李铃铛的可能性。其次的一些问题都很关键,它们有助于我判断凶手作案的细节。 赵宝成深吸了一口气:“唐小姐大概20出头,年纪很轻,样子一般,不过人很凶。刚刚我太怕了,让我想想,她倒下的位置是头靠窗,脚朝着门。伤口是在脖子上,被人割断了一道大口子,所以血流了一身。衣服好像也是完整的,房间乱没乱我记不清了,当时我很怕,这些都是我大概的印象,要不我再去看看,弄清楚了再来告诉你?” 既然死者不是李铃铛,我心底轻松了几分点点头又问:“那个汪小雨,苗茂茂都大概多大年纪?是不是穿红衣服的,漂不漂亮?” “苗小姐挺漂亮的,二十多岁,汪大姐说实话,很丑,三十多吧。她们都没穿红衣服哦。”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据研究表明,胖子容易给人安全感。尤其是大胖子,我便是如此。今晚孙想说看到李铃铛的时候她穿着红衣服,而这旅馆的三个女人都不符合她四十多岁的年纪。赵宝成又楼上楼下找过了,因此我可以放心了,她应该不在这间旅馆,可能是孙想看错了吧。 我安慰着赵宝成:“你也别慌,雨停了就报警。下面的大门谁让你开也别开,再上楼检查一遍各间房的窗户,这是斜雨,开过窗的房间的靠窗的墙壁应该是湿的,你找到这间房再来告诉我们。还有把那个汪小雨的丈夫郑答叫来,我有话问他。” “好的,魏哥我马上就去。”他一下子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笔直站好了。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个汪小雨是不是有一只手受伤了?306的住户是不是两个老人?”孙想突然开口。 我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想看看事情是不是跟我推理的一样。 “是啊,你们都见过面了?可明明你们是最后住进来的也没出过们啊。”赵宝成好奇的回答。 “那麻烦你现在就把登记簿给我拿来,然后你就上楼照我们刚才说的做。”孙想挥挥手像指挥服务员一样驱使着这个年轻的旅馆老板。 赵宝成点点头快步离开了我们房间,不一会儿回来将登记簿放在了孙想面前才转身出去。我则有些生气:“都这时候了,你还较这个真!” 他一边翻着那本子笑了笑:“我这不是跟你学学推理嘛,还真跟你说的一样呢。” 这时孙想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老魏,这登记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我不早就发现了,还轮到你小子来说啊。”我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是不是没事找事啊。 “你自己看嘛。看这。”孙想将登记簿推了过来,我吃力地接住一看。 第二百六十七章吃人的旅馆 这时我发现了所有蓝字用户登记的身份证编码里出生年月都有共同之处,他们要么是1月生人要么是11月,日期也要么是1号要么是11,21,31,甚至年份的尾数都全部带着1。 “小孙啊你发现的问题是什么?是出生年月的问题吗?它们都带着1。”每个人看到的问题都会不同,孙想既然提出了而之前我没发觉,自然是我的思维盲点。 “你说的我都没注意到,我只是想说这最后入住了一个赵宝成进来是怎么回事。这也太怪了,还是305房间。他不是旅馆老板吗?”孙想轻呼。 原来不是我没察觉,而是之前所有12个住户都登记在第一页,现在第二页新添入住了赵宝成,这小子很年轻,才1995年的。 “难道凶手是想杀死所有宾馆的住户?那他干嘛不一把火烧死我们!反正楼下也是锁着的。”我瞧了一眼窗外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人究竟想干嘛? “保不齐他就藏在旅馆的某个角落,想把我们一个个虐杀,我也有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二楼所有住户加我们全部都被下毒了,为什么选中我们这些人?如果我们是被猎杀的目标那为什么三楼也有人失踪了?现在的情况是凶手要么混在我们中间,要么就在三楼这群人之中,当然这个老板目前也很可疑。你也说了他可能不是旅馆老板,那么真正的旅馆老板呢?最可气的是我们现在没法动弹,不然亲自去现场可能会调查出更多的东西来。” 孙想已经比当初进步了不少,至少这时候还能冷静分析。 “现在咱们要做的是确定嫌疑人,那对夫妇很可疑,一个神秘消失了,一个却连老婆不见都不知道。这俩先圈起来,再说这旅馆老板,怎么说呢?他给我的感觉很怪,你注意到没他刚才脸红了两次。演别的情绪都好演,痛苦愤怒喜悦,甚至有的女人高潮都能伪装出来,可脸红确实是最难表现的。因此我觉得暂时可以不把他列为直接嫌疑人。但二楼那俩个假警察同样可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也不能动了?离开过房间吗?就他们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两人有暴力倾向,同样还有手枪。他们到这旅馆来的图谋是什么?事实上目前最大的嫌疑人还是他俩。” 见他说完我才搓着鼻子开口:“事情很棘手,棘手到只能靠赵宝成传递来的消息结合推理来还原现场,更糟的是我们无法肯定那人说的全是真话,只要有一点偏差,所有推理就要推断重来。现在已知的是死了一个女人,不,其实我们仅仅只听到了一声惨叫而已,其它的全是这个旅馆老板说的,问题尴尬的地方在于我们不信任他就没法继续推理下去。” “我倾向于命案是真的发生过,不然那些血迹没法和赵宝成脸上的恐惧没法解释。我还倾向于泡面开水里的毒不是旅馆老板下的,否则他也没必要来找我们说这些还有脸上的表情也不是能装出来的,咱们静静的等吧,明天警察就来了!”孙想的意见难得跟我形成了一致。 我跟助手平躺在床上像是两只肚皮朝天搁浅在河滩的鱼,我倒是还好,业余爱好就是睡觉,他这个多动症就不一样了,脸上表情跟被开水烫着的猴子似的。 见赵宝成还没回来我又道:“静静等也难受,咱们再分析一下,旅馆老板可能有三种身份,第一,他是毫不知情,就像现在他表现的那样。这种先不分析,这是我们最乐见的情况。 那么分析剩下两种糟糕的选项,赵宝成是单独唯一的凶手,万一他演技卓绝,脸红都是演出来的,那么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谋财害命?来告诉我的目的又是什么?炫耀智商?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张狂无聊的人吧。 那么剩下一种选项,他有同伙,就是那俩警察。他们是怀着目的来的,之前老板也被他们弄死了,这群凶手的目标是用红字登记入住的人还是蓝字入住的人呢?这是我现在特别想知道的,咱们是蓝字填写的,红字蓝字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最后赵宝成也被归进了红字里面。这个问题只能通过后续的事来想明白了,我感觉今晚还会有事情发生,不会就这么平静的。” 那是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第六感,这看似平静的旅馆底下却是暗流涌动的。如果我还可以行动自如甚至可能会觉得事情很有趣,但现在躺在床上跟个咸鱼一样,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搞不清实在是糟糕的无法复加。 “张狂无聊的人,你是说自己嘛?我觉得你要是做凶手绝对会跳到受害者面前去炫耀智商的。”孙想笑嘻嘻地说。 我瞪了他一眼,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确实是这种人。 正要开口训斥这个年轻人两句时,赵宝成再次推门进来了。他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怎么了?那个郑答怎么没跟你回来?”孙想急躁的开始询问。 赵宝成怯怯地回答:“那个郑大哥也不见了,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又是神秘失踪!那谁的窗户曾经打开过?”我皱着眉,这个旅馆会吃人不成,楼下的门锁着,活生生的两个人居然能消失在房间里? “你这是有暗道还是有些地方你根本没去找过?”孙想大声说着。不可思议的事令他再次气躁起来。 “没有暗道啊,我连没住人的房子都搜了一遍,而且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没有雨水打湿过的痕迹,我发誓。”赵宝成竖起手指准备起誓。 “先别急着发誓,或许那俩人在跟你捉迷藏,你上了三楼,他们就跑到二楼去,你去二楼,他们又绕上三楼,你这不是过道两边都有楼梯吗?如果动作轻点是能做到的,还有你找过一楼吗?一楼也有不少房间呢,特别是杂物间。”我率先冷静下来,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一切事情都有它的解释。 当然也可能郑答被赵宝成和他的同伙杀了,又或者这人根本没去找他。 第二百六十八章又一个囚犯 “魏警官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吗?我觉得那对夫妻消失的太不可思议了!是消失!会不会是鬼把他们拖走了。”年轻的旅馆老板面色惨白,双目无神木讷地看着地板。 “赵宝成!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夫妻可以通过在过道的另一侧楼梯那躲开你的,还有一楼的杂物间你检查过没有?”我大声地呵斥着魂不守舍的年轻人。 也许是我音量太大了,他一个激灵猛地站直身体好像在部队占军姿开小差被教官发现的小兵一样。 他敬畏地看了我一眼:“报,哦,魏警官我。我确实没有检查一楼的杂物间。” 我眯住眼看着他,这人慌张的样子令我想到了一种人,特别是他刚才口误的时候。那个报,应该是报告。 这时天空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色亮如白昼,窗外斜风细雨的夜晚明亮可见,一颗歪脖子小树正随着狂风东飘西荡,雷声阵阵,一声响过一声,好像九千尺高的云端爆发了战争一样,此刻天地间里面除了轰隆隆的雷声以外没了别的声响。 其实这一天多以来,雷声就没断过,刚刚好容易止住一会儿,这时又来烦人了。令我意外的是雷响后赵宝成的样子,他突然蹲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双手抱着脑袋,身子不住颤栗。 “嘿,你不是吧大男人怕打雷怕成这样。今天又不是没打过雷!”孙想笑嘻嘻地说着。可渐渐的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此时赵宝成对我们的呼喊恍如未闻,仍抱着脑袋发抖。成年人不可能怕雷怕成这个样子,他就像突然掉进鳄鱼池似得,一声雷响,他就惊叫一声。 我跟孙想无法下床,所以也不能下地去安抚赵宝成,这人难道有癫痫?也不对啊,癫痫会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才是。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雷声渐渐停止,他才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打了个激灵,重新站了起来,这时他又像没事人一样朝我说:“魏先生,我出去检查一下。” “你等等,先老实交代你跟这旅馆前任主人什么关系?你的表现可不像一个旅馆老板。”孙想皱着眉。 “几个月前我表叔父也就是宾馆的前任主人将这家店以很低的价格转让给了我,当时他骗我说生意很好,于是父亲给了我一笔钱将这里盘下来,谁知自己接手却完全不一样。哎。”愁容又回到了他年轻的脸上,上次这个问题他回答的很支吾,这次却清晰可信的多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是有可能被这样蒙骗的。 “你的钥匙一般放在哪个位置?有没有备用的?我怀疑有人曾经趁你不注意拿走了备用钥匙,唐雨诺的房门是封闭的只有这个可能。凶手拿了你的钥匙然后打开她的门,当时他可能是图财也可能是图色而去的,遭到抵抗杀了被害人。”我说完,206两个面目凶狠的两个警察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崇尚暴力的附属品是好色如命。敢假扮警察的人有什么是不敢干的呢?赵宝成说过,那女孩很漂亮,漂亮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是原罪,这是那个密室的唯一解释,事实上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密室。 一定有人拿着钥匙进入了那个房间,不是假警察就是面前的这个旅馆老板。 “对了,我忘记跟你说唐小姐房间的事了,我后来又去了一趟她的房间,她是仰面朝天死的,头朝窗脚朝门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不过屋子里很乱,像是有人找过什么一样。 还有重新进赵小姐房间的时候,她隔壁的陈先生大声喊着我,因为他也跟你们一样没法动弹了,我开了他的们进去,这时他告诉了我一件事,陈先生说他回想起来在赵小姐发出惨叫时,在看电视的他曾经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你不提钥匙的事我都差点忘了。” 赵宝成整个人都很惊慌,像只失魂落魄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不过是不是一如兔子般人畜无害就不得而知了。 “你别慌,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之事,现在你去通知三楼的苗小姐还有那两位住在一起的老先生,让他们都到大堂去。你再抱着那个不能动的赵先生,把他也抱到206去。这样所有人在一起,凶手就不好动手了。” 我相信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阻止凶案发生了。二楼跟三楼的人都聚在一起,一时半会凶手是没法奈何他们俩的,特别是206的人还有枪。 “最好把那个叫李成的囚犯抱到一楼我们这来,再去张茂许达那里分把枪给我们老哥俩。这样一晚上就没事了。” 我这样也是在考验这个神秘古怪的旅馆老板,如果他是真凶是不敢照我说的做的,而且更不会给我抢。 赵宝成依言点点头走了。 “老魏,其实吧,我觉得这个赵宝成嫌疑不大了,他要是真凶他吃饱撑着来讨好我们两个不能动弹的假警察啊,他早就把我们弄死了,再说了就算骗过我们,明天真警察来了,他又能跑得了吗?”孙想脸上仍露着笑,这人越来越不知道发愁了。 “小孙啊你别太宽心,心宽体胖知道吧。这个赵宝成虽然可能不是凶手,但他也不是好鸟,我刚大声喊他名字,这人情急之下绷紧了身体还喊了一声报告你还记得吗?现在除了学生喊报告老师,就只有囚犯报告政府了。”我揉着太阳穴:“一个笨笨的刑满释放的囚犯盘下一家不赚钱的旅馆也是有可能的,甚至更合理了。” “也可能他们是同一伙越狱的犯人,你看那俩假警察跟这个老板头发都很短。跟放出来没多久似得。不过他们这是图什么呢?如果赵宝成是凶手又知道咱们是警察,应该说的越少越好啊,而且如果我是他的话早就把咱俩干掉了,哪还来这么多废话。”孙想提醒着我。 “幸好你不是他,我让他去把那假囚犯和枪带到咱们房间来就是考验他。如果赵宝成敢这么做就什么嫌疑都没有了。而且就像你说的,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欺骗我们两只弱鸡,你瞅瞅我这一身面汤。” 我瞧着自己胸口以下的面汤有些想笑,这个胆小的赵宝成到现在也没把抹布拿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一颗人头 九重天上的雷神今天好像很兴奋一样,刚刚止住的雷声又开始轰隆隆的响彻云霄,那巨大的声音干扰着我的思维。 “咱们打个赌,我赌这个家伙肯定会带着李成和手枪来。”孙想自信地说。 “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啊,如果那俩假警察肯把枪和真囚犯交出来,估计他们也不涉案了。所以我赌他们不会带人来,对了赌注是什么?洗内裤嘛,你是不是上次还没洗过瘾啊。” 我想起前阵子刚认识他时就洗内裤打过一个赌,结果他给我洗了一个月。 “两大男人赌这个是不是不太好?这样吧,咱们谈谈工资的事,你也欠我两个月工资了吧,我赢了翻倍,你赢了我一分都不要。”孙想很有把握的说,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我瞪着眼大声说:“小孙同志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能拿你没有的东西跟我赌啊,咱们讲点道理,吃我的住我的啥事没干居然找我要工资?我这跟着你忙前忙后的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合着我这老板白喊了是吧?老魏同志你不能这么缺德啊,我当初可是上你侦探所应聘去的。”孙想扶着额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对,是应聘的,当初咱们怎么说的?当初咱们什么也没说对吧,没说就是没工资。我这可教给你不少东西呢,没管你收费就是我道德高尚了。”我笑吟吟地说。 “黑心老板丧天良,拖欠工资不肯还!我要吊死在你家门口。”孙想装模作样的喊着。 我俩正闹着呢,门口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喊声:“魏警官又出事了。” 定睛看去,那赵宝成脸色白纸一样渗人,他的手中抓着一颗仍在滴血的人头。他的指缝里是那人的头发,死者闭紧着双眼,年纪在四十岁左右,颈部齐根被割断了,鲜血也是正从那淌出来的。 死者肯定不是我们见过的囚犯李成。 “这是谁?你干嘛拿到这来?”孙想喊着。 “他就是陈胜利陈先生呀,我本来是去206找那两个警察的,但看到他的房间的门开着,进去看到了,看到了他被人割掉了脑袋。我拿去给那俩个警官看,他们叫我拿下来给你们看看,还有他们说押解囚犯是任务,不能让囚犯离开身边一刻的。不过张先生还是给了一把枪,叫我带给你们。” 赵宝成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他不止脸白的吓人,身子也抖的厉害,而且一股尿骚味从他的身上传来,甚至压过了血腥味。再看他裆下仍滴答着黄色液体。 “赵宝成,把枪丢过来给我们。”孙想吼了一嗓子,那人肩膀猛地一抖一缩,像是被喊跑了灵魂似得。 “小赵把枪拿来。”我也伸出手。 谁知那人竟然把那颗头颅向我扔了过来,刚要呵斥他,赵宝成已经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地面。 “现在已知死亡的有二楼的唐雨诺,英语老师陈胜利,失踪了三楼的郑答汪小雨夫妻。巧合的是死的都是二楼蓝字登记的用户,消失的都是三楼红字登记的用户。更怪的是人数也是刚好匹配的,难道红字的人杀了蓝字的人就会自己消失?” 说完孙想哆嗦了一下,从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我据此判断这个家伙又联想到神鬼之事上了。 “你好歹也曾经是人民警察,能别老想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嘛?事实是除开你我之外剩下的六个人里面有杀人犯,这个怂包暂时也可以排除了。”我指指赵宝成。 而那个素未谋面的陈胜利的头颅就在我脚底不远的位置,奋起一脚将它踢到了床下,一路上血迹不断洒出,那颗人头像皮球一样滚到了赵宝成身边。 他尖叫着朝后躲了躲,裤袋里露出黑漆漆的枪身来。这人果然是来送枪的,只是被吓坏了。 “嫌疑人不多了,那个囚犯不管真假也可以刨除在外,这对假警察,那对住在三楼的两个老头还有雨夜一个人入住这里的单身美女苗茂茂也很可疑。”孙想仍在说着废话。 “小赵!你振作点,旅馆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的。知道为什么那俩警察要叫你带着人头和枪来我这里吗?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能力比他们更强,所以既然他们都这么信任我了,你也同样可以信任我。这件事我跟你保证,绝对是人干的!绝对!” 不知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赵宝成的恐惧褪去了?他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人色。 “魏警官,我好怕。”他吞咽着口水痴痴地看着我,好像看救星一样。 “别怕,没事的,这人已经露出了马脚。把枪给我,然后再给我形容一下除开206以外的所有住户,不管是消失的还是死了的,全部都形容一下,他们哪天住进来的,当时的情形。总之你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我决心集中思维来想想整件事,只要是凶案就有迹可循,一个人夺走另一个人生命总是有理由或者有征兆的。 赵宝成很听话的点点头毕恭毕敬地将手枪递给了我,枪拿在手上,心思略微定了定。 他一边歪着头回忆一边缓缓地说:“大家都是下雨前后住进来的,最先来的是201的唐雨诺唐小姐,她也就20出头的样子,长得一般,脾气很大,是个在校的大学生,说是快开学了,到附近走访同学没遇上就来投宿了,当时我给她挑了件最好的房间。紧接着进来的是陈胜利先生,他四十多岁,话不多,但很和蔼,我就安排他住在了202号房。他是来旅游的。 这时你们也住了进来,是那个张老板开的房间,他预付了一个礼拜的钱,你们不愿爬楼就住在一楼唯一的客房里了,紧接着就开始下雨了,来的是206的三位先生,两个穿着警服的张茂徐达,和戴着手铐的李成先生。他们说是车坏了才住进来的。 雨越下越大,苗小姐来了,她人高挑苗条,挺漂亮的,才二十五岁左右,也很有礼貌,她住在三楼最好的房间301里。再接着是汪大姐跟郑答先生说实话,汪大姐很丑,是特别丑而且又胖又凶,她进宾馆就径自上楼了,是郑大哥填的表,这人跟知书达理的陈先生年龄相仿,不过脾气却相反,他凶的吓人。满嘴胡子,很壮实。最后住进来的是张建里老先生,和小男孩王胜利,张先生大高个有那孩子三个那么高,简直是个巨人。不过他却很瘦,瘦的吓人。” “这么说,三楼的人都是下雨以后进来的?”孙想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喊门声 我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下雨以后进来的人都消失了,之前进来的却是死了,那么我们都是下雨前进来的,又是二楼住户,还是蓝笔登记的。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赵宝成点点头又补充道:“张先生进来的时候在笑,那孩子却在哭。大概我能记起来的就这些了。” “从你的话里我只大概得到了那队夫妻好像在吵架,有矛盾却一起失踪了,这会不会是两起凶杀案,还有那个大学生唐小姐和她隔壁来旅游的英语老师。按理说他们没有被害的理由啊,你说唐小姐房间有被翻动的痕迹,那陈先生房间有没有呢?”孙想又问。 可能是阴雨天,身上旧伤发作之前说的话又太多了,导致我现在更愿意去思考而不是发问。 “有的,他们其实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唐小姐拖着个行李箱,陈先生只拿了个公文包。”大概说了会儿,赵宝成没那么害怕了,脸上血色也变得多起来。 “你确定过楼下的门还是锁着的吗?那的钥匙包括房间钥匙一般你都放在那里?我怀疑有人偷拿了你的钥匙跑出去了,不然你这旅馆恐怕是吃人的。一个人消失就够离谱的了,现在又不见了一个,还是夫妻。怎么想都不可能。”孙想努力翻了个身,将脸朝向他。 “钥匙都在的啊,好吧是魏警官提醒我之后我才带在身上的。之前一直放在前台的桌子里。每间房的备用钥匙和大门钥匙都是穿成一串的。”赵宝成将一串黄色的钥匙从腰间解了下来,还晃了晃。 那钥匙样子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他说之前没放在身上,那么很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拿着开过门。最外头的玻璃门并不是挂锁,而是房间一样的牛头锁。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我皱着眉,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忍不住说一句:“现在才九点多钟,一夜还长的很呢。” 这手机没有信号真的是因为大雨吗?现在不是十年前了,手机基站遍地都是,这好歹是公路旁又不是深山里,如果有人屏蔽了信号,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切断我们向外求救的手段,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杀死所有人也不意外了,联想到最后名字被填写上登记簿的赵宝成,我越发觉得心里发寒。 “你的名字也被弄上了登记簿你知道吗?对了,你平时睡在哪间房里?”孙想指着登记簿朝赵宝成发问。 “我一般是睡在一楼的,可这间房给你们住了之后我就住三楼305去了,这不是,这不是我的字呀。这是谁写的?”他拿着那本子满脸不可思议,又拿出一支笔在空白的地方快速地写上“赵宝成”三个字。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但凡一个人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那种神态和熟练度是跟写别的字时是不一样的。 赵宝成的字笔势很弱,跟他懦弱的性格很神似。而之前的字迹力透纸背,显然不是出自他的手。 “说说为什么登记二楼的人用蓝笔,三楼的却用红笔?而你现在写字的笔又怎么是蓝色的?”我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赵宝成唯唯诺诺地回答:“不知道啊,随手拿起笔就递给你们了,这有什么嘛。” 二楼蓝字登记的住户死了两个人,三楼红字登记的用户失踪了两个人,这仅仅是巧合?所在楼层跟登记簿上字迹的用笔和今晚出的事一点联系都没?我是不信的,世上有巧合,但绝不会有那么多。 “赵宝成!你坐过牢且跟楼上两个假警察是狱友,说说今晚是怎么回事!你杀了原来的店主等在这接应两个同伙到来,结果控制不住他们,导致楼上死人不断?你就不要继续隐瞒下去了,否则你很难走出这间房。”我抚摸着手中的枪,有些话之前受制于人不敢说,现在枪在手,顾忌也少了。 事实上的真相或许不是这样,但我仍是开口问了。不然事情永远得不到进展。 赵宝成挥舞着双手:“张茂徐达他们是假警察?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也不认识他们。魏警官你要相信我啊,如果我真是凶手一伙的我何必把枪给你!是,我曾经是坐过牢,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因为手脚不干净进去过。可我已经得到教训了,而且我真没胆子杀人呀。” “发誓是心虚的表现,誓言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你就待在这,等天亮之后再说。”我沉着脸,如果赵宝成晚上关在这里还能出事,那只能说明是那两个假警察干的或者这旅馆真的有鬼。 “魏西里你开一枪,把真凶引来!如果那是赵宝成的同伙,他们听着枪声肯定会过来的。”孙想在床上跃跃欲试,要不是身体无力,怕是已经抢过我的枪自己开火了。 “你是不是傻,他们来了以后呢?打死我们?”我白了他一眼。 这时赵宝成一脸木讷地傻站在原地,好像被谁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你真觉得这个软了吧唧的家伙是凶手?我觉得不是啊,而且就像他说的,如果真是他们三个干的根本不会把枪给咱们啊,肯定是楼上那两假警察也察觉到了危险,否则以他们逃犯的身份怎么会把枪给出来!你刚不是用这个理由把怂包赵宝成排除了吗?怎么又反悔了?”孙想奇怪的看着我。 “也许连206的三个人也死了,他随手拿的枪来骗我们的信任。也许他的同伙是三楼的那个漂亮女孩或者那对爷孙。现在事情紧急,什么可能都要考虑进去。” 我这样说着,其实内心还有千百种假设没说出来。 因为此时我察觉到掌中手枪的重量并不对,弹夹里应该是空的,几发子弹重量并不重,可对于我这种成天抱着枪玩的人来说还是能察觉的。 要么是那个假警察们骗了他,要么这人跟他们是一会儿的。当然206那三个人死了的可能性同样也有。 望着那个看起来懦弱的年轻旅馆老板我只觉得百感交集,这神情要是演的,赵宝成真是奥斯卡最大遗珠。 “开门,老板开门!”一声喊叫从门外大厅响起。 第二百七十一章同匪的警察 赵宝成望向了我,眼神里满是问询。 “去吧,看看是谁!然后再来给我报告,我帮你决定是不是开门。”我揉揉鼻子,赵宝成应该不知道手枪里没有子弹,否则他为什么要听命于我? 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老魏啊,今晚这旅馆我看着怎么这么邪乎呢?你瞅瞅这人死不瞑目的样子。啧啧!”孙想指着地上的人头。 虽然凶案现场去过不少了,可深夜跟着一颗人头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还是头一次,忍不住反驳他:“胡说八道什么,人家闭着眼睛呢。还有手枪里根本没有子弹,你不要当作我们有枪惹事了!” “妈的,张老板找的这什么旅馆,该不会是他跟吴知厄他们串联好,搞我们师徒吧?还有今晚我真的看见李铃铛了。枪怎么会没子弹呢?”孙想抱怨着。 “我也不知道,目前来看李铃铛应该不在旅馆里,事情已经够乱了,你就别给我添堵再。”话虽这样说,我的脑子更加乱起来。 这时赵宝成回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衬衫,难堪的缩紧戴手铐的双手。 “刚叫门的就是李先生。” “那俩假警察呢?你怎么出来的?”我疑惑的看着衣衫褴褛的李成。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演的苦肉计?可也没必要啊。 “我也不知道,今晚他俩突然身体不能动弹了,后来这个小老板进来过几次,再之后他们就给了一把枪让老板带给你们。我开始也假装中毒了,确定他们真的不能动弹以后,才趁机跑了出来。”李成紧张地说。 “那他们今晚都没有出过房间?”孙想难以置信的问。 事实上他们眼睁睁看着李成跑掉还没有追下来已经说明了一切,孙想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除非这李成跟那俩假警察也是同伙,否则的话,一直待在屋子里的张茂徐达是没有作案嫌疑的。 李成摇摇头:“没有,他们今晚一直在房间里。” “你是警察吧?那俩应该是犯人假冒的警察。这是怎么回事?”孙想又问,眼神中透着轻蔑。这个警队之耻也学会看不起人了。 李成点点头慢吞吞地说:“这两人是我们这次押解的重刑囚犯,跨省抓的,都是抢劫杀人犯。我跟两个同事开车准备将他们运往我们建瓯的监狱,路上他们突然发作把我同事劫持了,并且当场打死了他们,然后逼着我解开了手铐,再然后他们抢了一辆路过的车杀死了司机,大雨中车胎暴了,他们押着我到了这旅馆。” 说完他低下头,好像很懊恼的样子。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你?还要留着你到旅馆来?”孙想欲言又止。 我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这警察同样可疑,三个荷枪实弹的押解警察被两个戴着手铐的囚犯缴械怎么想也是小概率的事,独独留下他也不太对劲,而且这人虽然低着头,眼中也露着懊恼的样子,不过他却没有羞愧。这对于最近爱捕捉微表情的我来说很有意思。 “那是因为我还有用,只有我和同事知道抓捕他们时打伤的犯人在哪,而据他们说赃物只有那个人知道。我俩个同事已经被打死了,所以要找到那批被抢劫的金条,他们只能先留着我的命,之前他们开枪也是逼我说出这个。”李成苦涩的回答。 “这么说也说得通。”孙想演技拙计的很,他明明面上仍有怀疑的样子。嘴上却也不说出来,只因之前我知会过他,枪是没子弹的。而对方的枪可是有的。 不用多想,此刻孙想已经把206三个人归类为凶手了,缴械三个荷枪实弹警察是不可能的,除非警察中有一个内鬼,这李成可能就是。 “反正那俩也不能动弹了不用担心他们。”这时我想到之前让赵宝成去把三楼住户带下来,他却拎着陈胜利的人头出现。于是我又补充道:“这样你们上楼把那对爷孙还有单身美女苗茂茂带到我这里来。大家聚在一起比较不容易出事。” 我这时注意李成似乎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枪,他是知道枪里没子弹的还是在顾忌它? “那我们去了啊?”赵宝成看着我,似乎将我当成了主心骨。 我点点头:“把这脑袋拿出去,看着挺渗人的。” 李成抓着那颗头转身走了,赵宝胜生怕把他丢下似得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个警察也是有问题的。”这两人刚走孙想迫不及待地说。 “嗯,瞎子也看出来了。你说这伙人给我们下的是什么毒?怎么会浑身无力呢?”我皱着眉,浑身不能动弹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其实我好像身体恢复了一些,不过瞧着你还是虚的很呀。要不说年轻无限好呢。”孙想居然坐了起来。 “你只是体壮如牛,还是只没头脑的蛮牛。”我气呼呼的说,看来孙想的身体素质是相当不错的,中毒不过才两个小时就开始恢复了。 “我觉得这个李成应该跟两囚犯是之前就约定好的,在押解途中突然发难把另外两个警察弄死了。只不过到了地方张茂许达又翻脸了,而且吧,这三个名字瞧着都不像是真名。反正今晚还活着的人就这么多了,凶手一定在我们当中。”孙想一脸求表扬的样子望着我。 “这些都显而易见的东西,你跟我时间也不短了看出来也不稀奇。一会儿等他们人回来再说吧,我已经不想做无用的推理了。” 我活动着手脚,觉得仍是酥麻的像有蚂蚁在啃噬一样,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抬个手跟举重一样:“你开始恢复的事不要暴露出来,我觉得旅馆里的任何都信不过。” 孙想点点头:“这俩消失的人该不会出现吧,无缘无故怎么会消失呢?” “消失个屁,一定是藏在这旅馆的某一个角落,如果我还能走动,早就把他们找出来了。” “也许那俩夫妻已经被杀了。”孙想脸色惨白的看着窗外似乎那伏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魏警官,魏警官,他们又消失不见了,那对爷孙还有那个女孩,全都不见了!”赵宝成跟李成争先恐后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他们的行李还在不在?”我瞪着眼。 第二百七十二章消失的李成 “没了,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但是床单被子还有拖鞋厕所都显示有人住进去过。”李成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不可能的,听小赵说还有入住信息记录在这。那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李成曾经做过警察,自然能从一些蛛丝马迹看出一间房有没有人住过,可他这话在我听来无疑是天方夜谭,活生生的三楼一共五个人怎么可能消失呢?如果是一个两个我还勉强能接受,一下子不见了五个人这怎么可能? 眼下只有两个可能摆在我的面前,第一种,入住三楼的五个人是一伙的,他们联手作案杀死二楼的两人之后通过某种方法逃脱了,第二种,李成跟赵宝成两人是一伙的,或者他们跟二楼的那两个假警察也是一伙的。他们把其他人已经杀害了。如果是这样,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跟孙想了。 “扯淡呢,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要么他们躲在旅馆的某一个角落里,要么他们通过窗户逃了出去,李成你刚所有地方都检查过了吗?”孙想严峻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同行。 李成摇摇头:“刚突然惊呆了,发现整个三楼三间打开房门的房间里都空无一人,连行李都不存在,我就赶紧跟他下来了,主要是赵宝成一直叫嚷着有鬼有鬼,弄得我也慌了。” 像是符合他一样,赵宝成抱着脑袋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不住呢喃;“有鬼啊,这间旅馆闹鬼了。” 他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了。 “这样,你把小赵身上的钥匙拿走,然后每一层楼每一间房每一个角落都找一遍,特别注意厕所楼道窗户边有没有湿,还有楼下大门是否仍紧锁着,我就不信了。”我激动地咳嗽起来,这种怪事是我二十多年从警生涯从未遇见过的。 李成办事还算利落,从完全惊呆了的赵宝成身上拿起钥匙转身就出门了。 “这事你咋看,老魏,怪他妈渗人的啊。五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孙想捏着拳,额头不断有细密的汗沁出,他显得有些紧张。看来这个年轻人心态也乱了。 窗外雷鸣又起,骤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窗户,好似这间旅馆外布满了孤魂野鬼似得,它们因满腹怨气不停地叩击着玻璃窗似乎想要进来。那颗歪脖树在闪电映照下也显得鬼气森森的。 “不可能消失不见的,你看这些登记簿,字迹完全不一样。而且李成又说三楼确实有人住过的痕迹,赵宝成也是亲眼看着他们住进来的。”我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也不是不信鬼神,只是不相信所有未曾亲眼见过的东西。其实就算亲眼所见有时也未必是真的。 “照这么说,现在旅馆里就剩下你我,赵宝成,李成,许达,张茂六个人了,如果凶手是他们,那为什么还不对我们动手?搞死我们不就一了百了了吗?而且不杀我们却下毒也是个很没必要的行为,除非他们想隐瞒什么?” 我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快速运转的大脑里像是一团被搅乱的浆糊,头一次为别人不杀我不迫害我而感到头疼。这也是我想了一晚上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 “也许真的有什么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存在,这老旧的旅馆看着就阴森森鬼里鬼气的。听说这种老房子最容易闹脏东西了。不然没法解释呀,特别是至今只有那个叫唐雨诺的姑娘发出了惨叫声,其他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连那个脑袋被割走的人也没有发出声音,难道真是鬼干的?”孙想煞有其事的说。 刚认识孙想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便有些封建迷信,没想到跟了我这么久依然恶习难改。 我有些生气大声呵斥:“陈胜利住在三楼,我们没听到不代表没有声音,其他人的话可以被迷晕了发不出声音,或者那些人根本就是凶手,杀了人就逃跑了。所以你听不见声音。这些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还有用你那比我眼睛还小的脑仁思考一下,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话,起码这么多年死了几千几万亿人了吧?地球上装得下这么多鬼吗?啊,是不是呼口气都能吹到鬼了?” “不管我有多笨,我的脑仁都绝对你的黄豆眼大,这是无疑的。”孙想被我的话逗笑了。 懒的理这个顽劣的家伙,我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想不通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因为有些事必须我亲眼看过才能确定,从旁人口中听到总是没法作准的。 比如此刻我就没法确定这间小小的旅馆究竟死了多少人,消失了多少。如果按照李成和赵宝成说的,三楼所有的住户都应该都消失了,他们全是出生年月带了1这个数字的人,而且他们登记用的笔全是蓝色的,这绝不是巧合。 同理二楼蓝字登记的住户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呢?我跟孙想还有赵宝成也是蓝字写的名字,虽然我们的生日没有特别蹊跷的地方,但是否我们的命运会跟死去的陈胜利唐雨诺一样呢? 此刻房中死一般的寂静,赵宝成仍因为雷雨表情痛苦地抱着脑袋,孙想躺在那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应该跟我一样在思索案情。 时间又像一个俏皮的姑娘一样悄悄的溜走了,此时已经十二点了,上去找人的李成仍没有回来报告消息。难道他也遭遇了旅馆里的神秘力量?还是说许达张茂按耐不住对他对手了? 我只觉得浑身仍是软绵绵的,之前方便面里的水应该放了麻醉剂之类的东西,我的思维仍很清晰,只是身体无法动弹了。 年轻一些本就身强体壮的孙想这时倒是越来越精神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孙想再也按捺不住问:“那个李成怎么回事?就算把这翻个遍再盖一次也该回来了啊。他该不会.......” 见我瞪他,孙想又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 第二百七十三章五具尸体 孙想倒是个机灵的把剩下的话又改口道:“该不会被那两个假警察暗害了吧。” 我望了一眼仍是一脸痴呆样的赵宝成,压低声音对孙想说:“你现在恢复了多少?能不能下床走路了?” 我们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他强壮的体魄上,否则那俩穷凶极恶的歹徒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这间一楼的房间了,按理说他们给我们的既然是没有子弹的枪,早就该来了呀。 除非赵宝成关于他俩不能动的话没有说谎。 孙想苦恼而痛苦地摇摇头,显然恢复的还不够理想。 “赵宝成!赵宝成!”我只得大喊失神状态的赵宝成,他浑然不觉地仍在抱着脑袋。 “所有犯人集合出仓点到,三分钟内整理好内务!听到没有!”我用最大的力气吼着。 坐在地上的赵宝成猛地站了起来,因为立足不稳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可能是因为条件反射的缘故,他仍挣扎着爬了起来响亮的应着:“报告,月城监狱七号监房编号436970犯人赵宝成集合完毕!” 暗暗将这组数字记下,直觉告诉我以后可能会用的着。 这时他回过神来看着我尴尬地笑着:“魏警官你不要耍我啊。” “赵宝成,你去楼上看看李成怎么还没回来。快点!”我点了根烟。 “可是,我有点怕。这旅馆今晚已经出了这么多事啦。我怕真的有不好的脏东西在作祟,要不,咱们明天早上再去吧。”赵宝成耷拉着眉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怕个屁,真有鬼也是藏头露尾的胆小鬼,你只管去,喏,枪给你。不管是人是鬼一枪打过去,保管叫他们烟消云散。”我将没有子弹的枪用力扔了出去。 他哆哆嗦嗦将过枪小声说:“我也不会用啊。” 我只好耐心的教着他如何拉抢上膛,三点一线瞄准,扣扳机。赵宝成这才恢复了一些男人的样子,揣着枪鬼头鬼脑的出门而去。 “又没有子弹你还装的挺像,浪费时间”孙想笑着说。 “你懂个锤子,不给他信心这个怂包根本不敢出门了。我仔细又整理了一下思绪。 假设三楼五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真的没被赵宝成还有李成发现,那么他们肯定不是尸体状态的,活人可能用巧妙的方法躲过两人的搜索,旅馆就这么大,杀死五个人搬运尸体不被发现难度太大了,所以凶手不可能是206的假警察真逃犯。这种情况下只能推断三楼五个人还活着,他们巧妙的避开了怂包小赵和蠢货李成。他们才是杀死二楼俩个人的真凶。 另一种情况,赵宝成是凶手或帮凶,那么李成肯定也是他的同伙。他们杀死了二楼的两个人和三楼的五个人。赵宝成本来就是囚犯,他很可能认识那俩逃犯,所以他们五个人是一伙的,杀光了那些无辜的人,然后谎称人消失了,那么为什么他们四个人还有枪占着绝对优势却不对我们下手呢?只能说他们内部又内讧了,那两囚犯跟他们俩有了分歧。 但我不觉得那俩囚犯参与了杀人事件,第一他们没必要假装中毒来欺骗我们,反正我们也看不见,他们本就是逃犯也不存在说洗脱嫌疑什么的理由,不杀死我俩,只要恢复过来,我们仍会去通知警察的,再者他们是害怕才会将手枪交了出来。或者那时他们已经死了没有抵抗能力了,不然两逃犯怎么会轻易把手枪交出来?我甚至怀疑当时局面已经被李成控制住了,而且咱们手机的信号被人为的屏蔽了,这个人在雨刚下的时候已经有了谋划,所以今晚的事不是突发事件,而是有预谋的。 如果凶手不是那三楼消失的五个人的话,那凶手只能是赵宝成或者李成中的一个,或者干脆就是他们俩。这样的话,这个旅馆今晚就恐怖了,满楼都是尸体!起码九具尸体想想都他妈的造孽。” 我慢条斯理地将自己一个多小时以来整理的思路说了出来。 “你的推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李成这么久不见了,会不会就是去掩埋尸体了?你想啊,三楼那五个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五个人全是一伙的,多少有些不现实吧。”孙想学我的样子揉着鼻子。 我点点头:“那这两人最后来对付我们就有道理可以讲了,按照你的逻辑,那俩逃犯也仍有可能参与进来。否则两个人杀死九个人难度也不小,被药倒可只有咱们七个人,三楼那五个可一点事都没有。” “是啊,也许登记簿上面只是个巧合,或者说他们特意挑的特殊生日的人动手杀害,我们一楼跟二楼的人只是顺手杀的?”孙想的脸色跟个尸体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小子大概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我俩又开始讨论着我整理出来的思路的一些细节,因为我的教导有方,这个家伙已经能跟上我的想法,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快要合格的助手。 雷声越来越大,像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正发生在云端顶部,瓢泼的大雨像是不要钱似得尽情倾泻在大地之上,细密雨珠一刻都没有停歇过,反而越来越粗壮,那颗歪脖子小树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几乎要倒下了。 惨白着脸的赵宝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像活见鬼了一样。不对,他该不会真的看到什么了吧? “小赵怎么了?”我吞咽着口水,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死了,206的人全部死了,那两个假警察张茂许达还有李成全他们全死了!最可怕的是我发现一楼的门仍是紧锁着。为了查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壮着胆子又拿枪楼上楼下的看了一遍,特别是楼梯那边我也同时看着的,所以你之前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存在。而且所有房间的门早就被我之前打开了,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二楼的五具尸体!还有所有窗也是关着的,一点都没有开窗,雨飘进来的迹象!”赵宝成扶着房间的门,一副腿软的样子。 “放你妈的屁,这怎么可能?”孙想暴躁的骂了出来,显然他也吓坏了。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难道旅馆真的有鬼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扶好我 听到赵宝成的话,我简直懵了。就好像一台被撤走电源的主机一样愣在当场。内心却正好相反,翻江倒海的世界大战,冷热兵器交替上场。 无论按照我之前哪种思路,二楼死的都不该是五个人!可偏偏二楼就出现了五具尸体,赵宝成刚刚所说是实话,那么三楼住户全真的部消失不见了,因为就算五个人如果躲在楼梯另一侧,上上下下的巨大的脚步声也足以惊动他。可在旅馆里窗户全部是关闭的,楼下大门又紧锁的情况下,这真是见了鬼!他们不可能离开这,却没有尸体? 更不合常理的是李成怎么死的?按照他们之前所说,楼上楼下应该没有活人才对,或者只有206室的两个逃犯许达张茂,可他俩也死了啊。杀死这三人的凶手会是谁? 这是我之前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因为赵宝成之前留在了我们身边,所以整个旅馆外都没有其他人了,原本确认的三个活人也意外的被人杀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才我一直在意的登记簿上的圆珠笔颜色,此刻真的灵验了,三楼所有红字登记住户全部离奇失踪,二楼蓝字用户全部死亡了。我跟孙想登记时用的笔也是蓝的,说明我们也在被杀的名单里,用什么笔登记是由店老板赵宝成登记,可他自己的名字也被用蓝字写了上去,难道最后他要自杀?否则他根本没必要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 又或者说还有另外一个赵宝成存在? “那三人是怎么死的?许达张茂李成他们的死状是怎样?分别死在哪?”我大声吼着,心中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怪异了。 “我一路喊着李成的名字上了楼,结果半天没有人回应,我又上了三楼,所有房间门都是开着的。照着你说的,这次我是看着对面楼梯上的楼,同时我进了三楼每间房,检查完毕后才下的二楼,到了206发现并排躺在床上的张茂许达,他们的咽喉都被人割断了,李成倒在厕所门口,头上全是血,背上还插了一柄刀。” 赵宝成说着坐到了床边。 “现场的刀只有一把?窗户也没开过?”我望着窗外的大雨,心情莫名烦躁。 “是的,现在只有插在李成背上的那一把刀。不过我没敢动,怕弄乱了现场。”赵宝成回答。 “你倒是冷静了下来啊。”我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今晚这个偏僻的旅馆俨然成了屠宰场,杀人总要有动机的,这些互不关联的住户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吗?特别是三楼那些同时失踪的住户,他们的生日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间屋子里我们三个人是仅存的幸存者了,凶手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动手呢? “这大风大雨又打雷的,今夜注定无眠啊。赵宝成,去把门关了。明天一早就出去报警,不行就喊个道士来,你这旅馆稀奇古怪的。”孙想丢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虽然会意了却没回应他,拿起那本登记簿重新翻阅起来,这上面记载了今晚所有入住的旅客的信息,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中间。 听着窗上沥沥的雨声,我专心地研究着登记簿上的每一个字。孙想又在盘问赵宝成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早就告诉我,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足够下床的地步,只等我一声令下就会冲出去。 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四十了,这时我想通一个关键问题,我招呼着孙想:“小孙扶我起来咱们去现场。” “孙警官你恢复了啊?”赵宝成吃惊地看着孙想。 孙想举着手臂露出强壮的肱二头肌:“也不瞧瞧哥们是谁?”他动作潇洒的跃下床,然后来到我床边,将我的手搭在他臂上,渐渐地他的脸上涨的通红,嘴巴鼓起,两条眉毛挤成了一条,表情更是像要哭出来一般。 “哥们你是谁啊?怎么抬一下我就跟便秘三个月一样,我跟你说,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才是真的力气大。抗一两百斤跟玩一样。你呀还得连连。”我说着将身体全部倚在孙想身上,瞬间他的腰便弯的跟个虾米似的,吃力不住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坐在地上,看来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赵宝成快来搭把手,老魏啊你他吗要三百斤了吧?我的天!我这腰这背。你简直是一座山!得亏我今天早上拉的干净,不然屎都被你压出来。”他涨红脸咳嗽着喊赵宝成帮忙。 我仍是四肢无力,只好把身子完全靠在这两人身上,孙想还好些,毕竟身体强壮。可怜瘦弱的赵宝成眼圈都红了。 他二人齐力总算将我扶稳,我们先是上了二楼进入楼道口的201号房间,如赵宝成所说所有的房门都是打开着的。 201室里,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姑娘仰面倒在地上,她的脖子被割了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流满了一地,为了不破坏现场,我便没有进去,远远地看了一眼窗子,果然是关好的,墙边完全没有雨进来的痕迹。 赵宝成难道没有说谎?202室的陈胜利同样也倒在地上,他的姿势与唐雨诺类似,都是头朝窗子脚朝门,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没有了头颅,昏暗的灯光下,残躯的尸骸透着诡异。 “为什么凶手要割下陈胜利的头,而不动那姑娘的?”孙想喘着粗气问我。 “因为他变态呗,咱们看看206去。动作快点。”我指着楼梯最远处。 “大哥你这体重,我们快的了吗?”孙想抱怨着。 他们吃力地将我扶到了206室,一进门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双人房并排的两张床上各倒着一名逃犯,他们的致命伤同样在脖子上,鲜血顺着伤口已经将白色的床单染透了半边。 “起码这现场可以说明,杀死李成的不会是他俩。”我揉着鼻子。 “魏警官,为什么这么说?”赵宝成不解地问。 “因为他们颈动脉的血很早就流干了,床单上的血颜色已经很深了,死亡时间可能比李成找到他们还要早。”孙想抢着解释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树下埋东西 “把李成的尸体拖到我这里来。”我勉强扶住墙,因为尸体在厕所门口,那儿太过狭窄了,他们过不去,孙想闻言点点头将倒在门槛上的李成拖拽了过来。 他脸朝下,前额有血迹和磕碰的伤口。后背靠近心脏的部位插了一柄短刀,那刀应该是水果刀,得有十多公分长,现在只露出了一个柄,刀身部分已经深入身体了。 我仔细地端详着他额头的伤口,孙想在边上抱怨:“别看了,在门槛上面有血迹呢,他被人捅了一刀直接脑袋磕破了。” “不,这是生前造成的。你看伤口不是一次造成的,起码嗑了两到三次,所以伤口有好几处。但并不算重,而且血不够多,伤口也不够深。他怕疼,自己磕的时候不怎么用力。这人性格很贪生怕死,所以才会跟那两逃犯勾结。”我拍拍李成的脸,这人以前也是一名警察,他跟这两逃犯应该藏着什么秘密,只是三个人一起横死在这,凶手是为了让秘密就此被掩埋吗? “你是说李成自己磕破的脑袋?可他中刀的是背部啊,他总不能自己插自己后背一刀吧。如果三楼的五个人消失了,两个逃犯又死在他前面,赵宝成在我们身边,那么杀死李成的人是谁?难道......”孙想脸色晦暗地朝四周看了看。 “一会儿再说,起驾,朕要去三楼!”我伸出手示意他别再胡说八道了。 孙想不情愿地抓住我的胳膊:“陛下您这一身肉该减减了,不然我真担心娘娘吃不消。” “小想子,闭嘴。”我乐呵呵地想起了消瘦的李倩,那女人一直夸张地说我吸干了她的养分,才导致她骨瘦如柴,我体胖如山。 他们吃力地将我扶到了三楼,一间间房看过去,如赵宝成李成之前所说的那样,那的每扇门也同样开着,窗户也紧闭着,每个窗下的墙壁都干燥的丝毫没有雨水的迹象,301,302,306的床铺,被子摊开了,有几双拖鞋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浴室里的一次性洗漱用品也打开了,甚至302那对夫妻的床头的避孕套也被撕破取出了一个。 “确实住过人啊,六只装的就剩下五只了。”孙想扬扬手中的计生用具。 我皱着眉纠正他:“这只能说明有人到过这间房,除非你找出这只避孕套来才能证明这对夫妻曾经在这里做过那事,否则只是丢了一只避孕套。” 孙想不服气地松开我,开始在房间的每一处寻找着那小小的塑料,然而他却失败了。反正在床底找到了一个漆黑的带天线的铁盒子。 铁盒的另一端接着电线,孙想顺手拔掉,我同时掏出手机,信号栏立时满格了。 “果然是这对夫妻捣的鬼,最先失踪的也是他们。我怀疑三楼这些人全部都是一伙的,他们趁赵宝成不备,拿了大门的钥匙然后杀人之后逃了出去。如果没猜错的话,大门钥匙不止一把吧。”孙想脸上扬着得意。 赵宝成点点头附和道:“是不止一把,本来我是打算每间房配一把大门钥匙的,省的我睡觉之后还有人来敲门,不过是今天配大门的钥匙还没来得及实施。可这些住在三楼的都是什么人啊?他们肯定登记都是假身份证号吧。难怪我说一楼的地怎么那么湿了,一定是他们进进出出的脚印又用我放在门边的拖把拖干净了。” “小赵,所有住户都是掏出身份证给你登记的,还是你拿本子让住户随便写?”我仍放心不下那个登记簿。 “都是他们自己写的,就像你们住进来时一样,反正也没人查这些。”赵宝成懒洋洋地说。 “咱们还是下去看备用大门钥匙是不是掉了吧,那避孕套说不定丢进了厕所里冲走了,那对夫妻本来就没什么素质。这登记簿说不定就是老板随便拿的只是个巧合。”孙想迫不及待地搀起我。 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手飞快的拨通了报警电话。将发生的事和地址告诉接警中心的人,对面也吓坏了,表示让我们注意安全,她会尽快安排附近的警力过来的。 赵宝成显得很轻松:“警察来了就好办了,不管凶手走没走远,咱们只要小心在意些,别给他们得手,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从三楼给我扶到一楼,两人累坏了,插着腰气喘如牛。一夜未睡,坐在沙发上我也有些困意。靠近玻璃门的位置果然放着抹布拖把扫帚之类打扫的工具,门边也水迹啧啧,显然被拖过。 等孙想赵宝成略作休息,我又重新催促他们继续带我在一楼寻找线索。 赵宝成打开了抽屉,备用的大门钥匙果然不见了,也就是说今晚拿到那串门锁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这间旅馆,而不是像赵宝成之前说的,锁住大门就不能出去了。 孙想表情轻松地说:“胖子陛下,看来这案子已经破了,那些三楼的人就是凶手。二楼的那个唐雨诺跟陈胜利的房间有翻动过的痕迹,他们的行李里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谋财害命这是,只是206那俩假警察可能是被他们穿着的警服害了,怕他们是警察又怕我俩大个子碍事。所以一开始那群人就给咱们下了麻药。” “去杂物间看看。”我揉着鼻子继续催促。 “你就是存心累死我俩吧。黑心老板丧天良,体重压死少年郎。”孙想抱怨着扶起我。 打开杂物间的门,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有陈腐的气味,反而里面虽然堆满了各种旅馆用品,工具,和杂物,但显然是收拾过的。 “都是我表叔之前购置的一些东西。”赵宝成一边跟孙想翻动杂物一边解释,我始终瞪着眼,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物品。 “出去休息吧,我都累死了,这双脚都软的站不住啦。”孙想抱怨着。 我点点头与他们来到了旅馆大堂。 “魏警官你们看,那颗树都要被风刮起了,今晚这风真邪乎。”赵宝成指着屋外的歪脖子树,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在风雨摇曳里的那颗树倾斜的样子已经超出了根须能抓住土壤的程度,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那是因为这树下面埋了东西,这阵子被人拔起来过,孙想出去看看!”那树虽然不粗壮,却也不至于被风吹成这个样子。 “又是我啊,休息一会儿都不行吗?”孙想抱怨着站起来,虽然不情愿他仍打开门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离开,我摸着肚子朝赵宝成说:“咱们运气不错,看来事情开始顺利起来。那树下面肯定埋了不得了的东西。” “是啊,看来事情要解决了,魏警官你忙了一晚上,喝口水歇歇吧。”这时赵宝成递给我一个茶杯。 “谢谢。”我接过水表示谢意,放在嘴边正要喝时。 第二百七十六章大结局上 赵宝成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好像特别迫不及待地想看着我喝完这杯子里的水。 我忍不住笑了:“这杯茶喝下去。我还能看见明天太阳吗?” 他脸色不变仍带着亲和的微笑:“魏警官你开什么玩意呢,这是我喝茶的杯子。” “那你喝一口给我看看咯。”我将杯子递了过去。 赵宝成接过杯子,脸色有些尴尬:“我暂时口不渴。” “引开孙想,又不想杀我时惊动他对吧?毒死是个不错的主意,等哪天我不想活了倒是可以试试。张建里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原来他是对应的魏西里。”我笑嘻嘻地说着:“孙想之所以恢复的更快,不是因为他身体比我强壮,而是因为你早就打定注意要杀了我,放过他。只是我仍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泡面的水是一样的啊。哦我知道了,方便面是两种口味的,孙想那个蠢货肯定告诉你他喜欢哪种味道,你提前在面里下好了不同剂量的药。” “这是三楼的人的名字啊,怪在哪里?什么面,你在说什么啊魏警官。”他仍在装糊涂。 “张建里,魏西里。苗茂茂,张茂,郑答,许达,汪小雨,唐雨诺,王胜利,陈胜利。哦对了,还有赵宝成,李成。你最后才想杀的李成吧,嗯,三楼的名字全部对应的是二楼人的名字。简单粗暴我喜欢。”我好整以暇地点了根烟,这种时候装的越从容,他越不敢乱来。否则他狗急跳墙,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倒也不好办。 “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楼那些住户的名字跟二楼的名字有什么关系?”赵宝成仍直视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 “瞧你也不算笨,怎么这么不痛快呢?遇见比你聪明无数倍的人直接缴械才不丢尊严。这些名字的意义就是你自认聪明的脑瓜觉得没人能看破你的把戏,蓝字登记的人全是二楼住户,红字登记的全是三楼住户,杀一个人消失一个人,哈哈有意思,不过我最欣赏你的一点是这些登记簿上的笔迹,你一个人竟然能模仿出那么多字迹出来!不过你也够懒的,生日随便填着1字,搞得我猜了半天用意。其实只是你登记的时候随手弄得小把戏,因为你这个蠢货自信的要死,三楼所有住户都是不存在的,赶紧承认吧,狡辩很无聊的,揭穿你的狡辩更无聊。”我用力地盯着他年轻的脸,如果可以我更想拿手拍拍他的脸蛋。 “如果他们不存在,房间里怎么会有人住过的痕迹呢?”赵宝成的眉毛挑动了一下,这人心里防线快被我击穿了。 “都他妈的说了,你的弱智把戏已经被我揭穿了,你还在嘴硬个什么?你小子一张嘴,我就知道你一顿饭能吃几斤屎,拆几包一次性洗发水,把被子弄乱,拖鞋移开原来的位置,就叫住了人?拆开避孕套,你一个人没法用,又怕我看到避孕套里什么也没有,就干脆拿走了吧。楼下的脚印你也伪造不出来,干脆拖个地,可这些行为除了能骗骗孙想那种弱智还有什么用?啊,老实点,交代一下杀这五个人的动机。那样我或许还会欣赏你一些。” 我弹弹烟灰逼视着他。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你一点证据也没有,而且李成呢?李成怎么死的,我当时可是跟你们待在房间里。”赵宝成挺着胸膛兀自强撑着。 “无稽之谈?呵呵可不是无稽之谈嘛,你已经把蛋都扯完了,还拿来的鸡鸡弹?李成那个蠢货是自己磕破头的,他是你的同伙,你骗那个弱智装作受伤,说会把一切都推在三楼消失的五个人头上,他信以为真,把自己嗑晕在厕所门口,然后你拿着刀上去把他捅死。关于那批赃物的最后一个知情人也被你杀了!你下药麻倒了那两个假警察真逃犯,然后跟李成两个把他们杀了,所以假惺惺的把手枪拿给我。其实呢,已经把子弹卸掉了。瞧那儿整理卫生的手套,我猜刀上面根本没你的指纹吧,或许还有李成的。” 我指着墙角那堆清洁用具,最上面的便是一双手套。 “魏西里你编故事的水平不错,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说都是我干的?”他目露凶光,眼珠快速地转动着。这人动了杀机。 “你口袋里有枪啊,杯子里也有毒。警察来了,你还能飞天上去?不然你把这杯茶喝掉,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我心里也暗暗着急,孙想这货怎么还不回来救驾,胖子陛下快要撑不住了。 “聪明的人都活不长啊,你说你老老实实的住你的店,不要猜这个猜哪个说不定今晚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了,其实茶杯里啊只是一些麻醉剂,你喝下去也就是晕倒而已,最多头疼个几天,可惜你偏偏要选择要死在我的枪下,嘿嘿,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挺蠢的,这下不管会不会惊动那个姓孙的,我都非杀你不可了。” 赵宝成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拿出了手枪指着我,老练的样子哪像从未摸过枪。 “三点一线,照我教你的方式杀死我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我的鼻梁上已经沁出汗来,其实我早就猜出他是凶手了,也猜穿了他想引开孙想。但自从被检查出绝症以来,我的内心也变了,变得更加追求刺激了,亲自揭穿自以为聪明的凶手,对我来说有着莫名的快感,同时危险也随之来临。 “我开枪还需要你教?魏西里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吧,给老子去死吧。”赵宝成沉着脸大声说。 赵宝成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了,瞧着他眼中脸上满是杀气,我就知道我老魏这次老命休矣,孙想那臭小子仍在那颗歪脖子树下冒雨挖着什么东西,而此刻旅馆大门紧闭着,根本没人来得及进来,旅馆楼上除了一地尸体外更是没有一个活人。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这次能逃出去,这才不情愿地闭上眼,没想到这次玩火玩过头。一世英名要死在一个毛头小伙子手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大结局下 正当我闭眼等死时,一记闷雷仿佛整个天塌了发出最后一声巨响,雷声从东边传到西边,凌晨大雨的天地立时亮为白昼,我的身体也随着那雷声一抖,这雷比我过去四十多年听的任何雷鸣还更响亮。 再看那赵宝成,他瘫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同时他手中的枪也跌在了我脚边。赶紧运起最后的力气将枪踢出老远。 更多细碎的雷声不断敲鼓似的响起,那城府心机都是一流的年轻人痛苦地抱着脑袋,如果假以时日,他会是我更为满意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着呢,一阵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浑身湿透的孙想光着裤腿小跑着进来,嘴里还在喊着:“老魏你说凶手会不会是这个赵宝成。我刚想到,哎,他怎么了?” “被雷劈了,你说说你刚想到了什么?”我抱着胳膊期待的看着他。 孙想郑重地说:“刚我想起当时他把方便面给我的时候,其实盖子已经打开了。这孙子告诉我,红烧牛肉面就那一盒了,他刚准备自己吃,然后另外一盒是随便拿的。我在想我比你好的快是不是因为红烧牛肉面的关系。还有。” “你别还有了,还是我先把已经发生的和我猜测的说你听吧。”我简略的将之前跟赵宝成的对话又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凶手就是这个赵宝成?”孙想瞪着眼一副要过去踢他两脚的样子。 “也对也不对,是他也不是他。”我有些心烦地说。 “什么意思?赵宝成是帮凶?大哥你好好说话。嘿,起来,你他吗的演蚯蚓呢?不就打雷嘛,你这大男人的怕个什么。”他推着在地上打滚的赵宝成。 “你没觉得他很怪吗?之前我说一个人什么表情都好表演,但是脸红是一般人表演不出来的,你还记得吗?这人脸红了两次,而且有时候很腼腆胆怯样子像只无害的兔子。”我摸着鼻子。 “也许是演技好呢,或许他就是个腼腆内向的变态啊。”孙想果然踢了赵宝成一脚。 我连忙制止了他:“如果他是演的那真是奥斯卡遗珠了。还记得他突然报自己在监狱里的编号嘛?那是不会错的,就是条件反射,但是跟我对话时,他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自信固执果决跟之前怯懦的样子判若两人,而且刚刚他不记得我教过他射击的事了。” “也许是演的呢?这孙子估计是心理素质很好的嫌疑人。” 我将心中最后的疑虑说了出来:“那时候我已经揭穿赵宝成了,而且他那时候正准备杀我,还用演嘛?因此他有两个人格,一个果决一个软弱。雷声是触发条件,只要一打雷这个人就变得很怪异,就像他现在这样,实际上所有人格分裂的人,幼年都有过不幸的经历,他的悲剧跟雷声有关,这点等警方来了,查证了再说。同样的,那个赵宝成也是他自己写上去的,蓝色字,他想杀死自己另一个人格,同样的也是对应李成。” 恍然大悟的孙想开始马后炮:“那怎么判断他什么时候切换的人格啊?杀李成的时候响过雷好像,还有之前几次,是了,他脸红的时候还是旅馆老板赵宝成,那时候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样子也很无辜,拿了那枪跟人头进来他还吓尿裤子了,那时候两个逃犯应该已经死了,是李成,杀人的应该是李成,他有一个人格是李成的同谋。之前接待我们的时候,还有给面的时候杀李成的时候他都是那个人格,那时他很镇定。只有响雷之后他才会变成胆小鬼,其他时候他都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妈的,所以他胆小的样子能吓坏我们。” 这时赵宝成也恢复了那怯懦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我们:“那我该怎么办,警察来了我还是要被抓进监狱去嘛?我已经为他的过错跟着坐牢了,这次也不例外吗?” 我眯着眼,人格分裂是有主次之分,不管怎样这个人格都是无辜的,想到这我安慰他:“去医院,到了那你的病情就能得到缓解。现在科学手段那么发达,是病就能医。” 他苍白着脸:“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不要。” 不理会他反而望向孙想:“树下面是什么东西?赃物?” “嘿嘿什么也瞒不过你,是金条。我揣兜里呢。” 孙想拿出明晃晃黄灿灿的八根金条来。 数额不对,我却没有点破,这些金条不足以让206外加这个赵宝成如此费尽心机。 “杀人动机是什么呢?杀那女学生跟老师。”孙想又提出个问题来。 “我们看到的是女学生跟老师也是那个人格告诉我们的,他们真实的职业早就随着物品的丢失而不得而知了,不过登记簿上还有他们的名字信息,到时候再查吧,我困了,大家休息一下。警察来了再说。” 说完我率先闭上了眼,孙想喊了我两声见我没有答应,就说反正他年轻守夜,谁也不能伤害到我。 其实他是怕赵宝成突然切换人格暴起发难,可爱的小伙子,嘴角挂着笑我也不点破。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着,一阵警笛声将从打盹中惊醒。 孙想赤红着眼果然没睡守着嫌疑人。 我拍拍他的肩表示鼓励,这时我身上的麻药也渐渐失效,起身迎来了几个警察。 简短的将今晚发生的事和我的推理告诉了为头的警察,他立马吩咐手下上楼取证保护现场,同时野蛮粗暴的将赵宝成拷了起来。 这时我跟孙想作着笔录。他探头探脑地问我:“老魏,这赵宝成好可怜啊,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无辜的。” 我横了他一眼:“无辜个屁,我那是演戏呢,这小王八蛋就是正常人,不这样怎么查出事情的真相,欲擒故纵懂吗?李成的死跟今晚的事没那么简单的。事情会很好玩。” “他妈的你又骗我。”孙想气呼呼地喊着。 “哈哈,谁叫你的脑子跟我眼睛一样大呢?” 事情绝对很复杂,赃物已经不见了,能让三个囚犯,一个警察参与进来的案子不会只是八根金条,二楼那两个死者也另有蹊跷,因为其中有那个男人陈胜利是我认识的,当然他也不叫这个名字。 第二百七十八章李倩的来电 “其实他在演,模仿一个人格分裂者,实际上你仔细想想,刚才就算杀了我他也要面对你,而且就算把你也杀了,他逃得掉吗?既然逃不掉,他只好演个精神病了,实际上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假装误毒死了我,然后取信你洗脱自己的嫌疑。在给张建里取名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而且你并没有给你的名字弄个对应虚构的人物出来,所以赵宝成是那种连脸红都可以装出来的影帝。” 我抽着烟感慨,这个赵宝成不简单啊。 “但我还是觉得他有人格分裂的嫌疑,吓尿裤子还有脸红还有那害怕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他应该不止分裂了一个人格,还记得他报自己编号的时候吗?说道赵宝成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也许他坐牢的时候并不是那个名字。他的主人格是个罪犯是无疑的。”孙想反驳着我。 “我无法从专业的角度给他的精神状态做出分析,那是医生们的工作。不管怎样,赵宝成最后被雷吓到肯定是装的,那次他躺在地上的时候比之前都长,咱俩给他定性人格分裂之后,他就恰好恢复了过来。即使赵宝成像你说的他有三个人格,他的主人格也知道其它两个人格的存在,并且能利用这一点。那第一个人格是胆小怕事的,第二个人格狂妄自信,第三个就是阴谋家了,不过我仍倾向于他是模仿精神分裂症,因此他太明显了。不过这无关我的计划,放他进精神病院,然后调查他。我觉得这些调查可能不会有太大作用,直觉。” 不知不觉中孙想已经开始蜕变了,以前他连我的思路都无法跟上,现在却能跟我争锋相对的讨论观点,我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胖子陛下你什么时候开始靠直觉查案了?”孙想取笑着我。 “嘿,你俩有完没完了,在那说什么呢。”做笔录的女警不满地敲着桌子。 我们只好重新投入到叙述今晚发生的事的详细经过上来,不时的有尸体从楼上被搬运下来,一夜死了五个也挺触目惊心的。困意来袭使得我多少有些精力不济,人到中年,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了。 交代孙想继续配合他们工作,我则趴在床上稍作休息,困顿良久,不多时我便进入了梦乡,最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吵醒我。 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李倩软糯的声音使得我精神一振。 “领导大人有什么指示!”我揉揉眼。 “老魏,出大事了,我同学他妈被人杀死在家里拉,你快来看看。”李倩焦急地说。 “我在福建呢,最快都要后天才能回去。”李倩居然旅游回来了,她在2000年左右就辞职做了记者,再之后做自由撰稿人,钱没少赚,事不多干。整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你尽快回来哈,我感觉这案子不会只有一起。”她在那头重复着。 “你也开始靠直觉了啊。”我笑着挂断了电话,一看表我已经睡了四个多小时了。 孙想仍在做笔录,那点破事四个小时都没交代清楚,字都写了几页了。连带着之前领头的那个领导也来了屋里。 估计这案情也挺让他发愁的,涉及了两个逃犯还有一个警察还有别的市的赃物,凶手还是疑似人格分裂的刑满释放人员。 “现在怎么回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我瞧着孙想。 “这不配合他们研究案情嘛,都是曾经的同行。”他大大咧咧地说。 “魏先生,听说你以前是刑警大队队长,这案子你也是亲历者,所以有些话说给你听也不怕,我们刚查过了,泉州之前一家最大的金店被洗劫一空了。那俩案犯本来是要押到福州去的,那个李成说了谎,建瓯只有看守所没有监狱。”那领导一边说一边丢给了我一根烟。 他又接着说:“不过他确实是押解人员之一,押解的囚车已经在前天被发现了,上有六个警员,其它五个都被杀了。现场弹痕检测查出了柯尔特m1911的子弹,车上警员配的冲锋枪也不见了。因此上面很重视这起案子,可刚刚那赵宝成否认知道劫车案,而那起劫案只抓到了两个嫌疑人,就是死在206的那俩。可劫案现场的监控,至少有四名劫匪参与了其中,而且参与劫囚犯的肯定也不止车上三人,现场的囚车也有与其它车辆碰撞的痕迹,当时驾车的人是谁,他们还有多少同伙都是目前我们没有掌握的。同样的,赵宝成与那起案子的关联,参与了多少,也是有待证实的。” 我揉揉鼻子,感慨自己的直觉果然靠谱。李成他们果然还有同案犯,只是他们三个全都死了,这唯一的凶手又不说真话。 “所以你现在很为难?我觉得这样,先把赵宝成押回去,严加审问,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特别是案发的时候他在哪,同时继续查那起劫案的事。劫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那么快就侦破抓到了两名嫌疑人?206房的两个死者能跟他们对得上号吗?” 我继续发问,越是复杂的案子越能让我感兴趣。 那警官继续给我讲案情:“大概案发是一个月前,其中206的死者张茂,真名叫张大春曾经是金店离职保安,顺着这条线索才抓到,他和他表弟许金山的。案发第二天就找到了他们,不过他们不肯供认其它同伙,在大前天也就是9月27号他们由六名狱警押解去月城监狱。死者李成就是其中之一。” “而刚好赵宝成曾经在月城监狱服刑过,事情不会这么凑巧的,他的编号是439870。现在你们就可以跟监狱核实一下,查查他的出狱时间还有关押期间的事。” 我越发的觉得事情跟这赵宝成不可能脱离关系,而202室的陈胜利也不是普通人,他正是我以前认识的一名警员陈沐。 我丢掉烟蒂说:“206两个死者登记的可能都不是真名,查出他们的身份就能知道赵宝成杀人的真相了。同样的他们遗失的东西也很可疑,今晚可能还有别人到过这旅馆。” 第二百七十九章时光隧道 “那个陈胜利叫陈沐,我之前只看笔迹居然觉得他是个英语老师,看来是我猜错了,又或者之后他干这行去了,不过他十来年前确实是一名刑警,也是你们福建的。” 我想到曾经在后续查大码头的案子里接触过他,那是个圆滑的家伙。 这时那带队的警官已经取出电话开始忙碌起来,我则肚中空空如也,疲惫的坐在床边,孙想的眼皮也在打架,他才是真正的一夜未睡。 “你觉得张老板让我们住到这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仍忍不住问来。 “不知道呢,就跟当初他带我们进他表舅的村子一样,如果是无意的,这人跟咱俩八字不合,以后要离他远点。”想到那个弥勒佛模样的家伙,我也觉得有点看不清他了。 隔了好大一会儿,那领队打完了电话脸朝向我:“监狱已经核实了那个编号的囚犯并不是赵宝成,而是一个叫李慕淳的男人,不过年龄怎么的倒跟他对的上,入狱原因是抢劫未遂。究竟赵宝成是化名呢,还是李慕淳?我叫刘邦国,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这案子可能还有需要向你们查证的地方。” 瞧着他的意思并不想令我参与进侦破工作中来,而孙想之前应该将我俩的身份透露了。留下电话号码我跟孙想离开了这噩梦一样的旅馆,而现场已经被查封了。 经历了这场事,我跟孙想的感冒居然好了许多。 这时雨仍在下,只不过稍小了一些,我打了个电话给张老板准备辞别,他却热情的要送我,这两天他也在市区谈生意,而因睡眠不足浑浑噩噩的孙想靠在门边发着呆。 我低声地朝他说:“你要不继续留在福建查那起劫案还有这赵宝成后续会怎样我也很好奇。而且那边李倩同学家出了命案让我回去呢。” 孙想摇摇脑袋:“不了,我要看看倩姐。听了一晚上她的故事怎么也要看一下正主。” 既然他不想,我自然不会强逼他。只好等李倩那边事了再来福建一趟了,这事既然被我碰上了,又这么古怪,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张老板才开着他的suv珊珊来迟。他摇下车窗歉意地说:“老魏啊,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走上车请你们吃饭去。” 我跟孙想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上,他又开口询问:“那旅馆怎么被封门了?还那么多警察。” “嗨,别提了晦气。”我大概又将事情讲了一遍给张老板听,他听了啧啧称奇:“你们真是命大呀,也赶巧住到了那里。这人倒是个狠角色!厉害!” “我说张老板,你之前就带我们进了制毒的村子差点没命,这次又带我们进了变态杀人狂的旅馆,带上你倒是不愁没案子啊。不过你该不会故意想害死我们老哥俩吧。”孙想讥讽着说。 他也不以为意:“瞧你说的,老哥哥害死你有什么好处,不过,这都是兄弟的错,一会儿多喝几杯哈。” 我只淡淡说了句没事就靠在后座上打盹了,车行了半个小时他挑了家不错的馆子点了一桌菜说赔罪,喝酒的邀请被我们拒绝了。桌上他一个劲的道歉,倒是弄得孙想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觉得这人连连道歉很可疑,但事情暂时没有能跟他联系上的地方,倒是孙想在雷雨夜看到个疑似李铃铛的女人挺奇怪的,按理说那么大的风雨不可能有人住店才是。巧的是我们之前刚刚经历了村长李志辉的事件,与我曾经的朋友战友前同事吴知厄打过照面。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 吴知厄要找我自然会再次上门,二十年来我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多的数也数不过来,那些我与他与李铃铛之间曾经的爱恨情仇迟早都会有个了断的。 吃饱喝足后,我们又坐上回家的汽车孙想很快睡着了,听着滴滴的雨声我靠在松软的坐垫上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老魏到家啦。”不知过了多久张老板突然喊我,张开眼,天已经漆黑一片,车行到了我侦探所的小区门口。 推醒流着哈喇子的孙想与老张道了别。与孙想踏上熟悉的楼梯,因为昨天曾经回忆起往事的缘故,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之前进了时光隧道,刹那间我就从一个热血英俊的青年变成了丑陋肥胖迟钝的中年人。 二十多年的岁月偷偷地带着我的样貌健康青春头也不回的溜走了,残忍如它,除了留给我一具多病而又肥胖的肉体,还塞了满满一脑袋沉甸甸的回忆。那些记忆或好或坏,都是过往的证明,它们成就了今天的我,也摧毁了曾经的我。 正唏嘘着呢,我便看见了李倩,她好像也正从旧时光里朝我走来,只不过她依然明艳动人,笑颜如嫣。岁月使得我成了丑陋的中年人,却没有同样的对待她。 她也四十出头了,却依然腰肢纤细,体态动人。更令我羡慕的是她皱纹很少,与她一起上街总被误会是父女,更是她热爱喊我出门的重要原因。 “你就是倩姐吧,你可真漂亮!”孙想夸张地叫着。 “这位小帅哥是谁?眼光真好。”李倩笑嘻嘻地挎着我的手臂:“这一对比,我怎么越来越嫌弃你呢。” 我拍拍肚皮不满地说:“成熟的男人肚子要有货,底蕴气质懂吗!这是我路边捡来的蠢货,叫孙想。” “得了吧,你就是满肚子脂肪,颜值太低,嫌弃嫌弃。”李倩皱着鼻子,神态宛如一个少女,原本这个年纪的女人做这种表情会很刻意,但她就是这个性格,一点也不做作,很自然的娇媚。 “李某人,你再啰嗦,就别想找我查你同学的案子。” “你不查,我查呀。倩姐你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孙。”孙想把胸脯拍的山响。 “还是别了吧,我家老魏虽然颜值低,但是智商高啊。”李倩讨好的看向我。 我得意地朝孙想做了个鬼脸又严肃起来:“说说这个案子吧。” “老魏你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密室吗?”李倩放开我的胳膊,给我倒了一杯水。 第二百八十章离奇谋杀案 “有啊,到处都是密室。不过你想问的是这世界有没有真正的密室杀人吧。”我点起烟继续:“我觉得没有绝对的密室杀人,只是手段不同罢了,有些精巧到足以令人误解。” 熟悉的屋子也因李倩的到来变了模样,原本地上的烟头矿泉水瓶之类的垃圾已经被她清理的干干净净,连地面都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每次她到我家来都要夸张的抱怨我住在垃圾堆里又默默地将一切收拾好。 不过李倩走了之后,这一切又会恢复原样等待她的再次到来。 “第一,好男人不会当面揭穿漂亮女人话里的漏洞,第二,老娘给你做义务工打扫了一天。说什么你也得听着!”她插着腰一副又要生气的模样,过去二十多年里,我一直被两个女人欺负着,一个是她,一个是魏兰。当然我甘之如饴。 “姑奶奶咱还是赶紧讨论案情吧,我最近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案子,先说说你同学母亲怎么死的!”我忙岔开话题。 李倩略一思考,她也曾跟我同事过,所以将案子的前因后果说的很详细:“我大学同学刚好也在南昌,她叫黄琳,跟我一样大,最近刚刚离婚,净身出户搬来跟她母亲一起住,我们当年是很好的闺蜜,只不过最近才联系上的,得知她心情很不好,我就说陪她玩个三天。 昨天我们逛了一天街,后来黄琳更是在我家住下,别后重逢我们都很开心,可今早她说口红还落在家里,于是我就陪着她一起回去了,拿到口红我们发现黄琳妈妈的鞋子还在房门口,张阿姨是个特别仔细的人,出门前会把鞋子收进去,但鞋子还在说明她只是进门一下子应该会马上离开或者当时她脑子很乱。 于是黄琳和我就在房间里找着她妈妈,结果发现张阿姨在卧室里,她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了。我初步检查像是心肌梗塞,但黄琳又说她妈没有病史。所以我就联系了魏兰给张阿姨解剖做了尸检。 你女儿发现死者的心肌细胞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说明出血过多,损害心脏功能。并且在她体内发现了很多儿茶酚胺,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她是吓死的。”我不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吓死的徐成,也是因为他我才知道茶酚胺这种神经介质。 “你知道倒是不少。”李倩白了我一眼,像是不满我打断她说话。 “那房间里有什么呢?死者身上有什么创口吗?”许久未说话的孙想插嘴问道。 “这正是我刚要说的,那房间里什么也没有,黄琳母亲身上也没有任何创口,门又是关着的,而且手机也丢在外面沙发上!唯一让我觉得可疑的是她们家保险丝好像烧了,是串联开关,所以她家是没有电的,因此可以推断张阿姨是死在密闭的房间里,而且是在晚上,黄琳吓坏了。但我觉得这是一起谋杀。” 李倩拧着眉毛期待地看着我。 “倩姐你还会推理呢,确实有点道理。凶手弄断保险丝肯定跟张阿姨的死有关。不过怕黑也不至于吓死吧,想不明白。”孙想挠挠头同样看着我。 “有个屁的道理,李倩你凭什么认为这是件密室杀人?”我捏了一下她挺拔的鼻子。 她打掉我的手大声嚷道:“她家的钥匙只有她们母女有,门是反锁的,窗户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卧室里没有任何脚印,你觉得这都不算密室,那什么算密室呢?” 孙想朝她竖起了拇指。 “不可能的,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你确定手机也在外面沙发上?仅仅是黑暗不可能会吓死她啊,不然停一次电得死多少人啊?”我渐渐地感到了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只有奇怪的案子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眼前这件无疑就是。 “没有,我百分之百确定张阿姨的手机就丢在门口沙发上。正因为如此不可能被谋杀的条件,所以黄琳觉得是我职业病犯了,不过矛盾的是她也提到了张阿姨胆子一向很大,不可能会轻易吓死。总之其实我也不太肯定这是起谋杀案,或许保险丝真是意外烧了呢。老魏,你怎么看?”李倩有些信心不足的说。 “谋杀!肯定是谋杀!胆子大的人被吓死本来就是悖论,她那晚肯定遭遇了什么。我想见见你的同学。她在哪?或者你现在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我激动起来,最近案子连连对我来说实在没法更好了。 “魏西里你疯了吗,都八点多了,去现场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老实在这待着,黄琳啊,她在我家住着呢。我这不是在你家等你这死没良心的嘛。”她用力地打了我一下。 我失望地说:“那她怎么不一起来等我啊?” “伤心过度,哭得跟泪人似的,哎。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就跟母亲过,这次又离婚了,前几天她还跟我说,打算这辈子不嫁人好好伺候妈妈,谁知张阿姨,以前她老人家待我也很好的。”李倩说着说着流出眼泪来。 我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像是以前一样替她轻轻地揩拭着眼泪。 “咳咳,师傅你家有什么吃的吗?不行我去买点来,肚子都饿的贴到背上去了。”孙想尴尬地咳嗽着。 “哦,我给你们下面条。等等哈。”李倩擦擦眼泪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又打了我胸口一下:“死胖子过来帮忙。” 以我们二十多年的默契,瞧见她走路特意加快速度,我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偷偷告诉我,而且我这人懒,从来不下厨房,曾经一屋子的方便面桶就是证明。 “怎么了?做贼似得。”我嘟囔着。 “这个小子哪来的?我瞧着眼熟。”李倩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什么啊你就眼熟。应聘来的,都跟我办几个案子了。就一笨小子。” “我瞧你才是笨小子呢,你没发现他长得特别像吴知厄吗?”李倩又掐了我一把。 “扯淡呢,这小子都27了,吴知厄才多大啊,十九岁生他?”我有些不满。 “十九岁生不出孩子是怎么的?十四岁就够了。” 经她提醒我也意识到孙想对我和李倩吴知厄李铃铛的往事特别感兴趣,有些人是真傻,有些人可能是装傻。就比如那个赵宝成,不也看起来人畜无害吗?难道这个孙想也深藏不露? 第二百八十一章孙想姓吴 “是吧,你就是傻,除了破案子的时候,哪都傻。真是越看越嫌弃。还自诩聪明人呢。”李倩一边下着面条一边抱怨着我。 我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人跟人的长相是有可能有相似的地方,但孙想五官确实长得比较像老吴,只不过他长相阳刚,性格也直爽,老吴长得相对阴柔一些,性格也更深沉,所以我一时没有分辨出来,我说怎么一见孙想这小子就对他莫名的有着好感,还打算收他做徒弟。 这么说的话,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我的吴知厄也跟他有着关系?而且他说自己二十七岁,我又没查验过他的身份证。三十以下二十三以上的男人的年纪本来就比较难以分辨。 仅仅凭借长得像,我是无法怀疑他的,毕竟孙想跟着我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他的表现给我的印象极佳,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我仍是很喜欢这个正直可爱的大男孩的。 越想越是气闷,我走出厨房到了孙想面前。 “孙想啊,这么久我都没了解过你,给我介绍一下你自己呗。特别是关于你被开除出警队的事,还有你女朋友,她出事了吧。”我望着他手指上的戒指。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我不想聊警队和她的事,自己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就个普通人,生在南昌长在南昌,从小就想当警察。后来努力当上了却被开除了。你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怀疑我什么啊?”他说着将身份证递给我。 我倒也懒得隐瞒,接过来,看见了更为稚嫩的孙想的脸印在证件上,出生年月也是1989年,确实是27岁,也实打实的是南昌人,而且身份证很久,硬壳里面又脏又皱,显然不是新弄的。也许出生证明造假了呢? “吴知厄是你什么人?爹还是叔叔?你俩简直是一个模子上刻下来的。”直言不讳地问出自己的疑团。 “丑的人各有各的丑,帅的人都一样帅,长得相似有什么问题吗?他是我爹?我还是他爹呢。老魏啊你可不能糊涂啊,我真是他儿子,呸,我真是他爹怎么会帮着你破坏了他那么多案子。” 孙想急了连忙用力握住我的手。 “你不说实话啊,我研究过人的微表情,你刚两边连的表情就很不对称,而且你说话前有过抿嘴又眨了三下眼睛。突然握手也是自己不自信寻找认同的表现,你看你的右边脸部肌肉轻微的抽搐了,这是谎言被识破的条件反射,所以你跟吴知厄有亲属关系,不过你憎恨他,一提起那个名字你的眼神里自然而然地流出了厌恶,实话实说吧,我不是个蠢人。”任由他握着我的手,嘴里却不停地揭穿他。 孙想松开我的手,瘫坐在沙发上将双手打开两边:“是的,他是我叔,我爹是过继给我现在的爷爷的。严格来说我确实姓吴,不过我不喜欢吴家的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见着他本人之后才知道他可能是我叔叔的。那天在工厂门口见过他之后,我打电话给我妈问过这件事了。老魏,我保证,跟吴家没有任何牵连。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辞职好了。” “张开双手说明你既放松又豁出去,是卸下包袱的姿态,同时你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愧疚,我相信你,再说了不要工资的员工到哪找去是吧,你家的事,你过去的事,如果不愿意说,我就不提好了。” 我摆摆手,心里也放松了许多。虽然这个年轻人身上蕴藏着很多秘密,比如为什么他会被开除出警队,他女朋友又是怎么死的,比如你父亲跟吴知厄的恩怨,刚他曾经提及打电话回家问的是母亲,所以我怀疑他父亲可能也出了什么事。 但有些事他不愿提,我也不会勉强,只要他对我是无害的就够了。 “老魏,我白喊你老板了啊,真的一点工资也不发?”孙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不给你发,倩姐给你发。一个月六千够不够?多了可没有哈。”李倩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身边,是了,这女人一直在偷听我们谈话。 “够,足够了。”孙想开心的笑着。 “那交三千给师傅做拜师费。”我压低声音跟他说。 “刚微表情什么的是你在骗我吧?”他同样压低声音。 “你猜!”我高深莫测地笑笑朝着李倩嚷嚷:“你的面条呢?想饿死我们老哥俩啊。” “没羞没臊,你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还哥俩呢,爷俩还差不多。”李倩调皮地踢了我一脚。 “我心理年纪小不行啊,你一把年纪不照样做倩姐嘛?” “倩姐,倩姐开门”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喊声。 “瞧瞧,你闺女都喊我姐。”李倩快步去给魏兰开门。 “你也在呢?”魏兰瞧见我多少有些表情不自然,她一直以为是我害死的她妈,当初说这个谎 第一,我是怕她知道自己母亲是杀人犯接受不了。第二,也怕她太对我过于亲近,当我将她还给李铃铛时会难受。第三,可能我的内心深处也期待着李铃铛能逃过二十年法律追诉期回来,作为补偿将女儿还给她。 “嗯,又刚从验尸台跑下来吧,这一身味。”我心疼嘴上却埋怨着闺女。 “我来是找倩姐的,说完就走。”魏兰转头看着李倩:“死者张若水的鼻腔里曾经吸入过麻醉剂,我花了好几个钟头才弄明白那是什么,异氟醚,一种临床常用的麻醉剂,无色澄明液体,吸进去就能见效,而且副作用小,效果明显,浓度比例调得不一样作用也不一样。全麻,半麻都可以。” 这都是电话里说明白的东西,她亲自来一趟也是想看看重病的父亲,只不过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嘴硬却像足了我。 “吸进去可不可以让人四肢麻痹无力,却思维清晰?喝可以吗?”这时我想到了旅馆里让我跟孙想一夜不能动弹的两桶方便面,难道赵宝成跟这起案子之间也有着联系?又或者说他的麻醉药来源跟这案子的一样。 当然我看见魏兰漂亮年轻的脸上的微表情时,马上改了这个主意。并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特别愚蠢的问题。 “魏西里你是笨蛋吗?”李倩抢先瞪着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魏森墨 “我是笨蛋能生这么聪明的闺女嘛?也就是说这麻药不能口服是吧。”我猜出了她想说什么。 “吃进去肠穿肚烂,保证你再也不担心便秘了。不过剂量调的好可以达到你说的”李倩拍了一下我肚皮。。 “快去下面条。”这是一起谋杀案无疑,突然烧掉的保险丝和死者鼻孔曾经吸入的麻醉剂都说明了这一点。更多的推理需要找到死者的女儿并且重新去案发现场才能知道。 “倩姐那我先走了啊。”魏兰拽着包回头就要走。 李倩赶忙拉住她:“还没吃吧,一块吃点面条,我们三个好久没在一起过了。” 事实上过去二十年里,李倩虽然没跟我结婚,也不愿冒认魏兰的母亲,但她们俩的关系不是母女却情同母女,甚至魏兰一直不满我俩现在的状态,她是真心想我与李倩结婚。 “好吧。”魏兰没有多矫情,而是放下包坐在了沙发上。眼神偷偷地看着我,但总在即将对视时躲开。 坐在女儿身边我旧事重提:“上次你答应我考虑的事呢?”我一直很想她加入我的侦探所。 “我不想跟你一起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皱着眉回答。 作为一个父亲,听到自己期许的女儿给出这种回答,我的心情是沉重的,在魏兰小时候,因为她母亲的关系我总是太过宠爱她又刻意保持着距离,这种矛盾的心态导致一直以来我们父女并不好。 “我快要死了,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你这丫头到我快要死的时候也不能随我一次心愿吗?”我生气的拍着桌子,呼吸不畅导致肺部隐隐作痛,咳嗽起来。 “我可以多来看看你,但是要我跟你一起做事,我办不到。真的,我不喜欢这样。爸。”她极少喊我爸,除非是大事或者情绪波动的时候。 “你没有跟我共事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我待人。咳咳,待人很好的。过去十年我们父女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少了,我既不想放弃工作又想和我最疼爱的闺女待在一起。”我涨红脸表露心迹。 “你还有魏森墨啊,去把他找回来不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脾气。”魏兰眼神里有些动摇,替我拍着背部顺气,就像她小时我常做的一样。 听她提到小儿子魏森墨,我的咳嗽更加剧烈起来,他是我跟李倩的孩子,今年20岁。 普通人正迈入象牙塔的年纪,他已经完成了硕士学业,听说马上就要取得博士学位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从不找李倩刻意去了解。魏森墨这孩子像极了我的聪明,但他的自负比我又有过之而无不及。被誉为天才的他从小就跳级,15岁便已经进入大学。他非常喜欢的nba巨星科比布莱恩特的名言,if you are zhe second,it means you are zhest.在13岁那年就被他纹在了肩膀上。 第二名是头号输家,正是这种自负到狂妄的性格让他比魏兰还更叛逆,13岁起就没再问我要过一分钱,更在15岁那年跟我大吵一架过后扬言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当然,这个刺头与魏兰的关系也极其不佳,除了他的母亲李倩没人能接近他的内心。像世上那些拥有叛逆而又优秀的儿子的父亲们一样,我对魏森墨的优秀感到欣慰,却绝口不愿提及他。 我们的分歧来自于我对待他自小养的一条狗上面,我将那条狗用来做了一个实验,而正是如此让叛逆期的他恨上了自己的父亲。有时候隔阂总是因为小事引起的,我与亲生儿子之间便是如此,因为性格的原因,两父子谁也不会服软。 这也是人类的天性,当面对女儿时,一个父亲可能会很温柔迁就,但面对他桀骜不驯的儿子,人类的动物性会使得父亲变得极有攻击性,当然这是李倩事后做的分析。 魏森墨念的是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的是人类社会关系,更气我的是他告诉李倩:他要找出母系社会的优越性。当李倩告诉他,我检查出了肺癌,并且因为肌无力随时可能瘫痪在床上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人生不过是一场从出生就走向死亡的旅程,看在父子一场,我希望魏西里走的没有痛苦。”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忤逆至此的儿子更令人生气的事,我近年暴躁的脾气也与此有关。 “不要提这个臭小子,我早就当自己少生了一个,魏兰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如果你也不听我的话,那么就当我魏西里没有孩子好了。” 我咬着牙愤愤地说。 “这也许就是魏森墨跟你相处不了的原因,你还不明白嘛,我有时候真的挺生你气的,但是。”可能见我脸色不好,魏兰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她想说的我自然很清楚,要不是我身患绝症,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容忍我。 我站起来想要发作,最终还是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沉着脸生自己和两个孩子的气。一家人的沟通,变得如此困难,也跟我常年工作繁忙有关吧。 一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孙想说了两句俏皮话却一点效果也没。 不多时李倩端着面条走了出来见气氛不对,她皱着眉:“又怎么了,一家人好好吃碗面条都这么难啊?” “倩姐没什么,就是爸想让我辞掉工作,在他侦探所帮忙。我刚本来拒绝了,可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魏兰的话令我大喜过望,刚才谈及儿子带来的不快也随之立时烟消云散。 “这就对了,父亲在的时候好好孝顺,别等到子欲养亲不在,后悔都来不及。”李倩大概想起了自己当年被枪毙的父亲李海潮,眼眶变得有些红。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想了。”我有些歉意地说,毕竟李海潮的死跟我有很大关系,虽然过去二十年李倩已经不责怪我了。 “瞧你这副生气的样子刚才又提到儿子了吧。”细心的李倩很快察觉了真相谁知她下一句话令我觉得有些不解。 “也许魏森墨有他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呢?”她轻声呢喃。 “什么苦衷让他连自己的爹都不认了,就为了一条狗?”我瞪大眼睛,火气直冲胸臆,一贯以来李倩对我们父子的争执总是置身事外,事实上魏森墨是在15岁那年才特别跟我隔阂起来的,当时我以为是青春期孩子的叛逆就没有多想。 难道事情另有真相? 第二百八十三章一个拥抱 “他不让我告诉你,总之孩子有自己的苦衷。你体谅一下吧。”李倩支吾着,令我更加火大,但如果有一个人能令我收敛脾气,那就是她。 “慈母多败儿,李倩你就作吧。养了只白眼狼。”我愤愤地端起碗又说:“还好我的魏兰懂事,明天就辞职,你们单位给你发多少工资,爸就给你发多少。” 魏兰恩了一声,闷头吃面,看得出她有些不情愿却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李倩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但她眼眶里的泪光闪闪瞒不过我。 一顿饭在尴尬的气氛里进行着,饭后魏兰与李倩将碗洗了后率先离去,不过她答应我明天就来,孙想也随后告辞。 “李倩,你也来帮我吧,我想趁着还能动多破几起案子,你知道的,这辈子我除了破案没有别的爱好。”我看着心爱的女人,终究没法为她隐瞒我而生气。 “老魏。”她喊了我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跟你住在一起照顾你嘛?” 我摇摇头,查出患病以来,我曾多次提出让李倩搬过来与我一起住,但都被她拒绝了。 “我怕我亲眼看着你离开我。我特别怕第二天醒来看不见你,怕夜里突然听不见你的鼾声,怕摸不到你软软的肚皮,怕没法再嫌弃你。”李倩说着说着泪如雨下,现在的她很瘦,瘦的我几乎有她三个那么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恨不得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只觉得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对于女人来说,丈夫孩子就是她们的全部,我跟儿子魏森墨争吵,最难受的就是她吧。 她很担心我,只是怕我的心情也受到影响所以从来不说,自从我查出那该死的病来,李倩看起来仍很轻松,该出去玩就出去玩,故作潇洒是她一贯假装的坚强,就像当初我提分手时那样。 想到这我紧紧抱住她柔声说:“这辈子我亏欠你太多了,既没有娶你,又害了你爹。最后还跟孩子闹翻了。其实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你幸福,可天性使得我那么好奇,遇见案子一定要弄个究竟,因此冷落了你。再后来我辞职,你的开心喜悦我也感受得到,但我天性始终是自私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了证明自己,我仍开了侦探所,继续着爱好。 现在查出了这该死的病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其实我的心里从没怪过咱们的孩子,只是嘴里不好意思服软罢了。这话,你告诉森墨,就说如果他肯接受,爸爸愿意道歉。” 因为是昨天曾经跟孙想回忆当年往事的缘故,此刻回首认识李倩的二十五年,我确实太忙于工作以至于从未将生活的重心全部偏向过她。李倩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这世上有些事叫做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在生命的尽头,我才意识到李倩于我,孩子于我有多么多么的重要。可偏偏我时日无多,后悔太晚了。那些自己的誓言没有遵守,那些答应给她的幸福从未兑现过,我要是此刻死了,怕也不是瞑目的。然而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不是浓烈的好奇心,我也就不是魏西里。 “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能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你要相信咱们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他跟你疏远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李倩泪如雨下地握住我的手。 五年前正是我肌无力开始发作夺走我所有健康活力的时候,难道孩子跟我吵架是故意的?与此有关? “你不说,我也不问了。我爱你爱魏兰爱森墨。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安安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我将下巴抵在李倩头顶,努力不让她看见我眼中的热泪。 “你休想,我想通了,不能再逃避现实,我要勇敢起来,从现在起我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你。”李倩努力抱着我庞大的身体,她的热泪正将我衣服的领子一点点打湿。 “我撒尿拉屎你也跟着嘛?还是不要了,怕臭死你,来我侦探所做事吧,咱们每天见面的时间也多一些,这里的事了结了,咱们出去旅游一次。认识你二十五年,咱们都没出去过。” 她提醒了我,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或许某一天我会突然死在她的枕边,那时她该是怎样的难过啊,因此我要打消她这个念头。 “好。”她应了一声将身体像猫一样蜷在我的怀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 从未感觉幸福如此简单,拥着自己心爱的人在怀里,轻轻地暖暖地静静地,心无杂念,只是抱着。忘了时间,忘了琐事。 不知过了多久,李倩的手机响了,是她的闺蜜黄琳。原来她一个人害怕的睡不着,问李倩什么时候回去。 李倩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我,她是那样的不舍得。 “去吧,我跟你一起去。”我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并乘机用唇碰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这才答应黄琳马上回去,挂了电话。李倩挑挑眉毛:“你要跟我们一起睡吗?” 这个女人总是时而感性,时而有趣。这也正是她令我如此着迷的原因。 “她肯的话我自然愿意,不过我首先要问她关于凶案的事,最好今晚我去她妈家里看看,现场总是越早去越好的。”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腿已经因久坐有些发软。 李倩牵着我来到了她的奔驰边上,这是儿子买给她的车,反正魏森墨没被警察带走,他的钱怎么来的我没问过,李倩也从来不跟我说。 跟我永远四十码的桑塔纳不同,李倩的奔驰速度很快,像她的性格一样,从不拖沓。李倩住的小区很高档,月租令我咋舌,这个女人的理论是买房不如租房,多的钱拿来消费。 最近几年房价大涨,不知她有没有后悔。 黄琳很憔悴,四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干燥而松弛,再加上蓬头垢面的缘故,看起来活像个老太太,走在街上我会认为她是李倩的阿姨而不是闺蜜。 “我叫魏西里,是李倩的老公。请把你母亲的职业生活习惯人际关系跟我说说。”我开门见山的问。 第二百八十四章一些推理 侦破一个凶杀案最常见的情况并不是通过在现场发现遗留的罪证找到嫌疑人,更多的是通过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从杀人动机筛选摸排出真正的嫌疑人。 而杀人动机无非几种,一,纠葛杀人,也就是情杀,二,报复杀人,也就是仇杀,无三,无目的杀人,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原因的杀人,四,激情杀人,因环境情绪的变化而突然导致的情绪失控杀死对方,这也是谋杀案最常见的动机,基本上三分之一的杀人事件都是因为激情杀人,同样常见的还有第五种谋财谋色等的有目的的杀人。 当通常最难侦破的是随机无目的的杀人,大部分悬案都是这种,流动人口作案突然离开当地,给排查造成很大困难,就算现场留下指纹之类的东西也一样很难侦破。 不过黄琳的母亲张女士的死显然是有预谋的。 大概李倩跟她说起过我,所以她很信任地看了过来张口说:“我妈叫张亚玲,今年六十四岁,退休前是个医生,平常待人和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仇家,我父亲在三十年前就去世了,我母亲一直没有再找别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年老了更不会有了。所以倩倩说我妈死于谋杀,我是不信的。” “张女士平常有什么爱好吗?她是什么医生?退休多久了?”医患关系也很可能是导火索,我坐在她边上继续询问。 “我妈呀平时就爱打个麻将,就五角钱的养手小牌不可能会有这方面的纠纷,而且我妈从不爱跟人争这些东西,她是精神鉴定方面的专家,本来55就可以退了,单位留她到了60岁,你说一个看神经病的大夫会跟什么人结仇,而且都退休四年了。” 黄琳哭哭啼啼地一边说一边抱怨。 看得出她不是很确信是凶杀案,她们也没报警。一半以上的凶案都是熟人作案,所以即使是亲生女儿她也仍有嫌疑,当然,她昨天一天都与李倩在一起,张亚玲的死亡时间又在昨晚快天亮的时候,李倩说她们聊了一晚上,差不多六七点才睡着。 所以她的作案时间并不是很能匹配的上,不过一切都要我去凶案现场看过之后才能给出结论。 “你母亲很怕黑吗?把她的手机给我看看。”我点了根烟,招来了李倩的白眼。 “她不怕黑的,医生胆子都不小,我妈以前还曾经做过外科医生呢。她的手机还是倩倩让我带上的呢。”黄琳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老年机递给我。 我翻了翻说:“据李倩的描述,你母亲张亚玲女士回家后将鞋子脱在了门外面,按照普遍的常识,她当时并未将鞋子第一时间收入鞋架,这表示她要么当时很慌张,什么都忘记了。要么她只打算进屋子一小会儿马上就要出去的。 可她的电话并没有接听电话的记录,很可能是被删除了,那她这么急或者这么慌干嘛?肯定是有突发事件发生,她不是正常的情绪状态,找一个老太太电话是很方便的工具,而且她进门的时候应该是带着手机的,否则电话不会遗落在沙发上。当然她也可能是出门忘记带手机了,不过我觉得现代社会出门忘带手机的人很少,特别是爱打麻将的人,因为她要约牌友。” “是的,我妈出门从来都带着手机,而且她很心细。”黄琳补充着我的说话。 “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屋的?他是在死者躺在床上之后进屋灭的灯,这毋庸置疑,因为现在照明工具一般都是手机,老太太如果随身带着手机进屋,屋子的灯又打不开,她应该拿着手机不撒手,更不会进一间没有光亮的屋子,还反锁上。 这就有了两个可能。那个凶手是跟着她一起进的屋,麻醉剂也是那时朝你母亲使用的。第二个可能就是凶手有钥匙。因为我刚刚分析了保险丝肯定是老太太进屋后灭掉的,而且是在她进自己房间以后。他可能在确定你母亲进屋之后才使用的麻醉剂,不过这样在屋外使用剂量浓度什么的不好把握,由此可以得知,他是在你母亲进屋子之前麻醉的她。然后将她运进屋子,再进行恐吓。” “可卧室明明反锁了啊!那凶手怎么出去的?”黄琳叫嚷着。 “窗户没有破坏,是因为他不是从那进来的,但并不代表他不能从那出去。这是个思维盲区,凶手应该跟你妈认识,很可能就是一起进的屋子,这些要等我到了现场才能知道。密室不可能存在,凶手一定进过卧室!”我非常自信地说。 又问了黄琳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包括曾经的医院,和最近交往的人。再问明她母亲所在小区,我才起身告辞。 开着李倩的汽车,我思绪万千,该怎样吓死一个身处黑暗密室的老妇女呢,还是曾经做过医生的那种。凶手离开的途径只能是窗户,可她家是顶楼,意味着这个凶手很年轻,身手也很矫健。 这案子不难破,难的是找到嫌疑人,据黄琳说,她家并没有遗失什么值钱的东西,张亚玲的戒指项链钱包都还在,又是个和善富裕的退休医生,与人结仇的可能性有待调查。 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张亚玲所在小区,奔驰就是比我的破车快。抖抖衣服我下车走到了保安亭,现在小区一般都有监控,这里也不例外。 在要求调出监控时,小区保安非常的不配合。不得已我又拿出了警官证吓唬他,听到小区出了命案,他也慌了,立马带我到监控室,盯着屏幕,我让他查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的监控。再查快到凌晨的。 好消息是黄琳并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坏消息是她母亲张亚玲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更糟的是小区监控只有大门口和每栋楼最下面的,而每层楼道里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 我只好让他开始查昨天有没有不属于这栋楼的住户进入张亚玲的这栋楼,因为凶手肯定进入过张亚玲家,他表示他也认不全所有住户,要明天才能核对完告诉我答案。 第二百八十五章魏西里的遗言 离开保安亭,我快步走向了张亚玲所在的b区五栋,八零一室。漆黑的夜色里,进入一间曾经死人的屋子里,旁人可能觉得恐惧,我却觉得异常有趣。 所以每踏上一级台阶,我便觉得兴奋一分。掏出黄琳给出的钥匙,我进了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我正是为此才深夜来的,要感受一下当时张亚玲的心情只能这个时间来。 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粗壮的光芒从它地步发出,我才发现这个品牌的手机除了可以当炸弹以外还有这么强劲的功能,灯光扫光,整间屋子里还算干净,陈设普通而又简单。是个三居室。 来到了张亚玲的卧室门口,砸坏的房门打开着,据李倩说,是她拿锤子砸破了门伸手进去打开插销才进的房间,不过屋子里大部分东西都没动过。 其实这已经算严重破坏现场了,我真怀疑她以前是怎么在警局干的。房间里应该还进了不少人,她们当时报的120,所以卧室里来了运尸体的搬尸工,检查的医生护士,外加她俩。现场进的人简直太多了,但我注意到地上有着一些脚印,黑色的小块的,是高跟鞋鞋跟留下的痕迹,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其他人的脚印?为什么这点脚印没有因为房间进那么多人而被磨损掉? 我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在良久之后我走到窗户边,那是移动的轨道窗户,从外面一样可以关闭,所以说这本就不是个存在的密室。凶手应该是从这离开的,但是为什么窗边和墙上并没有足印留下呢? 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死者?为什么要麻醉的她躺在床上?他是怎样吓死这个女人的?一个退休的精神鉴定专家会跟谁有仇?是不是跟她爱打麻将有关? 我是个天生大胆的人,即使在深夜没有光亮曾经死过人的房间里,我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于是我干脆躺在了死者床上,谁知我曾经关窗,冷冷的夜风吹来,舒服的我竟然合衣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很早就冷醒了过来,我看着窗外阴沉沉,大概是要下雨了。房间里一张床,对面是张梳妆台。台上一张死者微笑的照片,她笑的那么愉快,揉揉惺忪的睡眼,我发现地上的脚印还在,而我昨夜在房中渡步却没留下任何脚印。 出了卧室我又在房里寻找着线索,来到电闸边,我发现李倩说的保险丝烧断是对的,不过里头的地线和磷线被人错误的搭过,所以保险丝才会烧坏的。很明显是人为的,再愚蠢的电工也干不出这事来。 这时天空中又细密的下起雨来,我赶紧跑回了房间印证自己的想法。果然如我预想的一样。 “真相原来如此。”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 想明白凶手是怎么作案的之后我下楼去到停车场,驾驶着李倩的汽车回到了我的家里,冲冲洗漱完毕,孙想已经在敲门了。 打开门让他进来,又指挥他给我煮粥。我则坐在桌边思考着该怎么尽快查出这起案子的真凶。 在孙想还没端上来时,魏兰也来了,在孙想满脸得意端出自己精心煮好的绿豆粥时,李倩带着早餐来了。于是我决定吃她带来的拌粉。 吃过早餐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我清清嗓子说道:“我开的侦探所叫做旭日,旭日是初生的红太阳,首先是为了跟黑日对着干的意思,另外还有一层意思,虽然我这个太阳即将落山了,但我仍想做些让太阳重新升起的事,你们也知道,我魏西里查了一辈子案,在生命最后尽头的时候我也不想放弃这件坚持了一生的事,所以呢,我喜欢你们配合我。同时我也会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办案手法教导给你们。希望我以后不在的日子里,你们也能做同样的事。” 像是遗言般的一席话说的他们三个眼圈都红了。 我顿了顿继续:“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死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替我难过。我时间不多了,有多少案子就想破多少案子,张亚玲是怎么被吓死的我已经知道了,只是嫌疑人还无法确定。” “凶手是怎么吓死她的?”孙想迫不及待地问,无疑这个被开除的刑警跟我一样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我希望你们三个能自己想出来,我会把我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情况告诉你们,你们也可以自己去现场看看。如果你们实在太笨想不出来我再揭晓答案,现在给你们布置几个任务,妈的离开警队十年终于知道我哪不习惯了,原来我只是想当领导才招聘的孙想。” 我故意说着俏皮话冲散之前悲伤的气氛,说完我又继续:“死者社会关系很简单,是熟人作案,首先孙想去走访她的邻居,找年纪大的那种,久未在一起的女儿未必知道妈妈跟谁来往。李倩跟黄琳去找张亚玲生前的麻友了解情况,整天在一起的人肯定知道的多。兰兰跟我去她原来的单位。凶手跟死者有大仇,所以不想杀死她,而是要让她感受到痛苦而死,这种痛苦很可能是这个精神鉴定专家加诸于他的,我怀疑是她给人鉴定的时候出错了。当然每一处的走访都很关键,能获得多少信息就看你们的了。” “老魏啊,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我想同你多待在一起。”李倩插嘴道。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魏兰孙想你们两个年轻人一定要去现场,不过今天过后现场可能会不一样了。注意地上留下了高跟鞋印,应该是李倩跟黄琳留下的。” “没错,我们俩昨天穿的高跟鞋。”李倩跟着说。 我将昨晚睡在死者房间和今早的发现全部告诉了他们,对这对年轻人我寄予了厚望,希望他们能接我的班。 再三嘱咐完他们,我与李倩驾车前往张亚玲退休前任职的精神病院,可才到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那停了几辆警察,医院走廊里,医生跟警察的表情都很凝重以及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我快步上前问道。 “你是什么人?”当头年老的医生警惕地看着我。 “你们走丢了病人吧。”我立马反应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请求住院治疗 “你怎么知道的?”领队的警察不解的,他四十多岁,应该是这片区的小领导,一张方脸的脸绷得跟扑克牌似的。 “他叫魏西里,是个算命的。”李倩打趣道。 “精神病院里,进来警察本就不是常见的事,何况他们在窗口,墙边等位置观察窃窃私语,如果是有病人死了,院长的表情会更加严肃紧张,所以走丢了几个人?”我瞧着那院长,他大概六十多岁,样子儒雅斯文,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戴个金丝眼镜,身穿着白大褂。 “说说你是谁?来这干嘛的?”那警察一双鹰似的利眼盘旋在我身上,像是要看个通透似的。 “我叫魏西里,开了家侦探所叫旭日。这么说你知道我来干嘛了吧。”我曾经协助当地警方办理了很多案子,所以自信他该知道我是谁。 果然闻言那人扑克脸也舒展开了,他堆着牵强的笑容伸出手:“我叫张泽,当然知道您的名字啦,不瞒你说,一直我都很佩服你,特别是当初查的山东那父女杀人案。” 我同他握握手:“都是过去的事了,给我介绍一下这儿的情况吧。” “是这样的,之前这里关着的一个精神病人突然不见了,而且他是有同伙协同作案的。监控显示至少有两个病人协助他,打倒了巡夜的医生和保安。但是那两人蒙着头套,又潜回了房间,再加上这全是精神出问题的人,审问也很麻烦。这类精神病到社会上会引起恐慌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因此我们很重视。” 张泽一边说一边期待地看着我,显然他了解到事情的棘手正犯难呢,恰巧碰见了我。 “这病人叫什么名字?具体是什么类别的精神疾病?入院几年了?”我看向院长,他应该会更了解事情的始末。 “他叫赵宝瑞,今年26岁,入院也蛮久了,大概是五年前就被家里送来了,他有妄想症。严重的妄想症。不过在我们医院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好了许多。”院长给我介绍着。 “赵宝瑞的具体症状是什么?”我摸着鼻子,赵宝瑞与赵宝成这两名字是不是有着联系于是我又接着问:“他是福建人吧?是什么亲属送来的?有没有一个弟弟?” 院长又说道:“不是,赵宝瑞是江西人,当初是他父母送来的,他爹妈是工程师,应该是独生子女吧,他呀,他总是觉得有人会害他,被害妄想症,是特别严重的人格障碍,且极具攻击性,连我们给他喂水,喂食都有困难,每次都要先打镇定剂才能给他喂食,所以我们都把他单独关押在房间里,不让他跟其他病人接触。” 院长的话令我很疑惑,难道赵宝瑞跟赵宝成没有关系?名字只是个巧合?还有他入院已经五年了,却是单独关押的,那他的两个同伙是谁呢?这肯定是有预谋的帮助逃脱。 “我想看看当时的监控,就是他逃脱那晚,应该不是昨天吧?”以我对这种医院的了解,出了这种事极其影响声誉,他们会先瞒报,实在瞒不住了才会求助警方。 “可以的,你跟我来。确实逃了好几天了,当时我们以为一个精神病人走不远,想动用自己的力量找回来,不给警方添麻烦。后来在这群病人中也没找到线索所以才。” 院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前头带路,很快我们到了一间小房子里,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赶忙站起来。 “这是我们的监控室,这是保安队长李全。这是刑警队的同志,李全啊,配合他们工作。”院长嘱咐着那个年纪大点的保安。 他点点头打开电脑,调出来了9月22号晚上12点的视频:“一般我们院八点钟就熄灯休息,有一名当值医生,和两名巡逻保安,还有一个门卫。” 显示器上开始出现画面,穿着白色病服的三个病人出现在画面里,正好碰上了巡逻的保安,他们一拥而上,拿出几根铁棍将人打晕。另一个保安从厕所出来也被他们打昏。 另一个画面是坐在大厅的医生被如法炮制的打晕,最后一个画面是医院墙边的一个角落的监控探头,两个穿病服的男人蹲在地上抬着一个穿病服的人上了墙壁,然后折返回来。 “他们回医院后的监控录像呢?”我揉着鼻子。 “我们医院监控探头不够多,只有几个显眼的地方才安装了。”李全尴尬地说着。 院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朝我们说:“已经在安排人手加装了。这医院开了几十年都没出现过这种事,而且病人也有隐私的,特别是女病人,如果加装在病房,可能会有家属找麻烦。” 院长在狡辩,不过我无意揭穿他,又问到:“那最近一段时间,医院有没有接收新的病人?特别是男病人,你们有没有查过他们?” “有的,这次别的市区的分院发生了大火,整个医院都被烧毁了,所以来了四十六名没地方去的新病人暂时寄放在我们医院,这些新病人都很可疑。现在我们已经派人去取这批病人的资料。”院长捅了捅眼镜。 我点起一根烟:“你们这批准入院需要什么手续?” “我们属于国家二级的精神病院,有自己的精神鉴定部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鉴定,确定病人需要入院治疗就会将他们留下。也有家属自愿送来治疗的,比如赵宝瑞,还有法院公安部门认为有精神疾病的送来鉴定无误后也会入院治疗。”院长耐心的讲解着。 我丢掉烟深吸了一口气:“过几天,能不能把我送进去!” 李倩小脸瞬间就白了:“魏西里你是不是疯了?不对你本来就有疯病,确实要治疗。”她狠狠地掐着我的胳膊,一脸的不可置信。 屋子里几个人也同样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院长你这管吃管住吧,我也算是熟人了,治疗费用能不能打个折扣?”我不以为意地开着玩笑,事实上只要确认了几件事,我觉得进入精神病院,伪装成病人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这也是一种有趣的经验不是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说谎的院长 “老魏,你考虑清楚啊,精神病院里全是一群疯子,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面瓜确定要跟他们在一起吗?有什么事情是没法在外头查清楚?”李倩焦急地牵着我的衣袖。 “是啊,魏先生,很多精神病人都是极具攻击性的,我怕你出事啊。”院长也附和着。 我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我再确认几件事之后才会真的入住,不过我相信还是进去一趟比较好,对了,赵宝瑞的精神鉴定是谁做的?你把病例找来给我。” 院长当然不会亲自跑腿,他令保安去医务室找人取来。 张泽则望着我:“魏哥你在怀疑什么?” 看来他很老练,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事实上我只觉得那分院起火是很蹊跷和巧合的事,同样的病人出逃看肯定跟医院有着什么关系,特别是有两名病人还重新返回病房而不是逃出去的情况下,我怀疑院方在隐瞒什么?因为病人出逃快十天了再报警怎么也不是件合常理的事。 很快那保安将一份病例拿了过来,看到最后签名处的医生是张亚玲之后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黄琳母亲的死跟这个出逃的精神病人肯定存在某些关系。 “这里现在总共有多少病人?那晚确定只逃出去了一个?”我揉着鼻子。 院长加大了音量解释:“一共二百三十多号病人,这种事我瞒着你们干嘛。几十年都没遇见过的事,哎,逃出一个已经是我们失职了。” “能不能联系到家属?我想跟病人家属谈谈。”我提出了请求,不知为什么张泽并没有反对我主导事件的进行,难道说他是我的粉丝?既然他不反对,我自然更加顺着杆子爬了。 “好像是找不到联系方式了,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一般卡在病例表上的。他进来有些年头了。我再让人找找吧。” 院长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别处,这是说谎的表现。 “那病人的费用呢?一个月收费不少吧,赵宝瑞怎么支付的?还是说你们给他免费医疗?”李倩嘲讽地说。 “病人家属条件比较好,一次性支付了十年的费用。”院长脸色不变地说。 “那期间有没有人探望过病人?”我摸着鼻子。 院长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过。五年前他进了我这,就再也没人来看过他了。” 一次性付十年的钱还从来没有来探望过,难道赵宝瑞的家人并不希望他痊愈吗?还是希望他在里面住十年,又或者说这个院长在说谎呢?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名病人,其实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魏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张泽确实是一名好警察,很快的捕抓到了我对这件事的关心超出了寻找病人本身。 “那个给赵宝瑞做精神鉴定的退休女医生张亚玲前天死了。死在家里,她是被人活活吓死的,这是一起谋杀案,现场的电闸被人故意搭错了磷线和地线。还有张亚玲曾经吸入过麻醉剂。”不得已我只好又将在张亚玲家的发现说过了警队队长张泽听。 这时他也意识到案情的复杂:“我马上请领导批示在电视台报纸刊登寻找这个出逃的精神病人的协查通报,现在我就带队去现场如果事情像你说的一样的话,可能要下通缉令了。” 一个杀人的精神病的危害性超过了普通人,因为他有了那个精神鉴定无异于拥有免死金牌,所以令我担忧的是,这间医院里还有同样两个精神病,他们就是隐形的定时炸弹,这些人的精神鉴定肯定是有问题的,医院有人伪造了鉴定,见精神完好的人鉴定成了精神病。 院方跟这事牵扯有多少我不得而知,所以我想假扮成精神病人进入医院,前提是这个院长会配合我,或者说他本身问题不大。我有些后悔太早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了,这样他会有所防范。 为了补救我又赶紧说道:“其实,如果找到赵宝瑞,事情就很好办了,刚是吓唬我老婆呢,我不会真的进精神病院的。院长,你尽快把那批资料收集好,我想看看哪些是新进入那家医院的。” 事实上我在怀疑,那场火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其中伪造精神鉴定的人安排进这家医院。四十六个精神病人里仅仅是只有两个是假冒的吗?院方给的资料也未必是可信的,所以我宁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只是赵宝成那边的事同样让我放心不下。 一旦确定了那场火是人为的,或者说那个疑似人格分裂的杀人犯赵宝成那边的事不会有意外发生,我很可能就会潜入这个精神病院调查实情。 “下午就会传真过来。到时候你们再来吧。我现在有点事要忙就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不了解的问医生和保安。”院长站起身来同我们握手告别。 张泽也跟着说:“为了核实你说的事情我也要赶去张亚玲家看看了,这种事她家人都没有报警吗?早立案早好啊。” 出了人命整件事的定性就不一样了,警队队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那是谋杀案,以为是母亲突然发病死的。”李倩帮闺蜜解释道。 “那我们下午见吧。”我同他也握握手。 带着李倩我回到了自己家里,孙想跟魏兰比我们早一步到了。见他们脸色颓败,李倩赶紧出言安慰:“走访没问出线索?我们这边好像找到疑似的嫌疑人了。” 两个年人同时摇摇头,孙想抢先说道:“我觉得那两高跟鞋印之所以能留在地板上,是因为曾经有水迹在那块儿,就是倩姐跟她朋友进屋子的时候,水还没干。同时我们发现卧室顶部有些渗水。于是上了阳台,发现那儿的地板砖被掀开过,同时发现了钻孔的痕迹。所以我们已经知道了当时张亚玲被吓死是怎么回事了。” “说说看。”我笑嘻嘻地抱住手臂看着自信的他。 第二百八十八章父子情深 “凶手跟着死者一起回了住处,同时使她吸入了麻醉剂。然后把全身麻痹的死者带进房间里,同时弄坏了屋内的保险丝,使得房间陷入黑暗,然后他反锁上房门,告诉死者会将她的腕部割开,而张亚玲浑身麻痹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凶手从窗子爬了出去,到天台顶弄了一些水从他早已钻好的孔倾倒了进去,使得死者相信自己的手腕真的被割开了,黑暗和心理上的恐惧导致张亚玲活活被吓死了。” 孙想说完期许地看着我。 谁知李倩率先提出异议:“那为什么凶手要搞坏了屋里的电源呢?反正死者浑身麻痹也没法开灯,只要关了灯就好,而且手机落在沙发上,还有门外的鞋子你都无法解释。” “这...”孙想闻言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尴尬地愣在当场。 “结论是对的,过程却不完全对。因为你是根据我的提示再去反推过程,而不是自己动动可怜的脑子去思考这件事。你是不是怕多动一下,你的脑浆子就要烧没啊。 凶手当时应该早已潜伏在房间里,死者接到凶手打来的电话匆忙赶回家,那时他已经将保险丝弄坏了,所以张亚玲进门后开不了灯,漆黑一片中她只得掏出手机照明。这时凶手拿着带麻醉剂迫使她吸进去,手机掉在了沙发上。再后来发生的事就跟你说的差不多了。” 我说完沉着脸严肃地看着孙想一字一句地说:“办案子,不能投机取巧,更不能偷工减料,要把每个疑点线索自己理顺去。” 他有一点我很喜欢,那就是犯错之后并不狡辩也不找借口,而是坦率地承认:“对不起,我不该偷奸耍滑。” “时间不等人了,也不知道哪天我会死,所以你能学一点是一点吧。这案子可能是精神病院出逃的病人赵宝瑞干的,他当初精神鉴定的医生是张亚玲,我现在怀疑他根本没有精神病,而是被强制收入院的,所以他逃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死者。 找到这个赵宝瑞是眼下当务之急,当年他是怎么进医院的我怀疑院长有所隐瞒,他出来后肯定还会报复当初害他进医院的,所以我需要你们去找到他家里人,据悉他的家属也是江西人,同时还有临市神经病院大火的事。而且还有赵宝成那边,我怀疑他们是兄弟,一个进监狱一个进了精神病院。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同时令我好奇的还有那两个囚犯参与的劫案,还有他的同伙们。” 说完我看向了孙想。 他知趣的应着:“那我去一趟福建?” “嗯,尽可能的收集情报,能查到多少查多少吧。主要还是查赵宝成这个人,他跟赵宝瑞的关系是什么,反正随时向我回报吧。” 我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三个字的名字重叠了两个字就足够我怀疑了。 又交代了孙想几句,他才转身离开。这小伙子也是个行事不拖沓的人,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接着我又转向了女儿魏兰:“兰兰,查那间医院起火的事就交给你吧,对了,你的离职办的怎么样啦?” 她撩撩头发说:“正在办呢,领导留我,先批了个长假。放心吧,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待女儿走后,李倩凑了上来:“你真的想进精神病院扮个神经病?” “哟,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我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每次李倩反对我做什么我就将她抱在怀里,这时她多半就不反对了。而且此刻没有外人在场,我们的动作也可以亲昵一些。 “我才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里面脂肪那么多,你一吃打虫药,我就没命了。”李倩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你就是喜欢冒险,如果医院背地里干过坏事的话,你进去调查会有危险的。不知那些精神病会伤害你,医院方面可能也会用小动作。” “如果那样就好了,正愁找不到他们的把柄呢。”当初我们刚刚相恋的时候我总喜欢将她举起来抱起来,可惜现在得了肌无力,那种举动再也做不到了。 “中午喝粥吧,我想喝粥了。”李倩挽着我的手臂,她其实很讨厌喝粥,只是看我吃别的痛苦的样子,她心里会难受。 点点头与李倩同去了家不远处一家我们常去的粥店,进食对我来只是生存的延续,同样是种折磨,草草喝了半碗粥,我便食欲全无。 饭后考虑医院可能没有上班,我与李倩沿着马路漫无目的走着。雨后的马路,连灰尘都变得极少,雨水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它们今早将路旁树上每一片的树叶都洗的绿油油的,散发着盎然的生机。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以前一家四口散步的欢乐时光,在魏森墨十岁以前我们还是对很正常的父子,一起看动画片,下棋游泳。然而等他长大一切都变了。他越来越叛逆,有着自己的思想与随之而来的脾气,变得我难以忍受。 “那个小畜生现在在干什么?他还好?”然而自己的儿子始终是自己的儿子,我有时仍会思念他。 “念书呗,他还好。”李倩指着树最高处:“那儿有只鸟。” 我见她眼圈泛红,手指树,眼看向别处,便知道这个女人在说谎。难道魏森墨出事了?我厉声吼道:“是不是那小畜生出了什么事,你怕我知道才瞒着我?” 因激动,我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魏森墨已经三年未曾与我联系过了,那时他才不过十七岁,还是个单薄的少年,三年过去,他已经成年了是个20岁的青年。 “没有。没有的事,他好着呢。”李倩摇摇头,一颗泪珠随着她的头部晃动而飞了出去。 “你给我看看他最近的照片!别说你没有!不然我就找到他学校去了!”有种不好的预感跃上我的心尖,并越演越烈。 “你就是疑心病重,我说他还好就是还好。”李倩说完竟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一把抱住李倩,我只觉得心如刀绞,唯一一个亲生儿子,我竟不闻不问了三年。 “他到底怎么了?”我只觉得身体在发软。 第二百八十九章入虎穴 李倩低下头将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却仍不肯开口。她轻摇着脑袋,泪如雨下。 “你不要吓我,明知道我活不久了,还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难道说儿子已经出事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想象力丰富的,你不说我反而更瞎想。你要我死不瞑目吗?”我抓紧她纤细的胳膊。 “儿子不让我告诉你的,他很好,是个好孩子。”李倩显然就这件事不告诉我与魏森墨达成了一致。起码儿子还活着,并没有遭遇意外,而是有一件事他们母子都不想让我知道,并觉得隐瞒我是好的,甚至这件事连魏兰都不知道。事情发生在三年前,发生以后魏森墨觉得一辈子不见我便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我略一思索得出了答案:“魏森墨生病了!他......也遗传了我的肌无力!该死,他当时十三岁就开始疏远我,那时候他已经病发了,十五岁病情更加严重,那时他才真正考虑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他怕我不安心自责!更怕我内疚难过!想让我离开的时候心里好受一点!” 每说一个字我便觉得内心痛苦一分,我这该死的病遗传给了唯一的儿子,而儿子为了不让我知道后内疚才采取了那么极端的方式,他宁可我恨他,也不愿我难受。 “你还是知道了。”李倩抚摸着我的脸,泪水涟涟:“老魏你说你们父子俩怎么那么命苦。” 深深的自责像是一柄刀在我的内心剜着,是我害了他的一生。那种父亲对儿子的亲情使得我备受折磨,难怪魏森墨要瞒着我了,他清楚如果我知道真相会远比有一个叛逆的儿子更加难受。 “他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我颤抖着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那残存的雨水将裤子打湿了,我却没有勇气和动力站起来。 一时间千万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千百种感受在我胸臆驰骋。 “老魏你别这样,起码他还活着,森墨说感谢咱们把他带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来。”李倩柔声安慰着我。 我咬着嘴唇无法说话,魏森墨要是个普通的平庸的孩子就罢了,偏偏他是个天才,是个骄傲到拿第二名也会觉得自己是输家的孩子。可优秀的他却因为遗传疾病的关系,一辈子做个手无缚鸡之力抬抬腿都浑身难受的病人,这种痛苦与他的优秀和自负是成正比的。 因此我的孩子,他遭受着别常人更多的苦楚。 “把电话拿给我,我要给他道歉。”我并没有存魏森墨的电话,李倩拨通了号码将手机递给我。 一阵电子忙音令我握着手机不知所措,“怎么那孩子关机了?不会出事吧?”我看向李倩。 她握住我的大手说:“你别多想,也许就是没电了,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和优秀,我的车就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一个还没毕业就能给母亲买奔驰css的孩子不会过的太差的,只是孩子太要强,他怕你难过,更怕你同情可怜他。” 我点点头,想想也是。他不是普通的孩子,心里决定过阵子一定要联系上他。将儿子号码小心存好。 “你还要进精神病院卧底吗?见着孩子之前?”李倩可怜巴巴地睁着大眼睛看我。 “出来以后再找他吧,这案子早点破了,也少点受害者。一会儿进医院里面,你就要装成病人家属的样子了。对了,我就不先进去了,把院长给我叫出来。” 我们徒步到了医院门口,李倩忧心忡忡的进去了。抽着烟,我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张泽,这时的他已经相信了那是一起谋杀案,我将关于案子最核心的部分告诉了他,他听后对我连连表示感谢。 “我觉得这间精神病医院可能有着问题,他们分院的大火以及那俩仍在病人中隐藏的正常人很关键。为什么他们不逃出去呢?我觉得这跟医院有关,所以想找出他们以及关于这间医院的秘密。” “你还是想扮作精神病人进医院?”张泽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重要的是保密。不能让医生病人看出我是冒充的。” “那你能演的像吗?”张泽好奇地问。 我立时使得自己目光涣散呆滞起来,嘴里喋喋不休地絮叨着:“张三偷了李四老婆,他老婆穿着花裤衩,是我的,王二麻子在上面撒过尿。” 我曾经见过精神病人刘小康,因此学起来倒是有几分像,张泽冲我竖着大拇指:“魏哥,别说还真有点意思,不过你进去可能会有危险啊。” “没有危险的事就不好了,危险跟挑战是同行的,而它们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在外面也会同时展开调查的,你在里面不用太冒险。” 张泽刚说完,那院长就拿着一叠资料出来了。 “我想起件事,今早看那视频没有拍到赵宝瑞的脸,病例上也没有他的照片。那小子长什么样啊?”我揉揉鼻子。 “我这有,刚拿去登报纸了。”张泽掏出手机调出了赵宝瑞的照片。 如果孙想在这里,看见这照片肯定会惊呼赵宝成三个字!没错,那个出逃的精神病人赵宝瑞跟那件旅馆一夜杀了五个人的赵宝成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五官脸型肤色完全是一个人。绝不是双胞胎兄弟什么的,而是同一个人。 可如果那个赵宝成就是赵宝瑞的话,时间就对不上了,他是26号出逃的,而赵宝成在那之前就已经进了监狱,出狱后还盘下了旅馆。 我的内心无比惊讶,脸上却波澜不惊,只附在李倩耳边低声说:“让孙想找到赵宝成在监狱的照片带来给我看。”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监狱里的是另一个人。否则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看到的照片了。 “院长我想好了,为了调查出那晚究竟是哪两个精神病人帮助的赵宝瑞出逃,我要进入你们医院装作精神病人。”我瞧着那院长淡淡地说。 “不行。”他坚决果断地拒绝了我:“你要是跟那群疯子在一起,出了点什么事,我不但良心不安,也责任重大。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我可以签署一份免责声名交给你,而且我的妻子还有张警官都在这看到的,我在你们医院出了任何事都是我魏西里个人的责任,与你无关。” 我的话说完,那老院长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第二百九十章小魏魏 那院长见我同意签署免责声明立马松了口:“你如果考虑成熟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他说到出意外的时候,脸上出现的表情不是担忧而是期待。 “我就一个要求,医院里的医生和看护们不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要跟个普通精神病患者一样接受治疗,你亲自给我办理入院手续还有精神鉴定。尽快办好这些,其他的事我自己负责。”我叼着烟。 “我下午就能弄好这些手续,你把身份证号给我,晚上就可以入院了。”院长扶着眼镜。 “要不明天咱们再来吧。老魏。”李倩在边上有些担忧地说。看得出她仍想劝我。 “晚上就晚上,李倩跟我回去收拾东西。院长,那些传真给来的资料你可以给我看看嘛?”我伸出手。 “这些资料都是刚传来的就这一份。”院长将公文包里的印着病人资料的a4纸递给我。 “看完了晚上我就还给你。” 又与院长商量了一些关于我住院的细节,包括我的病症,怎么引起的,病史之类的。 “那么二位再见了。” 最后拿着资料我拱拱手算是与他们告别。 与李倩转头就走,她负责驾驶,我则拿着手中的资料研究。李倩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地劝我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不要冒险。 我给她来了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在晚上把资料还回去之前记下四十六个病人的全部信息必须集中精神。想快速记忆内容,心无杂念是第一要素。 只是一点我很奇怪,这些病人最晚入院的都在一个月之前。如此说来即使卧底在他们之中,他们入院也不是为了救出赵宝瑞?又或者帮助他逃出去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就策划的? 回到家中,我捧着资料努力记忆着,而李倩则进进出出地给我收拾着东西。天空中耀眼的日光渐渐黯淡下来,一丝阴影不知何时悄悄将我笼罩了起来。 这时我已经把那些内容记得七七八八了。 一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又给儿子魏森墨打了个电话,仍旧是无法接通。李倩这时已经在费力地给塞满的旅行袋里装东西。 “你在逗我吗?里面统一穿病号服的,西装西裤皮夹克有什么用,还有牙刷牙膏,精神病有几个记得刷牙的?皮带更是用不着了,我们神经病都是不系裤腰带的。”我拍拍肚皮,看着那小山似得一堆东西。 “魏西里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场神经病了是吧,明明是你叫我收拾东西的,这些东西不带,药总要带一些吧。”李倩眼圈又红了,这次归来后她变得特别爱哭。 “不带,我们医院有药。你别担心,我都四十多的人了,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对了,给我多塞几包烟进去。”我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你知道照顾个屁的照顾自己,假扮疯子进神经病院是四十多岁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还抽烟,抽死你。呸呸呸,大吉大利,童言无忌,我是放屁。”李倩狠狠地掐向我的手臂,我顺势躲过。她气道:“别躲,下次再掐不知道是哪天了。”说着她又沮丧起来。 我只得任由她掐着,谁知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掐着掐着自己倒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淌了我一身。 “我越来越觉得你是我的第三个孩子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也不害臊。”我刮刮她的鼻子。 “从长相上来说,你确实有那么显老。” 又嬉闹了一会儿,李倩才将大部分东西都仍了出去,只是给塞了些药和两条烟。坐在她车后座上,我仍不死心地打着儿子的电话,可还是无法接通,于是再三交代李倩明天一定要去那小子学校看看。 到了医院,李倩停好车。我在下车前将自己的表情调整成了刘小康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即是心因性精神障碍,一种因严重精神打击或强烈精神刺激导致的思维紊乱。 表情呆滞地跟在李倩身后,我甚至还牵着她的衣角。到了院长办公室,白发苍苍的院长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这是病人魏西里吧,他的入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我给安排了医院最好的医生霍英兵,同时他也是负责那些新转进来的病人的。” 他指着边上一位三十多的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医生。 “那就麻烦院长和霍医生了,我家魏西里还要你们多照顾。”李倩拍拍我的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这里的春天真美丽,两只辫子辫子粗又长,长的真漂亮。”我嘟囔嘴胡言乱语着。 “病人的病因是三年前失去了母亲?那他有没有攻击性的?”医生瞧着李倩例行询问。 “不会的,别看他面相凶狠,其实我丈夫出事前是个大学教授,很斯文的,犯病后他也只是整天胡言乱语。从不捣乱的,拿条板凳可以一个人坐一天,不过他身上病很多,需要按时吃药,我都带来了,麻烦医生每天帮助他喝,只要倒点水,他自己就会乖乖吃进去了。哎,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舍得把他送来这里。”不得不说李倩演技还是不错的,说着瞎话眼睛里泪光闪闪。表情逼真的像是我真是个拖累家庭的精神病人。 “老婆你别哭,你别哭。我吃糖,你给我什么糖我都吃。吃了糖我就好了。”我抚摸着李倩的脸庞,其实精神病的头脑不是所有时间都意识模糊的,他们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特别是面对自己的亲人时。这些我在来之前都有研究过。 “先带他过来换病号服吧。我已经给他找好了住的病房。你一般叫他什么,他比较反应的过来?”霍医生来到了我边上打量着我。 “我一般叫老公的。”李倩嘴角隐隐地带着笑意,想到这的医生护士追着我喊老公的样子,我也有些想笑。“不过有时候也叫他小魏魏。” 我怒视着她,想将这个调皮的女人撕成两半,然后霍医生的下一句话令我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小魏魏,你过来跟我去换新衣服。”那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医生手捧着病号服神色如常的念着那三个字。 第二百九十一章遇袭 一个四十六岁的成年人被人叫做小魏魏是怎样的心情?我只知道现在我的指甲已经深陷肉里,如果不是正在扮演一个精神病患者,我怕是早就将李倩撕成两半了。 可眼下只能在年轻的医生喊了一声小魏魏后,乖乖跟在他的身后。我猜李倩故意将我的称呼改的如此恶心,就是想让我早点坚持不住出院吧。 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跟寻常病服本是没什么区别的,它是白底蓝条的布制衣服,只是穿上后是前后必须是反着的,扣子在后头,使得我觉得非常怪异,又由于我个子大,即使是最大号的病服穿上身也是紧绷着的,我浑身的肉就像被勒进了狭小的桶子里。 “这衣服好看吗?”霍医生笑吟吟地问。 我只能冷漠地看着他,心里问候着他的大爷。 走出屋外看见了李倩,这女人已经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她赶紧捂住嘴巴:“唔,我的小魏魏。你一个人在里面要乖乖的好好的。我在外面等着你早日康复。” “魏太太放心吧,我们这的医疗水平是一流的。魏先生在这肯定会痊愈的。”霍医生拍拍我的肩膀。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那些药按照我跟你说的,记得一天两次喂他吃。他有肌无力,不及时服药,病情会恶化的,他还有肺癌,如果你们看他咳嗽的厉害,一定要喂他咬,不行还要带他去医院抽出肺部的积水。”李倩吸着鼻子,这时倒是真伤感起来,眼圈红红的像是随时要开哭。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都是公的,都是公的,真变态。”我念念有词地朝前走,免得她真哭出来。 “小魏魏跟我来,病房在这边呢,我带你去。”霍英兵拖拽着我的衣服。 我恼怒地看着他自顾自的朝前走,如果这时我轻易跟他走就露陷了。所有精神病人到了陌生的环境里都会变得很躁动不安的。 “老公你跟着这位小帅哥走。乖乖听话。”李倩跑到我前面拦住了我。 疯子似得摇摇头,我开始朝前加速逃走。 霍医生赶紧从后面抱住了我,可惜我太胖,他又太瘦。虽然我没什么力气,但就这体重也不是消瘦如他能抱得动的,在眼镜摔在地上时,霍英兵开始呼喊援军,应声而来了四个五大三粗的护工模样的男人。 他们抓手的抓手搂腰的搂腰,我则使出了浑身最后的力气跟他们抵抗,一阵挣扎过后,其中一个黑皮肤的护工将一截针头扎进了我的胳膊,一种莫名的晕眩感开始突袭头部,晕倒前最后听到的话是霍英兵在安慰李倩:“魏太太,刚来的病人都是这样的。” 再次醒来已经在病房里了,精神病院的屋子跟监狱没什么区别,都是狭窄的房子,外加铁架子床铺,不过我待的房间里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人,他深陷下去的眼窝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是一种野兽的目光,疯狂而又混乱,精神病人是人类动物本能觉醒最高的人群。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无疑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然后令我意想不到地是他张开嘴朝我扑了过来,他锋利的牙齿露在外头,这人是想咬我一口? 医院怎么会安排一个如此有攻击性的病人与我住在一起? 来不及多想已被他推倒在床铺上,我刚还昏沉沉的头部又撞上了后面雪白的墙壁,这人的嘴巴竟然朝着我的颈部咬来,是了,这家伙想咬死我。 刚从晕眩中醒来,本就身体无力的我更是浑身软绵绵的,见他要咬上我了,赶紧拿头用力与他的脑袋对碰。一阵巨响过后,他的眼眶都红了,更加疯狂的朝我扑来。 费劲力气一个翻身将他压倒,二百多斤的体重完全压在这个一米六五左右的瘦小伙身上,见着他表情痛苦,我分外得意。小样,这身体重不把你的屎压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怕压断他的肋骨,我只用手打了他两记巴掌口中念叨:“叫你不乖,叫你不乖!”这才站起身来。之前他们给我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针,我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浑身也乏力的很,特别是头部,思维极其不清晰。 他仍恶狠狠地看着我,一副想冲过来的样子,大概被我压得浑身生疼一时起不来才作罢。这时为了以防万一,我一屁股坐在他的胸口:“握握手好朋友,放个屁给你吃。” 见年轻人脸都涨红了,我这才重新起身,他躺在那大口喘着气,眼里的疯狂更加浓郁。据我判断他应该是个彻底的疯子。将我俩安排住在一起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后续为了对付我,这群人会干出什么来? 见我的包放在床,赶忙从中掏出一包烟来,叼起点上,幸好精神病人也有抽烟的,不然我就日子难过了。 正美滋滋的抽着呢,这的病房隔音效果极其的差,整个空间都是疯子的呢喃自语,有些语速快有些语速慢,有些声音极其响亮,特别是我隔壁房间的那人,大概是个妄想症,她不断地喊着别过来,然后发出各种凄厉的惨叫和哀嚎,每次她尖叫声,各个房间便传来各式呼应的怪声音。 所有声音汇聚在一起充斥着我的耳膜,那一刻我仿佛置身炼狱一般,这鬼地方就算是正常人待久了也要变疯吧。我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胸口也被堵上一般。过多的噪音可以伤害到一个健康的人,反而那些精神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影响。 但我担心的是一些精神疾病不算严重的病患,如果他们在这里待久了怕是就真的彻底疯了。 比如我对面床那个,他虽然半天起不来但眼神中的疯狂渐渐熄灭了下去,他的嘴角的口水流淌了下来。 那个年轻英俊的医生来到了房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说是门,其实是就是儿童手臂粗细的铁棍组成的栅栏, “小魏魏你出来,我们治疗会你跟来一下。” 霍英兵扶着我的肩膀,像推木头一样的推着我前进,想起了之前他给我打的针,我赶紧使双眼尽量显得呆滞死板些,缓慢地任由他推搡。 第二百九十二章疯人开会 由于所有病房的门都是那种根本不能遮盖里面的铁栅栏,我慢慢地走在过道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间里面的病人,这时我对院长说的为了保护病人隐私而不安装摄像头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只听声音便觉得这地方是人间炼狱的话,那么看到这些形容槁枯的精神病患者我才感到深深的恐惧,我生平所经历的血腥命案现场的残缺可怕的尸体比起这些人来说,反而是他们更令我害怕。 过道以及病房里的灯都暗的像黄豆子一样,每个病患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而看护医生们脸上全是习以为常的冷漠,其中有的人手持着棍子,那个黑皮肤的男人则拿着一剂之前给我注射过的那种能令人头晕的粗大针管。 我小心地用余光打量着被关在小小囚室的精神病人们,他们有的表情麻木,脸上像是戴着面具,这种病人的眼神呆滞空洞,多看一会儿他们的眼睛就会觉得自己也迷失在不知名的次元空间里。另一种病人则截然相反,他们表情狰狞,人类的动物性被完全释放了出来,他们的暴虐疯狂的眼神,比最残忍的杀人犯还更加凶残。更令人不忍的是叫的最为嘹亮的几个病人被绑在铁架子床上不得动弹。 在这更多的是则跟刘小康一样碎碎念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病人,他们的眼神并不麻木也不疯狂,他们的眼神像是常人,专注的像与人对话一样,实际上最让我恐惧的就是这类病人,他们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越来越多的病人被看护或医生带出了栅栏,每一个人都走得很慢,气氛压抑的我只想嘶吼几声,被带出来的人眼神尚残存着人性,他们就是俗称的快疯了的状态,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疯狂传染只是迟早的事。 医院有一间类似电影播放室的空旷大厅,大概有二十多个病人被到了这里。我们的凳子是那种只能弓着身子坐着的小板凳,墙壁雪白,上面粉刷着一行标语,仁心仁术,医者父母心。 窗台放了盆绿色的盆栽,在萧瑟的风里左右摇摆。 大堂里的灯光稍微亮一些,霍英兵穿着白大褂站在一张放了扩音器的桌子前。而喇叭里竟然放着一些轻缓的纯音乐。 我看着身边被带来的精神病人,他们大多与常人无异,或者是疯病未犯,或者是要痊愈了,他们的脸色比起关在屋里里的人脸上病态的灰白来说稍好些。每个人正襟危坐好像要聆听圣谕仙音一般。 显然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们中没有那种特别狰狞疯的像动物一样的病人,其中有十多个我都在之前院长给的病历上见过,二十六个人里面大概女性病人有七八个。 不过还是有些病人情不自禁地小声嘟囔,神秘莫测地傻笑着。 “都静一静,病友们都静一静。”霍英兵温和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过空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有几个病人闻声坐的更加笔直,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则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没疯!’ 他的声音那样稚嫩,仿佛刚经过了变声器,我猜这个孩子不超过19岁。 只见霍英兵帅气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他眼神如刀般钉在那孩子身上。这时两个高大看护像是抓小鸡一样抓过那个孩子,他奋力挣扎着口中还骂骂咧咧不止。不过他没我今天下午那么好运,那两个看护领着他纤细的胳膊将那孩子体重也就一百左右的身子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然后两人便是一阵拳打脚踢,霍英兵非但没有阻止那些粗鲁的看护,反而脸上流露出享受的表情。 那个孩子足足被打了五六分钟,也惨叫了同样的时间,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那两个看护像是对待货物一样拉拽着在地上男孩单薄的身体拖出了房间。 我注意到有些病人眼神中流露着惊慌,有些更是将恐惧写在脸上,只有少有几个病人脸上仍是波澜不惊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这个大厅里二十六个病人,大多数都是精神接近健康的?我不寒而栗地想着。 “你们是我的病人,我对待你们就像孩子一样。希望你们在这里能守住规矩,我的规矩。我说你们康复了你们就能出去,我说你们还有病你们就得配合我治疗,知道吗?作为一个医生我是全心全意对你们好的,也希望你们积极配合我。” 霍英兵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是春风一样抚过我的耳洞,要是刚才不曾亲眼见到那孩子的遭遇,我怕是真当他是一位一心为病人的好医生了。 令我奇怪的是,为什么院长将我交给霍英兵却不交代我的秘密身份呢?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该看到的医院阴暗面啊。如果知道他们是这样对待即将康复和病情不严重的病人谁敢放心把家属交到这家医院来。 “我们是中国最好的精神病院,有着最自由的条例,给与你们最好的医疗条件,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最多的放风时间,可是你们中的某些人却仍心生不满。这是为什么你们告诉我?” 霍英兵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调,我意识到他要提前几天病人出逃的事情了,难怪他将精神可能最接近正常人的病人召集到一起来,他也想找出那两个潜伏在病人中的帮凶。 那我呢?为什么会带刚刚进入医院连晚餐都没吃过的我来这里?我只觉得思绪万千,但这里不是思考的地方,我集中精神观察着剩下的24个病人。 “你们中有两个前几天帮助了赵宝瑞逃出精神病院,现在这两个人主动站出来,我就既往不咎,如果还打算隐瞒,嘿嘿我会让你们感受到最好的关怀。别以为戴着头套我就不知道你们是谁了,我是个仁慈的人,你们都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们能主动改过。现在是七点二十,七点二十五分之后,你们还不站出来。就不要怪我了。” 霍英兵的语调仍然温和,可脸上却狰狞地布满了杀气。 第二百九十三章偶遇仇人 我最近在阅读一些关于人类微表情的书籍,实验证明再会说谎的人说谎时脸上的一些下意识自然的微表情是改变不了的,比如一些肌肉的收缩,语调的升高降低。眼睛看的方向,甚至眉毛嘴角体温的变化都能将人内心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 比如霍英兵此刻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斯文,可他很轻微的咬了一下嘴角,只是一刹那,那是生气的表现,他双手的中指都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些,我通过这两个细微的地方了解到,如果真的被他找出这两个病人来,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精神病有着怎样的惩罚措施,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一直很留心身边的人表现,但起码有十多个人流露出紧张恐惧的情绪,他们在担心被牵连,只有我身边一位年轻的高个女孩脸上非常的自然和轻松,她的嘴角甚至扬了扬,这个人很有信心。 这是相信自己无辜还是有恃无恐呢?她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岁,样子还算漂亮,漆黑的头发随意的扎着,即使是穿着病号服仍显得很漂亮。 而最紧张的是我前方的一个大胡子男人,他的腿一直在下面轻微地抖动着。那男人双手放在膝上,努力地压制着双腿。 这两人我都曾经在病例表上看见,女孩叫关小繁,发病的时间比较早,在高三那年便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病历上写着因高考压力太大,她得了躁狂症。而那男的病史比较短,他叫吴宁,今年四十岁,是个建筑商人,去年进的医院,因妻子出轨得了极其严重的抑郁症。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仍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帮助赵宝瑞逃跑。渐渐地霍英兵脸上的表情也焦急起来,他站在最前面来回渡着步子,看来这个年轻医生也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和把握来找出那两人。 这该死的医院,把什么私人用品都没收了,我既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如果他找不出这两嫌疑人,会把其他人都折磨一个遍。这从他越来越疯狂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个人潜意识里将自己当作了这些病人的主宰,他享受着这种支配别人的权利。 “好了,五分钟到了,我对你们很失望!”霍英兵整个身子趴在台子上大吼着,像是一头要跳出来的狮子一样。 “但我还是很有耐心感化你们!也许那两个人暂时还没有勇气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最后再给你们三天,别让我找出来那个人是谁!”他瞪着眼睛:“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在现场留下了重要的证据,但在彻底失去耐心前我不会去比对它。三天后,如果那两个人还不站出来,我会请他们去快乐一下,不,是快乐两下。而且在这三天里我会询问一些知情人,被人先供出来那晚离开过病房那么你们就有的快乐了。” 是一双鞋子还是什么东西留在了现场?瞧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当听到快乐一下时,连表情最为淡定的关小繁脸上都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显然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惩罚手段。 病房的铁栅栏上是用粗锁链挂着的几斤重的大锁,撬开它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有撬的痕迹,那两人也藏不住,因此他们要么跟我一样有开锁的技能,要么就串通了守卫,或者在他们那得到了钥匙。 “好了散会,关小繁,叶慧慧,王玉琴你们三个留下来。我要开始展开工作了。” 有些病人已经站了起来,几个病情严重的则被看护拎着也离开了现场,只是留下的三个女病人,身体都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这个医生要对她们三个干什么? 我夹在人群中间,他们又恢复了那种缓慢沉闷的步伐,有几个窃窃私语的也是在自言自语。大部分都可怕的沉默着,这不是快要康复的人该有的表现。 我注意到领头的看护并没有带我们去病房方向而是带我们到了一间灯光更为明亮的房间,这儿是个中号的食堂,已经有人在里面大快朵颐了,所有病人拿着餐牌排着队伍经过一个小窗口,才能进入那里面。 队伍也就我们二十一个人,那个之前要求放出去的小男孩并不见迹象,他们把他怎么了?随着队伍的变短,我总算到了那个窗口前。 里面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皱纹的粗壮的像男人一样的女护士冷酷地打量着我,她的眼神里我好像是个动物畜生而不是人。 “你叫小魏魏?”她的声音不带着一点人味,冷冰冰的像是夹着冰渣。 我难堪地点点头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丁老头,欠我两弹珠,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去你妈个大鸭蛋。三根韭菜三毛三,一块豆腐六毛六,一串冰糖葫芦七毛七,老子就是丁老头。” 她手中拿着一袋子我平常服用的药,还有三颗绿色的胶囊和一大一小两片紫色药片药丸。桌上平铺着一张表格,在上面我看见了自己的头像和名字,还有一些小字备注。 “你没那么疯。不过你再装的话,我保证你迟早成为这医院里最疯的。”她眼神锐利地看着我,将那些药丸递了过来。 可能是我装的不够像吧,瞒不过她吧,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接过那一把药片,我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我喜欢吃糖,各种颜色的糖,吃了我的病就能好了。” 她又递来了一小杯用一次性杯子装的温水给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很讨厌你。魏西里。” 她念到我名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且带着憎恨和仇视。我敲着脑袋,觉得她的脸有些眼熟,她一定是我办过的案子里的某个当事人,而且还是嫌疑人的家属。 “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落到我手里都不会有你好受的。神探先生。”这男人婆像是之前的霍英兵一样咬了一下唇,与那医生不同的事,她毫不掩饰着自己赤裸裸的敌意。 这人是谁呢?我怎么得罪过她?我快走走着,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过去二十多年的破案生涯里,我亲手逮捕过的罪犯实在太多了,连他们我都记不清,何况是家属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院长已死 可能她给我喂食的药里有些镇定精神,抑制情绪的效果在内,我只觉得刚刚清醒一些的脑袋又沉重了几分,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头盔扣在头顶。 那护士边上,也有一个窗口,类似学校打菜的那种,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拎个大勺子在他面前的几盆菜里各舀了一些放在我的餐盘里,酸黄瓜,辣白菜,一些炒鸡蛋,肉丝榨菜汤。 说不上好,也不算差,最后他将一个苹果塞在了我的手上,像驱赶苍蝇一样将我赶走了。 大厅里是整齐摆放的座椅板凳,精神较好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在这里用餐。环顾四周,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们正平稳的用餐,有些还与相熟的低声交谈,如果不是他们穿着病号服我是不相信这都是精神病患者的, 人群里我一眼看见了吴宁,他正闷头喝汤,胡茬浸在汤里也浑然不觉。这人患的是抑郁症,因此一个人坐在角落。 “快乐一下是什么东西?”我将苹果递给他,咬苹果对于我的咀嚼能力来说太困难了。 吴宁有些畏缩地瞧着我,同时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注意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苹果的,再次将苹果递给他,我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那是什么。”他接过苹果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这儿的伙食不错哈,比我想象的清汤寡水强。”见他不愿说,我也不勉强,继续套着近乎,刚吃了一口炒鸡蛋喝了些汤,味道也不差。 “这是不错,食堂还有电视看。”顺着他看见最顶端电视架子上正播放着新闻联播。 “我叫魏西里,今年四十六了,你叫什么?我这人喜欢交朋友,在这鬼地方多个伴也好。”我低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装出神经兮兮的样子。其实他的名字资料我都知道,但不能显露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叫吴宁。你是什么病啊。” “就是有时候脑子乱想事,也没什么。吴宁瞧你气色看起来不错啊,当初病情应该不严重,怎么家里人就给你送进来了呢?”我试探性地问他。 他才进医院一年,怎么就恢复的如此之好? 吴宁面露尴尬支吾着:“当初家里出了点事,心情糟糕爸妈有些担心就给我送进来了。其实,一旦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挺舒服的。” 我想到之前这个人听到霍英兵说抓出赵成瑞同伙时害怕的双腿颤抖的样子,再看他觉得他装出坦然的样子有些可怜。 当然我不指望随便套两句近乎,人家就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事实上在这个地方病人之间的防范心理都比较强。 见一个医生朝我们看来,吴宁很快闭上了嘴巴,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我也不去理他,太过亲热的举动会使得我成为焦点。 这时我注意到,食堂里的大部分人都在看着电视上,虽然是空洞的新闻联播,可他们仍看的津津有味,这里面有多少是正常人呢? 决心试探他们一下,我站起身将电视机调了个台,那些病人居然一点不满滴反应也没,而是恐惧担心地看着我。 这时我的后背一痛,转头看见那个黑黝黝的看护瞪着眼举着棍子朝我吼道:“谁他妈的允许你拿脏手碰电视机的?” “我要看动画片,我要看喜洋洋!”我昂着头与他互不相让。 他又是几棍子打在我的手臂上:“老子叫你这个疯子顶嘴!叫你顶嘴!” 抱着手臂,我愤恨地看着他,要是当年我早就揍他满地找牙了。 “妈的还敢瞪我!”他又是一脚当胸踹来,我被踢在地上,这种临时工最是可恶,既不当责任又自以为是。 我被他轻易地踢在地上,几个看护被他招呼着一拥而上对着我拳打脚踢。幸好我身体肥胖脂肪多,多少也加了些抗击打性。 将身体尽量的蜷缩在地上,我努力地抱住头部,这时透过缝隙我看见了一脸轻松的霍英兵,这时他快步朝我走了过来将人群驱散。 “怎么这么不小心,才进医院第一天就摔的这么厉害。都搭把手把人抬去医务室。”他仍是那么一本正经,脸上甚至还带着真挚的关切。 任由几个护工半抬着去了医务室,他们更多的是表达态度,下手倒不算特别重,对于我这种经常挨揍的人来说,还算能忍受。 到了医务室,霍英兵关上了门。他突然像是换了张脸,表情狰狞地朝我吼着:“你是谁?装作精神病人进医院干嘛?” 我拧着眉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我见过的精神病人很多,你的病症根本没你表现的严重,之前我在讲台就注意到你一直在看其他人,你在观查,你是带着目的来的。”霍英兵到了我面前。 事实证明我冒充精神病的计划确实瞒不过有心人,何况他是专业的医师。 “我是什么人你别管,我来这肯定没有坏心思。”我只得服软。 “我不管?你怕是来接应同伙的吧?嘿嘿,这间精神病人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他冷冷地轻蔑地说。 这个蠢货居然把我当作赵宝瑞的同伙了。 “你想怎么样?难道我出院还不可以?”我笑了,这医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上帝吗? “有没有病可不是你说的算,来了我这,没病也叫你有病,你指望你老婆能救你出去?哈哈哈,我不开出院证明,你就只能老实呆在这变疯子。”霍英兵猖狂地笑着。 “把你们院长叫来,他知道我什么身份。”我忍住怒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找院长?我去他妈的地狱找他吗?”霍英兵瞪着我又一字一句咬着牙说:“你们是来报仇的吧。” 正是霍英兵的这句话令我打消了说出自己真事身份的想法,他跟院长背地里一定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害怕有人来复仇。 不,其实已经有人来复仇了,张亚玲跟那老院长已经死了,我略一思考,就决心继续冒险下去,只有装作那群受害人的同伙,才有可能获知当初的真相,而且医院的秘密我并未知晓,叫我现在退出我也说什么都不会肯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恐怖的夜晚 中午才见过那个院长,现在也就八点不到,那老院长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就死了,但有一定我能肯定,他想必是下午死的,而且很有可能死在了医院里,否则霍英兵不会那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那么杀死他的人会是谁呢? “别以为弄死个张亚玲还有院长我就会怕。在这个医院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难受。晚上值夜的警卫我已经增加了,你和你的同伙一个都逃不出去。再找出你们所有人之前我不会让你老婆,或者说是外面的同伙有探视的机会。”霍英兵拍着桌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这才开始有些烦躁担忧起来,这人怕是疯了,他这样做,我就不能跟李倩见面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告诉外头的张泽他们没事不要来找我,我会主动请求见他们的,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为了查案故意不与他们联系的,那我现在就真的困在了这里被当作疯子了。 这时摆在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自认侦探的身份,让他放我出去,可这样做对了解案子的隐情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导致这半天的努力也白费了。另一种选择就是认下赵宝瑞同伙的身份。瞧他怎么对付我,这样做真的能让赵宝瑞的其他同伙接纳我吗? “我是一名记者,来这是了解你们医院内情的。你们院长亲自给我办的入院手续哦,对于他的死我毫不知情,而且你强行关着我是非法拘禁!” 我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还是先这样说。 “记者,你怎么不说自己是警察呢?告诉你吧,院长曾经嘱咐我要小心你!结果三点多他就被杀死在办公室了!你他妈的现在告诉我你是记者!你是不是当我是弱智?”霍英兵激动地大吼着。 “你确实是个弱智,那你准备把我怎么办?关我一辈子?”我掏出一支烟,有些后悔没听李倩的,才进来半天就被揍的鼻青脸肿了,连抽烟张嘴时都会牵动肿胀的脸。进来之前我没想过精神病院的看护医生都这么残暴。 “先你关一阵子,等弄清楚你的身份再说吧,记得,好好在这待着,事情弄清楚了自然会放你出去,如果你敢瞎捣乱,我就会让你知道这儿的规矩。你可是通过合法手续作为精神病人进来的,非法拘禁。哼!” 他铁青着脸将一罐消肿的喷剂扔给我。 闻言我更是烦躁的无以复加,这个混蛋傻瓜蠢货一定会限制监视我在医院里的行为的,这样的话我继续展开调查就很困难了。 在他仇视的目光下,我拿着喷剂在肿胀的地方随便喷了揉搓一阵。便被他喊来两个看护押回了病房。 在过道里我问着那个黑皮肤的看护:“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想来找我麻烦?爷爷人称老黑。”他轻蔑地回答。 “好。我记下了。”我说完被他一脚踢进了监房。 我生平最恨这样欺善怕恶的家伙,心里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个好看。这间医院有监控的地方不多,就在外头显眼的地方装了几个敷衍了事罢了。 要是我仍健康,绝对会找个角落揍他个痛快。 这时我注意到,病房里那个小子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他蹲在地上,房间中央摆着一盆稀粥,他像条狗一样趴在那,伸长舌头舔食着盆里的粥,看来对待病情严重的病人看护们就会把食物丢到病房里来。 他是个彻底的疯子,我打消了问他名字的念头,躺在自己的床上。刚好能看见对面病房的炳人。对面也是两张床,不过只有一张上面有人,之前与关小繁一起留下的两个女孩之一正在那埋着头哭泣。 她叫叶慧慧还是王玉琴来着?这儿真是一点隐私也没,男女竟然就这么混住着。那个漂亮的关小繁又去了哪儿呢? 这时突然房间里的灯光一起黯然了下来,我想起了这八点钟就要熄灯的规矩。立时原本就喧嚣吵的病房变的更加变本加厉里,那些躁动不安的精神病人也更加狂躁起来。 他们口中发出各种怪声,或尖叫或低吼,或喃喃自语或声嘶力竭,有些尖锐有些低沉,既有人在呜呜哭泣哀鸣,又有人在狂笑嘶吼。不,他们中很多已经不能称为是人了,那些声音越来越嘹亮,越来越激烈。好像一时间地狱里的恶鬼突然全部被放到这里来了,我没去过地狱,可这熄灯后的精神病院病房无疑跟那传说中的地方十分相似。 最清晰的是隔壁一个老人的喃喃自语,他的低沉沙哑的嗓音伴着那些此起彼伏的怪叫涌入我的耳朵里。饶是大胆我也觉得毛骨悚然,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地方的晚上比白天恐怖多了,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些精神还算正常的人,为什么脸色也那么憔悴了。 就算什么也不干,在这地方待久了我怕是也要发疯了。 而且这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巡逻的守卫,起码过道里没有。捂着耳朵仍是挡不住那些怪声,对面床的那个野兽一样的瘦小伙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床。他那双大眼睛在黑夜里反着光。这家伙也使得我不敢入睡,万一睡着了,他又来咬我脖子怎么办。 这个鬼地方,并没有窗户。所以入夜熄灭灯便是漆黑一片。而令我不解的是关小繁还没有回病房。这女病人去哪了? 黑暗里每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索性他们没有拿走我的烟和打火机。一支烟接一支的塞进嘴巴抵挡着那些噪音给我惹来的烦闷。安静下来以后我觉得周身也开始疼了起来,毕竟我还是年纪大了。这些家伙到底哪个是出逃的赵宝瑞的同伙,院长又是被谁杀死的? 那个吴宁之前为什么害怕?这些问题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对面那个女孩仍在呜咽着哭泣,她低低的哭声敲打着我每一根神经。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 我黑暗里看不真切,但我仍听到了对面传来铁栅栏开启的声音,那个叫关小繁的女孩回来了。 待那脚步声传到远处,显然押送她回来的看护也走了。 我才壮起胆子喊:“嗨,关小繁你刚干什么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忍无可忍 黑暗的精神病院病房里,我询问着对面那个女病人昨晚去了哪里。可半天都没有一点回应传来,她怕是不想搭理我吧。黯然地想着,虽然除了刚才看护手电的短暂光明外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仍趴在床上看着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那女孩的声音隔了良久才传来。 “我就是来找你的啊。”之所以喊出她的名字也是我的小伎俩,为的就是配合现在的这句话。 “你是神经病嘛。”她不满滴嘟囔了一句。 “我不是神经病,你也不是。”我尽量想压低声音,不过因为有那些鬼哭神嚎做骚扰,要使她听清我又无法真正压低声音。 然而这次那个叫关小繁的女孩真的没有任何回应了,她怕被人听见吧,白天找个机会靠近她,问个明白吧。了一桩心事后我无趣地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的光亮一闪而过,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男人,他脸露着令人不忍细看的哀伤,双拳握的紧紧的,那副模样哪里像个疯子。 是了,我顾忌形象不愿扮做彻底的疯子,他倒是可以。而且之前我之所以能反抗成功,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想咬死我,那是做给人看的。 莫非他就是赵宝瑞出逃的两个帮手之一,我随之兴奋了起来。 “嘿,哥们你也是装的?”我叼着烟蹿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直觉告诉我,他认识关小繁,而且关系匪浅。可是好端端的人进医院是干嘛的呢?关小繁今年二十三四岁了,可病历上显示她高三那年就因高考压力太大就进了精神病院。算她十八岁高考也已经五六年了,这小伙子要救她出去需要那么久吗? 而且我并没有在那些资料里看见这个年轻的男人,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不是转院过来的。这与我的判断是相违背的。 那年轻男人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低低的喘着粗气,显然内心既恐惧又紧张,他很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识破。 “放心,我起码是你们一边的,你们想逃出去我或许可以帮忙。”我胡乱地扯着谎。 “骗子。”他的声音很动听,与疯狂的外表完全不符合,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挺斯文随和的人。 “真没骗你,你瞧我这一身伤,都是他妈的霍英兵黑子打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诚恳起来。 “关我什么事。”他提高了音量,刚才那两个名字里有一个令他感到愤怒,我觉得是那个霍英兵多些,他带着漂亮的关小繁出去那么久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咱们也许可以合作。一起把这里的罪恶全都他妈的给他捅出去。”我故意说着粗话,有时候适当的粗话可以拉近人的距离,和减低对方的戒备。 “哼。” 他冷哼一声,任由我怎么挑逗始终一言不发,像是突然哑巴了一样。他一定在担心我是霍英兵派来试探他的。 我叼着思索该怎样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在各种吵杂的声音里我度过了一个糟糕无眠的夜晚,然而清晨这里的房间因为没有窗户,也并没有明亮多少,那些精神病人果然是疯子,他们仍在不知疲倦地叫嚷着,天知道他们在这种环境里是怎么入睡的,特别是隔壁的老头,昨晚自言自语到下半夜,之后悄无声息,到了天亮以后,他又开始自顾自地低声念叨了。 我看着对床的年轻男人眼中布满了血丝,昨夜他也备受折磨辗转难眠吧,难怪之前我看他眼睛是赤红的,原来是熬夜敖的。 当然,我的脸上想必也是如此。 “我叫魏西里,你叫什么名字。反正都是病友说个名字总没事吧。”我低声说。 “阿康,别和我说话。”那种疯狂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只是时不时瞟向对面病房的眼光令他再也欺骗不了我。 他喜欢着对面的姑娘,很可能是那个关小繁。男人都很单纯和简单,我们都喜欢漂亮的。如此而已。 对面的姑娘们也起来了,她们的眼睛也同样是病态的通红着,是了,无论是否疯了,这的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的,红色和白色是这间精神病院留给我的最深的印象,同样的我觉得自己因为睡眠的缺乏,精神状态也变得飘忽起来。 奇怪的事发生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的疲惫。虽然脑袋昏沉沉的,身体也乏力的很,但睡意并不如寻常熬夜那么浓烈,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平常我要是熬了夜,会更加生不如死的难受。可整整一夜未遂,后遗症比我想象的稍小些。 不让李倩准备牙刷牙膏是错误的,小病房里有个角落,那儿有个蹲坑,和一个水桶一个水龙头。不用说,洗澡方便就在那里面进行。一夜未睡我觉得自己身上嘴里都有些发臭,匆匆拿了冷水洗了一把脸,使得自己不至于精力太过不济。 对面的关小繁和那个女孩显然早就洗漱过了,她们握住栏杆期许地看着外头。我也来到栅栏处,脸贴在铁上,眼光扫荡我发现每个病房的栅栏门口都站了人。大家在等着什么? 阿康仍不为所动地趴在床上,很快我发现黑子跟他的同事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他们挨个病房开门,无论病情轻重,所有站在栅栏边的病人都被放了出去。而那些精神病严重的病人有的戴着镣铐,却仍规规矩矩地跟在看护身后。 是了,日子久了,这些都形成了动物般的条件反射,这是每天放风的时间。这样说,只要听话,这间医院确实不算严格? 揉着眼期待着那黑子快点到我这来开门,他慢吞吞地一路开锁过来,瞧见不顺眼的就踢一脚,瞧着漂亮的女病人就摸一把。 我更加明白昨天关小繁三个女孩干嘛去了,这几个畜生! 黑子腆着肚子到了我们病房门口,看着我挑衅地说:“死胖子想出来吗?” “你靠近点。”我朝他挥挥手。 他一张大脸贴在铁栅栏上不解地问:“怎么样告诉你黑爷想不想出去?” 我悄悄将手伸了出去,狠狠地用拳打在他的脸上,并且吐了一口熬夜的浓痰在这孙子的脸上:“去你妈的给我。” 第二百九十七章快乐一下 我这人一向脾气暴躁,有仇从不记着,一般当场就报了。因此李倩说过我做事不计后果只管自己舒服痛快,在精神病院惹一个凶恶的看护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他既然先惹了我,无论后果是什么,这口气我肯定要想办法出了。 只见那叫黑子的看护一张黑漆漆的脸皮气恼的泛着红光,我一拳虽然没什么力度,可专门袭击的眼睛,他肯定也不好受,倚在对面栅栏口的关小繁眼中也露出深深的恐惧,显然在替我鲁莽的行为担忧。其实当场惹黑子,也是为了证明和获取关小繁和阿康的信任。 黑子颤抖着手打开了栅栏,同样凶神恶煞的还有他的同事们,几乎同时所有看护都看见了我刚才的举动。 进了病房的这群家伙,像是饿狼一样将我包围住了,我反正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几个看护,要是隔十年前说不定我就都揍翻了,现在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毫不畏惧挑衅着:“黑爷这一拳可好受?” “姓魏的,你他吗的真有种。给我按住这个死胖子。”黑子将捂着眼的手放了下来,他又掏出了那粗壮的针头。 一起进来的四个看护费劲地将我按倒在床上,因为肌无力的缘故,我空有吨位而没有对应的力气,轻易地就被他们制服了。饶是如此,我嘴上也不服软:“老子一晚上没睡了,你他吗的给我打一针,刚好我睡个舒坦。” “姓魏的,老子让你快乐一下!”黑子吼着将针猛地扎在我背部。 虽然不知道这快乐一下是个什么玩意,但仍有些未知的畏惧。 人类的大部分恐惧都来自未知,哪怕是死亡。如果知道必然会发生也吓不到我,但是令我不敢轻易死去的除了对家人的不舍外还有对死后世界的未知在里面。我不知道人死之后是如灰飞烟灭还是另有其它。 那针打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身体突然像坠入了云端,轻飘飘软绵绵。毫无着力之处,这一针的剂量比昨天挨的更加重了。 他们拖拽着我的双臂,仍由我的整个身体跟地面摩擦着,一路上难免有凹凸不平的地方,一些小石块咯的我肋骨生疼。那些看守脸上眼中都露出兴奋的光芒,是了,这群在社会上微不足道的人,在这里无疑是至高无上的统治阶层。他们享受着这种可以任意操控处置别人的权利,哪怕对方是个意识全无的病人。 何况霍英兵应该跟他们提过我是假装的精神病,他肯定会斯斯文文地叮嘱了一声:“好好招待他。”甚至他脸上那种温和我都能想象的到。 被他们拖着走过了医院不少的地方,我身上的病号服被并未铺地板砖的地面摩擦的破烂不堪,裸露出来的肌肤也鲜血斑斑,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疼来。也曾落在几个对头手上,我知道对方折磨你,只为了让你痛苦。最好的反抗就是什么也不表示出来,当然这样也会更加刺激他们赠送加倍的折磨。 终于我被他们拖拽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这间房里放了不少医疗器械,还有浓浓的令人生厌的药水味道。我被扶起来躺在一张像床又不像床的器械上,身上的伤口被碰触到了,一下下针扎地疼痛从身上各处汇总到大脑。 我强忍着笑道:“乖儿子你带爸爸到这睡觉,也算孝顺,可是不把你娘喊来,老子寂寞的很啊。” 那黑子双眼都会因气愤凸出来了,不过他是个嘴笨的粗人,没有反击而是气愤地说:“死胖子你继续嘴硬,老子让你好好快乐一下。” 说着他拿起一团沾水的棉花擦拭着我的太阳穴,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知道了他们口中的快乐是什么了。 这时黑子将棉花随手扔了,将一个铁制的器械移到了我的头顶,那是一个类似女人烫头发的那种头盔似得的东西,另一端赫然接着插座。 黑子将四根触手一样的细线从头盔顶取了下来,贴在我刚才擦拭过的地方。然后他将头盔固定在我的头顶,并且将我的手指用皮带固定在了那机械之上。 黑子狞笑着:“好好享受你的快乐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电流从太阳穴直击我的大脑皮层深处,双腿跟着一颤,电流从头顶传达到脚底,它经过的每一处都激起神经和血管的颤栗,紧接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颤抖,那种又痛又麻的感觉顺着我的血液在身体里翻滚流动,每经过一处痛楚便增加一分。 我感觉眼前一片血红,那是大脑瞬间充血的反应。耳朵里像是进了一群鸽子,嗡嗡的声音扰我的想呕吐,浑身所有的肌肉都在紧绷发硬,最难受的地方是我的五脏六腑,大概是哪儿血液比较多的缘故,疼痛留在其间,反复发作叠加。整张头皮紧贴着头顶,因为颤抖,我的头发胡乱地摆动着,抽搐的手臂抬起又落下,双腿也是,此刻我才知道四肢被固定住的用意,不需看见,我已经感到手臂上的青筋凸出了皮肤之上,这种电流只来了一会儿,却在我的体内停留了许久。 我脸部的皮肤也一下一下地不自觉地抖着,口水从失去控制的嘴角流淌了下来。 “姓魏的还快乐吗?这只是刚开始,这次加大热情了。”黑子的声音爬进了我嗡嗡作响的耳蜗,像是炸弹一样在脑中响起。他的声音竟然也令我的神经疼痛了起来。 “爸..爸..好极了,舒..服痛快爽!”我的嘴唇张开,生硬地发出难听的声音。 “那就好好爽!”他大吼着,手又在开关上按了下去。 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的电流再次袭击了我的脑袋,原以为之前的疼痛已经够疼痛了,谁知这次的痛觉来的更为清晰,它经过了刚才的每一根神经血管引发了刚才疼痛的记忆,于是巨大的痛楚开始叠加倍增,每个毛孔都好像有根在扎一样,它们越扎越是,由皮肤表层透过肌肉骨头直达骨髓之内。 我的唇因为激烈的颤抖,已经鲜血淋漓了,背上那些之前破开的伤口浸了冷汗更是疼的可怕,我只觉得眼球都快要从眼眶里脱体而出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快乐两下 我身体的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快,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尤其是我的脸皮,它压迫着我脸部的神经,像是要炸裂一样,还有那即将裂眶而出的眼珠拉扯着太阳穴两边的肌肉收缩到了极点。 但我的注意力仍集中在控制自己的尿道上,那因疼痛涨到了极点,我将全身心的注意力投入到这上面来。 “看看,你的表情特别精彩!”黑子笑着将一面镜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镜子里的我,头发凌乱,满头汗水,因为脸部神经的失调,五官不自然地抽搐扭曲着,两边嘴角都是长长的恶心的口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自己,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苍老成这样了。 “你快乐吗?”黑子还在大笑。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姓魏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霍英兵不知何时也到这像刑讯室一样的地方。 再尝试了四五次之后,我才找到了说话的功能努力使得舌头回到该有的位置的:“我...是..个..记.记者,刚才可真带劲,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说不定我就死了。” 我敢打赌他们没胆子弄死我,赌注就是我这一条老命。 “不行,你想死我可舍不得,咱们玩点新的。你先休息一会儿。”霍英东拍拍我的脸皮,眼神凌厉。 “休息什么,有啥招数赶紧现在上啊。老子要是怕你都对不起这一身肥肉。”我虽然四肢被捆,仍不服软,反正已经这么惨了,更惨算什么。 “好,满足你。”霍英兵走了过来,将我头顶固定的机械拆走,又拿出一个口塞和一顶面具似得东西盖在我的脸上,那面具另一端有着长长的一根管子。 紧接着他走开了,不一会儿我便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的了,冰凉的水从那根管子涌了进来,流水顺着咽喉食管一路向下汹涌地冲进了刚才遭受重创的五脏六腑。它们集聚在肚子中,我明显能感受到肚皮随着进来的水越来越多而涨了起来。 本就胖,再加上这些水,我更觉得整个身体涨的到极致,那种快要炸裂的感觉再次袭来,流水越来多,可我的嘴巴全部被那面具罩着,也无法将它们吐出来。当口腔塞满时,我不得不将水吞咽下去,呛的我咳嗽连连,却又因面具遮挡无法真正的咳出来。 当那种感觉已经没法更痛苦时,涌进来的流水停止了,肚中大量的水晃荡着。我以为他们停手,一道皮带突然从肚子中间穿插过去,然后这两个恶徒开始两边同时用力。肿胀的肚皮受力不住,水开始往上涌去,它们返流到我的咽喉将那扩大扩张到了极限。 这时黑子将罩在我口鼻上的面具打开,腹里积蓄许久的流水找到突破口喷涌了出去,我将肚中积水喷尽,分不清是胃液还是胆汁的苦水也跟着冲出了口腔,还有一些从鼻孔中喷出去。那种辛辣的感觉滞留在我的喉管久久不肯散去。 不知吐了多久我翻着白眼,本就千穿百孔的肺部更是因两次酷刑而抗议不止。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恶心!”霍英兵拍着我的脸颊言语中透着轻蔑。 “来啊,来啊,平时你们就这么对不听话的病人嘛?加大剂量,老子不过瘾。”我努力用火辣辣的喉咙嘶吼着,因用力过大,一道苦水又从我的鼻孔中喷薄而出。 “好那就再玩玩。”霍英兵再次将那面具罩在我的脸上,更多的水从管子里涌了进来,痛苦在成倍增长,我的四肢又被绑着,无力反抗,恨意在心中积蓄,可又无法发泄出来,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使得我快要脱力了。 在他们第三次加大水流量时,我已经开始呕血了,不知道体内的什么脏器还是肠子上有了小裂口,可即使这样我仍没有晕过去,也许晕厥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人类生命的韧性比我们想象的更要强大,他们不断折磨我,我却始终未曾屈服。实际上自认警探并不影响什么,但我的性格里有种独特的倔强,不低头,死也不低头。 因为我的谩骂,这两个折磨我的人非但没有得到快感,反而更加恼羞成怒。他们见强权暴力无法迫使我屈服,愤怒地在原地打转。 最终他们又将那面具罩在了我的口鼻之上。这次黑子褪去了我的鞋袜,然后拿出一种轻柔的物质开始挠动我的脚心,那大概是两片羽毛,轻轻的痒痒的透过皮肤,使我感觉每个毛孔都酸酸的,那种痒到极致又无法挠的感觉几乎使得我发疯,大量血液又聚集在我的头顶,发热发胀。 四肢被束缚使得我无法给自己止痒,脸部的神经因自然反应想要笑出来,我努力地控制这种感觉,一旦笑出来便无法停止了,我用牙齿咬着之前就有了伤口的舌头,咸腥的血液积在口腔,疼痛使得我头部思维和感官更加敏锐,脚底的瘙痒开始一点点侵蚀我的神经。 抵挡不住的我,终于笑了出来,原就酸痛的脸再也无法控制笑的面部表情,而肌肉在面具里抽搐着。我一边笑到咳嗽,一边吞咽着腥甜的鲜血,血液和口水进了气管又喷涌回嘴里,因为有面具挡着,我无法将它们喷出体内,于是它们又再次进入气管,不停咳嗽不停大笑,恶心地抽搐着脸部和身体,那种痛楚比之前的两次还更加猛烈。翻着白眼,大脑开始不受我的控制,思绪飞腾,各种杂乱的往事像电影回放一样出现,母亲的死,父亲的背叛,与吴知厄的决裂,与李铃铛的爱恨情仇,那些被我极力隐藏的痛苦往事折磨着我的精神。 晕厥是人体的自我保护程序类似电脑的过热死机,当精神或者肉体的痛苦达到临界点便会来临,但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这类避险功能的上限峰值比普通人来的更高,也许死亡会比晕厥先到,我这样想着。但有种人受到痛苦的时候求生欲望会更加强烈,我便是这种人。 “什么死了?怎么可能,你们干什么吃的?”隐隐约约听见了霍英兵斥责着谁。 第二百九十九章仇人家属 终于黑子解掉了束缚在我脸上的面具和捆住手脚的皮带,像是一只搁浅的鱼一样躺在铁床上张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口鼻中全是呕吐物,进入身体的每一口空气都给我带来新的痛苦,早餐一点东西没吃,昨夜又一晚没睡,这都使得我身体极其难受。 或许我的肉体力量已经很弱小了,但精神上我仍是那个让自己骄傲的男人。这么长久的折磨使得浑身都已经充满了痛苦,不过始终不曾向他们屈服让长久以来我对多病的身体的那种不满烟消云散。 “来啊,怎么不继续了?老子还没投降还没倒下呢。来他妈的弄死我啊。”我一个翻身跌在了地上,血液久不流通的手脚像是别人安插在我身上的物件,没了半点知觉。 躺在地上我仍要嘲讽他们:“就这点手段,也就欺负一下那些病人。给老子穿上鞋子,也不嫌臭,脱个鞋算折磨?哈哈。” “姓魏的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哥给他穿鞋”霍英兵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在他眼中夹杂着钦佩憎恨以及疑虑。 见那黑皮肤看护不情愿地给我穿着鞋子,我只觉得之前受的那些苦楚也不算特别没有价值:“嘿,儿子真乖知道给爸爸穿鞋,还算孝顺嘛。我就一记者!” “普通记者忍耐力有你这么好?我不管你是谁,但现在这医院很乱,等这阵过去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别逼得我鱼死网破。”霍英东现在吃不准我的身份,若是确定我是赵宝瑞的同伙怕是态度会更加凶残一些,将我用手段除掉也未必干不出来。 “这里死人了嘛?”我想起之前隐约听见的话连忙岔开了话题。 “是啊,你一来,院长遇害刚又死了一个看护。你要说自己一点干系没有我是不信的。”他目露凶光地看着我。 “用你那显微镜都找不到的脑子想想,我一直都在这陪你们玩,事情怎么会跟我有关系。人是怎么死的?现场在哪?你们的人真是吃干饭的。” 这时我意识到了,也许当初那两个协助赵宝瑞逃出去的病人留在这只是为了杀死更多的人。 “就在餐厅里,他起晚了,当时正在吃早餐,等厨师听到他惨叫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脖子上插着一根铁管。那时餐厅里一个吃饭的人也没有,厨房里的人又在准备午饭。所以根本分不出是谁杀得人。” 霍英兵说完冷冷地看着我。 “报警了没?”他报警就意味着张泽会进来,或许我能从他口中知道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当然,你跟你的同伙一个都跑不掉的。”他表情非常认真,也分外让我觉得好笑。 “你这个弱智,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警察。”我望着窗外,一轮火红的太阳正高挂空中,这时至少已经十点多了。反正今早过后他会防着我,不如现在就挑明身份。这样一想刚才那些反抗似乎没有必要,可惜我这人注定了只能吃软不吃硬。 “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黑子把这个胖子拖出去。”霍英兵假笑着。 最终像一堆软肉一样被两个看护拖了出去,本就千丝万缕的病号服被他们拖的更加残破了,可浑身一丝一毫力气都没有,之前被酷刑折腾过的身体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痛楚。我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被他们粗暴地丢在床上。 这次被拖拽,是背后遭殃,艰难地将身上的拖把都不如的衣服脱下。背上和前胸的皮肤都被摩擦出了无数道小的口子。 我已经明白了,那个年轻的医生并不是弱智,可能在昨天下午,那个院长便告诉了他我真实的身份,也许他打从开始就没把我当成赵宝瑞的同伙,黑子与我的冲突只是个意外。他所做的只是顺水推舟,外加警告我不许胡来,否则就鱼死网破。他不可能不相信我自报的警察身份,我刚才应对折磨的反应他就该知道我不是平常的人,是了,无论我怎样他都会用怀疑我是那赵宝瑞同伙的理由将我留下。 他无非是怕我查出事情的真相。可这诡异的精神病院能有什么秘密呢?这个秘密使得两个可能康复的精神病有逃脱的机会而不走,要留下杀人灭口。使得这个年轻的医生不惜折磨强留下一个可能是警察的人。 躺了一会儿,那种痛楚过度引起的麻木开始退散,疼痛阵阵袭来。接近20个小时没有进食导致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昨天本就鼻青脸肿今天又连遭酷刑,我甚至怀疑我这多病的身体隐藏着比我想象的更多能量。 可那些混蛋并没有跟我用药也没有管我,也许他是想我就这样死在这?那尸检怎么办?再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胡思乱想了,适应了周身由里至外的疼痛后,一种困乏慢慢充斥着身体。 眼皮越来越重,我已分不清自己要死了还是要睡着了。 那是个沉长的梦,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我在漆黑一片的海洋里飘荡着,咸咸的海风令我不停地发抖,不知名的鱼儿啃噬着我的身体。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努力睁开眼看见了头顶的白炽灯,身体沉重的像灌满了铅,我瞧见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身上也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躺着的地方有浓重的药水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我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医务室。 “魏西里你醒了?”一个女声进入耳膜,定睛看去,居然是那个男人婆。 她像是看心爱的玩具一样的看着我,眼中露出一丝疯狂。 我记得这个护士不但认识我,还很仇视我,只是之前一直想不起她是谁,现在脑袋里也像是在爆发核战争一样混乱一片,根本来不及没有丝毫思考能力。 “你认识我,你是谁啊?”我眯着肿胀的眼。 “我男人叫屠申。”她似哭又笑一样地呢喃着。 原本一片混沌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张人脸,屠申是雷肖的同伙,也是我二十多年前亲手击毙的一个恶魔,他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 “那种人渣死的好啊!我一枪就打死他了,好像是两枪,总之那是我这辈子干的最痛快的一件事了。”我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无论再重来多少次我都愿意让他得到一样的结局。 第三百章二十年寡妇 “可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里,知道我等你醒来等的多幸苦吗?”那男人婆手中拿着一柄剪纱布的剪刀。 锋利的剪刀贴在我的脖子上,一抹凉意袭来,霍英兵将我送来救治就是不想我因伤势过重而死去,可谁知道我运气这么差,才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更烦人的是,二十年前,这个女人也不过二十多头,瞧她对屠申余情未了的样子,大概之后也没有再嫁了。 一个人无论多么十恶不赦对于他的家人来说,他始终是他。所以我亲手击毙了她的老公,这仇恨二十余年过去了,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浓烈了。 我想爬起来却失败了,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铁架子床上,这医院好像医务室里到处都可以捆人一样。 “他是杀人犯,你也要做杀人犯?你要跟我一命换一命,就为了那个死了几十年罪有应得的家伙?你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吗?” 刀架在脖子上,我不由地解释了起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本也是个无辜的人,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换的回屠申复活吗?” “你怕了?听黑哥说你很爷们很坚强啊,怎么你也怕了?”她用剪刀最尖利的地方在我皮肤上刮了过去,这女的神志怕是有些失常了,这对我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死在霍英兵手上我能接受,死在这女人手上还是为了那个屠申我是万万接受不能的。 “你跟那个黑子有一腿吧?你想过杀了我同时也失去了他嘛,同时你也失去了好好过日子的最后机会,你还年轻还来得及要个孩子。何必为了个死去的罪犯毁了自己最后幸福的机会。”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她的脸上仍带着怒色,不过语气却有些软下来。 “他的衣服昨天衣领处破了个洞,今天就补上了。你昨天递药给我的时候右手拇指是好的,今天却戴着创可贴。你不是个惯干家务的女人,肯替他补衣服说明你心里有他,你年纪比他大,却喊个工资不如你高的护工叫黑哥,而且他还告诉你对我用刑的事,你们没关系怎么可能,我这双眼看透太多。 还有,屠申死的时候你还年轻,你事隔二十年还想替他报仇,说明这些年你根本没有别人过的也不好,所以你肯定没有孩子,你要是有孩子怎么会不懂家务?你要是有孩子怎么会想着替死去的老公报仇与我同归于尽?” 我的话说的越多,她的脸色越凝重。眼中的痛苦也越聚越多。一个年轻的寡妇失去了丈夫在这个社会自然遭遇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放下仇恨,好好活着,找个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多好啊。我杀了屠申你找我报仇,那些被屠申杀死的人的家伙找谁呢?何况我是个警察,他是杀人犯,别说当时他要杀我,就是他不动我,我放过他,接着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多少家庭毁在他的手上?你想过吗?说给你听都不怕,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一枪打死屠申。” 我是瞧着泪水一点点从她眼眶迸溅出来的,二十多年来的爱和恨都化作了泪水,那些夜不成眠的晚上那些委屈那些坎坷击溃了她。 她原是个像男人一样粗糙的女人,此刻崩溃后,证明了女人无论外表多么坚强多么像男人,可她的内心仍是女人。 瞧着她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呜咽的哭着。我的心里扬起了丝丝愧疚,毕竟她深爱的男人是我打死的。 她足足哭了二十分钟,才抬起头。再看向我时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放开我,你虽然知道我的身份,却不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黑子现在在干蠢事,你要帮助他。” 我动动僵硬的头部,她已经错过屠申,如果小黑有难,她肯定会很紧张。 不出我所料,她立马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关切:“他怎么了?” “先解开我再说,对了,我睡多久了?” 她依言将捆住我手脚的皮带松开:“快四天了,你快说啊,黑哥干什么蠢事了?” “妈的,时间过的真快。关于死了的看护的事,那些警察来了怎么说?他太听霍英兵的话了,那姓霍的不是什么好鸟,他要杀人灭口。” 我活动着麻痹的双手不疾不徐地说,如果按照我的推理的话,那三个病人在报复这个医院的医生跟看护,而看护跟医生也想除掉他们。等等眼前这个女人可能也是知情人。 这女人低着头默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多久了?”我站了起来,身体摇摆,虚弱的差点又摔一跤,不得已我只好扶住那张床。 “岳如意,差不多十年了吧。”她魂不守舍地答道 “你也知道这个医院的秘密吧?霍英兵和院长对这些病人干了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会来报复!” 我大声问着。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摇着头,这种就是最蹩脚的罪犯的否认,我在曾经是警察时看的太多了。 “你也参与了,虐待病人,强奸病人,还有呢?你们对待不听话的病人用刑肯定出过人命吧。那些不服从反抗的病人死了多少?”我一句高过一句质问着她。 至少我亲历的那些痛苦就不是寻常病人能够忍受的,这还是霍英兵不够生气又顾忌我的身份的情况下的用刑,而且连普通看护都能将病人带到那个刑室折磨,就更不要说医生了,还有会后留下的三个女病人,那是我亲眼所见,特别是漂亮的关小繁到了熄灯后很久才回到病房,其中发生什么事,我太清楚不过了。 这个世界漂亮始终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和罪过。但肯定不仅仅是这样,过去十年这里肯定死过病人,还不止一个。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女护士岳如意站了起来朝外面狂奔而去,她心虚了。为了掩盖真相,这些曾经参与罪恶的人会不惜一切的将知道真相的人处理掉。现在这份名单里又多了一个我。 而那院长,张亚玲,还有死去的看护,他们三个固然罪有应得,但谋杀他们的病人却也是杀人凶手。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那些即是受害者又是凶手的病人自然也知道,所以他们同样会继续复仇的。 这样的话,两边都不会就此罢休!事情复杂了起来,我要在医院方面找出那两人之前找到他们。 第三百零一章可怜的少女 我将关小繁和那个装疯的阿康列为最大嫌疑人,他们是情侣或者是亲属,阿康为了关小繁特意装疯隐藏自己。这也许就是有人烧掉临市精神病院的原因,那样关小繁才能来到阿康身边。 揉着鼻子,昏迷的几天,估计他们靠打葡萄糖水给我,现在醒来我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似乎有团火焰在燃烧一般。 快步离开这个充斥着药水味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在这家精神病里行走,突然发现这儿还挺大的,我发现我找不到去原来病房或者食堂的方向了。 既然不想离开这,只好朝着深处走去。到了走廊尽头,我瞧见一间房房门虚掩着,顺势朝里看了一眼,这一眼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一个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姑娘,被锁在铁床脚上,是的她秀气的脚踝上有个锁链,另一头拴在床脚。 这个女孩做了什么错事,要被这样折磨?我越走越近,目光却情不自禁留在她的脸上,这年轻的姑娘的容貌实在太吸引我的眼球了,要说她比我女儿好小几岁,我本不该多看她的,可人类爱美是种天性,这被囚禁的女孩精致的脸庞从每个角度看去都漂亮的惊人,实在是我生平仅见的美女。 倾城倾国,这个成语第一次让我领略到它的深意,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被锁在这儿。” 她只是痴痴地看着雪白的墙壁,好像那有什么精彩画面一样。 可惜一个绝色少女却有精神病,我哀叹地把她整好衣领,是的,她之前衣衫不整。更让我揪心的是她脖子上居然有着几颗吻痕。这又是哪个该死的看护干的? 若是寻常精神病人,有人接触她的身体也该有所反应,无论有无攻击性的病人都会给出自然的身体反应或者表现出憎恶恐惧愤怒的情绪。 可眼前的少女却像是个布娃娃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反应。 太可怜了,我再次伸出手替她整理凌乱搭下来的头发,这时我又一次感到震惊,她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是的,她美丽的大眼睛在我手指整理她刘海时毫无反应。 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人类身体的条件反射跟精神是否健康无关,除非她是个死人。 可她尽在咫尺的呼吸反驳了这一点,难道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时窗外一阵大风吹来,她的长发突然被吹气 我看见了她的右侧发际线下边眼睛上去一点的地方有着缝针的痕迹,她做过那种被早就禁止的手术。 我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凉,想起了唐尼可尔森主演的美国经典电影飞越疯人院。里面的男主角最后也是做了这个手术。 该手术叫做脑前额叶白质切除手术,用锥子从眼球上部眼眶中凿进脑中破坏掉神经元,她显然是个手术失败的例子。大脑已经失去了支配她身体的功能。 这种手术是个疯狂的尝试,事实证明效果很一般,在五十年代就废除了,谁知在这竟然死灰复燃了。 瞧着她美丽的脸庞,我久久没法动弹。如此可爱的少女却是个移动的植物人,当初她遭遇了什么我无法得知,但她现在已经沦为那群禽兽的泄欲工具却能由她脖子上的吻痕得到证实。 我只觉得一团怒火在心中不停燃烧着,这个医院太多罪恶了,或许一把火烧掉它才是最好的结局,但我尊重法律,这些事只要披露出去,这医院会被查处的。 想到这我站起身来,谁知门口站着两个看护还有那个叫霍英兵的衣冠禽兽。 “我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他阴沉着脸说。 “这女孩是你们弄成这样的?你们这些人要遭雷劈的!真的,如果有地狱你们都该在吃枪子之后下去。”我大吼着。 “小魏魏你知道的太多也太聪明,看来我是不能放你出去了。你不是自称好汉嘛?我给你也来个切除脑前额白质如何?”他瞪着红红的眼睛,显然他也接近疯狂了。 我毫不怀疑他干的出这种事来,变成这个女孩这样子对我来说远比死亡可怕多了,但我能有的办法并不多。唯一的倚仗张泽李倩他们现在也来不及救我。 “你不想查出赵宝瑞的同伙是谁嘛?每晚查出他们一天,你们便有一天生命危险。我可以帮助你查出他们来,但是那时你要放出去。我也保证不会把自己所见所闻说出去半个字。” 在那群看守碰到我之前,我连忙大喊,查出赵宝瑞的同伙之后霍英东肯定不会放过我,但眼下情况危机,为了保住自己不受到这种可怕的手术,我只能这样与他交易,因为我吃准了他三天时间过去了,并没有找出赵宝瑞的那两同伙。 “好,大神探你帮我找出那两人来,我也保证放过你。咱们都是文明人犯不着为了几个杀人的疯子伤了和气,带魏先生吃东西去,他饿了几天了。对了,咱们丑话说在前边,如果三天你还找不出那两人,到时候就不止快乐一下那么简单了。” 霍英兵语气真挚亲切的像我的子侄晚辈,可惜我们都知道没法完全相信对方。 “一言为定,快带我吃东西去。饿死我了你。” 我也挂着虚假的笑,三天可干的事对于我来说太多了。 同时我已经意识到那个唐如意已经把我的身份和与我的对话全部告诉了霍英兵。 果然放下仇恨比爱上一个人还要难上许多。我跟着看守行到了食堂,一路上我记忆下了所有路径。 这时正是中午的饭点,所有精神还算好的病人都在此时用餐,不大的饭厅倒是坐了不少人。吃过药又打了一些饭菜我也加入其中。 我看见了那天在会上因要求出院被打的那个少年,他的脸上青紫肿胀了一圈。同时我也瞧见了那个害怕的吴宁,还有关小繁和她的朋友。 当然还有站着黑子和那个仇视我的唐如意。由于跟霍英兵达成了协议,在他们吃人的目光中我也毫无顾及径自来到了最为怀疑的漂亮女孩身边。 “你好啊,关小繁。” 第三百零二章疑案寻踪 关小繁惊惧地看了我一眼,又环顾四周,大概是瞧见周围人多的缘故,她低头吃着盘里的食物小声道:“他们看着呢。” 见她太过紧张我只得将注意力放回食物上来,食堂中午吃的菜是青椒炒肉,西兰花,酸菜汤,蒸豆腐。红白青绿倒是精巧好看,几天没有进食,阵阵菜香加之不错的厨艺我吃的津津有味。 因肌无力导致我上下颌的咬力极差,一边小心咀嚼,我一边想为什么李倩这几天没来呢?还是说在我昏迷期间她来过被霍英兵给挡了回去。她和张泽是我现在的倚靠,跟他们取得联系,我才能从这见鬼的地方逃出去。 吃了两口菜,肚中火烧般的感觉稍退,我注意到那鼻青脸肿的少年和一个白胖子坐在一起,他们低声窃窃私语,且不时地仇视的看上那些看护。我赶忙端起食物凑了过去。 “那天我看到你开会的时候问怎么不放你出去被他们揍了。”我撩起袖子将之前被磨伤的地方露出来又接着说道:“我后来跟那个黑子打了一架,结果被他们带去收拾了一顿,足足昏迷了三天。他妈的这群混蛋一点王法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哪年才可以出去。” 这精神病院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每个地方采光都极差,食堂大中午的竟然开着灯,而且布满灰尘的日光灯的光线也黯淡的可怕,以至于看谁都觉得阴沉沉的。 那少年同病相怜看了我一眼小声抱怨:“在这里他们就是王法。哎。” 他红肿的眼睛跟关小繁一样,眸子里满是惊恐,像是刚从捕兽夹里逃脱的动物。 “上次不是也逃出去了一个嘛,我也想逃。”我半真半假地说。 “这种话可不敢说,他们听见饶不了你。”那稍微年长一些的白胖子提醒我,他也就27,8岁的样子。说是胖子,其实也就两个下巴,比起我这种一排下巴的算极为苗条的了。 “已经有人成功了一次,也不知道他们开门的钥匙是哪来的。”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感慨。 “钥匙只有看护才有吧,而且医院里的他们也一直在找那两人。”那少年压低声音。 “那这几天他们是怎么找的?”我吃了一块肉。 “就挨个问话呗,大叔你真想逃出去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了,自从出了那个事之后这里的看守变得更加严格。如果事情被发现我都不敢想象他们会干出什么来。”这少年大概是因为跟我同样被揍的缘故,所以言语之间很是关心我。 “很可能赵宝瑞那俩同伙还藏着钥匙,小兄弟我问你,之前赵宝瑞通常都跟谁待在一起?” 少年摆摆手回答:“不知道啊,那人看起来病的很重,几乎不离开病房的,而且平常手上还戴着手铐。所以听到他逃出去,我们都惊呆了,特别是知道他还有两个同伙的时候,我可从来都没看过有人跟他在一起说话过。” 这么说,帮赵宝瑞逃出去是在那些人进来前就策划好的,也许是他的家属来探视的时候。霍英兵已经跟所有有可能帮助赵宝瑞的人约谈过了,他并没有找出可疑的地方来。 我只有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会发生谁也不知道。匆匆将饭吃完,学着他们走到洗碗池将餐具洗净后,我朝厨房走去。 那名厨师和两个帮厨正在一张小折叠桌上吃饭,见有病人进来,脸上都露出嫌弃。 “谁让你进来的,快滚出去。”那胖厨师高声喝道。 “霍医生让我进来的,我其实是一名警察。”我同样回以高声,比嗓门我可没怕过谁。 “这些疯子真讨厌,小六小九把他推出去。”胖厨师仍旧吃着,那俩年纪不大的帮厨已经放下了碗。 我也有些哭笑不得,穿着病号服又鼻青脸肿说自己是警察确实说服力不高,,反倒像有妄想症的那些病人会干的事情。 “我叫魏西里,真他妈的是警察,局里派来卧底查案的,查院长的死还有死在餐厅的看守。还有之前逃走的那个精神病人赵宝瑞,再说我要是精神病,我能这么胖嘛。就这鬼地方,吃不好睡不着的。” 我连忙远离那两个想揍我的年轻人,万万没想到我有需要证明自己精神健康的一天。 “确实吃不到这么胖,好家伙难道看到比我还肉多的。” 那厨师一说话腮边的肥肉就乱晃,大概也有个一百七八十的样子。 我拍拍肚皮,异常感谢这些肥肉和脂肪,正色道:“那天那个看守的怎么死的你给我说说。” 胖厨师一边嘴上不停一边说:“造孽哟,那天死的老程是打病人打的最狠的看守,简直不把人当人,我要是那些病人,命不要了也要弄死他。那天啊,比这个点早个把钟头,全院三百多口人,全指着我们三个吃喝,十点钟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老程打外面进来说起晚了,问我有没有吃的,我就把早上锅里剩的那点白粥匀给了他,这小子端着出去吃,没多会儿功夫,我就听见有人惨叫,让六子出去一看,结果呀,老程就趴在第三张桌子那死了,喉咙上还插根粗铁棍,血啊滋了一墙,别提多惨了。” “小六,你有没有瞧见什么东西?”我皱着眉,这多嘴的厨师说的东西,除了老程爱打病人以外可用的信息不多。 “我听师傅的,放弃了切菜走出去正巧就看见老程捂着飙血的喉咙,他伸手指着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他还是扑腾了几下,再没多久就咽气了。奇怪的是我到门口跟过道都没看着人,这话我跟你的警察同事也这么说的。” 小六的话令我很疑惑,凶手并没有确认老程必死之后才离开,无疑他很果决,也情知里面的人在做菜,如果这人的目标是老程的话,那他必然是一个知道老程作息时间的人,否则他怎么能掌握好这个餐厅的空挡来做案呢? “老程每天都这么晚来吃东西吗?还是那天只是凑巧?”我再次提出问题的关键。 “恩,他专职夜里巡逻的,白天起来都会来找吃的。”胖厨师吞咽着食物回答。 第三百零三章蜘蛛 也就是说死去的那个看护是固定作息时间的,这样给我甄别凶手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过他当时未死透,据目击者小刘交待他一直伸手指向门,一个濒死又看清凶手的人指门是单单说明凶手的逃脱方向嘛?还是另有暗示? 我走出厨房到了门前,那是个普通的两开木门,而且是低劣的合成板做的,上面粗糙的刷着黄漆,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我真看不出来。铰链把手样式都很普通,只是市场常见的铝合金制成的,因为时间久的关系上面已经发黑了。 “他就指的门嘛?什么方向,你站他那个位置学他样子指给我看。” 我对着一同出来的小六说,那年轻人走到第三张餐桌边赶走了吃饭的人,然后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手指指着高处乱摆。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门最顶部了,除了一些密布的蛛网和关门器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道理死者老程指凶手逃离的方向要举那么高啊,我皱着眉头,坐在第三张餐桌思考。 “你别忘了,你是是个病人!” 日光灯照在黑子脸上,他黑黝黝的皮肤像是一层黑漆,大概是唐如意的缘故,他对我的敌意更深了。 “找不出那两人来,你们都得死。这有谁绰号叫蜘蛛嘛?或者这里有哪些人是姓朱的?有些绰号跟木头啊门啊之类有关?”我不是随口问的,太复杂的暗示一个低学历看护是想不出来的,因此他临死前依然要不停指向门最高处肯定是在提示旁人凶手是谁。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黑子显然有所隐瞒,因为他的眼神在发飘,这种粗鲁的人最不擅长说谎了。 “想活命就配合我,再说了我怎么也是你的大媒人,我可不想看着唐如意再次做寡妇。刚才的话你再回答一遍。”我敲着桌子。 “这医院有过叫蜘蛛的病人!”他压低嗓子又道:“不过这是医院的一个秘密,我不能在这告诉你,一会儿去操场,我说给你听。” “一个病人你怕什么,快说。爷们一点。反正你已经跟我对话了,谁知道你跟我说了什么?”我感到很费解,一个凶神恶煞的看护居然怕一个病人,难道说赵宝瑞的失踪以及一切的源头跟这叫蜘蛛的人有关? 黑子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是好多年前关进来的病人,我们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他脖子上纹了一只蜘蛛,就这么叫他。” 说到这他眼中的恐惧更加浓郁了。 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并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等他说,他仍在迟疑要不要告诉我,但隔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上一任保安队长喝醉了告诉我,这家伙是臭名昭著的杀人犯,但是..但是...院长给他出具了精神鉴定,鉴定他是什么卵人格分裂症,导致他没有被枪毙而是关到了精神病院来。我猜院长应该收过很大一笔钱,他在这就待了三年,有一天夜里突然暴毙死亡了,再然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家伙壮的牛一样,要说一夜之间病死了我是不信的,后来医院起火把他的尸体给烧没了,警察也就没继续追究了。这都是我们医院最深的秘密了,如果我说出来要是被人知道肯定离被开除不远了。” 我皱着眉,思索着本市这十多年来有没有一个纹着蜘蛛纹身的人格分裂患者,同时我想起了之前旅馆里遇见的赵宝成,当时我觉得他的人格分裂很可能是装的,是模仿别人。这样看来他是借鉴了这个叫蜘蛛的前辈。 “老程在这干多久了?那蜘蛛是什么入院的?他什么口音?平时表现怎么样?” 我在油腻的桌子上叩着手指,按理说他已经逃脱出去了还返回医院干嘛呢?难道杀了院长也是为了永久隐藏自己的身份?可听黑子的话,他已经假死了不短时间啊。 “老程来的时间比我还长,得有十多年了吧,他就是乡下农民,能在城里干活就不错了。我跟黑主任是亲戚,所以才能进来。这工资有三千多呢还管吃住。那个蜘蛛啊,06年关进来的你数数多久了吧。他就跟自闭症一样,平常戴着手铐脚链根本不开口说话,所以不知道他啥口音,我压根没听过他开口,他是唯一一个手链脚链都固定镶在墙上的病人,不过现在他那个房间现在又有人住了。我们院长巡房从来不去那间,也不许别的医生去。除了送吃的的人根本没接触他。不过我们这些看护都对他印象深刻,那人的眼睛就跟毒蛇一样,瞧你一眼就叫你脚底发软,而且他身体又壮,脖子上露出五彩斑斓的蜘蛛,特别的吓人。” 黑子这人虽然粗鲁野蛮,说话倒是仔细,从这话我得知,老程可能认识七年前暴毙的蜘蛛。这个医院倒是肮脏到了极点,不但给正常人强行弄进来治疗,治疗好了的病人不给出去,甚至连罪犯都敢开假证明。 同时我也预感到院长的死比我想象的复杂,为什么那蜘蛛用利益收买了老院长为他开出假精神鉴定,老院长却要将他固定在墙上呢? 钱没给够?那为什么院长后面又制造事故帮他逃走了?杀死院长的人是不是他呢?为什么时隔七年,他又回来复仇了? 而且这样看这家精神病医院的分院的那场大火的起因也成迷了。难道那个医院也藏着这样需要假死的病人?因精神问题逃离刑罚的嫌疑人当地公安是要定期复查的,死亡更是要重重审核。因此医院的火并不简单。 更让我觉得神奇的是关押蜘蛛的特殊病房如今又有了新的病人?这个病人难道也是这么进来的? 赵宝成装成精神病人是否与此有关系?太多太多谜团萦绕在我脑海里了。 我问黑子要了只烟继续问他:“那么院长前几天又是怎么死的?他是不是死在了医院里?” 第三百零四章一群疯子 “没错,院长是死在医院里,就在他的办公室里。院长办公室在顶楼跟档案室会议室杂物间在一起,因为他那人好清静,那层楼本是没什么人去的。巧了,那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有个女医生刚好拿份文件去找他。不然这尸体还不知道啥时候发现呢。 那女医生一推开门就瞧见咱院长躺在地上,脖子上被插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铁管子。太他妈惨了,把脖子插了个对穿,血流的一地都是。”黑子揉着脸,显然见过那老院长的惨状。 “监控没看见有谁上的四楼?放风的病人可以乱走嘛?”我皱着眉。 “没有看到,我们医院的监控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除了进口出口这些做表面功夫的地方,其它地方压根没监控,放风的病人一般都在操场活动,进不了楼上也没胆子进。”黑子说道后面咬着牙。 这就奇了怪了,得多大胆子的病人才能在精神病院里把院长杀掉,不过这人肯定是杀人老手,用铁管扎穿脖子,不但要求这人手劲够大,还要快准狠,寻常病人还真干不了,难道真是这个蜘蛛干的?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赵宝瑞住在哪个病房?他隔壁左右是谁?”我揉着鼻子。 “他就住在你现在的那间病房里,但是他隔壁左右包括同病房的人都没有嫌疑。”黑子不耐烦地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是怎么排除他们嫌疑的?”我追问。 “他同病房的那个家伙已经疯的不能再疯了,隔壁是个自说自话的精神病,另一边的家伙以为自己是颗树。而且他隔壁两个人都比赵宝瑞进医院的时间长。”黑子翻了个白眼,有些焦躁。 我有些想笑,阿康装的太像,已经瞒过了所有看护和医生。实际上那个咬人的年轻人极其有可能是赵宝瑞的同伙。 “黑子帮我联系一下警队的张泽或者我爱人李倩。我要掌握那个蜘蛛的资料。”我弹着烟灰。 “胖子你睡醒没?找到那两人之前你是不可能被放出去的,霍医生特意交代了一定要要派人监视住你。你还想联系外面的人,是不是给你脸了?” 黑子突然又厉声厉气起来。 “你以为死的那两个人是结束?我告诉你,那只是开始。不给我权利,你们还要死人!”我觉得那凶手是奔着复仇来的,精神病院里最十恶不赦的看护和院长的死仅仅只是个开始,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法回头的。 “我们会抓住他的,你也剩下三天时间了,嘿嘿到时候你如果找不出人。”黑子虽然没有挑明,但我清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这间医院里那么多黑暗的事,我曝光出去哪件,他们上上下下都别想好过。 “如果到时候我找到人,希望你们遵守承诺,能放我出去,我已经有点眉目了。”我咬着烟头继续与他虚以伪蛇。 “那是肯定的,你好好把握吧。”黑子起身走了。 关小繁这时跟她的室友也吃好了,她将餐具洗好放在架子上匆匆出门,我也跟着站起身,是时候体验一下精神病人放风的生活。紧随其后,她的步伐极快,沿着走廊一路向前,食堂是在二楼角落,整个医院一共五层楼,我们的病房在一到三楼,医务室还有那间虐待人的房间在四楼。 她苗条的身姿很快的从二楼过道直奔一楼,医院分为两个部分,上次我跟李倩来的是最前面,那中间有一个回廊,隔绝了常人与病人的世界,所谓的操场是个极空旷的花园,连个运动设施也没,只有一个大大的花圃种着一些我喊不上名字的鲜花,还有几条铺满石子的小径,几个八角凉亭,一棵低矮的桂花树边上两棵高大的槐树,草丛边上还有棵杨柳正随风摆动。因为是秋季,光秃秃的树枝有些颓败。 花园中间还有个干涸的水池,整个医院被高大的围墙包围着,阳光只停留在最中间的地方,墙边是长长的阴影。 围墙很高,差不多五六米的样子,上次监控里的画面太暗我没看清,这次倒是瞧明白了,墙头上布满了玻璃渣铁丝,而且这个高度,他们怎么上去的?架人梯似乎也够不着。 那几棵树离墙也有一定距离,这令我很费解。 花圃里这时人倒是不少,医院里三百多号病人,大概有六七十个在这花园里晒太阳,温热的阳光从天上斜照下来,晒在这些人苍白的脸上,分外的觉得渗人,有几个家伙朝着阳光嘿嘿傻笑,还有些摆着奇形怪状的姿势,其中一个年轻人匍匐在地上,像条鱼一样扑腾。他边上的女孩则挥舞着双手嘴里发出咕咕咕的鸡叫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单脚地在地上,我过去问她在干嘛呢,她说自己是颗树,正在进行光合作用。 路过凉亭我还瞧见了两个人对着墙做打麻将的姿势。 最令我觉得后背发寒的是我隔壁病房的那个老头,他正对着地上的影子温柔地说话:“儿子你学习成绩还好吗?” 少有几个看似正常的病人也低头不语,关小繁和她的女室友坐在凉亭里,她们正各自垂泪。这儿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午后阳光明媚我却觉得寒意正浓,近距离的感受到疯这个字不一样的地方。 朝她走去。 “小姑娘哭什么呢?”我费力地蹲下肥胖的身体。 “没什么,大个子。你也不是病人,进医院来是干嘛的?”她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反问。 “我是一个记者,报道了一些不该被人知道的事,结果就被强迫进来了,我可没疯!”这套说辞是我早就想好的,若是直言自己是警察,她们不会信任我。 “你一直想问我什么话?你这人真的挺多事。”姑娘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 “你可以信任我的,我能帮你还有阿康出去。难道你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这间医院的所作所为迟早会被曝光的。”我总觉得这姑娘也许知道些什么。 此刻我感到了查找那俩人的困难,远远的瞧着疯态各异的病人,我实在没有心思去细看他们。几百个疯子里找出两个潜伏进来的假病人确实难度不低。 “阿康。”姑娘呢喃着跟我同病房男孩的名字,脸上充满了哀伤。 “他是为了救你出去才进来的对吧?可是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反而深陷在这里了。难道你想跟他一辈子在这里嘛,那些看护对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紧紧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企图打动她。 第三百零五章因为我是神经病 听到我的话,关小繁的脸上腾地红了,她瞪着我,大大的眼中蓄满了痛苦,也对我带着一丝怒气,她就像是穿着白裙来了月事的姑娘,课堂里很多被看见了,但揭穿的那个一定让她气愤,被神经病院的看护们强暴实在是一个姑娘难以面对的事情。 我自知失言,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关小繁咬着唇:“那些看护不是人。”说完她又哭了起来,她边上的同病房的姑娘睁着眼睛却没有看向关小繁,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墙壁。我一直以为是她闺蜜的这个姑娘原来病情很严重。 甄别这些精神状态异常的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说出来吧,只有说出来他们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把那些王八蛋都送进监狱!”我捏着拳指甲深陷肉里,这种话说出来很不好受。因为证据的缺乏,除非那群看护互相指证,否则很难控告他们,毕竟受害者关小繁是个精神病人。 但也不是毫无希望,任何事都要努力才知道结果,有些正义越是难以实现我越是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关小繁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回忆:“高三的时候,学校老师天天拿着鞭子驱赶着我,回到家里父母给的压力更加大。他们学历很低,工作也很卑微,一个是清洁工,一个是保安。他们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完成不了的梦全部强加给了我,在高考前一个月我因这种巨大的压力崩溃了。 在我刚住进分院的时候,那种不好的事就发生了。因为整个人的神志都不是很清楚了,也不记得究竟有哪些人欺负过我,再之后我的疯病更加严重了,整天浑浑噩噩的,大脑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信息。像是一台错乱的电脑。” 她的这话令我的心沉了下去,连她自己都记不得有哪些人侵犯过她。虽然有些沮丧但我仍没放弃,被害人绝不止她一个,分院一定还有其它的受害人。我只要找到其中一个畜生,就能逼迫他供出同伙来。 “那后来为什么你的神志又开始恢复了呢。”我决定岔开话题,因为这个比我闺女还小几岁的女孩的遭遇实在太可怜了。 “那还是我两个月前转来这里之后的事,来这里我意想不到的遇见了阿康。他是我以前班上要好的朋友,不知怎么也进了这里。他虽然看起来很疯狂,实际上他并没有得病,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很耐心地陪伴着我,一点点的帮助我恢复了过来。有时候我在想这也许是天意吧,不过清醒过来之后我反而更加痛苦了,这种生活我宁愿疯疯癫癫的心里还好受些。” 关小繁的表情很复杂,既有甜蜜的幸福,有些晦暗的痛苦。要好的朋友只是个委婉的说法,说不定他们那时就暗生情愫了。爱情总是能创造奇迹的,眼前的姑娘就是一个例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为了李倩而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放弃求生的欲望,这些年如果没有她陪伴左右,我也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只是她的话多少也有些令我意外,阿康是在火灾之前就来到这间医院的,他如果目标是关小繁的话为什么不去分院?难道他装疯只是为了救出赵宝瑞?又或者他一早就知道分院大火会将关小繁带来?可他绝对没有把握能使疯疯癫癫的小繁恢复过来。 如此说来,那个阿康来这更多的是有目的的,也许那晚他未曾选择离去是因为爱人在这里。 “赵宝瑞离开那晚发生了什么?你就住在他对面应该知道吧。”我满怀希望地问。 女孩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儿的夜晚很吵,我会经常性的失眠,但失眠了几晚后的夜里我又会睡的很好,那晚就是。霍医生他们那天没有骚扰我,我很早就回了病房,睡的很香。” 关小繁说话时眼神飘忽,她并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这个可怜的姑娘一定有事情隐瞒着。我想起了女孩在霍英兵发飙时的镇定,她即使对自己有信心,可阿康作为逃出去病人的室友,她也没理由那么轻松啊。 “为什么他们不怀疑阿康呢?”我将疑问提了出来。 “见我神志清醒后,阿康把一个病人咬伤了,在被带去四楼惩戒过后。他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所以看护们对他失去了戒心,大叔我求你不要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关小繁可怜巴巴地说。 “我是来帮你们的,自然不会害你们,可是你有事瞒着我!当时霍英兵在开会的地方大发雷霆,你一点都不害怕,你不担心自己也不担心阿康,这是为什么?”我拧着眉毛。 “因为霍医生答应我,会放我们走,只要我乖乖听话!他知道那晚我睡的很早的。”关小繁咬着嘴唇。 我突然明白了,她那晚并不在病房里,而是跟霍英兵在一起。睡的很香很早也不过是要好的朋友这类委婉的说法。 忍不住心疼地摸摸她的长发,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被霍英兵骗了。只是阿康也有事情隐瞒着,他进入这间医院的目的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大叔,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她的眼中噙着泪花,期盼地看着我。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天上的太阳那么耀眼,而阳光下的这片土地却那么黑暗。 霍英兵开会时最轻松的人的秘密已经被我知晓了,那个最害怕的吴宁呢,他又在害怕些什么?这个四十多岁被妻子戴了绿帽的中年人,就住在我病房的斜对面,也许那晚他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又或者他参与了进来。 可是我遍寻了花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他放风的身影,吃过饭从餐厅出来吴宁去了哪里? 那个蜘蛛如果回到了医院里,他又怎么瞒得过医院里的众多看护人员呢?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医院工作人员人数在六十多人的样子,就这么大点地方。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剩下放风的病人中有一个特别在我看来显眼,他坐在假山角落抽着烟,一张带着刀疤的国字脸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显得特别阴郁,这人与我是为数不多的抽烟的病人,因此我一下就注意到了他。 他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跟我差不多高,身上结识的肌肉将病号服撑的几乎破裂。最令我生疑的是他脖子上包着白纱布。 “别过来,不然弄死你。”他见我走来,扔掉了手中的烟头虚张声势。 我举起双手笑了笑:“为什么要弄死我?” “因为我是神经病。”他大笑着说,眼中露出凶残的光芒。这是我经常在杀人犯眼中捕抓到的。 “你是蜘蛛吗?”我问完自己忍不住也发笑了,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巧合。 第三百零六章杀你 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挑了挑眉毛:“魏西里在牢里我可是经常听人说起你的名字。” “哦?你在哪坐的牢?那人说我什么?”见他认识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月城监狱,里面有个从没见过你的人说要杀你全家?哈哈哈,不过我觉得他杀不了。”那男人笑的极其猖狂。 月城监狱是赵宝成曾经服刑的地方,里面居然有个从未见过我的犯人说要杀我全家?那么既然那人未曾见过我,这男人又怎么会认识我呢。这时我想起了联系不上的魏森墨,难道他已经出事了? 我紧咬着牙:“他是谁?” “魏西里,你猜猜我在这里是干嘛?”他答非所问,将粗大的指节捏的作响,脸上仍挂着笑。 “总不能是为了杀我吧。”我眯着眼,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来杀掉你的。好笑的是你居然自己送来门来了。”他从背后拿出了一截漆黑的铁管。 我毫不怀疑,下一刻这根铁管会捅穿我的喉咙。难怪他说那人杀不掉我的全家了。 “问个蠢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朝后退了一步。 “下去之后问阎王爷去吧。”他一脚踢在我胸口,这一脚力大势沉,来的又快。虚弱的我根本无从招架,被他轻易地踹倒在地,这人举起手中的铁管朝我咽喉猛地刺来,他动作极其迅速流畅,显然是个老手。 也许我年纪跟体重变大后动作已经非常迟缓,力量更是衰退的不成样子,但我的神经反射还是极快的。朝边上就势一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兄弟,赵宝瑞把什么都招了!”我赶忙胡乱说着,这话其实也是经过推理的,这人自曝家门,他曾经在月城监狱服刑,而赵宝成就在那服刑过。但我见精神病院给出的病历上赵宝瑞的照片与赵宝成一样,就起了疑心,会不会精神病人赵宝瑞其实是赵宝成,而坐牢的囚犯赵宝成才是赵宝瑞。他们俩兄弟互换了身份,其中一个成了旅馆的老板。 这一点要通过孙想回馈的信息才能确认,但眼下我只有赌一赌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瞪着眼睛,手中的铁管停留在了空中。其实他已经变相的承认我所说的。 “他把你们兄弟都招供出来了,你杀了我也没用。很快警察就要来了!还有那批货也被他交给警方了。”我躺在地上口不择言地快速回答。 “放你的屁!去死吧!”他的眼睛里突然又充满杀气,他一只脚踩在我的胸口上,手中的铁管再次朝我的咽喉插了过来。 我奋力地拧着身子并未能从他脚下逃脱,眼看削尖的铁管离我的喉咙越来越近。这话哪里出错了呢?我的话里一定有什么明显的错误使得他识破了我的谎言。 正在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求生时突然一声枪响,再看那人已经不知去向。远处李倩和张泽带着几个警察奔了过来。 “追,快去追他!”我捂着胸口,张泽点点头带着人马追了出去。 “老魏你没事吧?”李倩吃力地拉着我,眼中满是哀怨:“你迟早把自己玩死,我们要是晚来一步,你这条老命还在吗?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我啊,没了你我以后该怎么办。”李倩越说越是难过,哭了起来。 我吃力地站起身,离死亡那么近突然被最爱的人救下来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我抱着李倩轻拍她的背部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命大。” “跟我出去,别在这待着了。太危险啦!”李倩抓起我的手。 “不,事情刚查出点眉目呢,如果运气好,两起案子都给我破了。”我替她擦拭着眼泪:“你怎么年纪越大越爱哭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就是我不跟你待在一起的原因,经常哭容易变老。还有别转移话题,跟我出去!你要是死在精神病院算怎么回事,别人会说我爱上神经病的。”李倩狠狠地掐了我一把。 我赶忙继续岔开话题:“怎么会呢,我家倩倩天生丽质,永远年轻。再说了,有我这么聪明的神经病嘛。这案子不破,你们会有危险的。” 我将刚才那人的话说与李倩听,她立刻吓得脸色大变,阳光下李倩的脸白的像张纸。 意识到魏森墨还没被联系上,我有些焦急:“咱儿子怎么了?去学校老师怎么说的?” “魏森墨已经失踪了一个多礼拜了,我去他学校找到他的导师吕教授,教授说咱儿子最近研究一个课题经常会不来学校的,所以也没在意,可是手机打不通就奇怪了。后来我去了他租的房子,儿子确实是.......”说到这,李倩的眼珠又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 “形容一下现场!快。”顾不得安慰她,我连忙逼问。通过现场的样子我能判断出他是不是在住的地方被杀害了还是被绑架了,亦或者是他自己离开的。 “屋子里整整齐齐地,就跟他平常的习惯一样,我跟魏兰在屋子里用了发光氨没有发现血迹。他的旅行包不见了,衣橱里也少了些衣服,魏兰查他电脑发现他订了一张去西藏的火车票。唯一奇怪的是桌子上摆着合上的书,里面插了张书签,不过是倒着插的。你知道以森墨的细致不会漏过这点的,而且电脑边还有半杯咖啡。他那种强迫症不会不把咖啡杯子洗干净就出门的,所以我觉得咱们儿子应该是被人带走的。” 李倩虽然说的凌乱,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刑侦人员她判断的很对,并没有因为是孩子的母亲就乱了分寸,这也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他当时很从容,起码还来得及插书签。这说明那人没有对他立即动手,而他肯跟那人走而没有反抗,只能说明他判断出那人并不威胁他的生命。以森墨的智商,你也不用太担心。去西藏一趟费时一个礼拜也是正常的。”我这时也冷静下来了,起码魏森墨的失踪跟那个扬言要杀我全家的人无关。但他肯跟那人走也许是被威逼的,为了李倩我只好胡乱说着。 “森墨不缺钱,他之所以订去西藏的火车票而不是飞机,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去那,如果是机票的话没有登机,我们就能查到,所以魏西里你不用拿假话来安慰我。” 李倩远比我想的聪明,只是她很少表现出来。 第三百零七章照片的秘密 谎言被识破,我尴尬地一笑。李倩是最聪明的那种女人,她总是藏住自己的锋芒让我去表现,这一点我一直清楚也很感激。 “不管怎么说,儿子应该会没事的。那个书签或者书的那页或许会有魏森墨留下的提示,你如果当时没有查看的话,现在去现场拍来给我看。”我抚摸着李倩的长发。 “又想支开我是吧,我跟魏兰当时看了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书签是他常用的李白名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反过来根本没什么啊。书的话是聊斋,更不可能有提示了。”话虽这么说,李倩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显然她信心也不足了。 “相信你老公比你聪明就照着做,去拍照来找我。你们俩看不懂我肯定看得懂,因为我的智商跟森墨是一个等级的。”我笑着拍拍李倩的脸蛋。 她厌恶地拍开:“死胖子,孩子的智商是母亲的遗传基因决定的,无知!” 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我的毒舌从不用在她身上。 “对了,孙想来电话了。他查到那夜旅馆二楼死的一男一女的身份了,那个唐雨诺是精神病医院的实习医生,那个男的是狱警。”李倩拍拍我的肩膀。 我低着头沉思,赵宝瑞杀这两人是为了什么呢?两个死者肯定是约好到他的旅馆去的,显然是被灭口了。他们的死与劫案有着什么关联?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一个狱警。 “那女的是什么医院的护士?男的是什么监狱的狱警?”我抬起头问她。 “不知道呢,你自己打电话问孙想咯。”李倩将手机递给我。 很快拨通了孙想的电话,他很详细的把这阵子的调查结果告诉了我。 到了福建,他就开始查那两人的身份,没想到唐雨诺是我所在这家精神病分院院的实习护士,而那个男死者则是月城监狱的狱警。 福建警方仍然没有查到劫案的两个人同案犯是谁,同时劫了囚车的嫌疑人也没法确定。而唯一被捕的赵宝成则死不开口,并且一直坚持扮演人格分裂者,当地医院的精神鉴定专家也没法证明,现在正在征召国家级权威去鉴伪。 同时他还告诉我,赵宝成就是关押在月城监狱的,名字跟照片都能对的上。这令我有些绝望,因为赵宝成的照片同时出现在了医院的病历上。他跟赵宝瑞差了好几岁,因此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那么问题出在了哪里?为什么之前那个脖子上包着的男人,听到赵宝瑞的名字会是那种反应。 叮嘱他自己小心,我挂掉孙想的电话对李倩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找儿子要紧。” “魏西里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敢自杀来陪你。”李倩嘴上说的凶恶,却仍旧听话的走开了。 这话令我有些感动,为了李倩我说什么也要活下去。在她面前我总是装的信心满满,可面对失踪的儿子,我的内心何尝不是忧虑万分呢。 心中烦躁,我坐在草坪上抽着烟。这时张泽和他的同事回来了,我并没有看见那个包着脖子的男人。 他羞愧地站在我面前:“魏哥,我没能抓住他,被那小子从后门跑了。他很熟悉地形。” “恩,没事,反正他也不敢回来了。”我吐了口烟,心中更加烦躁,他要是我的下属早被我骂的狗血淋头了,而且我还要求助于他,不然少不得奚落他几句。 王泽正色道:“魏哥,我来是有事找你的。他们分院的火是人为放的,在现场找到了汽油燃烧过的痕迹,当时正是医院统一安排检查那层楼病人身体的时候。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当地警方虽然立案了,但也没怎么重视。” “这盘棋下的有点大呀。”我揉着鼻子感慨。 “什么棋下的大?”王泽好奇地问。 “半个月前在福建抢劫的那帮人棋下的大,院长给我的资料应该是有问题的,里面有人的资料被他修改了或者有人被隐瞒了下来,这里赵宝瑞的资料也被那老院长修改过了。”我捏着拳,心里仍有几个关键想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赵宝成抢劫的同伙混在了精神病院里?”张泽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 “是的,两个月前分院的火就是为了这个放的,一群转过来的精神病人谁会怀疑呢?那边少了六十多个人,到了这边再去除掉两个人换进在逃的抢劫犯。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的,赵宝成的照片都被弄到这医院来了,他就是顶替自己在神经病院的哥哥的,可惜在旅馆被我撞破并将他当场抓住了。” 我停了一会儿继续道:“将赵宝瑞救出去的两个人之所以要返回精神病院,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想出去,两个被通缉的逃犯躲在精神病院多聪明的想法,警方打破脑袋也猜不到的,同时弄赵宝瑞出去是为了让赵宝成进来,院长应该是知情人被灭口了。” 我抄着手在原地渡着步子,同时思索自己话里的漏洞。唯一令我不能解释的是那个看护老程的死,按照黑子的说法,他分明是被蜘蛛杀死的。 “魏哥刚刚逃走的那个人就是抢劫案的逃犯嘛?”张泽问我,脸上满是自责的懊恼。 “不一定,我暂时也没法确定他的身份,你帮我查一下十年前全国范围内有没有人格分裂症的杀人犯,他的脖子上纹了蜘蛛。且很强壮。”我只希望那边的赵宝成不要出事,他一死找混在病人中间的逃犯就困难了。 张泽点点头:“魏哥还有什么可以帮你?” “去这家医院临市的分院调资料过来比对这次大火后迁移到总院来的精神病人,要快。同时查一查这家医院一个叫阿康的病人。不过尽可能的少惊动人,也注意让相关人员保密,这医院前后门你们派人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要飞出去,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我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思索着这样部署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可是这样你就有危险了啊,那两个逃犯如果发觉了,肯定千方百计要干掉你!”张泽担忧地说。 “那我就不愁找不到他们了。”我骨子里冒险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可怕的刑讯室 “魏哥你还待在医院里干嘛?他们已经对你动手了!”张泽仍未放弃劝我。 “用病人的身份更好跟他们接触,我自己有分寸的,查明白几件吃不准的事,这案子就可以了结啦。”其实我此刻心里也未必有多少把握,不过信心是办事成功的关键。 若是自己都泄气了,能成功的事也会搞砸,相反,你任何时候都自信满满,就会发现有时事情突然变得容易起来。这是我过去四十几年的经验在此送给各位。 张泽又跟我说了一会儿话,才转身离开。 这时天空中乌云很多,不多时太阳便被厚厚的云遮挡的不见踪影,阳光被收回,阴影重新占据了主动,每个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面纱,花园里的病人浑然不觉仍在各自玩耍着。 把我拉进刑讯室的还有一个看护,那人一张马脸在人群里极其显眼。他一直在悄悄地盯着我,跟张泽交谈时,这人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很快我见过警察的消息就会由他的口中传到霍英兵的耳朵里。 那时他们再想打我的鬼主意就要掂量掂量了,这也是我敢继续留在这的一个理由。 不过隐藏在阴影里的赵宝瑞赵宝成一会儿有几个人我都无法确定,那个神秘的阿康,看似可怜的关小繁,胆小怕事的吴宁,被打的那个孩子,还有关在之前蜘蛛的特殊病房里的病人,他们中究竟有哪些是逃犯呢? 我随着几个病人往医院里走,隔壁病房那个自言自语的老头子也在其中,他手捧着一只花孩子似得蹦跳着,口中还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老头或许疯了很多年了吧,瞧他神情倒是很愉悦自然,不过勾起我注意力是他的指甲,一般精神病人的指甲都特别长,除非是那种攻击性极强的会被护士看护强制剪指甲,否则他们的指甲都是长到一定程度,统一剪的。这个老头他的指甲并不是自己咬掉的那种,而是极其整齐的修剪到手指头刚露出来的位置,而且指缝里也很干净。 以这老头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来看,他的指缝应该很脏才对,我在短暂的愣神中恢复过来,那老头已经不见了。 朝那个面目丑陋的马脸看护招招手:“小马过来一下。” 他环顾左右确认我在叫他,才不耐烦地走近我:“我不姓马。” “那你姓什么?对了,有个被固定的锁链锁住的病人住在哪?”我觉得被固定锁链束缚住的病人,是医院觉得攻击性足够强,锁链捆住都不够保险一定要锁在墙上才行的家伙,比如那个蜘蛛就是一个很强壮的杀人犯,那他的继任者呢? “我姓牛,你问这个干嘛,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精神病人。”他皱着眉显然强压着肚子里的不满,若是寻常病人,他早就拳打脚踢过来了。 “小牛啊,怕我告你袭警是吧?你放心,只要你够听话,将来我就不追究过去的事,否则就凭你对我做的事,三年起步,五年不够。再说了医院只是发工资,我可是能把你抓起来的。听谁的话还不明显嘛?”我搂住他的肩膀威逼利诱道,什么三年起步五年不够云云其实是在吓唬他。 “魏警官,你大人有大量,我当时也就是个帮手,不知者不为罪呀。只要你说话,我姓牛的皱一下眉头都是小娘生的。”年轻的阿牛显然吓坏了,连连讨饶。 瞧这架势,这人难道对医院的内情知道的不多? “几点了现在?一般放风几点结束的,带我去见几个人。”与他一起走,比较不容易被其他的看护保安找麻烦。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回答:“现在三点四十,再有个把钟头就要统一吃晚饭了。您是要见顶楼的那个家伙嘛?” 阿牛率先领路,脸上露出讨好鬼子似恭谦的狗腿子式笑容。 “一会儿,你可以去报告霍英兵我见过警察,但是我见其他病人的事你要是说出去,你就给我小心点。” 我装作普通精神病人一样跟在他后头,现在医院里知道我不是精神病的看护其实不多。 有一点很有意思,那个精神病院的重刑犯居然关在五楼!这事多少有些蹊跷,一个极富攻击性的病人关押的唯一病房和精神病院院长办公室同处一层楼。死掉的老院长和蜘蛛之间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五楼果然人烟稀少,走廊第一个房间上挂了个会议室的招牌。再过去竟然就是杂物间了,推开门里面灰尘仆仆的,码放着一些报废的医疗器械,还有坏掉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再过去才是院长办公室,门口被黄色封锁条贴了起来。 里面不用说就是凶案现场。 “他就这一间办公室?在神经病边上会客挺有创意的啊,对了,你们会到那间病房去嘛?”我叼着烟。 “楼下还有院长办公的会客室,不过没人见他时,他总待在五楼,这间会议室也是备用的。不啊,那间病房是院长亲自负责的,有时候我们上来找他,找不到人,他多半就在那病房里。” 看护阿牛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就对啦。”我继续朝前走。 楼道最里面就是那间病房了,门居然是铁制的,而且门上有个小窗可以掀开看见里面。显然这院长特别畏惧里面的病人。 铁门上挂了一柄厚重的锁。 “去给我找根铁丝来。”我没有愚蠢的找阿牛要钥匙,这间病房的钥匙应该极少数人才有。 阿牛应声去了,我则掀开小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连个床都没有,更怪的是这房间似乎也没有窗,地上放着一些皮鞭,棍子,藤条,注射器,钉子板之类的东西,最令我感到诧异的是,我看到那天黑子给我“快乐一下”使用的那种铁床和头盔面具等器械了。 房间内肮脏的两面墙中间钉着一个铁架子,这设计特别的歹毒,受刑人无法背靠着墙,而是只能倚在两面墙中间的夹角,那种姿势对于大个子来说极不舒服,架子上垂着几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墙边上还有个恶心的桶,臭味便是那里发出来的。 这不是病房,这就是刑讯室! 院长之所以把那个蜘蛛单独关在五楼也是为了询问他一些东西,个头一米八六左右的壮汉被固定四肢锁在墙角,黑无天日恶臭的房间再加上各种刑罚折磨,我已经想到了那人的惨状。 蜘蛛竟然在这种环境下待了三年,那为什么三年后院长把他给放了? 第三百零九章吴宁之死 面对空空如也的刑讯室,我的心里再次积满了疑问,院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蜘蛛为什么离开又回来了?他之后被关押在这里的是谁?那人又是怎么离开的? 很快阿牛拿来铁丝,我接过将病房的门打开了,更多恶心的臭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尿臊味,粪便味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汇聚在一起的丑,阿牛已经掩着口鼻躲到了一边。 这个房间很小,除了那些刑具便没有了其它东西,这儿不止关过蜘蛛一个人,因为他七年前就走了,可据黑子说他走后这里也曾经还关过一个人。 “院长一般都在这上面的办公室嘛?这间病房里一共关押过多少人?”手指粗细的铁链上有些黑色的污垢,那是血液凝固后的脏东西。 “我在这干了八年,院长平常都在这的,七年前医务室着火,烧死了那个纹了蜘蛛的男人,后来没两年这儿又关进了一个男人,我那次是从五楼抬桌子下去。不过我一年也到不了这楼上一次,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儿以前关过多少人。” 阿牛说完低着头生平我会责怪他。 “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我摸着鼻子。 “没看见,这病房通常都是打开的。只有关了病人时才会关上。我是听他嚎叫的声音判断他是男人的,我也就搬桌子的时候路过听见了,然后就走了。”阿牛解释道。 之所以要打开这间病房,是因为我在墙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是的,夹角处左边墙上,用指甲密密麻麻地刻满了魏西里三个字。 我可没自恋到认为关在这的人一边刻着我的名字一边忏悔人生,这个曾经的罪犯后来的精神病人势必恨我入骨,他把自己遭遇全部归咎到了我的头上,日复一日的仇恨累积起来,细想想似乎有些可怕。 首先这个人并不是蜘蛛,因为我不认识有哪个在脖子上纹了蜘蛛图案的罪犯,更不认为蜘蛛是在这家神经病院纹的身,所以他被排除了。 那这些字迹是第二个关押在这的人刻的?如阿牛所说,这人在蜘蛛被烧死后两年才进院,也就是说他至少在这关了五年。 我抚摸着墙上的字迹有些感慨,五年时间他是怎么挺过来的,现在又去了哪里。 第二个被关押的人绝不可能是之前袭击我的男人,关在这五年的人身手绝不可能那么矫健,五年非人的折磨,不死也残了,那还能满脸堆笑的刺杀万,而且袭击我的人对我并没有特别大的仇恨。 袭击我的男人,他也不是蜘蛛,因为他用布包着脖子就是因为他的脖子上并没有那个耀眼的纹身,如果说是为了隐藏遮挡纹身,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可行。所以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只不过是想让我误以为他是蜘蛛罢了。 警二十多年,我亲手送进去的罪犯数不胜数,可以说惩治了多少罪恶就得到了多少仇恨,就比如唐如意,就比如说月城监狱里那个连我面都没见过却要杀我全家的人。 我在意的不是他有多恨我,而是他去哪了?因为墙上有口痰并没有完全消失风干,也就是说今天他都很可能在这病房里,是霍英兵放走了他? 关在这的人跟赵宝成赵宝瑞有关还是无关?那个去而复返的蜘蛛呢?还有袭击我的那个男人呢?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蜘蛛?案子里突然跑出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来,我的有些结论开始动摇起来。 正准备下楼去找那个害怕的吴宁时,我发现院长办公室的门上警方留下的封条有了点瑕疵,准确的说是门锁部位被人撕开过,也就是说有人在现场被封了之后进去过。 拿着铁丝打开了办公室,地上用粉笔勾勒着老院长倒下的姿势。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了,整个办公桌上连个纸片都没有留下,所有文件卷宗书籍病例都被警方搬走拿去调查了。 现场残留的不过是警方拍照留存认为没有作用价值的东西,那后面来的人到这取走了什么? 我问身边的阿牛:“院长办公室你最近一次来是什么时候?这儿有什么东西是常见的却不见了的嘛?” 因为特殊物品都会被警方拿走,或者拍照,可能被拿走的东西只是一些有特殊意义有可能暴露出凶手身份的东西,否则冒险重进办公室是很危险的行为。 阿牛摇摇头:“我前几天还来找过他,不过我也记不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这儿的好多东西都没了。” 想想也是,一个男看护本就不可能知道太多事情,但比对一下警方在现场拍的照片应该能找出端倪来。 与阿牛重新下楼,破案便是这样,在谜底揭开之前,所有线索都不是线索,它们反而会干扰你的思绪。 我站在楼梯角,令他去将下午就不见踪影的吴宁找来。他不在放风自然在牢里,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吴宁住在赵宝瑞病房对面,他害怕成那个样子自然当晚知道了些什么。我抽着烟在想一会儿该怎么令他说出实情来,那个中年男人的病情似乎并不严重,看起来跟常人差不多了。应该是接近治愈的状态。 如果真的让我盘问一个精神病怕是我自己都要疯了。 正想着呢,就看见阿牛那张长长的马脸上满是惊恐地朝我奔来,口中还不清不楚地喊着:“不好啦,魏哥,不好啦。” “怎么了?”我皱着眉。 “吴宁,吴宁他在病房里上吊了。我刚走进去准备喊他就发现他吊死在那,眼睛跟死鱼一样,舌头吐出来老长,可他妈的吓死我了。”阿牛喘着粗气,脸色惨白。 我丢掉烟头,赶紧快步朝病房奔去。 这时守着病房的几个看护也都聚集在吴宁病房门口,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打开铁栅栏。这群家伙肯定是怕担责任,不过至少现场没有被动过。 “都让一让,让魏哥看看。”阿牛推搡着同事。 “妈的你是不是也有神经病了。”一个年轻看护骂道。 “这他吗的是警。”他话没说话就被我瞪了回去。 第三百一十章个子矮就是好 我站在那远远地看着铁栅栏里吴宁的尸体,被关在精神病的他,身体很瘦弱,原本该中年发福的年纪却骨瘦如柴,个头偏矮,身高一米六五的样子,体重目测就只有一百左右。 一根粗麻绳将吴宁吊在了天花板下的吊扇上面,整个瘦小的身子像个破麻袋一样摆动,吊扇可能吃力不住的缘故有些动摇。为了节约成本,病房的顶部并不高,我伸手或者垫脚都能摸到,也就勉强两米一的样子。 他的死状与阿牛说的一样,血丝密布的双眼凸出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样,舌头伸出嘴里老长一截。 吴宁的双脚下有条印着脚印的凳子,那是每个病房都有的木头小板凳。 “他好端端干嘛要自杀啊?”阿牛不解地问我。 很快病房的值班医生来了,那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瘦瘦的,眉头一皱显出个川字,是个脾气很急的人。 见我们一群人围在门口那医生生气的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嘛?赶紧开门把尸体放下来啊。” 我连忙发声:“不行,等警察来了再说。” “这是哪个病房的病人,都出这么大的事了还不把人都关起来。都干什么吃的,快点关起来”那医生呵斥着那群看护。 我赶紧分辨:“我以前是警察,严重抑郁症进来治疗的,这个吴宁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不是自杀?难道是他杀不成,魏西里你冒充完记者又冒充警察,你得的是妄想症吧!”不知什么时候霍英兵也问询赶到了。 几个看护再也不敢怠慢连忙一拥而上,将我的两只手臂给掰在了身后。 “那位医生起码也拍个照再破坏现场,我建议你等警察来了以后再开门,你是值班医生,病人被杀你是有责任的,这是他杀!是谋杀!绝不是自杀。” 我省下挣扎的力气任由他们抓住胳膊只是放开声音大喊。 那年长的医生闻言有些迟疑:“你说这吴宁是自杀可有依据?” “老刘你也是糊涂了,听个疯子胡说八道,快开门,放下尸体来。”霍英兵高声说道。 “等等,先听这个胖子怎么说。”刘医生挡在了栅栏前。 “首先第一点上吊自杀,颈部被勒紧之后,足部会用力做出蹬踹动作,无论他是否一心求死,这是自然反应。可是现场的凳子并没有被踹倒。你们看。” 我指着吴宁脚底的凳子,几个看护抓我手臂的力道都轻了许多,霍英兵和刘医生脸上也露出赞同的表情。 “不过也可能是腿上没力,蹬踹幅度力度不够导致的凳子没被踢翻。你瞧他那么瘦!”那个刘医生提出质疑,不过拦着门的架势反而更严了。 “所以还有第二个理由,你们看,吴宁身高就一米六五,加上小凳子算一米八好吧,那吊扇下的位置我估了一下,高度在两米一的样子。伸直手臂拉拽悬在电风扇下的绳子,也费劲吊死吧,起码得抓着绳子又蹦哒一下才够呛吊死自己,这么大动静那吊扇早就掉下来了。 所以吴宁不是自杀,他是被人勒死的,勒死部位如果跟上吊绳索位置差不多即使是最权威的法医也是很难检测判断出来的,但吴宁的身高还有那条凳子使得凶手勒死他伪装成自杀的计划破产了。” 其实众目睽睽看到我说的情况,即使不拍照片,到时候反应给警方也是一样的。所以我的心情轻松了起来。 “这么说他真是被人杀死的了?今天谁守b区?下午留在病房里的病人都有谁?有没有医生看护进来过?”霍英兵皱着眉头询问看护们。 两个看护惨白着脸站出来,高一些的站出来回报:“下午是我们留在病房外头值班,除了陈小眼,老疯子是后进来的。都是病情重的病人留在这里,医生看护的话,黑哥跟唐姐进来给那些病人喂中午的药。” “那晚他很可能看清了带走赵宝瑞出去的那两个人,所以你那天开会询问有没有人知道帮凶时,这个胆小如鼠的中年人害怕的颤抖了起来,以他的胆量肯定不是共犯,只是个目击者。但不巧的是,他目睹事情经过的事被那两人知道了,所以他被勒死又弄成自杀的样子,有人想掩人耳目。凶手身材不矮,一米七五以上,力气很大举着人能塞进吊环里。这种麻绳你们医院哪里用的多?” 我点起根烟,望着死不瞑目的吴宁,这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倒霉蛋,先是因为妻子出轨而精神出了问题,现在又因看到了不该看的被人残忍杀害掉。 “一般都是厨房买蔬菜米捆绑用或者搬运器械的时候用用,你的意思吴宁的死是被那晚帮助赵宝瑞逃跑的两个家伙干的?该死!” 霍英兵额头上的青筋已经鼓了起来,这阵子他已经为找不到那两人恼火到不行了,现在又出了这事。 原本按我设想,那赵宝成劫案的两名同伙在作案之后混进了精神病院,赵宝瑞被救出去也是为了换赵宝成进来,只是这样做必须要院方配合,分院大火是在两个月前,劫案案发才不过一个月,旅馆凶杀案则更是在一个星期以前。 事实上是在我逮捕到赵宝成之后,医院方面才报警说赵宝瑞从医院出逃的。因为他们换人的计划失败了不得不面对少了一名病人的情况。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精神病院的院长到底在这件事里参与了多少,他们为什么要杀张亚玲呢?之前我觉得是因为张亚玲错误诊断了赵宝瑞,他逃出去才报复杀人的,现在这样反而要推翻这种假设了。 我仍沉浸在杂乱的思绪里,就听到霍英兵在大喊着:“先报警,我一定要查出这两个是谁来。b区其它病人先不要回病房,安置在其它空病房里。” 霍英兵便是我想不明白的一个点,自始自终他一直都在努力找着那两个协助赵宝瑞逃跑的精神病人或者说逃犯,院方除了院长还有人参与进来,这个人很大可能不是这个年轻的医生,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做的坏事曝光,才那么对我? 那杀死院长又返回现场的人是谁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两个演员 这家精神病院三层病房分为六个区,我们在的是b区,一间房两个病人,总共有三十多间房,病情严重的跟较轻没有攻击性的人数差不多对半。 也就是说下午至少有三十个人没有出去,他们跟进来过的黑子唐如意全部都有嫌疑。 只可惜跟吴宁同病房的人出去了,否则事情就很好弄清楚啦。 另外还有一个假装病情严重的阿康更是嫌疑人中的嫌疑人。其他人还可以推脱精神严重不正常看见了凶杀案,没法描述或者清醒地认识到那是什么。阿康只要指认不出凶手,基本上他就是凶手。 我瞧着那个年轻人,他正面向墙背对着栅栏和众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子跟唐如意有所有病房的钥匙嘛?”我揉着鼻子。 刘医生摇摇头答道:“没有,我们病房的钥匙只有值班医生才有,交班的时候再给下一位值班医生,两个院长那也有备份的钥匙。他们两人只喂了几个中午没去食堂服药的重症病人,里面不包括吴宁,所以那间房的钥匙他们是没有的。” “对,上次也是钥匙的事出问题,那两个病人在打开自己病房的门帮助赵宝瑞逃走之后,又悄悄回来了,如果他们那时就有钥匙的话,这次也是他们干的。锁门就是为了更像真的自杀。”霍英兵在旁边插话。 “院长被害,他的钥匙在哪?副院长是谁有几个?我怎么没见过。”我继续发问,正院长被害,副院长也许就是院方另外参与进来的人。 “院长是大忙人也是医院唯一的投资人,平常他都忙于在实验室做医疗研究,很少来医院里的,就挂个院长的头衔。遇害的王涧西院长是副院长,不过是咱们总院日常管理的负责人。还有个副院长是李瑞文李院长,负责医疗治疗这块的。王院长被害后,他的钥匙在办公室发现了,警方还给了我们。也在值班室锁着呢,我们医院对钥匙管理很严格的。”刘医生继续耐心的给我解释道。 管理的再严格,偷偷配一副或者几副也不是难事,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何况王涧西李瑞文还有可能参与进罪案里来。 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刚才一时情急把当警察时询问的口气跟神态都暴露了出来,那几个抓住我手的看护早就离我离的远远的了。 “这个巧克力看起来不错。”我朝着刘医生的手臂张口咬去一边咬一边囔囔:“真好吃,巧克力味的巧克力。” 为了补救,只能如此了。我相信这医院还有许多秘密没有被探听出来,假装病人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些事不亲历进去是没法查明的。 “魏西里你疯了嘛?”霍英兵附在我耳边小声地低吼。 刘医生吃痛不住已经开始嚎叫:“抓住这个病人,快抓住他!” 我更是咬的用力,一边拿门牙跟刘医生的白色袖口死磕上了,一边朝霍英兵眨眨眼。 现在知道我身份的不过阿牛,霍英兵,黑子,唐如意,阿康,关小繁六个人,我无法确认他们中谁是逃犯,谁是帮凶。或许他们全不是。 但我可以装疯来观察其他人,比如隔壁自说自话的老头,因为我意识到王涧西他们安排的逃犯也可能在医院的重症病人中间。那六十多个转院过来的病人本就有重症病人,或许原有的病人也有可疑之处。 这些疯子里存在着假疯子,而假疯子能看出我不是疯子。这么说很绕口,但是我的目的所在。我被唐如意识破只因她认识我,而不是我演技不到位。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医院隐藏的秘密不止这么一点点,特别是不肯安装摄像头,以及王涧西院长的死亡。还有被他关起来的那两人。 “还真是妄想症,抓走,带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刘医生大吼着,显然动了真怒。 阿牛张开想说话,我把他瞪住了。几个看护又将我轻易拿下。正在他们骂骂咧咧推搡着要将我带去惩罚时。 “他病情是不稳定的,家属交代过了。把他关进病房里吧,警察就要来了。他确实以前是警察。” 出乎我意料的是霍英兵态度的转变,我继续装疯同样查验的是医院里这些医生对我的态度,以身犯险一定会有收获的。只是霍英兵突然保护我令我有些费解。 最终我被恶狠狠地丢进了病房。 那些看护和医生走了出去,霍英兵留下我做病人是想害了我还是因为自己的罪行而在配合我? 那阿康见我进来,回了一下头又重新转过脸去。 “怎么老僧入定呢?你下午看见了什么,斜对面有个病人被勒死,别说你什么都没看见。”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仍面向墙壁低声道:“我当时睡着了,每天我都在那群疯子放风的时候睡觉的。” “你不敢看着我,是因为你在说谎吧。阿康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干嘛的?”我强行掰着他的肩膀,下午发生的事他真的不知情嘛? 这人的目的绝不是关小繁,至少首要目标不是她,否则他不会进总院,而是去分院。但他也不太像是两个逃犯之一,因为他如果是逃犯,不会这么伪装的自己那么狼狈,更不会冒险去帮助关小繁。 他胳膊一甩,用力将我推倒在地上。他眼神中有有些诧异和歉意压低声音:“你怎么个子这么大,身体这么弱?” 这个年轻人一直把声音控制的很小,努力的不转过身来。他仍在扮演疯子的角色。这是为什么? “生了点小病,又被他们快乐了几下。”我耸耸肩。 “不管你是什么人,离我远一点。”阿康将我扑倒在地大吼道:“咬死你,咬死你个死胖子。” 说着他真的张嘴要咬我,只是力气用的很小。我与他假装搏斗起来嘴里也乱喊:“阿姨,别闹,我不要。” 他嘴角牵动想笑又不敢笑。 “你是为了隔壁那个老头来的?”我压低声音询问。 第三百一十二章打一针吧 假疯子阿康凑在我耳边:“晚上再说吧。” 说完他又胡乱吼叫了两句才坐回墙边好像老僧入定一般,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 阿康说他当时在睡觉,这话我是不太信的。但凶手个头在一米七五以上,力气很大,有着能打开牢房的钥匙。他的身材矮小又瘦弱,在刚进病房的时候曾经袭击我,结果被我用体重压的奄奄一息,因此他被我排除了直接作案的嫌疑。 但当时他听到或者曾经看到过什么呢?当时我看那段模糊的录像带。包括赵宝瑞在内三个病人个人并不符合我对犯罪人的描述,一米七五其实算高个子了,他们三大概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二左右,除非力气相当大,否则举起尸体套在风扇下的动作难度不小,也就是说杀死吴宁的人很可能不是两个帮助赵宝瑞逃跑的人。 案情越来越复杂了,我烦躁地趴在铁栅栏上观察着四周的病房里的病人。 现在除了陈小眼和隔壁的老疯子,其它仍在病房的无一不是疯态毕露的重症病人,瞧着他们姿态各异的疯态,我在认真甄别,受限于视角的问题,我只能看清对面五间病房里面的七八个病人。 陈小眼原本我不知道是谁,可听到这个绰号,我立时醒悟了,在吴宁隔壁有个大个子,他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大脑袋大嘴大鼻子,唯独的那双眼像条缝一样,如果陆小凤的四条眉毛是胡子,他的就是眼睛。 那人抬起头,眼神与我交汇在一处,他同时在观察着我。据看护说他与隔壁的老疯子是最早返回病房两个轻病情病人,这人身高体重倒是也有些符合,不过吴宁的尸体仍在那悬着,他的尸体也将这个家伙的嫌疑排除了。 一般经验老道的刑侦人员法医能用眼睛目测大概估算死亡时间,这是基于三点,通过体表的尸斑,尸体僵硬程度,死者瞳孔的透明程度来判断,一般死亡30分钟到一个小时就会在体表出现尸斑,不过最初出现的尸斑很有局限性,一般在低体位出现,是小斑点,淡紫色。 但在死亡2-3小时后尸斑渐向周围扩大,境界有点模糊,在尸体低下部都出现。死亡4-5小时后小时手指轻压尸斑退色.翻动尸体,现有尸斑消失,尸体低下部出现新的尸斑,即尸斑转移。 而原有尸斑不再完全消失,新尸斑出现在尸体低下部要在死亡6--10小时之后,那时手指强压尸斑中等退色.切开新的尸斑皮肤会有血液流出。 判断一个尸体是否死亡时间在二十四个小时以上,很容易。超过一天的尸体上的尸斑已经完全固定,手压也不退色,切开尸斑皮肤无血液流出,皮下组织呈紫红色。 同时人死亡以后瞳孔是逐渐从黑色变轻微透明再到发白最后完全浑浊的过程,一般人死亡一到两小时后,瞳孔开始透明化,但仍很湿润。死亡三到四小时后,眼眶里仍是湿润的,但这时瞳孔已经发白了。死亡五到八个小时后开始干燥,瞳孔透明度完全消失。九到是一个小时瞳孔变开始微浑浊,其后的随着时间推移浑浊程度也在加剧,一具尸体瞳孔完全消失浑浊要在四十八小时以后。 最后再说说尸僵,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死硬了。人死后全身肌肉很快发生松弛,如面肌松弛,失去生前有表情的面貌;咬肌松弛,使下颌垂下:瞳孔平滑肌松弛,使瞳孔呈中等大小,生前瞳孔的缩小或散大都在死后不久消失;肛门扩约肌松弛,粪便流出;尸体受压部位因肌肉松弛,可形成与压迫物相对应的压痕。但是这种肌肉松弛的现象很快就会过去,经过较短的时间后,肌肉逐渐变得强直、坚硬,并伴有轻度收缩,使各关节固定下来,如口不能开、颈不能弯、四肢不能伸屈。这种死后肌肉强直的现象,称为尸僵。 在通常情况下,尸僵在死后1-3小时出现,也有的早在死亡10分钟以后或者晚到7-8小时出现的,但一般不会早于这个时间段。在特殊的罕见的情况下,也有在死后16-18小时出现尸僵的。尸体肌肉强直一般先出现于数个肌群,经4-6小时扩散到全身,形成尸僵。尸僵的发展顺序有上行次序和下行次序之分。在一般情况下,尸僵是从颌关节的咬合肌开始,逐渐发展到颈部,上肢,下肢,这是下行次序;在少数情况下,与此相反,尸僵由下肢向上发展,称为上行次序。在气温适宜,尸体不致很快腐败的情况下,尸僵经过24-48小时或者更长些时间后开始缓解。尸僵缓解的顺序与尸僵形成的顺序相同,即先发生尸僵的肌群先缓解。尸僵的完全缓解多数情况下都发生在死后3-7天。 目前来看,死者吴宁,身体仍很柔软,瞳孔也未出现透明化。尸斑少而零星,呈现淡紫色。因此这个人死亡时间在一到三个小时之内。陈小眼与隔壁老疯子都在半个小时之前才返回病房,因此不存在作案时间,除非他中途还偷偷到过现场,那样这两看护和值班的刘医生则可能说谎了,这种可能性不大。 之前站在外头的时候我曾经看过,剩下的病人身高符合我条件的只有三个,再加上一个曾经到过病房的黑子。凶手应该在这个符合身高的人里面,那个黑子已经离开病房很久了,他如果藏匿了钥匙倒是不容易找到。其它三个人如果真有钥匙可能就在病房里。 正胡思乱想呢,张泽带队进了病房,几个看护医生讨好的跟在他后面。 我隔着门朝他大喊:“儿子过来,爸爸给你吃好吃的。” 张泽皱着眉走了过来,我低声说:“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的三个病人的病房搜一搜看有没有钥匙,还有那个叫黑子的看护也很可疑。” “把这个疯子带下去打一针,居然敢骂我!”张泽说着还在地上吐一口浓痰。 我则扶着额头,这个混蛋。 第三百一十三章陈小眼 就在我怨恨张泽不已的时候,他又开口道:“算了,我何必和一个疯子计较。”闻言准备教训我的那群看护才退了开去。 这个警探同时令人打开吴宁的病房,他站在原处看了很久,总算没有让我失望。大概跟我之前说凶手的身高有关系,他也意识到吴宁不可能是上吊而死的。 在一大段同我之前类似的推理之后他又说道:“搜吧,目前来看能符合作案身高的三名嫌疑人的病房都要彻底搜查一遍,找到钥匙就好办了。医生和看护配合带着这批下午留在病房里的病人一起去录口供吧,看哪个稍微清醒点的能帮我们指证凶手。” 说着他又对手下发了一连串命令,搜索工作开始了,可惜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阿康一直都在听外面的动静,虽然他的身子没有动,但耳朵和头部曾经轻微地动过,我一直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时突然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寻声看去,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孩拿着一串崭新的钥匙来到了张泽身边,说是一串其实也不太对,钥匙扣上挂着四把钥匙,他朗声道:“在病人石全友房间的厕所里找到了这串钥匙,就藏在蹲坑的洞里。” 随后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穿着蓝色病号服的病人被推到了警队队长面前,那病人一头杂乱如枯草一般长发显得浑身脏兮兮的,瞧张泽掩鼻子的模样,他身上应该很臭。 那人我曾经见过,是个疯态十足的家伙,他总是不停地吼叫。与此同时我瞧向其它房间的栅栏,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趴在那观看。如果这个石全友是罪犯或者逃犯的话,他应该有帮凶帮手才对,此刻一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间接说明了他是被冤枉的。 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因为证物找到了,搜查工作也跟着结束,一个接一个病人被带出去录口供,那个石全友表情呆滞,眼神空洞,与平时的疯态判如两人。 这是有人要陷害他呀,而且很拙劣,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四把钥匙分别是石全友,吴宁,赵宝瑞,还有另一个要被陷害的病人,他们病房大门的钥匙。 果然我瞧见几个警察很快拿着那串水淋淋的钥匙还是每间病房的试过去,最终将陈小眼从病房里推了出来,我瞧见他的嘴角很隐讳地朝下撇了一下,他属于精神比较正常的病人,应该能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而他并没有反抗辩驳。也就是说这个人已经决心替真凶顶罪了。嘴角向下是难过,不开心。甚至可以引申为不屑不满。但他仍是屈服了。 可惜我身处病房之中,无法去告诉张泽实情,一个精神健全的病人自首,引导另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再加上院方的人一配合,很有可能帮助赵宝瑞他们逃跑的事就会把压下来。 如果赵宝成劫案的同伙曾经出现在这间精神病院里,此刻很可能因为事情暴露逃走了,那个包裹着脖子的男人就是劫匪之一,他很可能是杀死看护老程,王涧西院长的真凶。但监控录像很清晰的显示,那两个帮赵宝瑞逃走的犯人身高是不够一米八的,假蜘蛛远超他们的身高。 同时问题也出现了,那个假蜘蛛并不可能去而复返,杀死吴宁的又不是曾经出现在监控里的人,也就是说起码有四个隐藏在病人之间的赵宝瑞他们的同伙。 不需要任何推理,我就知道这根本不合理,即使串通了院长,要弄四个病人进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阿康还有隔壁那个病情不算特别严重的老头,再加上我,同时医院有七个假病人,这怎么可能。就算这样还没加上第二个关在院长独立病房里的病人呢! 这个医院一定还有秘密没有被我发掘出来,我叼着烟。这时陆陆续续他们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我被带了出去录口供,张泽还特别为了我打了一份饭放在办公室。 在医院特别提供的办公室里,我翘着腿一边抽烟,一边吃着饭。全然没有精神病人的觉悟。 “魏哥,这件事你怎么看?现在那个陈小眼已经招供了,是他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掐死了吴宁的李全友,李全友还没彻底疯了的时候跟他还有吴宁成了朋友。当时吴宁打开老房门去找李全友想带着他一起逃跑,结果却被突然发了疯病的李全友掐死了,为了保护朋友,他将吴宁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绳子是陈小眼中午从厨房拿来的,因为他病房里挡住厕所的帘子掉下来了,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王泽顿了顿又说:“陈小眼还招供,赵宝瑞逃脱当晚是吴宁跟李全友一起帮助的他,他们的钥匙是买通看护黑子偷偷配好的,花了五千元钱。” “放他的狗臭屁。”我将筷子撂到盘子上继续说:“那死去的院长王涧西还有看护老程是怎么死的?” “他说是吴宁指挥李全友干的,因为王院长跟看护老程平时都太欺负了他们,所以吴宁打算报复杀死两人后再走。”王泽说完皱着眉头,显然他是不取信这份证词的。 “逻辑上是圆的通了,而且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死人跟一个疯子,他自己一点责任罪名都没。这个陈小眼不去做电视电影编辑是真的屈才了。可是当晚的监控录像带怎么解释?吴宁一米七不到,李全友一米七五,都不符合监控里帮助赵宝瑞的病人。” “这个陈小眼毫无疑问被人收买做了伪证,可惜他妈的吴宁死无对证了,当晚他一定看到了是什么人干的。”我摸着鼻子,只觉得半点胃口都没。 长吸一口气对着张泽说:“即使可以揭穿陈小眼关于吴宁李全友帮助赵宝瑞的谎言,但关于吴宁之死这一部份和他们杀死院长还有看护老程这两件事上,陈小眼的证词很可能会被有些急于结案的人利用。你不是这种人吧?” 说完我逼视着他,如果他真的想结案邀功的话,只要将陈小眼的证词丢上去就够了。 “那肯定不能够啊,我们一定要找出真凶。” 第三百一十四章夜里的刺客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吃不消社会压力和上司的催促而草草结案的警察了,为了名与利他们甚至不惜屈打成招,也全然不顾证据链的缺失,嫌疑人的出逃。 当然他们嘴上也会如同这个张泽一样说的异常好听。 见我眼神疑狐,张泽又说:“魏哥你不能看不起我啊,我张泽虽然各方面都不算特别优秀,但一颗心还是足够红彤彤的,那些昧良心的事我干不出来。” “那就好,其实就在刚才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案子不难破。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不想那么快结案罢了。如果这案子破了,也全是你的功劳,因为我不想在公众视野里出现。”虽然张泽强调了自己不会乱来,但我仍要安抚他,给他画个大饼。 张泽点点头说:“魏哥把你知道的说一说。” “首先在深入精神病了解到他们的制度以后,我觉得一群病人在没有院方的帮助下逃出去有不可能实现的,钥匙必须有人提供给他们,而且在打晕b区两个看护和值班医生之后,别的分区和楼下同样是有保安的,绕开他们除了了解医院保安的分布还要有人配合他们引开保安。其次,杀死王涧西同样需要避开所有保安看护,那是在下午三点钟,医生还有别的人员特别多的时候,还有杀死看护老程是在食堂还没开饭的时候。这两起案子是病人完不成的,即使有医生配合也是完不成的!因此,杀死王涧西和老程的必然是医院里的人。” 我点起一根烟:“而且协助赵宝瑞逃出去的人也很可能不是病人,而是医院医护人员伪装成的病人,这样同时可以解释三点,一,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他们,二,为什么他们可以绕开守卫来到医院围墙那里,三,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去而复返,有逃跑的机会也不走。我们之所以肯定是病人带着赵宝瑞逃跑的是因为我们看到了病号服。” “那你之前推断的,赵宝成的同伙也藏匿在病人里。这是否要被推翻了?”张泽再次问道。 “不,我觉得他们烧掉分院,伪造资料并没那么简单。如果不是为了要藏人进精神病院何必大费周章?特别是那份资料,院长没藏人的话为什么不把真实的资料交给我们?这意味着那批人确实是有问题的,只是跟帮助逃跑赵宝瑞逃跑的两个穿病号服的家伙没有关系?没必要院长跟老程的死也跟这个很有关系,而且杀死院长的凶手曾经返回了现场,他一定拿走了某些你们忽视掉的东西。” 我弹着烟灰,这些原本我不应该说出来的,因为如果张泽开始调查那些医院的医务人员,就惊动了他们,不一定能找出他们,还会影响我继续查下去。 “这个我们现场之前都有拍照片的,比对一下就能查出来了。只是根据你的推断,目前我们之前查到的东西还很不够啊,这两个病人都不是直接参与者,不过还是能从这个陈小眼入手,问出他背后的人是谁来,还有钥匙!黑子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王泽咬牙切齿地说,显然那个陈小眼要被他折腾地不清了。 “黑子肯定知道不少事情的,他跟姓程的差不多。如果没猜错,顶不住压力之后黑子也会被弃卒保帅,保护好他,不然灭口很可能会发生,但如果你保护的够好的话,黑子会认罪,把所有事情全部顶下去。福建警方还没查出那俩劫匪是谁吗?还有分院的资料传来没?比对一下这次过来的病人。一定有人资料对不上的!” 我想起下午之前让张泽查的事。 他摇摇头:“福建那边肯定没那么快查出来的,一旦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的,分院的负责人说病人的资料要到明天下午的时候传给我们。” “不要用传真,派人过去拿最原始的资料,不然还要被作假,因为除了王涧西,另外两个院长也很可疑,最好你们能通过户籍部门查出赵宝瑞的家庭情况,这个人很可疑,还有我同病房的阿康隔壁房的老头。你们一定要看到原始资料再继续追查下去,其实我最担心的是那俩劫匪可能在你们封住医院门之前就离开了,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他们还没有走,不然事情会更棘手。” 我揉着鼻子觉得事情依然没有明朗,不过比刚进医院的时候倒是清楚了许多。 张泽听了皱着眉说:“这些人都有问题?” “是的,还有那个叫霍英兵的医生,把他跟黑子一起带去问吧。能查出多少就看你的本事。我现在要回病房去了。” 我站起身来。 “魏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我总觉得你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朝外头走去,过去有过跟警方合作却被突然出卖的经历,使得我不是很相信这些求助我的警队队员,稍微保留一点,也会使他有所顾及。 重新回到病房里,所有病人都回来了,除了陈小眼,李全友还有死去的吴宁。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那些知道的又因为病情太重而搞不清。 于是曾经吊死过人的病房里仍旧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或许是精神病的另一个好处。他们依然该嚎叫的嚎叫,该痛哭的痛哭。 这时已经到了熄灯时间,我前脚刚被看护送到铁栅栏门口,后脚便迎来了黑暗。 摸索着坐在床上,因为病房里太暗,我一时适应不了光线的变弱,更看不清对面阿康的身影。只能低声说:“都到晚上啦,咱们是不是该交个底了,你不是精神病,也不是为了关小繁进来的,你到底是谁?装疯是为了什么?” 经过刚才的梳理后我仍无法确定这人的身份,因为据关小繁和黑子他们说,阿康入院的时间在分院大火前。这人不可能是赵宝成劫案的同伙,又没帮助赵宝瑞逃出去。 这时我听到掀开被子的声音,还有下床穿鞋的声响,阿康一言不发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隐隐约约我觉得他的身材高大了许多,这时突然感觉他的手臂朝我胸口猛地刺过来。 这人他手里拿了东西!他想要杀死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迷雾将散 病房里没有窗只能借过道渗透进来的微微光线去判断他刺来的方向,再加上他用的力度很大,轻微的风被全神贯注的我感受到了,肥胖的身体在他过来的时候早就提前朝床尾滚了滚,饶是如此才恰好躲过这人手中的东西。 我的脑中转的飞快。 这时警察才刚来,却仍敢执着暗杀我的人很明显是想灭口,阻止我再查下去,换走阿康也只有医院内部的人才能做到。 “黑子!你是不是疯了?”这个刺客是谁显而易见了,就是那个注定作为弃子的黑子。这人既然已经被推出来顶罪,肯定不止因为私自给钥匙一件事,很可能他才是亲手参与杀死院长的元凶,既然手上有了人命,自然也就不怕再多一条。 这种人才是最难说动的,他因为幕后人的威逼利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而且病房里这么吵闹,我现在就是呼救,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那人也不说话又是一刀刺来,这次距离太近,加上我受刑后的虚弱,以至于身体反应跟不上脑袋,虽然躲了一下仍被他的匕首划破了胳膊,伤口一疼,鲜血飞快溢出。 “黑子,你他吗的就要一定要替人去死嘛?你想过唐如意没,那个女人还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呢!你现在回头还来的及!我能救你!”我捂着胳膊从床上重重跌在地下,口中飞快地大吼。 他闻言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哆哆嗦嗦地道:“来不及了,我回了头的。” 显然有活路,没人愿意去死。 见黑子口气松动我继续蛊惑他:“你无非是因为曾经亲手杀人而被逼着继续错下去,他们可能许诺只要你顶罪就给你家里一大笔钱什么的,其实你要是肯主动自首,再加上举报有功,一定能活命的,只要我在警队给你说情,最多判个几十年,就算是无期也可以减刑的。我办案二十多年,手上污点证人多的很。 本来你这事就不算什么情节特别恶劣的案情,再加上死的也是罪有应得的家伙,这家医院滥用私刑虐待病人,强奸,还恢复几十年就禁止的手术残害病人,那个王涧西老程本来就要被重判的。但医院肯定不止这么点肮脏事,你站出来检举他们!” 我语速极快地说完了一大段话,才停下抚着胸口,糜烂的肺部难以支撑我大段大段的讲话,只是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黑子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口鼻中呼出的气更加急促,显然他还在权衡利弊得失。 如果这人肯出面作证,那这案子就好办了。 我继续鼓动他:“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考虑什么?你想过没你进去了,他们的承诺还会兑现吗?就算兑现了比起你这条命又如何?哦,他肯定会说帮你脱罪什么的,但是你想过没,你背着两条人命,警察就那么蠢查不到你头上?信哥的,现在自首,你年纪也不大,出来以后还可以跟唐如意在一起。那时候说不定还生的动孩子孝敬老娘呢。” 这话其实我在骗他呢,如果他真的杀了两个人以上虽然有戴罪立功情节,最低也要判个死缓,死缓没有后续重大立功表现是不可以减刑的,所以他无期徒刑是板上订钉钉的事。但这时我不说谎就是傻子。 “魏哥我信你的。”那黑子这话一出,我悬着的心立马放下了,就怕他临死也要拉上这个胖子当垫底的。 “你杀了那几个人?谁指使的?”我掏出一根烟递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根,打火机亮起,黑子黝黑的脸蛋上满是痛苦跟懊恼。 “两个,就院长跟吴宁。我后悔啊,我妈血管瘤要动手术,起码要二十多万,我哪来那么多钱,整天愁得没法没法的,后来霍英兵知道这事,说让我帮他干一件事就给我妈交手术费,我能说个不字嘛?不得已我只能听霍英兵的了,而且他说会有人帮我顶罪的,那天院长在办公室呢,我进去就拿削尖的管子捅死了他,这都是该死的霍英兵让我干的, 再后来是吴宁,我不明白为什么霍医生要杀他,我只是一个工具,而且我已经牵扯进来了,只能继续越陷越深,不过这事情没办好,本来霍医生让我弄成自杀的,我没想到你那么厉害一眼就看穿了。 刚他又把找去说,恐怕用陈小眼瞒不了你,你太聪明了不能留,他让我来病房搞死你然后去自首,就说是你这个病人不服从管教,我一气之下把你杀了,他说只要这样可以弄个过失杀人,判不了几年的。而且他还答应等我自首了就给我家里人五十万。 就像你说的,我杀了两个人再加上你怎么也好过不了,他现在是答应我,答应的那么痛快轻松,到时候即使再变卦我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想给人当枪使,反正我妈手术也做完了,自首就自首吧。反正我是杀人了,能活下来就好,政府判几年我也不冤枉。” 黑子越说越是激动,说到后来,声调竟然带着哭腔。这人虽然粗鲁,对待病人也残暴。不过一点孝心还是可取的。虽是坏人,却坏的不够彻底。 “你倒是看得明白,我会好好帮你的”我发自真心的说,人活世上只要还有点孺慕之情,就仍可以挽救。 “那老程为什么被杀的?被谁杀的?第二个关在蜘蛛病房的人是谁?那晚帮助赵宝成逃跑的究竟谁?”我问嫌犯问题,喜欢想清楚了一道问出来。这几个问题都是黑子不曾交代的。 黑子回答:“我不知道老程是谁杀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杀,估摸着他应该知道的事比我多吧。毕竟这些看护里他才是头。关在蜘蛛病房的是个男人,我见过,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挺年轻的,我那会儿见他,也就是他刚关进来的时候。那时候他才二十二三岁。赵宝成逃出去那晚我没上班,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老程还有个谁一起干的。反正都是那些夜班守卫里。” 我揉揉鼻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对啊,我听说老程专门上夜班的,按理说你这晚上很清闲啊。为什么看护头子要来上夜班呢?” “其实医院里有个夜班小组,他们不守在这栋楼的六个病区的。” 黑子的话令我灵感一闪,破案无数的我感觉自己应该接触到了问题的核心部分。 第三百一十六章夜里的秘密 我撕下病号服的袖子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些年别的没得到,伤倒是满身都是了。 “老程既是医院里看护的队长又是夜班组的负责人吧?他们一般巡逻的地方是哪里?”我点起一根烟来,这个医院居然有除了六个病区以外需要巡逻的地方,甚至还不是保安巡逻,而是看护。 “是的,我们医院的保安都只是晚上巡逻病房和看守大门的,其他时间病房是交给我们看护的,因为我们多少能对医生的治疗起些帮助。但是看护有个特别的夜班小组,说是小组其实人也不多,我也是有一次听喝多的老程吹牛,说自己一个月五六千工资就晚上带着三个人巡逻病房而已。不过我再问他巡逻哪里,跟谁一起他就不肯说了。怪就怪在这个老光棍住在医院里,晚上就守夜,白天睡觉到下午起就管管我们的排班什么的。也不见跟他同样生活习惯的人” 黑子交代的霍英兵指使他杀人的过程倒是合情合理,值得可信的。只是他所知甚少,剩下的我只能靠推理了。 老程的死是在发生在院长被杀后吴宁之前,同时关在曾经蜘蛛的病房里的人也不见了。这三个人的死并不是一早策划好的谋杀案,起码老程的死,吴宁的死都是突发性的。因此我怀疑这之间是有联系的,一个人要杀死另一个人总要有原因,何况是杀死两个自己人。(王涧西和老程) 院长肯定是医院包庇嫌疑人虚假精神鉴定的参与者,这毫无疑问,可是他却被霍英兵指使黑子杀死,在已知霍医生在医院地位比王院长低的情况下,我觉得以下克上应该是有隐情的,据此我觉得他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剩下那两个院长很可能跟王涧西产生了分歧,才杀了他。 同样可疑的还有张亚玲的死,这个退休女医生的死其实也很隐蔽,要不是李倩细心和我看得清就被当作突发疾病给掩饰过去了。这起案子显然从作案手段来说很高明和黑子杀院长吴宁的简单粗暴不一样,那人享受折磨张亚玲的快感,是肯定跟她有仇恨的。 也就是说直接参与杀人的起码有两到三个人,黑子杀的院长吴宁,张亚玲和老程又死在别的人手上,我怀疑的点,是这两人是否死于同一个人手上。杀死老程的应该是那天袭击我的男人,他手持铁管又模仿蜘蛛。霍英兵他们一开始是想让这个男人把所有罪名都顶下来的,之所以不直接让他杀院长跟吴宁恐怕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好接近院长。 只是那男人做事跟黑子一样简单粗暴,杀死张亚玲的手法那样精巧,这令我生疑。一般杀人犯都是固定手段固定风格的,这跟性格成长环境经历心理因素受教育程度都有关系。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同时连上黑子刺杀我,我已经被他们两次企图杀死了,凶手还怕我继续查出什么事情呢?是窝藏两个抢劫犯的事吗?可我在追查这个知道的人不多,被捕的赵宝成是暴露不了多少信息的,我觉得应该跟医院本身藏着的事有关。 不知为何我想到了那个像植物人一样智力的漂亮女孩,难道事情跟她做的那种手术有关? 我揉着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 “哥,我接下去该怎么办?”黑子颤抖的声音打断了我如麻的思绪。 “自首呗,还能怎么办。把你做的事还有霍英兵全部供出去,对了,三楼有个被锁着的特别漂亮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间房的阿康,还有隔壁的老头?你们医院的怪人怎么那么多呢。”我这时揉着手臂,这一刀又白挨了。 “那女孩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老程有一天带来给兄弟们。。那什么的,这里病人那么多我也认不全啊。我主要负责a区跟b区,阿康是重症病人,攻击性很强那种,两个月前进来后已经伤了不少人了,那个老头是这次从分院转进来的,整天疯疯癫癫的,没啥特别的啊。” 黑子这时有求于我,语气温和到讨好的程度。 其实对于那老头生疑只是觉得他的指甲格外整齐,这时我才知道那人竟然也是分院大火转来的病人,他就是王涧西修改资料遗漏的病人之一,这个老头果然是有问题的。 带来给兄弟那什么不过是他不好意思提的内容,这群畜生对那个可怜的女孩肯定做了丧天良的事,想到这我又愤怒起来。 “你要自首一定要把你们对女病人干的事也招出去,那些看护医生一个都不要姑息他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你们就能干出这些丧天良的事呢?”我捏着拳头,特别想替那些女病人的父母揍这个家伙一顿。 “哎,我们不是人,我们都是畜生,这也是我选择自首的原因,这么久以来我确实做错了很多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会替她们讨个公道的”黑子站在那,声音里充满了懊悔。 “咱们出去吧,霍英兵看到我没事就会对你下手的,你直接去找张泽队长自首,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我在被袭击后已经让张泽派人把医院的前后门看紧了,这间医院所有出去的人都会被警方登记。因此只要混进这间医院的人便跑不出去,除非死在这。就比如隔壁的老头还有阿康,这也是霍英兵狗急跳墙要杀我的原因,他怕我继续查下去。 “那你干嘛去?你不跟我一起去找张队长嘛?” “我要去查这间医院夜里的秘密!”我揉着鼻子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既然霍英兵他们藏着的人出不去,这间医院的秘密迟早会被我揭开,甚至今晚就可以。 另外三个夜班看护组的人此刻应该也在医院里。 黑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与我并肩走了出去,他的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值班的看护见他带着我便没有继续盘问,到了门口,我给了他张泽的电话号码,又让黑子去休息室给我取来了一套他的衣服。 换过了病号服,我一个人独自朝心中怀疑的地方走去,这间精神病院深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火起 精神病医院不知是不是出于省钱的目的,每一处的灯光都昏暗如豆。灯影绰绰将我孤独的影子印在墙上,过道是寂静无声的,各个病房区门口的看护和值班医生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可耳边却隐约听到有病房里传来的低语,嚎叫,咆哮,嘶吼,哭泣。那些各式各样的声音使人不寒而栗。这些人大概听多了,脸上的神情都很麻木。 见我穿着看护的衣服也没人过来查验我,是了,当时赵宝瑞他们能从b区跑出来也是这样的,这儿的看守其实不算严格。 医院其实就一栋五层大楼,不过这间主体建筑很庞大,有几百个房间,能容纳上千个病人,现在只住了三百多病人,令我有些生疑。 这间医院除了六个分区外需要用到看护看守的地方在哪呢?首先排除了顶楼,因为那我已经去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不存在顶楼什么的。再就是中间那个花圃,如果三四个看护天天在那转悠估计会被黑子发现的。 四到二楼全是病房,同理如果在那转悠也会被黑子发觉,只有没什么人去的一楼非常有可能,一楼是收费配药的地方,到了晚上那基本没什么人。 所以打从开始我便直奔那里,一楼楼道里果然寂静一片,在喧闹的精神病院里像是一方世外桃源,我一间间瞧过去,大部分房间门上都挂着科室的名字。趴在门上聆听里面也是悄无声息连个灯光都没有,难道我估计错误了? 我点起一根烟站在过道发呆,我的思维一定有什么被局限的地方。毫无疑问那几个看守的地方一定在医院里面,花园那进出那么多人并不适合做为藏人的地方。 但是为什么会找不到呢?我来回渡着步子,这时想起二十年前我在四族之神祠堂里的经历。那些二百年前的家伙就知道建地道了,难道这的医院也是这样?也对啊,地下是最好藏东西的了,所以电视剧里都那么演。 可是每间房都关着门,我该怎么找呢?这时候应该感谢李倩了,她拖着我看了很多肥皂剧,一般那些弱智电视剧里都是主角趴在地上拿手指叩叩地板就能听出哪里是空心来的。 这种剧情我每次看到都想笑,一叩就响,都空成那样了,房子还不得塌下去啊。实际上要想承重,无论是墙还是地下都不可能空心到用手指都能叩出响声来。 挨间房找怕是找到天亮都未必找的到,但是黑子已经打电话给张泽了,现在也就九点多钟,张泽应该还在医院里,如果不在,接到黑子电话,他也会赶来的。 之前他们找我谈话的办公室在二楼,我快步走上去,还好办公室开着灯。张泽和他的同事正在审讯黑子,瞧着黑子仍顺利自首了我也欣慰许多。 将推测全部说与张泽听,他拧着眉毛:“要不咱们守在一楼,如果没有别的出口的话,这些家伙上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抓到人了。一楼有仓库吗?不怎么用的库房。” 张泽转脸问黑子。 黑子摇摇头:“就只有个药房,不过里面就一些日常配药,里面空间很小的。主药库还是在五楼的。而且药都是王院长分下来的。” “也许就在那,我们守在那,或者进去找入口。”张泽说着站起身。 “他们是两班倒的,那个老程只是值夜班的因为兼任着管看护的事才时不时的要上来露头,估摸着他们一般都在住在地下室,下面可能连厨房都有。守是个蠢办法,找入口也没那么容易,而且还不一定是那间房,我来找你就是想你配合我。” 我揉着鼻子,下面起码要三个人以上,要想完全不露头不被发现,每天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应该是常年住在楼下的。 “怎么配合你?”张泽站住脚问。 “在过道烧点废纸桌子什么的,然后大声喊救火,藏在地下室的家伙肯定有人在入口放风的,听了还能不跑出来嘛?”我坏笑着回答。 “是这个理,就照这个办吧,喏,先烧这个办公室的桌子椅子还有报纸。反正不是咱们的东西不心疼。” 张泽同样笑着。 这时我想起了没在这见着霍英兵:“那霍医生呢?不是让你找他来问话嘛。” “他傍晚下班就走了呀,估计这会儿在家睡着呢。我们也是刚刚听到黑子的口供,这人明天再抓吧。”之前找到钥匙的年轻警察不耐烦地回答道。 “哼,很可能现在他已经变尸体了。快抓捕他去吧,估计可能都来不及了。哎,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这下真的急了,这个笨蛋居然这么不看重霍英兵。 “你谁啊,还指挥起我们警察办案来了?”那年轻警察拍着桌子有些生气。 “就你这脑子,玩个五子棋弄懂规则都够呛,还办案呢。”我讥讽道。 “不许跟魏哥顶嘴,我也刚准备派人抓他呢,小王小刘你俩去霍英兵家,立刻把这嫌犯抓捕。”张泽呵斥着手下。 那年轻警察闷哼一声跟他另一个同事不情愿地走出去了,临走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我仍愤愤不平地抱怨。 张泽笑笑没有说话,留下两人看守黑子,跟其他三个警察搬着桌椅板凳走了下楼,我也跟着拿起报纸。 所有物品都堆到了一楼过道,我取出打火机点燃了报纸,顺手将打火机也扔进去助燃,张泽出去拔了一些草来加大烟的密度,他想派人去通知楼上的医生保安不要惊慌被我制止了。 接下来我们五个人开始扯着嗓子一边煽火一边吼,着火了着火了。五个男人粗糙的嗓门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我们喊得很逼真也很卖力,不一会儿楼上和门口便喧嚣了起来。 只是离得最近的一楼却丝毫没有动静。 “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像神经病啊。”一个中年警察抱怨。 我瞪了他一眼默默掀开看护服下面的病号服,表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神经病,令我费解的是一楼的人听到火起,又看到这么大烟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事先我们也没通知楼上的医生啊,按理说他们应该按耐不住跑出来才是。 “魏哥,咱们这能行吗?”时间久了,张泽冒着汗有些疑狐地问我,显然他对我的信心也动摇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奇怪的花瓶 我们前前后后已经赶跑不少闻声而来的医生看护保安了,要不是见几个警察在带头生火,怕是已经被他们赶出去了。这发生的事他们肯定会回报给两个院长的,张泽脸上密布的汗一方面来自汹汹大火,一方面来自自己内心的压力。 带着同事跟我烧医院,如果什么也查不到肯定会被上司骂的,严重点可能还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瞧着越来越弱的火势,我眯着眼,心里也犯了嘀咕。我们动静这么大,有人藏在一楼地下室应该跑出来了啊,难道我失算了? 在我反复推敲自己思路时,那堆被生起的火渐渐熄灭了,而卖力叫喊的几个警察都面带愤怒地看着我,他们的声音都喊哑了。 “你跟你同事一直看着大门没放医院登记在册的工作人员以外的人出去?”我皱着眉问张泽。 他点点头:“都是按你说的做,出去一个人比对一个,还都登记了。” “那他们肯定在这里面!”极度自信的人是不轻易否定自己的看法主意,死不认错是我这种人,能坚持到底的同样是我这种人。 “那正常人也被你吓出来了啊,他们又不是不要自己命的。”张泽面色不渝地说。 “他们不出来我们就找他们出来!”我背着手:“小张再信我一次,反正你已经错了一次,想不挨批评就继续信我。” 我不要脸地笑着,张泽现在骑虎难下了,他不可能告诉上司火烧精神病院是听我的主意,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很无能,但自己把责任全担下来,那他就要被收拾的够呛了。 张泽铁青着脸咬牙点头:“你说吧,事情都到这一步了。” 他已经不喊我魏哥了,说明这人已经气到极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对我翻脸了,其实从他见面主动喊我魏哥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人不是佩服我的能力,而是功利心极强想利用我帮他破大案。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对他有所防范的原因。 “去消防队借个打桩机来,就是那种能在地上打出孔的小型机器。大概就叫这个名吧。然后咱们每间房钻个不深的洞,拎水倒进去,水能消失的那间房底下就是有地道地下室的。各位,我姓魏的给你们保证,这下面肯定有地道,到时候如果不准,你们随便揍我一顿出气,我要是说个不字就不算好汉。” 我极为郑重地说,我有足够的把握自己不可能判断错! “小邱小郑你们去借家伙来。”张泽别无选择地说。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可不想挨揍,这医院下头绝对有鬼!” 张泽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希望你是对的了。”他走到一边神情复杂地抽着烟。 也懒得多向他解释,这时我又想起了院长办公室曾经被去而复返拿走的东西:“你们在王涧西被杀现场拍的照片呢?” “在楼上张茜那里。”张泽说着,没有丝毫移动脚步的想法。 我只好憋着气上楼找那女警去,这个张泽此刻给我的印象极差,用的到我时魏哥长魏哥短,一旦可能害到他时便是这副冷漠的样子。 推门来到那间差不多被搬空的办公室,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正盯着黑子,那高大的看护则垂着脑袋有些丧气。 “黑子,你们医院夜班的医生是怎么排班的?每晚都是六个值夜医生嘛,还是说更多更少?”我提高音量问。 他抬头想了一下回答道:“怎么排班我也不太清楚,都是一些年轻医生值夜班,也没怎么固定排的,好像夜班有补贴,所以几个年轻医生都抢着看守,反正晚上也没事干,他们有时候还聚在一起打牌呢,我守夜的时候有一次病区里的病人抽搐了,找值夜的陈医生怎么也找不着,打电话给他,他才出来。他特别尴尬地解释找了间空房跟另外的两个医生打斗地主去了。就那么回事,大家都是领工资的还能多么负责啊。” 我立时觉得兴奋起来,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一些困惑也同时被解开了。 “张警官,我想看一下王涧西命案现场的照片。就那些没移动的证物照片,你们领导批准了的。”我向那个眼皮打架的女警伸出手。 她瞟了我一眼不是特别乐意地说:“这是违规的,出了事我是有责任的。” “没事,张泽批准的,有责任也是他的,我叫他烧医院他都听,要看个现场照片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口无责任地说。 警队也是这样的,有人担责任就什么都好说,最终小姑娘还是把照片给我看了。 我是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因此一边拿着相机一边比对着脑海里留存的印象,一张张的比过,大概那东西很不起眼或者很小的缘故,第一遍我居然没找出那是什么。 照片把张涧西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都拍了下来,连抽屉里也不例外。我找不到遗失的是什么是很奇怪的事,除非我老了不曾将现场的每一处记清。 拿着相机我一遍遍地翻着照片不断地苦思。 “你在找什么?”那女警不解地问。 “后来有人返回现场拿走了一样东西。”我有些不满,之前让张泽一定派人比对现场是否遗失了什么,他居然没有照做。 “也许是多了一件东西,或者涂改了什么呢。你这样不去现场是很能找出来的,或者给黑子看看,人是他杀的,他应该有记忆。”她提示道。 有时候不论多聪明的人,思维都有死角,她的话立时提醒了我。之前一直在想现场少了什么却没注意过多了什么,或者有些东西被修改了。 将相机递给黑子,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显然再次面对命案现场有些不情愿。 突然他的眼睛收缩了一下大声说:“是改了!这花瓶有人脸的那面平常是朝外头的,现在朝里头了。” “你确定?”我瞪着他。 黑子点点头:“那花瓶上的女人没穿衣服所以我每次进院长办公室都会看一眼,它从来都是朝外面的,这现场的花瓶却是朝里面的。” 我拍拍脑门,一个花瓶平常是朝外面的,可是凶案发生时却突然朝里了。难道凶手后来进现场就是改变花瓶位置去的?我不禁想笑,但黑子见我不信又连连发誓。 我实在记不清进现场看到的花瓶朝向了,好在现场也就在五楼而已,将相机还给女警,我快步上楼打开了院长办公室。 果然他的红木办公桌上摆着个三十多厘米高的精致花瓶,花瓶外侧果然绘制了一个裸露身体的西方少女,那少女应该是什么名画上的,我也不太懂艺术品。 这花瓶有什么蹊跷呢?我忍不住用手将花瓶转了一圈,这时异变突起! 第三百一十九章警队之耻 我在死去的王涧西的办公室移动了那个花瓶,准确地说是在拿起它无果之后,将它顺时针转了一个圈,结果实木的办公桌面向上升高了二十多公分,显出一个储物格来。 只是那儿一入我所料的空空如也,有人在黑子杀死王涧西之前拿走了这儿的东西。 可他突然返回被警方封锁的办公室是为了什么呢?无论他是谁,撕开警方的封条就已经是妨碍公务罪了,万一被人发现更是洗不清嫌疑。 那个储物格里确实是什么东西都没,既然他来了这一趟将东西取走了,这个暗格会不会被发现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既然打开了暗格就不可能没有一次将东西拿完。 即使这个人曾经返回改变了花瓶也只是随手干的,那个花瓶要移动一圈才能打开,他关闭的时候没有全部转回原位置,而且他不可能在警察来后擦指纹,真有的话那时已经晚了。 因此这人来现场还有别的目的,我打开灯细细的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之前相机里的照片我都反复看过了,此刻有没有它都无所谓。 如那个女警所说,那人来现场未必是取东西的,但是添加东西也有些不太可能,只听说有人拿现场东西走的,没听过还有人往现场添加东西的。 我点了根烟依然毫无头绪,屋子里连片纸都没有。这狗日的家伙到底回现场干了什么? 这时突然门外之前那个跟我吵架的年轻警察走了进来,他阴沉着脸说:“机器已经拿来了,队长叫你下去。” 我只得放弃苦思跟他一起下楼,这会儿张泽正跟他手下在过道上钻孔呢,那中年警察则负责扑水。 “入口肯定在房间里的,就别给他们地板砖弄坏咯。” 心情糟糕的我几乎骂了出来,最终还是隐忍下来。 张泽带着手下扛着机器开始从第一间房实起,我则在边上冷眼看着,顺便抽烟。 “要是找不到,我就揍死你。”那个年轻警察扬着拳头。 “老子年轻那会儿,你这样的我捏臭虫一样捏死。不过你真想打架可以找我徒弟孙想。”我笑着给孙想揽生意,目测这样的,他可以打一群,说实话,孙想格斗不比二十年前刚进警队之后的我差,不过后来我另外又因别的遭遇,找马小七师傅学了点中国传统武术。 “那个警队之耻孙想?呵呵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那年轻警察一脸讥讽地说。 “跟我说说,孙想到底为什么叫警队之耻?”我突然来了兴致,之前问他,他总是支支吾吾不太情愿,我便没有继续追问跟去调查这事,看来孙想的遭遇影响力很大,别人很多人都知道。 那年轻警官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不屑地说:“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要是你就不收那么丢人现眼的废物徒弟了。” “我徒弟比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好他妈的一百倍,你再骂他,老子这把老骨头就跟你玩玩。”我黑着脸怒道,我的徒弟我可以骂他笨蛋白痴傻瓜,但是别人骂他,我自然要维护的。 他可能是见我个子高大,不知底细,口气软了许多,但仍阴阳怪气:“你以前也是干过警察的,如果你一个组的战友同事都被一个黑道团伙杀了你会怎么样做?” 我想起了马线线小武哥李倩他们,如果他们死了,我肯定拼尽一切哪怕死了也要把真凶抓拿归案,想到这我回答:“那肯定是报仇啊,就算因为打死人坐牢判刑枪毙也要搞死那些龟孙。” 那年轻警察朝我举起大拇指:“跟你这样的做同事战友才对得起警服,跟你徒弟,呸。” “他到底怎么了?别娘们一样说半截话。”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好了。 “嘿嘿,你徒弟给杀死他全组七个战友的罪犯下跪求饶,还一边哭着鼻子呢。啧啧,最后那个犯罪头目让他装裤裆,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钻了过去,他当自己是韩信嘛?孬种!懦夫!贪生怕死的警队之耻!”他越骂越是生气。 想到嫉恶如仇的孙想,他平时虽然鲁莽,但有些一颗善良的心,而且是个勇敢的年轻人,再说他个子高大,身手又好,怎么可能那么软弱。 “你小子胡说八道吧,是不是哪听来的小道消息,我认识他这么久了,孙想绝不是这种人。”我坚信孙想的为人,因此继续维护他。 “我胡说?我就跟他一个局同年进警队的,我只庆幸自己最后没有跟他一个组知道嘛?你肯定觉得我不在现场,怎么连他钻别人裤裆都知道肯定是胡说是吧?” 他似乎瞧破我心思似的继续说:“原本我们都信了孙想说的,他们警队遇到了一群悍匪,火拼到最后就他一个人逃了出来,但是一个礼拜后,每个组都收到了一卷录像带,里面你徒弟丑态毕露,又是磕头又是流泪又是钻裤裆的,最后自己脸上挂不住灰溜溜的辞职不干了。” 我盯着比我矮一个头的年轻人的双眼和表情,多年面对嫌犯的眼力告诉我,他没有说谎,而且孙想不愿提及这件事,还有王政手下也叫他警队之耻来看,录像带肯定是有的,内容也是真的。 “也许背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呢?别妄下结论年轻人。”我口气好了许多,因为这事如果是真的,之前他所有的鄙夷都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会看不起孙想把他赶走。 “隐情个屁,他们组长叫窦靖,是个很好的人,我一直很崇拜他,而且他们组其他人我也熟悉,连孙想也曾经是我朋友,可是那些我的好战友都死在那案子里,而且死的很惨。那群凶手到现在都没落网,孙想真是冤枉的怎么不辩解?怎么不继续留在警队追查下去?”那年轻警官面上露出哀伤还有愤怒。 我被他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孙想为什么不去面对一切而是选择逃避呢?事情应该发生几年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辞职离开了警队。这种做法是我不会选择的,无论面对什么困难我都会迎难而上。 “嘿,在这呢。水消失了,你们快进来啊。” 第三百二十章恐怖的地下室 我正沉浸在从孙想前同事那听来他警队之耻往事的复杂情感中,张泽就在前方一间房里传来了喜悦的喊叫声。 与那年轻警察同步走向那间房,他告诉我,他叫付云斌。 房间里张泽和他的手下们脸上露着喜色,地上一个七八公分大的浅洞正鲸吞水般的吞噬着那个年长点的警员倾倒进去的水。 “就是这下面了!”张泽兴奋的喊。 环顾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配药房,几个高低不一的药柜倚在墙边和一张椅子就是全部陈设。 “怎么进去啊?”张泽随即收敛了笑容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是了,怎么进入地下室成了我们最大的难题,当然对于下面有着什么我的心里也没有底。 我点起烟略一思索:“这间药房应该是有固定配药医生的,这人知道这的秘密,但他肯定不会说。咱们还是得靠自己。” 蹲在地上,自从变胖以后,蹲成了我最困难的姿势。一块块摸过去,这儿的地板严丝合缝,没有能轻易打开的迹象。 我将注意力又放在了药柜下面,房间里的药柜一共四个,三高一矮。高的有近两米,矮的那个只有四十公分像个床头柜一样,经常移动的地板砖颜色灰尘会不一样的,靠右边墙的矮药柜下面是红色的地板砖,灰常相对少一点。 而且下面的人要自己上来,头顶的东西如果太大太重是不方便移动的。将矮柜移开,地板并没有想象中的自己打开,我的手掌顺着矮柜摸索,最终在最下面找到一个电灯开关似的东西,用力一拍。 它附近的三四块地板砖向下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排台阶。 “拿手电筒的走在前面。”我朝仍在发呆的众警官说道。 付云斌拿着手电抢在了最头上,地下一片黑暗,我们跟随在他身后,几道手电的光束像是绘图一样将地下室的情况一点点显示出来。 最奇怪的是,漆黑没有灯光的底下一个看护都没有,下面很大。足有七八跟楼上病房一样的铁栅栏,不过这儿的那种狭小的连站直都困难的空间很难称之为房,更确切地说是关野兽的笼子。 八个笼子里大概有三个类似人的生物,他们蓬头垢面,长久时间没有修剪洗过而垂在地上盘成了结。难以形容的臭味从他们身上传来,新鲜的粪便和旧的粪便在角落里汇聚成臭味来源。 他们干瘪的身上穿着黑乎乎的病号服,袖子背后多处都破了出来。在找到电灯开关,我看见了这三个人的眼睛,是那种对突然起的灯光接近与无的反应,他们不像野兽,甚至说不是货物了,因为他们只略比植物人稍好一些,受伤的大脑使得他们对于自身和自身以外的任何食物没有一点点反应。 是的,我又悲哀的想到那个被锁着的美丽少女,这三个人跟她一样,额头下也有着手术的印记。 付云斌指着墙角一些形状怪异的仪器问:“这都是干什么?” 我瞧见了之前我受刑的铁床和头盔面具,还有一些带着电线我说不出功能的器具。一张长台上还放着一堆文件笔录和一些瓶瓶罐罐的药。 “他们是小白鼠,那群畜生把他们当成做实验的小白鼠了!”我咬着牙,心里说不出来的愤怒。我有时候也会冷漠惭愧,也会不善待自己,但我极其厌恶一个人去虐待残害别人的生命。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只有折磨自己的权利,有时候为了亲人爱人甚至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就比如我,我活的那样痛苦,有时候我也会自暴自弃,不吃药不吃饭,疯狂抽烟去折磨自己,但这种行为在想到李倩和儿女时就会被自责取代。 “什么意思?他们是指的谁?守在这的看护和精神病院的医生霍英兵还有谁?”张泽询问我。 “他们利用这些跟亲属失去联系的病人做一些药物,和极其器材的实验。为了达到病人完全配合的目的,他们将病人的脑前额白叶摘除了。这三个病人只能称为移动的植物人,他们连白痴都不如,白痴起码能眨眼!”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各种人的苦难痛楚看多了,不能说麻木,触动总是不如以前,但这群精神病院里的病人的遭遇是真的刺痛了我。太残忍了!比杀死一个人还残忍。 揉揉鼻子,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我又继续:“这里除了死了的老程没有别的看护!那人是因为尊贵的医生不愿干铲屎喂食等粗重肮脏的事而进来的,为了保密医院给他高薪水还让他做了看护的头,他跟黑子喝多了吹牛说夜里管着三个人,其实就是个晚上倒尿的。 守在这的都是值晚班的年轻医生,所以他们会在夜里经常不值班到这来完成实验数据,这儿曾经的病人绝对不止这一个,起码我就曾经见过另一个被锁着的少女,这个实验室应该跟那个沉浸在研究中的大院长大老板有关系或者另一个副院长李瑞文也跑不掉。桌上那些实验数据表格什么的应该能显示近期被关在这的精神病人数目,以前曾经关在这的应该还有不少。把经常值夜的医生全部抓起来,分批审问就什么都出来了。” 说着我又气愤起来,这家精神病医院从院长到看护就没有将病人当作人来对待的,他们自己是畜生却把别人也当作畜生。 “这倒是个大案子大新闻,还好你坚持到底了。魏哥。”张泽脸上挂着献媚亲热的笑容。他见我没有反应又继续道:“那么你之前说的抢劫案的劫匪混在了这些病人中间的事你还坚持吗?” 这么重大恶劣的案件的破获,张泽应该会受到嘉奖,和社会的追捧。即使迫于压力这件事不公之于众,他也会得到升迁,但这人仍关心着赵宝成案的劫匪。 我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点头,老程的死是可能是因为保密灭口,那种口无遮拦的人迟早会因言获罪,可王涧西的死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为什么医院的医生会帮助赵宝瑞逃出去?为什么要人为的制造分院大火? 第三百二十一章死亡的气息 分院大火是为了伪造资料混进逃犯冒充病人的话,医院从上到下既然那么多人参与进来了,随便伪造资料就行何必要大费周章地放场大火?这也是我坚持医院还有别的目的的原因之一。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他们这样做可能更多的是为了将有些病人转到这家医院将来作为实验室的储备资源。 此刻我心中的疑问仍很多,赵宝成的同伙真的混进来了么?为什么院方会帮助赵宝瑞逃出去?隔壁那个老头和同我一个病房的阿康究竟是干什么的? 就我现在掌握的信息来说,无法确认逃犯确实存在这间医院里,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疑点,首先院长修改过两个人的资料已经被证实了,一个是我隔壁的老疯子,一个是赵宝瑞。其次赵宝瑞和赵宝成之间的联系,为什么一个精神病人会在劫案发生后被医院的医生救出去呢?这里面肯定有蹊跷的。 “等你们的人从分院取回真实资料再说吧。”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张泽说明天下午就能取回资料,到时候比对一下就可以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医院里的害群之马揪出来。 说完我朝外走去。 “魏哥你干嘛去啊?”张泽大声问。 “睡觉啊还能干什么,你们快去把两个院长抓起来,现在他们得到医院里的狗腿子通知说不定都跑了,今晚守夜这几个王八蛋也很可疑,通通抓起来吧,他们肯定是见有警察在才没有下地下室的。” 我也不管张泽后续的举动和他们是不是人手不够,说完我转身离开,受刑后身体疲惫虚弱到走路都很费劲,我摸到二楼黑子办公室隔壁的房间,也管是干嘛的,推开门进去便甩开桌上的文件卧在上面和衣边睡,因为最关键的地方弄清后心情轻松了许多我不多时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背部实在受不了坚硬的办公桌。伸了个大大懒腰,昨晚忘记拉窗,炫目的晨光像个偷吃饼干的小孩一样悄悄地溜了进来,我闻到了一股汗臭的味道,一个礼拜没有洗澡没有刷牙洗脸,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简单的包扎可能有些感染,那传来的疼痛更加明显。而且头部被电击后的痛楚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减轻反而加重了。身体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不重用了,我从桌子上爬下去,只觉得头晕目眩,扶着桌子才能站住。 想到自己已经四十六岁了,人到中年的悲哀更加浓重,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我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再也无力起来,这样的自己让我想到了摔在沙滩的鱼,周围没有水,呼吸都困难起来。好像是得了癌症的肺部因为这几天不规律的生活和被殴打被用刑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了。 肺叶的问题使得我的口鼻像个老旧的抽风机似发出呼呼的声音,不无难受的想,要是没人发现我大概就要死在这了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身体各处的痛楚愈演愈烈,更令人烦躁的是即使身体无法动弹,我的神志依然清醒。 是的,我正清晰地感受着多病的肉体正一点点死去,没有什么悲哀比发现生命力正逐渐流失更加强烈伤人。 在死亡还没到达前,我终于被孙想的前同事发现了,像是一滩烂肉一样仍由着他们丢上了车,到达医院时,诊疗的那个秃顶的老医生瞧清我的情况气的脑门都红了。 他将听诊器放下吼道:“患者的肺部积水已经很严重了,身上还有许多瘀伤,啊,手臂的刀伤也感染了,你这么大年纪是古惑仔不成?弄得这么严重再来医院!干嘛不直接去殡仪馆啊?” 我微微一笑咳嗽着说:“死了他们才收呢,你瞧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不好说,你身上病应该挺多的,这身体跟死人的也差不多了。只是生命力还没耗尽,年轻时候你就没少遭罪,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了。”老医生拍拍我的肚子:“抬走,先把积水抽一抽。” 这人是我主治医生文仲尼,最是口恶心善,与我关系也是极好。这不是他第一次骂我,也不是他第一次提醒我死亡将近,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我的健康问题与我有过一次长谈。孙秃子当时言道:安慰你的话我也不多说,你要做好每一次躺下就起不来的准备,这样你起床后才会感到感激我的医术高明,你真的在死神镰刀之下了,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抬到我这来,我便会尽最大努力救你。他最后说道。 肺部穿刺抽出积水的过程太过痛苦我就不描述出来了,那是仅次于透析的酷刑。因为忍受过癌症的治疗,在医院被折磨时我的忍耐力才超过常人。在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之后,孙涛要求我这次务必要长期住院治疗。 文仲尼在我床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是超人,年纪也不小了。乌七八糟的病一身,早点住院,经过我耐心调理你未必不能多活几年。” 其实在此之前这样的话他便说过许多次了,只是我不肯听从他的医嘱罢了,他让我不要抽烟,不要乱走,按时休息吃药,配合治疗。事实上只有经历过癌症的人才能明白,西医关于癌症的治疗无论是化疗放疗本身比癌症还更疼痛,实际上就是透支生命力去攻击癌细胞,成功了,生命便苟延残喘下来,失败了,原本不多的生命可能折损的更多。 我考虑了片刻说:“无论治疗好不好,我都是会死的,早死晚死罢了。就顺其自然吧,老天爷什么时候要带我走就让他带走好了。” “你这叫顺其自然吗?你这刀伤还有挨揍也是顺其自然吗?身体是你自己的,好自为之吧。”说完文仲尼拂袖而去,这人一直跟个推销员一样企图我接受他的治疗。 肺部结束,整个身体更加虚弱,我靠在白色的病床上,虽然他们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是身上的臭味仍是阵阵袭来,那是死亡的气息。 案情尚未明朗,我却因病而倒下了,这种感觉实在糟糕! 第三百二十二章失踪的李倩 病房里连我一起卧着四个人,其它三个都蜡黄着脸,嘴里发出可怕的呻吟,这就是我讨厌医院的地方,无处不在的药水味,喋喋不休的医生,哭哭啼啼的家属,病恹恹的病人。压抑的地方里压抑的气氛。 做完穿刺后我只能半坐在床上,呼吸大口点便会牵动伤口引起阵阵抽搐,更别提吸烟了,在病房里斗志再高昂的人也会变得沮丧悲哀起来,我便是这样被负面情绪包围着,这时我特别的思念李倩,不知她去了哪里,做穿刺之前我就让文仲尼给她打电话了,可她竟然到中午还没来,这多少令我有些担心。 张泽不是我的下属,医院里的事情他不会来找我报告,两个院长是否抓住,现在案情究竟怎样那些谜团是否解开,我一点都不得而知,好奇心使得心情越发烦躁,我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惜现在没有发作的办法。 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自己在女儿心里的形象永远高大强壮充满力量,而不是病中痛苦憔悴的样子,可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一个人在病房的孤独我央求临床那个摔伤腿的男人的家属帮我给魏兰打了一个电话,听着女儿的声音,我忍不住抱怨自己快死在医院了。她听了答应马上就来。 将电话递还给那个年轻的女人,我抱着脑袋,觉得自己正不可救药的变成一个多病讨厌古怪的老头。这无疑令我更加痛苦,该死的病正折磨着我。 好在很快,我漂亮的女儿魏兰便捧着一束花儿来到了病床前,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孙想,这小子什么时候从福建回来的? “我不喜欢这种娘们的东西。”见她熟练地将花放进花瓶,我皱着眉抱怨,心里却舒服了许多。 “对,你喜欢罪犯,我去哪抓两个犯人来当礼物送给你啊?”她的声音竟然比我还大。 “不提这个了,李倩呢?她电话怎么打不通。”我心情糟糕也不会向女儿发作。 “昨天倩姐来找过我,说有事要出一趟远门,还让我好好照顾你,中午吃了没?我给你买了粥。”魏兰将包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我的床边。 “吃过了,护士也喂的稀饭。她没说去哪?也没说自己干嘛去?”我不信任地看着魏兰。 魏兰摇摇头:“真没有,看她样子挺急的好像。” 我按着发胀的脑袋,李倩如果真有事要走怎么不来跟我打个招呼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未不告而别过。事情显然跟我的儿子魏森墨有关,因为我那失踪了的聪明儿子很可能在现场留下了证据,李倩经我提醒重新回到他的住所应该找到了什么证据。 那么现在只能来推测那件事是什么了,李倩是个很能分出轻重的人,她去找魏兰,就是怕我追问她,又借女儿的口免除我的担心。李倩可以去找魏兰说明她当时起码是自由自主的,这样起码不是被挟持的状态,同时她深知事情不复杂,更没有特别的危险,否则以她识大体的性格一定会通知我的。而且这个女人一定有信心短时间把事情解决,才独自前去找儿子的。 终于想通的我拍拍脑门觉得心无比累。 “爸你知道倩姐去哪了?”魏兰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 她去找你妈了,话到嘴边又被我忍了下来,最终摇摇头算是回答女儿。李倩肯定是去找李铃铛了,不然李倩没有不告诉我的理由,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早就不应该有秘密了。可是更多谜团涌了上来,李铃铛带走魏森墨干什么呢?她要找也应该是找魏兰啊。 “你知道森墨平时在学校都干什么的吗?他哪来的那么多钱?”魏兰比魏森墨大了五岁,因此关系不算特别亲密,但也比跟我好。 “不知道,那个小鬼电脑玩的特别好。估计就是靠那个赚钱吧,上次我被人盗刷了信用卡也是他帮我拿回来的。”魏兰提起弟弟多少有些淡漠,她性格冷,森墨脾气急。此刻的她并不知道魏森墨失踪的事,否则应该会更焦急一些。 “黑客吧,那么年轻只有靠这个来钱了。”孙想在边上插嘴。 “让你在福建查的事怎么样拉?你那么早就回来干嘛?”我瞧着孙想忍不住皱着眉并没有好脸色给他,付云斌跟我说了孙想那些往事多少令我有些对这个年轻人改观,痛哭流涕的求饶,钻仇人的裤裆,这种事是我一生不曾做的,即使死也不会做。 “我在这边有点事,需要回来一趟。”他支吾支吾地说。 看见他这副窝囊样,我更是心头火气:“让你办事你就偷懒,案子查不明白回来干嘛!” “我确实有急事啊,等事情办完了我就再去福建。”孙想不敢直视我的目光。 “你有个屁事你有,魏兰你出去帮我买包烟。我喉咙难受。”我想支开魏兰,问孙想一些他的往事。 “做完肺穿刺不能抽烟的,爸你不要命了。”女儿皱着眉。 “老子买来闻,你快去就是了,罗里吧嗦的。”我挥挥手,见我真的生气,魏兰只能不情愿地走了。 “师傅你有事跟我说?”孙想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的笑。 “先别急着叫我师傅,我问你。几年前你在警队遇见了一起案子,你组里的组长和同事全部死了。你当时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那样做?”我本想苛责他几句,但一想到他平时的为人,当时那样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又柔声道:“有什么难处说给我听听,你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吧。” “你都知道了?”孙想抱着脑袋,一种深刻的痛苦从他的脸上冒了出来,他红着眼咬紧牙邦,双拳握的死死的,身体更是小幅度的抖动着。 这样的痛苦也曾出现在我的身上,那是在我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身前时,它也曾在亲手选择送一位无辜的老人被煤气毒死之后。 他的眼睛里闪烁自责愤怒和深深的痛苦,突然我知道了这个年轻人不是没有愤怒的,他的愤怒只是藏的太深了。 “当时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理解你,我能!”我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因身体的原因无法如愿。 第三百二十三章孙想的噩梦 愤怒在孙想的瞳孔里凝聚成一团,他艰难地掀动嘴唇,脸部肌肉像是正遭受电流般不停地在剧烈抖动着。 “是我,是我害死了窦组长还有小刘小张他们,每一天晚上他们的脸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忘不了,忘不了当时的场景,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我们面前。”说着说着,孙想的眼眶之中,一滴男儿泪无声地滚了下来。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的样子,出言安慰道:“但这种情绪我也曾有过,在我亲手害死王友德的父亲时。这种绝望和痛苦是激励我们前进的动力,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追查下去?有些事不要藏在心里,人生有各式各样的挫折,我们无法避免更不该逃避!是男人就挺起胸膛去勇敢面对他们!” 这话我是有资格说的,魏红兵也就是我的父亲曾经害死了我的母亲,我虽然痛苦万分,但仍坚持追查下去,最终使得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对不起他们,这案子一开始是我要求去查才引起的,三年前我追查一起爆炸案,那个案子的嫌疑人半边头被我亲手逮住,因为仍有一个疑点,我继续不断逼迫那个嫌疑人,终于从他口中得知了案情的原委,半边头只是个黑帮分子小角色,背后还有沿海地带的毒贩。他曾经警告我不要追查下去,但我没有听,我根据掌握的证据继续追查下去,收到了一份恐吓短信,信里说想要家人平安就老实点,我也没有屈服,在经过草率推理后,我。” 忆起往事孙想喉头像被什么塞住一样,站在当场,歇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我以为发现了他们藏毒的地点,于是我们组八个人就去了那个桥头巷里的小房子,谁知这是噩梦的开始,我们被伏击了。当场死了三个同事,张兵,陈有道,谢添。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被缴了械,他们都蒙着脸。不过口音都是广东的那边的,然后就是苦难的开始,窦队长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被殴打折磨,他们像抓到老鼠的猫一样戏耍着我们。紧接着就杀害了剩下的人,只剩下我跟马友荣。我当时既害怕又愤怒!” 孙想抱着脑袋又停止了回忆,他用双臂遮住自己的脸,不让我看见他哭泣的样子,这个年轻的男人肩头耸动哭的极其伤心,三年了!一千个日日夜夜来这种自责悔恨恐惧愤怒的复杂情绪都在纠缠着他,他应该不曾真正吐露过心怀,他当初对调查组说了谎。他怕了,一个警察同样是人,当然也有害怕的权利。 从他前同事付云斌的口中我得知,孙想当初说的是警队与毒贩们火拼到最后,然后他一人逃了出来,他并没有将警队都被折磨受辱的事说出来,他不止在保护自己也在保护那些死去的战友,殴打折磨是这类亡命之徒抓到警方人员爱干的事,以孙想的痛苦来说,很可能当时应该不止一个人屈服求饶。我甚至怀疑那人可能是他们组长!当然这只是猜测。 “然后呢?”我虽不忍却仍继续问道。 孙想痛苦地摇着头,似乎不想继续说那段屈辱的往事了 “你真的说实话了吗?当时肯定不止你一个求饶的!起码这个马友荣也活了下来!当时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人最是性急加好奇心重。 “说这个之前,魏哥我给你讲讲我的童年和少年好吗?”孙想祈求似的问。 “好。”他既然突然中止说与警队的遭遇反而提这件事肯定是有原因,我靠在床头将枕头垫在背后。 “这些话我很少对人讲起,我出身农村家庭,乡下人你知道的,粗鲁,我爹以前经常吵架,骂不过瘾就打就动手,关于童年印象最深的就是经常抱着我妈,她那么大个一直躲在我怀里哭,因为她没有地方述说,只能哭泣,只能依靠我这个小不点的儿子,那时候一星期最少是吵四次架吧。” 孙想端了张凳子坐在我病床对面继续说道:“再之后我们家搬到了城里,父母还算努力,生活渐渐好了起来,我妈开了很多服装店。我爸在银行当官。我也跟着舒服起来,怀里总是揣着钱,跟同学出去瞎玩,去游戏厅什么的,那时候我数语外三门功课加起来都不带超过一百分的。生活上的富裕并没有修复父母之间破裂的感情。我小学四年把,父母各自出轨了,他们又开始吵架,没日没夜的吵,最终在小年夜的那天,我爹跟我妈的情夫互相砍住进了医院。打那起,我的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孙想擦了擦眼角语调变得无比低沉,每个字每句话里都蕴藏着浓浓的哀伤:“那晚上我回到家,我妈突然穿的很漂亮,也没有哭。她突然对我说,儿子抱抱妈。我抱住她,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感受着她在我怀里变冷。我那时个子高,差不多有妈妈那么高了,我就那么抱着她,坐了整整一夜。原来她早就喝了药,是在我怀里咽的气。那么点小孩懂什么呀,我才四年级,也没想到带着她去医院什么的,就知道害怕,只知道哭。那是我经历最寒冷的夜晚。” 孙想说着说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也不禁同时想起当初我母亲中弹倒在怀里的情形。这种歇斯底里的痛,我感同身受。不过那时我年纪已经很大了,我无法想象一个孩子怎么面对这种痛苦,怎么去排解自己。 “妈妈刚过世的时候,娘家亲戚把我爹狠狠揍了一顿,他整个人也变了,迷上了赌博和酗酒。没多久积蓄一干二净,银行也把他给开了,妈妈的死爹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也是自责的。最穷的时候我们爷俩兜里加一起是二十七块钱,再后来他不赌了说要好好照顾我,我上了初中之后得了很严重的躁郁症,就是抑郁加躁狂,妈妈的死是我心里放不下的,有时候课上着上着我就突然大喊着去砸窗户那种,后来换了很多学校。再后来我遇见了她。” 第三百二十四章噩梦里的爱情 说到她时,孙想脸上的痛苦稍微了收敛了一点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继续道:“初二换到第三所学校时,我是坏孩子,又有神经病,大家都不爱跟我玩,包括那些真正的坏孩子。我又长得高和胖,就这么的,那群孙子就抱起团来欺负我,我爹给我点早餐午饭钱都会被他们抢走,整天见面就是揍我一顿,都说孩子是天使,其实不是的,孩子也跟大人一样,你软弱,他们就欺负你。 我那时候心理出了问题,挨揍被欺负啥的也不跟老师家长说,反正就自暴自弃,任由他们糟践了。然后遇见了小安,她同情我,管着我。我也变得勇敢起来,尽力克服着身上的毛病,使得自己不是那么神经病了。是早恋,也不知道小安是怎么的就瞎眼看上了我,反正就那么好上了吧。我以为好日子来了!” 一个肥胖高大怪异不爱学习的孩子在无边的苦难中遇见一个善良到能够同情他的好姑娘或许会把她当作天使吧,孙想是幸运的。上天即使给了他那么多苦难也并没有抛弃他。初中生未必是什么爱情,也许更多的是来自一颗美丽心灵的善意与同情。那个姑娘无论长得如何在我心里都美极了。 我捂着嘴,使得自己不咳嗽出来打断他的回忆。 孙想长吸一口气才继续:“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可爱的姑娘,在那些上帝诸神和我自己都放弃我时,她出现了。高中的时候,我基本没怎么上学,加一起也就读了一年时间吧,我爹在努力地想办法还清赌债,我则用更多的时间在想办法养活自己,摆摊卖衣服,水果,发传单等等,我干过的活可太多了,后来因为个子高大肌肉发达,我选择了最愚蠢的法子挣钱,去工地搬东西,按劳计酬的,最多一次我累计搬了八吨货,只为了挣几十块,年纪轻轻的就得了严重的腰肌劳损。 后来是小安拿钱出来帮我,给我看病交学费,劝导我重新回到学校学习。为了回报她,我把心思全放在补课上,除了吃饭睡觉我全在学习,以至于忽略了她。等到高考结束,我为了实现小时候的想法报了警校,小安却意外落榜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家庭条件也一般,把大量课余时间拿去打工挣钱给我治病读书以至于自己学习都耽搁了。知道这事后,我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去读书,我想跟她一起补考。可是她拒绝了,那个傻瓜说我俩只要一个出息了就行。其实那时年轻我们都不知道当个警察没有多少出息,工资更是低得可怜。” 说到这孙想有些哽咽却强撑着继续:“是上天赐给了我一个那么好的姑娘,她宁愿自己没有书读也要逼着我去学习,于是我进了学校,她去了复读。可是我这人天生命有问题,在学校我偷摸也找了份校外兼职,跑销售卖保险。准备赚点钱给小安读大学用,谁知学校体检出了毛病,我得了肝炎,开始住院,肝功能120多,为了我继续治疗和不耽搁学业,小安又再次辍学了,我拧不过她,或者我这人太自私。总之我又一个人念书,她一面照顾我一面工作。 在那四年里为了她我努力锻炼身体,努力学习知识,就这样我读完了四年警校分配了工作。抑郁症看起来也痊愈了,谁知这时候我爷又过世了,我爸也得了前列腺癌。生活再次一团糟,但是小安始终没有放弃我,陪着我一起挺了过来。高昂的医疗费用使得小安疲于应付一个人做几分工作,我白天是警察,晚上做保安。就这样仍然没有救下我爹一条命来,不过他解脱了也轻松了,我跟小安也解脱了。这时我在局里上了两年班,开始面对欠下的债,也积极工作努力向上,给不了她一个幸福的过去,但我想给她一个好过的未来。我朝她求婚了。” 孙想扬了扬手上的戒指:“你说为了这样一个好姑娘,我是不是干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偿还不了她的恩情?” 我动容地点点头,这么好的姑娘配得上最美好的一切赞誉。 “所以我磕头求饶,钻毒贩裤裆只是因为小安在他们手上。魏哥,我是当时队里被折磨的最惨的警员,但我没有服半个字的软,这事是我挑的头,所以毒贩们恨我最狠。他们拿刀剐我的肉,拿铁签子扎我的指甲我都没服软,可是看到小安,我不服不行啊。” 说着孙想解开了衬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结实的胸肌上密布着一道道的伤疤。这是他的勋章。 我久久的说不出话来,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苦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不是一句鼓励一点心灵鸡汤就可以弥补的,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地说一句过去都过去了,朝前看,这种不痛不痒的屁话毫无作用。 我没有为了求温饱去苦苦挣扎过,我也没有在那么幼小少年的时候得过心理疾病,母亲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离开我仍痛不欲生何况小学四年级的他。我也没有曾经经历那些茫然痛苦,相较一下我二十二岁之前还是很幸福的。所以我紧闭着嘴说不出安慰他的话。 “他们拍下了我最狼狈窝囊的样子,为了小安的安全当时我说了谎,想让事情就那么过去,因为我是唯一的知情人。可是他们又将录像带寄去了警局,也毁了我继续待下去的期望。当时我的躁郁症发作了,不想替自己辩解选择默默地离开了警队,之后我疯了一样的找着小安,可是我找不到,毒贩和小安都像消失了一样。我甚至不知道小安现在还有没有活着。三年了,她也没有联系过我。” 孙想痛苦地抱着头,外地的毒贩消失是很正常的,显然他们当时并没有掌握太多这些家伙的线索。 “当时受虐求饶的都有谁?最后那个跟你一起活下来的马友容怎么样了?那五个人都是谁?”我揉着鼻子,警方抓捕的工作无疑提前泄密了,他们才会遇到埋伏。剩下五个人里面除了孙想还有一个可耻的内奸,只是他当局者迷不曾怀疑过这一点,或者他不愿怀疑死难的同事。 “你在怀疑我的同事嘛,他们都死在了我的眼前。”孙想瞪着我一字一句咬牙说:“全部都死了他们,一个都不剩下,全都死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忍辱负重 “复述当时最后的情况,全部。结果如何我来分析。”我坚定地说,这个年轻人有些不敢面对往事的胆怯,这是人之常情,有些人无所畏惧,但大部分都会害怕恐惧,我无法去责难他。 “当时张兵,陈有道,谢添。他们进屋子就被开枪打死了,我们剩下的人也被拿着枪的匪徒包围了,面对这种情况,组长窦靖不得已命令我们放下武器。这时那群匪徒举着枪冲了出来缴了我们械,还把我们捆了起来。 组长一直在跟他们交涉,说我们是警察,如果动我们的话肯定没好下场,结果一个尖嗓门的人说死了的警察就不再是警察,他开枪打死了李大海示威,再然后那群畜生就开始折磨我们剩下的人,拳打脚踢。拿棍子打什么的,迫于生命受到威胁,我们只能忍受着。窦组长是好样的,他跟他们谈判能不能拿自己的命来换我们活着出去,那群狗日的肯定不肯答应了,结果组长......组长也被一枪打死了,还有副组长徐铉也跟着挣扎反抗也牺牲了。 紧接着就剩下了我跟马友荣,他可能还年轻,被折磨了几下又看见同事一个个死去开始害怕开始求饶了。他们也就停止了对小马的折磨,当时我已经失去理智了,把能想到的脏话都用来谩骂他们,接下来他们把最残忍的手段拥在我的身上,他们拿刀子一刀刀的在我身上割,割的不深,但很疼,割完他们还撒盐,我只能苦挨着,这群人像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一直折磨着我,可是我死意已决,仍破口大骂不肯求饶。 录像带里的那些事我是在看到小安被他们带出来的那一刻做的,为了让他们放过小安,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磕头也好,钻裤裆也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小马虽然有那么一刻松动,但他最后时刻看我太惨了也开始骂他们,这个举动激怒了歹徒。他们将我跟小安一起拉了出去,又将那栋房子放火烧掉了,我的同事的尸体全部被烧了,小马更是活活被烧死。 那个尖喉咙的匪首扯着我头发说,这就是你跟我们做对的下场。当时我又怒又气加上伤口发作,我晕了过去。 在之后他们应该就带着小安留下昏迷的我离开了,对局里还有上面下来的调查组我都撒了谎,我不能把实情说出来,一群警察被缴械是很耻辱的事,何况我的那些战友都死去了。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不能让他们得不到安息。所以我一直咬定我们组的成员全部都是战死的,只有我逃了出来,本来事情就这么掩盖下去了,结果那群畜生又寄来了录像带羞辱我。” 孙想说完身体摇摆,像是随时可能会晕倒一样,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孙想的内心忍受的比我想象的多,他宁可自己背负警队之耻的名声也要保全战友们的荣誉。 只是我仍疑心马友荣没有真正的牺牲,但这话说给孙想听实在太伤害他的感情了,这三年来他一直自责自己害死了战友,更不会疑心马友荣了,我注意到两个细节,一是马友荣受到的折磨最少,二是其它牺牲的队员全部都是被开枪打死的,只有姓马的是例外。 因此要破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这个姓马的身上。 “想哭就哭吧,如果当时是我的话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面对深爱的女人求饶钻裤裆非但不耻辱,反而是勇敢的证明,真爱一个人愿意为她牺牲一切才是应该的。因此我很同情孙想。 “我想过自杀去陪我的战友同事们,可是我没有找到小安,我亏欠这个女人那么多,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她,如果她还活着,那我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如果她死了我就跟着她死。” 孙想的泪水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傻子,小安一直牺牲自己去成全你,就是想你有一个快乐的生活,即使她死,我想她也不会愿意你陪着的,你要做的是报仇!咱们一起替她报仇!”我拍着床板,那群毒贩实在太嚣张了! “可是我没有任何线索,那群家伙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也找过很久小安,每次有不知名的女尸出现我总是第一个去现场,可是三年了,她也不见了。”孙想咬着嘴唇想控制泪水,却未能奏效,我并没有因他流泪而觉得他软弱,反正因为他能隐忍三年之久而越发欣赏他。 无法想象度过这样的三年要怎样的毅力,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你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我是个不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这次是我妈的情夫打电话叫我回来的,这是我觉得很耻辱的事。”他咬着牙。 “怎么回事?”我揉着鼻子,孙想应该很恨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家伙才对。 “他说我女朋友的失踪好像跟我叔叔吴知厄有关系,我就是回来查证这事的,回来后我找魏兰有点私事,碰巧得知你住院了情况还很糟糕所以我就先来这了。”孙想的脸上划过一丝窘迫。 心里如果被这话一暖,这个看似乐观的小伙子内心深处藏着这么多事情,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虽然跟我相处不算长,却已经把我看的极重了,他找魏兰应该是借钱的。可惜我人在医院,私人物品都不在身边,又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不好点破。 “那你快去找那个男人吧。”我刚说着,魏兰也进来了。 招手将女儿叫到身边附在她耳朵上说:“去给孙想一万块钱,就说我预支的工资。爸爸出院就给你。” 魏兰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就将孙想叫了出去。 我挠着头,那群毒贩难道真的跟吴知厄有关系?那倒好了,我跟孙想的仇可以一起报了。 隔了好一会儿,女儿魏兰回了病房,她来到我床边说:“钱给了,算我入股侦探所的,反正你比我还穷。” 我点点头笑道:“算你尽孝心了。” “爸,你身上好臭,我打盆水给你擦擦吧。”魏兰皱着鼻子。 闻言我老脸一红,心里是暖暖的,也是尴尬的。以前她小时候都是我给她洗澡,没想到有她给我擦身子的一天。 “还是不要了吧,怪难为情的,这好多人。”我摆着手,开什么玩笑,一群人看着我个大老爷们让乖女洗澡,我老魏的老脸往哪儿放。 第三百二十六章惊天大案 “你想臭死这一屋子的人啊,快听话,我这就去打水。”魏兰仍固执要为我洗澡,看得出她也想弥补亲情的缺失。 我摇摇头:“刚做的肺穿刺,伤口不能碰水。” 她这才悻悻地作罢,女儿掏出买的苹果给我耐心地削皮然后喂食给我,这是我们十多年来心灵靠的最近的时候,一种无言的感动在我的心里温暖雀跃,为了她我也要好好活着。我觉得少抽点烟,能多活几天就多活几天吧。 与魏兰说了会儿贴己话,她便强行让我休息了。为了方便照顾我,她今晚竟然选择在医院陪床,有女儿在边上我睡的格外香甜。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第二天。因为身体难受,我醒的很早,周围仍是寂静一片,魏兰就趴在床头和衣而睡,瞧着她的睡相,我心中百感交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的女儿竟然这么大了。 不一会儿她醒了要去给我买早餐,我摇摇头说自己毫无胃口,让她回家洗簌一下,顺便把我的手机带到医院来。 一整个清晨在浑浑噩噩中渡过,直到魏兰提着粥来,她知道我身体不好只能喝粥,在女儿的劝说下,我开始配合文仲尼的治疗,这个老秃子说过阵要给我弄个什么新疗法,让我到时务必要试试。 转眼又过了一天,孙想这时来了,他显得很兴奋。 他告诉我,母亲的情夫一直心里挺内疚的,那是个流氓,最近报应来了突然中风住院了,为了弥补孙想也为了减轻良心的不安,他说一年前在新建县见过吴知厄还有一个疑似小安的女孩跟在他身边举止亲昵。 孙想懊恼地说早知道说什么都要跟吴知厄拼命,现在倒好,那王八蛋无声无息了。 “我却不这么觉得,那个制毒村子的村长李志辉还有那个长尾巴精神病小康的孪生兄弟还有那个年轻而狡诈的女孩谢婷婷都是能找到吴知厄的线索。”我靠在床上说:“抓到吴知厄,这些漏网之鱼一个也逃不掉了。” “可是他们都逃了啊,这可去哪儿找。”孙想皱着眉。 “那个村子,还有谢婷婷的父亲谢灵山,这些都是可以追查的。不要急,小安既然曾经出现过,就表示她没有了危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吴知厄没有动她。”这话我有些说不下去,可能吴知厄那个放浪无形的家伙已经对小姑娘。哎,这对于孙想来说是承重的打击,类似于当年得知李铃铛跟别人在一起时的我。未曾想我跟孙想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地方。 孙想果然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先不急着管这个事,你去公安局找一趟张泽。关于精神病院的事他们究竟查的怎么样了。我这身体真他吗的烦人,那医院的医生看护强奸精神病人,殴打他们,还拿病人做医药实验,实在是个个该死,既然被我撞见了就不能不管。”我拍着桌子,用力过大牵动伤口使自己连连抽冷气。 为了使孙想能够理解,我又将那几天在医院遭遇的事说给他听了一遍。 孙想满脸怒色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事情反正都过去三年了急也不急在一时,只要小安还活着就好,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我发誓!那现在我先去公安局吧。”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吴知厄啊吴知厄你现在究竟都在干些什么?我揉着堵塞的鼻子,想到他后背又挂靠了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心里更是阵阵烦闷。 “爸,这吴知厄究竟是谁啊?”魏兰好奇地问着我。 见女儿好奇,我便将二十年前与吴知厄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战友同事,又如何反目成仇的事都说与她听,只是隐去了她生母李铃铛和收养她的事。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到可以全部告诉她的时候。也许是我害怕失去女儿吧。 “那个李铃铛也蛮可怜的,一个漂亮可怜的女孩遭遇了那么多坏人坏事,对你撒的谎也是情非得已。哎,其实她也蛮爱你的,不过我有一点搞不明白呀,你既然那时候就遇见倩姐了,她又那么爱你,你为什么选择跟我妈结婚呢?”魏兰眨着天真的眼睛瞪着我。 我一时哑然,这谎话是越说越多,魏兰以为的生母是不存在的,她的母亲李铃铛是个身世可怜的杀人犯,我也不知该如何解答这件事只好支吾着:“都是你爷爷奶奶安排的,我虽然先认识李倩,但是,哎。” 我演技逼真的叹了口气,使得她以为我是不得不跟她母亲结婚。 然而聪明如魏兰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继续逼问着我一些细节,我满头大汗地推说身体又疼了,快叫医生,这才将这件事暂时糊弄过去。 如果真有揭穿真相的那一天,我希望是李铃铛来亲自告诉女儿,否则她怨恨我便怨恨我吧。 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孙想才灰尘仆仆地赶来。 “那边什么情况?”我连忙示意魏兰停下喂食。 孙想喘着气:“医院抓了五十多个人,影响太大案情太恶劣了,张泽和他领导也决定不了怎么处理这批人。现在消息瞒的死死的,还是我把你抬出来,张队长才肯告诉我的。当天他们抓捕到了医生霍英兵还有副院长李瑞文,总院长张名博却已经出逃不知去向了。 他听你的,把嫌疑人分开审问,现在那些嫌疑人争先把知道的案情交代了,所以案子越滚越大,总院加分院涉案的一共有八十多个人呢,陆续不断有人被批捕。强奸病人的看护多达一半以上,还有那些医生也有十来个有份,虐待病人更是个个都参与了。知道并参与用病人做实验的有八个医生,前后十来年被用来做实验的病人可能多达五六十个人,现在一些数字都没有办法统一好,因为案情没有完全明朗。 现在霍英兵招供是院长张名博授意他去除掉王涧西的还有看护老程的,具体杀王涧西的原因他也不清楚,老程是因为张名博觉得拿病人做实验的事情要败露了。吴宁被灭口的也是他当晚看到了两个医生带走赵瑞成。” 第三百二十七章李铃铛,李铃铛 “死刑!这些家伙都要被判死刑!”我气愤的一边咳嗽一边拍着桌子,只是这么多涉案人员全部枪毙是不可能不现实的,这需要法院很大决心,但是有几个人是绝对逃不过一枪的了。比如那个罪大恶极的霍英兵还有出逃的院长张名博。 “爸,你消消气。”魏兰乖巧的替我拍着背,入院以来平常冷淡女儿对我的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多了,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个李瑞文是怎么罪名?”孙想去了那么久肯定问的很清楚。他清楚我很想知道案情,因此才如此费心尽力。 “是个老色鬼,借着治疗的罪名没少欺负女病人,该死的。而且他也是实验室的另一个负责人,挑选没有家属的病人也是他干的,为了凑够足够的实验人员,他还策动了分院的大火,瞒着不知情的好医生将一些条件合格的病人调到了总院来。这个畜生!”孙想也显得气愤难耐。 可见王泽的审讯取得的效果是非常好的,一些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又多了个吃枪子的!老程是谁杀的?那蜘蛛呢?还有关在王涧西的单独病房里的第二个病人是谁?还有那个阿康还有我隔壁的那个疯老头呢?比对结果显示,有没有赵宝成案的逃犯或者说突然多出来的病人,还有当时返回王涧西办公室取走文件的人是谁?拿走的是什么?”我是个急性子,把能想到的问题一口气问了出来。 “霍英兵是张名博的亲信,那院长许诺让他做副院长,所以这些事他都多少知情,我也是看了口供才知道的。老程是霍英兵找关在单独病房的第二个病人做的,他也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只知道他是个特别凶残厉害的杀人犯,即使被关了五年出来一样轻松的把老程弄死了。不过他形容了那人的体貌体征,那个罪犯,大概二十七八岁,脖子上也纹了一只蜘蛛。所以老程才会以为他是蜘蛛的。至于阿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也是个警察。”孙想说着望向我,意思瞧人家卧底装的多像。 我则皱着眉,那人果然不是为了赵宝成的案子或者关小繁进精神病院的:“他是不是在调查那个老头?” “嘿,还真被你说对了。他跟那个老头还有陈小眼托你的福一起被拎到了派出所,不过这卧底警察不肯说自己在查什么,只是出示了证件,听张泽口气来头不小,可能是公安厅派下来的。大牌!”孙想比了个大拇指。 “让我猜一猜,这陈小眼还有那个逃出去曾经袭击我的男人应该就是赵宝成劫案还有杀警劫囚案子的参与者,那疯老头肯定不是,因为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参与进来,他应该牵涉的是别的案子,这他妈的张名博什么来头?替犯罪分子做这么多坏事呢。” 我对那个未曾蒙面的张名博兴趣突然浓郁起来。 “还真别说,虽然那两人死都不承认,不过比对资料照片这两人就是逃犯,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混进来的,而且原计划应该是把赵宝成也弄进来。还好那家伙倒霉遇见了我俩,不然他杀了一旅馆的人还能躲到精神病院来,谁逮的着他呀。”孙想洋洋自得地说。 他紧接着又说:“有些事情,张泽说明天会来亲自拜访你,到时候再说详情你听。这小子真是走狗屎运了,说不定能连破三个大案。你真是帮了他一大手。” “哼,这个官迷这下真是舒服了,可是出逃的人有点多呀,张名博,那个袭击我的男人,还有第二个关病房的家伙,还有那个赵宝瑞。这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我揉揉鼻子,我已经把自己能做到的做到最好了,如果不是及时让张泽守住医院前后大门,和催促他快采取抓捕,可能老疯子,霍英兵陈小眼什么的也全跑了。 与孙想魏兰喝着粥,吃完趁着孙想出去洗碗的功夫,我铁青着脸问魏兰:“是不是有个女人来找过你!她说自己是你妈!” 从小被收养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女孩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显然默认了一切。 “为什么不跟她走?还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你是不是看我快死了才来施舍同情的!”不知为何我的心情糟糕透了,觉得自己一件极为隐秘的事被人知晓,和失去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我火气极大的将床头柜上的花瓶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响动使得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循声望来。 魏兰抬头哭了出来歇斯底里地大喊:“爸,您不要赶我走啊,我不管我妈是谁,我就认您是我爸!就认你!我以前太任性太刁蛮了,我不该怪你更不该不听你的话。直到现在女儿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她抱着我肥胖的手臂,不停滚落的温热的泪水灼伤了我苍老的心。 抿着嘴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是的,我教育的女儿果然是明事理的,我发脾气更多的原因是想逼迫她回到亲生母亲身边,因为李铃铛一辈子不容易,我想让她们母女相认。 “你见过她了,她还好吗?她这些年过的还好嘛?为什么她不来见我!”我沙哑着喉咙不停询问女儿。 “她看上去挺好的,我可没搭理她太多。我不认她的,我只认你!”魏兰将白嫩的脸紧紧地贴在我的手背上,这是她成年后不曾做过的举动。 抚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我心中百感交集:“李铃铛肯定留了电话给你,打给她,说我要见她!” 不管怎么样,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和我的初恋李铃铛之间的爱恨情仇也该是到了解决的时候了,更何况现在李倩和魏森墨可能都在她手里,我一直闹不清她为什么要带走魏森墨,还有为什么李倩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女儿魏兰才不情不愿地嘟着嘴出去给她的亲生母亲李铃铛打电话。 我坐在床上心中既兴奋又忐忑,毕竟那是我曾经恨过也爱过的女人。当突然有一天可能再次面对她时,我竟然有一丝紧张,只是这时我没法抽烟来排解这种紧张的情绪。 正胡思乱想着呢,孙想带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走了进来,那人英姿挺拔,虽然个头不高,但显得神气活现。 他拿着果篮和花走到我边上微笑着说:“魏叔,咱们又见面了。” 我定睛看了半天,才认出这竟然是我病房里的病友假疯子阿康。 第三百二十八章翻脸 “你还咬人吗?”我同样笑着,幸好这人个头矮小,不符合我关于嫌疑人的身高预测,不然我肯定把他当作嫌犯了。 “魏叔,有些事当时在病房里我吃不准你的身份,不敢坦诚相待。现在好了,卧底失败。我可以无所顾忌了,我叫李成康,也是一名警察!”阿康伸出手跟卧在床上的我握了握。 “那个老头子什么来历?你是在调查他吧。”我瞥了一眼年轻的警探。 李成康点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这老头跟一桩陈年大案有关系,一直经办此案的领导并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会突然发疯,所以让我卧底进了精神病院暗中观察他。我来找你也是与此有关?” 我皱着眉:“可我不认识这个人啊!而且你看现在躺在床上这个要死不活的胖子。恐怕也帮不了你什么。” 其实我已经推测到他可能想让我去破案,可我并不想参与进来,倒不是好奇心减弱,而是不怎么想跟他们公安部国安局之类的部门机构打交道,再一个我现在精力有限,再接个大案要案怕是要力不从心。 “来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你了,你是行家里手,警界前辈。而且我们上司也对你推崇备至。他说二十年前曾经跟你携手打过鬼子,他的命也是你救得,因此才有了我现在来求助你。”李成康眼带笑意,张泽一句魏哥得了个大功劳,这人一声魏叔自然要取不少好处走。 “你是成小胡子的下属?”我皱着眉心里有一团火在拱,马小柒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当初我们与魏红兵那个神秘莫测的间谍组织战斗的往事又一次重新在脑海里翻腾,那个在我青春记忆深处的可爱女孩爱上的便是成小胡子,她最终的命运也与那个家伙息息相关。 “魏叔,魏叔!”李成康将我从回忆里唤醒到现实之中。 我厌恶地看着他像赶苍蝇一样的挥手:“从这里滚出去,趁我没有爬起来打爆你的狗头之前!滚!” 不知不觉我将对姓成的厌恶转移到了他的下属头上。 “成局猜到了你的反应,你听我说完案子就会改观的。”李成康显然没有被我粗暴的态度吓到,脸上仍挂着微笑。 “有屁快吐!”我再次摆摆手,反正他有求于我。 “当年你一手覆灭了黑日组织,后来还生擒了大长老,一时威震警界。可是双山村下面的宝物却被人盗掘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李成康显然知道我的好奇心极重的毛病,说完便像个狐狸般的望着我。 那确实是当年一桩悬案,我在经过艰难的调查最终追查到了大长老是谁并且将他擒拿归案,可是这时却被告知双山村那批百年宝藏被人挖走了,而且保留在警局的匕首和四块印章也不翼而飞。 “那个案子和这个老头有什么关系?”我揉着鼻子。 “您还记得陆小川嘛?”李成康望着我。他就像在钓鱼一样在鱼竿上一点点挂上吸引我的饵料,最终使得我一步步上钩。 我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了,他是我老师陆铭的孙子,也是杀害卢俊儿子卢清沙的凶手。那是一个二十岁就坏到骨子里的天生罪犯。我永远忘不了他那张被火灼伤的丑脸,他不止面目丑陋心灵也更加丑陋,强奸杀人无恶不作,甚至在他祖父的帮助下,那个看起来跟孩子一样的家伙还骗过了我一次。(详情见第二卷) 当初他在杀死卢清沙骗过我之后,在他祖父安排下出国不知去向了。如果这个恶魔活到现在应该有43岁了。 卢俊曾是我敬爱的人,没能保护他的儿子是我生平几大憾事之一。 “这案子跟他也有关系?”我咬着牙,几乎目眦尽裂。 “魏叔现在是不是有兴趣管一管这案子了?”那李成康笑着说,一副尽在掌握的讨嫌样子。 这时孙想洗完碗回到了病房。 我朝着李成康微微一笑然后吼道:“滚你的蛋!”转头对着孙想大声吩咐:“小孙把这个矮子丢出去,如果他敢反抗,给我往死里揍!揍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孙想也不问情由,走过去抱起矮小的李成康利索地往肩膀上一抗,也不顾他的反抗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魏叔别啊,魏叔你听我说!”那李成康在孙想肩头想反抗又不敢,只能高声呼叫,孙想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挥挥手果断地说:“扔出去,回去告诉姓成的,自己滚来见我!” 耳边听到了李成康的惨叫声,看来孙想真的给这家伙摔在了地上, 我不是不想知道陆小川和当年那批宝藏的下落,但我特别讨厌这个年轻警探那种趾高气扬的态度。而且既然他们能查到我也可以查到。再不济成小胡子自己不来,我也是不愿插足这件事里的。 “这人是谁啊?”孙想拍拍手从门外进来。 “就是你之前说的阿康呗,摔公安部的人感觉如何?”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孙想从不是个怕事胆小的:“管他是谁呢,惹你不高兴就是惹我不高兴。” “这个马屁很受用,你回福建去吧。不用管那个赵宝成了,毒品应该是从那福建流到江西的,去那个小村问问以前他们是怎么运出去的,看能不能找到李志辉的下落。你三年前听到的毒贩口音是福建的吗?”我揉着鼻子,不能抽烟令我异常难受。 “不是啊,是广普。老魏咱们真的不跟他们合作嘛?有他们的职权我们办事也会方便很多。”孙想小心翼翼地说完看着我的脸色。 “小孙你不要急,他们既然找上我肯定是有求于我的,不打掉他的威风,他就不会听话。你回福建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要不你去查查住我隔壁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你别找张泽,找被看押的霍英兵或者那个副院长,公安局的人问,你就说是李成康同事,不要给他们好脸子,就板着脸粗声不耐烦的说话,他们就不会要你证件了。”我摩挲着手臂上的针孔,不知道还有多久能自由下床,要是以后都只能躺着真是不如死了的好。 对待孙想,我大部分时间是平等的,去福建或者追查现在的案子全看他自己选择,只是他答应了我的事就必须办好。 孙想摇摇头:“我还知道个方法能找到吴知厄。” “什么方法?怎么不早说!”我瞪着眼。 第三百二十九章魏西里的狂想 “吴知厄清明节前一天会去我爷爷的坟上,今年清明我去扫墓就看见了很多祭品,应该是他留下的,明年我一定要守到他。”孙想咬着牙。 “这法子太被动了,现在才十月底,离清明节还有小半年呢。”我失望地说。 “爸,我通知她了。”魏兰走了进来面色难看地继续说:“她说不想见你!” 李铃铛不想见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按照设想她应该会想见我一面才对,我们多年未见,许多事情也没有说清楚。她怎么不肯见我呢?而且李倩还有魏森墨也极有可能在她手上,难道我又一次推断错误了?她抓走我的儿子是什么原因呢? 我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对魏兰说:“把电话给我,我打给她。” 她皱着眉:“人家不愿意见你,你就别缠着了呗。” 魏兰自然不知道我在失落什么,换做孙想倒是能理解。 我从她那儿要来电话,可惜打过去却是一阵忙音,我不死心地发了条短信过去:“魏西里快死了,你再不见就来不及了。” 我想李铃铛不会那么不念旧情,听闻我将要死去,她怎么也会赶来与我见一面。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挥挥手对两个年轻人说,我只觉得二十年来的前尘往事突然扑面而来,那些痛苦那些快乐那些刻骨铭心,我一刻都不曾完却过。 马小柒,我的父母,卢俊,陆铭,王大脑袋,老刘,这些我曾经最亲密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或带着我的恨或带着我的眷恋不舍。病中的人总是感性的,有时候我在想死亡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人死之后会怎样。因为我现在已经离它极近极近了,我一直拒绝自己软弱,拒绝自己去想死亡的事,我害怕自己会害怕。 嘴上虽然装作不在乎,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少不得要思量这个问题。 人死之后的世界是怎样的?是人死如灯灭,死掉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死掉后不再有喜怒哀乐,不知冷暖,不知饱饿的化作一片虚空?还是如诸般宗教所说的那样,有天堂有地狱,有因果有报应? 那么我此生所做的一切是该上美丽的天堂还是该死的地狱? 我是个什么都爱刨根问底的人,可偏偏我没死过,也不能向那些死去的人去问个究竟。于是我只能自己琢磨,越琢磨越是心慌。 对于死后的世界的好奇心也日益增强,也许这也是我不是特别抗拒死亡的原因。也许等那一天真的来临,我就知晓了一切答案。 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我今年病发后一直有看世界各地关于死亡关于灵魂的研究,比如一些特定的现象,我们的梦境里的事会突然在白天重现,白天的一些遭遇,你会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经历过,比如我有一次从楼梯上摔了一跤,然后就从梦中醒来,清晨时候出门时走太快结果真的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又比如我好奇的人死后的世界,一个人是否存在灵魂?肉体死亡之后灵魂会去哪里? 这些并不是什么迷信,现在科学家已经开始进行正式研究.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晚年时就一直试图用物理学去证明上帝的存在!英国曾经有一个妇女,进入法国一个宫廷的后花园,感到自己到过这地方,而在催眠后,她说出,她是千年前的一个宫女,甚至还记得当时的宫廷生活.这种例子相当多,现实中有很多人坚信自己知道自己的前世!聊斋等一大批古今中外的书籍也都记叙了很多这种事,一个人说我们可以不信!可是这么多的话是不是证明确有其事?比如西藏的能记起特殊时间的转世灵童,比如西方的突然从目不识丁的牧羊人变成能背诵几百万字史诗的吟游诗人。他们的存在是否说明这一现象并不全是虚构伪造的。 要解决这些疑问,首先要证明一件事:灵魂是不是存在?假设灵魂存在!(必须先假设灵魂存在才能想象下去)那灵魂是什么?是液态还是固态或是气态?如果假设灵魂存在的话,那么人死之后灵魂就会离开躯体!那么可以得:出人死之后,脱离了躯体不是任何东西不存在任何形态(要是有固定形态那么我们就已经发现它了) 可不可以认为它是一组记忆.这组记忆是这个人脑部一生,所以活动的积聚,脑电波活动的积聚. 我们人都有记忆,那么人的记忆在哪呢?是储存在人体的哪一部分?是不是在大脑皮层?这是现在最被大家认可的说法,可是解剖脑部却发现不到记忆的存在?可以说我们现在人类还没发现他的记忆的所在,不知道人脑的资料储存在哪里!!还有人认为人的记忆不在人体之内,在人体之外!记忆只是一组脑电波!这组脑电波只和这个人的大脑活动发生作用!所以每个人才有不同的记忆 ??人死之后.大脑停止活动,不能再和这组记忆发生作用.但是这并不表示这组记忆已经消失,正像一台电脑死机了,可是硬盘上的东西并没有消失.人死之后,这组记忆,仍然存在.一组记忆属于唯一的个人,只和这个人的脑部活动发生作用,这个人死了之后这组记忆(也就是灵魂)它还存在,是一种"能"的方式存在,这组记忆是看不见摸不到却是真实的存在, 它可以存在多久,也没有人知道,或许可以存在千百年,也或许是有几个小时,也或许每组记忆存在的时间不同.总之记忆如果在没有消失之前,忽然又和另一个人的脑部活动,发生作用,那么,另一个人就有了这组记忆.假使这组记忆本来属于a,后来和b的脑部活动发生作用!那么,a就是b的前生了! 这这种说法解释前生和今世的关系,人根本没有前生!前生即那组记忆a和另一个c本来有着某种联系!比如a杀死了c,或者ac相爱...那么a做了b的前生后,c也必定会成为了d的前生!于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就可以解释了..d会像上辈子杀死过自己的a报复,或者和曾经相爱的a再次相爱! (其实民间传说最多的鬼上身或许只不过是一组别人的记忆和这个人发生了联系,这样就会做出很多希奇古怪的事!例如关公上身,请神,鬼上身,这些很可能就是这样........ 第三百三十章张名博与蜘蛛 我是个经常性走神的人,在胡思乱想半梦半醒之间,我竟然度过了一夜。起床后发现女儿仍趴在我的床边,轻轻地推着她:“去给我打盆水来,爸爸要洗漱洗簌。” 李铃铛很可能会来见我,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揉着眼,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起身朝外走。 不一会儿她打来水,和拿来了毛巾牙刷。 “你可不许对不起倩姐啊。”魏兰拧好毛巾递给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禁白了她一眼,究竟谁是她亲妈来着,其实我对于铃铛更多的是亏欠的心理,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我也未必没有责任。至于爱恨相对的随着时间推移,年纪的增大,爱和恨都放下了一些。我只想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是否仍是单身一人,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我跟李铃铛之间的恩怨曲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与女儿说清的?因此我洗完脸刷完牙又擦了擦身上,只是让魏兰去买早餐来吃,并不愿让她知道太多当年的事。 令我心忧的还有李倩,她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她与我之间经历了太多生与死,二十多年过去了,李铃铛与我只是一个曾经深爱的恋人,李倩则不一样,她早就在漫长的岁月里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们在我心中的比重也易换颠倒过来。 我坐在床上既没有等到必然会到的李铃铛也没等到魏兰反而看到了春风满面张泽。 警队队长拎着营养品脸上堆满笑容:“魏哥不好意思,那个案子太忙了一直没抽出空来看你。” “张队长客气了,什么时候高升啊?”我冷冷地说。 “哎,没有的事,我能干好现在的工作就不错了,我是专程来对您表示感谢的,要不是你,我们也查不到医院地下室的事还有两个逃犯的事。”他脸上的笑谦和而亲切。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本就没做错什么,也不像李成康那样盛气凌人。 “这么说陈小眼跟那个袭击我的男人真是逃犯咯?那人也抓到了?”我有些喜悦,只要案子破了,谁立的功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之极。 “那人跟张名博仍然在逃,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在全市搜索了,同时第一时间在交通要道车站机场设卡设点盘查。他们俩跑不掉的!”张泽又道:“经过连夜审讯那个陈小眼对于曾经参与金店劫案,还有劫囚杀警的事供认不讳了。” 连夜审讯云云只是个说词,陈小眼落在他们手上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去。以前我也是警队工作的,对于嘴硬的确切嫌疑人,有太多方法使得他们开口了。 “你来的正好,这案子我也有几点不清楚的,正好向你请教。”不等他客道我又自顾自地说:“第一这个张名博是什么来头?据我说知这间医院窝藏了好几批犯罪份子了,这劫案的同伙,我隔壁的疯老头,当年的蜘蛛,蜘蛛的继任者。他的背景是什么?其次曾经关在单独病房里的人是谁?那个疯老头又是谁?还有当初王涧西办公室里被取走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张名博是个精神类疾病的专家,十二年前任这间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不过更早的时候他在青岛一带生活工作,这么说你大概清楚了一点吧,当年他有另一个绰号叫笑先生,他在转攻医学之前是研究古董鉴定方面。” 张泽复杂地看着我。 关于那个令我刻骨铭心的城市,我自然清楚,那里曾经有过两个黑日的长老,他之前从事学习古董鉴定方面自然跟张劲涛交际匪浅。 “可是黑日已经被我们扫了一遍又一遍了啊。难道他是黑日余孽?”我搓着下巴,这样的话,这家伙牵扯这么多罪犯自然情有可原了。 “黑日这个组织当然被扫荡干净了,连双山村有牵连的居民都被抓走了一大批,这人只能说有从事黑社会活动的前科,并且极有可能在这之后参与了另一个犯罪组织的活动。这也是成局长让李成康来找你的原因,而且你的老熟人吴知厄也参与那个组织之中。” 张泽语气极其轻柔,像是生怕触怒了我一样。显然李成康被孙想丢出去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还是那句老话,让成小胡子自己来看我。我跟他之间有些话要说!”我捏着拳头,脸色难看地说。 “我会转告他的,毕竟我只是个带话的嘛。至于你问的其他事,那个第二个关在病房的男人,根据霍英兵提供体貌体征,我们在全国的档案库里找了一遍。还真找到了这个人,他叫昆西,别看当时才二十三岁,已经是全国重点缉捕的盗墓贼了!因此我们在怀疑王涧西关押刑讯他是为了找一些文物古董,具体是什么我们目前也没有查明。那个疯老头的信息,李成康并不愿提供给我们,所以我也是不清楚的。”张泽尴尬地看着我。 我揉着鼻子,这样那个昆西刻我的名字就可以理解了,二十年前年过耳顺的张劲涛是全国出名的收藏家,背地里却是个古董贩子,盗墓贼头子。这昆西可能是他的徒子徒孙,自然恨我入骨,只是他现在下落又在哪里呢? 令我不解地是月城监狱里恨我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对了,这是王涧西的办公室被拿走的东西。”张泽将一堆信递给了我。 我接过匆匆看了一眼,问他:“全是与月城监狱的通信?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拿给您看的目的咯,我这不是想不明白才有求于你嘛。另外那个蜘蛛的身份也查清楚了!那个人也来自月城监狱!他叫黄小涛,今年40岁,是当年很著名的杀人凶手,也就是03年后这个混蛋专门奸杀小男孩,一共在他的住处搜出了七具孩子尸体,据说可能实际受害人更多,原本是必死无疑了,关在月城监狱等待法院枪毙的命令了,结果他的律师请了全国四个地方的精神鉴定专家给他做鉴定,最终专家团确定他患有人格分裂症。这案子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张泽说着也紧咬着牙齿,显然也很气愤。官迷不代表不是好警察,他的心里也仍有正常人的正义感。 “全国四个地方的精神鉴定专家其中肯定有张名博吧,这些人是不是都被买通了啊。妈的,真他吗的。”我也气愤地骂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奇怪的信 赵宝成来自月城监狱,蜘蛛来自那里,连昆西也来自那里。那监狱里还有着一个跟我未曾蒙面却誓言要杀我全家的家伙。我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跟这监狱命里犯冲呢? “司法界讨论了一年多,后来又请了一批专家鉴定,结果还是一样的。没办法只能顶着受害者家属的压力将他关在了精神病院里,直到七年前这人传出被烧死的消息,现在霍英兵已经供述蜘蛛黄小涛并没有被烧死,于是抓捕他也提上了日程,要是能抓住他我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张泽沉着脸咬牙切齿,好像自己就是受害者家属一般。 如果能抓到黄小涛,他肯定仕途无忧了,当然我也不回戳破这点,因为我也与他抱着同样的心思,这种家伙一日不归案被明正典刑,我看到有失踪儿童的新闻便会觉得不安。 张名博肯定跟蜘蛛黄小涛的精神鉴定结果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他把这变态杀人狂囚禁了三年肯定也别有目的的,不然他不会在三年后又费尽心力的帮他制作假死。 “我们已经监听了张名博家属电话还有所有银行卡。只要他露头也会被抓,而且现在全国警察都联网了,他是一级通缉犯,想逃也不容易的,同理还有那个昆西和蜘蛛。”张泽自信满满地说。 确实如此,现在监控到处都是,全国各地也联网了,这些罪犯再想自由逃脱已经没有二十年前容易了。 “您看一看这些信,其实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张泽指指那些信。 “这些被张涧西视若珍宝藏起来的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们怎么知道是他办公室里的那批。”我随手在信件中抽出一封来, 张泽赶紧解释道:“这是霍英兵返回现场偷偷拿出来的,他看到信的内容之后决定不上交还给张名博。这人为了活命,已经什么都招供了。” “他还想活命?想得美他!你该不会答应了吧。” 我一边看着信,一边拿眼瞪他,在我看来霍英兵已经足够罪大恶极了,多次强奸妇女,殴打病人,买凶杀人。还涉嫌用病人做实验!无论哪条都是吃枪子的罪过。 “那都是权益之计,反正该招供的他都招了。”张泽奸诈地笑了。 摇摇头,我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信上来。 信纸抬头印着月城第一监狱,显然是监狱自己印的纸张。从纸张泛黄的程度来看写成的时间不算久。 纸上的字迹像是幼儿般扭曲蜿蜒,但并没有修改过的痕迹,虽然丑却干净。应该是写信的人精心掩饰了原本的笔迹写成的,从长长的信却没有任何涂抹的地方来看,写信人为人做事都极为心细周全。写过信的人都知道,要写上千字而不改是极难的事,除非他单独誊写过,但从信的内容来看,应该一次写就的,边写边想的句子和想好修改的句子精心程度是不一样的。 这随手抽的第一封信内容就勾起了我极大兴趣,并且越读越是让我震惊! “你们脑子里塞得是什么东西?为了那么点老瓜竟然敢插了那么多黑皮!被撩白怎么办?我在土熬里本来松散自在,你们想害的我再被散肚一次?还是想整个山头都又被根扒吗?走前面的自己上路吧,管线上的留下一只拿筷子的,其它动过喷子的切一根拇头,那个姓安的留着,她爹还要替我们做钩子。剩下的尾巴我来爽手,你们自己钻山去吧。” “什么意思啊?这都是?”张泽凑在我边上看着这封天书一样的信。 “你们脑子里塞得是什么东西?为了那么点钱竟然敢杀了那么多警察,被抓住怎么办?我在牢里本来轻松自在,你们想害我再被枪毙一次?还是想整个组织被连根拔起?这次行动带头的自杀吧,当地管事的留下拿筷子的那只手,其它动过枪的切一个大拇指,那个姓安的留着,她爹还要替我们卧底。剩下的麻烦事我来了结,你们躲起来吧” 我将信里的黑话翻译过来说给张泽听,这是三年前,孙想出的那档子事,那群当时杀害他组里的凶手都被他们在牢里的领袖惩戒了,这件事起码说明了,吴知厄没有参与那起杀警事件,否则他的四肢不可能健全了,除非他既没带队,又不是当地管事的。以老吴的智商能力,怎么也不可能做不开枪的小喽啰。 但是这份信,同样留给我三个疑问,为什么不是阅后即焚而是保留了下来?它为什么落入的是王涧西手里?当然在这个组织里,王涧西比张名博地位更高?而且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组织的绝对领袖竟然关在监狱里。 他可以轻易地用一份信就要了手下头目的性命和手下的手指。这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而且他提过自己被枪毙过一次?难道他是个死而复生的鬼嘛?最不可思议的是信的最后一部分,他竟然可以平息这么恶劣的事,孙想七个同事被杀的事当时肯定影响很大,而且一直在追查,可是警方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任何线索。 得不说这人真的说到做到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些信都是怎么留下来的呢?”张泽望向我。 “这恐怕要问死掉的王涧西了!”我摇摇头,觉来觉得这个信太诡异了。 “信也不全是这种黑话写成的,还有好些内容是我们看得懂的。信的跨度很长,从十年前到最近一年都有,经过这些信我们得知社会上很多犯罪活动还有一些悬而未决的罪案都是这个家伙策划,他们组织的人干的,所以现在我们非常迫切地想抓到这个家伙!这些信简直是王涧西留下指证他,还有他手下这个组织的证据。”张泽又接着说到:“不过有些信上还有一些我们看不懂的地方。” 我则反复看着手中的信,这信吧说是新写伪造的肯定不对,但是一个细心的犯罪组织领袖为什么写信要拿监狱的信纸呢?而且信纸这种东西很便宜又没什么危害,监狱也是肯家属送进去的! 因此在我看来这份信的问题太多太大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故人来 我一张张将手中的信纸通读了一遍,发现其中的信纸也不全是用监狱抬头的信纸写的。只是那些用普通信纸写的信,字迹更加潦草,也有一些涂改过的痕迹。与之前提到孙想那封完全不一样。 其中我注意到有一份信很有意思,那信的内容如下:“吾弟涧西见字如面:我与鳌头多年故旧,生死相交,昔年彼有大恩与愚兄,岁月如梭,物是人非,故人不幸辞世。其孙昆西少不更事,莽撞蒙难。生而为人,恩义不可忘,我身处囫囵,每思于此,簧夜难眠,虽有相助之心,却无援手之力。唯有厚颜相托,望君念及愚兄往日为诸位所做之事多加照应。待我有幸脱困之日必当犬马以报阁下。另他处黄白古物甚多,望君自取。愚兄泽敏百拜揖首” 这份信口气谦和,一望便知与前一份信不是同一个人所写的,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也是个失去自由的人写的,不然也不会出身陷囫囵之语,这人自称王涧西的兄长,那王涧西已经六十多了,写信人自然年纪不小。鳌头是当年张劲涛闯荡江湖的匪号,这人信义为重,将昔日好友的孙子托付给了王涧西。 可谁知这人大概贪念财物却将张昆西囚禁了起来,不对,应该是张名博主使的,王涧西怕被人责备才留下了这封信,因此可以得知写信人是另一个势力的,那人背后应该还有势力,而且与张名博和他背后的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王涧西死的原因倒是透过这些信件显示了一些端倪,这人蛇鼠两端,结果被张名博杀害了灭口。之前那份用多年前的江湖黑话写成的信应该是张名博他们的直系首领写的,因此可见王涧西应该类似中转传话的人,不过他事事都留有后手。就比如第一份信那样,他留下那信的目的,肯定是监狱里的写信人的命令执行的不够彻底,否则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这些信可能是王涧西留着有朝一日,借助外力扳倒上司张名博用的,令我感到有意思的是,这些信字迹各异,看来是十年来不少人写给他的,这些人应该年纪偏大或者因为处在特殊地点所以依赖写信。 最有意思的是那些来自监狱里的信,写信人固执的只用监狱的信纸,写了大概有七八份信,用词语气都显示这人是个果决的人,杀伐决断无比干脆。 而且他对于组织掌控性很强,策划了很多大案。其中最新的一份信,言语透露的居然是有关金店劫案的安排,这人聪明到极致,伪装精神分裂,用神经病院藏逃犯。这两样大胆又精巧的计划很可能就是出自他之手。 “有意思,我要会会他。”我将信件内容大概记下来推还给张泽说道。 张泽问:“会会他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他是谁了?” “目前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知道那监狱里有个没见过我的面却要杀我全家的人,希望写信的不会帮他,否则我还真麻烦了。”我揉揉鼻子,不过写信人应该不是那个要杀我全家的,否则以他的势力和果决早就下手了,而不是在监狱里赌咒发誓。 令我最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其中这人有份信里曾经提到:“那个要找魏胖子晦气的家伙最近正打算翻墙呢,好戏要开场了。不过我谁也不打算帮,哈哈我想看看我们三个谁才是最聪明的。告诉吴知厄,就照我的计划快点实现,让魏胖子知道不是什么案子都能破的。那个天才魏森墨也要好好照顾,那件事就靠他了。” 这些内容是我最烦躁的,第一吴知厄又要出现了,第二监狱有人要逃出来。第三就是我儿子魏森墨的失踪竟然跟李铃铛无关,那么李倩呢? 事情一旦涉及家人,我就无法冷静下来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吴知厄或者张名博,又或者这个住在监狱里的人。只是我的身体目前并不允许我起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怎么会会他?”张泽又开口说道。 “你把成小胡子找来,我让他给我安排进月城监狱!我要找出那人是谁!”找吴知厄和张名博可以交给外面警方的人,而找出监狱里的写信人可能就要靠我自己了。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能行吗?”张泽疑惑地说。 “不行也得行,张队长我也帮你不少了,你也帮我一次忙?”我感觉身体仍能强撑一段。 “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帮的上的忙就肯定帮。”张泽这个圆滑的家伙,说话简直令我恶心。言下之意,不想帮就可以说帮不上了。 “那算了。当我没说,就这样吧。”我懒得软言相求,原本想让他调动手下配合孙想去查那批毒贩的,本就是他们警队自己的事,这人的口气令我同样不悦。 “魏哥你别急,我马上把成局长找来,我办不到的事,他肯定都能帮上忙。”张泽说着站起身来。 真是个一点麻烦不沾,一点功劳不让的家伙,厌恶的躺在病床上,躺了两天,我的身体状况较之入院前好了一些,本就是肺部积水这种老毛病,抽出积水就会好很多。 打电话给李倩,李铃铛,魏森墨,可是三个号码没有一个能打通的。对儿子和女友没有生命危险的判断突然开始动摇了。 又给李铃铛发了一条催促的短信,不知她会不会开机看见。 这时孙想与魏兰也进来了,把那一堆信的事说给孙想听完后,他也咂摸出不对劲了:“这么说有人要对魏森墨他们下手了?” “是啊,而且吴知厄和那写信人有个谋划很久的计划,能让他们准备那么久的事肯定小不了,而且这事也是奔着我来的。说是要让我知道有案子是破不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这人也是个变态,估计三观跟吴知厄接近。他们这类人求的都不是财,而是觉得这种事又刺激又好玩。”我激动地拍着桌子。这次很可能又遇见了两个变态令我很烦躁。 正说话间呢,我瞧见门口一个苗条而又熟悉的身影拖着一条腿蹒跚着出现了。 李铃铛,我几乎喊出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替我杀个人 那个我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女人,突然像是梦境里走出来的一样到了面前。她上身穿一件粉色短西装,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里面是一件白色雪纺衬衫,袖口高高卷起露出雪白的手臂,小西装中部很窄,她的腰身依然纤细如当初。她穿一条黑色蕾丝裙,裙摆很长几乎垂到地上。显然她想借裙子遮住残疾的腿。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她长睫毛下的眼眸依然清澈如水,吸引着我坠入其中。她嘴唇涂着一点唇彩,脸上也薄薄的施了一层粉,显然为了见我精心打扮过,她整个人着装打扮显得很精明干练。 白皙的脸上精致的五官一如当初,只是眼角有着一点点岁月的尾巴,不过那无碍她的美丽,反而频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动人风情,当初的她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小百合,现在她绚丽夺目一如完全盛开的红艳玫瑰。 是的,一别经年,李铃铛的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她变得妩媚了许多。或许这点改变才能使得我从往昔里醒来吧。 我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高高隆起的小腹,二十年不见,她依然美丽如故,我却苍老的不像样子。 孙想拉着魏兰识趣地离开了病房,我与李铃铛面面相觑,在彼此脸上目光如梭的找寻着自己青春岁月的影子,她的目光有种我不敢深究的炙热。不知我的目光是否也一样。 “铃铛,这些年你还好吧?”不知该如何开口,便用了最愚蠢的开场白。 她笑了笑轻轻地说:“还不错吧,你呢你怎么样?” 不知何时起她的谎话娴熟成了这个样子,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还能过的不错才有鬼呢! “我?你不是看见了吗?又老又胖又丑,而且还命不久矣了。”我拍拍自己的肚皮自嘲的说。 “你的病医生怎么说?”她来到了我的床前,一股桂花般沁人心脾的香气钻进了我的鼻孔,当初她从不用香水的。 “肺癌,肌无力,没几天好活的了。”我不想隐瞒她。 李铃铛的脸上立时暗淡了下来,浓浓的哀伤爬上她深邃的眸子,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铃铛坐在我的床前,手臂动了一下,我以为她要握住我的手,谁知她只是给我掖了掖被子。 天知道,我们曾经是彼此深爱的恋人,然而二十多年没见,我们生疏的不成样子。 “我还是想知道这二十年你怎么过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有些没话找话。 事实上过了法律追诉期的杀人案,分为两种,一种当时没被发现,那么过了20年追诉期,很可能也是不予立案的,另一种是在当时已经立案了的话,不管知不知道凶手是谁,不管过了多久公诉机关都依然有追诉的权利,只是要最高院复核而已。不过她的案子有个特殊的地方,她当初杀的是日本人,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受害者家属找过来,因此事情又不一样。 “当时我就找人弄假身份出国了,在欧洲各国都待过,一边学习新知识,一边思考。嗯,我找过律师问这个事,我入了瑞典国籍的。” 李铃铛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想到当初她最后留下的信写的是二十年后就回来,现在已经远超二十年了。 “好几年了,当时我见你跟李倩已经在一起了,魏兰也正幸福甜蜜着。所以我。”李铃铛笑着摇摇头,眼中的哀伤更加深邃了。 有国不能回,爱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女儿不知道自己是谁。她的这几年想必过的很苦很苦吧。 “在国外有没有结婚?”我期待地看着她,既希望她也找了一个伴侣,又想她不曾爱上别人。 她又笑了笑:“交过几个男朋友。”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无论如何她并没有结婚。也许几年前她是满怀希望的回来找我的,当年她并不知道我跟李倩的事,想到这对她的愧疚更加多了一些。 “长生别难过,我很好,我真的很好。”她站了起来牵着裙角在原地花蝴蝶般的转了几个圈,只是她的那只中过枪的脚多少有些使她身子狼狈,何况一个残疾的女人在异国他乡又怎么能过得好呢? 二十多年未曾听人提起的旧名多少令我有些神情恍惚,我也不知她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显然她并不愿多提。 揉揉脸我只觉得嘴里心里都在发苦,明明亏欠着她,却无法弥补无法做任何事。这种心情令得我异常的难受。 “魏长生,我是来找你叙旧的,不是来看你哭的。”那个曾经爱哭的女孩自从进房间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歇过,我却感觉她分明比以前还更痛苦了。 “铃铛我能替你做什么事嘛?任何事都可以!”我激动地说。 李铃铛收起笑容正色地说:“我来确实有一件事找你帮忙。” “你说!你只管说!”我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 “帮我杀个人!”李铃铛神色复杂地压低声音。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帮我杀个人!”她重复道。 我用力地揉揉脸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我曾经想过李铃铛提任何要求,却没想到她的要求却是让我替她杀个人! “为了魏森墨!也是为了我的儿子!”李铃铛低声说完又坐在凳子上。 “魏森墨?你的儿子?为了他们就要去杀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几乎跳了起来,却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声音,毕竟这是病房里,还有其它病人和家属在。 “干儿子,我在国外认的干儿子。”李铃铛解释完又说:“你儿子也失踪了吧,我干儿子也是,他们都是被同一批绑架的。从头说起吧,我在挪威的时候认识了一对很不错的华人夫妇,他们有个很可爱的儿子魏廉威,我单身多年见他可爱就认作干儿子,并且在他们隔壁定居了下来。后来离开差不多二十年了,我有些想念祖国就提出要回来了,谁知那对夫妇让我把他们的孩子也带上,小威那时也二十多了,也想回国看看。于是我便带着他一起回来了,他现在做一些中国古文化研究。可是。。。。。。” 第三百三十四章监狱邀请函 “可是怎么了?”我皱着眉。 “可是昨天他突然被人绑架了,这些年他早就跟我的亲生骨肉一样亲密了,也正是他才使得我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那些绑匪打过电话给我,他们让我找到你,并且还说你自己的孩子也被绑架了,他们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你让你想办法杀掉月城监狱304324号犯人。” 李铃铛说完哭了出来,她一直克制着的情绪突然崩溃了,哭的极其可怜动人。 “那李倩呢?她现在在哪?”我提出一个问题。 她勉强止住哭声,呜咽着说:“她前几天来合肥找过我,说要她的儿子魏森墨,可是我根本连她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更别提你们的儿子了。见我否认她不是特别相信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气呼呼地走了,至于她去了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我眯着眼瞧她,那时李倩返回魏森墨的住处,重新找他夹在聊斋里的书签和那页的内容。结果她找到后连我都没说只去找了魏兰说要出远门,当时我判断她是去找的李铃铛,现在看确实如此,那李倩为什么会觉得是她绑架了魏森墨呢? 照常理,李倩向铃铛要儿子未果应该返回我身边才是,最不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音讯全无连手机都打不通,她起码也该给我打个电话啊。 而且魏森墨房间里并没有出现打斗的痕迹,如果是绑架的话,以魏森墨的脾气不可能不反抗的,除非是被枪指着,可那时他还来得及留下线索吗? “那个劫匪说的犯人是什么意思?”我摸着鼻子。 “他们只给了我一个囚犯的编号,说让你杀了他,就会让你见到你的家人,其它的也没多说。我昨晚十点多钟接到电话,一晚上没睡,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了。本来我是不愿跟你见面的,哪怕知道你生病。”李铃铛说着垂下了脑袋。 她确实没有见我的理由,或者说我只会增加她的痛苦,这也符合她一贯牺牲自己,委屈求全的性格。 我揉着因思考各类问题紧绷的太阳穴,赵宝成在月城的编号是436970,这群人要我杀的犯人编号竟然是304324。因为我很熟悉监狱,这种编号是根据犯人入狱时间排的,如果月城编号也是这样,那么他们要杀我的囚犯,入狱的时间远远早过了赵宝成。也就是说那个犯人服刑时间很久了。 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有人要借我的手杀一个老犯人呢? 而且为什么这个远在福建的监狱会突然跟我有那么大的关联呢?那些信其中就有一个张名博他们组织背后的主使者来自哪里,还有曾经袭击过我的男人,赵宝成。他们应该是同监房的狱友,巧合的是他们也来是从月城监狱出来的。 更巧合的是被张名博关在单独病房的两个罪犯,昆西,蜘蛛,他们也曾去过月城监狱。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我已经可以肯定那个监狱,精神病院,张名博吴知厄后背的组织。这两样事物是绝对有必然联系的!难怪吴知厄说自己要无恶不作了,这样的组织当然不缺犯人,要捣毁他们看来我是必须去那个监狱一趟了。 有意思的是,绑架魏森墨的绑匪们也要我去杀死那个监狱里的犯人,这件事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那间监狱里有人向我发出了一封不容拒绝的邀请函! “把那个昨晚绑匪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揉揉鼻子,现在电话卡都是实名制的,也许能追查到什么,即使查不到试试也无妨。 李铃铛拨通了那个电话递给我,果然那头是一阵忙音。 将手机号码默记在心里朝她说:“放心吧,我一定能救出他来。对了你有魏廉威的照片嘛?我怕看见认不出。” “有的。”李铃铛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又递了过来。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英俊的脸上扬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照片里他一手揽着李铃铛,五官精致,个子高大,身上西装熨贴得体。而且李铃铛小鸟依人地搂着干儿子的腰,同样笑的很幸福。 看得出他确实是饱受苦难的李铃铛的精神支柱。 “是个帅小伙。”我赞赏着说。 “我原本是想把魏兰嫁给他的,兰兰离婚的事我知道了。哎!”李铃铛哀叹了一声。 年龄样子什么倒是匹配,又是李铃铛看好的人,如果魏兰不反对的话倒是一桩好事。不过现在人都生死未卜,想这些有点为时过早。 “别急,到时候介绍他们认识一下吧。”李铃铛应该是先借着干儿子跟女儿亲近,这点女人的小伎俩倒是容易看清。 “他很优秀的,才貌人品都没问题。”她又补充道。 “嗯,再说吧。如果劫匪再打电话来,你就说我同意了,不过没那么快,我要再养两天出医院,而且监狱里的犯人不是那么好接近的。”我摸着鼻子。 “你真打算去杀人?不多考虑一下嘛,知道你能找出他们来事情就好办了啊,长生。我也不想你变杀人犯的。”李铃铛手指揪着着西装下摆。 “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我良心上也过得去。”我言不由衷地说。 这也正是那群劫匪选中我的原因,我现在身体状况糟糕,又有警方的信赖,去监狱里应该很容易,接近老犯人杀死他或许我是个好人选。当然,我从未想过杀人的事。只是我有些信不过李铃铛所以才这么说。 再次怀疑李铃铛,我心理的负罪感更加强烈了,但是这件事出现的太凑巧了,而且李倩的失踪始终是悬在我跟李铃铛之间的一道屏障。除非她能证实李倩的事跟她确实没关系。 “两方面入手吧,矛头是直指你的,应该是你的仇人干的。他们想借你的手杀人,你查一查有谁跟那个老头有仇,另一方面从两个孩子失踪的地方入手,也许绑匪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呢。” 李铃铛也曾经是警员,因此很清楚该怎么办。 我点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记得等他们打电话来多问点事。对了,你等一等我联系警队的朋友把你的电话监听了,这样绑匪打电话来也许能找到他们。” 第三百三十五章聊斋里的石清虚 我拿起自己手机拨给了刚刚离去的警队队长王泽的私人手机,将我儿子魏森墨和一个海归侨胞被绑架的事说与了他听,不过绑匪要求我帮忙杀人的事被我刻意隐瞒了。否则他们不一定会肯让我进入那间监狱。 海归侨胞四个字听的那个家伙声音都激动起来,将两个孩子的住址和劫匪的电话报给他,同时要求他派专人二十四小时监听李铃铛的电话还有让他查那个老囚犯在监狱的编号,张泽说肝脑涂地也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同时他转告我,明天成小胡子就会飞来这个城市见我。 挂了电话我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那绑匪是有备而来的,他既然知道我是谁,肯定知道我的过往还有我与警方的关系,但他们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可见一切都是精心准备好的。所以我对定位监听或者追查号码,寻访现场找到绑匪的线索是抱怀疑态度的。 当然,这些事该做还是要做的。 至少李铃铛显得心安了许多,本来与她寒暄的心情因事情起了变化而烟消云散,我内心只希望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否则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李铃铛看来也心情糟糕,随即起身提出告辞,我们像生人一样礼貌告别,最后约定电话联系。 这时我才懂得什么叫相见不如怀念,有些痛苦本来已经被藏在看不见的角落了,可因旧人勾起旧回忆里的旧事,那些偃旗息鼓的复杂感情又奔了出来兴风作浪。 虽然李铃铛没明言,可她的眼她的神态动作无一不表明她的心里仍有我的一席之地,对于这份感情我已经不敢再有绮想,但有些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魏兰孙想一齐走了进来,可能是臭小子说了什么的原因,所以魏兰乌溜溜的眼睛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你俩都说什么了?难道你又要跟她勾勾搭搭,我可不许你背叛倩姐。” “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对你倩姐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也没说什么,就是关于你弟弟被绑架的事。”对于这两人我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把刚才李铃铛说的事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觉得一切都是个圆嘛?绕来绕去都是那个监狱!而且说不定里面就有认识你的人,阁下这尊容实在太好认了。”孙想忍不住抱怨。 “所以他们才挑我进去杀人啊,谁也想不到魏西里会是杀人的。那个老犯人肯定很难接近,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搞到我头上来,而且他们肯定抓住我这快死的人自暴自弃的心态才敢提出这种要求,我敢打赌那老头肯定是他妈的十恶不赦的坏蛋。”我揉着疼痛的肺部,这个对象还真不错,一个快死的废人去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囚犯,要是换个年轻点的,我还真不一定能搞定。 魏兰则皱着鼻子担心地说:“爸你这身体也出不了院啊,魏森墨这个家伙也是的,整天说自己是天才,结果被人绑架了,连点线索都没留下来!现在那臭小子是有消息了,可是倩姐还没影呢。” “不能出院也要去,这案子的主使人也很有可能是在那监狱里。对了,那天你是跟李倩一起去的你弟的住处,你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听李倩说魏森墨在看聊斋,还夹了个书签在里面,书签有什么特别的?停在哪一页你还记得吗?”这时我想到了魏兰也去过森墨住处赶紧追问。 “他屋子里一切正常啊,除了有一杯没喝完的咖啡还有他曾经在电脑上订过一张去西藏的火车票,那个书签上面写着天生我材必有用,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记得是石清虚那一页,因为聊斋我也看过,所以顺手翻了翻就记下了。”魏兰想都没多想便回答了出来。 聊斋是一本很好的神怪小说,我很年轻的时候便看过很多遍,石清虚这篇我也看得很熟,讲的是一个书生捡到一块大石头的故事,那个石头很神奇,每逢阴雨天便会冒烟,然后有个财主一个和尚一个尚书,还有小偷。这些人用尽千方百计想把神石偷抢拐骗弄走,最终石清虚还是艰难将石头留了下来,并且在死后用那块石头陪葬,可惜不久便被盗墓贼盗走并毁坏了。 火车票和咖啡这已经被李倩推理过了,只是证明了魏森墨被绑架的事外,毫无作用,难道车票的目的站西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说石清虚的故事与魏森墨被绑架有什么关联吗? “乖女儿去弄一本聊斋来,我要重新读一遍这个故事,这么多年大概都忘光了。”我朝魏兰挥挥手。 我觉得魏森墨一定想留下什么。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如果当时他在阅读小说时突然遭遇绑架是不会留下书签也没空留下书签的。当时为了配合绑匪他还在电脑里订购了一张去西藏的火车票,这也是为了迷惑找他的人的。 因为他被绑架的日子离李铃铛接到电话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可见绑匪当时虽然抓住了我的儿子却没有想好拿他怎么办,那张火车票便是证明,魏森墨个性古怪,订个远程火车票,出去玩一阵谁也不会起疑,只是李倩太了解儿子了,桌上有没喝完又没清洗的咖啡杯立时她就联想到爱子被绑架了。只是她又是怎么重返现场联想到李铃铛的呢? 让我去杀月城监狱里的老囚犯肯定是那群绑匪临时起意的,因为李铃铛干儿子是最近几天被绑架的,绑架那个年轻人小威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将李铃铛牵扯进来,或许他们还有别的理由,当然也可能是我做的某些事令他们原来的打算改变了。他们原本打算用魏森墨做别的用途的。 只是觉得我要勘破监狱的秘密了?劫走魏森墨的人很了解他从预定火车票来看。可惜我对儿子日常生活了解的太少了,不然从他亲近的朋友处入手也许别有收获。 正胡思乱想着呢,电话铃声突然大作,按下接听键,只听见那头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老魏,我是李倩。” 我精神立时一震! 第三百三十六章红楼 “倩倩怎么回事?你在哪?跟谁在一起?”我激动地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李倩慌张地声音在我听来比什么天籁都好听。 “我被吴知厄这个王八蛋抓住了,那天从李铃铛家里出来就被他。哎,别揪我。”电话那头传来李倩呵斥谩骂的声音。 “李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抓着电话,恨不得顺着信号爬过去。 “老魏啊,又有阵没见了,我怪想你的。”吴知厄得意的声音取代了李倩。显然李倩已经被他的手下带走了。 “你个老屁眼子,缺德带冒烟的王八蛋!敢碰我女人,老子把你祖坟都刨掉!”我愤怒地大吼。 “你刨我祖坟不就是刨孙想家的吗?哈哈,你问他同意吗?他没意见我就没意见。”吴知厄猖狂地笑着。 这时才注意到躺枪的孙想同志正用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我。 朝他笑了笑又对电话吼道:“吴知厄你这个,你这个驴日狗草王八蛋干的畜生。”我将能想到的骂人的词汇都机关枪一样的甩了出去,一贯以来我都对别人极近嘲讽之能事,但是对待吴知厄可能是因为认识多年的关系,最粗鲁脏话也是对他一个专供的。 “真他妈的够了,老子本来对你女人没兴趣的,你再多骂一句我立刻带二十个兄弟给你戴绿帽子!”吴知厄显然也气的不轻。 “反正老子骂过瘾了,你有什么狗屁快吐出来。”我很敏锐地察觉到吴知厄可能跟那群绑架魏森墨的劫匪不是一伙儿的。 吴知厄紧接着忍着脾气说:“有一批信到了警方手里,你知道吗?” “知道,还看过了。怎么的?你要那批信?”事情要是这样倒是不难,反正那批信我已经看过了。它对警方来说也没什么作用,影印一份便是了。 “不,我要你找出月城监狱里写这些信的人。”吴知厄的语气透着一股狠劲,这人动了杀机。 “要不要我替你杀了他?”我揉着鼻子。 “不用,你他妈的那胆子也不敢杀人,何况我也没蠢到要拿你老婆威胁你去杀他,只要你找出这个人来,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吴知厄恶狠狠地说。 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那个月城监狱里的写信人明显是吴知厄张名博的领袖,可能是因为刑期很久的缘故,在外面的这些手下便有了异心。可是这些人怎么会连自己的领袖都不认识呢?而且张名博杀了王涧西,很可能也怕老大怪罪,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自己老大也一起干掉。 “你跟着人家金头木头的各种缺德带冒烟的坏事做着,怎么连卖命的大哥是谁都不知道?吴知厄啊,你越混越回去咯。”我忍不住讥讽他。 “他只跟王涧西等少数几个人联系,我们这一线都是收王涧西的指示做事的,如果他通过其它线的人知道了我们把姓王的除了,赵宝成的事又没办好。我跟老张肯定要惨的,所以你帮我找出那个家伙来。”吴知厄显得很急又威胁道:“不然你这李倩也要跟着我们一起死!” “你还真是提线木偶呢,那其它线的人呢?而且这人既然是你们那么组织的老大肯定不是等闲无名之辈啊。你们怎么也要给我点线索吧。”我突然想骂过去,仅仅靠那个扭曲的字迹怎么才能在几万名犯人里找出想要的人呢?所以他交给我的差事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其它线的人跟我们接触极少,而且通信人是组织里地位很高的存在,人家干嘛出卖给我们?没办法啊,这人比陆铭比黑日长老还厉害多了,仅仅靠遥控指挥就把我们那么大的组织经营的仅仅有条,我怀疑他进监狱之前也在外面待过的,你都想不到我们组织的制度规范的有多严谨,连怎么吸纳成员,怎么发展业务,怎么提升晋职都是他当初规定好的,总之这个家伙太可怕了。不是王涧西那老狗要揭发我,我也不至于狗急跳墙。”吴知厄焦急地说。 “你也知道自己是狗哈,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还有哦,那个人他妈的到底有什么特征?多大多高?总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吧。” 有些话我不敢当场说出来,吴知厄被揭发肯定跟那个小安有关系,他们组织的老大已经交代过了,不许动小安,因为她父亲是组织里的卧底,吴知厄这个王八蛋很可能违反的就是这个,为了顾忌孙想,我并没有问出来。 “名字挺蠢的,叫红楼。听着跟他妈的妓院一样。只知道一条,那人年纪不大,最多也就30多的样子,个子中等,一米七左右。因为他有时候会出狱来开会。不过他离的我们远远的,只能看着带着面具的他,我录过那声音,虽然不能完全还原,但可以肯定那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吴知厄说着。 “红楼,你果然是个卖屁股的。就知道这点消息有个屁用,那个监狱起码有几百个这个身高年纪的人。而且监狱里他妈的那么多监区,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监区有屁用啊。这差事怎么干你告诉我。” 我气的几乎把手机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的事了,我管不着。再说了要是那么好找我还用你干嘛?不过我提醒你,那个人手段能力都很强,从他可以随意进入监狱来看更是如此,而且他警队里有不少卧底,所以你找他的事不要暴露否则你就死定了。” 刚要讥讽他几句,这人竟然挂了电话。 这就真是巧了,张泽刚让我找出这人,吴知厄也是让我找出这个家伙来。这人到底何方神圣,能躲避黑白两道的追查也算是个大本事。 痛苦地揉着鼻子,不过这人至少在信里还暴露过一点,他曾经被枪毙过一次,但他精通江湖黑话,怎么年纪才那么轻呢。我以为他至少五六十岁了。 事情有趣的地方在于,我要进月城监狱杀死一个老囚犯,还要找出一个犯罪组织的神秘老大。那个监狱里还有个对我未曾蒙面却要杀我全家的家伙。 就我这林黛玉般的身子能挺到活着出监狱吗?监狱可跟精神病院不一样,里面全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第三百三十七章成小胡子 令我烦恼的是,我的儿子魏森墨被一伙人绑架了,抓走李倩又是另一伙人。要保护他们周全靠警方的力量显然是不能够了。 而且我自己也没法跟他们抗衡,起码我连他们是谁在哪都所知甚少。难不成我抓了一辈子杀人犯,现在自己要变成杀人犯了?能绑架魏森墨走的人都不能轻易杀死的老头我就能做到了嘛? 这时半天没说话的孙想插嘴了:“老魏你是打定主意进监狱杀人了嘛?” 孙想可能误会了我与吴知厄的对话,于是我隐去关于他女友小安的推测把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听完他咬牙切齿地说:“为了倩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啊。而且就你这小身板,进去得给人欺负死。” “你见过二百多斤的小身板啊,老子这是门板。不过带个打手也好,就怕在里头遇见被我送进去的仇人。”我拍拍肚子,明显感到脂肪层的波涛起伏。 “你又没在福建工作过,怕什么呀。哪有那么巧。”孙想不以为意。 我沉着脸:“为了调查马小柒的事,我特意借调在福建两年。” 孙想皱着眉:“那小姑娘,不对,那大姐怎么了?她死在福建了?” “明天你待在这,看见那个姓成的帮我死劲揍他。”我说完瘫倒在床上,只觉得心里酸溜溜苦涩涩的。 “到底怎么了?” 孙想不依不饶地问,我只是想着心事不再理他,对于那个混血姑娘马小柒,我的心里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惋惜。 那是我尘封在心里,对谁也不愿提及的往事。 时间过的很快,魏兰拎着一本书交给了我,将两人赶走,我重新阅读起很久前看的聊斋,特别是石清虚这篇,但一无所获,会不会是同一页的别的故事呢? 聊斋是文言文版,字数不多,一页下面有好几个故事,石清虚同一页另有两个故事韦公子,外国人。三篇通读下来,我仍不得要领,于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我又开始看别的章节。 魏兰被我强制赶回去休息了,她看护我两夜已经熬的双眼满是血丝。而且我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都是些老毛病,能要命也没那么快。 寂寥的夜里,连星星都看不见,心事重重却逼迫自己不要乱想,努力沉浸在蒲松龄的故事里,最终仍是睡着了。 清晨在临床的吵闹声中醒来,隔壁床那个老头竟然快天亮的时候突发脑溢血死了,这对于我来说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沉闷的病房里充斥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死亡味道。 白布遮住他苍老的嘴脸,医生断定他死亡后,护工随意地将他丢上了担架抬了出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这个想法一出我背后冷汗淋淋,没做完的事要快点做完了,不然万一哪天清晨我也不再醒来可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我萌生退休的想法,再也不查案了,给李倩几天她想要的平静的生活,陪陪子女或许也不错。 但一切都要等现在的事了结之后,胡思乱想着看到了女儿端着粥来,她显然知道了临床老头的事,脸上有些心有戚戚的闷闷不乐。 “生老病死嘛,很正常。”我不知在安慰女儿还是自己。 魏兰扁着嘴扑在了我的怀里,像极了她的小时候,女儿哀伤的泪水打湿了我的病号服,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万千。 “怎么了你俩?”孙想也吓坏了,赶紧走到病床前。 “没什么啊,病危通知书还没那么早下呢。”我笑眯眯地打趣,可抬头就见着了阔别二十年的故人。 成陆生今天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西装,他头发梳的整齐只是稀疏了许多,唇上一点标志性的小胡子仍旧乌黑茂密。眉宇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帅哥,只是气质比往年多了几分沉稳,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更显出久居上位者的威势。 他应该是跟着孙想进来的,手里拎着礼品,远远瞧着我不敢过来。 见我注意到他,成陆生赶忙笑着打招呼:“魏哥好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带着这么多人来耍局长的威风嘛?孙想照着成局长左边脸来一拳。”我不快地说。 那小子也是实在,举起钵大的拳头对着成陆生的脸就是一拳,打的现在位高权重的他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孙想力大只是一拳就将他打的鼻血横流。成陆生挣扎着爬起来倒是没有发作还喝退了愤愤不平的手下。 “马小柒替这个孙子挨了三枪,你再打他三个巴掌,轻了就别认我这个师傅。”我大吼道。 孙想闻言拎住成陆生的脖领子左右开弓便是用力的三巴掌,打的他头发也散了,脸上更是高高肿起。 随他来的手下气愤不过已经将孙想牢牢围住。 “这是我大哥你们干什么?全给我滚出去。”被松开的成陆生将怒火发泄在手下们身上,对他们连推带踢。 李成康他们怨毒地看着孙想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走了。 “成局长还是跟当年一样能忍就忍哈,难怪爬的这么快。”我冷冷地说。 “哥,小七的事谁也不想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小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怨我她也活不过来的。唉。”成陆生一声情真意切的哥打掉了我一半的怨气,毕竟我们曾经同生共死过。 “要不是你贪生怕死,要不是你最后手软了,小七至于为了救你丢掉一条命嘛?该死的是你。”我大吼着,怒火又供了上来。 “是我有错,哥你就真的一点责任也没嘛?小七对你。。”他瞧了一眼魏兰和孙想最终没有说下去。 我长吸一口气:“说你来干什么的,说完滚蛋。”成陆生来肯定不是叙旧看我的,事情跟我之前隔壁病房的疯老头子有莫大关系。 成陆生不顾我厌恶的眼神走到病床头用蚊子一样低沉地声音说道:“唐代的五牛图知道嘛?国宝中的国宝。两个月前失窃了,天字一号的大案。” 第三百三十八章监狱风云 引子 《五牛图》我当然知道,它是唐代韩滉的名作,被大画家赵孟頫赞誉:五牛神气磊落,稀世名笔也。那是中国最珍贵的绘画瑰宝,与《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富山春居图》被列为中国十大名画。 这种国宝中的国宝居然会失窃了,据我了解它是故宫里安保等级最高的一批藏品。外出展览也是用高仿的仿制品,可以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最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故宫博物馆出内鬼了?”我也压低声音,这种名画失窃如果传出去,社会影响实在太大了。 “说不上来,是定期维护的时候发现五牛图不见的。现在还是高度机密,你跟我去北京一趟吧,这事不止为了我个人,国宝流出对所有人来说巨大损失。”成陆生很认真的说。 如果出于他个人或者他们单位的请求我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是这事涉及国宝我也陷入了矛盾之中。 “事情很急,现在不知道东西去哪了,早一点找到线索早一点挽回损失。所以哥你跟我去北京一趟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成陆生倒是看得起我。 “这样吧,事情既然发生了,全国刑侦专家肯定会去不少。少我一个未必就不能成事,而且我现在确实有更要紧非我不可的事。”我将儿子老婆被绑架的事说了一遍给他听。 听的他眉头拧成了一团,因为他一贯知道我的为人,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事情涉及家人我更是不可能不管。 “这样我答应你,尽快解决掉现在手里的事。到时候第一时间去北京找你。”我揉揉鼻子补充道:“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知道的。” 他重重地点点头:“那我就祝你早日把嫂子侄子找回来了。” “也祝你早日找回国宝吧。对了,那个老头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那人是故宫的安保人员之一,几个月前突然辞职来到了这边。因为我们没法肯定国宝失窃的确切时间,这人是最近离职的唯一人员。”成陆生给我解释道。 “这条线索不会错的,他肯定很可疑,从北京回到南昌,然后突然就精神病了,这不就是心里有鬼嘛?顺着他查下去!”我将那老头指甲的事说了一遍。 成陆生点点头:“这也是我派李成康接近他的原因。” “说正经的,给我跟孙想弄进月城监狱里去,七号监区,弄个抢劫罪吧。不然我就真带他真的打劫去了。”我凝视着他异常严肃的说。 他倒是没有犹豫,爽利地应了一声好。这令我心中对他的厌恶又减轻了几分。与成陆生又讨论了一会儿,他才带着手下起身告辞。 等他们走后我靠在床头感慨:“看来想退休还是有点难啊,一件事接一件事的。” “你真要不管也没人能怎么着你,少了你一个魏胖子地球还不转了啊。”魏兰在边上抱怨。 “先把你弟弟和倩姐找回来再说吧。”我揉揉她的脑袋。 中午的时候我向文仲尼提出想提前出院,气的他秃头都泛红了,魏西里你出殡的时候我会去给你送花圈的。我只是笑着搂楼这个可爱的医生,如果不把他当朋友我早就自己跑了。 他最后给出了专业的建议我最起码还要躺两三天,与成陆生安排入狱的时间刚好吻合我点头表示同意。 在医院最后的三天,我尽力的配合文仲尼的治疗,同时让孙想提前去月城监狱那边了解七号监区里的情况,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魏兰虽然一直陪着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我,可担心仍是写在她的脸上,即使我怎么逗她,她都很少能够笑的出来。 李铃铛后来还来了两次,因为劫匪又打电话给她了,他们提供了关于我要杀的那个老囚犯的资料,并说只要杀了他,魏森墨和魏廉威就能安全归来,我在想铃铛之所以认这个干儿子,是不是因为他也姓魏。 自从接到李倩说明了被节奏的原委之后我对李铃铛内心的提防下降了很多,因此这次我们像个老朋友一样聊了很久。有些事到了一定年纪就没必要挑明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李铃铛也表现的就像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除了有些刻意讨好魏兰,她买了几件衣服给女儿,可是魏兰很干脆的拒绝了。 二十多年没见,突然多了个母亲,她一时接受不了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内心深处希望她们母女相认,这样我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李铃铛苦了一辈子,最后能有个女儿养老也不错。 事情像我预想的那样进展的不顺利,张泽那边虽然追踪到电话号码的来源,可是到了那,只是个人头涌动的广场,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而且根据电话卡查到的人也不符合我们要找的。 赵宝瑞张名博蜘蛛昆西四个逃犯的搜捕仍在大张旗鼓的进行,只是收效不大。张泽仍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们肯定没能出的了英雄城。 我问他那赵宝成父母找到没,出乎我意料的是还真被他们根据监狱方面身份信息找到了。张涧西在赵宝成父母的事情上有撒了谎,那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并不能一次性支付十年医疗费用。据嫌犯父母和福建那边传来的消息,赵宝成确实于几年前因偷窃罪服刑在月城监狱,现在关于他的精神鉴定也正在进行,这次连外国专家都请到了,应该不会出差错。 而他的哥哥赵宝瑞比他大五岁,是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几年前将妻子打成了二级伤残关进了精神病院。在这起惨剧发生前这人就已经表现出了精神状态的不稳定。我意识到这个家伙被救出去肯定还有别的用处,一个极富攻击性的精神病人,简直是个无比好用的犯罪工具。这点吴知厄他们肯定会利用起来的,包括那个变态杀手黄小涛,还有盗墓贼昆西,我怀疑这些人将是他们计划的罪案的一部分。 根据陈小眼提供的藏枪和赃物的地址,警方赶到后一无所获。那批武器和抢劫来的金银珠宝应该被那天袭击我的男人取走了,很可能就在吴知厄手上。因此这批人手上有了资金和武器。 钱倒是小事,有冲锋枪的亡命徒跟拿刀子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张泽已经因为这次破案有功被破格提升成副局长了。当然因为李倩还在吴知厄他们手上,我谨慎的没有将老吴的事告诉他们。 反正他们要找的都是同一个人!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我出院的日子,那天太阳很大,文仲尼亲自送我到了医院门口,女儿魏兰在远处默默流泪,张泽更是亲自开车准备送我进监狱。 望着头顶悬着的烈日,我不禁问自己,何时这炎炎红日能消融了这世上所有黑暗。 第三百三十九章坐牢的准备工作 张泽上车就丢了一副手铐过来:“魏哥你自己拷上,那边成局长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只是事情机密,监狱里只有监狱长和第七监区的总管教知道你们的卧底身份。所以你们进监狱跟普通犯人没什么区别,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也不是神经病院我们可以随便进去提供帮助。所以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当然,你现在要是退出还来得及。” 生平拷人无数,给自己戴上手铐还是第一次,我像得到新玩具一样把玩着手铐,半响才答话:“别对老子用激将法,既然决定了要做我就会做好。再危险的事我都干过。” 张泽只是笑笑:“我倒不是担心你的能力,只是你的身体.......” “你跟监狱的狱警交代我有肺癌,现在肺积水需要按时敷药。”我指着文仲尼给我配的一袋药,那里最救命的是止疼药,穿刺的伤口虽然经过了五天也没有痊愈,再加上肺部还有一些没有弄出来的积水,疼痛是我面临的首要危险。 车行的很快,窗外景物飞驰,为了像真正的押解犯人,他们来的人五个荷枪实弹穿着警服的警察,张泽仍在呱噪的表示衷心,不愿跟这个官迷多聊,我选择靠在座垫上闭目养神, 中午我们停在国道随便吃了点东西,当然我并没有下车,为了让我尽快的进入囚犯的状态,张泽才会一上车就给我戴上手铐。车行到傍晚,我远远的瞧见孙想在一个路口提着一个大袋子等着呢。 “人家都说男人最铁的友情有三种,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蹲过仓。老魏啊,咱老哥俩这回算是铁哥们了。”孙想笑嘻嘻地打开车门朝我靠了过来。 “你小子是想提醒我枪咱们是一起拿过了,马上又要一起坐牢,还有一件事没做过吗?你不怕你倩姐收拾你啊?”我也同样打趣着,按照年纪他该叫我叔叔的,但我不想显得太老太生疏于是与他兄弟相称,当然实际上我已经把他看作徒弟了。 “不扯淡了,这几天我可没在这瞎玩,我跟李成康一直在监狱长那里看狱警跟犯人资料呢。”孙想突然正色道。 “资料你复印出来了吗?”我来了兴致,有了资料就好办啦。 大型监狱里一般都分几个监区,每个囚犯都待在固定的监区里活动。月城监狱比较大,分成七个监区,赵宝成曾经在这待过,而袭击我的那个男人意外的暴露过自己认识赵宝成,因此我觉得他们是在监狱里认识才在出狱后一起约定作案的。那人还曾经提到过牢房里有个没见过我的面却要杀我全家的人。而那个写信人曾经提过这个我的隐藏仇人最近正打算越狱出去找我晦气。因此把他找到是很必要的,只是希望他不要在我进去之前就越狱成功了。 基于以上四点我权衡了一下选择了去第七监区。当时我有两个选择,另一个是整个监狱管理最严格的第一监区,那里关押的全是十恶不赦的犯人,杀人绑架放火强奸这些重罪才能进去。而要挟我必须去杀死的那个编号304324的老囚犯就是其中之一,他叫陶释卷,十五年前过失杀人判的死缓改无期。之选择晚点去找他,是因为我要适应监狱的生活。 同时十多年前我也曾借调在福建办案,说不定里面还有重刑犯是当年我送进去的呢。 吴知厄他们要找的写信人因为给出的信息太少了,我暂时还没整理出头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未曾想到这监狱里有那么多人和事与我不知不觉扯上了关系,不过暂时没法将千丝万缕理顺,我看着手中的第七监区的资料。月城监狱很大,在押犯人有一千八百人。第七监区足有三百八十人,因此又分了四个仓区管理。 唯一对我有利的地方在于监狱长会配合我的工作,将我定点投放到我想去的地方,比如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先让我去赵宝成曾经待过的七监区b仓区,再转去那老头陶释卷所在的一监区c仓区。 “喏,这些打了勾的是三年前赵宝成进来的时候就在押到现在都没有释放的犯人名单。同监区的。”孙想指着印着信息资料的a4纸上。 我放眼看去,密密麻麻少说得有一百多个,看来刑期在三年以上的犯人还真不少。而且还有别的监区的资料。 “魏哥你们现在进去吗?”张泽打断了正在努力记忆的我。 “明天早上再进去吧,今晚我争取将这些记下来。”我拿手指弹弹那厚厚的写了一千多个犯人的花名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身体不行,所以脑子好使!别羡慕。”孙想笑嘻嘻地打趣。 我耸耸肩,一千多个名字加上照片,入狱原因,家庭背景这些资料,我一晚上全部记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甄选一些重点犯人选择性记忆还是可行的。预计能记下三分之一重点犯人。 良好的记忆力是天生的,优秀的记忆力是需要锻炼的,我十多年前参加过相关的特训。 张泽这时将我的手铐解开了,在国道边分批吃过晚饭,我们找了件小旅馆开了三间房,那些同类的持枪警察只能在车上过夜了。孙想很早便睡着了,我则一边喝着浓浓的茶叶一边抱着那厚厚的资料开始幸苦的记忆。 到了后半夜实在扛不住我才睡着,此刻我记下的重点犯人已经达到了三百六十多个。清晨起来洗簌吃完早餐,我们再次坐上押解车直奔月城监狱。 与孙想戴着手铐像是真正的犯人一样待在车上,张泽说他会留下一个警察在监狱外接应我们,当然这作用几乎等于没有,在高墙以内发生什么他们怎么能知道呢,监狱里也只有监狱长和七监区的总管教知道我们卧底的身份。 不是生平第一次进监狱了,那巍峨的高墙总是给人压抑的感觉,同样的蓝天白云里面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孙想在我边上明显有些紧张。 押解车一路驶入了那世间罪恶最多的地方,这儿有人就此沉沦在黑暗里变得更加邪恶,也有人在里面洗心革面重新拥抱光明。 第三百四十章自愿有偿劳动 监狱高高的墙隔绝了自由和世上的一切的,四个持枪的高大武警哨兵笔挺地站在大门口,令我想起农村贴在门上的门神,他们同样面无表情,恐吓着一切妖魔鬼怪。 放眼看去,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整齐的监狱楼房,和它的肃穆安静。而是八个高耸入云的哨台,那儿可以对监狱内一览无余,上面同样有武警把守。 这里解释一下,监狱系统不属于公安系统,而是隶属司法机部门管。所以由武警驻扎。而且监狱看守也是武警干的。监狱的狱警只是负责接待犯人亲属和管理犯人。 这跟武警的定性有关,武警的全称,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可以说武警也是警察(武装警察)。武警作为半个警察,半个军人的存在,他们在干的是警察的事,却又受军队和地方(公安机关)的双重领导。用武警来看守犯人,可以一定程度的防止犯罪分子渗透,从而导致犯人越狱这一事件的发生。 犯罪分子如果想越狱,关打通公安部门是没有用的,因为武警不认,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是为了钱和利益才去当兵(武警)的。虽然说有点傻,但不得不说他们是有一腔热血的。而警察生活工作环境与武警不同,更容易被渗透。否则哪有灰色收入一说。 再者武警之所以有个武字,是因为他们的训练,双休日以外的其它时间,全都是有关于体能的军事训练。训练强度比普通的解放军要高出不少。而警察相对来说这方面更加逊色一点。 我国武警部队有六十五万,最艰苦的工作都是他们干的,比如各类救灾,施工,消防,森林,内卫,边防,交通,黄金,水电。话题扯的有点远,作为一个曾经解放军战士向兄弟部队致敬吧,和平年代他们肩上的担子比我们重。 我跟孙想并没有随着张泽去办理各种手续,而是提前在气势恢宏的办公楼最顶层见到了监狱的最高领导监狱长,我国监狱的领导班子大概是监狱长、政委、副监狱长、副政委、工会主席、政治处主任、有的监狱还设有总工程师。 那监狱长大概五十多岁,白白胖胖,个头不高,不多的头发打着重重的发蜡整齐地贴在脑门上,这人体重不如我,腰带都缠不住的肚皮倒是不逊色。他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 “两位同志幸苦了,我是月城监狱的监狱长盛国民。这是你们第七监区的监区长包铎。成局长已经把二位的事跟我们说了,我会通力配合你们的。”他与我们用力地握着手。 我只与成陆生说过妻儿被绑架,必须帮他们找出监狱里的一名犯人,不知他是如何告诉这个监狱长的。 带着笑朝那包铎看去,他比我还年轻几岁,身高魁梧壮实,一张阔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他一双锐利的眼看在身上,使得我浑身不舒服,这人就好像一把刀似得。 “我们的工作需要保密,希望监狱长监区长把我们当成普通犯人对待就好。”我与包铎握完手说。 “好的,魏同志孙同志你们有什么困难和需求找我找包铎都可以,包监长你就带两位同志下去吧,我这还有点事就不送他们了。” 监狱长友好的挥挥手。 我与孙想跟着包铎离开监狱长办公室,见到了办完手续的张泽。他朝我笑笑没有多说话转身也走了,进了监狱的流程跟去看守所差不多。 跟着今天进来的另外三个犯人,我们将私人物品全部寄存在入狱大厅的保险箱里。包铎将我的药交给个年轻狱警又与他耳语了两句,便也朝我们挥挥手离去了。 两个普通犯人入狱有大领导陪着确实不那么像话,我们在一个粗暴老狱警的呵斥下进了换衣间,五个人面对面脱的赤条条的毫无尊严,我倒是经历过脸皮厚,孙想则有点羞眉臊眼。那个老狱警一双粗糙的手在我身上拍了拍:“是惯犯吧,好家伙这一身伤。起码走了几十年江湖吧。” 我像个老痞子一样笑道:“不多不少二十六年。” “这里治的就是你们这种老流氓,社会渣滓!败类毒瘤!”他每骂一个词便朝我腿肚子上踢一脚,孙想脸露怒色欲要发作被我拦下。 “把袜子内裤全部脱掉,在原地跳几下再转几个圈。”老狱警耍够威风,扯着破锣嗓子大吼。 这是防止犯人夹带物品进去,一会儿入监区同样要脱光再跳一次。 依言做了,他开始拿着登记了我们资料的本子开始一一核对,比如为什么进来的?有没有疾病?有没有吸毒史之类的。 “你这种不死有什么用?坏事做尽还一身病!”那狱警朝我冷嘲热讽。 也不知我的资料上写了什么惹得他对我意见这么大,我只是笑笑:“报告政府,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本来强龙不压地头蛇,犯不着现在刚进来跟这种人计较。但我这人性格如此,没办法。 那老狱警同样笑着:“好,七监b区魏长生是吧。我记住你了。” “谢谢政府记住!” 他撇了我一眼不再纠缠,放发囚犯和编号号后开始宣读一些监狱守则和规矩,一般监狱守则是统一规定的,但是有些规矩却不同。比如监狱的强制劳动已经在13年就被国家废止了,但这间监狱里的犯人还有劳动工作,但是却说是有偿自愿的。既不与国家政令矛盾,又能获得利益,犯人该说不自愿吗?有偿能补几个钱? 每天下午有三种工作可以选择,都是最简单粗浅的人力工作,第一种是用缝纫机给纺织品比如钱包旅行袋打边,缝合。第二种是手工拼装汽车玩具模型,第三种最简单是接假花。 由老狱警让我们是否自愿参加有偿劳动,五个新晋犯人自然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在入监的两道大铁门中间我们又脱光蹦跳一圈,我跟孙想正式算作月城监狱新晋服刑人员进入了监区。 这时我俩谁也没想到才进监狱没多久就遇见了麻烦。 第三百四十一章遇险 领我们穿过几道门进监狱的七监b区的是之前那个年轻的狱警,包铎大概跟他吩咐过将我们带到同一个监房里,而且他手上也拎着我的药。 端着放了毛巾牙缸和软头牙刷的脸盆我与孙想从一排排牢房走过去,这的牢房应该有年头了,墙皮上因潮湿生满了绿色恶心的苔藓,龟裂的墙皮更是像老太太的嘴一样张着。 有一间空的牢房打开着,因此我看清了里面的结构。月城的牢房倒是不小,是一间高约5米,长10米,宽8米的狭长房间,这个房间分两节,第一节是洗衣服洗漱的,里面一节则是生活作息的,小厕所也在里头。两节之间有个窗户,和一道厚厚的铁门隔着。 透过铁门上的窗最多也只能看见对面的门,一路走到最尽头只觉得空气都压抑极了,一个人也没瞧见,这儿就像个巨大的罐头,不,应该说是不透气的棺材。 到了最尾端的监室,那年轻狱警打开牢房的铁门将我们推搡进去。走过前头的水池,我这才看清里面的全貌。 里头是很狭长,也很拥挤。本来高五米宽八米长十米的房间怎么也算的上宽敞,可架不住这牢房里摆了八张上中下铺的铁架子床。原本算高的监房顶部被这种三层的床塞到了最高处。 第三层的人无疑是最痛苦的,因为空间太小只能脸贴着天花板睡,像我这样大肚皮的胖子简直没法塞进肚子。 “好好处理狱友关系,别给我惹事。”那警官沉着脸。 我跟孙想自然满口答应,同时应好的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高大的疤脸壮男,毫无疑问他就是这个仓室的老大了。 年轻狱警指着靠近厕所的空了两张铺的铁架子床说道:“你们就住在那。” 那空的是上中两层,我自然不乐意:“报告警官,我们身子高大,睡不下。” “自己跟狱友协商,包监区特意交代对你们跟普通犯人一样。”他厉声说完转身走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那个包铎肯定怕狱警看见他亲自送人来误会,所以才解释。但是他揣摩上意的下属肯定误会是领导对这两个犯人不满意了。 那狱警前脚刚走,疤脸壮男就捏着拳头走了过来嘴里说道:“瞧你年纪不小,进来过吧?” 我眯着眼瞧他:“是进过那么几回。” 多年的条件反射,对待危险人物时我总是不自觉的咪眼睛,这间监房是我自己选的,因为赵宝成之前就住在这,而且这22名犯人中有十个都是服刑三年以上的。 说话这人已经在这待了五年了,他叫滚地龙,因为敲诈勒索罪进来的,这是个浑人,打小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他妈生他都要回头看一眼那种,监狱更是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回,最后跟几个兄弟一起拎着刀去一家酒店收保护费,最后判了七年。 据我判断那老板也不是好惹的,所以给他们送进来了,不过又不想结大仇就只告了个敲诈勒索而不是抢劫。 “那就好,懂规矩的我喜欢,先压几个月仓尾吧。瞧着你们也算男人,压两个月,压完了继续小狗压。”滚地龙好像大发慈悲施舍一般地说。 监狱就是小型的社会,因为服刑时间长,所以凶恶的惯于欺负别人的囚徒要享受特权,于是便有了仓头,也就是这个监房的老大。 他们享受一切最好的待遇,比如从不劳动,自己的衣服甚至脚都是别人洗捶腿捏腰,吃最好的东西,收保护费,随便揍人等等。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压仓尾的人,不管你在外头是什么人,老大让你压仓尾你就要压,那些脏话累活自然也是这类人干,他们要么是最弱小的,要么是最后进来的。 有些老大,比如眼前这位。看见个头大对自己有威胁的犯人新进来,便要打掉他的威风,让他压几个月仓尾昭显自己的权势。而且仓头进监狱时间长,手下死党多,强龙不压地头蛇,很多在外面混的风声水起的大哥到了牢里也经常被人欺负的惨兮兮的。 孙想弄不明白地不解地看着我:“压仓尾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就是给他欺负,当夜壶。当痰盂。” “去他妈的,老子不欺负人都好了,谁敢欺负我。”孙想这个刺头的血性立时被我激了起来。 “好,你俩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是骨头硬。”滚地龙举着拇指狞笑着。 我往常的经验在这间牢房里并不起作用,年轻时候我进过的都是八人室那种,老大最多带四五个小弟一拥而上跟我打一架,最终不了了之。 这的犯人太多了,而且异常团结。混江龙才说完,躺在床上的犯人无论老幼弱小全都站起了,本就拥挤的牢房立着二十多个成年人,乌压压一片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1 那里面有七八个都是特别壮实眼神凶恶的青壮年男人,孙想对付他们就够呛了,何况还有其它的。 而现在体弱多病的我最多算半个人,不知道打仓尾那个,一米六出头,戴着眼镜跟萝卜干一样弱不禁风的小伙子能不能干的过。 孙想这人倒是不怕事的:“他妈的不就是人多吗?谁先上,老子打爆他的狗头。” 我赶忙缩在他身后低声说:“想办法弄那个有疤的。” 可是牢房里是严禁私藏尖锐的东西的,就算孙想打趴那个混江龙我们也没法挟持他啊。 正胡思乱想着呢,“干死这两个傻大个。”那疤脸男大吼着。 当头几个壮汉饿虎一样扑向孙想,好在地方狭窄他们没法一拥而上,我们背靠厕所,孙想一个人站在前面与能碰到的三四个大汉厮打着。 这家伙本就是散打冠军,拳脚上不是寻常泼皮无赖能够抵挡的。 只是对方人实在太多了,孙想仗着地利能打疼打倒几个,后面又有增上的。 可惜了我一身是病没法帮他,只好缩在后头帮忙喊:“揍那左边王八蛋脸,踢那孙子的肚子。小心右边。” “老魏你别瞎喊,烦死了,要不你来打?”孙想不耐烦地朝我说。 这个蠢货转脸的时候,滚地龙从最近的铁架子床铺二层跃了下来,一肘子打在孙想脖子上,孙想突然被袭击应声倒在地上,那群凶恶的囚徒一拥而上朝着他拳打脚踢。 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去的,我跟孙想都没注意到。 这下完犊子咯,我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第三百四十二章鸡蛋 本来孙想还可以在这群穷凶极恶的囚徒围攻之下支撑更长时间的,毕竟当年他也曾是警校散打冠军,可仓头滚地龙突然而来的偷袭将他轻易击倒了。 几个大汉拎着孙想拳头脚踢,令我动容的是饶是如此他仍死死地抱着想那个越过他来找我麻烦的滚地龙的脚。 也正是因为孙想的纠缠,那些气急的恶徒拼命地拿脚踢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肉体发出的砰砰撞击声,听的我不忍于心。 刹那间我的脑袋转的飞快,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战斗力的我该怎么将眼前与孙想的困境解脱呢? 提吴知厄背后的那个组织“红楼”,这里面的囚徒可能会有他们的成员,但我就是来找红楼老大的,暴露意图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们未必知道这个鬼组织。 这时孙想已经吃痛不住松开了抱住疤脸男的手。 那人正朝着我恶狠狠地冲过来,这就是监狱,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掌握话语权。 “我是赵宝成的朋友!赵宝成!”我连忙大喊。 高大的疤脸男楞了一下又道:“那又怎么样?”说罢他一拳打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被那结实一拳打倒在铁床之上,万幸带了足够多的止痛药,我安慰着自己。 滚地龙并没有就此放过我,反而拎着我囚服脖领将我肥胖的身体用力地拖倒在地上,这人好大力气,我这二百多斤的体重,他拖起来并不算费劲。 随后我跟孙想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的孙想仍在打趣:“有个好脑子不如有个大拳头啊。” “可我有个好脑子,你却没有好拳头。哎哟!”不知哪个混蛋又朝我肥硕的屁股上来了一脚,疼的我为之一颤。 “一对一我能把他屎都打出来!”孙想兀自嘴硬,很快我俩都全心全意保护身体要害而没有余力说话。 挨打有个诀窍,将身子团起来,抱住脑袋,围殴你的人不拿家伙也打不出什么重伤来,特别是我这种有厚厚抗震脂肪层的。 我一个快五十的中年人被一群囚徒肆意殴打怎么也算是屈辱了,幸好多年的社会生活磨练出了我的好心态,轮到占上风时可以恣意发作,比如让孙想揍成陆生,轮到吃憋时也能从容接受。 “停手吧,怎么他们也是宝成的朋友,一开始老老实实的压仓尾还可以省的挨一顿揍。”那滚地龙志得意满地发着慈悲。 “压仓尾要做什么?”我眯着眼看他。 “很简单,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吃屎你都要吃干净!”他嚣张地拍拍我的脸。 “那你现在想让我干什么呢?”我牵强一笑,久病而脆弱的身上各处都又酸又疼,这群王八蛋下手倒是不轻。 “过来给我捶个腿先吧。”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拍拍自己的腿。 “老魏你别去,我来捶。”孙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了老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规矩。”我献媚地朝得意的疤脸男笑着。 “这才算懂规矩。” 他更加得意,将双腿岔开。我亦步亦趋地谦卑地接近他,强忍着身上的痛蹲在地上,用拳头一下下给他捶着腿,疤脸男得意愈盛,嚣张地笑容在他脸上绽开,这人嘴里还不时喊着舒服,真舒服。 这力度够不够要不要加大一点,我像个拘谨的仆人一样小心翼翼地问,再大力点,他指指大腿。 我猛地伸手握住了他的下阴,手上用力地一捏。疤脸男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剧痛使得他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溢出。 “这力度够不够啊。”我得意地说着却仍不松手,他的脸色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盒,红,白,青,绿,黑,来回交替出现。 疤脸男的手下纷纷怒目看向我,孙想则竖起了大拇指。 “别过来哈!过来老子给他捏个荷包蛋出来!”我手上又微微用力,疤脸男的哀嚎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痛苦地吸着凉气,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都..都他妈的别过来,这..位..位胖大哥你..你..你要怎么样?” “我很为难啊,不松开手吧你这玩意可能以后就是个装饰品,这样干对不起你老婆。但是呢,我要是松开手吧你们人多,我们老哥俩又斗要挨揍。看来这次我只能加点刑期了,就是不知道算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呢还是算意图谋杀?” 我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手上劲力半点不敢松。 孙想这时紧紧地靠在我身边与那些愤怒的囚徒对持着。 把柄被抓住的疤脸男此时满头是汗,眼珠子都痛红了他嘶吼着:“仓头给你做,仓头给你做好不啦?”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事是你惹下的,我不得已才拿住你的把柄。事情要了结也很好办,咱俩认个亲戚,你多大了?李俊!”我笑眯眯地喊出他的名字。 “我29了!大哥!”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妥协了,“嗯?哼!”我重哼一声,手上加大力度。 他惨叫一声大叫着:“叔,你是我亲叔还不成嘛。” “我叫魏西里今年四十六了,这样我吃点亏,就做你干爹吧。”我忍不住又笑了。 这不倒是我阴损,监狱是个讲究丛林法则的地方,做仓头要能打要狠要霸道更要威风,我将他的威风打掉,他在手下兄弟面前就抬不起头来,那批人也就不会再信服他。所以跑江湖的人最讲究面子,监狱亦然。 他仍在犹豫,但我又痛施杀手,李俊才流着泪不甘心地喊了一声干爹。我这才放手,他捂裆哀嚎着倒在床上,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么闹了一场,这人算是彻底威信扫地! “大家没什么意见我就是这的新仓头了,有意见找我干儿子还有这位比划一下。” 我拍拍孙想,他身上伤的比我重,但仍昂首挺胸站直身板。一米八三的身高,再配上最近减肥成功新练的肌肉,端的有些唬人, 众囚犯虽然面露愤怒,倒是没人真的敢出来挑战。之前一战,孙想打趴几个壮汉还是有威慑作用的。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就要管事了,你过来。” 我指着之前介绍自己叫魏西里时,眼睛中闪烁着毒针一样恨意的男囚犯。 第三百四十三章不洗衣服的 那囚犯个子不高,鸡仔般干枯瘦弱,他大概三十五六岁,之前打架的时候一直佝偻着背站在最后头,只是听到我名字时,眼神露出了如有实质的愤怒引起了我的兴趣。 他慢吞吞地越过众人走过来。 “我叫魏西里,你很恨我?说说看。”我打量着这个举止猥琐的家伙,他怎么也不像有勇气杀我全家的样子。 “没有!绝对没有。魏哥我怎么敢呢。”他吓得几乎跪下来抱住我的腿。 “不说真话是吧?孙想!”我用力地拍着床板。 因为原本依附滚地龙的囚徒只是暂时被震摄了,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会反扑,被逼叫我干爹的前仓头会有什么行动更是模棱两可。所以再次立威很有必要,朝旁人我或许下不去手,对我充满敌意的人肯送上门那是再好不过了。 孙想揪住消瘦的他像是举鸡仔一样拎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举起脚,刚要大力踢在他肚子上时,被我喝止了,毕竟我们不是真的市井流氓。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怎么认识我的?”我蹲在地上朝那人问。 他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 监狱是个小型社会,个子高大能打架,会做人的便爬在其他人头上,身体瘦弱,个性软懦的只能任人欺负。 由此可以推导之前袭击我的那个男人体形高大就算不是仓头也是上层,物以类聚,他交往的也应该是同样强势的人,他曾经说过监狱里有个人发誓要杀我全家,从他的口气来看,跟那人关系不错。不然杀警察全家的事也不是轻易能告诉别人的,那人必然也是好勇斗狠或者是人精类型的。 这个对我敌视的男人很明显不符合这两点,同理旅馆老板个子赵宝成一样瘦弱极有可能也是下层混的比较差的,当我提起他的名字照样被揍了一顿。 “我不喜欢欺负弱小,你为什么恨我?”我拧着眉毛,他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仓里还有别的人压制他? “魏哥,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从十多岁进少管所起,在里面的时间比外面还多,所以我自然讨厌你。”他可怜巴巴地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辩解。 一个罪犯讨厌警察自然是天生的,我环顾四周。这间病房里三年以上的十个罪犯我全都能叫的出名字,根据之前的推断,比较强壮和看起来痞气十足的五个家伙既有可能隐藏着那个危险人物。 仓头未必是最能打的,很多监房里有些真有本事的人也可能不去抢这个虚名,所以这六七个家伙里面比滚地龙厉害的也许还有。 “告诉我,是谁说给你听的!”我附在他耳边。有那么一个隐藏人物在牢房里,我无疑是睡不着的,谁知道那么恨我的家伙会不会突然半夜勒死我。 他抱着头主动躺在地上哀号着:“魏哥你打我一顿吧,我不会说出来的。” 孙想闻言想举起拳头揍他,被我制止了。这倒是个聪明人,没揭穿我曾经警察的身份,这个身份足以让剩下投鼠忌器的人愤怒地再次挑战我跟孙想。 “仓里的二仓三仓是谁?不洗衣服的都站出来。”我以前在看守所,牢里是有排名的,八个人起码有个三仓以上的头头,这里有二十多个人肯定不止三仓,但是这些家伙的特权绝对会饱含不洗自己衣服。 “你他妈的别搞事!捏个蛋就想上天吗?”一个胳膊上纹着老虎的光头壮男突然恶声恶气地说,那人囚服高高卷起露出结实的肌肉。 孙想听了一记手刀重重打在他的喉头,扶稳他的身体,用膝盖猛地撞在他的肚子上,连撞三下,然后潇洒松手,那光头像个立不起来的破口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虽然是出其不意,但这就是警校教的格斗术,一击打中,对方就失去抵抗能力,一对一尤其好用,一般会打架的流氓是干不过警队精英和军队出身的也是因为这个。 “还有谁不服气的,出来单挑。”孙想嚣张地叫嚣。 一时无人应声,这就是个成本问题,没有人领头,愿意做出头鸟的毕竟是少数。何况孙想早就展现出不俗的实力。 “我是二仓。”一个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子瘦高个男人站了出来,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也不情愿地越出众囚犯,包括倒在地上的光头还有仍在练捂挡功的混地龙一共是七个。 “我叫魏西里,你们谁认识我?”我巡视着牢房里单独迈出一步的五个人,这些人个个面目凶恶,眼中泛着厌恶和不忿不服。因为他们是之前第一批冲击孙想的人,都吃到了社会主义铁拳的滋味,所以这些家伙的表现是正常。 我觉得那个痛恨我的家伙听到这个名字眼中表情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可这些家伙表情都差不多,因此我无法分辨里面谁是那个隐藏的危险人物。 受限于视力,我也没法观察到其它人的表情。一共有十个三年前便进来服刑的囚犯,他们中只有四个人不用洗衣服,还包括了床上的混地龙。 混地龙肯定不是那个人,否则他会跟我拼命的。 一阵推理,我心里有了主意,晚上那家伙肯定会忍不住对我动手。 “我们现在算是认识了,仓里排名照旧。我跟李俊都是仓头,你们别来惹我,我也不去惹你们,牢里一切跟以前一样,我们刑期短一两年就出去了,当然,你们想让我加刑期,那也欢迎。就这样吧,大家散了!”我考虑许久说出这番话,所有人悻悻地回到了自己床位。 我跟孙想挑了两张下铺的床位,将原主人赶走自己躺了上去。 没有到中午的饭点,我跟孙想闲聊着等待。仓里人大部分也恢复了自己的日常。或闲聊,或打闹,或在睡,牢里换仓头是常见的事,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光头应该是滚地龙的死党,他从地上爬起来与仍捂着裆部的前仓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两人脸色漆黑,眼神凶狠地看向我们这边。 我当然没有天真的以为他会就此罢休,不过既然惹了事就不要怕事。我交待孙想今晚不要睡太死,也许这间牢房的夜晚会很精彩。 第三百四十四章餐厅惨案 在仓尾那个小伙儿处了解到这间监狱吃饭前有号声的,实际上在这干什么都有军号。比如起出操起床号,用餐号,熄灯号。 之前的老狱警也说过,所有囚犯早上6点出操,绕着操场跑五圈,七点半吃早饭,单日早餐完毕回牢房,双日的话开犯人的思想汇报会。十一点半吃午饭,吃过午饭有一个小时在操场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下午两点,自愿劳动的犯人就要参加工作了,直到晚上七点吃晚饭,八点钟上教育课,九点半下课回监房。 我们今早没能赶上出操,午饭又没到时间,我撇下孙想与那萝卜干似得仓尾小伙毕小伟聊了会儿。 这人也是三年前因诈骗罪进来的,就是专门骗老太太养老金棺材本缺德到生儿子指定少一部分的那种,这人矮矮小小看起来像个皱巴巴的小兔子一样,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虽然我早就看过资料了,但仍忍着恶心又问了一遍。 再不那么突兀的情况下我又提起了赵宝成,谁知道毕小伟告诉我别看那个赵宝成看起来也很弱,但他却从牢房没多久就开始不用洗衣服了。前任仓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照顾他,让他做了二仓。 从跟毕小伟的对话中我察觉到当时肯定有外因导致赵宝成能够突然提升自己的阶级,这跟他出去后替红楼卖命是否有关系呢?那起劫案里至少有两个罪犯是曾经在这间牢房待过的,之前我推理过,写信人也就是红楼老大很可能是在监狱里认识的这两人,已知那人现在仍未出狱的情况下,我在猜测他难道也住在这间牢房里?或者说也在第七监区? “小伟啊,有什么办法可以跟其它监区的人见面嘛?我有个朋友在第一监区,我想去见见他。”我揉揉鼻子。 他回答:“那只能在监狱长训话时试试了,那时所有监区一千多名犯人都会在大会堂。” “这种训话多久一次?” 毕小伟抱怨着:“每周六都要训话啊,监狱长不在,就政委,政治处主任他们住持。烦都烦死。” 这对于我来说即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的方面是我可以在大会上接近那个老囚犯陶释卷,坏消息是赵宝成接触红楼老大的机会变得多了起来,起码他们同监房不再是唯一选项。 正说话间,广播里急促的军号声嘹亮的响起。原本嘻嘻哈哈的囚犯都从床铺上爬了下来,他们自觉地按照床铺顺序排着队。 滚地龙直接站在了队伍前头,我们则站在自己床铺边的位置。和他争这个玩意才是脑子有病呢,我们又不打算做狱霸。 “咔咔”铁门打开了。 监狱的囚犯们整齐地列着队走了出去,我瞧见其它监房也同样有犯人鱼贯着出来,队伍自觉地接洽在一起。五六个狱警持着电棍混在队伍里,看守们则站在自己的岗位瞪着所有人。 七监区的四个分区三百八十多名犯人长龙一样陆续穿过操场进入了食堂。在入口处有码放好的铁制餐盘,拿着餐盘依次在打菜打饭盛汤的窗口路过,窗里的工作人员会面无表情地搁一勺份量差不多的食物放进盘里。 “猫吃的吧?”孙想瞧着盘里少的可怜的菜抱怨。 监狱中午吃的也是三菜一汤,不过比精神病院还不如,三片茄子淹没在七八片辣椒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盐的腌萝卜,只有三四根断了的粉丝浮出汤面的粉丝汤。唯一的荤菜,是韭菜炒蛋,筷子翻来翻去才找到那可怜的一点黄色。 这时我瞧见毕小伟和仓里几个老弱矮小的犯人朝我们走来,他们将自己的茄子和韭菜炒蛋倒在我们盘里,放眼看去,偌大的饭堂,有一半的犯人只能吃点腌萝卜,狱警和看守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这等级制度比外面还森严!”我忍不住笑了,瞧见孙想要把菜还给他们我又制住他道:“别还,你不吃也有人吃的。” 这样一来我们的菜比平常快餐店的还多些,难怪毕小伟看起来跟个萝卜干似得,原来是营养不良。 糙到不行的米饭里沙子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一样,不算多却很显眼。我草草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孙想也是一样。 正打算离开餐厅时,瞧见了右边有个秃顶老犯人朝我慢吞吞地走来。他脸上表情很僵硬,也不自然,那是很紧张很紧张的神情,我赶紧握住了桌上的装汤的小铁腕警惕地看着他,他要是朝我干什么的话,我立马泼他一脸。 谁知这人越过了我,我仔细看清他的背部僵硬地挺着,这人肯定有鬼,我转过头,视线紧紧地跟着他,秃顶男手持着餐盘仍在朝前走。 这时我发觉他是朝着后面毕小伟那桌走去的,这人走到那,步伐慢了许多,他停顿了一会儿,正在我要重新坐下时,他突然将手里的盆扣在毕小伟的头上,右手抓紧手中的木制筷子猛地朝毕小伟眼珠子扎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下意识地大喊:“孙想快过去。” 这要是扎中不死也要残废,饶是我见惯大场面,心里也紧张起来。 毕小伟正吃饭呢,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饭菜,他胡乱地用手指抹着脸,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临近。 那筷子生生地捅进了那个矮小的男人眼眶里,我生生地看见鲜血顺着那自来水般的淌了下来,他的眼珠肯定被扎穿了!那种疼痛我都不敢想象! “啊”瘦弱的毕小伟发出不符合他体形的巨大哀嚎声。 他像个溺水的盲人一样挥舞着双手,眼眶里插着筷子的画面实在太恐怖了,鲜血随着他的抖动像雨珠一样喷洒的到处都是。 这时餐厅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进食。守在边上的看守狱警们冲了过来,他们拿着电棍猛地砸在那个秃头男人头上身上,那人不一会儿便被砸倒在地上。 “卧槽!”反应过来的孙想张开嘴发出惊呼。 这是干嘛啊?毕小伟这种小角色能得罪谁呢?目睹一切发生的我不禁陷入了深思! 第三百四十五章吃货的悲哀 监狱餐厅里那个拿筷子插毕小伟眼珠的秃头男被看守推搡着带下去了,一脸是血的毕小伟也被两个狱警抬走。 “小伟该不会死了吧?”孙想一脸惊恐地问我。 “还行,筷子没能完全穿过去,可能只是一只眼睛失明。奇怪的是那个秃顶男整个作案过程不是一气呵成的,他中间停顿迟疑了一下才又再次行凶,这事肯定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我拨弄着餐盘里的筷子。 这筷子并不是外面常见的一次性的,监狱为了节省成本使用的家里常见能多次使用的那种。这种筷子足以刺进眼眶里而不折断。 “正常人作案都会怕吧,停顿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孙想满不在乎的说。 “这秃头从那边走过来我就看着不对劲,他当时端着餐盘脸上非常紧张,从我面前走过去更是背部肌肉都僵硬了,这表示他很清楚自己接下去要干什么。而且他停顿了一会儿,足有十多秒,早就想好的事突然在被害人面前做思想斗争这岂不是很怪?” 我用手指叩着桌子。 “那你觉得是什么?”孙想又问。 “我问你,要想越狱你会怎么做?”我压低声音,这可是禁忌话题。 “岗哨太多了,想出去真的很难。除非制造大的混乱,能够使得高台上的岗哨也离开自己的位置,然后找处矮墙爬出去。”孙想说完自己都摇摇头,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是很蠢的方法。 “正面离开这监狱只能通过正当途径,比如受了重伤需要送出去救治。或者趁着囚犯加工的货物运出去的时候,还有厨房每次运菜进来的车,这监狱这么多人,吃的菜肯定用车运的。再就只有跟肖申克救赎一样从挖地出去了,想从正面走不伪装是不可能出去的。” 事实上我对越狱这么感兴趣是基于两点,写信的那个男人经常进出监狱,同时他还提过那个要找我晦气的也正酝酿着出逃。 “你怀疑毕小伟跟那个秃顶男是勾结的?他是自愿被害?你也太异想天开了。那个萝卜干一样的仓尾怎么可能!”孙想不屑一顾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摇摇头没有继续说服他,因为我同样也疑心这一点,他之前在仓里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没有丝毫像是要逃出去的样子,既没有特别紧张也没有因有兴奋。反而表现的就像一个努力讨好巴结仓头的小可怜。 洗过餐盘将它放进消毒池里,与孙想结伴走出了餐厅,饭后有一个多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们属于最早吃完的一批。 操场上零星的没有几个犯人,不过倒是很宽阔,一条长达几千米的跑道像条围巾一样将它包裹进去,操场上设施健全,有一个正规的篮球场,有几张乒乓球台,还有一些类似小区里那种健身器材。 午后的阳光像是热情的恋人一样亲吻着我的脸颊,浑身懒洋洋的,昨天被揍的疼痛此刻也舒服了许多。自由的时光令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监狱里。 孙想看着篮球架眼中满是渴望,“想玩就去玩呗。”我拍拍他的肩膀,孙想这才活动活动手脚跑进了球场,他娴熟的运球投射上篮,阳光下他矫健的身姿令我有些失神,多少年前我也曾经这么活力四射过。 那时我和老吴还是狂热的篮球迷,他钟爱巴克利,我是乔丹忠实拥趸,我们常为自家球星的强弱争的面红耳赤,可那却是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 天真是样很奇妙的东西,你拥有时拼命想摆脱它,但一旦成熟以后又意味着你已经即将苍老,且无论你如何努力都将不再获得它。 陆续有犯人从餐厅出来,操场上人越来越多,喧闹的声音是我讨厌的,皱着眉我走出了操场。 这是饭点,看守狱警们也陆续换班去吃饭,执勤的大部分人脸上都写着慵懒。出了操场,左边是监区里的办公大楼,中间是个作坊厂房似得建筑群,右边是我们的牢房。 这时我烟瘾犯了,监狱里是有商品卖的,不过每月统一订购,有牛奶香烟水果饼干和些许零食。我跟孙想进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订购,进来的时候又忘记自己准备了。 烟瘾这个东西是这样的,你越去想它,它越是厉害。我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眶湿润。去哪弄点烟解解馋呢?我想到了监区区长包铎,寻常狱警看守我也不认识他们也不会理会我的要求,只有这个知道我卧底身份的包铎可能帮我了,又刚好他的办公楼就在眼前。 一早上没抽烟,此刻馋虫被勾起,我只觉得阳光下浑身都在发痒,好像无数条虫聚集在我的喉咙里作怪。 路没看到几个看守,在烟瘾驱动下我小心翼翼地接近目标,最终轻易地迈步进入了监区办公楼。 领导办公室肯定不会在一楼,于是我迈步直上三楼,瞧见门上写着的监区长办公室的牌子,我简直如同看见小卖部一样开心。 兴奋地敲敲门,正踌躇着该怎么像包铎表达我的需求时,令我奇怪的事发生了,门居然被直接敲开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紧贴着门朝里看去,万幸里面并没有出现尸体。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心里松一口气,见着桌上有一包中华烟,我老实不客气的拿起一根点了起来。 这时我发现桌上有一个铁制饭盒,里面菜肴非常丰盛,好像也没吃多少,我左右瞧瞧没人,赶紧拿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要不说是区长饭盒里的肉,味道就是好吃。又吃了几块我抹抹嘴,顺手抽出几根烟和打火机放进袋子里。 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包铎的办公室,这人再精明也不能知道少了几块肉几根烟吧? 一路吹着口哨轻巧地迈着步子下楼,走到二楼时,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沙包摔在地上的声音,我也没有在意。 点起一根烟继续走出大门,可刚到门口我便停住了脚步。老实说我有点惊呆了。 我看见了包铎,确切地说是脑浆子摔了一地的他,破碎的脑壳里流出的白色脑浆黄色液体还有血液在地上像抽象画一样铺开,包铎那双刀子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令我遍地生寒。 忍不住俯身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时,突然一个粗糙的男声炸雷般的响起:“那个犯人你在那干嘛?” “啊,包监区长!”他像是女人一样尖叫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犯人审警察 午后阳光灿烂,我所在监狱监区的最高领导在我即将走出办公楼的时候突然摔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我瞧清了眼前人是刚入狱时那个对我非常有成见的老狱警。他简直就是看凶手一样的看着我。 我叼着烟仍蹲在地上观察着尸体,前文说过,包监区长,身材魁梧健硕比我还年轻几岁,而且从他锐利的目光来看,这人很可能是当过兵之类的,绝不是普通的文职官员。 办公楼前是水泥地,现场的尸体头部已经完全碎裂了,说明包铎极大可能是头朝下坠楼的。这人是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来呢? 尸体是仰面朝天的,颈部应该因为巨大的重力断裂了,所以脖子上的皮肤已经呈现黑紫色了,但并没有勒痕。他的四肢呈现跳楼者常见的蜷曲状,包铎应该是活着摔下来的,办公楼是朝东背西的。他为什么是仰面倒下的呢?如果是自杀坠楼应该是趴着才对。 我开始怀疑他并不是自杀死的,一个年富力强的官员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跳楼自杀,而且包铎锐利的眼神表示他是个性格坚毅的人,即将跳楼的人多半不会有那种眼神。 那么现在杀人凶手就在这座办公楼里,我目光如鹰隼般的盯着出口那。这时我的腿部一疼,被那穿着制服的老狱警踢了一脚。 “你这个囚犯,嘴上的中华烟哪来的?”那老家伙又踢了我一脚,猝不及防的我像个木偶一样被踹翻在地上,冒着火星的烟头也跌在身上。 更糟糕的是我的打火机也随之摔了出来,那是个精巧的zipo打火机。 “这是监区长的东西,来人啊,杀人拉。快来啊,这有囚犯把监区长从楼上推了下来!”老狱警扯着嗓子大喊。 几个狱警从办公室已经冲了出来,更远处的武警看守也闻讯朝这边跑。 我心里暗道要糟,这下可不好解释了,我刚好从包铎办公室出来,还手欠拿了他的火机。前脚刚要走出去,他就从楼上摔了下来。这运气也是没法更糟糕了,出门起码得踩三堆狗屎才能遇见这么闹心的事。 我应该在看到包铎尸体的第一时间将香烟丢掉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年轻力壮的武警看守将我双手粗鲁地折在背后。 “监狱长呢?我要见监狱长。”我赶忙高声喊,现在跟他们说什么怎么辩解也不会被取信,那老狱警已经因为中华烟将我当成了凶手了。只有那个知道我卧底身份的监狱长可能会相信我。 “你倒是精明,知道监狱长这几天出差。”老狱警又踢了我一脚。 “监区长死了他肯定会回来的吧,打电话给他。还有保护这栋楼,不要让人随便进去,现在在楼里的人都登记名字。”我焦急的大喊,要是现场留下什么证据被毁掉就全完了,而且真正凶手现在一定在那楼里。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反正你这种渣滓,枪毙了也算是对社会有益的事。”他说着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这要是真凶悄悄走了那就真的完了。 这时楼里小跑出了一个戴眼镜腆着肚子斯斯文文,年纪在五十开外样子的中年人,他惊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监区长,嘴里大喊着:“老包老包,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来。 “陈政委,这名刚进来的嫌犯把监区长从楼上推了下来,他的口袋里还有监区长的香烟和打火机。”老狱警拿出那个zipo和剩下的几根中华烟来。 “不是我杀的人,我认识成陆生!!”我见有领导来了赶忙又喊,这要是被他们就这么带走,就真的有嘴说不清了。成陆生认识监狱长,也许这个政委他也认识呢。 陈政委来到我面前,捅捅眼镜:“成陆生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杀了老包?” “我没杀他啊,推他下来的另有其人,成陆生是公安部下属的刑侦局副局长。他认识你们监狱长的!你打电话核实一下!快!” 所谓官员自然怕更高的官,我立马抬出成小胡子和监狱长来。 陈政委皱着眉虽不情愿仍是走到一边打起电话来,少顷,他挂了电话转过头来,态度好了许多。 “我把情况跟监狱长回报了,他最后给出指示:如果魏西里找不出凶手,那魏西里自己就是凶手。” 陈政委说完又瞧了一眼地上的包铎,脸上满是兔死狐悲的哀伤:“放了他!” 那几个抓住我手的看守连忙撒手,我活动着疼痛的双臂,心里对那个监狱长真是又爱又恨,什么叫魏西里找不出真凶,魏西里自己就是凶手。简直就是强盗逻辑嘛。 “可魏西里就是凶手啊,不然怎么包区长的打火机跟烟会在他身上。”那老狱警不满地说。 “监狱长说他信得过就可以信得过,而且监狱长还说要我们暂时听他指挥。” 我继续蹲在尸体前摆弄着包铎的尸体,这类尸体从高空落下,不戴手套碰也不怕什么破坏证据。他穿着一件蓝色格子衬衫,下身是黑色西裤。较新的衬衫背面有划痕,这也侧面印证了包铎是被推下来的猜想。 死者的双眼瞪的异常圆滚,眼球中布满了血丝。这是生前愤怒的样子吗? 月城监狱地处市郊,法医警察赶来现场还有一会儿。而且监狱长并没有将我的嫌疑排除,只是责令我找出真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自然更加打起精神来。 “首先几个武警同志去办公楼,把目前所有在里面的人都登记名字,所有人不许离开现在所在位置,同时操场去个狱警把我的助手孙想叫来。现场保护起来吧,别给犯人靠近。大门也守着所有人在警察来之前不准进出。陈政委咱们上楼去看看吧。” 我熟练地做出一连串布置,转头看向那个老狱警。这人急不可耐地指责我是凶手,他自己岂不是很可疑? “老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出现?”我又快又急地问了出来。 他瞪了我一眼:“我在监狱干了几十年,头一次看见犯人问警察。真他吗的新鲜。” 第三百四十七章跟谁关系都不好 “汪旺财,服从监狱长的命令!”陈政委沉着脸呵斥他。 一听这个名字我差点没笑岔气,难怪这老狱警这么凶悍呢。 “看来我长得像肉包子呀。”揉揉鼻子我讥讽着他。 老狱警汪旺财显然反应不过来这么拐弯的骂人,他皱皱眉最终还是不情愿地说:“我一直在一楼档案室整理这个礼拜进监狱囚犯的资料。听到包区长从楼上摔下来的声音我就出门刚去了,没一会儿就看见这囚犯从楼上下来,嘴里还叼着中华烟。他说他不是凶手谁信啊。” 这家伙还在咬我,我先是解释接着提出疑问:“那是我在他办公室拿的,想抽烟了拿几根烟怎么啦?不厚道我就整盒带走了。这么说你也跟我一样没听到惨叫声?” 汪旺财想了一下,坚定地摇摇头。 无论是包铎是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来,他都应该发出惨叫声啊,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是无论怎样都没法控制的条件反射。 之前我也在疑心为什么没听到惨叫声,那时还以为是自己耳朵没反应过来。 “能给我介绍一下包监区的生活为人嘛?他像是要轻生的人吗?”我望着陈政委,他俩级别相近,平常工作生活应该接触不少。 陈政委一边迈步上楼,一边说:“老包这个人吧,外冷内热,是个性情中人,工作也认真负责,虽然平时严苛了一点,但绝对算是好同事好党员,而且他对家庭很负责,大儿子结婚没多久,一套首付七十万的房子咬牙也给买了。二儿子正要结婚,大喜的事,还有他小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做爹妈最操心的时候。这节骨眼上说他要跳楼自杀我觉得是无稽之谈。” “那他跟同事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呢?包铎家三个孩子负担那么重,他会不会有经济上的困难?”我伸手朝汪旺财要香烟:“把烟跟打火机给我,你可以走了。” 当时他比我先出现在一楼,所以没有作案嫌疑,目前有嫌疑的是三楼以上的监狱工作人员。 但并不排除三楼,因为我是在二楼听见摔下去的声音。这栋楼包括天台一共六层,我是逐层找过去的,只是在三楼才找到包铎的办公室。 这时陈政委回答道:“老包为人刚正不阿,工作态度太认真了。哎,说白了就是眼睛容不下沙子,所以跟大家关系处的挺僵的,不过跟我关系还不错哈,我这人不爱计较那些东西。当狱警就那么点死工资,老包买一栋房积蓄就空了,又有个孩子马上要结婚,女儿也正高考。丫头成绩好,还想出国留学呢。所以他挺为钱发愁的。” 点起烟我的眉头扒都不开,这可不是我爱听的话,死者当然越会做人越好,这样嫌疑人还少点。同事关系这么差,满楼还都是他同事! “陈政委能问一下你办公室在哪吗?或者说刚才你在干嘛?”我看向他。这人嫌疑并不大,否则他就不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监狱长了,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装的。毕竟仅凭一根香烟没法定我罪名,最关键的杀人动机是我并不具备的。 “就在这呢。当时我正在吃饭!”说话间我们到了三楼,陈政委推开第一间房门。 “你们怎么不去食堂吃饭?一般你们几点用餐的?”我瞧了一眼他的办公室,里面还算整洁。 “哦,我们几个监区领导口味淡,不能吃辣椒所以有个单独的小食堂,有些人是在小食堂吃饭的,但我们有时候忙就喊手下的狱警把饭打到办公室来吃。我们开饭时间跟你们一样都是十一点半。” 陈政委说完捅了捅眼镜,要不是亲口吃过包铎的辣椒炒肉我就真的信他的了。不过特权阶级在哪都有出现,吃个小灶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何必揭穿他呢? 我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上面显示的是12点,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桌上的饭盒里的饭菜几乎跟包铎一样只吃了几口,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人说谎了,就算是樱桃小口,饭也吃完了。 但遇见还没完全露出马脚的嫌疑人说谎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继续说更多的谎言来暴露自己。 我笑了笑同时继续朝角落包铎的办公室走去。 他的办公室我刚才进来过一次,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而且包铎的身材魁梧也不是轻易能制服的,所以他是正在享用午餐时被叫了出去。 当时我刚出来就听见了他摔下去的声音,因此凶手是不可能在我进办公室前翻动里面的东西的。 而我记忆力很好,现场和十分钟前我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这说明我走后也没来过他的办公室找东西。 这点弄明白,我才着手在现场找寻着他被杀的线索。同时我嘴里仍在问陈政委:“您刚才说包铎跟同事之间关系不太好,具体都是谁?因为什么?” “这不太好说吧。”陈政委为难的说。 “明着跟你说吧,包铎是被人推下去的!如果你不是凶手又想我找到真相的话,那你最好还是说了。这些东西出你嘴巴就进我耳朵,不可能第三个人知道。” 我安抚着他,开始翻动包铎桌上的文件。不过那大多跟监狱日常管理事物有关。 “哎,我就多嘴一回。跟老包关系最不好的是副监区长刘正山。一正一副工作上肯定有摩擦的地方,老刘也是个直脾气,再加上当初他们是同时竞争监区长这个位置的,这么说你也懂了吧。再有就是副指导员方鑫,他是老刘一手提起来的,自然跟着老领导,这都是单位破事。 再有就是包铎自己提上来的小徐,说来也气人,老包一手从狱警提上来的人,结果事事跟他唱反调,为此老包没少训斥他。关系最差的就三个人吧,有摩擦的就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你细说。不过大家都是同事,有点误会也正常,为了这个杀人不可能!” 陈政委说完坐到了真皮沙发上。 我则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很让人吃惊的信纸:“看来跟老包合不来的还有他的儿子呀!” 第三百四十八章断绝父子关系 “本人包铎现与包振兴自2016年10月6日起断绝父子关系,以后双方各自独立生活,互不干扰,双方互不承担抚养或者赡养等费用,双方生老病死与对方无关。此协议一式两份,双方签字后生效” 这是我在包铎抽屉里找到的协议,上面只签了他的名字。我也是做父亲的人,不由得替他感到一阵心酸,人到中年,孩子刚刚成家立业。正是开枝散叶,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是怎样的不得已使得这个父亲主动与儿子断绝关系呢? 我这断绝父子关系的协议递给了陈政委。 他接过来看了一遍,脸上也有泛起同情的凄然:“包振兴也就是老包的二儿子,事情怎么闹成这样了?” “你知道什么?”我来了兴趣。 “这包振兴就是个忤逆子,他毕业出来找不着工作,老包厚着脸皮给弄到我们单位来上班。他哥振业之前结婚老包买了一栋房嘛,这回他结婚也有样学样找老包要房子。 可我们就那么点工资,老包养三个孩子这么多年本来就没什么积蓄,那栋房的首付加上婚礼的钱小一百多万呢。包铎全是借的!这回可能是给老包逼急了,不然谁舍得跟自己孩子断绝关系啊。哎!” 陈政委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到儿子魏森墨我更是心有感触地点点头,不过他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大。 “这么说包振兴也在这上班?也是你们监区吗?”我揉着鼻子,该不会这小子中午也在这栋楼吧?那样的话,他倒是有极大可能作案嫌疑,而且老包那么强壮,也只有在不防备儿子的情况下被推下去。 同理我怀疑眼前的老好人陈政委也是这个原因,听他口气包铎在单位人缘不好,但跟他关系不错。 只是欠了一屁股债还抽软中华确实也是有点过了。 “在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也在这栋楼上班呢。十有八九是这个混小子把亲老子杀了!今天中午我看见他去打饭来吃的。”陈政委愤怒地站了起来。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死,虎毒不食子呢,子又能吃父不成?”我想到儿子魏森墨不由地替包振兴辩解。 “知道盗墓贼吗?当初他们都是父子作案,一个在下面挖宝一个在上面接人。但是这行都是老子在上面,儿子在下面。因为以前有老子下去盗墓,结果大部分儿子都选择拿了宝贝就不管爹了。所以才定下子下父上的规矩。”陈政委越说越气,走到桌子前愤怒地拍了拍。 “到时候再排查吧。”我仍觉得不至于为父亲不买房子给自己就怀恨在心杀死他,而且这种没本事的无赖,能多啃老一会儿就不肯少咬一口。 当然这是出于父亲的心态考虑问题,更重要的是我在包铎的抽屉里有找到了一本账本。 上面清晰的记录几年来,他借了多少钱,谁的,什么时候借的。每一笔都很清楚,但最大的一笔债务是20万陈国辉。 “陈政委你名字叫陈国辉?”我眯着眼瞧着这个斯文的男人。 他点点头道:“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喏,包铎账本上写着呢。欠你二十万。”我拍拍手中的账本。 “他欠我钱?我干嘛杀他?杀了谁来还钱啊?”陈政委推着眼镜,脸色有些难看。 “就是他太赖了不肯还钱呗,所以你恼羞成怒把他推下去了?”我继续挑逗他。 “放屁,我跟他关系好的很。”他脸色越发难看。 “哈哈,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激动,包铎也炒股啊?啧啧眼光真不怎么样。” 我瞧着手中的账本,这是个一丝不苟的人,连每次买股票,买了多少股,多少进的多少出的,什么原因,经验总结全都写了下来。 十几页看下来,包铎的账本就是中国股民十年血泪史,高位抄底,低位满仓然后走向新低。被大户玩耍,吃政策吃消息吃的被牢牢套住,割肉跑路然后又进去,直到从胖子被软刀子割成骷髅架。 他的总结更有意思,大多在亏损之后写下猩红的七个如血般的大字:中国股市碰不得!然后下条多半是不吸取经验教训。 粗略算了算,包铎这些年起码亏损了一百多万,再加上借钱多出来的亏空,这人应该还有更大的债主才对。 “那个包铎提上来的小徐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我揉着鼻子,从他之前的话可以判断出包铎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所以才会在单位得罪那么多人,可这样的人也会亲手提个跟他唱反调的人,这绝对是可疑的。 “在我们这地方那是算的上土财主了,在莆田开医院开鞋厂的,上班都是开着凯迪拉克来,嘿,我都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到监狱这穷地方上班。”陈政委忍不住露出仇富的样子。 富二代是谁都心里羡慕嘴上嫌弃的,不过家境殷实的土豪主动到监狱来上班怎么也透着不合理,这人一定另有目的的。想到监狱里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我有些怀疑他。 不过一切都要在等找到案发现场再说,而且楼里今天中午究竟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说不定还有更可疑的人出现呢。 见我低头不语,陈国辉开口问道:“魏西里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狱长可是说了,找不到凶手你就是凶手。” “放心吧,我没杀他的动机,再说我肯定能找到凶手,咱们先找到案发现场吧。带我去办公楼楼顶!” 我说着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这时我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张合影。画面里的包铎还很年轻,而且笑的也不像上次见他那么生硬。他一手拿枪一手搂着另一个年轻的男人笑的如阳光般灿烂。 见我注视着合影,陈国辉解释道:“这就是副监区长刘正山,别看他们现在不对付,当年可是亲密战友。只是。哎!” “越是亲密的战友闹起来越僵越大,也越恨对方!”我不由想起曾经也与我亲密无间的吴知厄感慨着。 正跟陈国辉说着话呢,就听见隔壁办公室传来大喊声:“你们凭什么呀?我爸死了不让我出门算怎么回事?监狱里哪条规矩规定了不许儿子给老子收尸的?再他妈的拦着我,我打人了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不在现场证明 监狱的政委陈国辉闻言怒的跟下山猛虎一样扑了出去,这人年纪挺大,看着也斯文,心里火气倒不小。 我只得跟在他后头,还没瞧清情况呢,就听见陈国辉响亮的耳光声啪啪啪传来。 定睛一看,一个二十三四岁五官酷似死去包铎的小伙子正捂着脸委屈地说:“陈叔叔你干嘛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忤逆子!”陈国辉提起脚猛地踢在包振兴肚子上,一脚竟然将青年大小伙踢出老远。 看来这人不是表面的那个温文尔雅啊,将包铎从楼上推下去没点力气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人之前对我撒谎了,他并没有在午休时一直在办公室吃饭。 “哎,陈政委有话好好说嘛。”我连忙抱住暴怒的陈国辉,没曾想有一天我魏西里也会劝架,平常有人吵起来,我都恨不得端个板凳看一下午的。 “跟这种杀了自己亲爹的忤逆子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啊,把他捆起来,一会儿叫给警察。”陈国辉轻易挣脱了我的怀抱。 原本被我喊来拦门的看守听见领导发话赶紧朝包振兴走去。我又赶忙拦住:“先听听他怎么说。” “凭什么说我杀人啊?我怎么可能杀我爸?再说了我一直在办公室里面吃饭看电视。一秒钟都没离开过!”包振兴挣扎着爬起来,嘴里不服不忿地说。 “因为你爸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又气又急谈不拢就把你爸从楼上推了下去。”陈国辉指着包振兴大吼。 “爸要跟我断绝关系?不能够啊,这肯定是假的。他最疼我了,怎么会跟我断绝关系,不可能的。”包振兴慌忙解释道。 “你说你在看电视,看的什么?几点开始看的?什么内容?”我皱着眉提出问题。 “十一点半开始看的啊,那时候刚好海峡两岸开始,我每天都守着这个节目的。电视里现在还在播呢。说的台湾啊美国啊那些破事呗。对了,今天有张召忠将军!我可喜欢听他分析局势了,看的透彻。” 包振兴指指屋内还在作响的电视,里面一位英姿挺拔气势不凡的老将军正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谈。 我在心里暗笑,海峡两岸雷打不动的十一点二十五开始,天天看的人不可能记错五分钟,这人同样很可疑啊。 他可能只是从屋外回来随手调到这个电视而已,其实他随便说点电视内容我反而不会生疑,不过说谎的人为了使自己的谎言听起来真实就会编造很多细节出来,说真话的反而不讲究那么多细微的地方。 不过仍不想当场拆穿他,我笑眯眯地说:“暂时先相信你的话,不过你呢目前嫌疑一样很大,再闹就把你当凶手办了!” 离开这间办公室我们上了四楼,楼道里陈国辉不满地说:“魏西里,他有那么明显的作案动机为什么你不怀疑他?你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哈哈,我以前在福建有个绰号叫三斤神探,你应该听过吧,你说我行不行?现在事情没明了谁都有嫌疑,只有到案发现场我看过了才有把握确定最后的嫌疑人。”我自信的说。 三斤神探是我借调到福建那几年当地警方给我起的,初来时这里宴请成风,我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最终我想了个好办法,就是谁请我吃饭,我跟他喝三斤白的,办不到就别请我,因此得了这个绰号。 他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四具无头尸案是你破的,我倒是知道,那你怎么好好的警察变成了囚犯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坏人会变好,好人也会变坏的。咱们先去顶楼吧。” 一路直上天台顶楼,推开铁门上去便是广阔的天地,楼面入口处有几颗生锈的铁钉子,它们是从靠在墙边的破盒子里倒出去的,不知谁经过时碰倒了装着钉子的盒子。 令我欣喜的是阳光下有一颗钉子尖锐的顶端上面沾染着一些红色,是血迹,有人在这扎破了教,而包铎的鞋子底下是没破的,我曾经很仔细的检查过他的衣服和鞋子,他鞋底只有着一些玻璃渣。 小心越过地上的钉子,我远远瞧见了一排空的啤酒瓶,那是在天台边缘的地方。那儿的地面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玻璃残渣,也就是说包铎到过这里。 这酒瓶都是很新的,一定是近期留下的,不包括地上碎的瓶子,起码这也有二十多只空酒瓶。半个小时包铎一个人是不可能喝的了这么多酒的,而且他也没白天喝酒的理由。喝醉失足掉下去是不成立的! 地上的碎玻璃很多,可以说,根本不是不小心打破的,包铎上了天台,已经有个人在喝酒了,那人喝了很多。他们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从而吵了起来,互相在地上丢酒瓶表示愤怒。 “太好了,只要找到谁中午喝了这么多酒。或者谁去食堂买了这么多酒,我们就知道谁是凶手了!”陈国辉在边上兴奋地说。 见我还在原地没过去天台边角,他推搡了我一把:“过去看看,有什么新发现啊。” “别急着过去,先把你的皮鞋脱了。我看看有没有玻璃渣沾在上面。”我沉着脸说。 玻璃渣踩在皮鞋底是不能轻易弄干净的,这个陈国辉表现的太异常了,首先他关于自己之前一直待在办公室吃饭撒了谎。其次他对于包振兴的态度太奇怪了,单位同事肯定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义愤填膺来的不合时宜。而且急于把别人咬定成凶手本就是心虚的表现。 陈国辉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嘴里含糊着:“有什么好看的,这里连个扶手的地方也没有,我不想弄脏了自己的袜子。” 我笑道:“你可以扶我,我这肉墙绝对结实,好了陈政委快脱吧,我瞧瞧你的鞋底有没有玻璃渣,万一你运气好,没粘上呢。” 陈国辉捅捅眼镜沉声道:“我承认我是到过天台,但老包真不是我推下去的。我拿我的党性和人格发誓!” “这俩东西,一个你没有,一个不值钱,说说吧,你上来干嘛?你可没喝酒。”我皱着眉,会不会压根包铎一上午都躲在天台喝闷酒呢? 第三百五十章手机内容 当时我站在包铎的尸体边上的时间并不长,又只是专注寻找一些可疑的东西,所以我并不能肯定当时有没有闻到酒味,因此他临死前即使喝过也不会太多,起码酒味没重到能让我注意到的程度。 令我觉得奇怪的是包铎为什么坠楼后没有发出惨叫而是直接死了,喝多了失足掉下去是不能成立的。 “我到天台的时候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只有一地的玻璃渣,我瞧见那边有个手机就走过去捡起来了。因为是老包的,我打算还给他的。估计就是那时候踩到的玻璃渣。我真没有推他下去!”陈国辉仍在慢条斯理的辩解。 “十一点半你就拿到了饭盒,十二点钟,那饭盒也就吃了几口。这中间的半个小时你就捡了一部手机?老陈呀,撒谎可以,别撒那么蠢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把我也推下去,要么说出实情来。”我有些失去了耐心,他在我的心中嫌疑已经越来越大了。 “我上来过天台两次!好吧,明说吧,我今天是想杀包铎的!喏,作案工具我都准备好了。”陈国辉从腰上拔出一柄匕首来,那匕首在阳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芒。 我不禁眯着眼:“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改主意了?你又为什么上来了两次?” “为什么想杀他?那是一个秘密,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包铎是我约上来的,可是我上来之后却发现他跟另外一个人在天台上争吵,于是我又退了下去。可我放心不下,又再次上了天台,发现包铎跟他不见了,地上留了个手机于是我跑过去捡了起来。”陈国辉说的很从容,如果他是凶手心理素质就真的好了。 “那个人是谁?”我皱着眉,天台上是肯定出现过三个人的。包铎,陈国辉脚底都有玻璃渣。还有一个喝了大量酒的人,显然那个人不是真凶也是陈国辉的帮手。 “刘正山!我第一次上来就看见他跟包铎在一边激烈的争吵一边喝酒。见他们吵的厉害,我才又下去的。不过老刘不可能杀包铎的,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虽然一直争吵但总的来说,他们还是有感情的。而且老刘个子矮小,推不动包铎的。”陈国辉两次提到包铎和刘正山的感情时表情很沮丧,眼神也明显暗淡下来, 难道这三个人是老玻璃?阳光灿烂我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倒不是歧视某些群体,只是觉得有儿有女还搞这些实在太那什么了。当然这只是我随意一个想法。 “把他手机给我,现在你是头号嫌疑人了。”我伸出手。 陈国辉苦笑了一下将手机递给我。 随意的翻动着手上的智能机,这个政委有嫌疑,还很大。只是有些东西在他身上是矛盾,第一我的调查权是他赋予的,当时他完全可以不给监狱长打那个电话,任由我背黑锅! 第二他既然打算刺死包铎,为什么最后会将他推下去。预谋已久将包铎约上来打算杀死他,却遇见被害者跟人争吵。如果陈国辉的杀意那么坚决是不会放弃的,而且我认为包铎的坠楼是预谋好的,一个凶手不可能同时准备两项杀人计划。 第三,包铎之所以没有发出惨叫声,我觉得他当时在坠楼过程中是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而死者虽然是头朝下,将脑袋都摔裂了,可他的脑后并没有被击打过的痕迹。因此这个人很可能是被迷醉剂或者迷药弄晕的。能提前准备好这些工具,说明凶手一开始就是准备制造他意外失足的假象。那陈国辉是没必要携带匕首的,同时他更不该那么轻易接受我关于死者是他杀的推测。 所以凶手一定会是那些咬定死者是自己掉下去的人,比如他的儿子这方面的嫌疑就比陈国辉大。现在嫌疑人都没有全部见过,我不想轻易下结论。 翻动包铎的手机,我发现了一条通话记录是陈国辉11点32打进来的,这也印证了他约包铎上天台的说法,同时他们的鞋底都有玻璃渣,说明当时阳台上有个喝酒的人说法也是成立的。 另外我还注意到,他的手机有一些短信。一个没存名字的号码:“包铎,这件事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么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包监区长,你会后悔的!” 这是明显带着威胁性质的短信,日期是昨天。也就是说还有个神秘人有可能是杀死他的凶手。 “这个号码你认识吗?”我将翻到那短信给陈国辉看。 他捅捅眼镜:“有点眼熟,8818。这人我好像也有,我拨一下试试!”随后他拿电话拨了一下号码火速挂掉朝着我说:“是他提上来的小徐,徐清风。” 一个欲求不得的大债主的威胁,意味着什么呢?我托着下巴,包铎的坏人缘实在带给我太多困扰了。 包铎的手机里留下的信息还很多,比如他的微信上有两个联系人发来的信息,一个是他妻子的,原来他老婆最近一直言辞激烈地跟他闹离婚,而且内容多半是谩骂痛斥,措词很难看,而包铎则在苦苦哀求妻子不要离开他。 另一个是刘正山发来的,内容居然能跟包铎的妻子的应对上,刘正山几天前就曾经发过,当年你就是强取豪夺得到佩佩的,我们都没有跟你计较,现在她知道了当初的事要跟你离婚,你为什么不放她走?这些年什么都被你得了,你还要怎么样。包铎的回复是她都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啦,而且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手的。 这些微信说明这刘正山,包铎,和他妻子佩佩三个人之间当年曾经有过一段三角恋,两个男人都是追求者,最终包铎用的是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佩佩。这也是亲密战友决裂的原因。如果说我是这个刘正山,肯定也恨死了包铎。 为情杀人,倒是挺合理的。 而且这手机肯定是包铎自己遗落的,不论凶手是谁,刘正山,徐清风都好,他并没有发现这个手机,否则他会删除了这些对自己不利的内容。 只是我无法确定当时他是否神志清醒。 第三百五十一章奇怪的凿子 摇摇头,我踩在玻璃渣上在天台边缘找寻尖利的东西,因为包铎死时,后背的衬衫是被勾破了的,那些破布条出现在哪将预示着这个人在哪被丢下去。 最终我在整个天台来来回回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与衬衫上同样的布料。凶手是不大可能将布料弄走的,因为包铎的手机这么明显的被遗落在顶楼都没人能发现。何况一点点小小的布条呢?我在想会不会包铎不是从天台丢下去的?因为从这儿把人摔下去,跟从六楼五楼四楼是没有本质上区别的。 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地上有着几颗芙蓉王的烟蒂,顺手放进口袋里跟之前那颗沾血的钉子放在一起。在天台侧边的外壁我又发现了一根深入墙体很粗的凿子,从碎裂的墙面里面仍鲜红的砖面来看,这凿子也是新钉进去的。这是干什么用的呢?是否和包铎坠楼有关?可凶手并不是在这将人推下去的呀。 而且凶手挑选的时间很微妙,这是办公楼人最少的时候。即使有人也只会在办公室里用餐,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并不会被人发现将人从窗户上丢出去。 包铎理论上可以在三楼以上任何一个窗户口被扔出去。这个天台加重的只是刘正山的嫌疑,这个人既到过上面喝酒,又有足够的作案嫌疑。只是一个喝了二十多瓶酒的男人还有多少力气来将包铎推落下楼呢? 揉揉进监狱被剃光的头发,我有些烦躁:“先去找刘正山吧。这个家伙跟你的嫌疑是并列的!甚至不排除你们合谋作案的可能性。” 其实陈国辉的作案嫌疑已经被我在心里基本排除了,这样说是为了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陈国辉闻言只是苦笑一下:“我倒是想包铎死在我手里。哎。正山不可能杀他的,虽然之前他们争过监区长的位置,正山很恼火这一点,但他确实不想要包铎完蛋,得知包铎债台高筑后,刘正山清楚我手上有闲钱,就让我借给他。虽然他表面上跟包铎水火不容,可他还是念及当年的战友情的,包铎也一样,不然他办公室不会还挂着那张合影。” 事实上有感情跟杀死对方是两回事,过失杀人,激情杀人的嫌犯未必对受害者没有情感。 “你很怪知道吗?刚才说刘正山跟包铎不合的也是你,现在说他不会作案的也是你。这么自相矛盾,你的内心得纠结成啥样?”我大概猜清了眼前人的心思,不过这种事点破了就非常没意思。 陈国辉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显出浓浓的失落。我重新打量着他,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脸上也白白净净的,连胡须都找不出一根。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仍非常有气质。 说白了,他既嫉妒刘正山包铎两人之间的战友情,又不想刘正山成为嫌疑人。 “走吧,带我去看看刘正山。”我见天台没有更多的线索,于是率先走了下楼。 随着陈国辉到了五楼,他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站着看守的办公室。一眼我便看见出了哪个刘正山了。 他大概才40岁的年纪,留着薄薄的胡茬,这人头发蓬松杂乱,他五官倒是周正,只是喝多的原因,一双丹凤眼显得有些迷离,不过他眼睛除了酒精刺激的赤红外还有些湿润。他是那种吴秀波式的美男子,现在正是情绪低落的时候更显得有种忧郁的气质。只是生得略显矮小,大概也就一米六六,六七的样子。 此刻刘正山正浑身酒气地瘫倒在办公椅上,他敞开了西装扣子,手里还拿着一瓶啤酒,脚边摆着两箱空了酒瓶,他边上有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大概快三十岁的样子,戴副金丝眼镜。他正苦着脸地拿着一瓶酒,显然是被逼着跟领导喝酒呢。 此刻我更加清晰的知道了陈国辉的悲哀来自何处。年纪样子性别取向都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你就是刘正山,之前你跟包铎在阳台上争吵什么?为什么要将他从楼上推下去?”我拍着桌子以此提醒这个酒鬼。 他大概被我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滑在了地上。刘正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他实在喝的太多了,几次努力都没能回到椅子上,还是看不过眼的陈国辉将他扶好。 这时我瞧清了他的皮鞋底下没有明显扎破的痕迹,但穿着鞋始终不靠谱,于是我蹲在地上将挣扎的他的鞋子褪下,刘正山穿的是一双白袜子。可是脚底依然洁白如血,丝毫没有扎破的痕迹。 “你这个犯人是谁?谁允许你来问东问西的?”那个年轻人不满地问。 “他以前是个侦探,现在正协助监狱长在查老包死的事,方鑫,你最好配合他。”陈国辉解释道。 “刘哥就是包监区长送回来的,你看看他醉的这个样子怎么推人下去?再说了,监区长欠那么多钱自己跳楼不是正常的很的事嘛?”方鑫皱着眉毛,把厌恶挂在脸上。 我走过去拍拍刘正山的脸。他猛地打掉我的手,突然嘴里哇的一声朝外呕吐起来。刺鼻恶心的味道瞬间在狭小的办公室弥漫,这人喝的多吐的也多,黄色的啤酒呜哇呜哇地朝外不停喷涌。 这时孙想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魏西里,老魏你在哪?” 我连忙将他招呼进来,他一进来就厌恶地捏住了鼻子,附在孙想耳边轻声说:“小孙你现在去把所有办公室的窗户看一遍,死者身上的衬衣挂破了,找到那间办公室,然后把所有中午在这用餐的人员全部都聚集到一起去,你同时审问一下。” 孙想点点头快步走了。 刘正山又吐了一会儿,直到整个屋子都没法待人为止,这人才停止了呕吐。我在他正鲸鱼喷水般呕吐时已经检查过屋里的窗户了,这儿并没有衣服挂破的痕迹。 我们协力将步履蹒跚,像竖不起来的口袋一样的刘正山扶到了过道里。 “说吧,你为什么上楼喝了那么多酒?和谁一起喝的?”我皱着眉,这人身上浓重的酒味简直令我有些不适。 “没有,我就一个人喝的,今天心情不好就喝点酒解解闷。”刘正山眼神仍有些迷离,不过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撒谎!你不是一个人喝的!在包铎上去找你之前还有一个人陪着你喝了不少酒。是不是那个人杀的人?”我对着这个醉鬼大吼。 第三百五十二章一个倒霉鬼 刘正山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事情被我说中了。这人为什么要隐瞒曾经跟人一起喝酒的事呢? 我之所以肯定现场还有另一个人,是因为烟酒从来是不分家的,一个喝闷酒的人,如果会抽烟,那么肯定会抽几根解解瘾。这人裤子和西装的口袋很浅,刚才从椅子上滑下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跟钱包都曾经跌出口袋。 可是我并没有看见打火机跟烟,而在现场我是看见有芙蓉王的烟头的,包铎抽的是软中华显然不会是他丢在现场的。但陈国辉并没有提起过这个人,因此我推断他是在包铎上去之前与刘正山一起喝的酒。而且二十多瓶啤酒一个人喝光也确实困难。 我也不揭穿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对待说谎的人,一个锐利的眼神比什么都管用。 刘正山用手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慢吞吞地说:“哦哦,想起来了,瞧我这脑子。我是跟人一起喝的酒来着,大概九点多吧,心情同样不好的鲁明叫我一起上天台喝酒。我们喝到十一点多,总之在午饭铃响前,他说自己饿了就先走了,然后我就接着自己一个人继续喝酒。后来包铎不知道为什么也上来了,他瞧见我喝的烂醉,就把我给扶回办公室,后来他还把酒给我搬下来了,办公室里还有小方。他可以给我作证,我俩一个办公室的。” “那陈政委怎么说看见你跟包铎吵架?你们是不是在讨论跟佩佩有关的事?”我掀开一张他的底牌。 他揉揉脸显得很难受。不等他开口解释我又问陈国辉:“陈政委,这个鲁明跟包铎有矛盾吗?照实说,这些我从别人那也能问到的。” 刘正山抢着说:“不用他来多事,鲁明是单位负责采购的,他跟包铎确实也有矛盾,前几天两人为工作上的事大吵一架,老包还打了他一巴掌。当时他就说要搞死老包,包铎做人那么差,大家也就说说气话而已,不然还能真杀了他吗?” “这个先放一边,说说佩佩呗,她以前应该喜欢的是你吧?毕竟你长得比包铎好,不过呢他用了肮脏的手段抢得了先机。你能不恨他吗?”我揉着鼻子。 刘正山再次揉揉脸说道:“胖子你挺厉害呀,这都知道。没错,我确实因为佩佩的事挺讨厌包铎的,不过我们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这么多年如果我真要跟他计较,早就可以揭穿他了,不然何必等到佩佩自己发现当年的真相。事实上那时佩佩已经怀孕了,为了她的幸福我只好放弃了。现在他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我根本不存在杀死他的想法。” “以前你是认栽了,可是后来当佩佩知道真相要跟包铎离婚,而包铎不同意时你还那么想吗?当他说除非自己死否则绝不跟妻子离婚时,你这些年单位上被压一头,心爱的人又得不到的新仇旧恨难道不会涌上心头? 当愤怒的鲁明跟你两个同样恨包铎的人在一起,对于那个讨厌鬼自然越说越气,你们都想杀死他,想法自然不谋而合,这时他突然撞上门来,你们会放过他?所以你刚才故意隐瞒鲁明存在的情况。” 盯着着刘正山的眼睛我越说越快速,我要给他足够的压力。 “那只是我喝大了一时没想起来,鲁明是跟我抱怨过包铎这个人有多么讨厌,这我是深表同意的。所以我俩喝的挺开心的。不过要说杀了包铎,那真不至于,你不懂我们的交情。”刘正山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显得心力憔悴。 我苦笑一下:“这种感情我倒是比你体会还深。” 想到吴知厄我心中同样百感交集,过往的情份使得我对他屡屡手下留情,可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却让我咬牙切齿。 这时我想到了之前短信的内容。刘正山发的是“当年你就是强取豪夺得到佩佩的,我们都没有跟你计较。”包铎的回复是“她都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啦,而且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也就是说除了刘正山,佩佩还有别的追求者。不然他们的对话不会用我们,你们。这种复数的词语。但刘正山隐瞒了这个人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个谁也是佩佩的追求者?”我再次逼问。 “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告诉你,我刘正山不可能杀了他包铎,而且你也没证据指责我,再说了我也有人证在这。所以你别问这个多,赶紧滚蛋吧。”刘正山挥挥手,提到那个人,他突然变得很暴躁。 “我会找到证据的,陈政委带我去鲁明办公室。”我正要走,却看见风风火火跑来的孙想。 他站定在我眼前,嘴上大喊大叫着:“老魏不好啦,下面又死人了。” “你是被烧着屁股了啊。到底谁死了?”我皱着眉。 “楼下第三间办公室,一个男的被勒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啊。”孙想稳下来。 “啊,那是鲁明的办公室。”身边的陈政委惊慌地喊。 我回头瞪了刘正山一眼,他脸上虽然显出诧异。此时我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刘正山之所以隐瞒跟鲁明喝酒的事就是因为他知道了鲁明会死?或者他已经杀了鲁明?那包铎是怎么死的?他是不是被两个仇人刘正山和鲁明联手杀死的? 又或者当时跟刘正山在楼顶喝酒的人不是鲁明?我只恨自己没法立刻检验出口袋里的烟头和那颗染血的钉子。 再联想到天台上深入外壁的凿子,是否有人借用那个工具离开了这栋办公楼,刘正山绝口不提的包铎妻子佩佩的另一个追求者是不是就是这个人?他跟包铎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我只觉得事情随着鲁明的死正逐渐明朗,真相即将慢慢浮出水面。原本无懈可击的凶手也会随着案子越做越多而露出马脚的。鲁明的死跟包铎的死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喂,老魏你发什么呆呢。快跟我去现场啊。”孙想一嗓子将我拉回现实。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倒霉鬼鲁明。”我回过神来赶忙下楼。 第三百五十三章真相大白? “我在这个死者的窗户上发现了包铎蓝格子衬衣上同样的布料。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着急的原因。”孙想在路上解释着。 我忍不住拿出包铎的中华烟抽了起来,鲁明的死肯定是灭口。他的死应该是包铎死的衍生品。 这个人参与了不该参与的事。正想着,鲁明的办公室到了。门口守着的看守是一个年轻武警,他边上站着那个叫汪旺财的老狱警。他仇视地注视着我,显然还在把我当凶手。 懒的理他,我直接进入办公室。这的门上有着几个鞋印,显然是因为没钥匙被踹开的。我进屋一眼便看见鲁明正趴在红色的办公桌上,他的脖子上像戴围巾般紧紧缠着一圈粗绳子,显然是被勒死的。 揭开绳子,鲁明脖子皮肤也是戴项链般圆圆地一圈淤青。这人浑身酒味比刘正山还更加浓郁,他的小腹高高鼓起,里面肯定不少啤酒。而且他嘴角桌上有着不少呕吐物,应该是酒醉的时候被人勒死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我注意到他的桌上并没有饭盒,也就是说他的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半之前? “就在刚才,这间办公室我敲了好久本来以为没人了。但是汪叔说鲁哥没有下楼过,于是我们就踢开门进来了。”那个年轻的武警回答道。 “也就是说刚才门是锁着的?”我的眉毛几乎要跳出脸来,这怎么可能,那包铎怎么进来的?难道陈政委撒谎了?他并没有看见包铎和刘正山吵架? “是的,当时这里门是锁着的。不然我也不至于踹门啊。”年轻武警涨了红脸辩解。 也许凶手有着办公室的钥匙,我重新来到门前。这种锁,是可以按下反锁开关再带起来就能完成锁门的,而且没有钥匙拧不开它。 “孙想翻翻办公室看有没有饭盒!”我说完径自到了窗边,支撑着窗户开关的架子上果然挂着几条很细的布料,是蓝格子!包铎果然是在这被丢出去的! 看看墙上的钟,现在不过十二点二十,死亡时间相差不到一个小时是无法从尸体体表看得出来的。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杀死的鲁明呢?包铎又怎么会出现在鲁明办公室。 前面我曾经分析过,包铎是被麻醉了之后丢下去的,否则他会发出叫声。现在只能在这间他遇害的第一现场找麻醉剂存在的痕迹了。 “你们看看有没有这办公室有没有装麻醉药的瓶瓶罐罐。”我指挥着屋里的人,一时大家都开始加入翻动办公室的行列。 我则走到鲁明的尸体边,他沾着玻璃渣的鞋底破了个洞。脱掉鞋,袜子上更是殷红点点。也就是说他上过天台,还踩到了钉子。 可是按照我的推理,那盒被碰撒了的旧钉子,应该是在凿子敲进天台侧面之后才打翻的才对啊。难道鲁明后来还上去过?又或者那凿子是在之前就打好了,凶手杀人之后从那逃了下去。 但鲁明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呢?他究竟死在包铎之前还是之后。如果他死在包铎之前,那么他就不可能参与进杀包铎,这样的话他的死因又是另外一个新的谜团了。 “找到了!我找到了!”陈政委开心的高喊。 寻声看去,他举着一个贴着标签的瓶子得意地说:“就在这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 “我也找到了!”孙想说着举起一条手帕:“有味道,我不敢闻,估计是迷药麻醉剂啥的。” 这时陈国辉脸如土色,兴奋的眼睛一下暗淡下来。 “这是刘正山的东西对不对?”我大声地质问他。 他迟疑着没有回答,这无疑证实了我的猜想。 “也就是说刘正山跟鲁明合谋杀死了包铎?现在物证也有了。”孙想开心地挥舞着手帕。 “不可能的,正山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杀包铎,他说过他们是兄弟的。”陈国辉呢喃着。 孙想拍着他的肩膀:“杀人犯的思维哪那么简单啊,嘴上说是兄弟,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孙想,来帮我理理思路。”我揉着鼻子,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于是我将之前发生的事和问出来的情况说给了孙想听,他听完更加兴奋了:“这下作案动机也有了,夺妻之恨加上职场的竞争和平时累积的不满突然爆发了,刚好遇见同样的跟包铎有仇的鲁明,两人不谋而合!” “那他为什么要杀鲁明?什么时候杀的?”我皱着眉。 “灭口呗,杀了鲁明就没人知道他做的案子拉。刘正山当时又不知道陈政委看见他跟包铎争吵。肯定是两人吵着吵着就说找人评评理去,就这样他把包铎诓骗进办公室,然后两个复仇者一起把包铎弄死了,他为了灭口把鲁明也给勒死了。”孙想发挥了他胡说八道的本事。 “这不对,第一刘正山当时有个证人方鑫证明是包铎将他送下楼来的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过,所以要杀包铎只能是鲁明一个人。第二鲁明房间没有饭盒,是不是说明他死亡的时间早于包铎?除非你找出鲁明的饭盒来!”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事实上我觉得还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 “饭盒在这呢!嗯是脏的,这是小鲁的饭盒我认识。他吃过饭了中午!”汪旺财举着一个饭盒,陈政委点点头。 “现在你没话说了吧,总之刘正山的手帕在这,又有足够的杀人动机。他还跟鲁明见过面!鲁明的死亡时间又晚于包铎。证据确凿啦。肯定是那个方鑫说谎了,刘正山中途离开过。”孙想笑嘻嘻地说。 “你看这些呕吐物,绝对是中午的饭。如果是空腹怎么吐的出来这些东西,不明白你纠结这个干嘛。”他得意的指着桌上的呕吐物。 “不对不对,他当时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去打饭?陈政委,办公楼一般都是怎么打饭的?领导应该有人帮忙打吧,那么是谁负责的?”我揉揉鼻子。 “哦一般都是值日的狱警每间办公室问过去的,如果领导不想吃饭就不打的,今天负责的是小王。我去把他喊来就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变数 很快值日的狱警小王被陈政委找来了,一问之下,他当时确实去过办公室问鲁明中午要不要帮他打饭,因为一般领导会去食堂进食,少数不愿动弹的才会要求打饭。 但狱警小王说,当时鲁明趴在桌上醉的厉害,于是他自作主张将饭打来放在桌上。据他回忆那时也就十一点四十的样子。 那时已经离包铎的死亡时间很近了,我在陈政委办公室看过钟,那时才十二点,所以包铎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一点五十左右的样子。 鲁明要是死在包铎之前,那么包铎肯定不会进办公室,他要是死在包铎之后那么他们合谋杀死监区长的推理就是成立的了。 只是我觉得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保持清醒杀死包铎有些不合常理。更何况他杀人之后还有心情吃饭! 而且这样的话,天台侧边那个凿子的作用也无法解释,难道在这之前这个东西便存在了?我总觉得完美的推理不该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瞧见了鲁明放在桌上的芙蓉王香烟,我摇摇头。 “好吧,先暂时这么推理吧,还有个人没见呢。那个包铎亲手提上来的徐清风!他也很有动机,又曾经给包铎发过威胁短信。当时这栋楼里一共有多少人?把人都聚起来吧。” 抽了一根死者的香烟,我离开了这里。两个人干喝掉二十多瓶啤酒,酒量好不醉也是可能。但这时我猛地又想起件事,一箱啤酒十二瓶,两箱不过二十四。现场立着的加上地上那些破碎的玻璃渣可不止这么多,而刘正山身边只有两个酒箱子,那么多余的酒去哪了? 鲁明的办公室可没有箱子,这虽然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但却很不合常理。即使鲁明没醉但箱子呢? 我揉着头发,事情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只是我没能想明白。 “那块手帕确实是刘正山的嘛?”我问陈国辉。 他痛苦地点点头:“是正山的,他有洁癖,随身会带手帕。会不会是他醉的太厉害被人偷走嫁祸给他的呢?不然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手帕也太愚蠢了。” 我点点头:“这也是我迟迟不愿认定他是凶手的原因。据你所知,刘正山酒量怎么样?” “十瓶还是没问题的,再多就超量了。其实鲁明酒量很好,比正山还好。她曾经一个人喝了两箱啤酒仍然谈笑风生。”陈国辉仍在替他开脱。 这时陆续人都被带进来了办公室。最先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那人身材修长,样子也算的上是仪表堂堂,不过他趾高气昂一副恨不得鼻孔看人的骄横样子使得我非常讨厌。 令我奇怪的是这人的脚似乎并不方便,他走进来的时候虽然尽量保持着平常的样子,但我还是看出他走路有点颠簸。 “你是徐清风?”我皱着眉。 “是我,你就是那个审警察的犯人?我说陈政委你们是不是太搞笑了。”他笑着讥讽地说 这话弄得陈国辉脸上有些难堪,他支吾着解释:“这是监狱长的命令,小徐。” “你别管我是谁,解释一下你给包铎发危险短信的事呗?你求他办什么事?为什么你威胁完他就真的出事了?” 我瞪着他掏出了手机。 “嘿,我就是来过过官瘾的,副政委不是退休了嘛?这个缺我就找包铎想办法给我补上,结果他不肯,这老东西欠我那么多钱,还不给办事,我当然要威胁他咯。”徐清风满不在乎的说。 “那你说不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意思是要杀死他?那他临死后悔了嘛?”我大声说道。 “我总不能威胁他说,你要是不给我办事,我就给你摁摁腿吧,当然要说的狠一点咯,而且我也没具体说什么,你这个犯人不要冤枉我。” 徐清风仍然笑眯眯的,丝毫不在意。 “把鞋子脱了,我在顶楼天台找到一颗沾血的钉子。”我将口袋里的钉子拿了出来。 他仍是不慌不忙地说:“巧了,我也正好被钉子扎了脚。不过我没上过天台,而且就算上过又怎样?天台不就是人上的嘛?喏,你要闻臭脚就给你闻好了。” 他脱掉了鞋子,脚上果然也有个红点。 这个富二代从容的样子令我有些不解,事实上,肯定不可能这么巧合的,鲁明脚上有钉子扎了的伤口,他正巧也有。 如果徐清风是真凶,或者上过天台,应该慌张的不肯给我看才是。难道他真有自己表现的那么坦然? “可以验我的血的,看看是不是跟这根钉子上的一样,就你这样的还是老实坐牢吧,学什么破案呐。哈哈哈。”徐清风夸张地笑着。 事出非常必有妖,这个年轻人无疑勾起了我的怀疑。 这时刘正山和他的下属方鑫也进来了。我瞧着他举起手中的黄色手帕来:“刘文山这算不算证据?上面有着麻醉剂!相信跟包铎吸进去的一样。” “我喝醉了谁都可以拿走我的手帕,这算什么证据,警察来了也不能凭这个抓我啊,再说了,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手帕留在犯罪现场,这不是找死嘛?我像那么弱智的人?” 刘正山一张俊脸涨的绯红激动地说。 “嘿,还敢跟我师傅叫板,我来打你的脸,你说手帕不可能留在现场!那我在你办公室找到的这个怎么说?” 孙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手中扬着一只手机,显然是刘正山呕吐时再次跌在地上的。 这时刘正山脸色变得很难看嘴里有气无力地喊:“我没有杀老包,那是说说而已。” “手机里有什么?”我好奇的问。 孙想得意的说:“语音,他昨晚发给一个女的的。” 说着他按了播放键,刘正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佩佩你别担心,包铎那个畜牲不肯跟你离婚,我明天就杀了他。明天就杀了他。” 那个声音清晰无比,显然是刘正山的。 “这总不是你喝醉酒之后别人替你说的吧?”孙想难掩得意。 “好啊,原来是你杀了我爸!老子跟你拼了!”包振兴突然冲了进来扑向刘正山。 “我问你,刘正山被包铎送回办公室后,你一直守在他身边半步没有离开过嘛?”我厉声问方鑫。 “这。。。”方鑫有些迟疑。 第三百五十五章他是犯人 方鑫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是离开过刘副监区,不过就一小会儿,而且他那时还醉的厉害。” “你为什么离开?离开了多久?大概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人看到过你?”因为手帕的证据过于明显了,所以我反而对刘正山的怀疑减轻了许多,确实没谁拿自己私人物品去作案的,除非他当时已经喝的神志不清了。 如果想快速结案把事情往刘正山身上一推就可以了,但我是个喜欢寻根探底的人。 方鑫略思索了会儿回答:“吃过午饭后徐副指导让我过去商量一下业务上的事,之后我们谈了大概十多分钟吧。我又回到了办公室,再接着就有看守上来登记名字守住门不给出去了。” 这是一段对刘正山很不利的证词,刚好在包铎坠楼的那段时间,徐清风有了不在场证明,而他没有。 “你的脚是什么时候被钉子戳破的?”我转头问徐清风。这人敢让我去验血,自然证明了我从天台那钉子上的血不是他的。事情凑巧的蹊跷。 徐清风懒洋洋地说:“就在中午吧,昨碗没睡好,我午饭都没吃脱了鞋子就午睡了一会儿,这时迷迷糊糊的我想起下午还有事没办,就准备去找老方谈一谈,结果一穿鞋子就被扎了。也是倒霉,不知道怎么的我办公桌下面多了一枚钉子。我说你有完没完了?不行就等真正的警察来。这都证据确凿了你还问东问西的。” 这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刘正山,他本人虽然一再愤怒的辩解,可在场没有人相信他,甚至连一直信任他的陈国辉都开始动摇了,包铎的儿子更是气愤的要去揍他,是被孙想和两个武警死死抱下的。 “别装孝子贤孙了,你当时在干嘛?就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我瞪着包振兴,一个父亲都气的要脱离关系的忤逆子,现在装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给谁看呢? 包振兴举起手指激动地说:“你别想诬赖我,谁都可能杀我爸,我绝不可能。那可是亲爸,我再混账也不能干这种事啊,我发誓!而且我一中午都在房间看电视呢,海峡两岸。你肯定要说我没在场证明是吧,其实就我爸出事前我办公室还有人呢,贺秋明带着一个犯人来换牢房找我签字。不信你问老贺。” 这时我才注意到办公室又多了一个穿着狱警制服的中年人和一个囚服的年轻人。 那有着层层抬头纹的显然就是贺秋明了,他连忙说道:“是啊,这犯人小张前几天找我说过换牢房的事,我这中午正吃饭呢他就来了,于是我就去找包队长签字了。” 案发当时仍在这栋办公楼三楼以上的有,副监区长刘正山,副指导员方鑫,政委陈国辉,副指导员徐清风,死者的儿子包振兴,副政委鲁明,狱警贺秋明,犯人老张。一共八个人。 现在除了刘正山,其他人都有可以互相印证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也可能是其中有人串通起来互相做了伪证。 “陈政委你中间那段时间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的吗?”我又重新将注意力回到这个曾经撒过慌,又明确表示要杀包铎的政委。也许真是他做的案子,所以他很痛快的打电话给监狱长帮助我获得调查权,也许这是因为他知道一切证据都会指向刘正山。 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本就是作案的常见动机之一,嫁祸给刘正山很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心理,他杀死包铎的原因也可能是死者无力偿还他的几十万债务,在与我的谈话中他一直强调金钱,和在监狱工作赚钱不容易。可见他把钱看的很重。 陈国辉皱着眉解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上楼的时候看见了刘正山跟包铎两人争吵我就下楼了,稍微等了一会儿,我再上楼就没人了。这段时间我在打电话给车管所,我的车前不久出了车祸,大概通话时间能有十多分钟吧。我总不能一边跟车管所的人通话一边作案吧。” “什么车祸?” “撞着人了,挺严重的。最近我也焦头烂额的。”他叹了口气。 撞人肯定要赔偿,找死者要他还钱,他还不出杀人泄愤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不在场证明挺难推翻的,一边打电话一边作案难度确实挺大。 “我真是冤枉的啊。”刘正山沮丧地说,此刻他的酒已经完全清醒了,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样,孙想你跟我分头去在场所有人的办公室找找证据,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我相信不是凶手肯定会允许我们去找东西。其他人就等在这办公室。”我先占住了道德制高点,迫使他们答应我们的搜查。 可惜徐清风并不买账:“你们两个囚犯是不是真把自己当盆菜了,别说是你们了,就是真正的警察来了,没有搜查令我也不肯他们搜我东西!” “就是,从来没听过犯人搜警察办公室的!”包振兴也附和。 陈国辉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他们。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要不你再打个电话给监狱长?或者我挂个电话给成局长?你们既然都不是真凶怕什么?难道心虚了?”我其实心里也没底,事已至此只能硬挺着。 “要不就给他们搜一搜吧。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陈国辉像个和事佬一样哀求着看向徐清风。 “瞧你架势以前也是警察吧,现成的嫌疑人你不抓,你要去我们办公室乱翻。难怪的要坐牢了。好好好,就让你死心也好,随便搜,找不着东西我要你好看!”刺头徐清风意外的松口了。 孙想朝我点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刘正山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事要单独问你。”我站在门口瞧着面如死灰的刘正山说。 他大喜过望,三步并成两步的追了出来。 “你还相信我?”他不解地说。 “也谈不上,只是我还有些弄不懂的事,佩佩还有个追求者是谁?他是贺秋明还是陈国辉?” 我瞧着刘正山,所有在楼里的人符合包铎情敌年纪的只有这两个。 谁知他竟然摇摇头:“不是,他是犯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关于不在场证明的推理 既然所有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唯一没有的这个人我又不愿意归为凶手,那么凶手可能另有其人,甚至他现在可能不在办公楼里。 这样的人我只能想到包铎的另一个情敌,可刘正山居然说他是个犯人,这无疑向我泼了盆冷水。 “那他也是这间监狱的吗?”我继续问。 “是的,不过他是一区重刑犯,到不了这里的。所以你也别瞎问了,不可能是他。”刘正山显得无比沮丧,他消沉地问:“你也没有其它嫌疑人了吧?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杀包铎有,杀鲁明也有,因为那时武警已经上楼封锁了每个房间。” 刘正山说着说着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浓。 “三种可能,一,有两个撒谎给对方做了假的不在场证明,二,真凶现在不在办公楼里。三,人是鲁明杀的。”我揉着鼻子。 “包铎是鲁明杀的可以成立,那么是谁杀死鲁明的呢?当时武警们已经上楼了,从包铎坠楼死到鲁明遇害那么短时间,凶手怎么可能同时完成杀死他们两个的动作呢?”刘正山说完脑袋垂的更低,这个家伙已经彻底放弃了。 “也许鲁明死在包铎前呢?我们判断鲁明遇害的时间是根据武警发现他的时间,如果他遇害时间提前呢?毕竟他十一点半之后便倒在办公桌上,那时他也可能已经死了。别忘记那时狱警小王看见的是醉倒不能说话的鲁明。也许那是一具尸体呢。这是一!” 我顿了顿将气喘顺又补充道:“二是包铎的遇害时间,我们判断他的遇害时间是因为他的坠楼,可他坠楼之前就被麻醉了啊。凶手可以更早的麻醉包铎。我将你叫出来也是为了单独问你一个问题。你当时喝的昏天黑地真的看见的是包铎或者真的是与他争吵吗?” 我觉得刘正山当时确实喝多了,包铎是否跟他争吵,这是陈国辉提供给我的讯息,包铎送他下楼拎着啤酒箱也是方鑫说的,当事人刘正山一直是醉酒状态,从他当我面呕吐的样子我选择相信他。如果那两人中的一个说谎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比如陈国辉说谎,那么包铎被麻醉的时间就可能提前,如果方鑫说谎,包铎很可能在天台上就被迷晕了。 这样凶手杀包铎的不在场证明就会破解了,我的推理之一,鲁明可能是迷晕包铎的参与者。他配合凶手将迷晕的包铎藏起来,然后酒量很好的他趴在桌上装作喝多了骗过小王,这时他将包铎丢下楼去,这段时间正好是杀他的凶手拥有不在场证明的时间,鲁明原本也可以借着酒醉躲过去的,只是他的同伙还是将他杀死了。 与此同时我发现了包铎的尸体,已经拥有了不在场证明的凶手,趁着众人在楼上看热闹人不注意地时候进入鲁明办公室将他杀死。然后将从酒醉时的刘正山身上的手帕拿出来,丢在了凶案现场,完美嫁祸刘正山。 能完成这件事的人不多,一直照顾领导的方鑫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伪造鲁明死亡时间也是可能的,他很可能死的早于十一点半前,也就是包铎坠楼之前,小王见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他的死是为了坐实包铎的死亡时间,从而掩盖包铎被偷袭麻醉的时间。 因为发现他死在办公室是在包铎坠楼后,那样人的惯性思维是会认为他死在包铎后的,这样的话同样也可以将杀害鲁明的凶手的作案时间延后。 这样的推理破解了所有楼里人的不在场证明,因为鲁明死在武警登记名字前。这使得强调鲁明未曾下楼,诱使武警踹开门的汪旺财进入了我的视野。这个粗暴的老狱警,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包铎的坠楼现场,又指责我是凶手,而且恰好好处的将鲁明的死曝光出来。 只是这人强调他案发时间在一楼整理档案,两起凶案都发生在三楼以上,如果有人能证明他确实是在档案室的话,那汪旺财的嫌疑就可以洗脱大半了。 这时刘正山拍拍脑袋开始认真回忆当时的情况,他说道:“我当时的确喝多了,鲁明早上一个劲的灌我酒,我俩一起骂包铎,还说要杀了他。鲁明在十一点还没到就喊肚子饿走了,我又接着喝了会儿。包铎才来的,那会儿我虽然醉的厉害,不过我们确实因为佩佩的事发生了争吵。是包铎本人不会错的,我们吵得激烈还差点动手,所以砸了一地的酒瓶子。之后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我被人扶着下楼好像。” “我就不该喝那么多酒导致惹祸上身。”刘正山懊恼的说。 “鲁明灌你酒是计划好的,他们早就准备将你当作替罪羊了,所以这是鲁明非死不可的原因!”我揉着鼻子。 刘正山的话是可以佐证我的推理的,扶他下楼的人未必是包铎,包铎很可能在天台上已经被人迷倒了,醉醺醺的刘正山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也造成了后来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证实了鲁明走的时间确实是早于十一点的。 那么包铎确实存在在十一点半午饭玲响起之前被迷倒的可能性,他有盒饭但并没有吃两口,只要找到那个负责打饭的值日狱警小王,他证实当时不是包铎本人要的饭就足够了。 因为鲁明的死亡时间是我的推理中最重要的一环。在去找小王之前,我再次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尸体并没有动过,我感兴趣的是他的呕吐物,之前因为本能的反应并没有细看那堆东西,如果饭确实是他吃进去的,起码鲁明的死亡时间是晚于十一点半之后的。 我拿着筷子拨动着那滩呕吐物,经过近距离的仔细辨认,现场鲁明办公桌的呕吐物,确实是经过咀嚼的饭菜和呕吐出来的大量啤酒。那么他真的是在十一点半之后死亡的吗? 如果是这样,楼上所有人又有了不在场证明!我有些烦躁的揉着头发。在我最终的凶手认定里,楼上那八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杀害鲁明的人,可那时武警已经把办公室的门都守住了啊,他是怎么杀死鲁明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关于凶手的推理 不死心的我又来到包铎坠楼的窗户边,玻璃包边上的铁菱角也是在那时刮下了他背上衬衣一部分。而窗下边的铝合金横档也确实有些摩擦过的微小痕迹,那应该是皮带造成的。 白色墙上并没有抓拽过的痕迹,这也证明他确实是在昏迷状态被摔出去的。可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来印证自己的推理。 鲁明脖子上的粗绳是市场上最常见的麻绳,它是采用麻类纤维制成的一小股一小股揉搓而成,绳子外侧有些很难发现的油迹,我闻了闻好像是厨房用的食用油。 这时狱警小王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我立刻来了精神:“小王,你当时看到的鲁明还会动会呼吸吗?你肯定推过他!对了,当时屋里就他一个人吗?” 小王歪着头略一思索:“鲁哥肯定还活着啊,那时这绳子都没出来呢。他就趴在那,我问他话也不答。不过还是会动的,只是醉的厉害。就他一个人,今天整栋楼人都很少。” 我脑袋转的飞快又问:“那还有个问题,包铎的午饭是他自己订的还是谁给他订的?” “监区长天天都是值日狱警打饭来的,根本不用问啊。我当时打好饭敲门,没人应,门又是开着的我就放在桌上走了。怎么啦?”小王揉揉头。 闻言我几乎想抱住他亲一口,这就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包铎十一点半很可能已经被迷晕了,而鲁明确实死在包铎之后。 我握着从鲁明脖子上解下来的绳子心情激动,这一刻困扰我的谜团揭开了一大半。 这种绳子表面粗糙,徒手是很难握住这种粗糙的纤维用力的,我第一眼看见它,就将它与天台侧边那个深入墙体的凿子联系在一起了。 有人将它系在凿子之上,捆绑结实后,抓住这根长绳从楼顶向下滑落。六层楼起码加上绑在身上的部分,勒死鲁明的绳子长度远远不够。它起码在二十三米以上,现在这截不过是两三米,这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它肯定是脱胎于那根绳子,至少有割开痕迹的横切面说明了这一点。那个人要么现在手上有磨损的痕迹,要么当时戴了手套。随之而来又有几个问题,手套在哪?剩下的绳子在哪?还有个啤酒箱子在哪? 他既然顺着绳子下去了,那么这根绳子是谁替他收起的?在发现嵌入墙体的凿子之后我便将汪旺财锁定成了嫌疑人。 能用凃了迷药的刘正山的手绢将魁梧的包铎捂住口鼻弄晕,起码要具备几个特征,与包铎没仇,不会使他警惕,足够高大强壮。 五十多岁正直壮年粗暴的老狱警显然符合这几个条件,再加上他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无端指责我,同时又是他提示武警,鲁明中午未曾下楼,使得那小伙踢开门发现了鲁明的尸体。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个汪旺财肯定是凶案的参与者,且绝对是顺着楼顶滑到一楼的人。 再反推过来,汪旺财将包铎弄晕之后,把他从这个窗户扔了出去,于此同时他爬上了天台,从侧面早就捆好绳子的那面滑到了一楼,然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凶案现场,当时他是打算做第一个发现的人的,因为那时包铎是没有发出惨叫的。只是凑巧遇见了我。 就在汪旺财跟我纠缠的时候,他的同伙爬上了天台并且将绳子解开并扔了下去。那凿子因为时间紧迫只得留在了现场,那本就是个不容易被注意的角落。 很可能汪旺财也是杀害鲁明的凶手,汪旺财在极短的时间能将绳子手套收到了那个装啤酒的箱子里,然后又返回了楼道。因为当时在楼上的所有人都被我命令的看守门监视了起来,只有身为楼下狱警的他可以随意在楼道里走动,他趁人不注意进入鲁明办公室将鲁明杀死然后提醒武警小伙子发现了案发现场。 这是两起凶案的大体作案过程,我这时已经推导出来了,所谓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存在,鲁明就是死在包铎之后的。只是我没法肯定谁是替汪旺财解开绳子的人,因为所有人都可能上天台去做这件事。 不过极大可能性是死者鲁明,他解开绳子抛下去,因为那时他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所以脚不小心踩上了钉子。 只要钉子上的血迹能跟他的比对上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但是徐清风也很可疑。因为他脚上同样受伤了,既然他不怕验血,那么说明钉子上的血迹跟他不一样,他是不是在自己被戳伤之后拿着钉子照死者的脚板也戳了一下呢?可这样既欲盖弥彰又多此一举。 “小王啊你帮我做三件事,第一件呢,去把狱警汪旺财喊去看那些今天没下楼的人。第再去厨房看看他们是不是丢了一根二十多米长的麻绳,最后一件事就是去楼背面找一个啤酒箱,里面有手套和一捆绳子。找到它们这案子就破了!” 我自信满满地说,虽然不知道汪旺财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但他大概作案手法已经被我摸清了。 边上的刘正山几乎跳了起来,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你已经找到凶手是谁了?” “少套近乎哈,你当时可是让我滚远点的。记忆犹新啊朋友。”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可我是冤枉的啊,你救救我。你姓魏是吧,魏同志,魏哥。”他讨好的喊。 生死攸关,这么讨好倒也无可厚非,起码这人还是比较有义气的。一念至此我将之前的推断都告诉了他。 刘正山竖起大拇指:“嗨,神了!我服!看来就是这个鲁明和老汪要害我了,只是我跟老汪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为什么他们要害我?再说了我跟鲁明关系也一向不错,还有共同的仇人。” 我皱着眉;“可能就是因为你跟包铎有仇,他们才选中你做替死鬼的吧。你的手帕喝酒的时候还带在身上吗?还有你的手机怎么又掉在办公室了?” 之前因为刘正山呕吐的味道实在太大了,所以我们当时全部离开了办公室,在此之前他的手机曾经掉出口袋过,我依稀记得是陈国辉给他塞进去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新证据 但凡多人参与的凶案,必有主次之分。这起案子也一样,鲁明肯定是主谋,他和死者包铎既有利益冲突,又有宿怨。可他为什么会被从犯汪旺财杀死呢?只是为了灭口吗? 在不清楚汪旺财与包铎是否有私人恩怨之前,只能理解为负责监狱采购的鲁明收买老狱警汪旺财参与了凶杀案,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请人办事肯定不会付清所有酬劳,最多给个一半,那么在拿到所有收益之前雇员为什么把雇主杀了? 这也是我认为本案最后仅存的疑点,汪旺财跟鲁明是主要凶手是毋庸置疑的。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想将包铎伪造成意外坠楼的假象,可看到现场的麻醉剂药瓶和刘正山的手帕后我改变了主意,他们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临时起意,而是预谋好的。包括鲁明灌醉刘正山,包铎的死,嫁祸刘正山,杀鲁明灭口全部都是计划好的,这是一个相当精密的计划。 而那个老狱警之前和我打过交道,他就是一个极度粗鲁没素质的老男人,这样的人能来这么缜密的思维逻辑能力?因此刘正山的话令我怀疑时间背后还有一个主谋!是这个人策划了一切。 那么刘正山的问题就问对了,为什么选中嫁祸他?又为什么要杀害包铎?汪旺财肯定是杀人凶手,可在不知道汪旺财真正动机之前,我不认为这案子已经算了结了。 “之前我说谎了,我的手帕不是今天才不见的,它在几天就不见了。我一直没找到它,现在用的是另外一方。”刘正山说着从口袋拿出一条蓝色手帕出来,他又说道:“我也是你问才想起来,说道手机就更奇怪了,我站在过道上透气的时候还拿出来看了时间,结果它又突然回到了办公室被你徒弟捡到了。” 我闻言一喜:“你当时跟谁在一起?拿走你手机的人就是嫁祸你的人。” “当时过道上站了不少人,不过一直站在我边上的只有方鑫了,后来我们瞧见好多人都进了隔壁的办公室就也一起进去了。”刘正山一拍大腿大喊道。 “瞧见包铎扶你进来的人也是方鑫,按照我的推断那时包铎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了,而且不给你提供不在场证据的也是他!不是方鑫改口说自己曾经离开过,你的嫌疑也不会那么重!”我也激动起来。 “不过当时在我身边的人很多,也不一定是小方偷的手机,而且老包确实可能扶我进办公室,我现在一点印象也没了。再说了他一直都在维护我!” 看来这个刘正山对自己一手提拨上来的下属是很信任的。 “不管怎样,确实存在一个偷手机放回办公室的人,这个人有一个谁都不具备的特点,他知道你跟佩佩的短信内容。不然他不会将你手机偷出去又放在办公室等别人发现那条语音。 这一切案子都是你发出语音信息后包铎死之前策划好的。如果你的手机在上班之前没有被人看见的话,那个女人心里的肯定不是你,刘正山你好好想想,你微信是什么时候发的,还有谁看见了?” 我的话令脸色本来好转了一些的刘正山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说:“为了她,我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结婚。她!” “显然她不但不爱你,反而是害你的人之一!这件案子背后还有隐情!而且不会是你监狱里的那个老朋友老情人,不过一个囚犯不可能策划这么多事吧?”我说完想到了吴知厄背后的那个神鬼莫测的写信人。 刘正山狰狞地大吼:“放你妈的屁,那是我亲哥,他怎么会害我!而且他在坐牢!” 我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他吗的冲我发什么火?老子稀罕管你啊。还敢骂我!” “对不起,我只是太失望了。”他眼神暗淡地道歉。 我这人一贯能对付硬茬,但是瞧见人难过我倒是没什么办法。这家伙确实可怜,自己一心一意爱了许多年的女人居然是害自己的元凶,这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呀。 一时我俩相顾无言,他目光呆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神游物外。 同样的还有一个人也很可疑,那就是死者即将脱离父子关系的儿子包振兴。他初见我时极力说自己在看海峡两岸,并且强调了时间。只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实在是太牢靠了,一个犯人一个狱警。不可能串通起来给他做伪证,不过他有的只是十一点半以后的不在场证据,在这之前他仍是可疑的。而且他跟包铎的关系已经到了破碎边缘,如果真的实现的话,他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可以啃老的父亲,更是连走后门弄来的工作都会丢掉。 由于我破解了所有人的两个不在场证明,因此案子如果存在第三个嫌疑人的话,很多之前被我放弃的怀疑对象,现在都重新背上了嫌疑。 比如脚戳破的徐清风,这个目的不明的富二代就很可疑,他为什么要费力的进入监狱做个小官?他又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给包铎?而且他信里的提的要求就真的是为了要包铎给他提职吗?一个监区长有权利任命副监区长?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他逼包铎做的事是什么?包铎又为什么不答应呢? 同样的还有陈国辉,他一直是个矛盾的人,据我推断他是个同性恋,暗恋着帅气的刘正山,可老刘是个肛正的直男,这段感情注定苦涩,爱钱如命的他却因为刘正山的一句话借钱给了老赖包铎,那么出于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他会不会是做出联合别人杀掉包铎嫁祸给刘正山的人呢?而且刘正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也是拜他所赐,当初他帮我获得调查权是不是因为有恃无恐呢? “老魏,新证据!我找到新证据了!重大发现啊,他妈的我都快爱死自己了。”孙想举着一张纸从门外嚷嚷进来。 “这是什么?如果不是重要的证据我把你屁股踢八瓣。”我怒视着这个打断我思绪的臭小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张昆西 “是个大新闻!”孙想笑嘻嘻的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时我才发现那是一张旧报纸剪下的一角,而且多次折叠显然经常被翻阅。 左上角有日期,是10年7月的报纸,黑色铅体字的特大标题吸引了我,《报社遇袭枪声不断,现场多人受伤》,最逗的是遇袭的就是这家报社,在家门口拿到第一手大新闻,那些报社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我注意到,报道下面还有张模糊的配图,图中穿着警服的男人很眼熟。对的,他侧脸特别像眼前的刘正山。新闻大概内容就是一大早就有不明人物来到报社拿刀劫持了一名人质,但具体这人是为什么也没明写,然后报道说接到报警后来了一批警察,经过一番交涉,最终救下了人质。 老实说这是一篇糟糕的报道,在报社门口发生的恶性案件,却写的这么不尽不实,那人为什么劫持人质?谁受伤了?开枪又是怎么回事?全篇都是语焉不详的支支吾吾,当时现场一定出现了什么。 孙想一副嘚嘚瑟瑟欠揍的样子,显然这货是想考校我一下。他说这是个大新闻,劫匪用的是刀,现场有枪响,又有多人受伤。显然是警察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刘正山,你以前跟包铎还有坐在那个牢里的人都是警队的吧?你跟包铎从部队转到了地方公安遇见了那个人,后来你们一起遇见了有人劫持人质。解救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你俩被调到了监狱,那人却坐牢了。所以你觉得自己心里有愧,你们应该误伤了人质还有现场的群众,可能还死人了。不过那个人很有义气的一个人顶了下来。” 我说完目不转睛地注意着刘正山,他一时连呼吸都重了几分,这人痛苦地揉着脸,眼圈渐渐都红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很感激那个人吧,为此还生气的骂了我一句,也就可以理解了。 “孙想你在谁那里找到的这个报纸?”我踢了一脚仍在围观的孙想。 “方鑫那儿啊,我刚在他办公室的抽屉的一本书封皮里面找到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事实果然如我想的那样,哎呀,我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孙想恬不知耻地夸着自己。 “不可能的!方鑫对我就像对长辈一样尊敬!我也是看他为人谦和有礼,办事既能干又稳妥,才一直把他当作心腹的。” 刘正山呢喃着,不得不说这家伙看人的眼光是极其不准呀。 “别纠结这个了,把当年的事说一说,你们三个跟佩佩的事,还有在报社遇到的情况,对了,现场是不是有个伤者姓方?”我搓着不通气的鼻子,只觉得这人也挺软弱的。遇到事总不敢面对,多余问那些为什么。 “我跟老包厌倦了部队上的事转业回地方,因为当时我们都是士官直接就分到公安部门,大概二十多年前吧,在那我们遇见颜峥大哥。三个年轻人如你所说的很快成了好朋友。不过这种关系在遇到佩佩之后发生了改变,后面的事你已经猜出来了,包铎最后靠不光明的手段笑到了最后,即使知道了真相,因为佩佩已经怀孕了,我跟颜哥还是选择了让步。 有时候人生后退的小一步,一辈子也迈不回原来的位置。就这么我们痛苦的过了十多年,我跟颜峥都没有结婚,我是为了佩佩,颜大哥应该也是吧。咳咳” 刘正山低着头假装咳嗽,小心掩盖好了自己的软弱才又抬起头。 他继续讲述道:“再后来包铎跟颜大哥成了刑侦支队的正副队长,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了10年7月的那天。我们支队接到了报社的报警电话,因为离得近,全队都出动了。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就神情激动地拿着刀劫持了报社的副主编,并且占领了办公室。当场已经砍伤了一个人,其它办公室的还有两个女孩在,她们也不敢动乱,可这年轻人也不提条件,一副马上就要杀死主编的样子。 我们三个留下其它人进入了办公室与他对持。那年轻人是个疯子,事实上后来证实他确实就是个疯子。他见有人进来,神情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刀。一个女孩的手臂被他划伤了。 见了血,按耐不住的包铎掏出了偷偷藏在腰后的枪,这时那年轻人瞧见了刀又摆在主编的脖子边。我们的沟通出现了问题,包铎拿着枪想要扣扳机打死劫匪,而颜哥怕误伤人质,所以朝老包扑了过去。 这时也许是老包没握好,枪走火了,连开几枪,一名人质被当场打死,另一个姑娘也被跳弹打中了,吓坏了的精神病劫匪将主编杀死。 我把他制服了,可现场...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刘正山抱住脑袋痛苦地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倒是没做错什么,那俩当时的处理太糟糕了。”孙想有感而发地拍着他的肩膀。 刘正山继续惨然地说:“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包当时要那么激动的掏枪!我们失职了,全都失职了。后来那名年轻人被证实确实存在精神病被送进了医院治疗,而我跟老包被迫调离了警队,颜大哥主动出来将全部过失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我跟老包做了狱警,他却成了阶下囚。我们都对不起颜哥啊!” 我皱着眉,那个包铎当时的选择实在太有问题了,明知道劫匪精神状态有问题,他还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拔出枪来,更糟的是他居然在跟颜铮的拉扯中走火了。 颜铮倒是高尚,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这声大哥叫的不亏。 “那个年轻人既然是精神病人为什么会冲进报社?伤者中有姓方的吗?”刘正山方才沉浸在往事中,完全忽略了我的问题。 他摇摇头:“那个死了主编姓赵,两名女伤者好像也不是姓这个的,那个叫张昆西的精神病当时并没有查出神经病,结果他后续的表现太异常了,才给做的精神鉴定。” “张昆西?他是不是之前是倒卖文物被通缉的?”我拍着大腿,这样时间上也能对得上了,张松涛的孙子昆西就是五年前进入那间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这件事也是导致他精神病鉴定能通过的诱因之一吧。 那当初包铎在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拔枪真的是为了击毙劫匪吗?再回头看报社的那个标题就很值得玩味了,《报社遇袭枪声不断,现场多人受伤》,更像是被迫息事宁人的报社无声的抗争。 为了使得事件平息下去,绑匪成了精神病人无疑可以减轻警队的社会压力。警队也会易于接受这一点。 这张昆西下的一手好棋啊,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很聪明,清晰的把握利用了警方的心态。 “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这个人吗?”刘正山不解地瞪大眼。 第三百六十章三斤四两 “是的,这是个假精神病人。你们当初遇见的事应该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包铎当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儿子哪年结婚的?10年吗?” 闻言刘正山一脸不敢置信,他惊讶地张着嘴:“你是说老包给儿子买房来的钱是这样来的?” “很有可能他的死也跟这个有关,方鑫要么跟两个死者一个伤者之间有着某种关系,要么就是为了五年前的事杀死的包铎。不过后一种可能性很小,那个张昆西已经逃出神经病院了,这事没必要瞒着。” 一张出现在书封皮内的旧报纸,信息量如此的大。我开始深思包铎真正被杀的原因。这报纸被藏的如此隐秘,是孙想找到的。应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在方鑫那里误导他的吧?如果报纸上的事跟方鑫有关,那么这人同样可能参与进这件事来了。 我进一步推理着,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方鑫是怎么知道刘正山昨晚跟佩佩发语音要杀死包铎的事的?难道是佩佩泄漏给他的? “警察什么时候来?我还是去看着方鑫跟汪旺财吧,别一会儿逃了死了的。”孙想说着朝外走去,刚好跟慌慌张张进来的小王撞成了一团。 瞧见失常的小王我扶着额头白了孙想一眼,这个乌鸦嘴。 “谁死了?”我抓住被他撞飞的小王。 “老汪,汪旺财死在了办公楼后面,而且他就趴在啤酒箱边上,那里面你说的大捆绳子,手套都在,还有一把装潢刀。”小王慌张的说,大概是这个年轻人第一次看见死人吧,他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他怎么死的?我们快去找方鑫。”我说着率先走了出去,这时找到方鑫比去案发现场更加重要。 “被人拿绳子勒死的,绳子应该也是箱子里切断的。”小王一边爬楼一边回答。 这不合理呀,杀他的凶手是怎么知道我查出汪旺财是凶手的?他原本的计划不是嫁祸给刘正山跟死去的鲁明吗? 更奇怪的是在那群嫌疑人面前我也没有表现出怀疑汪旺财的地方啊?如果方鑫一直都在那个办公室没有离开的话,那岂不是出怪事了!谁又得知了汪可能暴露把他灭口了?又或者说杀掉汪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到了五楼那几个嫌疑人待着的办公室,瞧见看着门的两个武警,我忍不住烦躁起来,他们既然守在这里,那么代表着屋里的人不可能离开过。 见我进来,徐清风和包振兴他们马上呱噪地喊:“死胖子你什么时候让我们走啊,你一个犯人带着武警关一群警察不可笑吗?” 我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盯着方鑫。这人一言不发的玩着手机,好像周遭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迈步上前质问他:“方鑫,你刚才打过电话吗?” 这人该不会是用手机通知了他外面的同伙杀死了汪旺财吧?汪旺财最后一次出现在我视野里是在我第一次进入鲁明办公室找证据的时候,鲁明的饭盒便是他找出来的,再之后他便不见了身影。 而且所有人当时都不知道他就是两起命案的凶手,因此那时他的行动是自由的,他应该趁人不注意跑到了办公楼后面去收好绳子和手套。这时凶手出现将他杀死了。 从时间来看,目前仍待在办公室里的人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谁知道他笑了笑:“我手机欠费了,就玩个手机游戏。喏你看,打了好久飞机呢。”方鑫将手机推了过来。 这肯定是真话,我也懒得验证,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撒谎,而且手机欠费这种谎撒了没有意义。 “谁知道汪旺财在干狱警之前是做什么的?来这干了多久拉?”他肯定不是普通人,能用一根绳子就从六楼滑下来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为什么要做狱警呢? “你是不是闲的?没事问个无关的人干嘛?现在鲁明跟包铎都死了,你还没找出凶手!不行就滚一边呆着。”徐清风不耐烦的说。 “你再说一遍!”孙想已经走过去似乎想要揍他,我赶紧拦下来。 令我失望的是,提到汪旺财的名字,方鑫仍是埋头玩手机,好像丝毫不在意一样。 “老汪原先是部队的退伍老兵,在这干很久了,快有十年了吧。”陈国辉很给面子的回答了我。 显然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汪旺财进入监狱的时间居然比包铎刘正山还早。那么他很难是怀有别的目的进入监狱的,否则待在这十年也太不可思议了,只是以他的本事在部队应该也属于业务精英啊,绝不是普通的战士。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便转业,又随便进入监狱做个普通狱警呢? 这些就姑且算是真的,他是有能耐没用处,可他是怎么死的?案子还有参与者吗? “你们谁刚才打了电话?就是我走之后。”我皱着眉。 “没有,我说你是不是管太宽了,我们打电话的自由都没了吗?”包振兴也按耐不住开始抱怨。 “那是因为汪旺财刚才也死了!一中午死了三个狱警了,你敢保证下一个不是你吗?”孙想大声地还击。 我真想脱下我四十二码的鞋塞在他的大嘴巴里。 果然此言一出,徐清风就像被点着一样大吼道:“你本来就是最大嫌疑人,拿了包监区长的烟和打火机,现在你把所有人都看了起来,结果命案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你还查案呢,以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吧?” “就是,我看你就是跟刘正山一伙的,现场找到他的手帕和麻醉药你不去问他,反而纠缠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死胖子你是何用心啊?”包振兴也咄咄逼人的问。 包括陈国辉都开始不信任地看着我。 孙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只得开口解释:“汪旺财死在办公楼后面,我跟我徒弟一直都在楼里,怎么可能分身去杀人呢?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因为监狱长说如果我查不出凶手,那么凶手就是我! 身为一个犯人我肯定卖力查案啦,而且你们也不要敌视我,以前我在福建有个绰号叫三斤神探,过去十多年可能你们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三明的无头尸案就是我破获的。 这样吧,三天内我魏某人如果找不到凶手,各位想拿我怎么办就怎么办。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也是这么说。” “牛皮吹的山响,别到时候给你抓起来就好笑了。别什么三斤四两的,就问你,查了这么久查出什么了吗?”徐清风将脚翘在桌子上。 我只得无奈地将之前的推理和找到的证据说了出来。徐清风脸上的质疑稍稍褪去了一些,他这时反而开始质问方鑫。 “那个旧报纸怎么会在你那里?” 第三百六十一章眯眼 方鑫站起来逼问孙想:“那个瘦一点的囚犯你说的旧报纸是在哪找到的?你怎么肯定是我的东西?” “就在你办公桌第二抽屉,塞在《羊脂球》的封皮里面。不是你的是谁的?”孙想回答道。 “你们师徒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啊?刘副监区长的手机第二次出现在办公室就是我偷去嫁祸他的,且不说当时在过道的人很多,未必是我拿的,同理凭什么我的书里出现了旧报纸就一定是我的东西了?就不能有人嫁祸给我咯?再退一步讲,就算报纸是我的,哪又能怎么样?一张几年前的报纸就要杀人了? 那刘正山还曾经给包监区长发出死亡威胁呢,你怎么不怀疑他?还有他的手帕确实沾着麻醉剂在现场,你最多只能证明汪旺财曾经参与杀人。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相信自己的领导的。” 方鑫不愧是管宣传的副指导员,端的是巧舌如簧。不过他的话有理有据倒是一时让人驳不倒。 孙想便是这样,涨红脸站在原地,他举着拳半天想不到如何开口。 我笑了笑插嘴:“刘正山的不在场证明还是你给的,别忘了我推理出包铎是在11点30之前就被麻醉的,那时刘还跟你在一起呢,按你说的,你也是在铃声响起后才离开的他。我亲眼看见他吐了那么多酒,他吐的可比鲁明在现场的多,酒醉成那样的人是没有行动能力作案的。泼别人脏水可洗不白你自己。” 我顿了顿又环顾众人说:“包铎就是鲁明和汪旺财联手杀的,而鲁明也是死于汪旺财手上,这毋庸置疑,无论证据动机推理都支持这一观点,现在关键的是谁杀了汪旺财!” “可是你没有汪旺财杀包铎的动机啊?你自己也说了鲁明不可能雇佣他。”陈国辉提出他的质疑。 “会找到的,也正是也因为这一点的缺失才作证了我关于幕后有个主使人的推理。这个人既是汪旺财杀人的原因也是杀害他的凶手。我去现场看看也许能找到证据,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问题要问。” 我迈向那个中年狱警和年轻犯人:“你叫贺秋明?” 他点点头。 “你的办公室在哪?这个犯人找你之前你在哪?”实际上他在十一点钟之前行踪同样是成疑的。我在想会不会当时袭击包铎的还有人在?这个男人出现的时机实在太突兀凑巧了,刚好在包铎坠楼的时候出现,给包振兴做了不在证明。 “我在办公室吃饭啊,我办公室在二楼,普通狱警的办公室都在二楼。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在这,不可能去杀汪旺财的。”贺秋明激动的说。 “别紧张,我又没说是你干的,这个犯人叫小张是吧?”小张恰好是我没有记忆资料的犯人,但我依稀想起这张脸下面记载入狱时间很长,只是他讨喜的娃娃脸使得我当时放弃了留意他。 “是啊,他叫张一德是你的新邻居呢,小张在原来的旧牢房里跟仓头闹翻了,被欺负的很惨所以转到你们那去了。”贺秋明帮忙解释着。 只见那娃娃脸的囚犯朝着我鞠躬,脸上堆着讨好的笑:“魏哥到时候照顾我呀。” “希望你晚上不要给我来一下就好。”我眯着眼笑道。 我那个监房本是住满人的,可仓尾的毕小伟今天被人袭击肯定要住到医院去了,这人恰好可以住进来,就像他恰巧在十一点半后找贺秋明要求调换监狱一样。细思恐极的是这个娃娃脸是几天前申请的调换牢房。 “魏哥说笑了,我连个捏死蚂蚁都不敢。”他的腰弓的更弯,脸上的笑更浓。 “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我奉劝各位留在这,因为我也不知道凶案还会不会继续发生!当然你们胆大当我没说,陈政委!麻烦你陪我去看一趟汪旺财。” 不理会议论纷纷的众人,我与孙想陈国辉迈步出了办公楼,陆续的楼下聚集了不少吃完饭的狱警,他们并没有返回办公室,显然上面死了两个人的事已经传出来了,谁也没傻到去凶案现场。 这也是我带着陈国辉的原因,他官大可以帮我挡去不少麻烦。 “老魏你在怀疑这个张飞吗?”孙想脸上带着说了冷笑话的愉悦。 我皱着眉:“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看他的时候眯眼睛了,你瞧见危险人物就会眯眼睛。”他脸上的得色更浓了。 “是嘛,那我得改改习惯了。以后遇见危险人物就揍你一巴掌。那个张一德肯定不会是被欺负的人,不过暂时不用管他,我们先找到杀死汪旺财的人。”我一边加快步伐一边说。 “魏西里,你有怀疑对象了吗?”陈国辉追问。 饶了一圈我们已经到了被团团围住的汪旺财尸体处。办公楼后面是个狭窄的所在,那个空间紧紧是一堵十多米高的高墙与办公楼空隙的地方,容个人勉强够,高墙过去已经是监狱外侧尽头了。 这也是汪旺财从天台滑下来没有被高岗上面的武警发现的原因。 我没有先看他的尸体,而是打开了啤酒箱用手指捏着那双手套的尾端,这手套上果然沾上了麻绳上的油迹,再掰开汪旺财的手掌,他的手指上有一些细微的麻纤维,显然是用绳勒死鲁明留下的。 这两个证据坐实了我之前的推理。 “问你们个问题,你们是汪旺财会把这个箱子和箱子里的东西留在这吗?万一被人找到呢!特别是这根跟鲁明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麻绳。如果你是嫌疑人那时会怎么办?”我提出问题。 “那肯定是藏起来咯,留在这被人发现就麻烦大了。起码嫁祸刘正山的计划就破产了。这绳子不能见人的!”孙想很快回答。 “没错,他从楼外朝我走来的时候手上是空的,也就是说那时他并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东西。但当时东西一定不在原地,那么取走这东西的人便是凶手!而且很简单的一点,这人当时也在这栋楼里!他是在三层以下的狱警,东西也藏在三层以下的办公室。那里当时是没有武警看守的。也就是说他从这侧边过道的窗户带着啤酒箱进入了办公楼,从而避开了正门围观尸体的人。” 我指着一楼侧边墙上用来通气的窗户,实际上每层楼侧面都有个这样的窗户。 “而且关于鲁明的死我有了别的想法!”我皱着眉。 第三百六十二章盒饭之谜 “鲁明的死有什么问题嘛?”孙想问。 “咱们理一理时间顺序,包铎被迷晕,汪旺财与鲁明一起将包藏起来,因为小王到鲁办公室是没瞧见死者的。汪从天台滑下去,鲁明将绳子解开,绳子落下。第三个人收走绳子,手套,刀,啤酒箱,小王见到喝醉酒的鲁明,去给他打饭。鲁明爬起来将包铎拖回办公室从窗口推下去。楼外走进来的汪旺财与我上楼,乘人不注意勒死鲁明,放下手帕和麻醉剂药罐。达到冤枉刘正山的目的。对不对?” 我说完瞧着孙想,他呆呆地点点头:“逻辑完全正确,清晰流畅。绝对没问题呀。” “只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鲁明的呕吐物里面有饭菜,别忘了鲁明比杜甫还忙,在响铃之前他要去天台解开绳子,响铃以后他要将包铎拖回来从窗口推出去,忙成这样总要喘口气了吧,可是没隔多久,万恶的汪旺财就来带他下地狱了。时间这么短,事情这么多鲁先生怎么能制造出一个空饭盒出来?” 这也是我之前完美逻辑上的漏洞,看似一个空饭盒和一桌呕吐物不影响什么,可逻辑链就却因此断裂不完整了。 “而且他不可能提前吃饭,因为小王说他是十一点四十多送饭去给他吃的,包铎坠楼在十一点五十左右,他还要拖包铎,还要推他下去,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孙想也明白问题所在了。 “那你有什么新想法嘛?”陈国辉望着我。 “新想法就是重新来过,咱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鲁明在十一点左右便离开了刘正山,所有推理都应该依托于刘的话上面,他离开了先不管,紧接着刘独自喝了一会儿酒,等到了包铎,并与之争吵。还砸了酒瓶子,这点也是不会错的。那么你当时上楼看见了吵架的两人是在十一点半以前还是以后?” 陈国辉说起过自己上过天台两次,但他没有具体说第一次是什么时间,我顺理成章地理解成了在响铃之前。 这也导致了我关于包铎被晕时间早于十一点半的推理。现在我整个逻辑链条都崩溃了,自然是有地方出现了问题。而一点点小问题就能导致空饭盒那样巨大的逻辑裂缝。 陈国辉思考了一下很坚定地说:“是响铃之后,我跟他约的就是十一点半在天台谈事情,再后来我拿着刀打算去杀包铎。就发现了他在跟正山争吵。” “杀包铎的人知道了你会约他上天台才能制定好剩下的计划,你是什么时候约他的?”我又问。 “头一天下班的时候我在门口碰见了他,我说明天咱们谈谈债务的事吧,他说好。” “也就是说可能有人偷听到你们这个约定才有了之后的事,这个一会儿再说,你的话证明了,包铎确实是在响铃之后仍跟刘正山吵了会儿架才被迷晕的。那么这时距离他的死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了。也就十多分钟内,凶手要把人从六楼拖下去丢掉,那么鲁明吃饭的时间就更少了。” 我揉揉鼻子:“如果鲁明要吃饭,那么他就没时间上天台解绳子将包铎拖进房间推下去。这是个大问题。” “吃饭可不是大问题嘛,那只能这些粗活是别人干的了,鲁先生得专心吃饭。”孙想笑嘻嘻地说。 这话令我眼前一亮:“这就是我想说的,鲁明的死是因为他也是被嫁祸对象,而不是灭口对象。当初我之所以怀疑他是同谋者是因为陈政委说他酒量很好,而小王说他醉的厉害。现在想想会不会鲁明喊刘正山喝酒是因为他真的心情不好,而他提前离开也是因为他真的饿了。这样矛盾一下就解开了!” “可为什么小王会说他醉的爬不起来呢?而且他又吃了那么多饭,根本就是装醉嘛。”陈国辉又问。 “因为鲁明根本没醉,那个小王在撒谎,鲁明就是个被嫁祸的对象。这才能解释汪旺财的死,那人知道了我查到汪旺财头上势必会牵连出他来,可这人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呢?嘿嘿,因为他就是小王,就是那个我喊去找汪找箱子的人,你说他怎么坐的住不去杀人灭口?只有他身为打饭的值日狱警才能到处走动不被怀疑,而且鲁明的房间也是小王与汪一起打开的。” 我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起码杀汪旺财的凶手被我推理出来了。 “这样一来,楼上解开绳子推包铎下楼的人就又成迷了呀。包铎坠楼的时候小王并不在楼上。”孙想皱着眉显得很懊恼。 “徐清风的脚被钉子扎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将鲁明的脚也扎一下,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个钉子弄走呢?他一点也不像那么蠢的人啊。 真是想不明白,不过跟他互作不在场证明的人是方鑫。一个同样可疑的家伙,还有这人有足够的钱去收买汪旺财干这事,而且头一天他发过短信威胁包铎。除了钉子的事外,其它的几个点都可以将他锁定成嫌疑人了。” 我揉揉鼻子,觉得自己一身轻松:“这案子大概就这么破了,剩下的就是找到小王和徐清风抓起来就行了。走吧!” “汪旺财的尸体不查了嘛?”陈国辉捅捅眼镜腿问。 “案子都破了,还验尸干嘛?走吧,别一会儿那俩又死了跑了。”孙想小跑着上前。 陈国辉则仍是忧心忡忡地问我:“真的就这么破了嘛?那徐清风杀包铎可以理解,杀鲁明是为了什么?” “问他本人咯,他跟小王要不是凶手,我就也从那楼上跳下来。”我无比自信地说。 一行三人加快步伐到了那间办公室,可进门我就傻眼了,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了那个嚣张的徐清风。 “那个富二代呢?”我赶忙问。 “你自己让小王带他去见你的,现在又来问我们,好笑。”包振兴在边上回答。 我立时手足冰凉,一定是那个小王察觉到什么才带着徐清风走的,而且他们是狱警,在监狱里畅通无阻的。 这时孙想用力的打着自己嘴巴哀叹道:“我这张嘴真是开过光。” 第三百六十三章前任监狱长 “这可怎么办呀。徐清风和小王都是狱警,顺着大门就出去了。”陈国辉也在边上哀叹。 “监狱那么大,徐清风脚上又有伤,肯定没法那么就走到门口。快打电话给门口的人,一定要拦下他们。”我说完拍着孙想的肩膀:“证明你四肢发达的时候到了,你撒丫子跑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 孙想点点头像只离弦的箭一样飙射出去,陈国辉则慌张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这个小王什么来头?”我又问刘正山,那个徐清风是富二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追捕起来应该很容易。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个狱警小王。 “他叫王汉卿,五年前刚毕业就被前任监狱长招进来的,人比较踏实肯干。也低调,平时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刘正山疑惑地问我。 “带我去他的办公室。我想多了解一下这个人。” 与刘正山连下两层楼到了王汉卿的办公室,推开门我便看到了已经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不用说那就是小王的桌子,迈步进去,地上躺着的徐清风是刚进门视线未曾看见的。 这个嚣张的富二代头上青筋暴起,五官狰狞,满脸的不可思议。好像在说我那么有钱你凭什么杀我?他的脖子上同样围了一圈项链般的麻绳,绳子勒的很深,已经入肉了。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体表仍有温度。显然那个王汉卿刚杀死他没多久。 “这家伙还真是爱好绳子哈。”我揉揉鼻子。这人倒是心狠手辣,杀了老狱警汪旺财,又杀了富二代徐清风。看来这两人应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徐清风应该是被他的脚害的,他行动不便所以被抛弃了。 “你说这个小王他跟我还有包铎有仇嘛,为什么要花费心力做出这种事来呢?” 刘正山一副我知道一切的口吻实在令人生厌。 “我又不是百科全书,别什么都问我。” 我硬梆梆的顶了他一句,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翻动着小王的办公桌,时间这么紧迫,他为什么还要回办公室翻东西呢?他带走了什么? 一大摞散落的报告文件之类的纸目前在我看来一点价值也没有,不过我倒是在小王的桌上,之前与张泽找到的那些奇怪信同样的信纸。 这种带抬头的纸已经监狱里的狱警都有,一般拿来写报告或者打草稿什么的。 王汉卿桌上的信纸上一片空白,那叠信纸合订的地方一些被撕信纸留下的纸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显然他撕的匆忙,来不及全部撕尽,同时我还注意到第一张纸上面有些字印,可能是写字力度大的关系,都已经透了好几层纸了。 我拿起铅笔尖在白纸上来回刮蹭,令我欣喜的是果然有字迹显现出来,更有意思的是王汉卿的字迹与张泽给我的信上的拙劣字迹一模一样,都是明显用反手写的,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吴知厄张泽同时要找的写信人? 是啊,还有什么比狱警更容易轻易进出监狱的吗?吴知厄说很纳闷为什么红楼的老大在监狱里怎么能随意进出,还能出去开会,老吴没想到那人并不是囚犯,他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狱警。这个发现令我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字迹大概是“魏xx来了,我x了,你自己看x办。” 也就是说他在提醒别人,我来了,让那人看着办。在联想到这监区里有个未曾见过我却要杀我全家的囚犯,我立时明白了这纸条的意思。 只是他怎么把纸条传递给那个人呢?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犯人张一德? “现在我弄明白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了。”我将那张被铅笔描过一遍的信纸撕了下来。 “怎么回事?”刘正山到了我身边。 “外人有个杀手组织,他们专门收钱替人办事,徐清风找到了这个组织。汪旺财和王汉卿都是这个组织的人,而且小王很可能是幕后老板。徐清风不是一直想做副监区长嘛?除掉反对的包铎再加上另一个副监区长的你,那么这个人就很容易上位了。而且王汉卿和汪旺财在这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我转着手中的铅笔,吴知厄这个组织我也不算陌生了。之前的王政应该也是找到过这个组织帮忙杀人的,还有那个村长李志辉。他们都是红楼的客户,而谢婷婷吴知厄张名博这些人都是组织成员。 此刻的我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只要抓到这个王汉卿,说不定一切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这人会去监狱大门吗?我在思考我要是他该怎么办。 在杀完徐清风之后他离开的时间已经不充裕了,如果真往大门走,他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王汉卿如果有他表现的那么聪明的话,他应该知道我能推理出他就是凶手,那么我肯定会采取措施阻止他出门的。 这时再去大门口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但如果不从那里离开,在我揭破他是凶手之后,这人不是更走不掉了吗? “监狱有几个门?”我将从包铎那里拿来的最后一支烟点燃。 “两个,一前一后,前门比较大,是正常进出的大门,后门是小门一般是进出厨房的车辆还有我们后几个监区下班用的”刘正山回答。 “走吧,我们去门口看看。”我率先离开了这间办公室。这个王汉卿也真能折腾,一中午杀了四个人。他心中一定恨极了我坏他的好事。 这时也就一点多钟,刘正山这时走在我身后恭维着:“魏西里谢谢你啊,不是你,我这嫌疑还不知道怎么洗刷呢。” “没什么,要是能在凶案发生前阻止他就好了。对了,前任监狱长是怎么走的?”我想起他之前提的事。 “被杀的,好几年了,现在还没破呢。你要是早点坐牢就好了。”刘正山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一笑。 “还真该让你小子给我做狱友。给我说说,当时的命案是怎么发生的?”我来了兴致,这监狱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监狱有鬼 “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所以事情记得很清楚,那天五年前一个周六,也就是监狱里监狱长固定训话的日子,可到了早上酒店开会的时候,我去喊监狱长,却没喊开。最后我们破门进去,却发现了监狱长趴在办公桌上,他的脑袋连着脖子全部不翼而飞了,我是第一次瞧见脖子里的东西,就像看着一个黑漆漆的侗,血流的一桌子都是。此后很长时间我都在噩梦里梦见这一幕!” 刘正山回忆起当时情况仍有些惊魂未定他顿了顿,待情绪平复后又说:“最令人不解的是尸检结果,监狱长死于头一天,可是案发前一天我们很多人都看见了监狱长离开!很快我们报警了,那些刑侦警察在这断断续续折腾了一年也没查出什么来,这次还好有你,不然让他们来办案,我十有八九就被当嫌犯带走了。” 五年前的案子,让我仅凭这么点口述想要侦破的难度堪比让我打赢孙想。除非我进一步获得当时案件的宗卷。 不过前任监狱长惨死,继任者无疑是最大受益人。我搓搓越来越大的鼻子问:“那现在的监狱长之前是干什么的?副监狱长?” “不,他当时是第一监区的监区长。当时两个副监狱长都年纪大了,所以领导考虑了一下,还是让更年轻的盛国民继任。”刘正山回答道。 也就是说前任监狱长被害,盛国民继任,王汉卿入职,全是同一时间节点,与此同时,那个张昆西也被弄进了精神病院。而赵宝成,那个袭击我的男人,陈小眼都是在这个时间之后进入的月城监狱服刑。 一切就变得很有意思了,不是嘛?而且王汉卿进入监狱是在前任监狱长帮助下,可他进来没多久,那监狱长就被人割掉了脑袋。 只是有一点仍无法解释,那个王汉卿曾经在信里提过自己被枪毙过一次,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前任监狱长的脑袋后来找到了吗?那小王和现任监狱长盛国民关系怎么样?”我一边加快步伐一边问刘正山。 他刚要回答,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没找着呢,当时整个监狱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其实头一天詹监狱长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曾经接见过几个一区的重刑犯,好像都是无期徒刑的家伙。不知为什么后来警察没有继续追查那个家伙。” 抬头瞧去正是贺秋明带着张一德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共几个,都是谁?你怎么知道的?”我的兴趣更加浓烈,接近几个重刑犯然后头就被割了,那几个犯人自然嫌疑重大,为什么当地警方不继续追查下去呢。 “我听一监区老白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具体是谁我肯定不会操心问这个。对了,当初办案的那组警员今天又来了,你有兴趣可以去问他们。”贺秋明说完带着犯人远远的走了。 “你说当时看到前任监狱长下班走了?那是怎么回事?领导不都是开车走的嘛,会不会他车走了人没走?”我提出自己的设想,如果他真的离开监狱了怎么会在第二天出现在办公室呢? “詹登跟别的领导不一样,他老人家上下班都爱骑个自行车,他人又随和,那天下班还跟我打了招呼呢!更有意思的是一大早还有人看见他骑车进来上班,可是尸检显示他早一天就死了。警察又破了案子,大家都说咱们监狱是不是有鬼,头天早上门卫见到的只是詹登的鬼魂?” 刘正山阴恻恻地说。 这倒是有意思的地方,一个明明死了的人为什么第二天早上又会出现呢?我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死者不是他本人,要么他有个很相像的弟弟当时冒充他上下班。因为骑着自行车又是领导,大家不会那么在意去看。 “尸检结果死者是詹登本人吗?他有什么家庭成员,比如哥哥弟弟之类长得很像的人?”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优解,虽然我经过初步了解不能判断出凶手是谁,但我总觉得死者上下班是凶手的一个障眼法,他就是想利用这奇怪的一点来吸引刑侦人员的注意力。 不破解了这个谜题,破案就变得异常困难。 “尸检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詹监狱长是个老光棍,从来没听过他有什么亲戚在来往的。哎,说起来可惜,詹登马上就退休,可以享福了,没想到最后遇见了这种事。你说是不是倒霉催的。”刘正山替老上司感慨着。 我则将不通气的鼻子搓的通红,要是从阴谋论来说,当然最终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现任监狱长杀死他收益很大。如果他自然退休,势必会有很多交接的时间,管理监狱的领导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选择继任的人选。 只有前任监狱长詹登突然死于谋杀,监狱上下必然乱作一团,为了尽快恢复监狱的日常工作,领导只好让稍微年轻一点的盛继民上任,这思路和徐清风准备接受监区长位置的想法差不多。把正职害了嫁祸副职,自己获益。 当然了,这是我一点胡思乱想,在得到更多信息前当不得真的。起码我还要了解詹登有没有别的仇人。 正琢磨着呢,监狱的几十米宽的大门到了,穿着囚服的孙想与看门的持枪武警对持着,其中一个年轻武警拿枪对准了他,孙想则高举着双手。 “该!叫你长得一脸坏人样,武警同志别误会,我们是替陈国辉政委过来的,他不是打过电话嘛。”我赶忙堆着笑,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何况武警小哥也是尽忠职守。 “把枪收起来,这两人是我带着的。”刘正山一开口,那几个武警才将枪放下。 “怎么个情况?”我憋不住笑问愤慨的孙想。 “还说呢,你让我撒丫子跑过来,可我刚到门口,他们就拿枪对着我了,说再往前就打爆我的狗头,跟他们说陈国辉让来的都没用,这群死脑筋。”孙想嘟囔着抱怨。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王汉卿逃出去没?” 孙想摇摇头:“没呢,那孙子一直没来,我这也守着他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厉害了我的哥 “会不会从后门走了?”刘正山赶紧让门口站岗的武警联系后门,那边回答说后门也第一时间接到了陈国辉的电话,不许任何人出去。 “这就奇怪了,他难道还藏在监狱里不成?这小子胆子够大啊。”孙想忍不住嘀咕。 “他如果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才叫胆子大呢。刘副监区长你赶紧通知后门的人,一定要检查所有进出车辆!那小子想离开这儿,只好的办法就是混在厨房的车里,所以不管是装菜的车,还是装垃圾的车又或者装那些货的车,一定要检查仔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我认真地站在王汉卿的角度想过了,如果我要从这逃出去,最好也是最省力的办法就是混在这三种进出车辆当中,一般来说监狱里的这种车辆因为天天进出,检查也不会特别严格。只要躲藏的好一定能出去,不过这样就要跟工作人员平时维持一个好的关系。 当然如果王汉卿是手眼通天的红楼老大,自然可能还有手下在这里面。 “我瞧见刚才进来了两辆警车,咱们也过去瞧瞧吧。”孙想像个坐不住的猴子一样催促。 “武警小同志,之前十分钟内有车辆出去吗?”我不放心地瞧着小武警。 他坚定地摇摇头。 “任何车辆出去要检查一下,包监区长刚才被杀了,凶手可能还在监狱里。”刘正山这时已经恢复了领导的样子了,他又站着打电话给后门确认了一遍。 挂掉电话他朝我兴奋地说:“后门刚才也没有任何车辆出去。” 我却丝毫不觉得兴奋,王汉卿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他在信纸上写的是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他一定有我目前没有想到的办法!又或者这个人大胆到仍留在这间监狱里。 我们三个朝着第七监区的办公楼走去,大门口离那儿很远,起码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这也是我觉得第一时间打电话能够拦截到王汉卿的依据。 “老魏你别担心,一会儿我就安排人在第七区上下搜查这个小子。”刘正山恨恨地说,毕竟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也许躲在了别的区呢。”我仍有些不安,监狱这么大,他又穿了一身警服,无异于隐形了一样。 “我马上打电话给监狱长,全监狱搜查,把天翻个底掉也要找出他来。而且他如果进入了别的监区,岗哨应该能看见他的。我一会儿拿着他照片挨区去问,我就不信他还能上天不成!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副监区长刘正山自信地拍着胸口。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泄露了刘监区给佩佩的微信内容呢?”孙想眼里闪过一些不怀好意。 我仍条件反射般的回答:“有且仅有一个人,那就是包铎的儿子包振兴!只有他能接触到佩佩的手机又能与徐清风说上话。不过就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 孙想眼中的得色更浓了,果然刘正山咬牙切齿地说:“我饶不了这小子,反正他也是走后门进来的,明天我就开了他。” 我猜之前我没看到的时候,孙想和包振兴起过争执。想到这我踢了一脚焉坏的徒弟。 到了办公楼前,一人突然朝我猛地奔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他抓个正着,心里暗道要糟。 谁知这人只是用力地抱着我,嘴里还粗声粗声地嚎:“老哥哥十多年没见,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定睛一瞧,那人正是我当初在福建借调几年的下属,甘玉瑾。别瞧他名字斯斯文文的,实际上是个讲义气的粗汉子。十多年前也才二十一,当初因他性格活泼,我便叫他甘猴子。此人与我最是亲近。 好容易从他宽厚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定睛看着故人,他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剃个圆寸头,不多头顶竟有些许白发,他的脸上更是皱纹密布。甘玉瑾四十不到便这般憔悴,令我有些神伤。 更让我感叹时光无情的是原本消瘦如猴的他,现在竟然肚腩颇有几分身怀六甲的味道。 “魏哥,你怎么坐牢了?离开福建你就没了音信,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啊。”甘玉瑾说着又要来抱我。 我赶紧侧身躲过,此刻他身穿笔挺警服,而我则穿着松垮的囚服。一时既感慨又尴尬,我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魏哥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怎么胖成这样啦!不是你这身高我刚都还有些不敢认。”甘玉瑾改拥抱为握手。 “岁月是把猪食料,老魏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孙想在边上打趣。 我白了他一眼朝故人说道:“一言难尽,就是犯了些小错误。悔不当初呀。” “哥你是嫖被抓进来的?那小事啊我找人保你出去的。”甘玉瑾的大嗓门弄得他带来的警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只恨不得塞住他的嘴巴,没办法只好小声地附在他耳边:“别胡说八道,我这他妈的进来卧底呢。你给老子低调。” “就你还低调呢,自己就把三斤神探的名字随便告诉别人,我刚都跟我手下们说了,嘿,个个佩服的你不行,谁知道你穿个囚服就来见我们了。”甘玉瑾特意挺挺胸膛,亮着肩上的杠杠。 “你就告诉他们认错人了。我不是那个喝三斤的神探,是个吃三斤吹牛逼的囚犯。”瞧见肩章,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甘玉瑾笑嘻嘻地说:“哈哈,不闹了,这案子听说你破了?给我说说呗,当初我谁也不服就服你。” “你他吗的哪次喝多了不扶墙走。”想起往事,我也忍不住又笑了。 将这起案子的案情与我个人的推理又说了一遍与甘玉瑾和他的同事们听,不时有人拿着纸笔又重复问了我几个浅显的问题。 监狱天空午后暖人的日光将我仿佛拉回了意气风发的十多年前,彼时我才三十不到。 如今将近五十才知道世上最难得的莫过于少年时光,那些回不去的曾经,那些当初我们浑然不觉的青春都是老去后所念念不忘的。 “厉害了我的哥!”甘玉瑾伸出大拇指一如以往那样夸赞着我,与他同来的人眼中也露出钦佩的目光。 这是少年意气风发时我最追求最喜欢的,现在老了却务实多了,我揉揉鼻子开口问:“当初监狱长詹登被杀的案子是你们查的吧?” “是啊,你不说我也打算请教你呢。”甘玉瑾收起之前轻松的表情。 第三百六十六章走路的尸体 “拿根烟给我,然后说的越细越好,我倒要瞧瞧脑袋都被人割走怎么第二天再来上班的。” 我伸个懒腰,调查离奇的案子就像吸毒一样使得我着迷上瘾。 甘玉瑾将烟丢给我,他才说道:“当时是五年前,也就是我刚当上刑警队队长的时候,哥,我一直都是以你为目标的,我就想做个你这样出色的警察。” “少拍马屁,进正题。”我笑着给了他一脚。 “咳咳,好,当时我们接到了报警,就直接奔监狱来了,现场的门是开门的人没有钥匙破坏的,窗和门锁在这之前并没有破坏的痕迹,凶手肯定不是暴力地破门而入的,现场没有有价值的脚印和指纹。案子做的很干净,应该是老手作案。死者詹登的头连同颈部全都被割走了。 当时办公室门外走廊上并没有血迹。不排除被清理过的可能,但那人来人往的,我更倾向于凶手带了东西去装走死者的头部。可他要一颗死人头干嘛用呢?这是我始终弄不明白的,由于一直没有找到那颗头颅,所以我觉得是被凶手带出了监狱。这人跟死者应该有特别大的仇恨,头颅是被拿去泄愤的。所以后来我的侦查方向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上。 不过收效甚微,死者詹登当时59岁,还差一年就退休了。而且他为人比较随和,对钱也看的不重。詹登的家庭关系也简单,除了比较远的亲戚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没有兄弟姐妹,虽然结过婚,但妻子死的很早,后来就没再娶了。而且根据走访调查,这么多年他也没有跟别的女性有过关系。 为了调查跟他有仇的人,我连他过去的高中大学同学还有以前林业局的同事都走访了一遍,人家说詹登平时极为儒雅,从来不与人争执。 因此我又把侦查重点放回监狱里来,他的职位和工作性质也是很容易与人结怨的。可据走访犯人和他的同事都反应詹监狱长,对待犯人很亲和,他历来都是强调感化教育犯人,制定的制度政策也是从宽从松,更是反对体罚犯人,因此他确实是个受人爱戴的老人。 可以说他与人结下深仇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据狱警小白说,监狱长头一天下午曾经召集了五名被判无期徒刑但多年表现良好的犯人谈减刑的事。你说那些犯人得多猪油蒙了心才对这样的老好人下毒手?而且我后来调查过那五名犯人,他们当晚都在监房里点了名的。因此他们也没有作案时间。 尸检显示詹登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二点左右,事实上我很怀疑监狱长的办公室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据他的多位同事说,当时都曾亲眼看见詹登骑着自行车下班,还有人跟他打过招呼确认是本人无误。 可是第二天六点多钟,詹登就骑着自行车来上班了,监狱是八点上班,不过詹监狱长习惯早点到监狱处理问题,他是个相当敬业的人。据门口站哨的武警说还看到詹登对他们点头招手。他们一口咬定是詹本人无误。 可当时他已经死了,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简直匪夷所思!我是个无神论者,我觉得可能是两个武警看错了,因为那是冬天,六点多钟天还没亮,隐隐约约看错了也有可能。当然他们坚持自己没有看错。 而且最关键的是尸检结果是詹登头一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便死亡了,因为死者头部的遗失,法医只能初步判断他是短时间失血过多死亡的,但案发现场又有大量鲜血。经检验,这些血都是死者的。 其实这样基本上也排除了办公室是移尸现场的可能性,因为那些血是很难从别的地方移来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当时将死者的血液收集好再又泼洒在办公室的地面上,我本人就是持这种看法的,而且我还是坚持死者死于其他地方的,我觉得他确实下班回家了,并且死在了别处。 因为我们在他家也没找到作案的痕迹。只是第一案发现场我用了五年都没有找到。 但我仍不死心,为了证实自己移尸的想法。我又查了监狱当天早于六点进入的车辆,只有一辆早晨采购食材的厨房用车进入过,那辆车上我们没有找到詹登的血液,而且一个一百多斤的尸体塞在车里,检查的武警战士不可能看不见的。 这案子最麻烦的是,死者死亡的晚上并没有人看见他重返监狱,那晚雪很大,十一点钟便没有车辆出去了。当天早上除了守门的武警战士没人看到过死者,但是下班的时候却有很多人看见死者走的。 总之很麻烦,我这几年心里一刻都没放下这个案子。可以说头都想裂了。有时候想想或许是我能力不够吧。” 甘玉瑾揉着额头,他说的很多很乱,可见这起破不掉的案子对新晋的刑警队长造成了很大困扰,实际上我也曾做过他的位置,任何一起案子压力最大的就是这种小领导,大领导朝你施压,小的只管听你命令。因此既要担责任,又要想主意。 我拍拍他的肩膀,瞧着以前的伙伴憔悴苍老成这样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我觉得很简单啊,死者还有个弟弟或者哥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监狱,就死在那个办公室。武警和他的同事既然言之凿凿地说看到的就是死者詹登,那么他们看到的只是跟死者一样的穿着和脸罢了。”孙想提出自己的看法。 甘玉瑾惨然一笑:“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能让朝夕相处的同事认错的脸起码得是双胞胎的弟弟或哥哥吧,于是我调出了詹登的出生证明,那上面显示他是独生子。哎。能想的我都想了。” 我狠狠地抽着烟,这案子确实是怪,因为死者死前有人看见他离开了,死者死后又有人看见了他进来。就好像这个人尸体会走路一样。 可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又死而复生嘛。 “我觉得我赞成你的看法,瞧见死者进来的武警很可能因为天色早又跟死者不熟悉而认错人了。”孙想在边上附和。 这确实是目前最合理的猜测。 第三百六十七章因果律武器 “魏哥你对于失去脑袋的詹登,怎么看?”甘玉瑾理也没理孙想而是看向我。 “咱们借一步说话。”我拽着曾经同事来到远离众人的墙角,他不解地问:“这是做什么?” 我沉着脸说:“人多口杂,你事后调查了新任监狱长当时的盛继民了吗?他是最大受益人,也是最有可能做出这起命案的人。” “那晚他急性肠炎住院了,而且他是当晚十一点多钟做的切除阑尾手术,根本不可能去监狱作案。这是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甘玉瑾沮丧地说。 “第一,盛继民未必要亲自去作案,可能他只是个指使者。第二点,詹登接见的五个重刑犯,会不会数目有错漏?实际上当时他见得是六个?杀手混在了其中。 第三点是死者的头颅和消失的颈部。你认为是凶手和死者有仇,我不这么认为!死者性格随和,处事圆润这是你经过多方调查得出的结论,这种人很难跟人结下大仇。我觉得会不会凶手杀人的秘密和死者第二天重新上班的秘密全部都和这颗消失的头颅有关。所以他们才会费力的把死者的头带走。 第四,凶手会不会在死者的死亡时间上面做了手脚?也许詹登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天,可是法医却误判或者故意弄成头一天晚上,这样真实的死亡时间不一样,自然真正的凶手就没嫌疑了。 第五,我认为凶手一定是监狱里的人,不是狱警就是犯人,外人没办法留在监狱里接触死者。第六可以从监狱詹登死后,所有涉及案情的人员的变动中获得线索,比如武警狱警调任,比如法医辞职,比如犯人加刑减刑。这些有异常的人事变动的人肯定是相关知情人或者参与者。 暂时想到这六点,不寻常不合理的地方都是凶手的故布疑阵,也可能是他的漏洞。你按照我的思路去接着查肯定会有所收获,不要拘泥于凶手想让你看见的东西,你要去质疑所有明摆着的事实,除非完全能证实的事否则什么也不要相信。” 我一边思索一边按照以往办案的经验分析。 甘玉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魏哥你的话确实启发了我不少,这次回去我就开始重新调查,从头到尾每个细节都盘一盘。” “还有那个王汉卿,我想看看他的履历。这个人太吸引我了。”我笑着揉揉鼻子。 甘玉瑾将一盒烟递给我:“烟瘾犯了吧,这肯定没问题,这小子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对啦,魏哥你来监狱是查什么事啊?” 想到要杀死那个素未蒙面的老犯人陶释卷才能救出儿子,我一时有些失神,这也是我不愿意先进第一监区的原因。从得知这个条件到现在我都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我既想救出魏森墨,又不愿杀死一个跟我没有恩怨的犯人。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所以还是不说了。”我抽出一根烟,烦闷地抽起来,一口烟的间歇我补充道:“那个王汉卿很可能还在监狱里,一切就看你们警方跟监狱方面的搜查力度了。” “我们警方?魏哥你没当警察了?”甘玉瑾大眼瞪的滚圆。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这次孩子连姥姥都没了,你也别问了。等这里的事搞完,咱老哥俩来个把酒话当年,到时候再把这些年的全部遭遇告诉你!” 甘玉瑾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我俩又回到人群当中,这时陈国辉,刘正山,孙想正在做着笔录,而办公楼前并排摆着,包铎,汪旺财,徐清风,鲁明的尸体,白布遮挡着他们的脸,也盖去了他们生前的功业因果,这四个人从此便不用受这红尘之苦了。 站在他们尸首前,我默默地祝祷了一下。生平受害者的尸体见过无数,但每次见着了我仍觉得很痛心,无论他们是善是恶总归是一条人命,这也是我热衷追求真相的原因,还死者一个公道,如此而已。 “魏西里你们今天下午就不要去做工了,在这好好配合警方吧。”刘文正拍拍我的肩。 “你们搜索工作还没开始吗?快点去找人啊,一会儿跑了死了的。”孙想笑嘻嘻地说。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要是这王汉卿再死了跑了我以后就要对这个开光嘴孙想敬而远之了,这货实在是因果律武器。颇有当年马线线专门带来噩耗的风采。 这时甘玉瑾才分出人手开始配合监狱方面展开特大搜索,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会一无所获,因为我觉得王汉卿应该早有应对的准备。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消息告诉吴知厄以换取李倩的自由,那家伙也没留下联系方式什么的给我。一想到李倩在这些人手里,虽然吴知厄承诺不会动她,但我总是心里没底。 因为是案件亲历者,又是破获的主要人员,警方再次开始对我做详细的笔录,一边说一边看着斜阳西下,红日渐行渐远,天色也随之暗淡下来,笔录才算正式做完。 这时候监狱初步搜查结果也出来了,杀人的狱警王汉卿并没有去其它监区,起码岗哨们没有看到他,而且办公楼的各个角落厨房和监狱工厂里也不见这人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监狱晚饭要七点后,我与孙想闲在一旁瞧着他们忙碌,这时我想起了被扎眼珠的毕小伟,那个秃头中年男人为什么要突然对他下手呢?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与刘正山一说,他痛快地答应带我去见被关了禁闭的秃头男。同时他还告诉我,受伤的犯人毕小伟已经紧急送往大医院了,狱医初步判断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监狱里的犯人再犯事,也不过是在牢里加刑期,这种证据确凿的案子无非是往法院打个报告,检方核实一下,这个人的刑期里就要加上故意伤害罪。 这起突然伤人的事件很有意思,凡是人做一件事总有他的收益在里面,第一点,秃头男与夹着尾巴做人的毕小伟不是同一个监房的,据悉他们彼此还不认识。所以小伟不可能得罪这个人。 第二点,秃头男除了获得单独禁闭室的待遇和加重刑期外没有任何可见的收益。如果他神志失常还好说,可他是个正常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监狱方面和警方关于这一点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好把他关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听说你要杀我全家 月城监狱的禁闭室是单独的存在,它们深处第七监区边缘地带的一所建筑物的地下,刘正山带着从这房子的后门进入,一楼尽头有间小房子便是禁闭室的入口,一个持枪的武警站在一个矮小的铁门口,刘正山让他打开,门后是长长的台阶,我们一路沿着台阶向下,最终进入一个完全黑暗的通道,墙壁上只有微弱的电灯在不甘地挣扎,阳光在这是奢侈品,阴暗潮湿沾满了所有空间。它不是现代的建筑,反而有些像是中古时代走出来的产物,踩在软腻的地面上,一股馊抹布的怪味固执的钻入我的鼻孔,使得我头晕脑胀。 “这儿是第七监区的禁闭室还是整个监狱的?一般犯人都是为什么关在这?管多久?”我瞧见一排过去有不少铁门存在。过道里还有两个拿着警棍的老狱警,他们都在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脸厚重的麻木,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兵马俑一样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看守这种地方一定异常寂寞和枯燥吧。 刘正山给我解释道:“整个监狱犯了大事的犯人都关在这,比如强奸狱友,伤害别人这种恶劣性质的。至于关多久这个说不准的,少的几天半个月,长的也不超过三个月,不过上次有个犯人跟一区监区长犟嘴被关了半年,现在还没放出去呢。” 我皱着眉,那个人突然伤害别人,难道是为了见谁才进来的?因为犯人都值得犯事会被送到这里来,如果他有什么情急情况要通知被关在这里的人,他自然要自己也进来。 联想到那张王汉卿写的信纸,我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他当时时间紧迫必须早点躲藏起来,那信纸我无法肯定是什么时候撕下来的,如果是他杀死徐清风后撕的,他很难送出去了吧? 如果是之前的,倒是很好理解了,那个秃头男就是他的信使,信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地方。 我还有另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是毕小伟会不会认识秃头男借着受伤的机会走出监狱,只是毕小伟表现的实在太猥琐了,我是不信他有魄力牺牲一只眼睛来换取这个机会。如果换一个人我倒是相信,实际上犯人故意弄伤自己骗取出监狱保外就医不是什么新闻。 不过从他当时犹豫了十多秒来看,秃头男一定临时因为什么改变了注意。 “那个秃头男叫什么?关在哪间房里?”我揉揉鼻子,我的鼻窦炎是这样的,要么不通气,要么比狗都灵敏,现在我就被禁闭室呛人的味道弄得很难受。 “老李,把新进来的何文胥的门打开。”刘文山说完,靠在墙上的被点穴一般的两人里走出一个来。 “刘监区,把姓何的放了,关这个胖子进去吗?”老李说话间打开了靠右手边的小房间,那房间活脱像个立起来的棺材,狭窄的只能容纳我这样体形的人蹲下。 中午见着的那个秃顶中年男人脸上到处都是淤青,他睁着肿胀的眼疑惑地看看我们。 “别,这儿那么小,我老人家可关不进去,到时候放个屁得把自己熏死。”我一面说着俏皮话,一面打量着眼前这个叫何文胥的男人。 “这胖子是谁啊?刘监区?”狱警老李不满地问。 “我的救命恩人,以前是个厉害的警察。能一顿喝三斤神探!”刘正山替我吹着牛皮。 “把他扒光可以嘛?我怀疑他身上藏着我想要的东西。”我的话出口,何文胥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刹那的慌张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刘文山点点头:“老李给他扒了。” 那老狱警也不含糊,将警棍放下,上手利落地将秃头囚犯扒了个身无寸缕。何文胥双手遮着关键部位,愤怒地看着我。嘴里说:“你个死胖子想干什么?” “哟,你看起来并不怎么生气嘛,信已经送出去了吧?送给谁了呢?嗯左边这间房?”我说着走到了左边,王汉卿的信如果经过这个伤人的秃头男送出去了,那么收到纸条的人很可能会把那信纸吃掉,消灭证据!所以打开所有禁闭室搜查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只能通过何文胥脸上的反应微表情来判断,收信人是哪间禁闭室里的犯人。 “刚才逗呢,其实你是送给右边房间里的犯人了吧。”我加重音量吼着,然后手指放在右边禁闭室的铁门上。那犯人何文胥的眼角跟着轻微抖动了一下,而且他的鼻翼不自觉地有着片刻收缩。 这是紧张的表现,而我指向左边时是没有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怕不是疯了吧?”何文胥咬着牙说。 “这次真生气了,看来你把王汉卿的信交给了右边房的老兄了。中午杀人未遂,还是下午杀人案的帮凶有意思,你这牢底怕是要坐穿了。” 我拍拍他的脸继续给其压力,豆大汗珠从他的鬓角鼻梁两侧倾巢而出。 任谁都看得出这人被我吓坏了,其实我也是看他中午的表现判断这人心理素质不行才敢这么玩弄他的。 “把这人带给甘警官,严加审问,说不定又多一个要花钱买枪子吃的人。”这是死刑执行不成文的规定,囚犯枪决的子弹要家属出钱买,一般就几十块。也不贵。 那何文胥双脚发软,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老李将他驾了起来看向领导。 刘文正挥挥手下令:“把隔壁这间房打开,然后带着这个何文胥去找甘警官,就说他是王汉卿的同伙!” 李姓狱警这又掏出钥匙将右边的监房的铁门打了开来。 刘文山这时在边上给我解释道:“就是这右边这间房的犯人跟监区长吵架,创历史地被关了半年。那天好像是一区监区长去巡房,看到他在墙上刻满了字,批评了他几句,这个犯人就谩骂监区长。那个人他好像叫何文灿。对了,何文灿就是刚才那个秃子的弟弟。” “有意思!何文灿,听说你要杀我全家?”我眯着眼笑嘻嘻地问着监房里那个陌生的犯人。 实际上我真的与他从未见过面,这人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第三百六十九章禁闭室里的男人 从那低矮的禁闭室钻出一个年轻人来,他大概三十岁不到,身材修长,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何文灿还算秀气的脸上一双眼始终没睡醒似得半睁着,松垮地囚服竟被他穿出了睡衣的味道。他身上那股子痞气和慵懒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当红小生文章。 “胖子,有烟吗?”他懒洋洋地说完朝我伸出手来。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杀我全家?”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并着打火机扔给他。 他点上像是吸毒一样用力地嘬了一口,这才轻飘飘地说:“你就是魏西里?就算要杀你全家又怎么样?说说也犯法?” 我闻言激动地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嘴中的烟扇飞老远,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够在听到有人威胁自己子女时还能忍得住气的。 何文灿像是没事人一样捡起地上的烟点燃继续塞回嘴里:“哎,别生气嘛。其实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有这个念头,我对你全家是没兴趣的,我只对你本人有想法。不过老魏你不该打我这一巴掌的,真的!”他突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听说你有个漂亮的女儿,出狱后我去找她聊聊天谈谈心好不好?” 何文灿眨眨眼又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二十五岁的少妇最有味道,我从他那里看过你女儿的照片,那大长腿就像个炮架子。”说完他扭动胯部作了个猥亵的动作。 还不等我行动,刘文正比我还激动,他拿起地上的警棍使劲地朝那嚣张的犯人脑袋上狠狠砸去,我自然不会拦着,只是冷眼在边上看着。 何文灿的话令我疑窦又生,他说自己也是从旁人那听说杀我全家的事?可何文胥的信明明是送给他的,但这家伙又似乎没有向我撒谎的必要。毕竟只是口头上说说,所以精神病院里袭击我的男人曾经提起过要杀我全家的是另一个人? 那么假设王汉卿就是那个写信人,他曾经在信中提过何文胥要出去找我晦气,还自称比我聪明,他最后的信也交给了他的哥哥带进来了。可这个被关半年禁闭的年轻男人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好奇地看着一头是血被刘文山踢的打滚的年轻犯人。 “为什么要找我晦气?听说你想越狱,有我在怕是难了。现在是两巴掌了。”我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好,魏西里你很好。要杀你全家的人又多加上一个了。”何文灿的脑门被警棍磕破了,鲜血像雨一样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伸长舌头舔食着自己的鲜血。这副嗜血恶魔的样子令我想起了曾经的雷肖和屠申。 “刘副监区这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犯人居然在禁闭室跟你打架,看来刑期跟关禁闭的时间得加长了。”我恶狠狠地说。 “是啊,他一直拿脸打我的手,拿身体撞我的警棍。我会申请多判几年的。”刘正山配合着我,双手噼里啪啦打在何文灿脸上。 何文灿一直在哈哈大笑,眼中凶残的光芒越聚越盛:“你叫刘文山是吧,我也记住你了。你俩都得死在监狱里,一个都跑不掉。” “下次威胁别人的时候最好在你站上风时,说吧,是谁说要杀我全家?你又是为什么要寻找我晦气?”我捏着他手掌上的小指头厉声说:“你的手指可能会一不小心撞在墙上,那墙太后了,导致你的手指扭曲着向后折断,一根根的慢慢的。你可以听见骨头碎的声音。对了,你说把拿点盐来撒在你额头会怎样呢?不知道了吧,我知道啊,你起初会觉得很疼,头皮发胀,特别想撒尿。然后再抹一点,你会浑身抽搐,伤口上会渗出大量汗来,盐会融化,哎呀,要不咱们试试吧。” 我从不忌惮对崇尚暴力的人使用更大的暴力,以暴制暴是我的处世准则,何况这人已经威胁我的家人了。那是我不能被人碰触的逆鳞!谁也不行! 何文灿撇撇嘴:“别别别,胖子你牛逼行了吧,他昨天就刑满释放了,叫陈扬,是个真正的杀人魔,不过这些警队的废物抓不到他的证据,只能判他个故意伤人,天知道那个混蛋手上全是鲜血。不信你让刘正山去查,我跟你可没仇,不过我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说你怎么怎么厉害,嘿,反正我们也没交过手对吧。” 我紧紧地皱着眉,现在李倩魏森墨都被绑架了,外面只有魏兰一个弱女子,那个恨我入骨的家伙如果真的出狱了,后果会怎样我简直不敢想象。 一把用力地抓住何文灿的头发我怒吼道:“我厉害不厉害你马上就会知道,陈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是谁在你面前提起我的,是他吗?” 何文灿抬起头瞧瞧我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陈扬是第七区少有的狠角色,我们一区的人一眼都看得出他是同类,所以我跟他在训话会上聊过几次,他提起过几次自己有个很厉害的警察仇人叫魏西里,自要一放出去就会把他家的人一个个先杀光,最后再轮到那个胖子。让你也体会一次家破人亡的感觉。这都是他原话,嘿嘿有意思的家伙!” “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撒谎,杀人不止你们会,我要是想,我会是最高明的凶手。”我从他头上一根根地生拔下几十根头发又说道:“要跟我作对,你最好记清这痛苦!” “魏西里,别人说你有意思我还不信,现在我才知道你是真他吗的有意思。”何文灿揉揉脸,他的眼中全是凶光。这家伙跟我的梁子算是结实了。 “何文胥是干什么进来的?他只是为了给你送我进来的口信?”我再次伸手去抓他的头发。 何文灿畏惧地向后缩了缩,事实证明再嚣张的犯人也会害怕,他们从来最是欺软怕恶。你要是对付恶人最好就比他还要恶,这是我多年以前便懂得的道理。 “你真那么牛逼,你自己查去啊。什么都问我,你就不怕我骗你?”他嘲弄地说。 “嗯,我认识个人审问犯人比我拿手多了。”我想到了甘玉瑾,他以前便是我们警队的刑讯高手。 第三百七十章将计就计 “魏西里,你会后悔把我带出去的。别他妈的给我出去,真的,别让我有出去的机会!”何文灿额头鲜血淋漓,脸上却笑容不减,这人若不是囚犯便该是个精神病人。 “刚教你什么来着?别在自己下风的时候威胁别人。”我厌恶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刘文山亲自与一个狱警将何文灿从禁闭室的地道里拉了出去,我则跟在后头,手中抓着副监区的电话打给女儿魏兰,告诉她我有个仇人从监狱出来了,让她轻易不要一个人出门,千万要小心在意。 她不耐烦地应了两声便挂了电话,显然不怎么放在心上。我的子女别的优点点不敢说,唯独胆子全都奇大。这个做法医的女儿更是如此,别人在追星看演唱会被长腿欧巴迷的两眼冒光时,她老人家年仅十七岁便沉迷在解剖室给尸体开膛破肚的乐趣之中。 因为从警多年,经我手送进去的犯人数不胜数,可害的犯人家破人亡的还真没有,又或者说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一遍遍的在脑海里搜寻着陈姓犯人。 此时我们到了甘玉瑾他们在监狱里征用的办公室,这人说如果逮不着王汉卿和杀害詹登的凶手就不离开这。 这倒是方便了我,起码有个自己人的助力在边上,他这时正审讯着何文胥呢,见我带着个年轻人进来,他笑着:“魏哥你怎么又给我这送人来了?何文灿,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你们认识?喏,刚好凑一对,这是秃头的弟弟,你都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有多嚣张,他当着我的面就敢嚷嚷杀我全家!”我用力地推了一把满脸是血的何文灿。 “他妈的真是吃了豹子胆拉!老子倒要看看你皮有多厚,骨头有多硬!”甘玉瑾听到我被威胁,立刻须发皆张显得怒不可遏。 “甘警官,警察叔叔,我皮薄脸嫩骨头轻,你们这些人民公仆下手轻点,我可是缴过税的,是你们的主人。”何文灿脸上又浮起讥讽地笑容。 “还贫嘴是吧。”甘玉瑾举起拳头就要打去,被我拉住。 “甘猴子你出来一趟,我交代你问什么东西。”我生拉着现在像猩猩多过猴子的甘玉瑾走出门外。 “魏哥,这种小子就是嘴巴欠,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你放心,揍他妈的一顿,比什么都老实。”甘猴子卷起袖子,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动了真怒。 “你看这个小子像不像傻子?”我揉揉鼻子。 甘玉瑾摇摇头:“这何文灿,瞧着眼睛都会说话,贼里贼气的。他就是詹登那天接待的五个准备减刑的重犯中的一个。” “哦?这就有意思了,你说这种人故意在禁闭室当我的面说出狱后要去找我女儿,咳咳。那什么的威胁的话是为什么?”我笑着提问。 “激怒你,他想激怒你。” “没错,他被关在禁闭室半年,压根不可能实行他的越狱计划,只有激怒我他才能从那鬼地方逃出去,我相信他哥哥冒着加重刑期的风险肯定不止为了告诉他我进监狱了,他一定还告诉了何文婿别的消息,只是暂时我猜不透罢了。”我拍拍甘猴子硕大的肚皮又说:“找到王汉卿就靠他了。” “你是说让我把他放了,由着他自己去找王汉卿?”甘玉瑾摸着脑袋,这人有个如此文邹邹的名字,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莽汉也不知道他爹妈会不会哭笑不得。 “他既然有越狱的计划,肯定是准备好了的,你该问问,该打打,一切照旧。甚至连看守都不要减少,他的同伙会想办法来救他的,到时候跟在他的身后,咱们兴许能一窝端,我甚至怀疑詹登的死也跟他有关。”我抽出烟丢给甘玉瑾一根,自己也点上。 “你怎么知道他有越狱的计划?还有他要杀你全家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犯人万一真跑了,可就麻烦了。”甘玉瑾瞪着眼,显然还是对我家人的安全念念不忘。 “要杀我全家的犯人叫陈杨,这何家兄弟为什么进来的?你当初应该调查过吧。”我眯着眼问他。 甘玉瑾怒气冲冲地说:“查詹登案子的时候我调查过那五个犯人,那个何文灿是个下流的强奸犯,跟他哥哥两个强奸了邻居家一对母女,女儿才十五岁,真他妈的两个畜牲,而且何文灿当时还放火打算烧死两个受害人。 还好老天爷不算完全瞎,后来天上刚好下雨了,那俩可怜的受害人重度烧伤,全身三分之二的皮肤都烧没了,捡了条命回来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何文灿判了无期,他哥是十年。 其实事情挺怪的,你说何文灿这么恶劣的罪犯,监狱长詹登是不是脑袋烧糊涂了,竟然要给他减刑,还有他哥何文婿都要快放出去的人了,好端端的把那个无冤无仇的毕小伟捅伤也是怪,你说要进禁闭室给弟弟通风报信也可以选个轻点的罪名啊,这次起码再加十年的。” 我搓着下巴,这两兄弟确实有点怪:“当初詹登会不会被人威胁才会给这些重刑犯减刑的?” “一会儿我把那五个犯人的资料给你看,还有就是你说的陈扬我也认识,故意伤害罪进来的。”说到这甘玉瑾苦涩一笑:“我接任警队队长以来有两个案子破不掉,一个是詹登被杀案,一个就是陈扬一家被杀案。五年了,可没少烦心。唉。他一家七口都被人杀了,他对着杀人凶手报复性的施虐,把犯人的眼珠挖了,耳朵舌头也剁了,手指更是被他砍断了。” “等等,这么恶劣残忍的案情,就算是他家人被杀在先,他也该判个无期吧,受害者家属没有上诉嘛?这法院怎么判的啊。”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这个陈扬果然是应该被关押在一区的犯人。 “法院有几个量刑考虑吧,一个是受害者家属与他达成了赔偿,赔偿款挺高的,再一个就是他一家都被那个家伙杀了,所以他虽然情节恶劣,法院还是考虑进去的,再一个陈扬确实有钱,公检法都认识不少人。”甘玉瑾看来挺了解这案子的。 “那你为什么说这案子没破呢?还有陈扬为什么恨我?他干嘛跟我过不去啊?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嘛。”我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既不认识陈扬,又不认识杀他全家的凶手,这个疯子为什么说要让我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第三百七十一章奇怪灭门惨案 “你恐怕得问问陈扬自己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恨上你,而且他服刑都十年了。也就说他恨你好多年了。”甘玉瑾皱着眉,这个老下属也在为我烦恼。 “他妈的,这可真是祸从天上来,你不是说案子凶手已经抓住了嘛?为什么又没破呢?那凶手叫什么,兴许我就是倒他的霉了。”我将自己不通气的鼻子当成陈扬一样蹂躏着,那个张昆西恨我倒是情有可原,毕竟他爷爷的死是我造成的,这陈扬的仇恨真是莫名其妙的。 “凶手叫赵信东,是个老师,福建人,你认识嘛?”甘玉瑾嘴里吐出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 “我认识个毛线啊,你把案子从头说给我听,妈的。”我简直肺都隐隐作痛了,赵兴东这个名字绝对是我生平第一次听。 “这案子我本来也打算请教你的,那我就从头说了啊。 陈扬是我们当地首屈一指的商贾人家,事业在山西,97年就有两个煤矿的人你说富不富,04年左右陈家的事业达到了顶峰,在我们那投资了不少产业,那个海霞酒店就是他们家开的,你也知道吧。 凶手赵信东,是民办中学的一个老师,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不知怎么的跟陈扬的姐姐陈雅搞上了对象。穷小子爱上富家小姐,悲剧就此开始,你也知道这人都是嫌贫爱富的,何况是这样的有钱人家。 戏码很老,但是古往今来一直在上演。陈老板棒打鸳鸯,穷书生赵信东自然忍气吞声,被狠狠揍了一顿,肋骨都打断了几根,最惨的是陈雅一气之下上吊死了,据说肚子里都有娃了。怎一个惨字了得。”甘玉瑾说的眉飞色舞。 我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死猴子你写小说呢,说他妈的重点。还怎一个惨字了得,我打到你身上你就知道惨字怎么写了。” 甘玉瑾尴尬一笑:“那简短洁说,时间过去了一年,仇恨的种子在赵信东心里发芽,在10年7月9号那天,也就是陈扬父亲陈福龙六十大寿的日子,陈家人白天在自己酒店热热闹闹办了百桌大宴,各色财主云集。晚上陈福龙关起门在自己家又弄了个家庭寿宴,参与的人很少就他老婆还有两儿一女。 九点二十酒席散去,九点四十陈扬接到朋友电话先行离开了。事后证实他去打了一夜麻将,又过了一会儿陈家的厨师和亲戚都走了,到了十一点陈家人也各自歇息,十二点一刻的样子,赵信东借着月色撬开了陈家的大门 他先把一楼的两个陈家保镖和一个保姆勒死,又上三楼砍死了陈福龙的大儿子陈镇和女儿陈尔。大概十二点四十杀红眼的赵信东再接着上顶楼将陈福龙和他妻子赵月娥折磨致死,现场勘测陈福龙当晚被他砍了三十多刀,赵月娥也被砍了十多刀。 因为是独立大别墅,所以连个来帮忙的也没有。等天亮陈扬回到家在楼下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便连忙报了警,可是当天下午赵信东便来投案自首了。他带来的凶器和现场的指纹比对,都显示凶手是他无疑,他本人更是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 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我后来发现陈镇陈尔身上的刀伤跟陈福龙夫妇身上的刀伤的切口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人带着两把刀进入现场。但他来自首的时候,却只带了一把刀来,而且口供里也只提了一把小的水果刀。 当天晚上,陈扬要求与嫌疑人单独谈谈,我们的同事迫于陈扬的的面子便答应了,谁知一时疏忽造成了惨剧的发生,恨到极点的陈扬将嫌疑人的耳舌割掉,眼睛也挖了,他的手筋更是也被残忍挑断。 这明显的不是泄愤,当时我就怀疑陈扬这么做是另有目的的,他不想让赵信东再开口了,甚至连写字的能力都不给赵信东,这个人明显心里有鬼啊。 可是后来我们在赵信东家找到了剩下的那把刀,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刀上面也是有他的指纹的。老实说我怀疑陈扬也是自家灭门案的参与者。 第一那个赵信东的口供里,他在二十五分钟内杀死了五个人,这明显是不合理的,一个民办中学的老师怎么可能有这种专业的能力?二十五分钟他弄死一楼三个都不算不错了。 第二一楼的保姆和两个保镖是用绳子勒死的,为什么他带了两把刀还要用绳子勒死一楼的人呢?这也同样明显的不合理。 第三就是他的口供里对虐杀陈福龙夫妇的过程说的很详细,对杀死其他人和进入陈家别墅的过程很简略,而且陈家别墅的大门要想撬开也不是容易的事,他们家造价不菲的锁可不是轻易能弄开的。 第四就是陈扬了,他明显是有扎实的不在场证明的,一起打牌的甚至有不认识的,又是在酒店里,监控显示他没有离开过。但他的离开确实太巧合了,而且陈家人全部死了,他是财产的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个杀人动机就足够让人怀疑他了。 第五就是赵信东对于另一把刀的事完全不知情,却在他家找到了带有他指纹的长刀。 因为所有受害人都死了,唯一的嫌疑人所有能告诉我们真相的途径也被陈扬给毁了,那晚那栋别墅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我们也没有在现场找到别的证据来支持有其他凶手进入过现场。唉,虽然案子算破了,但我总把它当做未完成的案子,起码没全部抓拿归案。甚至我都不能肯定赵信东是无辜的还是被冤枉的。” 甘玉瑾紧皱着眉头,他脸上的皱纹全都挤成了一团。 “要是你今天之前问我,我都可能很难回答你,这么说吧,为什么赵信东那么干脆不挣扎就投案了?还有现场的指纹脚印等等都说明了他确实是凶手,否则也没法把陈福龙夫妇的死说的那么清楚,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拍拍他的肩继续道:“关键是这个陈扬,他在这个案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相信这个人在当晚没有参与进凶杀案里面,甚至他都毫不知情。” 第三百七十二章暴起伤人的背后 “那陈扬为什么要伤害赵信东?他将唯一嫌疑人的眼睛挖出来,舌头耳朵又割掉,甚至连手筋都挑断,不就是为了让赵信东失去看挺说写的能力吗?如果陈扬不是另一个凶手为什么他要这样做?”甘玉瑾脸上写满了不解。 “陈扬掩盖全家被杀的真相跟他之前是否知情是不冲突的,事实上他知道另一个凶手是谁,但为了那个人他不得不做出这种事来,我这个推断是从陈扬莫名其妙恨我来推测的,那个赵信东我是完全不认识的,只能说另一个凶手是我的熟人,陈扬才会把仇恨转嫁到我头上。” 我吸着烟心想,要是早一天到监狱就好了,那样就能遇上陈扬。现在这人出去肯定会找魏兰的麻烦。 奇怪的是我相熟的人品性都是靠得住的,他们怎么会干出杀人全家的事?为什么陈扬不找那人报仇反而替他遮盖真相?然后把账记在了我的头上,我只是觉得自己像是莫名其妙帮人换信用卡贷款一样,有人拿着我的卡一顿狂刷,最后不知情的我还要给他买单。这种感觉就很气愤。 “魏哥,里头这个何文灿,我一会儿就真放了啊?”甘玉瑾对于放掉何文灿还是很抵触的。 “做的别太假哈,注意看守人员的安全。我觉得会有监狱里的工作人员来做这件事。你明天把那几个詹登死前接见的囚犯的资料给我看看。”我揉着鼻子说。那五个囚犯里面居然有何文灿这样的恶徒相比其他人未必能够好到哪儿去。 “好嘞,你先吃饭去吧。”甘玉瑾点点头进去了,我则下楼找到孙想,把刚在禁闭室发生的事还有陈扬的案子如数告诉了他,这时天地已经完全漆黑一片,夜幕降临,监狱里各处的灯光亮起,我们两个不称职的囚犯,居然在监狱里查了一天案子。 到了操场已经有排着队的犯人们正准备迈入食堂,我跟孙想排在队伍末端。 “老魏,我觉得詹登死的那个时间节点很奇怪啊,五年前也发生了太多怪事了吧。詹登被杀,包铎刘正山被调进监狱,张昆西杀死主编成了精神病人,那也是赵宝成入狱,赵宝瑞进精神病院的时间点。”孙想抬头看着已经黑了的天幽幽地说。 “你别忘了还有陈扬全家被杀的案子。还有张昆西做那个案子是经过人指点的,是一个泽敏的犯人请求王涧西救的。这背后有一条或者两条线能完全将他们串起来,监狱精神病院,一群罪犯!王汉卿或许也只是线上的一个点,而不是全部。事件复杂的可怕!” 我只觉得有一双手控制着一切,甚至连王汉卿也是傀儡而已,一个监狱的小狱警真的有那么大能量吗?他今天中午何必亲冒这么大危险?这是完全不合理的地方。 就像何文胥冒着加刑十年的风险只是为了把我进监狱的消息告诉弟弟?这显然不划算,仔细回想我将监狱的每一个诱因后面都像有人设计好的一样,比如那些信,比如张泽的请求,比如魏森墨的被绑架,李倩的被绑架,后面不止一个势力在诱使我进入监狱,可我一个辞职的警察能干什么呢? 我觉得很可能跟当初詹登被杀案有关系,有人想要我来查这个案子,或者他们在用我做着什么博弈?这种想法是在地牢里何文灿故意激怒我产生的,王汉卿的信,还有何文胥的突然主动进入禁闭室。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两条线的? 或许王汉卿的信是写给其他人的?人最怕的就是瞎想,因为你会越想越多,越想越远,反而脱离了主心。不过不管怎样,何文灿会想办法越狱是肯定的。 前头的队伍越排越短,很快轮到了我和孙想。晚上的伙食好了点,一人三个小鸡翅,外加一些青豆,卷心菜,和豆腐白菜汤。 照例到了座位上,监房里的下位者流着口水把鸡翅忍痛给了我们。我拉过仓里排倒数第二那人,他就是之前认识陈扬却不敢告诉我的那个中年人。 将碗里快满出来的鸡翅夹了两只给他,我笑着问:“今天中午你跟毕小伟坐在一起吧?” “哎呀,仓头你这太客气了。是啊,那个疯子突然冲过来然后戳破了小伟的眼珠子,给我吓得中午饭都没吃完。”他点头哈腰地站在边上,一副恨不得跪下舔我鞋子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坐,坐。中午你们那桌还有谁?我当时没看清。”我一直有一点想不通,何文胥当时的迟疑是为什么?已知他伤害毕小伟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设计好的,那么这个人在接近目标后什么会犹豫?害怕就不走过去了,而是十多秒的迟疑只是因为内心的挣扎,那是蹩脚的偶像剧男主女角的滥情戏份,一个行凶者不该有这样的表现。 因此我觉得他当时是跟桌上某个人有过交流,临时改变了伤害目标。那么他当时想伤害谁?是什么目的?以及为什么改变?只有找出那个交流对象才行。 他歪着头思索片刻答道:“老猫,大屁眼子,小赵,许楠,还有我,再加上毕小伟当时是一桌的。” 许楠我是背过资料的,他和那个老猫,也就是谢科,是惯偷的贼。我憋着笑意连忙问:“那个叫大屁眼子的和小赵是为什么进来的?那人绰号为什么这么怪?” “就是卖屁股的老玻璃呗,牢里没有女人这种事很正常的,那家伙长得细皮嫩肉的,关了灯就跟女的一样。嘿嘿,他还老是给各区老大爽呢,不过我们这些小虾兵是没资格碰他的,以前有个家伙忍不住想弄他,结果当场手都被仓头打断了。他好像就是因为聚众淫乱罪进来的。那个小赵年纪小才十九,小伙子脾气暴跟人打架,打伤了赔不起,就被政府抓进来吃牢饭了。”中年男人绘声绘色地讲着狱友的艳史,眉宇间颇有些悸动,监狱里好男风不是他们本性如此,而是监狱里压抑的气氛和无法宣泄多余的精力导致的。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两个毛贼加上一个基佬和一个打架的小伙,这四个看起来都不符合我心中的那个人选。难道我推理错误了? “你叫什么?怎么进来的?”我觉得何文胥故意伤人,是为了帮助那个伤者离开监狱而去医院,从而逃脱这里。显然那几个都不具备条件,只有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危机四伏 我第一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囚犯,他个子不高,鸡仔般干枯瘦弱,大概三十五六岁,唯一令我很有兴趣的是他的手指,这人手上有老茧,不过只集中在右手虎口,食指左右两侧,还有掌心上。 有常年当兵或者做警察的应该知道右手这个部位有老茧意味着什么。 “我叫贾志国,我爱我家里面同名那个,以前开个杂货铺,后来偷看隔壁住的小娘们洗澡,没忍住去抱了抱她,他妈的偷鸡不着惹身骚,给老子判了个强奸未遂。”贾志国像吃山珍海味似得用舌头先在鸡翅边缘舔一圈,才慢慢一点点地放在嘴里啃。 “有意思!你也够倒霉的。以前当过兵吗?”我也拿筷子扒了口米饭。 “没有,我这瘦的跟猴子一样,部队哪儿看得上啊。”贾志国笑嘻嘻地回答。 “扯淡呢你,就这个手起码当了八年兵!这他吗就是握枪握出来的,糊弄谁呢?”孙想用力地抓住他的手。 贾志国任他抓着也不反抗,只是陪着笑说:“冤枉啊,我要是当过兵还会被人欺负成那样?我这手啊除了握过自己的枪还真就没碰过别的了。仓头你撒手,也不嫌我这一把骨头硌疼你。” “隐藏身份都不是什么好人啊,贾志国,连化名都起的这么随意你太不走心了。”孙想仍抓着她的手。 “哈哈,仓头你们就真的是囚犯吗?各扫门前雪吧,我肯定对你们没什么坏心思的,这点你放心。”贾志国轻描淡写地将手抽了过来,显然这个瘦弱的家伙力气其实不小。 就这样的人在监狱里藏了一两年,他是为什么进来的?七监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老实跟你说,我怀疑中午在那桌吃饭的还有个人是那伤人的秃子一伙的。跟这样的人住在一个牢房里我睡不踏实。”我咪着眼看他。 “那咱们夜里就互相照应着吧,监狱里还有很多我藏着更大秘密的人,你不用注意我,也别破坏我的事。” 贾志国压低声音,说这话时,他好像换了一副面具,脸上的猥琐怯懦瞬间消失不见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进来这里几年了?”我继续问。 “三年!可以查的!”他端起餐盘走向了自己原来的桌子:“仓头,那我先走了。” “这监狱怎么回事啊,好像人人都有秘密一样。”孙想捶着桌子。 “嘿嘿,能忍着坐三年牢的人不容易啊。今晚你要是睡死了,咱俩就真的变死人了。”我郑重地对着徒弟属下和兼职保镖的孙想同志说。 “你意思晚上这个人要对咱们动手?”孙想瞪大眼睛,同时压低了声音。 “晚上牢里肯定会很热闹,怀恨在心的滚地龙和光头,新来搬来的张一德,还有这个神秘的贾志国,甚至那桌四个家伙里面还有危险人物。三年前正是赵宝成陈扬都在这个监房的时候,所以贾志国并不是奔着他们来的,还有个人是他的目标,虽然猜不到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和他想找的人都不简单。”我揉着发胀的脑袋。 敌明我暗,我们连对手是谁想干嘛都不知道,想要防备也是极其困难的。 “按你这样说,今天晚上咱们牢房里不是七国大混战?可惜我们没有家伙防身,要不让你以前的同事给咱们搞把枪吧,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二十多个人呢,也不知道几个会动手。”孙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有枪被抢走了,死的更快。你还真别放松心态,中午死了四个,还瞎了一个,说明这帮人什么也干的出来,死在这牢里可是半点不值当。而且我现在战斗力是负的,一切都得靠你。前半夜你先睡个觉,后半夜你给老子好好守着。来,鸡翅膀多吃几个,到时候好抗揍。” 我笑着把碗里的鸡翅膀夹给孙想。 这货也乐了:“当救世主还有鸡翅膀吃真不错,不过是挺烦的,我这心里也乱糟糟的,有种毛毛的感觉,今晚不会出事吧?” “快他妈的打住,就你这开光嘴,哦弥陀佛阿门无量寿佛真主保佑。”我是真的慌了,孙想的嘴巴最近实在毒的可怕,我只是毒舌,这人是毒嘴。 孙想也连连拍打着自己的嘴巴:“尘归尘土归土,有怪莫怪。” 两人嬉闹了一阵,总算将一顿饭吃完了。为了保持精力,我也迫使自己多吃点。 洗过碗我们乖乖的等在原地,因为监狱里每晚八点是有思想教育课的。陆陆续续犯人们也都吃完了饭。有个狱警吹着口哨,所有人都踏着正步组成了整齐的队伍。 三百多号犯人在两侧狱警看守的注视下迈着统一的步子朝圣般向着礼堂出发,天上一轮皎洁的弯月,正将圣洁的光芒挥洒在大地之上,一点点凉风吹来,饱食过后松懈了的精神为之一阵。 这是十月,郊外的监狱边,有着阵阵奏着生命音律的蛙鸣,我仿佛看见了那天路过的一片片金黄的田地,这时我不由庆幸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囚犯,自由对我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解决了这次的事,我便可以跃出这片高墙好好的与家人们在一起了。 当然前提是今晚不会出事。 我们排着队进入足以容纳五百人的老式大礼堂,听说这是监狱最早的建筑,以前月城监狱所有人都可以在这看电影,对面的布幕告诉我,这儿偶尔也会放映一些影片,我猜大多是爱国教育为主。 一排排连在一起的木制老式座椅坐满了犯人,我们是按照分区和监房落座,墙上安装了十多个投射灯,将大厅照的明亮如白昼。不知好歹的飞蛾正在灯下翩翩起舞。 最前面的布幕边上有张很大的桌子,还有立着的话筒。陈国辉穿着笔挺的警服和另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坐在那。主席台中间空了出来,原本那个位置该是包铎的。 今晚应该是副职刘正山来主讲吧,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还没来? 因为边上站着狱警的关系,大家只是和亲近的窃窃私语,犯人们谁也不敢高声说话。 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牢房里的狱友,滚地龙和那个光头正坐在左边投来恶狠狠的目光,朝着那人微微一笑,这个认我做干爹的蠢货难道真以为我要跟他争仓头的位置吗? 还有那个神秘的贾志国也正与几个形容猥琐的家伙在笑着什么。 大厅里很快坐满了,可刘正山迟迟未来,犯人们焦躁起来,大家说话的音浪越来越高。上面的陈国辉皱着眉拿出手机,又很快放下。显然没有打通刘正国的电话。 这个下午刚逃过一劫的男人难道又出事了?莫非是藏在暗处的王汉卿蠢蠢欲动? 第三百七十四章怪味道 八点钟开始的监狱服刑人员教育课,直到八点半还没有开始。在犯人们的议论声到达最顶点的时候,按耐不住的陈国辉迈向了话筒,他清了清嗓子:“今晚正副监区长都有事来不了,由我给大家展开今天的思想教育课,咱们先谈谈刑满释放人员的再就业问题,首先你们要适应社会。” 我又不是犯人,自然不愿将注意力放在听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再次看向我的二十二个狱友。这些人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特别中午跟贾志国毕小伟坐在一桌的四个人。 那个绰号非常不雅的男人,大概三十不到的样子,他细皮嫩肉,光白的肌肤,阴柔而俊美的脸庞,他有着漂亮内双的大眼睛像是蕴含着一汪春水一样动人。这人天生媚态不是女人风情的妩媚,而是一种妖异的感觉。 他便是只能用漂亮而不是帅气形容的男人,这时他也正瞧见我,这人嘴角上扬挂上了神秘莫测的笑容,看得出他对我很感兴趣!倒不是说我这副皮囊的兴趣,而是与我对他一样的好奇心。 突然想到贾志国话里话外已经提醒过我了,这个绰号大屁眼子的男人,只跟各监区的老大接触,曾经有个男人企图对他不轨,马上就被仓头打断了手。 耐人寻味的事是各监区的犯人大佬并不会都好那一口的,而且仓头滚地龙曾经维护过他,还是打断手。那是监狱禁止的恶意伤人搞不好要关禁闭的,现在我咂摸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了,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难道贾志国就是奔着他来的? 讲台上陈国辉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台下的犯人们早就不耐烦地昏昏欲睡了,所有课跟会议都有独特的催眠功能。以前我们领导开会,我也常打瞌睡,此刻我倒是没有这个闲心,原本要开会的刘正山不见了,他的手机也关机了。不祥的预感充斥着我的胸臆。 突然犯人们齐齐的鼓起掌来,我才惊觉陈国辉已经退回了原处,这是下课了?胳膊旁的孙想口水已经滴在地上。 这时我瞧见一个狱警神色慌张地奔上了主席台,他附在陈国辉的耳边,政委的脸变得极为痛苦难看,他紧皱着眉,一副难以置信快要哭出来的神态。 我赶忙摇醒孙想:“快醒醒,刘正山出事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吃饭,吃什么?” “魏西里你们俩过来一下!”陈国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喧嚣的大堂进入我的耳朵。 捏捏仍在发懵的孙想的脸:“是不是傻?快过去!” 抢先到了主席台边上,我问着陈国辉:“刘正山出事了吧?” 他痛苦的点点头,难掩眼中的哀伤。 “快带我去案发现场!”有案子发生,我已经忘记自己身上穿着的囚服了,只因这句话过去二十多年里我曾经说过太多遍。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妙,谁也不知道哪一句再见以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下午刘正山还感恩戴德的表示在监狱其间,他会竭尽所能的照顾我。 现在的他正穿着一件新警服摊开手脚大字一般倒在操场之上,借着月色我远远的便看见了他脖子上深深的勒痕。 监狱副监区长的头朝向篮球架下的石椅,脚对着不远处的礼堂。 “他说今天大难不死要换件新衣服,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陈国辉跪倒在同事密友身边,眼中沁出泪水来。 刘正山睁圆了眼,似乎至死也不信厄运再次的降临,我不忍的将他的双目合上,从提起颜峥时的愧疚和下午他帮我殴打何文灿来看,这人确实很不错,是个懂得感恩戴德又讲义气的男人,而且他痴情到几近傻,为了一个少年时迷恋的女人而终身不娶,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个坏人。 可刘正山作为一个好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不禁抬头看着浩瀚而漆黑的天空,老天真的有眼睛吗?它怕是白内障吧,不然为什么恶人总是逍遥法外,好人总是命运多舛? “又是那个王汉卿干的吧?”孙想指着尸体脖子上一圈深深的勒痕。 “这个位置不好下手啊,右上角就有个高岗。如果是王汉卿他的胆子真大,甘玉瑾的人还在找他呢。” 我趴在地上,希冀着刘正山的尸体周围有着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站着和趴着的视线不同,所看到的问题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热衷于趴在地上,这里的观察角度是最好的,能注意到一些人体站立时注意不到的细节。 比如此刻我的鼻子便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早就被生活中淘汰的煤油,可目力望去并没有瞧见类似异常的东西。 这时甘玉瑾也带着手下闻讯赶来,他皱着眉:“怎么又死一个,这个王汉卿太嚣张了,我们这打着灯笼找他呢,居然还敢作案!” “正山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到这个王汉卿!”陈国辉擦着眼泪恶狠狠地说。 “未必是王汉卿干的,你瞧这个勒痕前面深后面浅,凶手是从身后勒住了刘正山,但是他怎么可能靠近刘正山呢?我觉得应该是个刘正山熟悉的人干的,他正背对着凶手讲话,凶手趁他不备突然下手。所以头是朝着这边石椅的,当时刘正山跟凶手有过交谈,可能并不愉快,他打算走了。” 我趴着瞧见了刘正山脚下的地上灰尘全部是向下的,明显有着蹬踏的痕迹。这说明死者挣扎了很长时间,这个凶手力气并不算大,或者说杀心不重? “老魏,刘正山警服肩膀上面有黑点。”孙想到底是年轻人,眼睛很尖发现了我之前没注意到的东西。 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肩章附近有着几乎与警服一样颜色的黑点,我兴奋的闻了闻,令人失望的是那并不是煤油的味道。而是汽油混杂着机油的味道,好像是从汽车机盖油箱上传来的一样。 “你们监狱哪儿有煤油吗?”我皱着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怪味很重要。 陈国辉摇摇头:“现在都用电和气了,哪有什么煤油啊。” “我鼻子不太灵,你们趴在这个位置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我指着之前我趴过的地方。 第三百七十五章偶遇凶手 孙想有样学样趴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鼻头耸动:“好像是有点煤油味,是那种衣服上抓绒的味道,抓绒上面的绒毛是一种机器抓出来的,那种机器需要不断的上油,所以才会有这种味道产生,凶手来自监狱里的工厂。” “好家伙,我的侦探所省了警犬的钱。”我拍拍孙想的肩膀,他比我想象的用处还多。 “老魏你这是夸人吗?”孙想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我坚定地点点头,边上的甘玉瑾也插嘴道:“绝对是最高的夸赞,我以前跟他同事就从没听他夸过人。不过说正经的,我们得判断出凶手是提前约好刘正山有预谋的要杀死他,还是纯属意外碰上了。” “会是谁呢?”陈国辉呢喃着。 “那是一个与纺织品有关的男人,他不止认识刘正山,两人应该比较熟悉,现在他身上还有些机油和汽油的残迹,他可能刚修过车!也可能是接近过汽车。去大门问问有没有纺织厂的人开车出去,如果有,他就是凶手, 如果没有,就把那个工厂负责的工作人员全部喊来,当然也不排除是犯人作案,那个犯人下午应该是在那边有缝纫机的纺织品加工作坊里做事,还曾去过汽车边上。犯人换囚服不容易,也很好找。而且刘正山应该是死在犯人进会堂以后的,否则我们排队路过操场的时候就应该能看见他,如果真是犯人杀的他,那人肯定是在你上课的时候出去过的。 只有甘玉瑾的问题,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预谋好的,但是没有证据和论点支持我这个想法。” 我根据现场反馈给我的信息,迅速地刻画出了凶手的特点和可能的身份。麻烦的是如果他是纺织厂里的管理人员的话,调查不在场证明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那我现在去找各牢房的负责狱警问问他们开会时候犯人的情况。”陈国辉说着就要走。 我赶忙拉住他:“你别去,就让甘玉瑾去问狱警吧。你得带我去那个纺织品工厂,我觉得兴许王汉卿会藏在那。” 还有一种可能性我没有言明,如果王汉卿和刘正山认识并且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的话,那么他也可能接近刘正山,可如果这样当时王汉卿为什么要栽赃刘正山呢?这是矛盾的地方。 但同样的,也可能有一个刘正山不会怀疑的熟人与他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凶手或王汉卿从背后袭击了他。 “先去问问岗哨有没有看见什么吧,当时刘正山挣扎了挺久的。而且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刘正山的尸体以至于我们没法肯定他精准的死亡时间。”我揉着太阳穴,对于了解真相,目前现场可以给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陈国辉为了亡友报仇心切,他快步地走到最近的两个高岗处,将上面的执勤的武警战士分别叫下来交谈。 这时武警战士爬下来敬个礼后告诉我们,他们八点过后并没有听到惨叫声或者看到操场上有打斗。 经过询问我得知晚上高岗处的探照灯照向操场是有死角的,除非人站着,否则的话躺在地上是看不到的,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尸体的原因。 而且我还获悉在八点一十是高岗换岗的时间,那差不多有个七八分钟左右的空档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在那段时间杀死的刘正山。 经过这个谈话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凶手很熟悉监狱武警的工作啊,他不但知道高岗换岗的时间,他还知道操场存在探照灯的死角。会不会这人是武警看守,或者他就是监狱的工作人员?”孙想根据武警的话提出了质疑。 “但这也给我们解开了一个疑惑,凶手就是故意等在那的,他不但和刘正山相熟,还知道刘正山八点前会经过哪里去礼堂,他把正准备去演讲的刘正山喊道了操场上攀谈。 这人不会是王汉卿,他现在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而且他从中午以后就藏起来了,他怎么能预估到刘正山行动的路线并且卡好了上面岗哨换岗的时间差杀死他呢?这样已经排除掉犯人作案的可能了! 显然凶手是个对今晚刘正山活动的很熟悉的狱警,而且他是管下午去纺织品作坊工作的犯人的人,而且他应该有一辆汽车,或者起码去了监狱的停车场。”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起来,监狱里不少干职工都是有汽车的,我倾向于是管理层的人。 听了我的分析,陈国辉的表情起了变化,他脸色铁青显得异常愤怒,一言不发地朝办公楼冲了过去。显然他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哥们怎么了?他知道凶手是谁怎么也不说声?”孙想瞧着发足狂奔的陈国辉,忍不住发问。 “还有空问问题,快特么追啊。”我拍着他的后脑勺,差点没给他气死。 孙想哦一声,小马驹一样奔了出去。 就我这个吨位体重,想追上他们也是乌龟赶兔子白扯,于是我转身朝监狱大门走去。行凶者如果真如我所料是监狱有车的管理人员,他很可能是王汉卿一伙的,这时他要是开车带着那个同伙从门口出去很可能就跑掉了。 毕竟甘玉瑾他们警力有限,此刻肯定没人能够顾及到大门,我这样想着更是加快了脚步,可乌龟爬再快也是乌龟,身体虚弱又肥肉乱颤的我想要跑起来是无比艰难的。 慢也有慢的好处,我远远地在通向七监区大门的地方看见了两个步伐极快的狱警。 月城监狱很大,犯人又多,相应的狱警武警特别的多,走在监狱里很容易便遇见巡逻的或者闲逛的警察同志们。 但那俩人不一样,他们把帽子压的极低,脚上步伐的频率快的惊人,处于想跑不敢跑的状态。 我立时警醒过来,其中一人就是那个我们遍寻不着的王汉卿,一个人的体形是变不掉的。 可这时我孤身一人该怎么办呢?喊吧,不说别的狱警能不能听见,万一惊动了对方,我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不喊吧,他们已经朝着一辆汽车走去,等他们坐上车,我这乌龟般的速度更是追不上他们了。 饶是我自称足智多谋,遇见这种情况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直急的满头是汗,心中如百爪挠心不知如何是好。瞧着王汉卿边上那人也甚是眼熟,在他打开车门的刹那我赫然看见了他的脸。 “何文灿!”我差点惊呼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两个杀人犯和一个逃犯 何文灿这家伙是怎么从警察手里跑出来的?他身上的警服又是哪里弄来的?天上繁星璀璨,我背后全是冷汗,一时陷入抉择之中,大声呼救这两恶徒就找上门来了,可我要是什么也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了。 王汉卿何文灿这时进入了汽车之内,我注意到,王汉卿坐在后座,何文灿进的是副驾驶,也就是说车上还有个第三个在?汽车引擎发动,眼看杀人犯就要扬长而去了,我顾不得暴露自己,在距离他们很近的草坪附近高呼:“快来人啊,逃犯王汉卿在这里!有人要越狱了!” 只希望高岗上的武警能够听见,这时何文灿打开车门好像拿着一把枪要来找我,王汉卿将他连推带搡拽了回去。 他们不顾大呼小叫的我,仍然发动汽车,车子轰鸣,飞快地朝监狱大门开去。 我虽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很快冷静下来。直奔刚才操场被问过的那个高岗,去别的会被当逃犯处理,找这两与陈国辉一起打过照面的就不会了。 汽车再快还能跑的过电话信号吗? “快打电话去大门口,说有一个狱警带着囚犯想要越狱!快!”我不等气息喘匀便朝上面大声喊着。 那武警小伙子直到我喊第二遍才明白过来。 “胖子叔,电话打了。”他朝我喊道。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再打电话给陈国辉政委让他去大门口!告诉他今晚要找的人都在那!” 他又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完事朝我竖起大拇指示意事情办妥。 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我也迈步朝着监狱门口走去。看来王汉卿,何文灿和那个杀死刘正山的凶手今晚注定要落网,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我愉悦地吹着口哨,刚好路过草坪边的一棵树旁。 一条黑影闪出却是包铎的儿子包振兴:“魏西里,你跟我来一趟。” “我们干什么去?”我警惕地看着他。 “我觉得下午的事还有些古怪的地方,我在汪旺财的办公室发现了新的证据。”包振兴很严肃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哈哈,今晚杀刘正山的时候你也是用的这套说词吧?老实说你比这监狱里大部分的人都还更渣滓。” “多聪明的脑袋啊,一枪打破实在可惜!”王汉卿的声音从身后阴恻恻地响起,同时冰冷冷硬梆梆的铁管顶在我的太阳穴上。 “那就开枪呗,一枪打死我。”我抓住他的枪管有恃无恐的说。 “不要在你处于下风的时候嚣张,魏西里!”何文灿突然窜出,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打在我的脸上。 “不错,就是你三个人了,下午在纺织品作坊的也是包振兴吧!带你这种笨蛋办事没有不搞砸的,老实说我都担心以你的智商,在不借助手指头的情况从从一完整数到十都很困难。” 我虽然嘴上仍强硬,心里却已经暗道糟糕了,一定是快到大门的时候他们察觉到我会去通知大门的守卫,索性停在前头等待我经过,然后将我拿下做人质。 “这种情况下,你嘴贱一点好处都没有。”王汉卿紧紧地勒住我的脖子,将枪口再次用力地顶了上来:“你也知道我们现在不愿杀你,那是因为我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否则的话就因为你破坏我下午的计划,我都恨不得马上打死你。所以你最好期待我们能够逃出去。” “何文灿啊,你一个已经减刑的囚犯何必和他们两个杀人犯搅在一起?你说你是不是傻?难道是包振兴的弱智传染给你了?可怜,这病医院都没法治,是绝症。” 我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对策,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胖男子,落入他们三个有武器又极度憎恨我的年轻人手里。想靠自身实力逃跑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可我该怎么求助别人呢?正如王汉卿所说,他们一旦没有能够逃脱的机会,第一件事就是杀死我,而且我相信就算他们逃出去,也不会就此把我放过。 “你他吗的这时候还来挑拨我们兄弟?”包振兴也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被王汉卿勒的死死的,根本没法躲闪,只能硬吃了一巴掌。 “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为什么杀死刘正山?”我忍着痛问,之前杀包铎可以说是为了嫁祸给刘正山,杀徐清风和汪旺财是为了灭口,那么包振兴杀刘正山又是为什么呢?我认为这跟他们一直谋划的事很有关系,事实上从五年前那个奇怪的节点,也就是一系列事件最开始的时间,从监狱长詹登被杀开始,他们就在策划某件事。 我怀疑有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被关押在这监狱里,为了救出那人,王汉卿他们才不得不费尽心力。 “别企图拖延时间了,死胖子。”王汉卿一眼便看穿我的企图,说着他结实的手臂在我脖子上又勒紧了几分,使得我的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小王,我们接着怎么干?我现在可是完全上了你们的船,本来我是干净的,那刘叔叔,呸呸,刘正山一直对我可不错,哎。出去以后我可全指着你们了,你们可别不管我啊。”包振兴望着王汉卿嘴里有些牢骚。 看来果然是他杀的刘正山,而且他是受王汉卿指使。 “包振兴你说这个什么意思?有我们一口吃的还能饿着你?再说你干净个屁啊,不是你我们至于杀包铎吗?本来他都。”何文灿看看我最终欲言又止。 “我说你们他妈的在这里啰嗦这个干嘛?生怕外人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干的那点事啊,我来开车,咱们带着这个胖子去硬闯,不给开门就打死这个胖子,他死振兴你就假装是人质,说不定那群笨蛋还没怀疑到你头上。”王汉卿说着将我推给了何文灿。 这个不起眼的狱警居然是三个人中间的头领,他俩对他多少有些忌惮。这人端的冷酷,我这条老命在他手里一点也不被看重,他竟然已经想好了备用计划。 何文灿有样学样的勒着我的脖子:“魏胖子,我在禁闭室就跟你说了,别让我逃出去,哈哈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落在我手里了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斗智斗勇 “在你之前想杀我的也不少,可他们没一个成功的,而你的结局会跟他们一样,要么吃枪子,要么牢底坐穿。”我毫不退让的面对何文灿的挑衅,这种时候你软弱求饶都是没用的,那样只会使得自己备受屈辱遭受更大的折磨。这是我多年来与犯罪分子如雷肖屠申他们斗争得出的经验。 “别的不提,魏西里你这人胆子真的大。我保证完成那些人未尽的事业,今晚我这枪就放在你脑袋上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开枪带走你,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何文灿更加握紧手中的枪,他的眼中闪烁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残忍。当然他也有些许的紧张。 “跟你这种没经历过事情的菜鸟说话就是没意思,王汉卿你真是那个写信人也就是杀手组织红楼的老大?我瞧着不太像啊。”我在尽可能套着他们的话,毕竟机会难得,西方谚语有云,好奇心害死猫,我便是这种即使死了,也要满足好奇心的人。 “你离死还有几分钟了,还关心这个干嘛?”王汉卿一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瞟了下后视镜。这人既没有否则也没有承认,他确实算个人物。 “因为我还有个活命的机会啊,红楼里面有人要弄死老大,自己当家作主。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我笑着说,这时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不是谁都能在这种时候笑的出来的。 “就是张名博呗,王涧西早就给我打过预防针了,出去我就干掉她,不过靠这个你就想活命,未免太幼稚了吧。” 王汉卿视线离开了后视镜,显然失去了兴趣。 “你确定就只有张名博一个吗?有人绑架了我的女朋友,就为了我进监狱找出写信给张涧西的囚犯,现在我找到了。这个人出去就会没命,我先死,他后死。嘿嘿,有意思!”我吹起口哨起来。 这时汽车的速度减缓了下来,显然王汉卿被我的话打动了。 “谁?”他转过头看着我,脸上不温不火,语气却充满了杀机。 “你不过是个写信的人,也就是一支笔罢了。真正的写信人是别人,他口述你写下来,所以你何必替他担心,还是说你害怕自己替他去死?”我相信每月出去开会的三十多岁的神秘男人就是狱警王汉卿,亲手写那些信的也是他。但红楼肯定另有其人,王汉卿只是个傀儡,面具而已。 第一王汉卿今天下午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卷进谋杀案里来?一个老大做这种事太失身份了。 第二何况运营一个庞大组织,三十岁的狱警显然不够资格,五年前他不过二十五岁,那时红楼便有了。 第三写信的人曾经提过自己被枪毙过一次,而王汉卿显然不具备这一特点。这也是我断定红楼主人不是他几个主要的原因。 “你确实足够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王汉卿索性将汽车停了下来,他转过脸盯着我,上下大量着。显然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好了。 “要不你去请示一下他吧。”我好整以暇地揉着鼻子。 由于我记性极佳,红楼老大的最引起我注意的信的内容我记得一清二楚,它是这样写的:“那个要找魏胖子晦气的家伙最近正打算翻墙呢,好戏要开场了。不过我谁也不打算帮,哈哈我想看看我们三个谁才是最聪明的。告诉吴知厄,就照我的计划快点实现,让魏胖子知道不是什么案子都能破的。那个天才魏森墨也要好好照顾,那件事就靠他了。” 这份信目前来看更好理解了,红楼的人有件事需要我儿子魏森墨帮他们做,可是他们在绑架了森墨的情况下,没必要再用李倩要挟我,因此戴魏森墨走的是另一群人。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他说有个要找我晦气的家伙正打算翻墙,这人必然不是刚刚刑满释放的陈扬,因为他不需要逃出去。 第三点,他也不是何文灿,这人从与王汉卿的交谈里暴露了,他是隶属红楼的手下,并不够资格跟老大比谁才聪明。 第四点,这份信写了有阵子了,吴知厄可能已经完成了红楼老大所谓不可破获的案子。 最重要的一点,那个红楼老大仍在监狱里,否则他不需要让王汉卿帮他写信。因此他的身份仍是个囚犯。 “那你想怎么样?”王汉卿皱起眉,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躁动。 “我们合作吧,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还有一群人绑架了我儿子,也就是你们要找的天才魏森墨。对方的条件是让我杀死犯人陶释卷,你说你们这些犯罪分子有没有点新意的,因此我不能跟着你们逃出监狱去。 但是作为你们放了我的代价,我会配合协助你们逃出去,并且告诉你们那个心怀不轨的人的名字。一换二,这买卖不亏吧?” 想到过去几十年都是吴知厄毫无下限地出卖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要靠出卖他才能活命,我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李倩还在吴知厄手上,即使王汉卿放我走了,我也不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 “陶释卷?有人叫你杀陶释卷?”王汉卿脸上泛起诡异的微笑。 他奇特的关注点令我觉得很不解:“你也认识陶释卷?” “这不用你管,如果我不答应你呢?你女朋友都在别人手上,你会供出他来?别当我是傻子。”他虽然刻意板着脸,可从语气可以推断出这人心里已经有了松动。 “我这人别的没有,一副硬骨头和臭脾气还是有的。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他妈的冲出这辆车,你们只能当场打死我,而且包振兴已经被陈国辉怀疑了,这样鱼死网破的话,你们也别想出去。 再说了,我就算帮你们逃出去,你们就会放过我了?正是因我没把你当傻子,所以才提出合作来,双赢对嘛?” 放轻松后我朝王汉卿挑挑眉毛。 他思索了片刻,很果决地说:“好,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们逃出去?” “当然还是乖乖做你们的人质了,不过你们的枪得先交给我,而且必须要留下一颗子弹。这样如果你们反悔的话,我自少能带一个人走,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出了门就变卦,因为你们开车出了这个门肯定还有后续的逃跑计划,到时候咱们各取所需,怎么样?” 我脸上挂着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第三百七十八章尔虞我诈 “要是你拿了枪,逼我们不许出去怎么办?”包振兴在边上插嘴。 “你们就一把枪吗?而且我只有一颗子弹,你们连跟我换命的勇气都没有?我最多打死司机,然后被你们乱枪打死,哈哈。”我笑着说。实际上谈判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赢了。 我之所以被他们劫持还敢有恃无恐,是因为我的臭脾气名声在外,以他们对我了解,肯定清楚我有玉石俱焚的魄力。而且他们要想离开戒备森严的监狱没有我是不行的,我跟警方还有监狱方面的关系他们也看出来了。 “魏西里我相信你不是笨人,但是枪必须要快出监狱门的时候给你,否则我担心你会做出什么来。” 王汉卿再次提出条件。 “没办法,咱们现在就是互相不信任,这样吧,一会儿我说通警队的队长甘玉瑾还有监狱方面的政委陈国辉让他们打开监狱的大门,这时你们就要把枪给我,然后我打开车门下车,你们动手开枪我就打死司机,相信我,在中枪后我能打碎司机的后脑勺,我当年可是神射手!与此同时你们全程也可以瞄准我。谁耍诈就换条命,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我将何文灿勒着我脖子的手打掉,他悻悻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愤怒。 “好,包振兴你来开车,我也是神射手,魏西里只要敢动歪脑筋,我保证替你报仇。”王汉卿说着打开车门走到了后面。 “别啊,我胆子小,听到他说的我手都抖起来了,我开不了车,开不了的。”包振兴连连摆手。 显然这两人都忌惮我换命的说法,由此可见,世间的恶人大都只对别人恶,对自己可舍不得。 “窝囊废,我来开,魏西里你有本事就跟我换命。”何文灿推开车门一把坐到了驾驶室。 “我虽然又老又病,可这条老命还是很金贵的,放心咱们双赢。王汉卿啊拿你老大的名字来换叛徒的名字,这交易做不做?”我笑嘻嘻的看着正在给手枪卸子弹的王汉卿。 他皱着眉头也不抬地说:“叛徒我们会查,那人跟你肯定很熟,又不难找出来。” “你们老大也很好找出来,曾经当过土匪,差点被枪毙过。年纪大的犯人也不多。”我脸上仍挂着笑,心里却担心起来,只希望吴知厄这家伙不要遭殃,不然我家李倩也要跟着完蛋。 “你能从陶释卷手上活下来再说吧。”王汉卿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仍被我听清了。 正要问他说的什么意思时,车已经开到了监狱门口。被我提前通知的刑警队的警察和狱警武警纠集了好几十个人守在那。 被密密麻麻一排手枪,冲锋枪指着我倒是生平第一次。 “别开枪,魏西里在我们手里!叫你们领导出来。”何文灿停在离大门五十米远的位置摇下车窗大喊着。 这时我不由庆幸还好不是包振兴驾驶的汽车,否则他一害怕把油门当作了刹车,汽车直冲过去,我们四个人绝对被警察们打成马蜂窝。 “让魏西里露头说话!”孙想熟悉的声音传来。 闻声看去,他正和陈国辉,甘玉瑾躲在掩体后。 “快说话!”王汉卿用枪管硬挺挺地顶着太阳穴。 “大家好,是我被劫持了,太阳穴顶着枪呢。甘猴子,老陈你们快让人把大门打开。”我被逼着将头伸出了车窗,王汉卿经验很老道,整个人完全躲在我庞大的身躯后边,任何方向的子弹都没法射中他。 “魏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政委让人开门吧。”甘玉瑾的粗嗓门传来。 很快那边没了声息,很快甘玉瑾的咆哮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妈的让你的手下快开门,那是我老上司,亲哥!他要是出事老子饶不了你!” “猴子,怎么了?陈国辉不肯开门?”我有些生气,不是我,包铎的命案怎么能破。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是啊,这孙子说,让他们走可以,包振兴必须留下来。”甘玉瑾愤怒地破口大骂,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人是监狱政委。 我心里也急了,这人为了给刘正山报仇,居然连我的性命都不顾了。他要是在我边上我非得抽死他不可。 “小王哥,你们可不能丢下我啊。我也是为了你们才杀人的。”边上的包振兴哀求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居然僵持在陈国辉那里,他是监狱在现场的领导,管大门的武警肯定听他的。 “魏西里看来你跟陈国辉的关系没你想的好啊!”王汉卿说着将枪愤怒地在我的太阳穴上又用力顶进去了一些。他双眼猩红,显然这个家伙已经被惹急了。 我也急了:“你他吗的陈国辉,不是老子,你的猪脑子能搞明白是谁弄死的刘正山?你现在给我犯什么拧啊。草,甘玉瑾,孙想你们是死人吗?拿枪顶着他,老子要是死了,让他下来陪我!” 我极其信任自己与我的下属和前下属,为了我,他们肯定能干出这种事来,何况他俩本就是浑人。 这也是给陈国辉压力,这种官僚最是胆小,听到自己性命不保,自然不敢坚持。 过来那边一阵争吵,甘玉瑾叫的最为大声:“魏西里要是死了,老子把你打成马蜂窝。” 最终又是一阵吵闹,我隐隐地看见武警和甘玉瑾带来的警察互相拉了枪栓对持着。 “瞧见了吧,咱老魏人缘就是这么好。那个陈国辉肯定会妥协的!”我自信地拍拍神经紧张的王汉卿。 “魏哥,这孙子同意开门了!”甘玉瑾兴奋的声音传来。 他话音刚落,监狱高耸入云的大铁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把枪给我。”我伸出手。 王汉卿不情愿地递给我一支枪,右手持着另一只枪熟练地瞄准了我:“魏西里你最好别耍花样。” “肯定不能够。”我拿起枪对准司机何文灿的脑袋,同时伸手拉着车门。这时监狱的铁门完全敞开。 第三百七十九章狱霸 我慢吞吞地从三个准备越狱的亡命徒的车上退了出来,后背全是冷汗,命悬一线时,我表面上虽然很从容淡定,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紧张。 眼看着何文灿一脚油门,他们的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飙了出去,我略一瞄准,扣动扳机,将唯一一颗子弹精准地送入了他们汽车的后胎。 只见他们的车向右晃动了一下,又回归了正常行驶。 “可以啊魏哥,枪法不减当年。”甘玉瑾竖起大拇指。 “少拍马屁,快让人追吧。”我拍着他。 甘玉瑾大吼一声:“快追!”他身后的警察们争先跨入警车,与此同时几辆警车已经鸣着警笛冲了出去。 “要不要揍陈国辉这小子一顿?”甘玉瑾沉着脸问我。 “你当老子傻呢,你们肯定趁着吵架的功夫部署着前面的路卡,不过我觉得你们肯定要准备搜山了,他们出门就会弃车上山的。”我很清楚自己那一枪虽然打中了轮胎,但最多使得他们速度受损,一只破损的轮胎仍足够他们行驶一段了,以王汉卿的智商,肯定会第一时间放弃汽车这种碍眼的东西,甚至他可能已经在监狱门口准备了别的逃跑计划。 “什么也瞒不过你啊,我们已经在前后两段一千米都设好路障了,他们不论用什么交通工具都走不掉的,除非按你说的上山绕路走。”陈国辉在边上脸色很不好,显然他仍为放走杀害刘正山的凶手而懊恼。 张泽送我来监狱的路上,我看过了,因为地处市郊,公路两旁都是深山老林,现在又是能见度极低的晚上,如果他们够果决又运气好的话,是有可能在警方调动足够搜山的警力之前躲起来逃走的。 “一千米?那完蛋了,他们可能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从山上走,说不定就在监狱外面不远处就有人在那接应他们呢,而且只要一个熟悉山路的向导就够了。”我烦躁的揉揉鼻子,如果再给我一颗子弹说不定就能打的那汽车停下来了。 无奈时间急迫,我原计划是打死驾驶汽车的何文灿,可那样风险太大了。我多少有些忌惮瞄准我的王汉卿,在我能射中司机时,他也能射中我。 “不过你要是替放走包振兴烦恼的话,大可不必,他应该很快被打死在丢弃的汽车里,一个没用的蠢货对逃跑可是一点帮助都没的,目标越少越容易逃脱,我断言包振兴肯定活不到明天早上。” 我拍拍陈国辉的肩膀安慰到,事实上今晚的事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没被他们抓住的话,这三个家伙一个也跑不掉。 “魏哥别那么消极嘛,说不定他们三个轮子跑不远就被咱们的人拦下来了。”甘玉瑾安慰着我。 我苦笑一下,多年未曾这么刺激惊险过了,这次能逃出来,全靠我够机警。 “老魏尿裤子没?我给你换条新的。”孙想在边上嬉笑着,这小子已经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别来打屁,咱们回牢房去吧,今晚还有好戏要上演呢。”我无心跟他调侃,率先走在前头。 “什么好戏啊?仓里有人对你们不利吗?”陈国辉出于监狱领导的敏感很会搭话。 “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也许有人想杀我们,也许有人会打起来。当然也可能什么都不发生。”我叼起烟来。 “那我给你们换个仓吧?”陈国辉好心说。 “不用了,我也想会会他们。”我微微一笑,这个七区的监房不知隐藏着什么呢,总之妖魔鬼怪都会在夜里显形的:“对了,陈政委,你知道一监区的陶释卷吗?十五年前过失杀人死缓改无期的,还有再跟你打听个人,泽敏。也是老犯人,六七十的那种。应该也是关在一监区的。” 陈国辉脸色变得很难看:“陶释卷这十多年都是整个一监区的仓头,不知道这老家伙有什么能耐,那群无恶不作的罪犯都很服他。所以这人在牢里过的跟土皇帝一样。至于泽敏,我刚调到监狱来时就是管档案的,月城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我记性很好,确实没这个人。” 这就怪了,写信给涨涧西自称是他兄长的泽敏说自己深陷囫囵,难道坐的是别的监狱的牢? 难怪王汉卿听到我要杀陶释卷会露出那种微笑了,确实想要在监狱里杀重刑犯中的土皇帝难度实在太大了。 “他入狱前是干什么的?一般监狱刑期重的犯人们中间都没有仓头吧,何况是整个监区几百号人的老大。” 重刑犯大部分都是杀人放火强奸抢劫无恶不作的恶棍,其中不乏好勇斗狠的黑道分子,想要整合他们,比在外面做上黑老大还困难。因为里面的人大部分都破罐子破碎了,命都可以不要,凭什么听你的。所以重监区是没有仓头的,谁都是烂命一条毫无希望,你要敢欺负我,我晚上就敢捅死你。 “快八十了吧,这老家伙。建国前就是土匪。后来也是起起伏伏牢里进牢里出的,在外头也是做了很多年大哥,是有名的黑社会团伙,好像杀了个帮派同伙才进来的。十五年前的卷宗我没看过,这些都是大家闲聊时我听到的。”陈国辉补充道。 杀陶释卷怎么看都不是能够完成的任务啊,我紧皱着眉。 陈国辉好奇地问:“你打听他干嘛?” “实不相瞒,我是公安部的卧底,过几天监狱长会帮我入一监区,我去会会他。”对于甘玉瑾和陈国辉我既不想骗他们,也不想把实情说出来,只好抬出成陆生来。 又糊弄了他们几句,我便让陈国辉带我们回到了牢房里。 监狱里也是施行的统一熄灯,时间是十点钟准。那时便不许有任何吵闹和灯光,我们回到监房才九点四十。 因此我跟孙想看到人生第一次的狱友们,有的坐在床铺上闲聊,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写东西。 我们进来时,原本说话的人都停止了声音。 瞧见一身纹身的滚地龙不怀好意地朝我看来,显然他是不服气的,监狱里拼的就是气势和胆量,你怂别人便骑你头上拉屎,因此我回之微微一笑:“这么瞧着干爹干嘛?” 第三百八十章监狱诡夜 “你跟狱警关系好,我不敢动你。”滚地龙悻悻的说。 “别给自己找借口啊,干儿子。要不你跟我徒弟单挑?”我瞧瞧鼻青脸肿的孙想,我们进来莫名其妙被这人揍了一顿,现在想想仍是火大。 孙想简直巴不得,他捏着拳头:“是男人就来打一架,叫别人不是好汉。要不就怂着当乌龟别嘴硬。” 言下之意,我们不找狱警,他也别找旁人帮忙。 滚地龙瞪着圆滚滚的双眼站起身,可没多久遂又颓唐的坐下,显然慑于之前孙想打架露出的过人实力。 “踏实做人知道嘛,再他妈拿眼睛瞪我就收拾你。”我狐假虎威道。 滚地龙握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已然气急,连着被挫了两次威风,这人已经不足为惧了。晚上他也未必敢挑事。 我瞧瞧牢房里的众人,没有一个张嘴替他帮腔的,就连他的死党光头也斗败公鸡一样摇摇头将被单盖住自己的脸,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继续该干嘛干嘛哈,我这做干爹的训儿子让大家见笑了。”我笑嘻嘻的继续挑事。 那滚地龙再也按耐不住朝我扑了过来,好歹也是江湖上混的,这点血腥还能没有嘛。 孙想顺势也冲了过去,与他打起来,一对一,散打冠军的优势就提现出来了,滚地龙一拳打来被孙想侧身躲过,他一手按在滚地龙小腹之上将他固定住,先是一记扫堂腿踢在滚地龙的脚踝处。 然后两记膝撞送给了他的肚皮,紧接着接连几肘砸的他背部碰碰作响。最后双拳略一用力击打在滚地龙太阳穴上面,那高大的汉子顷刻便被打倒在地。 孙想拿捏的极好,滚地龙如破布口袋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没有生命危险,今晚要是想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也是不能够的事,事实上他已经被打昏了。 孙想潇洒地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朝我说:“老魏,我打架还可以吧?” “比我当年差一点而已,了不起。”我竖起大拇指,随后我又朗声说:“明天我们就要搬走了,孙想你今晚别睡,有要找事的,给我狠狠收拾。” 故意激怒滚地龙揍一顿,是在路上我跟孙想说好的,这顿揍,一是为了解气,被人欺负不报复那是孬种。二是立威,让人知道我们不好惹。三是更是让人知道要想找我麻烦就得先放倒孙想。 至于放出我们要搬走的消息就是告诉潜在牢房里蠢蠢欲动的人,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我瞧着那个提前几天就提出要求换到这间已经满人牢房的张一德,他像是提前知道毕小伟会被何文婿袭击一样。那人斜躺在床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孙想,显然是动了心思的。 同样的还有那个取名叫贾志国这么不走心的化名的男人,这人很奇怪,明明是退伍老兵却要装作软弱不堪,任人欺负。他也半咪着眼看着孙想。 只有两个人在看我,一个是对面上铺的那个像女人一样妖媚,绰号叫大屁眼子的美男子。不知为何在礼堂他便是这样兴趣浓厚的看着我。这人也奇怪,他明明只是长的好看,并不是那种一眼能看出的妖艳基佬,为何要披着这样不堪的名声去联络各监区老大呢? 另一个,一直看我的是个老头子,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狭长的小眼聚成了一条线,如针般的凝视着我,他也对我有敌意嘛? 事先我跟孙想讨论过,张一德很可能就是奔着我们来的,今晚他是最可能袭击我们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 其次是今天中午和毕小伟一桌的两人,假志国和大屁眼子。他们很可能是何文婿的同谋。最后就是不服气的滚地龙,所以我让孙想在不伤他性命的情况下,下手重一点,让他丧失战斗力。 按照我们本来计划是搜一遍所有人的床铺,看有什么凶器把它们找出来,可这时一阵急促的铃音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监狱的灯光在铃响的刹那同时熄灭,黑暗骤然来袭,习以为常的犯人抱怨几句便各自回到了床铺之上。 唯有前仓头滚地龙倒在地上,无人问津,这就是强权建立的权威,他能得到短暂的荣光和高压统治下的次序,却没法获得真心的拥护,一旦更强的人出现,他们的下场便会极惨。 牢房与没有任何光线的禁闭室是不同的,这儿靠近厕所的地方有个很高的小窗子,一轮明月正悄无声息的从外面一点点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了一道狭长的光影。 因为滚地龙的被揍,牢房仓室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有心闲聊,当然除了我跟孙想。 寂静无声的牢房,我俩不得不捏着喉咙说话。“今晚一定不要睡觉,注意那个大屁眼子贾志国和张一德,还有这个老头。”我做贼似的指指之前观察我的老头子。 “我之前在礼堂睡过了,现在再咪一会儿,你想睡了喊醒我守夜,放心吧,上半夜没人敢动手的。” “恩。”我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我刚进监狱就有人盯上了我,很可能还不是王汉卿一会儿的,我觉得有一批人想让我进监狱来,他们所以用了很多手段。那些信,绑架我家人等等。 但在我进监狱以后却有人想除掉我,虽然没有人动手过,但多年对危险来临的本能嗅觉使得我提前感知到这一点了。 月光固定在窗下那道缝已经很久很久了,我觉得夜深后身上有些冷,裹紧了被子,睡意渐渐袭来,连忙推醒熟睡的孙想,又交代了他几句,我才沉沉睡去。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我肥胖的身躯变得很轻很轻,却一直在下坠。好似掉进了万丈深渊,迟迟未曾触底。 “砰”我从怪梦中惊醒,一身却重如千斤。费劲地睁开眼皮,这种无力感使得我意识到不好,瞧了一眼小窗,这时天才刚蒙蒙亮,剥皮鸡蛋般的红日也正刚破晓而出。 一股铁锈的腥味爬进了我的鼻孔,用力嗅了嗅,是大量鲜血无疑。呆滞的神经像是电击过般警醒过来。 “孙想!”我朝着临床失声大吼。 第三百八十一章犯人之死 监狱牢房里,孙想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铁架子床最下面一层,我赶忙过去拍打着他的脸颊,可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幸我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任何伤口。 我贴着他的耳朵喊了两声,孙想依然昏睡如故,不得已我啪啪啪用力地给了他几记耳光,使得孙想昨天被打淤青的脸又肿胀了几分。 他这才悠悠转醒眯着眼问:“老魏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取向是正常的,你可不能对不起倩姐。” “别贫,你昨晚怎么睡着的?”我见他没事,赶忙在牢房里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我也说不清,昨晚我不是守你来着嘛,而且我发誓自己一双眼睁的比铜铃都大。我压根也没睡啊,头昏昏的,还有我脸咋这么火辣辣的疼呢?”孙想揉揉脸说。 “兴许昨晚睡觉时压着脸了,让你减肥你不听。看来咱们被人迷晕了啊。你瞧瞧整个牢房里还没人醒呢?”我岔开话题大喊大叫起来,果然牢房中一个人都没有反应,这也太奇怪了,按理说我的体质比孙想还差,没理由我比他早醒过来的。 “不对啊,压着脸怎么可能火辣辣的疼。是不是滚地龙昨晚偷偷打了我的脸,这小子我饶不了他。”孙想愤怒地爬起来,却发现滚地龙仍然躺在地上。他尴尬地笑笑:“昨天可能下手太重了。” “别管那个了,张一德死啦!”我这时看到了那个几天前便申请转到这个牢房的犯人张一德的头上脸上,枕头上被单上全是夺目鲜红的血液。那诡异的红色就是铁锈般腥味的来源。 他千辛万苦申请转来居然被杀了?这是为什么呐? “哎,老魏你看错了,是贾志国死了!”孙想指着斜对角张一德的上铺喊我,那个贾志国睡在中间一层,所以我一时没有注意到他。 那个怪人干瘦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床铺下沿,心脏部位插了一只铁器。我走近一看竟然是根汤勺,鲜血顺着他的床板滴在了下铺张一德的脸上,贾志国床板缝隙的血液一点一滴地将他下铺的人头脸全部染红了。 这画面在清晨的监房里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哎,大家起来了嘿。死人拉!”孙想的嗓门是我的几倍音量那么高,效果很明显,离他最近的张一德睁开了眼。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都是血,开始惊叫起来。我想这是他生平最惊悚也是最开心的早晨。 我想不到有什么比醒来后发现自己满头满身满床都是血更加惊悚的事了,当然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也是值得开心的。 在张一德声嘶力竭的大吼完之后,监房里的人陆陆续续醒来了。我则在厕所的窗户边找到了一截类似熏香之类的东西的灰烬,显然这就是凶手点燃的迷药。为什么他没有处理掉这些灰烬呢?又不是很难的事,只要倒进厕所里就可以了。何必留在这给人发现呢? 孙想的一嗓子瞎喊使得我没法确定谁当时在装睡,刚才凶手一定没有被迷晕,他肯定拼命在隐藏自己装睡。而孙想刚好帮了他。 年轻的孙想并不是蠢人,实际上他很聪明,只是他一贯做事冲动,很少会冷静下来想好了再去行动。因此我称他为冲动型人格。 “老魏我好像不该乱嚎的,现在分不清谁在装睡了。”孙想尴尬地看着我,然后吐了吐舌头。 我揉揉鼻子:“以前我总觉得你是罪犯的同伙才故意捣乱的,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是吧,我高贵忠诚纯洁的品性最终还是赢得了你的信赖。”孙想挠挠头。 “现在我发现你是真的蠢!”我没好气地说。 一个监房二十四个人,除了死者和我还有孙想,其他人都有作案嫌疑。可凶手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将所有人迷晕了,他可能提前吃过解药或者蒙住了口鼻。然后他把目标人物神秘的贾志国杀死了。案发现场只留下了一只汤勺,要想找到这个家伙确实有些困难,因此我不得不思索起来。 贾志国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也搞不清,但他进监狱已经三年了。一个人隐藏身份是有目的,而且是在监狱里。再加上他的手指上有长期握枪的痕迹,我原以为他是杀手,但一个三年都不能得手的杀手实在蹩脚,监狱里大家同吃同住有太多杀死别人的机会了,因此他不是杀手。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是警察,一个卧底警察。贾志国入狱三年了,一个警察忍辱负重不惜在监狱做三年囚犯,一定查的是大案要案,那么那个嫌疑人无疑是比他早进监狱的。 因此这剩下的21个人比他服刑晚的都没有太大嫌疑了。 破案还有一个不快的捷径,就是找到贾志国的原单位,了解到他究竟是为谁而潜伏在监狱里的。不过做这种事保密性都极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来自哪里真实姓名是什么。查清这个也许需要一定时间。 另一个我怀疑的对象就是那个像女人一样妩媚的大屁眼子,贾志国虽然没有明说,可他暗示过这个人不简单,一个囚犯和所有监区的仓头都关系好,何止不简单,简直是可疑。他或者说他们在密谋什么? 一群犯人还能密谋什么呢?无非就是逃狱什么的,可一群犯人的头目就不一样了,一两人逃狱只能叫小新闻,可是所有监狱里的犯人头目都逃,那就是大新闻了。 不过监狱里看守制度那么严格,枪械和训练有素的人员都不少呢,他们要想集体出逃多少有些天方夜谭,也许是我想象力太丰富,杞人忧天了。 另外还有一件怪事,我的体质在这群犯人当中差不多算最差的那一等了,为什么我会第一个醒来呢? “昨晚你失去意识前有谁进过厕所吗?就后半夜的时候。”我问着孙想,昨晚所有进过厕所的人都有嫌疑,最后进的无疑更大。 孙想摇摇头:“进进出出的我哪记得那么多啊,而且我当时在全神戒备。” “然后就被人迷晕了?”我没好气的接着问:“昨晚你最后一次上厕所是什么时候,瞧见迷信了吗?” 我很少起夜,所以只能问他。 第三百八十二章断勺疑云 “具体时间因为我没手表没手机的也肯定不了,不过当时牢房里的大部分都睡着了,应该超过十二点了吧,这些犯人的鼾声跟他妈摇滚一样,你真该听听,当时我没在意啊,不过应该是没有迷香的,不然我该闻着味道才对。” 孙想仍在揉自己肿胀的脸。 “有些化学气体是没有味道的,喊狱警吧。”我叼起烟,孙想闻言跑到牢房门口像喇叭一样高声叫唤起来:“嘿,警察大哥,这屋死人了。”很快狱警便被他吸引了过来。 我注意到大部分牢里的人看见贾志国的尸体脸上都流露出惊惧的表情,就连流氓出身的光头和最后醒来的滚地龙也是如此,所有人都尽量避免目光接触到尸体,甚至不知觉地远离那。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昨晚那个盯着我看的奇怪老头和妖艳如女子的怪男人。他们不仅不怕,反而频频注视尸体,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进来前你是干什么的?”我朝那老头走去。 “我?外科医生。这凶器插心脏插的挺准的,分毫不差!”老头指着贾志国尸体上的断裂的汤勺。 前文忘记说了,监狱里的餐具不是所有人公用的,而是按照仓室摆放,如果出现一个乙肝患者又消毒不利的话也只传染那个仓室。 可惜监狱不是餐具实名制,否则就能得知这是谁的勺子了。 这时两个年轻的狱警开始用对讲机汇报给陈国辉了,他是第七监区现在最高的领导。 我看到汤勺想起一件事,今天中午餐厅很乱,偷走一个勺很容易,但是凶手要折断汤勺却要避人耳目,因为偷这个外面很不起眼,里面却是禁忌的铁器是禁忌的,他要弄断汤勺只能在仓室里。 我遍寻仓室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个被折断的汤勺上半部分,不过我在靠近厕所的墙边发现了地上有磨损的痕迹,他应该是在这制造的凶器,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昏迷过后,他才能不惊动别人折断汤勺。 可又有两个问题出现了,他哪来的迷药?入狱那么严格的手段他也不可能携带进来,而且监狱每个星期一都要检查仓室和犯人床铺,违禁品是藏不住的。因此这人的药物很可能是某个狱警给的。 第二个问题,既然他能处理掉汤勺的上半部分,为什么不处理掉迷药的灰烬。事后警方是可以根据那个查出药物成分和来历的。 这时我已经搞清了为什么我会比孙想早醒来的原因,第一是因为我的床铺离厕所够远,吸入的药物相对来说会更少,我们这床铺的人普遍醒的比他人早,第二是因为孙想鼻子下有着一些黑黑的痕迹,我昨晚那番行为,确实使得凶手对散打冠军有些顾忌,在确认药物生效后又给孙想加了一点料。 “今天12号仓所有犯人都给我待在这哪儿也不许去!”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我瞧见了铁青着脸的陈国辉。 短短一天之内,七监区死了六个人,他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何况其中还有他的密友。 “魏西里这事你怎么看?”他朝我走来,脸色回暖了一些。 “死者是警方卧底,查什么的我不清楚。凶手从狱警处得到了迷药行凶作案,我大概知道了他是谁。不过我想你把犯人贾志国的事情调查清楚后再揭穿他,否则这人很可能会畏罪自杀,不过咱们可以逮捕一个没嫌疑的人稳稳他的心神先。” 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贾志国,他居然是卧底?我还真不知道,这样我打个电话给监狱长。他或许知道什么。”说着陈国辉走出了门外。 这番对话,看得出陈国辉对我的信任,他既不问我怎么推理出贾志国是卧底的,也逼迫我说出凶手是谁来,让他去给监狱长打电话是我一个目的。 同时,甘玉瑾也带着人从门外走来了,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说魏哥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啊,走到哪死到哪。” 孙想反唇相讥:“那你离他远一点,别把你克死了。” “呸呸呸,不许瞎说,这只猴子要活到一百岁。”我说着,注意到了甘玉瑾腋下夹着一叠文件,第一个便是昨天出逃的何文灿的头像。 “昨晚的追捕工作怎么样了?”我动手抽出那堆文件翻看起来,这肯定是甘玉瑾带来给我看的资料,不然他没必要带这些来命案现场。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消息,就跟你昨天说的一模一样,他们开着那轮胎坏了的汽车出了监狱门没多远便弃车上山了,车里果然倒着包振兴的尸体。你猜后来怎么着?”甘玉瑾考量的看着我。 “我觉得王汉卿和何文灿要么一个跑了一个死了,要么两个都死了。反正不可能全部逃走。”孙想抢先回答。 “何以见得?”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已经学会抢答的孙想。 “何文灿还好说,王汉卿是非死不可的,你昨天不是告诉我,他是红楼老大信件的代写转发者嘛,他又经常去替老大开组织会议。这样的人既是心腹,享受很大权利和知道秘密的同时也有相应的巨大风险,他既然暴露了身份,自然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就是不知道杀死他的人是何文灿还是那个去接应他的那个人。”孙想像模像样的分析。 我摇摇头:“你没跟王汉卿打过交道,这人胆大心细,既然你都能想到他被灭口的风险,他自然也可以想到。所以他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 “在我们组织好警力准备上去搜山时,却听见了一阵枪响,等我们上山时才发现在路旁的山腰上斜躺着两具尸体,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不认识外,一个却是王汉卿。双拳难敌四手啊,他杀了人自己也被杀了。”甘玉瑾一脸你也会猜错的表情看着我。 我皱着眉:“那何文灿跑掉了?” 我的心情变得非常不好,倒不是因为自己猜错死者,没有人能一直正确,我也不例外。 事实上我不开心的是王汉卿居然死了,否则他跟红楼反目成仇后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被追杀的,为了报复他很可能会向警方提供线索。那时找到隐藏的红楼老大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怎么能说跑了呢,正在追捕中,而且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在王汉卿的尸体边上我们找到了这个。”甘玉瑾说着递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过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一生黑 之所以说甘玉瑾递来的东西奇怪,是因为那是个粉色模样小猪的钥匙扣,虽然下面系着一个长条形的钥匙,但一个大男人,还是个杀人犯,身上有这种东西不得不说很奇怪。 “王汉卿尸体边上有个额,这么可爱的钥匙,凶手为什么不拿走呢?是他办公室抽屉的?”我接过钥匙有些哭笑不得。 甘玉瑾给我解释道:“是在他尸体边上的草丛里找到的,上面有他的指纹,应该是临死前扔的,现场找到至少四个人足迹,寡不敌众又心有不甘。那肯定是他想留给警方的重要线索,试过了,王汉卿办公室没有上锁的抽屉,一会儿去他家找。” “别费心去他家了,昨晚那群人杀了他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去他家销毁可能留下的证据,我觉得可以去银行查查王汉卿有没有保险库什么的。” 我专心看起眼前的资料来,一共有五个减刑的犯人,全部都是一监区的,其中一个是何文灿,第二个便是我这次进监狱要去刺杀的对象,陶释卷。这家伙居然37年生人,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八十岁整了。这么大年纪还能制霸监狱也是厉害。 陶释卷的一生简直堪称波澜壮阔,37年是日本鬼子全面侵华的那一年,他爹妈是鲁西胡子,也就是说俗称的土匪。这人生而为匪,在污秽中心呱呱落地,堪称从出世那一刻便与良善成了仇敌。新中国成立,先后投入了一百五十万兵力,彻底剿灭了国内的匪患,彼时他父母双亡,他跑去了治安较差的云南广西边境厮混,具被捕后交代,他是跟毒贩混在一起。 到了六十年代,因为考核不严,陶释卷进了部队吃了几年军粮,还参加了对印战争。不过对于这段记载语焉不详,总之他不光荣的提前退伍了,他本人也极少谈及这一切,随后他便回乡务农,赶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又因强奸女知青被抓了起来。本来是要被枪毙的,最终因为他立过战功,加上他部队的领导出面,改判了十年,他从七零年代起,便成了真正的职业犯罪分子,起初的偷骗,发展到入室抢劫,打架斗殴,赌博嫖娼更是无一不全,陆续因为小罪进过几次监狱。 到了八十年代末,他达到了事业的巅峰,成了某市的一霸,占煤矿,搞运输,混的风生水起,到后来开连锁酒店,再到九十年代涉毒涉赌。当然这些都没有直接证据控告他,因为他成了黑老大,顶包的小弟要多少有多少。更有着数不清的贪官替他保驾护航,争当保护伞。最终在世纪之交的时候陶释卷在新工地开工剪裁时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杀死自己合作伙伴,另一个黑老大仇九。 这时已经六十四的陶释卷才又重新锒铛入狱,不过他很聪明的一点是当时自己驾驶着挖掘机生生用挖机的爪子砸死了仇九,被捕后陶释卷自称当时是第一次操作挖机,操作出现了失误。 为此陶释卷极富争议的被判了无期徒刑,仇九的亲友上下通力用了几年也没能请他吃成枪子,随着他的入狱,也有一批被牵扯的贪官污吏落马,但是具体他为什么要杀仇九已经不得而知了。 “这个人真有意思,都到那个身份地位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动手呢?”我揉揉鼻子感慨。 剩下三个囚犯,李国伟,曾成杰,两个是无期,还有一个谢坤是二十年刑期。都是屡犯,一个因故意纵火罪入狱,一个强奸多人,二十年那个也是贩毒,但没到死刑的量刑。 这五个人可以说是从头坏到脚,实打实罪无可赦的恶人,而且除了何文灿外都有过多次入狱记录。这种屡教不改人提前放出来也是浪费社会资源,为什么看起来不错的詹登要给他们减刑呢? 最有意思的是我发现,他们的刑期因为詹登的死而没有减少成功。也就是说这五个人并没有杀死詹登的嫌疑动机,起码不杀他可能就减刑成功了。而且凶手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让他们继续在里面待着。 “这两人之间的仇恨很深的,仇九是陶释卷的女婿,更气人的是仇九的小老婆也是陶释卷的女儿,他比老丈人也年轻不了几岁,估计是多年积怨下来爆发了吧,亲手弄死自己仇人是最痛快的。所以坊间传闻,陶释卷非杀他不可。”甘玉瑾补充道。 “你不了解一路混到这种地位的黑社会老大,他们早就没有了常人的人性,你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他们,而且他要这么干,早就可以了。他那会儿都63了,两个女儿起码跟着这个仇九不少年了吧,为什么过去不爆发呢?我觉得他亲手杀死仇九另有目的。不惜牺牲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坏事做尽幸苦得到来的财富也要杀死仇九,有意思。” 我揉着鼻子,看着陶释卷恶迹斑斑的卷宗,他每爬上一步都不知道毁掉了多少人多少家庭的幸福,这种人还能残存多少人性真是要打问号的。 “更奇怪的是他做了多少年牢就当了多少年所有犯人的头目,这人手段好强啊。外面再风光的人进来也得老实趴着,何况那些犯人各自为政,都是亡命徒,谁怕谁啊。咱们弄服一个普通仓室都不容易。”孙想感慨着。 “这些案宗也是我不怀疑那些即将减刑的罪犯的原因,他们没有理由杀死詹登的,相反监狱长死了,他们是受损害最大的一批人。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贯清正廉明的詹登要替这五个恶徒减少刑期。”甘玉瑾问道。 “有人不想他们被放出去,可能是仇九的手下?这点暂时存疑,让詹登屈服的手段很多啊,他未必是自愿的,但是他和他在乎的人受到威胁时,很难说他会不妥协。” 正说着话呢,陈国辉脸色凝重地走进来,他冲我摇摇头:“监狱长说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也心情跟着沉重起来,死去的贾志国的身份按理说要么监狱长知道,要么监区里的人知道。这时我恍然大悟,死掉的包铎和刘正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他们才是知道贾志国卧底身份的人。其它监狱的狱警只当他是普通囚犯。 “顺着他被捕的警局,是谁移交他来的查下去,兴许有希望。绝不能让一个警察死的不明不白,命丢了,连身份也丢了。”我愤怒地握着拳。事实上贾志国所查的案子一定很大,也很关键。随着关键人物的死去,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变态杀手 陈国辉焦急地说:“现在暂时证实他的身份了,你还是把凶手是谁说出来了吧!” “可是可以,但我怕他畏罪自杀啊。”我瞧向那个被称为大屁眼子和监狱里几个老大都私交甚密的美男子,他见我看来回之以甜美微笑。 孙想也同时问:“究竟是谁杀了贾志国?” 我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别管我嘴里说的是谁,当我手指指向谁时你就把他扑倒。” 清清喉咙我说着:“凶手就是这个妖艳的小帅哥!”手指却向着另一个人。 令人奇怪的是,被我指着,那个雅号不雅的男人仍在微笑,他似乎洞穿了我的心思般淡定。 孙想已经像缉毒犬一样将目标人物迅速扑倒在床上。那人不是别人,他正是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张一德。 张一德诧异地大喊:“他说的大屁眼子,你抓我干嘛?” “因为你就是凶手,孙想将他下巴卸掉,我怕他咬舌头!贾志国的身份只有这个人知道了。”我连忙大喊,这种目的明确的杀手,既不看重他人性命也不看重自己的。 紧接着张一德下颌骨头松动的响声跟着响起,孙想已经利落地将他下巴卸掉了。(人嘴巴这块的骨头也叫做颚,分上下,下颚易卸,被卸则无法说话、呼吸困难,虽然痛,但是不剧烈。方法是用右手握鸡形拳,用力打对方左耳根下,向上攒打,腕力一弹,下颚受震而脱臼。) “我不会冤枉你的,你可真变态,将自己杀死的人的血液流了自己一头一身,是不是非常有快感啊!”我揉揉鼻子瞧着他鲜血淋漓的身体,想到他昨晚静静地躺在死者尸体下铺,享受着被杀者血液淋满一身的快感时我就不寒而栗。 调整好情绪我又接着说:“为什么我说凶手是你呢?第一每个起床的人,因为闻过迷香的缘故,头部都会感到昏沉沉的,所以习惯性的都会甩头,而你醒来后虽然惊魂失措大吼大叫的样子很像,但你却没有做出摇头的动作。你喊的那么大声是想把所有人吵醒吧,不错的计划。 再说你的漏洞吧,凶器汤勺是在食堂偷的,可你一直找不到把它折断的机会,于是带着汤勺回到了仓室,在确定所有人都被迷晕后,你给忌惮的孙想加了点料,才放心大胆的制造出了凶器,没办法监狱的铁器管制太严格了。那边墙角有磨损的痕迹你就是在那折断的汤勺。然后你把断了的汤勺头部丢了出去。一个老道的杀手,瞄准心脏的精准度让外科医生都赞叹,所以你将无关紧要的证物扔了。 可是呢我在厕所里发现了迷香燃尽的灰烬,为什么细心如你会不把它处理掉呢?事实上它就是我判断你才是凶手最大的依据!所有人都有可能把厕所里迷香的灰烬处理掉,唯一不能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不能呢?因为你杀死了贾志国之后已经迫不及待躺在他的下铺,享受亲手被杀的死者的鲜血浇灌全身的快感了,当你过足瘾,想销毁掉证物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你已经一身是血,再起身会把血液溅射到墙上和地上,这些不清理不掉更能直接指明你是凶手,于是你心惊肉跳的过了一夜,瞧瞧你双眼的血丝,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哟,还瞪我,不服气?告诉你吧,这种迷香的灰沾在手上,用清水是很难洗掉的,昨夜你虽然洗过手,却没洗干净。你瞧我手上,就是孙想鼻子上的迷香残渣,你手上也有!” 在我一番分析说完,说到你手上也有时,张一德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此举一出,众人脸上都露出怒意来,他这才面如土灰,想必心中已经问候我家列代祖宗了。 “弱智,你的手上白的很,我根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所有杀人犯都心虚,不管你是新手也好老手也好!” 我走到他面前讥讽地笑着,他愤愤地瞧住我,猩红的眼珠配上头发和脸上的血迹简直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真他吗的变态啊,杀了人还要享受人家血液滴在自己身上的快感!你咋不去死呢?”孙想愤怒地给了他一巴掌。 “把他带下去,问问贾志国的情况,贾志国在查什么,谁指使他来杀人的,死者是我们同行,这种变态杀手打死都不嫌多。”甘玉瑾朝手下愤怒地挥着手。 最终变态的张一德被几个警察带走了。 “有个狱警提供了迷药给他,就是昨晚十二点以后巡逻这片区域的!”我用力地揉着鼻子:“张一德是昨天进来的,而且搬家的时候,犯人的物品会被再三检查,因此只有昨天深夜巡逻的狱警。范围很小,即使他不招供,应该也不难查出来。” “我觉得监狱的狱警被渗透的厉害!”孙想不满地说。汪旺财,王汉卿已经有了两个先例了,现在出现了第三个。 “哎,也别这么说嘛,有人给你几千块,让你给犯人带一样东西你带不带?他肯定不知道张一德要杀人的,小同志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作为监狱领导,陈国辉为手下的行为辩护。 “不带,我才不。”孙想还要反唇相讥被我拦了下来,昨天被劫持之后,陈国辉多少算帮过我,因此我不想让他难堪。 事实肯定没有陈国辉说的那么简单,行刺的犯人张一德,手段老练不说,他在几天前便申请了进入这间牢房,目标就是直指卧底警察贾志国,而且中午何文胥把毕小伟刺伤,他住进了监狱,同时可能知道死者目的的两个监狱领导,包铎和刘正山全部被人杀死后,正主贾志国才在晚上遇刺身亡。 如果说这些事只是巧合,怕是弱智也不会信服。 “告诉监狱长,我要转仓!去一监区!他之前同意过的。”我轻声对陈国辉说,是时候去见那个神秘的狱霸陶释卷了,虽然我并不打算真的杀死他。但要挟我的人何尝不知道呢?他们既然叫我去肯定是有目的的。 而且我发现所有事件背后有着一个势力是跟陶释卷敌对的,他们很可能就是绑架魏森墨的人。 “不行,那里全是丧心病狂的犯人!”陈国辉很果决地拒绝了我。 第三百八十五章故人之子 “放心吧,我是医生,专门治疗丧心病狂!”我这时注意到那个妖艳的男人已经趴到自己的床铺上。直觉告诉我,他也非善类。 “哎,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背轻声问。孙想他们不知道我想干嘛所以并没有跟过来。 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答道:“魏哥,我叫孙图。” 孙图的嗓音非常的低沉,特别的悦耳,上帝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眷顾某些人,给了他们俊美的容貌,还要赋予他们动听的声音。 “为什么叫何文胥袭击毕小伟?他行凶前我瞧见了你们眼神交流。”我决心诈一诈他,那桌人里面他是最有可能使得何文胥改变目标的人。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当初他们原本要袭击的对象是卧底警察贾志国,临时才改变了注意,而贾志国卧底在这,要查的是不是这个诡异的孙图? “魏哥你这样诈我也是没用的,我可是良民。”孙图挑挑眉轻描淡写地说,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令人愉悦的笑容,中国有句谚语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便给我以那种舒适的亲和力。 这是我所不习惯的,我大多时候都是只刺猬,面对自己怀疑对象时便会扎的他们暴跳如雷,即使对方不恼怒也无法保持跟我亲热的态度。而眼前的人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心生亲近。 “有句古话叫做笑里藏刀,孙图啊你笑的这么甜,藏的是把大刀啊。”我重新注视起英俊如美人的孙图来,我突然觉得他长得像我记忆力的某个人。 那个同样笑容如春风般舒适的英俊男人,不过他总是笑着笑着便把刀割向别人的咽喉。 “您说笑了,我就想老老实实把这几年熬过去。再说了我在昨天之前都不认识您。”他耸耸肩,瞪大水灵灵的大眼,一副无辜又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耸肩的样子特别像我一个朋友,不过他的年纪比你大多了,你最多只能做他的儿子。巧的是你们都姓孙!”想起往事,我心思复杂的点燃一支烟。 “哦他是谁?你们关系很好吗?”孙图眨着与我像朋友似的攀谈。 “他叫孙沛,是被我亲手击毙的第二个人!不过他也是我生平第二好的朋友。”我用力的嘬了一口烟,吴知厄是我最好的朋友,孙沛却是与我最投机的知己。 孙图脸色不变地笑着:“看来跟你做朋友是件很危险的事啊。” “那取决于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敌人,好了,我年纪足够做你伯伯了,送你几句忠告吧。”我很诚恳地看着眼前的故人之子。 他说:“愿闻其详。” “第一,不要妄图对我的家人动手,第二,不要试图做越狱这么愚蠢的事,第三,好好活着。”我揉着鼻子,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 我怕自己忍不住告诉他当年我与孙沛之间那些恩恩怨怨。 “虽然不懂你说什么,但是我会记住的,魏伯伯。”他在我身后回答,甚至连语调都不曾变一下。 这份心理素质无疑优于之前我遇见的很多罪犯,他也正是红楼老大信中提过要翻墙出去找我晦气,比一比谁更聪明的男人。 我同时意识到红楼老大的年纪不会特别大,否则他没法跟孙图说出比谁更聪明的话来。 我与美男子孙图说话的音量并不大,说的也快,只因我不想惊动其他人,孙图也许会成为我找到红楼老大的突破口,我要留着他放长线钓大鱼。 当然更深次的原因是我多少顾忌到孙沛的缘故,并不想太为难他的儿子,至少现在不想。除非孙图不自量力做出蠢事来。因为当年我对孙沛的死是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在里面的。 “我们下午就转去第一监区吧。”我甩甩头,试图重新涌上来的那些不好的记忆撇开。 这时甘玉瑾的手下已经把床铺上清理了,贾志国和张一德的床铺被褥都被拿走了,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床我有些难受,一个优秀的警察就这么死去了。 “我还是劝你再想想,里面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说不定你得罪了那个就被伤害了。”陈国辉仍不愿我去冒险。 “有我在呢,谁动我家老魏一下我就要他狗命。”孙想拍着胸脯一副金牌保镖的架势。 “让魏哥去吧,说不定詹登被杀的秘密就藏在第一监区里。要破这个案子也只有他出马了。”甘玉瑾望着我,满是信任。 “别拍马屁,你还是接着查詹登被杀后监狱人员的变动,特别是第二天瞧见他的武警,他们可能说谎了!还有找出那个钥匙是开什么锁的!这两件事你能办好,我送你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我将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能把红楼这个组织破掉,对于我对于甘玉瑾,甚至对于社会都是一件好事。 陈国辉道:“好吧,那我给你们俩安排入第一监区的事去。你们用新身份进去吗?” “不用了,他们在七监区也有认识的人的,到时候被揭穿反而不利于我行事,而且我知道怎么打动那个陶释卷。你就正常安排换监房吧,只要一监区方面点头就行。”我信心满满地说。 陈国辉转身要走,甘玉瑾把他喊住:“陈政委,把昨天夜里十二点巡夜的狱警叫来。” 陈国辉嘴唇掀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点头走开了。 又与甘玉瑾说了会儿,那些狱警到了,甘玉瑾迈步出去,我不想参与他的讯问,也就跟孙想留在原地。 “我瞧着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不太对劲啊,刚你俩嘀咕什么来着呢?”孙想捅捅我的肩膀。 “没什么,也就问问他是怎么保养皮肤的,你瞧我这脸上皱纹不是越来越多了嘛。”我随口编着瞎话。 “魏西里你是不是真当我傻?”孙想瞪圆了眼。 我坚决而又猛烈地重重点着脑袋,气的他哇哇直叫。 我原本以为可以安静的等待午饭铃声的到来,谁知这个一个狱警跑了进来,他打开门嚷嚷:“谁是魏西里,有个人来探监。好像还是警察,你来一趟。” 第三百八十六章你儿子杀人了 我忍不住皱眉,这才第二天张泽为什么突然进监狱来找我?怀揣着这个疑问跟狱警七拐八拐一路到了探监室。 张泽穿着整齐的警服坐在椅子上,他双目赤红,头发鸟巢般杂乱,见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说:“魏哥,你儿子魏森墨的下落有消息了。” 我虽然心里很急,却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魏森墨被找到应该是好事才对,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疲惫。 张泽顿了一会儿为难地说:“魏森墨好像昨天在鹏泰超市里杀人了。” “什么叫好像?死者是谁?他现在在哪?”我无法遏制的激动起来。 “死者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赵宝瑞,昨天下午有不少目击证人看见了是你儿子杀的人,更重要的是超市的监控也拍下了当时的画面。但是他在杀人之后离开了凶案现场。我觉得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张泽小心翼翼地说完,忐忑地看着我。 “不可能的,魏森墨怎么可能杀人呢?而且他被绑架了啊!”难以形容我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饶是久经风浪,牵扯到至亲我也无法平静下来。 “监控录像清晰的拍下了魏森墨开枪杀人的画面,而且遗留在现场的枪上有他的指纹。”张泽的话像是一柄刀一样插入了我的体内,监控,目击证人,证物全齐了。可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他虽然狂妄自大,但内心仍是个善良的孩子。 杀人的事他绝不可能做出来。 每个孩子犯罪都是父母教育失败的结果,我不认为自己和李倩对魏森墨的教育能成这样子,我揪着头发,但如果张泽所说是实的话,那么魏森墨堪称铁证如山了。 不过这件事仍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比如魏森墨杀赵宝瑞的动机,这两个人的生活可以说是一丁点纠结,还有他怎么突然从被绑架状态逃出去的? 但联系到红楼写信人,他曾经在信里提起过,会给我制造无法侦破的案子,当时他还提到要让吴知厄快点照计划实行,因此老吴不是帮凶也会是知情人。他们的计划也不会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不敢去想象,万一魏森墨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逼迫杀死了赵宝瑞,那我该怎么办?继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之后又要把儿子送进去吗?人世间已然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这是我从心里畏惧的可能性。 正沉浸在胡思乱想里,张泽用力敲打桌子的声音将我带回了现实中,他说道:“魏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你儿子,问清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为什么要杀人,这才好帮助他。” “放屁,魏森墨不可能杀人!绝不可能!”我激动地想越过隔在我们中间的防弹玻璃去揍他,没有任何一个父母肯承认自己的孩子是罪犯的,我也不例外。事情一定是个巨大的阴谋,而森墨只是其中一环,显然这是红楼老大针对我做的。可按理说魏森墨不在他手上啊,否则吴知厄干嘛要绑架李倩多此一举呢。难道红楼老大心中说的,需要天才魏森墨做的事就是替他杀人吗? 太多太多疑问悬在我心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你先冷静一点,咱们看看这个时间怎么解决。现在对你儿子很不利,目击证人,监控还有带指纹的枪支。他杀人的罪名基本上坐实了,你如果能联系上他快点让他来自首吧。” 站在张泽的角度,这番话算好的了,起码他在替我们着想,只是这话仍是令我觉得非常刺耳。 “在看完监控录像,去过现场,亲自问过口供后我才会相信他杀人的事!否则你别将我儿子当作嫌疑人!”我揉揉脸,只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我连累了魏森墨。那种对儿子的自责再次袭来。 “好,我这就去把录像带弄来给你看,口供还有现场起码等你从这牢里出去再说吧。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魏森墨的通缉令已经满世界都是了。”张泽卖着乖,他是那种无时无刻都讨要人情的人。 “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算魏哥欠你一个人情,我会尽快解决监狱里的事的,就这几天我肯定出去。”我强忍着不快,与他假客气。 如果魏森墨不在那群要挟我去杀陶释卷的人手中,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去杀死一个不相干的人了,而且詹登反正已经死了五年了,案子早一天破晚一天破实在不算紧要,因此我已经恨不得立刻出狱去找魏森墨,去证实他是被冤枉的。 “魏哥别急,外面有我照应着,你就安心把成局长交代的事情办好。”张泽这个蠢货原来一直以为我进监狱是替成陆生办事,难怪他一直刻意讨好我。 看破不说破,我点点头敷衍道会的会的。 又与他说了几句,张泽这才一脸心满意足地离开,与其说他是通风报信,不如说是来讨要人情的,头发更可能是这人故意弄乱的,想到这我觉得心里有些恶心,与这种人为伍不亚于生吃狗屎。 按响铃,唤来狱警,打算重新回监牢里,这时带我过来的那个年轻狱警将我拉到监控探头死角,他轻声说:“刚才有个人让我把这包东西转交你,并且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我皱着眉,这个狱警居然替别人传东西给我。 “他说魏西里做完你该做的事。”狱警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该做的事?我既疑惑又小心地打开他递过来的那个黑色布包,瞧清里面的东西,我的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那布包里,不是别的,它里面是一节人尾指指头,光泽白皙的皮肤下是暗红的肉,生平人体残肢见过不少,甚至食人魔也遇过。可当我打开装有自己儿子手指的布包时,我的内心被悲伤惊惧愤怒沾满了。 魏森墨小时候调皮,他的小拇指有开水烫过的疤痕,而黑布包里的断指完全吻合。 “你为什么要给人送东西来?他是谁?”我扯着狱警的脖领子大吼。 那狱警脸上表情也满是看到断指后的惊恐,显然他事先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八十七章一监区 用伤害别人家人作为威胁是卑鄙无耻到极致的事,捏着那截儿子血迹尚在的断指,我在心里发誓不管对手是谁,这次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大概是愤怒的力量,我竟像年轻时候一样将瘦弱的狱警双脚离地提了起来。 他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刚才陈扬也在探望犯人,他叫我把这包东西转交给你。而还给了我点钱。他说你们是老熟人,带的是一个小礼物,他还保证东西绝不会有危险,我这才替他交给你的。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里面是这个。” 未经检查因为点小钱就让外界的东西随便进入监狱,这个狱警渎职的厉害。也因此他很害怕事情泄露出去。 “那个刑满释放的陈扬?他来看谁?”我未曾想陈扬也是绑架魏森墨那一伙人中的一个,更没想到刚被放出去的他居然大摇大摆地来探视犯人了。 “是曾成杰,他来看的是一监区的老曾。”那狱警连忙道。 陈扬来看那个五年前差点被减刑的重刑犯之一的曾成杰是为什么?他们互通了什么消息? 松手放开已经吓坏了的狱警,我的心情仍是烦躁莫名,那伙人把魏森墨的手指砍断又带给我一句话,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儿子在我们手里,快点杀了陶释卷。 那魏森墨杀赵宝瑞也是他们指使的?为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那个自诩天才的狂小子就这么任由一群歹徒摆弄?他现在人在何处?想到儿子已经成了残疾,我就既心疼又愤怒。 但到目前为止,我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魏森墨很大概率不是红楼的人抓走的,可眼前红楼内部也分裂成两派,所以一切都有可能。当初杀死詹登阻止那五个重刑犯减刑的幕后人是否也是红楼的? 原以为可以不去一监区了,谁知我还是没法摆脱那群神秘人,他们仍想借我的手杀死监狱里的犯人老大陶释卷。我相信他们一定多次尝试过接近他,而且失败了。所以我意外地成了人选。 带着那截断指我回到了仓室里,孙想笑着迎上来:“老魏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 正好满腹牢骚无法发泄,于是拉着孙想进了厕所,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将张泽和陈扬带来的两个糟糕透顶的消息说与孙想听。 孙想倾听完说:“这么看魏森墨真有可能杀人了?这群王八蛋想拖着你儿子下水,弄脏他。现场人证物证什么证据都有,他们直接给魏森墨坐实了杀人犯的身份,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儿子要照做呢,虽然我没看到监控,但是有把枪在手上,打不过还不能逃嘛?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一辈子就完了啊?他不是传说中的天才嘛。” 我揉揉鼻子说:“放心,我儿子肯定比你聪明,他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甚至怀疑有人拿李倩威胁他了,你说吴知厄会不会跟绑架森墨的人是一伙儿的?” 魏森墨到底杀没杀人呢?就算他有再多理由,谋杀始终还是谋杀罪。如果他真的杀人了那么麻烦就大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大概率事件,那群人用心是真的歹毒。 孙想又说道:“吴知厄不是密谋除掉红楼老大嘛?他怎么会又带倩姐去威胁魏森墨,而且我觉得从吴知厄的话里来看,他并不知情。不然他要绑架两个人一起绑就好了,何必又要分开两次。 其实那个重新归来的李铃铛很可疑,倩姐被绑走是离开了她家之后,魏森墨被绑架的同时她的干儿子也被绑走了。而且她有足够的动机这么做,她妒忌你跟倩姐的幸福生活,更加憎恨你们的儿子,她要毁了魏森墨!这是最狠毒的报复!” 其实孙想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呢,我只是不情愿在事隔多年后再把李铃铛当做嫌疑人而且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和线索去怀疑她,如果她真是参与者的话,那么李铃铛背后也仍有人。 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在国外二十多年能遭遇多少事情靠想象是猜不出来的。 “李铃铛只能算是嫌疑人之一吧,我会叫甘玉瑾张泽去查她的,可现在魏森墨是百分百落入敌人手里了,最关键的是怎么完成对方说的事情,难道真要我杀人嘛?可是不杀他,这次送来的是断指,鬼知道下次送什么来。咱们得尽快找出绑走魏森墨的人来,李铃铛并不是百分百的选项,她没有杀陶释卷的动机和理由。除非她背后也有其他人。” 我烦恼地抽着烟,要是真凶此刻站在我面前,说不定真就把他给杀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面对孙想我可以无所顾忌的说话,而且我们在监牢的厕所里,也不会有人能偷听到我们讲话。 孙想笑了笑说道:“他们那么念念不忘要找陶释卷麻烦也是看得起你,我刚打听过了,一监区肯替陶老板卖命的人多的很,你能不能接近他都是问题,遑论要搞死他。” “可以谈嘛,不行就搞合作。反正陶释卷也有敌人。那个被他杀了的仇九的亲朋好友,还有杀死詹登不愿他减刑被放出去的人。自有从他口中我才能得知谁那么恨他入骨,想要他死。”我用力地揉着鼻子。 这时候十一点的午饭铃声响起,我跟孙想走出厕所,归到长长的队伍中去。只是同仓室的狱友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暧昧,好像我们在厕所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中午排队进餐厅吃过饭,陈国辉找上门来,说已经给我们安排好进入一监区的事宜了。 他带着我们回到牢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具之类的个人物品我们便动身前往传说中全是恶棍的一监区。 路上他再三叮嘱我们进了一监区凡事要小心,不要轻易树敌。 我只是随口答应着,陈国辉怎么也想不到很可能我最大的敌人就是一监区的霸主陶释卷。 第三百八十八章新牢房 臭名昭彰的一监区孤零零的缩在月城监狱东北角。岗哨和持枪的看守也明显比其它监区更多。而且在监狱原有的高墙里又竖了一面更高的墙,使得整个一监区像是罐头一样密不透风。 中午吃过饭,天色就像爱发脾气的小姑娘一样反复变化,灼灼烈日在云层中进进出出,天地间忽而明媚敞亮,忽而阴霾低沉。风也渐渐起来携裹着地上的几片残叶在监狱里翩翩起落,自由翻滚,或上墙或过门。我要是个犯人,得嫉妒死这些自由的叶子。 进入监区大厅,照例将衣服扒光了上窜下跳,以示没有夹带不良物品进监狱,魏森墨的断指早就被我交给了陈国辉,我准备留给儿子,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 “陈政委,昨晚一监区的事你知道了嘛?”一个与陈国辉相熟的狱警与他闲聊,原本在被问话的我,瞬间也被吸引了,昨晚一监区也出事了? “不知道啊,昨晚我自己的监区也出事了,你们这怎么了?” “出大事了,我做狱警这么多年都没遇过这么大的骚乱,昨天晚饭的时候先是两个犯人打起来了,我也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多的犯人进入战团,好家伙拿着凳子乱砸,我们喊也不听,几百号犯人在闹,我们打又不敢打,最后催泪弹都使上了才把暴动压下去,你瞧我这胳膊被他们挠的。” 说着那个狱警撩开袖子,露出全是血赤糊拉的口子的手臂。 “就是因为两个犯人打架闹起来的?没有更具体的原因?”陈国辉拧着眉头。 “现在抓了几个为头的关禁闭,什么原因还真说不上来,这种事开了头,以后且乱着呢。现在就等监狱长回来处理了。”那话痨狱警说。 我忍不住在边上插嘴问:“这次一共有多少犯人受伤啊?” 他侧头瞧了我一眼,嘴上说:“重伤的就两个,其它都是轻伤,你个犯人打听这个干嘛?” 那么大的监狱骚乱就伤了这么点人,还是最凶恶的重刑犯人,连寻常流氓的街头斗殴都不如。 “看来一监区的犯人打架不怎么行啊。”孙想插嘴。 那狱警闻言怒了:“合着就你打架行是吧,你叫什么名字?”说着他站起身来。 还好陈国辉在,他连忙给狱警说好话,说孙想是他亲戚,已经关照过一区监区长了,希望他也能给点面子。那狱警这才作罢。 陈国辉还有事先走了,我们俩随着那狱警越过一监区的操场来到了监房,那是一栋高大的房子,奇怪的是明明是个监狱,却漆成了显眼的红色。 入口处的墙壁上就写满:“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昨日的错误,今天弥补”之类的标语。 与七监区的二十四人大牢房不同,一监区的牢房,只有八个人,面积却与七区相差无几。 “刚好昨天伤了两个,你们就睡他们的牢房里。我已经登记好了。”中年狱警不容拒绝地说。 我笑着点点头:“谢谢政府。” 住他们的监房最好不过了,两个伤的最重的人总有被揍的原因,越接近风暴中心越能碰触真相。 我之前曾找陈国辉了解过,那个陶释卷,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住的虽然是八人仓,却只有三个他的心腹一起陪着,从来不接待外人进去。因此想在第一天接近他是不可能的。 只能退而求次对准这次骚乱事情的风暴中心,我在心里觉得这次动乱更像是一次演习,有人想看看面对大规模突发事件,狱警方面的应急手段是怎样的,我相信这个人就是陶释卷。 正寻思呢,我们的仓到了,老狱警把我们推进来:“这个叫魏西里,这个叫孙想。是新来的,你们好好处,别给我搞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 我同时也打量起我的狱友兼室友们来,我与孙想的床铺是离厕所最近的上下铺,对面上铺是个戴老花眼镜的白发老头,他捧着本书丝毫没有被我们的到来吸引,他的神情闲适的像靠在自己花园里。 他的下铺也是个老头,大概六十多岁模样,他正专心地缝补囚服,监狱里管制铁器,他的针是一根洗白的粗鱼刺而已。 挨着我们床的两个中年壮汉,上铺那人我前不久还看过他的资料,正是今早见过陈扬的曾成杰,他是个死鱼眼,好像随时在瞪人一样。曾成杰的下铺是个跟他块头差不多强壮的家伙,那人络腮胡子,模样也颇为凶恶。 老头边上那床是两个相对年轻的犯人,一个三十来岁,斯斯文文,瘦瘦弱弱,乌溜溜地眼睛打从我进来就没移开过。他下铺是个白嫩的小胖子,肥肥的爪子,以及肉嘟嘟的脸颊,让我这个老胖子不由心生亲近。 看来这间监仓并没有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大家各自过活,彼此都相安无事。进来既没遇到挑衅也没遇到欢迎,挺符合我预期的。 瞧着孙想朝上铺爬我赶忙拉住他:“我睡上面。” “别啊,你这体格半夜翻跟头要是砸身上,我就英年早逝了。” “我要跟那个曾成杰打交道。”我附在他耳边低声解释。 说着,我脱掉鞋袜艰难地爬上了扶梯,这床质量实在堪忧,它与孙想都同时发出尖利的惨叫,脆弱的铁管竟然弯曲了下去。好容易将带来的铺盖弄好。 “老魏你在上面轻点翻身,我真怕死在你屁股之下。”孙想犹在念叨。 “就是因为你屁话太多了,我才要睡上面。”我说完朝邻床的曾成杰展颜一笑。 曾成杰用他的死鱼眼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嘴里念叨:“我讨厌胖子,你别来套近乎。” “你认识陈扬吧?陈扬昨天砍了我儿子一只手指!”我收起笑容,脸也沉下来说。 “那关我屁事,你找陈扬去啊。”曾成杰捏紧拳,整个人高度紧张起来,好像随时会扑过来给我一下似得。 “我只是告诉你,咱们不需要套近乎,因为陈扬咱们要么做朋友要么做敌人。”我板着脸毫不客气地说。 “哦,想起来了,我说魏西里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呢,我听好几个人提过你了。有意思,你怎么会进监狱来呢?还是一监区。”曾成杰反问我。 这人难道不是陈扬一伙儿的?陈扬都知道我进监狱的事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干坏事就被政府制裁了呗,陈扬找你是为什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好威风啊 “你过去当警察惯出毛病了吧,陈扬来找我你管的着吗?老子凭什么告诉你。这可不是外面,老子一拳过来你怕是吃不消”这个强奸犯瞪着他的死鱼眼,言语中对我充满了敌意。他的粗嗓门这时已经惊动了所有人,大家纷纷看来。 孙想也闻声站起来吼道:“我吃得消,你有本事冲我来!”他一副随时爬上来帮忙的架势。我连连用眼神制止他。 “就凭我是监狱请来查詹登之死的,当时你们一共几个人去见的监狱长,实话说,你就是我们这次重点的怀疑对象,不配合也行,你的刑期还要往上加。实在找不到人了,也不排除推你出去结案的可能。我会给你掏子弹钱的。” 我加大音量,反正他已经与我吵起来了,索性给自己编排个让人忌惮的身份。我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经由这间房里的某个人的嘴传递到陶释卷耳朵里,这正是我想要的,一个普通囚犯或许接近他很难,一个卧底警察就说不定了。 把水搅浑正是我最拿手的事。 “你别想冤枉我,人不是我杀的!”曾成杰果然上当,他汗如雨下,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对待这种浑人讲道理是最愚蠢的事,我在三十岁之后便不做了。 “我只是来查案子的。查清了你也就清白了。查不清,你就受累背个黑锅吧。”我们都是上铺,他是坐着的,我是趴着的。坐这个姿势对我太说难度有点大。 “他妈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曾成杰愤愤不平地用力地捶着床铺,灰尘簌簌落下,他下铺的壮汉却丝毫不敢抱怨,可见此人平时不是善茬。 这也是我想通过监狱里的人传达出去的消息,得知有人又在查詹登被杀的案子了,幕后真凶这时肯定会有所行动。 “别他吗的啰嗦,搞得我逼良为娼一样,你配合我对你自己也有益无害!”我揉着发酸的脖子,仰起头看他也使得我很不舒服。 曾成杰歪着头考虑半响才脸色平缓下来说:“魏朋友,江湖上的规矩你也知道,有些事是能说有些是不能说。你如果一心要逼我,那么我也只能吃枪子去了。” 我看着他瞬间明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曾成杰可不敢牵扯出陶释卷来,这倒不是说陶释卷就是杀死詹登的人,犯人们最讨厌出现出卖别人的叛徒,何况出卖对象是在里面呼风唤雨的狱霸。 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一点,本打算小声问曾成杰的,谁知他突然炸毛打破了我的原计划。 陶释卷主导了那次犯人减刑是毋庸置疑的,包括曾成杰在内的被减刑的人肯定都是陶释卷的亲信,可减刑犯人中的何文灿和红楼的王汉卿明显是一伙儿的,那陶释卷岂不是同样也很可疑? 曾成杰嘴上说的强硬,一双死鱼眼里多少有些哀求在里面,我相信他不是不想告诉我,而是因为现在人太多了。 “我刚是逗你们玩呢,警察要查案子还用卧底成犯人啊,直接来问就行了!哈哈。”我打个哈哈,重新对着曾成杰小声说:“吃饭的时候我们谈谈吧,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点点头躺在床上不再说话,实际上我说曾成杰是目前最可疑的人可不是瞎扯,陈扬无疑跟绑架魏森墨的那伙人是一起的,否则他不会替他们送断指来。而当初杀死詹登的人很可能为的是不让陶释卷减刑成功出狱,所以我怀疑让我来杀陶释卷的人就是五年前杀死詹登的人。 而曾成杰接触过陈扬,这无疑给他加大了嫌疑,何况他还是当初减刑的五个人之一,也正是他令我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这时午餐号响起,马上就能见着传说中的陶释卷,我莫名有些兴奋。从床铺上爬下来,与孙想排在我们仓室队列的最后面。 我有些不怀好意地想,像陶释卷这样做惯老大的人,会甘心排在队伍最后面吗?还是说他就住在最前面的监房?一般前面监房的人整天进进出出都被人看,很没老大风范,是我就要去最后面住,可这样排队就只能在最后了。 很快我的无聊问题就有了答案,我们的队伍虽然列好了,狱警却没有给我吗开门,所有犯人都停在各自监室铁门后面。 这时我看到四个囚犯不急不缓地从门口走过,其中三个较为年轻些的中年人跟在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后面,虽然他们都穿着囚服,身上来自江湖的气质是变不了的,特别是有两个中年人的眼神,那种漠视生命的残忍是来自骨髓中的,我曾在很多满手鲜血的杀人犯眼中见过了。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三人簇拥着的老头,他就是陶释卷,只有陶释卷才能有这种身在牢笼却坐拥天下的气势,这个人第一眼给我的感觉是老,他苍老如枯树,脸上老年斑恣意的新罗密布,眼睛和腮边深深塌陷下去,皮肤同样的干燥而失去光泽。这一切都是经历八十年岁月的人应该有的! 但他给我的第二感觉就奇特了,是力量!陶释卷个头极高,有一米八五左右。他人虽干却不瘦,每步都坚实有力地踏下去,无论是他坚毅如磐石的表情还是他的快速而有力的动作,都在昭彰着他的力量! 更有意思的是,他身后的三个中年男人走路的步伐节奏完全是跟随跟陶释卷,不同于我们平时的列队站军姿式的步伐统一,陶释卷和他的手下是一先一后,有着奇特律动的,他迈一只脚,手下们便跟着迈一只腿,不快不慢,每一步都遵循着他的步点。 我眯着眼看出了绝对服从,这个陶释卷绝对是个极危险的人。也许比我之前遇到的敌人都更危险。 不过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监狱方面要默许甚至协助这种特权的存在。还是说这已经渐渐成了一监区的规矩? “好威风啊。”孙想由衷的感慨着。 这何尝不是我想说的呢,很快狱警把牢房的门打开了,我们按照牢房先后顺序整理好长队朝着餐厅前行。 打好饭,我瞥见了之前在仓里缝裤子的老囚犯朝着陶释卷走去,他是告密的? 第三百九十章第六人 与孙想各自端着餐盘找了处没人的桌子坐下,住满了重案犯的一号监区和七区餐厅都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七区用的是木制筷子,一区用的是一次性的。这儿的饭菜相对来说更加丰盛一些,同样大小的餐厅,七区左三百多号犯人,一区才坐一百多。 相对多出来的空间便被划分开了,比如陶释卷和他的三个心腹手下便各占一张桌子,连周围空闲的位置也没人敢坐过去。在外围一些,是一圈十多个看起来凶恶的犯人,他们用身体将陶释卷围在最里面。 那个告密的老囚犯像是求见皇帝一样,经由外围坐着头的通报了里头,他才能进入圈内。 我注意到陶释卷身边三个心腹中的李国伟谢坤都是五年前预备一起减刑的人员,那么何文灿和曾成杰又是怎么凑进去的呢? 何文灿是红楼里的人,那曾成杰呢?这个强奸犯的过人之处在哪里? 想到这我不禁朝曾成杰瞧去,他正与他下铺的壮汉坐在一起。他吃饭极其认真,好像一颗都不忍浪费的样子。 我端起餐盘朝他走去,孙想也跟了上来。“早上陈扬找你是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曾成杰立时停止进食,他慌张道:“你疯了,你这样过来陶老板会看见的。”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早上陈扬究竟找你干嘛?”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这个家伙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没什么,他刚放出去不适应,找我聊聊天而已。”他做贼似的朝四周看看。 “是嘛,那我告诉陶老板你私下见过陈扬会怎么样?” “哎,你别跟我老板去胡说八道。陈扬来找我是让我做一件小事的,就是三天后在牢房窗户摆个枕头上去。相识一场这点小忙能不帮嘛,都是小事。”曾成杰摆摆手表示烦透了。 “你当我们傻呢?他好容易放出去了,第二天回来探视你就只是为了让你摆个枕头放到窗户上面?”孙想提出质疑。 我揉揉鼻子,这枕头很可能是某种约定动手的信号。可陈扬在外面又怎么能跟里面的人约定什么呢?瞧他样子也很有可能说谎了。反正揭开谜底的时间还长,我倒是不担心。 曾成杰压低声音:“他要摆枕头干嘛用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你们身份都是臭的离我远一点啊,我还要在这儿混呢。” 我接着问:“先告诉我,五年前陶释卷怎么获得的减刑的机会?又为什么要带上你?” 在我看来曾成杰一定没有他表现的这么简单,监狱里减刑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即使是监狱长也需要层层请示,所以陶释卷带这个曾成杰出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同理陈扬找他说不定为的不止是摆个枕头那么的事。 “大哥的事我怎么知道呢,反正就是陶老板说能帮我减刑早点出去,我还能说不乐意嘛,自然就跟着大哥申请了,过了阵文件批下来了,我们还过监狱长面试那关,最后万事具备监狱长却死了。现在想到我还窝火呢,不然我早就出去花花世界了。”曾成杰不满地抱怨。 “你这个家伙撒谎撒的厉害,那么难搞到的名额,陶老板自己手下都有一个没带出去呢,凭什么带你啊?”孙想说出了我的心中的疑问。 “那我又不是陶老板,我怎么能知道。你自己有本事去问他咯。”曾成杰撇撇嘴,这人怕是吃准了我不是卧底警察,不尽不实的开始胡说八道。 “我只知道陈扬是陶老板对头的人,你们见过面。如果这一点还不够的话,我还知道五年前詹登当天接见的五个犯人里面有个家伙吃里扒外,害的其它四个人都不能出去,这个家伙是谁陶老板一定有兴趣知道!”我说着要起身朝外走。 “别别别,魏哥,有话好好说。”曾成杰见我厉害,脸上堆着笑,一双死鱼眼也话泛起来。 “别关心我知道多少,你把自己隐瞒的部分说出来。如果发现你在骗人,我立马就请陶老板清剿叛徒。”很明显不管因为什么詹登要给五名重刑犯减少刑期,都应该是极度保密的行为,事情很可能提前泄露了,陶释卷的仇家才会不惜杀死詹登也要破坏这件事生效。 “我虽然是个强奸犯,但我还是个制造假钞的一流高手,这是警方没有掌握的。陶老板知道这一点,所以五年前想带我出去,明白了吧。在监狱长死后,陶老板大发雷霆,说有内鬼搞事情,他当时要求我们绝对保密,对家人都不许说。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确实是不小心跟外头来探视我的朋友说过我马上就要跟陶老板减刑出去了。也就随口吹的牛,那朋友也是个瘪三。嘴巴没把门的,兴许就是这么传出去的。” 曾成杰顿了顿又低声说说:“其实还有个秘密我没有对人说过,那天我在监狱长的桌上看到还有一份单独的减刑申请,是c仓的老李头。不过监狱长死后,老李头也不见了。听说他狱友说,那几天老李夜里都开心的睡不着,问他为什么又不说,估计就是跟减刑有关系吧。他肯定是被放出去了,妈的。” “那老李背景深厚吗?”我眼睛一亮,感觉事情有了奇特的转机。 “厚个屁啊,就是个捡破烂的糟老头,又臭又邋遢。坐牢对他来说也不算全是坏事。” 也就是说当时这个拾荒的老头很有可能才是最后见过前任监狱长的人,被陶释卷对头收买的老李很可能躲在了办公室杀死了他,那是监狱长下班后返回办公室后,我相信几个熟人同事目睹詹登下班是不会错的,所以他肯定曾经返回办公室。而且死于了那天夜里十二点。 第二天清晨光线很差的时候,老李借着光线使人误以为他是监狱长。可这样做的收益呢?他杀了人直接走就行了。何必要冒充詹登来上班。如果不能合理解释这一点,我的推理全盘都是没用的。 我正胡思乱想呢,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魏西里嘛?陶老板喊你过去一下。” 第三百九十一章聪明人陶释卷 “我就是魏西里。”抬头瞧见了来的犯人正是陶释卷三个手下之一的李国伟,他四十上下年纪,硕大的鹰钩鼻摆在脸正中三分之一的位置显得惹眼,这人是个纵火犯,原单位领导跟他有矛盾,他一气之下便把百货公司的仓库烧了,那还是九几年的事,造成的损失巨大,判了个无期。 站起身与他同去,孙想要跟来,被李国伟伸手拦下了:“陶老板只说见魏西里一个人。” “我跟老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孙想辩解。 我笑着说:“陶老板真的要对我不利,多你一个也起不到作用。坐这等我消息吧。” 越过那坐在外围的十多个犯人,到达了陶释卷边上的座位。 他深邃的眼窝里苍老的眼睛如雷达般扫在我的身上,我有种感觉,他看我比赤条条接受狱警检查时才更透彻,他中气十足的吐了一个字:“坐。” 我依言坐下,眯着眼瞧他笑了起来:“陶老板,知道我是警方卧底的事了?” 这话等于我先出招试探了,且看他如何应对,他如果信了,此人也不过如此,他如果不信,倒有几分意思。 陶释卷咳嗽了一下道:“不要跟我兜圈子,老头子年纪大了时间可金贵着呢,直说吧,我认识孙沛,所以你十年前是干什么的我都知道,甚至昨天你在七监区把王汉卿他们逮了我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你进来的目的,他们只是搂草被打的兔子。说说吧,你搂的是什么草。”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注意到他坐的位置是最角落的椅子,而且地势比我这边高,坐在那再加上他的身高,对谁都是俯视。这种从上到下的压迫力是非常有效的,没想到这个老头子连这种心理优势都利用上了。难怪他在哪都能混得开。 “说出来就怕你不信,我这次进来是要杀你的,有个人绑架了我的儿子,昨天还割了一只小手指来警告我呢。”我并未隐瞒这件事,与聪明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坦诚,与其被人看穿从而失去信任不如一开始就和盘托出。 “杀我?有意思,他凭什么认为你杀得掉我?叫一个当了二十多年警察的人来监狱杀人,亏他想得出来。”陶释卷笑了笑,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丢给我:“小胖子,你也很有意思。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接过烟心里百感交集,这支烟和这声小胖子倒是别致的认可,起码说明陶释卷暂时相信我对他没有敌意了。然而这只是解开死局的第一步。 苦笑一下我接着说:“杀你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我既不想杀,更没法杀,所以我压根没想过要做这件蠢事。说白了,我就想从你这知道是谁绑架了我的儿子。” 陶释卷深吸一口烟,皱着眉说:“小胖子你都知道在监狱里杀死我是不可能的事,叫你来的人会不知道吗?他肯定比你了解陶释卷三个字的意义吧。所以他让你来杀我,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你死在我手上,二是这个人真的有信心靠你杀死我。” “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要杀死我,何必要骗我进监狱,而且我在监狱里,他真的要动手也未必没有机会,何必一定死在你手里呢?而且他应该也知道你真要弄死一个人未必需要自己动手吧。所以他就是对我杀死你这件事有信心?这人怕是想太多了。”我揉着鼻子。 陶释卷的话说得很对,绑架魏森墨的人难道不知道陶释卷在监狱里的势力吗?排除掉第一种可能,那么他真的相信我能弄死陶释卷,可我是不可能配合他的呀。 “你未必是动手的人,那人知道你肯定能引起我兴趣,从而接近我,只是我俩的会面比他预想来的早,这么说你明白了吧。”陶释卷说着话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那是一种老人身上不该有的力量。很明显这个枭雄动了杀机。 我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你身边有他的人?” 说完我瞧着自觉离这张桌子远远的三个男人,他们是最接近陶释卷的亲信。在远一些是十多个围成一圈的犯人。难道他们中间有人是内鬼? “靠我自己是很难找出来他们来了,不过他们肯定料不到你会把这种事坦白给我,更料不到我完全不为难你。因此那个内鬼猜不透我们在这说什么,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找上门的。到时候我自然会收拾他。” 陶释卷露出嗜杀如狼一样锐利的神情,只是一小会儿,却足够震撼人心。 我眯着眼:“我可以帮你抓内鬼,但你也要告诉我一点我想知道的消息。” 陶释卷弹弹烟灰笑道:“没问题,等价交换嘛,比如说呢?你想知道什么?” 出乎我意料的是陶释卷很轻易的便答应了,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帮他,那个内鬼就会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藏在他身边,谁来拉引信实在是个很次要的问题。 “詹登!当初你怎么买通他给你减刑的名额的?而且你在监狱这十多年的超犯人待遇也是监狱方面默默纵容造成的。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他肯定不是你杀的!但是关于他的死你知道多少?” 我的话极不客气,显然陶释卷被激怒了,他朝我瞪眼,我毫不畏惧地回望他。我们的目光如有实质的在空气里接触着,甚至几次我都感觉他要暴跳如雷,发作了。但最终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他还是妥协了。 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还更能隐忍,也更为可怕,一个有脾气的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忍住自己脾气的坏人。 “詹登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不怕死不贪财不好色,我就像面对浑身是刺的刺猬无从下手。但是我手下调查到他还是有个私生女儿的,剩下的剧情就很老套了,我派了个手上长得最周正的小伙子出马,没几下就把那涉世未深的姑娘给拿下了,这时候我想怎么揉搓詹登就怎么揉搓他。不过他的死我是真的搞不清楚状况,那完全是计划外的事,我跟他都对减刑的事极力保密,而且他哪怕晚死一天,我都可以出狱了。事后我甚至在想这个老东西是不是自杀了?” 陶释卷说起前任监狱长詹登时,既有咬牙切齿的恨意又夹杂着一丝衷心的钦佩。 第三百九十二章人伦惨剧 “自杀?你为什么怀疑詹登是自杀?”我皱着眉,陶释卷要是个蠢货,我也就一笑了之了。 “当时詹登被我逼得很紧,过去十年间,我已经先后减刑许多次了。这最后一次,他只要把材料递上去,检察院一核准,我便是自由人了。 这老狗对我放出去是相当排斥的,詹登说他不能害了外面无辜的人。当时又因为女儿已经被我掌握了,他不得不就范,所以我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自杀了。事实上他脑袋都被人割走了肯定不是自杀。 这案子后面的发生的事,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我这辈子什么坏事都做尽了,自然绝不信鬼神虚妄之事。不然我早就被那些死鬼收拾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詹登没死,第二天早上那俩武警看到的真是詹登本人?你办案子多你来说说。” 陶释卷说完期待地看着我。 通过接触以来,对这人我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因为他的观念里没有善恶之分,好事坏事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杀人绑架威胁什么的未必比吃饭喝水重要多少,这种没有罪恶感的人才是最反社会的。 事实上詹登早就可以把陶释卷弄出去了,可真是担心这人回到社会上带来的危害,才一直顶着压力没就范,换做我大概也一样吧。 “你说的可能已经接近真相了,詹登非常可能没有死,死的是一个跟他年纪身材差不多姓李的罪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凶手要把他的头颅割走,他确实在下班后故意让大家看到他离开了,但他又偷偷返回了监狱办公室,将那个老囚犯杀死。 他在天亮后从大门口走进来,为的通过那两个武警的眼睛,看见他上班了,从而使得有人去发现那具无头的尸体。案子最难解释的地方可以说通了,只是他要做到随意进出监狱是需要帮手掩护的,他一个人无法做到避人耳目进进出出。 但同时需要法医最后认定死者就是他,所以他还需要收买那个法医。都是公检法的人倒不是太难。 现在有两个问题问你,谁是最恨你?詹登的女儿呢?她现在怎么了。” 我发现陶释卷一直没有谈及他的对头,是他也不清楚还是有意回避呢?实际上以陶释卷的过往经历和他做过的那些事,恨他的人实在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排队杀他都不知道要杀到哪年去。所以我特意强调一个最字。 “詹登一死,他又胖又丑的女儿对于我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我的手下跟她离婚之后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恨我的人很多,最恨我的人说出来恐怕要笑掉人的大牙。” 陶释卷的脸上露出一丝他这个年纪的恶棍不该有的落寞,是的,那是失独老人才有的神情,痛苦中混合着浓浓悲伤,还有深入骨髓的无边寂寞。 没有人是没有弱点的,即使成了漠视一切的恶魔他也曾经是人,是人就有人性。 “最恨你的人是你太太和儿子吧!”我揉着鼻子。这是我推理出来的,一个让陶释卷如此失常的仇人自然是他亲近的人,再联想到他为了获得权势曾经对两个女儿做的事,陶释卷的亲人恨他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不错,是我的儿子,他三番四次想杀了我。哈哈哈”陶释卷虽然在笑,眼中流露的痛苦却更浓重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对女儿可能会很轻视,但对于作为血脉传承的儿子肯定又是另一番感情。 可作为一个父亲被亲生儿子忌恨甚至想要杀死内心的感受是我难以想象的。这也难怪身体健壮陶释卷的外表那样苍老了。 “给我说说他的事吧,我有预感他跟我也存在某种联系。”我在他的烟盒里自己抽出一根来。 “他跟你有交集?不可能的,他死都死了十多年了。接替我儿子恨我的是我孙子!哈哈哈。”陶释卷又笑了起来,这个半世枭雄笑的那样开心,以至于眼泪都出来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喊:“红楼对嘛?红楼是你儿子弄的!” 陶释卷今年马上八十岁,他的孙子最多三十出头,刚好跟红楼的老大年龄是一样的。很快我便消极下来,这是不可能的啊,那红楼老大曾经提及自己差点被枪毙,又在这监狱里待过。这样怎么可能不跟陶释卷打照面呢? 谁知陶释卷很快反问道:“你也知道这个甚劳子红楼?那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我果断摇摇头。 他眼神暗淡地说:“就是月城监狱第一监区的这栋楼啊,它是红色的!我儿子想要杀死这栋楼里面的我,所以弄出了个红楼来1。在过去十多年里我遭遇了很多次他的人的刺杀,以至于我不得不越来越谨慎小心。如果我不是认识孙沛,那么你也很难见到我。” 还真是讽刺啊,红楼这个杀手组织最开始成立的目的是他们的领袖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结果越来越多的杀手加入进去,这个恶贯满盈的老头却仍然活着。 “孙沛?”我想起记忆力里笑颜如春风般的年轻男人,他最终死在我的枪下。 “当年我和他有过接触,听他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非常坚守自己底线的人,他很佩服你的正直。也许也正因为这样他最后才成了你的枪下亡魂吧。”陶释卷的话像是根刺,狠狠地扎伤了我。 我也曾问过自己,如果可以重来,还会一枪打死那个人生难得的知己吗?可怕的是我没法给出肯定的答案,这意味着我的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后悔的。 “别说他了,红楼后来怎么从你儿子手上到了你孙子手上?他是谁现在哪?”没想到,我以为极为难找的红楼老大竟然以这种方式将要曝光了。 “很简单啊,我的儿子想要杀了我,我自然要先杀了他。他被我杀了之后,他儿子要报仇,就接手了红楼来继续杀亲爷爷啊。”陶释卷淡淡地说,语气像是叙述老鹰吃兔子,兔子吃萝卜一样简单的事。 他竟然能把一出人伦惨剧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也是本事,我一时语塞,陶释卷自然没有他表现那样泰然自若,但他却比我想象的更冷酷。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露出端倪 一个能将杀死亲生儿子像吃饭喝汤一样稀松平常说出来的人,要么是疯了,要么是魔鬼。眼前的陶释卷显然是后者,他的痛苦全藏在他深深塌陷下去的眼窝里,只是他神情却仍是冷漠,淡定的。 我足足愣了有半根烟那么久才回过神来:“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你的孙子,把他也杀了吗?” “如果他不识好歹的话,我会像杀了他爹一样杀了他。”陶释卷阴沉着脸说。 若是今天之前,我听到有人杀了亲子又要杀亲孙只会当他在说疯话,眼前这个半世枭雄却是真正说的出做得到的,对待至亲尚且如此,何况对待他人呢? “你孙子到底是谁?”我揉着鼻子。 如今看来陶释卷的孙子就是红楼的老大,那么吴知厄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李倩绑架了,而红楼另一批却绑走了魏森墨,现在看来我一直把事情想的复杂了,两次绑架只是因为红楼内部分裂了。 那么吴知厄的处境也很危险。因为红楼老大同样在提防他,连在本市的绑架案都不知会身为当地小头目的吴知厄。 陶释卷眯着眼:“他叫陶白林是监狱里唯一一个单独牢房的犯人!他杀了七个人,枪毙的判决都下达了,却最终被我保了下来。不过这次让你来杀我的人不可能是他,他没法跟外界沟通啊。” 曾经被枪毙,精通匪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些匪话并不是红楼老大自己年轻很大经历过那个动荡的年代,而是在模仿他的爷爷。难怪他身上有那么大的矛盾性,一会儿语气像老土匪,一会儿却轻狂到要跟孙图还有我比比谁更聪明。 看来他们爷孙三人反目还有陶释卷突然杀死他的合作伙伴仇九又是另一个秘密了。我可不认为陶释卷眼下会告诉我。 杀了七个人,枪毙判决都下来了,还能保下来? 我瞬间领悟了:“他是人格分裂症对嘛?”我想起了假装精神病的赵宝成,这个曾经服刑在七号监房的犯人,就曾经被人指导而模仿人格分裂症的精神犯人几乎骗过了我。 “是的,陶白林有很严重的精神病,本来他这种病人应该关在精神病院的,可他攻击性实在太强了,只能关在监狱。所以他是不许探视也没有放风时间的。” 陶释卷深吸一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杀了他的原因。一个神经病人怎么能威胁到我呢?” 很显然这个老迈的家伙还是念及香火之情的,斩尽杀绝是对别人,对自己时倒大可不必如此。 我却一时陷入了深思之中,据我说知,王汉卿曾经替红楼老大写信还有参加会议,同时那个七监区妖艳如女孩的孙图也曾经见过他,还有个荒唐的赌注。 要么红楼老大另有其人,要么陶白林的精神病很可能跟赵宝成一样是是装出来的。 “可是外面的红楼并没有解散掉,相反这个组织还做大了起来。甚至绑架我儿子的人要挟我来杀你的也就是陶白林的手下们!”我无情地揭穿了陶释卷的遮羞布。 “不可能的,他收卖不了我的手下。李国伟,谢坤,吴道常,他们都是我刀山火海一起闯过来的老弟兄,只有买通他们三个才有可能接近我,其他人是没有机会的,而且我自己虽然八十了,可也不是面人,一般年轻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陶释卷极其自信地说,他确实举手抬足之间有股子常年习武健身的劲道。 “是人就有弱点,没有收买不了的人。”我也同样认为要想收买只能收买陶释卷身边的三个亲信,旁人是没有用的。 “你们三个过来。”陶释卷只是轻声喊了一声,站在远处的三个男人便整齐划一迈着那种奇怪的步伐卫队般走来。 陶释卷身高比那三个男人都高,他指着鹰钩鼻李国伟:“这是跟我最短的兄弟,也在牢里陪了十多年了,上次有个年轻人在操场多看了我一眼,他便把对方视网膜都打脱落了,加了三年刑。现在他的老婆孩子生活费全是我出的,他可能卖我吗?他敢吗?” 老婆孩子都在陶释卷掌握之中,怕是让他杀人,李国伟也不敢皱下眉头,可见陶释卷收买人心还是很有一手的。 “这是谢坤,十八岁就跟着我,让砍谁砍谁,什么危险的事为了我都敢干,把衣服脱了。”陶释卷拍拍边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汉子将身上的囚服褪去,露出密布疤痕的上身,既有丑陋枪伤,也有长蛇一样蜿蜒的刀疤。肚脐之上甚至还有个深深的洞,看得出这些年这人确实没少经受皮肉之苦。 “谢坤跟了我快三十年,命都不知道丢了几次,难道有人出的价格能比他价格还高?” 我不由望向最后一人,那个叫做吴道常的男人。他大概六十多岁,是三个心腹里跟陶释卷最为接近的一个,此人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有点像是唐僧老了之后。 “吴道常是我最信得过的师爷,正儿八紧八十年代初高材生,因为欠赌债被人追着砍,是我从刀子底下救得他,从此死心跟着我,十五年前他老婆打算去举报我们兄弟,吴老弟一个读书人拿着刀把那婆娘砍断了一截,就这样的人会卖我?” 确实这几个人跟着陶释卷出生入死,不知经历多少事,要么妻儿被他控制,要么为他卖过命。早就是身家性命生死荣辱系于陶释卷一身的人了,以他的精明,不是如此也不会收为心腹。 我摇摇头:“带我去见见你的孙子陶白林,如果他真的有精神病的话,我能看出来。” “陶白林被看的极严,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他。”陶释卷皱着眉,显然对我怀疑他孙子不满。 “包括狱警吗?他一直收买了一个狱警替他跑腿送信你知道吗?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容易为所欲为。”我想到王汉卿,我觉得应该他们是互通款曲的。 “你是说昨天杀人的狱警吧,陶白林的监房是特定人员守着的,你去了就知道了。其它人根本连接近都难。” 陶释卷有种特别的自信。 第三百九十四章窥见真相 陶释卷也不多说什么,当头走在前面。我与孙想还有他的三个手下跟在后头,出了食堂一路向北。 一监区跟七监区不一样,这儿的犯人是不用做工作的,午饭过后,整个下午都是自由活动的放风时间,为了发泄多余的精力,操场上石制的哑铃,杠铃成了犯人们争先抢夺的玩具,操场上单双杆篮球场乒乓球台也很多。显然监狱方面也怕这些重刑犯搞事情,乐得让他们练出一身肌肉来。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红色的仓室后面,是个独立的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门口站着一个懒洋洋的老狱警,要不是他怀里抱着一把冲枪,我直把他当成晒太阳的疲懒货。 “陶老板这又来看孙子呢?”那狱警皮笑肉不笑地说。 陶释卷从吴道常手中接过一包中华烟拍在老狱警手上:“老刘,行个方便。” 这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外面兴许陶释卷眼睛角都不会多扫一眼面前形容猥琐的老狱警,可是到了监狱里,一方大佬也不得不陪着笑用讨好的语气请求。 “陶老板,你带的人太多了,被看见我要挨骂的。”狱警接过烟,脸上扬着那种小人物行使权利特有的得意。他的眉眼无不在说,你陶释卷这么牛逼不也得看我的脸色。 “就我跟这个胖兄弟进去。”陶释卷板着脸,显然有些厌倦跟小脚色打这种交道了。 “那你俩进来吧。”老狱警忙不迭地打开了仓库门。黑暗的仓库骤然有了灯光,这里灰尘扑扑的,一地都是零碎的破烂,旧报纸,机械零件什么的,显然废弃许久了。 “原来这是加工厂,我来了就没弄了。”陶释卷轻描淡写地说,显然这也是他逼迫詹登取消的。 迈过一地破烂,我们到了一间看起来像是办公室的房间门口,这儿站了一个更年轻些的狱警。他手上同样持着枪。 “小马,他最近还好吗?”陶释卷在门口问着。 路上陶释卷给我解释过了,他儿子陶野和他老婆因为不满他把大闺女送给与他同龄的仇九,一家人关系闹的很僵,后来仇九不知足又强占了他小女儿,这时他老婆就跟他闹的厉害,他一气之下把患难妻子给打了,那女子也性烈,夜里就寻了短见。 儿子陶野奔丧回来在母亲的灵堂上发誓要亲手杀了自己父亲,众目睽睽之下陶释卷自然抹不开面子,生生把儿子的一条腿当众打断,逐出了家门。 自此陶释卷与亲子互为仇敌,他儿子把他的诸多隐私秘密大肆宣传出去,不知怎么的落入了仇九耳中,仇九借此要挟侵蚀陶释卷的产业。 一代枭雄自然不能容忍这个,因此设计在千禧年新大厦奠基仪式上开着挖掘机铲死了仇九。也借此警告那些窥视他家业的各路仇家。不过他本人也因此啷当入狱,几乎丧命。 他到了监狱之后,两个女儿被仇九手下迁怒,一个弄得神志失常,一个香消玉损。陶野更加痛恨父亲,因父亲关押的地方是红色大楼于是他便弄了个组织叫做红楼,屡次在外收买死士入狱刺杀亲父陶释卷,可老江湖的警惕心很强,屡次三番终不能得手,反而陶释卷在监牢里面带着新老弟兄站稳脚跟,防范也日益严密。 最终陶野选择了自己亲自出马,七年前他假意带着快要结婚的儿子来与父亲和解,在探视厅的时候,他却突下杀手,谁知被早有防范的陶释卷挡住了,因知道有监控录像,假意扭打他拿起被陶野偷带进来的武器杀死了亲生儿子,自此解决了这段纠缠不休的人伦惨剧。 没成想 这份越结越深的刻骨仇恨转移到目睹亲父被杀的陶白林身上,他重拾红楼组织,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杀死爷爷的两个小老婆并保姆保镖一共七人。 说起陶野时,身为父亲的陶释卷只有浓浓的嫌恶,提到陶白林时,他却难掩舔犊之情。只因白林是他从小带大的,而且白林品学兼优,个人温和,是名优秀的医生。 也许是目睹父亲惨死爷爷之手,陶白林的性格发生了分裂,他演变出一个极其残暴的人格,将陶释卷的两个老婆并保姆全部虐杀致死。据说手段极其残忍,全部都被分成了细小的尸块,现场发现了近三千块。 陶释卷花尽手段才使得詹登带他在看守所见了陶白林一面,在见到孙子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孙子变了个人似的,昔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陶白林不但脏话连天,手势走姿都完全与平时不一样。对待孙媳妇也是毫不温柔。 见多识广的陶释卷让手下花重金找了全国多名精神科权威专家出具鉴定,果然陶白林是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的,这才在法院''执行枪决的判决书下来之后保住了陶家最后的血脉。 何其相似的一幕,张昆西,赵宝成都借鉴了这个脱罪手法,只是陶释卷不知道精神病方面的权威专家张名博就是他孙子陶白林的手下。 这么一想,被独立关押起来的陶白林确实厉害,一方面张名博不知道自己救的正是自己领袖,一方面被他要杀的陶释卷却花大力气去捞他出来。 “最近没有发病,只是关久了,有点闷闷不乐,总是一个人发呆。估计是好的那个在身上。”那个中年狱警又说:“你要进去看看他嘛?” 想来平时陶释卷也曾来过,却没有进去。 他很果决地说:“瞧瞧他吧,帮忙开下门。” 这两狱警平时肯定没少收陶释卷的好处,问题是他们既然出卖过职业道德,再多卖几次也无妨了。因此王汉卿,孙图也可能进来过。 门是改装过的厚铁门,打开又咿呀咿的怪声,里面很暗,光线四散开来,我先是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道。 才隐约看到一个干巴巴像是恶鬼一样惨白着脸的男人,他双手戴着厚重的镣铐,脚上同样也是。 细看看那人五官与陶释卷有些类似,一样的细窄额头,高鼻阔口,深眼窝,大眼睛。 他与陶释卷互相打量着谁也没有做声,好半响,他才怯怯地喊了一声:“爷爷。” 瞧他细胳膊细腿的,端的人畜无害。我也放下心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突变 陶白林的皮肤有着长久不见阳光近乎透明的病态白色,他的一声爷爷叫的陶释卷一时有些愣神。这个作恶一生的老囚犯,深陷的眼窝里泛着一丝人性。 毕竟这已经是他漫长人生里唯一一点血脉亲缘了。 陶释卷伸出双手打算拥抱孙子。 想到我被绑架的儿子,我也不由点燃了一支烟。就在我们都放松警惕时,那个干瘦的精神病人像是螳螂一样跳向自己的爷爷,他手中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直逼老人的脖颈,手上的枷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解开了。 我瞧见了他赤红的眼睛里满是复仇的恨意。 原本堆满笑容的陶释卷突然收敛了笑容,用力一拳打在陶白林的肚子上,那干瘦的精神病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老远。 “你果然跟魏西里一样,为的就是骗我进来亲手杀死我!”陶释卷气的须发皆张,杀机布满他的瞳孔,一生作恶的魔鬼因为亲情的毁灭而被唤醒。 之前我曾经想过红楼写信人为什么一定要令我进到第一监狱里面来,还要绑架魏森墨逼我去做杀陶释卷这样不可能实现的事,直到陶释卷带我来看他孙子时我才知道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料到我会把事情向陶释卷和盘托出,以得到信任。 这样陶释卷就会向我谈起往事,我再联想到曾经遇到的那个同样用人格分裂脱罪的罪犯自然会对见陶白林产生浓厚的兴趣,他被关押的极其隐秘,只有陶释卷带我亲来才可以。只要他能用亲情迷惑陶释卷,使得那老人有片刻的松懈,他的计划就实现了。而且他依然可以用精神病人的身份逃脱罪责。 只是这一切都被我看破了。 很难形容盛怒之下的陶释卷是怎样的模样,他已经年近八十,但身材高大,像是只下山猛虎一样扑向了陶白林,他瞪圆的眼告诉我,这人充满了杀机,他想像杀掉儿子一样杀掉亲孙子,也清除掉最后的威胁。 他的那双老迈的双眼泛着残忍兴奋的光芒,这人是嗜杀且擅杀的!他本性就是恶魔。 “老子打死你这个小畜生!”红着眼的陶释卷举起拳头猛烈地砸在孙子脸上,打的他脸部不多的皮肉颤抖个不停。紧接着又是一拳,陶白林脑袋一歪,竟然吐出两颗牙。这个八十岁的老者竟然还有这样的拳头。 “别打死他,我还有话问他。”我赶忙喝止。 这时突变又起,“啪”的一声枪响,我瞧见陶白林手上火光一闪,好个陶释卷,他虽然老迈,却眼疾手快,竟然在孙子出枪的刹那侧了侧身子,原本瞄准他心脏的致命一击偏了少许,但仍透体而过。 “老畜生你要打死谁?”陶白林擦擦嘴巴的鲜血,逞强着站起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又听的火光一闪,他打中了陶释卷另一边胸膛,然后一脚踏在老头的胸膛之上。 “动一动,老子就打死你!”陶白林狞笑着说,他的神情,几乎跟刚才的陶释卷一模一样。 他如刀的冷眼朝我扫来,目中已经眼白占了一半,我赶忙举起双手:“别杀我,我还有用!” “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胖子,还好我准备了一支枪,不然今天的大事就被你破坏了!”陶白林举起枪对准我,脸上露着猫抓老鼠的戏谑:“别指望门口两个狱警来帮你,他们是我的人,你和陶释卷今天注定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 “咱们讲道理,不是我陶释卷也不会进你的圈套,而且你组织里出了叛徒我知道是谁,你杀了我可就永远不知道他们是谁了。”我瞧着他随时好像要开枪灭口一样,赶忙又寻找一些生机。这个人是疯狂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是神经病,杀人不用偿命的。再说了,张名博,吴知厄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哈哈,我杀了你之后更没有人知道!”陶白林脸上仍挂着疯狂的笑,他却比世间最有正常的人都聪明。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张名博吴知厄两人有异心了,其实他只要知道王涧西的死就不难猜出这一切,而那两人却怎么也猜不到身居监狱单独监房的他竟然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红楼老大,除掉我,又有谁能去告诉他们真相呢?我要是一死,那两人注定被他清理掉。 而且李倩也会跟着受连累,一想到这我的求生意志又强烈起来,孙想和陶释卷的三个手下在门口,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我所依赖的知道叛徒身份也开始失灵,我该怎么脱离目前的窘境呢?陶释卷身中两枪倒在地上悄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只要杀死这个老东西,父亲就能死的瞑目了!再杀了你这个胖子,我的身份同样没人能知道,我可以安心在监狱里逍遥自在!”陶白林说着又朝地上的亲生爷爷开了一枪,这次是腿,他要把老头折磨致死,以偿还多年的仇怨。 “啊!”一直硬气没有吭声的陶释卷,这次腿部中了一枪,忍不住痛苦呻吟了出来。 “叫啊,叫大声一点!你叫的越惨我心里越快活!”陶释卷俯身瞧着陶释卷汗水淋漓满是痛苦的脸庞,眼中的疯狂愈发浓烈。 陶释卷忍着痛骂道:“你这个畜生,我是你爷爷!” “亲手当我面杀我的父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爷爷了?陶释卷你这种人早就该死了。”陶白林一脚踩在爷爷腿部中弹的伤口,慢吞吞地碾塌起来,鲜血从老人伤口溢出,染红了他白色的鞋子。那个精神病的脸上浮现吸毒般的享受,是的他在享受老人的痛苦。 此刻我满头是汗,不知该不该朝他扑去,以我的身体条件说不定扑过去已经被枪打中了,正踌躇着呢。 陶白林开口了:“胖子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叫你变成死胖子。” 我尴尬一笑:“怎么敢呢,其实你父亲的死也不能全怪陶释卷,当年还有隐情你并不知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魔鬼的诱惑 “什么隐情能让一个父亲杀死自己亲生的儿子?你告诉我啊?”陶白林狰狞地大吼,他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枪,这人已经完全疯狂了。 我忍不住苦笑起来,差点把事情脱口而出,我就拖延一下时间,你可千万别较真啊。 此刻陶白林不过在享受复仇成功的快感,这人的情绪极度不稳定,陶释卷一定不能死,他死了马上就会轮到我。所以我不得不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父亲为什么愤怒?因为他不理智啊,强占你两个姑姑的是谁?仇九!气死你奶奶的是?仇九!逼疯你一个姑姑,逼死一个的是谁的手下?仇九!而你爷爷做了什么?他亲手除掉了你们陶家的大敌仇九,这才抛家舍业进了监狱,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血性汉子,一直隐忍着敌人,最后愤而亲手杀人,可你爹做了什么?他仍然盲目地找自己父亲动手,结果不幸被你爷爷陶释卷误杀了,虽然不幸却不值得同情。” 我强词夺理地替陶释卷辩解显然激怒了陶白林,他像条疯牛一样朝我冲过来,他身高较我矮了二十公分,但被枪指着,我不得不举起双手,弯下腰。以示自己没有威胁。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死有余辜?这个胖子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子一枪打死你!”他的汗水滴在我的脸上,仍带着热气的枪管几乎顶进了我的太阳穴,子弹刚刚出镗的热度,使得我的皮肉火辣辣地疼痛着。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疯子的眼睛离的那么近,他眼白早就多过了黑色瞳孔,有种令人颤栗的疯狂正在不断扩张。 有种说法:跟疯子对视太久,就会被他眼中的疯狂传染从而迷失了神志。我起初以为是个笑话,没曾想越看他的眼睛,我的心绪越是不稳。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陶白林手中的枪管越来越热,子弹好像马上就要顺着枪膛置地我的太阳穴。人生又一次靠近死亡,我的背后不由地渗出了冷汗。 地上的积攒了半天力气的陶释卷突然高声喊:“陶白林,我中了两枪马上就要死了。可是我有很多很多的家产没有花完,这钱不能给外人,只能给陶家的子孙。你过来我把怎么拿钱告诉你。”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的命!”陶白林调转枪口朝向地上的祖父。 陶释卷这话自然是为了我争取时间的,机不可失,我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迅速地扑向了他的后背,重达二百六七十斤的肉身像是炮弹一样砸中瘦小的他。久居密室不见阳光的陶白林本就虚弱,被我一扑支撑不住倒在地。这人手中的枪仍朝陶释卷方向开了出来。 万幸什么也没有射中。 不放心的我费力爬起来再次朝着地上仍在挣扎的陶白林砸了下去。他身子一软,差点被人肉炮弹砸晕。 “老陶你撑得住吗?”我轻易得拿起陶白林的枪,朝那躺在地上的老头喊。 “一时半会死不了,外面还有两把冲锋枪怎么办啊?”他龇牙咧嘴地问。 我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陶释卷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如果挟持着陶白林出去吧,那俩是有编制的狱警肯定不会买账,他们是为了利益帮陶白林忙的,肯定不会因他生命受威胁而使得自己陷入死地。 他们帮助陶白林无疑是严重的渎职甚至可以称他们为谋杀案的同伙,监狱方面的处罚一定会很严厉,轻则撤职,重则脱下警服换上囚服。 所以这两人会做什么就很明显了,他们只要不傻肯定会开枪把我们射杀,到时候就推脱是陶释卷持枪来救自己孙子现场发生了枪战,我则是被误伤的无辜囚犯,这样的话他们不但没有责任说不定还能立功。 “要不我们杀了陶白林吧。这样他们就好解释了,你要是不敢下手,就把枪给我。”陶释卷的脸上泛着与他儿子一样疯狂的残忍。 “陶释卷,我只恨刚才没有一枪打死你。”陶白林大喊着。 “小声点,一会儿那俩狱警就进来了。”我朝他走过去,鬓边刚刚被烫伤的皮肉散发着怪怪的香气,局势已经易换,我成了拿枪顶住他太阳穴的那个:“我儿子魏森墨被你们的人关在了哪里?” 陶白林笑着:“我不会告诉你的,临死拉个天才垫背挺不错的。而且在外面我准备了很多礼物给你,魏西里你有的忙了。” “你在逼我打死你?”我激动地大吼,至于他说的礼物,无非是他孩子气般设置的几个难破的案子,那倒暂时不是我该考虑的。我目前只关心魏森墨,他要是宁愿死也不肯放过魏森墨,我还真是无计可施, “来来来,打死我,你听过疯子会怕死吗?”陶白林狞笑着指着自己的额头,他自然猜透了我的心思。 我气到极点手中的枪差点都握不稳。 “你也没办法我了吧,要不我教教你。”他得意地笑着。 “你说!”我皱着眉。 “打死陶释卷,我不但帮你走出这里,还把你儿子魏森墨放了。怎么样,这条件比他的好吧,你只管开枪,一会儿就说是我杀的。”陶白林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这无疑是对我最有力的选择,我瞧了一眼地上的陶释卷,他已经绝望地闭上眼,他甚至没有为自己争取一下,一代枭雄此刻显然也默认了这种结局。 “一枪打穿他的脑壳,这个老王八蛋一辈子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了,杀了他你也没有负罪感,那是为民除害,而且我也会把全部责任顶下来。外面那些困扰你的烦恼也不再是烦恼,我保证我的手下全部不会来找你,你守着自己的儿子安生过退休的生活,想养鱼就养鱼,想玩鸟就玩鸟,你不是得了癌症嘛,我出钱送你出国治疗。” 陶白林语调轻柔地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他就像一个掏出世间所有珍贵事物的魔鬼一样蛊惑着我,只要我轻轻扣动扳机,他说的一切就将变成现实,我也将少去许多烦恼获得短暂的轻松。 可是我真的要开枪打死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吗?就算他只是一个恶魔,一个罪犯。 第三百九十七章两个人格 “滚你的蛋,老子不管他是不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我只看到了一个中弹倒地不起的风烛残年的糟老头,要我开枪打死他,办不到!”我说的激动一巴掌打在陶白林脸上。 我顿了顿又骂道:“你说你是不是畜生啊?自己亲爷爷也想开枪打死。当然了他也一样畜生,自己亲孙子都想杀。我要是听你们两个畜生的,我不也成了畜生嘛?告诉你,不管你在外面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老子都照收不误!” “好一个义正辞严的死胖子,你既然要那么虚伪做作,那你儿子也别想活命了。”陶白林捂着脸恶狠狠地说。 “我自己的儿子我能找回来!如果魏森墨真的被你们手下杀了,那我替他报仇!你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跑到天涯海角都不算完。你他吗的跟我横,仗着自己有精神病鉴定了不起啊,我去找法院申请重新做过鉴定,你最好期待自己真的有病不然准备吃枪子吧你。” 我性格里有种愚蠢的固执,不向犯罪分子妥协是我这些年的最后底线,师兄卢俊不行,师傅陆铭不行,我的父亲照样不行,遑论陶白林。 “那好,准备给魏森墨还有你老婆收尸吧。哈哈,我倒要看你今天怎么活着出去。”陶白林表情狰狞地大吼,他确实是有些疯态,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畏惧,反而有着同归于尽般的兴奋。 “很简单,看好了。” 我冲他眨眨眼,这才朝铁门外大吼:“小马,陈国辉来了没有?我跟他说好了到这抓陶白林走的,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居然偷了你们一把枪,不过他已经被我制服了,你们快进来。” 我又高声重复了两遍,这才小声朝陶白林说:“渎职是小罪,故意杀人可是大罪。他们不敢动我,倒是说不定会朝你杀人灭口。更何况我真的跟他们领导约好了,他们敢让我死吗?” 其实我根本没有跟陈国辉约好,但那两个狱警肯定会投鼠忌器的,我说完快步走过去把陶白林的脖子勒紧,并且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这样多少也可以防止那俩狱警杀人灭口。 此时一切尽在掌握的我正得意着呢,突变又起。 眼前陶白林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眼中的疯狂褪尽,却而代之的是悲伤绝望又有些自卑怯懦的眼神,他颤抖着唇慢吞吞地说:“他不是我,别上他的当,他在骗。” 这时陶白林突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朝我咧嘴笑笑:“他在骗你,不要上他的当,哈哈,我的演技不错吧。” 可是刚刚他的声音明明就不是这样,一个人说话语调语速的快慢缓急,音量大小起伏是完全不一样的。陶白林刚说那十一个字时的神态眼神语气完全是另一个人。 陶白林真的是人格分裂症吗?还是说他靠出色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如果刚刚真是他另一个人格,那么陶白林有什么骗了我的? 我正踌躇着,那叫小马的狱警已经推开门进来了,他满脸惊讶地看着我被勒住脖子的陶白林:“他的手铐怎么打开了?哎,陶老板怎么也受伤了?你没事吧。” 我心里哀叹,拙劣的演技,刚刚三声枪响你听见了怎么不跑进来。当然望了望他手中的冲锋枪,我并没有揭穿他,而是笑笑说:“这家伙同伙很多的,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给了他一把枪,之前他还打算冤枉你,说是你给的。我是谁呀,神探!能信这个嘛!臭小子还想骗我。” 我拿巴掌作势拍了拍陶白林的脑袋又说道:“小马啊,快打电话喊狱医来吧。我得带着这小子去见陈国辉了,跟他我们约好了提审这个家伙的。” 那狱警铁青着脸左手摸了摸线条流畅的冲锋枪半天没有说话,显然他的内心也在纠结,不动手他就要承担很严重的后果和惩罚了,可动手杀死三个犯人就能没事了吗? 见他踌躇不定我又赶忙又道:“小马呀,孩子多大了?我儿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想搞个补习班,你孩子是小学还是初中啊?” 他这才从挣扎中警醒过来:“哦,小学三年级了,数学是不太行。” 这句话无疑令我放松了许多,温和地朝他笑道:“我儿子数学非常好,到时候少收你点。” 将眼睛看向那个陶白林,令人奇怪的是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计划失败的不是他一样。 难道这个人还有后手?地上的陶释卷胸口和大腿全都在流血,鲜血很快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小河,饶是他久经江湖,也吃痛不住在痛苦呻吟着。 如果说他们爷孙联手骗了我会怎么样?陶释卷编了一个父子反目,父杀子的悲情伦理故事,实际上只是为了使得自己受伤,监狱只能治疗简单的疾病,枪伤肯定要送出去资料的,他会趁着自己离开去医院的机会逃脱出监狱吗? 包括陶白林的手下绑架了我的儿子,和各种想方设法把我骗进监狱都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也太麻烦了吧,何必需要我。而且陶释卷确确实实身中了三枪,他们真的有把握不会打死他吗?再说他们之间的那种仇恨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啊。 我摇摇头否决了这种想法。 如果说陶白林为的是自己逃出去呢?他被那么严密看守,两个狱警虽然会为了钱给他方便,不惜给枪放开他,那是因为他是精神病可以逃过制裁。如果直接放跑陶白林,这俩狱警是不敢的。 陶白林将我设法引去见陶释卷,算准陶释卷会带我去找他。然后开枪打伤或打死自己祖父,那么他肯定会被带离那个监房接受新的处罚和调查,而且对他的看管只会更加严格,甚至被枪毙也说不定。 那他这样做依仗的是什么呢? 我带着他来到了门口,守门的狱警老刘瞧见了提起枪冷冷地说:“你要干嘛?” “他开枪打伤了陶释卷,小马让我带他去找陈国辉!”我回答。 陶释卷的三个手下听到老板受伤,激动地要往里面冲,老刘赶忙大喝:“你们要干嘛?造反啊,谁动一动我打死他。” “孙想快去找陈国辉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今天会死很多人 孙想闻言,撒丫子就跑,这小子的警犬属性越来越强了,一声令下让咬人就不啃骨头。 我忍住笑意看着眼前明显急了的老狱警。光天化日,六七个犯人亲眼所见,他肯定不敢真的开枪,只要我不离开现场给他口实就行了。这人无疑是想灭口的。 想通此节,我把手枪放在地上给他踢了过去。“刚才这个陶白林拿枪要打死我,所以我把他缴械了。你自己瞧着办吧。” 说完我把一直被我挟持的陶白林也松开了。 狱警老刘铁青着脸把他接了过去,他也不敢真的做什么。陶白林不负聪明人的名字,抿着嘴一言不发,现在他说什么都可能激怒眼前的狱警,所以他沉默是最对的,只是这人眼角的笑意令我很烦躁。 因为老刘紧握着枪,陶释卷的三个手下也不敢妄动,他们只是仇恨地看着始终挂着神秘而又自信的微笑的陶白林。那个不知真假的精神病只是走到狱警身后。 我一定有什么没有想到,不然都到了这个时候陶白林为什么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个自称比我聪明的精神病人还有什么后手呢?他如果这么轻易被我击败也不能年纪轻轻便操控那样庞大的组织。 我盯着陶白林,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板上,脸上病态的腊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粗大血管的在皮肤下条条清晰可见。 他冲我邪邪地笑着:“魏西里你一定在猜我有什么目的是吧?” 无疑这人是想讥讽我几句,这是我每次胜券在握会对敌人使用的技能,因此我并不想搭话。 默默闭着眼站在一边,回想事情的顺序,这件事从招惹到我身上起,都是为了使得我进到这间监狱里来,他绑架魏森墨诱使我杀陶白林肯定是假的,他现在的结局不是我造成的,是他自己选择的,当时他可以不回头的,或者他不说那么多话,直接开枪打死我们两人就可以了。因此他的目的就是被我抓起来。 这时我想起了,早上进监狱探视曾成杰的陈扬,他来见一个制造假钞的专家是为的什么呢?肯定不是为的是曾成杰和陶释卷的关系。难道真的像他自己说的,是为了三天后的晚上塞个枕头到窗户下面? 假设这是真的,枕头是给谁看的呢?监狱里的枕头是白色的,黑夜里如果有月光的话,很远便能看见,远到七监区吗?我不由地想起一张阴柔俊美如女子的孙图。他无疑是监狱里另一个聪明人。 也就是说他跟陶白林曾经见过面,这两个自称比我聪明的人有着怎样的密谋呢?他们想杀人?杀谁?好像没谁值得这样密谋去除掉,现任监狱长盛国民嘛?毫无关联啊,他倒是今天会出差回来。 出了这么大事,监狱长肯定会亲自接见陶白林。可是陶白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只为了杀盛国民实在是不太划算,不论他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成功,他这样做无疑宣判自己死刑的。 那么只剩下另一个疯狂的选项了,他们想越狱!监狱里的囚犯没有不渴望自由的!我又一次联想到一监区食堂昨天的那次莫名其妙伤亡极少的暴动,那无疑是在试探监狱方面对紧急情况的应对措施。 可若是这样的话,实在太疯狂了。他们肯定不止想两个人出去,而是两个监区的许许多多犯人!甚至再疯狂点,是所有犯人的狂欢,那真是可怕的暴动事件!要做成这样的大事他们在犯人中有多少同伙呢?或者说监狱方面也有人是他们的同伙。 这个可怕的想法令我干了没多久的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这两天才还是疯子,他们真的胆大如斯了吗? 一监区的犯人大部分都在陶释卷掌握之下,难道说他的受伤跟此也有关系?陶白林打死打伤自己的祖父都是可以的,他肯定掌控了陶释卷手上三个亲信之一,那个人肯定有把握能够取代掉狱霸陶释卷。那人会是谁呢? “你们想越狱!你跟孙图!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你以为我笨到看不穿你们的意图?”我附在陶白林耳边说。 “我如果说我想你亲眼看着我们的计划成功呢?哈哈你把我们要越狱的事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把你当作我一样的神经病。你知道这儿有多少名武警多少名警察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没人会信你的!” 陶白林展颜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在温暖的阳光下这个疯子的笑容令我不寒而栗,如果他真要这么做的话,监狱里一定会血流成河的,无论是武警狱警还是犯人!到时候肯定会死很多人!显然他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陶白林为什么这么自信呢?即使我知道他的企图,他仍相信自己可以成功。他肯定疯了,不,他本来就是疯子!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望着他得意的样子,恨不得打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密谋。 这时狱警小马拖着血淋淋的陶释卷从里面出来了,那个年近八十的老囚犯身中三枪,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了。 “陶哥你会没事的!”吴道常扑在老大身上,眼含着泪花大喊:“快他妈的去找医生来啊!快!” “别找医生了,反正这老畜生活不过今天。省点力气留着明天哭吧。”陶白林犹在猖狂地笑着。 “老子先杀了你!”谢坤举着拳头狠狠地砸在陶白林的脸上,他原本乌青的眼眶又吃一拳,变得像熊猫似的漆黑一圈,眼角被打破,鲜血溢了出来, 陶白林随手擦了擦,不以为意地仍在说:“今天会死很多人,你这小子马上就要死了!” “放你妈的屁!”李国伟也冲上去给了他一脚。两个高大的囚犯各自抓住他一只胳膊,显然要狠狠地毒打他一顿。 “你们要干嘛?两个臭囚犯想上天啊。”老刘举着手中的机关枪。 “警察了不起啊。”三个衷心耿耿的囚犯愤愤不平地说,一副要跟他拼了的样子。 我冷眼看着一切,这三个家伙谁是陶白林的人呢? 第三百九十九章越狱时间 “都别动!快去给我找医生。”陶释卷捂着血淋淋的胸口痛苦地说,他已经年近八十,又身中三枪。要不是身子强健又没打中要害,怕是早就死掉了。 可他的孙子陶白林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他的,以他们之间的深仇怕是陶白林还安排了什么后手对付自己的爷爷。 “你撑住,我已经打电话给医务室了,他们马上就来。”小马安抚着陶释卷,他的三个手下已经将自己的大哥牢牢围住。 我揪着陶白林的衣领愤怒地说:“不管你在谋划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成功的!” 因为我的儿子妻子都还在他手上,不把他的阴谋挫败,我的家人只会更加危险。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博弈!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从这儿走出去,然后杀了魏森墨再杀了李倩!你还在乎谁?说出来我就杀了他!对了,你还有个女儿,陈扬何文灿都盯上她了,哈哈哈。”陶白林嚣张地笑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就这么当场把这个变态精神病杀死,以防他真的对我的家人不利!可我这么做和他那样可悲的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想激怒我,让我没法思考,你在怕我对不对?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变态的弱智。”我平复起伏的情绪冷冷地说。 “不,我只想看你生气的样子,哪怕你发疯把我杀了,一个以神探自居的男人成了杀人犯多么有意思啊。来,来杀了我!”陶白林像个疯子一样叫嚣,他肿胀的双眼里炙热的光芒告诉我,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乎性命,自己的或者别人的都无所谓。 我握着拳又狠狠地给了他一下:“你死去的爸爸没教过你嘴臭就要挨打吗?” “魏西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我杀了他!”陶白林咆哮着像一条失控的野狗一样向我扑来。 “哟,还是提你爹管用!陶野那个蠢货放着仇人不去杀,就知道找自己父亲撒气,胆小如鼠,愚不可及!”我一边跟他扭打一边继续发声嘲讽,他身体本就虚弱又被揍了一顿,虽然来势凶猛,实际上比我还不如。 正要狠狠收拾他呢,“老魏别打了,放着我来。”孙想不知几时跟着陈国辉也赶到了现场。 他拎鸡仔一样提起陶白林,朝着那个变态肚子狠狠地打了两拳:“叫你动我师傅!” 我整理着被他撕破的囚服,陶白林情急之下喊了一句给我杀了他。现场有两个持枪狱警,陶释卷的三个手下。他到底命令是谁呢?当场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动手,他这话侧面印证了我的想法。 陶白林还有同党,而且不少。 “这怎么回事啊?老魏。”陈国辉皱着眉扫着乱糟糟的现场,显然孙想只是听我的话去喊他,并没有告诉他真相。 于是我略过关于陶白林要逃狱计划的猜想把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直听的陈国辉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沉着脸厉声说:“让你们两个家伙看犯人你们差点看出一起命案来,陶白林的枪怎么来的?为什么没上手铐?把他们的枪给我拿走!” 陈国辉带来的几个狱警快步上去缴了那两人的械,之前还神气活现的两人立时面如土灰。 我把孙想喊到一边将陶白林和孙图可能在策划越狱的事同他说了一遍,孙想凝重着表情说:“你刚就该让陶释卷打死他,这下倩姐他们麻烦了。” “李倩他们的事过会儿再说,现在关键的是眼前的事怎么解决,你觉得如果你是他们会怎么策划这个事!”我用力地揉着鼻子,几百条人命自然比我妻子儿子更加重要。虽然这样对李倩魏森墨不公平,不过我相信以李倩的通情达理能够理解我。何况破坏了陶白林孙图的密谋说不定能更快的解救出他们来。 “我觉得那个曾成杰没有说实话,什么枕头什么的太扯淡了,那说不定是用来迷惑你的。”孙想眯着眼。 “确实,刚刚陶白林说的是今天会死很多人!会不会他们约定动手的时候是今天?他们要两个监区一起动手从月城监狱逃出去?”我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疯,或许我已经被陶白林传染了?二三百名狱警武警还有轻重枪械,他们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很有可能就是今天,但我觉得他们动手的时候必须是两个监区的犯人大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最好是他们能在一起时,那么只有两个时间点,一是午休的时候,所有犯人在操场各自放风,那时候刚吃过午饭,狱警会很懈怠。再一个就是双休日监狱长亲自训话的时候,那是唯一一个所有监区犯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到时候制造一点混乱,抢一些武器说不定他们就成功了。” 冷静状态的孙想的逻辑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说的很有道理,今天星期几知道吗?”因为进了监狱,我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或者说进来以前我也不在乎这个。 “今天礼拜五啊,可是午休时间也已经过了。难道说刚才陶白林放的也是烟雾弹,他们选择的是明后天动手?”孙想问着我。 “你刚才关于他们动手时间的分析很对,一定要在七监区犯人进工厂做工前动手,只有午休的时候了,或者就在明后天早餐。”我头一次认可孙想的推理。 两人正讨论着呢,那边厢陈国辉已经处理完毕了,陶释卷已经被医务人员抬走,两个有污点的狱警也被陈国辉的人带走调查了。 他开口朝我说:“魏西里,你查出詹监狱长是谁杀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推理出詹登很可能没死的论据,詹登没死他能假死逃脱肯定跟陶白林的人有关系,可惜刚才没曾问那精神病。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就能找到。 见我半天不开口,陈国辉又说:“没事,时间还长着呢,我带你去见一下监狱长,他晚上会召开全监狱犯人的思想动员大会,到时候就没空见你了。” “什么?不是双休日早上才开思想动员大会吗?监狱长怎么提前了。”我惊讶地大声说,难道孙想推理的陶白林孙图他们今天会逃狱真的准确了。 “最近不是出了很多事嘛,整个月城监狱都人心惶惶的,所以监狱长准备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反正本来晚上我们就要开教育课的!”陈国辉不以为意地说。 第四百章交锋 听闻监狱里提前召开思想教育大会,不安的感觉变得非常强烈。陶白林孙图的越狱计划一定预谋很久了,而我对其一无所知。如今卷入其中,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我在想我该如何劝阻监狱长盛国民取消这次大会。 “是谁提议今晚就召开这个会的?”我揉着鼻子,这个提议人很可能就是那两疯狂犯人的同伙。 陈国辉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监狱里最近出了这么多大事人心浮动,开这个会还是很有必要的,我就很赞成这件事。” 他是监狱政委权利比较大,又和我关系比较近,因此我想先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刚被带走的那个犯人陶白林还有七监区的孙图,他们计划在今晚大会上带着两个监区几百名囚犯越狱。这样说你信不信?”我试探性地问。 陈国辉先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我几下,随即一笑:“老魏啊,你知道监狱警力有多少吗?” “不管你们警力有多充沛,他们就是有这么大胆疯狂甚至荒唐。你不相信就要付出代价!”我非常严肃且生气地说。 见我脸色不好,陈国辉赔笑道:“老魏啊,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他们真要那么做,成功的几率等于0,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给今晚的大会增派警力的。” “这倒是句人话,我们去见监狱长吧。这事一定要提防起来。”我的气这时稍微消了些,但陶白林肯定能知道我会把这一想法告诉狱方的,同时他也很清楚监狱方面很可能会加强戒备。 陈国辉点点头在前头带路,我与孙想跟在后头。路上我说话极少,思考着眼前的问题。 陶白林如此自信到底依仗的是什么?两个监区几百号犯人难道全是同谋?几百个性格迥异背景不同的犯人,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整合的起来的,而且那些犯人很可能会反水,因此只可能是一部分人。五年,三年是一个节点,这些入狱时间长的犯人很可能被孙图他们动员了不少。 两个监区一共五百多人,达到这个刑期的犯人的数目不会超过二百个,能被他们真正信赖的只会更少,而且都是毫无希望的重刑犯和有黑恶背景的犯人。这些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也就是说陶白林他们能在犯人中找到五十个同伙已经很不错了,因此这次越狱的大部分犯人只会来自一监区。 五十个人对付几百名警力,肯定要制造大规模混乱,几千人的现场一旦乱起来,那些狱警武警会暂时愣住,趁着这个机会越狱的囚犯们就会一拥而上,把监狱长盛国民劫持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从监狱守卫严格的大门冲出去,同时他们还需要在狱警武警中有足够的同谋,如果混乱现场他们第一时间没有武器的话,是成不了事的,毕竟人力不能和子弹比。 起码要我来组织这次越狱只有这样干才有成功的机会。 老监狱长詹登的死仅仅是因为阻碍陶释卷减刑出狱嘛?还是说接任的盛国民也是他们的人?要是这样的话,陶白林他们成事会很容易,也不用筹划等待这么久了。因此监狱长不可能是他们的人,反倒是接任盛国民第一监区长的家伙很可疑。 正胡思乱想呢,监狱长的办公室走到了,他的办公室并没有在任何监区里,而是独立的办公楼,之前我便来过一次这里。 “魏同志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包铎就死不瞑目了。”盛国民笑容可掬地朝我伸出手来,他说的自然是这次包铎被杀的事件。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一边与他握手一边客道,同时瞧见了甘玉瑾和一个陌生的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也在办公室。 那中年男人,四十出头,瘦高个,眼神锐利,头发稀疏,他冷冷地问:“你就是魏西里?” 这人眼神中带着一种看犯人的不屑,显然监狱长并没有把我卧底的身份告诉他。 “你是?”我皱着眉。 盛国民笑道:“我来介绍,这是我们月城监狱的一区监狱长莫北昌。” 我点点头,既然这人那么冷淡,我也无谓去热脸贴冷屁股。 因为甘玉瑾在,我也不需拘谨什么。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说:“监狱长有人要逃狱,犯人数目很多在五十到一百之间,我希望你取消今晚的大会。” “魏同志啊,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盛国民捅捅眼镜,虽然没有驳斥我,但脸上的不信任也显而易见。其实他,陈国辉,莫北昌三人的表情几乎是一的,监狱方面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说法。 于是我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中大量的推理,听的莫北昌脸上的不屑越来越明显,他终于按耐不住粗暴地打断了我:“监狱长你是怎么允许一个犯人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你和那个陶什么。哦,陶白林那个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叫逻辑推理吗?我魏哥以前是最优秀的警察!他说有人要越狱实际有八九就不会错!”甘玉瑾梗着脖子,一张胖脸气的通红。 “哦?就根据一个神经病的几句话就要取消了既定的大会,监狱方面的威信在哪里?什么狗屁推理,一个在牢里的人控制着外面的杀人组织,他怎么不说那个陶白林是神仙呢?”莫北昌同样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都别吵,都别吵,有话好好说,魏同志,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监狱长虽然没有明确反对,无疑是站在莫北昌这方面的。 “难道一定要等到犯人逃出去你们才相信吗?最保险的措施就是取消今晚的大会!”我同样严肃而认真地说。 “魏同志,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仅凭你的一些臆测,取消今晚的大会实在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同意今晚加大警力。”盛国民尽量保持着笑容,他不是忌惮我跟公安部的关系,肯定没有这么好说话。 “只怕到时候还是要出乱子啊。”我忧心地说,监狱方面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取消大会,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第四百零一章备战 “我们监狱里有一百五十名狱警,一百二十多武警。枪械全力配备起来也有几十支,他们越狱?他们怎么不上天啊?”莫北昌厉声道。 “哎,老莫,小心使得万年船嘛。多小心一点没事的。”陈国辉在边上打圆场。 我揉揉鼻子说:“我不跟你争论,监狱长今晚的警力部署是怎样的?或者说你们监狱的狱警跟武警都由谁管着,是怎么安排编制的?” 我觉得陶白林要动手,也是在这上面,只要把狱警方面控制好,事情就出不了大变化。甚至他不可能收买整只警队或者武警,只能控制个别的管理领导。只要把他们换班,也许就能消弭一场危机。特别是这个显得很怪异的一监区长莫北昌,今晚一定不能让他去管理会场的秩序。 监狱长盛国民给我耐心解释道:“一般狱警跟武警看守都是分监区的,七个监区就是七个小队,正副两队换班。每个监区长管自己辖区的人员,再就是陈政委管武警日常生活比较多一些。今晚是一,七监区的空闲五十多个狱警和三十多个武警在现场维持秩序,犯人跟警力达到了一比十基本上很稳定了,但是你提了这个情况,我会增派别的监区的部分警力过来。” “我觉得要换防,第一跟第七监区的武警狱警今晚不能出现在会场。因为陶白林自信今晚能成功,肯定跟他们有...” 还没说完,那个莫北昌已经粗暴地打断了我:“监狱长,什么时候我们监狱的日常工作需要一个囚犯来指手画脚了?还是说你觉得他才是监狱长!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把这个肥猪扔出去了。” “你不妨过来试试!”孙想冷冷地说,这小子捏紧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他一顿的架势。 “魏同志啊,我们监狱的同事还是值得信任的,再说了那个犯人再大能耐也不可能把现场的这些警力全部收买啊。你在担心什么?我们监狱的管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监狱长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但他仍在能耐。 我不由苦笑一下,虽然我的话有些无理取闹的嫌疑,可事实如此,不把事情做的尽善尽美,我又怎么放心的下来。 可事已至此,我显然很难获得监狱方面的支持了,再说下去只能闹得更加不愉快,无奈地丢下脸色越来越差的监狱领导们拉着甘玉瑾走出门外。 “甘猴子你们在监狱里有多少人?”我问着肥胖的甘玉瑾。 “连我四个吧,魏哥啊你是不是小心过头了?监狱方面有近一百人在现场呢,能出什么乱子?那些越狱的犯人不会想在这种日子触霉头的!”甘玉瑾也有些不以为然。 “死猴子你信我这回,你队里有多少人全部都喊来,晚上可能要靠你们了,监狱方面的人已经靠不住了。当然我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我点燃一根烟幽幽地说。 “有十来个吧,晚上我让他们带着家伙全都来!可是真有这个必要吗?你......”甘玉瑾见我的脸色不好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相信我绝对有必要,那些犯人很可能会有武器,今晚要么不出事,出事就是惊天的大事!” 老部下关切地说:“那你还是快别卧底了,我知道你不可能被抓进监狱的。” 我很干脆地摇摇头:“我一定要在他们中间,这样我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今晚很可能我会牺牲!”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在现场发现情况部队,第一时间便站起来高声提醒全场的警力。 孙想闻言脸色也变得很差,他也未曾想过今晚的事会这么凶险,不过我年轻的小伙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多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魏哥,你可别乱来啊。有我们在出不了事的。要不你和这个兄弟今晚跟我们在一起吧,我拼死也不会让你有危险的。”甘玉精咬着牙,一如当年般对我忠诚耿耿。 “孙想跟你们去吧,我是打定注意跟这群孙子杠上了!”我丢掉烟头,一脚踩灭残存的火星。 “别,你可别。我孙想好歹也是一米八五的汉子,临阵当孬种的事我可干不出来。”孙想搂楼我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他这句话说的我胸膛里荒废多年的热血为之一颤,我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勉强笑笑开口道:“好,咱们都是大老爷们也不矫情,既然你不怕死,今晚你就跟着我。” 甘玉瑾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先是脑袋发热强烈要求换上囚服和我们在一起被我拒绝后,他又拍着胸膛保证,今晚把能喊来的警力都喊来,而且他还答应开会前给我俩一人一支枪。 “你不是想查詹登被杀案吗?主犯已经被我找到了。就是那个陶白林,如果你能在今晚之前撬开他的嘴巴是最好的,不行的话,今晚一定要带着他来到会场!如果有骚乱你就把他弄出来,也许会有用。”我语重心长地说。 甘玉瑾闻言狠狠地说:“哪怕这个家伙的嘴巴是铁打的,今天我也给他钉几根钉子进去。”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喊人和审问陶白林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我望了望今天阴霾的天空,本就乌云密布的天气现在更是像浓墨一样逐渐漆黑。 起码已经五六点甚至更晚了,甘玉瑾点点头快步走了,他是今晚成败的关键之一,八点钟就要召开全监狱的思想教育大会,时间是否来得及还是个未知数。 “走吧,我们去找陶释卷的三个手下,三选一,找出一个陶白林的人来。”我眯着眼朝仍站在原地的孙想说。 多年前我也曾经在江浩冉的手下里三选一,最终找出那个海猴子来。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只是不知这次我的运气是否还能这么好。 天快要下雨了,却丝毫不影响犯人们在监狱操场个子玩耍的心情,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自由又怎么会在乎一点点小雨呢? 我跟孙想回到了操场,一眼便看到了在众多跑来跑去的犯人中鹤立鸡群的那三人,他们站在篮球架稍远些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些人的老大陶释卷如今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我也不跟他们多啰嗦,开门见山地说:“今天陶释卷被自己的孙子打伤是因为你们三个中间出了一个内鬼!” 第四百零二章隐患 陶释卷的三个囚犯手下面面相觑,显然不怎么相信我的话。 “你们仔细想想詹登的死,为什么他死在即将给你们盖章前夕?因为你们中有一个王八蛋把这个减刑的消息告诉了陶白林!是他的人杀了詹登的!那个人是个野心家,他想取代陶释卷取而代之!里面外面都是!”我眯着眼,将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脸上来回穿梭着。 最终我锁定在因贩毒被抓进来,刑期只有二十年的谢坤脸上,年近五十的他个子不矮,却因为身材敦实的缘故,给人一种矮壮的感觉。他结实的肌肉将囚服撑的几乎破裂,谢坤十八岁就跟着陶释卷,一身都是伤痕,背叛的人是他吗? “看个屁啊,你别来离间我们兄弟!”他瞪着眼,满脸横肉乱颤。 “哎,老三听这姓魏的说完,如果真的有人背叛了老板,我们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说话的是最为年长的吴道常,他也是唯一没有被列入减刑名单的人。 陶释卷把不是亲信的曾成杰列进去,他会不会心怀不满呢?不过我觉得陶释卷把他留下更多的是因为忌惮这个老成持重的手下,没有老大会放任自己手下能力太强的。这个不惜杀妻的吴道常显然是个能力出众的人,一个人为了追求权利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他除了够狠也有足够的野心。 我眯着眼又道:“今晚陶白林组织了一帮人越狱,一监区参与的犯人最多,你们中的叛徒就是负责人!我也没空在这听你们赌咒发誓,更没闲心找出这个人了,你们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很简单,今晚就说自己生病,别去参加那个思想动员大会。” 如果说甘玉瑾是我从外部打破陶白林越狱计划的招式,那么让他们互相监督就是我从内部瓦解它的手段。 “谁要是不同意就是心虚,反正一个破会你们不去也没人拿枪指着你们去!”孙想显然很对我想法心领神会。 “好吧我不去大会!”最年轻的李国伟第一个开口赞成。 有了一个松口的,另外两个自然也表态不会参与今晚的大会。 我高悬的心这才落下一些。“呜呜呜”监狱里吃饭的号声突然从扩音器里传来,时间居然就到了七点。 “去找曾成杰。”我朝孙想说,陈扬突然进来探视他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这时操场上的犯人已经开始列队,我与孙想找到我们监房的队伍排在了队尾,陶释卷三个手下依然排在最前面,但已经没有了中午时的趾高气扬,老大生死未明,他们多少有些沮丧。 队伍整齐地排列消失在食堂里,一共有四个狱警守在边上,承平日久,监狱方面的戒备是松懈的,那几个狱警都有些意兴阑珊,打哈欠的不乏人在。如果今晚还是这样的情况,很可能真的会出大事,只是不知道监狱长盛国民他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其实在那办公室里一定有一个陶白林的同伙,巧合的是同样的三选一,监狱长盛国民,政委陈国辉,一监区长莫北昌。 盛国民嫌疑最小,如果他参与进来,事情一定不会这么复杂。陈国辉与我最亲近,但他在昨天包铎事件里参与太多。最后就是那个莫北昌了,他是我最怀疑的对象。 在食堂里,我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那个曾成杰的身影,这个犯人不知道去了哪。今晚的饭菜也许是为了让大家晚上有精神听讲,竟然意外的丰盛,有鸡腿又有炒肉,只是我心事重重,根本没吃两口便搁下了筷子。 孙想倒是吃的很香甜,趁着小兄弟还在吃的功夫,我打量着食堂里的一百多个犯人,他们中很可能有几十个人都是陶白林煽动的同党?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那个精神病有多大的魔力? 如果数目少于五十的话,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在千人中制造出足够的混乱,而且能够在第一时间趁狱警没反应过来就挟持了监狱的最高领导。可这是掉脑袋的买卖,真的有那么多亡命之徒敢参与进来放手一搏吗? “老魏,我一边吃一边思考,如果我是他们会怎样制造混乱。”孙想瞧我不搭腔自顾自地又说:“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大量烟雾,在会堂放一把火,犯人和警察都会慌乱,这时他们就有机可乘了。或者更干脆地放一个炸弹。” “监狱里哪那么容易带炸弹进来,除非他们自己在里面造。”我对这种说法并不以为然。 “曾成杰不在食堂哎,我找了几遍啦。”孙想抹抹嘴又说:“一个制造假钞的家伙有什么重要的,也不知道陈扬陶释卷看上他什么。” “要是他会制造炸弹呢?”我被自己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家伙突然消失就像一个炸弹失踪一样令我不安,再加上孙想又说了大礼堂很可能藏着炸弹。事实上如果用炸弹的话,参与越狱计划的犯人就不需要太多了,甚至警力换防也不是那么重要,炸弹引起的骚乱就足够了。 “刘正山不是说他有个大哥颜峥在一监区嘛,你看过他没有?”孙想不知脑袋什么时候转到了这上面。 我摇摇头,入监狱前翻阅资料的时候倒是特意的看过这个前警察的,因此我是认得他的脸的,可今天我确实没有看过他。 “我总觉得刘正山的死很突兀,包振兴杀他是为了什么?这是我们一直没搞清楚的。会不会跟消失的颜峥有关系?” “已经来不及去搞懂这些了,反正包振兴也死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向全力追求真相的我说出的话,但是眼前紧急确实没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 反而孙想说的炸弹才令我觉得心神不宁,这是之前我并未考虑进去的变数,现在却成了最大的隐患,如果现场有炸弹怎么办? 正全神思考这个问题呢,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官在食堂里站起身,他清清嗓,声如洪钟地说:“大家吃完饭不要乱跑,今晚监狱长要弄个思想教育的大众课,一会儿你们按照监房排队在狱警引导进大礼堂。” 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才走开,这时犯人们都开始抱怨起来,显然这个什劳子的会很不得群众用户,但是他们也不得不加快进食速度。 我用力地吸着手中的烟,真正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今晚真的会如那个陶白林所说死很多人吗? 第四百零三章雷响与爆炸 天像是生气的老太婆一样阴沉着脸,从午后到傍晚都没有露出丝毫阳光,可直到七点多钟,这场酝酿了一天的大雨也未能如愿倾泻下来。只是厚厚的云层里有只怪兽发出闷闷的叫声,雷电和风雨隐藏在夜幕之下,月亮也吓得不敢露脸。 监狱里我们吃过了晚饭,一百多人分成几列的队伍,好消息是陶释卷的三个手下都没有来,坏消息是那个曾成杰和颜铮也没露脸。更糟的是甘玉瑾这家伙也没用如约给我送枪来。 晚饭过后,我的眼皮就跳的厉害。显然晚上会有坏事发生,未知的事情既总是令人心烦又期待。 那是一栋独立的高大建筑,庞然大物表面漆着我近期不喜欢的红色。夜幕下它横亘在那,我似乎看见了死亡惨叫和眼泪。 月城监狱七个监区,近两千名犯人列成了几排队伍,我们虽然是第一监区却排在了最后,犯人们像是进入怪物口腔一样一个个消失在大礼堂门口。看得出监狱方面确实听取了我的意见,十多个武警表情冷峻地持着枪站在大门边,每一个进去的犯人都会被搜一遍身。 这样虽然进场时间变慢,但起码杜绝了他们携带武器,我稍稍放下心来。 孙想像个乌鸦一样盘亘在我耳边说:“兴许武器早就被藏在座位底下。” 我白了他一眼,这种可能性很高,但是他说出来就成了百分百。 队伍进去过半,突然大礼堂里爆发出一阵噪杂的声音,有争吵有怒骂有呵斥。难道他们提前动手了? 但门口的警卫有一个进去看了一眼又重新站了回来,我在队伍尾心急如焚。好容易队伍一点点变少,轮到我跟孙想进去,非常难受的发现所有犯人都是大乱了坐的。 这个礼堂很大,即使坐了一千多名犯人仍显得很空旷,高高在上的主席台放着一条长桌,几乎坐满了监狱的所有领导。容光焕发的盛国民穿着笔挺的警服坐在正中央,他正看着手中的稿纸,显然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 底下的犯人人声吵杂,显然让他们守秩序是件很难的事。主席台上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陈国辉一个是莫北昌。 好在我看见了他们各带着一队人分列在大礼堂的两侧。 我奋力地朝陈国辉挥挥手。这种时候了,为什么甘玉瑾还没带着人来,他是我以前的下属,忠诚没有问题。他更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因此我心中的焦急越发浓烈。 “魏西里,你找我干什么?”陈国辉走了过来,满脸的不情愿。 “甘玉瑾呢?快给他打电话。”我急的只挠头。 他问:“不知道啊我也没看见他,好,我这就打电话给他,你找他什么事?” “你别管,快打。” 陈国辉掏出手机,很快又放下摇摇头说:“打不通,可能是警局有事了吧,这边案子也破了。” 甘玉瑾答应了我不会不到的,但我没有说出来而是又问:“为什么突然大乱了顺序坐,犯人怎么不按照监区坐?” 如果犯人按照监区坐,出了事更好维持秩序,也更好的找到骚乱的源头。 陈国辉解释道:“之前有几个最早进来的犯人打架,搜身又耽误时间,所以我就让他们随便坐了。等散会出去整理队伍就行。” 又是一个变数,或者是孙图陶白林安排好的计划里的一环。总之变数越多,越可能出事情。 我再次问:“那你看见曾成杰和颜峥了吗?我晚上在餐厅没有看见他们。” “没注意,礼堂上千个犯人我也看不过来啊,你别担心。礼堂里有三十多个持枪的武警,外面还有更多,你怕什么。”陈国辉语气缓和了一下又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 “现场可能有炸弹。”我低声说。 陈国辉闻言不但不慌,反而展颜一笑:“又是推理的?我们监狱长背后都叫你神经神探了。老魏啊你别操那么多心,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 “我就是现场个子最高的!”我生气地说,一米八八的个头在现场没有瞧见比我还要高大的。 陈国辉哈哈一笑走开了。 目送他走远,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不过观察了半天,礼堂里的人和事又没显出什么异常的地方,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坐在我左手边的老囚犯突然开口:“老曾和老颜今天下午在这打扫大礼堂呢,晚饭应该是在后厨吃的。有劳动有福利。” “很可能就是来布置炸弹的!”孙想轻声嘀咕。 我苦笑一下,现在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是如同一个普通犯人一样坐在这。 在人群中搜索着孙图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我不远处,那个英俊可怕的美男子与之前一样神秘的莫测地朝我笑着。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我,他的眼神像是块冰,使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瞧我发现了他,孙图竟然又眨眨眼,显然这个家伙在挑衅我。边上另一个姓孙这时对我说:“他们怎么还不动手?老魏要不咱们就站起来喊有炸弹吧,先让会场乱起来。” “你别冲动,那样现场就更乱了。孙图他们得笑掉大牙,而且很可能我们会被驱逐出去,他们在等。等监狱方面的人神经松懈的时候。你盯着那个大屁眼子,如果他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你就喊我。” 我开始专心在礼堂里找着可疑的人,眼神巡逻一圈,我瞧见了曾成杰还有他边上那个颜峥,他们竟然是一起的? “亲爱的同志们,最近监狱里的情况令我很是担心。”盛国民这时清清嗓子拿起了坐上的话筒,他开始了沉长而无趣的演讲。还是一边看稿纸一边念的。 礼堂内无论是囚犯还是狱警都开始显出疲惫不耐的表情,连我也不能例外,这是动手的好时候,大家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了起来,我咬咬舌尖令自己打起精神。 这时候,轰隆轰隆,密集而响亮的雷声终于如约而至,突如其来的巨响使得几乎睡着的近两千人都精神为之一震,这雷声好像是宣告着一出大戏正上演。 正在越发担心时,又是一声比前面更加恐怖的巨响徒然炸起,我闻见了奇怪的硝烟味道,更看见了汹汹大火,也听见了尖锐的惨叫。 爆炸发生了,就在我身前不远处!我也说不清它是怎么发生的,这时候现场骚乱了起来 按捺许久,他们终于动手了! 我也跟着站起身来。 第四百零四章局势失控 爆炸声突然响起,前后几排的犯人被一片黑乎乎的硝烟笼罩,不时有惨叫声从中传来,一时我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受伤了。但炸弹威力应该不大,否则不止这么点范围受损。 可问题我们不知道这个大礼堂里还有没有炸弹?还有多少?还会因为什么被引爆? 大礼堂的几千人像是大水进蚁巢的群蚁般慌乱。周围犯人们的抱怨声,被爆炸波及的伤者的惨叫,狱警们的呵斥,交汇在一起刺激着我的耳膜。 狱警们显然没有准备好应付突如其来的爆炸,他们有的跟犯人们一样慌张。我瞥了一眼孙图,那个家伙抱着手臂站在远处邪邪的笑着,好像艺术家正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 “大家都别乱,别慌!”监狱长到底见过风浪,很快恢复了震惊,他镇定地站在话筒边,丝毫没有让领导先走的懦弱,相反白净肥胖的脸上有着一种坚毅的沉着。 这时不知道谁大喊一声:“门打不开!门被锁上了。” 大礼堂开会本来是把门带上的,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趁乱在大门上加了把铁锁链,一时半会儿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这使得原本就慌乱的人群更加炸锅了,我亲眼瞧见有个犯人一脚把长椅踢开,恐惧容易使得人身体里的暴力因子被激发,何况犯人本就是暴力倾向很严重的人群。混乱中有人踩了另一个犯人的脚,他们便打了起来,拳脚波及身边的犯人,更多的人加入了战场,一场大乱即将发生? “都他妈的别吵了,给老子滚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不然我开枪了!”莫北昌这厮端的一个好嗓子,不借用话筒扬声器,只是一吼便声冠全场,把众多声音压了下去。 他身边的狱警们也纷纷掏出枪,犯人们显然被震慑住了,眼看一场大乱就要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主席台上话筒里传来了陈国辉的声音:“大家最好都待在原地不要动,现场还有不少炸弹呢。” 监狱长盛国民皱着眉问他:“老陈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炸弹的引爆器在我手里!”陈国辉面带笑容对着话筒轻轻地说,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枪对准了监狱长的脑袋。 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果然是陶白林一伙儿的,我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之所以替我打电话给监狱长帮助我获得调查权,是因为他本就想弄死王汉卿,如果我不介入进来,王汉卿的计划就会顺利实现,他们埋伏在监狱外的人就没法将他灭口。这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在联想到监狱长突然召开的思绪教育大会,背后肯定有他推动的影子,所以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守卫这里的狱警身上,而是早就进来装填炸弹的犯人曾成杰,颜峥他们,颜峥曾经在部队服役,很可能对炸弹有所研究。 这些犯人假借打扫会场,实际上为的就是做好这一切,现在引爆器在他们手上,比枪可厉害多了,现场有谁不听话他们便引爆炸弹,所有人都会投鼠忌器。 刘正山死的时候,与他交谈的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藏的好深,包括替我殴打何文灿这种博得我好感的事。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杀刘正山,那不是他深爱的男人吗?还是说这也是他的伪装之一? 盛国民对昔日信任的下属质问着:“陈国辉,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你自己在干嘛?” 他脸上再也没法沉着,恐惧之余更多的是恼怒。 陈国辉一手拿着引爆器,一手拿着手枪。无论哪个手指动动都可能造成极大的伤亡。他并没有回答上司的问话,而是无限深情地看着美貌的孙图,他的样子是那样温柔,以至于我的胃部非常不适。是了,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孙图这时也掏出一个像是汽车钥匙般大小的东西,那就是炸弹的引爆器,上面按钮既小又多,我生怕他一个手抖误按下去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晃了晃引爆器,微微一笑:“现场一共安装了十二个微型炸弹,威力一个比一个大,从现在起我的话只说一遍,不照着做这就是下场。现在静一静!” 混乱的人群怎么可能因为他的话便停止下来,就连我身边的孙想都在说话:“老魏,你说他们有多少炸弹?” 还不等我答话,孙图皱起眉,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引爆器,主席台边上摆着的大花瓶砰的一声炸了开来,现场随之陷入一片寂静。胆大如孙想也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剩下那些搞不清状况的伤者还在呻吟个不停。 “还有谁不听话的,最好保证自己身边没有被装上炸弹。”孙图说着朝我走来,他顺手在呆如木鸡的狱警手上拿了一柄手枪。 “你们想做什么?仅仅为的是越狱吗?”盛国民在讲台上向孙图发问,他已经发现这群人为首的就是孙图。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让你的手下停止撞门!然后有多远滚多远!”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闻声看去,竟然是那个吴道常,这人不知几时进入了大礼堂,显然他也是陶白林的人。 盛国民无奈地拿起对讲机说:“外面的人听着,里面什么事也没有,别再撞门了,都散开吧。会场不需要守卫了,你们值夜的回自己岗位去,不值班的下班回家吧。” “明白了,监狱长”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话听的我心里一凉,门外守着的那批警察是我们最后的依仗了。现在盛国民却不得不将他们驱散,一时半会儿礼堂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这里将变成罪犯的天堂。 与此同时,曾成杰,颜峥,混江龙和他的光头手下,还有曾成杰下铺的壮汉和那个补裤子的老头,以及其它四个我不认识的囚犯也各自取了武器朝主席台走去。大礼堂内的狱警和武警,一没有上司命令,二忌惮他们的炸弹,很轻易地全部任由他们拿走了枪械。 连孙图,吴道常,参与进来的犯人一共有十二个人,比我之前想象推理的人数更少,也更加厉害。他们将缴获的枪械嚣张而又挑衅地放在主席台上,一时囚犯和警察互换了身份。 “魏西里帮我一个忙好吗?”孙图走到我身边说。 我眯着眼忍不住问:“现在局势完全在你们掌控之中,我一个没用的胖子能帮上你什么忙?”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现在这群犯人他们既有武器,又控制了监狱长。现场还有他们早就埋好的炸弹,门外守着的警卫也被调开了,大礼堂里的警卫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何况还被他们缴械了。 第四百零五章上中下策 “让你以前的手下甘玉瑾把陶白林交出来。否则……”孙图冷冷地说。他并没有说完,聪明的人威胁别人从来不需要挑的那么明,不说全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威胁。 闻言原本萎靡的我精神为之一振,甘猴子多年不见,虽然从年轻的瘦猴变成了发福的中年人,但他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并没有消失,见势头不对,他竟然带着那个精神病犯人提前躲起来了,这令我十分欣喜。 十二个越狱的犯人都是由陶白林聚集起来的,少了他,这些家伙的后续行动可能展开就不顺利了。 不过孙图应该跟陶白林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只是陶白林不再,孙图指挥不动他的手下。 有了甘玉瑾送的这张筹码入袋,我心里的烦躁稍减,自然底气十足。 我瞥了他一眼,嘴里不咸不淡地说:“陈国辉刚才不是给他打了电话吗?打不通我有什么好法子。” “刚骗你没打通呢,你快给他打电话。”陈国辉说着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你倒是个影帝!”我由衷地说,他之前殴打威胁我家人的何文灿确实获得了我极大好感,以至于我虽然怀疑他,却仍抱着侥幸心理。 他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机直接拨通了甘玉瑾的号码。 孙图则将手中的枪口对着我。 我皱着眉,如果让陶白林自由,我们所有人便陷入了死地之中,思维迅捷如我也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 “喂,陈政委,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甘玉瑾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魏西里。这里一切正常,歹徒们还没开始动手。你在哪?”我编造着谎言。 “让他把人带到大礼堂门口来。”孙图小声地在边上催促。 “我回去一寻思,他们如果真的控制了监狱警卫,我带着陶白林来大礼堂不就是自投罗网嘛。再加上这家伙又嘴硬,我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就把他带到了停车场。我是不是做错了?”甘玉瑾在那头说。 “没有,你做的很好,这边确实出事了,甘玉瑾你换个地方待着,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别带着他出来。”我语速极快地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之所以不在一开始就说出来,是怕孙图他们打断我的话,趁着他们没注意,我快速将话说完了,这时再想制止也已经来不及。 陶白林是我唯一能够跟孙图他们谈判的筹码,我肯定不会轻易地把它交出来的。否则一旦这些疯子有了一个更加疯狂的领袖,谁也没法肯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不定他们突然就引爆炸弹,炸死那些手无寸铁的犯人和狱警了。 “魏西里你这是什么意思?”几个犯人愤怒地将我围住,特别是之前便与我有间隙的滚地龙和光头,甚至包括这件事的主谋之一的孙图,他的父亲是被我开枪打死的。所以这些犯人对我敌视的厉害。 “咱们得坐下来谈谈,暴力解决不了任何事。你们要从这出去需要监狱长帮助,要想陶白林回来需要我答应。而我俩的性命都掌控在你们手里。所以我们谈谈吧。”我揉揉鼻子。 十二个犯人要想从这里出去也不容易,如果他们仍要引爆炸弹和开枪的话,外面的执勤的武警也很难不被惊动,到时候会形成对持的情况。而且我已经通知到了甘玉瑾,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联系副监狱长封锁监狱,调集更多的人手前来。这样我的筹码又多一些。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要出去很简单,全部换上狱警的服装就行了,带着一个政委一个监狱长还怕出不去吗?监狱长不配合杀掉也不影响什么,而且留在这的狱警和犯人谁敢动一动我就敢炸死他们!你觉得自己凭什么和我谈判?我的杀父仇人?” 孙图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除了提到杀父仇人四个字时,眼神更加锐利了一些外他的表情毫无变化。 “在我打这个电话之前你确实可以这么做。不过现在局势就由不得你了,甘玉瑾不是蠢材,他会把事情汇报给他的上级领导,省里马上就会被惊动。监狱方面他也会派人去接触,不出意外十分钟之内这间监狱将被封锁起来。上面会足够重视这种事件,到时候国道省道进入市区的路口再一封,很可能还会出动军队,你们就算能出了这监狱又怎么逃?别骗自己了!” 我好整以暇地点起一支烟来,现在的情况只是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我们的性命依然在这群疯子手中,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只是他们想要轻易地逃出去却是不可能了。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得意?别忘记你还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杀了你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滚地龙在边上插嘴。 “哟,这不是我干儿子嘛,长本事了啊。”我盯着孙图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的手下随便就可以在大哥说话时插嘴嘛?我有上中下三条活命的计策送给你,要不要听?” 孙图一巴掌呼在滚地龙脸上,瞧不出他看起来娇滴滴的像个女孩,手劲却很大,滚地龙被打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皱皱眉掏出一张纸擦拭着自己的手,对我冷冷说:“你最好不要太多废话。” “听着,我跟你爸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还要好。我不会看着你被警察打死的!上策就是放下武器投降,你们是越狱未遂,虽然伤了人。突然适时而止后果并不严重。”我瞧着他非常诚恳地说,当然我很清楚他不会接受这种计策的。 孙图几乎不加思索地说:“说其它两条吧。” “那我说下策吧,换上狱警的衣服,挟持着足够的人质离开监狱。开车逃离现场,然后像只仓皇的老鼠般被追捕,而且这么大的事,第一时间被提前封锁,你们是跑不掉的。” 我凝视着孙图,这无疑就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计划。 “那么中策是什么能比这下策还好?”孙图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这个想法看起来很疯狂,却能帮你们逃离这里!这儿有一千多个人质!全是你们砧板上的肉,以此要挟监狱和政府方面,相信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的,这是警方不能允许出现的重大事件。 最好让他们准备两架直升飞机和两个飞行员送你们离开现场,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警方能封锁地面还能封锁天空吗?保证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逃出生天。这是我的中策,怎么样?” 我越说,孙图的眼睛越是明亮。显然这番话打动了他。 “老魏你到底是哪边的?你这时候还给他们出主意。”孙想气呼呼地说。 第四百零六章敦厚老实的魏西里 “魏西里你说这话是不是没安什么好心啊?”头发稀疏吴道常一脸敌意地说。 我也不答话,只直勾勾地看孙图俊美的脸:“你怎么说?” 那年轻人原本挤成一条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他笑了笑:“魏西里当然没有安好心了,首先,我们跟监狱方面交涉,他们层层汇报上去,然后调集直升飞机来,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长没有变数的事也会生出变数。第二,两架直升机他们肯定不会给多大的,那么我们有十二个人很可能就没空间带走人质了。” 孙图收敛了笑容又道:“虽然有坑,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跳进去了。魏西里你如果不做警察绝对是令人头疼的罪犯。” “瞧见了吧,人家就能冷静分析我的目的,你就只知道一味的冲动!张嘴说话前先让你沸腾发热的脑子降温。” 我拿手指戳着孙想的脑门,他从来不是笨蛋,只是性格太直,太冲动。想到什么便马上要说要做,初识的时候他就曾因为王政杀死的警员小李打过我一顿。 孙想尴尬地笑着:“老魏你这吃火锅呢,还沸腾发热的脑袋。我这不是担心你误入歧途嘛,还好你没有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一贯信任。” 我白了日渐贫嘴的孙想一眼,不再跟这个劣徒斗嘴。 “既然你也同意了这个计划,咱们做笔买卖吧。你们不伤害现场的任何一个人,我将陶白林放回你们手里。”我揉揉鼻子继续跟孙图谈判。 “我们好容易成功了,不杀几条黑皮狗怎么泄心头之恨?啊?我们搞这么多就是奔着这个来的!”曾成杰突然说话。 随后几个犯人跟着附和起来:“就是,我们闹半天肯定要过把瘾的。对,这些狗东西一定要搞死几个。杀了他们!” 他们越说越激动,高举着手中的枪,好像随时控制不住便要开几枪一样。 “我们可以不伤害人质,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会把陶白林放了?”吴道常朝我问道。 这人背叛陶释卷,肯定是陶白林给他许诺了些什么,也只有那个红楼老大才能兑现那些承诺。否则他即使出去也会被陶释卷的人追杀致死。所以他是在场的人里最关心陶白林的。 “对啊,你得先放了小陶哥。”滚地龙手上的光头喊,瞧他神情殊无特别的敬意和畏惧。 我瞬间明白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知道陶白林是红楼老大,只是以为大家同样隶属一个组织。陶白林只是身份略高一点。 一群笨蛋而已,我在心里嘲笑。嘴上却说:“你们要相信我的人品,我魏西里行走江湖三十年靠的就是一个信字,四十六年来,我从来不曾骗过谁。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我以前绰号叫敦厚老实的魏西里!” 孙想竖起大拇指点头:“我作证。”只是这臭小子眼睛里的笑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那边另一个姓孙的却皱着眉拆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魏西里说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但我的妻子和儿子都在陶白林手里啊,我怎么敢招惹陶白林?到时候他先放我女人,我就放他走。然后他再放我儿子。很公平的交易,只是建立在你们不伤害现场任何一个的人质的前提下。你们要的是自由,是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不是杀几个警察对吧。” 我瞧着那些手持武器的犯人说,此言一出他们倒安静了许多,毕竟他们更想要的是平安的奔向自由的世界。 “别的人都可以活命,只有一个人不可以,魏伯伯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孙图冷冷地看着我,还用说吗,这个人自然是我,毕竟当年是我亲手杀了他的父亲孙沛。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已经忍耐地够久了。现在我落入他的手里又怎么讨得好来。 见我不回答他又厉声道:“魏西里,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揩拭着脸上的汗,一时舌头也为之打结。现在孙图就算杀了我,对于他们的逃狱计划也丝毫没有影响,我手中握着的筹码也不够留给自己活命,即使杀了我,他们拿一千多个人质去对换陶白林,警方也同样会同意的。 “说不出来你就去死吧!”孙图举起了手中的枪。 孙想走到我跟前拿身体挡住了我:“要杀我师傅,先杀我!” 我想一把推开了他,谁知这愣小子纹丝不动,我只得尴尬地说:“演言情剧呢你,快滚。我有话对孙图单独说。” 摄于两个引爆器和这些越狱的疯子手中拿着枪,大礼堂虽然有近两千人却没有谁敢乱动,毕竟什么也不如自己的生命珍贵。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孙图满脸不快,他的枪仍瞄准着我的脑袋,恨意令得他手指几次都差点扣下扳机。 “关于你父亲的死的。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叼起根烟:“背负那么多年的东西,我想卸下来了。” 孙图沉着脸总算把枪放下,他与我来到墙边开口冷冷地问:“我爸就是你杀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语气虽冷却带着期盼。 “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勉强算个好人你不否认吧?”我瞧着他没有作声又继续道:“那你爹孙沛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是不是一个好人?” 孙图的眼中露出一点针尖似的痛楚但稍纵即逝,这个年轻人忍耐力一流:“你有什么直说好了。” “你爹热心善良轻钱财重义气当然是一个好人,那为什么一个好人要杀死另一个好人呢?嗯?他还是我的知己,一个好朋友,为什么我要杀死他?”我盯着孙图。 他再也难掩情绪,激动地问:“为什么?” “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经常抱你的,我还才差点做了你小子的干爹,哎,你爹孙沛比我小两岁,活到今天也有四十四啦,他死那年,你才六岁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过二十九岁,性格像个大孩子。一眨眼十五年过去了,有些事你母亲可能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我深吸一口气,难掩自己悲伤的情绪。 第四百零七章揉鼻子 “你的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吗?”我直勾勾地瞧着自己故友的儿子。 孙图抿抿嘴轻声说:“毒贩!但他也是我爹,你杀了他,我就要给他报仇!” 没有哪个做儿子的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在孩子的眼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美梦会逐渐幻灭,这种落差很可能造成叛逆,比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嫌弃父亲只是个农民,掏粪工。他未必是在意父亲的职业,更多的是小时候憧憬的大英雄在现实面前显了行。 而罪犯的孩子尤其如此,因为人性本就是善的,或者说主旋律一直是在弘扬善的,所以孩子们会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但得知父亲是罪犯时,他们要么抵触地与父亲割裂,划清界限。要么便拼命脑补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只是犯了错。 孙图明显是后者,而我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可他是个好人,你父亲孙沛成年后一个人赡养着一家老小十多口,巨大的生活压力和过于聪明的头脑使得他难免走上了错误的道路,而我一直都想挽回他,说真的我很少见过你父亲这样聪明的人。关于他的死可以说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揉着鼻子:“我与你父亲相识与十七八年前,那时候他是个饭店的老板,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第一次见面便聊得很投机,后来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直到我开始查一批毒品的案子,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喜欢寻根问底,然后根据线索我猛地发觉你父亲很可能是一名隐藏的毒枭。老实说我很难过,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于是我对他进行了旁敲侧击的劝导,可惜聪明的他完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再后来一批毒品又到了我的辖区,老实说我恨这玩意,沾上了戒不掉,小小一包就能害的别个家破人亡。 于是我带人到了现场,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我发现你父亲也在其中,他带着一大包毒品跑了,我们这边只有我一个人追赶了上去,我们到了一条小巷子。 你父亲与我拔枪对持。我让他放下武器,并且保证算他投案自首的。但他没有同意,他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他说魏哥,有些事开弓便没有回头箭,我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可惜已经太迟了。 聪明的人多半自负,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自己去坐牢的。于是他说如果我仍执意拦着他就跟我决一生死了。我们在的小巷子里没有任何遮蔽物,只能面对面的持枪相向。 很可能最后的局面就是我们同归于尽,可我的职业和道德不会允许我放任那些毒品去社会上的,于是我说今天怕是我们俩必须死一个或者一起死了。 他笑着说那数一二三一起开枪吧,谁活下来听天由命。” 说到这,我停了下来瞧着与孙沛几乎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孙图。追忆往事我本就说的极慢,又见到他这张与亡友一样的脸我竟然说不下去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孙图近乎绝望地问,他当然知道后来是我活下来了。他只不过是想知道当年最后的事情。 “后来我开枪了,他却没有开枪。这也是我说你父亲是个好人的缘故,但是如果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开出那枪来。子弹从孙沛的身体穿过,可能伤着了大动脉,他流了许多血,却没有当场死去。 他一边吐着血一边说,魏哥你是一个好人,你比我更有资格活下去,我很后悔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但这一枪说什么我也不开的,而且我不会怪你,一点也不。我刚刚有那么一秒钟想过要不就自首做个囚犯吧,但我真的办不到,所以我宁可死在你的手上。说出来你别笑,我早就不想贩毒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我抱着他,就那么抱着。感受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失去温度。” 我眼圈通红地诉说着当日的情景,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但我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我瞧着像被施展了定身咒一样的孙图说道:“我把他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诉过你的母亲,原本我想替他照顾你们母子的,谁知你母亲突然带着你离开了我的城市,从此音讯全无。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你当然有资格恨我,也可以替你爹报仇。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他这么说他是自己求死的?”孙图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恨你,哪怕我的父亲是一名被警察击毙的毒贩,可听到他自己己心里也有轻生的念头,是我无法接受的。 我打心里并不认为自己父亲是做错的,白道是路,黑道也是路。也是因此我才走上了这条路,我想证明给你看,邪也能胜正。我要替父亲讨回公道。可为什么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错的。不就是贩毒嘛。” 说道后面,孙图的声音哽咽了,不过他与我一般都是忍耐性极强的,他用力地咬着嘴唇,咬的自己鲜血淋漓,泪水才没有滴下。他虽然外表妖媚如女子,内心却是个宁愿流血不流泪的男人。 我从怀里拿出一根烟来:“你还想杀我吗?最好等我抽完这个烟再动手。” 悠悠的烟雾从香烟顶部升起,我瞧着满嘴是血的孙图。 “不了,父亲既然选择让你活着。那么你就好好活着吧。谁要让你死我第一个不答应。” 孙图脸上的痛苦尽去,他仿佛又戴上了轻轻松松的面具一般。只是我知道这个年轻人此刻内心的激荡不亚于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只是他恢复伪装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与他同时走到主席台边,那十多个囚犯大都分列在礼堂的各个角落,只有吴道常和陈国辉仍持枪一左一右地站在监狱长边上。 “联系警方!就说我们这里有两千名人质!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两辆直升机,晚一分钟死一个人!”孙图对着话筒说,他轻柔带着磁性的声音飘散在全场。 “你刚又撒谎骗人了吧?”孙想在我耳边悄悄的说。 “什么?”我不解地问。 “你有个习惯,思考的时候还有撒谎的时候都会揉鼻子。我刚刚远远的瞧见了你不停地揉鼻子。”孙想笑的像只狐狸。 “不想死就快他妈的闭上你的嘴。”我瞪了他一眼,直想脱下鞋子塞进这家伙的嘴里。 第四百零八章困局 孙想这才会意收声,他瞪大一双滚圆的眼不解地看着我,似乎在要答案,可我是不可能现在给他解答的。 刚才我对孙图说谎了。根据他的心理弱点,我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这个童年丧父的孩子想听的故事,消弭了他想要报杀父之仇的决心。 孙沛既不是好人也不是自愿死在我手上的,但那是另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在场的犯人还有狱警,你们都安心地坐在原地,不要乱动。除非你们愿意成为第一批死的人质。” 陈国辉在主席台里替孙图补充道,这个年近五十的老官僚其实脸上也没多少欣喜若狂,毕竟他从一人之下的政委摇身变成了现在的罪犯,此后余生更是要在东躲西藏中惶惶不可终日。 陈国辉虽然极力隐藏,可害怕担忧一样镌刻在他脸上。特别是看向盛国民时,他眼中的愧疚更是没法避免。 第一起爆炸的地点是最前面一排犯人所在,当场便死了三个犯人,十多个人被炸弹波及受伤。他们十二个越狱犯人的罪行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所以孙图也在极力避免他们再造杀戮。 我现在的想法并不是如何保全人质的性命,在我提出中策之后就已经做到那一点了,我现在想的是该怎么阻止他们离开。直升飞机停靠的肯定是操场中央,在大礼堂去到那途中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孙图他们不傻肯定会挟持着几名监狱领导一起过去。 如何阻止他们登上飞机还不能伤害了人质?我挠着头,或许跟踪他们直升飞机降落的地点去抓捕他们。在空中拦截直升机可行吗?我没参加过空军,但据我有限的军事知识推断,迫降他们难度会很大,而且机上他们不会不带人质的。除非击落他们。 而如果他们真的脱离了本市范围,随便找个外省荒山野岭降落,那样的追捕难度会变得非常巨大。得再找到这些人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而且在他们有武器枪械在逃亡过程中说不定会有多少人受伤遇害。这都是我不愿看到的。 我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之所以提议让他们乘坐直升机逃,一是为了拖延时间,给甘玉瑾他们布置抓捕,思考对策。二是因为直升机乘坐人数有限,能避免他们带走更多的人质。像他们这类型的逃亡,到时候很可能就留下一个最有价值的人质,其它人都会被杀了,以免拖累速度。所以到时候包括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都是非常危险的。 主席台的盛国民沮丧地坐在那,两条粗壮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今天之后他都会变得很麻烦,因为身份的缘故,他肯定是会被带走当人质的。很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即使他运气很好活了下来。监狱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监狱长也很难继续安稳地做下去了。 “想什么呢?在想怎么抓住我们?”孙图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当初劝过你父亲没有成功,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现在要再试试劝你,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聪明却要重蹈他的覆辙?” 我想过了,最好能在陈国辉和孙图两人之间劝降一个。否则事情将变成无解难题。 “因为一个承诺,多说无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你是没有机会阻止事情的发生的,即使陶白林现在来,他也劝不了那其它的十一名犯人。” 孙图幽幽地说,他平淡如水的脸上甚至看不出喜悲。 他说的对,有些事既然开始就回不了头,即使他同意了,那十一名手持武器的犯人也是我们目前解决不了的。 “因为对陶白林的承诺,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眯着眼看他,这人无疑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不是他,你也别问了。很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嘟囔着走开了。 我联想到这个年轻人在此之前联系过监狱里各个监区的老大,那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回想起来,爆炸发生,犯人们虽然乱了,却没有四散奔开,可能就是各监区老大约束了自己下面的犯人。但仅仅是为此而已嘛?难道他还有别的图谋? 孙图是为了与一个人的承诺才连性命不要的参与进这个事来,而这个人居然不是陶白林。那么是谁有这么大魅力呢?他们的承诺具体又是什么?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那边陈国辉正在打电话与监狱方面谈判,我不知道以他的身份内心会不会有一丝抵触。 悄悄地到了他身边,只见监狱政委慢条斯理地对着手机说:“我是陈国辉,现在代表越狱的囚犯们跟你谈判。” 要不是此情此景我怕是已经笑出声来,他断断续续地把之前我还有孙图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挂了电话,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脸上非常难看。他懊恼后悔了。 这时他抬头瞧见了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是愧疚的。不问便知,监狱方面肯定没有那么快答应这个要求,他们也要协商。 正要开口劝说他时,“魏西里你离他远点,如果你再轻举妄动,我不保证之前不伤害你的承诺还会兑现。” 孙图冰冷的话语,熄灭了我想做的下一步。这个极其聪明的年轻人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人在想什么。 我尴尬地笑笑坐到了孙想身边,现场有近两千个人质,歹徒包括陈国辉却只有十三个。可是他们有枪有炸弹,贸然行动只会造成巨大的伤亡,而且于事无补,除非两千个人质里面有几百个愿意牺牲自己去与他们拼了,这无疑是不现实的。 最好的机会是他们缴械的时候,狱警跟武警开枪射击,但顾忌炸弹,这个机会也稍纵即逝了,于是我们的自救变得非常困难。 “老魏现在怎么办啊,一会儿飞机来了他们可就逃了。”孙想捅捅我的胳膊。 “一定要在他们登上飞机之前想出办法。不然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咯。而且没有个几年也抓不齐这些人。”我点起烟烦躁地说:“别问我了,我现在也没想到主意。” 第四百零九章释放人质 “我到有个想法。”孙想压低声音对我说。 “什么?” “搏一搏,他们就只有两个引爆器!我们拿到那两个炸弹引爆器,他们也会顾虑三分。我有信心第一时间打倒了那个陈国辉,然后抢到枪和引爆器。”孙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又冲动了。 “不行,那东西极其灵敏,你去抢的时候如果碰触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你最多也只能制住一个人,他们那么多枪呢,你乱动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尸体了。再说了,现场这么多人,他们不会信你敢按下去的。”我沉着脸小声说,我这个徒弟从来都不缺少鲁莽的勇气。 “那咱们就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吗?”他捏着拳头。 “还有甘玉瑾呢!兴许他能有别的办法。”我丢掉烟头,甘玉瑾好歹年过中年,又从警二十多年,无论从经验心态方面方面都比孙想这个莽小子更值得期待。 “那只能希望他在直升机上面动手脚了,油少方点,摔死这些王八蛋。”孙想愤愤地说。 “那样人质也摔死了。”闭起眼,懒得理他。继续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力图在不可能中找出可能来。 这是我生平少见的死局,倒不是说多危机,而是很僵,他们逃离现场的计划是我提议的,因此我挑战的是自己的思维。我之所以会提出这个,也是因了进一步的获得孙图的好感,就像陈国辉当时做的那样。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警方负责人甘玉瑾。你们要的直升飞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甘猴子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他倒是不蠢,没有囔囔着什么里面的人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的蠢话。这也是我奉行的准则,但你弱于下风的时候不要瞎强势,需要与匪徒谈判时尽量和他们保持平等的姿态。 闻言那混地龙和光头等几个囚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我则睁开了眼,最后的希望还是落在了甘玉瑾手上。 “直升飞机停在操场上就好,在大礼堂的路上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你三个手下以外的任何人,多一个我杀十个人质。你把人撤走吧,我现在放一百个人表示自己的诚意。怎么样成交吗?” 孙图拿起桌上的话筒来到门口高声说着。 这小子也是个谈判专家,既考虑的面面俱到,有威胁的恰到好处,更妙的是他懂得让步。释放一百个人质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损失,但是警方却能感觉到他的诚意。 最蠢的谈判者就是一味的强硬和威胁,聪明的外交手段是柔的,进退之间得到自己想要的。 瞧着他年轻的脸我有些恍惚,这么聪明的孩子为什么就误入歧途了? 良久门外传来了甘玉瑾的声音:“好,我这就让他们走,不过我要你放五十名警察和五十名囚犯。” 甘玉瑾也应对得当,大礼堂里有近一百名警务人员,他一口气要了五十个,对于里面的劫狱的歹徒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影响,但他自己身上压力会为了少一些,不管嘴上愿不愿承认,死一名警察和死一名囚犯的社会舆论压力是不同的。 “好。”如我所料,孙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时间大礼堂内的犯人们再次躁动起来,生机在前,很少有人不激动的。包括那些被拿走武器垂头丧气的年轻警员们眼睛也跟着亮起来了,事实上警察也是人,也会害怕也会胆怯。只不过因为肩上的职责,我们能很好的掩饰这一点。 面对群情激动的犯人们,孙图举起了手中的枪打死了一个喊得最凶的犯人:“现在我就是神,谁不听我的话这就是下场,下次不会再提醒你们这一点了。” 等犯人们噤若寒蝉,声音停止之后,他又道:“我来挑人,挑中的从门口就出去,没挑中的在里面了。放心最后我只会留下几十个人质!” 孙图也不是疯子,完全激怒眼前的两千人,或者不给他们一线生机,那么人们会选择跟他们拼命,毕竟他才只有十多个人。 这是典型的围师必缺的原理,打战时,当你占据绝对优势时留下一个缺口,失去战斗意志的敌人只会想着从缺口逃跑,而如果你把所有生机断掉,那么求生欲望会使得人们不顾一切地跟你拼命。 为什么十多个人拿着枪就能控制近两千人?第一是因为孙图曾经与几个犯人头目有过每种协议,他们压制了愤怒的犯人,第二人们总有种从众心理,既如果抵抗的损失比顺从大时,没有人会选择做第一个出头鸟,可是当反抗的人数够多时,那么少数人是不可能统治多数人的。 孙图显然也深谙这些群众的心理,他的话正是给高压状态的囚犯们释放压力。在这之前我多少期冀着有些犯人会因为巨大的压力跟他们拼命,现在这想法只能落空了。 孙图亲自挑选了五十名临近大门的囚犯和五十名警察释放出去。大礼堂内的犯人们的眼中不再是绝望和愤怒,更多的是希望渴求,他这手实在是漂亮的。 紧接着,孙图和甘玉瑾一警一匪两人隔着门开始了谈判,孙图先要了二十份食物和水,他得保证自己和手下今晚有充足的体力应对一切。歹徒还想吃宵夜。甘玉瑾大手一挥要了二百人质。 然后是关于直升机数量的问题,甘猴子找了许多蹩脚的理由,什么飞机故障,飞行员调动换班。只同意给一架,而孙图要的是起码能坐六个人的三架加满油的直升机。两人唇枪舌剑了一番,又被甘猴子要走了六百名人质和除了监狱领导以外所有的武警狱警。 在长达两三个小时的谈判过程中,被挑中者自然欣喜若狂,落选者则愁眉苦脸自怨自艾,我抬起头,只见现场就剩下九百多名犯人和十多个监狱领导了。 “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把剩下的囚犯都放了!”孙图拿着扩音器淡淡地说,看得出他已经厌倦了谈判。 “什么?”甘玉瑾有些兴奋,毕竟如果只剩下十多个监狱领导,棘手的劫狱事件等于解决了一半。 “你放了陶白林,我放了所有囚犯!”孙图仍是淡淡地说。 第四百一十章冒险 一千名囚犯在布满炸药的礼堂里,警方又怎么能不有所忌惮呢?孙图不是疯子,相反他很聪明。放了这么多囚犯,他一点损失也没有甚至还减轻了累赘,却获得了他想要的资源。 甘玉瑾也不是笨蛋,即使孙图不释放人质,他也得迫于压力提供给孙图他们想要的一切。更何况人质在他们手上越少,这种压力就越小。这些劫狱的亡命徒即使带不走那些人质,按几下炸弹引爆器所造成的影响也不是警方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之前他们的谈判只是彼此过招试探的过程,更是不断地释放自己的善意以取得对方信任的过程,不然事情很可能在谁也不信任谁中恶化。 但陶白林不同,他们才是双方的焦点所在,这个精神病人不止是杀手组织的头目,同样是这起劫狱事件的策划者,警方不想放弃他,因为顺着这个人能查出很多案件来,孙图他们也不会放弃陶白林。 我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甘玉瑾会做什么样的回应呢。那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话了。 “这个家伙不能放啊,倩姐还有森墨还在他手上呢。”孙想在边上忧心忡忡地说,这个小伙子是我老婆的粉丝,对的,最近流行这个词,他还是那种传说中的铁粉,脑残粉。 对此我倒是不反感,相反还觉得孙想特别的可爱。 “小孙啊,你说我们做人质怎么样?”我揉揉鼻子提议。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咱们替代所有人和他们走?” “没错!这样既能跟着进他们大本营又能保证其他人质的安全。” 我之所以要带着孙想,是因为歹徒有三架飞机,我们占了两名人质名额就意味着有两个无辜的监狱领导能得救,当然了,这种事必须征得孙想的同意。虽然我很清楚以他的为人会答应。 孙想如我所料猛地点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咱俩两位一体!再多也挺有意思的。” “那他妈的是连体婴。”我轻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不得不说这小子越来越讨我欢心了,他的性格跟我年轻时候很类似,热血勇于冒险也具有牺牲精神,或者说我就像多了个儿子。 拿定主意我走到孙图身边拿过他的话筒:“借我使使。” 他虽然错愕却没有制止我。 我清清喉咙对着话筒说:“甘猴子,我是魏西里。警匪谈判跟做买卖一样,价格合适就成交了。现在你们僵持不下,我来做个和事佬,你们看在我面子各让一步怎么样?” “你说。”甘玉瑾的声音传来。 “陶白林呢罪大恶极,警方不愿放,但是孙图他们想要,咱们也不能小气,但是价码得变,他们释放所有人质!但是留下我跟孙想。我俩可不是犯人,我们是公安部聘请来的卧底。你甘猴子敢看着我死吗?肯定不敢也不舍得,所以各让一步,孙图放了所有人质,你们放了陶白林。就这样成交吧。” 我握着话筒,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以前绝对没有人主动当人质还当的我和孙想一样跟占了多大便宜似得。 瞧着孙想坚毅的表情,我心中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视死如归谈何容易?我的生命已接近枯萎,更是为了所爱的妻子不得不如此,他却比我更加高尚也更加伟大,他为的只不过是心中所信仰的正义和光明。 这样的男人怎样会被称为警队之耻呢? “魏哥。”甘玉瑾喊了声我顿了顿又道:“好吧,我同意!” “魏西里会做买卖啊。你们本就是任我宰割的情况来跟我谈条件,现在搞得好像做出多大牺牲一样,你想感动谁?”孙图冷冷地说。 “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和时间,你拖不起,每耽误一秒钟你们就多一分危险。” 我还没说完,孙想便插嘴骂了起来:“别忘记你们这群王八蛋在跟什么作对!你们是跟政府是跟国家机器!现在你们虽然占了上风了,但不代表你们会一直胜利!逃得了一时你们逃得了一世吗?这世界是有阴天,但太阳终究会升起。邪他妈的终究胜不了正!” “老子他妈的现在一枪打死你!”看起来斯文的吴道常被彻底激怒了,这群犯人本就是提心吊胆抱着侥幸心理在冒险,心直口快的孙想毫不留情地撕下了他们的遮羞布。 “你他吗的敢!”我一把拦在孙想。我身患绝症朝不保夕,一条性命交代也就交代了,孙想绝不能有事,我甚至有些后悔提议让他也做最后的人质。 “别吵。”孙图抬手将吴道常的枪口遮住,他撇撇嘴倒是没有生气而是拿起我的话筒说:“加个监狱长,我们成交了。” “那就这样吧!”甘玉瑾在那头也答应了。过多的纠缠只会使得匪徒失去耐心,这个条件已经很优越了。 “我现在陆续放人,你把陶白林也放了,让他自己走进来。”孙图再次说。那边也答应了。 一时大礼堂里无论犯人还是监狱领导层都开始欢呼起来,只是监狱长坐在座椅上,形同被下了定身咒,他的脸苍白的吓人。显然内心极度的不好受,之前就说了,无论事情结果怎么样,他肯定是最惨的那个人。 近一千名犯人和监狱领导在孙图的手下们持枪目送下,一个个排着队慢吞吞地离开了礼堂的大门,今夜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一半。 与此同时,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陶白林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啊呜!”他突然张着嘴狰狞地朝着我像动物一样的吼叫了一声,这个精神病。 “想要骨头吗?我可没有。”我冷冷地看着他。 “魏西里你别得意,这次你可是落在我手里了,哈哈不对是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了,古惑仔里面不是有句名言嘛?说让你死全家就让你死全家,我们出来混的说的出做得到。”陶白林神经质般猖狂地笑了起来。 “魏兰?你们把魏兰也抓住了?”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说道:“哈哈,陈扬干的,他不是要让你死全家嘛,当然了我也是同意的。” “操你妈的杂种!”按捺不住的孙想一拳打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埋伏 得知妻子和儿子女儿全部落在了精神病人陶白林手中,我目眦尽裂,只觉得恨不得生剐活食了眼前的人。 陶白林吃了孙想一拳,也不恼怒。只是拿过一把手枪顶在他的手掌之上:“是这只手打我是吗?” 眼看他就要开枪了,我赶紧大喊:“你要是敢把他手打穿,我们就跟你拼命,现在人质已经不多了。你想仔细了。” “我也跟你们拼命!”沉默了很久的监狱长突然发声:“让你们一个活的人质都没有!” “那就把你们都杀了!全杀光!”陶白林手指已经落在扳机之上。 “白林,你忘记我们的计划了吗?还有爹,你不怕爹怪嘛?”孙图走过去握住了陶白林的枪,两人对视良久,终于陶白林落败下来。 什么?居然有人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陶白林也忌惮如斯?他们居然还有计划? 我更加疑窦丛生,这两个年轻人令我意识到聪明如果不用在正途上是件很可怕的事,孙图,陶白林,他们的父亲都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口中的爹自然是干爹了。也许他们身上的恶都源自于这个人?是怎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两个可怕的年轻人来啊。 由不得我多生感慨,陶白林揉揉被打疼的脸,他的脸肿胀了至少三分之一,一天之内被四个人打也是倒霉。 他朗声说:“兄弟们,走。上了飞机咱们就自由了。” 连陶白林和之前的参与者,他们人数达到了十四人,我和孙想各被五人压着,监狱长则被四名持枪的囚犯围住。 出了大礼堂门口,月色下四个穿着笔挺警服的警察正翘首以待,定睛看去果然是甘玉瑾和他的三个手下站在那,周围和远处并没有多余的警察出现,他信守了承诺。 甘玉瑾见我们出来老远便奔了上来:“我替换监狱长跟你们走。” 我想出言阻止,却想想对监狱长也不公平,遂作罢。不过心里很欣慰,我没有看错人。 “不行,一会儿换一个的,你当我们是什么?直升机来了吗?”孙图冷冷地拒绝了。 甘玉瑾仍在坚持:“为什么不要我,我反正也想放几天假。” “别啰嗦,不然打死你。”陶白林恶狠狠地说。 甘玉瑾这才作罢:“走吧,就停在了操场上,三架加满油的飞机和飞行员。不过只能坐十五个人。三排六座的。”怕激怒他们,他又焦急的解释道:“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森林局调来的飞机。都是这样式的。” 甘玉瑾语调诚恳,应该不是说谎。 可是十四个歹徒加上三个人质已经有十七人了。 谁知陶白林这时反而没有生气,他摆摆手:“没事,直升机孙图能玩的转。正好帮你们省一个飞行员。至于另一个名额嘛。” 他飞快地拿起手枪,对着身边的犯人肚子就是两枪,那犯人应声倒在地上,他瞪大眼,显然至死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的被跟随的人杀死。 我用力地搓着鼻子,那犯人我也认识,他就是之前缝补裤子的老囚犯。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跟着陶白林这么冒险,不过这样的死确实是意外。 陶白林这人完全的诠释了什么叫视人命为草芥。在场大部分人都为之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问题解决了。咱们走吧,刚好我可以在天上领路。”孙图冷冷地说,率先走开。甚至没有多看倒在地上的老囚犯一眼。 “一丘之貉!”孙想愤愤地说。 我们一行人走到了操场上,这儿被清空了,不但周围巡逻的狱警被撤走,就连高空中的哨岗也空无一人。 寂静悄无人声的夜里,只有直升机机翼转动的“噗噗”声仍在作响,清冷的月光下,操场中央停着三架刷着森林防火字样的直升机。透过打开的机门,我看见了三个戴着头盔的驾驶员还有十五个空荡的座位。 孙图走到飞机边上,熟练的打开了每架直升机的油箱。他点点头又朝甘玉瑾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甘队长啊你跟你的人也离得远远的吧,不然我也不放心坐上去。”这个年轻人不仅聪明而且谨慎。 “魏哥那么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甘玉瑾恋恋不舍地同我道别,难得重逢的我们都知道经此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何日了。甚至我跟着陶白林他们走,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一时我心中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毕竟这很可能是我在世上最后的遗言了,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猴子再见。” 男人的诀别不需要太多言语,有心便够了。我们虽然十多二十年没见,但是彼此之间的情意却不曾因岁月更易半点。 “陶白林,我,吴道常,陈国辉,颜峥,坐一架飞机,其他人自己安排。我亲自驾驶领头的飞机,你们依次起飞跟在我后头,每次间隔三分钟再上飞机以防发生飞机有故障。” 孙图大声地布置着,他的小心谨慎确实厉害,到了大获全胜的时候还能保持头脑清晰。他说的好听,以防有故障,其实他是怕警方另有安排。 “就听孙图的!”陶白林说着率先踏上了飞机。随后是陈国辉。 机翼越转越快,孙图在驾驶室一边看看仪表一边询问着飞行员,显然他在熟悉机型。 那个飞行员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自然耐心地教着他。 我看向孙想和监狱长,他们和那些匪徒并没有上直升飞机。 “那么一会儿见了,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我这话其实是对面无人色的监狱长说的,他虽然身居高位,这种事也不是经常能遇着的。 孙想点点头:“没事!你先走吧。” 监狱长却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时陶白林招呼一声:“别他吗在下面废话了,快上来。” 我只得跟着吴道常和颜峥登上飞机,“关门,系好安全带。”孙图说了一声,机门关上,飞机徒然升高。已经到了半空中,他盘桓片刻,确定空中没有埋伏,才控制着飞机慢慢向前飞行。 就在我以为事件到此时,地面上传来了一声怒喊:“我跟你们拼了!”紧接着是一阵细密和紧凑的枪声。 枪声很多很杂,显然匪徒们和警察们交上火了。 “他妈的果然有埋伏!”陶白林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越飞越高的机身内,我则看着窗外的白云。也不知道孙想这小子怎么样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再回双山 见事不妙,孙图驾驶着直升机加快了速度,我也没法看到地下的情况,十个持枪匪徒,盛国民和孙想两个被控制的俘虏能怎么办?想到这我有些绝望。与孙想之间的感情日益融洽,反而这次拖累了他。 当然我不是什么宿命论者,那种把自己不幸都推诿到命运不公上面是种很懦弱的表现,事实上我反思的是自己行事过于大胆,以至于祸及家人。 “马上就要跟家里人团聚了,不开心嘛?”陶白林拍拍我的脸。 我只是皱着眉并不想理会他,李倩魏森墨魏兰都被他们抓起来了。这是我眼前的一个大危机,我死倒是无所谓,他们中有一个出事我余下的生命该怎样渡过呀? 揉着发胀的脑袋,恨不得抱着这一飞机的恶徒同归于尽,要是我能这么做的,我决不会有半点犹豫。 “魏西里一会儿我该怎么折磨你呢?”陶白林疯狂的笑着,笑的他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有意思嘛,魏西里一家都被你们抓住了。”陈国辉突然很大声地说。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啦,他不是神探嘛?不是自称最聪明的人嘛?怎么落到了我的手里来了?我当然要多逗逗他了。” 陶白林与我坐在最后面,中间是陈国辉和颜峥,吴道常坐在副驾驶。他这么做为的可以精神上不停折磨我。 “实际上他这几天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做的一切,无奈你们之间信息是不对等的。不对等知道嘛,他只是个囚犯身份!你真的赢了他吗?”陈国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很有攻击性,他心里好像有一股无名火。 当时枪响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他肯定看见了现场发生了什么。是了,那声喊叫来自盛国民,他瞧见了上司的惨死,所以因愧疚而产生了愤怒,这次越狱事件没有他,孙图他们不会这么顺利的。 陶白林狰狞地说:“陈国辉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陈国辉一时语塞,这时我瞧见了陶白林已经掏出了枪,立马大喊:“老陈小心。” 可惜这时已经来不及了,“砰”的一声枪响,陈国辉的后背很快出现一个红点,那刺眼的红色迅速渲染开来。 “你”陈国辉转头怒骂,“砰砰”又是两枪,他的胸口也出现了一片殷红,这个背叛了自己信仰的政委颓唐地倒在了座椅之上。 “扔下去,你这个疯子。”孙图厌恶地说。 陶白林反手打开机门,将已经死了的陈国辉推了出去,只见死去的政委尸体在空中急速下坠,最终变成了一个黑点,融入了无边夜色里,世界上再也没有陈国辉这个人了。 陶白林绝对是我见过最喜怒无常,漠视生命的罪犯。一想到魏兰他们落在了这种变态手上,我的心情就非常难受。 瞧着前座的血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陈国辉多少是因我而死的,为此我之前对他的怨愤顷刻化为乌有,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他总的来说还不算太坏。 “魏西里想不想下去陪他啊?”陶白林举着枪挑衅我。 “来,打死我。”我愤怒地指着自己的头顶:“不敢你就是我的孙子!” 陶白林不怒反笑:“哈哈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慢慢的折磨你。” “手下败将不值一提,不是孙图你他吗的已经关在监狱里准备吃枪子了。”我愤怒地大吼。 “想离间我们两个?魏西里你把我瞧的太轻了。”陶白林说完在座位上吹起口哨来。 好人惨死,坏人得意。老天似乎也看不过眼,窗外雷声大作,漆黑的夜色里虽然看不见,但确实是一场暴雨袭来,那雨水像受到冤魂驱动一般不停不休地拍打着机身。 小小的机身里没有人再有心思说话,我瞥了一眼颜峥,他神情冷漠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人为什么不帮两个朋友报仇反而加入了孙图他们?这与我从刘正山那听来的他不一样啊。 印象里他是个义气有担当有情意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近墨者真的易黑?,这个前警察在监牢里已经被这些恶徒同化了? 因与他不熟也没法搭话,索性闭上眼养精蓄锐,直升机不知飞了多久,突然机翼的声音停止了,接着机身一震。 “到了嘿,都醒醒。”吴道常一声吆喝。 透着窗,我瞧见了夜幕里隐着一片山脉,还有周遭被夜色衬得墨一样的青葱树木。 依次下了直升机,不知是雨停了,还是飞出了降雨的区域。空气凉飕飕的,我们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的山顶。 孙图一声令下,所有人忙碌起来。我们将飞机推下了山背面的山坳之中。 我皱着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熟悉,这山我似乎来过。 “走吧,下山。天亮之前住进去躲几天。”陶白林招招手,众人跟在他身后,因为天上没有星星,山上湿气又重。我们也没照明工具,山路变得崎岖难走。 一行人老的老胖的胖病的病,走的极慢,我几次都差点踩空摔出去,好在那个颜峥一直有意无意的照料着我。 行至山腰我们停下歇脚,我瞧见了一颗苍天大树和一块圆形巨石。这居然是双山村的阴山。 时间一别二十年,我竟然到了这里。 “李倩他们都在村里吗?”我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来,这已经是甘玉瑾给我的那包烟里的最后一支了。 “在啊。怎么了?兴奋嘛?”陶白林不怀好意地问我。 我自然不会说这村子是李倩长大的地方,只是这群人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他们的据点居然在二十年前被我消灭的黑日老巢双山村里。难道说他们与黑日余孽是一脉相承的? 还是说一切都是巧合? “走吧。”孙图站起身,我们一行人重新启程,夜色里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有着二百多年历史的古村落,我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双山我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来过了,这里依山傍海,村民富足。跟一般的村里不一样,几乎家家的房子都有三四层高,而且门口还停着不少汽车。 深呼一口气,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居然再次与这个村子联系到了一起。 第四百一十三章全是仇人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双山村丑小鸭变成了俊天鹅,那些记忆里的旧房全部都消散在我失去的岁月里了,却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新房子。 我们来到了江俞传家的旧址附近,这是一栋特别高的楼房,竟然达到了八层那么高,远远看去像是一坐塔似得。 孙图走上前敲门:“开门,是我。” 良久,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揉着眼从门中出来,她脸庞靓丽,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上次在旧厂房里几乎瞒过了我的谢婷婷! 这女孩抬头瞧见我展颜一笑:“这不是魏西里嘛?来做客?” 刚要答话,就见一个穿背心的干瘦男子走了出来。那人长相酷似精神病人刘小康。他竟然就是那天我与孙想遍寻不着的人。 “小健,你要找的那个魏西里!瞧见了嘛?”谢婷婷笑着说,那年轻男人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他愤怒地看着我。 真是冤家路窄啊,谢婷婷当日在公交车上因她父亲谢灵山帮忙逃了出去。而那刘小健更是与村长李志辉也在小村制毒的工厂火起后提前逃窜以至于警方现在关于他俩的追捕还在继续。 “没想到你们两个落网之鱼一直躲在这里。”我瞥着这两年轻人。 “把魏西里的家人带出来,让他们团聚团聚。”陶白林迫不及待地搓着手,他就像一个食客等着大厨把美食端上来享受一般。这人心理着实变态的可怕。一直想亲眼目睹我在他面前家破人亡。 “老大白天让吴哥和名博叔把那俩女的都带走了啊!陶哥你不知道嘛?”谢婷婷瞧见陶白林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的说话声音也变得低了起来。 “我就是他妈的老大,你这个蠢货!”陶白林拉扯了一把头发,他在原地焦急地来回走着:“那个小子呢?魏森墨呢?” “他……他昨天已经自己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没得,早上给他割了一只手指,到了下午他就不见了。”谢婷婷怯生生地说。 陶白林走过去就是一巴掌奋力地扇在女孩脸上,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大活人还能消失啊,你这个废物,一帮子废物,你们这么多人看不好一个臭小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谢婷婷被打倒在地,她眼带泪花想捂脸又不敢捂。模样倒是可怜,不过早就领教过她楚楚可怜的外表下的蛇蝎心肠女孩,也就不怎么在意。 其实一旁的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魏森墨倒是机灵,这都能逃脱出去。倒是吴知厄怎么找到了这里,又公然跟陶白林反目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这小子改邪归正了嘛? 不管怎样,魏兰跟李倩在他那总比在这群王八蛋手里好。 “陶哥你就是我们红楼的老大?”刘小健瞧着仍在发火的陶白林发问。 “少废话,说,魏森墨是怎么逃走的?”陶白林举着枪,脸上阴晴不定。这人的精神病越来越不稳定了。 “我也不知道啊,给他关在七楼,下午婷婷去给他送饭,房间里就空了,窗户也是关着的,然后我们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找着这小子的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刘小健轻轻地解释,这个男人跟小康差不多的岁数,五官也极其相似,只是不知道他的裤子下面有没有也藏着一根尾巴。 “好了,你怪他们也没用,这个吴知厄和张名博脑子不好使吧,居然敢跟我们对着干。”孙图在边上劝了声。 我伸个懒腰开始讥讽他们:“看来我暂时是家破人亡不了啦。小陶老板你打算拿魏某人怎么办呀?好吃好喝供起来嘛。哈哈。” 因为孙图在大礼堂陶白林想要杀死我时说了一句干爹的话制止了疯子陶白林,所以我觉得他们暂时并不想杀死我,否则没必要带我来这里,路上就可以把我杀了。既然不会死,当然要借机刺激一下他们啦。 “魏西里你别急,有你好受的!”陶白林恶狠狠地说,不出我所料,他是不敢或不能杀我的。 这时楼上下来两男两女。我只觉得每下来一个人我就烦躁几分。首先走下来的是个少妇,她上下打量着我,眼里充满了惊奇。 她后面是个白发苍苍却极有气质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也走到了我身边:“没想到在这能看见你。”她语气平淡,但透着一股森然的恨意。 她们正是假孕妇陈云和那个杀人的老太太。正是我阻止了她们完成杀戮的任务。 两男的,一高一矮,高个那个一米八五的块头,肌肉结实像座小山一样,他的脖子上纹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边上矮个子只到他肩膀下面,那男孩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生的倒是不差。只是一双眼像是毒蛇一样往外喷射着仇恨的光芒。很明显这个人极其恨我! “你是张昆西还是陈扬?”我揉着鼻子,仇家太多也不是好事,这一屋子都是跟我深仇大恨的人。 他咬着牙:“我爷爷是张劲松。魏西里这帐怎么也得算算了吧。” 我猛地想起这人和蜘蛛都曾经被张名博关在精神病院里,他们是为什么被关起来,又是为什么被放出来,一直是我心里的未解的谜团。 “你小时候被石晟的人绑架,我还去救过你呢。算账的事你得问问你家老大同不同意,他现在心情可不太好,你别惹他杀人哟。”我笑着揉揉鼻子。 “放你的屁,谁是我老大?我现在就给我爷爷报仇看谁敢拦着!”说着,张昆西从怀里拿出了手枪。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陶白林举着枪对准了他的脑门:“别乱动,动一动你比他先死。” 这次他竟然没有任意杀人,这多少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会比他先死!”蜘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刀来。并且那刀锋架在了陶白林的脖子上。 “都停手,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全是缘分,我向各位保证,魏西里会死。但不是现在!别忘记咱们是为了什么来的。” 孙图永远是人群中最冷静的那个,我眯着眼这群家伙聚在一起是图谋什么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魏森墨登场 “张昆西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做过精神病鉴定的吧?嘭!”陶白林举着枪死死地抵住他的脑门。 张昆西到底不是真的精神病,他脸色惨白,手吓的一抖,还好他没有立即开枪。 只觉得他的枪管在我额头滑动了一下,老实说我后背已经湿了,刚刚生死只是一瞬之间的事,要是这么死在张昆西枪下我这条命也太不值钱了。 陶白林哈哈笑着;“你们怕了,你们都怕了。” 这个疯子拿着枪真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我白了他一眼:“枪如果在我手上,你也怕!” “魏西里如果有机会我们玩俄罗斯转轮。”陶白林狞笑着:“我总是能活到最后那个,我已经玩过几次了。” 蜘蛛这时也收起了他的匕首,他冷冷地说:“陶白林你比传说中的还要疯。” 我揉着鼻子,想起陶白林是双重人格症,他还有另一个善良的人格隐藏了起来,也不知道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跟魏西里有着不少恩怨,不过暂时不要动他,因为我爹要这个人。估计也就是谈话之类的,到时候事情了结了,我会把他交给你们处置的。在这之前,谁也不许动他。否则……” 孙图没有说完,只是用冰冷的眼睛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停留了一会儿。 “既然你们都不敢杀我,那我睡觉去了啊。困死了!”我打着哈欠,一夜未睡确实有些困。 此言一出,那些跟我有仇的家伙人人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 “带他上楼,咱们开个会。”孙图是那种不管在哪,不管多少人,都能脱颖而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众人焦点和领袖的人物。 谢婷婷领命带我上楼,这小姑娘似乎有些不愿与我单独相处,她直接快步走在前头。 这间八层大楼盖了应该有几年了,只是没怎么住人,所以房子外面有点脏,里头倒是全新的。墙壁如白雪一般洁净,柳曲木的楼梯漆着红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好久不见啊。”我主动找她搭话。 谢婷婷默不作声地走着。 “你爸去哪儿了?”我又问。 “睡了。你别想跟我套话,魏胖子。”她硬生生地顶了我一句。 我拍拍肚皮:“这不是闲扯嘛,木头啊你不读书就跟着他们干坏事不后悔嘛?” “少废话,不然弄死你。”小姑娘恶狠狠地说。 “有烟嘛,没烟我睡不着。”我继续呱噪。 她瞪了我一眼:“等着。”她消失在三楼的过道里。 我则上下打量着这房子,这群家伙聚在双山村是干什么的呢?这房子虽然很新,外表来看也盖了几年了。这还是江家的产业嘛?如果是陶白林他们出资盖的,八层崭新的楼说明他们一直都准备把它当作秘密窝点,或者说他们计划里是有一天能用到这个房子的。 谢婷婷从阴影处走出来丢给我一包烟,继续带我爬楼。 “这楼真高啊,今晚我睡哪?我能不能住我儿子这几天住的房间里?”我拆开烟叼起一只。 “你前面铺垫这么多就是想来这句吧,想逃走?”谢婷婷转着乌溜溜地眼睛看着我:“给你机会吧,你今晚就睡他的房间,你要是你能跟你儿子一样变戏法走我也认啦。” 闻言我尴尬地笑了笑,目的居然被这丫头看穿了。不过我坚信魏森墨能逃走我也一定能。 很快我们行到了七楼,谢婷婷拿钥匙打开第一间房,让我进去。 这是一间很杂乱的房子,一张破床垫上随意地铺着条毯子和一床被子。其它的所有空间都被乱七八糟的木箱子堆满了。也不知道他们准备这么多箱子干什么。 这时门啪的一声被反锁上了。 窗户边我都懒得去看,七楼那么高要爬下去太难了,还是下午时分。最关键的,当时是饭点,吃饭的大厅是在一楼的,魏森墨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从正门走掉,可他们一到八楼的房间都应该去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他。 想到这,我点起一根烟对着空气嚷嚷着:“小兔崽子滚出来吧。” 他只能躲在这屋子里,而且只能躲在那些箱子里。 见魏森墨不理我,我走到那一排排的箱子边敲了几下,果然在最上面第二层的大箱子里一阵响动。 钻出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他瞧着我笑了笑,但笑容又很快收敛,他冷冷地说:“大神探,晚上好啊。” 我已经好几年没曾瞧见自己儿子了,此刻定睛看着他。魏森墨有些男生女相,五官长相极其像他的母亲李倩,一样雾蒙蒙的大眼睛,一样的长睫毛,双眼皮。正是这双如水的眼眸使得他小学时就有女同学送他饼干吃了,魏森墨的鼻梁很高很挺高挺侧面看像个小峰。他薄薄的两片嘴唇不说话总是抿成一条线,这孩子从小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语出惊人能把他老爹噎个半死。 不过不说话时,他倒是很讨我喜欢,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孩子既聪明又英俊呢。魏森墨是那种早熟而又个性独立的男孩,不过这家伙有多优秀就有多骄傲。坚毅强硬的个性跟他阴柔的长相完全不搭。 魏森墨这时从箱子里爬出来,我瞧见了他缠着纱布的小指头。见我注意到他将手指迅速地插入了裤兜。 “还疼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蠢。 魏森墨皱着眉:“别管这个,你怎么也来了?是看懂我留给你的提示了嘛?” 我有些尴尬,提示的事被我忘在了脑后,依稀记得是他的书签夹在聊斋石清虚,外国人,韦公子这三篇那一页。 不过我多少有些眉目。 外国人说的是一艘船载着十一个外国人来中国,韦公子是说一个好色的公子哥好色结果招嫖了两次都是自己亲生闺女,石清虚是得宝失宝的故事。 魏威廉和李铃铛正是漂洋过海回来的。 我揉揉鼻子:“你提示我绑架你的人是魏威廉。事情可能跟什么宝物有关?” “你是舍不得怀疑老情人的干儿子吧,先不说这个,你也是被人逮来的?吴知厄把我妈还有我姐救走没有?” 魏森墨一番话戳中了我的要害,确实我在尽力避免去猜忌李铃铛。 “救走了!你喊他来救人的?”这令我有些意外,魏森墨怎么跟吴知厄也认识了,还能找到他来救人。 “不然指望你吗?指望你咱们一家都给人煮了。”他没好气地说。 我在他的脸上找到了我嫌弃孙想时的表情,是的,他嫌弃我就像我当初嫌弃孙想一样……1 第四百一十五章父子对话 想到以前我误解了魏森墨的一番好心,他之所以主动与我关系疏远是因为他怕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从而自责。这一点来看儿子不止继承了我尖酸刻薄的嘴巴也遗传了他母亲李倩的善良内心。 追本溯源来说我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在他小时候总是忙于工作,疏于陪伴儿子的成长,偶尔空闲起来也是对魏兰照顾有加。 “别用这样深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的。还有别说肉麻的话求你。”他揉揉自己胳膊。 我揉揉鼻子:“那你先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我才不会像看傻子一样看你。” 魏森墨这才把受伤的右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他的伤口已经将牛仔裤染红了一片,只有当他这样要强又笨拙的时候才像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 “说说吧,当时是怎么回事,你都替陶白林做过些什么?” 我开始板起脸来。陶白林之前信里提过有一件事要魏森墨替他们做。之后魏森墨就杀人了,这俩者有没有关联?或者有着什么内情? 魏森墨瞥了我一眼:“我没有杀人!没有!” 我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杀人的事?” “你的表情跟语气出卖了你,你要是不信任我,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魏森墨撇撇嘴昂着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老实说这是我以前最讨厌出现他脸上的表情,那种高昂着头,一副我有委屈,但我不屑跟你说的倔强模样。 不过此刻我的心态和当初第一次遭遇魏森墨叛逆期时的我也不一样。 我缓和下口气:“你是我生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相信你难道还相信外人嘛?从头说吧,你认识魏威廉?” “他们公司的电脑数据库是我维护的,偶尔我也帮他们弄弄网页什么的。就一个网上客户,那段时间魏威廉约我出去玩什么的,开始我是很反感拒绝的,因为我不喜欢生意人,更讨厌跟蠢人笨人浪费时间,不过他带我去骑马,这玩意我没试过,所以就去了。” 魏森墨顿了顿:“我又不蠢,他这样殷勤的背后肯定是没按啥好心的。我也就有了戒备。在网上我查了查这小子的户籍资料和入境资料。” “网上这个也能随便查?”在我印象里只有海关民政局还有警局能查到这类相关资料。 “别人不能,我能。”魏森墨皱皱眉:“老魏同志,我说话你能不插嘴嘛?” “能。”我一摊手表示再也不了,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一贯以来都是我让人闭嘴,别打断我说话的。 “他是跟一个叫做李思佳的外籍华侨回国的,于是我又开始查这个女的的身份信息,一番查证后她得知就是二十多年前在逃的通缉犯李铃铛,顺便又查了查你们当年的那些事。嗯,挺精彩哈。” 魏森墨淡淡的说,却在我心里激起了涟漪,一台电脑一根网线能查出来这么多东西?我倒是低估了他。 “老古董别指望我教你学电脑哈,我觉得当时死的那个日本人未必是我姐的亲爹!” 魏森墨揉揉鼻子接着说:“那个小鬼子叫小川南头,是名优秀的日本间谍,打着经商投资的旗号,已经潜伏了好几年了,不过他级别并不算高,他在日本还有妻儿。你懂我的意思吧。” 魏森墨很可能查到了当年我们办案的笔录档案,(现在只要是公安局留档的都会备份到网上,一般是内网。),因此这些不该魏森墨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了。 “你连日本鬼子都能查得到?”我揉着鼻子有些苦笑,儿子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 “都说了别人不能我能。”他学我的样子揉揉鼻子,一副快夸我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那后来魏威廉又是怎么能跟你接触的上呢?你不是一贯不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嘛?” “那小子三天两头找些我感兴趣的东西接近我,什么去天文台了,什么去考古现场拉,我也假装不知情,像个普通人交朋友时做的那样跟他相处。终于有一天魏威廉找到我说他对故宫里的那些文物很感兴趣,可是有些国宝是不外出展览的,他问我可不可以入侵他们的网调取监控,过把瘾。” 魏森墨的话令我有些苦涩又有些想笑,像普通人一样交朋友,其实一贯自诩聪明又极度的骄傲的他很孤独,并没有什么谈得来朋友,他嘴上说不愿跟蠢人打交道,实际上内心里是缺乏跟人打交道的经验。 他有着所谓天才的通病,聪明的头脑,不发达的运动神经。足够的智商以及不够高的情商,更不懂得人情世故。当然这也与我的教育失度有关系。对于儿子的关心不够,才导致了他变成这个样子。为此我有些自责。 “他把我当成那种整天坐实验室的傻子了嘛?这肯定是要做坏事啊,我当然没有答应他这个要求,然后过了两三天他带着几个人来我家说公司主机电脑坏了让我去修一趟,我当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给你留下了提示,可惜你不愿意去领悟,李铃铛有什么好的?你亲儿子都不要了。”魏森墨抱怨的说完看着我。 “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跟你这样没有情商的人是很难沟通的。但你要知道老爸自己的命不要,也不会让你有事。他们这次绑架你,让我进监狱去杀陶释卷,我一点都没有犹豫便照做了,难道不是为了你小子,看到你手指头的时候,我撕碎那些王八蛋的心都有。” 我说完摸摸魏森墨的头,他一直很讨厌我揉搓他的头发,但我却非常喜欢这个动作,觉得这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昵。 “都跟你说不要肉麻了,这些话放心里就好,说出来我受不了的。”魏森墨揉揉胳膊,一副鸡皮疙瘩起来的样子。 “那你怎么会杀人?不是爸爸不信任我,是当时监控都拍下来了你杀人的画面,同时又有目击证人。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嫁祸的你!”我点起一根烟,严肃的说。 “我根本没杀人,他们怎么可能拍到监控录像!目击证人是不是他们雇的人?” “别管那个,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第四百一十六章撒谎的儿子 魏森墨脸上显得非常不耐烦:“那天魏威廉带着人来到我宿舍来忽悠我,我没忍住当场揭穿了他们,然后我们发生了激烈的对抗,我寡不敌众,然后魏威廉就在我电脑上买一张火车票意图迷惑你们,再后来我就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 我揉揉鼻子,强忍着没有笑。所谓激烈对抗不过是大男孩的自尊心作祟的遮羞布。 “前几天,蜘蛛魏威廉说带我出去买衣服,我只能跟着他们上车,路上我瞧见了座位底下有把枪,这时蜘蛛跟他在全神聊天。趁他没注意我把那枪拿起来揣兜里,这就是枪上有我指纹的原因。当时瞧见蜘蛛的腰上也有枪,在车里就没敢动手,而且我这辈子也没玩过枪这种东西。 他们开到了市里最大的超市三楼服装部,然后我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这时我听到了隔壁试衣间有枪响同时还有人喊我名字,我就拿着家伙也过去了。这可能是监控录像我拿枪的原因吧。等我进去以后就瞧见了有个男人倒在地上,一身都是血,然后拿着枪的蜘蛛逼着我把枪丢了。期间他还补了一枪。” “然后你走出来就被外面被枪声吸引的人看见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桌位底下有把枪嘛?你还傻乎乎地拿起来,那枪里估计连子弹都没有。” 我有些被眼前的书呆子气糊涂了,这小子就是书读的太多,社会经验太少。犯罪分子能让他轻易拿到枪嘛,他还真敢拿。 “主要我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成了背黑锅的人了。两把枪口径差不多,还真的是烦人。”魏森墨挠挠头。 “得把这蜘蛛活抓回去,现在对你最不利的现场的监控,还有那把枪上的指纹。你还真是傻大胆,听见隔壁枪响你还敢过去。这时候你要是走了什么事也没有。”我忍不住继续指责他。 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有这种蠢的反应也很正常,只能说他历练的少,又缺乏应变能力。这事换我或者孙想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本来就够烦了,你就别念了。”魏森墨再次烦躁地挠着脑袋。 “不念你能长记性嘛,口口声声多聪明。结果还不是小毛孩子一个,做事完全不过大脑,以后别那么骄傲自信,凡事冷静一点。” 这就是做为人父母的天性,小时候我也特别讨厌犯错之后父母的念叨,可当自己成为父母时面对孩子犯错时,总是会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他。 “老魏同志你怎么现在变得跟我妈一样婆婆妈妈了。我也不蠢,我在车上诱使蜘蛛承认了嫁祸我的事,那小子得意洋洋的把什么都说了,然后我拿录音笔都给录下来了,这东西上法庭有用嘛?” 魏森墨从牛仔裤的小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细细的录音笔,将他与蜘蛛的对话播放了出来。说是笔其实比一次性打火机还要小。 我听了一遍点点头:“可以的,只要没剪辑修改过就能当作直接证据,记住一定不能对原件做任何修饰,你倒是没蠢到家。不过你怎么会有录音笔的?” 无疑他被绑架来之后身上的手机钱包等私人物品全部都被收缴了,这笔可能因为体积太小没被找出来,逃过一劫。 魏森墨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再聪明的青年被当作杀人犯也没法处变不惊,他解释道:“我平时身上都带着这录音笔,有什么关于论文研究方面的灵感就随时记录下来,没想到这次派上了用场。” “那你又是怎么跟吴知厄有的联系?你们认识?”我沉着脸,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很严重。 “你能别总用审问犯人的方式和我交流嘛?听着闹心!”魏森墨厌恶地摇摇头。 “行,下次我注意口气,你先回答我问题。”我压着火说。 大部分父亲对待长大儿子总想有种绝对的权威感,维系小时候那种对待儿子的感觉。一方面是父亲们意识到自己力量的衰退而产生的焦虑感,另一方面是男孩长大想要有男人的待遇的迫切感。这是必然的叛逆期,男孩女孩都会出现。 当子女开始抗拒父母太多约束,双方的情感相互交锋,又互不相让时。亲子的关系就会变得疏远。这也是我跟魏森墨以前的隔阂所在,不过这也算是千古难题了。现在我要做的极力避免以及鸡鸡改善这种情况,因为我很爱我的儿子,只是表达相处的方式出了问题。 “吴知厄也是我的一位客户,前几年我开始帮他维护系统,并且帮忙查一些东西。后来他告诉我,你们曾经是朋友,只是后来闹翻了。不过找我是单纯的因为我的技术。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调查魏威廉的养母李铃铛的时候我也同时查到了他的犯罪记录。你认识的怎么都是罪犯啊,我发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魏森墨举起手,一副要起誓的样子。 我赶忙将他手放下:“爸爸从来没说过不信任你,只是有时候我语气就是那样子的,那你没有手机的情况下是怎么通知的他来救人呢?” “那天早上,蜘蛛他们将我的手指切了一截。谢婷婷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提出要我的手表。她出于歉意没反对,于是我就有了我的表。” 魏森墨扬扬手上的电子表,那表看起来跟普通手表没什么区别,只是稍大一些。 他又说:“这其实是个微型电话,当时姐姐和妈妈都已经被抓进来了,我又知道你在监狱里。于是我就向吴知厄求助了,因为我知道他和这个村子的关系。他一直在暗地里调查这个村子,我进过他的系统调查过。只是当时他来时,我已经躲在箱子里了,所以他只救走了妈妈和姐姐。” 我闻言忍不住地苦笑,我的儿子此刻撒谎了,之前他一直强调让我信任我,不是因为我表现的态度不够好,而是因为那是他心虚的本能表现。他有了电话大可以向警方求助,何必找吴知厄呢? 如果他们的关系真是那么简单普通的话,魏森墨凭什么知道吴知厄可以救李倩她们出去?他又为什么不跟吴知厄一起出去? 一念至此,我只觉得嘴巴里好像苦胆破似的苦涩,为什么魏森墨会欺骗我,他在隐瞒什么?他是跟吴知厄一伙的还是跟陶白林他们一伙的?这群人聚集在这里有什么图谋? 第四百一十七章有子如此 瞧着自己的儿子,我脸上阴晴不定,要不要揭穿他的谎言呢?若是别人我怕是就任由他继续编造下去了,我向来不喜欢当场揭穿说谎的人,一个人说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深究下去,就得假装信了他。等他撒更多的谎言来圆上最初的谎言,然后露出真正的目的。 我少有当面揭穿谎言都是事情差不多能窥见全貌时。 但面对魏森墨时,我自然没法继续这样:“魏森墨,别把你家老头子当作死人啊!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吴知厄的?为什么你为了他连自己的老子都开始骗了。” 我被他气的肺部都疼了起来。 魏森墨见谎言被洞悉,面露惭色,低头不语。他本就不善撒谎,何况是面对我。 “说话呀!难道你真的杀人了?”我怒火中烧地大吼。 之所以没有动手是不止是因为我极力克制,更是因为我从来不曾打过自己的孩子,我觉得一个成年人对自己孩子施以暴力,是极其愚蠢无能的事,因此从小到大不管魏兰和魏森墨犯下什么错误,我再愤怒也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头,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没有,我之前说的全是真的,但是吴知厄……”魏森墨顿了顿激动地辩解:“咱们能不谈他嘛。总之我没有做坏事,也没有犯罪。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是成年人了。” 我血管气都快爆炸了,瞪着眼继续吼:“成年人不需要强调自己是成年人,你做的事一点也不成熟。吴知厄是杀人犯!你跟他混在一起,你们做过什么?你们还想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继续不认我这个儿子吗?”魏森墨高昂着头像只神气的公鸡。 望见他少了一截的右手手掌,又见他往事重提,想到之前他有些叛逆也是为了我,心中的无边愤怒逐渐消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也许你真的有难言之隐,我希望你作为一个大人了能够认真的清楚自己做每一件事的后果,爸爸只是关心你,而不是热衷于跟你吵架明白嘛。” 父子俩在激烈争吵过后都默契地闭上了嘴保持着沉默,屋内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 魏森墨坐在床头摆弄着自己没有光亮的手表,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刚才激烈的争吵使得我气息有些不顺,之前的睡意更是烟消云散。 我放任着自己的思绪来思考刚才与魏森墨的对话,他绝不可能杀人,这是我一贯坚信的,刚才的是气话,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他的秉性是善良的。 那么他撒谎的部分是关于吴知厄,他很可能早就认识了这个王八蛋。 魏森墨同样清楚老吴与魏威廉蜘蛛是认识的,否则也不会向他求助。 同时这个臭小子为什么不跟吴知厄走,而是躲在箱子里有几种可能,陶白林他们根本没有放走李倩,也清楚魏森墨藏在房间内,他们想让魏森墨来骗我,陶白林,吴知厄都是一伙的。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魏森墨不可能会不顾妈妈跟姐姐的安危,我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骗取的东西,至少目前我还没发现。 我之所以会这么怀疑,是因为孙图提过李倩曾经到过这间房,只是被吴知厄用借口救走了。但李倩之前是被吴知厄绑架的,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栋房子里?吴知厄和陶白林不是决裂了嘛?难道说他们已经合好了?这是我最大的疑惑。 无论怎样,吴知厄和魏森墨是一伙的已经可以肯定了。否则他不会一呼即来,吴知厄不是活雷锋,没有收益又有风险的事他不会做。而且李倩和魏兰到了他手里,这人也很可能不会放走,借此要挟于我。这点以我对魏森墨的了解,他是不清楚的,否则他不会答应。他太年轻也太单纯,吴知厄要欺骗他实在太容易了。 其次就是魏森墨留在这里的目的了,他是主动留在这里的无疑,他曾经有机会逃走却没有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认为跟陶白林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有关系。 陶白林一伙和孙图,蜘蛛,张昆西。这些人明显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是因为某种特殊的目的,暂时地聚集在一起的。这个目的跟魏森墨是有关的,而且跟这个神秘莫测的古老村子有关。 可是黑日的宝藏在二十多年已经被人取走了,他们的秘密也被我们揭穿。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吗? 最后我还有一个大的疑问,陶白林孙图口中的爹是谁?这个人明显跟这两人有关系,那他与我的儿子魏森墨有关吗?这个人无疑是整件事的一个关键点。 正胡思乱想呢,魏森墨开口了:“喂,如果你困了就早点休息吧,本来身体就不好。”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我有些不适应,毕竟好几年我们未曾见过面了。可见儿子心里还是有我的,想到这我有些感动,虽然重逢以来他还未曾开口叫我父亲。 “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晚上守着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魏森墨摆着手辩解。 我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如果你真的要害我,我保证不会做任何反抗。” “我不会的!” “你要是困了就睡在我边上,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我笑了笑拍拍边上的床铺。 “我们的关系还没密切到睡一张床上。”魏森墨小声地嘟囔。 我带着笑意躺在床上,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我闭上了疲倦的双眼,他始终是个孩子,而我一直以来都在跟一个孩子置气。怎么看都是我的过错多一些。 这一觉有子在侧,我睡的极为香甜。 “魏西里吃饭了!”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才被他喊醒,这一觉睡的我浑身生疼。魏森墨正在边上看着我。 “最后问你一遍,你跟陶白林他们有关嘛?还是只认识吴知厄?”我抓起他的手臂。 “我不认识那群家伙啊,我真是被绑架来的。我就是在吴知厄的事情上骗了你。”魏森墨极其认真的回答。 如果他真是被绑架来的,说明他是吴知厄授意才留在这里的。想到这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盗墓 门锁悉悉索索的被谢婷婷打开了。 我望着小姑娘说:“怕是中午得添一双筷子了,你的老熟人。” 她瞪了魏森墨一眼:“你一直在这间房里?” “就躲在箱子里,你们昨天只翻了最上面一层而忽略了中间的第二层。”魏森墨笑眯眯地说。 “要是我把这间房门反锁上你不是要饿死了吗?你这笨蛋还洋洋自得呢。”谢婷婷冷冷地讥讽。 我则看着魏森墨,他撇撇嘴没有反驳。以他的智力不会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他之所以选择留在房间里,是吴知厄授意了。刘云,徐老太,甚至谢婷婷妇女这些人里面一定还有个吴知厄的内应,那个人会帮助魏森墨逃出去。 只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走吧,我肚子都饿了。”我拍拍肚皮。谢婷婷这才作罢在头前领路。 我们一路下到一楼,她又递给我一份洗漱用具,我抬头看了看天,红日挂在中央,大概十二点是有哦了,简单地用井水漱口洗脸完毕。 来到饭厅之中,我发现不少熟人,包括昨晚未曾见面的屠夫村长李志辉,还有模样斯文的工程师谢灵山。一桌子的人他们或惊惧或愤怒地看着我。 我数了数,孙图,陶白林,颜峥,蜘蛛,刘云,徐老太,张昆西,吴道常,何文灿,谢婷婷,刘小健。一共有十三个人在这里。只剩那个号称要杀我全家的陈扬未曾露面,他们每一个都身负命案,抓住哪一个拉去枪毙都不会冤枉。 最有意思的是他们要么是我手里的漏网之鱼,要么恨我入骨。 一张大长桌边坐了这么多人还有富裕,桌上摆着十多盘菜,有鱼有肉,丰盛异常。与儿子一起坐在孙图身边空的位置。 “倒是有点喝喜酒的意思哈,都吃都吃,别跟我客气。”我一边夹着菜一边打趣。 孙图对我说:“魏西里我倒是佩服你的胆量,如果没我拦着,这桌子上一半的人当场就会杀了你,你倒是吃的下去,吃的安心。” “手艺不错,这鱼烧的真不错。”我夹起一块鱼咬了一口,确实齿颊留香:“不是有你保驾护航嘛,我说你们这些坏蛋聚在这里是为什么呢?等着开我的批斗会嘛?” 他又说:“我们昨晚开了个小会儿,决定也带你参与一个。” 我顿时来了兴趣:“先说咱们去干嘛。” “盗墓!”陶白林在边上插嘴,我同时注意到魏森墨听到这两个字时,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显然他事先是知道的。 我闻言摆摆手:“别犯傻,双山村的宝藏二十多年前便被人取走了,连带着在警察局的印章和匕首全部都被人拿走了。” 这是长久困惑我的一件事,当时我一手覆灭了黑日组织,也生擒了他们的大长老,但双山村地下的宝藏和留在警局的信物全被取走了。 想起前不久与那个卧底在精神病院的警察李成康就此有过一番交谈,由于他的态度太过嚣张,我没有听他说完,只是依稀记得他提示那案子跟关在我隔壁的疯老头还有那个陆铭的那个变态孙子陆小川有关联。 同时成陆生也曾告诉过我,故宫收藏的十大名画《五牛图》不翼而飞了。这些事都是有关联的吗? “没有!那是一个假象,印章匕首被取走不错,可宝藏还在原处!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当初有人盗走了匕首和印章到了双山村却不得其门而入,这人于是在山上随便炸了一块地,装作宝藏已经被拿走的样子。” 孙图给我解释道。 “这人是谁?”我瞪着眼,能够接触到那些匕首和印章的人只能是警方内部的人。 “张昆西的表叔,不过已经在十多年前故去了,然后东西到了昆西兄手里,他又跟我们是好朋友,有好东西自然要拿出来一起分享。所以才有了这一场大家聚在一起的局面。”孙图淡淡地说。 我想起之前在王涧西办公室隔壁看到的那个可怕刑讯室,那是为了拷打张昆西说出全部实情才设置的吧。这些家伙嘴上说的好听。 “那陆小川和那个疯老头又是怎么回事?五牛图是他偷走的嘛?”我再次提出疑问。这是当时李成康欲言又止的内容。 “那个疯老头叫何三铲,好多年前就是出名的盗墓贼了。后来不知怎么混进了安保队伍里,你说这人能有好?于是我们把他搞到精神病院,打算问个明白。还没弄清,你就来了。” 陶白林愤怒地皱着眉头,那间精神病院是他们收容罪犯的场所,已经被我一手摧毁了。 孙图又说:“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那个半边脸陆小川现在在国外做文物生意,我也认识。没事戴个面具装神弄鬼的。不过很有钱,出手很大方,多大的货都敢吃。这次很可能我们得手之后东西就卖给他。” 陆小川此人和我仇怨很深,他当年骗过我,又杀死了我师兄卢俊的独子。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也许这次是上天把他送上门来的? “我就搞不懂了,我一不懂风水堪舆,二不懂机关古墓,三没有古董知识考古经验。你们挖坟掘墓找我干什么?” 我说完盯着他们看。 “因为我现在没有办法确认宝藏具体位置,双山村存在了几百年,埋葬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们需要你来帮助确认目的所在。”蜘蛛冷冷地说。 我哦了一声更不解地说:“眼前不是有个盗墓专家在此吗?张昆西你可是祖传的手艺,寻龙定穴懂吗?我瞧电视里拿个罗盘,然后找到风水宝地,下面必然埋着东西。” “没有那么简单,我这段时间都泡在这里,整座埋人的阳山都被看遍了,依着地势也没瞧出个什么东西来,更没从诸多坟茔中找到墓室特别大特别深的那种。”张昆西尴尬地解释。 “总之你就是没办法就对了。” 于此同时我想到了曾经跟李倩发现李大勇尸体的那块不合理的巨石,难道宝藏在那下面?虽然那周边不曾有坟的样子,可又没规定宝藏一定要跟坟墓有关。 “四族之神呢?你们找到他没有?我觉得有宝藏应该埋在他坟墓下面,他是黑日当时的绝对领袖,神一样的人物。” 魏森墨突然在边上搭腔,显然他对黑日的故事也不陌生。 是吴知厄告诉他的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寻找宝藏 “他没有墓地留下,这个奇怪的人是海葬的,他只留下了一个祠堂。我们之所以要你参与,是因为你与这个村子渊源颇深,凡是宝物总讲究个仙缘福气。兴许你出马就管用了。”孙图似笑非笑地对着我说。 “可别在村里提我的名字,当时村子里打黑被我抓了几十号人进去,吃枪子的都不少。他们不比你们恨的浅!” 我抹抹嘴,说话间已经吃饱了。 二十多年我的外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变成了满腹大便的肥胖中年。要是不刻意提起,应该极少有人知道我就是原来那个魏西里。 “现在我们除了那个关于宝藏的传说和印章匕首之外,什么也没有。该怎么找这个藏宝地呢?”孙图拿眼直看我,同桌的其他人也同时期盼地朝我看来。 我苦笑一下,还真是好差事啊。本想说我又不想要金银珠宝为什么要参与进这种事来,可是现在正是因为有了孙图的庇佑,那些罪犯才不敢找我复仇。因此我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首先,咱们先得肯定这宝藏是真实存在的,不然这么多人白费了力气。这传说在他们亲族之间口口相传了二百多年肯定不会假,当初抢那几方小印死了不少人呢。既然东西在,就不怕找不到,时间问题而已。那朱氏后人准备复国之用的财宝肯定少不了,你们放心。” 一席话说的满桌人面目绯红,眼露贪婪的目光。 我顿了顿又说:“眼下有两个可疑的地点,一个是四族之神祠堂下面的密道,那个密道也许不止是通往外界的路径,也许还埋藏着不少东西呢。另一个是阳山山腰有一颗怪树,当年匕首就是在里面找出来的。它边上还有一块圆形的怪石头。这下面兴许能搞出点弯弯道道来。” 众人皆不解地看着我,毕竟我当初在双山村的遭遇知道的人也不多,于是我就将当年怎么找到祠堂密道,怎么在巨石底下找到李大勇的事又说了一遍。 “果然找你是没错的。”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图也兴奋地说。 其他人更是面露喜色,好像金灿灿的宝藏正在他们面前一般。 “这几天你们就去这两地方多挖两铲子吧。应该不会错的!”我伸伸懒腰,里面虽然有着不少财宝古董,但我实在兴趣乏乏。更别提帮助他们盗墓犯罪了。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陶白林不满地说。 “我是脑力劳动者,动手可不适合我。再说了我一前任警长不抓你们这帮盗墓贼良心已经过不去了,遑论亲手帮你们?”我摇摇头。 “你大概不知道双山村宝藏的传说吧?”孙图说。 “就是有复国的财宝在地下呗,具体的我还真没完整听过,因为我对钱没有兴趣啊。”我揉揉鼻子,不过满场的人大部分都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们本就是为了钱走上犯罪道路的,又怎么能够理解我呢。 “其实我也对钱没有兴趣,传说只有最聪明最有勇气的人才能得到这批财富,如果是蠢人进入藏宝地就会死于非命。而且宝藏里面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钱财却胜过世上所有钱财,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倒很想去看看,你难道不好奇吗?”孙图说完自己也笑了:“所以我想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也免得他们死光了。” “如果是真的,这墓地还真是智商测试器。哈哈”我闻言也笑了起来。 本不想与他们同去的,奈何陶白林拿着枪指着我,只是魏森墨一脸期待令我非常不满,显然他也知道一部分关于宝藏的秘密,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在图谋什么。 我们一行人扛着各类工具器材先去的阳山,因为黑日的覆灭,双山村那条奇怪的联姻规定被取消了,双山村的男男女女只凭借自由恋爱结婚,越来越的年轻人走向了外面的世界,同时不可避免的外地人也进入了村子。 陶白林他们早在几年前便在村里买了地盖了楼,所以当我们出现在村子里时,村民们并不见怪。 来的时候是午饭后,一轮烈日当空光芒万丈,可树影绰绰,遍地坟茔的阳山仍是鬼气森森,有种莫名的寒意。这地方当初就令我觉得古怪,明明叫做阳山却埋了几千座坟,二十年没来,这儿又凭空多了不少黄土坟包。有些墓碑上的照片我竟然似曾相识。 来不及多感慨,我们到了那树那石之前,他们齐力把巨石扛到一边,张昆西拿出一根很长的铁钎似得东西插入土里,随后取了出来,他摸着上面的泥土摇摇头自信地说:“下面不可能有墓室。” “宝藏跟墓室有什么关系,蠢货。兴许直接拿箱子埋进去的呢?跟我挖。”陶白林狰狞地大吼。 十多名罪犯拿出家伙在土地上挖起地球来,连魏森墨都不能幸免。 等我抽了半包烟,太阳已经没精打采的下山了。那颗大树也被他们砍倒了。地上更是多了一个又大又深的窟窿,这些家伙脸带泥土真正在坑里卖力地干着。 “看来不是埋在这里,都说能找到的人是最聪明的了,聪明人怎么会埋头挖土呢?吃饭,吃完饭咱们去祠堂接着挖。” 我笑着将最后一根烟头扔下。 内心深处自然不希望这些家伙得逞了,我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有平白磨掉他们的力气也是好的。 饭菜是中午的,稍微热了一下,我们便吃。月上柳梢头,等到村里悄无人声,一行人也恢复了力气再次扛着工具出门。 四族之神的祠堂虽然仍有修缮,但较之当年更为旧了一些。到了血池边,我摸了摸第九朵小莲花。 那怪异的神像触动,一阵巨响传来,他的下摆露出一个小门儿来。我们取出照明工具进入了密道之中。 各人开始在通道处处乱找,张昆西则将脸贴在通道墙壁上,他一边拿手中的榔头敲着砖面一边仔细聆听。 良久,他已经在七八处如此做过后才说:“这墙都是实心的。” 我也在通道到处走动,这条通道虽然很长,直通村外。但是墙上只是镶嵌了一些普通的砖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别说机关暗道了,就连个花纹图案都欠奉。。 “魏西里你能不能行啊?这地方肯定不是藏宝的地方”何文灿不满地抱怨,这人与我颇有仇恨。 我揉揉鼻子:“我明白宝藏在哪了!” 第四百二十章战争与和平 “宝藏在哪?”一众杀人犯激动地同声问,他们的眼眸里满是令我厌恶的贪婪。 我皱着眉,在迟疑要不要把黑日藏宝的地方说出来。 “你们父子俩都在我们手里呢,弄死你俩不比捏死蚂蚁难多少。”见我犹豫,何文灿阴恻恻地威胁。 我瞪了他一眼:“本来我是记得的,但被你一吓唬我忽然又忘记了。” “别搭理他,老魏你想到什么就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双山村埋藏着什么吗?”孙图把手搭在了魏森墨肩膀之上。 “我还真不想知道。”我瞧孙图的手握紧又说:“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双山一直有个古怪的地方,他们阳山埋死人,阴山祭祀。这是不符合我们中国传统意义上关于阴阳的逻辑的。所以我认为东西很可能就埋在阴山之上,相比较经常有人走动的阳山,人迹罕至专职的祭祀更容易藏匿东西。有一点我很赞同,宝藏未必埋在墓里。” 我这时想到了江俞州遇害的山洞,那山洞明显是人工挖掘的,而且洞不大,虽然用途不明,但在二百年前效率底下的半山腰挖个小山洞是很费时费力的,当时双山村的祖先一定别有想法。 把这想法与孙图一说,他点点头表示赞同那里确实是可能性极大的地方。于是我们一行人从祠堂密道的尽头出口处扛着各式仪器物资重新出了密道。 银钩当空,月色正浓,海风吹来,衣摆飞动,寒意阵阵。 此时已经十一二点,众人都有些疲惫,就连未曾从事体力劳作的我都有些困乏,于是孙图决定第二天再行挖掘,我们又返回了那个他们建造的据点。 因为晚餐没吃,几个女人又做了些夜宵,草草吃过,我洗了脚与魏森墨一起返回七楼的房间内。 我悲哀的发现与儿子魏森墨我们之间的话题少的可怜,父子同处一室,我有心开口寒暄,却半响找不到话头。他只是发呆更没与我交谈的意愿。 于是我们各睡一头,一夜无话,第二天,红日还未曾从云层露出头来,村内的公鸡便鸣成一片,我与儿子就着院内冰凉的井水洗簌,洗漱完,谢婷婷她们早早熬好了粥。 望着长桌上十多个应该被枪毙的罪犯,我心里百感交集,未曾想有一天跟他们能这样的相处。众多漏网之鱼在饭桌上各自聚成一团,他们内部派别倒是不少,几个相熟的才互相交谈,旁人却不熟悉。 只有孙图和陶白林两人隐隐的是大家的领袖。 吃过饭一行人又照旧带着东西奔向那阴山山腰。这时也就清晨七八点的光景,薄薄的日晕透过层层树木将那抹红均匀地晒在山上的每一个角落,衬得这偏僻山村的无名山落有着仿佛名山般的风情。 想到这我又笑了,名山也不过是从无名山走来的,但就风景来说,这阴山,高险奇趣样样俱全,既有怪石嶙峋,又有树木葱郁,远眺可看海,近处有层云。丝毫不逊所谓名山,只不过没人挖掘罢了。 来不及我多做感慨,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山腰那个江俞州遇害的山洞之中。这山洞最外围是用山壁连成一体的,但是从洞口璧上凹凸不平有着明显人工痕迹的地方看就显得很突兀。 这也是我当时就生疑的一点,洞不深,进去五六个人便没法转身走动,但因为门口有树木挡着,里面光线很暗,他们取出探照灯将整个山洞显现出来。 这洞很臭,地上黑漆漆的一坨一滩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排泄物。石壁上光秃秃的一片,除了一些苔藓水迹更是殊无异常的地方。 “魏西里,这鬼地方也不像是埋宝藏的地方,你怕是又找错了。嘿嘿。”何文灿阴阳怪气的说,当时他跟王汉卿差点栽在我手上,自然满肚子怨念。 我只走过去在石壁上敲着:“这个洞是人工凿的,你眼不瞎应该看的出来吧!我问你二百多年前的村民凿这么个洞做什么用?” “储存食物或者歇脚。”何文灿说着自己都摇摇头。 储存食物的洞的洞口不该这样的,否则山上的野兽可以都进来恣意破坏。歇脚更是无稽之谈。 “我觉得很可能在地下!山体向下凿比向两边省力,你们动手挖吧。肯定就在这。” 我用力跺跺脚,足下一阵发麻,地面上是结实的泥土。 “我也这么觉得。”张昆西又拿出了他那根细长尖锐的铁钎,那上面最顶上跟个针管似的。他顿了顿又说:“泥土深处有石块,东西肯定在下面。” “那听你们的,年轻的男人都不要闲着,开始动手了!”孙图率先拿起一把铲子,开始将地上黑漆漆的东西铲走。 于是那几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比如何文灿刘小康他们,铲土的铲土,运土的运土。 我则叼着烟走到洞外与其它人在一起。 刘云和谢婷婷两个女的正在采山花,魏森墨兴趣盎然地瞧着洞内。只有徐老太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独自沉思。 “你一个退休老干部跟着他们搅合什么?你又不缺钱。”我当初便不甚明白为什么徐老太一把年纪又是女人会参加到这种杀手组织里面。 她只是莞尔一笑:“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贪念私欲憎恨这些负面情绪是不会随着年纪而消失的,恨一个人的滋味你懂吗?” “恨一个人便要杀死他?那人类就延续不到今天了。实际上我恨过很多人,但我最终都没有杀死他们,仇恨并不会随着你残暴的对待你恨的人而消失,相反暴力只能带来更多的仇恨。报复可以,但是暴力不好。”我反驳着,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观点,杀人或者残害他人身体是很不道德也没有意义的事,你失去的东西并不会因为这些行为而重新失而复得。 “人类文明的进步从来都是伴随着战争的,每一次武器的更迭,科技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从吹毛饮血到使用石器,石器变成青铜器,青铜器变成铁器,冷兵器变成热兵器。手枪大炮飞机坦克到氢弹原子弹。战争的根源不就是恨贪欲引发的杀戮吗?为了掠夺资源为了报复私欲,人类对同类的杀戮从来没有停止过!” 徐老太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我觉得那无损她优雅从容的姿态。但是她娓娓道来的却是血腥罪恶的观点。 我皱着眉很快反驳:“但是医疗也是随着科技进步而进步的,古代婴儿的生存几率才多少?古代人的人均寿命才多少?科技进步残害的人民远没有救下来的多。是的,人类是为了掠夺发起战争,可同样的随着文明的进步,战争的频率是在不断减少的。越是高度文明的社会,战争只会越少。” 第四百二十一章诡异地宫 “战争的本质是掠夺资源没错,但当人类的科技发展到能够解决能源,自身的思想素质达到了一定的高度,那么战争就会停止!而且你把个人的私欲与国家间的战争混为一谈是在偷换概念。 人与国家的道德准则是不一样的。个人应该是在律法之下的,不然每个人都凭着私欲没有准则的行事,那么社会必将动荡,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我们能通过内心的道德标准和外界的法律条规来约束自己的行为,恣意的用暴力去解决问题跟动物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我从来不是个卫道士,动不动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是我不愿做的,而且我极度讨厌与不守规则的人讲道理,只是这个退休的女干部明明持着一些荒诞不羁的观点却振振有词奉为金科玉律是我所不能忍受的。 她只笑笑:“这只能说你虽然快五十了,却还很天真。人类的贪欲是没有休止的,理想的乌托邦也根本不会有土壤存在和发展。这个社会随着经济的发达,人变的越来越冷漠麻木,甚至连邻里之间都互不相识。这才是现代社会钢筋水泥的本质。” 未曾想,这个老太太的内心竟然是这样的愤世嫉俗。 我不假思索的反驳道:“你说的或许存在一部分,就像那个南京彭宇案,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个老太太的讹诈成功导致等待真正有需要的老人跌倒了,大家都畏缩不前开始迟疑了,若人人这样社会的道德焉能不坏?若是人人都袖手旁观,等自己或亲人需要帮助的时候难道不会遭遇冷漠吗? 可社会从来不是一极端的,从古自今有好人就有坏人。即使出了彭宇案善良的人仍会去帮助老人,即使没有这事丑陋的人仍然在碰瓷。一心向善改变的不是社会,而是自己。当你是个善良的人时,社会上会多一个善良的人。当你心存恶念,社会上便多了一个恶人。穷则独善其身,人人都这么想时社会风气自然向上了。反之则礼崩乐坏,道德沦丧。 但人类的方向是文明化,善良化的。这也正是一代代善良的人不放弃才换来的。” 她皱着眉在思索如何反驳我,这时洞内传来一阵欢呼:“挖到了,挖到了。” 一个人的三观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所以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做这样的事要么愚不可及,要么如孔孟一样天生圣人。 而我只是一个余下生命不多热爱生活一心想做个善良的人的胖子,所以我放弃了说服徐老太,而是寻声进了洞里。 洞内地下已经被他们挖出一人多深的沟壑了,坑中只站着孙图和张昆西,他们站在几块积满薄土的石板之上。 “石板很厚,没有缝隙。咱们用炸弹吧?”孙图向张昆西提议,毕竟他才是专家。 “就怕影响了底下的结构。向两边再挖一挖吧。它应该是块完整的大石板,咱们把它四个角挖出来,然后试试能不能抬起来。” 我也点头赞同:“兴许两边还有机关,你们挖吧。” 于是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他们奋力挖掘,总算将那大石板深陷地底的轮廓挖了出来。在东南角边缘的泥土之下,有着九朵精致的石雕莲花,前八朵大小一致,最后一朵却小了些许。 我不禁庆幸没有动用炸药,请按莲花。一阵巨响,石块竟然升起了半米高,一道深不见底的地道显现出来。 “奇怪,这东西二百多年了怎么还能用呢?”满脸是土的何文灿不解地问道。 “机关连通着绞盘,绞盘尽处很可能是水银或者流沙堵住的巨石,一按机关,流沙水银下陷,石块撞击产生足够的力度,机关就会打开。关上也是同理,按下一个机关,巨石滚落下一个位置,然后石板闭合。” 张昆西给我们解释完,站在原地说:“地宫久未开启,下面很可能有非常巨量的有害气体。大家先出去等一等。” 说着他将之前他带来的一只母鸡脚上捆一根长绳投放了下去,自己戴着防毒面具等在洞内。 “都过来!找到地道了!”孙图高声招呼四散在山野各处的人。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这里。 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我瞧见张昆西往回收拉绳子,那只肥硕的母鸡虽然蔫头巴脑的,但好歹还活着。 随着张昆西招手轻喝一声“进来。”我们鱼贯的进入了洞内。先前说了洞内极窄,只能进去几个人,于是我站在了队伍的中央。毕竟先进去是有危险的,这种古代藏宝的地方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暗器防范着入侵者呢。 倒不是怕死,而是我体弱力衰走在头里除了送了性命毫无增益。 这洞下通道极长,一行十五个人竟然全部都排成了一起,各自拎着探照灯,灯光闪烁,我得以一窥全貌,通道顶和两侧都用石块垒着以防坍塌,除此之外还有入口处竖着一块古篆写成的碑文:“擅入者死。” 大概是看了这四个字的缘故,打头阵的张昆西走的极慢。不时还传来敲打声,显然他在找着机关或破坏着机关。 随道整体是向下延伸的,也就是整个地下建筑是在山体之中。更令我吃惊的是,这通道竟然越走越宽。 原本屏住呼吸不敢交谈的人们都开始张口惊呼,隧道尽头,我们眼前是一扇大石门。石门上面赫然又写着“不敬则死,有罪必罚。”这四族之神显然是很崇尚暴力的,处处恐吓着别人。 也不见队伍最前头的张昆西怎么做的,那石门咿咿呀呀地竟朝上升高,它缓慢升到半空中,徒然止住。 “进去吧。”张昆西率先又走进去,千斤巨石在头顶,谁也不甘落后鱼贯着进入了门内。 瞧清里面,我不由长大了嘴,里面纵横交错着许许多多房间,而且房间几乎一模一样,而小的房间中间又有许多交错的过道,一眼看去竟然是个迷宫。 “大家跟紧一点,别走散了。”孙图高声说。 陶白林这时补了一句:“魏西里你站到前面来,这儿看样子很古怪。” 联想到孙图之前说的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得到这笔宝藏,我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这阴森诡异的地宫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硬着头皮与张昆西走在最前面,我刻意落后他半个身位,我很清楚真有变故我的身体是不容我做出什么反应的。 走了没一会儿,背后传来一声巨响!那石门竟然落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破解八卦之道 我与一众杀人犯深入地底寻宝,巧入迷宫之后,我们身后的石门竟然落了下来,边上胆小的姑娘谢婷婷手中的射灯都没握住,跌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啊?刚谁过去关门了?”我只觉得这诡异的密道迷宫里有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和寒意正在舔着我的背脊。 孙图瞧着队伍的最后:“有谁刚才离开了队伍嘛?” 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反而对后背不曾在意。这时人们呱噪了起来,纷纷在讨论门是被谁关的。 刘云这个妇女更是在喊:“是不是在这鬼地方有鬼啊!” “不要胡说八道,咱们先把宝贝找到再说。”张昆西冷峻地说。 我瞧着他,心里有些怀疑,门为什么没升到顶?为什么又会突然落下去?莫不是这个家伙刚才动了手脚?他是我们这种唯一有这种经历的人。 “反正我们带着炸药,先前进吧,不行就把它炸了。”陶白林粗暴的说。 他难道没有想过乱炸很可能会改变这的受力机构从而引起塌方嘛?我虽然满肚子疑狐却没有作声。 因为我料到寻到宝物之后这些恶徒之间肯定还有一番死斗,毕竟分钱的人越少越好,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一个阵营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我和魏森墨父子手无寸铁深陷其中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其实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孙图陶白林一伙做什么,我都跟着他们。这十三个恶徒里面,只有他们暂时不想要我的命。落在别人手里就难说了。 隐约觉得洞内分成了几派,一派是陶白林孙图,一派是曾经跟过吴知厄的人谢婷婷父女刘小建等,一派则是蜘蛛和张昆西,还有颜峥何文灿张道常这些看起来没有派别从属的逃犯,当然其中的纠葛可能更加复杂。 叼着烟与张昆西走在前面,眼前很开阔,并排立着八个小房间,那些房子是石头堆砌而成的,虽然深处地下,却仍坚固如初。当然说是房子很勉强,因为一间独立的房间应该有四面墙,而它只有入口一扇门和其它三堵墙中的任一面墙,换言之房间里少了两面墙,左右本该是墙的位置却空了左边或空了右边。空白的地方则连接着通往别的房子的过道。 所有小房间之间相互连着过道,过道或长或短的尽头便能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眼前应该是一处迷宫,起始的门上画着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等八卦图案。当然这只是我打开一扇门后的猜测,毕竟那些怪房子又是通向左或是通向右除了是个迷宫我想不出别的作用来。 站在外面肯定想不明白的,只有置身其中,建造者的目的才能被窥探出来。 “去尽头看看吧。如果有尽头的话。进去的时候带一根绳子,这样有危险可以拉动绳子,更不会因为辨认不出方向迷路。”我将烟头放进随身的易拉罐里,大部分有条件的时候我会把抽剩的烟蒂收集起来。 张昆西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进两个门吧。你跟我一人一个。” “有四根绳子,我们也进去吧。不要浪费时间啊。”孙图将他背来那捆绳子丢在地上对陶白林说。 陶白林点点头应了声好,于是我们四人一人携带一根几十米长的绳子朝那不知作用的怪屋走去。彼此约好了绳子不够用便退出来商量。 我进的是第一个乾门,乾门过后,第二间房小了一倍,三面墙少的是直通的那面,然后有条通道向前直走一段便是向左的房间,再又向右走。因为所有墙虽然都是缺失了两面的,但除了入口那面外其它三面是不固定缺失的,因此每进入了一个房间便有两个选择。而不同的选择的结果必然是不一样的。 不多时我带来的绳子长短便不够了,因为他们准备的粗绳至多才三十米,东拐西拐。几个房间绳子便不够用了。 建造这藏宝之地的人竟然有这么大毅力动用人力物力在山体中间造出这么一个大迷宫来。 因为还没到迷宫尽处我又收拾绳子折返回去。这迷宫缺了两面墙导致选择走向哪一面就会导致后面的变化完全不一样起来。 如果有鸟瞰图走这种迷宫还好一点,深处其中只会觉得一头雾水。但我觉得没有穷不尽的变化,但凡迷宫总是会整体链接起来的,也就是说八扇门后的空间到最后会通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的图案,而出口只在其中的一个点上。只要在墙上做上不同的记号。不断尝试总是能出去的。 毕竟我们人很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不过还有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懂得八卦,每间房缺一面墙或两面墙,连着几个房或者结合其它门后的缺失凑在一起肯定是不同的八卦的单独卦象。 也许有些别的寒意在整体图案里也说不定。建造这个迷宫的人肯定不止是想通过这个迷宫困住别人,因为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迷宫。再大的迷宫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能够破解。更重要的是这个迷宫通过八卦给我们提供了什么信息。 想到这我更加坚定起来,传说肯定是建造迷宫的四族之神传给族人的,他要找的是最聪明的人,说明他本人就是个卖弄聪明极其自负的人,这种人最爱玩把戏。 我身子胖走得慢,等我走出来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你来的正好,这山也有几百米高,山体中间挖的迷宫也不会大到哪儿去,我觉得咱们把绳子连在一块一个人便能走出迷宫,如果要加快速度的话,所有人一起进去。在墙上刻不同到过的图案,到最后肯定能走出去,其实就算瞎走多走几次也能出去。” 陶白林自信地说。 “确实就算有几百个房子聚在一起,咱们不缺吃的,该出去还是要出去。只是你们想过没有?这迷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于是将自己心里推断出来的东西说与他们听,直听的他们纷纷点头。 “所以我觉得这迷宫只是宝藏的一部分,真正的谜底在迷宫整体的图案的八卦里。所以咱们分为八个人八扇门进去,把路过的每间房都画出来,然后凑在一起便有了完整的迷宫图案。那时候或许我们能清楚更多的事。 相信我,宝藏就在眼前了!” 我继续给大家打着鸡血,又商议了一会儿,一共十五个人八扇门,除了陶白林独自一人外,其它人带着字笔和各自的食物器械两人一组分别进入迷宫。 实际上进去以后互相还是会碰面的,所以我让大家每进入一间房不止要画下缺失的墙壁,同时还要按照顺序用自己的姓名和字数标示在墙上。比如魏一,魏二,代表的就是先后进入的门。这样到最后这个迷宫全貌,总是会被我们拼凑出来的。 我是与魏森墨一对。 刚进乾门,他便拉了拉我的袖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主动留下来吗?” “为什么?”我瞪着他,这下他总算承认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迷宫中的尸体 魏森墨看着我,面露惭色继续说道:“是吴知厄让我瞒着你的,妈妈和姐姐在他手上,他说只要我们能把宝藏里面的明王玉玺和另一样拿出来,他就会放人。而且他肯定了玉玺一定在四族之神的宝藏里面。另一样东西他也说不出来,反正比什么都值钱就对了。” 那个无价宝应该就是孙图口中所说的“宝藏里面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钱财却胜过世上所有钱财”的东西。 “这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的?难道我还能说不嘛?”我苦笑着揉揉不通气的鼻子。 “吴知厄让我不要说的。他说等要找到宝藏的时候跟你说这件事更好。其实昨晚我就想跟你坦白了。”魏森墨不好意思地说。 我揉揉他的头:“那个王八蛋其实很怕我,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他怕我会与陶白林他们先去找他麻烦。但是宝物到手后我就不能找他算账了嘛?” “那些吴知厄以前手下里面谁还是他的人?”我顿了顿又问。 这里肯定有他的人在里面,很可能到时候那人便会跳出来让我与他一起把宝物交给吴知厄。 不然吴知厄让魏森墨隐瞒我的意义就不大了。以他的狡猾肯定是先收到东西再放人的。好在他要的并不多。 不管怎样,这批宝藏我必然会去寻来的,就算为了吊出那个陆小川来我也会这样做。有些罪恶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消散而消散,他曾经杀害卢清沙是我怎么也不会忘怀的。 同时我想起了李铃铛,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子又在绑架我妻子的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之前我一直不愿怀疑她。可她的养子参与了绑架魏森墨使得我再也没法欺骗自己,再加上李倩又是在她家门口被吴知厄带走的。 她绝不是无辜的,虽然我不愿这么想。还有魏兰的生父,据森墨的调查,那个死在现场的日本人在谍报组织里身份极低,又在日本有妻女,他是不可能强霸着李铃铛生孩子的,更不会因为一个意外生出的女儿那么为难她。 事情的真相过了二十年,李铃铛不开口怕是很难知悉了,她当初是怎么躲过国内追捕逃去国外,又是怎么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那么久的,她回国已经几年了,她在国内干过什么? 突然不知多远的地方的枪响传来打断了我痛苦而又混乱的猜想,那枪响了好几声。 “杀人了!”魏森墨瞪着他的大眼睛看着我,一副吃惊不过的样子。 我点点头,这是我早就料到的。进来的十五个人包括我们父子都是各怀鬼胎的,宝藏就在眼前,出现意外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受害的有几个人,施害的又是几个人。 因为我一直都在想着事情,只是呆滞的跟着魏森墨的后面走,也不知道走了几间房,只好瞧了瞧他手中的纸,他已经画了三个房间的墙体了。三间房分别依次缺失的门对面的墙和右边,左边,门对门的墙和右边。仅仅这样看是无法看出构成的是什么图案的。甚至怎么也没法凑出一个八卦来,因为我对风水堪舆八卦之类的知识也所知甚少,能破解这个的或许只剩下张昆西了,毕竟他是专业的。 因为不知道是多远处传来的枪声,我们父子俩只是打起精神小心戒备着朝前走,谁知在前面一间房遇见了刘云和谢婷婷。 她们走的是巽门,也就是第三道门,可是我们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也就是说她们选错了门,或者我们选错门了。 “你们过了几个房子?”我问着谢婷婷。 “连现在这个七个了吧。你们刚才听到枪声没有?”她随手把自己路过的房间图递给我。图上表示着婷婷6。想必墙上也刻着6。 我跟魏森墨有心事,所以走的极慢,落后于两个女人倒是不奇怪。 “这倒是杀人的好地方,只要不被人当场撞破就行了。连找尸体都要好一阵。”我皱着眉头,这也意味着要找出凶手会很困难。 “魏大叔你不要吓我啊。”谢婷婷紧靠着刘云,她一双手搂着比她大了十多的女人,这女孩害怕的模样就像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我冷笑一下:“你不用装的那么可怜,凶手才不会因为你样子可爱就放过你的。不过你倒是有个办法解决这个烦恼。” “什么方法?”谢婷婷撒开手,甜甜地笑着。 “像在那个废弃的焊剂厂一样,把其他人杀了,反正你本来也是个杀人犯。”我讥讽着她。 谢婷婷脸色一变,摸着腰,那儿鼓出一块,不是枪械也是短刀匕首。她甜美的外表下从来都是蛇蝎般的毒辣手段。 “去吧,互相残杀去,顺便问问,事成之后陶白林答应分给你多少?”我揉着鼻子。 “他跟孙图得百分之三十,张昆西和蜘蛛吴道常分二十,其他剩下的人分百分之五十。老大说了不管我们怎么做,自己去分这些钱。”说完她更是用力地握住自己腰间的武器,望向刘云时,脸上也多了一丝戒备。 “妹妹你别这么看我,宝藏肯定有很多,姐姐我随便分一点有汤喝就好。”刘云撩了撩垂下来的刘海。 “我怎么会防着姐姐呢,咱们两姐妹在一起,不管谁来都给他一个好看。”谢婷婷又甜甜地笑了。 “就怕你们老大是个吝啬鬼,剩下的钱也不想分给你们。”我趁机离间,不管有没有用,先让她猜忌起来总不会错。 “他不会的。”谢婷婷多少说的有些心虚。说完她便拉着刘云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与魏森墨也同样加快了步伐。会是谁死了呢?杀人又是谁?这人可真耐不住性子好歹也得找到宝藏之后再动手啊。 又边刻记号,边画图,我们瞧见了谢婷婷标的婷婷六便换了方向继续走着。又过了两间没有旁人记号的房子,我突然看到了地上倒着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张昆西,唯一一个懂八卦的人。 凶手杀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我们找不到宝藏?还是说图谋他的份额? 墙上正刻着蜘蛛5的字样,而那个脖子上纹着五彩蜘蛛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难道杀人的人是他? 第四百二十四章怪物来袭 张昆西的致命伤在脑门,他的额头中央有着一个鲜血泅泅的大洞,就像凭空多了一只眼睛似得,血液从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流淌而下,染红了他双眼之间,一直顺着他的鼻梁流了下来。 我蹲下注视着那个伤口,那竟然不是枪伤,从外翻的皮肉来看竟然是刀伤。也就是说他是被人一刀刺进了大脑瞬间死亡的,人的颅骨非常坚硬。轻易是很难刺穿的,凶手力气很大,同行的几个女人和老头子可以排除嫌疑了。 张昆西瞪着自己愤怒的眼睛,显然死也不能瞑目,即使他曾是杀人犯,可他实在太年轻了,我同样心里有些不忍,用手将他睁圆的双眼轻轻盖了起来,这个年轻人在被囚禁在精神病院的那几年在墙壁上刻满了我的名字,可惜他永远都没机会向我报仇了。 “是蜘蛛杀的他吗?可是那枪声又是怎么回事呢?”魏森墨张口问。 “当时我们听到的是一阵枪响,现在张昆西并未中枪,而是被一刀扎进了脑部。 当时有几种可能的情况,张昆西先动的手,他开枪打中了蜘蛛,但蜘蛛反手一刀杀死他。然后蜘蛛自己中弹离开了,你看那有血迹。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当时他们俩一起遭遇了袭击,张昆西当场死掉,蜘蛛带伤走了,那么他现在很可能正处在被追杀之中。 另一种可能是蜘蛛先手拿刀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可是这时又有一伙人来到了现场,他们对蜘蛛拔枪射击,蜘蛛不敌后逃走。” 我指着墙角边零星的点点血迹对儿子说。 “不管怎样,咱们先找到蜘蛛吧。也许他正在被追杀呢。”魏森墨说着朝外走去,我捡起张昆西的武器也紧随其后。张昆西死亡的后一间房果然有着血迹,而且墙上光洁整齐,并未有雕刻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蜘蛛经过了这里,却没有人来过这边,或者来过的人就是凶手,所以墙上并没有雕刻的痕迹。 我们随着血迹又追踪了三间房,可是那堆血迹竟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血迹消失只能说蜘蛛包扎好了伤口,可他怎么会有时间包扎伤口呢?凶手不可能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才是,但如果凶手杀死了他,地上只会有更多的血迹啊。 我在这停下了脚步,这间房是我所到过最大的房间,而且它的墙是齐全的并未有哪一面是别的房间那样有所残缺的,也就是说蜘蛛在这消失不见了? 可是,地上是黄色的泥土地,墙也是由一块块石块堆砌而成,石块连接处非常平整,一切都与其他房间别无二致。 从枪响到我们追到这,至多也就几分钟,难道说蜘蛛包扎好伤口走了别的房间?又或者他真的在此消失了?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 我眯着眼在房间各处找寻着不同之处。 “老魏同志你看这堵墙下面有着一些墙灰!有墙灰就表示墙移动过吧。”魏森墨蹲在右边墙角。 定睛一看,确实墙角有些许灰白色的物质,那是连接石块之间风干之后的浆。 那么墙是怎么移动的呢?我毫不在乎脏,趴在地上开始研究起每块土地来,如果有机关或许就在地上的某处。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那边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尖利的女性惊叫声。我连忙在魏森墨的搀扶下起身向那声音来源走去。 那叫声越来越惨厉,我加快步伐。到了惨叫处,只见谢婷婷与刘云两个面无人色地抱成一团正在声嘶力竭的大喊。 “得了啊,你俩又不是没杀过人扮什么娇弱的林黛玉呢?”我不满的皱着眉毛。 这时候魏森墨拉拉我的衣袖指着张昆西尸体的方向颤声说:“爸,你看那个尸体。” 他已经四五年没曾叫过我爸了,一时有些晃神,等我看向张昆西的尸体,我也吓了一跳。 张昆西的脑部的血洞更加大了几分,但是额头处的鲜血却少了许多,更令人心惊肉跳的是,他光洁的额头上竟然凭空多了两排抓痕出来,大概十多条细密的爪痕将他脑门上的肌肤撕裂开来,那爪痕更深入皮肉非常可怕。 “有鬼啊,有鬼喝他的血吸他的脑浆。”谢婷婷的声音都因恐惧开始颤抖起来。 我白了她一眼:‘蠢货,这世界上没有鬼。’ 这就离奇了,我跟魏森墨才离开几分钟,在我们离开之前张昆西的脑袋只有一个利器造成的血洞并未有这些爪痕啊。 而且瞧着那细长又深的爪痕不是人类能够造成的,撕裂皮肤需要很大的力气和尖锐的指甲。人类做不到这种程度。 可是这深埋地下二百年的地下迷宫哪来的动物呢?这动物要嗜血而且有锋利的爪子。这两个特征都说明它是食肉性的动物,可是这地底下哪来的肉食供它生存呢? 又或者是我们一行人中的谁携带进来的?我不由想起当初李倩回忆起江俞州被害时的场景,那时候李倩说她在洞口也曾见过一个黑影飞走,而且还听到奇怪的叫声。难道这个动物就是几十年前将江俞州脸部抓烂,把他的肠子撕扯出来的那只?二十多年前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着我,但是推理出江俞传是真凶后我便没有深究这件事,久而久之就把它抛在脑后了。 谁知时隔多年,这种恐怖生物又再次出现了。 那么什么动物有这么长的寿命呢?又或者说它不止一只?如果两件事联系起来,我们这一行十五人之中肯定有人与双山村的四个家族之一有联系。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按照正常来说,这动物肯定是我们的人带进来的,那么体积肯定不会大。我觉得这怪物不可能在地底生存。它一定是被人放出来的或者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它有着锋利的爪子而且喜欢吸血。 “这是怎么回事?”孙图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见了他跟吴道常。他俩是一组的。看来这些小房子是互相连同的,连他们第五个门的都走到了这块区域。 “有鬼啊!孙大哥这地底下有鬼!”谢婷婷抱着脑袋,她虽然是个冷血杀手,却毕竟是个女的,又年纪小。显然被吓得不轻。 第四百二十五章不要吃我 “再说一遍,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张昆西脑袋上的伤口是某种食腐性动物造成的,这种动物会飞所以我们没能看见它,而且它喜食人血,所以张昆西伤口上的血迹全没了,它很可能是被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带进来的。” 我打量着在场诸人背着的包,这次寻宝,每个人都带着一些必须的器械还有食物和水,那怪物很可能就是这么被带进来的。 孙图阴沉着脸走到张昆西尸体边查看着伤口。 谢婷婷瞪着水汪汪地眼,小嘴微张想反驳又有些怕我。 “那是谁杀的张昆西?蜘蛛去哪里了?他是不是被怪物拖走了。”刘云脸色腊白的说,每吐露一个字,这个少妇便抖的厉害一分。 “你们两个女人不要胡说八道扰乱人心!那动物体积绝对不会很大,所以它拖不动一个成年人的。”我顿了顿继续说:“那边还有一条线索,我过去查一查,你们先在这等其他人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办。” 说完我便迈向蜘蛛血迹消失的房间。事实上最关键的是张昆西的死,为什么凶手在我们还没找到宝藏时就向他动手了?张昆西可能是我们中间唯一懂得机关和八卦知识的人,杀了他很可能是想使得所有人都找不到宝藏或者走不出迷宫,否则没必要向他第一个动手。 再次到了这件房内,我仍旧趴在地上寻找着他可能留下的痕迹。还别说这次真的有所斩获,我发现了地上的半个很浅的鞋印,如果不是趴着的角度是很难注视到它,这鞋印也只存在接近房间中央的泥土地上,所有迷宫的地面都是没有铺着地砖的泥土地,但土质比较坚硬是不容易留下脚印的。他肯定用力踩踏了这块土地。 我走到那脚印处,学着用力跺脚。 结果地面上的土地突然向下猛地凹下下去,我肥胖的身体跟着跌落了地缝之中,大概有三米多的高度,我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地上。 这迷宫居然还有地下层,再抬头那地面又重新合好,索性我屁股上肉毕竟多,虽然在高空摔下也没什么大的损伤。只是屁股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地底很暗,索性我手上的探照灯并没有丢失,借着光亮我瞧清了这迷宫之下的地底。 这儿的地面相对来说有些潮湿,我瞧见自己摔下来的不远处又有着一些斑斑点点的血迹,那个蜘蛛显然也是踩着机关下来的。 只是这人不见了踪迹,他去哪了?凶手是不是也跟着落了下来了?拍拍屁股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将射灯夹在胳膊之下。 我所处的空间土墙壁修的非常齐整,但是光线从我的射灯笔直延伸出去,却照不到尽头。显然这儿规模也不小,而且我并没有看见同样的光源,这说明蜘蛛可能离我非常远。 每走一步便用灯四处照照,生怕蜘蛛就倒在自己脚边上,虽然有着射灯,等我仍觉得密闭的空间里非常黑暗,那些瞧不清的角落说不定就潜伏着什么东西,要是遇着那个怪物或者杀人凶手,我这弱鸡一样的身手怕是吃不消。 未知是人类恐惧的来源,饶是胆大如我,在这空旷诡异而又死一般寂静的空间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里也有些打鼓。 就这样慢吞吞地摸着前进,我又走了一段路,饶是一片黑暗,任何声音和光源都没有,这个世界就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更让我烦躁的是魏森墨还在头顶,他会找到我嘛? 而且我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在这还是在我头顶,万一我的儿子在迷宫之中遇害,我该怎么面对自己。 心急如焚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将那些忐忑畏惧抛在脑后,加快了步伐。 也是走的急,没有看清,我的脚被地下的某样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跤,射灯也跟着摔了出去。 光芒突然消失在眼前,我像是突然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糟糕,我的灯摔坏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却摸到了滑腻腻,软绵绵的人类肌肤。手碰触到的地方是黏黏的液体,我再次摸索着起来,手指一不小心插入了两个湿乎乎的洞里。 天啊,我竟然把手指插入了蜘蛛的鼻孔,更令我烦躁的是这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也就是说他死在了这里。 忍着恶心将手指抽出来,我却不得不继续在蜘蛛的尸体旁摸索,因为我需要光亮,否则目不能视物的我根本没法离开这里。 在近距离摸索了一具刚刚死去仍带着一点点体温的尸体许久之后,我才找到了蜘蛛的射灯。期间我的手指还被尖锐的东西割破了,鲜血横流。 顾不得许多我打开了射灯,看见了同样瞪着眼的蜘蛛,黑暗之中跟一具脸色惨白的死尸对视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尤其他的脑门上还有着一个血呼呼的大洞。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被怪物袭击的痕迹,令我感兴趣的事他的身上有着几处枪伤,肩膀上两处还有胸口一处,他的致命伤并不是脑门上的洞,也就是说凶手之所以要制造一个鲜血淋漓的洞只是单纯的为了吸引那个怪物来?这同样说明那怪物就在附近? 蜘蛛应该是自己找到这儿来的,而那个凶手也是自己找来的,这一切都说明这几个人他们是知道地宫的秘密的,否则他们不会踩踏着机关自己跌落下来。 那么当时杀死张昆西的人是不是蜘蛛呢?因为他也知悉地穴的秘密同样很可能是凶手一伙的,他的死只是灭口罢了。最有可能干这件事的是孙图和陶白林,杀了这两人再干掉吴道常,他们就能少分很多钱财出去。 来不及多想,我撕下衣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我必须尽快离开这,否则那个怪物来了我很可能与他一起死在这。 正要起身,我听到令我心颤的一声如泣如笑的怪声,那怪声就好像拿尖锐的铁器刮擦着玻璃般。 抬头一看,黑暗里两只发光的圆点正在不远处注视着我。 我还是动身太晚了,这怪物不要吃活人才好呀。我暗暗祈祷,伸手去摸我刚才从张昆西那里拿来的武器。 第四百二十六章差点丧命 面前那怪物的两个绿色的眼珠像是小灯一样的在黑暗中闪烁着,我一手握着射灯,一手拿着枪,对准着那怪物,不对确切的来说,它是怪鸟。 灯光照去我总算看清了怪鸟的模样,它挥着粗壮的翅膀盘桓在半空之中。该鸟的体形比跟秃鹫略小一些,通体线条非常流畅,灰黑色的羽毛下的肌肉很发达,尤其是它的胸腿,类似于人类的大力士般形状分明。 怪鸟的长长鸟喙是黄色的只是沾着两个死者的鲜血看起来特别的慎人,它发达的双腿下爪子极其尖利,利爪又分三只足趾,它的头部是白色的,羽毛上也沾着一些血。 它一双锐利的眼睛泛着碧绿的凶恶的光芒,嘴里发出如婴孩哭泣如老太太狞笑般恐怖的叫声。 与怪鸟对视的时间极短,我这人虽然身体肥胖,但是脑子反应极其迅捷,几乎在看到它的同时我便握住了枪,也不打算跟它多啰嗦,我举枪便射。大抵这可恶的鸟儿也是这样想的,它猛烈地朝我冲击过来,使得我那一枪射空。 这鸟速度极快直扑我举着射灯的胳膊,锋利的喙像把刀子一样扎进了我的手臂,并且勾撩起一条份量不轻的肉,一举得手后它高悬在空中,口中再次发出阵阵怪笑,像是在称赞:“这个胖子的肉味道棒棒哒。” 忍受着剧痛我用力握紧着射灯,要是失了灯光我便真的任这怪鸟摆布了,多年刑警生涯以及之前部队的经历拯救了我,眯着眼又是二连发。 一枪打在了它的胸膛之前,不过这恶鸟确实凶残,饶是如此仍是奋力冲向我,不及多想我抬手再次将弹夹中的剩下三发送进了它的体内。 那怪鸟悲鸣一声,跌倒在地上。翅膀无力的最后挥舞了三四下就此一命呜呼。 我走过去一脚踢在这扁毛畜生的身上嘴里怒骂着:“日你奶奶,居然敢咬我。” 当然了,一想到它奶奶也只是鸟,我又兀自补了两脚。 怪鸟在这,它的主人应该也不会远。那鸟的主人驱使它过来为的是将蜘蛛的脸划破,从而使得我们心生畏惧,由此可以推断:那怪鸟的主人肯定会引得头顶上的众人一起下来。 这人到底是谁呢?他怎么会对四族之神藏宝的地方如此熟悉?难道根本没有什么宝藏,又或者宝藏已经被取走了,这人的目的只是在这个复杂的地形下杀死我们? 想到这我背后冷汗直流,不过唯一的好处,我绝不止于困在这,第一,这只鸟能飞进飞出,说明上面还有别的入口进来。第二,那主人会来寻找这只鸟,到时候我便能知道这人是谁了。 又撕下衣服的一角包扎着受伤的手臂,这鸟给我留下的伤疤怕是要伴随我一身了,虽然不在乎外表,可手臂上少了一条肉也着实使人不爽。 受伤的左臂极其疼痛,我把射灯夹在肋下重新开始探视着这层建筑的全貌。艰难又缓慢地向前前进着,我极其害怕突然黑暗之中又忽然扑出一只怪鸟来不得不小心翼翼。 又前行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在黑暗里似乎走错了方向,这一层建筑有着不少岔口,我只捡着一个方向走,行不多时居然又绕回了之前摔下的地方。 疼痛难忍,又异常疲累,我坐在地上打开包裹取出几块压缩饼干草草果腹,也不知道上面情形如何,我这孤身一人实在危险。 待到稍稍恢复,我又站起身前行,这次打定主意朝另一个方向走走。一路前行,我走到了之前遇着蜘蛛尸体的地方,令我诧异的是本倒在一边的那只怪鸟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也就是说它的主人曾经回到了这里,而我因为走开了并没有听到声音,那蜘蛛的脑门上的洞扩开了许多,血呼呼的洞边上也与张昆西脸上一样密布着爪痕。 难道怪鸟不止一只?我惊恐地想,不过很快我便否决了这种想法,因为蜘蛛额头上的大洞上的血液虽然开始由红变黑,可一点也没有减少。那个鸟的主人只是想故弄玄虚。 此时我却举足不敢再向前,因为他处理了鸟尸极有可能躲在暗中偷袭,于是我又沿着原路返回。 甚至我留在之前跌落的地方,连射灯都熄灭了,这空旷而寂静的地方便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在无边的黑暗里,当然,不远处还有一具惨死的尸体陪着我。 也不知在黑暗里一动不敢动的等待了多久,一束光照了过来,我警惕地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后背贴在墙上,手中握紧了手枪。 来的会是谁呢? 我只觉得心跳的极快,于此同时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里打定注意,不管来者是谁先给他一枪。 “爹,你在哪?爹爹?”一个男人微弱模糊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我猛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开口叫了,不然亲爹开枪打死儿子真是人间惨剧。 打开射灯,我也高声喊:“儿子,我在这呢。”话一出口,我便觉得不妙,顺手熄灭射灯,并朝旁边猛地一跃,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肋边而过,我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太惊险了。我要是反应慢一秒钟,便这人被打死了。 我之所以反应过来那个人不是魏森墨!是因为魏森墨从来不会叫我爹爹,他叫的是爸爸。 逃过一命的我再次握紧了枪,手心里全是汗水,心脏更是快的要跳出胸膛了,没曾想我居然能逃过一命。那人见我灯光熄灭,也停止了走动,与此同时他也熄灭自己的灯光。 这个家伙是想杀我的,他怕光源暴露了自己。现在我们同样都身处黑暗之中,谁先开灯,不,谁呼吸重一点都会成为射击的目标。 现在我们两个是在比拼谁的耐性更好,隐在黑暗之中的他也几乎静止不动了,我同样克制着自己的手脚,虽然我身体肥胖且行动能力比年轻时弱了许多,但是一枪在手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个来杀我的人显然知道这点,所以他一点都没有轻视我,反而慎重异常。 这个人无疑是个难缠的对手!也只有这种人才可能杀死久经江湖的我。 第四百二十七章一条很深的伏笔 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在黑暗中持着枪,与另一个想要你命的家伙相对而立更刺激的事吗?谁动一动就要死,谁呼吸重一点便可能暴露自己的方位。 我只觉得血脉喷张,肾上腺急速分泌,说出来奇怪,我紧张之余更多的是感到兴奋,是的,这就是我终生所热爱的事情,冒险与好奇的基因是组成我身体的重要部分。 额头上汗水沁出,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脑门慢吞吞地滑落到鼻翼两侧,然后又分兵两路徐徐下降。 天啊,我奇痒无比! 挠一挠脸的想法像是疯草一样在脑袋里发芽,痒这个东西是这样的,你越去想它,它就越是强烈。无数难耐的虫子趴在我的身上挪动。 终于我忍不住了,一脚将地上方才打开取食物的包裹踢飞出去。 那轻便的包滚了快速几圈,它到达前方的同时枪声响起,子弹精准的打在包裹之上。 我看清了那火光亮起的地方,抬手也是一枪还击过去。同时我蹲在了地上,一颗子弹从头顶擦过,我又还击。 那人向后退了几步,又再次悄无声息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所处的空间再次归于死一样的宁静,我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绷紧神经,那汗珠早就随着我的动作甩了出去。 屏住过呼吸的人便知道,闭气越久越难受,尤其对于一个剧烈运动却肥胖的人来说。 胖人只要随便动动便会气喘如牛,何况我身体比普通胖子弱,又胖了许多,此刻我便难受的只想放声咳嗽,大口喘气。 又万分难过的等待了几分钟,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个充气的皮球一样膨胀了起来,那股浊气憋在胸口几乎爆炸了。 忍无可忍的我终于猛地呼吸起来,于此同时我握住枪紧张地看着对面。打算就算死了也要给他一下。 谁知道我等了半响,对面始终寂静一片。 他居然走了,我这才放下心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个杀手会是谁呢?一个如此谨慎又狡诈的家伙实在可怕,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孙图那张始终冷静的脸庞。是他嘛? 但与我对射时那人又凶狠无比,胆大异常。难道是陶白林? 我懊恼着那个狡猾的凶手发出的那声音既小又支吾不清,以至于我没法肯定那人是谁。 我正思绪如飞轮般快速旋转着,如果一道光亮射来。 光来的方向是头顶,几乎是我抬头的同时,一人从上面我摔落的地方同样掉了下来。 我连忙举起枪对准那人。 他与我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痛苦地哀嚎:“哎哟,哎哟。” 来人是魏森墨,我赶紧收了枪问:“你怎么从上面掉了下来?” 他摔的狼狈,手中射灯也砸在了墙上。光亮重新消失,我打开了自己灯。看清了我的儿子,只见英俊白嫩的脸上印着一个巴掌印,身上的衬衫也被撕破了,还有几个脏脚印在那醒目的勾起一位父亲的怒火。 “谁打的你?”我愤怒地大吼。 “何文灿,哎哟,他说你肯定跑了,又说你是杀人凶手。我气不过就跟他理论。”魏森墨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说。 “你这个书呆子,跟杀人犯理论什么东西。”我又气又心疼的责怪他。 “那个野蛮人说不过我就打我,于是我便跟他激烈地搏斗了起来。”魏森墨整整衣裳哼哼唧唧地说。 我扶着额头,他老人家所谓的激烈的搏斗,怕是激烈的被揍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自然不好多责怪被打的儿子,于是我又问:“我走以后出了什么事嘛,你是怎么下来的?” 魏森墨断断续续地回答:“你走了好久都不见人影,我们便到处找你找不到,只好聚在张昆西遇害的地方等待其他人找过来,然后何文灿来了就说你的不是,我为了你的名誉跟他激烈的搏斗了一番之后,愤愤不平地去你消失的地方找你。我记得你当时是趴着的于是我也趴着发现了那个脚印,也学着用力踩一踩,结果就掉了下来。哎哟。” “你倒是不笨,我问你,你们在那都等到了谁?还有谁没来?”我皱着眉,没来的人要么遇害了要么可能就是凶手。 “我和陶白林吴道常谢婷婷刘云等在原地,我们等来了何文灿和颜峥。那个李志辉和刘小康,还有单独行动的陶白林迟迟没找到人。也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么了,不过我也没听到有枪声。”魏森墨不假思索的说。 我点着烟,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李志辉,刘小康,陶白林。我反复念叨着他们的名字。 陶白林是独自一人行动的,他可以如果知道迷宫的结构和秘密可以很轻松的上下穿梭作案,而且这个人本就很疯狂也很残忍。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看似疯狂的外表下其实极其聪明冷静,否则他也没法在监狱里遥控着一个杀手组织的正常运作。 因此他是极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 但是村长李志辉和刘小康也很有嫌疑,他们以前是吴知厄手下的人,而吴知厄这个家伙居然清楚的知道宝藏里有着什么东西,那个明王玉玺是孙图陶白林都不曾提及的东西,难道他已经来过了这里? 因为我想事情想的极为入神,一时忘记了弹走烟灰,长长的烟灰并着一点火星落在我的手背上,剧痛使得我一咬牙,同时脑袋里猛地灵光一闪。 李志辉!是的,这个人极其可疑!双山村有四大姓。黄白李江,其中有姓正是李姓,若是这样便罢了,李姓是中国前三的大姓,全国无数人姓这个。 但是我同时想起,被李志辉杀死的三叔他的名字叫做李海荣!!! 双山村李姓正是有个辈分是海字辈,我的岳父李海潮便是其中之一。 同时我记得曾经在第一次去李海潮家时搜到一份信,那份信上面的署名便是愚弟李海荣! 是了,李志辉和双山村的李姓是有关联的! 若是这样的话,村长李志辉是有可能知道双山村宝藏的秘密的,他也极有可能到过这地底迷宫,为了守卫宝藏,他杀死旁人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我兴奋地想到! (作者按:有些人看的久怕是忘记了,三叔叫李海荣在三十九章,那封信李海荣寄给李海潮的信在一百八十二章。怎么样我的伏笔埋的深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学霸风采 二百多年前,四族之神将大明王室的宝藏隐匿在双山村地宫之中,我们费尽心力才找到这,谁知不到半天功夫便死了两个人。 我怀疑这两个死者知道怎么从这底下几十上百米深的鬼地方走出去。这可能是凶手杀人的动机之一,另一个动机也许是巨大的财富分配问题。 但两种动机导致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如果有人不想我们走出去,那就表示所有人都可能是被猎杀的目标,如果单纯的只是财富分配问题,那么接下来凶手的标目只会是这笔宝藏中占比例的人。比如孙图,陶白林。 “老魏同志,咱们去前边看看吧!”魏森墨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瞧着他肿胀的脸,我们爷俩加起来战斗力都难说有没有达到五。真遇见了那个凶手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呀? “这一层很可能有非常凶险的机关,而且杀人凶手是知道这整个地宫的结构的,他刚才就跟我打过照面了。” 我把刚才独自遇见的事说了一遍给魏森墨听,听的这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书呆子咋咋呼呼的。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去而复返?”魏森墨望着前方有些慌张地问。 “那当然了,我进到这一层已经看见了蜘蛛的尸体和那怪鸟,又撞见了他本人,所以这家伙不杀我都不可能。不过你也别怕,爸只要有枪在手谁都是不放在眼里。”我抚摸着枪身又道:“坐以待毙不是我性格,咱们去前边看看,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跟紧我。” “谁怕了,我来保护你。”魏森墨说着走在了前头。 有那么一刹那,我恍惚间以为时光倒流了,儿子小时候我们父子便是这样对话的,我到哪都交代他跟紧我,而他却总说要保护我。 背起行囊走到了蜘蛛尸体的边上,魏森墨小脸煞白,强撑着装作没看到走了过去,这半天里倒是令我心里对儿子也亲近了许多,哪怕他再聪明再骄傲自负也不过是个经历有限的大孩子。 因为已经走过了一次,我知道沿着岔道口向左只会回到圆点,于是这次我便专门向右走。这次有魏森墨当雷达预警,我能够集中精神到这地宫本身,我注意到了每条岔道的墙壁上都有些深浅不一的小坑。 “这里曾经放置过一些箱子,但是已经被搬走了。”魏森墨瞧见那些墙壁上的细坑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揉着鼻子,这些墙壁上的小坑确实可能是曾经堆叠在这里的箱子造成的:“会不会就是那些放在七楼房间里的?” 魏森墨摇摇头:“我们房间里的那些箱子虽然很旧了,但不够古老,起码不是两百年前明末清初的样式。”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宝物都可能已经被人取走了,但箱子为什么不符合呢?也许那些箱子只是转运宝物过程用到的?我联想到二十多年前陆铭的弟弟曾经集齐过那四方印鉴和匕首,难道说东西就是那时候被拿走的? 可是东西已经搬完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在五年前盖得新房子里放旧箱子呢?同样没法解释的还有这四枚印章和匕首,黑日传说中这些印章和匕首才是得到宝物的关键。 “这里是放过箱子没错,但未必是宝藏,很可能是兵器之类的东西。实际上最开始黑日组织的首脑是知道这两层建筑的,毕竟挖这么大的建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当时参与的人很多,所以一二层的建筑并不是关键,地宫很可能还有第三层,那里才是藏宝的真正地点!”我经过方才在心里的推理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又与魏森墨继续沿着左边前行,我们穿过几个岔口行到了终点。终点的意思是再也没法前进,道路的尽头居然是一面岩石铸就的墙壁。 “这里一定可以通到上一层!”魏森墨笃定地说,仰着头发现头顶是块壁画,上面画着一个巨型的八卦,那八卦也不知道是什么颜料画成的,经过二百多年岁月的洗礼,依然黑白分明。就像是今日新作的一般。 壁画边的墙壁上有着刮擦过的痕迹,可能是有人从上面滑下来时造成的。 可是地面离壁画足有三四米高,两边墙壁又是光滑的土层,他是怎么下来又是怎么上去的? 我紧着皱眉,魏森墨则捡起地上的石子在手心上抛掷。 我抢过一颗较小的石子朝顶上的的壁画奋力投掷,石子击中壁画传来了咚咚的声音,上面是实心的? 就算这人会金庸小说里的壁虎功可以徒手在土墙上直上直下,头顶的壁画是实心的石板,难道他可以穿墙吗?世界上没有人能穿墙,所以这里一定有机关存在,我已经领教过了两百年前古人制造的机关的精妙之处。 于是我开始像个傻子一样在土地上踩踏起来,可直至我脚都跺麻了周围仍是任何反应变化都没有出现。 不死心的我又将身体贴在两边的墙上,拿着手指一路沿着墙体敲打过去,令我心烦意乱的是情况一点变化也没。 折腾累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抽起烟来。 这时发了半天呆的魏森墨兴奋地高喊一声:“我想到了。” 他站在壁画之下,将手中的石子瞄着那八卦砸去,“哎,没砸中。”他懊恼着又砸,扔了许多回,显然是准头不够。 “要砸哪个?”我捡起石子问他。 “巽和乾!先巽后乾不行就先乾后巽!”魏森墨指着壁画说。 我于是照着他说的开始投掷石子,多扔了几次我便掌握了准头,如是几次我照着他说的砸中了八卦上他说的两卦。 果然异变突起,头顶的巨幅八卦居然向上升起一大截,同时一根铁制链锁从上面哐当坠下。 “先乾后巽是什么意思?”我望着儿子。 “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个卦象对应的是奇门遁甲里面的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乾是开,巽是生。”魏森墨甩甩头发淡淡地说,这个臭小子一下就恢复了学霸风采。 我问:“你懂八卦?” “略知一二。”魏森墨酷酷地回答。 我开心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必须知道三四,不然揍死你。” 第四百二十九章我杀人了 我瞧着那铁链心里犯了难,本就身体肥胖,手臂上又被那怪鸟啄伤要想拉着它攀登上去对我来说非常的麻烦。 我属于不试过就不死心的人,毕竟也就三四米的高度。取出手套勒住铁链,我双腿蹬踏在墙壁之上,臂与腰腹同时用力,整个人倒挂在铁链之上。咬着牙坚持了一小会儿,却咫尺难进,最终吃力不住才松手重重地摔了下来。 “看来这地下没有第三层啊。”魏森墨赶忙过来扶起我。 “怎么说?”我瞧着他。 “这下面要是空的,您这体重砸下去早穿了。”他笑嘻嘻地瞧着我。 我揉着鼻子,儿子能同我开玩笑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了,可此刻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瞪着他。 魏森墨吐吐舌头又说:“老实在下面待着,我上去瞅瞅情况。” “上面凶险的很,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样你去把孙图他们找到来。我喊他们把我拉上去。” 我重新点起烟来,心情变得无比沮丧,那种因身体衰落带来的无力感充斥着要强的我。五六年过去了,我始终也没能适应精悍的身体变成这副样子。 魏森墨点点头应了声好,他用手掌紧紧抓住铁链,笨拙的开始攀沿。瞧见他毫不灵活的动作,我更是烦闷。像他这个年纪,我上房爬树比猴子都不遑多让。 眼不见,心不烦。我侧过头自顾自的抽烟,魏森墨懊恼抱怨的声音不时从身后传来,铁链更是频频打在墙壁之上。两根烟后这些烦人的声音才消失,回头一看魏森墨终于连带着那根铁链也不见了。 正好瞧见了壁画缓缓地自动归于原位。当人拉拽着铁锁最终爬上去踏着了地面上的机关,这壁画和铁链就会恢复。 造这建筑的古人智慧真是令人叹服,光是这副八卦图便充满了创意。这地底的建筑还不知道隐匿着多少这样的机关。 许久过后,脚边已经烟头已经快有十根了,头顶上依然寂静一片,魏森墨怎么现在都没有喊到人来接我上去?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情况? 这些人在上面怎么了?凶手又杀人了吗?担心就难免瞎想,我的思绪此刻便如脱缰野马般乱跑了起来。 悄无人声的巨大空间里我摆弄着射灯心里烦躁的无以附加, 因为周遭实在太静了,一点点声响都格外明显,我这时便听见了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立时抓紧了手里的枪。 凶手又朝我来了?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我赶紧将射灯关了,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我这么想。 这时一声枪响了,突然亮起的火光像是流星一样划破黑暗,我条件反射的还手一枪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的耳朵听见了一阵脆响,叮叮叮,那是铁器打在地面的声音。怎么回事? 摸不着头脑的我又是一枪打过去,扣动扳机,击针快速撞击底火。“咔当”枪膛动了,子弹却没有射出。 .糟糕这危机关头,我的手枪弹夹里竟然没子弹了!他妈的,我在心里怒骂一声,跟凶手对射时没有子弹这实在是够他妈的。 将身体贴近一侧墙壁,绝望的情绪在我的心里蔓延。刚才我没有子弹了,对面应该也听得出来。 他会就此放过我吗?我倒不如祈祷盖世英雄此刻穿着金盔金甲,脚踏七彩祥云来救我。 躲在墙壁边也不过是我绝望之下的侥幸心理,等他过来我猛地扑过去,能在临死前狠狠咬他一口便余愿足以。 这小子竟然这么谨慎,这都不过来?每过一秒,我的绝望便增加一分。他在享受猫抓耗子的快感嘛?我痛苦地想。 又过了几分钟,这一层地宫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住了,没有声音没有黑暗,甚至连一丝风也没有。 那个凶手仍是迟迟没有行动。 这时一个侥幸的想法冒入我的脑袋,难道刚才我那一枪打死了他?一枪致命连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声悲鸣都没发出,这个恶徒便死去了? “喂,你他吗的过来跟我决一死战啊。”我轻轻地骂了一声,快速地蹲在地上爬到了另一边墙壁。 良久仍是任何回应都没有。 我这才壮着胆子打开射灯,光线像是利剑一样延伸出去,我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他的胸口赫然正在流血。 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腊白的脸上,他竟然是能预言生死的精神病人小康的哥哥刘小健,这个小子就是来杀我未遂的杀手? 我枪法倒是挺准的,一枪就把这小子结果了。感慨地将没有子弹的枪揣在腰间,一时也说不出是我走运还是他够倒霉。 地上银光闪闪,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刚才叮叮作响的正是地上的十多枚硬币,这应该是他中弹身亡倒在地上后从裤兜里滚出来的。 “别怪我杀你哈,是你先开枪的。”我对着刘小建的尸体轻声说。 时隔多年,亲手杀死一个年轻人也令得我的心里非常不好受,哪怕是他先开的枪,无论如何剥夺掉另一个人的生命在我看来都是极其残忍的事。 刘小建就是杀死蜘蛛,张昆西的凶手吗?带着这个疑问我俯身在尸体上找寻证据,找了许久,我发现他的鞋底有着一些血迹,那不是他自己的血,他的伤口在胸膛还没蔓延到腿边。 这个年轻人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这两点都说明他就是凶手,我愧疚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正准备将他的枪拿来自己用时,头顶一阵响动,那壁画再次移开,好多束射灯的光线像是迪厅用的那种炫灯一样照在我身上。 “爸,我们来了,你躲开点。”魏森墨的声音传来。 “刘小建?他怎么了?”另一个年轻的脸也出现在上空,正是那个孙图。 “他死了!”我揉揉鼻子。 “魏西里你杀了他?我早就怀疑你就是凶手了!”何文灿大声而又愤怒的抱怨,这个家伙的口水都快从三四米高滴落下来了。 我张着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年轻人刘小建确实是死在我手里,可我也只杀了他一个人。 “砰”子弹擦着我的脚边,火星四溅,头顶上谁要杀死我? 第四百三十章失踪人口 “你疯了,我爸不可能是杀人凶手!”魏森墨在上面对着谁吼,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女孩谢婷婷,刚才冲我开枪的竟然是她。而她之所以没打中我是因为魏森墨阻止了。 我原本还以为会是何文灿呢,对我开枪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这群杀人犯打心里恨我,因为我曾经不同程度的坏过他们的事,另一个嘛,杀了我,以免我再次揭露他是凶手的帮手。 “我要打死他,这家伙自称神探却为了钱来杀我们!”谢婷婷大叫着,这个漂亮的女孩眼里满是杀气。 “不可能的,魏西里这家伙不可能杀人的。”帮我说话的竟然是孙图。 我皱着眉毛解释道:“人确实是我杀的,他杀了蜘蛛和张昆西现在又想来杀我!当时我关了射灯,黑暗里还击了一枪,结果他就被我开枪打死了。你们拉我上去,或者你们下来自己看。” “我先下来看看吧。”孙图说着顺着铁链溜了下来。 这人虽然外表俊美如女子,但动作利落娴熟,实在是个最矫健的男子。 他蹲在刘小健尸体边上开始检验他的伤口,同时将散落在地上的硬币捡了起来。 “你在黑暗之中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孙图指着刘小康胸口的枪伤问我。 “是他先开枪的,你看我这边地上还有飞过来的弹壳!”我拿着射灯开始在墙角找刘小建手枪里射出的弹壳。 “别找了,魏西里你不信任我?”孙图瞧着我,脸上露出不满。 “什么意思?”我拿出烟点了起来。 “咱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希望你能记住这点!”他板着脸低声说。 我不置可否地深吸了一口烟:“哦是吗?” 孙图语气诚恳的说:“话我就说到这了,你不用怀疑我,我绝对不是他们一伙的。” 我则眯着眼半响没有答话,蜘蛛死了,张昆西也死了。这笔宝藏等于凭白又多出五分之一来,因此在我心里和双山村有旧的李志辉和孙图,陶白林他们的嫌疑一样大。 毕竟这两人占据了分配宝藏的权利。 “在上面你们有分开行动吗?”我揉着鼻子。 “有,我们在原地没有等到那几个人,所以又分散开来去找过他们。你明白了嘛?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下来找你麻烦。”孙图有些激动。 “喂,你们快上来!谢灵山找到了迷宫出口了!”何文灿在上头喊。 孙图在爬上铁锁前对我低声说:“刘小建不是你杀的,我知道。还有小心那个老太太。” 说完他便灵猿一样攀沿直上,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壁画之上。我则有些困惑于他的话,那个神秘的老太太,我一直都在好奇以她的物质条件为什么会参加一个杀手组织? 更奇怪的是她在组织内地位并不高,可见她并不热衷于红楼的事物,也就是说这个老太太很可能另有目的,她甚至引起了孙图这种人的忌惮,可见我一直还是小视了她。 魏森墨喊道:“把链子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上来!”原来他拿了一个包抵住了上面的天窗边沿,使得壁画没有合拢。 我闻言才抓住那铁链缠在自己身上绑好,上面几个年轻人开始一起用力,肥胖的身子好像乘上了自动升降梯,二百多斤的体重想必令他们一点也不轻松,远远的便看见了上面的何文灿,魏森墨,孙图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缓慢地升到了上一层,我费劲地在儿子帮助下爬了出去,将身上的锁链解开抛了下去,一股力从手中传来,那铁锁链像卷尺一样收缩到壁画中央,然后那壁画受力闭合起来。 “同志们幸苦了!”我笑着摸摸儿子的脑门。 “首长你该减肥啦。”魏森墨喘着粗气说。 “别他妈的贫了,快跟谢灵山过去看看。”何文灿大吼一声,我们依言跟了过去。此刻这里少了陶白林李志辉徐老太还有那个声称发现了迷宫出口的谢灵山。 没有跟众人在一起的都有重大的嫌疑。当然此刻人人都有嫌疑! 孙图之前暗示我的事是刘小健的死,他也发现了那男人死亡的秘密了。 刘小健不是我杀的,在我开枪之时他很可能就已经死亡了,有人想将他的死嫁祸给我,那人带着已经死亡的刘小健从没有铁锁的那端入口跃下来,他故意弄出脚步声,等我察觉,他便开枪,诱使我也开枪还击。 同时他将尸体留下,并且通过撒硬币掩盖了自己的脚步声。 这不完全是猜想,第一,刘小建如果是被我打死的,他临死时应该发出惨叫声才对。第二。黑暗中一枪打中心脏的难度太大了,第三,如果是口袋里的硬币滚出来,发出的声响不会那样大,也不会同时滚出这么多枚硬币。 孙图之所以能看破也是基于后两点,但小健的死令我非常怀疑陶白林,因为他和村长李志辉一直是合作的关系,他俩又是一起走的,李志辉不可能在那么早杀死他。 反而一直独立行动的陶白林非常可疑,他也有杀死分走百分之二十宝藏的蜘蛛和张昆西的动机。 与他沟壑一气的孙图一直以来是我比较忌惮的年轻人,因此我并不想与他交心。 隐藏在我们当中的凶手很可能是熟悉地宫的,并且他甚至宝藏的一切。甚至我在怀疑几个死者中有人也曾经到过这里,比如那个盗墓贼张昆西。他很可能在被囚禁于精神病院时就把地宫的秘密出卖给了陶白林。这也是我怀疑陶白林的另一个原因。 “你爸呢?你爸刚才不是来喊我们了嘛?怎么人又不见了?”何文灿对着谢婷婷大吼道。 “不知道啊,我刚全神贯注的看你们拉胖子去了,他可能去前面了吧。”谢婷婷解释道。 我们又一边喊着谢灵山的名字一路前行,可空旷的地宫里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喊叫声在回荡,谢灵山以及其他几个人就像死了一般毫无声响。 “我爸消失了吗?这个地宫难道会吃人?”谢婷婷脸色腊白的说。 阴暗的地底迷宫内,我们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像是有双无形大手抓住脖子一样使得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分歧 谢灵山是个工程师,他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这复杂迷宫的出口,可这时他怎么了突然不见了,难道幕后凶手识破了他的举动,所以把他杀死了? “这儿有张纸!”魏森墨从地上捡起一张明显是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那纸上面是依照我之前说的办法画的每一间屋子缺失的墙壁,谢灵山得益于自己工程师的身份,已经将所有房子都连接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说找到出口了,只可惜这张纸应该是被凶手撕掉的,它只剩下小半张在魏森墨手中来回晃荡。 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纸条上虽然几间屋子连起来了,出口在哪凭借它我们是无法找出来的。 “可惜纸已经被撕烂了,不然我们能按照这张纸从这迷宫走出去。”何文灿悻悻地说。 我与孙图几乎同时开口:“他能找到出口,我们也能。” “你们走过的每间房都画下来了吗?”我问在场的诸人。 余下七八个人并没有人回答,但从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并没有人完全照做,应该是张昆西的死使得他们乱了阵脚。 我自然也不好多责怪他们只得开口说:“咱们继续分组去把这个迷宫所有位置都表示出来,只要有它的整体图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口。” “你还想分开我们?分开我们你们好继续下手是吧?我问你刘小康是不是你杀的?”何文灿大声质问我,他捏着拳一副要找我打一架的样子。 “人不是我杀的,他下去的时候已经死了!你脑子被门夹了吗?不把整个迷宫绘制出来,咱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我忍着怒火将之前推断刘小健死亡的情况与众人说了。 “我不信!你这个胖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刚刚看见你在拿着枪在刘小建的尸体边上,你还想拿他的枪!”何文灿又近了我几步,这个家伙显然是个气量很小的人,上次的恩怨一直都记挂在他心里。 “我魏西里干了二十多年警察,手上抓了无数犯人。你问问大家,信不信我会杀人?这里这么多人,谁跟何文灿是一样想法的?现在站出来!”我知道如果不现在解决掉何文灿,这家伙还会继续为难我,但是偏生我现在打不过他。只能求助于群众。 “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免得你他妈的帮着你的同伙!大家说杀了他好不好?”何文灿掏出枪来,望着众人。 我也同时看向大家,在场的人有颜峥,谢婷婷,刘云,吴道常,孙图。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与我有一段仇怨,何文灿提出杀我时,谢婷婷,刘云,吴道常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样子,他们眸子里的恨意是那样的明显。 他们并不是真的认为我是凶手,而是他们想报仇杀了我。 何文灿得意地说:“看来还是同意我的看法的人多啊。” “你们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杀了我爸,你们能从这里走出去吗?”魏森墨跃了出去,一拳打向何文灿。 可惜何文灿打架经验比他丰富太多了,他一拳打过去何文灿轻松地向后一退,用力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 剧痛之下魏森墨瞬间小脸惨白,不过他虽然打架不行,性格倒是刚毅。就势抱着何文灿的腿魏森墨整个人压了上去,这是哪门子书呆子打架的方法。何文灿对于送上门来的魏森墨,当然不会放过他举着拳对着我儿子的脸就是几拳。 瞧得我心头火起,也朝他扑了过去。 “砰!”一声枪响。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魏西里不可能杀人!你们要想找他报仇等从这里出去之后再说!老子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啊?”孙图脸上再也不没有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魔鬼般的狰狞,原本他一直斯斯文文的形象突然像是一张废弃的面具一样被他抛在了地上。 孙图走到何文灿面前,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只见孙图指节发白,而何文灿脖子上一节节青筋暴起,他显得很痛苦,但这个暴徒竟然不敢反抗,任由孙图用力的捏住他的脖子。 孙图脸上的肌肉绷紧,眼圈里血丝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个家伙显得异常兴奋,而何文灿则喘息越来越重,脸色也开始发青起来。这时他双手开始奋力在空中挥舞。 “好了,别把他弄死。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我劝着孙图,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看似斯文冷静的家伙内心与陶白林一样暴虐残忍,否则他们也不会互相忌惮。 孙图冷哼一声,脸上恢复了之前平淡如水的样子,何文灿则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劫后余生的他连高声抱怨都不敢。 我甚至感觉他害怕孙图更甚过陶白林。但由此也可以得知,何文灿是清楚孙图身份的,而其他人只有陶白林知道。 包括魏森墨在内的众人再看向孙图时眼中都多了一丝敬畏。 “咱们重新分为两人一组按照魏西里之前说的,每到一间房,就把它的轮廓画下来,然后在墙上刻好痕迹。如果遇到特殊的情况就喊出来,还有谁再跟魏西里过不去,我就不客气了。听到没有?” 孙图冷冷地说,众人或点头或答应。 于是刘云和谢婷婷,颜峥和何文灿,两组走了出去,吴道常在原地等着孙图。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孙图冲我笑笑。 刚才他帮过我,我自然不好再拒绝他,只好说:“我其实一直都在怀疑陶白林,他能力这么强,又是一个人独自行动,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孙图沉着脸,却没有反驳。实际上他也在怀疑自己的同伴?这件事是不是和他们嘴里的那个爹有关系? “有没有可能陶白林知道的比你多?你们那个爹其实有事情在瞒着你,他们两个另有计划。”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孙图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似乎被我说中了心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李志辉归来 “你也在怀疑陶白林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爹到底是谁?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替他隐瞒的,不说出来他连你都一起杀了!现在事情还不明显嘛?张昆西死了,蜘蛛刘小建也死了,就连谢灵山都下落不明,他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死在这地宫里面!” 我心里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陶白林不是我最怀疑的人,但我迫切想知道孙图口中那个男人是谁,因此才这样套他话。 孙图摇摇头:“不会的,爹他不可能害我,陶白林就算有那个心也不敢。魏西里,不该你知道的事你最好不要问。” 我仍不死心继续逼问:“那你觉得陶白林现在在哪?难道他已经遇害了吗?以他的奸猾狡诈怎么可能!” 孙图默然不语,良久才说:“先走出这个迷宫再说吧,也许他已经早我们一步出去了。” 说罢他招呼吴道常打算离开这。 望着他的背我继续喊:“你们的爹也许早就把宝藏的地址告诉了陶白林,所以他已经走了出去!这间迷宫以前还有人进来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宝物取走。” 孙图愣了愣,却没有回答我,而是与吴道常快步走了。 “老魏同志你这手离间也太明显了。”脸已经肿成猪头的魏森墨在边上表情古怪,显然想笑一笑表示不屑又怕牵动伤口。 “你懂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了嫌隙,我只不过是帮着推波助澜而已。”我拍拍他的脸道:“你不是说对八卦略知一二嘛,现在就看你这一二有多少作用了。” 魏森墨拍开我的手,嘴里念叨:“还拍我脸,你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我笑着搂住他:“怎么不是亲爹了,刚才我们不还上阵父子兵了吗?” “嗯,两个差点没打过一个!”他冷冷地嘲讽,却没有再打掉我的手。 两父子在地底的半日倒是比过去十年还亲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感激这地宫的建造者还有那个神秘的凶手。 我们一路向前,魏森墨依旧在纸上画图,路过的房子大多墙上都有记号,森墨依然一丝不苟的刻上魏几的字样。 渐渐的纸上的编号和房屋多了起来,这时我见老远奔来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老男人。 他大概六十多岁,一张大黑脸显得从小就日照充足,个头不高,五短身材但胜在敦实,他理个寸头,上面依稀可以看见白发,身上穿件军绿色呢子大衣脚上一双解放鞋,要多土就多土。 他不是别人,正是张老板的表舅,那个制毒的村子的村长李志辉!这人异常狠毒,为了贩卖冰毒曾经在十年前把自己妻儿全部杀死! 等李志辉走近,我才瞧清他有些破旧的呢子大衣上有几处被利器划破的地方,老太太嘴一般大小的裂口里随着他的跑动不断有棉絮飘出,他怎么这么狼狈? “魏西里你咋在这?”李志辉停下脚一边喘一边皱着眉看着我,他漆黑的脸上写满了疑狐和警惕。 “我还问你呢,你不是跟刘小健在一起嘛?你们怎么走散的?”我反问着这个六亲不认的老家伙。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才慢慢地说:“我本来跟小健两个分在一起,老实的画图刻标记,结果遇着了那个老娘们和谢灵山。人多力量嘛,于是我提议四个人一道走。又走了一阵,我们到了一个房子,也不能说是房子,它四面都没有抢只能叫做一个岔路口。 因为有四个方向,老娘们就说都走了这么远了,这个岔路口每条路都不可能会太长的,分开走可以节省时间到时候大家拿到图样再聚在一起,于是我们便全部分开了。我一个人走在东边,路确实不太长,一下子我就走到了尽头。画好沿途的两间房子我就回到了之前我们分开的地方。 没多久那老娘们就来了,我们一边说话一边等着那两个年轻人。正聊着天呢,那个臭娘们偷偷摸摸一刀就捅了过来,还好我穿的厚反应又够快,这才保下一条老命。 正要教训这个死老太婆一顿的时候,我瞧见她去摸怀里,立马明白她是有枪的,我赶紧使出吃奶的劲朝这儿跑过来。你看看,我这大衣都被那个臭婊子划破了。” 紧接着李志辉开始用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问候那个徐老太。 我则眯着眼看他:“你是说她想杀你?你知道刘小健死了吗?” 老实说,我并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刘小健不可能是徐老太一个老太婆杀的,哪怕她再狠毒也受限于年纪没法拖动一个年轻人的尸体。 倒是这个与刘小健走了一路的家伙更有可能是贼喊抓贼。 “小健死了?他妈的这个死老太婆,那个谢灵山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肯定是这个老娘们臭婊子的同伙,就是他杀的小健。” 李志辉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谩骂。 “老大爷你先别急着骂人,谢灵山刚才还跑来说要带我们走出迷宫呢,他要是凶手会这么干嘛?”魏森墨在边上插嘴。 “那他人呢?叫他跟那个老乞婆一起过来,我们对质!”李志辉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说。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不会出现了,才这么有恃无恐理直气壮的?”魏森墨冷冷地说。 “小娃娃你放什么狗屁呢,我杀谁也不会杀小健啊,他替我做了那么多事。” 李志辉似乎气急了,他一张黑脸因为血液上涌,像只茄子一样成了紫色。 我揉着鼻子:“小健的钱包呢?他随身不带钱的吗?他们都有武器为什么你没有?” 刚才摸过刘小健的身上,他既没带着钱包也没带着手机。 “不许带的呀,开会的时候我们的手机钱包全给老大拿走了。武器都是大家自备的,我也不杀人我带那东西干嘛,他们有就可以了啊。”李志辉解释道。 我随口丢了个陷阱:“那你带来的硬币呢?” 他梗着脖子脸上更紫了:“你瞧不起谁呢?我好歹是个村长,又跟老大做着生意,我钱包里从来都是大票子,根本不会有硬币。” “那你们中间有谁喜欢玩硬币?”现在社会硬币的价值越来越低,随身带那么多硬币的人只能说喜欢投掷硬币玩。 第四百三十三章可怕的真相 用硬币落在地上的声音掩盖自己杀人之后的脚步声,不可能是早已经预谋好的,因为谁也不会随身带十多枚硬币做准备。更何况当时与我在黑暗中交火是个意外,所以这硬币是凶手随身带着的。 李志辉略一思考回答道:“谢灵山爱玩!这个白脸书生没事就爱拿几枚硬币扔来扔去的。很多人都曾经看到过的,你不信可以去问。” 对此我也只是将信将疑,反正一会儿遇见别人可以核对的。 这时我又想到了他喊李海荣叫三叔的事,李志辉肯定跟双山村是有联系的,而且他是这群人中我目前为止唯一知道跟这个村子有关系的人。 “你三叔李海荣也是双山村迁出去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村里的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他闻言锁住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说黑日吧,其实我们那个村子李姓的人自古都是从双山村迁出去的。一群无家可归的人聚在一起成了新的村落。这有什么不对嘛?” 我大声地揭穿他:“你还是不老实啊,我问的是这个嘛?你年纪不小了,快七十了吧。你不知道黑日招死士的事情?” 黑日在二百年前发源于双山村之内,最初是想覆灭清王朝的后来沦为了一个黑社会性质的家族组织,他们每年游神的时候都会选拔出一批亲族子弟成为帮会骨干,去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 这些不幸的青壮年因为参与了村里最核心的坏事不得不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流落在各地,我怀疑李志辉他们的村子就是因此而来的,这群死士乡土观念还是很浓厚的,所以他们虽然回不了双山村,但仍旧聚集在一起。 这群被逼着变坏的人为了家族延续不得不各种坏事。 这种选拔青壮年作恶的行径直到二十多年前我彻底覆灭摧毁了双山村才告终。可是李志辉很可能就是当初黑日家族的死士之一,甚至他制毒贩毒也不仅仅是因为红楼。 我现在怀疑他们村子是为了黑日做事,甚至更有可能黑日当日并未被我彻底清剿,他们仍有余孽存在,所以李志辉他们才不惜制毒也要为组织输血。 那个陶白林孙图口中的爹是不是与此有关呢? “我知道啊,我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可是黑日已经被清剿了。你旧事重提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也是杀人犯,再罪加一等也不过是个死罢了。魏西里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志辉开始撒泼胡搅蛮缠起来,他像斗牛一样瞪着我这张红布,腮边鼓鼓的,显然被我揭穿心事而恼羞成怒了。 我更加坚信了几分心中所想的事,此刻与他毫不想让地大吼着:“你他妈的是黑日的人对不对?你三叔就是负责编外子弟的事物的!还有我本来还奇怪排外的双山村怎么肯陶白林他们建造那么一栋高大的建筑,而且咱们大张旗鼓地拿着装备去山上去祠堂大兴土木也没人干预。这一切都说明了,村里人知道你们也是他们一伙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说了我是枪毙的罪过了,我还怕认多一个罪名吗?我以前是黑日的外围人员我承认,但是黑日已经被灭了二十多年了,你别他妈的乱说。” 李志辉脑门上青筋拱起,双拳激动地握紧。他已经完全被激怒了,眼珠子都红通通的。 “你怕死啊,泄露组织机密是大罪!这次挖宝也是上面批准的吧?为什么杀蜘蛛,张昆西还有刘小健!你给我从实招来!” 我将刘小健的手枪掏了出来对准他,如果挖宝是黑日已久预谋的事情,就不难理解这么隐秘的事会被陶白林这个杀手组织的头目知道了!他们想要挖这批宝藏已经很久了!更不难理解为什么那四方印章到了他们手里。 甚至我在想红楼是不是也隶属于黑日?原本便是黑日成员创立的或者扶持的。不然陶白林在监狱之中要远程遥控一个组织的独立运作实在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不可能杀昆西的,他是张长老的孙子,我曾经也是黑日的人怎么会做这种数典忘祖之事?”李志辉大声吼着,他短短的头发根根似乎都要立起来一般。 随着李志辉这样一喊,我倒是愣住了。 同时我想起一个叫做泽敏的人,他曾经写信给张涧西,让他帮自己照顾张劲涛的孙子张昆西。他自称和黑日长老张劲涛昔日关系很好,那他会不会自己也是黑日中人? 但若是如此,如李志辉所说,他不敢擅自杀死张昆西!甚至可以说张昆西是黑日中人不会去杀死的! 也就是说杀张昆西的人一定不是黑日中人,我脸上缓和下来:“确实误会你了,但是你也没说实话。陶白林这次突发奇想聚集大家来挖宝是不是黑日组织授意的?” 将枪对准他的脑门,我仍不死心地问。 “跟你说多少遍黑日已经完蛋了,要不,你就开枪打死我吧!”李志辉拉开大衣将胸口朝前顶了顶。 我这时想到了黑日的印记,于是我拿枪抵住他的脑袋,将他敦实矮壮的身体拉到身前,同时剥去他肩头的衣物,如我所想的一样。 一块黑乎乎的太阳图案正纹在他的肩头部位,好像在讥笑我的自大,这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组织显然还没有覆灭干净。 因为他年纪很大了,若是二十多年前他还是壮年时的纹身便会随着松弛的肌肤而变得更加淡一些,眼前这个纹身图案清晰可见,甚至连黑色太阳外的一圈光晕都是那么细密。 “新纹的吧?”我沉着脸。 “留个念想而已,怎么?不可以嘛?我半辈子都在给组织卖命,它没了我纹身纪念一下都不行了?”李志辉仍在死鸭子嘴硬。 心头火气,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当日清剿黑日之时,我的许多同事同行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更不用说二百多年来被这个邪恶组织害的家破人亡的那些老百姓了。 他吃了一巴掌,如狮子般咆哮起来:“魏西里,老子跟你拼了!” 这个恶徒用肩膀顶着我的肚子冲了上来,我手握着枪正对着他的脑门!一时气愤之下我简直想一枪结果了他! 第四百三十四章各执一词 有时候这就是普通人跟罪犯的区别,他们怒火上升可以无所顾忌,因为这群混蛋既不怕法律的制裁又没有道德的羁绊。而普通人不同,我们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我拿着枪顶着李志辉的脑门,可始终不敢开出枪来,被他用蛮力撞倒在地。 他瞧我并不敢真的有所作为,愈发嚣张起来,李志辉站在那大笑着:“怎么了不会用枪吗?要不要我教你?” 魏森墨见我被撞倒冲了上去,他扑在李志辉身上,可一个年轻的书呆子和常年劳作的老农民体力和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没几下他便被李志辉压在了身下,见他扭打儿子,我站起来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他的脑门之上,这人满头是血兀自强硬地用后背奋力顶了我一下。眼看着他又朝我来,我再也按耐不住,举枪打在他腿上。 怕使得他伤残,我一枪特意瞄准他膝盖以下的大腿肉多的部位,李志辉中枪后一个趔趄跌在地上,腿上血流如注。 “我是不敢杀了你,但是枪射在别的位置还是没问题的。”我沉着脸扶起地上的魏森墨。 老实说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敢不敢上又是另一回事,路见不平,纵使不敌仍敢迎难而上敢于亮剑的勇气才是一颗拥有善良内心的男人所应该拥有的。以此标准,魏森墨虽然很弱小,却是十足的男人。 恃强凌弱或是面对强权懦弱不前临阵退缩才是我历来鄙夷的。 “其实我不是不擅长暴力,实际上我会的比你想象的多。”我一脚踩在李志辉的手掌之上:“说说黑日的事,现在这个组织是谁在领导?你们这次来是不是他们授意的?陶白林是不是他们的人?” 他疼得满脸大汗,脸上的强横也消失不见。但他紧咬着嘴唇始终一言不发。 “我要是把你的手掌打穿之后你还能拿刀杀人吗?”我瞪着他恶狠狠地说。 “我不能说!说出来之后我会比死还惨!魏西里你要是个好人就给我个痛快的,我到了下面也还念你的好。你可以把我的死推给那个凶手的!”李志辉强忍着痛如是说。 、 “我之所以跟你不同,就是我不会任意剥夺别人的生命,那一枪就算替你老婆孩子还给你的,你他吗的怎么忍心对自己的亲人下这个毒手?呸!”我抬起脚,鄙夷地在地上吐一口口水。 为了家人我愿意把所有一切都牺牲掉,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的行为实在是我无法理解的。 “我也是没办法,她知道了我替黑日杀人的事,去要举报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总不能坐在原地等死吧,再说事发后不管我死不死,她是肯定会被组织上的人弄死的。小敏……小敏看见了我杀他妈。哎,这些年我也不好过啊,每每想起他们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李志辉的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自私吗?你要是不跟着黑日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老婆又怎么会去举报你呢?时隔多年你不但不反思,还继续助纣为虐。又可曾有半点为杀死妻儿感到愧疚?你后悔的只是不该让老婆发现自己的秘密而已。实际上你内心深处大概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吧。”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李志辉凄然一笑大声地说:“我总得活着吧,已经满身是屎了,一点点泥又有什么关系?当时处在我的境地也只能那么做了,不然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好办法?” “你就是只蛆虫!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连畜生都不如!当时你要是个人杀了老婆之后也不会再动自己的儿子了!”魏森墨在边上痛骂着他。 正在我想要离开这个无药可救的混蛋时,突然我瞧见了一瘸一拐正慢吞吞地走来的徐老太。 这个老太婆的右腿上虽然自己包扎过了,但仍有不少血迹沁出来。她也受伤了? 因为孙图的提醒我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老太太,她年纪大概与李志辉差不多,都是六十多快七十的样子,满头银发一丝不苟的梳着,她上身穿一件简单的青色线衫,下身是灰色长裤,朴素而又有精神。再配上她那种特有优雅的气质,显得这位老太太特别的洋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优雅气质的老女人内心的想法确实那样的偏激黑暗,更别提她同样是个杀人犯。 “李志辉!你们!”老太太望望地上的老男人又看看我疑惑地说:“魏西里你跟他是一伙的?” “我可不是他一伙的,大姐你的腿是怎么伤的?李志辉说你划破了他的衣裳,你是不是又要说你的裤子也是他弄破的?”我揉着鼻子笑道:“真是难以想象你们俩个刚才干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他刚才确实想杀了我,我缩的快腿上还是被他捅了一刀!这个该死的恶贼。”徐老太板着脸怒斥李志辉。 李志辉闻言不顾自己腿也受伤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像扑过去。被魏森墨拦住了,他愤愤地反驳:“你这个恶毒的老乞婆还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想杀我!” 徐老太后退几步站的远远的说道:“你瞧瞧你瞧瞧,他这时候还想行凶!究竟是谁想杀很明显了吧!” 我笑着疑问她:“他要是真的想杀你,你在腿受伤之后又怎么逃得掉呢?你从头说,慢慢编。” 徐老太瞪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解释道:“当时我跟小谢一组,走到半道遇见了这个老畜生和那个小伙子,他提议大家一起走,于是我们四个人结伴而行。 直到一个四通八达的岔路口,才分开各走一条,我走到路尽头把所有东西都画好,返回圆点遇见了他,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等小谢小刘。他突然对我动手,我虽然躲了一下,大腿还是被他刺了一刀。 就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刘小健赶到及时制止了他,这个老畜生夺路而逃,然后小刘追了上去。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徐老太说完又补了一句:“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不想听到的答案 魏森墨皱着眉:“巧了,他跟你说的差不多,李志辉说你要杀他,而你又说李志辉要杀你。那我们该相信谁呢?” “这个老乞婆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可别相信啊。我不可能杀死小健的!”李志辉大声叫嚷着。 “小刘死了?他明明就是跟着你一起走的!”徐老太同样尖声叫道。 两人各执一词开始争吵起来,我搓着脑袋有些心烦。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最烦的是这俩人都曾经是罪犯,在警方或者法院定罪时有过案底的人总是会被更加被怀疑。 又因为另外两个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所以眼前便有了类似真假美猴王的困境,我既没有神兽谛听也没用如来的神通。 “把你们的画纸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想如果有心杀人的人不会把精力放在画图上。 “我的之前的图在小谢那儿里,他是工程师所以是由他画的。我只画了岔路口后的。”徐老太拿出纸来,上面只零星的画着几间房的构造。 李志辉则脸露尴尬地说:“我的图纸早丢了,应该是刚才逃命的时候留在原地的。魏西里你是不是偏帮这个老太婆啊。” 他们都自称被对方拿刀刺伤,李志辉是衣服破了,徐老太则腿受伤了。也就是说他们身上的伤口有一个是自己造成的。 凭借肉眼是很难分辨伤口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徐老太受的伤更重,而且她也没法拖动刘小健的尸体,当时我遭遇的凶手又是男声,这是她不值得怀疑的地方。只是她的来历比李志辉更加神秘,能令孙图忌惮的老太太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而李志辉则不太可能会对死党刘小健和长老的孙子动手,当然他连老婆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人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测的。而且他要是动手的话,张昆西和刘小健倒是不容易防范。 因此两者对比,我更加相信徐老太一些,但我仍不愿表态而是问儿子:“森墨,你怎么看?” 他笑了笑说:“我用眼睛看啊,你儿子又不是李元芳,你问我怎么看,我也不懂这些个事啊。不过这两人有一个撒谎了毋庸置疑的,真要选一个的话我更相信这个老头多一点,因为真的凶手不会那么强硬,为了减少嫌疑他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才是。” “这就是你见识少了,嚣张死硬的凶手我遇见了太多。有些人就算证据全部摆在面前也都要狡辩一番的。”我瞧着李志辉。 他撇撇嘴闷声说:“我们去找陶白林孙图评理呗,反正你说了又不算的。” “找就找,我腿上的伤口难道是我自己造成的嘛?你这个凶手骗的了小孩子可骗不了有脑子的大人。”徐老太也很强硬的回答。 魏森墨苦笑道:“我被人叫了十多年天才,怎么到你这就变成没脑子的小孩了。” “别急着跟大家汇合,咱们先把这的地形探完再去问问大家怎么看。”我点起一根烟:“其实我觉得单单一个人是没法杀死这么多人的。所以就算你们两个中间有个凶手,他仍有帮凶藏在大家之中。只有先从这个迷宫走出去,凶手才没有可趁之机!” 实际上我觉得凶手做这么多事极有可能是为了让大家不能从迷宫中出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谢灵山会在宣布找到出口后失踪,那个工程师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一个人想要杀死十多个久经风雨的杀人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此他肯定还有帮手,现在幸存者倒是不容易划分阵营了,除了那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帮助逃犯的颜峥。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跟红楼黑日有些联系。 其实我另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黑日内部发生了分歧?他们二百年来彼此之间的内斗也是屡见不鲜的。 不过无论如何,走出这里才是当务之急。与魏森墨各自搀扶一个腿部受伤的老人,我们又踏上了寻找迷宫出口的旅程。 因为他们曾经来过这里,所以我们绘制的过程比较简单,这两人虽然年纪都不小,但记性还算可以,一边争吵指责对方是凶手一边还能替我们指路。 走走停停画画,我们一路到了他们说的那个岔路口。 果然地上掉了一张几近画满的图纸,它的不远处则是斑斑血迹。他们所说的都不同程度是真的,到了事发地点他俩争吵的声音更加大,两个花甲老人指着对方开始了不肯走了。 “你不是神探吗?你根据现场的痕迹来判断谁说的是真的啊?”李志辉咆哮着问。 现场除了地上的血迹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 不过这也与通常警察去凶案现场遇见的情况类似,精明的凶手会遗留在现场的东西并不多,往往尸体都没有,只有一滩来不及清理的鲜血。这时血迹的鉴定就尤其重要了。 血迹是有形状的,通常分为喷溅状,溅落状,以及滴落状,流注状,抛甩状,血泊,转移状,擦拭状,浸染状,稀释状等十种。 十种血迹要一一论述,未免篇幅太长,就说几种常见的吧。首先凶杀案现场最常见的是喷溅状血迹,也就是人体动脉血管破裂后,血液喷出所形成的血迹,它喷溅的动力来自动脉里的血压,通常喷溅的节奏与心脏频率一致,血液喷溅的范围,大小及远近,是有损伤动脉血管的大小决定的。 这么说吧,只要是生前被割破动脉的死者,现场就一定会有喷溅状血迹。 另一种常见的血迹是溅落状的血迹,它是指物体碰撞在表面造成出血,或者出血后与物体碰撞产生的,这也是判断死者生前有没有遭受钝物打击的重要依据,抛甩状血迹同理。 还有较为常见的血迹是滴落状的,顾名思义,这是血迹滴落在地上形成的,通常血迹边缘有毛刺样的改变,那是血滴受重力影响与载体表面碰撞的结果。 而眼前的血迹是滴落状的,因为她及时经行了包扎并未形成血泊,结合徐老太腿上的创口来看就很有意思了,虽然她已经包扎了伤口,但仍可以看得出伤口比较大,由上往下伤口长度达到了十多厘米的样子。 “答案怕是你并不想听到的哟。”我揉揉鼻子对着李志辉说道。 第四百三十六章摔死我了 “什么答案?你看得出她的腿是我伤的?你只管说!”李志辉激动地大吼。 “别急嘛,一会儿我会把自己的答案告诉陶白林和孙图。”我拍拍他的肩膀。 “魏西里你得说清楚去。不然我不朝前走。”李志辉挣脱我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那伤口是她自己造成的,继续闹对你没好处。” “你们在嘀咕什么?”徐老太这时也不满地大声说。 “他说伤口是你造成的!你这个老乞婆自己弄伤腿来陷害我!”李志辉情绪激动地想朝她冲过去。 “魏西里你真的这么认为?”徐老太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把腿上包着的布打开来我看看伤口。”我见事情没法了结,要确认心中的想法,只得要求查看伤口。 实际上根据地上的血迹和她腿上狭长的伤口,我觉得两者是相符的。起码是站立状态下才能形成这种滴落状血迹。 但结合她说的就又不一样了,李志辉捅伤她的腿,刘小健及时赶到。正常按照她说的血迹是应该这样没错,可是一个差点被杀的老太太还能冷静下来就留在现场包扎伤口?这是我所怀疑的。 徐老太一咬牙:“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腿上绑着的是两条黄色手绢外加两圈头筋,年纪大的人随时带手绢倒是没什么。那两条沾满血的手绢解开,露出了被划破的灰裤子,裤子上面糊满了血浆。大半边裤子都破了,她的肌肤已经失去了活力,像是被破开的干枯树皮,上面还有些黑点白斑。 不过我只关心她的创口,整个伤口很深大概有十二厘米长,起与胯部以下止于膝盖以上。整体来看上深下浅,是一刀扎进了腿部然后下拉造成的这样的伤口。那刀应该很锋利,整个腿部皮肤被整齐的划开,皱巴巴的倒在两边,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肌肉。 “如果是我自己割的,我需要割的这么深吗?你知道我在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嘛?”徐老太龇着牙,额头上全是汗。 “爸我也觉得她不是装的,不然伤口小一些也一样可以嫁祸这老头啊。”魏森墨始终站在徐老太这一边。 “先把伤口包起来吧,我暂时也看不出什么。我觉得你们说的两种可能性都存在!”我瞧着伤口再次泅泅流出的鲜血。 伤口看起来很恐怖,既深又长,可实际上并不宽也没用伤到动脉,否则这种简单的包扎根本止不住血。 伤口这么长却没有伤到动脉有两种可能,一,徐老太运气好。二,制造伤口的人刻意这么做的。所以凭借伤口我也拿不准主意了,这要是她自己做的,那这个老太太也着实可怕。 这种大伤口的止血只能压迫上下两端的血管,徐老太做的便是用手帕捆住伤口两头。她果然是深藏不露的,一般人根本处理不来这种伤口。 “你怎么又维持原判了?”李志辉大为不满地说。 我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服气就留在这。” 他摇摇头:“只有凶手想离开大部队呢,咱们一起走。而且我腿都被你打伤了,你不能不管我呀。” “不管你刚才能给你包扎伤口吗?”魏森墨在边上叫。 这时徐老太已经把腿又重新绑好了,我们四个人再次前行。从岔路口他们说的两个方向都走了一遍,对照地上的李志辉留的图纸还有徐老太的图纸,他们画的都是正确的,也就是这两个人确实是到过前面屋子的。 我们又走过了刘小健和谢灵山他们的路口,谢灵山的倒是没什么,刘小健那个路口最后一间房的墙上有着溅射状的血迹,地上也遗留了一滩血迹。 刘小健是被人一枪打中心脏而死的,他走到最后一间房画好图样打算转身走时,杀手进来了,一枪打中了他。他是正面中枪而死的,所以刘小健对这个人防备心里不会太重。 可是现场并没有很长的拖拽过的转移状血迹,也就是说凶手不曾把他拖出这间房。否则一路上我们过来也能看见血迹。 “这间房也有机关!而且是通到下一层的!”我揉着鼻子说。 众人这时也都站在这间房内,魏森墨闻言开始蹦跳起来。因为我们在那间房也是如此触发机关的,随着他的用力跳跃踩踏,这间房的地面也突然下陷了一大块。 刚好是我和两个老人所站的位置,在我们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三个人同时跌了下去,近四米的高度同时下落,我的心脏跳的极快,第一个念头是这两老人要摔死了。 大概是体积大的缘故,我是最先坠下去的。与我预想的剧痛不一样,我的后背竟然摔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之上。 紧接着是徐老太她冲我贴面砸了过来,好在她很轻,整个人落在我软绵绵的肚子上。这才导致没有摔散架。 那个李志辉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他直接摔在地面之上,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他声嘶力竭的哀嚎,也不知浑身上下摔断了几根骨头。还是手臂腿脚脱臼了? 无暇管他,我先将压住我的徐老太移开,她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菩萨保佑。” 我摸了摸背,才发现自己靠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的肉体之上,好吧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在摸到他时,我以为会看见失踪的谢灵山。谁知转过头却看见了一张年轻的脸,那人也就三十不到,原本神气活现的脸现在没有任何生气,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监狱禁闭室千方百计逃出来的何文灿。 这小子进了迷宫便千方百计的与我找不痛快,可他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你发现了没有?”徐老太在边上小声说。 “什么?”我眯着眼问。 “死的全是年轻人,凶手在杀年轻人,李志辉和他的同伙在清除所有对他有威胁的青壮年!”徐老太指着仍在地上呻吟的李志辉说。 经她提醒我也注意到了,死的张昆西,蜘蛛,刘小健,何文灿四个,无疑不是年轻男人。难道真相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凶手先杀得只是年轻人? 第四百三十七章失踪的物品 何文灿的死因会是什么呢?他与陶白林孙图两人关系应该比旁人跟密切是原因之一吗?还是如老太太所说,那个凶手只是在猎杀年轻人。 不管怎样,死了一个处处与我做对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坏事。 何文灿的伤口在脖子上,是被锐利的匕首割开喉管后死亡的。这是说明凶手没枪呢还是不敢开枪?他肯定是在上面的迷宫里遇害的,只是被拖到了这里。何文灿尸体边有着长长的一条血迹正验证了这一点。 杀害他的人曾经下来过这一层,而徐老太李志辉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这也再次侧面印证了他们是有帮凶的。这个凶手在上层的人分开行动后把何文灿暗中杀害了。 杀人是高风险行为,必然会有目的。已经死了的几个人除了同样是年轻人外并没有特别的共同点,张昆西蜘蛛谢灵山都极有可能熟悉迷宫的进出口,而何文灿刘小健呢?他们难道是遇见了行凶的杀手才被灭口的? 正在我抱着脑袋陷入苦思时,魏森墨在高处喊:“我要跳下来了,你们都让让。” “太高了危险!”我刚开口阻止。 魏森墨已经哇哇叫喊着从高空跃了下来,定睛一看,他抱着自己的包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好在那包抵挡了下落的冲击力,他倒是没摔的太惨。 “哎哟,你害死我了。”李志辉大声抱怨着,我赶忙朝他走了过去,李志辉虽然身体不错,但年纪确实不小了。 他痛苦地抱着膝盖,显然摔下来的时候是腿着地的,三四米高,估计骨折了,我轻轻碰触到他的腿,李志辉杀猪般嚎叫起来。 撩起裤管,发现他的膝盖和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显然他不是装的,这样的化,情况很不妙啊。 “啊我这条老命算是要交代在这了,先是被你打中一枪,现在又被你儿子害的摔断了两条腿。”李志辉叫嚷着。 魏森墨赶紧歉意地说:“对不起,大爷真对不起你,我没想到踩着的机关就在你们脚下。先这样,我背着你一会儿找到出口立马带你去医院。” “我觉得我是不能活着出去了。”李志辉面如死灰地说。 我闻言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他之前的行为有些咎由自取,但我打伤他的腿也确实不算什么好事。毕竟暴力伤害了他人的身体。 “我保证会让你活着出去!相信我!”我严肃地对着他说。我觉得我们两父子应该照顾好他。 “说这个有什么用,你都不相信我。刚才就是这个老太婆刺了我一刀。”李志辉愤愤地看着徐老太。 “别以为你摔断了两条腿了不起!你就是凶手一伙儿的。”徐老太反唇相讥。 “都住嘴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我揉揉鼻子。 现在还没法确定这个岔路口下面的一层与之前我落下来的是同一个地方,而且如果是同一个地方的话,这居然会有三个出口?这是我无法理解的。 “那我守在这吧,他们两个老人不能单独在一起。”魏森墨提议。 确实的,这两人中有一个凶手,而且他的同伴很可能会找来。但是背着他们行动会很不方便,让他们留在原地或许不是最好的,但确实最方便的。 “嗯,那你自己小心吧。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任何人!”我嘱咐着儿子,这凶险万分的地下迷宫实在与它寂静的外表不相符。 他点点头,我重新提着射灯朝前走,没走一会儿我就发现这个空间与我之前杀死怪鸟与凶手相逢的那个果真不是一处。 这儿比较小,只有之前那个空间一半大小。其它倒是跟那个地方几乎一样,墙壁上也有些小坑,显然也曾经存放过物品。 头顶的迷宫面积很大,两个地下层加起来也没有它十分之一大。很快我便走到了尽头,之所以知道是尽头是因为我瞧见了同样的八卦壁画。 头顶的八卦会通往何方呢?魏森墨没来,凭借我自己是没法爬上去的,何文灿之所以在这遇害又是为什么呢?凶手是把他杀死后抛下来的还是就在这个密道里杀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把尸体拖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我这时发现墙壁上有着一个深坑,地上还有些墙灰,有一个东西曾经放在这,刚刚被取走了?我反复摸着那个坑。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困扰了我许久,因为想不出答案我又返回到魏森墨他们在的另一端,这三人显然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各自望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我回来,魏森墨抢先问:“你找到什么了吗?” 我沉着脸回答:“一个出口和更多的谜团。” 将何文灿的尸体翻过来,我掀开了他背上的衣服,瞧见了一些淤青,但并不明显。血液并没有在皮肤之下凝结成块,也就是说伤是死后造成的。他的尸体很可能是从高空坠落的。 凶手杀了他又跳下来取走了一件东西,他把尸首拖到另一侧的目的,显然是不想尸体被人发现!那他又怎么知道会有另一个到这下面来呢? 如果没有魏森墨瞎搞,也许并不会有人进到这里来。他要防的肯定不是意外进来的人,杀何文灿的人清楚会有人一个人进来这里,那人怕是也知道地下藏着东西。 凶手是先一步取走东西的,但他怕有人发现何文灿的死才将他拖走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另一个人也与何文灿是相熟的。他才不敢把尸体留在上面,也不敢把尸体放在那个被他取走东西的墙壁边。 这两人会不会就是陶白林和孙图呢? 他们既与何文灿关系匪浅,又是这次进密道取宝藏的组织者。所以他们很可能清楚这个地宫的结构,并且防范着对方。不敢让人知道何文灿的死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同理消失不见的工程师谢灵山也同样可能死在旷阔地宫的某一个角落里。 我一直以来便疑心这两个人!看来我的直觉总是有些作用的。 “咱们先上去吧,一会儿他们该找我们了。”徐老太在边上打断了我纷杂的思绪。 第四百三十八章老不死的 我揉着脸,事到如今我仍没法在这两个人中分辨出哪一个是真正的凶手,或者说我没法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 “走吧,我也刚好要上去找个人。”我点点头。 “找谁?”徐老太张嘴问。 我笑着说:“找你的同伙!”说完我瞧着这两老人人,等待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 “你认定我就是凶手了?”徐老太吃惊地看着我。 “就是她,魏西里你确实不愧神探之名,总算发现了真相。”本来按着双腿的李志辉在边上兴奋的挥拳大喊:“你这个老太婆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我对徐老太耸耸肩,却没有继续说。 她神情很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所限于自己的伤腿跌了回去,她皱着眉说道:“如果我说我有证据证明他才是凶手呢?” “那我会相信你啊,证据是什么?”我疑狐地说,心下有些得意。 “刚才我瞧见了他揉腿的时候露出了大衣里的匕首,就是刺伤我的那把!他还带在身上!”徐老太指着李志辉。 我将射灯移到李志辉的脸,这个老头皱巴巴的脸上显出惊慌的表情,他瞪大眼,嘴唇颤抖却半天也没反驳。显然被徐老太说中了。我瞧着他冷冷地问:“你怎么说?” 说罢我将魏森墨拉的离他远一些,谁知道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志辉喉头滚动,他抹了抹干燥的嘴唇说道:“我是有一柄匕首,可是这匕首是黑日组织人人都有,我们从二十多年前便随身都带着的一把匕首。”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匕首,那匕首的制式与刘小康尸体边的几乎一模一样,长达十多公分的匕首在射灯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匕首身上还有一个深深的血槽,也正是这种凹槽才能造成徐老太腿上那种斜长的伤口,这种匕首如果再用力一点,可以轻易刺穿人的腿部,再往下一拉便可切断动脉造成大出血。 无疑,徐老太是幸运的。 “这么说你承认黑日一直没有解散了?”我瞪大眼。 李志辉低着头不说话,这无疑是一种默认。 半响他才开口:“算是吧。” 这是我最不愿意听见的话,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我这二十多年的沾沾得意顷刻化作了乌有,我曾经把消灭了黑日当成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事。甚至在我被检查出癌症后,我还想过,一辈子能打掉一个像黑日这样邪恶的组织,我魏西里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令我一时没法接受。只觉得整个人坐在冰窟之中,由脚底直至头顶都在冒着凉气。 “匕首上没有血迹!”魏森墨突然开口,他撩开了李志辉的大衣又说:“衣服里面也没有血迹。他近期内应该没有使用过匕首!起码咱们没法凭匕首定他的罪。” “刘小健不是死了吗?他很可能用的是刺伤我的匕首杀了刘小健,然后把匕首丢在了远处,拿着那小伙子的匕首带在身上。”徐老太异常冷静地分析。 “你这个老乞婆还在放屁,你就是诬陷不成又胡搅蛮缠!”李志辉指着她,浑身都在颤抖。 “这两个老家伙其中有个演技派表演的很像。”魏森墨在边上感慨。 “黑日现在还是四大长老吗?谁在管事?你们当初是怎么逃脱的?我已经把村里跟黑日有联系的人都抓光了啊,外围人员我们也抓了不少。”我反而不关心地宫里面发生的凶案了,黑日这个组织和我的恩怨情仇实在太多太多了,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师傅陆铭师兄卢俊我也要让这个邪恶的组织万劫不复。 “你这不是为难我嘛,你知道我不能说的。”李志辉垂头丧气地撇撇嘴。 “这里都不是黑日的人,你说出来也没人能举报你。你怕什么?”我沉着脸又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我虽然不杀人,但我只要跟孙图说一声你可能就是凶手之一,你猜他会怎么办?还有那些陶白林的手下。” “不能说,说了我就死定了。”李志辉紧抿着嘴,一副慷概就义的模样。 “嘿嘿,本来不揭穿你们是想继续看两个老戏骨飙戏的,但你自己不识相就别怪我了。”我揉揉鼻子大声地说:“你们俩!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是一伙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异口同声地大声说。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呗。”我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问你,我们两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有什么用?如果我们真是一起的我们完全可以不暴露对方啊!”徐老太异常大声地辩解。 “真的能不暴露吗?我们是分组进来的,张昆西蜘蛛一组前后脚死了。跟李志辉一组的刘小健也死了,跟你一组的谢灵山也失踪了,你们凭什么不被怀疑?还是在大家组队没有分散的时候?” 我也不等他们反驳继续说:“事实上你们两个都是凶手,刘小健,张昆西都是死于你们之手。当时你们是想连带着把蜘蛛也杀死的,结果他也是知道地宫结构的人,或者说你们都知道怎么去第二层。 他虽然逃了下去,却仍被你们杀死了。你们最先杀死的便是张昆西,一开始是想制造成怪物杀人,掩饰大家注意力吧。你们把他的脸弄成那副鬼样子,然后是逃走的蜘蛛。可惜我不合时宜的撞破了你们的好事,还杀了那只怪鸟。 不得已你们又想嫁祸给我,这才有了我打死刘小康的戏码,你们连同伙都不放过,还真是心狠手辣呢,可惜你们意料不到的是孙图很聪明,他知道信任我。所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我并没有被借刀杀人除去。 紧接着谢灵山宣布自己发现了迷宫出口,然后他就恰好的失踪了。哈哈你说刘小康和谢灵山失踪,你们俩个老狐狸能不被怀疑?怎么办呢?你们很聪明,李志辉跑来告诉我,自己被老太婆袭击。巧的是没多久,老太婆又遇见了我,说自己被老头子差点杀掉。真的好巧合啊。 这样的话,你们只用暴露一个,所以你们拼命攻讦对方,使得我没法吃准你们中谁才是真凶。这样的话,即使孙图知道了,也不会把你们俩都格杀掉,因为你们知道孙图也是聪明人,不会帮助凶手做事。 所以两个凶手如果按照你们的计划是能活很久的,久到你们潜伏在黑暗之中的帮手把其它有威胁的人全部除掉。事实上他已经露出马脚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再见了魏西里 “你说了这么多,依据呢?证据呢?我为什么会和这个不曾谋面的老头子一起骗人?”徐老太脸上表情仍不见变化,或许是因为她的皱纹太多了,多的足以掩盖她的情绪。 “证据很多啊,你们虽然攻击对方却又留有余地。就像一对吵架的恋人,嘴上骂的很凶,却舍不得多动对方一下。但是当我攻击其中一个时,另一个就会站出来,比如我说你的伤是自己造成的,李志辉完全不必说出来,可他仍说出来给你反驳的机会。比如我宣布你才是凶手时,你又暴出他藏有一把不带血迹的匕首。呀,这么说李志辉倒是处处都在维护你!” 我笑着又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他知道你不接受她的好意,甚至心里害怕你。所以不敢把黑日的事说出来换取我的信任。 原本我就奇怪为什么你差点就被人杀了,还有闲心站在原地包扎伤口,为什么这伤口那么恐怖,黑日的匕首又有血槽却没有刺伤你的动脉?想必你和他都不想伤害你。这时候谁伤的重谁的嫌疑便会轻一点,他却把这个机会拱手让给你了。啧啧,嘴上骂着老乞婆心里还是挺爱的。” 待我说完,李志辉一张锅底般的黑脸似乎略微红了红,徐老太的表情也不太自然。 这时我仍有许多疑问未解开,只好继续逼问:“我不是想听你们虐恋情深的小姑娘,所以这块咱们就打住吧。你们现在的伎俩被我看穿了,两个选择,一,我把真相告诉孙图。二,把杀死何文灿的凶手告诉我,还有黑日那些破事。” 我拍拍地上何文灿的脸:“你们别打算告诉我,这人是你们杀的。在遇见你们前我见过他,时间上你俩来不及。” 杀死何文灿取走这一块区域一件重要物品的绝对另有其人,其实我也有了怀疑对象,那就是陶白林,只是我不懂地宫的构造,所以也不知道他拿着那盒子找谁去了。 李志辉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摆摆手:“我依然选择闭嘴,如果你能让她说的话。随便你。” 我只得看向徐老太:“你怎么说?” 她嘴巴牵动,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不怕孙图?他是不是你们计划杀死的另一个人?”我舔舔说干了的嘴唇:“老实说吧,一直不曾露头的陶白林是不是你们幕后的人?还是说你们跟着吴知厄?” 事实上这两老人当初杀人案发后都是吴知厄救走的,而吴知厄隶属陶白林的杀手组织红楼,所以他们很可能也受命于陶白林。 鉴于孙图几次力保我的行为,他在心里嫌疑是比较轻的。更何况他曾经提醒过我小心徐老太。 “我们怕的人很多,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两件杀人的工具。真正幕后的人你惹得起我们可惹不起。所以你还是自己去探究真相吧,老实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徐老太慢条斯理的说。 被识破之后她再没有了之前反常的激烈情绪波动,恢复了她原本优雅的姿态,难怪李志辉会为她着迷了,有些女人即使到老依然是魅力无限的。 “他是工具,你可不是工具。你在黑日里面的地位比这个家伙高多了,不然他也不会死保你。”我点起一根烟,方才他们一系列的举动都暴露了这些。 “你随便猜我们之间的关系,反正我不会多说多做什么。你自己努力去吧!”徐老太冷冷地说。 半天没有说话的魏森墨恼怒地瞧着李志辉:“刚才就该摔死你!” 这个单纯的孩子之前的自责在了解到他曾经杀死几个人之后都化作了愤怒。 “好了,别理他们了。咱们走!”我拉住儿子。 “你不能把我们丢在这!”徐老太再也没法保持冷漠。 李志辉也跟着喊:“是啊,我们两个老家伙腿都出了问题,你们把我们留在这,没人发现的话我们岂不是要饿死渴死了。” “给我一个带走你们的理由?或者你们把我的问题回答了?”我将烟头狠狠地丢在第三。 徐老太略一思索道:“因为你们是好人,好人不会看着受伤的老人死的!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你们有良心!” 我突然觉得心头火在燃烧,声嘶力竭地朝这个无耻的老太太厚道:“我魏西里活了四十六年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是个好人!去他妈的良心吧!” 李志辉似乎想开口服软,却被那奸猾的老太太一把拉住:“反正我不会说的,如果你做的出瞧着两个老人惨死的事那么你就走吧。” “爸,我们怎么办?”见我真的生气了,魏森墨搓着手有些不敢看我。 我一跺脚愤怒地道:“你背着那个老不死的老头,我搀着这个老太太。” “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们不管。”徐老太得意而又小声地说,这个圆滑的老太太清楚怎样表达自己的喜悦又不彻底激怒我。 搀扶着她,我笑骂道:“这就是我跟你之前讨论的话题,哪怕我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我也愿意去尝试帮助你,你想想如果世界上全是你这种人,那么你现在只能绝望的待在地下等死。” 这下她不说话了,脸上的得意也烟消云散,显然我们之前那场辩论的结果是我彻底的胜利了。她那套胡说八道的诡辩在事实面前毫无立足之地。 一路上,她始终垂着头像是沉思着什么。 到了八卦壁画之下,我将她放在一旁捡起石子朝那八卦砸去,壁画移开,一根铁链垂了下来,魏森墨也放下背着的李志辉。开始沿着铁链攀爬上去。 临行前我嘱咐他:“路上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最好找到孙图来拉我们。” 抽着烟瞧着坐在地上的两个老人,我真是怎么看怎么来火。毕竟他们知道真相,命又是我救下的,却丝毫不知道悔改。这实在令人气恼。 于是我转过脸不去看他们,香烟的厌恶在射灯下缓缓升起,我只觉得气闷心烦。这时突然脖子一凉,匕首冰冷而又锋利的刃口贴在我的皮肤之上。 “再见了魏西里!”李志辉阴恻恻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第四百四十章满天乌云 老实说我小时候也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却从未想过这事有一天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两个被我救下的杀人犯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反戈一击,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是了,上面还有他们的同伴,只要魏森墨去求援,他们一定能得救。想明白此节我只觉得百爪挠心,既不甘心又绝望。 我不该转过身的,不然拿着手枪,他们并不敢造次,一念至此我更是懊悔的无以复加。 “哎!” 这刹那的瞬间极短,我却想的很多。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闭目等死。因为此刻没有人救得了我,刀锋到了脖子上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开枪还击。 “住手!”绝望里徐老太老迈的声音像是仙音一般动听。 “为什么?”李志辉不满地问,手上的刀锋却停住了,我的肌肤也只被他划破了一点点。 “因为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终究是人。而你却是个十足的畜生!”我反应过来拿枪回手顶在他的小腹,愤怒地大吼:“再不把匕首拿走,老子就杀人了!” 李志辉依言将匕首放下,一张黑脸变得极其难看。他低下头一时不敢看我,怕是在担心我对付他。 我朝徐老太笑了笑:“谢谢你,做好人的滋味也不错吧?” 她板着脸回答:“你救了我,我不能害你。仅此而已。” “你这样我才不会后悔刚才决定救人。嘿嘿,其实如果你要改过自新什么时候都不嫌晚,哪怕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你能求一个心安。”我诚恳而又真挚对着老太太说。 “心安嘛?哼。”徐老太冷哼一声突然很唐突地说了一句:“魏西里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她是个条件很好很有修养的老太太为什么会在退休那么多年后踏上犯罪的道路呢? “我做的只不过是想求个公道而已。”徐老太用手拍拍的脸又道:“我叫徐梦云,今年六十五岁,但我说自己年轻时候是个美人你相信吗?” 我再次点头,一个六十五岁的女人仍能姿态优雅动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有她的不俗之处。美貌会因时间老去而衰减,但仍会依稀留下一些痕迹,更加上一个人女人的气质是对外貌增幅比较大的一项。 “美貌是有些女人的财富,却是另一些女人的灾难。”徐梦云苦笑一下:“它对于我和我的女儿来说都是如此。” 我突然想到了李铃铛,她也曾经发过类似的感慨。是啊,李铃铛要是姿色平庸的话,一生的苦难会少很多。 又听得徐梦云说道:“大概四十年前,我还是个风姿绰约的新婚少妇,老公陈恳在法院,我在规划局。那时候房子都是单位分配的,因为他人老实不会来事又只是个小小书记员,所以我们的房子迟迟没法分配下来。 夫妻带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挤在父母家几平米的客房里,真是脚都伸不直,还整天挨他爸妈的白眼。 有一次他们单位又有分房指标了,我知道他嘴笨,所以自己亲自买了些礼物去找他们领导。 结果领导不收,搂着我的胳膊说在法院工作就要清正廉明。哈哈,但是他如狼似虎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肮脏的内心,那时候人腼腆,除了老公以外都没人抱过我,所以我挣脱了他跑出了办公室。 那天我回到家,女儿哭的很揪心,原来是她吃饭掉了饭粒在地上,她奶奶我婆婆便在大声地凶她,那个年代的人都重男轻女,我结婚四年却只生了个女儿,连带着我都被数落了一顿。 那个女人受得了这个,于是我心一横,便又去找了那个领导。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是男人你也清楚。” 说道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后来,我们的房子分下来了,带着女儿搬进了新房子,陈恳也在打报告升副庭长,代价当然也很重,我成了他领导的禁脔。 这种关系没维持多久,在陈恳快要递交升职报告前一天,他提前回家了。我和他的领导正一丝不挂的在床上做那个事。 我男人是山东大汉,身高跟你差不多,那个领导只有一米六多点。老虎猎杀羊什么样当时也就差不多。我老公抓着那个畜生几乎要把他当场活活打死了,最终他被我死死抱住又流着泪苦苦哀求才救下那老畜生一条命。 第二天陈恳便把升职报告撕了,说宁可一辈子不升职。他很痛苦,一条老虎般精壮的汉子,不吃不喝不睡,只守着我。但陈恳不是人,他折磨我。我哭着求他原谅,他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我要死在他面前,他救我下来。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求他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离婚吧。陈恳这才哭着抱住我,却仍不跟我说话。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可他很痛苦,因为太爱我,所以他也没法原谅我,偏偏这个木头又舍不得放开我。 情况就这么维持了一个星期,陈恳终于上班去了,却遇着了那个领导。他或许很木纳不会说话,却是个十足的男人,于是他又在法院追打起那个畜生领导来。结果一群人把他拦了下来。惊动了公安,把他逮走了,却再也没有放出来。 我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法院查出了陈恳有罪,受贿罪。金额还不小。哈哈,就那么一根子打不出个屁来,站起来比旗杆直的汉子居然被他们那群蛆虫一样肮脏的家伙栽赃受贿,然后他们逼着陈恳签认罪书,无论怎么打,他终归不肯签。 但罪名还是定了下来,判决前那个老畜生又找到我说怎么判,判多少年都看他一句话。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再次屈服了。 受贿罪十年,我便一边照料着女儿一边去牢里看陈恳。他说如果我还爱他的话,就去举报那个领导。 于是我收集了很多证据,开始了告。结果怎么样你应该想得到,就像阴天一样,每一片云彩都是乌黑的。始终告不到那个畜生,陈恳只受辱了三年便忍耐不下去了自杀了。而我也很惨,那个领导因为我告他的事,开始让人去我单位散布一些肮脏的流言。 我在原单位干不下去带着女儿辞职了,可是我漂亮啊。 ” 说到这,老太太凄然流下了眼泪:“后来我又跟了一个领导,去了新的单位。可我始终搬不倒他,可想到死掉的陈恳我又怎么甘心呢?于是我认识了很多官,或者跟很多官睡过。 可当我千方百计睡到另一个级别的官时,那个畜生又升官了。他很会当官,越升越大,我却开始老了,吸引不了色官。于是复仇的任务我又交给了女儿,也害苦了她。” 老太太的泪水越流越多,我却越听越是心寒。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只交给了她仇恨。可是男人的话又怎么信得过呢?女儿在忍受不住喝毒药自杀的时候躺在我怀里告诉我:妈妈,其实他们只是想睡我们,而不是帮我们报仇。” 老太太突然发出野兽般撕心裂肺的哀号声,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哭的如此伤心,如此凄惨。我只觉得自己心里某一个角落也随着这个花甲老人的哭声而细碎破裂。 我不知该斥责她的愚蠢还是该感慨天下乌鸦一般黑。却明白了为什么老太太的思想会那么偏激。 第四百四十一章法律与公平 年近七十的老太太徐梦云站在那痛苦的哭泣,一开始她的泪水如泉水般不断涌出,她抿着嘴悄无声息,哭到后来她的眼中泪水嘎然中止,原本尽力咬着的唇却张开发出一阵动物般伤心的干嚎声。从没想过这举止优雅的老太太会这么痛苦的大叫。 她干瘪的身体如劲风中的旗帜般左右摇摆似乎下一刻便要摔倒在地,我能感受到她那种被世界遗弃的绝望感。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老太太,那就是悲怆。 自己被人用权利强行占有,丈夫蒙冤入狱最终自杀,为了复仇她丢弃尊严矜持辗转在各级官员床第之间,却遇人不淑,岁月飞逝,她日渐衰老。为了报仇她将女儿拖入了肮脏的泥塘,也亲手将女儿送上了绝路。 这些痛苦寻常的人哪怕承受一点,也早就绝望崩溃了。她竟然坚强的活了这么多年,后背的心酸苦涩痛楚,是光想想便令人胆寒的。 更可恨的是那个仇人却安稳的身居高位直至退休,绝望之下徐梦云才开始加入红楼,开始了干休所杀人之路,她在那些退休高官的尸体上,寻找的是自己失落的尊严,也是自己苦寻不到的正义公理。 弱质女流,刚强如斯。可敬可叹,可悲也可惜可恨。 “你说她不杀人怎么报仇?这该死的社会有太多的人该死了!”李志辉这个杀害了自己老婆孩子的恶徒在那打抱不平,他一脸愤恨好像自己是那个刚正蒙冤的陈恳。 我抿着嘴半响才答话:“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徐梦云突然抬起头,用她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吼叫起来:“魏西里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一个除了漂亮一无所有的柔弱女人该怎么办?丈夫被人冤枉入狱,然后不堪受辱自杀死了。心爱的女儿最后也死在了我的怀里。 而仇人却始终逍遥法外,甚至安慰退休进了干休所。既然法律没法给我公平正义,那我就自己去寻找公平正义!难道我不该杀他吗?我恨不得把所有当官的都杀死!” 她是那样的激动,以至于口水溅了出来自己都浑然不觉。 我的内心真的极度极度的同情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我觉得她报完仇之后,内心的痛苦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这归根结底是她的内心深处的仇怨并没有因为仇人的死去而得到解脱。因为她有些事想不明白。 我沉着脸说:“我同情徐梦云老太太你的遭遇,却痛心你的做法。 一开始你便不该为了房子委身于那个官员,当时没有房子的人很多,你不甘做芸芸众生的一员。这是悲剧的开始的原因。那个官员手持权柄把持着房子分配的权利。你可以去找他的上级告他不公平的分配。你可以苦熬下去,也可以在自己单位去争取房子分配。而不是妥协,去迎合他。 当他冤枉你的老公时,你更应该极力收集证据去为丈夫平反,一级不行就越级告,地区不行就去省里。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一个个垂涎于你肉体的官员上。这点你女儿看的比你都更加透彻。 陈恳之所以会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你的行为令他感到绝望。他太爱你了,没法接受你的所作所为,我觉得以陈恳的脾气宁可坐一辈子冤枉牢,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救出自己去找各级官员献出肉体。 可惜他的死并没有令你明白这一点,你反而把自己的女儿也牵扯进来。还记得你女儿最后的话嘛,一开始你就选错路了,还同样把自己的女儿带上了这条路。你要做的应该是极力的收集丈夫被冤枉的证据,一级级的告上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一开始就是在地区法院告的,如果你当时越级告或者借用社会的力量,也许效果会好一些,起码你无辜的女儿不需要为此而死。她是不愿走上这条路的,但…… 那些脏官色狼败类有没有罪?有,但罪不至死。造成最后局面,你自己也有一部分的原因。这么说很残酷,但确实是如此,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自己做错的并不比别人少。特别是你无辜的女儿。” “魏西里你住嘴吧,你比我还要冷血!那些人都该死!徐梦云没错”李志辉谩骂起来。 “她真的没错吗?那个脏官有罪,但他罪不至死!正确的做法应该把他送到法院去接受法律的制裁,绝不是任意地把他杀死。 我问你,你在干休所所杀的人全是有罪的吗?为了复仇你没有牵扯到无辜的人吗?我记得有几个护工也被人杀死了! 你有仇,你有委屈,你杀人报仇心里痛快了,那护工们的死呢?他们的罪过又在哪里?这也是我一开始跟你讨论的重点,个人不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当你获得权力的时候,你自己也没法做到公允。 我再问你,你杀死了张昆西,蜘蛛,刘小健以及那个废厂里的许多人,他们全是有罪的人,他们也曾杀人放火,可你以什么名义什么权利去终结他们的生命? 你为了自杀的女儿丈夫可以杀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么死在你手上的死者的亲人又该怎么来对待你呢? 以暴真的可以制暴吗?” 杀人不管什么原因在任何时代都是恶劣的事情,我极不赞成以任何名义在法律之外剥夺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利。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法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它或会因强权扭曲,或会有漏洞。但法律失去权威性是社会崩溃的首要特征,任何乱世都源自于此。法律的权威性必须得到维护,社会才能和平稳定。 这也是每一个执法人员必须面对的事,同时也是为什么有时候警方法院会同情罪犯,却极少为此网开一面的原因。这很残酷,残酷的我用了十多年也没法适应。法不容情,为了这四个字,我丢掉了刑警队长的职位。 当时我觉得法律不外乎人情,当法律不能给人以绝对公正的时候,那么我就不再为维护它而浴血战斗了。当时三十六岁的我仍有着一些固执和天真。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事情,公平从出现的时候便是相对。 在激愤之下我辞掉了自己的职务。可后来的事实给我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当法律被挑战之后,后果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更恶劣。失去法律约束后的人们的行为实在太过恐怖。那时我才明白,法律二字真正的意义。于是我重新开了一家侦探所。重新成为秩序以外的修补者。重新为了维护法律而战斗。 现代司法有个特征就是它是不断健全,能够修补自身的。 所以法律或许会有空子,但终究会没有的! 拿徐老太的遭遇来说,她遭遇最主要的是因权利为复仇委身于那些禽兽。这在某种意义上是自愿的,性贿赂便是法律的一个漏洞,取证困难,尤其是在那个年代。状告困难是没有专门的法律条文约束。这就导致了司法对于这一行为的无力,因为很难界定性贿赂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行为。比如徐梦云开始时是被动的,后来却是主动的。 我的一席话说完,徐梦云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她的本性无疑不是恶的,但偏激使得她失去了所有美好善良的东西,再加上不公正的待遇使得她误入歧途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最终沦为了杀戮的魔鬼。也害死了自己无辜的女儿。 我相信以她的聪明肯定反思过自己,但人总是不愿承认自己是错误的。为了维护错误才会制造更多的错误。 我语重心长地说:“我对你的做法想法都深有体会,甚至我自己很多时候都有过犯罪的想法。但面对那些曾经伤害过我所在乎的人的罪犯时我也曾有过手刃他们的想法,甚至我面对无法制裁的罪犯时也曾经后悔自己是个遵守法律依照秩序的好人。 但终究我守住了内心错误的想法,也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梦云你别听他的,你没做错。”李志辉双腿受伤,刚才站立袭击我使得他倒在了地上。此刻他爬向了徐梦云,想要给予她以安慰。 而徐梦云始终掩着自己面,身子颤抖。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从进洞时她与我的辩论就知道,她有着自己的一套价值观,这套价值观是她的行事准则,却不是她内心深处所喜欢的。 所以她才会在我最危急的关头救了我一命,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苦口婆心的指出她的错误之处,一个人说服另一个人是成本高,收效低的事情,我从来不肯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只会默默的按照自己的价值观做事。 可我同情这个女人,也感激她在之前能有一丝善念,因此我才会如此大费唇舌。 过了足有二十分钟,她缓缓抬起头,眼眶里全是血丝,徐梦云用一种悲伤到极点的眼神望向我,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想想你的女儿,想想那些死在你手上无辜的人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我反问她。 第四百四十二章残缺的地图 “杀戮起初是为了发泄我内心的积怨,可后来我却发觉剥夺别人的生命有种特别的满足感。杀人令我原本干涸枯萎毫无活力的生命变得有趣了起来。错,我当然是错的。从开始到后来我都意识到这一点,但我却没法停下来。” 徐梦云垂下头,语气暗淡。这才是她的本心,与诸多罪犯一样,她从最开始的受害者转变成了角色。她把自己曾经遭受的苦痛恨意转嫁给旁人,哪怕她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错的,她却无法摆脱这种快感。 杀人是有瘾的。 我皱着眉,心中对她的同情稍微减少了一些:“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问题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你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你打算一直做黑日的杀人工具吗?” 她摇摇头坚定的说:“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因为你提醒了我,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她一定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那些过错我已经无法挽回了,但我可以弥补。你想知道就问出来,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徐梦云,你想清楚!”李志辉激动地大喊,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对又缓和下来:“你可是杀人犯,把我们供出去,你自己就跑的了吗?” “我早就该死了,而不是一错再错,杀了那么多人!”徐梦云戚然一笑,语气和眼神却无比坚决。 “黑日现在是谁在领导?你们组织内部是怎么分工的?又主要活动在哪?”我心中一喜,许久未曾遇过这样肯改过自新的罪犯了。 “因为二十多年前他们被警方整顿过一次后行事更加诡秘隐蔽了,每个人只与自己的直接上司接触。其实关于黑日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我是吴知厄属下的人。一般有事都是跟他联系,任务也是他交代下来的我们就照做的。就比如这次在这迷宫里杀人。” 徐梦云答完看着我。 是吴知厄让她干的?这多少有些让我意外,我以为会是陶白林或者孙图中的一个。现在想想孙图令我小心她是为什么呢?如果她听命于吴知厄,那她在黑日里也不过是不足一提的小角色,难道这个老太太仍在骗人吗? “那他怎么知道迷宫里面的结构?你们全都知道吗?”我抱着胳膊,一肚子疑问。 徐梦云解释道:“我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在进来之前吴知厄曾经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杀了蜘蛛还有张昆西。但具体是为什么却没有说,我也只当普通任务来执行。只有地宫结构的事,是李志辉知道的比较清楚,一直都是他在给我指路。” 她说完看向那老头子,我也同样看过去。李志辉揉揉脸,却是半响没有说话。 我越听这个女人的话,越觉得不太对劲。以之前的表现来说李志辉地位是比她低的,在排除他们之间有私情的情况下,而李志辉是制毒村的村长,徐梦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成员? 不过这次我没有拆穿她,一个谎言需要不断的谎言来弥补,我等着她自己露出更多马脚。同时我也担忧起来,我们三个在这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而魏森墨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个小子该不会遇见了什么意外吧,为人父为子女的担忧牵扯掉了我很大一部分注意力。 “是吴知厄给过我一张地图,可只有这两层的结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你也知道,他是我们的领导。我们凡事都听命于他。” 李志辉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来,接过一看,那地图是新近绘制的,大概是整个迷宫以及地下一层的结构图。但却不完整,起码从迷宫的整体结构来看,我竟然看不到出口在哪,因为整个迷宫是链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不规则图案的,也就是说要有出口的话也是在迷宫里面的某一个点上。 出迷宫必须触发一个机关,那个机关在哪呢?凭着图我无法确认,但为什么谢灵山可以? 而关于迷宫地下一层,也仅仅绘制了两个。一个是之前我杀怪鸟的那个空间,另一个却不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说关键部位,吴知厄并没有绘制出来。更别说还有神秘莫测的第三层了。 那他令谁来杀死何文灿取走了这一层空间藏着的箱子呢?难道他自己也进入了迷宫?还是说那些人里面还有他的卧底?又或者孙图或者陶白林有一个是他的同伙。 可陶白林与他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他们互相恨不得杀死对方。孙图如果是他一伙的话也不会三番五次的保我。 “那他没有告诉过你们迷宫出口的事?你们也没问过他?”我疑惑地看着他们,这两个老年人要是不傻的话,应该知道凭借这个地图是没法从这里走出去的。以他们的奸猾又怎么会甘心进来替他做事呢。 “没有,我们问过他,他说到时候会有人领我们出去的。而且他还代表组织答应分给我们四分之一的宝藏。”李志辉继续回答。 我闻言更是皱紧了眉头,吴知厄果然是有别的卧底在人群里的,很可能是谢婷婷或者刘云颜峥吴道常里面的一个。 “你们为什么跟着他干呢?你们不也是红楼的手下吗?为什么跟着吴知厄你们就不怕陶白林了?”他们说的越多我的疑问越多,这两人的话肯定隐藏了一部分。 “现在的黑日组织结构与以前也是一样的,吴知厄是另一个长老的手下的人。我们都是隶属吴知厄这派的,而陶白林应该自己就是长老。孙图倒是来历奇怪!” 李志辉小声回答着,好像生怕谁听到一样,可他的话却令我更加疑窦丛生,难道孙图陶白林口中的那个爹才是黑日现在的组织者?黑日时隔二百年已经有领袖了?哪怕它现在组织规模比二十多年前有所不如,这也是令人心烦的一个消息。 这样的话,黑日曾经在各地残留的组织人员是不是都被这个神秘人物重新整合了?我的对手又重新变成了这个庞然大物! 时而多年,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将它消灭掉吗? 第四百四十三章联手 手捏着迷宫地图,我瞧着两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人到了一定年纪,便会奸猾可恶。何况这李志辉,连自己全家都敢下手杀害,说点谎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而徐梦云也一样,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老太太,我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几句话就能令她改过自新。 也许当时她喊住想要杀死我的李志辉是因为我还有别的用处呢。 “徐大姐我是愿意相信你的,希望你不要骗我。”我这话确实是发自真心,她几次提到了自己死去的女儿,要是人性恶劣成这个样子,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既没有否定也没有继续为之前的话解释。可见她仍是有所顾忌的,但这一眼就足够了。她确实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我也没有强求下去。 “你要相信我们啊,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好骗你的。”李志辉倒是仍在强辩。 他刚才之所以会吐露黑日的秘密,是看到徐梦云撒谎之后才帮助圆谎的。一念至此我心里倒是跟明镜一样了。 就在这时,头顶上光源传来。我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并排跟魏森墨在一起,竟然是进了迷宫就没有露过面的陶白林。他怎么会重新出现,又怎么会跟我儿子一块? “把铁链绑上,我们拉你上来。”魏森墨嚷嚷着。 我望着陶白林没有答应而是反问:“其他人呢?” 魏森墨答道:“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见了,我在迷宫里找了一圈就遇见了陶大哥,只好喊他来救你们了。” 我心里更是疑惑了,孙图,吴道常,谢婷婷,刘云,颜峥可是有五个人呢,他们怎么会突然同时消失不见?莫非他们已经找到了迷宫出口?还是说这些人都遭遇了不测。 那陶白林这时候出现又是为什么?他难道是吴知厄的另一个同伙?就是他杀了何文灿拿走了藏在这的东西的? “先把我弄上去啊。”李志辉在地上挣扎,他刚才跳起来袭击我,已经使得他的双腿伤势更重了,因此他没法自己爬上铁锁链。 “陶白林你之前去哪了?”我仍不予回应反而朝着上面大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疑心别人。先上去再说啊,他要是想害你还来拉我们干嘛?直接把我们留在下面直接饿死就是了。”李志辉不满地抱怨。 “我一直在迷宫另一侧啊,你们没能找到我而已。我可是努力找着迷宫出口呢。”陶白林在上面耸耸肩表情轻松地说。 最多的时候,我们有十多个人在地宫里,怎么可能碰不到他?除非他也进入了地宫第二层和第三层。这家伙本就是个危险人物,现在却撒这样简单的谎。我更加警惕起来。 不过不管他准备做什么我也是要上去的,因为魏森墨在那。 我将李志辉吃力的抱住,将铁锁链拉紧捆在他身上,与此同时陶白林和魏森墨同时用力将他拉上了上去。 又如法炮制的将徐梦云送了上去。最困难的还是拉我,他们四个老的老残的残,为了拉我脸都涨紫了,人人头上都汗如雨下,悬在半空中的时候,我特别怕他们吃力不住,连带着自己也被我拖下来。 好容易所有人都到了上面。 我瞧着陶白林问:“那你之前一个人在迷宫里转悠了那么久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在迷宫边缘来回兜圈,” “孙图他们会不会找到什么迷宫的出口了?所以他们五个人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魏森墨在边上擦着汗说。 “那四枚印章和匕首呢?在你那还是在孙图那?关于宝藏的传说还有没有提起过别的道具?”方才新出现的坑也是我弄不清楚的事。到底是什么被人取走了? “都在孙图那咯,在干爹面前他一贯比我受宠。这次地宫的事啊,十有八九老家伙告诉他的比我多。哎,反正那个狗屁传说我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陶白林摇摇头,言语间充满了对他干爹厚此薄彼的做法的不满。 这两人倒是不一致,孙图怎么也不肯说他的不是,他倒是指责起孙图来毫不犹豫。但这个狡猾的家伙真的说了实话嘛? “那你们口中的干爹就是黑日现任的头领吗?你的红楼也只是黑日的附属?”我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谁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他瞧着两个老人将眉毛竖起,两人被他看的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陶白林也没多为难他们,而是转身对我摊手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在我父亲被陶释卷杀死以后,很多我父亲的手下并不服我,红楼濒临解散。那是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这时干爹派人救了我,也帮我平息叛乱。后来他让我认他做干爹,我自然答应。红楼也被他吸纳在组织内部,不过他对我也同样委以重任成了四大长老之一。我入狱之后很多事都是他在替我暗中维持,我没被枪毙也跟他有关。 之所以把这些说给你听,是因为我想在这迷宫之中和你联手!” “联手?”我点了一根烟,这小子肚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对!”他的眼中突然堆满了煞气,我立马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赶紧挡在了徐梦云和李志辉面前:“不许对他们动手。” 这家伙又想杀人灭口了,陶白林不信任自己的干爹,怀疑在迷宫之中会被孙图害死,于是便想向我寻求联手,这俩老人不是他的手下,又身负重伤。杀死他们不用担心泄露秘密又少了两个累赘是最省事的方法,陶白林从不在乎别人的性命。 陶白林收起枪叹了口气:“你这人真是心慈手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见过他本人,不过他平时有什么指示要办都是让吴知厄来通知的。所以你提起有人要叛乱,我就知道自己要完了,进了迷宫我便躲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身边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他苦笑着。 “吴知厄?”我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难道吴知厄之前都是在假装?他一直都知道陶白林是红楼老大,他之所以要送我进监狱就是为了挑起那场越狱从而把孙图等人救出来?陶白林在利用我,吴知厄也在利用我? 怪不得陶白林在疑心孙图,他也正因此才会要叛乱的。这时我在想会不会吴知厄才是幕后的黑手,他其实不是自己说的那种小卒子,二十多年间他已经将黑日的力量整合好了。这个人有如此野心也有这样的能力。 难怪吴知厄会这么多年不找我报仇,过去十多年他所做的只是为了实现当年她说的那句话嘛。 吴知厄曾经对我说过,他要帮助世界上每一个罪犯得偿所愿,只有重组黑日才能使得他的抱负能够实现。 第四百四十四章人怎么可以厉害成这样 “那你认为吴知厄的叛乱背后是你干爹?他一直骗我说红楼的人根本没有见过你,现在想想你父亲的老部下是知道你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吴知厄就是你干爹呢?他要的不止是收你做干儿子,而是连带着你的红楼一起吞并进黑日里。”我用力嘬了口烟,吴知厄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棒的对手。 但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已经彻底成了另一个人。原本的他仍有点残存善良和些许的人性。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把人命当作儿戏了。 陶白林闻言也陷入了沉思,许久过后他才抬起头:“有这种可能,红楼是我父亲一手建立的,他们虽然能帮我平息了叛乱,但没有我却是无法控制这个组织的。我是有让王汉卿做傀儡去管理组织,但几个实权的老部下是知道我存在的,其中就包括王涧西。所以张名博他们杀了王涧西的时候很可能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或许说他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而且张名博不是那么容易叛乱的,一定是有人许诺了他取我而代之的诱惑。” 这时我才知道王涧西的死不止那么简单,他很可能是因为知悉了这场叛乱才被除掉的。也就是说陶白林也被算计了,吴知厄他们不止从内部瓦解了他的红楼,还打算把他也杀了。 那孙图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陶白林扯着头发显得很痛苦:“不管吴知厄是不是黑日的幕后老大,那个幕后老大一定是认识你的。因为他曾经派人交代我跟孙图一定要保住你的安全,我觉得不止因为你是个聪明人能破解宝藏的秘密那么简单。很可能他是你的老熟人!” 这时我突然想到,吴知厄留着我的性命也许是想让我亲眼看着他的成功。我仿佛看见了他带着招牌式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说魏西里想不到吧,我把你深恶痛绝的黑日复活了。 只有这个人二十多年前便已经很清楚黑日的事物了,也只有他能熟悉警方的行动,在我们扫荡黑日的空隙他获得很多黑日的资源。 摇摇头,我发现我始终有些小瞧了吴知厄,这个家伙又怎么甘心臣服别人呢?他可是跟我,跟卢俊一样骄傲的家伙。他或许当初跟着陆铭混就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成为黑日的主宰吧。 同样的我想起了陆铭的弟弟陆机,事实上当初他能取代根深蒂固的陆铭背后怎么可能是没有人帮助呢?不然他没法熟知陆铭那些秘密的也没法那么容易扮演陆铭的角色,这个帮助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吴知厄。只有同样身为黑日成员的吴知厄才能知道老师的许多秘密,当时我就奇怪为什么作为跟着老师的唯一学生,能力与智慧也都不欠缺,而陆铭对吴知厄却不重用呢?现在想想只是吴知厄藏的太深了而已。 那时他便在黑日里举足轻重了,否则那时他也不会重回警队。更不会参与进那么多事件里去而又每次恰到好处的抽身而出。这个家伙才是我们三师兄弟里藏的最深的那一个啊。 而且陆机是跟肉菩萨一起在黑日覆灭的前夕突然被杀的。这更像是灭口,很大概率就是出自吴知厄之手。 这人好深的心机,我长吸一口气。我卢俊陆铭号称绝顶聪明的三个人都未曾把他当作真正的对手和威胁,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谁知道蛰伏了这么多年,吴知厄手中掌握的势力有多么庞大了,红楼金头,这更像是他的黑色幽默。高傲如他又怎么甘心给个小字辈做手下呢,他一定在暗笑陶白林嘴里叫自己干爹,却将自己当作手下用。 我越想越是心凉,也只有参与了这么多事的他才会知道黑日宝藏的秘密。魏森墨和李倩的分别被绑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李倩被绑架是在李铃铛家门口,魏森墨绑架是李铃铛的儿子干的,可那个李铃铛何尝和吴知厄的关系不是千丝万缕呢? 我一直将两起绑架看作是两伙人干的,因为我认为如果是一伙人干的实在太过多此一举了,但如果这都是吴知厄干的,就实在是厉害了。他借此彻底洗清了在我心里的嫌疑,并且达到了迷惑陶白林的作用。 这样我和陶白林都会认为吴知厄只是心生反意基于知道红楼老大的身份,可了解一切的他却将我们玩耍在股掌之中。他借助陶白林掌握的精神病院将张昆西放出去来,得知了宝藏结构的秘密也得到了四个印章和那柄匕首。 又借助我取得了陶白林的信任,并且成功救出了孙图等一众手下。还有那个颜峥,我一直觉得无足轻重的一个人,也许就是他的另一个心腹。否则那人为什么既参加了越狱又参加了这次地底寻宝?很可能他就是杀死何文灿的人取走东西的神秘人! 另外一件困惑我许多年的事,就是李铃铛肚子的孩子魏兰的生父是谁?我这时在想会不会那人就是吴知厄?他在李铃铛怀孕之前与他关系最亲密,也曾与我说过孩子是他的。当时我讥讽他孩子是别人的,他脸上的震惊痛苦会不会是装出来迷惑我的? 事实上以吴知厄自私自利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别人的女人而屡次冒险,除非李铃铛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也正是为此李铃铛才不肯告诉我孩子是谁的,因为孩子是吴知厄的会比是我父亲魏红兵的更令我感受到痛苦。 毕竟那是我的好友与我的初恋女友! 铃铛当年无疑是爱我的,可她却被吴知厄强占并且怀孕了?她害怕我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时心生间隙,这才是横亘在我们中间的最大障碍。 当初他们一起逃亡本就相当可疑,吴知厄杀人后亡命天涯,而李铃铛怀着身孕却紧跟着他。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我越是猜想越是难过,哪怕事隔多年后知道真相我依旧心情非常不好。 更令我恐怖的答案是当年李铃铛爱的根本就是吴知厄!当她却不得不装作与我谈恋爱,从而最后借助我的手逃出生天,若不是我对她有感情,我又怎么会屡次让她逃走呢? 当然这样想,未免把人心想的太恶了。我只是重新推导了一遍,这么多年我们中间的爱恨纠葛,我发现事情被我越想越复杂了。 “走吧,咱们去找找迷宫出口。”陶白林拍拍我的肩膀。 第四百四十五章意外的收获 如同行尸走肉的跟在陶白林身后,他搀扶着徐梦云,而魏森墨那个傻小子仍背着李志辉。我只觉得胸口被塞了一块石头般胸闷,整个思绪也因意外开始疑心吴知厄而变得杂乱起来。 现在回想一下,我与吴知厄我们更像是命运的两个试验品,当初我们同时当兵,同时警校毕业成了警察。却就此奔向了两个极端,我矢志不渝的打击着犯罪,而吴知厄却无恶不作。 也许我们便是宿命中的仇敌吧。 初见他时是在1988年的军营里,他先我十天进的部队新兵连,那天我背着行囊看见这小子在砸一只军犬打算拖去给大家改善伙食,而我从小爱狗如命,于是便和他厮打起来。那天在太阳下,一个一心杀戮,一个为了救狗。 或许我们本就不该成为朋友的,只是那时我们都对彼此的好身手所折服,同样的接触下来我发现他是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最聪明的同龄人,他或许也一样。于是我们才成为了朋友。在他救了我一条命后,我们的感情更深了,因为一起违反纪律被勒令退伍,还是他央求着他的父亲给我转到警校的。 否则我可能永远不会走上警察的道路,事实上当时我妈一心想让我去工厂里做一名普通工人。我的命运可以说是因他而改变的。 可后来我们却不可避免的疏远了,我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他却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的人,在屡次交锋中,我们曾经互相对彼此手下留情。他此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算救过我几命,我也相应的对他放过一马。 就算我们闹翻之后这么多年,在那个废弃工厂里他也不曾对我痛下杀手,我们或许本该成为最好的朋友的却最终成了仇敌。 现在来看,我们不可避免的还有一场交锋,这次谁也不会手下留情,谁也不会再退让了。届时也许我们将死在对方手上也未可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我向往而又恐惧的死亡,曾经很多次差点死在罪犯手上,但每每那时我都会心有不甘,觉得魏西里纵横一生聪明一世死在这些蠢货手里实在心有不甘,于是强烈的求生欲使得我活了下来。 也许死在吴知厄手上,我便不会有这样的遗憾了。他实在是难得能作为我对手的家伙。 摇摇头,我突然对自己失望极了,一直以来我都说个斗志昂扬极具自信的人,当我了解到吴知厄如此强大时我生平第一次的未战先怯了。只因过去他还在隐藏实力的时候我便曾败在他的手上,而且长久的生病使得我的求生欲减弱了许多。 这时我看了一眼魏森墨,为了家人我也不该这样消沉。我要是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呢?吴知厄再次救走李倩魏兰并不会是因为魏森墨的求救,而是他本就想用我的妻女威胁于我。 他一直都在把我当作傻瓜吧,或许我替他养了这么多年女儿。这个家伙到现在还要用他的女儿来威胁我? 想到这我愤怒异常,萎靡下去的斗志再次昂扬起来!吴知厄来吧,世上最配称为我对手的人跟我来次真正的较量吧,这次我会真正的击败你! “爸,你想什么呢?一会儿握拳一会儿鼓着腮帮子的。谁惹你生气了?”魏森墨关心地问我。 这声爸他居然叫的一点都不生疏,经过这次共处地下我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就这点我是应该感谢吴知厄的。 “没什么,突然斗志昂扬,想把吴知厄那个家伙像当年一样痛扁一顿!当年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而且会一直败下去。”我自言自语的呢喃。 “别小瞧他,他很厉害的。”陶白林在边上提醒我。 “比魏西里还厉害?”李志辉颇有挑拨离间嫌疑地问。 我也同样看着陶白林,等待他的回答。 他几乎没有犹豫:“我觉得自己可以跟你争一下,可是刚才我们分析之后我觉得我不是吴知厄的对手。” 陶白林说的是心里话,我只笑笑不以为意。想起一件事我把之前李志辉给我的那张地图掏了出来:“你认识这个图案嘛?” 他接过地图,仔细端详,眉头却越皱越紧。思索了一会儿他才摇摇头:“不知道,看不明白。” “我倒是好像看懂了。”魏森墨接过图纸:“你们看,这些房子的缺失的部分画出来凑在一起就是菱形,嗯,三角形,四边形等几何图案。虽然它们很多,但是把它们的……” 他说着将身上的李志辉放在地下,自己掏出笔,将地图平摊在地上,他专心致志的在上面画着什么。 瞧儿子认真的模样,我赶忙向众人做个噤声的手势,这小子以前学习到兴头上便是这副痴呆模样,有时候我跟李倩都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弱智还是天才,有一回儿他学的兴起,李倩端了杯水放在那,结果他把水杯边上的墨水全部一饮而尽。 过了半响,地图上已经被他勾勒出一个八卦出来,原来那些几何图形的中点线凑在一起便是新的坐标点,而他把所有新的坐标勾出来又组成了新的图案也就是那个八卦。 “然后呢?这个八卦能带我们出去吗?”我问着魏森墨,他之前说过他对八卦略知一二。 “能,每个八卦卦象中间的位置应该都是有机关的,我们刚才无意触发的两个便在这上面,喏,就是这个岔路口的,还有这个蜘蛛死的那里。也就是说这八个卦象一一试过了,总有一个是通往第三层或者是迷宫出口的。” 魏森墨很认真而又自信的抬起头。 我这时想到会不会迷宫地下分别藏着一些物资,而黑日组织的首脑曾经的宝藏也在其中。又或者每一个下面都藏着被之前取走的那样的匣子。 想到便做,我们开始一边比对着地图,一边找着剩下的八卦卦象。在来到坎卦的图案时,我们都退了出去,让身手最好的陶白林和魏森墨留在那。 他们触发了机关掉了下去,我们重新进入房子。 只听见魏森墨在下面大喊:“爸,我们发现了一条耳机线。” 耳机线原本是平常的东西,但是出现在地宫就不平常了,因为这次进入地宫的人都不允许佩戴手机,突然出现了耳机线是不是说明有我们队伍之外的人进来了? 这时我想到了吴知厄!他会不会带着人也来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三大家族 深埋地下二百多年的地宫里多了一条突如起来的耳机线,我叼着烟心潮起伏。我们这批进入地宫寻宝的人都没有携带手机进来,耳机线无疑是另一批人遗留下来的。 那批人很可能就是吴知厄的人,吴知厄有着整个地宫的地图,也同样有着巨大的野心。 “下面还有什么?”儿子跟陶白林在密道之中,我站在上面干着急。 “不知道啊,你们在上头等着。我们去前面看看”魏森墨说完便离开了我的视线。 无聊的与李志辉徐梦云待在残缺了两面墙的房间之中。 “你们都是吴知厄的人?现在却跟陶白林在一起,事后怕不怕被他疑心啊?”我弹掉长出一截的烟灰。 如果这两人将我和陶白林已经知道了吴知厄隐藏的身份的事告诉他,我们将会变得很被动,这也是为什么陶白林坚持要将二人灭口的原因,因此我要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我们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的,毕竟说出去对我们也没好处。”徐梦云抢先说道。这位老太太也是极聪明的人,她很会领会了我的意思。 “那是自然,我们又不傻。吴知厄做事不比陶白林善良多少。把这里的事说出去我们也许就被他弄死了。再说了,我们没有完成他交的任务也不敢去见他啊。”李志辉也急忙表白心迹,却意外的说走了嘴。 “还有什么任务?吴知厄让你们杀蜘蛛张昆西,你们不是杀掉了吗?”我沉着脸,这两老家伙果然还有事瞒着我, 徐梦云嗔怪地看了同伴一眼,又对我一笑:“其实这次进来之前吴知厄不止让我们杀杀掉那两个人,还有陶白林。哎,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注定没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当一个人曾经对你说过谎,那么你很难保证他后面说的是真话,因此我一点信任都不愿给与眼前两个老人,他们很可能还隐瞒着一些事。 我揉揉鼻子:“有意思了哈,如果陶白林知道你们两个这次要猎杀的目标还包括他就更有意思了。他之前还想杀了你们灭口,只是被我拦住了,这要是我也不小心说走嘴。” “别啊,你也别生气,不是我想骗你,杀陶白林的事我们已经放弃了,再说出来也没多大意义啊。” 徐梦云揉着自己血淋淋的大腿,我明白这是她恰到好处的卖弄着自己的可怜。 “而且你先前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这事说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啊,魏兄弟你是不是想知道什么?你只管问,我这次绝不隐瞒。”李志辉也醒悟过来拍着胸脯说。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想问的是当初你们村帮黑日制造冰毒的事,你的制造的毒是吴知厄运走的吗?款项也是他给的?还是另有其人?你在黑日重组的过程中绝对不是一个无名小卒,之前你不尽不实的说了那些我都没往耳朵里去。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把握吧。” 二十年前便作为黑日外围骨干的李志辉,在黑日覆灭后也没有收到波及,如果说吴知厄收拾重组了整个黑日的组织,那么李志辉绝对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他起码也是长老左右级别的人。这点从他肩膀上的黑日标志便可以得知,所以他之前语焉不详的那些话使得我非常不满。 “你真的会把我出卖给陶白林?”李志辉见瞒不过去,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揉揉鼻子说道:“你大可以试试,事实上方才我很后悔拦住他。你是黑日长老吗?” 他这才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可不够自资格当长老,村里的事你也知道,族长权利比村长大多了,长老是我三叔李海荣。” “他死了,就是你了吧?”我立时明白了过来,也许当时刘小健杀了他三叔背后也有他怂恿的原因,这次李志辉杀死刘小健这个同伙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个老头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耐烦将嘴里的香烟仍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一脚:“咱俩也别绕弯子了,你让刘小健杀掉黑日长老也就是说你三叔李志辉,又跟徐梦云杀了刘小健,这事如果让吴知厄知道你能活的下去?现在我至少掌握了你两个把柄,换你说一点实话很过分吗?” 说完我弯腰将烟蒂捡回随身携带的盒子里。 李志辉略一思抬头对我说:“好,我也破罐子破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贪图黑日长老的位置,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思,也是我应得的。 李海荣他凭什么站着村里族长的位置又占了长老的位置?当初要不是我卖力奔走,黑日也不可能重新在警方扫荡之后又站起来。然后他仗着年纪大什么活不干,却把最大的好处占了。我不弄死他谁弄死他? 黑日垮了,村子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即使重组之后好多生钱的路子也断了,所以我把组织里制毒的活捞来也是想村里的大家伙日子过的舒心一点,你说的不错,跟我们联系的人是吴知厄,造出毒品来也是他亲自押运走的,每次付款也是他拿给我的。” “那吴知厄是黑日现在的领袖吗?你们是李家在外面的宗族,那么江家黄家白家呢?” 一想到双山村还有三个姓在外面有势力,我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塞满了一样,这些古老的宗族依靠着血脉亲情联系在一起,它们是罪恶的源头,既害了自己族里的年轻人也害了许许多多无辜的家庭。用罪恶换取财富是他们几百年不变的宗旨,我当初忽略了他们村外的势力。也正是这些不得居住在村内的人危害最大。 “我也没法肯定这一点,吴知厄权利很大,有些事是他跟三叔商量的,我只能告诉你,他可以代表黑日整个组织。新的黑日与老的完全不一样,以前我们统一归四大长老管,现在更像是合作。因为黑日自身不如以前强大了。江家自从江俞传死了也就没落了,本来他们在村外的人也少,现在江家后人基本不参与这些事了。倒是黄家现在势头最大,白家等而此次。他们的村子比我们村子大多了。” 李志辉的话无疑证实了我的担忧,双山村的四大家族,有三个仍在外面有着村落,这样的话,黑日这个罪恶的苍天大树的树根等于仍在,当初我们只是砍伐了它的树身。 第四百四十七章黑日大长老 双山村存在了二百多年,四大家族在此期间开枝散叶也不知发展出多少后辈子侄来了,更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参与到黑日杀人放火的事业当中。 黄家二十年前便以能打著称,是黑日杀手打手的重要组成部分。白家也是人多势众,当初便给我惹下不少麻烦,在扫荡双山村的过程中,白家人也是反抗最为激烈的。我们的同事伙伴大多伤在团结的白家人手中。 如今得知这两个家族仍有人参与黑日组织当中来,即是我意料之中又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黄家外围子弟的村子和白家村子分别在哪?”我想福建当地警方也在会彻查李家村制毒的事,多半在村民包庇下抓不了几个人,可村子里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进黑日就只有眼前的李志辉知道了。他们的恶行显然不会只是制毒而已。 “黄家村的外面子弟亲族多半在安徽,具体在哪我也没去过。不过我认识他们的村长黄云安。白家人没有村子,他们基本上青壮年都加入了黑日。”李志辉倒是没有替另两个同乡同源的伙伴们多做隐瞒。 黑日如果仍是四大长老制度的话,三个外姓加上陶白林倒是刚刚好。那吴知厄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他绝不会只紧紧是陶白林手上的一个头目而已。 我直勾勾地盯着徐梦云不满地说:“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认识吴知厄的?徐大姐你刚才也没有对我完全说实话啊,你可有些看不起我的智商?” 徐梦云很快答道:“我哪有骗你了?只是这次来的任务又完不成我就没说出来。我认识吴知厄是在十多年前,他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的遭遇,找到我问你想不想报仇。我哪能不想啊,就这样我成了黑日组织的人,他帮我在干休所复仇。我则替他偶尔杀一些人。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那我问你,你跟这个李志辉有私情吗?他喜欢你?”我揉着鼻子,无视她的话。 “怎么可能,我们认识也没几年。再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有情情爱爱的不行你问他,这个老色鬼有点钱也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去了啊。”徐梦云指着李志辉解释。 李志辉也赶紧点头:“我们确实一点关系也没有。魏兄弟啊你想太多了。” “这就不对劲了,李志辉一个马上要当四大长老的人了,他为什么之前一直保护你呢?要知道当时受伤重的人嫌疑会更轻,而且当时你们一系列的行为都表示李志辉在保你徐梦云。而你俩又否认有私情,我只能认为你在黑日的地位比他更高了!” 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们的把戏同时很气愤地说:“徐梦云我曾经以为你还有药可救,你真的让我对人性失望!” 我所说的就是我所想的,之前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认为她是在遭受人生重大打击后走上了歧途,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实在令我愤怒到极点,那些同情心也随之灰飞烟灭。 她尴尬的笑了笑:“小魏你听我解释。”徐梦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道:“你说的没错,李志辉确实有下意识的想要保护我,我不是简单的一个杀手而已,我的身份连吴知厄也不清楚。黑日当年的四大长老中最大的长老叫徐忠达你知道吗?” 我应声道:“我当然知道了,为了找到他我费了很大的力气。” 黑日四大长老之首的徐忠达便是当日杀死张劲松等其它三大长老的人。他也是陆铭最大的对手,可以说正是此人的存在导致了陆铭一系列的计划的失败,当初为了追查到他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是黑日最后的中流砥柱,也正是他倒台后我才得以将黑日明面上的势力真正清扫一空。 “三十多年前有一起纵火案你知道不知道?也是你们当地的两家八口人一起被人放火烧死的案子,他们一家姓赵,一家姓徐。我便是那徐家的小女儿,徐忠达便是徐家的大儿子。”说到这,徐梦云的脸上显出与之前一样的伤痛神情来:“我二哥一家人连带我的父母都被烧死了。” 我立刻想到了当初我所查的倪永孝放火烧死赵徐两家八口的案子朗声道:“那放火的人还是我事隔了十年才抓住的。” “哦,那我还不知道呢。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魏西里。”徐梦云擦着腮边的泪水想朝我跪下。 我连忙扶住她:“这案子跟黑日有关?” “是的,我和大哥当初都跟家里关系不好,早早的就离开了父母。我那阵遭到意外却要强没有告诉大哥,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悔,那时候如果告诉了他,我们后来的命运就不会不一样了。 在二哥和父母被烧死之后,大哥徐忠达曾经告诉过我事情的真相,他是一个组织的大长老,与其他几个长老关系不融洽,几乎势成水火。大哥觉得事情很可能是另外几个人做的。因为他之前便曾对那几个人做过不好的事,还曾经差点烧死一个小孩子。 忠达说只要查出是他们做的,便跟他们血拼到底。后来倪永孝落网之后,大哥肯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二哥和父母都是老实教书匠遭此横祸,大哥自然要替他们报仇的。 所以后来黑日会在你和警方面前土崩瓦解,与我哥哥当时与其他三大长老反目是分不开的。大哥为了复仇不惜帮助警方打击自己的同门,虽然他后来也被你抓捕了。 而志辉以前便是我哥哥的得力助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徐老太将往事娓娓道来,却令我一些当年的疑惑解开了,当初我就觉得赵徐俩家的死不简单,因为他们两家人几乎死绝了。那就是典型的复仇灭门行为,倪永孝认罪以后我仍然认为他的目的不会是那么单纯。 再联想到陆铭孙子陆小川从小被严重烧伤的脸庞,真相一目了然了,是徐忠达先动的手,但是黑日的几个长老为了报复也烧死了他二弟和他的父母。 当日陆铭还是骗了我,他还知道大长老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在信里写出来。 二十多年前我也对黑日的覆灭感到不解,那三个极有权势和能力的长老连带着他们苦心经营的事业都在一夜之间便瓦解了,甚至还有两个长老被人杀死在家里。我以为只是单纯的灭口行为,谁知后面牵扯到了这么多恩怨情仇,难怪事情异常顺利了。 徐忠达虽然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被抓捕归案,并且被枪毙了,但他却没有将一切说出来,以至于因为两起案子都结掉了,这个谜团也一直留在我心里。连我自己都没法肯定那些模模糊糊的想法,今天经过徐梦云一说我才洞悉了当年全部真相。 第四百四十八章地宫第三层 好半天我从往事里抽身而出:“也就是说吴知厄也不知道你是徐忠达的妹妹?” 徐梦云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二三十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了,所以我本不想将这层关系告诉你的。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嘛,魏西里我真不会有事瞒着你了。” 老太太的这个身份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用途,我揉揉鼻子歉意地说:“那算是我错怪你了。”又转脸对李志辉说:“没曾想你老哥还有点人性嘛。” “当年徐大哥对我有大恩的,哎。”李志辉摇摇头。 这时底下传来了魏森墨的声音,他这时已经下去很久了。 “爸,这个空间好大啊,我觉得这儿应该有个机关,迷宫出口就在这下面了。”他大声喊。 李志辉拍拍腿:“可我们这老的老胖的胖还都有伤,怎么下去啊?” “也就三米多,拿绳子绑腰上一路滑下去,摔不死的。”我说着从背上的包里掏出之前用过的绳子来,将一端系在顶盖的铁锁里,一端系在身上。 绳子比铁锁好抓手,我右臂被鸟啄伤了,只能尽量用左手握着缠着绳子的铁链滑下去。 不一会儿我便落到了底部,这比之前那两个地方更深一些,高度超过了四米。 “你俩只管滑下来,他们在下面接着呢。”我朝上面有些胆怯的徐梦云喊着。 因为绑着绳子,他们最终也依法炮制艰难的滑到了底层。 “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迷宫出口呢?”我问魏森墨。 “因为这儿的八卦图在地板之上,与之前几处都不一样。我觉得触发了机关就能到达第三层。” 魏森墨拎着射灯将李志辉背起来,一路东拐西转将我们引到了他觉得有问题的区域。果然地下有着一大块颜色鲜丽的八卦图案在。 “你也没搞明白怎么下去嘛?”我揉着鼻子,魏森墨对于这些机关比我懂的多一些。 “我们在想要不要先去其它几个地方一趟,看看是不是会有新的发现。”陶白林在边上插嘴。 我摇摇头:“他们熟悉下面的情况,那边有什么东西也被他们提前取走了。何文灿也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何文灿的尸体被拖动过,我觉得是孙图或者陶白林为了隐瞒对方做的,这样的话这两人都是熟悉地宫情况的,而陶白林现在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令我很奇怪。 陶白林闻言只是皱着眉:“刚刚你儿子告诉过我了,同时还有谢灵山失踪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清楚这底下的情况,杀何文灿的人也不是我。而且我瞒着你毫无意义,我们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魏西里这个人啊别的什么都还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了。”李志辉在边上抱怨。 “真的是我疑心病太重了嘛?何文灿的尸体被拖到另一端绝不是杀他的人吃饱饭没事做干的,那一定是为了隐瞒同样知道地底迷宫秘密的人。如果你不知道地下的结构,那表示地下还有两股势力!”我仍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挺怀疑那个颜峥的。这个曾经的警察是自己主动要求加入越狱计划的。他不是我的人!更不是这次进迷宫原本的名单之一。” 陶白林俯身摸了摸那个八卦。 “是了,颜峥也一直是我疑心的对象之一,他的两个好朋友都被你的人杀了。这个曾经警察为什么会参与进越狱计划中来呢?你既然疑心他为什么还要带他来?还有那个吴道常,他又是怎么加进来的,还分那么高比例。”这是我在监狱里就很困惑的两个问题。 “他们都是孙图举荐的人,当时孙图说又给我找到了一个炸弹专家也就是颜峥,另外他很早便收买了陶释卷身边的吴道常。为的就是接管陶释卷在外面的生意。顺便说句陶释卷已经被我们的人干掉的,这也是孙图策划好的,他就像个棋手,什么都提前准备好。” 陶白林提到孙图时表情非常忌惮,他虽然状若疯狂,内心还是很理智的。实际上我也觉得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孙图,手狠手辣不在陶白林之下,足智多谋甚至还超过他。 “那就奇怪了,如果那两个都是孙图的人,连着这两个没有什么作用的女人,那就没必要将将何文灿的尸体拖走了啊。现在只有两个可能可以解释这件事,第一种,颜峥或者吴道常这个两人另有所图他们与孙图也不是一条心的,所以杀了何文灿还要将他尸体藏起来。另一个可能,就是孙图知道留下耳机线的人也会进来。” 我刚说完,魏森墨就插嘴了:“也许颜峥吴道常跟这个留下耳机线的人是一伙的,孙图也是被瞒在鼓里的。不然他真没必要维护你,说真的我要是罪犯第一个就把你杀了。这样计划才能实施。” “嗬,你这个不孝子。”我揉揉他的头。不得不说魏森墨说的很有道理。 “当初魏西里进村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他来着。”李志辉在边上感慨。 我报之以白眼:“想杀我的人还挺多的,阁下拿好号排队去。别迷路走进法场就行。” “我觉得小魏说的很对,孙图现在可能危险了。这个有意思的家伙希望不要挺不过去才好。”陶白林与孙图之间的关系类似于我跟吴知厄,亦敌亦友。希望对方如果死了也是死在自己手里。 “别担心这个了,孙图那么聪明一个人,也许早就有了提防。咱们快研究一下这个八卦,森墨啊你继续跳大神吧,说不定乱踩又踩下去了。”我朝儿子打趣。 魏森墨摇摇头:“不好使,刚才我已经乱踩了一通,这个鬼图案一点反应都没。” “还是顺序的事,这几个卦象应该是按照某种顺序踩的,就像你之前搞定头顶那个机关一样。”我给他提示道。 说完自己也按照八卦的顺序踩了一遍。 “有了。”魏森墨高喊一声,自己跃在那图案之上足尖轻踩,口中还念着奇怪的口诀。 他尝试了几次,一阵巨响传来,八卦图案像是被一只手托住一样缓缓上升露出了另一层入口。 第四百四十九章杀全家的陈扬 这个地底迷宫果然是有第三层的,那地上的八卦图案缓缓升起,露出一条灰尘仆仆的台阶来,台阶是沿着土块地势随意凿拓的,台阶之上还有着几个零乱的脚印。我仔细分辨了一下,脚印有男有女。应该是孙图一伙儿留下的。 魏森墨脸露得色刚要夸赞自己几句,我赶忙打断他催促:“别急着吹牛皮了,如果不想死在这的话快进去,咱们已经晚了那拨入一步了!” 实际上我很担心那些家伙取走宝藏后就会将迷宫出口堵住,到时候我们带着两个伤患想要逃生就困难了。 “走吧,瞧你也背不动了,我来吧。小魏你去开路。” 陶白林说着将魏森墨背上伤了双腿的李志辉抢过放在自己背上。 “好。”魏森墨放下李志辉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我赶忙跟了上去。 “森墨你是不是傻啊,陶白林明明是怕前面有危险才让你走在前面开路的。”我小声对儿子嗔怨。 他微微一笑同样小声说:“要真有人袭击我们,走在前面跟走在后面有什么区别?早死晚死都是死。” 我撇撇嘴,这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石阶很长,足有上百个台阶,开凿这里费的人工物力真的不简单。这儿应该就是藏宝的地方了吧?我摸着鼻子开始祈祷四族之神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台阶尽头是一个空旷的类似于广场的空间,手中的灯光向前直射出去,一时看不到边际,足见这个空间的规模之大。 在它中间区域筑有一个三米左右的石质高台。高台很大,差不多有几十米长宽,四周是石块铺成的道路和台阶。怎么说呢,那远远看着像个祭台模样。因为高台四面的壁上雕刻着花纹和醒目的黑日标志。 也许是距离角度的关系,我的视线里并没有出现任何人。不过隐隐的高台中央有些灯光闪烁,显然是有人在的。只是从光束来看,应该人不多。 我在想黑日的宝藏应该为数不少,因为当初四族之神是准备用这笔钱做复国之用的。那么要想搬走也要很多人,可我既没有看见宝藏也没有看见人。 “别过去,可能有危险。”陶白林将背上的李志辉放在地上,自己从怀里拿出了手枪。 我跟着掏出刘小建的枪对他说:“宝藏应该没在这祭台上,那批宝藏数目不少,而且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得到。” “过去吧,咱们要想出去还是要跟他们打交道的,印章匕首那些东西都在他们手里。”魏森墨说完抢先走了出去。我交代两个老人等在原地紧跟在他身后。 这时高台上也有灯光朝我们射来,显然我们也被发现了。 加快脚步一路直奔高台,高台两侧也刻着那两行熟悉的字,有罪必罚,不敬则死。拾阶而上,看见了一伙人正聚在台中央。 那些人正是孙图,吴道常,颜峥,刘云,谢婷婷。外加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男人,那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件迷彩服。瘦高个,两颊深陷。一双无神的眼睛像是空灵地看着我,隐隐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恨意。 “你是魏西里?”他冷冷地说,轻轻的话语像是柄刀子,丝毫不掩盖着自己的敌意。 我皱着眉:“你认识我?”怎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我的仇家,还是说我的仇家都到了黑日建造的地宫之中来了? “爸就是他割掉我的手指的。”魏森墨气愤地说。 这个那男人竟然是那个号称要杀死我全家的陈扬,一想到魏森墨因他终身残废了,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没有能面对伤害自己家人的人而无动于衷的。 作为一个父亲我没多想便举起拳头朝他冲了过去,可惜作为一个久病的胖子我的身手比以前差的太多,他轻松的躲掉了我的攻击。 正他想要反击时,我举起了枪:“不管这有多少你的人,我一枪就能打死你。” 陈扬这才站定举起双手,他皱着眉说:“魏大侦探你想成为杀人犯吗?” “我要是想已经开枪了,不过这儿可没谁拦的下我杀了你。说,你他妈的想疯狗一样咬我干嘛?老子虽然肉多却不是好啃的骨头。”我瞪着眼朝他大吼,陈扬为什么把自己一家人的惨死算在了我的头上,实在是令我奇怪的事情。 “这要问你的宝贝女儿魏兰和女婿了。”这句话从陈扬口中恶狠狠的一个字一个字蹦跳出来,特别是说到魏兰两个字时。 “你他吗的脑子被挖掘机铲空了容量吧,你全家被赵信东杀死是在十年前,那时候我女儿才十五岁!女婿也不过才二十。那时候他俩都不认识呢。”我说着甩给了他一巴掌,在我看来这个年轻简直不可理喻。 我的女儿魏兰从小学习成绩优秀,而且为人很虽然冷了点,但还算乖巧,她从来不屑与不良的少年来往,或者说她的生活中不可能存在那种人。 至于已经跟魏兰离婚的女婿,他虽然也姓赵。却不是福建人。跟那个凶手赵信东不可能存在亲属关系吧!他是一名优秀的医生,他的父母也是地位崇高的医界泰斗。他们是几年前自由恋爱,那时候魏兰刚满二十岁,脑子一热便和性格爱好完全不一样的赵之靖结婚了。 他们的婚姻仅仅维系了三年,便宣告结束。而那三年,我虽然不满女儿太早结婚,但赵之靖这个孩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虽然太过书生气不对我胃口,但绝不是一个作奸犯科的恶人。 更何况陈扬家被赵信东灭门的时候,他还是个大学生也不认识魏兰,如果说陈家的灭门案与他俩有关实在是我不能理解的。 陈扬被我含怒一巴掌打的脑袋歪了一下,脸上立时浮现五个指头印,他含怒看着我:“魏西里,这事你去问问你的好女儿还有好女婿,我一家人的命都是他们害的。” “你说清楚,我姐姐姐夫怎么害死你一家人了?”魏森墨也激动起来,他虽然与魏兰关系不算亲热,但终归是他二十年的姐姐。因此也维护了起来。 “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绝对亲手将他们送进监狱!”我斩钉截铁的说。 第四百五十章祭坛的秘密 要我相信自幼纯良的女儿在十五岁就参与了一起灭门惨案,我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就算是我的女婿赵之靖那时也不过是个大学生。但受害者家属陈扬一口气咬定跟他们有关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说来话长,也不是我来这的目的,咱们的账可以慢慢算,先把宝藏取了。”陈扬阴恻恻地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了李倩跟魏兰都在吴知厄手上,特别是他那么痛恨的魏兰,落在他手里还有好吗?这也是他沦为吴知厄走狗的原因吧。 “魏兰呢?你把魏兰怎么了?”我紧张的说。 “他不敢把你女儿怎么样,你放心。”孙图在边上插嘴。 我盯着这个人,他白净俊美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尊冷峻的神像,孙图真的跟陈扬是一伙的?他们全是吴知厄的人?反而陶白林是被排斥出来的? 为了证实这些想法我立刻追问:“何文灿是谁杀死的?” 孙图显出惊讶的表情叫道:“何文灿死了?”他原本和风煦日一样平静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朝着身边的人大吼;“是谁杀的老何?” 瞧他模样倒也不像作假,可这时他身边的颜峥,吴道常,谢婷婷,刘云四个人这时怎么会承认呢? “岔路口下面的东西是你取走的吗?”我又问。 “岔路口?”孙图脸上又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他更加愤怒地看着身边的人。显然他也察觉到自己被人愚弄了。 孙图现在是装的欺骗我呢还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这就是人太聪明的坏处,他若是个笨蛋,或许我会更加信任他。 藏在岔路口密道之下的东西对于取出宝藏至关重要,若是孙图对此不知道,又有怎么会跟陈扬在一起呢? 而且他如果一无所知又怎么会出现在迷宫第三层呢? 见我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孙图连忙解释道:“刚在迷宫里面我们分开走了,然后遇见了谢灵山。他说自己研究出了迷宫的秘密,带我们走出地宫,于是我们聚在一起跟着谢灵山走到这儿来了。” 我张望左右却没有发现谢灵山的身影于是问:“那他人呢?” 孙图解释:“我也不知道,一进到这一层谢灵山就不见了。” 难道杀死何文灿的人是工程师谢灵山?那他把所有人骗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取走了岔路口下面的东西,凭他自己也没法取走所有宝物啊,莫非他才是吴知厄潜在所有人里面的卧底? 这些问题实在令我困惑,要说谢灵山这个家伙确实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当初便曾经做过装疯的事,又一直以文弱无能的形象示人。现在看这个家伙藏的也挺深的,看来那时他跟着女儿沾上吴知厄,倒也不全是被女儿欺骗的。反而很可能他是有意为之,早就跟吴知厄狼狈为奸了。 “你爸去哪了?”陶白林抓住谢婷婷的手臂,这个女孩是他手下的小头目,又是谢灵山的女儿,问她倒是正常。 谢婷婷脸露痛苦摇摇头:“老大你弄痛我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啊。我爸爸这个人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 吴道常,颜峥,谢婷婷,刘云这四个人里面也有人是吴知厄一伙的,不然他们怎么在这里与陈扬一起反手掌控局势呢?又或者谢灵山与陈扬也不是一伙的,所以他才独自走了。 吴道常是个野心家,也是资深恶徒。在他出卖陶释卷之后,什么信义忠诚廉耻在那里都一钱不值了。吴知厄可以轻易的用利益诱惑这个姓吴的本家做任何事情。 颜峥是个犯错的警官,当初包铎在报社开枪的事本来就很可疑,那件事会不会是吴知厄授意他做的?那颜峥将所有事顶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吴知厄让李志辉徐梦云把那个知情人张昆西杀死是为的将真相隐藏起来嘛? 原本看起来很正义的颜峥突然堕落,参与到越狱中更像是带着预谋进入这次寻宝队伍来的?还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再做一个墙内的囚犯。 我甚至在怀疑,他如果不是吴知厄的心腹,便是警方的卧底。或许有人找到已经坐牢多年的他,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婷婷这个姑娘一向装模作样,她年纪轻轻便是杀人犯又轻易混到红楼高层,这种女孩怎么会简单的了? 这四个人里面最没嫌疑的便是那个桃色骗子刘云了,她也确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在一盘。我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另外三个人身上,他们就像毒蛇一样蛰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几个来咬我们一口。因此我要找出那人来。 “陈扬你又是怎么进到这来的?你来找孙图做什么?”陶白林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若是孙图真的那么无辜,又怎么会跟陈扬勾结在一起呢。 我只觉得在场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很错综复杂,他们很可能互相勾结,甚至连身边的陶白林我也没法完全可以信任。 陈扬眯着眼说:“拿腿走进来的。跟你们一样是为了宝藏来的呗,我找孙图也找你,因为你们是这次行动的带队人啊! 这次是你们干爹让我来协助你们的,只是你们怎么带队就带剩下这几个人了?” 我与陶白林都没法肯定他的干爹百分百是吴知厄,所以这时陶白林并没有把内心的不满表露出来,他只是说:“只是出了点小意外而已,干爹吩咐的事我们肯定努力办好。” 如果他的干爹不是吴知厄的话?那么这群人里存在两到三个阵营也不是不可以解释了。要辨明他们,就得找出杀死何文灿的真凶出来。 孙图一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倒是魏森墨瞧见我跟陈扬没出事之后,便自顾自地在祭台上走动,乱摸起来。我也不阻止他,说不定要把迷宫的秘密破解还得看魏森墨这个天才。 “喏,金木水火土五行。你要想办好先把这个搞明白。”陈扬指指地板。 我这时才注意到祭坛中央的地板上刻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字和对应的古老图案。 “把那四个印章拿出来试试呗。”我朝孙图伸手。 他摇摇头:“不见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火拼吧,杀人犯 “那么关键的东西怎么不见了?”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四个印记和匕首在二百年来一直被当作是取出宝藏的重要物品,可孙图居然说东西不见了。 “刚到这来看见了那个祭台的五行阵的图案我也想到了印章,它们本来一直藏在我包里的,可我打开包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孙图懊恼而又沮丧地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拿走的,临来的前一晚我还检查过包呢。” 也只有盗走了那四枚印章的人拿走八卦阵底下藏着的东西才有作用,可那些东西会不会是孙图自己给谢灵山的?现在这一行人中不见的也只有那个工程师一人而已。 可杀何文灿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谢灵山极有可能并不是陈扬吴知厄一伙的,否则他们已经盗走了重要信物就没必要再来一趟了吧。 也不对,陈扬也可能是来拖住我们的。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谢灵山是你们一伙的吧?别装了,一个人盗走了印章匕首去取宝藏一个在这拖着所有人,你们玩的好一手里应外合啊。”我生气地看着陈扬。 “我是跟孙图差不多时候进来的,什么谢灵山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再说了,我一个人来拖着你们,敌众我寡,我又不傻。”陈扬理理衬衣领子傲气地说:“我就是他们干爹派来监督他们的。” “干爹派你来监督我们?我们有什么好监督的,难道我们还会背叛干爹吗?”孙图皱着眉,一张俊脸上全是不满。 “你们干爹怀疑你们中有人勾结外人窥觑宝藏,现在果然有人连印章都送人了,看来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陈扬与孙图针锋相对,他毫不畏惧地看着两个人,颇有些钦差大人代天巡狩的样子。 这就怪了,听陈扬的口气,他们口中的干爹与吴知厄并不是同一个人,那个干爹怀疑自己两个干儿子中有一个勾结了吴知厄出卖了自己。这倒是很好解释了有人杀死何文灿并且拖走他尸体的事。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伙的。 那么问题也因此变得更加复杂起来,这个神秘的干爹和吴知厄谁才是黑日的领袖呢?会不会这只是那个神秘人故布的疑阵,为的是取出宝藏不让其他人分钱?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孙图和陶白林只是吴知厄的两枚弃子,他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我若是黑日领袖,又有两个既有野心也有能力的义子也会寝食难安的。何况一大笔宝藏分的人只会嫌多。为了财富做出什么事来都是可以理解的。 又或者假设陈扬说的是真的,这孙图和陶白林两人里有一个勾结了吴知厄。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干爹,让谢灵山带着印章和匕首先行去找出宝藏的准确地点。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一贯小心谨慎的孙图突然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嫌疑很大,而且这个人跟现在的幸存者颜峥,吴道常之间关系非不寻常,这次进来的男性要么受伤要么丧命,这两人却安然无恙,只是巧合吗? 那表面和吴知厄势不两立的陶白林同样嫌疑很大,他一进迷宫就独自行动,那段时间他在干嘛?这人一贯是个野心家,行事随心,既不遵守道德也不符常理。这倒是跟吴知厄的性格一拍即合。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陶白林抢先开口了:“孙图,你把印章给谁了?是那个谢灵山嘛,我一直都不想跟你为敌,可你这次还是站到我对面去了。” “你倒是条先咬人的疯狗,我知道你一贯都野心勃勃,谁也不服。内心对干爹很不满吧,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藏着掖着什么。和你的同伙们一起跳出来啊。我倒要看看谁能奈何了谁。”孙图笑着将手伸入了怀里。 可一直拿着枪的陶白林哪还会给他机会,他朝空中放了一枪,阴恻恻地说:“孙图你敢把手拿出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陶白林顾虑孙图有同伙,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这个小子精着呢。 我冷冷地看着一切,既然两个主角都翻脸了,到了这时候。他们的同伙喽啰也应该站出来了。 果然,一个粗壮的男声像炸雷一般在黑夜里响起。 “只要我在,你就不敢开枪。”说话的是那个颜峥,或许是为了符合一个堕落的曾经警察的身份,他留着粗糙的络腮胡,整个人像个被通缉的悍匪。 他此刻举着枪对准了陶白林。 “瞧见了吧,同伙来增援了。陈扬魏西里你们还不知道该怎么选边站吗?”陶白林朝我与陈扬瞥了一眼又恶狠狠地说:“你们都是死人吗?” 这话却不是对我们说的,而是那俩女人,谢婷婷刘云同时掏出枪来指住了颜峥,谢婷婷先开口:“哎哟,老大你不要那么凶嘛,我们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倒是不愿对小姑娘开枪,可是你们逼得老头子没有办法了。”在场年纪最长的吴道常也将自己的手枪拿了出来。这人本是个教书先生模样的儒雅老人,这时一枪在手,立刻变得冷酷无比。 陈扬望着我,似乎在问我们该怎么办。 高台之上狭窄的空间里站满了人,除了地上的射灯外没有任何光源,九道光在头顶交织成一片,形成了诡异的气氛。在场的大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每个除了凶狠的兽性外又多狡诈聪明。 他们互相拿着武器指着对方,眼中闪烁着残忍兴奋的光芒,这时候只要谁擦枪走火,现场便要枪响一片,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而在风暴中心的孙图和陶白林两人相对而立,孙图带着不屑的笑,表情冷静,陶白林则满脸狰狞。一个是冷血杀手,一个是嗜血狂魔。倒是天生的对手。 他们互相指责对方是策划一切的人,空气都因为这两伙歹徒火药味十足的对立变得稀薄起来,此刻我和陈扬作为中立势力必须选边站。 “我觉得咱们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五行图是干嘛的,你们拿着枪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打死对方能出去还是怎么着。” 魏森墨的话打破了现场僵持的宁静。 “闭嘴!”孙图陶白林我异口同声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心虚 当场包括我和魏森墨,陈扬在九个人,除了魏森墨外都曾经亲手终结过别人的生命。现在我们八个人都有枪,而其中六个则拿枪指着对方。他们全是在逃的杀人犯,如今手握凶器,眼中的杀机也因时间的推移变得浓烈起来。 我听到颜峥等人的呼吸变得急躁急促起来,这种短暂的平衡不知会怎么被打破。 “陶白林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怕是会死在这个疯子手里。”孙图平静地说完,用清澈的眸子看着陶白林,等待着对方反应。从开始陶白林让他别动,他的手便一直放在怀里。 我知道孙图这人不会是服软的性格,临阵求饶更不是他会做的事。他一定还有下文。 陶白林也没有因对手口气松懈而得意,他皱着眉说:“孙图,我又何尝不忌惮你,不然刚才换做是旁人我早就一枪打死了。” 孙图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冷笑:“幸好你没有开枪。我一直都刻意避免与你冲突,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太狂热了,有时候自己都没法控制自己,监狱里用剩下的炸药我都绑在了身上,以防哪天你突然脑袋发热想干掉我。” 见陶白林脸色变得难看他笑的愈发灿烂:“剂量很大,不管你在多远开枪我能带你一起下地狱。” 难怪我觉得这个美男子的外套有些臃肿呢,原来他一直随身绑着炸弹。 “你也是个疯子。”陈扬气愤地骂道。 在场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所有人都成了这两个疯子的战争的牺牲品。 “喂,你们玩的也太大了吧。一言不合就要你死我活的。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谈的嘛。”魏森墨摸着鼻子,他怕是个我相处久了,连我的小动作都“遗传”了过去。 “那你想怎么办?威胁我?你觉得自己不怕死难道我就怕吗?”陶白林望着孙图,嘴上说的轻松,脸上也难免紧张了起来。不过为了虚张声势,他仍挥舞着手枪。 “巧得很我也不怕死。你开枪吧,大家一起上路有个伴。”孙图将外套脱了,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绑着的一排黄色炸弹。这时我才瞧清了礼堂爆炸时的罪魁祸首,那是用生锈的铁皮灌装的火药,每罐外头都有着一根红色引信,这东西是带着材料在监狱里制造出来的,那个颜峥和曾成杰倒不失为人才。 “你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又何必为了这个伤了和气呢,再说弄得大家两败俱伤有什么意思。这位小兄弟说得对,咱们应该先研究怎么逃出迷宫,最好能找到宝藏,将那个谢灵山抓住,问问他是谁的人。到时候大家一起对付他。” 陈扬连连堆起笑,恢复了富商之子玲珑八面的模样。 “说得对,大家把家伙收起来吧。森墨啊,你捣鼓了这么久研究出什么来嘛?”老家伙吴道常第一收起枪,他也同时转移着话题。 魏森墨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如果谢灵山真的拿着东西从这离开了,那么这个五行图应该被启动过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爸因为是工程师才被白林老大喊进来的,他现在就是失踪了,你们怎么能一口咬定他就背叛了我们。”谢婷婷拿着枪对准陈扬,口中不满地抱怨。 “就凭你爸不见了,孙图随身带的印章和匕首也不见了!这还不够嘛?你爸瞧着斯斯文文的没成想是这种人。”于此同时她一个阵营的刘云跳了出来打擂台。 “云姐,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是不是连我都怀疑?”谢婷婷大吼道,她激动地挥舞着枪。 “质疑你又什么不对的?你爸现在就是最大嫌疑人,他要是能出去,你也能走出去。你当然不急了。”刘云冷冷地说,同时也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平时口中的妹妹。 “你们俩个够了,收起枪来!不然打死你们两个臭女人。”陶白林咆哮着。 孙图没有理会那边的争执,挥挥手示意颜峥吴道常也收起枪来。他看着我说:“魏西里这事你怎么看,你觉得我跟陶白林谁才是暗地里的背叛者。” 孙图在迷宫里对我倒是挺不错的,不但曾经维护过我几次,而且很尊重我的看法。 我略一沉吟,点起烟来说道:“我觉得有人在故意制造事端,挑起混乱。让你们互相残杀,自己好得利。你们两个死了才符合这个人的利益。不然这批财宝要分钱实在太肉痛了。” 说完我瞧瞧陈扬,并对他报以冷笑。 “你的意思是这个家伙在挑拨离间?”陶白林像个疯狗一样冲向陈扬。 陈扬反手也掏出枪:“陶白林你不怕我,难道也不怕你的干爹了吗?想清楚我是谁的人?”他说完又对着我道:“魏西里你才是挑拨离间吧,这时候对我动手不嫌太早了?” “你背后的老板也就是他们的干爹派你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挑拨孙陶二人的关系,刚才如果他们再冲动一点,现在就变成了两具尸体了。连带着他们的手下也要一起在枪战中死去,而你隔岸观火一点都不会波及。” 我揉揉鼻子又说:“还有这个站的最近却是最后拔枪的吴道常,他是在确认没有危险后参战的,妈的国籍是美国吧,想捡便宜也不是这么捡的。等知道孙图身上绑着炸弹,你俩又第一个跳出来息事宁人做和事佬。安得什么心?” “魏西里你属狗的吧,这也能咬上我老人家?我他妈的可什么都没干,小陶有危险我拔枪还有错了?”吴道常反驳着。 “老陶你都能卖,何况小陶,别叫吴道常了,改名叫无道德吧你。”我对他嗤之以鼻。随后又说:“要想证明我的猜想很简单,这个姓陈的身上有八卦阵底下取出来的东西,或者那印章匕首也在他身上都说不定。我甚至怀疑谢灵山在进来后就被吴道常干掉了,这里这么黑,要想做点什么坏事很方便的。” 陈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大吼着:“我倒要看谁他妈的敢来搜我的身。” “心虚了吧?”我瞧着他,有些不屑。 第四百五十三章惊变 “何文灿是你杀的吧?你怕谁看到呢?”我瞧着陈扬,这人是个被灭门的富二代。他宣称要杀我全家,甚至称我的女儿魏兰为害他灭门的源头。 陈扬一边举着枪,一边瞧着脸色不善的诸人,他的眼珠转的极快显然是在想着对策,怕是没想到自己离间未遂还惹祸上身了吧。 如果说他是陶白林孙图干爹派来专门离间这两人火拼厮杀的,那么令我不解的还是何文灿的尸首被移动过的事,他是神秘的干爹派来的,那么吴知厄的人呢? “我爹在哪?不说出来就杀了你。”谢婷婷怒视着吴道常,她已经采信了我的说法。 “小丫头你尿布也没摘几年就敢来威胁老子,也不打听老混了多少年了,去你妈吧。”吴道常面目狰狞地举起枪,他扣动扳机射了出去。 谢婷婷大概也没想到这厮居然敢行凶,她措手不及之下,胸口中了一枪。泅泅鲜血流了出来,她面如金纸的躺在地上。一时不知不知是死是活。 在倒下前这个凶狠手辣的小姑娘也奋力还了一枪。不过中枪后还击要想命中对方需要极好的准头,她显然是不具备的,那颗失去准头的子弹射中了刘云。 “啊。”被误中副车的刘云惨叫一声,她被打中了手臂。她一手捂着出血的手臂嘴上咒骂着中枪倒地的谢婷婷。 恶是一种隐藏在每个人心里的负面情绪,在别人恣意作恶时,你也会跟着蠢蠢欲动。这就是一切暴动的本质,每每群体性活动一开始都是一两个人不理智发生暴力行为,然后引发了更多人内心的恶,所以恶是需要外因引诱出来的。 这群人便是如此,他们人人都享受过杀人的快感,现在又手持着武器。于是刘云谩骂着倒地的谢婷婷,顺手给了昔日同伴两枪,那个曾经红楼的组织头目躺在地上永远的闭上了年轻的眼睛,她再也没法看这繁华世界了。 正在我感慨人性之恶时,孙图和颜峥也动手了,他们同时开枪,火光四射。先倒下是手臂中弹的刘云。 紧接着是陶白林,他的胸膛吃了孙图两枪,血像自来水一般汹涌地流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图,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这。 别说是他了,连我也没想到这时候孙图会突然开枪袭击他,不得不说这个小白脸确实把握了最好的时机,那时的陶白林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吴道常的突然开枪吸引住了,他根本没有防备便被袭击了。 只是孙图突然这样干的目的是什么?他难道才是吴知厄的人?又或者他跟陈扬是一伙的?他们之前故弄玄虚的目的就是迷惑我跟陶白林嘛? 瞧着作恶多端陶白林倒在了地,我心里有些感慨,以他的年纪来说也算是一代人杰了,红楼和监狱的计划无疑都表示这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他脸色痛苦的倒在地上,用后脑重重地嗑在地板上。显然他很懊恼。只见陶白林口中猛地吐一口鲜血后,对我大声喊了一句:“魏西里,你过来。” 我瞧瞧孙图,这个家伙似乎没有补枪的想法,在这地宫之中胸口中了两枪,无论伤没伤到内脏也是必死无疑了。补枪是没有必要的事,相反他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我皱着眉,这个家伙已经快死了为什么还要喊我过去呢。 “我快要死了,不过却很幸运的在中枪之后突然清醒了过来,我还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呢。哈哈。”陶白林笑起来牵动了伤口,又是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射出来。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醒过来?我明白了,他是真正的人格分裂症,较坏的那个人格一直占据着他的身体,当初在监狱的时候,他好一点的那个人格就曾提醒过我不要被骗。 陶白林人格的分裂应该是在目睹自己爷爷陶释卷杀死亲生父亲陶野之后,难以接受这一切的他分裂出了一个邪恶的人格。难怪他会那样喜怒无常,随心所欲。这人快要死了又有什么想对我说呢? 好奇心膨胀到极致的我揉揉鼻子,点燃了一支烟塞进了他的嘴里:“抽根烟会好受点。” 陶白林叼起烟用力嘬了一口:“那个人格他不抽烟,我却要抽烟。这些日子可苦了我。临死之前能抽根烟真舒服,魏西里谢谢你。” 两个人格是同时存在的?不然他这个原本的人格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不过我对这些医学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于是我残忍地催促;“我说陶白林你都快死了,就不要啰嗦了。咱们长话短说好吗?” 要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说着说着就突然死了,那我岂不是要气死。 孙图和陈扬相对而立,这两人居然没有互相开枪对射,看来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本来他们就是一伙的?他们都在看着将要死的陶白林,应该说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人临死之前会说些什么。 “恐怕由不得你了,我这辈子活着有太多束缚了。临死时我想最后自由地照着自己的想法过。那些坏事都不是我做的,是那个人格。起初我们还能打个平手,一人出现一段时间,可是随着他做的坏事越来越多,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陶白林这个人格看来是个软弱窝囊的话痨,与之前杀伐果断的样子完全两样,而且可以看得出他的伤势并不算特别严重,起码还能啰嗦。 一句“你要是不说我就走”到了嘴边又强行咽了下去。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我不耐烦呢,爸爸是这样,妈妈也是这样。”陶白林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显然他原本被人嫌弃的严重。 “耐烦,耐烦,你慢慢说。”魏森墨凑了过来,这个孩子倒是同情心泛滥。 “我想说什么来着,哦,说出来可能我会被他们打死。你能不能让陈扬他们走开一点。孙图可以听。”陶白林狡黠地眨眨眼,令我诧异的是他提到杀死他的孙图时居然没带着多少恨意。 我望向孙图,孙图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老吴你们三个走开点,陈扬不肯走就打死他。” 他也不恨陶白林? 第四百五十四章谢谢你杀我 一个人在自己即将死亡时面对杀他的人居然可以脸带微笑,这实在令人诧异,我觉得陶白林与孙图之间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关系。 陈扬,吴道常,颜峥三人听从孙图吩咐走开了,于此同时罪魁祸首孙图也与我一起蹲在重伤的陶白林身边,他一贯平静的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哀伤。 “亲手杀了我,你很难过吧?”陶白林笑着对孙图说。 孙图痛苦的点点头,他如女子般明媚的眸子竟然变得雾水蒙蒙的。他紧咬着嘴唇,使得泪珠没跌落下来。 我挠着头发,这下更加不解了,怎么杀人的人会觉得难过了,怎么快死的人又好像自己赚了多大便宜一样? 这两个家伙要不是经过我认证的聪明人,我只怕要当场骂人了。 “我好像肺被打穿了,一会儿我把话说完,你们谁行行好给我个痛快的。”陶白林恋恋不舍地丢掉香烟,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脸涨的通红,不时有血沫从口中喷出,肺部糜烂的我深谙这种痛苦。 孙图抹了抹眼睛说:“我来吧,你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哈哈,我该谢谢你吗?反正这次我是解脱了。魏西里,我喊你过来,是想让你知道了,我你孙图,我们全是同一个阵营,同一个目的的!你要相信孙图,与他携手一起将我们的干爹捉起来。”说完陶白林脸色赤红,他的腮边像蛤蟆一样鼓的老高。显然很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干爹是吴知厄吗?”我对这话只能理解一部分,他俩是一伙的,或者说陶白林原本好的人格和孙图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两人相识的很早,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只关心吴知厄是否就是那个神秘的干爹。 “现在还没法肯定吴知厄就是我们的干爹。那个何文灿是我杀的,他跟白林的另一个人格是应该是一伙的。这么说你明白我为什么非要开枪不可了吧。我不能让宝藏落入他们手中,四枚印章是真的遗失了,我怀疑的人是何文灿或者陶白林。只有他们两个进过我的房间,也只有他们敢,所以我私下找到何文灿问这件事,他不但不承认还袭击了我,我错手杀了他……因为怕被他的同伙发现所以我匆忙的将他移到了一边。哎” 说到这孙图停了停用让人心碎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同样聪明优秀的少年怎么可能不惺惺相惜呢?何文灿性格最狂做事最不折手段,白林最善良开朗,我则有些内向,我们三个原本可以成为互补的搭档的。最可惜我们遇上了干爹,我们两个成了他的义子,这让身世本就不如我们的文灿心里产生了落差,大家之间的感情……不说这个了,反正他们俩最终都死在我的手里。”孙图紧紧握住陶白林的手。 孙图眼中神情复杂,既带着恨也带着悲伤。也许有一天我或者吴知厄死在对方手中也会这样吧,这种彼此憎恨又惺惺相惜的情感我很能体会。就像刘邦得知韩信死后的表现的那样既怜且叹。 我皱着眉问:“这样的话印章还是落到了他们手里啊,那为什么你们干爹还要派陈扬来离间你们两个呢?你们三个一起替他做事不好吗?难道他知道了你意图不轨要掀翻他?不然他大可以等到取出宝藏再下手啊。” 按说孙图说的,陶白林之前那些话全是蒙骗我的,他不但没有跟黑日决裂的心,背叛吴知厄或者干爹,相反他是对方的一枚棋子,和忠实走狗。 “不,陶白林,呸。他是吴知厄的人。他告诉你自己想反叛吴知厄是骗你的,他其实真正想背叛的是我们的干爹。 吴知厄和干爹是两个不同的人。干爹是黑日的领袖,吴知厄应该是个不甘人后的副手。这也是我临死前想告诉你的,黑日并不是铁板一块,你有机会像二十年前一样铲除掉这个早该毁灭的组织。 也替孙图的父母报仇,他们是死在干爹手上的,可惜我们后来查出来时已经晚了。”陶白林捂着胸口,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神情也没之前的从容淡定,这个年轻人应该切实感觉到了死神的来临。 所以他瞳孔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没有人能真正不惧怕死亡,因为它是不可抗拒的。 吴知厄和他们的干爹不是同一个人,这一切才可以解释的清。或许他们的干爹也意识到了吴知厄势力的存在。反正两个干儿子都只是工具,利用了这么久损失一件也无所谓,这恐怕才是他心中所想的,甚至他可能想的是在这迷宫之中将两人一起杀死。 “我觉得颜峥和吴道常这两人很可疑,不管他们是谁的人,他们是现场唯一不可控的力量,孙图你要小心了。”吴道常是最先开枪的人,我认为他跟陈扬是一伙的,颜峥则义无反顾的打死了刘云。这个家伙会不会被吴知厄收买了? “我知道的,他们站出来帮我目的也不明确,其实张昆西跟蜘蛛的死也很蹊跷。”孙图摸着自己的光滑下巴。 “他们是徐梦云李志辉两个人杀的,两个老家伙已经承认是吴知厄让他们干的。”孙图之前未曾与我们在一起,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我将当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就很明显了,我觉得不管是吴知厄也好,干爹也好。他们的目的都是让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的人全部死在这,试想一下,这些死去的人大部分都失去了利用价值,又都暴露在警方通缉之下,只要有一个被逮捕,对于组织的影响就会很大,会牵连出很多人来。所以消灭这些人是最省力的方法,甚至我和陶白林也在被消灭的行列里。我认为吴知厄和干爹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一人收买一组人马,让我们互相残杀,反正最后不管死了多少人,都不影响他们最后获利。这也是我印章匕首被偷走的原因。” 孙图分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冷静。这次他又与陶白林的看法不一致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干爹是女人 这二百年前建造在百米山体之中的祭坛,因为没有风也没有光的关系,有着令人绝望的压抑气氛,我只觉得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躁动和闷热。 这祭坛就像口密不透风的大棺材,身处其中已经够难受了,面前又有着一个将死之人,我自己胸中也塞满了疑惑和烦心事。 我在想,如果陶白林的本身人格是善良无辜的,一切恶事都是他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格做的,那么他的死算不算是死不瞑目,因为在法律上,人格分裂症的患者并不会被执行死刑,国外有很多审判的先例了。 大概我们三个人都能想到这节吧,所以孙图才会那么难过。毫无疑问他是清楚陶白林人格分裂的事的,可他别无选择。只能杀死自己的好友,因为他无法保证陶白林以后的人格是不是恶在主导,不,其实那个恶的人格已经在主导陶白林的身体思维了。 所以这对好朋友,一个不得不杀死对方,一个感谢对方杀死自己。 这大抵是上天黑色幽默的体现,它无情的作弄了这对好友,使得整件事既可悲又讽刺,最令人气结的是这个结果却是相对最好的。 我实在替他们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来。 “我还是觉得吴知厄和干爹是敌对的,孙图事实会证明咱们谁是错的,不过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的眼皮怎么越来越重了,子弹打穿肺是真他妈的痛苦,下辈子我也要朝你打两枪。” 陶白林笑着笑着消除了眼泪和血水,这个聪明绝顶的年轻男人是多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啊。 “好的,我会站着不动让你打的。不过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你还是错了。”孙图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热泪。 虽然这是两个恶人,特别是孙图,他即使帮过我,也是一名杀人罪犯。可是眼前他们的友情仍令我有些动容,人类最可敬的感情里便有友情。 “魏西里,我其实还有话要对你说。我见过干爹几次,虽然他一直带着面具,但他的身体很香,是一种桂花似的香气,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女人!是的,我们的干爹可能是女人!”陶白林牵强地笑了笑,却一点快乐的样子都没有,他的眼眸越来越暗淡了。 这时我想到了李铃铛,一直以来我都拒绝或者说抗拒去怀疑这个一生不幸的女人,但她的身上始终都藏着秘密,我曾经最爱的女人一直都置身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抛开性别和她过去的不幸遭遇,李铃铛无疑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聪明到不逊色我与吴知厄,她若是要做一个罪犯,一定是最顶尖的罪犯。过去二十多年里我与她毫无联系,并不知道她又经历了些什么。或许说二十年前我便不曾完全清楚她遭遇过什么。 因此李铃铛是陶白林和孙图的干爹的这个命题是成立的,那个女人足够优秀也有这样的能力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更何况她本就跟黑日关系匪浅,她的养父李天羽便是双山村的人,她甚至很早就替黑日做过事情了,当初唐雨馨杀得几个人她都有参与,周鹏杀人案里也有她的身影。 一念至此,时隔多年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快分不清当初她是否爱过我了。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剧。当然这么想很可耻,我拼命拒绝自己去想这件事。就连魏森墨都会去怀疑她,可我却不能。因为我曾经亏欠过她。在雷肖的那个选择题面前我曾经拒绝相信过她。 也曾经放弃过她,以至于她一步步错了下去。或许我也是有责任的,就像吴知厄一样。我原本可以将两人从泥沼里拉出来的,或许是我性格的关系,我总觉得身边的人如果经历了什么不幸都是我的过错,因为我觉得我有能力有义务使得他们过的幸福。 偏偏我在乎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李铃铛李倩魏兰魏森墨吴知厄。他们都是。我当初可以在李铃铛深陷杀人案后去更加了解她,我却没有。以至于后来她融入了黑日当中,我曾经能放过李倩的父亲李海潮,但我却亲手将他逮捕了。魏兰的婚事我原本可以奋力阻止的,我却没有这么做,魏森墨替我失去了一截尾指,我却一直责怪儿子的叛逆。 吴知厄最早接触黑日之时我就不该放过他,那时他最多只是不称职的警察而已,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深陷泥泞。 自负的性格使得我拒绝去了解身边人的切身感受,或许我对他们都该负责吧。 想到这我痛苦的揉揉鼻子,恨不得将这没用的装饰品切掉。因为这该死的鼻炎害的我不能确定李铃铛身上是否有着幽幽的桂花香。 那个曾经娇弱天真的女孩真的蜕变成了黑暗里的恶魔了吗?联想到李倩和魏森墨被绑架的时候都有她和吴知厄的身影,如果她真是陶白林和孙图的干爹,那么她跟吴知厄绝对是合作的关系。我清楚自己的好友是爱着李铃铛的,只是李铃铛怎样对待他我就不知道了。 魏兰会是他们的孩子吗?我觉得不会是,否则这么多年他们早该上门了,除非他们又生育了新的孩子,比如那个被认作干儿子的魏威廉,他的年纪比魏兰还小。不对,想到这我才明白魏兰不可能会是他们的孩子,因为李铃铛曾经有过撮合干儿子和魏兰的想法。 这无疑令我感到高兴也难过,李铃铛确实会认男孩做干儿子的习惯。这也是他们的干爹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缘故,黑社会是歧视女性的,他们不会接受自己的领袖是个女人。吴知厄或许因为对李铃铛的爱慕才会成为她统一黑日的助力吧。也只有这两个聪明人联起手来,黑日这个组织才会那么轻易的死灰复燃。 我想我已经想出了事情的真相,虽然这使得我并不好受。 正在感慨万千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将零乱的思绪一并驱散。 只见孙图的枪管仍在冒着热气,地下的陶白林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说自己很痛苦,我帮了他一个忙不是嘛。”孙图的表情像是石雕一样冷峻,地下的尸体在流血,他的心里何尝没有在流血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地宫即是古墓 孙图的话与其说是对我解释,不如说是在欺骗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好友的感觉一定很糟糕吧,我见他脸色惨白,头上的汗水像洗过澡一样狂流不止。 最痛苦的是他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因为那三个远远走开的男人们已经因听见枪声而折返了回来。 陈扬皱着眉不满地说:“你怎么把他杀了?他刚才说了什么?有什么是你可以听我们却不可以听的?” “他说你是他和你妈搞出来的,这个秘密你想知道吗?”孙图面无表情冷冷地说,眼中却充满了杀机。 “没错,我作证。你还是要去验个dna比较好一些。不然替假爹报仇就好笑了。”我讨厌这个陈扬与讨厌何文灿无疑。 陈扬吃力一憋,脸涨的通红却没有发作出来。吴道常颜峥表面是服从孙图的,我也帮腔了,他再愤怒也不是众人的对手。 地上平添了三具尸体,和许多鲜血,浸染这个祭坛更加诡异莫名。魏森墨在今天之前并没有见过死人,现在他站在边上,用呆若木鸡来形容是最贴切的。这个大男孩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像是在思索为什么同是人类要互相残杀呢。 年轻时的我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这或许就是徐梦云所说的人类身上的动物性吧。人类本性便有着杀戮的欲望,为了利益不惜杀死自己的同类。 好消息是今晚死了许多在逃的杀人犯,在几天前我还在为追捕他们而感到烦心,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刘小健,张昆西,蜘蛛,刘云,谢婷婷,何文灿,陶白林。这七个家伙永远的留在了这古老的地宫之中。但这些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一些我未曾解开的谜团,比如刘小健的弟弟长着尾巴的刘小康的下落。张昆西曾经盗掘过的那些古墓里的文物去哪了。蜘蛛当初为什么杀人又为什么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刘云曾经骗过的那些受害人都有谁,谢婷婷和陶白林曾经做过什么坏事,何文灿在地宫里的隐藏目的是什么?他所在地穴的东西是谁取走了? 最令我关心的一个问题,卧底警察贾志国当时在监狱里查的是什么案子,为什么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这诸多疑团里有些可能会因为当事人的死去长埋地下,但大部分迟早会被我知晓的。就像他们不死在这也会被警方抓捕归案一样。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孙图在陶白林的尸首前站了一会儿,便一言不发的将他抬了起来,然后丢下了祭台。是了,他不能表现出太多难过的情绪,两具女性的尸体也同样被像破麻袋一样丢了出去。 我拍拍魏森墨的脸:“别发呆了,儿子咱俩去把徐梦云和李志辉弄过来。” 他如梦初醒的应了声是跟在我后头,我们到了望眼欲穿的两个老人身边,他背我搀将两人一起弄到了近前。 “现在怎么办沿着原路返还吗?”孙图望着我。 失去了四枚印章和匕首,我们注定与深埋地下的宝藏无缘了。可就此出去我又怎么能甘心呢? “森墨啊,你发了那么久呆有什么收获没?我觉得宝藏就在这祭台下面。”我朝魏森墨询问。 不等他答话,吴道常就抢先说:“咱们不是带了雷管来嘛,先炸他几根再说。” “蠢货,咱们又不知道这地宫的结构,兴许炸了这里他妈的我们就得陪着这四族之神一起埋在地底下了。”我怒骂着他。 “什么意思?这里埋了人?”李志辉那个粗汉子也问。 魏森墨替我解释道:“当然,这本来就是个灵宫,那个黑日领袖应该就埋在这地下面,很可能就跟他的宝藏埋在一起,所以要取出宝藏会很困难,没有人愿意自己死后还被打扰的。” “所以我问你,谢灵山是不是你的人?他一个人深入埋宝藏的地方很危险的,要是连带着那些开启宝藏的道具遗失了,这地宫怕是永远不能开启了。而且据我有限古墓的知识,入口一般只能进不能出,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石门不是自己落下来了吗?每次进入都可以触发它开启,但是要出去估计就不行了。你们那点雷管想炸大石头,怕是地宫塌方了也炸不开。” 我不无忧虑地说,这也是我一直逼迫魏森墨研究祭坛的原因,因为很可能出口只在这祭坛之下。我可不想被活埋在这里,或许到时候外公祖父他们吃人肉的惨剧就要重新降临在我跟森墨身上,那时我是绝不肯吃一口的。 此言一出,人人色变,连带着一贯从容的孙图脸上也惊慌了起来,事情比他们想象的都严重。其他人包括陈扬在内,即使是吴知厄他们授意来的也不会交代这个,地宫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入或出去了,吴知厄他们即使有一定的结构图和了解也没有亲自去过藏宝的地方,否则就不会有这次寻宝了。 因此即使是陈扬,也难免担忧起来。 “梦云啊,看来我们被骗了,说什么有人接应。其实谁都没进来过。妈的!”李志辉朝着大长老的妹妹抱怨。显然如我所说吴知厄没有告诉他们太多。 “所以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印章匕首真在谢灵山那里还是他已经死了?还有八卦图底下的几件东西到底是谁拿走的?”我再次询问着众人,他们中肯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不断给他们施加着压力。 我觉得谢灵山很可能已经死了,否则不会人人都表情这么凝重。 “我觉得走出去未必要用到那些道具,祭坛是干什么用的?祭祀用的,一开始这个地宫肯定不是埋葬四族之神的,这是他生前修造的建筑,他的想法可能是双山村的黑日成员在领袖的带领下到这来祭拜他这个神,古代人嘛,难免有这种落后的思想。很可能在黑日最初的时候是有第二任领袖的,所以地宫的秘密才能传出去。那么那些人肯定进过这里,他们要出去就一定要去藏宝的地方了吗?我觉得未必。” 魏森墨一本正经念念有词地说,气的我只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第四百五十七章深不可测 说个谎吹个牛被儿子当面揭穿是什么感受,怕是大部分父亲都清楚,只是他们中没人比我体会的深。魏森墨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所以拆我的台也来的更早一些。于此在儿子面前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吹牛和说谎的本性,因为他智商高情商低,指不定就在多少人面前拆穿了我。 就比如现在我就很尴尬,因为我说这个地底迷宫只能进不能出,而森墨却说可以。或许他说的对,但只要给了潜伏在我们之间的家伙希望,他就不会站出来撕掉自己的伪装。 “我觉得魏西里说的对,这迷宫没有那么好走出去的。不然也不会喊我们这么多人来,谢灵山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等我找出他的尸体来!”孙图说完恶狠狠地看向吴道常和颜峥,当时只有这两人有机会在谢灵山进来的时候害死他。 孙图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是他们干爹也好,吴知厄也好。都是希望这些人死在地宫里越多越好的,这个地宫如果可以轻易沿着原路返回那宝物也早被盗掘了。 因此他与我的想法一致,谢灵山被害了,所以听到从这里出不去时人人色变,凶手如果不站出来承认的话,那些道具仍在谢灵山尸体上(凶手肯定不会带在身上。)大家也就没法从这里走出去。 还有一点可以佐证谢灵山被杀了,如果他没死,他的同伙不会让谢婷婷那么轻易遇害的。当时刘云动手突然,但离她最近的几个人未必不能阻止。只能说谢灵山等级不够,人又死了,女儿才会没人照应。 见我一直在瞪他,魏森墨大概也领悟了,他心虚地说:“也难说那些祭祀的人是从宝藏或者墓室附近走出去的。这个祭坛还是有古怪的,它太高了。本来地下空间就有限,从美观上来说这个祭坛都快直达顶部了,实在不符合国人的传统美学。我觉得祭坛中间应该有个通道直达更深的一层。只是开启方法还有待研究,等我智慧的大脑开动一下先。” 他说着又开始摸到了那五行图边。 我赶紧就坡下驴说道:“魏森墨这话可不是在给我圆场,他之前才是放屁,你们看陶白林的鲜血是不是在消失,而且速度很快,这五行图下面肯定是中空的,否则血液消失不到这么快。” 事实也是如此,三个死者留在地上的几滩鲜血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祭台作为主体建筑不存在很大的裂缝,鲜血沿着地板缝隙飞速不见只能说明下面是空的。 被点名的吴道常和颜峥站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这两家伙都在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但陈扬也没表态,现在他们三个如果是一伙的,在场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到时候新一轮的火拼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我跟魏森墨一小一胖战斗力低下,剩下两个老人还是吴知厄的人。只有个孙图要想对付这群人怕是困难。 事实上我怀疑在场所有人,但我只能持着枪守好儿子。这些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杀人者,包括孙图,他实际上嫌疑最大。陶白林何文灿便是死在他手上的,再多个谢灵山我也不稀奇。 陈扬孤身前来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他不会只是一个人站在这。吴道常便明显是暗中帮助他的,至于那个颜峥也是可疑的很。 这便是一个好警察的习惯,在真相出来之前,你看每个人都是可疑的,除非百分百有证据排除嫌疑。 “魏西里,我在这守着,你去找谢灵山的尸体。”孙图拍了拍身上的炸药,潜台词就是有本事同归于尽。这些炸弹便是他最大的靠山。 我点点头笑道:“只要我看到尸体就能找出凶手是谁来,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浪费时间,现在站出来更好,大家找到通道一起出去!不然我不保证孙图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瞧着吴道常和颜峥二人自信地说,当时谢灵山走在最前面,只能是被人用匕首这种不会发出声音的工具借着黑暗把人快速杀死的。因此凶手极有可能留下凶器或者证据,根据伤口的位置等等信息要查出他是谁并不难。 这时颜峥突然越了一步走出来:“人是我杀的。” 孙图沉下脸大声质问:“果然是你,你这个家伙加入我们中间就没按好心,那些八卦图下面的东西是不是你取走的?” “都在我这没错,这也是我跟着你们的目的。” 说着颜峥从怀里拿出了几方印鉴,那章子与双山村四个族长的印章样式一样,做工精致的雕刻着各类飞禽走兽,区别它们的只是图案不一样。因为当年我见过那四个印,它们分别雕的是虎豹狮象,这四枚是龙凤龟麒麟。 是了,四个族长四个长老八枚印章再加上匕首刚好所有领导层的信物集合在一起才可以打开宝藏所在。 “是不是我干爹让你来的?当初干爹跟我说你是可以用的人,我才在牢里找你。”孙图拿枪指着颜峥的额头。 我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何文灿是孙图杀的,孙图当时把尸体移开,显然他是怕有人下来看见,可那是藏四方印的地方,只有来取印的人才能知道。也就是说孙图杀何文灿的时候已经知道有人会来取印,换言之这个年轻人洞悉印章一共有八枚的秘密。 孙图绝对不是颜峥一伙的,他是他们的对头。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深不可测。太他妈的坏了,这是个不逊于吴知厄的阴谋家。或者说他只是因为有些目的才瞒着我? 我决定不拆穿他,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我是李大姐的人。”颜峥被枪指着脑袋不得不说。 “哪个李大姐?”我的心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寒意密布身体,我有些明知故问。 “李铃铛大姐。”颜峥年纪比李铃铛还略小些,显然叫她大姐不是因为岁数。那个曾经天真的姑娘真的成了黑社会老大。可是不对啊,李铃铛连见干儿子都戴着面具,见颜峥为什么会被他知道身份? 莫非这个曾经的警察在撒谎? 第四百五十八章地狱之门 李铃铛成了罪犯,像是胆被谁扎破了般,阵阵苦水在肚子里翻滚。摇摇头将负面情绪放置一边,朝颜峥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和李铃铛。” “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犯人。我拒绝回答,反正就是她叫我来的。”颜峥撇撇嘴,他这样的态度令我觉得莫名的一阵火起。 还不等我说话孙图便插嘴怒道:“巧了,我也不是警察,不过我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换我来问你:你和那个李铃铛是怎么认识的?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干爹的?”他挥舞着手中枪,潜台词就是你不说实话,立马打死你。 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李铃铛究竟是不是孙图陶白林的干爹。 颜峥突然笑了,这个国字脸汉子得意地说:“怕是你们还没明白现在的情形。吴道常,陈扬可不是站在你一边的。论人我比你多,论枪我也比你多。” 他话音刚落,那两人便站了出来,他们并没有说话,不过手中紧握的枪便是最好的回应。 而徐梦云和李志辉也紧抿着嘴保持着沉默,他们有伤在身,也没有武器。明哲保身是他们唯一的办法,能中立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我总不能指望他们与我站在一边吧。 孙图朗声笑了:“你们怕是忘记了我身上的东西。” 那明晃晃的一排炸弹想要看不见都难,孙图骨子里无疑也是个陶白林式的疯子。 “咱们可以合作,事实上进来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出口在哪。”陈扬突然发声。 “如果真有人破解这祭坛的秘密,那只能是我们父子两。”我拍拍儿子的肩膀,他正趴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五行图的图案。 吴道常率先将枪收起来说道:“我同意陈扬的提议,在出去之前我们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实际上我们要的是财宝,不是人命。” “你就是一条老狗!”孙图朝地上啐了一口。 眼前的人物关系还是很模糊胡乱,颜峥不肯提及他和李铃铛的关系,我没法肯定李铃铛就是孙图的干爹,而陈扬说他是那个干爹派来的。两个老人又是吴知厄的人。 这也只是他们口头上说说而已,甚至我都没法肯定孙图的身份。因为他在何文灿的死上有所隐瞒。 与这样一群狡诈的罪犯相处,我像个守财奴一样不敢轻易将信任挥霍半分。除了魏森墨我谁也没法信任。 “你们看,这五行图变颜色了。”魏森墨突然张嘴惊呼。 我闻声朝地下一看,那古老的图案原本是灰色的,上面刻着金木水火土的小篆字和简易图案,如今它的颜色变成了一种妖艳的红色。那红色在金字那一角跃动着像是随时有个恶魔扑出来一般。 “这地宫难道有鬼吗?”李志辉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地宫上空颤抖着。 我皱着眉:“别什么事都往鬼身上推,它们忙不过来的。这应该是刚才三个死者鲜血触发了某种化学反应。” 我莫名想到了四族之神的祠堂中的那个血池,这个古老的组织一直有着血祭的传统。会不会这个五行图的机关需要鲜血才能触发? “我去把尸体弄上来放血。”颜峥阴沉着脸匆匆走了,吴道常跟在他身后。两人不一会儿就将两具女人尸体弄了过来。 颜峥拿出一柄匕首在谢婷婷白嫩的手腕上来回拉扯,不一会儿一个婴儿嘴巴大小的伤口便出现了,鲜血从那涌出,泅泅地流在五行图之上,小溪般的血液瞬间消失在图案周围。 直到放尽了死去没多久的谢婷婷一只手的血液,他又依样画葫芦的将女孩另一只手腕的血液放干,也就是她没死多久,血液还未凝固。否则取血还是很麻烦。这是这人对待女孩尸体像对待动物一样令我心中恶感倍增。 吴道常也将刘云丰腴的手臂划开,这两个恶徒在两具尸体身上割破了许多伤口,使得她们能流出的血液全部流出。再看那个五行图,原本只是红了一角,现在已经红了一大半。可能是鲜血仍不足够数量。 “走,我们去把陶白林和谢灵山的尸体弄来,这样血应该就够了。”颜峥拍拍吴道常的胳膊。 我瞧见孙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过他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不多时,我看见了谢灵山,他惨白着脸。脖子上有道触目惊心的割痕,与我之前猜想的一样。他在黑暗中被瞬间割断了气管死去。那个颜峥趁没人发现将谢灵山的尸体飞快的拖开。 行动快速,冷静而致命,颜峥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杀人,他是个杀人老手。照刘正山所说他应该是个老警察啊,看来他跟李铃铛勾结的时间不短了。这令我更不解了,为什么他要替两个朋友顶罪入狱呢?一个老道的杀手有那么讲义气吗? 他在监狱里那五年是在干什么呢?难道跟卧底警察贾志国要查的案子有关系? 颜峥一边熟练地将陶白林的脖子上的血管一边看着我。鲜血从刀口的一线溢出,然后滴在地上。刺目的红色印满了我的瞳孔,这个诡异的地宫里,一个过去的警察正在给尸体放血,多么像地狱的画面。 “你瞧我干什么?”我皱着眉。 他微微一笑:“李大姐说让我不要伤你的性命,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闻言我更是恼火,陶白林孙图的干爹也曾经下令让他们不要伤害我,李铃铛也这样说。搞得好像我的性命是这些罪犯饶过才得以苟延残喘一样。 “你有本事只管来试试。看谁伤了谁?”我冷冷地说。 “好了,五行图全部红了。”魏森墨开心地叫嚷。 果然地面上的那个图案变得越发红艳,那诡异的红色像是要滴出来一般。难道那地宫之下全是鲜血嘛? 过去二百年,祭坛之上流过多少血。他们都是用人血祭祀的吗?还是三牲? 我点起一根烟:“为什么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等等,好多年没发动的机关也许反应没那么快。”魏森墨打趣着。 这时候只听的一声异响,那响声像是有什么怪兽在咆哮一般。 第四百五十九章朱元璋后人 黑洞洞的地宫上回荡着一阵怪响。起初是雷鸣一般类似爆炸的声音,惊得我一声冷汗。因为声音来自地底,随即那声音变成了喀喀喀的机械转动声,我才明白是五行图的机关触发了。 刚想感叹古代人智慧的可怕,可一想想西方那时都工业革命连蒸汽机都发明出来了。有意思的是一提乾隆就觉得是古代,一提工业革命就觉得是近现代。东西方社会就是那时拉开差距的,其实开始的时候咱们的老祖宗也没有差的太远,比如这个精巧的地宫。 这玩意虽然看起来玄呼,以现代人的角度思考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厉害的还是机关的动力系统,时隔二百年,还能正常启动堪称业界良心。我估计建造的人是利用的水能或者风能作为启动维持的动力。 因此地底应该有地下水存在,我拿出烟,还没等点着。整个祭台中心的位置向下徒然降低了两米左右的高度,巨大的震颤使得我手中的香烟都摔了出去。 “妈的就跟电梯一样,真带劲。”陈扬兴奋的说,大家突然升到空中,脸色都不由得变白了。 我也是心中一慌,几个射灯沿着边缘滚了下去,光线消失在黑暗之中,传来轧轧的声音,应该被机关碾碎了。暗暗祈祷不要影响这玩意的运行。 机关发动的声音极其巨大,但是整个祭坛陷落的速度却很慢。像陈扬说的,就好像坐在电梯里一样,我们缓慢的下落。我估算了一下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祭台高台的三米高度。我们下降了得有七八米。 “这东西咋还不停呢。”吴道常老脸惨白的说。 “怎么了,你还晕车啊。”我打趣他。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我们所在的石块下降的速度略微提升了一点,我赶紧住嘴拿起了射灯,鬼知道下面会有什么情况。下落中的祭坛两边是石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拖动着整个祭坛下降,我只瞧见了一些粗糙的石壁,有着两道巨大的凹痕。显然是契合祭坛两侧的,莫非这是轨道? 如果是祭坛是上升倒也不稀奇,技术含量比较低,露出个通道下去也简单。不过那样保密性就不够了,如果通道只在高台之下,随便炸穿墙壁谁都可以进去了。可现在这样下降几十米的高度,不懂触发机关想要找到宝藏就很困难了。 这时我倒是对设计这个地宫的人感到一丝佩服。因为重愈千斤的祭台加上这么多人的体重对于整个机械构造的要求就比较严苛了,起码承重是个问题,还有下降的速度,而是在二百年后还能够照常启动。只能说我们的先人未必比西方的那些家伙差,只是当时的社会制度不够先进。 耳边听到一声砰的巨响,祭坛最后抖了抖终于静止不动,看来我们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不贪财我也不禁对地底的宝藏产生了好奇心。究竟下面有着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保护,而且那样传说中比什么金银财宝都更值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我飞快的做了许多联想,但仍一无所获。 人类对宝藏两个字眼有着特殊的感情,何况是我这样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我拿着射灯照亮四周,我瞧见了一个人,一个特别高大的人。准确的来说是一尊石像,他的长相打扮都与祠堂之中的如出一辙。 “这人额头怎么这么高啊,凸出来一大块。下巴也凸出来了一截。要不是这造型瞧五官还挺帅的。”魏森墨感慨。 祭坛下落的周围除了那个巨大的雕像外空无一物,像是整个空间只剩下四族之神老人家一样。祭坛深陷地底,有个坑正好将它包裹起来。因此我也瞧不见它底盘的结构。这玩意的升降之谜怕是解不开了。除非我能抬起它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从平坦的祭坛中走了出去对魏森墨说:“看过朱元璋的长相就知道这人为什么长这样了。” “你是说这人是明室后裔吗?”魏森墨一张嘴变成o字型。 “朱氏后裔又怎么了,现在是新中国!你要不要跪着磕几个头。”我对古代封建帝王普遍没有好感,更别提他们像蛀虫一样的后裔了。明末几万个明王后裔拖垮了地方财政,更是使得无数老百姓食不果腹。尤其可恶,这四个字是我读到这段历史的感触。 “宝藏呢?那些说好的金银珠宝呢?”吴道常这个老东西最先大喊大叫。 也难怪他着急,这里空间很巨大,足有几百米。但是放眼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得到,我们普遍认为来到这应该是满地的金银珠宝,或者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可现实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他妈的怎么回事啊。”陈扬也举着射灯到处照,光束飞舞,除了那尊雕像就只有空空如也四个字。 “会不会东西藏在雕像里面,咱们炸开看看。”李志辉提议。 “拿猪比喻你,眼泪能打湿猪的枕头。谁会把自己雕像拿来藏东西。”我揉着鼻子,不由得想到了魏森墨房里的那些高高码放的箱子。宝藏该不会被人运走了吧? 这是我早就疑心的是,如今看吴知厄是最大嫌疑人,因为他有地图提供给徐梦云李志辉。说明他清楚地下的结构。 颜峥和他背后的李铃铛却没有嫌疑,因为他仍来盗走了八枚印章。陈扬和他背后的那个干爹也没有嫌疑,否则他也没必要前来这地宫之中。 孙图这小子倒是嫌疑巨大,因为他杀死何文灿,也清楚有人会来拿八枚印章,他却没有动印章,反而让颜峥拿走了。由此可见这小子要么对宝藏不感兴趣,要么他已经知道宝藏被人取走了,八枚印章毫无作用。 也就是说,孙图和吴知厄才是一伙的。这个推定令我很烦躁,陶白林那个小子死的是真冤枉,孙图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孙图进来的目的也很明显了,配合吴知厄的两个人将所有人杀死。这个目标实现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人也顾忌他身上的炸弹不敢动他。我一拍大腿,难怪这个家伙进来探宝却要在自己身上绑上炸弹。 他无疑比陶白林比他父亲孙沛厉害的多。 “魏西里想什么呢,这么激动。”孙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 “想怎么活着出去。”我揉着鼻子。 “爸,你们过来看!”森墨叫嚷着 第四百六十章毒舌与毒蛇 幽暗密闭的空间里,射灯微弱的光线照在孙图俊美如女子般的脸孔上,那光线若隐若现,似乎也不敢离这个阴毒的家伙太近。 与孙图在一起我有一种接近毒蛇的感觉,他杀了两个一起长大的童年好友,却能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出来,特别是陶白林,那个可怜的男人竟然以为孙图杀他是帮他解脱。殊不知这毒蛇只不过是惺惺作态,他真正想杀的是陶白林另一个人格没错。但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友,而是执行自己恶毒的家伙。 我本就奇怪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多次维护我的家伙产生不了信任,现在想想那是我敏锐的第六感察觉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 孙图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诱惑陈国辉,所以杀自己好友也就不奇怪了。想到这我一口口水啐在地上,这人真的使我恶心。 或许当初孙图并没有被我编造的关于他父亲孙沛的谎言所欺骗,他本就因为吴知厄的缘故不敢杀我,这条毒蛇之所以维护我,说不定正是想亲手杀了我。 他是个比陈扬,何文灿这俩个口口声声要对我下手的家伙更可怕的存在。没什么比被这种人忌恨更糟糕的事了,他的目光像条恶心粘乎乎的蛇一样游离在我身上,我赶紧朝魏森墨走去。 “发生什么了,咋咋呼呼的。”魏森墨是站在墙角惊叫的,而我走过来并没有任何发现,于是不满地问他。 “顺着我的手指朝前看。”他将修长的手指抬高,顺着儿子的手指我瞧见了道路尽头,确切的说是被毁掉的道路,在这个空间最边缘的地方,有过炸弹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摧毁了出口,巨大的石块堆在那像是嘲笑我们的不知量力。瞧它的个头,我们怕是没法给它好看。 “该死!”孙图显然也看见了糟糕的情况,他一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也显出慌乱来。这怕不是假装的。 “你也被吴知厄骗了吧。哈哈骗子被骗是我最乐于见到的情况。”我控制不住地嘲笑着他。 “什么意思,你还在怀疑我跟吴知厄有串通?”孙图像个被冤枉偷吃糖果孩子一般满脸委屈。 “你这演技不拿奥斯卡都是你不屑混演艺圈,孙图啊孙图你真是了不起。”我竖起大拇指又道:“事到如今你也别装了。我这个人没别的就好奇心重,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你不能继续把我当傻子了。” “爸,你知道怎么出去?”魏森墨疑惑地看着我。 我自信地拍拍胸口:“瞧见这一身肉没有?每一块都是你爸智慧的象征。” 孙图瞧着我,脸上阴晴不定。显然他被我说中了。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时吴道常和颜峥也走了过来,只有那两老人因为腿伤困在原地。 “人来的正好,大家评评理,有这么一个人,他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为了利益……” 还不等我说完,孙图便粗暴的打断了我:“魏西里你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他手握着枪,脑门上青筋毕露。眼中全是疯狂的杀意。 “怕你不成,你这个畜生杀了陶白林何文灿只为了给吴知厄舔屁股。恶心,老子呸。”我用力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必要这个时候杀我,何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什么?你才是吴知厄的人?”陈扬瞧着孙图也拉响了枪栓。 “怎么?不服气?来啊,打死我,朝这打。”孙图指着自己胸口的炸药,他不敢朝我发作,对陈扬倒是没那么客气,陈扬见状尴尬地收起了枪,孙图骂道:“没用的杂种。” 可以打他脑袋的,我刚要这么说时瞧见了那炸药最尾端有一根长长的引线,也许拔一下就能引爆?我赶紧将那话和一口口水一起吞咽下去。 “你想怎么样?”孙图强忍着不快冷冷地对我说。 “很简单,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你跟颜峥两人谁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就带你们出去,不然咱们就一起在这等死。”我好整以暇地点起烟:“反正我也肺癌,没多久活头了。换你们不亏,老子也算是替天行道。” “你他吗的敢,我先宰了你儿子!”颜峥说着凶神恶煞地朝魏森墨走去,我的傻儿子却仍在痴痴地看着被炸毁的出口。 “你杀了我儿子我还能带你出去,你脑子没发育好吧?”我拿着点燃的烟朝他脸上砸过去。 颜峥狼狈的躲开,一时倒不敢对魏森墨下手。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告诉你也无妨。吴知厄跟干爹不是一路人,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想降低自己的嫌疑,事实上他答应我,将宝藏分三分之一给我。”孙图不耐烦地说。 “没说全吧,你干爹难道没答应你,杀了陶白林就把红楼给你?一个女儿许两家你也是贪心。吴知厄的话你也信,还自称聪明人呢。弱智!”我无情地讥笑他。 孙图抿了抿嘴,显然他一肚子被我勾起的火却难以发作,他好半天才说:“吴知厄不可能骗我,上次他们进来运宝藏并没有将所有东西带走,最值钱的东西他还没有找到。所以我才又带着所有人来这里,一是可以把这些累赘清理。二是找那东西。” 我笑道:“说你是弱智你还不信,他已经有那些宝藏了,再值钱的东西拿不到就算了。他比你看得开。起码少分三分之一的钱比得到一件很难得到的东西靠谱,你呀真是蠢。” 孙图一张小白脸涨成了紫色,却始终没有发作出来。懂得忍耐是他的优点也是我尽情嘲弄他的原因。 “姑且信你,小脑发育不全的那位聊聊你的李大姐。你一把年纪叫她大姐害臊不害臊。你怎么不认我做爹呢?我吃点亏答应你。”我继续看着颜峥,对于这个警队败类,我更是殊无好感,对于讨厌的人我总是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颜峥同样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回答我:“李大姐知道我很多事,所以当时他们策划了报社的案子,从而帮助张昆西脱罪。我却因为他们要让我进监狱办一件事,不得不替包铎陈国辉顶罪。” “什么事?”我兴奋起来,颜峥马上要说的应该就是贾志国卧底在月城监狱查的那件事。 这下一切疑点都可以对得上了,本来我就好奇化名为贾志国的警察为什么卧底监狱长达五年之久,可见他们要查一起大案。 第四百六十一章张老板的哥哥 不知道已经死了的刘正山会怎么看颜峥这个他到死都一直感激不已的大哥,原来颜峥当初认下所有罪名并不是本意,他想的是进入监狱。这个曾经的警察有很多把柄在李铃铛他们的手上。 我叼了一根烟等待颜峥的下文,他国字脸上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虽然也直视着我却没有马上说话,他在想着说词。 不常说谎的人说话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几乎是共识,可是极少有人知道心理素质强的人说谎时反而会盯着对方,颜峥现在便是这样一个状态,用直勾勾眼神来获取认同感。 于是识破一切的我赶紧给他刹车:“兄弟你别打算编瞎话来骗我,我以前绰号叫人肉测谎仪,通过你的微表情语速我能轻易判断出你有没有说谎。” 颜峥摸了摸左脸颊,这是人在犹豫时的表现。可见事关重大,他在掂量着说出来的后果。 在我失去耐心之前,颜峥总算开口了:“五年前他们逼着我顶替了包铎刘正山的罪名,进入了监狱是因为五年前月城关押进了一名重犯张大山。他有个弟弟是知名的房产大亨,这人是……” “这不是我两个外甥嘛。大牛大山!”李志辉在边上抢先说道。 张老板,我几乎惊呼出来,张大牛是张老板的大名,他虽然名字不怎么样,却能被人以老板称呼多年,其人财力可想而知。这个家伙与黑日的联系也很密切,几次案子都有他,在废弃焊剂厂有他,引我们去李志辉那的是他,带我们进赵宝成旅馆的也是他。巧合的是每次张老板都是幸存者,巧合太多便不再是巧合,那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别打断他的话,让颜峥说完。”我皱着眉。 “原来你们都认识他们哥俩啊,主要是这个大哥张大山。这人是个大律师,我进监狱就是查这个人去的。这些律师背地里狗苟蝇营的不知道做多少坏事,他是五年前被捕的,罪名是行贿罪,为了仇南笙杀青北市委书记儿子吕程哲的案子他对主审法官行贿了。这案子动静闹得很大,你们都知道吧?” 颜峥有些越扯越远,青北市市委书记并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我在警队的第二任公安局局长吕千峰,他官路亨通,从公安局长居然能拐弯做到市委书记。他当年对我照顾颇多,因此他独子被杀的案子,我曾经暗中关注过。 先说吕千峰这个人,许多年前我曾经与他共事过六七年,深知他的为人。当时他也就四十多岁,精明干练,也不涉嫌贪腐,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官,对我们这些下属也很好,当初我心情不佳,他主动给我提前放了年假,以至于我和李倩后来在双山村遇见了一系列奇事。这人虽然官变了,从公检法去了地方政府可官声一直很好,以清廉著称。 他的儿子吕程泽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八九岁,与一般官宦子弟纨绔不堪相反,他既没利用父亲的权利经商,也没有从政。而是一心做学问。性格到有些类似魏森墨,是个典型的书呆子。 六年前的案发当天,吕程泽在歌厅听歌,与黑社会份子仇南笙发生争执。仇南笙把吕程泽拖到了包厢毒打,吕被当场刺穿了脾脏,没多久就不治身亡。犯罪嫌疑人仇南笙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在也找到了有他指纹的凶器。一个月内就被判了死刑,再过了一个月就执行了死刑。 可以说这是宗铁案,那张大山行贿主法官所谓何来?法官再蠢也不会为了点钱得罪市委书记啊,而且也没必要为铁案翻案不是嘛。 我更加好奇地看着颜峥,张大山没必要行贿,更不该被这个罪名抓起来啊。而且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李铃铛要让颜峥进监狱去查这个人。 如果说颜峥是在说谎,这个谎言编的也太糟糕了。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荒诞不经。贾志国也没必要为此进监狱卧底五年之久,有什么查不清的可以直接提升张大山啊。 “你最好说清楚些,我是吕书记的老下属,你骗不了我的。”我皱着眉,若不是事关吕千峰我怕是要骂人了。 “事情太复杂了,我已经尽可能的表述清楚了,其实让你知道也无妨。仇南笙不是别人,他是黑道大亨仇九的二儿子,仇家人认为他是冤枉的,李大姐跟仇家又有点关系。所以这件事想让我查清楚。要是这样其实也没必要进监狱去查,怪的是张大山进月城监狱一年就自杀了。这种讼棍脸皮有多厚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自杀呢? 当时张大山行贿是被主审法官许国汉揭露的,当时他拿着钱想要买一卷歌厅的录像带。估计许国汉也是乐的有个人送上门给他树典型,于是就把他给抓起来重判了。就这么个行贿的小罪,给他判了十二年。真他妈的狠。 可就在张大山死了不久,那主审法官许国汉也被人发现自杀在家里了。一切都很怪,因为案子做的很实,张大山要买的只是录像带,即使没有那带子,仇南笙也是必死无疑的。显然作为辩护律师并不是在为当事人仇南笙在努力。 这一切再加上主审法官的死才让人觉得事情不简单,里面水应该深的很。仇家人确信仇南笙是替人顶罪的,你也知道仇家势力也不小,这才求到李大姐那。大姐觉得我是个老刑警,这种案子让我来查可能有希望。于是我决定从张大山的死查起,为了进一监区我刚好遇见了他们替张昆西洗身份的案子,于是我就把渎职罪给认了下来。李大姐跟仇家人说要从监狱出去很简单,只要我查出真相就能走出去,谁知这一查就是五年。” 我揉揉鼻子,这案子就是贾志国正在查的案子吗?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也许得验明贾志国真正身份后才能知道他到底查的是什么案子了。 李铃铛啊,李铃铛。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居然能让黑社会求到你那里去。你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啊?可以使得一个警察抛弃名誉和自由进监狱去替你查案子,我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单就这案子来看,也确实是有隐情的。可张大山的死也没什么特别蹊跷的地方啊。为什么颜峥作为办案老手会选择从这查起呢? 我把疑问向他提了出来。 他说了两个人名,令我熄灭的兴趣燃了起来。 泽敏!詹登! 第四百六十二章魏红兵的同伙 五年前是个奇怪的时间节点,监狱长詹登是这个时候被人割掉头颅的。或者说那个老囚犯替他假死了。总之他是五年前消失不见的,同样是五年前张昆西因为杀人进入精神病院,监狱里陶释卷杀死了亲生儿子陶野也是五年前的事。而我们这次住在双山村的房子也恰恰是五年前建造的。这说明了宝藏应该是在那段时间被取走的,在大兴土木的同时搬运一些东西进进出出可以将村民的疑心消除到最低。 赵宝瑞赵宝成兄弟一个进了监狱,一个进了精神病院的时间也是在五年前。这么一想2011年确实有太多太多事情发生了,它们之间是否有关联呢?我认为其中一大部分都是有联系的。否则没理由所有事都在同一个时间点发生。 “我之所以会选择坐牢进入月城监狱是因为詹登死了,他的死也很蹊跷。同时许国汉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位监狱长老先生以前曾经在政法大学兼职任教,许国汉与他的关系极好。我觉得詹登的死与许国汉的自杀其中可能有关联。还有一个人使得我在监狱里一直走不出去,我一直在监狱里寻找一个叫泽敏的老囚犯。” 颜峥拍拍自己的脑门,显得很痛苦。没有谁愿意脱掉警服穿上囚服,且失去自由和所有名誉。他为了这事再也没有穿上警服的机会了。也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错事,竟然肯为李铃铛 “泽敏?”我激动起来。这人曾经写信给王涧西,求他保护张昆西。信中他的言辞曾经提及自己与黑日长老张劲涛关系密切,我怀疑过他就是黑日中人,很可能也是黑日之所以能重建的关键人物,原本我还怀疑过这个连姓都不知道的泽敏是陶白林和孙图的干爹。现在来看,一个七老八十的男人很难把自己擦的香喷喷的。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就是幕后主使的可能性,因为他很可能像陶白林使用王汉卿做傀儡一样利用李铃铛。 “你认识的人倒是不少,泽敏是那个人的表字。这位老兄的真名我并不知道,这也是我五年来收效甚少的原因,但可以肯定他年纪不比快八十岁的陶释卷轻多少。听李大姐说这个人很可能是日本人,他应该跟许多年前一个叫小川南头的小鬼子是有关系的。好像他有个好朋友叫魏红兵。 李大姐告诉我的东西不多,只说她知道这个人也在月城监狱里服刑。再问他的来历什么,她就不说了。最近她才把我这个被遗忘的人想了起来,也得感谢我以前在部队是个工兵。这才有了我这次进入地宫寻找八枚印章的事,哎,谁知道这里的东西也被人运走了。我他妈的真是倒霉,回去不知道会遇见什么……” 颜峥说着开始苦笑起来,只凭一个表字想要查出一名犯人是不容易的,他连对方的年纪样貌都不清楚。尤其这个犯人年事已高,很可能已经在服刑期间死掉了。 而这个宝藏凭借他一个人想有所作为也是很困难的,估计李铃铛自己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反正颜峥只是她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死了都没什么。 但颜峥这番话却像炸弹一样在我的脑里心里激起波澜,如果说他先前提到泽敏,詹登只是让我感到兴趣的话,那么当他说出魏红兵和小川南头两个名字时我的感受只有震惊。 、 在今天之前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泽敏会跟这两人扯上关系。二十年前我将亲生父亲魏红兵逮捕归案的罪名正是叛国罪,他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却沦为了日本人的间谍。很难形容我亲自将他送上法庭时的心情。那种绝望感我这辈子也不想经历了。 把生养自己的父亲送上法庭,并且被判处死刑。我痛苦的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哪怕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他既不爱我的母亲,还曾杀害了她。但终归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这是谁也无法抹灭的事实,在中国人的固有价值观里,子女错了,做父母的可以随便教训。做父母的错了,子女是无权做什么的,否则便是忤逆便是不孝。这也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 可这便是我命运里最可笑最嘲讽的地方,要为了母亲报仇我就必须将他送进监狱,送上法场。可这样势必我会成为传统价值观里的罪人,实际上我自己也没法对自己的行为挺起腰板,因此我离开了自幼长大的城市借调去了福建任职。我害怕遇见熟人,甚至我连以前的同事也不想有联系。 那是我的耻辱,尽管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也是李倩陪着我鼓励我才使得我真正爱上了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具有一切女性的优点,我完全没法抗拒。 而那个小川南头则是李铃铛杀死的日本人,她当时在心里告诉我,这个日本鬼子是魏兰的生父。可据魏森墨查到的信息,这个小鬼子只是间谍里比较低级别的一员,因此李铃铛撒谎的可能性极大,她不是第一次骗我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悲哀的想。 说实话,二十年过去了,我对李铃铛当初的爱情已经磨灭了许多,剩下的只是愧疚与同情,这两种感情使得我一直避免去怀疑她。这也是她屡屡能对我行骗成功的原因,不是她太聪明不是我太笨,而是我不愿意再次不信任她。 就像李倩说的,魏西里有着坚硬的外表和柔软的内心。一个疾恶如仇的人本质上必然是个善良的人。为了避免别人受伤害,我才会孜孜不倦的寻求真相,去追捕那些逃脱法网的凶手恶徒。 回到事件本事,泽敏信内的言辞异常的文绉绉近乎于文言文,这在这个时代都是不多见的,那封信使得我知道他年纪不小且深爱精通中国传统文化。对照颜峥的话,他是个在中国潜伏多年的日本人,而日本人大都是热爱中国文化。就连泽敏这个表字也特别像日本的人名。因此他说的可信度很大。 但是这个人与已经故去的魏红兵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李铃铛会追查他?他又是怎么作为中国公民进入监狱的?他进月城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他的罪名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穿梭。 “你跟李铃铛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我压制住乱七八糟的情感望着颜峥。 第四百六十三章找到宝藏了 泽敏可能是日本人,还是一名潜伏的间谍,他与我的父亲魏红兵,二十年前的日本人小川南头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三人很可能都是日本间谍。而李铃铛呢?这个女人就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也是间谍汉奸吗?我不愿将汉奸这样的字眼冠在初恋女友和亲生父亲身上,可他们一个已经因为汉奸叛国行为被枪毙了,另一个与汉奸间谍组织关系密切。 就连李铃铛的养父李斯羽也有着一把日本军匕首,且他是突然学到一身本事的,我当年便觉得他很可能被日本人培训过,养父既然与日本人有关了,那养女又能好到哪儿去呢?本来当年的魏红兵小川南头便与黑日关系密切,李铃铛既与他们关系不浅又和黑日联系紧密。 这些使得我很难不去怀疑李铃铛,而她逃避追捕的这二十多年里究竟做过些什么,当年她又遭遇了什么?这怕是只有她本人才能知道了。 颜峥苦着脸说:“当时是李大姐找到我,她说出了一件不该有其他人知道的事情,我本想发难的,但几次尝试后我才得知她的势力不是我能撼动的,因而我只能任她摆布了。这件事是什么,我不想提你也不要问。” 颜峥说到最后时,态度很坚决。大有宁可死也不说出来的气势。也难怪,他已经因为这件事活的生不如死了,又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旧事重提,使得自己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现在我们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你可以带我们出去了吧?”孙图突然插嘴,他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 这下轮到我苦笑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什么狗屁出去的方法,我一贯是乐于骗坏人的,越坏越聪明的,骗起来越有快感。 “沿着原路回去看看那个石门能不能打开吧。”我说完老脸隐隐有些发烫,不过心里还是有种偷着糖果孩子般的窃喜。任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子洗脚水。 “这就是你说的出去的方法?”孙图一张俊脸憋红了,显然被我气的不轻。 我不由得意地笑了:“难道你想的出更好的吗?” “喂,魏西里你就这么糊弄我们?”吴道常眼镜片后的眼睛都瞪圆了。大有扑上来咬我一口的架势。 “要死,看来咱们要死在这下面啦,别说去那石门,就连这个祭坛怎么升回原来的位置我们也不知道啊。”李志辉绝望的叫囔。 他说的虽然绝对,却也是事实,那祭坛自从上面降落下来便好像死了一般再也没有动过了。 我也不理会他,而是返回祭坛边开始打量着那东西,按理说它肯定被开启过,而且开启后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我们这次下来后这东西为什么不复原了?是开关没有触发,还是它的动力系统出现了问题。 整个地宫内部是机械运转的,如果真的是动力出了问题,怕是我们一行人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我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它深陷地底,下面有个托盘似得东西完美的契合了它的边沿,它肯定是能升回去的,只是托盘周边光秃秃的,根本没有机关的存在。 “难道还要再触发一次五行图?”孙图眼神如刀子般在徐梦云和李志辉两个伤员身上打转,要除非五行图必须要鲜血,而那四具尸体已经没有血液可以放了。因此再次触发五行图非得要杀了我们中的几个不可。 孙图的说法很对,我们就是用尸体的血触发了五行图才得以下来的,可我怎么会同意杀人放血这么野蛮的方法。 好半天没有吭声的魏森墨突然开口了:“你不是想找一件东西吗?我研究半天觉得还真有可能像颜峥说的那样。东西在四族之神的雕像之上,出口可能也在。” 我瞪着眼:“难道他拿自己的神像来做出口藏东西?他莫非快死的时候已经疯了?”四族之神是个很聪明的家伙,采取四姓两两通婚的法子使得双山村内斗不止,从而没法跟黑日组织抗衡又不得不忠于组织。 而且他是个极度自负也骄傲的人,比如有罪必罚,不敬则死。这八个字在黑日早期的建筑随处可见,此人行事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玷污自己的神像呢。 “我当然有自己的依据,首先这神像服饰就有问题。明朝士人的服饰腰带以下的下摆很长,此神像略微短了许多。整个神像是坐姿的,这就变得很怪异。这是其一,其二是衽,也就是衣襟,汉族人普遍都是右衽也就是右边衣襟压在左边上面,而游牧民族也就是所谓的蛮夷才是左衽。 古代蛮夷学中原衣冠礼仪首先就得改正衽这个问题,这也是文明的象征,而神像主人作为明室后裔堂堂皇室怎么会穿左衽的衣服呢?又或者是雕刻者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出现纰漏了吗?我认为都不是,那应该是机关所在,你瞧他衣襟边上的绣金丝纹路也是不对称的,交叉的那点很可能有问题。 衣摆太短是因为腰带有问题,太宽大太向下了,导致下摆比例不协调。我认为腰带上那排小圆点,其中有一个可能也能触发机关。” 魏森墨慢条斯理的说,我闻言想到一句网络用语,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魏西里你儿子比你靠谱多了。”孙图这时才眉开眼笑,显然认同了森墨的说法。 我也笑了:“也不瞧瞧是谁的基因。爬上去看看吧!上面应该是藏东西的,下面可能是出口。妈的,这种触发式的机关不找到关键点,就算把它全部炸烂了也摸不着头脑的。” 赞许的看着儿子,心中满是自豪。儿子比父亲聪明是每个父亲都乐于见到的,不过也难说,魏红兵不知道当初败在我手上是作何感想的。 正发着呆,孙图已经猿猴般攀爬上了神像,他很快到达了神像身体中间,他找到了魏森墨说的衣襟边上的纹路,朝那拍打起来。 巨大的神像的右边黑色靴子向上升了一节,露出一个门来,门中摆放着一个黑乎乎的铁匣子。 传说中比什么金银珠宝都还贵重的东西被这么隐秘的藏在此处,它会是什么呢? 第四百六十四章大清亡了 深埋地底几十米,历时二百年没人能得以一见真容的宝物竟然被我们找到了,这个被藏在诡秘神像靴子里的的东西据说比世间所有宝物都值钱。它会是个什么呢?我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峰。 孙图托着铁匣子一路小心翼翼的下来,饶是一贯宠辱不惊的他也难掩脸上的得意和喜色,这家伙像抱儿子一样抱住宝贝,同时紧握着枪,好像生怕我们动手与他争抢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匣子上,它通体乌黑,似铁非铁,长短也就二十多厘米的样子,远处看一点也不起眼。离近了一看倒是古韵悠长,端的不是俗物。也许是知道它里面装了宝物的缘故,上面虽然没什么装饰品,只是一点简单纹路,便隐隐的就透着一股不凡。 “好歹大家来一场,你打开来我们见识见识。”我搓着手,好奇心重的人便是这样,那股子寻根问底的劲头上来丝毫不逊于毒瘾发作。 “那不行,宝物这种东西见了就难免起歹念。劝诸位还是去摸摸那个腰带早点找到出口为好。”孙图摇摇手,一副守财奴做派。 我不由火气:“妈的,都已经答应东西归你了,大家费半天劲你连看一眼都不准,就不怕我们心生不满一起弄死你吗?” 若是旁人这么说,怕是孙图要发作,只是对于我,他是有所顾忌的。 他低着头沉吟半响,也许是怕惹了众怒这才勉为其难地说:“看看就看看,但是你们不许起坏心思,不然鱼死网破。” 孙图说罢在大家灼灼的目光逼视下,轻启匣子的挂扣。“啪”匣子上下分开,一阵金光闪耀,露出里面的事物来。 我远远地看见那东西,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它竟然是一堆不知道刻画了什么的金箔纸,或者说是一堆金箔纸合订而成巨大的豪华书籍。总之它虽然看起来金光闪闪,个头也有三十厘米长十多厘米宽,几十页那么厚。但却与我心中值钱的东西相去甚远。难道它的内容很珍贵? “该不会是武林秘籍吧?”热爱武侠的魏森墨在边上兴奋的喊。 “我瞧着是另一个藏宝图,也许当年这批人不知藏了一批宝藏呢。”颜峥也加入了猜测。 原本喜上眉梢的孙图脸色不由黯淡了起来,瞧样子他已经看清了那东西是个什么,而且大有把它摔在地上的架势。 我走近一看。 那大书封面用繁体赫然刻着:“大清关隘兵马皇舆全览图” 我先是震惊,然后不由得笑出了声。对于当时一心覆灭清王朝恢复明朝统治的黑日和四族之神来说这张图确实比什么宝物都更值钱,或者说关隘地形兵马分布这类国家机密在哪个时代都是无价之宝,机密中的机密。 只是在大清亡了之后这玩意内容的价值只剩下学者的考古研究了,甚至它都不如一只明清皇宫里的花瓶值钱。 “哈哈,你得告诉吴知厄大清亡了这件事,他想做皇帝难度有点高。”我拍着呆若木鸡的孙图的肩膀嘲笑他。 他将图放回匣子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奋。 “也难说这匣子里面有没有夹层,图里面是不是有别的东西。”魏森墨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我会意后朝孙图说:“那东西你拿了没什么用,我儿子学历史的想借来了解一下古代的兵制和关隘分布,你舍不舍得啊?” 他摇摇头:“不行,我还得把它给吴知厄看呢。等他决定不要的时候我倒是可以给魏森墨,毕竟是他带我们出去的。”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得悻悻作罢,不过听他提到出去,我不由的想起这地宫中几方势力会这么轻易的放对方走吗?外面会不会有埋伏等着我们? 眼前众人看起来都为了即将可以出去而兴奋,但谁知道这群家伙内心在想什么,我不由地靠近了儿子,吴知厄李铃铛承诺的不许动我,这些家伙也未必会听。我多少坏过他们的好事,嘴下也没饶过他们。 正想着呢,颜峥已经爬到了神像腰带边缘,他开始敲打起来,在腰带右方第三个按钮的地方,他拍打下去的时候,响声起来,神像的下摆向上缓缓升起,露出一个门来。 “出口找到了,大家带着射灯跟东西出去吧。”魏森墨招呼着众人,这个有时蠢有时聪明的家伙抢先将李志辉背了起来,他还是对弄伤老头的腿心怀愧疚的。 我也搀扶起徐梦云,同时手握着枪等所有人都进入门内时,我才跟着进去,说实话我不放心将后背交给他们中间的任意一个。 忍受着四族之神赐予的胯下之辱,我们进入了神像体内,这个家伙实在太坏了,把出口设置在这种部位,我简直想鸣枪打他尿尿的地方。 射灯照在道路两侧,除了粗糙的石壁外,没有任何稀奇的东西。但是因为进入地宫时间太久了,久到我进食了四次,应该有一天多了,所以我手中的灯光有些暗淡和摇摆,那是电力不足的征兆。 起初我们谁也没想过能在地宫待这么久,七个幸存者只有四盏灯,而且灯光都变弱了。借着幽幽的灯光,我们快步前行,谁也不想在黑暗中过活。 许久未睡,我有些困顿,上眼皮不断跟下眼皮亲热。我强撑着朝前走,这时我手中的灯光熄灭了,不一会儿所有光也都熄灭了,在我们走出去前黑暗突然降临。 徐梦云虽然年纪不小,却总归是女人,她尖叫了一声,袭扰的我睡意突然消散。 “别怕,这条通道是直的,一直沿着前面走肯定能出去。”我这么安慰她,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最外侧的出口应该是封闭需要开启的,否则二百年来早就有无数村民进入这地宫了。 失去了光亮,人就变得连动物都不如了,有些动物还能夜里看见东西呢,我自嘲地想。 这时候突然狭窄的通道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魏森墨哎哟的一声令我的心揪了起来。 黑暗中有人忍不住动手了,那人会是谁呢? 第四百六十五章于无声处 幽幽毫无光亮的地道里,一声惨叫是那么刺耳。但我同时并没有听到枪声,地道虽然窄,但是两个半人并行还是可以的,我有点慌,赶紧开口问:“儿子你还好吧?” 凶手趁着大家射灯没电的时候突然出手,又没有开枪,他怕是早就坐好了袭击准备,可这家伙杀的是谁呢? “我没事啊,谁受伤了?”魏森墨中气很足的说。 这时地道里的吴道常,孙图,陈扬都已经发出了声音,而徐梦云老太太就在我身边,同样的李志辉应该就在魏森墨背上,这两人要是遇害我们父子是能知道的。 唯一没有发出声音的是那个有过犯罪行为被抓住把柄最后沦为李铃铛工具的颜峥,这个身怀秘密的家伙显然在即将出去时被杀死在这地道之中了。 凶手杀颜峥的目的也很简单,他之前说的东西太多了。其中有一部分内容触动了凶手的心事。 而眼前只有三个可能的嫌疑人,分别是年纪最大的吴道常,看起来最平静却城府很深的孙图,还有来历神秘的陈扬。 他们三个谁才是真凶呢?我皱着眉头。 因为射灯断电,整个地道里一点光线也没有,别说找出凶手了,连尸体我都看不见。凶手可不在乎这个,他只要出手杀人就行了,他想对谁动手就可以对谁对手,谁也防不住他。 我松开徐老太的胳膊,此刻跟她靠拢无疑是很危险的行为,鬼知道她会不会扑出来给我一刀。 “大家都小心一点身边的人,有一只疯狗或者几条混在了我们中间。大家贴墙站好。魏森墨把那个李志辉放下。”我高声地说,其实我最关心的还是我的儿子。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前面有什么等着我们也不清楚,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前行,要么停下来把这凶手找出来。”孙图依然发言像个领袖。这家伙和我极其类似,都爱指挥别人,控制欲极强。 “伸手不见五指的怎么找啊。咱们还是快出去吧,凶手未必想要杀光所有人,也许他就是跟颜峥有仇呢。”陈扬跟孙图唱着反调。 只听得吴道常苍老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心虚啊?不肯我们找出凶手,莫非就是你干的?” 现在完全一片黑暗的地道之中只有几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仍可听闻。可见每个人的肾上腺素都分泌的很严重,一个随时扑出来的凶手就在身边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也有些莫名的刺激,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袭击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 “魏西里你主意多,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孙图习惯性地问我,更像是一封挑战书。 “我不会杀人,更不会杀颜峥,我儿子也是。徐梦云和李志辉腿受伤了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也没用嫌疑。杀人的人就是你和吴道常,陈扬中的一个。要找出这人很麻烦,但也不是不可能。现在我要听到你们枪掉在地上的声音。因为这里只能有一个人有枪,那人就是我。当然,凶手是不肯丢掉枪的。” 我经过一番思索先决定这么干,先把威胁降到最低,凶手持刀和持枪是不一样的,刚才他为了不暴露自己,并没有使用枪,可之后就保不准了。 “我同意!”孙图率先把枪重重的砸在地上,因为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这儿他们把枪丢在地上便很难找到,起码第一时间拿不到枪。同样的枪落在地上的声音因为足够安静是可以听见的。 “我也同意,陈扬你就好好拿着你的枪。”吴道常说完也把枪丢在了地上。 陈扬也不甘落后的扔了致命的铁家伙:“我有什么不敢的,老子也是无辜的。魏西里看你的了。” 我在黑暗中苦笑一下,什么啊就看我的。不过这事对我来说也谈不上多难。 “很好,你们三个都站在原地别动,然后把枪踢远一点。”我说完,只听见一片踢枪的声音,枪支在地上摩擦在我听来格外愉悦,凶手总算上当了。 “我劝你们要杀人就继续动手,因为我马上就要把你揪出来了。”我将耳朵竖起来,洞内的任何声音都尽力去听,只等着凶手就范。 可是半响,都没有人回应,我只好悻悻的掏出打火机,一丝光亮从我手中传出,我用的打火机是防风燃油的那种,因此可以长时间点燃,同时我将背包里的绳子拿了出来,将它点燃,使得洞中光亮更多。 当微弱的光亮在洞中闪现的时候,我便看见了惨死的颜峥,这名倒霉的警察脖领子上插了一柄黑漆漆的匕首。那匕首手柄上还有个微型的黑太阳标志,它从颜峥的颈部贯穿进去,鲜血沿着刀神流出。他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当场死亡,可见凶手手劲极大。只一下便刺穿了人体。这与当时张昆西蜘蛛死亡的时候也很像,因为他们也是被贯穿了坚硬的头骨的。事实上在魏森墨背上的李志辉身体很强壮,他如果手劲很大,甩出匕首也是可以杀人的。 徐梦云作为一个大龄老妇女应该嫌疑不大,除非她天赋异禀。 包里几十米的绳子够烧一阵了,我为了维持光亮又脱下布制的外套,以便随时支援火势。 “想不到吧,爷有打火机。这匕首又是他妈的黑日必备的那款。李志辉,陈扬,徐梦云,孙图,除了陶释卷的手下吴道常你们四个都有吧。”我将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他们大多都表情严肃脸色凝重。但真正的凶手又怎么会在脸上露出端倪呢? 在我的手枪扫动下,李志辉首先将自己的匕首亮了出来,随后是孙图,陈扬,徐梦云。每个人都有匕首,这无疑令我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他们很可能是拿了地宫中死者身上的匕首,也就是说除了魏森墨其实人人都是有嫌疑的。 我只恨身处这种地方不能鉴定匕首上的指纹,或许这个颜峥的尸体能够开口说话就好了。 这时众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我,每个人都在期许,或者想看我的笑话。 我揉揉鼻子对魏森墨说:“儿子你过来我这边。” 第四百六十六章掌控局势 我将颜峥脖子上深陷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如箭般从伤口疾射,那锋利的铁器更是在火焰映衬下泛着骇人的寒光。 “是谁杀了他?”我拉过魏森墨对着众人说,当然我没有蠢到以为凶手会因我一句询问便挺身而出承认。 一切发生于黑暗之中又终结于黑暗,每个人都可能用匕首刺破颜峥的脖领。我没有时间一一盘问他们,或者去寻找更多的证据。此刻更重要的是在可燃物品烧尽之前走出这里,否则我们将永远出不去了。 如意料之中的那样众人一片沉默,我清清喉咙:“既然没有人承认咱们上路吧,你们把可以点燃的东西都从包里掏出来,咱们得祈祷在所有东西烧光之前能走出去。” 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纷纷解开背包,将里面的绳子衣服书籍之类可以助燃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对大家最后做着安排:“小心身边的人,不想死就快点跑。陈扬你比魏森墨壮,你来背李志辉,孙图来扶徐梦云。咱们速度得快点。” 那段几十米长的麻绳此时已经烧没了,我只得将外套也点燃,然后抓着它的一只袖子快速前进, 孙图和陈扬也照着我说的帮助两个老人前行,现在大家有了警惕,凶手在火焰燃尽之前很难找到机会,即使那时他们身边有了两个老人监督要行动也不会容易。 我的主要怀疑对象还是吴道常,陈扬,孙图。尤其是后两个,他们有动机又足够年轻。行凶者应该在他们之间。 两相比较我还是觉得一贯扮猪吃老虎的孙图可能性更大,这人本就跟吴知厄李铃铛夹杂不清,我又见识过他的心狠手辣。 现在不是处理这个的时候,临走我看了一眼颜峥的尸体,这人可以称的上助纣为虐,死有余辜,因此我对他的死没什么感触。 与众人快速前行。我手中可以燃烧的东西很少了,沿着通道我们并不是笔直前行的,有一段斜坡在颜峥尸体的不远处,我们顺着坡渐渐爬高。然后一段通道再次出现,这通道并不长,也就一百米的样子。再之后又是一个高高的陡坡,陡坡紧接着一段长长的通道。 一路大家都闷头赶路,路上没再出现波折。 通道尽头是一处石门,它耸立在那像一个拱卫地宫的巨人。门背刻着一行字:“炎炎黑日,既寿永昌。扬我火焰,燃尽四方。奋我余晖,光达万丈。遮天换日,朝夕不忘。” 这大概是黑日创始人命人刻下的三句话,它刻在出口处,自然是给进出地宫取走宝藏的人看的,这货希望自己这个组织能够天长地久,取宝人能将它发扬光大。 且他们组织的行事由此可见一斑,自诩太阳,却想烧光一切。改朝换代是他天真的愿景,就像他把满清的关隘兵马布置图当作最珍贵的宝藏一样,既不合时宜又可笑之极。为了他虚无缥缈的梦想,二百多年来不知多少双山村的村民为此丧命,外面世界更是很多人和家庭沦为这个组织的垫脚石。 若是这人在我眼前我必然啐他一脸。 石头紧紧关闭,显然需要触发机关才能开启。 不消我多说,众人便散开去寻找机关。我与魏森墨也展开了搜索,这时我发现门的角落有着个小石碑,上面写着那个心胸狭隘的四族之神的信条,不敬则死,有罪必罚。 石碑也就三四十厘米,竖在那尤其突兀。都要出去了你还威胁人家,什么东西!小心眼的家伙再聪明格局也就这么大了,我愤然一脚踢在那石碑之上。 没曾想轰隆隆,石门竟然向上缓慢升起,这居然就是机关?不知前人有没有像我这样聪明鄙夷的朝这石碑怒踢一脚。 当然踢了它我也不好受,左脚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疼痛。不过心里的气愤倒是缓解了很多。 石门升起,光线从外面照耀进来。眼前是一片杂乱的草丛和树木。我们竟然到了阳山背面。原来两山是相通的,一山是地宫入口,一山是出口,整个地宫规模相当宏大,我说怎么刚才的通道那么长呢。 只是时间紧迫未曾找到那个四族之神葬身之地也有点可惜,否则我怕是要在他棺椁之上尿上一泡以表示心中愤慨了。 突然极大的光亮出现,我经过短暂的不适睁开了犯困的眼睛,头上一顶红彤彤的烈日告诉我,太阳始终是鲜血如血的,黑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为了维护这可爱的阳光,我也要将这个罪恶的组织铲除殆尽。 自由正在眼前,人都面露喜色。年轻的魏森墨更是喜悦的欢呼起来。 一行十五个人,只活了七个人出来。我也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始终是黑日俘虏的角色,出了地宫,我便没了在里面众人导师的作用,不过好消息是这些人里面只有我有枪在手。 一念至此我将手枪拿了出来指着孙图说:“有枪的感觉真是好。” 方才在地宫之中将那三个家伙的武器给骗的扔了实在太有用啦。 “魏西里你指着我做什么?”孙图皱着眉。 “哈哈颜峥是你杀的吧,还真是性急呢。怕我问出更多东西来直接就给他灭口了,那小子脑袋发育不全又遇见了你也真是倒霉,他跟陶白林错就错在不该相信你这个渣滓。”我拿枪托用力砸了孙图的脸一下,他英俊的脸立时高高肿起。 “这下是替陶白林给你的。颜峥倒是该死,”我把枪的保险拉上,同时看向在场所有人:“谁要是乱动,老子给他添个洞。” 因为我无法确认这些人已经把所有武器交出来了,不过我在他们拿出枪之前握着枪便握有了主动权。 “你凭什么说是我杀得人?再说了,这里哪个不是杀人犯,你为什么针对我?”孙图摸着胸口,显然在示意我自己身上有炸弹。 “我不是针对你,我针对的是你们在场所有人,魏森墨你去搜他们的身把所有武器掏出来,谁敢乱动你老子就给他一枪。”我紧握着枪,一丝一毫都不敢乱动,因为这些家伙指不定哪个就不要命了跟我拼一手。 第四百六十七章好运的孙想 我在庆幸自己足够谨慎和果决,魏森墨遵循我的命令在这群无恶不作的逃犯身上居然又搜出了两把手枪,他们分别来自陈扬和孙图。 而当时我要不马上掏出枪控制局势,等他们也拿出家伙,那一切就晚了。 现在我真正成为了七个幸存者中唯一有武器的人,而他们五个则得任我鱼肉。 “魏西里你想干什么?”孙图的眼中发着炙热的光,这人是真急了。他的手就没有离开过身上炸弹的引线。 我轻蔑一笑:“当然是送你归案拉,不然我儿子还是谋杀案的嫌疑人。放心我不会替颜峥报仇的,那是法院和警察的事。” 我的想法就是将这五个漏网之鱼送去接受应有的制裁,他们五个全都是罪行累累的杀人犯,枪毙哪一个都不会错。 “那大不了同归于尽,想让我再去坐牢可是门都没有。”孙图摸着炸弹显得很激动。 “别废话,你有本事就引爆那个炸弹,吓唬谁呢?啊?老子就开枪了,你爆一个我看看啊。”我说着一枪打在他大腿之上,这群人都是极其恶劣的罪犯,不让他们见点鲜血是不会畏惧我手中的枪的。 我有自信孙图不会与我们同归于尽,因为像他这样聪明又自私的人都会很惜命。只要有一丝生机,冷静如他便不会放弃。更何况是主动放弃,若是陶白林那个疯狂的人格我倒是不敢这么张扬了。 其他人也一样,他们要不是怕死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就拿徐梦云来说,她身世可怜,但从没勇气去与对方同归于尽,倒是加入黑日之后残害无辜毫不手软。李志辉更是为了求生连老婆孩子都肯杀。 吴道常贪财,连几十年的老大都能背叛。陈扬是个大而无用的富二代,更会惜命。因此我看穿了所有人才知道枪在我手上的威慑力。 但我也不能断绝他们所有的生机,因为送他们进警局接受法律的制裁,以他们的罪行多半也是没命,我得在绝望之中给他们以希望。 “咱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们五个有三个必须跟我回警察局认罪服法,魏森墨的罪名也需要参与者来洗清。我讨厌麻烦,你们把事情认下来最好不过。剩下两个幸运儿我会拿去跟吴知厄交换我的老婆和孩子。怎么样?” 这就是围师必缺的原理,如果将他们所有生路断绝,这群人说不定就狗急跳墙,或者被押到警局也不配合我了。 魏森墨被陷害杀人案麻烦的地方就在于,真正的杀人犯蜘蛛已经死了。现场又留着有魏森墨指纹的枪,还有监控录像拍到了他进入更衣室。且他出来还有目击证人看见。 他们五人一时都沉默了,倒是陈扬最先开口:“你怎么选那两个被释放的人?” 有人肯松口,我闻言乐了:“最配合的人我先放走,就这么简单。” “我配合我配合,小魏你要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李志辉抢着服软。 孙图腿部中弹,跌在地上,一手抓着炸弹引信,疼得满脸是汗,表情始终阴晴不定。他果然是下不定决心引爆炸弹与我们同归于尽的。 至此局势被我牢牢把控住了。 “森墨去把陈扬身上的手机拿过来,我要打个电话。”我始终不敢走开,也不敢放下枪。 陈扬是后进来的人,身上应该有手机,果然魏森墨依言找到了手机递给了我,我拿起电话立马打给了甘玉瑾。 “猴子那边情况怎么样?孙想没事吧?”这是过去两天里我最放心不下的问题,盛国民和孙想当时被众歹徒包围,监狱长英勇的扑向了劫持他的歹徒,而孙想就在他边上,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袖手旁观,因此我的心紧紧揪着。 “魏哥,你怎么能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陶白林孙图呢?”甘玉瑾因喜悦原本的大嗓门也高了八度。 我先简短的把事情结果说了,然后继续追问:“甭废话,我都处理了。现在我们在双山村你派人来接我,这还有三个囚犯。快回答老子问题,孙想怎么样了?” “魏哥你可真够厉害的,当时监狱长跟那群囚犯搏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们一直埋伏在那的人都出动了。小孙那身手没说的,跟你当年似得,混乱中他抓住一个头目抢了枪,一时制住了歹徒们,只是监狱长身中七八枪,现在在医院里还没脱离危险……” 我又与他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盛国民到最后关头倒是有点男人的勇悍,我有些佩服他的举动,不是他,我们都得完了。因为这次幸存的歹徒数目不够多,否则我也没法轻松掌控局面,而孙想更是因为他活了下来。 此刻也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我对众人说道:“都听见了吗,我给警方报的是三名囚犯。所以你们有两个人可以作为交换人质的条件。还有三个呢,可以期待着另外两个去搬救兵各显神通营救,反正我话放这里,到时候我不会干预你们的行动。但是你们必须给我儿子的事解决掉。” 我这时又说谎了,只要归案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信誉这东西对我来说毫无作用,别说骗罪犯了,骗任何人只要我的动机是正义的,我都不会有愧疚感。 眼前的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相信我。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怎么能肯定我是杀颜峥的人?”孙图捂着腿上的伤口好奇的看着我。 我笑着回答:“你反应速度太快了也太冷静了,一般人在同伴被杀后都会惊慌失措,会恐惧会愣神。” “那你也是第一时间冷静下来的啊。” “我不一样,我是天才。”我说完,与魏森墨一起笑了起来。这小子眼神里写满了我也是我也是啊。 孙图不甘心的掀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这样问已经承认了杀死颜峥,虽然这无伤大雅,但被我看破他仍有很重的挫败感。 “其实你是李铃铛的人,所以你杀了颜峥。冒充吴知厄一伙的,并不聪明知道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这既是你的杀人动机,也是你杀人后证明的事情。你跟李铃铛是一伙的。”我冷冷地说,他杀人为的就是替李铃铛灭口。 孙图没有任何反驳,只是笑笑,他知道反驳是无益处的。 “还有你们俩!李志辉和徐梦云,你们真是吴知厄的人?老吴还真是个背黑锅的好人选。可惜你俩也不是他的人。真正吴知厄的人是……” 我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荡。最终定格在吴道常身上,不屑地说:“就是你!” “为什么啊?”这三人一起喊了出来,显然不敢相信被我识破了身份。 第四百六十八章救我啊魏西里 面对他们的质疑,我笑了:“只有脑袋被门反复夹过的人才会相信你们嘴里的鬼话,你们开始死都不肯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后来忽然又招认是吴知厄派来杀人的,当时我就心存疑惑。 或许那时徐梦云真的心生感动救了我一命,因此我心怀感激,恭喜你获得了被交换俘虏的权利。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我如此,我相信你对帮助自己报了大仇的黑日组织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出卖,更何况黑日还是你哥哥的毕生心血。 张昆西是什么人,一个盗墓贼,跟古董有关的盗墓贼,你们杀他的原因是什么?开始我以为是他懂机关,有人不想我们出去,后来才知道并没有人懂的全部机关。张昆西也不懂,他的死因就是因为他涉及很多古董。这也是他被囚禁的原因。 只有蜘蛛死因更简单了,他运气不好跟张昆西分到了一组。你俩的真实身份是古董商人陆小川请来的杀手。对不对?只不过你们两个蠢货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杀人计划而已。钱没收齐吧,他可不打算付全款!” 我不理他们的反应继续转脸对吴道常说道:“你才是吴知厄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因为你姓吴,姓吴的容易帮着姓吴的。哈哈,这么说好像你不是很服气的样子。好嘛,咱们一样样来分析。你在祭坛里做过什么?开枪率先打死了谢婷婷,为什么杀一个小姑娘呢?因为她冒犯了你?不是,因为你的任务是制造混乱,跟陈扬一样制造混乱。你俩都是吴知厄派来搞砸事情的,挑起内斗的。 谁最想所有人拼起来?吴知厄!” “为什么吴知厄想要所有人拼起来?”说话的是魏森墨。 “宝藏在他手里啊,这次寻宝行动其实就是个送死的行动。要被除掉的人很多,只因你们都是该死的杂碎,一起死了吴知厄才开心。看起来你们背后的势力很多,有什么陆小川,李铃铛,吴知厄,干爹。其实他们都想让你们送死,一劳永逸,你们是失去利用价值的废物,也是知道太多秘密的垃圾。谁都希望你们死! 不然为什么没人来救你们?为什么没人事先告诉你们出口?为什么在藏宝神像那的路口被炸毁了却没人通知你。还要等我们找到另一个出口。” 神像那有两个出口,一个是祭祀人员走的,也就被砸毁那个。另一个是神像衣摆下面拱寻宝人找出去的出口。 察觉到真相我其实也很心凉,因为李铃铛吴知厄虽然让他们的人不要杀我,却连我也算计在内了。之前我还对他们心存了几分感激,觉得他们顾忌旧情。 现在来看,都是狗屁。我和我的儿子也差点死在了地宫之中。 我甩开杂念顿了顿又说:“宝藏在吴知厄手里,也只能在他手里。那栋房子是他建造的吧?与他家以前房子一样漆着红色,这个家伙喜欢该死的红色。他让陈扬和吴道常来挑起争端,嗯,我说你们的行动看起来很搭,却又没有明显抱团站在一起。 你们一个是吴知厄的人,一个是干爹的人所以吴知厄便是那个干爹。这家伙什么时候用香水了。真的恶心。” 我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陈扬是干爹派来的人毋庸置疑,因为陶白林孙图都确认了他的身份。吴道常是吴知厄的人只是我一个很模糊的想法,因为我知道建筑房子的人便是吴知厄,而建筑房子的人已经取走了宝藏。所以那个人才会派人肆无忌惮的挑起各方争端。 而李铃铛的代表人孙图也是知道宝藏被清空一事的,所以他并不在意八枚印章。倒是送死鬼颜峥才是被利用最惨那个。 那三个幕后的家伙是真的用心狠毒,所有人都只是他们的棋子,而这盘棋是他们刻意下输的。 或许那些宝藏早被李铃铛和吴知厄瓜分了。陆小川肯定不知道全部实情,否则他没必要派人杀死拥有许多古董的张昆西。 我的话令得那五人脸色都很难看,任谁得知自己只是无用的弃子都不会好过的。 “那既然这样,他们又怎么会肯跟你交换人质呢?又怎么会救人呢?咱们不是必死无疑了?”孙图惨白着脸手又摸上了炸弹引信,这个家伙的眼神绝望中带着坚定。 这次他有同归于尽的决心了。 在场诸人与他差不多,都是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但望向我时都多了很多恨意更果决,永远不要相信一个杀人犯会感激你的救命之情,这些家伙都泯灭了人性,要不是我们父子,他们又怎么找得到秘密出口呢? “本来你们是必死的废物,因为宝藏已经被取走了,你们又没利用价值了。但是现在有了我情况又不一样了。陈扬你跟我血海深仇,是个活下去的好理由,能给我惹麻烦总是好的。孙图虽然知道的多,但人够聪明也不是全无用处。李志辉有着村子里的资源又认识黄白两家的人。总之原本要丢掉的垃圾回头看一眼总是有价值的。” 我笑了笑又道:“更重要的是你们知道的事情够多,又落在了我手里。你们背后的主子又怎么能放心呢?他们就不怕我老魏把天都捅破嘛?所以他们必须救你们!一会儿我打个电话给吴知厄,你们就知道了。” 我这话一出,他们脸上也开始缓和起来,人总是这样的,有一丝希望便会给自己编造更多的希望,哪怕是骗自己。 特别是进入警局的人很可能会被杀人灭口,这也是危急之下的他们不敢去想的内容。所以除了被我点名的徐梦云外的其他人看向我时眼神里全是哀求和渴望。那些愤恨被这些无耻的人藏的极好。 “魏西里,你只要救我,我便把所有你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孙图终于将手放了下来。 “魏西里救我啊,你不想知道自己女儿女婿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可以告诉你,也不再追究他们。”陈扬近乎哀求地说。 “记住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讲条件,你要做的是讨好我放你一条生路。所以你不说我自己去查,然后你就进警察局吧。”我轻蔑地说。 第四百六十九章赵家人 陈扬铁青着脸站在那,身体因愤怒而轻微抖抖着。不久之前这个年轻人还信誓旦旦的要杀我全家,现在却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恳求于我。 这种过山车似得心理落差无疑使得他异常难受。 他揉揉脸不甘地说:“魏西里你不要这么心安理得,当初要不是你女婿赵之靖和魏兰我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皱着眉,陈扬这么笃定是为了什么呢? “你切把所有事实经过说出来,如果魏兰真的有罪我亲自把她送进监狱也在所不惜。” “你倒是说说我姐和姐夫哪里对不起你了?那时他们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五岁。相互之间也认识,又都不在福建。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嘛?”魏森墨在边上插嘴。 “我不清楚你们对整个事件知道多少?当初赵信东那个狗东西不自量力的跟我姐陈雅搞在一起,我全家人全都是强烈反对的,那家伙要什么没什么。连个房子都没,于是我爹喊手下狠狠揍了他一顿,当时已经怀了孽种的我姐气的上吊死了。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趁我爹过生日大家都喝醉的时候,把我全家七口人全部杀死了。这都是魏兰那个小婊子教唆的!”陈扬咬牙切齿地说。 “你嘴巴放干净点!之前我跟办这案子的甘玉瑾讨论过,你家一楼的两个保镖和做饭保姆加上二楼的陈镇和陈尔一共五个人,可根据赵信东的口供说是他二十五分钟内杀死的,一个民办学校的教师要想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五个人,即使他们烂醉如泥难度也是很大的。再有你哥你姐的伤口和你父母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出自同一把刀。 这说明最少有两人以上参与了你家的灭门案。 在赵信东自首后,你冲进警察局将他的双眼挖了,又挑断他的手筋,割掉舌头和耳朵。这可不是单纯的泄愤,你想让他把某些东西永远的咽进肚子里,换言之你在包庇另一个凶手。就这样你凭什么来责怪我女儿魏兰还有赵之靖?” 我越说越是愤怒,在他指责魏兰之后我便想过这些事,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陈扬会怪她。 “赵信东有个女网友叫风中旋律,她就是你的宝贝女儿,魏兰当时跟赵信东聊过,老婆孩子都被杀了都不去报仇算什么男人?然后姓赵的这才心生歹念。你女儿就是一切的根源,如果没有她挑拨,赵信东这种窝囊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包庇凶手?确实我是不敢动赵家少爷,当初赵信东扛不住心理压力去自首了。那赵家人找到我,我他妈的在自己一家人被杀光后还得被逼着去灭赵信东的口。 我不想杀人,所以把赵信东弄了个半死,再也没法供出赵之恒来。 可到现在我也报不了这个仇,我恨呀!” 陈扬双目含泪激动的语无伦次,以至于我并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魏兰当初不过十五岁,性格又是很刚烈的那种。听到这种人伦惨剧少年不懂事,不计后果的胡说八道也许是有的。 可一个成年人一个老师因为一个千里之外的女网友一句话就去杀人,事后来怪那个女孩又算什么道理? 当然魏兰也不是全无责任,起码她不该口无遮拦的乱激别人。我甚至怀疑当时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是不是赵信东编造的,她只是听到故事脑袋发热乱说了一句。就像现在各类社会新闻下面的评论一样,每每有惨剧发生,下面总有人评论这个新闻主角为什么不把仇人全部杀了。 但如果就因为这样,陈扬就要杀我全家实在也太牵强武断了。 这家伙简直愚蠢! 我更加愤怒地说:“你怎么知道风中旋律是我女儿的?那个赵家少爷又是谁?他才是直接凶手啊,你迁怒我女儿干什么。” “要不是你女儿的那句话,赵信东也不会动手杀人。这是我在派出所亲口问出来的。当时赵信东不是一个人作案,还有你女婿的哥哥赵之恒也参与进去了。他俩是很要好的大学同学,要不是赵大少爷,赵信东也不敢作案。你说当你女儿和女婿结婚之后我怎么能不恨你们全家?”陈扬说的青筋暴起,双目几乎跳出眼眶。 “你也不过是欺善怕恶罢了,赵之靖不过是个医学世家而已,你那么怕他们干什么?直接凶手不找,你找我家来了?你脑袋积水太多了吧。”我愤怒的骂他。 前亲家夫妻俩都是享誉国际的医生,再上面一辈也是医学专家,这样的家世为什么会让陈扬这种混不吝的富家子,惧怕的连血海深仇都不敢报反而要替真凶遮掩呢? “医学世家,你问问吴知厄敢不敢去惹这个医学世家。老天有眼,赵之恒得白血病死了。我肯定要找他弟弟和父母报仇的,还有你女儿和你家。一个都跑不了。只不过前后顺序不同罢了。” 陈扬的双眼都赤红了,他家人的惨死是一方面,当时被赵家逼迫着替真凶赵之恒掩盖更是令这种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感到羞辱。 “你他吗的是疯狗吧,这事魏兰有多大过错?我现在让你去杀吴知厄全家,你要是不去你就是孬种。然后你杀人之后老子也有罪了?什么狗屁逻辑,你别忘记了你还在求我呢。” 我几乎自己气爆炸了,生平少见有不讲理成陈扬这样的人。 陈扬站在原地,眼光如狼一般凶狠的望着我,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连我都恨上了。我实在厌烦跟这种蠢货打交道。 只是赵之靖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陈扬这种疯子忌惮成这样子。 “赵家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我问着陈扬。 他朝地上吐了口水:“老子不会告诉你的,你以为你女儿为什么跟赵之靖离婚!魏西里你迟早要死在他们手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揪着他的胳膊,这人倔强的咬住唇没有回答。 “魏西里我看你还是救我出去吧。我比这个家伙有用得多!而且我父亲确实死在你手里,这你不否认吧。而且我最近还救过你几次,做人得讲究知恩图报吧。”孙图这时突然开口。 莫非他一直知道当初孙沛死的真相? 我揉揉鼻子:“如果吴道常李志辉没有更高的价码的话,我同意。”这种时候我掌握了主动,自然要榨干剩余价值。 果然,吴道常开口了:“魏西里,我知道你感兴趣的一个秘密。” 第四百七十章危机解除 “这世界上秘密有很多,我感兴趣的也不少,但是能不能把孙图比下去,就得看你的秘密有没有份量了。”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他就像一只淤泥里的黄鳝,一生都浸泡在罪恶之中。在过去他还是黑道大哥陶释卷的手下时一定沾染了不少坏事,能被他称为秘密的事一定不简单。 “是陶释卷杀陶野的秘密,这对父子互相残杀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陶释卷入狱十五年,陶野却在他入狱十年后动手是为了什么?想知道嘛,想知道就得答应我放我出去。我可不想跟陈扬这种蠢货一样。” 吴道常捅着自己的眼镜狡黠地说,孙图则愤怒地看着他:“老吴你一定要跟我抢吗?你以为自己够份量让吴知厄来交换你?” 显然他也不想错过这丝生机。 我撇撇嘴装作意兴阑珊的样子:“两个死人的秘密我并不感兴趣。看来我还是带孙图出去的好。” “如果说,陶野行刺生父的事跟仇家有关,跟吕程泽的死也有关呢?而且这件事还跟那个赵家多少有关系,我年纪大认识的人见识的事也多,别人知道的东西我多少也能说的上来一些。所以,你感兴趣了嘛?” 吴道常以前是一个律师,他深谙说话谈判之道,老实说我就像一个怀春少女遇见了大帅哥似得被他撩拨的心弦起伏。 陶野的要杀陶释卷跟仇家有关系?仇九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逼疯逼死了他两个姐姐。陶野怎么会跟仇家有关系呢。还有吕程泽的死也是六年前发生的,杀死他的仇南笙正是仇九的儿子。 这些事又怎么会牵连到我以前的女婿赵之靖的家族?好奇心像千百只小手一样挠抓着我的心。 “我答应带你去交换!”我按耐不住地说。 “魏西里你就不怕我们三个没选中的人给你搞破坏吗?你什么身份你敢私放杀人犯?”被我放弃的孙图有些恼羞成怒,但他语气却很轻,虽是威胁却不敢太得罪我。 陈扬也立刻站到他一边大吼:“我们不能活,谁也别想活!” “你们两个蠢货乖乖的去警局还有一线生机,吴知厄李铃铛不会坐视你们招供。否则现在我就开枪打死你俩。剩下的人包管会替我证明,是你们先动的手。”我板着脸毫不客气又说:“对了,还有魏森墨的案子,当时是谁策划参与的?把当时的视频录像交出来!” 魏森墨提过当时蜘蛛是在跟开车的人说话他才趁机捡起手枪的,可见另有一人也在场。 而我为什么说他们会留有录像或者视频呢? 因为吴知厄他们陷害我儿子杀人本就是要用这个威胁他。 吴知厄之前曾经想让魏森墨替他去入侵故宫的电脑系统,但被森墨拒绝了。这才有了后来绑架他并且陷害他杀人,一是为了让我进入他们的计划,二也是为了逼迫魏森墨去入侵系统。 那么他们录像就顺理成章了,否则他们也威逼不了魏森墨。 李志辉苦着脸回答:“是我,我到时候会去警察局解释清楚的。一定还贵公子一个清白。你怎么知道陶白林让我们在杀人的时候拍了录像的?就连我也不知道原因啊。不过那视频现在还在我包里,蜘蛛杀人的样子被拍的清清楚楚的。” 李志辉在刻意讨好我,甚至他都不敢提拿视频换取自由。只因他双腿受伤行动不便没有抗争的权利,能救他的只有我。如果现场是孙图他们主导局势,他怕是要被放弃了。 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他那拿来了有着视频的手机,并且珍而重之的放进口袋里,这下就算李志辉不配合,魏森墨杀人的罪名也能洗清了。 一个莫大的心结也就此了清。 魏森墨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孙图我希望你是个聪明人,能看清局势。”我瞪着孙图,他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不过没再顽抗。 至于陈扬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以我跟甘玉瑾的关系倒是不必担心他。而且这事我本就不打算瞒着猴子。拿两罪犯去换老婆孩子,到哪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吴道常你继续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带你出去。”我见麻烦解决重新对那白发老头说。 “好,我信你。在仇南笙被枪毙以后,杀死仇九的陶释卷和仇家人讲和了。他们达成了共识,过去的恩怨不再互相报复,陶老板在外面的势力很大,这些年跟仇家的手下互相拼的你死我活,死伤惨重。但是因为仇南笙杀了吕程泽的事,仇家招到了官家的报复。跑江湖的轻易都不敢得罪政府的,所以仇家服软认输了,在外面的地盘很多都让给了我们。 陶野这才怒不可遏的冲进来跟自己父亲火拼。” 不等他说完,我就皱着眉打断:“这个秘密挺不值钱的。如果只是这样而已,我怕要重新考虑了。” 吴道常赶紧说:“你别急,先听我说完!陶释卷知道杀吕程泽的凶手是谁。虽然他现在应该死了,但我也听他说过,说吕程泽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仇南笙不过是倒霉的替罪羊而已。听那口气凶手来头不小,这也是他们和解的原因,陶老板为此要了不少好处。 至于赵家人的事我也知道的,他们家跟石晟差不多都是杏林世家,但背地里也不干净。赵家老爷子赵渐宽跟石晟是至交好友。他跟仇九也交情匪浅,他们两当年连同陶老板三个一起做过不少大买卖,是一等一的黑道枭首……” 赵家老爷子我见面不多,这个知名的专家教授居然跟这两个黑道人物有着关系,一生作恶无数的陶释卷不提,那个石晟也是当年黑日四大长老之一,是著名的中医专家,开了一家看起来像疗养院实际上是妓院的地方。 我假装失望的摇摇头:“你他吗的说了半天都是没用的信息,吴道常你让我很失望啊!” 吴道常大概真的急了,他快步走到我身边,这人个头矮,踮着脚在我耳边轻声说:“我还知道李铃铛这些年干了什么。” 第四百七十一章旧人故事 吴道常为了活命,竟然谈到了李铃铛。我只感觉自己眼睛都随之明亮起来,李铃铛这二十多年的遭遇一直是我所好奇的,她当年或许已经参与到黑道事物中去了,可她成长为令人胆寒的黑道女老大却一定是后来的事。 “你说,我听着。”我强忍住激动的心情,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她,二十多年前,我跟陶释卷仍在外面的时候,听老板说过美国唐人街有个很年轻的女人,她很厉害。什么生意都敢做,当地华人遇见了什么麻烦她也会出头帮忙解决。她就像黑手党教父一样关照着当地的华人,当地几个有点势力的白人也曾惹过她,这位大姐行事非常毒辣,一个白人被她吊死在家门口,一个被她丢进了海里。至此没人敢再去惹她了。 结合李铃铛海外归来的背景,我觉得那人很可能就是她。” 可能怕我觉得没兴趣,吴道常顿了顿又说:“先不提她是不是那位华裔大姐,李铃铛差不多七年前回到了国内,那时我已经进监狱了,但听人说起过这位黑白通吃的女老板。回来开始做的是海外贸易,从外面走私一些奢侈品和汽车电脑之类的东西赚钱。再后来好像沾了粉……” 吴道常每一个音符吐出,我心中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女形象便崩塌一分。在我还年轻的岁月里,她的眼神始终清澈,不经意出现在我梦中,总能勾起阵阵涟漪。无数个夜里我都因梦到她而难过的坐在床边抽烟不语。 我其实一直也清楚她并不如外表那么无辜,但内心深处我对这个曾经的恋人总怀着愧疚,觉得她的蜕变与我息息相关,对此应负有责任。 可这个少女突然像表演川剧里的绝活变脸一样,她撕开了那张美艳可爱的脸,露出了狰狞如恶魔的嘴脸。从未想过黑社会女老大,走私,贩毒这些字眼有一天会跟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的形象重叠。 此刻一直以来我用以自欺欺人的那丝可怜妄想都化作了乌有,我的心情说不出的难受。这种痛苦,是李倩不曾带给过我的。 爱情有两种滋味,甜蜜或痛苦。李铃铛于我,痛苦早已大过甜蜜。可偏偏有些男人注定会忘不掉能给他带去疼痛的女人。 “魏西里你还好吧,这些信息够了嘛?”吴道常怯怯地看着我。 “够了,他妈的足够了。” 我咆哮着点燃一根烟,心中有种撕碎一切的冲动。那股说不出难受的负面情绪在胸膛中不断汇聚充斥,我最难受的地方竟然是千穿百孔的肺部。烟雾在每一个肺部的小孔里燃烧灼伤着我,我却仍在大口地吸着烟。 “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发作了。吃点药吧。”魏森墨关切的话使得我警醒过来。 不能让这些罪犯看出我的虚弱,我举起电话大喊:“吴知厄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要给他个惊喜。” 烟雾仍在肺部作祟,我的病发了。却只能强忍着病痛,等待甘玉瑾和他手下的到来。在此之前我必须将李倩和魏兰救出来,过去二十多年我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李倩,我们没能结婚是因为她看得出,在我的心里仍有着别人的一块角落。所以刚毅如她,即使深爱着我,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结婚。 而我是个不善于服软以及表达内心情感的人,也一直未曾与李倩表白心迹,李铃铛占的位置不过是个角落,男人们终是很难忘怀自己最初的心动的。 孙图给我报了一个号码,我勉强拨通。一阵音波过后,吴知厄熟悉的声音响起,当初我们斗智斗勇只能通过传呼机上面的文字,现在科技确实发达了,我们也老了。 “我是魏西里!想不到我还没死,还能会拿陈扬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吧?你的智商真是随着年纪增涨下降了。”我将痛苦强忍着,装出愉悦的样子。 “有点意思,你这个老东西越来越有意思了。”吴知厄声音平静没有暴露内心的任何反应。 “吴知厄我把你想弄死的人都救了出来,而且止住了他们。这些蠢货呢,决定要跟我回去投案自首,你说怎么办?对了,你两个干儿子都在其中呢。”我断定吴知厄现在不知道地宫中发生的事,于是我便决定诈他一诈。 “是吗?那我怎么看见了孙图杀死了陶白林?咱们胜负还没有分呢,老朋友。”吴知厄仍是自信满满的,他与我是同一种人,不到最后一刻便不会认输放弃。这点也是孙图不如我们的地方。 闻言我反到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陶白林杀死了孙图?莫非他在谁身上安装了监听器。那么我们这么久以来的遭遇和我掌控局面后的计划他也知道了? 看来我仍是低估了这个人。 “怎么不说话了?魏西里啊魏西里你为什么总爱把人当白痴呢,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的。不过这要你儿子配合我做点小事情咯,我的要求也就只有这一点。其他的我不会接受的,那群垃圾死了就死了。他们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除了把自己送上刑场外别无用处。” 吴知厄果然知道了我们发生的所有事,这家伙口气中的嘲讽是那样的刺耳,我几乎将手机摔在地上,吴知厄说的不错,他要是在乎那些人的生死就不会把他们送进去了。一堆本就要丢掉的垃圾,他又怎么会在乎呢。 可是他提出来让魏森墨帮他盗窃国宝的事,我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我舔舔龟裂的嘴唇说道:“你不是盗走了五牛图又获得了黑日二百年前的宝藏嘛?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呢。”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你不知道我现在要养多少人,钱对于我来说越多越好。长生啊,为了嫂子和侄女的安全,你就答应了吧。”吴知厄不卑不亢地说,他已经占了上风却没有穷追不舍。 张牙舞爪的敌人远不如带着笑脸的可怕。吴知厄便是如此,大概是一直伪装的身份被揭开了,他露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面。 “你滚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滚出来!”我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大吼 第四百七十二章永恒梦魇 “年纪一大把就不要瞎囔瞎叫的。我可不在你附近,别把身体气坏咯。”吴知厄语调轻松的调侃。 “不,你就在。以你的性格,导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看呢?你在双山村里,把李倩和魏兰带走后你还留在这。甘玉瑾的人已经来了,这次你可没那么好跑。” 揉揉疼痛的腹部,病痛发作,使得我越来越难维持表面的从容淡定。 “你可别忘了我是属兔子的。所以啊,早在你出地宫之前我就走了。想抓到我还是省省吧!”电话那头吴知厄得意的嘴脸我都可以想象的到。 这个混蛋,他的目的基本上达成,确实早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我心有不甘地握着电话继续说:“你不打算换两个手下回去?” “哈哈一群连我身份都搞不清的废物,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要想救回你老婆和孩子只有一个条件:让你儿子给我做事,其他的免谈。”吴知厄重复着他的要求。 “五牛图不是被你偷走了吗?你这次又惦记着什么国宝。或者说陆小川想买什么?” 我经由孙图李志辉他们得知了陆铭的孙子,当年那个被烧伤脸的男孩竟然是吴知厄现在背后的金主。 “别想拖延时间,甘玉瑾快来了吧。这号码我不会再用了,过阵子再联系吧。你想清楚哈。” 不等我回答,吴知厄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一阵忙音,我更是懊恼的将手机砸在地上,价值不菲的手机蹦跳着撞上了石头,顷刻尸横遍野。 “你们谈蹦了?”吴道常沮丧的问我,倒是陈扬幸灾乐祸地说:“一山还有一山高,魏西里也不过如此嘛。” 我跟吴知厄就像达成了某种默契,每次我都能洞悉他的阴谋,而这个属兔子的家伙总是能跑掉。 “你们的老大把你们当垃圾一样遗弃了,我要是你们,想方设法都要把他一起拖进地狱里。” 我咬着牙愤恨地说,冷汗在脑门汇成了涓涓细流。 大概又到了去见文仲尼的时候了。这次我不知道能不能在死神的手上讨到好来,在魏森墨的搀扶下我坐到了路边石块上。 因为知道了甘玉瑾带人在来的路上,我也不担心这几个家伙会逃跑。 他们各自沮丧地抱着胳膊手臂站在那,像是被抽取灵魂的行尸走肉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绝望,我猜或许有几个人会悔不当初走上这条路吧。或许作恶能逃得了一时,但大部分都要接受法律制裁的,而在这一天来临前,这些罪犯每一个夜晚都是惶恐的,他们不知道第二天是否就会被逮捕。 正在想着呢,“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孙图望着我,眼里带着祈求。没有谁父亲惨死却不想知道真相的。 我擦擦因疼痛沁出的冷汗说道:“我跟孙沛确实是知己,他是唯一一个下象棋能跟我打和,下围棋能赢我的人。 但你爹比你还要坏一万倍,他的死是罪有应得,我丝毫不后悔开枪打死他。为了维护你心中他的形象,所以孙沛做过的那些坏事我就不复述了。总之你能想象一个人有多十恶不赦,他就比那个人还人渣三分。 这也是你母亲不与你提他的缘故,她是为你好。” 孙图怔怔地看着地板,发了一分钟呆后紧紧的抱着脑袋。他或许更愿意接受我之前编造的故事吧。 夕阳西下,烈日的余晖像是鲜血一样浸染了半边天,印的这雄伟壮阔的山崖更加明媚动人了几分。 树木披着霞光赋予的红色,一半草儿在阴影中随风摇摆。 在场诸人没有一个心情是好的,这时甘玉瑾才冒着汗姗姗来迟。 再也坚持不住的我,因疼痛晕厥过去。每个人身体都有一副保险开关,但疼痛超过你身体负荷的时候,那开关就会开启,使得你晕过去。用以保护身体。 在睁不开眼的漫漫黑暗里,我的手足一半浸在冰冷刺骨的冥河里,一半正被地狱之火灼伤。疼痛,无休止的疼痛。从躯干蔓延到头部,我出现了幻觉,那些因我而死,那些我亲眼见过的尸体们,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头脸全是鲜血。他们沉默不语,用凶狠锐利的目光看着我。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睛拷问着我。 其中有个面目慈祥的女人远远的看着我抽泣,她已经多年未曾出现在我的梦里了。理性告诉我,母亲只是我痛苦记忆构筑出来的虚幻。 但感性驱使着我像个婴孩般痛哭着朝她走去,我似乎听见自己在喊:“妈妈!妈妈!” 当我靠近这个赐予我生命的女人时,我却看见了触目惊心的弹孔,鲜血经由二十六年却依然没有流尽。我连累着她守着永恒的痛苦。 母亲朝我走来,踮起脚,抱紧,她轻抚着我的发,一如我儿时。 我埋伏在温暖的怀里痛哭失声,任由她泅泅的鲜血沾满我的脸。 “魏西里你自诩聪明无双,为什么救不了我?”她的手指化作利爪插进了我头颅。 身与心的剧痛使得我哀嚎一声醒来。 那个梦境是我潜意识里责怪自己的幻想,这些年我始终无法从自责中解脱出来。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那些黏黏的液体将我的睫毛揉成了一团。我努力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她正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 “大叔你为什么哭泣?” 她的声音清脆如黄鹂。 我揉揉脸,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回报给她。 “你就是魏西里吗?”她将一叠纸巾递给我,语气里透着不相信。 “魏西里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那么失望做什么?”我的肺部又是一阵疼痛,我当着女孩的面干呕起来。 那个大眼睛女孩替我轻抚着背部。 “我想请你帮我查个案子。”她怯怯地说,声音细若蚊蝇。 “你看不出我快要死了?”我又呕出一大口胃汁或胆液般的东西。 “我姓赵,我的爸妈妈妈爷爷奶奶都是医生,或许他们可以救你。”女孩歪着脑袋自信地说。 我接过纸巾擦擦嘴边的呕吐物。嘴上说:“你走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失踪的魏西里 我喜欢清晨从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不仅因它温暖而不张扬,更重要的是黑夜走了。像我这样有着痛苦回忆的人总是惧怕夜晚,夜晚缩在床上的我总是分不清是失眠先走的还是天先亮。 医院里的药水味带着衰败的气息充斥鼻翼,使得我头昏脑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在监狱里死里逃生的经历让我仍心有余悸。 临床的大哥犹自打鼾,床头柜上放着他老婆买来的水果还有一张报纸,百无聊赖的将报纸拿在手中。 我一贯是个不爱看书的人,不过报纸除外。我喜欢它淡淡的油墨味还有上面言简意赅又吸引眼球的标题,比如现在印入我眼帘的这个。 《深夜意外车祸,行人无辜坠崖!》 报纸上说前天晚上有个新手女司机晚上在沿山公路开车,路边突然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汽车撞上了他,吓坏了的女司机把油门当刹车踩了,于是车速不减反增,那可怜的男人跌落了山崖,崖边是海。 最可气的是这个女司机肇事后还逃逸了,据目击证人说那男人很胖,跟个大肉球一样,跌跌撞撞地从护栏外摔进了海里。 这缺德记者,人家都掉海里了还有心情描述体形。 报道最后写到现在警方正在缉捕这名肇事女司机,而那个无辜的行人目前也没找到。 比女司机更可怕的只能是新手女司机,把人撞进海里也算是高难度的技术活了。起码我是办不到的,一般沿山公路的护栏都很高。肇事者找不着了,不知道死者家属会不会找公路局的人索赔。 这样的新闻也不算多稀奇,我很快又翻开别的报道看了起来。 正在我刚看到报纸四分之三的时候,一个人跟喝醉酒一样的跑了进来。瞧他的样子,是直奔我的,因为他太急了,在跑到我跟前时还险些跌了一跤。 那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瘦高个,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颇有些男生女相,水般动人的眸子上长长的睫毛,简直会令女人妒忌。 不过我向来讨厌奶油小生,因此只是冷冷地说:“你找我?” 他驻足在我病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看得出这是个缺乏身体锻炼的家伙。 待气息稍稍均匀后,那人急道:“你是孙想吧,我是魏西里的儿子魏森墨。” 他声音很清脆,语速也很快。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他的话。 我在私人侦探所上班,老板就叫魏西里。他总是吹嘘自己有个天才儿子,但每每吹嘘完他又很落寞,看得出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好。 “哦,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扬起微笑,能让魏西里不开心的人,我自然另眼相看。 “我爸……我爸他不见了。”魏森墨咽了口口水又道:“本来我爸要接受医院的透析治疗的,结果前天晚上人不见了。听甘叔叔说你们关系很好,他让我来找你。” 我闻言皱着眉:“是不是他逃跑了?你知道的魏西里这人一贯厌恶医院也不配合治疗。” 魏西里的身体很糟糕,他患有严重的肌无力,又得了肺癌。这个工作狂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查案子,经常错过了治疗,或者故意不去医院。他说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在死前遭罪。 “这回不一样,他答应我会好好治疗,再说了我妈跟我姐都被人绑架了,他闹脾气也不会这时候闹啊。”魏森墨眼中满满都是担忧。 “会不会是他突然有了倩姐和魏兰的消息才走的?你爸是个独行侠,总觉得自己可以搞定一切。”我嘴上虽然如此说,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边。 魏西里是那种越相处越有意思的家伙,那人表面上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张嘴巴比尖刀还厉害,可他粗俗的外表下是颗善良柔软的心。 魏森墨摇摇头:“绑匪的条件跟我有关,所以对方要放人也会通过我的。” “你知道绑匪是谁?吴知厄让你做什么?”我同样听魏西里说过那群绑匪为首的便是吴知厄。 魏森墨答道:“那个混蛋想让我帮他入侵博物馆的电脑系统。我爸一直不同意,所以他不可能是去找绑匪。他就是失踪了,你们之前有没有在查什么奇怪的案子?我怀疑跟这个有关系。” 我跟魏西里手上的案子基本上都完结了,不过他仇家是挺多的,与他一起在监狱卧底的日子里,有好几个罪犯扬言要杀他全家。 我这时想到了刚才看的那张报纸,上面那个胖如球的中年男人难道就是魏西里吗? “你先别急,我打个电话。对了,你爸在医院里有电话的吗?”我拿出手机,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这个坏习惯就是他爸传染给我的。 魏森墨摇摇头:“没有的,他才住进医院一天。而且我们的手机都掉了。” “他当时身体很虚弱吗?”我握着电话再次问。 “很虚弱,肺部积水特别严重。” 这就奇怪了,魏西里如果直接走出去的,那必然要接到电话才对。否则他没法得到外界的信息。除非带走魏西里的人是直接去医院找的他,但众目睽睽之下,魏西里不可能被绑架走,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他是自愿跟人走的。 “一会儿咱们去那医院查查当时有谁去探视过他。”我说着将照着报纸上报社的电话打了过去。 是个甜甜的女声接的电话,我说是失踪者的家属,并且询问她关于事故的细节。她说的大体与报道上的一致,我又问有没有找到遗体或者肇事者,她说没有。挂电话线,我要了当地警局的电话号码。 而我打电话的功夫,魏森墨已经将那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了。 “你怀疑这是我爸?”他脸色惨白的像纸。 先是被车撞,然后跌进了海里。就算是年轻人也凶多吉少了,何况魏西里是个虚弱的癌症患者。 “也不一定的,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线索。再说了,你爸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他可是说过就算死也要给死神狠狠一下的男人。”我说到后来,语气也轻了起来。 一张肉乎乎的脸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眼前,那个与罪犯搏斗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即使身患绝症也没有妥协认输过,他始终是那么自信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放心吧,会找到他的。他来找我们也说不定。”我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 第四百七十四章护士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起魏西里从我的上司变成了精神支柱,因为有了他,我的生活精彩刺激的像本小说,而那个毒舌的胖子就是男主角。 现在主角居然失踪了,甚至还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如果有作者的话,我想用恶毒的语言问候他一番。 然而生活不是小说,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我穿上外套,那几个越狱的犯人当时一枪打中了我的肩头,另一枪擦着手臂而过。现在子弹虽然取了出来,可两处伤口仍疼痛难忍尚未愈合。 此刻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我要出院去寻找魏西里。 魏森墨是个话不多的大男孩,因为父母姐姐全部失踪了,他的脸上挂着不符年纪的忧愁,两条好看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别担心你爸比这危险的事都遇到过,想要他命的人不少,可成功的一个也没有。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爸吗?”我拍拍他的肩膀再次安慰。 “嗯。”他应了一声,又低头想事。 我是从医院偷偷溜出来的,伤势不算重,肩头和手臂分别被子弹带走了一块肉。就算再重一点,我也必须去寻找魏西里,我们是雇佣关系,可经过了那么多危险至极的事件,早就变成了亦师亦友的生死之交。 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乐的。 汽车开的飞快,清晨带着朝霞的景物掠过我无心观看,找了辆出租车从我所在的医院前去魏西里入住的医院。 那肿瘤医院我前阵子也去过,还认识他的主治医生。 车行不多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付过车资,我直接带着魏森墨去主治医生文仲尼的办公室。 可能是早晨病人少的缘故,秃顶的副主任医师正悠闲的泡着茶。 见我进来,文仲尼腾的起身关切的问:“魏西里找到了吗?” 他也是魏西里的朋友,那个胖子朋友不多,但个个都值得深交。 我摇摇头:“正是为这个来找你的,那天有人去病房找过魏西里吗?” “有是有一个,当班故事看见有个女孩从魏西里病房里跑出来,里面还传来魏西里的骂声。你知道的,那个胖子脾气一向不好。”文仲尼答道。 “那女孩大概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我连忙又问。 “挺年轻的,跟森墨差不多大。我也没看到啊,要不我把那个护士喊来吧。”文仲尼说着已经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拨号了。 确实的,魏西里骂了什么很关键,虽然那个胖子很爱骂人,但他的失踪和他骂的内容很可能息息相关。 趁着文仲尼打电话的功夫,我也打了个电话给甘玉瑾。甘玉瑾是本市的刑警队长,也是魏西里十多年前的老下属,他们关系不错。 我与他也在监狱里打过交道,是个为人不错又精明能干的男人。 电话里说明了我需要他的帮助,谁知甘玉瑾已经驱车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原来魏西里是被他送进医院的,所以他也知道老上司失踪的事。 没多久,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护士走了进来。 “小张,你值班的时候看到706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跟这个同志说一说。”文仲尼交代着。 我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请问当时那个女孩长得什么模样,穿着打扮怎么样?病房里的那个胖病人骂了什么内容?” 护士歪着头略一思索回答道:“前天下午的事情了,那小姑娘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很高挑,大长腿。看着跟模特一样,不过从病房出来样子很狼狈。 那个胖子骂得很凶,什么你这个该死的魔鬼,别想我帮你查案子,你和你的同伴全死光了才好。去年夏天我就不该放过你!好像就是三句话。 医院病房里进进出出的病人家属很多,原本我是不在意的。不过这个胖子骂的太凶了,那姑娘又样子可怜巴巴的,当时我还从值班台去病房问那个病人怎么了,他可真凶。直接叫我滚。 哼,这种人该死!” 文仲尼听了生气地大吼:“小张你就说你知道的,别的废话少说!” 我也瞪了她一眼:“那个女孩有什么特征吗?她穿着打扮怎么样你还没说呢。” 小护士这才吐吐舌头怯怯的说:“穿个粉红色连衣裙吧,挺好看的。齐肩的头发,好像耳边还有颗痣,其它的我记不得了。” “那你想起什么再联系文医生。” 我揉着鼻子对魏森墨说:“前天是周末,那姑娘个子高挑,年纪也就十八九岁,很可能是哪个艺术院校的学生。耳边有颗痣,这个特征还是很有用的。 只是魏西里那三句话也透露了很多信息,这个姑娘来找魏西里的目的是让胖子帮她查一起案子,事关那姑娘和她的同伴的性命。但去年夏天魏西里曾经放过她们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时我还不认识魏西里,因此也不知道他手上经办过什么案子,从他称呼那个女孩魔鬼来看,女孩就是他去年夏天心软放过的嫌疑人。” 一番分析,魏森墨的眼睛也明亮了起来。我心中同样有了点底气,但那起车祸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呢? 我内心深处还是惧怕的,如果魏西里是那个被车撞进海里的人,那他已经凶多吉少了。没有人能在遭遇车祸后还可以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逃生的。何况他还是个虚弱的病人。 与文仲尼又扯了会儿闲天,甘玉瑾才姗姗来迟。瞧着刑警队长络腮胡子边滴答滴答的汗水,我拍拍他的肩膀,将刚才得到的信息和分析说给了他听。 甘玉瑾点点头,脸上表情仍是很凝重。 眉宇之间有着化不开的忧愁和淡淡的伤感。 我的心随之咯噔一下,难道魏西里真的是遭遇车祸的人?尸体已经找到了? “小孙你过来下,我跟你讨论案情。森墨你别慌,我跟小孙都是你爹的好朋友,也办过不少案子。” 说罢,甘玉瑾已经闷头走了出去。 办过的案子,魏西里成了要办的案子,这说法无疑于把一个活人变成了尸体,我步履轻浮的跟在他身后,背上已经被汗水弄的粘粘糊糊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车祸现场 “老甘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已经确定魏西里出事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眼睛也涩涩的。 甘玉瑾深吸一口气,久久也没有回答我,但这该死的沉默显然是最糟糕的答案。 哦,不。我揉揉脸,只觉得自己天灵盖被雷劈中似得难受。 在过去半年里,我跟魏西里出生入死经历过许多困难和危险,是他用过人的反应和绝顶的聪明带着我一次一次化险为夷,将狡猾的罪犯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是那么的自信,再糟糕的处境他都临危不乱。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呢?他遭遇了什么?是谁能害死他? 在近乎绝望的悲伤过后,我胸中燃起一股愤怒,我要替这个命运多舛却不屈服命运的硬汉复仇!二十年来他遭遇了各式各样的却仍挺直着腰杆乘风破浪,我也不能沉溺悲伤。 “说吧,怎么回事。我不是森墨那种小孩子。”我的声音在颤抖,许久未曾带着哭腔说话了。 眼角湿湿的,似乎有泪划过。 甘玉瑾原本在低头抽烟,抬起头时,我瞧见了猩红一片。这个汉子也在强忍着眼泪。 “我昨天找到了目击证人,将魏西里的照片给他指认过了。经他确认,那个摔进海里的中年男人就是魏西里。我们已经加大打捞力度了,只是那片海域太深了。”甘玉瑾说道最后,用手捂着嘴再次将头埋低,刑警队长肩膀耸动,显然在强忍眼泪。 我站在办公室走廊里,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灰暗了起来。那个永不服输乐观向上的硬汉就这么死了吗?我不信我不信怕魏森墨听见,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呐喊。 两个受魏西里恩泽颇多的男人相对站着,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惹动对方心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不需要瞒着我。” 这时魏森墨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甘玉瑾看见魏西里的儿子,痛苦的一拳打在了雪白的墙壁上,我耳中听见骨头与墙猛烈撞击的声响。 他未曾流泪先将热血流了出来! “你们都是我爸的好朋友,咱们需要联合起来找出真相和真凶。”魏森墨面无表情的说,他的眼神犀利的像鹰隼,恍惚间我又看到了年轻的魏西里。 “是的,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咱们再去找一次那个目击证人吧,没亲耳听见我不会相信的。”我说着拍拍甘玉瑾的肩膀。 “没有看见我爸的尸体我都不会相信。”魏森墨板着脸,神情更加冰冷倔强。 虽然他跟魏西里表面上关系不好,可天下哪有几个孩子不爱父母的。为了怕魏西里知道自己的肌无力是他遗传的而内疚,森墨宁可跟他断绝关系。 就这份孝心和绝然。他都无愧是魏西里的儿子! “是的,我白活这么大岁数了,遇事还不如你们两个小年轻。也许那个目击证人说谎呢。”甘玉瑾捏着鲜血淋漓的拳头,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坚毅起来。 我们像是三个遭遇海难的船员,彼此在急风骤雨,狂涛巨浪中相互扶持。给对方以信心。 虽然是中年人甘玉瑾依然冲动依然热血,这是好警察必备的优点,但他的手指也因此骨折了。我们坐上了他开来的警车,他的手下驾驶着车,而他在后面尴尬地包扎着手指。一会儿少不了还得去医院。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跟魏西里交上朋友吧,我在心里感叹。 魏森墨始终板着脸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这个年轻男孩内心正遭受怎样的痛苦我不得而知,甚至我都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我自己何尝不痛苦呢? 当初应聘的时候我还对这个胖子咬牙切齿,现在却为他难过的只想嚎啕大哭。 车子兜兜转转除了市区,直奔市郊的沿山公路,那是高速路跟邻省国道之间的一段路程,整个山边的公路像条减过肥的蛇一样狭窄而蜿蜒曲折。 下了高速站,我便瞧见了树阴森森的岩壁,各种树木的枝头在公路右边顶上延伸出来,形成了天然的遮阳伞,同样的也是这些树木影响了光线,这条公路应该有些年代了,路上不少被重型车辆碾压留下的小坑。 公路的另一侧是栏杆,栏杆达到了一米六七十的高度,不可谓不高。栏杆外是碧波万顷的海。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从车窗外吹来,今天天气很好,炫目的阳光下,蓝色的海洋一眼看不到尽头。 它不断翻滚的波涛不时,冲上岸,击打着公路边角的石壁这亘古凶兽像在择人而噬,一想到藏在海里的魏西里,我就难过的不能自己,此刻他的尸体在哪飘着呢?我拿起手中的矿泉水朝那张扬的大海奋力扔去。 “到了,就是这。”甘玉瑾生硬的说。 警车停下,沿山公路转角拐弯的一个路口。三十度的斜角,又是光线不好的夜晚。确实是有些难开。 可魏西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呢?靠海那面的栏杆上,有些被车撞过的新痕迹。当时魏西里应该是靠在有海的那边走着的。 “我已经打电话叫那个目击者过来了,他就住在这头的山上。”甘玉瑾指指右侧头顶的山,那山势很高,树影重重,想来住在那夏天会异常凉爽,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才能证明魏西里遇害了。 而我要做的是在他的话里找到漏洞,以证明魏西里只是失踪而不是掉进海里。 魏森墨站在那被撞过的栏杆边,他已经看了有一阵了。 “更像是故意撞过来的!”他突然开口。 “什么?”我与甘玉瑾同时问。 “从这个拐弯处撞过来的痕迹不该是这样的,汽车加速冲撞到栏杆,她自己的车也该飞出去,或者再撞到这个位置。但这很干净没有碰撞的痕迹。这是不符合力学的,也绝不是撞到人又踩油门能形成的痕迹。” 魏森墨的脸上殊无得意,而是满满的担忧。 “现场的血迹清理了吗?”我皱着眉问甘玉瑾。因为我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都没有血迹。这么严重的车祸按理说应该有血才对。 有了血液我们就可以比对是不是魏西里留下的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目击证人 当我提到魏西里有没有在现场留下血迹时,甘玉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的脸膛原本已经够黑了,现在更像被谁抹上了锅灰。 “地上的血迹呢?你们清理了?”我再次重复着问题,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魏西里留下的一只拖鞋,是那家肿瘤医院的,拖鞋上的血迹也与魏哥的比对一致。”甘玉瑾的手下替上司回答着。 难怪甘玉瑾之前那么笃定那么难过了,现场既留有魏西里的血迹又有拖鞋,还有目击证人。这完全组成了证据链,如果这是一起谋杀案已经可以结案了,就算是交通事故,也可以通过认定分责的程序,无怪乎那个女司机要肇事逃逸。 “没见到我爸的尸体前我是不会相信的!”魏森墨昂着头,眼中泪花闪烁。海风袭来,那点点滴滴的泪珠随风摇曳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我现在只想听听目击证人的话,如果魏西里过往留给我的印象不是那么聪明强悍,我怕是已经认定他已经死了,可魏西里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 我甚至在想魏西里是不是为了躲避追杀而假装落下了山崖,可这种想法经不起仔细推敲。因为他虚弱了做不到这么复杂的动作,而且他即使这样做了,也会出现找我和魏森墨。 望着那片蔚蓝而又令人绝望的海洋,我在想他跳进海里还能活吗? 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一样,魏森墨咬着嘴唇说道:“我爸不会游泳。” 一个旱鸭子面对无情的大海能怎么样呢?怕是只有随波逐流被吞噬的命,即使他命很大恰巧被人救上来了,也该有消息才对。 “目击证人来了。”甘玉瑾轻呼一声。 我侧过脸看见了一个红脸中年人,那人个子敦实,满头黑发又长又乱,因为常年吹海风的关系,他的脸干涸的像久旱的土地。 “说说你当时看到的情况。”甘玉瑾的手下对那人说。 那人点点头:“就前天晚上,我坐在山腰的大石头上吹风。山上人娱乐少。我最喜吹风了。当时七点不到的样子,反正是我吃完饭后。一辆红色的跑车从老远呼啸着过来,车上女人挺好看的我就盯住她一路看来着。” 说的这,那汉子腼腆的笑了笑又说:“那女的应该是新手司机,急转弯的时候减速都不知道,路口这面过来一个大胖子,那女的不但不刹车,还瞎打着方向盘在惊叫个不停,然后事故就发生了。那个胖子被撞的飞了出去。他球一样的身体碰到了栏杆,翻出了栏杆之外。那女的吓得脸都白了,开着车直接头也不回的逃跑。我赶紧下闪去看,可这片海实在太恶了,那胖子等我下山的那会儿功夫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啦。” 这汉子说话有很严重的地方口音,我勉强还是能听懂。 “七点多钟你怎么还看得见下面的情况?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住在山上?”我皱着眉提出疑问。 “小兄弟听你意思信不过我啊,我李老八要是有一句瞎话出门被车撞死。”他气鼓鼓的说完,一张红脸涨成了紫色。 “李哥是山上的茶农,七点钟山腰上是能看见下面的情况的。昨晚我跟队长已经实验过了。”甘玉瑾手下那个青年警察解释道。 “李哥你也别生气,那个掉进海里的是他朋友,所以他心里急了点。”甘玉瑾忙打着圆场。 那茶农李老八冷哼一声,犹在生气。 我赶忙赔不是:“老哥,那个胖子是我好哥们。我确实心里难受,这么说你瞧清了那个女人的长相?” 他点点头:“三十多岁还挺漂亮的,个子小小,头发长长,眼睛大大。” 说道美女时,这人立刻变得很兴奋。 我揉揉鼻子异常难受地说:“盘山公路前方是一段高速公路,路口还有收费站。这样的话,肇事女司机的脸和车子都该有记录才是,两项一比对就可以下通缉令了。” 如果茶农说的全是真的,受害者和凶手都有了,尸体找不到也可以定案了。魏西里聪明一世,就这么倒霉又憋屈的死去了吗? “我今天已经让高速公路的工作人员把肇事女司机被拍到的画面调出来了,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去看就行了。”甘玉瑾咬着牙,看起来要手撕了那个女的一样。 我一直在想,撞死魏西里的会不会是李铃铛,她有足够的动机做这件事,魏森墨分析过了,这是起故意的交通事故。那么李铃铛更加可疑了。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对魏西里是又爱又恨的,她绝不会亲眼看着他幸福走完最后一段日子。 唯一不相符的是她的年纪,目击证人看到的女司机三十多岁,而李铃铛已经四十多了,但我见过她本人,她与李倩一样既被岁月眷顾又保养得当,在夜幕下看起来显得年轻也不足为奇。 一切等比对高速公路的照片便可以知晓了。 “你看看,当时被撞的是不是这个人。”魏森墨从牛仔裤中掏出钱包,钱包夹层有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那照片拍摄于许多年前,那时他矮矮的也就是个初中生模样,那时的魏西里也远没有现在这么胖。高达一米八八的身高,显得魁梧而雄壮。 照片因为保存得当的缘故,看起来跟新的一样,因此我知道魏森墨是在考验这个李老八。 李老八眯着眼瞧了许久才摇摇头:“被撞的那个是大胖子,比这个略矮一些。年纪也更大一些。” 我的心更加凉了半截,若是他毫不犹豫的说是,那么这个人说谎的可能性就很大,可经过辨别之后还能认出那晚的受害者年纪更大更矮。 人胖了跟年纪大了之后身高都会缩水的。这个细节使人绝望。 “大概矮多少?五官像不像?”魏森墨仍在追问。 李老八略略思索了会儿说:“矮一点点吧,那个被撞的人也很高。两个人五官倒是蛮像的,你这张照片就像他年轻的时候。” 魏森墨原本便暗淡的眼神更加颓败了几分,他痛苦的说:“走吧,我们去收费站看看那个女的。” 他落寞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第四百七十七章录像里的怪事 魏森墨在恨那个肇事女司机,连他都放弃了吗?之前他可是口口声声说不见到魏西里尸体不会相信的。我垂着头,在思索着茶农话里的漏洞,可想出来的几点,都被甘玉瑾他们证伪了。 那个警队队长既实验过能不能从山腰看到公路的人,又让他确认过照片。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揉着鼻子,魏西里一定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死掉的。这是我说不出理由却一定坚持的一点。 坐在警车里,魏森墨幽幽的叹了口气。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我也很难过,这是个从未经历风雨的大男孩。当年母亲自杀时我也经历过一样的绝望。 为什么人世间要有生离死别的痛苦呢?我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魏森墨抬起头对甘玉瑾说:“甘叔叔记录好我们到达收费站的时间。到时候对比一下录像里的。” 他还没有放弃,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放弃。只要魏西里的尸体没有被打捞上来,我们便不该放弃。也许他现在正在某种等着我们营救呢? 想到这我挺直了腰板:“即便那个被撞的人是魏西里,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呢?他本该是躺在医院的病人,能吸引他出来一定是有缘故的。 而且那个女司机同样可疑,如果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那么她是怎么知道魏西里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的? 还有那个护士提起的高挑女孩,事情是不是跟她也有关联呢?她被魏西里拒绝痛骂后是不是采取了别的方法?这两个女人之间是不是有关联?更关键的点,魏西里一个虚弱的癌症病人是怎么走出医院到达这么远的公路的。会不会有门卫或什么人看到过他?” 我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怀疑。魏西里失踪的很神秘,但留下的线索同样很多。这更像是我的老师留下的一道考题。我揉揉鼻子,要只是个考验就好了。 “我们现在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不管魏西里是生是死,我们都能把他找出来。呸,他人那么好,肯定还活着。”甘玉瑾焦虑地搓着下巴。 车行不多时,高速路口的收费站到了。我们下了车,用时尽20分钟。这是一段不长的距离。 我突然想到魏西里他是怎么来到的盘山公路?这个高速公路是他到出事地点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他是坐别人车来的,不管是被劫持,还是他自己打车驾车来的,收费站的监控里都很可能有魏西里的视频录像,如果没有的话,出事那个就很大几率不是他。 我的原本颓唐的精神随之一震。 甘玉瑾出示了证件,并说明来意。收费站边上有个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一个年轻小伙子引我们到了那。 他径自走到一台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操作起来:“我们领导已经交代过尽量配合你们工作,各位稍等一下。” 我站在他身后,瞧见他在电脑监控里调着日期。直到前天,他才放下鼠标问:“你们要找怎样的人和车,我们这个收费站是出省必经的路,所以很多车辆的。” 甘玉瑾回答:“傍晚七点左右,一个长头发矮个子的三十多岁女人,她驾驶着一辆红色跑车。” 我连忙插嘴:“还有一个高大的中年胖子,他比那女的早到五十多分钟的样子!坐什么车不清楚,他很可能在副驾驶或者在后座,那人体积很大,应该会被拍下来。” 之所以是五十多分钟,是因为魏西里必然是乘车经过高速通道才能到达沿山公路的,而高速路出口到公路出事地点,虽然路程不长,开车只需要十分钟的样子,但考虑魏西里的步行速度,我预估最多在五十分钟前,他便下车步行了。当然他也很可能坐车坐在公路中段尾段才走到出事地点的。 反正我计算最大值总没错。 “大家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帧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找出画面里的魏西里!”我握着拳朝众人说,大家纷纷点头。 那个年轻人虽然很奇怪我们的行为但没有多说什么,他把收费站的录像从六点钟开始播放。 比我预估的时间还多了十分钟,虽然这十分钟可能没用,但我们每一个人仍是聚精会神的在电脑屏幕上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考虑到眼睛盯久一个地方会很疲劳,我要求录像以慢速三倍播放,这样十双眼睛总能找出那个胖子。 收费站分为三个收费道,我负责最右边的那个,瞪圆了眼盯着屏幕,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魏西里仍旧没有出现。 其他人也一样,大家都屏住呼吸在观看。 再晚时间就对不上了啊,魏西里不可能比那个女人还晚进收费站,何况他后来还要步行一段。 一直看到六点四十,魏西里仍旧没有出现在画面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大可能魏西里并没有到过这里。 “再看一遍吧,魏哥可能真的没来过。”这是见面以来甘玉瑾说话最轻松的一次。 我们又麻烦那个工作人员将录像带调到六点钟重新播放,尽管我们看过一次了,但众多车辆总难免有遗漏,因此每个人仍是看的很认真。我还特地跟魏森墨换了一个收费道观察。 可视频里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魏西里肥胖的身影还是没出有出现,收费站的摄像头是能照到车进出的整个过程的,因此车后座或者副驾驶的人努力辨认还是可以看出的,特别魏西里那个体积。 “魏西里看样子没来过这。”我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之前担心他掉进海里实在令我难受。 只有魏森墨仍皱着眉捏紧拳头,这个大男孩仍没有放松下来,他说道:“继续播放吧。” “没事的森墨,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应该与你父亲无关。”甘玉瑾的下属安慰着他。 那工作人员继续播放着六点四十之后的录像,我们每个人不得不陪着魏森墨聚精会神的观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仍在最右角。 收费站客流量确实很大,傍晚仍是车流不息。在我意兴阑珊时,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六点四十五,一辆鲜红的跑车出现了。 车上是个漂亮的女人,更令我吃惊的是她边上是个体积庞大病怏怏的胖子。 也就是说凶手和被害人一起出现了,在此之前我万万没想到魏西里竟然是坐这个女人的车到达的事故现场。 第四百七十八章没有尸体的凶杀案 瞧见魏西里和撞死他的女人同时出现在监控视频里我本能的叫嚷:“快看!” 那女人并不是李铃铛,她真真实实只有三十多岁,一头染过的橘红色头发如瀑布一样垂在她的双肩,女人画着黑色眼影,硕大的眼睛里带着美瞳,显得美轮美奂又不真实,她薄薄的嘴唇上涂着性感的红色。 不得不说这个体态较小的女人很妖艳也很动人。 但魏西里一贯讨厌浓重艳抹的女人,但视频里胖子的脸虽然因病惨白如纸,却挂着微笑。那笑容并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的。 他们是朋友?这女的是魏西里的小三?魏西里在查案,这女的是当事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车里的胖子有没有想过自己十五分钟后就要被这个女人撞死了? 大家都奇怪的看着监控录像里的画面,只有那个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不以为然。 “这是怎么回事?”魏森墨指着电脑屏幕。 这个问题显然是我们一行四人都在想的。 “当时你们查过这女人的驾照吗?”我问出了一个傻问题,一个高峰的收费站要过那么多人,他们怎么看的过来,只有特别可疑或者倒霉的人才会被查验驾照。 果然,他摇摇头。 “去车管所查查这辆跑车的车牌吧。”我痛苦地说。 之前以为魏西里没有到过这条高速公路,而有庆幸被撞死的那个可能不是他。可现在录像已经证明了魏西里确实到过这里,而且坐在这个肇事女司机的车辆。 事情变得很怪异,为什么进入收费站时他们还有说有笑的,走出了高速公路他们却一个步行一个继续驾驶着汽车。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女的撞死了魏西里? 魏森墨分析过,事故现场留下的痕迹表示这个女的是故意的。两人互相认识证明了谋杀的可能性,大部分凶杀案,嫌疑人和被害人都是认识的。 这个女人的杀人动机或许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了。 这时候魏西里的尸体或许都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监控录像等等都证明了那个茶农没有说谎。 我握紧着拳头,直感觉到一阵心乱如麻。从未想过魏西里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喘气的一生。 我们四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就连甘玉瑾的下属,那个同我们在监狱里经历过危险的年轻人也很痛苦。谁也不希望一个好人惨死。 聚在警车旁,甘玉瑾和他同伴闷头抽着烟,我在胡思乱想,魏森墨也是一言不发。 良久,刑警队长丢掉第三根香烟说道:“走吧。” 我朝魏森墨安慰道:“好消息是现在有了两个嫌疑人,一个是驾车的女人,跟着驾照能找到,另一个是去医院找过我爸的女人,她很可能是艺校学生。总之长得那么漂亮的大学生,很容易找到的。不管你父亲出了什么事她们一定是知情人。” 我不敢在他面前提死这个字,那太残忍了。 魏森墨愁容满面的抿抿嘴:“没见到尸体前,都没法证明他死了对嘛?” 甘玉瑾用力的点点头:“是的,没找到尸体就说明他没死。” 车里的气氛一时压抑极了,我的两处枪伤远不及心里的疼痛来的厉害。其实每一个都有七八分觉得魏西里已经死了,剩下那二三成只是因为失踪的那个人叫魏西里。他不该就这么死。 “甘哥你去车管所追查这个女人,我跟森墨去找当地的学校。她应该是个大学生,我觉得。”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上大学的时候,我握着拳。 “嗯!你遇到事打我电话,老魏那么厉害,咱们要相信他。”甘玉瑾看着我也看着魏森墨说。 车行回市里,魏森墨便要求下车。他在车上便拿着我的手机开始上网查询这座城市的高校,鉴于那个女孩高挑的身材,和小护士的一句她的样子像模特,我们便从艺术类院校找起。 月城是福建的一个大型城市,大型城市意味着各种资源的发达,光大学就有许多所。想在其中找到一个耳朵上有痣的女孩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当我打算挨家挨户找时,魏森墨却阻止了我。给我一台电脑,我能把她找出来。 于是我们去了网吧,老实说我虽然不是不懂电脑不会上网的老古董。当在魏森墨这种高手眼中我和他们的区别是我会按开机键,仅此而已。 当我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忙时,魏森墨很认真的说:“不用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别的线索。” 这话很委婉,换成魏西里来说就是“闭嘴,滚。” 我坐在离他远远的机子上想着事情,这时是中午网吧空位子很多。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敲着键盘。 我预想事情有几种可能,魏西里没有死,他被人绑架了,那一切都是绑架他的人做给我们看的,茶农收了钱在撒谎,这是我乐于见到的事,只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种推理。 但在找到他尸体前也不能完全排除掉这种可能性,毕竟现场只是一双带血的拖鞋。 魏西里会不会牵扯进一起难缠的案子里了?有人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将他绑架起来,或者杀死。 当然杀死的假设我并不想做,因为想弄死他的人太多太多了,包括他自己也弄不清有多少。要追查起来也很复杂,过去二十六七年里,他经手了太多案子,也得罪了太多人。 那么他被绑架的推理也不简单,首先背后的人精妙的设计了一场交通意外弄成了魏西里被撞死的假象。所有行为背后都是有目的,让人以为魏西里死了,他能得到什么? 像魏西里这种警界朋友很多的人,如果他被绑架了,他的朋友们或许还不会那么焦急,因为魏西里过去失踪过不少次,但如果魏西里被人谋杀了,那么他所有朋友都会倾尽力量去追查这件事。 那么我在想,绑架魏西里的人会不会是想保护他?魏西里这个胖子的仇家很多,如果他死了,日子会轻松许多。从那个女人能跟魏西里说笑这一点来看,他们确实认识。但魏西里如果是自愿配合的,不可能不联系我们。 所以魏西里仍是被动的被绑走的,那个藏起他来的人很可能是怕魏西里说出一些事情来暴露了什么秘密,但那个人又不愿杀死他,所以才弄出这么个把戏来。 这些推理多少有些像自欺欺人。 我重重地摇摇头看向魏森墨:“你查的怎么样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祖传变态 “我入侵了铁道部,车管所,几家航空公司还有一些院校的系统。”魏森墨头也不抬的的继续在电脑前敲打。他语气轻松的像是去菜市场买了点蔬菜。 我的天老爷,我差点惊掉了下巴。网吧上网可是实名制的,多少人发个帖子就被查水表了,这位老兄就这么坐在网吧大咧咧的说着和干着违法的事。 他聪明的脑瓜没想过,入侵网站系统也是犯法的吗?我只能暗暗祈祷不要有网警找上门来。 他应该是在查魏西里的出入境信息,和那两个可疑的女人。 说实话,现在什么都网络化了,一个厉害的黑客在网络世界无异于上帝,所有信息在他们面前都是不设防的,只要他想,他什么都可以查到。 这也是信息时代最可怕的是,你最为隐私的秘密正被人随意偷窥着,魏森墨的电脑技术如果用于犯罪的话,危害性简直是灾难级别的。 但如果他用在帮助警方破案上,也是有奇效的。就比如甘玉瑾去车管所查车牌号,过程麻烦和繁琐,还需要对方合作。哪有魏森墨键盘一敲来的快捷。 正畅想着如果我有这种能力会怎样时,他高举双手兴奋的喊:“查到了!” 循声看去,电脑屏幕上,显示了一份学生资料。 那个女孩叫宋晓,即使是张证件照也显得青春逼人格外美丽,她是香港回归那年生人。耳边恰巧有颗痣,同样也是一所艺术院校舞蹈系的大二学生。 “可惜没有带那个护士来,但我觉得这个姑娘的年纪体貌特征都符合了。”魏森墨掰掰敲了很久键盘的手指。 因为有过跟他父亲共处的经验,我也懒得问他是怎么找到的。免得被奚落。 “这个点他们已经下课了,咱们先吃饭吧,等下午再去查。”我提议。 “孙大哥,咱们先查案好吧,她是住校生,中午在食堂吃呢,我刚看过她朋友圈了。她在抱怨今天的炖肉味道太糟糕了。咱们动作快点,能在食堂找到她。” 魏森墨从电脑桌前站起来。 我却觉得这家伙实在太可怕了,在他面前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他妈的在哪吃饭都能查出来,要是想干什么坏事实在太方便了。好在他只是个书呆子式的纯良少年。 与魏森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女孩的学校。 在路上我问他:“刚才你把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吗?别留下什么麻烦。” 他靠在座垫上轻松的说:“我进他们系统跟走路一样简单,如果他们真有本事知道是我干的,应该给我一份表扬信,因为我帮他们修改了几个同行留下的后门。” 所谓后门我倒是知道,就是黑客入侵系统后留下的漏洞,方便自己下次进入。只有比留下后门的黑客更厉害的黑客才能知道。而这个家伙在这么短时间能入侵这么多系统还有空修正别人的后门,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魏西里和那个女人的信息查的怎么样呢?”我可不会赞美他这种违法的行为,而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魏森墨眼神暗淡的摇摇头说道:“我爸没有任何信息,起码这几天他不曾出现过。那辆车,不是那个红发女人的。车主叫张朝是个酒吧老板,一会儿咱们去找他。” 有个魏森墨倒是省了许多功夫,估计现在甘玉瑾也才刚到车管所而已。 很快,那所艺术学院到了,来来往往都是神采飞扬的俊男靓女,这些年轻人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朝气。这是我身边的魏森墨所欠缺的,他更像是个沉默的中年人。话不多,但有用。起码他在我面前保持着一种拘谨的陌生感,并不像个真正的年轻人。这就是早熟和早慧带来的苦果。 我们一路直奔女孩所在食堂,再次感到恐惧的是这个家伙已经把那女孩学校的地形记下来了,并且还知道她住在哪栋寝室。 中午十二点二十,正是学校食堂最为火爆的时候。餐厅里全是端着饭盆的学生,我在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中找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魏森墨说那条朋友圈是十二点发的,而且是刚拍的照片。可能女孩还没有用餐完毕。不得不说他的推理是正确的,我在餐厅的一个角落看见了那个女孩。 艺校的女学生都很漂亮,那个女孩却更外显眼,她孤零零的坐在偏僻的角落,周围没有一个同伴。她就像静静绽放的玫瑰。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女孩为什么会被魏西里称为魔鬼,魏西里还曾提及她有同伴,她本就是找魏西里去查案救人的。而且这个女孩在去年夏天干过一件极可怕的事,被魏西里心软放过了。 我快步走向她。 “前天你去找过魏西里吗?”魏森墨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不知道是我还是魏西里这个名字,吓了她一跳。她本来在嫌疑地挑着饭粒,听了这句话筷子掉在了地上。 魏森墨捡起筷子:“你来不及说谎了,这表现证明你认识我爸。” 一样的咄咄逼人,一样的不留余地。他简直是小号的魏西里。 宋晓木木地点点头:“我认识他。” “你叫什么名字?你前天去找他干什么?”魏森墨这不是明知故问,这是个问话技巧,先说一个对方不会说谎的问题,然后迅速问第二个问题,人在熟悉的问题后面撒谎的表现会不一样。 这是魏西里教给我的,而他显然不会教给自己的儿子,可见魏森墨在这方面极有天赋。 “我叫宋晓,找魏西里当然是看望他了,他生病了,我家长辈也是那医院的医生,我得知他是大侦探很仰慕他,所以带着水果去探视了他。”宋晓字斟句酌慢吞吞的说。 “撒谎!你在撒谎!”魏森墨突然提高了音量他怒气冲冲地说:“你既不姓宋,也不是为了这个去看她的。” 咦?这个女孩的学籍资料上明明写着她姓宋啊,魏森墨怎么知道她不姓这个呢? 难道他们魏家人都是祖传的变态吗?与魏森墨短短的半天相处我便被他屡屡震惊了。 这个小子有点变态,可我挺喜欢的。 第四百八十章一切都连起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撒谎了。难道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吗?喏,我的身份证你看我姓的是不是宋。” 那个年轻女孩显得很气愤,她从小巧的红色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上面赫然写着宋晓。 我拿眼睛瞧着魏森墨,示意哥们你好像玩脱了,谁知他仍是固执的坚持己见:“人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会很流畅,你说道宋这个姓时有种特别抵触的情绪,还有点嫌疑,你是后改的姓氏,很可能是跟你妈或者继父姓的。” 宋晓也急了,她抓起提包作势要走嘴里骂道:“神经病,你要是有妄想症就去医院看,姑奶奶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魏森墨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女孩红着脸要大喊着:“你要干嘛?” “我爸死了,你很可能是最后几个见到他的人。”他皱着眉。 女孩将包放下,一脸的不可思议:“死了?怎么可能,我前天还见过他。” 我就坡下驴道:“就在你离开不久,他就出了车祸,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撞死他的。” 那女孩腊白着脸怔怔地坐在座位上,她显得很绝望。是的,得知魏西里的死使得她很绝望。 我也意识到这个女孩果然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她的一切反应都很奇怪。 “我爸能救你,我也能。我只是希望你把最后见到他时的情况复述给我听。还有你们去年夏天做过的事,还有你最近遭遇的事。这些我认为可能会有关联。” 魏森墨松开手,但仍紧贴着那女孩,这小子确实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他这样提问,人家怎么可能回答。照我的推理,那女孩去年夏天应该做了一件违法的事,并且被魏西里知道了。这也是魏西里拒绝帮助她查案的原因,这么隐私的事,那女孩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 果然如我所料的一样,那女孩抓起包再次起身,临走前她恶狠狠的说:“如果你们再拦着我,我就喊人了。” 这是大学校园我赶紧让开道路,问话用强是没有收效的。 可魏森墨并不知道这点,他摊开双手拦在女孩面前:“你和你的同伴有生命危险是不是?我可以救你,我们不是那群弱智警察一伙的,我是魏西里的儿子,他是魏西里侦探所的同事。把真相告诉我!” 那女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有些犹豫,可很快她还是把脸沉了下来:“让我走,我真喊人了。” “小姑娘你别激动,我经手的案子也很多了,我是魏西里的徒弟,师傅那么厉害,徒弟也差不了。”我赶忙在边上解释。 “救命啊,有流氓。” 女孩乳燕般轻灵的声音在食堂里响起,不少身材壮硕的男同学见漂亮小姑娘被欺负,都朝这边看来。大学生是最热衷英雄救美的了。 怕惹出麻烦,我赶忙拉了魏森墨一把,宋晓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哎,你不该放她走的。她可能真的会有危险。”魏森墨嗔怨着我。 “我觉得那个撞你父亲的女人更重要,这女孩只是见过魏西里,魏西里当时又没跟着她离开。”我很不解为什么他对宋晓执念这么深。 按理说,直接撞死魏西里的人比这个女孩更关键的多。 魏森墨只得给出了他自己的理由:“现场的一切都说明了,撞我爸那个女的是有预谋的,而且她已经肇事逃逸了,为了这起事故,她驾驶的车都不是自己的。那么她怎么会不知道经过那个收费站会被拍照呢?我觉得她知道这点,而且她有恃无恐,能在事后逃脱要找到这个女人会很困难。” 他顿了顿又说:“这个宋晓就不一样了,她见我爸是在我爸离开前一点点。刚好是我去给我爸缴费的时候,也就是说我爸是临时改变注意出院的。我相信他并不是被劫持走的。我认为他很可能是因为女孩话里的某些细节,发现了一点他之前可能疏忽的事,因此他离开了医院却没有通知我。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这个宋晓就是引诱我爸离开医院的诱饵。那起车祸也是预谋已久的,撞他的那个女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着他上钩。如果是这样的话,两起事件是有关联的!” 我若有所思的想着他的话,半响才回应:“你的推理确实有一定道理,魏西里虽然表面上拒绝了那个女孩,但他是好奇心极重的人,所以他为了探究真相才会离开了医院。 当时他确实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所以穿着医院里的拖鞋和病号服就走了。 他还认识那个开车的女人,从他监控录像中的微笑就能看出来。整个事件都是预谋的,不管魏西里是被杀还是被绑架,那个来找他的女孩都是源头。魏西里很可能在医院附近找了个电话打给了那个开车的女人,让她来接他。 结果一切都中了人家的圈套。” 我越说越是惊心,对方实在太了解魏西里了。一环接一环的将他引进了圈套里。最后使得他消失了。 “关键点还是那个女孩去年夏天做过什么事,她做的事后果很严重,我爸却原谅了她。直到女孩来到医院,我爸又问起去年的事,结果他在宋晓的话里找到了新的线索和漏洞,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将她赶了出去,因为女孩曾经骗了他。”魏森墨娓娓道来,仿佛在场一样,他的推理思路无疑是正确的,这个年轻人像个老手。 我摸着鼻子:“那么你认为女孩之前就认识你爸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并不熟的样子。” “经手过她的案子未必认识她这个人,一切都还有待调查,咱们可以去我爸的侦探所找找有没有关于去年那案子的线索。他平时工作完有什么习惯吗?比如写笔记什么的?” 我苦笑一下:“你爸这个人连饭都懒得吃何况是写东西。不过他桌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很可能会有线索也说不定。反正这个女孩一时半会儿跑不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魏西里没有死 “但我总觉得要赶紧问明白她才好,我爸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出事的,她要么是凶手的同伙,要么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总之这个女孩能有警方控制起来就好办了。” “她不过是在你爸失踪前去过病房探视过他而已,警方凭什么抓人啊。我倒是觉得可以去医院找找她的亲戚了解情况,她不是说有个长辈在医院工作才得知魏西里住院的事吗?” 我揉揉鼻子,突然想到一个人,与魏森墨一起异口同声的喊出:“文仲尼。” 我俩为了追查魏西里的死,连饭都顾不得吃。一人在食堂拿了几个包子便直奔肿瘤医院。魏西里当时是突然住院的,知道他侦探身份的人不多,又能透露出去的,思来想去那个文仲尼最有可能。 一路啃掉包子,医院也到了。不过走到办公室一问,文主任已经下班回家吃饭了。问过办公室值班医生,他的电话号码。我直接打了过去。 文仲尼这时确实在吃饭,一边吞咽着食物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那个女孩果然是他认识的,但是他的回答与我们想的并不一样。 “那个宋晓啊,她是我老婆的侄女,那天刚好陪我老婆来医院看我。我顺嘴就说了,以后结婚不要找警察,她问为什么,我就说了魏西里的事。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去找他的真是宋晓吗?” 我开着手机的外音,魏森墨听了直接抢走他问道:“宋晓是不是父母离异过?她原本不是姓宋的?” “为什么这么问,她父母感情很好的,她一直跟她妈姓宋啊。”文仲尼可算将嘴里的东西吞咽完了,声音也清晰起来。 “那你为什么之前听到护士形容宋晓的长相打扮时装作不认识她?”魏森墨在电话里咄咄逼人,这也确实是我想知道的答案,文仲尼当时是装作跟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 “嗨,我压根就没想到那丫头身上去,人有时候总是难免灯下黑的,看着这死丫头长大我都忘记了她耳朵边有个痣了。不过她就算去看过魏西里也没什么吧?那丫头胆小的很,不可能做坏事的。” 文仲尼给自己也给那女孩辩解着。 闻言我皱紧了眉头,魏西里住在医院的消息是不是他故意透露出去的,这个看起来是魏西里好友,也对他失踪的事非常上心的主任医师会不会是帮凶同伙? 我们凭借一张学籍资料便能知道宋晓是小护士口中来见过魏西里的女孩,文仲尼作为姨夫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当时为什么不说? “你给我说说宋晓这个女孩是怎样的人。”魏森墨并没有继续就那个话题问下去。 “宋晓呀,她就是一普通女孩,爱美,胆小。喜欢热闹,从小就是个善良的丫头,你们该不会怀疑她跟魏西里的死有关系吧?”文仲尼说到后来提高了音量。 “嗯,那再见吧。” 魏森墨突然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不继续问了,他很明显知道些什么东西,他在撒谎!”我有些着急,魏森墨抢过我的电话却不多问点东西,实在令我厌烦。 “他既然已经撒谎了,肯定不会告诉我们实情的。走吧,我们去旭日侦探所。” 魏森墨将手机递给我,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 这个家伙果然与魏西里一样刚愎自用。但破案不仅要有天赋,还需要经验。这是他所欠缺的。当然,我不是甘于做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的附庸。他办事有着许许多多的漏洞。我要替他修补,而且我们不是在斗气,一切都是为了找出魏西里。 旭日侦探所,我半年去了不超过五次。魏森墨要是不提,我都快忘记自己工作的地方的名字了。随手推开门,是的,魏西里的侦探所就是这么随性,门是个摆设,锁坏的日子比我来的时间还长。 反正也没什么可以偷的,我这样想着走到了房间中央,谁知我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原本魏西里的家或者说是办公室很乱不假。但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那就是他的办公桌。 他不是个邋遢的人,只是很懒。工作对于他来说是件严肃认真的事,所以整间屋子最值钱的就是那张榆木办公桌。 现在每个抽屉每样东西都在原位,只是地上多了一张纸。这地方我曾经来过,整个垃圾场的办公室,唯有办公桌附近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垃圾。 魏西里每天只打扫这一块。 “孙哥你愣着干嘛?”魏森墨捅捅我的胳膊。 “有人进来过了,垃圾篓位置不对。办公桌下多了一张纸。”我记得魏西里说过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员,必须有敏锐的观察力,所以跟随他的日子我也在锻炼着自己的细心和耐性。 “也是跟我们一样找东西的?”魏森墨来到桌子边随手拉开了抽屉,这儿是完全不设防的,他爸穷的小偷来了也要含着眼泪走。 因为我知道魏西里把什么都往办公桌随手塞的情况,所以想知道屋子里少了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只能在那人觉得没价值的东西里面再找。 两人将榆木办公桌两排六个抽屉,全部卸下来,将里面的东西放在地上,魏西里抽屉里大多是些报纸,各种他看报时收集的奇案怪案,还有些小纸条。比如他看电视新闻,觉得里面可能有蹊跷就随手记在一边。等什么时候无聊了,就去探个究竟。 “大都是些没有用处的东西,来的人怕是失望了。他可能认为我爸留下了什么东西。可现在看我老爸破完案子根本不留底的。”魏森墨一边整理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剪纸一边说。 “他记性好,什么都能记下。记不住的都是不重要的。”我想起他在进监狱之前,一晚上记下了三百个囚犯的名字。 “有个好消息!”我突然兴奋惊叹道。 “什么?”魏森墨闻言瞪大了眼睛。 “你爸可能没有死,回来的人是他自己!”我说着揉揉鼻子:“我已经发现了魏西里自己回来的证据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他又在办公室拿走了什么东西?” 第四百八十二章红发丽萨 “你别问我这些我不知道的事啊,你到底瞧见什么了?”魏森墨着急的问。 我走到茶几边捡起一个烟头,我们一路从福建赶回来就是为了在魏西里的办公室找点线索。 谁知赶在天黑前我们到了旭日侦探所,却发现他居然回来过。 “这只红色利群的烟头就是证据,魏西里上次在这间房里抽烟还是进精神病院之前。而这颗烟头远没有那么久。” 我晃晃手中的烟头。 魏森墨皱着眉:“那也有可能是来偷东西的家伙抽的啊。” “平时要注意观察,这烟不仅是你爸爱抽的那种,而且烟嘴上的齿印既尖又深。正是他那颗虎牙留下的,这人抽烟爱咬烟头。” 我自信地说,说完却也疑惑了起来,魏西里既然能自己回到南昌。那他怎么不联系我们?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失踪,只是在单独查案子吗?那盘山公路上死的又是谁呢? 魏森墨的疑惑应该跟我一样,他微微皱着眉抱怨道:“他是不是失去了人身自由了?不然他应该会联系我才对啊,而且不配合治疗瞎跑什么,害的我担心。” “会不会就像你上次被绑架一样,那他能跟你似得在现场留下线索嘛?”我这时想到了那张落在办公桌下的纸。 刚才之所以没有注意到它,是因为它太小了只有拇指盖大小。而且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离阳”我将被烧剩的纸的内容念了出来。这纸应该是报纸的一角。 而我们刚才已经将六个抽屉内的东西都看过一遍了,里面并没有被烧过的报纸。难道魏西里回来拿走的就是一张报纸? “他当时很可能在抽烟,然后随手烫下了这两个字。然后把烟头仍远了,这是他留下的线索,可这字是什么意思呢?”魏森墨直勾勾地看着小小的报纸碎屑。 “那高速路就叫离阳高速。这跟他的失踪有什么关系?”我揉着脑袋,魏西里留下的谜题太过简陋了。 “瞧报纸的样子时间不短了,会不会跟去年的宋晓的那起案子有关?她去年夏天曾经在高速路上做过什么坏事,结果被我爸发现了。” 我点点头说道:“确实很有可能,但你爸是怎么回到这的呢?他当时是被人抓住的还是自己回来的?别我们忙了一场,他只是在查案子。我们疑心生暗鬼越想越多。” 又与森墨就他爸失踪的事交谈了一会儿。我们都没有新的想法,仅凭一只烟头我们甚至没法百分百确认他还活着。越来越多的可能性和新的问题被我们提了出来,可问题这么多,答案却依然未知。 月亮悄悄的爬上了窗子,繁星点点缀着夜空美的惊人,魏西里的住所远离城区的喧嚣,有着令人舒心的宁静。 我与森墨一人跑了一碗方便面,吃完各自坐在沙发的一端,发呆。魏森墨强调的最多就是马上要透析了,魏西里不该偷偷的离开,更不可能不联系家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一致认为,魏西里很可能还活着。这无疑使我们开心,但魏西里很可能失去了人生自由,他正遭遇一些事情。 当时从公路栏杆跌落海中惨死的是另一个中年胖子,那个开跑车的女人很可能是离开魏西里后做的案子。 而魏西里的失踪仍旧与宋晓有着莫大的关系,她与那红发女人应该是一伙儿的。 我们从福建离开到南昌还有另一个原因,那跑车真正的主人不是福建人而是江西的。我们这趟不仅回旭日找线索还要去找他。 在八点多钟的时候,我与森墨踏入了夜色之中。魏西里有辆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老式桑塔纳,而我在他家找到了车钥匙。这儿地处偏僻打车不易,于是我们用这个做了代步工具。 最高四十码实际只有二十码的时速真是遛弯级别的,我们焦急的看着一辆辆车和夜跑的人超越过去。在龟速般的车速下,一个小时过去了。 “把这破车留在路边,我们打车过去吧。”魏森墨到底年轻,已经耐不住了。 “算啦,马上就到了。”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有些无精打采。 又行了一会儿,我们总算开到那家酒吧。别致个性的装修,轻缓的音乐。表情暧昧的男女。酒吧规模还不小,直奔吧台,我掏出了假的警官证,这也是魏西里抽屉里留给我唯一有用的东西。 酒保见我说跟谋杀案有关,说老板不在,慌忙让我等一会儿,他当场就给张朝打了个电话。 沾假警官证的光,他还给我们免费提供了两杯不含酒精的饮品。又坐了一会儿。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他口齿不清地问谁找我。 他穿着西装,大概三十来岁。 “你就是张朝吧,有个红头发的女人开着你的跑车在高速路上撞死人逃逸了。我们是那边过来的警察,你认识那女的吗?”我飞快的编着瞎话。 “算认识吧,警察哥哥,她偷走我的车撞死人我该不会有责任吧?”他醉眼迷离的看着我问。 “哼,偷走?你有报案吗?那女的姓什么叫什么?哪儿人,干什么的?”我一连串的问。 大概喝多了,他蹒跚着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才说:“没报案,她叫丽萨。我以为她只是拿去开着玩,谁知道几天回去了还没给我还回来。” “丽萨?”我皱着眉。这肯定不是真正的人名,而且一听就很敷衍。现在用这么敷衍的化名除了婊子就是作家了。显然那个妆容妖艳的漂亮女人不会是作家。 “她是干什么的,你还没说呢?”魏森墨在边上插嘴,他年轻的脸庞可一点不像个警察,刚才我还特意交代他不要乱说话呢。 “她应该是那种专门介绍女孩的人吧。”我有点佩服自己把鸡头说的如此委婉,那个女人的职业应该是个妈妈桑,也就是古代的老鸨。 张朝打个酒嗝慌忙问:“这事不要紧吧?” 他问的肯定是嫖娼的事,我赶紧摇摇头凶巴巴地说:“我他妈的又不是扫黄的,赶紧提供线索,你还想要车不要了?” “这女的就是给人介绍一些学生妹的,都是大学里面的漂亮姑娘。我真不知道她开我车能撞死人,妈的。”张朝骂骂咧咧地说。 第四百八十三章救救我 喝了一口眼前的饮料,我皱着眉:“那女的到底是哪里人,人家都给你介绍姑娘了,你能不知道怎么联系她?瞧着你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 “跟她可是第一次,哎,我他妈就是想尝个鲜。谁知道这婊子敢偷我车,还撞死人了,我也是倒霉催的。我有她电话,每次需要服务了就喊她带人过来,我真不知道太多,她真名年纪住哪里我都不知道。”张朝懊恼的抱着头。 “别装死,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认不认识个叫宋晓的姑娘,她是艺校舞蹈系的。”我敲着玻璃桌。 “哎,那些姑娘出来哪会用真名啊,连妈妈桑都是用化名的。就三四天前吧,我和丽萨睡了一晚,然后她给我发了条微信,玩玩你的车,我这免费睡了她,哪好意思要车回来啊。寻思玩几天就玩几天吧。” 张朝又点了根烟。 “我提醒你,她可不是交通事故,她是故意撞死人的,是谋杀!”我加大音量,这是魏西里爱用的招式,我顿了顿又提醒他:“那个年轻姑娘耳朵边有颗痣,你仔细想想。” 这厮大概酒醒了,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皱眉思索。过了好半天才烦躁的摇摇头:“真不记得了,应该是没有这么个姑娘。丽萨故意开我车撞死人?她撞死谁了?我草。” “除了电话号码你就没别的联系方式了吗?平时你就没送她回过住处?”我继续追问。 以前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现在录取标准低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混了进去。又加上商品社会笑贫不笑娼的本质,使得很多拥有好皮囊的年轻人走上了歪路。为了过上舒服的日子,什么礼义廉耻都弃之不顾了。 宋晓认识丽萨,这个女孩很可能也做过援交的行为。想到她清纯的模样我只觉得阵阵恶心。 张朝苦笑着辩解:“警察同志真没有啊,我就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微信没别的了,其实我们总共就玩过七八次。不算生也谈不上熟,再说了逢场作戏的东西何必问那么多。自己爽了就行。” “你就是个人渣,把微信给我看看。”魏森墨不客气的骂着,估计这个象牙塔里的天才,以为别的大学生的生活也跟他一样单纯。 其实本质上这种事是没法怨嫖客的,有人卖才有买。就像吸毒的罪名不如贩毒高一样。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与魏森墨一起看着他的手机微信,丽萨已经将他拉黑了,只能看到十条朋友圈。而且全是诸如吃喝之类无关紧要的内容。 打开通讯录黑名单找到聊天记录,森墨将一条条语音信息都打了开来,里面全是露骨的少儿不宜,成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张朝尴尬的站在原地,而我则更加不解了,魏西里怎么会认识这种女人呢,他生平最讨厌浓妆艳抹的女人,更何况是这种工作性质的。 莫非他也是老司机?我在心里腹诽着,不讨论人格,就魏西里那个穷样应该是消费不起的,这些女孩要价可不低。友情价就难说? “孙哥你在想什么?”魏森墨拍拍我。 看来我想的太入神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什么,在思索案情呢,咱们走吧。” 又板着脸对张朝说:“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电话号码。” 说完与森墨一起迈步出了令人头昏脑热的酒吧。 “你听出什么没有?”魏森墨突然问我。 我一愣摇摇头,刚才那些内容太露骨了,我没怎么认真听,一门心思在想魏西里跟这个妖艳的丽萨的关系。 “那女的是湖南人,年纪在三十多岁的样子,不超过三十五。有一条语音提到过她楼下有麦当劳,她应该住在闹市的高档小区。她的生意应该是在福建,做这种买卖不会在当地干,怕遇见熟人。”魏森墨突然一套套的说了出来。 我不由乐了:“你这小子可以啊,赶上你爹了。” 他却是神色黯淡的说:“我爸现在可能有危险,很大的危险。这是一种怎么说呢,人与人之间奇妙的感觉。我们父子虽然表面不和,但内心还是很合拍的。” 魏森墨越说越是沮丧,我拍拍他的肩:“别慌,你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一般人真奈何不了他。而且咱们正一点带你靠近真相,咱们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就算咱俩不顶事,你爹兴许没几天自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也没底气。能带走魏西里还逼得他不敢跟家里联系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我亲眼见过他跟难缠的对手过招,魏西里是那种自己哪怕死也要咬你块肉的狠角色,以他的智商,能让他上当的人不多。 吴知厄和李铃铛这一男一女显然在列,他们彼此太熟悉了。这俩个家伙在过去也曾让魏西里吃亏,只是事情到目前未知还没有与他们发生联系。 “对了,吴知厄在你爸失踪过后找过你吗?你不是说他拿你妈和你姐威胁你去入侵故宫博物馆系统嘛?” 吴知厄是我的亲叔叔,但我提起他殊无敬意,那是个坏事做尽的人,他与魏西里各自奔向了两个极端,一个为了追凶不顾身体健康,一个只要做坏事就能得到满足。 魏森墨黯然的摇摇头:“我觉得事情跟他关系不大,在黑日地宫出来,我爸与他通过电话,没理由第二天下午他还能把我爸骗出去的。李铃铛也不行,那样我爸不会在丽萨车上还在笑,这很可能是独立事件。”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走吧。上车。”我打开桑塔纳,继续在入水的夜色里龟速行驶,这晚的星星特别多也特别明亮。晚风从窗外吹来,慢悠悠的车速配上它倒是使人舒爽。 正在我昏昏欲睡时,手机响了,文仲尼的号码。 一接,却是个清脆年轻的女声。 是那个宋晓! “他又来了,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女孩的声音是那样焦急和恐惧,像是有什么猛兽在追她一样。 我原本因夜风萎靡的精神为之一震:“你在哪?怎么回事慢慢说。” 第四百八十四章奇怪的电话 那个可能出卖过肉体的女大学生曾经提过自己和自己的伙伴正遭受生命威胁,为此她还求助过魏西里,可就在她去医院不久之后,魏西里也失踪了。 现在她突然用文仲尼的手机给我打来电话,可见情况很危急。 “我在家,他就在屋外。我知道的……他就在屋外。我已经报警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们也快来。”女孩颤抖着声音尖叫。她因恐惧而有些语无伦次。 此刻我却疑窦丛生,她既然在家为什么会有文仲尼的手机?而且她已经报警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打电话。莫非她认定我们比警察还有用嘛? 又或者她在引诱我们去她家好下手? 我当然不会揭穿她更不会说我们已经从福建到江西去了,于是我对着电话里说:“你先别怕,把门锁好,他是谁?你认识他?” 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我并没有把扩音打开,以免魏森墨又把我的电话抢去。此刻我的心里并不是很担心。 “啊,你走开……”女孩尖叫着,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绝望而又凄惨的哀嚎,这种叫声在我刑警生涯里曾经听过,那是人临死之前奋力发出的。 宋晓遇害了?我将耳朵紧贴着手机,恨不得从它身体里穿过去拯救女孩,对面可能正发生凶案,而我却只能拿着电话什么也做不了。不对,我可以录音,我连忙将手机调到录制状态。 “不想死,就别自找麻烦!”一个粗糙的男声出现,他已经故意将自己的声音伪装了,声带发声的部位不同,发出的音质也不一样。 这人故意含糊着声音对我们发出警告,而我正按着录制键呢。 突然一阵巨响刺痛了我的耳膜,电子杂音噼里啪啦的乱叫着,那头挂断了电话,不对,他可能将手机也毁坏了。 我浑身都是汗水,刚刚亲耳听见了一起凶杀案。那文仲尼呢?那个秃顶的主任医师的手机怎么会在他老婆的外甥女手上,莫非他这个姨丈跟宋晓也不亲不白的?还是说他就是凶手? 他当时正在胁迫女孩,而女孩奋力在临死前拿手机给我们发出了警告。可她下午的时候还是完全不配合的态度啊,为什么到了晚上她就改变主意了? 更关键的是她报警过后,却仍给我打了求救电话。难道她在怀疑警方靠不住吗?还是像我说的,她的一切行为都是陷阱,为的是把我们骗过去,可是她起码也要把家庭住址说一下啊。 “孙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紧张。”因为没开扩音,魏森墨对此一无所知。 我皱着眉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魏森墨听完跳了起来:“也就是说宋晓刚才死了?” “咱们可能得连夜回福建一趟,这女孩一死,线索可就断了。该死,那个文仲尼也不知道有什么鬼怪,我还以为他是魏西里的好朋友呢。” 我一边穿外套一边对魏森墨说,他也赶忙收拾东西。 在这过程中,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女孩很可能真的遇害了,她并不是引我们过去准备加害,咱俩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连凶手也是警告我们不要自找麻烦。所以这条先推翻,再就是文仲尼了,我同意你关于他和宋晓关系的看法,有钱有地位的姨丈和青春美貌爱钱的外甥女不清不楚很正常。这医生会不会就是凶手?他很可能得到我爸的信任,或许他也认识那个丽萨。” “没有更大嫌疑人出现的情况下,就是这孙子没跑了。”我咬着牙愤怒地说,如果被我得知是他害了魏西里,我少不得要揍他个死去活来。 难得我跟魏森墨达成了一致。 用手机查过了,晚上仍有发往福建去的列车。开着老爷车去到火车站,将车停在停车场。这玩意虽然破旧,但保不齐有谁戳个胎,砸个玻璃什么的。因此还是停好比较好。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左右了,夜深之后,凉意袭来,候车室内,大包小包的人还是不少。路上我已经给甘玉瑾打过电话了,他那时已经睡下,听到这情况马上起身去女孩家里。打完这个电话我心里宽松不少。 毕竟我现在是侦探不是警察,好多事还是不方便也没能力做。交由警方处理是最好的,我们更适合凶案发生后去寻找凶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与森墨再次踏上了去福建的火车。列车摆动,我俩眯着眼谁也没有多话,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刚好就碰上凶案发生却没有能力制止。 在凌晨的时候,电话响起,是甘玉瑾。 他的语气极度不友好:“小孙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千辛万苦找到了那个女孩家里,结果人家好好的在看电视。而且瞧模样挺正常的。你该不会逗老哥哥玩吧?瞎胡闹可不是这样搞的。” 我并没有责怪甘玉瑾的不礼貌,换谁在入睡后被这种电话吵醒,赶往现场后却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也要大发雷霆的,他没有骂人已经很顾忌我的面子了。 只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电话里被杀的女孩却突然又活了。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恶作剧,或者是我的一场幻想?不能够啊,我还有着那男人的录音呢。 “甘老哥你别急,我真没有骗你,刚才宋晓说的全是实话,我可是带着森墨从江西连夜又坐火车赶回来了。为了骗你有必要嘛,而且我还有那个凶手的录音。虽然他故意模糊了自己的声音,但经过软件处理应该能还原。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对不起了。” 我低三下四的道歉,心里却在骂那个宋晓。这丫头把我当什么耍了? “你别这样,我也没怪你啊。咱们都是为了查案。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丫头在恶作剧?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心思挺难琢磨的。不过你还是把那个录音传给我吧,你加一下我。” 甘玉瑾跟我看法非常一致,他说完报了个邮箱过来。 我挂了电话,用手机将录音传了过去,可惜录音是没法录到电话号码的,但我确实有电话记录啊,因此我又截图了一份记录给他,表示我没有说谎。 做完这一切我沮丧地坐在座位上。 第四百八十五章晨光中的宋晓 “孙哥你跟甘大叔说的是什么啊,那个女孩的尸体没找到吗?”魏森墨在边上追问。 我用力地捶了一下火车上的座垫气愤地骂道:“不是没找到,是宋晓这丫头根本没死,甘玉瑾他们到的时候,她正看电视呢。他妈的,简直了。这丫头之前说的明明很像啊,她怎么会没死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跟凶手达成了妥协?所以那人才没有杀她。”魏森墨想了一会儿如此说。 “很有这种可能,但她看见了有陌生人在她家附近时,她认为那是凶手,于是就报警了。结果等凶手的长相被她看见之后,他们和解了。她一定认识这个人。我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因为他改变了说话的方式,我没法判断他是不是文仲尼,但这两人都不简单。跟着他们,搞清楚他们背后的目的,那样我们就可以找到你父亲了。” 我用力的搓着鼻子,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到了当地已经是凌晨一点,即使是火车站也安静了下来。疲劳的人们拖着各式箱子走出车站,我们也在其中。 要不是那个见鬼的电话,我们也不用这么狼狈的回来。出了站,我们随便找了家就近的旅馆住了进去,开的一间双人房,我们各睡一床相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我便因心事重重而醒了,而魏森墨却早已披着被子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薄薄的晨光被拦在窗帘后面,一点点明黄色只能照清男孩年轻的轮廓,父母姐姐都不见了,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任何劝慰他的话都不如分析案情来的重要,我清清喉咙开口:“昨晚入睡前我便一直想着宋晓的问题,这个女孩是在太怪。她明明是住校生却突然回家住了,而且她同时还有文仲尼的手机,他们应该是在私会吧。当凶手出现的时候,文仲尼在干嘛呢?他怎么会遗落手机出去,我怀疑他即使不是那个差点袭击宋晓的嫌疑人,也是那人的同伙。因此宋晓和凶手达成协议也很好理解了。全都是因为文仲尼的关系!” 魏森墨情绪低落的道:“嗯,确实只有这个解释了。咱们能不能逮捕这个姓文的?” 我摇摇头:“现在还缺乏证据,不过你如果想的话,哥可以帮你揍他一顿,就那老头七个也打不过我一个。” 他打开灯,眼中全是血丝,这个大男孩怕是一夜未睡。他笑着说:“不用了,别把我爸没找着,你先搭进去。” “也不是没有进去过,我跟你爸……”说道这我悻悻的闭上了嘴。与魏西里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要说可以说一夜。 起床后我俩退掉了房间,随便找了家早餐点吃到了一种叫做扁肉和锅边的美食,可惜上好的味道到了我们嘴里也跟嚼腊一般。 吃过饭,朝阳已经爬出了云层,红红的日头喷薄欲发。整个城市早已布满了早起的人们,各式交通工具在路上熙攘着。每个上班族都是那样的神色匆匆,要说我国人便是最勤劳的民族了,谁有一丝惰性必被旁人看不起,谁赚钱多必然不乏叫好的。 魏西里有句名言:英雄不问出处,只看赚钱多不多。这个视钱财如无物,一心只爱破案的家伙什么都看得透,但自己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他说爱钱没错,只要是正确的方式得来的。生活很简单,自己过的快乐就行,我的快乐并不在钱上。 闲话少叙,我们又踏进了那所校园,清晨的大学校园里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我还以为大部分大学生都很懒散呢,没想到艺校里很早便有吊嗓,压腿,练功的人们了。 与魏森墨一起找到宋晓的班级,其实我们也吃不准她今天到底会不会来学校,即使那个女孩今天不来也不稀奇。 没曾想七八点钟,他们班级已经到了不少人了。大概早上有课的关系。我找到个面容和善,有着酒窝的小姑娘问起了情况。 这里要再次感谢魏西里的警官证了,不然人家怎么会理我呢。听到我是警察来问宋晓事情,她便像个机关枪一样,吧嗒吧嗒的将各种八卦喷发出来。年轻女孩没有不嫉妒最漂亮的同龄人的。 宋晓享受着异性的殷勤也同样遭受着同性的嫉妒,这个女孩字里行间便是如此。 她说了很多关于宋晓的事,什么家里很有钱,什么追的人很多,却全吊着。整天有豪车接送,生活里的用品是多么多么奢侈。是个住校生却经常夜不归宿。总之就差直接飙出宋晓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了。 我觉得事情有着矛盾的点,比如宋晓家境富有,为什么会沦为援交女呢?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各方面证据都这么表示了。 当然事情不能光听敌人说的,还要问问朋友。于是我便问这个女孩,宋晓有什么要好的朋友闺蜜吗?还有她确切固定的男友和前男友都是谁。因为宋晓和魏西里都提过她和她的同伴有危险,而且做援交的女孩多半在学校里还有同伴一起干这种事的。 谁知道,这女孩说宋晓没什么同姓朋友,自己算是一个了。再就是异性朋友了,她语速极快,然后一连串的说了十多个男孩的名字。当我再次问固定的男友或者前男友时,女孩却支吾着回答:“可能全都是吧。” 我哭笑不得的开始怀疑这女孩说的话的真实性,当我告别她再问一个女孩时,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宋晓以前有个好闺蜜叫詹芳,去年下半年便退学。男性好友其实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追求者,原本说话客观的女孩提到这时也酸溜溜的说男人都贱骨头,越被拒绝越来劲。 正当我还要问时,上课铃突然响了。女孩匆忙走进去,我则看到了宋晓正一脸疲惫的走来,那女孩走在晨光里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尽管面露疲色,却比一众已经出色的女同学更出色几分。 她轻晃着身子从我们边上走过,脸上带着一些尴尬,离开前她还怯怯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觉得她那个退学的闺蜜很可疑啊。”魏森墨待她走后说道。 “走,找他们老师去。反正来也来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智障少女 去年的事很可能和宋晓的闺蜜有关,否则她退休的时间点怎么那么奇怪。宋晓口中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会不会也是她呢? 那个女孩对昨晚打电话朝我喊救命,等我把警察惊动却发现她只是在家看电视的事情只用了一句对不起来解释。 碍于是上课时间,我也不便打扰她。我已经决心等她下课必然要揪住她问个清楚的。与森墨打听到教务处的所在,一路走去。 到了目的地,办公室里不少老师在呢,我表明了来意和警察的身份,很快一个娟秀的中年女老师站了起来:“咱们出去谈吧。” 估计是怕对宋晓影响不好,这个举动除了表明女老师个人修养比较好,也说明她很喜欢宋晓这个学生想要维护她。 我们三人站在教务处门外的走廊上,女老师开始谈论起宋晓来,如我所想的一样,宋晓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专业课文化课都是一流的,是天生学舞蹈的材料,而且人也很可爱。只是跟同学之间处的不是很好。 在去年还是大一学生时,宋晓其实跟所有人都相处的很愉快,是众人的开心果,因为长相出众,她也只是对那些男孩当朋友相处。可是自从去年下半年詹芳退学之后,她便宛如换了个人似得,整天闷闷不,。同学们都说她变得性子冷和高傲起来。但老师觉得宋晓可能遭遇了什么挫折。 “那个詹芳是因为什么退学呢?”我很不解的问。 “不太清楚,是家里人来办的退学而不是休学。他爸说好像是身体原因。哎,挺漂亮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老师哀叹着。 “那宋晓的家庭情况您清楚吗?为什么她是跟母亲姓的呢,据说她家里很有钱。”我继续追问。 “她父母都是知名的外科专家,她祖父母是全国精神类疾病的权威。至于跟母亲姓这是家事,我不太清楚这些的。”女老师捅捅眼镜。 魏森墨这时插话:“请问有那个詹芳的照片吗?我们想看看。” 中年女老师轻轻地说了一声稍等便飘飘然的走了。 魏森墨待她走远说道:“这宋晓肯定是我前姐夫家的亲戚,他们都是医生。而且我还听我爹抓到的那个杀人犯陈扬说,赵家的儿子也就是我姐夫的哥赵之恒可能是杀了七个人的嫌疑犯,只是后来得病死了。” 魏森墨一串复杂的关系和话简直绕晕了我,于是我又让他从头讲起,我才得知了当天魏西里和他从黑日地宫出来的事的详情。 不多时,女老师拿着一份学籍资料回来了。那同样是个97年的女孩,只是女孩实在太过美丽,如果说宋晓是清水芙蓉的话,她便是绚丽玫瑰。詹芳竟然比宋晓还美上几分。 我握着资料怔怔出神。 “咳咳,孙哥收敛一点。大家都看着呢。”魏森墨在边上小声提醒我。 与其说是被她的美貌震惊,不如说我是被她的长相吓坏了。 因为我竟然认识这个女孩。 她不是别人,正是魏西里从精神病院解救出来的女孩。 那女孩当日被救出来时眼眶上有处痕迹,那是做过脑前叶额切除手术的特征。 也就是说我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女孩竟然在精神病院里被人强行制造成了白痴,而且据魏西里说,那个女孩在医院里沦为了粗鲁的看护们的泄欲工具。 关于这个女孩的入院资料极少,她是去年经精神病院长张名博的手特批入院的,资料上只填着女孩是个流浪失智少女,所以在精神病院的阴谋被魏西里捣毁之后。这个女孩一直没有找到亲人,最后被送去了收容所。 没想到她竟然是舞蹈学校的学生,因此我愣在原地有些吃惊和兴奋。 詹芳一定是去年夏天事件的参与者和受害者,但那个在逃院长填写的流浪智障少女一定是假的,在进入精神病院的时候她应该精神是正常的,所以才会被要求做了那个可怕而又残忍的手术。 只是我想不通这女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到最后那副惨象,魏西里形容她是会走路的植物人,我觉得即使杀了她也比这样好过的多。可能是因为她太过美貌了所以有人不舍得她死吧。 想到这我愤恨异常,造成这个结果的凶手不管是谁我都要揍他一顿好的。可宋晓知道自己曾经的闺蜜遭遇了这么惨的事吗? “孙先生,你还有事吗?”温和的女老师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她显然把我当作了没见过美女的登徒子。 我赶紧说:“我见过这个女孩,她在我们那边的精神病院里,已经失去了全部智力和意识,总之很惨。您能联系到她的家里人吗?” 女老师显然被我说的话震惊了,她连连道:“能能能,你稍等。” 她赶忙掏出电话打了出去,接电话是詹芳的父亲,他说女儿已经不见大半年了,家里已经快急死了,我赶忙将收容所的联系方式报给他,令他赶紧把女儿接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我将他的手机号一并存了,虽然做了一桩好事,我心里却没有任何愉悦,我不敢想象当他们看到自己美丽的女儿变成那个样子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也是我也是魏西里致力于跟这些罪犯不死不休的缘故,这些泯灭人性的家伙千百年来制造了无数惨案。 告别了女老师,下课铃也响了,我带着魏森墨又返回到宋晓上课的教学楼,我要告诉她闺蜜的惨相,她一定隐瞒着很多事情。 即使不是宋晓把詹芳害成那样的,她也是知情人之一。 “动作要快,别被她跑了。我觉得她应该怕见到我们。”魏森墨加快步伐同时催促着我。 确实的,与文化课老师谈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学生们也差不多该下课放学了。像宋晓这样心里有鬼的人应该怕看见我们才是。 我们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学生们离开前到达了那教室,可一问之下宋晓在第一节课上完便走了。大学的自由带来的坏处与好处一样多。 “该死的!”我愤怒的拍着大腿。 第四百八十七章死了一个女孩 “这两个姑娘去年夏天到底遭遇了什么?我觉得当时不止她们俩在,否则我爸便会认得詹芳了,也就是说我爸当时抓到宋晓的时候,她身边的同伴另有其人。”魏森墨合情合理的推断。 确实如果魏西里认识詹芳也不至于到最后,把她从精神病院救出来还得送进收容所。 “我觉得事情很可能跟离阳高速有关,因为魏西里在离开医院第一时间去的就是这个地方。假设女孩向魏西里求救失败之后,文仲尼再次去找魏西里谈了这件事,以魏西里重感情的性格肯定透析也不做便赶往犯罪现场了。而文仲尼则可以借口自己在上班,然后让那个丽萨去送魏西里,否则以你爸的脾气怎么会认识那样妖艳的女孩。”我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宋晓堕落了,然后拉着自己的闺蜜也下水。詹芳可能不同意便落得那样的下场,我爸是知道宋晓做这种事的,所以他才会喊出你们这些魔鬼。他说的就是宋晓逼良为娼的事,但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高速公路呢?” 魏森墨与他父亲最大的不同就是,魏西里太过刚愎自用了,而小魏更容易讨论一点。当然了,这两人如果一个年级的时候就不好说了,毕竟魏西里一个人也能想出来案子的关键,我更多的时候是充当耳朵和激发他灵感的作用。 我突然灵光一闪:“高速公路很可能跟车祸有关,这些女孩当时制造了一起车祸。这也是你爸再次去高速的原因,去年夏天他关于车祸有着一个推理,有人告诉他推理可能是错的,所以他自负的性格使得他又去了一次现场。” 我兴奋地握着拳:“越说我越觉得我们接近真相了,刚好宋晓家庭富足,又达到了考驾照的年纪。而且年轻女孩喜欢刺激,高速驾驶便是其中之一,兴许当时她们撞到了人,然后逃之夭夭了。 因此魏西里有着她们是魔鬼的说法,但显然她们并没有撞死人,否则魏西里不可能放过她们。” “这个推理我很喜欢,你也不弱嘛。”魏森墨突然笑了。 他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只是这话令我异常别扭,合着我在他心里就是个弱智啊。这肯定是魏西里背地里说过关于我智商的某些坏话,那个死胖子。呸,那个胖子。 “走吧,我们去找宋晓,一定得找到她。”正拉着他要走,电话又响了,一接是甘玉瑾,他情绪低沉地说,今天他带队去找文仲尼时,发现这老家伙不见了。 我将我和森墨的推理告诉了他,甘玉瑾听了很兴奋称很有道理,他立马表示着手去查宋晓和她家的车维修或者违规记录。 这类事确实警察干得心应手,这也是我告诉他的目的。挂了电话我们直奔饭堂,因为不确定宋晓是否离开了学校,也没有她的电话。我们只能没头苍蝇一样在学校乱找。 刚下课的学生肚子都很饿,食力也很惊人,还有从寝室刚起带着惺忪睡眼来的懒家伙,总之在食堂众多的学生中我们并没有找到宋晓,反而看见了之前那个带酒窝的女学生。 问她要过宋晓的电话,我们便离开了饭堂,可拨打了许多次那个女孩的电话都没人接,不是打不通而是没人接,我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咱们得赶快了,这女孩可能要出事!”我紧皱着眉。 “宋晓一定是把咱们来找她的事告诉了昨晚那个真凶了,否则她不会不回去上课的,那人很可能让宋晓去找他,这肯定要灭口的啊。这个傻姑娘” 魏森墨也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们离开了食堂快步直奔女生寝室,在拿出了警官证后,宿管阿姨立时带着我们上楼,可到了宋晓的寝室也未发现她的身影,没上课在寝室睡觉的女生也说她并未回来。 看来我的预感和魏森墨的话应验了。 我俩呆立在学校广场,一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宋晓是关键线索,她要是出什么事一切便糟糕极了。 正烦躁着呢,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躁动了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死人啦,快去看。一时人头攒动,都涌向了一处,顺着浩浩荡荡的人流,我们越过广场来到了学校后山。 那儿树荫森森,绿草遍地,且依着山,一看便是高校中的恋爱圣地,这种地方在星光灿烂月色美丽的晚上扔个石头随便就能打到无数情侣,可白天这却是人迹罕至的。 所以无论白天黑夜这都一定是能出人命的好地方。 正乱想着呢,就发现了嘴里还在咀嚼着食物的学生们正簇拥着一棵树前,我个头高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瞧见了,那颗歪脖子老槐树下斜躺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身材高挑,双腿修长,长得也不错。如果不看她脖子上殷红的鲜血的话。令我吃惊的是,死者并不是我预想的宋晓,她竟然是我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时候校园里出了命案?那个宋晓去了哪?她莫不是跟她关系千丝万缕的姨丈文仲尼一起畏罪潜逃了? “嘿,我是警察。都让一让,让一让。”我面前挤满了围观热闹的学生们,这是某些人的劣根性,出了点什么事便像苍蝇围狗屎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看个不停,真要叫人帮忙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再他妈的不闪开我就开枪了!”我扯着嗓子怒吼着,这是魏西里会干的事,跟他日子久了,我也不再循规蹈矩。 果然方法应验了,我摩西开海一下把聚集的学生分成了两排,一条大道摆在面前。 我快步走到女孩尸体前,她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割断喉管而死的。 只是这个女孩的死跟宋晓有关吗? 扬了扬手中的警官证,我朝众学生嚷:“我是警察,谁认识这个女孩的?我要问点问题。” 一时在场众人应者如云,个个梗着脖子向前挤,我我我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我挑了个最顺眼的男孩指着他:“这女的叫什么,她跟宋晓关系怎么样?” 是的,我怀疑死者是宋晓的一起援交的同伴。 第四百八十八章李鬼李逵 我说着话摸到女尸体表上,她年轻滑嫩的肌肤仍带着温度,显然没有死去多久。现在围观的人这么多已经无从得知最早发现她的是谁了,不然在校园里既是吃饭的时间点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人还是很可疑的。 那男孩瞧了瞧那死去的女同学吞咽着口水说道:“她叫俞小莲,是大一新生,宋晓是我们系的,我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联系。” “有没有知道她们关系的或者见过她们走在一起的?”魏森墨的话已经有诱导性了,这本不该是一个刑侦人员该问出来的。众人在这种同学惨死看热闹的情况下,都有着提供证据的欲望,这也是大部分凶手案侦破期间会收到大量来自人民群众的假证据的原因。 人们通常同情死者,总想帮点忙。殊不知这样极易混淆视线,不过我相信自己有甄别真假的能力。 一个离得近的女孩抢着说道:“我知道,俞小莲跟宋晓经常走在一起的,我还看过她们被奔驰接走呢。好几次!” 那女孩正是宋晓那个带着酒窝的女同学。我皱着眉看她,这姑娘热心的出奇,之前在教室就忙着攻讦宋晓,现在又从食堂赶到了现场。 不过她的话倒是佐证了我的猜测,俞小莲极有可能与宋晓都是校园里出卖肉体的援交妹。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朝她问道。 “我叫张佳,怎么了?”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无暇理她,我专注在俞小莲的尸体边,这本是树下松软的泥土地,极易留下脚印,可在场学生太多了,留下的脚印也不少。我拿出手机开始对着那些脚印拍照,凶手的脚印可能就在其中。 我小心的翻过尸体,发现她的背部并没有太脏和拖拽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案第一现场应该就在这棵树下。有人把她约来了这里。 “谁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我发话完毕正准备朝众人闻讯呢。结果发现一个高大的男孩身后跟着几个男男女女他们正人人脸带悲伤的越过人群往这冲来,而一路不少学生自发的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可见他们正是死者的同学好友,而当头那个高大男孩脸上的表情最为沉重,他本来仪表不凡,现在因为红着眼圈,反添了几分忧郁,这样容貌出众的男孩在学校自然不乏女友的。 “小莲!”他哀嚎一声扑在女尸之上,双手搂着死者的腰呜咽起来。我仔细观察着,这人虽然嚎叫的惊天动地,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眼泪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这种拙劣的演技也就骗骗普通人好使,碰上我这样的老手基本等于白搭,抱着胳膊冷眼瞧他尽情表演。 这时他同来的三男四女也在树下围着小莲的尸体汇成了一圈。虽然没他那么夸张,也是人人做沉痛状,就不知有几人是真情,几人是假意了。 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个女孩离高个男孩极近,而且样子很熟练,像是不自觉就依偎在他身边一样,这是一种条件反射,而不是因为悲痛而下意识的行为。 果然帅哥还是受欢迎的,这对狗男女会是害死小莲的真凶吗?我瞧见那高大男孩越哭越是伤心,叫声也逐渐大了起来。口中还不停的喊叫着:“小莲啊,小莲,谁把你杀了我给你报仇。” 我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大男人这装模作样给谁看,多半是心里有鬼吧。那女孩倒是真掉了几滴眼泪,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我以为她递给男孩,谁知她却是趴在男孩边上帮他擦拭着眼泪:“阿浩别哭了。” 哟,还是个广东口音的姑娘,这普通话简直没法再不普通了。事情有意思极了,我搓着下巴问:“几位同学从哪来?我是甘玉瑾大队长的手下孙想。” 少不得扯扯甘猴子的大旗,一会儿真警察来了也好办些,否则凶手没抓住,我这个假警察先被抓走了。 “我们下了课正在食堂吃饭呢,听到小莲出事就都过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回答道。 “她今天没去上课吗?有没有哪个是她寝室的。”我瞧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问。 “我跟小莲是一个寝室的,她今天说不舒服就没去上课躺在寝室睡了,谁知道……”一个单眼皮女生回答道。 死者被我看到的时候是斜躺在地上,按照我的分析,她在遇害的时候是坐在树下背靠着大树,被人从身后割喉而死的。 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她跟凶手约好了在这见面,要么她会坐在这是凶手提前知觉的。我觉得突然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凶手不存在远远的看见一个姑娘然后绕道她背后把人杀了,女孩还没查觉。 这么说是有依据的,树后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凶手只能是提前埋伏在那的,因此这是很明显的熟人作案。 看来女孩关于她生病的说法也是骗人的,这种天气坐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也不像个病人。 从体表的温度和瞳孔尸斑等各方面来判断,死者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三小时,这段时间恰好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是间大学,大学生的自由度太高了,上课上到一半走了,或者不愿去上课的大有人在。从作案时间上很难排除掉嫌疑人,可以说除了一直在教室的人外,其他人都有嫌疑。 “你俩今天也一直在上课?”我对离尸体最近的那对男女问,也就是死者的男友和闺蜜。 女孩点点头:“是啊,今天表演专业课。我们都在t型教室里。警察叔叔你不会怀疑我们吧。” 闻言我勃然大怒,谁给惯的毛病,老子才27岁叫毛线叔叔啊。捡到一分钱了还是咋的? 当然我也不好发作只哼哼唧唧的说:“每个人都有嫌疑。” 正待继续发问,一队警察拨开人群过来了,李鬼见着李逵多少有些心虚,我赶紧掏出电话拨给甘玉瑾。 “那边那个打电话的,瞧你样子也不像学生,你是干嘛的?在这里干什么。”为首一个中年警察大喝着。 我可不敢把假警官证掏出来,只能谄笑着说:“我是四明支队甘队长手下的一名警察,刚好来这办点事。” 大概看出我的心虚,他斜着眼说:“是嘛,警官证拿出来我看看。” “神气什么呀,我们又不是没有。”魏森墨将我裤兜里的警官证掏了出来。 更糟糕的是他妈的甘玉瑾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第四百八十九章文仲尼出现 魏西里的假警官证好像只花了二百块,质量嘛,不说别的,正规警官证是墨绿的,他这本是红色的。嗯,二十年前一点问题都没,那时候全特么红本。07年警官证全国统一制式,变色了。他跟给他造假的家伙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他儿子那个书呆子更不知道了,就这还大摇大摆地往外掏,这就是没地缝,有我就之间钻进去了。 只见那中年警官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板一样,各种颜色来来乱跳。大概他从警以来也没遇到过这么胆大包天(缺心眼)的假警察吧。 “大哥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甘玉瑾认识吧四明支队长,我以前是南昌支队的叫孙想,我们大队长是方余名,我现在跟着的人叫魏西里。他也是老警察了,公安部成陆生知道嘛,刑侦局的。这些都是可以查的,他们都认识我。哎呀,我真是你们部门的。起码以前是……” 见他表情凝重我急的说都不会话了,要不是怕被误会袭警,我抱着他膝盖下跪磕头的心都有。 这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我被当作假警察给逮走了,且不说甘玉瑾能不能把我保出来,就这案子以后我也没脸在学校里继续查了,这也是我这么急迫的原因。 谁知原本脸上阴云密布即将雷霆大作的中年警官听到我这番话后颇有些多云转晴的迹象。 刚才那一堆名字看来有一个打动了他。 “魏西里魏三斤?他不是辞职了吗?”中年警官展开眉毛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见有门,赶紧附在他耳边说道:“我以前也是警察,后来辞职跟魏西里干了侦探所,他带着我破了这老多年案子,理解一下。” 他这才朝我握握手:“我叫李堔,大家都是同事,看来误会了。” 说完他朝我挤挤眼,看来一会儿还有话对我说。不管怎么说,一场大灾祸避免了过去。他们开始驱散围观的学生们,又因我的话将死者男友加另外三男四女留了下来。 现在尸检拍照以及在现场提取证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对一众俞小莲同学朋友的例行问话也在同时展开。 他们分别是俞小莲的男友陈尹浩,她的闺蜜徐兰,沈青青,同寝室的郑舒雅,张小溪。男同学李方州,王一书,童平。 这是一群最大20最小18的青年男女。直觉告诉我,他们和宋晓还有那个酒窝女孩张佳之间其中必然有杀害俞小莲的凶手在内,甚至可能詹芳和去年夏天那起事件也有人参与进去。 没想到宋晓逃出之后新的线索又出现了,我觉得事件应该不是孤立的。它们之间也许有着某种联系,只要找到了其中那条能把所有事件解开的线,这些案子都会迎刃而解,甚至魏西里也可以回来。 手下们正在干活,那李堔朝我走来,他友好地递给我一支香烟,被我客气的拒绝了。戒烟多年不想再碰这玩意。 他笑了笑:“我认识魏西里,当初我们领导总提他多么能干,因此心有佩服。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将魏西里的近况大概说了一遍,听的李堔连声叹气感慨,命运多舛,天妒英才啊。 “我爸又没死天妒什么英才呐,再说了他之前生活状态挺好的,起码自由自在。”为人子的森墨不乐意父亲被人这么说了。 李堔倒不是个坏脾气的人,闻言只是摆摆手:“是我一时失言,不过他这样挺让我这个同龄人唏嘘的。哎,关于他失踪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 我看他也是一片好心,就将魏森墨失踪前后发生的事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这些事直说的我饥肠辘辘,为了找到魏西里获得的帮助自然越多越好。 “我跟你意见差不多,这一连串的事应该是有联系的,不然一起命案一起失踪案怎么会同时在这学校发生呢,这个小姑娘宋晓是关键人物啊。找到她是当务之急。” 李堔说的虽然是废话,可废话多半是正确的话,我何尝不想找到那个姑娘,在与他闲聊期间,我一直打着甘玉瑾手机,可那个家伙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这已经是第三个这样的人了,宋晓的电话,文仲尼的电话也是打不通。他该不会查到什么关键线索而出事了吧?做警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哪个先来。 我不担忧地说:“打不通老甘电话,这起命案也要查清楚,我觉得凶手还会继续作案的,知情人不止一个,他想隐瞒真相只有继续杀人。” 李堔感慨:“是啊,这种学校女孩子都很好看,或许做这种事的不止一个两个。” 又与他讨论了一会儿案情,老刑警对于案子的有些看法还是很可取的,比如他就神秘丽萨提出了新的看法和办法,已知丽萨是湖南人的情况下,可以查一查案发当天以及之后几天火车站机场湖北籍女子购票回湖北的情况,比对年龄段跟样子。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但他表示会跟进的,为此我感激不已。同时他表示会留心被发现的红色跑车或者去到维修厂的车辆。这个他比甘玉瑾这个外来户查起来更方便一些。 同时他还表示文仲尼跟宋晓的身份信息他会提交上去,只要他们用身份证或信用卡银行卡必然会被联网的系统查出来。 不得不说现在网络化办公,嫌疑人要逃困难了许多。除了感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魏森墨也敌意大减连连道谢。 而且他答应让我参与到俞小莲被杀的案子的侦破当中来,我更是开心。中途我跟森墨去祭祀了一趟五脏庙。 正在食堂吃学生们多下来的残羹剩饭呢,甘玉瑾总算打了个电话过来,原来之前他手机都在充电,此时他带来了一个关于宋晓的消息。那女孩名下确实有一辆轿车,在去年夏天的时候也有过重大的维修记录,她的车保险杠,前挡风玻璃全部换过了。 而且这辆车现在也失踪不见了。这两个部位都是出车祸才需要维修的。 也就是说她可能已经开车逃跑了?另一个好消息是关于文仲尼的,那家伙下午又跑去正常上班了,已经被他带到警局问话了。 第四百九十章凶手出现 甘玉瑾回答:“这老小子油的很,一口咬死手机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宋晓拿走的,早上他心情不好,所以出去遛了一早上弯,而且他连个证人都没有。” 我闻言咬着牙:“这不是公然撒谎是什么,这家伙肯定不是好人。我这边又死了个女大学生,就宋晓学校里,会不会就是文仲尼干的。而且那丫头现在也已经不见了,我怀疑她真的开车跑路出逃啦。” “看来我不动点手段,他是不知道怕的。”甘玉瑾火气十足的说,这其实在业内不是新鲜事,遇见嘴硬的嫌犯,动动手恒政策。但这是我不喜欢的,武力逼出来的口供多半不是真的。 因此我反过头劝他:“怎么说文仲尼也是魏西里的朋友,而且事情也没明了呢。” 他恶狠狠地说:“不是他,别人怎么会那么快知道魏西里住院,多半他不是凶手也是同谋。对了,录音我已经找技术部门还原了,有消息再通知你。” 说完他便草草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去揍文仲尼,这也是有正常逻辑的人能分析出来的。 但我总觉得事情或许不会这么简单,那个文仲尼又不是傻子,如果他真有嫌疑怎么还回来上班,又或者那么明目张胆的把手机给宋晓,又在案发时消失。 而且文仲尼好歹是个主任医师,把他揍了,万一闹起来,甘玉瑾多半要吃亏,为此我深深的担忧起来。 与魏森墨出了餐厅回到了案发现场,尸体已经被移开了。法医的结论与我之前的差不多,死者是被人从后背割喉而死,死亡时间在9点到12点之间。但凡能精确到半小时以内的死亡时间多半是不负责的,一般发现尸体早误差能在一个小时内就不错了。 而经过走访调查闻讯,死者俞小莲是在快九点的时候离开的寝室,而那八个男女几乎当时都在教学楼里上课,他们不太有可能先一步埋伏在灌木丛里袭击死者。这无疑使得案子陷入了僵局。 同理宋晓张佳当时也在上课,她们也没作案时间。该高校因为与校外联系的比较多,所以进出人员的组成很复杂,门卫也不会特别做登记。 这些未来的演员歌手舞蹈家在校就读期间就已经接不少外面的商演了,所以这些学生也是有社会关系的。这给排查工作带来了困难。 我与李堔一同走到学校停车场,这儿进出的汽车是有监控的,我一是想找到宋晓开车出去的录像,而是想看看监控里有没有可疑的校外人员。 跟李堔商议了一会儿,我们认为凶手要么在今天没去上课里的男女学生中出现,要么就只能是校外的了。 从停车场保安亭调出了监控录像果然是有收获的,在九点多钟的时候,宋晓进入了停车场,上了一辆黄色汽车。而车内有个抽烟的陌生男人,那人戴着棒球帽整张脸全部被遮住,但看得出他个子不高,很瘦弱,之所以判断他是男的,主要还是基于抽烟这点。事实上他也很可能是女人。 “这不是宋晓的汽车!而且这戴帽子的人是在停车场等她的,他们是约好的。会不会是宋晓杀人之后坐上他的车离开了?”我使劲挠着头。 “瞧体形。小小瘦瘦的,也不像中年人文仲尼啊。”魏森墨在边上感慨。 李堔发表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是你们提起的丽萨,我觉着弹烟灰的动作有点像女的。”监控录像太模糊了,不甚清晰的图案加上那帽子实在难以辨认。 “这种烟很呛的,还有丽萨涂了指甲油的。不过那也可以擦掉就是了。”案情实在是扑朔迷离,尽管我们有着不少嫌疑人,可一点实际证据都没有。这些人还行踪飘忽。 “不管了,我先找交警的人查他的车,再看看能不能截到。”李堔虽然脾气好,却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拿起电话就给交警队那边打去。 如果他们驾车经由主干道走,被拦下是百分百的事。而且一旦通知了交警,他们想上高速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又耐心的看了会儿监控,人来车往,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色此时也渐渐昏暗了起来,办案的时候时间总是飞快的。一转眼就到了七八点了,李堔提出请我们吃饭,被我礼貌的拒绝了,凶案未破,魏西里生死未卜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东西。再说我们初次见面便吃请也不好。 辞别了警队队长,我带着森墨在路边随便吃了两碗炒粉。又找了间不贵的旅社睡下,好在魏森墨不是个挑剔的人,听他爸说这小子一直很有钱,但我却坚持花自己的钱。其实我现在穷的身上就一千多块了。 给魏老板出生入死这么久一毛钱工资没有发,他还失踪不见了。这怕是我另一个必须找到魏西里的理由。 毕竟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啊。 与魏森墨二人在旅馆里又激烈的讨论起案情来,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语言。我发现这个沉默的孩子对破案倒是兴趣浓厚,既担心他也走上这条吃力不讨好的不归路,又为魏西里有这么个儿子而感到高兴。 再聊到十点钟的时候,我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是今天初次见面的李堔。他兴奋的在电话那头言道:“那个凶手果然如你所说的按耐不住又动手了,这次对象是沈青青不过凶手没得手,你们来不来?” “来,马上就来。”我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怎么凶手在这个时间点动手,还失败了呢?按理说那个沈青青个子小小看起来也没什么抵抗力啊,当然了,一个无辜的人逃过凶杀我该感到高兴。 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与凶手正面打过交道的人了。 魏森墨也跟着穿鞋穿衣服,本来打算入睡的我们又精神抖擞的进入了黑夜之中,那漫天的繁星像是给我们加油鼓劲一样拼命的眨着眼。。 第四百九十一章大色狼 学校附近的旅馆很多,也便宜,我们晚上便住在其中一家,这时虽然已经十点多了,但夜宵摊,小吃店什么的仍灯火通明。学生是精力旺盛的群体,这家学校大概很晚关门,即使这个时间点了还有三三俩俩的学生游弋在校外。 我人高腿长走路极快,魏森墨只能小跑着紧跟住我。他一边跑还一边喘气说:“干你们这行还是挺带劲的,一天到晚有情况。” 瞧这小子兴奋的神色怕又是下一个魏西里了,我赶忙打住:“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玩,刀尖上舔血的勾当,你那小体格小身手还是少参与为妙。” 这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谁知他说了一句让我无言以对的话:“起码魏西里打不过我吧,他能干得了我也行。” “这不能比,谁也没你爸弱鸡,风一吹就倒的魏黛玉。” 说话间,我们穿过了几个红绿灯已经来到校园内,门卫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也没多问。 看来学校即使出了命案也没加强管理啊,太失职了。这时我瞧见了停在路中央的警车,看来李堔是到了才通知我的。 赶忙凑上前去,李堔正在对那个叫沈青青的女孩进行问讯呢,那女孩身高也不矮,在普通女孩面前算得上高挑,大概一米六五的样子。在她一众连舞蹈的同学面前就很容易给我留下个子小小的印象。 加上她体形很瘦,可能是有节食的关系,她抱着胳膊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是一朵随风摆荡的小花。女孩脸色因恐惧发白,牙齿仍在不停颤抖。一个警员正拿着急救包里的东西给她包扎着伤口,看来凶手袭击并且弄伤了她。还有另一个白天我见过的单眼皮女孩徐兰正在低声安稳她。 “李队,这怎么回事啊。”其实我原先是个挺内向的,跟熟人倒是能开玩笑,跟陌生人打交道比较欠缺,但是自从跟了魏西里我的交际能力提升了许多。 这种事自然不能问受害人,否则不是二次打击嘛。 “今天晚上她从舞房跳舞出来,就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袭击了。那男人拿着刀从后面来的,但青青因为白天有人出事很谨慎,她瞧见地上长长的人影和匕首,便躲了一下。再加上她练过跆拳道,那凶手一时没能把她怎么样。这时舞房又出来了个女同学张小溪,所以凶手就跑了。” 李堔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我却听出不一样的东西出来,俞小莲被杀,沈青青怎么知道下一个被袭击的就是她,这么谨慎起来。会不会她也知道某些事?亦或跟宋晓那些事有所关联? 又或者她是故意被刺伤以洗脱自己嫌疑的?否则早有预谋的凶手怎么会失手,她又恰好没有看到凶手的长相呢? 我脱口而出大声吼道:“你是不是预先知道自己会被袭击?”这当然是诈她,可疑的人心里必然脆弱,这时候突然大吼,她们便会猝不及防,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便露出破绽,心理防线崩塌,这也是魏西里爱用的招式。 果然,那个叫沈青青的姑娘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她嘴里喊着:“我今天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有恐吓信你怎么不早说?”李堔也跟着大吼。 女孩嘴一扁哭的更加厉害:“我怕……我怕凶手报复我。” “你们不去抓凶手,对受害人凶什么凶哦。”边上那个叫张小溪的女孩性格泼辣,挺着规模不小的胸部朝李堔张牙舞爪的尖声叫着。 “你们不配合,怎么抓凶手。那份信在哪?凶手是戴着怎样的面具的?”我对沈青青追问道,语气却也不那么急了。一张一弛,刚柔并济才是取胜之道。 “在我宿舍的包里,小溪你去帮我拿一下。就在我床前。”沈青青可怜巴巴的望着好友。 小溪瞪了我们一眼,扭着大屁股便朝宿舍楼走去。 沈青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当时天色很黑,他一下没有刺中我,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凶手带着一个动漫的面具,叫什么来着。日本很火的忍者的,我男朋友经常看的。” “是不是火影忍者,你男朋友是哪个?今天白天也在吗?”现在的大学女生没交个男朋友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特别是艺校里这些容貌出众的姑娘,那些小伙子更是趋之若鹜,即使她们不想交也不行。 她点点头:“好像就是那个火影忍者,是男主角的面具,我男朋友也在的,他叫董平是大三的学长。” “好嘛,还是个双枪将。”我揉揉鼻子,在想该如何继续询问。 不知为何,听到双“枪”将的时候,女孩脸红了红。现在大学生联想能力可真…… “你觉得俞小莲的死跟什么有关?或者她平时跟什么人结怨了。”白天有警察在闻讯,这应该也是他们问过的问题,但我没有问过总是不舒服。 女孩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我觉得事情可能跟她男朋友有关,白天在场人多我没敢说。” “陈尹浩?为什么呐?”我来了兴致,那个假哭的男孩确实可疑。 “小莲跟男朋友相处一学期了,那个男的……”青青为难的停顿了一下又下定决心地说:“那个男的一直想和她做那种事,但是小莲一直不肯同意,好几次他们都在分手边缘了,但又拖着。分分合合处到了现在。我怀疑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其实小莲很爱陈尹浩的,只是那个男的很渣,我估计他就是想玩玩而已。小莲如果真给他了,说不定他们早分手了。” 年轻的沈青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情。 要说一个欲求不满的花心高大帅哥,他同时还有着另一个暧昧对象,或者说是仰慕他的女孩。想分手又分不掉,这些可是校园谋杀案的经典要素啊。 我只觉得阴霾昏暗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曙光。 “还有什么吗?”李堔也追问道。 沈青青索性说了出来:“这个陈尹浩很花心的,他应该还跟我们中间的某个女孩有关系!” “郑舒雅?”我立刻问道。 她用力点点头:“嗯,不过还有一个。不是小溪就是徐兰。这条大色狼!” 第四百九十二章恐吓信 这就是大学男生不公平的境遇,长相俊美,再加上谈吐不凡的男人不缺女友,甚至想脚踩几条船就踩几条。陈尹浩便是如此,如若是与他相反,各方面平庸为人腼腆又笨嘴笨舌说不定大学四年连一次恋爱都欠奉。 远的不提,就魏森墨这种长得不错的书呆子,在毕业前想有女孩心仪亲赖也是极小概率的事。 我情不自禁摸摸手上的戒指想起了落入歹徒的女友小安,她现在人在何处过的还好嘛?也还是从魏西里口中得知她很可能被吴知厄掳走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却不告诉俞小莲呢?你们不是好朋友嘛?”魏森墨瞪着眼提出问题。 他果然不知道女孩的心思,女人的友谊有些只是流于表面的,我见过太多当面互称宝贝甜心,转头就互相攻讦的女人了。 沈青青尴尬地笑了笑,她半响才说:“我怕这件事对小莲打击太大,再一个,这些也只是我的直觉,又没有证据的。舒雅从不掩饰喜欢陈尹浩,她一直跟小莲是竞争关系,但我与小莲还有一次看过那花心萝卜带别的女孩在逛街,我瞧那女孩背影挺熟悉的。但小莲那个傻瓜一直没有追究这样子。总之,他绝对很花,背地里还撩过我。” 撩是个年轻人的新鲜词汇,大抵跟我读书时的泡差不多。从沈青青的话语中我得知他们这群人的私生活是很混乱的,上床滥交应该是常态,所以死者俞小莲被她视为异类。这样的一群人被包养,为了钱去援交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那个递纸给陈尹浩的姑娘,竟然是公开喜欢他的,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当小三都能当的如此光明正大。那样的话她也很有杀人动机。为了得到心中男神也许她脑子就糊涂了呢。 而且沈青青极力把我们的注意力往陈尹浩身上引,是路见不平还是居心不良? “可俞小莲遇害的时候,陈尹浩在教室上课啊。他哪里来的作案时间,凶手是在小莲到达树前便埋伏在灌木丛的。你可不要乱说!”李堔提出了质疑。 沈青青着急的说:“不是的,您不知道,t型教室后面可以直达灌木丛的,而且速度更快。他也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绕过来杀死了等待他的小莲呢?或者他有帮手。总之这个人嫌疑很大,我也看他不顺眼。” 这话一出,在场警察跟我脸色都为之一变,沈青青的话无疑将所有在上课的同学原本没有的嫌疑加重了,既然可以绕道过来杀人的话,那么人人都可能杀死俞小莲。 我严肃地问:“俞小莲在你们这群人中人际关系怎么样?你怀疑凶手是陈尹浩,今晚你不是遇见凶手了嘛,他们身高体形相比较如何?” 陈尹浩身材高大,与一般人很好区分。 果然,沈青青摇摇头不情愿地回答:“凶手比陈尹浩矮一些,但他们很可能是同伙啊。其他男生没有杀小莲的动机,而且我收到的恐吓信……内容暧昧,很像是陈尹浩写的。” 在随队医生给她包扎好伤口后,我们又问了她一些问题,这时张小溪才拿着沈青青的包姗姗来迟。 “死丫头你的包哪里在床头啦,都在柜子里。什么记性啊。”她说着将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包递给了青青。 沈青青一只手打开纽扣,在里面掏出一张信纸来,她补充道:“信是我三天前收到的,只是我没怎么往心里去。” 李堔接过信纸摊开,我则在边上观看着,上面赫然写着:“青青你干的那件好事,不想别人知道,就在这周六来海霞酒店3016房。” 这与其说恐吓,不如说是威逼着想占姑娘便宜,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被喊道酒店做什么不言而喻了。而且信中人的意思是女孩做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莫非就是去年夏天与宋晓她们一起经历的事? 但这信措词正如青青所说,只是有些暧昧,写信人大概只想求色,现在不过周三离周六还早,没到赴约时间,他又怎么会愤而杀人呢?难道事情有了变化,还是青青已经拒绝了这人? 我赶紧发问:“沈青青你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以至于被人威胁,这人又是谁?” “没有啊,我一个女学生能干什么坏事。我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大色狼。到时候你们去酒店抓他就好了,或者查一查有谁预订了那间房。”女孩面有难堪的说。 怎么说呢,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没有说实话,她要是没把柄对方是不可能要挟她的,而且现在事情闹大了,那人肯定不会在赴约了。 写信的人很谨慎,全信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要对笔迹肯定是不现实了。 李堔说道:“打印机一般在学校教师办公室多一些,去校外印太容易被查到了,这人不是老师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而且看得出他很喜欢你,除了陈尹浩你还受到过谁的骚扰和追求?” 青青是有男朋友的,这种漂亮女孩应该不缺人追。 张小溪喇叭一样滔滔不绝:“陈尹浩还骚扰过你啊?王一书咯,青青刚报名,他就开始追求了。只不过青青不喜欢他那个类型的。他还把青青的名字纹在了手臂上,那个家伙神叨叨的,我觉得是他写的信,一点也不奇怪。那家伙就是饥渴的处男。” “是嘛,去男寝室把王一书带过来我要问话。”李堔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两名刑警领命而去。 “处男怎么就饥渴了?”魏森墨愤愤不平的说:“这就是现代社会,人们会去赞美一个处女贞洁,却会使劲嘲笑处男没用。 闻言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书呆子到有些哲学家的意味。 很快我正色道:“咱们还是聊聊你的秘密吧,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被人掌握。你最好说出来,不然凶手可能下次还会袭击你。” 我严肃地盯着沈青青。 她看看张小溪又看看我们显得很为难,她不是不想说只是碍于有同学在场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对张小溪说:“这位同学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待女孩走远了,沈青青才慢吞吞的开口:“我为了钱做过一些不好的事!这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不花钱的臭流氓 夜色若水,繁星似天河里的恒沙。一轮如勾的明月高悬空中,我眼前的是一个刚被戴面具的歹徒袭击过的女孩。 我揉着被凉意抚过许久的鼻子对她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曾经做过什么事?说出来!” 既然与钱有关,她又是个美女,即使不说也能猜个大概了。钱权色三样东西自古是不分家的。 果不其然,她一咬银牙快速地说:“我现在外面有个干爹,就是那种……你们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这也是我唯一不能见人的事了。可能是有人撞见他来接我,我都叫他不要在学校附近动手动脚啦。哎,真的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干爹和干女儿前面的名词都变成了动词。这也难怪收到那份信,沈青青没有第一时间提了,她并不想将那个威胁她的人暴露出来,这个女孩是想赴约妥协的。 我再次定睛打量着她,女孩也就20岁的样子,她容颜娇媚,身高一米七二的样子,一双纤细的双腿极长,可以说从肚脐眼以下便全是腿,再加之是练习舞蹈的,那白嫩的腿上肌肉结实紧绷,穿着一双过膝的黑色丝袜,整个人在夜色照耀下显得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这确实是一具优质动人的青春肉体,也难怪那些事业有成所谓干爹们为之发狂了。在这种年轻的姑娘身上,那些青春不在的老男人们才得以体会到自己手中金钱的魔力以及逝去的青春。 大概是瞧我们神色不对,女孩又为自己辩解道:“他们花钱在我这得到快乐,我得到钱有什么不对嘛。再说了,我大好青春跟男朋友睡也是睡,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眼一闭当被鬼压好了,反正我享受到了生活也利用上了青春。” “呸,别侮辱青春这个字眼,有手有脚你干什么不好,要去出卖肉体!你干爹怕是不比你爹年轻吧,啧啧也不嫌恶心。你哪怕拥有再漂亮的外表过几十年也会丑陋不堪,到时候你就身心俱丑了。再得个脏病什么的。我肯定拍手庆祝。” 魏森墨言辞激烈地痛斥着女孩,沈青青眼中怒火燃起,薄薄的嘴唇紧咬着,似乎在酝酿着词汇反击。 魏家人真是祖传的三观,这番话我仿佛从魏西里嘴里听到的一样。 两个年轻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时,那两个警察押着王一书回来了。那年轻人跟沈青青年纪相仿,他长相平凡,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杂乱,身穿一件黑色背心和裤衩,干瘦的手臂被两个警察扭到了身后,更可笑的是这男学生脚上只有一只拖鞋,模样说不出的狼狈,显然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抓来的。 “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带人过来问话,怎么动粗了。”李堔严厉地对着下属说。 “头,你是不知道。我们刚说明来意这小子从床铺上翻下来,撒腿就跑。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他那个小眼睛下属委屈的回答。 我走到那男孩身边大吼道:“王一书,知道自己写信给沈青青的事暴露了就想跑?你跑得了嘛。说,为什么要杀俞小莲,今晚又是怎么袭击的沈青青?” 从他盲目逃跑可以看出这是个心理承受能力不过关的小子,所以我更加要诈他了。先把一堆子罪名丢出来再说,他肯认几件都不亏。 好吧,自从跟了魏西里,我仿佛进的不是侦探所,而是传销窝点。别的没学会,骗人欺诈倒是一把好手了。 那男孩面如土色,身似筛糠嘴里哆哆嗦嗦地说:“不是的,不是我……” “还狡辩,带回去。凶手八成就是他了。”李堔也配合着我。 “警察叔叔别啊,真不是我,我……我就写了份信给青青,别的什么也没干啊。我……我喜欢她。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男孩说着说着声泪俱下,都说现在大学生心理素质差,容易自杀,由此人看可见一斑。 “呸,原来真是你这个臭流氓,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副样子怎么可能追得上我。”沈青青尖酸地对着男孩吐了口口水。 魏森墨脸上似笑非笑地说:“嘿嘿,原来花钱的叫干爹,不花钱的叫臭流氓。姑娘你的节操还真是满满的呢。” 这话够损,不过我喜欢。 由这个嘲讽可见魏西里的血脉里留着的就是毒舌的基因呀。 “青青我真的是很喜欢你啊,我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真不是我!”男孩仍在辩解。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信是你写的。哼,自己老实交代吧”她转头又对随队来的医生问:“医生,警察叔叔。我可以回去了吗?” 那医生说:“回去别碰到水,明天早上来医院找我,重新换药重新好好包扎伤口。” 沈青青应了一声便快步跨入了夜色之中,只留下呆如木鸡的王一书。李堔带着众人和他收队走了,我也与森墨重新返回旅馆。 路上,夜深了,学生们也开始陆续返校,寂静无人的街头,就剩下我俩踽踽独行。 魏森墨开口问:“孙哥按理说这王一书胆子这么小不可能是他作案的吧,为什么李叔腰带他回公安局呢。” 我耐心的给他解释道:“第一杀人跟胆子关系不大,胆小鬼脾气大了也可能杀人。第二王一书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敲诈勒索。当然了他是未遂又年轻。你李叔带他回去一方面是教育一下,一方面也是想从他嘴里问出东西。瞧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刚才也问不到什么。” 这一夜看似收获了许多东西,其实关于凶手我们依旧知道的不多。他戴着火影忍者的面具,身高不高,格斗能力不强。倒是嫌疑人经此一晚,少了一个。我也偏向于王一书没有作案的胆子。 起码他没杀俞小莲的动机,凶手藏匿在学生之中的可能性越发大了。这个沈青青也有些古怪啊,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是陈尹浩干的呢?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这一切都要明天过后才能知晓了,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我极度困倦,因此沉沉的睡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凶案再起 清晨睡梦中的我是被窗外一阵吵杂的声音惊醒的,一看手机也才七点钟的样子。但外面熙熙攘攘的好像出了什么事一样。 吵架了?打架了?出车祸了?我一头的问号。脚踏进拖鞋,快步来到窗口,将窗帘拉开,只见街对面聚集了得有上百人之多,人们嘴唇掀动,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他们正在议论就对了。 可从招牌看那是一间影像店,外带租点书什么的。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有命案发生?我昏沉沉的头脑立时清醒了许多,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一时我也顾不得刷牙洗脸,快步朝那边走去。 魏森墨这时也醒了,他半睡半醒的问了我一句:“孙哥什么事呀。” “没什么,哥看热闹去。晚点来找你。” 说完我离弦的箭一般飙射出去,说实话,我骨子里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人家吵架打架什么的我恨不得抓把瓜子端个板凳在边上看个痛快。 旅馆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嫂,她见我要过去喊住我:“小伙子别过去,那边死人了。” 还真死人了?这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身为一名前警察,对于凶案有着特别的情感。既期盼它不要发生,但它来临时我又热血沸腾。 而且眼前的凶案不一般,学校里刚死了一个,这校外离得这么近的地方又死了一个。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不把他抓住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害。 那是两格店铺组成的影像店,如果不是开在大学附近的地方,怕是要倒闭了。这年头网络这么发达,会租书租碟片的人还真的只有空闲的大学生了。 即使是这样,这家店的生意也不会太好,由此可见店老板是个不怎么看中经济收益的人。甚至可能他并不差钱。 职业病的关系,还没见着凶案现场我已经开始分析推理起来。 一边叫囔着我是警察一边推开围观的人群。店面的门是铁制卷帘闸的,收拾整齐的店内并没有很多人,围观群众都站在外面指指点点和议论。 里头只有一个十六七岁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正抱着双腿哭泣,她没穿袜子,脚踝处纹有一朵红色的玫瑰。 女孩边上是一个倒地的女人,她胸口脸上全是鲜血,血液顺着她的耳朵一路流了出来。仔细一瞧,死者的创口在头部,应该是被钝器打破颅骨致死的,脑门上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印证着我的说法。 女尸大概四十岁不到,即使有着那样一个伤口还是可以看得出生前的样子很漂亮。因为保养的比较好的缘故,脸上的肌肤非常的白皙富有弹性。她的身材也比较凹凸有致,是个性感惹火的女人。 我猜女孩应该是她的女儿之类的,这可能是个单身母亲。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瞧见店铺最显眼的位置有着一张大幅的合影,是这对漂亮的母女花的。照片中并没有男人出现,而且从这么显眼的位置不挂海报来说,女人应该如我所说并没有太多金钱上的困扰。 可能还没营业的关系,店铺内的许多架子都没有摆出去。女孩仍在抽泣,我走过去轻声安慰她:“小姑娘,我是警察。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妈妈被人杀了,是打劫,她的戒指钱包项链什么的都没有了。店里的钱柜也被人撬开了。”女孩呜咽着回答,抬起头是一张和死者很相像的脸,她们母女同样的美丽。只是一个稳重些,一个天真可爱些。 我也注意到了,柜台处很零乱,抽屉已经有被人翻开过的痕迹。同时我也注意到地上还有一块破碎的沾染了鲜血的砖头。 这就是凶器吗?我再次俯身在死者头部伤口处仔细观察。上面确实有砖头的碎屑,但不多。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打碎颅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除非力量极大,但一般人真没那种一板砖在脑袋上拍个大洞的本事。因此拿砖头砸她的脑门必须砸很多下才能造成这么一个大洞。可是奇怪的事来了,伤口上的砖屑太少了。即使被鲜血冲刷过也太少了,没有那个凶手会吃饱到替死者清理伤口的。 因此那个板砖很可能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迷糊办案民警的,同理不见的金银首饰和被撬开钱柜也极有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猜想,我到了卷闸门处,发现门锁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撬门进来的,这更奇怪了。一个抢劫杀人的凶手,连钱柜都要撬。何况卷闸门呢? 就算他会开锁,那抽屉上的锁非常的小,拿个铁丝就可以捅开了,他耐着性子费时开了卷闸门又去撬那么小的锁,这凶手精神分裂吗? 这更印证了我的想法。 于是我又问女孩:“小姑娘先别哭,想抓住凶手就坚强点。平时你们店里有多少人在,你一般住在店里吗?你母亲的死是谁最先发现的?” “我偶尔会住在店里,但昨晚我在同学家住,早上我想来问妈妈要点钱,结果发现我们店里的门是打开的,妈妈就倒在了血泊里。对了,我们店里还有一个店员……”小姑娘说到这又嘤嘤的哭泣起来。 一个夜不归宿的少女,还带有纹身,来要钱。她的内心一定不如外表那么天真,这是显而易见的。 “你母亲平时是住在店里的对嘛?那个店员一般住在哪的,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觉得很显然这是一起熟人作案。 我说着注意到那块砖头黑乎乎的,外表很油腻乌黑。应该是长期烟熏火燎的结果,也就是说砖头来自一个厨房,有意思,有人想嫁祸给一个厨师之类的人。 女孩点点头哽咽道:“是的,店里直达店铺二楼,那是我们住的地方。店长叫蔡远航,他比我大两岁,十九了。一般店里的活都是他干,他就租房住在不远处。妈妈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看书看电影才开这家店的。没想到,她竟然被人害了!” “一般店里是几点关门的?”我摸摸女尸的肌肤,体温已经冰冷了,她显然遇害了有一段时间了,结合店门没关,她很可能是在关门前遭遇的不幸 第四百九十五章都是嫌疑人 正说话间,一个面目阴森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人大概十八九岁,打扮很哈韩,上身穿着小西装,下面七分裤向上高高挽起,老长的皮鞋里是不穿袜子的脚。样子也算帅气,但总让我觉得有些阴森,可能是因为脸色太惨白病态的缘故吧。 蔡远航奔向尸首嘴里喊着:“老板娘!谁把你给害了?” 瞧他样子倒是很痛苦,只不过我见过太多凶手在被杀者面前装模作样了,因此也不以为意,这个家伙很可能也是惺惺作态的。 “店里一般关门比较晚,爸爸很早就跟妈妈离婚了,她又不肯再嫁人所以很孤独,每晚都是她守在店里,有时候看电影看的上瘾了,她一两点都不关门的。我们这做的是学生生意,到了夜里十一点就没什么人了街上。” 女孩擦着眼泪说得很细,一般纠结于被害人的遇害时间的,要么是凶手,要么是极度关心被害人。女孩在我看来她两者兼有,因为这个看似单纯的姑娘在极力在诱导我去破案,这当然不奇怪了,毕竟受害者是她的母亲。但我总觉得这个高中女生大概不如她表面那么单纯。 “你呢,你昨天在店里上班吧?那你是什么时候走的,当时关店门了吗?你之后又去了哪里?”我瞧着那个店员蔡远航问。 他拿出一包烟来,伞给我一只被拒绝后,自顾自地抽了起来。略一回忆他说道:“昨天我上班的,晚上大概十点我就下班走了,老板娘关店门很晚的。每天负责关门的都是她自己,不过临走前我会把外面的东西收进来的。” 蔡远航吐了个烟圈又说:“我昨晚去网吧通宵了,和朋友们杀英雄联盟。他们可以为我作证。老板娘待我很好的,我希望你能找到真凶替她报仇。”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么会很好查证,网吧距离这里多远,他中途有没有离开过。都很至关重要。 我重重的点头:“会的,你怎么年纪小小就没读书了?” “这跟案子有关吗?无关的话就不要问了,反正就是不想读。”他有点不耐烦的说。 我也懒得自讨没趣,把注意力放在电视架上,那儿居然画面是定格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案发的时候,老板娘正在看电影,凶手进来,她把视频还暂停了。 这时我之前没注意到的,电影是个很老的美国喜剧片,惊声尖笑系列。她看到第三部了,桌上还有着另外几部。 “老板娘昨天是几点钟开始看电影的?”我拿着碟片问蔡远航。 他回答:“大概吃完晚饭就坐那儿看了,六七点吧。昨天乐乐不在家,老板娘一个人很无聊就一直看电影了。” “那确实是不错的片子,很搞笑呢。” 我揉着鼻子,一部影片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老板娘遇害的时间在晚上十点以后了,确切的说是十一点以后,第三部惊声尖笑已经快到片尾了,这部片子我也曾经看过,因此瞧见画面便知道播放时长。 而据我昨晚的体验,那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这正是凶手动手的好时机,他必然是了解老板娘不关门看碟片习惯的人。 真的是因为抢劫杀人吗?我不认为凶器是那块砖头,那真正的凶器去哪了呢?现场并没有任何沾血的钝器,或许它被凶手带走了也说不定。但我总感觉那东西跟砖头中有一样很重要。 这时负责这片的李堔已经带人赶到了,我与他说了说大致了解到的情况和分析。李堔笑笑拍着我的肩膀:“你倒是能干,有没有兴趣复职到我手上干活啊?” 他这话说的我砰然心动,没有哪个脱下警服的警察不幻想着自己重新穿上的那天,而且我没犯什么大错,只是自己无颜面对同事辞职的。 说实话几年过去了,我始终还当自己是个警察。骨子里我便深爱着这个职业。 见我神色犹豫,李堔对我想法了然了几分,他也没强逼,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便开始了现场问询。 我觉得俞小莲和影像店主被杀,这两起发生时间地点这么接近的凶案之间可能有联系,魏森墨赶到后我便带他走访隔壁店铺。 谁知隔壁杂货铺的大爷脸色凝重的看着我,他似乎有话想说。 “大爷你昨晚是不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了,只管大胆地说。”我连忙给他鼓劲。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说:“秀娟跟她请来的那个小伙子关系不老好的哟,前两天我还瞧见他们为了工资的事吵架了。那个外地小伙子说自己只是为了女朋友才随便找份工作的,老板娘你这么故意刁难太过分了,你就不怕惹我生气弄死你吗。他样子可凶了勒,样子也不是说说而已的,当时好多人都看到的。” 老大爷的话极其有用,那个蔡远航经由老大爷的话变成了头号嫌疑犯。当然之前我便很怀疑他。 我皱着眉:“那她女儿呢,瞧着也挺不乖的,小小年纪就夜不归宿,身上还有纹身。” “乐乐啊,是挺不乖的,整天惹她妈生气,一天到晚也不着家,跟街面上流里流气的男孩混在一起。回来一次也是问她妈要钱,两人也经常吵架,死丫头一点不体谅妈妈一个人带她不容易。”老大爷愤愤地说。 我又问“瞧着老板娘手上还是挺宽的吧。她老公干什么的,为什么离婚啊?” “秀娟老公不得了勒,是大老板。喜新厌旧吧,只是开店在隔壁我也不太清楚这里头的事,但是秀娟应该是不缺钱的。” 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告别了老板去到网吧准备核实一下蔡远航的话。目前看来她女儿和店员都很可疑,甚至两人串通起来作案也说不定。 再一个她的老公也有嫌疑,离异之后的另一半很大可能变成敌人。 我更不愿事情变成抢劫案,因为抢劫杀人案嫌疑人的范围太大了。 “孙哥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呗。”魏森墨在后头说。 我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小子又准备给我个什么惊喜呢? “我觉得可以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了,凶手在嫁祸给无辜的人。瞧着吧,还有个嫌疑人要被人捅出来。那个把嫌疑人说出来的人自己才是最大嫌疑人。” 虽然他说的话很绕,但我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这么笃定的排除了抢劫杀人的可能性。 第四百九十六章不在场证明可疑 “我觉得现场有两点无法让抢劫杀人成立,首先是那块砖头,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那块砖头并不是使影像店老板娘致死的真正凶器。那么抢劫犯会准备好两种凶器来杀人吗?我认为不会,抢劫的行为确实发生了,但它只是杀人的延伸,杀害死者后顺手拿走财物而已。 第二点是伤口上的问题,死者头顶的大洞是反复砸了几次才能构成的创面。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与死者有仇,她死亡或者失去意识后,凶手仍不愿意放过她一直砸。第二就是凶手可能是心理变态,享受杀人的快感。”魏森墨有条不紊的将看法说了出来。 我很赞同他的意见笑着问:“你又没干过警察,怎么说起来头头是道啊?” 分析死者创面还有凶手杀人动机可不是做作业那么简单的事情。魏森墨表现的就好像个资深老刑警一样。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闲下来也看过几本书还有一点美剧。” 我一时语塞,可能做什么都需要天赋吧。聪明的人做事就是事半功倍的。 找人问明了蔡远航说的网吧所在,我们赶了过去,那网吧在离事发的影像店足有二十多分钟路程,是位于整个大学城最边角的地方,那网咖占地面积很大,分为上下两层,推开玻璃门进去。 干净整洁的网吧里摆放了上百台电脑,因为是清晨的关系,沙发上桌椅上还倒着不少昨晚通宵的网瘾少年。 直奔吧台,瞧见一个眼圈明显,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看样子他就是昨天值夜班的网管了。 “昨天有没有一个蔡远航的人跟他的朋友在这通宵玩游戏?”我靠在吧台上。 那人无精打采的说:“菜头啊,昨天是来了,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警察,蔡远航店里的老板娘被人杀害了。我需要蔡远航确实不在场的证据。” 那人抓了抓头发:“他昨晚真在这,十点钟就开始转通宵了,喏,他的朋友现在还趴在那睡呢,你再不信,我这也有监控。” 出于谨慎,我不但将蔡远航的朋友叫醒了一一问话,又比对了网咖监控。蔡远航昨晚确实是在这间网吧渡过的,而且中途未曾离开过。 可以说蔡远航的作案时间基本上排除了,我悻悻的赶回发生凶案的影像店。李堔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抽烟,脸上表情也很凝重,大概也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见我走来,他将烟嘴丢在地上说道:“昨晚她女儿9点不到就跟同学在ktv唱歌,打开十二点多钟才离开,ktv的服务员和她的同学都可以作证。再之后她就跟男朋友开房去了。旅馆录像也可以……” “什么?她才高中就跟男的开房了?”魏森墨瞪大眼,一张嘴变成了o形,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我揉揉鼻子,决定不把现在很多初中生都乱来的消息告诉他,免得影响他的三观。 “我刚去网吧了,网吧的工作人员,监控,还有蔡远航的朋友都证明他一晚上没有离开过。他是十点钟去的,基本上也没有嫌疑了。” 沮丧的说完,我坐在了李堔边上,原以为这两人都跟死者吵过架,嫌疑非常大,现在来看他们不在场的证据很足。 “警察叔叔你们看这块砖头,它就是厨房里面取出来的啊。”那个叫乐乐的不良少女拎着个证物袋,袋子里正是那块碎裂的砖头。 我想起魏森墨的话,砖头是真凶放在现场嫁祸给别人的,谁提出来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你莫非认识这块砖头?”李堔斜着眼看女孩。 “我怎么可能认识砖头呢,我只是想说那边火锅店的老板一直在追我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着就把天鹅给杀了。警察叔叔你们去把他抓回来啊。”乐乐眼中泪花闪闪,言辞凿凿的说。 我极有兴致的问:“那人叫什么名字,火锅店开在哪?” 乐乐手指着远方嫌弃地说:“就是那边祥云火锅店,老板叫章老鼠,长得就跟老鼠一样,钱没几块,对我妈一直死缠烂打。整天装出一副款爷样,七八里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火锅味。恶心!” “去把詹老鼠给我带过来。”李堔对着手下说,两个警察领命而去,女孩乐乐则被带了进去。 我见她走了问李堔:“尸检结果怎么样,那个于秀娟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八点以后到凌晨一点之前。因为没有解剖,也不能根据胃里的东西判断准确时间。”李堔又道:“不过根据现场的录像带,我们判断她的遇害时间是十一点之后,那之后这一带人也比较少。” 显然他们也跟我一样根据电视上播放的影片判断的于秀娟遇害时间,可当两个我最怀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时,我动摇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推翻之前的论据:“会不会这录像带是凶手故意放在那以混淆我们对死者遇害时间的判断的?她实际上早于十点之前就被人杀了?” “那不可能,这儿人来人往的。死者死在这儿很容易就被过往学生看见的。”李堔很快反驳我的想法。 我站在店面口指着那些未搬出去的货架,上面摆着一些书和影片:“你们过来看,在外面如果不注意是很难发现店里面躺着尸体的,这些货架子刚好能挡掉外面人的大部分视线,再一个就是店里架子很多,一排排的。要想注意到地板上的死者很困难。” 我顿了顿又说:“而且,如果蔡远航或者乐乐杀人的话,死者是防备不过来的,他们突然袭击,把于秀娟杀死,然后将尸体平放,做出抢劫杀人的样子,然后放上五盒录像带诱导我们。你们觉得这个想法能成立吗?” 因为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现场电视上的画面被暂停了,一定是在观影的死者按的,再根据录像带去反推就能得出死亡时间了,可这样的话,就有利于真正的杀人凶手去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魏森墨率先同意:“我觉得很有道理,砖头也是嫁祸章老鼠的,看来这个乐乐嫌疑很大啊。她一直在攻讦别人,甚至可能她跟这个蔡远航一起联合动手的都有可能。李叔去搜他们的住所吧,那么多赃物呢。” “嗯,你们几个去蔡远航住的房子里搜一下看有没有赃物,还有这个女孩的男朋友也给我带来这里。”李堔当机立断。 第四百九十七章妓女的话 李堔手上剩下的几个警员也一同去了,我望着店内,那个母亲刚刚被人杀害的女孩乐乐,她此刻正坐在一张高脚凳上,女孩夹着二郎腿一直在抖脚,我注意到,她换腿的频率很快,一会儿左腿一会儿右腿交替着抖。 乐乐此刻很紧张,内心很慌,在我观察的她短短几分钟内,她已经喝了几口水了,人处在焦虑状态下便会如此。而且当着我们的面,她一直都有哭,可当她在店内时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难道这个女孩真的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不相信人性可以恶劣成这样,那可是生她养她的人啊,可这些年负面新闻看多了,我对人性的下限也越来越模糊。 正想着呢,那两个警察回来了,他们带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那人下巴极多,有三个之多,一走路浑身肉都在颤。要不是闻到火锅味,我还真不敢相信就这么胖的人绰号叫老鼠。他的眼圈极红,似乎刚哭过。 那人走到影像店门口,便朝里看去,当他看到倒在地上蒙着白被单的于秀娟的时候,他痛苦地抓着头发,原本便赤红的眼圈更红了几分。但他咬了咬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个男人心痛时候的表现。 “章老板,你认识这个吗?”李堔将证物袋高高举起。 章老鼠看着那粉碎的砖头张着嘴:“这砖头怎么了?” “它是你店里的吧,闻着一股火锅味呢。心上人死了怎么不过来看看啊?”李堔有些刻薄地问。 其实也不能怨他,在真凶落网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对待嫌疑人问话尖酸些也无法避免。 章老鼠摇摇头:“我不忍心过来看,哎。” “回答我的问题,这砖头是你们店里的吗?有人说你一直在追求于秀娟?有没有这件事?”李堔更加严厉地问。 “我店里垫脚的砖头是有不少,我怎么可能每块都认识。我是想娶她,可人家不愿意。”章老鼠胖胖的脸上浮起一层很浓重的哀伤。爱上一个高攀不起的女人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悲哀。 “昨晚你在哪儿?干了什么?”李堔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在店里啊,我说是开火锅店,其实店里就我跟两个上菜的伙计。生意淡的店,食材不敢买太多,更不敢全切咯。昨晚生意还不错,最后一桌到十一点多钟才走,我一直在给那群喝酒吃火锅的人切菜上菜。” 章老鼠揉揉自己的大肚子,瞧他衣着简朴也不像个大老板,乐乐说他装出款爷的样子,怕是说他在追求于秀娟时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 这是每个男人的通病到算不得什么,只是他和于秀娟外在条件相差太远,乐乐讨厌他也在所难免。 李堔又问了几句,这个火锅店老板的不在场证明不比蔡远航,乐乐差。昨天他从火锅店五点营业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关门都没有离开过。除非于秀娟死于十二点后。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李堔已经让人去核实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上我的心头,我对乐乐招招手喊:“小姑娘你过来。” 她不解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女孩走到了我跟前:“干什么呢?” “章老板说他昨天一直都在店里呢,你怎么冤枉他是杀人凶手啊。”我觉得女孩可疑的地方越来越多。 “这个死胖子追不到我妈,怀恨在心愤而杀人不是很正常嘛?而且他说在店里就在店里啊?他那破店又没什么生意,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走过来杀人啊。” 女孩带着敌意的看着章老鼠。 章老鼠胖脸一沉说道:“乐乐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瞧最有动机杀人的人就是你,你妈可都跟我说了,你要八千块去旅游她不肯给。你就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警察同志,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人,整天跟些混混玩。即使不是她,也是她那帮朋友干的!” 一时两人互相攻讦了起来,一老一小一胖一瘦,你来我往的指责对方是杀人犯。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两人吵着吵着说不定就说漏嘴了。 抄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这时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站在门口张望,她年纪不大,但脸上的妆很浓。穿着非常暴露,白花花的胸部和大腿肆意的露在外面。人还在门外,便能闻到一股廉价香水味。 那女孩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是干嘛的?”李堔也注意到她厉声问。 女孩吓了一哆嗦,转身想走。 我快步冲上前去拉住她。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耍流氓啊。”女孩尖声叫囔着。 “你过来有事的吧?”一般人看到有警察办命案,怕是早就跑了。哪还探头探脑的一直看。 她索性站定插着要说:“我找蔡远航还钱,这王八蛋嫖完不给钱!” “去你妈吧,谈恋爱上床也收钱啊。”蔡远航一脚踢到货架怒气冲冲骂道。 我闻言乐了,这男孩仗着自己的好皮相泡到了这个妓女,结果两人没多久掰了,那女的问他要钱来着。 “他妈的,蔡远航我再问你一遍,你还钱不还,不还我这就把你的事告诉这些警察!”女孩插着腰,胸脯的白肉一颤一颤的,端的是个小泼妇。 李堔也走了过来:“他的什么事?我警告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不然我给你办个知情不报的同伙罪名。” 瞧见李堔一身端正的警服,那女孩软了几分:“警察叔叔你不要吓人啊。”她又朝蔡远航骂道:“该死的菜头,你就说给不给钱吧?” 蔡远航握着拳:“我给你妈给,你个臭婊子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搞得好像我是杀人犯一样。” “好,你就别怪我了。那天我来找你,你跟乐乐这死丫头在店里亲嘴。结果被老板娘发现了,老板娘要炒你鱿鱼,你说如果她真的敢,你就把她杀了。这事有没有?” 那妓女尖声叫骂着。 “那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老子现在也恨不得杀了你。总不能说你这婊子以后被人弄死了,杀人的也是我吧。”蔡远航外表挺阳光帅气的,一张嘴粗俗不堪。 这妓女突然指着桌上证物袋的砖头又叫了起来:“老板娘就是被这砖头砸死的吗?昨天晚上我瞧见乐乐这死丫头偷偷摸摸的从街对面拿块砖头走过来!天啊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闻言紧皱着的眉头舒张开来了,难怪那个女孩刚才那么紧张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真凶归案? “你这个丫头真的把自己妈妈杀了?”章老鼠咆哮着大吼,一张胖脸涨的通红。 乐乐流出泪来摇摇头激动的分辨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妈妈啊!” “你拿了砖头吗?别撒谎,砖头上面指纹可骗不了人。”李堔吓唬她。 乐乐皱着眉哭道:“砖头也有指纹的?” 此言一出几乎跟认罪也没有什么区别了。砖头上要想留下指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极其用力才行。 “所以,你昨晚拿了砖头?”说着,李堔取出了手铐。 “你牛仔裤里是什么东西?”我发现女孩牛仔裤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很多东西。 乐乐一边捂着裤兜一边哭喊着:“没有,里面什么也没有。” “搜她身。”李堔自己的女下属下令。 被两个男警察抓住手臂,乐乐动弹不得。“没有,我没有杀妈妈!”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这时女警从她裤兜里抓出了一大把钞票出来,其中还有不少零钱,另外一边口袋里还有金戒指金项链等物品。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李堔用力的拍着桌子,店铺里人人都愤怒地看着她。 乐乐跪在地上抓着头发哀嚎:“我……没有杀妈妈啊,我就是打了她一砖头。然后拿了点钱。她当时倒在地上没有死,她还喘气呢。不能怪我啊……我们吵了一架,我才去火锅店后门捡砖头拍她的……都是她,她要骂我……” “拿了钱你直接就跑了?你妈被你砸死了你不知道嘛?”李堔须发皆张。女儿杀母亲天理不容。 难怪之前这恶毒的女孩要把凶案往抢劫杀人上面引,见效果不好,她又开始牵扯出砖头的主人章老鼠。 我揉着鼻子怒视着蔡远航:“你不是关门才走的吗,老板娘倒地了你都不知道?你跟她是同伙吧。” 蔡远航是十点钟离开的,乐乐九点多就到了ktv,也就是说女孩行凶的时候蔡远航应该看得见才对。 他慌张的摆摆手:“我不知道乐乐会杀人啊,我之前撒谎了。昨晚我根本没来上班。前天因为跟乐乐亲嘴的事跟老板娘吵了一架后,我就没敢来上班。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怕你们怀疑我,才说我昨晚来上班了的。其实我都打算辞职了。” “蔡头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无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乐乐哭闹着要扑向他。 “李乐乐你还敢放肆,把她铐起来。”李堔沉着脸让下属将乐乐拷上了手铐,女孩满脸热泪,嘴里不停嘟囔:“我没有杀人,没有……” “那你昨晚在干嘛?”我瞪着那小白脸。 “我昨晚……我昨晚在女朋友的学校里打篮球,就是那边舞蹈系的张小溪。我打了好久篮球,很多人看到的。后来我打球打累了,就去把小溪接出来吃宵夜。我们吃了个炒粉,再之后我就去上网了。你们可以去问的,随便问。” 蔡远航紧张的解释。 “我们当然会问,你最近不要乱走。随时找你。收队吧!”李堔沉着脸挥挥手。 随后搜查蔡远航家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在那一无所获。李乐乐在不停叫嚷冤枉中被带上了警车。妓女媛媛等诸人也被带回去做正式的笔录。 跟李堔告别时,我叮嘱他一定要把于秀娟的遗体解剖尸检,得出她准确的死亡时间。李乐乐是9点多去的ktv如果,于秀娟的死亡时间晚于这个时间,她很可能就不是凶手。同时我还让他一定要问出凶器的下落或者找到它。 不知为何,我觉得那女孩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像她说的,她只是砸了一砖头,并没有想真的弄死母亲。 我跟魏森墨决定把今天的时间花在学校里调查俞小莲的死。 “十有八九是这个女孩做的案子,她一手拿砖头砸晕了于秀娟,然后又拿出真正的凶器把人杀死,然后撬开钱柜把现金和母亲身上的首饰也全搜刮走。这个狡猾的丫头还故意拿出了五卷录像带出来,好给自己做出不在场证明。计划是挺周全的,可惜被那个妓女看见了。”魏森墨一边说一边感慨:“真狠呐,自己亲生母亲也下的去手。我妈瞪我一眼,我都直打哆嗦。” 闻言我乐了:“倩姐还有这魄力呢,瞧不出你还是个母管严。不过我觉得这女孩并不是真凶。” “论据论点证据证明是什么?” “说是一名老刑警的直觉,你肯定不信。就像你说的,只是为了点钱她就故意把母亲杀了?也太过分了吧。好,假设是这样她失手杀了母亲。那她第二天一大早来发现案发现场又是什么目的呢?真凶越晚出现越好吧?而且就她那点年纪,那个胆子,真没那心理素质第一时间去自己制造的案发现场。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周密的逻辑去干出摆放录像带的事。我觉得她更像是去找母亲道歉的,当时她一砖头把母亲拍晕了,第二天带着钱物准备给母亲认错来着。不然傻子才把金项链和那些钱带在身上呢,一个杀人犯带着赃物去凶案现场这不是找死吗?” 我朝魏森墨细细分析。 他点点头:“确实也有道理,特别是最后带着赃物去现场,如果真是她杀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把东西藏起来,一切等找到凶器再说吧,目前她就是最大嫌疑人。” “其实剩下三个嫌疑也很重,妓女媛媛可能看到了李乐乐砸晕于秀娟,她会不会去补上几下?要知道于秀娟那种衣食不愁又是漂亮的单身母亲,这种人是最讨厌妓女的,以她的性格两人平时说不定也会有摩擦。再就是那个蔡远航,他前天亲口说过要杀于秀娟,结果第二天她就真的死了。这真是巧合吗?最后是章老鼠,看得出他很喜欢于秀娟,得不到就毁灭也难说。总之这案子还有很多疑点,等尸检结果出来,我还会继续跟进的。” 我所说的便是我所想的,我觉得于秀娟的死很可能是不良少女乐乐间接导致的,这案子不是魏森墨说的因杀人而顺带抢劫,而是因乐乐抢劫拍晕了自己母亲,凶手才顺手杀人的。 第四百九十九章奇怪的女人 “那你觉得俞小莲的死跟于秀娟的死之间会有联系吗?总不能说于秀娟也跟宋晓她们一起那个吧……”魏森墨说到那个时停止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荒谬吧。 我只得模棱两可的说:“还真不好说,所有事情都发生的太接近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宋晓说自己和小伙伴要遇害,那俞小莲就死了,紧接着第二天于秀娟又死了。就算以于的经济条件和年纪不需要参与那种乌七八糟的事,但说不定她是组织呢?有没有关联现在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 再次赶到学校的时候,学生们已经下课了。这时正是当午,圆圆的太阳高悬空中,任意挥洒着自己的热度。我只燥的浑身出汗,粘乎乎的周身都不舒爽。 森墨又问我接下来该干什么,我也一时倒是哑然,宋晓失踪,王一书也被抓走了。凶手只要沉住气不要妄动,一时我们想找到他也不容易。本来我是想在学校里走访一下俞小莲的同学的,可这时他们已经开课了。 见我不开口,森墨道:“要不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吧,我肚子有点饿。” 我点头同意,两人迈步同去食堂,在路上我瞧见了前方有个女人,她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酒红色的头发用两条绿色发带高高扎起,脸上戴个夸张的个黑色太阳眼镜看不出具体长相。 她身上衣着休闲的不像样子,一件宽松的大t恤加上超短裤,露出洁白的大腿。远远看去跟没穿裤子一样,这女人应该性格外向大胆至极。 说她是女学生吧,年纪不太像,说是老师吧,打扮又太轻浮了。而且那女人东张西望的好像对学校内一切都很陌生好奇,极度感兴趣的样子,这点表示她没来过这里。 这种敏感时期这少妇年纪的女人来学校是干什么的?她引起了我的极大好奇心,一路跟着她,我发现她并没有走去食堂,而是一路朝着俞小莲遇害的地方而去。 那女人贼头贼脑的到了那颗树下又开始张望,我跟森墨是远远的跟着她的,见四处无人,她开始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同时还从包里掏出一架相机来。 我之所以对这个女人如此好奇,是因为她的一头红发和身材像极了那个带走魏西里的丽萨。 “嘿,那边那个女人你是干什么的!”我老远朝她喊,心里在怀疑她是不是记者之类的。 那女人见有人来,先是吓了一哆嗦,然后高声回应:“你管我呢。” 我沉着脸说道:“这是凶案现场,你在拍什么?” “我收集写作素材呢,你是干什么的管这么多。”她似乎不畏惧地反问我。 “我是侦办这案子的警察,你把墨镜摘了。”我以后想看看她夸张太阳镜下的真容,瞧瞧到底是不是丽萨。 她闻言这才摘下太阳镜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警察同志要我摘眼镜干嘛?我其实就是写侦探小说的,最近灵感枯竭,听说学校有了一起凶案,我就来收集点素材。” 那女人容貌清丽,只是眼睛上淤青了一块,似乎被人打过,半张脸都是臃肿的。因为高速站的视频极为模糊,我一时没法判断她究竟是不是丽萨。但她们年纪实在是相仿的,模样也很神似。 而且说话都带有轻微的湖南口音。 我轻声对森墨说:“你瞧瞧这女人像不像那个丽萨。” 森墨眯着眼明目张胆的对着那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对我摇摇头:“认不太出,视频里太模糊了,这女的又被人打伤了脸。” “哟,小帅哥你没看过美女啊,这么直勾勾的,姐姐生气了哦。”那女子对森墨调笑着。 “少废话,把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你家楼下有没有麦当劳?”我对着她问道。 那女人不配合地说:“我又没犯法,你干嘛瞧我身份证。就来学校里转转就不行啊,我家楼下没有麦当劳怎么了?楼下没麦当劳还不让人进大学咯?” “你长的很像一名嫌疑犯,把身份证拿出来配合我工作,或者请你回警察局去。自己挑一个吧。”魏森墨沉不住气地说道。 “喏,给你们看,我叫刘曼丽。最近闷在家里写小说,刑侦类型的,这也犯法嘛?”那女人权衡了一下,还是在包里拿出了她的身份证。 她比我想的还年轻点,是90年的,还不到三十岁。只是脸上妆浓皮肤又不好有点显老。 “你脸怎么回事?”我皱着眉继续问她。 “跟人打了一架,妈的,走在路上碰见个开车的女疯子,她撞了我还骂我,我就把她揪下来揍了一顿。”那女人从包里掏出烟来,自己点了一根还要发我俩。 “跟疯子打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魏森墨推开她递烟来的手。 “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这学校目前很危险。”我一时也判断不准她的话是真是假,于是冲她发个警告。带着森墨我便想回餐厅去,谁知这个女人竟然跟了上来,说一定让我们帮帮忙,带她调查这个案子,事后会给重谢云云,被我拒绝后,一直跟着我纠缠不清,她又是个女的。我赶又赶不走,一时僵持住了。 一直到吃完午饭,我们在校园里走访俞小莲宋晓同学时,这刘曼丽也如一记狗皮膏药似得跟着我们,那女人脸皮极厚,骂过去,她也只笑笑仿佛没事人一样。要打吧,也不可能。魏森墨悄悄在我耳边说,这个女人这么热衷命案的调查背后可能另有目的,不如就这么让她干着。 其实我也很怀疑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如果说自己是记者什么的我倒是能信,她自称是写小说的我觉得完全是胡扯,现在写小说的全靠乱编,能讲逻辑已经算有良心的了,哪还有要收集实例素材的,不去抄袭更是万幸了。 这时我电话不适时的响了,瞪了那女人一眼我接听了电话,是甘玉瑾打来的。开口他便语气轻松说:“好消息,那段音频的声音整理出来了,是个男的。不过很年轻,我放你听听。” 我赶忙将耳朵紧贴在手机之上。 “不想死,就别自找麻烦!” 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响起,而且非常的耳熟。我一定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声音! 第五百章杀人了 经过技术还原的声音也不算清晰,但每个人说话时的语速声调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可以肯定自己听过这个声音,抱着脑袋苦苦思索却没有结果,有时候人是这样的,明明一样自己知道的事,但当你想要将它记起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 现在我便陷入了这种境地,我听过当时宋晓一位要杀死自己的人的声音。但我就是想不起那人是谁。那年轻的男人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中的一个。 挂断电话,我们身处t型教室,也就是沈青青遇害的那个舞房,它和上文化课的教学楼并不在一起,是舞蹈系的单独练功房,更加靠近俞小莲遇害的后山坡。属于这所校园建筑群偏僻的角落。 打听到那几个女生下午第一节便是舞蹈课,我们早早的等在了这。十一月底的福建的白天仍有些闷热难当,我又烦又燥,憋了一身汗。 舞房门口有一颗大树,我们便蹲在树荫底下,这儿离宿舍食堂等等都很远,因此没有什么人来。倒是不远处有个篮球场,很多不怕热的男生在那打篮球。青春期总有用不完的力气嘛。 “你喜欢科比?”我记得魏西里提过魏森墨手臂上纹着科比的名言:“第二名是头号输家” 他点点头显得无比落寞:“老大今年已经退役了。” “小屁孩子,才看几年球啊。乔丹都会退役,何况科比。”作为资深球盲我自然知道今年4月14科比已经永远离开了他钟爱的篮球场。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魏森墨抬起头愤恨地说:“别拿科比跟乔丹类比,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自己。” 我笑了笑,只是等的无聊随便找点话题。 这时我想起沈青青昨晚就是在这遭受的袭击,这里虽说人迹罕至,但她被袭击的时候正是舞房仍在上课,会有不少学生从舞房进出的。 为什么凶手会自信的选择在这个容易被人发觉也容易失手的时间动手呢?莫非他不是学校的学生不知道舞房有人上课?如果是这样,他又怎么知道沈青青什么时候从舞房出来,而恰好袭击了她? 难道那个带着火影忍者面具的凶手只是随便挑了个女学生便袭击了?如果是随机袭击事件,就背离了我之前的那些推测了。 这一切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沈青青是提前离开的舞房,而凶手知道这一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沈青青是一个人遭遇了凶手,我开始怀疑一个人,那就是青青的男友董平! 他很容易便知道女友下课或者从舞房离开的时间,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圆的上。 “有学生过来了。”刘曼丽提醒我。 我一瞧,过来是几个不认识的女生,也没在意仍在自顾自的想着事情。 虽然是在树荫下面,可透过繁茂树枝的阳光仍令得我很难受。 过了一会儿,我远远瞧见了沈青青的男友董平还有李方州伙同另外几个男同学走了过来。 这学校舞蹈系倒是有不少男同学,怕是芭蕾舞什么的,难怪一个个身材那么挺拔。 我朝迎面而来的董平挥挥手:“董同学你过来一趟。” 他几步跑到我跟前,那男孩留着一头长发,虽比不上小白脸陈尹浩,但也眉清目秀称的上模样俊俏。董平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配上那头扎在脑后的长发倒颇有些艺术家气质。 “什么事,孙警官。”他不解的问。 我眯着眼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打听点情况,昨晚你在哪儿?九点以后到第二天这段时间。” 于秀娟是死于昨晚九点以后的,沈青青遇袭的时间点在昨晚十点左右。两者谁先谁后还无从得知,我怀疑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他杀死了于秀娟便直奔学校对沈青青下手,也可能顺序相反。否则这么接近的时间点,这么短距离的两起凶案没道理几乎同时发生。这个大学附近治安不至于败坏成这样。 他挠挠紧贴头皮的长发,皱着眉说:“孙警官你不会怀疑我想杀青青吧,我又没脑残,杀自己女朋友干嘛。九点多我还在打篮球呢,打了会儿球,其中有个球友约了女朋友吃夜宵,场子就散了,我就回宿舍冲凉了,然后直接倒头睡到了第二天。” “你们寝室就有浴室吗?你洗澡花了多久。”我摸着鼻子。 “哪有那么好哦,寝室没热水,要去澡堂洗,我洗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吧。一身臭汗,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我真不会做那种事,而且我很爱青青。”男孩信誓旦旦地说。 我差点脱口而出,很爱她你知道她还有个干爹嘛?不对,也许董平就是知道青青有干爹的事才没法接受这么绿的帽子,憋屈的想杀了女友泄愤。 动机是有了,沈青青说袭击她的人比陈尹浩略矮一点,而董平身高一米七五比一米八左右的陈尹浩确实也就矮了五公分。 “澡堂里还有其他人吗?当时。”我再次问。 他苦着脸:“那么晚了,哪有什么洗澡的人。热水供应只提供到十点的,大家都是早早就洗完澡的,昨天我没洗干净就停了呢。” “你一个男的也不是冬天能洗四十分钟澡?”我昨天接到电话赶到学校的时候也才十点出头的样子,那时沈青青遇害已经有段时间了。在四十分钟内杀死于秀娟和袭击沈青青是完全来得及的。 杀完人,在浴室过遍水再换件衣服几分钟就够了,这个董平很可疑。 “我头发长,洗个头都要十多分钟了,而且我爱干净,所以洗的久一点。孙警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董平急的眼泪都要出来,男孩抓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辩解。这个梁山好汉心理素质也不怎么样啊。 正在我还要问他时。 一个女孩脸色惨白的从舞房后面狼狈地奔跑出来,她嘴里仍在惊恐的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暗恋陈尹浩的那个郑舒雅,她的手上还有着不少鲜血。 “孙警官,杀人了,杀人了。”女孩一边哭一边冲我嚷。 “谁杀了谁?怎么回事?”我甩开董平急忙上前问。 第五百零一章眼睁睁看着你死 郑舒雅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女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女孩颤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瞧她身上衣服都是完好无损的,手上即使有着不少血,也应该是别人身上的。 我赶忙厉声问:“谁死了?你倒是说话啊。” 女孩扁着嘴哭的更加凄然,她叫喊着:“青青……青青被人杀死了!” “在哪呢,快带我去看。”我顺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沈青青昨晚侥幸逃过一劫,今天仍被人杀死了。这可恶的凶手胆子也太大了吧,警察已经开始彻查了,我跟魏森墨也同时在学校里,他仍敢在白天明目张胆的行凶。 郑舒雅吸吸鼻子说道:“就……就在…在那边…小山坡的草丛里,我…刚打算从那抄近路来舞房上课,就瞧见青青倒在了地上。我……我” 女孩怕是见到好友尸体吓坏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可她明明还有话没说话。 董平听见女友遇害已经朝那飞奔而去。 我焦急地问:“你你你什么,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郑舒雅点点头哭的更急了,她不停的吸着鼻子。 我再也没耐心等她调整情绪,也朝案发地点跑去。 舞房后面是个阴森小树林,虽然之前便听沈青青说这儿可以直达俞小莲遇害的那个情人坡,可我还没走进过树林里。 董平这时已经跑没影了,遍地都是矮小的灌木和草丛。在林子中央才有几百根竹子和几十棵松柏。 竹子中间有条人脚踩踏出来的小径,他们说的小路应该是这条,进了竹林。我远远便瞧见尽头处,董平抱着一具少女的尸体在失声痛哭。 他果然是不知道女友早就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吗? 我与刘曼丽魏森墨快步赶了上去,男孩用脸紧贴贴着沈青青惨白的脸,他的长发与女孩的交缠在一起他也没有在意,更别提女孩身上全是鲜血了。 董平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看得出他很伤心。 “别移动尸体,蠢货。”我有些不忍心的骂他,要是他知道沈青青早就被老男人包养了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董平将女友的尸体重新放回地上,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好想生怕弄疼了已经死去的女孩。 沈青青的伤口与俞小莲的一样都在脖子处。有一道被锋利的匕首割破的深深的伤口,鲜血透过划破的肌肤沁了出来,远远看去像一条红色项链围在女孩的脖子之上。可凶手是怎么知道女孩会从竹林抄近路的呢?这条路很窄,一路上竹子草也很多,可见不是经常有人走。 我再次疑惑的看着董平,这个男孩伤心欲绝的模样全都是假装的?我断定凶手一定是极度熟悉沈青青的人,她的男友董平仍有重大作案嫌疑。 “她之前是怎样的姿势倒在了地上?”割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从正面是极难做到的,而且两人的致命伤都只有一处,从正面只是一刀便能把人的喉管割破,怕是最专业的杀手也很难完成。只有从受害人背部趁人不备才有这个可能。 我在想沈青青会不会是被人约在了这里见面? “我看到的时候,她是趴在地上的,头朝你来的方向,脚对着林子尽头。”男孩痛苦的向我描述女孩遇害的模样。 这与我想的一样,她是被人从背后突袭的。 与此同时我在女孩尸体上翻找了起来,摸着她体温尚热的身体,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杀死她的可能是另一位年轻人,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可悲又可笑。 “你在干什么呢?”刘曼丽用厌恶的口味问。 我沉着脸回答:“我在找她的手机。” 因为没有找到受害人的手机,我的心情异常烦躁。凶手肯定是通过手机联系上沈青青的,可能是电话短信也可能是社交软件,这个狡猾的凶手杀死她之后便把手机也带走了。 这点更加印证了这是熟人作案。那人既有可能是沈青青的几位同学。我想起陈尹浩还没有出现呢。 忙推推仍垂着头的董平问道:“陈尹浩呢?他不用上舞蹈课吗?” 董平摸摸脖子,上面沾了不少沈青青的鲜血,可他的表情却很复杂,痛苦中带着不舍,身为一个洁癖却没有嫌弃,可见他对那私生活不检点的女孩是真爱。 “他和徐兰是学舞台剧的,形体课比较少。一般他都在学表演。” 我之前便拨打了李堔的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见现场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令森墨守在原地不要让人靠近,便离开了竹林重新去找郑舒雅。 她坐在树下,双眼已经哭肿了。这姑娘应该是没经历什么风雨的温室花朵,性格也是偏软弱那种,所以遭遇了这种事吓成了这样。 我从怀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问道:“你刚最后想说什么?” 郑舒雅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我刚进树林的时候正好瞧…瞧见了那凶手…她…杀青青。呜呜…我不敢出声……也不敢救青青…我好没用…” 我这时才明白她哭的这么伤心以及迟迟不说全的原因,原来她目睹了凶案的过程。 我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一个小姑娘就算当时发出声音也不能影响什么,说不定还害了自己呢。你能替青青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把你当时看见了什么全部说出来。” 这只是为了安慰她说的话,其实我心里可不这样想。当时她只要出声或者走过去,像昨晚张小溪一样,说不定沈青青就又再次死里逃生了。青青第二次遇害的时候是没有警觉的,如果郑舒雅出声提醒,凭借她练过跆拳道的身手……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遇险的时候碰上不同的人,结局便完全不一样了。 但同时我也很疑惑,一,沈青青已经遭遇过一次袭击了,为什么当有人约她在竹林见面时,她仍然赴约了。二,这个郑舒雅会不会说谎了?她真的软弱到眼睁睁的看着好朋友遇害吗?她可是当小三都明目张胆的女孩啊。 会不会她与沈青青也有仇怨呢? 第五百零二章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此时已是深秋,树上原本青翠的叶子开始一点点从根部变坏,枯萎。伴着秋风飘荡,它们簌簌的落下,轻轻的死去。 站在树下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她眼中全是胆怯恐惧,我的心中却充满了质疑,工作的特殊性使得我不相信凶案中出现的任何人,她们的表情动作在我看来都得打上问号,在查出真相之前,我没法对他们的痛苦给与同情。 我要做的只是质疑,再质疑。 比如郑舒雅现在所表现的她是一个眼睁睁看见好友被人残杀而受到惊吓的无助女孩,我却在怀疑她是不是与凶手沟壑一气,或者她本就是凶手。 我不知道别的什么办案的人员会不会如此,我只觉得自己有些言不由衷和虚伪,即使内心如此怀疑她,嘴上却不停的安慰着女孩:“没事的,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沈青青不会怪你。” 她抹抹不断涌出的眼泪悲痛地说道:“今天我想绕近路来上课,却在竹林发现凶手突然对青青动手了,当时我可以喊,可以出声提醒她的,但我怕被连累,就一直待在原地,甚至还躲了起来。我亲眼看着那男人把青青的喉咙割破,血…好多血…他带着一张面具,我瞧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轮廓我一定是见过的…可我想不起他是谁了……我太害怕了。” 郑舒雅说着抱紧了脑袋,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垂落,她显得懊恼又沮丧。 与声音一样,每个人的体形动作也都是独一无二的,相熟的人很容易通过一个背影认出来,可人在恐惧下思维是会混乱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觉得似曾相识却说不出那人是谁的原因。 “连凶手的脸都没瞧清吗?你仔细想想他是谁。”我觉得自己有些混蛋,女孩明明表现的这么恐惧了,我却仍不依不饶。 女孩默不作声的抽泣着,她的样子是那样的难过。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发?是不是很长?”我再次逼问。也不再掩饰对董平的猜忌。 她摇摇头:“他穿着连帽衫,头发和身体完全遮住了。不过他的身高倒是跟董平差不多,那件连帽衫我见过,是学校动漫社里的文化衫。” 我揉着鼻子,在这所学校里,与董平差不多身高的人无疑是很多的,一是因为现在大学生普遍身高比较高,二是因为这是一间艺术学校,舞台剧和舞蹈对体形是有要求的,所以175这个身高在这是很大众化的身高。 “动漫社?什么动漫社?” “就是大学喜欢动漫的学生组成的社团啊,你没读过大学吗?”她反问我。 我嘀咕道:“警校里可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动漫社的成员多吗?” “挺多的,有两百多号人呢,是我们学校最大的社团。那种火影的套头衫应该是男孩们统一买的周边,我经常看到有人穿。”经过了一段时间,郑舒雅脸上的惊恐减弱了一些,虽然仍在流泪,说话已经不磕巴了。 我皱着眉,这两天在学校里确实瞧见了不少同样的套头衫,起初我还以为是校服呢,谁知道是社团的文化周边。老实说火影忍者这部动漫我是没怎么看过的,我对大呼小叫的虚拟形象都不怎么感兴趣。 “你刚瞧见沈青青遇害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就刚才你跑出来之前吗?还是你在竹林里待了一会儿?” “我刚才在里面吓得腿都软了,在原地待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有力气走出来。” 我这时看了看手机,时间是一点半,就是说沈青青是在吃完饭后在小树林里遇害的,那时也才一点钟的样子,我们还没有来到树下,凶手穿着学校常见的文化衫。只需要把面具摘下便可以混在普通的学生之中了。 “你还瞧见了什么,比如那人衣服上有没有沾上血?行凶过程中他有说话吗?” 郑舒雅摇摇头:“我当时完全吓坏了,他已经没有说话吧,整个过程很短,十来秒就过去了,我完全吓傻拉,那人杀死沈青青的时候还摸了摸她的鼻子。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很奇怪……青青很快就没再动了,我也傻傻的在那只知道哭,我好没用……” “那应该是在确认沈青青有没有死,他应该是个老手。”我皱着眉看她,心里有些厌恶,如果一切属实,这个女孩足以当得上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她怎么可以怯懦成这样,凶手走后,她就该跑出去对同学施以援手了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该试图去挽救沈青青的生命。 越想越是恼怒,刚好这时瞧见了表情凝重的李堔,我便离开了这个讨厌的姑娘。 “怎么又死人了?看来沈青青还是没能逃过啊,这个该死的凶手也真是大胆居然在我们介入之后依然行凶。”刑警队长冲我抱怨着。 “更奇怪的是沈青青是被约在小树林的,她可以说是等在那死掉的。哎。”我叹了口气又道:“查查她的通话记录还有短信什么的,凶手也许是靠那个联系的她。” 又把我的发现和猜想全部都告诉了李堔,我们俩都很沮丧,在自己介入后凶手依然肆无忌惮的行凶是对我们能力的一种挑衅。 整个下午和晚上,我们都在盘问学生中度过,先是动漫社的成员们,再是董平,陈尹浩,李方州,徐兰张小溪等两个死者最亲近的好友,令人丧气的是,两起凶案发生时,他们都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完全经过证实。 在晚饭时,于秀娟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通过她胃部里食物残渣的消化程度,法医认定她的死亡时间在9点以后10点之前这段时间,也就是说那时人在ktv的李乐乐也没有作案时间,走访火锅店的结果也是一样,食客和伙计都证实章老鼠没有离开过火锅店。 案情一时陷入了僵局,除了妓女媛媛,那个女孩在早上露头之后便不见了,而另外三个嫌疑人被证实是无辜的之后,我们把视线投向了,这个声称看到乐乐拿砖头的妓女身上。 她会不会在目睹整件事情之后突然心生歹意杀死了受害人呢? 第五百零三章嫖客都不是好东西 带着魏森墨去找妓女媛媛时,我的内心是尴尬的,从学校出来已经十点多了,李堔把这件事交给了我。那名年轻的妓女是名楼凤,也就是说在自己接客的。 在十点多钟时,夜色都变得暧昧起来,这么晚去一名妓女家还真是我人生中没有过的经验,说不定到时就遇见了她家正有嫖客客。 我一贯讨厌出卖肉体的女性,哪怕她们中有些不是自愿的,哪怕有些妓女是真的迫于生计,我既对她们心生悲悯,又充满厌恶,在我看来性是美好的事,应该是两情相悦的结果,而不是一个给钱,一个张开腿,更不是换取物资的捷径。 所以我从不参与扫黄行动,更不跟那些妓女打交道。 以前我们的队长总为此说我幼稚,我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揍那些可怜的女人,尽管我此前不曾打过女人。 媛媛租的房子在学校不远处的小区内,她的嫖客多半是些精力旺盛的学生或者学校附近做生意的人。 那并不是个多么优美的小区,起码建了二十多年了,到处都脏兮兮灰蒙蒙的。月光照在斑驳的墙面上,那些裂痕触目惊心。最糟糕的是她楼下的下水道堵住了,恶心的黄褐色的污水在楼梯口汇成了小河,即使是深秋苍蝇也成群在此呼啸。 掩住口鼻迈步上楼,过道里的衣竿上晒着不少衣物,一路我都不得不低头在这样或者那样的裤子内衣下钻来钻去。 媛媛家是在三楼,门内有微弱的灯光传来,看来她是在家的,我将耳朵贴在墙上,万幸没有听见任何少儿不宜的声音。 “媛媛开开门,我是今天早上的警察找你有事。”我敲着门,这女孩是目前最有可能杀害于秀娟的人。其它三人即使有动机也没作案时间。 可门敲了许久也毫无反应。 “会不会家里没人啊?”魏森墨厌恶地掩住口鼻,即使在上楼,那楼梯口的臭味也无法遏制的向上充斥。 “她的收入不怎么好,才不舍得出门也开着灯呢。”我说着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可门内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要嫖也不用这么急!他妈的!”隔壁传来了一个男人的骂声,显然是被我敲门的声音惹恼了。 “兴许真的不在家吧。”我转身打算带着魏森墨离开。 “砰”突然门后传来了一声巨响。妓女媛媛的屋内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我与森墨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声惊叹,不是吧。 将那木门当作吴知厄的嘴脸,我使出浑身力气一脚踹去,单薄的木门破了一个大洞,我又是粗暴的几脚,半扇木门不翼而飞。 老实说,这么薄的木门除了是个摆设外不能带给人任何安全感。 隔壁老男人气急败坏的冲出来朝我叫嚷,我只回了他五个字,警察办案,滚! “你越来越像我爸了。”魏森墨皱着眉。 “你也是。”我回赠了他一句。 门内的世界一片狼藉,这个妓女邋遢的程度堪比某个大胖子,地上随处可见的鞋子衣服还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也不知道那些嫖客怎么会有兴致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挥汗如雨。 我瞧见了爆炸的源头,临近窗口的角落,那不能称之为厨房,只是简单的锅灶组成的做饭的地方。在煤气灶上放着一个老式高压锅,此刻它的盖子已经将玻璃砸了个大洞飞了出去。 锅内煮着的好像是稀饭之类的物体。 “媛媛呢?”魏森墨对我反问。 “妓女当然在床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走进她的卧室,我发现这种预感是准确的。妓女确实是在床上,可惜是死掉的妓女,她的衣服已经脱的精光了,露出青春的肉体。同样暴露的还有她的脑门,那儿有个巨大而深邃的洞。 鲜血溢满了她还算干净的床铺,她的死法与于秀娟如出一辙,唯一有点区别的是她头顶的洞更加大了许多,从那看去我几乎能看见整个世界。黄的白的红的,脑浆血液肌肉骨骼。 “凶手很恨她吧,这得砸多少下啊。”魏森墨对着赤裸的尸体发出惊叹。 “凶手肯定很享受杀死她的过程,我猜起码砸了十几二十下。那家伙不单是有仇怨那么简单,他沉迷于一下下砸开别人脑子的快感。他的脸上身上应该溅满了鲜血,想想这个画面都他妈的恐怖。” 我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希望凶手在杀死媛媛之前与她发生了关系,这样提取到体液会对找出真凶很有帮助。 可惜据我目测,他们是没有做过那种事的。 老实说我非常想去洗一洗眼睛。 “凶手可能是她以前的嫖客,所以她脱光衣服打算服侍他,谁知道他是来杀人的,然后就是虐杀了。蔡远航,会不会行凶的人是蔡远航?媛媛一直管他要钱来着!”魏森墨提出了看法。 确实,那个辍学的青年是有杀人动机的。 我沉迷于苦中作乐:“媛媛可能以为他会掏出撒尿的家伙,谁知道他掏出的却是要命的家伙。两个家伙都能搞出人命呢。” “孙哥你能少说点下流的笑话吗?对死者有点起码的尊重。”森墨嫌弃的白了我一眼。 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打给了李堔。他一接我电话便抱怨着:“孙想你不要告诉我媛媛死了,你这小子总共打过两个电话给我,每次都死人了。” “我也不想的,这些凶手真他吗的疯狂。” 其实我不是沉迷于下流的笑话,而是因为凶案的接连发生,心里很憋屈。有种有利无法使出的困闷感,这也是我爱与魏西里在办案时开玩笑的原因,太压抑了,必须释放情绪。可惜我跟魏森墨注定不合拍。 若是那个胖子,讲笑话的人便是他了。 李森很快带着手下赶到了现场,他进门便告诉我,已经派人去抓蔡远航那小子了,他是目前的最大嫌疑人。 在他来之前我也没闲着,我发现死者厕所的洗手盆和地下有着很多水迹,那长长的水迹一直延伸到客厅里。 “凶手把脸上和手里的血在现场便洗干净了,但当时他肯定是穿着雨衣作案的,你瞧瞧地上这长长的水印像不像雨衣拖过留下的痕迹,他很可能有交通工具,不然这种天穿着雨衣出门会被当成疯子注意的,他应该出了门便脱掉了外面套着的雨衣。作案的凶器也被他带走了,一辆摩托车自行车或者汽车。案发时间在下午的时候,高压锅起码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膨胀到爆炸。” 我根据自己的发现进行了简易的推理。 第五百零四章找到魏西里了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死在学校里的人全部死于割喉,比如俞小莲,沈青青。而死在校外的人于秀娟媛媛都是颅骨被人敲碎的。这也许是两个不同凶手所为,起码两人执着的杀人方式不同,而且这些凶案可能之间互无关联,校内的校外的人完全是没有联系的,学生,影像店老板娘,妓女。”李堔提出自己的看法。 魏森墨与李堔针锋相对:“也许就是一个凶手干的,他故意采取不同的作案方法,用以迷惑我们呢?之所以没有联系可能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把它们串联起来的那一根线呢?” 一个是固执的老刑警,自持经验丰富。一个是骄傲的天才,只相信自己的大脑。两人就此争吵了起来,在魏森墨进行嘲讽之前,我制止了他们。 “同志们不要吵,咱们求同存异,求同存异哈。不管怎样凶手已经露出了足够多的破绽给我们。他一定是死者认识的人里面的,而且三起凶案发生的时间比较接近,俞小莲死于晚上十点之后,那时正是沈青青第一次遇袭的时间。然后今天下午沈青青被害,紧接着是躺在床上那位,说它们没有关系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凶手是一个人的话,那他时间还是比较赶的。我倾向于凶手不止一个人,所以咱得在他们下次动手之前抓住他们!” 我握紧着拳头,凶手每杀死一个就像在打我的脸一样,起初我是为调查魏西里失踪而接近宋晓从而卷入了这些凶案之中来,可现在关于魏西里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多少,凶案却越来越多了。 我也因此变得有些主次不分起来,不管怎样,把这个凶手抓住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情,目前他们是谁,还会不会动手,下个目标是什么人?甚至连他的杀人动机我们都不知道。 注意到检查现场的几个刑警脸上都很沮丧,看来狡猾的凶手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这个家伙不止杀死一个人了,他是个经验老到的老手。 很快,蔡远航被带来了凶案现场,李堔让手下把他抓来这里,肯定也带有观察他的意图。当一个杀人凶手面对被害者尸体时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是难以遮掩的。 当我看见带他来的民警脸上也不太对劲,他们似乎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似得。 蔡远航脸色比白天见他时更加飘忽惨白了,他眼眶通红,眼皮无力的耷拉着,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似乎给他个床就能睡到天荒地老。 “你又在网吧上了一天网?”我经过推理提前发问。 他眼睛无神的看着我:“纠正你一下,我睡到下午一点才开始玩到现在。” 这个辍学的青年,昨晚就在网吧奋战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居然战斗力如此十足。 “不上网你叫我干什么嘛,日子这么无聊。”蔡远航理直气壮的说,然后他注意到了床上的死者,这年轻人又说:“我就讲过了,这婊子迟早得罪人被杀死在家里。哈哈,死的好。” 今天早上他在音像店确实发出过这样的言论。 这人一点没有对曾经发生过鱼水之欢女孩的惨死的怜悯,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这无疑是个冷漠的家伙,他困倦的眼睛里写满了愉悦。 “看见被自己杀死的人,这么兴奋?”魏森墨瞧着他很是愤怒。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瞧见死了个婊子开心不行吗?这也是我杀人的理由咯。”蔡远航嚣张的说。 “你他妈的给我低调点,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李堔火气十足的走向他。 蔡远航悻悻的闭嘴,但头还是歪到一边,显然心里并不服气,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与他同来的民警证实这小子早上便回到了网吧睡觉,直到中午才起来。出去吃了个饭又接着上网。 “你中午几点出去吃的饭,在哪,花了多久?”我敏锐的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过日子没有时间观念的,就在网吧不远的沙县吃了个面能花多久时间。真是的,你该不会怀疑我杀了这臭婊子吧,不存在的。我有动机没作案时间。”他懒洋洋地说。 网吧离这足有二十多分钟,如果仅仅是他所说的那确实如此。但网吧人来人往,他这种咸鱼一样的常客,即使是网管也不会在意他出入,而且爱上网的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也许他离开的时间更长一些也没有人能够发现。 我厉声说:“你说你没作案时间?你莫非知道案发是什么时候?” 蔡远航摆摆手:“你别冤枉我,我真的啥都不知道,你有证据就抓我好了,或者你尸检查一查这婊子死在什么时候,再看我有没有作案时间。” 李堔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无辜的人给自己辩解没有什么关系,可他这样一再提起作案时间和死亡时间就多少有些不对劲了。 这小子本来就很可疑啊,现在变得更加可疑,莫非他认识真凶?又或者他指使请求的别人替他作案,他本就是有作案动机的人。 “李队,把这小子带回去好好审审,那个王一书和李乐乐可以放了。”我提议道。 “晚上就把他俩放了,这小子是很有嫌疑。” “凭什么啊,我干什么了。你们有什么证据。”他耷拉的眼皮一下猛地睁开,大声为自己强辩。 “回去协助调查,你即使不是凶手,也跟杀人犯有关系。”李堔摆摆手,他的手下将蔡远航拷了起来并且拉离了现场。 “可于秀娟遇害的时间,他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啊,昨天一天他都在网吧,有监控有上网记录的。”魏森墨有些不解。 “他可能有同伙,总之这小子身上有贼味,表情也不太对劲。”李堔给他解释,我听了也点头表示赞同,这点我跟刑警队长达成了一致。 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媛媛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裹在尸袋里抬走了。又是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望着她空荡荡的房子,这本就不是个拥有好命运的女人,结局也挺惨的。 带着森墨离开了这个散发着恶臭的小区,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这时我电话响起来了,是甘玉瑾。 “魏西里找到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使得我麻木的神经为之重新活跃。 “那个胖子他在哪?”我连声问到,同时打开了手机扩音器以便魏森墨能够听清。 “在北京!” “他是死是活?”我颤抖着声音。 第五百零五章研讨会上的推理 魏西里怎么会在几天之内从福建到北京去呢?听闻他重现踪影,我除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外更多的是疑惑和惊惧,因为电话那头甘玉瑾的声音紧巴巴的,似乎很难受。 “是成局长打电话给我的。魏西里目前……怎么说呢,他像是失去了智力而且身体也不太好。我想带着森墨去一趟北京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甘玉瑾的声音又紧了一些,满是苦涩和对老上司的担忧。 我望着苍穹之上的夜空,那儿皎月依然明亮,星光依然璀璨。这美景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凉飕飕的夜风裹着寒意纸在心尖翻滚。 “我去,甘叔我这就去跟你去。”魏森墨急切的说,这个素来沉稳的少年人眼中闪烁着泪花。 甘玉瑾与我们约定了一个见面地点,他即刻便驱车赶来。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一直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安慰着魏森墨。 他只是倔强的闭着嘴,我也只得悻悻地作罢,安慰人一直不是我强项。 甘玉瑾言语含糊,他也是听成陆生说的,仅仅通过他的转述我没法知道魏西里失去智力这七个字是什么具体情况,但从他的字面意思来说,简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自诩聪明又极度自负的家伙失去智力,世界上还有这更讽刺的事情嘛? 更别提他那糟糕透顶的身体了,最近我常常有即将失去魏西里的错觉。这令我非常的无力和绝望,我既不知情又无能为力时,情绪坠入谷底,焦急愤怒烦躁像一只大手在我心里翻江倒海,我本不是个善于处理负面情绪的人面对魏森墨我又不能将心中所想所思表达出来,因而憋着格外难受。 两人相顾无言,静默月光在头顶陪伴着我们。道路两旁的树被街灯拉长了影子。突然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划破了这宁静的夜。 甘玉瑾从汽车上冲出来,他沉着脸,两条眉毛扭曲成蚯蚓状。 “老魏怎么跑到北京去的?什么叫失去智力了?”我焦急的问。 他掏出根烟叼在嘴上,点燃。烟雾袅袅,半响才说:“是成部长的手下在街头发现的魏西里,当时他倒在路边,头部流着血,样子像流浪汉的尸体,好在那人认识魏西里,给他送进了医院。经过检查发现他好像是头部受伤了,身体并发症也很严重,主要是肺部积水。据成陆生说,他还清醒着,嘴里只能发出动物一样的声音,甚至语言都发不出来。” 说完甘玉瑾将烟头狠狠地掷在地上,脚尖用力的碾着。 “别说了,咱们赶紧动身去北京吧。”魏森墨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不能去,我要找出魏西里出事的真相。”我为难地说,虽然心中对魏西里的状况很牵挂,但我必须留在这查明一切。 甘玉瑾也没多说什么冲我摆摆手算是告别,随即他也钻入了汽车与魏森墨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我慢吞吞的走回旅馆,魏西里的症状怎么跟詹芳那么相似,他该不会也被摘除了脑前叶额了吧?那可是无法恢复的损伤。不过我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若是如此做脑部ct便能知道了,成陆生也不会对甘玉瑾隐瞒这件事。 可令我想不通的是魏西里怎么好端端的会从福建到了北京,又怎么会头部受伤倒在能被成陆生手下能发现的地方。 在失踪的这几天里他遭遇了什么?他又是怎样从那帮人手中逃脱出来。 人脑是个复杂精巧的构造,迄今科学对它的研究也没停止过。我无法远距离判定魏西里的失智现象是因什么造成的,但我总觉得事情点蹊跷。一切就像巨大的网。魏森墨宋晓也只不过是蛛网上的一根丝线而已。 我甚至在想会不会魏西里的失踪,回侦探所取东西,受伤,失去智力中的某一样是他自己主导的?以他的能力,完全受制于人我是不太相信的。 那一夜因为心事太多我睡的极不安稳,半睡半醒间天亮了,我略略洗漱便直奔警局寻找李堔,整个上午我们都在对蔡远航进行提审,除了揍他以外我们法子都采取了,可这人矢口否认一切,对于我们的问题也只是避重就轻的回答。 显然这人吃准了我们没有证据,事实上妓女媛媛的尸检报告出现后也佐证了他的不在场证明,那妓女是死于下午两点的,那时他早就返回了网吧。 再次搜查他的住所也没有发现作案用的凶器和雨衣,他也没有交通工具,不可能同时往返学校与校外作案杀人。 “但我觉得沈青青的死和蔡远航是有关系的,首先青青第一次遇袭时,他就在校园内打篮球随后又与女友张小溪出去简单夜宵。其次,第二天青青被杀时,他正好离开网吧一人外出就餐,两个时间点是吻合的。他很可能也是杀害俞小莲的凶手,一进一出都有女友陪伴,谁也不会对他起疑心。”在晚上我参与了李堔队里的讨论并发表了看法。 李堔吸着烟回应:“跟我看法差不多,他们是两个人作案,一个杀死校内的,一个杀死校外的。更像是两个凶手在分工。” 我打断他的话:“分工并不准确,是交换杀人。校外死的于秀娟,妓女媛媛都与他有仇。我突然想起惊声尖笑和惊声尖叫这俩美国电影第一部的经典情节了,包括面具还有交换杀人,以及学校内的凶案,都有明显模仿电影的痕迹。董平!另一个凶手是董平!” “怎么说?” “两部电影里女主角都是不愿和男友做那种事,然后遭受到了男友暗害。沈青青曾经有意无意的对我提过死者俞小莲不愿与男友陈尹浩做那种事,而且她一直不停的告诉我陈尹浩是凶手。这些是不是董平授意她说的呢?而且青青的死也可能和这个有关。” 我揉着下巴越来越觉得自己判断是对的,近年来随着罪案电影的增多,现实中不少人受到启发将里面巧妙的手法付诸实践,而头号嫌疑人蔡远航的工作便是影像店店员,董平也是闲散大学生,他们很可能看过那部电影受到了启发。 第五百零六章失踪的父子 “这么说董平的嫌疑确实很大,如果他真的是和蔡远航交换杀人,那么之前于秀娟案我们之前的侦查方向就是完全错误的了,我们应该查查在学校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啊。现在去把董平那小子给我带回来。” 刑警队长李堔拍着桌子大吼。 会议室的警员们鱼贯般冲了出去,我则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 这起案子真的这么简单就终结了吗,两个年轻人只是模仿电影里的情节杀人? 可宋晓去哪了,她去年夏天遭遇了什么?魏西里又是被谁拐走的?这些问题或许会跟这两起杀人犯有关。 我想到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干嘛去?”李堔问我。 “再找那个蔡远航探探口风。” 我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其实我更想一个人面对那小子。当然这是不能说出口的,因此驻足等他。 “其实昨晚回警局我就想起了大概半个月前的一起失踪案,也是这附近的事。我怀疑会不会跟这次的事有关。” 李堔出人意料的提起一件事,我敏锐的感觉到他很可能触及到了案子最关键的部分,一般最早发生的凶案便是连环凶案的诱因,这是普天之下皆准的定律。 我抱着手臂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其实说是一起失踪案不准确,应该说是两起。半个月前失踪的这个男人今年二十七岁,叫做张宝荣,。他妈在儿子失踪一个礼拜后才报的警,因为这小子是个好吃懒做的主,那么大岁数,老婆也不娶,农活也不干,整天游手好闲的,靠坑蒙拐骗和父母养活着,有两个钱便不见人影,因此他妈起初也没有在意。 无独有偶,另外一起失踪案的男人叫张树生,正是张宝荣的父亲,他失踪的比较久了。” 李堔顿了顿才说:“张树生大概失踪了……失踪了得有一年半,那天是他生日,他也是早起进城卖茶叶,到了晚上都没回来,也是他老婆报的警。这两起案子我们都跟进了,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张氏父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特别是张树生,我们真的认真找过了,但警力是有限的,实在找不到我们也只能悬在那呢。谁知道隔了一年多,他儿子也失踪你说奇怪不奇怪。” 听到二十七岁没有娶妻,我不由老脸一红。好在门口这个地方灯光不好,他也瞧不见。我赶紧问道:“那你怎么会觉得失踪的事跟这次连环杀人案有关呢?” “我们走访得知,张宝荣进城前一天曾经跟山上一个同样好吃懒做的年轻人打听南华艺大学怎么走。他还兴冲冲的说自己要发大财了。”李堔抽着烟回答。 南华艺是沈青青她们就读的大学简称,可奇怪的是一个小无赖什么说去个大学就能发大财呢?这三件事联系在一起本就很怪,艺术院校,流氓无赖,发财。像他这种人就不该去大学有联系,遑论在学校里发财。 我将李堔嘴里吐出的烟雾赶走又问:“你之前提过张树生卖茶叶,他是茶农吗?茶山在哪里?” “跟这也不远,就在离阳高速边的山上,开车也就十多二十分钟的事。” 听到离阳高速边山上的茶农我不由想起那个目击证人李老八,他也正是在高速公路出口的盘山公路种茶叶的。也许这些人还是一个村子的都说不定。 “这个茶农自己有汽车吗?他儿子也有?卖茶叶可真赚钱,一家能有俩辆车。”我的兴趣更浓了,离阳高速是个很关键的地名,它不仅是魏西里失踪所在地,它还可能跟宋晓去年夏天做的事有所关联。甚至魏西里还曾在自己侦探所的房子里留下了离阳字样的报纸残片。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从月城过去那片茶山只能经由离阳高速再经过一段盘山公路到达,那只有一条双向直行道,连个岔路口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们父子只能开车进城,而做茶叶真的有那么好赚嘛?还是他们家另有财路。 “不是的,你不是月城人不知道,去鳌头山有两条路,一条是高速,另一条是更远很多,是饶过高速插进盘山公路尾端去的路。第二条线路是有一趟直达的公交车外加一些长途车辆的。当年规划没规划好,说是直达也得走点路。 张树生有个这么败家的儿子还想买汽车,他们家穷的叮当响。卖点茶叶钱全给那儿子糟蹋了,他只有一辆电瓶三轮。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李堔好奇地看着我,他很奇怪我对张树生家出行的方式产生了兴趣。 我于是又把当初怎么跟着甘玉瑾去找目击证人,以及我的一系列推理告诉了他。那个疑似魏西里的大胖子被撞下海的案子,其实也是李堔经手的。他只是不知道我也到过现场。 “照你这样说,宋晓去年夏天干的事很可能跟那个老农民张树生有关系。当时被魏西里发现了,魏西里却放过了她们一马。可老农民已经一年多都失踪了。而且你说的茶农李老八确实也是鳌头山的村民,他们是一起的。也就是说魏西里失踪的地点很可能也在这附近。妈的这山会吃人不成?” 李堔用力地叼着烟,眉头与我一样紧锁在一起。 我自信地推理着:“以我对魏西里的了解,他怎么会把谋杀可怜农民的女大学生宋晓她们放走呢?这是不可能的事。实际上我联系到张树生出门驾驶的交通工具怀疑他可能跟宋晓她们发生过车祸,这个也许就是他重返回盘山公路那段的原因。 因此宋晓她们虽然跟农民发生了车祸,却没有当场导致茶农张树生死亡,魏西里才会放过她们一马。但那张树生还是失踪了。” 只是我能根据现在掌握的证据推理到的极限要想更进一步却是难于登天,心中疑团仍是很多,我不知道魏西里到底是为什么失踪的,那个被撞下海的胖子是谁,为什么凶手要将魏西里藏起来?他又怎么会去到北京还头部受伤失去了智力。 “是啊,事后我们还找了许久那电瓶三轮车,可根本没有找到。”李堔说道。 “那么长的沿山公路外边都是海,直接推出去就是了。” 第五百零七章小魏西里 “你说会不会当时魏西里给他们调停好他就离开了现场。可那些肇事者等他一走还是把张树生弄死了?他们假装带着伤者去医治,然后又有人骑着老头的车。所以我觉得老头死的地方不会距离案发现场太近但也不太远。等魏西里住院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关于车祸的真相,他才再次赶往案发现场。很可能那时他被人劫持了,有人找了个他体貌特征相同的胖子撞下海去。” 李堔接着我的话头分析。 我揉揉鼻子苦笑道:“要找他那么胖的人还真不好找,我觉得那个目击证人李老八说的是谎话,买通一个茶农说谎总比真的撞死一个人好吧。而且我觉得当时他们伪造车祸现场是想魏西里短期内不露面的,也就是说他们不想杀死魏西里。” 见到那个李老八时我便是这么想的,内心深处我是不相信魏西里会被轻易撞死的。那车祸人为制造的痕迹还是有的,这些都能好理解,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魏西里会突然出现在北京。 这无疑使得事情变得复杂化起来,我可不信凶手千辛万苦把他带走,只是为了把他弄到北京搞成一个白痴。而且目前案件的几个嫌疑人,文仲尼宋晓亦或董平蔡远航他们谁也没有跟北京这个城市划上等号。 自此我又开始觉得魏西里被带走是独立事件了,背后还有黑手,而且即使魏西里到了北京也仅仅是失去了智力,那伙人仍然没有弄死他。要知道人活着总是有风险的,魏西里朋友这么多肯定会追查到那批人身上的。 所以我觉得事情可能会跟李铃铛有关系,这是典型的女性式偏执,我宁可把你变成白痴也不愿伤你性命。 这些是无法对李堔说出来的东西,而且魏西里很可能与他在查的案子无关,所以我选择一个人默默想着事。 我目前没法肯定魏西里是不是真的成了白痴,但就像他出了车祸我仍心存侥幸认为他没死一样,我同样也不相信魏西里这么容易被人弄成白痴。 我在想会不会魏西里出于什么目的和需要在假装自己失去了智力,他被成陆生的手下发现更像是一种主动行为,试想想首都北京多么大的范围,一个人遇见一个受伤的人的几率是多大,恰巧那人还是他认识的。就算是伤害魏西里的人也没法做到这一点吧,我想。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成陆生的那个手下自己就是害了魏西里的人,他在贼喊抓贼!把胖子弄成白痴后就交给上司了。 但主观上我更愿意相信是魏西里主动被发现的,只因我不忍心那个命运多舛的胖子刚跟儿子关系缓和便遭遇不测。 “想啥呢,问你他们没什么不想杀死魏西里你怎么不解释。”李堔好奇的看着我。 我大抵是有着呆病的那种人,很容易便陷入走神状态,这点我不如魏西里。他可以一边思考一边与人侃侃而谈,甚至说话能帮助他思考。 “没什么,我觉得魏西里的案子可能跟我们现在在查的案子无关,只是一个猜想吧。而且目前连宋晓有没有牵扯进这四人被杀案中咱们都没法肯定。”我不愿纠缠这个问题便打岔道:“不过关于张宝荣失踪的案子我倒是有些推理,而且很有用。我相信它是正确的。” 也许是跟某人久了,我自信心也得到增强,通俗的说就是脸皮变厚了。 “张宝荣这个人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无赖,他的父亲又是被人杀死的。假设这种人知道了真相会怎样?他没有选择报警更没有私下报仇,他想的是怎么换取最大的利益,找那群凶手索要钱财!这也就有了他打听大学地址,扬言要发财。那个宋晓家境一贯不错的,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张宝荣能知道那么多。”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思维确实随着嘴唇动而活跃起来:“但从他失踪一个礼拜来看,这人要么拿到钱去开心快活了,要么已经被害了。我个人倾向于后者,为什么呢?因为他即使得到再多钱也该回家稍微收拾一下东西,而且这种家伙是贪得无厌的,要想解决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或者杀死他,否则会被他像恶鬼一样俯身吸髓直至死亡。他们已经杀过人了,肯定不介意再杀一个,因此张宝荣死了。” “那你怎么解释宋晓向你们求救的事呢?还有她确实曾经向魏西里也做过类似的事,这总是有原因的吧。”李堔瞧着我,脸上大有赞许之意。 我因得意起来,思绪更加清晰:“那也不是不可以解释,有人又从张宝荣里得知了他爹被害的事,或者有人目睹张宝荣被杀,总之勒索仍在升级。当然这群年轻人不止做过一件错事,有人找他们复仇了。想想看,一群作过恶敢杀人的年轻人开了头之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恶总会有恶报的,也许有新的人上来复仇了。其实我更觉得也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清理灭口行为。杀死知道秘密的知情人,或者不肯顺从同流合污的人。” “她们的生活极度放荡,就像那个陈尹浩一样,他居然能在六七个女孩里与半数暧昧,这更像是大家的默许。据我所知,她们中有人被包养,有人曾经参与援交出卖肉体。法律廉耻道德全部都被她们抛弃了!但俞小莲不同,她还是个清纯的处女。或许她就是那群腐化大学生中唯一好的。” “所以俞小莲跟沈青青的死亡的原因很可能是不一样的,俞小莲是因为固执不肯参与进来死的,就像那个被割除脑前叶额的詹芳一样被排除出了队伍。而沈青青则是被灭口的,她知道的太多,也许她出卖陈尹浩的行为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若是如此那嫌疑人可就多了起来。” 我说完心中的得意荡然无存,那群年轻人很可能全部堕入罪恶的深渊了。这无疑令我齿寒,她们是那样的年轻。 “可能性太多了,靠推理只能分析个大概,你做的已经很好。接下来让我们找到证据去一一证实或否定你的这些猜想吧。” 李堔也显得很沮丧,没谁愿意看着一群朝阳初生的年轻人沦为罪犯,这是谁都不忍心的事。 第五百零八章证据确凿 本来想说与李堔一起去找那个影像店员蔡远航询问的,他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大学生俞小莲和沈青青的凶手,可在门口时我与李堔聊得很合拍,并在与彼此的沟通中获得了很多的灵感。 这一聊就是几十分钟,正在我们打算结束时,去抓捕董平的人也回来了。那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原本扎着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他大概被喊时还在打篮球,所以穿着运动服的身体还散发着汗味,他狼狈的看着我们,眼中既有祈求又有愤怒。 当然因为他是学生,也只是嫌疑人,警察们并没有给他戴手铐。 “别忙着喊冤,我不信的,你跟蔡远航是怎么串通起来杀人的?”李堔重新做到会议室最高的位置,他斜躺在椅子上,将脚放在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战术,居高临下表现的很有把握。达到瓦解嫌疑人心里防线的作用。 董平眼中的祈求消失殆尽,他冷冷地说:“我不喊冤,我就问你们把我抓来是什么意思?想把罪名丢我身上?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爸是干嘛的。有什么证据说那些人是我杀的。” 说完便有样学样的坐在椅子上,此刻的董平将下午的那份慌乱和伤心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定神闲,这份从容要么来源于极好的心理素质和问心无愧,要么就是从小家庭熏陶出来的。 这时候糊弄警察可没有好处,因此他的父亲极有可能一定是个位阶不低的官员。实际上他就读的那所学校,家庭环境不好确实负担不起高昂的学费。援交被包养只是沈青青宋晓她们走的捷径,毕竟家里给的钱未必够她们挥霍。 李堔脸上表情为难起来,目前我们有的只是一些推断,切实证据确实欠缺,如果这小子父亲干涉进来,事情将进一步复杂化,而警局迫于压力和没有证据,是必然会放他走的。 “你嚣张什么,刚才在警车上没给你看。喏,这就是你寝室抽屉里搜到的东西。”一个三十多岁身材敦实的警察将一袋证物丢在了桌上,显然他们在将他带回来的同时搜查了他的宿舍。 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件印有火影忍者图案的套头衫,和一个火影忍者的皮制面具。 董平冷笑着说:“我以为什么呢,这不过是动漫社统一采购的衣服罢了,你去每个社员那都能找到。好笑,凭这点东西就给我定罪,你们有资格抓捕我吗?” “面具也是发的?”我瞧着那皮制面具做工精巧还雕刻着日文,这种官方周边价格确实不菲,个个大学生都有余钱购买我是不信的。 “当然不是,这面具可花了一万五呢,它是日本代购回来的。戴面具也他妈的犯法?”董平少爷脾气上来了,他站直身体,双拳生气地捶着桌子,将会议室的杯子一震老高。 “你不知道昨晚你女朋友第一次遇袭的时候凶手穿着火影的套头衫戴着火影的面具嘛?漩涡鸣人!”我揉着鼻子。火影忍者的主角漩涡鸣人还是书呆子魏森墨昨晚告诉我的。 这小子好像真不知道这事一样,不然不会问出戴面具也犯法的蠢话来,当这一切会不会是他装的? 闻言董平重新坐下,火气小了些嘴上说道:“我真不知道啊,这面具不止我一个人有,是动漫社部分高级会员自愿购买的,那次会长去了日本。我瞧着好玩就要了一个。我真不至于去杀沈青青我很爱她。说实话,我愿意毕业后娶她。” “哪怕知道她被老男人包养了?”我冷冷地说,是的,我在拱火看他反应,这也是我领悟到为什么魏胖子嘴巴那么毒的原因,他喜欢激怒对手,使得对方失去冷静,从而获得更加客观的判断。 离开他单独办案的这几天,我倒是对他的行事风格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也更懂他这个怪人了。 果然,董平像腿按了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瞪着我,脑门上青筋毕露,暴怒地大吼着:“你在放什么狗屁,别以为她死你就可以随意污蔑她。” 这小子说着突然朝我冲来,打有撕碎我的架势。 同时他身边站着的几个警察将他死命按在桌子上,那小子脸帖着桌子嘴上仍在大吼:“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造谣的王八蛋。” 是他戏太足?还是真的被冤枉的?我不是魏西里没有那么精准的眼光判断,但我决定继续拱火:“我们在场这么多人都曾经听见沈青青亲口说,自己为了钱被一个老男人包养,还求我们别说出去,对了,你的好朋友王一书知道了这件事差点利用这个睡了她,嗯,沈青青可是想去酒店赴会的哦。” “你放屁,青青明明那么爱我,她就连学费都是我给的,我每个月也给她不少钱,你放屁!我不信!”童平一边挣扎一边咆哮着,赤红的眼中似乎有一滴晶莹的眼泪沁入鬓角的汗水之中。 “兴许那个老男人钱给的多呢。”我揉着鼻子小声嘀咕,老实说我从他的表情无法判断出他是不是凶手,甚至我内心隐隐的居然有些同情他,当知道自己喜欢的女神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时该是怎样的绝望啊。 “结束你无聊的表演吧,你这个凶手。我在你宿舍还找到了和死者脖子上伤口吻合的匕首,你他吗的别告诉我,这也是日本代购的。” 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官从证物袋里取出了一柄匕首,那匕首也就二十多公分,尖锐的刃口在日光灯下泛着白色的寒光,瞧样子就锋利无比,匕首身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血槽,那是方便匕首进入肉体后制造更深伤口的东西。 我眯着眼发现血槽里甚至还有一点点红色,好像是没清理干净的鲜血。只要经过化验,它是来自两个死者中的任意一个,那么董平杀人的事便证据确凿了。 “我没有杀人!我他吗的没有杀人,这柄该死的匕首我见都没见过!你们冤枉我,我要打电话给我爸。”董平苍白着脸哀嚎。 “你爸是李刚吗?”那警官白了他一眼。 第五百零九章第三者 会议室至少有十盏高瓦数的白炽灯,不同角度的光源将这照的恍如白昼,我手持那柄至少已经夺取两人性命的匕首,望着董平年轻的脸。他紧咬着牙,眼睛似充血一般通红,他仍是那么愤怒,痛苦以及不甘。 他会是杀人犯吗? 证据确凿之后我仍莫名其妙的生出疑问,每个被捕的犯人都会辩解和否认,我几乎没有见过例外,不认错是人类的天性,何况是认罪。所以有些家伙在即将在刑场吃枪子时仍会声嘶力竭的大喊冤枉。 真正打动我的是董平面对沈青青尸体时潮湿空洞的眼睛,那种绝望是真切的,在听到女友对他不忠时,他的青筋暴起,似乎有个怪物要从脑袋中钻出来一样,同样的表情我曾在一个叫做小安的女人脸上捕抓到。 那时小安在一群匪徒手中,那天她一袭白衣,飘飘胜雪。两行热泪始终挂在腮边,她眼中的表情就与董平中午时的一样,而我呢?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哀求贩毒的恶徒们。如果当时有镜子我眼中脸上的神情也该和他一样吧…… 恋爱时或许有些虚伪的家伙能够将爱一个人的样子表演的似模似样,一些并不出色演员也能在银幕上表现出来,可失去爱人时的绝望却是他们难以模仿的。 但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大三的年轻人,理性告诉我他就是凶手。感性却拒绝着这一点。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女友的,不会像他一样。 “我觉得董平可能不是真凶。”我踌躇着良久开口。 “说他是凶手的也是你!”李堔有些恼怒地瞪着我。 我的语气坚定起来:“我误判了,他不是杀人凶手。” “证据呢?理由呢?” 一时会议室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怎么可以用感觉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说服这些穿警服的?公检法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相信证据的部门。 因我的默然,原本有些犹豫的李堔挥挥手叫道:“把他带走。” “我真是冤枉的,我没有杀青青和小莲。那匕首是有人嫁祸给我!我根本没看过它!”董平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高喊,声音如同即将被宰的公鸡。 “对,就是这匕首!匕首不该出现在他那里。沈青青和俞小莲是被匕首割喉死的,如果按照我们推测的交换杀人,出现在董平抽屉里的应该是一柄锤子或是什么的。钝器。”我叫嚷起来,难怪我会对董平杀人感到疑惑。 “那说明你的交换杀人理论根本是不成立的,所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一个警官在边上叫嚷。 也不能说他讲的不对,但我更倾向于是两个人作案。时间距离太短了,一个人作案风险太大,而且凶案现场是两种行凶方式。 “昨天晚上你说自己一个人在浴室洗澡,那今天中午吃过饭后你在做什么?”李堔双手抓住董平的衣领大吼。 董平回答道:“我……我当时离开了一趟学校,李方州,他是动漫社社长,他让我去快递公司取一批动漫社的东西。可是快递还没到,所以我又返回了学校。结果回来就遇见青青的事了。” “那你回来的时间可真巧啊,沈青青被杀之后你就回来了。那我再问你,前天晚上十点以后你在干嘛?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半呢,你发现青青尸体后有没有返回去上课?” 李堔的表情逐渐犀利起来。 “前天晚上我回家了一趟,自己开车去的。待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才回学校,今天下午我没有上课,而是去快递公司继续取件了。”董平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别避重就轻,前天晚上你回家是几点?你家在哪,家里有谁看见你了?”李堔铁青着脸。 “我家在四清,差不多十一点多到的家,那时我家里人都睡觉了。”董平吸了吸鼻子。 “呵呵,瞧见了吧。他在三起命案发生的时候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人可以证实。四清才半个小时的路,十一点到家,他发神经才十点多钟开车回去啊!还只是为了睡一晚上。” 李堔不去看董平却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在说你错了。 我揉揉鼻子:“他要是凶手,难道不知道这三起案发的时间吗?就算编也要编个不在场证明出来骗我们才是。董平,李方州是你们动漫社的社长,他有没有买那种面具?” “有的,他带头买的面具!”董平立刻兴奋的说。 “那他跟你一间寝室?” “嗯,我们同班同寝,是比较好的哥们。那天我之所以那么晚还回去,是因为我们打篮球打到十点多钟,我输给李方州两瓶日本清酒,那种酒是有人从日本带回来送给我爸的,所以我只能连夜开车回去拿了。” 董平的话无疑令新的人物李方州进入我们视野,从他的话里中可以得知,三起凶案发生时他之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都是李方州有意无意造成的。 而董平坚称匕首不是自己的,是嫁祸。我也是比较认同,退一万步说董平是凶手,他也不会把凶器放在自己抽屉那么好找的地方,大学寝室是个比较乱的地方,万一有个没素质的室友乱翻翻出来了不就全暴露了吗? 这么简单的推理很好完成,我瞧着李堔,他仍在攒着眉没有出声,刑警队长怕是当众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吧。 “我有打电话的权利吧,快给我爸打电话,他是法院副庭长董强。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屈打成招。”董平突然叫嚣起来。 他像是有许多副面孔般,学表演的倒是不一样。 在场的警员有几个已经慌了。 李堔皱着眉:“董同学,我们现在只是带你回来调查,还没正式拘捕,就算你爸来了也没什么用。而且现在的证据就算拘捕你也没有违规的地方,所以你别以为自己父亲是个官员就肆无忌惮。” 刑警队长神情肃穆,这席话也是掷地有声。未曾想这人倒是个有骨气的硬汉。 公安局本就跟法院往来颇多,得罪一个副庭长对他来说还是得不偿失的,但他毫不在乎这个。 “去把李方州也带回来吧,两人当面对质就知道了。”我给出折中的方法。 第五百一十章不按剧本来 李堔很快同意去把嫌疑人李方州也带回来,但董平仍要求给他父亲打一个电话,这确实是他的权利,无法阻止的李堔只得给了他手机。 不过李堔要求他必须当大家的面打这个电话。 于是董平在会议室拿着局长的手机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的父亲。挂断电话他扬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其实市人民法院副庭长也就是个处级干部而已,与公安局又不是统属关系。所以从级别上来说他的父亲也就跟李堔平级,生在官员家的董平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这么得意,看来他父亲应该还认识不少人。也可能是他家还有别的更高级别的官员。 但董平这一个电话令我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他添油加醋的与他父亲说我们强加罪名给他。大有我们在办冤假错案的架势。 李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现在董平最大的嫌疑是三起命案发生时他缺少不在场证明,再有就是在他抽屉里发现了连帽衫面具和凶器匕首。可坏消息是我检查过了,那柄匕首上并没有董平的指纹。 仅仅凭借这样是没法将董平定罪的,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因而李堔沉着脸把我从会议室喊了出来:“小孙你看现在怎么办?很可能对方会找人来对我施压,这小子关不了多久了。你真的确定他不是凶手吗?” 李堔是那样的信任我,当初说要逮捕董平的是我他便抓来,可就在刚才我却当众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刑侦过程中,在找到关键证据之前,破案只是通过已经发生的事用推理用逻辑去建立逻辑链条,然后用所有可以动用的东西去攻击自己的逻辑链,直到它牢不可破就接近真相了。 而在我的逻辑链条上董平目前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并不大,我又不敢百分百去肯定或否定这一点,因而我为难起来。 这时李堔的电话响起,他接听以后表情沉重起来,紧接着他拿着手机走到了远处。 我觉得沈青青绝对不是董平杀的,甚至他连青青被杀也是不知情的。这个结论是从他听到女友被包养的表现得来的,那样的愤怒不是一个大三学生可以装出来的。这点我很肯定。 但校外死的两个人……是不是他杀的就不好说了,这小子毕竟没有不在场证明。 很快李堔步伐沉重的回来了,他铁着脸:“有人找到了我们局长,局长也没说让我放人,只是问我有没有确凿证据,如果没有这两天就给他放了,如果有那就没什么人情好说的了。” 看得出李堔和上级关系不错,但这种事他顶住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办砸了影响会很恶劣。 “李队我也没法给您确切的答案,所以咱们也别急着下定论。关键还是两个姑娘的死因。还有那个王宝荣半个月前的失踪的事。这是摆在我们眼前最重要的大山,迈过去就一马平川什么都能看透了。明儿一早咱们去女寝室看看两个死者遗物里有什么吧。” 杀人动机出来了,自然逻辑链就能圆上。 “嗯,还有李方州。不可能刚好三起命案发生的时候,李方州都恰好让董平办事。他俩中绝对有一个是凶手。对了,你不是说凶手在模仿电影里作案吗?电影里后面发生了什么?”李堔望着我,他并没有看过那两部美国电影。 “其中的一个凶手也是被抓进了警察局,然后另一个凶手在外面作案给他洗脱嫌疑,警局迫于压力把抓住的凶手放了,然后他们一起在家办了个聚会。在聚会中两个嫌疑人把所有想杀的人都弄死了,最后嫁祸给女主。” 惊声尖叫我看的许多遍,因此对于电影过程很熟悉。 董平被捕跟电影男主被抓是不同的,电影里男主是在面具被女友发现后被检举抓起来的,而董平是被我觉得有嫌疑提前抓住的,只是同时在他抽屉里找到了凶器。 “也就是说还要有人被害了?”李堔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不好说啊,他们只是模仿了电影里的交换杀人,有些细节还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别的电影的情节也说不定。” 遇见不按剧本来的演员,我能怎么办。 “你不是想去找那个蔡远航吗?走吧。”李堔拉着我,其实蔡远航也只是被扣留而不是拘留。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证他,但我觉得他就是校园两起凶案的始作俑者。凶案发生的时候他一次在学校里,一次没有不在场证据。 同样的,校外死的于秀娟,媛媛都曾经跟他发生过争吵,他也对两名受害人发出过死亡恐吓,所以他与另一人交换杀人的逻辑是成立的,我们欠缺的只是证据。 而且他的女友张小溪也很有嫌疑,也许跟他同谋的是这个女孩子也说不定。 到了提审室门口,我对李堔说:“能让我单独跟他谈谈吗,人多反而不好。要是不放心,有监控的你们也能看到。” “去吧,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拍拍我的肩膀。 提审室的门被李堔打开,一个坐在里面的警察也被他喊了出去。 这是个狭小的房间,大概就几平米,房间中央摆着张榆木的长桌,漆成艳丽的红色,桌上放着一盏幽暗的台灯,台灯下还放着一叠文档和笔,而蔡远航正低着头被拷在窗户边。 天花板上是一根日光灯管,灯下一群飞虫在欢快的转着圈圈,他因睡眠不足,眼眶里全是红血丝,这个年轻人脸色白的吓人,听到有人进来他抬抬头,见是我又低了下去。 “怎么?对我没兴趣?我可对你兴趣十足呢。”我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有什么兴趣啊,我马上就要出去的人了。”他懒洋洋地说。 我冷冷一笑:“你怕是出不去了,有个女的来自首了。” 他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抬头看着我。 这小子的神情告诉我,这次我猜对了。但我没法肯定那名知情的女人是谁。他是个风流或者好色的年轻人,二十不到就跟个妓女打的火热,又对老板娘的女儿动手动脚。学校里还有个女友张小溪。 他做的案子很可能会有女知情人,因此我赌了一手。 第五百一十一章初出茅庐的诈骗犯 我怀疑自己任职的不是侦探所而是个传销机构,否则我这么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也学会骗人了呢? 不同于那个撒谎成性的胖子,此刻的我好像初出茅庐却侥幸得手的诈骗罪。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已经上当的人了。 从蔡远航紧张的神情来看,一定有个年轻女孩知道他们作案的过程。 但我必须再说些什么才能攻破他的心里防线,因而我只是保持着冷笑。 那个人会是谁呢?他的正牌女友泼辣学生张小溪?录像店老板娘的叛逆女儿李乐乐?亦或是驾车逃逸的妈妈桑丽萨,还是失踪了的宋晓。 一个个分析,张小溪与他进进出出学校,很可能在替他打掩护,又是正牌女友。知情是很有可能的事,但从小溪与青青的关系来看不算是真正亲密,理由就是她身为闺蜜竟然不知道青青被包养的事。这是第一大嫌疑人。但学历出身条件相差那么远的两个人能有多少感情呢?蔡远航又是个不专一的花花公子。 李乐乐被抓时,蔡远航并没有表现的特别在意,可见他们只是玩玩的关系。而且李乐乐真会帮着这么个二流子来弄死自己母亲或者叫经济来源?我觉得不太可能。 再就是丽萨了,两人年纪相差比较远。小白脸蔡远航对他的吸引力不高,只能是蔡被她迷住或者花钱收买来杀人,可丽萨已经在逃了,我说的是自首,丽萨真要是主使人,是不可能来自首的,因此她也排除了。 倒是那个宋晓,她是王树生被害的凶手或知情人之一,王宝荣来学校却失踪了,也同样可能跟她有关。而她向魏西里求救,说有人杀他。当她遇到那个行凶者之后却取消报警回家看电视,随后第二天这个女孩便失踪了,紧接着凶案便频频发生,很难说后续凶案和她无关。 宋晓既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施害人,但无论如何,她知情人的身份是跑不掉的。一切事件都跟她有关。 再说宋晓是个极漂亮出众的女孩,张小溪李乐乐跟她一比相去甚远,会不会蔡远航喜欢的就是这个姑娘?他之所以要杀人也是为了她? 一念至此我的思路清晰了,张小溪和宋晓选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男人普遍喜欢更漂亮的那个,送分题。 但我手机里的那段录音似乎并不是来自蔡远航。否则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那男人也不是梁上好汉董平。 他是个关键人物,正是他的出现令宋晓确信了自己的安全并改换了阵营。原本宋晓是求救的,后来却取消了。 “宋晓很漂亮啊,可惜了那张脸蛋。你们几个还真是心狠手辣呢。”经过我的一番分析,事件有3,4个或者更多人参与进来。因此我模棱两可的用了“几个”。 蔡远航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飘忽。令我烦躁的是这家伙仍紧闭着嘴。 但他并没有急着否认,而是有点倾听的样子,这说明宋晓确实是知情人。 要是魏西里在,大概就知道这时该怎么接着攻击了,我却没有那么多骗人的经验。 因而我大脑飞快的转动想着关键的地方,嘴里也没停下:“交换杀人真是不错的主意,你的仇人被杀时,你却有不在场证明,只因人不是你杀的,而他也一样。这样就可以摆脱警方视线了,可惜不是你原创的哦,惊声尖叫还真是部不错的电影呢。” “你在当我是白痴吗?哈哈,要是真有人自首指控我,你还会在这说废话?告诉你,我是无辜的!省省吧,别来套话。” 因手被靠在窗户上,蔡远航只能弓着腰,这臭小子先是对着屋子角落安装的摄像头嚣张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拍拍自己的屁股。 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了,我只觉得心头一股火气,却拿他无可奈何,我总不能当着摄像头揍他吧,按照程序我是没资格站在这间屋子里面对他的。 “哼,宋晓把一切都说了,你不招供是你的事。”我仍不死心的又试了一次。 蔡远航灿烂地笑了:“看来我高估你的智商了。” 我涨红脸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若是魏西里在,肯定有更毒辣百倍的语言还回去。我发誓这是我最想念那个胖子的时候。 蔡远航又道:“你们啊还是把精力多放在找真正的凶手身上吧,如果我是他,此刻看到无辜的好人被你们这群蠢货抓进来心里乐开花,更加会把自己的杀人计划施行下去,嗯,一定的。哎,可惜你们这些浪费国家钱财的蠢货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一定还会再杀人的。” 他最后几句话,全是盯着摄像头说的。 这个嚣张的家伙,对于两个被害人都说过要杀了她们的话,特别是那个妓女媛媛更是当着警方面说的。 我无法想像摄像头背面的李堔已经气成什么样子了,我握紧着拳头,就这种网瘾少年我能打十个,可当着摄像头,我却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火气。 因为我揍了他,自己也犯了法不说还可能使得他提前被释放。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冲动的人,特别是在魏西里面前,我做什么都有他替我兜着,可现在我独当一面,不得不逼着自己成熟起来。 “小子你听着,不管你还有几个同伙,如果这次我不能把你们一起抓捕归案,老子这个孙字就倒着写。”我恶狠狠地说。 “哈哈。”他只冷冷一笑,便又死蛇一样蜷缩在长椅的一角,这个狡猾的家伙知道正在被监控,所以言行并不露破绽。 我怒气冲冲地打开门走出审讯室,没多久李堔找到了我。 “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杀死沈青青和俞小莲的凶手,瞧他的言行举止真是嚣张至极,可恨我们现在却不能怎么样他。” 李堔用力一拳打在自己掌心。 我揉揉鼻子:“起码这次见面还是有作用的,既确定了他是凶手之一又知道了宋晓也参与了这案子,那丫头还活着,找到她什么难题都解决了。” “怎么找啊,她肯定躲起来了。”李堔抽着烟,烟雾从他嘴里袅袅上升。 第五百一十二章八分之一 “也不难找,宋晓只要还在本市,她的车和她的人都不见了。能躲多久,到处都是天眼。总会露出踪迹的,时间问题罢了。而且这案子以前我们是线索太少,现在能肯定蔡远航是凶手之后咱们的线索可就太多啦。而且他已经说过接下来还会有凶案发生!” 我捏的骨节咔咔作响,每次怒气发不出去我便爱捏手。 蔡远航更像在挑衅我们,这个小王八蛋已经暗示我们是凶手了,他却自持自己计划够巧妙,而我们没有证据。他一定在等着大摇大摆从警局走出去的那一天,我不会令他得逞的。 “最令我恼火的是,他就这么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对着摄像头隐讳的说即将发生凶案,这要是再有人死,这一警察局的警察都面上无光了。”李堔忿忿地说。 我勉强笑笑:“我连自己的姓都拿出来赌了,所以我们这次一定不能输。她的女友是指证他的关键,沈青青第一次遇害时蔡远航是在学校里的。还有那个李方州,董平和他一定有一个是凶手。调取书店附近的监控摄像头看会不会拍下当时杀死于秀娟的人,还有媛媛住所附近的小区的监控,杀死她们的人我们一定是认识的。” “这些都可以慢慢做,本来也在我计划内的事。当务之急是要知道他们下一个动手的目标是谁。这要是被他们的得逞了我这张老脸真不知道往哪儿隔。实在不行我会强行把他们三个都扣在警察局的我就不信他们还有多少同伙。” 李堔越说越气竟然拿着手掌捏灭了红彤彤的烟头。 “分析一下吧,张小溪,也就是蔡远航的女友。她很可能会做出对他不利的指证,这是灭口的人选。李方州动漫社社长,他要是死了。董平的嫌疑虽然重,我们却拿他没有办法了。又是灭口的人选。校外还有肿瘤医院医师文仲尼,他曾经神秘失踪过,又是魏西里失踪的关键人物,也有危险。鳌头山茶农李老八,曾经为车祸案作伪证,危险。 再就是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俞小莲的男友陈尹浩,她的闺蜜徐兰,同寝室的郑舒雅,男同学王一书。他们都可能参与进宋晓他们做过的坏事里,既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下一个被害人。而且更可怕的是,有些知情学生还没有进入到我们的视野里来。” 我越说越觉得问题复杂起来,可这是好事情。 在没有确实证据前仅凭推理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石子入水激起波纹,水波撞起层层水波。但当它们消失的时候,真相就被找出来了。 “这么说校内有至少六个学生是有危险的,校外也有至少两个人。而那批混蛋更可能对别的人下手,这可怎么保护他们啊,我哪有那么多警力,而且这些学生会配合嘛?更何况还有更多未知的学生可能遇害,我……” 李堔重重的叹了口气,辖区内发生这么多命案已经够他头疼的,现在案发时间短,舆论的压力还没有起来,否则他将面临更多的困难。比如校方很可能停课,受害者家长找上门来,报纸电视台报道等等。届时他的领导就会给他各种施压了。 要是再出几起命案,就算案子破了,他这个刑警队长也算是干到头了。提前退休,被一撸到底,升职无望。无论哪个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要是我们能在凶手杀人的时候抓到他就好了,到时候指证蔡远航也容易多了。只是那样咱们就得在这些可能的受害人里找出他们的下一个动手目标。”我脑袋里像是个电风扇在转动一样,所有脑浆都在沸腾翻滚着。 这该死的凶手到底想杀谁呢? 思绪实在杂乱,让李堔给了我一支烟,三四年未曾抽过了,我烦躁的用力一吸,火辣辣的烟雾顺着口腔,以前常抽不觉得,现在这一口烟却猛地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它们又兵分两路,一路直冲头顶,一路下到咽喉气管。 我涨红脸剧烈的咳嗽起来,混乱的脑子并没有因为尼古丁而更加清醒,反而整个脑部似乎有千斤重量。 惹得愁心很重的李堔笑了出来,他替我拍拍背。 咳嗽好容易中止,眼中全是泪。剩下的烟被我扔出老远,尴尬地冲他说:“好久没抽了。” “沈青青被害的那天中午,我瞧见一个戴墨镜的红发女人跟你站在树下,我们到了之后她就走啦。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李堔突然问我。 我揉揉鼻子:“那女的叫刘曼丽,她当时在俞小莲被害的现场拿个相机拍来拍去鬼鬼祟祟的。我便找上了她,刘曼丽说自己是一个找灵感的刑侦小说作家,我让她离开她不听,反而缠上了我一定要跟我调查凶案。真是稀奇古怪的女人。” “能联系的上她吗?我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啊,你想想写罪案小说一定要跟着警察办案吗?我觉得她更像是被你发现才随便找的借口,你想想现在手机像素那么高,她为什么要拿相机拍俞小莲遇害的地方呢,那只是个树。难道她在凶案现场找什么东西吗?我想见见这个女人,当时我还以为是你朋友呢。” 身为老刑警,李堔的判断是很敏锐的。 “确实当时我就觉得她很古怪,只不过我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让她跟着的。我有她电话号码,明天把她喊出来吧!” 经过李堔一分析,我也觉得那个女人更加不对劲了。 两人又就学校内外可能遇害的几个人讨论了一番,我们致力于寻找出凶手下一个动手的对象。因为情况紧急,我们决定等李方州被带回来之后再去学校一趟,一定要连夜找到张小溪。是的,讨论到最后我们觉得她还是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对象。 正在这时被李堔派出学校的警员哭丧着脸朝我们走来。 我有预感坏消息要来临。 果然那年轻警官张口说道:“队长,那个叫李方州的学生我们带不回来了。” “他怎么了?” 身经百战如李队长这样的人声音也颤抖起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仇深似海 “李方州昨天跟学校请了长假,辅导员问他干什么去他也不回答,因此老师就没准假,打从午饭后学校就没人看过他了,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年轻警官苦着脸,领导交代的事情办砸了,他有些害怕。 李堔皱着眉,显得对下属非常不满意,他大吼道:“老师不知道,你就不会问他室友嘛?” 看来这人平常对下属还是比较严苛的,我对到他手下任职又产生了动摇,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这位兄弟。 “问过了,室友同学都说不知道他去哪了。”那年轻警官小声回答。 我插嘴道:“依我看,这李方州要么畏罪潜逃了,要么就被人害了。” “李方州要是被害还会在昨天请假吗?他难不成自己送上门给人杀啊。”李堔仍火气不小。 我说道:“很难说啊,时间点不对,你想呐,要是李方州设计陷害的董平,他现在失踪不是欲盖弥彰吗?再说了,计划进行的那么顺利一个有大好前程的大学生没有理由潜逃的,所以讲他被害的可能性比畏罪潜逃更高。” “难道你现在又想告诉我董平是凶手?你又误判了?”李堔脸上显得极度不耐烦。 “不,我可没这么说。”我摇摇头有些沮丧:“很可能凶手另有其人,他可以诱使李方州去指挥董平也说不定。明天去一趟快递公司吧,起码咱们得证实董平的话的真实的。” 李堔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以来,整个人变得很浮躁,他已经开始感受到压力了,所以我并不会责备他态度不好,实际上我连魏西里都能相处下来。 他点上一根烟对我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我去找一趟张小溪。” 我沉闷地应了一声是,便走了出去。 显然刑警队长对我的判断出现了质疑,事情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有预感蔡远航另一个同伙非常的难缠。他在某个特别浅显的地方给我设下逻辑陷阱,使得我的推理有了不可修复的裂缝。 从警局出来,我孤独的在清冷的街道上走着,一轮冷冷的月在头顶上陪伴着我,昨晚出发的魏森墨这时应该到北京了吧,他居然忘记了给我打电话。这小子难道不知道我也关心着胖子吗? 考虑这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我只是给森墨发去了一条短信询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所住那家旅馆是24小时营业的,没理会老板好奇的目光,我径自走了上楼。 房间虽然便宜,却并不小。并排摆放双人床之余还有偌大的空间。 我孤身躺在床上,那轮冷月又透过窗帘紧随不舍,心烦的没法入睡,烦恼和寂寞纷沓而至。 玩把了会儿手机,我想到了那个还原过的音频。随手将它打开,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声再次响起“不想死,就别自找麻烦!” 我确定这个男人的声音,自己曾经听过。 又播放了四次,那句话不断重复。 我终于想起在哪听过了。 那时他还戴着面具! 我三年前查一起爆炸案最后查到毒贩头上,并且在桥头巷的一所房子里中了埋伏。当时除了我和马友荣外六名战友先后死去,我当时给那群蒙面人下跪哭着求他们放过小安。这个说话的年轻男人也在场,他曾经开口说过。 在某些特殊场景听过的声音,人一辈子都没无法忘记的,那次噩梦一样的经历便是如此,他们一共五个人,只有三个人说过话,而其中之一便是手机音频里的男人。 我曾经立誓要追查到底,既为了死去的战友也为了被掳走的小安。谁知道现在这人竟然出现了,我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为之沸腾起来,这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我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梦里充满了战友的惨叫鲜血,还有小安哭泣的脸。 这个年轻人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要想这女的活下去,你求我啊。 于是我流着热泪匍匐在地上给他们磕头求饶,引得这群恶棍哄笑连连。 想到这藏在灵魂最深处的伤痛,纷乱的记忆像是要裂开我的脑袋一样,而复仇的念头点燃了冷去多年的热血。 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牙齿扎进肌肤,我的眼睛早已潮湿的不成样子,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又加大力气。 鲜血总算比热泪先流了出来,痛苦的记忆开始退潮,我也渐渐冷静下来。 当时我还在江西任职,这个小子那时伏击了我们,现在又出现在了宋晓家里,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因为宋晓牵连进的案子有许多大学生,我假设他也在南艺好了,三年过去了。他很可能那时只是一个大学生?如果现在在读的话,也许是大四或者大三。 这个念头使得我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学生敢参与贩毒杀人吗?人性真的恶到了这个地步? 也许把,那个男人的声音真的很稚嫩也很年轻,而且带着一点广东口音。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个广东籍的学生,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查学生档案。在福建念书的广东学生不会太多的,我能很轻易就能找到他。 烦恼的是他也很可能不是南艺的学生。 当不管怎样,找到他,找到宋晓。我多年的噩梦与仇恨便有了终结的希望。 手臂上被自己生生咬破的肌肤鲜血泅泅的流出,我疯狂的用嘴堵住伤口用力吮吸了一口,血液是铁腥味的,还有些甜。 为了那些死去的战友,我一定要把他找到! 这样那样的念头折磨了我一整晚,窗外光线轮转,晓夜由黑到微白。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我选择了起床洗澡。 花洒流出的竟然是刺骨的冷水,水划过背脊振奋着我的精神,镜子里我脸色憔悴,身体肌肉分明。 透过玻璃我发现手臂上的枪伤正在恶化,黄白的脓在未结痂的伤口里异常显眼。看来抽空还得去医院一趟,匆匆擦净身体。 我给甘玉瑾打了个电话询问那边的情况,他告知我,魏西里已经在解决肺部的积水了,只是他虚弱的厉害,也没有清醒的意识,浑浑噩噩的,连个完整的句子都不能说出来。 我让他开始着手调查第一个发现魏西里的警官,那人很可能参与了伤害魏西里。 第五百一十四章证人保护计划 挂断与北京的长途电话,我只觉得一大早便接收到了巨大的负面情绪。明媚的日光使得一夜未睡的我有些目眩神迷,脑袋昏沉沉的似有千斤重,四肢更是像在云端漂浮般软绵绵轻飘飘毫无力气。 甘玉瑾告诉我,魏西里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他原本就衰落多病的身体因为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而更加恶化了,他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这也是他昨天不曾给我打电话的缘故吧,魏西里与我已经超越亦师亦友的范畴了,那个胖子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是我的亲人却胜似。 当我没有悲伤的权利,将那些负面情绪强忍着,我要尽快去查明真相,因蔡远航已经暗示过接下来还有凶案发生了。 我在旅馆楼下的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个面包,一路吃着进入了学校。 校门口停着辆警车,令我心上一紧。 该不会凶案已经发生了吧? 还好警车驾驶室是我认识的那个昨晚挨训的年轻警官,堆着笑向他走去:“这是怎么回事。” “保护学生们啊,李队决定把沈青青那几个同学朋友都带走。他现在去找校长谈停课的事了,也说不好那凶手会对谁动手。还是让学生们回家比较好。”他朝我解释道。 这法子虽然很兴师动众却不失为目前最好的办法。 “今早没学生遇害吧?昨天你们在张小溪那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我守在校门口怕出事所以没跟着进去。佛祖保佑今天没有人出事吧。”他顿了顿:“张小溪啊她说蔡远航那天晚上打完球来接她下课,两人吃了碗面就分手啦。我们又问了几个那晚在篮球场的同学,他们都说蔡远航那天九点半的样子便去接女朋友了。刚好这段时间是跟沈青青遇袭的时间相吻合。” 我揉着鼻子,这个蔡远航差不多已经可以确认是第一次袭击沈青青的人了,他是校园内两起杀人案的凶手的可能性更是增大了不少。 “坐上来聊聊呗。”年轻的警官说着递给我一支烟。 正要拒绝时,我瞧见了一个红发戴着墨镜的女人正快步饶过警车,可不就是刘曼丽吗?这个女人出现在校园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刘曼丽!”我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那女人停下脚步,回头对我一笑:“孙警官你也在呢。” “告诉我,那天你在凶案现场拍照干嘛?还拿相机!就算收集素材你拿随身的手机不行吗?你出现在这校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拉住她纤细的胳膊质问。 “用相机是因为我喜欢清晰的照片啊,都说了收集写作灵感。”她不慌不忙的回答。 这女人把我当作二傻子了吗? “呵,大作家你以前写过什么小说,我拜读一下可好?” “这……我才刚入行,这不是积攒第一部写作素材嘛,等我写完再向你请教。”提到作品她支吾起来。 “别扯淡,你他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生气的大喊起来。 “哎,我就是业余文学爱好者,你别多心。”说着她拍拍我的肩膀,这女人非常可疑,她出现在俞小莲遇害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我突然明白了,她并不是当时为的拍照去的,而是发现了我才假装拍照。那当时她在干嘛?对凶案现场只有想破案的人员和凶手。 她显然不像前者,但她是后者吗?凶手重返凶案现场一般只有一个原因,寻找遗落在现场的关键证据。 但刘曼丽也可能是发现了我在跟踪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才去那个小山坡的。也许她来学校是找人的。 “喂,帅哥你平时都是这样看人家的嘛,我心里都被你看的毛毛的了。”说着刘曼丽拍拍自己伟岸的胸部,惊起一片波涛汹涌。 闻言我皱着眉:“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要不我带你回警察局问吧。” “你这个警察好笑吧,学校大门打开我进来看看也不行啊,我无业游民,正想收集写作素材难道犯法啊。喏,你把我铐起来抓走好了咯。” 她说着将双臂伸了出来。 我就算是真的警察也不能因此把她拷上,可她终究还是很可疑的,我决定让李堔对她展开调查。 两人正僵持着呢,之前骂董平的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官和他的同事们带着几个一脸不满的学生走了出来,他们分别是三个女生徐兰,郑舒雅,张小溪。两个男的,陈尹浩,王一书。 其中王一书因为写恐吓信曾经被警察抓走过,所以他脸色最难看。 郑舒雅几乎靠在了高大帅气的陈尹浩身上,这个年轻的女孩丝毫没有含羞,要知道她的闺蜜才死了几天啊。 陈尹浩也是一脸淡然,甚至还很享受自己这么受异性欢迎。而泼辣徐兰张小溪则在骂骂咧咧抱怨警方粗暴无能。 最吸引我的还是高大的陈尹浩,第一个死的女孩俞小莲是他女友,而沈青青提过他在这群女人中拥有三个女孩的爱慕,那剩下的女孩是张小溪还是徐兰呢? 一直以来我们没有注意力放在陈尹浩身上的原因是,俞小莲被害时,他在上课。沈青青遇袭的凶手比他矮。 可校外于秀娟和妓女媛媛的死可能是他干的,这便是我一直以来的思维误区吧,他不是袭击青青的人,却可能是杀害校外两个女人的人。 蔡远航有杀于秀娟媛媛的动机,因为他们有过激烈的冲突。而陈尹浩也有杀俞小莲和沈青青的动机啊。俞小莲一直不肯跟他发生关系很可能让他恼羞成怒,而沈青青非常不喜欢这个小白脸。 这么一想可不就符合我关于凶手交换杀人的假设了吗? “同学们,你们不要生气,带你们走也是为你们好,学校里这几天已经发生两起命案了,还是你们的好朋友,凶手极有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最近几天你们就委屈一下,我们会派专人保护的。” 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官可能是副队长之类的头目,说话极其有说服力。 当张小溪显然不买账她讥讽道:“你们要是一辈子找不到凶手,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失去自由啊?我才不跟他们一起住做笼中鸟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陷入僵局 郑舒雅也附和起来:“就是,鬼知道你们给什么地方住啊,我们要回家,凭什么学校发生凶杀案就让我们失去人身自由啊。” 徐兰揪揪她的衣袖:“舒雅还是听警察的吧,在外面怪危险的,小莲青青都被杀了。” 王一书也捅捅眼镜:“还是小心为妙。” “姑娘们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们的警察宿舍条件很好的,比学校寝室条件好得多了。”不知什么时候李堔已经回来了。 他又说:“今天起学校开始停课了,我们会尽快找到凶手的。” 陈尹浩拦住了还要说话的张小溪,那个平素泼辣的女孩一下变的软绵绵的,而郑舒雅眼中露出浓浓的妒意,她尖着嗓子叫嚷:“我不去,我要回家睡。” 这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混乱呢。 “这样我也不强求你们二十四小时待在我们保护之下。两个条件:第一为了安全晚上必须在警官宿舍睡,第二你们出行必须结伴,最好让我们的人跟着。” 李堔再次做了让步,我则觉得这帮学生实在太不知轻重了,特别是这个郑舒雅。生命都受威胁却还要任性。 不过另一个凶手很可能就在这群人之间,他会在警察宿舍动手吗? 最终李堔还是半哄半吓把六个学生都弄上了警车。 一共来了三辆车,我与他坐在最前面一辆。车内李堔打开窗户吸着烟,他愁容满面的说:“我跟学校争取了一个礼拜的假期,因为我们领导下了死命令限期半个月破案。” 我将关于陈尹浩和刘曼丽的推测告诉了他。 李堔点点头:“我其实昨晚回去想了想陈尹浩也是挺可疑的,他很可能也是动漫社的人,说不定那个快递包裹还是他买的呢。我查过了快递公司离学校比较远,不送件上门的,买这批东西的人绝对是有意想模糊我们的判断的。” “我觉得咱们之前思路可能有问题,多人作案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他们是个小团伙。也许有多人参与进凶杀行为中来呢,一共四个人遇害,但因为只有两种杀人方法我们便陷入思维误区觉得凶手只有两个或一个,这样调查起来就会错过许多东西,比如陈尹浩,在俞小莲遇害的中午他在上课,我们因惯性思维而忽略了他有杀死沈青青的时间。”我一直在致力修补自己逻辑链条中的漏洞。 “这样问题就复杂化了,目前几个嫌疑人,陈尹浩,董平,蔡远航。他们分别拥有一些不在场证明还有一些时间段没法自证清白。这还不包括失踪或出逃的李方州呢。”李堔皱着眉。 “是啊,这四个男孩都比较可疑。这该死的凶手在四起凶案现场就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吗?”我皱着眉。 “其实还是有的,我们在媛媛的卫生间里找到了半枚鞋印,是篮球鞋的,但很不完整,卫生间地面又有很多水迹,所以没法据此判断什么。除了肯定凶手是男性以外。还有在俞小莲遇害的树下也有个鞋印,经过比对跟媛媛被害现场的那枚很接近。可惜的是只有一小部分,也极不完整,要不是从媛媛那提取了半枚,我们还以为……” 李堔苦笑了一下。 其实倒不是他不肯告诉我,李堔自己可能也是刚知道的,凶案现场提取证物是很缓慢的过程,警方必须在现场许多物品痕迹中判断出那些是凶手留下的,那些是受害人的。这种过程很花时间。 而且拜现在很多电视剧所赐,只要不是特别蠢的嫌疑人都知道注意不在现场留下指纹唇印脚印之类的直接罪证。这也使得取证更加困难。 特别是俞小莲遇害的地方,曾经有很多人走过。所以那半枚鞋印要不是与出现在媛媛被害现场的吻合,极有可能就被忽略了。 实际上大部分凶杀案的侦破过程,都是从杀人动机上面去推导的。几天内多起命案发生反而会使得侦办人员思维混乱。 单一命案的侦破率是高于连环凶杀案的,因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般都是有计划的,再加上有经验,所以他们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有兴趣的人可以搜搜被捕的连环杀手,他们一般都能在逃很长时间。 一个人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并不难,但杀很多人却是个技术活。 我俩又讨论了一阵,很快市区的警察宿舍到了,他们宿舍买在市二中背后,也算是很热闹的地段,各种娱乐设施都一应俱全。 为了接纳这六名学生,警局将宿舍楼最顶上的那一层分出一半给他们,本来两人共住的宿舍给他们一人一间,宽敞整洁的房间内,空调热水器电视都有,席梦思床垫上是全新的整套被褥。一般中等宾馆还不如这个呢。 见居住条件不错,学生们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他们是带着行李来的,也不用另外购置生活用品,真正的拎包入住。 我与李堔站在走廊上站了会儿决定去找陈尹浩。 推开门,他正在房间内吹头发呢,这个臭美的小子拿把梳子站在镜子前一副快被自己帅晕了的模样。 “你也是动漫社的吧?你有没有买一个昂贵的火影面具。”李堔开门见山地问。 陈尹浩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是动漫社的啊,额,那面具挺好玩的,就买了个呗。沈青青不是说袭击她的那凶手比我矮嘛,你们怎么还问这个。” “十五号晚上十点及以后你在干什么,还有十六号下午两点后。”李堔单刀直入地问。 陈尹浩一边梳头一边思索了会儿,才道:“十五号晚上我下课后就回寝室睡觉了,第二天下午当然是上课啊,那个时间点我还能干嘛。” 我皱着眉,这么说于秀娟,媛媛被害时他都没有作案时间了。 但还有沈青青中午被杀的案子,当时我并没有在舞房看到陈尹浩。 “十六号中午吃完饭后你在干嘛?也就是青青被杀的那天。” “我想想啊,吃完饭我跟张小溪我们俩聊了会儿天来着呢。”陈尹浩慢吞吞的回答。 他所说的都是可以证实的事,他也不敢撒谎,也就是说这小子也没有作案时间了。难不成这案子真是董平做的?他可是全程没有不在场证明啊。 第五百一十六章奇怪的大反转 从花心大萝卜陈尹浩房间出来,我不由感慨这伙年轻人私生活混乱的匪夷所思。他居然能在有女友的情况下,与另外两个女孩暧昧不清还没有被人打死。 “我看还是那个董平作案的嫌疑大,我去快递公司查查他有没有两次去取件,顺便调调学校和两个受害人家附近的监控,你一起去吗?”李堔对我说。 我摇摇头:“昨晚没睡好,我去补个觉,下午再来找你吧。” 一夜未睡,我很困倦,整个人精神极度萎靡,身心都很累。 他也不强求应了声好便离开了,我也跟着下楼。 令我沮丧的是陈尹浩的音质跟我要寻找的年轻人也不一样,甚至王一书,董平,蔡远航,李方州全都与那声音不符。 中弹的那只手臂此时肿胀起来,整个肌肉群硬梆梆的那只手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于是我强撑着去到了之前那家医院。 被恼羞成怒的大骂了一顿,医者父母心,他骂完又替我处理起伤口来。 原本困顿的眼睛因浓烈的药水味又恢复了清明,医生一再叮嘱我注意休息不要让伤口碰水,并且最近几天都要来医院换药,我一一都答应了。 出了医院,我想起那个混蛋文仲尼,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燃烧一样,那家伙简直辜负了魏西里当他朋友。不揍他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在我看来就是他把魏西里的信息故意暴露给宋晓的,后面发生在魏西里身上的一系列事,他都是导火索。 越想越气,我坐上车直奔医院决定去找这个混蛋。 很快,肿瘤医院到了,我在前台问明他今天有上班,更是捏紧拳快步上楼。虽然医生叮嘱我小心伤口,但揍那个秃顶老混蛋,我一只手就够了。 一路赶到三楼,面对文仲尼办公室的大门,我也不客气抬起脚用力踹去,门开了,我大吼一声:“文仲尼,你个王八蛋滚出来。” 见到文仲尼后,我满膛的怒火更是蹭蹭往外冒。 这老小子正伏案写病例呢,办公室还有个表情错愕的中年女病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我,大概把我当作医闹了吧。 我走过去一只手握住文仲尼的脖领子,这个老头被我按在了桌上,他抬起光秃秃的脑门看着我:“小孙你这是干什么呢?” “干你。”瞧着他半秃的脑袋,我心里更是火大。用额头直接砸在他的脑门之上。如此用力三下,体壮如我也有些头晕。 那老小子更是一张白脸通红,没毛的脑门也肿胀淤青起来,他苦着脸抱住脑袋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个王八蛋,魏西里那么信任你,你他吗的出卖他,宋晓在哪?”我反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惊呆了的女病人这才惊叫着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文仲尼狼狈极了,他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握住脸。脸上留着我的指印,满眼都是个痛字,这老小子怕是活这么久都没挨过这种揍。 “魏西里快他妈的死了,你这个王八蛋不把实情全部说出来,老子今天就打死你。”最近心里积郁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出来,我再次抓住他的脖领子,将他从桌子上拽了出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这时文仲尼才哎哟哎哟的叫了出来,我举起手又要一巴掌打过去,之所以不用拳头,是因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这老小子的体格真的会被我打死。 “小孙你不要这么野蛮,魏西里他怎么了?他的计划不顺利吗?”文仲尼抬起头,眼中竟然关切竟然胜过了愤怒, “什么计划?你可别指望骗我,老魏人在北京,癌症又复发了。而且他还被弄成了白痴。你他吗的,他离开医院是不是你让人劫持的?” 我的大脑此刻虽然不好使,但也察觉出文仲尼话里蹊跷的地方了。 “不能够啊,魏西里是自愿跟人走的,他还让我保密不要告诉你们呢。要不然你来找我时,我还能轻松的泡着茶,不得急死才怪。” 文仲尼一边揉脸一边说。 这么说倒是,我当时带着魏森墨来找他时,文仲尼确实泡着茶。他也对于宋晓为什么会找到魏西里给出了解释,而且也可以接受。如果他跟宋晓是一会儿的,也没必要提出有护士听到魏西里跟女孩吵架的事,他不提我们甚至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宋晓。 但文仲尼也有无法解释的怪事。 我又开口大吼道:“那为什么宋晓会拿着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求救?你的电话怎么去的她家里?第二天早上你又去哪了?别他吗的又说手机被她偷走你都不知道,一个人去遛弯的鬼话,糊弄他妈的谁呢。” “注意素质啊,我当晚其实去过宋晓家里见一个人,手机是在那时落下的。第二早上我是替魏西里办事了,这是没法跟人说的。现在我也没法告诉你。” 文仲尼说着向后爬了几步,这个老头惧怕我又生气揍他。 我的火气倒是缓和了下来说道:“我不问魏西里的事,你那晚去见的是谁?宋晓说有人要杀她呢。” 文仲尼为难的低着头,他半天不言语。 “别逼着我动手,我疯起来可自己都怕。”我举着拳头威胁他,老实说我全力一拳,他得躺床上两个月。 他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我去见的是宋晓的堂哥赵之恒。” 文仲尼的神情好像在说,这样你总该懂了吧。 赵之恒是很熟悉的,我在心里默想着。之靖,之恒。我猛地想了起来,赵之靖是魏西里以前的女婿,而赵之恒是他哥哥,森墨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叫赵之恒的家伙曾经伙同自己的同学赵信东将陈扬一家七口全部杀死了,并且逼得陈扬还替他掩盖真相。 我皱着眉说:“他不是得白血病死了吗?” 文仲尼苦笑一下:“我就是给他送药去的,他没死,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假死,而且还弄得很周密。所以这也是我对你们撒谎的原因,赵家不肯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哎。” “那魏西里到底叫你帮他做过什么事呢?他当初为什么要跟人走还不告诉我们一声?”我愤怒地大吼,既是对这个老混蛋生气,又是对那个胖混蛋。 第五百一十七章来自生日的更新 吃我一顿胖揍已经鼻青脸肿的文仲尼此时更加胆怯。他又急速向后爬了几步,身子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我怎会轻易放过,举起拳头朝文仲尼威胁:“今天你敢撒谎,我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早上拉的干净。”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粗鲁呢。”他望了望我钵大的拳头评估了一下自己的抗打击能力最终无奈地道:“其实你这么逼我也没用,我知道的也不多,当时魏西里说要去解决几十年来的夙愿让我帮他一个忙,其实就是扶他下楼进了一个女孩子车,最后他还让我几天后给一个地址寄信,信的内容我没法告诉你,因为我也没看。那个地址我倒是有,不是北京的,是江西的。” 我拿起他桌上的纸笔让文仲尼将地址写了下来。 可看到那熟悉的地址,我有点懵。因为那是魏西里侦探所的地址。这也太怪了吧,以邮递的速度现在这信也才刚到南昌吧。而且胖子自己去过那侦探所,我也去过。后来他人去了北京,那么信是写给谁的? 如果是我,那他直接交代我就可以了,或者让文仲尼把信转交给我。如果是别人,谁会无缘无故找到他侦探所去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不方便直接告诉别人,也可以写个邮件短信什么的,为什么非要用信这么古老的方式。而且是奇怪的滞后的方法,而不是当时寄出,现在距离文仲尼寄信不过三天,运气差点那信可能还在路上。 “你确定没骗我?只是一份信而已没有别的东西?”我瞪大双眼,老实说我头都要因此想破了也没想出魏西里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只能怀疑文仲尼没有说实话了。 “真是一封信,而且是交代平邮不能用快递。真的你相信我!我连地址都给你了。”文仲尼见我不信有点慌。 我皱着眉,文仲尼确实不像在说谎,而且他能说出魏西里侦探所的准确地址也不似作假。 不能寄快递,也就是说魏西里打算那份信是在文仲尼寄出后三天到一个礼拜甚至更长才被人收走。 可那人怎么会按时去取信呢?他怎么能得知魏西里的这个意图? 魏西里是自愿跟人走的,他说要去解决二十多年的恩怨,那么对象不是吴知厄也是李铃铛了。他哪来的这么大自信可以将这两个奸猾的人击败呢?更让我惊奇的是按照文仲尼的话,那个红发女丽萨不但不是将魏西里骗走的人,他们反而是合作对象。 那为什么丽萨现在失踪了,而魏西里又出现在北京还被人弄成了白痴。他的计划失败了还是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 太多的疑问积攒在我心里得不到解答,而魏西里本人现在失去了智力怕是也给不了我答案。 我打了个电话给以前在南昌的朋友程涵,让他替我每天早上去魏西里住所边的邮箱看有没有一份信投递进去,程涵呆呆的问我,没钥匙怎么打开邮箱,我直接回复一句把锁撬了换你自己的。 挂了电话,我决定暂时放下这事,因为它实在太烧脑了。我睡眠不足本就脑力不够。于是我离开了文仲尼并对他道了歉。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个中年女病人跑出去后叫来了医院的保安,不过文仲尼替我解决了。因此我对他消失的好感又恢复了几分。 因为手臂感染又一夜未睡,头上像戴了个头盔似沉重的,我午饭也没吃便匆匆回到了旅馆睡觉。 在温暖的被子里睡意挡不住的汹涌而至,可舒适的睡眠并没有维持太久,我便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我痛苦的醒来,握着手机直想骂人。 打电话来的人是李堔,他开头便说:“小孙,这边出事了。方联网吧知道吗?李方州被人杀死在网吧厕所了!你如果还可以的话,过来看看。” 因为我们讨论案情比较多,我虽然没能破案却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思路,所以他才对我一个非警务人员提出这个邀请。 我摇摇仍有些疼的头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日光也渐渐从艳红变得暗淡,这时大概四点多钟的样子。已经离开学校一天多的李方州怎么会出现在那?又怎么会被害呢? “那五个学生加上董平蔡远航不都在你掌控之中嘛?怎么会又多出来一个凶手!”依照我的推断,即使有两个或多名凶手也就在这七个年轻人中产生,除非……除非是那个刘曼丽杀得人。 “哎,我的错,我下午回了局里开会,结果那几个小子全从警察宿舍溜了出去,那个董平也被他父亲带走了。” 李堔语气非常懊恼和憋屈。董平被释放是可以预知的事,除非他强顶着压力把人扣下来,可他并没有百分百把握。 “我穿好衣服就来。” 说着我挂了电话,凶案肯定是这群学生和董平走出去后发生的。那个凶手还是在他们中间,如蔡远航所说的,果然有人被杀了,只是那人竟然是离开了一天的李方州多少是出乎我意料的。 用冷水洗了把脸,我的精神仍有些萎靡,但强打者精神穿好衣服坐车到了方联网吧,网吧门口停着三辆车,早上与我说话的年轻警察站在门口铁青着脸。 我朝他打个招呼,便拾阶而上进了网吧。 网吧内上网的年轻人都被留在了现场,而到处都是李堔穿着制服的手下。 我问明厕所位置,走过去我便有些发懵,只因那厕所在网吧后门,而且楼上有楼梯可以通往哪里,下面也有个出口。 这地形是网吧监控拍摄不到的地方,李堔正在厕所外抽烟见我过来连忙说道:“妈的,这小子没有上网记录,甚至监控都没有看到他进入网吧,怎么说呢,他就像是专门来厕所送死的。他妈的。” 气急败坏的警队队长连连爆着粗口。 “两种可能,一他是跟人约好在这见面,二他是被移尸到这的。” 我说完便朝厕所里走去,这网吧厕所卫生条件极差,在臭气熏天中我见到了血肉模糊的李方州,以及他身上的成群的绿头苍蝇。 第五百一十八章脑洞大开 法医还没来,现场可能是李堔交代过的关系并没有动过,但那个警官小张正在拍照,我瞧见了倒在满地尿液的李方州,他是趴着的,恶心的绿头苍蝇像个花环似得聚集在他的脑顶,那儿像前两个死者于秀娟,媛媛一样被人开瓢西瓜似的打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和脑浆成了苍蝇们的盛宴。伴随着厕所里的臊臭,我差点没忍住当场吐出来。 地上因为尿液水迹血液极多,脚印应该很难保存下来,但令我奇怪的是尸体腿部那有一个很清晰的鞋印留下, 我不顾恶心比对了一下死者的脚下鞋纹,略小了一些。确实是其他人留下的,很可能就是凶手。 掩住口鼻,仔细看那鞋印。许多斜杠的抓地纹很深,这是运动鞋为了更好减少摩擦力特意制作的,而之前李堔提过,已经在两处现场见到了类似篮球鞋鞋印的东西。 它就那样清晰而刺眼的留在现场,好像像在嘲笑着我们的无能一样。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脚印这凶手也太粗心了吧?也许他当时太慌张了? 不管怎么样,它都是凶手留下的,我目测了一下,该鞋印很大,足有四十三码。一般人还真没这么大的脚,但这枚足印虽然清晰但很浅显,凶手怕脏所以脚没用力踩下去? “这还有脚印?刚我怎么没看到呢。妈的,我的脑子都被那群领导骂晕了,一下午的功夫打了三个电话给我。”李堔再次走了进来,口中为自己的疏忽解释。 难怪刚才他在走廊上拿着电话暴跳如雷的骂人,看现场的样子也应该没有勘察过。 “也许是你心烦。这家伙脚可真不小快赶上我了。”我感慨的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这么大的脚身高矮不了,陈尹浩提过他很爱打篮球不是嘛?”李堔目光犀利了起来。 与他一样第一时间我也想到了那个高大帅气的大学生。 “打电话把他们都喊来吧!”我被呛人的味道弄得眯起眼。 他拿起手机出了这臭气熏天的厕所,小张告诉我,其实他们也才刚接到报警来到现场,别的同事因为李队说凶手可能没走远已经追出去找线索了,所以现场才没有勘察。 心中一喜的我接过戴着手套在李方州的身上翻找着他的遗物。 有着一千多块钱现金和许多卡的钱包,宾馆住宿的押金条,一串钥匙,还有一个关了机的电话,这便是李方州口袋里的全部物品。 万幸手机可以打开,我先查找了通话记录,发现他居然三天以来没有任何通话记录,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删除了? 但是短信信箱里有一条短信! “我在方联网吧等你。” 发送人是预存了名字的。 陈尹浩,正是这个可能在现场留下鞋印的陈尹浩。 我揉着鼻子,事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进展顺利。 他昨晚住的是一件连锁快捷酒店,登记入住的地方应该会有监控录像,我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证物袋走出了厕所。 刚好是李堔打完了一个电话的间隙。 “让人去这家旅馆查一查昨晚李方州入住的时候有没有人去找过他。不过他到这网吧厕所来确实是陈尹浩发短信约来的,不过让我不解的是他在过去三天居然没有任何通话记录,这真怪。” 我皱着眉解释道:“这小子请假已经去那宾馆肯定是计划好的,而他能被陈尹浩约出来说明他们是同伙的,那过去三天他为什么不需要跟陈尹浩沟通呢?” “管他呢,有线索就行了,我打电话去电信公司查一查通话记录就好了,小张小张你去这个酒店调监控看有没有熟面孔去找李方州。” 李堔将小张喊出来嘱咐了一番,他脸上的阴云慢慢散去,事情出现了极大转机,因为鞋印陈尹浩至少涉嫌杀死了三个人。 只是还有一个疑点,我这几天见陈尹浩时,他似乎并没有穿着篮球鞋。难道他杀人的时候会换鞋子嘛。 “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现在就张小溪的手机打不通,这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陈尹浩也被我喊来这网吧啦,这小子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肯定不会逃跑的。”李堔捏着拳很兴奋。 “我就奇怪,为什么他们杀人会分为两种方式,拿锤子之类的钝器砸人真的有快感吗?为啥要选择砸烂这三个人的头呢?起初我们将两种杀人方式分为校内或校外,可李方州是学生啊,为什么他的头顶也被砸开了。他不是该被割喉而死吗?” 我揉着鼻子。 “不同的凶手迷恋不同的杀人方式,这是连环凶杀案的特性,俞小莲,沈青青都是被人割开喉咙死掉的,这个凶手不是已经拟定是蔡远航了吗?那小子被抓起来,所以他在外面的同伙肯定就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拉,不用太拘泥形式。这陈尹浩个子高,身材壮,所以热衷用锤子一下下砸开别人的脑子,可见他心里的变态,而且他的体形很符合作案方式啊。 再说了,李方州死的也很有道理不是嘛。他们本来想利用李方州嫁祸董平,可见警方没有上当,他们只能让李方州逃离学校了,但似乎警方还是怀疑上他了,为了灭口只好牺牲同伴。这都是些杀人不眨眼没有人性的东西。” 不得不说李堔的话很有道理,但我只能接受前半段,关于李方州的死我觉得案子仍有着可疑的地方。 因此我又重新走进臭气熏天的厕所,我发现李方州死亡的姿势很奇怪,他是趴在尿液和血水之中的。而且与于秀娟媛媛不一样,那俩女性被砸的部位是额头,而他是头顶,准确的说是脑门正中央偏向后脑勺一点的位置被人用钝器打开了。 我提出了质疑:“正面遭受钝器击打面部头顶,死者应该仰面朝天的躺着才对,为什么他是趴卧着的?而且受伤部位不对,正面袭击怎么可能打到这个部位,除非陈尹浩是姚明。” “也许李方州是先倒地的,你瞧他嘴唇下颚都有淤青,对,就是先倒地再被锤死的,难道这家伙喝醉了?” 李堔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五百一十九章篮球鞋 我不顾嗡嗡叫的绿头苍蝇,趴在颅顶破了个大洞满是血和脑浆的李方州近处闻了闻:“但是他身上没有酒味啊。” “李方州倒地的原因要解剖才能知道了,我觉得是怕遇见反抗陈尹浩弄得他失去了意识,毕竟这网吧厕所人来人往的,要快速解决他。” 李堔的解释也不无道理,很快他派出的手下陆陆续续灰头土脸的回来了,看来是没什么发现,而姗姗来迟的法医也带着助手赶到。 现场也没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我便退到走廊呼吸新鲜空气。现场的勘察正式开始,李堔将一部分人派出去走访目击证人。 瞧着忙碌的现场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最早返回的学生是郑舒雅,她拎着购物袋略带埋怨的说:“好端端的把我们喊来网吧干什么?” “李方州被人杀死了,就在厕所里面。”我指指厕所方向。 女孩小脸立时惨白惊恐的尖叫:“不会吧,方州怎么会死呢,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也带到警官宿舍保护起来。” “我把你们带到警官宿舍你们听我的了吗?开个会全他妈的跑出去玩了?”气愤至极李堔对着郑舒雅咆哮起来,又一起命案使得重压之下的他非常压抑,对这些不听话的学生他是有极大的怨气的。 女孩闻言掩住脸哭了起来。 李堔仍怒气难平,数落着女孩,我连忙拉开。不多时,董平,徐兰,王一书也陆续归队,他们分别遭到了李堔的呵斥。得知命案再次发生,他们对李方州的死倒没什么哀伤的表情,三人都很恐惧倒是真的,尤其徐兰已经哭了起来。 但我们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嫌疑犯陈尹浩归来。 “哎,这小子不会跑了吧?”李堔捅捅我的肩膀。刑警队长说话有些心虚,他刚打电话的时候很自信的通知那小子来凶案现场,如果陈尹浩所以他是有严重失误的。 “不知道再等等吧,也许路上遇到事了。”我言不由衷的安慰,其实还有蔡远航的女朋友也没有归队,比陈尹浩更奇怪的是她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按捺不住的李堔掏出手机又给陈尹浩打了个电话,可我瞧见他接通以后脸色越来越差,既有极度愤怒又有如释重负的奇怪神情。 挂了电话,李堔抖着肩膀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李队?”我问。 他咬着牙冷冷地说:“他妈的这小子在警察宿舍被发现了,你猜怎么着?陈尹浩在张小溪的房间里,那姑娘已经被他杀了,这个畜生。” 说着李堔已经怒气冲冲火山爆发般走下楼去,我连忙招呼着同学们跟上,无怪乎他这么气愤,警方公开介入调查后,凶案一再发生,在住进警官宿舍全面接管的情况下还死了两个学生,作为负责人他的责任很大。 即使没有责任,身为警察的使命感也会令他觉得自己被凶手羞辱了。 回去的路上,李堔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车里的空气都因他的怒气而变得压抑起来,学生们谁也不敢开口,生怕惹得火山爆发。 我则想着心思,事情的转机出现的太快了。 这案子就这么要破了吗? 很快宿舍楼到了,李堔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他虽然年纪不小,行动倒是很矫健,我也只能勉强跟着他的步伐,不多时到了顶楼。 我们瞧见被戴上手铐,面如死灰的陈尹浩,他沮丧地蹲在地上,而那个之前跟董平争吵过的大胡子警察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雪白的床单上像是玫瑰般红艳的血点,个性泼辣的张小溪躺在那,女孩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白天鹅一样曲线动人的颈部中间多了条伤口,是的,她的喉咙被割开了。 “小王八蛋,老子……老子打死你。”李堔一拳用力砸在陈尹浩脸上。 那杀人嫌犯被打的跌倒在地上,他捂着脸,表情痛苦。扁扁嘴这个花花公子竟然哭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杀她啊,我回到宿舍她就这样了,我本来想跟她……” 李堔大吼道:“想跟她什么?你这个王八蛋,自己同伙也杀。这下人赃俱获了,你脚下这双鞋给老子脱下来,还有不想挨揍收起你的眼泪!” 这时我也注意到了,陈尹浩脚上赫然穿着一双aj篮球鞋。 他就是凶手,显而易见了! “张…张小溪约我来见面的啊,我们约好等大家都离开了在这幽会的,我们得背着她男朋友还有郑舒雅。”足有一米八高的陈尹浩像个女孩似的抽泣起来为自己辩解。 李堔眼睛一瞪吼道:“老子叫你拖鞋!收起你的眼泪。”他又是一巴掌打在男孩头上。 陈尹浩摸摸头,他想哭又强忍着的样子有些滑稽。这个漂亮的草包演技精湛还是他根本是个怂包?如果他是个怂包,又怎么能这么狠心杀人呢? 现在年轻人都是做事不计后果的,他是觉得自己事败了才装的这么可怜吧。 我眯起眼看着他一边抽动鼻子一边慢吞吞的靠在墙上将两只脚上的篮球鞋脱了下来。 李堔接过那球鞋倒转过来,鞋底的纹路赫然和三次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一模一样。 “你们……你们要我脱鞋子干嘛,这双aj复刻版我已经丢了有段时间了,可突然出现在宿舍门口,我就高兴的先换上了。我是换上鞋才去见得小溪。”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编故事编个能让我相信的好不好。”李堔冷哼一声。 大胡子警官拎起仍想狡辩的陈尹浩推搡着骂道:“别他吗装了,敢做就想跟爷们一样认下来,回警局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做的案,杀了几个人。” “哎,这位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来警官宿舍来抓这小子的?”我很不解的问,他怎么会恰好在陈尹浩作案的时间点出现在这呢。 “那个蔡远航提醒我来的,果然我一来就看见这小子正在女孩的房间里,那时人已经死了,这小子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什么玩意。”大胡子回答。 “你说什么?他坐在地上发呆?”我拧着眉毛,哪有做了案不离开现场的凶手? 第五百二十章李堔的总结陈词 “我当时看到小溪脖子上被人割了一刀吓傻了好嘛,我的腿根本不听使唤。”陈尹浩解释道。 李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嘴里骂道:“兔崽子杀了这么多人还吓傻了,今天下午你就弄死了两个!装什么装呢!” “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人,我长这么大鸡都没有杀过。”陈尹浩说完咬住唇,几滴眼泪又从他眼眶中打转,因畏惧李堔,他强行忍住不敢哭泣。 “蔡远航他讲了什么,他招供啦?先出来说。”李堔又对陈尹浩吼道:“老实待在这!” 我与大胡子警官紧随着他出门。 到了走廊上,李堔的手下这才说道:“本来我不是在审问这小子嘛,他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我就没搭理他了,然后蔡远航又是要水喝又是问我几点了又是要烟,总之折腾了一会儿他才突然说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我。” “蔡远航问你时间是几点?肯招供又是几点?”我意识到蔡远航的招供可能跟时间有关系。 “问时间是三点多吧,他肯说更晚一点,四点的样子。其实他没有认罪,而是告诉了我一件事,关于那失踪的爷俩的。那事就是里面这小子干的!”大胡子回答。 李堔埋怨的看了我一眼:“小孙别打岔,有问题一会儿再问。” 大胡子点起一根烟说道:“蔡远航说去年夏天他女朋友张小溪还有她的朋友们陈尹浩李方州,还有谁来着,我想想,还有个叫宋佳的姑娘,再加上沈青青他们个人一起开车去郊区野营,回来之后张小溪就一直很不安,在他追问之下,那姑娘才支支吾吾地说,原来下了离阳高速他们的车子就撞上人了,那老头后来还死了。因为他很爱这个女孩就没把事情捅出来。 半个月前张小溪又开始闷闷不乐了,他问也不说。没两天那女的又恢复了原样,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再后来就不断开始死人了。蔡远航说他开始也没把所有事联系起来,昨晚他本来想告诉你们的,但考虑到牵连到女友就没说了,今天他才鼓起勇气把事情全部说出来,还提醒我张小溪有危险,然后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救着那个姑娘,她还是被陈尹浩这个畜生害了。” 大胡子越说越气将烟扔在地上,胸口起伏。 李堔长吸一口气开始分析:“这倒是说的通大部分事情了,这五个男女遭遇了车祸把张树生弄死了,这也解释了宋佳的车曾经有过严重的维修记录,也解释为什么她要潜逃。 不料死者的儿子张宝荣知道事情的真相上门复仇又被这群人害死了,良心惴惴不安的宋晓找到魏西里求救,被拒绝了。 宋晓可能意识到陈尹浩和李方州可能要灭口了,所以向你求救,但她还是被说服了。但第二天她便害怕的率先潜逃了。 第二天杀人成瘾的陈尹浩把那个不肯跟他发生性行为的女友俞小莲弄死在树下,心里也蒙上了把知情人都干死的念头,他绝对是跟李方州一伙的。 两人开始了谋杀,并且拟定了嫁祸给董平的计划,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董平所有命案发生的时候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这都是李方州为了嫁祸给他安排的。 在打赌赢了董平后又让董平连夜驱车赶回家取清酒后,李方州杀害了影像店女老板于秀莲,只是恰好碰见李乐乐砸伤了自己妈妈。 在伏击沈青青失败后,不对他就是故意失败的,为了的就是露出昂贵特殊的火影面具来,这也是嫁祸董平计划的一部分。 其实那时沈青青可能就猜出了一点,她拼命暗示你事情可能是陈尹浩做的,但由于身高不符,她又没法说服你。第二天中午李方州将沈青青约到了小树林,又令董平去取并没有到的快递,这时沈青青被杀死。 紧接着是妓女媛媛的死,他们的计划是通过留在现场的五部录像带令我们怀疑到喜欢上网的店员蔡远航头上。这么多凶案自然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做的,媛媛的死同样是为了嫁祸蔡远航,因为她与于秀娟都与菜发生过冲突,这两人死了,警方的视线不可能不注意到蔡。这也就有了李方州第二次叫董平去取快递。 原计划他们是杀死张小溪后把所有罪名推给那俩可怜虫就结束了,但杀红眼的陈尹浩还是不放心把最后的知情人一直的伙伴李方州杀了,反正董平和蔡远航是完美的替罪羊,这个计划还是很周密的。 如果张小溪没有告诉蔡远航这件事的话,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魏西里会失踪,不过大致真相应该就是这样的,三次凶案现场都有陈尹浩的鞋印,这小子又出现在凶案现场被抓个正着。 我觉得他就是目前活着的唯一凶手,关于作案过程的推理你们怎么看?” 李堔沉长的逻辑说完,脸上浮现自信的微笑。 不得不说他是个干练的刑警,很短的时间内就结合证据推理出了凶手作案过程和杀人动机。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大胡子警官猛地点头:“我赞同,跟全程对凶手录像一样清晰,有条有理,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的这记马屁显然拍的他上司很舒服,李堔一脸爽上天的表情便是明证。 两人齐齐的看向我,似乎等我表态,思绪乱成一团麻的我说道:“还是有几个小疑点的,李方州为什么会趴着死在厕所,陈尹浩那么高大正面突袭就可以了,而且为什么要砸他后脑勺,还有他的手机为什么三天没有通话记录?陈尹浩杀人之后为什么要留在现场,救他软弱的表现真能杀死这么多人吗?” “你还年轻,容易被嫌疑犯的表现欺骗,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而且倒下我已经解释过了啊,陈尹浩赶时间就把他弄晕了砸死呗,动静小才安全。他们本就约好了的要什么通话记录,再有陈尹浩杀死张小溪等于什么事都完成了,这小子肯定松懈了啊,这才被抓个正着。” 李堔大概被压力搞烦了,他只想尽快结案,说完瞪了我一眼他令大胡子押着哭哭啼啼的陈尹浩回警局。 瞧着那个大个子哭的雨带梨花,我总觉得他跟我心中的杀手相去甚远。 第五百二十一章孙想发威 “当然,现在要结案为时尚早,照例也要将董平几人下午去干了什么,还有最近发生的两起命案死者的死亡时间查个清楚。例行公事罢了,你难道还觉得陈尹浩是无辜的?别又说是董平哈,我不想再出洋相了。” 李堔也不是那种草菅人命,为了结案置真相不管不顾的警察,他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只是一时被压力和不断发生的命案搞得心烦罢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李堔听取尊重我的意见,让我参与到调查里中来并不是因为我多么多么有才华,他更多的是看中我魏西里助手徒弟的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的话现在的话很重要,关系到真正的凶手是否落网,思索了很久我才清清嗓子严肃地说道:“首先是蔡远航,两个与他有仇的女人被杀死了。这点您解释为是李方州和陈尹浩为了嫁祸给他,我能接受。但是为什么蔡远航会在两次争吵中都说过会杀死她们的话呢?而恰好都在他说完不久两个女人死了,仅仅是巧合吗?这是我质疑的第一点。” 顿了顿又说:“第二点,为什么警方会在逮捕两个最重要的嫌疑人后还把所有学生都聚在一起,因为蔡远航暗示我们会有凶案发生,于是便有了迁进警察宿舍的事,这是第二点可疑的地方,他像是诱导我们去做这件事一样。第三点,他一直知道张小溪他们夏天的事为什么在下午四点钟才说出来?因为他算过时间了,那个点陈尹浩会出现在张小溪的凶案现场,就像那双鞋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陈尹浩的房间门口。” “但这些都可以解释的通啊,在我刚才的推理里。而且你说蔡远航能算准陈尹浩会出现在张小溪寝室太扯了吧。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张小溪跟陈的约会是后定的,他关在警察局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走廊里只有我们俩,因此李堔虽然被我反驳却没有很生气,他不需要维持队长尊严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是解释的通,但太巧了,更像是凶手想让我们这么认为的一样,真正让我起疑心的还是蔡远航在说出车祸灭口的事之前曾经问过几点钟,而且那双鞋就很奇怪,恰到好处三个凶案现场陈尹浩都穿着它作案,这图的是什么?就算是真的,他为什么又会穿回警察宿舍去呢,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大到杀了人留在现场还穿着仪式一样的篮球鞋。” 为了说服他,我尽量使得自己语气没有攻击性 又说道:“您看陈尹浩的房间在张小溪房间前面,要想去跟他约会便会经过自己门口,这时瞧见自己失踪很久的心爱球鞋他是不是会换上?即使不换上收回房间凶手嫁祸的目的也就达到了。aj复刻版也不便宜,是年轻人非常喜欢的东西。再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张小溪跟陈尹浩约会会被关在警察局的蔡远航提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别忘记了他们是情侣。”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女友跟别的男的胡搞?”李堔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群人男女关系混乱的很,陈尹浩就不乱了吗?蔡远航就不乱了吗?两人根本只是玩玩,如果他们计划好了在今天下午在房间杀死陈尹浩会怎么办?会提前约陈尹浩去她房间,这也就解释蔡远航为什么人在警局却能通知你手下去救人,他要的就是警察亲眼看见穿着篮球鞋的陈尹浩出现在凶案现场。 为什么是四点蔡远航才说出一切?因为那时李方州,张小溪都被杀死了。他很可能算准了草包陈尹浩看见了凶案现场会吓到腿软,好吧,这样把他说的太厉害了。 其实这时陈尹浩做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有了那双鞋又出现在了警官宿舍,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啊。” 李琛没有应声回答我,而是很认真的皱着眉思考着我的话,毕竟我的话对他冲击性很大。 但我此刻异常的自信又说道:“凶案现场本就不该出现那么多鞋印的,三个现场恰好三枚足印有那么巧合的事吗?那根本就是故意留下的,而且前两枚都不清晰,厕所里面那么潮湿的环境,李方州身边的那枚足印居然那么清晰。为什么?因为篮球鞋出现了,这枚足印是必须让警方发现的,他们没法肯定前俩枚被找到了,所以第三枚只能弄的更加清晰。而且这些鞋印有个特别的地方,它们不论清晰不清晰的都很浅,特别的浅。以至于根本没法根据足印去推测凶手的体重,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起初我以为是厕所太脏凶手踮着脚,可踮着脚是留不下清晰的足迹,所以它就是故意留下的,而且不是陈尹浩本人留的,不然以他的体重足印会很深。” 直到我提出足印,李堔脸上怀疑的阴霾才开始消失,他抬起头望着我:“精彩的推理,我承认你说的比我对,那以你之见蔡远航的另一个活着的同伙是谁?” 我赶紧谦虚地摆摆手:“是你的思路启发了我,而且你关于动机和一部分推理我是认同的。”说到这我苦笑了一下:“王一书,董平,徐兰,郑舒雅都很有可能。” “董平我理解,他本就是跟李方州差不多嫌疑的人。如果李方州不是凶手的话,他就很可疑了。但另外三个,特别是那两女的你怎么解释呢?”李堔再次瞪大眼,在我们的理论过程中,这几个女孩一直都没有被纳入讨论范围。 “王一书写过恐吓信给沈青青,但很快洗刷了清白,如果他是凶手,多么高超的手法啊,这难道不是思维盲点嘛,一个曾经被排除嫌疑的人很难第二次进入警方视野,也符合这起高智商的罪案。” 是的,蔡远航和他的同伙智商很高,如果没有他没有问那个大胡子警官时间的话,我绝对已经相信了是陈尹浩作案的假设。也正是他们周密的计划才能骗过干了大半辈子刑警的李堔。 “两个女人也是我们的思维盲点,我觉得这案子之所以这么难破就是因为我钻进了凶手们制造的逻辑陷阱,忽略了一些事。比如宋晓几个女孩曾经涉嫌援交卖淫被包养,说明几个女孩是有利益冲突的。死的两个女孩都是有可能参与这种事的,俞小莲冰清玉洁不肯从了朋友,因此这是她被杀的可能原因之一,沈青青张小溪都是洞悉他们秘密的人。女孩排除异己可不手软,就像宋晓的好朋友詹芳一样。” 说到那个失去智力的美丽女孩我多少觉得有些伤感。 “是啊,娇滴滴又漂亮的女孩,我们怎么会去怀疑呢?”李堔苦笑一下。 第五百二十二章释放嫌疑人 “不止如此,在今天之前遇害的四个人,俞小莲,沈青青,于秀娟,媛媛都有一个被我们忽略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是女性。事实上除了李方州外本案死的全都是女的,还都是漂亮的女人。” 我揉着鼻子在周密考虑措词才道:“这也是巧合吗?姑且算吧,最奇怪的是张小溪的死法是喉管被割开,而李方州却是后脑勺被人砸开了,我觉得这是找到蔡远航那个同伙最关键的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这些孩子全部保护起来?”李堔烦躁的挥挥手,好容易找到一个嫌疑人却被我否定了。 “不,相反。把他们都放了,只逮捕陈尹浩,这样他们就会以为计划得逞了。我觉得真正的凶手会忍不住跟蔡远航联系的!” 这也是我难以启齿的原因,这是个很愚蠢的笨方法,目前在王一书,徐兰,郑舒雅之间我虽然有怀疑的人选,却没有证据去支撑我的想法。 “然后呢?要是再出命案谁负责,这是行不通的,我不同意。”李堔用力的挥着手表示着自己的坚定。 确实我也没法保证蔡远航出去以后不会伙同帮凶继续杀人,这是对其他无辜学生极不负责的冒险。 坐在他的警察里,我来回搓着手掌,直到掌心发热为之,然后拿滚烫的手贴在自己额头。这是以前的队长告诉我的,说是有助于思考。 但从车内李堔投来的歧义目光来看,这法子有点冒傻气。 车外风景飞逝,我在沉默无语之中思考着怎么办,有些人情况越紧急思维越敏捷,这种人被称为急智,虽然我很着急,但我的智商一点都不着急。 即使我们依然扣押着蔡远航不放,因为无法确认他的同伙是谁,那人一定会知道我们没上当,他会把更多可能知情的人杀死的。 这时我想到一个女人,刘曼丽! 今天她来学校是为什么呢?收集写作素材鬼才信,她一定是来找人的。这个红发暴露有点风骚,年纪也不甚轻,还被胖揍一顿不得不戴墨镜遮挡的女人能找什么人呢。 我不由响起了风情万种的红发丽萨,是的,一样的浓重艳抹,差不多的年纪。我说我怎么会觉得她们很相像呢,实际上她们像的不是五官,而是气质。 因为她们根本是同一个职业。 也就是说丽萨出事以后,她是来接替前任的资源的,我拍拍大腿暗骂自己太蠢了,这么浅显的东西直至此刻才想通。刘曼丽自然知道学校里有哪些学生参与了那种肮脏事,而那剩下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杀人的。 我连忙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清亮动听的女声提示关机。 这个女人他妈的怎么也联系不上了,该不会也与张小溪一样出事了吧。 “挠头干嘛,你刚给谁打电话了?”李堔茫然地问。 我将事情说与他听,他捏捏拳说:“也不能怪你,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了一时想不到也正常,难免有疏忽。别担心,那种人作息不规律的,说不定她现在睡着了,晚上打就通了。” “要是魏西里在,他一定能想到的。”我沮丧而又自责地给刘曼丽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就是她现在有危险,最好来找警方,不行就躲起来。 车停稳,我们走进警局,李堔的手下们表情异常沉重和严肃,一问李堔的领导在办公室等着呢,他叹口气先走了。 而我问小张几个嫌犯呢,他说那几个学生做完口供已经送回警官宿舍了。 “你们效率倒是不低,口供给我看看。”我笑着伸出手,他倒是个说话的,想也没想就将一沓纸递了过来。 接过低头翻看,口供也只是关于下午事发行踪的,难怪他们很快便做好了。 首先是王一书的口供,听名字看长相也知道,那个戴着厚眼镜的家伙是个爱看书的了,他落款签名的地方,笔走龙蛇,刚遒有力。端的一手好字。王一书说自己整个下午都泡在一家叫做暖心的书吧里看书。 “这家书吧大不大,有没有监控?”我抬起头问。 小张摇摇头:“书吧休闲用的,有监控谁静的下心来啊。而且这书吧很小,离我们宿舍很近的,我也常去。” 我不再多问,开始看徐兰和郑舒雅的。徐兰说自己下午去看电影了,并在提交了电影票根。郑舒雅则是去逛街买了一条裙子,同样有店家的票据。 一时我为难了起来,书吧进进出出的,老板还真不一定会注意到一个样貌平平的书呆子,因为书吧大部分都是那样的人。而有电影票不代表看了电影,随时可以退场的东西,逛街更是女人的神技,买一条裙子可以花一下午也可以花一下子。 这些口供完全没法说明什么。 最后是董平的,他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但自己的名字写的歪歪扭扭,奇丑无比。像初次拿笔的小学生用脚写的。 但这些人里面他的行踪是最能证伪的,董平整个下午都在跟球友打篮球,打完便回家洗澡了。 “这些你们都核实了吗?”我问。 小张点点头:“同事们已经出去问了。”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我期待地看着他,因为这个平和的年轻人早上跟我互换了号码,在李方州遇害的厕所外,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孙哥放心吧,我让同事做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我问他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蔡远航,他欣然应允。 昏暗的审讯室里,蔡远航用胳膊垫在脑袋上,整个人斜靠窗台似乎在睡觉。 我朝他大吼一声:“蔡远航!” 他猛地醒了,狼狈地站了起来,锁在窗子上的手铐将他又拉拽回去。 他怒视着骂道:‘神经病吓我一跳。’ “没想到你居然不是凶手,我一直冤枉你了。”我笑嘻嘻的说:“要快被放出去了有什么感想?” 原本李堔是不会同意我的计划的,但他的领导来训斥一顿之后他就不得不同意了。因此蔡远航必然会被放出去。 “我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啊,有什么感想,难不成还要谢谢你们啊。”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五百二十三章真相几何 “很遗憾,你的女朋友张小溪被陈尹浩杀死了。我们没人保护好他。”我聚精会神地盯着蔡远航年轻的脸。 他先是一怔,然后是痛苦悲伤等情绪纷沓而至,一张俊脸横拧竖扭,好不精彩。 然而这些都被我尽收眼底,意外突发时人的微表情是没法骗人的,他有演技,却不够好。正常人听到亲密的人遇害首先是拒绝这个噩耗,是质疑是不相信。而不是发呆,他愣了一下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会发问。 因此这个小子对自己女友张小溪的死确实是提前知道的。 这也是我来找他的目的,我不是某个自信满满的胖子,我需要一些东西来佐证自己的想法。 “老弟节哀顺变啊。”我强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 “我爱她,我很爱她。你们怎么就连个女孩都保护不了呢。”他低着头呜咽着,与陈尹浩见着俞小莲表现的一般无异,干打雷不下雨。 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开口闭口都是爱,付出的真心却寥寥无几。过多的电视剧小说使得他们掌握了怎么追求一个人的技巧,却在其中丢失了本心。 又与他虚与委蛇了一番,我便迈步走出了提审室。这番交手下来,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可能并不是策划一切的人,因为他的智力确实并不高,能设下这么精巧的嫁祸计划的人,不该表现成这样。 这时我瞧见了脸黑如锅底的李堔,看来他的上司措词异常激烈,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他鼻子都是歪的。 “放人吧。”他无奈地朝小张挥挥手。“记得道个歉,就说抓错人了。”说罢他逃也似得回到了办公室。 眼睁睁看着已知的杀人犯大摇大摆地走出公安局对他来说实在太恶心了。 我赶忙追了上去:“咱们一会儿就跟着蔡远航后面,相信我,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李堔无力地点点头,一天之前他还说命案再发生便对不起自己警察的身份,当然我也说过类似的话,因此我们都面无荣光,甚至有挫败感的。 不同的是,我不需要面对自己之外的压力。 不多时,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我瞧见志得意满的蔡远航慢吞吞的走出李堔所在的办公楼,更可恼的是这小子临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吐了口痰在地上。 李堔仍低垂着头如斗败公鸡。 “李队,那小子走的时候对咱们吐痰了。”我大吼一声。 他的眼睛泛着光,像屁股着火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把他们一伙抓到,老子这个队长不做了,去他妈的。” 我俩快步下楼钻进了他的私家车,他车上有着一顶鸭舌帽一顶棒球帽,李堔毫不犹豫地将绿色的球帽递给我,然后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瞧着墨绿色的帽子,那是美国棒球联赛里某个用绿色做底色的球队的帽子,我挣扎了一下还是戴在了头顶。 心里一个劲骂美国佬缺心眼,又用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戴个帽子而已,安慰自己。 却说那蔡远航是个极懒散的人,从他走路的姿势便看的出来,步伐极慢,还双手插兜,时不时甩个头,伸伸懒腰,一副要死的样子。 “这个小子会去哪儿呢。”李堔握着方向盘,我们离蔡远航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 “你先打电话让宿舍那边放人。我觉得他们很快可能会见面。”我提醒他。 李堔目光灼灼如吃人般说道:“那边好像不够四个人啊,每个人后面我都要派人跟着,他们我谁也信不过。” “没事,我让小张叫同事去那边了,放人还是要你首肯的。”我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我怕那几个家伙一出警局便会做坏事,所以提前让小张要好的同事跟踪着那四个学生。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李堔像个久旷的深闺怨妇般望着我。 莫名想到跟着老魏办事时的自己,一阵心疼。我揉揉鼻子:“没有啦,那时你不是不同意放人嘛,所以我让小张把他们押回宿舍了,还交代要多准备几个人。其实我怀疑的就是除了董平以外的所有人。” “那董平要是凶手呢?李方州可是死了。”他很不快地用认真的口吻说道。 我坚定的回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董平的不在场证明就像陈尹浩那双无所不在的鞋子一样明显。太不像凶手能干出来的事了,再说徐兰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着也还好,所以我就怀疑王一书还有郑舒雅。书看的多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有过前科。” “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了,我瞧着挺正常啊,而且她很喜欢陈尹浩,没理由害他。” “正相反,她喜欢陈尹浩,却一直得不到,而且那家伙还这么花心,不吃饭的女人世界上或许有,不吃醋的女人可一个都没有。再者她很反常啊,你想哈。沈青青被杀时是她目睹的吧,她干了什么?在原地发呆了二三十分钟,看着凶手行凶。” 我顿了顿:“咱们可以用胆小解释这一点,那之后在警官宿舍是谁跳着出来说要自由回家住的,第一个是泼辣的张小溪,但最坚持的却是这个胆小的郑舒雅。奇怪不奇怪,她突然不胆小了。再者她也有理由杀人啊,俞小莲可是她心上人的正牌女友,小三恨正宫的戏码可是从古到今都在演的。事实上连环凶案的第一起最具有代表性,它的动机也是凶手的初衷。” 这是连环凶案的铁律,身为老刑警的李堔不可能不知道,他赞赏地点点说:“是这个道理,你继续。” 原本我只是有点怀疑郑舒雅,可越说我的思维却越清晰起来。我这才知道为什么魏西里那么喜欢滔滔不绝,边说边想确实有助于整理杂乱的思绪,此刻很多我没有想到的地方都清晰了起来。 “就比如那双鞋子来说,只有极亲近陈尹浩的人才能偷出来,起先我怀疑他的舍友,现在来看地下女友郑舒雅也很有可能把那双鞋拿出来,然后分别在案发现场留下。还有……关于李方州为什么会倒地,然后被砸开后脑勺的事。如果凶手是郑舒雅就简单了,因为她是女人,不够高度不够力量,只能把他迷晕药倒才能砸死。”我揉着鼻子,心里又坚定了几分。 “那她为什么不割破李方州的喉咙呢,那多简洁省事。那可是人来人往的厕所啊!”李堔不解地提出疑问。 第五百二十四章真相几何2 李堔的情绪很激动,一连说了三个那。 “因为这个女孩享受着将人家颅骨一下下敲开的快感啊,有些人就是心理变态,我这不是信口胡诌的,之前我们提过校内两个学生俞小莲沈青青都是被割喉杀死的,凶手是蔡远航对吧。 校外死的两个,于秀娟,媛媛。她们的脑袋可全是被砸烂的。而李方州也是被砸死的,即使处于极度危险之下郑舒雅内心变态的欲望还是驱使了她选择自己擅长的杀人方式, 要知道一个连环杀人犯是不轻易改变杀人方式的。但今天下午她时间实在很赶,要连杀两个人,于是最后一个死者张小溪是被割破喉咙而死的。不是因为她改性子,而是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她不知道陈尹浩会什么时候返回寝室。” 我说着觉得车内明明关着窗,阵阵寒意却从脚底直冲头顶,又从头顶回荡至足底。这世上还有比人更可怕的生物嘛,明明是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内心却如此残忍可怕。 “真他妈的变态啊,她才多大。”李堔显然再一次被我说服了。 老实说我从警以来从没遇过这么凶残的小姑娘,她甚至比谢婷婷还可怕。谢婷婷杀人但比这文雅的多。郑舒雅简直是嗜血,她已经不能叫做人了,她是魔鬼。我仿佛看见了那个美丽的女孩面目狰狞地拿着个小锤子一下下地敲开人的头盖骨,俞小莲,媛媛,李方州们的惨状更是令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堔也是如此。 在良久的沉默后,我又道:“其实那个面具和衣服也很可疑,第一次我们听到这衣服是什么时候?是沈青青遇袭,可她真的遇见了戴面具的人吗?我觉得没有,起初他们的嫁祸对象是董平,而青青应该也是一伙的。 第二次是郑舒雅在小树林说的,她说瞧见了一个戴面具的人杀死了郑舒雅,我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凶手。因为那天她必须出来作证,所以没有携带锤子,只好用匕首割破了青青的喉咙。要不然她干嘛守在原地那么久? 假设凶手是不戴面具和不穿动漫社衣服的一切是不是就合理了,他们要嫁祸的对象,李方州,董平,陈尹浩。全是动漫社社员,也全是面具拥有者。而且最最最重要的,陈尹浩是最后一个选择,因为郑舒雅虽然恨他却也爱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毁掉心上人。” “放弃嫁祸董平是因为他们发现我们并没有为难他,还将他释放了。那李方州呢?他们可以嫁祸李方州啊。哦,李方州如果被捕会将一切都说出来的,这小子也是去年夏天肇事的知情者。他妈的,这小丫头能有这么厉害嘛?”李堔叼着根烟。 刑警队长很气,因为在李方州遇害的厕所外,他已经完全进入了凶手设置的逻辑陷阱,完全相信了陈尹浩是杀手的嫁祸,最厉害的是那五部录像带,它们令得李堔连对蔡远航的怀疑也放开了。 我们虽然一边在交谈,他可一直没闲着。汽车正在他操纵下慢吞吞地跟在蔡远航身后一段距离之外,这是个跟踪老手,车距保持极其好。而且在我长篇大论的时候,他已经将释放那几个学生的电话打了。 他即使在闹事也能用一只手驾驶着汽车前行,这点比我厉害多了。 “本质上我没完全排除另外两个嫌疑人,郑舒雅能干的事,徐兰也能干。此案没有面具的人才有嫌疑,王一书那屌丝样应该也买不起面具,而且跟这群又英俊又多金的同学在一起,人难免不病态。这凶手肯定是病态的,目前来看郑舒雅还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本来我就奇怪为什么沈青青能在凶手那逃脱,现在想想就是她自己故意放出面具的消息来误导我们的,所以我们一直把精力放在拥有面具的三个男生身上,这一手可真漂亮!” 我由衷的赞叹道,不管剩下一个凶手是谁,他/她的智商和心机城府都很可怕。简直不像20出头的年轻人。 “你注意到没有蔡远航提起跟张小溪去年遭遇车祸的人里面并没有这三个人,甚至董平也没有。这恰恰说明蔡远航在保护同伙,所以董平是无辜的。他怕将董平牵扯进去,我们就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李堔这时才真正放开对董平的执念。 毕竟他们设计的两个嫁祸人选都是普通刑侦人员必定穷追不舍的对象,一个所有凶案发生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一个则每一个凶案现场都有足印。 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李堔这才真正被我的推理打动。其实我还是有所隐瞒的,那个录音。所有涉案的男孩全部与录音里的嗓音不同,这是我到现在都惴惴不安的事。 我既不想他知道我心中警队之耻的隐痛,也不想他又产生此案还有另一个凶手的想法。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万家灯火逐一闪亮,太阳不甘心的退回幕后,明月悄然登场,而这时我们的跟踪对象蔡远航此刻正有滋有味的吃着路边摊。 我与李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大快朵颐,尽管我俩同样饥肠辘辘。 李堔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嘟咕嘟叫了两声,他尴尬地找着话题:“小孙啊,你把整个案情从头推导一遍吧,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呢。”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我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幽幽说,一张胖脸若有似无的在天空。 “其实大致推理跟你之前的一样,蔡远航也是去了那次郊游的,另外的人分别是宋佳,詹芳,沈青青,张小溪,李方州,俞小莲。外加这三个嫌疑人中的一个,就拿嫌疑最大的那个郑舒雅吧。一共八个人,七座的suv。超载肇事,这可能也是他们即使在魏西里放过后也要弄死张树生的一个原因。” 我停了停又道:“但詹芳被整治跟这起车祸没关系,她也是援交女之一,可能她并不愿顺从吧,所以被丽萨她们送进了精神病院且做了惨无人道的切除颅前额叶手术成了白痴。” 第五百二十五章可怕的对手 幽暗的夜色彷如砚中墨般浓稠,皎月虽圆虽明却无法将这化不开解不掉的黑夜照亮,人间的万家灯火也正兀自努力。偏生,那夜那黑仍是顽固不化。 想到那失去智力的美丽少女,又是一阵寒意袭来,人心总是爱美的,把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变成弱智是谁都不肯原谅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又道:“蔡远航是个好色的流氓,张宝荣是无赖。这才能解释为什么时隔一年多,张宝荣才找上门来勒索。只是一拍即合的两个无耻之徒怎么也想不到,这群年轻人胆子这么大不但不就范居然还把前来要钱的张宝荣杀了。 蔡远航自然很害怕自己暴露。于是他找到神秘人x或者说郑舒雅提出了交换杀人,心中有鬼的他碰见了心理变态的她。真是西门庆碰见潘金莲,秦桧撞见了魏忠贤。因此两人制定了整个计划,他们的计划是嫁祸给陈尹浩!对的,没有神秘人x,剩下的另一个凶手只能是郑舒雅!你快打电话去逮捕她!” 随着我的从头再来的推理,我原本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完整起来,剩下的凶手只能是郑舒雅! “你别急,她一时半会儿跑不掉,你先把你的推理讲完,为什么只能是郑舒雅。”李堔望了一眼车窗外,那个蔡远航仍在慢条斯理的吃面条,这个废材做什么都比人慢。 我想想也是,郑舒雅以为计划成功了自然不会马上逃跑,而且有人盯梢着她呢。 “就因为他们计划一开始就是为了嫁祸陈尹浩啊,这个先放一边,我说道哪儿了。哦,他们还有一个假的计划,郑舒雅说服沈青青,李方州,张小溪。她要杀死阻碍小三上位的正宫,那个青青男友,头上也绿油油的董平开始便是假装提出来的替罪羊,被包养的青青也有杀死武大郎的动机不是嘛。而且这群人本就互相依赖,五个有三个同意了假的计划也就开始啦。” 说着我下意识的扶了扶头顶的棒球帽。 想到自己的身高才略略宽心又道:“于是有了接下来陈尹浩正牌女友俞小莲的死,随后是影像店老板娘于秀娟被杀。沈青青假装夜里遇袭为的就是嫁祸董平,引出面具和套头衫的事。 但蠢货沈青青根本想不到第二天自己会被约出去并被杀死了。她也是郑蔡计划的一环,他们要扫清所有知情人。 于是便有了郑舒雅假装目睹了杀人事件,又自称看见戴着面具穿套头衫的。也成功的将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动漫社成员上去。 为什么沈青青死后李方州不跟他们鱼死网破?只能说明这个蠢货是真的蠢,反正他被说服了,计划仍在施行。媛媛被杀了,我们逮捕了蔡远航,这原本就是郑舒雅提前预见了的事,她早就给蔡远航弄好了脱身之计。 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董平的嫌疑越来越重也被逮捕了,警方还在他的寝室搜出了面具和套头衫。但警方不是吃素的,抓了蔡远航迟迟不放,又把董平放了。 彻底慌了的李方州被忽悠的出逃,这也就有了他的提前请假,和入住宾馆。蔡远航提示警方有人会被杀,警方将所有学生聚集在一起。 接下来就是张小溪郑舒雅早就说好的吵闹获得警方给的极大自由,而且她还让张小溪约陈尹浩下午四点半在警官宿舍约会,精虫上脑的陈情圣怎么知道两个爱她的姑娘其实想要他的命呢,自然应允了。 随后郑舒雅打电话给李方州约他到方联网吧见面,我本来很不解为什么李方州死的时候手机是关机,而且三天也没有通话记录。现在想明白了,他是另外有一张电话卡,死了之后被郑舒雅置换掉拉。这个女孩虽然心理变态,但心思确实缜密。 郑舒雅杀死了李方州,时间也太不及了,她赶回宿舍违背原则的将张小溪割喉杀死,并在陈尹浩门口留下了那双已经在三个凶案现场出现过的aj篮球鞋。 最后警察局的蔡远航讯问时间,得知已经四点了,便把夏天出车祸的事说了出来,警方自然会乖乖赶到宿舍正好抓捕陈尹浩。 时间刚刚好,董平被排除嫌疑,李方州惨死,唯一拥有面具的陈尹浩穿着那双该死的篮球鞋出现在凶案现场,警方有什么理由不抓捕他? 大致就是这样,完美的计划啊。” 我说完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透了。 如果事情真是郑舒雅一个人策划的,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无疑是个可怕的生物。 “确实完美,郑舒雅的大脑甚至比她的内心还可怕!”李堔心有余悸的发出和我一样的感慨。 瞧着正一筷子一筷子吃面条的蔡远航,我觉得他很可怜。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那个女孩要玩弄他实在太简单。同样还有自以为风流倜傥的陈尹浩,他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风险,那个被他在爱情上玩弄于股掌的女孩,远比他厉害多拉。 “喀喀喀”前方的汽车碾碎了地上的一块小木头,那噪音极像头颅碎裂的声音,若是正常人又怎么会热衷一下下拿锤子敲破别人脑袋呢。 “你有郑舒雅犯案的证据吗?”李堔期待地看着我。 我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她的手机会有打给李方州那张消失的卡的通话记录,这是销毁删除不掉的,可以去电信公司调取。因为陌生号码,李方州不会接的。但愿……但愿他们不会互存第二个电话号码吧。” “很大可能不会,现在卡都是实名制的。除非她伪造了两个假身份证又办了两张卡,还互存了姓名。差点忘记了,只要知道电话号码可以查到通话内容的,除非她让别人打电话” 李堔说着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并不能预估这个女孩智力和城府能可怕到什么样子。 “但我觉得她可能还有别的证据暴露,比如作案用的那个钝器,比如锤子之类的东西,还有雨衣,还有刚刚杀完张小溪的匕首。这些东西都可能帮助我们抓捕她。” 李堔也不多啰嗦,他开始给几家通信服务商打电话,要求调取两个身份证号码办的卡。 第五百二十六章再见故人 一直到蔡远航慢吞吞地将面条吃完,李堔仍在打电话。因为百无聊赖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只见他将筷子搭在碗上站起身,离开座位。 “老李,那小子走了,快跟着。”我连忙推推李堔,他的操作简直是危险驾驶的教科书,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方向盘,嘴里还叼着烟。 松开离合器,汽车缓缓驶动,我们再次紧跟着那小子身后。 “喂,我李堔啊,把那个郑舒雅立即……” 我吓得再次推推他手臂,低声提醒:“不能抓,那个姑娘说不定还有后手。” “跟紧她,丢了这丫头你明天就别死的来上班!”李堔挂掉电话不解地问:“郑舒雅不是确定是嫌犯了吗,为什么不抓捕?” “我想把组织她们援交的人一起抓起来,就凭几个学生是没法把詹芳送进精神病院的。” 这只是我嘴上的说词,实际上我不能忘怀的还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而且宋晓也没有找到,那丫头与他是一伙儿的,查清楚魏西里那天遭遇了什么也是我选择留在这而没有去北京的原因。 如果那个胖子出了什么差错,我得知道找谁报仇。 “也对,不把源头解决掉,以后还会有女孩被她们拿钱诱惑。不过,说难听的,现在做这行的太多了,打击了一伙,新的又冒头拉。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李堔叹了口气。 他所言非虚,现在有些年轻人面对物质诱惑毫无抵抗力,身处商品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道德水平也是断崖式的下降着。就像这几年兴起的裸贷,校园贷。警方不是没有打击处理过,可架不住学生自己抵不住诱惑,蹭蹭上钩。于是越来越多毫无底线的家伙把爪子伸向这些三观没成熟的年轻人。 就拿援交来说,它就是变相的卖淫。而且更加隐蔽,单对单交易。且大部分都是刚刚成年的女孩,不仅大学,现在高中生如此也不少。对此身为曾经的警务人员,我是很清楚这类案件侦办的难度的。 以前我就听我们局长就说过这事有三难,处罚难监管难防控更难。 “能抓一个是一个吧。”谈到这个话题,我觉得内心像压了千斤巨石一样沉重。 从李堔口中我得知那个郑舒雅并没有逃跑,从警官宿舍搬出自己东西后她便回到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只担心跟踪的警察被这个智商超人的女孩发现。 眼前的蔡远航倒是个好对付的,他吃完面便又迈着那被打瘫痪都活该的步伐在街上懒散的压着马路。 这个臭小子还时不时的东瞟瞟西看看,路上有点什么新奇的都要留下来看一阵。 李堔点了根烟骂道:“这好吃懒做的小子活在世上真是浪费空气。” 我笑笑没有说话,那小子一路逛一路瞧,走着走着又回到了方联网吧。瞧着网吧闪烁的灯箱,我时刻不敢松懈,因为我们并不清楚他会什么时候跟郑舒雅或者别的人见面。 “咱们吃点东西吧,这小子不知道要上多久网呢。”李堔提议。 “您开车去后门守着吧,我去网吧跟紧他。” 方联网吧有个后门的,这小子说不定什么就偷偷溜走了。 也不等他回话,我便推开车门也往网吧走去。 在服务台,拿身份证开好机,我又买了一瓶水几袋饼干还有一包烟。这是个装修的很不错的网咖,但里面环境很差,他们居然没有设置无烟区,大晚上的网虫们将整个网咖弄得乌烟瘴气。 我买烟是怕他又上通宵自己熬不住,再一个抽烟的时候可以用手遮掉大部分脸令蔡远航难以认出我来。 之所以紧跟着他是怕这小子会出事,我很担心会有人杀他灭口,他此刻更像我缠在吊钩上的鱼饵。一不留神,饵被吃掉,鱼没掉着,我可不知道去哪哭。 蔡远航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上网,他玩的是一款时下很火的对战游戏。这个什么时候都像个痨病鬼一样惨白着脸的年轻人,坐在电脑屏幕前,整个脸反而红亮起来,他叼着烟一边操作,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叫骂着。 我就坐在他后面吃着饼干,为了怕被人怀疑,我也打开了电脑,这几年越来越不爱上网了,随便打开个新闻网站便挂在那置之不理。 喝了口水湿润干涸的嘴唇,我掏出手机给甘玉瑾发了条问候的短信,问问他现在魏西里身体怎么样了。 人不能过去,但我的心始终有一部分在那悬着,生怕连那个胖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法见着。 要知道初见时我是那么讨厌他,这想想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电脑显示屏下方的数字跳到了九点半,蔡远航仍在问候着对面不知是小学生还是中学生的队友的长辈,其言词之粗鄙,内容之丰富,令我叹为观止。许多不知道的生殖器别称和奇怪的姿势一遍遍的从这个成年没多久的大男孩嘴里跳出,我很不解打个游戏至于这么深仇大恨嘛。 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没空,甘猴子还是没回我短信,我几乎快坐在原地无聊疯了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实说就算此刻魏西里站在我面前,也不比她来的令我惊奇。 我只觉得肾上腺分泌加快,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去,我的眼眶也像被或烤着一般充着血。 那人并不是别人,她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友小安。 在我刚刚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双双出轨,在过年前几天父亲被母亲的奸夫砍伤住院,羞愧的母亲自杀死在我怀里。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来说无异于天塌了,那阵子我得了躁郁症,也就是抑郁加躁狂。上课上的好端端的便会砸窗户踢桌子,那时是小安出现拯救了我,我的躁郁症也在她的帮助下得到了缓解。再后来父亲又查出了癌症,爷爷去世,一连串的打击使得我又旧病复发,面对像疯子一样的男友,她始终不离不弃,我身材高大,那时候已经一米八多了,她一米六都够呛。 每次我病发砸东西时,哭的雨带桃花的她虽然怕的要死,却仍抱住我的腿不肯我出去生怕我惹出事来。为了她我开始咬牙克制着自己并且配合治疗,同时也拼命努力学习,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 那是少年的我傻乎乎的愿望。 再后来,父亲病重把家里拖垮了,我再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交学费,又是成绩远好于的她供我,为了报答她,我高二时便去工地学人家搬砖做苦力。 那时未成年,工头欺负人,我干的最多却拿的最少,于是我咬着牙更加卖命的干,终于把自己弄成了腰肌劳损,倒在工地的时候,我哭了,既不为死去的母亲,也不为自己该死的命运,更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因为那个礼拜我想送她一块手表做十六岁生日礼物的,东西不贵,才90块。可惜我买不起还累倒了。 是小安从家里拿出钱来给我治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沈安对于我的意义,因为我手上刀疤累累,在患躁郁症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想终结掉可悲的命运,我不是魏西里,那时年轻也小。若不是遇见沈安,我坟头早就青春翠绿。 休学一年,我治好了病。却发脾气拒绝去高考,又是她鼓励我去报考警校,面对报名费时我退却了,钱只有等到缺的时候才知道可贵,可是临近报名,沈安却拿来了一笔钱。我问她钱是怎么来的,她说家里给的。 我知道她家里条件也不好,却最终犟不过她拿着钱去报名了,其实我是自私的,我太想当警察了,笔挺的警服,闪闪发光的警徽都是我儿时便常梦见的东西。第一个学期下半年我才知道沈安辍学了,那个娇小的女孩一人做几份工作,供养着家里和我。 知道真相后我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她是那么娇小,小的只能藏在我的胸膛里。那时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这个女人不是我的恋人,她更像是我的母亲。 那时的我只想学好本领,将来多抓几个坏人,然后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其实我知道我就是自私,不是我犟不过她,而是我习惯了她的牺牲和奉献。 在毕业后,我总算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那块,已经不适合二十多岁的人戴的手表了,我是那样的开心,以为一切厄运都会过去,乌云过后是晴天,我傻傻的想,谁知道乌云后面跟着的是雷霆霹雳,是倾盆大雨。 为了她,我匍匐在杀死我战友的恶徒面前,我哭我煽着自己耳光,却依然失去了她,小安被带走了。我找过,用了几年找她,可一无所获。 但我知道她的消息时,我又被各种倒霉的事缠上了。 “小安!” 我想喊她,喉咙却发出了怪物一样呜呜声,因为太过激动我竟发不出声音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牵着你手的是他 三年过去了,习惯短发示人的女孩已经蓄了一头乌黑长发,曾经爱笑的她如今脸上挂着冰霜,原本惹人怜爱的酒窝也被藏了起来。她将小嘴抿成一条线仍是我记忆力倔强的模样,却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她白嫩纤细的手腕上,我当年送的手表已经悄然不见,原本戴着我第二个月工资买的金戒指的尾指也多个镶嵌宝石,样式奢华的新戒指。 尘封的记忆再次开启。 “叫你不要换乱花钱,一个月工资买两个戒指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气死我啦!”她插着腰怒斥。 “你气死了,怎么还在笑。” 我一把抱住她,将娇小可爱的女人高高举起,她的俏脸再也绷不住,梨窝挂在嘴角,脸颊不喝酒也醉人的酒窝更是调皮的显现。 情到浓时,是热吻是抚摸,再想更进一步,却被紧紧抓住。 “没结婚,不可以。”身下她脸红如苹果。 “这辈子除了你我还能娶谁,这辈子你难道想嫁第二个嘛?”板着脸有些不开心。 “总是你的逃不过,我这辈子这么对你好,就是上辈子欠你的。反正还不干净我是不舍得死的。” 邪念冷去,羞愧的想哭低念着:“是我对不起你,我还你这辈子剩下的日子全部拿去还你。” 才知道热恋的两个人抱着什么都不做,也很美好。太爱一个人拥抱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用力,只因想将她挤进身体里。 那是我们最贫穷,却最快乐的日子。有人说爱情需要面包,那只不过因为不够爱罢了。 人会有美梦,亦会有噩梦。与小安喝冷水就面包的日子睡觉嘴角是扬着的,可终究我还是去了桥头巷,去到了那栋小房子…… 黑漆漆的枪管在头顶,有个广东口音的年轻男人,猖狂的大笑,他手持着摄像机:“你认个衰,契爷便放过你啊。” 脸颊上是未风干的热痰,到处都是全被打的伤口,又疼又没有力气,脚边是我周身是血的战友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心中热血仍在,叫骂着:“我妈生我除了一身硬骨头外什么也没给。认怂,做梦去吧。” “是嘛,你认识这个女孩嘛?”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被缚着双手的沈安被一个既高且壮的蒙面男人带了出来,即使被枪顶住头顶,她也将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眶通红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泪来。 那是一个胆小的看见蟑螂便爬到桌上不敢下来的小姑娘啊,我才知道勇气是与胆量无关的,她在害怕我担心,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把我摆在第一位。 “硬骨头,你有没有当面看见a片啊。”年轻人的手放在小安脸上。 “放了她,我随便你们怎么样。有什么冲我来啊…只要你们放过她,我随便你们怎么样。” “先钻了我们五个人的裤裆,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喊我是软骨头我怕死,你们饶了我吧。”又是那个年轻人开出条件。 硬骨头的脊椎弯曲了,我像是条狗一样在嘲笑中钻过了第一个人的裤裆,那种羞辱使得生不如死,我觉得自己对不起肩上的警徽。 千年前韩信受过胯下之辱,他为的是自己活下去。伟大如他事后选择了原谅了当年欺负他的人,而我只想一口一口生吞活剥了这五个恶人。 那几分钟过的比半辈子还长,在钻到第四个裤裆时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难堪的还在后面,我跪在地上,头用力地砸在地板上,鲜血横流与热泪裹在了一起。 “磕头那个,你是不是忘记什么话没说了?” “我是软骨头我怕死,你们饶了我吧。”我像是条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尽力将头埋低不去看沈安脸上的泪,不听耳边放肆的笑声。恨不得化身一只鸵鸟能够钻进沙堆之中。 “喊啊,契爷没让你听,继续喊。” 然而我终究不是鸵鸟,为了活命我只能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一遍遍的喊着那羞耻的话。 年轻人手中的摄像机忠实的记录着一切,于是才有了后来被人耻笑的警队之耻。 “你们够了,你们够了。”小安像是只失去幼崽的母狼般哀嚎。 最终我活了下来,像条狗一样被拖出了那件房子,然后是火焰与爆炸声。小安被带走了,那个年轻人说:“我答应放过你,又没答应放过她。敢把我们五个的事说出去,你就等着给她收拾吧。” 于是录像带寄来时,面对昔日的同事们都愤怒了,他们顾念旧情问我原因,我怎么敢说,斥责谩骂随后而至,我始终缄默的像个哑巴,随后是羞辱的开除。起初我像个疯子一样独自找着小安,可是他们都像消失了一般,人海茫茫四个字令我苦不堪言。 过了三年没有她的日子,我像是具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遇见了魏西里。 此刻她就在眼前,我站了起来。想吼叫着她的名字,可我不能够了!她如今十指紧扣的是别人的手。 那人并不是吴知厄,而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他大概二十二三岁,比沈安还小一点。我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站在原地。 为什么她被那群恶棍掳走三年之后会重新出现,为什么她会牵着别人手。为什么她又没跟吴知厄在一起了,太多太多的问题涌上了我的心头,旧的记忆新的疑问使得我忽而像在南极万年冰川,忽而置身地底烘炉。 一身被冷汗浸湿的我,很快又坐下了,我不想被人看出异样,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血冲动的少年了,沈安对我的感情,绝不容我去质疑,我也没有资格。即使她爱上别人也不亏欠我什么。 但她一定是有隐情的,她一定还在别人掌控之中。这不是自欺欺人,她原本便是跟着那群恶棍走的,又被人看见过跟吴知厄在一起。那群无恶不作的畜生未必肯放过她,现在我手上没有枪,不能妄动。 万一连累了小安怎么办? 冷静判断局势然后将她救出来! 我紧捏着双拳,指甲深陷肉里。 那个男人牵着沈安却没有落座,他们游弋在网吧里像是在找谁一样。从牵手这个动作来看,他们平常没少牵,很熟练,沈安虽然是被牵着走的笑,却也没有抗拒。这个举动令我心里还是刀割一般痛苦,但我仍强打着精神看着他们。 难道这个男人是来杀蔡远航的,我拼命用思考来分散注意力。 第五百二十八章脑中菜市场 一辈子深爱的女人正在眼前,她还牵着别人的手。要想冷静下来是极其困难的事,何况对于我这种曾经患过躁郁症的。 躁郁症是极可怕的病,有些人不理解,觉得不就是负面情绪嘛,成年人忍忍就过去了。实际上那很难,每当病发时,胸口就像钻进了一万多只蚂蚁一样,它们在啃噬着你每一处内脏,那是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偏偏没法挠。 再就是脑袋,但躁郁症发作时,整个头颅都是发热的。脑浆像是被放置在最猛烈的大火上烤一样,发热过后是各式人类无法忍受的噪音在耳中响起,刮玻璃,铁器敲打声,在颅内放大回荡。 即使身处悄无声息的静室,你的颅内仿佛也有个巨型的菜市场,可偏偏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听见。但胸中的痒和脑中的响到达顶点的时候,便需要一个发泄口,所以躁郁症的发作时便要破坏能看见的一切,砸烂,砸光。 此刻我便有些病发的迹象,像猫一样用指甲死死的抓着电脑桌,手指骨节发白,一条条痕迹出现在那,我咬着牙强忍着三年没有发作的病痛。 颅内的菜市场又营业了,我的眼前越来越红。是的,红是愤怒是忍到极致。是毁灭降临的前兆。 我瞧见了沈安牵着那男人并没有走向我这边区域的蔡远航,而是相反方向的位置,他们驻足与人聊着。他们的身躯将坐着上网的人完全遮挡住了,我看不清他的脸。 却看清了与小安一起进来的那个该死的英俊男人,他的手正放在沈安纤细的腰上。 接着我的眼前越来越红,像是有块赤红滚烫的炭在烤我的眼球,红色渐渐遮挡住了视线,我脑中菜市场里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响。 耳边听见一声巨大如上古凶兽般的咆哮。“啊~”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谩骂。些许疼痛,同时响起。 烧着了,我的身体烧着了,我甚至闻见了皮肉被火烫过的香味,身体失去了控制,是毁灭这世界还是毁灭自己?我不得而知! 有人在哭有人在叫,我除了脑袋发热外还有点点疼,身上滚烫如从地心中钻出来一般,那些疼痛像水一样清凉,被拳脚掠过的地方,热度会下降。 眼眶太热了,有液体流下,不知是泪还是血。野兽的嘴里叫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我好像听到了有个安字。 这个该死的野兽在叫我小安嘛?我怒火攻心,灵台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清明…… 梦里我变成一块刚出火炉的铁,无数锤子在身上砸着,火星四溅,我似乎看见了一张女孩的脸,好像是变态的郑舒雅,又好像是可怜的小安…… 我努力睁大眼去看,却瞧见了一张中年人忧心忡忡的脸。 “老李你……”我的脖子像是被人敲进了螺丝,转动的异常艰难,但我仍看清了眼前是个医院。 “你这小年轻,手臂上感染这么严重也不跟我说,还查案子!”李堔的责怪竟然带着暖意。 我锤锤头帮助麻木的头脑清醒,想到网吧未完的事我赶忙问:“小安呢?一个长头发有酒窝的女孩你看见了吗?” 李堔摇摇头:“没有看见啊,我是听到网吧乱了,有人出来说里面有个疯子在砸电脑快被人打死了,我怕出事就跑进去了,谁知道一看是你老弟。哎,医生说可能是你伤口感染导致的,要仔细检查一下才能知道。” 我坐在原地有些懊恼,该死的躁郁症什么时候发作不好,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发作。而且小安还不见了,他妈的。 “手臂感染只是个诱因,我当时应该是枪伤未愈导致发烧,然后情绪激动下……引发了老毛病。没什么事的。” 我摆摆手说,猛地想起,一见到我蔡远航再蠢也知道自己被跟踪了。连忙又问李堔:“那小子跑了吧?哎,都怪我。我太没用了。” “别这样说,没你我都进阴沟里了,你的老毛病是什么啊,趁着年轻有病就赶紧治好去。”李堔并没有责怪我,而是像个长辈一般温和地问。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自责,要不是我如果发病,这起案子就完美告结了,李堔背负着来自各方面巨大的压力,这时候居然没去办案反而陪在我身边,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大哥。 “那个郑舒雅不会也跑了吧?”我揉揉头。 李堔苦笑了一下:“那倒没有,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把她逮捕了,只是电话这条线是走不通啦,她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份证办的卡,而且我们抓捕时也没有搜到她手机上有通话记录……不过其它证据也正在寻找中,比如作案用的锤子雨衣什么的。那柄匕首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就在警官宿舍不远的垃圾桶里,你也别担心,我们在调各个她可能经过区域的监控,总会有视频拍到她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一旦确认嫌疑人后,取证会变得简单起来,比如她是个长发女孩,很容易便会在凶案现场留下一些头发或头屑之类的,即使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地方,只要找到了便可以作为证据,凶案这么多起,找到她留下的罪证只是时间问题。 “我昏多久了?”我此刻身体疼脑袋沉,浑身一点劲都没有。 “一天多咯,我也是下班后才顺道过来看看你的,别担心好好养病,这案子有老哥呢。”他拍拍我的手背。 我居然昏睡了这么久,当时小安是一定见过我的,她做了什么反应呢?有没有像以前我病发时一样抱住我的腿哭泣?那个男人最后带着她去哪了? “医生有没有说过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急切的想去网吧调取监控看看事发当时发生的事,但这事我并不想告诉李堔也不想找他代劳。那是我最深的耻辱和秘密,要不是魏西里逼得急我也不会同他讲的。 当时看见那么讨厌的魏西里却留在了他身边做事,也是想在他身上学点本事,好独自把这个仇报了。 “起码得半个月以上吧,不许偷跑,我已经交代护士盯住你了,乖乖养伤。走了,明天来看你。” 李堔笑着转身走了,我瞧见了他笑容背后的疲惫,这几天可能还发生了不少事,他并不想告诉我罢了。 我浑身没法动弹,只能痛苦的咬着牙。 沈安啊沈安,这三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等着我好吗,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李倩现身 被枪击中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因为心系魏西里的安危,我强行出院导致糜烂的创处再次恶化。饶是身强体壮如我,再接下来几天里,也是高烧持续不退。在浑浑噩噩中我分不清白天黑夜,时而醒,时而昏迷,像是在云中飘摇,既软又无力。 一个塌鼻梁的老医生守在我边上感叹,好在你年轻身体监控,这种程度的感染放几十年前百分百没救了。 我只无力地笑笑,如他所说,又昏昏沉沉过了两天,大脑开始恢复了清明,手也渐渐有利,无独有偶,期间甘玉瑾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魏西里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相隔万里却共同在鬼门关口走了一圈,本来是只得高兴的事,但我听到甘猴子说魏西里现在神志一点也没恢复,如同孩子般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人帮助。 就像个植物人,他这般说。 听的我鼻子酸涩难耐,一个绝世聪明的人怎么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命运对待他实在苛刻,悲惨二字贯穿着他的生涯。 这天上午医生刚给我打过抗生素,手臂上感染的腐肉已经被重新切开挖掉,经过几天的治疗,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医生护士都夸我身体恢复的快,我却嫌太慢。急着想复原,出去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 李堔昨天傍晚过来了一次,他仍带着笑安慰我,住院这几天,他着实帮了我许多,跑前跑后不说,医药费也全是他垫付的。 虽然老李没说,但我看得出他并不快乐,他们一定还没有找到郑舒雅作案的关键证据,而那个残忍又聪明的女孩肯定抵死不会招认的。那么蔡远航也没有被抓到,那小子从网吧逃走后应该就没露面了,不然李堔不至于这么烦恼。 不知道网吧的监控几天清空一次,要是看不到沈安当时的录像我会很崩溃的。这是我三年来除了做梦离她最近的一次,可惜我自己不争气。 其实我更加担忧的还有另一件事,李倩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吴知厄扣着她是为了威胁魏西里父子,特别是电脑高手魏森墨,可与森墨相处的日子,他并没有来联系我们。 该不会李倩魏兰母女出意外了吧?这个想法光是想想便让我觉得残忍,老天爷跟魏家先祖或许是有仇的,不然为什么这么折磨他们家的人。 事情这么多,我却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自己经历了这种无力感才知道为什么魏西里每次发病脾气会那么糟糕。 为了配合治疗,我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睡,终于我多年锻炼的身体起了作用,在因枪伤感染引起的并发症肆虐的第五天,我终于可以下床了。 躺了几天骨头都快断了,刚想去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还没走到楼梯便被护士拦下了,原来李堔真的有交代,不到痊愈不肯我离开。 烦躁的回到病房,我一头倒在床上。住的床正靠着窗,秋天到了,叶子金黄,窗外阳光正好。世界在我眼中都是金光闪闪的,可惜却不能沾染半点。 正自怨自艾,心里难受时。 “小孙,孙想是你吗?” 一个好听的女声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猛地回头瞧见了一张已经在这世界失踪了一个多月的脸。 “倩姐!你怎么……”我激动的看着那个美丽的妇人。 “先别急着问我,我来是找你帮忙的。” 李倩的皮肤很好像少女般水嫩,而且因为心态好,皱纹也很少。只是此刻她少见的皱着眉,浓浓的忧愁挂在她脸上。 “你说吧,只要我帮的上的,杀人放火也帮你做。”我从床上爬起,端正坐好。 魏西里是我师傅,李倩便是我师娘,听到老魏口述的当年历史,我对这个大姐非常的有好感。因为她的性格极其像我记忆里的母亲。 “不需要你杀人放火,你什么时候能出院?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合作查查魏西里的事。”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认识她以来我从未见过倩姐这么严肃的样子。 “你也知道老魏的事了?你还好吧……”我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不过这个女人非常坚强,得知自己老公变成了白痴,既没有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也没有去北京找他。反而想自己查清一切。 “没事,其实这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早就随时都做好了失去他的准备。”李倩说着说着有些黯然,但很快她便又昂扬起来:“不管是谁害了他,吴知厄也好,李铃铛也好。我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倩姐,你查到什么东西了吧?我这就可以出院,咱们边走边说。”我说着拿起手机就朝外面走。 李倩这么急着找我,很可能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只是她一个人没法继续查下去才需要找我这个帮手。 “吴知厄昨天突然好心放我走了,临走的时候神情古怪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打电话给森墨才知道了老魏的事。他变成那副样子十有八九就是吴知厄害的,虽然他一直蒙着我的眼睛,但我凭着声音记下了他住的位置,我一个人不敢回头去找他,又听森墨说你在住院,这才来找到你的。咱们要快,说不定那小子就跑了。” 李倩跟着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述说着原委。 我突然想到了吴知厄一直拿李倩威胁森墨,让那孩子与他一起盗取国宝,只是魏西里一直不肯儿子同意,现在吴知厄放人,就表示森墨就范了。 一想到这我顿时百爪挠心,吴知厄不是傻子,魏森墨不把帮他做好一切,他不可能放人的。 也就是说此刻魏森墨成了罪犯。 我当然不会嘴欠到把这个告诉他的母亲,我顺嘴又问:“魏兰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提到女儿,李倩的神情比提到魏西里时还更加黯然,隔了许久她才说:“她被吴知厄抓到第二天就被放了。可能是去找她亲妈了吧。要不然怎么一直没有音信呢。” 我本想劝她两句,可一想到魏兰比李倩被绑架的时间晚了许多天,而她被放走了也确实没有联系任何人,难道她与李铃铛已经母女相认了? 第五百三十章当年往事 过护士台的时候,我让倩姐去纠缠住那的小护士,自穿着病号服在后面溜走了。样子滑稽的像个逃医疗费的。 医院正门是有保安的,瞧见他我多少有些心里发虚,但李倩不愧是跟魏西里大风大浪走过的女人,面对查问时,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带我弟出去吃馄饨去,说完便搂着我轻飘飘的走了,别说那保安,就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远离医院,没有那恼人的药水味,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我走了一段才为难的向李倩提起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因为李堔照顾我已经很让人过意不去了,再要他垫付医药费,脸皮厚如我也过意不去。 李倩是个很利落的女人,干干脆脆的应了声好,也不问我借钱干嘛便直奔atm机取了一万块钱直接扔给我。其实这时我也才见她两三面罢了…… 整个过程只问了一句话,一万够吗。就冲这份豪爽劲,也难怪魏西里会喜欢上她。 有钱在手,我这才好意思打电话给李堔。刚说了句我从医院出来了,李堔便骂了起来。虽是被骂,我的心里却是暖暖的,这老兄确实是个好人。 刚开口说道,你跟你手下有没有空。李倩便狠狠地踩了我一脚嘀咕别说这个。 我赶忙与李堔打两句哈哈挂了电话。 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跟他说?” “我想自己找吴知厄算账!”李倩咬着牙。 我恍然大悟:“你想自己杀了他?” “没有的事,瞎说什么。”李倩赶忙掩饰。 我却心里如明镜吧,吴知厄和她和魏西里二十年来结下了许多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刚好这次魏西里又被吴知厄弄成了智障,而她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很可能重新认了李铃铛这个生母。 于是看似活泼开朗,实际上性格刚烈的李倩便萌生了杀人的念头,没有魏西里和女儿她活不下去了。 就像李倩哪怕一直深爱着魏西里,却不与他结婚一样。因为她并不能保证自己完全得到老魏的心,所以她宁可不要结婚证。 魏西里其实并不懂这个女人,他一直告诉我李倩宽容,善解人意,其实那只不过是因为对他的感情太深才忍受着罢了,实际上李倩是非常要强的女人。 这点和我的母亲很相似。也正因如此我虽然跟李倩不熟,却一直对她抱有好感的。 “你瞒不了我的,别做傻事,魏兰是什么情况现在没见着人都不好说,而且魏西里……你相信他吗?你相信魏西里吗?” 我真挚的看着李倩。 她一秒也没有迟疑重重地点头。 “那就相信他,以他的意志力会醒过来的,韩剧看过吧,那个失忆的男主都能醒。”我想逗她笑笑。 李倩摇摇头:“老魏不是失忆,而是变成了痴呆。知道森墨告诉我爸爸拉在身上了我是什么感觉嘛。孩子哭的很伤心,我……” 说着,她的眼圈变得通红,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这事别说她了,就连我这个外人听了也觉得悲哀。一个绝顶聪明的男人现在却连最简单的大小便都没法控制。 “如果老魏有意识的话,他不会想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的,他一辈子都要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卑微的活着的。” 李倩为了不哭出来,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了。 老魏曾经告诉过我,说他老婆很爱哭,但他却不知道李倩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完全做自己,做个小女人。其实他们性格是一样的,魏西里以为自己在生活够谦让李倩了,却不知道妻子让步的更多。 “或许会有奇迹的,现在科学这么发达。而且我觉得老魏很可能是装的!”我想拍拍李倩的手背,却终究不敢伸出手。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 “第一因为他是魏西里,不会轻易被人害的那么惨。第二因为他曾经在侦探所给我留下了一个烧剩下的报纸。第三,因为发现他是国安局的人。这很奇怪,北京那么大,成陆生的手下刚好发现了他,你说巧不巧。如果……如果魏西里发现害他的人跟警方是有关系的,那他会怎么办?装傻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当时的身体很虚弱,如果有人对他不利,他是无法抵抗的。” 我将这么多天苦思的结论说了出来,它们未必准确,却一定能给绝望的李倩带去一丝希望。 “因为马小柒的死,他们彼此恨着。要说成陆生会比吴知厄还想杀了魏西里,那个家伙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呢。”李倩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大概猜到了一点真相,那个混血儿马小柒是魏西里的师妹,老魏年轻的时候样子不差,人又风趣聪明,年轻女孩子很容易便会对这种男人动心。 虽然不太好问,但见李倩注意力被转移了,我还是问了出来:“听说马小柒是为了成陆生死的?” “其实更是为了魏西里那个老东西死的,马小柒一直喜欢着他,老魏那时心里只有李铃铛或者有一点点我,怎么可能接受其他人,所以她就那么缠着他。而成陆生喜欢着马小柒,那时候不是在查魏红兵的案子嘛,他们已经把魏红兵追到了没得跑了,但成陆生这个蠢货不小心成了人质。 成陆生他爸是省委书记。懂了吧,命值钱。局里领导下了死命令要救出成陆生。魏西里就去跟他爹谈判说要换人质,那人大概还有一丝人性的,他不肯。然后就有了马小柒去跟成陆生对换。 魏西里那个缺心眼的,眼看着魏红兵要带着马小柒逃跑了,他一个人脱离大部队追了上去。再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他也不肯说。反正小柒死了,他也将魏红兵抓了回来。 这些年马小柒祭日,老魏都会红着眼喝闷酒,我估计那姑娘是为了救他死的,当时我是法医,她后背中了三枪。” 李倩说完又狠狠地骂道:“那个成陆生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一口一个魏哥的,后来老魏受处分,他屁话都没说一声。再后来老魏心里憋屈就去了福建,再后来越干越心冷才脱的警服。” 第五百三十一章寻找吴知厄 “其实当年我就觉得暗里有人给魏红兵通风报信,因为我们每次要抓到他了,他都能及时溜走。再后来我们给他困在百货公司了,又偏偏那么巧成陆生那小子在那买东西,像是知道他身份尊贵一样,魏红兵挑中他当人质,反正那事透着古怪。要说吴知厄,李铃铛,成陆生这些人都是这样,瞧着像个人,其实都是魔鬼,把个个老魏坑的够呛,还有那个孙沛,说是他的知己,其实也是个畜生,哎,老魏就是心软,每次我说这些,他都不爱听。” 见李倩的情绪恢复了过来,我也好受些。 “其实这次你们家人的事更像是这些魏西里的手下败将一起联手搞得,李铃铛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她很可能是黑日的老大。魏森墨被绑架,是因为吴知厄和她干儿子。你被抓更是在她门家口。” 我将在地下密道里陶白林和孙图做的事,以及魏西里当时的推论说了出来。 “这女的城府太深了,就魏兰的亲爹二十多年了,她始终没有说出来,就这件事上她骗了那个老东西多少回,还聪明人呢,整个一个糊涂蛋。不对,他就是喜欢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 李倩怒气冲冲地骂着。 我莫名有些想笑的冲动,这么多年她根本放不下魏西里曾经跟李铃铛好过的事,甚至连马小柒的醋也没放过,这便是女人的天性吧。 “其实还有一点让我觉得魏西里是装的,他在失踪之前曾经告诉过他的医生朋友,他要去解决这纠结二十多年的恩怨,而且他还让那个朋友给侦探所的地址平邮了一份信,我觉得他是有完整的计划的,所以你还是别冲动了,想清楚再办事。” 我很认真的看着李倩,因为她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警察,而且是个出色的医生。这两个职业都代表她不会害怕鲜血。如果她一时冲动成了杀人犯,我会对不起他们一家子的。 她很激动地叫了起来:“咱们去租辆车,一会儿吴知厄跑掉了。哎,跟你说话差点耽误正事。” 从魏西里描述来看,她少女时是个活泼好动的性格,现在年纪大了依然没有变化嘛。 我最终说服了她让李堔和他的手下参与进来,同时我也拿着她给的钱随便找了家店买了衣服裤子,不然穿着病号服上街像个神经病一样。 在等待警方前来的时候,我跟李倩慢慢熟络了起来,我们性格挺类似的,属于冲动型人格,远没有魏西里来的沉稳老练。 不多时,李堔开着他自己的车和那个小张一起来了。这时李倩要求的,她怕人多容易被发现会坏事,所以我们决定先找到吴知厄落脚的地方,逮捕另说。 谁知李堔车开到跟前,看着倩姐愣了愣神。 不过两人都没说话,像是初次相识一样,但李堔刚才错愕的眼神和那刹那的表情骗不了人,他们年纪相仿,魏西里又在福建工作过。这…… 我不由想到了那顶绿油油的棒球帽,当然了,只是纯粹的联想。 很快我又开始自己一个大男人太过八卦,魏西里生死未卜,又有那么多事情在眼前亟待解决,还想这些有的没得。 “我们出来的时候路过了一个能听到钟响的地方。过了那便很吵,有叫卖声,是个菜市场。我昨晚查过了那是个教堂,当地人都叫破钟教堂,菜市场在福佬街,西城市郊过去一点。你开到教堂我能一路按照声音找到我被关的地方。” 李倩目不斜视地说,比跟我在一起时严肃了许多。 李堔只是嗯了一声,便踩下油门,朝目的地开去。 这两人或许有着什么,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要说李倩也真是厉害,仅仅凭借耳朵便能听出这么多东西,不过想到她二十年前能凭借魏西里口述便画出嫌疑人画像来也就不稀奇了。有些人生来便有些常人不能企及的天赋。 我是个庸才,心里佩服,但不嫉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一路上只有我和小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俩说话极少。 路越开越偏僻,也越来越烂。我经过了一个很小的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就是一些卖菜的人摆着摊聚在一起罢了。 再之后便是一个雄伟的大教堂,教堂的顶部有着一个摇摆着的大钟,钟摆不知什么原因残缺了一部分,看上去年头很久了,但一直没有修复。 车行到这里,我们犯了难。原来教堂边上有三条岔路,该往哪儿开成了问题。 李倩皱着眉低头不语,我们谁也不敢作声静待指示。 她半响才抬头:“还没到教堂的时候我听到一个放羊的跟挑鱼卖的吵嘴,一个说鱼臭一个说羊才臭。他们吵得很凶,我们是从边上过的,那条路很窄,卖鱼的大嗓门说你要吵架来边上,别被车撞死。因此我印象很深。” 那三条路中间一条很宽的柏油马路,可以同时过几辆车,但两侧的道路都是一样狭窄的,这仍是个选择题,所以刚才李倩一直没说话。 “小孙你下车去看看那边有很高的山坡或是水塘咱们就往那边走。”李倩突然道。 对的,前面不远是菜市场,赶羊的很可能是带羊去吃草,而卖鱼的肯定就住在附近。 推开车门,我来到了第一条路边,放眼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在远也没有看到山坡。星罗密布的村落是很多,但很醒目的鱼塘也没有。这么多稻田灌溉需要很多水,池塘应该不会太近。 而且赶羊吃草跑得太远就没有意义了,因此第一条路绝对不是。 “不用看了,,肯定是最后一条路。” 我关上车门重新坐回车里,要说这吴知厄也是厉害居然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汽车再次启动,一路向前,经过了一片树林,羊吃的草是有了,但也没见着鱼塘。 不过李倩的脸色倒是稳定了下来:“是这没错的,我曾经听过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鸟叫。应该是有树林的。” 路越行越是开阔,李倩一路根据各种特征在指引着汽车前行。 日常生活里我们听见许多声音,但能跟她一样辨别这么多也是种本事。 最终我们到了铁路桥下的一栋破旧木屋子前。 李倩表情严肃的点点头说:“就是这里了。” 小张拿出两把枪来,一人丢给了我们一把,吴知厄是通缉多年的悍匪,小心一点是没错的,李堔跟李倩绝对认识,不然他也不会给个女人也准备枪。难怪之前他听到魏西里就不为难我了。 我摇摇头消除杂念,紧捏着枪想走在最前面,但李堔一把将我拉开说道:“你病没好,先走开。” 屋子越离,越近。我似乎听到了吴知厄的声音。 第五百三十二章大吃一惊 吴知厄藏身的这间木屋看起来年纪并不比我轻多少,油腻腻的门上木纹都磨没了。可以隐隐约约能够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但具体几个人,我却没能听明白。 回头一看,他们三个神情也一样愕然。都是手拿着枪,耳朵贴在门上面。 吴知厄和他的同伙在里面是无疑的,只是我们四个人如果贸然进去,很难保证不会受伤。 果然李堔摆摆手示意我们离开这儿。 我瞧见他的手势转身打算走,但李倩好像并不这样想的。她手指摩挲在枪的扳机处,神情异常肃穆,不好,她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 会意过来的我赶忙拉住她的衣袖,连连向她使眼色。这个姑奶奶胆子忒肥了,她要是出点事,我该怎么面对魏家父子啊。 挤眉弄眼半天,她仍站在原地。 这时李堔过来,他伸手拉着李倩的胳膊,倩姐好像触电般猛地甩开他的手,似乎李堔的手上有毒蛇一样。 更令我惊奇的是,李倩接下来的举动。 她突然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李堔,老天爷,我从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她并不是过激反应,而是来真的。 我也不敢喊,只得拿身子挡在李堔前面。 可李倩仍顽固地举着枪,她脸上写满了愤恨。 “先离开这里要紧。倩姐。”我压低声音劝她,瞧起来她当年和李堔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两人之间应该有些仇怨。但这里也不是解决的地方啊,要是动静闹大了,惊动了里面的人可就糟糕了。 我有些怨她分不清轻重,心里更是紧张到极点,吴知厄身边可是有不少亡命徒的,在这里短兵相接,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亏大发了。而且很大可能那狡猾的老狐狸会趁乱跑掉。 “这位姐姐您先把枪收起来,万一走火可就不好玩了。”小张也赶紧劝,这小子是个天生大嗓门,即使极力在压低声音,听的我也是心惊肉跳的。 一时四人竟然僵持在了当场,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 李倩拿着枪指着李堔足足有近两分钟那么久,这一百二十秒里我领略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得跟小张拿着枪警惕地看着屋内。 不过我也很奇怪,如果说两人之间有解不开的恩怨,为什么李倩看见他的第一时间没有发作,来的路上也没有发作,反而等到了吴知厄藏身的门口才闹了这么一出。 而李堔的反应也很奇怪,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那,既不辩解也不求饶,就好像在等死一样。 最终李倩还是收起了枪,万幸里头的吴知厄并没有被惊动。 我们这才有惊无险的退回到车边。 李堔还没有什么,小张不乐意了,他沉着脸伸出手大声道:“把枪还给我,你这个女的是不是有毛病?刚才差点害死我们大家知不知道,说好的来找吴知厄的,你拿枪比着我们队长算是怎么回事。” 小张激动的语无伦次。 他虽然语气生硬不客气,但这个问题也是深深困扰着我的。 “小孙我们走!”李倩突然叫了一声我。 这下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就不打算解释解释? “把事情说清楚去,还有把枪还给我。”小张将手中的枪对准了李倩,看来他也是极认真的。 我又赶紧拦在李倩身边,陪着笑:“小张,咱有话好好说,枪这个玩意可别乱比划。” 李倩将她那支手枪凌空丢了过去,小张赶忙去接。谁也想不到的是,这时李倩突然动了,她快速冲上前去,一个干净利落的膝撞顶在小张肚子上,措手不及的小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两支手枪被李倩拿在手上,一枪顶着小张的太阳穴,一枪指着李堔。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我的大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巴都快被这个女人惊掉了。 我只知道她曾经当过警察却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身手。 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她在干什么?拿枪指着两个警察? 在吴知厄门前被枪指着时,李堔没有任何反应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此刻他却按耐不住了,他皱着眉不满地说:“七妹你倒地要做什么。” 这声七妹喊出来,我稍微明白了点状况。魏西里曾经叙述过,在双山村李家李海潮那几兄弟姐妹的孩子里,李倩排第七。而李堔同样姓李,同样是福建人。又喊她七妹,可见是族里的堂兄妹。 只是我还是闹不清,为什么李倩要突然发作。 “把枪丢了,快点!你知道我脾气的。”李倩柳眉倒竖轻喝道。 李堔沉吟片刻,仍是不情不愿的将手枪丢在地上。 “小孙去捡过来!”她又对我说。 我就算没有曾经做过警察,也知道她现在的行为是犯罪,拿枪指着警察的头,还抢配枪可不是闹着玩。就连我如果不作为的话,以后真要追究起来可就是从犯了。 我站在原地一时不敢动弹,现在该怎么办?是配合她还是帮助李堔? 如果她不是魏西里的老婆。我没有听说过她的故事,我肯定毫不犹豫的站在李堔那边了。 可她偏偏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跟她老公儿子都共过患难。 “快点,把枪捡过来,顺便打开车门把我的包拿来。”李倩指指车,手中的枪若有似无的在我脸上比划了一下。 咬咬牙,终究还是好奇心,和跟老魏的感情占了上风,我捡起那支枪。她让我卸掉弹夹丢在原地,我照做了。 等拿了钥匙打开车门,我瞧见了她红色的挎包。那包个头不小,趁她不注意,我拉开了拉链。瞧见里面的东西,我才是真正目瞪口呆。 那个红色挎包里,有两捆长长的绳子,还有一柄锋利的匕首,还有一瓶喷雾剂样式的罐子。 细汗从我脑门沁了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 她之前很可能没有说真话,绳子和匕首都还好说,能令人晕眩的喷雾剂可不是一天之内就能搞到手的。 她应该早就从吴知厄手上逃脱了,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反转,来之前我可没想到能出现这种状况,我还想着最不济跟吴知厄来个正面冲突呢,谁知道…… 第五百三十三章越来越怪 那两捆细绳子更是看的我心惊肉跳,它们证明了李倩抢那两个警察的枪并且指着他们并不是一起兴起,而是在来医院找我之前便想预谋好对付自己堂兄的。 难怪李倩会出现的那么突然,而且她连我都算计了,出了医院她还假惺惺的说要租一辆车,那其实算定我会坚持找警察解决。 原本我就觉得她让来的警察不能太多的要求有些奇怪,直到看到这两截绳子我才知道,李堔只不过是她的猎物而已,而我傻乎乎的帮了她的大忙。 我不禁怀疑小屋里的吴知厄是不是假的?毕竟他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存在。难道连吴知厄都是她作的局的一部分? 又或者说他们俩根本就是一伙的,否则吴知厄怎么会轻易放她走呢。我只懊恼自己昨晚没有与魏森墨联系,不对,李倩应该被释放了有段时间,而魏森墨一直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 难道真是李倩自己跟吴知厄达成了某种合作? 想到这我更加不解了,按理说李倩魏西里跟吴知厄有着非常多的恩怨,她怎么也不该帮助吴知厄啊。难道那个混蛋拿魏兰威胁她? 正想着呢。 “小孙你磨蹭什么呢,快把我包拿来。”李倩在远处连声催促。 该怎么办?此刻我急的想跳脚。 我内心极度摇摆不定,一方面我不愿怀疑李倩这样的长辈,可另外一方面从她的行为来看,她的行为称不上是好的。 除非李堔看似和蔼尽职背地里却包藏祸心,毕竟他来自双山村,那个邪恶的地方,而吴知厄又与那个村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现在我们全面处于劣势,她手持着两把枪,控制住了局面。贸然行事的话很可能惹恼了她,甚至房子里很可能还存在了一个吴知厄。 不管怎么样,先配合她吧,看看这位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定注意后我不敢继续发呆思考,赶忙拿着挎包走向她。 “包里有绳子,你把这两人捆起来!”李倩对着我说道。 这时小张不干了,他大吼着:“你这个疯婆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是警察,你他妈的这是犯罪。” “闭上你的嘴!”李倩冷冷地说完,反手用力一记耳光呼在小张脸上:“再多说一句我就打掉你满口牙。” 这专横野蛮的样子倒有几分魏西里的风采,只可惜她是个女的。令我奇怪的是魏西里一直在给我形容,李倩有多么温柔善解人意。可此刻一看,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小张被打了一巴掌,他涨红脸,伸长脖子,嘴在乱似乎酝酿着什么脏话,年轻男人有几个肯在女人面前认怂的。 “小张别冲动,她说的出说的到的,你忍忍吧。”李堔在一旁止住手下,表情非常的难看,他整张脸都是黑的。 “他妈的,你有种打死我,我还就不信了!”小张倔强地骂着。 李倩走到我面前从包里拿出匕首。面无表情地冲小张走去。 我不由想到卢俊也是这么割掉魏西里牙齿的。 “别啊倩姐,给我个面子。这事算了,小张你别再说了。”她包里还有一卷胶带,想来就是绑住嘴巴用的,我赶忙抢在她前面把小张的嘴绑好。小张被她一手枪和匕首指着,倒是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了,不然局面还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李倩行事如此诡异,看来魏西里口中的她,只是他平常看见的那一面。 但我绝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或许李倩还有什么隐情呢。 那条细绳子很长,我很快便将警员小张绑的像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 而李倩并没有急着催促我绑她的表哥,我也乐的观察他们会说什么。 可这时,李倩突然对我说道:“小孙你去那边守着吴知厄,他如果出来,你就赶紧喊。” 这分明是借口吧,木屋里真的有吴知厄,她刚才敢在门口拿枪指着李堔?而且现在还有闲心在他不远的地方搞七搞八? 李倩是不是把我当成弱智糊弄了,其实就是她跟李堔有些话说并不想我听见罢了。 一时我不愿离开现场,只当没听见一样。 谁知她又轻声道:“小孙,你快过去啊,难道还要倩姐求你嘛?” “你不会杀了老李吧?”我疑心的看着她,这也是我不肯离开的原因之一,万一等我转身一走,她把这两警察杀了。我可怎么办。 “不会的,我跟你保证。你不看姐面子,也看我家老魏啊。”她又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对待小张很凶,对我却知道刚中带柔。 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这话一出,我的双腿仿佛中了魔法一样不自觉地朝边上走去。 其实也是李堔没有开口相求,否则我肯定不会弃他而去的,李堔没说话就表示他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车子在木屋不远的地方停着,我并没有真的过去把风,因为我觉得吴知厄十有八九不在那屋子,里面确实有男人说话,而且很像吴知厄的声音。但也许是我听错,也许是录音。 我也敢离李倩他们太近,被发现就太尴尬了,因此我只得躲在边上的草丛里。 才离开不久,就见李倩拿着喷雾剂对准了小张的脸,淡淡的黄色水喷出,那个年轻警察竟然晕了过去。 李倩跟李堔交谈的声音很低,又是下风的位置。我只能看见两人嘴唇掀动,听不到任何声音。 光看表情实在太令我迷糊了。 李堔一反刚才在我们面前的淡定,他此刻很激动,时不时的挥动着手。 而李倩则始终紧握着枪,她表情冷漠,时不时说一句话,李堔便要回到很久。 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一时间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但看久了我大概连猜带蒙推测出了一点东西,李倩应该在质问他一些事情,而李堔在极力解释,而且看得出他很怕自己的堂妹。 我觉得李堔是心里有愧或有鬼的,不然刚才在木屋前为什么他没有任何表示,而且他到了车边上也只是问李倩到底想干什么。 这表示他对李倩的突然发难是有所准备的。 事情变得越来越怪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用心良苦 两人又说了几分钟,最后警察李堔脸一横,双手放在背后,似乎放弃解释,一副引颈就戮任君宰割的样子。 但李倩并没有开枪打死他,而是趁他不注意拿出那罐喷雾喷在他脸上,将他弄昏迷了。 这时她才朝我这边喊:“小孙你过来吧。” 等她叫了几声,我才装作从很远跑来的样子,面对双双倒地的警察,我皱着眉略有不满地问:“倩姐这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好多谜团,甚至觉得我耍了你。但有些事我确实不想让你知道。”李倩又幽幽地道:“请你相信我好吗?我既不是有意骗你的,更加不会害你。” 我再也按耐不住揭穿了她:“倩姐你这话可信度太低了吧,你要是相信我,刚才问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在场?更别提不是有意骗我,我问你,绳子匕首胶带喷雾,这哪样不是去找我的时候就准备好的,甚至你之前说去租车也是为了引我上钩,这都不算有意,那什么叫有意。” 我的音量控制不住地提升起来,生平极度讨厌被人骗,何况是被我尊敬的人。 她脸露愧色尴尬地说:“我是骗了你,但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你相信魏西里不会看错人的话,那姐求你现在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叫什么话。”我立时涨红了脸:“把我骗来,又让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孙想,你能不能聪明一点?离开这里,马上!”李倩的语气变得冷酷而坚定起来。 “你是想杀了我,还是弄晕我?”我悄悄地摸着刚才小张给我的枪,倒不是想对她怎么样,而是想表示自己不是好糊弄的。 “我是为你好。”她说着朝我摇了摇喷雾。 这种便携式迷药,一定要对准口鼻,使得对方完全吸入才能奏效。我对她早就防范的不能再防范,再加上我原本身手便比一般人,所以她一抬手,我立马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 可是我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了伤口,疼得我差点昏过去。 下意识地捂着手臂,心里暗道要糟。 不过令我欣喜的是李倩并没有开枪,也就是说她不是吴知厄那样不折手段的坏人。否则现在一枪打死我就可以了。 “倩姐,算我求求你好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你就像相信魏西里一样,所以你骗了我,我很生气,这么久以来我当老魏亲人一样,所以对你对森墨也是自然而然的亲近。我可以替老魏死你信不信?所以你有事别瞒着我,这样我很难受的。” 我忍不住将真实感受说了出来,只觉得嘴里苦苦的。这样的话说了矫情,不说又委屈。我确实做梦也没想不到李倩会骗我,我是那么的信任他们家的人。 李倩举着喷雾器的手停在半空之中,她脸上既尴尬又羞愧,最终很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小孙,对不起。” 其实我并不是个笨人,只是有时候感情用事,又很冲动。 此刻我冷静下来大概琢磨出点味道了:“你想找吴知厄的麻烦?” “这件事上我没有骗你,他就在那小木屋里。”李倩没有正面回答。 我再次问:“所以你才想在李堔那搞到枪?” 她点点头仍旧不肯多说什么。 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又道:“为的是你儿子魏森墨吧。” 李倩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但她还是闭着嘴。 我由衷地说:“倩姐,我当森墨像亲弟弟一样的,不管他做了什么!” 她终于开口:“你知道这件事?” 果然是这样,魏森墨不替吴知厄做事,那个可恶的混蛋又怎么会放人呢。所以此刻魏森墨已经是名罪犯了,难怪李倩急着找吴知厄了,她不仅是为了老公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胆大的女子,居然想拿枪去找吴知厄的麻烦。 “嗯,他还有他爹都跟我说过,其实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言下之意是魏家父子都不瞒着我,你却骗我。 但我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跟我又不熟悉。有所隐瞒也正常,毕竟魏森墨成了罪犯。母亲保护儿子也有错吗? 因此我很快又补救道:“其实我可以帮你的,两个人终究力量大一点。” “我让你离开也是不想连累你啊,哎。”她这才卸下冷酷的面具,脸上挂满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哀愁。 她性格有些地方或许跟魏西里形容的不一样,但善良倒是不假的。 “倩姐你们家现在的事很多,你一个人弄不过来的,我跟魏哥学了很多东西,虽然他不肯认,但也算了半个学生,别把我当外人好嘛,有难处咱们一起抗。” “嗯,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其实老魏还是很喜欢你的,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偶尔也提起你,而且难得有一回还夸了你。”她笑了笑。 我闻言立时来了精神:“魏西里还会夸人,都怎么夸我的?” “说你像他年轻的时候,然后那个损人想想这样吃亏了,又补充到你们都有股子不服输的傻帽劲头。不过他是不服输,你是傻帽” 我揉揉鼻子苦笑道:“这确实是老魏的损嘴!哎,倩姐,这个李堔怎么回事?我跟他相处了一阵子,他人不坏啊。” “我们那个村子你也知道的,很多黑日的人。他在村里的时候也去过阳山小游神,所以他肯定也进过黑日的。而且他跟我一个儿时的玩伴处过对象,后来他把人家抛弃了。再后来我那个玩伴想不开寻了短见,再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当了警察,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李倩又道:“我刚才问的就是这些事,我不想让他的同事知道也不想让你听到,毕竟这都是不名誉的事。在木屋门口拿枪指着他是在考验他,我怕他跟吴知厄是一伙的,他总归以前进过组织,哎,怎么我也喊他一声表哥,他要是肯改邪归正我肯定要周全一些颜面的。” 我这才明白李倩方才的良苦用心,她既想要李堔的枪,又信不过他。刚才在那确实是惊心动魄,她的胆子也确实大,居然敢以命相搏的实验李堔。如果李堔刚出言示警,那么她就会跟李堔同归于尽。 而且她到最后也没有相信李堔,所以把他弄晕了。 她是在与森墨通话之后就谋划的一切,各种情况都被她考虑了进去。 智计百出的魏胖子也只有这样智勇双全的李倩才能匹配。 这时突然我远远的似乎看见那木门竟然开启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出门等人 木屋里几个男的鱼贯而出,走在最前头那人,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外面只穿一件纯白色衬,阳光下看起来干干净净,气质也是温文儒雅,谁能想到他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逃犯呢? 我的奶奶确实给了吴知厄一副好皮囊,他与魏西里年纪相仿,魏西里已经像个老人,而他看起来还是个青年模样。若是他早高几公分,比电影明星也不逊色什么。 严格意义来讲,关于吴知厄这个叔叔我从小是没什么概念的,因为父亲不愿提起吴家的事,所以我知之甚少。 吴知厄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却从来不来往,不过我旁敲侧击的从奶奶那打听到他还有个不能相认的小儿子,但具体的情况,她老人家又闭口不谈。 父亲十岁的时候被吴家过继给了现在我爷爷,因此改姓了孙。而孙家跟富庶的吴家正相反,吃了上顿就没下顿,打小养尊处优的父亲吃了不少苦。 只知道为了这事奶奶还跟我亲爷爷离婚了,反正挺奇怪的,十岁已经是非常不适合过继的年纪了,一般绝祠的人家想保存香火都会在族里挑人,也就是说挑同姓的保持血统纯正,过继外姓孩子真的少之又少,何况是那么大的。 按理说,十岁的孩子被送走,过继的父母应该养不亲才对。可事实正相反,他们便如亲生父子一般。因而我从小便费解为什么爷爷不和奶奶住在一块。 很久以后才知道亲爷爷是大官,而这个爷爷只是父亲的养父。搞不明白这个又不影响你日常生活,孙家跟吴家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也是过去的事了。记住咱们爷俩姓孙。 这是有一次酒后父亲同我说的,打那以后再问他,他就翻脸了。家里母亲和奶奶都知道吴家的事,可她们从来不肯告诉我,而且母亲还一直给我灌输吴知厄是个品行不端的人的概念。 因而我虽未与他蒙面过,却对他毫无好感。 正想着心事呢,李倩拉拉我的衣袖显得很紧张。 对方有六七个成年男子,而且腰间都是鼓鼓的。我俩要远距离给吴知厄一枪倒还好说,可要把他控制住就孰非易事了。 更烦的是,李堔和小张正在我们不远处,五花大绑的晕倒在地上呢。 我赶忙和她来到路边大树的草丛里,俯低身子,既然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走出来,而是站在门口。吴知厄身旁的一个小年轻,脸色焦急的东张西望。 “他们在等人。咱们先别出去,观望观望。”我对李倩说。 “刚不和你聊天就好了,我本来计划好的,弄翻他俩,再把他们搬到车上去。跟你一聊就忘记了,现在倒好...两个警察就倒在路边上,吴知厄不出去,进来的人也会看见啊。” 李倩细声细气的说,脸上写满了焦急。 我自责的挠挠头,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俩都不是行事谨慎的人,才会弄出这么大纰漏。 万一李堔要有个三长俩短,我的良心上会过不去的。 李倩又道:“或许我们这下能搞清楚李堔的身份了,老实说黑日那种组织,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李堔虽然看起来人不错,但终究曾经是黑日成员。 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很不舒服,据魏西里说,当年黑日的成员都是从事黑社会活动为村里来钱的,偷抢骗,黄赌毒,甚至连盗墓,杀人都是常态。这帮人早就无视法律,抛弃道德了。 “一个曾经的坏人改邪归正后还算坏人嘛。”我情不自禁的呢喃。 虽然监狱里鼓励刑满释放人员,重返社会。可事实上越是重刑犯越有再次犯罪的几率,我不是歧视服刑人员,这是大数据显示的,而且据科学家研究,罪犯的基因体有几组是和常人不一致的。 很早我便有了这个疑问,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能够改过自新吗?一个曾经的好人改过后他还算好人嘛?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真难,一般伟光正官方是持肯定意见的,但大部分民众心里肯定是排斥的。怎么说呢,分为暴力犯罪和其它类比犯罪。就拿强奸杀人来说,这种犯人出狱后再次犯案的几率过三成了,一方面是社会不接纳他们,一方面是他们自己犯罪有瘾。而且强奸犯不被抓住的话,超过七成都会再次犯案。不是聊这个的时候现在,别捣乱。我以后有空慢慢跟你说。” 她嫌弃地说完又全神贯注的看前面。 “我也没问你啊……”我委屈的说。 “哎,小孙你说他们站在门口是干什么,这吴知厄该不会等在这和人交易毒品吧?”李倩没接我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她说着还掏出了手机,看样子打算把现场拍下来。 “我觉得他们在等一个大人物,你想啊毒品交易在屋子里进行就可以了,用不着全员在屋外等。”我给她分析道。 “也有道理,这么说吴知厄并不是黑日的老大?出门等人够跌份的哟。”李倩悻悻地说着将手机又放了回去,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提高音量诧异道:“李铃铛才是黑日现在的大哥……呸,领导人?” “真有可能是,陶白林提过他干爹身上有香水味,吴知厄虽然是个奶油老生,但应该不喷香水吧?而且李铃铛这人有城府的,能把吴知厄和魏西里玩的团团转的人不简单呐。”我不由感慨。 李倩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这丫头打小就有心机,我们一块长大的,我太了解她啦。还有那个慕慕,哎。也是被李铃铛利用的可怜虫。” “其实她自己身世也蛮可怜的,遇着了那么多坏男人。” “那倒是,从小被送给个一心复仇的瘸子养,正常人也心理变态了,何况她亲爹妈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倩这个人越是相处,越发觉有趣,她很聪明,又有些小女儿心态的善良。当初她退出跟魏西里的感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同情李铃铛的遭遇。 就这份心胸就不简单。 对面的吴知厄带着手下一直站在门口,他的手下们脸上都露出了不满,只有他泰然处之,好像头顶的太阳晒得是旁人一般,这人的涵养还是很不错的,当初在废厂里,魏西里各种骂他挖苦,他也是不为所动。 只是他这么耐心的等待,到底是等什么东西或者人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太可怕了 原以为吴知厄是接到电话才从木屋里出来的。这样的话他要等的人或者物会很快出现,可谁知道我们在草丛里陪着他晒太阳晒的快昏死过去,对方仍是音信全无。 “哎呀,这人简直脑袋有病,又不是等没过门的媳妇。至于一直傻站在太阳底下嘛。”李倩抱怨着。 秋天中午十一二点的太阳还是有些威力的,我们在草丛里,她又一直拿手遮着阳光,饶是如此,她白皙的额头仍旧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爱美的女人都讨厌被太阳晒。 我见她快要发脾气了逗她道:“你也是老魏没过门的媳妇,他有没有这么等过你?” “没有,从来都是我等他,那个死胖子说孩子都生过了不值钱。”她双眼一翻,故作委屈地说。 我为了一笑,刚要答话便瞧见不远处一群男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一男一女都令我大吃一惊。 做梦我都不会想到这两人会同时出现,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而吴知厄会等着他们。 李倩也是瞪圆了眼睛瞧瞧他们又瞧瞧我,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男的,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但他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他一边脸向着阳光,也就是向着我们,怎么形容呢,就像个发脾气的孩子将手中捏好的橡皮泥人,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阳光下那张丑陋的脸是那样的刺眼,我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涌。 他左眼和脸上凹凸不平疙瘩密布的皮肤融为了一体,鼻子嘴巴完全坍塌下陷了,耳朵也几乎是个肉块,更可怕的是一小块唇突兀的耷拉下来,那肉粒在风中来回摇摆,我都能想象的到这人说话的时候声音会有多难听。 偏偏这样的人还穿了一件极为正式的西服,整洁的衣服配上他的脸更是怪异莫名。 这人就是陆小川吗?被火严重烫伤的脸倒是符合他的特征。 可是我记得魏西里说过他的声音很温文尔雅,为什么嘴唇变成这个样子还能好好发声,又或者他在那之后又遭遇了一次火灾?魏西里当时给我形容的并没有这么丑,老实说他的形象与我想象中的还是大相径庭的。 难道他并不是陆小川,而是另一个被烫伤脸的人? 疑似陆小川的人来见吴知厄并不算太让我意外,令我和李倩都瞠目结舌的是……亦步亦趋走在这男人边上的女人,她竟然是魏兰。 魏兰穿一件素色连衣裙,身材婀娜,结合父母优点的样貌非常精致出众,她板着张脸,像是很不开心一样。这样反而给她添加了点冷艳的味道。 我注意到魏兰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只有半步之遥,她对于男子的长相似乎没有特别的反感。 法医接受恶心事物的能力是远超常人不少是不错,但他们没必要走的这么亲密呀。一般陌生或不太熟的男女之间应该保持一段距离才对。 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跟陆小川在一起,她又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见吴知厄? 难道她真的如李倩所说认回生母李铃铛了吗?但以前她明明口口声声说不会搭理李铃铛的,而且我亲眼在病房里见过她们母女相处的样子,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讨厌李铃铛。 一时间我的心里写满了问号…… 李倩受到的打击一点不比我小,魏兰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却是由她一手带大。对生性善良的她来说,魏兰与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眼看着魏兰真的跟李铃铛一伙了,倩姐内心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她蹲在那,身子摇摆,眼圈通红,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疼。 而此时,吴知厄笑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居然给了那个丑男人一个拥抱。吴知厄竟然一点不在意,自己的白衬衫被对方的脸蹭到,我没记错的话这人似乎有点洁癖的。而那人凹凸不平疙疙瘩瘩的脸上油脂很多,他们抱完,吴知厄的白衬衫根本就没法看了。 吴知厄拥抱完那个男人,又瞧了魏兰一眼,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笑了笑,与魏兰说着什么,而魏兰的俏脸扬的老高,对他爱搭不理的。 随后一众人重新进屋,魏兰仍是紧贴着那个丑男人后背。 李倩蹲在那,面如土色,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显得又激动又气愤。 我赶忙拍拍她的肩膀:“咱们还是走吧,去看看李堔怎么样了。” “魏兰她真的……不要我这个妈妈了。”李倩带着哭腔问,既好像在问我,又好像在囔囔自语。 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 “她还没亲口说就不好判断,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但咱们仅仅凭借猜想还是容易冤枉好人的,你没看见她的脸色很难看嘛,这说明她的内心是抗拒这一切的,魏兰是把所有心情写在脸上的人!” 我想了会儿出言安慰她,我不忍心提起魏兰似乎和那个丑男人走的很近的事,李倩伤心之下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其实我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魏兰她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又或者是为了活下去逢场作戏? 不能忽视的一点是,她跟李铃铛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血浓于水是中国人几千年来信奉的哲学。 但魏兰知道她亲妈和吴知厄做的那些坏事吗? “那个臭丫头什么时候都是这张冷冰冰的脸,一点也不像我,更不像魏西里……”李倩说着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心里嘀咕,不是亲生的,像你俩才怪呢。其实李铃铛应该也不是这么冷的,如果要说的话,魏兰的性格有点像吴知厄。 但如果魏兰真是吴知厄的女儿,那吴知厄得多能忍,才让女儿姓魏啊。 其实当初听了魏西里讲那个故事,我在想会不会魏兰是魏红兵的女儿……这么想实在太残忍,魏西里这么问过,李铃铛。可她矢口否认了,魏西里便将这个念头作罢了。 我虽然不算太清楚当年的事,但只有魏兰是魏红兵的女儿才能解释为什么李铃铛坚持给女儿姓魏,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一直不敢提女儿的生父是谁。 我尚且能想到这一点,远比我聪明的魏西里会想不到嘛?还是他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自己当女儿养了几十年的闺女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这该是多大的讽刺。那么李铃铛将魏兰送给魏西里的用心实在太险恶,太可怕了吧。 只觉得阳光下,我遍体生寒,人性真能恶劣成这样? 第五百三十七章轻生的李倩 李倩是个性情中人,心里悲痛到了极致,便顾不得干净,坐在草丛无数爬虫爬过的泥土之上痛苦起来。 这个女人也真是有趣,能不在乎地上那么脏一屁股坐下去,却生怕别人看见她哭的丑态,将头放在两个膝盖之间。 比起安慰她,我更挂念被她弄晕在路边的两个警察。 因此交代她小心一点,我便轻手轻脚地走出荆棘密布的草丛。 公路离木屋有几分钟路程,心中牵挂李堔,我加速奔跑,等到了路边,整个人都傻在当场。 因为李堔和小张连同他们坐的那辆汽车都不见了,我揉揉鼻子感到大惑不解。 难道他们真是黑日的人,所以被路过的魏兰他们救走了? 可如果这样,他们没有不找我们的道理。 我连忙拿出手机拨打给李堔,手机是通的,只是响了许久,都无人接听。不死心的我又打了一个过去,这次终于接通了。 对方的第一句话便令我感到很奇怪。 那人说道:“硬骨头想不到接电话的是我吧。” 这个戏谑的称呼,以及轻佻的语气,年轻而略带广东口音的声音。 我只觉得热血上涌至头顶。 是他没错,就是当初逼着我下跪钻裤裆求饶的家伙。 “李堔的电话怎么在你那?”听见他说话,我只觉得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三年没通过话,你还记得我吗?”他答非所问,语气轻松。 “记得,做梦,做鬼都记得。”我紧捏着拳,恨不得顺着电话信号去打死这个杀害了我全组同事的王八蛋。 “我又不是靓女,你要记得我干什么。哈哈,差点勿记得了,我是你契爷呀。”对方突然笑个不停。 我只觉得躁郁症都会要被这个王八蛋气的发作了,被怒火弄得滚烫的鲜血直冲头顶,我吓得赶紧咬住自己舌尖的肉,那钻心的疼痛使得我镇定下来。 “再问你一遍,李堔的电话怎么会在你那?”我一字一句地问,心里开始疑心李堔该不会真是他们一伙的吧。 可侦办那个案子的时候,李堔一直很认真负责啊。我是个老刑警了,我能感受的到。他办案的时候的态度绝不是敷衍和包庇的。 “你这个扑街明天自己看报纸吧,如果他们不封锁的消息的话。”说完那个年轻人便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堔的事要明天看报纸才能知道? 他要把两个警察怎么样? 我立马又拨打过去,可是他已经关机了。带着一肚子疑惑我回到了草丛里,李倩这时已经哭完了,她双眼红肿死死的盯着木屋,里面既有她心爱的女儿,也有她恨死的仇人。 “倩姐你打算怎么办。” 此刻这个不大的木屋里有十多二十个人了,而且他们很可能有不少支枪,别说就我们俩了,就是同样数量的警察也不敢来实施抓捕行动。 “等下去,我要跟着吴知厄,他总有落单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收拾他。”李倩像头母狼一样恶狠狠地咬牙说。 我摇摇头指出她不现实的地方:“你这样不行的,又没食物又没水,能跟踪到什么时候,而且我看到那边停着几辆车,一会儿他们坐车走了,你怎么跟?” “姐有你啊,你用最快的速度去给我搞把车还有食物来,要多少钱我给你。”她说话的时候都不忘紧盯着对面的木屋。 我揉揉鼻子有些苦不堪言,要是刚才她不与李堔闹翻就好了,跟李堔回去带齐足够的人手,一定能把狡猾的吴知厄抓捕归案。那样李堔后来也不会落在那个王八蛋手里。 不过这也只是腹诽而已,重来一次,李倩也不会选择与警方合作的。爱子森墨的事情,她想独立解决,并不想惊动别人。 因为此刻魏森墨已经不知道替吴知厄做了多少坏事了,真要是被警方发觉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那些都是既成的犯罪事实,就算只是入侵电脑系统都是电子信息犯罪,而且有些东西还是国家机密。更何况吴知厄那种人不会满足于只让森墨做一点点事情的。 瞧着李倩坚定不移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再也劝不动她了,此刻要她放弃等于叫她放弃儿子。 “我可以帮你去做这些事,但我帮你并不代表我觉得这事有用啊姐。你想想吴知厄多狡猾一个人,被通缉二十多年都没归案,得多小心谨慎。而且他现在势力不小,凭我俩真的很难逮着他落单的机会。” 我不是惧怕危险,而是觉得这种行为是无意义的冒险。 李倩沉默半响,才语气低沉地说:“我本来想假借李铃铛的名义把他单独骗出来的,可看到魏兰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那两人说不定这些年都有联系,现在可好,他们变一家三口了。” “不过跟着他们也有好处,那个丑男人叫陆小川你知道吧,就是陆铭的孙子,现在他是做古董生意的,吴知厄今天应该就是跟他谈事情,不过他那么精心等待的并不是等陆小川,而是等李铃铛。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铃铛却没有出现。” 我顿了顿又道:“李铃铛现在身份是合法的,但她身上背着一宗杀人案,虽然死的只是个日本人,她又入了外国籍。但我觉得这案子咱们还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的,就算她手眼通天,真把这案子钻司法漏洞摆平了。 她现在也新犯了案子,她干儿子可是开贸易公司的。这都是咱们可以利用的点。所以我觉得跟着吴知厄不如跟着魏兰去找李铃铛。” “咱俩一人跟一个,你跟着魏兰,最好能找到李铃铛犯罪的证据,等我家老魏醒过来好让他死心。”李倩笑了笑,笑容却很苦涩。 她的话里不止有辛酸,还有绝望。 我的心里犯了嘀咕,她一直强调自己去找吴知厄,一方面是因为恨透了吴知厄,另一方面她自己心如死灰,不想活了吧?单独找吴知厄是很危险的事,而且她语气里透露着不能再见魏西里了。 虽然她最近遭遇的挫折很多,儿子犯罪,女儿翻脸,老公生死未卜。但以李倩的为人性格,不该这么消极悲观才对。 难道她隐瞒了什么没有说出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女大王的心事 中午十分,阳光正是一天当中最凶猛而热烈的时候,我直勾勾地看着李倩,她比我大十四岁,此刻她却使劲瞪大着眼睛,像个迷路的孩子。 良久,大概被我瞧得心虚了,她摸摸脸道:“你这么瞧我做什么,姐脸上有花嘛?” 因明白她可能打算跟吴知厄同归于尽,我实在紧张的不行。以她的性格智商难保不会把恶念变成现实。 少顷,我计上心头开口道:“我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你去租车子吧,我在这替你守着。” 因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打算支开她再说。 她想也没想便回绝了:“那不行,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认识路。再说了,等我回来时吴知厄跑了怎么办?”。 我捂着手臂假装很疼的样子,皱着眉呻吟:“啊,实在太疼了,让我坐下歇会儿。” 说完学她一屁股也坐在地上。 李倩见状柳眉倒竖,气冲冲地道:“孙想你别装了,姐以前是医生,哪有枪伤发作还敢拿手捂的?嫌疼得不够厉害是嘛。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你留在这做傻事,我怀疑如果我走了,你会立时开枪打死他或者什么的。”我说着说着发现了一个怪事。 李倩虽然年过四十又生过孩子,但身材保持的非常好,腰肢纤细如少女,打从医院里出来我就魂不守舍的,因此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她今天身穿一个薄外套,腰肢臃肿的像个孕妇。 “你在腰里绑着什么东西?”我指着她的腰,心里竟紧张又庆幸,要不是我足够谨慎小心,她已经做出傻事来了。 刚才她说的租车子云云不过是想把我支开罢了。 她身子侧到一旁,紧张地道:“你一个单身大老爷们看我一个已婚妇女的腰是什么居心。” “倩姐,最近你都别想甩开我了,我会牢牢跟紧你的。”我也不接她的话茬,只自顾自地发表宣言。 李倩手扶着额头哀叹道:“你存心做狗皮膏药了是吧?我就不该找你小子,本来想弄支枪,结果反而坏我大事。” 我立时气愤极了反驳道:“腰里绑着个炸药去找吴知厄同归于尽就是你的大事?以前老魏跟我说你怎么怎么的聪明,现在一看也是个蠢蛋。你有没有想过魏西里父子?有什么事不可以解决,你非得绑着跟对方一起死?你是isis的啊。对了,你这炸弹怎么来的!” 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虽然身高一米七多,但仍比我矮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企图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你才是蠢蛋呢。”李倩不怒反而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好奇地问。 “笑你是个蠢蛋啊,我哪来的炸弹?当然是假的了,我想吴知厄肯定不会跟我赌这玩意是真是假的,所以打算绑着它,再拿把枪给他制住,也好把魏森墨的事了了。” 李倩止住笑,脸上又恢复那种凝重的神情。 这个女人胆子得多大,性子得多野,才能想出这样的计划。 “你就没想过,还没等你靠近吴知厄就被他的人开枪打死了?森墨到底做了些什么,把你急成这样子?” “哎,森墨说吴知厄的人在他刚到北京的时候就找到了他,然后给了他几个账户还有卡,让他把里面的钱全都转出来。” 李倩皱着眉又道:“现在钱已经到吴知厄手里了,不把那些钱弄回去,以后案发了,森墨是要负担法律责任的。而且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个该死的吴知厄!他要下地狱自己去好了,干嘛拉我儿子。” 我一时默然无语,其实魏森墨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哪怕是被人胁迫下就算是胁从犯,还要他能自证清白才可以减轻或减免刑罚。如果案情恶劣的话,是很难免责的。 当然一切都得等事主报案,警察追查到他们才生效。那时候只怕更加来不及了,除非现在魏森墨主动自首,可是主动自首,不能把赃款追回,法院更不会减免他的罪责。只怕到时候吴知厄没被抓进去,魏森墨先被关几年。 好半天我才又问道:“一共弄了多少钱他们?” 能惹得吴知厄这么窥觑的卡,还是几张,数额不会小的了。 “应该有不少钱吧,森墨说他没注意,反正鼓捣了不少零。这个缺心眼的傻孩子还跟我说,妈,我保证警察他们查不到我头上。我怀他的时候脑袋肯定被门挤了。” 李倩再次扶着额头。 我在心中感叹,您这儿子都能缺心眼,那世界上还真没几个不缺心眼的人了。只是魏森墨的电脑技术已经到达我理解不了的境界了。他说不会被查到或许真的不会被查到吧? “就只是为了魏森墨?”我仍有些怀疑地说。 “还为了我家老公,我得给魏胖子报仇,敢弄我老公我要让他知道厉害。”李倩捏着粉拳一副下山女大王做派。 我算是瞧清了,这魏家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个个都是能人异士,奇葩怪咖。 “我觉得比起吴知厄,你更该恨李铃铛。她背地里说不定比吴知厄还更恶劣呢。这也就是咱们没把她的老底给翻开来,到时候说不定大家都得惊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见过李铃铛一面,却对她有着无限的恶感。 “她以前也算我朋友,又是一个女的。我是真不愿找她麻烦。而且她已经怪可怜了。”女大王悻悻地说。 我很铁不成刚地说:“你呀就跟你家那位一样心软,李铃铛绝不是好人,再说了她都能伙同吴知厄绑架你,绑架你儿子,你还对她顾忌什么朋友之情,她先不仁,你也算不上不义。” 李倩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我跟老魏之所以对她心存幻想,更多的是因为她是魏兰的亲生妈妈。你没有孩子你不懂的。” 阳光下,李倩眼的情感确实很复杂,我没有读懂太多,但也能感受到她这么多年是真的把魏兰当成亲生女儿养的。到了这种时候还会顾虑到她。 只是令我气愤的是,为什么魏兰就一点也不顾及李倩魏西里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她真的很怕死,在那种情况下害怕的低头了又或者血浓于水的亲子关系比这段感情更重要? 我俩窝在草丛里只能通过唠嗑排解无聊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与魏兰,陆小川一同进屋的几个男人陆续走了出来。 我们默契地停下嘴,盯着前方。 第五百三十九章木屋奇事 但这几个精壮男人走后,魏兰和陆小川并没有走出来。 我与李倩面面相觑。 她说道:“该不会交易完成了吧?” 陆小川是做贩卖古董生意的,而吴知厄则取走了黑日深埋地下二百年的宝藏。他俩聚在一起,用脚想也能知道会做交易了。 而且这交易多半酝酿了不少时间,因为魏森墨父子早在进入地宫冒险之前便看到成排成排的箱子。 但古董不是其它商品看一眼大概多少钱当场就能估的清楚,而且这批出土的古董数量是非常多的,光是估价议价也是令人想想都头疼的事。而且那么多古董得卖多少钱啊。陆小川和吴知厄这次涉及的金额总数肯定是相当惊人的。 一行行零在我眼前闪过,陆小川怎么有如此巨大的财力?而吴知厄他要这么多钱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卖了那么多古董,依然找上了魏森墨…… 这么大笔的金钱交易肯定不能用现金,也用不了。否则得拿卡车拉钱来,得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事。 所以他们会面的目的还有待商榷,还不得我跟李倩分析呢,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李倩脸色大变喊了一声兰兰便拿着枪要出去。 我赶忙拉着她:“倩姐你冷静一点,他们不可能只为了把魏兰带到这杀掉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而且只有一声枪响!咱们再等等。” 李倩这才放下枪,赞许的看了我一眼。 “要我说,吴知厄被枪打中的可能性更高,你想啊,吴知厄带着手下大太阳的就等在那,等的肯定是李铃铛啊,这老小子一心想讨好她。 那李铃铛没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她想要吴知厄的命,这姓吴的手上那么多产业,她李铃铛能不心动?而且他们勾勾搭搭这么多年,都知根知底着呢。这才派个陆小川来假意谈生意,实际上就是杀人来的。” 我抄着手,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合理。 “吴知厄不能死,他死了魏森墨怎么办?魏兰也还在里面呢。”李倩眼珠子一转又说道:“而且你这纯粹瞎想一点根据都没有,里面确实出状况了。但要动手也是吴知厄先动手才对。他的人可都在,而魏兰他们就两个。” 李倩说着又担忧了起来。 我俩既没吃的又没喝的,在大太阳底下,也不敢进去。就这么又渴又饿的为里面的魏兰担心着。 其实她说的很有道理,里面人动手的时间节点就可以证明。枪是在陆小川的手下走远后才响的。 “但令人忧心的是那该死的枪只响了一声,如果是魏兰他们袭击吴知厄,吴知厄的手下又不是死人,肯定会拔枪反击的。只有他们开枪打了陆小川或者魏兰中的一个,枪才不会继续响。” 李倩搓着手,样子实在可怜。哪怕魏兰现在可能不认她了,她也情不自禁的关爱女儿。 “其实有个好消息,陆小川是比魏兰更值得动手的对象,吴知厄杀你女儿图的是什么?这么想想是不是心态放轻松了?倩姐。” 出声安慰我却得到了一个偌大的白眼。 其实我也挺担心的,一个弱质女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哪能讨的好去。 “你去过木屋,你告诉我里面是怎么样的?”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打算偷摸的去到木屋边上朝里头窥视。 因为那木屋占地面积挺大的,在我们这个角度根本没法觑到那屋子的全貌。 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又什么不对的地方,李倩听完竟然拎着枪从草中窜了出去。 没预料到她突然之间的这个行为,我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李倩走的很快,几下便到了木屋之前。 她先是侧着耳朵在门上倾听了片刻。 我压低嗓门对她说:“倩姐你这是做什么?” 谁知李倩提起脚,一脚踹在了门上。 我整个都惊呆了,她莫不是疯了? 她猛烈地朝那门踹着。 我要拉她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拿出枪,小心戒备。 谁知她一连几脚,里面的人像是死了一样,半点动静也没有。 我赶忙开口问:“里面没人吗?” “废话,我又不傻,快帮我踹门。”李倩苦着脸站在那,一只脚勾起,显然踹门踹疼了。 “踢门可是个技术活,力气得大,还得找好角度。”我后退几步,助跑的力度加上我的脚劲,只两下,那不算厚重的门便倒了下去。 “只是一身蛮力,技术个屁。”李倩推开我抢先进到屋子里,紧随其后也进了屋,这木屋与我想象中的破败不同,它里面既整齐又洁净。还摆着一套古色古香的家具,墙上挂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地上铺有毯子。 毯子上侧躺着一具尸体,那人我倒也认得。 他就是之前第一个从这屋子里出去的年轻人,也是当时表情最为焦急的年轻人。令我跟李倩想不到的是,屋子里死的不是吴知厄也不是魏兰,而是吴知厄的手下。 当时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皱着眉头说道:“那吴知厄和他的手下呢还有魏兰呢?起码得有十多个人呢,怎么全不见了。” “木屋有个后门,我跟魏兰关在这的时候,每次食物都是那送进来的,我虽然不能到处走,但每次都能听见门开的声音。” 李倩说着朝木屋后面走去,难怪刚才她推算出屋子里没人了。木屋里面又用木板隔了几个小房间,李倩她们当时应该就被关在其中的一间里面。 随她一路走到木屋最末端,果然有个略小点的破旧木门,但李倩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的。 走近一看,木门横着的插销上面挂着一把特别大的铁锁。 从里面反锁着,说明吴知厄一行人根本不是从后面离开的木屋。而且我们一直守着正门,有个苍蝇出去也会被我俩察觉。 “怪了嘿,这些家伙都是茅山道士不成?他们居然全消失了?”我一边在屋里走一边说。 倩姐给了我一个大白眼,她有些急躁地说:“前门我们盯着,后面锁了,从房顶走,他们肯定会被我们发现,只有底下这条路了。像吴知厄这种东躲西藏见不得阳光的老鼠,不打洞还能怎么的。” 于是我俩又在木屋里搜索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章地下老鼠 要说木屋里面积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地道入口也不是那么好找到的,我与李倩将木屋翻了一边,也没瞧到端倪。 她苍白着脸说道:“死了一个吴知厄的手下,可是他们却是从吴知厄的地道离开的,魏兰现在很危险啊。” “这什么逻辑啊,死的是吴知厄的人,魏兰他们可能突然发难制住了吴知厄又逼得他说出了密道入口,这才全身而退。本就是黑吃黑的事,陆小川这个买家收到货不想给钱了,所以就把你想做的做咯。”我忙安慰道。 李倩摇摇头:“前门是拿销子反锁着的,如果是魏兰他们取得上风不会锁着门,反而吴知厄怕陆小川的手下找来才会这么做。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吴知厄打死了自己手下,这样枪声只用响一下便能震摄全场。” 我又问道:“那他好端端的干嘛打死自己手下啊?总不能说他是为了吓唬陆小川拿自己手下开刀吧。” “很简单,吴知厄和李铃铛翻脸了,那小子是李铃铛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他开枪打死了叛徒,还顺带着劫持了李铃铛的女儿。” 说到李铃铛的女儿时,李倩悻悻地闭上了嘴,显得无比感受。 不得不说,李倩的说法在逻辑上比我的更站得住脚,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了转机,吴知厄和李铃铛有矛盾甚至翻脸才是我们乐于看见的事,这两家伙联手实在太强大了。 但美中不足的是现在魏兰被吴知厄挟持做人质,事情就显得不那么美妙了。 “我脑子有点乱,让我歇会儿,你自个在屋子里找找。”李倩说着走到了尸体边的凳子上。 我则学魏西里的样摸着鼻子,在木屋各处走动。总觉得这个动作能给他带来无限的灵感。 也不知是不是每个人的灵感触发点不一样,我每到一处便用足尖用力踢一踢,可处处都是实心的。难道电视剧里找地道的方法都是骗人的?说好的一敲便有空灵的回响呢? 就这么踩了一圈,我又回到了那具年轻的尸体边上,李倩瞧着我的动作笑骂道:“孙想,你在学老爷爷过马路嘛?” 古语云近墨者黑,我瞧这李倩是近胖者毒,这张嘴损起人来与那胖子一般无异。 “我找地道呢,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声音会不对。”我尴尬地解释。 “你去找桶水泼在地上,哪儿消失的最快哪儿下面就有地道。你踩了一圈还没找着,估计要进去也不容易,应该是有触发机关的。” 我揉揉鼻子拍着马屁:“倩姐你懂的可真不少啊。” “教你揉鼻子的那个人教我的。” 大概休息够了的李倩也站起身来,她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屋子里来回扫荡,最终停留在那些皮毛之上。 “这破木屋挂着鹿皮太奇怪了,吴知厄也不是这么恶俗的人。这后头肯定有古怪。你个高,麻烦利用下你不多的优点。” 她笑嘻嘻地对我说。 这要是个同龄的女人,我怕是当场反击了,偏生她是李倩…… 我一边伸长手去够那块鹿皮一边抱怨:“我是不是得感谢我妈把我生的这么高,不然一个优点都没了?” “哈哈,这得怪魏西里,我以前可是很单纯善良的姑娘,可自从跟他好了之后就变成白雪公主她后妈了。” 如果不想烦心事的时候,李倩还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鹿皮被我费劲的扯下,露出一块较新的木板来,它洁净部分的形状较之鹿皮略小一些,这说明它与周围木板不是一个祖先的。 我试着掀了掀那木块,果然它也是个后妈生的。一扯就掉。露出个大洞来,洞中一个摇杆式的东西,不问可知正是地道机关。 用力一掰,地面上铺着地毯的那块木头连带着上面的地毯移到了另一侧,下面是个洞。 “黑日的家伙都是属老鼠的!”李倩瞪圆了眼幽幽地说。 “为什么?黑日入伙还挑生肖啊?” 她白了我一眼道:“他们都爱打洞!” 反应过来的我哈哈一笑,百年前他们的创始人便挖了个大地道,连祠堂都没有放过,后辈们也不遑多让,医院里,这儿都是有洞的。 我这粗糙的神经刚反应过来笑点,李倩已经拿着手机一马当先的走进了地道。这个女人胆子真的大。 地道里的墙和阶梯全部发黑霉变了,上面长着青苔发出难闻的味道。年头应该比这木屋还久了,难怪吴知厄会把这儿选成落脚点,既够偏僻又有避险的通道。 “冤枉吴知厄了,这是防空洞改的。”李倩照着墙上刷着的字说。 定睛一看,上面用红漆刷着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 因为年代久远,人民两字已经渐渐模糊难以辨认了。 那时中国跟苏联老大哥翻脸对峙,俄国人陈兵百万在边境线,战事一触即发。这样的洞在全国都还有很多,福建是沿海地带,当年台海战争的蒋光头蠢蠢欲动做着反攻倒算的美梦不肯清醒,我军那时候防空只能靠钻进防空洞……于是福建等沿海省份…… 不经意的在地下见证历史,虽然没有经历那个年代此刻的我仍是心潮起伏。先辈们为了今天确实吃了不少苦。 防空洞并不大,没多久我们便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个向上的台阶,两侧写着励志标语,胜利终究属于中华民族亿万人民。 爬出防空洞的时候,我默视了那行字几秒钟,并将它记在心里。 等哪年祖国收复台湾了,我一定会再来到这里的。 台阶之上是个可以移动的石板,我将它费力的移开,上面全是草,沙子呼的我满头满脸。 我狠狠地瞪了李倩一眼,总算明白为什么出洞的时候她要让我走在前面了。天真的我还以为她移不开石块。 李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又暗淡了下去。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几条车轮胎的痕迹,离得这么近,又这么新。吴知厄肯定是开车带着魏兰他们走的。 “我还不如刚才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找吴知厄呢!现在把魏兰也搭里面了。” 李倩愤愤地将腰上的假炸弹丢在地上。 “线索还没断,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第五百四十一章魏西里归来 与李倩费时二十多分钟从魏兰失踪的木屋走到公路,又搭车回到了城里。又累又饿的我们先找了间小饭馆进食。 我觉得要找到吴知厄那伙人,还得从那个带广东口音的年轻男人身上入手。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就是网吧里与沈安一起出现的那个年轻男人。虽然在那小巷子里被逼着下跪钻裤裆时,我没能看到他的脸,但他们的身形非常接近。 而沈安又与他走在一起,记得当时那群人曾经有过对话,说沈安父亲还有用处,所以不能杀她,这也解释了沈安为什么这三年都没有逃脱出来,她是个孝顺善良的女孩,她父亲叫沈魁安是大学的教授,但生活很清贫。出事后我也去找过他,可奇怪的是他们父女俩同时都失踪了。 而沈葵安研究的方向是化学,我怀疑他是因为自己的专业才招来了这场横祸。 同样这次失踪的女孩宋晓也不是生命受到威胁才被带走的,宋晓原以为凶手会来害自己,所以给我打了一个求救电话,可没多久,这女孩看清闯入她家的那人后便觉得他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反而帮助他来误导警方,而且在第二天便从学校逃走了。 可当时电话里威胁我的男子同样是带着广东口音的,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之间联系了起来。那人可以说是我目前最大的仇人,而我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但他曾经跟沈安在网吧出现过,网吧监控应该会留下他的身影。而据文仲尼说,当晚他是去宋晓家给赵之恒治病的,这个神秘出现在宋晓家的男人会不会跟神秘的赵家也有关系?也只有宋晓的亲戚才能短时间消除她的疑虑和戒心吧。 而赵之恒是魏兰前夫赵之靖的哥哥,是陈扬家灭门案的凶手之一。把所有事理了一遍,那个广东口音男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应该是跟魏兰他们一起来找吴知厄的,可他在路边发现了刑警李堔和小张便驾驶着他们的车把他俩带走了,接到我电话还扬言要我明天看报纸。 可见他要对李堔和小张不利,就冲这个,我也必须找到他。 与李倩炒了几个小菜,我俩狼吞虎咽,我给她耐心着解释为什么我有信心找到吴知厄。 这家洁净的小饭馆,厨师的手艺相当出色,一盘木须肉烹调的色香味俱全,最近一个礼拜多都关在医院里,天天靠输液和流食维持日常,我的肚子早就在抗议了。 虽然心如乱麻,脑似浆糊,可我仍吃得很开心。 “魏西里这半年没给你吃饱过吗?真作孽。”李倩说着停下了筷子,将几碟菜都推了过来。 我也不怕被嫌,吃的不亦乐乎。 正在我吃的满脑门子汗时,电话响了。一看是北京的甘玉瑾,我立时对李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甘猴子一开头,便使得我满满一嘴的食物喷洒了出去。 他焦急的说道:“小孙大事不好了,老魏又不见啦。” 咳嗽连连的我赶忙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下去。 好容易顺好气,我忙问道:“他在医院里,你俩守着怎么能不见了呢?” “不止我们,连成陆生的手下也守在病房里,要说他对魏哥也真够意思的,还专门派了个在这等着,只要我们有难处,他们全给解决。光医药费就垫付了四万多。”甘玉瑾絮叨着。 闻言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果然像我之前推测的那样,成陆生的人不简单呐,光是帮忙哪需要派个专人守着,这更像是监视吧,只不过甘玉瑾和魏森墨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 我也不点破,赶紧又问:“那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不见了呢?” 李倩大概也听明白了,她立刻也紧张兮兮的看了过来。 “之前老魏身体很差,我们没要护士,自己分三班倒守着他,这阵子他不是身体好了一些嘛,最好的医生检查做了无数就是查不出他为什么不能醒。你也知道我事情忙,见魏西里没事了,于是今天打算先回福建单位去处理一下紧急公务。头天守夜的森墨当时还在睡觉呢,我就去找他交代一下,留下成陆生的那个手下守着魏西里。谁知道……” 甘玉瑾对于老魏的再次失踪很自责,所以给我解释了一通。 但这不是我想听的重点,于是我耐心等待着他继续。 老甘停顿了一会儿:“谁知道那小子被人弄晕在病房里,问他看见什么了也不说。然后魏西里那么大个人就在医院消失了,我们已经在联系各方去寻找了,你说魏西里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你也别太自责,这事不怪你。你们尽快回来吧,你旁边没别人吧?”我有些谨慎的问。 “就森墨跟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魏西里应该是装的,他怕的是成陆生的人,而且应该是他弄晕的那个看守的警察,所以那人根本不敢向你说出实情,不然怎么会看不到是谁搞的他。当初发现魏西里就够离奇了,北京城那么大,怎么恰好在魏西里生命垂危的时候被他李成康发现? 我觉得很可能当时魏西里身体状况很不好,那群人怕他死了,想送他去医院,又不好直接送。就弄了这么一出,而魏西里那个老油子当时就将计就计装疯卖傻了起来。他可是曾经混进精神病院当病人的演技派。 所以我觉得你们不要太担心,该回来就回来吧。魏西里只要身体没事,凭他的脑子应该不会再被抓住了,而且他是有计划的。我从文仲尼那里得知他还交了一份信给老文,让他平邮寄到南昌。”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完,又抓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可魏西里怎么连我们也瞒着?有事大家解决不好嘛?而且你这猜想太过离奇了,有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那群人既然把魏西里抓着了,又何必管他死活。而且魏西里当时是自愿离开医院的吧。”甘玉瑾不满地说。 “相信我,老魏肯定快回来啦,咱们耐心等就行了。既然他不肯告诉我们肯定有他的原因,而且这人一贯个人英雄主义又骄傲自大,有危险的事单独去做才符合他的性格,他开始肯定是计划好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我已经派人去劫那份信了,魏西里要那份信就得来找我!” 我有些得意的说,他魏西里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得。 第五百四十二章小狐狸精 “你不要觉得我在胡扯,这些推理可以证明的,你们现在直奔机场,不要通知成陆生。然后你细心点就会发现要么在飞机上,要么在机场会有人一直跟踪你们,这是因为那姓成的吃不准魏西里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你们,而且他肯定以为老魏会跟你们汇合。” 为了证明我的猜想,我提出一个极可能发生的事来自证我的逻辑。 甘玉瑾这才勉强相信了我,语气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他说马上就会照做,等到了福建在联系我。 挂了电话我看向李倩说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找吴知厄是特别傻的行为了吧,你要是出了点事,那胖子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她笑了笑打趣道:“他才不会伤心呢,他既有老情人又有小情人的。” “小情人?”我的关注点一下就来了,想不到他是这样的胖子。 “是啊,就他这样又老又胖又丑又病的家伙,去年还有个小姑娘一直缠着他呢。那骚胖子别提多美了。”李倩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 “去年什么时候?是不是去年夏天?怎么缠的?那小姑娘耳边是不是有颗痣?”去年和年轻小姑娘两个词汇连在一起,我立马想到了宋晓。 “不是耳朵边,是太阳穴那,也不是夏天,是秋天拉。就差不多这个时候。小姑娘长得还是蛮周正的,主要是身材好。大长腿小蛮腰,都快有我年轻时候好看了。而且一双大眼睛带着电,就去年秋天吧,那时候我家装修,许多家具和东西放在胖子那里,所以老去找他,那女孩也老去找他。每次都是魏哥魏哥的叫,那小狐狸精把胖子嗲的魂都没了,不过见我在,他有贼心也没贼胆,就让女孩不要来了。每次赶那个女孩走,她的眼睛里都是水汪汪的。” 李倩大概是相信了我的话,觉得魏西里没有大事了,所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我闻言更是吃了一惊,这次大学城里命案的凶手郑舒雅太阳穴也有颗小小的痣,当然每个人脸上都有痣,凭这个不好断定是她,但加上模特身材就又不一样了。 于是我把郑舒雅的体貌特征与李倩说了一遍,听的李倩大点其头,一个劲的说就是她,就是这个小狐狸精。 这可就奇了怪拉,她当时已经跟那群人把张树生害了,怎么还有胆子去找魏西里呢?而且李倩的形容,那女孩更像是宋晓一样祈求魏西里帮忙,一个杀人凶手求魏西里帮什么忙呢? 联系到魏西里曾经将求助的宋晓赶出病房,又在侦探所珍藏了关于离阳高速的报纸,难不成这起案子还没被我洞悉所有真相嘛,魏西里跟着那个丽萨也曾出现在高速公路上,这说明他的失踪还有后续计划多少跟这个地方有着某种联系。 我原本以为是当初那起肇事杀人案,现在来看很可能另有隐情。 “走吧,我们先去那个网吧一趟,我要好好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们再去警局找这小狐狸精。”我放下筷子站起身。 李倩不解地问:“那小狐狸精也是警察?” “不,她刚杀了好几个人,起码四个以上。”我沉着脸说,郑舒雅行凶的手法相当残忍,我已经好久没遇见这种心理变态了。 这女孩为什么要这么做,敲碎那些人的脑门难道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而是泄愤吗?那些死者究竟跟她有什么仇怨,鉴于她找过魏西里事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但出于私心,我还是选择了去方联网咖,因为我急切的想知道当时沈安是怎样对待我的,而那个男人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在网吧要找的竟然不是蔡远航,而是别的人。那人又是谁。 我与李倩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大学城的那间网咖,在车里我与李倩大概说了一下前不久发生的案子,几天内死了那么多人,也是我从警生涯少见的。 谁知李倩听完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那个郑舒雅很可能不是凶手,她是有很多动机去做这件事,可有作案动机不等于做下凶案。我赞同你的推论,凶手是个女的。但我见过那个小狐狸…呸,我见过那个姑娘,她当时来找老魏的时候样子挺可怜兮兮的,我家那位太铁石心肠了,根本没搭理她,虽然不知道她求老魏做什么,可看得出当时她很无助。这样可怜的女孩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呢。” 李倩实在太感性了,刚才的小狐狸瞬间变成了可怜的女孩。 也许是跟魏西里接触久了,我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提升,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的推断不会错的,各种证据都说明她是凶手,她出现在沈青青遇害时,并在现场待了二十分钟,既没呼救也没阻止凶手行凶,这不可疑吗?你说的可怜女孩应该很胆小吧,可她却拒绝居住警官宿舍逼得警察不得不给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她还是唯二能回警官宿舍放篮球鞋的女孩。凶手不是她就是徐兰,而徐兰没有作案动机。” 我又补充道:“你不能因为她的外表而去给她定性,忘记李铃铛外表也是楚楚可怜的吗?人不可貌相,凶手又没写在脸上。” “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那个徐兰还有失踪了的宋晓也有嫌疑啊。现在回想一下那个女孩当时样子真挺可怜的,要不是真遇着难处了,她也没必要那么讨好我家胖子。就是不知道魏西里为什么拒绝了她。” “正是因此这样,走投无路,心里怨愤没法发泄她才杀人啊,一会儿我们去警局我证明给你看她是凶手。” 与李倩着实争论了一场,我将其归纳成理性男人思维跟女人感性思维的激烈冲突。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司机师傅一声“到了”里结束。 下了车直奔网吧二楼,网管见着我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显然那天我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强烈,因此几个女网管立时走的远远的。 好在我当时来查蔡远航上网通宵的监控时与为头的那个店长联系过,因此他还是知道我“警察”身份的。 我撒了个谎,说当时我被人下药了所以才会神志失常,而那晚我是在网吧买了水的,店长闻言有些被吓坏,在听到我只是要调取监控录像时,他马上表示没问题,并且让手下店员配合着我在电脑监控前调出了那天事发时的录像。 第五百四十三章刺入的亲吻 监控录像里我像个疯子一样砸着网吧的电脑和设施家具,当时我因枪伤复发而引发了躁郁症。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状态,脸色铁青,赤红着眼,浑身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嘴里不清不楚的像动物一样嘶吼。 看见这样的自己,我的内心没有觉得尴尬,而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高中几年我便经常是这个状态的,也不知道当时沈安为什么没有离我而去,而是默默坚守着这样糟糕的我。 想到这我又在电脑屏幕上的几个画面里寻找着沈安的身影。 画面里大部分的人都失散逃去,网咖的网管也纷纷赶到,起初他们只是远远看着我,嘴唇掀动,他们似乎朝我喊着什么,应该是劝告之类的吧,后来这些网吧把我狠狠打了一顿。因此后来理亏的网咖并没有找我索赔被砸坏的电脑设备。 终于我在右上角找到了沈安,又示意工作人员将监控时间朝前面调试,于是我看到了她和那个男人并肩从从网吧外走进来,他们并没有开机而是径自进来的,而且令我欣慰的是,起初是那个男的牵她的手,她还曾拒绝过,而且脸上显露嫌恶。 可仍被那个该死的家伙牵到了,他们的动作似乎很熟练,应该不止第一次牵手了。也许还有别的,想到这我的心向万丈深渊沉了下去。 我瞧清了他们要找的人所坐的机子号,又将监控调到他们没有走到那桌子前的时候,我瞧见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不是别人,她正是宋晓。那晚出现在她家的男子果然是这个家伙。沈安和他应该是专门来找宋晓的,他们劝说宋晓离开,那女孩不为所动。 令我奇怪的是宋晓怎么敢在网吧出现?她不是逃了吗?难道她用的假身份,于是为了搞明白这一点我又让网管找出当时宋晓开机的记录,结果发现她开的是临时卡,这间网咖是提供不需要用身份证的临时上网服务的,虽然违规但许多网吧都这样做。 想想也是,这个年纪的女孩爱上网也正常。 画面又再次来到最令我揪心的时刻,监控中我正举起一个键盘砸向电脑显示屏,身边的人包括李倩都在看着我那时异样的表现。 而我只关心左上角的沈安,她大概是被网吧突然发生的骚乱吓呆了,她原本就是个胆小的女孩,她朝那男的说着什么,接着令我难受的一幕就发生了,那男人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沈安想挣脱出来却被那男的牢牢抱紧,我捏紧拳头想冲进电脑里给那个男人狠狠的一拳。 他们拥抱了一会儿,沈安还是挣脱了出来,这时她看到了状如疯子的我。眼睛里立时流出泪来,她那伤心的模样表明了,她的心仍旧没有变化,我还是占据了一个谁也替代不了的位置。 可接下来令我绝望的一幕发生了,她突然捧着那男人的脸,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瞧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主动亲吻别的男人那种心情我无法形容,只觉得身体里某一部分似乎被人撕裂了,我用力地咬着牙,几次想扭开脸,却仍被那画面刺激的移不开眼。 若是知道观看监控会看到这样一幕,我怎么也不会来网咖的。 其实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打算吸引那男人的注意力,让他看不到发疯似的我,这是为了保护我而做出的举动,尽管明白了这一点,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别人,我会难过却不会怪她,她值得更好优秀的人。可偏偏她见到我,便义无反顾地丢下了自己,这样的感情却被我辜负了,她失踪的这三年。我除了开始时努力过,之后的日子都在自暴自弃的沉沦里渡过,一想到这我的心更是愧疚万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可能是我当时动静太大了,那个畜生仍旧发现了我,他怒气冲冲的朝我走来,似乎也发现了刚才沈安举动的真相。 他想要将一肚子气撒在我身上,但沈安神情激动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那个男人甚至给了她一巴掌,倔强的沈安脸都被打肿了,仍是泪流满面不肯防守。 那男的张大嘴似乎在威胁什么,因为监控是没有声音的,这个家伙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沈安为了我,牺牲了许多许多。 两人僵持着,这时宋晓从位置上恋恋不舍的站起来,她开始朝那男人劝说,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人群里的蔡远航,而蔡远航似乎也发现了她,于是他撒腿就跑。那男人硬拽着沈安追了出去。 监控录像有价值的画面大概就这些了,沈安的举动少不得被店员议论了一番,什么这个姑娘肯定在求男朋友不要分手什么的。 我听了只想狠狠打自己一顿,曾经我拥有过那么好的女孩,可怪不了任何人,只是我自己太无能了,三年过去,都没能把亲手弄丢的沈安找回来。她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我吧。 此刻我又哪来的脸朝不明就里的店员发火呢,只觉得头晕脑热,胃里膨胀的像个气球,有些东西正在我的身体里寻找出口,我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朝厕所跑去。 对着臊臭的便池,和不知是谁留下未尽的尿液。我再也按耐不住,张大口呕吐了起来。 吐得是那样的厉害,中午美味的饭菜全都如数从喉咙里喷出,随后吐的是满嘴苦涩的胆汁,不知吐了多久,再也无法呕出东西来,热乎乎的眼泪和鼻涕在我的脸上纵横交错。 我对着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脑袋伸了进去。 冰冷的水侵入我的脖领,我只觉得畅快极了,因为刚才我被自己恶心的呕吐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无用的人,保护了自己的战友也保护了心爱的女人。从来都是别人牺牲,而自己像个懦夫一样苟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倩来到了我的身边,她递给了我一叠纸巾:“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我并没有将伤疤再次挖开的欲望,接过手纸擦擦脸上的水说道:“我们去警察局吧。” 谁知道李倩一巴掌用力打在我的脸上。 诧异的看着她。 李倩大声说道:“这一点你真该像我家老魏学,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遇见事就去处理它,一味逃避是懦夫行为,哪怕是不好的结果,你不面对就不存在了吗?与其责怪自己犯下的错,不如现在就去补救。否则你永远只能活在过去和无用的自怨自艾里!” 她虽然并不明白我遭遇了什么,但她的话确实有道理,也一眼看穿了我性格中的弱点。 年幼时亲眼看着母亲自杀,并且感受着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逐渐变冷。少年时是一个人性格形成的关键时候,那时起我面对挫折和负面情绪的处理就很糟糕。我成人以后仍像个小小少年一样,什么也不担当什么也不成熟,遇见失败便想放弃,面对痛楚总想逃避。 我虽然有着强壮的身体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强大内心。 第五百四十四章再见郑舒雅 李倩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这个年长我十四岁的女人刚刚打了我一巴掌,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对她愤怒,反而有些心怀感激。 一个人春风得意时,身边总是不缺满鲜花与虚假的赞美,但当这个迷茫困惑失落时能还能不离他而去的基本上没有几个,肯悉心教导教授人生的经验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一点在我那最迷茫失意的那三年感受最深,当那卷我视作耻辱的录像被寄来时,同事们没有去追究录像背后的真相,也没有人在我人生最阴暗的日子里肯相信我。 他们纷纷指责录像里的我太过懦弱怕死,丢失了身为警察的荣耀,警队之耻这个称号便是这样来的。 也正是因为那时的遭遇,我将自己封闭起来整整三年,那段日子里连洒进屋子的阳光都令人生厌,我不与任何人联系,我失去了世上最好的姑娘和最爱的职业。离群索居,踽踽独行,甚至连人这种生物我都些厌烦。 躁郁症在那段日子困扰着我,与它斗争耗费了我所有精力。我不想形容那段日子有多么艰难,只想说如果是你关心的人出了什么不幸的事,别急着去质问他,你不是他并不能理解他遭遇了什么,但如果你天性善良的话,最好尽可能地去帮助他。 “倩姐,道理我都懂,可有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沮丧地说。 “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过阵子介绍你认识,心理疾病跟感冒发烧一样也属于疾病范畴,你不要觉得负担太重,你只是病了。” 李倩的语气像春风般和煦,她使得我想起未曾出轨时的母亲。 后来正是这一位可敬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心理疾病不止有后天的,也有先天性的。有些人在很小的时候便有了先天性心理疾病,比如抑郁症,而已故巨星张国荣便是如此,他并不是因为身为同性恋舆论压力大才得的抑郁症,他的病是先天性的。只不过那时刚好病发了而已。 我点点头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这时我还觉得精神上有疾病是羞耻的。 李倩是个能把握度的女人,她之前的言谈确实很顾虑我的感受了,措词非常的温和与她之前开玩笑时的肆无忌惮完全不同。 我们离开网吧一同踏上了去李堔警局的道路,路上为了避免她再谈及关于我精神方面的问题,我主动提及李堔的失踪。 “李堔是被那个广东佬带走的,那人还说要你看报纸,难道这人要明目张胆的杀两个警察然后公诸于众?”李倩提出了猜想。 “不对,我觉得李堔被带走恰好跟郑舒雅有关,刚才在监控里发现了那男人去追蔡远航就知道这件事是跟他们也有关系的,所以绑走李堔为的是交换郑舒雅!那警察换嫌疑犯还不够上报纸头条嘛?而且他也说了只要警方不封锁消息,这事一定能上报纸。”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个男人的行为,他本来就跟宋晓关系匪浅,而郑舒雅这次杀人应该也与宋晓有关系。 因为之前就郑舒雅是不是凶手与李倩有过一场争论,所以我俩此刻依然意见不能达成一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坚持郑舒雅不是凶手。 付过车资我们进了警察局,正犯愁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说话时,我瞧见了之前那个大胡子也正从门外走进来。 他朝我打个招呼后抱怨道:“小孙你有没有看见李队长啊,我这还有几个文件等着他签字呢。问遍局里的人,才有个人说他今天开车去接你办事去了!他人呢?” 我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地回答:“他应该被人绑架了。” 说到这我挺内疚的,李堔和小张之所以会被那人轻易带走,跟李倩还有我脱不掉关系,不是我们把他俩绑起来,他们也不至于落到对方手里。 “这是怎么回事?”那大胡子立时紧张起来。 我当然没法把实情说出来了,不然李倩跟我袭警的罪名就逃不掉了,而且这还是警察局呢,他们知道我俩把警局队长给弄晕绑起来还得了吗? “之前我打电话让李队长去接我出院,因为我当时住院费没能缴清。但是他把我接出来之后,便说要去见一个人。那人好像跟郑舒雅有关。再之后我打李队长电话,接的人便是一个操广东口音的年轻男人,那男人说别找李堔了,明天看报纸吧。我估计他马上就会跟你们联系了。” 我半真半假地说着谎话,心里又愧疚了几分,他们局里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妈的,他们是不是活腻了?敢绑架两警察!”那大胡子立时暴跳如雷,眉毛都快竖起来了,随后他又问道:“这女的不是跟蔡远航作案的吗?他们还有同伙呢?这群王八蛋!”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个女孩,我有些话想问她。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她直接作案的证据?” 因为这案子我参与了很多,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我不是警察而有所保留,那大胡子瞪着眼说道:“有啊,这女的在张小溪遇害房间里留下了几根头发。” “这不行,郑舒雅可以说是去她房间见过她。那些凶器没有发现吗?”我皱着眉,看来郑舒雅反侦察意识还是很到位的,她居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 大胡子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答:“没找着,不过我们在她包里发现了一些铁锈,与留在尸体表皮的基本一致,有这些足够定她罪的。” 我瞧了瞧李倩,她脸色丝毫没变,依然很坚持。魏西里家的人都这么死都不认错的吗? 警局内的提审室很快到了,大胡子告诉我,早在几天前警方就把郑舒雅转在拘留所了,这次是因为有些手续要办,特意把她从里面提出来的。 因为进了拘留所,她的长发已经被剪短了许多。之前漂亮的脸蛋也变得暗淡无光,眼皮无力的耷拉着,整个人像是老去了许多岁。 她原本便很瘦,这时更瘦的惊人,整个人像是枯枝败叶般颓唐地坐在那,穿着拘留所的衣服,戴着手铐。一点也看不出几天前还是青春动人的大学生。 可就这么一个柔弱娇滴滴的女孩竟然是拿锤子砸烂几个同龄人脑袋的凶手? 我走到她面前大声说道:“郑舒雅!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认罪吗?” 是的据大胡子说,她一直不肯将所有罪名认下来,即使是面对案发现场的头发和包里的铁锈。 第五百四十五章另有隐情 即使面对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几个杀人凶手会情愿认罪伏法的,对于这种行为我们警队内部称之为无力的挣扎,如果证据足够多的话,嫌疑人认罪的口供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们一样可以提起公诉。 毕竟认下了罪名,便要为之承担责任。也就是说可能因为杀人的重罪而被枪毙,谁不愿意活下去呢?所以眼前的郑舒雅很可能便处于这样一种状态。 有案发现场的头发,又在她的包里发现了与死者伤口上一样的铁锈。她的罪名因这两项铁证已经坐实了无疑。 “我不是凶手!我是受害者!”郑舒雅突然高声说道。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声称自己是受害者?难道是我的推理出错了又或者她是被冤枉的?可我自信自己的逻辑推理毫无破绽。她既有作案动机又有如山罪证,可疑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 因此她是在狡辩无疑,从前面几起罪案的作案手法和嫁祸陈尹浩的计划来看,这个女孩智商无疑是很高的,所以她耍出什么花招都是正常现象。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说道:“蔡远航可什么都招了!” 郑舒雅瞧了瞧头顶的监控和我身边的大胡子不屑地将头撇在一边,固执的闭上嘴。不过她的眼神曾经短暂停留在李倩身上。 我还指望着她说出绑走李堔的那个广东口音的男人的真实身份呢,因此我拧着眉毛想要朝她继续严词逼问。 可这时李倩制止了我,她冲我使个令人读不懂的眼色。 才又对那个大胡子警察说:“这位警官我能不能跟这个小姑娘一起去你们会议室里谈一谈?我有些话想问她。”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想带着郑舒雅远离监控和警方的监视。一个在押嫌犯怎么可能脱离警方视线范围内被一个陌生人带走,这种严重违规的行为后果是很严重的,若是李堔在这里可能还可以通融一下,而眼前这位大胡子警官别说跟李倩了,他就是跟我也不熟悉啊。 果然,那人很果断地便拒绝了:“不行,这不符合规定,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起,再说了,有什么事需要绕开警方的?我们有绝对的知情权。” 可能是见李倩是个女人的关系,这位暴躁的警官态度相对来说还是很和善的。 我将视线移到李倩身上,打算瞧瞧她碰到了这个硬钉子会怎么做。 谁知她突然趴在大胡子耳边低语了几句,而那个大胡子就像被施展了魔法一样频频点头。 等她说完,那大胡子便转身要将两人带去会议室。 我将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了起来,对李倩说道:“你们不要抛下我,我可不可以一起过去?” 李倩瞧瞧我,又瞧瞧郑舒雅并没有作声,显然把决策权交给了那个女嫌犯。 令我松了口气的是郑舒雅点点头说道:“他可以,他不是真正的警察。” 咦,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女生的智力啊,原来她早就看出了我跟森墨不是警察。带着浓重的好奇心与两个女人进到了警局的会议室。 而因关系重大,那大胡子警官也不敢疏忽,他像尊门神一样守在会议室门口。 关上会议室的门,我便迫不及待地朝李倩问:“你刚跟他说了什么?” “秘密,你可以想象成我会魔法!”李倩轻松一笑,抓起会议室地上的暖水壶分别倒了三杯茶。 我无奈的挠挠头:“你这卖关子的本事倒是不输给你老公。” “其实我肯把事情告诉你们,就是因为魏西里的缘故。”郑舒雅说完又低下头,她似乎在犹豫。 是了,她之前便找过魏西里求助,一定有令她很为难的事发生了,但找魏西里除了破案应该没别的事了,一个凶手去找魏西里胆子得多大啊?这事怎么越来越离奇了。 在郑舒雅低头沉思的过程,李倩和我都只是静静地喝着杯中的茶水,等待着她开口。 终于过了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道:“人全是我杀的,包括你们认为是蔡远航杀得人。李方州,俞小莲,张小溪,沈青青,于秀娟,媛媛。一共六个全部都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 我的眼球差点从眼眶中脱离出来,这也太惊悚了,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杀死了六个人。 而且包括两个我认为是蔡远航杀的人,可她与一个影像店的老板娘还有妓女会有什么仇怨呢? “你为什么一会儿用锤子一会儿用刀呢?别说你是精神分裂!”我控制不住激动地说,不管嫌犯有什么利用,短短几天杀了六个人都是无比邪恶,为法律和世人不能理解的行为。 而李方州,于秀娟,媛媛三人都是被砸烂颅骨残忍杀害的,这种恶行简直令人不寒而栗,虽然没有监控录下,可她亲口对我们承认罪行也是有法律效应的,我们都可以作为人证去指证她。 相信聪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既然她和盘托出,自然是自信我们不会将这个告诉警方,可她哪来的信心呢? 郑舒雅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说道:“因为他们都该死,每一个都该死!但他们罪行不一样,我恨他们的程度也不一样。所以我享受着虐杀那三个早就该死的人!” 她的表形很出色,柔弱清纯漂亮,可她的言行却完全相反,魔鬼都不足以形容她。 李铃铛难道也是跟她一样,外表与内心完全不一致的女人吗? 一直没有插嘴的李倩突然开口了:“说一说为什么她们该死,一个影像店女老板,一个妓女还有一个男学生他们怎么使得你这么仇视了?” “李方州将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那个媛媛把我从女人变成了妓女。那个影像店老板娘把我从妓女变成了更高级的妓女。我一辈子都是被他们三个毁掉的!” 郑舒雅突然哀恸地哭了起来。 我揉揉鼻子继续问道:“那那些被你用匕首杀死的同学们呢?他们又为什么该死?还有你一心要嫁祸的蔡远航和陈尹浩!” 我这时才发现了,她的计划远比我想的更深远,她从开始便一直在嫁祸给不同的人。 这个女孩心中藏着无数的恨意,事情可能比她现在说的还更加复杂。她恨得人也太多了,几乎所有涉案的人都被她浓浓的恨意包裹。 可令我心惊的是,魏西里居然拒绝过这个女孩,那胖子知不知道她的遭遇?以魏西里的脾气不可能看着弱者被欺负而无动于衷的,除非这个女孩仍有所隐瞒。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向你们开口吗?因为还有人没有被抓起来,还有凶案没有被你们发觉!还有人比他们更该死!” 郑舒雅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 第五百四十六章一起下地狱 一个残忍杀害了五个女人一个男人的凶手居然说还有人比她更加该死?我有些愤然,可见她态度诡异似乎有些病态才强行忍住没有当场斥责她的自以为是。 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眼中像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整个地狱的景象,我几乎不敢跟她的眼神对视,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像砸核桃一样砸开那么多颗脑袋。想到那几具头颅破碎的尸体,我便一阵恶寒。 “还有谁没有抓起来,还有什么凶案?”我忍着心中的厌恶询问。 郑舒雅瞧着我再次一笑,那笑容既轻蔑又凄婉,她转头对着李倩说道:“我知道现在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在想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心理病态?即使被人欺负了也可以报警啊,你有什么资格剥夺那些人的生命?你们一定还在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也不会有后面这么事,既然自己贪玩,有些不好的遭遇也无非是咎由自取罢了。他们毁了我是坐牢的罪,我杀了他们却是杀头的罪。所以我不值得同情。” 我刚要开口否认,李倩抢先说道:“是的,我们就是这样想的,那几个人再罪大恶极,你也可以寻求警方的帮助,杀人总归是不对的。当然,你也可以把你的遭遇全说出来,我们评判他们到底该不该死。” 李倩无非是想激她说出事情真相罢了,没来警局前,她便很同情郑舒雅。 郑舒雅抬头看着天花板,眼中的泪水被她接着仰头的动作给憋了回去,她说道:“我家条件不好,可是人长的漂亮,也热爱跳舞。所以被南艺招了,一学期几万的学费是家里勉强凑起来的,我的生活费可想而知。 年轻女孩又几个不想跟同龄姑娘关系处好的,为了巴结沈青青张小溪她们,我一进学校便给她们拎行李,打开水,打饭洗碗,像个使唤丫头,这怪不得别人,是我自找的。为了融进她们的圈子我用尽了方法。她们也开始哄我,喊我做妹妹,去干点什么也会带上我。 再后来,沈青青说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好容易进这个圈子的我敢拒绝吗?那个男人也就是大三的李方州。他就是个畜生,我们约会的第一天他就把我给睡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想谈恋爱,而是想找个炮友,呵呵多好的姐妹。 第一次我疼得要命,也哭的厉害,但他呢?他看见了我的眼泪更加来劲,一晚上都没放过我,自己爽完了就睡觉。再之后这个畜生,想做那事就给我打电话,一直持续了两个月,他厌倦了,我也怀孕拉。钱倒是肯出,但是他妈的他这种大色狼会不知道做这种事要戴套子嘛,他就是故意的,看着我哭,他就开心的要命。 等他玩厌了我,就把我介绍给他朋友,几个男的一起折磨我,哈哈。” 郑舒雅抹抹控制不住地热泪又说道:“所以拿锤子砸破他脑袋的时候,我也拼命的笑,拼命的笑,笑的特别的开心。我得了脏病不敢去找医生,也不愿意给家里给那些所谓的小姐妹知道,于是我想妓女是不是会有那种药?哈哈,结果那个叫媛媛的女人,还真好心,果然给了我几支药膏,等我用完了再去拿时,她把我带到了她家里,紧接着来了个猴子一样丑陋的矮男人把我强奸了,她说是医药费,还在边上拍视频。于是我后来被她牵着到处卖,说是新来的大学生。这个臭婊子她把我也变成了婊子。” 郑舒雅眼泪像瀑布一样汹涌的涌出,她拼命地拿手拿衣袖去擦拭,眼角的肌肤被擦的鲜血直流她仍在持续着这个动作。 我一时默然,李方州和那个妓女媛媛确实有些过分了,他们丧失了人起码的道德。只觉得胸中说不出的沉闷。李倩亦然,她伸出手想摸摸郑舒雅的头,却停了下来。 良久,郑舒雅总算放弃了抹眼泪,她任由那些滚烫的泪从破皮的眼角涌出。又吸口气说道:“再被她打扮的像个最廉价的妓女一样到处卖以后,于秀娟知道了,她把媛媛赶跑了,我以为遇到了救星,对她心怀感激。谁知没两天她就给我介绍了新的客人,更高级的客人,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以卖更好的价钱,哈哈哈多好笑。” 郑舒雅像个疯子一样一边流泪一边狂笑着,紧接着她又说道:“其实我更应该感激于秀娟才是,她不把我带进行,我也不知道平时高高在上女神一样的张小溪,沈青青也是高级婊子,哈哈。我以前还觉得她们穿的好,长得好,都是大家闺秀才对,谁知道全他吗的是婊子。” “沈青青,张小溪私生活混乱我是清楚的,但我依稀记得最先死的那个俞小莲似乎并不是这样,据沈青青说,她还是个处女。你为什么又杀她呢?”我揉揉鼻子说道。 “哈哈,处女就是好人了嘛,自己不肯跟陈尹浩做,就让我这个婊子去,她们真以为我喜欢陈尹浩那个庸俗的小白脸啊,只不过假装喜欢他,可以有钱用,还不用面对肚子比脑袋大的老色鬼而已。” 郑舒雅说着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她很厌恶曾经的自己。 我据她的行为观察,郑舒雅是个把贞洁看的很重的女孩,所以李方州,媛媛,于秀娟才会被她特别对待,拿锤子砸烂脑袋,因为她真的恨他们。 要想她把案子的重点说出来,就必须让她将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这便是李倩之前的用意。 “你是他们去年夏天撞到人之后开始有的复仇计划吧?你其实很厉害啊。”我努力想着措词。 郑舒雅又是惨然一笑:“我很厉害嘛,我也是开始杀人后发现自己特别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早就该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把你做过的事和遇见的事都说一遍吧,虽然你的罪是逃不掉了,但是那些没有落网的人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抓来陪你的。” 李倩说的无比清冷,此刻的同情,显然不是郑舒雅想要的。 她要的是所有罪人都跟着她下地狱。 第五百四十七章复仇计划 “你们不行,那个胖子可以的。”郑舒雅瞧着李倩回答。 “他有事不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再转告他。”李倩转而语气热烈起来:“其实我也很好奇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为什么会被你像玩具一样的摆布。” 李倩的沟通技巧倒是不俗,先抑后扬,非常实用。 郑舒雅此时眼神冰冷的变回了那个残忍的杀人犯,她冷冷一笑:“因为他们不死我就没法活下去。 那时我就像生活在地狱里,媛媛,于秀娟,李方州,沈青青,她们想怎么揉搓我便怎么揉搓我,我又顾忌廉耻,既软弱还愚蠢。怎么能不被他们制呢?我打不过李方州,妓女媛媛有我那种视频,于秀娟和沈青青她们背后是有我惹不起的黑社会的。 我想过报警,可那样不但我没法做人,倾尽全力供我读书的父母又该是怎样的绝望?为了他们我甚至连死都不能,父母都快六十岁了,心爱的独生女儿自杀是他们没法承受的打击。 所以我只能活着,可要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杀光他们。 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去离阳山上的阳光山庄,可不是去玩哦,是去卖,是去做婊子。在离阳高速那我们撞到了人,再后来李方州沈青青他们折返回去把那个老头又给弄死了。我复仇的计划也是在这时开始酝酿的。 接下来,我为了报仇开始收集各种情报资料,特别是那个阳光山庄,为了得到它的更多的信息,我更是卖力的讨好沈青青他们。既然要报仇,自然要把所有人杀光,可了解的越多,我越是知道他们多庞大。沈青青她们不过山庄诸多婊子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群人里真正厉害的人是宋晓,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宋晓虽然每次都跟我们一起去阳光山庄,但她并不是去卖的,她是那里的贵宾,是重要人物。可惜我一直打听不到她的真实身份,谨慎起见,我的计划里将她排除在外,宋晓对我其实也还不错。 我先是找到蔡远航那个贪心的笨蛋,问他想不想要一个美女和许多钱。哈哈这个没脑子的畜生,当然会上当了。于是我便让他去把另一个贪财到连老爹命都不要的张宝荣找来,勒索信分别寄给了宋晓俞小莲沈青青。 开始她们自然是肯付钱消灾的,那俩蠢货也很高兴,他们肯定是无底洞,一直要一直要。并且信的言辞越来越激烈,我让他们写清楚同伙有不少。这时我告诉张宝荣,被勒索的女孩里有几个长得很不错,想不想爽一爽?当然了,我这个臭婊子还是给他先爽了一下。为了报仇这算得了什么,这个蠢猪当然上当,我再邀好李方州他们,说这样下去不行,不如我们把这群贪得无厌的人弄死吧。 于是两边一骗,就有了那次见面。来的是张宝荣一个,他开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我们杀了丢在山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告诉蔡远航,虽然他女朋友张小溪他们不知道另一个勒索的是我们,但他们已经怀疑了。紧接着我又开始写勒索信给那三个女的,两伙人都被我弄得疑神疑鬼的。 宋晓已经吓坏了,为了安抚住剩下被杀的对象,我又告诉他们,我大概知道寄勒索信的人是谁了,我拿出我写的信骗他们说是收到的,又说字迹跟陈尹浩很像,而且看到是蔡远航在我宿舍附近鬼鬼祟祟的。 我为了增加他们对蔡远航的怀疑,也为了解恨。我把于秀娟杀死在影像店里,蔡远航那个笨蛋还以为我是爱他,为他出气呢。 其实那晚活该那个女的死,她女儿还给了她一板砖,省了我许多手脚。 紧接着我约俞小莲在学校的情人坡见面说是谈谈关于勒索人的事,又告诉蔡远航俞小莲似乎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于是让他也去了情人坡,为了有不在场证明我先去舞房又走近路埋伏在草丛里。我先把从陈尹浩那偷来的篮球鞋印了一个印在草地上边缘,再当着蔡远航的面杀了俞小莲。这下那个窝囊废彻底开始听我的了。 按耐不住的张小溪找到蔡远航大吵了一架,他慌的不行问我怎么办,我说俞小莲的死咱们推到陈尹浩头上,然后把嫁祸陈尹浩的事告诉了他。 我又让那个笨蛋穿套头衫,戴着面具假扮陈尹浩去袭击沈青青,谁知道沈青青这臭婊子比较镇定,发现了两人身高不对。她虽然一直对警方说是陈尹浩做的,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我又以找她谈谈勒索信的事为由,约她去了小树林。然后把她给杀了,那时候刚过午饭点,我不好找不在场证明,只好待在原地装可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骗取剩下的人的信任。 那天下午我告诉蔡远航说,媛媛已经怀疑我们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也杀了吧。这草包这时候已经完全听我的了,于是他拿着媛媛的钥匙,带我去把白天还在睡觉的臭婊子给杀了。我也在现场留下了篮球鞋印。 李方州是最傻的,这个色狼。我先是让他派陈尹浩去取清酒来给我尝尝,这时候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却放不下我这个炮友。后来我又说想看他们新买的装备,让他去取,其实那时候我们在开房,他怎么舍得走,自然就让陈尹浩去了。 其实我早就查过快递单号了,那东西还没到。陈尹浩当然没能取到东西,我又骗他说下午就显示到了,于是又有了陈尹浩第二次取东西。这就是个十足的蠢货。 于是陈尹浩几次案发时间都没有不在场证据,就这样李方州这个蠢货还是没能想到是我,我说那个勒索者疯了,咱们快逃去海南躲几天吧。那个傻逼居然还去请假,老师不肯他才自己走的。 我俩有个偷情的专属号码,我告诉他,家里有点事,晚一天再见面。这个蠢货一点都不怀疑。我早就把嫁祸陈尹浩的步骤告诉了蔡远航,他在下午四点把警方引去警官宿舍,见到了在张小溪死亡现场的陈尹浩,他还穿着那双留下许多脚印的篮球鞋。” 整个过程,我跟李倩都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这个智商破表的女孩说着她的复仇计划。 她说完颇有些得色:“要是我再多一点经验,你们就怀疑不到我头上了。那天我不该表现的那么大胆的,让张小溪去争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好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阳光山庄 本想反驳她几句,我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她的杀人嫁祸计划接近完美,如果不是最后接近成功时她有些得意忘形,忽略了伪装自己,我会跟李堔一样被她欺骗的。 实际上她的计划包括了舍弃蔡远航,只要给她足够的反应时间把包里的铁锈清理完毕,那时任由蔡远航说什么,我们也会只当他异想天开,他与陈尹浩是必然会被当作杀人犯抓起来的。 联系到这个女孩的年纪,我感到一阵心惊,要不是我足够谨慎,后果不堪设想。 李倩因为没有参与整个案子,所以没有我内心来的震撼,她很快便又追问:“你找我老公,为什么他不肯帮你?你知道嘛?” 是了,这也是我认为郑舒雅有所隐瞒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我把刚才与你们说的给魏先生也说了一遍,他听的很气愤,我原本是找他去查阳光山庄的事的,他也满口答应了。但是当时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问我在被那群人坑了以后,有没有介绍坑害无辜女孩进阳光山庄,我说没有。他说我撒谎,于是之后我再怎么求他,他都不理我了。” 郑舒雅咬着唇:“不理我,我就自己来。” 想到魏西里留在侦探所的报纸残痕,我立时明白了几分:“他这个人言行从来不一致,说不管,其实一直都在调查。只是他不想骂你罢了,他是那种爱憎非常分明的人,你一定有连累过别的姑娘,被他当场从表情上看了出来。所以他态度才会有变化的。” 李倩也开口道:“既然你自己都是受害者了,为什么还要连累其他人呢?哎,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不幸也会在别人身上重复吗?我明白了,哎,你其实也不聪明。” 李倩连叹两声气,我却有些不明白了,郑舒雅自己已经是阳光山庄和那群败类的受害者了,她介绍进去的姑娘肯定是跟她亲近的人,而且那女孩肯定很单纯,才会信任她。而郑舒雅辜负了这份友情和信任,把自己的苦难也均分给了自己的朋友。 除非她是被胁迫这么干的,可如果这样又为什么说她不聪明呢? 郑舒雅这时才真正露出了一丝愧疚,她放声伏案哭起来。 似乎被李倩说中了心事。 我不明就里地看向李倩。她在我耳边小声说道:“郑舒雅以为介绍一个比自己更漂亮的姑娘进去,自己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实际上她也不聪明,既然进了这条路人家又怎么会放过她呢?其实那天魏西里跟我讨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说如果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那么她还可怜嘛?当时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现在才知道。哎。” 我也立时明白了,那个被郑舒雅坑进去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脑前额叶被切割掉的詹芳,也就是魏西里在精神病院看见的那个可怜女孩。 心中立时一股火起,这个郑舒雅的愚蠢害了自己朋友一辈子。可偏偏我也不忍责怪她。 思来想去还是要让郑舒雅明白她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于是我还是开口了:“知道被你弄进去的詹芳后来怎么样了吗?她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切除了一部分脑组织,从此变成了一个无意识的漂亮白痴。哎,你呀。” 郑舒雅抬起头哽咽着说道:“于秀娟告诉我,只要找个比我还年轻漂亮的就放过我,我当时就信以为真了,是我害了詹芳……我早就应该去死的,我不敢,我敢杀人却不敢去死。”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但她这样为了自己出卖好友的行为实在令我无语,或许她还太年轻了吧,事已至此,我跟李倩都没有再出言责怪她,但我俩性格相较魏西里比较温和,难怪魏西里会那么气愤。 原本杀了六个人仍理直气壮觉得理所应当的郑舒雅,此刻再也按耐不住从桌位上站起来,我很清楚她想干嘛,马上抓住了她的手臂厉声道:“别寻死,你马上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但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把其他漏网的人也抓起来才能抵消你一部分的罪孽。”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好残忍,虽然她只是个杀人犯,可这么告诉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她马上就要被枪毙,如花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也实在有些不人道。 郑舒雅用手抹了抹泪,对我鞠了一躬:“谢谢你对我还有些不忍,我从你眼神中看出来了,谢谢你。” 这一个鞠躬,令本就善良的我更加难受,这个女孩原本可能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她若是老老实实的学习,也许日后会是个笑容干净的舞蹈老师,穿着舞裙教着一群与她一样的孩子。 可是她自己的一点点虚荣心和遇人不淑,导致她走向了地狱,走向了毁灭。一念至此,我的心情沉重的无以复加。 也许是年纪的关系,李倩比我镇定的多,她问道:“你说的那个阳光山庄到底怎么回事?” 是了,事情过去一年半,按理说魏西里应该把那山庄查明白了啊,可偏偏他是没查明的,当时他失踪的地段,正好是离阳山下的盘山公路,可见他当时正是为了这个山庄的事才急着出院的,能让他这么急,就说明魏西里当初对这个山庄是误判了的,最后他失踪被劫持回侦探所时留下了离阳的字样,也就是说他的失踪还是跟这个地方有关的,否则他不会在那么危急的时候还有闲心刻意弄那个字。 因为他本人不在,个中曲折只能靠我自己想象了。 “那地方表面是个养生休闲山庄,其实有许许多多的房间,里面全是我们这样样子不错的大学生给各种蒙着脸的男人服务,他们的架势一看就非富即贵,但这是暗地里的,明面上山庄只是个高级的休闲娱乐去处。宋晓应该跟那里的管理层很熟,每次去,他们都很客气。但是那个大小姐不知道我们去了是做婊子,她还以为都是去那玩。而且她一直在找詹芳,那次詹芳也是跟我们一起去阳光山庄,然后就失踪了的。哎,我没敢跟宋晓说那时我已经联系人把她介绍给山庄了,所以宋晓没事总爱去山庄找闺蜜。他们山庄很厉害的,表面上很平静,有一会儿我看到有人闹事,才知道山庄里打手都养了几十个,所以我才知道他们势力大,自己惹不起。” 我隐约的抓到了一点要害,突然开口问道:“宋晓家里姓赵对嘛?魏西里一定是在山庄遇见了赵之靖!” “什么意思?关赵之靖什么事?” 李倩听到前女婿情绪有点不淡定了。 “那阳光山庄就是赵家开的,宋晓本来姓赵!”我给她解释道,心里越琢磨越是这个道理。 第五百四十九章隔夜臭屁 见李倩仍不明白,我又解释道:“这个宋晓是跟她妈姓的,她本来应该姓赵。她家祖上几代都是医生,而且跟黑日长老关系匪浅,宋晓的堂哥叫赵之恒,是一个叫陈扬灭门案的凶手,他是你女婿的哥哥。魏西里当初到阳光山庄应该是被那个赵之靖骗回去才中断调查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地方会把宋晓奉若上宾。” 又大概将那个赵之恒做过的事说了一遍,说完自己也越发觉得这个赵家不简单,那个凶悍的陈扬一家被杀都不敢明着找他们复仇,几十年前就开始做见不得人的事,至今没被发觉。 “这样说,之靖这个孩子也可能……”李倩突然住了嘴,毋庸置疑,她对曾经的女婿仍抱有好感,按理说他跟魏兰离婚,女方父母应该恨他入骨才对,可魏西里夫妇提起他时言语之中都透着惋惜,也许那个赵之靖很优秀吧。 “对了,有个年轻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大概二十二三岁,普通话不标准,带广东口音,塌鼻梁,高颧骨,眼窝很深。” 我朝郑舒雅形容着那个年轻男人的样貌。 她猛地点头说道:“如果我们说的是一个人的话,他叫香港仔,我也见过几回,应该是老去山庄里玩的常客,这人出手很阔绰,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你打听他干嘛?” 贩毒能没有钱嘛,我强忍着恨意,只是淡淡说:“那小子犯了几个案子,一直没找到他。” 这时我想起“香港佬”在我们手里带走了李堔,他还说要让我看报纸,原本猜测他是想拿李堔来交换郑舒雅,拿两警察来换人质确实称得上大胆。可据郑舒雅的口述,她只在阳光山庄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援交妹。虽然她本人很聪明做下了滔天大案,但想对方营救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除非郑舒雅事到如今还有所隐瞒,可一个连杀人都能承认下来的女孩,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 “你这些话为什么不对警方说?还要把我们拉进房间里。”我皱着眉质问。 她瞧瞧四周回答:“警方里也有去过阳光山庄的人,就是他们肚子大大的那个领导。我曾经……”郑舒雅低下头:“我曾经陪过他。” 那个部门没有几只蛀虫呢,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开始信任起眼前的女孩。 正要说几句宽慰她的话,毕竟她年轻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 这时门外乱作一团,脚步声零,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而且听声音不像是火灾,隐隐的还有女人的哭泣声伴着尖叫传来,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这可是警察局啊。 联想到香港佬的狂言,我对李倩说道:“你们在这别乱跑,我去看看。”抛下二人拧开门走了出去。 原本守着门的大胡子这时也不知去向了。 整个警局乱哄哄的像个菜市场,所有人在争先恐后的朝外面跑。 我随着人流到了大门口。 警察局门口全是闻讯出来的警员,我仗着个高朝前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看到了李堔和小张。 瞧清他们的模样,我眼睛瞬间就红了,赶忙侧过脸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李堔双眼紧闭,眼眶下全是血水,而小张年轻的双眼睁的老大,似乎心有不甘。 他们……他们被钉在警局对面楼的墙上,小儿手臂一样粗的楔子穿过李堔和小张的头发以此挂着他们的脑袋,两个刑警身上穿着烧给死人的纸衣服。上面写着血红的大字:多管闲事,这是下场。 纸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两人脑袋以下应该被砍掉了,所以那纸衣才能东飘西荡,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以及恐怖。 但此刻我的内心只有愤怒,难怪那个“香港佬”扬言要让我看报纸了。他怎么敢如此,无论李堔曾经做过什么,他在最后时刻无疑没有对不起身上的警服和帽子上的警徽。 我站在墙角,身体像失去了控制一般呆立在那,是我跟李倩害了他们…… 李堔对我实在没话说,既替我垫付医药费又经常抽空去医院看我,可我却……深深的自责终于还是使得我与那些围观的女警一样流下泪。 警局门口早就哭声一片,我哭了会儿赶紧抹了抹眼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哀恸的时候,我要替李堔报仇。 趁着没人注意,我想悄悄溜回会议室。 “是谁第一时间发现的两个脑袋?”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病怏怏,却自信满满的语气,说什么都好像在嘲讽似得强调。 再回头,定睛一看。 肉嘟嘟的大脑袋,一条缝的小眼睛,明显瘦了却仍有无数个的下巴。铁塔似的身高,水桶似的腰。可不正是失踪了半个多月的魏西里吗? “老魏!”我惊呼道。 他双眼昏黄,灰败瞳孔慢吞吞地朝我转来。 魏西里病还没好吧? 他见是我拧着眉毛:“你怎么在这呢?” 我因为哭过,差点一个鼻涕泡喷在他脸上:“我还他妈的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你不辞而别走了就算了!回来了还悄无声息的,你要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本来我是该生这个混蛋的气的,可一见他腊白的脸色,我心中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魏西里揉揉鼻子半响才为难地说:“要不,给你道个歉。对不起,咱们扯平,行了吧。” 我刚吸进鼻子的鼻涕泡被他气的喷涌而出。 这个老混蛋在警局一片哀恸的竟然笑出了声音。 我擦擦鼻子,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很严肃地对他说:“老魏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也太不负责了吧。老婆孩子都被人抓走了,你他妈的还能无声无息的走去查案子,你是不是冷血动物啊。” “放你的隔夜屁,我不是跟吴知厄那龟孙子谈好了吗,我跟他走,他就把李倩和森墨放走!” 魏西里瞪圆了眼睛,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魏兰现在还在吴知厄手里呢,你走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我朝他继续质问。 他摆摆手:“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你别耽误我办正事。” “能有多长?长城那么长吗?”我不依不饶。 “比长城还长。”他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说。 第五百五十章饭店风云 最终还是没能说服魏西里把他遭遇的事情告诉我,那个死胖子只说等空了再讲。在见到之前我都不愿意称呼他为死胖子,因为我怕……真的应验了。 魏西里刚才突兀的笑声,害的我们差点被激愤之下的警察们围殴,还是那个大胡子章凯给我解的围。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给我们。 令我想不到的是魏西里更不客气,他一边叼着烟,一边骂道:“钱铁军那小子呢?老搭档死了自己也不露个头。” “你认识我们钱局长?”章凯奇怪的看着魏西里。 “怎么不认识啊,老子以前天天踢他屁股。喊他出来!就说魏三斤在这等他!”魏西里摆摆手,手上的肥肉一阵乱颤,怎么看也不止三斤。 “钱局死好几年了,不管你们以前什么关系,请不要侮辱他。”章凯眼圈通红,因为李堔刚死,他心情非常不好,魏西里正撞枪口上。 闻言魏西里失神嘟囔着:“死了,他怎么死的?说好的,我上次还说给他去前边探探路呢。” 看来他们交情确实很深,那个钱铁军应该在魏西里生病后还与他有过联系。 大概章凯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他语气缓和了许多:“胃出血,一个人在家死的,钱局那样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胃早就不成样子了。” “钱铁军死了,李堔也死了。当年的知情人全死完了。”魏西里小声呢喃着。 死胖子肚里藏着不少秘密啊。 这时,警局的人已经去到那边楼里将两个同事的脑袋取走了,这边楼下早就哭成了一片。不少男警官也是虎目含泪,看来李堔平时人缘是很不错,一想到这我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钱局不是生病死的,而是他杀?”章凯的音量一时高了八度。 魏西里摆摆手说道:“我什么也没说,既然铁军死了,我也没什么事找你们了。” 说罢,他缓慢的转过肥胖的身躯,似乎要走。 “等一下!”我与章凯异口同声地说。 “好容易才看到你,你又想走,走哪去?这次说什么你也别想扔下我。”我几步上前拽住了他肥胖的胳膊,就他弱不经风的身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再想从我手里逃走可以说是休想。 “你又不是我老婆,缠着我干嘛?起开!”魏西里不耐烦地甩甩手,就他那点力气,无异于蚂蚁撼树。 我笑道:“你老婆还真来了,就在里面。” “她来干什么?”魏西里瞪大眼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找老公啊,你失踪了好久她才被吴知厄放出来,一出来就抱着炸弹要跟吴知厄去同归于尽了。”我添油加醋地说。 见被我抱住胳膊无法挣脱,他苦着脸:“你撒手,我不走了。李倩又弄假炸弹吓唬人了?吴知厄上当没有?” “她还有前科呢?”我张大嘴。 “以前我俩因为吃豆浆吃咸口还是甜口吵过架,这个甜口的异端第二天抱着个一圈假炸弹钻进我被窝说要同归于尽。” 魏西里想到李倩逗趣的样子,很幸福地笑了。 这时章凯不耐烦了,他闷声说道:“这位老哥,按照你之前说的,李队跟钱局的死似乎是一回事?这是凶案嘛?” 章凯提到凶案两字,咬牙切齿,青筋毕露。 魏西里见状也收起嬉笑的嘴脸,他点点头:“他们很可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被杀的,哎,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再长我们也听着。”我抢在章凯前面回答说。 魏西里突然怒道:“我真的有急事!你们耽搁不起。要是船开了就来不及啦。” “什么船不船的?”我说完便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瞧他真急了,我也不敢再多嘴。 可章凯突然朝魏西里鞠了两个躬,这个之前异常粗暴的警察眼中流下两行泪来:“钱局是带我进警队的人,李队长更是一直待我如亲弟弟一般,现在知道他们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我怎么能不管不问。” “十三年前,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吧,月城警队死了个叫张慎的,几千人自发送葬的事你知道吗?”魏西里突然八竿子打不着的冒出这么一句。 章凯低下头轻声说:“那就是我哥!” “我还一直以为他是弓长张呢,哎,他是个好警察。现在几点了?”魏西里朝我问到。 我看了看手机回答:“两点一刻!” “那还有时间,我就从头跟你说一遍,这事其实我们老哥几个一直在查。”魏西里揉揉鼻子又道:“福建是沿海省份,无论打击走私还是贩毒都是最前线,我当初借调来福建,一是办点以前没办完的事,二就是想跟毒贩们玩玩。钱铁军以前是海关的,你哥章慎还有李堔都是缉毒队的队员。有一次特大的联合行动,我们三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李堔我没怎么见过面,我们弎各自都是各自单位的精英,彼此不服气又惺惺相惜。” 想起往事,老魏叹了口气:“那时候有个大毒枭,是我的好朋友孙沛!” 胖子突然住了嘴,似乎陷入往事之中。 我依稀记得他在监狱里跟孙沛的儿子孙图说过,是他亲手打死的孙沛,但一点也不后悔。可现在来看,魏西里是真的把孙沛当作了朋友知己。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章凯催促,已经死了的三个人都与他关系密切,也怪不得他紧张。 魏西里重重地揉揉鼻子:“我们那时候不知道孙沛是毒枭,只当他是码头饭店手艺好又能聊得来的老板,那阵子我们没少在他那喝酒吹牛。我那阵本来情绪很不好,多亏了他们。不说这个了,那次联合行动我们把信息汇总,发现以往这批毒贩出了码头就会不见,这次更是被我们看到进了孙沛的饭店。” “我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他的饭店虽然没生意,却要开那么大,请那么多人。我们几个精英打的头阵,那饭店里不再是喝酒聊天的地方,而是人间炼狱,那批毒贩比我们想象的也更凶悍,他们武器不比我们差,枪法也不比我们弱。双方交上火,死了很多人。” 在魏西里病怏怏的声音里,我似乎也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枪声和鲜血浇筑的日子。 第五百五十一章老鼠见到猫 魏西里细碎着讲着当年的往事,那段血与泪写就的日子。他甚至还记得每一个被毒贩打死的警队队员的名字,一问才知道,他在事后的追悼会上将所有牺牲的战友的名字都记了一遍。 在那间饭店的枪战中,死了二十一个毒贩,十三个警察。 孙沛和另一个毒贩头子在手下的掩护中,钻进了饭店里的地下室。魏西里他们几个幸运儿追了进去。 结果却发现地下室里还有条出去的通道,道路分成两头,一头很宽阔,一头很狭窄。李堔,钱铁军,章凯以及其他三个队员追进了大的通道,而魏西里经过推理钻进了窄的那头,经过一番周折也找到并打死了孙沛。 出事的是这边宽通道,因为他们是跟着飘散的钞票才决定走这条通道的。 魏西里是这样说的:“当时我跟孙沛缠斗纠结了许久,才把他打死。等我好容易回到指挥部,发现追出去的那六个人都没有回来。这才知道那边出事了,总共六警察对一个毒贩,死了三个也就是你哥章慎和一个叫李保民另一个叫叶超的警察,钱铁军和李堔则都受了重伤。更奇怪的是失踪了个警察到现在也没露面,而那个毒贩还他妈的跑了。这事当时领导是下了噤口令,谁也不许谈的。三个遇害警察全部按照牺牲追悼,跑的那个也一直暗地里在查。当时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跟老钱是好哥们,事后问他,才知道其实另有内情。” 魏西里点了根烟骂骂咧咧地说:“这六个警察里面有他妈的畜生,就是失踪的那个叫叶超的。老钱说他们沿着那通道一直追到了码头下面的下水道里。本来跑没影的那个毒贩突然开枪,打中了他胸口,他立时躺倒在地。这时枪响一片,李堔也跟着中弹倒下了。事情发生的很快,随后他俩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章慎和李保民就没那么好运气,当场就死了。警局出了内鬼,大家脸上都不光彩,而且有流言说毒贩收买的缉毒警察不止叶超一个,还有其他人。说不定在死了这两人里,说不定在这活着的两人里,总之一时间说什么都有,老钱跟李堔遭不住人言都调离了缉毒队,原本立下的功也没有褒奖,反正过的很憋屈。老钱这么多年升不上去也是为了这个,不然以他的本事,怎么也不止做个副局长。” “他俩都逃走了,干嘛还要害钱局长和李队啊?”我开口问。 魏西里吞咽着口水闷声闷气说:“我为什么说老钱和李堔是被人害的?因为他俩这十来年,一直没放弃找叶超和消失的那名毒贩,那毒贩叫做金纳多是个越南华裔,出事后也销声匿迹藏了起来,死了这么多警察,中国警方肯定不会放过他啊,可找不到人也是没辙。估摸着老钱和李堔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我学他样揉揉鼻子,心里有些话不敢说出来,因为魏西里和死者钱铁军关系极好。章凯更是钱李二人的下属,我甚至觉得自己这么想特别龌蹉,也特别对不起死者。 但这个念头像是疯草一样在我心中生根发芽,遏制不住。首先当时毒贩和叶超为什么不对中枪倒地的李堔和钱铁军补上一刀?要知道,毒贩是最恨缉毒警察的了,有时候对着尸体都要狂扫一弹夹子弹泄愤。为什么偏偏让他俩跑掉了?再一个五名警察对付一个卧底和毒贩。五比二,战局似乎也太一边倒了。这五个能从枪战中活下来,还能冲锋陷阵的警察不是普通人,都是警队精英。 在追逐毒贩那么危险的时候,两名身经百战的警察无论如何都会小心谨慎的,怎么可能被轻易放倒?总之太巧合了,他俩有一个不死便是奇迹,而一下来了两个。虽然这么相对死人不敬,但我仍是没法不这么想。 魏西里大概瞧出了我的心思,他怒气冲冲地说:“我知道老钱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人,这小子敬业又负责,不可能做出那么肮脏的事来,而且他抓毒贩的时候是带头冲的,去追金纳多的时候,他已经负伤了,警觉性降低也正常,对方急着逃跑,因为陆续后面还有警队的人追来,他们当然不敢开枪了。” 我没有反驳,实际上魏西里的心理很容易理解,当时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孙沛,自然而然不愿对钱铁军抱有质疑。 我决定有时候自己撇开魏西里去调查一下这个事情! 章凯听完站在原地,紧捏着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腮帮子一抽一抽的。 魏西里拍拍他的肩说道:“小章你自己查当年的事吧,那时的老领导应该都还在,我今天还有点事,先走了!” “你走去哪了?”还不等我开口一个尖锐的女音从后面传来,原来看我那么久没回去,李倩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倩姐你怎么出来了,那个郑舒雅别逃了或者出什么事。章哥你快去看看吧。”我推推愣在原地的章凯,他应了一声闷头快步走了。 李倩冲我笑笑:“没事的,我已经把她交到了别的警察手里,我办事你放心。”说罢,她转脸看向魏西里,立刻沉下脸:“姓魏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俩就离婚!” “我们本来也没结婚啊。”胖子像老鼠见了猫似怯怯地说。 “还嘴硬是吧,找打”李倩高举着手,却轻轻落在他身上柔声问:“身体怎么样了?” 这便是他们的爱情吧,我会问魏西里这儿那的,李倩眼里却只关心他的身体。 其实甘玉瑾给我交代过了,他的身体很不好。因此我连忙打岔:“还以为你要揍他一顿呢,我都准备帮忙了,倩姐你太心软了,这个家伙还打算连夜坐船一声不吭的离开你呢。” “你又要去哪?”李倩瞪着魏西里。 “急事,要紧要命的事,再跟你们啰嗦我可就赶不到船了,你们要是想知道就跟着我来吧。” 魏西里说着朝外面就走。 我拎着他的脖领子使得他动弹不得,转脸问李倩:“倩姐你怎么说,这胖子是清蒸是水煮你一句话!” 第五百五十二章出发,阳光山庄 李倩拍拍魏西里胳膊面目狰狞地说:“这胖子肉多,烤起来肯定油滋滋的!” 被拎住脖领子的魏某奋力挣扎,他涨红脸:“就算你俩真要吃我,也得等我办完这桩事去。” “你着急忙慌到底要做什么去?不说清楚别想走!”李倩女大王般杏目圆睁。 我也开口帮腔:“我们也不管你之前干什么去了,你先把上船这事说清楚去。” 魏西里皱眉怒道:“我也就是打不过你,换年轻时候你小子已经躺下了,你们真别耽搁我,想清楚怎么回事,跟我一起走不就行了嘛?” 李倩终究是他老婆,见他坚持,只好令我放手。 魏西里像是有人在屁股上追债一样,被我松开,风风火火的转身就走,简直一刻也不停留,也不管我们跟不跟的上。他穿街过巷,走的飞快。 我跟李倩紧随其后,老魏不知道急着干嘛去,就算没心情和我们开玩笑,也不至于连解释的时间都没。 前头的魏西里跑了没一会儿,便气喘如牛站在马路牙子上直喘气。 我拍拍他的肩:“你打算一路跑着去坐船啊?” 他没好气的打掉我的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我抢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魏西里摇摇头坐在副驾驶,李倩也跟了进来。 魏西里喊了一声去阳光山庄,便不再出声。 车子开动,窗外景物飞逝。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不是上船嘛,怎么上山了?而且目的地还是那个我们正在追查的阳光山庄。 “老魏,你去那干嘛?”我再次忍不住开口问。 他将头倚在在车靠垫只当没听见,我又问几声,他被逼急了才不耐烦地说:“到地方你就知道啦!”说罢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我气的差点没一脚踢过去,这什么人性啊。 李倩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刚才这胖子东拐西窜就是想躲开我们。一会儿你跟紧了,小心他随时开溜。” 我点点头表示答应。 这胖子是怎么了?据之前他透露,他是跟吴知厄走的,他俩之间达成了某项交易,胖子为吴知厄做成什么,吴知厄就将李倩母女放了。 可现在明摆着姓吴的食言了,而魏西里依旧保持着神秘。他之前便是隐瞒着我和魏森墨悄悄离开的,不仅如此,这个混蛋还寄了一份信给自己侦探所。 说到这份信,也很诡异,我一直都有向我的朋友询问,可每次打电话给他,他都说没有收到信。我的朋友叫何诸,是个忠实可靠的中年人,他说每天都去魏西里楼下的信箱,而信箱也按照我说的,更换了钥匙和锁。 好端端的一个人寄信给自己就够奇怪的了,这份信还一直没寄到更是怪上加怪,为此我也打过电话给文仲尼,他赌咒发誓说自己确实寄出去过这么一份信。 当然魏西里就在眼前,我本可以直接问他的,可这家伙明显有心想瞒着我们,因此我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我本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被他藏着噎着搞得我在出租车后座坐立不安。只觉得有只猫在挠我的心。 “小孙啊,你属猴的吗?”李倩瞧着我不满地抱怨。 “还不是怪你老公,搞得我这屁股坐都坐不住。”我说完立刻意识到这话似乎有些歧义,赶忙岔开话题:“你就不好奇魏西里这么久干嘛去了吗?更何况他还装疯卖傻了那么久。现在又神神秘秘的说什么要上船,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你这个老婆,我这个徒弟。” 我只想借着话挤兑魏西里,逼得他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可李倩一点也配合,她摇摇头,露出个甜死人的微笑说道:“我不好奇,他人能平安回来就好。” 我刚想对她使眼色,才发现她也朝我挤眉弄眼的。 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想感动老魏,羞愧的那混蛋把事情说出来。 可魏西里这个家伙好像真的睡着一般,他的眼睛始终闭着,甚至眼皮都没动一下。 气的李倩隔着车座踢了他一脚:“死胖子你倒是说话。”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魏某幽幽的一句话,我跟李倩面面相觑有种手撕鬼子的冲动。 出租车驶出了月城上了离阳高速,从高速上便能看见不远处的海。难道魏西里是想带着我们坐船出海吗?可他说的明明是阳光山庄啊。 反正我本来就想去那的,这才按耐住性子老实的看着窗外的景物,上次来是寻找魏西里出车祸的地方,所以心情比现在还急,也错过离阳这片蔚蓝色的海与天空。 不说那美丽浩瀚的海,便是这样纯净的蓝天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了,这里人迹罕至,所以污染很少,大自然得以逃脱了人类的魔爪。 蓝色是能使人宁静的色彩,我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海。原本波涛起伏的心境竟然渐渐安静祥和了下来。随着那浪起浪落,沉溺其中。 正进入一种心理境界时,司机师傅说了一声:“车子只能开到这,顺着上路走上去就是阳光山庄了。” 这个神秘的阳光山庄,竟然要来游玩的人自己走路上山,难怪不是什么正经休闲的地方了。 “付钱。”魏西里对李倩丢下两个字,便大摇大摆地甩着胖屁股朝上山走去。 那儿有条石头垒砌的台阶连绵直上,也不知道通到山顶还是哪儿。 我不理付车资的李倩,赶紧跟上胖子的步伐。 这山景色极好,青葱翠绿,树木繁茂,山势雄辉气魄,更兼之有奇石怪松不计可数,也只因藏在海边,无人能识,否则也是一处名山。 拾阶而上,树荫更是遮天蔽日,清凉之余竟然有丝丝寒意,这还是深秋。若是夏天来此,必然更加舒爽宜人。 石阶是蜿蜒的,他是来过这的,他对周围的美景视如无睹,脚步也不停留,闷头走着,上了百十个台阶,出现了一处空地。 空地上竟然停着几顶由挑夫扛着的轿子,而几个三十四十精壮的男人正打着赤膊在乘凉闲谈,我这才知道这山不通车也有人来的原因,想想看,爬山爬得正不想爬时,突然出现几顶轿子那份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建造这山庄的人必然是个懂人心的。 若是在山脚设置轿夫怕就起不到叫人惊喜的作用了。 只是魏西里这体重。就是这些精壮的汉子,怕是也吃不消吧。 心中对他们默念,准备迎接轿夫生涯最大的挑战吧。 谁知魏西里竟然仍不停留,再次向上攀爬,他肥硕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却更加急躁。 这胖子到底想干嘛? 第五百五十三章打家劫舍 我跟李倩两个正常人爬这山路已然有些吃力,魏西里这罹患癌症的病号竟然一声不吭的带头攀爬着。 瞧着他的大屁股我有些心惊肉跳,这要是他老兄一个支撑不住,我可顶不动他,说不好就一尸三命,呜呼哀哉了。 进过轿夫所在的山坳,前头是两个岔路口,一条宽阔些,一条狭窄些。魏西里选了窄的这边,又爬了几十个台阶,山道愈发险峻,树木也更加高大茂密。 这时魏西里停住了脚,原来眼前是个缆车站。 几个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站在缆车门口,斜毛搭眼地看着我们。 魏西里率先走在前头,他朝叼着烟的保安头拿出一个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那男人点点头,放他过去。 胖子也不客气径自钻进缆车,在那不停喘气。 那几个保安拦住了我跟李倩,说话却是很客气礼貌:“两位贵宾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我们是跟着那个胖子来的。他是我老公。”李倩急切地说。 保安微笑着回答:“如果二位没有邀请函,我们是不能让你们上去的,想必你先生也知道这次大会的规定。所以两位请出示邀请函。” 转头看魏西里,他正朝我不怀好意地笑着,我简直恨不得脱下鞋子砸在他的脑袋上。 “我们真是跟他一起来的,让我们进去!”李倩急了要往里闯。 可令我俩意想不到的是,魏西里那个混蛋竟然在远处摆摆手:“这两人我不认识,快把缆车搞上去吧。” “魏西里你这个混蛋!”李倩捡起一个石块作势要朝胖子砸去,可几个保安立时脸色大变,为头的那个沉声说道:“这位女士,如果你要闹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赶忙拉住发飙的李倩,而魏西里坐在缆车里,竟然惬意地朝我们摆摆手。很快缆车启动,那个肉球一样的胖子,越变越小,消失在了我们视野之中。 李倩甩开我的手,在原地气的跳脚。 任我们谁也没想到,在山腰上,魏西里就把我们甩开了。可以说这个混蛋压根没想着带我们上山上船,他其实早在上出租车之前就试图摆脱我们,只是他行动太迟缓了。 不过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我立时想到了个办法,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假的警官证对那保安头说道:“我们是警察,让我们上去,我们有公务。那胖子就是我们的嫌疑犯。” “对,那个胖子奸淫掳掠,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放跑了他你们担不起。”李倩插着腰附和我。 那保安头子哈哈一笑:“这就是个假警官证,我以前可是真警察,怎么会看不出来。再说了,这是私人性质的聚会,警察来了也有权让你们进不去。” 他的语气虽然客气,听在我耳朵里却说不出的嘲讽。我也曾经是警察,我特么也知道这是假证,可我上哪儿去弄真的?这话我憋在心理,没有说出来自取其辱。 上山两条路,一条应该是轿夫们走的,那是去阳光山庄的路,而魏西里走的这边是什么大会的,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性质。可魏西里这么神神秘秘,着急上火的,显然会有大事发生。这家伙不想我们参与进去。所以索性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与李倩我俩苦着脸离开缆车站。 她腮帮子鼓鼓,活像个练功走火入魔的欧阳锋。 “这个老混蛋气死我了!我……我……别被我看到他……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他。”李倩虽然气愤,但语气里又透着浓浓的关心。 其实我们也都知道魏西里极力避开我们,肯定不是为了去做什么坏事,相反他要做的事肯定凶险万分,为了不让我们参与进去。他一点点口风都没有透露,事到临头更是狠狠耍了我们一次。 我揉着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把鼻子当作那可恶的胖子捏来搓去仍是无计可施。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李倩突然开口。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我俩又不会飞上去,再说了那几个保安说真的警察也不给进去。何况他们摆明了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家伙以前还是警察呢,真恶心,他能不知道自己在助纣为虐?比起我,他才是警队之耻!”我说着更加用力地搓揉鼻子。 “别搓了,看的心烦!快想个办法啊!”李倩背着手走了起来。 我也开始调动自己的脑袋,将所有智商挤出来,看它们能不能彼此擦出智慧的火花。 山风习习,树影重重,我俩静思谁也没有发声。 别说,我那最近得到锻炼的智商,似乎有茁壮成长的空间,还真给我想出了办法。 得意地朝李倩说道:“办法是有,还是两个。我也不卖关子,他不是说要出海吗?咱们堵他去,逮着他先揍一顿,再把邀请函撕了。这是文明的办法。” “行不通,海岸线那么长,鬼知道他们坐哪条船,要从哪儿出海,还有个不文明的方法呢?”李倩急切地说。 “那只能守在这了,这次大会肯定不止邀请魏西里一个人吧,这是上山必经之路,咱们拦路抢劫,抢够两张邀请函就能进去了,只是被抢的人不好处理,我可以打昏他们,但是被打昏的人丢在路边被发现怎么办?” 想到李堔我有些心有余悸。 女土匪女大王李倩一甩手说道:“关不了那么多啦,上来不是有个拐角嘛,咱们就藏在那,先打晕抢着邀请函再说。” 我也只得点点头,浓烈的好奇心,以及对魏西里的关心使得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人又走回刚才上山的拐角,那儿山体凹陷进去一块,刚好可以躲两个人,我瞧着两旁的茂密的树,立时想出办法,动作极快的上树撕扯拉拽着长满叶子的树干,一会儿打晕了,就拿树枝遮挡那些倒霉蛋的身体。 不多时,我弄断了七八根手臂粗细的树干,拖回了山坳处,自己也累的不轻,要不是我有两膀子力气还真干不了这个。 这大会被邀请的人应该不多,我俩折腾这么久的功夫,竟然没一人上山。 两人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正在昏昏欲睡之际,隐隐的听见了人声和脚步声。我竟然紧张了起来,毕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打劫,还劫的不是财物。 人声渐渐近了,我从阴影处闪身而出,一拳朝着来人脸上砸去,不敢细看,怕看清别人长相,就做不了这么粗鲁的事。 可就在这时李倩惊呼一声:“你们两也来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缆车之上 生平第一次打劫,应该差点被李倩这女人一嗓子给吓出心脏病,我知道自己拳头的厉害,刚才算准人脑的的位置,看也没看一拳砸去,想要收住已是不能。 而听倩姐口气,来人他似乎认识,我更是暗暗叫苦。 可谁知道这普通人根本抵挡不住的拳头,竟然像打在棉花上一般全无着落,这拳打空了。来人好快的反应啊,这斜刺里突袭的一拳都能躲过去。 我定睛一看,瞧清了那人的脸。 “怎么是你们!魏兰呢?”我张嘴大吼,朝着吴知厄就扑了过去。 他一闪身又躲掉我全力一扑,作为一个中年人,他的反应速度真的快的吓人。 吴知厄也不还手,这老小子今天穿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站在那颇有几分潇洒的味道,而他身边站着的居然是那个丑陋到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陆小川。 有了陆小川的衬托,吴知厄真的越看越帅气。 可他俩不是在木屋里翻脸了嘛?枪都动了,怎么又能一起参加这什劳子大会,莫非当时他们真的一心要对付的是魏兰? “你应该不知道我来吧?怎么突然就出拳头了,你小子莫非得狂犬病啦。”吴知厄脸带着笑意玩笑道。 我一时有些尴尬,更多的是气愤,我和他虽然有叔侄的血缘关系,可我三年前被那个小香港侮辱,他也是在场的,这家伙既有份枪杀我的同事,也全程看着我被人欺负。更别提这人还是恶贯满盈的逃犯。 想到这,我又打算跟他打斗起来。 李倩忙拉着我:“别冲动,小心吃亏。” 咬咬牙停下脚步,她说的没错,此处是阳光山庄的地盘,不远处就有一群保安。别说我不一定打的过吴知厄,就他俩腰间鼓鼓的显然带着家伙,惹恼了他们,被一枪打死,这荒郊野岭的连魏西里都不一定能知道。 “魏西里呢?怎么丢下你们跑了?”吴知厄朝李倩问。 李倩恨恨地说:“你倒不愧是他好朋友。” 她这话却是大妙,既说出了实情,也讥讽吴知厄的为人。 但眼下我该怎么带着李倩脱身才是当务之急,其实我也算坏了吴知厄不少好事,我没有天真的觉得他会顾忌什么叔侄情分,实际上我俩根本没有相认过,他未必知情。一会儿他要是为难,我该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着呢,吴知厄又开口了,他说道:“这个老魏真是的,我让他多邀请点人来玩,怎么连自己老婆徒弟也排除在外了,莫非他认为你俩不够聪明?这小子也就算了,愣头青一个,你李倩可是当年咱局里的人脑计算机啊,那手罪犯速描像画的跟照片一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事跟聪明不聪明又有什么关系?”我瞪大了眼下意识地说。 吴知厄摇摇头说道:“原来魏西里什么也没跟你们说啊,现在跟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这会儿已经要来不及了!你俩是要下山呢,还是跟我上船玩玩。” 他的话大出我跟李倩所料,这家伙不但没有为难我们,反而主动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这世界是怎么了?太阳真的变黑了吗?我朝天空瞧了一眼,夺目的赤红仍高悬空中。 那个陆小川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眼神躲闪,似乎怕自己的样子吓坏了我们。 “可上去要邀请函!”我抢在李倩前面开口,到了这还下山,开什么玩笑。 吴知厄笑了笑,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叠红色的方片来,那邀请函外壳制作精良,上面拿金箔笔走龙蛇的写着繁体的邀请二字,在阳光下那红色的方片闪闪发着精光,像有着魔力一般。 这神秘大会究竟是什么玩意? 我赶紧从他手中拿过一张,急不可耐的打开。 里面的字很简单,就四个大字:“恭候大驾。”既没署名,更没具体的时间地点。 拿到的人该怎么知悉这会的内容以及参加方式呢?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过来,这正是这邀请函的精妙之处,不是被邀请的人就算捡到它也不知道这玩意派什么用场,而被邀请的人在接到的那一刻,便被人告知了具体内容。然后拿着这邀请函像门票一般进场!这事透着古怪,却也有趣。 吴知厄和陆小川似乎很赶,他也不多作解释,快步走了起来,似乎生怕赶不上那个什劳子大会,我与李倩也不敢耽误紧随其后。令我好奇的是李倩虽然在爬台阶,可一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陆小川。这个丑八怪,吓也吓死人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跟着瞧了半响,可什么也没看出来。 很快我们又到了缆车边上,那几个保安似乎认识吴知厄,不等他出示邀请函便打开了闸门,而我报复性地举着吴知厄给的邀请函,一边晃一边走进了缆车。 那些保安素质真心不错,脸上一点表示也没,该干什么便干什么。 吴知厄认识这些保安,可他却应该不是大会的组织者,否则这家伙也没必要担心赶不上大会了。 那缆车很宽敞,呈正方形,长宽都有六七米的样子,一趟应该坐不少人,现在我们四人坐在里面,外加两个高大的保安陪同,仍显得绰绰有余。 山势随着缆车尽收眼底,那些石阶越便越小,山上有云雾,缆车滑行其中,与上天一般无疑,这深山之中,秋意也来的更晚一些,外头已经遍地金黄,这儿的树叶竟然还青翠欲滴。 “今天下午飞了几趟了?”吴知厄开口问其中一个保安。 那保安摇摇头:“没数,坐缆车的连您一共八趟。” 就算前面七趟,每趟都跟魏西里一样只坐一人,这次大会也有不少人参加了,何况吴知厄问的是今天下午,可见其他时间还会飞的。不对啊,吴知厄问的是飞,保安答的是坐缆车。 这文不对题了吧。 保安是主办方的人,有他们在场,我也不敢细问吴知厄,于是和李倩一样走到缆车边缘瞧了瞧这秋光山色,可李倩忧心忡忡的,肯定没有在看风景。 也不知道她是在担心丈夫还是女儿。反正事情到了现在我是彻底糊涂了,索性也不去想,如魏西里所说,到了地方我自然就明白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无恶不作 缆车越升越高,云雾飘绕,青松翠柏都成了一小点,我们如杜甫老爷子所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若是他老人家坐趟缆车不知会做出多么华美的诗篇。 可惜我只是个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俗人,半天也憋不出个文雅屁来。 “你是赵之靖!”李倩突然转身对着那个丑陋的陆小川哀嚎着。 她音量极响,几乎把我震下山崖去。 当然这话更是惊人,虽然未曾见过赵之靖,可能让魏西里夫妇那么赞赏,又能令魏兰这种高冷的女孩倾心,他肯定不是凡品,除了为人气度才华之外,外表也不会太糟糕吧。 而眼前这男人实在丑出天际,他怎么会是赵之靖? 听闻了李倩音量巨大的一嗓子,那三十出头的男子下嘴唇凸出的肉粒似乎抖了抖,他摆着手,丑脸上竟然绽开笑容:“这个大姐你说什么呢?” 这男人的嗓音像是铁器划过玻璃一般尖锐难听,在听闻他说话之前我没想过这世界上竟然能有这么难听的声音,他不止样貌丑,连声音都是丑的。 但这声音太怪了,应该不是人类正常的反应,他的声带应该受过伤,我壮着胆子端详着他的脸,立时发现了他跟陆小川不一样的地方,陆小川是被年幼时火烧伤了脸,他的脸按照魏西里的形容,应该是溶化式的扭曲成一团。 眼前的男子不一样,他的脸更像是被药水或者病菌侵蚀过,是糜烂的,脸上坑坑洼洼,肉粒横生。 “李倩啊,你认错人了,这是我朋友,小时候脸上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菌,那细菌把脸吃了才成了这副模样,你这女人也是大胆,不但不怕还能认错人,那个赵之靖也长这样?” 吴知厄起身挡在那怪男人面前。 一个人无论脸长成什么样,他的肢体动作,还有体形之类细微的地方,熟悉的人是可以辨认出来的,李倩肯定他是赵之靖,那么他就一定是赵之靖。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小木屋前,魏兰竟然不顾他的丑陋而紧贴着他,原来这丑男人竟然真是她的前夫。 “之靖啊,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李倩双眼通红,样子伤心到了极致。就算赵之靖不再是她的女婿,也是她喜爱的年轻后生,现在变成这样,她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你……你认错人了,大姐。”那赵之靖声音颤抖着,将脸缩在了一角。 天之骄子,一代青年才俊,那个人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怕的丑八怪,他怕见熟人也是正常的吧。 李倩不管那许多,她竟然上前去握住赵之靖的手,眼中泪水涟涟地喊:“之靖。”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而赵之靖任由她握着手一动也不敢动弹,李倩如雨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这一幕实在令人心酸,我侧过头不愿再看。 吴知厄也来到我身边,他将身子探出缆车外,山风阵阵,他前额的刘海随风飘荡起来,我在想如果这时候伸手推他,他会不会有反应? 当然我这只是个想法,每个人都有作恶的冲动,想和做是两回事。 “你说你要是叫吴想,名字也挺不错的哈。”他微微一笑轻松地说。 我一时呆住了,这家伙应该真的早就知道我身份!短暂错愕过更多的是忿恨,这个血缘上算我叔叔的男人,应该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给人磕头求饶,眼睁睁的看着我钻入别人胯下,甚至我在想当时有必要,他会一枪打死我。 “我姓孙,生下来便姓孙。”我忍着怒气回答。 “你很恨我呀,其实我放过你不少次了!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年轻人要懂得感恩。”他语气轻描淡写,一点感情都没有夹带。 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早就没有人类感情了,他说自己顾念我们叔侄情分,简直是可笑。但我却笑不出来,当时在那个陋巷中了埋伏,他们大可以杀死我,而不是羞辱我,可在百转难眠的夜里我无数次希望回到当时,我更宁可当时被他们杀了。也好过顶着一个警队之耻的名头被人羞辱。 吴知厄,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但那个废弃工厂里,我确实跟魏西里一样成了那个杀人游戏里上帝吴知厄眷顾的对象,那群杀红眼的杀人犯杀了许多人,唯独我跟魏西里活了下来,一方面有我们自己的本事,一方面未尝不是他授意。 而在那个小村里也是如此,苏解放他们都突遭黑手,我跟魏西里也是安然无恙。 一时间我瞧着眼前中年男子英俊的脸庞,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吴知厄如他的名字一样无恶不作,可他偏偏却又有时候不如他应该的那样残忍血腥。他更像是享受犯罪,是的,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他已经有了足够客观的财富了,他本人也不是极度贪财的人,可他却仍旧参与各式各样的犯罪活动。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我们任课老师曾经说过,世界上罪犯有很多类型,但有种人很特别,他们是天生的罪犯,只是纯粹的为了作恶而作恶。他们并不图什么,只是凭好恶去杀人放火。 犯罪是有瘾的,这是那老师下课前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我并不懂得,现在看到吴知厄方才明白,原来老师说的全是真的。难怪他曾经与魏西里说过,自己会成为最好的罪犯,只要是犯罪,他都会参与其中。 此刻吴知厄只是在那静静地看着山色,我在他的眼角看到了皱纹,看到了老态。不由地问:“你不累吗?” 这话我原以为他听不见或者听不懂。 谁知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我很享受,享受痛苦。” “享受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你如果当初没走错路应该是个很优秀的警察,起初你也不恶。走到今天你也有过彷徨和挣扎,所以别说什么享受的鬼话了。你也是被逼出来的!”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吴知厄愣了愣声,才厌恶地嘟囔:“别给我灌心灵鸡汤,我强奸你女朋友的时候可没有像知音故事一样絮絮叨叨!” 我只觉得一记惊雷劈过头顶!整个人的血液被这一句话点燃了! “去死吧!”我疯了般扑向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一个声音充满了我的脑袋! 双眼变得血红,我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和思维! 今天在这百丈高空中,我和吴知厄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下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幼稚 听到吴知厄说曾经强奸我的女朋友沈安,我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不顾是在几百米高的高空之上,我奋力朝吴知厄扑去,死死的压在他身上,双手紧勒着他的脖子。 怒火与仇恨燃烧了所有理智,其他念头都被燃尽。只想着把他尽快杀死! 吴知厄抓住我的双手,嘴里仍在说道:“怎么,这就受不了拉?来,把我杀了!” 说完他将双手垂到身体两侧,像是放弃抵抗般。 我也不搭话双手用力,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眼见他气若游丝,脸色越来越铁青,心中涌起阵阵快意。。 这时有人用力拍打着我的背,想让双手。那力度似乎是李倩,我也不管她仍旧掐着吴知厄的脖子。手上力度逐渐加大,眼看就要吴知厄青筋暴起,频频翻着白眼,马上就要被我掐死了。缆车里的那俩保安走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的拖着我的胳膊。 我本就力气极大,又是失去理智的状态,他俩身材虽然高大,却是拉我不动。不过这两孙子也不是善茬,没多久我后脑一疼,鲜血顺着脖埂子滚烫的流了下来。 他俩掏出铁棍猛击着我的头部,我被乱棍打倒在地。 得到解脱的吴知厄这才走到一边,捂着留下我指印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见状我不顾仍在流血的脑袋,挣扎着想站起来冲向他,那两保安再次举起了铁棍,好在这时李倩把他们拉开了,手臂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也在拉扯中被那俩粗暴的大汉给弄裂了。 这时我多少恢复了些理智,躺在地上怒视着吴知厄。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被掐死居然一点也没生气而是神经质般笑了,吴知厄说道:“其实我是骗你的,看吧,你不是不想作恶,而是你不够恨一个人。刚才要不是他们在,你就把我给杀了。” 我朝地上吐了口痰,吴知厄刚才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他是真的想让我杀死他!这家伙不是神经病,他是疯子。我这辈子也算见过不少所谓不怕死的人了,可从没见过谁比吴知厄更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这种人对自己尚且如此,又何况对别人呢? “你到底有没有对小安做什么?”我大吼着。 吴知厄将脸凑到我眼前,贱兮兮笑了笑,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我操……”后面几个字生生被我忍住了,这个畜生竟然是我亲叔叔!我连国骂都不能说出口。 他究竟有没有强奸沈安,我一时竟然没法分清,事不关己时,可以尽情的推理猜测,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我心烦意乱,没法沉下心来思考。 李倩走到我边上蹲下,开始给我检查伤势。 “我这脑袋虽然看着在流血挺吓人的,却也不算特别疼痛。应该没什么事。”我对她说。 这话倒不全是安慰她,所谓久病成医,挨得揍多,自然心里也有些路数。 李倩点点头说道:“你这脑袋实心的,是比一般人结实。”她说完转脸对着吴知厄怒道:“我说,吴知厄你是不是欠啊?你得癌症了,还是得艾滋了,不想活直接朝这跳下去,你犯什么贱!” 李倩实在不是一般女子,被他们四个围着,仍是一点也不心虚。把吴知厄当孙子一样的骂。 奇怪的是吴知厄可能真的是个欠货,被人骂了,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刚给我侄子做了个实验,这小子验证了我对人性的看法。” 我大吼着反驳他的谬论:“谁他吗的是你侄子!当自己关心的人的人生安全有可能被侵犯时我确实动了杀人的念头。但我跟你这种随随便便杀人的可不一样,我尊重生命,不会无辜杀人,即使刚才真的一时冲动杀了你,我也会去给你抵命!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我敢于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听见了吗?惭愧不惭愧你!”李倩用手帮我捂着伤口,这缆车之上,一时找不到止血的东西。 “笑话,人跟人的命能一样吗?人人平等本来就是狗屁混账话。美国总统的命能跟老百姓一样吗?他出行一趟几千万,能给多少穷人治病?美国人炸死伊拉克多少平民有人关心吗?每次死几个欧美人,哪个电视台不报道?微博上处处都有人点蜡烛!既然人跟人的命价值不一样,我杀了几个垃圾凭什么给他们抵命?适者生存,我有本事杀人,有本事逃,警察没本事抓到我!这怎么叫不负责?惭愧,你们才该惭愧!” 吴知厄这种人心理都是极其自命不凡的,总觉得自己凌驾在芸芸众生之上。 “都多大人了?思绪还这么幼稚!你不看看自己脸上,眼角多少皱纹了!好笑。”李倩指着他的脸大声斥责。 吴知厄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大家也跟着把注意力转了过去。李倩突然动了,她一枪打在吴知厄脚边,然后脱兔一样朝他走去,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拿手中的枪抵住吴知厄的下巴。 李倩这才得意地说道:“真的没本事抓你吗?” “干得漂亮,女中豪杰!”我赶忙爬起来,走到李倩边上。 “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假不怕死?”李倩拿枪口在吴知厄下巴处的软肉顶了顶。 他耸耸肩淡淡地回答:“你大可以试试。” 这人心中吃准了我们不敢开枪,且不说这是他们的地盘,就算他们不干预,我们也不敢以身试法。这便是做个遵纪守法的好人的坏处。 “你们是不是想离开这儿,缆车到了就可以回头送你们下山去。”赵之靖铁器刮玻璃似的嗓门再次响起。 “不下山,我们也跟着上船长长见识,这也是做个实验,如果我们跟你一样冷血无视规则,你早就死了,哪还有功夫自命不凡放臭屁!” 李倩说着,松开了手。 吴知厄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说过会带你们去,就会做到的。” 说罢,他便坐到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车外。 似乎李倩的话和行为给他带去了不少触动。 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个比魏西里还怪的人,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类人。 第五百五十七章怪人 很快缆车行到尽头,我们依次下车。这山比想象中的还要高些,崖边同样站着保镖似精壮的制服男人。 前面是一处宏伟的山庄,它占地面积极大,像个城堡似得耸立在那,外围的墙刷成了传统的红色。精心雕刻过的飞檐与黄瓦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只是此刻山庄大门紧闭着,瞧不见只能凭借想象猜测里面的建筑群。 山庄的门足有五六米高,是仿古代的城门制造的。还似模似样的挂了匾,上面用隶书写着“至乐”,人还未走进去,仅仅站在门外,便被这山庄的气势震慑住了。好家伙,这么个大门都得值不少钱,更别提整整一个山顶的面积了。 而且我也吃不准,这儿到底是不是阳光山庄,人家门上写的可是至乐。顾名思义,最快乐的地方。里面得什么样啊,我如同站在大观园前的刘姥姥般好奇。 吴知厄走在最前面,他吩咐刚才打我的两个保安:“你俩带他去包扎脑袋,我们先走吧,一会儿来不及啦。” 我一听便急了:“我没事啊,上船再搞也不迟,我撑得住的。” “这血流的,一会儿人没到,你先死了。”李倩在后面拧了我一把,此刻她倒有些中年妇女的讨厌劲了。我妈以前也老爱这么拧我,她死的时候似乎还没李倩现在年纪大。 吴知厄沉着脸说:“你俩进去拿药包出来,我们在这等。快点!” 闻言我心里也犯了嘀咕,吴知厄此刻很奇怪,不对,从头到尾他都很奇怪,好像非常想我跟李倩上船去一样。 那船上的大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吴知厄提到邀请函时,似乎主办方并没有具体的邀请对象。而是加了个特定的要求,聪明就行。 要不是知道吴知厄是个职业罪犯,我怕是会以为是个什么知识大奖赛,类似奥数比赛那种。可他这种身价不菲的家伙肯定不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而且那两种比赛跟聪不聪明好像关系也不大。 胡思乱想坐在树下抱着脑袋,不多时那两保镖抱着医疗箱出来了,李倩轻巧熟练地替我处置着伤口,嘴里还念叨着你这脑门肯定要留疤了。 头发里头谁会注意看啊,我撇撇嘴。李倩也是个怪人,有时候像个妇女,有时候像个少女,倒有些像金庸笔下的天山童姥。长得年轻,心态很成熟,但是时而又会突然恶作剧起来。 吴知厄似乎一点没有进这庄园看看的念头,等我包扎完毕,他便连声催促上路。 只得跟在他身后走,这时那俩保安离开了,我们四人沿着山庄围墙一路前行。好家伙,足足走了十多分钟仍未绕到这山庄的后头。 一路都是那种红墙黄瓦,古代这是有讲究的,只有皇宫才能用黄色的瓦片。寻常人家违制是要诛九族的,这东西等同于造反。我想这山庄的建造人也就是个暴发户,附庸风雅而已。难不成他还是皇族不成,要么也是跟吴知厄一样自命不凡的家伙。心里把自己当皇帝看待。 越走越是宽阔,这山庄竟然没有把整个山顶占全,山庄旁竟然有个空地,而且弄得很现代,是个直升飞机起降用的停机坪,难怪不用进庄子了! 两架说不出来型号的飞机落在那儿,一家机翼仍在旋转,也不知是得到了消息,还是早就在这等着。 瞧见直升机不禁想起前阵子在月城监狱的遭遇,那个监狱长盛国民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死于了枪伤。 要说这吴知厄和他的手下便是罪魁祸首,想到这我愤愤地看着他。 吴知厄可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他开口道:“快上去吧,船不等人。” 说罢他一头钻进飞机里,这种样式的直升机有六个座位,我们一起进去连带驾驶员还多了个空位。 而魏西里并没有出现在这,可能他以前提前坐飞机走了,难怪之前吴知厄会问下午飞了几趟。 坐稳后众人系好安全带,直升机机桨轰鸣,可飞机仍迟迟没起飞,吴知厄瞪着眼对驾驶员有些焦急:“快飞啊!磨蹭什么?” “再等一个人,放心吧,吴总。那人不来,船不会开的。”那驾驶员是个笑容干净的年轻男人。 吴知厄哼了一声嘟囔:“是谁啊,架子比我还大。” 我更是生疑,看来吴知厄跟主办方关系也一般啊,船不等他也不等魏西里反而要等别人。以吴知厄的实力地位,这实在是怪事。就算这个什劳子的会跟智力有关,吴魏两人也堪称人杰,难道有人比他们还聪明? 耐下性子目不转睛地瞧着舱外,我与李倩坐在最后头一排。只能看到个缝隙,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 远处才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人,瞧见那人模样我差点笑出声。 他大概五六十岁,圆圆的脑袋上中间一块全秃了,其余的头发一半灰一半白,不大的圆脸被一副厚厚的眼镜完全遮挡掉,这人个子又矮又圆,一跑,浑身肉就抖动。再加上他两条频率极快的小短腿,样子说不出的滑稽喜感。 而且这人上身穿一件领口破洞的短袖t恤,下身一条肥大短裤,居然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内裤的一角,他踩着人字拖,一边跑一边摆弄鞋子。 但我终究没有笑出来,能让主办方如此重视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以貌取人就不好啦,这家伙说不定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进了机舱这人一边用手擦着汗嘴里还直道歉:“不好意思,刚才迷路,走到阳光山庄去了。哎呀,实在对不住。” 他坐下便如抽风机一般喘起气来。 飞机这才起飞,大概是为了试试他的斤两,吴知厄让赵之靖坐到了副驾驶去。等这人一坐下,他就老实不客气地问:“你就是上一次的冠军吧?” 那人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我第二名!” 天啊,我差点从直升飞机里摔出去。这他妈的真是来比赛的,别是什么成语大赛,汉字拼写的。 李倩也扶着额头:“我血压有点高,你们是比什么的?奖品高吗?” “是赌!赌命!奖品是活下去!”吴知厄冷冷地说 第五百五十八章死亡游戏 “赌命?怎么赌?”我闻言瞪大了眼睛,吴知厄这老小子让我参加果然是没按什么好心思啊。 “赢了活,输了死。”吴知厄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我真想把那老兄的拖鞋塞他嘴里,我可也是参赛选手呢。什么赢了活,输了死。跟吴知厄魏西里一起比赛,我这智商能活的下去,笑到最后嘛? 要不是这是在直升飞机上,我真想撒腿就跑。 大概瞧出我的心思,那秃老头笑道:“小伙子想退出还来得及,上届冠军其实没活下来。” 我打了个冷颤说道:“这什么比赛啊,也太残酷了吧,第一名都活不下来的。” “又不是谁第一便能活下去的,不过这次比赛规则应该跟上次不一样,谁知道那个疯子怎么想的,比赛是他办的,比到一半说改规则就改。”那秃头男摸摸自己不多的头发抱怨。 我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但凡比赛,无论赛事大小,比赛项目,总会事先制定好规矩。主办方临时改规则,肯定是让人唾弃的事,更别提比到一半改规则了,何况这还是以性命做赌注的比赛,竟然如此儿戏。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即使置办比赛的人这样言而无信了,这个老秃头还来比第二次,谁是疯子显而易见了吧。 身畔的李倩也皱着眉表达不满:“这叫什么事啊,规则说改就改,你们是不是傻,心甘情愿给人当猴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活下来有大把钞票!这种被当猴子耍再来多少次我也愿意。”那秃头又挠挠头,无怪乎他会秃成这样,照这挠法,要不了两年,一脑袋毛都得被揪光。 “你都大富翁了,怎么还穿成这副模样。莫非刚被人打劫过。”李倩打趣着。 那人倒是好脾气,也不生气:“钱是王八蛋,赚多少花多少才是享受人生,你小姑娘不懂的。” 他至多也就六十出头,叫李倩小姑娘,直乐的她眼睛都笑弯了。 “那你赚了多少,老兄你给我们讲一讲上一次比赛的情形呗?”我瞧他好说话赶紧套近乎。 如果吴知厄都想参赛的话,奖金肯定是不菲的,可如此巨额的奖金获取代价也是昂贵的,一不小心就会死。真不是谁都玩得起的! 而面对如此丰厚的奖励,和恐怖的处罚。比赛过程也一定很激烈,为了钱人们已经可以抛弃一切道德底线了,更何况还要为了活下去。 利益与生存从来都是竞争的本质。 那老秃头转身冲我笑了笑:“小伙子你看我傻不傻?” “您老都第二名了,怎么可能会傻。聪明绝顶,绝顶聪明!”我报之以微笑。 他又转过头去语气冷淡了许多:“那你是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我瞬间便明白了,既然我们很可能同场竞技,到时候以命相搏,他又怎么肯教授我经验,是我想太多了。 李倩突然又掐了我一把,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打人不打脸,人家本来就没几根毛了,你小子还说绝顶绝顶的。开玩笑也不挑时候!’ “本来就没几根毛,倒是不怕人说。放心,比赛里只能杀一个人!我肯定不优先挑你们俩。”那秃头耳朵灵敏的可怕,李倩声音其实很小,他竟然全部听清了。 比起这个更让我心惊的是,这个什劳子的比赛,中途还允许杀一个人的。岂不是说我跟李倩还有魏西里我们参加了以后就都变杀人犯了? 就算我们能克制住不杀人,那别人要杀我们呢。到时候我们还击不还击,如果不杀人就活不到最后怎么办,我们三真成杀人犯,以后更是有把柄在他们手里,这样的比赛魏西为什么会参加? 此刻我倒是明白魏西里之前干嘛要三缄其口不谈论这事了,他千方百计阻止我俩知道内情就是担心我们也报名参赛。 可他明明可以选择不参加的啊。 “小心这老头骗人,参赛的人越少,他越有可能再次赢下来。”吴知厄在边上不满地插嘴。 “你倒是说说我哪儿骗人了?一看你这个小朋友就是没参加过的。哎,到时候少不得多个枉死鬼,好心提醒你吧,你还当我老人家自私自利。”秃头反唇相击。 我也与他持有相同的看法,吴知厄应该也未曾参加过这比赛,所以对比赛内容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可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邀请函呢? 这时,吴知厄淡淡笑了他说道:“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就无聊了,难得有件好玩的事!我怕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怕死。出门走路可能被车撞死,被高空的坠物砸死。难道我就不走路了?你看我们现在在坐飞机好好的吧?一阵乱流划过,一只小鸟钻进发动机,咱们都得玩完。每离死亡近一次,你便能更了解活着的意义。” “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变态无聊的,我说吴知厄你最近轻生倾向严重啊,是不是又被李铃铛玩弄了,你可真够痴情的。” 每次吴知厄要作势装逼时,都被魏西里夫妇疯狂打脸,这两人就像他的克星一般。特别是这个李倩,看着小白兔般人畜无害,可有时候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比她老公也不遑多让。 吴知厄居然吹胡子瞪眼着急了,他吼道:“别跟我提三个字!” 看样子,他与李铃铛之间有些不少恩怨故事,而李倩言中了吴知厄的伤心处,要说李铃铛这个女人也够厉害的,把魏西里吴知厄两个绝顶聪明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要是来参赛肯定能活到最后。 “哎,不提就不提,你吼什么,比谁嗓门大吗?我女儿魏兰呢?”李倩还以更大的声音,说着还看了副驾驶的赵之靖一眼。 我也同时看去,听到魏兰这个名字,那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丑男人,身子也情不自禁地移动了一下。 他俩莫非还是有感情的? “找她亲妈去了呗,你问我干嘛!”吴知厄亲妈两字咬字极重,这个报复心极强的家伙,毫不留情地击中了李倩弱点。 李倩张着嘴,竟然半响还不了口。 多么悲哀,那么心爱的女儿不是亲生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登船 天生有些恐高,因而对坐飞机非常抵触,远离地面的悬空感使得我焦虑莫名,只能不断揉搓着双手缓解情绪。坐飞机是死亡率最高的出行方式,空难发生,难有幸免。对于一个悲观主义者来说,这太糟糕了。 直升机舱狭小的空间更因无人说话变得沉闷无比,它就像个高挂空中的铁棺材似的,我边上的李倩更是因吴知厄的那句话而耿耿于怀,情绪低落。 飞机仍在一路前行,看来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盘山公路旁的海岸,它足足又飞了二十多分钟。 因为直升机飞行的高度较之平常的民航更低的缘故,我能清晰的看着脚下景物变幻,渐渐地显露出了一个城镇的轮廓。 这时直升机开始盘桓下降,最终落在了一栋建筑物最顶层,这是个宽阔的平台,应该是直升飞机平常降落的地方。脚踏实地的满足感令我幸福莫名。举目望去,我瞧见了一排排仓库样子的建筑,还有一些摆放好的集装箱。 那个笑容可爱的驾驶员冲我们摆摆手,便关上机舱,再次等待飞上蓝天。 不等我细看景物,吴知厄便连声催促着我们跟着他走,众人爬过一排铁制楼梯进入了建筑内部,又经由这栋建筑的内部到达了楼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吴知厄故意的缘故,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走出楼房,更加清晰的看清了此刻所在的地方。 这应该是个大型的仓储中心,到处都是仓库,不时有装载着货物的挂车从身边行过,每一个人都行动迅速紧张忙碌,我们四个优哉游哉的闲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吴知厄像识途老马一样在前闷头带路,他横切竖插的从一栋栋建筑中间不断穿行,我则默默记诵着道路,以后或许会有用。这建筑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根据地。 很快,我便又见到了那蔚蓝而又壮阔的海洋,和在它映衬下白云朵朵,却蓝如宝石的洁净天空,王勃的“天水共一色”或许用来形容这儿也不错。 港口码头上停泊了不少小型的货船和中大型的货轮,各种机器和码头工人正忙不迭的装卸货物,我想象中像泰坦尼克号一样的游轮并不在其中。 很快我便想明白了,为了避免留下证据有迹可循,我们要上的船应该在大海之中。 果然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的精壮汉子朝吴知厄走来,两人略略寒暄,他引我们进了一个冲击艇,众人坐下。冲击艇马达发出哒哒的声音呼啸着发动,船头在那片美丽的蓝色中划出两行显眼的白色。 冲击艇一路乘风破浪,最终融入大海之中。此时此刻天地俱静,那无垠的大海显得更加壮阔,遮天蔽日的蓝色吞噬着一切。幸好这是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墨镜男一边轻松地驾驶着船,一边哼着腔调有趣的小曲,不时有海风吹来,吹散了众人的头发。秃头男更是频频遮住自己不多的头发,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椰子。 而这时李倩样子很难看,她双手紧握,嘴唇发白。 我赶忙上前询问:“怎么了?” “有点恶心,而且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次不能活着回去了。”李倩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她是有些晕船,出海短短的时间,她便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活泼新鲜。 “哎,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还是尽快返航的好,不要连累其他人。”那个墨镜男语气激动地说着,同时他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经由海风常年吹拂而微红的脸。 所有在海边生活的人都敬畏着大海,地球上大多的区域都是蔚蓝一片,这颗蓝星说到底还是海洋占了多数,广阔的海洋是人类永远无法征服的所在,因而李倩那不详的话,是出海的人最忌讳听到的。 “你放心,我怎么把你带出来就会怎么把你带回去。”吴知厄的声音在海风里无比轻柔,如果不了解他们的关系,还以为是个体贴的丈夫在关心妻子呢。 可正因为太了解这人了,我才知道,他表面的温良和内里的阴损邪恶是成正比的。他说的话别说标点符号了,一个声母都不能信。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船,放心吧我有太多活下去的理由了,再说了一个不详的预感能影响什么!你又不上船。”李倩有气无力地说着。 那男人拍拍船体大声吼道:“谁说我不上船了!你这个婆娘到时候离我远一点,否则我第一个杀你。” 这家伙居然也是一个参赛选手,还是自备交通工具的家伙。我开始对这人也警惕起来。 同时海平线此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天地间突然飘来了一个小岛模样的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艘三四层楼高的巨轮。它划破巨大的浪一路靠近,有些很惊人的视觉冲击力。 这可不就是我想要的泰坦尼克号嘛,呸呸呸,那船最后可是沉了。 虽然没与李倩商议过,但无疑我们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上船参赛。原因不言而喻,那个胖子在,我们就会与他一起。 墨镜男拿出了一个对讲机嘀咕了两句,便驾驶着冲击艇向着那巨轮驶去。很快两船相接,一比较,我们身处的冲击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很快巨轮甲板上抛出了一副软绳梯。 吴知厄率先爬了上去,紧接着是那秃头男,顾忌到李倩是女流之辈,我坚持跟在她后面上船,她也不啰嗦,身手利索的也上去。 很快我们都登船成功,本来我还担心好好的冲击艇就这么浪费了。这时几个船员模样的男人从我们身旁走过熟练地顺着绳梯跳进了那艇。 他们临走还朝那墨镜男喊着,船长一路顺风。 原来这个不显山露水的男人竟然是船长之尊,可奇怪的是船员离开干嘛?难道在这浩瀚大海之中,我们得自己驾驶着这巨轮前行吗? 我看着干净宽敞的甲板,心潮起伏。不管接下来会发生,我们总算是来了。 但令我奇怪的是甲板上并没有站着人,一个都没有! 不解地朝那墨镜男询问:“船长,这船上的人呢?” 第五百六十章人选 “船上人的自然在船里。跟我来!”他一登上船,似乎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气质气势都脱胎换骨。 在陆地上,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中年男人。可在海上,他是能主宰一船人性命的船长。 而且令我不满地一点:以他船长的身份参加这个什么以命相搏的游戏实在是大占便宜,谁会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把他杀了啊。 若是可以押注的话,我会把全副身家押在他能活到最后。 随后在他带领下,我们上到船体的第二层。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甲板并不常站人,因为大海之上,毒辣的太阳是出海人最大的敌人,为了躲避紫外线强烈的阳光,有经验的船员都尽量在有遮挡的地方活动。 第二层是许多个房间组成的,我们进到了起手第一间房,船长推开门,立时我就惊呆了。倒不是这个房间多么诡异,而是人太多了。 这间房非常巨大,就像个小型的电影院。里面人分成两排坐在椅子上,最前头是个布幕,幕布下是个演讲台,还有一只话筒在那。两排黑压压的全是人,一时我竟然找不到魏西里所在,粗略估算了一下此处起码有五六十个人。 如果船上别的位置还有人的话,那数目就太可观了。而且据说这是个什么会或者比赛,这么多人参加。每个人都允许杀死一个人,想想都不寒而栗。这么多陌生面孔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到底谁可以活到最后呢?无论如何这艘船最后都会变成血腥的炼狱。 船长像个巡视领地的国王一样径自朝主席台走去,他还不时点头,与人打招呼。 我们因为最后到场,所以坐在了人群的末端。 刚刚落座,就瞧见那船长不知怎么运作,布幕落下,露出一个荧光屏。巨大的电子屏幕不停闪烁,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人物照片与名字。一行行的显露,一行行的更换。第一行第一个便是一张我熟悉的胖脸,他照片旁写着两个大字,老魏。还有个奇怪的注备,甲区1,显然信息栏并不是按照真实姓名显示的。他下面的一人我也认识,是那个秃头男,他的名字是黄药师。 真当我不看金庸武侠小说嘛,黄药师能秃成你这样,早被黄蓉她妈打死了。 这时船长的声音从不知道安放在哪儿的扩音器里,变大传来,他说道:“咱们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记清楚这些脸和名字代号。记不清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中的某一个就是日后杀害你们的凶手!” 生平参与的会议跟聆听的演讲训话的开场白都没有这个船长来的震撼人心。太他妈发人深省,言简意赅了。众人大气也不敢喘,都用力地瞪着那不停闪烁的电子屏。更有甚者拿出了手机将内容一一拍下。 当我以为自己跟李倩是意外出现的,不会有名字时。才发现魏西里下一页居然就是我和李倩的照片,名字分别是傻大个和晕船女。 我一会儿一定要找船长抗议傻大个这个称呼,倒不是因为它的歧视性,而是因为这样标注会引起不怀好意的人的窥觑。有个傻子谁不想利用一下呢?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见到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才肯定,我不是早就被计划在内的人选,因为照片是现在穿的衣服,显然是登船后被某处摄像机拍下的。 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子屏,此刻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就连船长自己也在认真观看记诵。我想魏西里优秀的记忆力此刻一定占了大便宜,果不其然,在左手前几排一个突出的大圆脑袋正在四下张望旁人。 无暇管他,我也正尽可能的记下这些名字。一共有五十六个人的名字和照片在电子屏上在列,每个人名旁除了甲乙丙丁的奇怪编号外还有着一盏不停闪烁的绿灯。 齐刷刷五十多个绿点同时闪烁画面还真是怪异呢,参加的人数确实多的有点匪夷所思。越看越是心惊,其中不乏我认识的人在列。那个丑陋的年轻男人照片旁的名字显示的果然是赵之靖,但令我惊讶的不是他。 而是魏西里全家都参与进来了,除了李倩,我看见了魏兰和魏森墨的照片。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魏家可就绝后了。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我向下看到李铃铛的名字时不明就里。 李铃铛,魏西里,吴知厄,李倩,这四个恩怨情仇纠缠几十年,亦敌亦友的男女终于要在这大海之上,公然搏杀了吗?他们无一不是顶尖的聪明人,谁能笑到最后呢? 但我的心情也轻松不到哪儿去,我竟然看见了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名字,沈安!她也来了!紧跟着她的是那个香港佬,他照片旁是两个字,金铎。一样的毒贩,一样姓金。他跟那个在逃十多年的越南籍大毒贩金纳多是不是有关系? 赵之恒的名字也赫然在列,这个假死的杀人犯。竟然也来了,他名字旁还有个也让我心惊肉跳咬牙切齿的人,那是一张与赵之靖一样巨丑无比的脸。虽然旁边的代号写着陆又铭,这人无疑就是陆铭的孙子陆小川。 再往下有个苍老的满脸老年斑的男人,他的名字很奇怪就两个字,泽敏。这人就是写信给张涧西的那人啊,五十六张脸孔中还有着另一个同样苍老的面庞,那人虽然更换了名字,但我却认得他的脸,他就是那间助纣为虐做了无数肮脏事的精神病院院长张名博!又一个逃犯。 整个观看过程中,不时有人不经意地发出惊叹,不消问,自然是在电子屏上遇见熟人了。细细看着五十六个人物肖像,我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不乏公安部特级通缉令上的常客。 难道船上大部分人都是罪大恶极的逃犯?是了,能逃脱法律制裁的人自然足够聪明。可如果由这些人组成的竞赛,那残忍可怕的程度就远超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了。 我想到这忍不住看向身旁吴知厄,这一切有点与那个废弃工厂的猎杀游戏很相像,当时吴知厄组织的全是杀人犯参加!难道船上的事又是他策划的?可这个狡猾的家伙之前装的并不知情的样子,而且上次他可没有亲身参与。 此刻的吴知厄同样脸色凝重,他皱着眉专心地记忆着电子屏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在观察他,他难道又在假装? 第五百六十一章规矩 我也不多做他想,拿出手机对着电子屏幕拍摄了起来,这满屏幕的脸说不清藏着多少个逃犯呢。难怪允许用化名和代号了,这些家伙走出去都是响铛铛的人物,像逃犯赵之靖一样,被警方知道他还活着,那还能让他逃跑?要不是甘玉瑾给我看过他照片,怕是根本想不到书卷味浓重,样子文质彬彬,长得斯斯文文的男人竟然是曾经杀了那么多人。 令我着恼的是,我们在海上不知行出了多远,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我只得一一拍下保存好,若是我侥幸活到最后,这些以后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但上面肯定不全是罪犯,连警务人员都赫然在列,就比如甘玉瑾!令我想不到的是他怎么也来了?不过魏森墨能来,他来了也不稀奇。可能这个表面正直的家伙背地里也有什么狗苟蝇营的勾当? 暗暗骂自己小人之心,这么快就融入了环境,甘猴子那么好的一个人也去怀疑。 正在会场寂静无声时,主席台上那个船长又对着话筒清清嗓子说道:“都停一停,这屏幕整天都放在这,大家没事都可以来看看自己的和别人。绿灯亮着就表示你们又活过了一天,要是变红就表示……嘿嘿,大家都懂!” 我真想脱掉鞋子砸在这家伙脸上,他是船长,没人会动他。所以才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这个被标注了傻大个的可轻松不起来,他给我这个该死的绰号,一定让我变成了众人眼中的肥羊。 更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我还在想,不知道沈安看到屏幕上的我会做何感想,令我恼怒的不止因为她也参与进这么危险的游戏里,更是因为她竟然是和那个该死的金铎一起前来。 若是逼不得已,我一定亲手杀死他。这个令我备受屈辱的男人,不止羞辱了我还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更是残害李堔和小张的凶手。也许天生流着吴家的血液,便有着犯罪的基因吧。 我暗暗责怪自己又恶念丛生,为恶终究比为善来的容易。 因为这短暂的走神,船长在上面的训话我有一部分没有听清,等我收回注意力时,他已经在讲别的了。他说道:“记住那些编号,每个人只允许在编号内区域居住。” 我抬头一眼,发现我住的乙区编号是与金铎,沈安连着的!而魏西里与吴知厄同住!李倩与李铃铛一起。这……这安排绝对是刻意的,每一个人都与自己的仇家住在一起!本来只是一些恨意和恶念,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少不得演变成一场搏杀。这么看,所有编号都显得那么不怀好意了,这些大奸大恶,或者所谓聪明人全都被算计了。说不定其中就有多少冤家仇敌呢,陆小川住在赵之靖的隔壁,张名博也与那个泽敏相邻。 这主办方好险恶的用心啊!想到这,我又开始生疑了。照片虽然用的是我在船上时的,名字也是现取的外号,但为什么他们安排我住在金铎,沈安隔壁?魏西里一家都在被邀请的行列,我作为他的亲密好友被殃及池鱼也属于正常。 可是金铎与沈安的号码是相连的啊,他们居然要共居一室了吗?我胸中熊熊的怒火在无尽地燃烧,折磨着我。 “记住我下面的话!”船长突然提高的音量,再次将我杂乱的思绪集中起来,该死的我又少听了一段内容。好在魏西里他们也在,我不懂的可以问。 只听见那船长此时再次重复:“记住这段内容,它是船上最重要的规矩!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将人杀死!这在船上是合法的,至于留下的麻烦,主办方会负责给你们解决!但是记住!每个人只允许杀死一个人!多杀一个人便自己偿命吧!记得是当场偿命!当然了,各位自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不妨挑战一下这条规矩!” 这人好大的口气,像吴知厄李铃铛这样势力庞大的人,杀死他们,牵连极广,若是黑日的人知道少不得要报仇雪恨的,主办方竟然有能力解决这种纠纷,更别提还有甘玉瑾这样的警务人员在列的,而且能上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要想摆平这些麻烦,真的是夸下海口了。 而且从他的话可以得知,主办方是能掌握每个参与者的动态的,也就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也有可能我们这种还有他们的卧底,他这样欲语还休的态度无疑会使得本就人人自危,互相猜忌的氛围更加越演愈烈。所以在这船上要想信任别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了,除了魏西里父子和李倩外,我连甘猴子和魏兰也不想相信。 如果主办方有卧底的话,李铃铛和吴知厄无疑有着重大嫌疑,这两作奸犯科惯了的坏人真是防不胜防的。而且吴知厄即使不是背后主使的人,也知道许多内情。这个混蛋! “好了,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一定要要对得起你们缴纳的报名费,祝愿各位都能活到最后,赢得奖池里的奖金。记住除了只能杀一人外,我们的规矩是没有规矩。”船长说着走下了主席台。 我立时急了,刚才心不在焉,发呆太多,以至于船长的话,我只断断续续的听了一小部分,比赛规则,还有报名费,奖池什么的听的我一头雾水。 正要找魏西里询问时,突然有个人的声音响起那人懒洋洋地说:“如果挑动的别人自相残杀,那两人都死了,这算不算多杀人?” 定睛看去,那人正是金铎。 船长停住步伐,因为没了扩音器,他大吼道:“这儿的规矩是没有规矩!不是亲手杀的人都不算事,他无处不在,你们要有一颗敬畏的心,不敬则死!” 是巧合还是意外,最后这四个字是黑日的座右铭啊,而且不许多杀一人,否则就要偿命,难道不是有罪必罚的变种吗? 可疑似黑日领袖的李铃铛,吴知厄都坐在这呢。这对作恶无数的男友亲自下场博弈又是为了什么?李铃铛还好些,目前所知她真正做的错事,也就是杀了那个日本人。吴知厄可是真正的罪行累累。 第五百六十二章原始战争 这时整个会场内五十六个人,有的起身离去,有的与各自相熟的人打着招呼,我正要去寻找魏西里和他家人时,瞧着毒贩金铎与我心爱的女友沈安从面前走过。 “小安!”我猛地叫住了她。再次面对沈安,我心情仍旧不能平静。 我们那么好的感情,为什么她会跟金铎一起上船,这可是来玩命啊! 他们的感情好到已经可以生死相许了吗?这是不可能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能对这个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相守相依,不离不弃的女人怀疑。哪怕是一丁点。 可现在……,因此我要朝她问个明白。 沈安与金铎同时站定,这次他们没有牵手令我多少有些轻松。 毒贩金铎咧着嘴用广东口音说道:“契仔看报纸了吗?” 东亚华裔说广东话和福建话的特别多,这人很大可能是金纳多的亲属。 想到李堔和小张惨死的样子,我便脑袋充血。 再也按耐不住地朝金铎扑去,我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但因为枪伤未愈,又被那两粗蛮的保安打伤了。这一拳挥出,轻飘飘软绵绵的。被他轻易闪身躲过。 这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一脚狠狠踢向我的腹部,行动不便的我要躲闪已是来不及,索性给他踢住。我反手抓住他的脚,整个人朝他扑去。 打架技巧是一回事,气势更为重要。狭路相逢勇者胜,以命相博悍者王。我身体素质出色,个子体重都占有,他被我用摔跤的方法给压在身下,因为我此刻浑身都疼,平日十成的力气此刻最多只有三成,技巧更因愤怒被我舍弃。 于是我跟他的搏斗变成了雄性动物最原始的样子,他打我一拳,我打他一拳。脑部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滚烫,因为用力伤口撕裂,手上被那些保安弄伤的地方也是。于是我的眼前都是头脑上流出的鲜血,视线极为模糊,他抓住这一点狠狠的击打我的头部。 整个过程,沈安一直在边上哭喊,让我们停手。可她一个小姑娘身小力弱,起不到作用。 渐渐地我落了下风,被金铎反压在身上,他手下并不留情,用力地砸着我的脑袋,砸的我耳朵嗡嗡作响,伤口也越来越烫,鲜血应该在不断流出,渐渐的脑袋麻木了。我全凭一口气撑着,否则早就昏迷了。 这时一声怒吼:“给老子住手!” 啪,我听见了什么东西与肉碰撞的声音,然后好像是木头折断的音响! 说话的人是魏西里无疑,这个死胖子这么久才发现我。 “你是什么人?干嘛打我?”金铎愤怒地质问。 “我是谁你别管,你敢揍我的人,你就死定了。快他吗滚,不然我现在就把杀人名额用掉,你他吗的还敢瞪我?” 魏西里说着,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送给金铎。 因为我的双眼被鲜血糊住了,这时也瞧不清眼前的一切。 “你给我等着。”金铎的声音越传越远。 我擦擦眼睛上的血,看见魏西里手里抓着一截断掉的椅子,显然是砸在金铎身上用的。 可这时沈安居然不见了!她居然丢下我跟金铎跑了! 我只觉得气血攻心,差点晕过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和苦衷吗? 我的眼前潮湿的不成样子,也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泪水正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之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药来啊!”魏西里朝李倩喊道。 李倩愣了愣,骂道:“这就去,他居然是你的人,啧啧没想到你们……” 我要不是心情太糟糕,怕是已经笑出来了。李倩是为了安慰才故意这么打趣的,心知肚明的我虽然笑不出,却也很感激。 “看到没,做男人学学你孙哥,男子汉流血不流泪!”魏西里对着自己的儿子魏森墨说。 他一定是在反讽!这个死胖子。 我又用手背擦擦眼睛:“咱这到底是怎么轮的辈分,你是我魏哥,我是你儿子孙哥。” “别管那么多,兹当咱们是黑社会!他们不就哥来哥去的,儿子你要是觉得开心,你也可以喊我魏哥。” 说着一双胖手揽在我身上,他也不嫌我身上到处是血。 虽然这人说的没一句好听的,但我心里清楚,这个朋友,这个老板没白认识。真朋友未必要说出多么动听的话,他们会用行为温暖你的内心。 “对了,甘哥你跟森墨是怎么来的?你们都交报名费了?”我在魏西里帮助下站起身,被他扶到了一边。 甘玉瑾的大嗓门响起:“我跟森墨刚到福建,就收到了两张邀请函,那个递给我们的人说要想找魏西里就在今天去义隆码头,我们这才巴巴赶来。交了!你难道没交钱吗?也对,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多少钱啊?我是没交,胖子你交钱没?”我转脸问魏西里。 他点点头:“二百万一分不少。” “你们两个就是四百万,三个就是……天啊,你们哪儿来的钱?特别是你这个工资都发不出的家伙!”提到工资,我就有些怨念,出生入死连个保底工资都没有。 “找人借的,我虽然没钱,可借钱的话要多少有多少,还都是想还就还那种。我儿子自己就是土财主啊,他每年业务进账就不少,要不怎么给他的宝贝妈买的起奔驰呢。”魏西里叼着烟牛气哄哄的说。 他以前在警队不好说,出来自己干之后,方方面面的人都有接触,如果帮到一些亲友被杀的土豪或者被诬陷杀人的有钱人,这么大的人情,借点钱也确实容易。 魏森墨更不必说了,现代社会一夜暴富的多半是跟网络有关的人员。他的技术那么出色,赚钱也很轻松。 但我仍有疑问:“你们就这么把几百万给不认识的人?这他吗的要是骗子钱也太好骗了吧。那可是几百万,不是纸!” 作为一个穷人,听到这么大数额的金钱时,我的心情是激动的。脑袋上血液都加速了涌出,虽然在警队还有办案的时候接触的数额都不少,可那都是别人的。 一想到我参加这个命都可能送掉的怪事,还花了二百万!身上的疼痛瞬间被心理的压到了。可是我的报名费是谁给的呢? “吴知厄派来的人,我们还真不怕就骗这个额数。就前阵子……额没什么。”魏森墨好容易说句话,才说一半便收住了。 他想说的肯定是之前替吴知厄盗取别人账户金额的事。 第五百六十三章魏家开会 是了,魏森墨这小子已经在吴知厄的威逼利诱下行差踏错,成了一名经济罪犯,而他的父亲魏西里现在还不知情。 我也不方便在这里跟他讨论案情,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在他看来或许只是用电脑在漏洞百出的系统里调整了一组数字,只要不被抓到就没事。 “前阵子怎么了?”魏西里也察觉了儿子的欲言又止。 “前阵子一直是你这大款的儿子养我呢,魏兰人呢?我刚瞧见她名字也出现了!”我赶忙打岔。 魏西里扔掉手中的烟蒂,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刚瞧见这丫头跟李铃铛走了。一会儿李倩回来,你们别在她面前替这死丫头。” 我有些替老魏夫妇不值,他们全心全意地对待魏兰,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养了那么久,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俩? 但我觉得她并不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就像沈安一样。魏兰之所以跟着李铃铛走可能跟她的前夫赵之靖有关。 刚想劝老魏两句便瞧见了李倩手上抓着一包东西再次走进会场,我只好收声。 “你小子真不让我省心,光今天就给你包扎两次,要不你干脆就认我做干妈。”李倩用力拍了拍我的背打趣道。 我连连摆手:“那不行,我喊老魏叫哥,你儿子又喊我叫哥,我再叫你干妈成什么样子!再说了你也就比我大十多岁,咱俩结婚都可以,哪儿哪儿就妈了。” “好啊,你小子的狼子野心暴露了吧。我媳妇貌美如花你要惦记放在心里,别说出来。”魏西里一点不以为意,反而开着玩笑。 这时魏森墨不干了,他嚷嚷着:“你们干嘛呢这是,祖国花朵在这儿呢,注意点影响。” 初见森墨时觉得他性子古怪,成熟的与年纪不符。现在才发现,混熟之后他爸的基因还是遗传的很明显的。 李倩拿出包里的纱布消毒水医用棉之类的东西开始给我熟练地处理起伤口来,魏西里父子和甘玉瑾就坐在我们身旁闲聊。 若不是在这诡异莫测的船上,倒也不错。 “刚才船长讲事情的时候我在发呆,他们把咱这五十多号人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啊?一人二百万,五十六个人就是。”这么巨额的数字,我这辈子都没接触过,一时更是算不过来。 魏西里揉揉鼻子快速的答:“一亿三千二百万,最后活下来的可以分光它们。还不用缴个人税!” “这么大笔的资金足够让人为之疯狂了。既然是比赛,那它规则是什么啊,让我们自相残杀也有个准则吧?”刚才开了小差,对那些规矩我简直是一无所知。 “他妈的这才是最气人的,也不知道是主办这活动的人没有规定,还是船长不肯说。他只说到时候每一个人都会知道的!” 魏西里骂骂咧咧地点起一根烟来。 “会不会是每个区域的规则是不一样的,咱们可是有四个区域呢?很可能到时候会有很多要求出现。五十六个人,刚好四个区域,一个区域十四人。会不会一个区就是一个组?然后相互竞赛。”魏森墨也加入了讨论。 我顺着森墨的思路说道:“那样我们就惨了,大家都不在一个组。岂不是要互相杀来杀去,更可气的是他没有说活到最后的名额,这样为了保证自己活下去,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尽可能的杀死其他人的。” “我觉得策划这事的人既然连大家住的地方都规划好了,他不可能连规则都没有制定的。你们想啊,有什么比玩人更刺激的事,还是一群特别聪明的人!所以他肯定早就把什么都预设好了,这事多半是船长隐瞒了下来。”甘玉瑾开口说道。 “那不可能,搞这种事的人掌控欲都很强,他既然敢把船长留下来,就不怕船长破坏他的计划,你想啊船长以这个身份参加比赛就已经够占便宜了,他怎么会让船长什么都知道呢?”我反驳道。 “也许他本来的计划就是弄死我们所有人呢?我觉得与其讨论他的游戏规则还不如讨论他的最终目的,首先这是个吃饱撑着的家伙,居然连我们都成了他的玩具。” “瞧见那一直闪烁的灯,我觉得很可能每个人到时候都会接受主办方分别安排的任务,所有任务步骤会实时更新的!这样才够满足那人操控我们自相残杀的心理。”李倩一边替我包着头一边也参与讨论。 我们几个人一时就这艘船上可能发生的各种的事情讨论了起来,我们五人都属于想象力丰富的类型,又坚持自己。虽然七嘴八舌的说了很多,但谁也没法说服别人,更讨论不出大家一致信服的内容,只因这该死的主办方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太少了。 哪有把人叫来比赛却不交代规则的事?真是令人气愤。 讨论到了最后我们开始对策划这次事件的人开始了各种谩骂,这时我的伤口也在李倩的巧手下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魏西里拍拍手:“首先这幕后的家伙是个杂种,咱们就先别讨论它了。这家伙现在兴许坐在某个监控器前面看着我们笑成了傻逼呢。既然大家来都来了,那么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在晚饭前,大家自由活动,先把这艘的船弄清楚再说,最好多接触一下其它的五十多个人。知己知彼总是好的。” “你想去见李铃铛了是吧?”李倩冷冷地打断他。 知胖莫若倩啊,魏西里这时候提出自由活动,又让大家四散而去可不就是为了去与李铃铛会面嘛。不然大家聚在一起,他也不方便行事啊。 我冷眼瞧着那个胖子,看他如何混过这关。 只见魏西里脸上的肥肉都尴尬地抖了起来,他假装咳嗽才说道:“儿子在呢,你给我个面子。我又不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有些事是得找她问个清楚了。你要不放心,你跟我去。” “我才不参合你的破事,瞧见她我就心烦。”李倩不满地说。 但她接下来又来了一句:“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小孙你跟着他。” 第五百六十四章出航死船长 我闻言立刻有些为难,胖子去见老情人,我跟着去算怎么回事?这比当电灯泡都不如啊。 但李倩大眼睛一瞪,我的抱怨立刻吞进了肚子里。对待暴政,底层人民除了在肚子里抗议以外,可用的办法确实不多。 甘玉瑾和魏森墨见形式不对,这两立马脚底抹油走了。 胖子只得低头认怂:“他跟着就跟着,这样总行了吧。” 李倩冷冷地哼了一声,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你小子就助纣为虐,甘心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吗?”魏西里待她走后,对我说道。 他的心情可以理解,谁愿意去见初恋女友,还带个狗腿子啊。即使不打算旧情复燃,有个第三者在场也有些尴尬。 我揉揉鼻子:“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你也别指望甩开我,一会儿倩姐肯定会问我你们见面的细节。我要是答不上来,就跟你一起……” “行啦,别啰嗦。小想子,咱们走。”老魏铁青着脸,走在后头。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这叫什么事! 出了会议室,我们直上船舰的第三层,李铃铛所在的丁区便在最高处第6个房间。这艘船极大,一层有几十个房间,五十多个人远远不能将所有房间住满,可我观察到房间门上挂着的编号,主办方居然安排的是两人一间,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了。 当然我们也可以不遵照这个办。 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吹来,这是我第一次乘船出海,虽然处在困境之中,身体各种也是阵阵疼痛传来,可我的心情竟然有些新奇的快乐。 在这船上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极了。 每层都有好几个楼梯可以通往上一层,按照我有限的航海知识,最上面的应该是船长室,也就是驾驶舱。最底层的甲板下面是存放食物和淡水的补给舱。 令我好奇的是,偌大一艘船,只有一个船长便能航行通畅嘛?看电视剧得有不少水手大副什么的才对啊。 见魏西里沉着脸我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很快,第三层到了,李铃铛住在中段,记忆力好像是跟魏兰住在一起。 此刻她房间的舱门紧闭着,魏西里只好硬着头皮拍打着舱门。不过他敲门就像做贼似的,既不敢用力,也没有喊李铃铛的名字。 可半响过后,仍是没有人应门。 “也许是出去了!咱们先到处转转吧。”我见实在没人在提议,这船这么大,够转悠一会儿了。 此刻已经接近晚上了,太阳渐渐向地平线靠近,天空和海水被夕阳渲染成了血一般的赤红,天地间景色有种陆地欣赏不到的美丽,太阳的倒影斜在血红的海面之上显得更外壮烈凄美,像是垂死的红日即将坠入海中般。 魏西里嗯了一声,便转头朝前走。 因为不熟悉船舱的构造,我们连餐厅在哪也不知道,只得顺着第三层的舱面一路向西,这该死的船长什么也没有交代。 天色渐晚,我摸摸肚皮,与李倩只是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此刻还真饿了。 饥饿这东西不能去想它,一想我的肚子便火辣辣地疼起来。正想跟魏西里说加快速度吧。这时突然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很仓促突兀的响起。 此刻海面平静,船上也没人大声喧哗,四周静谧的像时间停止了一般,因此那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很清晰。 我赶忙将头探出护栏之外眺望那红色的海水,可惜我只看见了一些尚未消失的水花,那水花朝四周扩散很快便被浩瀚的大海吞噬,海面归于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听见了吗?”我问魏西里。 胖子点点头:他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快就死人了?” 没有惨叫声,也没有人在水中挣扎,可见被抛进汪洋大海的只不过是个死物。而且很可能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是了,我们五十六个人被聚在这艘船上本来就是为了自相残杀,供人娱乐来的。有人被杀,有人杀人都实属正常,只是此刻我们才登船没多久,连在船上的第一餐都没有享用,便有人死了?凶手也太心机了,死的会是谁呢? “走,去那个大房间看看灯。”魏西里说着又往回走。 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随着他一路踏着楼梯直接回到一楼,这时甲板上也聚集了不少人。李铃铛和她女儿魏兰也赫然在列。 海风袭来,她们长发随风摇摆,两人都极其漂亮,船上女性不多,在众多围观的人里面她们非常显眼,李铃铛保养得当,而魏兰又气质成熟冷艳。两人乍一看竟然与一对姐妹似得。 魏西里是那种办案第一的人,他忘记了自己要找李铃铛的事,目光都没有多做停留便朝会场走去,我只得跟着他。 会场的大门果然如船长所说,时刻打开着,那面巨大的电子屏上灯光闪锁,我和魏西里耐心地等着上面的照片跳动。 每一盏绿灯闪过都表示那人还幸运的活着,我俩看了许久,每一个灯都是亮着的。而我为了小心起见,甚至还数了数灯。确实是五十六,一个不少。 “看来没人死了啊,刚才也没在水里瞧见有血,你想啊杀了人,怎么可能没血呢。”我拍拍仍在看着电子屏发呆的魏西里。 他摇摇头皱眉道:“掐死闷死或者打伤内脏都不会有血出现,有人死了只不过你没有发现罢了。” “谁?灯可全亮着呢。我还特意数了,五十六盏,一个不差。”我不解地问。 “是吗?你给我找出船长的灯来!”魏西里铁青着脸。 闻言我吓了一跳,赶忙又在那电子屏搜索船长的照片和名字。可竟然真的没有那个脸色绯红的男人。 是了,我虽然看了电子屏很久,却一直没有在意过船长在那上面,因为那是一个思维的盲区,总觉得他是船长,自然会在上面。所以谁都不会在意这个事情。 “不对啊,刚才在这的时候,船长自己也盯着电子屏看过!如果没有他,为什么他不表现出来?”我又问,这是我亲眼所见,在我们用心记忆电子屏上的照片和名字时,船长也一直盯着电子屏。 “他怎么表现?之前那么急躁粗暴还不够明显吗?他就算要找幕后的人问也是等散会之后啊,所以他才会死!而且他一直盯着电子屏不一定是记忆别人的名字,很可能他那时已经在寻找自己的照片了!” 魏西里语气非常烦躁,船才刚起航,船长就死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密谋 海上航行,什么最重要?经验最重要!在变化莫测的大海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没有足够的航海经验,任你有通天本事也有生命危险。 何况此时我们死的是一船之长,船长通常是一艘船的灵魂支柱,他们不但有丰富的经验,负责在各种特殊事件中,处理紧急情况。还要在适当的时候安抚住长时间航行的成员躁动的情绪。因此船上的船长是权威性最高的,在以前人类还没足够文明的时候,一船之长是有生杀大权的,他有权处理船上每一个人的性命。 就这么个人居然死了,而且这艘巨轮的船员之前全部离开了,那个船长几乎是我们在这茫茫大海的唯一依靠。 我只觉得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我们原本就晦暗的海上之旅此刻无疑又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 “他妈的,那个幕后的人该不会是想我们全部在这海上死绝吧,钱可全部都交了!这是个屁比赛啊!根本就是要我们这些笨蛋花二百万来买自己的命。一亿多呢,这该死的吴知厄。”我抱怨着。 魏西里也不答话,他只是脸色铁青地走出门外。 无怪他会生气,魏森墨和甘玉瑾会来这儿跟他还有吴知厄有着非常密切的关联,而我和李倩也是因他才会参与其中。至于魏胖子本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个胖子可从未将个中原因告诉我们,他一直绝口不提是隐瞒什么? 我快步跟在他庞大的身躯之后,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这种被瞒着的感觉很不好受。 魏西里在甲板之上越过众人径自地朝李铃铛走去。 走到她面前时,胖子沉着脸说道:“铃铛你跟我来一趟。” 说罢,这人率先朝甲板另一端走去。 而李铃铛的脸上一点诧异的表情都没有,好像魏西里会来找她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这女人对魏兰说了句什么,便也跟在魏西里的身后。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他俩老情人见面我在边上算什么回事?可出于种种考虑,我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只因我怀疑魏西里之所以会上船跟李铃铛有重大的关系。 两人到了甲板的最前端,他们面朝大海,身子压在围栏上。而我站在三步之外,这个位置能令我的尴尬稍微缓解一些,也不至于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可魏西里这个老狐狸,似乎知道这一点一样,这个混球嘴唇明明在动,可声音极轻。我努力撑着耳朵依然什么也没听清。 这可不行,心一横,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也来到栏杆处,将身子凑在胖子边上。 魏西里察觉到了,转脸瞪着我不满地道:“你怎么回事?” “身负使命,不得不如此。你要是怪的话怪你老婆去。”我赶紧抬出李倩来,而且把老婆两个字重重的咬字,其实我更重要的是想满足好奇心。 “你还没跟他们说呢?”李铃铛冲我笑笑,倒是没有特别在意。 魏西里摇摇头:“没有。” 这段对话瞬间让我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这个胖子来船上肯定与李铃铛有关,两人有什么事情竟然一直瞒着我们一干人等。想到这我真的有些生气,我们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人竟然还知情不报有所隐瞒! 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我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听着这两人对话。 “我问你,船长怎么死了?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魏西里终于开口询问了。 “他死了?”李铃铛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显得无辜又惊讶,就像误入猎人的麋鹿。 可深知这女人演技了得,我暗暗警惕。 “你真不知道?”魏西里似乎与我一样。 “你既然心中有答案,又何必来问呢?”李铃铛仍是那样无辜的模样,但她的脸上划过一些淡淡的伤感。 这个女人好厉害啊,她既不为自己分辨也不服软,而是反过来责怪魏西里不信任她。这恰到好处的措词,以及配合她无辜的表情,简直说服力爆表。如果再来点眼泪,世上哪个男人能狠下心去怪她。 李铃铛手段果然高明,无怪乎吴知厄魏西里两个绝顶聪明之人都抗衡不了她。 见魏西里皱着眉,没有立即说话,我觉得这人又要被蒙蔽了,赶紧开口:“老魏,这个女人跟吴知厄一样撒谎成性,你可别信她,半个韵母也别……” 死胖子粗暴地打断我:“你要是废话这么多就走远点。” 闻言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我跟李倩两个是因为他在船上才不管不顾的来这里,李倩是他老婆还好说,我可是为了他命都不要了,他不但对一切有所保留,将我蒙在鼓里,此刻为了这个女人还要赶我走。 “走就走!”我大吼着。 原本脚步已经移开了,可转念又一想,这胖子是不是在用计把我骗走好跟李铃铛商量什么?其能让他如愿。 我折返回原地,头一昂看着海:“老子又不走了。这儿看海正合适。” “孙想你以前可不这样,你是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的?”魏西里瞪着小眼。 “认识你之后。”我淡淡的回答,心中有种获得胜利的愉悦感。 “按照我们说的,赢得这次第一名!”李铃铛顿了顿又道:“放心吧,这个比赛是真的,一切都跟我对你说的一样,再相信我一次。” 说完她冲我摆摆手,转身潇洒走了。 这个女人肯定是见我在场才没有与魏胖子多做交谈的,但她的话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想。 魏西里在她转身离开后,沉默地看着海水也不知道想什么。 “死胖子你是弱智吗?一次次被她骗,还什么最后相信她一次!还嫌她骗你不够多吗?你信了你都是傻子!”我气愤地说。 “放你的屁!”他回答。 我怒道:“好,我就把这屁放给倩姐听,你跟李铃铛居然不但有事瞒着我们,还特么的就是为了她来的,你猜倩姐听到会怎么样?” “别这样做,你不了解李铃铛,唉,算老哥哥我求你,别给李倩知道太多。”魏西里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信 “那你把真相告诉我,你跟李铃铛有什么约定?你这死胖子是多不讲义气,我一听说你在这船上就义无反顾的跟着来了,就凭这个,你他妈的还有脸瞒着我。” 我激动的口水四溅,对着那个可恶的胖子以前所未有的声音咆哮! 刚上船时我也曾试图想替他找个理由,可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来解释魏西里所做的一切,我们都是曾经跟他共过患难的至亲好友。 魏西里没有反驳更没有生气,他低着头,似乎仍在权衡利弊。 要不是顾忌他久病的身体,我真想揍过去。 见他半响不开口,我气道:“魏西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事我还是得跟李倩说。”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斜刺里飘出来:“跟我说什么?” 转头便发现,李倩正站在身后不远处。 魏西里盯着我,脸上眼里满是哀求。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刚才魏西里和李铃铛见面都谈了什么?”李倩怒道。 我终究不忍心让胖子为难:“没,没什么。他就是问李铃铛知不知道关于这艘船的秘密,李铃铛没回答。他临别还说再见,我就替你不值了,都这样了他还要跟那女的再见。”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倩不信任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咄咄逼人的杀气。 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使得我背上一凉,仍硬着头皮点点头。 魏西里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你俩瞧着我像傻子嘛?孙想你居然替魏西里瞒着我,还有你,死胖子把事情告诉孙想都不告诉我!” 李倩又急又气,眼睛都红了。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直感觉窦娥在世也不可能冤枉的过我。 李倩不是个爱在人前示弱的女人,她可能察觉眼泪要忍不住了,所以转过身不看我们,只是瘦弱的肩头不住抖动,显得无比倔强又可怜。 我只觉得欺骗她是非常不道德的事,这种负罪感使得我的良心都隐隐作痛了,愤愤地看着罪魁祸首的胖子。 他站在原地脸上难看但仍没有任何表示。 “你是不是男人?”我对着魏西里小声嘀咕。 他苦笑一下,点燃了一支烟终于开口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来问,我不让你们知道也是为你们好。哎,真他吗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等我反应,李倩快速转过身来,她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哭过的迹象。这个女的甚至还挂着一副阴谋得逞的坏笑! 我扶着额头,要不张无忌他妈殷翠翠会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呢。一个李铃铛已经够演技派了,没想到浓眉大眼的李倩也不是省油的灯。 魏西里瞧见李倩的笑容,恨恨地说:“我就知道你没有真的哭。” “少废话,男子汉大丈夫说的出就要做得到,你要是言而无信,我就给你当场阉掉,反正你魏家也有后了。”李倩走近了,言辞咄咄。 “我负责按住双手!”我见老魏受窘,也是添油加火。 “这事真不是我不肯说,而是关系重大。你们知道后可能会受牵连,不然以我的脾气怎么会吞吞吐吐的,这么不干脆。”魏西里又开始摇摆不定。 “我是你媳妇,虽然还没有过门,有福咱们要同享,虽然一天也没有享过,但是你有难了,我一定要跟同当!只从我跟了你以后你这辈子就别想丢下我了。”李倩虽然说的轻声,但脸上却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从来不是个怕死的,朋友有难我更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你以为自己不告诉我们就不会连累到我们了吗?外界早就把我们看作了一个整体,我摘不干净,也不想往外面摘。跟倩姐一样,我跟了你以后你这辈子也别想丢下我!”我斩钉截铁地说。 魏西里向来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听了我们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他脸上的冷漠渐渐消去,眼里也闪闪发光。 “天啊,我总觉得我家的小三是个男的。”李倩扶着额头夸张地叫。我知道她是在缓解气氛,但仍是小心的看向四周,好在她声音不大,并没有人听见。否则我真要跳海了。 “我在被人追杀!”魏西里点燃了烟,吐出个烟圈。 “这有什么啊,你被人追杀的还少吗?”李倩不以为意地握住丈夫的手。 胖子皱着眉闷声道:“这次不一样!” “成陆生!你在被他的人暗杀!天啊,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动手!”我之前便推测过魏西里装疯卖傻的目的。 他语气低落地说:“我查到了一些不该查到的事,你说得对,就算我不告诉你们,他们一样不会放过你们。每个人群都少不得有害群之马,与邪恶打交道最多的人更容易被那些黑色侵蚀。毕竟那么多钱和利益!你不是怪我在医院里不辞而别吗?” “对的,你还给自己侦探所寄了一封信出去!我让我朋友把你邮箱的锁都换了,可是那信一直都没到寄到啊。”我突然想起那封奇怪的信。 魏西里揉揉鼻子:“你能收到才有鬼呢,那信里的东西非常的重要,也是为了它,我才会在当时做出从医院逃走的决定。不过你放心那信已经到了它该到的地方。” “不可能的,你信寄出去才三天我就找文仲尼问清楚了,随后我马上让朋友去把邮箱的锁换了,他一直没有看到那信,它根本就没寄出去吧,你可别大意啊。”我提醒着魏胖子。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有点不明就里。这事怎么好笑了。 “你可真笨,他说信到了就到了呗,一定要到目的地才算寄到吗?还是谁规定了信必须到信封上的地址的!”李倩看我困惑出口解释。 我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邮局,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平邮了!因为现在信件很少,一个区域负责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俩个,你肯定让负责侦探所那块的邮差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就拿走,所以不是信没有寄出,而是根本没有派送。” “你还不算笨,那你能不能猜出当时是谁把它送到那个医院的?”魏西里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摸摸头皱着眉苦思,这个范围可就大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因 魏西里寄出一份注定到不了目的地的信,让我猜猜是谁送到的他手中,这信还是导致他被公安部的成陆生暗地里追杀的原因。 可能将这份信送到他手里的人可着实不少,因此我一时思绪万千,李成康,吴知厄,几个答案被他否决之后,我只得干脆认输。 “猜不出来,到底是谁把信给你的?” 魏西里揉揉鼻子:“你想破头都想不出来,那是个老头,他叫詹登!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月城监狱的前任监狱长!头被割下来的那个!他果然没有死!”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怎么可能忘记这人的名字呢,他在五年前离奇被杀,甘玉瑾彻查了很久没有头绪。当时魏西里就说过詹登很可能没有死,死的可能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囚犯。 “当时我住在医院本来准备接受肺部穿刺了,他来到我的病房告诉我当年他假死的真相。詹登原来是有预谋让那个囚犯替他死的,还记得他学生,也就是那个法官被人杀死在家里吗?”魏西里反问我。 事情发生在多年前,我们也只是在颜峥和吴道常的口中隐隐听到过事情的经过,我略一思索点点头:“当时黑道大佬仇九的儿子仇南笙在歌厅杀死了你老上司吕千峰的儿子吕程泽。他的辩护律师张大山,也就是张老板的哥哥,因为行贿法官被判了好多年,结果他上吊死在监狱里,而揭发他的那个法官许国汉也被人杀死在家里。这许国汉就是詹登以前在法学院的徒弟。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我有些得意,其中人物关系非常复杂,我仅仅是听了旁人叙述便记清了。此刻的李倩已经满脸迷糊了,因为我谈论的人和事都是她没听过的。 不过她还是发问道:“吕局长儿子被人杀了?” 我差点忘记了吕千峰担任警察局长期间,李倩和魏西里还是同事。 “就是你以前很喜欢的那个大胖小子,哎。”魏西里拍拍妻子的手臂又转脸对我说“你记性不错,詹登告诉我,他学生许国汉查出了吕程泽被杀的原因才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我们老局长吕千峰后来调任了青北市的市委书记,有人想要威逼他做些事,他的直脾气还是给他惹到了大麻烦,虽然那群人不敢动他,却把他的独子给杀了。还记得吴道常说仇家人不敢给儿子复仇为了妥协,还跟陶白林讲和吗?这就是法官许国汉和律师张大山被杀的原因。 詹登假死也多少是因为他学生曾经告诉过他这些内情,还有当时也有人在收买他。月城这间监狱关了许多不该关的人,也放了很多不该放的人,都是有原因的。除了陶白林外还有人逼着詹登做这事,这个懦弱的监狱长他既不敢得罪那些人也不愿继续做这些破事。所以他索性找到了一个死囚,求他替自己去死。” “说的好听,那个老囚犯敢不听他的吗?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后任监狱长盛国民会在被劫持之后一心求死了,他也已经替那群人做了不少坏事,所以心里负罪感使得他很难受。干干脆做一回英雄,看来这控制监狱的人和控制那医院的黑日的人应该也有联系才对,他们是一体化的,控制了这两个既能帮助囚犯脱罪又能铲除异己的地方,实在好处太多了。” 我不禁联想到蜘蛛,张昆西他们,这两人可能开始是不服从他们的,所以进了监狱又进了精神病院,想想事情真的可怕,他们不但有剧烈的野心,行动也非常大胆。编织了一张从上到下的大网。 这样的话替他们做事的人即使犯法也可以用精神疾病的借口关进精神病院,即使被警方抓到判刑了,也可以在月城得到很好的照顾和提前释放。 这背后势力何其庞大啊,敢动市长的儿子。 “这一切都是黑日所为吗?”我在短暂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问魏西里。 “说不清,詹登给了我两张信纸,一张上面写着一些可能参与的赃官的名单,一张写着经他手放出去和抓进来的犯人名单。我其实已经用脑子记下了,这两张信纸重要也不重要。我把它送出去更多的为了怕万一我死了,还有人知道这事,詹登还告诉我,这群人集会的地方在离阳山上的一个休闲山庄。他说过阵子还会找我,提供那些官员犯罪的证据,可这人一直没有再联系我,当时他人很紧张不安,我猜他已经感觉到有人找上他了。” 魏西里显得很烦躁,他说:“我查这事,等于黑的白的都得罪了,简直是走在钢丝上。所以我是不想牵扯你们进来的,一点也不。” “那个女人,丽萨是怎么回事?”我又问,那个女的 魏西里点了根烟说道:“你别看那女的打扮的很艳丽时髦,她以前是正经政法学院毕业的,也是詹登的得意门生。虽然有些害群之马在危害公检法的队伍,但也有一批有心有胆的人在暗中调查这事,詹登的学生们应该也有不少,当时我们交谈的时间很短,我本想去……” 我打断她的话:“这女的是个鸡头,她还偷了一个酒吧老板的车,以前经常介绍女孩给那老板的,而且她自己也陪了那个老板。” “胡扯淡!人家正经律师,我看过她的名片,而且也跟她交谈过,那个酒吧老板绝对在胡说八道,而且是有目的的胡说八道。”魏西里愤愤地说。 经他一提醒,我也觉的事情不简单了,难怪当时我就很奇怪为什么这人丢了那么好的跑车也不报警,车子会被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开走。 “当时我在追查你失踪的下落,知道吗?你走以后,那地方就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人目击了这个女人开车撞死了一个跟你一样的胖子,不过事后我查明了那个目击证人在说谎,根本没有什么胖子掉进海里。但是你的拖鞋和血都留在了现场。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而且那些人为什么要制造你假死的样子呢?” 魏西里看了我一眼突然卷起了袖子,李倩立刻便心疼的叫了起来,他手肘下方有一道新添的伤疤,那伤痕非常的深。像一条蜿蜒的蜈蚣般醒目。 “你这一把年纪了,身上到处都是伤疤。哎,你可气死我了,我!”李倩想责怪他两句又似乎有些不忍心,嫁了这么一个丈夫,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吧。 第五百六十八章因2 “有没有后悔当初跟了我?”魏西里将袖子重新放下,对着李倩说。 她很果决地摇摇头:“嫁给别人哪有嫁给你精彩,而且你这样的注定活不长,我还可以趁着年轻去再嫁个如意郎君。” 胖子搂着她笑道:“反正我俩也没领证,你现在去嫁人也来得及。” 李倩也跟着一笑,刚要说话,我连忙假装咳嗽两声说道:“两位老人家你们注意点影响,这还有个单身汉呢。” 下意识地说出这话后,我觉得嘴里苦涩极了,我算是单身汉吗?与沈安我们并没有分手,而且我们曾经爱的很深,我现在依然只喜欢过她一个姑娘。 可潜意识里我竟然能说出自己是单身汉来,想到这我有些羞愧。 魏西里可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又道:“当日我跟着丽萨,我们去到了阳光山庄,我原本是去找赵之靖的,以前有点事我便想去寻那山庄的晦气,但赵之靖打消了我的顾虑,那时候我对他是深信不疑的。” 他说的就是郑舒雅曾经找过他的事,但比起素不相识的女生,他更信任的还是前女婿。 说到这,胖子重重叹了口气:“原本我是很喜欢优秀的年轻人的,他跟兰兰离婚以后我就改变了这点,但依然难改的很信任他。所以遇见小孙的时候,我嘴巴就刻薄了一点,因为我虽然挺欣赏你的,但并不喜欢你。” “这么说我也很优秀了?”我开心地道。 胖子撇撇嘴:“比起一般的蠢货勉强能算吧,笨蛋里的聪明人,聪明人里的笨蛋。你还别看着我不服气!就像刚才我提到信的时候,李倩是不是比你先反应过来?你要知道她可是我跟吴知厄李铃铛里面最蠢的那个,当初我们单位就有四个智力比你高的了。” 李倩气的在他怀里重重的乱拧乱掐:“我才不笨呢,只不过我不愿意跟你们争,也不愿意出风头,当时我本来是要挑战你的,后来被你这个鬼迷了心才放弃的。别忘记了当初可是我从医院里把你给揪出来的,不然你早就被吴知厄他们弄死了。” 这话倒是实情,李倩刚调去他们单位就要跟魏西里一较高下,谁知他被人冤枉被关进了看守所,后来又送去医院抢救,还是李倩把他救出来的。 “好了别打岔,我发现有些事我并不知情,有人制造了我的车祸现场,那肯定是阳光山庄的人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他妈的这群人砍了我一刀还要制造我死的假象,那时候他们心里就对我有了杀机啊。还好我够聪明!”魏西里又叼起一根打算抽,被李倩给掐成了两截才悻悻地作罢。 “有啊,李堔的死,他是被金纳多的儿子或者亲属金铎杀死的,也就是你之前打的那个年轻人。而且吴知厄和赵之靖搞到了一起,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我俩相逢以来交谈的时间极少,因为他一直对过去的遭遇避而不谈。此刻我赶忙将他离开以后,我为了寻找他遇到的那些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我跟李倩曾经将李堔小张绑起来的事,我只说两人是被金铎抓走的。 “你真带着假炸弹去找吴知厄了?你不知道这事成功的机会跟中彩票差不多啊。”魏西里问着李倩。 李倩淡淡地回答:“你要是出事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当时她确实只疑心吴知厄是害了魏西里的元凶,看来这个女人,在儿子女儿和丈夫面前,还是把丈夫放在第一位的。她与李铃铛最大的不同是,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怕他俩又秀恩爱我赶忙说道:“有件事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骂宋晓也是恶魔,她干嘛惹到你了?” “她是那个郑舒雅的同学,又害了那个詹芳,想我去保护她和她那些同学。我怎么会答应,而且那个阳光山庄是她们赵家开的,她爷爷赵渐宽跟石晟是好朋友,本来就是一丘之貉,这家人还会有的好吗?而且在她来找我前一天詹登就来找过我了,我根本不可能会理她。”魏西里解释道。 原来詹登是在他失踪前一天去找的他,那时候魏西里就打定主意要逃跑了,他把信交给了文仲尼让他隔几天寄出。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出事吧,他也不敢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随便给人。 那个邮差未必是魏西里最信任的人,但可能是他认为最有能力的人,否则他会把信交给我,一方面他不想连累我,一方面还是觉得我办事的能力不足吧。 我又问:“那你当时跟丽萨去到了阳光山庄怎么跟他们闹翻的?又是怎么被伤的?你那时被他们抓住了吗?” “当时我跟丽萨去到那个破庄子,我就说找赵之靖,可是那群人说他不在,也喊不出来。我又没赵之靖的电话,当时我本来就来气,那群人嘴巴也不客气,我就骂他们脏地方,然后就不小心把他们那有许多大学生妓女的事说了出来,这群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于是我跟丽萨就被他们关了起来。妈的,这群人还真是手辣,他们找人做个伪证说看到丽萨把我撞下海,就是想把我俩都杀了。这样警方怎么查也查不到出了什么事。” 魏西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他这个脾气这些年着实替他惹了不少祸。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他们直接把你交到了成陆生手里?不可能啊。”我再次发问。一个胖子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从偌大的阳光山庄逃出来。但是阳光山庄的人也不会直接把魏西里交到成陆生才对,否则事情不全暴露了嘛。 “说来好笑,我被他们关在一间屋子,这群人是起了杀心的。饭都不给我吃。眼看也是没辙了,我想到了吴知厄。因为我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势力那么大,不可能不认识吴知厄的。于是我让他们把吴知厄找来,这也就有了我后来跟老吴的交易,这王八蛋不守规矩,说好的,我离开了就放我老婆孩子。” 魏西里又咒骂起吴知厄来。 “你俩什么交易啊?他是雷锋啊,不但放你还放我们娘弎。”李倩立马捕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第五百六十九章因3 “要说咱们魏家人也够惨的,一家四口不是被绑架就是被人抓走了。原本我喊吴知厄来,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拿詹登的事骗到他。这事他肯定关心的,只是这小子来了以后就很出乎意料,他一来到我们被关的地方,就把我们放了出去,还让山庄里的人给我们准备了最丰盛的晚餐,你说说这小子能是那么好心的人吗?一般见我落难,他肯定会奚落几句,做一番恶心的姿态。这么反常我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孙子有求于我。于是我根本就没提詹登的事,就那么大爷一样被这小子伺候。” 魏西里说到这难掩得意笑了起来。 我立时反应过来:“他是不是提出了要你上船参赛!然后你就提出放了你的家人。” 其实我这是替魏西里打马虎眼,因为他上船参赛是为了李铃铛,一会儿肯定会问到这事,李倩若是知道了不定得怎么生气难过呢,所以我索性先给他铺好台阶。 魏西里何等聪明人样,他会意地猛烈点头:“就是这样,那孙子说有个什么船上的比赛,只要我凑够二百万报名参加,他就放了我宝贝媳妇和闺女儿子。有这好事我能不答应吗?立马我就同意啦。” “少扯淡!”李倩揪着魏胖子的耳朵嗔怒道:“你当老娘是傻子吗?如果真是这样,在警局楼下的时候你已经见到我了,也知道咱儿子没出事。那你赶忙还急着上船?而且吴知厄都能替我跟小孙交报名费又怎么会让你个穷光蛋去凑钱?” 李倩的智商确实属于被低估的厉害的那种,实际上她真的不逊色任何人。 魏西里谎言被揭穿又被拧着耳朵,这种尴尬无比的时候,他脸色仍然丝毫未变,这胖子脸皮的厚度也属于被低估的。 “你是为了李铃铛上船的吧,别指望继续编瞎话,你只有为了那个女的才会不停对我撒谎,还不肯吐露实情。这是你可疑的第一点,第二点就是你这么抠的人居然不让求你上船的人出报名费是为什么?因为那人是李铃铛,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不好意思!” 李倩越说越气,将魏西里的耳朵拧成了一个圈,疼得胖子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我此刻才对魏西里说他老婆比我聪明一事心服口服。就这推理能力简直可怕,有句老话叫男人偷腥的时候智商略等于爱因斯坦,可我看女人查老公偷腥的时候智商比爱因斯坦还高。 “你听我解释,先撒手。咱们君子动手不动口,都文明人哈。再说了,这事我可以解释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反正我们都上船来了。” 魏西里不得不屈服在李倩淫威之下。 “别给我来这一套,今天不说清楚这只耳朵就归我了!你先说老娘再撒手!”李倩此刻真的生气了,这是我认识她以来,见到她脸色最难看的时候,比晕船时还难看。 “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有多怕老婆取决于有多爱她。老魏你好好表现。”我也赶忙来劝魏西里,我怕这胖子脾气上来要硬顶李倩,闹开了场面就不好看了。 魏西里朝我翻个白眼骂道:“不要你小子来做好人。”说罢脸色一变,脸上的胖肉挤成一团,对着李倩献媚地笑着:“女大王,我这就从实招来,你爱揪多久就揪多久。” 我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放古代你就是个董卓,安禄山!落魄时奴颜献媚,得势时嚣张无比。胖子就没个好东西。” 李倩听我这一骂忍不住乐了,绷着的脸也稍稍缓和。 “是,我刚才是有所隐瞒,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气,气坏身子嘛。当时我是算准了吴知厄有事求我,这家伙也提了这要求。但他一跟我说,他自己也要参赛,为的是跟我一较高下时,我就觉得其中肯定有诈,这小子就不怕输给我嘛,因此我就说让我考虑考虑,第二天他就带着李铃铛来了。” 魏西里说到这顿了顿瞧李倩的脸色,见她没有变化才接着往下说:“其实我对铃铛已经没有感情了,那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我魏西里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人怎么可能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对吧?但不可否认我一直很同情她,可是他妈的她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女人和孩子。所以我其实非常讨厌她了已经,一见面我就质问她,为什么绑架我心爱的李倩,还有她干儿子魏威廉为什么参与绑架我儿子森墨。” 李倩也淡定不了啦,她出声问道:“她怎么说。” 我心中暗笑,这胖子哄老婆也是有一手的。 “李铃铛说事情都是魏威廉干的,她一点都不知情。我也不是傻子,我立刻让她滚蛋。可这女人又开始哭起来,她拿自己死去的妹妹发誓,说自己没有骗我。你也知道的她对那个妹妹感情极好,许多错事都是为她做的。再加上我又见不得她哭,所以心一软又让她进来了。当然我也不是轻易被糖衣炮弹动摇的人,我可没信她。 我问了她几件很关键的事情,第一魏兰的亲生父亲是谁,第二陶白林孙图的干爹是不是她。第三她跟黑日什么关系。她给我说了许多,使得我不得不信任她。” 魏西里说到这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海风有点大,我晕船的厉害,咱们到没风的地方再说。”李倩说着松开了魏西里的耳朵,仍装作生气的走在前面。 她哪里是晕船啊,而是担心老魏的身体。 我们三个聊的时间太久了,此刻天边的残阳早就不知去向,天色也黑的如同墨汁一样,月亮尚未探头,海水因没有光亮也变成了死一般的墨色。 我的肚子早已经饿瘪了,可时间太久,他们也没提因而我也只得忍着肚饿。 魏西里此时越咳越厉害,脸涨的通红,腰也弓成了虾米。他很痛苦,眼泪糊满眼角,嘴边也挂着口水,我赶忙给他拍拍背,等他过了一会儿,能够直起腰来,我们一同走到了会议室里。 李倩推过来一杯茶水:“喏,快喝完老实交代问题。” 魏西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庆幸能够拥有你!” “少拍马屁,李铃铛给你说了什么?” “她说出了黑日真正的老大,他们组织不是集齐了所有信物就能成为黑日的领袖吗?原来当年真有人集齐了!哎,当初四大长老和陆铭也不过是牺牲品。” 魏西里的话令我震惊不已。 第五百七十章善恶 “你的意思是二十多年前黑日在被你们清扫的时候就有了领袖!那他怎么不率领手下的人对抗警方,要知道那时候光是四大长老手下就有不少,就算抵抗不了,起码也不会那么轻易覆灭吧?” 我皱着眉,觉得李铃铛是不是又说谎骗了魏西里。 “每逢改朝换代,新王登基都会有着同样的动作,那就是清扫前朝的权臣,四大长老就是黑日新王眼中的钉子,你当大长老徐忠达的一家人是被谁烧死的?真是黑日其它三个长老吗?不是,其实就是这个黑日新领袖干的,他成功挑起了四大长老的斗争,也将阻碍他上路的绊脚石全部踢开了,至此他摒弃了以前用双山村作为黑日新人补充的老方式,成功将黑日改组,这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也是魏兰的生父。” 说道最后,魏西里哭一般难看地笑了,魏兰生父不是日本人,却是黑日新领袖。这也难怪了,那日本人在间谍组织里身份低下,确实不可能占有李铃铛。 “当初石晟挟持着李铃铛何尝不是黑日组织内部新老势力的对抗。这样看绑架张劲松孙子的幕后主使也有可能是这个新领袖了,他不但挑起了大长老与其它三人的恩怨,还在他们中间制造了无数矛盾,最后自己再一举杀了两个长老,配合警方将他们的手下抓走,蚕食他们的地盘。好厉害啊,甚至当初陆铭也可能被他利用了,把自己的组织内部搞乱然后趟浑水,和他先祖的思路倒是如出一辙。是个人物!”我由衷赞叹道。 魏西里忧心忡忡地说:“这人是四族之神的血脉,也就是朱明的后人。不过他这一支直到惊才艳艳的他出现才夺回了本该属于家族的东西,所以他重新整编黑日过程中遇见的阻力并不大,黑日的规模在他的苦心运营下已经比当年的一盘散沙好多了,甚至已经直追全胜时期。” 我隐约摸到了一点头绪,想到了那规模雄伟的山庄的红墙黄瓦,原来不是建造者附庸风雅,而是他自认是明朝皇室后裔,所以才理所应当地用了皇家的规格。 这点也佐证了李铃铛的说法,她应该没有说谎,确实有这么个人。 “可他是谁呢?叫什么名字,我好想见见这个人。”我忍不住问魏西里。 他点起一根烟烦躁地说:“李铃铛说他跟我差不多年纪,叫做朱正。当时正是这个人野心家占有了李铃铛,铃铛为了避开他也为了替唐雨诺报仇才亲手杀了那个日本人的,随后她才在那人帮助下逃到了境外,至于唐人街黑老大什么的,也是那人借由李铃铛的名头做的,她一个弱女子在外国他乡要想有那么大的势力几乎不可能。” “你又被她的鬼话骗了,她永远都能把自己洗成白莲花,人兽无害,错的都是别人,她从来都没有错!从来都那么无辜!”李倩愤怒朝着魏西里大吼。 在这一点上,我很赞同李倩的观点,李铃铛这个女人就是太善于将责任推脱了,当初帮助唐雨诺杀人,是唐雨诺,她养父李天羽,甚至是石佳威的责任,全然与她无关。她提前在吴知厄那做好口供逃脱罪责,也成了吴知厄硬要她做的。 其后,她又参与了杀死那两个编辑,与妹妹在石晟的淫窟里。最后亲手杀死了日本人。她现在全都推给了那个黑日新领袖朱正,自己做的恶全是被胁迫的,全是为了妹妹。 我就不相信这么多罪恶与她一点主观关系都没有。 “她肯定说陶白林与孙图是朱正的干儿子吧?”我冷笑着。 魏西里摇摇头:“她说是朱正让她出面认的干儿子!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我觉得李铃铛真没那么大本事操控黑日的组织,更没能力在海外轻松立足,还能在唐人街搞出名堂。” “你一涉及李铃铛就变了个人似的,真的气死我了!”李倩不停地挥舞着手,好像恨不得揍魏西里一顿似的。 “只是李铃铛说的很合理,而且我觉得她本性并不坏,不然当初我冤枉她杀了我母亲时,她大可以站出来辩驳,可是她并没有。而且铃铛确实很疼爱唐雨诺,她当年为她妹妹做的还不够多吗?还有魏兰的爸爸的问题上,她也只欺骗过我一次,之前她是怎么也不肯说的,只是后来杀死那个日本人后才写信撒了谎。” 魏西里给自己辩驳。 “她说自己自杀了就没撒谎?你跟她过日子去吧!” 李倩大吼着摔门而出。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一个女人自然见不得爱侣在自己面前维护另一个女人。 魏西里朝我摊开手抱怨:“女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动物,一点也不肯理性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我倒没看出你哪里理性了,你就是认准了李铃铛不是坏人,才百般在心里替她辩护,你想想你老婆儿子被绑架是不是跟她有关,她当时是不是骗了你说自己干儿子魏威廉也被人抓走了。李铃铛事后又朝你解释她是被人逼迫的,问题是失去了妹妹她还有什么可让人逼迫的?性命?她在欧美的时候不能逃脱吗?她在外面那么多年都过了,为什么要回来?” 魏西里一时语塞在当场,因为我说的全是实情,即使李铃铛怎么狡辩也没法解释地了的实情。她若是像她说的那么无辜,她大可以自首自尽,或者逃离朱正的控制,但她根本没有。 “李铃铛可能只是性子太柔弱了,哎,好吧我也看不清她。她时而善良的像天使,时而如同恶魔。”魏西里深吸一口手中的烟。 “人是会变的,我觉得当年她有一段是好人,可慢慢的跟那些世上最恶毒的人在一起,她也转变了。你应该同意这个观点。” 魏西里一脸苦涩地愣在那儿,好似一尊石像,此刻他的内心一定天人交战吧。 我见他没有表示又追问:“那她是怎么跟你说这艘船的事的?她又是怎么说服你,觉得拿下了第一就可以救她出水火之中?” 李铃铛一定还说了什么才得以说服魏西里。 第五百七十一章餐厅 “她说这一切都是朱正住持操办的,这一船人里有朱正想要除掉的对象,也有他想考验的对象,就像在那个废弃工厂一样,他想自己的手下能够脱颖而出,通过考验成为活到最后的人。我之所以要帮她,是因为她说赵之靖也参与了进来,而魏兰会跟着赵之靖。为了他们我肯定是要上船保证他们活下去的,而且詹登名单上的人也到了船上。总之我有太多理由要来船上了,而且我需要那笔奖金去救之靖。” 魏西里叼着烟一字一句地说。 “赵之靖怎么了,他的模样怎么变得那么吓人?”我想到那人的脸便有些心里不适。 “他是赵家的人,他们赵家子孙很多,他父亲赵宽并不怎么被祖父赵渐南喜欢,所以过的很艰难。之靖是个好孩子,他并没有参与家族的那些破事。赵宽前阵子去购买一批古董,出了纰漏。陆小川要赵家给个交代,这群畜生把之靖牵扯了进来。陆小川就把他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魏西里揉揉鼻子:“就这样,陆小川还不放过之靖,还要他赔偿那批古董的钱,要四千万!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他设的局!之靖也因为这个才会参与到船上的事来的。” 难怪魏兰会上船了,只是我觉得李铃铛不会有这么好心或者说她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 但不愿跟魏西里再就这个事争论,我没有再提,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走吧,我们去吃饭。我肚子都饿扁了。”我伸个懒腰,一直以来心中的困惑现在也解决了大半,至于是真是假,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 两人出了会议室,外面已经变成了黑夜,一轮鹅黄色的圆月高悬在天空之中,周围无数繁星包裹着它,海面上有着月亮清冷的倒影。中心地带以外的地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突然觉得航海很有趣,在陆地上可很难看到两个月亮。 不过此刻肚中饥饿也顾不得赏月,与魏西里快步朝前,这时船体上的灯光不知被谁开启了,整艘船发着亮堂堂的光,那白色黄色的光芒笼罩着目光所及的一切,给人以一种舒心的安全感。 我俩是不知道餐厅位置的,朝前走了会儿,发现二层楼梯上走下一个打着哈欠的大肚子男人,他正用牙签剔着牙。 “大哥吃饭的地方在哪?”我赶忙问。 他很热心的回应:“就在第三层最左边,门开着咧。你们都不看房间里的示意图的嘛?上面全都有。” 道了声谢,我与老魏朝第三层走去。路上我跟他说,好消息是船长死了,咱们也饿不死。虽然不知道是谁去找到的吃食,但我很感激他。 魏西里显然心情不好,他并没有搭腔。 “别烦恼,一会儿陪你找倩姐道歉去!”我拍拍他的肩。 “不去,我又没错。”他摆手有些不耐烦。 我笑道:“你是男的啊,两个人之间不管是谁的错,到最后都是男人的错。懂得这个道理婚姻就会幸福了。” “你这就是大和尚教人怎么吃烤肉!先把你女朋友追回来再说吧。” 胖子倒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话我听来有些不舒服。 到达第三层我们顺着最左边一路前行,果然看见了一个很大的门打开着,里面光亮强烈,还有着浓郁的香味飘出来诱人无比。 推开门,发现这船上的餐厅分为了许多区域,一些做工考究的木制桌椅分布各处,里面至少有二三十个人仍在用餐,包括魏森墨和甘玉瑾。 餐厅中央用大盘摆放着许多食物,切好的各种面包和袋装牛奶还有一些蔬菜,炒好的面,一些煮熟的鸡蛋和烤的金黄的鱼,苹果香蕉之类的水果。甚至还有几瓶打开的红酒和高脚杯也摆在那。这些大部分都是登船初期要吃掉的食物,因为它们并不易保存,随着航行时间加长,我们就只能吃些罐头之类的东西了。 令我费解的是,这些食物是谁弄好的?鸡蛋要煮,面包也是切过的,面也是炒好的,瞧样子味道应该还不错,这可需要点手艺才行。 肚中饥饿也顾不得那许多,端起一边银色的餐盘,我开始挑选自己喜爱的食物,在这吃饭有种吃自助餐的感觉,魏西里显然对食物兴趣不大,他弄了杯红酒和几块切好的黄油面包便走向了森墨。 我端着满满一盘地食物才心满意足地坐到他们一边。 “应该按量收费的,你一个人吃的都有我爸十个那么多了。”魏森墨笑着说。 我拿叉子叉起一卷炒面还嘴:“我可是交了二百万的,吃几辈子才能吃回本来。” 魏西里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他的目光游走在整个餐厅里。 也懒得管他,我与森墨和老甘聊了起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吃完饭把自己的餐盘都刷好,都他妈的有素质一点。” 咽下一口牛奶,我回头看见了那人,他手端着一杯酒,脸上是大把的络腮胡子,眼光凶狠,不是那个船长是谁? 我吃惊地脱口而出:“船长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了?你他妈的咒谁呢?”他气冲冲地朝我大步走来,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我尴尬地笑了笑:“刚才我们听到了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又没看到你的灯在上面,所以我以为你死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恨声道:“我没有灯,也没资格参加比赛。” 难怪他脾气这么暴躁了。 “你家老板不厚道啊,给你派了这么个苦差事。来,干杯。”魏西里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瓶红酒,他给船长加满,自己也喝光了杯中的酒。 船长见他喝的豪爽,与他推杯换盏起来。 “船长啊,这面你炒的不错啊,手艺可以开饭店了。”我半是认真半恭维地说。 “姥姥,你们以后按照睡的区排班,轮到谁,谁就负责去准备食物,还想老子伺候你们?想得美!”船长之前应该喝了不少,现在眼珠子都通红了。 “这要是有个居心不良的投毒,把其他人全部毒死,自己不就活到最后了吗?”魏森墨不安地问。 第五百七十二章秃头黄药师 “他把所有人毒死自己也下不了船,告诉你们,这儿到处都是针孔摄像头,谁干了点什么,都有人会记下来。” 大胡子船长应该是喝多了,他说话时舌头都打着卷。 “那我岂不是洗澡拉屎都被人看个干净,船上还有那么多女人呢。太没素质了吧。”我抱怨着,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管得了那么多,今晚肯定会有许多人死掉,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不错了。”船长说着又跟老魏碰了一下杯子,刚才那瓶红酒已经被他们干掉了,魏西里拿着第二瓶酒一直在灌他。 喝多的人其实不需要有人灌,自己便会找酒喝,船长现在应该喝的差不多了,他便处于一种找酒喝的状态,等他再醉一点,我们就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啦。 想到这我又开始奉承他:“瞧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好本事年纪轻轻就做船长了。” 他一边喝酒一边大舌头地说:“我从小长在海边,十五就没念书了,跟着我爸出航了,在海里打拼了二十多年,什么事没有见过遇过,我不当船长谁当。” “这么大的船你一个人就能应付的了?”我好奇地问。 “当然啦,这船你知道买来多少钱嘛?全电子化有自动驾驶的。只要不是遇到特大的风浪都可以,” 船长又是一口闷掉魏西里倒来的酒,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几分。难怪这胖子会突然想到拿酒喝了。 我趁着他还有意识赶紧问:“你为什么想参加这次的比赛,危险性不是很高嘛,我听参加过的人说,会死很多人呢。”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露出黄橙橙的牙齿:“以前人都很少,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人变多了,船员也全都被赶了下去。所以我觉得自己仗着船长的身份没谁敢动我,再说了,参加的人都会收到老大直接的指示杀人的,这时候干掉人或者被人干掉都是不计入杀人数的,船上就我一个懂海的人,老大怎么可能让人来杀我,我可不就现等着分钱嘛。” 这家伙实在醉的厉害,手抖起来,一杯酒全部撒在衣服前襟。 魏西里走过去搂住船长的肩膀,他将一杯酒硬从他嘴里灌了进去。嘴里还问:“你干这船长工资很高吧,一般出一次能拿多少钱啊?” “在岸上一个月十万,出一次海五十来万。钱是不多,但是乐的清闲。对吧,钱够喝酒够逛窑子就行。” 魏西里又很快速地问:“那你知道自己再给谁做事吗?能买得起这么大的船真是大老板啊,你见过他没?” 船长摆摆手,红光满面地说:“那还能没见过,我跟老板还喝过酒呢,他……” 船长说到这,嘴里一口血伴着酒和呕吐物飙射了出来。 再一看,一根串烤鱼的铁签子从他的脖子处直挺挺冲出皮肉。船长双眼凸出,握着脖子,又是一股鲜血箭般喷出,他这才不甘地向后倒去。 餐厅里不明就里的群众恐慌地尖叫起来,我在船长倒下的刹那看见了行凶的那人,他脸色平静好像只是刚去超市买了包烟一样。 他正是那个穿着汗衫拖鞋,头发稀疏的黄药师! 黄药师当然不可能是这模样滑稽的老头子的真名,他能拿到上次的第二名,可见这人非常了得。 “你干嘛杀了船长?你疯了吗?”魏森墨怕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所以他显得很激动,捏着拳头,一张年轻的脸涨的通红。 森墨说着朝黄药师走去。 那秃子捋了捋头发,笑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他管不住嘴巴,我就送他上路咯。” “你也是朱正的人?”我想他之所以不敢让船长说出内情,大概跟这个有关。 谁知他摇摇头:“谁是朱正,我不认识。” “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魏森墨瞪着眼揪住那矮胖秃子的衣领,他捏着拳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那秃子抓住森墨的手臂反手一拧,随后膝盖顶在他肚子上,毫无防备的森墨倒在地上,因为胃部受到攻击,将刚才吃进去的食物一点点地呕了出来。 这家伙其貌不扬,身手却非常了得,刚才那利落的动作根本不像个老头子用出来的。我知道他能拿到第二名,一定有些本事,只是没想到这人厉害成了这样。 “老头子教你个乖,要打别人就直接揍过去,别伸着拳头装模作样。”黄药师淡淡的对地上的森墨说。 “喝一杯?”魏西里居然没有生气,他带着笑递了杯红酒给那秃子。 黄药师推开杯子:“谢谢,我从来不喝酒,你就是魏西里吧?我听人说你很厉害,现在一看果然有点意思。” “我这人一向有意思,你瞧着有点眼熟啊。老兄,来,坐。”魏西里像个好客的主人一样拍拍身边刚才船长坐过的位置。他的眼角都没有扫一下倒在地上的儿子。 我有些不解了,他从来不是怂包,何况我们这有四个人占尽了上风,甚至我腰上还有两把没有归还的警枪。 “现在给这小子道歉,不然我拔光你脑门上杂毛。”尽管我现在脑袋包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可魏西里能忍,我却忍不住。 那老头瞧了我一眼,笑道:“我脑袋上的毛可不多,小伙子对不起啦。” 他不但说的客气,做的也客气,以他的年纪居然朝着森墨鞠了个躬,然后客客气气地将被他打倒的魏森墨扶了起来。 森墨一时也没搞明白状况,他呐呐地说了一声:“谢谢”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老头子这种态度,我一肚子的火气憋在心里竟然发作不出来。 更怪的是,魏西里和这黄药师两人好像偷情的男女一样,他们不停地将目光赤裸裸地停留在对方脸上,好像对方脸上画着什么世界名画一般。 一直在闷头吃饭没有说话的甘玉瑾这时也开口了:“我瞧他也眼熟的很,只是怎么也说不上来是谁。” “我长得太普通平凡了,丢在人群里也找不出来,因为长得太没特点了,所以经常被人认错。”黄药师笑了笑又说:“我人老了熬不住夜,先回去睡啦。谢谢你的酒,魏西里。” 他明明一滴没喝,这个老东西。 正在他转身之后,魏西里突然提高了音量:“我知道你是谁了,我说怎么会给我这么危险的感觉,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 第五百七十三章月夜抛尸 “魏西里啊,我一直没遇见过你也不知道是你的运气还是我的,不过你要是再骂我或者跟人说出我的名字,那么我杀人的名额绝对送给你儿子。你信不信?” 黄药师转过脸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说。 我经常看到有人威胁魏西里,但很少看见他不敢当场反击的,哪怕处在再劣势的情况,这家伙的嘴也从来没有软过。 可面对这个秃头男如此嚣张的话,魏西里竟然闭口沉默,好像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一样。 那黄药师笑了笑:“魏西里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罢他大笑着离开了。 “你怎么回事?”我跟甘玉瑾异口同声,而森墨也是不解地看着自己父亲。 魏西里并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嘟囔:“老子找了他这么久,他居然还活着,有意思。” “这个他妈的秃子到底是谁,你要是真的怂到背后都不敢讨论他的名字,我真的就看不起你了。”我捏着拳头。 谁知即使我这么逼他,魏西里也只是左顾而言他地说道:“刚才我没有说话就表示默认答应他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你们也早点睡吧。好困啊!” 说罢这人转过头竟然起身离开了原地。 很难想像这是我熟悉的魏西里,他最近变得挺多的。不但轻易地被李铃铛的话蛊惑了,也跟我们并不亲近,更恼人的还是他对黄药师的态度。 “我爸是怎么了?”魏森墨揉着肚子,刚才那老头一膝盖应该顶的很疼,他的脸色一直铁青着。 “这不是魏哥的性格啊,我怎么想不起这个老秃子是谁?”甘玉瑾抱着脑袋。 我更是一肚子火,刚才我话都说成那样了,可魏西里仍旧不为所动,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胆小的懦夫。 “别聊他了,越说我越生气,森墨你还好吧?”我转移着话题,其实自从他气走了李倩,我心里就有了火气,只不过一直在忍耐,毕竟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没什么,就是有点反胃,我想回房去休息一下。” “我扶你回去睡觉吧,咱们住的近。”甘玉瑾说道。 “你们先走吧,我把这收拾一下。”我瞧着一桌的餐盘说,之前船长说过每个人要收拾自己的餐盘。 等他们走后,我单独坐了会儿才起身,此刻餐厅里的人都因为船长的死做鸟兽散了,餐桌上放着不少装有没吃完食物的餐具,那些放在中央装食物的盘也没人收走。 我瞧了一眼地上已经体温冰冷的船长,他绯红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但双眼仍然死不瞑目般瞪的滚圆。 在这艘船上人命果然是不值钱,谁都随时可能死,而杀人者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甚至可以说除了魏森墨外对黄药师表达不满的人都没有。 餐厅很大,它的后面便是厨房,我将各桌上的餐盘全部归拢到一起,然后放进洗碗池里洗净,又从厨房里拿出保鲜膜,将未吃过或者可以继续食用的食物全部装好。 再将地上的垃圾和呕吐物也扫尽,把地板也拖了,整个餐厅都恢复了原样。单单只剩下那个船长的尸体。 不是我爱干这些打扫卫生的脏活,而是此刻我心情非常不好,也不想回住的地方。因为沈安和金铎就住在我隔壁,一想到这个我…… 再一个船长的死与我和魏西里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我们不灌他酒不问那些问题,他也不会惨死在黄药师手上,对此我有着浓浓的歉意和愧疚。 他的脖子被那铁签子完全扎穿了,血液喷洒了一地。我将手穿过他的肋下,把不重的他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蜿蜒而又绵长的血痕,这将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 我厌恶杀人者,这个黄药师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此刻的甲板上还有不少睡不着赏月的人,毕竟这是我们出海的第一个夜晚。我将船长从餐厅拖到了外面。 我为了让每个人都能看到惨死的船长,又硬是将他的尸体从游轮第三层一路拖到了最下面一层,尸体鞋子磕碰铁制楼梯和甲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那样的清晰,“得得得” 我相信某个在外面的个人都看到了我们,可没有一个人发声询问,也没有人上来帮助我,每个人都那么冷漠。死亡在麻木的他们看来司空见惯。 我原本有个天真的念头,当他们看到尸体后会打消自己心里杀人的念头,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默念祷祝了两句,我将船长扔进了海里,一个巨大的浪花,一声“扑通”随后波浪消散,归于平静。 这个人彻底地在世界上消失了。 从古至今,有无数人在海外丧命被抛进大海,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的尸体很快会被那些海中的鱼啃噬殆尽,就算没法消灭的部分也会成为滋养大海的肥料。 夜色很凉,海风很冷,我的心也紧紧的。刚刚亲手送走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我却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船长的死并不是这船人厮杀的结束,而是开始的序曲。 对此我是无能无力的,尽管我厌恶暴力和屠杀。但我仍将面对更多的暴力和人类之间的残杀。 扔掉尸体后,我又一个人对着那轮同样孤独的明月静默了很久,久到放眼看去,船舱外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夜空中,月如圆盘,星如沙烁。 这时我才收拾心情,向着自己住的仓室走去。 这儿的仓室外面是有个转盘式的推手的,我用力旋转了一下推手,舱门开了。里面虽然没有光亮,但我清晰地感觉到舱室里有个人。 我没有看见他,没有听见他,但我就是感觉到了。 对于危险敏锐的第六感救了我,我下意识地退出了舱门,听到了铁器与舱门碰撞的铛铛声,以及四溅的火花。 月光洒下,看清了袭击我的人的脸。 他头上与我一样包着白纱布,正是白天被魏西里打破脑袋的金铎。 “你个扑街怎么知道我在?”他在舱内手握着一柄尖刀,那刀弯的像一轮明月,刀尖更是冒着森冷的寒光。 “你有股子人渣味,隔着一百米就能闻见。” 第五百七十四章放下仇恨 月光下,金铎手持着匕首朝我慢慢走来,他猫戏老鼠般狞笑道:“躲的了一刀还能躲的了第二刀,今晚我要把你扎成刺猬。” 安排他与我同一间房的人,大概就是想我死在他手上吧。 不过此刻我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却也不害怕他。 反手摸出腰间的手枪不慌不忙地指着他双眉之间。 “把匕首扔在地上,滚进去!” 一见到枪,金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也是个识时务的,依言将手中的匕首轻放在地上,然后双手居高后退进了舱内。 我将舱门口的电灯打开,顺手将门关上。 “谁会成为刺猬?”我一脚踢在他胸口,他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局势更换,他的性命现在被我掌控,因此半点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 他只是惶恐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下一步会怎么做。 想到惨死的李堔和以前我组里的那些队员,以及我曾经对着他下跪求饶,那些或惨烈或屈辱的画面不断从脑中闪过,握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额头沁出了冷汗,克制住开枪的欲望对我来说很艰难。 那些疯狂的念头像是毒瘾发作一般干扰着我的神志。 在那些堕落屈辱绝望的日子里,我曾经无数在幻想过有朝一日找到那个凶手会如何对待他。那些疯狂的幻想里,我有时将他大卸八块,有时用枪打穿他的头颅,有时生生把他给咬死。 “别杀我,别杀我,你以前是警察。你忘记了嘛?”他大概将我神色不对,颤抖着声音开始祈求。 “我记得,警队之耻嘛。跪在地上像你磕头还钻了你裤裆!金铎你好威风!”我朝他走近,枪管直直地顶住他额头。 金铎此刻也满脑门都是汗水,他连连摆手:“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可是警察啊。你不能滥杀无辜。” “去他妈的警察,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无辜?你做的事枪毙一百回都难以抵消你的罪孽!李堔无辜不无辜?窦靖,李大海,徐铉,张兵,陈有道,谢添他们哪个不无辜?你要不要去问问他们?” 我说着又用力地将枪管朝前顶了顶,食指中指在扳机上颤抖个不停,汗雨一样从额头滚落,眼前开始发红,那是怒火在燃烧冷却多年的热血。 “三年了!咱们之间终于等待了结的时候!”我疯子般仰天笑了起来。 “孙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冷静一点,你要是杀了我也成了杀人犯!”他喉头滚动,脸色发白,声音因害怕剧烈颤抖起来。 “这船上杀人是被允许的,他们有谁会为一个毒贩报仇吗?”我说着又踹了一脚在金铎胸口。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结结实实地被我踩住了胸口。看到他因恐惧而害怕起来,我只觉得心中溢满了复仇的快感。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等的便是此时此刻。 金铎甚至连移开我脚的勇气都没有,他颤抖着说:“我还有族人还有老大,你杀了我,他们一定会找上你的。放过我吧,我可以把沈安还给你,还可以给你许多许多的钱。” 他不提沈安还好,一提到我心爱的小安,我的脑中又开始菜市场般轰鸣,手拿着枪托猛地地砸在他的脸颊上,鼻子嘴唇颧骨。砸的他满脸我满手都是鲜血,我只觉得眼中全是一片血红。 “小安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是,用不着你让。”我疯狂的一边砸他一边大吼。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任由我宣泄着心中的怒火,连手都不挡一下,他嘴里还说着:“是你的,是你的。这三年我可没能真正碰过她,哎呀,你打吧,我认输。只要你不杀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金铎的话像是泼向即将起火的柴禾的水一般,小安还没有被他占有?我的小安还是完璧之身?我只觉得灵台恢复了一丝清明。 瞧见他满脸是血,眼睛嘴唇都被我砸的裂开了,鼻子也塌陷歪到一边。那股积攒了一千多天的怒火也稍稍褪去,更重要的是今天下午我曾经与吴知厄有过一番对话!那时我发誓不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我曾经想用生命去捍卫我的警徽与警服,如今虽然不是警察,但那股子在警队警校一直灌输在我血脉里的精神并没有减退。 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心中的杀机方才烟消云散。 “我可以不杀你!”我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那些九泉之下的战友会不会原谅我,但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也用暴力将他杀了,我便与他一般禽兽无异。 金铎闻言一张被鲜血糊满的脸也绽开了笑意,他朝我连连拱手:“谢谢,谢谢大哥。” 母亲在很小的时候的就给我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金铎此刻之所以如此温顺,不是他一心改过而是畏惧我手中的手枪,如是给金铎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咬碎我的喉咙。 我转着眼珠,心中一时不知该把他怎么办,与他共处一室无异与狼共舞。 将手枪收起,这家伙既没了匕首,又被我揍了一顿。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行凶。“即使你身上有枪,我也有信心在你拔枪之前打死你,那样反倒很好。我的心里不会因杀你而有任何难受。” “不能够,我没那胆子。孙哥你不是以前给我磕过头嘛?我现在还给你!” 说着他居然在地上真的给我磕起头来,他磕的极为认真,脸上的鲜血也随着身体摆动而滴在地上。 我心下没来由的感到恐惧,一个人若只是刚强到底他只是个莽夫,但无论谁可以做到能屈能伸,他都是个了不起且可怕的人。 “你真的没有碰过小安?”这是我不开枪的一个重要原因。 金铎连连摇头:“没有,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性子烈的很,再加上她的爸爸我也不敢来硬的。” “他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年听你们说他有很大利用价值,一个化学教授,你让他帮你们制毒了吧?” 我只觉得厌恶无比。 “不是我,我只是个跑腿的,我上面还有人呢,你们中国人才是我老板。我是马仔。” 金铎一张被打成血葫芦的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 第五百七十五章贩毒源头 “你不是中国人?难怪这么不要脸。”我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其实本来想吐他脸上的,但我觉得那样做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一直搞不明白当初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知道我们会去抓捕你们的?你考虑清楚再说。”为了增加威慑力,我又把枪掏了出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三年,当初我们组八个人,原以为毒贩只有一两个,却在桥头巷的小房子里遭到了毒贩的袭击,以至于除了我以外的人全部遇害了。 魏西里听我叙述完整个行动过程后,说很可能我另一个活到最后被炸死的同事马友荣是毒贩的卧底,但我并不愿怀疑丧生在爆炸之中的战友。那些毒贩在杀死所有人后把现场炸毁了,马友荣被绑在柱子之上,是决无可能生还的。当然也可以用毒贩们杀人灭口来解释,可我更愿意当初我们团队每一个成员都是好样的。 金铎抹抹脸上的血说道:“其实好多次我们都能提前知道你们扫毒的信息,会有人来通知我们提前转移,那次的事,是有人说要给你个厉害瞧瞧,你真要信我,我只是个小角色。” 我一巴掌猛地扇在他的脸上:“你是毒品原产地的人,就算在贩毒组织算不得大头目,也他妈的不是小角色,你再敢骗老子,我就一枪打死你。” 金铎捂住脸,眼中闪过针尖般的狠毒,不过那内心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被他掩饰的极好。他说道:“对不起,孙大哥,我只是想活命。” “别叫我大哥,咱们不熟。”我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这种复仇的快感非常的好,即使我不能杀了他,也可以通过揍他宣泄不满。 金铎咬着牙,心中的愤怒再也掩盖不住,他像头饿极了的狼般狠狠地看着我。 “很好,本来就是狼,你他吗的装什么羊。我可以不杀你,但要看你的表现。”我说着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金铎原本到处是血的脸又被我三记耳光打的肿胀起来,这是我从魏西里那学来的,我们也是人,也有负面情绪需要发泄。 他刚才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我们当初的行动确实经常扑空,这说明了警队之中有卧底,但却不是魏西里说的马友荣。因为他级别还不够,泄密的人一定是能组织指挥我们行动或者能参与制定计划的人。 这时我不由想起了詹登的那张名单。 “你从缅甸运来毒品一般都卖给谁?不怕挨揍你就继续说谎。今晚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纠缠。”我瞪着他。 大概也被我打怕了,金铎说话之前思考了一会儿,他才道:“你知道赵吴仇陶吗?” 我不置可否地说:“现在是我在问你,什么时候轮到你发问了,你只管说自己知道的事。”我扬起手却没有打下去。 金铎赶忙说:“赵吴陶仇是福建沿海做这生意的大户,我爹当年就是跟他们做生意,后来我爹不敢露面之后我也是把货运来卖给他们的人。我说了我就是个跑腿的,真没骗你。” 这么说他父亲真的是多年前逃逸的金纳多了,这赵吴仇陶应该是四个姓氏,属于国内大毒贩,可他轻易地说出这四个家族来,可见多半不全是真的。 我可不认为一顿揍就能让这小子把什么都招了,但他怕我也知道一些关于国内贩毒的内情,所以也不敢完全说假话来蒙骗我。 这四个姓十多年前可能真的是贩毒的,现在就不好说了。仇应该指的仇九的仇家,陶应该是陶白林。一个当家的被杀了,一个当家的被抓到监狱里。要想保持势力还是很难的一件事。而赵家应该是当年与他们二人三足鼎立的赵渐南。 那个吴家我倒是不清楚了。 因此我骂道:“你他吗的又不老实是吧,仇九骨头都他妈的烂了,陶白林更是抓到牢里十多年,赵吴陶仇!那孙沛呢,你家老爸为什么灰溜溜的逃回家里不敢露面你当我不知道啊?” 金铎畏惧地看我一眼,却没有立即答话,这人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我也不啰嗦,直接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顷刻枪口冒着火光,子弹从他的大腿中央穿过,鲜血飞溅。 “下次这枪就他妈的打在你脑袋上了,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金铎大概没想到真的会开枪,他抱着大腿哀嚎着:“我说我说,你别开枪。” “那你他妈的别磨蹭!” “这四家都是当年做毒品生意的家族,后来都因为仇九跟陶白林像你说的没落了,但是吴家跟赵家还是我的大主顾,孙沛他以前当然也是一大枭雄,可他人都死了,手下也被抓的七七八八。我还提他做什么。这三家的生意都被吴家跟赵家瓜分了,还有一些零星的小主顾,吃货量不多我提也没意思啊。” 金铎按住大腿出血的地方,面如薄纸,语速极快地说。 我厉声问:“你还是不老实,光是吴家跟赵家?我就明说了吧,黑日的人有没有找你要过货,不对,你根本就是他们的人吧。” “黑日方面的代表就是吴知厄,而吴知厄就是吴家的人,吴赵两家本来就是合伙的关系,我卖给别的主顾,价钱更好,但是我也不敢多卖啊,被他们知道我还有命吗?我真的说的全是实话。” 金铎瞧着我,眼中满是哀求。 我一时被他的话震惊了,吴知厄他们家竟然也是毒贩,那我算什么?毒贩家的子孙? 但这小子应该不会全部照实说的,因为对贩毒的事我所知不多,暂时也找不出破绽来。甚至我觉得这小子可能不是黑日的人,否则他没有这么容易把幕后老板供出来的。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金铎,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了。” 来人竟然是隔壁的沈安,她应该是被枪声惊动的。 听到她替我求情,我心中还是感到一阵暖意。 为了防止金铎使坏,我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果然这个毒贩身上是藏着枪的。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才来到门边喊了一声:“小安我没事!” 第五百七十六章月光下 门那头的沈安大概没想到会是我应声,她一时竟然没有回到。 我哪里按耐不住,手拧着转盘,打开了舱门。 三年未曾见面的沈安与我正式相逢后有些慌乱,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光照着沈安,她低着头,乌黑的发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我只能隐隐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抖动着。 久违的恋人,突然见面,却相顾无言。 好在上天爱怜,这时一阵海风吹过,她垂在脸旁的刘海像新娘的盖头般被掀起,露出了我魂牵梦绕的那张脸。 若是深爱一个,便会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沈安在我眼里便是如此,她弯弯的眉,她大大的眼,挺拔的鼻梁,红艳而又肉感的唇,无一不是完美的。是女孩的极致,甚至连鼻梁边几颗小小的雀斑,也是格外的可爱动人。 三年未见,沈安变化不大,若有些不同则是气质吧,三年前她还是一朵经过风雨却不弯腰屈服的铿锵玫瑰,那时她不顾父母反对,辍学打工供我念书,要知道她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要做到这一点要多么巨大的勇气。但表面温顺的她为了我却是倔强而义无反顾的。那时我们日子过的很艰苦,省吃俭用,连衣服也常年都是旧的,可即便如此她的眼仍是明亮的,脸上从不缺乏使人温暖奋发的笑容。那时的她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可现在的沈安,如果算上在网吧的匆匆一瞥,和监控里的仔细端详。我已经见她三次了,她的眼睛已经变得空洞麻木和惶恐起来,她像是迷路的小兽,眼中充满了对周遭敌意和彷徨,我不知道这三年她曾经遭遇什么,但我知道她过的肯定很不好。与金铎这样的家伙朝夕相处又怎么好的起来呢。 一想到这,我的心便揪了起来,被自责反复揉搓。 我喉咙像被什么塞住一般,发不出声音,只想给饱受苦难的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伸出双手,赫然瞥见了自己手中的鲜血,手僵持在半空之中。 沈安本该有个美好的前程,从最好的大学毕业,做着做好的工作。如果不是遇见我,此刻她已经与另一个优秀的人结婚成为被人羡慕的存在了吧。 我只觉得自己应该远离她,不是我勇气不够没法再与她在一起,而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爱一个人并不是拥有她,而是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却一事无成,更糟糕的是我喜欢冒险,过着早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将沈安从金铎手里解救出来我义无反顾,但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她应该配得上更好的。 正心思杂乱之际,一个温暖的身子钻进了我的怀里,一如当初我们无数次拥抱一样,那种两个人像一个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用下巴抵着怀中女孩芬芳的秀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美妙的梦中,身上多处本该疼痛的伤口,不再疼痛,它们也欢快极了。 圆月散出轻柔的光,我们在海风之中紧紧的拥抱着。一切是那么美好,若这是一个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抱住了沈安,我像是抱住了全世界。那颗始终飘着的心落了下来,踏实是我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 一直以来,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小时候母亲自杀身亡,自己罹患躁郁症,在学校没有知心朋友,同学老师眼中像个定时炸弹,是她把我从深渊带回来,可我却命运多舛。父亲与祖父相继过世。好容易从学校毕业,又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们被毒贩杀死,自己成了警队之耻。 这一刻重新抱住沈安,那些过往的痛苦突然在肩头卸了下来。 “小安!”我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说出两个字来。 “嗯?”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我这不是做梦吧?” “你憋着半天就说这么一句话,你呀是不是傻?”她捏住了我的鼻尖,这是以前她最喜欢的动作。 我们相视了片刻,转而齐齐一笑。与她在一起不需要什么外因,便会自然而然的笑起来,还是发自内心极幸福的那种。 “我会好好保护你,谁也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无论谁!相信我。”我瞧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 沈安像是要把自己颈椎弄断一般用力地点点头,眼中两行晶莹的泪跟着夺眶而出。 “你才傻呢,开心的时候又哭什么。”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被抓走以后,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他们用我逼着爸爸参与他们制毒中去,又用爸爸威胁我跟金铎在一起,三年了,我天天提心吊胆,夜里不敢睡觉。那天在网吧见到你,我是多么开心,可那时你又发病了我怕你被金铎杀了,我……我好怕…在船上我想跟你一起走的…我又怕金铎会开枪……他有枪……我好怕,我现在又好开心……” 沈安语无伦次地边哭边说,这几年她应该受过许多磨难。所以此刻在我怀里,情绪异常激动。 “是我没用,三年都找不到你。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紧紧地拥着她,心中歉意更加深了。 她趴在我怀里,哭了许久许久,原是无声的痛哭,只是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裳,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哭累了又归于平静的低泣。她这三年绝对遭遇了不少可怕的事,一个美貌的少女落到了一群恶徒手里我不敢细想。 “都过去的,全都过去了,你忘记那些事吧,我会救出叔叔的,相信我。”我咬着牙。 在心里提醒自己,绝不可以问起她这三年的遭遇,那些屈辱的往事就让它埋葬在过去,吴知厄或者金铎与沈安有着什么,她都是受害者。我不能再次问起,再次伤害了她。 那些混蛋都会付出代价的,一下船我就会把他们都送去警局,哪怕失去生命也不在乎。 沈安哭累了,双手像铁钳般紧紧地抱着我,她哽咽着:“孙想我们结婚好不好,你还要我的吧?” 我拂去她脸颊的泪水,大声叫着:“要的,要的,除了你我还能要谁。你不要我,我也只要你。” 第五百七十七章艰难的任务 沈安这才破涕为笑,她搂着我的脖子也不说话,像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孩子般仰着脸得意的笑,她仿佛又变回了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我也只是瞧着她,两人都不说话,任由海风轻抚着脸,有些许深夜的凉意也被彼此的体温给抵消殆尽。 突然沈安又皱起了眉头,她忧心地说:“可是我爸被金铎他们抓到缅甸去了,该怎么把他给救回来啊。” “这小子的腿已经被我用枪打伤了,只要在船上看好他,一下船我就把他交到警方手里去,不对,我现在就去逼他说出你爸的下落,我有几个很厉害的伙伴,到时候一定能把你爹救回来的。” 说着我牵起沈安的手拉她进入到船舱内。 金铎这时手中抓着那柄匕首,他正在将大腿深处的子弹剜出来,这家伙倒是个狠角色,将自己弄得大汗淋漓,青筋暴起,却没有大声呻吟。 与刚才被我打时那个怂包判如两人。 见到金铎,沈安捂着我的手明显紧了一下,她还在怕这个毒贩。 想到这个王八蛋曾经欺负过沈安,我心里眼里全是怒火,再次想上前暴打他一顿。可沈安这时拉了住我:“算啦,你已经把他打的够惨了。” “你怎么能这么善良呢?”我皱着眉。 她低下头怯怯的说:“你要是想打就去打吧。” 我随即一笑:“你要是不善良,当初也不会那么对我。既然你不愿看见我使用暴力,我就不打他好了。” 金铎原本见我神色不对,有些紧张,可当他听到我改变主意也没有变得欣喜,反而脸上带着浓浓的痛苦,无疑这个罪无可赦的恶棍内心深处也是喜欢沈安的,不然也不会与她在一起三年。 “沈安他爹在哪?真的在缅甸吗?”我瞧着他恨声问。 金铎只是闷着头继续慢吞吞地割着自己的大腿,鲜血流淌,他紧咬着牙。 “求求你了,金铎你告诉我吧。”沈安眼里含着泪软声说道。 “他在金三角的佤邦,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军队进去也救不出来他,那里毒贩比居民还多。而且你父亲提炼的海洛因纯度极其高,是我们看中的人才。说实话,我以前也想过讨你欢心把他放出来的,可是我家在那也不能完全做主,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金铎抬起头,看向沈安时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金三角指的是老挝,缅甸,越南边界一块三角区域,那儿数十年来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产地,里面饱含了三千多个镇子,这一块儿巨大的区域内,14年据联合国相关机构统计这罂粟的种植面积达到了六万多公顷。这是个怎样的概念呢?差不多等于6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海南省的三沙市陆地面积只有13平方公里。这么一比就知道为什么叫金三角做毒品王国了。 金铎温柔的眼神无疑让我很恼火,但沈安在边上我也不好发作:“你别管我们怎么救他,金三角那么大,她爸到底在哪?” “佤邦的南邓特区,沿着美丽的南汀河北岸有个村子,叫做瓦阿朵。我们的老巢就在那,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向导,但我不保证可以把你带回来。。”金铎语气平淡地说,却难掩眼中闪着的恶毒光芒。 “那是个怎样的地方?”我搂紧了沈安。 金铎应该没有说谎,那种地方应该很偏僻,全副武装的毒贩非常多,像他说的出动军队都未必能救出人来。要不是当地武装势力太大,毒贩武器比寻常军队还好。周边几个国家早就把这个毒害无数老百姓的地方剿灭干净了。 “佤邦在历史上也是你们中国人的领土,唐代属于南诏国,宋代属于大理国,在佤邦,汉语跟中文是通用的,你不要担心语言问题。在那里比英文好使。”金铎话锋一转,开始诱惑我去那鬼地方,显然心中把我恨极了。 沈安很快反驳道:“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嘛,佤邦是缅甸的第二特区,其实说白了就是自治的区域,并不归缅甸完全直属,那儿由佤邦联合军控制。而且北边和我们的云南省是接壤的。如果只是旅游可能没事,但它属于金三角腹地,要跟毒贩打交道无疑是恐怖的,因为他们当地政府背地里也是支持制毒贩毒的,军队很大一部分军费就来自这方面。” 说着沈安哭了起来,要想救出她父亲无疑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当地毒贩应该很多吧?不知道拿大毒枭金纳多的儿子能不能换回沈教授呢?”我狠狠地盯着金铎。 他立刻摇摇头:“我爹在十多年前就躲起来了,你们中国人一直在找他。我也只是成了两地跑货诸多毒贩里的一员而已,拿我你什么也换不到。” “嘿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说完又转过脸问沈安:“你晚上是跟谁一起睡的?” “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看电子屏上好像是叫谢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排我们住在一起。”她回答。 这时我也回忆起来,今天下午电子屏上是有个叫谢琳的年轻女孩,她比沈安还小几岁,戴副眼镜。也许幕后人住所安排并不全是安排仇敌的吧? 我对沈安说:“那你先回去睡觉吧,晚上不要睡太死,把门锁好。咱们明天再见面。” 她乖巧地点点头,却迟迟没有动身。 “别怕见不着我呀,明儿一大早我就去找你。”我拍拍她的小脸爱怜地说。 沈安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我们所在的舱室。 “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会喜欢你?我哪点不如你了?”金铎难以控制地朝我叫嚷着。 瞧他嫉妒的发狂,我笑着耸耸肩:“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的缘分吧。” 金铎已经把腿里的子弹取了出来,伤口也被他撕下床单包扎起来,但这其实无济于事,伤口需要消毒处理,否则会感染的。 我将他的匕首收走,用他刚才撕剩下的床单将他双手绑了起来。金铎全程并不敢反抗,我这安心地走出舱室去替他找药来处理伤口。 我刚走出所在舱室到达第二层时便听见了一声尖利的女人叫声,这儿到处都可能会有残杀,我本不该管闲事。 可五十六个人里女人极少,我大部分都认识,魏兰和李倩她们似乎也正住在第二层,因此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留心叫声的来源。 第五百七十八章女人都得死 出海以来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我们乘坐的这艘船理论上应该可以达到最大航速,但应该航海几近于无,我估算不出,现在离码头驶出了多远。 海上自古便是个作恶杀人的好地方,杀了人往海里一扔,别说证据了,连具尸体也找不着。此刻我听到有女人尖叫声,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找到声音来源,施以援手时。 那叫声竟然戛然而止了。 我凭借着记忆,找到叫声大致的方位。 每一间舱门都是闭上的,夜深人静,我的耳朵极其敏锐,贴在房门上,除了偶然依稀传来的一点男人呼噜声,我并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大海之上产生了幻听。 但那声音明明那么真切,难道人已经被杀了? 鉴于船主的规定,在船上可以任意杀人,活到最后不但没有任何惩罚,还可以得到巨额的奖金。可以说杀的越多到最后得到的钱也越多。这艘船也无疑变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没有法律的约束,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和深藏的恶都会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我毫不怀疑此刻杀人凶手干掉了被杀对象,重新又回到床上呼呼大睡的可能。 若是旁人我救不到还有些释然,可李倩魏兰两个要是出事,对于我来说无异于自己遭遇不幸,想到这我又快步冲向了闪烁着那些绿灯的会议室。 但很奇怪的一点,人死了,灯就会幻灭。控制电子屏的人凭什么断定有人死了呢?难道他在船上每一处都安装了摄像头?想到我那张被拍摄的照片,我只觉得冷冷的黑夜里有一双残忍的眼正盯着我,这种感觉非常的令人不舒服。 突然明白为什么魏西里会那么怂了,他之所以在黄药师表现的那么怕事,甚至儿子被揍也不出头,就是为了给摄像头背后的人看。而魏西里在我和李倩面前装作对李铃铛的话全盘接受,一副完全信任她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 是了,难怪他会那么反常,那么不像自己。 黄药师杀船长应该是受到了船主的指示,否则他不会在船长喝多了暴露内情的情况下恰好出现把船长干掉。一定是有人授意他这么做的。这就不难理解魏西里在他走后依然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老魏不是怕秃头而是怕他背后的人。 这样一想我有些绝望,因为我们生存在这船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要想不遵守规则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拥有这个全知功能又能制定比赛规则的船主无疑等于真正的上帝。我们是任他摆布的玩偶,不止被他注视着,还得听从他的命令。 除非我们能掌握船的驾驶权,把这艘船开回法律能够管的到的地方。 虽然我脑子想的事情极多,但脚步也没慢下来,快达到了会议室。推开门,谁知电子屏前站着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他大约五十左右,两鬓斑白,但衣着整齐洁净,头发梳的极其很精神,样子就像个教书先生。 这人代号也就叫做查先生。 “老兄,这么晚还不睡啊?”我朝他打着招呼。 他抬头微微一笑:“在这里睡不着,也不敢睡。” 这人倒是实在。 简单的寒暄之后,我将视线转移到电子屏上。上面的照片与名字仍在不停更换变化,总共八个女性里,真的有一盏灯的颜色从绿变成了红。 那灯的主人叫做夭夭。我也不清楚这是名字还是代号。可她的照片与名字极其相衬。 照片里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她大约二十五六岁,是个极有风韵的女人,一双丹凤眼格外动人,照片是全身照,女人站在一颗桃花树下,她穿着一件碎花旗袍,显得身材婀娜。那女人手持着一朵份色的桃花,笑的极其灿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是诗经里的名句。可惜她头像旁的绿灯变化成了红灯。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电子屏下面半栏里突然多了几行大号的宋体字。为了让人注意,还用的红色标注。 “诸位游戏正式在今夜开始,第一个游戏就是找出杀了这个女人的人,完成的人将拥有一次不死的机会,一次让人不死的权利。附送两个提示,第一,凶手与她都是乙组的,第二,凶手的任务是杀死所有女人。” 我将这几行字看了几遍,甚至连它们有八十五个字都数了出来。毫无疑问出题的人是个疯子,他拿人命来当作游戏。 而我不得不重视这个游戏,因为魏兰,李倩,沈安。三个我关心的人全是女的,她们也正是被猎杀的对象,这三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出事,我与老魏都会痛不欲生。 我相信船上所有人都不会对找凶手无动于衷,因为获胜者的权利简直称得上优厚。 找到凶手后可以在这船上拥有一次不死的权利,还能让别人也同样拥有一次不死的机会。在这船上人人都是被猎杀的对象,一次不死的权利等于可以再活一次,单就这个条件也是不小的诱惑,拥有这个权利的人等于拥有两条命。想象当你的死敌想要你性命的时候,你突然使出不死的权利。 我毫不怀疑制定规则的人能让人不死,因为他暗中肯定还有控制所有人的手段。他能让任何人在船上死亡,这是他制定规则的底气,而这种震慑力可以约束其他人必须听他的,也因此就等于有了让人不死的能力。 如果被我抓住的金铎拥有这个权利,我简直没法奈何他,因为他只要把另外一个不死的权利出让给别人,那么船上大部分的人都会听令于他。 这个条件更丰厚的无疑是第二点,想想如果找到了凶手,再找一个势力强大的帮手联合起来,几乎就能笑到最后抱走那笔数额巨大的奖金了。就算不这样,拥有特权的人也能轻易将剩下的人统治起来,谁表现得好,我就赐他不死,想想都过瘾。 我们总共五十六个人,被分成了甲乙丙丁四组,一组十四人。两人一个舱室,也就是说凶手在总共七个舱里,要找出他来并不算困难吧,我这样想。 第五百七十九章寻找案发现场 揉着鼻子,我只觉得凶手有些变态,船上总共只有八名女性。他还要全部杀光,这是多仇视女性才能干出这种事来,这未尝不是凶手的一个标签,他一定被女人严重伤害过才会变成这样的。 我开始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电子屏上,下午时匆匆的记忆某个人的名字并没有看的太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每个组的成员住的舱室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零乱的。就比如我属于丁组住在第一层,而我隔壁住的沈安和谢琳居然是乙组的。 同时我也注意到,船上的八个女人,尽管住的地方相差几远,可他们全部都属于乙组。更让我觉得值得在意的是查先生,他的名字旁边的编号前面也挂着个乙字,他会不会是凶手?这时间点却“恰好”出现在会议室。 掏出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船上大部分的人即使没有睡着也该在床上吧,这么晚在外面总归是有些不可告人秘密的。 而查先生大概不知道我在观察他,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刚才不是幻觉的话,我确实听见的是死者临死的呼喊声。 因为这船非常大,每层都有三个铁楼梯可以通往下一层。我是在一层到二层的楼梯间听到惨叫声的,如果凶手杀人后从楼梯上走到会议室来是完全来得及的。 “查先生,你在这坐了多久啦?”我问他。 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茶杯举了起来:“我可不是凶手,你瞧茶叶的颜色也该知道这一点。” 茶叶是种很奇怪的植物,泡的越久,茶叶的颜色便越深,而且没有光泽。茶叶浸泡水正相反,它会因为一次次喝净后新增的沸水和变得清澈起来。 会议室是摆放了几盒茶叶的,之前李倩便给我和魏西里泡了两杯绿茶。 查先生杯子的应该是红茶,茶叶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深了,优质的红茶被水泡过会显出一种明亮的红来,而此刻他杯里的茶叶是一种黯淡的近乎黑的红色。那是茶叶被泡过几次后的反应。也就是说他坐在这有不少时间了。 “我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这些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晚上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呢。”我赶忙岔开话题。 “没怎么注意,你来之后我才看到这些字出现的。应该是人死之后才会有的吧,你别管这么多了,真想找出凶手去死者房间看看呗。”他说着又将视线放回电子屏上,好像那上面有着什么不得了精彩的东西。 我点点头,迈步走出会议室打算去找魏西里。他住的舱室很好找,因为他就是甲1,如果他不是住在船第一层的第一个舱室我会骂街的。 但这个号码很奇怪,为什么魏西里会排在第一呢,1是个很有代表意义的数字,船主关于这些编号绝对是有着某种规律牌序的,而魏西里排第一肯定是有深意的,他是船主最为注意的人无疑。 来到船头的位置,我并没有敲门喊魏西里,而是转动着船舱的把手,我要实验一下能不能在外面随便打开门。 谁知令我心烦的是,舱门应手而开。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他妈的是谁?” 这么暴躁的病人,除了魏西里还有谁? 我按开舱里的灯,瞧见了老魏惨白而痛苦的脸,他应该因为病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入睡。 “死人了!快起来吧。”我朝他说着,转头去看舱室里的另一个人。那人也正睁着明亮的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居然是吴知厄和魏西里共一间舱室,我改主意了,魏西里夜不能眠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跟这个人睡在一起。看狼是什么感觉,我看吴知厄便是什么感觉。 他开口问道:“谁死了?” 我不得不回答:“叫夭夭是个女人,老魏你动作快点来二楼。” 说罢我也不停留跟他们废话,直接朝二楼案发现场跑去。 之所以来喊魏西里是因为我觉得现场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太多了。我第一时间没能判断出是哪里出事是我的失误,那时凶手应该还在案发现场。他不可能想到自己行凶的时候刚好有人路过的。 这个家伙现在怎么也该处理好现场离开了吧?因为他作为凶手,将要与其它五十四个人为敌,他一定会在行动之前把所有事情都策划好的。 想到这,我加快步伐在楼梯上狂奔。 到达夭夭惨叫声可能传出来的区域,我仍是无法判断出哪间舱室才是案发现场,因此我愣在当场,背靠着栏杆,我呼吸极不顺畅,最近身上伤有些多,短时间的跑来跑去,使得我竟然有些受不了。 很快魏西里赶到了现场,他质问我:“怎么不进去啊。” 我尴尬地说:“我只大概听到是这三间舱室传出了惨叫声,可我没法准确的判断出具体是哪间房,我去会议室看了,灭灯的是一个叫夭夭的女孩,而且船主还在电子屏上留下了字……” 我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与魏西里听,只听的他眉毛都拎了起来。 “她同舱室的女孩的灯亮着吗?”胖子一边发问,一边去拧第一间的房门。 “那个女孩叫陈佩沁,灯很奇怪的亮着。你怎么就判断出是这间房就是案发现场?”我反问,他也太自信了吧。 很快门应声而开,魏西里打开灯。与我想象的血肉模糊的场景不同,两个男人分别在两侧呼呼大睡,因为灯亮,一人醒了对着我们大声谩骂。 魏西里理也没理那个男人,他走出这间舱室又开始拧第二间的房门。 原来他也没法判断哪个是案发现场,所以他选择简单粗暴的,每一间房都去看看,这就是我跟他处事最大的不同,我其实不笨,但我很难跳出规矩和固定思维。而他就像人们常说的,不按套路出牌。 好在我们运气不错,第二间房门一打开便是案发现场。 这案发现场很怪,怎么说很怪呢?因为地上倒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而另外一边床上的女孩,正甜美的睡着。她甚至还抱着一个可爱的抱枕。 第五百八十章死的好 到达这杀机四伏的船上的第一宗命案发生了,死者正处于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她裸露的丰满身体倒在冰冷的铁地板上,我并没有兴趣去观看这些。从警以来尸体见过许多,裸体女尸也并不少见,我已经能做到面对再惨烈的尸体都当它只是一件死者留在世界最后的物品般观看了。 凶案现场的尸体是死者最有力的控诉,无数案子都因刑侦人员发现尸体上的细节才得以破获。我之所以完全不看夭夭的身体,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被她的头吸引了。 一个死人的头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但她的不一样,死者头上有些乳黄色的液体,身为男人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这女人死前发生过性关系,她身上寸缕不着,双腿分开着,某些地方还有些红肿。但身为一个未婚男子我还是决定将目光移开。 夭夭的致命伤口非常可怕,人连接头部和身躯靠的是颈部,而她的颈部上一道被利器割开的伤口像一张小嘴似的裂着,暗红色的鲜血正从那泅泅地涌出。头部与颈部之间连接的地方只有一点点破肉了,透过那伤口我看到了几乎断成两节的颈椎。 人颈部的椎骨是很纤细脆弱的,但也不是能轻易割开的。除非行凶的是个天生神力的大力士。 “夭夭临死发生的尖叫声并不算特别巨大,而且我确定自己只听见了一声,难道她被一刀割破喉咙致死的?可她颈部伤口破裂不规则的切面,表示凶手应该不止用匕首割划一下。那死者既然能发出声音,也应该不止发出一声啊?”我问着魏西里。 魏西里白了我一眼,从地上拿起死者的胸罩抛向了我。 那雕花胸罩本是白色的,但上面沾满了鲜血。而入手处有点湿湿的,但这种湿润与血液的粘稠是不同的。 我很快明白魏西里的意思了,凶手拿着死者的胸罩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开始了残忍的虐杀,等他觉得夭夭差不多死了之后松开了手,谁知女孩却发出一声尖叫。 但很快又被他按住了嘴巴,所以胸罩上才会有那么多血。 我们进屋后便将灯打开了,可那个陈佩沁依然熟睡如故,她年纪跟死者差不多,不过外貌非常普通,是个很不起眼的女人。 随着呼吸的起伏,她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鼻翼不断抖动着,女孩睡的非常熟,自从我们进屋后,她的睡姿都没有改变一点点。我坐到她的床边,女孩也全无反应。 见她不醒,我开口问魏西里:“这女的该不会装的吧?” 凶手强奸了夭夭,并且残杀了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死者最后还尖叫了一声,睡的再熟的人都该被吵醒了。 魏西里蹲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女孩的手指,我目光跟着看过去,夭夭的指甲里有些黄色皮肤碎屑,应该是在被强奸的时候从死者身上撕下来的,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把所有可疑的男人聚集在一起,脱光衣服检查一遍,很容易就能找出有伤口的人。 而且除开八个女性,一共也才六个男人。我有信心找出凶手,但现在的问题不是找到凶手,而是在其他人之前找出凶手。这也是我第一时间找到魏西里的原因。 “给她一巴掌呗。”胖子淡定地说。 我一咬牙真的朝女孩粉嘟嘟的脸上一巴掌打过去,当然我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可饶是如此这女孩仍是没有醒来,我开始疑心她是装的,又加大力气给了她两下,女孩的脸皮肿胀起来,可依然如故地熟睡着。 “怎么办?” “看样子是被什么弄晕了,你去搞点冷水来。”魏西里叼了一根烟。 这时隔壁刚才被吵醒的男人这时也进到了舱室内。 那人是个竹竿子似得瘦高个,他对着我说:“傻大个,这妞是你杀的?手够黑的呀。” 我瞪了他一眼:“放你妈的屁,我只是第一个发现她死的人。” 说罢我推开他走出去找水。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朝前走,我进了餐厅,在厨房找到了一个铁桶,拧开洗碗池的水龙头,冷冽的水流了出来,是淡水。应该是船上蓄水池里的。 我拎着水桶回到了夭夭的房间,魏西里和那瘦竹竿正抽着烟,他们像老朋友一般聊着天。这人心理素质倒是很过硬,看到如此恐怖的凶案现场竟然没有特别的不适。可见这船上就没有普通人。 从这人说话的语气和痞里痞气的站姿来看,这家伙应该不是个好人,即使不是杀人犯最次也是个抢劫犯。 不等魏西里吩咐,我便将一桶冷水朝女孩扑去。 晕厥或者昏迷,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一过性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意识障碍。简单的说都跟脑部有关,而体温骤降能刺激脑部从而唤起意识。当然了,这需要晕厥和昏迷程度不深。 一桶冷水扑出之后,我们三人同时看着陈佩沁,过了几秒钟,她打了寒颤,真的醒了过来。 女孩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随后睁开眼,看到了我们三个大男人,她颤声害怕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在我房间里?” 我瞧着她的模样,很自然,应该不是假装的。 陈佩沁很快发现了地上的室友,她爆发出了女性特有的高频率尖叫声,那声音是如此巨大,我几乎想捂着耳朵。 但是我注意到,女孩并没有哭泣,她虽然表现很害怕,但没有丝毫悲伤。 如果按照我的推测,同舱室的两个人应该是互相的认识,她若与死者夭夭不是好友的话,就很可能是仇敌了。(因为甘玉瑾与魏森墨住在一起,所以也不全是仇敌才能在一个舱室。) 而仇敌自然是乐于见到仇人死亡的,所以短暂惊恐之下女孩表情很古怪,似乎隐隐的有些得意。 最怪异的地方是凶手的目标是杀死所有女性,而他既然好不容易地把夭夭杀了,为什么却放过了同寝室的陈佩沁?这女孩不会是同伙吧? “你认识这个夭夭吗?”我决定一步步来问。 陈佩沁点点头,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她是我老公的小三,臭婊子死的好!” 第五百八十一章老狼与羊 死在一个女人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是她老公的小三。凶案说与她无关,怕是相信的人也不多了。 陈佩沁居然直接承认跟夭夭的情感纠结,这无疑是我乐于看到的,但因为夭夭生前曾被强奸过,所以这女的最多是个帮凶。 “你昨天怎么睡的那么死,房间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注意到。”我语气凝重地询问这个一身湿透的女人,并且直勾勾地看着她。 陈佩沁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在床头摸索着,过了片刻,她手里拿着一个药罐摇了摇:“这个贱女人害的我最近睡眠都不好,现在我每晚都必须吃几片安眠药入睡,上了船她又睡在我身边,我今晚更是加大了剂量。” “你心够大的啊,小三就在身边你还敢吃安眠药,你就不怕她给你杀了?”魏西里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这船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杀人名额。陈佩沁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你不敢让我死,这个小婊子和我老公不但不敢让我死,还得保护我活下去。”陈佩沁拿起床上的被褥披在身上。 “为什么呢?”房内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问。 那女人昂起头像只得意的公鸡般:“他梁司风离开我,离开我家什么也不是,这个小婊子更是我家的一条狗,我要是死了,这两人保证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她的语气是那样自信和蛮横。 “看来你是个了不得的黑二代啊,那你们三个是怎么上的船?怎么想的,一个小三一个原配。这他吗的都能和平共处了?还是说那个梁司风已经走回封建社会的老路,搞一妻一妾啦?” 老魏笑着仍给瘦竹竿一根烟,又给自己点上。 实际上我非常怀疑这女人,因为凶手的目标是杀光所有女人,可她仍旧活着,死者又是她老公的小三,可以说陈佩沁和她老公的嫌疑非常之巨大。 我们是在船上,要想破这案子必须掌握绝对的证据,虽然死者身上有精液,指甲里也有凶手的皮肤。但这对我们来说收效甚微,因为没有设备去检测这些东西来自哪里。 陈佩沁又说道:“因为我家老爷子让我和那个畜生一起上船的呗,到了船上我才知道这婊子也来了。一点都不要脸!” “什么什么?你家里来了四个人?”我瞪大眼,这岂不是和魏西里一样拖家带口。 “是啊,有什么稀奇的。我老头子原先只说是普通旅游,谁知道这船上这么恐怖来着。不是吃了安眠药我根本都没法睡着。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老头子的独生女儿了,他这么害我。” 那女人抱怨着,我开始认同魏西里关于她心大的说法了,知道这船上危机四伏还敢吃安眠药的主,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如果她真如自己表现的那样,那么这女的也就是个没头脑的纨绔子弟。当然了,要说她愚蠢也不是不可以。 但奇怪的是,陈佩沁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艘船会发生什么,他把女儿女婿,甚至女婿的情人全部纠结上船的目的就很可疑了。甚至可能,他跟女儿一人杀一个。先把家里两祸害除掉,也符合他资深老流氓的思维。 不过八百万买两条命,代价是有点大的,可见这老头子家业还是挺大的,也正因为这样,他不可能坐视梁司风公然找着小三将来还可能继承自己家业。 我越想越觉得这种思路有道理,那老头很可能就是凶手。 “你爸是干什么的?多大年纪了?”我顺着自己的思路问,起码得知道老头子有没有强奸的能力。 “鑫海地产听说过吗?我家开的!”那女人又牛气哄哄地昂起头,紧接着她又说道:“我爸七十好几了,糟老头子身体一直不好,那么大家业以后都是我的。你们要是在船上讨好我点,下船后都去我们公司上班。” 我一时语塞,陈老头子要知道女儿如此思维,估计宁可自己没有后代,或者她生下来就给按在马桶里浸死。 但七十好几的男人,生理上已经退步严重了吧?除了个别老当益壮的牛人,大部分都没法进行人类最原始的xx行为了。 可直接问人家,你老爸那方面还行吗,是不是略微尴尬了一点。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谁知…… “你爹外头有女人没有?简单点说他还能上床吗?”如我一般心思的魏西里笑着询问那女人。 就这臭不要脸的劲头我确实不如他。 那女人更是个没羞没臊地,她居然回答道:“这小婊子就是我老头的生活秘书,你说他行不行?不过我寻摸着应该也不太行,要不然这婊子也不会找上我家那畜生,真是个骚货。我也闹不明白,我爸都发现他俩的事了,还要带他们出来旅游干嘛。” 这女人蠢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真想打开魏西里的脑壳,匀点智商给她。 “杀了他俩呗,老爷子戴那么一大顶绿帽子能忍得下这口气吗?他宁可花八百万亲手来了解这狗男女,你爹叫啥名字啊?我看电子屏上没有姓陈的了。老头倒是有好几个。” 瘦竹竿坏笑着插嘴。 “他登记的老狼,这是他以前走江湖的匪号,你们要是在福建地面混过应该知道他的名头的。”陈佩沁又洋洋自得起来。 我是个不怎么关心社会新闻的人,所以并不知道鑫海地产,她爸跑江湖的时候我还在尿裤子,所以更不知道老狼其人其事。 倒是老魏点点头:“他也算一号狠人了,怎么生你这么个人畜无害的小羊羔出来。稀奇。” “大概是因为我生性善良吧。”陈佩沁笑着。 她竟然还以为魏西里在夸她。殊不知道那个损到极致的家伙在拐着弯骂她。 “明儿带我认识一下你父亲吧,这么晚了你就早点睡吧。”老魏又说,我也觉的继续在这待着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可这尸体怎么办,她在这我也不敢睡啊。”陈佩沁一点黑二代的气质都没有,她颤声说道。 “孙想你把夭夭拖回你房间去,她的尸体可能还有证据,你可千万别丢进海里。”魏西里轻描淡写地说。 我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哥,你别逗我。” 第五百八十二章这么巧你也杀人 “你好歹也干了几年警察,这点胆子也没有?不就个女尸嘛。”魏西里挑衅似得看着我。 我瞧了瞧地上脑袋都快要从尸体上掉下来的夭夭,老实说看着它是一回事,要把这么恐怖的尸体搬回房间里与它一起睡一晚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向来胆大的我心里也忍不住发毛起来。 “不能把她放在外面,哪个手痒的给丢进海里就找不着了。再说了一般人我也不放心交给他。”胖子拍拍我的肩膀,一副临终将巨额财产转交出去的表情。 我咬着牙恨声道:“我还真是感谢你的信任呢。” “好困我先回去睡了,大家好梦哈。”魏西里摆摆手。 这个该死的胖子居然连搭把手的意思也没有,那瘦竹竿笑着说:“我倒是可以让你把它弄到我房里去,但是别说跟我一起住的人不愿意。连这个胖子也不会信任我,兄弟你自己受着吧。” 说罢他也跟着走出了船舱。 而陈佩沁不但不表示感谢,反而催促我快点动手。 瞧着那头颅已经快要脱离颈部的裸体女尸,我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指望别人是指不上了,将现场遗留的带血衣物和夭夭床上的一些物品一股脑装进她的旅行袋里,将旅行袋斜跨在我没有受伤的那只肩上。一咬牙我又用双手插在她的肋下,将尸体拖了起来。 选择拖尸体而不是更快捷的背她。倒不是因为我爱干净,此刻的我已经没法更脏了,就这么一身衣服,还被那几个保镖踹的灰扑扑的全是脚印,之前与金铎打架又把自己的血沾染的浑身都是。而是我担心如果选择背着她,她的脑袋掉下来我都不知道。 陈佩沁像是赶苍蝇一样把我和夭夭的尸体赶出了她的舱室。 我慢吞吞地拖动着那素不相识的女孩的尸体,她的脑袋随着我的动作开始一点点摇摆,我不得不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我的性格里,有些看起来没什么的固执,就比如我认为一具尸体应该保持完好才具有尸体的尊严。并没有人要求我这样做,这样做后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但我觉得九泉之下的夭夭如果有灵的话,一定不希望自己的脑袋离开身躯。 好吧,这么想有点…… 月光下,拖动着一个惨死的女人,还因为自己的固执不得不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的脑袋。时间又是寂静无声的深夜,尽管我是个无神论者,心里也觉得有些异样。 要说我也真是倒霉,一天之内居然拖了两具尸体。 拖着夭夭的尸体在平地还没有什么,到了楼梯上,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女尸的光脚不停地磕碰着铁制的台阶发出响亮的声音不提,因为下楼梯时,她身躯的碰撞导致,她的脑袋也跟着动了。 为了防止夭夭的脑袋脱离,我不得不用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发,毛发与掌心的肌肤碰在一起,我的头皮不由地一阵发麻。更加小心地用腿一点点地朝下挪动。 我就保持着这怪异的姿势又走了几个台阶,我在心里想,如果此刻要有个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得吓成什么样子,这样恶趣味的想着我竟然有些想笑。 一只手拖动百多斤的尸体是件体力活,我还背着个大旅行袋。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我现在是受伤状态,今天又很累。这个姿势格外考验腰部力量,因而我决定停在楼梯中间喘气休息一会儿。 抬头看看天,这时的月亮已经看不太清了,天空中似乎有乌云聚集,原本皎洁的月光变得非常暗淡,群星也不见了踪影。明天不会下雨吧?瞧这天黑的不太正常,海上最怕的就是遇见风雨。现在船长也死了,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一船人还活不活拉? 就这么担忧地想着时,我的耳朵听到了一阵噔噔的声音,因为夜太深了,周围过于宁静,一点点声响便非常明显,我侧耳仔细地听着,那声音节奏很缓慢,一下又一下。“噔”“噔”若是今天之前我或许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可在连续拖动两具尸体之后,我太清楚这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尸体的脚从铁楼梯蹭过的声音。 应该是船体第二层另一个楼梯传来的,好奇心此刻占满了我的心,我赶紧将夭夭的尸体摆成坐的姿势,靠在楼梯之上。为了固定它,我又把旅行袋也塞在它身侧。 弄完这一切,那声音还在继续。它与我曾经弄出的不同,它更加沉重,应该是具有分量的尸体,拖动起来也更费力。我快步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等我到达楼梯口,那人还没拖着尸体下来。 心情紧张地等了十多个数,终于瞧见了一个消瘦的背影露了出来。 紧接着是这人的脸,我活这么大没见过鬼,但也看过不少恐怖片。这人的脸便如同鬼片里的恶鬼一样,他的脸上一点完好的皮肤都没有,全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肉瘤颗粒。他的五官简直扭曲到了极致,就像个随性的抽象派画家画了一幅人物肖像,又觉得画的不满意揉成一团,踩了几脚。 这人恐怖的相貌使得一下接受不了的我下意思地叫了一声。 他耷拉下来的三角眼朝我凶狠的看来,而他双手抓拽的是一具体格高大的尸体,那尸体胸口还插着一柄匕首,伤口也仍在流血。 “陆小川!”我叫出了他的名字掩盖刚才的惊慌。 这时,“噔噔噔”一个圆滚滚的事物从我这边的楼梯滚了下来。 一瞧,正是个女人的脑袋。夭夭的头终究还是脱离了它的身躯。 “你是谁啊,这么巧也杀人。”他的丑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心头火气:“谁他妈的杀人了,你这恶棍。” “我认识你,你好像是魏西里身边的人吧?”陆小川说着撒开了手。 一个高大的男性尸体顺着楼梯滚了下来,那人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是个老头。 “你干什么把这老人杀了?”我皱着眉。 “杀条狗还需要理由吗?”他又咧着嘴恶魔似得笑了。 “当初那个卢清沙是你杀的嘛?”我替魏西里问出了多年困扰他的疑团。当初陆小川就是在老魏手里逃脱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制服陆小川 “没错,卢清沙是我杀的,我讨厌那个家伙,学习不如我,又是个磕巴。他凭什么比我更快乐的活下去?还写小说讽刺我!他该死!”陆小川残忍地一字一句说道。 “你强奸了他的母亲,他写个小说抱怨一下怎么了?你就因为这种事把一个高中生杀死了?这人还曾经是你的同学朋友?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该成为人,你就是个畜生,你陆小川才该死,当年就该死在大火里!” 我愤怒地破口大骂,当初朱正策划了那场大火,却没有把这个恶魔烧死真是太失败了。 现在的陆小川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够骗过魏西里的瘦弱少年,他虽然身材不高,但西服里爆发力十足的肌肉将衣服撑的几乎破裂。这家伙也就四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最强的时候。 这人脸虽然丑,头发倒是梳的油光光的,因为做古董商人的缘故,他身上穿着的西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手上还戴了个镶嵌着猫眼的大戒指。 他野兽般凶狠地看着我,一张丑陋的脸因愤怒更加扭曲起来。 是了,他起了杀心。我暗暗警惕,这小子身材很健壮,搏斗的话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我悄悄摸向腰间的枪。 可这人虽然眼神凶狠如刀子,却没有移动脚步。 “我要杀了你。”陆小川捏着拳,表情狰狞似恶鬼,一口牙几乎咬碎了。 “杀人不是靠嘴巴说说的,你过来啊。”我继续挑衅着他,手已经到了腰上,他要是过来,我就给他一枪。打腿肚子我已经瞄准了。 “可惜在这船上我只能杀一个人,你小子等着,迟早让你死在我手上。”陆小川恨恨地说。 看得出他也很忌惮船主的规矩。 “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地上这个老兄了?你怎么不来试试挑战规定。试试杀了我会怎么样?”我故意语气冰冷的刺激他,甚至我有些疯狂地在想如果我假装要被他杀了,那个幕后的人会以怎样的方式保证我不死?但我害怕那人只是事后处罚他,那我就白死了。 “我挺后悔杀了他的,他只不过今天在吃饭的时候多看了我几眼,可惜我实在讨厌有人那么看我,要不我就可以把名额留给你了。你要是不服气可以等我们下船再解决一番,但你别想着诱惑我做傻逼,老子才不上当呢。”陆小川拳头捏的更紧,却后退了一步。 “你很怕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厉声问道。 “谁不怕他呢,你不怕嘛?”陆小川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叼起一根点燃起来。 “原来像你这种人渣还有怕的人啊?他不准你杀两个人,你可以不杀我把我搞成残废啊!你这个怂包孬种臭狗屎!”我谩骂着他。 我的话似乎提醒了他,陆小川眼睛一亮,丢下刚刚燃起的烟头,豹子一般扑向了我。 早就有了防备,不等他接近,我立刻给了他腿上一枪。 子弹击出,正中陆小川的腿肚子,鲜红的血液飞溅,这个恶徒立时站立不住,他单膝跪了下去,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的杀人名额用完了,我还没有。下一枪打在哪儿呢?”我承认自己有些钓鱼执法的嫌疑,除了讨厌他这个理由外,我开枪的原因还有两个,我特别想看看这个残忍到极致的家伙面对自己生死的时候会作何表现,同样的我也有些话要问他。 陆小川被枪指着,脸上冷汗流了出来。在这艘船上杀人是常事,他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我是假装的。 “说话啊,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想我开枪打哪儿?是你这丑陋的脸吗?我早就想一枪打爆他了。”我大声叫嚷着。 “老子杀人从来不啰嗦,你如果不杀我,我可以给你许多的钱。比你见过的钱加起来都多,但如果你想打死我的话,就照着脑袋开枪,给我个痛快,我下去以后也念你点好。” 陆小川指着自己的脑袋竟然笑了出来。 他比我想象的更加强硬,顶着这样一张脸还能生活几十年的人,心理素质不可能不过关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想问你点问题。你照实回答我就放你走!”我转着手中的枪,眼睛却不敢离开这人身上,陆小川这种恶棍,身上应该会有武器的。与他相处我有种比跟吴知厄在一起更危险的感觉。 “年轻人你问吧,我知道的就会说。”陆小川很爽快的回答。 因为之前没有见过他,印象里的他还是魏西里口中的小男孩,此刻被陆小川叫年轻人,我还有些不适应。 我定了定心神问道:“赵之靖的脸是你弄的?你自己的脸毁了还要害他也变成你这样?” 他摇摇头:“不是我干的,你要是他朋友找我报仇那是找错人了。” “你不用骗我,我不是赵之靖的朋友,只是好奇问问。”我故作镇定地问。 因为李铃铛曾经对魏西里说过赵之靖因为欠陆小川一大笔钱才被毁容的,而且她还说自己之所以来船上也是为了替赵之靖还钱。但我有些怀疑她的话,可我也不敢相信陆小川,因为他被枪指着说谎的可能性很大,他估计把我当作赵之靖的朋友了。 “真不是我干的,但也不能说与我无关。说来话长,总之他家欠我朋友一笔钱,我去找的赵渐南,赵渐南把这小子交到了我手里,我又把他给了我朋友。后来他就成了那样啦,这不是我的本意。你真要怪先得怪他爷爷,其次是我朋友。最后才能是我。” 陆小川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朋友是谁?是不是朱正?”我瞪着眼,李铃铛居然说的是真的,只不过她没说全,她有心替一个人隐瞒了身份。 “朱正?我跟他势不两立,没能弄死他都是我自己没本事,还朋友。我恨不得挖他家主坟。”陆小川大吼着。 这话我是相信的,他的脸之所以被大火烧伤,是因为朱正要挑起他爷爷陆铭与其它长老的仇恨。所以他跟朱正是绝对不共戴天的大仇。 “那朱正也不是船主人?”我瞪大了眼,因为我很快联想到,如果这次阴谋是朱正组织的,陆小川应该不会参与进来。 “呸,他也配。那个臭狗屎。”陆小川朝地上吐了口痰。 “那你朋友是谁,这个船主人又是谁?”我赶忙发问,这个陆小川无疑是知情的,他那个朋友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个船主人的身份。 第五百八十四章狗男女 “你不如现在就开枪打死我,晚餐的时候船长是怎么死的?我可瞧见魏西里灌他酒了,他就是死于话太多。”陆小川昂起头,丑陋的脸上坚定无比。 他宁可死,也不透露船主人的身份。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他会屈服在我的枪下。 一时我反倒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兄弟有些事你不该问真别问,既然上了船来。你就得守他的规矩,这对谁都好。今天我落你手里,如果你真要杀了我,我也认了。这些年我早就活够了,也活够本了。” 陆小川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怎么说呢?他居然很江湖,按理说当年陆小川与他爷爷陆铭联手将魏西里设计了,那时他才20岁,又过去了二十多年,他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何况他做的是倒卖古董的生意,生意人最讲究尔虞我诈。 可偏偏陆小川的性格很江湖,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他虽然视人命如草芥,却也豪爽,被我制住以后很干脆地认了命。不卑不亢也不怕死,这是我所欣赏的一点。 原本我想从他口中问点什么出来,再交给魏西里,最好能像金铎一样捆起来,然后下船的时候带走送去公安局。 现在他这么男人汉,倒不好那么做了。 我略一思索,揉揉鼻子说道:“既然你有不能说的苦衷,我也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走吧。” “小兄弟求你帮我做件事。”他突然开口。 “别得寸进尺哈!”我怒道,能放了他已经算不错了,还要我帮他做事,这混蛋想什么呢? 陆小川为难地说:“是这样的,我现在腿受伤了也不好把这家伙丢进海里,总不能让他尸首露在外面吧。” “就这事啊,你走吧。”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这是今晚第三具要被我处理的尸体了。 “谢谢。” 他拱拱手,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去攀爬那个楼梯。这人倒是干脆,走的也江湖气十足。 我看向那个五六十岁老头的尸体,他双眼圆睁,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要放走那个杀人犯。 揉揉鼻子,我呢喃着:“我又不是警察,再说真把他绑了,我还得分心思去管他,不如等下船的时候再把他也抓走。再说了这个王八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船呢。” 老头依然睁着死不瞑目的眼,似乎不接受我这个解释。 我不敢再看他,而是抓住他的胳膊继续陆小川未做完的事。这老者身材高大,体重比夭夭重多了,我使出吃奶的劲把他从二层楼梯拖到了甲板之上。 陆小川真的是因为多看了几眼的原因杀了这个老头吗?我有些怀疑,但我怕自己后悔也不愿多想,费力地将老者的尸体弄到了船体栏杆之上。 为了保险,我最后看了一眼插在他胸口的匕首,没有黑日的图案。这才将高大的尸体用力推向了大海。 黑夜里,水声响,水波起,水波荡漾,水波消失。几秒钟过后又是一个生命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我照旧默念了几句,才回头离开。 这时我想起了金铎需要消炎的药,可一时筋疲力竭的我不愿多作动弹,毕竟还有一具尸体等着我呢,一番折腾,也二三点了,天亮以后再去找吧。 我回到了楼梯边夭夭尸体处,心情负责地捧起她跌在地上的头颅,女孩的面容宛如生人,只是早就失去了体温。而她脸上还挂着那恶心的液体。 将她的头搁置在她的身躯之上,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将夭夭的尸体运回了一楼我所在的舱室。 打开门,金铎正精神抖擞地看着我。他额头上冷汗淋漓,脸上也非常痛苦。显然是我给他的那枪实在不好受。 “知道李堔和小张还有我那些同事的感受了嘛?”我愤怒地对着他说。 “他们死了也死了,我这是活受罪。你给我找的药呢?”金铎伸出手。 “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我累死了,天亮以后再给找。我先睡睡。”我说着把夭夭赤裸的身体放置在地板之上,又把她的头颅重新安放在她颈部。 “你是先杀后奸还是先奸后杀啊?你不会打算把这尸体放房间里吧?”得不到药的金铎语带讥讽,可脸上也因看见恐怖的女尸而变得煞白。 这种杀过人的家伙看见惨死的尸体难免心虚。 瞧着满地的血,我也心情烦躁。 对着金铎吼道:“你他吗的闭嘴,这人不是我杀的。这是罪证,明天天亮还要仔细研究的。” “想哥我求了,把这玩意弄远点。我瞧着慎得慌。”金铎语气变软,哀求着。 “那你就闭着眼,当她不存在。” 我说着脱下了自己身上到处是血的衣服,也不知是我身上还是这房间的尸体,我感觉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原本有些睡意也立时消散,这可怎么睡啊? “我腿疼的睡不着啊,大哥你行行好把她弄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金铎又说。 “弄死她是不可能了,你将究着对付吧,我去找地方洗个澡顺便给你找点消炎药。” 我将脏衣服拎着手里,不顾金铎的哀嚎再次出了房门,临走前我看了一眼示意图。这船上居然有个浴室,海上淡水比什么都珍贵,这船怎么会有浴室呢?我一时也有些好奇。 浴室刚好就在第一层,这才使得我重新有了出门的打算。浴室前面有个医务室,我迈腿进去,在药橱里给金铎找着消炎药,还别说这船上伤药止疼药挺多的。可能也是船主人顾虑到流血是经常发生的事吧。 我经过辨别之后找了些药和棉签纱布之类的医疗用具,我身上也有一处枪伤未愈刚好一起用。 走出医务室,我的困意又袭来了。今晚太累,所以精神不太好。我打着哈欠继续朝前走,医务室是在船的尽头角落,是很不起眼的偏远角落。 可是我隐隐地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借着月色我瞧见了一个高大的异乎常人,肥胖的也异乎常人的背影,而他身边是个娇小的女人背影。 这一男一女可不就是魏西里和李铃铛吗? 掏出手机一看,这时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了。 夜深人静这对狗男女在干嘛? 第五百八十五章夜半私语 远扬大海的游轮之上,凌晨两点,万籁俱静。连月亮都躲在乌云身后。一对二十多年前深深相爱的恋人见面了,其中男的还是有妇之夫。 他们能干什么好事?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心里暗骂好一对狗男女。 海风袭来,吹起了李铃铛的长发。 那个不要脸的胖子竟然替她归拢着。 你对得起倩姐吗?我真想走上前去给他两记耳光,但我不得不迫使自己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曾想这两人四目相对,竟然半天没有说话。 我更是恼火,你俩这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个点出来还浓情蜜意看来看去,都什么年纪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啊,不就是避开人来说见不得人的事? 当然了,魏西里只要是但凡表露点对不起李倩的苗头,我就把他人脑袋打成猪脑袋。 因两人没有出声,我的思绪零乱了起来。魏西里之前让我去处理夭夭的尸体是不是就预谋着跟李铃铛私下见面了?要不是遇见陆小川,我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舱室里了。这个王八蛋,我越想越是火大,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这时,李铃铛突然开口了:“这么久以来我都在后悔自己错过了你。” 真不要脸!都二十多年的事了,总提它做什么。当初我可是一心一意爱着你,是你选择了自己妹妹,也是你一次次欺骗背叛了我们感情,现在还有脸提。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啊。 当然,以上是我在肚子里说的。 那个死胖子,平时一张利嘴,此刻美色当前,竟然沉默了起来。 老实说,男人都喜欢娇小的姑娘,李铃铛又够嗲。从外貌来说,李倩已经很出众了,可李铃铛也不遑多让,但这不是魏西里吃锅看盆的理由啊。 皇帝不急,我这个。呸,我这个大将军已经快急死了。 魏西里这才幽幽地说:“说好的叙叙旧,你又提那些过去的事干嘛。你身边有了别人,我身边也有了李倩。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这倒是人话。 李铃铛没有继续,而是哀怨地叹了口气,然而充满委屈地嗯了一声。 这女的,就是孙悟空不在,我猴哥在肯定就把她当妖精收走了。这招实在厉害,端的是无声胜有声,你想啊。李铃铛此刻要不断地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不舍得,绝对会惹得魏西里恼怒生气,毕竟这段感情已经太久了,而且她是过错方。 可她只是一声叹息,加短短的一声嗯。便显得自己无比委屈,更是将女性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约你来,主要还是想看看你。顺便再嘱咐你几句,他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这是船上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 李铃铛突然迈入了正题,她果然是想利用魏西里的,他们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要对付船主。 “他把之靖害成那样,我就没法饶他。我跟他的恩怨已然太多年了。”魏西里说着。 这是在说陆小川?我皱着眉,更加提起精神,因为我刚从他口中得知害赵之靖毁容的另有其人。 “但他始终是你爹爹呀。”李铃铛一句话几乎使得我惊叫出来! 魏西里的父亲,魏红兵!他居然还活着! 他不是在二十年前便被魏西里亲手送上了法场吗? 这话实在太令我震撼了,原来魏西里一直知道害赵之靖的人是魏红兵,但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父亲还活着。 “我没有这个父亲,从他杀了我妈那时起就没有了。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多年还阴魂不散,还死不悔改依旧作恶。”魏西里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可你当初已经把他放了,又何必再招惹他。我们对付那个人就好,不用管他了。”李铃铛劝道。 我再次惊掉了下巴,原来当年魏西里把他父亲放走了。他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大义灭亲。这事虽然不合法,但合理。 而李铃铛口中要被他们联手对付的人是谁呢?为什么她劝魏西里不要管魏红兵?难道,这两人全部都在这艘船上? 魏红兵当年应该四十多,现在也不过六十到七十的年纪,船上很有几个老头子。除了李倩可能见过他一两面外,我和魏家儿女还有甘玉瑾是没见过的。李倩应该认得啊?但电子屏上的照片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都有,可能是不太清晰的缘故,或者人老了变化大。毕竟李倩也不是魏红兵的什么人。 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魏西里面对自己父亲时,是否还会手下留情。而魏红兵这个老恶棍年纪这么大了还来这艘船上?这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不是因为他,魏兰也不会离婚。还是你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事的真相。就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活着!我宁可陪他一起去坐牢,当初我就不该放他走。”魏西里提到魏红兵声音徒然高了起来。 “你别这样说,当初他是你抓的,你只当没抓着就是了。这些年他不是一样逍遥法外嘛。管你什么事,你还要陪他坐牢傻不傻。哎,都是冤孽。他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李铃铛又继续说着。 这才是魏西里非来这船上不可的目的吧,得知他爹又继续作恶了。魏西里怎么能无动于衷。 可他老魏怎么不怀疑李铃铛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魏红兵的事,他别又给人利用了。我暗暗担忧。 “照着我们的计划,肯定不能让他们这次出航的目的如愿的!哼,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的手段好。”魏西里自信而又骄傲地说。 我更是听的云里雾里,他已经知道船主弄这次出航的目的了? “当然是你了,你是最聪明的。魏西里我遇见这么多人里没一个比的上你。”李铃铛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忧愁。 这个女人恭维人的本事简直天下一绝,魏西里啊魏西里你怕是又要上大当了。 可这是他们私密的对话,又事关魏红兵。我要是贸然出去,魏西里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我只得更加大气也不敢喘地趴在墙后。 “连你也比不上我聪明吗?李铃铛?”魏西里意味深长地说。 这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第五百八十六章嘴炮 李铃铛回答的音量很轻,即使我使劲集中注意力,但也依然没听清。她到底是直承自己比魏西里更聪明还是否认了?只听见那胖子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竟然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你当初既然放走过魏红兵一次,这一次也不要与他为难了吧。毕竟他是你父亲,年纪也大了。”李铃铛再次规劝他。 “为难?我恨不得他死,要是有个人在这船上杀死他该多好,免得我痛苦。”魏西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魏西里说的只是气话,他要真能狠下这个心肠,当初也不会冒着违规的风险将魏红兵放走。说实话我非常为魏西里不值,那个老东西不但没有悔改,现在还依然作恶不断。他怎么对得起自己儿子的一片苦心。 很难想像当初魏西里是怎样做出那个决定的,他母亲确实是被魏红兵所杀,父子这种血缘关系是与生俱来的,既然无法更改也无法磨灭。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凶手是自己父亲又该当如何?魏西里最终选择了放过他。 无论他怎样做,都是错的,要么对不起母亲,要么丧失了人伦。这种内心的煎熬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更糟糕的是这一选择,在多年以后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上天对这个胖子何其残忍,从大部分意义上来说魏西里都是一个好人。 我无从得知魏红兵为什么会害的自己孙女离婚,更不知道他与赵之靖被毁容有什么关系。但这是个天打雷劈的混蛋却是确凿无疑,一个好人命运多舛,一个坏人却健康长寿。 若是相信苍天有眼的人,怕是脑袋里可以养鲸鱼了。 李铃铛大概也知道魏西里的痛苦,所以她仍不死心,仍在不停地规劝着魏西里再次放下仇恨,那个胖子嘴巴从来都是尖锐刻薄的,他说的虽然强硬,内心怎样想却是我担心的。 又停留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先行离开,要是被发现就糟糕了。朝着相反的浴室方向前去,我进了浴室,脱掉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淋浴头流出来的水泛着海水特有的气味,我舔了一口,果然是海水,难怪这么奢侈在海上可以洗澡了。 舒舒爽爽地洗了个澡,海水沾在身上也没什么办法了。拿毛巾擦干了皮肤。把脏衣服又过水洗了,这才回到舱室。 将衣服找个地方晾起来,把医务室拿来的药和用具掏出来,替绑着四肢的金铎处理好腿上的枪伤,不顾他关于夭夭尸体的抱怨,我累极了,趴在床上顷刻便进入梦想。 这一觉睡的极为香甜,还是金铎的声音把我惊醒,他叫嚷着有人敲门,快去开。 揉揉眼,我睡的太舒服了,有些不愿起。可突然竟然看见了地上夭夭的脑袋,心中一颤,原本的一点不情愿立刻烟消云散。 可见要想快速的起床,在床下放个尸体是个好办法。适用于各种起床困难症,望周知! 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我在想敲门这么文雅,肯定是沈安这个小妮子。因此还特意归拢了一下杂乱的头发。 谁知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魏西里这个死胖子。 我的起床气犯了:“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 “在我大清早不想看到一具尸体的时候。”魏西里笑着说。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特别想暴揍他一顿。 “现在就把她给海葬了吧,我觉得留着尸体真没什么用。”我已经知道他昨晚让我把尸体带回房间是为了与李铃铛私会,我也不愿一大清早就面对一具尸体。 魏西里突然靠过来,降低声音说道:“不能扔,我来就是让你今天和以后几天守着这具尸体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他妈的说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撇着眼看我又低声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一会儿告诉大家,你把受害人的尸体带回了房间,但凡是凶手都会心虚,他肯定会想是不是在现场留下了什么证据,这样一来他就会来破坏这尸体,白天人多,他不会下手。晚上绝对会来。到时候人赃俱获,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这老小子说的很在理,可我怎么也接受不了整天面对一具尸体,而且还要跟这个头都掉下来的夭夭相处的时间得看凶手的心情,他要是不上当,我得跟这个尸体待到什么时候去。 “白天房里有人的,就是那个金铎。他是杀李堔的凶手,我把他的腿打伤了,现在绑在我房间里。而且你也说了白天凶手不会出现,我可不想大白天就跟她在一起。” 我提议道,老实说我还想白天跟沈安多说说话呢,为了这个目的,只能牺牲金铎了。 “希望他们能相处愉快吧。”魏西里坏笑着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想起昨晚遇见陆小川的事,于是把经过说给了魏西里听。 谁知他听了就瞪着眼大骂:“孙想你的脑袋是海洋吗?不对,你脑容量不够,装不了那么多水。你的脑袋能通风啊。” 我脸立刻涨红了:“你再骂,小心老子翻脸。个死胖子,你亏不亏良心。你背着我们都知道些什么。” 虽然我没有翻脸的打算,但我觉得该生气的人是我,李铃铛告诉了他那么多事情,可他却编造谎言说给我们听,骗我们的不是李铃铛,而是这个不老实的胖子。虽然他有不得不说谎的理由。 魏西里舔舔嘴先服了软:“好吧,不能因为你蠢就当面歧视你,以后我放心里。” 随后他又加大音量:“你他妈的就不想想陆小川这玩意是什么货色?他为什么装出那么爷们的样子?因为他看出你是傻大个,你天然会对这种人有好感,不这样你会放过他吗?你不想想当初为什么我会上他的当。这家伙比吴知厄还奸猾!豪爽,豪个屁。” 我情知这话是对的,但仍不肯认错反驳道:“你自己都被骗过,还好意思来骂我,你脑袋大,脑容量也大。所以可以装的水多,你好骄傲是吗?” 魏西里吃了一憋,倒是没有继续跟我打嘴仗而是转移话题又说道:“陆小川是个非常聪明和狡猾的人,他上船杀的第一个人绝不会是因为对方多看了他两眼这种破理由,那个高个老头身上应该有什么秘密才是。” 我揉着鼻子,觉得魏西里说的非常有道理。难怪当时我隐隐约约有些上当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七章家庭矛盾 “可能是因为我脑袋被金铎打伤了才没能当场分辨出来吧,这不能怪我,我是个病人。”我赶紧给自己的弱智表现找着借口。 “残联也给脑部疾病者发津贴的!”魏西里拍拍我的肩膀:“你也算有维生手段了,恭喜” 论嘴巴我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论拳头,他这样的弱鸡我能揍一打。 “去你大爷!”我朝他竖起中指,两人正笑闹着呢,我瞧见了打扮整齐的沈安艳光四射的袅袅婷婷地朝我走来。 她看见魏西里腼腆地笑了笑。 “这是我未来老婆沈安,这是我好哥们魏西里。”我牵起沈安的手为他们做着介绍。 “啧啧好一朵鲜花。”魏西里朝沈安咧嘴也笑了笑,又转头对我怪声道:“啧啧,好一坨。” “你这可气不着我,我就算是牛粪也是鲜花愿意插的牛粪。我乐意,我光荣。小安你是不是。”我也笑着对沈安说,她瞪了我一眼,也憋不住的笑了。 正是其乐融融时,一个白头发的老男人从远处走来,那老人很像是夭夭隔壁房间的瘦竹竿的老年版,他一米八几的身高长得像颗松一样笔直,这老者穿戴打扮的极其整齐,头发一根不乱的向后梳着,衣服裤子上一个褶皱都没有,连衬衣最高处的扣子也紧紧扣着。 那一头银白色头发的老者却拥有着斑驳的花胡子,不过只是下巴上留了一小撮。他驻足停在魏西里眼前,神情复杂地瞧了胖子一眼,老头喉结滚动,却没有开口。最后又昂着修长如天鹅般的瘦长脖子离开了。 而魏西里就像被勾走魂魄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老者的背影。 瞧着老友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刚才过去的那人是魏红兵。这应该是父子俩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面,所以魏西里才会反应如此强烈。 仅仅见了魏红兵一面,我便多少了解了这老头的性格。他这般年纪,个子又高。要想保持挺拔的身姿非常的不容易,他绝对是个性要强的人。而喜欢昂着头走路的人多半都天性骄傲。这两点几乎与魏西里一模一样,但他比魏西里更整洁,也更自律。瞧他打扮也知道他是个仔细谨慎的男人。 这些特点揉合在一起,才会有着魏红兵这样的人,也才会干出为了宝图与妻子结婚,也能为了保密杀了她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来。 “魏哥怎么了。”沈安摇着我的手怯怯地问。 魏西里仍痴痴地看着那个背影,这个平素开朗的胖子眼中有着许多我不能细读的情绪。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愤怒,莫可奈何的无力感和悲哀。 我最终还是拍拍魏西里的肩膀说道:“人走了。” 陷入某种奇怪情绪的他被我惊扰打了个寒颤,这才勉强说道:“刚走过的老家伙跟我一位去世的朋友很像。” 魏西里也是个十足要强的人,父亲杀死了母亲应该被他视作生平最难以启齿的事。可用走过的老家伙来形容自己的父亲该有多么心酸啊。 “走,吃饭去,既然死了的人就别太怀念了。逝者已矣!”我拍拍老魏的肩膀。 他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地跟着嘟囔:“逝者已矣。” “什么啊就吃饭,你刷牙了没?”不明就里的沈安突然甩开我的手娇嗔道。 虽然关注点似乎不太对,但我身上突然扬起了一种幸福感。那是只有她能给我的东西。 “何止没刷牙,脸都没洗。”我笑着说。 天知道,上了这船会要住不知道多久,我和李倩可没带任何洗漱用具。 沈安让我等着,随后她蹦跳着走开,不多时拿了一套洗漱用具塞在我手上,原来船上有个杂物间,大部分生活用品在里面都可以找到。那船主人倒是考虑的很周全。 在我洗漱过后,三人结伴去了船上的餐厅。一路上魏西里都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这时海上的天气闷的我喘不过气来,天地间的空气似乎都是压缩过的一般,每吸进去一口便觉得胸塞半天。太阳并没有露面,整个空中墨染就的一般漆黑,乌云像是商量好似的纷纷聚集,就是不知道它们在密谋什么。 暴风雨要来了吗?我只觉得心情也低落起来。 海上最怕的就是碰见这种天气。 进了餐厅,早餐的面包和牛奶等食物早已有人准备妥当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船长早就给四组的人安排好了日常工作,并且他还教了一些船只航行的相关知识。当时我太着迷发呆,因而没有听见。 这时李倩魏森墨甘玉瑾已经聚在一起开吃了。 我笑着过去打招呼。李倩眼前的食物一点也没有动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魏兰和李铃铛。女人眼里夹杂着愤怒妒忌以及伤心。 她哀怨的眼神瞧得我心都软了疼了。 “倩姐,魏兰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别看了。”我劝着。 “什么苦衷,她心疼自己男人,就不能跟我们明说嘛?就这样跟李铃铛在一起了算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谁养了她二十几年啊!没良心的东西。”李倩对着魏西里大声咆哮。 胖子头也不抬,置若罔闻的啃食着手中的面包。 “你是死人啊!还是说你也想坐过去?”李倩加大了音量,经过昨天一晚,她的火气似乎更加强烈了。 沈安畏惧地紧靠着我,她不了解为什么李倩会发这么大火。 我朝那边瞧了一眼,魏兰面无表情地扔下餐盘,竟然走起身了出去。而李铃铛忙不迭跟在女儿身后。 “这个女人一定使了什么手段,才让魏兰不敢离开她的。”我劝慰着李倩。 “什么手段?赵之靖比我重要,李铃铛也比我重要!”她朝着我叫道。 李倩的头发乱的像个鸡窝,眼睛又肿又红显然昨晚睡的非常不好。出海后她又晕船,此刻有些脾气也可以理解。 但我知道魏西里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我过去对她低声说:“倩姐你出来,我有话告诉你。” 李倩虽然不解,但仍跟我走出了餐厅。 我将她一路带到昨晚李铃铛说没有监控的甲板角落,才把昨晚听到的和自己推测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与她听。 直听的李倩脸上阴晴不定,像个七色板一般变化。 好半天她才吭声:“这么说我冤枉我家胖子了。他妈的这个李铃铛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嘴里有一句是真的吗?撒谎精!” 她倒是护短,有事先怪旁人。 第五百八十八章开会的胖子 “有些还是真的,这需要判断,反正这女的心里肯定打着什么算盘。她想利用你家胖子干点什么。”我附和着李倩。 “魏西里上辈子一定是个大恶人!”李倩突然无比哀伤地说。 我不解地问“怎么说?” “不然他这一辈子做那么多好事怎么还没好报?” “你瞧见这满天乌云了吗?要是脑袋不进水,这天怎么会下雨?所以老天爷一定脑袋进水了。”我由衷地感慨。 万丈高空,有人非常赞同我的想法,响起一声雷鸣般的喝彩。 这声音是那样嘹亮,以至于李倩吓了一跳。 随后这个泼辣的女人又恢复了怨气,指着天骂道:“你他吗的横什么横,说你脑袋进水还是轻的,你就是个脑残。” 也许是她太过凶恶,天上的雷鸣只响了一声便突然止住了。 “消消气,消消气,咱犯不着跟它一般见识。”我连连劝着李倩。 刚才泼辣地要对天骂街的女人又愁云满面起来,她哀叹着:“哎,魏红兵那个老东西居然还活着。他怎么不去死,魏西里现在心里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子,你说人心都是肉做的,他怎么那么狠心,把自己老婆杀了就算啦。还来害自己孙女孙媳妇。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行啊。” “我瞧着里面有隐情,这也是我觉得李铃铛话里唯一的破绽,你想啊,她是魏兰亲生妈妈吧,朱正又是她亲爸。这两人都不善茬,魏红兵害了魏兰,她李铃铛不但不找那老家伙报复,还向魏西里求情,有这种道理吗?”我之所以选择把这事告诉李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我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心里憋得难受,想找个人讨论一下。 “你不懂她,李铃铛明着是劝魏西里,实际上是博取好感呢,哪个男人不想有个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啊。这样显着她李铃铛多善良体贴,多宽容。实际上说不定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没法跟那魏红兵算账,所以她唆使着魏西里行动。”李倩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你这样解释,她也太恶毒了吧?”没来由的我感到一阵寒意。 “鲁迅先生怎么说的?我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女人。”李倩严肃地告诫我。 这话听着挺有道理的,但我总隐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但管不了那许多拉,我赶紧一记马屁拍过去:“倩姐,你书读的真多!” “那是,我学富五车,还都是大货车。”李倩摆摆手又道:“魏西里肚子里肯定藏着很多事,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忍心去逼问他了。我又想知道魏兰为什么不理我了,你能不能去问问她。我……” 我当然清楚她拉不下脸来,所以赶忙拍拍胸口:“包我身上了,一会儿找个李铃铛不在的空就去问她。” “哎呀,小孙你怎么这么好,我不嫁那胖子了,我嫁给你好吧?”心情豁然开朗的李倩彪悍地开着玩笑。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有未婚妻了。” 我发现我跟魏家夫妇特别的合拍,与他们在一起我的心情会变得特别愉悦,这时李倩也终于不再暴躁。 我俩重新回到了餐厅,大家看她恢复了原样,都朝我偷偷竖起大拇指。我只笑着闷头吃着食物,总觉得自己胸前有个隐形的红领巾在飘荡。 这时他们多半都吃好了,只是在等我俩。于是我加快了速度,而李倩也吃了几口。 “走吧,开会去。”魏西里见我们吃的差不多,开口说道。 原来,魏西里在我们交谈的功夫已经告诉餐厅的人,夭夭的事了。这会儿他要求大家一起坐在会议室讨论眼下的事怎么办。 虽然不了解他的用意,但魏西里支持的东西我就不会反对。 时隔一天,又进入了这个巨大的会场,此时里面并没有坐满人。除开死掉的两个和金铎外,还有一些没有通知到的人没来。 沈安瞧见了电子屏的内容立时吓的花容失色,紧紧揪住我的衣袖。 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我呢。要是保护不了你,我活着也就没意义了。” 而魏西里当仁不让地走向了主席台。 这个人从来都是人群中最引人注意的一个,他那巨大的身躯站在那便有着一股威慑力。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吧,我羡慕地想。 而李倩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男人,她告诉过我,自己的芳心被胖子抓走,是在小河边魏西里布置任务追捕吴知厄时。 “大家静一静,你们有认识我的,或者不认识的。我叫魏西里,想给大家指一条能够活久一点的路。” 胖子对着话筒铿锵有力地说。 听到活久一点,原本吵杂地会场立时变得鸦雀无声,在这个朝不保夕的船上谁不想活久一点呢。魏西里很懂得说话的艺术,第一句便抓到了所有人的命门。 他又说道:“大家都知道,在这船上会发生什么。也知道活到最后能获得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大大的有道理,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在场的诸位在船上都有不少仇人吧?能够毫无麻烦的把自己仇人杀死多么痛快!可也愚蠢!” 魏西里又顿了顿,所有人都摈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这家伙用眼睛在会场上扫了一圈才继续:“我在这也有仇人,可我不想报仇。因为我不想比赛还没开始,就失去了参赛资格!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我们被分成了四组,又有着编号与灯。” 他指着电子屏:“看到没,这有个任务。获胜者可以得到一次不死的权利和一次让别人不死的权利。这才是游戏,也只是开始!你们看,他标注的是乙组。说明这任务是乙组的,凶手和被猎杀的对象全是同一个组别的。可以告诉你们,这是刻意的!那么甲组,丁组,丙组呢?其他三个组同样的还会有任务出现,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和获得特权。 但这是游戏开始的部分,经过不断的任务更新,淘汰弱者,选拔真正可以参赛的人。说出来很残酷,但选不上的人很可能就没法继续活下去了……” 这只是魏西里根据目前情况推断出来的赛制还是他之前便知道的?我揉着鼻子苦思不已。 安静许久的人群像是炸锅一般开始讨论起来,面对生死,再淡定的人也没法淡定下去了。每个人内心深藏的恐惧随着真的有人死去而开始勃发,当然有些人也因此而兴奋。 第五百八十九章微型社会 “都他妈的给老子静一静!” 会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他又瞪着眼严厉地大吼:“你们有些人肯定在以为我胡说八道,你们注意到没?第一追捕任务,有八个女人。全是乙组的,也全是被猎杀的对象。你们在看电子屏上是不是有几个老人,六十岁以上的一共也就七,哦,八个。看到没,这八个老人可能就是下一批被猎杀的对象,他们在丁组。还有这些三十岁以下年轻男人,也全是一个分组的。可以想象的到,凶案不会停止……任务会不断出现在电子屏上!” 身为三十岁以下年轻男子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咱们舱室上每个床位里面都有个小盒子,上面布满了小孔。这就是那布置任务设计一切的人与我们中被选定的人沟通用的。说难听点被他选中肯定有莫大的好处,但他选择的人肯定是在被选择前没有杀过人的。向仇敌动手虽然畅快,可就没有风险了吗?电子屏上已经熄灭了四盏灯!这是极其愚蠢的!在面对猎杀时,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找出凶手,争取获得尽量多点的特权。”魏西里的嗓子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我才注意,除了夭夭和那个高大老头外,还有两盏灯已经熄灭了。昨晚肯定有人私下报仇。这无疑是减弱了抵抗的力量。 按照魏西里的理论,船主会在所有人里面选择杀手,而那个杀手会去猎杀固定的目标。其他人通过找到杀手获得两个宝贵的特权。当然风险难度双高的杀手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么一想整个事件变得复杂而恐怖起来,尤其是我这个未满三十岁的男子很可能是下一批被猎杀的对象。我在想如果这个船主挑中我做杀手的话,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所以有些特定对象会被他排除在外。 四组,每组八个被猎杀对象就是三十六个了。这王八蛋还真是不把我们杀光不过瘾啊,可惜目前为止魏西里也没有谈到有什么反制的措施,或者他想到了也不能说出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对金钱的贪欲,和仇恨。船主人之所以能选择到杀手,是因为有人抵不住诱惑吧,杀戮既是为了钱也是为了报仇,所以不是人人都肯像我们一样不愿成为杀手,不愿玩这游戏的。 实际上到这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活到最后的巨额奖金还有能够亲手杀死仇人没有烦恼的诱惑才来的。别人的死活谁在乎呢?即使能够反制船主人,怕是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的。比如那个第二次参加的秃头黄药师。 “大家请相信我,我是天底下最出色的侦探,我能找到每一个凶手!这样尽可能的减少被猎杀的对象,获得更多的特权。我会均分给大家,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是我想要做的。” 魏西里语重心长地对着话筒说。 他话音刚落,质疑声便此起彼伏。 “这个胖子以为自己是谁,他是不是来搞笑的?还最出色的侦探。” “天知道你得到特权后会怎么用,你难道还真会分给别人?” “我瞧你也是组织上的人吧,误导我们找不到凶手,然后杀死更多的人,最后得到钱。” “这胖子看着也不是什么好鸟,大家不要信他的鬼话。” 这时我才知道最险恶的永远是人心,是不可预测的人性。人们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物首先想到的就是质疑,怀疑是天性,自私同样是。于是大家都以己度人,偶然出现一个不合群的好人便被当作傻逼异类。社会道德风气随着大流沉沦不止每况日下,到时候感叹人心不古的同样也是这批人。 因为谩骂是不需要责任的,指责别人比做好自己简单的太多。 见小利尚且能忘大义,何况是面对数额巨大的金钱和自己的生死。我理解质疑的人,也鄙视着他们中的一部分。 我盯着魏西里,想看看面对这么多的质疑,他如何自处? 而胖子只是微微一笑,显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 他收敛笑容拿起话筒大声地说道:“你们这些苍蝇!我的话还没有完,你们当老子是雷锋呢?我既然是最好的侦探,用你们容量可笑的脑袋想想也知道我是收费的!谁他吗的免费提供特权给你们了? 到时候你们都得出价来买我手里的免死权,价高者得。当然你们中的某些废物肯定不乐意了,没事看看黑板上,谁破了案子谁就能获得特权。你们有本事自己找到凶手去,告诉你们,有我在,你们一个凶手都找不到!”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我就知道不会有人这么好心的。” “切,我自己不会去找凶手嘛,整的谁的脑子不是脑子一样。” “那个胖子,你如果有了特权会卖多少钱。” 我发现大部分的质疑立刻变成理所当然的谩骂,人们一边骂着不道德的行为,一边却用实际行为鼓励着这种行为。有人的地方便有社会,而社会的缩影有时候并不好美好,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瞧我不顺眼要打架的一会儿可以找我徒弟傻大个比划比划,觉得我是个大傻逼的,觉得自己可以独立破案的,可以离开会场了。我希望留下的人能与我合作下去。” 魏西里一边说一边指指门口。 稀稀拉拉的站起来了一小半人,他们有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有的还嘴里骂骂咧咧的,几个壮汉临走还恶狠狠地瞧了我几眼。 我真想站起来大吼一句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留下的大概有二十五六个人,除了认识魏西里的人外也有十多个,不过他们大多数可能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有几个是女孩和老头,他们都是可能的受害者。所以留了下来。 令我意外的是李铃铛,吴知厄,陆小川,张名博,泽敏等一干人等都留了下来。这些家伙按理说应该站在胖子的对立面才是啊。 魏西里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笑趴在地上。 “很好,咱们成了这艘船上最大的社团!”胖子如是说。 第五百九十章宁可跟尸体睡 魏西里摆摆手又继续说道:“船上现在发生了命案,凶手是冲着所有女人来的,你们七个女的现在也全部在这。咱们先不急着去找出他来,商量一下自保的事吧。我有一个意见,你们现在都是与女的同舱室,这是极不安全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自行挑选一个男室友。这样可以杜绝凶手的继续作案,我不想看见再死人。” 此言一出,众人便又炸锅了。特别是一个肥胖的不亚于老魏的年轻女孩,她尖着嗓音叫道:“我不要和男人睡在一起,我不要!” 我瞧着她油光满面的脸和脸上清晰可见的许多痘印。苍了个天,你先找得着愿意跟你一个舱室的男人再说吧。 实际上我是赞同魏西里的意见的,女孩子本来就警惕性差,力气又弱,很容易给凶手可趁之机。更重要的是我心爱的沈安也在凶手范围之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啦?再说了我也愿意跟她同处一室保护她。 这时李倩拽着那个胖女孩又指指我与她耳语了几句,那个女版魏西里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挑牲口一般,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胖女孩在电子屏上的名字叫做亲,被她名字伤到的我揉揉眼睛决心以后不再上淘宝了。 “希望大家放下男女之间的成见,大家既然聚在一起也是有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样做是光明纯洁的!这样吧,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们几个女孩可以投票。少数服从多数。”魏西里严肃地说。 这个坏蛋,活着的七个女人,魏兰李倩李铃铛沈安就有四个会听他的了。还投个鬼票啊。那个没脑子的陈佩沁也极有会赞成。 “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哈,同意这个方案的举起手来。”老魏吆喝着。 出乎我意料,包括那个胖女孩亲和沈安的室友谢琳全部都举起了手。 “我可以跟男的住在一起,不过我要自己选人。”亲将有我腿粗的胳膊高高举起,肥肉触目惊心的乱颤着。 “可以,你挑中的男士不会那么没有责任心的拒绝你。要知道拒绝你就等于把你推向凶手。”魏西里带着那种淫贼似的坏笑看了我一眼。 他这什么意思? 很快我就明白了,因为那个亲手指笔直的指向我。 出于礼貌我没有高声反驳,那样太伤女孩的心了,我快步走向主席台对着魏西里耳语:“昨天你让我跟尸体睡一个房间就算了,今天他妈的来个更恐怖的。” “很好,孙先生告诉我,他愿意保护这个无辜可怜的女孩。这等侠义心肠真是令人感动。大家鼓掌。” 魏西里高声说罢,带头鼓起掌来,会场内一时掌声如雷。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像吃了黄莲一般苦涩。忧心地看了一眼沈安,谁知道这丫头一边笑一边劲头十足地在鼓掌。 “小孙识大体一点,成大事不拘小节,睡一个房间又不是一张床,你的思想啊太落后。”魏西里低声奚落着我。 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也就这样了。我忍着脾气闷闷地朝回走,那个肉山似的亲朝我快步走来,耳边似乎传来地板震颤的声音。 亲娇滴滴地说:“你姓孙嘛?你人真好,还主动保护我。” 我只当自己是哑巴,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地坐在那。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是李铃铛。她说道:“请问,我可以要求你的保护吗?” 我猛地抬起头,李铃铛对着的是魏西里。 “你拒绝了我也是把我推向凶手哦。”李铃铛温柔地笑着,在我眼中却像个妖媚的狐狸。 太赤裸裸了! 再看李倩同志,她的脸像是被早上的雷劈中一般发着黑。 魏西里一时僵硬在当场,他的内心如何想,我不太清楚。可现在他既然说的光明磊落,又给我下了套子,自己要拒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有老婆!就在船上。”魏西里好半天才闷闷地回答。 “只是睡在一间舱室而已,又不是一张床上。我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船上最能保护我的男人,跟你有没有老婆毫无关系。难道你要保护自己的老婆不受凶手侵害,就不管我们了?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听你指挥?你刚才说的那么多都是假话吗?” 李铃铛似乎偷听过我刚跟胖子的对话,这话前半段与魏西里说的一般无异。 可这些话粗听之下全是道理,都是魏西里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细想想其实很不要脸,老公当然要优先保护自己老婆了。不过这样的话是约定俗成的话语,不能公之于众的小九九。就像出了事让领导先走一样,喊出来你就落了道德下风。 “吴知厄你能保护我吗?”李倩突然开口了,她远远地对着吴知厄说。 我一拍脑门,倩姐这个反击真是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李倩吃醋是肯定的,她做出这个行为更多的是要求魏西里表示出更多的倾向,也就是说她想看到魏西里为了她更果决地拒绝老情人李铃铛。 可李倩还是失算了,魏西里背地里有求于李铃铛。又是在众人面前,他那么要强的人,肯定不会就范的。他要是懂得就坡下驴,他就不是讨人厌的魏西里了。 这时吴知厄风度翩翩地站起身来,朝着李倩一个臭屁的鞠躬,带着翻译腔说道:“荣幸之至。” 我暗道要糟,这下魏西里没有退路了。 果然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很好,大家就互帮互助吧。” 李倩的脸也跟着暗淡下去,李铃铛则一脸胜利者的架势。高智商女性怎么也宫斗啊,那个肉乎乎的胖子还真是吃香呢。 魏兰最终选择了与赵之靖住在一个舱室,她的表情很欣喜。看得出还是很满意的,沈安则在我的眼神示意下选择了年幼的魏森墨。而陈佩沁选择了看起来稳重又可靠的甘玉瑾。还有两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孩谢琳和刘月琴,各自选了两个看起来又老实又足够高大的男人。她们分别选择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个是赵之恒,一个是张名博。 我瞧了一眼身旁兴奋莫名的亲,如果可以我宁可选择跟夭夭的尸体睡在一个房间。魏西里这个方法确实有效的防止了凶手继续作案,但他还是在选人的时候下了一招臭棋。 在七个女人选好了共处一室的男人后魏西里沉着脸说:“好了,开始讨论案情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案情分析 “死者夭夭被强奸过,脸上也有凶手留下的精液。所以暂时排除女性作案的可能性,鉴于凶手只会在乙组成员里产生。请六位男士先都站到台前来吧。” 魏西里表情严肃地说。 一组十四个人,除开八个女性,剩下六个男的。居然全在现场,凶手心这么大的?我抬头看了一眼电子屏,才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乙组成员金铎大腿中了一枪,被人绑在舱室里没法到达现场。更糟的是我一直没注意到自己也是乙组成员。 因此我尴尬地再次走向魏西里,随后查先生也走了过来。随后是住在夭夭隔壁的瘦竹竿,紧接着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和一个西装笔挺气质不错的青年男人。这两人站在台上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陈佩沁,一个眼中充满愤怒,一个眼中全是爱怜。 青年男人应该是陈佩沁的老公梁司风,这男人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唇边留了一小撮胡子,是个样貌非常出众的男人,难怪两个女人会为了他争风吃醋了。 而老头子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全雪一般白了,挺个啤酒肚。脸上还有些老年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不是害怕那种颤抖而是类似帕金森那种抽搐。 就这么个老家伙能犯案吗? “各位注意看了,另外一名嫌疑人是没有案发时间的,当时他的腿都被枪打断了。所以先排除他。这台上五位男士中有一个就是凶手。” 魏西里这么说着。 其实他的话并不全对,我们没法准确获知夭夭的死亡时间,而我开枪打中金铎的时候,他只是恰好在房间里,这个家伙很可能那时候已经做完案了。这一点我打算在会后提醒他。 “我不知道躲着的这个船主人是以什么方式判定是谁找出的凶手,但我想给各位有志拔得头筹的朋友们做出一点小小的提示。” 魏西里说着来到我身边:“这个傻大个叫孙想,他是第一个发现夭夭死亡的人,大家可能不知道,警方经常接到凶手的报案,通常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会被警方最先列为怀疑对象,然后排除掉。很不幸,这个人的嫌疑我目前没有办法替他排除,据孙想说,他在听到一声疑似死者夭夭的惨叫后,第一时间竟然是去我房间喊我。这是他最可疑的地方。还有他居然主动要跟那个可怜的女孩亲睡在一个房间,其心可诛啊!” 死胖子说的极为认真,他的话从逻辑上来说能讲通的,可我听的却是火冒三丈。特别是最后一句。我真是想当场打死他的心都有哦。 “然后是这位瘦竹竿先生,他住在死者的隔壁房间,离的很近容易作案不是吗?而且他还另外有个疑点,我们在凌晨时打开他房门,这位先生居然没有睡着。但晚上睁着眼不睡觉莫非是杀人后心虚了?我不得而知,诸位自己判断吧。” 魏西里又把炮火转向了瘦竹竿。 那瘦高个脸都涨红了为自己分辨:“我睡眠浅,刚要睡着你们就闯进我房间了。这还赖上我了呢?” “别急,我只是把疑点列出来,你这位同志耐心很不好嘛,你瞧瞧小孙同志修养多好,一副默认的样子,极为可疑啊。” 魏西里坏笑着看着我。 我朝他比了个中指:“快他妈的继续。” 他又走到查先生面前:“这位斯斯文文的男士在孙想发现尸体前就独自一人坐在现在这里,他一个人看着电子屏悠闲地喝着茶。那是凌晨深夜啊同志们。我觉得这是他的重要疑点,因为查先生在夭夭被杀后是离开了房间的。” 查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注视着魏西里。 胖子同样报之一笑,他来到了老狼和梁司风面前:“接下来应该是嫌疑最重的两人,先介绍一下他们,这位英俊的男士叫梁司风,是这位老先生的女婿。”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死者夭夭是梁司风的情人,但在成为他情人之前是老狼老先生的生活秘书,就是睡觉也在一起的那种秘书。有意思的是与夭夭同寝室的女人正是梁司风的妻子陈佩沁女士。这关系够乱的吧,不管什么时候情杀都是最常见的杀人动机。” 胖子对着一直抖着手的老狼厉声道:“你就不要装帕金森了,如果你手会抖那也是砍完人后手软。你这么说嫌疑很大啊。诸位可能不知道,这位先生是鑫海地产的创始人,在洗白从商之前他是一个出名心黑手辣的黑恶分子,活跃在90年代中后期。那时候老狼这个名字可是能吓坏不少人。就这么一位主,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能忍的了?我想这也是他为什么拖家带口上这艘船的原因,钱他有,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亲手杀人不需要负法律责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老狼先生对不对呀?” 那之前颤颤巍巍地老狼,突然手也不抖,腰也不弯了。他瞬间从一个行将朽木的糟老头子变成了眼神凶狠的黑道枭雄,他恶狠狠地道:“魏西里,你对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魏西里笑了笑:“一多半是你女儿说的,一小半是我以前在福建做警察时听到的。你也算是老牌流氓了,做下大事怎么没胆子承认呢?” 老狼瞪了女儿一眼,又道:“不错,我是想亲手把那婊子和这小白脸做掉丢海里喂鲨鱼,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小婊子就被人杀了。而且昨晚我没有作案时间。” “凶手都是死不承认的,你倒说说你怎么个没有案发时间?” “我当时在跟刘月琴睡觉,你不信问她。我们弄到快天亮才各自回房间。”老狼突然朝着台下之前一直沉默的女人说。 刘月琴也就他女儿差不多岁数,都在二十五六岁上下,不过她漂亮了许多,也更加高挑,她的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几乎是全场最高的女人。而且她身上也有着一股子类似夭夭照片里的风尘味。大款和这种女人从来都是最配的,年纪更加不是差距。 第五百九十二章竞赛开始 刘月琴抿着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昨晚确实跟老狼在一起,我们就睡在三楼空的房间。你们现在去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痕迹。” 我摸着鼻子,一个女人既然这么说了大概也不会存在与老狼串通说谎的可能性,而且她说可以去他们睡过的房间找到痕迹,可见战况很激烈。这个七老八十的老狼终究还是狼。 刘月琴有着高挑美女的通病,过于瘦且声音低沉。否则她也不会三缄其口了。 “好,先算你们说的是真的,老狼装成手抖帕金森的样子也很可疑。留给台下诸位去评判吧。我现在来分析剩下的最后一个嫌疑人,梁司风先生。” 魏西里转脸对着那小白脸说道:“你害怕自己的心狠手辣的老丈人吗?别急着回答,你肯定是怕的。所以搞死情人来讨好老丈人是不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表明心迹讨好的行为呢?” 魏西里说完又笑了,他像个斤斤计较的小贩,不断抛出高价等待别人还。 梁司风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既然都闹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怕明说了。我喜欢的人是夭夭,我不可能把她杀了,如果说要杀我宁可杀了陈佩沁这个泼妇。本来我都打算这次航行之后跟她结婚的。” 梁司风话没说完,便被老狼一脚踢翻在地,那老流氓一边打,嘴里还喊着:“老子打死你个畜生,吃老子的穿老子的睡老子女儿你还睡老子女人。” 梁司风看着个头也不小,但在老狼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果然是个绣花枕头。 “给他留口气哈。”魏西里拉住仍要动手的老狼。 一场风波才告平息,魏西里站在主席台前做着总结:“这是咱们社团面临的第一个案子,主要嫌疑人的疑点和我掌握的信息全部在这了。为了不干扰你们的判断我就不继续分析了,你们可以自行开动大脑找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然后说给藏在棉裤裆里不敢见人的那位先生听,如果是正确答案,那么恭喜你成功获得了免死特权。” 胖子突然提高了音量:“那位藏在裤裆里的先生你在听吗?能不能给出个获胜标准,就这么几个嫌疑人,大家一起怀疑他怎么分出先后胜利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可等了许久,会议室里除了魏西里浓重的喘息声外别无其它声音。 这时有人惊呼:“看电子屏。” 我转过头去,电子屏上已经显示了一行字:“魏西里你很无礼,我不希望听见第二次你骂我。否则你骂一句就会失去一个亲人。” 这是个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弄死老魏亲人比直接报复他还更来的有效。当然如果死的是魏红兵就难说了。 但很快又一行字显示在电子屏上:“如果发觉谁是凶手,可以在自己床铺边的小方盒里说出自己的推理过程。我会判断谁是优胜者的,到时候优胜者的名字会显示在这。” 大概过了寂静的三分钟,这两行字在电子屏上消失了,就好像谁瞧着删除键一样。 这时会议室里已经有几个人按耐不住离开了,看来他们想碰碰运气,或者已经胸有成竹了。 看来打字者已经把自己置于上帝的位置了,我猜那个小方盒是一个可以录音的设备,那些录音会传送到他手中。否则那么多人他没法同时听。 虽然这么说很怪,但事情确实有了比赛和游戏的样子。而且是特别刺激的那种。 这时魏西里又开口了:“看到了吧,绝对的公平公正。你们五位虽然是嫌疑人,但也可以参与进破案中来,这只是个好玩的游戏,全民破案找凶手。这是我们社团的第一个案子,我不希望是外面的人先查出真凶。如果凶手先生想为社团增光的话也可以找我自首,我的免死权可以优先给你哦。大家自由活动吧!加油!” 最先走开的自然是我们台上的五人,站在那给人当猴子看可不是什么好事,魏西里拉住老狼在低声说着什么。 我一下台,那个亲便凶猛地走来。她甜腻腻地说:“孙哥,我相信你不会是凶手的,我还给你保护。” “我还真谢谢你的信任呢。保护你可以,不过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朝沈安招招手,她笑着走来。 “看吧,这是我未来老婆。所以……”我尽量不伤害她的前提委婉地说。 谁知女版魏西里血盆大口一裂笑道:“看着也不怎么样嘛,我有信心。” 有什么信心啊你,我家沈安倾城倾国不敢说,但也算是号优质美女,看着也不怎么样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好,从你嘴里…… 当然我不是魏西里,这话被我放在了心里。与沈安又在亲咄咄的目光下说了会儿话,我找到魏森墨交代他晚上一定要小心谨慎照顾好小安,虽然这话有点歧义,但他应该能听懂。 在我说话的期间,李铃铛李倩吴知厄这三人也分别找了个嫌疑人开始交谈起来,有意思了啊,这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四个前警察同时对一起案子展开了调查,还是公平的竞赛,这四个聪明人谁也不服谁,就看鹿死谁手了。 如果没有人死去,这绝对是我最喜欢的游戏。 沈安和魏森墨两人很快也走了,他俩也嚷嚷着要破案。而那个亲也被我赶回了房间,瞧着她我的精神实在集中不起来。 会场里很快便成了空地,除了魏西里以外所有人都离开了。那胖子昂着头瞧住黑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魏西里你在搞什么名堂?”我大吼着。 他叼着烟:“查案啊,我刚做的不是都是为了破案嘛。” 确实,他刚做的就像在专案组开会一般,说的做的都像。 “我总觉得不对劲,你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你要争第一的话绝不会把案情公开讨论,更不会好心分析给大家听,你他妈的不是这种人。”我瞪着他。 他抖抖烟灰笑道:“没想到这么多人里面你是最了解我那个?我开始怀疑你暗恋我了。不错,我确实还有别的想法。” 第五百九十三章下一个杀谁? “你不觉得这案子太简单了吗?就六个嫌疑人全摆在明面上,太简单就不对劲了,这是头顶上的老兄准备的第一个案子能那么容易被破吗?这么多人,这点嫌疑人。所以啊,我就顺着普通办案的思路告诉了大家,然后让他们帮我排除错误答案去。” 魏西里揉着鼻子,奸笑的像个刚采完花的淫贼,还是采了一夜那种。 “确实我也觉得这案子不对劲,首先是凶手留在死者脸上的精液,老实说没必要。除非他是欺负大家没法检测或者他有特殊性癖好才留下的。这是我第一个怀疑点,然后是头顶上的老兄给出的提示,凶手会杀光所有女性,凶手是乙组成员。他一定不会说谎,否则游戏就没意思了,但他肯定给了我们误导性。” 我将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 魏西里赞许地看了我一眼:“不错,有点进步。但你们六个确实是有作案嫌疑的,你瞧他最后一条留言,不仅要找出凶手来,还要说出自己的推理过程。也就是说一个名字是没法打动他的,你们六个作案的地方还可能会有玄机。” “死胖子!能不能把我排除在外!”我大吼。 他冷酷无情地吐了两个字:“不行!” 我拍拍脑袋,又有了揍他一顿的心思。 “既然你找来了,我也需要帮手,现在就两件事,第一就是看凶手踩不踩我尸体那个饵。第二就是等待这个凶手第二次犯案,因为就算揪出他,他也很可能会拒不承认的。当场抓获是最好的,但是风险也很大,魏兰她们要是出事,咱们还能做男人吗?” 魏西里拍拍我的肩膀。 “你刚才在会上为什么不提夭夭尸体在我房间的事?”我很不解地问,要想鱼吃饵。也得它知道鱼饵的存在啊。 “说出来就太明显了,他会自己找到鱼饵吃进去的。当然,如果他足够聪明也不会上钩,因为尸体确实没有留下证据。不过这才是钓鱼最有意思的地方。”魏西里吐了个烟圈。 这个烟囱好像嘴里随时能喷出烟一样。 “那还是第二步咯,既然凶手的任务是杀死所有女性。那么他肯定会继续动手的,白天船上到处都是人,凶手吃了豹子胆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动手,所以作案时间一定是晚上,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们首先得搞清楚他下一个想要杀谁?李铃铛排除了,这女的跟船主人是一会儿的。”我再次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魏西里也跟着说:“李倩也排除了,凶手看到她在台上那么凶悍的表现心里已经开始发怵了,安全。” “你他妈的自己心里发怵吧,别忘记了你老婆今晚在吴知厄房间里,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我白了他一眼,心里替李倩打抱不平起来。 “你老婆还在我儿子房间里呢,你担心吗?” 我大喊着提醒他:“那不一样,森墨是正人君子,吴知厄是卑鄙小人。你心不要太大!” 魏西里摇摇头:“他有点歹念,李倩第一个打死他,你别低估了我家那位的战斗力,她还有枪呢,放心吧。”突然他又激动地叫喊起来:“沈安,对!沈安非常可能是被盯上的动手对象,因为负责保护她的魏森墨太弱了,凶手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软柿子!” 没见过这种当爹的,自己儿子是弱鸡瞧他给开心的。 但我闻言也担心起来,沈安是实打实的一介弱质女流,又温柔又软弱简直是个香甜的冰激凌,再加上魏森墨几乎等于0的战斗力。这俩还真有可能被凶手盯上。 魏西里又说:“还有之前给沈安同寝室的姑娘,是叫谢琳吧,她瞎了狗眼挑个赵之恒,那小子能是好人吗?真有危险,估计不会保护她。我是凶手,这也是个下手对象。” 我点点头补充道:“那跟张名博一起的刘月琴也很危险啊,挑谁不好,挑个戴眼镜的老头子,跟魏森墨差不多的战斗力了都。”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一会儿,与魏西里这种思维活跃的人在一起很能启发思路,而老魏对我的智商也是充分肯定的,嗯,应该吧。 最后魏西里总结陈词道:“这三个人里面还是你女朋友沈安最危险,其他两个都在说吧,今晚我盯着金铎所在舱室,防止凶手来动尸体,你跟沈安魏森墨待在一起,深夜之后无论谁敲你们寝室的门,他都是凶手或者帮凶。” 眼看着就午饭时间了,我俩走出会议室。用脑过度后,肚子是最先吃不消的,脑力活动同样是体力活动,当然魏西里是个不太吃东西的怪物。 嗷嗷叫着在餐厅里打好了食物,整个餐厅的氛围很奇怪,每个人都在讨论着凶案与凶手。我好像来到了警察局一般。更可气地是不时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的,这还全赖魏西里在会议上暗示性极强的那番话。 当然其他四个人也没讨到好去,魏西里的心情也不好受,因为李倩那个彪悍的女大王竟然公然坐到了吴知厄的那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吴知厄的谁呢。而吴知厄皮相不错,风度风趣兼有,大概是为了气胖子,李倩还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看不过眼的森墨还去提醒了自己母亲一次,然后灰溜溜的被骂跑了,而李铃铛倒没下作的跑到我们这桌来,她好像真的只想与魏西里共一个舱室一样,只是远远的与女儿魏兰赵之靖一起吃着饭。 甘玉瑾和魏森墨,沈安三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案情,我和魏西里全然没有参与进去的兴趣,很快憋不住的魏西里丢下筷子气呼呼的走了。 这对老夫老妻还真挺有意思的。 饭后我与沈安两人散步在甲板之上,天空阴沉的可怕,那场大雨仍未降临,海风也像停止了一般,整个空间闷的像个罐头。 但我的心情还是很愉快,能在饭后和她散散步,即使不说话也是我最幸福的事了,何况我们无论什么时候聊的都是那么投机。 “晚饭过后你就回房间吧,你很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对象。”我忧心地对着沈安说。 谁知道她突然莞尔一笑说道:“孙想,我好像知道谁是凶手了。” 我悻悻地回答:“你别开玩笑了,知道谁是凶手你还笑的出来啊。” “我就爱笑怎么了嘛,好吧我不笑了,我真知道谁是凶手,你不相信我是吧?”沈安撅起嘴。 第五百九十四章释放恶魔 “那你说,谁是凶手?”我盯着沈安。 她严肃起来:“金铎!我不是就住你隔壁吗?因为很担心你会出事,我一整晚都在听你们舱室的动静。其实他也只比你早回去一点点而已,就在枪响之前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从时间上来说他完全可以把夭夭杀死再返回舱室。我吃饭的时候和森墨在讨论这个事,他们也认为金铎很可疑,他长得就像变态杀手。” 其实我也在怀疑金铎,在六个可能作案的嫌疑人里面,他因为失去了行动能力,反而变成嫌疑最小的了,再加上电子屏上面暗示性极高的文字,船主人在提示我们凶手会把所有女人杀完。一个行动失去自由的人,暂时也不能再次作案,这样谁还会怀疑他? “现在还不好说,再看看吧。反正金铎都已经被我抓起来了。”我摸摸沈安的头,难为她一晚上为我担惊受怕了。 “这天怕是要下大雨了。” 沈安指指天空,她说的没错,乌云从昨晚起就开始集结,空气也愈发沉闷,天阴的越久,雨就越大。我只盼望着它早点下下来,不要影响了船的航行。 没在海上遇过风浪,但我仍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与沈安又说会儿话,久别重逢的我们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这时我瞧见了魏兰也来到了甲板上,她身边陪着的正是赵之靖。但他们相处的情形很不自然,赵之靖似乎不怎么想和魏兰在一起,魏兰显得很激动,两人在用不大的声音争吵着什么。 没多久,赵之靖转身走了,魏兰郁闷地站在栏杆上眺望着大海,她眼圈红红的却始终没有掉下泪来。 我让沈安自行在船上转转,来到她的身边。 这时海风起了,原本闷闷的空气为之一轻。 “哎,魏兰!”我打着招呼。 她回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是她工作中的一具尸体般。 略一沉思,我便开口说道:“你一声不吭地去找李铃铛,倩姐很伤心你知道吗?” 魏兰的脸色很短暂地变幻了一下,她很快又恢复那冷漠女法医的样子,淡淡地说:“回到亲妈身边不是很正常吗?” “你真的这么觉得的?”我厉声问道,只觉得怒气直冲脑顶。她的话有些过分,我之所以没有立时破口大骂,是因为我仍想给她一个改口的机会。 “那还有假?我想清楚了,亲妈总归是亲妈,我要认回她。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怪可怜的。”魏兰伸出手,感受着海风浮动。 我大吼着:“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地走啊,起码要跟倩姐说一声吧,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吗?” “她爱我?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让我叫她倩姐?是李倩叫你来的吧,那你帮我给她带几句话,就说,就说我以前很想要一个妈妈,她却只让我叫她做姐,我在她身边这些年,其实过的有疏离的陌生感,我很早就感觉自己不是魏家的女儿,所以与森墨从来都不亲厚,现在我找到了亲妈,我要回她身边。” 魏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她的表情是那样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魏家多年的养育之恩都没法让她眨眨眼。这女人既冷静又冷血。 我听了尚且想当场打她一记耳光,这些话让李倩听到可怎么得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不敢相信魏兰是这样的女人。 “是的,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魏兰冷冰冰地说。 我不愿真的对一个女人动手,但心中对她的为人鄙夷到了极点,朝地上重重地呸了一口:“他们养你这么多年真不如养一条狗!” 她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大吼着:“滚!” 我悻悻地走开,不知一会儿晚饭的时候该怎么对李倩说这事。 独自在栏杆边站了一会儿,甲板另一端的魏兰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我想起金铎来,中午还没给他弄吃的呢。因而我又回到餐厅,在还未收拾的食物里挑了些拿餐盘装好,突然有人拍我肩膀。 回头一看,瞧见了那位肥胖油腻的女孩亲,她对我说:“今晚是你来我这里睡还是我去你那里睡。” 我血压徒然升高,心跳的极快,餐盘都差点掉在地上,这话太刺激了。 调整好呼吸,我说道:“去你那吧,我室友不方便换舱室,对了你原来的室友是谁?我过去不要紧吧。” “刘月琴啊,她昨晚都没回来睡。今天她不是挑了个戴眼镜的老头一起睡吗?没事的。”亲憨实地笑着。 “嗯,我可能没那么早回去,你自己……”我本来想说你自己小心,但一想到那凶手是强奸了夭夭的,他也许会对下一个受害者性侵,眼前的亲还是很安全的。 与胖姑娘瞎了两句,我方才得以脱身,按照魏西里的吩咐,今晚我是要守候在沈安和森墨的舱室防止凶手再动手的。所以亲今晚应该会一个人睡。 临走时我想想还是出于谨慎提醒她:“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保持着警惕。听着门外的动静。” 把胖姑娘感到的不行,她其实人还挺有意思的。 带着食物我回到了自己舱室,打开门发现金铎的脸色极差,被五花大绑绑在床上一整天不说,还得与夭夭的尸体共处一室。 屋内血腥味极其浓重,推开门的刹那我差点呕吐了出来。 “孙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跑。真的!再在这屋里待下去我都要发疯了,我刚好像都看到这女尸在对我笑。太他妈的吓人了。” 金铎见我进来,立刻精神起来。他开始哀求我。 我将食物放下,有些犹豫。 还不知道要在这海上航行多久,老把这家伙绑着也不是事,长期绑着对他的枪伤也很不利,吃喝拉撒什么的更是大问题。我总不能给他端屎端尿吧。再说,把罪犯与尸体放在一起也不太人道。 只是放了他,我又怕出纰漏。 “你瞧瞧我腿也被你打伤了,下了船也跑不远。我保证!你给我解开,再换去一间没有尸体的舱室,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金铎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全是我用枪托打的伤口,我是个很善良的人,立时恻隐之心动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日本人泽敏 “你杀了我那么多战友,又把李堔和小张给害了。老实说我真的挺恨你的,但是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怪可怜的。我杀了你本是应当应分的,但我现在又想放了你。” 我盯着毒贩金铎,当年正是这人害的我下跪求饶,钻裤裆。 他虽然作恶不少,年纪却很轻,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岁的样子,脸上此刻到处都是我打的伤,因此我很矛盾。 “我知道错了,你就暂时把我放了吧,要下船的时候你再来找我。”金铎讨好的说。 “真放你走,怕是你就动杀心了,你会愿意去接受法律制裁?所以也别说那些违心的好听的话,我想好了,还是得放你走。毕竟我跟你不一样,不过记住了,如果在这船上你再动歪脑筋我可不会饶了你。至于下船的事,到时候再各凭本事吧。” 打定主意的我来到金铎身前替他解开捆绑他双手双脚的床单。 “我要是再在船上跟你为难,我就叫天打五雷轰了去。”金铎献媚地笑着。 真放了他,我又觉得心里怪恶心的,因此恶声恶气地说道:“快滚,要是敢找不自在,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金铎拱拱手一瘸一拐的走了,怕是心里把我当作了大傻逼。 我揉着鼻子,心里也不确定这个行为是对是错,希望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要怪我才好。 屋内血腥味实在太浓了,我也走了出去。 船上人来人往,人们都在寻找着凶手,心情不好的我到处转悠着,因没碰到相熟想见的人,我便走到甲板围栏处独自看着大海,那深蓝色是那么的广阔迷人,波起浪落。我看得出神。 全神沉浸在波涛之中的我浑然忘记了许多烦恼,挨了一会儿,整个下午便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我揉揉鼻子,海风吹久了,竟有些感冒。这场该死的雨仍在酝酿。太阳不敢露出一点阳光。 晚餐时间到了,船上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是谁在管着船航行的事宜,我摇摇头直奔餐厅。 我们这群人里,我是最后到的。他们已经开吃了,我也随便挑了些食物加入进去。吴知厄身旁的李倩不时地看着我,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李倩大概是因为晕船的缘故,脸色腊白。 我朝她用力地摇摇头,这女人才失望的不再看来。 老魏的脸色也不太好,不知是病犯了还是被李倩气的。我闷头吃着食物,有人跟我说话便应两句。 “这船上好多逃犯啊,我瞧好几个被通缉的了,真想把他们都逮了。”甘玉瑾开口说道。 我苦笑着:“我昨晚倒是抓了个毒贩,可我见他可怜又把他给放了。心里堵得慌!” 索性把金铎的事与众人都说了,这事我极为纠结,人道主义和仇恨有了冲突。我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行为,却觉得恶心极了。 望着沈安,只觉得特别对不起她。金铎在过去三年是她的噩梦,我却把人给放了。 大概是瞧出了我的心思,沈安将小手塞进我手心里安慰道:“既然能放了他就能再抓住他,恨一个人跟虐待他是两回事。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是啊,让他跟一具尸体待在一个舱室太残忍了,再说了,被你绑着,吃饭排便都是问题,你又不能杀了他。放了好。”魏森墨也附和。 倒是两个老刑警没有搭腔,他们停下筷子,皱着眉似乎也在思考。 “我不该放了他吗?”我问魏西里。 “你这样真挺对不住自己的战友的,把他绑在那起码能保证他逃不掉。你难道忘记你怎么变成警队之耻的吗?”甘玉瑾的话像剑一样插在我的胸口。那些死去的人,我何尝能忘,何曾敢忘。 魏西里这时也开口了:“好了,猴子。他比你痛苦的多,死的是他的朋友,受辱的是他自己。放下仇恨比报仇难多了,你还是没有切身体会啊。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有机会重新抓住他的,咱们不是他们一样的人,所以不能做他们一样的事。这才是原则底线,或许有点蠢有点傻,但必须坚持。” 胖子的话很温暖,想必面对魏红兵吴知厄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种心境。他也曾有机会把这两人杀死的,那时他却没有那么干。魏红兵更是被他放了,当然,他面对的情况与我不同。 这顿饭吃的极其沉闷,饭后我让森墨陪着沈安先回房间,我与魏西里两人绕着甲板散起步来。 自从见过魏红兵以后他总是心事重重的,大概也在做着抉择。 我把魏兰的话说与了魏西里听,他眉头挤成了一团,却只抽着烟没有说话。 “要么魏兰是个白眼狼,要么李铃铛还有东西瞒着你!”我直言不讳地道。 他笑着摇摇头:“兰兰不是白眼狼,是李铃铛逼她的,这事你先不要同李倩说,我会去处理的。” “你跟李铃铛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我有些忍不住了。 “合作伙伴和盟友,别想太多。走了,你记得一会儿去魏兰房里。”魏西里朝我挥挥手,转头就走了。 这胖子是怕我多问吗? 远远的我也看到了两个散步的老男人,一人是戴着眼镜的张名博,一人是矮小的泽敏。他们是认识的,瞧样子还很熟悉亲密。 张名博是那精神病院的院长 泽敏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他给王涧西写过一份信要求他保护黑日长老张劲涛的孙子张昆西。 可泽敏知道张名博后来囚禁了张昆西吗?他在信中说自己身陷囫囵,他当时在哪? 当然了,这都不关我的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好人的朋友未必是好人,坏人的朋友大都是坏人,这张名博认识那么多坏蛋,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我悄悄地跟在了两人身后,竖起了耳朵。 “泽敏兄啊,你们日本人都会手谈吗?”张名博的声音很有磁性,非常符合他温文尔雅学者的形象。 “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咧,现在日本的年轻人就知道动漫游戏哪会研究这个,名博兄可是想与我对弈几局?可惜这苍茫大海,有棋手没棋局啊,扫兴扫兴!”那泽敏的普通话极其纯正,丝毫听不出日本人的影子。 第五百九十六章布丁的味道 虽然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但听到张名博说泽敏是日本人时,我还是热血上涌了。魏红兵可是许多年前便加入了日本人的间谍组织,而李铃铛还杀死了一个叫做小川南头的日本鬼子。 这泽敏和他们是不是有关系?这日本老头也是间谍? 大概是小时候地道战地雷战看多了,我对曾经侵略过我们的日本国和他们的国人都殊无好感。 张名博和泽敏这两老头子竟然隔空下起围棋来,手谈是围棋文雅的叫法,源于我国,却在日本很盛行。不用棋盘仅凭凭记忆力下棋,象棋子少尚且不容易,围棋就更加困难了。 我是个坐不住的人,象棋都不会走,何况黑白子。这两人没完没了的下了起来,我听的不耐烦转身边走了。 一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赶紧朝魏森墨舱室去。 敲敲门说了一声是我,他们应声开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沈安靠了过来,我赶忙搂住她连声抱歉,重逢之后这傻丫头特别黏我。 森墨假咳嗽一声:“你们注意点影响,这还有祖国花朵呢。” 我笑着说:“别贫,把灯关了。开着灯凶手不敢来。” 魏森墨依言把舱室的灯关了,黑暗来袭。沈安吓了一跳赶忙往我怀里钻,闻着她的发香,我只觉得情难自已。 在黑暗中,摸索着捧起她的脸,朝着心爱女孩久违的唇应了上去,她捶了我一下,倒也没挣扎,反倒也热烈回应起来。 虽然危险时刻会来临,我却沉浸在无法形容的幸福里。 沈安的唇非常柔软,带着沁人心脾的香草味。得此一吻,我觉得三年里受到的那些挫折苦痛都不值一哂了。 一对恋人动情的接吻,即使注意也难免有些动静。 魏森墨这愣头青突然开口:“两人唾液交换有什么意思?嘴里的细菌比什么都多,我认为人类交配过程中应该剔除接吻这种危险的行为。” 原本情浓的我和沈安闻言,再也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们知道有多少种疾病通过唾液传博吗?肝炎拉,艾滋拉……” 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森墨你知道女孩的嘴是什么味道的吗?” “都是肉,怎么会有味道呢?我天天上嘴唇挨着下嘴唇也没感觉有什么滋味啊。”魏森墨极其认真地回答。 “不不不有味道的,就像布丁!又甜又香非常的美味。”我笑着哄他,沈安忍不住开始掐我。 那书呆子魏森墨一时没有回答,应该是在黑暗里认真沉思女孩子嘴唇为什么会有味道。 我只开心地拥着沈安,两人头靠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好半天魏森墨缓过劲来,嘟囔着:“看来是得找个女朋友试试了。” 老实说他长得其实很英俊,人也很聪明。不过太过狂妄自大了,而且有些呆气。不知道这种男孩会不会受女孩子欢迎。 三人低声又说了会儿话,时间在我们交谈中悄悄溜走。 这时突然门响了,凶手果然来找沈安了! 三人同时住嘴,我们交谈的音量极低,外面的人应该听不见的,我压着喉咙交代二人:“我去开门,你们别发出动静。” 两人同时点头,沈安握了握的手,嘴里说着:“小心。” 我握紧手枪来到门边,打开门,手枪朝那人伸了出去。 魏西里说过,半夜来敲门的不是凶手也是她的帮凶。 “孙想,你要干嘛啊你。”一个女声响起。 我定睛看去,是魏兰。朝两边看看,却看到了站的远远的查先生。他似乎是与魏兰一起前来的。 “你三更半夜来敲门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你给我过来!”我火气上来了,查先生是重要嫌犯,现在出现在沈安的房间周围怎么能让我心平气和。 查先生慢吞吞地走来,魏兰对我说道:“你这么凶干嘛?孙想你不要借题发挥啊。” “那你说清楚半夜带着这个男人来敲我未婚妻的门是什么意思?”她既然不愿意做魏家的女儿,我也没必要跟她继续客气。 “我们来找魏森墨你管得着吗?” “魏兰你来找我干什么?”魏森墨也从舱室走了出来。 “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魏兰回答。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好朋友!”魏森墨拍着我的肩。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跟你在北京做的事有关系!跟我走,我们去那边谈。”魏兰急了,去拉森墨的手。 魏森墨甩开姐姐的手固执地说:“要谈就在这谈,不然你们一起走!” “我说不听你了?”魏兰瞪着眼。 “最后重复一遍,孙想是我哥们,什么秘密都能分享那种!”森墨高喊。 魏兰对着查先生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两人来的快,走的也的快。我却起了疑心,因为日间我和魏西里聊过这个事,沈安是今晚凶手最有可能下手的一个对象,而魏兰深夜来敲门,查先生还远远的躲着。这事实在太可疑了。 与森墨沈安一说,他们都点着头觉得有道理,极有可能是魏兰试探里面的人有没有睡着,然后查先生再动手的。但我想不通魏兰帮助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看来只有明天说与魏西里听,让他分析了。 经过魏兰一闹,本来心情不错的三人也有点兴致乏乏,但我仍不敢走开,魏兰他们也未必真是凶手,她说是为在北京的事来的,或许是真的呢。所以沈安还是有危险的。 “小魏啊,瞧不出你还挺有脾气的嘛。”沈安说道。 “哈哈,你是没遇见早几年的我,那时候魏西里被我骂的抱头鼠窜。” “什么都可以分享的朋友,你在北京到底都干了什么?”我发问了。 “都是吴知厄逼我干的呗,我给他弄了一幅画,还转了很多钱。”魏森墨悻悻地回答。 “什么画?怎么弄的?”我又问。 “就是……”魏森墨刚答话,这时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的女人尖叫!那声音我熟悉的很,正是那个胖女孩亲。 凶手又行动了! 我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这女孩今晚可是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的啊。 第五百九十七章姓名牌 发出惨叫声的女孩住在三层,我跑的太快差点在楼梯上摔了跤。今晚我本该保护她的,可魏西里和我都认定凶手今天袭击的对象是沈安,因此便让她一个人独处了。没成想凶手真正的目标就是她。 我走到女孩所在舱室门口,在餐厅时她还说让我早点去陪她的…… 用力拧开门,舱室里的灯亮着,那胖胖的女孩如同第一女死者一样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她被脱下的衣物散落在一边,脸上同样挂着凶手的精液,而她的下阴也是有些红肿伴随着那乳白色恶心的东西。 胖女孩心脏有着一道不大的伤口,血液却流的很多。而凶器并没有被凶手留在现场。望着她肉嘟嘟的脸,我的心里难过起来。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慨。 但伤感解决不了问题,找到凶手才是当务之急。我注意到尸体上很奇怪的一点,胖女孩的身上没有与凶手搏斗留下的伤口。夭夭都能抓破凶手的皮肤,而体形更加大的亲却不能做到这一点? 而且在餐厅时我曾经提醒过她的,让她今晚小心一点。我注意到女孩枕头下放了个眼罩,这说明她当时并没有入睡。她应该是遵照我的嘱咐,非常警惕的。 但凶手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她,并于她发生了关系?还有很奇怪的另一点,两个死者临死前都发出过惨叫声,不多不少仅仅一声。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发生关系的时候,她还意识清醒着,应该会剧烈反抗才对。如果凶手一进门就把她杀了,那么凶手是怎么和她发生性行为的?而且她不该还发出叫声啊? 我注意到,亲的胸罩上也有着一些口水印,凶手应该曾经捂住她们的嘴巴过。或许他是威逼女孩才发生关系的?最后趁死者不注意,一刀把她给杀了?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这样女孩身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也就可以说通了。 但仍有一点是可疑的,凶手确实能从外面进入了房间,因为船上的舱室门是无法真正关闭的。可那样胖女孩亲下意识地会呼叫会求救。这是人的第一反应,特别是在她把注意力放在门上时,当意识到进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男人时,亲应该发出叫声才对。 这胖女孩肺活量很大,叫几声应该会有很多人听见啊。除非进来的这个男人不会使得她产生警惕心理。女孩觉得他是无害的,才没有第一时间大喊大叫。 这时魏森墨和沈安也先后到了房间,两人见到尸体的惨状都感叹起来。 我交代他俩不要乱动现场,自己去找老魏,一方面是关心他有没有遭遇凶手,一边是想同他讨论一下案情。 凶案是在我放走金铎后再次发生的,如果事情证明是这个小子干的,我就算跳进海里也洗刷不了自己傻逼的嫌疑。 走到第一层夭夭尸体所在的舱室,我在门外一时不敢推门,生怕看见老魏的尸体,因此只是叫着他的名字。 好在里面传来了胖子懒洋洋的声音:“晚上又出事了?” “出大事了,那个胖姑娘死了。”我难受地说。 他从门里走出来握住我的手臂:“她有没有被强奸?” 我皱着眉:“你关心这个干嘛,有吧。” “奇怪了!奇怪了!”魏西里嘟囔着。 “胖子你什么意思啊?” “开始我以为凶手强奸夭夭是因为比较好色或者跟她有一些情感纠葛。可他连那胖姑娘都不放过,就表示强奸并不是为了发泄性欲用的,它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特定行为。”魏西里叼了一根烟,点燃后说。 “也许他就是个性饥渴或者有特殊性癖好的人呢,就喜欢跟要死在自己手里的女孩发生关系。” 我们都很严肃,一是因为胖女孩的死跟我们的误判有些关系,而是因为我们所在乎的人也在凶手猎杀的目标里,不把凶手抓住,她们都会有危险。 “他又把精液抹死者脸上了吗?”魏西里隔了一会儿问。 我点点头,凶手这个行为实在太古怪了,他不止强奸杀害了两名女孩,还把精液抹她们脸上。太变态了。 “这个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带我去现场。”魏西里说着。 我在前头带路:“晚上我看见那个张名博和泽敏在一起了,泽敏是个在中国多年的日本鬼子,我怀疑他也是间谍。” 天黑,我走在前面也瞧不见魏西里脸色是怎样的,他只哦了一声表没有其它表示。这个胖子还是想把魏红兵的事藏在心里吗? 我闷头在前头带路,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把话跟他挑明。 这时候突然魏胖子停下脚步站在铁楼梯上不动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银牌,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怎么了?”我问。 “这上面刻的名字,我没见过。”魏西里揉着鼻子。 他说的没见过,是指的在电子屏上没有见过,胖子记忆力很好,他说没见过,就表示这人本不该出现在船上。 我接过他手中的银牌,上面刻着一个名字,韩晨。 这银色的牌子叫做姓名牌,在一战二战的时候,各国士兵都爱佩戴一枚,作用是防止自己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被打死,战场上炮火无情,很多尸体被发现时都已经残缺活着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了,这时候收尸的战友就凭借姓名牌来为牺牲战友区分。 这东西现在在时下追求时髦的年轻人里面很流行。 “你觉得这船上除了我们五十六个人外还有人吗?”我开口问道,这船上船舱很多,食物也充沛,如果够谨慎的话,是可以做到不被人发现的。 魏西里摇摇头:“凭这个还不好说,继续走吧。” 这只是夜里的一个小插曲,我们谁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很快亲的舱室到了,老魏快步来到尸体面前,他得到了与我差不多的结论。那个凶手是亲认识且不会防范的人。 “看来你们六个中有一个跟这女的关系不错啊。”魏西里拍拍我的肩膀。 “是五个!你大爷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单纯不单纯 “其实她在船上有认识的人也不奇怪,瞧她样子也不太像个女逃犯,看起来也不聪明。为什么会被邀请来玩这个死亡游戏?”魏森墨也参与进讨论。。 “这女的生前哭过!”魏西里指着尸体叫道。 “你被强奸你不哭啊?”我白了他一眼。 胖子怒道:“你这眼睛是出气的吗,你没看到这女孩脸上没有眼泪,而眼睛却又红又肿吗?她是在被强奸之前哭的,当然你也可以认为那个甩精液在她脸上的凶手会好心替她抹眼泪。” 我拿手指摸着女孩的眼脸果然是干干的,而她的眼睛的红肿确实是痛哭过后才会造成的。 “魏先生,她哭过代表了什么?”小安不解地问。 胖子耸耸肩回答:“我要翻过她的东西才可以告诉你答案。”说着他果然在女孩的床上翻动了起来,我则在床下看见了女孩的行李箱。 是个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箱子,我挠着头。 “砸啊,还看着干嘛。打算用意念开锁呀你。” 随着某胖子的一声大吼,我举起密码箱砸在了地上,然后拿脚用力地蹬踩着它的外壳。这时候魏西里递给了我一柄匕首,一柄刻有黑日图案的匕首。 “哪来的?”我一边拿那匕首割开密码箱外壳一边问。 “就在枕头下边放着。”胖子又转脸对自己儿子说道:“看起来不聪明?看起来不像逃犯?告诉你,现在坏人都不写在脑门上,你要想活久一点,就不要相信这船上任何人。” 魏森墨不服气地说:“有这匕首也不能代表她是坏人啊。” 小魏什么都好,但有些太单纯。 密码箱开了,我将亲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箱子里放着一张她的身份证,这女人叫做郑永红,居然是86年的,比我还大几岁。只不过因为肥胖而不显年纪而已。这时我也觉得她不如自己表现的那么憨憨的了。 与身份证放在一起的是一张数额巨大的存折,以及一本结婚证。结婚证上的合照是郑永红和那个瘦竹竿,瘦竹竿本名叫做徐力。 众人的下巴都快脱臼了,连魏西里也感慨连连。这一胖一瘦竟然是夫妻,在人前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而郑永红还拥有黑日标志的匕首,可见也是个黑日成员。那数额巨大的存折更表示她不是什么好人。 我揉揉鼻子,想到自己曾经误以为她真的喜欢我就有些心塞,船长给我起傻大个的绰号也算名副其实了。 就算我不提醒她,一个把匕首放在枕头下面的黑日成员也不会没有警惕性的。 “看来这个徐力就是凶手啊,他住在夭夭的隔壁,又是郑永红的老公,而且今晚郑永红还哭过。”沈安有些兴奋地说,模样像极了我第一次破案的时候。 “那也未必哦,越是这种联手作案的夫妻越是会防着对方,她可能会为徐力哭,但不会不防着他。”我给她泼了盆冷水。 “你们瞧这儿还有一张照片呢。”魏森墨从我扔在地上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相片,因为郑永红体型大,衣服也是大码的,我没有注意到衣服里还夹杂着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年代有些久远了。照片里的郑永红还远没有现在胖,衣着也是二千年左右那种,她身边站着同样年轻的徐力以及永远斯斯文文的查先生。 更让我吃了一惊的是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他正是今晚与张名博临空下手谈的日本人泽敏。 “我的天啊,他们四个竟然认识。难道他们都全是间谍吗?”我接过照片惊叹着。 “跟日本人在一起照过照片就是汉奸吗?”魏西里沉着脸说,看来是想起自己父亲了。 我赶紧岔开话题:“今晚有人敲过沈安的门。” “谁?” “你女儿魏兰,但查先生也鬼鬼祟祟地躲在不远处。我怀疑他们是想魏兰实验一下里面的人有没有醒着,如果醒着她就借口找森墨,如果没醒那么查先生就会进去作案!”我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徐立和查先生都有可能作案,而查先生更是出现在沈安的门外。 魏森墨插嘴道:“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会停一天不做案,不然就太可疑了吧。” 沈安不同意了:“那也说不定他就是利用这种心理呢,只要没被当场捉着,谁能想象的到他这么大胆啊。” 魏西里出乎我意料的沉默着,他竟然没有开口说相信女儿不是那种人。 想想也是,魏兰现在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她竟然开口说出要和李倩绝交这种话来。她或许是有一些难言之隐,或许是因为赵之靖李铃铛们的胁迫,那在这种胁迫下,她干出替凶手敲门的蠢事也就不奇怪了。 “发什么呆呢。魏先生和他儿子走了。”沈安推推我的肩膀,使得我从沉思中醒来。 “魏西里去哪了?”我万万没想到老魏会和森墨在我发呆的时候离开。 “他没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跟我在一起。”我牵起沈安的手朝门外走去,心里打定主意,在凶手被找到之前不能让沈安离开我的视线。不敢想象再次失去她会对我打击有多么沉重。 沈安说老魏离开了也没一会儿,但我出来后站在第三层的围栏边向下看却没有看到两父子的踪迹。 他们一定进了某间舱室,其实答案很明显了,老魏应该带着儿子去找魏兰了。 人家的家事,我肯定不好参与进去,因此带着沈安回到了他们的舱室。我就睡在魏森墨的床上,打算今晚让他去别的地方睡。而沈安像猫一样蜷缩在那,一双眼带着无限柔情的看着我。 “放心今天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赖着你。”我说着情话,魏森墨的枕头垫的很高,我有些不舒服,因此移动了一下,这一移,我摸到了一块冰冷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也是一块银质姓名牌,上面写着魏森墨三个字。与那块银牌不同,森墨的是是有花纹的,在银牌边缘精细地雕刻着一种我叫不出来名字的花的藤蔓。 这到底是什么? 第五百九十九章翻脸 与魏森墨接触的很多,在他父亲口中,他是个极其叛逆的孩子,十来岁就要跟老魏断绝父子关系,在母亲生日的时候又能出手阔绰的送出一辆跑车。他是世界上顶级的黑客,入侵各种系统跟在后花园散步一样。 相处下来他给我的感觉是很聪明,但也比较单纯。有着一股纯良的呆气。而且也很善良孝顺。 摸着眼前精细的银牌我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少年,哪怕他今晚还说我是可以知道他一切秘密的好哥们。 这姓名牌肯定不简单,它或许是某种组织的凭证。魏森墨拥有它就像黑日的人身上的纹身和匕首一样,都是标识。 因为他跟甘玉瑾是被吴知厄提前邀请来的,所以准备比较充分,床下边就放着他的行李,我特别的想打开看看,探寻一下这个古怪年轻人的秘密。 当然也只是想想,我干不出这种事来。 魏森墨真的是被魏威廉绑架的吗?他替吴知厄办事真的是被胁迫的吗?他对魏西里被害的事真是一无所知的?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怀疑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而朋友之间有了间隙再想修补到亲密无间就困难了,我珍惜自己与这少年的友情。 “孙想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沈安关心地问。 “你觉得森墨这个孩子怎么样?”我摸着银牌说。 “很好啊,无论说话做事相处起来很舒服,他挺聪明的,也可爱。布丁的滋味,哈哈。”沈安没心没肺的笑着。 我沉着脸没有说话,心中复杂到极点,告诉沈安我有点困交代她如果森墨来了让他换个地方睡。 说完我便闭着上眼假装睡着,其实是在默默想着心事,魏森墨的问题肯定要找个机会单独问清楚的。如果他不肯说的话,我反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森墨果然来了,沈安按我交代的说了,他应了声好便出去了。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踏实,凶案的事,森墨隐瞒的事挤占着我的大脑。 一大早,沈安便醒来,她推着我叫懒猪,我索性也不睡了,洗漱过后与她一起去餐厅。 随手挑着食物,令我惊奇的是魏兰居然主动坐到了李倩一桌,两人没一会儿就有说有笑的,再看李铃铛,脸上一点不快都没有。 看来魏西里昨晚也找了她。 “昨晚你跟魏兰谈了什么?关于查先生的事他怎么说的。”我问着老魏。 “没什么,一切都谈妥了。”胖子艰难地吞咽着面包回答。 他这副冷漠的样子令我极为生气!我对他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这老小子居然瞒了我那么多事。 “告诉我呗,别什么都瞒着我啊,怪不好受的。”我抱怨着。 “滚蛋,不该你小子知道的事你别瞎打听。”魏西里冷冷地道。 多日里许多事情累积的火气上来了,我将餐盘连带食物砸在地上大声叫道:“魏西里,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老子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你他妈的什么都瞒着我。”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刻更加忍不下去了。 魏西里看着我只是淡淡地说:“你做什么都是你自愿的,再说了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嘛,我有我的考虑,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告诉你。” “是,全世界就你聪明,就你他妈的能耐,别人都是傻子都是猪,都不配知道你的打算,只能按照你的计划走!” 我站起身来怒视着他。 我的音量极大,这时候餐厅里大部分的人都看了过来。 魏森墨也停下了进食,他走向我劝道:“孙哥消消气消消气,我爸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瞧我面子原谅他。” “滚你妈的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大骂着甩开他的手,我这人不发火还好,一发火就搂不住。 这时候一个面包砸在我的后脑勺上,一个脆生生地声音说道:“关我什么事,你跟他们父子吵架别带上我。” 原来是无辜躺枪的李倩发声,她倒是很有看热闹群众的好心态这时也不过来。 “我怎么了嘛?”魏森墨委屈地说。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瞪了他一眼。 这时甘玉瑾也来劝我说这么多人看着呢,坐下来好好说。沈安更是抱住我的胳膊柔声相劝。 我沉着脸坐下。 见我坐下,魏西里皱着说道:“孙想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你瞒着我的事全部告诉我!就这个意思。”我咬着牙。 “我要是不肯呢?” 我见他口气不善,更是火大,心一横拍着桌子:“那他妈的一拍两散,老子再也也不做傻逼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谁也不认识谁!” “小孙别说气话,有事好好商量。”甘玉瑾又来相劝。 “好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这么跟我说话,平时太给你脸了?”魏西里从来不是善茬,此刻更是也站了起来。 “给我脸?你给我什么脸了?除了嘲笑我的智商秀你的优越,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我跟着站起身,直视着他。 “你他吗的就是欠收拾,以为老子病了打不过你还是怎么的,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魏西里激动地推搡了我一把。 他身体孱弱,力气很小,推了我一把没有推动,站在那瞪大着眼,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个不停,好像随时一口气缓不过来就要背过去一样。 见魏西里这副可怜样子,我心中的气又开始消弱了。 但嘴上不肯示弱,我冷冷地说:“想打架,我让你一只手。” “出去,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就不姓魏!”胖子气冲冲地朝前走。 李倩这时也坐不住了,赶忙过来对着我呵斥:“孙想你是发什么疯呢。” 我委屈地回答:“他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有他这样做人做事的嘛。” 这时我已经想开始就着就坡下驴了。 “我就这么做事的,你这个蠢货,谁他吗的叫你跟狗一样的跟着我的?死皮赖脸赶都赶不走,老子早就想让你滚蛋了。”魏西里突然越过李倩骂道。 我原本降下去的火重新又被点燃:“姓魏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第六百章可怕 “我说有条狗,赶也赶不跑,死皮赖脸跟着老子。那个傻逼蠢货叫做孙想,怎么的了?”魏西里慢吞吞一字一句地说。 “魏西里你太过分了啊!”李倩踢了他一脚。 我只觉得胸口被大锤砸了一下,长久以来我为了跟他学本事,吃了那么多苦,冒了那么多险,在他心里我居然是这样不堪的人。 怒到极致我一拳狠狠地打过去。 魏西里的反应与我应聘的时候一样,肥硕的身躯被我捶的飞出老远,好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有段时间我是那样的敬仰他,能与他交上朋友,能被他当作徒弟一样对待,我是那样的喜悦,可现在…… 打了他一拳,我心中毫无快感,反而失落到了极致,觉得心中某样东西碎裂了,这种感觉我曾经在失去母亲失去沈安的时候体会过。 站在原地,我手足与心一样冰冷。 魏西里挣扎着站起来:“姓孙的,咱们出去再打过。” 我咬着牙:“就你这种废物,我不想打死你。” “出去打过,在这里人太多了,出去咱们打死一个才算完。别不敢!”魏西里拽着我的手臂,这时候甘玉瑾魏兰魏森墨李倩等人纷纷拦着他。 胖子凶性大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众人,大吼道:“今天有孙想就没我,你们谁他妈的也别拦着,也别跟过来。否则就跟我姓魏的断绝关系。” “魏西里,他疯你也疯啊。”李倩红着眼对丈夫说。 “你别管这事,如果还想过门的话。”魏西里瞪着她。 这时甘玉瑾朝我连连拱手,魏兰魏森墨两姐弟也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我。明眼人都知道这个胖子只是我的沙包。 就算恩断义绝,我也不愿意欺负一个又病又弱的胖子。 因此沉着脸朝他们点点头,算是答应手下留情了。 “快他妈的走啊,去下面甲板,咱们两打个痛快!王八蛋兔崽子!”魏西里骂骂咧咧地推搡着我。 我朝前走着嘴里说道:“没见过挨揍也这么积极的,老子当初瞎了眼跟你这个废物称兄道弟!” 嘴上虽不服输,脚步却沉重起来,我有些后悔刚才不敢在餐厅里惹他了,不过他说的也未必全是气话,也许他心里就是那么看我的,一条又蠢又赖着他的傻狗。想到这我只觉得自己是个极可悲的人。 那场雨仍没有下下来,天低沉的要塌下来一般,海风干燥而炙热,空气也闷的使人想死。 与魏西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从第三层的餐厅一路走到最下面的甲板。一路上的我的脑子极乱,像是被谁在那棍子搅拌一样。 到达甲板,魏西里仍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地朝前走。 “你他吗的要去哪,就在这我打不死你。”我大吼着。 “龟孙子,王八蛋,快他妈的朝前走。一会儿给你丢到海里。”魏西里回骂道。 我心里犯了嘀咕,这胖子打是打不过我的,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那他这么自信肯定是有所依仗的。这胖胖的家伙满肚子除了脂肪就是诡计了。 他已经准备了什么对付我吧? 出于对他的敬畏,我摸着腰间的枪,万一有个特殊情况也好自保。 两人来到甲板最角落的地方,魏西里停下了步伐。 “就是这了。”他说着转过身来面向我。 我一只手搭在枪上说道:“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开枪打死我。”他竟然笑了。 我有些懵,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他吗的居然真的摸枪,你这个白眼狼。”魏西里收敛笑容又破口骂道。 我拍着脑袋,这家伙该不会是神经病吧,跟那个陶白林一样是精神分裂? 果然,他突然又开口说道:“打我,来狠狠地打我。” “你他吗的有病吧。”我忍不住了。 “出手啊,我不屑先出手。”他站在那气定神闲,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莫非这个胖子身体已经恢复了?还是他有什么诡计? 我一时竟然有些害怕了,毕竟他从来都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住。 “你倒是打我啊怂包!”魏西里脸上挂着欠扁的笑。 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顾不得那许多,一拳猛力地打在他的面目之上。 胖子向后倒去,四脚朝天,像是海滩上翻不过身的乌龟一样。 鼻血从他的鼻子下流了出来。 “唉哟,你这王八蛋还真下这么重的手啊。”魏西里揉着鼻子哼哼唧唧地说。 “这可是你要求的。”我笑了,从他第三次喊我打他的时候我就明白他刚才生气是装的,装给别人看的,不过他既然让我打了,我也只得“委屈”自己了。 “你跟我翻脸是装的?怎么回事,你再卖关子我还揍你。”我过去扶起胖子。 “这是船上唯一没有监控的位置,我不把所有事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以外的任何人。”魏西里突然叹了口气。 闻言我真正吃了一惊:“李倩甘玉瑾魏森墨魏兰你全部都怀疑?” 魏西里上船前后所有反常的行为得到了解释,原来他真是在提防身边的人。 胖子擦擦鼻血,脸上露出一种我从未在别人脸上见过的悲哀神色,他一字一句地说:“”可悲吧,所有亲近的人都要防备,其实本来我连你都信不过的。可是你敢跟我翻脸所以我才信任你的,李倩我倒是不怀疑,这么多年了,如果连她都背叛我,那我宁可去死。最重要的还是那三个,我怕你和李倩会说走嘴。” 这时我想到了魏森墨的银牌,还有魏西里在医院马上要接受穿刺时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别,那时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不对了,但他还是被人抓去了北京,到了北京后他再次逃跑的时候依然没有通知魏森墨和甘玉瑾。 我早该想到胖子在瞒着他们的,也许装疯也是为了这两人。所以他把至关重要的信交给了邮局的人,而不是我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拍着胖子厚实的肩膀,有些可怜他。这个男人一辈子遭遇了太多背叛。 魏西里苦笑着:“癌症复发后那天我昏迷在医院,当我意识醒来时,虽然张不开眼,但是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掏出匕首摸到了我的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又住手了。” “会不会是错觉啊?毕竟你连眼睛都睁不开。而且你怎么会认为是森墨甘玉瑾或者魏兰呢。”我劝慰道。 “我虽然不能睁眼,但感觉那人是我很亲近很信任的人,而且他走后,我脖子上真的有一道伤口。”魏西里的表情比哭还更加难受。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 实际上,除我以外,他最亲近的四个人都有可能去那间医院杀他,而最大嫌疑的两个人,无疑是森墨和甘玉瑾。 第六百零一章名单 如果一个人的父亲杀死了他母亲,儿女却来杀他。那你会怎样想这人?一定会觉得他做尽了恶事才会得到这种报应吧?然而魏西里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好人,不得不说有时候命运便是如此残忍冷酷。 为了安抚他,我在脑中拼命想着甘玉瑾比魏兰,魏森墨更有可能做这件事的理由!可细想想却发现,森墨与魏兰做这事的可能性比老甘大多了。 先说魏森墨,这小子本就是个叛逆青年。是顶自负的人,又与魏威廉是朋友,更是替吴知厄做过不少错事。 魏兰现在完全认了生母李铃铛,而且她还有个被黑日控制的前夫赵之靖,无疑魏兰是爱他的,前夫与养父,她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你别想了,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次跟你翻脸,也是希望借你去看清他们几个。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魏红兵还活着。”胖子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却没有吐出一点烟来。 我当然不好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只得装作诧异地问:“他不是被枪毙了吗?” “那是我骗你们的,其实连李倩我都没告诉,当年我……我一时心软还是把这个……这个畜生放了,还骗李倩说他被押到别的地方枪毙了。我做不到亲手送他上法场,所以把他一伙的人都抓了,却提前通知他走,原想着就这么互补相欠,了却了我们的父子关系,谁知道他这么多年非但没有悔改,反而还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他也在这船上!” 魏西里的胖脸上每一寸都写满了痛苦。 我本想说放心吧,他就交给我来处理,但细想想魏西里未必想把年逾古稀的父亲送进监狱,而且以他过去所做的事很可能会被枪毙。 “那你打算怎么办?” 魏西里又吸毒似得猛嘬了一口烟:“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送去接受应有的惩罚。就算为了赵之靖和魏兰也要。” 我突然想起他跟李铃铛曾经说过,不但赵之靖的脸是魏红兵毁掉的,就连他们离婚也跟他有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魏红兵跟这两小辈之间有什么联系?”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 “赵之靖与魏兰离婚是因为他家里逼他娶一个姓吴的女孩,这媒就是魏红兵做的,吴家当家跟他是狐朋狗友,赵之靖迫于祖父的压力,也怕连累魏兰所以就跟她结婚了,可这小子也不想娶别人,这才有了后来被找借口毁容的事。哎,要是没有魏红兵,他跟兰兰多好的一对啊。”魏西里哀叹道,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女婿,即使他们离婚以后。 “那你跟李铃铛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约定?船这次航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们要联手对付的是谁?”我趁热打铁把那晚偷听时的问题一股脑问了出来。 以魏西里的智商怎么会听不出毛病,他瞪了我一眼:“那晚我跟李铃铛见面,你小子在偷听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好在胖子没有太生气,他揉着被我打肿的脸说道:“我们是攻守同盟,各取所需。李铃铛跟我情况差不多,她没有结婚,却有个男友,叫做朱正。也就是黑日现在的头领。她想摆脱这个男人,而我想抓住他。这次航行就像那次在废厂里的考验一样,是他想要为黑日选拔锻炼人才用的,我跟李铃铛约好了这次减少船上人的伤亡,让他的目的无法得逞。” “不对,你错了。陆小川说过,这次航行的船主人不是朱正,而是一个更厉害可怕的人,我是相信陆小川的话的,他和朱正有着那么大的仇,根本不可能来船上供朱正当玩具。” 我反驳着魏西里。 他揉揉鼻子说道:“这事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法证伪,现在我只想搞清楚当初是谁在医院对我动手的,无论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我都觉得不好过。” “当初你到底遭遇了什么,詹登真的去找过你吗?”我意识到老魏当时说的话可能也参杂着假的部分,比较他说这段遭遇的时候,李倩魏森墨甘玉瑾都在场。 “那些话是真的,他们中的叛徒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说谎只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包括那份信,本来是我隐藏的后手,可是被你揭穿了。哎,你这张嘴啊。”魏西里埋怨道。 老魏将詹登给的名单经由文仲尼的手寄出去本是一招好棋,却被我戳破了。因此我有些歉意:“我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你还没说自己怎么从阳光山庄跑到北京去的呢。” “当日我跟丽萨经由李铃铛的手放了出来,我也答应了李铃铛会来这艘船上,那时候离起航还有快一个月时间,可我刚出来没几天,就又被人盯上了,这伙人逼着我去了一趟侦探所拿东西,也就是找那些名单。詹登的事发了,我说东西被我派人送到了侦探所,他们押着我去到那,我本想途中找机会溜走的,结果未能如愿。找不到东西,这群人不肯放过我,就开始把我带到北京折磨,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的,生来吃软不吃硬,于是被折磨的几乎快死了。他们才把我丢在大街上,谁知道刚好被那个成陆生的手下李成康找到。我又不是傻子,我意识到自己其实进入了另一种监控,他们随后叫来的魏森墨甘玉瑾里面肯定有一个是他们的人,于是我只能装疯卖傻了,最后才被我找到个空档逃走。” 魏西里又恨声道:“我这辈子很少这么狼狈过,詹登那边应该也出了叛徒,才能这么快找到我头上,我这边也是。”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了各种的曲折,这些东西魏西里自己不说,我也只能猜个大概。 “这样说你当时准备在做穿刺的时候就有人朝你行凶了,那时候詹登还没来找你呢,可见他们想要的就是詹登的那个名单,行凶才会中断的。因为他们不想你死了,而是想从你这得到那东西,还好你够聪明,一得到东西就给了文仲尼,还立马逃走了。他妈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吃里扒外的实在可恶,不杀魏西里不是因为良心未泯而是因为他还有更大的作用。 第六百零二章瘦竹竿 “森墨是我儿子,魏兰是我女儿,甘猴子是我多年下属,要在他们之中找出叛徒来,我实在无能为力,这任务只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判断力。”魏西里拍拍的我肩膀疲倦地说。 我只觉得肩上突然有了千斤重担,这么大的职责交给我,要出了点纰漏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胖子才好。 “那这案子怎么办,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这次与魏西里表面上翻脸,意味着很长时间我们都得装作互相敌对,这点从魏西里质疑要我再打他一拳可以知道。但夭夭和郑永红被杀,目前我只掌握到凶手跟郑永红很熟悉这一点。 老魏刚要说话,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又脸色大变:“你这个王八蛋,还真的下的去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然后看见了母老虎一般愤怒的李倩。 “孙想我看错你了,我家胖子身体那么差,你怎么忍心下的去手,你要打你来打我。”李倩红着眼朝我大吼着。 我心里比窦娥都冤,明明是魏西里要求的,我却得全盘照收。真是到哪说理去。 但为了不露馅,我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我不打女人,魏西里这种嘴欠的混蛋我早就想收拾了,撩人者贱,自己送上来给我打,我怎么会……” “啪”李倩又是一记耳光用力打在我的脸颊之上。 我捂着脸瞧她,真是敢怒不敢言。 更可气地是那胖子坏笑着在远处喊:“老婆用点劲啊,这种没大没小欺师灭祖的东西就该狠狠地打。” 不等李倩再次动手,我撒腿便跑。 这两耳光打的我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也算是抵消了揍胖子的负罪感。 我的心下却很沉重,要怎样才能让潜伏在我们周围的叛徒显出原型呢。真不是个好差事,实际上我也不愿意去怀疑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但铁一样的事实就摆在那,不是想无视就能无视掉的。 迎面而来的是沈安,她瞧着我肿胀的脸关心的问:“怎么了?” “没事,跟那胖子打了一架,我让着他呢。不然早就打死他了。”我冷着脸。 “你呀你,三年了还是这个性格,一点都不知道变。魏先生挺好的人。”她说着眼睛里滚出泪来。 我赶忙搂住她柔声道:“我知道错了,下回改。” “那你给他道歉去。”沈安吸着鼻子。 “凭什么啊,我又没错,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算是看透他了。你没听见他最后说的话嘛,他骂我是狗哎。” 我余光看到森墨和甘玉瑾也过来了,因此继续演戏。 沈安抿着嘴不再说话,她还是向着我的。 这时甘玉瑾走了过来叹气道:“哎,大家都是好朋友,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种地步,你以后让老哥哥夹在中间怎么做人。” “没事的,咱们各交各的朋友,如果你甘哥看得起我的话。”我带着笑说,实际上在观察这个男人。 他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剃个精神十足的圆寸头,四十左右的年纪,头顶却有着些许白发,他的脸上更是皱纹密布。他体态偏胖,是个黑脸大肚汉。外面是性格也是爽朗直率型的,但绰号既然叫猴子,可见也是精明过人的滑头。 “这说的哪里话,我还是希望你们合好的。”甘玉瑾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倒是他边上的魏森墨神情冷峻,嘴巴翘的老高似乎在生气。 我赶忙上前堆起笑道歉:“兄弟,刚才气糊涂了,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又是一片好心,我实在不该迁怒于你。对不住对不住。” 魏森墨只是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像是被我伤了心。 “要不你打我两巴掌,我真是无心之失,都是气话。” 这时沈安和甘猴子也来打圆场,魏森墨这才不情愿地说了一句:“我朋友不多,但算你一个。” 我心里也有些感动,但一想到那块银牌又如鲠在喉。 “兄弟我有个人想向你打听,韩晨你认识吗?”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原本脸色缓和了许多的魏森墨此刻又凝重起来,他沉着小脸。想了一会儿才道:“认识,怎么了?” 我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以森墨的智商不可能会否认的。我既然问了就是有把握。 我瞧瞧甘玉瑾也不敢细说笑道:“没什么,就是听他说过,你是他的朋友。” “我跟他不是朋友。”魏森墨坚定地咬着牙。 我搂着沈安说道:“你们过去吧,我俩去散散步。” 有些话,甘玉瑾在场我不方便问森墨。 就此与两人分开,我与沈安漫步在甲板之上。这时我想起了郑永红的老公瘦竹竿徐力还有那个也只用化名的查先生。于是我开始在甲板上找寻着两人的身影。还别说,真被我看到了。徐力也正站在船尾吹着海风。 “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娶老婆。恭喜恭喜啊。”我大笑着朝他走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转过头仍在装傻。 “郑永红啊,亲。”我也不客气。 他没有说话,而是点起了一根烟。 “昨晚你去见过她,我在郑永红发现了跟你这一模一样的烟头。你倒是心狠,直接就把人给弄死了。”我明目张胆地说着谎。 “放你的屁,去过那房间,杀人的就是我啊?我跟她是合法夫妻,证都还在,去看看自己老婆怎么了?你小子难道看上了那头猪?” 见徐力承认了,我心里有些得意:“人家跟你的时候可不胖,我可看见了,还有查先生。当年你也算是抱得美人归了,现在人家长点肉,那是升值你怎么这么嫌弃呢?” “她就是不胖也不算什么好看的女人,那是她哥。你小子到底想知道点什么?”他搓着腮帮子。 “那还用问,我想搞清楚到底是谁把她给杀了的!” “我他吗的还想知道呢,告诉你,杀她的不是我。虽然我也有这个心思,但是没这个运气。听说那家伙把她也给强奸了?真下的去手,我每次跟她那个就像在日猪。就算是我杀她也不会搞那种事。” 瘦竹竿说罢淫邪地看了沈安一眼,吓得小安搂紧了我的腰。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查先生与郑永红是兄妹更不会做出这么重口味的事来,那么凶手只可能在金铎,老狼,梁司风之间产生,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极度的性变态者。 不但喜欢杀人,还喜欢强奸。而且根本不在乎受害者外貌如何。 第六百零三章找到凶手了 “你昨晚去找她干嘛?” “找那只肥猪骂两句呗,反正我是被她哥逼着娶她的。” 瘦竹竿对自己肥胖老婆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厌恶反倒打动了我,凶手作案莫不是想把自己洗成小绵羊的,哪有他这样坦率恶意的家伙。 目前他跟查先生的嫌疑算是洗清了,不过我还是挺讨厌他的,郑永红在密码箱里放着他们多年前的合照,那可能是他们初识的时候。再加上结婚证是跟存折放在一起的。 这个肥胖的女人把自己幻想的爱情看的跟婚姻财富一样重,即使这个男人心里不爽就骂她几句,在人前也不愿承认她是自己老婆。 郑永红的死我多少有些责任,因此找到凶手我责无旁贷。 可惜刚才问到问题重点的时候,被李倩打岔了。我觉得老魏心中对这案子肯定有什么独到的看法。 但他既然能想到,我肯定也可以想出来。 首先金铎应该被排除在外,排除他的原因倒不是这人有多么善良无辜,郑永红是被自己信任的人强奸杀害的。从她开始没有拿刀子也没有多作挣扎可以得知这一点,自少她看到凶手第一刻是没有戒心的,虽然她被强奸时可能是被胁迫的。 金铎是个越南籍华裔毒贩,年纪又轻,他即使跟郑永红有过什么交集也不会被信任。谁都看得出这个暴戾的小子是个祸害。 老狼年纪很大了,从生理上说这个年纪的男人,要想连续维持三个晚上的性行为,还有两次是不被配合的,那是相当困难,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天赋异禀或者蓝色小药丸吃的勤,但出事那晚,高挑的姑娘刘月琴承认自己跟他做过,身为女人既是被害对象,所以她不可能帮助凶手撒谎吧。 剩下只有一个凶手了,那就是小白脸梁司风,他既有一个老婆又有一个情人,可见这是个性欲旺盛的男人,而性欲强意味着容易出现偏差,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变态了,再加上他有杀夭夭的动机,年纪跟郑永红也相当,对一个英俊的又相熟的男人,女人们肯定很难有戒备心理。 想到这我兴奋了起来,凶手就是这小子了,不可能还有别人。我开心地拉着沈安的手朝着舱室走去,床铺里面那面墙上镶嵌着一个端方四正的黄色小盒子,上面有着许多小孔,就像对讲机一样。 我趴在小黄盒前朗声道:“我是孙想,我知道谁是凶手了,他就是梁司风。”接着我把自己的推理过程理由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黄盒子每张床铺都有,因此我知道这东西肯定不会第一时间被那人听到,应该是录音放在那等他有空才会收听的。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床上,希望不要有人抢在我前面破案。一切顺利的话,我将有两个免死权,一个只能是自己,一个给沈安还是老魏还是倩姐还是森墨呢?我犹豫起来。 沈安开口道:“你想什么呢,找到凶手应该高兴啊。” 我有种中了五百万不知道怎么花的烦恼,心中的纠结也不好向沈安言明,她全心全意为了我,我有了免死权却考虑她以外的人怎么想想我都不厚道,因而我有些羞愧。 沈安自然不知道我这点小心思,她皱着眉说道:“孙想啊,我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瞧她泼冷水我不乐意了:“那你有什么高见?我们六个里面还有人比梁司风更可疑吗?” 她摇摇头:“我脑子笨,说不上来。不过想想也是,其他几个人的嫌疑都被你一一排除了,就剩下一个梁司风啦。那句话怎么说的?当你把所有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之后,余下的,不管多离奇难以置信也必然是事实。” 我搂着她笑道:“你这个看福尔摩斯的人居然说自己脑子笨。”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有人在敲门。 赶紧整整衣裳,快步走去。一打开门,门外赫然站着魏森墨。 “你刚刚提到韩晨,你在哪见过他?我知道当着甘叔叔的面你不好说。”他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我揉揉鼻子,这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想,韩晨这个没见过面的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鸟,魏森墨也说他是不好当甘玉瑾面谈及的话题。 “哦,很久以前的事了,那臭小子人挺有意思的。”我打着哈哈,因为没见过这人,所以我只能说他有意思了,说一个人有意思总不会有错的。 谁知魏森墨脸色一沉:“孙想,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骗我?” 这台词似乎是我对魏西里说的,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但我心里更加不解了,森墨是从哪里看出我的破绽来的?我根本没说什么啊。 这种情况不能强顶下去,只能服软我赶紧说道:“兄弟对不住,我其实就是昨天在铁楼梯上捡到了一块那小子的银牌,又在你枕头底下看到一块差不多模样的银牌,我就问问你。你别生气啊。” “你翻我东西?她不是小子!韩晨是姑娘!”魏森墨几乎跳了起来。但很快他又沮丧地说道:“她怎么会在船上?” 我一拍额头,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你听我说,我昨晚不是睡你床上吗?枕头高了不舒服我就移动了一下,结果就看到你的银牌了。是啊,这姑娘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电子屏上,但是她的名牌却出现了,这牌子有什么意义吗?你们的定情信物?” 我说到后半截想打自己的嘴巴,刚才魏森墨已经说过了,他跟那女孩不是朋友。不过少男心思也难懂,他前脚还沉着脸否认他们是朋友,后脚又巴巴来这里问我姑娘的下落,很可能是有点风月情思在里面的。 “奇怪,她怎么会在这船上呢。”森墨像是没听到我的解释一样自顾自地说。 我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是省略了信物一节。 魏森墨想了想说道:“孙哥,她是个短头发大眼睛,个子跟我差不多高的漂亮女孩,你要是看见她,千万记得来通知我。” “哎,我说你小子,刚才又说不是朋友,现在怎么关心上了。那银牌到底怎么意思?” “我俩闹了矛盾,那银牌是我们黑客联盟的东西,不过也算是身份象征,没点实力拿不到牌子,也是经过切磋比出来的,说太多你也不懂,总之这牌子大家都会随身带着,韩晨可能出事了。” 森墨有些焦急。 有些话我不敢说出来,韩晨既然没在电子屏上,很可能便没有上船,而她的牌子却出现了,只能说明这姑娘可能把牌子给了船上某个人,这是情变。但船上大部分是罪犯,也可能是把姑娘杀了或者绑架了才得到的东西。 这俩可能我都不愿说出来刺激森墨。 第六百零四章你曾拥有的 既然是黑客联盟的信物,我也就失去了兴趣。这时天色也晚了,索性同着森墨,沈安一起出了舱室去餐厅。 “你们注意到没,这船一直在自动驾驶,它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这要是遇到个暴风雨什么,咱们都得歇菜了吧。” 我始终对未曾下下来的大雨有着怨念,海上阴天越久越不是好消息。 “是朝着新加坡马六甲方向去的,根据我的观察。但是海上手机没有信号我也只能通过星星跟洋流推断了。” 魏森墨回答着。 可是除了刚上船那天有星星外,这两天都是没有的。当然我也不懂,想参与讨论也没资本。 “放心吧,咱们好容易又在一起,老天爷怎么也不忍心再拆散我们吧。”沈安笑着说。 很快餐厅到了,里面人不少。我们三人挑选好食物坐到了远离老魏的角落,但很快李倩便气冲冲地拎着魏森墨的耳朵把儿子叫了回去。 我瞧见了魏西里嘴角的苦笑,也是觉得有意思。 我更愿意相信魏森墨不是那个卧底,因为他年纪太小了。如果一个人这么年轻就不善良了实在是件可悲又可怕的事。 因此我的怀疑对象集中在被爱情冲昏头脑什么都肯为赵之靖做的魏兰和甘玉瑾身上。 甘猴子也是相当可疑的人物,因为通知我们去北京的便是他。而且当初陶白林劫狱时,他的应对措施太晚了,主犯全部逃脱,监狱长盛国民被打死后他才带着人出来,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他担心人质安全。 正发着呆呢,耳边听到魏西里嘹亮的声音在餐厅中央响起。 “吃过饭都来会议室一趟,我找到凶手了!”胖子被我打中的脸上露着得意而自信的笑容。 我只觉得脑袋上的绷带都跟着紧了紧。 我的答案已经给出去了那么久,船主人却没有回应。难道我又猜错了?可是再把我的脑袋打破一遍,我也想不出谁比梁司风更有作案嫌疑。 金铎,老狼,徐力,查先生,都被我一一排除了嫌疑。 剩下一个人是我自己,我……总不能他妈的是凶手吧。 究竟是哪里错了?或者是哪里我没注意到呢。 我已经没心思吃饭了,差点把面包塞进鼻孔里。 好容易吃完了盘里的食物,我拉着沈安直奔会议室。 善良的小安还不停安慰我:“魏先生可能公布的也是梁司风,系统都会有延迟的,反正最后也是判定谁最先找到凶手,他没你早找到的。”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虚,握住小安柔软的手勉强朝她笑笑:“不会错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魏西里早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席台,他撑着肥硕的脑袋用那一条缝的细眼打量着会场里的每一个人。 因为有些人吃得慢,还有些人可能不会到场,所以魏西里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这个贼兮兮贱兮兮的胖子瞧着也不算什么聪明的长相啊,我暗暗跟他叫着劲。 又等了一会儿,魏西里才打着哈欠说道:“不等了,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吧。藏着那位你听好了!”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俯视着全场:“这个凶手呢要找出来还真是有难度,因为咱们都被他的障眼法给骗了。既然说好了,找出凶手要把推理过程完整地说出来。那么我就说说我的思路。” “首先是两起凶案现场的共同点,死者都是女性,阴道都有红肿,脸上还有精液。但是奇怪的一点,两个女死者身上都没有许多被强奸的人该有摩擦伤痕,要知道做人类最原始的行为,如果女性不愿意配合的话,需要非常大的周折才能完成性行为。所以没有一个被强奸的女性身上是没有伤害的,当然这一点可以解释为凶手拿武器胁迫两名受害人就范。这个疑点我们放到一边。但是第二个女死者郑永红被害时,枕头底下是有一柄匕首的,她当时也醒着,却没有去摸匕首,因此我们可以认定凶手不会让这位女士产生戒心,大家记住这一点。” 魏西里伸个懒腰继续道:“上次我在这给各位分析了他们六个作案的可能性,这次我给你们分析一下他们作案的不可能性。首先是下午揍了我一顿,孙想孙先生。顺嘴一提,这人曾经喊我做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作为一位老父亲我的心情大家自行体会。” 说完他还伸出小胖手指着我。 全场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找到了我,我赶紧低眉弄眼做羞愧可耻含羞带愤状。 但这胖子没有放过我,他继续说道:“这个小东西不可能作案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是个处男。嗯,二十七岁的陈年老处,诸位想想二十七年,那得多大的量,强奸一个女性在现场肯定不止留那么点东西。因此他的嫌疑排除了。” 我闻言倒是真的脸红过颈了,特别是边上沈安想笑不敢笑的抽气声。奶奶的,这个死胖子的嘴太损了。 “剩下的是毒贩金铎先生,他的年纪太轻又是外国杂交品种,他很难与比他大五岁以上的中国女性建立信任关系,而且第一次案发的时候他没有作案时间。查先生是第二个死者的亲哥哥,嗯,我相信他不会做出乱伦这么恶心的行为。也暂时排除嫌疑吧。” 魏西里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郑永红的丈夫徐力先生有没有作案可能呢?答案是否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还得从涂抹精液到死者脸上这种行为来分析。这行为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性癖好,通俗点就是男子太兴奋了,忍不住把精液抹在死者脸上,另一种可能是侮辱尸体,因为男性动物的精液象征意义便是繁衍征服。一个男人很难对自己的妻子有这么亢奋的心态,侮辱也不会拿精液放在她脸上,因为男的都喜新厌旧,到手的都不会珍惜,这点可以问问梁司风先生。” “说得好,魏先生对吃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怎么看?” 这时李倩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喝彩声,中气足的很难想像她是个晕船患者。 “本人打小专一专情,所以很难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要是认准了一个人,心里也只会有他。”魏西里笑着说。 而远处的李铃铛眼中黯淡的像是星光陨落一般,曾经她把握过这个男人全部的真心,但是她错过了,或许她也是爱过魏西里的,但是魏西里后来并不是她心中的第一选项了。 第六百零五章出来吧凶手 李倩从来是个敢爱敢恨的,这时竟然自顾自地当众鼓起掌来。 “那位中年妇女不要捣乱,咱们继续分析案情哈。”老魏清清喉咙又继续:“那么老狼先生会是凶手吗?第二起凶案后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身为道上人物,郑永红很清楚老狼的为人,她肯定知道如果老狼真起了杀心,那么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见到老狼先生的第一时间她便会拔刀,更不会毫无挣扎。老狼先生的嫌疑也就此排除。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嫌疑人,梁司风先生了。” 魏西里说到这略有深意地看着我,他猜的凶手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呢?我激动起来。 “破案其实是件程序简单但过程复杂的事,收集现场证据走访录口供找出嫌疑人,然后一一排除,剩下的那个便是真凶。可很遗憾,梁司风先生是清白的,倒不是说他有多忠贞于跟情妇夭夭的爱情。还是返回到最开始的推论,他如果杀死了夭夭绝对不会在她脸上涂抹精液,一个长相帅气又不缺钱的男人,有足够渠道去发泄自己的性欲,他们不至于做出这种行为,更何况他阅女无数,无意冒犯,但郑永红小姐那种……唔,平庸的姿色,以他来说,真的不会去强奸她,更不会把自己的子孙涂在她的脸上。” 没想到魏西里到死者的时候说的很委婉,郑永红的姿色何止平庸绝对是丑。这也是这个胖子可爱的地方,他的毒舌分时间地点人物。 但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我忽略了一点,没人天天吃满汉全席后会突然去吃一块馊馒头。小白脸梁司风可能会杀了郑永红,但绝不会在有了一个大美人情妇的情况下,强奸她的。 他的话一出,会场像是被泼了煮沸的开水,人人神情激动起来,就连我也无法避免,总共六个嫌疑人,他居然全部都给排除掉了,难不成死者是把自己先奸后杀的? 大家议论纷纷,对于魏西里的话反响特别剧烈,以至于胖子叫了几声静一静,也没人响应他。 但我很快反应了过来,并且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因为我很早便觉得六个嫌疑人全部罗列明显出来,这船主人的免死权也太好拿了。 凶手在这六个嫌疑人之外! 这时魏西里使出了最大的力气:“都他妈的别吵啦,还想不想知道真相了?还是你们想看着凶手继续作案?” 这货刚才说话特别的有礼貌,先生女士一阵乱用,此刻才算原形毕露了。 吵杂的人群归于平静,大家注视着他,期待下文。 魏西里又说道:“其实问题的本质在于几个暗示,乙组十四个人,六名男士,八个女性,女的全是被杀对象,凶手是乙组中人。而死者又被强奸了。那么大家第一反应是不是凶手是男人?” 魏西里提出问题,而我则第一时间反应,难道他的意思是强奸的是一个人,行凶杀人的又是个女人?这样算不算思维盲点呢,我认为很有可能。 胖子是个卖关子就能养活全家老小的,他竟然老神在在地看着众人。 我立刻明白了,这家伙在观察凶手,他的眼睛一直在在场女人身上飘来飘去。 “还是回到最初的命题,强奸与抹精液这个行为。因为我们在船上没有仪器,也不是专业医生,判断有没有强奸很简单,看有没有精液,看下阴有没有红肿。那么女的能不能造成下阴红肿呢,咳咳,想必你们中有些是有经验的,解决精液来源这事就好办了。曾经有个人跟我说凶手在死者脸上抹精液是种没必要的行为,我深以为然。特别是有了郑永红的死后,所以不妨把它也看作是一种暗示性行为,凶手一定要让我们看到精液,忘不掉死者是被强奸的,于是把思维固定在凶手是个男人上面。” 魏西里又顿了顿:“两个死者都没有挣扎过,前面我也说了这是不符合遭遇强奸表现的,其次死者临死前都曾经最后都曾呼叫过,而且仅仅是一声。凶手给死者嘴上都曾经捂过沾口水的胸罩,为的是解释为什么强奸行为中死者没有发出喊叫,心思还算细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她没有进行强奸,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很遗憾,我就是这么聪明。” 魏西里笑着又停了下来,然后一脸快夸我求表扬的表情。 人们因他的话又再次沸腾起来,我也心潮起伏。不管怎样说,这个答案是最接近真相的了。但我仍有一个疑问,电子屏上写着凶手会杀光所有女性,而凶手自己便是女的,他要完成任务,岂不是最后要自杀? “那你倒是说说谁是凶手啊?”一个急脾气男人叫喊起来。 “请几位女士一起上台吧,都上来。”魏西里突然说道。 于是李倩,李铃铛,魏兰,谢琳,陈佩沁,刘月琴,沈安都站到了台上。 “诸位数一数,加上死去的夭夭和郑永红,她们是几个人。”魏西里又说道。 台上七个,加上死了的两个竟然有了九个女人。那么意味着乙组多了一位成员出来。我盯着电子屏,再次确认了一下。 “凶手你自己站出来吧。”魏西里说着。 凶手是乙组成员,她会杀光所有女性。原来,其中有一位女性并不是乙组里的。这是谁也没有不会注意到的细节,这个女人竟然是李铃铛。那么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然后七个台上的女性她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朝前走一步。 不到最后时刻,真正的凶手当然不会自己承认了。 “夭夭曾经在凶手的身上抓破了一点皮肤,所以你无论怎么否认都没用的,我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意把你们七个都赤身裸体的看一遍,当然了,我的老婆也不会同意,所以我才让你自己站出来,不过你既然抵死不承认的话,我就考考自己的眼力吧。” 魏西里说着走到了七名女性面前来回游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地看着胖子。 他突然伸出了手指指中了其中最为高挑的女孩叫道:“刘月琴,出来吧!” 第六百零六章安能辨我是雄雌 被胖子点中的女孩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她直愣愣地在女人堆里站了出来。 “我?你搞错了吧?”刘月琴仍在顽抗,她原本低沉的声音更加低了几分,像是砂纸磨着耳膜。 “没错就是你,你帮助老狼杀了他情妇夭夭,作为回报他给了你不在场证明,我去了你所谓的战场,可是一点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哦。”魏西里笑着。 “可能时间久了,那些东西都挥发掉了。”女孩抬起头,脸色极其难看。 “你只管继续强辩,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用,你敢让我验明正身吗?脱光了看一眼就行。”胖子贱兮兮地说。 这个老流氓,我心里骂了一声,十有八九是刘月琴作的案了,这货不过在调戏她而已。 “那不行,我不给你占便宜。”女孩果然强硬地回绝了。 “哈哈都是男的,你怕什么。”魏西里拍拍刘月琴的肩膀。那个女孩,那个男人闻言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死死地看着魏西里像条饥饿的狼一般。 此话一出,我才恍然大悟,之前我觉得他胸部小是因为太瘦的缘故,现在才知道他个子高,声音低沉的根本原因,这家伙居然是个男人。 “老实说你长得比女人还女人,那俩死者又怎么怀疑你呢?她们只会乖乖的放你进门,然后被你杀死。大家潜意识里凶手是个男的,这都是被电子屏上写的凶手会杀光所有女人误导的,高明的障眼法。 我对你的生理构造非常感兴趣,外表如花似玉,却能在现场留下精液。你真的不考虑给我看一下嘛?” 魏西里点起烟,兴致勃勃地看着刘月琴。 这个半男半女的家伙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问:“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刚才说那么多你都没听见吗?我把所有男人的嫌疑都排除了,而凶手却是个男人。怎么办?我只能找一个最不像女人的女人了,如果你不往死者的脸上抹精液,我还未必能够立时排除他们的嫌疑,怪就怪你身体虽然是个男的,心理上是个女人,你一点都不了解男人是怎么想的。” 胖子摇摇头。 其实这是性别认知错误的社会边缘人的通病,因为上帝的恶意,他们生的男儿身,心理却是不折不扣的女人。性别的紊乱成了他们生而悲哀的源头。 “我何尝不想做个彻彻底底的男人或是女人。可惜我生下来就不纯粹了!”刘月琴绝望地说着,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流淌了下来。 这时突然可怕的事发生了,他清丽的面孔突然像个从高空摔落的西瓜一样从中爆裂开来,鲜血和皮肉四溅到离得最近的魏西里身上,胖子愣在当场,眼中充满浓浓的愤怒。 “失去了利用价值,你就把他杀了,你把我们当作什么?圈养的宠物?如果我要是把免死权给他,你又该怎么办。”魏西里朝着电子屏大吼着。 “魏西里,你没有免死权。”电子屏上慢吞吞地显示着。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难道刘月琴不是凶手?你……”魏西里硬生生地把没有说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性烈如他也在顾忌这神秘的船主人,因为他曾经说过,如果魏西里骂他一句,他便要杀胖子一个亲人。 “在船上什么都要按照我的规矩来,你虽然破案了,却没有在舱室里对着我留下的对讲器说出过程,所以按照约定你将得不到任何奖励,不过鉴于你是唯一识破凶手的人,你仍是第一个游戏的优胜者。” 电子屏这次显示的速度快了许多,那头一定是个强硬专横野蛮的独裁者。他希望自己的意志得到彻底贯彻,胖子只是他彰显权威的一个突破口。 魏西里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他紧咬着牙,脸颊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为了克制心中的怒气他忍的极为难受。 “第一个游戏完成了,我对你们的智力很不满意,下面将进行第二个杀人游戏,这次会死更多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一船都是笨蛋在跑的情况,因为后面的游戏我需要真正的聪明人参与进来。” 看着这行字,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寒意,这场游戏只不过才开始而已。我们有五十多个人,他心中的理想人数到底是多少?这以外的所有人都会死去吗? “已经死了五个人啦,你还嫌不够吗?”魏西里不等那行字消失便大声吼道。 “不够,远远不够。你想做救世主吗?魏西里!”一行字飞快的在电子屏闪过。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停止杀戮?”胖子盯着电子屏,似乎想看穿那一切。 “哈哈哈,我最不喜欢你这样的假道学了,这世界上人太多,而资源又太少。有些废物就该死掉,让更加优秀的人享受更多的资源。你把每个人都看做是生命去尊重,却不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活下去。”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剥夺这个权利,无非是你现在占尽了优势罢了,要不是在这海上,大家会听你的吗?”魏西里吼着。 “你错了,他们愿意来这里更多的是因为钱,你低估了钱的作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让你看看人性有多卑劣。” “怎么玩?”胖子皱着眉。 “很简单,做个投票的游戏。天地人,三才等于三个选项。每个人可以在船舱里的留言盒里念出这三个选项的一个就视作投票。如果你们剩下五十一个人全部投天字,那么什么也不会发生,接下去我们的游戏也不会再死人。但如果有人投了地和人两个选项中的任何一个,那么他们也将活下去,而投票最少的那个选项的人将得到全部奖金和一次免死权,而投票最多的选项将全部死去。 怎么样,你敢接受这个挑战吗?这些人是否只得信任,你又是否敢把身家性命托付给陌生人?” 机器冰冷地打出了以上文字。 看懂规则后,我浑身都冒出了冷汗,只希望魏西里果断地拒绝掉这个游戏。我记得有谁说过,你可以怀疑人性,但永远不要挑战它。 第六百零七章多数派要死 如果你仅仅需要投出不同的一票就可以置所有竞争者于死地,还能得到一大笔钱和一个免死的机会。 那么谁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与之相对应的利益也是相当优厚的,所有人都共同投天字票,那么接下来谁都不会死去,游戏也变成了单纯的为了钱竞争的游戏。 魏西里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全船人的命运此刻都系在他一句话上。如果他接受了这个疯狂的信任游戏,那么将有许多人死去。 我对人性未曾绝望,我相信世界上有美好的善良的存在,但同样的,人性恶劣的一面也活生生地摆在那,这世界有好人便有坏人。多寡程度不同而已,这是个完全没有胜算的游戏,只要五十一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心生歹念,那么其他人都会死。我相信这船人里有好人,或许数量还不少,但只要一个人生出贪念那么所有人都完了。 “如果后两个选项,地人比天的票数高又怎么处理呢?我们还是会活下去吗?”魏西里突然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按照之前的船主人的逻辑,投票“地人”两项的人将可以活下去,如果大家都投地人也是可以全部存活的。但有了之前的经验,魏西里不敢冒挑战规则的危险,因此错过了这个看似逻辑漏洞的规则,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船主人设下的陷阱。 “规则很简单,所有人都投同一个选项,那么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如果投的选项不同,那么得票最多的那个选项的人就去死吧。这是个属于少数人的世界。” 电子屏飞快地给出了解释。 我暗暗心惊,这种投票方式简直闻所未闻,得票越多的反而越会被淘汰。而现在船上存活的人数有五十一个之多,这俨然变成了一场心理博弈,谁也没法知道多数人会投什么选项。 这样投出选票等于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博! 最稳妥,最可靠的获胜方式当然就是所有人团结一致,大家投其中一项。这样谁也不会死。 可每个人有每个的思想,这是无法被约束。即使表面上大家达成了一致,可谁知道背过身去会不会更改选项?毕竟背叛者的利益是最高的,这是一个鼓励背叛的投票。 这时会场上的众人沸腾了。 “凭什么他来决定整船人的命运。” “魏西里你别答应,这游戏没有胜算的。” “什么嘛,肯定会有背叛的。我才信不过别人。” “我们的命自己做主啊。” 宽阔的会场内各式各样的声音和意见都有,面对生死没有谁能泰然处之,更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中。即使我跟魏西里是非常好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他答应这个有输无赢的游戏。 而处在风暴中央的魏西里低着头,他表情严肃地抽着烟并且时不时的揉揉鼻子,这个胖子在想着什么?难道他想要参加这个游戏嘛? 这样的游戏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三个选项中得票最多的那个会死光,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破解的方式。 人性是不可以被考验的,这是一句真理。 我绝不相信所有人都会投同一个选项。 突然魏西里抬起头自信地笑了,瞧见他的笑容。我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这个狂妄而自信的胖子绝对要作死了。 只见他说:“我可以答应带所有人玩这个游戏,但我想所有人都退出去,自己单独跟你谈一个条件。”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人们开始指责甚至谩骂魏西里,这个疯狂的家伙居然真的要把所有人拖下水。 我听到不远处黄药师抱怨着:“这个死胖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救世主吗?不要把所有人拖下水才好。” 毫无疑问,如果要投票,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冷血杀手会投绝对少数的那个选项,我相信还有不少人抱着这种想法。 但是要在三个选项中找到最少的那个也是一门技术了。 这是真正智力的交锋! 鉴于与魏西里相处久了,我知道他很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他最爱的妻子儿女朋友们的生死,他肯答应一定是想出了什么必胜的方法。 “我不接受任何条件,规矩只能由我定。还有,我要补充一条,任何以胁迫形式的投票都是不算数的,这艘船上我安装了一千多个针孔摄像头,现在有我几十个手下看着你们。所以你打算用武力逼迫大家是不可行的。” 船主人大概也是刚才想到的。 他也算是聪明过人了,我刚从竟然没能想到这一点。如果魏西里凑齐了几个持有武器的人,然后威逼着每个人都投相同的票,那么他就可以达到救下全船人性命的条件。 这真是黑色幽默,明明有一种最安全的,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使得所有人都活下来的方法。可是但凡有智力的人都知道这种最简单方法是绝对没法执行的。 太可笑了。 谁知道魏西里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动用任何武力,只需要跟你单独聊一会儿,我有着你无法拒绝的东西,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条件的。” 随后他丢掉烟,挂着他独有欠扁挑衅的微笑说道:“我只想让所有人退出这个会议室,然后跟你单独聊一个很不打紧的条件。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怎么了?现在你反而不敢接受挑战了?别让我看不起你哦。” 论挑衅,胖子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 果然,船主人也上套了,电子屏上显示着:“所有人立刻出去,我跟他单独聊一会儿。” 碍于他的权威,以及死在讲台之上,头烂的像个破西瓜的刘月琴。 除魏西里以外的五十个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抱怨,所有人都在小声骂着他。因为谁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保证在这个投票游戏里不死人。 我牵着沈安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满脸轻松的魏西里,他与船主人的这次谈话会谈什么呢? 船主人已经明确的说过了他不会接受任何条件的,我不认为魏西里可以打动他。这个胖子想必也知道这一点! 第六百零八章投敌 五十个人鱼贯的从会议室退出来,大部分人口中都念叨着,魏西里疯了。这个胖子一定脑袋有毛病。 不过有人这么说时,李倩总会张牙舞爪地吼叫:“你们脑子没毛病,怎么就没有把刘月琴的诡计识破呢?” 被问者往往哑口无言。 沈安摇着我的胳膊一脸期待地问道:“孙想,你想到怎么办没有?” 我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刚才我一直在思索怎么解开这个难题,魏西里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就会怀疑这个嫁祸是想要骗所有人投多数的那个选项,而自己投最少数的那个,可熟知他秉性的我清楚他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但打破头我都想不出这胖子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这个难题。有些东西越是想不出越会忍不住去想。 大家站在甲板上,海风拂来,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相互讨论这个该死的投票,毕竟事关生死。更多的人开始怀疑魏西里的用心了,人们用着最大的恶意揣测着他。 李倩在与几个人争执无果后,愤愤地站在一边。我清楚地听到她嘴里说着:“死胖子呈什么英雄,这些傻逼就让他们死了好啦。” 我揉着鼻子,其实也怪不得那些人,怀疑本就是人的天性。何况这次投票所有人都是被迫才参与进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可以责怪魏西里的一意孤行。因为他是一个人替整船人做出了选择。 我只希望这次他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这时我瞧见,吴知厄正背靠着栏杆跟李铃铛说着什么,应该也在讨论这投票。 朝他走去,我笑吟吟地对着两人说:“你们不是一直对魏西里不服气嘛,能不能猜出这个胖子想到的解决办法?” “以他自以为是的脾气,肯定会想救出整船人。我承认我确实想不到他是怎么做的,但是我知道投票的时候自己会做什么。”吴知厄邪恶地笑着,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你要干什么?”我有些明知故问了。 “不管魏胖子叫我投哪个选项,我都会投相反的。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救出整船人!”吴知厄猖狂地笑着。 与他一样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这也是这个投票最难解决的一点,与大家不同成为少数派可以得到的利益实在太高了。 何况吴知厄本就跟魏西里是死对头,无论什么时候能与胖子对着干他都是无线欢喜的。至于旁人的性命,从来不是我这个叔叔所在乎的。 我又问李一旁的铃铛:“那你呢?” 她皱着眉:“我虽然很想支持魏西里一把,但是我很担心自己成为多数派,我可不想死,所以我会以保证自己的前提投票。” 这话说的虽然委婉,但意思却是与吴知厄一样的,李铃铛与魏西里虽然是盟友,但也绝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也是她一贯爱干的事,与亡命的吴知厄不同,她是个惜命的人。 “那你呢?作为魏西里曾经的好朋友,新晋仇人,你会怎么选择?”吴知厄突然丢出一个问题。 若是我没有遇见沈安,我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跟魏西里一样。可是我怎么忍心带着沈安一起送命呢?或许为了成全朋友的情意,我会与魏西里投一样的,让沈安投相反的? 想到这我的冷汗再次流下,魏西里一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做的选择很少会错,如果我跟沈安投不同的票,很可能就会有一个人死去。 这道题实在太难了…… 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唇干舌燥没法立时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跟着魏先生投票,我信任他!他一定会救出所有人的!”沈安昂着头,眼中泛着动人的光芒。那是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信任。 我不由地心中一阵惭愧,原来我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倒是沈安,她始终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握紧她柔软的手,我坚定起来:“我虽然不喜欢魏西里这个人,但是我相信他的脑子。” “他都那样说你呢,你还是冥王不灵,看来他说的没错,你真是一条癞皮狗,乖乖给他殉葬吧。”吴知厄嘲弄地说。 我虽然气愤,但是想起自己必须跟老魏保持翻脸,所以只能说:“我说了我只是相信他的智商,我跟他以后各人走各人的路。” 吴知厄突然搂着我亲密地说:“侄子啊,你要不要往叔叔这条路上靠靠,我其实一直很欣赏你,可惜我手上就没有你这么出色的家伙。跟着魏西里只能挨穷受苦,不如你跟着我,我带你下船,反正咱们血管里留着一样的血。” 这话听的我心里作呕,但脸上还得堆出笑来:“那感情好啊,咱们在船上就可以合作了。” “魏西里有没有跟你提过两份名单?”吴知厄脸上带着笑,眼神闪烁。 这是考验我呢,我相信那个曾经刺杀魏西里的叛徒已经把詹登名单的事告诉吴知厄了,因此我也不隐瞒:“说过,他弄了个信封让文仲尼给他寄到旭日侦探所去了。这个老狐狸也是狡猾,实际上他邮局有朋友,信没派送,直接寄存到这个朋友手里。” “本来还想考验一下你呢,你小子果然这次是铁了心不跟魏胖子混了。你要是肯跟我干,哈哈哈哈。” 吴知厄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他曾经手下的下场,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跟这种人为伍,他比毒蛇豺狼都更加危险。 “你在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人?我瞧他上次被追杀的够狼狈的!”我试探性地反问。 吴知厄收敛起笑容,沉着脸闷声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我心下一紧,自己说的太多了。与他打交道要非常警惕才行,赶紧找补:“对不起,一时好奇,因为魏西里一直不肯跟我说,我难免多想。” “哎,魏西里瞒着你,我能瞒着你吗?有,确实有人在他身边卧底,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喜怒无常的他又春风般的灿烂笑了。 我自然知道如果追问,他肯定生疑。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他也不容易。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 “这可是你自己不想知道的。”他挑挑眉毛。 我陪着笑,连连称是。跟吴知厄相处比跟老魏困难太多了。 四人在甲板上站了会儿,这时候门口传来了魏西里病怏怏的声音:“都进来吧,咱们商量一下投票的事。” 第六百零九章投票决定生死 甲板上的众人听到魏西里召唤,都一脸烦躁地朝会议室走去。任谁也没想到有一天需要靠投票决定自己的生死。 见吴知厄走远,沈安小声责怪道:“你叔叔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不同魏先生好了,反而跟着他呢。” 我瞧瞧四周,趴在女孩的耳边说:“我跟魏西里是假装翻脸的,我的心还在胖子那里。” 沈安笑着搓搓手臂:“你好恶心。” 我闻言懊恼地拍拍脑袋,说话这门艺术我总是掌握的不好。 但此刻我的心狂喜起来,因为沈安绝对没有被吴知厄强奸过。否则她刚才见到我跟吴知厄那么亲热,不会只是这种反应。 喜欢一个人当然会计较许多东西,她的缺点她的欠缺。但当你真爱这个人时便会包容一切。所以我没准备问沈安她在被带走的三年里有没有被别人性侵过,尽管多少我的心里是有些在意的。 与众人纷纷落座,大家七嘴八舌地不肯停歇。因为电子屏上已经出现了多数人会死游戏修改补充后的规则。因为这是船主人临时想出来的游戏,所以他再次完善了规则。 1 船上所有五十一个人按照“天地人”三个选项投票。 2 所有人选项一致时,则所有人都可以在本次游戏里活下来。 3 如果选项不一致时,得票最多的选项的人会死。 3 如果选项不一致时,得票最少的选项可以得到免死权,并且得到所有奖金。 4 弃权等于放弃生命。 5 魏西里拥有指挥投哪个选项的权利,但不可以采取武力威胁。所有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投票,不必听他的。 6 投票结果出来前我将不再进来参与,但我向各位保证,鄙人没有答应魏西里任何条件。 仔细将这些规则看罢,我感受到了船主人深深的恶意。他不但取消了所有人投票一致的奖励,原本他是答应以后都不会死人的,现在变成了本次游戏不会死人。 这还不算,他明目张胆地鼓励大家不必听魏西里的,而且更无耻的是他居然将自己没有答应魏西里任何条件的事也点明了,这样胖子再想骗大家也成了不可能的事。 这个险恶的家伙是逼着魏西里做出选择,要么承认没法将所有人团结起来,自己认输,要么成为多数派,然后跟着大部分人去死。 此刻魏西里独自站在台上,他虽然身材巨大魁梧,脸上也挂着自信的笑。但在我看来他却是那样的孤独落寞。 几十年沉浮在社会大染缸里,他早就洞悉了人性,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令底下的人做出多么恶毒的猜想。但他仍坚持要救出所有人。 我也曾放掉毒贩金铎。但我却没有放下仇恨,因为我仍想着把他抓拿归案。 此刻魏西里要做的比我更加伟大更加勇敢。他的行为不但是在带所有人用生命冒险,也把自己和亲人的性命也搭上了。 所以这次投票他不能有失,一丁点失误就会使得他背负承受不了的后果。 “咳咳,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投票的事我已经答应了头顶上这个人,你们怎么骂都没法改变这个的事实。所以收起你们恶毒的口水吧。” 魏西里走动在讲台上,他叼着烟说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怀疑我会不会从中作弊,骗你们投票,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投最少的那个选项。” 这时台下响起一片吵闹声:“就是啊,你说的好听一会儿背着我们投少数派,自己一个人活下来怎么办?” “对的,这胖小子就是这么想的。一个人独得一亿多奖金,然后其他人都死了。” “他老婆孩子都在船上呢,应该不会吧。”这时一人替魏西里辩驳。 另一人又叫道:“他得了奖金可以换老婆啊,瞧他年纪五十岁都没到,刚好再生个。” “兴许他叫他老婆孩子一样投最少数的呢。” “诸位质疑我的先生女士们,我想劝你们一句。”魏西里顿了顿用尽最大的声音吼道:“别他妈的像苍蝇一样嗡嗡叫了,我已经和船主人达成协议,如果我跟我老婆儿子女儿谁成了少数派,也自动算到最多票那里去。所以我们家的人只能是最多数的选项!” 这话一出,那些质疑声戛然而止。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像看烈士一样的看着魏西里。包括我在内的人都觉得老魏这次死定了。 因为无论他怎么做都会出现少数派。 李倩魏兰魏森墨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尤其是两个年轻人,他们的最精彩的生命才刚开始就这么被父亲绑上了战车。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三人谁也没有站出来反驳,包括魏兰,她本就不是魏西里亲生的闺女,现在站起来挑明这一点便可以从魏西里的死亡战车上跳下来了。 魏西里接着又自信地笑道:“在座的此刻一定觉得我疯了,可是我想提醒各位一句,在下这颗脑袋比你们都聪明。所以你们最好按照我的安排走,否则出了意外,死的可是你们自己。” 我揉着鼻子,觉得魏西里肯定会给我们下一个套。 “我们一共有五十一个人,除以三是十七,也就是说票数会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少数派也就是多数派……” 还不等魏西里说完,吴知厄突兀地声音便响起:“多数派会死,你糊弄着谁呢。如果所有人都是多数派那么所有人都会死。” “嘿嘿,你觉得我会带着大家一起死吗?”魏西里瞪了大家一眼:“船主人没有答应我任何条件不假,但是我却问过他了,如果三个选项的票数一样的话,那么怎么算。他说大家既然听我的,那么就算我达成了让大家团结的目的。所有人将维持原样。” 我皱着眉头,这话似乎是在骗人。而这话一出,下面虽然没人吵闹。但不少人脸上都挂着深深的怀疑。因为船主人明明白白的写着多数派会死,所有人都是多数派,那么所有人都去死好了。 那个残暴的家伙怎么会在乎别人的性命呢? 因此我深深地怀疑着老魏分三派的做法。 第六百一十章关键一票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信任我,你们大可以去投自己认为少数的选项,把其他多数派投死。”胖子这时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又说道:“我和我老婆,儿子,女儿,有四个人,而选项只有三个。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他们三个会分别投向不一样的选项,而其中不确定的那一票将由我掌控。你们一心想成为少数派的人可要小心不要跟我投在了一起,带着大家一起死。” 魏西里越笑越是得意,他又说道:“这个变数意味着你们得听我的去投票,你们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改变了自己的选项,那么后果不说你们也知道了,至于谁投哪一个选项,我会在舱室门口投票的时候一一告诉你们。”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胖子,这是相当厉害的一招,即使有人想成为少数派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如果他想要找几个人同时串联,那么他们就有相当大的可能成为多数派,即使这个别有用心的人骗过自己的伙伴,自己去单独投别的,也要小心魏西里这张充满变数的票。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得按照魏西里的意愿去投票,谁也没有了自主权,因为所有人投的选项只会存在魏西里的脑海里,没人知道谁是多数派,也没人知道谁是少数派。魏胖子没用武力威胁所有人,甚至没用电子屏上的第五条,在那条里,船主人看似宽厚的说魏西里拥有指挥投票的权利,但是他又险恶的补充着但可以不听他的。 这家伙一定想不到魏西里用智力就把所有人绑架了。 若是旁人记五十一个人分别投向哪儿都是个大问题,可胖子天生的好记性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虽然所有一切都被他掌控了,但是我那个疑问还是没被解决。三个选项票数一样,大家都成了少数派也成了多数人,如果船主人不认账怎么办。我才不相信他跟那船主人达成了一致。 可现在在场的人都没法不听他的了。 好在魏西里说过,他跟他的家人只能成为票数最多的选项,众人也没法指责他,因为他把自身的性命与大多数捆绑在了一起。而且我相信以胖子的为人,他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这时候魏西里拍拍手说道:“大家都静一静哈,我点到谁,谁就跟我投票去吧。放心我要是做了少数派,你们都可以找我算账。” 魏西里心眼十足的把我跟沈安,李倩,甘玉瑾,魏森墨,魏兰。点了出来。这样一开始他撒出去的棋子不会有人知道,要想通过统计选项去找哪个选项少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我临走出去时,我瞧了瞧吴知厄,这家伙英俊的脸上阴霾一片。他紧咬着牙,似乎在想着办法,其实此刻他已经完全输了,因为这是个信任的游戏。 即使他一一个问过去,每个人都告诉他自己投了什么选项,以他的多疑也不敢相信。所以一切只能听魏西里的。 走出会议室,魏西里站定了对我们说:“你们记住了按照我说的字去投,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某些姓孙的白眼狼!还有投完票就待在自己舱室里,完事我会去喊你们的。” 说完他还白了我一眼这才扑在在李倩他们耳边一一说了一个字,然后让他们走了。 这举动其实不是防着我,相反他在防着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胖子,船主人绝对不会告诉你,票数即使一样就放过所有人的,对不对?”我见他们走远了,担忧地问。 谁知魏西里只是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没错,那是我编的。” 我瞪大眼:“那怎么收场啊。” 他高深莫测地笑着:“等所有人投完你就知道了,” 这个爱卖关子的混蛋,接着他又在我耳边说了个“天”字便又返回会议室里去了。 我只好与沈安也去到舱室,我迈步来到床边对着那个黄色的小盒子念道:“我是孙想,我投天字。” 说罢我靠在了床铺之上,这是我有生以来投过最重要的一票,因为它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但我心中也被魏西里弄得异常好奇。 这时沈安也对着小黄盒小声念道:“我是沈安,我投天字。” 突然一道灵光在我脑子闪现。 魏西里该不会让所有人都投天吧?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另外的人投的是什么,而且魏西里让大家投完票待在舱室里,他虽然没有权利这么做,大家也有权不听他的。可出于思维的惯性,很大一部分人还是会听他的指令的。毕竟他一直在扮演领袖的角色。 这样又进一步防止了他的计划因泄露失败,即使有人会去与人交换答案也只是数量少的可怜的一小部分。 在信息不对等之后,有心投少数派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因为魏西里给大家描述的是一个票数绝对平衡的状态,没有把握谁也不敢贸然去打破它。投出一票很可能把自己变成多数派就得不偿失了。 除非这个人是不怕死的疯子…… 这时候我想到了吴知厄,他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且他明确的质疑过魏西里关于三个选项票数等于一致的说法。我能看穿这一点,他也能看穿想透。 吴知厄从不缺乏冒险精神,他在甲板上说过,无论魏西里让他投什么,这人都会投相反的票数。 就这样我惴惴不安地等在舱室里,沈安听到我说的,也担忧起来。因为吴知厄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能作为魏西里长期的对手,绝对不容小觑。 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魏西里的大嗓门出现在外面,他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大吼着:“投完票了,舱室里的人都回会议室吧,咱们该等结果了。” 我的心立时悬到了嗓子眼上,推开门只觉得将面对有生之年里最可怕的一个结果的宣布。 还没等我走到会议室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正是吴知厄,他脸上挂着邪恶到极点的笑容。 这个混蛋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侄子你没听魏西里的投票吧?我可是投的相反的!以这家伙自以为救世主的心态怎么会不骗大家投同一个选项呢,所以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一样聪明。” 吴知厄果然是个疯子,我只觉得浑身都冰冷了起来,他这个举动等于害死了一船人! “去死吧!”我大喊着一拳朝他打去。 他轻巧地闪身躲过,嘴里还说着:“看样子你这个笨蛋,又跟着那个魏西里投票了吧,早就叫你不要听他的了。” “你这个疯子,如果魏西里真的是按照三个选项排的呢?”我大吼着。 吴知厄这时也笑不出来了,如果那样他就会有三分之一的机会成为多数派。 我也不去看他,而是自顾自地走向会议室,这时候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所有人都盯着电子屏,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他们没谁知道吴知厄投出了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一票 第六百一十一章大家都要死 我刚与沈安坐好,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吴知厄大马金刀地直接跟着坐了下来。 “我刚想了想,投三个选项是不可能的,船主人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折中的办法,你本来就是要淘汰掉大部分废物的。所以我有信心会赢!你跟魏胖子一起死掉。说实话我竟然还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可做对头久了也会有感情啊。” 吴知厄自顾自地念叨着。 不得不承认,他说有很大可能发生,我之前唯一担心的变数就是他。没想到越是害怕什么越来什么。墨菲定律再一次应验,我直想给他一拳, 这个狗屁投票实在太可恶,只要有一票出了意外,其他人都会死。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霸道的事了。 我揉着紧绷的脑袋,心里在想该怎么补救。我们有五十个人,船主人也不能说杀死我们就杀死我们,他会怎么办呢?下毒还是把船弄沉,又或许用炸弹? 在食物中下毒跟沉船是不大可能的,还有一个赢家也在其中呢。我觉得他很可能在每个舱室里都预先埋了炸弹。 投票结果宣布后,我们只要不进舱室,注意饮食。然后抢到船的驾驶权。也许船主人就没办法奈何我们了。 证胡思乱想呢,投票完在舱室的大部分人这时都回到了会议室,而魏西里也刚从门口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魏西里我的朋友,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吴知厄忍不住拽住了胖子。 “你没按我说的投呗,还能有啥,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魏西里朝他撇着嘴。 “你知道我投了别的选项一点也不担心?”吴知厄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胖子。 “担心什么,哈哈。你看电子屏!”魏西里笑着指着前方。 我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电子屏上赫然写着。“投票结果:五十票,天字。” 还有一票呢?吴知厄投的那一票呢? 我张大嘴,魏西里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而吴知厄毫无胜利者的欢喜而是像神经病发作一样,腊白着脸,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叫我投的地。啊魏西里你可害死我了!” 我立刻明白胖子做了什么,他告诉吴知厄,去投地,而一心成为少数派的吴知厄投了天字,却上了他的当,只是魏西里怎么那么笃定,吴知厄会去投“天”,而不是“人”。 不过魏西里把吴知厄戏耍的再精彩也没用了,因为除了吴知厄还有一个人识破了魏西里的诡计,他笑到了最后,成了唯一的胜利者少数派。 我只觉得心如死灰,一比五十,多数派居然输了。 这时候整个会议室像是被仍了炸弹一样,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看到结果,大家是震惊的张开口,然后是绝望地抱着头。 到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魏西里。凶残,冷酷的看着他。好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似的。 大部分的怨念,我都能够理解,这个游戏是魏西里自作主张替大家答应下来的,他又在投票环节搞了鬼。 现在所有人都被他连累成了输家。 没有会去考虑魏西里也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和大家捆绑在了一起,输了游戏他家人也会死。没有人考虑他想拯救全船人的初心。 谩骂开始了,世界上最肮脏恶毒的语言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我深深地为老魏鸣着不平。 魏西里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原本想做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却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除了他的家人外,所有人都在指责着他。 “就是他呈英雄把我们都害了。” “呵,说不定他自己成了少数派,这种人真恶毒,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妈的,本来不玩这个游戏什么屁事都没有,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群情激动,黄药师,瘦竹竿,金铎,以及另外几个人已经朝魏西里靠拢过来,他们想在被船主人杀死前收拾老魏。 我站在了沈安面前掏出了腰里的枪,把还在发呆的魏西里拽到了身后,这时李倩甘玉瑾魏森墨也靠了过来。 而魏兰本也想过来的,却被赵之靖拉住了。 令我想不到的是,李铃铛这时居然坚定地站在了魏西里身边,她郎声道:“你们想干什么?他也是一心想救大家才会干出这事来,而且他一家老小也搭进来了,你们不想着找那个投少数选项的人算账,找魏西里算怎么回事。” 印象里李铃铛从来不大声说话,这时她却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我原本心里对她怨念很深,但此刻她在魏西里最危险的时候却站了出来,这是我意想不到的,有些深受感动。不管她做过什么,她对魏胖子的心还是真诚的。 “投别的选项的是谁?给老子站出来!”吴知厄爬上了主席台,他拿着枪,神情激动。 我还以为他不怕死呢,当死亡来临,他也是会害怕的。 “这时候大家应该想着怎么反抗船主人,而不是窝里横。咱们有五十个人,也有枪,为什么要坐以待毙?” 李倩也掏出枪来表态。 我揉着鼻子不由感叹世事难料,没成想有一天。魏西里,吴知厄,李倩,李铃铛这四个会一起并肩战斗。 推了一把失魂落魄的魏西里,我也大吼着:“想动魏胖子,先问过我手中的枪再说也不迟。” 情况危急,我已经顾不得还在假装跟魏西里翻脸的事了。 被我们四人的声势震慑,那几个想找魏西里麻烦的人站在原地,一时不敢上前,毕竟我们都有枪。 “他们说的对,大家如果要找我爸算账我不反对,但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事情已然被我爸搞砸了,船主人是肯定不会放过大家的,要想活命,咱们要联合起来。” 魏森墨说着。 “怎么联合啊,船是人家的,我们这么多人谁进过驾驶室?他全船都能按摄像头,也同样可以埋炸弹!这大海之上,他人都不用出现,按个按钮,大家都得抱着头等死。” 黄药师激动地大叫。 “到底是谁他妈的投了那一票?站出来啊!”吴知厄已经疯狂了,他朝着天花板连开三枪。 第六百一十二章咒语 吴知厄显然是不想死的,他站出来倒不是为了维护魏西里,而是想找出那个投了唯一一张不同选项的那个人来。 也难怪他疯狂了,原本他也是看破了魏西里的把戏的,可是他还是被魏西里算计了。 我环视全场,开始清点人数。一圈算下来,我发现只有魏红兵和那个日本鬼子泽敏没有出现。 看来那一票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投的。 我相当怀疑是魏红兵投的那一票,知子莫若父。他是看着魏西里长大的,对于胖子的心理肯定摸得恨透,再加上这个老牌汉奸本就是狡猾到极点的人。魏西里的聪明说不定就遗传自他。 想想都不寒而栗,魏红兵这么干,等于把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全都坑害了。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不过他要是人的话,当初也不会把魏西里他妈杀死,为了钱和利益害死一船人对他来说或许是不足一晒的事。 是了,魏红兵怕有人发觉他搞鬼所以才不敢露头。 我再次推推呆若木鸡的魏西里,小声提醒他:“别急着发呆了,现在怎么办啊。” 胖子像是刚睡醒一样打了个激灵,他揉揉脸。走到了话筒边,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眼睛扫视了全场一圈,最后他才缓缓说道:“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老三小后面的树。你听清楚了吗?老三小后面的树!” 原本摈住呼吸等待魏西里发言的人们再次炸锅了,大家纷纷喊着他不是疯了,这小子吓疯了吧。 就连我这个熟悉他的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西里应该是单独跟一个人对话,他的对话对象是谁?难道是船主人? 老三小后面的树?这话听着跟咒语一样,比谜语还更难猜。 我瞧瞧李倩李铃铛吴知厄,他们也是一脸困惑。如果连他们也不知道的话,估计只有他对话的那个人才知道了。 魏西里说完这句话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主席台边闭上了眼。 过了五分钟他仍没有睁开眼,整个会议室里面比菜市场还热闹,说什么的都有。我跟李倩拿着枪像门神一样站在了魏西里两侧,保护着他不被激动的人群伤害。 又过了几分钟,吴知厄突然摇摇胖子问:“你说的三小是我们公安局后面那个吗?” 魏西里睁开眼后没有搭理他,而是眼睛看向了电子屏。 瞧了一眼,他才面带微笑地走到了话筒边,胖子清清喉咙说道:“大家别担心,我们没有输。你们看电子屏!是不是多了个绿灯。我们之所以得了五十票,是因为有一个本该投票的人死掉了。” 我赶忙也在电子屏上搜索。 除开那五个投票前已经死掉的人外,又多了一盏绿灯,灯的主人是那个神秘的日本老男人,泽敏。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彻底糊涂了,魏西里早就知道这件事吗?那他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难道这家伙还有事情瞒着我不成? 不管怎么说,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生死之间,我一头都是冷汗。沈安原本一直紧紧揪住我的袖口,听到魏西里这话后,她更是眼含热泪拥抱着我。 一时间,会议室里众人的脸色也轻松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将枪收回了腰里,虽然我有两把手枪,但里面只有最后三颗子弹了。 电子屏上这时又开始更新文字了:“恭喜你们全员这次活了下来,不过游戏还在继续……祈祷下次你们还有足够的幸运值吧。” 我很费解一点,如果我们早就获胜了的话,为什么船主人到现在才更新电子屏上的文字呢? 仔细思考了一下,我想刚才确实是有人投了唯一的少数选项,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泽敏。 为什么这么说呢?很简单的推理,刚才电子屏上面显示的是 “投票结果:五十票,天字。” 但是奖励处罚以及另外一票的归属都没有写出来,就像是他没写完的内容一样。这说明那一票确实投了出来的,但是船主人出于某种顾虑,没有立即处罚我们五十个人,而是空白在那,他应该也在犹豫着该怎么办。 一开始他肯定是想不到会有五十个人投同一个选项的。 根据以上推理可以得知他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出海的目的并不是杀光所有人,他应该还有一个更隐蔽的计划。 魏西里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可能也有着非常关键的作用,他一开始是没看电子屏的,魏西里是在等了几分钟后才去看的。这说明那时他应该知道投了唯一少数票的人会死或者船主人会在电子屏上给出答案。 不管怎么说,“老三小后面的树”这句话应该是使得船主人突然改变主意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时胖子说出这句话,应该是在跟船主人谈判。 莫非他已经知道那家伙是谁了? 我瞧着脸上挂着微笑的魏西里一肚子都是疑惑。他现在笑的很假,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根特么哭似得。不管怎么说一场危机过去了,他怎么还是那样紧张兮兮的呢。 这时候电子屏解开了我的疑惑。 几行字飞快的闪出:“下面玩一个找人的游戏,目标就是电子屏上显示叫南斗的那个老先生。 规则1:找出他和他若干数目的同伙(生死不论)成功者可以获得与他们人数相等数量的免死权以及死掉的人的奖金份额。 2:在找到他之前,船上不允许任何人私下杀人。换言之船上每死一个人都是他们干的。 3:南斗及其同伙每杀死一个人,胜利者便增加一个免死权,但每过一天,胜利者也要相应减少一个免死权。 4:十天过后,他们直接获胜,届时可以杀死船上任意与他们数目相等的人。 以上 无怪乎魏西里这么紧张,那个代号南斗的老男人正是他的父亲魏红兵。这对父子俩时隔二十多年再次面对面的生死相博了。 这是一个鼓励杀人的游戏,魏红兵他们杀的越多,对获胜者越有利。因为那个找出魏红兵的人,可以获得所有死者的奖金,一个人便是二百万。 实际上游戏还没开始,因为已经死了五个人,那奖池里直接有了一千二百万。 这条船就这么大,魏红兵如果藏在船上,我们有四十九个人去找他,他怎么躲藏呢?我认为游戏最困难的一点是找出他的同伙。 因为船主人并没有提示他的同伙有几人。 第六百一十三章突破自我 魏西里站在那一直紧握着拳头,他的表情异常严肃,这次他的对手与以往不同,凶手将会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才这么凝重吧。毕竟血浓于水,我担心这种情绪会影响他的判断。 同时我又暗自欢喜,魏西里一旦陷入困境,考验我独担一面的时候就到了。之前那个郑舒雅的案子,没有他的参与,我也可以做的很好。 暗自下定决心,这个游戏里我一定要他行的我同样也行。 “规则你们也看到了,船就这么大,大家开始找人吧。我有点累先回去睡觉了。最后提醒大家一句,晚上不要乱跑都小心一点。其他的看命吧。”魏西里摆摆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说罢他径自从人群里穿过,走出了会议室,连老婆孩子都没有多看一眼。 他是怎么了?魏红兵还没有开始行动,正是大家联合起来找到他的好时候,反正船也就这么大,他只要在船上就一定可以被找出来,只是越早越好,否则将会有人死去。 魏西里一走,众人便又就电子屏上的游戏议论开来。但人多口杂,意见很难统一。 胖子上了船之所以能成为类似领袖的地位,第一是他个人能力确实出众,第二也是因为他船上熟人很多。 现在他甩手一走,众人又成了乌合之众,无头苍蝇。 我瞧着那个空空的主席台,心中一阵激动。机会就那么放在了眼前。我只觉得唇干舌燥,心脏怦怦乱跳。 我上去能有人听我的吗?我迟疑着。 眼看已经有几个人走出了会议室,再不行动就晚了。我硬着头皮朝台上走去,手握着话筒,我喉咙开始发紧。 意识到台上多了一个人,本来要走的众人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我只觉得浑身发热,面对人群发言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和脸皮。我以前很少有面对这么多的经验,在学校单位也不是什么领导。 死就死吧,我清清喉咙说道:“今晚南斗和他的同伙一定会动手的!大家分散开来在船上找他等于给他提供了下手的机会!” 见没人起哄捣乱,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又说道:“魏西里可能身体不舒服,但是他走了,咱们也要把意见统一一下,不然凶手下手的对象很可能就是你我。” “那你说怎么办啊?”李倩带着笑在下面提问,她也是配合我。 “很简单,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咱们吃饱了就赶紧回舱室把门看好。等明天白天再去找魏红兵。” 我的话音刚落,台下轰然一片大笑。 我只觉得脸腾的就红了,但已经骑到老虎身上了,只得继续说道:“都别笑啊,你们听我说完,晚上光线差,人注意力容易不集中,这样他们下手会更加容易,虽说这船的空间有限,但我们五十多个人分开的话,还是很空旷的。而且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南斗一个人,他还有他的伙伴……” 因为紧张的关系,我的声音带着难听的颤音,含糊不清的像嘴里有一块浓痰。明明我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嘴却不听使唤。 台下的人大概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各种议论声纷沓而至,他们的声音那么大,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台上有人在说话。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令得我很沮丧,如芒在背的站在那,我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下意识的朝沈安看了一眼。 我心爱的女孩眼睛里满是希冀和鼓励,一股暖流在身上洋起。 人生是这样子的,如果一道坎你不勇敢地迈过去,那么你将永远停留在原地,我不是懦弱,只是面对陌生人没有自信。在学校和单位也缺乏这方面的历练。 用力地咬着嘴唇,我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大吼着:“都他妈的给我闭嘴,听我说。我们要面对的是不仅仅是一个南斗,还有他的伙伴,睁大你们眼看清楚,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他有若干数目的同伙!这些同伙在那?就在台下,就在你们中间。晚上如果出去贸然行动就他妈的跟送死没有区别!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却能在我们松懈的时候下手!明白了吗?不想死晚上就不要出门,乖乖在舱室里待着!” 我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他们现在什么信息也没有暴露,这是他们行动的第一个夜晚,所以他们肯定是会杀人的,这不是危言竦论,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被杀的对象,我们身边的每一个都可能是凶手!咱们得警惕起来!因为是两个人一个舱室的,如果回舱室睡的话,一定要轮流睡觉。如果信不过自己的室友的话,可以在会议室里睡。大家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我想到了在那个废弃焊剂厂的经历,在凶案一直出现的情况下,我们最后聚集在了一起,让凶手找不到可趁之机。 “有些东西不是要等待发生后才知道怕的,孙想说的很对!咱们以后行动得往人多的地方凑。单独行动等于找死。” 李倩在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个女人她的丈夫一样,是那种从不惧怕人多的性格。 大概这次我表述的够清楚明白了,台下的人们停止了起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我看着他们开始找寻着魏红兵的同伙,我觉得既然能构成同伙起码得是在此之前互相认识的。 人是群居动物,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就有交流。我觉得以魏红兵的年纪,他的同伙应该年纪都在四十岁往上走。像森墨这样的小年轻,跟爷爷辈的人根本没法交流,更别说一起作案了。 不过这也很难说,反正他有若干同伙,数目应该在两个及以上。因此我觉得其中很可能会有他的同龄人。 这样范围就小了起来。 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凶杀案发生以前找出魏红兵来,然后逼迫着他说出自己的同伙,这样既可以得到免死权又不用死人。 因此我决定今晚一个人在船上试着找出他来,是的,谁也不叫就自己一个人。不过我觉得他一定隐藏的很好,能被我轻易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第六百一十四章用谎言验证谎言 想到这我对着话筒说道:“我话就放在这里,如果有人是因为单独行动而被杀的,那只能说是自己蠢死的。信不过自己室友的留在会议室睡觉吧。” 说着我走下了台,之所以要站出来,不是因为我多么想出风头,我更多的是希望少死一点人。 沈安像是一阵风似的缠住了我,她将头靠在我肩膀笑吟吟的说:“孙想你刚才的样子真可爱。” “可爱?难道不是帅吗?”我捏捏她的脸。 这时候李倩朝我走了过来,她小声问道:“你之前跟魏西里翻脸是装的吧?你们这是为什么啊,还害我气得半死。” 我撇撇嘴:“你还好意思说呢,一个女人手劲那么大,打我两巴掌,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我倒不是计较这个,而是想岔开话题。毕竟我跟老魏的打算是不能告诉李倩,否则她知道自己心爱的儿子女儿可能害死老公不定得成什么样子。 可惜一场投票把我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再想取得吴知厄和那个潜伏在胖子身边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我有些烦躁。 现在来看,甘玉瑾,魏森墨,魏兰都有嫌疑。其中森墨的最小,刚才魏西里被围攻,他也挺身而出了,倒是被赵之靖拦下的魏兰很可疑,如果她真的铁了心想过来,赵之靖能拦不住的她? 还有当时甘玉瑾虽然也站在了我们一边,却没有说什么话更没有多做什么行动,这同样是可疑的地方,因为甘猴子的性子是很暴躁的。当久了刑警总是有点脾气的。 李倩丝毫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愧疚,她仍不依不饶地问:“那是你小子自己欠打,这两巴掌就当还我们家老魏的了,说,你们俩唱这出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好苦笑着打马虎眼:“开始我是真生气,这混蛋上船以来前前后后瞒了我那么多事,我就算自己不气也替你不值啊,你可是他二十多年未过门的媳妇。再后来你也看到了,老魏把我约出去,我还以为真要跟我打架呢,谁知道这个死胖子把脸凑上来让我打,说什么假戏真做。让船主人觉得我们之间有了隔阂。这样更保险。” 她皱着眉有些不信:“真这么简单?少来,你倩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他有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吧你就说。” 吃的盐多那是你口味重。当然,我可不敢真说出来。我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真的,你要是不信,问你家魏西里去。” “臭小子哄谁呢,孙想现在到了考验咱俩感情的时候。老魏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李倩眨巴着眼,脸上带着笑却朝我越来越近。 “抱歉,我有老婆了,不能跟你有感情啊。” 说罢我抓起沈安一溜烟的跑了。 跑出很远,确定李倩没有追上来,我才停下脚步。 “你们男的都这么骗老婆的?”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他骗老婆,我可不是这种人。”赶忙拉住她的小手,与魏西里划清界限。 “好,那我问你,魏先生到底隐瞒了什么事?”她侧着头再次用那样的神情看着我。 我心里一凛,沈安从来不是个多事的姑娘。她这么问莫非有深意吗?我不敢再往下细想。两个人相处最要紧的是信任,我们分开了三年好容易才在一起,我不能再猜忌她。 但正是这样的心理导致聪明如魏西里也屡屡上了李铃铛的当。 我揉揉鼻子决定还是试探一下沈安。 “说给你听,你不要说给倩姐哈?”我瞧着她美丽的脸蛋,心里暗暗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安乖巧的点点头:“我不会的。” “这件事很严重,魏西里住院昏迷期间,有一个人想要杀他,老魏虽然闭着眼,但感觉那人很熟悉,是一个他亲近信任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李倩,魏森墨,魏兰,甘玉瑾中的一个?” 我说完认真地观察着她。 沈安表情厌恶地皱住眉,说道:“那你们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这应该是人的正常反应吧?我想。于是我编了个谎话:“有的,但是事关重大,魏西里不肯我跟任何说,你知道的,如果打草惊蛇就不太好了。” 沈安立即嗔道;“任何人里面也包括我?我跟他们又不熟,知道了能说给谁听。” 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猜忌包围住了,怀疑这种东西不能开头的,一旦开了头,你便会把脑洞打开,将所有事都疑神疑鬼起来。 就比如现在的沈安在我眼里一样,她本不是个好事的姑娘,但对这事却热心的过分,她又曾经被吴知厄他们带走了三年。 “不包括啊,你真的想知道吗?”我故意装作为难起来,如果她仍要坚持,那么我将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如果她不坚持,那么说明我只是多疑了。 “你还是别说了,这是他们的家事,我知道了反而不好。”沈安说完笑着抱住我的胳膊。 这时候我做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那就是将考验继续。 “哎,还是我的沈安乖,给你说个好玩的事吧。”我揉揉她的脑袋。 她眨巴眨巴眼点点头。 “魏西里有一封很重要的信想要保存起来,你猜他是怎么做的?算了你也猜不着,他呀把信寄给了自己,其实呢,邮局的人是他朋友,信没派送就被截留了下来。这还不算完,这个狡猾的家伙又让那人把信放到了我的家里。而他又指使我喊我的一个朋友把信藏在我家的一个秘密角落里头。” 我说完暗自叹了口气。日后若是我家有翻动的痕迹,那么沈安便是别人安插到我们身边的了。 她浑然察觉不出我话里的玄机,而是问我:“你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那里有什么藏得住秘密的地方啊,你可别给魏先生搞丢了东西。” 我神神秘秘若有其事地说:“那肯定是咱家最宝贝的角落,不说这个了。你先回舱室吧,我有点事要找魏西里商量。” “我可不敢一个人回去。船舱的门又不能锁起来,太可怕了。”沈安畏缩地说。 瞧着她胆小可爱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我责怪着自己的多疑。 “也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要不你去找森墨或者倩姐吧?”我提议。 “不嘛,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她说着又树懒般挂在了我的手臂上。 “乖啊,今晚我真有特别的事要做。我带你去找森墨,我谈完事就来找你。” 第六百一十五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今晚我打算独自去寻找魏红兵在船上的藏身之处,那个家伙危险至极,我自顾尚且不暇,何况要带上一个沈安。所以我极力想让她去魏森墨一起。 可是我并未能劝住她,她执意要跟着我,甚至还说出不想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这种话。 “跟着我会很危险。”我揉着额头。面对顽固的她我已经快要妥协了。 “你是不是想自己去找南斗?”沈安看着我,皱起眉,女孩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明…… “你知道他是谁嘛?他是魏西里的父亲。真正的杀人不眨眼,连自己老婆都不放过,你真的别跟着我。遇上他会非常危险。”我不厌其烦地劝说。 “那我更要跟着你了,你伤也没好,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肯定影响视力啊。我还能替你左右看看。” 沈安笑着说,以前我刚学骑摩托,胆小的她她总是抱着我的腰,观察着两边。 “你打又不能打,跑又不能跑,跟着我帮不上忙的,我反而会因为你在而分心,你想想啊,真要是他出来了,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他伤着你的,本来我一个人见情况不对还可以跑,加个你一起玩完了怎么办?” 我夸张地描述着可能发生的场景。 “虽然我跑不快,打不动,可我脑子比你好使啊。”沈安摇头晃脑地说。 我拧着眉:“你确定自己睡醒了?” “我真恨不得把自己脑子掏出来跟你比比。”沈安夸张地说。 “别掏了吧,你脑子这么小怪难找的。这样,我考考你。你要是能答的上来我就让你跟着。”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沈安站定,将双手放到了背后自信地说:“那你考。” 我忙道:“之前投票,魏西里让吴知厄投的选项是地,而所有人投的都是天,胖子为什么这么笃定吴知厄会选天而不是人?” 这是连我都未曾想通的难题。 “某人自己也想不明白吧?”沈安贼兮兮地笑着。 我撇撇嘴:“我肯定知道了,这是在考你。回答不上来就拉倒,回见了您哎。” 说罢转身要走。 “站住,这事很简单啊,因为魏先生吃准了吴知厄的心理,像吴知厄那样自以为是的家伙,肯定觉得自己不是普通的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天,所以这两个选项摆出来,吴知厄肯定会下意识地投第一的。当然了,魏先生跟他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也很自信,拿着一船人的性命去赌吴知厄会选什么”沈安顿了顿:“其实你知道嘛?魏先生是输了的。” “怎么说?”我不解地问。 “那个泽敏先生我是认识的,进会议室的时候我瞄了一眼,那时候他的灯是亮着的,所以不是魏先生赌赢了,而是船主人放过了我们一马。” 沈安认真的说。 虽然她的话坚定了我之前的想法,当时泽敏确实看穿了魏西里耍的技俩,也投了唯一真正的少数选项。可惜船主人耍赖了。 此刻沈安也间接地暴露了自己。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不直呼魏西里的名字,她的回答是自己很佩服魏胖子,可见她在上船前是知道魏西里其人的,现在她又无意间暴露了自己认识那个日本人,甚至是日本间谍的泽敏。 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孩,过去三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她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按耐不住发问:“你认识那个日本人?” 自知失言的沈安,有一刹那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赶紧找补:“泽敏先生以前是被他们关着的,我给他送过饭。他不是中国人嘛?” 对的,泽敏曾经提过自己身陷囫囵。 然而一个日本人怎么会被关在中国呢? “他们是谁?金铎还是吴知厄还是谁?”我有些激动。 “我被他们带走以后见到过我爸,他们拿我威胁他就范,那段日子我就曾经跟我爸一起关在广东的一个小村子里,那儿应该是个制毒窝点吧,当时泽敏也被关着,他说话挺有意思的,而且普通话很标准,所以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日本人。” 沈安解释道。 看着漆黑的夜空,我心里越发慌乱没有底气。忍不住再次发问:“那你之前怎么知道魏西里的?上次问你为什么一直叫他先生时,你说自己佩服他的所作所为,可是那时候我明明没有跟你说过魏西里的任何事。” “在村里听到大家讨论的啊,魏先生曾经剿灭过他们一次,所以那里的人谈起魏先生都带着恨意,我想着能被他们这么讨厌,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所以出于这点我很尊敬他。” 说罢她眼睛一瞪颤抖着声音说道:“孙想你问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嘛?” 沈安的绝望可怜的样子令的我心里生满了愧疚,我确实没有资格怀疑她,当初把她搞丢已经是我的无能了,在失而复得以后我又什么资格疑神疑鬼。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话说开比较好。”我木讷地说。 “说开?你要说开我们就说开了。你刚才说的那份信是什么意思?” 沈安眼中流出泪来,我心下又是一凛,都说女人第六感直觉灵验,我刚才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莫非被她察觉了? “没什么意思啊,就跟你分享个好玩的事。”我心虚的辩解。 “魏先生如果真的要把信藏在你家,又怎么会叫邮局的人截留那份信?越是秘密越该少人知道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经手了他朋友,邮局的人,你朋友,你。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东西就没有了。魏先生才没有你那么蠢呢。不,蠢的是我。我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 沈安一边哭一边激烈地说。 我一时哑然,当一个人去谎言考验别人时,他得到的只能是谎言,沈安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却没有当场说明。她只是不愿跟我计较罢了。 难怪她刚才会说自己比我脑子好用了,真正蠢的那个是我。不但没有领悟她的良苦用心,反而变本加厉的猜忌她。 想到这我冷汗都流了出来,正当我想跟沈安真诚的道歉时去发现女孩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跑掉的?现在这么危险。我赶紧收起杂乱的心思去寻找她 第六百一十六章隔墙有耳 夜色黝黑的像是墨汁染就一般,那无边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天空中的乌云已经聚集几天了,可是想象中的大雨却没有如约而至。 沈安因为生气而转身跑开了,这是杀手杀人的第一个夜晚。我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在船的第一层四处查看。 这艘船一共分为三层,每层都有数十个舱室。而魏红兵可能躲在里面的某一个。 除了亮着得灯的舱室外,我每一个都依次打开了,可既没有看到魏红兵,呼喊沈安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 渐渐地我焦急起来,考虑沈安可能会去找魏森墨,于是我放弃剩下的房间直接上了二楼。 可正当我要用拧开他房间的门时,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听那句话我伸出的手又悬在了半空之中。 那是个中年男人。 他说道:“都到了这时候,森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拉。” 男人的声音很大,似乎很激动。 不知是魏森墨的声音太小还是没有立即回答。我将耳朵趴在舱门上却什么也没听清。 听声音,说话的人应该是甘玉瑾。 他要逼魏森墨做什么事呢?我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不能推开门进去。 大概是魏森墨又说了令他不满意的话,甘玉瑾大吼了起来:“现你装什么无辜,事情做都做了下来,咱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你畏首畏尾最后两边都不讨好。” “你小声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做的事吗?” 魏森墨也急了,紧接着他压低声音,我再也听不清房内的对话,但甘玉瑾简短的话已经够给我带来足够的震撼了!难道当日谋杀魏西里是这两人一起联手做的? 太可怕了,他们一个是魏西里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但就这样,他们居然能对老魏做出这种事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只觉得有人塞了一块冰进入了我的胸膛,周身都因这可怕的事实而冰冷起来。 我强行安慰自己,他们说的也有可能是魏森墨在北京做过的事,或许当时他还做了什么并没有告诉我们,就像那个查先生突然找上门来一样。但是从这段对话里我得到了几个有用的信息。 魏森墨和甘玉瑾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错事,他们在两条讨好,而这件事现在甘玉瑾还在逼迫魏森墨继续做下去。这样一想,他们未完成的错事可不就是杀魏西里吗? 因为怕被发现,我赶忙从这个舱室退了出去。 这事要不要告诉魏西里呢?我犯了难,不说吧,魏西里可能会有危险,说了吧,他怎么能承受的住这种打击? 靠在墙壁上,我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去找魏西里。他已经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谋害过自己,所以尽管他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应该有了心理准备的。 胡思乱想间,我来到了老魏房间门口。因为他是跟李铃铛同住的,所以出于礼貌我还是敲了门,但在此刻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掂量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把这事说出来。 这时门开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开门的居然是沈安。 她双眼红肿地看到是我,像是畏惧瘟疫一般闪躲到了一边。 我赶忙抓住她的手臂,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怀疑你的。只是……” 说着说着我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这时我木讷地松开她的手臂站到了一边。尽管心中满是愧疚,可我从来是个不善表达自己的人,因而只是怯怯地看着她。 沈安惨然一笑走出了舱室,我想追去却站住了脚,最好愚蠢的朝女孩的背影喊道:“晚上不要乱跑自己小心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走进了魏西里的舱室。 胖子躺在床上,脸色铁青的可怕,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我见他一派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担忧起来。 胖子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没事老毛病了,你跟小姑娘吵架了?” 我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沈安与我并没有吵架,但比这个还要糟糕,一对情人之间失去了信任便等于失去了所有,我只是被层出不穷的复杂事件搞昏了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我了,但是我却可耻地在怀疑她。 “看来做错事的人是你啊,女人有时候需要哄跟让了,如果她们发脾气你任由她们发下去便会使得她们越走越远。”胖子一边说一边咳嗽起来。 我见桌下有个暖壶,便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扶着他坐起来喝下,我才发问道:“你倒是有经验,沈安刚才来找你做什么?” 魏西里笑了笑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她莫名其妙的进房间对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估计我曾经做过什么事惠及了她吧。我这人跟雷锋一样,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瞧着胖子在病中,却依然开口说笑,我是有些佩服的。但如果他身体还行的话,我怕是直接就将刚才听到的内容和盘托出了,可现在他这副半条命的样子我怎么忍心再给他心上来一下。 “你有心事?”魏西里见我不说话。 我赶忙岔开话题:“是啊,为沈安的事烦恼。哎,我刚才怀疑她是别人派到我身边卧底的所以拿话考验她,更糟糕的是她很聪明,居然看穿了我的小把戏。所以……” 不等我说完,魏西里又插嘴道:“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姑娘对你多好啊。当初人家怎么对你的,这要不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可能。哎呀,我要是那姑娘我就跟你分手了。” 魏西里的话虽然不动听,却符合情理。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以前沈安为了我宁可自己辍学打工也要供养我读书,哪怕我是个躁郁症患者也不离不弃。 我揉揉脸解释道:“主要她的父亲还在对方手里,她重回我身边也很巧合,所以我就瞎疑心了。” “你这么说虽然符合逻辑,但是不符合情理。我建议你尽早诚恳的道歉,这女人啊。” 魏西里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了一声女人惨叫。 老魏脸色煞白地说:“是李倩,你快去看看。” 第六百一十七章惨死 船上的惨叫声就像传说中的夜枭鸣叫一样,每次响起必然伴随着一宗命案,而这次叫喊的居然是魏西里的老婆李倩。 我不再管躺在床上的胖子,而是赶紧迈步出门。 那声惨叫其实并不大声,只是这船上太安静了所以才能听见。而魏西里跟她太熟悉了才能仅仅凭借一声微弱的叫喊,就判断出来源是她。 出了舱门我并没有在这一层看见她的身影,李倩在那?遭遇了什么?我立时紧张起来。 那声音传来之所以弱,应该是因为隔得远吧。因此我又举目向栏杆下看去,这一看还真在灯光下瞧见了李倩大家,她现在成了一个球。 瞧见她的模样,我倒是不紧张了反而有些想笑。 为什么说她是个球呢?倒不是因为李倩已经遇害了,恰恰相反,她老人家是施害者。 此刻我心中曾经的女神李倩和我遇见聪明的女人李铃铛,两个姓李的女强人正如菜市场泼妇般在甲板上抱在一起,她们如同一个球般扭打着。时而你在上面,时而我在上面。 但场面还是李倩占优,她身体健全,长得又高,性子也烈。因此她压在李铃铛身上,不过这两人都曾是警队精英,打架也不全如无知村妇一般,虽然是近身肉搏,但打的也是有点章法的。 我正看的热闹呢,屋里传来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原来里面夫妻情深的魏西里想要拖着病体强行下床。 我赶紧回屋将他搀起来,老魏紧张地问:“李倩怎么样了,你有没有看见她?” “发现没什么事,她正跟李铃铛撕逼呢。”我安抚他。 魏西里的脸色非得没有变好,而是人都颤抖起来:“那个也撕?也太疼了点吧?” 我闻言噗的笑了出来,原来这个老古董,不懂网络用语撕逼的意思,再加上这货天生闹洞巨大,鬼知道他脑补出了什么画面。 “你笑什么啊,还不快去劝劝她们,这也太伤风败俗了。”老魏紧张兮兮的说。 我简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所以说年长的人一定要跟社会保持紧密联系。 “我理解错了?”魏西里大概也察觉到不对。 我也不忍心逗他:“撕逼不是指的真撕那玩意,而是网络词汇,指的人跟人剧烈争执情形恶劣,简单的说就是你老婆正跟李铃铛打着架呢。” “那你他妈的还看热闹,你小子是人吗?快去拉架啊,李倩搞不过她的。”老魏被我气的胸部起伏。 “我去,我这就去。其实李倩站着上风呢。” 见他急了,我撂下话便朝甲板奔去。这时候砰的一声闷响,又是一个重物砸在了地上。我连蹦带跳的从铁楼梯下去。 刚到甲板,打架的两个女人此时也站定了,她们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个蜷缩起来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我们都认识,甘玉瑾!甘玉瑾竟然被人杀死了,从上面抛下来。 我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升到了头顶,该不会是魏森墨干的吧。 刚才他们就在房间起了争执,而甘猴子一直逼迫着魏森墨去做一件事。可是鉴于魏森墨的打架能力,他应该是干不过老甘的啊。 我瞧着甘玉瑾的尸体,心里竟然有些难过,毕竟我曾经跟他在监狱里共过患难,也把他当作过朋友。 此刻甘玉瑾睁着死不瞑目的大眼睛,他呈现一个大字形状趴在甲板之上,他的嘴角有鲜血不断溢出,而还有一些血迹从他鼓起的身下也泉水般的流了下来。 我见状赶紧将甘玉瑾翻了过来,这时我瞧清了他的致命伤。甘玉瑾的肚子被人划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衣服也破开随风摆动,更是因为我的翻动,甘玉瑾的整副肠子一下便从他的腹腔里滑了出来,那油腻腻带着黄色的红肠子软绵绵的耷拉在那团成了一坨,看上去非常的吓人。 血腥味立时随着海风飘散开来,我忍着恶心瞧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把他的肠子塞回去吧,有两个女士在场也不方便,但是把他尸体松开,任由他趴在甲板上我又觉得于心不忍。 “老甘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啊,他以前身手不差的。”李倩颤动着唇,瞧着故人凄惨的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眼中更是几欲垂泪。 一个小时以前,我们还曾经在会议室里并肩站在一起,现在却阴阳相隔了。甘玉瑾的眼睛瞪的很大,比生前时大了一圈,他一定死的极其不甘心。想到这我松开抓住他胳膊的手,帮助他合上了眼睛。 因为船主人说过,船上此后发生的一切命案都和魏红兵还有他的同伙有关,所以这是一个预知凶手是谁的杀人案。 若是没有听到他跟森墨的对话,我怕是也就这样想了。可是知道那一切后我在想甘玉瑾的死是魏红兵他们随机挑选的,还是说甘玉瑾的死和魏森墨有关?他们曾经做的事害了他? “你把他的肠子放回去吧,好歹朋友一场。”因打斗而蓬头垢面的李铃铛提醒着抓住尸体的我。 我哦了一声,赶忙将甘玉瑾的尸体平放在甲板之上,然后硬着头皮,用双手捧起他掉出来的肠子,沉甸甸的肠子伴着血水,入手极其滑腻粘稠。而且里面硬梆梆的,不问可知,里面是他的粪便。 我只觉得浑身都酥麻了起来,头皮也痒痒的,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一手都是腹腔内的液体和血水,我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赶忙离开现场找了个地方洗手去,手上虽然干净了,但那怪异的感觉却停留在了我心里。 重新回来,我看着已经不再打架的两人发声问道:“他是从几楼掉下来的?你们看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刚才我们正忙着聊天呢。”李倩冷静地回答。如果不计较她的衣衫不整和乱七八糟的头发,你很难不去相信她。 而李铃铛则说着:“想知道他从几楼掉下来的,你上去找血迹啊,在这问我们顶什么用。” “倩姐你跟我来。我们一起上去。”我毫不掩饰自己对李铃铛的恶感,更因魏西里说过李倩会打不过李铃铛,所以我也害怕她吃亏。 第六百一十八章多出来的人 临走时,李倩对着情敌无比灿烂地笑着:“咱们有空再好好聊聊。” 铃铛同样报之甜蜜微笑:“那好啊,我也觉得咱俩还没聊够。” 不肯示弱的李倩张嘴还要说两句狠话,我赶忙拉住惹事的女大王。这两人恩恩怨怨许多年,这次碰到一起,肯定会是一场撕逼大战。 两人迈步上楼去找甘玉瑾坠楼的地方,我在楼梯上直接问她,干什么又跟李铃铛打架? 李倩板着脸如是说:“她都跟我老公睡在一间房了,我还揍不得她?更别提她还抢走我女儿了。”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不过好像李铃铛才是魏兰亲妈吧。 其实此刻我心里同样也很烦躁,一是因为跟沈安目前僵化的关系,二是因为甘玉瑾的突然死亡,我总觉得事情可能会跟魏森墨有关,而船上杀人只能是魏红兵和他的同伙。那么这对祖孙俩是有联系的? 魏森墨极可能是魏红兵的同伙之一,这是我极难接受的事实,而且更可怕的是魏森墨可能曾经对自己的父亲魏西里动过杀机。 瞧着兀自愤愤不平的李倩,我难以讲自己的怀疑说出口,养女去认亲妈便将她搞得几近崩溃了,要是知道亲生儿子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李倩夫妇得气成什么样啊。 如果这是事实,那我们还是等面对它的,但是在把一切告诉他们之前,我想再与森墨私下聊聊。 虽然在胡思乱想,可动作却没有停下,我们两人在船二层的楼面仔细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甘玉瑾留下的血迹。又直奔第三层,终于在这层尾端找到了留在地上的零星血迹。 可是这显然不是凶杀发生的第一现场,因为血迹量不够多。 于是我们又寻根溯源的继续沿着血迹朝前走,血迹的根源是一间舱室。 我摸出枪,抢在李倩前头进入了舱室,令我松了一口气的是里面没有人。但奇怪的是屋子里放着生活用品以及两袋行李。 “莫非这是魏红兵住的地方?”李倩说道。 提起未来公公,她殊无敬意。 我瞧着桌上放的东西,牙刷,茶杯,毛巾。这三样都是双份的,还有一面卡通样式的粉色镜子和一柄精致的木梳子。 “起码他同屋的是个女人。” 我说着开始打开其中一袋行李,里面只是一些男士的衣服。带铆钉的皮夹克,破了膝盖的牛仔裤,怎么也不像是魏红兵这个年纪的人穿的。当然更不是甘玉瑾穿的,因此这不会是他们的舱室。 又打开了另外一袋行李,里面也都是一些女孩的衣服,而且是特别年轻的少女风格的服饰。除此之外只有点充电器之类的东西。 仅仅凭着这两袋行李我们是没法知道屋主人的信息的,可地上一大摊的血迹表明甘玉瑾是在这被杀死的。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船上住着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呢?刚才我在到处走到也没看到有年轻男女逗留啊。 李倩这时候像是魏西里附体一样,对着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她连木梳子缝隙留下的头发也没有放过。 那是一根不算长烫过的金色头发。李倩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而我也趴在地上找寻着蛛丝马迹,这是魏红兵他们做的第一个案子,找出魏红兵是一件事,更重要的是找出他的同伙。越早找齐他们,受害者就越少。 我发现男的这边床底下除了灰尘外还是有不少东西的,赶紧钻进床底把它们宝贝似的弄了出来。 这些东西分别是几根拧成一团的烟蒂,一些撕碎的纸屑,还有个小钢珠。 因为拧过的关系,我很艰难的辨认出来这些烟蒂都是是五叶神公司出厂的。五叶神一般广东人抽的比较多,烟是个特别的物品,因为烟草公司的限制,每个地方的人都会有自己喜爱的牌子,即使去了外地也很难改变这么习惯。 这男的把烟头拧成这么小,又仍在床底下,大概是因为女的不允许他抽烟吧。我以前和沈安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便不肯我抽烟,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偷偷起来抽一根,又不愿去厕所,也是随手丢在床底的。 由此可见,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 小钢珠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随手放在了一旁。 那些纸屑瞧样子应该不是刚撕的,要拼凑起来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我犯不着干这个。因此我记下了舱室上面的号码,与李倩下到一楼会议室,我想通过电子屏找出这房间主人的身份。 进到会议室,我发现之前我在主席台的那番讲话还是很有作用的,大概有七八个人正用椅子拼凑成长方形,勉强睡在上面。因为我说过魏红兵的同伙就在我们中间,所以会议室里都是不相信室友的人。 其中张名博,谢琳,陈佩沁我是认识的。 里面的人大都在闭目休息,听到有人进来也没人动弹,想来是习以为常了。张名博的是被炸死的人妖刘月琴,他独自一人又警惕性强睡在这里很正常,倒是谢琳,她的室友是赵之恒。看来她是信不过看起来挺斯文的赵之恒的。 最令我费解的是陈佩沁,这女人的室友是刚刚死去的甘玉瑾。莫非她发现了甘玉瑾古怪的地方,因而生疑?还是原本她就知道甘玉瑾今晚会惨死,所以提前离开了现场? 但我无暇管这些而是对比着电子屏上我们名字旁边的编号,怕自己看疏漏还脚上了李倩一起,可是如是三遍,我们也没能找到甘玉瑾遇害的舱室号码。 也就是说这舱室本不该有人住,可是我们千真万确看到了行李和人留下的痕迹。 难道这船上还有跟船长一样名字照片没有出现在电子屏上的人?这些多出来的人都是谁?他们去哪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过他们? 不对啊,我突然想到了那个银牌,以及魏森墨提到的女孩韩晨,那女孩刚好也是短发的。她会不会就是住在那舱室留下头发的女孩子? 船长已经死了,这是电子屏上没有他名字的原因吗?那这些多出的人呢?他们到底是魏红兵的同伙还是已经被船主人杀掉的人。 越来越多的谜团困扰着我。这艘船真是古怪极了。 “没有啊,这电子屏上没有那间舱室的号码哦。”李倩揉揉眼睛抱怨着。 不理会她,我径自走向了陈佩沁。 “你为什么不跟那个男的一起住了?”我敲敲桌子发问 第六百一十九章当年迷案 陈佩沁大概也没睡太熟,很快便抬起头困惑地看着我。 见她没反应过来,我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陈佩沁这才幽幽地说道:“那个男的有毛病的,他晚上总是会进进出出的,昨天一晚上出去了几次,搞得我睡的很糟糕,我原本是看他面相可靠才跟他一个舱室的,而且昨天快天亮还有人来找他。我都快要疯了!” 甘玉瑾此时已经被人杀死死了,而陈佩沁说昨晚有人找过他这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甘玉瑾刚才被人杀了,昨晚是谁来找的他,大概几点钟,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什么。”我表情凝重地问。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听的太清楚,好像是个年轻的姑娘吧,听声音挺嫩的,然后那男的就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我快要睡着了他又进来!简直有病。”陈佩沁抱怨着。 这个庸俗的女人一点没有对死者的同情,仍在记挂着甘玉瑾昨晚打扰了他的睡眠。 有人昨晚来找过甘玉瑾,还是个年轻女性,那么她是不是消失了韩晨呢?如果是她的话,那么甘玉瑾的死亡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假设韩晨是魏红兵的同伙,那么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不存在电子屏上的人了?换言之,船上的人都可能是无辜的? 这些问题,陈佩沁肯定没法回答我。 因此我放弃了跟这个讨厌的女人的沟通,说声你睡觉吧便不再搭理她。 而这时与我同来的李倩则目光灼热地看着趴在窗户边好像睡熟了的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也就魏西里这么大的年纪,瘦小干枯,两撇眉毛又粗又长。样子也就普普普通通的。不知怎么引起了李倩的好奇。 “怎么你认识他吗?”我到了她身边。 李倩点点头:“这是我离开警队最后抓捕的犯人,这世界真小,他居然刑满释放了。” “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这男的叫毕本荣,是个惯偷,他是那种专门让小孩做扒手的流动团伙头目,我们在盯着他一个礼拜后,才将所有犯罪信息理顺,并且在他作案的时候抓到了他,根据我们掌握的和他供述的信息寻找失主赔偿的时候,我们发现其中有一家人离奇失踪了,那是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夫妻俩加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据他们的邻居说,毕本荣手下有个孩子被那对夫妇抓住过,两夫妻把小男孩困在树下面晒了一下午,然后毕本荣来了,威胁两夫妻如果不放人就要把他们全家杀了。可是事情怪就怪在那对夫妻失踪的时间段,毕本荣团伙是被我们严密监控的。事后我们也没能找到那对夫妻,毕本荣跟他手下也拒不招认跟他们失踪有关,所以这事一直悬在了我心上。” 李倩说起往事,还是咬牙切齿,显然对此很在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家人有三个呢,就这么消失了?”我也来了兴趣。 “有些凶杀案是这样的,凶手把尸体处理得当,然后案发现场也整理的周密的话,警方是很难侦办的。再加上那时候刑侦手段有限,全国警方的信息也不流通。就像当年的龙志民案,杀了那么多人才被发现。这案子也类似,而且他们当时整个团伙都在我们监控范围内,全省范围内那段时间也没有找到无人认领的尸体,这事最后因为找到尸体而被悬了起来,刚好那时候严打,这家伙只是个小偷,但也判了个无期,我跟了几年案子也没有进展,后来因为魏西里没有再做警察,我也辞职了,所以这案子……哎,想想都气人!” 李倩说完,怒气更加旺盛,她仿佛变成了当初那个泼辣的女警花,挽起袖子便朝毕本荣走去。 那几年全国性第二次严打,所有罪名都判的极重。这几年国家已经注意到那时候有些案子确实判重了,开始酌情减刑,所以这货才能出来吧。 李倩脱了警服后,作风比当年更加出挑彪悍,她将手枪掏了出来,直接顶在毕本荣的嘴唇之上,然后手举起高高落下,打在那男人脸上。 原本睡的都流口水的毕本荣惊醒过来,李倩顺手便将枪管塞进了他嘴里。 “毕狸子你还认得老娘吗?” 那男的原本脸上挂着因被人打搅好梦的愤怒,此刻看到李倩,他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脸色都变了,少顷他堆起笑:“李警官,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因他口中含着枪管,所以声音极其含糊。样子有些滑稽。 “薛玉海一家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他们的尸体呢?”李倩质问道。 “我真是他妈的冤枉啊,为这事当年我没少被你们刘队长打。你自己看看电子屏上面是不是有个男人特别眼熟。”毕本荣伸手指着屏幕。 李倩柳眉倒竖,眼睛在电子屏上来回扫描,她突然看到一个国字脸的胖男人惊叫道:“这是薛玉海?他没有死?” 说着李倩抽出了毕本荣嘴里的手枪,此刻女大王脸上写满了困惑。 她当年应该没有亲自接触过事主,等她去时这薛老师一家三口都失踪了,时而多年,认不出来他也不足为奇。 “所以说我冤枉啊,你们警察办案子就是这么武断,这家伙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估计他老婆孩子都是他干掉的。”毕本荣抱怨着。 “放你的屁,人家是老老实实的老师。” “你瞧瞧都到这船上来了,他能是好人吗?”毕本荣气愤的说。 “我也在船上我不是好人吗?你不也在船上,难道你放出来又犯案了?”李倩瞪着眼。 毕本荣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都是什么人可以来这船上?”我抢着发言,因为我注意到船上有不少逃犯。难道跟那个废弃工厂一样,所有人都身负命案? 毕本荣咧着一口难看的黄牙:“这事不能说太细,船长怎么死的我们可都看到了。反正吧那个薛玉海开始可能还算是个好人,但是后来就肯定不是好鸟了。因为当年吃了这个冤枉,我在牢里还琢磨了这个事,也让我外头的兄弟打听过,关键点是他老婆脾气暴,那女的娘家挺有钱的。仗着这估计没少欺负那薛老师,估计孩子也不是亲生的,老实人也会恶向胆边生啊。” “你说这么多不还是猜测嘛,我不太记得那薛老师长什么样子,一会儿见着这个人我向他问问。”李倩愤愤地说。 第六百二十章盘根错节 “李警官你别逗了好吗,人家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过了这么多年,你一问就能问出来啊。你仔细想想啊,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娘们跟她老公孩子一起失踪了,而她的老公多年以后重新出现,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嘛。这案子就是他做的,就是不知道这老兄把两具尸体怎么着了。” 毕本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一个曾经的罪犯居然教起了曾经的警察怎么查案子。也是朵别致的奇葩了。 李倩闻言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他的话。 而我更好奇的毕本荣刚才说能上船的都不是好人这句话,因此我又不死心地问:“那你是怎么上船来的?你拿得出二百万给他们?” 这下轮到他错愕了:“上船还要拿钱给他们?我有二百万还犯得着上来搏命嘛?你可真逗。” “我们可都是交了钱的。”我指指李倩。 毕本荣摸着嘴笑了:“那你们可真有钱。我们三兄弟上来一毛钱也没给,本来就是被喊来博一场富贵的。” 我立时明白了几分,毕本荣跟他的兄弟可能是因为拥有某些特长才被邀请的,这类老牌罪犯很聪明,正是船主人需要招揽的对象,所以报名费用就由财大气粗的船主人垫付了。 无怪乎之前我很奇怪,200万不是小数目,怎么这船上就能聚集了五十六个人凑齐钱的人呢。 事实上这船上就没有简单的人。包括魏兰魏森墨李倩,他们都是有特别可取的地方又刚好与船上的人有关。 “喊你上来的人有没有说你如果能活着下船给你什么好处?”我觉得除了奖金外,应该还有别的能令这些人疯狂的东西。 谁知毕本荣是个守的住嘴巴的男人,他摆摆手却是怎么也不肯再说了。 我与李倩离开了会议室,我注意到张名博其实一直都醒着,他的耳朵在听我们说话时动了几下,泽敏的死或许跟魏红兵或这个家伙有关系。 “我家老魏呢,怎么没瞧见他?”李倩这时候想起了胖子。 “他确实身体不太舒服,躺在床上呢。我刚去看了,你也别担心他没什么大碍。”我宽着她的心,实际上我此刻很烦,一肚子秘密却找不到合适分享的人,魏森墨跟甘玉瑾的对话实在让我憋得难受。 李倩撇撇嘴:“我才不担心他呢,反正有那个老狐狸精照顾着她。咱们找个地方把那纸条拼出来,我刚才看到里面好像有魏兰的名字。” 闻言我吃了一惊,刚才纸条我只是随手放在桌子上也没有细看,没曾想上面居然有着魏兰的名字。 赶忙不再多说,与李倩寻了间没人的舱室走了进去。 纸条大概被撕成了二三十块大小不等的碎屑,这也是我当时不拼凑它的原因,此刻跟李倩一人分了一摞,都屏气凝神地仔细拼凑着。 原本要拼凑碎成渣的纸条难度很大,但上面有字又不一样了,汉字是博大精深的,每个字移动了位置,整句话的意思就不一样了,但要还原它也是有迹可循的,只要你能读通便可以。 因此我觉得很简单便能完成这项工作。 谁知道我们弄得头昏眼花也才拼凑了一半,原本字条内容是有缺失的,它也不知道在床底待了多久,有些部分已经不知去向了。 正当我打算继续一鼓作气时,李倩突然把她在桌上整理好的纸条全部打乱了。 倩姐的情绪很激动,她脸上既愤怒又悲伤,我猜她可能看到了关于魏兰不好的内容了。 仅从我手中的内容可以知道,这是一张类似检举信的内容,字迹潦草,而且但极其难看,笔迹幼稚,但写的相当用力,应该是个男的写的。上面写着:“我是xxx,我xxxx,xxxx犯有不可饶恕的xxxx罪,虽然侥幸逃脱,但今天特此坦白揭发xxxxxx” “怎么了倩姐。” “我是不太信这鬼话的,上面说魏兰这个丫头……我是不信的!”李倩重复着她不相信里面的内容。 我大惑不解赶忙追问:“你说出来我跟你参考一下啊。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上面说魏兰曾经收了别人的钱在几年前出具了假的尸检报告。再后来的内容就没了!”李倩又补充道:“我的女儿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吗?魏兰那丫头对钱财看的很轻,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而且她专业素养很高,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来,再说了现在尸检报告都要不止一个法医出具的,她一个人也说不算啊。” 魏兰的职业是法医,但如李倩所说魏兰这女的性格比较高傲冷淡,这种性格的人比较不会受贿。但这是一封写好的检举信,但不知怎么被撕毁了。 从字迹来看我觉得极有可能和住在这的年轻男人有关,他一定知道什么重要的案情,但可能牵连重大,他不敢亲自去公安机关说出此事。所以写了这样一份信。 “上面有没有提是什么案子或者什么人名的?”我又发问。 李倩在纸条中划拉了一下,找出一块小小的说道:“提到了一个叫仇南笙的!名字怪耳熟的!” “他是杀吕程泽也就是你上司吕千峰儿子的凶手,你就忘记了吗?上次魏西里还跟你说过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这事跟赵家仇家陶家关系密切。没成想,吕程泽的尸检报告是魏兰出具的,而且其中还有猫腻。 这下我倒是理解了,不是魏兰收了别人的钱,而是她前夫赵之靖是赵家的人,很可能她是为了老公才违背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这案子牵连极大,涉案的律师张大山跟法官许国汉全都为此死了,而且其中还有一卷录像带不翼而飞。而且仇南笙作为黑道枭雄的儿子,在这案子中也只是个背锅的替罪羊而已。 那住在这舱室内的年轻男人的失踪会不会是因为他写了这样一份信? 据我判断,他应该跟同屋的女孩是情侣,现在这么晚了,他们却没有回房间是不是跟这事有关系? 可是这都是船下的事啊,怎么又跟船上扯上关系了。 李倩不是没有头脑的女人,她很快就醒悟过来说道:“那么说魏兰真有可能做这种事了,就算为了赵之靖!这个糊涂的丫头,被那个臭小子迷的五迷三道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想笑,她这话倒是说中了,魏兰确实活到二十五岁才真正知道自己姓什么。 第六百二十一章弑父禽兽 又是一个令人不好受的发现,我以为相对会无辜的魏兰居然也是触犯过法律的,这样一想,魏西里曾经私自释放了自己罪大恶极的父亲也不能说是白纸无暇,我心里同样藏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么李倩呢?我们这一群人里面看来看去只有她是最干净的了。 我下意识地开口:“倩姐你这么多年有没有干过什么亏心的事?” 她白了我一眼,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我摸摸鼻子,有些不信。 谁知她好像会读心术一般说道:“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真没有做过触犯过法律或者有负道德的事,老娘站的直,行的正。倒是你,这么问表示你自己心虚了。你小子干过什么缺德事?” 这是一件比警队之耻的称号更加隐秘的事,我已经强迫自己将它封印在记忆深处了,这种丑事我自然不会对李倩提及,因此只是笑笑:“我也没有,我俯仰无愧天地。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脑海中一双天真可爱,明亮动人的眸子又在闪烁,那是一个我不愿想起的小男孩。 船主人不是神,他不可能知道我幼年的事,因此可知船上的人未必全是德行有亏的恶徒。 “瞧你样子都不对劲,不愿意说算了,也别费尽心思想着转移话题。” 李倩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我,同时她又开始摆弄起刚才被她弄乱的纸屑:“今晚不拼好它,咱们都别睡觉!就当为了我以前的老局长。” 我苦着脸点点头,心里抱怨那刚才那你又发脾气弄乱它们干嘛。 舱室内又归于一片宁静。 两人无声的摆弄着那些碎屑,李倩脸色非常难看,而我同样心情不好,她是为了她的女儿魏兰,我却是为了她的儿子魏森墨。 甘玉瑾临死前一个小时跟森墨的对话像是留声机一样在我脑海里重复着。 魏森墨究竟跟甘玉瑾干了什么呢?善良孝顺的他真的曾经准备谋杀魏西里吗?就像李倩之前不相信魏兰会干出伪造尸检报告这样的事一样,我也不信魏森墨会做出这件事。可是那段对话……一想到它我就心乱如麻,我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越想越是苦闷,拼凑的极其缓慢。 索性与李倩说道:“倩姐你在这拼这个吧,我有点事去找沈安。” “你小子别光顾着谈恋爱啊,咱们在办正事啊。”她抬起头责怪。 “我找她有急事!一会儿就回来。”我把手中的纸屑放下不等她同意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还没结婚就这么不知道节制,以后结婚可怎么得了。” 我似乎了解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看来我比二十年前的魏西里正人君子了许多啊。 迈步朝着魏森墨的舱室走去,这时天空中一声巨响!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随后轰隆轰隆炮击般的雷鸣声响彻云霄,那雷电的声势如此骇人!海面与天空瞬间亮如白昼,雷鸣伴着可怕的狂风呼啸而来,仿佛海中潜伏多日的怪兽再也按耐不住了。 雨水像是决堤了一般从天空倾斜而至,雷愈来愈响,一阵接一阵,雨愈下愈急,连绵着织就雨幕打在海中激起无数雨点。风也加剧着助纣为虐,它们夹杂着雨点在天地间肆意妄为。 我周身的衣服顷刻便湿透了,天地之威在海上才刚刚初现,暴风雨开始时是最为微弱的便有了这样的声势,这场积蓄已久的自然之怒将要到达怎样的境界呢? 我们这群被放逐海上的玩具命运又该如何?希望有人能多点海洋知识吧。 到达魏森墨房门口,我也不敲门直接拧开走了进去。 森墨正手捧着一本书观看。 “外面风雷密布,你倒是好兴致。”我皱着眉看他。 “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森墨头也不抬地继续观看着手里的书。 “甘玉瑾!我为了甘玉瑾而来。” 我刚说完,魏森墨手中的书立时拿不稳掉在了地上,这小子还勉强地笑着:“这雷声真的大,吓得我书都拿不稳了。你怎么会为了甘叔叔来找我?” “你也想学刘备装怂吗?甘玉瑾死了,你们当时的对话我全部都听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一巴掌用力地拍在舱室中间,因为外面雷声大作,我不得不用尽力气嘶吼。 魏森墨瞪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痴痴地说:“甘叔叔死了?他怎么会死!” “少他妈的装蒜,你跟甘玉瑾说的话我可全都听见了,在医院里企图杀魏西里的人是你吧?知道你爸为什么不告而别吗?他当时迷迷糊糊已经看见你俩了。” 我言之凿凿地说,因为方才他们的对话我未曾听全,所以只得拿话来诈他,他年纪又轻,心理承受能力也一般,我希望借此套出真话。 谁知魏森墨跳了起来,他原本就够白皙饿的脸涨的通红,额头的青筋也跟着凸显。魏森墨用比外面雷声还更响亮的声音吼道:“我没有杀我爸,没有!你别胡说八道,这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离开医院!我更不知道甘叔叔为什么会死。” “小兔崽子还嘴硬是吧,我可是两只耳朵都清清楚楚听到甘玉瑾说咱们已经做错了,干脆一条路走到黑,不要两边都不讨好。这事你他吗的能赖的掉?” 我气愤之极推了他一掌。 少年猝不及防被我推了一下,朝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的撞在墙上。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们当时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全误会了!我怎么也不可能会害魏西里啊,他可是我亲爹。”魏森墨急的眼珠子都红了。 “你倒是演技派,魏西里还是魏红兵亲儿子呢,那老家伙害的他还少吗?不是你爸病犯了我早就把这事告诉了他,来找你是顾虑咱们朋友一场,你老老实实把事情认了,再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我会去找老魏求他原谅你,否则翻了脸,你这样的弱小子我一只手能打三个。” 我继续软硬兼施地恐吓着魏森墨。 魏森墨眼珠子瞪着,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半天才猛地大喊了一声。 第六百二十二章遍体生寒 “我爷爷没有害我爸爸,我更没有害我爸爸!我跟你拼了。” 魏森墨叫完像是疯了一样用头朝我撞来,这小子看得出是真急了。 我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也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谁也别想用脑袋撞肚子这种方法击倒我,哪怕这是一颗天才的脑袋也不行。 我一巴掌呼在状若疯狗的魏森墨脸上。 “啪”清脆的一声响,他俊俏的脸立时肿了起来。 这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孙想!你居然打我?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那个大男孩说着突然坐在地上,双眼通红,嘴巴扁着。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哭起来的样子。 我倒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哄流泪的沈安已经让我为难的无以复加,这要是魏森墨哭出来,我宁可再被金铎揍一顿。 “男子汉大丈夫你可别哭!我都丢不起那人。”我又好气又好笑,被他这么一闹,我心中的火气倒是降了几分,心中也有些歉意,毕竟他还是个大男孩,出手打他耳光,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事。 魏森墨吸着鼻子委屈地说:“我没哭,谁哭了?谁哭谁是狗。” 但他通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 我不得不柔声道:“咱们像成年人一样好好聊聊,甘玉瑾来找你不假吧?我刚才复述他的话也没毛病吧?你俩也确实做了亏了良心的事对不对?” 魏森墨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 我又继续道:“咱们先不聊魏西里的事,那你倒是好好说说你们俩做过什么?” 说完我又想起刚才魏森墨情急之间说的话了,他说魏红兵没有害过魏西里?这话是什么意思?魏红兵那个恶棍狗汉奸,现在更是跟船主人沟壑一气,展开了对船上人的凶杀,当年他杀死魏西里的母亲更是证据确凿,魏西里考证了又考证的事!他怎么可能没有害过魏西里呢? “事到如今,我就全说了吧。当初我之所以会在北京帮吴知厄做那些坏事,是因为甘叔叔劝我做的,不对,是他求着我的,哎,他说自己在吴知厄那里欠下了巨额的赌债,如果不帮吴知厄的话,他不但警察做不下去,连家里的人生命都要受危险,我本来不想做这些犯法的事的,但是他那时候逼着我,样子又可怜,又吓人。他还拿出了枪,所以我……” 魏森墨抱着脑袋哀叹道。 甘玉瑾也是从警多年了,他怎么会蠢到去赌呢?更蠢到拖魏森墨下水帮吴知厄去犯罪?我一时有些恼怒,这家伙也太蠢了吧。 不过赌博这件事,无关国籍,文化,身份,素养,道德观念,它就像毒品和嫖娼一样。是极其有感染力的人类原始恶习。我见过太多各种身份的人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丧心病狂了,这事古今中外从来未曾中断过,甘玉瑾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魏森墨的话就是真话吗?我仍有些疑心。 “那他来是逼你做什么?什么叫索性做到底?”我瞧着他又问。 魏森墨揉着脸,眼中的红色消去,开始断断续续地给我解释:“他跟那个查先生一样啊,他们又拿了些卡让我在船上重复盗取的行为。我自己知道这事干不得,所以没敢同意。因为上次他答应我,做完那些以后,他的债务就还清了,也不会再来找我,谁知道他又来了!还威胁我如果不同意就把事情捅到我爸那儿去。老实说我本来是不怕魏西里的,但是做了亏心事之后我特别怕他像把我爷爷送进监狱一样送我进去。” 贪得无厌倒是赌徒们的通病,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越陷越深,什么礼义廉耻,家庭伦理,法律道德都不管不顾了。 “这船上有网络吗?我手机出海之后就一直没有信号了啊?”我不解地问,海上是没有基站的,他们又怎么可以盗刷银行卡。 “有卫星信号啊,你是不是白痴?”魏森墨白了我一眼,讥笑着。 也对,就跟导航一样,否则船只也没法在海面上电子化航行了。 这样看来魏森墨确实是被威逼利诱之下才做出那些事的,他没有参与杀魏西里?那么参与杀魏西里的就是死去了的甘玉瑾?可是他又怎么会死呢? 其实还有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暗害魏西里的事情是魏兰或者魏森墨做的,他们杀害了甘玉瑾为了就是怕事情暴露,但是魏西里对知道自己遇害的事口风极紧,就连李倩也没有说明。那么这两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我想起之前与沈安的对话了,我为了考验她确实把事情透露了出来,更加可怕的是事情透露没多久,甘玉瑾便被人割开肚皮残忍杀害了。 如果这么一联想事情就变得令人不寒而栗了,魏森墨或者魏兰是企图杀害魏森墨的真凶,沈安把魏西里的怀疑透露了给他们,他们这才把甘玉瑾给暗害了,嫁祸给他。更惊悚的是,船上杀人的只能是魏红兵和魏红兵的同伙。而这两姐妹还有我心爱的沈安就极其可疑了。 更可怕的是之前魏森墨情急之下说过爷爷没有害爸爸,这表示他下意识是同情魏红兵的。魏西里应该不会把自己家里的丑事说给儿子听,李倩也不会。那么从小就认识吴知厄的魏森墨受到谁蛊惑就显而易见了。 那么他对魏红兵的同情是不是他做下这一切的原因呢? 这小子当初与魏西里决裂真的是因为自己也遗传了肌无力的症状不让父亲担心吗?叛逆期的孩子叛逆也是有原因的,如果当时是吴知厄和魏红兵鼓捣这个少年人呢?毕竟当时他还很小。 越想我越是心惊,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我亲昵地拍拍他的脸笑骂道:“不许得瑟,你的问题还没交代完呢,甘玉瑾这事我暂时信你,你口口声声说你爷爷没害过魏西里是什么回事?你小子还知道你出生之前的事不成?不对,你见过魏红兵,自己老爹不信,你个臭小子去信魏红兵!” 这一切我都装的极其自然。 魏森墨楞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有人要杀我 半响魏森墨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知道我爸跟爷爷关系不好,这都是一些误会导致的。爷爷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人……” 我闻言差点替魏西里一巴掌打在这不孝子脸上,瞪着眼大吼:“他可是亲手杀了你奶奶!还是个日本人的走狗汉奸,这船上的事你也看到了,这老混蛋就是船主人的帮凶你不否认吧,甘玉瑾都被他杀了,你还号称聪明人呢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他急了同样梗着脖子叫嚷着:“你又没跟我爷爷接触过,孙想我再告诉你一遍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变的跟魏西里那么粗鲁,有些事魏西里自己都迷迷糊糊一知半解的,何况你。我跟我爷爷相处过,他是个知识面很广,为人也和蔼的老人。而且他很有正义感。他不可能是汉奸,打死我也不信!” 我对此嗤之以鼻:“魏西里没跟你说过当年的事吧,魏红兵的日本军刀,还有你奶奶的死,一个人内心是怎样的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笑里藏刀,口腹蜜剑这些词你听过吗?秦桧严嵩和珅哪个脸上写着奸臣两个字?” 魏森墨却毫不相让:“奶奶的事,爷爷没提过,但是就我知道的,爷爷一直让我替他查一些日本间谍机构的信息,而且他让我把许多信息都转发给了国安局。他真是你说的汉奸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毫无疑问,关于魏红兵当年的所作所为,害怕家丑外扬极好面子的胖子并没有跟儿子说过,这导致了魏红兵在森墨还没有明辨是非的时候找到他,并给他灌输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想到这我情知跟魏森墨就这一问题没法继续沟通。 甚至因为他对魏红兵的态度,我原本放下的戒心再次又产生了,他既然对魏红兵抱有同情,那么甘玉瑾的死就很有可能与他还有沈安有关。而且以后关于魏红兵的所有决策都要想办法避开这个青年。 “你好自为之吧,最好别做什么坏事犯到我手里。”我愤愤地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外面风狂雨骤,因为没有雨具。又大又急的雨水打在身上,既冷且疼。 更冷的是我的心,沈安方才是不是假装生气继而去通知了魏红兵或他的同伙,这是一个令我绝望的疑团,一方面之前我告诉自己不要怀疑她,可事情却是这么的凑巧,我刚告诉她魏红兵知道甘玉瑾他们可能行刺了自己,转眼她一离开,甘玉瑾就死了。 听任着雨水将我打湿,弓着腰到了魏西里的舱室。 推开门却发现李铃铛像个体贴的妻子一般给病怏怏的胖子拧着毛巾。 见我来了,胖子尴尬的将毛巾扯掉。 “小两口倒是挺亲密的啊。”我硬梆梆地说。 李铃铛闻言只是轻轻一笑。 魏西里倒是急了:“胡说八道什么,李倩也不来管我,铃铛帮忙帮忙有什么嘛,都是朋友。”他轻咳一下转移话题:“你这么大雷大雨的来找我什么事?” 我瞧了瞧李铃铛没有开口,魏森墨的疑点和他的那些话要当李铃铛面说出来我也是办不到的。她本就是一个可疑的人。 “这么大风雨你该不会想赶我出去吧?要不我把耳朵堵上你们俩说悄悄话。”李铃铛故意说道。 “你不是有耳机吗?拿着戴上就行。”魏西里老实不客气地说。 这人倒是说话一点委婉。 李铃铛委屈地瞧了他一眼娇嗔道:“魏西里你……” 但被胖子瞪了一眼后还是跺跺脚拿出一个耳机老实戴在了头上。 我得意地朝胖子竖起拇指。 随后便将魏兰魏森墨还有甘玉瑾的事全部都说了一遍,中途魏胖子一直没有吭声,只是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骇人。 说完我瞧着魏西里:“这些事你怎么看。” 因为他是当事人,又比我聪明一点点,所以这些事我想听听他的看法。 谁知魏西里眼睛红红的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才闷声说道:“甘玉瑾以前我是当弟弟看的。” 可见今晚所有发生的事里面,甘玉瑾的死仍是他触动最大的。这家伙表面上不近情理,其实内心很念旧,因此对这些故人总是网开一面。 “甘猴子当年就喜欢小赌,说他为了还债让魏森墨去犯法我信。要说他来杀我,我是不信的。而且当时我感觉那人很瘦,小甘太胖了。”魏西里伤感地说。 这话倒是大出我所料,我以为他会认为甘玉瑾才是那个动手的人,谁知道魏西里一直怀疑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儿女。而他竟然之前都没有说出来,不过也可以理解,无论是谁都不愿去怀疑自己的儿女会对自己动手。 如果在今晚之前我是百分百怀疑魏兰的,可是现在同情魏红兵的森墨却成了我首要的怀疑对象。 但为了宽胖子的心我又说道:“会不会当时是赵之靖或者吴知厄李铃铛他们?” 魏西里无力地摇摇头。 “那你怎么看沈安?”我急切地询问他,因为关心则乱,我已经无法判断沈安的居心了。 “我对亲近的人判断总会出错,所以我没有什么发言权,我也不希望你会重蹈覆辙,所以你自己冷静分析吧。” “这叫什么话,我要是能分析出来还找你干嘛?”我反问。 魏西里可能是心中太烦躁了,他忍不住掏出烟抽了起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他面目涨红抓住我的手臂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赶忙上前给他拍着背。 这时他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今晚守在这里,会有人来杀我。” 我闻言一愣,难道胖子是在装病? 可是魏西里又怎么会知道有人会来杀他呢? 他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肯定是为了防李铃铛和藏在船舱内的摄像头。 可我刚才已经把所有的情报都说了出来,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明明之前为了怕暴露,魏西里跟我谈话都是藏在甲板死角的。 那么他的怀疑魏兰森墨也是假装的吗?还有之前他让我不要怀疑沈安的话…… 我只觉得自己也跟着一头雾水起来,不过魏西里既然叫我在这里保护他,那我也只能照办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雨夜中的女尸 见李铃铛还在戴着耳机摇头晃脑,我走上前示意她拿下耳机。 “铃铛姐,跟你打个商量,我们今晚换一间房住怎么样,之前李倩都因为你跟老魏睡在一间房吃醋了。” “她吃她的醋好了,反正魏西里答应我要保护我的,而且这船上这么危险,我一个弱女子也没地方去也没人可以依靠。”李铃铛虽然挂着笑却是寸步不让。 “他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还怎么保护你,我就明说了吧,我怕你会夜里害了魏西里。所以请你出去!”我索性撕破脸。 谁知道在我看来已经是严厉之极的话,李铃铛听了毫无反应,甚至脸上挂着的笑也丝毫没有减退:“我也不是不要脸的人,如果魏西里让我从这房里出去,我就头也不回的走。怎么样?” 我赶忙瞧着魏西里,朝他挤眉弄眼示意。 谁知前一分钟还要我留下保护他的胖子,却说道:“我宁可让你走也不会让铃铛走的,不过你实在赖着不走我也没办法。” “合着我成了不要脸的人是吧?”我闻言勃然大怒。 “那显然的啊,不过你既然死赖着不走,就睡到我一起来吧。”魏西里不要脸地拍拍床铺说道。 我站在原地一时不想搭理这个人。 谁知李铃铛竟然自己重新戴上了耳机。我这才相信这两人之间确实是有真正的同盟关系的。 船上的床铺非常窄,也就一米左右宽。为了让我也睡上去,魏西里不得不侧着身子,饶是如此,肥胖如他也占据了狭窄床铺的大部分。我只得弓着腰将身体勉强搭在床沿,一多半还是悬在外头的,一不小心就能摔出去。 我俩个子都高大,睡在床上我的脸几乎要贴着他的胖脸了,魏西里每呼出一口气我都能吸进去一半。这货还朝我挤挤眼,简直是灾难。 我想如此辣眼睛的画面有人在监视我们也会避开去洗眼睛了。 胖子突然说道:“你转过身去,面对你的脸我心里怪尴尬的。” “说的老子爱看你的丑脸似得!”我愤愤地把背脊露给他。 这时他又朝我耳朵扑了过来,他小声说道:“你替我看好了魏森墨,我怕魏红兵让他做坏事。”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像是有蚂蚁在我耳朵里爬一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你他妈的一定要这个姿势说话吗?”我背对他,尽量远离他的大肚皮,心里只觉得怪异极了,恨不得把他一脚踢下床。 “逼不得已啊兄弟,你当我想嘛,你又不是女的。你今晚带人去找魏红兵了吗?”胖子又说。 “没敢去啊,天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我几乎掉下去,赶紧又朝床里挤了挤:“不过我觉得有检举魏兰的信的房间里的年轻人要么就被他们杀了,要么就是魏红兵的同伙。” “我操,你不说我都忘记李倩还落单在那了,你刚什么都大声说出来了,你快去找李倩!”魏西里一掌推来,我本就只在床上悬空了一半,立时被这货推了下去。 跌在地上,我爬起来想发作又发作不得,当真气炸了肺。 不过魏胖子说的倒是不错,我刚才的话确实极有可能给李倩带去杀身之祸,如果船主人明目张胆的帮助魏红兵一伙的。 “那你怎么办?”我问他。 “他交给我了,你放心走吧。他死了我也跟着死。”李铃铛突然笑道。 这个狡猾的女人,戴着耳机其实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李铃铛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像是能看穿我心理一样说道:“别担心我大部分都是靠猜的,你们的表情能看出很多东西。” 我发现了李倩和她还有沈安,魏兰,这四个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一个也低估不得。 男女其实智力是没有区别的,相反女性还更细心谨慎,但是有些不自食其力不肯用脑的女人拖累了她们整个群体的风评,就比如那个陈佩沁一样。所以才会有笨女人的说法。 也不同他们啰嗦,我再次冲进了雨幕之中。 电闪雷鸣,天地之间像是大战爆发了一般,雨水从天而降,顺着脑袋糊了我一脸,我的心里替李倩担忧也不敢停留,反而加快着脚步,我踏着雨水朝着之前那间舱室前进。 因为心里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留神脚底,被某样东西一绊,我猛地跌了出去,摔了个一个狗吃屎,脸与甲板重重地碰在一起,我只觉得下颚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晚上的第二跤摔的更加疼痛狼狈。 定睛一看绊住我的竟然是一具女性尸体。 大雨哗哗的从天际飞落,也冲刷死者遗留在地上的血迹。她应该死了没多久,可是皮肤泡在大雨里很快就泛着可怕的死猪肉一般的白色。 我今晚还见过,甚至不久前还想过她 女人的太阳穴边有一个大洞,那洞深的几乎可以看见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的脑部构造,她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灼伤过的痕迹,是枪伤。而且是极其老练的一枪将女人的头打了个对穿,使得她本来不好看的面目也破碎了起来。 但从她身上的服饰我还是判断出了她是原本该在会议室的陈佩沁。 这女人怎么突然跑了出来? 又是谁杀的她? 光看她的尸体我没法判断出线索,杀人的凶手也是够懒的,居然没有把尸身扔进海里。因为雨太大,我又有急事,所以将陈佩沁的尸体拖到了一间无人的舱室,先暂时放着,等有空再来仔细观看。 带着一肚子疑惑,我再次走向李倩一个人待着的舱室。 谁知道到达后推开门,房内的李倩和那些零碎的信全都不见了。 难道杀手来了? 浑身湿透的我心里更加焦急起来。 索性房间里除了甘玉瑾留下的那摊血迹外并没有新增加的,否则我再也没有面目去见魏胖子。 身上全是雨水,秋天的海上夜里异常寒冷,我一边在房内走着,一边将重了几斤的外衣脱下。 随手拧着衣服,我瞧瞧屋内的东西。 发现除了李倩不见了外,原本女孩这边床上铺着的被褥也同样不见了。 奇怪,凶手要被子干嘛?也没瞧出那玩意有什么特别的啊。 难道是那女孩自己返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杀人的浑人 此刻房内并没有李倩的尸体,说明她没有当场被杀,那么她很可能是被凶手掳走了?但是掳走她的意义不大,如果凶手直接冲着那份信来的,要么把人杀了,要么把人打昏带着东西走就行了。 因此我立刻明白,李倩应该是自己走的。那床被子很可能是她拿去披在身上当雨伞了。 那么她会去哪呢?信应该是被她拼凑了出来。 这么说她极有可能是去找魏兰对质了。 想明白一切的我,又重新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命苦,这么大暴雨我还得不停穿梭在雨夜里。 然而仅仅我一个人是没用的,今晚凶案已经发生两起了,甘玉瑾和陈佩沁都被魏红兵和他同伙杀死在船上。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如果抓到他们就能获得两个免死权,坏消息是十天后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来要走两个人的性命。 不得不说船主人这个规则极其有利魏红兵一伙,敌明我暗,他们藏在暗中,我们要找出他们来极其不易。照这架势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满杀死二十人,也意味着到时候船上的人都会任他们宰割了。 正胡思乱想着,我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我个子高大,身体强壮,那人好像跑车撞在了城墙之上,被我顶的飞了出去。 他是个三十多岁年轻男人,此刻跌在雨中比我方才还更加狼狈几分。 歉意地朝他伸出手同时打量着这人。 他滚圆一颗大脑袋挂在细长的脖子上,个子也就一米六三四的样子,称得上矮小。不过这人一双眼睛特别巨大,像是随时能从眼眶中跳出来一般。 因为我看电子屏次数很多了,虽然没有魏西里的记忆力但也把大部分人记忆了下来,这人是丙组6号叫做螺蛳的男人。 他愤愤地拍开我的手,嘴里骂骂咧咧地:“你他吗的走路不生眼睛啊!” 我原还有些歉意,听他骂人立时消散了,嘴里还击道:“我撞上了你,你也撞上了我。这事不公平吗?你自己飞出去的也要怪我?” 这时我也起了疑心,这么大风雨,寻常普通人待在舱室还来不及呢,而且此刻船上已经发生两起命案了,这小子冒着这么大雨行走在雨夜里本就是可疑的行为。 螺蛳被我驳斥了一句,他瞪着大眼睛脸上全是愤怒的神色,估计在心里掂量打不过我,因而只是捏着拳头敢怒不敢言。 “别瞪了,惹毛我给你眼睛抠出来当灯泡踩!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我不客气地问道。 “你他妈的不也在夜里跑着吗?你来管我?”这也是个凶人,丝毫不怯懦,反而脾气十足的顶着。 从警以来横人见多,我撇撇嘴:“我的事你别管,你要是回答不好,我先把你当南斗一伙抓起来,说不定愤怒的群众就给你打死了,你信不信?” 这家伙的大眼珠子又朝外爆出了一点,他突然猛地朝我冲来,手里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就刺向我的腹部。 一言不合就要开膛破肚的恶徒,我也不客气侧身闪过,一掌切在他脖子上,这人个子矮,我轻易地拿膝盖顶在他胸口连撞几下,又反抓他持刀的手臂,见那匕首抓到了自己手里。 “就这两下子你也他妈的出来显眼?”我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说,你晚上出来干嘛的?” 他奋力挣扎着,露出了脖颈子纹着狰狞青龙,看来果然是个老流氓老地痞。 这类浑人最是好面子,赶上我心情不好,对他手段刚烈了些,所以宁死也要跟我拼一口气。 我只得缓和着声音说道:“你要是老实配合,我让你走,栽在我手里的事谁也不会知道。” 我还是低估了这人的凶顽,他直着脖颈子吼道:“傻大个你他妈的杀了爷爷,爷爷要是皱下眉头都不是好汉。” “爷爷是吧?充好汉是吧?”我又是接连两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只打的雨水乱溅,我又说道:“你要是不识相的话,我就带着你去所有人面前羞辱一遍,就扒裤子好了,你小子反正打不过我。” 这话怕是触动他了,螺蛳立刻服软:“算你狠,老子认栽,我冒雨出去是在屋里太气闷了,出来松散一下。” “撒你妈的谎,天憋得难受,你不能打开门透气?非得来雨里犯贱?我瞧你就是出来杀人的,你那匕首就放在腰里也不怕扎着自己?老实招了也能少吃点苦。”我掐着他的脖子怒道。 他连连打着我的手说道:“是,我是出来杀人的。你撒手。” “你要杀谁?南斗在哪?”我闻言这才欢喜,因为船主人刚刚规定只有魏红兵一伙才可以杀人。就这一点,螺蛳也坐实了身份。 谁知他说道:“我不是南斗一伙的,狼哥让我去把他女婿做掉,我图的钱。真的,老子拿自己的寡妇老娘发誓,要是我他妈的说一句谎,我跟她一起不得好死。” 江湖中人讲究道义,特别是孝道,越是顽固的黑恶份子越是孝顺,因为他们怕被同道中人看不起,因此拿自己还活着的至亲发誓是极重和可信的。 而且这类粗鲁汉子撒谎表情做不到吴知厄他们那么熟练,这人瞧着也不是个心机重的。 可这样一来,我倒是犯了嘀咕,老狼让他杀人,莫非老狼才是魏红兵一伙的? “你难道不知道不听船主人的,杀人要偿命的?”我疑惑地问。 “命算什么,有钱就行了。他答应我杀了人之后给我家里人五百万,现在已经给了一百万定金给我老娘拉。她得了尿毒症这糟蹋钱的卵病,我本就是上船搏命弄钱的。所以我根本不怕。” 螺蛳歪着脑袋,这个三十多岁的浑人竟然是少见的孝子,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怎么想起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这句话。 “我不能瞧着你杀人,更不忍心让你送死,你跟我走。”我拎着他的脖领子。 “放开老子,拿了钱就要办事!”他挣扎着嚷嚷。 得,忠孝节义这浑人倒是占了两个。 “消停点,别急着送死,活到最后拿了奖金一样有钱给你妈治病。”我劝道。 第六百二十六章雨夜遇仇家 这世上有几件蠢事是万万不可干的,排在第一的就是跟蠢人讲道理。想要说服不同意见的人是极其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与螺蛳便是如此,同这个浑人嘴唇都说干了,他执意拿了钱就要办事,说今晚要杀了梁司风,就不能让他活到明晚,还说什么要想阻止他,除非把他弄死。 明明吴知厄说好的这船上只邀请聪明人呢?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西配货上船,我直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逑。因为母亲死的早,我没能尽到孝道,所以我这人一直最敬孝子,觉得世上万般恶徒但凡有着一点孝心也算没坏到根子上。 将那螺蛳找了间无人的房间拿床单绑个结实嘴里对他说道:“你老实在这待着,三餐我送,保你不死。下船你就等着收钱。” 浑人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了,该人说道:“我是你爹啊,你对我这么好?”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的他面目肿胀。 正当我要迈步出去时,这浑人又说道:“傻大个,你不是再找南斗吗?我卖你一个消息,但你得放我走。” 我止住脚步回头看他:“你知道他在哪?”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如果应了你就拿老娘发个誓,如果不应打死我我也不松口。”他咬着牙,端的是倔强万分。 不得已我只好拿死去的母亲发个毒誓。 他这才满意,嘴里说道:“如果南斗真的跟电视上那个长得一样,那我见过他。就在前几天,我在船上乱转,转到顶楼驾驶室里,刚好瞧着他蹲在机器下面乱瞧,当时我就觉得他可疑,后来电视上又说他躲起来了让我们找,我想那天这老东西就是在踩点。” 这人能把电子屏说成电视机也算是一种本事。但他说的话倒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因此我点点头要朝外面走。 他立时急了:“日你娘,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的我告诉你,你就放我走的。” 我笑道:“等我证实南斗确实在那,再来放你啊。不然你小子骗我怎么办?” “你可别,那老小子手辣,兄弟你要是死了,我捆在这怕是臭了也没人能发现。” 我一想他话糙理不糙,因为刚才用母亲发了誓,我倒是不敢骗他。因而犯了难。 他倒是个善解人意的,说道:“你也别发愁,带上我有个照应,我也不跑,你瞧到他确实在,我再去结果了梁司风。你瞧怎么样。” 螺蛳言辞陈恳,我一想多个人也有个照应,因此就给他解了绑。 他也守信,老实跟在我后头,于是我俩冒着雨直上三楼。 一路上我还是有些疑心的,以魏红兵的狡猾,怎么会待在船的驾驶舱呢?那地方极其显眼,但螺蛳又不像个说谎的。 到了才知道,他说的顶层,是在船第三层之上,在第三层尽头还有个不显眼的楼梯,能直达船顶。我俩轻手轻脚地攀爬着楼梯。 船的顶部因落了雨,极其湿滑。我俩不得不互相拉扯着。这船驾驶舱是个独立的半圆形建筑,里面比我想象的更加庞大,全是各式巨大的机器和仪表。整个空间大概有六七个下面睡人的舱室那么大,里面没开灯,要想看清东西只能借助各式仪表上的幽幽的信号灯和偶然的闪电。 我手持着枪,而螺蛳抓着他的匕首。两人屏住在铁板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声音。在进入驾驶舱时我便跟他商量好了,一进去我们便蹲下,然后等几分钟,听听有没有魏红兵的动静。 魏红兵可是寻常人,他在几十年前便接受了日本间谍的训练,现在虽然年老可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既然敢配合船主弄这么个游戏,必然会有所依仗,而且也会小心万分。 寂静的驾驶舱内,我们等了四五分钟,但是除了我俩发出的呼吸声,就剩下不知名机器运行的闷闷的机械声。难道魏红兵不在这里? 但我依然不敢去开灯,勾勾螺蛳的手臂,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果五分钟没有听到异响,我们就蹲下慢慢地在驾驶舱铁板上移动,此刻我便蹲在地上,一点点缓慢的渡着步子。 外面雷声与闪电若隐若现,我们方才能一点点在复杂的驾驶舱里移动。 在里头转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瞧见魏红兵的身影,我绷着的神经开始松懈了下来。 这时候一个铁器在地上铁板上滚动的声音打破了驾驶室的和谐。 那声音是如此突兀,我立刻警醒的握着枪。 可我仍是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同时一柄冰冷冷硬梆梆的铁管顶在了我的头顶,不用看便知道是魏红兵的手枪了。 我们是蹲着的,他却是跨着机器从头顶过来的。 我暗道一声不好,认命似得将眼睛闭上。心想魏西里说过他爹最是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连老婆都不放过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我。 然而想象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恰好一道闪电掠过,我抬起头,近距离的看见了魏红兵苍老冷酷的脸庞,这人虽然瞧着精神,其实已经很老了,脸上不但皱纹密布,而且满是一块一块的老年斑。 在雨夜里瞧着说不出的冰冷吓人。 他为什么没有扣动扳机呢? 我忍不住发问:“魏红兵你怎么不开枪?” “吴建斌是你什么人?”他一边发问一边把我手中的枪拿了过去。 魏红兵的声音像是罐头里发出来的一般沉闷。 “是我爸,怎么了?”我愈发不解了,心中一个念头悄悄升起。 难道魏红兵是我爹的好朋友,然后因为这个而不杀我了? 这也太幸运了吧,老实说我有些劫后余生的窃喜。 “你是那个畜生的儿子啊,我说怎么两张脸瞧着这么像,那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的让你去死。嘿嘿”魏红兵难听的声音撕碎了我的美梦。 这个老混蛋不但不是我爸的朋友,听这意思还有些仇怨。想到这我绝望了起来,魏西里在装病,其他人根本靠不住,落在他手里我还能怎么逃出生天啊? “你认识我爸,你们有仇?”我在心里琢磨着怎么逃生,嘴里胡乱的应付着。 第六百二十七章生与死 中国人讲究礼,有人过继给别人当子女的,那么往往大家都只称呼他后来的那个姓,而如果喊他本家的姓名则是一种极大的冒犯。 我父亲他本姓孙,而魏红兵却直言不讳地叫他以前的名字吴建斌,这时其实我就该预见两人积怨已久的。 魏红兵在黑暗里阴恻恻地一笑说道:“要不是你们父子俩,我应该跟苏贞双宿双飞了。” 闻言我勃然大怒,原来当年与我父亲互砍住院的人竟然是他。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已经把自己本来的妻子也就是魏西里的母亲杀死了,只是我妈怎么会找了个自己大了这许多岁的男人做情夫? 不管如何,我与他见面都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更何况我母亲的死有一大部分是他造成的。若是当时她没有遇见魏红兵,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 这个男人可以说改变了我整个家庭和我一生的命运。 我的恨意像是决堤一般涌出。 “魏红兵,草你奶奶!”我大喊着伸出双手去拉拽站在上面的他。 人在盛怒之下是会失去理智的,这时候我的行为早就失控了,一心想着与他同归于尽。 可我却忘记了魏红兵手中有枪,在我伸手的刹那,魏红兵毫无犹豫的开枪了。 黑暗的驾驶室内突然亮了起来,火光从枪口迸溅。 枪响的刹那,我恢复了理智,就要这么死了吗?可惜没人揍到他。 这是我最后的念头。 可正在这危急关头!我被人扑倒在地,那是个并不宽大的身躯,却替我挡下了致命的子弹。 是螺蛳!他为什么救我? 那几秒我彻底愣住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浑人老流氓会在这时舍命救我。 螺蛳滚烫的热血飞溅在我的脸上,使得我再次清醒,赶紧拖着他往边上躲了躲嘴里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快跑,我妈就交给你了。”螺蛳声嘶力竭的喊。 “还想跑,都给我死!”魏红兵再次扣动了扳机。 他的子弹再次射入挡在我身前瘦弱的螺蛳体内。 子弹的巨大冲击力使得螺蛳又朝我身上用力撞了一下,他惨笑着:“我与其卖命给老狼,不如把命送给你。” 我怀抱着他瘦小的身躯,内心激动澎湃的山呼海啸。 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这种古代侠客的精神我一直很崇敬,漆身吞炭的豫让,自杀毁容的聂政,刺秦的荆轲,提椎的朱亥。他们无不出身市井,身份卑微,因点点的恩惠与理解便不惜以性命报答知己,杀身成仁!他们把信诺把义字看的比性命重要多了! 可我未曾想到螺蛳这个我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的甚至连真名也不知道的男人也能有这样的胸怀,他说的虽然轻巧,命都是要卖出去的,给我也一样,这只是江湖汉子不愿矫情拖沓的说嘴。 我事后想了想螺蛳之所以肯替我而死,更多的是因为我当时阻止他去杀人,告诉他送命不值当,这只是我出于生命敬畏的通常做法,换做是个别人我同样会那样做那样说,可是莽汉螺蛳却把这种关心当作了一种尊重一种理解。 所以他见我危机,能够下意识的挺身而出,就像他曾经说过的说好的今晚杀了梁司风就不让他活到明晚,信任承诺义这些寻常人看来有些过时迂腐的字眼在某些人看来却是无比珍贵的。他或许某种意义上是种坏人,做了许多违法的坏事,但是他本质上也有着闪光点,这个世界的人从来不是黑的或者白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是复杂的。 螺蛳人性的光辉改变了我此后对人对事的许多看法。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 我怀抱着螺蛳,心里的怒火汹汹滔天,然而我没有武器,我当时想的只是把螺蛳救出生天,因此我拖着身中两枪的他快速的朝外面奔去,不管生存有多小的几率,我都要争取下来。 “想跑去死吧。” 魏红兵扣动扳机的声音在船舱里传来。 然而子弹却没有飞出,扳机空撞了! 他拿的是我那柄只有两颗子弹的手枪。 我更是没命似的拉着螺蛳朝外面奔去,他身材矮小非常轻盈我速度极快,等魏红兵拿着自己的枪射击过来时,却没有打在我们身上。 因为我们当时处在的位置也不是驾驶舱太深的位置,所以我们很快就从那退了出来,魏红兵站在机械上跳下来还需要点时间。 我索性抱起螺蛳,嘴里鼓励着他:“兄弟你要撑住不能死!” 人在危急关头爆发的潜力是无穷的,就像遭遇车祸时,母亲能抬起汽车救出车底的女儿一样,这种超乎平常的能力跟人体分泌的肾上腺素有关,远古时代人类即猎杀动物,也被动物猎杀,因此当时生而为人是极其危险的事,在睡梦里,在进食,在交配的远古人都会遭到野兽的攻击,久而久之人类便有了面对危险爆发的本能,也正是这种生存本能使得人类得以繁衍生息到现在。 怀抱着螺蛳,我飞奔在雨里,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魏红兵要杀我,但是他不敢追到人多的地方去,因此我没命的抱着重伤的螺蛳朝着一楼会议室奔去,我也没注意看他中枪的部位,螺蛳的鲜血像是红绸一样飘洒在雨中,说不出的让我辛酸难过。 砰砰,魏红兵又朝我们射了两枪。 我顾不得回头看,只是没命的跑。 雨中狂奔的我,像是远古的先人遭遇危险时一样奔走如飞,很快我们从顶层下到了第二层,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魏红兵已经没追来了,现在轮到这个家伙躲起来了。 我喘着气改变了注意,会议室也不安全,那儿的人我信不过,因此我还是抱着螺蛳转到了魏西里和李铃铛所在的舱室。 这时怀里的螺蛳,已经面如薄纸,气若游丝了。他紧闭着眼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 “老魏快他妈的来。”我一进门嘶吼着。 “怎么了这是!”魏西里瞧着血人一般的螺蛳也是非常诧异。 “你别管了,我去找药,帮我把这个兄弟看好!拜托了!”我将瘦弱的螺蛳轻轻放下。 第六百二十八章来者不善 冷冷的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心中的热血却在翻滚。彼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见了一面,螺蛳就能为了我舍命相救。但我懂得一个道理,人家怎么对待你,你就该怎么回报别人。 虽然是个极简单的道理,可是这个社会能做到的人太少了,碰瓷的老人越来越多,人人都不愿意做东郭先生,都怕自己变成救蛇的农夫,于是信任不再得到回报。一切冷漠都被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你对我好,怕是有目的吧?猜忌使得一切不纯粹起来。好人渐渐成了愚蠢的代名词。 我不愿做这样麻木的人,螺蛳为了救我可以舍命,为了救他我同样可以舍弃一切。 腰里别着的是魏西里那里拿来的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魏红兵随时可能出现,可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奔走到医务室,拿来止血钳,医用手术刀,棉布等等一系列可能用得上用不上的药物药具。可是我心里还是没底,枪伤是最难处理的外科伤,受伤部位的不同,神经血管动脉有没有受损,如何取出子弹,如何切除坏死和失活的组织,这些都是需要相当专业的医疗知识才可以完成的,若是不重的枪伤我也可以处理,如果中枪部位特殊那就麻烦了。 我可不敢拿螺蛳的性命去做赌注,我需要魏兰或者李倩。她们两母女是专业的。 为了怕医用材料被雨水打湿,我拿几个袋子套了又套,将它们全部抱在衣服里。 魏兰住的舱室我是知道的,因此拿了东西我便朝那儿走去。 这个雨夜我的体力因奔来跑去早该透支了,然而心中的热血使得我行动快捷的一如最鼎盛的时候。 很快魏兰的寝室到了。 也顾不得敲门,拧开便进去。 谁知里面竟然上演着三国大战,我刚推开舱门,就看见赵之靖死死地抱着魏兰的身躯,用自己的肉体挡在爱人身上,而李倩像疯了一样用力厮打着前女婿的身体。 若是平时我还会觉得尴尬不知所措,现在我可没那么多顾虑。 “有人受伤了,你们这里有什么情况一会儿再来说,跟我去救人。”我拉着李倩纤细的胳膊。 “不会是我家老魏吧。”今天第二次蓬头垢面的李倩关心的问。 “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你也跟着来!”我朝魏兰也勾勾手指。 她与我之前闹得并不怎么愉快,因此她张着嘴,脸上似乎有推诿的样子。 我不等她说话便吼道:“快他妈的救人,没空跟你啰嗦!” 被我一吼,她梗起脖子倔强地说:“我们姓魏的从来吃软不吃硬。” 我摸着腰想要掏出枪来。 谁知李倩已经过去了,她只一瞪眼,魏兰便立刻羔羊一样低下头。 一番周折,我总算找到了两个医生,螺蛳的运气还不算太坏,我心下又乐观了几分。 我带着她俩回到了魏西里的舱室。 螺蛳此刻被魏西里平放在床铺上他的血液仍在朝外面狂涌。 李倩魏兰见了他的伤势赶忙上前检查,过了会儿母女俩脸上都变得极其难看。 “一枪是贯穿,打穿了肺部,另外一枪打在背阔肌上。”魏兰沉着脸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前者取出子弹困难,要切开的创面比较大,船下还好说,船上没有手术条件,后者区域复杂,他中弹的地方接近胸背动脉和肋间后动脉的交界处,目前来看出血这么多,不好判断有没有伤到动脉,如果伤到动脉……”她闭嘴没有再说。 “伤到动脉怎么了?不是可以止血的吗?”我忙问。 “几分钟能止不住血,船上又没法输血,这个人直接就完蛋了。好啦别啰嗦拉,咱们动手吧。”李倩到底更加老辣沉着。 “倩姐,这可怎么弄啊。就这么点东西,我俩还不是外科医生。”魏兰皱着眉。 “死马当作活马医,看这小子造化吧!”魏西里突然开口。 “你们把他抬到屋子中间,把桌子移过来,人垫高,咱们先试试止血!”李铃铛也走了过来,看来她也是懂一点。 于是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我把桌子放好,魏西里与李铃铛抬着螺蛳,而那对母女一边商量着怎么做,一边拆着工具。正在她们开始用最简陋的工具来抢救螺蛳时。舱门突然响了,因为怕干扰到进行手术的人,所以我们舱室内之前保持着绝对的宁静。 这时候魏西里对着我悄悄说:“是杀手来了,我们去看看是谁。” 毫无疑问,门口的家伙发现里面有这么多人是不敢动手的。 所以我也没有太担心便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推开门,一看居然是那个邪气十足的黄药师。 那人是个秃顶,此刻他头上不多的头发因为雨水浸湿而耷拉在头上,模样说不出的好笑。然而知道他的本事和来意,我却笑不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啊?”黄药师笑着便直直地朝屋里走。 我朝胖子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过去,他竟然摇摇头。 “这么大的雨你来找谁?”魏西里开口问道,也不知道是真难受还是依然在装,魏西里始终依靠着门,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样子。 “找你和李小姐谈点事,不过好像我来的并不是时候啊!”他说着又朝门外走去,这倒是个知趣的人,他很明白自己的到来会令屋里的人分心。 “走吧去那边没人的舱室。”魏西里说着率先走进雨里。 我们三人进了不远处的舱室,黄药师拨弄着自己难看的秃头,样子悠闲地好像在自己家浴室照镜子。 魏西里坐在他的对面也没有开口。 我刚要出声,老魏用眼神制止了我。 半响,黄药师总算把自己那几根毛理顺,他笑着说:“开门见山说吧,这船上我最看好你和李小姐,我想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做点事情。” 魏西里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说“比如呢? “比如下一个游戏我们三个便紧紧的攻守同盟,比如现在我们一起去对付南斗。”黄药师说道。 “南斗藏着,他的同伙也藏着。怎么对付?”我替魏西里问着。 “很简单,找出他们来,你们有没有钓过鱼?” 第六百二十九章痛失爱子 我摇摇头,魏西里点点头。 黄药师又说道:“在鱼钩上悬个鱼饵,抛竿,等着水标浮动,然后收线。”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这个鱼饵?”魏胖子突然笑了起来。 “跟聪明说话就是简单,你在之前两个游戏里表现的太出色了,所以装病也不会有人放过你,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不如你自己送上去。你跟个弱不经风的小妞夜里站在船头说说贴己话,南斗他们怎么能忍得住不上来杀你?”黄药师轻松地说着。 这家伙竟然看得出魏西里在装病?连我之前都没看出来的事。 “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我虽然身体不好,命也不久了。却一点都不想去死。”魏西里摇摇头回绝了他。 “你别急着拒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会找到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的。”黄药师高深莫测地说道。 魏西里并没有接话茬,他站了起来:“你这话里藏着话啊,老实说我喜欢跟直白的人打交道,阁下这样的还是免了吧。再说了你以往的风评嘿嘿。所以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合作不起来。” 是了,魏胖子知道黄药师的真实身份,他这话表示黄药师过往并不是个什么好人。 “你怕是想不跟我合作都不行了,因为令郎。嘿嘿。”那秃头话说一半学着魏西里奸笑起来。 “魏森墨怎么了?”我与胖子异口同声大吼道。 “如果我这双老眼没有昏花的话,好像他在不久之前被人从船栏杆处推下了茫茫大海,我有心救他,可惜并不会水,现在这船差不多有十二节的航速,令郎……哎,可惜可惜!”黄药师嘴里说着可惜,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之前魏森墨曾经在餐厅得罪过他,如果真有这事发生,他也不可能上前阻止的。 “不可能的,我一个小时前还见过森墨呢!”我宽着魏西里的心。 胖子听到爱子遇难,脸色变得极差,眼睛通红,似乎要垂出泪来。他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撑在床杆上,好像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觉得魏森墨不曾被人害了,你大可以去船上找出他来,又或者你水性好,去龙王那儿把他领回来。”那可恶的黄药师说的极为笃定。 我大吼着:“你他吗的眼睁睁的看见有人把他害了吧?老子打死你!”怒气上来我举着拳头朝他冲去,含愤一拳直击他的面门,今晚我的火气积压的太多,这一出手便使出了十足十的劲道。 谁知那黄药师虽然又矮又胖,更个秃了头的企鹅一般,身手却是极为灵敏,他向后一闪身躲过我的拳头,一记扫堂腿踢向了我的脚踝。 我高高跳起,用足尖踢向他的下颚,他随手便将我奋力一脚挡了下来,我这一脚不说踢弯钢管吧,踢个普通人手臂骨折也不是难事,可见这黄药师受过极好的抗击打训练,骨头极硬。 他一掌拍在我胸口,然后一拉一带,用手肘重重击打下来,他这一来一回既快又巧,隐隐的有着陈氏太极推手又有些蒙古摔角术的技法,我一时不查,被他从口中拉下,他奋力打在我胸口的一肘像是铁锤一般有着千钧之力。 若是比武较量我便该认输了,可此时我存了替森墨报仇的心思,双腿夹着他的背部,我个高,用力一跤,将他压在身下,双手去与他双臂交缠,我的脑袋空了出来,奋力地与这秃头光亮的脑门猛烈的撞着。 我年轻头骨硬,又仗着血气之勇,连撞三四下,这人鼻子都被撞的歪了,我自己也是头晕眼花,但他手足的力道吃痛渐渐松开,我双手得空,死死地掐住这讨厌家伙的脖子。 胸中戾气暴起,红着眼直想掐死他算了,眼见黄药师脸色涨红,青筋爆出。已经是呼吸极度困难。 这时候魏西里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孱弱:“小孙,你想杀了他吗?” 我立时警醒,我个性里实在太多冲动的地方,但此刻我却不后悔,我虽然对森墨有些猜忌,但我内心深处还是把他当作弟弟一般看待的,也正因为这样,他向着魏红兵我才会那么难过。可现在他被人害了,这个黄药师不但没有救他还跑来说一些风凉话,我作为血性男儿怎么忍受得了。 我红着眼痛苦地大吼着:“他眼睁睁瞧着魏森墨被人害死,他也是帮凶!帮凶!” 心中的痛楚实在如刀割斧砍一般,魏森墨才不过二十岁刚过,正是人生大好年华的开端,如今惨死海上,叫我怎么不痛心疾首。 “杀人的又不是他,我们找到凶手才是正事。”魏西里声音极低,作为父亲他此刻内心的痛苦更是我的千百倍。这还只是身为男人的魏西里,如果李倩知道了这事又该怎样我不敢多想。 在胖子规劝之下,我终于撒开了掐着黄药师脖子的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鼻子下面却是被我撞出来的鼻血,我也并不好过,胸口像是要裂开一般的疼痛。脑袋前两天刚被金铎打过,此刻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与他互撞也是昏昏沉沉的。 “你小子倒是头硬,他妈的要不是我一时松懈,你根本不是我动手。”黄药师说的是正理,他刚才见我放倒打了一肘,便没有追击了。他以为只是寻常动手比武,谁知我要与他搏命。 “如果没有魏西里我已经把你杀了,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再来过。”我甩甩头,心中还是对他恨急,恨不得再打他个半死。 打架这事便是这样,横的怕不要命的,当你存了拼命的心思,哪怕技术上不如对方,也是可以获胜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放在武术上是再适合不过了。打拳的时候,教官也爱说先怯三分弱。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你玩命,愣头青一个。”他仰天拍打着自己的脑门,这是使得鲜血回流,给自己止住鼻血。 “别弄了,让我去看看森墨遇害的地方!”魏西里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起来。 我赶忙过去搀扶他,人说伤心便会伤身,何况他本就是个半天命,中年丧子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他此刻只是杂念繁多没空细想,一会儿静下心来怕是更要难过。 我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一生多难饱受折磨的魏西里能挺过这关吗?这幽幽可怕的大海,已经带去太多人的性命了。 第六百三十章套路深 魏西里的独子被人推下海这事,黄药师虹口白牙说的极为真切,但冷静下来我又开始疑心了起来。魏森墨是同情自己祖父魏红兵的,而且私下里两人感情不错。那么魏红兵就没道理害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啊,中国人总有个香火的观念,讲究的是血脉传承。 按理说魏红兵就算会害死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隔代去害孙子才是,而且推魏森墨下海他们能得到什么收益呢?不过那时魏红兵在与我缠斗,他的手下可能会擅自行动,也许就是这样把森墨误杀了?一直逼迫魏森墨去盗刷银行卡的吴知厄和查先生变得格外可疑起来。 好在电子屏上有象征生命的绿灯,只要我们一会儿去会议室便可以得到验证。 这时黄药师止住流淌的鼻血在前头带着路,我和魏西里跟在他后面。我们冒着狂雷大雨狼狈地走到了船最下层的甲板之上。 此刻海上的风浪特别的巨大,呼啸的风越演愈烈,在甲板上行走变得艰难起来,我不得不扶住孱弱的魏西里,他被风吹的脸色惨白。肆虐的海浪借着风势从海里狂涌,一尺尺的升高,撞击在船体之上,巨浪溃散以后落在甲板上,然后新的一轮巨浪又再次卷起扑来。 ,此刻的大海像是沸腾的巨大锅炉,而我们这艘船只是里面一粒小小的米。我不知道这船的质量如何,但我有着人类对自然原始的恐惧,不管魏森墨会不会游泳,在这种天气掉进海里无疑是十死无生了。 好容易我们顶着风浪到达了船头位置,有些浪直接扑打在我们三人身上,巨大的冲力随时可以将我们也携裹进海里。 黄药师用着最大的声音吼道:“我知道不带你来你不会死心的,喏,就是这里,你儿子就是在这被人推下去的,我们回去吧!风浪太大啦!” 魏西里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眼中的绝望哀伤丝毫不比眼前深邃的大海浅薄多少。他虽然没有流泪,我却明白了他平日里口中的不孝子对他有多么重要。 我与黄药师几乎是拖着将魏西里拉离现场的。 因为会议室在一楼,离的我们极近。 一心想要看魏森墨的灯是否亮着的我赶忙将魏西里交给了黄药师:“你在这守着他,我去去就来。” 而胖子此刻似乎站立也不能了,体弱的人被这场海浪一打本就难受,何况他心中还有巨大的悲痛。 我咬着牙不去看他,朝着会议室奔去。 用力推开门,我发现会议室里的人大多没有入睡,这么响的雷声,睡不着也是常理。 我盯着电子屏,找到魏森墨那一栏。 揉揉眼,他妈的这小子的灯是亮着的。 我刚准备朝外面走去告诉胖子这个喜讯,又想起了今晚暴毙的陈佩沁,这个女人不是不敢一个人睡吗?她怎么会冒着大雨走出去呢。 因而我拍拍同样在会议室的谢琳的桌子。 “那个女人陈佩沁之前为什么跑出去了?”我不解地问。 “她老公来找她了,本来她不愿出去的,但是那个男的说了许多,所以她就跟着出去了。我瞧她挺不情愿的。”谢琳撩撩头发又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这船上人人都有危险,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所以大家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我点点头不甘心的说:“她被人杀了!” “那不用问肯定是梁司风干的,他就是魏红兵的同伙。”谢琳说着。 我瞧了瞧此刻会议室连同她一共还有五六个人。见大家都醒着我朗声道:“大家今晚就在这别出去了,外面已经死了两个人啦!” 众人纷纷点头,其实不用交代这几个最胆小的人也会照办的。不过不说这一句我总是觉得不放心。 谢琳朝我招招手,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却不敢停留了,魏森墨的灯还亮着,说明他没有死,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他掉在海里却命大没死,先不说这可能性几乎为0,就算真是这样船主人也没法监控到这一点。所以黄药师百分百在撒谎。 而魏西里说过今晚会有人动手杀他的,想到这我怎么还敢跟谢琳啰嗦,我狂奔了出去。 顶着雨到达了刚才我让黄药师带着魏西里等我的地方,那儿除了天空坠下的瓢泼大雨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该死的! 我猛地在空中虚踢了一脚,雨水四溅,我的心里懊恼异常,魏西里爱子心切,我怎么也这么不小心。不过也怪不得我们,是这黄药师太奸猾了,他一开始没有替魏森墨的事,却是说的合作,降低了我们的警惕心,然后再提出这事,然后我又与他打了一架。这样我跟老魏就顾不得思考其中的漏洞了,见着那么大的风浪,魏西里自然知道儿子掉进海里没有生还的可能,整个人瞬间崩溃了,而他也算准了我会跑去会议室查看电子屏。等我一走便对魏西里下手。 他妈的!我又骂了一声,这老混蛋真是工于心计,不愧是上次活下来的第二名。 骂黄药师骂的再狠也无济于事了,我赶忙振作精神。 其实此刻我心里还存了一份侥幸,要是黄药师老老实实的带魏西里回房间避雨去了呢?此刻电子屏上魏西里的灯可是亮着的。 排除杂念我疯了似的穿梭在狂风骤雨之中,先是去到了我们之前谈话的房间,推开门空空如也,我不甘心又折返去到了正在抢救螺蛳的房间。 里面三个女人头上全是汗,手上身上也有不少血迹。 但屋里仅有的一个男人还是不知生死的螺蛳。 “小孙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我家魏西里呢?”李倩开口询问。 这话像是打了我一耳光般的令我难受,我却不想令他们徒增伤心,因而强装着笑脸说道:“胖子跟秃子两人在那边谈点事,我关心螺蛳所以,过来看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倩瞧了我一眼说道:“好消息是两处要命的动脉没有破,那颗子弹打中的只是背阔肌,坏消息是另外颗子弹在肺部,我们这条件太差了,必要的工具都没有,子弹位置不好,要取出来必须打开他的肚子,额,怎么说呢。这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了。我们消毒都没法保证。” 我虽然不太懂这些医疗名词什么的,但也清楚目前困扰之极。 “不试试就只能看着他死了,还是拜托你们不到最后时刻不要放弃他吧,这是个很好的人,他用自己的身体给我挡住了两枪。” 我朝几个女人拱拱手。 第六百三十一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此刻的螺蛳的性命便如卷入一片这狂暴无垠的大海里的树叶一般危险,船上没有足够的医疗器械,药物,就连抢救她的也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甚至我们连麻醉药都没有,更要命的是他伤到的地方还是肺部,必须打开腹腔才能取出停留在肺里的子弹,如是其它地方还好些,止住血可以等到下船有条件后再取出子弹,肺部是要命的器官,子弹在里面可能会引起肺部的衰竭,和后续的多器官病变。所以必须尽快取出那颗要命的子弹。 负责主刀的魏兰告诉我,现在最大的困难还是打开腹部后的大面积止血问题,我们现有的止血剂并不是手术用的那种高凝固性的,毕竟船上并不可能准备外科手术的东西,所以手术风险非常大。如果现在螺蛳昏迷的在手术过程中醒来,那么他很可能活活疼死,就算取出了子弹,后续的止血,和手术可能的感染都会要了他的命。 她非常诚恳的向我提议,要想保住螺蛳的性命,最好还是让船停靠在最近的码头。这样是目前风险最小的。 不说外面狂暴的大雨,也不谈我们根本掌握不了船的航线,我们现在甚至连自己身处在哪片海域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找码头靠岸呢。 因此我的内心非常的难过,这个男人救了我的命,我却只能令他去冒巨大的风险。甚至即使这样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此刻我才知道决定别人生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事情很明显,强行手术他还有生还的希望,不尝试,他只能死了。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李倩李铃铛魏兰他们忙碌了起来,人肚子里器官多血管多,剖腹手术需要主刀医生非常的小心谨慎,光亮更是必须的,而我们并没有手术用的那种无影灯。在夜里进行这种手术需要极好的视线。还是李铃铛应变能力强,她让我把四个手机绑在一起,然后拿棍子远远的吊着,再拿几个女人的镜子绑在拆下的桌板上借此反光。 瞧见魏兰冷静的举起刀将螺蛳的肚子打开,我竟成了在场人里唯一不敢看的。 而且整个手术过程中我非常担心门外有人进来。 这可是在开膛破肚,魏兰一个手抖,螺蛳的某根血管被打开也要一命呜呼的。 因为太过关心,我比魏兰她们都紧张的多,头上满是沁出的汗。 世界上我认识不认识的神仙,上帝佛祖真主阿拉都被我祈求了一个遍。 时间过的极慢,每一秒都像度过了一年。 魏兰整个过程一直非常冷静镇定,一个法医比专业的外科医生都不逊色。 许久之后,她长吁一口气说道:“看造化吧,我反正尽力了,子弹在这。” 魏兰将一样东西丢在地上,其实她的额头上也有着不少汗。 螺蛳并没有醒来,但是他仍有着微弱的呼吸,也就是说他命大还没有死。 我赶忙问道:“他没事了吗?” 螺蛳的腹部一条竖着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难看的留在那。 而且整个肚子血糊糊的异常吓人。 魏兰一边拿医用棉擦拭着他的肚子一边说:“这么说吧,正常手术要用羊肠线,也就是手术缝合线,这种线在一定时间后会被人体吸收,而这个老兄用的是补衣服的线。现在来看普通的止血剂是起到效果了,看似没有出血,其实术后出血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别人做手术是无菌的环境,咱们这船舱不知道有多脏,我更不知道有没有细菌甚至虫掉下去,所以只能匆匆就把他肚子缝起来了,我说这么多,不是我手上做的多成功,而是想告诉你。如果人死了,你不要怪我。就算最出色的医生来了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魏兰虽然说的话很生硬难听,却是百分百的实情。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于是拱拱手:“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们三位了,你们已经坐到了你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我觉得他只要不感染,短时间应该是死不掉的,毕竟血应该止住了,就看咱们什么时候能靠岸吧,就这么待在船上,他也活不了几天。” 李倩倒是很乐观,魏兰不以为然:“后续如果他肚子里出血了我们可一点办法也没,而且术后那么多症状,就咱们刚才拿碘酒,酒精消毒就开刀了……” 两母女一边清理着现场一边又就螺蛳现在的情况争辩了起来。 而李铃铛酸楚的看着她们,像个外人般的插不上话。 听不懂母女俩在说什么,又举了许久的手机,我也累了,颓唐地坐在一边。再次在心里向满天神佛祈求起来,许愿宁可分十年寿命给螺蛳。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儿。 李倩和魏兰停止了争论,她们三人决定分班二十四小时守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我一个劲的向魏兰和李铃铛道谢。 魏兰只冷冷地说了句医者父母心,法医也是医生。 而李倩这时又想起了魏西里,赶忙问我他去哪了。 我情知瞒不住了,只得把实情说了出来。并且解释道刚才不说是怕打扰到他们。 李倩揉着眉头沮丧地说:“这下可怎么才好,魏胖子落在他爸手上还能有好啊。”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李铃铛竟然在规劝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否则他的灯早就灭掉了。你要相信魏西里的头脑,他有办法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化险为夷。” 李倩立刻不干了,她咆哮道:“我的老公有多聪明还要你来提醒我?告诉你,魏胖子活着我是他的女人,他要是死了,那我是他的寡妇。所以无论他是死是活,你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世界上的正宫要是都有李倩这么彪悍,那么也就没小三们什么事了。 到底是李铃铛,她被抢白了一番,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甚至还在笑。 这才是最厉害的对手,任你雨打风吹我只巍然不动。 “走,这船就这么大,我们去找我爸!”魏兰突然对着我说。 危急关头,她突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凉薄和无情了,这使得我有些不太习惯。 我赶紧把遇见魏红兵的事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关于森墨的那一节。 第六百三十二章四人成行 “其实很好理解,魏红兵不想魏西里来坏事,又不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就让人把他带走藏起来了。”李铃铛听完冷静分析道。 这是我赞同的。 偏偏李倩要跟情敌唱反调她叫嚷着:“放屁,魏红兵那家伙早就泯灭了人性,我家胖子真的挡着他路了,他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我的意见跟你不一样,魏西里虽然是黄药师带走的,但却不是为了魏红兵,而是那人自己找魏胖子有账要算。” 这话也不是说不通,因为魏西里毕竟也是很早就认识那个黄药师了。 “说那么多都没用,咱们去找我爸吧,他一刻不出现一刻就有危险,而且他的性格和嘴巴那么得罪人,真要落在地方手里怕是也就没命了。”魏兰虽然外表冰冷,却是个急脾气。 他们的话启发了我,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真正带走魏西里的是船主人,因为魏西里曾经用一句老三小后面的树使得船主人改变了投票结果,甚至还把泽敏给杀了。 可想而知那句话的威力,魏西里这话应该涉及了船主人的一个秘密,或者他急切知道的秘密。所以船主人让人把魏西里绑走的可能性极大。 但正如魏兰所说,船上就这么大,我们一间间找过去总是能找出魏西里的,而且胖子身材那么庞大想要藏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外面风雨太大了,出门都有危险。你们在这待着吧,我一个人去找魏西里。”我说着,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想看着几个女人去冒险。 谁知道李倩又不干了,她挥挥手:“你别把我当女人看,那是我男人,你难道也想跟我抢?要去我们一起去。” 这话简直就没法接,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面对三个强势的女人,我成了看客,关于谁留在这守着螺蛳,三位女士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执。最终年轻的魏兰败下阵来,两个姓李的情敌之间的火药味弥漫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李倩的个性像是火,面对她喜欢的人,她会替人驱走寒冷提供温暖,而若是她不喜欢,便会把你烧成灰烬。而李铃铛看似温良水,柔软无害,相处起来极其舒适,实际上非常厉害,世界上到处都是水,所以人们习惯忽视了水的破坏力。实际上水能包容一切,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也是水。 如今她们一水一火直接交战,着实令我捏了一把汗。 但是还没等出门,她们又吵了起来。因为关于去哪找魏西里,她们又有了不同意见,更有意思的是两种看法好像都很对。 李倩认为魏西里一定有着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一定被人带走问话了,所以他只会在某间舱室里。只要顺着船舱找去便能找出来。李铃铛不以为然,她觉得带走魏西里的人一定能知道有人会去找他,所以一定不会把胖子放在舱室里。相反她认为船底杂乱的货舱极有可能是魏西里现在被关的地方,所以我们不用去别的地方浪费时间了。 各自陈述外观点后,她们像看裁判一样的望向我:“小孙你怎么说。” 夹在中间的我,是个极其坚定的人。坚定的认为谁对我好,我就要跟她站在一边。 “我同意倩姐的看法,魏西里一定被人藏在舱室里了。” “那好吧,你俩慢慢在舱室里浪费时间,我叫上吴知厄去货舱走人。”李铃铛也不愿再扮演弱女子的角色了,她挥挥手极其果断地说。 “那不行,我担心你们两个坏蛋找到我家老魏会害了他。我跟你们一起去货舱!”李倩翻脸比翻手机通讯录还快。 商议停当,我们三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她俩各自抓着一条被单遮挡着风雨,可惜很快就被狂风吹的走路都困难了,前进了一会儿,她们便把沉甸甸的被单丢到了地上,与我一样任由暴雨击打在头脸之上。 老实说这两人对魏西里的感情都是不容置疑的,我承认之前对李铃铛有些偏见,可是当面对魏西里有危险时,她还是会站出来的。所以她之前极有可能并没有直接的伤害过魏西里,间接的就不知道了。 走到第二层末端的时候,李铃铛拍打着一间舱室的门只喊了一句吴知厄出来跟我走。 那么大的狂风暴雨,一贯自大自我的吴知厄也没多问,直接从里面加入到我们淋雨的队伍当中。 我又吃了一惊,这才是真正的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李铃铛把个吴知厄吃的简直死死的。 令我更佩服的是吴知厄,这个看似绝对无情疯狂的男人,竟然就这么任由着一个女人摆布了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醒悟过。不得不说爱情使人疯狂。 四人的队伍一路走到了第一层甲板之上,这儿因为没有建筑遮挡,风雨更加肆无忌惮,尤其是那个风,简直能把人都吹走。吴知厄一直搀扶拉拽着瘸腿的李铃铛,他用身躯替女人挡去了大部分的风。 我也想有样学样的去拉李倩,谁知道这个彪悍的女人直接把我手打掉了,嘴里还嘶吼着:“我才不是那种需要装可怜的弱女人!” 说罢她还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也不管雨水直接灌进了嘴。 李铃铛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这个女人实际上也很倔强,听了这话她竟然把吴知厄的手也甩开了,个子娇小一米六都不到的她竟然瘸着一条腿迎风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是啊,若是没有这份倔强和心气,她的那些可怕遭遇早就该把她打垮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一个应该被人轻视的女人。 我们到达了甲板的最前方,李铃铛按了几下开关,掀起一个巨大的铁盖子。然后钻了进去,我们三个也赶紧跟上,铁盖子重新合上,漫天的风雨被挡在了外面。 我们四个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直接重了几斤。 我没仔细看过船的分布图,但这就是整艘船的补给仓了,整个船底下是个我仅能站直身体的空间。里面堆满了各式物品,什么食物啊淡水啊日用品啊,它们都用一米六七高的铁罐子和箱子分别装着,只在外头标注了物品名称,而这样的罐子一望而去,两边都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这船底下究竟藏了多少物资,而船壁全是厚厚的密封铁板。 “你瞧瞧你瞧瞧,我家老魏个子那么大,这儿哪儿站的下啊!”李倩抱怨着。 第六百三十三章女人女人 李倩说的也是,魏西里个子那么胖大,要想站在这狭小的空间非常困难,除非他已经被人杀了。一具尸体占据的地方比活人少。 当然这个可能是我们不愿意接受。 吴知厄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说道:“你老公也可能是被人放倒了,这儿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咱们先找找再说。” 他聪明之极,不用我们说明,便明白我们在这干什么了。 我瞧他说话便一肚子都是气:“你们的个头在这走当然没问题了,我跟魏胖子这么高在这跟棺材一样。” “你再啰嗦,我就让这里真的变成你的棺材。”李铃铛突然眼神森冷的看着我,这个女人的彪悍程度丝毫不比李倩逊色,只是她隐藏的极好极好。 我闭上了嘴,倒不是因为怕她,而是不愿跟一个女人打交道。 “怂货给我们吴家丢脸!”吴知厄朝我扮个鬼脸。 紧接着李铃铛瞪了他一眼,凶残的悍匪便吐吐舌头温婉如吃草的羊。 我见状得意的竖着中指。 四人在补给仓内分作两组,同时向前推进搜索。我自然是与李倩一起的,胖子个高,我们站着一眼没有看到人,所以可以得知胖子就算在这也是蹲着躺着的。 于是所有人都把视线放低,在每个桶子之间的距离找着可能或蹲或躺的胖子。李倩嘴里说着这儿不可能有人,其实搜索的极为认真仔细,每一个能不能藏人的角落她都没有放过。 整个空间因两个女人的沉默而变得鸦雀无声,瞧她们的意思好像要决出个高低胜负来一般。 补给船很大,整个船面底下都是,因此我们虽然找的快,总进度却很慢。 大概搜了足足半小时,才算扫过一遍,不死心的两人又拉着我和吴知厄再来一遍。第二遍她们比第一遍还认真仔细,尤其是李倩,她揪着我的耳朵让我睁大眼睛,不要输给老狐狸精。 当我们和李铃铛他俩第二次碰头的时候,李倩死心了她撇撇嘴道:“我就说这儿没人吧,你们偏生不信。” “罐子里!魏西里藏在某个罐子里!”李铃铛叫着。 我瞧着足有几百个之多的罐子说道:“要一个个打开实在麻烦,而且这不比刚才那样扫一眼,要想全部打开这些罐子,弄到明天中午都不一定能搞完,累还是一回事,魏西里如果真的在上面可就耽误了救援时间。” “在罐子里,他们就在罐子里。你以为魏红兵哪来的自信我们找不到他?他凭借的就是不会有人打开这些罐子。” 李铃铛突然固执了起来。 我扫了一眼那些高大的罐子,它们上面虽然没有加锁,但为了密封也是拧的非常严实的,这样查找实在费时费力,更何况我之前明明在驾驶舱就看到了魏红兵,若不是螺蛳,怕是他会一直躲在那。因此我用这个理由反驳着李铃铛。 她抿着嘴似乎在想着言辞来回击。 李倩见情敌落了下风,她更加连连出言讥讽。什么没胸也没脑,什么智商被身高拉低之类几近人身攻击的话,气的李铃铛拔出枪来要跟她在补给船内一决生死,李倩也不是好惹的,当场掏出两把。 我跟吴知厄汗都看出来了,女人要是发起狂来比任何男人也不逊色。赶紧各自把她们分开。 闹了这么一出,众人经过投票,最终还是三比一,决定在那些无人的船舱里搜索比较稳妥。 一夜折腾,我疲惫的不成样子,又打了一架琳了雨,内心情绪更是几起几落,人在船上体力是不如在陆地的。这林林总总的汇聚在一起,我也病了,只是在咬着牙苦苦支撑。 因为有太多事等着我们解决了。 见我脸色不好,李倩倒是发挥了女人的温柔的一面,她拍拍我的肩膀:“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一觉,现在魏西里不见了,事情还有很多,你可不能再倒下。” “不行,魏西里还没有找到呢。”我赶忙摇摇头,其实李倩上船以来就有些晕船的症状,这女人何尝不是在硬撑。 “我觉得吧,船舱这种地方太明显了,魏红兵和魏西里都不会藏在那儿,因为太好被人找到了,余下的人不可能不联合起来的,他应该能想到这一点,虽然你见着了驾驶室的魏红兵,那只是他还没有撤走罢了,或者他在那有什么目的。”吴知厄突然开口。 “那你老人家有什么特别的高见?”我揉揉困倦的眼,这一夜身心具疲我此刻实在太难受了。 “我觉得这船上应该有密室或者夹层之类的存在,这才是魏红兵的底气所在,你们先回去睡吧,找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的,你想啊,对待魏西里那种人物,如果我是他们,不能保证魏西里不会被找到的情况下我宁可灭口。反推回去,魏红兵之所以不杀胖子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父子之情,而是因为他还有用,他有信心我们找不到。所以既然魏西里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也就不用那么急着找他了,还是找点睡吧。养足精神明天找到他的几个同伙才是正道。” 吴知厄的一番话说的极其合情合理,立马就把我给说服了。所以说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他们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更因为如此我对我们四个人如果团结在一起变得有信心起来,只要我们想法一致,这船上什么都将难不倒我们。 李倩皱着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算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先暂停去找魏西里吧。” 说着说着,她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这个女人经风历雨又在晕船,已然坚持不下去了。 “去我那儿吧,我有干燥的衣服。”李铃铛开口说道。 她还是挺好友的。 李倩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我赶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说道:“那就谢谢铃铛姐了。” 谁知道李倩张口就咬在我的手指上,我吃痛松开了手。 “要你假好人,我本来就是要谢谢铃铛姐姐的。” 说罢她笑了起来。 李倩这家伙不止凶悍,而且聪明狡猾。换干净衣服本就是她想不生病急需的事,叫铃铛姐姐更是提醒情敌自己比她年轻。叫李铃铛老狐狸精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两女的同一个村子长大,怕是从小便互为对手了,魏西里只是她们漫长抗争史的一部分。 想到这我吐吐舌头,谁要是低估了女人他便是十足的傻蛋。 第六百三十四章浪高风急 好容易处理好纷乱的杂事,我脱掉湿透的衣服裤子赤身裸体躺在了无人舱室的床上,漫长一夜我见证了两具尸体,又有一次生里逃生的经历,身体异常疲惫,精神却很亢奋。 此刻竟然一时睡不着了,我开始想着两个死者甘玉瑾和陈佩沁。 先说老甘,他的死极有可能和魏森墨或沈安有关,因为两者间隔的期间太短了。我刚偷听了两人谈话,又把魏西里知道他俩曾经做过暗杀的事说给沈安听,这才没多久。甘玉瑾便被人割开肚子,从船顶抛了下来。若说这几件事之间没有联系是不大可能了。 想到沈安我的心更加乱了起来,那个我深爱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方面我内心深处渴望去信任她,一方面诸多事情发生,她回到我身边的时机又那么凑巧,我不得不去怀疑她。 怀疑一个自己深爱的人的痛苦未必比背叛她来的轻松,我对我们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没有信心的?愧疚使得我不敢再往深处想。 我又想到了陈佩沁,这个本该睡在会议室里的女人,她真是被她丈夫梁司风喊出去的吗?那她的死跟那个男人是不是有关?如果有关,那么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魏红兵同伙。 还有神秘的黄药师,这男人绑走了魏西里,那么他不就是魏红兵一伙的了? 一下子找到魏红兵两个同伙,我的心情却好不起来,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模糊了起来,赤裸的身体有些凉意,这寒冷的感觉使得我很困倦,最终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我在噩梦中醒来,梦里螺蛳已经抢救无效被害怕疾病传染的人们扔进了船下。 这个梦使得我大汗淋漓。 对于救过我命的螺蛳,我是充满感激的。角色互换我承认自己未必肯替他去挡两枪,因此他的行为才那么弥足珍贵。 那个几乎等同自杀的手术真的可以挽救这个人的生命吗? 我这时候撑着想起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跌在地上,船体颠簸的像是个摇篮,我费劲地穿戴整齐朝着那间房走去。 屋外的暴风雨并没有停歇,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形式,我应该睡了十多个钟头了,现在应该是正午或者下午,可是天色依然昏暗的像是晚上,更可怕的是雷声居然一夜都没有停过。 狂暴的大雨尽情的从天上宣泄下来,甲板上的排水口已经排不进水了,而一直平稳行驶的船此刻颠簸的像是水下有着一直乱跳的兔子,船身忽而向左倾斜,忽而向右。我只能手扶着栏杆前进,这时我更加担心起螺蛳起来,他的伤口不能动。 好容易艰难的走到了那间舱室,打开门,我把视线放在了房间中央。 虽然螺蛳禁闭着双眼,脸色也白的可怕,可好在他的胸膛仍在起伏,死神还没有来临。而魏兰则死死地固定的那张桌子,女孩眼睛通红的布满了血丝,头上更是沁满了晶莹的汗珠。 “情况怎么样了?”我问着憔悴的魏兰。 她的母亲李倩在另一张床上睡着,(魏兰用布带子固定着她,使得她没有摔下来。)所以魏兰应该独自守了大半夜。 “随时可能死!”魏兰说着拿手量了一下螺蛳的额头:“现在就怕他发烧,发烧就是体内有细菌病毒,也就是感染了。那样的话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不过好在没有出血了,不然你见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大概是职业的关系,魏兰把死亡和最坏的情况说的极为轻松。 我瞧了一眼李倩,她的脸与螺蛳相反,红红的像是熟透了苹果。我拍拍魏兰的肩膀,替换她扶住螺蛳躺着的桌子嘴里问道:“倩姐怎么了?” 这时魏兰才注意李倩的情况,她大叫着朝李倩走去。 “昨晚淋了雨,又在晕船,免疫力不行发烧了。”她说着披起一件外套交代我:“你在这守着,我去弄热水和退烧药。” 我赶紧抢着要自己出去,让她辛苦一夜,我已是很过意不去,如何还肯让她在风雨中再遭一次苦。争辩了几句她终于还是同意了。 我扶着船舱开始了继续艰难的前行,这时候船体颠簸的实在厉害,这艘巨大的船在大自然的神威面前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仿佛只是一片枯叶在风浪里摇曳,一个巨大的浪打过来便有翻船的可能。 忍不住想起上船时李倩说过的话,难道她真的一语成谶了?我们这一船还能到达岸边吗? 不敢多想,我加快速度到了放药物的那个舱室,这时候一楼地板上已经有着不少退不掉的水了,船再大也只是一艘船而已,如果水浸满了这船无论再聪明也只是葬身鱼腹的命运。 奇怪的是船主人这时候还不行动吗?船上大多是没出海过的菜鸟,如果没人带领,这场暴风雨我们怕是躲不过了。而我们中间最聪明的那个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失踪了。 将药柜底层的药物尽量掏出来放到了最上面,又尽可能的在怀里装着各式可能的药物。我这才离开了这,又去到餐厅准备弄些热水。 餐厅里这时候还是有些人的,他们吃着食物,每个人的脸上都忧心忡忡的。 我不由担心起放在补给室的那些食物和日需品:“谁刚才去取的食物,得小心别让下面浸水啊。” 这时候瘦竹竿答道:“下面是桶装着的,全都飘起来了,不过倒是飘不出去,要是真飘出去了我们这些人都得完蛋了。” 他的抱怨引起了更多的抱怨。 “我们要死了吗?这场雨这么大。”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哦这要命的雨。说不定什么时候这船就翻了。” 是啊,这场大风暴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我想开口安慰众人几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他吗的给老子闭嘴,船上说话都吉利点,别惹得海王爷发怒。” 定睛看去,那人头顶光秃秃的,一颗大鼻子又烂又歪,正是我们寻找了半夜的黄药师! 我朝他走去,嘴里大吼着:“魏西里在哪?” 第六百三十五章拳怕少壮 那秃着脑门的黄药师原本一边啃食着手里的面包,一边呵斥着旁人不要在海上说不吉利的话,听到我喊他,他斜脸朝我看来,这个昨晚绑走魏西里的家伙竟然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 他丢掉面包瞪着我,好像一只生气的斑秃的肥大老鼠。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魏西里他妈的在哪?” 他露出难看的牙齿,眼睛里满是杀气。 原本他只是个肥胖而又猥琐貌不惊人的秃头中年男,但这一刹那他像是川剧变脸一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阴冷可怕漠视人命的杀手!是的,那种如有实质的杀气在他身上肆意弥漫着。 昨晚我俩打过一架,我趁着他不小心偷袭得手了,若是正常打斗我并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因此我心里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说道:“昨晚他不是被你带走了吗?你还有脸来问我?” “草,你唬谁呢?昨晚他把我打晕了,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还来问我?我还想问你去找他算账呢?”黄药师怒气冲冲的站到我面前,这人比我矮了得有两个头,他昂着脖子斗鸡一般看着我,倒是没有立马动手,毕竟昨晚他也没在我手里讨到好。 “你是认真的?”我揉揉鼻子,事情一定有哪里不对。 “你看我这后脑勺,他拿东西砸晕了我,我今天早上才转醒过来呢。” 说着黄药师转过脸去,露出了肿胀的后脑勺,那儿高高凸起像是埋了一颗巨大的红色鹅卵石。样子确实是被钝器打过。 “不可能的,你在扯什么淡啊。我昨晚到了让你等我的地方也没看到你啊。再说魏西里后来一直没回去。” 我皱着眉,心里开始评估这个老恶棍的话。 我怀疑黄药师就是魏红兵的同伙,把老魏打倒带走,又怕暴露自己才找上门来装可怜的反咬一口的。不然我实在想不出魏西里突然打晕他的目的何在,而且魏西里根本没必要在船上躲避我和李倩他们,因此不管怎样袭击黄药师的人都不可能是魏西里。 他脸上也同样露出不解的神情,小声嘀咕:“不可能啊,我明明是被身后的人袭击的。他怎么会不回去呢?” 黄药师是上次大赛活下来的第二名,可见他除了过人的武力外,头脑也是极聪明的。很快他脸上恢复了常色:“这就奇怪了,昨天魏西里和我一起站在那等你,他说让我带他去驾驶舱看看,我就在头前带着他,结果就被人从后面袭击了,然后被丢在没人的舱室里躺了一夜。但如果魏西里没有回去的话,那确实是不合常理,其实细想想他也没必要把我打昏。” 但在我听来,他这番话简直不能更漏洞百出了,事情很明显了,他一定在撒谎!如果不是魏西里袭击的他,那么带走魏西里的人就是魏红兵或他的同伙,可是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尽可能多的杀死船上的成员,为什么他们会仅仅打晕黄药师而不是要了他的命呢? 因此我冷笑着说:“你不要再装了,真是南斗的人干的,早就把你杀了,还会留着你到这来说鬼话糊弄我?”说着我朝他又走了一步,两人几乎身体碰在一起。 黄药师咧咧嘴也不退让:“你这是不相信我了?那你想怎么样?” “交出魏西里,交出南斗!也就是魏红兵!”我捏着拳头。 “傻大个呀你可真是个傻大个,你记得魏西里昨天在会场突然说的那句老三小后面的老树吗?这明显是个威胁或者提示,这种只有两个知道的谜语。他是说给谁听的?”黄药师虚指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话使得我幡然醒悟,船主人说过这十天船上只有魏红兵和他的同伙才可以杀人,所以他为了知道魏西里说的秘密才出手把他带走,而为了不违反自己说的话,他才把黄药师打晕而不是杀死。 “你的意思是他在这船上还是他指使别人干的?”我瞧着他,敌意稍退。 黄药师摇摇头苦笑着:“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个武术功底很好的人,所以他才能悄无声息的接近我,老实说我这辈子没被人偷袭过。他想要我的命很简单。这人没几十年功夫是办不到的!” 所有习武的人都会对自己手艺有所自信,这是安身立命的东西。练武如果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也就没有再练的必要了。而黄药师的功夫很好,他也很自信,可被人悄无声息的接近放倒却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无疑令他很懊恼。 我反过来安慰他:“那时候正是雷声风雨最大的时候,你一时失察也是正常。你的意思是打伤你的是个老人?” 黄药师脸色缓和了一些,点点头:“起码五十开外吧,太老也不会,力气会衰退。咱们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厉害。” 现实中习武的人跟小说里不一样,并不是越老越厉害,张三丰一百多绝对会被三四十岁的壮年揍的满地找牙,哪怕他是一代宗师。中国武术只是技法,是力量的施展,并没有小说和传说中的那么玄妙,四两拨千斤要么是江湖骗子吹牛要么就是道听途说的扯淡。 奥尼尔姚明泰森来了,你只有一米六,七,一百斤出头。你说你会降龙十八掌会独孤九剑,人家一推你就飞了又有什么用呢?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 据我的经验,武术最厉害的阶段是四十岁到六十这个阶段,人的力量并未衰退,实战技巧也到达了顶峰。鹤发童颜那是神仙,武术讲究的还是拳怕少壮。中国武术之所以现在名声不好,都赖江湖骗子太多。个个吹的天花乱坠,一打架全都歇菜。花架子练的比谁都好看,却谁也不肯踏实打熬力气。 中国武术也有练抗击打能力,练习力量的技法,可惜练的人非常之少。一打不过了这帮孙子就吹什么世外高人不屑出来,什么真正的武术家都是德高望重快要入土的老人家。啧啧,走道都大喘气,打什么拳?去养老院好不好啊您。 “是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开个会了。”我收拾心神说道。 第六百三十六章让男人? 想到这我站到了餐厅中间,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力,我拿起一个铁餐盘高高举起用力砸在地上。 “我交代大家小心小心再小心,可还是一夜之间就死了两个人,其中有个女的本来躲在会议室好好的,结果又跑出去给人杀了。而且现在海上又有这么大的暴风雨,我们这艘船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性。大家现在应该联合起来对付魏红兵和他潜伏在我们之间的同伙,在座各位去把所有在舱室里的人都叫道会议室去吧,我们集思广益想想对策。” 我用尽力气地大吼使得嗓子有些难受,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 事关生死,本来还在进食的众人也配合的停下了嘴一起看着我。 “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这场暴风雨,天知道这场暴风雨会持续多久,还会不会增大。所以我们需要找出航海经验的人带咱走出困境,在座年纪不大的男士请去各处找来大家去会议室吧。其余女士和年长者相扶着一起过去吧。” 我又拱拱手情真意切地大声叫嚷着。 现在船上还有四十多个人,只能寄希望里面有人有航海经验了。 因为我没有什么领袖气质指挥才能,大家也并不信服我,所以动员他们做这点事也费了不少功夫。 好容易说服众人,我也跟着黄药师走出了餐厅,我不是放下了对他的怀疑,而是现在正是困难时期,多一个强力的帮手比多一个敌人更有用的多。 方才餐厅里有七八个男士,现在他们都按照我说的,冒着雨每间舱室依次通知过去。我还嘱咐他们一定要看魏西里在不在。这样也省去了我再去挨家挨户搜索。 李倩在发着烧,我也不敢耽误,拿着药和热水跟黄药师一路聊着艰难的朝魏兰螺蛳那间房走去。 我没有经历过海上的暴风雨,此刻天空中虽然扔是大雨如织,但海面上的颠簸却缓和了起来,这是事态转好的现象还是更加凶猛的风雨来临的前兆,我不得而知。 二三层因为高度的关系排水还是好些的,地上积水不多,最麻烦的还是船最底下的一层,因为大雨从没停歇,落下的雨远多过了排出去的。鼻子里全是海水难闻的咸腥味,在海中蔚蓝色如宝石般的海水浸入肮脏的船体里变成了黄褐色,那恼人的海水到处都是。一楼累积的海水已经淹没了我的脚踝。 一些倒霉的鱼跟着大浪翻到了船上,它们在浅浅的积水里用力的扑打着身子,因为海水太少,若是长此以往回不去海里它们会死在这。就像我们不久的将来一样。 忧心忡忡的推开了舱门,将药和开水递给魏兰,来到了桌子边看着螺蛳,这个替我挡下两枪的男人仍没有醒来,现在这儿积累了不少海水和天空中晒下的雨水,船舱各种的灰尘都被激起,虽然看不见,我也知道细菌弥漫在空气之中。 悲哀的发现,若是平时不相信鬼神,事到临头去求他们也是没用的。毕竟凡人的烦恼那么多,这满天的神佛又怎么处理的过来。 螺蛳活不久了,我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我的内心说不出的难受,虽然与他没有过多的交往,他却是为我死的。 “这人倒是命不小,不过在这海上他终究是要死的。”黄药师来到我边上打量着昏迷的螺蛳。 我红着眼怒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我不是个天真的信仰奇迹盲目欺骗的人,所有事件都应该合乎它的轨迹,生老病死都是如此,并不是我不想我不愿意,它就不会发生的,就像螺蛳,就像过去我自杀的母亲,不久以后癌症复发的魏西里。这些人的命运不会随着我的意愿改变。 死神该来绝不会迟到。 螺蛳手术的条件极差,又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 他的生命注定停留在这片海上。 但我仍期盼着他能醒来,说说他有哪些未尽的愿望。 哪怕再看一眼这世界也好。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一声感谢呢。 这时候李倩突然尖叫着:“老魏!老魏!” 她叫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向李倩看去,这个惯来强悍的女人,脸上早就被泪水糊满了。我猜她一定做了一个关于生离死别的噩梦,作为病人家属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我曾经亲身体会过,那时你会害怕一睁眼,再也没法见到那个你深爱的人。 我想当船上的一切结束以后,我会去劝魏西里好好接受治疗,尽可能的去延续生命陪陪家人。 “是梦,是梦。”魏兰抱着她安慰。 李倩仍在哭,孩子气十足的喊着:“我看到魏西里死了,他离开了我。” “不会的,妈不会的,我联系了美国控制癌症最好的专家,一下船咱们就去找他。他们的药很有疗效,可爸只要配合治疗还可以活很久。”魏兰情不自禁地喊。 她的心里也记挂着魏西里?我揉揉酸楚的鼻子。 “你叫我什么?”李倩抹了抹脸,欣喜地看着魏兰。 而魏兰抿抿嘴:“一不小心喊错了。” “有你这声妈也不枉养你二十多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女儿。”李倩伸手去揽女儿的头,魏兰本想闪躲,却最终还是倚在了她的怀里。 如此温情的一幕,我生怕会破坏了它,大气也不敢喘。杀人不眨眼的黄药师看向母女俩人时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李铃铛和吴知厄两人迈步进来,我看到魏兰飞快地从李倩怀里挣脱。李铃铛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应该是在门外听到了方才魏兰李倩的对话。 吴知厄这时候跳出来打着圆场:“孙想你不是喊大家去开会嘛,咱们走啊。” 我也醒悟过来,怕病中的李倩跟李铃铛起了争执:“是啊,走吧,魏兰幸苦你再照顾一下我这位兄弟,倩姐你好好养病。” 说着我顶顶黄药师,他识趣的跟着退了出去,而吴知厄几乎连拖带拽的把李铃铛拉了出来。 走到门外,吴知厄感慨着:“强扭的瓜不甜,他们一家人相处了二十五年,你想要扭回来太难了,不如就这样吧。” 李铃铛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倔强的说:“强扭的瓜那也是我的瓜!我的东西已经让给她一件了,我不会再傻!” “什么叫让啊,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你这不讲道理了。”我看不过眼说。 “狗屁,当初不是她李倩来求我,我怎么会离开魏西里!”李铃铛大吼着像个泼妇。 闻言我人都傻了,这倒是我从来没听魏西里提起的,不对啊,他也不会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倩让你离开魏西里?”我赶忙问。 第六百三十七章命运命运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突然调到我们局里去?我告诉她我爱着一个很好的男人,可是我配不上他。李倩说想见识见识这人长什么样子这才主动借调过去。当时魏西里被宏先生陷害,住在医院马上就要被丢监狱去了。我求吴知厄去监狱救他的命,又让李倩从医院救出他来!我……我就是个傻子!” 李铃铛突然掩面哭泣了起来,她哭的是那样伤心,就像一个陷在孤岛被世界遗弃的人。 这是我之前从未听人提起的往事,不由地看向了吴知厄。 他竟然真的点点头。 这也解开了我的一个大疑团,为什么当时宏先生也就是卢俊派人在监狱里劫杀魏西里,吴知厄却跑去救下这个老对手,这时候我才明白,他当时一方面是因为友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爱情吧。 他历来对李铃铛都是言听计从的。 这也难怪聪明如魏西里为什么看不透李铃铛了,因为她的情是真的,她的心也是真的。这一点上她没有骗人,魏西里之所以对她格外容让,也是因为他也看穿了这点吧。 李铃铛或许恨过魏西里,在他选择了自己母亲的时候,可是在恨他的同时,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爱他的。爱与恨这两样东西并不是不可以共存!爱恨交织拿来形容李铃铛对魏西里的感情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女人或许不是白璧无瑕,她有这样那样的心机,也曾经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不得不承认,面对魏西里,她除了关于魏兰生父上面撒过谎外,并没有任何对不起老魏的地方。 危险来临时,李铃铛选择的是让魏西里离开,她有两次可以让魏西里救他的机会,一次是在屠远洋的楼下,一次是在石晟手上的妓院里。但是她深知黑日的强大,所以她选择了去黑日里替魏西里周旋。 黑日组织有几次是可以杀死魏西里的,甚至吴知厄就有这样的机会,而老魏终究活了下来,很难说其中没有这个女人的干预。 甚至当初,李铃铛为了怕魏西里伤心宁愿顶下杀害他母亲的罪名,也不愿让他知道魏红兵是凶手的真相。就这一点来说我非常的佩服她。要怎样的深情才能默默背负着杀害爱人母亲的罪名,也正是这个猜忌使得魏西里对李铃铛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倾斜向了李倩。 就在之前,魏西里因为投票操作失误,惹恼了众人,之前口口声声要投反对票的李铃铛毅然站在了他这边,还有但魏西里说有凶手要来杀他,而我必须离开时,李铃铛也站了出来。 相比较之下,我惭愧了起来,我也爱着沈安,但情势使然,也没能避免去怀疑她。相比较之下李铃铛这样对魏西里始终如一来的那样难能可贵,要知道二十多年过去了,魏西里已经从当年的俊朗强壮的翩翩少年变成了又胖又百病缠身的邋遢中年,然而李铃铛的情感还是没有变化,哪怕她身边的吴知厄一点也不比魏西里差。 事实上从现在的外表上来说,一百个女人里,除了李倩李铃铛之外九十八个女人都会选择更加潇洒倜傥健康的吴知厄。 得一女子倾心如此,魏西里何其幸运。 也许是态度变化的缘故,我竟然开始理解了李铃铛曾经做下的恶,参与编辑夫妇的分尸,杀死小川南头,在国外唐人街参与各种黑社会活动。 她原本是个性自卑又要强还有些柔弱的平凡女人,只因为外貌漂亮,就被养父,生父母送给了各式各样的男人玩弄。这加剧了她内心的自卑与要强。自卑变成了觉得配不上魏西里选择了离开,要强使得她不再屈服男人,开始抗争蜕变。 起初她并没有想着伤害别人,而是最大限度的自保,提前找吴知厄录好口供。就连魏兰也是如此,亲生的女儿她为什么要送给魏西里?这是我之前想不通的。现在才明白,是她的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魏西里,自己是个肮脏罪恶的女人,魏兰的生父更是个恶魔。所以她把亲生骨肉给了最爱的人去赡养,她希望女儿魏兰跟着她所爱所崇敬的魏西里学好,变成一个道德健全的孩子。 就这一点她也不算是个坏到骨头里的女人。 子女是母亲身上的肉,她毅然送了出去,这番良苦用心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呢? 我想着想着开始对这个痛哭的女人开始感到敬佩,她一半的厄运换到普通女人身上便没有几个能够承受的住的了。 “是李倩找到我,说自己离不开魏西里了,求着我不要再找他,我这才彻底选择了放手,谁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松开的手再也没有合上,我的心还在他身上。我后悔我不甘心啊!我好恨她!” 大雨磅礴,李铃铛坐在地上哀嚎,她的眼睛始终努力的睁着,这个女人想让自己的泪水和漫天的雨抗争吗? 每个人都会后悔,放弃了错过了,不甘心。可这往往是于事无补,对谁都不好的。 李铃铛不甘心,所以绑架了李倩,威胁了魏兰。结果事情并没有照她想象的发展,女儿还是不理解不爱她,甚至所有人都开始怨恨她。可能还有魏西里! “这事你不能去怪李倩,爱情这个东西更多的是身不由己,你也爱他,她也爱他,终究决定权还是在别人手里,而不是你俩。每个人都会去为自己的爱情争取一下的,你让了便是让了。这一步一辈子都追不回来。” 吴知厄笑着用并不高大的身体挡在了李铃铛头顶,他想自己为她撑起一片天地,一如他这些年所做的。吴知厄这番话既是在劝李铃铛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许他和魏西里同时追李铃铛时,他也曾退让过一步,结果魏西里领先了他,这一领先他一辈子都没有追回来过。 这些年李铃铛一颗心始终在魏西里身上,她身边也有各式男人盘旋着,可他吴知厄却仍旧无法死心,仍旧做着一个任女人摆布旁人眼里的傻瓜,他真的蠢吗?吴知厄是我见过智商仅次于魏西里的人,可他依然那么做了,一句我爱她,没有任何道理可见。 这四个人在过去二十五年里早就恩恩怨怨纠缠在一起,就连他们自己也分不开理不清了。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只是不幸爱上了同一个人罢了。 或许吴知厄没有和魏西里同时爱上李铃铛,现在他会是一个让人尊敬破案无数的警察。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我们身处其中,摆不脱,逃不开,走不掉。爱情也好友情也罢,眼睁睁的错过放开的人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少。 我揉着鼻子,突然为雨中的两人心酸起来。 第六百三十八章吴知厄的野望 吴知厄仍在笑,这个笑容在雨中是那么的苦涩酸楚,他个子并不高,风雨又太大,雨珠穿过他的身躯仍旧淋到李铃铛的头脸之上。 他的努力再次白费了。 这些年吴知厄便是这样守护着李铃铛,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而逐渐走向黑暗也是因为如此。可惜他依然没能撑起李铃铛的头顶那片天地。 看着心爱女人投入别人怀里,还生了孩子的个中酸楚怕也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吧。 “走吧,会议室里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黄药师开口道。 李铃铛从雨中挣扎着站起来,吴知厄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拒绝了。因为中了一枪,她是个残疾人,跛子。但是她不愿承认这一点,我见过李铃铛走路,她拖着残腿总是努力的想常人那样走路,所以她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和丑陋,比真正的残疾人走路还要狼狈。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拄起拐杖,依然没有改变走姿。这便是看似柔软的她内心藏着的倔强吧。 就像当年穿不起新衣服却要去剪烂别人好看的衣服一样。 “是我的,我终究要拿回来的!”李铃铛朝着我决绝地说,我知道这话是说给李倩听的。命运对她不公,那么她便不会继续听从命运。 李铃铛这一转变应该是在这二十多年的某一天突然完成的,在那一个可能风和日丽也可能风雨交加的日子她变成了现在的李铃铛,更加强大也更加邪恶。 她想要回魏西里和魏兰,无论做什么也再所不惜,当年没有飞蛾扑的火,她突然想在老去之前再努力一次。 我虽然同情着她,却又开始深深地提防起她来,这个女人变得复杂而又危险起来。 穿过了暴风雨,我们艰难的走到了一楼的会议室当中,所有人都被这场暴雨弄得狼狈不堪,大家纷纷咒骂着天气和命运。 而黄药师一进大厅便像饿狼一样目光灼灼的搜索起暗算他的人来。 我更倾向于那个船主人也是在船上的,就像当初废弃工厂里吴知厄也忍不住化身老头藏在其中欣赏自己的玩具们一样,船主人不可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他应该是个男人,也并不年轻。但他伪装的很好,一直沉默寡言静静地看着所有人。当屏幕上出现字的时候,他一定在台下默默玩着手机,然后像上帝一样输入指令。 这时候我猛地在想,魏西里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船主人是谁,所以魏西里才会说出那谜题一样的怪话,他一定是有的放矢的。而且老魏的失踪极有可能跟这事有关。 所以魏西里才能提前知道自己会被人暗杀,船主人肯定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真相一定是这样的,魏西里并不是魏红兵带走的,带走他的是船主人,所以老魏才没有死。 想到这一点我开始兴奋起来,正要朝主席台时。 吴知厄伸手拦住了我,他笑着说:“这次换我来吧。” 我点点头,我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站在人前。 只见吴知厄像是走在红毯的国王一样昂首阔步,脸带着自信微笑朝讲台走去。这种神采像极了那个胖子,或许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种,聪明自负,谨慎又疯狂。 吴知厄握着话筒,他迷人地笑着:“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就要死了。当然我认为还可以抢救一下。”他顿了顿又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现在两件当务之急,逃避这场暴风雨,找出南斗和他藏在人群里的同伙。我是个爱玩的人,也曾经独自驾船在海上浪荡过一阵子。这场风雨,以我丰富的经验来看,很快就会过去。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的食物和水都在铁罐子里装着呢。想到活到自然死亡还是得找到南斗他们。” 吴知厄的话令我一直悬着的心降下了一截,原来他才是那个有着航海经验的人。风雨即将过去,众人脸上也轻松了起来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老吴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深情的看着李铃铛,好像在说那个胖子能做的,我也可以做,甚至更好。他在努力扮演着她爱的人,恶棍跟情痴两个身份在我的叔父身上完美重合了。 “南斗他们其实也不难找出来,他们昨晚做了两起案子,一个死者叫甘玉瑾,被人割破肚子从三层丢下了甲板,他死亡的房间住着两个不存在电子屏上的人,我认为他们是前一批的住客,这艘船我们不是第一批乘客,所以关注点先从这两人身上放下。” 吴知厄饶有深意地看着我,好像猜到了我当时在现场会怀疑韩晨和那个年轻男人一样。这个家伙还真是聪明的可怕。 他接着又说道:“我看过甘先生的尸体了,他肚子上有道可怕的伤疤,从左到右,由深便浅。诸位可以拿手比划一下这个割的动作,如果是惯用右手的人,伤口应该是右边更深许多的,人在用力和危险的时候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惯用手的,所以杀他的人不出意外应该是个左撇子,而我已经看到咱们中间有一位先生吃饭的时候用的是左手了。一会儿再聊这个人。咱们说说第二起凶案。” 吴知厄不愧是老辣的刑警,当时我只顾着收拾甘玉瑾的肠子,根本没有来得及查看伤口,这是要命的疏忽。 “死者叫陈佩沁,也就是老狼的女儿,梁司风的老婆。这个胆小的女人本来昨晚是睡在会议室的,可是有人去会议室把她喊了出去。随后便遭遇了不幸,而喊他出去的这人便是恨老婆入骨的梁司风梁先生。” 吴知厄手指着梁司风笑道:“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不认为你会蠢到直接去把她喊出来杀死。这么蠢的人不该上这艘船。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尤其是我!” 他的语调一直都不急不缓,温和轻柔,像是明星在对粉丝演讲一般。他的自信是从容亲和的,不像魏西里那么霸道充满压迫力。某种意义上来说,吴知厄的魅力比魏西里大得多。 当然作为老魏的铁杆粉丝我是拒绝承认这一点的。 被点到名字的梁司风,铁青着脸,他站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传销组织 梁司风理理身上被雨水弄得皱巴巴的西服,为自己辩解道:“我喊我老婆出去,是向她求情的,我求她看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在她爸爸面前说两句好话,佩沁被我求的不耐烦也就答应。你说我怎么可能杀她。而且我岳父还在呢,我杀她有什么意义。” 我瞧了瞧被他提到的岳父老狼,那个昔日的黑道大亨如今的地产巨头正叼着支烟,烟雾缭绕里他目光如狼般的盯着女婿,他昨天已经花了一百万让螺蛳来动手杀梁司风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对独生女儿下手。 梁司风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老狼还活着呢,他这样的小白脸又怎么敢贸然杀死老狼的女儿,除非他不要命了。 聪明如吴知厄自然也能看懂这一点,他摆摆手示意梁司风坐下,又说道:“如果梁先生脑子没被门反复夹过,嗯,还得是那种旋转门。那么杀死陈佩沁的人应该不是他,我没有见到陈女士的尸体,许多东西不好判断,但是鉴于她是从会议室跑出去被杀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会议室里有人见她出去,跟在后头然后动手杀人,另一种就是落单的她不幸遇到了南斗的同伙。那么我想问一下,会议室后来有人离开过吗?” 老吴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咬字清晰。偌大的会议室里,他说的每一个字大家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还不等那几个昨夜留在会议室的人答话,他又话锋一转:“左撇子先生,你一定要等我点名指着你,你才肯站出来吗?在餐厅我可是注意你很久了。” 说罢,吴知厄从主席台上快步走了下来。他走向会议室右上角,我瞧见了他的目标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出头的样子,理着寸头外表非常朴实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男人。 那男人顷刻间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额头上的汗水滴落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大雨慢多少,就在吴知厄快要到他身边时,这人喉头动了动,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他向后倒去,口中吐出了一串带血泡沫,双足一软,就此死去。 台下的众人见有人死了,立时惊乍的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个叫王水平的男人无疑是南斗的同伙之一。惧怕我们审问他更多的信息,这家伙竟然咬毒自尽了。 这人不起眼之极,他就像那万顷碧波中的一个小浪花一样毫无存在感,若不是吴知厄点破,我根本不会在意他。 见目标死去,吴知厄也不恼怒,这家伙居然灿烂的笑了起来,嘴里还轻声嘟囔着:“还真是个蠢货啊。” 吴知厄重新走到了主席台之上,他鼓着掌说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啊,我们在第一天就找到了南斗的同伙之一。这是好事,好了,昨晚在会议室没睡的人能不能告诉我,在陈佩沁之后有没有人出去过?” 之前沈安的女室友谢琳怯生生地站了起来:“没有的,那么大的风雨,我们一个也没有出去过。” 这时我想起件事,刚刚咬毒死的王水平也是留在会议室的五个人之一,我又问道:“包括王水平也没出去过?” 她略一思索,摇摇头。 吴知厄搓搓手又说道:“既然这样,那陈佩沁就是在外面遇见了南斗的同伙,找凶手的事等我去看过了尸体再说。虽然这场风雨即将过去,但是我们也不能松懈起来,一会儿你们中间来几个年轻男人把补给仓内的食物和淡水尽可能多的运一些到餐厅去。还有舱室只有一个住又不想死的,晚上最好来会议室睡。就这样吧,你们有什么意见现在也可以发表了。” 这家伙似乎比独裁的魏西里更加民主一些。 吴知厄话音刚落,张名博举起手来,老吴点点头,这个精神病院长才站起身来,他清清喉咙道:“你们还忽略了泽敏的死,他是怎么死的?因为什么?被谁杀的?” 他与那日本人是老友,因此关心一下也实属正常。 吴知厄撇撇嘴:“不知道也不关心,他死在任务派发之前。管他去死呢。” “你……”儒雅的张名博伸着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那个查先生接腔了,他说道:“我觉得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我们应该组织一点人手去找那个南斗,毕竟他就在船上我们坐视不管,等于放纵他杀人,说不定抓住他直接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有道理,你就参加搜捕吧,自己去邀请同伴,有谁不同意加入的,让他跟我的枪说话。”吴知厄掏出所配的手枪放在桌子上,有些原形毕露。 台下众人又开始就船上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已经发生的事讨论了起来。 吴知厄点了查先生和张名博处理大家意见和负责搬运东西,搜寻魏红兵。这人才是天生的领导做派,真正的干部都是坐着不动,指挥别人干活的。看来老吴的高干背景熏陶下,他也被感染了不少。 很快船上纷繁的事物就被他处理完毕了,而且众人明显对他的话是比较听从的,毫无疑问吴知厄确实是个人才。 我,吴知厄,李铃铛,黄药师,四人迈步出了会议室。 我最先按耐不住问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秃子:“嘿,你有没有找到袭击你的那个人?” 黄药师苦笑着摇摇头:“不动手不太瞧的出来,高手又不把这两字刻在脸上。” 我对他有些失望,转过头问老吴:“这场雨你瞧着什么时候会停啊?下这么大雨,船上一点都不方便,而且随时还有翻船的可能。” 吴知厄潇洒地耸耸肩他居然笑着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个,我又不懂。” 我拍着额头,要不说传销组织周围的人都加入了传销呢。魏西里这个骗子的好朋友又怎么会不骗人?但是不用他明讲,我也知道他刚才的话是安抚人心。只是这样一来,他反而不好找有航海知识的人出来住持大局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众人那么快信服吴知厄,也正是因为觉得他懂海事知识,再找一个比他还懂的,威信也就没有了。 我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观察那么仔细,我都没注意到甘玉瑾肚皮上的伤口那边深那边浅。” 这是真心话,虽然不喜欢吴知厄的为人处事,但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头脑的。 谁知道吴知厄大笑了起来,好半天他才站定了说:“那也是吓唬他的,我哪有功夫看尸体肚子。” 第六百四十章一时瑜亮 “不过说谎也是一门学问,甚至是艺术,上下嘴皮子开张闭合就能把别人耍的团团转,轻则丧失财物,重则像那蠢货一样被我骗的服毒自尽。难道很简单嘛?” 吴知厄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这人随时都能得意起来,哪怕随后不久便被人打脸,但是该得意的时候他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沾沾自喜。 他拍拍我的肩说道:“首先我走上主席台的时候,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台下所有人,王水平始终低着头没看我,而且他脸色很难看。这就算了,可以理解成现在船上情况不乐观,外有暴风雨,内有杀手。他有些走神很正常,当时处在这种状态的也有几个人。可是最奇怪的一点是当我说到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大家会安全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这位老兄仍旧好像丢了几百块一样板着脸,这就奇怪了。因而我怀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 吴知厄搓搓手接着说道:“刚好我过人的洞察力又发现了他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一直用的左手,所以我才设下这么一个圈套,但是那时我也不太肯定,于是我设下陷阱后并没有急着收网,而是跟梁司风聊了聊,那时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王水平,这个家伙在我点了左撇子之后简直像屁股着了火般坐立不安,一脑子都是虚汗,我自此才肯定了这人确实是魏红兵的同伙。你说说不精通人类心理我能这么完美的把他欺诈出来嘛?虽然美中不足这个家伙自杀了。” 我想反驳他几句说些难听的,但仔细一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起码这个谎话随机应变能力,观察能力,煽动能力,缺一不可。丝毫不逊色于推理。 “少吹点牛吧,不就是骗人嘛,你去把杀陈佩沁的人找出来我才佩服你咧。”李铃铛嗤笑着泼冷水。 老吴像被谁塞了个拳头在喉咙里一般,脸红耳赤最后硬着脖子说道:“那我就找给你看!” 趁着他们吵嘴的功夫,我远远的眺望了一眼外面,宁静时像蓝宝石一样美丽的海面此刻像是沸水般涌动,一个三米多高的浪在空中雷电的助威之下,朝着我们的船扑了过来。浪花击中船体纷纷落下,船被撞的朝右颠了一下,随即第二个更高更急的巨浪夹裹着前浪的余威,再次冲击着船体。它们像是不把这艘船弄的粉身碎骨便要死不罢休的样子。 这组浪里最大的一个铺天盖地的撞来,虽然没能击沉我们,但也把这艘还算巨大的船撞的歪东倒西,半天没有恢复平衡。我们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甩的飞了出去,好在是朝有墙壁的这一面,可铁壁撞在身上也是令我们骨头都几乎碎了。 巨浪消去,它的尸骸化作了数不清的浪点砸在我们身上。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人在浩瀚的海洋面前,是那么渺小脆弱,无能为力。 我们四人躺在甲板上面面相觑,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死亡是那么的近,这场风暴似乎没有停歇的意头,反而愈演愈烈了? 李倩出海时的预言即将应验了吗? “小孙快带路,没什么时候还是不要在船上走来走去了,死在船舱里起码还眼不见心不烦。”吴知厄脸色惨白的说。 这本是个不轻易服软的人,可在暴怒的大自然面前,任你足智多谋,力大无穷,貌美如花,家财万贯,最终结果都是一样。 我拍拍耳中的积水,领着他们到了昨晚放置陈佩沁尸体的那个舱室。 推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本就被船体颠的够呛的我差点没吐出来。 因为空气潮湿的缘故,陈佩沁尸体上的尸斑出现的很快,她的脸上手上全是斑斑点点的尸块,而且她的瞳孔已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了,在这种环境下看起来挺吓人的。 当时是在夜里,我没有看清她的样子,此刻再看她太阳穴边上的那个枪伤更是骇人,一个巨大的洞翻着红白色的肉在那耀武扬威,我甚至能想到子弹擦破她的皮肉,然后飞快的在她脑中转了一圈,将所有组织搅个稀巴烂,然后从另一端扬长而去。 “问你们点事,尸僵出现以后,死者的手会像她一样勾起所有手指吗?”吴知厄指指地上的陈佩沁。 “一般来说尸僵只会令尸体握拳,像她这样的鹰爪状不常见。除非死者死的时候就勾着手指。嗯,应该是这样子,她脑部中弹,一秒钟左右就脑死亡了,她的肌肉组织没有接受到大脑新的指令,所以维持着原样。可这说明了什么?” 李铃铛很熟练的回答了吴知厄的问题,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 “说明她死的时候在看手指甲啊,你看她指甲长的有阵子没修了,所以她很专注这个事。”吴知厄笑了笑。 李铃铛沉着脸说:“别卖关子,我不喜欢。” 吴知厄赶忙收敛笑容继续补充道:“一般咱们开枪杀人打中别人的头部,伤口都在正面或者后面。伤口出现在太阳穴一般是勒住对方脖子,或者制住她之后开枪对嘛?但是陈佩沁的情况很明显是跟凶手并肩而行的时候,被突然开枪打死的,当时她还悠闲的看着自己不齐整的指甲呢。所以凶手是她的熟人。” 他得杀了多少人才能说的这么轻巧,以前我不相信最好的警察是最好的罪犯,最好的罪犯能做的比警察更好这句话。可见到吴知厄之后我多少有些信了。 现场就这么点东西,他却能看出这么多来,可想而知当年他跟魏西里是多么的一时瑜亮,他们要是没有分道扬镳该多好,我在心里暗暗惋惜。 “你的意思是杀人的人很可能是老狼?”黄药师插嘴道。 吴知厄搓搓手说道:“杀女儿的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我觉得他没必要在船上动手,而且要杀的话他应该去干掉梁司风。所以老狼是个被抛弃的选项,这女人在船上应该还有别的熟人,熟悉到她可以与他并肩行走还不时看指甲的地步。” 这话很对,当时是在雨中,如果跟不太熟的人走在一起是没有那么大的心做这事的。 第六百四十一章回光返照 陈佩沁的尸身因为海上空气潮湿的关系,尸斑很严重。细菌也很容易滋生,所以在众人观察的差不多了之后我拖着她硬梆梆的尸体来到了栏杆处,然后用尽力气将她抛进了海中。 暴风雨中,海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浪花便是她生命的终点,人活着有许许多多的可能,人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仿若她一样,富贵半生,最后也只不过化作浩瀚海洋中的一点鱼食罢了。那些她生前在乎的丈夫,小三,家业什么的,此刻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只觉得触碰过尸体,手上肮脏的像剁掉,赶紧在雨水中冲了冲。 “关于魏红兵同伙的线索到陈佩沁这儿就算断档了吗?”我问着吴知厄,不知不觉里我把他当作了魏西里的替代品。 “谁说断档的,不是才有新线索吗?跟陈佩沁亲近熟悉的人。”吴知厄伸着懒腰淡淡地说。除了面对魏西里和李铃铛时,这家伙始终是闲适潇洒的状态,只有遇见这俩克星时,他才会反常起来。 “你又观察到平时谁跟她亲近了?”我又问。 他指指脑袋说道:“推理,除了观察更重要的是推理。试想一下,女人跟什么人最容易亲近?” “帅哥?猛男?”黄药师抢答。 “是同龄的女人,他指的是跟陈佩沁昨晚一起在会议室的谢琳。她们年纪相仿,又一起在会议室避难。雨中遇见她,陈佩沁肯定不会防备的。”李铃铛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醒悟过来:“难怪她之前抢着回答没人出过会议室,很可能离开的人就是她自己。” “说这么多都没用,咱们找个昨晚也在会议室的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吴知厄说。 “你们去吧,我要去看看螺蛳的情况,顺便还要找个人谈点事。” 我告别了他们三人,自己走在雨中,没曾想有一天会出现,吴知厄李铃铛查案,而我看戏的情况。可见世事之无常。 我要找的人是魏森墨,这小子既然同情魏红兵,那么他很有可能还会与那个老混蛋有接触。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看看螺蛳,刚才三重大浪整个船体都差点侧翻了,躺在桌上的他很难不受波及,魏兰幸苦了一夜现在又在照顾生病的李倩,精力很难顾及到螺蛳身上。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那么抛下他不管不顾也太没人性了。 这妖风怪雨能在作孽,该死的老天爷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人间的泪水在这会儿功夫全力倾泻了下来,推开门,我进入了舱室。 螺蛳虽然此刻仍在桌上被布条绑着,但结已经不是刚才我打的那个了。 我激动地问魏兰:“他跌下来了?” 魏兰撇撇嘴:“那么大的风浪我有什么办法。” “我又不是怪你,你如果累了去边上休息会儿吧,这儿我来。” 我站在螺蛳身旁,心里难受之极,他本就命悬一线,刚才又从桌子上跌落了下来,此刻他小腹处的殷红一片,伤口刚才应该迸裂了。 而且他的呼吸微弱的不像样子,躺在那隔好久才会呼吸一口。 “你来的正是时候,他应该活不久了。” 魏兰用淡漠的语气宣判着一个生命的终结,我情知这一点,却仍难以接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摔这一下还好点,摔了的话,加速了他的死亡。节哀吧,人总有这一天的。”不得不说魏兰是个极不会劝人的人。 这话听的我更加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魏红兵!魏红兵!我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恨不得立马打死他。 控制着自己不要暴躁,我站立在螺蛳面前,静静瞧着他惨白的脸孔。 我甚至没有同这个矮小的男人说过什么话,更不知道他真实性命是什么。可偏偏他用自己的性命换了我的,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死亡。 这种无力感令我沮丧的想要哭出来。 突然螺蛳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我赶忙叫魏兰:“他动了,抽搐了一下。” 躺在那的男人脸上显出极痛苦的表情,他的眼帘也在抽动。 魏兰走了过来,瞧了一眼说道:“回光返照了。” 心里咯噔一下,更加全神的看着他,生怕他突然死去,当然我更多的期盼他能用生命最后的力量醒来一次。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螺蛳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唤,他竟然真的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呆滞缓慢地转动着眼球。 我赶忙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你醒啦,太好了。” 螺蛳瞪着他那双巨大的眼看着我,脸上写满了疑惑。好像在说你是谁。 “昨晚在驾驶室你替我挡了两枪,还记得吗?”我急的头上冒出汗来。 他若有所思的眼睛朝上想了片刻,才咧嘴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又倒抽一口气龇牙喊道:“嘶,好疼啊!” “没事的,疼就说明伤口在愈合。”我说着谎话。 螺蛳突然颤抖着手指指自己裤裆处,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才注意到哪儿缝着与他内裤上的方块近似的一个小口袋。 抬起头问他:“怎么了?里面有什么。” 可就在这时,螺蛳的手从半空中垂落了下来。 他翻了一个白眼,瞳孔便静止不动了,手伸在他鼻翼下想要感受他的呼吸,嘴里高喊着:“魏兰快来,他晕过去了。” 魏兰走来,白净的手指搭在他的颈部,又摸了摸他的手腕说道:“死了!” “死了?不可能的,你再抢救一下,哪有那么快死。他刚还和我说了话。”我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他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 就在刚才他醒来的时候我还有了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暴风雨能停我能让船靠岸,能帮他救出母亲,能给他介绍一份工作,谁知道他竟然就这么死掉了。 “我说死了便是死了,我是法医。”魏兰冷冷地说。 我抱着脑袋突然感到一阵心寒与绝望,看来我是无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更令我觉得难受的是在他回光返照之际,竟然差点没认出我来。这样一个人多么可爱可敬啊,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下我的性命,却与我只交谈了两次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第六百四十二章归去来兮 握着螺蛳的手掌,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流失。心里有些怅然,看着死亡来临是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一向是个现实的人,从不相信天堂或地狱真实存在。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静静地坐在尸体边,想起了螺蛳临死前曾经指着自己内裤上的暗袋。 那里面有什么? 我伸手在那尴尬的位置上摸索着。 是一个卷起来的软纸片。 摊开一看。 竟然是张名片。 那张名片上有着不少小黄点,外面的胶套也全部脱落了,硬纸不但松软还起着毛边。 螺蛳将一张名片贴身放在内裤的暗袋里是为什么?而且这名片少说得有十来年了。 名片印着诚信百货大楼经理黄敏的字样。 下方是一个七位数的座机号,还有传呼号。 背面手写着晚上七点见。 百货公司是我们小时候年物资匮乏时的事物,大概是八九十年代才有这玩意,印象里两千年都没有撑到就全部关闭了。我觉得名片不是螺蛳关注的重点,关键的还是这行字样。 晚上七点见,为什么会写在一张名片上呢? 螺蛳一定与这个叫做黄敏的人有什么仇怨,而且他应该没有见过黄敏,所以才会把印有他笔迹的名片珍而重之的收藏着。事情也许要在找到他母亲后才能知道了。 不管怎样说,这都是他最后的遗物了,我将名片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裤兜里。 那边的魏兰正耐心的给李倩敷着热毛巾。 我抱起螺蛳瘦小的尸体默默地从舱室里走了出去, 外面依然是狂风大雨,雷声阵阵,一路行到甲板之上,我对螺蛳暗暗保证一定要让魏红兵付出代价,便将他抛出了护栏之外,这时刚好一个大浪翻来,螺蛳连个浪花都没能激起便消失在我视野之中。 又静默地看了会儿,狰狞的海面,我才转返回头。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并不高大,却足够勇敢的人会一直留在我的心里的。 心里积蓄的怨气挥洒不出,使得我闷得难受。闷头走到魏森墨的舱室,刚才会议室里开会这小子就没去。 推开门,突然看见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画面。 魏森墨正苦着脸坐在床边,而他的对面竟然是消失了一夜的魏西里。 “老魏你昨晚去哪了?”我大喜过望地奔向胖子。 他猛地吸一口烟说道:“别他妈提了,差点见不着你。” 我见魏森墨一脸愁苦,猜想事情可能正跟这个小子有关系,我来之前魏西里肯定在训儿子呢。 赶忙又问:“你倒是说啊,想急死我吗?” “昨儿个我让黄药师带我去驾驶室看看,我想研究一下这船怎么开,结果黄药师被人打晕了,那人蒙着个面,倒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找我问老三小后面的事。我自然知道他一定就是船主人,当时我心想怎么也不能把事情告诉他,谁知道他见我不说,也不用强。他当时给了我一个交换条件,如果我说出来那事,他就带我去见魏红兵,并且保证能让魏红兵束手就擒,你说这条件我能不答应吗?” 老魏说着表情有些懊恼,想来是上当了。 “那后来呢?” “我把老三小的事说了一半给他听,这事儿你肯定要问我,等这兔崽子不在我再告诉你!船主人当时倒是没有食言,我把那事说了一半之后,他就带我找到了魏红兵,你猜魏红兵被你发现之后躲在哪?算了,你也猜不着。他就躲在餐厅里,晚餐过后是不会有人去那儿的,他算准了这一点,要不是船主人带,我们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胖子又深吸了一口烟。 我瞪了魏森墨一眼,虽然听得我云山雾绕的,但有一点肯定。魏森墨一定做了什么错事,才惹得魏西里大动肝火,连秘密都不肯当他面说出来。 胖子吐完烟又继续说道:“我见到了魏红兵,当时还有这小子。好一对爷孙俩,在那有说有笑的。当时我就气的梆梆跳,随后船主人对着我说,你把老三小的事全部说出来,我就让魏红兵跟你走。我当时也蠢,就什么都说了,然后船主人对着魏红兵说你跟他走,魏红兵笑着掏出枪说我不听你的,然后船主人便走了。他妈的气死我了,还给我绑了一宿。这小子大清早才去给我放出来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魏西里是上了一大当的。按照他这么说的话,魏森墨实在是恶劣之极,他竟然在我沟通之后又去找了魏红兵。 “白眼狼,爹跟爷爷哪个重要你都不清楚吗?”我站到了少年边上大吼着。 魏西里更是被我勾起怒火,站直身体颤颤巍巍地过去一耳光打在儿子脸上。 这次我也不拦着了,任凭老魏打他。 森墨嘴里还叫嚷着:“你们是不是野蛮人啊?爷爷是被逼的,这些事都不是他愿意干的,他也没办法。” 老魏更是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又是奋力一巴掌:“兔崽子你知道你奶奶怎么死的吗?难道魏红兵杀她也是被逼的?” 我从未见过魏西里的表情这么狰狞过,他像是想要生吞活剥了儿子一般,眼珠瞪的老大。 “是被逼的啊,你根本不了解情况!”魏森墨也是倔脾气,被打的东倒西歪兀自在叫喊着。 魏胖子卷起衣袖彻底被激怒了,他大吼着:“老子今天打死你,就当他妈的没生过。” 我正要去抱他时,船体猛地震颤起来,我们三人同时向右摔去,很难想像这是多么巨大的一个浪。整个世界都仿佛被它惊动了一般。船舱内所有的东西都离开了原位。 然而这只是开始,巨大的颠簸没有结束,我们随着船身的摇摆被甩向了另一边。身子砸在床铺之上,好在这儿的铁床是悍死在甲板上的,不然床倒了,我们都得被砸伤。 船体剧烈来回摇摆,像地震一般,我们想要站直都很艰难,只得死死地抱着床杆。 还是魏西里应变能力强,他大吼一声:“快,快他妈的出去,这船说不定要完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场暴风雨最后我还是逃不过了吗? 第六百四十三章同舟共济 因为整个船在巨浪来袭时变得像摇篮一样,我们连站直身体都变得很困难,可如果这时候还待在船舱里,那么这艘游轮就将成为我们的棺椁。三人手足并用狼狈的趴在甲板上匍匐出了舱室。 天空阴暗的像是着了墨的黑夜一般使人绝望,但好心的闪电时不时照耀着天空提醒我们现在还不是永夜,当然还有紧随着它的巨大雷鸣,那响亮的雷声是大自然的咆哮,咆哮席卷着海面,海面像是沸腾了似得片刻都不停歇,大风夹裹着一个浪接着一个浪的也来参加这场狂欢。 九霄之上一定有只交响乐团,否则这天地之间不会这么吵闹。 魏森墨似乎被吓坏了,他蜡白着脸趴在那,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肆虐的风将魏西里的头发与衣服吹得习习作响,他焦急地看着海面,眼珠子转个不停。 吴知厄也是个乌鸦嘴,他刚说风暴即将停止,这场风暴就愈演愈烈了。 我不由埋怨着他。 突然一个巨雷像是原子弹爆炸一般响彻空中,我从慌张中惊醒,猛地想起了李倩。 赶忙在风雨中对着魏西里咆哮:“李倩晕船发高烧呢,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魏兰搞不定啊。” 胖子也急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我死死拽住他:“风太大了,船体上有些地方都被吹跑啦。你别起来,我去找她们。”倒不是看不起老魏,多病的他此刻不被大风卷走已经用尽了力气。 “穿件救生衣,舱室里就挂着。”魏森墨这时候也恢复了清醒,他提议。 我赶忙又返回舱内,救生衣就挂在舱室桌子边,可一间仓只有两件,我又去隔壁找了两件,这个举动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海难从来都是一瞬间发生的,大自然可不会给渺小的人类准备应对的时间。 我们这艘船虽然巨大,但侧翻或者解体也只在一瞬之间。 我虽然没有什么航海知识,但也知道这时候该去找救生艇。 “森墨,你快去跟你爸找救生艇,应该就在第一层船尾的位置,那儿有个大仓,你们先坐进去等我们。” 我套着从舱室里找出来的救生衣对着他大吼,魏森墨点点头与他父亲一起朝另一个方向匍匐过去。 我瞧他们一个重病号,一个未经过世事的少年。只祈求上天对他们仁慈一点。 这时候又得怪吴知厄了,若不是他冒充什么航海专家,说不定真正懂海的人就会站出来带领大家应对了。他说的振振有词,大家都被他蒙蔽了以为风浪真会过去。 拍拍胡思乱想的脑袋,集中精神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朝着她们的舱室挪动,爬行是效率很低的行为,但此刻风太大,站直身体说不定就被海风刮跑了,我远远地这时船体上有些连接薄弱的甲板已经被飓风刮起了。 一边在大雨中爬着,我一边下意识地喊着沈安的名字:“沈安,沈安你在哪?”越是到了危急的时刻,你越是能知道谁才是你最牵挂的。她昨天负气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昨晚在哪过夜,现在身处何方。只得拼命大喊,希望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也能肩上她最后一面。 我努力顶着风的阻力,爬行了一段距离,瞧见了又瘦又高的徐力也正在风中奋勇前行,这个家伙竟然还敢站着,他竟然朝我笑笑,开口说着:“傻大个你站起来啊,爬多慢。” 我刚要提醒他快趴下,这时一个巨浪袭来,白色的浪花与飓风推送着徐力。 瘦竹竿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变成了惊恐,他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在了空中,只是几秒便被卷走化作了空中一个黑点。最后是沉入海底还是飘到更高空我不得而知。 心里更加担心起那三个女人来,她们中任意一个出事,都是我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我勇敢地从甲板上站直了身体,狂风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在拖拽撕扯着我,我的身体不断向后滑动,有了徐力的前车之鉴,我抓紧着途经的围栏和舱室门。但速度一点也不敢落下,此刻我们是在跟死神抢夺时间。 “沈安,沈安你在哪?”我依然大喊着爱人的名字,不敢相信她此刻会有多么的恐惧,更不敢想象我死的时候身边没有她。 可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始终没有响起,也许是雷声太大了吧,即使我喊的面红耳赤,那声音在这暴怒的自然面前也显得虚弱无力,在风中传不出多远。 终于我侥幸来到了魏兰她们所在的舱室,推开门。女孩正抱着她昏睡的母亲一边发抖一边痛哭。 见状我有些感动,这种时候她都没有抛下养母,可见她是一片真心的,以前我错怪了她。 “走吧,咱们去坐救生艇。”我朝魏兰叫嚷道。 “倩姐怎么办啊。”她带着哭泣,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高冷,在危险面前,她也只是个害怕的女孩而已。 “想什么呢,当然是带走了,把她绑在我背上。”危险来临,我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魏兰抹抹眼泪知道不是墨迹的时候,拿过床单配合着把李倩固定在了我的背脊之上,害怕她被吹走,我一只手始终握着李倩纤细的腿。 “你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尽可能的抓住路过的东西,咱们出了门直奔第一层船尾。”我大吼着吩咐她。 也不等她答应便又打开了舱门,这时候我看见了不少同样困在船上的人也正从舱室出来,狂风暴雨,巨雷闪电中我们这群命运多舛的人艰难的各自求生着。 我还不停地嘱咐着魏兰,让她看见了沈安就要喊。 甲板上有扶手还好些,最可怕的是经过船两层连接的铁楼梯时,因为那楼梯被雨水打的滑不留手,原本的楼梯扶手应该固定的不好,已经被风吹走了。 我们等于是直接毫无遮挡物的行走在风中,魏兰的长发被吹得四处凤舞,她紧紧的搂着我的腰,脸色像是纸一样惨白。 我坐在楼梯上一点点地慢吞吞地向下滑动,根本不敢直起腰来,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马上就要到救生艇了,沈安说不定就在那等你。 第六百四十四章宁可相信 “啊,救救我!”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我回头看去,是个跟森墨差不多的年轻男孩,他下楼梯的时候没有学我的样子,被突然吹来的一阵飓风旋到了天空之中,在被吹远前男孩不甘的呼救。 可面对大自然的盛怒,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如果我是超人的话便一跃而起将他救下来了,可我只是个凡人,一个只能看着年轻生命消亡的凡人。 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闷头下了楼梯,船一层的甲板已经被风卷起了许多,原本被焊死在船龙骨上的甲板不该如此脆弱的,只是它们连成的是一个整体,其中有一块焊的不稳固出了问题,风得以渗透,那么其它的也就不牢不可破了。 望着凸凹不平的甲板,海水已经加入了船内。我知道这艘船解体只是时间问题了。 虽然风狂浪急,但好在我身上背着李倩又与魏兰紧紧相依,等于我们三人的体重都叠加在了一块,无形之中稳定了许多。 尽量跨过坍塌进去的甲板,我牵着魏兰一路向着船尾走去。 我记得那儿有个独立的小舱,舱外连接着几艘救生舱。虽然数量,可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费力地挣扎在风雨之中,我已经停止了呼喊沈安的名字,如果她不在救生舱里的话,我只好把李倩放下折返回去找她了。 那独立小舱的门是个透明的铁栅栏,透过栅栏我看到了魏西里和魏森墨父子,他们一脸焦急的站在那,眼中全是惶恐。 很快我就知道他们恐惧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原本该停泊在小舱下面的救生艇全都不见了。 那感觉就像以为即将走出沙漠的旅人发现前面的绿洲也只不过是另一片沙漠的开始。一瞬间绝望感包裹住了我。 赶忙推开铁栅栏,我朝父子俩大吼:“船呢?救生艇去哪了?” “你还想不到吗?船主人跟魏红兵怎么会把船留给我们。”魏西里朝我走来。 我将李倩放下,他爱怜地抚摸着妻子的脸,眼中少有的流露着温情。 “不会的,爷爷不会不管我们的。”魏森墨仍在叫。 老魏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是不是刚才没把你打够。” “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快想办法啊。”魏兰焦急地拉着父亲的手臂,突然她神情一变更加大声地喊道:“之靖,之靖还在船上!” 我望向她不由得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说道:“我家沈安也还在船上面。你们在这吧,我要回去找她。” 虽然我曾经怀疑过她,但在海难面前叫我抛下她是不可能的事,即便谁也逃不脱了,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块儿。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事情还不明显嘛?魏红兵不见了,船主人不见了,吴知厄李铃铛,沈安,赵之靖全都不见了。他们是一伙的啊,你们的脑子呢?不是那个赵之靖你怎么会跟我们两夫妻翻脸,更不会屈从李铃铛了。你还想不明白吗?他在利用你。” 魏西里极其暴躁的对着女儿大吼,又转头对我说:“还有你的沈安,甘玉瑾怎么死的你就忘记了吗?你刚跟她说完,魏红兵就杀了甘玉瑾。你们两个幼稚鬼,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脑,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想想一会儿船裂开了怎么逃生吧。愚蠢!” 这是我原本怀疑的事,经由魏西里的嘴说出来却是那么刺耳与难以接受。 那么深爱的女孩会背叛我吗? “我不信!”我声嘶力竭的大吼着,魏森墨也在叫着:“爷爷不会不管我的。” 说来也怪,这小子像是被魏红兵洗脑了一般的笃信着他,这也太反常了,他又不是个笨蛋。 魏兰更是情绪激动地说:“就算之靖骗了我,李铃铛也不会丢下我不管,她说过的再也不会丢下我了。” “说不定她也身不由己呢?你忘记她当年是怎么丢下你的了?她本就不是个善良的女人,这些年更是做了无数坏事,这种心机城府都深沉的婊子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当年她骗的我还少了吗?” 魏西里冰冷不带感情地说,李铃铛二十多年的深情被他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魏兰闻言更是抱紧双臂,哭出了声音。 我瞧着胖子,他本不是这么个不念旧的人,相反他一贯都不愿说李铃铛的坏话,可现在他居然骂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为婊子,难道生死边缘,一贯无畏的魏西里也被恐惧弄乱了心绪吗? 我很快醒悟过来,他只是不愿我们重新返回船上层,沉船时离船越远越快才好,那样虽然生机飘渺,却不是一点也没。若是那时在船体里真是生机全无了。 想明白这一点,我再也没有顾忌:“我不管,即使沈安已经坐救生艇离开了,我也宁愿当她还在船体里等我。再见了老魏,祝你好运。” 我临走前仔细看了看他们一家人,想要把所有人的面孔镌刻在心里,这家人与我早就超脱了朋友的界限,更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小孙别去啊,就当做哥哥的求你。”魏胖子急了用力拉着我的手臂。 “这是你第一次求我,但是对不起了,魏哥。”我狠狠心反手一推,将他远远推走。 随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漫天风雨之中,耳朵听着魏西里和他的家人远远的还在喊我的名字,我心如刀绞。只希望这一次不是永别。 人生在世,有些事绝不能做,有些事绝不能不做。 寻找沈安便是如此,她可能背叛了我自己逃生,但是如果她没有呢?如果她仍因为某种留在船体里呢?如果她也在寻找着我呢。我宁可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船体四处已经浸水的,我也不懂它的结构,不知道水到了哪儿位置这船便会下沉,但是船体的铁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狂风卷起吹进了空中海里。 这艘起初惊艳了我的漂亮船儿,现在既丑陋又危险。 我是与所有人的位置相反的,他们朝着船尾奔走,我却是向上走的,每遇见一个人我便要问问他有没有看见我的沈安。 第六百四十五章九死一生 没有人回答我沈安在哪,他们脾气的好的对我说一声没看见,脾气不好的则焦急地让我滚开。船难在即,除了我还有谁会去关注一个女孩的生死? 此刻包裹整只船的铁皮和甲板已经多处被飓风刮起,露出了里面钢铁架子,其中有些龙骨也拉扯的摇摇欲坠,这船体马上将要蹦裂。 整个第一层已经有一大半侵入了海水,我每前进一点都是用生命在冒险,可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行了。 巨大的海风疯狂的拉扯着的我,如是问我暴风雨中什么最可怕,我会回答风,那种感觉就像有无数双大手在拼命拉扯你的皮肤,恨不得将你剥成一副骨头架。头发在风里摆动,发根拉扯着头皮。原来风也能带来巨大的疼痛感。 在风暴中心,睁开眼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只能努力地用一只手拉拽着眼皮,然后奋力地喊着沈安的名字,先是第一层,每到一间房门口,我便要重复一遍。然而我什么收获也没有,甚至连同类都看不见了。不死心又上了第二场,照样喊。“沈安沈安。”我急躁的声音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丝毫回应都没有得到。 在将要踏上第三层时,我的内心几近快要蹦了,在无数次呼喊得不到回应后我想要了自己最终的命运。其实就算我找到了沈安业务费是与她一起死而已。 就要这么死了吗?我手扶着第三层的铁楼梯,心下一片惨然。 不知什么时候,雷电停止了,整个天空黑暗的可怕,像是谁打开了地狱之门,那片墨色便是死神派来收割我们这些海上旅人生命的。 脚刚踏上第三层的甲板,船体突然猛地一阵摇晃,船朝左边倾斜过去,我在巨大的冲击力的作用下,跌在地上。一个可怕的足有这艘大船一样高的巨浪迎面扑来。 它便是死神的最后一击吗? “沈安,沈安你在哪?”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叫着,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见她一面。。 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女孩也许早就被风浪卷进了海中,也许正如魏西里说的,她早就抛下我自己逃生了。 如果真正有航海知识,又掌握了这艘船结构的人,是很容易判断出这次风暴会給船带来怎样的影响的。就比如提前解开救生艇逃生的那群人一样,其中肯定有那个神秘的船主人,拥有卫星的他也是我们之中唯一能知道现在船航行到哪的人。 但愿沈安是真正跟着金铎或者船主人逃掉了吧,我发觉这样想我会好受点,我宁可她仍活着,也不愿计较她可能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着比她爱我更加重要。 残破的船被这个大浪打的身子一斜,却没有立即被打翻,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庆幸,耳边突然传来了,咔咔的响声,那是金属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我们乘坐的这艘巨轮最先裂开的是第一层的甲板,所以它也是最先肢解的部分。船体在无数响声一片片的脱落分离出去,就像是谁搭好了模型却猛地推倒一下。海水从破损的地方快速灌入,船在下沉。 当时我已经没时间观看是船是裂的还是先沉的。人在危难的时候嘴上考验反应能力,我就一个念头不想困在巨大的船体里成为鱼食,若干年后或许会有人发现沉船指着我的尸骸说为什么船上就这么一个活人,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妖魔鬼怪。 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掰着栏杆朝着大海的方向奋力跳跃过去。 做个海底的尸体比什么都强。 纵身的那一刻,耳畔全是呼啸的风声,我没有像书籍传说里的那样,飞快的回想着我这一生的得失,我心里只祈祷着不要跳太近,落在甲板上被砸死。 我是从十来米高的第三层跳的,因此高度与平时锻炼的弹跳爆发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求生的本能驱使本没有信心的我完成了几乎奇迹的一次跳跃。 我像是个十米跳台的运动员一样,从船体最高处落入了水中。 当然,空中转体三周半,和压水花我是不会的。 事后想想当时很幸运,我跳的时候居然没有被那时的大风吹走。 一瞬间高速落入水中,因为没有做翻滚躯体这些减压的动作,(跳水运动员做那些动作不止为了好看,也是为了入水不会因为压强受伤。)我像个标枪一样笔直地坠入海中,巨大的压强使得我的脑袋仿佛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般疼痛,海水更是四面八方的灌入了耳里口里。 虽然我平时水性不错,但一瞬间的巨大冲击在海里形成了一个氧气极少的空间,那个短暂的刹那我的大脑因为缺氧而迟钝起来,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疲惫的我有种想要睡觉的感觉。(事后我查阅资料才知道这是没接受过训练的人从高空坠入海中常见的反应。) 在濒死的刹那,我也没有回忆更没有想起任何人来,只是看到一束圣洁温暖的白光,心中有个念头指引着我无比的想要接近它。 据把我救上来的魏西里说,那天我应该花光了一辈子的幸运值,虽然当时昏迷了,但入水的刹那刚好赶上了一个大浪,穿着救生衣的我被大浪从海底冲了上来,否则他们几乎要放弃搜救我了。 因为脑部受到海水压强的冲击,我昏迷了足足有一天多的时间。当我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艰难睁开眼看见的是魏西里那张胖嘟嘟的脸。 那一刻我简直觉得这家伙从来没有过的顺眼。 于是我心情激动地拥抱了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肉乎乎的身体。同时也感受到仍活着的美好,以及能自由地呼进一口氧气是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事。 “嘿嘿,别光顾着迷恋我的美色,咱们的麻烦大了!”魏西里极其嫌弃地推开了我。 我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还有什么比还活着更幸运的事,我真以为这次我们都要死了。” 这时我猛地想到了其他人,李倩,魏兰,魏森墨,沈安他们都在这场可怕的海难里活了下来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做人要有素质 我揉揉仍有些发胀的脑袋看看四周,令我吓了一跳的是,我们居然没有身处海上,而是在一间装修奢华充满异域风情的房间里。这间白色墙上悬挂着一些热带风情的装饰和几条鲜艳的毯子,那几条极尽华美的毯子上还绣着几行弯弯扭扭的文字,一看就不是我国的审美。 “其他人呢?我们这是在哪儿?”我关切地问。 魏西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印满英文的烟抽了起来,他很烦躁的摇摇头:“他们倒是没事,跟我一起被救上来了,王八蛋才知道我们在哪,反正是外国的海岸线就对了。” “你说清楚一点,你们是被谁救上来的?里面有没有沈安?”我心里起了疑心,这些人不是驾着救生艇逃走了嘛,怎么又折返回来救我们? “是李铃铛和吴知厄,他们冒着风雨把我们一家人和你救了上来,然后老吴驾着船把我们带到了这儿,那时候我们的船其实已经非常靠近海岸线了。我怀疑船主人那时候就是想把船往这里靠的,只是风暴比他预想的大,船没能撑到靠岸的时候便沉了。”老魏抽着烟回答。 “我问你,沈安呢?”我焦急的大喊。这才是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上了岸。我们就被一群东南亚面孔的野蛮人关起来了,为了照看你我才申请跟你一个屋子的。他妈的连说带比划没把我累死。”魏西里抱怨着。 听到老魏形容东南亚长相的人,我不由得想起了出身在越南的缅甸华裔毒贩金铎,已知船只可能是有预谋要停靠在这的,我怀疑他也是知情人之一,那么沈安沉船的很可能再次被他控制住了。 “你跟他们说英文啊,说不定人家懂这个。”我朝老魏说。 谁知道这家伙瞪着眼睛骂道:“王八蛋才懂英文呢。” 我估摸着他是知道我懂点英语才这么说的反击道:“你家儿子英文就不错了,根据遗传学的角度,你的帽子的颜色挺鲜艳的。” “我有点后悔救你上来了,早知道让你留在海里喂王八的好。”老魏就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刚才我从昏迷中醒来可是瞧清了他脸上的关切:“我个子大,吃了我,你全家都不饿。” “少他妈的贫嘴,这儿不比那个海里的船上安全多少,外面那群野蛮人都可荷枪实弹呢。咱等想个办法带大家逃出去。”魏西里叼着烟暴躁的说道。 “其实我们的处境跟船上差不多,都是在船主人手上,都被关着。你担心什么嘛,无非是被关押的空间小了一点。”我说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躺了那么多个小时,浑身肌肉都酸楚的很,不运动一下是不行了。 “你倒是心大,金铎肯定会来找你算腿的账的。”老魏警告着我。 “我怕他?刚好把他们老巢一块端了!让这群毒贩感受到社会主义铁拳的滋味。”我嘴里虽然不肯服气,心里其实也烦躁了起来。沈安又一次落到了那小子手上,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测。 “得了吧,咱们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连个武器都没,想联系国内援兵都没戏。”魏西里丢掉仍有一大半的烟头。 我摸摸他的额头:“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魏西里嘛?” “怎么了?”他瞪着我。 “我认识那个魏西里什么时候都信心满满的。而且我一直坚信不会出现什么事,他都会把我带出困境。”我拍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 魏西里揉揉鼻子笑了:“还别说,这个马屁挺让我受用的。” 正要跟他继续玩笑两句排解烦恼时,门响了。两个高颧骨,深眼窝,卷头发,明显东亚长相的男人手持着冲锋枪开门进来了。 他们穿着那种游击队的军服,深棕色的眼珠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 老实说我很少在电影电视以外的地方看见这玩意,何况它们正对着我。心里立时有些发慌,鬼知道这群人会不会突然举起枪来个扫射。 好在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两男的拿着冲锋枪对我们比了比,又比了比门。应该是让我们跟着他们出去。 我先做出个自认为和善的笑脸,又说道:“can you speak englis……” 不等我说完,其中更黑的一个拿起枪托砸了过来。我的胳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我心里这个气啊,难道我的笑容不够动人吗? 魏西里这货马上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会说鸟语也没用啊。” 门口还有个服饰更加华丽,年纪也更加大的东亚裔男人等在那。他大概四十五六岁,脸色比较白,人也富态,矮胖矮胖的,看起来也没那么凶恶。 他见了我们只是撇撇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我俩只得紧跟在他背后。 “瞧这样子,这帮家伙是带我们去一个人啊。”魏西里捅捅我说。 我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瞪眼朝刚才打我的家伙小声骂道:“操你妈的杂种敢打爸爸,你不得好死!” 那男人朝我瞪着眼,我又堆上更灿烂的笑容:“看你妈的大头鬼,操你妈。” 谁知道他高举着枪托对着我脑袋就来了一下,口中还说着一股子含了屎的中文:“窝草李妈。” 我被他一下打倒在地,这厮气急了仍是用脚踢着我的肚子。 魏西里自然不会干看着,他连忙去拉男人,而另外一个持枪的家伙也劈头盖脸的开始揍胖子。 这时那个走在前面的矮胖男转身看见了,他用听不懂的外国话呵斥那俩,原本凶恶的两人立时龟缩到了一边。 富态的矮胖子对我瞪着眼,用稍稍流利了一些中文说道:“他们中国话不太懂,骂人会。” 我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没事干啥用国骂,用方言这三土鳖能听懂吗? “活该挨揍,还他妈连累我。为师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有素质!”魏西里摸着自己鼻血长流的鼻子抱怨。 我差点气笑了,这个胖子居然跟我谈素质。 一行人穿堂过户,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里前行,最终在一间广大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请你吃人头 “孙想啊我瞧着你是要被外国公主招驸马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魏西里朝我调侃着。 “那得看她长什么样子了。长得好看,我勉为其难纳个妾。长得不好看就便宜你了。” 刚才我们途径的房子都是竹木结构的,甚至连脚下的地板也是空隙很大的竹制地板,其实说是房子不如说是竹楼,因为透过它们我瞧见了还有不少距离的地面。 路过的那些竹楼比起眼前这个来,简直就是不堪一提的茅厕。这间竹楼的竹子漆着颜色,每根竹子上还刻了一些花纹。地面上铺的也是考究的金丝地毯,墙上也悬挂着一些外国的油画仿制品,虽然都是赝品,起码说明屋主人还是有点想要附庸风雅的心的。 跟在矮胖男身后,我们穿过了屋子的前半段,到了里屋。与外头相反,这儿是中式风格。墙上挂着我们古代的一些画作,入门正对面是一道花了花鸟的大屏风,地上摆着个兽形檀香炉,正袅袅地冒着烟。 竹茶几上摆着红木茶案,不远处一张放了碗筷的八仙桌。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菜肴,还有几个小酒杯。 这是要请客啊?我琢磨着。 但是主人还没到,我跟老魏在富态矮胖男示意下,坐在八仙桌边的椅子上。 这时我瞧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这一眼差点没给我吓的跌倒桌底下。 因为桌中间摆着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 一颗人头。 而且它还是我熟人的。 在此之前我还曾担心他来找我报打伤腿的仇。 谁知道他现在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了,这凶手也是残暴,他将金铎的头发眉毛全部都剃过了,而且那个年轻凶恶的毒贩脸红彤彤的,整个脑袋冒着热气,皮肤也松垮垮的,看样子是被蒸煮过了。 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可是脑袋却被像盘献祭用的猪头一样放置在桌子中央的一个大盘子里,盘子周围可都是一些香气喷喷的菜肴啊。 “这竹屋的主人还真是好客呢。”魏西里指着金铎的头对我说。 我虽然与金铎有着说不清解不完的仇恨,可此刻见到他的遭遇,心下也有着不忍心。当然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把人头煮熟也太他妈的可怕了,更糟糕的是金铎的头颅冒着一种怪异的香味,那香味直冲的我的鼻孔。那是人肉的浓郁的香气,味道比猪牛羊都来的好闻,但这可是人啊,我胃部一阵翻涌。 赶紧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呕吐出来。 支吾支吾地对魏西里说:“这主人肯定是要请我们吃这个人头的,一会儿你全部代劳吧。我饱了。” “那我就尝尝了?”魏西里笑着伸出筷子竟然真的伸到了桌子中央。 我赶紧把头移开,嘴里骂道:“草,魏西里你真他吗的变态,老子后悔认识你了。” 魏胖子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说道:“这肉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 我转念一想,他虽然平时也有点变态,也应该不至于这么变态啊。 回头一看,金铎头脑上肉一块没少,胖子嘴里应该咀嚼的是别的肉。 “你还真他妈吃的下去,你也不怕嘴里吃的肉是这小子别的部位?”我在看到金铎的头之后觉得一点食欲都没了,而且剧烈的恶心着,能踏实坐这已经算是定力不错了,魏西里这个变态居然能对着一颗煮熟的人头谈笑自如,还吃肉。简直了。 魏西里闻言脸色大变,赶紧呸呸呸了起来。屋主人既然能拿金铎的头来做食物,那么其它部位也有可能被煮了。 我正想嘲笑他两句,谁知他立起身子又夹了一块肉笑道:“唬你呢,人肉跟猪肉纹理就不一样。不过这盘还有这盘,还有这盘,估计都是金铎身上的东西。你瞧那,应该是手掌吧,我看到指头了。还有那碗汤看起来颜色也很深,里头估计是他内脏心肝什么煮的。” 他这番话说出来,我是真忍不住了,胃里酸液从嘴里鼻孔里冒了出来。太他吗的恶心了,吃人肉是人类最可怕最恶心的行为。 胖子笑着过来给我捶着背:“小样就这承受力啊,我以前去观摩过一个案子,受害者被切成了两千多片,全部都煮熟了,然后内脏也整整齐齐地叠着,那才是真血腥,这好歹都是看起来跟菜一样的,你也能忍不住。” 我闻言吐得更加厉害了,魏西里说的是全国知名的南大碎尸案。这案子已经发生二十年了,那个残忍的将女学生肢解成一千多片的凶手仍旧没有归案。没想到胖子当年也参与了侦破。 本就快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空空如也的胃里也吐不出什么来,全是又酸又涩的苦胆水。吐无可吐又干呕了一阵,才直起身子对魏西里说道:“南大那案子当年你也参加了侦破?这案子为什么破不掉啊。”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我也就跟着我们局长去观摩观摩,那时候我也才当警察第三年。刁爱青案发生的时候有一场大雪,现在想想当时侦查方向出了错误,主要把排查的对象集中在了医生和屠夫身上,因为尸块被切的极为整齐,所以大家下意识地都往这个方向猜想。其实吧,肢解一个人到这个程度虽然需要相当熟悉人体结构,但外行也不一定不能做到,比如医学爱好者,或者跟尸体打惯交道的人,而且尸块被抛在南京城三个不同的地方,而且距离极广,凶手是有交通工具的,可惜那场雪使得调查工作错过最佳时期。当时那群笨蛋也犯了不少错,具体的空了再跟你说,咱们还是一边吃一边等屋主人吧。” 魏胖子说着又去夹了一口菜。 “别啊,我就对这个感兴趣。这个傻逼屋主人管他干嘛的。”我连忙拉住魏胖子。 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不管我,还坐在我的椅子上?” 是一口流利标准的中文,但是语调却不是我熟悉的人。 心里一阵发紧,怎么我一骂人,正主就到了。真是好死不死的,硬着头皮转脸去看那人。 第六百四十八章吃还是不吃? 拿一个毒贩的人肉当菜宴客的人得长成什么样子? 转过脸去之前我曾经幻想过很久,最终在心里定稿。 这儿的主人应该是个眼睛突出,凶相毕露。满脸横肉,杀气四溢的主。 谁知道他只是个比我略大几岁的年轻男人,这人皮肤白皙,长得也就普普通通的中人之姿,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有些灵动,他就那样迈着轻缓的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男人穿了件宽松的袍子,衣襟很长。下身是系带子的九分裤。打扮的非常像泰国缅甸那边的人,仅从外表来看,他是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举止优雅,看似温润如水。是个令人感觉很舒服,没有侵入性的人。 之前那个富态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边上立刻就被比的像个卑微的奴仆一般,或许气质这个东西从来跟长相没有关系吧。 我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再看老魏也是一脸懵懂。金铎是毒枭的儿子,黑日的合作伙伴之一,这年轻人敢这么轻易的杀死他肯定是有所依仗的,或许他们是仇人? “can you speak english?”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可以说中文的,坐,都坐下嘛。”他说着朝站起来以示礼貌的我和魏西里挥挥手,他的中文还算地道,但一听之下还是能听出股外国人的味道,不是口音,而是说话时的太生硬了如机器人一般。 忐忑的坐下,我瞧瞧桌子中央摆着的人头人肉,又看看这个三十出头看似儒雅的男人,怎么也不能把这两样差别极大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阁下让我们过来是什么意思?”我不禁又问。 “哈哈请二位赏脸一起吃个饭顺便商量点事,对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叫阮从文,是个生意人。”说着他伸出了手同我握了握,这人手上带了个蓝宝石戒指,皮肤光滑细腻,应该是个不常握枪的人。 “哦,阮老板做什么生意的?”老魏也与他握了握手。 “小生意,跟着家里倒卖一些鞭炮和粮食而已,不成气候的。”阮从文坐在那,拿出了一串小叶紫檀佛珠盘玩起来。 带着手下拿着枪去卖鞭炮嘛?糊弄小孩呢,我瞧着他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他说的应该是军火和毒品。瞧这人架势,规模小不了,而且阮从文说要与我和魏西里商量点事,那是什么意思呢?可他不开口明说,老魏这货也不去问他。两人像比赛耐心一样,干坐在那,也不去动桌上的菜。 我是个没耐心的,于是打破僵局问道:“阮先生想要和我们商量些什么,好像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认识吧,在你的地盘莫非还有什么用得到我们两个阶下囚的地方?” 我把阶下囚三个字咬的极重,更是不客气的挑明我们不认识。 阮从文将手串放下,这才正色道:“我从几位朋友那得知二位是出色的警察,家父前些日子遭遇了不幸,但是作恶的凶手一直没有被抓到。我们几兄弟报仇心切,因此将二位请来寻求帮助,也好让家父早日入土为安,往去极乐。到时真凶归案,阮家必有重谢。” 这是个说话爱弯弯绕绕的家伙,阮从文既是个毒贩军火商,他爹肯定是势力更大的家主,现在家主死了,几兄弟估计为了争夺家财闹得不可开交,死者到现在都没下葬便是证明,他们家现在肯定斗争的非常激烈。报仇心切更是胡说八道了,还不是为了钱和地位。 只是他的朋友又是谁呢?是船主人还是朱正亦或是船上的谁? “不知道令尊去世了多久?阁下又有几位兄弟啊?”老魏拨弄着筷子,他也看出了门道,所以不问姐妹只问兄弟。这种毒贩家族,女人地位是很低的。 “家父在两个月前被恶人所害,我有两位兄长一个弟弟。魏先生你可是答应管这件事了嘛?”阮从文抓起桌上翠青色的茶壶自顾自的斟了杯茶,却没有给我们倒上的意思。 这是个外恭内倨的家伙,他只不过爱附庸风雅装出书生气而已,就像他墙上那些假字画。不对,我突然想到了吴知厄和陆小川他们都曾经倒卖过不少古董字画,难道就是卖给这个人?阮从文干的两个买卖可是来钱很快的。 “查案子当然可以了,我就是干这个的,只是我想要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在你这儿恢复人身自由。反正四处都是你们的人,我们也跑不掉不是嘛?”魏西里略一沉吟说道。 “这个嘛当然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了,只是令公子和夫人已经不在我这儿了。我就是想放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啊。”阮从文慢条斯理地嘬了口茶叶。 “他们去哪了?”我急忙问。 “哎,魏夫人魏公子来了自然要四处走走看看,等到什么时候他们玩腻了自然会回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找到凶手,阮某必当重谢二位。” 阮从文说的极其客气,却令我火冒三丈,这不是睁眼睛说瞎话嘛,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与老魏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时阮从文的手放在了那大盘中的金铎人头边笑道:“来,二位请品尝,这可是我亲手精心烹制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脸色煞白的问道,这个王八蛋竟然要我们吃人肉。 “我是个热爱美食的人,世间诸多肉食,人肉最美,尤其是两腮旁的嫩肉。每天说话吃饭此处运动最多,所以也最为鲜美。来来来,中国人不是讲究有好东西要与朋友分享嘛,你们把我当做朋友便不要推诿。” 说着阮从文的筷子往金铎的脸上夹去,可能是煮的烂熟了,金铎脸颊上红彤彤的肉松软的被筷子一碰便掉下了一大块。 那阮从文夹着两块金铎腮边的肉分别放在我和魏西里碗里。 肉香扑鼻,我的胃部又隐隐犯着酸楚,这家伙简直变态到了极点,雷肖不过只有吃人肉罢了,这人竟然逼迫旁人吃。 我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老魏,那胖子也是紧皱着眉。 第六百四十九章恶心恶心 这个毒贩头子兼军火商阮从文的脑子一定有个巨大的陨石坑,他请我和魏西里来帮助找出杀他父亲的凶手,非但不好言相求,还逼着我们吃人肉,我真是恨不得端起盘子砸他一脸。 但是形势比人强,双脚站在人家地盘上,屋外全是荷枪实弹的武装毒贩,魏西里老婆孩子又在他手上。我又怎么敢造次呢。 看着碗里一大块,色泽诱人,香气盈盈的人肉,我要不是肚子里没有了存货怕是又要吐出来了。 “这是我家的仇人,所以我杀了他来宴请我的朋友们,二位是最先被我邀请动筷子的,我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真正的朋友不会令你心寒,令你心寒的都是敌人。” 阮从文眼睛锐利地看着我和魏西里。 哺乳动物都很少吃同类的尸体,人更不会这样做,因此法律对吃人肉这块几乎是空白的,中国也仅仅有一条侮辱尸体罪而已,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越南的还是缅甸的,就算他们国家有法,他也不是个能遵守法律的人。 “阮先生,我不太饿。谢谢您的好意了。”我瞧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软弱,他就算威胁我砍下一根手指的话也没逼着我吃人肉来的可怕。 “都说魏西里是个脾气很大的人,很难相处。所以我才在正式合作之前试着跟你交朋友。希望你不要令我和你的家人失望啊,我和他们相处的倒是很愉快的。” 阮从文拍拍老魏的肩膀,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浓重了,同时也表露了自己这么做的意图,他想倚重魏西里的刑侦能力,又不愿意他桀骜不驯,所以给了这么个下马威。 魏西里板着脸,仍旧没有言语,没人是愿意吃人肉的。 可是阮从文已经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了,一贯把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的胖子不敢反抗的。 “孙先生你也吃啊,你的漂亮女朋友也在我这做客呢。”阮从文黑黑的笑着。 沈安还活着!原本见着金铎的脑袋时我还有些担心她。此刻我也陷入了与老魏一样的境地,我们最在乎的人都被这个混蛋掌握着。 这是我这辈子最艰难也最急迫的时候,甚至比即将沉船时还要绝望。 “吃啊,我可没什么耐心了!”阮从文一拍桌子,沉着脸大喝。 老魏突然抓起了桌子中间的餐刀。 “你要干什么?我劝你考虑清楚。”阮从文掏出了一把精巧的银质左轮枪。 他们之间距离这么远,魏西里是制服不了他的。 谁知道魏西里拿起刀笑了笑,然后卷起袖子,用刀在自己手臂上来回拉扯着,随即一条手指宽血淋淋的肌肉被魏西里生生割了下来,老魏拿起那肉条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咬牙冷笑着:“我是个粗人,喜欢吃生肉!” 魏胖子的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但他张着嘴咀嚼着自己手臂上的肉,不时有血水从口中溢出,样子分外的骇人。他有着肌无力的症状,所以咀嚼吞咽都比常人困难,也花的时间久,没法想象自己吃自己身上的肉是怎样的感受。 很显然阮从文也被老魏的举动震慑住了,怕是见惯血腥场面的他也没见过这般的狠人。 只见老魏慢吞吞的嚼了几分钟,才仰起脖子将口中的碎肉一气吞咽了下去,他喉头滚动,显然咽的艰难。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后,轻笑道:“吃一块够不够?阮老板。” “够了,有意思,魏西里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孙先生轮到你了!”阮从文下巴抬起示意我吃肉。 我心一横对着魏西里说:“胖子,把刀给我!” “哎,我用心做了这么一顿美味,却没有人肯吃。太伤人心拉,所以你务必赏脸吃一块。”阮从文说的轻松,脸上也带着笑。可眼中却满是戏谑和阴毒。 我再次看了看碗中金铎的肉,心里的恶心感更加剧烈,站起身瞪着眼朝阮从文大吼着:“姓阮的,你杀了我吧。吃人肉是畜生干的事,我做不到。” “你想清楚咯,你不是我朋友,漂亮的沈小姐也就不是我朋友的女人,我手下兄弟可多得很,就怕她吃不消啊。” 阮从文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恶毒的话。 沈安!沈安!为了她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但是吃人肉却是对善良的人另一种极致的侮辱。它挑战着我的道德底线。 我只觉得脑袋发紧,眼前通红。想冲过去扼住这人的脖子将他当场杀死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站在原地,身子控制不住的被怒火弄的颤栗起来。 该怎么办?我彻底的绝望了。 “我帮他吃行不行?我刚才没吃饱。”魏西里敲着桌子说。 他的话好像寒冬里的红日一般温暖了我,他竟然对我这样的好。 “不行,我想看着他吃。别磨蹭了,我耐心有限。”阮从文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我颤抖着手终于拿起了筷子,像是初学用筷子的人一般,夹了几次才将那团软绵绵的肉夹起来。为了沈安,为了李倩,为了老魏父子。我用尽各种借口安慰着自己…… 离开八仙桌的时候,我只觉得双腿都软了,喉咙腹部有着无数手在挠着抓着,火辣辣的疼。 是老魏扶着我离开的,刚好这时吴知厄,黄药师,张名博,陆小川他们四人走了进来。 “哟,孙想怎么哭鼻子了。叔叔看着怪心疼的。”吴知厄看到狼狈的我讥笑着。 “你进去一会儿就知道了。”魏西里替我说着。 那四人也没多说什么,便走了进去。 这时的我再也忍不住呕吐了起来,我用手指狠狠地抠着自己的嘴里,心里想着各种恶心的事。趴在阮从文昂贵的地毯上,我嘴中不断有液体和一些碎肉屑吐出来。当我仍觉得不够,一直拿手指像挖矿抠着喉咙深处,只觉得那东西已经吐不完了,它糜烂的本体,它浓郁香味,融入了我的胃,我的身体…… 老魏则耐心地替我拍着背部。 这时候那个富态的矮胖子大叫着:“别吐了,办正事要紧,不就吃块肉嘛?起来查案子去。” 他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 第六百五十章尸体的眼睛呢 因为剧烈的呕吐,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鼻腔口腔喉咙食道都如吞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疼痛着。 说白了这事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很久以后慢慢接受了我才与老魏讨论,说第一感觉就是一辈子再也不想吃肉了,第二感觉就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种侮辱就像一个直男被一群基佬轮奸了一样悲惨。 可以想象当时我是怎样的心境,那个叫做阿旺的家伙踢了我屁股,这个轻蔑的动作彻底激发了我抑制的怒火。 我翻身便将他抱摔在地上,双手扼住他圆滚滚的脖子,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子骂道:“你他吗的敢拿脚踢我,我弄死你,弄死你。” 那家伙面目涨红,被勒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的拍着我的手背,要不是魏西里拦着我,怕是他已经死了。 “先去看尸体再去看案发现场。我想早点结束这件事。”老魏对着惊魂未定的阿旺说着。 他连忙点头,态度再也没了之前的张狂。 原来这儿的家族是一排排竹楼组成的,阮从文所在的竹楼附近一大片都是他主导的领域,而阿旺带着我们走一个竹梯过道走到了另一片区域,路上许多高处都有持着武器的岗哨,这儿更像是武器博物馆,毒贩们手中拿着的从一战的古董汤普森冲锋枪,芝加哥打印机到最新的m16,鬼火。但是最常见的还是便宜好用的ak47简版。 那些毒贩们大多皮包骨般的干瘦,眼窝与脸颊一起凹陷进去,站着不动便无精打采哈欠连连。看来都是毒瘾不轻的毒虫。 这片竹楼更加老旧,而且有着许多妇女和孩子穿梭其中,显然都是毒贩们的家属,这儿即是他们的种植基地也是大本营。 最终我们停在了一间挂满白色布幡的房间前,那些招魂幡上用朱砂笔写着一些扭曲的文字,其中竟然有几条是中文的。还真是土洋结合到了极致呢。 几个手持着ak的武装毒贩就站在大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他们比外面站着的稍微精神更强壮一些。阿旺上前与他们说了几句,那群人才让开。 行到里面,黄色的符咒和纸钱在房间里飞舞,一个用白花点缀的大大的奠字摆在房间最里面与一副肖像在一起,照片里的死者大概六十六七的样子,花白头发,留一圈胡子,脸上生着横肉,眼神凶狠的像要从照片里跳出来一般。 而几个着孝服的女人和孩子正围着一个打开的黑色棺椁哭泣着。 “阮先生是中国人?”我问道。 “人家姓朱。”魏西里碰碰我的手臂。 我这才看见棺材边上立着个灵位,上面写着:“先父朱公讳令得之灵位” 这怎么回事啊,朱先生被隔壁老阮占了便宜? 我瞧着阿旺。 他恭恭敬敬地在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燃起一束香插在巨大的香炉内,才小声回话:“阿爹是中国人,但是去越南以后改姓了阮。四个少爷,两个姓朱,两个姓阮。” “阿爹?”我不解地问。 阿旺皱着眉:“首领便是所有人的父亲,所以叫阿爹。这些一会儿再解释,你们动作快点,给大少爷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瞧他意思颇为忌惮那位大少爷,看来这个贩毒的家族内部斗争已经趋向白热化了。 魏西里学着他的样子下跪点香,我也只得照做,心里跟这个朱令得讲着道理,跪你是因为死者为大,你这种贩毒卖军火的家伙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消罪过。 两人站直了身体来到朱令得的棺椁前,尸体已经停放了两个月了,虽然做过防腐和除臭措施,但依然难掩着浓浓的尸臭味,朱令得平躺在棺椁之中,他的双眼不知为何罩着一层黑纱。 从下半部尸斑密布的脸来看,这人应该比照片上还老几岁。 他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是张浸了水的纸一样贴在身上,露在外面的锁骨呈现深v状,点状的老年斑与块状的尸斑混作了一团,朱令得穿着一套黑色的寿衣,里面有没有伤口就不知道了。 魏西里说一声得罪,掀开了他眼睛上的黑纱。 我吓了一跳,朱令得的眼珠子全被挖走了,只留下两个空空如也的眼眶在那,而且看上去像是新伤,更糟糕的是我看到了几条没有清理完或者新生的细细的蛆虫正在死者的眼眶中来回挪动。 黑纱显然是为了遮挡这丑陋的伤口用的,而且可以得知,老头的两个眼珠子不见了,否则他们会寻来安放回远处,以免仪容不雅。 “致命伤是这儿吗?”我又小声问,这时候那些哭灵的女家属已经朝我们愤怒的看来了。 魏西里指指死者的肚子,我有些不解,因为他的肚子很完好的鼓起着啊。但是很快我自己便想通了,这朱令得都瘦成这样子了,按道理他肚子的形状不该这么丰满圆润才对,一般消瘦的老人肚子都是瘪的。 为了满足好奇心也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我伸手进棺椁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硬梆梆的,不是人体的触感。 “可以脱了衣服看一看吗?我想看看后背还有伤口。”魏西里说着。 阿旺低着头,为难起来。这是他们死去的领袖,虽然因为几个公子争权还不得安葬,但他四个儿子可也不敢当上不孝的名声。 事实上我在想,朱令得的四个儿子之所以能争起来,就是因为老头子生前并没有明确的定下谁是接班人,否则他们也不用争抢了。那么为了偌大的家业,这几个本就不是好人的恶棍用尽恶劣的手法争抢就不难想象了,我觉得凶手或者指派凶手来的人很可能就是朱令得的四个儿子之一。 这事古有先例,李世民为了皇位把哥哥杀了把父亲软禁,朱棣为了抢侄子的位置抢了杀死无数人,康熙的儿子更是九龙夺嫡争的头破血流。有素质的皇子尚且这样,毒贩们干出弑父的事来也不算稀奇了,就连魏森墨现在也是曾经谋杀魏西里的第一号嫌疑人。 “不行,至少目前我不能答应你,得请示几位少爷。咱们先去现场吧,一路上我再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你们听。” 阿旺抬起头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来的路上因为与我闹得不愉快,所以这矮胖男人并没有与我们多说些什么。 “那就这样吧,你在前面带路。”老魏的声音很低沉。 我俩这次又卷入了大麻烦。 第六百五十一章红色高棉 神秘的船主人在害死这么多人以后,依然没有暴露出来,起码我是不知道他是谁的,至于魏西里知不知道,有个外人在,我也不好问他,实际上我想从胖子那了解的事还有不少呢。 另外我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阮从文会邀请那四个人进去呢?他们是要商议什么? “事情要从一个传说说起……”阿旺在前面带着路,他的声音变得轻而飘忽起来:“我们驻地不远处有个森林,叫做纳克萨特,用你们汉语来解释就是……就是……被放弃,不对被遗弃的地方。红色高棉时期,你们知道什么叫红色高棉吧?” 贫瘠的历史知识使得我茫然的摇摇头,而年纪较长的魏西里则神情复杂地点点头。 阿旺给我解释道:“红色高棉是柬埔寨左派势力,也就是缅甸共党,七十年代中期,他们统治了柬埔寨。并展开了血腥的屠杀,前几年欧美学者在柬埔寨发觉了9138个坑葬点,大约挖出了150万具骷髅,实际上当时死的人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大批人的柬埔寨难民往周围国家出逃,其中就来到了我们这儿。也就是那个森林里定居,但是柬共还是派人追杀了过来,居住在那个森林里的一千多个难民全部都被烧死了,这也是纳克萨特名称的来历,那是被神遗弃的地方。当时火势很大,几千年的森林被烧了一大半。虽然经过了四十多年的修养,那片被烧毁的树林里的土地还是什么也长不出来,而且闹鬼的传说一直都在流传着,我们轻易也不敢靠近那片树林。” 阿旺说到这,脸色惨白下来,他缩在竹楼的阴影里颇为畏惧地说:“阿爹因为没什么人敢靠近纳克萨特所以才把我们的营地建造在这,每年到了八月中旬他还会带着大批祭品在森林入口祭祀那些被烧死的亡灵,这二十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大概半年前,一贯身体健康的阿爹病了,他说自己看到了那些柬埔寨冤魂,他们向他索命。” “朱先生来你们这儿多少年了,七几年他有没有在?”魏西里突然发问。 我很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中国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朱令得一直祭祀亡灵,生病了也说看见冤魂,可见这人心里是有愧的,很可能他就是当时造成那一千多个人被活活烧死的罪魁祸首之一。 阿旺拿出个很长的水烟斗,点燃抽了起来,他深吸一大口,吐出袅袅的烟雾后才说道:“不知道,反正我阿爸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朱阿爹了,我想应该是来了的吧。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继续说朱先生遇害的情况。” 阿旺脸色更加阴沉:“阿爹身体一直很硬朗,比精壮的小伙子也不差什么。可是他生病之后,脸看着瘦下来,身上一点力也没有,阿坝身份太尊贵,我们不能送他去医院,只能带医生来看,可是来了几批都无济于事,后来二少爷请了个大法师来驱魔,是这儿有很有名很厉害的法师,叫做东坝大师。开始的时候,东坝师傅给阿爸做法事,做驱魔,确实是有些作用的,那半个月阿爹脸色也明显好了起来,但是没多久他的病又进一步更加恶化了,他瘦的就剩下了一层皮,东坝师傅说是恶鬼数量太多了,他杀死一批又来了一大批。几个少爷围住他,逼着他想办法,东坝说只能结九天大法阵了,他说做九天法阵要杀两个跟阿爹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然后取他们的血浇在阿爹身上,让小孩的灵魂替代阿爸接受恶鬼们的怨念。” 我听到这简直惊呆了,这样的仪式也太野蛮残忍了吧。两个小孩就算了,还是有血缘关系的?无怪乎阮从文能弄出请我们吃金铎的肉这么可怕的事,当地风俗便是如此。 “献祭的两个孩子是朱先生的什么人?”老魏又问。 “一个阿爹的孙子一个是他的小儿子,孙子是我们大公子朱世杰生的。”阿旺很轻松的说着。 这事情就怪异了,我之前便推断杀害朱令得很可能是他四个儿子之一,现在来看这场病也来的很怪,这个二公子请来的法师更是离谱,让朱令得的长孙和幼子献祭了,事情一看就不简单啊。 “两个孩子真的就这么献祭了?”我有些不相信,好歹那也是朱令得的两个至亲啊。 阿旺点点头:“那当然了,为了救阿爹的命,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别说两个小孩了,就是大人也不是不可以。” 说话间,我们已经在阿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最角落的木头房子,之前这儿的每一处都是竹子做的。阿旺推开了贴着符咒的门说道:“这儿就是当时做九天法阵的房间,阿爹也是在这出的事。当时东坝师傅带着两个孩子在这儿房间里,因为他说法阵启动周围不能有生人,所以当时我们都离得远远的。” 这儿整间屋子与灵堂一样贴满了各种怪异文字的符,屋子中间是一张刻满了异族神鬼的雕花木床,床上铺着写了经文的被子,被子上零星的有些黑色的血迹,而且隐隐的是个人的形状。特别是脑袋那一个部位非常的明显。朱令得就是躺在这遇害的。 那张经床边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大坛子,坛口和地上都是很长的黑了的血印子。这应该是两个孩子被献祭时弄的,一件法器匕首仍丢在原处,现场他们并没有动过,只是把尸体移走了。 “当时我是负责带人守着他们的,东坝师傅没有出声,我也不敢过来打扰,可是到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看到东坝师傅从屋子里走出来,这才感觉不对劲过来找他们,可是敲门也没有人应。只好在窗户上看里面的情况了,当时我看到了四具尸体都倒在房间里,赶紧让两个人从窗户爬了进来。” 阿旺说着,看来他在这地位还很高。 “这么说当时窗户是打开的?”我瞧了一眼已经被完全卸掉的窗户询问。令我不解的是东坝怎么也会死? 第六百五十二章勾心斗角 “不不,窗户当时是完全封闭的,这是我让人撬掉的。一进来就看到大法师和阿爹还有两个祭品的尸体留在原处,而且阿爹的眼球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房间都没有找出来。”阿旺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整起事件,从朱令得意外中邪开始就透着不寻常的味道。再到那个什么东坝法师让他献祭自己的长孙和幼子时,更是显得是有企图夺权的人有意操纵。所以鬼神 平时朱令得的防卫肯定很严密,这个阴谋的制定者借由驱魔使得他被搬运到最角落的房间,方便下手害人。那么作为重要同谋的人东坝法师怎么会死呢?是被灭口了吗? 可是窗户如果在案发时是封闭的,那么凶手是如何离开现场的? 这儿可以说是整间营地里最安全的屋子了,当然是与其它竹制有缝隙的房间相比。我瞧了瞧屋子最顶处,那儿由一根根缝隙极小的粗木柱子构成,是不存在有入口的。 而地面上虽然铺着极厚的地毯,但是毯子下也能看出一根根木头的痕迹。为了小心起见,我对着阿旺说:“能不能掀开地毯看看。” 他点头应允了,我便与魏西里一截一截的掀开地毯来,除了有些许灰尘和虫子以外并没有新的发现。我联想到死者尸体上凹陷下去的小腹,又问阿旺:“朱先生的腹部是怎么了?被人割开了?” 阿旺脸上露出悲切苦楚的表情,他红着眼说:“阿爹的内脏被人掏走了,找遍这个房间里没有发现。你们说是不是有那种东西,在晚上弄死了他们?” “我们看看这床!”魏西里不搭他的话茬说着让我俩一起帮忙。 我们将那经床挪动,可是下面与房间其它地方一般无二。 这时我看到魏西里很小心的打量着阿旺。他在怀疑当晚守在这的组织者。这也难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绝对的密室的,如果有,那么就是被人为制造的。阿旺既是当晚值班的人,又是最早一批赶到现场的人。他的嫌疑在有经验的刑侦人员眼里与那个古怪的法师是同样大的。 不过老魏并没有将这一点挑明,他又问道:“那东坝法师当时死状是怎样的?我说的是他进来的时候。” 阿旺挠挠头略一思索后回答:“我们进来以后看到他趴在地上,背部插着这柄匕首。” 说着他捡起地上法器模样的匕首,那匕首是青铜开刃的,除了雕刻了一些外国神灵外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出事那天晚上,守在这的都有什么人,有没有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动静,对了,你为什么肯定是晚上出的事?”我很疑心刚才阿旺是说走嘴了。 “守在这的人很多的,那段时间四个公子都怕阿爹出事,所以每个人都派了两个亲信守在这。因为谁也没法收买所有人,我只不过因为是个贵族才被推成负责人了,实际上我跟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为什么说他们死在夜里?很简单因为血啊,如果是白天出事,血不会流那么多,也不会变颜色。我也是杀人老手了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我向至高神阿苏华发誓,我们来的时候这儿的窗户是紧闭着的。”说着,见我们不信,阿旺举起手指念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但是他表情异常的庄严凝重,应该就是所谓的誓咒之类的。 不过嫌疑人发誓是最不值钱的,那个赵宝成当时不也是赌咒发誓没有杀人的嘛。 “当时你们来现场的时候,也是四个公子手下一起来的吗?”魏西里又问。 阿旺点点头:“阿爹生病期间,我们八个人守在这,分成两班。阿爹房里要做点什么,我们都是一起的。” 魏西里在房中走了一圈,继续问道:“如果朱先生死了,你们领袖的位置轮到谁继承的?或者说谁的机会更大?” 这是问题的关键,谋杀亲爹也是要有收益的,如果收益不够风险高的事是没人肯干的。 我也一同看向了阿旺。 他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按照我们当地人的规矩,家族最尊贵的人死了,该由他最有能力的儿子继承位置,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但是阿爹是你们那儿的人,所以规矩也跟你们一样,大公子朱世杰是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人,而且阿爹生病后,我们营地的许多事都交给了他负责。” “那答案很明显了啊,或许我们猜不到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但是幕后主使肯定是这个得利最大的人,他把父亲杀了自己可以继承这么大的家业,代价也不过是牺牲一个儿子而已。而且他既然把儿子送出来做祭品还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同样小声说着,这个武装毒贩的团体里,既然大公子势力最大,那么他耳目也多,我这话要是说出去肯定会惹来大麻烦。 阿旺摇摇头:“不可能是大公子干的,阿爹生病以后没多久,他也生了一样的怪病。阿爹出事之后,他为了祈福,自己加入我们苯教的汉尼派做阿托也。” “苯教我倒是听过,这个汉尼派的阿托也是什么?”魏西里眯着眼。 我倒是比他还孤陋寡闻,苯教我也未曾听说过。 阿旺解释道:“就是你们汉传的和尚差不多的东西,把灵魂献给至高神,不能再跟俗事有着任何牵连,因为大公子也说自己看到了鬼,他害怕自己步了阿爹的后尘,所以才这么干的。做了阿托也是没法还俗的,否则会被所有人唾弃。现在他手下的人马都在被其它三个公子招揽呢。” 这么说最有可能得利的大公子反而成了最不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了。毕竟要跟世俗划清界限,还没法反悔。做姿态骗人也就变得不可能了。 “很好,那么嫌疑人就剩下三个了。二公子呢?法师是他请的吧,他是个怎样的人?”老魏又问。 “二公子叫做朱世彦,是个手段与心肠都一样恶毒的家伙,他与我们从文公子关系最是不好。如果这事不是鬼怪干的,那么他也脱不了干系。其实我们公子的意思就是让你们找出他参与这事的证据。” 阿旺这时搓搓手,富态的胖脸上露出恶毒的样子。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我不屑地说。 “我想去看看朱老先生的房间。路上咱们再聊聊其它的。”魏西里搓着下巴。 第六百五十三章黄敏泽敏 当阿旺说出让我们找出阮从文二哥谋害朱令得的证据的一刹那,我便将疑心放在了阮从文身上,他是个野心家毫无疑问,但是只是第三个儿子而已,要想继承大位,这人肯定得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比如害死亲生父亲,和陷害兄弟。 我原天真的以为他请我和魏西里来破案是因为他真想找出凶手呢,现在看来逼我们吃人肉,除了灭掉我们的威风外,更多的是警告意味,用暴力和恐怖逼迫我和老魏配合他做事。 奶奶的,我和老魏这次真是上了贼船,就算我们找出凶手来也讨不到好去,如果凶手是二公子,我俩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很可能就给他灭口了。如果凶手是阮从文,我们更是死路一条。 因此我在想比起找到凶手,如何脱身更应该是我们眼前要考虑的事情。 一路上老魏和阿旺攀谈着,他不时的问些问题,而阿旺回答着。他问的都是一些很有用的问题,比如他们组织叫什么,有多大规模,附近有什么仇家。又比如他问了几个公子的名字性格。为了叙事方便,我就直接概括出来了。 他们是个活跃在金三角的毒贩势力,我们船靠岸的位置是越南的金兰,在我昏迷期间,我们被转运到了缅甸佤邦的南邓特区,身处的位置叫做瓦阿朵。他们组织是当地最大的毒贩组织,也没有名称,只是领袖叫做阮令得,就叫被外人叫做阮家人,他们大多都是越南人,只是在缅甸做毒贩生意而已。 阮家人有着四百多壮年男子,枪有几千条。他们自己不种植罂粟,却控制着提纯的海洛因交易,是当地的中转商,也从海外大量购入军火再转销各地。因此他们虽然处在文明世界的边缘,却很有钱。附近有个同样庞大的家族,也是以种植罂粟为生的。为首的领袖叫做金纳多,也就是金铎的父亲。两边年年都会有人死伤,但又不愿与对方完全火并,所以一直便互相看不顺眼的共存下来,阮家人激进生意做的广,金家保守,是最老牌也是最老派的毒贩,坚持自己种,自己制毒。 我听到这,才明白为什么阮从文为什么会杀死金铎,拿他的肉来宴客。这人野心勃勃,想挑起两家的战争,也想借此树立自己接班的威信。 同时我心里一喜,沈安的父亲可正是在金纳多的手上,而李堔,钱铁军的死也很可能跟这个大毒贩和还有当年魏西里他们扫毒时失踪的警察叶超有关。之前我便答应沈安将他父亲救出来的,原先还在发愁,到不了毒贩密布的村子呢。谁知道这么巧,我还是来了这里。 朱令得的四个儿子,两个姓朱,两个姓阮。大儿子叫朱世杰,已经四十岁了,早年也是朱令得抢地盘做生意的得力助手,只是后来被仇家抓到,挖掉了两个膝盖,成了坐轮椅的残废。自此心灰意冷的他身体差了许多,但依然是朱令得最为倚重的智囊和帮手。可现在他成了阿托也,唯一的子嗣也被献祭了。从理论上他已经丧失了继承权。 二儿子叫朱世彦,已经三十五岁了,是个冷血残忍的家伙,他继承朱令得的良好体格最是好斗。手上人不多,但个个都是亡命徒。是阮从文夺位最大的对手。老三自然是现年三十岁的阮从文了,阿旺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只一笑了之。 除了被献祭的老五外,阮家最年轻的男丁也是四子叫阮从武,他才二十二岁,因为才留学回来,是四兄弟里根基最浅的,阿旺提起他时非常轻蔑不屑。想来阮从文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对手。 那么事情变得明朗了起来,有能力继承大位的只有两个人。而且这人设计使得大哥甘心去做阿托也,很难说背后没有威胁。 我们行到了朱令得的房中,这是个很中式的房间,虽然是个竹楼,但一切都按照中国老人喜欢的布置,红木家具,紫檀摆设。字画,茶具,香炉,屏风。可见虽然远离祖国几十年,这个毒枭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成是中国人的。 朱令得写的一手好字,书桌和墙壁上都挂满了自己手迹。 我跟魏西里在房间各处搜找着,每个抽屉每个盒子都没有放过。有用的东西不多,但也不能说没有。朱令得已经快七十了,他依然保持着与人书信沟通的老派作风。 我们便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精巧的小匣子,里面放置着一些他所写的书信。其中有一封勾起了我的注意力,一是因为字迹,我很熟悉。二是因为落款。 因为我落了海,螺蛳贴身藏着的名片当时应该被海水浸湿了,我醒来后遍寻都没有找到,应该是落入了水中。可是那上面的字迹我已经完全的刻入了脑海中,此刻一对比这封信我立时兴奋起来,两者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工整漂亮的硬笔字。 刚好两者都有个七字,那潇洒的一勾是一模一样的。这信的落款叫做泽敏,也就是在投票中死去的那个日本老鬼子。 原来他不止认识张名博,还认识这个毒枭朱令得。 信的内容一如泽敏之前写给王涧西的那样古意盎然,纷繁晦涩,但我粗略的读了读,大意是说,朱令得托他寻找多年的人,他已经找到了。这次便带来给他。 这封信立刻将我许多想不通的地方都想通了,为什么船会向着金兰港附近停靠,否则遭遇海难我们全都要死了,如此看来船主人是有意朝那里去的,而日本鬼子泽敏是知道这一点的。 这个日本间谍很可能曾经化名黄敏,从年纪上来看,他的名片很可能在多年前给了螺蛳,但不知道什么缘故两人失去了联系,这名片对螺蛳很重要,所以他贴身放着。 而朱令得去让黄敏去寻找一个人,他说找到了,还说马上带来给朱令得。可见这人极有可能是螺蛳。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把螺蛳那双凸出的大眼睛与朱令得森冷严肃的外表联系在了一起。螺蛳临终前那么郑重的指着内裤就是因为泽敏告诉了他一切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胸章与名牌 一个金三角的大毒枭,一个内地不入流的小流氓。他们之间有联系?这事看似不可思议,但是也不是不可能,从年级上来说,朱令得足以做螺蛳的父亲。而且他是中国人,常年也往中国交易毒品。很难说不会到处留情。 但是他这种人怎么会对多年前一个的私生子念念不忘呢?不过也难说,也许他与螺蛳的母亲真的有感情呢。信的日期在两个月前,正是朱令得生病的时候,他想着见见自己未曾见过的儿子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时正是恐怖游轮策划出航的日子。 这一切会有联系吗? 已知阮从文与船主人的关系很好,否则也不会把我们接来。那么泽敏的死看起来就不纯粹了,现在我开始怀疑泽敏的同龄人张名博了,黄药师说袭击他的人年纪不小,张名博恰好符合,而且他也可能为了阻止泽敏带一个私生子回来打乱阮从文的布局,而杀死了他。 即使不是阮从文也是朱世彦干的,这两人之一的家伙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可见对大位的一切窥觑者都是有杀心的。凶案还会再发生,只是他没得到合适的机会而已,老大朱世杰也得了与他父亲一样的病便是明证。 “小孙这份信有什么不对吗?”魏西里拍拍发呆的我。 赶忙回过神来:“没有什么不对的,我瞧见漂亮的字心里就难过,我的字太难看了。”说着我掐着落款把信塞回了原处。 老魏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显然他看穿了我不愿当着阿旺的面说这事的意图。 我俩继续在朱令得房中翻找着,他的竹楼分为三个部分,前厅,卧室,还有书房。我们最先到的是书房,随后我们去了卧室。 老头的卧室很简单,一个衣橱,一个床头柜,一张雕花挂布帐的大床。我俩也不多说话,各自搜查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的床头柜上立着一个相框,相框是木制的,已经很老旧了,四周都被磨的瞧不清纹理了。 奇怪的是朱令得床头放着的合照并不是他与儿女们的照片,而是和另外两个男人。照片应该拍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样子,里头最年轻的男人,烫着大卷发,穿条喇叭裤。正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款式,而朱令得手持着一柄猎枪,嘴里叼只烟显得很开心,那时他才五十出头的样子,正是一生之中年富力最强的时候,那时候他的事业也刚刚达到顶峰吧。 有意思的是画面里有个比他年轻几岁的光头男人用手掌亲昵的摸着朱令得的脑袋,要知道那时候他已经是大毒枭了,敢这么做的人也是不得了的厉害啊。 我赶忙问阿旺:“这两男的都是谁?特别是这个光头。”据阿旺说,朱令得是个非常霸道狠辣的人,杀伐果断,崛起路上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人。这种人的脑袋也是能乱摸的? “这是我们的二头领阮万山,他是我们当地的好汉,也是阿爹的结拜兄弟。他阿爸阮成原来是瓦阿朵最大的毒贩,阿爹便是认的他做干爹。后来他死了,阿爹靠着过人的能力上位,阮万山做了阿爹的副手,没几年便跟阿爹起了矛盾,被他一气之下给杀了。不过阿爹很后悔这事儿,每次看他照片都要流眼泪的。” 阿旺解释道。 我揉揉鼻子,心说怕是鳄鱼的眼泪吧。占人家的江山,还杀人家的儿子。真是恶毒的不行。 “这个阮万山还有后人吗?现在在哪?这个年轻人是谁你还没说呢。”魏西里来了兴趣,为了报仇杀人也是很常见的动机,何况是杀父夺家这么大的仇。 阿旺拿起相框说道:“有的啊,朱青眼就是阮万山的后人,为了表示悔过,阿爹让自己两个儿子都改姓了阮,又收了万山的儿子青眼做干仔。他可是我们中间最出色的年轻人,打枪准的很。而且虽然他阿爸被阿爹杀了,但他对阿爹还是很忠心的,现在胸口上还有替阿爹当枪的伤咧。照片里另外一个人我不认得啊,不过这张合照阿爹没事便会看的!” 不愧是我中华儿女,权术玩的非常熟稔,收了前领袖的后代,既安抚了团体内老派势力的怨念,又能落个好名声,更重要的是他肯定会监视好这个朱青眼不让他有机会妄动的。 但是如此一来,嫌疑人又多了两个,一个是金纳多那派的人,一个便是这个朱青眼,当时年幼不懂得,长大后自己父亲的仇他能忘记?我是不信的。 “咱们坐着休息休息,你给我聊聊那个东坝大法师。他与你们二公子关系好吗?”魏西里坐到了床边。而我继续鼓捣着床头柜,里面放着不少的文件文档。但大部分都是没用过期的东西,因为朱令得的房间很可能被他几个儿子搜索过了,真正有用的东西比如财产什么的,肯定被拿去集中保管了。 但我仍不死心的在旧文档里找着有用的信息。 “东坝是我们这儿有名的苯教巫师,年纪也就五十多,法术可灵验了。驱魔捉鬼,治病救人,无所不能。他跟二公子是好朋友啊,也是老公子把他引来做法事的,你莫非怀疑他吗?他不是也死在房间里头了?” 阿旺瞧着魏西里大惑不解。 “死人也可以做很多事。”老魏丢给他一支烟,又开始问了一些问题。 而这时我发现夹在床头柜里面两样不起眼的东西,一样是枚胸章,上面划着一面国旗,写着看不懂的文字。但是那个镰刀锤子的符号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朱得令是柬埔寨共产党?这玩意证实了我关于朱得令带人去烧死了森林中一千多柬埔寨难民的猜想。这人该不会是被那些难民的后人寻仇了吧? 还有一件小东西是个铁牌子,上面刻着阮令得三个字。外面一圈花纹。如果说它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年轻人魏森墨和韩晨都同样的拥有一枚。 总不能说朱令得这个靠写信维持通讯的古稀老人也是出色黑客吧。我这时意识到魏森墨对我撒了谎。还是很大的谎言。 第六百五十五章破案 我手持着那枚铜牌,心情非常之恶劣。一直以来我都当魏森墨是单纯的小弟弟是可靠的朋友。谁知道他竟然隐瞒了我这么多事。 有时候你视之如珍宝的东西,会被别人一文不值的恣意践踏。 我有些吃不准魏森墨是不是如此。 正天人交战呢,魏西里站了起来,他朝阿旺问道:“东坝大师傅的尸体去了哪?我想见见。” “交还给他们巫教了,毕竟大师也不是普通人。”阿旺回答。 “那按他们的习俗,一般会怎么处理东坝的尸体?”事情过去了两个月,可魏西里却对那个大师尸体非常的感兴趣。 “应该是安葬了吧,” 老魏皱着眉,显出很沮丧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那太晚了,你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什么意思?”我与那阿旺异口同声地问。 “如果你们到达现场时那是完全封闭的,那么朱先生一定是东坝杀死的!”老魏坚定不移地说。 “那怎么可能?东坝师傅自己被人杀死了啊。而且现场也没有找到阿爹的眼睛和内脏。”阿旺立时神色紧张地反驳。 “如果唯一的凶手把人杀了再门关上自杀,那么不就是真正的密室了吗?还是最无懈可击的那种。朱先生失去的眼睛和内脏更是东坝想造成凶手另有其人的一种障眼法。”老魏点起了一根烟。 “那内脏和眼珠子呢?他怎么处理?现场可是没能找到。”我问着。 “吃掉,全部被他吃掉了。”胖子面无表情地说着,好像东坝当时吃的是个烤腰子一般简单。 之前压制下去的恶心感再次浮起,那可全他妈的是人体的。生吃两眼珠子就算了,内脏那么大的东西吃起来,不能生吞。只能小口嚼碎,我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幽暗的密室内一个巫师手持着自己杀害老人的眼珠和整副内脏细嚼慢咽的吞噬起来,太震撼!太可怕了! “可东坝的伤口是背面啊,他怎么做到把匕首插进自己背部的?”我掐着自己的大腿,把那股恶心感生生再次压下去。 “房梁系上匕首,绑个活结自己趴在算准的位置然后松开手,匕首落下,插入背后。”魏西里一边比划着一边又说:“但是我没在现场看到这么一根绳子或者带子似得东西,它一定存在过,但被人取走了。这人便是知情的。” 阿旺一拍自己粗壮的大腿,应和着:“还真的确实是这样,法师死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条印有经的绸带被来运走他尸体的苯教教徒给一起带回去了。” “那就齐活了,可惜尸体没能保存下来,否则说不定能在他的胃里发现一些没能消化掉的人体组织。只要你能肯定你们过来的时候窗户是确实关着的,那么我的猜想就是唯一的真相,不可能有例外。” 魏西里叼着烟,自信无比的说。 “我发誓,当时窗子是百分百从里面关闭的,这点和我一起过来的几个人都可以作证。”阿旺举着手指。 “其实知道东坝也死了之后我就大概猜到了,朱先生得病本就很奇怪,他可能摄入了一种慢性毒药,所以身体状况才会急转直下。随后朱世彦带来了东坝大事,减轻了毒药的量,造成了巫师抓鬼有效的样子。随后他们又加剧了毒药量,使得朱先生病情恶化,这才有了驱魔仪式以及那宗谋杀案。这些当时听完了我便推理出来了,东坝绝对是帮凶杀手。但是他幕后那个人要想找出来就不容易了。” 魏西里破解了密室杀人的谜题,却一点也没有欣喜的样子。反而表情更加沉重。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朱世彦干的啊,不行我得马上通知我家少爷。” 阿旺兴奋地说着。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啊。东坝人都死了,估计尸体也被埋了烧了。”我给他泼着冷水。 “那也未必,大少爷朱世杰不也生了同样的怪病吗?或许从他那儿我们可以找到新的证据。” 魏西里并没有说是找到证实朱世彦操纵的证据,其实他和我一样还在怀疑这个三少爷阮从文。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大少爷。”阿旺说着挥挥手,雀跃地走了出去。 我跟在后头,努力的与脑海里巫师吃人内脏的画面做着斗争,那可怕的情景像是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重复。 而老魏则是满脸的心事重重。 一路前行,大少爷住的并不是这种成片的竹楼,相反他住在营地东面一排盖在地面上的砖土结构的房子里。那排房子越有十栋左右,每户都关着门,瞧不出有人气的样子。 阿旺小声给我们解释着,大少爷死了儿子以后,便投了苯教做了阿托也,原本依附他手下的兄弟们大都被其它三家给带走了。 只有十多个衷心的手下仍旧跟着他,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儿大,大少爷虽然放弃了继承权,谁也不敢怠慢他,他不愿住竹楼,便清空了堆砌军火和毒药的仓库给他。 阿旺带我们来到了其中最大的一间白色的土房子前,他毕恭毕敬地上前敲门。 门打开了,两个持着冲锋枪,模样彪悍的汉子上下打量着他,阿旺用缅甸话说了一大堆,并指指我们。 那人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身子。 才进门,一股子难违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 这院子内,到处都支着大锅,在熬制一些黑不溜秋的药汤,几个戴帽子的老人正抓着各种草往锅里扔。 看来这位大公子也是放弃治疗了。 随着那两人警惕的目光,我们像是囚犯一样被压到了院落里的一间小屋子里。行到屋里,那股子药味更是浓郁。 床上躺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他瘦的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眼脸下是厚厚的眼袋,眼神暗淡地像个灰败的煤球渣。两腮刀削斧凿一样的凹陷下去。 很难想像这是一位才三十五岁的男人,看他苍老疲惫的样子,说他五十了我也相信。这奄奄一息的家伙还曾经是这群毒贩中的智囊。 阿旺小心的来到朱世杰身边,他低声地再次介绍着情况。 朱世杰眼神慢吞吞地转来,我赶紧挺直了腰板,努力装出一副我很棒棒的样子。 第六百五十六章毒眼 一副随时就去见他死鬼老爹样子的朱世杰,突然喊了几句缅甸语,他的声音低而轻,但非常管用。屋子里所有人包括阿旺在内全部都恭恭敬敬地从屋里退了出去。 朱世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对我们有气无力地说道:“请帮我把门关好,我要话要对你们说。” 这人虽然病怏怏的,但语气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我也好奇他想要对我们说什么,忙照做,将门关紧。 “孙沛是我的朋友!”朱世杰突然开口对着魏西里说,他的中国话非常的好,比他弟弟那种生硬的标准更加出色,甚至还带着一些南方口音。 魏西里冷眼看着他没有接话,我也同样弄不清这朱世杰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说过你是个很好很好的警察,只是可惜你们因为身份的关系只能对立,后来他的儿子孙图,是叫这个名字吧,这个年轻人曾经找过我,说想替自己父亲报仇。我劝阻了他,并且告诉他。如果一个毒贩必须死亡的话,死在一个优秀的警察手里,心中一定是不怨恨的。” 奄奄一息的朱世杰笑了起来。 老魏还是没有说话。 亲手杀死一个曾经被自己视为朋友的人,心情一定是极不受的。 朱世杰又说道:“我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愿意信任你,比我弟弟更加信任的你。你在这遭遇的困难可以同我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掉的。” “我妻子和儿子被阮从文劫持了,你能让他放出人来?”老魏皱着眉说。 朱世杰喉咙咔咔的作响,他一时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点头。 这痨病鬼竟然这么自信? 我赶忙上前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好半天,朱世杰才缓和过来对我说了声谢谢又道:“我一会儿便让人去接尊夫人和公子,从文不敢不听我的。” 见他自信的好像自己说一声,阮从文便什么都会听从一样,我看不过眼讥讽地说:“朱先生你可知道有人在你每天喝的药里下毒?” 意思你老人家自己都顾不好自己了,还是少吹点牛皮吧。 谁知道朱世杰竟然苦笑着说:“我知道药里有毒,我还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执意要做阿托也?不过求这条烂命可以多活几天罢了。” 瞧着这个手指头都能戳倒的痨病鬼,我肃然起敬。这家伙得多能容忍啊,自己的儿子送去做祭品,父亲的死不管,主动放弃继承权,只为了继续活下去。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吗?”我赶忙又问。 朱世杰痛苦的摇了摇头:“如果知道是谁,我就不需要隐忍了。我几乎是同时与父亲一起中毒的,在东坝要求我儿子阿欢和五弟做祭品时,我就洞悉了一切。但那时候已经大势已去,我只能尽可能的保全自己下来。”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四弟阮从武留学欧洲,主修的是药剂学和化学。他应该就是那个下毒的人,但也只是一条供人驱使的走狗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另外两个人,老二是条豺狼,三弟则是条毒蛇。我想请你们救救我。” “不,我不这么认为。”魏西里突然开口:“我觉得如果是阮从武下的毒,那么能驱使他做这件事的未必是你二弟三弟,因为他们给不了从武想要的好处,我倾向于有人宣传要帮他登上大位了,利用了他,这人很可能是阮成的孙子朱青眼,也可能是金纳多,还有可能是你爹当年的一些仇家。” 魏西里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下毒害死父亲和大哥是件暴露了就要被处死的大罪,没有任何根基的从武肯定不敢冒这个风险,甚至可以说他做这件事的收益跟去朱令得面前举报揭发阴谋得到的是一样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下毒者是阮从武,那么诱使他这么干的人必然是会许诺帮助他登上领袖位置的人。 从武的两个哥哥显然不会这么干。 “我病了,脑子也变得愚蠢起来。魏先生或许你是对的,请你继续查下去吧,我虽然让出了继承权,但是在营地里还是有许多人是暗中听命我的,你放手去干吧。无论凶手是谁,你告诉我,我一定可以让他后悔曾经活过。” 朱世杰蜡黄的脸上,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和残忍。这个家族的人血液里流淌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但下意识的我感觉到眼前这个病夫非常的厉害,从他示敌以弱的手段,再到他最后这番话。朱世杰的几个弟弟虽然派人渗透到了他的身边,但是他何尝没有做一样的事呢。 “好的,希望你信守承诺将我的老婆孩子救出来。”魏西里不咸不淡的回答,这家伙突然莫名其妙的高冷起来了。 离开了朱世杰的土房子群,太阳早就来到了正中间。我因为吐过没什么食欲,但胃还是诚实的叫了起来。 阿旺将我们送回了监房,他令人去拿饭菜,并说要去找主子汇报一下状况,才能决定给不给我们自由活动的权利。 才进房间魏西里便问我:“小孙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他眼带笑意,大有考校我的意图。 我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朱令得怎么被杀的已经被胖子破解了,他要问的肯定不是这个。幕后指使者,我相信他现在也不知道。 而且胖子脸上带着得意,显然是刚刚发现了一件什么被掩藏的事。而联系到我们才见过朱世杰不久,他的态度又那么高冷。答案呼之欲出了。 我装作高深莫测地吐出三个字:“朱世杰。” 他拍拍我的手臂兴奋地说道:“好小子可以啊,你也看出来他是假装中毒的了?看来你是可以出师了。” 大吃一惊的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也顾不得装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朱世杰没有中毒?那朱世杰又是牺牲独生儿子,又是转做阿托也放弃继承权的目的是什么?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妈的,你小子没看出啊,那么浓郁的药味,他是开药店呢?还有真的病那么重,怎么可能说话那么连贯?病人的房间要保持透气,他的房子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了,说明这家伙经常一个躲着。还有他太心急把阮从武丢出来了。总之这家伙不对劲。”老魏摇头晃脑地说着,眉宇间的得意更加浓重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揭秘 我与魏西里被囚禁在缅甸毒贩的牢房里,不多时之前打我的那个黑家伙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打开一看,里面摆着几个两指粗细的糯米饭团,一点咖喱,一碟煮的烂熟的豆子。还有一点飘着椰子香的粥。 看着虽然寡淡的像给猫吃的食,倒是合了我的胃口,这要是再看见一点荤腥肉食我怕是能吐魏西里一脸。 吐空肚子的我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了起来,缅甸的椰子粥是为一绝,香甜细软,而且非常的稀。一口半碗相当过瘾。 老魏因为肌无力的原因,只是挑着挑着的细细进食。 我赶忙调侃:“瞧你肉山一样的体格,吃起饭来倒是跟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一般。” 胖子一巴掌打在我胳膊上骂道:“放你妈的屁。” “瞧你这小粉拳,打人跟挠痒痒一样。不过就你这素质,千金小姐是做不成了,当个家长里短的媒婆倒是不错。”我一边喝着粥一边继续损他。不知几时起,魏西里在我心里不再是了不起的神探,而是一个平等地位的朋友了。亲近的甚至忘记了他比我大了快二十岁。 “就没大没小吧你。”老魏抹抹嘴竟然吃饱了。 “那个老三小后面的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船主人是谁对吧?”我嚼着饭团,想起老魏答应独处的时候便给我揭秘。 “妈的,刚才那么损我,你还指望我说给你听?急死你这龟孙子去。” 老魏点了一支烟笑眯眯地说。 我真的急了,一贯是个好奇心浓郁的人。赶忙道歉:“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你老。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不真挚,不诚恳,不好听。”老魏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做派。 “他妈的魏胖子是娘们啊,我以前哄女朋友也就到这个地步了。”我眼睛一转,拿预言挤兑他。 魏西里吐口烟圈:“我知道这是激将法,但魏某人生平最不喜欢说谎骗人和卖关子了。所以答应你要说出来就一定要说出来。船主人是陆小川!” 不理会老魏的自我吹捧,但是听闻船主人是陆小川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闭上你的嘴,我不想看见被嚼烂的饭团。老三小后面的树是陆铭在警校假死以后的临时住所,所以这话只有陆小川能听懂,而且他还非来找我不可。因为他妈也就是倪永孝的妻子在他逃出国后不久,被人杀死在了这间屋子。这案子经手人就是我。这小子能不找我,能不求着我吗?” 或许是提到陆铭的关系,魏西里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他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等等,为什么你当时肯定陆小川就是船主人呢?”我大惑不解着。 “找吴知厄购买那批黑日财宝的人便是这小子,还记得你第一晚上拖夭夭的时候,碰到了陆小川也在拖一个高大老头的尸体对嘛?当时他告诉你,船主人地位比黑日的领袖朱正还高得多,其实就是在吹捧自己。那个高大老头,我看了电子屏才认识,他是一名退休的老警察,也正是当年侦办卢清沙被杀案的王振国。船主人把王振国邀请上船为的是什么?为的正是亲手杀死这个当年一口认定他才是杀卢清沙凶手的老警察。这是可疑点之一。” 魏西里摸了摸鼻子继续:“第二点是船上第一个游戏。全是暗示,这是陆小川最惯用的手段了。他暗示我们船凶手在乙组,会杀死所有女人。是不是与当初他对我下的心理暗示很像。那时候我就疑心了,你没发现陆小川在会议室里从来没有发过言吗?那符合他性格吗?就你看到他表现的那样江湖干脆,这样的人会是在生死关头不发言的人吗?这是疑点三。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魏红兵!” “一度我都很费解为什么船主人会拿魏红兵出来让我们去寻找,要知道船上全是亡命徒,找到魏红兵难保不会下手干掉他,如果他们关系很好,船主人会这么做吗?还有为了套出老三小后面的树,他竟然可以答应我把魏红兵丢出来,要不是我太蠢,直接把全部故事说了出来,怕是他就要这么看到一场好戏了。 船主人抛出寻找魏红兵为的就是看我们父子相残,甚至把我们邀请到船上也是为了这出大戏。所以我得出船主人是个非常恨我的人,而船上除了陆小川外我想不到有谁会那么恨我。当初要不是我,陆小川也不会流亡海外几十年,倪永孝也是被我给抓的。可以说我亲手毁了他富有的家境。当初他也是一对作恶的父子,刚好对应了我跟魏红兵。” 魏西里越说眼神越是暗淡,特别是提到他跟魏红兵父子关系的时候,陆铭与魏红兵始终是他心中两个好不了伤。 我也识趣的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赶忙又问:“黄药师呢,黄药师是谁。你不是说认识他嘛?” 当时黄药师威胁魏西里如果他说出自己是谁来,他便要杀死魏森墨。 魏西里解释道:“记得我当时也是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来的嘛?因为我当年也没见过他几面,只是后来协查通报看过他。这家伙就是当初与李堔,钱铁军,章凯他们去追金纳多的那个失踪的缉毒警察叶超!” 我闻言心中一喜,这倒是个好事。李堔的死我和李倩得负上一部分责任,抓住这个叶超也好告慰李堔的在天之灵。 消化了一些魏西里的话,我担忧起来:“陆小川故意把船停靠在金兰港附近,肯定是想你们父子相残完,直接带着我们来瓦阿朵的。他跟当地的毒枭关系也不浅啊。” “嗯,还记得嘛,我们走了之后,阮从文还邀请了吴知厄,黄药师,陆小川,张名博四个人过来。吴知厄肯定是代表自己的主子朱正的,这群人不知道商量什么事。我怀疑朱令得这边的内乱很可能跟这些也有关系。” 老魏也忧心忡忡地说。 “那还怎么查嘛,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又奈何不了他。我们俩现在都是砧板上的肉。” 我搓着脸懊恼之际。 这时候门响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家庭战争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李倩带着她一双儿女站在门外。朱世杰的话竟然如此有用,我们一顿饭没吃完呢,人质就给送来了。 同来的还有阿旺,他说阮从文已经答应我们以后可以在营地自由活动了,这倒是意料之内的事。 说罢他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见他走远,我指着魏森墨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刚好你爹妈也在这,把那个鬼牌子的事情掰扯清楚吧,为什么你和韩晨有的牌子,这里的大毒枭朱令得居然也会有?你跟那老头都是黑客啊。” 老魏更是眼珠子也要突出来,他一把扯过魏森墨:“之前船要沉了,让你逃过一劫!魏红兵的事你说不清楚,今天给老子……” 身为父亲,胖子比我还激动几分,他竟然被气的捂住胸口一副随时背过去的样子。 魏森墨原本畏缩地躲在母亲和姐姐身后,被我一吼,又被魏西里拉了一把,像个落入陷阱的幼兽一般,脸上满是惊慌不定。见老魏病犯了,他伸着手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李倩扶着胖子,心疼地埋怨:‘你也是,有话好好说,着什么急啊。’ 老魏脸如金纸一般指着儿子,嘴里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搁浅的鱼般大口的喘着气。 “瞧给你爹气的,还不老实交代你的问题!”我瞪着眼,伸手想去揍他。 李倩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连推带搡将他弄了进来。 四个人八只眼睛全都红辣辣地集中到了魏森墨的脸上。 他局促不安地拨弄着手指,表情不断变化着。 “说啊,你要气死我。再敢说一句谎,打死你个兔崽子。”魏西里抖着手,这会儿缓过来点了。 “这铜牌是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哎,你别打,妈,你听我……” 李倩不是那种特别溺爱孩子的母亲,确切的说。她打起来比老魏更厉害。劈头盖脸,连抓带挠的揍着儿子,那模样好像森墨是个充话费送的一样,魏森墨不敢还手,还手也打不过,只能抱住头脸,任由母亲胖揍。 “你以为你是周杰伦啊,还不能说的秘密,现在能不能说了?”李倩打累了,叉着腰骂着。 “刚才是女子单打,你再不老实,孙哥就是后备的男单选手。”我捏着拳头。 魏森墨可怜巴巴的摸着脸:“是韩晨带我去的,她说加入这个俱乐部就会很酷。而且里面的人真的很有意思,除了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有一些全国各地的精英会员。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论坛里玩,有时候也会举办一些沙龙。只是个类似兴趣组的东西,我们谈天文地理,历史计算机,生物化学。所有跟科学有关的话题。” 我瞪着眼:“从你的话里可以得知你暗恋那个韩晨,此外还有个选择题给你做。” “什么?” “你是个傻子还是在说谎?连朱令得都加入的组织会这么单纯嘛,别告诉我这个杀人如麻的毒枭是个隐藏的艺术家,他杀人之前都会焚香沐浴弹几首莫扎特。”我讥讽的说。 他苦着脸:“这次我真说实话了,之前也不是想骗你们,我答应韩晨谁也告诉的。我没见过朱令得啊,这是个类似文艺沙龙的组织,就算他是个毒枭,说不定他热爱某项特别的东西,北京分会便有一个道长喜欢收集邮票鼻烟壶,还热爱古生物。这都是不冲突的啊。” “先不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说魏红兵!你他吗的明知道大家在找他,他也在杀人你还跟他混在一起?” 老魏咆哮着。 “好好说话别带上我。”李倩抗议。 魏西里像被点着了一样,用更大的音量叫着:“你看看我的脖子,看到了吧。就是你儿子割的,他要杀了我!” 胖子眼珠子都红了,他指着脖子,喉咙沙哑的像含了口血,头上十字孢更是跟着青筋凸显出来。他气昏了,再也顾不得把家丑瞒下。 李倩也急了,她狂怒之下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爸说的都是真的?” 魏森墨到底年轻,他哭了出来,含着热泪胡乱辩解着:“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我真没有。爷爷从小对我很好,我不管他是好是坏,他总是我的爷爷。而且他说他也有很多的不得已,好多事都是别人逼他做的。” 这话我在见到那个铜牌前是完全相信的,魏兰与魏森墨其实不像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相对来说,我更怀疑甘玉瑾一点。只是现在他人死了,再想探究真相倒是不容易了。 除非魏兰和森墨中有人承认。 “逼?杀自己老婆也是别人逼的?给日本人当走狗间谍也是逼的?现在还在船上杀人也是被逼的?”魏西里咬着牙,声音更加难听了几分。 “如果说奶奶才是那个间谍呢?爷爷为了情报不流出去才杀了她的呢?船上的事他为了要活下去也顾不得那么多,都是船主人陷害他的。”魏森墨虽然不停地后退,却嘴里小声抗辩着。 “放你的狗屁,我妈怎么可能是间谍。魏红兵为了洗清自己这种谎话都敢说了吗?” 魏西里激动到了极点,他伸手拎着儿子的衣襟。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去问他啊。但是相处下来,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能做出那么多坏事的人。” 魏森墨被他父亲的威势逼得缩成了一团,胖子生气的模样还是很吓人的。 “你知道什么,坏人又不写脸上,在驾驶舱他差点开枪打死我,还是螺蛳替我挡了两枪。你知道起因是什么吗?十多年前他跟我母亲搞婚外情,被我爸发现了,两人互砍住院,我妈为此羞愧的自杀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理由迁怒于我而来杀人,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好人吗?” 我也顾不得自己的家丑,将当年的事说出来。 魏森墨被我说的低下了头,而胖子抓起他的手吼道:“我们去找魏红兵。” 第六百五十九章魏西里杀人 一个人品低劣的人说的话,可信度是要打折扣的。如果这人还有说谎前科的话,那么更是要再砍一截再听。更何况曾经因为陷害自己儿子而坐牢,并且与日本人交往过密。 因此魏森墨转述他爷爷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信,而他大概解释了传销组织为什么能骗进去那么多高学历人才的原因。他就是从小被城府深沉的魏红兵洗脑了,以至于那个恶棍说什么他都信。 更证明了把情商和智商分开是一件了不起的创举,魏森墨智商可能很高,情商就很低了。 魏西里拉拽着儿子走出了房间,我们几人害怕出事也紧跟着。我们关押的房子都没有窗子,门也关着,持着枪的缅甸毒贩守在走廊上。显然船主人并没有放弃继续玩弄我们这些玩具的计划。 我腆着脸又与那些卷头发深眼窝的家伙用英语,中文试着沟通,可除了得到一个白眼和拔枪的动作外并没有任何结果,更气人的是我不敢骂他们,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听懂了给我来一梭子。 没想到寻到魏红兵成了我们眼前的难题。 “魏红兵你在哪?”魏西里大喊着自己父亲的名字,他殊无敬意,一心想让儿子看清他的面目。 还没等魏红兵回应,那些个守卫纷纷用听不懂的鸟语喝斥了起来。 这时魏森墨突然嘴里说着他们同样的语言,这小子连说带比划,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你小子去哪?” 我刚要去抓他,那几个守卫便骂骂咧咧地举起了枪。我就是再有胆子也不敢在语言不通的情况,挪动半步啊。 “怎么回事啊,饲养员没给你们喂香蕉是怎么着?”李倩指手画脚的大骂着。 “是咱宝贝儿子捣的鬼,他肯定说咱们要逃跑什么的。都把手举起来,一会儿给打死就他妈冤枉了。”魏西里带头把手举了起来。 “我刚才竟然还以为他傻,现在看来傻的是我自己。你们说他干嘛去了?”我举起手,嘴上说。 “找魏红兵吧,小弟算是着了他的魔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干出伤害爸这种事来的,他本质上还是好的。”好久没开口的魏兰回答。 我们四个被那群守卫推搡着背过身去,奇怪的是这些家伙并没有把我们押回之前的房间,只是押着我们往之前见阮从文的方向走去。 “你们发现奇怪的地方没有,明明刚才阿旺已经说过我们可以在这自由活动了。为什么守卫会因为森墨的话又把我们抓起来。”李倩突然提出了一个我们都没注意到问题。 刚才我们也就在房间内耽误了一会儿的功夫,但是之前拿枪托打我的黑看守却在我们出来的时候不在了。 “会不会是换班了?”我说。 “不会的,换班一般会在午饭前进行,没见过吃饱饭过了那么久再换班的。”魏西里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小心这两个家伙。” 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押着我们走的只是两个瘦巴巴的缅甸猴子,这两人虽然瘦,但不像其他那些饱受毒瘾困扰的毒贩那些没有精神,这两一脸警惕,而且眼神非常锐利。 见我回头,个高点的踢了我屁股一下,嘴里说着鸟语,手捏枪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赶紧把头转回去,他才作罢。 “森墨不会叫人害我们吧,这孩子没那么大胆。你们别瞎想吓唬自己。他最多也就是说我们逃跑,然后这些蠢货就把我们逮了起来,估计是要把我们往阮从文那送过去。”李倩说着。 事实上,那两人也正是押着我们四个人往阮从文住的地方去,一路上还有人给他打着招呼,证明他们跟沿途的守卫是一起的。 眼看阮从文那个别致的竹楼越来越近,连魏西里也松懈下来,与李倩说笑着:“一会儿我要让阮从文打这两个笨蛋一顿给我出气。” 我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为人的眼神能暴露很多东西。有些人性格不好,眼神平时也很锐利充满敌意。只是这两人刚才看我的时候眼中真的带着那种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杀气之类的东西。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儿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两人带枪押着我们四个根本没必要那么紧张才对。 就在快要跨进阮从文竹楼的时候,我看到了墙上一面画着符咒的镜子,镜子里反射着那个更高些的看守。那个瘦巴巴的家伙,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虽然东亚很暖,但也已经十二月了,绝对热不成这样。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他握枪的手捏的非常紧,指节都发白了。 他们要杀死我们!这是个奇妙的想法或者是预感。但我深信不疑。 在一只脚踏进竹楼时,我另一只脚猛地踢在那高个守卫腿上。 果然神经绷紧的他,手中的枪立时响了。 好在我眼疾手快,在踢了他之后就地一滚躲开了。 他调转枪头又来瞄准我。 李倩和魏西里反应也很快,特别是李倩,她抓着另一个更矮的那个看守的手臂,然后一拳打在他的眼上,魏西里配合着拉住了那人的枪口。 而魏兰也顾不得自己高冷的形象扑在高个身上。 “孙想,你在干什么?”李倩一边拿起地上的枪一边抱怨。 我已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嘴里解释:“这俩人刚才想开枪打死我们,快进去。其他看守来了就说不清了,进去找阮从文。” “听他的。”魏西里拿着另一把枪。 我们顾不得地上的两个看守,走进了阮从文的竹楼。 就在这时,阿旺从里面提着一把ak47小心翼翼地朝外面走,见是我们,他说道:“怎么是你们啊,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我刚要开口,就见一串火蛇从魏西里的枪口中喷射出来,子弹粒粒的落在地上。 那个阿旺身上立时噼里啪啦的多了许多弹孔,但几乎在同时,他手里的枪也响了。只是全打在了天花板上。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魏西里就这么把阿旺给杀了。 第六百六十章正面交锋 虽然没能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猜测到的是,刚才阿旺一定是拿着枪准备袭击我们,而魏西里及时发现了,在他行凶之前把阿旺当场打的倒在地上,所以阿旺手里的枪才会朝着天花板乱射。 “啊”见父亲开枪打中了人,魏兰尖叫着朝阿旺奔去,冲锋枪子弹冲击力,被当胸打中那么多枪,这人不用想也死了。 杀了人老魏并没有惊慌,他冷静的让李倩把枪给我,奇怪的是内屋并没有人跟着出来。我与老魏一人拿着一把ak47,手指紧扣在扳机之上,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慢慢移动着。生怕会有人与阿旺一样冲出来,我在警校的时候练习打靶也都是64,77,92式常规警用手枪,冲锋枪射击与手枪是不一样的。 而且短距离对射,人数是很重要的,我们就两个人。跟他们接火是恨吃亏的,所以我尽力靠着可以做掩体的东西,好方便抽冷子来一梭子点射,至于中不中就看天了。 我们小心地越过阮从文宴客的客厅,和中间的过道。却谁也没有遇见。 再往里就是他的饭厅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盘碗,大多数菜肴都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唯独桌子中央摆放的那个金铎的头颅两颊的肉已经被剥光了,露出了牙白色的颧骨。说不出的恐怖渗人,看来阮从文也已经逼他们吃了金铎的肉了。 我看见八仙桌边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血迹一路洒到了地下,那儿大字形地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头颅已经被人用威力巨大的冲锋枪打成了一团烂肉,样子就像一团还没剁好的饺子馅。 之所以能看出是冲锋枪干的,是因为那种长条状的弹壳落得满地都是。 而从服饰来看,死者应该是之前逼迫我们吃肉的三少爷阮从文。 “凶手把阮从文的脑袋都打烂了,这是给金铎复仇啊?可是阿旺为什么会给金铎复仇呢?”我半是问老魏半是问自己。 如果不出所料,这阮从文应该是被阿旺杀了的。可这人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而且阮从文刚才邀请陆小川老吴他们四个过来吃人肉商量事情,那么其他人呢?为什么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阿旺。 老魏皱着眉没有搭理我,而是在房间里到处转悠着。 我只得自顾自的思索,这一切怎么这么诡异,事情从魏森墨突然向守卫大喊一声开始,那些守卫没有把我们关回原本的房间,而是押往这边的阮从文竹楼。可中途他们突然想把我们四个打死在房间门口的又是为什么呢?要不是我先发制人,他们已经得逞了。 再看看脸如蜂窝煤一样的阮从文,我醒悟了过来。原来阿旺他们是想拿我们四个当替死鬼。 正想跟老魏讨论一下接下去怎么做时。 李倩跟魏兰脸色紧张匆忙地跑了进来,李倩喊着:“有两队越南猴子跑过来了,咱们怎么办啊?” “妈的,希望他们不要当场打死我们才好。”我担心起来。 有两队守卫过来,我跟魏西里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从这个密闭的空间逃脱。而如果背后的主使者命令他们当场格杀所有人的话,我们最多临死前拉一俩个垫背而已罢了。现实跟电影不一样,《英雄本色》里的发哥,可以叼根牙签,穿着风衣拎着加特林一通扫射。所有敌人全都被打成了筛子。而现实中的枪战比的是火力压制,技巧只存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 正担忧着呢,老魏开口了:“快把枪扔了,把手举起来,蹲在地上。” 说罢他带头把枪扔在了地上,像个伪军一样恭顺的蹲在地上,脸上还露出了献媚的贱笑。出于对老魏的信任,我尽管不解还是依样照做了。 很快两队,大约十五六个持枪的缅甸猴子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进来。 我们四人高举着手蹲在那。 那群缅甸猴子瞧瞧地上的尸体朝我们大喊大叫着鸟语,随后那两之前被我们打倒在地上的两个看守走到领头那个大胡子猴子面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大胡子猴子皱着眉,考虑了一下。又说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看样子应该是找领导请示去了,其他猴子则满脸愤恨地盯着我们。 蹲着被十多支枪指着我真是度秒如年,魏西里更是如此,他身体肥胖,蹲着身上的肉松垮垮地坠下,他双手抱头,又没法保持平衡,胖胖的身子摇摇摆摆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头上全是汗珠,抛开眼前的凶险来看,非常的滑稽。 不多时,那个大胡子走了回来。他对手下们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然后那些如狼似虎的缅甸猴子便推搡着我们。 胖子更是直接被推了个狗吃屎,我愤怒的站起身,他们又推了我一把,似乎是要我们朝前走,和李倩吃力地扶起老魏。 在他们押送下我们又往前走着,这么多把枪指着想逃跑是没法了。只能听任他们发落,一路出了这片竹楼,四人被押解到了朱世杰房前。 他们驱赶着我们进入那药草味弥漫的小屋里,自己毕恭毕敬留在外面。 进了屋子,里面就只有三人。 除开躺在那病恹恹的朱世杰外,还有两个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其中一个理着寸头,露出青头皮的高大男子,那人脸上有条横着的疤痕,眼神凶恶的像只饿了三天的狼。他年纪在三十五六岁,一身肌肉把穿着的背心蹦的随时裂开一般。 这人不问可知是朱令得的儿子朱世彦,另一个男人非常年轻,比魏森墨大不了多少,瘦瘦小小的身材,戴个眼镜,显得书卷气十足。应该就是留学回来的阮从武。只是这人看起来与武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另外还有一个年纪与朱世彦年纪相仿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一只加勒比海盗式的眼罩,恭谨地坐在一边,这人虽然样子不善,但是态度很谦卑,只有一小半屁股搭在凳子上。 我瞧着屋内的四人,这一切的事件的幕后主使者肯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我们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面色不善地观察着我们。 第六百六十一章对质 朱世彦站起身来,他拉着枪栓,凶神恶煞地指着我们大吼着:“就是你们几个中国人杀了我三弟?偿命吧!” 他是个说做就做的浑人,话还没说完,手指已经去扣扳机了。 “二哥听他们解释一下,别杀错人。”危急关头,阮从武拦住了冲动的哥哥。他的中国话较之几个兄长差了许多,因为他们的父亲朱令得是华人,所以几个年长些的孩子相处时应该用的仍是中文,这类香蕉人对祖国的认同感是跟年纪有关的,老二老三已经把自己当做缅甸人了。父亲和老大内心却依然把自己当做中国人。 朱世彦粗鲁地将弟弟推搡到了一旁:“你听他们胡说八道干嘛,难道你是他们一伙的?” 这时候病床上的朱世杰呻吟地大吼着:“老二你把我当死人了不成?还不把枪放下!” “大哥!” “叫你放下,我的话不管用了?”朱世杰脸皮涨的通红。 世彦脸色不断变化着,最后还是长叹一声不甘地放下武器。 阮从武过去将兄长扶的在床上半躺起来。 魏西里有条不紊地将当时发生的事照实说了出来。 朱世彦冷笑着:“胡说八道,这鬼话谁会信。穆沙,昂山可是说把你们押解到了三弟的竹楼,你们突然打倒了他们,抢走武器把阿旺和我三弟打死了。” 穆沙和昂山,显然是之前那俩一高一矮的缅甸猴子。看来这一切是有预谋的,当时他们想着的是在门口打死我们,然后把所有事推诿到我们头上。 “真是我们干的,他们还有命嘛?再说了我们在你们的地盘杀人有什么收益?难道杀了人我们还能跑不成。”我讥讽地反击,这人看样子脑子里也长满了肌肉。 “你们杀了人就逃跑怎么跑不掉?刚好三弟也同意了让你们自由活动,大哥又把人质释放了。别告诉我,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朱世彦心里已经认定了我们是凶手,所以像狗看见肉骨头般紧咬着不放。 “他们是中国的侦探,也曾经是最好的警察。正如他们说的,杀死三弟,他们能得到什么?真是杀手的话,也不会带两个女眷来。” 朱世杰曾经是这个贩毒组织的智囊,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我们刚才要是被当场打死了就真的只能背上这口大黑锅了,可现在我们还活着,是不可能会认罪的。 “阿旺跟三弟是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杀死从文?难道哥哥你宁愿相信两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人嘛?” 朱世彦瞪大了双眼。 这人要不是幕后主使人或者帮凶的话,那么他的智力真的是让人心疼。 “阮从文先生的跟你们父亲的死也是有关联的,那时候我们还在岸上呢。难道我预先就知道了这一切?几个月前?” 我仍在试着跟这个浑人讲道理。 谁知道他摆摆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船来的就没几个好人,那个叶超,以前便跟金纳多勾勾搭搭的。黑日更是早就想自己垄断了瓦阿朵的毒品生意,不管你们是哪派的。内应都有谁?” 说到这,他恶狠狠地瞟了一眼朱青眼:“想要杀光我们朱家人都要付出代价。” 叶超便是那个貌不惊人的秃头黄药师,原来朱世彦并不是单独对我们没有好感,而是对船上过来的人都怀有警惕之心。 朱世彦断定船上有人跟村里的卧底有联系,甚至毫不掩饰对朱青眼的怀疑。 虽然这人莽撞,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朱青眼原本就是村落的主人,父亲又被朱令得杀了,现在他积蓄了羽翼想要报仇也是常理。 只是这家伙太过想把我们打成凶手了,他自己是不是也有贼喊抓贼的嫌疑呢? 被指责是内应的朱青眼仿佛入定老僧一样坐在那,好像房间里的事与他无关一样,甚至他那只独眼也闭了起来。 “我认同你的话,我们同来的这批人可能真的有人与阮从文的死有关,但绝不是我们几个。你可以派人去查查我过去二十多年一直在干的事,黑日是我的敌人,叶超也是我要逮捕的人。这么说吧,在这一点的毅力上我起码是跟你们家族一样的。” 魏西里终于再次开口了,他坐到了朱世杰边上表情严肃地说:“凶案还会在发生,死的只会是你们朱家人。除掉我是真凶想要干的,他害怕我找出真相。我问你,那个昂山和穆沙是谁的手下?” “是我的,怎么了?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父亲和弟弟不成?”朱世彦脸色阴晴不定地抓着枪。 “给朱令得请法师的也是你吧?东坝可是杀死你爸的真凶。”我说完暗暗准备着随时去抢这个人手里的枪。 朱世彦涨红脸咆哮:“放你的屁,明明是鬼干的,出事的那间房可是完全封闭的,而且阿爹的眼睛和内脏都不见了,这不是鬼干的还是人干的不成?” “呵呵,还真是人干的。就是东坝!”我说着将魏西里之前关于东坝杀人又自杀的推理复述了一遍。 病榻上的朱世杰听完差点激动地从那儿滚下来,他颤抖着喊道:“老二,难道事情是你干的?” 朱世彦是个急脾气,听到老大指责他,他站直身子瞪着病床上的哥哥,手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了。 我捏着拳准备飞扑他,再也不能让这个阴谋被揭破的凶手当众杀人了。 眼看着朱世彦眼珠子都红了,他在克制自己,握枪的手指指节都发白了。 这时感觉到不对劲的朱青眼那只一直闭着的独眼也猛地睁开。 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魏西里突然朝朱世彦走过去,胖子趴在他耳朵上非常轻微的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个狠人脸色原来越来越难看,奇怪的是这人手中的枪竟然放了下来。 魏西里像个老朋友一样拍拍他的肩膀。 朱世彦额头冒着汗珠突然说道:“暂时先相信你这个胖子,你们全权查这个案子吧。幕后那人不管是谁,我都会要他好看。” 说罢他气冲冲地瞪了自己几个兄弟一眼,这才摔门野牛般的走了。 这个麻烦怎么转瞬就被魏西里解决了?他莫非会魔法的?一会儿我要好好问问他。 第六百六十二章在缅甸搞传销 “既然连朱世彦都同意了,那么这案子就交给我来查吧。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了。” 魏西里朝朱家兄弟自信地挑着眉毛。 我太熟悉这个人,胖子一定在诈这三个男的,他很可能就在怀疑剩下他们中有一个才是凶手。 魏西里有个妙论,太蠢的凶手做不了复杂的案子,而刚才朱世彦表现的实在太蠢了,或许老魏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把他排除掉的? “谁?你在怀疑谁?”朱世杰在床上急忙问,样子确实不像个不久人世,也不谈恋权柄的阿托也。 胖子怀疑他在装病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个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给我时间吧,我感觉这案子快破了。” 魏西里点着烟,语气越发笃定。 我瞧着他虽然在低头点烟,但是一双细小的眼睛像个雷达一样的扫在那三人身上,眼睛生的小也是有好处的,暗中观察不容易被发现。 想到这我暗暗拍了一下大腿,之所以没能成为他那么厉害的家伙,都是我这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害的。 “好吧,既然蠢货身为最大的嫌疑人都愿意让你全权查这件事,我自然无条件支持你,你需要什么只管说。” 朱世杰重新躺下,一副“我马上要死了”的样子。 “装备我们四个人的武器和弹药,我不想再被人暗杀了。还有通知营地的所有人,我在查案,拥有各处的通行权,做什么都不能被干涉,除非我要离开这个营地。” 魏西里趁机要价。 没想到的是最先反对的人是朱青眼,他说道:“那不行,我们有武器库,有货舱,还有放钱的地方,你们四个外人到处走动怎么可以。” 朱世杰冷冷地说:“这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这人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继承人和二把手的,只是一句话,便唬的那朱青眼垂下了头。 无怪乎他可以一句话让桀骜不驯的阮从文释放人质,也可以令得野兽一样的朱世彦在这不敢造次。 要不是这人选择了做没有继承权的阿托也,我几乎要指着他的鼻子喊凶手了。 “你要的我都给你,甚至你这几天还可以补充条件,但是你不能让我失望,否则你们一家人就待在这儿不要走了,按魏先生说的通知下去,都走吧。” 说罢他疲惫的挥挥手。 朱青眼瞪了我们一眼,走了出去,阮从武紧跟着他。 老魏说了声再见,也带着我们全都撤了。 刚出屋子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刚跟朱世彦说什么了?你居然能让他不开枪?要是刚才他开枪,朱世杰就死定了。” “你真以为朱世杰会死?我敢说他只要再说一句过分的话就会被朱青眼开枪打死。那个独眼龙手一直放在左边裤子的枪上面,而朱世杰或许是故意激脾气暴躁的二弟的。有意思!” 魏西里叼着烟。 确实的我刚才看见一直闭目养神的朱青眼突然睁开了眼。 “你还没说你刚才跟他说啥了呢。”李倩也来了兴趣。 “我告诉他两件事,首先只要他晚离开一分钟就会横尸当场。其次我让他赶紧去给穆沙和昂山收尸!” 魏西里吐个烟圈。 我不解地说:“怎么可能啊,刚才他们四个都在屋里,屋外的人应该怎么知道我们能洗清罪名?要知道杀了这两人就等于帮我们脱罪了。他们傻啊!” “恰恰相反,他们很聪明。昂山跟穆沙这两喽啰是受人指使来杀我们的。可因为你的机警,没能杀成。这两人怎么会突然诬陷我们呢?所以肯定有人通知了他们。那么诬陷不成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有暴露的危险了。而且我们进屋那么久还没有枪声传来,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动手,那他们才是真的傻呢。” 魏西里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胖子好像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样子。”我转头朝李倩说。 她得意的抱住胖子肥肥的手臂骄傲地说:“因为我男人聪明啊。” 我与魏兰同时搓着手臂受不了的抱怨:“肉麻。” 一行人说笑着朝前走,没走多远,便瞧见了十来个缅甸猴子聚在一起。 老魏抹了把脸:“看来那俩家伙尸体就在那了。” 我手搭凉棚,远远地便看见了同样高大的朱世彦脸色难看的站在那,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块钱似的,不用说老魏又说中了。 加快步伐,拨开拦路的缅甸的猴子,到了人群之中。 更高的穆沙头朝前,一只手和一只脚搭在昂山身上,而昂山则脸朝下趴着,露出后背来。 这两人无疑已经死透了。 因为隔得远,我也没能看到两人的致命伤,而且地上和他们露出来的身躯上都没有血迹。 这时朱世彦看见了魏西里他沉着脸说:“你还说没鬼,这两人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就是鬼索命啊,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死的?” 这个蠢货拿着枪,一副要枪毙了魏西里的模样。我真是好奇这个家伙是怎么活到三十五岁还没被人弄死的。 魏西里大概跟我的想法一样,所以他也没答话而是直奔两具尸体。 我与他很默契的一人翻查着一具,还真是同朱世彦所说的一样,两具尸体外表上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只是两人的嘴唇有些黑青色,老魏用手扒开他们的眼皮查看着瞳孔,除了眼白多点,我是看不出什么来。 “嘿,问你话呢。”朱世彦没有了老大的约束,拿枪管直接顶着魏西里的太阳穴大吼道。 胖子冷冷一笑,不客气地直接将他的枪管拍开。嘴里讥讽着:“你爸生你的时候抠了个鼻屎,就给你当脑子了吧。刚才要不是我,你早就是尸体一具了,你还怀疑我。” 朱世彦张大口楞了楞,他竟然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你这个死胖子竟然敢骂我。” “骂你?老子还想打你呢。你觉得朱世杰比你聪明还是笨?”朱世彦虽然也有一米七八的高度,在一群矮小的缅甸猴子里算是大高个了,但是魏西里接近一米九的高度,站直了还是高他一大截的。 “老大肯定比我聪明啊。” “那他都肯相信我,你这个蠢货还怀疑来怀疑去?你脑子有人家好使吗?”魏西里老实不客气地继续说道:“告诉你,我掐指算过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原本气焰嚣张的朱世彦语气软了三分:“你会算命?” 我差点笑坏了肚子,缅甸人民也是没怎么遇见过搞传销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屠村 魏西里板着脸故作神秘地说:“你瞧我这身板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货体重快奔三百了,哪有什么仙风道骨啊。 谁知道那个朱世彦若有其事点点头:“我爸以前说长得胖有福气。” 老魏搂过他笑道:“信你爹的没错,我们中国讲究越胖越有福气。你瞧我这体格。” 那朱世彦收起手枪,连连竖着拇指。 “告诉你,我虽然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是我会一点河洛术数。要不你以为我怎么破那么多案子,靠脑子想嘛?别逗了,全靠算的。” 魏西里抿着手指。 我跟李倩魏兰憋笑憋的直抽抽。 朱世彦已经完全当真了,他连忙问:“那你算算这两人怎么死的?是谁杀的?” 老魏拍拍肚皮:“天道有轮回,就算我会些仙法,但终究还没成仙,所以啊每算一次,灵力就弱几分。刚在你哥那屋子我已经算过两次了,你当时不走就会死,还有这两人当时已经死了。这都是我算到的,现在我的灵力微弱的很,你等等哈。” 魏西里大概有心戏耍他,真的掐着肉乎乎的手指,口中乱念一气。 我冷眼看着他作怪。 这厮倒退几步,煞白着脸说道:“这两人应该是被毒虫咬死的。凶手的脸我法力用尽了,没能看清。但肯定是你们这儿的人。而且还穿着奇怪的衣服。” 我差点没笑出声,身上找不到伤口肯定是毒死的啊。但是他说是毒虫咬死的,那么这眼尖的家伙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船上的人应该都很少来到这边,而且毒虫在船上活不久。几天航行都死光了,而且他们很难接近朱世杰的木屋。所以很可能就是当地人干的。 而魏西里说奇怪的衣服,大概用意是诱使朱世彦往东坝大师那个宗教上面联想。因为这种装神弄鬼的巫教最喜欢用动物和昆虫的毒来做事,再加上朱令得的死与东坝的关系非常大。 魏西里的把戏既然是推理来的,所以反推一样可以得出他推理的过程。 实际上推理跟解数学题性质非常相像的,都讲究逻辑,都需要去求证,而且答案具有唯一性。最妙的,数学题的答案有时候瞎蒙能答对,而推理有时候瞎蒙照样有奇效。 那朱世彦肯定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皱着眉说道:“魏先生,你看到的人是不是穿花衣服,露出半边身子,脸上很多纹身,头上戴个鸡毛冠的。” 老魏郑重的点点头:“是是是,我隐隐约约就看到的是这个模样,这些人是什么人。” “他妈的苯教的杂种,我要弄死他们!”朱世彦是个急性子,他拉着枪栓。 对着手下们叽里呱啦的一阵大吼大叫,那些缅甸猴子就跟听到有香蕉吃一样兴奋,他们纷纷拿着枪跳跳喳喳的跟在朱世彦后面。 “魏先生,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你要不要跟来?”朱世彦悄悄的改了称谓,而且样子非常毕恭毕敬,虔诚的简直就跟面对活神仙一般。 老魏笑了笑:“但去无妨,我要不去他们会使法术害你们。” “魏先生,你真是好人啊。”朱世彦感恩戴德的称赞着胖子。 我摇摇头,缅甸人民太淳朴了,要是魏西里这厮来弄个传销,全国首富根本不是梦。 厚颜无耻的胖子朝我们挥挥手,还低声说:“以后对本大仙都尊敬点。” 气的李倩直掐他。 路上我的心情挺忐忑的,没想到来这的第二天就要去神秘的巫教砸场子了。去了会遇见什么危险的事还不知道呢,印象里这种原始宗教总是神神叨叨,诡异莫测的。 万一真有个会两手的,我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朱世彦在营地点了差不多四十个手下,我仔细看了看,还是毒瘾没那么重的精兵。他们身上穿着迷彩军服背着弹夹,手持着ak,腰里别着匕首和手枪。脚踏着行军靴,表情都很轻松,但眼神里都透着疯狂和阴狠,一看都是手上沾了不少血的亡命徒。 毒贩的营地里有个巨大的车库,里面停满了各式车辆,我们一共四十五个人,浩浩荡荡的七辆军绿色的悍马越野车,那车野性十足,离开营地,奔驰在丛林里,面对各种地形如履平地。 因为遵照朱世杰的丰富,我们也人手拿着枪,不知为何坐着悍马拿着ak,奔驰在缅甸的丛林里。我竟然感到了久违的激情澎湃,血管里的血都好像热了一般。 记得谁说过,没有男人不爱车,没有男人不爱枪。现在两样都有了,难怪我会心神荡漾了。 相比较之下,跟朱世彦单独乘坐一辆车的魏西里就显得轻松的多了,这人身子一抖一抖的,竟然在打盹。 也不知道保持一下自己的神仙风范。 身边的李倩突然担忧的说:“魏西里这是要干什么啊,把我们带到这来,等下一言不合就开枪了怎么办?” “放心吧倩姐,朱家在瓦阿朵势力极大,拿枪的就有几百号呢,那些神棍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我宽着她的心。 很快车子停了下来,远眺一看,前方立着八根五颜六色,画满符号的三四米高的石柱子。 柱子中还插着四面画着人物的旗帜。 再远些便是一个树林了,树林里全是几个要命都没法合抱的苍天大树,树上搭着一些样式与朱家差不多的竹楼。 几个赤裸着半边上身穿着花袍子,身上到处都是纹身的缅甸猴子……法师拿着法器一般带缨的长矛走了上来。 这时候显出朱世彦的凶悍了,这人抬手便是两枪,火光飞出,两个巫教法师应声倒地。鲜血泅泅的流成了小河,剩下的几个四散跑来了。 真他吗的暴躁啊,一句话不说就杀了两个。 还在打盹的魏西里也被枪声惊醒了,这家伙也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李倩和魏兰两个女眷更是紧张了起来。 朱世彦狂笑着拿出枪朝天又开了几枪,他嘴上喊了几句我听不懂的缅甸话,然后率先跳下了车子。 随后他带来的这些家伙也炙热着眼拿着枪叫叫渣渣地从车上跳下来。 “这该不会要屠村吧?”我赶忙跑到魏西里边上低声说,这要是成真了,胖子这次孽可就造大了。 “别他吗的瞎说,我过去看看。” 老魏说罢s抹抹汗,赶紧快步去追朱世彦。我跟李倩魏兰也追了上去。 可那朱世彦像是疯病发作一样,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拎着ak在前面发足狂奔 第六百六十四章作死 树林里大概有七八十个竹楼,说是巫教,其实也是个家族部落聚集地而已。一栋竹楼住三个人,那么少说这个村落起码得有两三百号人。 此时人数一点用也没,朱世彦带来的是四十个全副武装的毒贩,而且这些毒贩战斗经验丰富又嗜血。这要是一个没收住,这村子的人还不够杀的呢。 更烦的是他们的领袖朱世彦脑子不好使就算了,人还疯疯癫癫的。而来这儿是魏西里提议的,要是造成杀孽那真是罪无可恕了。 我心焦的朝前跑,差点没摔个跟头。魏兰跟李倩女流之辈,挤不过那些缅甸猴子。 这一耽搁,就落后了。 我再抬头,魏西里跟朱世彦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 心中像爬了蚂蚁一样,吩咐两女的跟紧我,我便开始在一群猴子里扒拉着朝前冲,被我拎开的缅甸佬骂骂咧咧的我也听不懂。 吃定他们不敢开枪打我,所以继续依法炮制的朝前奔。好在我动作快,来到了前列。 我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老魏和朱世彦停住了脚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成群原始人般打扮的巫教教徒。他们数量极多,大概有一百多个。 这些丛林住客,大多头插着鸟毛冠,上身赤露一般,穿着棉麻的袍子,光着脚。脸上手臂上胸膛上全是各种各样用染料染成的纹身图案。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些家伙手里并没有如外面的哨兵一样拿着夸张的法器长矛。他们手里拿着的也是同样的枪械,而且一点都是最新式的。 妈的我还真是天真,住在毒贩又是军火商边上的邻居怎么可能还是原始人嘛。 而且这些家伙集结的速度真的令人吃惊,从朱世彦打死人到现在也不过四五分钟,便集合了一百多个拿枪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可见宗教只是谋生手段,生存靠的还是拳头。这群神棍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相反朱世彦的脑子构造就很值得怀疑了,他竟然带着四十个人来干几百号人。 那群巫教徒的队伍还在不断壮大,几乎林子里每棵树上都有他们的人拿着枪快速爬下来。他们不光从前面来,还从后面来。 不一会儿眼前就聚集了两百多个人,我瞪大眼珠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们竟然被这群家伙包围了。 而这个狗日的朱世彦一句话没说就打死人家两个人。 二百多号人就是同时开枪,我们这四十个也躲不过去啊。这朱世彦是活腻了吗? 我领着李倩魏兰挤到了魏西里身边,心想在这异国他乡,要死我们几个也要死在一起。 魏神仙大概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他苦大仇深地瞪着朱世彦,好像要把这厮生吞活剥了一般。 很可能心知肚明这里情况的朱世彦,脸上一点担忧都没,他就那么双手持枪,嚣张异常地站在那,神情还很轻蔑。就差把“快弄死我”写在脸上了。 那边巫教的头领,是个冠上羽毛最长,身上纹身也最多的白发老头,他个子不高,弓着个腰。手里也没拿枪那么俗气的东西,而是拿一根金光闪闪的权杖。 在透过茂密的树下落下的一点阳光下,这老头皱巴巴的脸显得非常的渗人。 很快那老头说道:“xxx!@#。” 我拍拍额头,恨不得自己多会一门外语。 而朱世彦很欠扁的回了一句。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们,心里干着急。 两人对话了一会儿。 老头脸色瞧不出来,那朱世彦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正要把我愁死的时候,朱世彦转头对魏西里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今天是他们去祭坛祭祀的日子,村里不会有那么多人的。” 说罢他还歉意的耸耸肩。 我闻言恨不得拿起手中的枪对着这个脑残的后背一阵突突。 “没事,你就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知道东坝的事了。今天是来要说法的,语气强硬点。你依仗的不是这四十个人,而是你们营地那几百条枪上千号人。” 魏西里这人有个特点,越是情况紧急越是冷静,不像我,一遇事就慌了神。 他拍拍朱世彦的肩膀以示鼓励。 那浑人竟笑了笑:“魏先生你想的跟我一样,咱们都是聪明人啊。” 老魏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想任谁也不想智商拉到跟朱世彦一个级别,不过魏西里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东坝的事,他们部落不可能不知情。而且穆沙跟昂山刚死呢。 再一个这群巫教没敢马上动手报复不是怕朱世彦,而是怕他们整个毒贩群体。这一点在场很多人都清楚。 朱世彦噼里啪啦地对着那族长说了一通,老头神情像是雕像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他语速极快的回了一通。 这时候朱世彦这个狂徒,举起手枪对着族长边上一个看上去地位就不低的孩子,抬手就是一枪。 他脑子不好,枪法倒是极准,那孩子胸口中弹,应声倒地。 眼看矛盾要缓和的时候,这个疯子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这个巫教的群众立时不干了,他们群情激奋,激动的大吼大叫,几百号人同时拉枪栓拉保险的声音委实壮观, 但是看得出这个老族长威信极高,他没有下令,那群气疯了的教众竟然没一个敢动手的。 但是几百个持枪的类原始土著眼冒凶光也够吓人的,保不齐哪个脑子一热就开了第一枪。我们四个可离朱世彦近在咫尺啊。 那愣头青浑然不觉竟然还转头对魏西里说:“看到了吧,我想在他们头上拉屎就拉屎。” 我看到小孩倒地的时候,那个老的看不出岁数的族长,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变了。原本浑浊暗淡的眼睛立时变得亮的吓人,那灼灼的光焰是发自内心的怒火。 也许那孩子是他很重要的人吧?我心里暗道不好,因为那族长的手在抖,好像他要抬起下令了。 老头身躯其实也在微颤,因为他的一个举动很可能会决定他们族群所有人的命运。 杀光了我们四十五个人他们很容易做到,但无法避免的是朱家疯狂的报复,因此他仍在犹豫。 就在微妙的时刻,那个朱世彦竟然走到了老族长身边,拿手拍拍他皱巴巴的脸,嘴里还念着什么话。 不用听懂,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族长受辱,那几百号群众更加炸锅了,每个人都义愤填膺愤恨地看着我们。 而那老头脸色终于也变了,变得非常的难看。 那个朱世彦仍在挑衅,他环视一圈,表情嚣张,嘴里依然不干不净高声念着。 可见这巫教平时还是被他们营地欺压的很惨的,朱世彦应该是惯性使然,不把对方当人看。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拿枪的人。 我已经瞧见不少人在瞄准了,他们的手指就扣在扳机上。 第六百六十五章突变 古语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朱世彦来到了几百号人的土著部落,开枪打死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个很可能是族长亲戚的小孩。 他全然不顾被几百支枪指着,这种悍然作死的行为与自杀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再懦弱的人也可能愤而反抗。 我瞧见老族长眼睛已经变得坚定决绝了起来,树林的气氛也变得压抑到了顶点。 除了那个神经病朱世彦还在不停挑衅完,丛林里静的可怕,身边的缅甸猴子们比他们的领袖聪明了许多,他们也感到了什么,慢慢地背贴着背靠拢起来。 就在惨剧一触即发时,魏西里动了。我几乎没看过胖子动作这么快过。 他狠狠地轮圆了胳膊,一巴掌打在了朱世彦脸上,随后朝着那混蛋身上猛地踢了几脚。 朱世彦精壮至极,只是没反应过来被他袭击了。魏西里也不停手,他喘着粗气仍在殴打着朱世彦。 这时候老族长缓缓的伸出了手高举在空中…… 我长吁一口气,是个停止的手势,因为他做出这个动作后,那些在瞄准的土著纷纷收了枪,尽管他们脸上依旧义愤难平。 “魏先生你停下,不然我还手了。”在地上狼狈至极的朱世彦叫着,这浑人竟然不敢对老魏动手,看来胖子之前的洗脑极其成功。 魏西里叉着腰鱼一样的喘气,那个朱世彦拍拍身上的灰尘轻松地站了起来。 合着挨打的没事,打人的累着了…… “我告诉你,我刚看见了鲜血!到处都是鲜血,是我们四十五个人血,也是你们族人来报复这部落的鲜血。所以为了让这一幕不发生,你赶紧跟族长道歉,并且表示不会追究东坝的事了。” 魏西里抹着额头的汗连连说。 他与我想的一样,现在能活着走出这个丛林已经是我们最重要的事了,至于东坝什么的可以暂时不管了。 “我道歉?不可能。”朱世彦摆摆手。 老魏眼一瞪,伦圆了胳膊又给他一大嘴巴子。 诸位记住,武功练得再好,也练不到脸皮上。所以朱世彦一身极其抗揍,但是吃两记耳光也是疼的。 他摸着自己的脸,又看看魏西里。最终还是掉过头去对那个族长说了几句缅甸语。 这混蛋不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口晃悠呢,他竟然还觉得委屈。 那族长又说了几句,朱世彦脸色大变,举着枪想发作,老魏赶紧大喝一声他名字。 这混球转过脸来说:“老东西说东坝的事他们一点也不知情,我杀三个人这笔帐他会记在心里的。” 有身份的人吃瘪是要找台阶下的,老头身为一族之长,莫名其妙三个族人被杀,他不说两句场面话找补,以后还怎么号令群雄啊。 可恨朱世彦这个蠢货这都看不懂。人家肯放我们走就不错了。 “走吧,你也要回三条人命了,你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回去点齐人马再来。我可告诉你,我之前也说过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而且我现在算明白了,你就死在树林了。” 老魏拍拍他的肩膀,吃准他迷信的心态,继续利用这一点。 果然那个冥顽不灵的朱世彦吓得脸色惨白,连连说道:“那走吧,咱们快离开树林。” 他朝身后的手下们,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缅甸猴子们也收了武器。 眼看一场战事就要被机智的魏西里消弭于无形了。 这时候突然从我们来的方向又走来了一人。 那人头上没几根毛了,偏偏还梳个中分,他个子矮胖矮胖的,穿个背心踏个人字拖。跑动的样子极其可笑。 黄药师,不,叶超。 这人来干嘛? 他一边说着熟练的缅甸鸟语,一边越过那些土著来到了我们这边。 朱世彦的手下见状也跟着下意识地给他让了一条道路出来。 叶超经过我们身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那眼神带着针尖一样的恶毒和凶狠。 他来的目的不纯。 魏西里也发觉了,胖子冲朱世彦高喊着:“快阻止他。” 朱世彦愕然地看着老魏:“阻止他干嘛?” 这时候叶超已经来到了老族长边上,他附在那老头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魏西里这时候慌了,他疯了一样朝我们和缅甸猴子们大喊:“快,快跑,离开这!” 我跟李倩魏兰听是听懂了,可是周围全是人一时也走不出去,而那些缅甸猴子压根就听不懂老魏的话。 老魏又拉着朱世彦,那浑人刚要下令。 曾经化名黄药师的黑警叶超高声用中国话说着:“魏西里你们就别走了,留下吧。” 同时那个族长也同时高喊着什么,他手下那几百个部众再次掏出了枪来,他们本就对之前放走我们的命令不服气,现在听了新的命令,人人都兴奋起来。 魏西里真慌了,他对着朱世彦焦急地大喊:“我现在说一句话,你便用缅甸话跟着大喊一句。” 也不管朱世彦听没听懂,老魏扯开嗓子大喊着:“等一等。” 那个朱世彦本是个蠢货,但是这时突然祖先保佑,福至心灵。跟着老魏的话用缅甸语喊了一句。 “尊敬的族长大人,你不要被小人蒙蔽了,金纳多有没有我们家族强大?他们的人有没有我们多?他们的枪有没有我们多?你真要因为他们几句话便将我们杀死在这丛林里吗?” 魏西里为了照顾朱世彦,虽然很急切,却说的一字一句。 朱世彦像个学舌鹦鹉一样跟着念了一遍。 金纳多?叶超竟然是代表金纳多来的,难道朱令得和阮从文的死都跟金纳多有关吗? 这些话是有作用的,那个老族长果然很快又高举着手做出了停止的手势,他这个部落看着野蛮,却有一点好,对族长的权威非常尊重,老头可以轻易地达到令行禁止。 但是老族长并没有罢休,他仍然愤恨地对着朱世彦说着什么。 那浑人转过头对老魏翻译:“这个老头说,他的唯一一个孙子被打死了,这笔帐他力量弱小的时候没法算。现在有了帮手,不报仇是没法对族人交代的。” 朱世彦说完又说:“他妈的不就是个小孩嘛,打死了再生啊。” 不过这人也不算蠢到家,并没有用缅甸语说出来。 老实说,要不是怕他手下报复,我就一枪先替老族长把这个蠢货打死了,简直把我肺都气炸了,生平所见混蛋,无有堪与此人比肩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太监总管 从那老族长悲伤的样子可以看出,朱世彦打死的孩子真是他唯一的孙子,很可能他连儿子都没了。 不管是哪国人信仰什么的,总是希望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的,这是人类动物性,可以说一切生物繁殖都是排在基因首位的。 所以若是别的屈辱或许老族长还能忍,杀死自己唯一孙子的仇恨真是比天还大了。 魏西里再次抹了抹汗,情况危机,容不得他有时间思考,现在考验的是反应力,好在胖子脑子一贯比身体好使。 他再次开口:“睿智伟大的老族长啊,您想想吧,是金纳多的村子离的你们近,还是我的营地?何况我父亲与您深厚的交情,你全都忘记了嘛?东坝的死是我冤枉了您,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道歉,误杀您的孙子更非我的本意,我愿意赔偿你一批军火,数量您来定。” 这番话说出来我简直佩服魏西里到了极点,首先此人拍马功力极其不凡,每句话开头都带着敬语。再次他一直在点明老族长最顾忌的利害关系。 金纳多较之朱家营地更弱,人少枪少钱也更少,要不然也不会被一直打压。而且朱家离这个树林极近,不管最后金纳多斗不斗的过朱家的人,老族长的部落肯定是会被首先报复的。 东坝的死老族长肯定是知情的,他甚至是和金纳多还有朱家某个儿子串通在了一起。但是魏西里一直在说不再计较这事,并且还让朱世彦道歉。 最后是赔偿军火,这是神来之笔,金三角地带最是讲究丛林法则,有枪有人才能生存的下去,某种意义上军火比粮食还要重要。 “一个字都不要删减的给我翻译,能不能活着从林子就靠这番话了。”魏西里疲惫的对着朱世彦说。 那人这时候也知道了厉害了,赶紧乖巧的点头。 我耳朵听着魏西里说话,眼睛却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叶超,这个坏胚大概也瞧出了老魏这番话的厉害,他竟然伸手准备开枪打朱世彦。 我连忙大吼着:“叶超你要是敢开枪,我立马让你脑子变成马蜂窝。” 没人是不惜命的,他悻悻地放下了手。 朱世彦照着魏西里的话翻译给了那个老族长听,那老头果然脸上也迟疑了起来。 而叶超自然不甘心,他同时附在老头耳边继续煽火,这秃子搁古代起码得是个太监总管级别的奸臣。 老魏顾不得喘顺气,他又朗声说道:“仁慈的族长啊,你不要再被蒙蔽了,我来之前我的几位哥哥是知道的,他们见我迟迟不回去,要是寻来了怎么办?你们的人能马上撤出这个林子嘛?你们舍得这世世代代留下的基业嘛。” 魏西里这话一出,我悬着的心基本上就放下了,这厮太厉害了,这话真中带假,假中带真。关键还透着那股子易地而处的真挚,最后几句简直是完全站在老族长的心尖上说的话。 这种原始部落自然对祖先非常敬仰。 果不其然,那个朱世彦照着胖子的话翻译出去,原本还迟疑的老族长脸上全都是汗了,他手握着权杖下意识的转了转。 然后一把推开了仍在他耳边进谗言的秃子叶超。 老族长对着朱世彦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往下老迈的身躯跪在地上,身体贴着地面俯下。 如此五秒。 朱世彦惊慌尽去,一脸骄傲的受了这个大礼。 老族长朗声说了一堆,朱世彦翻译道:“老东西说自己年老昏聩,听信坏人的话,险些做下错事来。现在给本大爷真诚道歉,并且也不敢要军火赔偿了。” 放下心来的魏西里撇撇嘴,坏笑道:“做人要言而有信,答应赔偿的军火你不能赖,反正你也不缺这个。跟他说一些友好的话,然后告诉他,那个秃子我们必须带走。” 见大局已定,朱世彦恢复了飞扬跋扈的恶棍形象,所以说这些二世祖不管哪国的都是一个德行。 不过他应该对胖大仙魏西里非常尊敬,所以老魏说的话,他应该是照着说了的。 因为我看见那老族长才会一个劲摆手,而那个叶超已经面如土色了,这人虽然武功不错,可是面对这么多枪一点用也没。 我不由想起了古代中国的战争,两说客去游说同一个势力,输的那个就被丢油锅里炸了。老魏这种体形那锅肯定小不了,也费油。所以一般人炸不动他。 我心情大好的伸个懒腰,李倩更是飞奔到了老魏宽广的怀里,她虽然是个坚强彪悍的女性,但是生死关头走一走,还是害怕的。 老族长又与朱世彦说了一大堆,朱世彦脸上的得意更加浓烈。 最终巫教部众全都拎着枪在老族长的令下悻悻地退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耻辱感,眼睛里也全是不甘心和愤怒。 我们来的时候是四十五个人,出丛林的时候多了个秃子。朱世彦带着手下暴揍了叶超一顿,魏西里只是操着手看也不拦着。 他虽然善良但不代表不记仇,这叶超差点害的我们死在这。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叶超被朱世彦拿一根粗绳子绑在悍马车后面,最残忍的是头朝下,一路拖了过去,他的衣服很快便被摩擦得连乞丐都不如,身上的皮肤更是血淋淋的像是蛇在脱皮一般。 脸更是被各种凸起的石头坑道弄得肿胀不堪。 这本是个硬汉,此刻也是一路惨叫哀嚎着回去。 “听着就渗人,我们村以前阉猪便是这叫声。”李倩在车上与我说。 我暗暗祈祷着这老小子能活到营地,倒不是我心善,而是我们需要在他口里得到更多金纳多的信息。 一直没有开口的魏兰突然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们有没有看老族长离开时的眼神,他是那么的愤怒,根本隐藏不了,还有他的族人也是一样。” 李倩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注意到了,我觉得他要是不能带这些愤恨的族人报仇,那么他会被族人赶下台的。” 女人的观察力是更加敏锐的,我也很认同这一点。这巫教部落大概有三四百人,虽然不如朱家几千人那么多。但那是正面战场而已,如果要偷袭的话,朱家的人被全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否则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了。 哀兵必胜是老祖宗告诉我们的,如果真打起来,我反而有些看好这个弱小的巫族部落。 只希望等他们来报复时,我们已经离开了瓦阿朵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抓内鬼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每一朵云彩都似被鲜血浸饱了一样。血红色的霞光印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使得彼此看起来都分外怪异。 死里逃生的四十四人乘坐着悍马车回到了毒贩营地的车库里。 我跳下车来到了被系在车尾拖拽了一路的叶超身边,他本来不多的头发,此刻全都被摩擦没了,光秃秃的脑顶全是斑斑点点的血痂。 叶超身上几近赤裸,无数道路上石子留下的血淋淋的伤口密布各处,本就偏胖的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肿胀的像个献祭用的猪头。 但不得不感叹人类生命力的顽强,就这么拖了一路,他竟然还没有死,这个自称黄药师的黑警虽然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鼻翼却仍固执的一张一合着。 朱世彦踢了身边一个干瘦的手下一脚嘴里说道:“去弄点盐来。” 那手下愣了愣,这浑人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他听不懂中国话。”老魏白了他一眼。 朱世彦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又用缅甸语吩咐。 那干瘦的小伙子连滚带爬的跑了,不一会儿捧着几袋盐回来。 朱世彦狞笑着撕开盐袋,朝着叶超光秃秃的脑袋顶端撒去,细雪一样的盐粒倾斜而下,碰触到他的伤口,很快将血痂刺破,浑浊的血水随之流出。 我情不自禁的觉得牙齿非常的酸,这他妈的得多疼啊。 原本昏迷的叶超一个寒颤,苏醒过来。身体各处的伤口大概不约而同的刺激上了他,只见他面目狰狞地抱着脑袋如同受伤野兽般嘶叫起来。 朱世彦并未就此放过他,又撕了一袋盐,瞧他身上哪儿伤口多便洒向哪儿。 剧痛之下的叶超根本不知躲闪,盐粒每碰触一处伤口,他便如点击一般浑身抖动。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在地上,滚动中又不断碰触到伤口。 一时间叶超尖锐的惨叫响彻天地,而朱世彦则得意地在一旁哈哈笑着。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这痛楚有多强烈,可以从叶超破烂的四角裤看出,那儿正泅泅地冒着黄色的液体。 他竟然疼的失禁了。 “说吧,金纳多那个老不死的计划是什么?”朱世彦走过去,拿脚踩着叶超手臂上的伤口,他的靴子是军用登山靴,鞋底是尖锐的鞋钉。 叶超手臂上本就如烂桃子般的伤口,被朱世彦用力一踏瞬间血肉模糊起来,这还不算完,他又撕一袋盐撒了上去。 矮胖的叶超脸色铁青,额头上的筋全都快要爆出了皮肤,细密的汗水像小河一样的淌着。 他哀嚎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弄了。” “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啦?那你说给我听,金纳多和你的计划是什么?” 朱世彦俯身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这是为了怕他咬舌头。 瞧着之前蛮横的叶超落得如此下场,我竟然没有感到丝毫欣喜,反而有些不忍起来。 叶超抱着脑袋,痛苦写满了他的脸,他大口喘着气,仿佛丢在油锅里的鱼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也难怪,这种痛楚不是常人可见忍受的。 好半响,他才咬着牙说道:“袭营,他策划里应外合来袭击你们。” 说罢这人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朱世彦拿起一包盐又要再撒,被魏西里抓住了手。胖子说道:“不能再搞了,再搞他马上就会死。” 人体接受痛苦是有个阀值的,很明显叶超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阀值。 “魏先生你没听到金纳多马上就要来袭击我们了吗?问不清楚我们都得死。” 朱世彦用力抛开魏西里的手臂,再次把那袋下雪一般均匀洒落在叶超身体上,只是这次陷入深度昏迷的叶超并没有立时醒来。 “别弄了,让他缓缓可以得到更多情报,而且他说的已经够多了,里应外合袭击这还不够嘛?”我对朱世彦说。 他瞪着眼急道:“既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内鬼是谁够什么?” “你跟老大肯定不会喊人来袭击营地,老三又死了,只有没什么继承希望的朱青眼和你家阮从武有嫌疑,控制好他们还有他们的手下,金纳多人不如你们多,没有内应帮忙,更不会来冒险了。”我给这个笨蛋解释着。 “强攻跟偷袭是两回事,偷袭他们里应外合很容易得手,但强攻的话,在你们地盘,外面这么多岗哨还有防御工事,地利人和都被你们占了,金纳多不会这么笨的。当务之急还是切断他的内应。” 魏西里也帮忙劝他。 问题是这小子说实话了吗?我在心里嘀咕,以叶超的秉性跟能力,他真的会在拷打之下吐露实情嘛? 不管怎样,控制那俩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朱世彦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听了我们的话。他挠挠板寸头又怒气冲冲地说:“那俩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你们跟我一起审问他俩。” 说罢他一挥手朝刚从悍马车下来的手下们用缅甸话喊了几句,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这个莽夫。 我与老魏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老魏朝我低声说:“看好他,他绝对是下一个被杀的目标。” 这话不用他交代我也知道,老大当了阿托也,老三死了。老二朱世彦便是继承顺位最高也是朱家势力最大的人。 我牵住老魏的袖子,把我隐藏的担忧说了出来:“阮从文的脑袋被打烂了,我觉得很可能死的不是他。不然阿旺杀了人就好,为什么要毁他容使得他被人认不出呢?” 胖子点点头细声说:“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事,还有朱家老大也很可疑,他装病示弱总像有所图谋的样子。现在我们彻底被卷进来了,先静观其变吧。到时候再想解决办法,我们先求自保,你不要冲动逞强。” 说罢他看了看李倩和魏兰又郑重地说:“必要的时候你不要管我,顾好她们俩。” 我点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尽最大可能保证我们的人活着出去。 现在有两个不稳定因素,一个是还未露面的沈安,另一个是仓惶逃走的魏森墨。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我跟老魏割舍不掉的重要的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屠杀开始 朱世彦手持着一把特制款式的ak47,他个子高大在一群矮小的越南人里面像一头雄狮一样显眼,这人的性格大概也因此才变得如此暴戾。 出于为了我们安全的考虑,魏西里拍拍我的肩膀,让我追上去,告诉那个浑人:不要冲在最前面。 胖子很有前瞻性的预言,朱青眼一定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作为营地前老大的孙子,老爹又是被当众打死的,他这些年一定过的惶惶不可终日,也一定会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来保全自己或者复仇。 朱世彦这样拿着枪冲过去,人家是傻子也知道他想干嘛了。 我把老魏的话一说,那个恶棍想了想还是采纳了,他让几个精壮的手下打头阵冲向朱青眼的营房。他则留在原地,等着老魏和两个女人一起。 胖子体型大,追上来之后大口喘着气,他不等气息均匀就忙问道:“那个……那个朱青眼有多少手下?” 吃了一次被反包围的亏,老魏谨慎了起来。 “两百来个还是有的。不过不要担心。”朱世彦挥了挥手:“阿爹这几年一直让这条狗负责对越南佬的粮食和军火生意,所以他有些人手和枪,但那些人肯定不敢跟着阮青眼这条狗一起造我的反,毕竟那是只没有脊梁的狗。” 说罢他轻蔑地笑了起来,也不再认朱青眼为义弟了,而直呼他原本的姓名。 这人智力是真的有问题的,作为营地领袖之一,朱青眼有自己的地盘,还有手下。几年时间连人心都收买不了吗?再说了,平时没有利害关系,他表现的怂包一点也是为了生存,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时候,朱青眼肯定会拼命的。 就这一点来看,无论事情演变成什么样,这个脑袋里长肌肉的家伙都不可能坐稳老大的位置。 但麻烦的是作为外来者,我跟老魏已经跟他捆绑在了一起。敌对阵营的领袖金纳多更是我们的死对头,就这一点来说无论内鬼是谁,我们都只能坚定的站在朱家这边。 “让人回去喊援兵,前面绝对会出事。”老魏对着朱世彦说道。 “魏先生你是算的还是猜的?如果是猜的,我觉得你说错啦,他们不敢反的,这好歹是我们家的地盘。我手上有七百弟兄呢,他敢动我?” 朱世彦哈哈笑了起来,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令我想起了华容道上的曹操,只不过他俩智商差了几个银河系。 老魏冷笑着:“就是算到的,我说过你会死在树林,这点连我都无法改变,所以刚才我让你不要冲前面,以免提前死在这。我看见了这个营地会流很多血,你们的人的血。” 向来迷信又见识过胖子厉害的朱世彦这才正色的吆喝着刚才去拿盐的那个亲信。 毒贩朱家的营地是一大片竹楼组成的,几十栋竹楼分为一个区域,我们越过了几个区域一路向前。 到了朱青眼的驻地门口,哪儿用木头栅栏围着,几个持枪的哨兵懒散地站在那。 奇怪的是,朱世彦的手下进去并没有受到拦阻。冲在前队的十多个人上前粗暴的打开栅栏,那几个哨兵也没有多做阻拦,而是回身快步跑了。 朱世彦笑嘻嘻对我俩说:“看来魏先生也失算了,那个阮青眼就是条没脊梁的癞皮狗,我在他头上拉屎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魏急切地叫着:“把那几个家伙抓住!他们报信就麻烦了。” “哎,先生不用担心,等着姓阮的被我的弟兄抓住来吧。” 朱世彦并没有听从老魏的,而是好整以暇地抽起烟来。 见着那几个哨兵渐行渐远,连背影都看不见了,老魏长叹一口气,颇有些辅佐阿斗的诸葛孔明般的哀伤。 我们从地面爬上了竹楼,也渐渐深入朱青眼的营地。 这时候一连串枪声伴随着阵阵惨叫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和老魏相视一眼,不希望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前队人马应该已经被杀了,我们现在还剩下三十个人不到。 枪声响起,人人脸上露出惧色来。 朱世彦举着枪,脸上满是杀气吼道:“这姓阮的狗真的敢咬我!” “我们撤退吧,希望还来得及。”魏西里忧心地说。 “后退?你让我在朱家的地盘后退?那我还有脸见人吗?” 朱世彦将衣服一扯,露出纹了一头怪兽的结实胸膛。他端起枪开始瞄准前方。 这个疯子竟然想硬干。 他用缅甸话大声吼着,他的那些原本害怕的手下只得硬着头皮站定。 突然枪声又响了,是我们后面。 而且枪声很密集,哒哒哒。现代机械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吟唱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我们队伍后排的十多个朱世彦的手下像是被风吹倒的麦浪一样齐齐倒下,胸口满是鲜血。 不知什么时候,朱青眼的手下已经包抄到了我们身后。他们大概有五六十人之多,而前面空旷的竹楼里,上层中层全部露出黑乎乎的枪管来,显然全部都瞄准了我们。 朱青眼果然急了,他竟然真的敢公然反抗,并且杀的毫不手软。 只是对朱世彦这个朱家二公子还是有所顾忌的,否则他只消一个命令,我们余下这七八个人便要横尸当场。 随朱世彦一共来了四十四个人,进入营地不到十分钟。便死了三十多人,我头皮一阵发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毒贩比我想象的更加凶狠嗜杀。 朱世彦这时仿若疯了一般举起他的ak开始对着前头的敌人扫射起来,嘴里还大吼着我听不懂的缅甸话。 火光随着他的枪口喷射,前面大约有六七个朱青眼的手下也跟着中弹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朝着我们脚底蔓延而来。 这时右侧高处的竹楼,一道火光疾射而来,精准的打在朱世彦持枪的右臂之上。 他吃痛之下,ak掉在地上。 朱青眼还是有所顾忌的,只是现在的僵局又该如何打破呢? 我想他还是会与朱世彦进行最后的沟通,就算朱青眼勾结了金纳多,不打牌起事的时候,他也不敢把朱世彦怎么样,最多也就软禁他。 第六百六十九章大危机 鼻尖全是辛辣的火药味和浓浓的血腥味,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有快五十个人死在我眼前了。 虽然他们只是我之前素不相识的缅甸毒贩,但他们中大部分人也就二三十岁,是与我一样年轻的生命。 我突然难受了起来,这种野蛮的行径实在太可怕了,人命在这地方轻贱的可怕,那火药味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我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也许这便是他们的宿命,贩毒贩卖军火去剥夺别人的生命与幸福,也随时把自己的命与幸福交付给魔鬼。 最先镇定下来的还是老魏,他将枪丢下,高举着双手。我发现在这营地里,他干的最多的事便是抛下武器投降。 这是很聪明的行为,因为我们面对的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能让他们感到一丝一点威胁。 魏西里笑着朝远处的竹楼大声说道:“朱青眼你不要干傻事,你得想想自己在哪。” 朱世彦捂着流血的手臂,这人时刻有着自杀式的莽撞,他大叫着:“魏先生,你不要向这条狗求饶,让他有本事杀了我好啦。我倒要瞧瞧他敢不敢与我一起死。” “闭嘴吧煞笔,他大可以杀了你,再和你的兄弟谈判。你以为朱老大,阮老四会真的在乎你的命吗?如果价格合适,你的死也只不过变成一个谈判筹码而已。” 我毫不留情地低声刺激着他,事实也是如此,他如果死了,朱家人要报仇也只是为了面子而已。 甚至我在想,如果阮从文是假死的话又与朱青眼联手的话,他们很可能把剩下的朱家人一口气杀尽。 这时候竹楼里探出了一颗脑袋,正是那个年轻的独眼龙朱青眼,不过此刻他却没有戴着那个海盗氏的眼罩,原来他那只眼并没有瞎掉,而是有着一块很难看的青色胎记。 他本来长得面目不善,再加上那青面兽一般胎记更显得面目凶狠阴毒。 朱青眼并没有先开口说话,他拿着一杠狙击枪,快速而又冷静的一连串点射,鲜血铸就的生命之花绚丽开放,又飞快凋零。他将我,魏西里,李倩,魏兰,朱世彦以外的三个人全部射杀了。 我身旁的年轻人的鲜血溅射的我一身都是,那年轻人的血是滚烫的。 这时他才缓缓开口:“老二,这么多年我一直让着你,不是怕你这个狗东西,而是尊敬阿爹,也敬畏你们家族强大的力量。今天你欺我太甚,我跟你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狗杂种,你打死我啊,来啊。”朱世彦尽管愚蠢,但从不缺乏勇气,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吼着。 朱青眼冷冷一笑,叩响了扳机。 “砰” 血雾从朱世彦右边肩膀扬起,他被子弹的冲击力带的躺在地上。 “砰” 又是一团血雾从他左肩飞舞,地上的朱世彦身子跳了跳。 连中两枪,硝烟散去,他两肩立时血肉模糊,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残疾。 “我在练枪法,而且我喜欢一下下的打死我的猎物,如果你嘴巴再不干净,那么我将先打碎你的膝盖骨,然后是头骨。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朱青眼像个冷血刽子手般挑了挑眉毛,他语气不带一点情绪波动。 这也是个不逊色朱世彦的狠人。 而朱世彦双肩中弹,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水,这个浑人,咬着牙竟然没有呼痛。端的是条响当当的硬汉,而且他挣扎着竟然想从地上坐起来,更糟的是他嘴巴启动似乎又要破口大骂。 这世上竟然真有不怕死的人。 他不怕,我怕啊。我赶紧上去掩住了他的嘴,这厮气急了竟然如疯狗一般张开就咬我手掌。 我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危急关头,他不要命我们四个还要命呢。朱世彦脑袋被我打的一歪,身体倒在地上一时再也起不来了。 “只要他还活着,你就没有彻底跟朱家扯破脸,这里的事我能跟朱世杰朱老大解释的!” 老魏急切地朝那边的朱青眼喊着。 “魏西里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们四个人吗?”朱青眼朝魏西里笑了起来,说罢他转身从竹楼上走了出来。 老魏急切地转着眼珠似乎也不知道答案,我同样也不解为什么朱青眼会放过我们。 但很快的,我便知道了答案,因为我看到了朱青眼身边站着的魏森墨。 他竟然逃到这里来了! 魏西里看见儿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们活命居然是因为这小子。 一切可能难道与他那块令牌有关系?这个看似简单的少年身上带着我无法看穿的迷雾。 “现在谁是没有脊梁的狗?你说啊你倒是说啊!”朱青眼用靴子狠狠地踢着没法动弹的朱世彦。 朱世彦恶狠狠地大叫着:“杀了我,是男人就杀了我,就像我阿爹杀了你阿爸一样。” 这话引得朱青眼脸色大变,他瞪着双眼,眼中杀机四伏。 “不,你不能杀了他,杀了他朱老大他们会跟你拼命的。”魏西里连忙说道。 “这是他逼我的,带着人闯进来就想干掉我,以为我真是软骨头的狗,任由他欺负吗?”朱青眼突然转脸对着老魏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勾结金纳多,也没有参与杀阿爹还有从文,你信吗?” 魏西里点点头:“我信,这事也有可能是朱从武干的。” “朱从武…从武未必有这个胆子,我倒是怀疑是索吞干的。” 朱青眼咬着牙说。 “索吞是什么人?”我大惑不解。 “我们营地最大的外姓势力,也是阿爹生前第二倚重的人,他是负责军火这一大块的头领。手上的人比我还多。”说罢他又踢了一脚朱世彦:“你这个猪猡为什么只知道怀疑我?” “因为索吞是我兄弟,好兄弟。你等着吧,我已经叫人去喊他了,哈哈。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我的人和他的人都在路上。我劝你还是杀了我,不然一会儿我要加倍还给你。” 朱世彦挣扎着大吼。 是了,刚才魏西里已经让他派手下去求援了,朱青眼这里很快便要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难怪大家背后里叫你野猪彦了,你的猪脑子不想想,一会儿不管怎样最先死的便是你吗?” 我这时候有个令自己不寒而栗的想法,要是叶超刚才说的谎言,为的是让朱世彦他们内斗起来。好让金纳多的人伺机而动的话…… 那么今天更大的灾祸还在后头,之前被羞辱的巫教家族连带着金纳多未必不能血洗动乱的朱家。 第六百七十章救命仇人 “我就是死也要拖上你,今天我们谁也别活了。”朱世彦红着眼挣扎着要去咬朱青眼。 我见过最纯粹意义上的亡命徒也就他这样的了,真正的无所畏惧,真正的不拿生命当一回事。 朱青眼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脸色煞白地对魏西里说:“我觉得我现在还有退路吗?” 事情变得糟糕起来,因为朱世彦的莽撞,不管朱青眼之前有没有异心,现在也只能跟朱家翻脸了。 老魏点了根烟沉吟起来,半响才说:“先带着这家伙退守阁楼吧,他们顾忌朱世彦的性命多半不敢乱来,到时候我会去跟他们谈谈的。” “你真的没有跟金纳多他们勾结?”我忍不住问。 “没有,我是个信命的人,我阿爸死的不冤,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阿爹又待我很好,我根本没有过反叛的心思。大家都在担心我会背叛,只有阿爹信任我,我也用忠心报答着他。但是有人要逼我的话,我也不欠他们朱家什么了。” 朱青眼神情复杂地说,其实不难想象阮家还是有很多死忠希望他干点什么的,所以他下令杀朱世彦的手下时,才能执行的那么彻底。 但聪明的朱令得把这股势力捏合的恰到好处,既不消灭它,也不让它成气候。 朱青眼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一直把野心控制的很好。但是他说的,我并不全信。也许这人已经跟金纳多勾结好了呢,他在朱家包围之下没必要露出獠牙来。 我跟老魏身处缅甸毒枭大本营里就像河流里的树叶,只能随流而下,顺势而动。 一开始被阮从文抓着,他让去查案就只能去查案。而碰到朱世彦,也只能跟着他,现在朱世彦不听劝告遭遇埋伏,我们落入了朱青眼手里,又不得不看朱青眼脸色行事。 魏西里瞪着魏森墨不悦地问:“你之前跟那群缅甸佬说了什么,你又怎么到了这里?” “我说……我说你们要逃跑了,让他们快抓住你,又说我去找老大报信。爸,当时我很怕只好用这法子逃跑了,你们别怪我,我也不是有意的。” 魏森墨缩着脖子怯怯地说。 朱青眼一把搂住森墨亲昵地说:“魏先生,你儿子很聪明是个人才,也是我的好朋友。对了,你父亲也是我的朋友。” “他人呢?”魏西里沉着脸又问。 “不知道,应该在别处做客了吧。”朱青眼回答。 魏西里突然冷笑着:“魏森墨你果然是魏红兵的好孙子,还跑来替他给金纳多做说客。” 胖子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过来。难怪魏森墨会来这里了,他竟然是替金纳多来向朱青眼说情的。 这样佐证了朱青眼的说法,他一直都是冷眼看着事态发生的,真正的内应另有其人。 魏红兵这家伙怎么可能是好人,他竟然与毒枭金纳多也有来往。 那魏森墨呢?这个少年真是被蛊惑了嘛,我动摇了起来,或许他跟他的祖父一样从根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人吧。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李倩突然一个耳光打在儿子脸上,森墨没怎么样,她倒是先哭了:“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魏森墨捂住脸低着头,眼圈红红的。他颤抖着嘴唇想辩解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问你对老爸下手的是不是你?”魏兰也爆发了。 森墨坚决的摇摇头,眼中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他只是个老不死的罪犯,我们是你的四个家人,你竟然选择了他,我的天才儿子数学可真不错啊。” 魏西里龇牙冷笑着,语气带着硬梆梆的刺,我似乎看见了那刺是从他胸口里冒出来的,鲜血淋漓。 很难想像老魏此刻是多么的绝望。 “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魏森墨抬起头像是哭一般的笑着,他凄惨地看着最亲近的几个家人包括我。 这时候踢踢踏踏的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脸色惨白的看守,他用缅甸话向朱青眼报告着什么。 朱青眼捏了捏拳头说道:“他们来了!” 我们躲在高处的竹楼里,向下一看,乌泱泱一大片看不清具体数目的拿着枪的缅甸武装毒贩小跑进了营地。 人群中有个肉球一般比魏西里轻不了几斤的家伙非常显眼,他大概四十多岁,膀大腰圆,走一步,肉先颤三颤。边上的人对他非常毕恭毕敬,这人大概就是那个索吞。 与大部分胖子一样,他眼睛极其细小,虽然睁着眼却与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朱青眼拿着狙击枪,正在瞄准这人。 但是那个胖子非常的聪明,他站在狙击枪范围之外站定了不动。 “我索吞兄弟来了吧,嘿嘿你们都得死在这。”朱世彦见众人脸色凝重说道。 “我先拿你这头野猪出去当挡箭牌!”朱青眼拎着他的衣领。 魏西里拦住了他:“别让他露头,我看见了那胖子边上也有人举枪瞄着高处,而且那些人一看就是狙击手。朱世彦一露头就得死。” “不可能,我露头怎么会死?他们都是来救我的!”朱世彦大叫着。 “你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替你报仇了,更可以收编了你的手下。而这里看见过你的人都要死!” 魏西里沉着脸说。 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如果索吞真的抱着这样的险恶用心的话,我们几个知情的外人一样会被他们无差别的杀死的。 “我们可以报金纳多的名号啊,他应该就是那个内应吧?”我提议道。 有魏森墨在这里,我们说不定可以借金纳多的名号躲掉一劫,更何况金纳多也有意收编朱青眼和他的手下。 “你就天真吧,就算他之前真是金纳多的内应,现在也改变主意了,你想啊,他原本的手下加上朱世彦的手下已经不比金纳多的人少了,他为什么还要给金纳多卖命?” 魏西里顿了顿又说:“而且他还很有可能不是内应,那样他更要把朱青眼和我们杀光,然后借着替朱世彦报仇的功劳,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控制整个营地了。” 我瞧着下面那个肥胖的家伙,心想难道天下胖子心思都一样多嘛? “他用狙击手也可以说是狙击朱青眼啊,为什么魏先生你肯定他要杀我而不是来救我。”朱世彦不服气地说。 “因为他若是诚心要救你,早该让人喊话与朱青眼谈判,而不是现在这样让大批手下来势汹汹的冲进来!” 魏西里冷冷地说。 第六百七十一章烧死几百人 朱世彦脸色顿时枯萎灰白下来,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满是不甘心。他倒不是怕死,而是对索吞感到失望,从之前的言语里可以看出,他还是把那个胖子当作最好的朋友的。 “你的意思是,不管索吞是不是内应,他都打定主意把我们都杀了?”朱青眼也紧张起来。 魏西里点点头:“从他不派人喊话可以看出这一点。” 包括我和魏家人在内,这营地里有二百多号人,那胖嘟嘟的索吞真的想把我们杀光吗? 刹那间我好像听到了枪声四起,尸横遍地。这索吞带来的人足有我们三倍有余,近千人的枪战,在电视里也极为少见,一般我也只在个别游戏里见过而已。 如果我身体的这些伤痊愈处于健康状态,这下面来犯的人可能没人打的过我。因为他们未必比我警校精英的那些同学更能打斗。可这种规模的枪战,个人的勇武变得很微不足道,甚至毫无用处。说不定一颗流弹便能打穿我的脑袋。 魏西里也一样,他虽然很聪明,但是面对如雨一般的子弹,他还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舌头劝退它们啊?还不是变成筛子的命运。 想到这我绝望起来,没想到未曾丧身在大自然恐怖的海难里,反而要死在这毒枭的老巢中。 可惜死到临头竟然不能见心爱的沈安一面,我心有不甘啊。 这时候朱青眼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狠狠地说:“就算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几倍,我们依着地利也未必不能打退他们。我手下也有一百多条枪呢,我们还占着高处。” 枪战里制高点是很重要的,高处易守难攻,如果火力足够凶猛的话是可以打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的。 “对的,孙子说十而围之,可见围攻数量的重要性,他们也就四百多人没什么可怕的。” 李倩给朱青眼打着气,不知是不是她故意的,索吞的人数被他报少了许多。我透过竹楼缝隙好像看到了差不多七八百号人。 “人家为什么要强攻?他不能围而不打饿死我们嘛?他不能放火用炸弹嘛?我们困守孤城靠打是没有希望的。” 魏西里泼着冷水。 确实他们的营地大部分是竹制结构的,现在天气干燥,竹子沾火就着,而且火势蔓延起来非常快。不用多久我们就能被烧死,而且既然是军火商不可能没有炸弹。不说炸弹,就是丢几颗催泪弹进来,我们也吃不消啊。 科技的进步,导致战争形式变化非常大,何况就算朱青眼也没经历过这么多人参与的大战吧。 “那我们突围出去吧,能活多少活多少,总比被围死强。” 朱青眼凶狠地说。 “走出去就是枪靶子。你瞧外面有多少人瞄着吧。”不用老魏说,我便当场驳回了他鲁莽的想法。 “瞧啊,他们在点火!”魏兰忧心的大喊。 顺着竹楼缝隙看出去,索吞的手下果然在制造着燃烧的火把,不过不知为何,他们并没有立刻投掷进来。 很快我便明白了,这些人是打算弄出足够的火再扔,我说他们怎么迟迟没有进攻呢。 魏西里说的又灵验了,不是他乌鸦嘴,也不是他会算命,而是他总能猜到别人能想到的最优解。 朱青眼突然急冲冲地走了出去,我疑惑地看着他,莫非这人想不开要跟对方火拼了。 而魏西里点着根烟,在慢悠悠地抽着。我以为他已经想到办法了,但是又瞧见他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知道他在思考,我们几个一时都不敢作声。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这个屡屡给我们惊喜的大胖子,希望他再一次的领着我们走出绝境。 很快朱青眼走了回来,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营地后面也是他们的人,他们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那些人也正在准备点火的东西。” 原本还想着或许能从营地后面溜出去呢,没想到这一希望也落空了。 难道我们真的要被烧死在这了吗?我沮丧地想,被活活烧死一定极为痛苦,而且死相狰狞,被烧死的人,身体都会蜷成一团。还不如就这么走出去给他们用枪打死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青眼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那个疯子朱世彦倒是又恢复了不畏死的样子,他嬉笑着说:“带着你们这么多人陪我死,也是不亏的。” 我本就心烦意乱,再也顾不得他的身份,气呼呼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朱世彦仇恨怨毒的看着我:“老子后悔没有早弄死你!” 魏西里突然一拍脑袋骂道:“他妈的老子怎么遇到事也慌了,真笨真笨,现在才想到。” “别墨迹了,你想的了啥办法?”我连忙问。屋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首先我们得想办法让朱世彦的声音传出去,稳定他的手下,起码让索吞不能那么快点起火来。朱世彦还活着,他就算能说服朱世彦的手下也不能太快。这是第一。” 魏西里伸出胖胖的一根手指,模样在我看来是那样的招人喜欢。 很快他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咱们要跟朱世杰联系上,叫他不要再装病了,赶快带着手下来救我们。这样面对手下的抗拒心理,屁股后面又有朱老大的人,索吞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我闻言挠了挠头,第一条还好说,第二条很难实行,那个朱世杰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在装病韬光养晦,要让他放弃自己的计划谈何容易。 “朱青眼打了我三枪,你魏西里也打了我几个耳光,还有你这个杂种刚也打了我。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哈哈,我恨不得拖着你们一起死才好,又怎么会救你们?我宁可看着索吞成功!” 朱世彦像是疯子一样大笑起来。 我的心凉如水,刚才真不该打这个混蛋的。那几枪很可能使得他强壮的身体以后大不如前,换言之,身受重伤的他早就生无可恋了。 毕竟他一向就是仗着身体强壮背景雄厚才那么勇悍的。 魏西里瞧了瞧他,瞪大了自己细长的眼睛。大概他也没想过自己计划的第一条便施行不下去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弟弟你去死吧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朱青眼激动地拿着手枪顶在那疯子的下巴处,枪管在他的颈部戳出了一个深坑。 朱世彦只是笑了笑,并且不在乎地闭上了眼睛。 我想如果劝他说,赶紧跟我们合作,不然大家都要死这类的话,他是完全听不进去的。 这人对于生死看的跟得道高僧一般通透。高僧们讲究舍己为人,这家伙刚好相反,他想的是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焦急地看着老魏,说服朱世彦这种怪人,只能看他的了。 魏西里如老干部一般将双手背在后面,站在朱世彦身边:“中国有句古话,杀父不共戴天。就是说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不能共处在一片蓝天之下。相信朱令得在你小时候也同你说过,不过你也算是为人子中的奇葩了,不但不想着去报仇,反而想着替仇人做事。” “我替仇人做什么事了?”朱世彦睁开眼大吼。 “人家杀你父亲不就为了占据你的家业吗?你现在一心求死不是替仇人做事是什么?屋外的索吞说不定就是勾结外人杀你爹的内鬼,你猜猜以后的人会怎么评价你?是不在乎生死的勇士还是纯种的傻瓜白痴?” 老魏的话句句掷地有声,他音量越来越重:“不止如此,他们杀了这里的人就会收手嘛?你朱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能逃的掉?我是没见过害死自己一家人的好汉英雄。” 朱世彦像洗过澡一般,脑门上全是冷汗。他或许看淡了生死,但是荣誉,名声却是这种莽夫所在乎的。 魏西里像个老练的拳击手一样,一套组合拳,拳拳打在要害。 “给朱世彦找个扩音器来,我相信他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世彦是那种特别要面子的人,即使身中三枪都没有服软,因此魏西里不都是给他台阶下,简直是把梯子都架好了。 朱青眼这时急了:“魏先生,我这里哪有什么扩音器。” “扶我起来,我嗓子够大的。” 朱世彦还是松了口,我赶紧将他扶到了竹楼里。老魏嘱咐着不要探出头去。 朱世彦便依靠在我身上,朝外面的手下们吼着缅甸话,他的嗓门确实非常巨大,像是平地起了响雷似得。 我透过墙壁缝隙看见下面预备点火的人们听到朱世彦的话,有许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朱世彦仍在滔滔不绝地吼着,人们开始望向了那个人群深处的大胖子索吞。 索吞激动地高举着双手,嘴里也在呼喊着什么,我就算没有离得这么远远,也听不懂缅甸话。 只见包围竹楼的缅甸猴子们分成了显而易见的两派,一些可能是索吞的手下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同伴。 而人群中有几个最为激动的年轻人朝索吞大叫着,索吞一挥手,他身边的侍卫毫不留情地开枪打死了那几个年轻人。 一时骚乱的局面安静下来,索吞沉着脸对手下们高声说着什么。 死的大概是朱世彦的亲信,他激动的捏着拳,我差点扶不住他。 魏西里眯着眼说:“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告诉索吞,你大哥朱世杰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朱世彦依言又朝外面大吼一句缅甸话。 那索吞抬头看着我们这边,眼神阴毒的好像恨不得扔几个核弹头进来。 很快我听到他朝朱世彦大喊了一句什么,朱世彦身子抖了抖,涨红脸开始跟他展开了对话。 我扶着激动的朱世彦,心里差点没急死。他们说的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我却一个音符也听不懂。 “你有朱世杰的电话嘛?把手机拨好号给我。”老魏朝朱青眼说着。 本来在看热闹的朱青眼赶紧从裤子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毕恭毕敬地递给了老魏。 我的注意力也回到了屋子里,我很好奇老魏用什么方法说动装病的朱世杰。 胖子捏着手机开始说道:“朱先生,我是魏西里,这边索吞谋反了,我和你二弟朱世彦被他带人围困在朱青眼的营地里。是是,你听我说。索吞带来的人很大一部分是朱世彦不明真相的的手下,现在你二弟重伤昏迷了,他没法召集那部分手下。对对,索吞想放火烧死我们,朱世彦一死,他的手下就全被索吞收服了。我想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 嗯嗯,朱青眼也在,没错,他没有叛变,不过据我所知金纳多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巫教那个老族长的人也打算过来了。你要是再不带人过来解决索吞,我想朱家这次怕是有灭顶之灾。 伤的重,重极了。他胸口中的子弹,估计挺不了多久啦。对的,好好好。那我和朱青眼尽量拖延时间。” 我没想到魏西里不按常理出牌,他竟然在朱世彦受伤的情况上说谎了。 我更没想到他一说朱世彦马上命不久矣,朱世杰竟然真的会着急过来。 而且魏西里说的金纳多还有老族长的人在路上了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连带着整个朱家都危险了。 “怎么听到我要死了,他反而要过来?”这时我身边与索吞对话的朱世彦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瞪着眼问。 显然他也听到了老魏与自己哥哥的通话内容。 “很简单啊,你哥处心积虑要的只是朱家继承人的位置。如果你没死,他当然会乐的按兵不动,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索吞调动了这么多人,怎么能绕开你哥的耳目?他只不过想等索吞把你杀了。毕竟你是目前对他威胁最大的人。 但是呢他又不想看到朱家家业毁于一旦,所以我特意把情况说的危急一些。又说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哥哪里还坐得住,他的当务之急变成了保全朱家家业而不是等你死,所以才会赶过来。” 魏西里给我们解释着。 朱世彦头上全是汗,他的脸色像是死人一般惨白。嘴里还呢喃着:“大哥竟然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看着我死。” 相比索吞的背叛,显然他更介意亲人的见死不救。 这便是权利的魔力吧,为了得到高人一等的地位,友情,亲情在它面前不值一提,道德伦理更是化作乌有。 第六百七十三章他不仁我不义 “你死了,大哥才能睡的踏实啊。弟弟算什么,他连自己儿子都可以拿去献祭,阿爹的事可能也跟他有关系。是吧,魏先生?” 这时候朱青眼问魏西里。 老魏点点头:‘从发觉朱世杰装病那时起我就在疑心这件事。他表现的太有争逐名利了。 事情从头说起,朱老先生一死,朱世杰便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但是朱老先生死的那么蹊跷,作为最大收益者,他也是嫌疑最重的人。家族内外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他先是装作与朱老先生同时中毒生病,又把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献祭给了父亲治病,朱老先生一死,他迫不及待的加入巫教做了阿托也,做出放弃了继承权的样子,这时谁还会怀疑他?” “但是阿托也不是不可以还俗嘛?那么他不是等于彻底放弃了继承权,他一场瞎忙活吗?” 我不解地提出疑问。 “要是整个巫教都不复存在呢?想想穆沙昂山的死,用巫教的毒虫杀人,未尝不是祸水东引的计策!又或者他除了那个儿子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当朱家所有继承人都死亡之后,他扶着自己的儿子上位,有谁敢说什么?孩子小他摄政,跟自己当家作主有什么区别?” 魏西里抛出了两个假设来。 “我比较倾向于第一个,朱世杰肯定是清楚自己二弟脾气秉性的。无论是巫教杀了朱世彦也好,还是朱世彦屠杀了巫教村子也好。都是他乐于看见的,即使巫教把朱世彦杀了,他不是刚好有借口消灭巫教了吗?弟弟都给杀了,做不做阿托也还有什么所谓。” 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经过我们一番讨论,朱世彦抱着头,他痛苦地说:“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傻。” 这人确实头脑简单,从头到尾便被当作工具般使用,甚至东坝大师也是别人请的杀手,却是通过他的手靠近的朱令得。 这样看来,朱世杰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了,但是有一点难以解释的是金纳多和叶超,以朱世彦在自己营地的势力地位来说,完全不需要比自己还弱的外援来帮手。 所以跟金纳多合作的另有其人,因为朱青眼还是重大怀疑对象,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个猜测当场说出来。 我能想到的东西,魏西里应该也能想到,他不提的顾虑大概也是如此。 不过依照我的内心来说,这个毒贩家族瓦解的越彻底我越是开心。内斗吧,这些人渣斗的越厉害,他们的势力也会损耗的越大。 将注意力放在了竹楼外面外面的,此刻下面的人仍没散去,但也没继续准备点火的用具了。 我观察到一件事,聚集在竹楼下的人数有变化了。是的,他们正在减少。而且那个与魏西里一样肥大的索吞也不见了踪迹。 赶忙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魏西里面无表情地点上一支烟说道:“他不走干嘛?留在这给朱世杰的人和朱世彦的手下把他们内外包围吗?” “你高兴一点,起码我们活下来了。”李倩抱着胖子,仿佛抱着毛绒玩具一般。 “高兴不起来,现在索吞肯定也彻底倒向金纳多了,再加上巫教的人。两边势均力敌也不知道谁能赢呢。” 老魏吐一口烟圈,忧心地说。 倒不是我们同情朱家的,而是自始自终我们都被绑在他们的贼船上,金纳多本就是我们的仇人,巫教的人一定也很恨胖子。 “这要是打起来,跟打仗也没什么区别了吧?两边加起来都……几千人了。” 李倩吐吐舌头。 朱青眼突然说:“要不魏先生你们走吧,这是我们朱家跟金纳多的事。我让派人送你们走。” 没想到这人倒是个好心肠。 魏西里摇摇头:“覆巢之下无完卵,战事一触即发,万一在路上我被他们的人找到,死的会更惨。倒不是期待你们赢了。” “我们会赢的,一定会。我要把金纳多吊起来!不过在这之前,给我一把枪。” 朱世彦恶狠狠地说。 “别想了,现在大敌当前,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对朱世杰动手的。”老魏轻易地看穿了他的心思。 朱世彦咬着牙:“他害死了阿爸,还想看着我死,老三可能是他害的,你们帮我干掉他,我宁可让朱青眼来继承这个家。” 这时朱青眼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拍拍朱世彦的肩膀:“你这话做的数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朱世杰便没有我朱世彦。” 这个蠢货果然是个笨蛋,他知道自己的杀父之仇,就忘记了朱青眼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只瞧着魏西里,现在棘手的问题又来了,朱家内部的动乱该怎么解决。 胖子也是皱着眉,深吸着烟。 我们在这缅甸毒枭的老巢,局势瞬息万变,解决了一个危机,下一个又来了。更可恨的是我们的力量太过弱小,想要左右局势变得很难,只能依附于某一个人。 现在阮从文死了,朱世杰被魏西里一骗,彻底没法指望。朱世彦又是个没脑子的,朱青眼和阮从武势力又太弱。 老魏会选择跟谁合作呢? 这时朱青眼再也藏不住笑意,他灿然地笑着将一柄手枪交到了朱世彦手里:“拿着它躺在地上装死,等会儿我把朱世杰骗进来,具体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 朱世彦双臂都有枪伤,行动极为不便,但他仍咬牙用双手艰难地把枪接过。 朱青眼见状走过去,帮他把枪放在了腰上:“我会尽量吸引他的注意力,到时候你开枪就是了。” 他要想整合朱家的势力,只能依靠朱世彦这个正牌继承人,而且他不敢自己亲手杀害朱世杰。 我瞧着魏西里,这个胖子竟然默许着一切的发生。不过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啊,这里里外外有朱青眼二百多个手下,想要阻止他们是不可能了。再说那个朱世彦也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我们要眼看着一场弑亲的阴谋发生在我们眼前吗? 莫名想起了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之变,权利的悲剧千年前便已经上演过了,可千年后仍在继续。人类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硝烟起 朱世彦躺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残忍和嗜杀的兴奋,他在为即将杀死亲生哥哥而感到开心吗? 我摇摇头,人类有时候比动物还要可怕的多。 而朱青眼更是难掩脸上胜利者般的得意,朱世彦如果杀死了自己的大哥,那么到时候朱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了。只要他不放朱世彦走就行了。 他与朱世彦又讨论了几句,便命令手下看好朱世彦。 这才又带着七八个手下与我们下了竹楼,路上朱青眼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说:“你们几位一会儿只要好好看着就行,特别是魏先生,只要您肯帮助我,我绝对忘不了你的好处。” 魏西里叼着烟,沉着脸点点头。这场阴谋不是因他发起的,更不会因他而停止。 朱青眼与盘桓在竹楼底下的朱世彦手下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双方并没有产生冲突。 因为朱世彦之前在竹楼上便表明自己没有死,索吞是反叛者了。 其实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这些毒贩的忠诚度如何,即使朱世彦表明自己没有死,他那些手下也没有自发的跟索吞的人打起来。 不过也不奇怪,乌合之众没有人带领便难以有所决策。 刚下竹楼,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 朱青眼连忙差手下前去查看。 我们几人立在空地上,之前索吞手下打死的尸体招来了不少虫蝇。那几个还算忠诚的人热血再就冷了。 不多时那个探子赶了回来,朱青眼告诉我们:“是老大的人跟索吞的人打了起来。索吞正往寨子外面退,这个王八蛋竟然在抢仓库。” 是了,他已经决心反叛了,这时候营地各处防守薄弱,这时候不下手更待何时。 “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带人过去支援。”说罢朱青眼急急的走了。 如果他与朱世彦的计划得以成功的话,寨子里的一切资源都将是他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吧。 很快就见他招呼了一百多个手下,持着枪朝外面冲去。 我们没有枪战经验,跟着去也只是送死,他留下我们也算是个好心了。 “老魏啊,我跟女儿有点怕了。到处都在死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啊。” 李倩对着她半生依靠的男人说。别说她了,我也有些害怕。这动不动就几百上千开枪厮杀的,谁受得了。战场上英雄全是幸运儿,死者也不只不过是个冰冷的数字而已。 胖子一把搂住妻子和女儿笑道:“放心吧,我会尽量掌控局势的。你们别怕哈,记住跟紧我就可以了。” “还是尽快找个人投靠吧,这里的事儿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我们现在连这营地都出不去啊。” 我担忧地说,外面全是持枪的人,我们跟他们语言又不通,想要单独跑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要想活下去只能尽快结束眼前混乱的局面了。 这时老魏沉下脸对着一直被孤立的魏森墨说:“魏红兵在金纳多哪里?” 森墨怯怯地点点头。 “哼,他做了毒贩的狗腿子,你更出息,做了狗腿子的狗腿子。”魏西里毫不留情地毒舌着。 魏森墨涨红脸,眼中一滴晶莹的泪珠只打转。 李倩到底是母亲,心软。她握着儿子的手柔声道:“乖儿子给你爸好好道个歉,以后不要跟那个混蛋来往了。” 而黑着脸的胖子也只拿余光偷偷地看儿子。 魏森墨抬起头,惨然一笑:“我见到了韩晨。她也在那边,爷爷在帮我。” 我听明白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明白。韩晨的名牌出现在船上过,但是魏红兵在帮他什么? 魏西里冷笑着:“你倒是个情种,魏红兵帮你?他那是害你!孙想看好他,他要是敢乱跑,你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他又重复一遍:“打断腿指的是打断胫骨,他腿那个细,你用点力就能办到,以后再接就是了。” 我闻言哑然,原来他说的打断腿是真的打断啊。 魏森墨低着头委屈地说:“我就知道跟你们说了,你们不会帮我的。” “那女孩家里是犯罪分子?不对啊,她有男朋友的,我跟你妈去过她的舱室,那时候她跟一个年轻男人住在那住了有段时间呢。” 我猛地想起了那间韩晨住过的舱室。 “那是她哥,她哥……”说到这魏森墨看了看魏兰没有接着往下说。 对了,韩晨的哥哥曾经写过一封信检举魏兰。我也瞧了瞧她,不愧是做法医的,脸上神色如平时一般冷淡。 “人家说是哥就是哥啊,你就是个傻子。被人骗来骗去的。我真是……” 魏西里瞪着儿子扬起手终究还是没打下去,他气呼呼地转头看李倩:“还不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哎!” 李倩岂是好相与的,她张大嘴反击:“我平时打他打的不比你少。” 说着她便是一巴掌用力拍在魏森墨后脑勺上。 “好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吧。你们家务事往后放放,森墨你听好了,想要你的胫骨就不要再搞小动作了。” 我指着他警告。 胖子抹抹脸:“我刚想过了,咱们得帮朱家渡过这关,才不会被金纳多他们给弄死。就帮那个二傻子吧,人蠢好控制。” 说罢他转身朝竹楼上走,我们几个赶紧跟着。 到了楼上,朱世彦躺在地上宛如一具死尸一般,手中还压着腰上的枪。显然仍在等待朱世杰的来到。 骂他是个弱智,弱智都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朱青眼大概有四个手下守在这间屋子里,怕的就是他逃走吧。 见我们折返,那四个守卫拿枪对准了我们。 “告诉他们,我们是朱青眼喊进来的。”魏西里吩咐着儿子。 森墨一口流利的缅甸语对那四人说了一通,我们被放行进了屋内。 胖子老实不客气地走到朱世彦身边一脚踢了过去:“你这蠢货真想做具尸体啊?” 朱世彦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魏西里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我问你,你想不想做这营地唯一的主人?” 朱世彦吞咽着口水,连连点头:“我从五岁起便在想这件事。” “想就行了,以后凡事听我的,帮你控制住局势,你要保证送我们安全离开这儿。” 魏西里提出了交换条件。 “那没问题,等我把朱世杰杀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说罢他又躺了回去。 “不行,你不能杀朱世杰。杀了他你也就没命了。”魏西里紧张地说。 “为什么?我不杀他,他也要杀我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突变反转 “朱青眼要的就是你杀了自己的亲哥,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把你除掉了,甚至害死你阿爹的屎盆子也会扣到你头上来。到时候他才能心安理得继承你们朱家所有东西。就像你爹抢走他家的一样。” 魏西里慢条斯理地说着。 “那我怎么办啊?我躺在这。朱世杰也不会放过我。” “老实说是挺难办的,他们跟索吞打起来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容我想想。” 魏西里来回渡着步子,眼前无疑是个死局。朱世彦的情况已经没法更糟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魏先生?”朱世彦开口问道。 我差点没笑出声,因为你蠢啊。 老魏面不改色地说道:“因为你还有点家族荣誉感,你们几弟兄里只有你还算个人。” 突然他一拍腿说:“要不,我们把朱青眼和朱世杰全控制了吧。反正我们几个拿着枪,他们也不会怀疑我们和你的关系。控制了他俩,再打跑索吞,这里儿就由你说了算啦。” 魏西里越说越是兴奋。 “这样能行吗?” “当然能了,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我也激动起来。现在阮从文死了,索吞叛逃,只要控制了朱青眼和朱世杰,这个营地内部便没有了抵抗势力。 像刚才的朱青眼一样,我们也陷入了莫名的兴奋中。朱世彦是为了权利,我们是为了自由。 “如果你的人加上老大和青眼的人能打过金纳多,索吞还有巫教的吗?”我好奇的问。 “蠢问题,朱家营地人员的装备和训练度应该是高于金纳多阵营的,否则也没法长时间在这压制他们。”李倩笑着帮忙回答。 朱世彦更是举着拳头:“团结的朱家在瓦阿朵是不可战胜的。” 听到这个答案我也放下心来,控制了那两人之后我必须马上去找沈安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然后我们一群人就远走高飞,逃回国内。 正想着呢,我太阳穴被硬梆梆的枪管顶住了,朝边上一看,正是刚才四个守卫之一。 那是个消瘦冷酷的中年缅甸猴子,他瞪着眼。我丝毫不怀疑,自己动动手便会被他开枪打死。 再看房间里,魏西里李倩魏森墨也被另外三个看守突然指着了。 刚才我们在即将获得自由的喜悦里,谁也没有防备这群看守会突然发难。 魏西里熟练的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森墨问问他们什么意思,你们也把枪丢了。” 我已经忘记这是我们在这里的第几次投降了,不情愿的将我的mp丢了,老实说我挺喜欢这把枪的。 魏森墨依言叽里呱啦地问了一通。 难道是朱青眼让他们干的?这人防了我们一手?还是他们能听懂中文,知道了我们的阴谋? 指着我的看守大概是为头的,他对魏森墨吼了一嗓子。 森墨耸耸肩:“他让我们不要乱问。” 就这样,我们从胜利在望到丧失希望也不过是几分钟而已。 连地上的朱世彦我们一共六个人,被逼到了一个角落。 没过一会儿,一个熟悉的青年男子声音响起:“魏西里想不到吧,摘桃子的人是我。” 定睛看去,那人穿着宽松的袍子缓慢的从屋外走了进来,他年纪比我略大几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异常。 可不就是那个逼着我们吃人肉的阮从文嘛?这家伙是个故作优雅的变态无疑。 其实我跟魏西里早就怀疑这人没有死了,因为阿旺没有必要把他的脑袋打的稀烂。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出来。 “假死等着看热闹,等天下大乱的时候,挑个最好的时机来摘桃子,厉害啊朋友。” 魏西里笑着说,他的样子一点都不恼怒,好像与阮从文是多年的老友,彼此欣赏着。 这份从容是我学不来的,其实魏西里此刻何尝不是一肚子疑问呢,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罢了。 “处变不惊,大将之风。我没看错你,朱家几兄弟里我也是最先跟你合作的吧?不忘初心啊朋友。” 阮从文走到魏西里边上拍拍他的肩膀。 “那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魏西里最讲究信义了,得知阮先生意外暴毙,我还晒了几滴难受的眼泪呢。” 魏西里笑嘻嘻地说着整个屋子没一个人会信的话。 阮从文杀了个替身,打算把我们也给干掉,然后嫁祸给我们。这种深仇大恨被他轻描淡写的颠倒黑白了。 “阮某也是身不由己才出此下策啊,害的先生担心,惭愧惭愧。”阮从文作势要鞠躬。 胖子赶紧扶他:“理解理解,若是你不假死,难免为奸人所害。” 这两人倒是棋逢对手,不要脸的碰见了没有脸的。 “不知魏先生可否继续帮我一个忙?”阮从文大概也厌倦了这套,单刀直入。 “力所能及,当效犬马。”魏西里拍着自己的胸脯。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一会儿你们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等朱老大和朱青眼进来我的人会处理的。” 阮从文脸上满是意气风发,那股子得意劲跟中了五百万一样没有差别。 “小事一桩,我们晓得怎么办的。”魏西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我怀疑他肚子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这时我忍不住问了:“阮先生,东坝大师是你派的吗?” 此刻朱令得被杀的谜团仍旧没有完全解开,东坝法师究竟是谁派来的?原本我们怀疑朱世杰,可现在来看阮从文的心机城府未必不如他大哥。 阮从文笑了笑:“你这种蠢货跟着魏西里才能长命啊,我要真是幕后主使,你这么问我可就生气了。” 我闻言恨不得打烂他的笑脸,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小子一贯拳头比脑袋大,阮先生不要怪他,我先替他道个歉。”胖子忙打圆场。 “我要说我阿爹不是我杀的,魏先生相信吗?”阮从文转头戏谑地看着胖子。似乎在考校他。 老魏点点头:“只要你说的我都信,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阮从文闻言得意地大笑起来,颇有些天下江山在手的意味。 第六百七十六章请君去死 “其实我挺想杀了我阿爸的,可是一直没机会下手。我更想杀了我几个兄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啦。一会儿你们好好的睁开眼见证他们的死亡吧。” 阮从文叼起一根烟来,这人语气里不仅有着对权利的向往,更多的竟然刻骨铭心的仇恨。 是的,从他的话里我察觉到了这人恨着自己的一家人,像是仇人一样的恨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恨你家里的人,好歹是一家人啊。那可是你亲生父亲,亲兄弟。”李倩忍不住抱怨,她也正为魏家三代人的恩怨烦恼,因此对阮从文意见很大。 “哈哈,亲生父亲如果是个畜生呢?还要不要认他?我其实一直想,我要是没出生该多好。” 阮从文脸色暗淡下来,他那复杂矛盾的神情我也曾在魏西里脸上看见过,有魏红兵那样一个父亲,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但阮从文这个吃人肉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跟一心向善的魏西里相提并论呢? 想到这我轻笑了一下。 谁知被阮从文看个正着,他瞪着眼抓住我的脖领子:“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个好笑的笑话而已。”我支吾着说。 “你可以说出来我听听,要是不好笑,我就让你跟金铎一样成为我的盘中餐。”阮从文眯着眼。 我脑袋上细碎的汗立时冒了出来,我一时去哪找个好笑的笑话,而且就算有,他憋着不笑该怎么办。 “阮先生,不要跟这类蠢人计较嘛。我倒是从你刚才的话中猜到了一些你为什么骂朱令得是畜生的原因了。若是如此,他当真是个牲畜。” 魏西里帮我转移着话题,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每次我惹祸都是他给我擦屁股。 “哦?说说看。”阮从文松开了我,他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 胖子说道:“应该跟那个叫纳克萨特的森林有关吧?我猜朱令得以前也是柬埔寨逃过来的难民,他为了富贵出卖了大家。去投靠了柬埔寨红色高棉政权。我曾经在他屋子看见过一枚胸章。而你的母亲大概也是难民之一。” “够了,我来说吧。”阮从文举起一只手制止了魏西里,他接着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朱令得是个中国逃难到越南的小混混,那时候他在瓦阿朵贩毒。认识了我美丽的母亲,也了解到森林里一千多难民的真实身份。他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便引诱了我那时只有十六岁的母亲。也借机与森林里我的族人们混熟了,再之后这个无耻混蛋就跑去找柬埔寨当局揭发了这事,他借来了一些钱弄了许多酒,又在酒里加了迷魂药,在和我母亲举起婚礼的当天,将森林里的男人们全都迷倒了。然后他便点了那场大火。也得到了他发家的第一桶金。” 阮从文抹抹脸,他眼中竟然有些泪光:“朱令得原本有妻子的,却还是让我母亲做了他的妾侍。但是为了羞辱我们便不准我们姓朱,明面上还说很冠冕堂皇,什么替阮家延续香火,连朱青眼那个杂种都可以姓朱。哈哈,稀罕嘛?我今天就要将他们朱家灭种!反正我跟阿武从来都被他当作下贱女人生的下贱种。母亲从小就告诉了我外公外婆和她族人的事,她将仇恨的种子埋在了我们的心里。现在早就生成苍天大树了!” 阮从文指着自己的胸口。 无怪乎这家伙这么变态了,原来还有这么一遭往事,要说那个朱令得也确实是做的太过分了,骂一声畜生完全不为过。 那他的死极有可能是精通化学药剂学的阮从武干的了? 但是阮从文不可能不知道啊,而且他也没必要隐瞒了。 “好了,我说的话太多了。他们随时可能回来,你们站好吧,我就躲在那柜子后面。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阮从文说着眼睛中冒着残忍的光芒。 令我好奇的一点是朱世彦竟然一直没有开口反驳或者破口大骂,这人从来不是个怕死的家伙啊? 也得益于他低调的表现,阮从文只是走过去将他下巴卸掉了,使得他没法说出话来而已。 大概是想把几兄弟一起弄死吧。我想。 阮从文交代了那四名看守几句便像一条毒蛇一般钻到柜子后头。 看得出那四名看守对他的话非常顺从,他说话的时候,那四人连头也不敢抬。估计朱青眼还有朱世彦朱世杰身边已经有不少被他收买了。 他也够能忍的,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因阮从文交代,我跟老魏一家只得装出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坐在地上闲谈。 但是我们都很清楚,要是一个举措有问题,这四个看守随时可能一枪打死我们。 老魏一屁股坐在窗边,不知道想些什么。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太阳完全落了山,月亮悄悄地露出了一点点头。 远远的可以看到这缅甸毒枭的大本营里冒出的并不是炊烟,而是阵阵硝烟。 枪响伴着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歇,我们目力所及看不真切。只能看见有些地方都起火了,竹楼下那几具尸体一直摆放在那无人问津。 我揉揉肚子,有些饥渴难耐,悲观地在想今晚不知几点才能吃上饭了。 若是阮从文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这个变态很可能请我们吃他那些兄弟身上的肉。 这时我瞧见了一队人马正朝我们竹楼方向移动,那些浑身浴血的武装毒贩扛着枪,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鸟语。 当头两人正是戴上眼罩的朱青眼和白发苍苍的朱世杰。两人有说有笑的行来,从他们笑开的眉角可以看出,都在心里把对方当作大傻逼呢。 这两个精于计算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这间竹楼便是他们毙命的地方。 我相信阮从文已经调集他的手下往这边赶来了,等这三个姓朱的一死,他便能掌控局势。 就不知道届时他会怎么处理我们了。 晃神的刹那,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传来。 “我的二弟啊,你这么年轻怎么就先哥哥一步走了呢?” 朱世杰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口。 第六百七十七章惨烈惨烈 朱世杰踉跄着从屋外走来,脸上挂的悲切,说如丧考妣都是轻的,起码得全家死光光才能有他这种程度的难过。他眼睛红红的,却一滴泪儿也没有。只是干嚎! 世上无耻之徒我也见得不少了,这位的不要脸程度机关单位送几面红旗都不为过。 前脚还在电话里问弟弟死没死,现在倒是哭起丧来了。我只觉得心里一阵腻歪。 眼见着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朱世彦身边,朱青眼笑嘻嘻地跟在他后头,悄悄地掏出了枪。 原本还在干嚎的朱世杰后脑勺被枪一指,干嚎声立刻戛然而止。 他转头不解地看着朱青眼。 朱青眼得意地说:“对不起啦,大哥。我们阮家的东西今天我要拿回来。” 这人也是真狠,说完手指便叩到扳机上。 正当朱世杰闭目等死时,屋内被阮从文收买的四个看守动了。 他们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了朱青眼。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造反啊。”朱青眼大吼着,发现自己不自觉用了中文,又用缅甸话嚷嚷了一遍。 这时候躲在衣柜里的阮从文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他先是朝着被制住的朱世杰,朱青眼大笑一阵。 “各位老兄,没想到最后摘桃子的人会是我吧?” 他走到朱世杰边上:“我一直低估了你的狠毒,亲爹亲儿子都下的去手。好样的。” 原本一直躺在地上的朱世彦挣扎着爬起来,他双臂受伤,像头猛兽一样扑倒了自己的大哥。 “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的要我死?”他嘶吼着,竟然用嘴去咬朱世杰的脸皮。 世彦个子高大强壮,他哥正相反。即使他双臂受伤,体弱的朱世杰也推他不开。 那莽夫也是真的疯了,咬住自己兄长脸上的皮肉就不撒嘴,他一口白牙陷入肉里,像咬鸡腿一样啃着。 “世彦,你听我说。啊,别咬啊,你撒嘴。”朱世杰痛苦地推着强壮的弟弟,鲜血从他脸上淌了下来,一块皮肉正逐渐离开本来的位置。 “他咬你,你不会咬他吗?”阮从文在一旁上煽风点火。 朱世杰也是急了,顾不得老大和智者的身份。他红着眼张开口同样咬在弟弟脖子上。 “你这混蛋敢咬我?我咬死你!”朱世彦见状更是疯狂。他下颌一甩,世杰脸上那块本就摇摇欲坠的皮肉伴着鲜血被他含在嘴里。 大难临头,这两个毒贩营地数一数二的人物竟如疯狗一般互相撕咬着,更令人觉得恶心的是,这两人还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有时候人也未必比野兽好多少,朱家纯种的血脉便容易做畜生,你说是吧,青眼兄弟。” 阮从文拿胳膊碰碰一旁面如死灰的朱青眼。 青眼惨笑着:“这几个人你什么时候收买走的?” 棋差一招,他内心有许多的不甘。 “收买?你错了,他们本就是我安排到你身边的,老大老二身边也有。这些都是我的死士,就等着一声令下替我卖命呢。” 阮从文搓搓手,难掩心中的中意。 这几兄弟勾心斗角,最后被他占了便宜。 “你打算把我怎么办?从文你饶我不死好不好,我可以替你做很多事。” 朱青眼扯着阮从文的衣角哀求着。 我是他也会害怕,因为那边的两兄弟已经咬的对方血肉模糊了,那朱世杰虽然身体弱,但是一口牙倒是不错。竟然也把弟弟脸上咬掉了几块肉。 “你们俩谁咬死了对方,我可以考虑让胜利的那个活下来。” 阮从文像是斗狗师一样抛出了肉骨头,他那两兄弟便真如同赛狗场里的狗一样玩命的咬着对方,地上已经血迹斑斑了。 朱世彦本来力量块头都占优,无奈身上受了重伤,也就与哥哥咬个伯仲之间。 我看到两人惨烈的战况有些不寒而栗,这还是人吗? “你来的路上是怎么跟老大身边的人说的?”阮从文问着朱青眼。 青眼答道:“我说……我说老二被索吞的人打死了,他便上钩硬要过来看一眼,还让他那些手下在外面等着。” “那你可以死了!” 阮从文抬手便是一枪,将野心勃勃却壮志未酬的朱青眼脑袋打了个对穿。 鲜血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飘晒在空中,方才还以为胜券在握的朱青眼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太不小心了,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事。再一个他手上人少,阮从文顾虑的也只会是朱世杰手下的看法。 阮从文杀了朱青眼的目的很明显,他要把杀了朱家两弟兄的罪名全按给这个倒霉鬼。他会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朱家那些毒贩眼前。 到时候头领死了的众人也只能去恨朱青眼和索吞,金纳多。说不定那时候还会求着他来领导大家复仇呢。 这人的手段心肠无一不是他几个弟兄里最厉害的。 那边朱家的哥俩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朱世彦枪伤被弄破,一身都是血。他哥咬着他的脖子,而他咬着他哥的脸。 两人身上一半是血一半是汗,用力地咬着牙,脖颈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他们在用最原始的方法制对方于死敌。 朱世杰是占优的,他咬着弟弟的喉头处,咬的对方“咔咔”的惨叫。但是本就有几分蛮力的朱世彦,在生死关头,也是奋力地用下颚夹住哥哥的头顶,不让他有发力的机会。 阮从文看着这两异母的兄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瞧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也下去同场竞技。 “我们就这么看着朱家兄弟咬死对方吗?”我有些不忍的问魏西里。 胖子早就和两个女眷一样将脸侧到了一边,我们都不是没看过死人与凶杀,只是眼前的场景实在太惨烈了。 两人如野兽一般肉搏撕咬着,还能兴致勃勃地看下去的除了阮从文没了别人。 “不然呢,咱们还能做什么嘛。”老魏沉着脸说。 我不是对那两人抱有好感,只是处于人类本能的厌恶着眼前的事。 “咬啊,用力!用力咬他!”阮从文握着拳像个球迷一样炙热地狂喊着。 “你倒是一枪打死他们俩啊,就算不念他们曾经是你兄弟,他们也是人啊。” 我再也忍不住气冲冲地对着入魔的阮从文说 第六百七十八章活活咬死 月光洒下,那对同父同母的兄弟,像是两只野兽一般撕咬着对方。 朱世彦到底年轻,他嘶吼一声,抬起头用牙将兄长脸上又一块肉拖拽了下来。 这浑人被激起了凶性,再次张着血淋淋的口扑在了朱世杰白皙的脖子上。 他瞪着眼,死死的咬住了哥哥的气管。 朱世杰伸着手臂用力的拍打着弟弟宽厚的后背,然而他的力气太小了,虽然砸的砰砰作响。不但没能影响对方,反而激起了朱世彦的野性。 朱世彦甩动头部,猛地拉扯着牙齿,朱世杰的脖子被他锐利的虎牙带去了一大片皮,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红彤彤的颈肉。 “嗬嗬嗬嗬。”气管被打开,朱世杰发出抽风机一样的声响。 朱世彦并没有放过哥哥,而是再次张大了血淋漓的口咬住了世杰纤细的脖子。 渐渐地,朱世杰手臂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我赢了,我咬死他了!” 朱世彦兴奋的大笑着,鲜血滴答滴答从他嘴边打在地板上。 月光下,这浑身是血的男人他不再像头野兽,更像是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 “事实证明你比朱世杰更有当畜生的潜力。”阮从文走过去抱住了朱世彦的脑袋,将枪塞进了他仍在滴血的嘴里。 “你说过咬死他,就放过我的。”朱世彦恐惧地大喊。 “我的话你也信?你这样的蠢货留在世上也是浪费。”说着阮从文大笑着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从朱世彦的嘴巴穿过,鲜血在墙上形成了一团盛开的红花…… “好了,戏也看够了,接下来轮到你们了。我还很忙,抱歉了,朋友不能让你再活久一点。” 阮从文举着枪,对魏西里笑着说。 这家伙竟然想赶尽杀绝,不过也难怪。他已经掌握了朱家绝对的权利,只有出去随便说一通,将所有责任推到朱青眼头上,他便可以如愿以偿。 现在谁是害死朱令得的凶手已经不重要了,我和魏西里一家人也因此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就像那个朱青眼一样,除了被杀完别无它途。 我捏着拳,盘算着该怎么反抗。屋子里我们有五个人,他们也是五个人。但是他们全都有着枪,我们这一伙除了我和李倩有点战斗力外,其它人都是白给。 我的心焦急到极点了。 “你以为你赢了?阮从文你真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时在后的黄雀?我看你也不比朱世彦聪明多少嘛。” 魏西里高声笑了起来。 “说了我今晚会很忙,你不要耽搁我时间了,念在我挺欣赏你的,就不让你看到自己家人死在面前啦。” 阮从文不为所动地举枪对准了魏西里。 胖子再也没法保持冷静,他急道:“姓朱的不止只有这三个,还有人!你还想不想坐稳这个位置了?” 阮从文微微皱眉倒是没有立即开枪,他不耐烦地说道:“你在鬼扯什么?” “朱令得手里总会捧着一个合照对不对?里面除了阮万山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你知道那人是谁吗?”魏西里激动地挥着手。 “他是谁?” “朱正!他就是我们来的那条船上许多人的头领。黑日你知道的吧,他就是黑日的老大,他跟你家也是有亲属关系的。你以为朱令得是怎么死的?就是这个朱正搞得鬼,他才是真正制造混乱的人,而不是朱世杰。”胖子大吼着。 阮从文不以为意地笑了:“反正朱世杰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咯,我们跟黑日做了几十年生意,我都没听过他们老大跟我家是亲戚。我倒是知道你这家伙一直喜欢哄骗别人。” “你听我说完啊,首先我问你一个问题,陆小川是不是你主动叫来的?这艘船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我们的预定目的地是这里没错吧?” “他是说是要拉一船军火回去的,这有什么问题吗?”阮从文眉头皱的更紧了。 “问题大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来这儿杀光你们兄弟的,那船上原本还准备了一个朱令得的私生子,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死了,我们几个月前便预定了航程要来你这,却在海上逗留了半个月。你觉得是为了什么?他们在等你们兄弟内斗啊。等你们弄的两败俱伤了,再带着那个私生子来收拾残局。多好的算盘。” 原来魏西里也看出了螺蛳与朱令得长得极为相似的事,这家伙比我厉害的太多,没有看到螺蛳藏在内裤的那个名片便能推测出这么多。 “继续说下去。”阮从文来了兴致。 胖子揉揉鼻子又继续:“不止这一点可以证明我的推想,先说朱令得的死,很明显他是慢性中毒得的病,然后东坝大师主动找到了朱世彦毛遂自荐来以治病的名义杀人,然后吞噬朱令得的眼珠跟内脏,让你们互相猜忌。再说那个毒,那是你留学回来弟弟下的,这一点他却瞒着你。你不奇怪嘛?还有东坝大师是谁喊来的?朱世彦否认了。我去过巫教那儿,他们的长老是个怕事的老头,亲孙子被杀了也没敢反抗。我觉得他也不可能敢主动发动这种后果极其危险的谋杀。而阮从武更是说不动东坝大师的。” “你凭什么说是从武下的毒,朱世杰能说动东坝啊。” 阮从文走到大哥尸体边,用力地踢了一脚。 “你父亲的症状就是化学品中毒,面黄肌瘦,体重下降,手足无力。如果说巫教毒死他我可以相信,但是这种慢性中毒的症状几根草是办不到的,不信你问我闺女。” 老魏指着魏兰,而魏兰点点头:“症状描述确实是化学合成品造成的。” “再说为什么朱世杰不会是幕后主使人,很简单一个道理。你们中有人跟金纳多勾结,这很明显了吧?那么这人是谁?朱世彦的性格不会这么做,朱世杰犯不着找比自己弱的盟友,你有没有这么做自己清楚。而朱青眼要是这么做了,也不会躺在这了。答案很明显是阮从武。” 魏西里顿了顿又说道:“但是金纳多一个大毒枭为什么选择跟个少不更事一点权利也没有的留学生勾结呢?中间有个份量足够说动他的人。那就是朱正!” 第六百七十九章走进夜色里 阮从文铁青着脸大吼:“不可能,小武不可能背叛我。我们说好的一起替外公外婆复仇的。” “那好,我问你。你今天干了这么多大事,阮从武呢?他在这么危急的关头不站在你身边?” 魏西里步步逼近,言辞咄咄。 阮从文无力地喃喃:“他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下午还在朱老大的房子里好好的呢。身体不舒服?是心里有鬼吧。”魏西里拍拍他的肩膀。 “那为什么朱世杰要装病,还要做什么阿托也。”阮从文仍不服气地问。 “他比你们聪明,知道的也更多。他示弱并不是示给营地里的兄弟们看的,而是外面的朱正。你不妨回过头来看,他把唯一的亲儿子当作祭品。那是为什么?还是跟去做阿托也一样,是在朝隐藏在阴影里的强者表示自己无心贪恋权位。咱们站在朱老大的视角来想这件事。” 魏西里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当时朱令得注定要死了,而巫教的东坝法师是二弟喊来的,毒却很可能是阮从武下的。阮从武平时代表的就是你。朱青眼一直是被你们兄弟不信任的,索吞跟朱老二很要好。 也就是说当时在朱老大眼里全世界都是敌人。这时候朱正要是再暗示他一点什么,他能怎么做?要么撕破脸跟所有人斗个遍,要么只能勾起脖子当缩头乌龟。他可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不这么做,别人怎么会放过他。这也正是朱老大聪明的地方。” “那我也不怕朱正,我现在有着营地里所有的人马!就算他站出来了我也不怕他。” 阮从文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他握着枪大叫着。 “真不怕吗?外有金纳多,内有你弟弟,还有我们船上来的人。你在你几个兄弟身边安插了人,他难道就没有?你忘记穆沙和昂山的死了吗?明里斗不过你,暗地里捅你一刀,怕是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于搞暗杀,黑日可是祖传的手艺。” 魏西里非常认真严肃地说。 他肯定是有些夸大其词的,但不这样,阮从文也不会让我们几个活下来。 “那我该怎么办?魏先生,我刚才有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你不要计较我失礼的话。教教我啊,我保证,保证让你们活着离开这儿。” 阮从文果然又被魏西里吓的慌乱了起来。 胖子再次用肉乎乎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我怎么会看着你死呢,我们可是好朋友。” 朱世杰一死,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人比魏西里脸皮更厚了。 阮从文咧嘴生硬一笑:“那是,那是。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只要你……” 魏西里打断了他:“我不要钱也不要其它的,我只想平安回到中国。你也不用许我报酬了,我对你们争地盘的事没有兴趣,不过朱正还有金纳多都是我几十年的老仇人,即使不为你,这帐我也是要跟他们算的。” “好好好,咱们该接下来怎么做。”阮从文期盼的看着他。胖子有着把谁都忽悠成朱世彦的本事。 “那个朱正也在船上,虽然我还没能认出他来。对了,你把我们船上的其他人怎么办了?还有你那天请他们四个吃饭谈了些什么。” “我跟黑日还有陆小川是合作关系,所以……所以他们的人在我这是行动自由的贵宾,其他人被我关在房间里。那天,我只想着给他们个下马威,倒是没谈什么。就是买卖军火的事。”阮从文回答道。 “那就糟了,他们现在肯定跑到金纳多那儿去了。”老魏丢掉了烟头说道:“你抓紧把没做完的事做完吧,先整合了地上这个死人的兵马。尽量让你的手下去找到船上这些人还有你弟弟。其他的事晚点我们再商量。还有我们饿了,你给我们弄点吃的来。” “不对啊,今晚金纳多朱正他们肯定会带人来袭击我们营地的啊。你怎么不让我防备他们呢?”阮从文不解地问。 “人家要的是你们的人马,而不是一个满是尸体的营地。所以他们硬攻是不会的,杀了你才是正理。”见他还是不解,魏西里又解释:“就像中国跟台湾一样,中国打不过台湾吗?只要半天功夫就能把那儿夷为平地,可是我们中国要的是宝岛,而不是无人岛。你们营地的钱毒品军火还有人手才是他们想要的,如果强攻万一你烧了这些物资呢。所以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保护自己上,然后稍微派人注意一下各处要紧的地方。” “好好好,明白了,那我这就去。晚一点咱们再谈,先谢谢你了,魏兄。” 阮从文对着他的手下交代了几句,便匆忙地离去了。 我们随着其中一个守卫到了饭厅,不一会儿他便端来了一些食物。 一天内几次死里逃生,所有人的神经都在一次次惊恐中绷紧,面对香喷喷的饭菜,食欲实在少的可怜。谁也没有动筷子。 倒是魏西里平素不爱进食的他吃的最为起劲,他一边填塞一边说:“都吃一点,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强吃了几口,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这一天中遭遇的危险比我过去二十多年都多。 更重要的是我还在担心着沈安。方才匆忙之下没有找到问阮从文的时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我站起身来:“我要去找沈安。” “我也要去找之靖。”魏兰也跟着放下碗站了起来。 “嗯,去吧,我要是你们不见了,我也会急着找的。咱们一起去,但是你们得先吃点东西,不然没力气怎么保护我。” 胖子拍拍肚皮说着俏皮话。 其实他因为生病吃东西是极为幸苦,现在为了鼓舞士气还带头吃。 众人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纷纷闷头将碗里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李倩抹抹嘴:“咱们得想办法弄些武器啊,不然在这营地里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胖子笑道:“先出去再说吧,外面打了那么久,说不定就能捡到。” 于是众人顶着柔和的月光踏入了漆黑的夜色里。 谁也不知道前方有着什么等着我们…… 第六百八十章断指 我们一路从饭厅走出了朱青眼的竹楼,赶往之前被关押的那片区域。 行不多时,我最是心急,天又太黑。走在前面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是一个脸色如锅底般漆黑的男人,他正闭着双目趴在地上,双手一前一后的伸出。 一摸他的鼻息,冰冷一片。也不知道死去了多久。 这是个熟人,确切地说是李倩的熟人。 这人正是李倩多年前逮捕进监狱的毕本荣。 他也从那场可怕的海难里存活了下来,原本也算的上幸运儿的他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而且这家伙一点显眼的外伤也没有,更没有鲜血流出。我想到了同样死法的守卫穆沙还有昂山。 “奇了怪啦,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混混啊,谁要杀他哦。”李倩喃喃着。 魏西里接过话茬:“还是一样被毒虫咬死的。” “我怎么没看到伤口啊,下午的我就没瞧出来。”我指着尸体问胖子。 胖子用手掌将毕本荣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他的头皮说道:“自己看!” 我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才看见,那儿确实有个针尖大的黑点。 “你这双贼眼是怎么看见的?”我忙问。 “哪疼摸哪儿。”他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 说罢魏西里在尸体附近转悠起来。 我看着尸体的死状才恍然大悟,毕本荣死的时候双手高举,很可能是想摸摸头顶。所以老魏才能知道他的伤口,之前他判断出穆沙昂山被虫咬死也大抵跟这有关系吧。 正想着呢,魏森墨突然举着手惨叫了一声。只见一只像是竹节虫一样的褐色节虫趴在他的无名指上。 众人正愣神的功夫,那虫飞快的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地面,一眨眼便不见了。 那边厢魏西里动作也很快,他冲过来,拉住儿子的手臂,然后拿着一柄匕首猛地将他的无名指削去。 一些黑色的血液顺着断指处流出,老魏紧张地抓住儿子的手指吮吸起来。 魏森墨身子晃了晃,仰面栽在了地上。 李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哭着想要去捡那截断指,我赶紧拉住了她:“倩姐,别碰,有毒。” 而魏西里神色紧张地抓住魏森墨的手指继续吸着血,他一边吸,一边吐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极快,也得亏是魏西里有这么过人的反应。若是其他人,说不定魏森墨当场就死了。 那只虫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性竟然如此的强烈。 就算老魏果断的砍下了魏森墨被咬伤的手指,依然晕厥了过去。 李倩呆呆的看着那截断指,眼中泪水像是小河般的流淌着。 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有个磕着碰着都要心疼半天,何况是断了一根手指,不过以李倩的明事理,自然不会责怪丈夫,所以她只是默默的立在一旁垂泪。 “别哭了,你儿子这条命还不知道保不保的住呢。”老魏吐着墨汁一样的血说着。 那血被胖子吮吸了几次,竟然还是那么黑。而且极其臭,就像是下雨天泛滥的下水道的味道一样。 我这时才注意到魏西里抽出的匕首是毕本荣身上的,这家伙腰间还有个皮刀鞘。 那带血的匕首身上除了一道血槽外,还有一个黑色的太阳标志。 毕本荣竟然是黑日的杀手? 这个特殊身份或许跟他的死有关。 “这样吸不是办法,得找医院输血进去稀释掉毒液才行。或者知道那虫子是什么,找到相应的血清。” 魏兰焦急地劝着父亲。 胖子一瞪眼骂道:“要你废话,我还不知道这个,可是外面乱糟糟的,医院在哪也不知道。” 说罢他又机械式的给魏森墨吮吸着毒液。看得出,老魏虽然嘴上厉害,心里还是极爱儿子的。 魏兰被父亲呵斥了只是扁扁嘴,见他在气头上也不敢反驳。 “你想吸死儿子啊,毒液肯定流进去了。”李倩抹抹眼泪推推丈夫。 闻言我吐吐舌头,这虫的毒也太厉害了吧。魏西里已经够当机立断的了,那么果决的砍了手指,毒液还是入侵进去了。这要是没砍…… “魏红兵!该死的魏红兵!你给我出来!”魏西里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漆黑的夜色里疯狂的大喊大叫着。 “你疯了啊,瞎叫什么。快想办法救儿子啊。”李倩抱着魏森墨,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喊了半天无人应答,魏西里这才气冲冲地走回来:“是魏红兵干的,这老混蛋连自己孙子都不放过。” “你怎么知道是他啊,兴许就是咬死毕本荣的虫子还留在原地呢。”我不解地问。 “孙想你脑子给朱世彦了吗?这虫子很明显是被特殊方法训练过的,所以能咬特定目标。穆沙昂山毕本荣都是这么被弄死的。那魏森墨被咬还会是偶然吗?他一个大学生能跟谁结仇,不就只有被知道很多秘密的魏红兵嘛。这个老混蛋为了灭口连亲孙子都不放过。” 魏西里急躁地点着烟,骂骂咧咧地。 “这次你就错了,你在乎的人遇到事就会急躁啊。事情绝对不是魏红兵干的,他要是怕秘密被森墨知道就不会告诉他了。再者你儿子也不是简单的大学生,你忘记他那片奇怪的铜牌了吗?森墨也藏着秘密呢。”我反驳着胖子。 “孙想说得对,那面铜牌朱令得也有,森墨遇害也许跟这个有关。可是谁会藏在夜里驱一只虫来暗害他呢?我想事情跟巫教应该关系不大,还是吴知厄这些黑日的人搞得鬼。你爸……呸,魏红兵应该不是黑日的人,也不是陆小川的。否则在船上他也不会被当作游戏的目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让我们做那些鬼游戏呢。” 李倩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老魏猛吸几口,将烟蒂上的香烟狠狠啄光:“我也不知道,去见阮从文吧,要么找他借车送森墨去医院,要么就让他赶紧找出朱正他们来。” 他又朝我说道:“快抱上人走,来不及想他们的目的了,救人要紧。” 我闻言赶紧把魏森墨抱在了手臂里,少年现在的脸色也隐隐地冒着黑气,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毒会什么时候发作。 第六百八十一章夜闯敌营 李倩望着儿子地上的断指,眼中雾蒙蒙的。因为不知道魏森墨的血里有没有毒,所以我们并不敢捡起那根断指。而且……而且今晚能不能找到医院还两说呢。所以哪怕他侥幸不死,今后也要少了一根手指。 森墨个子瘦,也就一百二十左右,抱在手上不算吃力。只是他闭着双眼,脸上泛着黑气。令我非常担心。 原本晚上跟阮从文约定稍晚些在朱青眼的营地见面,可我急着出来找沈安,谁知森墨又出事了,只得主动去找他。 营房很大,到处都是持枪的缅甸毒贩,他们眼神警惕的看着我们,不过朱世杰和阮从文应该对他们下过命令,所以也没人管我们。 苦于语言不通,我们也没法从这些毒贩口中得知阮从文的下路,老魏出了个主意,往人最多也最光亮的地方去,阮从文一定会在那。 营地靠近车库有个空旷的操场,上面是一些健身器材,此刻那儿放着几盏射灯,笔直的光线在半空交汇在一起,光亮聚集,好似第二个月亮坠落一般。 我远远的便看到那儿人头攒动,赶紧抱着魏森墨往那儿去。 挤开越南猴子们凑上前,操场上摆放着许多酒菜,一些明显看起来就不是喽啰的小头目正在交杯换盏,而围观的喽啰们则站着拿些吃食。 奇怪的是人群中竟然并不见阮从文的身影。 “怎么办啊,那小子不在这。”我焦急地问魏西里,怀里的森墨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好像晕厥中呼吸系统出问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肺衰竭。 老魏也急躁的揉着头发,随后他眼睛一亮朝着人群大叫着:“你们谁会中国话?快过来一下。” 是了,缅甸离中国极近,说不定这群人中就有会中文的。 操场上的这些缅甸佬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个个喝的面红耳赤。魏西里的话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老魏不死心,又再次大喊了一遍。 这时一个干瘦的小胡子瞪着醉醺醺的细眼睛答话:“那边的胖子你要干什么?” “找你们老大阮从文。他怎么不在这?”老魏大喊着。 小胡子打个酒嗝:“阿爹跟他弟弟去谈话了,你找他什么事?” “阿爹?阮从文当上阿爹啦。小兄弟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往哪边走的,你要是知道他们去哪了带我去,我找他有要紧的事。” 老魏急忙说。 那小胡子踉跄着走过来推了魏西里一把,嘴里骂道:“你这个中国杂种也敢叫阿爹的名字,我看你是找打。” 小胡子的个子矮小,推了胖子一把,自己差点一屁股墩子坐在地上。 可行事比人强,魏西里迫于无奈只好道歉。那小胡子才指了指左边的竹楼让我们自己过去。 之前老魏分析过了,从武极可能跟金纳多还有朱正勾结。他来找他哥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可为什么阮从文还是会跟他走呢。 因为心里急,那小子也醉的厉害,所以我们也没多问,着急忙慌的从操场往他指着的竹楼走去。 离开了灯火通明的操场,一路上也没有人拦阻,我们踏上了竹楼内部,这儿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没有。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我抱着人,所以让魏西里走在前面。 可越是深入,越是不对劲。偌大的竹楼里静悄悄的,像是一个人也没有。 竹楼有三层,每层又有若干个房间。老魏一边推门一边喊着阮从文的名字。 这竹楼里到处都是灰尘,房间里也没了什么家具,仅有的几件也腐朽破败的不成样子。 “这地方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啊,阮从文脑子有坑才跟他弟弟来这儿呢。”李倩叫着。 可是刚才那个小胡子也不可能骗我们啊。 “我怀疑阮从文已经死在这儿了。”魏兰怯怯地说。 我们没有有用的照明工具,只能借着月色在这楼里探索。最多就是胖子手里有个打火机。所以也没法看的太远。可老魏那么大声叫嚷,阮从文如果还活着怎么也该应答了。 一贯沉着冷静的魏西里此刻也没法淡定了,他焦急的挥舞着手里的打火机:“怎么办啊,今晚森墨必须送去医院。” 森墨的脸已经越来越黑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不行就去找那个老族长吧。”李倩提议。 见众人不解,她又解释这样说的原因:“我觉得毒虫应该就是这片土地的产物,他们又是祖祖辈辈都在这的土著,不会用也会治啊。” “倩姐说的有点道理,我们现在去车库弄把车,然后开去巫教的村里。”魏兰率先赞同。 “把森墨放在我背上吧,兰兰搭把手。让你妈跟小孙两个对守车库的人下手。” 魏西里也当机立断地决策。 又商议了几句,我们便悄悄地从竹楼里推了出来,白天我们去过车库,哪儿是营地交通工具堆放的地方,平时肯定会有看守的。 而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武器,因此我跟李倩一人在路边捡了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放在身后。 装作若无其事地途经人头攒动的操场,我们一路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车库边。 那是一个占地非常宽广的大铁棚子,据我白天目测里面有几百辆各式车辆,甚至摩托车和山地自行车也有。 大概是因为人去了操场喝酒的缘故,车库门口并没有看守。 其实也不能说是门,只是个巨大的可升降的圆木栅栏。 我心里一阵轻松地越过栅栏,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可这时候一声叽里呱啦的警告声在远处响起,原来车棚里有个在高处的哨岗。 那人一叫嚷,地上也同样出现了两个手持武器的看守。 我瞧了瞧手里的鹅卵石,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冲锋枪。 这武器代差也太让人绝望了。 那两缅甸猴子脸色愤怒地朝我们走来,上面的岗哨也将探灯打在了我们几人脸上。 我眯着眼在强烈的光线里看见高处的那人手里端着的是一挺崭新的机关枪,那枪的弹夹又长又粗,都快坠到了地上。 好家伙,这要是被他打一梭子,我们即使穿着防弹衣也没用啊。 刹那间我额头的汗便沁了出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意外之喜 迎面而来的两个守卫朝着我们举起了冲锋枪,我赶紧悄悄将手中的作案工具——鹅卵石丢在了脚边。 然后熟练地高举着双手,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身边的李倩却并没有照做,她紧握着鹅卵石,大有比比是机枪厉害还是石头更猛的架势。 当此危急关头,老魏突然动了,他将背上的森墨放了下来,然后双手握住李倩的肩膀。 他发出妓院龟公般的淫笑,然后将自己女人的衣服往下用力一扯,露出了李倩雪白的肩头:“女人,我是来给你们送女人的。” 说着他又把李倩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了更多晶莹的白肉。 眼前两个缅甸毒贩,眼睛都看直了。 我则全神贯注地抬头盯着楼上那位,他也不知觉地舔了舔嘴唇。 由此可见,世界上的男人都一样。大都是色中饿鬼,淫道坏胚。 这当口,老魏突然将衣裳半裸的李倩往前一推,李倩借着这冲击之势,一手拉了拉旁边那人手里的冲锋枪,一手用鹅卵石猛地砸在那个伸手想要接她的看守头上。 而魏西里快步扯过那人手中的冲锋枪,对着头顶守着机关枪的缅甸毒贩,一串漂亮而精准的点射。 随后他又一枪托砸在身前那个看守头颅之上,相比较精准的枪法,他的力量就太差劲了,一枪托连血都没砸出来。 胖子喘着气对我说道:“你来把这两人打晕,能不杀人咱们还是尽量别杀了。” “好你个魏西里啊,卖起老婆来真是顺手顺脚,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了?”李倩扯着他的耳朵。 “这不是刚好证明了你徐娘未老,风韵犹存嘛。好了,别闹啦。” 魏西里说着甩开李倩,走到了一辆越野车前。 “等等啊,先找钥匙。”我提醒他。 胖子摆摆手,我看见他拆开了方向盘下面的塑料壳子,然后把点火锁后面的两根线拽掉,用手将两根线碰了几碰。 车很快被打着火了。 要不是认识他,我还以为这货是个惯偷呢。 我跟李倩分别打晕了那俩看守,临走前我抬头看了一眼岗哨上的那个缅甸人,他身上血虽然多,但是胸口仍在起伏,老魏点射的是他两只胳膊。 将魏森墨放在了后面,我换上了缅甸人的衣服,坐进了副驾驶。 手里拿着枪,老魏让我做出控制他的样子。 就这么的,魏西里驾驶着越野车搭载着我们四个驶出了车库。 一路上虽有不少惊奇的目光,但好在没人上前阻拦。真正令我担心的是大门口。 因为那儿有着好几个岗亭,而且我们下午从门口进来时应该有不少人见过的。 老魏将车速控制的不急不缓,还悠闲地叼着一根烟。这人表面上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的,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他怎么应付。 车穿过营地,终于到了门口。那儿也放着几根圆木栅栏,看守的人比我们想象的多的多。 大约有五十多个表情严肃的缅甸毒贩拿着枪游弋在那儿,应该是为了防止金纳多袭营部署的吧。 我见状,手心里不由生出冷汗来。 果然他们发现了我们,并且伸手截停了车辆。 如果要硬冲的被这么多只枪打成刺猬,除非我们开的是蝙蝠侠的汽车。 魏胖子丢掉烟头,看着车外的毒贩们。 语言不通,他要怎么忽悠? 魏西里脸带着笑,放慢了车速。但我看到他拉手刹的手指也在揉搓着。 我心想要完了,他也没办法。 正在这时候,营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激烈的枪响。我看见营地立在高处的岗哨上站着的人已经被对面打死了好几个。 栅栏内的毒贩们开始趴在圆木后开始还击,火光和枪响惊扰了静谧的夜。 原本要盘问我们的看守也加入了战团。 老魏当机立断打着火,调转车头又往营地开。他动作极快,场面太乱,那些看守竟然没反应过来。 金纳多打来了,营地里立刻乱成了一团,不少毒贩都拿着枪往门口冲,我们刚好与他们反向错开。 特别是操场上在喝酒的那群来的最快,我瞧见了刚才那个会中国话的小胡子背着一把mp,手上还拿两手枪急冲冲地往前走。 “你们哪儿弄的车,瞧见阿爹了没有?”他见了我们问。 “见着了,他让我们出去办点事。这儿有后门的吗?”老魏也不停车,胡乱说着瞎话。 那人点点头,老魏赶紧一脚油门远离了他。 整个营房像是炸锅一样,越来越多的毒贩骂骂咧咧地拿着枪往营房门口冲。 我瞧见了好几处的竹楼开始着火了,也就是说朱家营地的内应也开始下手了。 开到操场边,魏西里才缓过神来感叹:“刚才我都以为要完蛋了,妈的,咱们今晚运气真不错。” “希望森墨也有好运气。”李倩在一旁幽幽地说。 “一定的,咱们这么多年一点坏事没干,老天爷不会让我绝后的。哎,你们瞧,那是不是沈安和赵之靖!” 魏西里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 我顺着看去,不止赵之靖和沈安,还有几个船上的人也在缩在竹楼的一个角落探头探脑的呢。 挥挥手大声吆喝他们:“嘿,沈安我在这。” 这真是意外之喜,莫非像胖子说的那样,今晚我们运气真的很好? 沈安见了我,拖着裙角快步奔来。胖子刹了车,我跳下车抱住了沈安。 而魏兰也奔向了赵之靖,只是赵之靖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魏西里皱着眉想要数落他几句,被李倩拉住了。 她说道:“你们别快耽搁了,一起挤上来吧。森墨快不行了。” 好在是宽敞的越野车,再挤两个应该不是问题。 可这当口,船上那几个幸存者不干了。 “你们不能抛下我们啊,我们也是人命!”说话的是那个老成持重的查先生。 “都什么时候了,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吧。”我不耐烦地看着他,这辆车能坐进我们七个就不错了,难不成要让我们把位置让出来嘛。 谁知魏西里拉了拉我:“都是船上逃出来的,放着他们不管,我过意不去。前面有个车库,你们跟在我后面,我带你们去找车!” 第六百八十三章战火纷飞 身边来来往往都是拿着枪神色匆匆的缅甸毒贩,我们一行人有男有女,又是衣衫褴褛的中国人。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好在这时候金纳多发起了攻击,他们也没心思顾及我们。 我瞧见营地里至少有三四处同时起了火,这朱家怕是要完蛋了,眼下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新任“阿爹”阮从文被他弟弟喊去之后便没了消息,真可谓内忧外患。 但是老魏预估的朱正怎么还不出现呢?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出来收拾残局? 魏西里慢悠悠地驾着车,他突然对后面说:“兰兰,我听说你在船上曾经跟查先生一起找森墨,让他做什么北京的事?给我解释下吧。” 通过后视镜,我看见了魏兰眼神躲闪了起来。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只是不知道老魏这时候提起是什么用意。 魏兰支吾着说道:“不是我,是……是李铃铛让我带着他去找森墨的,想让我用姐姐的身份压一压小弟,之靖是她控制着,我只好……只好…” “魏先生你别怪魏兰,确实是我不对。家里让我听她和吴知厄的话,我错了。”丑陋的赵之靖帮着解释。 老魏眯着眼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没事。” 他在怀疑赵之靖吧,这人确实可疑。他在阳光山庄害了老魏被抓,又屡次害的魏兰做错事,比如出具虚假的验尸报告,还有带人去找魏森墨,让他盗刷银行账户。 我甚至在想当时在病房里对魏西里下手的人会不会是魏兰,不对!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飞快闪过,老魏不会一开始就怀疑错人了吧,赵之靖也是他熟悉且信任的人。 但这话当着他们的面,我不好说出来。魏西里肯定不会闲的乱问问题的,刚才那对话一定有他的用意。 正胡思乱想着,车库到了。那两被我打晕的家伙还没醒来。魏西里如法炮制的弄了一辆车交给了查先生和另外两个幸存者。 他叮嘱了他们怎么打火,又交代紧跟在自己车屁股后面。更耐人寻味的是,魏西里说这车坐太多人进了森林容易翻,让赵之靖坐到了那边去。 魏兰抿着嘴却不敢反抗父亲的意志。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的朝营地后门驶去,还没等靠近我看到了同样如临大敌的一百多个毒贩守着。 完了,我们今晚再次面临同样的问题了。 对方持着枪,截停了我们的汽车。 魏西里沉着脸,我见他没有熄火,而是一脚悬在油门上,这个大胆的疯子竟然想要闯门吗? 对方可是有着一百多杆枪啊,轻举妄动真是会被打成筛子的。 拦住我们后,为头的守卫,表情激动地,叽里咕噜地说着缅甸话。 可我们谁也听不懂,我尝试着说中文说英文,对方同样置若罔闻。 正在僵持着呢。 查先生边上一个白净的中年男人,突然嘴里蹦出一口同样流利的缅甸话。 我再仔细一瞧那人,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竟然是那个老白脸梁司风。 不知这人说了什么,大战在即。后门的看守还是抬起了栅栏,并且伸手示意我们快离开。 老魏赶紧给油,加速地驶出了营地。两次一前一后的走出老远,我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梁司风喊道:“嘿,你跟他们说什么了,怎么就放我们走了。” 我说着瞧了瞧四周,营地后门是平坦的旷野,但是一个人也没有。这也太奇怪了,朱家营地后门防守薄弱,金纳多若是有心攻打,应该把后门也围上啊。 而且他在里面都能有放火的内应,怎么会连这情报都不知道?就算做做样子也要派点人来啊。 “哈哈,我说咱们是朱家请来的贵客,出去办点事。这不是参考了吴知厄他们狐假虎威一下嘛,谁知还真灵了!” 梁司风在那边得意地说。 老魏笑了笑夸道:“你倒是聪明。”说罢他一脚油门,飞快地驶入夜色里。 天上星光灿烂,月色美丽之极,只是冷风吹来,汗液只钻进裤脚。耳边全是不和谐的枪声和惨叫声,也不知道那边打的怎么样了。 魏西里驾车沿着一条河开,已经离那营地越来越远了。 但是开了一会儿,他又改了方向。我知道他在绕路回营地正门那边,老族长的村长就在那个方向。 只是我很担心,如果他们的人也参与了金纳多的进攻。我们要找老族长就得去面对金纳多了。 那个老毒贩不把我们杀了都不可能。 “对了你们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看见李铃铛……还有吴知厄。” 魏西里朝沈安发问。 “枪响以后,守着我们的看守都匆匆跑了,是赵大哥把我放出来的。我没看见他们啊,一到这我就被关起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来呢。” 我在副驾驶,沈安坐在我后面,她说的激动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温热的眼泪滴在我脖子上说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我还没娶你呢。到时候两场婚礼一起办。”我拍拍她的手背。 “还有谁啊?” “老魏跟倩姐呗。”我笑着说。 原是想让心情沉重的李倩轻松些的,谁知她还是苦着脸抱着魏森墨。 只得又出言安慰:“倩姐放心吧,老魏做了一辈子好事,这唯一的儿子怎么得也该命大福大一点。” 她苦笑着:“希望如此吧。” 说话间,魏西里已经凭着记忆力开车带我们到了之前的那个巫教村里所在的丛林里。 因为树木繁多路况也不好,所以车速也降了下来。两辆现代化的工具惊扰了古老的森林。不时有动物和树上的鸟儿狼狈逃走。 黑暗里那些声响时不时发出,端的有些吓人。 不过好在这时我已经看见了那几根粗大的石柱子。 这个住在树上的村子,夜晚竟然是靠篝火照明的。而且因为夜深了,偌大的树林里火光少的可怜,他们也不怕被猛兽袭击吗? 幸运的是这个村子的人并没有加入到今晚金纳多的行动中来。 这时候魏西里猛地拍拍喇叭,对梁司风说:“梁老弟,你用那鸟语喊老族长快出来,你们要没命了。” 我好奇地看着胖子,这又是唱哪出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无药可医 梁司风闻言朝着那原始巫教的村子方向扯开嗓门大喊着。 我都能想到那些住在树上的缅甸猴子听到有人半夜来喊村里人就要没命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别熄火哈,情况不对,赶紧开车跑路。”我提醒着老魏。 他白了我一眼,打开车门说。 “你抱着森墨!” 我只得来到后门将奄奄一息的魏森墨拦腰抱起。 那梁司风仍在扯着嗓门大喊大叫着。 这时候对面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一队穿着古怪的村民跑了出来,不是面对朱家毒贩时,这群人极其蛮横。 举着枪便齐齐发射,子弹打在梁司风脚前一寸左右的位置。 老白脸立时瘫软在地上。 那对村民举着枪对准我们,嘴里说着什么。 “他们说,你们再不放下武器就开枪了。”梁司风坐在地上,身子如筛糠一般打抖个不停。 “让他们族长出来,马上村子要大祸临头了,照这个说。” 老魏这次出奇的强硬,竟然仍抓着武器不放手。 出来的那队巫教教徒,我白天在人群中见过,他们应该也看过我们几个,所以一时并没有开枪。 他们彼此嘀咕几句,一个年轻点的,真的回头往村里走了。 不多时,他便扶着那个颤悠悠的老族长出来了。 “尊敬的老族长,我们又见面了。我来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朱家新任阿爹,朱从文被一种怪虫咬伤了,他们的人已经把这事怪罪到了你们头上。” 魏西里示意梁司风翻译,那老白脸飞快地照做了。 老族长听了,揪出胡须,眼里全是勃发的怒气。从这个表情来看,我觉得使虫的肯定不会是他们。 老头将权杖用力地杵在地上,愤怒地说着。 “以后朱家养的狗生不出崽子是不是也要怪到我们头来?”梁司风同声传译,脸上笑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同他们说的,经过下午的相处,我了解到您是个睿智的老人,我由衷的佩服你,因此与阮从文的手下大吵了起来,于是他们拿那怪虫咬伤了我的儿子,还骂我是你的同伙,仁慈的老族长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 魏西里说的深情并茂,眼圈红红的似有泪珠在打转。 原来他兜兜转转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为了配合他,我赶紧把怀里的魏森墨举了举。 那族长走了过来,空气流动,他身上带着一些难闻的草腥味。 老头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摸了摸森墨的脸,又抬起他的断指。随后用力的哼了一声,将自己手里的法杖砸的地面火星四溅,嘴里更是大声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我看得出他很生气。 梁司风说道:“你这个油嘴滑舌的胖子又来骗我,勒桑籽虫谁敢用手拿?快滚,不然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老头竟然识破了魏西里的谎言,不过这也不能怪老魏,我们谁也不知道那怪虫的习性。 听到族长认得那虫,魏西里的胖脸笑开了花,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尊敬的老族长的,我真没有骗你,他们不是用手拿,也是驱使着那虫害了我儿子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族长不等梁司风翻译,弓着腰转身就要走。 魏西里赶紧上前拉住了他,我也拿着枪窜到了他身边,实在不行就武力逼迫了。 “你今天出卖了金纳多的人,那个人回到朱家寨子便被朱世彦杀了。而我是朱家的贵客,你还敢得罪我。你们村子有多少颗脑袋可以掉的?” 老魏沉着脸大吼,他紧扣了老头的手腕。 “你怎么吓唬我也没用,没法医!勒桑籽虫从来都是咬一口便没命的,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老族长不接他的话茬,而是一字一句地说。 我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他白发苍苍的脑袋:“你再好好说一遍,有没有的医?” 老头拿手拍开我的枪,梁司风翻译着:“我老头子活够了,不会被吓坏的。没得医就是没得医。我拿祖先发誓没有对你们说谎。” 见老头说的郑重,又拿祖先发誓。一贯冷静的魏西里脸刷的就白了,他失落的松开了族长的手腕,脸上的伤心任谁也看得出。 李倩魏兰闻言更是趴在魏森墨身上痛哭了起来。 原本以为族长认识那虫子,便知道怎么医治。可以说这是我们全部的希望所在,谁知道…… 一想到魏森墨命不久矣,我也跟着难过起来。 “瞧你们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这种事来的,我也不计较你们冒犯了村子,你们走吧。” “您老知道最近的大医院离这儿有多远吗?”魏兰推推梁司风,让他翻译。 “三百公里以外有个禅邦区医院,你们开的快些,这娃娃还能赶到送进太平间。” 老族长恶意十足地说完便带着那群族人消失在夜色里。 我瞧着他的身影,恨不得开几枪泄愤。 魏西里沮丧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孙悟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 一滴伤心的泪顺着他鱼尾纹深厚的眼角淌了下来,而他浑然不觉。 月色下,躺在地上的魏森墨是那样的年轻,他的脸上甚至还有几颗青春痘。可是此刻他不但脸是黑的,连嘴唇都黑的发紫。 魏兰和李倩的泪水滴在他额头和鼻子上,两个女人哭的是那样的伤心。 我推了推呆如木鸡的魏西里大声地说道:“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咱们还有希望!也许驱虫的人知道解毒的方法呢?” 他连连惊醒说着:“对对对,不能放弃,还有希望。” 胖子平时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此刻心神已经乱了。 “倩姐你也别哭了,咱们要是在这一直哭,森墨可就真危险了。大家快想想会是谁对森墨下的毒手吧。” 我又推推李倩,她吸着鼻子,点点头。但是刚才太激动,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觉得是魏红兵下的手,但是你们又提了铜牌的事。这臭小子心里有秘密也不跟我们说。” 魏西里揉着鼻子在原地急的打转。 我这时候灵机一动想到既然他藏着秘密,也许身上或许会有些东西呢? 赶紧用手在森墨的几个衣兜裤兜里翻找着,我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海上遇难时穿的,他若只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会在身上。 第六百八十五章柳暗花明 幸运这次好像不再眷顾我们了,我在森墨身上各个口袋翻找了一圈,他个人物品少的可怜,除了那块铜牌以外,只有着一个精巧可爱的u盘。 这原始森林里也没有电脑可以读取啊。 魏西里走上前一把将那u盘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能跟他有仇怨的会是什么人呢?可惜这孩子一直不肯说出铜牌的真实来历。” 李倩抚摸着爱子的脸。 “能知道怎么使用这罕见毒虫的人一定在这曾经生活,而跟森墨有仇又表示,他不是常驻在这的。可怀疑的对象还是在得在船上找。陆小川吴知厄朱正叶超,他们应该都曾经来过这。那个叶超也不知道死没死?” 我见他们夫妻状态不对,抛砖引玉的展开假设。 李倩顺着我的话说:“吴知厄应该不会干这种事,他跟森墨挺投缘的,我倒是怀疑李铃铛。那个女人现在也不见踪影,又一直嫉妒我的家庭。” “不知道我哪那份名单能不能换回解药呢。如果有解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换。”胖子站在那呢喃着。 魏西里说的名单莫非是月城监狱前任监狱长詹登交给他那份? “你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我啊?”我不解地看着他。 谁知胖子摇摇头:“是跟他说。” 他伸出手指指着梁司风他们。 我注意到老魏的手指没有指向某一个人,而是来回扫了扫。 他也吃不准固定对象?又在诈人呢。 那车上一共有四个男的,梁司风,查先生,赵之靖,还有一个电子屏上叫做石楠的男人。 那个石楠五十不到的样子,身材敦实,下颚留着硬硬的胡茬,就像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一样。他在船上也不显眼,只因我看过太多遍电子屏才对他有所印象。 “朱正,还要我把你请出来嘛,趁乱借着我们的车跑出来你还真是狡猾呢。” 老魏叼起烟,眼睛像刀尖一样在他们几人脸上扫着。 那四人都是一脸惊愕地看着魏西里,首先梁司风不可能是朱正,黑日的老大怎么会是个任人摆布,女儿情长的老白脸呢。赵之靖也不可能,年纪对不上。 剩下就是石楠和查先生了。 “朱正!” 魏西里突然坚定了起来,他指着查先生。 “小孙你仔细看看,他跟朱令得卧室的那张合照里的男人像不像。” 我眯着眼迟疑了一下:“那是个瘦瘦的年轻人,是方脸。他脸有点圆,不过五官是有点像。” “我年轻的时候也瘦,中年都得发福,对吧?”魏西里说着。 “你怎么知道朱正会藏在我们中间呢?”查先生不置可否地问。 “你背后搞了那么多事,为的就是搞乱这个缅甸毒枭的老巢完成黑日复兴的大业。如此大事,注定你会跟着船来缅甸。尽管在船上你曾经想要保持低调,可就在那晚你跟船主人陆小川躲在会议室商议的时候,遇见了孙想。你也就进入了我的视野。认识你真身的人不多,李铃铛就是一个。也许吴知厄都不知道呢。” 老魏顿了顿又继续:“可正是因为李铃铛你才暴露了,你不该让魏兰带着你去找魏森墨的,现在能令李铃铛听话的人可不多,那时候我就有些疑心你了。再者,魏森墨突然被毒,我一直怀疑的是魏红兵,但是又想想或许是你干的呢?得不到就毁灭嘛,魏森墨本就是哄着不走,赶着倒退的臭脾气。” “就这样?你把李铃铛找来,我跟她只是生意上的往来而已,也确实有求于你儿子,但是也没必要弄死他啊,再说了我之前可被关着呢。” 查先生笑了笑,他并没有特别激动的辩解,而是很随意地说着。 “你之所以被关是因为你自己愿意的,这样更利于隐藏自己,今晚的事太巧了,巧的跟专门为你逃出来发生的一样。金纳多进攻朱家营地,还不包围后门。这不是脑子有病吗?魏森墨一中毒你就恰好逃了出来,还恰好赶上内鬼放火。得了吧你。” 魏西里倒是急了,他语言组织的极差,人也很激动,好像恨不得掐着查先生的脖子让他承认自己是朱正一样。 “那他们三个也是一起逃出来的啊,你怎么不怀疑他们?”查先生像是在逗老魏一样指着另外三人。 “黄药师是金庸写出来的人物,金庸姓查,而叶超正好是黑日的属下。查先生,黄药师。潜意识里你就暴露了自己!” 儿子危在旦夕,魏西里是真的急了,他几步走到朱正跟前,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 “好好好,就算我是朱正。但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儿子是我毒的呢?就靠刚才那些推测,我不认可以嘛?” 朱正嬉笑着轻拍老魏的手背。 魏西里瞪着眼拉扯着他的衣服大吼:“我说过,我会把名单交给你的!” “谁说这虫毒就有解药了?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我不知道你儿子怎么中毒的,也不知道怎么解毒。老族长都说了这毒啊无解,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朱正笑吟吟地看着魏西里,他在享受胖子的痛苦。 “那简单,魏森墨死你也跟着陪葬!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魏西里太斯文了,抓起枪顶在他的脑袋上:“你再装,我就打死你!” 李倩也跟着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她活动着手指说道:“也不知道是石头硬还是你的头硬。” 现在有一点很麻烦,就是这毒到底有没有法子解开。这朱正原本隐藏的极好,只是被魏西里揪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所以他很可能只是在拖延时间,想着脱身之计。 我警惕地看着他,这人要是有什么异动,我想我是会开枪的,黑日这个组织如果没了领袖就是一盘散沙。 朱正瞧瞧我们众人笑了:“嘿嘿,好吧,桑籽虫的毒液呢,没有解药,但是有血清啊。中毒以后打上几支血清就可以缓解毒素蔓延。然后去医院输血就可以了。” “血清在哪?你别耽搁时间了!” 得知儿子可能有救了,魏胖子捏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但是我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 第六百八十六章活三天 “我本来还想偷偷地看你儿子在你怀里变成尸体的戏码呢。不过既然你发现是我干得了,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朱正像是没看见我手里的枪一样自顾自地说。 “他妈的你真不信我敢开枪?”被人无视,我只觉得心头火冒三丈。 “他不是能被威胁的人。”老魏冲我摆摆手,又转头对朱正皱眉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你推脱半天不就是想加条件吗?” “跟你打麻将肯定很有意思,我记得之前在月城监狱他们想让你杀个人没有成功?那么我也想试试。帮我把金纳多杀了,我就救你儿子。” 朱正拿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轻飘飘地说。 这人的野心好大啊,他不止盘算着要把朱家的营地吃掉,连自己的盟友金纳多都不放过。而且他要的只是金纳多的命,说明在金家那边他也有着另一手抢班夺权的计划。 这个笑眯眯的家伙果然厉害啊。 “你疯了啊,一晚上我们怎么能杀了有那么手下的金纳多?我儿子要是没命,我就让你偿命!” 李倩激动地想要去扑打他。 魏西里赶紧拉着她劝道:“别动朱正,他身上就有血清。” 原本一直很轻松的朱正,此刻也淡定不了。他瞪着眼看着魏西里:“你怎么知道的?” “在这之前我以为是突发事件,现在想想全都是你预谋好的,你的逃脱,魏森墨的中毒,让我去杀金纳多。所以刚才我不揪出你来,你也会自己跳出来。魏森墨不能死,又不能完全救活。我想血清不止需要一支吧,你身上带的是刚好让魏森墨活下去的份量!” 魏西里是思维极快的人,一瞬间便将所有事想清楚了。 朱正身上穿的是军绿色的工装裤,裤腿上有许多大口袋,他从左腿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支密封好的注射器递给魏西里。 “魏西里果然是魏西里,这支血清注射下去,你儿子还可以再活三天。我相信最好的警察去做罪犯一定也很容易,三天之内杀了金纳多,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并且我保证让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回到国内,黑日也不会再主动找你麻烦。” 令我奇怪的是,朱正并没有提起詹登的那两份名单,难道他已经不在乎了吗? 魏西里将那支血清小心翼翼地交给李倩,随后他突然在朱正的工装裤上摸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又在右边找出了一支同样的血清,然后眯着眼看着朱正:“我相信能做到黑日领袖的人一定非常谨慎,所以你不会只带一支血清在身上。” “看来我错了,和你打麻将一点意思都没有,绝对难赢钱的很。”朱正笑了笑。 李倩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儿子的手腕,使得静脉露出来。她抬头问:“可以同时打两支进去嘛?” “没问题的,再打三支你儿子就能没事了。”朱正回答。 李倩这才剥开血清的包装,推着针头给魏森墨进行注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躺在那的森墨。 要说那血清也实在厉害,两支打进去,也就几十秒钟。他的断指处就不再肿胀了。 “如果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砍断他的手指会怎么样?”魏西里突然问。 朱正笑了笑:“那么你将失去一个儿子。” 这个混蛋,他的计划把魏西里的反应也算了进去,如果当时魏西里有点什么迟疑,那么魏森墨就真的危险了。 但是由此也可以知道,他不是非要魏西里去杀金纳多的,也许朱正还有备选计划。 又或者现在的事只是一个让魏西里跳进去的阴谋陷阱,毕竟黑日跟我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大的没法共存了。 “阮从文呢?你们的人把他杀了?”我问着朱正。 他叹了口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阮从武关键时刻对自己亲哥手软了,死里逃生的阮从文正满世界找我呢,不得已我只好把计划提前了,不然我也不会着急离开他的营地。” 我相信这是实情,因为按照他正常的计划阮从武把他哥杀了,金纳多也就不需要进攻营地了。听他这么一说,今晚发生的许多事得到了解释。 “那你在营地里还有后手?已经没有能被你操控的继承人了啊。”我又说道。 “你忘记他姓什么了?”老魏拍拍我的肩膀。 是了,他不止是四族之神的后人,更是朱令得的亲戚。他下一步计划也许是把阮从文兄弟也一起杀掉。只是他能如愿吗?别到时候又让我们去。 “这不是你们需要管的事情,把金纳多杀了。瓦阿朵就是我的天下。” 朱正意气风发的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更加统一更加团结的瓦阿朵,这本就是犯罪的天堂,到处都是毒品军火。要是跟黑日一样被野心勃勃的朱正掌控,统一的瓦阿朵,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上千个有枪的缅甸毒贩们。到时候这生产的毒品和贩卖的军火将残害无数人无数家庭。 我握着枪,甚至想现在就杀了他。可又顾忌地上的魏森墨…… “你让我去杀金纳多,应该给点意见吧。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不比和你少,怎么靠近他。” 魏西里眯着眼问朱正。 他指着前方泅泅的水声说道:“沿着这条河走下去,你会看到一个种满罂粟的村子。按照约定,今晚金纳多只会进攻一个小时就会带着手下撤退。接下来几天他应该都在村子里,你找个机会朝他开枪。我相信你的枪法一定可以一枪搞定他的。等我听到他的死讯,就会将剩下的三支血清取来救你儿子。” “可我们怎么脱身呢?那可是金纳多的村子,在那杀了他,他的手下还不得把我们射成刺猬啊。”我不满的抱怨。 “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那老头是个胆小鬼,一般陌生人连接近他都做不到,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有点机会的。” 朱正抱着胳膊不客气地说。 “你根本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嘛!”见他根本没有计划,我也着急了。 或许可以试试严刑拷打他,令他说出剩下的血清在哪。这样也比去满是毒贩的村子暗杀他们的领袖来的轻松一些。 我眼神不善地看着朱正,心里在权衡着。 第六百八十七章杀个人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救魏森墨的命你也不敢杀了我。而只要不敢杀我,无论你们做什么我也不会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东西。我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说着朱正撩起了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他手上的肌肤像是被散弹枪打过似得,密布着大头针般粗细的疤痕。 “怎么弄得?”我好奇地问。 “一不小心落到了对头手上,这是缝麻袋的大针扎的,那针头上有个倒钩,一针下去,拔起来就是一块肉。然后他们就拿盐抹。我也不记得那群畜生扎了多少针,这只是其中一种折磨方式而已,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松口,撑到了我手下来救援。你觉得你逼问的手段跟他们比怎么样?” 朱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下意识地摇摇头,我跟魏西里都干不出这么狠毒没人性的事来。 “后来你把那群人怎么样了?”魏兰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眯着眼反问道:“你说呢?” 看到魏兰我想起了一件事,朱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自己知不知情呢? 去刺杀金纳多,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老魏也要去。那么她们剩下三个女的又要照看魏森墨又要监视住朱正的,怎么弄得过来? 更麻烦的是赵之靖梁司风石楠他们也极有可能是朱正的帮手。到时候谁监视谁就说不好了,难怪朱正落在我们手里也有恃无恐的。 我甚至开始担心起李倩和沈安的安全了。 “我们商量一下事情怎么办。”魏西里走向那边巫教村口那几根石柱子边上并朝我们招招手。 “这小子怎么办,他别开车跑了。”我当着朱正的面说。 “他要是跑得比子弹快就跑吧。”魏西里举着手中的枪。 于是我和那三个女的一起随他聚到了巫教石柱子旁。 魏西里摩挲着五彩斑斓的石柱说:“一会儿我跟孙想就上路,你们三个留在这要小心。” “大家一起去啊,我和你们进村,她们两个小的就守在村口看管森墨和朱正。”李倩插嘴道。 “主要现在吃不准赵之靖梁司风他们是什么想法,我怀疑他们很可能跟朱正一伙的。” 魏西里说着话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瞟着沈安。 这倒好,我在怀疑魏兰,他在怀疑沈安。 不过说实话,他们今晚逃出来也蹊跷,沈安……一直还是有些嫌疑的。 最糟糕的局面就是,沈安和魏兰都是朱正的人,朱正的团伙很可能有六人之多。 当然这是不能说出来的话,会影响我们这个小团队的团结和信心的。 “之靖可以信得过的,他不会害我的。”魏兰替前夫辩解着。 女人感性起来比男人可厉害多了,尽管我很爱沈安,但是有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怀疑她。但是魏兰对赵之靖完全是盲目的信任。 “我觉得女人最好还是不要进村了,倩姐遇事有经验就在外面看着他们几个,而且森墨也需要有人保护。” 听了我的话,李倩张张嘴想要辩驳。 魏西里脸一沉:“这是去杀人不是过家家,你留在外面不一定比里面安全。” 李倩也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争辩。 又讨论一会儿,魏西里外表粗犷,内心却很细腻。他很耐心地对几个女人交代着,他不在的时候,怎么轮班执勤,怎么让那几个男的去找食物,将车子留在哪。 总之他事无巨细地说着。 而沈安则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玩弄着裙角。我走上前去对她说道:“你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她抬起头用亮晶晶地眼睛看着我:“我爸还在那个村子里呢,你如果见着他,又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帮我把他救出来。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下次再救他。” 沈安眼含着热泪,她是那么关心自己的父亲,说的话却又在为我着想。 我暗暗骂着自己,这样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你总要疑神疑鬼的呢。 “可是我不认识伯父啊!”我与沈安恋爱虽然许多年了,我却只见过她的母亲。 沈安苦着小脸说:“我也没照片,反正我跟我爸长得很像,你见着了应该能认识。而且我爸手背上有块疤,是我小时候打翻开水瓶烫的。” 我点点头,有了这个印记便好找到了。 “你自己要小心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沈安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兴奋剂,没有什么比肩负恋人的期许而更让一个男人勇气倍增的事情了。 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心里也满是柔情,我们阔别三年,好容易重逢了却遇到了这么多事。想好好相处一会儿不都不能。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等回国咱们就结婚。” 我笑着说。 月光下,沈安脸红红的,但没有迟疑而是重重地点着头。 一时间柔肠百结,与沈安说了一些贴己情话。再三交代她小心在意。 “走吧,小孙,咱们该上路了。”魏西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朱正身边。 刚才我跟沈安交谈的时候,他应该跟朱正说了些什么。 这才挥挥手算是与众人告别。 我俩共同坐在一辆车上,把另外一辆留给了他们。头顶上一轮皎月发着莹莹的光辉。也许是树太多了,那片月光都不及我们车头的灯来的明亮。真是夜色漫漫,前途阴暗。 因为抢来的是两把显眼的冲锋枪,所以我们并没有带来,也一并给了李倩。 如魏西里所说,留下的人未必比我们安全。不过在杀死金纳多之前,朱正应该不会对女人们做什么的。 “小孙啊,你对咱们这次去行刺金纳多有什么看法啊?”魏西里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仍在夹烟。 “老魏啊,你突然客气起来了,我还真不适应。”我揉揉胳膊。 “哈哈,我他吗的不是觉得对不起你嘛,这次为了魏森墨的事你很可能会送命的。”魏西里直言不讳地说。 我笑了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虽千万人,吾往矣!你是我的好兄弟,森墨也是我的好朋友。哥们义不容辞。’ “这话听着怪怪的。”魏西里斜着眼。 第六百八十八章离奇的抓奸 我们的车出了那片原始森林,顺着河床一路向下。月光躲开了那些茂密的丛林也变得明亮起来,平静而又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流淌着,那轮明月随着我们一路前往缅甸毒贩金纳多所在的村子瓦阿朵。 这条河金铎提起过,它叫做南汀河。瓦阿朵村这段支流并不宽敞,也就十来米。但河水异常清冽,虽是夜晚也可以隐隐地看见河底自在游弋的鱼儿们。 河畔水草非常丰茂,那高过人腰的草随着夜风飘摇,静谧的夜晚是这样的安静祥和。 我与魏西里一路说笑着排解着紧张的情绪,车又行了一会儿,我已经远远的看到了河岸前有着一座村庄的轮廓。 与当地人语言不同,夜晚去造访村子无疑是自找麻烦。刚要与老魏说要不明天去吧,他已经把车子留在了离村口不足百米的小山坡后面。 魏西里下了车,他手搭凉棚站在河畔打量着村子,我也学他的样子看着前方。我们所站的位置是个小坡,地势高。虽是夜晚也能将村子的全貌尽收眼底。 瓦阿朵与老族长的村子还有朱家营地都不一样,它并不是落后的竹楼或者建在树上的木房子,它有些像我们中国现在的农村,全是砖土结构的,少则三层多则五六层的小洋楼。 瓦阿朵占地面积很大,说是村子却像个小镇一样,由南到北我目测了一下,起码得有七八千米的样子。村子的布局可以看得出是精心规划过的,偌大的村庄用青石铺成的小道分成了大概四个区域。而四个区域是沿着中间的空地架构的。 那中间没有房子的空地占了村子面积的一半以上。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一些像是矮庄稼一样的植物密密麻麻的盘踞在那,那种植物高度大约在40到50厘米之间,绿色的杠子上面顶着个或粉或白的花冠,但也许是因为季节的缘故,那花朵数量不多,多的是苹果球形的果实,那些壮硕的果实是褐色的表面呈蜂窝状。 “他妈的,真想一把火烧光它们!”我咬着牙感叹。 那些害人的毒果从这儿扩散出去将有数不清的家庭家破人亡。 “像这样的罂粟田,整个金三角还不知道有多少。一把火是不足够烧光这些害人的东西的。”魏西里拍拍我的肩。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只要那足以让人奋不顾身的暴利仍旧存在,毒品就会源源不断的滋生。 可正因为知道毒品禁不掉,我才更加沮丧。毒赌是人类两个顽疾,人人都知道有害,但依然有愚蠢的人去尝试。 一时间与魏西里心情都不太好,没说几句便各自抱着胳膊倒在车上企图入睡。。 晚上的瓦阿朵,湿气很重,睡在露天凉飕飕的。加上心事重重,我闭着眼翻来覆去也没能找到周公老人家。只得睁眼开始数星星。 岂料这晚星星特别多,我数着数着忘记了数到哪儿了又得重新开始一遍。 就在我脑中忙碌的时候,耳边隐隐的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起初我以为是幻觉,但是越听那个声音越是真切,那女人好像在呼救!而且是用中文! 我天生是个好管闲事的性格,别说是同胞了,就是外国妇女喊救命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刚要推开车门出去时,我发现魏西里竟然早我一步下了车。 “你又睡不着啊,正好咱们有个伴。”我顺手捡起了一块石头。 老魏生病吃药太多,所以一贯睡眠不好。 胖子也在地上捡了个大个的石块:“看看去吧,那边小树林传来的声音,咱们动作轻点,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做。” 不过说来也怪,怎么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中国人喊救命呢。 我俩循声而去,钻进了来时的小树林,又踮着脚走了一会儿。看到林子里,有个男的正在扒女人衣服。那女的上身已经被他脱光了,正晃着雪白的身子奋力挣扎着。 那女子口中直喊救命,我脑中热血上涌,也顾不得老魏的嘱托了,快步上前揪出那男的后背的衣服,朝着他脑门上就是一石头。 管他三七二十一,强奸犯我是最看不起的。 那男的被我砸的七荤八素,转过血呼呼的脑袋看我。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人戴个眼镜,除开一脑门的血来看,外表还算斯文。 “怎么的不服气,再给你开个瓢。”这时候我注意到这男的手里拿了把短刀,他刚才不是在强奸是在杀人? “你们也是中国人啊?”那眼镜男抹着脑门上的鲜血说。 我本想问问那女的怎么回事,可转头看见那受害的女孩红着脸在穿衣服,赶忙又把视线移开,这一移开不要紧。我看到路边有个男的倒在大石头上,脖子上被划开了一道非常深的刀疤,伤口上的血仍在冒着热气小河般的流淌。 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刚死没多久。 “好啊你,杀了人还要强奸人家老婆。”我一巴掌打在那个眼镜男脸上,因为我瞧见那女的中指上戴了一个婚戒。 而且那女的年纪在三十出头的样子,死者与她年纪相仿。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一对夫妻遇害了。 “什么呀啊,她是我老婆。今晚我撞见了她在偷情,所以才过来抓奸的。” 眼镜男推推眼镜语气委屈地说。 我瞧了瞧他狼狈的样子,冷笑着:“这就是你杀了一个人又杀一个的理由嘛?” 这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畏惧地朝我们这边靠了靠。 “两位大哥你们一定要救我啊,这个疯子冤枉我跟朋友偷情杀了他不算,还想杀我灭口。而且他还说我反正要死了,再最后跟他弄一回算了。我知道完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所以奋力挣扎着。” 那女的一边说一边哭。 我闻言吃了一惊,他们还真是两口子啊。这女的少说比男的大了四五岁。 谁知那个男的又说道:“你这个贱人还来血口喷人,刚刚……刚刚你们在这做丑事被我看见了。他光着屁股跑了,杨帆早就死在了地上。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的急的磕巴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厨娘和狗腿子 “死的这个叫杨帆啊?你来了他就死啦?”许久没说话的魏西里开口问道。 没想到半夜睡不着遇见了这么桩怪事,一个不穿衣服的少妇在喊救命,持刀的却是比她年轻几岁的丈夫。 可是偏偏两人都坚称死在地上的不是奸夫。 我一时也张目结舌起来。 “是啊,我……我……”那戴眼睛的男人磕磕绊绊地说,此刻脑袋被我开了瓢,脸上又吃了我一巴掌。所以脑门全是血,脸上也肿胀了半边。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不过这人身上的衣服除了一点泥土外,还算赶紧。肩膀上的血也是脑袋上流的。我觉得如果他杀了这个姓杨的身上不会那么干净。 “别急,你慢慢说。刚好我俩也闲着,给你们评评理。”魏西里饶有兴致的点起一根烟来。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把杨博士弄死了,我要告诉金头领,让头领枪毙他。”那女的虽然在哭,但是口齿非常清晰。 按理说,她如果抓奸被撞破不会有这么理直气壮吧,不过戴眼镜的看起来也是个老实人。 “你们都是住在瓦阿朵的中国人?刚好我也认识金纳多,一会儿一起找他去评理,不过呢先让这个兄弟把话说完。”魏西里叼着烟说。 那戴眼镜的男人深吸着气,缓过来了继续说:“见金头领就见,反正我过来杨帆就死了,那个奸夫当时光着屁股拎起裤子就跑了。我刚好捡起杨帆身边的匕首逼问这个贱人,那个跑了的奸夫是谁。谁知道她纠缠着我,我俩摔了一跤,同时摔到了地上。也就是你们来的时候看到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他俩杀了这死者,还在死人边上办那种事?”我看着那女人。 这是说不通的,就算眼镜男的媳妇再饥渴的话也不会在别人尸体旁就地办起事来,正常来说女人胆子小,因此我觉得眼镜男的话也有漏洞。 他老婆年约三十,正是女人一生中最有风味的时候,她长得也不算特别好看,但胜在身材丰腴,该凸的地方相当凸,该细的地方又绝对细。 确实是能勾起男人欲望的类型。 那女人闻言红了红脸辩驳道:“这位小哥你也知道不会有这样的事吧?当时我就跟杨博士坐在这聊天,这天杀的李佳辉冲过来也不问就把人家杀了,还要跟我那个。我这才大喊着救命。” “你们当时在这石头上坐着?”魏西里指着那大石块问道,那女的点点头。 胖子又问:“那死者应该趴在地上,而不是向后倒去才对。就算他向后倒吧,人颈部的血压是最高的,割破喉咙,那血飙出来,行凶的人身上怎么会一点都不沾着呢。” 魏西里看着她顿了顿又继续:“而且你刚在呼叫用的是中文,这附近住的可都是缅甸人。你喊给谁听?难道是逃走的那个奸夫?” “刘翠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好在这胖大哥明事理,走,你跟我去金头领那儿把事情掰扯清楚去。” 李佳辉这时激动起来,他伸手去拉自己媳妇。 魏西里却挡在了两人中间说道:“我刚才看的很仔细,我们过来的时候你确实在脱她衣服,手还在不该摸的地方一阵乱摸。所以你也别急!” 李佳辉又扶了扶眼镜磕巴起来:“那你……你…想怎么样,你又不是……不是警察。” 原来这人一急便会磕巴。 “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我是金纳多的好朋友,为他分忧是我应该做的。你们都是干嘛的啊?为什么在瓦阿朵。你俩又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把这些说明白,我估计我也能把这事想个七七八八了。” 老魏摆摆手,走到了那杨帆尸体边。 死者大概三十多岁,也戴一副金丝眼镜。他身上穿的是那种卡布工作服,像个工人多过像博士。 “我们都是给金头领做事的工作人员,我工作完成的好,为了奖励我,头领便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赏给了我。” 李佳辉抢着回答,只是他对于自己具体做什么的却是闭口不谈。 谁知那个女的刘翠翠却有不同意见,她愤怒地说:“我有老公的好嘛,被他们骗来几年,我男人死了我本来安心做个寡妇,结果你要来抢占我,头领见你马屁拍得好就让你如愿了。” “你这个二手的贱货!我不嫌弃你就算好了。一天没有男人你能过日子嘛?” 原本被我当作老实人的李佳辉说起话来也是恶毒非凡,由此可知这人也不是善茬。 “死者呢,他是干嘛的?你们都是从事什么工作的,说说也没事嘛。我可是金头领最好的朋友,告诉我没关系的。” 魏西里笑着轻描淡写的说,这个家伙也是大胆,明明被金纳多恨的入骨,明明他是来杀金纳多的。还敢扯这个谎。 “杨博士是海洛因工作室负责提纯的技术员工,我是厨房的,因为头领喜欢吃川菜就在国内招了我跟老公,我跟那死鬼贪出国钱多,被弄到这鬼地方来,走也不能走。这姓李的小杂种是监工的狗腿子。” 刘翠翠抱怨着说,看得出这女人脾气比较直爽。说话也有点粗俗,应该受教育程度不高吧。 至此我彻底摒弃了李佳辉的说法,一个博士很难对这种女人产生兴趣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异国他乡有个同一国籍的异性,也难保……反正肉欲而已,又不是结婚,要什么共同语言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 那李佳辉不干了他举起手:“你敢骂我,是不是在家打的你少了。” 我赶忙抓着他的手:“打女人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你年纪轻轻怎么跑这来做监工了?” “撒…撒手,我有个亲戚就在这边做事,我说你们有完……完没完…完了。不行,我们就……就就现在找金头领评理去。反正我没杀人!” 李佳辉磕磕巴巴地说着,想甩开我的手,可是这人力气不大,挣了几下并不能挣开。 “这么说,你没杀人有强奸咯?”我看着他。 “没没有,我问心无愧,人是这娘们和她奸夫杀的。”李佳辉辩驳着。 “你放屁!” 这时候一个宏亮的男声在边上草丛里响起。 好嘛,奸夫还在现场呢。 第六百九十章谁在说谎 我定睛去看那说话的男人,也就是刘翠翠的奸夫,他须发皆白,就连两条扫帚似的眉毛也是灰白灰白的。年纪大概得有七十多了,一巴掌宽大小的瘦脸上全是皱巴巴的皱纹。 再回头看看掐的出水的刘翠翠,这少妇配老头的组合怎么看着怎么别扭。 而且那老头一身衣服油腻腻的,许多地方都磨损的不成样子。要说这人是奸夫我也是起疑心的,没钱没貌,刘翠翠图他什么。 “王…王…王老头,你就是刚…刚才光着屁股跑的奸夫?我拆了你这把老骨头。”李佳辉愤怒地瞪着他。 那老头拍拍身上的泥土说道:“李眼镜你别狗仗人势了,我老头子刚才蹲林子里拉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还想诬陷我?” 这老头应该不是中国人,一口中国话一看就是学来的话,或者在国外待久了走了味。 “你倒是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孙想你过去看看有没有那么一泡屎在。”老魏随口吩咐着。 我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怎么不过去看?” “我怕臭,这老头看着干巴巴的,肯定便秘。”胖子无耻地说。 我只站在原地没动,有一泡大便也不能证明什么,我们过来都几分钟了,他就算真是在现场跑了的奸夫,去补上也来得及…… “有肯定有,一大泡呢。今晚我拉的可通畅了。”老头仍在一根筋的说。 我想想那画面有些倒胃口赶紧催促:“你就说你看到了什么,别整没用的。” “我看到的跟他们说的都不一样,我看到的是翠翠和杨博士一起过来的。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杨博士就要弄翠翠。两人正要办事的时候,这李眼镜就从后面冲上来,把杨博士的脖子抹了,你们看那翠翠衣服后面全是血。当时杨博士要从后面开始弄她,所以血都在背上呢。” 老头指着刘翠翠的后背。 那女的神色立时慌张了起来,我来到她背后,果然看到了喷射状的血液。 之前她一直正对着我们,所以背部的血并没有被发现。 “然后呢?”魏西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然后这李眼镜就跟翠翠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什么他有没有搞到你,没有我来。说着还要弄她,翠翠不肯,他就拿出了刀子威胁,如果不肯就连她也杀了。” 王老头的话倒是可以解释现场的所有情况了,但他的话又跟那两当事人的冲突了。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看来我平时打你打轻了。”李佳辉扶着脑袋虚弱地说,被我打了一石头,这人也没止血,脑门上血越流越多了。 魏西里见状赶紧拿刀在他衣服上割下一大块给他包扎。 “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在这拉屎呢,那村子里还会没厕所吗?第二,翠翠刚才为什么要隐瞒了杨博士要侵犯她的事?李佳辉也没有提。”我提出质疑。 “我是管村里菜地的,就住在这不远的地方,所以方便都在随便找地方的,她为什么撒谎你问她啊。” 王老头硬硬地顶了回来。 我看向那少妇,她脸色难看地说:“杨博士是重要人物,金头领不会放过杀他的人的。反正你们也是头领的朋友,我就索性直说了吧,李佳辉和杨博士前阵子吵过架,这个小杂种怀恨在心,就逼着我去勾引那博士,今晚我就是在这跟他幽会的。那博士忍不住上钩的时候,李佳辉就冲出来把人给杀了,我既不想担责任,又不想受委屈才撒谎了的。” 刘翠翠挺了挺身子,眼里全是泪水地说:“反正我们女人都是命苦的,由不得自己。说到头领那去我也不怕,反正我没动手。都是李佳辉干的,刚好王大叔也可以给我作证。” 经她这么一说,之前李佳辉撒谎也可以说得通了,他让妻子勾引杨博士过来,然后他杀了人,又想灭老婆的口。被我们发现了,就一股脑把事情推到了老婆和不存在的奸夫上面去了。 看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于是我怒视着李佳辉大吼着:“你这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家伙还有什么想说的?你是真狠,真无耻啊。” 这时老魏也给他包扎的差不多了,李佳辉站直了身子再次磕巴起来:“没……没有,我没有…杀人啊!冤枉死了,他们……联起手来冤…冤…冤枉我。” “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去见金头领说个明白。”我愤愤地抓着他,我本就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何况这厮还主动让老婆去勾引人。 魏西里这时在我耳边说道:“你真以为我们跟金纳多是好朋友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激动之下差点忘记这茬了。 赶紧问他:“这事你怎么看,这李佳辉百分百是凶手了啊。” 魏西里揉着鼻子笑道:“我觉得啊,我觉得他们都没有说真话。李佳辉确实当时在对翠翠动手动脚,还拿着那匕首。这是他说谎的地方。翠翠关于杨帆怎么死的撒了谎,虽然她后面给出了解释。但我不采信,因为王老头说的话也有假的,你还别瞪我,你说你蹲在那拉屎是吧,你是千里耳还是自带雷达呢?离开这么老远,连人家趴在地上说什么你都听的一清二楚?” 确实的,王老头所说的小树丛离这儿起码有二十步远,说什么也不可能听清这边人的对话的。 人有个毛病,就是越是说谎的时候越喜欢把细节描述清楚去取信别人,老王头便是如此。 “是是是,你说得对,当时我…我…我捡起这儿的匕…匕…匕首,然后找着这个小贱人想要做一些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这…这…这不过份吧?人人…人反正不是我杀的,更不存在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我来了,就看到她跟死了杨博士在一起,这娘们今晚穿的特别撩火,我就没忍住。人绝对是她杀了,不…不…不对,是他们。” 李佳辉激动地说了一连串话。 老实说他们三个说的话,都有可信的地方,也有可疑的地方。我飞快地将他们的话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里跟魏西里较着劲,这胖子肯定看出真相如何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图穷匕见 “你说你来到这的时候杨帆就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要说看到光着屁股的奸夫?”我皱眉看着李佳辉。 这是显而易见的谎言,要不是这个我已经相信他方才的话了。 “他就是胡说八道冤枉好人,刚才我是添油加醋了一点内容,但我确实看到李佳辉杀人啦。你们要相信我。” 那王姓老头仍在坚持。 李佳辉为自己辩解道:“我当时拿着刀害怕你们误会是我杀的人,所以我说有个奸夫,是想转移嫌疑。” “就是你杀得人,我们两个都看见了,是你跟杨帆吵架起了杀心,让我把他约来杀掉的。”那刘翠翠尖着嗓门叫道。 一时间在场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我的头都被他们吵炸了。 别说理出头绪了,我甚至连安静思考都办不到。这几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听着都像是真相。 我求助似的看向魏西里。 他朝我笑了笑小声说:“杀人的是这女的跟老头,刘翠翠喊救命的时候,用的是中文,喊的就是这老头子来救她。她的话有了漏洞,那老王头给她找补了一下,她就顺着说了。” 魏西里的声音很小,他像是被那三人听见一般,胖子这么一说,我便在脑中把当时的情况还原了一下。 杨帆今晚肯定是被刘翠翠约出来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跟老王头策划好了杀杨帆,在刚得手的时候,李佳辉赶了过来,那老头第一时间就跑了留下女的在现场。 而这时候李佳辉刚好看到匕首和尸体,质问刘翠翠怎么回事,然后起了色心,想跟她那个,这时候我们赶来了。 当然,这只是我脑补的内容,实际情况怎样还要问他们。 “好了都静一静,静一静。我看呐你们三个都有嫌疑,都跟我走一趟吧。”魏西里又顿了顿叹气道:“金头领的性格,一向有杀错没放过。杨博士又是他看重的人,估计啊你们三个凶多吉少了,要我说杀人的人光棍一点认了,也免得连累其他人。” “听到没,李佳辉,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是个男人就把自己做的事认下来。” 刘翠翠看着眼镜男说道。 李佳辉立时不干了:“你…你…你这个臭婊…婊子,我们结婚这一礼拜,我可连你手指头都没碰到呢。你杀了人还要带上我。”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难怪这位老兄在尸体边都按耐不住奔腾的欲望了。 合着他俩这老妻少夫的才结婚一个礼拜,连同房都没有过啊。 这更佐证了老魏对事情的判断,杀人的还真是那厨娘和种菜的老头。不过他既然不捅出来自然有他的目的,我也没必要破坏他的计划。 “哎,你们还是争不清楚,看来你们都没几天了。” 魏西里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那三人的情绪完全被魏胖子调动了起来,听到他的话好像真的命在旦夕一样,面红耳赤的互骂了起来,李佳辉是个一紧张就磕巴的家伙,怎么敌得过对方,于是到后来演变成了两个凶手指着鼻子骂这个无辜的家伙。 李佳辉憋得脸通红,更加磕巴的说不出完整句子来,这人急的眼红红的,像是要气哭了。 魏西里这时候拍拍手:“都停一停哈,我也不想看着你们出事,要我说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那三人立刻停止争吵异口同声地问。 “很简单啊,反正也没人知道杨帆今晚死在这儿了,把他往土里一埋,没个十年八年的都不会有人发现。这样没有了尸体也就没有了凶杀案,凶手是谁就更加不重要了。” 魏西里像个老狐狸一样的笑着。 “不行,我们不能便宜了这个杀人犯,杨博士为人挺好的。”刘翠翠仍在假惺惺地说。 要不是知道真相,我也会被她无辜的样子蒙蔽了。 “什…什…么呀,就…就就我是杀人犯了。”那李佳辉气的大喊。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只好去见金纳多了,哎,有时候不肯妥协是会害死人的。” 魏西里又暗暗威胁道。 那王老头稳不住了,他连忙说:“要不就按你说的办,反正这姓杨的也不是我什么人,死了也就死了。” “既然王大叔都同意了,我也同意吧,便宜你这个小王八蛋了。”刘翠翠也不再僵着。 “我…我…我…”李佳辉张着口,像是个卡带的随身听一样。 “你什么你,你不同意,那就跟我走,你们三个绝对会一起被弄死的。” 魏西里脸一沉威胁道。 “别…别…别。” 磕巴连忙摆手。 “那就这样,小孙帮着一起动手把他给埋了。”胖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连忙答应,跟一个比你聪明的人相处,多听多做少问总是有益身心的。 就这样那三人也不反对了,这个树林边上的小坡因为靠近南丁河,土地非常松软,我先拿那匕首敲开最上面硬一些的土,在挖出一个小坑形状之后,又拿匕首把土松开,喊着他们一起拿手刨土。 三人也怕被发现,所以干活特别卖力,不多时一个两米左右的小坑就出来了,反正短期内不被发现就行了,于是我也就不继续往下挖了。抬过杨帆的尸体,心里祷祝几句,让他勿怪,早点超生,就把人给埋了。 等一切熨贴,我们去河边洗了手回来。 “我这人呐就是心善,为了你们不被金头领处罚,做了这种欺骗朋友的事。哎,真是。” 魏西里摇着胖乎乎的脑袋感叹。 那三人忙不迭地谢起他来。 这时魏西里话锋一转:“既然我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你们是不是要投桃报李的回报我一下啊。” 我心道来了来了。 那三人听到魏西里索要报酬,脸色都难看起来。他们肯定以为胖子准备狮子大开口要钱吧。 “放心哈,只是一个小忙。我是老金的好朋友,这是真的,但是我这个朋友却是不能见他的。” 老魏顿了顿瞧着众人又道:“因为啊,我这个中国来的朋友,到瓦阿朵来是找他岳父的。他岳父叫老沈,是个化学博士。被你们金头领啊,请到了提纯室做事。你们都知道那实验室可是老金的命根子,闲人根本不让进,就连我这样的老朋友都没进去过。但是呢我这小兄弟马上就要娶人家女儿了,但是老丈人面都没见过,你们说这事弄得。” “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刘翠翠苦着脸问。 第六百九十二章可疑的老头 “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带我这位兄弟进瓦阿朵,然后让他跟实验室工作的老丈人见一面,这就齐活了。” 魏西里说的我差点都信了,不过他不这样说也不行,总不能告诉这群人,我们是进村子来杀人的吧。 也是赶巧,本来我们还在为怎么进这个戒备森严的毒贩村感到烦恼,就遇上了这么一桩子事。但这杀人的老头跟女人是相当可疑的,他们俩是不是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那恐怕是不好办啊,你来过我们村子就该知道进村都不容易了,还别说去见实验室里的人。” 那刘翠翠为难的说。 闻言我肺都气炸了,这女人怎么这不识好歹呢,你杀人我们都给你瞒过去了,叫帮点忙还这么不痛快。 魏西里也是脸一沉,眼一瞪:“可别忘了是谁把你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事不难吧,你们晚上都能从瓦阿朵出来,回去的时候带上我们就是了。” 李佳辉苦笑着:“我们是有证件的,就是一种可以刷的身份卡,进出都登记在冊的。” “唬谁呢,杨帆都出来了,他今晚还回得去吗?还是说你们跟他一起出来,他不回去,里面的人不会疑心?” 我不满地叫嚷着。 “还真不一样,杨博士是整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在里面权利大着呢,他出门不需要登记。”刘翠翠又小声说:“而且我们白天出来根本没回去。” 我摸着鼻子,既然杨帆是这样重要的人,那他失踪的事应该瞒不了多久的,起码今晚没有回去的人都会被调查。 这样一想,王老头跟刘翠翠杀杨帆的事情恐怕简单不了,他们该不会是朱正的人吧。 我疑心的打量着他们。 这时候魏西里又说了:“王老先生是给村子里种菜的吧,这村子那么多口人,你运菜进去应该是开车的吧,把我们塞车里就行了。” 李佳辉抢着说:“菜会检查的,出来进去都会检查,前一任负责菜园子的人就是因为出来的时候,车里多了一把枪和几个弹夹,当场就被打死了。” “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魏西里饶有兴致地问。 “两个多月前吧,你们要不要钱,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李佳辉讨好的说。 我怀疑那前任菜农被弄死,跟这古怪的老王头也有关系。不然他好端端的往装菜的车里放枪干嘛?王老头嫁祸给了前任,害他被打死,自己好接任菜农的位置,这人一定是有图谋的。 “我不要钱,我钱多的是。你们要是肯帮这个忙呢,咱们就是好朋友,要是拂了我小兄弟的一片孝心,咱就是仇人。嘿嘿。” 魏西里像个黑社会流氓般明目张胆地威胁诸人。 那三人一时面露难色,那老王头到底年纪更大点,他咬着牙说:“那好,我们尽量帮忙吧,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连累我。” “不会的,他老丈人也要吃饭吧?到时候不管是送进去给他老人家吃还是他来食堂吃,那都是能见得到的。刚好都是你们职能范围内的事,一个厨娘一个种菜的,一个监工。可不就是上天成就我兄弟一片孝心嘛。” 魏西里去拍拍那老头的肩膀,说话跟水浒传里的好汉们一个架势,得亏他妈教育的好,不然这胖子走了歪路比吴知厄还更邪乎。 在胖子的巧舌如簧之下,三人答应了帮忙的事。商定王老头明早送菜进去的时候捎上我们。怕别人起疑,李佳辉和刘翠翠走了。 我俩跟着老王头来到了他的菜园子,到那一看,好家伙,得有上百亩地呢。各色时令蔬菜瓜果一应俱全,青的红的白的将整个菜园地妆点的煞是好看。 老头一路上给我们介绍着,原来给瓦阿朵种地的就有十多个人,他是走关系才接任的负责人。我问他既然不是中国人为什么姓王,他说他母亲是云南过来的媳妇,他打小就有个中国的姓。 这话我却是怀疑的,因为我发现他的中国话不是说不好,而是故意装出那样的口音来的。 给瓦阿朵种菜的菜农们过的极其艰苦,菜地边上的空地上搭个草窝就算是住所了,我问下雨天怎么办,他说套上一层塑料皮…… 老王抱着一捆稻草,给我们找了一个种辣椒的地边上。我拉着他不肯他走,老魏说过他去过瓦阿朵所以他不好问。我便缠着老王,让他给介绍瓦阿朵的情况。 他摆不脱只好又抱了一捆稻草躺在我们边上,原来啊这瓦阿朵的历史也不长,村子里以越南人和华裔居多。多是中越干架那阵子搬来的。繁衍到现在,瓦阿朵住了男的女的有快两千人,不过武装好的青壮年只有六百多人。但他们都是外来户,又大多沾亲带故的,所以极为团结。附近村子的缅甸人自古以来都干不过他们,也因此瓦阿朵成了南丁河畔的一霸。 直到朱令得他们到了以后,情况才有了改观。朱令得此人在东亚各国都待过,越南柬埔寨最后留在了这缅甸跟着阮万山家干起了贩毒的事。 原本金三角种的都是罂粟也没什么,但朱令得干掉阮家自己上位以后,野心勃勃的想统一南丁河畔的制毒业,原本这儿以制造鸦片等老式毒品为重,朱令得却不满足于此,成了金三角最开始弄海洛因的毒贩,更是第一个涉足军火的人。 也因此财大气粗的他人马才能扩充到现在的规模,老王头言语里提到朱令得既有赞赏又有怨恨,是很复杂的情感。 但瞧得出,他对南丁河畔的毒品业发展还有各个毒枭都谈得上了如指掌,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个平凡的菜农。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说了一会儿,老魏嘟囔着催促我们睡觉。于是便各自趴着稻草去找周公。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个年轻的嗓门把我吵醒了,揉揉眼发现老王头已经不见了。赶忙叫起老魏去找他。 这时候天黑乎乎的,太阳连影子都没。估计也五六的样子,整个菜园地已经有许多人忙碌了起来。 寻摸了一圈,才发现老王头站在装菜的车上。见了我俩,他忙走过来小声说:“你们出去等我,在小树林上上车。” 点点头与老魏离开,这森林边早上雾气重。树影绰绰,到处都灰蒙蒙的,像是仙境一样。 稍等了一会儿,老王驾着一辆载满蔬菜的卡车这才出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孙想的计划 老王摇开窗户瞧着我俩直叹气:“你俩怎么长得这么高呢,可怎么藏啊。” 我与魏西里面面相觑,确实的,这卡车虽说不小,但我俩身高都过了一米八,两大活人要想藏着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瓦阿朵本就对进出的人口戒备极严。 老王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壮实的小伙,他既然敢当那孩子的面说话,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们四人站在那一时发起愁来,老王说怕夹带东西进去,车斗里的菜是会被翻动的。 我灵机一动说道:“我倒是好办,我可以躲在车底,抓着底盘上的保险杠就行。只要你车不要开太快,小心绕开路面凸起的地方。对了,再给我一双手套。” 要想趴车底,首先得双臂有力,能抓住不摔下去。更重要的得瘦……老魏那个体格。 “那他呢,他怎么办?”老王看着魏西里。 “我挂在车顶吧,弄点稻草盖在我身上,就说厨房的人要用草。你这车挺高的,那些看守肯定懒得爬上来检查。”胖子也立马想到了主意。 “得多找几根绳子把他固定好,这摔下来可不得了。”我赶紧补充。 于是一个难题就此解决了,老王给了我一双手套和口罩,把胖子固定在车顶难度非常的高,首先这人太胖,自己很难爬上去,只能我和那小伙子用吃奶的力气把他往上推。 然后由着精瘦的老王拿绳子抛过胖子身上,给他铺上厚厚的几层稻草固定好。 弄完,老王和那小伙子都快累哭了,他抓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活了七十多今天差点就折在你朋友屁股底下。” 我趴在车底,抓住卡车底盘上的杠,又找好落脚点。车底下全都是灰和难闻的汽油味。刚趴好差点没吐出来。 很快老王发动了汽车,进瓦阿朵这段路因为没修过,非常的颠簸,几次我都差点没抓稳摔下去。虽然没有脸对着排气管,但尾气的味道还是充斥着鼻尖。 卡车刚刚平稳起来又停下了,应该是在门口接受检查吧,我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太刺激了,背上汗滋滋的冒着。好在卡车只停了几分钟便又重新启动。瓦阿朵的街道修的极为平整,老王开的很慢,我除了手有点酸,倒是适应了车底。就是不知道头顶的胖子此刻怎样了。 卡车又朝前开了得有十多分钟,我两臂抓着车底盘,整个人肌肉都紧绷着才能维持不掉去,这是极其消耗体力的。有些后悔刚才没让老王头也拿绳子把我绑上。 正在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车又停下了。 这时候车底露出一双明亮而单纯的眼睛,是那个年轻小伙子。 他正冲我傻笑着呢,这孩子并不是中国人也不会说中国话。 我赶紧松开手,背直接摔到了地上,但是有种莫名的爽快感。一抹脸全是黑乎乎的灰和油。 卡车停靠的是个小院子,院内堆着各式的蔬菜。我们又忙活着把魏西里从车顶解救下来,就把他老人家安全弄到地面的艰辛丝毫不亚于红军走了一次二万五。 这时那个刘翠翠和李佳辉也从屋里也走了出来。 我瞧见院内有个水龙头,赶紧走过去草草洗了头脸。 “送我是给你送进来了,接着怎么办吧。”老王头看着魏西里问。 因为刚才剧烈的“被运动”,胖子一脸也都是汗,他满不在乎地点起一根烟:“你们认识那个沈……” 魏西里看了我一眼,他肯定是不知道沈安父亲叫什么的。而我也突然发现自己忘记问沈安了。 我赶紧在他发作之前抢着说:“沈教授,手背上有个烫伤疤的。” 那三人齐齐摇头,也对,沈安他爸是被绑架进来的,肯定是重点照顾对象,金纳多为了防止他逃跑,也不会让他随意走动。 不过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解救他,而是刺杀金纳多。 “这样吧,小李你幸苦一点,一会儿去打听打听。老王呢,你该怎么忙,忙你的去。小刘姑娘给我们找个僻静的角落先躲着。” 老魏对三人说,眼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着了,临走前,老王头和李佳辉再三交代我们不要乱走惹麻烦,我们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随后刘翠翠带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除了这堆放蔬菜的院子,兜兜转转进了一间低矮的房子,她用钥匙打开门,里面堆放着许多箱子。 令我惊奇地是箱子上印的全是中文,竟然是中国来的调味品。刘翠翠给我们解释道,那金纳多是越南华裔,改国籍之前是四川乐山人,吃不惯这边的食物,一直都是请川菜厨子的。 看来这金纳多也是个地道的吃货啊,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金铎被阮从文给做成了菜肴会作何感想呢? 刘翠翠因为还要给金纳多做午饭,所以便先走了。不过她人还算厚道,知道我们没吃早饭,还把藏在仓库的一袋面包给了我们。 胖子胡乱塞了一块面包吞咽着说:“走吧,咱们活动的时候到了。” “你真要杀那个金纳多啊?”我忍不住问,想到我们两要去杀人,心里便不是滋味,哪怕那是个十恶不赦的毒枭罪犯。 “我倒是不想杀他,可是我怕他身边有朱正的人。我们如果不杀他暴露了就会连累森墨。哎,为了儿子我宁可做不愿意做的事。” 魏西里叹着气,他一辈子都在与罪犯做斗争,抓了无数的杀人犯,轮到自己犯罪的时候怎么会习惯呢。只能说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也不用真杀他,我们可以找到金纳多告诉他,朱正的计划,他如果是个聪明人的话就该知道,即使我们不来也会有其他人动手的,到时候让他配合我们假死,我们从朱正那得到解药,他也可以查出自己身边哪些人是靠不住的。一举两得,怎么样。” 其实我昨晚睡的非常不好,一直在想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与老魏生死之交,他的烦恼自然是我的。 魏西里突然笑了起来:“可以啊,小孙智商已经达到了我三十六年前的水平了。不过你这计划也有一个麻烦的地方。” 第六百九十四章怕什么来什么 难得听到老魏夸奖我一次,立马心花怒放。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夸我智商达到他三十六年前……而这家伙今年也不过四十六岁而已…… “这计划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先不说能不能接近金纳多,也不管他会不会相信我们。你也知道他身边肯定是有朱正的眼线的。我就怕咱们露面之后他没死,那些眼线肯定会告诉朱正的。到时候别说魏森墨了,就连李倩沈安也会有危险。” 老魏忧心忡忡地说。 “那找个他独处的时候?”我提议道。 “我听老王头说金纳多上厕所洗澡的时候,门口都站着人。听说他光今年就被暗杀了七次。”魏西里苦笑道:“他被暗杀的经验非常丰富,而且我们不能肯定他最亲近的侍卫里有没有朱正的眼线,那些人搞暗杀或许不行,出卖我们肯定很熟练。” 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经胖子这么一说,我发现不管是去暗杀金纳多还是去说服他假死都比登天还难。 “你说金纳多会不会有女人?”魏西里突然问我。 我略一思索回答:“肯定有的,他儿子才二十一岁,所以他自己也老不到哪儿去,而且这类精力充沛野心勃勃的毒贩都欲望强烈,没有女人他们是没法发泄压力的。” “他总不能干那事的时候还带着保镖吧?”胖子坏笑着。 我心想还真是,那么放飞自我的时候,边上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确实是扫兴。所以古今中外无数好汉被行刺在闺房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我们怎么能知道他跟谁办事,什么时候呢。”我觉得老魏这个补充计划难度也不低。 胖子拍拍手上的面包屑说:“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问刘翠翠吧。走,咱出去逛逛。” “咱们真要在这乱转啊,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出于谨慎对这个提议很抗拒,我们又不熟悉这一块儿,也不懂当地语言,如果贸然出去很容易出现意外情况的。就算只是个迷路也是不得了的事。 “富贵险中求嘛,吃饭还有被噎死的危险呢。走走走。” 不等我继续反驳,老魏拉着我出了这仓库。刘翠翠带我们来的这间仓库地处偏远,应该在瓦阿朵的东北角。周围也是一间间大门紧锁的屋子。 我跟魏西里小心的靠着墙挪动着身子。 “最好我们能搞到两只手枪和子弹,身上没有防身的东西,我整个人都没有安全感。” 胖子道出了他强行带我出来的原因。 “那咱们得搞清楚他们存放弹药或者成品海洛因的地方,那种地方会有带枪的人守着,搞枪得在他们身上想办法,不过这样我们很容易暴露啊。” 身处险境,我其实也想有枪防身,可惜我从李琛那得来的两支手枪在我昏迷的时候被阮从文的人收走了。 “所以咱们不能抢,只能偷。最好找到他们存放武器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两支走。”魏西里比划了做贼的手势。 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我与魏西里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刘翠翠那间存放厨房用品的仓库周围全是粮食衣物之类的日用品仓库。连个活人都没有,更别说有枪了。老魏说他之前在卡车顶的时候,看到了有个房子,外头站着几个警卫。但是离这儿块比较远。 对于魏西里的记忆能力我是完全相信的。 这时时间到了九十点钟,太阳悄然爬上了天空中央,金三角的太阳很毒,国内都快冬天了,这儿的太阳却像我们盛夏金秋似的。 与老魏转悠了一会儿,我便热的头晕脑热。 “要不回去吧,等下刘翠翠找不着咱们不定会怎么想呢。”我抹着额头不断流出的汗。 “还早,哪有十点钟就做好午饭的人,咱们再往前面去看看,我印象中那个印了骷髅头的房子就在前边了。咱们小心一点,前面可能会遇上人,看到人你一定要保持自然,就跟平时走在街上一样,不要看他们,也不要低下头。” 魏西里一边走一边叮嘱着我。 “这还用你说。” 我说着话,朝前走几步,刚好是个窄小的转角。 因为与魏西里说着话,我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他与我同时跌到了地上。 抬头一看那人的脸,我差点没吓死。 那人长得几乎跟金铎一模一样。 而我明明看到他的脑袋都被阮从文割下来做了菜啊。 那人沉着脸,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呵斥着我。 而他身边站着几个身材跟墙一样敦实的大块头男人,那些男的统一穿着迷彩服,手里扛着几袋东西,他们也同时凶狠的看着我。 真是吃了不懂外语的亏,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仔细看了以后,发现被我撞倒这个男的虽然跟死去的金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脸更沧桑了几分,应该比死去的金铎年长几岁。他穿着考究的西装,显然是个大人物,那些扛着包的应该是他的手下。 我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村庄那么大,里面几千号人,他是不可能认的过来的,但是苦于我们不能开口,所以场面变得很怪。 那男的脾气很大,指着我的鼻子一直在谩骂。 而他的手下推搡着我,大有要过来揍我的架势。 魏西里站在一旁,也是装出一副惶恐的不敢抬头的样子。 见我不应声,神似金铎的那人更焦躁了起来,他瞪着眼珠,嘴里的口水都要飘到了我脸上,按理说冲撞了村里的大人物,应该要忙不迭的道歉的,可是我哪儿会说缅甸话啊。 这时他的一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手下对着我的肚子就是用力一脚,嘴里说着一句话。 我猜大概在逼着我道歉。 在这危急关头,魏西里突然走了过来,老魏朝着那人和他的手下连连鞠了几个幅度极大的躬,胖子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阿巴阿巴”声。 那焦急诚恳的模样,就像极了发错却表达不出来的聋哑人,这家伙不去演电影简直是奥斯卡的遗憾。 恍然大悟的我也连忙有样学样的“阿巴阿巴”起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死里逃生 我被那壮实的家伙在肚子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却不得不陪着笑脸连连鞠躬作揖。 嘴里还得“阿巴阿巴”的装作聋哑人。 那人余怒未消,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还是神似已经死了的金铎的男人将他拉开,但他拉开手下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直盯盯的看着我们。 我疼的龇牙咧嘴,却没空捂着肚子,还是不停地鞠躬作揖。 这时候那人说了一句我能听懂的话。 “你是中国人?” 说实话,我很诧异,他怎么看出来的。 也不敢做声,只好继续装聋作哑。 “你们平时在村里是做干什么的,怎么连我也不认识。”酷似金铎的男人再次问。 完了,他起疑心了。也对,他长的跟金铎那么像,不是金铎的哥哥也是亲戚。属于瓦阿朵的上层贵族。 这时候我疼得可就不止肚子了,脑袋因突发状况而涨了起来,头疼地看着魏西里,老魏仍在手舞足蹈的“阿巴阿巴”。 也对,既然已经装了只好装到底。 我只好指指舌头又指指耳朵,摇摇头。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完蛋了,因为一个村子里人虽然多,但是又聋又哑的可不多。他只要回去一查,便知道我们是混进来的。 那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们也不说话,直看的我心里发毛。 正在我跟魏西里不知该如何收场时,远处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 眼前的男人脸上立时露出了灿烂而又讨好的笑容,我循声看去,阳光下是个美丽的少女,她大概二十出岁出头,身材高挑婀娜,五官可爱而又甜美,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朝着那男人亲热的说着话。 她说的是标准纯正的中文,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去听她具体在说什么。 因为我看清了那女孩,特别是她耳边那颗标志性的小红痣。看清以后我的头更加痛起来。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求助过魏西里之后在我调查艺校谋杀案时失踪的宋晓。 她怎么在这? 我连忙侧开脸不去看她,要说我跟老魏也是命不好,怎么在这要命的时候遇见了这么要命的人。 魏西里可是大大的得罪过她,人家追杀了,找上门求助。老魏直接让人家小姑娘滚出去。 而我也差不多,正是因为我的执意追查,她才会在学校突然离开的,估计是她家里把她安排到缅甸来避风头的。 这女孩的家世也不简单,正是金铎提起过几十年前便跟他家做毒品生意的四个家族仇赵吴陶中的赵家。 而且她跟魏西里的女婿赵之靖应该还是亲戚。 越想我身上的冷汗越是下雨一样的流淌。 宋晓是清楚我跟老魏身份,她要是跟金铎的这位亲戚一说。我跟胖子真是插翅难飞,肯定会被当场拿下,然后被带到金纳多面前。别说杀他了,我们能不能活到第二天都难说。 心里没了注意,赶紧看精神支柱魏西里,他老人家也正耷拉着眉毛,一副印堂黑的发紫的倒霉样。 正在我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那女孩突然对着金铎的亲戚说道:“这两人是我昨晚出去玩捡来的可怜人,哎,当时看到他们又聋又哑在镇上乞讨,我心里不落忍就带了回来,金城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我闻言简直如获新生,再看女孩在阳光下的笑脸,真是圣洁光辉地如同看见了圣母玛利亚,观音菩萨。 那金城原本是个暴躁坏脾气的人,我只不过撞了他一下便被一阵责难,此刻这人为了讨好宋晓,嘴里说着:“怎么会呢,宋小姐如此善良,金城还要向你学习呢。” 我差点没吐出来,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国产呕像剧看多了吧。 那金城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把他们看好,最近瓦阿朵不太平。父亲昨天还让我们加紧戒备,有陌生人混进来一定要小心呢。所以最好你多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离开这。否则父亲见了怕是要怪我,你也知道的,最近村里是我在管事。” “我觉得他们是跟家里人走散了,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两人是中国人。我瞧见祖国的人总是难免亲近,而且这两人又聋又哑,模样也老实,干不了什么坏事的。我找到他们家里的人就让他们走。” 没成想,宋晓竟然真的在帮助我们,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但我连忙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瞧着老实未必真老实,他们穿的干干净净的也不像是乞讨的人啊。”金城怀疑地看着我和魏西里。 我有点后悔之前洗去脸上的脏东西了。 好在宋晓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很快又解释道:“昨天我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可脏了,只是回来后让我他们洗了个澡。正是看他们穿着干净我才知道他们只是跟亲人走散啊,我看见他穿着李宁的鞋子了。哎,金城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女孩的撒手锏便是这句,无论再说什么谎,只要对喜欢她的人说一声,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便比什么辩白都好使。当然了,前提是你足够漂亮,对方足够爱你。 那金城立马慌的跟什么一样,连连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那就好,我先带他们回去吧,金伯伯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宋晓走过来亲热的搀着魏西里的胳膊甜甜地说:“走吧,两位大哥跟我回去,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老魏阿巴阿巴地供着手。 大概金城是在追求宋晓,宋晓这么三言俩语的一顿便要带着我们离开,他虽然神情仍是很怀疑,却没有伸手阻拦。 走出了几十米,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掉回了肚子里。后背湿答答的,我也说不清是太阳晒的还是被吓的。 宋晓四周看了看,站住脚,看着我和魏西里。脸沉了下来:“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这儿可不是查案的地方。” “那个,宋小姐你为什么救我们?”我先转移着话题,不过我也确实非常好奇,为什么宋晓会帮助我们,刚才要不是她,那可就惨了。 “因为你们是好人,仅此而已。不过我还是要弄清楚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要是你们的解释不让我满意,我还是会跟金伯伯还有我爸说的。” 宋晓拧着两条好看的眉毛问我们。 我从未因为是好人而这么开心过,不过对于一个刚刚救下我的人说谎,我脸皮薄,确实做不出来。只好求助地看向老魏。 第六百九十六章禽兽不如赵之靖 魏西里的脸皮向来水火不侵,刀插不透。拿根针扎过去,还得倒赔人家针钱。 饶是如此,看着一个漂亮少女,眼光灼灼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胖子的脸竟然也奇迹般的红了红。 毕竟是对于救命恩人撒谎。 魏西里清了清喉咙假意咳嗽了一下指着我说:“因为这个人要结婚了,他未来老丈人是个化学博士,被金纳多劫持来做海洛因提纯。他女朋友说老爸不在不能结婚,这小子急的火烧火燎的,硬拉着我来金三角冒险找老丈人。哎,得亏了姑娘你,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得交代在这了。” 我咬着牙,世上竟然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我可是为了救他儿子命才冒险来到金纳多老巢的,他怎么能颠倒黑白把黑锅都丢给我呢。 不过我也不能生气,毕竟我们的真实目的是不可告人。胖子撒谎也是不得已。 宋晓闻言求证似的看向我。 我只好点点头。 可恶的死胖子又说:“瞧着也怪可怜的,都快三十岁的老光混了还没结婚。没日没夜睡不着想女人啊,好容易相亲处了个女朋友吧,又不能在一起,哎……心里苦心里苦呀。” 魏西里转脸拍拍我的肩膀,胖脸上全是坏笑。 “不行就换一个嘛,我瞧你样子也不差,还怕找不到姑娘喜欢嘛。犯不着来这里冒险啊,抓住了金伯伯可是要杀人的。你们在这带不走人的。” 宋晓好心地劝我。 “别瞧着这家伙说话什么看着跟正常人似的,其实啊脑子不好使,女孩接触久了都不乐意跟他在一起,现在年轻人流行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直男癌,对,这小子就是直男癌。上次我亲眼所见,他女朋友拧矿泉水拧不开让他帮忙,这小子当时说,你每餐吃的不比我少,怎么就拧不开呢。跟你说啊,他们不分手,那女孩是真爱啊。” 魏西里真是说谎好手,影子都没有事,楞是被他说的活灵活现的。 宋晓闻言忍不住笑着问我:“你这人情商怎么这么低。” 我还不能反驳,只好咬牙顺着说:“从小没怎么跟女孩接触过,说话没把门的。” 自此宋晓才算将信将疑的接受我们的手法,不过看得出女孩人挺好的,她仍劝我们不要冒险了,说要想把一个大活人从瓦阿朵带出去是不可能的事。被发现了会被杀掉。 随后她又问我们是怎么来的,魏西里又胡天海地的扯了一通。将女孩绕晕了才算完事。 跟在宋晓后面,我们又走了一段。来到了她的住所,那是一栋五层小洋楼。她说这几天,她爸不在,家里除了几个保镖和保姆外没别人。 路上她也告诉过我们,自己家在缅甸做生意,母亲常驻国内,父亲则是两头跑。 进了洋楼,我发现这儿装修豪华的堪比酒店,家具装潢都是走的中世纪欧美风,大厅中还做了个似模似样的壁炉。 我看了只想笑,瓦阿朵四季如春,根本没有冬天,壁炉除了附庸风雅外没有任何作用。 大概有阵子没有跟国人聊天了,宋晓显得谈性很佳,一路叽叽喳喳地给我们介绍她家的家具。什么意大利手工打造,什么荷兰运来的。 我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像个惊慌的小鹿一样,没想到她性格是如此开朗的一个人。 老实说与这样的女孩相处很愉快,魏西里大概是为了寻求她的帮助,所以一直陪着女孩说些他绝对不会感兴趣的话题。 我在想刘翠翠要是没有见着我们回去会怎么办,她该不会向金纳多的手下举报吧?但是魏西里与宋晓热烈的聊着,我寻不着空档跟他商量这件事。 不过那刘翠翠和同她一起杀人的王老头也古里古怪的,他们身上的秘密未必比我们少。 因此我安心喝着女孩给我们泡的所谓英国来的茶,说实话,喝嘴里就是红茶,还非得放糖进去。我就纳闷了,茶不是咱中国的玩意嘛,英式茶不是瞎胡闹嘛。 不过看在她很热情的份上,我也没说出来。 这时候魏西里坐在不知道哪国的产的枫木椅子上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赵之靖的吗?” 我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胖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女婿也确实可疑的很。 “认识啊,他是我表姐夫啊,怎么了?”宋晓的话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 我嘴里那口热茶是真的喷了出去,喷的她房间所谓的伊朗手工真丝地毯到处都是。 赵之靖是魏西里的女婿,虽然是前的。 这个宋晓是随母亲姓的,她是赵家的女儿,她跟赵之靖他们不该是堂兄妹吗?怎么会来个表姐夫。 魏西里脸色也变得跟被人照肚子打了几拳似的难看,他铁青着脸又问:“什么表姐夫?你表姐是谁?他们结婚多久了?” 看得出魏西里是真生气了,因为即使赵之靖跟魏兰离婚了,胖子也依然当他是女婿。 “之靖哥哥是你什么人啊,你的样子好吓人。”女孩也看出不对劲了。 魏西里也不管那许多,走上前用力地抓住女孩的胳膊又问了一遍。 “我表姐叫宋甜,他们结婚……我算算,应该是前年吧。魏叔叔你认识赵之靖啊?” 宋晓一脸天真地问着魏西里。 他妈的别说老魏了,我心里也气愤了起来,魏兰为了那个赵之靖什么错事坏事都干了,那混蛋离婚之后又结婚了,却又来骗魏兰。 这叫什么事啊! 胖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又追问道:“我认识的那个赵之靖是医生,人长得瘦瘦高高的,脾气很好。属老虎的。” 女孩点点头:“没错,我们说的应该是一个赵之靖,他是我堂哥,在第三医院上班。” 我推推魏西里,示意他不要说太多,连忙岔开话题:“为什么你堂哥会娶了你表姐。这关系乱的。” “我们宋赵两家就是这样的啊,世世代代互相通亲,可好了呢。我以后啊说不定也要嫁给姓宋的呢。” 宋晓笑了笑回答,又想起重要事来了,她问胖子:“赵之靖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突然向我打听他,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的?” 女孩的话像是机关枪一样的又急又快。 第六百九十七章罪魁祸首宋晓 “就是一个我们都认识的熟人,刚好上次调查你的时候知道你也是医生世家,就想着你们可能认识,好久没看到赵之靖了,怪想他的。” 估计现在魏西里想杀赵之靖的心都有,所以我抢着替胖子回答。 魏西里反应一向敏捷,他也赶紧顺坡下驴:“那小子看起来挺不错的,我好寻思把女儿嫁给他呢,刚才听你说是表姐夫,心里有点失望。” 这谎圆的极有水平,宋晓笑笑说:“那你来的太晚了,之靖哥哥被我表姐抢走了。” 胖子估计现在心里已经气炸了,明面上还不敢表示出来。但也因此魏西里心情还是变得低落,与女孩交谈也不甚热烈。 怕宋晓疑心,我见状赶忙接过话头。但魏西里博闻广见,口才极佳。我跟熟人相处还好,跟陌生人尤其是女人交谈,确实是抓瞎的。 好在时间到了中午,宋晓热络地招待着我们吃午饭,她家做饭的保姆也是国内请来的,一手菜极地道又好吃。胖子心情不好,吃的极少,我却吃的个酣畅淋漓。 酒足饭饱的午后,她带我们到二楼的客房休息,又安排佣人给我们抱来了全新的被褥。就这样我跟魏西里便算在瓦阿朵真正待了下来。宋晓是个极善良又富有同情心的女孩,我把她拉住,说了自己与沈安的感情经历,在我的再三恳求下。她答应我,只要我不想着带着沈教授走,可以安排我们见一面。 但需要她安排时间,我要的便是这个。借着见沈教授的由头我们可以在宋晓家安心地待下来,我又让她去帮我通知刘翠翠我们在这的事,女孩也答应了。 因为宋晓要睡午觉,所以下午我与老魏在房间里讨论着接下去该怎么办。魏西里说还是要找到金纳多找女人的时机,趁那个机会与他谈这件事。 听到这我就乐了,人家正在快活的时候,跑出来不得被赶跑啊。但是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到什么时候金纳多会是独处的。所以我俩注定只能做那个打扰人家好事的人。 我们决定先旁敲侧击的在宋晓的佣人处打听好金同志的交配规律,然后再拟定计划。魏西里还说他连累我来冒险过意不去,找机会最好带着那个可怜的沈教授逃出这里。 我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沈安他爸也怪可怜的。而且这事三年来也一直是沈安的心病。 很快天空中的那轮热辣的太阳,渐渐西斜,到了半山腰。暗红的阳光透着窗,在地上拖了长长一条影子。 这时候宋晓也午睡醒了,她敲门进来。 女孩很礼貌地问:“你们中午睡的还好嘛?” 我笑了笑:“我俩没有午睡的习惯。” “是这样的,晚上我要跟金伯伯一起吃饭,所以就不陪你们了。”宋晓歉意地说。 我突然发现这个家教良好的小姑娘很可爱。之前我还疑心这女孩跟沈青青,郑舒雅她们一样是援交女呢。现在一看她家境富裕,而且人也善良有礼貌。事情应该与她无关吧。 不过事情如果与她无关的话,为什么她要突然从学校逃离呢?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那个有着绝世容颜却被送到精神病院变成了没有意识的白痴的挂宁詹芳,她好像是宋晓最好的闺蜜,而且她出事跟阳光山庄有关,而那个阳光山庄好像是赵家开的? 还有那晚她在电话里声称被人追杀,结果金铎出现在了她家,还接过电话警告我。那么说明了金铎是跟那群女孩的的事有关的。连带着宋晓也…… 我的思绪胡乱地转着,神情也恍惚了起来。 “孙警官,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宋晓挥着她雪白的小手在我眼前晃着。 我回神来,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詹芳吧,你可知道她后来怎么了?” 魏西里立时白了我一眼,大概是在怪我口不择言,正是有求与宋晓的时候,却问出这种伤感情的问题来吧。 我这人便是这种直肠子的性格,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什么便想探个究竟。 宋晓听到詹芳的名字,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她焦急地连忙问:“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忘记呢。我找了她好久啊,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她被人摘了脑前额叶变成了白痴,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思维意识,而且完全不可能恢复过来。” 为了让她了解到詹芳的遭遇,我形容的很清楚。 宋晓眼中立时冒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女孩退后着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詹芳最后可是在阳光山庄出现的,郑舒雅亲眼所见,她后来的遭遇肯定跟那地方有关,那可是你们家开的吧。还有郑舒雅杀人,你为什么要出国来避风头?” 我想到那些无辜的女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还要有求于她,连连问了起来。 魏西里急了他大喊着:“孙想,你干什么呢,又不是在国内查案子。” 胖子眨眨眼给我做暗示。 我只当作没看见,继续逼问已经退到了房间最角落的宋晓:“为什么你朝我们求助的时候,金铎会出现在你家,那之后你就跑了吧。金铎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金铎已经死了,从他那儿可得不到这些信息。最为可惜的是船上当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即使我有阵制服了金铎却没来得及问这些不解的死。等他被阮从文杀了我追悔莫及。 因此见到宋晓我再也按耐不住了。 宋晓趴在床上痛哭了起来,女孩肩头耸动,过来好久才侧过脸呜咽着说道:“都怪我,那年夏天我开车撞了人。当时开车的人是我,郑尹浩李方州他们几个男的说会处理的,我太害怕了,就先走了。谁知道后来连人带车都被他们推进了水里。再后来俞小莲就被杀,我以为是被撞的菜农家的人来复仇了,我就吓得不行。然后就跑了。是我害了詹芳,我对不起她。” “为什么这么说呢,詹芳被害跟你撞了人有什么关系?” 我皱着眉头,原来她才是去年夏天肇事的那个司机。 第六百九十八章罪大善小 “詹芳因为也留在车祸现场,参与了第二次加害那个老人家,李方州借由这个事把她给强奸了,之后她的遭遇也多半是因为这次车祸造成的。”宋晓捂着眼睛哭诉道。 “你是怎么知道李方州那个了她的?”我皱起了眉毛,宋晓之前连詹芳变成了白痴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宋晓抹了抹眼泪回答:“我一直在找她,她失踪前曾经出现在过阳光山庄,我后来没事便去那里找她,可是总也找不到,这个事是陈尹浩告诉我的。” “为什么你撞了人第一时间不想着负责要逃走呢?”我气愤难当的继续责问道。 在盘山公路上,第一时间那个老茶农并没有死,只要宋晓及时负起责来,把送医院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陈尹浩他们就更加过分了,不但肇事后不负责,还把回头把受害人给杀了,简直可恶之极。 我一直认为我国的交通法对于交通肇事逃逸的处罚太轻了,所以撞了人,许多不负责任的司机才会第一时间选择逃。 宋晓对此倒是不辩驳了,她趴在床上呜呜的大哭不止,显然很是追悔莫及。 郑舒雅杀人的案子刚刚查出点眉目我便跟李倩到了陆小川的船上,也不知事情后续发展是怎样,警方有没有将陈尹浩也给绳之以法。 “你说你没事提这茬干嘛,咱们还指望着这小姑娘呢。”魏西里牵着我衣袖埋怨。 “我就是心里替那个詹芳不忿而已。” “哎。”胖子长叹一声摸出一包崭新的香烟拆开点上也感慨道:“要说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既不负责任又胆大妄为。你看现在大学里盛行的校园贷,多少傻乎乎的学生去大笔借钱,然后利滚利,还不上。从楼上一跳,自己逃避了现实,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家里。” 哭了许久宋晓方才从床上爬起来,白色的床单被她哭了一个很大的印子,她的双眼更是肿的跟桃核似的。 她吸吸鼻子说道:“你们见过詹芳了吗?” 老魏点点头:“她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然后被割掉了脑前叶成了白痴,太惨了,那姑娘。” 宋晓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替她报仇的,我会把那些坏蛋找出来。” “报仇怎么报?杀了那些欺负她的人?以暴制暴是永远不能解决问题的,郑舒雅被沈青青,李方州欺负了,她后来杀了那么多人,解决问题了吗?她自己不也得受到法律制裁嘛?” 魏西里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在心里对宋晓很不以为然,阳光山庄是她家出资开的淫窝。詹芳也是因为她出车祸的事才会被李方州胁迫,宋晓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但间接责任最起码有三分以上。 “你要真有心帮詹芳,就多给点钱给她父母,照顾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也花时间跟精力的。你家那个阳光山庄开了那么久,害了那么多女孩子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我忍不住冷嘲热讽。 宋晓的脸被我说的红一阵白一阵的。 老魏则接茬道:“那种会所,往来的都是官老爷,管事的自己都收钱都玩女人还怎么管事呢,上面来人检查,第一批通风报信的就是他们。其实各地这样半公开的妓院也不少吧,为什么不查处?因为这些保护伞敲不掉!” 魏西里的脸上满是愤恨,他拳头捏的紧紧的。 确实是这样,现在每个城市都有一些高级会所,其实就是高级点的妓院,再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小发廊。根本与公开的无异。 当地的官员真有心查会查不掉吗? 有时候我不禁在想这个社会是在进步还是退步的?刚解放那一阵我国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妓女这一古老行业,为什么在经济更发达的今天,这害了无数人的东西又死灰复燃了? 其实我的话也是气话,宋晓再傻也知道自己吃的用的是怎么来的,她家既跟毒品有关又跟妓院有关,这个姑娘又怎么会单纯的起来。 想到这我心中对宋晓好感顿失。 谁知道她紧接着又说道:“我如果回国配合你们去查阳光山庄,你们有把握能找人查封了它吗?” “你可想好了,那可是你家的产业。”我瞧着她说。 宋晓重重的点点头:“就算为了以后少些像詹芳这些的受害女孩。” “那我一定会努力找人查封了它的,其实你家做的毒品生意更加危害大!” 我忍不住感慨,从未听过嫖到家破人亡的,或许阳光山庄有些被逼的女孩,但是大部分妓女应该是自愿的。从危害面来说,嫖比毒可差的远了。 宋晓一时哑然,她被我顶撞的说不出话来。 “我家的事我参与的不多,而且我们家族很庞大,凭你们和我是动摇不了什么的。” 女孩悻悻地说。 虽然不认同她的话,但我仍有些无力感,这世界上的犯罪太多了,就凭我和魏西里又能管得了多少呢?我们甚至连警察都不再是了。 “但做人不能太消极,勿因善小而不为,勿因恶小而为之。如果人人都做点力所能及的好事,再做点不自量力的。那么世界将完全不一样。” 魏西里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这是个深陷监狱也满怀希望的家伙。他的世界从来都充满了希望,哪怕他现在身患绝症,随时看不到明天。 我细细咀嚼着他的话,确实的,这是一种愚公精神,人人都觉得愚公傻,做着不自量力的事。但是愚公是伟大的,他想做的是造福所有的人,而且身体力行的走在了第一位,只要他有足够的继任者,那么大山终究会被移开的。 现代社会“聪明”人太多,取巧偷懒,冷漠自私。比谁都厉害,少的恰恰是愚公这样甘愿做一份子的人。 “你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跟这儿的毒品实验室有关吧?” 宋晓望着我们问。 我刚要否认,谁知胖子率先点了头:“是啊,被你看穿了。” 这人又想干嘛? “实验室最近确实快要研究出了一种更好的提纯方式,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宋晓又说道,这个姑娘把我们当作缉毒警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妇男魏西里 毒品全都是加工而成的,不同的纯度决定着他们的价钱,但是工业社会,每种东西的精度都有个上限,就像黄金一样,差不多每过一个时期,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黄金的纯度都会向前精进。 据我所知,海洛因的纯度已经许多年没有动过了,如果真有人发现了新的提纯方式,将为毒贩们带来数不清的利益。不过这种黑暗技术发现的同时也伴随着腥风血雨。 毕竟毒品是按照克卖的精贵奢侈品,巨大的利益面前大部分人都会铤而走险的。 这时我想到了死在昨天夜里的杨帆,他正是瓦阿朵毒品实验室的负责人。难道他的死跟新发现的提纯方式也有关吗?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去向金纳多举报我们嘛?”我瞧着宋晓说。 谁知女孩果决地摇摇头,她坚定地说:“我想你们去毁掉那个害人的方式,因为它还没有完全成型。” 我不禁佩服地看了一眼魏西里,这个胖子的话刚才不止触动了我也触动了这个女孩。 新的提纯方式发明出来将给无数家庭带去灾难,由此可见宋晓内心本质并不坏。 “实验室在哪?那种新的方式又是什么?”我连忙又问。 “你们不知道啊?”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解救沈教授,当然能对遏制新型毒品有所贡献也是好的嘛。” 魏西里笑着说。 宋晓也轻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什么女朋友的爹这种话全是哄小孩子的。” 年轻的女孩脸上挂着“我好聪明,快夸夸我”式的表情。 我一时哑然,这属于求骗求忽悠的节奏啊。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杨帆的博士吗?我们这次来的调查对象也有他。”魏西里点着烟说。 “他是金伯伯高薪聘请的人才,主管整个实验室呢,这次的提纯方式主要负责人就是他。他才来了半年,就带着手下那群科学家研究出不少东西了。” 宋晓的话令我很惊奇,听她的意思,这杨帆还是个专业的制毒人才,而且他还跟被胁迫的沈安的父亲不一样,他是自愿主动的。 “嗯,我们早就掌握他的情报了,这个家伙在国际社会上也是臭名昭彰的,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他。” 魏西里似模似样的说。 “不对啊,你不是开侦探所的吗?”差点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的宋晓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嗯,这次跟国际缉毒组织有个合作,他们委托我过来解救沈教授,顺便调查点事。谁叫我专业呢。” 魏西里恬不知耻的吹嘘着。 他就是属猴的,给根筷子都能爬到天上去。 “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回来再说吧。” 宋晓看看手机,然后火烧屁股般急匆匆地走了。 等她走远,我问魏西里:“你瞧这姑娘怎么样?” 胖子皱着眉沉吟了许久,才认真地说:“挺好看的,不过年纪太小了,你别瞎打主意。” “滚犊子,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觉得她真的像自己表现的那么单纯嘛?” “不好说,反正咱们现在只能靠她。”魏西里揉揉下巴。 这倒也是,没有她,我们在这里是寸步难行的。 “走,咱们找保姆去了解金纳多的交配规律。”胖子拍拍我的肩膀说。 “能别用这个词嘛,我总会跳戏到动物世界。”我皱着眉抱怨。 魏西里哈哈一笑,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我想起一件事,我们不是在假装聋哑人嘛,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坐在饭桌上跟宋晓谈笑风生可被她家的仆人们全看见了,这要是那个金铎的亲戚来问不久全都露馅了嘛。 把这事与魏西里一说,他摇着胖乎乎的脑袋很任性的说,走一步算一步吧,管不了那么多啦。 跟胖子走到了厨房,他非说女人更加八卦,要想了解到金纳多的艳事问做饭的保姆准没错。 这话是对的,保姆要去食堂领菜,而且每天空闲的时候多,有些小道消息她们都一清二楚。 给宋晓家干活的阿姨把现代化的厨房收拾的纤尘不染。我们进来的时候,她背对着厨房门正坐着在摘菜呢。 那是个五十岁出头,体型微胖,一看就很很精悍干练的中年妇女。 魏西里一进门就喊着:“哎呀你是中午做饭的大妹子吧,那道糖醋鱼味道实在太好了,饭馆里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呀。” 这个臭不要脸的,明明比人家还小几岁,这句大妹子他怎么就开得了口。 果然那个胖胖的妇女听到有个明显比他年轻的人喊她大妹子,又陈赞她菜做得好,脸上立时乐开了花。 紧接着魏西里东拉西扯与那保姆说起做菜的心得来,看得出他平时还真会做菜,聊得有模有样的,那保姆被他恭维的很快就把做糖醋鱼的诀窍倾囊相授了。 随后魏西里在保姆不知不觉中将话题引到了瓦阿朵上面,没一会儿,他们便热络的大兄弟,大妹子的叫了起来。这家伙眼睛也是真毒,没有交谈便看出这妇女是北方的。 “我看咱们村子的金头领表面上挺严肃正经的,但是我听人说他生活作风有点问题啊?” 胖子吃着保姆给的花生,借机直捣黄龙。 “可不就是呢,他呀在这跟个土皇帝一样,看上哪家姑娘就睡哪家。好在我不是这个村里的人,要不然我女儿也给霍霍咯。” 大姐立时上套八卦了起来。 “那他老婆呢,也不管管自己爷们?”魏西里笑眯眯地说。 “早死了,就是没死,女人家的怎么管的了这号活土匪,你是没见着呀,说杀人就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保姆大姐感慨着。 我赶紧焦急地冲魏西里使眼色,他会意地继续:“我听前面看仓库的老阮说啊,他姑娘最近也被金头领看上了,哎,那个金头领就没个固定的女人嘛?这样总到处霍霍也不是事啊,也不怕底下这些人对他有意见。” “有的啊,怎么会没有呢。那女的可漂亮了,比我家小姐也大不了几岁,就住在村北头那间房,那小脸蛋长得跟明星似的。不过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 大姐熟练的摘着烂掉的菜叶,而我们也得到了想到的信息。 第七百章漂亮姑娘的家 “可是那么漂亮的姑娘放在那不睡不也浪费嘛,金头领也真是的。” 魏西里像个妓院里的老鸨子般笑着。 “哪能啊,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他怎么舍得哦。基本上每天都要过去的。” 那大姐回以过来人的笑容。 我立时感受到了人民群众对于某些繁衍大事的八卦情绪。 不过从保姆这儿得到的信息还是很有用的,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女的就能有与金纳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那女的叫什么呀,我真想去看看她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看。”我也作势说。 “越南人姓阮的非常多,那女的好像也姓这个,叫什么阮湘琴吧。反正就在村北头,门口种了两颗大枣树的就是。” 大姐这时菜也摘完了,她在围裙上擦擦手:“你们坐啊,难得有个中国人来跟我聊天。” “不了,我主要还是来夸夸你做的菜的。我跟他出去转转,再见了大妹子。” 魏西里像个标准的渣男一样,在大妹子得到想要的,拔腿就走。 我俩走到大厅里,胖子突然凑过来小声地问:“你说金纳多今晚吃饱喝足会不会去找那姑娘?” 不知为何,刚才在厨房里还笑容满脸的魏西里转眼间变得很惆怅,他耷拉着脸,似乎心事重重的。 我点点头:“饱暖思淫欲,很有可能啊。” “但我又不想今晚就去接触金纳多。”他有气无力地说。 “为什么呢?还有什么比救森墨的病重要?”我不解的问。 “如果刚才宋晓没有说出新提纯方式的事,或许我就去了。哎,连那么小的姑娘都知道这事要是成了得害多少人……” 魏西里此刻的内心很纠结吧,如果我们今晚见了金纳多,就要跟他挑明朱正的事,那样我们便没有精力在村里阻止毒品提纯方式研发的事了。 可是放任这事发展下去,就像魏西里所说的,那时会有许多无辜的人受害。 但是……一旦介入毒品实验室的调查,很可能就会耽误救危在旦夕的魏森墨的时间,到时候要是出了点事…… 这是非常不好取舍的事,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心中坚持的信念。 我也不好给出自己的看法。 我只得拍拍他的肩说道:“老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 魏西里突然惨笑道:“你说森墨要是出了点事,李倩得把我恨成什么样啊。” 很难想像胖子现在内心的纠结程度,这番话他说来肯定很难受吧,如果魏森墨真出了点意外,李倩再深明大义也很难不迁怒于他。 “你已经决定管这事了吗?”我问着魏西里,他做什么决定都很艰难。 他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咱们先去阮湘琴那儿看看地形吧。” “你说要不咱们分头行动怎么样,你去找金纳多,我留在这追查杨帆实验室的事,反正你嘴巴比我会说。” 其实更重要的我没说出来,留下的人会更危险,而魏西里的身体注定了不能冒险,所以我宁可自己来。 “就怕这样,两边的事都做不好啊,说实话,你自己留在这我也不放心,那个杨帆的死昨晚我就觉得很可疑,现在想想他的死就跟实验室的新发现有关,而宋晓提起这件事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事情具体牵扯了多少方面都是未知的,要是你留下搞砸了,不但连累了你的性命,那方式流出去就遗患无穷了。” 魏西里与其说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没想到他的性格还有价值观二十多年了,依然没有变。 (当初吴知厄在毒气室里安排了两个房间给他选择,一边是王队长的老父亲,一边是一群犯了罪的孩子。他毅然选了多数的。) “咱们尽量两全其美,魏森墨不是打了两支血清嘛,我们至少还有五天以上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两件事都弄清了。你先别着急,到时候影响了你的智力发挥,我又只有你十岁时的智商。” 我劝慰着老魏。 大概我的话起了作用,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头展颜一笑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放心你留下的原因,我十岁的时候太笨了,整天考不及格,老师说我可能先天性智力有缺陷。” 我只是耸耸肩,在警校的时候锤炼了我肉体的抗打击能力,认识胖子以后,我的神经变的无比坚韧。 我们离开了宋晓家,再也不敢说笑,毕竟我俩正扮演着聋哑人的角色。 宋晓的家地处瓦阿朵的中心地带,周围都是高高的洋楼。一看就是村中有地位的人住的,从保姆口中,我们得知村子里的阶级还是很森严的。女儿被头领睡了都不敢乱报怨可见一斑。 村中心因为靠近了那片被圈着的罂粟地,所以游弋着不少巡逻的人,我跟胖子更加不敢抬起头来,只是默默地走着路,生怕别人上来盘问一些问题。 渐渐地向着村北走去,因为保姆大姐说过阮湘琴家的特征,我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寻找大枣树上。 一直走到快要从村北走出村子时,我才看到一间刷成浅粉色的小洋楼耸立在那。 而它门前刚好有两颗枣树,因为季节不对,枣树叶子和果实大多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难看的垂在那儿。 不知道为什么金纳多的情妇会在门口种上两颗枣树。 拉着魏西里到了墙角问他:“要不要现在爬进去打探一下地形啊,咱们跟那姑娘预言也不通,真要蹲那个金纳多还得提前藏在她家呢。” 胖子抬头看了看姑娘洋楼外圈着的围墙,周围的房子都没有这个,只有阮湘琴家有。那墙大概有两米多高。 老魏苦笑着:“你把我现在切两半,我肯定能翻过去。” 我不由得想起今天早上盯着他的大屁股把他弄到车顶的情景。 天知道这家伙得了那么多怪病怎么还胖成这样。 “那我自己一个人先进去了,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只管抛下我逃命。” 我搓搓手笑嘻嘻地说。 “你还是闭嘴吧,就你那破嘴说什么灵什么。” 说着胖子弯下腰捡起一块砖头递给我:“拿着防身,进去绝对会出意外。” 我瞪着他假装生气踢了他一脚,然后飞快地几下便攀爬上了阮湘琴家的墙头,对着魏西里挑衅地拍拍屁股。 这家伙气的在原地跳脚。 我坐在墙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洋房的门紧闭着,但是二楼窗子是开着的,我打算从那进去。 第七百零一章险象还生 再次确定阮湘琴家没有人后,我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落地一顿,将下倾的力道卸掉,这不到三米的围墙看上去更像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这姑娘应该是个爱花之人,院内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靠窗的墙上用木板放着一些盆栽。 我找了个两墙之间的直角攀爬了上去,到了二楼窗户处,我先朝里面看了看,确定是个装修精致的浴室。 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搓着手,按在窗户上一用力进了阮湘琴家的浴室。 因为害怕她家白天有人,我并没有贸然从浴室出去,而是贴在门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半天都没声音,我这才像个贼一样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阮湘琴不愧是金纳多宠爱的情妇,她家的装潢丝毫不比富有的宋晓家逊色多少。 出了厨房就是客厅,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摆在电视墙上,但令我心里一慌的是这电视竟然还开着,只是被人静音了而已。难道那姑娘在家? 我不敢大意走到了沙发边,果然女孩卧室里传来了人声。 为了避免魏西里的预言变成现实,我打算顺着原路返还。可是这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屋内正在与阮湘琴对话的男人,那家伙像个肉山一样,瞧着体重也不比魏西里少几两。 索吞?我吃了一惊,朱世彦的好朋友,也是朱家的叛徒为什么会出现在金纳多情妇的家里? 一时间我心潮起伏,脑袋乱糟糟的。 这阮湘琴该不会是朱正派来刺杀金纳多的人吧? 既然朱正已经有刺客了,为什么还要把魏西里和我喊来呢?难道他在耍我们,目的是想刺杀金纳多之后把黑锅丢给我们哥俩? 一想到这我只觉得后背发凉,如果我没有进来看见这一幕,那么不管我跟胖子有没有动手,都很难从瓦阿朵离开了。金纳多那些愤怒的手下能把我们给生吃咯。 因为离得远我只能看到那索吞胖胖的嘴不停上下起合,不过即使靠得近,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朱正是不会顾忌魏森墨的死活的。又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我打算从原路返回去。 正在我刚要从沙发旁起来溜进浴室时,客厅的门开了。我连忙又缩回了沙发的夹角,透过缝隙,我看清了来人的脸。 他竟然是那个酷似金铎的男人,他一身是汗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嘴里还大叫着:“宝贝,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来喂饱你。” 只见屋内的索吞脸色大变,一个确实与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的女孩神色慌张地从我方才视线的死角走了出来。 那女孩嘴里脆生生地应着:“好嘞,那我先换套衣服,你去洗吧。” 说着女孩把卧室的门关了,估计正要手忙脚乱的安排索吞。 而屋外这个酷似金铎的男人淫笑着脱去外面汗淋淋的外套说道:“跟老头子整理了一下午仓库,他这会儿在宴客呢,我们可以好好玩几个钟头。” 从这人的年纪相貌来判断,他很可能是金纳多的另一个儿子。 只是这小子色胆也太大了吧,竟然偷腥偷到了自己老爸头上。 阮湘琴在卧室里酥软地娇嗔着讨厌。 金铎他哥笑的更加开心了,这家伙就在客厅把身上的衣服除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只穿一条内裤便向阮湘琴的浴室走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外国小曲,得意之下倒是没有注意到我。 可我看着他进了浴室,眼里直着急,看来只能从大门离开了,希望一楼没有人,更希望这个混蛋洗澡的时候不要看窗户外面。 一咬牙准备起身,谁知道那个阮湘琴拉着索吞从卧室走了出去,不得已我又退回了远处。心里把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够。 不过也不奇怪,索吞个子那么高,又肥大,想从卧室的窗户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大门走了出去,而浴室里还传来阵阵歌声,我的内心急的快要起火了。 客厅的沙发虽然能遮挡一下我的身子,但是从某些角度还是能很轻易发现我的。 因此我不敢再躲了,只得咬牙进了阮湘琴的卧室,这时候再不走,我怕是要被发现了。 女孩的卧室是个粉色的世界,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帘,甚至墙纸都是粉色的。 我拉开窗帘正打算从窗户跳出去呢,谁知一看之下我便傻眼了,窗户外面有五根铁条,而且是完全焊死的。 这姑娘防盗意识真不错,可也害苦了我。 在窗台上,我远远的眺望到了魏西里还在那两颗枣树之间等着呢。 这下他的话真应验了,我成了笼中困兽,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纠结地抓着头发,刚才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呢。早知道看到电视机没关时我就回头离开好了。这下想要离开可就麻烦了。 正欲哭无泪的时候,卧室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我四下望了望,这房间能藏人的地方不多,一个是阮湘琴的衣柜,像所有有钱女人那样,她的衣柜大的离谱,几乎占一面墙。 但是漂亮女人经常换衣服,我要是躲衣柜里被发现的风险太高了,只能朝着她那张粉色的大床底下钻去。 我刚把身子藏到床底呢,卧室门开了,我看见穿着一双行军靴的大象腿和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同时出现。 这索吞怎么没能离开呢? 两人用缅甸话小声商议着什么,女孩的腿还不停的跺着,据我猜测,估计也是在想索吞藏哪儿呢。 虽然情况很危急,但我仍是很想笑。 要是这时候金纳多吃完饭回来这房间就更热闹了。 我一点也不担心索吞会钻进床底来,因为这家伙太胖了,这床底进个我这体形的都不容易呢。 果然我瞧见阮湘琴拉着索吞走向了那个衣橱。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打开橱门将索吞装了进去,我简直惊呆了,这女人的衣柜估计装头大象也没什么问题吧。 阮湘琴的房间虽然整理的很干净,但是床底的灰尘非常的多,我因为想笑,呼吸变得急了起来,有点灰钻进了我鼻孔中。 打喷嚏的欲望填满了我的内心,赶紧死死的握住嘴巴,这时候我视线旁移,看清了床底下的一件事物。 大胆如我,不是事先捂住了自己嘴巴怕是已经叫了出来。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散发着腐败臭味的人头。 而且那人我居然也认识! 第七百零二章床底的人头 我趴在阮湘琴的床底,与一颗经过防腐处理但仍旧发出一种古怪味道的人头对视着。 心里直骂娘,生平也算历险不少了,但是跟颗死人头这么近距离相处倒是第一次。 那人大体上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他须发皆白,颧骨很高,不知是因为经过了脱水处理还是原本就那么瘦,他就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而已,脸部的肌肉已经完全畏缩了。这可人头的颈部断口处有些地方没有处理好,高度腐烂变成了黑褐色。 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是这颗人头发出的。既不是福尔马林药水的味道,也不是人体腐烂后的味道。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仔细闻过才知道,那令我作呕的味道是人类的尿骚味,我从没把人头跟尿这种东西放在一起联想过,所以刚才一时分辨不出来。 盯着那人两个深陷下去的空洞眼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前几天我跟魏西里还到祭拜这个人。他的头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女人的床底呢? 朱令得的尸体不是被他的家人发在了灵堂嘛,再仔细一瞧,他的鼻孔和颈部断口有一些黄色液体流了出来。 一定是金纳多干的,他真的把仇人的脑袋拿来当夜壶了! 这些毒贩可真是野蛮啊,阮从文杀了金铎,把他的脑袋烤熟了,而金纳多却把朱令得的头拿来尿尿。 捏着鼻子胡思乱想着。 这时一双赤裸而又多毛的男人腿出现在了卧室里,那些旺盛的体毛上还带着水珠呢。 金铎他哥洗澡也太快了吧。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男女急促的喘气声,还有吧唧吧唧的接吻音。 阮湘琴嘴里发出着酥软的音符,而金铎他哥正野兽一般的喘着粗气。 没想到跟魏西里之前的构想居然这么实现了,只是对象不一样,我们原想是等金纳多来找阮湘琴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谁知道他儿子抢了先。 “宝贝,我爱死你了。跟你在一起怎么都不够。”大概大脑缺血,金铎他哥腻死人的调情话层出不穷。 而阮湘琴正在极力抗拒着,估计是害怕金纳多来,再一个房间里还有个旁观者呢。 不知道索吞老兄作何感想,但是我既要面对那颗人头又要听着这对狗男女调情……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此刻我恨父母就只给我生了一双手,捂的了鼻子捂不住眼睛,捂了眼睛,耳朵又遭罪。 索性让自己脑子活动起来,开始胡思乱想。 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金铎他哥会跟阮湘琴说中文呢?他们两都会缅甸话啊,而且就算金铎是华裔,那阮湘琴也该是缅甸人。 莫非……我突然想到这个阮湘琴该不会跟阮从文什么的有关系吧。虽然越南缅甸阮姓很多,但是万一他们真是亲戚什么的。事情就更加复杂起来了。 不对,朱青眼也是姓阮的,这女人该不会是被朱令得杀了的阮万山的女儿吧?要是那样,这女的跟在金纳多身边的目的就更加可疑了。 为父报仇委身老男人可是永不过时的戏码,床底下这颗人头让我想把事情思考的简单些都不能。 头顶上那对男女的纠缠激烈了起来,金铎他哥想要霸王硬上弓,c罗强破门。但是阮湘琴像以前门神卡恩一样严防死守着。 两人纠缠时那些没羞没臊的话简直污染了我的耳朵,正在我努力将这俩狗男女干的事情联想到足球时。 门口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宏亮的声音,那妇女说的是缅甸话,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床突然剧烈的动了一下,我以为金铎他哥稍纵即逝了,没想到他突然焦急地像被火点着了屁股,对阮湘琴说道:“糟了,老头子来了。” 我立时恍然大悟,原来楼下有人在,那个索吞才没能出去。 而也正是这中年妇女来给阮湘琴报警的。 这侧面也佐证了一个有意思的事,那个女孩认为被自己下人知道自己跟金纳多的儿子偷情不如被下人发现索吞重要。 也就是说索吞很可能不是金纳多阵营的,这两人刚才在房间里商量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头上绿油油的大毒枭快要命不久矣了。 正胡思乱想着呢,阮湘琴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的魂都吓掉了,那女孩说道:“快,拿着你的衣服躲到我床底去!” 如果说之前我的心情是崩溃的话,现在已经变成绝望了。 那金铎的哥哥应了一声好,床上一阵悉悉索索的找衣服声,我的后背一紧,连忙朝床内躲了躲。 可再大的床,床底也就那么点位置。只是应了那句老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很快床单被掀起,那张酷似金铎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发现了不速之客的金铎哥哥脸色也变得异常精彩。 “别磨蹭了,快进去啊。”阮湘琴催促着他。 年轻男人用吃人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朝里缩了缩。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金铎的哥哥也不敢耽搁了,他赶紧也钻进了床底。 一进了床底,我俩都不雅的趴着,这人便像见着美女的大色狼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过因为他爸在外面,这家伙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甚至我们动作大一点,上面的人都可能发现我们。 想到这我突然乐观了起来,反正情况不可能再坏了,这家伙总不能主动带着我们暴露出去吧。 因此我破罐子破摔的朝他做个鬼脸,这家伙一张白皙的脸变得煞白,他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要不是也怕被发现,我真想对着他说一声“不爽咬我啊傻逼。” 没多久金铎的哥哥又发现了我身边朱令得的人头,这家伙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起来。 估计他也想不到床底还有这么个小伙伴吧,要是他知道衣柜里还躲了个大胖子不知作何感想。 “你怎么知道我酒都喝完就来找你了啊,小宝贝。” 金纳多大着舌头对阮湘琴说。 这个绿油油的家伙心也真大,看到自己的女人已经脱的七七八八了,居然以为她是提前在等自己。 第七百零三章特殊尿壶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金纳多叫阮湘琴宝贝,他儿子也是这么喊她的。难道这就是遗传嘛? 我瞧着身边金铎的哥哥心里非常想笑,这儿子给老子戴绿帽,还趴在床底听。 也是世上少有的笑话了。 不过阮湘琴也不是金纳多明媒正娶的妻室,还真不定谁先来后到呢。 这时的金铎哥哥将他手里的衣服递给了我,又指指朱令得的头颅。那意思是让我把人头盖住?瞧他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心里有愧。 但从他的眼神可以肯定一点,他是认识朱令得的。 我依照他的意思将朱令得的头遮了起来。 “我是天气太热了,才凉快凉快的,谁知道你要来啊。对了,你怎么今天这么早。”阮湘琴软糯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我觉得她的语气太过矫揉做作了,不过有些男人就吃这一套吧。 下意识的看了旁边人一眼,这小子紧咬着腮帮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估计心里杀人的心思都有,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我让想到了三国演义里的吕布。 吕先生也是被自己义父董卓戴了绿帽子才奋而做了三姓家奴的。 “今天心里有火,酒也喝不下去了。急着找你败败火。” 金纳多粗壮的声音又传来,他们父子都是色中饿鬼,虽然看不见,但是吗刺溜的口水声,还有阮湘琴欲拒还迎的抗拒都说明了有什么在发生。 女孩一边说着不要,一边问:“哟,还有什么人敢惹你生气啊。是不是哪家的姑娘不肯你碰啦?” 阮湘琴的语气里居然还带着一点点醋意,要不说狐狸精都是实力派呢。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哎,负责这次实验室项目研发的杨博士不见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也不知道这个中国人是不是故意在这时候虚点老子一枪,等我找到他,非他妈的扒了他的皮不可!” 金纳多恨恨地说,这个香蕉人,就这么快忘记自己华裔的身份了?我心里鄙夷的呸了这家伙一脸。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杨帆失踪的消息了啊,不过好在这家伙并不知道杨帆已经被刘翠翠王老头杀死了。 “没了他,是不是你上次说的新提纯方式就搞不出来了?” 阮湘琴这时候问出了我心中最在意的问题,直觉告诉我,这个女的也在关注海洛因提纯的事。 “那倒是不会,没了张屠夫还能吃没毛猪不成。他实验室那么多副手,继续拿着他的资料搞就是了。来,别说这些扫兴的事,让我开心……” 随着金纳多猥琐的声音,床重重地砸了一声响,趴我旁边的金铎哥哥脸都气绿了,这小子双手捏着拳头,一直在抖动。 老魏心心念念的事发生了,而他却不在这。若是这儿没有金铎的哥哥和索吞,我说不定都冲出去找金纳多说那件事了。 想到这我有些扫兴,下次再想碰到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屋子里传来阵阵少儿不宜的声音,我则在为一会儿怎么脱身而烦恼,等金纳多走后,他儿子肯定要盘问我的。 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宋晓捡回来的聋哑人,一会儿要是处理不好,重则丢掉小命,轻则被赶出瓦阿朵。 而这两样都是我不希望发生的,我该怎么骗过这个小白脸呢?我不由地怀念起魏西里来,那个足智多谋的胖子什么时候都会有办法。 也许是因为趴在床下的关系,我只觉得时间过的极慢,金纳多没完没了的折磨着床和我的耳朵。 在我快忍耐不住时,那个大毒枭总算大叫一声,结束了战斗。 “啪”金纳多点了一根烟,他畅快地说道:“每次跟你做是真过瘾啊,特别一想到你是谁的女儿时。” 我闻言心里一动,果然这个阮湘琴是有来历的,但是这金纳多也忒畜生了,刚刚好完便羞辱人家。 “你恨我阿爸嘛?为什么你总喜欢在床上提起他。”果然阮湘琴不高兴起来。 “恨?不不不,我很佩服他。你阿爷是条龙,你阿爸呀就是只老虎。当年你们阮家是南丁河边真正的王者,一想到我可以随时睡阮山的女儿我就满足的不行。” 说着金纳多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下流话,惹得阮湘琴轻骂不止。 随后女孩又问:“我阿爷是龙,我阿爸是老虎,朱令得呢?他是什么?” “他呀他是只恶毒的豺狼,在你阿爷面前就像条温顺的狗,等他一死就开始露出了獠牙。” 金纳多恨恨地说。 女孩又问:“那你自己是什么呢?” “我?我当时什么也不是,去中国贩毒还差点丢掉小命。不过以后嘛,我就是这南丁河边新的龙了。” 金纳多得意地说。 他说的应该是当年跟孙沛贩毒差点被魏西里他们抓着的事,这家伙当初要是身份高也不会被派到最前线了,不过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这个家伙不知道自己也蹦达不了几天了,朱正那条毒蛇正潜伏着,随时扑出来咬他脖子一口呢。 “朱令得还有后人在呢,你这王者就能放心的下啊。”阮湘琴提起仇人一家,语气中带着森然的恶意。 “嘿嘿,他们呀,马上就要陪他们死鬼老爹去了,不出一个星期,朱家就要死光光,我的小宝贝家的大仇也就可以报了。” “希望如此吧。”阮湘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相信我啊?我保证一个礼拜之内,让阮从文几兄弟的脑袋来陪朱令得那死鬼,对了他的头呢,我酒喝的有点多了,快拿出来我尿个爽的。” 那金纳多说着说着想起了床底下的人头,原来朱令得头颅里那些黄色的液体真是这混蛋的尿啊。 这人可真够狠的,睡自己老大的女儿,把仇人的头拿来装尿。 “还说呢,这两天他的头放在我床底下,晚上吓都吓死了,还臭的很,不许你去拿!” 阮湘琴娇嗔着,其实她是怕金纳多发现了床底下有人吧。 “咦,你这个小骚货怎么这么说呢,要我去割掉他的头的人是你,现在嫌弃那头臭的又是你。嘿,你不拿啊,我自己拿,现在用这个头尿惯了,还真是爽。” 第七百零四章拳头大的说话 金纳多说着还真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已经瞧见了他那双光溜溜的大腿在眼前晃了,他要是来取床底这颗人头誓必要看到我。 到时候我隔壁这小子还好说,我这条小命那可就悬了。 看到金纳多膝盖弯曲的刹那,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这时阮湘琴也从床上光着脚跳了下来,她一把拉住金纳多脱口而出:“不要去床底。” 女孩急的声音都变了。 “怎么?你在床底下藏了小白脸不成?”金纳多半开玩笑地说。 还别说,这老小子的第六感还是挺灵的。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起火了,那边起火啦。”阮湘琴突然叫了起来。 金纳多再也顾不得床底的人头,光着脚奔向了窗户边。确认真的起火了,他才跑回床边利索的穿起衣服来。 临走前他还一再交代阮湘琴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等金纳多一离开屋子,我的床底密友那个可能是金铎哥哥的金城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你快离开这里,别给老头子看到。”阮湘琴催促着他,随后又看见了同样从床底钻出来的我。 “这人是谁?”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画面有些好笑,金城估计以为我是阮湘琴的相好之一了。 “我……”阮湘琴急着为自己辩解。 我赶忙走到她耳边轻声说:“衣柜里的那个胖子是索吞吧?你可以说我是宋晓的朋友,不然……” 女孩思维也极为灵敏,她大眼珠子一转便会意地说:“这是宋晓的朋友,你们出去慢慢再说,赶快离开啊,别给老头子看到了。” 说着她急忙推搡着一直站在原地目光逼人的金城。 那男的转脸对我恶狠狠地说:“你不是哑巴嘛,出去再收拾你。”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子多半不是给金纳多戴绿帽子,而是被老金戴了帽子。事情虽然还是一样,但性质完全不同了。 也因此金城才显得这么窝火。 他黑着脸将我刚要将我拉下阮湘琴的小洋楼,走到楼梯处去发现了几个身材魁梧,保镖似的男人正站在一楼。 我们连连又退了楼上,二楼就一间浴室,一间卧室,别无退路了。 金城回到卧室告诉阮湘琴不要让金纳多进浴室,便拉着我走了。 一到浴室,他门轻轻地关了。再次凶神恶煞的向着我摆起了臭脸:“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到她的床底下?” 皱着眉毛苦思着该怎么解释,我跟魏西里不同,不像他一贯有急智和面对意外的应变能力,我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假扮聋哑人又钻进阮湘琴的卧室内。 但我很清楚这家伙身上没有带武器,说谎我是不会说了,不过比近身肉搏比谁拳头大,我并不惧怕任何人。 索性反瞪着这小子说道:“我是宋晓的朋友,其他的事你少管对你没好处。” 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的耍起赖了,他涨红了脸愤怒地说:“你这个杂种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被辱骂又想起早上突然被他手下朝肚子踢了一脚的事,从小我也是个吃不得亏的,立马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逼到了墙角反击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儿就有马桶,我可不怕把你屎揍出来了!” 估计平时很少吃这种亏,金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家伙张嘴说,又看到我扬起的拳头不得不悻悻的忍了下去。 看到他脸色变得跟吃了一坨隔夜大便似的难看,我心里一阵暗算,虽然很清楚出了这里,他肯定会疯狂报复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 心情大好的我轻哼起张国荣的沉默是金来。 “你跟阮湘琴没事吧?”隔了一会儿,金城还是忍不住问我,不过这次他语气客气了许多。 “放心吧,我之所以躲她床底不是奔着她这个人来的。你小子不是在追宋晓嘛,吃的够宽啊。” 我拍拍他的肩调侃道。 “你也看到了,我跟阮湘琴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追宋晓。你是朱家的人?”他说罢又眼带敌意地看着我。 这小子估计又误会我跟朱令得的人头的事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宋晓的大学同学过来见识一下缅甸风土人情的。” 我打着哈哈。 “胡扯,你要是大学生,我就是高中的。”他轻蔑地说。 我揉揉了下巴,得有一个月没刮胡子了,扮大学生确实挺够呛的。反正我说出来也没打算他会信,因此恨恨地说:“我跟大学老师关系好,多留校陪了他几年你管得着嘛。” “你是中国人吧,出了这里你不想告诉我也得说。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这家伙又忍不住摆出大少爷的样子了。 我瞟了他一眼:“劝你一句,要是没法肯定自己打不打得过对方说话时就小心一点。” 说罢我不再离他走向了浴室窗口,果然不远处正冒着直冲云霄的滚滚浓烟。 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了,因为烟太浓,而火光几乎没有。 这把火是人为放的,而且放火人的目的是吸引别人注意力。我在想这伙该不会是魏西里为了营救我放的吧? 他一直守在枣树下应该看到金纳多往这边来了,一会儿我该怎么脱身呢?我直勾勾地看着金城心里很快有了主意,不行我就劫持这小子吧。 金城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他怯怯地问:“你想干嘛?” 我避而不答反问他:“你是金铎的什么人?” “我是他二哥,你认识他嘛?” 我笑了笑,难怪金铎被我抓住的时候会说自己在瓦阿朵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 “我弟弟现在在哪?是不是被你们的人抓走了?我已经两个月联系不上他了。”金城继续追问。 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怎么金纳多都把朱令得遗体上的头颅砍了,他还不知道金铎被阮从文杀了的事? 再说朱正索吞不是跟金家互通消息的吗?难道我跟魏西里的预测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金纳多已经知情,而这小子被蒙在鼓里? “咱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吧,大家凭良心回答,我拳头大我先问。” 说罢我扬了扬拳头,因为不知道金纳多的人什么时候撤走,在这浴室里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想从这小子口中套点信息出来。 “你问吧。”金城思索了一会儿皱着眉。 “你爸有个朋友是以前是中国的警察,秃顶五六岁岁,叫叶超。他最近来过村子里吗?” 我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七百零五章讲道理的孙想 金城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人,好像还是我爸在中国贩毒时的生意伙伴。不过他好几年没来过村里了。我答完了,你把刚才金铎的问题回答一下。” 我心里大为奇怪,难道叶超去那个树林里打着金纳多的旗号煽动老族长事先却没有跟金纳多商量过? “你弟弟金铎被朱家老三阮从文给杀了,他还把你弟烤熟了做菜。你阿爸有个厨子的老婆叫刘翠翠,她是什么来的,她老公又是怎么死的?” 我觉得那个刘翠翠的来历非常的可疑,她昨晚很可能在说谎。 听到弟弟惨死,金城的反应很大,他眼圈立时红了,但此刻不敢高声说话,这人咬着牙拼命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以至于音调都颤抖了起来:“阿铎跟他们又没仇,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也不知道,你问阮从文去吧,快回答我的问题,轮到你时再问个够吧。” “一定是大姐干的,她一直不喜欢我们兄弟。一定是她!” 金城脸色惨白地自言自语着。 其实这家伙的性格并不是特别符合毒枭儿子的身份,就飞扬跋扈比起朱世彦来,金城简直是个三好学生。 我一时也顾不得你问我答的规矩,继续追问道:“你还有个姐姐?你们毒贩难道继承的时候还讲究男女平等啊。” 在我看来,民主自由这样的字眼和毒贩重叠在一起总显得有些突兀,就算是国际性的大企业也是男性继承优先的。 金城苦笑着:“我们大姐金娜是个厉害角色,父亲也怕她三分。瓦阿朵支持她的人跟反对她的人一样多,我想如果我跟金铎出事多半跟她有关。” 好嘛,金三角的毒枭还能出个武则天式的人物也算难得了。看来金城的软弱性格跟成长经历里有个强势的姐姐密不可分啊。 这小子提起自己姐姐来,语气透着那种老鼠谈论猫时的胆怯。说实话我挺看不起这种没有男子汉气概的家伙的。 “先不谈这个了,说说刘翠翠。” “你不是问过一个问题了吗?我已经回答了啊。”金城白了我一眼不满地说。 “我拳头大!”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但一想还是要明主一点于是又道:“我先问的可是刘翠翠的事,金娜是接你话茬的,没算你一回合就不错了。” 金城狠狠地瞧了我的拳头一眼,大概发现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才悻悻地说:“刘翠翠和他老公是我爸专门从中国请的厨子,就俩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底细啊。他们来了快有两年了吧,只是刚到没几天,他老公就意外地跌进南丁里被冲走了,从此这个女人就在瓦阿朵安顿了下来。” 我摸着下巴,这还不怪嘛。刘翠翠和那个老王头来之前都会死人。这两人一定是卧底,毋庸置疑了。 “轮到我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干嘛的?”金城已经表现出对我底细的足够兴趣了。 “你耍赖了啊,这是两个问题,我就回答第一个,我是男人也是中国人。” 我特别理直气壮的说。 金城大概没想到我是这么守规矩的人,他瞪大眼指着我像个复读机一样:“你你你”了起来。 “又到我了啊,那个阮湘琴是什么时候到瓦阿朵的,你先跟她好还是你爸?” 他侧过脸愤恨地说:“滚开,你们中国人都不讲信用的。”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你问了我问题,我也摸着良心回答了,难道我不是中国男人吗?” 我笑嘻嘻地说着,跟这小子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窗户外,这时刚好瞧见了金纳多带着手下保镖再次离开,我想这次他们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吧。 “你耍赖,你无耻。”金城气极了指着我痛骂着。 我眼睛一瞪:“孙子你骂谁呢?” “骂你!”他愤怒地咬着牙。 我瞧见阮湘琴浴室里有个样式好看的瓷盆,顺手摸在手里,对着金城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嘴里还喊着:“叫你骂我,叫你骂我。” 这厮脑袋被我打破,立时躺在地上,他眼睛瞪的滚圆,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我。 出于好心,我只得拿拳头劝他晕了过去。 因为这小子发觉他爸走了肯定会跟我纠缠个没完,我只能把他打晕打伤再说,我下手极有分寸,不伤他性命也不让他短时间来找我麻烦。 意外的发觉相比动脑子,我更适合动拳头。 解决了一大麻烦,我开心地离开了浴室。 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考虑到以后接触金纳多很可能需要阮湘琴搭桥牵线,因此我又返回了她的卧室。 这时那拥有大象一样庞大身躯的索吞也从衣橱里走了出来。 我走进去时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竟然认出了我来,嘴里说道:“你不是在朱青眼阁楼上的那个胖子身边的小子吗?” “哥哥,你认识我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阮湘琴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倒是好记性,你是朱正的人吧?”我大马金刀地坐到了阮湘琴的床上,心想既然见着了也就不要有什么顾忌了。 谁知道那大胖子脸上全是错愕的表情,嘴里念叨着:“朱正是谁?” 我这时立马跳了起来,这床之前还是金纳多和阮湘琴的战场呢,我这一屁股下去,万一坐到他的子子孙孙可就恶心在网吧通宵给他妈抓到——恶心坏了。 “装的挺像啊,你跟朱世彦平时是好朋友,昨天却在围攻他和朱青眼,现在又扮无辜地来找人家妹妹,我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猜出他不认账的理由,当下揭穿了他。 这时阮湘琴转过脸瞧着他:“索吞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这么可以这样对我们家。” “湘琴你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胡说八道吗?我索吞从你父亲起就只忠于你们阮家。”这个胖乎乎的家伙竟然说的无比委屈。 我很纳闷是不是人胖了,脸皮也厚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呢。 “好一个大忠臣啊,所以朱令得杀了阮山时你就投效了他,想着舔他脚趾舔死他吗?” 在魏西里的耳濡目染下我的舌头也变得毒辣了起来。 索吞大概被我揭穿了伪装,脸皮气的发紫,他跟软弱的金城不一样,这家伙立时恼羞成怒地拔出了腰间别着的枪:“小姐,让我打死这个搬弄是非的臭小子。” 我瞧着黑漆漆的枪管,吞了吞口水。这些毒贩在这没有法律约束的地方可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第七百零六章谁是更不要脸的人 索吞见我露出畏惧的神情,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枪:“小姐,你准备换床单吧。” 眼见着他杀机毕露,我心一横,索吞之所以来骗阮湘琴,肯定是有图谋的。而有图谋便有顾忌,因此我不能再退让了,退让只会被他当场打死。 “阮姑娘你看到了吧,这胖子说不过我就要开枪了。他昨天干的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瓦阿朵来的,所以他才会急着来骗你。” 我瞧阮湘琴脸上还在迟疑又加码道:“他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跟我继续对质?” 索吞手指搭上了扳机,电光火石之间阮湘琴挡在了我身前,她带着哭腔问索吞:“我哥到底怎么啦?” 大胖子急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辩解道:“我不知道啊,当时我带着手下正准备去迎接青眼,可朱世彦的人与我们起了冲突,当时我们互不相让僵持着,然后朱世杰的人也跟着赶来了。我们寡不敌众,死伤了不少弟兄之后,我只好带着他们先行撤退了。这小子就是朱世彦的手下之一,当时他们挟持着青眼,我也不是怕死而是投鼠忌器。” 这人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当时明明是他叛变朱世彦,带着他的人想把整个朱青眼的竹楼全烧了,现在竟然能信口雌黄成这样。 “嗬,你这个缅甸胖子中国的成语倒是用挺溜。你这个大忠臣带人在楼下围着我们还是我们的错了?当时你们是不是准备放火烧楼,难道你们忠臣的火焰会认人的吧,大概那火只烧死我们,而朱青眼毫发无损?”我转脸对阮湘琴说:“我还是那句话,阮姑娘你等几天就能知道当时的真相了,这胖子这么着急灭我口就是为了这个。” “小姐你让开,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你让我打死他。” 索吞知道我击中了他的要害,要不了多久阮湘琴就能知道当时的真相。所以他挪动庞大的身躯走了过来,他嘴里说的客气,手已经去拽仍挡在他面前的阮湘琴了。 正在这人要行凶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嘿,那边那个比我还胖的家伙放开你的脏手,不然我让你的脑袋上多一个大屁眼子。” 再一看,魏西里叼着烟出现在了门口。 胖子手放在外套兜里,一根凸起物正将他的口袋撑的鼓鼓的。 难道这是他的那个?不对啊,他的不可能有那么长啊。 索吞转过脸去,头上青筋跳了跳,他皱着眉说:“怎么又是你!” “滚出去,我不想弄脏阮小姐的屋子。” 魏西里指着他冷冷地说。 “你敢开枪,我就打死这小子。”索吞也是个有脾气的悍匪,他恶狠狠地威胁,又对阮湘琴语气一软:“小姐你是相信他们还是我?” 阮湘琴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摇摇头:“索吞大哥你走吧。” 显然这个聪明的姑娘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索吞凄然无比地惨笑了一下,痛苦地说:“好,我走。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 正在谁都松一口气时,他突然拔开了阮湘琴。女孩轻飘飘地被甩开了,索吞拿着枪指住我的头顶,然后走过来勒住了我的脖子。 这居然是个灵活的胖子,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等我们反应过来,我已经成了俘虏。 他狞笑着对魏西里说:“放下你的枪,胖子。” 我甚至怀疑他突然动手的原因,是因为魏西里叫了他胖子。 (我有个很胖的朋友告诉过我,瘦子叫他胖子没事,但是另一个胖子那么称呼他时,他就想玩命。我想这大概是同性相斥吧。) 魏西里皱着眉仍旧不敢把手拿出来,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家伙哪有什么武器嘛,他最多就用根手指或者木棍什么的撑在了口袋里。 “怎么还不照做,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他嘛?”说着索吞用将枪管紧紧地顶着我的太阳穴。 “别,那位先生别听他的,你放下枪,他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时候阮湘琴竟然好意提醒着魏西里。 魏胖子冷冷一笑:“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我要是放了枪就不能为小孙报仇了,索吞你只管开枪,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去赔他。 生平也算跟不少警察打过交道了,但是我从没见过谁跟魏西里一样跟劫持人质的人说话的。 我瞧见索吞脸色变了,他不会心一横要带着我一起玩命了吧? 魏西里这人生性就爱冒险,他都跟索吞不熟,怎么敢这么刺激他,万一又遇见个朱世彦这样不要命的悍匪可怎么的了。 “这样吧,你把小孙放了,我保证不开枪打你。”魏西里依然笑着轻飘飘地说。 “为什么不是你把枪放下,我保证不开枪打死这小子?”索吞也不是傻子,他立时反问道。 “因为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这好比做买卖,维持现状我是一换一,稳赚不赔。放下枪后我就有可能连老本都输给你。但是你本来是稳输的,但是放下枪你还有反本的权利。好好想一想我的话吧。” 魏西里轻松地吐了一个烟圈,无耻的样子极像解放前刚玩完小丫鬟的地主老财。 他是怎么做到把我的性命大事说的如此简单的。不过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假设他手上真的有枪的话。 索吞脸上冷汗都流了下来,其实当魏西里出现的那一刻,他便陷落了下风。因为魏西里瞄准了他,而他的枪口对着我。 “快点,我没什么耐性的。这小子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老实说我倒是更在意阮小姐房间会被弄脏。” 魏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次听说威胁罪犯的人。 而且我的命不如这小娘们房间干不干净实在是太伤我的自尊心了。 因此我反击道:“索吞大哥你还是听他的吧,这家伙从来都是个黑心鬼,绝对的翻脸无情,过河拆桥,六亲不认。” 索吞仍在犹豫。 “他妈的你要么开枪,要么把你的枪给老子扔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什么!老子数三下,就数三下。” 魏西里猖狂地叫嚣着。 我估计如果索吞是朱世彦已经开枪了。 “一” “二” 魏西里平稳的数着数字。 第七百零七章胖子间的对决 还不等魏西里数到第三声,那索吞便再也扛不住与秒剧增的压力,他长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手中的枪丢了出去。 我赶紧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捡起那手枪得意地指着他:“你上当了,死胖子。” “不是说好不对我开枪的吗?”他瞪着我恼火地说。 “哈哈,那是他不开枪又不代表我不会开枪。那边那个死胖子把你的武器给他看看。” 我歪歪头对老魏说。 他将放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这家伙手里竟然真的拿出了一柄手枪,而且还是稀罕的美式手枪,m1911。还不是传统型的,而是沙漠勇士那款。虽说不是什么全球限量版,但也是特供美国在外地征战的大兵使用的稀罕抢手货。 这倒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不禁问他:“这枪怎么来的?” “刚那边起火了,我去现场在尸体上捡到了这把枪。哈哈你刚肯定以为我在吓唬这小子吧。”魏西里笑着说。 我沉下脸:“难道你说我命比弄脏这丫头房间还更不重要是真心话?” 老魏损到极致的点点头,我恨得牙痒痒,真相拿起枪也给他数三个数,不道歉就打死这王八蛋。 不过有火我还是更乐意冲另一个胖子发,我拿手用力打着索吞肉乎乎的脑袋:“说,你来这干嘛的?当时又是谁指示你造反的?不说实话,我他妈的三声都不数直接就开枪。” “你们是干什么的,够狠的呀。”索吞不服气地嘟囔。 “嘿嘿,我们专门干黑吃黑的,手上人命无数。”魏西里舔着舌头说,这厮去演变态都不用化妆,就那么站出去就算是本色出演了。 “这么说我栽你手上也不算冤枉了。”他这才神色缓和了一下。 为了更好体现老魏说的,我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少废话,快回答我的问题。” 他转过头阴森森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这厮愤怒的眼神像只饥渴许久的野兽一般。 我怎会怕他,扬起手又要打去。这时老魏抓住我的手臂说道:“不要使用暴力,没有意义。” 这台词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平时爱打人那个不是他嘛?估计老魏不会突然转性的,他就是想唱个白脸。 因此我收起手,魏西里转头对他说:“我希望我的尊重能换来回报。” 索吞看看胖子又看看我,这才低下头缓缓道:“当时是阮从文找到我许诺将来和一起瓜分朱家,我才带着人背叛了朱世彦,想要弄死他们。谁知道后来朱世杰应该带着人来了,再加上朱世彦当时突然露头,他的手下也跟着心思浮动。紧接着我就一败涂地了,今天也是阮从文让我来的把小姐骗回去杀掉的,只有这样,那些忠于朱青眼的阮家余孽才会死心,我们也能从此高枕无忧。” “索吞大叔你竟然是这样无耻的人!”阮湘琴当场便哭出了声音。 若不是我,说不定她就真的被诱骗回去了。 索吞不敢看她,把肉球一般的脑袋低的更深了。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阮从文当时已经能控制竹楼了,还要让你带人过来嘛?他根本就是想连你也除掉,昨天你有多少人被朱世杰他们杀了,你再好好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 我提醒着索吞。 当时阮从文打定主意要摘桃子,他也已经收买了朱青眼最亲近的手下。那他为什么还要令索吞带着人来呢? 起初我跟魏西里以为这个索吞是临时起意,或者是受金纳多唆使。但当他说阮从文才是那个主使他的人时,我发现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阮从文在利用我?”索吞苦着脸,声音变得很小。 魏西里只是皱着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眉头展开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在说谎,阮从文肯定是不知道阮湘琴还活着的,否则他早就会派你来诱骗杀死她了。而且他既然能指挥的动你,当时也就不会那么得意的说自己摘了桃子了。他可以直接让你也带着兵上来分享胜利果实了,哪还用那么麻烦。以我看,你索吞真正勾结的是朱正,你倒是忠心,这时候还不出卖他?” “朱正,谁是朱正?”索吞仍是一脸茫然的矢口否认。 “你嘴上说什么也没用,刚我提到朱正时,你瞳孔缩小了一下,你要是不认识他又怎么会出现生理反应,所以说嘴巴是能骗人,身体本能却很老实。” 魏西里洋洋得意地说。 我瞧了瞧索吞,这厮眼睛也没比魏西里大多少,都是不仔细看会把眼睛跟皱纹混淆的类型。 老魏是怎么在这一条缝里找到瞳孔的?这人视力是真好。 索吞上下打量着魏西里:“你到底是干嘛的?” “嘿嘿,选修过犯罪心理学,你别管那么多,我问你,朱正是什么时候怎么通知的你?你他妈的要是再敢说谎,这个野蛮人再把你怎么样我可就不管了。” 魏西里指了指我威胁道。 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野蛮人,我在心里腹诽不已,手上却做出叩扳机的动作。 索吞是个怕死的胖子,他连连摆手求饶:“别开枪别开枪我说,昨天我被朱世杰和朱青眼带人从朱家大营赶了出来,当时死了不少弟兄,我心情郁闷的驻扎在南丁河上游,今天早上他找到我,让我把小姐给他带过去。” “什么?他今早来找你?”魏西里情不自禁地大声地问。 无怪乎他这么紧张,朱正可是被魏兰李倩拿枪看押着,他是怎么脱身而出跑去找索吞的?朱正要阮湘琴的原因不能猜测,他打光了手上可以利用的牌,便想到了阮家后裔。 索吞点点头:“是啊,大概七八点的时候。” 魏西里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你哥一直不知道你还活着吗?”我想到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朱青眼为什么一直不把妹妹接到身边去呢。 阮湘琴突然苦涩地笑了起来:“正是是哥哥把我寄存在金纳多这儿的,他一直担心朱令得把我们阮家赶尽杀绝。哎,我之所以任由那个色鬼父子……也是为了有必要时借助他们的力量复仇。” 第七百零八章善良从来不是愚蠢 阮湘琴的话听起来真是令人难受,为了复仇这女人甘愿被金纳多父子玩弄。这看似娇小的身躯竟然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屈辱。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兄妹如果不执着于权位和仇恨,大可以携手离开瓦阿朵和南丁河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他们的悲惨命运有着咎由自取的必然性。 可……为父亲报仇是全世界都通行的至大道理,因此我心中还是痛惜大过责怪的。 “谢谢你的合作,你可以走了。”魏西里指着大门说道。 索吞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相信我们就这么痛快的放他离开,我大骂道:“还不快滚。” 要说这真是个敏捷型的胖子,一眨眼他便身形飞快的消失在了我们视野里。 这时候我忽而想到瓦阿朵戒备森严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但转念又释然了,既然我跟魏西里能进来,朱正在这也有内应,带个把人进来应该不难。 现在最糟糕的反而是我们后院起火了,狡猾的朱正重获自由,那么即使我们杀了金纳多,他也未必会兑现诺言交出救命的血清来。 这是一大麻烦,而且索吞回去肯定会把见过我们的事告诉朱正的,到时候那个家伙又会生出怎样恶毒的计划,他会不会对李倩她们不利呢? “阮小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魏西里问着那个仍在垂泪的女孩。 阮湘琴凄然一笑:“哥哥既然死了,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办……” 这个命运多厄的女孩笑容真是凄惨到了极致,同时也极美,在卸下抛开对她之前矫揉做作的成见之后,我发现这女孩是美的是那样惊心动魄。 那雨带梨花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胜过了许多依靠整容的所谓明星美人。也难怪金家父子对她这么着迷了。 美貌是女人的一个附加资本,有时候能给一个女人带去一生无忧的幸福,有时候也会是有些女人厄运的源泉。李铃铛如此,阮湘琴亦是如此。 甚至那个亲手杀了许多同学的郑舒雅还有可怜的詹芳,她们如果是个样貌平平的女孩,也许后来也不会被李方州给祸害。 归根结底还是要怪那些好色之徒,是他们见到美丽的事物便不择手段的想要侵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强取豪夺的都是畜生。 “走吧。”魏西里拍拍仍在感慨万千的我。 本来我们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能管得了这个女孩呢,但我骨子里终有些近乎天真的善良,因此我脱口而出:“要不你跟我们走吧,跟我去中国。” 阮湘琴雾蒙蒙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她怯怯地低声问:“真的可以嘛?” 我原以为魏西里会责怪我节外生枝,谁知魏西里接口道:“如果你愿意放下仇恨做个普通人,又不害怕跟着我们会有危险的话……” 差点忘记了那个看似可恶的胖子内心深处是跟我一样“愚蠢”的。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这些恶心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或者我留下来死的更快呢。” 阮湘琴抹了抹脸庞的泪痕,原本附着在她脸上的浓妆也随之被抹去,她竟是个面容清丽的女人,而且越看越美。 “那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你小子别看了,有媳妇就收收心。”魏西里大概是不习惯温情的画面,他恶意地诽谤着我。 我太了解这货了,他恨不得装出一副老子就这么讨厌的模样,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外面那个冷漠的人。 阮湘琴脸红了红,她很果断地说:“这儿的每样东西都让我恶心,咱们就这么走吧。”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出了那栋她困了十年的洋楼。路上她给我们说着身世。原来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而已,在她十五岁那样,朱青眼给她制造了一起意外事故,令她来到了瓦阿朵过上了寄居的生活。 当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朱青眼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会给美貌的妹妹带来怎样的命运,因此我心里鄙夷了他几分。或许阮湘琴要的是复仇,他要的只是光复自己的家业。 后来的事情果然如我所料的发生了,在她来的第二年,金城便看上了她。既有心借助金家力量又懵里懵懂的她就这样成为了女人,只是没多久老不死的金纳多也发现了这朵娇花。 懦弱的金城自然不敢跟父亲争夺,可他又不愿放弃这样的美人,于是这对无耻的父子便同用了一个女人,我甚至在想也许金纳多自己也是知道的。 这些事细想想,太令人作呕了。 我赶忙转移话题,与魏西里说了,走进阮湘琴家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包括已经把金城打晕在浴室。 显然这是他预想不到的,胖子皱着眉显得非常的烦躁。而阮湘琴听到我一直在房间内,脸红的像个苹果,她羞愧的不敢抬头看我。 “你说刚才有一起火灾发生,你还在尸体边捡到了枪又是怎么回事?”我想起了魏西里那把美式的沙漠勇士。 “我不是在枣树那边等你嘛,当我看到金纳多带着保镖过来了,就赶忙往那边小巷子里跑,里面有一间屋子正在冒烟,我就走了过去。然后就发现是有人在焚尸,我到的时候火已经烧了起来,想到你那么久没出来可能会有危险,我有去屋子内找了些能制造烟雾的东西一并丢进火堆里烧。然后随手就把尸体边上的枪拿走了。” 魏西里给我解释道。 我揉揉鼻子问:“那倒是奇怪了,这美式武器还是有点难搞的,那人杀了人为什么不把枪拿走呢?死者是什么样子的啊。” 胖子摇摇头:“我到的时候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这枪嘛估计是故意留下的,为的是嫁祸或者表明死者身份吧。” “这种枪我倒是见过,金娜平时就爱用这种枪的。”一旁的阮湘琴插嘴。 “你说的金娜就是金城的大姐?尸体难道就是她?”我连忙问。 这不是不可能的,要想把金纳多这股势力收服,光杀他一个人是不够的,他的三个子女也要一并清楚才行。 死者若是金娜,那么凶手肯定跟朱正脱不了干系。 第七百零九章女人相轻 魏西里不假思索地回到:“那尸体蛮魁梧的,除非这金娜和我一样是胖癌晚期。” 这人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阮湘琴解释道:“不,金娜虽然性格像个男的一样霸道,但是她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一个美女盛赞另一个女人漂亮,那多半是真的。而现代审美下的美女也不会太胖。 “尸体既然不是金娜,凶手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下她用的手枪,这要是嫁祸也太弱智了吧,谁会上这种当啊。” 我抱怨着。 老魏难得没有唱反调,而是提出新的问题:“凶手焚烧尸体的动机本就很可疑,焚尸灭迹一般是怕被人发现死者。可矛盾的地方是他杀人后还在原处留下了金娜的个人物品。” “或许他是想别人误以为被烧死的是金娜呢?魏先生过去的时候尸体还没有燃烧殆尽才会被看到原本的体形,若是等烧完了,也就分辨不出了。” 阮湘琴突然插嘴。 这无疑是个合理的猜测。 我惊奇地看着她,是现代女性智商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还是我在广大的男性同胞里属于笨的那一类型? 要不然怎么我会有种是个女的都比我聪明的感觉,什么李倩李铃铛都对我智商压制了,魏兰沈安也比我不遑多让,就连这个女的也这么聪明。 阮湘琴见我看她,脸红了红她畏缩地小声说:“是不是我说错了?” “不,你说的太对了。”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谁知魏西里冷冷地说:“对个屁,你还是警察呢。又不是火葬场那种几千度的高温,就现场一般的火怎么可能短时间能把人烧成骨灰?尸体现在肯定还保持着大概的轮廓。” 胖子的话虽然生硬了些,却是事实。要想将尸体完全焚化一般的火焰达不到那个温度,除非燃烧的时间特别长。否则顶多留下一具烧焦的尸体。 这本是刑警的常识,我羞愧的冷汗直流,莫非最近我真的变蠢了?其实也怪不得我,在魏西里身边我总是有依赖心理,有个比我聪明的人在,动脑也就不够彻底了。 魏西里并不打算放过我,他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你也就达到了我四十年前的智商。” 我简直肺都快气炸了,你怎么不说我智商刚达到你妈怀你的时候呢?但我是个比较能认清现实的人,既然犯了错,也就不做无谓辩驳了。 肯认错也是一个人的长处不是嘛?他魏西里这么能耐,不也学不会这一点嘛。 想到这不禁沾沾自喜起来,起码我还是有一样比这个胖子强的。 魏西里肯定是猜不到我这种阿q精神的,见我不反击,他显得索然无味。悻悻地说:“不管怎样,我们先去找一下宋晓吧,然后还是待到刘翠翠给我们安排的仓库里去。” 确实的,我们并不知道金城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时天已经暗的不成样子,因是阴天,乌云遮盖了整个天空,可爱的月亮星星全都不见踪迹,所幸村子里到处都亮起灯来。我们还不至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考虑那金纳多都吃完酒席了,我估算现在最起码七八点钟了。我摸摸肚子,饿了太久的饥肠已经连辘辘都不会了。 不知是不是村子里的惯例,到处都是拿着手电巡逻的看守。不过当他们用手电照到阮湘琴那张漂亮的脸孔时,除了吞咽一下口水外并不会盘问我们什么。 很快我们到了宋晓灯火通明的洋楼里,一敲门刚好是厨房的那个大姐开门,因为我们很轻易的走了进去。又央大姐去叫宋晓。 我们等在大厅里,不多时脸颊微红似乎喝了不少酒的宋晓从楼上奔了下来。她见了我们连忙焦急地问:“你们刚才去哪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她说着话眼角注意到了与我们同来的阮湘琴,宋晓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她嫌恶地皱着眉。 女人天生是轻贱不守妇道的女人的。 估计在家境富裕的她看起来这些女人全都是咎由自取不可同情的。 “刚出去走了走,宋晓,这几天我们怕是不能住在你这里了,你能不能帮我们个忙,每天送些吃的到那边仓库里给我们。” 我跟魏西里商量过了,如果让刘翠翠送吃的给我们实在太容易暴露了,她并不是厨房的主管每天拿走一些食物是会被怀疑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信任她。 宋晓看了看阮湘琴,嘴角轻挑着回答:“不行。” 说着她便要上楼。 这丫头脾气倒是不小,我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你说过要帮我们的忙的,你就忘记下午自己答应的事了?” 她瞪着漂亮的大眼:“下午是下午,那时候我是相信你们的,现在嘛……就不了。” “这边来说。”我知道她可能对阮湘琴有些成见,因此把她拉到了楼梯的角落。 到了角落,宋晓气呼呼地甩开我的手:“瞧不出你挺向着她的啊,还怕我说什么她听了不高兴是嘛,可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果然我遇见的女人就没有蠢的,这女孩心思非常细密,很轻易的就看穿了我的用意。 我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啊,她不就是金纳多的情妇嘛,可人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于是我便把阮湘琴的身世简短截说给她听了,宋晓这才撇撇嘴:“那……那她是挺可怜的。只是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要解释起来很麻烦,你也知道我跟魏西里都是查案子的,我们绝不是坏人,如果你还记得詹芳,如果你不愿意看着毒品提纯的新方式出现,那么就请你帮助我们。否则的话你就去找金纳多举报我们吧。” 我异常诚恳地说。 宋晓也急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肯定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来。我只是担心你们被那个女的骗了,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想想她真是自己说的那么软弱,又怎么能弄到独栋的洋房住还有仆人使唤呢?一个能驾驭两父子的女人能简单的了吗?” 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但我宁可因为自己的善良付出代价,也不愿因为戒心偏见,而看着阮湘琴继续留在魔窟里。 因此我只是闭着嘴,不想跟她争执。 宋晓见我不说话又柔声道:“我知道你们男的都很容易相信漂亮女人,我也不多劝,你们多加小心就行了,我在酒席上听到个可能对你们很有用的情报。” 第七百一十章误会 “你在宴席上听到了什么?”我盯着宋晓。 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这次金纳多的毒品实验室里失踪的人不止那个杨帆一个,他吃饭吃到一半急忙忙的走了,然后实验室里的消息又来了。有一个研究员下午外出到傍晚还没回来,估计是失踪了。” 我不由地心上一紧,莫非失踪的这个研究员就是魏西里看到的那具尸体?沈安的父亲也在那个实验室担任研究员,他老人家该不会出事了吧…… “那个研究员姓什么的?为什么傍晚没回来就说人家失踪了啊。”我很奇怪,一个成年人就出去活动了一下怎么就能定性为失踪。 宋晓拨弄了一下坠下来的头发说道:“我只是坐在那听着也没敢问啊,要不明天我给你打听打听。你是不知道这个村子的情况,连我想跟国内通电话都要经过金纳多,整个村子是完全封闭的,就像一个大型的监狱。上网跟打电话全部要通过卫星信号,只有实验室里和金纳多住处才有。而且实验室内也是等级分的很严,不是个个都跟杨帆一样可以自由进出的,基本上大多数科研人员跟囚犯也没什么分别,据我所知包括杨帆只有三个人可以跟外面的村民一样自由。其他人想出去一趟都需要层层报备。然后出去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有差错,否则惩罚是很严的,这个失踪的人应该就属于后者。” 我更是被她的话唬的不轻,沈安他爸肯定属于需要报备的那种,更糟糕的是我们以前开玩笑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你别欺负我,别看我爸是个教授,但是个子不比你矮。可见沈教授是个魁梧的人。 “那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替我打听清楚失踪的那个人姓什么。还有也希望你能帮助我跟魏西里继续在村子里待下去。” 我朝宋晓拱拱手。 她点点头:“我会尽量的,实验室的事我明天找金城多问问。” 一听她要去找金城打听,我不由苦着脸。那家伙要是醒了肯定会一定时间会带着人到宋晓这来找我报仇。 宋晓之前说我们是聋哑人,很可能会被我连累。因此我还是与她说了打晕了金城的,只是隐去了阮湘琴曾经跟金纳多上床的细节。 她听了反倒安慰起我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爸是他们的大客户,他就算真的有火就不敢找我撒,而且我完全可以推说是被你们的外表骗了的。”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而且金城也是喜欢这姑娘的。 “看来我还是比你们学校的奶油小生有魅力一点。”我打趣道。 谁知道这个姑娘很自然地点点头:“确实的。” 她这是很下意识地行为,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满脸通红了。 我轻咳一声,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了声那我们先走了,便留下她独自在那。 大厅里阮湘琴正一脸焦急,而魏西里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茶几上还放着两包他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香烟。 “走吧,人家答应了。”说罢我率先朝外走去。 老魏在我身后说道:“你小子刚干什么了,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了,这么急着离开啊?” 这死胖子的嗅觉是真的灵敏。 我硬着头皮回答:“别瞎说,快走吧,一会儿金城醒了我们可就走不掉了。” “好啊,还不敢回头看我。你小子怎么这么没节操呢,瞧见漂亮小娘们怎么就管不住自己。” 魏西里仍在身后碎碎念,我知道再不还击,他什么难听地都说出来。 “宋晓是挺好看的,人也挺善良。我内心确实挺单纯的欣赏人家,但绝对没有什么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浑身下流细胞啊。” 我回头痛斥着魏西里,胖子正一脸尴尬地看着我,原来那宋晓也走出了门。 小姑娘脸色绯红地说:“村里巡逻的人多,我来送送你们。” 我瞪了胖子一眼,本来就是没影的事,这王八蛋害我说了这么暧昧的话。天地良心,世上娇花千千万,我也只爱沈安那一朵。 可这玩意没法跟姑娘解释啊,人家什么都没表示,我再走上去说一声你死心吧,我不会喜欢上你的。估计人家当遇上神经病大耳刮子就扇过来了。 我僵硬的回头走在前面,步伐都是沉重的。那个蔫坏的魏西里还不时窃笑几声,直弄得满肚子都是火。 一路行到了仓库那边,路上有几个巡逻的瞧见这两位主,也就不敢盘问了。 怕连累宋晓,离刘翠翠之前安排的仓库远远的我便让她回去了,同时还嘱托小姑娘去帮我把她喊来。 我觉得潜入实验室的事还得着落到李佳辉身上,只是不好让宋晓直接去通知他。我跟魏西里的计划这几个女人都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仓库门已经挂上了锁,不过这倒是难不倒魏西里。这家伙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非常细的铁线,塞进去捣鼓几下。那锁便应声开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怕人起疑我们也不敢开灯,只屏住呼吸在黑暗里等待着刘翠翠来。 这时候才发现带上阮湘琴并不是个什么好的主意,本来我两个男的在一起各种行事都很方便,现在多了个半生不熟的女人便碍事了起来。 比如现在黑暗里有个完全不熟的女人在,气氛总是不尴不尬的。而且我憋了一肚子话要跟魏西里商量,但是阮湘琴也在,我心里还是对她存了几分顾忌的。 “刚才你到底跟那小妞在那犄角旮旯干了什么?我可郑重的告诉你,我最讨厌陈世美了。”魏西里语气认真地说。 这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脑子里已经不知道生成了什么下流龌蹉的连续剧了。 我赶忙把与宋晓在楼梯角落说的话隐去关于阮湘琴部分的说一遍。 胖子闻言说道:“我怀疑今天烧尸的人很可能就是刘翠翠和那王老头,他们专挑实验室的人下手也是有意思啊。” 魏西里的见解倒是我之前没考虑到的,当时我光顾着想沈安的父亲了,事情确实如他所说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灵魂的颤栗 这时候仓库的卷帘门响了,光线斜射进来,是条苗条的身影。 “你们胆子怎么这么大,晚上也不关门。仓库晚上可是有人巡逻的。”刘翠翠进来便数落我们。 “我们人都在里面怎么去外面锁门啊,你可真逗。喊你来不是听你教训我们的,去把李佳辉给我叫来!”我有些不爽她说话的语气。 “小孙啊你肚子咋叫了呢?是不是饿了啊,你可要经受住革命考验。”魏西里这时候在黑暗里插嘴。 我揉揉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但好像它们已经不会叫了啊。 这时候一个羞涩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可能是我的肚子。” “那再给我们弄些吃的来,小刘。”魏西里吩咐道,我立时醒悟估计是这胖子自己也饿了,在贼喊抓贼呢。 “你们可真行,才来一天就带了个女的。”刘翠翠还在念叨。 “小刘你先把事情给办了再来教训我们好不好。”老魏说。 刘翠翠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胖子有几分畏惧,她应了声那好吧便扭着她的大屁股离开了。 这女的倒是很细心,出去还把卷闸门拉起来上锁了。 “发现没有,这刘翠翠有些怕你哎。”等她走远,我说 “我就是那包公,心里有鬼的都怕我。”魏西里臭不要脸的吹嘘。 “得了吧你又白又胖的,还包公呢,我看猪公差不多!”我可算逮着机会攻讦他了。 阮湘琴噗呲笑出了声。 “阮小姐为什么你生在金三角长在金三角却会说汉语呢?而且他们跟你交谈的时候也只用汉语?”我想到金城金纳多包括索吞所有人都是如此。 “哦,因为金纳多和朱令得都是华人,我们从小跟他们在一起,所以也学了一口纯正的汉语。其实这边华裔很多的,以前你们下南洋到这边的人很多很多,还有国民党的败军。”阮湘琴解释道。 这也倒合理,整个东南亚华人不计可数。 想到以后这个女孩可能会一直跟着我们,于是我还是忍不住放下了戒备与魏西里讨论了起来:“胖子你说,李倩她们现在怎么样了?那朱正可是自自由由地去找了索吞。” “别提这事,我现在头疼的厉害。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小心朱正小心朱正。现在居然让他给跑了,跑了倒没什么,我就怕这几个笨女人已经出事了。” 此刻魏西里难掩心里的焦急。 别看他一路以来都很轻松,其实自从索吞说了朱正离开了之后,他心里就已经焦急万分了。 我明白魏西里的脾气,越是危急时刻,他反而越故作轻松,他教事到临头,一定要调整心态,如果心态乱了,那么事情也只会越来越糟。 现在我们两人在这担心害怕成什么样子都对事情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朱正掌握了主动权,我们更加不能离开这儿了。 也许为了老婆孩子,魏西里也要不得不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来了。 但我转念一想,毒品提纯的新方式是个点石成金的绝妙聚宝盆。可以说每个毒贩都想拥有它,那么这东西在朱正那的价值未必会比杀死金纳多轻。 只要我们能搞到它,也许魏森墨他们便有救了。这两件事可以当作一件事来做,魏西里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纠结的选择题。 “胖啊你也放松心态,倩姐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也许那朱正是偷偷溜走的呢。咱们凡事得往好的方面想,而且我已经想到个很关键的东西。” 我把方才刹那间的想法一五一十的与魏西里说了,他在黑暗里沉吟半天。 我以为又要等到几句冷嘲热讽了,谁知这家伙突然笑了起来:“孙想啊你真不愧是我魏某人重点看中的徒弟啊,这事我一时着急都没能想明白。不错,不错,朱正肯定是想要这东西的,说不定他们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也要加油。” 我真是又喜又气,喜的是自己总算能替胖子分点忧了,气的是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之前还说我智力只有他十岁跟六岁时一样,现在我又成了他看中的徒弟了…… 我刚要嘲讽他几句,下腹突然发热了起来。原来我肚子里除了那堆话外还有一些液体在晃荡。 这一天太忙了都没怎么撒过尿,要是只有老魏还好些,我裤子一脱几秒钟就解决了。现在有个女的在场,我感受到了什么叫活人让尿憋死。 这玩意你不能想它,越想它越是强烈。我只觉得下腹有着万条大江正奔腾翻涌,那汹涌的黄河水别塞在一起。整个人都仿佛被堵住了。 我实在无奈,趴在老魏耳边嘀咕:“给想个主意,哥们尿急。” 魏西里这人有多可恶,他不但不帮我,竟然吹起口哨来。光是吹也罢了,这人嘴里还不时地唱着走音的“浪奔浪流滔滔江水永不休” 憋尿的时候,口哨的杀伤力不亚于原子弹,我体内的滔滔江水再次澎湃汹涌起来,我夹着颤抖双腿在那魔音之下几乎站立不住。 就连阮湘琴也察觉了我的异样,她也问道:“孙大哥你怎么了?” 我强忍着用变形的声音答道:“没事,哥没事。” 那边万恶的胖子又哼起了:“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你他吗的跑调了,快闭嘴。”我嘶哑着喉咙嘶吼。这要是当场尿裤子了,我也没什么脸继续活下去拉。 “湘琴妹妹你会唱中国的歌曲嘛,要带水的。你孙哥口渴了。”魏西里像个魔鬼一样引诱着阮湘琴。 好在关键时刻门总算响了不等他们完全拉开卷帘门,我一个箭步猫腰出了仓库。 嘴里不忘大喊:“魏胖子咱俩没完~” 出了仓库,我飞一样地奔向了最角落的墙边,解开裤子,万顷激流狂涌,那一刹那的爽快,给我一个正部级干部职位也不换。 正感受灵魂深处的爽快的颤栗时,我发现远处有着两个人正蹲着身子鬼鬼祟祟的交谈,这大晚上的蹲在这僻静角落还能说什么好事? 因为没有月光,我离得远也瞧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我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提起裤子便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两人。 第七百一十二章冷夜曙光 来到离他们只有七八步远的地方,我突然看清了其中一人头发并不多,正反射着远处楼里的灯光呢。而且他半秃的脑门上还有着不少刚结痂的伤口。 叶超这个家伙生命力如此顽强,居然还没死,而且还混进了瓦阿朵!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当时受的伤看起来很重,其实都是皮外伤。 正眯着眼瞧他呢,谁知道另一人也出现在了我视线里,那人我也是认识的,他竟然是菜农王老头,这两人有勾结?我心里像是猫爪似的痒了起来。 为了怕被发现,我找了个墙壁躲藏着身体,闭气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老头问:“叶队啊,咱们真不把这两人弄死嘛?” “老子刚才跟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不能弄死,刘翠云如果按我交代的说了,那么他们一定会去把金纳多杀了的。而且以他们的好奇心不可能不去管实验室的事,你们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叶超似乎身份比王老头他们高,他的语气一直是居高临下命令式的。老头叫他叶队是因为他以前是叶超的下属嘛? 总之与我之前猜测的那样,这几人果然是一伙儿的。他们拟定的计划应该是逼迫实验室里的重要人员交出那个提纯公式吧,可惜杨帆和另一个人都宁死不屈。 叶超他们显然不是金纳多的手下,那么只能是朱正的走狗了。 这些家伙似乎利用提纯方式的事设了个圈套等着让我们钻进去啊。 考虑到我溜出来如果太久会被刘翠翠他们怀疑的。所以我不敢再听下去,站直身子往回走。 刚走到仓库,就见魏西里和阮湘琴坐在箱子上,正吃着面包,而刘翠翠与李佳辉则在一旁唯唯诺诺地听胖子训话。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们踏实听我话什么都好说,不然就一拍两散。” 魏西里将那沙漠勇士的手枪拍的山响,活脱一副座山雕做派。 “听你的,都听您老的。”李佳辉讨好的说, “我这一泡尿功夫,你跟他们说什么了?”我抓起胖子身边的面包问。 “他常去实验室跑腿,我让他帮忙联络沈教授呢。还有刘翠翠刚才提醒我,过两天是金纳多生日,到时候那些被关着的科研人员也许会得到集体放风的机会。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魏西里朝我眨眨眼。 若是刚才我没有听到叶超与王老头的对话,此刻肯定欣喜若狂了,多么好的机会啊,到时候整个瓦阿朵将陷入一片狂欢,戒备肯定会松懈。带走沈教授,拿到最新提纯方式,甚至跟金纳多谈判都不是不可想象的事了。 可我已经知道他们一定在当天准备好了一个陷阱给我们钻。因此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悻悻地说:“我不明白也得明白。” 就算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没别的路可以选了。 “你能安排我和沈教授见一面嘛,在不在实验室都没关系。”我问李佳辉。 谁知这人犹豫都没犹豫,他点点头:“没问题,只要他同意,我尽量吧。” 他答应的也太爽快了吧,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刘翠翠一伙的,那小子本也是不堪大用的人,只能归结于魏西里短短的功夫便把他驯服了。 这时老魏吃掉了小半个面包,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两人赶了出去。 那二人听话的走了,顺手还将我们锁在里面。等他们一走,我便迫不及待地将方才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魏西里。 因为失去了光线,我也瞧不清胖子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正捏着我命根子呢,咱们没别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我就不信在我全力戒备的时候还能上了谁的当。” 魏西里一贯是个自信爆棚的人。 “关于金娜的枪我又有了新的想法。也许那枪只是留给告诉金纳多,他女儿被绑架了。是一种威胁,跟尸体完全没有关系。” 这是我刚才突然之间想到的。 老魏兴趣乏乏地说:“是有这个可能,明天你去见宋晓就知道了。咱们睡觉吧,时间过一天少一天啦。’ 胖子最后的感叹显然是针对魏森墨的。 哎,不自不觉中我们便陷入了这么被动的局面,不知当时我真的严刑拷打朱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阮湘琴一直乖巧的没有作声,在这仓库里,我们只能弓着身子各自躺在地上一个角落。 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了,那刘翠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有我们准备点铺盖被褥。 因时间到了十二月份,这儿虽然没有冬季,但地板上依然有着丝丝寒意从背脊袭来,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肯定难以抵挡,我脱掉上衣递给了阮湘琴,她虽然再三推脱,但仍被我逼着垫在地上。 胖子打趣着要不,你把裤子脱给我吧。我骂了声滚,抱着双臂,赤裸的背脊贴着地面,那寒意更甚。真是苦不堪言。一夜里我为了抵御寒意入侵,而睡的极其糟糕。冰冷的夜里,一分一秒都显得那样漫长,脑中也像是世界大战一样,各种问题交杂在一起,似乎不把我一颗脑袋弄爆炸誓不罢休。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一点点阳光吝啬鬼一样透过卷帘门下进入仓库内,一看他俩也是弓着身子,眼睛红红的。 一个重病人一个弱女人倒是同病相怜,莫说他们,这一夜也冷的我够呛。 我开始怀疑刘翠翠是故意的,她想给我们点苦头吃,这个女人真的可恶。 温热的阳光虽然不多,但驱散了室内几乎凝结的冷意。我们疲惫的谁也没有说话,又闭目各自睡着。 又过了一会儿,正迷迷糊糊间。卷帘门响了,我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睁开惺忪睡眼只见那李佳辉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这小子喊道:“沈教授说可以见你,刚好我一会儿还要送一批器材进去。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突然从天而降的消息像一股暖流游遍了我的周身,这李佳辉虽然是个不中用的磕巴,但是办事效率还真不赖啊。 我立刻站起身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暧昧情愫 起身后刚好看到了李佳辉身边的刘翠翠,我这憋了一夜的怒火直往头顶上涌。 这女的昨晚累的我们三人冷的半死,现在脸上居然还笑的出来,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恶。可鉴于她是个女人,我竟一时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好在魏西里从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躺在那懒洋洋地说:“李佳辉打那刘翠翠一个耳光,这是对她耍小聪明的惩戒。” 那李佳辉与刘翠翠因前晚的事本就苦大仇深,有了这尚方宝剑,哪还按奈的住,轮圆了一个嘴巴子响亮的抽在刘翠翠的脸上,将她扇的差点摔到地上。 “我不打女人,但是也不喜欢被人耍,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你去给我拿些铺盖来,我早上不愿动,再睡会儿。” 魏西里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自从生病之后便不肯将宝贵的时间花在睡觉上,他现在这样怕是脆弱的身体经过一夜寒意,病情有了反复。 看来昨晚我该把衣服给他的。 我更是憎恨的看着刘翠翠。 那女的还在捂着脸仇恨的看着胖子。 我用力推了她一下:“你最好老实点,我一巴掌能把你满口牙打掉咯!” 刘翠翠哼了一声,倒是不敢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仓库。 阮湘琴大概也看出魏西里身体不对劲,她乖巧地对我说:“孙哥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他的。” 说罢她将衣服还给了我,我说声那就拜托你了,便穿上衣服与李佳辉走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跟沈教授说好了?”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那个提纯的实验又重启了,我奉命送一些耗材进去,刚好遇见了沈教授,便把你的事与他说了,他几乎没有考虑便点点头说可以见你。” 李佳辉解释完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咱们要晚一点才能去,我还得先去准备一下实验需要的材料。大概还要两个多钟头吧,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 我揉揉下巴略一思索回答:“不了,你送我去宋晓家吧,我有点事要问她。等你准备好了再来接我。” 在瓦阿朵我单独一人走肯定是会被盘问的,若是身边有个李佳辉就好了许多。 而且我急于知道金城醒来后会怎么找宋晓的麻烦,还有金娜的事还有金城会不会在瓦阿朵翻天覆地的找我。 李佳辉点点头便与我并肩走着,这人矮我一个头,我正好瞧见他的脖领子,他穿着宽松,我正好看见这个看似软弱的家伙背后上有着不少疤痕,看来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而且隐隐的我瞧见他左臂上黑乎乎的似乎有个纹身,灵机一动用力地晃动他的胳膊问道:“现在几点了?” 他不满地看了看手表答道:“你们中国人问时间都这么粗暴的嘛,九点拉。” 我却一时有些失神,因为刚才摇晃他的刹那,我竟看到了这家伙的胳膊上的半个黑色太阳标记。 李佳辉是朱正的人?那么为什么当晚刘翠翠和王老头要跟他上演那场互相攻击的戏码呢?只为了骗我和魏西里?这种可能性极小啊,就算朱正也不可能猜到我们当时会停在那个小山坡边过夜。 我只觉得立时头大如斗,但这事又不好询问他。只能一个人苦苦冥想。 行不多时,有惊无险的我们到了宋晓家门口,李佳辉朝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老虎嘛?他的结巴可真像啊,但一路上我仍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李佳辉会和刘翠翠王老头起冲突?难道魏西里推测的真相是错的?当晚还另有隐情。 敲着门,开门的人竟是那个宋晓。她今天穿了件红色带蝴蝶结的短袖露背纺纱裙子,显得青春动人,活泼可爱。 她见是我,眼中带着笑意。 这姑娘该不会一直在等我上门吧?我有些自作多情的想。 “你吃过没有?我让胡姐给你端早饭来。”宋晓将我迎了进去。 我摇摇头:“没吃,你先给我准备条毛巾和牙刷吧。对了,再给我弄个刮胡刀来。” 一夜未睡,我精神及其萎靡,再加上一会儿要人生第一次见我的岳父,所以我想收拾一个好一些的面貌去。 毕竟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了沈安,她父亲对我的印象极为重要。 宋晓连声答应将我带到了一楼她的洗浴室,小姑娘又忙去给我取用具。 我瞧着镜子里神情憔悴像是吸毒者一样,下巴全是胡须看上去苍老的不像样子的自己,只觉得或许想太多了,宋晓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很快宋晓便拿来了毛巾和牙刷,还有一把全新的刮胡刀,她说是问家里保镖要的。 我这才整理起自己的妆容来,谁知小姑娘竟然全程站在我身边看着一切发生,包括我刮胡子她也看的津津有味。我原本熄灭的想法又重燃了,因为在她眼中我瞧见了一些不该属于我俩之间的光亮。 我不是魏西里那种情商低到发指的傻子,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只是不明白我这种大老粗有什么能吸引这富家千金的?看来以后要避避嫌,少于她接触了。 “金城有没有来找过你?你有没有去帮我问金娜和那个被烧掉的尸体的事?” 我尽量躲避着她的目光问。 宋晓回答:“金城没来过,我还没去问呢,我……我刚起床。” 姑娘蹩脚的谎言自然没法骗过我。 “那麻烦你现在去帮我打听一下消息吧。”我不近乎人情的说。 宋晓却浑然不觉笑着点头:“那你先吃饭,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她像只花蝴蝶一样跑开了。 我只得独自一人在中间的客厅里吃着她家丰盛的早饭,为了消磨时间,我吃的极慢。 正细嚼慢咽着呢,突然房间里几个男人冲了出来,连厨房里的胡嫂等几个女的也慌张地跑了出来,每个人动作都那么快,神色也那么慌张。 放下筷子不解地看着他们。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几个穿着西服的高大男子簇拥着一个年纪五十不到,派头很大,嘴上还留有浓密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的虽然穿的很休闲,像是个度假游客,可是举手投足之间气势非常足,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见他进来屋内的人齐齐地喊了一声;“老爷!” 果然这人正是宋晓的父亲,我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这个毒枭,我这个不速之客该如何自处呢? 他的眼神像是猎鹰一样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是谁?” 第七百一十四章噩耗连连 “我是宋晓在国内的朋友。”我并不想叫一个罪大恶极的妓院老板兼大毒枭任何敬称,叔叔伯伯统统不想,这种人做我长辈,我会发噩梦的。 他沉着脸声音徒然大了几分:“你是个警察吧?” 我心下一凛,这人好毒的眼神啊。竟然看出了我以前的身份。 我摇摇头加以否认:“不是!” 宋晓的父亲伸出手来,我以为他要人递枪给他,心中更加警惕起来,四周寻找着能够反击的武器。 谁知他身后一个魁梧的西装男恭谨地将一支剪好的雪茄放到了他的手上, 他又打个响指,另一个保镖弯着腰给他点燃了火。 这家伙好大的谱啊。 宋晓的父亲吸了一口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这些年我打过交道的警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怎么敢到瓦阿朵,敢到我家里来?” 他并没有显得格外生气,而是像抓住小耗子的老猫一样悠哉悠哉地拨弄着爪子。 “老爷,这个年轻人真是小姐的朋友。”没曾想那个胡姐这时竟然出声替我打圆场。 宋晓的父亲只是看了她一眼,她便噤若寒蝉地退到一边。 “晓晓呢?这疯丫头又死哪儿去了。” 胡姐的话,总归是有作用的,那强势的男人将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来。 “小姐刚出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一个女佣回答。 宋晓的父亲哼了一声便坐到了沙发之上,他吸着烟翘起二郎腿竟将我晾到了一边。 我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见状也跟着坐下继续吃着我的早饭。你强任你强,我吃我的粮。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十多个精壮的男人目视下吃着早饭,宋晓的父亲却像房间里没有我这个人似得悠闲地看起书来。 这尴尬的情形又维持了四十多分钟,宋晓才赶回来,小姑娘见了她爹像是乳燕一样扑向了他怀里,然后撒娇的揪着父亲的胡子。 “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把个警察领到家里来了,我问你。”宋晓的父亲板着脸,但难掩眼中对女儿的溺爱。 他若不是这么溺爱宋晓,女儿也不会姓了母姓。 宋晓吐吐舌头:“他是我男朋友,这次从国内专门来找我的!” 这话不止他爹,连我也大吃一惊,手里的筷子握不住掉在地上。 女孩急忙朝我挤眉弄眼的暗示。 难以形容宋晓父亲的脸色,他就像一个吝啬的菜农,日夜精心浇灌的白菜被猪供走了一般的又急又怒。 他指着我声音都抖了起来:“你就找了个这么货色。” 我闻言差点要冲上去揍他个好歹,什么叫这么个货色。我虽不是人中龙凤,也没那么差劲吧。 “反正我就是喜欢他,看他哪哪都好。”宋晓掩着嘴笑道。 “我,我一枪打死他。” 宋晓父亲果真掏出了枪。 宋晓立时挡在我身前娇嗔道:“你敢!” “反了你不成,给我让开!”他大吼着。当着这么多下人,这大毒枭再怎么爱怜女儿也落不下面子。 这时宋晓丝毫不退让,她插着腰大小姐气十足的叫道:“你们都给我滚进房里去。” 那些早就不想待着的保镖保姆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样鱼贯着冲进房里。 见现场没了闲人,宋晓拉住了我的胳膊对着父亲说道:“我肚子有了他的孩子,你敢打死他,就是让你外孙没有父亲,那我也不要父亲了。” 听了这话我头皮都发麻起来,这女孩是不是疯了,本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说不定就混过去了,她为什么要说我是她男友,还说什么怀孩子的事。 如果眼神能杀死的人的话,我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难以形容宋晓的父亲是怎样的盛怒。 他指着门像是疯子一样嘶吼着:“滚,你们立刻给我滚,不然我把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全杀了!” “哼,走就走。”宋晓拉着仍在发呆的我竟然就真的这么走出了她豪华的宅子。 到了门口,我总算回过神来:“你这是干什么?只要用别的身份解释一下,说不定你爸就不管了,你现在这又是何苦。” 闻言女孩眼泪立时落了下来,她扁着嘴委屈无比的说:“我为了救你,连自己名节都不要了,你这死没良心的怎么说这种话。我能怎么办,说你是普通朋友?这可是金三角毒贩聚集的村子,普通朋友敢跑来找我嘛。” 这倒是实话,一想到宋晓对我确实不错,我赶忙柔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我只是没想到会害的你和你爸闹那么大矛盾。这叫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女孩这才抹抹泪说:“没事的,我爸平时最疼我了,等你离开这,我再去找他解释,哄一哄气也就过去了。而且当时我不这么做,还不知道他会把你怎么样呢,说不定就把你赶走了。” 宋晓确实是完全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在金纳多过生日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这个村子的。只是连累了她,我心里还是非常的过意不去。 “说别的,我刚打听过了,昨晚那个金娜也不失踪了。更糟糕的是……金城死在了阮湘琴的浴室里,现在金伯伯,不对,金纳多在满世界找阮湘琴呢。你当时没有把他打死吧?” 宋晓的话给我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丝毫不亚于之前她说怀了我的孩子。 作为曾经的警队精英,我很清楚自己出手的力度,那种力度绝对不至于打死一个成年男人。而且我击打的位置更不会造成人死亡。 所以杀死金城的人很可能是别人,可究竟是去而复返的索吞呢,还是刘翠翠一伙就不得而知了。 金娜失踪也是我之前隐约察觉到的,这金家三个子嗣,死了两个,又失踪了一个。这金纳多再一死。朱正吞并瓦阿朵的计划可就真的成功了。 两天后金纳多的生日看来会成为这个人的忌日啊,朱正肯定不止准备了我和魏西里来要他的命。一切都朝着我最不想要的方向恶劣的发展着。 “嗨,你发什么呆呢?”宋晓白嫩的手掌在我眼前晃着。 “金城不是我杀的,现在带我去李佳辉。”我忧心忡忡地说。 第七百一十五章见岳父 现在唯一能让事情重新回到我们掌控中的办法就是去见到沈安的父亲将海洛因提纯的事搞清楚,最好能把那方法给弄到我们手里。 令我心烦的是,在这鬼地方,谁都不能相信,那个一着急便说话磕巴的李佳辉看着窝窝囊囊的,居然也是黑日的人。 这是我之前怎么也预料不到的!那么他说沈教授愿意见我是不是一个骗局呢?明天便是金纳多的生日了,他的继承人要么遇难要么失踪。事情恶化到就算李佳辉设下了圈套,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 偏偏这要命的时候魏西里还病了,我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宋晓带我到了村子中央被围住的那块地边,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到那成片片的罂粟田,或许叫做毒海更恰当一些。不可计数的罂粟花茎顶着肥大的果实形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外围用铁丝电网拦着,只留下一道仅供一辆车通过的小门,但门口持枪的人却有几十个之多。这是瓦阿朵重心中的重心…… 宋晓拉着我站在远处,小姑娘说李佳辉来取的材料就是未经加工的罂粟果实,只要在这等着就行了。 她还告诉我,里面装了许多摄像头,种植工人挖个鼻孔都会被看到,谁敢私藏一颗果子手都要给斩断。 我们等了大半个小时,只见李佳辉和另外男人从门内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都穿着白色没有口袋的防护服。只有李佳辉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想必里面就是实验需要用到的原果了,这人看来在瓦阿朵地位不低啊,两个禁地都能进出。看来我跟魏西里低估他太多。 “宋小姐,你怎么也在这?”李佳辉警惕的问。 “她是我朋友,我能活到现在还得多亏了她。”我解释道。 “我能把你带进去已经不容易了……”李佳辉为难地看着我。 “我又没说要进去,你们进去好了,是他要找你,又不知道去哪找。” 宋晓板着小脸有些不太开心。 李佳辉也不多理她,捅了捅眼镜继续说道:“那咱们走吧,先去找个地方给你换了衣服。” 我点点头,他把我们领到了一间小屋子里,我与其中一个身材跟我相仿的男人互换了衣服,而宋晓借口出去转转走了。 对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那么帮我。 我们又朝瓦阿朵东面走去,有一栋通体灰白的建筑便是李佳辉口中的实验室了。 在小屋里,李佳辉已经交代过我了,紧跟着他不要说话,其它所有事都由他来负责。 建筑门口有四个持枪的保安老远便迎上来,李佳辉掏出一张证件,只是挥了挥,他们便又退回了远处。 门是需要输入密码的电子门,李佳辉一通按,门发出“滴”的一声便自动开了。 进去是个岗亭,一个黑着脸的家伙手持着金属探测器在我们身上扫了扫,我从索吞那得来的枪早就留在了换衣服月的地方。 因此他们什么也没得到,我们在脖子上挂上了一张金属牌通过了一条很长的走廊,又经由一条隧道,下到了地底。 那儿还有道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铁门,门右边有着一道手掌型的小方格,方格再上去一点的地方,这时候伸出了一个类似测试视力的那种突出一节管子的东西来。 同来的另一人走上前去,伸出手掌放在方格之上,一束红光闪烁,随即他又将脸凑到了那节突出的管子上。 一个英文电子音响起:“no.b349” 这显然是他的编号,铁门打开。那人走了进去。 我刚要趁机进去,李佳辉拽住了我,用眼神示意我也照做一遍。 天啊,又要指纹又要视网膜验证,我怎么能通的过?不由得踌躇站在原地,我瞧见头顶上有两个交叉无死角的摄像头正在移动。 掐着掌心,努力告诫自己不要露出慌张的模样来。 李佳辉急了,他频频朝我努着嘴巴。 我这才硬着头皮伸出了手,又将脑袋凑了上去。那束红光居然也闪了闪,电子音提示着:“no.b363” 见鬼,证件可以造假,怎么指纹跟视网膜也能造假?这机器是怎么识别出我来的? 一头都是冷汗的进入了铁门之中,随后李佳辉也通过进来了,他一进门便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铁门原来是个大电梯,随后整个空间急速的往下落着。我满肚子都是疑惑,这李佳辉比我想象的还更加高深莫测啊,他究竟是什么人? 随着李佳辉出了电梯,外面是个非常宽敞的实验室,许多人穿着我们同样服饰的人正在操纵着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机器静静的工作。他们像机器人一样没有表情,动作单一,也极少交谈。 李佳辉推了推仍在发呆的我,示意跟上他。我这才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我们一路向南走到了一个角落里,李佳辉指着一扇门又努了努嘴。 我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他并没有跟来,这是一间办公室,一个白发苍苍气质儒雅的男人正坐在一台电脑前敲打着什么,见我进来,他抬起了头。 那人容貌与沈安非常的相似,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 见了他,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没想到身经百战的我竟也紧张起来。 沈安的父亲伸出手掌摸了摸脸,那儿果然有个烫伤的痕迹。只是我记得沈安的父亲也就五十一二岁,怎么能苍老成这样。 “你就是孙想吧,我女儿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非常的温和。 当初他是非常反对沈安和我在一起的,沈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辍学供养着我读书治病。起初我是不知道的,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她很好。”我硬着头皮违心地说,三年来沈安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即使三年之前她跟着我日子也过的极艰难,想到这我真是羞于面对她的父亲。 “我原来还担心他们找个人来骗我,不过看你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照例我还是要考考你。沈安生日是哪一天?她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吃什么?”沈安的父亲操着手像个监考老师一样盘问着我。 第七百一十六章秘方到手 见沈教授问沈安的喜好和生日,我不假思索地当场回答了出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次进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如果之前没曾看到这儿近乎恐怖的安保措施,我是想过把沈安父亲救出去的,现在不提那些荷枪实弹的守卫,就单单那检查指纹和视网膜的机器都是我们无法可施的存在。 “我想找您了解一下关于海洛因提纯的新方法实验的事情。据我所知,杨帆和另一名实验室的人已经因为这个丧命了。” 我思考了许久措词才艰难地开口。 沈教授皱着眉毛:‘你不是国内的刑警嘛,山长水远跑到这来就是问我这个?’ 他又警惕了起来。 显然他是害怕这方法流传出去害了更多人,我立时明白了为什么李佳辉会对我来找沈教授这么上心,这沈教授必然是提纯新方法的经手人之一,朱正他们想通过我要到这东西。 我很清楚沈教授为什么怀疑我,因为这儿不是菜市场,是位于金三角腹地的毒贩老巢。 “这个新方法流传出去要害死很多人,我原本想进来不惜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要摧毁这实验的。” 我说着说着竟语塞了,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动沈教授把这方法交给我。或者换句话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取信于他。 魏西里的想法是就算牺牲了魏森墨也要把这实验摧毁,这无疑太偏激了,我想寻找更稳妥的解决方式。 “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没什么事就请你出去!”没成想沈安的父亲竟然对我下了逐客令。 “别啊,你听我说。我好容易才来到这儿。有许多人的生死都系在这方面,你女儿沈安,沈安她也被人劫走了。我想要这东西去救她。” 我吃力地说。 他轻笑着:“你之前又说沈安很好,你这年轻嘴里什么是真的?我相信你是沈安的男朋友,但是我怀疑你来的目的。” 我急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本来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下更是因为之前的话把事情搞砸了。 我仍不死心大喊着:“这是真的,我压根不知道那提纯方式跟什么有关,但是我知道它能救你女儿和我朋友儿子的性命。还有请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说她很好也是不想你担心她。” 我急的只揪自己头发。 沈安的父亲停下手中的动作,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观察一只小白鼠般。 “真的,伯父请你相信我,或许我不够优秀,但我确实是个好人,我…我…”我终于还是磕巴了起来。 他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倒是没有再赶我出去,而是仍那么奇怪的望着我。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浑身都急出汗来,他才收了手:“我相信你,一个骗子不可能像你一样蹩脚。” 我也不知这是称赞还是贬低。但一阵狂喜差点令我原地蹦跳起来。 沈安的父亲说道:“这是我跟杨帆共同研究的心血,现在海洛因的纯度分为四级,而我们的新方式比以往提取的毒品都更加纯净。也有别于传统的离心分离法,活着蒸馏结晶法。” 我尴尬地打断他:“伯父你不用说的这么详细,我对化学一窍不通,也不打算干这行。” 说完我便后悔了,哪有人这么顶撞自己准岳父的。 他果然瞪了我一眼:“我跟杨帆都是纯粹的科研人员,我们热爱研究,也享受全身心的投入到科学的世界里,可当新方法研究出来后我们有了分歧,他说可以用这个去换金钱和自由,只要将我们的实验结果再控制一下,也不至于将纯度大幅提高。但我觉得应该有责任感不能将这害人的东西流传出去。杨帆还是有素养的,因为这次研究我占的是主导作用,他承诺只有当我同意时才会把这方法提供给金纳多。” 沈安的父亲这时顿了顿:“谁知道我们实验的成果还是被组里其他人看到了,那小人举报到了金纳多那里,我们一商量便决定说这方法还未完全实验成功,还有改进的空间,他试着继续说服我。谁知道前天他出去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昨天金纳多来过一次,他威胁我不继续实验就要把我杀了。” 我听了到有些佩服沈安的父亲和那个杨帆,虽说杨帆是真正的小人,却不是伪君子,他虽然想用这方法去换取钱财,但也守得住科研人员的底线(不侵占他人研究成果)。 “放心吧,我也不打算把这个交出去,你在方程式里面添加一些别的东西,使得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真的,却没法发挥作用就可以了。” 我想过了,如果由我来造假,是糊弄不过朱正请来的专家的,只有沈安的父亲出手才可以办到。这样即使我们有了不测,这害人的法子也不会流传出去。 沈教授走过来赞许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个子确实高大,却瘦的厉害。一双手好像鸡爪子似得。 “就按你说的办,这方程式其实谁也不能从我这拿走,因为全记在我脑子里呢。你等着我写给你。” 说罢他走回桌位拿出一支钢笔,一边思索一边在纸上写着,写完他吹了吹纸:“我少了几样化学物品,又增加了几样,按照这方法提取的海洛因看起来比以往更纯,但是吸食起来效果却非常的差。不过你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要把这房子给毁了,跟海洛因打了足够久交道的人还是能通过它还原出我们的方程式的。” 接过那字迹漂亮,看起来却跟天书一样的纸,我郑重地点着头:“放心吧,沈伯伯。我会的!” “照顾好沈安,去吧。”他挥挥手便算是告别了,这人竟然这么洒脱,置身险地却能泰然处之。 我想到之后金纳多一定会对他百般折磨的,如果他咬定了不松口,那么一条性命也就算完了。 突然计上心来,既然李佳辉能神通广大的把我运进来,未必就不能把沈教授送出去。我拿这个方子为诱饵的话,无论是他还是他背后的朱正都会想尽一切办法。 “沈伯伯,你接下来听我的,我保证送你出去与沈安团聚。” 第七百一十七章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把我的计划说了一遍给沈安的父亲听,嘱咐他一定要咬死了出去才能写海洛因提纯的方程式出来。说完我便把他刚才写好的那张纸撕的粉碎。 他刚想拉住我说些什么,我已经迈步出了门。 门外两手空空站在那等我的李佳辉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他问道:“你事情弄完了吗?” 这人还想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心里暗暗想笑,脸上却装出痛苦的神情摇摇头。 李佳辉紧张地问:“怎么了?我可以给你争取一点时间让你继续办事。” 我情不自禁一笑,将他和他那个同伙拖进了办公室。 他们费解地看着我。 “别装了,你手臂上纹了黑日的标志,是核心成员才有的,你是朱正的人。我跟我岳父谈过了,你们把他弄出去,他就给你们写方程式。” 我搓着手说。 李佳辉死死地盯着我:“就是你刚才问我时间看到的吧,你小子可真够贼的。” “我又不是跟你谈,你尽管通过你的方式去通知朱正,问问他这个条件接受不接受。”我笑着说。 谁知这时沈教授却说话了:“我不能走!” “为什么?”这次不解的人轮到我了。 “我要是走了,实验室里的人都得遭殃,金纳多规定只要一个人逃走,其他人都要跟着连坐的。你出去吧,好好照顾我女儿。” 沈教授走过来又交给我一张一模一样的纸,他倔强地转过头去,似乎害怕我纠缠于他。 他的行为真是令我大为动容,亡命徒之所以不惜命是因为他们漠视生命,那种勇气是不可取的,而沈教授这种明明可以更好的活着,却宁愿为别人牺牲的精神实在是可歌可泣。 我红着眼站的笔直,朝他满怀敬意地鞠了三个躬:“您自己保重……” 说完我只觉得心里塞塞的。 李佳辉这时得意地说:“拿来吧,把这纸。” “我要亲手交给朱正,如果你想抢我就撕了它喊人!”我咬着牙说。 这方程式是我们翻盘的唯一希望了,经过这一番纠缠,李佳辉肯定不会怀疑纸上写的东西是假的。 “好好好,算你狠。那跟我走吧。” 他看着我,眼中带着笑意,似乎再说反正你也逃不掉。 我将那纸小心收好,跟在李佳辉后面,我们一路又按照进来时的方式出了这间位于地下的实验室。 刚出来剧烈的阳光照的我有些不适应,我在大门口站定了不动,对着李佳辉说:“你们走吧,到时候我会把方程式交给朱正的。” “你知道怎么联系他吗?”他嘲弄的看着我。 我一时倒是被他问住了。 李佳辉随后笑了笑道:“他明天会出现在金纳多的生日宴会上,在金纳多死后,他就会现身了。” “你们不需要我跟魏西里杀他了?”我瞧着他,后背就是实验大楼的门卫,他俩身上也没有武器,我根本不怕他们动手强抢方程式。 “你以为我们老大只有一手计划嘛?你们只要原地看好戏就行了。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动手,那么动手也无妨。” 李佳辉说完便带着手下走了。 我相信朱正要杀死金纳多易如反掌,因为只有当他的力量在瓦阿朵渗透到一定地步时才能连验证指纹和视网膜的系统都可以攻破改变。 也许一开始他就没怎么抱希望让我和魏西里杀死金纳多吧。 我拍拍装了假方程式的口袋,心里乱成了麻。该怎样布局才能挽回局面呢?相信朱家寨子沦陷也是时间的问题,黑日已经那么强大了,再控制了瓦阿朵。真是想想都令人胆寒。 我拿出了那张记有很多化学名词的方程式,它们写满了整整一页,是详尽的提纯方式和需要用到的化学原料。带着它始终是不保险的,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它记到脑子里。 因此我站在原地拿起那纸死记硬背起来,虽然看不懂,但我把它分成汉字,字母,以及符号来记忆。就像把这方程式看作是一张画一样。 大概花了我半个小时才完全记忆下来,我将那纸撕成小块放在嘴里嚼碎全吞了。拍拍肚子这才重新上路。 一路上我小心谨慎的避开可能遭遇的看守,行不多远我竟遇上了宋晓。 她拿手挡在头顶,白皙的双颊上全是汗珠,也不知道在太阳底下等了我多久。 “事情办的怎么样?”她关切地问我,小姑娘将脸侧倒一边竟不敢看我。 见她等的满头是汗,我不忍再骗她,只得说:“嗯,挺顺利的。” 不知怎的她竟仍侧着脸,这女孩在害羞什么? 很快我就知道她不是害羞的不敢看我,而是羞愧的不敢面对我。 因为我刚答完话,一柄枪并顶在了我后脑勺上,他的父亲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怎么不顺利,我瞧见了他拿一张纸看了半个小时,记熟了才吞掉吃下的。” 我的心像是坠进了无底深渊,一直在往下不断下沉。难怪宋晓会对我跟魏西里那样殷切,难怪她会对我假装暧昧,难怪她会跟父亲决裂,难怪她爹会突然从国内突然回来。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份海洛因提纯的方程式。我只觉得嘴里酸涩难当,我早就该看明白这一点的。只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他爹也是大毒贩,怎么会放过这个生财的宝贝。 死死的盯着宋晓,我只觉得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我被骗的好苦啊。 那女孩这时转过脸来,她竟然满脸都是泪水,宋晓哭喊着:“对不起,孙哥。我也是没办法,对不起。” 我只直直地看着她,想要识破她是真的被父亲逼不得已,还是仍在演戏? 这时脑后一疼,宋晓的父亲一枪托砸在我脑袋上:“兔崽子你还真惦记我女儿呢,告诉你,从头到尾我们都在骗你。好了,快把你刚才吃进去的东西给我写出来。” 我转头看着他可恶的嘴脸,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笑道:“还好我聪明把东西吃进去了,你有本事就把我肚子剖开把那些纸屑拼凑出来,哈哈哈哈。” 我的唾沫正落在他精心打理过的胡须上,这人立时气疯了,他整个人像是疯狗一样朝我扑来,我刚要迎击,他的手下们便把我围住了,我奋力挣扎仍架不住他们人多,不多时我的手臂便被四五个人抓住,还有人在地上抱我的腿。 而宋晓父亲像个拳击手狂风暴雨的用拳头砸在我的脸上。 第七百一十八章悍不畏死 我的头被拳头打的东摇西摆,脸上的肉与宋晓父亲坚硬的拳头碰在一起,发出砰砰的响声。 他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两臂力气一点也不小,拳头狂砸猛抡在我脸上,我只觉得眼前冒起了星星,脑袋一瞬间变得有千斤般沉重。 双臂被抓住,我别说防抗了,连动一下也不能够达成。 脸很快被打的肿胀起来,嘴角眼角都渗出了血。这时宋晓死死的抱住自己的父亲的腰身,哭喊着:“爸,别打了,爸别打了。打死他,就要不到方程式了。” 也许是她最后一句起了作用,那混蛋总算住了手,他:挥挥手说了一声:“把这小子带回去。” 于是他那几个一直夹着我双臂的手下,将我放倒改为拖行。 被殴打时,牙齿把口腔也给刮破了,此刻口水流出,伤口火辣辣的疼。也令我原本被打的昏沉沉的脑袋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像一条死狗一般地被拖在地上,我仍在思考着目前的情况。如宋晓的父亲所说,从一开始宋晓救我便是他们设计好的。她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刚好就在金城要发现我们身份时。 我猜想很可能是我跟魏西里出发时,赵之靖便通知了他们。 宋晓的父亲肯定不是金纳多一伙的,否则也不会背着金纳多来搞方程式。他也不可能是朱正的手下,他又不缺钱,国内也有势力,何必要依附朱正来这里趟浑水呢?所以他代表的是他背后赵家的势力。 看来这场新方程式的争夺是一场多方博弈,明天就是金纳多的生日了,我必须赶回去与魏西里在局势完全失控之前救下金纳多。这个毒枭一定不能死,到时候能制衡黑日的统一南丁河的只剩下他了。 说起来好笑,我被揍的鼻青脸肿活像一只死狗,却依然心系着全人类。 被赵家的手下拖回了那栋小洋楼,他们把我像个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宋晓的父亲盯着我恶声恶气地说:“快写出来,把那个方程式全部写出来。” 我朝他咧嘴作势又要吐痰,他吓得狼狈跑开,我得意的大笑着:“放我走,明天之后我会把方程式完完整整写给你。” “为什么要明天之后?”他收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问。 “因为我高兴。”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他们摔我时太用力,使得我的尾椎非常的疼痛。 “给我打,打到他招为止。”他指着我吩咐手下。 “我又不是没被人折磨过,你的手下要是再动我,我保证你们得到的会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方程式!”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好小子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嘴硬,给我打,狠狠地打。” 随着宋晓父亲一声令下,他的那些手下如狼似虎的向我冲了过来。 这时候宋晓拦在了那些人面前:“爸,别打就给他一天时间又会怎么样嘛。” “傻丫头,放他走了之后,他还会回来吗?你让开!”宋晓的父亲过来拉女儿。 “爸,你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他要明天之后才告诉你?” 女孩继续规劝着他。 他皱着眉:“你的意思是明天金纳多生日上会出事?你小子莫非要对他动手?” 我瞧着神情严肃地宋晓父亲,我心里拿捏不定他到底是想金纳多死呢还是想他活着? 这关系到他接下来会怎样对我。按理说他是金纳多的生意伙伴应该是想他活着的,但这人又背着金纳多对方程式打主意。 容不得多想,金纳多催促了起来。 我只得搏一把了:“对面朱令得家的事你知道了吧,有人杀死了他和他的儿子们,朱家势力已经马上要被人夺取了。而明天金纳多会死在自己生日宴会之上,他的儿子金城金铎已经死了,而金娜也失踪了。不出意外明天之后南丁河岸将只有一个毒枭存在。你希望看到这场景吗?” 我是这样想的,宋晓的父亲即使拿到了新的提纯方程式,他也需要罂粟作为原料来生产,一个他不熟悉的人控制了整个局面,无疑会是他不想看到的。 “你是说这些人的死全部都有关联?”显然身为半个地头蛇,最近出的事,宋晓的父亲不可能全无耳闻。 从他紧张的神色来看,我赌对了。 我诚恳地继续说道:“黑日你知道吗?就是他们的领袖朱正策划了所有的事。我与你一样不想看到前所未有的大毒枭崛起,所以我要在明天破坏他的行动。我保证在那之后就把方程式写给你。” 其实现在把方程式写给他也无妨,毕竟是假的。我就怕这人拿到东西就把我灭口,因此才请求延迟一天。 宋晓的父亲再次抽起雪茄烟来,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半响之后,他才说道:“黑日我知道,他们手伸的真长,我可以做出让步,你写出方程式来,我就既往不咎让你走。甚至可以替你引见金纳多,你们不认识吧?” 我咧咧有些生疼的嘴:“赵先生,我们之间缺乏信任。你害怕我到时候不写给你,我却害怕你得到东西后就要杀人灭口。所以这买卖看样子是干不成了。” “你现在还有的选择?”宋晓的父亲掏出了他的手枪对准我。 我丝毫不以为意:“情况危急到什么地步了,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就算你现在逼着我写出了方程式,短时间你又怎么保证我写的东西是真的?” “我看你是没死过吧?”他瞪着眼,从我们接触以来我都在顶撞他,看得出这令他相当的不愉快。 “爸,我看他说的挺对的,如果真被那个什么朱正杀死了金伯伯,我们家族在瓦阿朵的生意也会受损的,到时候爷爷肯定会很不开心。” 为了说服他父亲,宋晓不得已将自己的爷爷抬了出来。 果然宋晓父亲很快收了枪,对着我不甘地威胁:“如果明天,我见不到方程式,我让你小子知道死字怎么写。” 心中一阵轻松,我笑了笑:“如果我又命活到跟你再见面,一定把方程式给你,宋小姐带我去见金纳多先生吧。我要让他知道事情的危险性。” 第七百一十九章一切顺利 与缅甸毒贩金纳多会面是在他的小房子里,他年纪不大,也就五十多岁,剃了个光头。脑顶到前额的部分有着一道斜长的刀疤。 那人身材不高,但膀大腰圆,眼中满是凶光。就像一个刚从屠宰场出来的屠夫一样。 因为有宋晓带着,我见他的过程很轻松,她与门口的看守一说,那人便跑了进去。随后我们便被带进了金纳多的卧室,这个屠夫式的家伙正抱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喝酒。 “金先生,明天你就要死了你倒是有闲心喝酒。”我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地说。 这是魏西里教我的,但凡谈判,先把话说的危言耸听起来,刺激到对方心理,接下来你的条件便会被易于接受。 金纳多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晓丫头,这是你从哪带来的小王八蛋,带着他滚出去好嘛?” “你两个儿子金城金铎都死了,大女儿金娜也失踪了,你凭什么以为明天轮不到你?” 我站在那板着脸说。 “金铎也死了?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金纳多也不愧是一世枭雄,他脸色不变地端起酒杯,将其中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就像朱令得的死那么回事,朱正!”我目光咄咄地看着他,金纳多不可能没有参与进朱家的动荡里来。所以我直接把朱正的名字点了出来。 “他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同时动两家?”金纳多脸上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他内心深处已经完全接受了。 “你觉得呢?”我反问他。 “好他个朱正啊,居然敢杀我儿子,谋我家业。”金纳多眼珠子通红,一副随时操刀杀过去的模样。 “你先别急,明天就是他要动手的时候。而且据我说知他明天会来。”我安抚他道。 “那你想我怎么样?”金纳多瞪着我,这人也不是蠢货,知道我来找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我想请你配合我假死。到时候把那个朱正引出来。” “假死?你让我在自己大寿上假死?我身边的保卫措施做的那么好,他有什么办法弄死我?”他瞪着眼显得很不满。 “你要是想真死也没有关系,你真以为你身边就没有他的人了?你现在信得过谁?”我朝他微微一笑。 这类毒枭恶棍都是孤家寡人,你要让他真心去相信谁,那比杀了他还更难受。 因此我也正是抓住金纳多这种心理,让他感觉到危机感。是人就没有想死的,形式比人强。金纳多不得不接受了要在生日宴上配合我假死的计划。 我的预想很简单,当他生日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个给手下发言的机会,那时候我站起来假装开枪,打向他身后,他假装中弹到地然后捏开藏在身上的血包。 等朱正出来的时候,金纳多可以在台上冷眼看看自己有哪些手下是叛徒,其实还有一层我没说出来,到时候我会假借方程式的名义要挟朱正把魏森墨的血清和他抓走的那几个女人放出来。 因为我预想的极好,老魏又在生病,所以我并未去找他商量,在我看来,这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当然那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但是仓促之间我不认为还有更好的办法。 在与金纳多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我谢绝了他邀请我共进午餐,与宋晓出了他家。 到了门口,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那女孩站在门口那低下头。 “那我先走了啊。”我不咸不淡地说,心中对她之前出卖我仍是很在意,她说被逼无奈,可是从一开始她救下我们就没安什么好心思。 宋晓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后来她也确实帮我跟她父亲周旋了不少,不然我也没法那么顺利的见到金纳多。 一念至此,我朝那模样可怜的女孩喊一声:“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说罢不看她是怎样的神情,我朝前径自走着。一路也不再避让那些守卫,第一次昂首阔步走在瓦阿朵的道路上,我有种翻身作主人的感觉。 很快走到了那间仓库,卷闸门被紧锁着。我虽然不会魏西里开锁的技巧,但是我有力气啊,捡起地上的砖头对着那锁一阵猛砸。 没几下,那锁便被我砸的扁了下去。 取出坏锁,我将门卷起走进去。 魏西里正脸色很不好地躺在地上,而阮湘琴正蹲着看他。 “胖子你觉得怎么样?”我忙将手放在他额头上,好在入手一片冰凉,并没有发烧。 “我的天,这是哪来的妖怪。你不去跟师傅取经来找我干嘛。我又不是高翠兰。” 那人虽然有气无力,嘴巴却还要犯贱。 我下意识地摸摸肿胀的脸说道:“我见了沈教授,又被宋晓他爹阴了一次,最后见到了金纳多。你都想不到我这几个小时都遭遇了什么。” 魏西里原本耷拉着的眼睛突然一亮,他来了精神头:“怎么回事?” “想知道啊,想知道就喊两声好听的来。”我想到初识他时,他引诱我喊师傅的事。 胖子闻言先是脸一沉随即一个恶心的笑容绽放开来:“我英明神武帅气逼人的徒弟啊,你就行行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这人说好听点是能屈能伸的不要脸,说难听就是个不要脸的。 我逗也逗够了,便将这半天以来的遭遇和那个计划说了出来。虽然阮湘琴也在一旁,但我已经没法避开她了。 谁知魏西里听了并没有任何表示,他点了一支烟,从地上坐了起来。胖子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从你见沈教授到得到方程式,再到金纳多接受整个计划都太顺了。”魏西里吐了一个烟圈。 我不以为然:“办事顺利还不好啊,明天就是金纳多的生日了,如果不这么快解决这么多事。那么魏森墨他们就危险了。” “可是太顺了就有问题,教你个乖。事情太多巧合必然有蹊跷,事情太过顺利更是大有名堂。” 魏西里眼中发光地说。 “那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虚心的问。 “我也没想到。” 第七百二十章细思极恐 “那你觉得我那个让金纳多假死的计划怎么样?”我望着魏西里。 “如果朱正真的对海洛因提纯的方程式感兴趣的话。倒是有很大可能性成功,前提是他不要看出金纳多没有中弹。” 胖子这次倒是难得的没提反对意见。 “因为事先不知道朱正藏在什么位置,所以他能不能看穿是无法预知的事。但是金纳多说他会明天把现场弄得吵闹一点,掩盖枪声分散在场人的注意力。然后他一中弹他的保镖就会把他围住。”我再次一次补充道。 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计划,所有事情要成功都需要一点运气,就算下班安全回家,也得祈祷老板不加班,走路不会被车撞到不是嘛。 魏西里昨晚受寒了,因此他的精神头很差,与我说了一会儿话便显得萎靡不振,他难得示弱的要休息一下让我不要吵他。 令我奇怪的是中午都到了,为什么那个刘翠翠还没来给我们送吃的,早上意识到老魏不舒服,我已经让她煮粥了。 不得已我出了仓库,走向了瓦阿朵的厨房区域。那是一大片冒着炊烟的红房子,进进出出都是提着餐盒和食物的人。这儿负责着整个村子上千号人的伙食。 本来还担心语言不通没法找人问明刘翠翠在那的我才到门口便打消了这个顾虑。 因为我瞧见她正躺在一颗树下,身上盖了一件厨房用的大围裙,那围裙本是遮着她的脸的,但是被风吹的落到了胸口的位置。 围裙上全是鲜血,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也正逼着她美丽的眼睛。我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她被杀了。 我几步赶到那颗树下,女人中弹的位置是她饱满的胸部,一枪便被打中了心脏。 是谁杀了她?又是为了什么?我站在那只觉得困惑极了,不出意料她与老王头都是朱正的人,那么赵家和金纳多会杀死她吗?或者杀死这个女人能有什么收益吗? 难道金纳多已经察觉到杨帆的死是她干的了?可是当时我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涉及这方面。 原本一切顺利的计划突然出现了第一变故,此刻它看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我深思了一会儿仍想不出头绪,怕惹人生疑刚要离开那。 我突然看到刘翠翠脚上的运动鞋码数非常大,一个的脚与身体是有个比例的。刘翠翠一米六出头,为什么她穿着一双超过40码的鞋子呢。而且她这种女人又怎么会穿运动鞋呢? 所有不合常理的东西背后都隐藏着东西,我深信这一点,于是蹲下像个贼一样快速地脱下了她的鞋子,女人的脚像她这个人一样秀气十足。 而我翻开她左脚的鞋垫时看到一柄小小的黄铜钥匙还有一张硬壳证件。里面的女人留着精神的短发,显得非常英姿飒爽。与她现在的神态完全不同,甚至连名字也是刘翠。 这是一张国内的警官证,而且她还是一个缉毒警。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个杀了杨帆的女人居然是警察。这简直太出乎我意料了。 又翻了翻她另一只鞋,鞋底里同样有着一张硬壳警官证,那是个中年男人,而且模样看起来非常的熟悉,我一时没能认出来。名字倒很普通,徐志军。 不敢多待下去,我将两张警官证和那钥匙一起收进了裤兜里。 之前那晚我遇见她时,她并没有穿着这双鞋。这说明刘翠翠今天或许知道自己要出事,又或者她准备逃走才会将重要物品都藏在了最隐蔽的角落。 我走在回仓库的路上思索着那张男人的脸,突然我想起了那人是谁,他正是在月城监狱里和我们曾经共过牢房的“贾志国”。 我们当时猜到了“贾志国”是带着任务卧底进监狱的,没曾想那人很快便被杀死了。随后我和魏西里苦寻不到他的真实身份便不了了之。 谁知在缅甸竟然看到了他的警官证。 那么刘翠会不会也是一个卧底呢?她卧底在朱正身边,又卧底在这瓦阿朵?她在查什么,又因什么而死? 我就像走在迷宫尽头却迈入一个新的迷宫一样感到了无比的绝望。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那个仓库,魏西里此时正在闭目养神,我却不得不惊动了他。 将事情说给迷迷糊糊的胖子听,他本连睁眼也不愿意,听到他最后一双小眼像个铃铛一样瞪的滚圆。 “我就说有问题吧。”魏西里揉着鼻子。 这个动作许久不见他做了,我几乎以为成了我的专利,看来老魏也没能想通其中的关键啊。 “最奇怪的还是那个徐志军,他也死了。他当时在监狱里查谁呢。”我忍不住提出疑问。 “刘翠更怪好嘛,她身为缉毒警察却杀了杨帆还有那个她的假老公。这是为什么呢?还有你那晚听到老王头跟叶超说话,叫他叶队。你知道的,咱们即使脱了警服,面对老上司也忍不住用旧时称呼的。这老头也是缉毒警吧,起码曾经是……” 魏西里也不甘示弱的提出了新的问题。 确实的,昨晚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王老头叫肿的跟猪头一样的叶超做叶队,而那叶超当年也是缉毒警。 他们既然是警察为什么会联手杀了杨帆呢,而且王老头为了取代前任菜园子主人的身份,还连累的那人被打死了。这可不是警察做事的作风。 正像魏西里所说的,事情太顺利了也不是好事。突然出个意外,我连哪儿有问题也搞不清楚。 这时候他突然坐了起来,脸色惨白地说:“还记得詹登曾经交给我两份名单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那上面全是各地警察部门上上下下,出了问题的家伙的名单。而且还不全是小喽啰。”老魏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呢?” “所以我怀疑,叶超,吴知厄,甘玉瑾,陈国辉,成陆生这些家伙并不是单独变坏的,这些黑警也有个内部组织。你没发现吗?这些人无论是缉毒的还是监狱的还是公安部的。他们全都跟黑日关系密切。你要说黑日收买了这些人我是不信的,我更愿意相信这些黑警是自己联合起来的。” 魏西里说着说着额头冷汗淋漓。 或许这才是那份名单背后真正的秘密,我也不禁流出汗来,太可怕了。我以为只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谁知道整个锅里全是老鼠屎。 第七百二十一章大战前夕 就像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与坏人之分一样,世界上的警察也有好有坏,但是我与魏西里遇到的坏警察太多了,三年我与我的小组里的兄弟去抓毒贩金铎,却被他打了个埋伏。 若是局里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怎么可能呢? 细想想这样的警察太多了,初识魏西里第一个案子的刑警队长王政,船上威胁魏森墨去盗刷信用卡再突然暴毙的甘玉瑾,被人扮作纸人吊死在警察局对面的李堔和钱铁军。月城监狱那些纵容囚犯进出的狱警陈国辉,徐清风,汪旺财。派人追杀魏西里的成陆生,还有他的手下李成康,甚至魏西里的同事那个在警局里撞墙自杀的老刘……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这么多部门这么多不同时期不同职位的警察,全都被犯罪分子收买了?魏西里不信,我也不信。 或许就像刘翠,叶超,王老头一样,他们真的是有一个组织的。一个变质了的警察组成的组织。 “我这么说可不全是胡扯,你想想这刘翠翠和王老头那么邪恶的行事方式,再想想为什么甘玉瑾会突然被人杀死在船上?还有我得到那两份名单以后被追杀的惨状。” 不等魏西里说完,我便伸手打断了他:“我信,不用想我也信。真他妈的吓人,这些王八蛋。” 现在我们不知道黑暗里还有多少他们的同类正磨着獠牙,以及他们做过什么恶毒可怕的事情。 或许就像无间道里演的,警察有卧底在罪犯里,罪犯同样有人混进了警察队伍。当然更多的人是被腐蚀变邪恶的。 这是令我跟魏西里失望甚至绝望的。 我们曾经的同类同事战友,穿着光辉的警服口口声声要保护警徽的正义与百姓安全的家伙正在有组织的腐化。 整个下午我们已经忘记了吃饭,我俩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沮丧心情之中。 终于太阳徐徐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黑暗就要吞噬我和魏西里了,我站直身板朝胖子苦笑道:“你可不能死,不把这些王八蛋揪出来,咱们谁也不能死。” 萎靡的魏西里也强大着精神同样笑道:“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过最中听的一句话,看来我要好好接受治疗了,跟他们死磕到底。你快去弄点吃的来,老子是病人都饿死了。” 我抹抹脸,被惊散了的魂灵重新回到了躯体内。我跟老魏之所以一个下午会那么难受,是因为我们很难接受警队里大量出了败类的事情。毕竟我们曾经那么深爱过这个职业。 “等着啊,我去找吃的。”我瞧了一眼阮湘琴,她跟着我们一定很无趣,因为我们讨论的事情虽然很重要,但这个女孩应该不会感兴趣的。 但想想我仍不放心,我趴到魏西里耳边叮嘱他:“看着这个女孩别让她出去。” 胖子会意地点点头。 我们下午交谈的许多内容流传出去都会破坏了整体的计划。 走了仓库,我为去哪弄些吃的来而烦恼,思来想去还是去厨房稳妥,即使语言不通,排队等饭吃我总会吧,不行我抢了吃的就走。 打定主意迈步向中午那地方走去,一到那,刘翠的尸体早被人移走了,正是晚饭时间,这儿的热闹丝毫不比下午差。 各式身份低微的毒贩们,扶着墙进去又扶着墙出来。见状我便肯定那儿肯定有个大食堂无误。 跟着人群走进去,果然有一间放置了几百个座位的大食堂,入口处便放置了一个大竹筐,里面摆着各式餐具,甚至连饭盒也有。只是所有家伙都显得油腻腻的,一看就没怎么认真清洗。 我捡了三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饭盒又拿了几个勺和筷子。这才跟着滚滚人流去到窗口打菜,这儿的食物还算丰盛,成筐成篓的鸡蛋和水果也摆在那儿任人拿去。 我自然不会跟金纳多客气,也不管吃不吃得完都一个劲地往饭盒里塞。 正兴高采烈地当口,肩膀被人拍了拍。转头便看到了一堵墙——肉墙。 那索吞不知道是走不出去还是不愿走,竟然还留在瓦阿朵。 索吞是以为没人能认出他曾经是朱家的头领吗?不过转念一想,他是朱正的人,金纳多现在表面上跟朱正还是合作关系,所以他也是依仗着这一点。 “你干嘛?”我厌恶地看着他。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冲,你瞧瞧你这张脸让人给打的。”索吞一张胖脸上全是讥笑。 “你要是只为了嘲笑我,那么咱们可以出去单练。”我更加不客气地说。 “打架随时奉陪,不过得明天之后,有人让我来问你,行动还继续嘛。”他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 我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朱正问我还要不要照计划杀金纳多了。可我已经跟李佳辉表明过我会接着干了啊? 这黑日的新领袖又派人来问,是要我再确定一次嘛?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当然继续了。告诉他,我给他准备的那个关于实验室的惊喜明天肯定给他,你让他也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我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这儿人多口杂,我不敢与索吞多耽搁,要是被金纳多的耳目知道,他不配合我假死,一切就全都完了。 让索吞去提醒朱正准备好血清和那几个人质也算不往见面一次。 抱着三个食盒,我回到了仓库内,大家都饿一天了,就连那个阮湘琴也顾不得女孩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我大口吃着异国口味的饭菜与魏西里说了在食堂碰到索吞的事。 本来吃的欢实的魏西里停下了嘴:“这朱正怎么又派人来问一次呢?” 我吞咽着一口饭说:“我觉得吧,他就是想鼓捣我们明天出手,不管成不成我们都是替罪羊。”这是我们一开始关于朱正让魏西里来刺激金纳多的推想。 魏西里摇摇头,将脸上的肥肉摔的拨浪鼓一样:“我之所以感到不对劲,是不是这朱正还有别的计划?” “不要把敌人想的太厉害嘛,真是的,好好吃饭。” 我不以为然地说,朱正想要的无非就是金纳多死还有那个方程式,如果我都能给他实现,他又何必要什么其它计划? 一顿饭吃的我们三个饿鬼心满意足,将那饭盒丢到了一边,我劝仍在苦苦思索的魏西里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好了准备明天的大战。 胖子也确实困了,倒头便睡。 因为刘翠翠取来了被褥,我们三个再也不用忍受地寒之苦,虽然被我打破的仓库门有时会走风进来,但是裹着被子还是温暖的很,我也觉得眼皮重了起来,起初我不睡是害怕阮湘琴突然走出去给别人通风报信。 可是睡意这东西来了便没法阻挡,我很快就顾不得许多陷入了大战前夕的安睡…… 第七百二十二章忠实走狗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知是不是大战将至太过紧张,我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睁开眼透过仓库门的破洞朝外一看,外面还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 我有个坏毛病,不论什么时候从梦中醒来便没法第二次入睡。索性不再躺在地上,起身在仓库外舒活筋骨,打了一套军体拳。 出了一身汗,我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时瓦阿朵今天清晨并不宁静,整个村子都在为金纳多的生日忙碌着,但即便如此,他的手下也没有放松操练,我打拳的时候便有整队整队的高大毒贩绕着村子在跑步。 这时天还尚早,我坐在凉飕飕的晨风里独自发着呆。那个昨天之前我还认为完美无暇的计划因为刘翠的惨死而令我担忧起来。 不知独坐了多久,肩膀被人拍了拍,转脸一看,是叼着烟的魏胖子。 再抬头望望天,太阳已经钻出了云层像个咸蛋黄一样闪亮空中。 我笑着问:“身体好点了没?” “死不了也活不好。”魏西里吐着烟雾。 这倒是老魏这几年的真实写照,死神总在不远处窥觑着他。 与他闲聊两句,那个小姑娘阮湘琴也醒了,她呆滞的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我赶忙起身去食堂弄来了三份早餐,与一同吃过后,我交代着情绪低落的阮湘琴:“你今天不要乱跑,若是我们许久没有回来,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乖巧的点点头,不知为何我有种她对生死看的比魏西里还透彻的感觉。 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无疑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阮湘琴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当个翻译也好。”老魏对阮湘琴说。 女孩点点头站起身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离开了这个睡了两晚的仓库,我们慢悠悠地走在瓦阿朵的道路上,就像是饭后消食一般。金纳多正在布置他的生日会场,我们如果去得太早会令朱正的手下生疑的。 我伸着懒腰提议道:“咱们去厨房看看吧,最好能找到刘翠的卧室,找到那王老头也行。” 大战将至,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魏西里的精神状态仍旧很差,他木讷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我说什么。 三人到了瓦阿朵这个村厨房的巨大区域,里面的工作人员就像打战一样忙碌着。 我们径自走到了堆放蔬菜的那个小院里,刚好老王头的卡车也正停在中央。 我快步上前,谁知里面坐着的是送我们来时那个笑容可爱的小伙子和另一个年长一些的中年人。 “问问他,老王头呢?”我对阮湘琴说。 她立马用方言翻译给了那小伙,小伙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阮湘琴道:“他说老爷子昨晚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我闻言皱了皱眉,这老头到底是杀害刘翠后逃走了,还是他自己也被人干掉了? “去刘翠的房间吧。”魏西里打断了我的沉思。 赶忙央着阮湘琴去跟厨房里的人打听打听刘翠住在哪,不多时她便小跑着回来领着我们朝厨房区附近一个院落走去,那是一个盖了好几栋楼的院落,刘翠便住在最里面一间的第三层。 房门上了锁,魏西里掏出铁丝像进自己家一样打开了门。刘翠的房间虽然没有什么装修,却很用了些心思,她自己弄了许多花盆栽种了花点缀房间,还在墙上画了不少画。可这房间此刻却乱的像是进过八国联军一样。所有能打开的抽屉全都打开了,刘翠的衣物撒的到处都是。 见状我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估计也被人拿走了。” 魏西里并没有理我,而是细心地在各处翻找着,我自然不好做壁上观,也加入其中。然而我们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这钥匙是开什么的呢,她藏的那么隐秘。”我掏出了在刘翠鞋底找到的那枚黄铜钥匙。 她的房间我们已经看过一遍了,连个锁都没有。 “金娜是个怎样的人?”魏西里突然问了阮湘琴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聪明,霸道,漂亮。”女孩简单地用了三个词。 “她跟她爸关系怎么样?”胖子又问。难道他在怀疑那个被绑架的金娜什么呢? “金纳多很不满意他的两个儿子,总觉得他们不成器,反而对这个女儿一直宠爱有加,可是他再宠女儿也没法让她接班啊,其实金家一直也没明确金纳多死后谁接任大位,有人猜测金头领想要女儿以后做瓦阿朵的主人,所以尽管三十五了,金娜还没嫁人。” 阮湘琴解释道。 魏西里搓着下巴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我也想起个问题,那就是李佳辉昨天在地下实验室的所作所为,能把指纹和视网膜系统都控制的人级别一定不会低。 我问阮湘琴:“村子里除了金家父子还有什么实权派嘛,就是权利大到可以插手实验室里面的事那种。” 她摇摇头:‘金纳多是个多疑而又刚愎自负的人,他的手下在他看来就是猪狗。’ 这就奇怪了,朱正到底联合的是谁呢?难道是消失的金娜?可金娜能瞒过他爹调动实验室里面的事? 这时候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一串响彻云霄的动静炸开了锅,连我们脚下的楼层都似乎被这动静弄得震荡了起来。 “放礼炮了,咱们也过去入席吧。”我对仍在沉思的老魏说。 魏西里自顾自嘟囔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罢他挥了挥手喊了声:“走!” 看来现在为止他也没能想明白这一切事件。 我们出了洋楼,那礼炮仍在轰鸣,瓦阿朵像是活过来一般。人们向一个方向聚集。我们自然紧随着滚滚人流,才发现那些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们是朝四个方格中间的空地走去的。 金纳多是越南华裔,虽然瓦阿朵在缅甸,他的寿宴依然办的很中式,处处张红挂彩,大大的寿字随处可见。 酒席摆在露天,大概有六七十张能坐十余人左右大桌子。穿梭在酒席之间的仆役们都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尽管还早,桌上已经陆续坐了一些人了。 我视力一贯很好,竟然在落座的人群之中发现了吴知厄。 他坐的那张桌子离中间搭的台子非常接近。 我还是在阮从文宴请吴知厄时,才见过他。朱家发生了那么多变故,这段时间他在干嘛? 而且这人便是朱正的铁杆走狗,他坐的金纳多这么近又存了什么心思? 我拍拍老魏,让他看吴知厄 第七百二十三章寿宴上的枪声 魏西里寒病未愈本来精神极度萎靡,但一瞧见吴知厄,他整个人都便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来。 他朝老友走过去笑吟吟地问候道:“老吴你还没死呢?” 本在专心喝茶的吴知厄,见到胖子赶忙放下杯子:“多谢关心,我身体一向健康,倒是瞧你脸色愈发差了起来。没两天了吧?” “总归会比你晚一天的。”魏西里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吴知厄身旁。 这两人斗了一辈子,倒也有趣。我与阮湘琴紧贴着胖子坐下。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枪,一会儿等金纳多发言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要站起来给他一下。 所有座位的正前方临时搭了个三米左右高度的台子,金纳多为了让我到时有个参照物特意将话筒移到了寿字旁边。 今天是他六十大寿,除了瓦阿朵他所倚重的人,还有一些南丁河畔有头有脸的毒枭,地痞恶霸都来给他捧场了。 “朱家出事的时候,你龟缩在哪啊?李铃铛呢,怎么没看见她来?”魏西里端起一杯热茶问着老仇人。 吴知厄瞪了他一眼:“我在哪你管的着嘛,李铃铛又不是我的谁,她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哟哟哟,你小子长能耐了啊。下次碰到李铃铛我就把这话说给她听好不好?”胖子喝一口茶看看四周。 “爱说不说,管我屁事。”吴知厄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做派,显得火气十足。 “又被拒绝了吧,我说你也是脸皮厚,人家不喜欢你也要死缠烂打着。”今天魏西里也不知道怎么着,看见吴知厄就朝他不停挑衅。 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他之所以这么干还是基于吴知厄跟朱正的关系。 那老吴眉头一皱,手按在桌子上似乎要发作。但没半秒,他就隐忍下来。 “我不跟你坐一起总可以了吧。”说罢他站起身来。 谁知魏西里抓着他的手大声道:“坐下,你要是敢走,我就喊抓刺客。” 吴知厄压低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朋友了。坐下聊聊天,快坐下,那么多人看着呢,一会儿暴露了。”胖子脸上更是笑的灿烂。 听他的口吻,竟然咬定了吴知厄是朱正派来杀金纳多的刺客。 那吴知厄咬着牙,没坚持三秒便乖乖坐了下来。 “哈哈哈,我没说错吧,小孙啊,这小子就是跟你抢生意的。”魏西里朝我调侃着。 我看着吴知厄的神态,心里信了几分。他本不该出现在金纳多寿宴上,还坐的这么近。 “你家主子也来了吧,让我找一找他在哪?”魏西里坐在那手搭凉棚,竟然真的找起朱正的身影来。 吴知厄这时反而一笑,他伸手到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柄枪,啪的一声拍在魏西里手掌之上。 然后他耸耸肩,潇洒的喝起茶来。原本胜券在握的魏西里一时倒是愣在当场。 不止是胖子,我也一样困惑。吴知厄这就放弃任务了? 最没有心事的阮湘琴自在地吃着桌上的瓜果,因为与会者大都是东南亚人,他们喧闹的声音在我听来无疑于动物园里急于交配的猴子。 坐不多时,寿宴穿着红衫的侍者们开始托着一个个热气腾腾的盘子给每桌上菜,很可能活不过今天的寿星公金纳多仍旧没有出现。 “老吴啊,我一直替你惋惜,你也就比我蠢一点怎么就甘心当他朱正的一条狗呢?”魏西里又在逗着吴知厄。 这话应该刺中了自尊心极强的吴知厄,他眼睛迷的像个针尖一样,手用力地握着杯子,骨节咔咔作响。 “你这么全心全意地为了他,但是到头来地位还不如那陆小川,在船上你也是投票的一员,到了这阮从文的人肉你也一样吃了。你说你图的啥?” 胖子仍在碎碎念着。 “知道今天要满盘皆输了,现在开始策反我会不会太迟?”吴知厄沉着脸又饮了一杯茶。 “我说的不是实情嘛?士应该为知己死,但人家只当你是条狗而已。你跟着黑日也有二十多年了,有意思嘛?回头是岸啊朋友。” 魏西里拍拍他的肩膀。 吴知厄将他的胖爪子拍开:“你知道个屁,他的位置本就是我让给他的,我要是想拿回来……” 他阴沉着脸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看,喝茶都会喝醉,又吹牛了不是?你还能拿回来那个位置?”胖子继续刺激着他 我瞧见吴知厄眼里已经充满了杀气,魏西里表面是个疯子,这人却内心里住了个疯子。 魏西里一直挑他的火肯定是有用意的,因此我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谁知那吴知厄就像突然哑巴了一样,任魏西里继续说什么,他都老僧入定般不为所动。 胖子没趣的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这时候桌上已经上了七八个菜了,我知道一会儿可能出事所以一直在努力填着肚子。 一声巨大的礼炮声,差点没把我吓到桌子底下。随后喜庆的音乐响起,金纳多穿着一身通红的衣服,腆着大肚子在保镖的簇拥下威风的登场了。 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宾客们见了正主到场,纷纷开始朝他举着酒杯说一些祝福的话。 那金纳多走的很慢,快接近上台的时候他停下富有深意地看了我们这桌一眼。 我知道他一定看的是我,不由得又摸了摸枪。 金纳多在手下搀扶下登上了那三米高的台子,他双拳顶在腰间,威风禀禀的站在话筒边。 “谢谢大家来参加鄙人六十岁贱辰,不甚感激。”他又用外国话说了一遍,这人嘴上说着感激,但是满脸横肉都没有动一下。 “最近瓦阿朵出了许多事,是谁捣的鬼我都一清二楚。” 我跟他商量好,等他把手从腰间放下来,我便站起来开枪然后趁乱逃出去。因此我死死地盯着他,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金纳多还在侃侃而谈,双拳仍顶在那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可就在他说话的中途,礼炮再次突兀响起了,我听的分明,一声子弹撞开枪膛的声音也紧随着礼炮响起,甚至我还看到了火光。 紧接着屠夫一样的金纳多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鲜血泅泅的流出,我们商议的是左边,现在他捂着的是右边。 我在看到火光的刹那便把目光转回了我们这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拿枪的人并不是吴知厄,而是那个一直都不起眼的阮湘琴! 杀手竟然是她! 昨晚她出去过! 我很快反应过来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生死等闲事 一个女人在金三角南丁河畔最大毒枭的寿宴上行刺于他。这份勇气实在令人钦佩。 难怪吴知厄会把他的手枪交给魏西里了,原来行刺的另有其人。 好好的寿宴因这突发事件乱作一团,金纳多的保镖们争先恐后地冲上了高台。然后那些保镖把浑身是血肥大的金纳多从另一边抬走了。 来宾里有很多女眷,听到枪响哪还能不尖叫成交响乐?我的耳膜都快被她们震碎了。 倒是那个阮湘琴,她一击得手,丝毫不慌,把凶器朝我们桌上一扔,然后整个人蹲了下来。 因为枪响,胆子小的来宾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她个子不高,蹲下反而隐蔽了自己。那女孩应该一切都预谋好的,她飞快的朝着人最多的地方挪去。 一切发生的极快,不是我全神盯着台上,怕是能看到是她杀人的也不多。 阮湘琴倒是跑了,我们反而被宴会上的保镖们围了起来。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拿枪对着我们,好像我们才是刺客一样。 宴会正嗡嗡的乱作一团呢,礼炮又响起了,我立时明白了,鸣放礼炮的人被收买了。那轰隆隆的炮声更加剧了在场人的烦躁和恐惧,男宾带着尖叫的女眷离席跑了,还有人把桌子掀翻,热烫热菜倒到了别人身上,引起了更大的骚乱。 那些人也是安排好的。 我与魏西里也都站着,我们目光咄咄地在人群里找着朱正这个罪魁祸首的身影。 我很有默契的看了胖子一眼,既然金纳多死了,南丁河岸被朱正的黑日统一势不可挡,但我们依然握有方程式。这是救出李倩沈安魏兰他们的最后依仗了,希望朱正不要那么快去实验室逼问其他人。 不过自私的想想,以沈教授的品格很可能会打死也不开口。那么朱正就只能指望我们了。 这时一个一身黑衣的漂亮女人板着脸从远处走来,她身边还跟着几个高大的保镖模样的人,那女子身材丝毫不比身边的男人矮多少,她皮肤黝黑,眼睛像是会发光的钻石一样亮闪闪的,脖子上纹了条正在进食的蛇。显得非常的有个性,而且她与一般苗条的女人不一样,她高挑的身子上肌肉线条明显,有着一种非常带蛊惑力的野性之美。 她便是金娜吧。 我钦佩的看了魏西里一眼,早在宴会开始之前他就在刘翠住所问过阮湘琴金娜的事了。那时他便猜到了金娜很可能跟朱正勾结吧。 至此那柄留在被焚烧尸体便的沙漠勇士的谜团解开了。 金娜不愧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她虽是个女流之辈,但是她一出场,瓦阿朵那些惊恐的部从便都默默回到了原位。 这便是领袖气场吧。 只见她像是女皇一般的在众人注视中走上了那高台,走到我们这桌的时候,她挥挥手,她身后的一个手下朝围着我们的人说了一句外国货。 又对着魏西里说:“魏先生有个人在那边的红房子等你。” 不用说肯定是朱正了。 魏西里点点头离开了席位,我也紧随其后。那吴知厄却坐在那慢悠悠的吃着菜。 我忍不住回头讥讽他:“你还能把那位置抢回来吗?” 他朝我举举酒杯,并没有说话。 估计这个失意人今天会喝醉吧。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那个金纳多真的被人杀死了,但这并不影响我原本的计划。 因此我整整衣服又拍拍脸,鼓励自己振奋精神。 虽然是独处,但一路上魏西里却没有跟我说话,这家伙抿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空地的东北角有一栋红色的房子,门口站着几个身形矫健的保镖模样的男人。 来到近前,他们走过来将我们身上摸了一个遍。把我和魏西里的手枪直接收走了才让我们进去。 推开门,恰好看到了朱正跟索吞举着高脚杯在喝红酒。 这就开始庆祝了,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既然人没杀成,我要的惊喜总该给我吧?”朱正笑着在给另外两个空杯里倒酒。 倒好后,他亲自端来给我们:“难得的好东西,都尝尝。” 我接过杯说了声谢谢,抿了一口,什么滋味却尝不出来。因为我的全副身心都在想着说词。 而魏西里推开杯子冷冷地说:“我不喝酒,喝酒伤身体。” 然后他随手点了一根烟,不给面子的意图再明显没有。 朱正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跟他计较。 “你是怎么在李倩魏兰她们手里逃出来的?”我明知故问地说。 “三个女人还有一个生病的孩子,而我们几个男的要想反抗不是分分钟的事嘛。不要绕弯子,我要的方程式呢?你这个准女婿还真是有用处。” 朱正晃着高脚杯,无比得意。 “我全都记在心里了,把她们和魏西里放了,我就默写给你。” 这是我早就想好的,方程式是假的。如果当场写出来,我不敢保证这家伙不会看出来。 事关这么多人的生死,有一点失败可能的事我都不打算做。因此我的计划就是自己留下做人质,然后让魏西里和他的家人还有我心爱的沈安逃出生天。 至于我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魏西里闻言推搡了我一下,他怒道:“这就是你百分百成功的计划?” 因为事先没有与他说过这个,所以他生气也是难免的。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那朱正喝了一口酒:“阁下这份勇气真是令人钦佩,只要方程式是真的,我保证也让你活着离开金三角。” “所以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李倩沈安她们人呢?”我焦急地问。 “她们是人又不是物品,你以为这瓦阿朵那么好进来啊。她们全都被我的手下关押在安全的地方,你把方程式写好,然后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了。索吞去拿纸笔过来给他。” 朱正吩咐着那个胖子。 但是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瞧你神情不太多啊,方程式写出来以后我要实验一下,如果是真的我就兑现自己的诺言。” 我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但是……这朱正竟然看出我的不对劲了,他远比我想象的聪明。 真方程式只有沈教授才知道,他只要一做实验我和魏西里就要糟糕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绝望的狠人 这世界从来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这样或那样的小细节便能令一切发生变化,而眼前的变化将要带走我和老魏一家人的性命。 六条人命啊! 我站在那只觉得手足冰冷,该如何在掌控了一切的朱正面前死里逃生?太艰难了,我只觉得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 “怎么了,你脸色这么不好?”朱正问道。 我摇摇头,这怎么敢当他面说出心里想的事儿来。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朱正像响雷一样大喝一声。 我心里连连暗道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难受的看了魏西里一眼,这胖子此刻表情仍然静如止水,甚至他还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慌张。 随后他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再次吓死。 “别费劲拿纸笔了,我们根本不知道真的方程式是什么。” 天啊,这个身患绝症的人自暴自弃,不想活下去了吗? 我像看疯子似得看他,朱正也将酒杯用力砸在地上,他大声地问道:“魏西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正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们根本不知道真的方程式是什么,之前全是骗你的。” 魏西里撇撇嘴。 那朱正是真的气疯了,他将那瓶无辜的红酒用力一扫,啪的一声,酒香四溢。 他掏出枪大叫道:“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人吗?” 那家伙眼睛里顷刻充满了血丝,一派癫狂模样。 魏西里瞧着那枪管,慢悠悠地说:“你要是想活下去,最好还是冷静下来,别跟个疯狗一样。” “谁疯了?我看你才疯了,阮从文已经被我的杀手弄死了,他弟弟就是个傀儡窝囊废,而金娜没多久跟我登记结婚了。这南丁河从今天起便姓朱了,国内我黑日势力也正在逐渐崛起,到时候内外呼应,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国内呆不下去也可以过来做毒枭。你说我活不下去?哈哈哈?” 朱正一边说着他的黑色帝国蓝图,一边张开手臂疯狂地大笑着。 我听了却暗暗心惊,这人心中的抱负还真是不小,而且他的想法还被他一步步实现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今天要是不离开瓦阿朵,你就有性命之忧,也许还更快。说不定要杀你的人正在上门。” 魏西里冷冷一笑。 “放你妈的屁,你再危言耸听,老子一枪打死你!”朱正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枪。 魏西里摇摇头:“你还真是没有姓错呢,你这蠢猪以为金纳多真的死了吗?” “刚才你们没看到嘛?他在台上被我的杀手一枪给干死了,你可知道阮湘琴有多么恨他?难道她还能跟别人一起联手作假不成?”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刚愎自用,朱正便是如此。他根本听不见魏西里的话,不过其实我也觉得胖子在夸大其词,为的只是活命而已。 魏西里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你觉得是跟小姑娘上床更惹她恨,还是把她唯一一个亲人朱青眼杀死更让她难过?告诉你,金纳多虽然看似肥大,心机却一点都不逊色你们。这方程式便是他把你骗到瓦阿朵来的诱饵。” 朱正这时收起枪,兀自嘴硬:“我倒要听听你这胖子放的什么屁。你好好说。” 魏西里冷冷一笑:“问你一件事,李佳辉是不是你的人?你有没有让人在实验室的视网膜和指纹识别系统作假?” 令我想不到的是朱正竟然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 看到他摇头,我心中也明白了大半。 魏西里继续道:“这方程式得来的极为容易,孙想被那个李佳辉带进了底下实验室,随后就进去见到沈教授,然后得到了这方程式,只不过东西是假的,人也是假的。他之所以能通过视网膜和指纹识别系统是因为那是金纳多安排的。 只有用方程式为诱饵才能把你骗到瓦阿朵来,因为他知道你肯定会不放心要亲自验证东西真假的,等你来了以后就插翅难飞了。” 我听了心下骇然,我见到的沈教授竟然是假的?难怪他不肯用我的方法离开了。 朱正轻笑着:“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编排说词来骗我?即使金纳多有脑子看破我的诡计,也没胆子来害我。你知道朱家有多少人多少枪吗?” “想要你命的可不止金纳多一个,还有你的好下属吴知厄。你以为他甘心让你睡他喜欢的女人,还拿他当狗使唤?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他不愿屈居人下的。” 魏西里顿了顿又说:“你不相信金纳多安排的诡计,好,再说一件事,你有两条以前当缉毒警的狗对吧?刘翠和王老头一直在为你找方程式,昨天他们全死了你应该知道的,金纳多杀他们就是怕他们揭穿了李佳辉不是你的人。他做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用假方程式把你留在这一天。” 朱正站在那,表情阴晴不定。眼珠子转的飞快,他在判断魏西里的话。 “再说一个浅显的道理给你听,金纳多的两个儿子都给人害了,女儿又失踪了。他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有人要害他,那为什么金纳多还要办盛大的寿宴呢?办就办吧,还非得在寿宴上致辞。你再想不明白,我可要骂人了。” 魏西里坐在那点起一根烟来。 朱正不是蠢人,只是他不愿接受这个打击而已。在稳操胜券的时候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魏西里指了指索吞:“我告诉你,这个胖子还有门口你那些手下也可能叛变了,我不是好心要救你,你这样的死在马路边上我都不带看一眼的,可我他妈的一家人都在你手里呢。” 因为屋内就我们四个人,那索吞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擦着汗连连道:“老大你相信我啊,我可一心一意给你卖命呢,你想想我在朱家地位也不低了,但还是背叛了朱世彦。” 朱正笑了笑,拍着索吞的肩膀:“我怎么会听外人一句话就怀疑自己兄弟呢,你放……” 他心字还没说完,便突然用手掩住了索吞的嘴巴,然后一柄黑日的匕首从他袖子里伸出,狠狠地剜进了索吞的胸口。 索吞个子高大也肥胖,但朱正下手快很准,他像头大象一样倒在地上,腿蹬了两下便不再挣扎。 “好狠的手段,好狠的人。”我看见他满是手下鲜血的西服讥讽道。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看着魏西里问:“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第七百二十六章迷雾渐散 我很佩服大人物们的一点就是他们脸皮够厚,之前趾高气昂恨不得把我和魏西里全家都杀了的朱正,现在到了危急关头,竟然说起我们来了。 “你这栋房子有密道吗?”魏西里问着朱正。 他摇摇头。 “那你会飞吗?”胖子又问。 朱正苦笑道:“别逗了,都什么时候了。” “既然天上地下都逃不掉了,我们不安心等死还能干什么。等金纳多收拾了她女儿,朱家那边估计也会有变动。一天或者半天,就会来动咱们。你门口那四个保镖不管是不是你的人,咱们都很难逃出瓦阿朵。” 魏西里仍在抽着烟。 即使我们能帮着朱正逃出去,他也未必会把李倩魏兰她们放了。基于这一点,胖子对待朱正非常不客气,因为我们没有能制衡他的手段。 不过朱正要想逃走非得借助我们不可,以他的性格是怎么都不可能会信任门口四个保镖的。 果然朱正紧接着就说道:“不如我们把门口那四个一起干掉吧,然后我们想办法逃出瓦阿朵,你们的大恩大德朱某一定会报答的。” 这人比蛇蝎也差不了多少,门口那些保镖未必没替他出生入死过。 他的保证听起来毫无信用可言,我宁可听缅甸猴子放屁也不想理他。 我又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说道:“我在想咱们不如把这小子交给金纳多吧,那姓金的我打交道以来还算好说话。反正魏兰李倩也不在他身边,说不定金纳多吴知厄得势了一样会把人还给我们。” 我以我跟魏胖子的默契,他之所以一再打压朱正的气势,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因此我配合了一手。 果然胖子吐个烟圈:“好主意,不如就这么办吧。” 朱正何等人样,岂会看不出魏西里在故意拿捏他。他尴尬地笑了笑:“魏先生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朱某人不会言而无信的。” “是嘛,当时说我杀了金纳多,你就放人。然后乖乖在那等着我,不动我家里人?” 魏西里一拍沙发,显然真的生气。 “那都是误会,你一开始也没打算真杀金纳多啊,我只不过是想着你会让金纳多配合假死,宴会上就有机会了。只是没想到他棋高一着,把我的杀手都买通了。” 朱正沮丧地说。 “闲话少说,要我帮你逃出生天也可以,问你几个问题,魏红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汉奸?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李铃铛?陆小川又为什么搞这次出海计划?” 魏西里丢掉烟头恐吓道:“我的智商想必你也知道,希望你不要再用假话来糊弄我。” 朱正抹了抹嘴:“真相说出来你可能不会太相信了。你父亲是警方的卧底。只是……” 不等他说完,魏西里便粗暴地打断了他:“放你的屁。” “你别急啊,他卧底的时间比较久,六几年的时候,国内不稳定,敌特往来非常频繁,鬼子的间谍尤其厉害。你爸就是那时候打进去的,然后他又当了化学老师。实际上呢一直给日本人提供情报又把日本人的情报转头偷回来。但是人是会变质的,那种日子过久了,他没钱没份的,自然就起了心思。也就成了一名黑警,嘿嘿,叶超可不是我的手下,我也掌握不了他。就像那个甘玉瑾被叶超杀了一样,都是他们内部的矛盾。” 朱正也索性坐了下来,他很清楚不把问题交代完,魏西里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时我才明白了魏森墨之前一直说魏红兵是无辜的是什么意思,大概时间太远,他一直隐藏身份心生怨愤。后来才会为了藏宝图还有自己间谍的身份索性就把魏西里的母亲给杀掉了。 另外我总算知道甘玉瑾是被谁杀死的了,原来是那个自称黄药师的秃子叶超。 “黑警,包括成陆生吗?他们是不是也有个隐秘的组织?还规模不小?” 我问出在仓库里跟胖子讨论的事情。 朱正点点头苦笑:“惹不起呀,那阳光山庄不就是被成陆生罩着的嘛,我的山庄就在他们边上,但是哪敢去动赵家人哟。如果是仇九或者陶白林什么的,我早就把他们打个稀巴烂了。你也别问我,他们具体组织是啥样的,反正除了体制内的警察也收一些有特殊才能的外围份子,好像会发个破牌子。” 难怪以朱正的财力脾气,仍要和对方共处一座山上了,我原以为阳光山庄是黑日的产业…… “牌子?”我立时想到了魏森墨和索吞那块。我的天,原来这玩意是这么个来头。 朱正摆摆手:“别问我,我可没见过。毕竟我也是一方老大,他们吸收也吸收不到我头上。早年那组织全是警察或者官员,这几年才开始吸纳别人的。” “说说你是怎么执掌黑日的,又是怎么认识的李铃铛!”魏西里沉着脸问,看来李铃铛是什么时候变坏的,一直是他一块心病。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是黑日创始人同样的血脉,但不是他的嫡亲,只是同样是朱明的后裔。黑日差不多有一百多年是没有领袖的。直到三十年前,陆铭寻访到我。你师傅那老小子没按好心眼,想扶植我做傀儡。所以他那么信誓旦旦的能掌握黑日,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撩拨的那大长老烧了他孙子陆小川,又引得他去烧赵老大一家。然后几大长老联手弄死了陆铭,我又跟他弟弟勾结把那四个老家伙全都给弄得四分五裂。自此这黑日才归了我的旗下。” 朱正得意地说着,不过他也确实有得意的资本,当年他也就二十多岁,却有这样的心计把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狐狸玩弄于鼓掌之中。 特别是一代人杰陆铭更是被活活玩死。 魏西里看着他,眼中快要喷出火来。自己的师傅是他害的,女人也是他抢走的。叫老魏如何不恨他? “说李铃铛的事,别他吗的翘尾巴了!” 朱正大概也知道李铃铛与魏西里的特殊关系,因此他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得意:“这女人呀,其实可以说她主动找的我。当然了,我也有责任,当年李铃铛多漂亮啊。是吧?” 第七百二十七章尔虞我诈 “少他妈的废话。”魏西里板着面孔,每次提起李铃铛,他的心情都不会愉悦。 朱正眯着眼,倒没有生气,他接着又说道:“那还是我刚被陆铭找来的时候,李铃铛被雷肖和那个姓石的纠缠着。她在李斯羽那跟我见了一面,我一追,她也就答应了。那两混蛋自然不敢造次。她多少也有些无奈吧。不过我怎么也比那头猪和野兽来的好吧?” “你又比他们好的了多少?不一样都是衣冠禽兽。还有这不叫主动找的你,你也不用撇清自己。”我不客气地说。 李铃铛在船上最后时刻给我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她之所以遭遇了这么多不幸,除了命运的捉弄和自身的性格因素外,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垂涎她美色的男人。 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被父母送给各种男人,之后她做一些错事也就变的情有可原起来。 “最后三个问题,陆小川为什么在船上带这些人?听说这些的航行已经不止一次了。谁杀了那个泽敏?日本鬼子的谍报组织现在还存在吗?”魏西里面无表情地问。 “好像他一直想选出几个足够聪明的人去替他做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当然是你爸魏红兵杀的了,他现在跟小鬼子们也不对付。老兄你最后一个问题很幼稚啊,哪个国家没有外派间谍啊。这都是半公开的。你父亲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在替我做事,所以啊我们要多亲近亲近。” 朱正说着去揽魏西里的肩膀,被他一把推开了。 老魏冷笑;“亲近?你还真有脸说,我儿子还在那躺着呢。” “咱们好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问的我可都回答了。”朱正也收敛起了笑容。 “谁说你回答完我就要帮你?小孙把他绑了送给金纳多邀功。” 魏西里朝我挥挥手,我应一声好嘞,走到朱正面前抓起他一只胳膊。 “你不能这样,你要什么你就说。”朱正奋力挣扎着大喊。 “我要你偿还自己做下的孽,你真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统一南丁河成为新的毒瘤?” 魏西里说着跟我一起擒住朱正的另一只手,这人虽然聪明绝顶,但是手上的功夫非常的一般。 没挣扎几下便被我擒拿了下来。 “我之所以要把吴知厄他们的阴谋说给你听,是想让你品尝一次绝望。”魏西里拍着朱正铁青的脸。 “你可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在我手上呢,他们没有被我藏在阮从文那。还有血清,除了我没有知道血清在哪。你想眼睁睁看着魏森墨那么优秀的孩子毒发身亡嘛?” 朱正重复着他的底牌,这也是我跟魏西里非救他不可的原因,可一旦他脱困了,便能整合朱金两家。一个新兴庞大的黑色帝国就将无法阻挡的崛起。 想到这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魏西里点起了一根烟:“我想过了,如果我找不到他们,算他们命不好,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逃走的。” 胖子说的是那样的决绝,以至于我也分不清真假。如果他追求的是正义,那么这正义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想到沈安和李倩,我心情也是非常难受,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我可以放弃南丁河的计划,你不用想着一拍两散啊。”见魏西里态度认真,朱正堆着笑慌忙说:“我知道口头保证你已经不信了,你可以把我带回国内去。只要我不在这边,金纳多也掌握了主动,他会把瓦阿朵我渗透的人全部清楚掉的,那边阮从武没有我发号施令,肯定也会起异心的。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为了活命,朱正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而且他这个方案非常的可行。 “那好,救我儿子需要的血清还有他们现在人在哪?你别想着讨价还价,你没资格。” 魏西里仍旧板着脸,不笑的胖子有着一种莫名的压迫力。 “血清其实就在那边桌子底下的手提箱里,你老婆和孩子在索吞的营地里。咱们不要那么极端,有话好商量。” 朱正双手被我拧到背后,他用下巴比着原先放红酒瓶的桌子。 那下面果然放着一个精巧的手提箱子。魏西里走过去打开,里面真的放了几排那种血清瓶子。 “这次怎么这么干脆,你不怕魏西里是吓唬你的?”血清到手,我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朱正说。 谁知他摇摇头:“我相信这个人为了不让我独霸南丁河,干得出让老婆孩子跟我陪葬的事,他是个既愚蠢又让人钦佩的混蛋。” 来自对手的赞誉并没有让魏西里心情为之变好。他板着脸说:“那你怕不怕我又反悔?” “其实我刚才跟这个年轻人说完我就醒悟了,你压根不会把我送给金纳多,因为你想的就是把我送回国内去,把黑日老大绳之以法是你无法抗拒的诱惑。” 朱正不愧是一世枭雄,他知道上当了也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来。 “哈哈,现在想明白也不晚嘛,老婆孩子我要,把你送回国去我也要。好了,谈谈门口那四个家伙,该怎么解决掉他们?” 魏西里这时才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要对付那几个保镖,我自然不好再抓着朱正的双手,将这人身上的枪拿走我便松开了他。 朱正拍了拍被我弄皱的西服,他说道:“那四个全是退伍的特种兵,每一个身手都不比孙想差,我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凶险,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他们。” 确实的刚才我进来时,瞧见他们的神情身材便与普通的保镖大相径庭,军人尤其是优秀的军人,身上的气质是与众不同的。 “我们三个要想对付四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硬碰硬是不行了。”老魏颇有自知之明地说。 “你枪法怎么样?一会儿我假装喝醉了在里面吵架,他们肯定会忍不住进来看的。但绝不会是全部四个人。你能短时间把他们全点射死,剩下的就好办了。” 朱正随机应变能力也很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办法。 我摸了摸他的配枪,藏在暗处打两个没防备的人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但是对于杀人我心底还是有些抗拒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拍马屁的老爷 “咱们是不是问个明白啊,也许他们没被收买呢?”我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愿杀死四个可能无辜的人。 “我不想冒险,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朱正摇摇头。 “你一条命就比人家四条命精贵啊,我不赞成。”魏西里也开口反对,很明显我跟他的价值观非常的接近。 朱正立时急了:“我的命当然比他们精贵,我给他们那么多钱。就已经把他们的命买了。” “甭来这套,我不同意你杀他们。”胖子坚决地摇摇手。 朱正瞪着眼质疑道:“那你说不杀了他们,我怎么逃出去?难不成你又要反悔?” “打晕或者制服就可以了啊,杀人这种行为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进行的好。”我连忙说。 朱正仍可不肯接受这种变通,他认为事情不做决,后患无穷。又反驳争执了几句,但我跟老魏坚守底线的决心很强,他信奉强者至上,吵到那后来朱正瞧瞧我又望望魏西里,总算放弃了说服态度我们,但他仍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妇人之仁。” 或许他这便是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大人物通用思维吧。 正在刚刚说服朱正,他正要假装吵架把门外四个保镖骗进来时。 门率先响了。 一人在门口喊着:“老板,有人来找你。” 朱正脸色骤变:“肯定是金纳多他们杀上门来了,都怪你们当断不断,现在反受其乱了吧。” 我心里也是一突突,门口被人拿枪守着,我们困在屋里,这既没地道,三人也不会飞。 正是插翅难飞的死局。 刚才如果按照朱正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金纳多的人已经找上门了。 “拖住他们,不行我们从房顶上跳下去,三层楼抱多点东西未必会摔成什么样。” 魏西里依然非常镇定。 朱正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体现了他身为黑日领袖的气度与胆识。 他朝着门外很平静地喊了一声:“谁来了啊?” “一位自称赵青阳的先生,他说你认识他。”保镖尽职的回答。 朱正快步走到门边,他俯身对着门上猫眼看了一下,回头低声对我们说:“是赵家老二,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我意识到所谓赵家老二很可能就是宋晓的父亲。 “那应该还不是来动手抓你的,这人跟金纳多不是一伙儿的。让他进来吧。”魏西里幽幽地说。 我是不太想见这个人的,但也没必要躲着他。 朱正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我猜他在想,金纳多随时可能派人过来下杀手,现在接待这赵青阳纯属浪费时间,可要是不见的话,又会惹人生疑。 所以他还是走过去将门打开了,果然进来一个年近五十,气派非凡的中年人。这人比朱正看上去更像个老大。 他一进门先是看到躺尸地上的索吞,又瞧见了我。 但赵青阳依旧笑着对着朱正说:“久仰朱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朱正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这一套吃的太多了,只是淡淡地说:“赵二先生过誉了,您是怎么知道鄙人在此处的?” “寿宴上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不利先生的话,所以特此过来相助一二。”赵青阳倒也不是客气的主,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朱正的沙发上。 赵青阳这话一说我心里很是烦躁,合着他是来抢生意的,我和魏西里之所以能迫使朱正就范,是因为他困在瓦阿朵,如果赵青阳能救他出去,我们岂不是唯一筹码都没有了? 我焦急的想不行就把这家伙打晕了再说,挟持也要朱正弄回国去。 “哦,那边情形如何了?恕我直言,我和赵先生以及赵家都没有深交吧,何至于你甘冒得罪金纳多的风险也要来搭救朱某?” 朱正疑狐地看着不请自来的赵青阳,他倒是精明,知道我和魏西里后背目的阴暗不到哪儿去,所以相对的更信任我们一些。 赵青阳微微一笑:“朋友这个东西又不是天生的,有缘便能肝胆相照。那边金纳多已经把自己女儿和她手下控制住了,相信朱兄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这次来就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这人倒是个顺杆爬的猴儿,前面还喊朱先生呢,这会儿就朱兄了。 但是朱正那满是伤疤的手臂,早就教会了他不要相信这种人。 因此他表现的更为冷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直说吧,你救我出去想要什么东西?” 朱正明白眼前人居心颇为不良,语气也就不客气了起来。 “方便说话吗?”赵青阳看了看我和魏西里。 朱正挥挥手说了一句:“但说无妨,雪上加霜的我见得多了,雪中送炭的必然有所图谋。” “朱兄性格豪爽真是对小弟的脾胃啊,不错,我搭救朱兄当然是有所图谋的。结合南丁河最近出的一系列事件,我发现阁下和贵组织有意称雄此处,恰好我赵家也是吃的这碗饭,而且对此处颇为熟悉,届时为仁兄鞍前马后也算的上是一大助力。到时候分一杯残羹得以果腹便余愿足矣。” 赵青阳脸带着微笑侃侃而谈,不再是那个威风八面,洋房里被众人老爷的男人,倒像是外交桌上合纵连横的外交家了。 朱正显然不是个幼稚的人,他自顾自倒了一杯红酒质问道:“赵家跟金纳多合作得好好的,此刻他胜券在握,你们反而倾心于我是何道理?难道跟股市一样存了低价抄底的意思吗?” “哎,黑日在国内多大的影响,赵家人不聋不瞎,自然知道。那金纳多不过是个野蛮的毒贩子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土匪头子,眼皮子浅性格蛮横,有更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又怎么会选他,你我两家联手到时候国内国外还不是呼风唤雨。” 赵青阳说话煽动性极强,每个字都带着恭维和诱惑。 朱正喝了一口酒:“金纳多派来的杀手或许就在路上了,我在这瓦阿朵多年部署的根基也势必被他清除,那边朱家大营应该也有异变。我在这南丁河就好比是覆巢之下的鸟卵。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候怎么会是更好的合作伙伴呢。还是说仁兄有办法帮助我绝地大翻盘?” 朱正这人不愧能统一黑日,他虽然年纪不大,也确实厉害,并没有被一番吹捧和画出来的大饼迷失了心智,更没有因为深处险境而放松了戒备。 第七百二十九章脑袋大脖子粗 正如朱正所说的那样,这世界上锦上添花,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以至于有个把雪中送炭的,人们还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何况这赵青阳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人,一个做毒品生意又开妓院的家伙。道德跟廉耻一定是少而有限的。 赵青阳闻言只是爽然一笑:‘龙困浅滩那也是龙,短时间内朱兄是折戟了,我受限于能力也没法帮你更多。但是我相信经此磨难,来日朱兄重振旗鼓,一定能在南丁河掀起更大的风浪。’ 我原本还期待着他说出什么能帮助朱正在南丁河反败为胜的好计策,谁知道他口中说的也不过是几句漂亮话而已。 果然朱正放下酒杯,脸色沉重而又难看了起来:“我看朱某跟你走了就很难得到自由身了吧?你要的不是南丁河的毒源,要图谋的是我国内的势力,是我的心血黑日!” 朱正这番话好像拨云见日一样解开了我的疑惑,原本我还好奇为什么这赵青阳这么好心来救危难之中的朱正呢。 朱正这人智商也是真的高人一等,赵青阳一进门,怕是他就明白了此人的来意。难怪他没多少好脸色给对方了。 那赵青阳笑着仍在辩解:“朱兄多疑啦,赵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锊你的虎须。青阳此来只为救仁兄一命,顺道交个朋友。” “魏先生你怎么看?”朱正斜眼看着魏西里。 胖子点了根烟轻巧地说:“熊拿兔子擦屁股,一身都是屎。” 显然这两个聪明人意见达成了一致。 “姓魏的,你怎么说话呢?”原本还在尽量维持绅士形象的赵青阳终于激动了起来。 朱正不屑地冷笑着:“嘿嘿,算计我的人多了,你们赵家还真不是第一个。” “既然朱兄疑心这么重,那我先告辞了。”赵青阳气愤地拱拱手。 “想走?孙兄弟送他上路吧,省的他去找金纳多告密。” 朱正指着他对我说,这人着实视人命如草芥。 “你得了失心疯吗?我好意来救你,你不领情就送了。还要害我性命是什么道理!” 赵青阳也急了,他伸手直接要去怀里掏家伙。 一直冷眼旁观的我怎能让他如愿,走过去死死地按着他的手,随便将他的手枪夺了过来。 “老魏这小子怎么办啊,我把他打晕了吧?”我倒持着手枪问魏西里。 胖子白了我一眼:“你就是野猪溜进屠宰场,笨死的。有了他咱们就不用跳楼了。” 我揉揉鼻子不解地望着他,这家伙的歇后语怎么这么不接地气。 “即使这门口四个保镖被金纳多买通了,他们的任务也是看着朱正。非必要时刻肯定不会下杀手的。现在来了个瓦阿朵的重要合伙人,作为走狗他们怎么办?做人手下,最要紧的就是不担责任不被领导怪罪。出了突发情况,做的越多,错的越多。突发情况,处理不来干看着是最正确的。再说赵青阳在这人面极广,带着他在瓦阿朵走动,我们也安全了许多。” 魏西里兴奋地说着,好似捡到了一张彩票。 “说的有道理,先留他一条狗命,你拿着枪,情况不对立马打死。”朱正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知道这是吓唬赵青阳呢,自然没口子地答应。 那赵青阳吃不透我们的路数,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喊着别杀我,我决不会捣乱。 魏西里拎着那个装有血清的手提箱走在前面,我们三人紧随其后。 打开门,四个魁梧的保镖正青松翠柏一样笔直地站着,看到我们出来,四人相互看了看。 这时候朱正很聪明地说了一句:“看好家,我们出去走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 那四人出于惯性,对老板的吩咐连连答应。 从他们对视的时候便可以看出这四个家伙真是被买通了,只是他们的心理也被魏西里吃的透透的。 若是只有朱正一个人,他们说不定就翻脸不肯让他走了。多个赵青阳,他们便拿不定主意了。 我们三个走的时候表情极其自然,但是一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都不禁长舒一口气。虽然还没有逃出瓦阿朵,但离开了小屋总算没那么被动了。 “接下来金纳多肯定会在瓦阿朵搜捕我的。”朱正揉揉脸,显得很烦躁茫然。 “这不是赵先生来帮忙了吗?”胖子拍拍赵青阳的肩膀奸笑道。 赵青阳连忙道:“躲在我那洋房里确实是安全的,金纳多手下不敢去搜查我那里的。” 魏西里这次改拍他的脸了:“给我装傻是吧?我要的是你开车送我们出去。动作要快,赶在金纳多反应过来之前。” “听到没,不然弄死你!”我凶巴巴地指着他,老实说扮演无恶不作的坏人时还有意思的。 赵青阳迫于形式,再也不敢说半个字,只得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于是我们一行又随着他来到他那栋洋房内,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竟然说从小就用司机,自己不会开车。 因为这东西没法验证,我们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魏西里自告奋勇地提出驾驶汽车,理由是他长得憨态可掬,一看就人畜无害。 我鄙夷地说,因为他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干不了伙夫。只能演司机了。 不管怎样,魏西里还是开上了赵青阳的“陆地巡洋舰”胖子嘴里还抱怨着最不乐意开这种日本车了,显得没档次,浑然忘记了自己的桑塔纳时速只能四十迈。 四人在车中落座,胖子哼着走调的小曲摸着方向盘,将车驾驶的极其平稳。 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虽然没能救出沈教授来,但好歹魏森墨他们全部得救了,甚至搞不好我们这次可以把朱正给抓回国内去。危害许久的黑日也可能因此而被一窝倾覆。 只是我还有一点搞不明白,既然我见的那个白发老男人是假的,那么沈安真正父亲去哪了? 碍于形势紧张,也没法继续调查了。只希望那个老人能平安无事吧。 想到这我还是失落感满满的。 正在这时,突然车身前倾停了下来。而司机老魏也不唱歌了。 我原在想心事走神,所以也没看到路况,等我视线探出车窗的时候,看到了正在那一脸笑吟吟的吴知厄。 他怎么会守在瓦阿朵的门口?我本来轻松了许多的心境见到了他那张脸又跌落了谷底。 看来这次朱正还是在劫难逃了啊。 第七百三十章从希望走向绝望 人家说时来天地同协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朱正也是倒霉催的,我们刚要带着他逃出生天,便遇见了全世界最想要他命的男人吴知厄。 这两人不止争一个女人,还争权利地位。吴知厄忍耐了这么多年,现在朱正落难,如果被他抓到那指定是活不下去了。 “怎么的,魏西里你侦探干不下去,给人开车拉?”吴知厄趴在车窗上,调侃着胖子。 我瞧了一眼他身后,那里的关卡站满了持枪的瓦阿朵武装毒贩。应该是他找金纳多来这当门神的。 因为随时要出面,所以赵青阳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我因要持枪恐吓着他,我坐在他身后,而朱正戴了顶帽子勾着头藏在魏西里庞大的身躯的阴影里。 此刻我们谁也不敢肯定吴知厄有没有看到他。 老魏历来跟吴知厄都是不客气的,立刻反唇相讥:“这不是老吴嘛,怎么给人看上门了。给的骨头多不多啊。” 说罢,胖子拿胳膊肘碰了碰赵青阳:“我这可是送赵老板出城,你还是乖乖摇着尾巴让一条路出来。” 那赵青阳也醒目地附和道:“对,你是谁啊,给老子让开。” “你就是金纳多的合伙人赵青阳吧,怎么跟魏西里勾搭到一起去了?” 吴知厄直勾勾地看着他,这人真的没有发现朱正?绝望中的我又生出一丝希望来。只希望这吴某人有着严重的近视外加散光。 我赶忙将袖子里的手枪顶在了赵青阳的靠垫上。 他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高声叫骂道:“少他妈的给我套近乎,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给我滚一边去。” 这人跟之前在朱正面前斯文儒雅的样子简直是判如两人,而且他之前在自己房子里又是另一幅做派。所以说衣冠楚楚的家伙未必不道貌岸然,外表这玩意实在不可轻信。 那吴知厄被骂也不生气,只是轻飘飘地笑着:“听说你有个女儿挺漂亮的,有机会我要跟她见识见识。” “小杂种,你要搞清楚这是哪里,你在跟谁说话!在瓦阿朵我要弄死你比捏死蚂蚁都轻松!”赵青阳听到女儿被威胁,真的急了。 吴知厄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他伸个懒腰道:“你说金纳多知道你吃里扒外勾结朱正会不会把你丢油锅里炸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青阳还想装傻。 吴知厄敲敲车窗得意地笑着:“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黑日领袖,被陆铭誉为天纵英才的朱正也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 这家伙真是骨头里都是坏的,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朱正,只不过想玩弄我们一下。 不等我们做出反应,他的手枪已经来到了魏西里的太阳穴,他口中还说了一句标准的缅甸话招呼着那些看守。 听着那些缅甸猴子叽叽喳喳地叫嚷着,我只觉得心如死灰,就像死在黎明之前的黑夜里一样不甘心,眼看着我们离成功就差那么一步了,却终究还是一败涂地。 事已至此,朱正也没法继续隐藏下去了,他摘掉帽子,抬起头看着吴知厄愤怒地骂道:“你这条养不熟的狗!叛徒!” 吴知厄是很少说脏话的,他沉着脸也很生气:“我很早就想杀了你,但为了铃铛一直在隐忍。没有人可以骑在我头上,谁也不可以。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黑日里你的人已经被我清洗的差不多了。即使你回国,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朱正虽是一代枭雄,但是听到根基被颠覆也难忍激动:“放你的屁,你虽然一直有反心,但全在我掌控之中。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王涧西是怎么被你跟张名博害死的我能不知道吗?你插手月城的事更是在我眼皮底下,要不是铃铛劝着,我早就把你除掉了。你怎么可能把我的人杀光,胡说八道。” 王涧西是那个精神病院的副院长,他一直在收集扳倒张名博的证据,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魏西里后来一直没找到那东西。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虽然彼此不对付,却因为李铃铛的周旋而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这么一想,那女人也确实厉害。 吴知厄摇了摇头,显得更加得意:“你说我胡说八道,那你怎么这么生气,这么激动哦?没自信了?” 朱正咬着牙:“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今天落在你手里算我朱家时运不济。但是你胡说八道就没意思了。” “你是不是以为孙图被抓我就没亲信了?告诉你,他被我弄出来了。还有李铃铛已经回国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哈哈哈,有了陆小川的钱开路,你还能有多少忠心手下。” 吴知厄猖狂地大笑着,原来这家伙用黑日深埋底下二百年的宝藏跟陆小川换取那么大笔的资金做的是这个。也难怪,他有了这么多钱还要从魏森墨那儿想办法了。 “我就知道那个丑八怪不会放下跟我之前的仇恨。但李铃铛绝不可能背叛我!我们可是生了女儿的。”朱正的语气已经开始发虚起来了。 “是嘛,你了解李铃铛多少?为什么她要躲到欧洲去,还不是避开你?再想想你自己有多少女人多少孩子吧,朱皇子,你还以为是大明朝呢。” 吴知厄嘲讽地说道,他的每个字都像铁锤一样砸在朱正心尖上,那个聪明绝顶的黑日领袖,面如死灰的靠在汽车的皮制靠垫上再也发不出声音去反驳。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死一样的绝望。 “还有你,我的老朋友,这次也该到我们了结恩怨的时候了,船上不好对你动手,因为陆小川要做什劳子游戏,你爹也在那。现在可没人救得了你。” 吴知厄突然转头杀机毕露地对着魏西里说。 是了,这两人之间有很深的友情,也有同样深厚的仇恨,他的布局被魏西里毁了不少。 当年又是因为胖子没法继续在警察局干下去。更别提他最心爱的女人真正喜欢的人也是魏西里。 这样的仇恨夹在一起本就是不死不休的。 魏西里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这么说,好像这次我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英雄与傻逼 “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现在就把你打死,因为你鬼主意实在太多,留着你随时可能发生变故,毕竟我也算反派了,多数反派都死于话多和自信。” 吴知厄的枪在魏西里的太阳穴转了转,这人的手指也因兴奋而颤抖了起来。可见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想杀了这个老仇人兼老朋友的。 “但是你又想兑现当年的诺言,要看我亲眼看着你做尽世界上所有恶事坏事,看着你带着所有罪有应得的人逃出法网对不对?” 魏西里优哉游哉地吐了个烟圈,这人神经就像铁铸就的一般。 我觉得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活的太辛苦了,身患癌症也未必能再活多久,所以他一贯行事都像疯子一样冒险,更不避讳任何可能让他丧命的事。 “你也不用拿语言激我,没错,我第二个想法就是这个。我要看你这个家伙眼睁睁看着我得到一切。更重要的原因你这个家伙虽然对我威胁极大,但你马上活不久了。” 吴知厄邪恶地大笑着,而一贯波澜不惊的魏西里瞳孔也因此痛苦的收缩了一下,显然命不久矣是他最大的软肋。 “吴知厄你也别得意,人恶只有天收。你活不过五十岁的!” 我恶毒的诅咒着他。 他狞笑着:“至少人收不了我,都下车吧,我的俘虏们!孙想,不想看着你心爱的胖子被打爆头,你就把武器扔在地上。” 这时那些持枪的缅甸毒贩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而吴知厄的枪一直没离开过魏西里的太阳穴。 我们一共就两把枪,从朱正那缴获的在魏西里腰上,可他现在是没法掏家伙的。因此我们连拼死一搏的机会也没有。 我只得不甘心地把枪丢在了地上,心里满是愤恨。 吴知厄拍拍我鼻青脸肿的脑袋:“亲爱的侄子,跟着这胖子有什么好的,每次见你都是惨兮兮的模样。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他?” “做正确的事比什么都开心,你这种只有享受别人的眼泪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撇撇嘴由衷的说,我跟魏西里从不标榜自己的目的多么正义或者高尚,但我们做的事都是自认为正确且能问心无愧的。更重要的是这么做我们很开心。 吴知厄摇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我都能逍遥自在,你们却凄惨无比的原因。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你这么幸苦怕是连套房子都买不起吧?我想要什么便能拥有什么。” 这话倒是击中我的软肋了,在这个社会如果坚守太多道德底线的话,经常会与贫穷这个字眼牵连在一起。少有人得以幸免,而身居高位,手握巨款之辈多是道德败坏,吃尽人血馒头的。 谁知这时候朱正竟然替我说了话:“你想拥有李铃铛拥有了吗?或许以后你能像我一样拥有她的身体,但是人家的心呢。知道为什么魏西里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李铃铛依然痴心不改吗?还不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 朱正不愧是陆铭亲口陈赞天纵英才的家伙,他很精准的抓住了吴知厄的命门,果然一提起李铃铛,吴知厄兴奋的眼睛立刻暗淡了下来。只是朱正自己也殊无得意的神情,他也有些物伤其类。 可见这二人对李铃铛是真的付出了真感情的。然而任由他们怎么做,李铃铛的一颗真心却给了魏西里,哪怕他现在又胖又身患癌症。 真心是钱买不到的东西,也是暴力无法获得的,有些英雄生前凄惨无比,但是年百年之后依然有无数人缅怀敬佩铭记他们,这不是烈士勇士的们的初衷,却是后人们对他们的认可。 商品社会总有人去评估做一件事的价值,甚至怀疑勇士们的初衷,就像近年来有些傻逼去反英雄,质疑邱少云耐受不了火烤,质疑黄继光没法忍耐剧痛堵抢眼,还有质疑雷锋做好事是为了求名,刘胡兰年纪太小不敢勇于献身,此类傻逼不一而足。 人说要毁掉一个民族,先要毁掉他们的文化与英雄,比如从民族英雄降格到抗金名将的岳飞,比如饱受质疑的戚继光。更有甚至为了一己私利,开始给秦桧和珅们犯案。这些人都是可耻的。 我总觉得人可以自私自利,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我们做不到的事,不能怀疑那些高尚的英雄也没做到。若是国家存亡之际没有那么多舍生取义的人,中华民族也没法繁衍生息到今天。 生前多灾多难未必过的多好的英雄死后还要遭到一些宵小的质疑,每每想到真是令人痛心不已。 我被吴知厄和那些缅甸猴子驱赶着前行,却在内心反思着近年来社会上的一些风潮。 像被赶鸭子一样赶到了一间空房子里,吴知厄端了张凳子大摇大摆地坐在我们面前。 他得意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像是巡视战利品一样。 朱正估计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无法容忍这样挑衅的目光,站起来说道:“吴知厄,你给句痛快话。我做什么,你可以让我不死?” 这话不是求饶,以他们之前的仇恨,吴知厄没有当场打死他,要么就是顾忌金纳多,要么就是有所图谋。但吴知厄没有第一时间带着我们去找金纳多可见是后者。 毕竟朱正手上拥有的钱财和资源是他极其想要的。 吴知厄挠了挠头笑道:“我就是想看着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你真该跟魏西里学学,他每次在我手上吃了亏,都不会把负面情绪表露出来。” “那是因为我每次都能找回场子,哪次你是真正赢了的?”魏西里不屑地反驳着。 吴知厄假咳一声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朱正跟魏西里竟然互为犄角,抱团在一起了。 不过吴知厄不愧是吴知厄,脸皮非常之厚,他还是笑了笑:“我不杀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的一切我都要拿走。至于怎么交出来嘛,你自己想。” “失去了一切我跟死了还有什么分别?”朱正大吼道。 “谁说你交出一切我就让你活着了,想得美,我们又不是亲戚朋友。”吴知厄瞪了他一眼。 我跟魏西里听了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好。 第七百三十二章要钱也要命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既然我交出一切还是要被你杀了,那我为什么要给你?” 朱正气急败坏地说着。 谁知吴知厄拍了拍椅子轻飘飘地说:“因为你的老婆多,孩子也多。你不交出来,他们全都会死。这可都是朱家血脉哦,帮你算过了加上魏兰你有十一个孩子,还真是凤子龙孙做派呢。” 这人总能将世界上最不要脸最无耻的事说的这么轻松。 那朱正咬着牙,紧握着双拳。他的内心一定极其痛苦和愤怒,但他是个聪明人,在这么多柄枪看守之下,他别说跟吴知厄拼命了,就连冲到他面前都够呛。 何况那家伙身手一向不错。 吴知厄仍在继续刺激着朱正:“调查他们的身世花了我半年时间,相信弄死他们要不了这么久。你这么拼命生孩子,是因为你这支马上要断掉了吧?刚好缅甸还有个阮从武。再把他也一杀,你朱家这支人算是断绝了。” 朱明皇室生养了太多后代,到明末的时候朱元璋的后人达到了几十万之多,后来更是成了拖垮明朝政府财政支出的大头。所以朱氏后人是不可能断绝的,断掉的只会是四族之神和朱正这一脉。 聪明的人都有种与生俱来的骄傲,这种骄傲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源,当它被撕碎后,这些人将一蹶不振。 朱正揉揉脸,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正在他疲惫的脸上开始蔓延,毫无疑问,他这次被吴知厄彻彻底底的击倒了。 他沙哑着喉咙,声音像是来自地底:“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放弃给你,只希望……只希望你不要动我的子女。” “希望?我感受不到诚意!”吴知厄望着自己的猎物。 朱正愤怒地看着脚尖,却不得不屈辱地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之后放过他们。” “祸不及妻儿,吴知厄你这人真的没品。”魏西里在那打抱不平。 “我的价值观里只有结果没有过程。走吧,把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 吴知厄拍了拍朱正的肩膀。 黑日的领袖浑身颤抖的站起身来,他浑身好像淋过一场大雨一般满是汗液。 过去几十年他努力争来的财富与地位就这么移交给吴知厄嘛?换做是我也不会甘心。 这时那个恶棍对着那群看守说了几句缅甸话,转头又朝我们笑着:“我跟他们说,如果我走以后你们私下交谈,就把你们打死。这样也算解决了我心中矛盾的难题。” 我愤恨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就打死我们啊,假惺惺些什么东西。” “哟,吴想你还真是有点骨气呢。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不过要在金纳多见过你们三个之后,哈哈。他们不会杀了你俩,但是会狠狠揍你们一顿。” 这个家伙又拍拍朱正的肩膀:“路上把沈安和李倩的下落告诉我。” “你敢,吴知厄我弄死你!”我大吼着。 “只会叫的小鬼,你吓唬谁呢。”他不为所动地站在那,眼神充满了挑衅。 “那我怎么办,我是无辜的呀。”久未开口的赵青阳喊着。 “祈祷金纳多也那么认为吧。”吴知厄说完急冲冲地拉着朱正离开了。 这个家伙一定会把朱正还有黑日这么多年积攒的钱财搜刮一空的。 与魏西里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却捕抓到对方脸上的焦急和无奈,我们身陷吴知厄手里,最后的命运只能看他的心情。 不对,或许这时能救我们还有金纳多。当我们用什么可以打动这个刚刚大获全胜的毒枭呢? 仔细想想,那个看起来屠夫一样的家伙也足够阴险的,他利用李佳辉把我骗进了底下实验室,又让假的沈教授给了我一个假的方程式把朱正引到了这里。 难怪魏西里会说一切太顺利了,不寻常呢。我暗暗责怪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其实当我轻易通过实验室的安保措施时就该想通这些的。 魏胖子静静地坐在那,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赵青阳则长吁短叹不已。 该怎么脱身呢,就算他不杀我跟魏西里也不会把我们放了。沦为他的阶下囚还不如死了呢。 我打量着这间仓房,内心乱成了一锅粥。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溜走,不多时吴知厄带着那个仿佛只剩下躯壳行尸走肉一般的朱正回来了。 他朝那些看守询问了几句,听完对方回答,吴知厄讥讽地大笑道:“原来你们不怕死却也怕挨打呀。” “金纳多呢,他怎么还不来?”魏西里不理会他的嘲讽道。 吴知厄收敛了笑容,怀疑地看着胖子:“你急着见他想干嘛?” 胖子眯着眼说道:“你不是稳操胜券了,你怕什么啊?” “我……我当然不怕了,但是你给我小心点不要耍花招,我已经让人去找你老婆孩子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魏西里一直拿着的手提箱皱着眉:“这里面是什么?你当宝贝一样。” 原来朱正没有告诉他魏森墨的事。 胖子将手提箱递给他:“里面都是钱,你要不要。” 吴知厄这时反而不接了:“就你这个穷鬼能有一箱子钱?我再警告你,金纳多马上过来了,你说话小心点。” 看的出吴知厄很忌惮金纳多,因为能威胁到金纳多在瓦阿朵地位的人已经不存在了。那个屠夫现在是最有权利的人,所以在他决定怎么处置我们四个之前,吴知厄什么也不敢做。 想明白这一点,我学着魏西里的样子嘲笑他:“瞧见没,这人又换了一个主子,还是缅甸屠夫。真有出息啊。” 但我跟老魏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吴知厄的回应是用力的一巴掌。 我捂着脸愤恨地看着他,热血上涌只想扑上去跟他拼了。这时候胖子用力地拉住了我。 “瞪什么瞪,我好歹是你叔叔,要不是看你爸面子,我现在就宰了你。” 吴知厄凶巴巴的说。 这时候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仓库门口进来了一行人,打头那个便是屠夫模样矮胖的金纳多。 他身后跟着几个高大的保镖,上身穿件花里胡哨的衬衣,下身是条沙滩裤。脖子上挂了条大金链子。更显得形容猥琐,气质恶心。 第七百三十三章无耻之尤 金纳多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然后从嘴里吐出个槟榔渣来。 他对着吴知厄问道:“知厄啊,你没有怠慢我的客人吧?” “怎么没有,他不仅要走了朱正的命,还要他的钱。”我抢着回答。 朱正如今沦为俘虏,他手上的资源金纳多肯定是眼热的,所以吴知厄方才的掠夺行为很可能会引起不满,而我们要想活命,只能寄希望金纳多和吴知厄反目成仇。 魏西里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也补充道:“老金啊,你幸苦忙活一遭,胜利果实全被这小子给摘走了。” 金纳多又摸摸肚子笑眯眯地看着吴知厄:“有这么回事吗?” 吴知厄瞪了我们一眼回答道:“我问他拿了点钱,剩下都是国内黑日的一些资源资产,你又用不上。” 令我们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敢这么跟金纳多说话,而那个有着屠夫般外表的家伙也没有当场跟他翻脸。 要么金纳多城府太过深沉,要么他跟吴知厄的合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牢靠。 金纳多只是笑了笑:“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我的世界只有朋友跟敌人之分。做我的敌人呢。” 说道这时,他突然掏出枪来,只见火光冒出,子弹穿过了赵青阳的额头。 鲜血从宋晓父亲的脑袋喷出,飙射到了我脸上,皮肉烧焦的气味和血腥味充斥着鼻尖。 这人论下手之狠比起朱正有过之而无不及。赵青阳睁着无神双眼,估计直到死亡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金纳多吹了吹发烫的枪管:“对待敌人我从不手下留情,哪怕是自己心爱的女儿。但是对待朋友,就像知厄一样,他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他。” 那杀人的屠夫收起枪对我们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们是想做我的朋友还是敌人?” 刚刚失去一切的朱正倒没被吓到,他不屑地看了一眼金纳多:“你也不用耍什么威风,这一套我见的多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令我再次没想到外表凶恶的金纳多脾气似乎并不太糟,他摸了摸肚子:“朱先生快人快语啊,我老金就要两样东西,一是海洛因提纯的方程式,二是阮从武的地盘。” 朱正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笑道:“金头领啊你是不是中午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你自己实验室的东西来问我们来要,阮从文都被杀了,朱家就剩下个阮从武了,你要他的地盘。更不该跟我们说。” 金纳多瞧着朱正:“我虽然头脑简单但不是笨蛋。先说你,你是朱令得的小弟弟,阮从武敢杀他哥还不是靠你撑腰?昨天你还跟索吞去了朱家营地帮忙他上位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阮从文杀他哥的过程录了下来。只要有这个视频在,阮从文不就是提线木偶嘛?但我也清楚你的小心思,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想留着阮家那小崽子跟我斗的你死我活对不对?” 他这话说出来,我才知道朱正之前的布局是何其险恶,只是在被李铃铛背叛,又被吴知厄抢走了家产之后,这人有些万念俱灰,所以他才把这事一直隐瞒着,存了一份保全朱家香火,看他们两虎相争的心思。 这金纳多简直是谦虚,他哪是头脑简单啊,他是脑袋太发达,太聪明了。 “你怎么知道录像的事?”朱正原本难看的脸色比原先更难看了几分。 “我留在你身边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所以你乖乖跟我合作吧,我留你一条性命。”金纳多仍旧那副粗蛮像,但是在座的谁也不敢再轻视于他了。 “这话当真?吴知厄可是恨不得我死一万次。”朱正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毕竟有的活,没有人愿意死。 “知厄啊,我要留朱正一条命,你看怎么样啊?” 金纳多看着吴知厄,他的语气虽然是寻求意见,但刚才被收起的枪又被他拿了出来。其中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见了此情此景,我相信这两人是互相忌惮着的,即使金纳多在瓦阿朵是真正皇帝般的存在,吴知厄也有牵制他的东西。 因为哪怕是这样,吴知厄也没有马上开口,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就给你这个面子。” 金纳多收起枪拍拍他的肩:“这才是好朋友嘛,阮家的事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包你能活着回国。” 有了这个保证,朱正抬起头毒蛇般的盯着吴知厄,这两人回国肯定会斗个腥风血雨的,但我猜吴知厄表面上答应了暂时放过他,背地里未必不下黑手。 “这位小兄弟不就是沈由彬的准女婿嘛,你老丈人端的是个硬骨头,一个读书人被我的人变着法子折磨了几天几夜,仍旧不松口,这事就着落到你头上了好不好?” 金纳多笑吟吟地看着我,语气像是哄孩子。 那个毒品提纯方式,是沈教授宁死不肯交给他的东西,别说我要不到,就是要到我也不愿给他。 因此我撇撇嘴刚要出声拒绝。 这时候一贯态度坚决,宁可牺牲家人也要摧毁新毒品出现的魏西里竟然拉了我的衣袖,趁着我愣神的功夫,他抢先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错愕的看着他,胖子肯定不是轻易改变立场的人。他这么自作主张肯定另有图谋。 金纳多听了胖子的回答,并没有随之喜悦起来,反而皱着眉:“魏西里啊,你就不要想着可以趁乱逃跑了,我不会让你跟他一起去的。” 这个家伙果然不好对付啊,竟然熟悉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还看穿了魏西里的不怀好意。 “他不去我也不去,反正我们老哥俩这次怎么也不分开了。” 我立时抗争起来,即使我一个人能逃出去,也没什么意思啊。 “那你们就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做我的朋友。”金纳多再次掏出了枪,但是他对准的却是魏西里。 “嘿嘿,他们的老婆孩子马上就要来了,这两人最是重情重义,留下他们的女人在这,就算他们能逃走也不会走的。” 吴知厄邪恶的坏笑着。 “老吴啊,就你这个奸诈程度回古代最次都得是太监总管。” 魏西里讥讽完他转脸对着金纳多说:“有了人质你总该放心了吧?而且你可以全程派人跟着我们啊,难道你对自己实验室的安保系统不放心嘛?再不放心,你亲自带着枪跟着来啊。” 不知道魏西里心里依仗的是什么,他竟然提出了这么大胆的想法,被人全程跟着他有再好的图谋也没法施展啊。 果然闻言,原本态度坚定的金纳多也渐渐犹豫了起来。 “不行,这人想着到时候劫持了你然后要挟我们放他一家离开呢。” 吴知厄突然又开口说道,这个太监总管! 第七百三十四章敌人即是朋友 这世界上你的亲人朋友未必能了解你,但你的敌人一定不会放弃了解你。 就比如吴知厄便很能清楚魏西里想要干什么,因为他们之间的仇恨足够深,从共同喜欢一个女孩,到各为警匪,再到吴知厄的妹妹在魏西里面前被撞死。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你有什么自信可以在我的地盘劫持了我?” 金纳多沉下脸盯着魏西里。 魏胖子轻轻一笑:“你听他胡说八道,人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嘴里连个狗屎都吐不出来。你身边这些精悍的保镖又在那种地方,我还是个癌症患者,除非我会法术才有可能劫持你。” 金纳多点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 吴知厄依然不放心地道:“这样吧,我压着他们两去,这胖子一直想你同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好吧,就知厄陪你们去吧,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金纳多拍拍我的肩膀再次强调。 “那这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吴知厄拿出枪来,推了魏西里一把:“魏胖子,这次我看你怎么从我手里溜走。” 他屡屡吃过魏西里的苦头,这次亲自监管我们肯定会比金纳多小心谨慎。 我感到一阵烦躁,这人就像一帖热乎乎的狗皮膏药一般,甩不开,丢不掉。 魏西里被吴知厄推着走在最前头,他为了防止我们串通还站在了我们中间。而且同来的还有六个金纳多的手下,每个都拿着家伙。 我实在想不出魏西里有什么法子可以使得我们逃出去,更何况吴知厄老谋深算的已经把沈安李倩也给弄来了,就像他说的,即使我们能逃走,也不会丢下那三个女人不管不顾。 下午三四点阳光正是瓦阿朵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我走在大街上只觉得汗流浃背,头晕脑热。 “如果沈教授不把方程式给我怎么办呀?”我为难地说,这倒不是推脱,沈安父亲本就不喜欢我,而且他既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自然不会轻易地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 “反正你们已经答应了金纳多,到时候办不到,你也知道他手段。而且就算你们死了,还有沈教授的女儿呢。我就不信找十多个男的当他沈由彬面强奸沈安,他还能坚守所谓底线。” 吴知厄的话比头顶的阳光更加恶毒几分,这个人怎么可以卑劣到这种地步。 “吴知厄你还是人吗?”我想骂粗口,但是碍于他是我亲戚很容易就误中副车。 “没事,我有办法让沈教授把一切都说出来。”魏西里胸有成竹地说。 不知为何,他从在仓库里起总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之前还以为这人是习惯性的藏起了不安,但是现在一看他莫不是真的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就你个死胖子鬼主意多,走快点,磨磨唧唧的。” 吴知厄又推搡了一把魏西里。 我们一行人再次走到了那个守卫严密的房子,穿过走廊下到地下室,这次因为有金纳多的直接命令,倒是不用验证视网膜和指纹了。 那制毒的地下工厂里,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仍旧像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忙碌着,见我们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想到真是可悲,瓦阿朵若是不彻底完蛋,他们就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而金三角更是不止一个瓦阿朵这样的村子。 无数人像行尸走肉一般制造着毒品,然后祸害更多的人,这就像个死循环一样。只要毒品的巨大利益还存在,就永无休止那一天。 吴知厄找到一个似乎是头头的人,与他用缅甸语交谈了几句。我仔细一看那人身材高大,与我上次见他时不同,这次他头发是乌黑的,也没有戴眼镜。 这假的沈教授竟然是下面的负责人,但令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长得跟沈安有几分相似? 他听完吴知厄的话用标准中文说道:“跟我来。” 我们一行又跟着他走到了这制毒工厂的深处,那是一个地底棺材般沉闷潮湿的房间。 狭小的房间里散发着恶臭,几个光着上身的精壮男子正在抽打着一个被捆绑在木桩子的干瘦老人。 那人身高与我差不多,只是瘦的仅剩下的皮包骨,他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口,恶臭就来自这个高级知识分子身上。为结痂的伤口已经流脓了,更难闻的是屎尿的味道。 他们竟然连大小便都不放沈教授下来。我愤怒地看着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疼。有时候坚持底线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那沈教授垂着头奄奄一息,他的脸上皱纹很多,但他仍睁着眼,他的眼神非常的明亮且坚决。 我发现他不仅长得跟沈安神似,与那个假冒他的男人也很相象,他们是亲人嘛? “你们都出去,我们有话劝劝沈教授。”魏西里像是赶苍蝇一样地挥着手,显然他也对沈教授的遭遇很难受。 “这恐怕不行吧,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搞鬼。”那个假沈教授不乐意地说。 “吴知厄,你打发他滚蛋。”魏西里大吼着。 “算了,是金头领的命令,他们逃不走的,我们站在门口看着。”吴知厄拉拉那人。 “门口也不许站着,想要那东西都给我滚远一点。”魏西里仍在大声呵斥。 吴知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那假沈教授以及其他人退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一会儿,魏西里又说:“孙想去看看,这些狗杂种有没有留在门口。” 房间的门类似监房,是铁制的但是有个透气的小窗口,我踮着脚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人站在附近才走回来。 这时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魏西里站在沈安的父亲沈由彬面前,眼中竟然泪光闪闪的。 这人向来最是要强,病的要死了也不肯服软的硬汉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呢。 魏西里伸出肉乎乎的想要去摸了摸沈由彬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又不敢,手只停留在空中。 他的脸上全是感同身受的悲痛,眼中的泪光闪的更加厉害了。 “由彬啊,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说的沈教授竟然是你,要知道是你,我早就来了。” 胖子的声音都打着颤。 第七百三十五章丧德败行魏西里 “魏西里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不是我,你就不来救人了嘛。” 沈由彬的声音微弱的像是随时会中止,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破破烂烂的衣裳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身体,每一处都有着小嘴巴一样的伤口,真不知道那些混蛋这几天都怎么折磨这个老人了。 魏胖子难得陪着小心:“我一听是你名字才想着怎么都要来看你一下,我说沈安那小丫头怎么长得那么像你小子呢。” “你见过我家丫头了?”沈由彬听到女儿,萎靡的神态好了些许。 “那可不,我连你女婿都带来,你瞧瞧。”说着魏西里推了我一把。 那沈教授努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头垂回远处,鼻子里还冷哼了一声。显然对我这个害他女儿离家出走又辍学的罪魁祸首很不满意。 我是个不善于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跟熟人,哪怕是吴知厄。我嘴巴倒是很会讲。更要命的是我心中本就对他有愧疚之情,因此更加语塞当场。 魏西里笑着打圆场:“外孙子都快有了,还装什么清高啊,赶紧认下吧,小伙子人不错。” 那沈由彬猛地抬头,然后牵动了伤口,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真的干出那种丧德败行的事了?”他气呼呼地说。 魏西里点了一根烟:“跟你开玩笑呢,老沈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结婚就不能有孩子了吗?我就有了俩,怎么就丧德败行了?” “谁都跟你一样臭不要脸啊,伯父你放心,我跟沈安清清白白的。” 我见机开口表白自己。 魏西里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大有“我就知道这样搞你小子才会开口”的戏谑之意。 “魏西里你这混蛋到这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混账话吗?” 沈由彬仍在滋滋地吸着凉气,显然浑身都很疼。 “不是,我是来劝你把你研究的那个什劳子海洛因新提纯的方程式交给金纳多,哎哎,你先别瞪我。听我说完,你假意答应交出东西,但是要亲自跟金纳多面谈。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你完全可以不给出去,或者给个假的。” 魏西里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的设想。 瞧不出这狂人对我准岳父态度还挺不错的,与他平时不羁的行事风格相去甚远。 “那见了他的面,你打算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宁可死也不愿把真方程式交出来。”沈由彬咬着牙说,这倒是一条铮铮铁骨的硬汉。 “我不是说了嘛,绝对不给他真东西,我要的是救你出去,到时候咱们蛮干,我瞧他们大获全胜警惕心大减,刚才在那库房里,他离我们很近,只要我俩同时动手把他拿下,一切都好说了。” 原来吴知厄早就猜到了魏西里想要干什么。 “只是这样贸然行动成功的几率太低了吧,而且吴知厄已经猜到你要这么干了,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咱们……” 我忍不住扑给热情高涨的魏西里一盆冷水,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呢。 “愚蠢了不是,兵行险招方能出奇制胜,他之前有了提防,但是我们到实验室一趟,他说不定就松懈了,再说了,眼下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到这地步,咱们只有玩命一条路了!” 魏西里咬着牙,像个输急眼的赌徒。 确实此刻我们一无所有,占尽劣势。除了拿这条命去拼一次别无他法。 想来可悲,魏西里自称聪明一时,在这关头却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寻求脱困。 “我也不同意,平白连累了你们两个,这计划不会成功的,人家那么人那么多枪守着,你们刚动手就被打死了。” 沈由彬的双臂被粗绳捆在木桩之上,手腕上已经勒出血来,我暗骂自己粗心,赶忙上前去把他解了下来。 魏西里沉着脸:“老沈啊,那个龟孙子吴知厄说如果你不交出方程式就要让十几个男的当你面轮奸你女儿。你真的打算不冒险?” 在我搀扶之下的沈由彬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涨红脸怒道:“这……这是真的吗?那……那咱们跟他们拼了!” “哎,这就对了嘛。”魏西里笑眯眯地说。 “可是……连累了你们…我”沈由彬刚要说什么,便被魏胖子打断:“别婆婆妈妈了,就这么干。干死他们,” “孙想喊他们进来。”魏西里从我手里接过虚弱的沈由彬。 我会意地走出门外,朝着走廊尽头高喊着吴知厄的名字。 没一会儿,他们便兴冲冲地快步跑了过来。 “都听好了,我劝沈教授交出了方程式,但是他不同意就这么给出来,他要跟金纳多面谈条件。” 魏西里瞧着他们说。 吴知厄转着眼珠子:“有什么事需要面谈的?” “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我要见金纳多!”沈由彬是个一心科研的知识分子,他或许迂腐,但是并不愚蠢。 吴知厄思索了一会儿答应道:“那行吧,我这就带你去,魏西里孙想你们俩留在这。” “为什么啊?” 闻言我急了,要劫持金纳多我跟魏西里是主力,要是被他留在这,那这个简陋的计划也就破产了。 “怕你们捣乱呗,等验证沈教授交出的是真方程式,我自然会放你们一家团聚。”吴知厄像个狐狸般坏笑着。 这人谨慎的过分了,难怪他可以与魏西里为敌,也可以暗算到朱正。 “不行,我走不动路,要他们扶着我去,不然就免谈。咳咳,我被你们打的也活不了多久拉,这是最后和解的机会。” 沈由彬果然聪明,如果由我们扶着他,一可以接近金纳多,二也不会失去人身自由。 “还是让他们一起去吧,我表哥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他难得改变主意。机不可失。” 那个假沈教授,竟然是沈由彬的表弟。 吴知厄兀自不甘地说:“好,你们要一起去就一起去,我会紧紧盯着你们的,别想耍什么花招。” 不管怎样,我们的计划迈出了第一步,与魏西里相视一眼,扶起虚弱的沈由彬,我们迈步朝外走着。 “你这个手提箱交给我保管!”吴知厄突然一把抢过魏西里手里的箱子。 我们虽然焦急,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半点来。 出了这深埋地下的制毒工厂,我重见天日后,被阳光晃的有些睁不开眼。不知前方将会有什么等待着我们。 这个简陋的不像话的计划能行嘛,我只觉得脚步轻浮,心里一阵阵没底。 第七百三十六章读书人 我们一路被荷枪实弹的毒贩们押送着到了金纳多之前所在的那间空房子里。 一进门,刚好瞧见他正与朱正坐着抽烟交谈。金纳多眉飞色舞的样子使得我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协议似乎达成了。 瞧见沈由彬进来,金纳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堆着笑:“沈教授。” 吴知厄快步走了过去,他站在金纳多身边。这家伙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似乎在说你打什么鬼主意我都知道。 我跟魏西里像门神一样分别站在沈由彬的两侧,他也不怯场,很从容地对金纳多点点头。 “听说你突然想开了要把方程式给我?”金纳多搓着手指。 “是啊,不过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把我女儿带过来再和你谈。”沈由彬又对我和魏西里说:“麻烦你们扶我过去坐着,我站不住。” 我们俩依言将他搀扶到金纳多让出来的座椅,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非常想靠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只是吴知厄一直毒蛇一般地盯着我。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挂靠在我身上,使得我压力很大,不敢轻易出手。 “已经请来了,就在隔壁。”金纳多朝着手下说了几句缅甸话,那手下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教授,这几天我的手下们多有得罪,您不要往心里去。” 金纳多对沈由彬的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 沈教授没有理他,只是坐在那抱着伤害累累的双臂。 金纳多是个处事精明的人,他让手下脱下外套,给了衣不遮体的沈由彬。 这时沈安被方才那人带了进来,令我烦躁的是,仅仅是她孤身一人,李倩魏兰森墨都没有跟来。 女孩一进来便愤怒地看着罪魁祸首朱正,随后突然发现了沈由彬。 她喊一声:“爸。” 便噙着眼泪朝自己父亲跑了过来,三年后重逢,沈安难以克制地扑进了沈由彬的怀抱,她的动作应该牵动了沈教授的伤口,不过他虽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却没喊出来,而是不断地拿干瘦的手掌摩挲着的女儿的长发。 沈安哭的是那么的伤心,她肩头耸动似有无穷的委屈,我不忍细看,转头去盯着金纳多,寻找下手的机会。 这人就站在离我三米左右的地方,可我和魏西里手中没有武器,要想干点什么总是不稳妥的。说不定我们一动手,他就开枪打死了我们。 魏西里好整以暇揉着鼻子,似乎很沉的住气,由于没法沟通,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金纳多涵养也很好,那边沈家父女久别重逢互诉衷肠,他一直安静地等待着,并没有开口催促。 朱正站在吴知厄身后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好像恨不得掏出一柄黑日匕首把那叛徒立刻杀死当场。 金纳多的手下们都远远站着,因为我们手无寸铁的关系,那些人倒是没有太关注这边。他们的目光游离着,显得很无聊。 这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了,可我仍缺少一样可以威胁金纳多的武器啊,总不能赤手空拳上去掐着他脖子吧?我瞧着他肉乎乎像个救生圈一样的颈部,心里很是焦急。 这时候魏西里开口了:“我的女人和孩子呢?你吴知厄最是不讲信用了,我们怎么确定交出方程式,你们会放过我们?” 我瞧了瞧朱正,立刻明白了魏西里的意思,他这话是提醒那朱正,就算你给出一切,吴知厄也不会让你安全回国的。 果然,吴知厄还没怎样,那朱正眼中的恨意更加浓了。 “你们一群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啊?”他嚣张地说。 “那我可以选择什么也不说,你以为我沈由彬很怕死吗?威武不能屈的道理我还是懂一些的。” 沈教授非常强硬的适时回应。 “哎,知厄,咱们跑江湖的最讲究信义了,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金纳多这辈子有没有干过说话不算数的事。只要你们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肯定会放你们走的,我要你们的命毫无用处不是嘛?” 金纳多一边伸手示意吴知厄不要再说了,一边极力辩解着。看得出他在硬骨头的沈教授面前吃了不少亏。 魏西里笑了笑:“你我倒是放心,只是这个姓吴的,我还有老朱都是他的大仇人,所以无论你们答应什么,我们都不太敢相信的。” 吴知厄的火气成功被魏西里挑了起来,他激动地说:“魏胖子,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放了你们?真有意思,你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们呢。照我的意思,把这群女人都抓到面前来,不说出来就一个个当场杀了。” “好了,知厄你先不要说话,让我来跟他们谈。”金纳多再次摇了摇手。 “你瞧瞧这个家伙说的话,有点想谈的诚意吗?老金啊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他历来就是言而无信的无耻混蛋,谁是他主人,他就咬谁,你看他会听你的话吗?” 魏西里眉飞色舞地说着。 吴知厄闻言大怒:“魏胖子你少来挑拨离间。” “老子说话你听不懂吗?让你他妈的闭嘴。”金纳多瞪着眼一耳光响亮地甩在了吴知厄的脸上,毒枭始终是毒枭,他不可能没脾气。 吴知厄捂着脸愤恨地看着他。 “瞧见他的眼神了吗?他想杀了你!”魏西里依然在添油加醋。 金纳多冷笑道:“他有这个胆子嘛?我也不过当他是条可以利用的狗罢了。” 吴知厄眼中都快冒出火来了,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受辱极大的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好了,我不想跟你们啰嗦下去了,交出方程式,放你们走。我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子的。” 金纳多收起之前的伪装,大声说着。 “那你过来,我这方程式只给你。”沈由彬朝他招招手,又作势在身上摸索着。 金纳多笑了笑:“沈教授,你身上都被搜遍了怎么可能有东西。” 这沈教授终归是个没什么说谎经验的读书人,一个多余动作便害的经验丰富的金纳多警惕起来。 我朝魏西里使一个眼神,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豁出去硬拼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借脑袋一用 谁知道还不等胖子动手,那个朱正便突然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吴知厄后脑勺上。 见朱正发难,我也不敢耽搁,纵身朝金纳多扑了过去,他多个子矮,回头吃了一惊,一下被我扑倒了地上。 “你怎么摔倒了,快起来。”魏西里嘴上说着,手里也不慢,过来在他身上掏出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这时候站在墙角的看守们纷纷意识到不对了,他们齐刷刷的举起枪对准房间中央的我们。 只是他们的领袖被制住,一时不敢妄动。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金纳多沉着脸。 “请你送我们离开的意思。”魏西里挥舞着手中的枪。 那边厢,朱正跟吴知厄扭打成一团,但是他俩战力悬殊,朱正很快被吴知厄压倒了,我自然不能干看着,冲过去一脚踢在吴知厄身上,将他踹了个跟斗。 吴知厄动作极快,他就地一滚,跑到了墙角与那些看守站在了一起。 我拉起地上的朱正对他笑道:“还多亏了你第一时间动手呢。” “那是唯一能动手的机会了,再不干就全完了。吴知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朱正伸着手。 吴知厄的回答是一枪,他冷笑着伸手拿出他的枪抬手就是一下,还好我眼疾手快将朱正朝旁边拉了拉,子弹只是擦着他的肩膀过去,没能要了他的命。 “看到了吧,这个脑后有反骨的家伙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魏西里对着金纳多说。 金纳多脸一沉吼道:“吴知厄你要干什么?快把枪放下。” 那吴知厄愤恨地看他,手中的枪却仍举着。 金纳多开口对着他的手下嚷了几句,几个缅甸毒贩立时走上前要去缴吴知厄的械。 吴知厄并不退让,他举着枪叫嚷着:“金纳多,你真当我怕你嘛?你真的敢动我?” 金纳多虽然脸色难看,但他很快又喝退了那几个包围住吴知厄的手下。 果然他跟吴知厄是相互制约着的,只是不知道那老吴依仗的是什么。 “我不伤你性命,你把我的妻女全部喊来,然后弄两辆车送我们出了瓦阿朵。咱们便相安无事,怎么样?” 魏西里拍拍金纳多的肩膀,毕竟我们还是全面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掌握着我们的生死。 “我要是不肯呢?我这一条命换你们这么多人一点也不亏。”金纳多黑着脸闷声道。 “老金你是聪明人,我们几个人的命哪能抵得上你一条啊。你可是马上就要统一南丁河的人,放我们走,你一点影响也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个小毛孩阮从武哪里是你对手。” 魏西里笑吟吟地拍着马屁。 “哼。”金纳多冷哼一声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陷入了沉思。 吴知厄站在那怨愤地说“我就知道你们说要给出方程式是想做这个,可惜这蠢货不听我的。” 朱正捂着流血的手臂直哼哼。 我这时已经把沈家父女藏在了身后。沈安的身子握着我的手,害怕的一直在抖动。 “老金,夜长梦多啊,那边朱家你还不去处理,那个小子一个未必压得住朱家以前的旧部,到时候出点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魏西里仍在劝着他。 大概这话起了作用,金纳多拍了拍脸终于松口:“走吧,我带你们离开这,但我今天很忙,只能送你们到村口,剩下的路程你们自求多福。” “那怎么能行,你到时候派人追杀我们怎么办?”我急着反驳。 金纳多脸一沉:“那我宁可赌你们不敢动手杀我!” 谁知魏西里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办,给我们准备两辆车。” “你就不担心他派人追杀我们吗?”我仍是不放心。 “除非带着他回国,否则他的人是不可能不管我们的,做买卖就是要互相让步才好成交,就这样吧。” 胖子拍拍我的肩膀劝道。 事实也正如他说的一样,现在我们处于全面劣势,拖得越久越不好。 吴知厄见金纳多真的答应我们的要求,他焦急地喊道:“你这蠢货不要答应他们啊,我们手上还有他三个家人,而且他们全在这,我就不信他真的敢杀你!杀了你,他们跑的掉吗?” 魏西里抢在金纳多之前说道:“老金现在已经是桌上赢最多的玩家了,为什么还要拿全部东西出来赌?吴知厄你没安好心啊。是不是也惦记着瓦阿朵?” 被胖子的言辞打动的金纳多点点头:“不错,这南丁河马上都要到我手上了,我为什么还要贪心冒险?得不到方程式就算了也就这样,钱哪有命重要。” 有时候人总要找些理由来劝自己做一些不愿做的事情的。 金纳多说完便开始用缅甸话吩咐起自己的手下来,他说的又快又急。显然也不愿再尴尬下去。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等在村口他一脱困便会组织手下来追杀我们。 可就像魏西里说的,这事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所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我已经叫人去准备车了,走吧。” 金纳多对魏西里说,胖子不敢有任何松懈,枪始终不离他的太阳穴走在最前面。 我跟沈安搀扶着她的父亲跟在胖子庞大的身躯后面,朱正更是捂着受伤的手臂走的飞快。 吴知厄和金纳多那些手下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我有种身后是一群饿极了的狼的感觉。 我们才走出仓门,李倩和魏兰两母女吃力的拖拽着仍昏迷不醒的魏森墨被几个金纳多的手下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时魏西里让我去把吴知厄夺取的手提箱拿了回来,儿子在他心中还是第一位的,他让李倩和魏兰给森墨注射光了所有血清。 那朱正怕得罪我们在旁边一个劲地说,放心吧,过两个小时就会醒了。 刚把血清打完,便有两辆敞篷的越野车马达轰鸣地扬起一堆尘土冲到了我们面前。 车上的缅甸人走下来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我赶忙过去拿走了车钥匙,这时魏西里简单的给我们分配了一下,我与他还有金纳多,朱正共一辆车,其他人另外一辆。 我坐进驾驶室,魏西里持枪押着金纳多坐在后面。一脚踩上油门,汽车飞驰出去。 老魏在后面与金纳多说着话:“老金啊这次多亏你了,我还是那句话,快点去把朱家处理了。不然事情还会有变化。” “为什么这么说?”金纳多问。 第七百三十八章飞车大战 我一路专心的开着车,行到了瓦阿朵的门口,虽然和上次一样门口持着各式武器的毒贩们严防死守着那,我却已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为什么那么忌惮吴知厄?”魏西里反问金纳多。 他闭上嘴陷入了沉思。 “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心被过河拆桥。”胖子拍拍他。 这时候车子被金纳多的手下拦截了下来,他挥挥手,那些家伙便立时散开,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再回头,吴知厄他们仍旧乘着车紧随在我们后头不远处。 “都回去吧,什么时候视线里看不到你们,我才把老金放了。” 魏西里回头朝他说。 吴知厄板着脸不为所动,这时候有事一辆车疾驰而来,车上是两个女孩,驾驶着汽车的是宋晓,她边上的女孩戴着一顶遮掉半边脸的帽子,但我仍看得出,她是那个阮湘琴。 这女的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出现。不过转念一想,她原是朱正的杀手,但后来被金纳多买通,出现也不稀奇。 这时候的金纳多虽然仍被魏西里用枪指着,但他奋力地大吼了几句缅甸话。 那几个原本散开了的看守们又重新聚集起来将女孩的车包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阮湘琴在寿宴上行刺被是他自己授意的啊。 “赵家那个小丫头,你还想活着出瓦阿朵,下去陪你的死鬼老爹吧。”金纳多狞笑着说。 这宋晓也算救过我跟魏西里两次,虽然第一次她是图谋不轨的,但第二次,要不是她。我难以在赵青阳手中逃脱出来。 正待要叫金纳多放人时,那阮湘琴摘下了帽子,她皱着眉:“你没看见我坐在她边上,她被我们保了。让你的狗走开。” 金纳多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抬起头:“阮湘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的地盘。这小婊子今天必须死!” “金纳多!你这蠢货还想不想继承朱令得的位置了?”吴知厄见他们起了争执也开口说道。 我一时有些糊涂,不过看样子,吴知厄跟阮湘琴是一伙的。而且与朱正无关,是另一个第三方势力。 “我要是不想跟你们合作了呢?”金纳多无视着魏西里指在他太阳穴的枪管,在车上站了起来。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魏西里之前一直在他跟吴知厄之间拱火。 显然金纳多不愿再隐忍了。 “你自己想好,朱令得尚且是我们的会员,你比他如何?”吴知厄盯着金纳多,继续威胁道。 莫名想起了朱令得遗物里那块稀奇古怪的姓名牌,显然那玩意并不是魏森墨口中的黑客俱乐部的东西。 我很纳闷,在瓦阿朵金纳多是呼风唤雨的皇帝,他为什么要隐忍吴知厄和阮湘琴,我想不出他退让的理由。 一群人正僵持着呢,瓦阿朵门外又驾进来了一辆轿车。 车里的人摇开车窗,露出一颗满是细密伤口的秃头来,赫然是那个黑警叶超。 他身旁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虽然硕大的墨镜,遮掉了他上半脸,但他露出的下半部已经足够吓人了。 陆小川! 他怎么也来了? “快开车,快!”魏西里朝仍在发呆的我大吼。 向来最听胖子的话,我下意识地一脚油门,把车速提到最高,因为拦门的路障被移开了。我们的车子像一阵风疾驰出了瓦阿朵。 李倩也开着车紧随着我。 这时候几声密集的枪声从后面响起,也顾不得那许多,我的脚像是被悍在油门上一样,踩到了最底。 越野车脱缰野马一样狂奔着,村口的山坡很陡,我开的极快。车身高高跃起,在从山坡上急冲而下,幸好是越野车,抓地力极好,这才没有侧翻。 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后视镜,李倩开的并不比我慢多少,只是令我忧心的是魏兰肩膀殷红一片,她咬着牙,显然也中弹了。 魏西里拿枪朝后面还击着。 我顾不得许多,一头开进了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森林树木极多,泥泞的路上石块石子各种障碍物也是星罗密布,车子一颠一颠的,我的骨头都要被震散架了。 这时候金纳多开口焦急地说:“停车,放我下来。” “你疯了啊,他们要干掉你还想不明白吗?”魏西里同样大吼。 我虽在努力驾驶着车,开始原始森林里车速没法提到最快,后面追兵极多,我努力不去看他们,但是子弹打在车身的火星点点仍然让我忧心忡忡。 这要是打中轮胎或者油箱什么的,我们就全完了。 而且李倩她们几个女的全在一辆车上,更让我担忧。因为她们连把武器都没有,只有挨打的份。 “倩姐你先走,我们殿后!”我大吼着,轻点了几脚刹车,顺手一把搂过朱正,朝他叫着:“你来开车。” 不管他有没有听明白,我将他拉拽到驾驶室,自己挪到到了副驾的位置上。汽车高速行驶过程中换位置,让车身失去了平衡。 我顾不得那许多掏出了手枪对着身后一阵胡乱点射,我们有的只是两把手枪,对方拿的是冲锋枪。要不是我们抢的先机,早就被打烂了。 好在这时朱正稳住了车身,李倩也是临危不乱的铁铸神经,她车开的比我之前还快。不一会儿便超过了我们。 “往巫教村子那边开。”魏西里大吼着。 我看了一眼,后面追来的能看见的只有四辆车,最近的一辆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因为在双方都在高速行驶中,射击全没了准头,那金纳多抱着脑袋蹲在车底。 我们的两辆越野车本是敞篷的,但我早就把车顶放了下来,也无形之中挡掉了不少子弹。 我跟魏西里只露出一只手朝后面还击着,其实收效甚微,主要是迫使他们不敢开的太快。 “开s型,绕树走。妈的,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开车技术了!” 老魏朝朱正大喊着。 那黑日老大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压力也不小。不过他到底久经阵战,握住方向盘的手还是很稳的。 “糟糕,你看油表,车子马上没油了。”朱正突然急切地叫着。 第七百三十九章互有死伤 正被几辆驾驶着汽车的毒贩们追逐,而开车的朱正这时候居然说没油了。 我心下一沉,朝油表看了看,果然那儿的指针快到底了,这一定是他们故意的,刚才把车弄过来就没有满油,可恨那时我们竟然想不到检查一下。 手枪已经开了五下了,就算是满弹夹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枪,我小心的瞄准着,这次运气不错,一个伸出头来射我们的家伙,被我击中了头部。 那人脑袋像个西瓜炸开般,血光四溅,他的身子跌出了车外。没想到我也杀人了,毕竟是一条人命,虽然不需要有负罪感,但仍让我呆了呆。 这时候咔的一声,手枪顶针撞击却没子弹击发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魏西里的子弹也打光了。 只见老魏懊恼的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手掌。他比我还不堪,应该一个敌人也没命中。在高速奔驰的车里,只能伸出一只手却打移动目标,如果枪枪命中,那是扯淡。 令我担心的是,敌人也很快会发现我们没子弹的事情,那么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伸出身子攻击我们,更可以靠的更近。 正在绝望时,金纳多在车后座里拿出了一个黑匣子:“这儿有子弹,我们每辆车上都备着的。” 也算我们运气不错,那些家伙竟然没有把后备的弹夹取走。 他打开匣子递给我们两板弹夹,自己也在弹夹里褪着子弹。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玩枪了,我打开弹夹装填子弹的速度极慢。老魏倒是速度飞快,他装好枪,对方这次没有防备,身体全都探出了车外,魏西里四枪打中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个秃头叶超。 我亲眼瞧见他的肩膀中了一枪,这人运气很好,只差一点点就被老魏打到心脏了, 另一个中弹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眉心被魏西里集中,一朵血色鲜花在额头绽开,只见吴知厄搂住他的尸身不让他跌出车外,这个混蛋竟然拿同伴的身体做掩体。 万幸朱正不是那不会开车的赵青阳,他的驾驶技术比我好得多了,虽然在绕s型,但车速一点不慢,更令我惊叹的是他还有一只手臂是受伤的。 李倩驾着车开进了更茂密的丛林深处,但是令我烦躁的是,这个女人走错路了。她竟然没有按照魏西里说的开往巫教村子。 去那边我们还有借助巫教力量的希望,而李倩慌不择路地驾进了另一条道路。 她正在朝那片四十年前化为焦炭的森林开去,当地人把它叫做纳克萨特,当时里面有几千难民被缅甸军政府活活烧死。 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那片土地也太晦气了,还不如往朱家营地开呢,说不定朱正还能说服他侄子帮我们。 因为李倩在领路,即使是错的,朱正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 我一边紧张地装弹还击,一边大喊着:“倩姐开错了,开错了。” 但她车开的极快,距离我有些位置,再加上枪声不断,她竟然没有听清我的喊话,仍在错误的道路上执意前行。 我急的不行,后面的敌人也发起狠来,他们是冲锋枪,装弹速度比我们快,火力也更强,他们子弹最密集的时候我们根本不敢伸出手去还击。 这时候两车近了一些,我注意到,受伤的不止魏兰一个人,那多灾多难的沈教授后背也红了,沈安抱着父亲哭的非常的伤心。 我那可怜的未来岳父不会……死了吧,我担忧起来。 更是大喊着:“倩姐你开错路了。” 老魏急了:“还叫个屁啊,都开错了,还能倒车回头嘛?你……” 不等他骂完,我们的车经过了树林里的一个陡坡,车身一颠,他剩下的话被打断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森林了,我们进入了一块寸草不生的土地,原该生满树木的地方全都成了一片死一样的灰黑色,连有些石头都是黑的。可想而知当年的大火有多厉害,时隔四十年这片土地仍没有恢复原貌。 不过也跟当地人不敢接近这片土地有关,因为没有了树木遮挡,越野车跑得更快了,只是我们快对方也快,而且车上的油表已经越来越支撑不住了。 “怎么办啊?还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呢,万一前头是个山崖什么的,我们就全完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根据的,风会带来种子,如果前面是有道路的话,这片土地不会一点植物也不生长。 “不行咱们就停车跟他们拼了吧,让李倩她们走。” 魏西里咬着牙说。 “这怎么行呢?我们也要活下去啊。”金纳多喊着。 “说的就是啊,你老婆孩子是人,我们也是人。凭什么牺牲我们。” 朱正一边抓着方向盘一边插嘴。 “还不是他妈的得怪你们两个?大好局面都能丧失殆尽,现在有脸说这话?要是你们不贪心想吃了一切了怎么会落到跟我们逃命的份?两个蠢货!” 魏西里毫不客气地骂着。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朱正掌控着局面,而在刺杀之后,我又认为金纳多即将获得胜利,谁知道这两人都是人家的提线木偶。 被魏西里这么一刺激,那两个昔日的老大,瞬间没了声息。刚才要不是魏西里吼一嗓子叫我开车,估计这金纳多就要在自己的地盘被打死了。 “只是我仍有一点搞不明白,在瓦阿朵打死金纳多,那些家伙又怎么脱身呢?”我不解地问魏西里。 胖子一边开着枪一边解释:“你吃的人肉估计不正宗,那个金铎没有死,他跟阮从文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难怪了,阮从文好端端的要弄人头宴这么恶心的东西出来了,他就是想让我们误以为金铎死了。我们都是常人,看到那么惨的景象自然不敢细看,那头颅又是蒸熟了的,更是难以分辨,我也没吃过人肉,吃进嘴里也区分不出来。 “阮从武不是杀了阮从文吗?”朱正极为震惊地问。 “你当时有没有亲眼看见阮从文死?他头天夜里已经被阮从文害过一次了,第二次还有那么蠢上当吗?我觉得他跟自己的老弟联合起来做局骗了你。” 魏西里沉着脸反问他。 “那倒没有,他得手的时候我还在你夫人手里呢,他妈的我还跟索吞去帮他压场面,我就说阮从文怎么会不防范他弟弟,这些猴崽子。”朱正懊恼地说。 金纳多苦笑着:“看来我不止生了一个好女儿,还生了一个好儿子!” 第七百四十章绝境待援 要说这金纳多也是可怜,他的女儿联合外人要杀他,他的儿子居然也存了同样的心思。 做人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生无可恋了。 被魏西里的话深深震撼着的朱正方向盘都握不稳了,车身歪东倒西地朝着一大块岩石冲去。 我眼疾手快地回转了一下方向盘,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祸。 “快想个办法啊,车子马上开不动了。”朱正绝望地大喊着。 “我他妈的有什么办法?”魏西里同样大吼。 “我有办法,你们尽量拖住时间,我现在打电话给村外我的铁杆手下,让他们过来救火。” 金纳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身上的手机。不等我们回答,他便满脑门汗的在电话上胡乱按着,他的卫星电话真的通了,对着电话一顿叽叽喳喳的说。 这时我们的车速越来越慢,前头是一个极陡的山坡,那坡角度都快有六十度了。车子非常吃力的攀爬着。 在我的祈祷中声中,车子终于爬到了宽阔的坡顶,那坡顶大概有十多米的距离,朱正疯狂地踩着油门,车子借着惯性冲了下去。 刚到坡下面,我们的越野车的油表终于归零了,任凭朱正怎么踩油门,那车都是一动不动的,我只觉得时间都静止了,此刻我们这一车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毫无利用价值了。 而且为了得到黑日和瓦阿朵,他们非杀朱正和金纳多不可,魏西里跟陆小川之间仇恨那么深,即使吴知厄不杀他,陆小川也不能放过他。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自然也难以幸免。掌握了唯一可以有点价值的提纯方程式的沈教授现在又生死不明。 更令我着急的是李倩她们的车也停在了不远处。而且李倩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沈安抱着她的父亲,魏兰捂着伤口,而森墨则躺在副驾驶。 因为这坡度极大,后头的追兵停在了坡顶一时不敢往下冲。 这得益于魏西里一枪精准的打死了冲在最前面车的缅甸司机。我们停在这,他们谁先冲下来,便有被打死的危险。 他们虽不敢往下冲,却也在头顶上对着我们的车子一阵扫射。只见挡在我们前面的车身已全是弹孔。 车子一停,魏西里便喊着我们走出了车,走在最后面的金纳多腿上中了两枪。我拉着他跟老魏朱正躲在石头后面。 静止下来后,魏西里的枪法准多了,他对着坡顶的敌人还击,一时打的对面又缩了回去。 “车子没油了吧?哈哈哈!”吴知厄躲在车里大笑。 回答他的是魏西里的一枪。 山坡上吴知厄的声音再次传来:“我问过了,前面是悬崖,悬崖下面是南丁河最湍急的一段,有本事你们就跳下去。” 魏西里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这张嘴说坏事太灵了。 “姓吴的有本事你就下车,看我不一枪打爆你的狗头。”我恶狠狠地威胁着。 “嘿嘿,我为什么要下车?困也困死你们了,对了,沈教授怎么样拉?我刚从好像一枪打中了他。”吴知厄回答着。 “我们不要那个方程式了,今天我们就要魏西里全家都死在这。”一个更加恶心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陆小川。 “你的人离这里有多远?”魏西里问着躲在他身后满头大汗的金纳多。 瓦阿朵的主人抹抹汗:“起码还有十多里地,我让他们去另一个村子运鸦片了,他们有一百多人,这次来追我们的有多少人?” 我大骂他:“你是不是傻啊,刚才情况那么紧急,你连电话都不知道打,我们又哪里看的清。” “镇定一点,应该不多,人多的话他们早就冲下来了,你儿子能指挥的动你瓦阿朵的人吗?你不如叫村子里的手下也赶来增援。” 魏西里拍拍金纳多的肩膀。 “不能喊他们,我现在弄不清楚村里的状况,万一他们被我那孽子收买了呢,这一百多人是我最可靠的老部下,是绝对的心腹。”金纳多很果决地说。 “他们只追来了四辆车,又被我们打死了三个人,所以一时不敢冲下来,可是等后续的人马过来,肯定会不要命的。”魏西里担忧地说。 上面那些人一时没了声响,他们此刻肯定也在商量着对策。或者更糟糕的是他们四辆车已经在决定谁打头阵了。 这时候李倩出现了,她朝我们小声喊着:“往这边来,这有个大山洞。” 魏西里摆摆手:“你们先过去吧,我在这断后。要是没人守着,他们一会儿就冲下来了。” 我哪里肯留下他一个冒险:“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还年轻,我本来就没多久活头了,你们过去看看山洞大不大,如果山洞小就把洞口封住等援军,如果洞太大,就直接跳到山崖下面的河里去,那样虽然危险却还有一线生机。” 魏西里语重心长地吩咐我,他似乎想把肩头的担子交给我。 那朱正跟金纳多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想朝李倩走。 我拉住了他们:“我俩是给你们卖命的,希望以后你们不要为难那几个女的。” “你也滚啊,老子都说自己一个人在这了。”魏西里用力地推搡着我。 那两人忙不迭地应着好,我只好松了手,他们像兔子一样溜的没影了。 瞧了一眼那边,李倩正帮着沈安,魏兰从车里将昏睡的森墨和中弹的沈教授拖出来。 魏西里见我不肯走,皱着眉说道:“你小子脾气怎么这么倔,不要命了吗?” 我笑嘻嘻地说着:“能让她们活下去的话,不要也罢。一会儿打准一点,打死两个就不亏本了。” 老魏一个人在这,未必能争取到多少时间,与其这样不如多留一个下来为他们争取时间。 这时候山坡上突然一阵夹杂着惨叫声的枪声错乱的响,吴知厄他们跟谁交火了?枪声很激烈,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隔了一会儿,枪声与惨叫声戛然而止,一个声音从山坡上传来:“魏兰,你在吗?我家来人把他们赶跑了!你们没事吧,我这就下来,你们小心误伤了我们。” 声音的主人是魏西里以前的女婿赵之靖。 这时候那边的魏兰停止了拖动弟弟,她朝我们这边奔来,李倩紧跟在女儿身后。 我与魏西里相视一眼,赵家来人了?难道是宋晓喊得救兵? “我在这,你等等啊,我跟我爸谈一谈。”魏兰喊完看着魏西里欣喜地道:“爸,快收起枪,我们得救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一生得一人 魏兰的肩膀上中了一枪,鲜血犹自簌簌地流着。但她却笑的如一朵花般灿烂。 “得个屁救,赵之靖那小子骗人呢,真有救兵也来不了这么快,再说了,他如果刚来现场的话怎么会让我们别误伤他们?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下面抵抗的。这不是扯淡嘛。” 魏西里沉着脸分析。 魏兰撇撇嘴:“他又不是傻子,看着吴知厄他们停在山坡上也知道我们在交战了,爸,之靖骗谁也不会骗我啊,我对他那么好。再说了,刚才的枪声惨叫声怎么会有假。” “只要你只要一说我们把武器收起来了,保管上面四辆车一齐冲下来。”魏西里对虽非亲生的魏兰一直溺爱的超过了森墨。他又语气柔和地说:“有时候咱们得看开点接受现实,感情这玩意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他以前很爱你,不代表他现在还爱着你。” “爸,你这是成见。他们真来救我们拉,上去吧。”魏兰虽然外表冷淡,但是对待前夫却很热心。 说罢她趁我们不备,一边喊一边向山坡上奔去:“之靖,我爸不肯信你,我先过来了啊。” “兰兰你疯了啊,快回来”李倩跑过去要拉女儿,因为跑的急,她竟被一个石块绊倒了。 正在这当口,那魏兰已经奔上了山坡中央。 魏西里沉着脸焦急地叫着:“魏兰,我知道上次在医院准备杀我又停下来的人是你。你跟朱正去威胁森墨的时候我就想通了,你给我滚回来。” 这话非常有用,那魏兰立时停住了身子,她转过脸,已是满脸泪痕。 “爸,我对不起你。” “你想想他连这种事都让你干,又怎么会是爱你呢?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魏西里从石块里站了出来,他想跑到山坡上去拉魏兰。 我赶忙拽住了他的胳膊,难保这魏兰不是跟赵之靖合谋要把他引诱出去的。 “你给我下来!”李倩咆哮着,这个坚强的女人也哭了出来。 那魏兰慢吞吞怯生生地从山坡上退了下来,李倩走上前去就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你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她说着蹲在地上,掩着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魏兰仿佛被施展了定身咒一样,她只知道嘤嘤地哭泣。 魏西里一把搂过女儿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关键时刻能改变主意,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爸爸的。” 魏兰扑在老魏宽厚的胸膛里哭诉着:“我……我那时候刚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父亲,对你很气。然后之靖说他不杀了你,自己就要死。我一糊涂就险些做下错事,爸……我错了。” 我心里异常愤怒,她已经二十五六岁,不是小女孩了,魏家这么多年对她怎么样的,她难道不知道吗? 就算再爱一个人,明显是错误的事也不能为他做啊。 但我出于立场又不好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时那个赵之靖仍在喊:“兰兰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猛地朝着山坡顶处开了几枪表示愤怒对那兔崽子喊:“滚远点,我们不是傻子!” “让她走,去找她的赵之靖,她不是不知道赵之靖在胡说八道,她是配合着自己男人的诡计来害你呢。” 李倩哭着大叫,她显然伤心到了极致。 这是一种非常有可能的答案,因为之前魏西里已经把赵之靖拙劣的诡计分析的很清楚了,但是魏兰仍要傻傻地去相信他,很难不让人生疑。 “没有,我真没有。倩姐你要相信我!”魏兰哭喊着想要从老魏的怀里挣扎出来。 魏西里仍旧抱着她瘦弱的身体,他柔声说道:“既然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父亲,我便一直把你当女儿看,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们谁也不要提了,想想在船上我被那群人围着,她是不是也坚定地站在我一起?一家人总要互相体谅的。” 李倩掩着嘴仍旧在哭,看她的样子仍旧很绝望。 “相信她能改,我们就多了女儿。如果将她推出去,我们就多了个敌人。难道你要杀了这个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嘛。” 魏西里牵着李倩的手柔声说。 难得看到魏西里这么柔情的一面,在多年前他已经被自己的父亲背叛过一次了,关于亲情他的感悟足够深刻,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不继续责怪魏兰的原因吧。 那魏兰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李倩吸着鼻子,努力擦拭着眼泪:“我们总归要好过朱正和李铃铛,不是你和赵之靖,那朱正也逃不掉。有些事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不想跟你计较。” 原来朱正能逃走,跟魏兰赵之靖都有关系,这也难怪他能得逞了。 “他俩总归是兰兰的亲生父母,哎,以后不要再提了。如果你真想回到他们身边,就回去吧。” 魏西里一手牵着妻子,一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我……不去,我就跟着你们。我再也不犯错了。” 魏兰哽咽着说。 李倩终究还是心软,她张开怀抱将魏兰也搂在怀里,母女俩哭成了一片。 我皱着眉不知该说些什么,要说这魏兰的表现其实一直很摇摆,也不能说她一直靠向李铃铛朱正或者赵之靖。她总归也是个女孩,亲生父母,养父母,爱人。她夹在中间一定很痛苦吧。 “你们去山洞那边吧,我们守在这。洞小就把洞口封起来,洞大就跳进河里。”魏西里催促着妻女。 “我不走。”两个女人同声说道。 魏西里皱着眉:“都在这陪我一起死吗?快走,别惹我生气。” “魏西里你有病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我是那种有危险把你丢下的女人嘛?” 李倩猛地踢了胖子几脚。 魏西里无奈地躲闪着,他的眼中既有无奈又有欣慰。一生得一个这样的爱人还有什么别的奢求呢。 魏兰也哭着不肯离开,山坡上很可能看得见我们这边,所以这里是不能少人的,有两柄枪在,他们便不敢冲下来。 只是瓦阿朵离我们这儿也不算远,等村里的炮灰们到了,金纳多的援军也未必能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一地尸体 正在与魏西里困守死地等待援军时,山坡之上又是一阵急促地枪声响起。 我听了忍不住皱起眉,他们这又是想干嘛?这次枪声更加零乱激烈,可持续的时间却短了许多。 当枪声结束后,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按理说之前我们没有上当,他们也不至于蠢到同样的招式再用一次啊。 正在我们不知该如何时,山坡上一样东西滚了下来,那东西滚下来的速度极快,到了近前才看到那是一具尸体。 等尸体的脸转向我时,我吃了一惊。他是个中年男人,那一张脸上坑坑洼洼带着血迹,显得格外骇人。 陆小川?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我走上前去翻动他的尸体,发现这人的伤口来自后背,总共三颗子弹要了他的命。 “他们不会内讧了吧?难道是吴知厄把他杀了?”我将手上的血抹到边上的草上,问魏西里。 胖子也走到近前,摸着尸体:“还真难说,伤口来自背后。演戏是不可能了,但是有人来救我们的话,那人怎么不出现呢?” 魏西里点了根烟:“李倩去问问,是不是金纳多的手下来了。” 李倩点点头,很快朝山洞那边跑去。 我手搭凉棚想要眺望上面,但是因为距离和高度的关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一会儿,李倩跑了回来,她摇摇头:“姓金的说还没有人来。” “吴知厄,你还在吗?”我朝着山坡上大喊。 我的声音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那边并没有任何回应。 “稍安勿躁,等一等再说吧。”魏西里叉腰看着那边山坡。 空气像是凝结起来一样,我们谁也不敢多说话,气氛压抑的厉害,虽然莫名其妙死了个陆小川。 但我总觉得山坡上随时会冲出几辆车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要下雨了,天空渐渐变暗,像是要突然塌下来了一般。 因为记挂着沈安的父亲,我跟魏西里说了一声“我过去看看。” “沈安的父亲已经没了。”李倩开口低声说。 魏西里瞪着眼:“什么?” 我更是不敢耽搁拔腿就跑,离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远处是片密布石块的空地,穿过那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岩石山洞。 沈安双目赤红地抱着自己的父亲,沈教授密布伤口的手臂正无力地垂着,那个老人死亡之后,失去光泽的皮肤更加像倒塌的老树皮一样令人不忍细看。 人伤心到了一定程度是没有眼泪的,沈安低着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嗬”声,显得哀痛欲绝。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说不出话来,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也曾经感受过,那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抚平的伤痛,哪怕十多年过去了,每每想到母亲去世那天发生的事,我依然难以接受。 见我来了,沈安只是缓缓地转动脑袋看了一眼,她昔日灵动的眼睛像是枯萎了一般,没有了平时的风采。 我木讷地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再等一等,我的人马上就过来了。” 这时金纳多笑着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他的手下过来,我们便可以脱困了。只是因为沈由彬的死亡,心情蒙上了层阴影。一点喜悦的感受都没有。 像沈由彬这样优秀的人本不该死在这,他本该在掌声和惊叹中专心做着自己喜欢的研究。 “哎,人死不能复生,小姑娘你看开一点。”金纳多蹲在沈安身边劝慰着。 她恍如未闻地怔怔地低着头。 我抱着沈安,她的身体坚硬而冰冷,而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被枪打死的那个是她一样。 这时候天空中坠下了断线珍珠一般细密的雨,那雨水就像老天爷怜悯的眼泪。 “来了,他们来啦。”金纳多欣喜地拿出手机来。 朱正也带着笑容从洞里走了出来。 “魏森墨还没醒吗?你给的血清不会有问题吧?”我不放心地问。 朱正咧嘴笑着连称怎么会呢,金纳多则像是盯猎物一样看着他。 我这时候也想到了,如果金纳多的人来了,他重新掌控局面会如何对待我们? 赶忙放开沈安,我将手放在腰上的枪上面。 “金大哥,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希望你不要做过河拆桥的事。” 金纳多摆摆手:“刚才要不是你们,我就死了。我再找你们麻烦还能在江湖上混下去嘛?再说了,咱们现在也没利益冲突。” 这话倒也不错,但我并不敢离开他太远。“小安你在这静一静,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我紧随在金纳多身后,他倒是不以为然地走在了前头。 我们一同穿过了那片空地,走到了魏西里待的位置,这时候天空中的雨越飘越大,金三角也是热带雨林天气,即使是冬季,雨水也很充沛。 一阵吵杂地喊声从山坡上传来,金纳多用缅甸话回应着手下。 我与魏西里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跟在了他的身边。 “倩姐你去帮我劝劝沈安。” 李倩点点头离去了。 我们余下四人朝山坡上走去,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一路爬上山坡,那金纳多很识趣的没有远离我跟老魏太远。 山坡上呼呼啦啦占满了持枪的毒贩,人数大约有一百多名。 吴知厄陆小川他们乘坐的车还在原地停着,车身上我跟老魏留下的弹孔也依然在,令我吃惊的是每辆车里都有尸体,总数有大约十多具之多。 而且我注意到,现场只剩下了三辆车,我与老魏默契的分了开来,他拿枪留在金纳多身边,而我则走到近前观察着那些尸体。 我发现吴知厄和赵之靖的尸体并不在,而且这些尸体大部分中弹的位置都在背部。 枪战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甚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转身还击便被人杀死在车里了。 这一切是吴知厄干的嘛? 这人是吕布吧,怎么又背叛自己的同伴了?但很快我又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吴知厄一辆车能装几个人啊,把十来个人同时杀死,他们哪来得及? 也就是说他还有同伴,或者压根不是他干的? “不是他杀的人。”魏西里和金纳多也走了上来,他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一样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着。 “干出这一切的人把陆小川的尸体抛下来就是给我们通风报信的,意思就是上面的人已经被我干掉了,你们快跑吧。这是一个不愿跟我见面的人。”老魏沉着脸。 第七百四十三章回归自然 “陆小川他们不是吴知厄杀的?”我张大了口,有些吃惊。因为听他的意思,杀人的反而像是魏红兵。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魏西里疲惫的摇摇头:“吴知厄没有那么干的理由,起码他也得等我们死了之后再这么做。他极有可能被派回去援军了,所以现场才会少了一辆车。” “那你真觉得是你……那个人来救得我们?”我本来想说你爸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应该是他没错,其他人没理由杀了人就跑,更没必要抛下陆小川的尸体提醒我们安全了。”魏西里点上一根烟,显得很矛盾,他并不想被那个人救。 “那他还有同党?”我抓着脑袋,发现事情突然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吴知厄背后应该是那个黑警组织,那个人可能还在给小日本干活,这么短时间内杀死十多个人比职业杀手还职业,只有那班特务才干的出来了。” 老魏求证似的看了一眼金纳多。 瓦阿朵的主人点点头:“是的,吴知厄跟阮湘琴都是一个特别的组织的人,那个组织里有许多警察,而且在金三角势力很大。所以我一直忍让着他们,也是他们许诺让我控制整个南丁河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魏西里看着他。 事情好像变得更糟了,金铎没死,那边阮从文继续掌控着朱家的局面。 金纳多笑了笑豪气云天地说:“还得谢谢你,才让我没在自己家门口被杀了,我有这一百多个铁杆兄弟,就是政府军来了也不怕。瓦阿朵是我一手打下的基业,我肯定不会拱手让掉的。就算是阮从文我也要跟他拼一拼。” 这时候朱正讨好地说:“金老大,只要你肯放我回国清理叛徒,这边的产业我不想打主意了,实话说了吧,朱家还有我的杀手在,我能除掉阮从文,但是没法继续控制那边局面了。” 金纳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听的眼睛一亮连忙道:“只要那边乱起来就行,阮从文一死,朱家绝对会大乱,到时候我不信收拾不了他们。” 朱正也跟着赔笑不已。 这两人手臂上都中了弹,家里也有叛徒等着被清理,所以他们很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我仿佛看到了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 金纳多转头对着魏西里说:“你可以把枪收起来了,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我说过会让你们安全离开就会做到。”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魏西里竟然真的爽快的把枪收了起来。 他又看了看朱正。 那朱正也是个乖巧的人,赶忙说:“你把手机借我用一下,今天之内就等着阮从文被杀的好消息吧。” 金纳多大笑着把手机递给他,那人躲在一边打起了电话。 我也忙瞧了瞧老魏,意思是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魏西里嘴里的烟被雨水大湿了,他丢掉烟头对我说:“你去把沈安和森墨弄出来,我留在这。” 他还偷偷地指了指朱正,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想把朱正带回国内去接受调查。 金三角的毒贩几国政府都没能奈何他们,更何况现在他们自己要内斗起来,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如果能把朱正带回去,也不枉我们冒了这么多险。 我会意之后赶紧冒雨往山洞那边走,到那一看,沈安仍旧抱着她父亲的尸体不肯撒手,李倩在一边规劝着。 而魏森墨这时候苏醒了,他异常虚弱的靠在山洞壁口,魏兰正跟他说着话。 “怎么劝也不听,哎。”李倩朝我摊摊手。 我发现沈安的眼睛仍旧通红,但是一颗眼泪都没有掉出来,我有些感同身受的难受。 无言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臂,女孩坐在雨中,我陪伴在她身侧。 心里悄悄对死去的沈由彬说:“伯父你放心去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小安。” 不知过了多久,沈安终于扑在了我怀里哀嚎了起来,她痛彻心扉的哭声是那么响亮以及悲伤。 李倩与魏兰都陪着落下泪来。 “坚强一些,你爸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好好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慰。”我紧搂着沈安,她伏在我怀里哭的像个孩子般。 “沈教授是个很伟大的人,哎。听孙想的话,坚强一些吧。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很没有帮助,但是我一想到老魏以后……” 她没把沈安安抚好,自己反而被勾起伤心事了,说着说着李倩眼中泪水也越淌越多。 我给沈安擦拭着眼泪,终于她吸吸鼻子说道:“我们把父亲丢进那条河里吧。” 我瞧着她有些匪夷所思,中国人讲究的入土为安,怎么可以丢进湍急的河水里呢。 “爸爸一辈子不喜欢麻烦别人,我想能在大自然里安息,他会感到快乐的。” 沈安雾蒙蒙的眼睛让我不敢多说什么,抱起那只见过一次的老岳父,我们走到了山崖边。 沈教授个子虽然高大,但是太过消瘦,我怀抱着他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山崖非常之高,有上百米的样子,那下面的河水既清澈又湍急,汹涌的河水不知疲倦的奋力向前,在石块上激起了层层的白色波涛,看上去更像是大海而不是河流。 河水拍打着石块的声音是那样剧烈,丝丝雨水坠入河中激起了无数小点又迅速消散。 我站在崖边抱着尸体感慨万千,沈安更是流着泪不停抚摸沈由彬干瘦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让他随波逐流回归自然吧。” “那我扔了啊。”我其实也很难过,这么有原则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在了这里。实在是令人难受。 她点点头,沙哑着喉咙叫了一声爸爸。 我松开了手,沈由彬的尸体从百丈高崖落入了汹涌的河水里,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随即便消失在泅泅流水之中。 沈安痴痴地凝视着河水,眼中又再次掉下泪来。 这时候魏西里带着朱正也赶来了,他懊恼地抱着脑袋,终究来迟一步,没能给老友送最后一程。 一行人站在崖边,心情都非常的压抑,一个伟大的灵魂就这么消失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意外死亡 眼看着沈安父亲的尸体在河水里消失,我的心情非常沉重,魏西里也板着张脸。 一旁的朱正则显得跟悲伤的我们格格不入,他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什么诡计。 “你别想着什么逃,我会盯钱包一样盯紧你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又转脸问魏西里:“怎么金纳多肯把他给你?” “我说要把人带回去坐牢,说不定会吃枪子,他便乐的什么一样。反正朱正电话也打了,只要那个阮从文一死,金纳多就送我们回家。”魏西里眯着眼说。 那朱正立时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了吧唧的。这次他可谓是损失巨大,不但财产和黑日没了,更可能回国吃枪子。 不过比起他做的那些恶来,这也算不了什么。 “要是能逮到那吴知厄就好了,不然回去之后,这家伙也是另一个祸害。”我忧心地说。 整合过后的黑日,不管领袖是谁,对社会危害都极大。 众人再次到了山坡上,瓦阿朵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时候那水洗过的天空又干净明媚了起来。 空气里全是雨水和着泥土的味道。 金纳多正站在那等着我们,他体贴的让手下给我们送了些食物,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寿宴上是没人能吃好的。 他一边啃食着面包一边说:“在这等等,我已经让人回去打探消息了。” “金纳多,我已经那么配合你了,你怎么这么过河拆桥呢。”无心吃东西的朱正抱怨着自己的遭遇。 “他们救了我一命,你不过是在我威胁下做了些小事。待遇能一样嘛?再说了你之前利用我,还想要老子的命的帐怎么算?”金纳板着脸斥责着朱正,只把朱正说的哑口无言。 瞧不出这人还真恩怨分明。 这时候金纳多的手机响了,他接过电话,脸上的表情也松快了起来。 挂断电话他笑着说道:“瓦阿朵没事了,那孽子在我们走后又离开了,据说是一辆车把他接走的。” 我不由地想起了吴知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魏西里显然判断错误了,如果他是回瓦阿朵找救兵的话,又怎么会单单只接走金铎一个呢。 “这孽子借口我被人绑架,想把村子里的草运走,结果被我手下拦了下来。” 金纳多得意的拍着肚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动不了瓦阿朵的一草一木。不过也多亏了你们,我当时要是被打死了,他就想在瓦阿朵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你就不怕你的手下被收买了来骗你?”我问他。 金纳多豪气地大笑着:“我有几个老兄弟,比儿子女儿还更可以信赖。” 随后我们搭乘着这次来救他的人手下们的车子离开了这片被称为诅咒之地的村子。 金纳多是对的,当我们回到瓦阿朵,发现这个村子什么也没变。一切都井然有序。 因为要等阮从文的死讯才能得到自由,所以我们跟着他走进了他奢华的住所,在这我们见到了什么是皇帝般的享受,不止是他家夸张的装潢,更是因为他随口发着命令,便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捧着一些瓜果食物进来了。 好色的人通常都以为别人跟他也一样,金纳多挥着手让我们自己选女人不要客气。我跟魏西里魂都差点没给吓掉了,李倩不止瞪着老魏,还看了看森墨。那大病初愈的小子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啊。 因为一直没得出空来,所以我们还没开始盘问魏森墨。 金纳多拿着手机大摇大摆地坐在自己舒适的椅子上,怀里还抱着比他女儿还小很多的漂亮女子,同时还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正在给他捶腿。 他处理村里的事,竟然可以只通过电话就可以办到了。 不过即使是皇帝一般的毒贩头子,也要拼命工作,他打了许久电话。才抽出空来,吩咐一个女孩去叫医生。 朱正和他手臂都受伤了,因为伤的不重,只是简单的止血包扎了一下。 我们一行人坐着都有些无聊,可也不敢表露出来。 不多时那个长相酷似沈教授的男人拿着个医疗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家伙竟然也是医生。 沈安见到他吃惊地喊着:“叔叔你怎么也在这。” 果然他跟沈由彬是亲戚。 那人朝沈安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他拎着箱子走到了金纳多身边。 “小沈教授给我看看这胳膊,刚才被子弹擦过去了一下。”金纳多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伸出了血迹斑斑的胳膊。 那个被称为小沈教授的男人放下箱子,很从容的打开。 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男人竟然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枪,而且他非常果断地朝着完全没有在意的金纳多的脑袋连开了三枪。 那个心机深厚,却很讲信用的毒贩投资立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的鲜血和脑浆飞溅在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孩脸上身上。女孩们尖叫起来。 在我们都以为事情很快结束时,金纳多就这么被行刺了,这是之前我们谁也没想到的。 那个沈由彬的兄弟突然对着沈安说道:“小安,我对不起表哥,希望你不要怪我。对不起。” 说罢他调转枪头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叩响了扳机,鲜血飞溅,他也跟着倒在血泊里,一动也不动了。 这意外发生的极快,一切都在半分钟以内发生,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沈安瞧着叔叔自杀死了,又痛哭了起来。这个可怜的女孩,一天之内连续两个亲人遭遇了不幸。 只是我非常想不明白,这是个替金纳多负责实验室的教授,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刺客?是谁主使他来的?难道是那个在逃的金铎? 不过他的自杀虽然令我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金纳多的住所是间单独的别墅,里里外外都是他忠心的手下,杀了人想跑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想到啊,这金纳多反而死在了我前头。”朱正摇着头站在了他尸体边,语气有些嘲弄。 我在想金纳多的遇刺会不会跟他之前打的电话有关系?他并没有让人行刺阮从文,而是来把金纳多干掉了。 因此我更加戒备的看着朱正,这个男人身上实在充满了危险气息。 这时候枪声惊动了金纳多那些铁杆手下,他们纷纷拎着武器冲进了房中。当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金纳多时,他们气愤的跳脚大吼大叫。 任谁都看得出,脑袋上多了三个洞的金纳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睁眼说瞎话 金纳多一死,他的手下便陷入了疯狂,那些缅甸毒贩在尸体边目光咄咄的看着我们,好像杀人的是我们一样。 那群情绪失控的男人里面有个鹰钩鼻的中年人最为年长也最镇定。看样子应该似乎是个小头目,他拉过一个尖叫着的女孩用缅甸话叽叽喳喳地问着话,女孩指指尸体又指指我们,边哭边回答着。 她指我们是几个意思? 这时魏西里拍拍森墨的肩膀:“告诉他,你也会缅甸话。” 昏迷了两天多的森墨看上去非常的虚弱。他一直将身体挂靠在李倩身上,听了老魏的话,这才勉强自己站定对着那鹰钩鼻男人如数说了。 鹰钩鼻指着沈安恶狠狠地问:“这女孩认识凶手?” 果然刚才那女的瞧过来就没好事。 老魏咧嘴一笑反问道:“你难道不认识凶手吗?他可是村子里的重要人物。” 随后两人在森墨的传话中,唇枪舌剑了起来。老魏耐心的想要打消这个人的质疑。 我不关心这些人怎么想,反而对朱正很好奇。沈安的这个叔叔是不是他打电话的通知的那个人? 金纳多一死,这人便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现在他更是轻松异常。 正在走神的刹那,魏西里转过头来非常生气地说:“这个王八蛋怎么说也说不听,我看他十有八九是跟金铎串通好了,想要诬陷我们。” “那怎么办啊,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留在这儿了。”魏兰挽着弟弟的手臂说。 “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不过在金铎来处理局面之前,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等着吧。” 说罢魏西里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我们几人也只得有样学样的坐下,那群家伙像看犯人一样将我们围在中间。 朱正好整以暇地拨弄着指甲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沈安仍旧看着那尸体怔怔的掉眼泪,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我赶忙问出心里的疑问:“这个男的是谁啊?” “他叫沈茂,是我堂叔,也是个科学家,我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他。”沈安转脸问我:“他说的对不起我爸是什么意思?” 人死为大,我也不愿沈安再对一个临死前有着悔过之心的人产生恶感。 因此只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别想那么多了。” 沈安哦了一声,又恢复了那副令人怜悯的可怜样子。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闷闷不乐,就连一贯乐观自信的胖子也呆坐在那,显得消极沮丧。这个鬼地方太危险了,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我们一心想离开,却屡屡遭受挫折。 这时候那个鹰钩鼻电话响了,他点头哈腰地接听了电话,然后对着魏森墨说:“你们可以走了,门口有车在等你们。” 森墨翻译这句话时也不禁喜上眉梢。这个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让我们离开?难道又是魏红兵施以援手? 魏西里沉着脸带头走出了这间房,我们也紧随其后,能够平安离开就好,我再也不想看见我们中间有人出事了。 门口停了两辆车门打开的汽车,车里有着两个戴帽子的司机,瞧见她们苗条的身影,我立刻联想到了宋晓和阮湘琴。 不由地开口问道:“是宋晓和湘琴嘛?” 两人同时回过头来,可不是这俩漂亮女孩嘛。 “你们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啦?”我忍不住询问。 “来送送你们不行嘛?这就是你女朋友啊?你喜欢林黛玉型的哟。”宋晓转过头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沈安。 沈安因为哭的太多了,眼睛红肿,所以她才如此打趣,只是宋晓知道赵青阳出事了吗?同样是丧父之痛,她怎么还能这么轻松。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她们的车。这时候朱正已经径自坐了进去。 魏西里揉着鼻子:“你们要送我们去哪里?” “去码头坐船回中国啊,你们可是答应要照顾我的。”阮湘琴眨眨眼说。 这女的在打什么主意?当时我跟魏西里竟然选择了相信她,想想也是愚蠢。 “那我就坐一下你们的顺风车,可说好了,我们身上没有钱。” 魏西里笑着也坐进了车里,他朝仍处在原地的我招招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离开这儿吧。” 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这两女的,她们出现的确实很可疑,而且她们跟那个电话也有着必然的联系。 她们驾驶的车子是七座的,我们四男三女坐上去仍很宽敞。 两个女人开着车驶出了瓦阿朵,这次门口那些看守竟然对我们视而不见一般轻松放行了。这更加使得我疑心重重。 因坐在宋晓边上,我忍不住问她:“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我思来想去,想不到我们几个人中间还有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 宋晓微微一笑:“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就是来找个伴一起回国的。” 这话若是拿去骗小孩倒是可以,可我已经到了生小孩的年纪了,自然不会这么幼稚的相信。 但见她明显不肯说真话,我也没有办法。车子出了瓦阿朵,再次驶进了那片茂密的热带森林。 因天色渐晚,太阳下山,月亮又还没出来。再加上树林里高大的树木比比皆是,能见度非常之低,茂密的森林变得异常阴沉恐怖,车头灯的光亮惊动了沉睡的树林。时不时的跑过一两只动物便能惹得魏兰沈安一阵尖叫。 好在两个女孩路况很熟,车子很快开出了那片森林,也告别了泥泞不堪的道路行驶到了更加平坦的公路之上。 这时候月亮终于带着一众繁星爬了出来,我们也能略略看清四周的情况。金三角的公路虽说是公路,可也修的极为马虎。路上虽然不在有泥却也坑坑洼洼的。道路两旁的树木一点也比方才少多少。不过夜风徐徐吹来,也算是种别样的景致。 万籁俱静,那温和的风轻轻吹过耳朵边,我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只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正在与瞌睡搏斗时,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我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只见那宋晓吐吐舌头对我抱歉地说:“对不起,好像车坏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矛盾爆发 那边阮湘琴的车也急速停了下来。这女人在唬弱智吗?两辆车同时一起坏掉,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她嘴上说着抱歉,眼睛里可一点歉意也没有。 我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要搞什么鬼?” “瞧你说的,车子坏掉了我有什么办法?不行你来开。” 说罢她推开车门从那一侧下去了,我自然不服气地坐上驾驶位。这才拧动车钥匙,却发现汽车不为所动。 我再看了一眼油表,发现那挡了张报纸,拿开报纸一看,油表已经归零了。 “你在把我们当傻子吗?”我气的用力拍打方向盘,车喇叭在夜里刺耳的响着。 她们分明就是计算好油量开到这个位置的,还故意档上了油表怕我们发现。 冲她发火已经没有用了,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或许车子还没有开到目的地。 她们一定是想引我们去哪个特定地点,因此我打定主意不管这两女的怎么说,今晚我都要在这车上过夜。 那边魏西里他们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大家聚在一起围住了两个女司机。 我们自然看得出这是她们故意的,一时间群情激奋。 那阮湘琴故作委屈地说道:“车坏了,我们也不想的。大家先别急,前边好像有间房子,去那过夜保管不会让大家冷着冻着。” 我冷眼瞧着她们:“这是你们故意策划好的吧?告诉你,今晚我哪儿也不去,打死也不去。” 说罢我将手枪掏了出来:“告诉你,既然已经出了瓦阿朵再也没有人可以摆布我们。” 阮湘琴尴尬一笑:“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不听就算了,那你们晚上在这守着吧,晓晓我们走。” 她竟然跟宋晓亲昵起来,之前宋晓不是一直瞧不起她的身份嘛?难道女人的友谊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 那宋晓闻言站到了她一起,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竟然真想离去。 这时魏西里高喊一声:“别走,今晚你们哪儿也不许去。” “你们俩把我们弄到这荒郊野岭的一定是有目的的,不说出来不许走。”李倩性子急,冲上去扯住了阮湘琴的袖子。 那女孩也不敢反抗,被李倩揪了回来,她只苦笑说道:“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说了是车子没油了,你们有本事就把车开起来啊。我可不想今晚在这受冻。” 她肯定是没说实话的,但我一时竟想不到该拿这两女的怎么办,因为我向来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就在这凑合一晚上吧,天亮了再说吧。”魏西里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行,这两女的不说实话是不可能的。”李倩暴躁的扯着宋晓的头发,娇滴滴的姑娘被她扯的东倒西歪。 那悍妇嘴上还说着:“今晚不说实话,就把你脑袋上的毛全扒光。” 好家伙,我们不打女人,她倒是下的去手。 那宋晓一贯是大家闺秀,豪门小姐。哪里受过这罪,被李倩扯掉了几把头发洁癖,眼泪马上掉了下来,她哭丧着脸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李倩这才停下手,恶狠狠地看着她:“说一句假话,拔掉你一千根头发。” 宋晓吸着鼻子呜咽道:“我们接到任务把你们引进前边的房子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所以我跟她想到了带你们到这来,可是油量没算好,还有几千米的地方就没油了。” 这倒像是实话,因为两个女的的方法有些幼稚和愚蠢,太刻意了。 我们这行人再怎么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物。 “谁派你们来的?进那房子干嘛?”我也插嘴问道,如果是要害我们性命,刚才在瓦阿朵,那群毒贩拿起冲锋枪扫射一轮就可以了。所以他们千方百计想让我们去前边的房子肯定是另有目的的。 宋晓摇摇头:“还是你来说吧,我什么也不知道。”说着她求助似的看着阮湘琴。 看样子她是刚进入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让我小心阮湘琴。但这伙人明显跟赵家不是一路的,她一个赵家大小姐怎么会甘心替别人做事呢?难道是在赵青阳被害了为了活命才这么干的? “你爸被人杀了你知道吗?”我望着她,试探性地问。因为瞧她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殊无悲伤之情又似乎是不知情的。 宋晓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我爸死了?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吃饱了撑着拿这事骗你,既然你不知道你爸出事,那你上赶着给人当狗腿子干嘛?”我不满地说。 这时还有更不满的人,李倩踢了我一脚吼道:“你小子别打岔,我这问正事呢。” 她又板着脸看着阮湘琴:“说吧,你们背后是什么人,刚才在那门口就瞧着你不对劲。” 她说的也是,一个惯来被金纳多欺压的女人怎么敢突然对他那么说话。 阮湘琴咬了咬牙:“你扒光我的头发,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你以为我不敢?”李倩说着跑上去揪出了她的头发,女大王用力一拉,阮湘琴脑袋被拉的偏了许多,一大把乌黑亮丽的头发出现在了李倩手里。 那女孩疼的直掉眼泪,却倔强的咬着牙没有求饶。 我看了一眼魏森墨,心说你小子怎么生命力这么顽强,在这么彪悍的女人手里长得这么大。 但这时候魏森墨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他侧过脸不敢去看那两女孩。 好小子比我还心软,我感慨着,但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这小子还有历史遗留问题呢。他那块朱令得同款的牌子来历古怪,而这两女的似乎也与这个有关系。 我能想到的事,魏西里自然也能想到,他推了一把魏森墨:“她不肯说,你替她说了吧。” 这小子之前对此说了许多谎话,这次肯说了吗? 我又看到了一旁幸灾乐祸的朱正,也推了他一把:“这儿还有个知情人呢。” 手上劲用的大了些,那家伙被我推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皱着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前你要是敢推我,我保证砍下你这只手。” “我既不是犬,你也不是老虎。老实说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我捏着拳头问:“金纳多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这两女的什么来历?” 第七百四十七章麻烦协会 “不能说,你们不能说出来。”阮湘琴固执地朝朱正大喊着。 李倩板着脸:“你这小丫头皮痒的很啊,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魏森墨和那朱正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令我好奇的是这两人为什么会对阮湘琴身后的人如此忌惮。 按理说朱正这样的人物应该无所畏惧才对啊。 这时候天空中一声巨响,月亮和星星不知什么时候胆怯的逃走了,天空中扬扬洒洒地落下雨来。 这场雨来的既急且大,顷刻间,我们便被淋湿了。 魏西里站在雨中如铁铸的一样巍然不动,他瞪着眼盯着儿子魏森墨。这一刻,我发现他的头上竟然有着许多白发。 四十六岁的年纪,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了。只是因为他的心态和偏胖的体形才没有老态毕露,但一场大雨让我认清了饱经沧桑又身患绝症的魏西里已经不再年轻了。 魏森墨看了一眼父亲,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浑小子,你差点就死了。我们几个为了救你也险些丧命,你还在这藏着掖着?”我真是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 魏森墨摇了摇头脸上的雨珠对着他爸说道:“爸,你身体不好,不要淋雨了。快进车里去。” “知道他身体不好,你就不要每次都气他。把刚那些问题回答了。”李倩拍拍森墨的脑袋。 魏森墨抬起头有些豁出去似的说:“事情跟爷爷有关系,她们应该也跟爷爷有关。我和韩晨还有金纳多的牌子都是爷爷那个组织上发的。” 这小子还是松口了。 “跟日本人有关?”我皱着眉,魏红兵在几十年前就跟那些日本鬼子勾勾搭搭了。 “既然你清楚内情你更知道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阮湘琴突然疯了一样扑向魏森墨。 李倩脾气上来了,揪着她用力推了出去:“给我滚开。” 那女孩被李倩推的坐到了地上。 “跟日本人无关,我之前说谎了,这个协会是爷爷带我进去的,里面的会员全是各行各业的最顶尖的精英,每个会员又被称作客卿,可以都能得到所有人的帮助,凭着那块姓名牌,要贷款或者处理一些事很方便。客卿的组成也很杂,其中不乏一些声名狼藉的人,比如朱令得或者爷爷。我是为了韩晨才入会的,她是其中一个重要人物的女儿也是我同学。” 魏森墨顿了顿:“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航行也是他们为了甄选客卿才弄的,爸爸妈妈孙哥都是他们看中的人。”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这组织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叶超也是你们的人吗?” 魏西里闷声说道。 朱正摇摇头补充道:“他还不够资格,宋晓跟湘琴也只是最底层的佃工而已。客卿得陆小川朱令得这个级别才可以。令郎肯定还有什么别的隐藏身份才得到了亲赖。实际上我曾经有过加入的机会,不过自己拒绝了。” “这么说叶超背后还是那些肮脏的警察和政府公职人员?”魏西里皱着眉,他对这事更加耿耿于怀。 我其实也一样,魏红兵爷孙这个什劳子会远没有那些害群之马让我们恶心。 朱正点点头:“我这次就是跟他们一起合作弄了这场南丁河边的风波,进车里说吧,这么大的雨。” 天上的雨确实越来越密了,朱正说着打开车门冲了进去。 那宋晓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是我想不到实力不俗的赵家小姐竟然这是这会里的“佃工”。这么一想,魏森墨被吸收,多半还是因为他在黑客里已经算是顶尖精英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组织为什么会对我和魏西里青眼有加。 看了一眼那阮湘琴我说道:“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你们组织里的人物吧?搞得这么鬼鬼祟祟,今晚我们就待在车里哪也不去了。” 魏西里拉着森墨也进了车里。 老魏和他坐在后座,小森墨低着头不敢看他,胖子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为了一个女人,你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是吧?之前吴知厄让你做的那些事,你也不全是被逼的吧?” 魏森墨抱着头缩在那一言不发。 “不说话就没事了?甘玉瑾是怎么死的?”魏西里推了推他,嗓音徒然高了几度,他对多年前的老部下仍是很有感情的。 “他知道我给吴知厄做过那种事,也逼着我弄了些钱,再之后他仍旧贪得无厌来找我,结果甘叔叔就变成了我的麻烦……所以他……” 魏森墨支支吾吾地说。 “你找人杀了甘猴子?你……你……你”魏西里激动地指着儿子,竟然说不下去了。 见父亲动了真怒,魏森墨也害怕了,他连忙解释道:“爷爷带我加入的组织叫无忧协会,进了会,如果有了麻烦,就会被解决。甘叔叔就是被他们当成了我的麻烦,然后被解决了。” 我在一旁听了,莫名的想到了惨死的泽敏,他何尝不是魏红兵一个甩不掉的麻烦。难怪他也会被解决掉了。 魏西里闻言冷笑着:“现在我跟你妈也是你的麻烦,你怎么不把我们也弄死啊?” “你讲不讲道理的,是甘叔叔来逼我干坏事,我们协会的人自己认定他是我的麻烦,然后帮我解决掉了。我又不知情。”森墨脾气也上来了。 “哼,说的好听。那你之前被这位害的性命垂危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帮你解决麻烦?”魏西里拍着真皮坐垫吼道。 “还真有人来找我,不然我也不会带着全部血清去瓦阿朵。我就是不愿招惹他们,才准备放过你儿子的。”朱正在一旁尴尬地说。 事情变得明朗,也复杂了。原来这次瓦阿朵的权利斗争牵扯到了三拨以上的势力,难怪最后会变得那么错综复杂。 魏西里还要数落儿子几句,前面突然一阵强光打来,我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有几辆车迎面而来。 车子停在我们前面,十多个黑衣人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拍拍魏西里苦笑道:“麻烦来了!” 老魏拿出了自己的手枪咬牙说:“那就解决它!” 第七百四十八章强人所拿 陌生国度的雨夜里,一群黑衣人正朝我们的车子走来,他们大多眼神凶狠,身材健硕,而且腰间鼓鼓囊囊的。毫无疑问这些家伙都带着枪。 我跟魏西里若是只有两人还好说,大不了拼命,可现在拖家带口的,想要跟他们对抗简直是在说笑。 正想着呢,当头一个身材高大,体壮如牛的家伙大力地敲着我们的车窗,这人也不打伞,被雨水浸湿了的身体显出极匀称的肌肉线条来。 我顺手摇下了车窗。 那人样子绝非善类,语气却很温和,他很有礼貌地问:“魏西里先生在吗?” 就好像刚刚敲开一位久未见面的老友的门般自然。 若是不看他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的脑袋的话。这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剃了个光头。 “他不在。”魏西里摆摆手不耐烦。 那人上下打量他皱着眉:“你就是魏先生吧?” 来之前应该有人描述过老魏的体形。 “他不是,王八蛋才是魏西里呢。”我打趣道。 胖子瞪了我一眼,朝那人说道:“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人想见你。”那人答。 “让他自己来找我,我不想跟狗腿子说话,更不想大雨天跑去见谁。”魏西里板着脸极不客气地说。 光头哈哈一笑:“就是我想见你。” 这人倒是脾气极好,一直站在雨中说话仍旧不温不火的。 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我也跟老魏一样把这人当作个小喽啰了。能来谈事情的好歹是个人物吧。 因此我打开了车门。 老魏又瞪了我一眼讽刺道:“瞧不出你做人还挺势利。” 那人坐进了车子最后面,他看了看朱正问:“黑日的老大?” 朱正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你想干嘛?” 他身份敏感,这次行事又太张扬,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了。 那光头笑了笑:“我叫萧行一,想把你卖个好价钱。” 朱正不解地看着他,若是平时怕是把他当作一个白痴赶走了吧。 不过现在是朱正最落魄的时候,他不敢也耍不起往日的威风。 “魏先生我们做笔买卖吧?”那光头萧行一转脸对魏西里说。 很明显他是想把朱正拿来当谈判的筹码,只是不知道这人想要从魏西里这儿得到什么。 谁知胖子撇撇嘴很果断地回绝道:“不做,没兴趣。” “我已经很有诚意的,放你们一家人回国了,魏先生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萧行一皱着眉。 无疑眼前这个光头就是打电话给鹰钩鼻放了我们这群人的家伙。 不过他话里的威胁意味也很明显,我既然能放过你们一家人,也可以不放过。 魏西里点了一根烟:“理由很简单,我不喜欢你的发型。”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在全家人性命都被威胁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只有他魏西里了。 那光头本来涵养极好,此刻脸色也忍不住变了变,他大声道:“我给你尊重,希望你也同样给与我,我之所以肯跟你谈,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 “就是因为某些人的存在,我才瞧不上你,孙想开门让他滚出去。” 魏西里板着脸朝我说,这个亡命徒不知道为什么对待萧行一态度极其蛮横,跟之前动不动就放下武器抱头投降的样子判如两人。 那人也急眼了:“都说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一见之下全然感觉不到?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全家吗?” 萧行一是个杀气很重的人,这时候他真的怒了,眼睛里像藏了一条毒蛇一般盯着魏西里的胖脸。 本来我想故技重施拿枪制服他的,可他那些手下全都目光咄咄的看着我们呢,说不定一伸手就被打死了。 所以我怕他真的翻脸,哪里还敢打开车门赶人。好家伙人家十多个人呢,一顿乱扫我们的小命都得玩完。 老魏摆摆手:“所有付出都在寻求回报,你既然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想的自然很多,所以我宁可一家人被你杀了也不愿跟个毒贩妥协。” 萧行一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我们不是毒贩,只是一群生意人。你可以问朱正。” 那朱正点点头:“他们只收平安费,南丁河以后不管谁做主应该也会定期交钱给他们,之前便是朱令得给的,所以才能得到一个狗……客卿牌。” 萧行一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搞出这么多事,我们也不会介入进来。告诉你,以后阮从文谁也动不了。” 我立时恍然大悟,原来朱令得一直再向萧行一交保护费,而朱正搞死了自己的哥哥,想要夺走朱家营地的权利。 想想也是头皮发麻,难怪金纳多和朱正都会失败。合着朱家的麻烦暗中有人给解决了。 现在朱正也遭到了报复。不止国内老巢要被吴知厄篡夺,自己也要被卖给我们。 “你们到底要什么?我一穷二白,除了这身肥肉外别无它有。”魏西里拍了拍自己波浪叠起的肚皮。 一身肉还能说的这么骄傲的除了这位没别人咯。 “我们什么也不要,反而是来送礼的。” 萧行一从西装兜里,掏出三块牌子来,上面赫然写着我胖子还有李倩的名字。而且我注意到这牌子最上面也与森墨一样刻有几朵花纹。 “这是什么意思?”我简直好奇到了极点,听过强奸,强买强卖,抢劫,还没听过要强行吸收会员的。 “没什么意思,有人让我把这个拿来给你们,你们拿走,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然后你们就可以带着一家人还有这个朱正平平安安的回到国内去。” 萧行一顿了顿:“这块牌子价值非常,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黑道大佬想求都求不到。” 他说的异常得意,让光头都格外亮了起来。 魏西里并没有伸手去碰那牌子,而是反问道:“是魏红兵叫你们来的?” 萧行一轻蔑地笑了笑,眼中满是轻蔑:“我说的口中某些人的面子并不是他,好了我也懒得啰嗦拉,就最后问你一句拿还是不拿?” 我都不知道这个胖子犹豫什么东西,拿了这几块鬼牌子,我们也不见得有什么损失,他们真要叫我们干什么违法的事,我们到时候不肯不就行了。 因此我赶忙伸手过去拿起萧行一放在坐垫的那三块刻有我们姓名的牌子。 “不就是几块牌子嘛,拿,我们拿。”我无视脸色难看的魏西里说道。 那萧行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人眼里带着笑意,好像占了什么不得了的便宜一样。 第七百四十九章归国章序 在萧行一的安排之下,几近辗转,我们一行人回到了国内。我直接把朱正交给了现在调到省公安厅的以前同事徐未,告诉他是这是一宗大案要案,一定要特别重视。 那朱正在回国途中一直千方百计的试图逃离,但我跟孙想两个轮流看着他,所以这人一点机会也没有得到。 当被我移交给徐未时,这个聪明到极点的家伙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失去了,他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在绝望之下,我耐心的让朱正不要让吴知厄李铃铛好过。在答应保护他的老婆孩子后朱正开始招供,将二十多年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个组织锁犯下的滔天罪恶全都竹筒倒豆子般倾泻出来。 我更加交代徐未要小心,因为他越是破罐子破摔,那个吴知厄越是想要他的命。 回来以后的一个夜晚,我与李倩长谈了很久,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相反她的善解人意一直为我所赞赏。 在那个僻静的夜晚,我与她的话题主要围绕着我们的一对儿女,尽管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他俩的教育失败了。一方面他们足够优秀,一方面他们全罔顾法律做了许多违法的事情。特别是魏森墨,在知道他是那个什么鬼无忧协会的会员后我简直彻夜难眠。 这小子虽然不是主动的,却也在魏红兵吴知厄唆使下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多次入侵国家机关的系统还有盗取盗刷别人的钱物。 魏兰倒是轻一些,她伪造了一份验尸报告而已。 我并不想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女就睁一只眼闭一眼,李倩虽然溺爱孩子,但也没有迟疑片刻,就流着眼泪答应了我的做法。 魏兰失去了她作为法医的职业道德,必须把事情原委去单位说清楚,等待警局领导的处理。而魏森墨就严重的多,因为是金融犯罪我也不太懂,在把朱正移交给徐未的第二天,我便亲手也把他交给了老徐,并且让魏森墨源源本本的交代自己所做的事情。并告诉他,不要因我的面子有所袒护,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坐牢枪毙我都没二话说。 虎毒尚且不食子,与所有父亲一样,我深爱着我的孩子们,亲手断送了他们的前程,我比谁都煎熬痛苦,但我的道德底线又迫使我做出这样不近人情的事情来。 魏森墨因此非常的怨恨我,从他被徐未带走时的眼神便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一点,那一刻我身心俱疲像老了许多岁。 魏兰毕竟年长一些,在停职在家等待处分的日子里,她仍旧张罗着联系美国的癌症专家给我寻求医疗方案,这事以前她便跟我提起过,只是我那时不想徒增麻烦。不过李倩含泪的眼神实在看的我心软不已,所以也只能答应等她安排。 回国以后我心情极度不好,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但我实在厌烦了医院的药水味,因此每日里被李倩逼着呆在家里修养。 阳光山庄的事我只得让孙想那小子去查了,他经过这些事的锻炼,能力已经得到了很大增长,也能独当一面了。这家伙变化很大,初识时只是个终日闷闷不乐的笨蛋,经过我的教导,又有沈安陪伴,他乐观自信了许多。往日的心结也因金三角之行放下了大半。 只是那个罪魁祸首金铎仍旧活着,令他挂念的很,再想遇见那毒贩不知要什么时候了,不过在那个残忍的地方,或许他会很快遭到报应。 居家的日子,很是难挨,我本是个坐不住的急性子,可怎耐身体实在太差。因而只是每日里找些报纸看,没有案子可查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就是一趟死水。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这段日子李倩对我百依百顺,她从医院取了药来,天天哄孩子一样哄我打针吃药。还每天从网上找些段子来逗我开心。我知道这个女人外表虽然刚强,但内心极其脆弱,她本不是个迁就我的人,只是太害怕病魔带走了我而已。 就这样调养了半个月有余,因李倩害怕我逃跑,我连楼都没下过去。隔几日我会跟徐未通电话,了解朱正案子的进展。他们已经开始制定清剿黑日的计划了,只是碍于牵连甚广,一直没能敲定下来。我问他森墨的事,这人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闲下来太久,我只觉得浑身骨头都不自在,刚好这天李倩的朋友约她出去,我赶忙拿起电话打给孙想让他来陪我出去走走。 大概挂了电话半个小时,这小子精神抖擞的穿件球衣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立马就来气了:“让你小子去查案子,怎么还有心思打篮球。半个月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他,竟然发现这小子瘦了许多,人也显得年轻精神了些。 我心中更是生气,本来两个胖子,你先偷偷瘦了算怎么回事。 孙想闻言马上苦着个脸:“一直没跟来看你,就跟这个有关。那个阳光山庄啊,正在转让呢。换老板了,再想查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可就难了。” “换老板?赵青阳又不是赵渐南唯一的儿子。好端端的换什么老板。”我嘀咕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正在查嘛。别说这个了,今天太阳好,咱俩出去走走。你不就为了这个喊我来的吗?” 他嬉皮笑脸地搂着我的肩膀。 我闷哼一声也不好说什么,这小子不是偷奸耍滑的人,相反他做事认真,不怕苦不惜命。 推开门迈步走在前面,我发现门里门外空气似乎都有差别,我贪婪地吸着自由的味道。 这李倩也太专政了,病人都不给我出门,回头我一定要找她好好抗议抗议。 “老魏啊,你这也太惧内了,瞧你出门一趟跟吸毒似得,哎。夫纲不振呐。”孙想摇摇头打趣。 “你懂个屁,我是怕她嘛?我是爱她。等你小子结婚了就明白了。” 闻言这小子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哪儿不对劲。好像我跟李倩还没领那结婚证呢。回头也得提提这个事,要不然她做寡妇都名不正言不顺的。 “别他妈的贼笑,去街上走走。” 我拍了拍这小子的头,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一走便出事了。 第七百五十章寻死觅活哑巴女 有广场的地方就有天桥,这似乎成一个定律了。 瞧着脚下的人来人往,我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我不管什么时候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都看不生厌。由于身患癌症的缘故,我渴望看着年轻人生机勃勃的样子,仿佛看着他们我能汲取到一些什么。 身旁同来的孙想与我在天桥站了一会儿,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起来:“都是些人有什么好看的,这都三点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我指着天桥下面的人说道:“观察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比方说,瞧着一个人的外貌神态衣着,然后猜测着他的工作生活。非常的好玩。” “只有你这种怪物才觉得好玩吧。”他伸个懒腰,一副被打断骨头的样子。 这时一个穿着松垮西装的男人腋下夹着一个牛皮公文包,手里还拿着一叠纸。他急冲冲的从东边跑来,那人跑的极快,以至于眼镜都歪了。他神态焦急,满头都是汗水。 “考考你的观察力,就说说这个男人。你看到了什么?”我考校着自己的助手。 “他三十五到四十岁,西装价格不便宜,不过很旧了。他最近生活压力很大,现在很急。”孙想顿了顿又补充道:“结合他的年纪来看,应该是富裕过又落魄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广场周围全是办公楼。但这人肯定不是赶着去上班,他拿着公文包,又抱着叠a4纸,估计是抵押贷款之类急救之用的。” 说罢,孙想得意地看过来,满脸都是快夸我的神情。 我略有些失望:“差得有点远啊,这人已经贷完款了,手上拿着的是银行批文呢。估计是拿去救自己公司的。” “这不是一回事嘛?”孙想不以为然地说。 我训斥着他:“杀完人了跟想要去杀人能是一回事嘛?办案子一个小细节就能决定许多事,你要是这么马虎大意,以后不定犯多少错误呢。” 见我认真,他吐吐舌头,不敢争辩。 这天的天气极好,天上挂着一轮温和的太阳,所以十二月已经非常湿冷的英雄城也不显得那么讨厌了。 下午三点,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我竟有些犯困。脚下熙攘的人群也渐渐模糊起来,最近不知是不是吃药太多的缘故,我很容易便想睡觉。 正在睁眼不能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一个女人神情很怪异。 那是一个与孙想差不多年纪的少妇,她穿着一件素色的羽绒服,模样也算清秀,只是眉宇之间夹带着一些淡淡的忧愁,显得非常忧郁。 女子白嫩的手抓着栏杆,她抓的很用力,指节发白。而且细长的眼中泪光闪闪。女人直勾勾地看着天桥下面。这人行天桥少说有十米,正是自杀的地方。 我瞧了一眼这女人,睡意荡然无存。但是我还不能确定人家是不是要跳下去,万一不是该如多尴尬。 因此我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我发现这年轻女人穿了一双白色的球鞋,那是全新的鞋子,而且她的袜子也是纤尘不染的白。 她果然是要自杀的! 见她踮起足尖正要发力,我赶忙一推身边的孙想:“快过去,这小丫头要自杀!” 孙想这人一贯身体比脑袋反应迅速,我一嚷,他便走上前死死抱住那女人的纤细的腰肢:“姑娘,你别想不开,跳下去砸到人可就不好了。” 我差点被这浑小子气笑了,有你这么劝人的嘛。 那女人回头见是一个年轻男人抱住她的腰,还那么用力。立时急了,她奋力地在孙想怀里挣扎着。 孙想大概一米八三的个头,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寻常男子也比不过他的力气,何况一个瘦弱的少妇。 那女人急的脸都涨红了,她两只手肘左右胡乱甩着。我发现一件怪事,在这么急切的情况下,这女人都不曾发出声音来。 “你保证不再跳下去,我就放了你。”孙想生怕路过的人误会,大声嚷着。 那女子也不答话还在拼命挣扎。 “说话啊,你说不跳了我就放开你。”孙想不敢放开手,只能焦急地说。 “她要是能说出来话早就把你小子骂个狗血淋头了,撒手吧你,是不是抱上瘾了?” 我瞪着这个笨蛋,心里只想我当初是怎么脑袋浸水招了他来做助手。 孙想脸微微一红,赶忙撒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说话。” 谁知那女子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之后再次抓起了栏杆,要纵身跳下天桥。 索性我一直在注意着她呢,赶忙上前拉她的胳膊,我因为身患疾病,力气极小。这一米五左右的女人,一甩手便挣脱了我。 好在孙想脑子不好使,身体极其灵敏,再次把轻生女人弄了下来。 那女子因为生理缺陷无法说话,所以在孙想的怀里胡乱挣扎着,她眼中滴出大颗泪来,样子可怜,非常的凄苦。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呢?有些人想多活段日子都求不到。”我有感而发地对这个不知道珍惜生命的女孩说道。 我的肺癌不知还可以坚持多久,活下去三个字对我何其奢侈,每一天看见太阳升起我都会感谢生命对我的厚待。 那女人实在过于激动,她挣不脱孙想怀抱,便用指甲挠着他的手臂。也是孙想怕热,十二月还卷个袖子。不多时两只胳膊便被挠的鲜血淋漓。 “老魏,怎么办啊,这女的疯了。”孙想焦急地向我求助。 这时候天桥上的人已经聚集起来围观我们了,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凑热闹的人,我可不想被人家报警。 “送最近的派出所联系她家里人。”我一边说一边帮忙拉着这个激动的女人。 因为以前干过警察,我知道报警等他们赶来,跟我们送到派出所是差不多效率的。而且我放风时间有限,可不想全耽搁在一个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身上。 与孙想迎着众人的指指点点,我们奋力拖拽着这个女人去广场附近的公安局,我还不停地朝群众们解释:“这小子包二奶,他老婆不答应要拼命呢。” 这一解释极大的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猎奇的心理,只是孙想一路上都没给我好脸色。 好容易看到了熟悉的警徽,我倍感亲切地走了进去。 进到了警局办公大楼,我大声嚷嚷着:“快来个人处理一下,这要出人命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网吧的大火 我在公安局过道嚎着要出人命,一个路过的女警听了站定身子不满地呵斥:“你不知道去值班室报案啊,在这瞎嚷嚷什么。” 我虽然熟知报案的流程,不知道值班室在哪,再者拉拽那个哑巴少妇确实费力。一进入警局,这女人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更加奋力挣扎,因而我只得乱叫着要出人命了。 “我要见张泽!他还没有调走吧?”这儿的刑警大队长张泽曾经因我破了联合精神病院的大案,按理说这个官迷应该高升了。 谁知那女警翻了个白眼:“别以为认识两个人公安局就是你们家,张队辞职了。” 这倒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因而问她:“他干的好好的干嘛辞职啊?” 那女警可能对我印象不好,所以态度极糟的丢下一句自己问他去,便匆匆走了。 “神气什么啊,哎呀老魏,累死我了。这女的瞧着个头不大,耐力还真可以。” 孙想一直在抱着不断挣扎的那个哑巴少妇的腰,他脑袋上全是汗珠。 “啧啧,一个大小伙子连个女的都弄不动。你也是白长这么大个头了。”我讥讽道。 这人是个不肯吃亏的,立时反驳:“你比我还高呢,你过来试试。” 我比他高了将近五公分,要不是得了该死的肌无力,这女的我简直可以一只手提起来。然而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病魔使得我空长了骇人的海拔却没有相应的力量与之匹配。 “你一个小年轻跟我个生命垂危的老头子比什么,没出息。”我兀自跟着他斗嘴。 此时那个女的争扎的更加厉害了,孙想要全力对付她也没精力与我争辩。 好在这当口,又有两个民警走了过来,瞧见我们三人古怪的样子,他们立时问怎么回事,我如实说了。 稍年长的那个说了一句弄到值班室去吧,便招呼着同伴一起来帮忙。 不知为何,这个哑巴少妇见到两个民警,反而不挣扎了。 她的听力是没有问题的,她是在听到我说完事情经过后才选择不闹的。我对这女的来了兴趣,因为我看得出她明显是畏惧警局和警察的。 一个好端端的人不会轻生更不会惧怕人民警察。这个哑女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我毕生追求的就是探寻别人的秘密。 那两民警把我们带到了值班室,我身体不好,不等他们开口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木制沙发上,孙想有样学样的来到我身边。 值班室本有三个人各在一张办公桌前,靠窗的那个中年胖警察瞧见了那少妇进门立时叫了起来:“陈宁,你可是想起什么线索?” 见警察认识她,孙想也来了精神:“同志,她犯什么案子了?” 那中年胖警察,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不认识陈宁,怎么陪她来报案啊?” “哪跟哪啊,我跟他正在前边天桥看风景呢,刚好碰到女的在桥上往下跳,我们见义勇为把她救下来,就送到派出所来了。” 孙想手舞足蹈地解释,还不忘拉起袖子显示自己战斗多么“英勇”。 那胖警察不搭他的茬,而是对着那个哑巴少妇陈宁说道:“你好端端的干嘛要寻短见啊,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嘛,难道是你婆婆怪你了?” 年轻女人闻言掩面哭了起来。 “这丫头怎么回事啊?”我小声问那中年警察。 他看我一眼打着官腔:“你们两个见义勇为值得表扬,不过不该你们管的事啊还是少打听为妙,小刘送他们出去。” 他这话倒也合情合理,我要是办案的时候来两莫名其妙的人问东问西的也不会舒服。 可我偏是个好管闲事的性格:“瞧你们这意思是有个案子没破吧,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在场的几个警察闻言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 “我叫魏西里,以前也是个警察。张泽如果有良心的话应该提过我,就算他不提你们也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这倒不是自夸,独自开侦探所也有小十年了,不说家喻户晓,在警察这个圈子里一些名声还是有的。 果然那个胖警察听了我的名号,立时堆着笑从办公桌走了出来,他紧握着我的手:“难怪看你体型这么别致呢,嗨,小刘快泡茶,就拿我柜子里的碧螺春。” 心宽体就胖,这人也是性格随和直率好相处的,他拉着我的手也不生分:“早就听说过你不少事迹,今天可算见着本人啦。我叫骆利民,应该还比你小着几岁,你就叫我小骆。” 我笑了笑:“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那什么,你还是给我介绍一下案情吧。” 这时那民警小刘泡来了两杯热茶分别递给我跟孙想。 碧螺春特有的香味在值班室里随着腾腾热气弥漫开来。 骆利民同我们讲述前两天发生在陈宁家的事情。 这陈宁天生不能说话,虽然长得清丽脱俗,却也因残疾一直很难嫁人。不得已家里人把她给了丧偶多年的年近四十的胡春军。那时她也不过二十三四岁。 那胡春军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平日里也不做事,只靠父母养活。那陈宁因为身体的原因也不能工作,只能领着残联的津贴弥补家用。 结婚四年,他们孩子就生了三个。现在生养孩子很费钱,因而胡家父母负担很重,他们家庭条件本来还可以,早年是改开以来的第一批个体户,很是赚了些钱。 但世事难料,商海沉浮,胡家的积蓄很快就花完了,两口子一合计开了一家网吧。起初生意也是很好的,只是近年来竞争激烈,一家偏僻小网吧收入养活七口之家本就不易,还有三个婴儿更显的艰难。收支紧张所以设备也没钱更换,网吧这行当,越是机器陈旧,越是生意难做。 因此两口子起了改行的心思,最近正在出让这家网吧呢。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家子又遭了重创,网吧在前晚突然遭遇了一场大火,火很怪,从办公室开始烧起,但火势却很大。因当晚有一个未成年人在里面,所以陈宁的公公便把网吧大门锁上了。 这也是前晚惨剧的根源,火势起的又急又大。网吧里连陈宁的公公和他的小孙子在内八个人全都被烧死了,一个都没能逃出来。 赶到现场的消防人员全都落下泪来,说着骆利民从桌上拿起一个档案袋翻出当时现场的照片递给我。 第七百五十二章放火的尸体 多年的刑侦经验让我还没有看那些火灾现场的照片便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几点接的火警,几点到的现场。胡春军的社会关系调查了吗,会不会是寻仇?” 骆利民不假思索地回道:“案发现场在十九中那边老巷子里,三点接到的火警,网吧已经烧了一会儿了,那巷子太老,消防车根本进不去。目前来看这胡春军虽然游手好闲,但并不爱惹事,只是好赌好酒而已。是那种有一万能花两万,兜里没钱也能忍着的主。” “找过报火警的人嘛?”通常第一个报案的人很可能就是纵火犯。 “找到了,是附近的老邻居,退休工人陈四龙,前晚他起夜看到网吧起了大火所以匆忙报警,我们调查过他,这是个老实本分的老工人,为人正直,跟陈家没什么过节。” 我点点头开始查看他递给我的那叠照片。越看我的眉头便越缩到了一处,老实说我生平所见尸体也算不少了。但看到明显不到成人高度的少年被烧的面目全非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似的疼痛。 更别提后来看到陈宁那个不足四岁孩子的小小焦尸了。 我抚摸着照片大口喘着气:“这么点的孩子怎么也放在网吧里?” “胡春军太能生了,他家就那么两间房子,住了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已经太拥挤了,他爸胡瑞发只能带着大孙女去网吧睡。那个混混要是长进一点点,他家处境都会好很多。” 骆利民感慨万千地说,民警也是人,接手案子有时候也会带入感情进去。 如果只是简单的火灾,照片是不会出现在骆利民的办公室的。因此这是一起纵火案。 我调整好呼吸重新投入到火灾现场的图片当中,这是消防员在抢救无果的情况下拍的第一手照片,连尸体都没有移动过位置。 包括那个未成年人在内的六名上网顾客全都倒在网吧的大厅里跟那些烧的变形的机器在一起。但从尸体集中在靠近大门的位置来看,他们是在被浓烟呛死而不是烧死的。 在这场大火中,他们曾经走到门边试图从大门离开,但因为门被锁死了,火势又大,所以全都无一生还。 另外就是有着两张床的胡瑞发房间了,网吧规模不大的话,老板一般都不会雇人来陪着熬夜的。这老头本就没有住处,因此便和他的大孙女一起死在了火灾里。 胡瑞发房间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房间内东西很乱,但凡是火灾除非规模太大,都会有些残留物存在,比如烧不掉的钢铁制品,或者湿度很大的木头。 照片里明显能看到胡瑞发房间里也是有摆放着电脑的,但是它们离他的办公桌非常之远。若是火烧踏了桌子,桌上的电脑也不可能到那么远的位置。 这是第一点可疑的地方。 第二点是胡瑞发的尸体比外面的尸体烧的更加厉害,整个尸体都被烧的缩小扭曲了。火灾现场会因火势强弱而出现不同很正常,只是他同处一室内的小孙女的尸体却跟外面的尸体被焚烧的程度近似。这是第二点可疑的地方。 因为还没有去现场,所以我并不能判断当时这间着火的网吧是不是封闭的,还是有人在放火后逃离了现场。 据我所见,网吧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几个重点,门到底几点锁的,锁门后还有没有人进去过?谁有网吧的钥匙,再就是火灾现场上网的这些人的资料你必须提供给我。” 我敲着桌子,这起案子已经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为别的,就为惨死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两个没成年的孩子,我也要把凶手给找出来。 “据胡春军的妈妈李娥说,平常如果来了未成年网吧包夜,他们的网吧夜里一点就要锁门的。前晚也是一样。一到一点,她就把网吧锁了,留下她老公一个人在里面。钥匙只有李娥和胡润发有,我反复问过了,因为怕他儿子去网吧偷钱,所以老两口换过锁的。” 骆利民很详细的回答了我的问题,随后对着小刘说:“你去我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把那份遇害者的资料拿过来。” 年轻的警员应声去了。 我又看了一眼网吧门口的照片,常见的卷帘门上挂着一条小儿手臂粗细的链锁。锁头大概比成人握拳还大一些。这玩意看着唬人,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只要是个有点经验的小贼便能轻易打开。 “对了,你们为什么认定这是一起纵火案呢?”我好奇地问着他。 骆利民看了陈宁一眼说道:“事发前一个月,他们家拿出五万多给胡瑞发买了一份保险。” 我立时明白了为什么警方会这么认为这起案子是纵火案,因为这是个经济状况出了问题的家庭,拿出五万块买人身意外险本就是奇怪的行为。 更何况投保一个月之后这胡瑞发便遭遇了火灾。要说里面没有蹊跷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胡春军没被你们抓起来?他当晚在哪?”我也大有深意地看着那个少妇陈宁,她今天跳桥自杀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良心不安呢? 可惜她没法说出话来,否则我一定逼问她。 “这就是事情古怪的地方,这人像是知道要出事一样,当晚在一家ktv跟人喝酒赌钱,一晚上也没有离开过。大概有十多个人能给他作证,其中还包括了ktv的服务员陪酒小姐。为了防止意外我们还调取了前后门的监控,这人确实没有离开过。” 骆利民一边叹气一边说着,显然他也不是没有经验的雏儿。 “他是受益人嘛?投保的人是他爹还是他自己?”孙想这时也插口问道。 骆利民回答:“他是受益人,据保险公司说,投保的人是他父亲。这几天保险公司的调查员也一直在跟进这件事呢。” “赔的不少吧?这胡瑞发很可能因为家里过不下去,自己放火烧了自己来骗保啊。”孙想顺水推舟的说。 我本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但想到胡瑞发那具被格外烧焦的尸体,又觉得这种推测站不住脚。那老头很可能被烧过两次,否则没法解释同样的火势在他跟那个小女婴身上造成的效果不一样。 但是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爬起来又去放火呢?这是一个悖论,也是案件最为关键的焦灼点,只要搞明白这一点,案子就好办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放火者谁 “这场火灾,保险公司要赔好几百万呢,他们的调查员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要说不是人为的,谁也不信。八条人命啊,现在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骆利民苦着脸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丧气,胡瑞发的老婆那晚在哪里?凌晨一点以后她是不是就回到家里睡觉了。” 这是我心烦的一点,因为她只要这么说,我们便没法去证伪了。除非有目击证人。 谁知大出我所料的是骆利民说:“她那晚本来是在跟人打牌的,这女的也是个赌鬼,她一点钟离开了一会儿去锁网吧门,然后跟她的三个牌友打了一夜麻将。我们问过了,她就离开了二十分钟。在走访过程中,睡的晚的一个居民证实那时候还没起火。所以李娥也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也难怪他家会败落了,就这么一间小网吧维持生活,还养活了两个赌鬼。 “我还以为是李娥把他老公烧了准备获取巨款呢。这可就见鬼了,她也有不在场现场证明,她儿子也有。难道……” 孙想说着说着忍不住看向了那个陈宁。 他的怀疑很正常,陈宁的老公是巨额赔付的受益人,而李娥和胡春军在火灾起时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剩下的嫌疑人只有这个哑女了。 再联想到她方才企图自杀的行为,很难说她不是受不了心理压力才这么干的。 在我们讨论案情的时间,陈宁一直抱着脑袋痛哭不已。但我很清楚她的听力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女人在回避问题嘛? 骆利民看着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陈宁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没机会学习手语跟写字,她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意思,沟通全靠比划。而且最麻烦的是老两口除了胡春军也没子女了,所以这案子有卡壳的危险。” 我也跟着望了一眼那个清丽的少妇,上天对她也算够残忍了。先天性的哑巴都半是聋哑人,她虽然听觉神经完好,却跟聋子也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聋哑这两个字总是联系在一起呢,因为他们没法接触到这个世界的讯息。一个聋子不通过现代手段,是没法学习到语言的。 而哑巴也大致相同,虽然他们的听力没有问题,但是没有人给他们灌输事物的概念,所以他们即使能听见也不知道语言所代表的意义。就像方才她抗拒进警局或者害怕警察不是因为她听懂了我们的话,那只是她的一种本能。 这样来看的话,这个陈宁作案的可能性也极小。 一贯勇于发言的孙想说道:“我还没去过现场,也不知道那间网吧有没有别的逃生通道,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是网吧内部的人放的火。” “然后把自己也烧死了?”骆利民带着笑意看着他。 “只是一个初步的结论,不用管正确不正确,算是提供一个思路吧。说下去。” 我揉揉鼻子鼓励着孙想。 他倍受鼓舞的继续说道:“我认为是有人曾经打劫了胡瑞发,并且带着财物想要离开,那时这个人在他的卧室放了一把火。准备离开,谁知网吧竟然起火了。所以八个人一起死在里面。保险的事只是凑巧。” 我摇摇头否决了这种说法:“不可能,第一,胡瑞发的烧伤程度你没法解释,他被烧的比那个小女婴还严重得多,有人想要隐瞒些什么。第二,网吧关门的时候,上网的人不可能没听到。再者能在那么偏的网吧通宵的人一般都是常客,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规矩。第三,胡瑞发这种一晚上只有五个顾客通宵的网吧,一天营业额也是少的可怜的。犯不着打劫他。” 孙想尴尬一笑:“我都说了,只是提供一种思路。” 骆利民一边给我续水一边说:“那您觉得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我端起杯喝了一口:“办案子不怕乱想,就怕不肯想。我刚才提过一点看法了,我的看重的还是这个门锁的问题,我仍觉得很有可能在一点之后还有人进去过。如果能排除这个,那就找一找网吧的秘密通道。如果仍旧找不到的话,那么纵火的人就像孙想说的只能在这几个死在现场的人里面。再一个是这个保险,我想先去现场,再见见接保单的业务员,还有李娥胡春军等当事人。” 既然已经决心卷入这案子了,我也不保留的将自己的要求提出来, 骆利民平白得了个帮手,自然不犹豫的满口子答应。 这时候那个取资料的小刘回来了,他将三张a4纸递给了我。 “现场网吧的上网登记记录都可以查找的到,不过我看过之后觉得这应该没什么用。”骆利民劝着我,仿佛看这些资料是浪费时间一样。 我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翻动着那几张纸,上面有着他们的身份证照片,和身份信息。以及警方一些后续的调查,看得出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骆利民他们还是很用心的。 “哪个是那孩子冒用的身份证?尸体都认领成功了吗?”现在所有网吧都要求实名制上网,但有些黑心的老板会为未成年人提供一些身份证来上网。 骆利民站在我身边一边指着纸上的人一边说:“认领过了,全部核对无误。这小孩用的身份是个七三年出生的中年人的,估计身份证是捡到的。孩子自己叫王小兆,今年才十二,哎沉迷游戏,又是周末竟然逃出去上网,家里人来可哭惨了。” 我不愿看那孩子的照片,便将视线移开了,也是巧合,我刚好看到那七三年出世叫做成创的中年人身份证上。 一直站在我边上的孙想也看到了,他叫道:“这不是咱们之前看到那个急急忙忙拿着贷款的家伙嘛,这世界上的事还真是巧啊。” 是啊,茫茫几百上千万人的城市里,一天内能遇见一个人两次是极不容易的事。 “成创。”我不禁囔囔了一遍他的名字。 将六个死者在内七个人的资料粗略记忆下来,我对骆利民说道:“老骆,带我去一趟现场。” “好,我这就取车去。” 第七百五十四章敬礼 阳光反射在公安局门口那个巨大的警徽标志前熠熠生辉,直晃的我目眩神迷。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和三岁女孩被烧成一团的小小尸体闪烁在我的脑海里。 脱下警服已经十年有余了,我一直不曾忘记警徽的模样,国徽,盾牌,长城,松枝组成了它的整体图案。 当年刚入警校的第一堂课,陆铭便给初生牛犊的我们讲解了警徽的意义,“国徽是说人民警察肩负着维护祖国的荣耀的使命,我们是国家法律的捍卫者。盾牌是人民警察的象征,表明我们保卫人民群众的神圣职责,长城是祖国和人民对我们的殷切期望,人民的警察是人民的长城,松枝象征着警察该有的品质和战斗意志。 我想你们现在以后都牢牢记住这些,哪怕将来有一天你们不再是警察,希望那时你们也不要给头顶的警徽抹黑。” 陆铭当时在我心中是那样的崇高,或者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偶像。如今他义正辞严的声音犹在耳畔,可他的人却早就化作了朽骨一堆,不止陆铭,当时那个站在他身畔意气风发的学长,卢俊也已死去二十五年有余了。 在捍卫荣誉的这条路上,他们都背离自己的初衷走进了岔道。想到这我心情沉重起来,当初我跟吴知厄是那么的要好,他最终也走上了老师师兄同样的路,而我也因为种种原因主动脱下了警服。那是我一生唯一后悔的憾事。 就像宗教徒面对神佛一样,我对待警徽也有着特别的感情,自从离职以后,我面对它是总有一种负罪感,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站在它的面前。 此刻我想通了,这一路这些年我吃了很多苦,一身都是伤,更是遭受过爱情亲情友情的背叛,我却始终不曾后悔坚守当年那个顽劣却固执的少年的初心。 想到这我心情激动地对着庄严的警徽恭谨地敬了一个礼。 从警十七年,脱下警服十年,我也只不过是换了地方,追求自己恪守的东西而已。 有着同样的遭遇的孙想看着我,他也红着眼对着那警徽执了个标准的礼。 “你们这是干嘛?”陪同在我们身边的民警小刘不解地问。 个中心酸怎么能够对外人道呢,我和孙想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在发神经。” 这时骆利民已经开着警车从停车场出来了,他招呼着我们上车。 事发的网吧叫极速,位于十九中后面的挑水巷里,因为取得营业资格老,一直没有被取缔。但规模小的可怜,只有三十多台又老又旧的机器。 平日里的顾客都是中学里贪玩的孩子们。随着电脑的普及,那种老旧网吧的生意自然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挑水巷的历史并不比这所城市来的短,相传在这条建在长江边的城市建立初始,人们便在挑水巷边取水。 昔日它是辉煌的,掌握着整个城市的取水问题,住在江边的人也无疑是幸福的。可千年过去了,整个城市在高速发展,取水不再是难题。挑水巷成了落后,肮脏,老旧的代名词,为了市容和交通,拆迁重建一直在规划,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执行便出了这桩大事。 挑水巷的巷口很窄,只有两米的样子。我们并不算大的警车也没法通过,停在巷口,徒步走了进去。 在巷子中央便是那间出事的网吧,它是一栋只有一层的中式建筑,在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里实在矮的可怜,就算在这,这条老巷子的房子也普遍有两三层。 站在急速网吧门口,迎面而来是一股焦臭的味道。网吧被烧变形的卷帘门被消防员们砸扁遗弃在了一旁。 一个年轻的警官正站在门口抽烟,他是留在这保护现场的。 骆利民走过去跟他说着什么。 我和孙想则在小刘陪同下进入了现场。因为看过照片我大致知道尸体分布的位置。 网吧里面采光极差,地势又低。救火留下的积水两天过去了,仍旧留在现场。 那肮脏的污水已经淹没了我们的鞋面,不大的网吧大厅里,所有电脑桌都烧的只剩下一堆铁钉了。电脑的屏幕还有机箱也扭曲变形的横躺在地上。 到处都是黑灰,和难闻的味道。 在前天夜里这便是人间地狱,有八个人被关在里面被活活烧死。 我在现场的积水里艰难地走着,这儿的地砖也已被烧裂了,露出里面凹凸不平的地面。越朝里走地势越是低洼,积水最深的地方已经快到我的小腿上了。 我随手在污水里捞着火灾遗留下来的东西,也许一颗铁钉,一块木板都有可能事关重大。 孙想年轻也性急,他迈步淌着水直奔胡瑞发出事的房间。 小刘劝我:“这儿东西我们都检查过了,留下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我摇摇头,只是自顾自地摸索着,有一点可能都不能放过是我的行事原则。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事,在网吧收银台的残址便有一个展示柜,但是里面除了一些烧焦的塑料外,一个易拉罐都没有。 但凡卖饮料的地方,不可能不卖罐装饮料,啤酒,凉茶,可乐,这都是畅销品啊。没理由这些都不补货的。 我重新回到门边,这儿有个广告牌子的架子,只是上面的木头已经被烧尽了,写过些什么已经不得而知。 我开始仔细回忆起尸体分布的情况,一共有六具尸体,全部都为男性。 包括那个小孩在内,他们都在靠近门一到两米的区域内,死者们当时抱在一起,应该是人在恐惧下的本能反应,他们并没有立时被烧死,但是那时火已经起来了,所以都在想弄开门来。 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火源肯定不是在门口的位置。 而令我不解的是最为高大的那具尸体,倒的位置却是最远的。 众所周知,逃生的时候身体力壮的人总是能第一个冲出现场,没理由他连一个孩子都争不过的。 这是我重回现场得到又一关键的信息。 正在准备发动骆利民也一起在浑水中摸垃圾时,那孙想在胡瑞发遇害的房间里大喊着:“老魏快来啊,我发现这儿有一个出口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死者家属 我跟小刘听到孙想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另外的通道都兴奋了起来,也顾不得一手肮脏的水,迈步便朝孙想的方向走去。 涉水来到胡瑞发意外死亡的房间里,我也瞧见了那个通道,前晚火曾经在这间房肆虐,右上角最顶端的墙面被烧的漆黑一片,墙体更是坍塌地露出里面崭新的砖头来。 而当中间有个仅能供体型较小的人爬过的方块形空白。 孙想在水里摸出一个大约四十乘四十大小的铁窗子说道:“刚我一进来,这玩意就刚巧掉下来了,差点没把我砸死。” 小刘有些尴尬地说:“我们当时看到了以为是个气窗就没爬上去测试,哎,再也搞不明白这儿平时能不能打开了。” 孙想在一旁不满之极:“还不是怪你们自己粗心大意,火灾现场也不检查仔细。” 我赶忙拉住他:“他们事情也忙,火灾现场很难清理的。我觉得这窗子平时是能打开的,你们看,这铁窗上面锈非常的少,应该平时是有移动的。” 刚才我垫着脚尖仰脖看了看,在墙体断层处确实有着一道很深的轨迹。 孙想说道:“这样说的话,纵火的人很可能在这进来,也有可能是从这里逃离的。” 他这么说的依据,是这间房极低矮,气窗外正好与隔壁更高一些的房子的空调相邻,空调边还有着一根很粗的排水管道。就算是个孩子也能从这攀爬进出。 我搓着下巴:“如果从这进来,串通好还是很有可能的,你们进来的时候气窗是关着的嘛?” 小刘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若真如他说的,这就怪了,气窗是关着的,那放火的人又怎么出去呢? 等于这个有窗户的地方仍旧是封闭着啊,难怪他们不去检查气窗了。 我叼着烟一时也没有思绪。 这时候骆利民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问我现场有没有新发现,忙把刚才看到的说给他听了。 跟他说着话,我脑中灵光一闪,意识到一件事,吧台旁的展示柜不是没有进易拉罐的饮料,更不是没有留在火灾现场。 而是被人喝光带走了空罐,或者干脆就全部带走了。 我再次确认一遍:“在火灾现场你们是不是一个易拉罐都没有看到?” 骆利民皱着眉:“好像是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那你知道不知道平时网吧冰柜里都放什么罐装饮料的?”我立刻来了精神。 他摇摇头。 “去找李娥,她一定知道!”尽管不知道那女人住在那,我仍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很快追了出来。 “朝前走,他家就在巷子里面。”小刘在身后喊。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已经看见了,在挑水巷中段有着一户人家门口挂出了白色招魂幡,地上放了一个大火盆,纸钱晒的满地都是。 隐隐的院子内还传来妇女的哭声。 我不等他们便迈步抢先跑了进去,不大的院子里,占满了许多许多哀伤的人。见我进来,他们齐齐抬起头。 这时候我注意到灵堂中间摆着的黑白照片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明显不是胡瑞发家。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解释时,突然发现遗像里的男人我也认识,他是那六个在网吧被烧死的顾客之一。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住的这么近。 这时候骆利民他们也走了进来,人群中一个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老男人喊了一声:“骆队长,你可一定要替我儿子报仇啊。” “徐志杰跟胡春军熟嘛?”我问着骆利民。 老人插口道:“要不是志杰从小跟春军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厮混,也不会三十好几还住在网吧不回家。也不会被火烧了。” 老人开始很义愤填膺,声音却越说越是低沉起来。 我敏锐地感觉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徐志杰被烧死在网吧里,他又跟胡春军从小很熟。再加上胡春军的父亲死亡,那小子会得到一笔巨额的赔偿。 这样一想,胡春军联合徐志杰作案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就像孙想说的,如果网吧事发前后是封闭状态的,那么纵火人极有可能也在网吧里。但为什么没逃出来呢,徐志杰就是那个身材最为高大的死者,他偏偏是离门最远的那一个。 “这位是我们请来的破案专家,你有什么发现可以告诉他。”骆利民替我吹嘘着。 徐志杰的父亲还没说话,一个老妇人站了出来,她激动地说道:“我之前有件事没有告诉过你们,志杰其实暗地里很讨厌胡春军,只是他们从小就是朋友所以才没跟他计较。” “哦,他们为什么事不愉快?”我来了兴趣。 “因为陈宁那个哑巴呗,志杰跟春军都是老光棍,那春军还娶过媳妇,我家志杰从来没结过婚,当时陈宁那家本来是想把闺女嫁给我们志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志杰让给了春军,打那以后他才开始班都不上,天天泡在电脑前面的。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很介意的,而且那之后他跟春军也来往的不是那么亲了。” 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说。 那么徐志杰的死也就可以解释了,他疏远胡春军,那胡春军也多半会自觉。他烧死老父亲又杀了徐志杰可谓动机十足。 只是这人那晚又有着确实的不在场证明,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另外还有一点也很可疑,他和他的母亲李娥像是知道当晚会有事发生一样,都做好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这仅仅是巧合嘛? 我虽然脑子转的飞快,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些想法并不成熟,也没有证据支持。 “魏哥你怎么看?”见我半天不说谎,骆利民急忙问。 “暂时还没什么切实的想法,去见见那个李娥吧。老太太你要是又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我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她连忙珍而重之的收好。 离开了悲痛的徐家,我们继续在巷子里前行。 胡家相对的就离得远了些,他们住在院子的最尾端。 也是一间小小的院子加一栋两层的楼房。相同的满地白色,只是胡家冷清了许多,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面容阴沉的中年人站在一副遗像前。 第七百五十六章闹事的母子 定睛看着那死者胡瑞发的妻子李娥,她岁数也不大,才六十多岁,常言道:老太太越长越像猫,李娥似乎便是如此,尽管还不到七十,但她的双眼晶体已经浑浊地接近琥珀色了,再加上她看人的时候喜欢眯着眼,没有多少牙的小嘴紧抿着。脸上皮肤布满了周围松垮垮地坠着。看上去就像一只老猫。 而他儿子胡春军长相极其可怖,大的异乎寻常的眼珠,眼眶都好像装不下一样外凸着,大阔嘴,塌鼻梁,一对蒲扇般的招风耳立在不大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丑陋。再想想那个他那个清丽的哑巴妻子,真是令人扼腕叹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此刻李娥正一身缟素的蹲在丈夫遗像前黑着脸烧纸,而她的儿子在一旁默默抽着烟。 我轻咳一声上前说道:“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们如实回答一下。” 李娥看了看骆利民,缓缓地点点头。 “一般网吧的展示柜里卖一些什么灌装饮料?” 胡春军答道:“来上网的都是一些穷学生,根本舍不得喝什么饮料,一般都喝矿泉水,大部分时间都干渴着。那雪柜里平时就放几听我爸喝的啤酒而已。” “你不说实话是吧,你家雪柜是可口可乐送的陈列柜吧,他们规定了送柜子最上面跟最下面两层都要放上他们公司的产品,一般上面是胶罐的,下面是易拉罐的。” 饮料行业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我是知道的,但凡饮料公司送的立式展示柜无一不按此办理。即使生意差也遵照此礼。而且他们肯配送展示柜说明认可该商家的销售能力。 这条巷子多少也住了些住户,又只此一家卖饮料的地方,再加上临近学校,我想不通只卖罐装啤酒的原因。 “你这人好笑吧,我说没有卖就是没有卖啊,瓶装的比罐装的同样价格量大多了,有喝饮料的学生也是拿瓶装的。”胡春军不满地解释起来。 我愈发觉得他在撒谎了,现在学生条件不比十年前,一罐饮料才几块钱,怎么可能喝不起,他越是解释越表示他心虚,这些饮料肯定有蹊跷。 “嗯也许是我多心了,我想请二位分别解释一下出事当晚为什么你们会不回家,是谁邀约的你们?还是你们自己主动喊别人玩的?” 我问完看着他们母子。 李娥开口了,她的声音又尖又利,非常的难听就像利铁刮过玻璃一般,她说道:“你这位警官可是在怀疑我们俩害死了我家老头子,真好笑。我一个礼拜至少有三天晚上在打牌,这有什么嘛,难道我还会提前知道我家网吧会出事?” 这老太太一开口,我便明白她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属于那种尖酸泼辣类型的无疑。 “你最好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昨晚那场牌局是谁邀约的?你也别想撒谎,这都是能问的到的事,还有别妄图跟我撒泼,我这人软硬不吃。” 我板着脸警告她,这种人我接触的太多了,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要是态度不强硬,她指不定会变什么样呢。 李娥抹着脸干哭起来:“我昨天牌瘾上来了,喊几个老姐妹打打牌,这犯法嘛,我家老头子死了,谁能有我难过?我死了男人,你们还要怀疑是我放的火不成,找不到凶手就拿受害者家属定罪啊!” 她越说声音越是嘹亮,大有坐到地上干嚎喊街坊四邻来围观的架势。 “大姐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只是照例问话,我们并没有怀疑你。”骆利民赶紧打着圆场。 我冷笑道:“也没有排除嫌疑,轮到你了,胡春军你昨晚为什么去唱歌?” 那胡春军粗着喉咙:“昨天我们哥们李辉提了辆新车,请客大家去玩,不信你就打电话去问问,我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啊,你这他妈的什么态度?” 他说着抢到我身前,要不是看我个子大,估计这人就要动粗了。 早就在一旁按捺不住的孙想走上前去,三下五下将他的手臂拧到了后背,小孙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打人啦,警察打人啦。快来啊,出人命咯。我们孤儿寡母的哟~” 那李娥果然是老泼妇,见孙想动手,扯着嗓子胡乱喊了起来。 我要问的问题还没问清楚呢,这老女人就来了这么一说。 小孙立时也慌了,赶忙撒手,骆利民和小刘在一旁连连道歉给老太太陪着不是。 我一瞪眼吼道:“你也别跟我闹,你媳妇可什么都明白着呢。弄死自己老公骗保险还真是毒辣啊。” 李娥闻言一楞神,倒是停止了干嚎。她呆了呆,赶忙又恢复常态:“你冤枉好人,她一个哑巴能招什么,你们是不是铁了心要把这场祸事归到我们娘俩身上?” 这老女人又哭天喊地的嚎叫起来。 一时间巷子人头攒动,许多街坊四邻都朝胡家院子聚集,李娥见起效了,更是无所顾忌地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叫着:“警察打人啦,还要搞冤假错案,没有王法啊,大家都来评评理哟。” 骆利民跟小刘一个在边上劝她,一个走去驱散群众。 那泼皮胡春军知道自己打不过孙想,也不敢来造次,只是这人也很是可恶,抱着肚子一副被打伤了的模样。 “你们说说有这种事嘛,我们家死了当家的和小孙女,他们上门来二话不说就打伤了我儿子,还要冤枉我们杀人。天呐。” 那猫一样的老太太哭起来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而且她的话极有杀伤力。 那些围观群众更是朝着我们几个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才好,哎。”骆利民是个忠厚老实的,看来也没逢过这种事,一个劲的哀叹不已。 人都是爱看热闹的,那小刘去劝阻驱散也是收效甚微,不大的院子里立时人越聚越多起来。 孙想也是在一旁搓着手,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我点了根烟,这些年什么人没遇上,还能让两无赖给讹诈了? 略一思索我瞪着眼吼道:“拿手拷把这对嫌疑人带回去。” 此话一出,那些围观的人就像炸锅了一样,更加议论纷纷起来,骆利民小刘更是为难的看着我。 第七百五十七章话唠的关键证词 这对母子所依仗的不过是事发时他们有不在场证明而已,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们很可能为了保险公司的巨额赔付把胡春军给烧死了。 在我四十六年的生涯里,见过太多因为钱财而泯灭了人性,这对品行不端的母子既不是第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金钱的威力有时候强的令人难以想象,而人类的道德下线同样不可估量。 一听要铐他们,李娥急了,这猫一样的老太太尖着嗓子叫嚷道:“你动我一个试试,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担心我告你。” 现在有些司法部门的一味退让妥协,助长了像她这样仗着是个女的又有些年纪的无赖泼皮,碰瓷医闹之风屡经不止,此类浑人恶棍面对法律便摆出一副我没文化我不懂法我只有一把年纪的流氓气焰,着实搞坏了社会风气。 我越想越怒对看热闹的邻居们说道:“诸位仔细瞧清楚了,这家人平素什么品行相信不用我说,大家也有眼睛看。他们是急速网吧纵火案的重大嫌疑人,现在我们依法逮捕他们,如果胡春军或者李娥反抗的,我们将以妨碍执法拘捕袭警等三项罪名起诉,还望各位到时候做个证明。” 说罢我朝孙想大吼一声:“给我铐回去,我还不信邪能胜正了。” 心里憋了一口气的孙想直奔那李娥,这小子也精,动手之前喊了一嗓子:“我下手可没轻重,你因为反抗而骨折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凡是闹事的,多半仗着些什么有恃无恐。但他们发现你态度比他还强硬时,自然底气全无。 那李娥经我们一吓,瞬间乖的像个三好学生,怕孙想拧断她手臂,那老太太主动伸出了手。 孙想没有手铐,还是小刘从腰间解下递给他的。 那骆利明也有样学样的把胡春军铐了起来,这人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随后朝着围观群众打着官腔:“都散了吧,执行公务没什么好看的,你们有什么关于那晚的重要线索欢迎提供给我们。” 我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估量这家人平素在邻里之间口碑好不到哪儿去,只要我们处置得当是不会引起民愤的。 将二人押解到停靠在巷口的警车里,要不是李娥自作聪明,我们完全没必要把他们带回去。 好容易来到案发现场,我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把这意思说给骆利民听了,他连连称是,便让小刘先行驾驶着警车带这两人回去,自己留下陪我们一起走访群众。 首先我们找到李娥当晚的牌友了解情况,同一条巷子里只有另一个妇女参与了前晚的麻将,其它两个人都住在别处,据这个肉嘟嘟看起来也不是善茬的妇女说,前天下午李娥便主动邀约了晚上的牌局,还说一定要打个通宵过足手瘾。她们大概在七点多钟吃完晚饭就开始在棋牌室奋战了。 那间叫大众棋牌室的麻将馆离挑水巷并不远,一晚上到第二天也不过三十元台费而已,非常的廉价。据这个妇女说,当晚李娥心神不定,本来牌技出众的她屡屡出错牌还跟上家吵了一架。大概十二点半的样子,李娥便接到胡瑞发的电话,随后便离开了棋牌室大约有半个钟头的样子。随后她便回来了。 这妇女的证词基本证实了李娥之前说的,我又问她关于胡春军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因两家离得很近,所以她应该知道。胖妇女思索了一会儿,说曾经在一个礼拜前听到胡春军跟来找他的朋友说他可能要发财了。当时她还回去学给自己丈夫听,嘲笑着胡春军又发白日梦了。 听到这,我们都兴奋了起来。本来这起纵火杀人案的动机我们便明确是因保险赔付。这证词对胡春军是非常不利的,到时候警方提起公很可能会用上这些。 我又问那妇女,认不认识他那个朋友,那人是谁? 胡春军能把这事说出去的朋友肯定很重要,或许他了解些什么。 谁知道那妇女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怎么不认识,就那个陈功明呗,保险公司上班的。以前也住在挑水巷里,他从小跟胡春军,徐志杰,哦还有个张明旺。这四个混小子从小就是好朋友。” 如果说之前我们是兴奋的话,现在我们简直可以用激动来形容。 真是瞌睡了,天上掉枕头,正愁那对母子有着不在场证明,找不到第三个相关人物时,这胖妇女就抛出陈功明来,他在保险公司上班,而胡春军在他父亲胡瑞发的保单中收益。怎么看这人也脱不了干系。他即使没有参与放火也起码是个知情者,那李娥母子虽然人品低劣,但未必能想到保险致富的缺德法子,很可能就是这个陈功明提供的思路。 这时我想到了那个葬身火海的大高个徐志杰,当时看他父母神色不太对,我也没有多问。此刻正好找这个胖妇女了解,于是我又问:“徐志杰没结婚没工作,他怎么经的住这种生活?” “志杰这个孩子啊,是我在他们四个里面最喜欢的,可惜这几年他变成了大酒鬼,早上夜里都要喝酒,一天喝五顿。哎,年纪轻轻身体就给搞垮了,要我说他也是倒霉,老胡家开网吧起火,把他给烧死了。这叫什么事呀。” 胖妇女絮絮叨叨的感慨着,大有惋惜之意。 我眼睛一亮,感觉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陈功明在保险公司上班,这徐志杰又有病。刚好胡春军也缺钱,这三人很可能一拍即合,做下了这桩骇人听闻的火烧网吧案。胡春军跟李娥为了避嫌,特意提前做好了不在场证明,而徐志杰这个生活没有希望的人则留在网吧实施放火计划,只是他这么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他本不想直接的,只是网吧门被锁了,才死在了那? 我总觉得身材高大的他离门最远是有原因的,或许那时他便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 “徐志杰以前很优秀嘛?你说他身体不好,可是得了什么大病?”我问那胖妇人。 第七百五十八章野孩子和坏孩子 “这四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这徐志杰就最老实,学习成绩也好。另外三个就是混世魔王,天生的坏胚,偷鸡摸狗无恶不作,所以我肯定最喜欢他了。这孩子从好孩子变坏是一夜之间的事,那是他初二那年暑假的一天,徐志杰跟胡春军,陈功明,还有张明旺一起出去玩,一直到晚上八九点他们还没回到,我们整个巷子的大人急的团团转,我还跟我男人出去寻找他们来着,那天满城找了整整一夜都没能找到他们,快天亮的时候,胡志军那臭小子一身是伤,瘸着脚跑回来哭哭啼啼地说,他们在城郊大团子山玩迷路了,志杰跟张明旺呀全都掉到山沟里了。” 这胖妇女很有说书的潜力,说到这竟然停顿了下来。 我是卖关子的老手,自然知道怎么应和,忙说一声后来呢。 那妇女才心满意足地继续道:“后来啊,我们这些一夜没合眼的大人,又赶忙往大团子山去找。二十来年了,我一直记得那天的情形。那时候胡志军高中都快要毕业了,还是他爸背着去山里的。到他们出事的地方,我脚都起泡了,心里窝着很大的火,结果看到了陈功明的惨样,我心里那点抱怨也没了。他一身都是石头磨的血口子,精疲力尽的趴在石头上一动也不动的,我当时还以为他死了呢。胡春军指着下面很深的山沟说徐志杰张明旺掉了下去。然后我们一起去的男人们赶紧拿绳子捆在身上,顺着那山壁爬了下去,再后来……我就在大太阳下看到了脑袋摔的跟破西瓜一样的张明旺,太惨了。那年他才十二,哎。” “徐志杰呢?”我忙问。 她摇摇头感慨道:“要说他也是命大,一起摔下那么高的沟,但是被一颗老树的藤挂着没有死,不过在下面待了一夜,孩子被救上来之后话都说不出来,再之后,这孩子就像变了个似的,怎么淘气怎么来。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后来连个高中都没读完,让他学门手艺也不肯,最后进了钢铁厂当工人,没干两年被单位开除,下岗在家,他家也不宽裕,爹妈就两退休工资养着他,这徐志杰也不娶老婆,就那么瞎玩,好容易看上个徐宁,还嫁给了胡春军。然后这个人就废了,饭也不怎么吃,在胡家的网吧里整天整天的待,一天五顿喝的全是散装的白酒,我亲眼看见过他咳出血来。哎。” 胖妇女后半截的感叹,我都不算感兴趣,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注定的,到了初中性情突变,只能说那晚他们遭遇了很不寻常的事。 因此我又问:“不是说徐志杰跟张明旺掉了下去嘛,怎么陈功明也一身被石头磨的血口子啊?” 而且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年,市郊的大团子山我也是知道的,那儿离本就远离市中心的挑水巷不算远,胡春军来求援根本不需要一晚上时间。 “好像看到两人掉下去,陈功明和胡春军开始想顺着山壁爬下去救人,但是他们费劲了力气,也没到徐志杰跟张明旺摔到的地方,一个搞了一身伤,一个摔伤了脚。哎,也是淘气,哪儿不好玩,去那荒郊野岭的。” 胖妇女解释道。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解除我心中的疑惑,就算死里逃生遭遇了一场意外,也没必要从三好学生蜕变成小混混啊。 “他们三个当时说词是一样的吗?”我皱着眉。 “当时?当时就胡春军一个说的出话来,另外两个都吓傻了。不过事后再问应该都是一样的,那张明旺的爹妈哭的根泪人一样,孩子死了没多久就搬走没消息了。” 这胖大姐,瞧着外表粗糙不堪,内心倒是细腻。 “当时他们几个关系非常好嘛?为什么那胡春军高中都要快毕业了还跟那两初中生在一起玩。” 孩子交朋友是恨看重年纪的,相差太大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都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关系能不好嘛,那胡春军是孩子头,最爱带着这几个小的去干坏事,这几个小的有点三瓜两枣的也都孝敬给了他。他那时候就是个小流氓头子。其实明旺有点调皮以外,也是个好孩子,他年纪跟徐志杰差不多,原先成绩也不错。不过跟着胡春军野了段时间就不学好了,对了,好像那时候胡春军这小流氓还在骚扰他姐姐。那个小畜生真是从小不学好的。” 胖大嫂提起这四个孩子总是有着说不完的唠叨。 骆利民跟孙想又就一些细节开始提问,而我则陷入了沉思,二十多年前这几个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我觉得事情最关键的点在徐志杰跟胡春军身上,胖大姐有一句很值得玩味,徐志杰跟张明旺本来都是好孩子,都是他带坏的。 而徐志杰原本一直坚持做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只是出事之后堕落的。是不是胡春军掌握了他什么把柄? 现在四个当事人死了两个,胡春军自然不会说出真相了,只有问那个保险公司的陈功明了。我甚至异想天开的在怀疑,徐志杰一直忍让胡春军跟这往事野有关系。 告别了这位胖大嫂,我只觉得此行收获了许多。 我们三人又到了网吧旁,如果铁窗子可以移动的话,那么是有人可能从这边房子的空调外置机爬过去的。 我让孙想爬从两栋楼中间的缝隙爬上去,看有没有脚印什么的存在。他费力地攀爬上去,然后冲我摇了摇头。 等他下来以后,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又讨论一下案情。 这时孙想又提出了另一个想法,假设当晚打麻将的李娥在锁掉网吧大门之后又把钥匙给了另一个人,那么这个密室同样是不成立的。 我很赞同这一点,可惜当晚一个幸存者也没有,而且目前也没目击者出现,要还原案发当晚的事,只能完全依靠现场残存的东西和他们的口供进行推理了。这案子要想侦破,或者说把真凶抓拿确实是件很困难的事。 这时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带我们去胡春军家搜一搜,刚才被那老女人捣乱我都忘记这茬了。” 或许他们娘俩的秘密就藏在他们家里呢。 第七百五十九章猪狗不如的畜生 有一点为难或者说是违规的地方,我很清楚骆利民这次来是没有带着搜查令的,好在他们母子才刚被抓走。家里只有那徐宁一个人,我们就算违规操作问题也不大,其实大部分时候警方搜查案犯家里的时候都是没有向法院申请搜查令的,主要是申请批发下来中间费时费力,手续繁琐。至少我们当年是这样,而且那时人民群众这方面意识比较差,都抱着你是警察你想干嘛就干嘛的心态。 也算是个行业潜规则吧。 那徐宁当时是被骆利民释放了的,可能是因为她走路,我们坐车的关系,所以刚才并没有遇到她。 此刻胡家院落里,仍旧摆放着那个灵堂,只是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怪异。 他家是那种老式的低矮房子,门锁也只是普通锁,这玩意可从来都难不住我。 抽出铁丝,在骆利民惊叹的目光下,我把胡家大门轻松打开了。 孙想拍拍他的肩膀调侃道:“别惊讶,这家伙以前做过贼。” 我并没有玩笑的心情,胡家很小,就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厕所而已。 率先走进了两个卧室,我们在各处仔细地翻动着,一边找一边嘱咐他们,尽量把东西保持原样。 然而这个近乎家徒四壁的家庭衣服和物品都少的简单,瞧着也挺感慨的,那胡春军好手好脚不去努力奋斗赚钱,专心啃老。家里已经这么艰难了,却还要出去赌博。有时候真是费解这些人的想法。 但是我注意到一个非常非常怪异的事情,胡家生了三个小孩,网吧里烧死了一个大孙女,按理说还应该有两个。但是我们进来以后却并没有看到婴孩。不止没有看到孩子,连曾经有孩子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按理说家里有小孩,总有些婴儿的用品,衣物,奶瓶,摇篮什么的。可是翻遍胡家两个卧室,我什么也没看见。 “哎,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家根本不像有三个孩子的样子,什么小鬼的东西都找不到呢。”我向他们二人说着。 这时候两人也反应过来,孙想一贯脑子活络,思路敏捷,他皱着眉说道:“该不会把两个孩子卖了吧?这就是一家没有道德廉耻的人,又穷疯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不可能吧,也许是寄养到别人家了。”骆利民是个老好人,柔和地说。 孙想对此嗤之以鼻,他继续道:“他们结婚才四年却生了三个,在家庭条件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这么拼命生是不是不符合常理?而且又不是没看过这种新闻,游手好闲的两夫妻,专门生孩子来卖。只不过徐宁作为残疾人无力阻止,而那个胡春军又太过无耻。他妈的,越想还越是这么回事,真可恶!” 作为一个父亲,孙想的话听的我非常难受,孩子是上天的恩赐,宠爱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够卖掉。我点了一根烟:“老骆,他家除了那个大孙女外,另外两个是什么性别的?” 骆利民也不是傻子,很快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了:“你是说那个大孙女之所以还留着是因为女娃娃卖不了好价钱?我还真是没怎么注意过他家的构成情况。哎,听你们说的我也觉得怪怪的了。” “往好里想,卖到什么家庭也不会比在他胡家惨了吧,就这样的家庭也不知道能教育出什么样的人来。”孙想感慨着。 “但血肉亲情,总归是在父母身边的好,哎,那徐宁好可怜啊,难怪她会想不开自杀,失去两个孩子已经够难受了,仅剩的女儿也被火烧死了。这样的日子该怎么挨下去啊。” 骆利民叹了口气,也抽起烟来。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胡春军夫妇的卧室,他们没有婚纱照,但是床头也摆了一张合影,那个猪一样丑陋的胡春军抱着比他徐宁笑的很开心,只是那女孩的神情望着就让人心碎,如花似玉的她比胡春军小了许多,若不是她的天生残疾,她本可以更加幸福的。 因为事关两个孩子,我们又细细地在这间房里寻访起来。我将烟头小心用随身的袋子收好,骆利民的烟头则是随手弹开了,见那带着火星的烟头滚到了床底,我处于习惯趴下去捡了起来。 当时正在我俯身床底的时候,看到下面有着好些个烟头。 其中几个旧的是五块钱的庐山,非常符合胡春军的经济条件,但是我看到一个很新却有些突兀的软中华烟头,这烟虽说不是什么奢侈品,也不该是胡春军抽的吧,不过也许他是喝酒席什么带回来的呢。 但是除了中华外,还有同样几种高档烟的烟头。 出于一种第六感,我将它们一一捡了出来,但这床底烟头极多,有些在太里面,我的手够不着。 “老魏你干嘛呢?”孙想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怒道:“臭小子你再拍一下我把你头都拧下来,给我拿个扫帚去。” 他乖乖去了,没几下便递给我一个拖把:“凑合用。” 我白了他一眼,拿拖把柄在床底下扫着。 这间房本已经够乱够脏了,谁想床底更是杂物多的像个垃圾堆。我不止扫出了许多烟头,还看到了七八个装满精液的避孕套。 “他妈的这个胡春军真是畜生,猪狗不如。”心情激动,我咬着牙骂道。 “咳咳,怎么说也是他老婆啊。这种事很正常吧。”骆利民在边上劝我。 孙想苦着脸:“不对啊,他如果用避孕套的话,那么他卖孩子的假设就不成立了。” 我差点没给这两人气死:“什么呀,他让徐宁卖淫呢。没看到这么多种类的烟头嘛,还有避孕套的型号也不一样。” “操,这个畜生。”孙想重重地拍着床铺,将床板拍的震天响。 “简直,简直不是人!”骆利民附和着。 “拿个袋子来,把这些避孕套带回去检验dna,或许放火的人就是嫖客之一。”我揉揉鼻子。 “为什么这么说,就算他们嫖了徐宁又干嘛去烧他家网吧啊?” 孙想好奇地问着我。 “只要有这个可能,咱们就不能放过。能把嫌疑人范围扩大未尝没有好处。” 第七百六十章节外生枝的线索 我望着胡春军夫妻的合影怔怔的出神,一直都不了解人类的道德能够低到什么地步,但我见过最没有下限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四十岁仍旧啃老,让哑巴妻子在家卖淫,生下孩子来拿出去卖。这三条任意一个放到旁人身上,那人都堪称渣滓。 “去保险公司找陈功明吧,他家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了。”孙想在一旁打断了我的沉思。 这时骆利民却说:“天不早了,等我们过去,保险公司也下班了。明天再查吧,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我看了眼窗外的天,此刻太阳早就不见了踪迹,夜幕缓缓而下,天空像墨浸染了一般。 三点钟遇到徐宁自杀,搞到现在也六七点了。 “那晚上你们审审那对母子,看能不能吓出点什么来。”孙想在一旁说。 骆利民点点头,他似乎很急着离开。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认识,只好交代他最好连夜提审那个陈功明。免得夜长梦多。 骆利民冲我也点点头,他掏出了手机,喊着警局的人快点派辆车来。 我跟孙想见状不约而同地说道:“不麻烦了,我们自己走吧。” 骆利民依然客气的劝了几下,我实在没这个耐心等他喊车来接,于是拒绝了。在跟他互换了联系方式后,我与孙想先走了。 出巷子的时候,经过徐志杰家的院子,里面守灵吊唁的人正在吃饭,菜香飘来十分诱人。 但徐志杰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站在门外背倚着墙,默默垂泪。 晚年丧子真是惨不可言。 我不忍心多看她,拉着孙想加速离开她家门口。 这时候老太太发现了我俩,她抹了抹眼泪,喊住了我:“那位胖警官我想起了一些事,不知道重要不重要。” 她的声音因为哭过,而有些沙哑。 我赶紧站住了脚:“阿姨你只管说来听听。” 徐家老太又道:“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在怀疑我儿子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但是这半个月志杰都很少回家,所以我也没能想起什么来。但是上个礼拜我在那边的废品站,看见他和一个收破烂的很亲昵的搂着在说笑。我问他在干嘛,他说跟朋友聊天。”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孙想在一旁问。 徐妈妈说道:“我家志杰虽然不上进,但是他很爱干净,甚至可以说有洁癖,他不喜欢邋遢的人,可是那天我看到那个收破烂的身上老泥都有几斤了。” 孙想笑道:“老太太耶,你儿子那天遇到的火灾是有可能是人为的,但是呢,这跟他交什么朋友没关系嘛。” 徐妈妈闻言略带歉意地说:“我就想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其实我也觉的可能没什么用,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摇摇头劝慰她:“不,这个线索可能很有帮助,您能给我们说说那废品站叫什么名字,在哪嘛?” 老太太见可能有帮助,立时高兴了起来,她道:“那废品站没有名字,就在马路对面的联发超市后头。” “那好,谢谢您,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对了,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嘛。” “这我倒是不知道,那人头上有赖利,还是个驼背。”她略一思索答道。 赖利是江西方言,就是斑秃的意思。有了这俩个特征,就不愁找不到人了,告别了老太太我催促着孙想走快些。 过红绿灯的时候,孙想问我,这线索有什么用。 我点了只烟对他说:“你真是越来越不肯动脑子了,网吧少了许多罐装饮料,这人又是个收破烂的。之间万一有联系呢。” 孙想仍不服气:“那他为什么不把瓶装的一起拿走?那才几个钱啊。” “两个原因,罐装的更好携带,铝罐价钱比塑料的更贵。”我伸出两根手指。 这时候绿灯亮了,我懒得继续说服他,赶忙越过马路。 挑水巷的马路对面是条热闹的商业街,一些廉价的衣服店和小菜馆横亘在那,老太太所说的联发超市其实是一家小便利店。 店子后面是条泥泞的小道,过了小道我看见那个废品站,准确的说那更像垃圾场。 各式废品废料堆满了偌大的空间,你能想到的臭味,这就能发出来。 连我这种有严重鼻炎的人都被熏得忍不住遮住口鼻。 垃圾场中间有一个东倒西歪的破木屋,门前竖了一块脏兮兮的牌子,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废品” 虽然已经是晚上,木屋前还是有人忙碌着盘点垃圾。当头一人膀大腰圆,像只熊一样立着,因他带个大金戒指,我便认定这人是废品站的老板。 上前与他搭话:“老板,跟你打听个人,驼背,头上有赖利。” 那胖子回过头:“你说木高峰?死了,昨天就死了。” “死啦?怎么死的?”孙想闻言激动起来,若这人没事还好,他死了就表示他很可能跟急速网吧的火灾有关系。 “你们是什么人啊,打听个收破烂的干嘛。”那老板模样的人警惕地看着我们。 “警察,他跟个案子有关,回答我同事的问题。”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查案的时候却经常扮演这个角色,以至于有时候我都会忘记自己早就是一介平民了。 胖子这才说道:“哎,他也是命苦。过马路的时候被车轧死的,就在昨天下午,喏,就前边的马路上。好像说当时他喝醉了,撞死他的人也没找着。” 我自然不相信木高峰是喝醉了才被车撞死的。再加上肇事司机没有被找到,这明显是一起谋杀案。 “你认识一个叫徐志杰的人嘛?长得挺高的,前几天有人看见他在你的废品站和那驼背搂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我又问老板。 他思索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人,瞧着还挺斯文干净,最近他俩老在一起喝酒来着。” “还有没有别人在一起,你认识木高峰的其它朋友嘛?” 老板摇摇头:“我就收点他的废品,又不是他亲戚哪知道这些啊。” 又问死者家庭住址老板也是一概不知。我和孙想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明天一定要让骆利民好好查这个案子,驾车撞死这木高峰的人很可能就是纵火案的元凶。 第七百六十一章家长里短 与孙想离开了废品站,天色晚了,我也头疼厉害。所以选择了坐的士回家,他住的地方与我方向不同,便各自散了。 临走前孙想提醒我:“打个电话给骆利民,让他连夜提审那个陈功明,别到时候又被杀人灭口了。”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个道理。等他走后我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可那边提示用户已关机。 只得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明意思。 我是个怕吵的人,平素手机爱调静音,拿出手机发现李倩下午给我打了十多个电话。 赶忙回过去,一接通,那女人便急道:“你下午不在家跑哪儿去了?” 我知道不告而别累她担心了,赶忙说:“跟孙想在外面走走,结果碰到个案子……” 不等我说完,李倩便挂了电话。 连忙催着司机加快速度。开车的笑道是老婆吧,你那么怕她。 我只点点头不愿多解释“你有多爱一个人就有多怕她”的理论。 今天这个信息量太多,我有些头疼。有时候年纪便是这样的,年轻时什么问题都没有,年岁渐长,各种毛病就来了。 司机开的很快,我付过车资,赶忙上楼。 桌上摆放着几样我爱吃的菜,只是早已没有了温度。 李倩坐在沙发上,眼圈通红,显然是哭过。 鉴于我有过突然失踪差点丧命的前科,所以她这么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阵愧疚涌上心头,蹲在李倩身边,拉起她的小手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一时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李倩转过脸,不搭理我。 我赶忙又说道:“以后我保证及时向你汇报行踪,要是做不到就让我变猪八戒。” “你现在跟猪八戒有什么差别嘛。”李倩板着脸说,不过很快自己又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她就这点好,有脾气,但不矫揉做作,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当然前提是我肯服软认错。 李倩某种意义上跟我性格类似,都非常的要强,自己认为对的便会坚持到底,自己错了又能坦然接受。 “吃饭吧,菜都凉了。说起来我就气,特意赶回来给你做吃的,结果连你的人影都没看到。还害我掉了半天眼泪。” 李倩絮叨着给我去盛饭。 若说人生有什么幸福的事,我想累了一天,回家坐在那等心爱的女人盛饭来一定是其中之一。 平平淡淡远比轰轰烈烈来的好,可惜我天性爱冒险,每次嘴上说安定下来不折腾了,转眼又跑出去胡搞瞎搞。 “为了表示歉意,我一定多吃点。”我举起筷子说。 李倩将饭递给了我,然后托着腮在一旁看我吃饭,我逗着她:“是不是越看老公长得越好看了?” “不是,我只是奇怪有人怎么能丑成你这样还能脸皮这样厚。”李倩白了我一眼,不到生死关头,她从不愿跟我腻歪。 嚼着热饭冷菜,我竟然难得的有了好胃口。 正吃着呢,李倩问我:“对了,怎么不见你去找那个邮局的朋友要东西啊?” 被她提起心事,我只觉得胸口一哽:“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找?只是这家伙不见了。” “不见了?他不是你信任的人嘛?”李倩也急了。 “别担心,那两份名单我都记在脑子里了,听他单位的人说,请了长假。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抹抹嘴将碗放下,说一声饱了。 实际上是吞咽困难,吃的太幸苦。 我和李倩有个不说来的默契,她会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刺激我的食欲,却从来不会说让我多吃点。 因为她每次既想我多吃点东西,又害怕看着我进食难受的样子。 待她洗过碗,我们像过去半个月一样,在沙发上搂在一起看着电视剧。 电视里演什么内容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这份难得的宁静。 我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因为肌无力的关系,家里的家务事甚至连换煤气换水都是她一个女人在做。 而且我每天需要吃的药非常多,药片药丸,还有注射的。李倩不但要帮忙打针,还要像哄孩子一样使讨厌吃药的我配合。 个中艰辛,她从不与外人道。 这是我们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作为一个病人某种程度上我比寻常男人还更幸福,因为我能享受着个性大大咧咧的李倩最柔软的部分。 看了几集不知所以的电视,期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问题,李倩说一声困了,便与我去睡觉。 一夜无话,我的睡眠很浅,六七点便会自动醒来,而每天李倩都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害怕某一天睁开眼看不见我醒来。 洗漱过后,吃了李倩买的早点,我正要出门去,李倩喊住我,提出要一起去。我有心拒绝,可看到她的眼睛又说不出口。 因而同她一并出门,好在李倩以前也做过警察,人也聪明。她的加入只带来帮助,而不是麻烦。 吃过早饭才七点一刻,我们夫妻俩并肩在小区外头散着步,我趁着这个功夫将案情讲给她听。 听罢李倩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从动机来看,胡家母子与人合谋放火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你怀疑那个拾荒者木高峰也参与了进来,我一方面很赞同你的推测,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这个拾荒者木高峰真的放火了,那么胡家母子反倒没嫌疑。” 说完她询问式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说道:“很好,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这么说呢,他们真的计划放火杀人骗取保险的话,不会也没必要让那么多人参与进来,尤其是个捡破烂的。说实话,放把火徐志杰一个人就够了。” 李倩只是短暂地听了我的描述,便看的非常的透彻,就做一个能干的刑侦警察来说,她比孙想的天赋高的太多。 “嗯,我也在怀疑有另外的人出现,今天我要去找的保险经理陈功明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至于胡家母子有没有涉案,我的态度还是保留的。再看看吧。” 我说着点燃一根烟。 “一大早就抽烟你要死啊,快掐了。其实关于二十年前他们坠崖的事,我也有点自己的看法。”李倩过来跳着脚掐灭了我的烟。 悻悻地看着她抱怨:“就不该带你出来,麻烦。” 第七百六十二章无罪 刚刚醒来的城市,湿润的空气饱含着朝气,李倩在初升的太阳显得是那样富有生命力。 而自觉老朽的我竟然产生了一些自惭形秽。 她说道:“我觉得他们四个很可能当时产生了矛盾,三个幸存者中的一个将张明旺推下了山崖。这个人很可能是自此性情大变的徐志杰。” 见我皱着眉,李倩又继续道:“有几点原因,第一因为他们年纪相仿,最有可能争吵,甚至打架。第二胡春军求救花费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大团子山又不远,这段时间内,吓坏的几个少年在商量事情怎么办。第三还是徐志杰的转变,他杀了人内疚的无法好好生活下去,这是个心理能力不行,但良知未泯的人。” “有些道理,但这三人身上的伤怎么解释呢?我知道你肯定认为他们的伤是假装的,可别忘记了,那徐志杰真的挂在接近崖底的树上。几个半大的孩子能控制的住他不真摔死嘛?”我提出她话里的漏洞。 “那你有什么看法?”李倩反问道。 “我赞同你前半段的话,张明旺是被人推下去的,但这个人未必是徐志杰。别忘了,他可是个学习很好的乖孩子。而且当时胡春军在追求他的姐姐,以他的人品相貌肯定是无法成功的。那么他很可能迁怒徐志杰。或许先掉下去的未必是死掉的张明旺,而是徐志杰,他被胡春军推下去,张明旺因为也是乖孩子,劝说了几句,也被同法炮制的推了下去。那个陈功明倒是很可能真的下去尝试救人了只是没能成功。” 我照着她的思路,发挥了想象力。 李倩摇摇头:“你这说法也有漏洞,如果是这样,徐志杰怎么会不告诉大人?而且作为受害者,他也没必要性情大变吧。” “那就咱俩结合一下,徐志杰跟张明旺起了争执,他把人推了下去,然后惹怒了胡春军,胡又把他推下去。大难不死的徐志杰因为也是施害者所以不敢告诉大人真相。”我从她的话里得到了启发。 “这个说法靠谱多了,只是谁要跟你结合。臭不要脸。”李倩怒道。 “咱俩不结合哪来的孩子。”我正跟李倩打趣着呢,电话震动了起来。 接过一看是骆利民,他说昨晚手机没电了就放那充,早上才看到我的信息。昨天把带陈功明回去的事给忘了,刚才已经叫人去保险公司了。 我闻言有些生气,这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若他是我的下属,头都要被我骂烂。不过经过昨天的接触,我知道这人不坏,而且他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疲惫。 也许他真的忙别的事忘记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挂断电话,我又催促着孙想起床。 李倩则在这个空档去取车了。 看到魏森墨给她买的奔驰我就心里来气:“干嘛不坐我的车?” “我不想把生命浪费在你的破车上。”李某人言道。 坐在副驾驶,我想起徐未把魏森墨领走却到现场也没说怎么处置他。 索性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一提我儿子的名字,那徐未就支支吾吾起来。 我生气地说:“有什么说什么,是枪毙了还是无期你也给个准话。” 李倩吓得赶忙在路上就刹了车,也不管有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她叫着:“把免提打开,我也听听。” 我照做了。 那头徐未吞吞吐吐地说道:“虽然魏森墨涉案金额很大,但他没有主观意愿违法,而且是在别有居心的人威逼利诱之下。” “说人话!”我心情极坏地大吼着。 “他被我们领导看中了,在网警处不挂职做事。”知道我脾气的徐未小声说。 “什么玩意?他盗刷了那么多钱屁事没有,还当上了警察?”我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不等徐未说话,李倩拍着方向盘吼道:“我说魏西里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就盼着咱儿子坐牢是怎么的,儿子没事了你不开心还这样!有你这种爹吗?” 我挂了电话对她解释道:“倒不是我希望自己的儿子枪毙或者怎样,我只是觉得年轻人犯错了,应该受到惩罚,这样将来才不会犯下更多更大的错误。 许多罪犯都是小时候犯了一点小错,比如小偷小摸之类的被家人姑息,以至于后来越走越远。” “没听见人家领导都同意了嘛,真犯法警察会不管?这就是政府的处置方式,就是法律。你得认。”李倩根本不吃我这套。 当妈的没有几个不溺爱孩子的。 可她的话又确实无法辩驳,不愿与她吵架的我闷闷地闭上嘴,只觉得心里非常的烦躁。 魏森墨是那个什么狗屁无忧协会的会员,是我担忧的地方,如今他进了警局内部,更有可能被利用。到时候再犯了大错,可就谁都救不了他了。 但这层担忧我也不愿说出来,徒增李倩的烦恼。 李倩见我不说话,也闭上嘴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路上我俩都生着气。 很快骆利民他们的单位到了,放好车我们直接进去找他。 原本埋头案牍的他见了李倩问道:“这位是?” “同事。”我冷冷地回答。 谁知那李倩更会气人,她说道:“魏先生是我老板,我是个年轻的寡妇。” “年轻我看未必吧。”我还击道。 看出什么不对劲的骆利民赶紧打着圆场:“坐,快请坐。尝尝别人送我的毛峰,对了那小孙同志今天怎么没来。” 他站起身张罗着泡茶,我和李倩分别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快来了吧,应该在路上。”我心不在焉地抽着烟。 这时候那个小刘探头探脑地在门口说:“骆队长,陈功明带回来了,现在李队那儿。你要不要过去?” 骆利民看了我一眼。 赶忙站起身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茶叶什么时候喝不行。” 他这放下茶罐带着我和李倩去向另一个刑警队长那,路上他告诉我,在这个分局,他是副队长,那位叫李在前的才是正职队长。 其实我懂他的潜台词,我参与进侦破这案子的事,他还没有跟正队长提,他担心我到时候尴尬。 我倒是不以为意,既然管了,就是那李在前赶我走,我也会自己查下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审问的艺术 几人一起走进李在前的办公室,纵火案连累了八条人命的嫌疑人陈功明正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这人年纪在四十上下,西装革履,头发梳理的甚为整齐,看那架势倒像个上市公司老板。 “软中华,烟不错嘛。”我拍拍他的肩膀。 陈功明抬头看我:“你是?” 同样困惑的还有李在前。 骆利民三步并作两步去到队长耳边开始低语。我也在警局干过,这正副一字之差,中间却是天壤之别。 一把手放个屁也是香的,二把手嘛是个屁也得闻着。 我也不搭理那陈功明而是跟李倩坐到了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人。 他戴一副眼镜,皮肤白皙。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不知觉地将他代入了斯文败类的行列。 这时孙想也喘着气跑了进来,口中还道对不起对不起睡过头了。 白了这货一眼。 好在那李在前并没有发脾气,换做是我,警察查案,来了三个无关人员,估计都得被我赶出去。 骆利民说了一阵,李在前站起身来同我握手:“魏先生,久仰大名啊。” 我照例谦虚着不敢不敢。 “哎,要不是你,我也调不到这个位置来。”李在前说着。 我闻言倒是一愣,他的前任张泽不是辞职了嘛。 但这事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我只好笑了笑。 李在前指着陈功明:“人就在这,魏先生问吧。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这话不知道有没有夹枪带棒,不过他既然应允了,那也就不需理会他。 更有意思的是骆利民小刘,包括李倩孙想都期待地看着我,好像我要登台表演一样。 “死者胡瑞发为什么会想到向你买保险?”我看着陈功明发问。 “胡叔叔年纪大了,觉得投份保险更好给家人保障。”他轻描淡写的说。 “有意思,一个贫困成这样的家庭投这么巨额的保单,投完一个月这人还真就达到了理赔标准。保险公司多几个你这样的,估计就开不下去了。”我一边说,一边思索该怎么整治这个人。 “虽然我们很熟,但胡叔叔是我的客户,客户怎么想的不归我管。正是因为不幸的事随时都会发生,所以才有保险行业的存在。胡叔叔这事令我扼腕之余也不禁感叹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 陈功明好整以暇地说,卖保险的都是人精,这人果然油滑的厉害。 不过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猛地拍着李在前的桌子:“那事发之前,有人听到胡春军跟你说要发财了又该怎么解释?你们是不是合谋策划了烧死他父亲?” 闻言陈功明愣了愣,一丝惊惧在他脸上闪过,不过这人心理素质确实过硬,脑子也活络。 他很快回答道:“那小子就爱做白日梦,认识他四十年,每次都说自己要发财。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也不着急继续追问:“那他当时为什么要说自己发财?” 这人的警惕性强的出乎我意料,他说道:“忘记了,记不清。我每天很忙的。” “好,你肯认下他跟你说要发财了就行。”我掏出了手机将他说的话放了出来。 这人脸色已经不如之前淡定了。 我一步步地接近他质问道:“那么再问你一件事,事发前后你有没有去过他家网吧,这个你总不能说记不清了吧?” 陈功明吞咽着口水一时没有作答,显然在考虑我的话里是否有着陷阱。 任谁都看得出这人是有鬼的,但法律讲究的是证据,并不是你认为谁有罪便可以坐实他的罪名的。 “我……我没去过。”他摇着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去没去过?”我加大了音量,审问嫌疑人一定要给他足够的压力,而我深谙此道。 陈功明又犹豫了片刻才答道:“没有。” “很好,骆队长麻烦你去把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根软中华烟头拿来。我相信dna比对一下,就事实清晰了。” 我笑着对骆利民说,在胡家床底发现的烟头未必是陈功明留下的,但我见他抽的是这种香烟,便随机应变的想到拿这玩意吓唬他。 那骆利民也是老刑警,很清楚我在干嘛,他利落的应了一声好嘞,就走出了门外。 这时候陈功明已经全然没有初时的悠然,豆大的汗珠在他额头上慢慢沁了出来。 “大冬天的还能流汗,老兄身体真不错,软中华可不可以发一支给我尝尝。” 我拍拍他的肩膀。 陈功明慌张地打开烟盒,给我们在场的男士都散了一支烟。给到孙想的时候,他手震动的厉害,烟居然掉在了地上。 这人的心里防线已经快被我搞崩溃了,他确实到过那网吧无疑。 “我想起来了,我在事发前一天曾经去过老胡开的网吧,那天我去找他打牌。”陈功明没等骆利民回来便改了口。 我得意的笑起来:“这样好了,如果那胡春军一会儿说你在事发前一天为了打牌找他,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显然这家伙是现场随口扯的谎言,事先并没有跟那个胡春军对过口供,所以胡春军不可能会说的跟他一样。 “我……我要见律师,你们在诱供。刚才说的我不会承认的,接下来我不会说一个字。” 陈功明再也坚持不住,站起来故作强硬地说。 这时候他表现有多强硬,就代表他内心有多软弱。 李在前这时候出手了,他也重重地在自己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警队队长怒吼道:“陈功明!你不要试图抵抗了!就凭刚才的话我们就能肯定你跟这起案子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我们还有你留在现场的证据!” 李在前并不知道所谓烟头证据是我捏造的。 我朝那冷汗如雨的陈功明挥了挥手机:“这可一直录着呢。” 李在前悄然对我竖着拇指,眼神里多了许多钦佩。更让我觉得之前这人对我是怀有恶意的。倒不是我小心眼,而是我知道有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大多是警察,所以才异常敏感。 这时那陈功明重新坐了回去,他摘下眼镜,已然面如死灰。 “我说,我说。我事发当晚确实到过现场!” 第七百六十四章拆台的老婆 陈功明在我的施压之下承认了到过案发现场,办公室里众人的表情都轻松了起来,这起害死八人的纵火案能这么快侦破实在令人快慰。 只见警队队长李在前朝小刘做个手势,那年轻民警开始记起了口供。 我不禁感慨这小子办事太不灵感了,之前我与陈功明那么多重要对话,他都没写下来。 谁知陈功明虽然开口承认去过网吧,却没有下文了。他坐在那好像石化一般。 我情知这家伙又在打鬼主意,赶紧催促他:“快说。” 他扶了扶眼镜腿说道:“我虽然大前天晚上去过急速网吧,但那场火确实与我无关。”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嘛?”我冷笑着。这家伙 陈功明急了:“我确实去过网吧,可能也在那抽过烟,但是我真没有参与放火。我到网吧是十二点多钟,原是想找胡春军谈一点事的,结果他不在,我就回家睡觉了。” “这么晚找他又为的是打牌?你编点有新意的谎话好嘛。十二点回去,怕是你连个作证明的人也没有吧。”我嘲讽着他。 孙想也凑趣道:“估计这家伙以为警方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才连不在场证明都没准备好的。” “我已经说过了,光凭我们手里的证据还有你刚才的证词,就足以定你的罪。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们可以考虑向法院回报,减轻你的罪名。” 李在前在办公桌里说,这话非常恰到好处,因为要记录到口供中,由他说出会比较合适。 “这火是我跟胡春军商量放的,但是当时我们没想着要烧死这么多人。” 陈功明急的脱口而出。 说罢他便懊恼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故意杀人想要伪装成过失杀人?你心可真大。”连小刘也忍不住说话了。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我承认我跟胡春军是见财起了歪心思。胡叔叔也是被我鼓动的买了那份保险,可是那份保单是生命财产全都包括的,我们最初的目的是烧掉那破网吧去骗赔付。” 陈功明激动的似乎要哭出来了。 我附在小刘的耳边提醒:“接下来由你审问他,这份口供以后很重要。” 我实在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警方的口供中,而且那样太尴尬了。甚至有可能影响它的法律效用。 年轻的小刘吞咽了口口水,难掩激动地道:“你继续说下去,我提醒你一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编造事实。” “我可没编,我新买了一套房又换了辆车,最近手头紧的很。刚好那天遇到春军,两人吃着饭,他说他最近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我们一合计就起了这歪心思。这事春军回去跟他家里人商量过的,结果大家一致都同意,所以那天晚上他们母子都提前做好了不在场的证明。” 陈功明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好,就按你说的。后来呢,怎么会烧死这么多人,门还是锁着的。你们原计划是什么。”小刘一边伏案写着一边问。 小伙子经验还是不足,完全按照嫌疑人的思路在提问,李在前也皱起了眉。 “那是事情出了变化,我真没参与进去。那晚我开车到过挑水巷,也进了急速网吧,晚上我在逍遥谷请徐志杰吃饭,他喝的有点多,所以顺道把人给送进网吧。他坐在电脑前说休息一会儿,我就先走了。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让徐志杰放火,而且说好了当晚把网吧上网的人都赶跑。谁知道……谁知道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陈功明懊恼地握拳捶着自己脑袋。这时候去取烟头的骆利民回来了,怕他打岔,我赶忙将他拉到了身边坐好。 “那事发当晚李娥又去锁网吧大门是什么意思?你们仅仅计划是烧网吧的话,那你解释一下她的行为。”小刘一边记录一边问。 “事情出了,我没敢联系他们家里人,因为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过就我估计李阿姨可能事到临头又害怕了,她想锁了大门不让徐志杰放火,谁知道那个混蛋喝多了,仍旧放了这把火。哎,都是命,都是命啊。” 陈功明揉揉眼睛说道:“意外死亡跟重大财产损失的赔偿差不了多少的,保单这么大,赔付款会超出实际价值许多,这是我们行业的潜规则,我也是想利用这一点。再说了,如果我们真要弄死胡叔叔,也没必要连累其它几个人啊,还有春军大闺女。完全没必要。这只是一起意外。” 若是那个木高峰没有死的话,陈功明的话还是相当符合逻辑的,可见这人在事发以后想过如果警方怀疑到他们头上,会怎么处理。 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将纵火案的责任完全推到了死者徐志杰头上,若是这样,他连个教唆杀人都判不下来,最多保险公司会把他解雇。 当然,我是完全不接受他的这个说法的。 小刘停下笔,看看他的上司又看看我,小伙子一脸茫然。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的,小刘先把他拷到隔壁去,下午送拘留所。” 李在前处事相当果决。 陈功明叫道:“李队长,我冤枉啊,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了。” 李在前呵斥道:“只是把你当重大嫌疑人,也没有定你的罪冤枉什么。小刘还不动手。” 那小刘这才拿出手铐将陈功明拷上,正式拘捕的文书相信一两个小时内就能够下来。 这个精明的中年人被推出门前还不住高喊我认识你们陈局,还有省里的赵厅,我要见律师之类的。 “这个事情魏先生怎么看啊?”李在前问我。 “我觉得可信度不高,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就他的供词,李娥和胡润发明显是知情人,为什么他们要留那么多顾客在,又为什么要锁门?真烧就烧个空网吧啊。”我说道。 谁知这时李倩竟然反驳我:“我倒是觉得陈功明说的可能是实情,这点很简单,打电话去保险公司问一问这份保险的赔付是怎样的就行。如果真如他所说的,意外死亡跟重大财产损失补偿相差不大,他们是没有理由做这起案子的。” 第七百六十五章众所纷纭的奇案 办案最怕的就是谁都没有思路,众人坐在一起便秘式的不出声,有讨论才会有进步。 李倩的心思很细腻,她说的确实是这起纵火杀人案相矛盾的地方。 李在前听了她的话已经抓起电话打去了保险公司。他一开口便提了保险公司某领导的名字,看来人面广确实办事方便,现在网络化办公,有投保人姓名都不用保单号就能调出全部资料。 “你忽略了一点,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纵火案,中间有一起谋杀在里面。胡瑞发的尸体烧伤的比别人都更严重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老头应该是先被人杀死才放火。两种可能,一他身上就是这场大火的火源。二就是在放火之前有人焚烧过他的身体。不过陈功明肯定没有完全说谎,徐志杰当时确实醉的厉害,所以他那么高大的身材在火灾起时也没有逃到门边。” 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消防队昨天已经确定起火的源头是胡瑞发的卧室了。如果燃烧两次的话,网吧的人不可能不惊觉。”骆利民在一旁补充道。 这时不甘寂寞的孙想也说了新的假设:“还有一种更骇人听闻的可能,或许当时在网吧内的那六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是在昏睡中被烧死的,那些失去的罐装饮料瓶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他一贯富有想象力,而且设想大胆。 我揉揉鼻子:“这样的话,现场的窗户是怎么锁上的?” “陈功明咯,他反正也活不久了。所以点火跟这些人同归于尽。”孙想反应灵敏地回答。 我笑了:“收益呢?他拖这些人下水的收益呢?” “或许这些人里面有他非常恨的吧,他想一把火烧死那人,结果其他人也跟着陪葬了。”孙想又说。 见他越说越离谱,我忍不住想骂他几句。 这当头李倩很认真地说道:“小孙的假设很有意思,大门被锁了不错,但如果网吧里的人当时全是昏迷的,那么有人拿着钥匙进去纵火,再从门离开就可以造成现在的效果了。” 不得不说这是我们这场讨论里最大的收获,只是做事总要有目的的,何况是烧死八个人之多。 “我们虽然讨论的热火朝天,但仍有许多谜团没有涉及,比如为什么一向洁癖的徐志杰会跟邋遢的拾荒者木高峰结交?他又是被谁撞死的?现场消失的那些罐子去哪里了。”我点了一根烟提出几个谜团。 有时候人多意见多,集思广议未必没把思路开拓,反而越走越窄。 “你为什么肯定木高峰的死跟这案子有关系呢?万一这是两起独立的事件呢。” 李倩与孙想最大的不同就在这,她每次提不同的意见总是相当的精准到位,具有启发性。而小孙有时候是不过脑子的为质疑而质疑。 “他被撞死的时间地点和这起纵火案很接近,他最近才跟徐志杰结交。当然最大的理由还是一个老刑警的直觉。” 我笑着说。 这时候李在前电话也打完了,他脸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就像阴霾的天空。警队队长言道:“那起保单的内容与陈功明说的基本相同,他们没有烧死整个网吧的人只为了保险赔付的。” 这下就麻烦了,一下子最大的三个嫌疑人都可能要被排除了。 “如果陈功明,李娥,胡春军都不是放火的人的话?那么就像小孙说的是死者徐志杰报复社会把自己在内八个人全烧死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骆利民为难地说。 “还有个企图自杀的陈宁呢。”孙想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她过的日子非常苦,如果两个孩子是被丈夫卖掉的话,有着报复他们家的心理也说不定。” “没必要连自己女儿也烧死吧,你说话不要太随意了。”我瞪着他,这厮作为我的手下,加名义上的徒弟。说出来的话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我。 他是个先天性智力障碍的话,人家会怎么看我。 “不管怎么说,先把那个李娥叫来问一问吧。”骆利民说着拿起手机喊人带那女人来。 一晚上都关在警察局,不知这个女人会不会得到教训有所收敛。 众人都因保单的事,而心情沉重,思路混乱起来。一时不再讨论,纷纷皱眉陷入了苦想中。 不多时,李娥被带了上来,在警察局的一夜使得这个野蛮的老太婆看上去有些疲惫。 她怯怯地站在那,与昨天的泼妇判如两人。 “李娥,你的事发了,那个陈功明已经把什么都招供啦。” 我用力地拍着桌子,对待这类刁妇就不能客气。 她身子抖动,显然吓了一跳。 “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那老太婆用刺耳的声音再次装傻充楞。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陈功明已经供述,与你儿子胡春军还有你,一起策划了烧急速网吧的事。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去。”我瞪着她。 李娥立时惶恐了起来,老乞婆双眼泛红,作势要哭。 “别嚎!这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我怕她故态复萌,提前警告。 她看着我,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不忿的神情,但终究不敢再惹事。 老太婆站在那一时没有出声。 “你想否认也没用,陈功明已经认下了,你不认胡春军就认了嘛?别以为你有点年纪,法律就会从轻发落。” 我再次出言恐吓。 她咽着口水小声问道:“按我们这种情况要判几年?” 这倒是我没想过的问题,按理说他们策划的只是诈骗保险公司的钱财,如果这起火灾不是他们放的,那么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未遂的想法是不定罪的。 “这要看你老实不老实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嘛!”我含糊地回答。 房里明白就里的众人都憋着笑。 老太太畏畏缩缩地应道:“报告政府,我一定老实交代。这事都是陈功明那个损小子策划的,他说什么一间破网吧转让也没几个钱,不如烧了骗保险公司一笔大的,而且他又在保险公司上班,我们一家人财迷心窍就犯了糊涂。这事都赖他,都赖他呀。” 第七百六十六章殴打老泼妇 但凡团伙作案,犯人们之间互相推卸责任实在太常见了。 我厉声对着那老太婆说道:“你明知道有人当晚陈功明会放火烧了急速网吧,你为什么还要跑去在门外加锁?难道你想活活烧死你家老头子嘛?” 李娥急的一下子就哭了,她喊道:“政府你不能冤枉我呀,我加锁就是不想晚上网吧出事,你别看老太婆样子凶恶,可我从来是个怕事收发的人,陈功明走后,我就跟我家男人又商量了一下这事,我们觉得这种钱要了麻烦怕是不会多,所以又反悔不肯烧网吧了,那晚他坚持在网吧睡觉也是为了这个。我怕不保险又把门也加上了锁。” 这个说法从逻辑上是讲的通的,而且她的表现也不像在伪装。 鉴于进入急速网吧有两个途径,如果是用钥匙从大门进,那么放火的人必然另有其人。但如果是从气窗进出的话,那么就存在一个神秘的关窗人。这人必然也死在了火灾之中。 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孙想所说放火的人也被烧死在网吧实在太异想天开。 “你们的锁是什么时候换的,胡春军有没有在事发前碰过钥匙。”李在前表情凝重地问。 是了,如果李娥的话属实,他们夫妻两反口不同意骗保的计划,那么求财心切的胡春军和陈功明是很可能恶从胆边生制造这起火灾的。 “网吧生意一天坏过一天,我们也没有余钱给春军用,又害怕他对那些电脑起坏心思,所以我们才在三个月前把锁换了的。他没有碰过的,我跟老头子都把钥匙随身放着。”李娥仍旧是袒护儿子的,三个月朝夕相处的人要偷偷配一把钥匙实在太简单了。 我觉得李在前并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那种锁的话随便是个小贼都能轻易打开。跟无赖胡春军厮混的肯定不乏有这种手段的人。 这时候我莫名想起了那个驼背,他会不会开锁呢。 “你知不道你儿子逼着你儿媳妇卖淫的事?还有你两个孙子去哪了!” 骆利民提起失踪的两个孩子有些怒不可遏。 李娥闻言将一个丑陋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我家春军不会干这种事的。” “哼,他那种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你别逃避问题,你两个孙子去哪了。” 骆利民平素看起来是个和善的老好人,但此刻他青着脸,表情甚是狰狞。 估计是十分痛恨贩卖人口的人吧。 “养不起,都送到乡下亲戚那里去了。哎,苦命人家生得起,养不活啊。做爷爷奶奶的心里也是不落忍,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 李娥说着说着又掉下泪来。 “哈,你这老太婆倒不纯是法盲,也知道倒卖人口哪怕是亲生的也犯法吧。你说养不活寄养在别人家,那为什么独独是两个孙子呢?” 李倩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个本家恶心的伪装。 “你这个女警官,不要凭空污我清白,那两个怎么说也是胡家的骨肉,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怎么忍心送人呢。” 李娥仍在辩解。 “够了,你这个恶心的老东西,有钱打麻将,有钱去跟人家唱歌喝酒赌钱,没钱养活亲孙子亲儿子?你跟你儿子牢是坐定了,就算死,你们这对垃圾也只配下地狱!十八层都不够,还得给你们多挖几层!” 我愤愤地咒骂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死胖子怎么说话呢。你才要下地狱,你一家子都要下地狱!” 那老泼妇被我彻底激怒了,扑向我要撒泼。 李倩抢到我身前,一把抓住李娥的衣襟,反手就是两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动我老公,打不死你。” 论泼辣,论战斗力,我家这位真不是盖的。她虽是女儿身,却充满了男子气概。见到不平的事可恶的人,她未必会拔刀,但是动拳是肯定的。 这李娥也是惹恼了她,李倩凶性大发将那女人按在地上,巴掌劈头盖脸的打到她头脸之上。 骆利民赶忙相劝:“好了,好了。魏夫人这是警局。” 李倩这才罢了,之前李娥可能是装哭,到最后是真的飙着眼泪被带走的。 小刘到底年轻,不怕事大对李倩说道:“打的好,这老太婆打死了都不嫌多。” 惹得李在前抬头看天,装作没听见。 在警局打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我赶忙岔开话题:“提审这李娥也算是有所收获,现在来看,陈功明和胡春军仍是有作案动机的。” “对,这老两口不肯烧网吧,而那两个家伙求财心切,说不定就连人带网吧一起烧了。”孙想附和我。 李在前从抽屉里掏出一包没拆封的利群香烟,拆了散给我们。 警队队长自己先点了一根:“事情这下好办了,有了陈功明留在案发现场的烟头,这案子完结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那么大的火,烟头能保存下来也太奇怪了吧。” 我看了一眼骆利民,他赶紧尴尬地解释道:“那是魏哥编的骗陈功明的,烟头是在胡家床底捡的。” 李在前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重新又聚集在了一起。他有些烦躁地说:“那这案子还是不好办啊,胡春军有不在场证明。陈功明如果死不承认,我们一点办法可都没有。” 确实的刚才与陈功明的交锋中我未必胜利了,这人狡猾的厉害。最后看似招供其实更像另一种为自己脱罪。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还有一个叫木高峰的拾荒者很可能跟这案子有关。”我当下又把那人的事说给李在前听。 他点点头:“有一点可能我们都不能放过。小刘啊,你下午就带魏先生他们去一趟交警队。”大概意识到自己脸色太难看,他又挤出了个笑容道:“中午就委屈你们在局里的食堂吃饭,等案子完结了我再找几瓶好酒来请客。有你这个高手参与进来,我们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啊。真是幸苦你们了。” 我闻言自然照例谦虚一下:“不敢当,李队长肯让我们参与进来就是给魏某天大的面子。吃饭的事先放在一边,先把那个胡春军喊来吧,咱们可以试着攻关他一下。” 第七百六十七章愤怒的我 没多久,那个被我誉为人类下限的胡春军被民警小刘带了进来。 与他母亲李娥的疲惫不堪相反,关在警察局一整夜,这胡春军现在精神头仍旧不错。一看这小子就没少进警察局。 瞧见我们,他居然笑了笑。就像是同熟人在饭馆见面一般自在。 我勃然大怒骂道:“把自己父亲都烧死了你还能笑的出来,用畜生形容你,畜生多半都会觉得委屈。” “这位警官你说话注意一些,我死了爹本来就够悲痛了,你还雪上加霜。起火的那晚我可是在ktv唱歌呐。” 胡春军嘴上说着悲痛,眼里脸上可一丝一毫悲伤都找不到。 “你还真下的去手,把自己亲爹亲闺女烧死就为了点钱。陈功明可把什么都说了,包括二十多年,张明旺的死。” 我尽量拿语言引诱他,那个陈功明无疑在这起纵火案和当年的事里都是参与者。 胡春军摇摇头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们警察,没事先吓唬几下,扛不住的怂货就什么都招了。一起意外火灾,一起小孩坠崖。他陈功明有什么可招的?真逗。” 这人此刻自若大概源自于他经常进出警局,早就对警察没了敬畏的心理。 见他并没有上钩,我又继续道:“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是吧,你猜一猜我怎么知道你把两个儿子卖了的事?” 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一出,那胡春军难掩惊讶之情,他错愕地看着我。 不消说,他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一定被卖掉了。 “说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嘛,那两孩子被你卖去哪了?”我进一步逼问胡春军。 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一个在我上海的朋友家,一个在北京的朋友家。我自己没本事养不起送给别人带不行嘛?” 我从未见过有一个人能这么无耻兼恶心。 “你妈说的可是乡下亲戚,到你这就变北京上海的朋友了?看来你妈只知道用钱却不关心自己孙子卖去哪了啊。” 我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怒火,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像李倩一样暴起打人。 “怕老太太难过,就没敢告诉她是送去寄养了,她还以为我送乡下亲戚那儿了。哎,我们穷人家的亲戚都穷,又哪里养的起。”胡春军腆着个大脸继续说道。 “根据我国法律,收养需要民政局审批,你们有手续嘛?”李倩看不过眼了。 “就两个孩子长得可爱,有钱的朋友带回去养几天,还要什么手续啊。真是的。” 那胡春军大大咧咧地说。 但我也不是好糊弄了:“把那两人的联系方式给出来,我要了解到孩子现在的户籍情况。” 对方既然大价钱买了孩子回去,自然会重新上户口跟自己姓。而这样的话就与胡春军说的情况不符了。再联系那边的警方审问一下。两边说法不同,这拐卖儿童的罪名就算是定了下来。 果然我这话一出,那胡春军陷入了沉默。 “别说你自己朋友的联系方式你不知道?你也清楚吧?贩卖人口,哪怕是自己亲生的,罪名都一样很重。” 现在轮到我笑了,北京上海买孩子的夫妇穷不到哪儿去,他们买了人回去一定会想方设法改名换姓的。 那胡春军再次开口,却耍起了无赖:“你提醒了我,我这手机上次不小心删除过通讯录,所以啊联系人都遗失了。那两朋友我都联系不上。哎,真是可惜。” 不知是不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那民警小刘抢着说:“你可真是幼稚,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了吗?只要有心我们可以调出你过去几年的全部通话记录。找出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我闻言心里暗道要遭,这话还不如不说呢。要不说干活没有脑子也要有工作经验。 三四年的通话记录,调出来一一查过去,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了。而且据我所知,大部分拐卖儿童的交易双方都是通过中间人也就是人贩子交易的。 那些人贩子神出鬼没,电话号码经常更换不说,就算真找到人,他们也不会认账啊。 大概也是想通了这些,那个胡春军再次恢复了有恃无恐的状态,他得意洋洋地说:“那你们快去查吧,我也想知道我两个孩子现在过的好不好。” 这小子狂妄的样子真是激的我心头火起。我抄起手,渡着步子想着怎么收拾他。 那胡春军站在墙角也不老实,抖着脚一副快来打我的样子。 办公室众人也闲不住了,对他开始各种恐吓和威逼利诱起来。 可这小子却是顽石一块,刀劈不动,剑砍不入。 这种老无赖实在可恶,他若不是这么死皮赖脸,也不会四十多岁的人还靠卖孩子和啃老过活了。 警察这种工作多半就是跟这种人打交道,当年我们内心憋气遇到这种人还敢动手,现在他们管的严,就只能干生气了。 “小子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已经查到了木高峰头上,还有你的老婆徐宁已经顶不住压力和痛苦要自杀了。也许我们能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你要是不肯招出来,结局绝对逃不过一个吃花生米。” 我愤愤地看着胡春军。 他大笑着:“你厉害你就去叫哑巴开口啊。” 孙想是个暴脾气冲上去揪住他的脖领子:“你再笑一个我打死你。” 我赶忙拉住他,面对狡猾的敌人我们表现的越愤怒,他们便越得意。 “小刘先把这个讨厌鬼送回去,下午我爸他们三全搞进拘留所。”李在前皱着眉说。 任谁看到胡春军这副吊儿啷当的样子也难以忍受。 那小刘也是用力推搡着他,要说那人也只是讨厌,出门时脸上仍挂着恶心的笑容。 “一会儿去找徐宁,我就不信治不了他。”我咬着牙。仅仅见过两面这个家伙已经跻身到我最讨厌的人前几名的位置了。 “吃过饭再去吧,老骆啊你招待一下魏先生他们。我中午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李在前客道的说。 我也懒得继续跟他客道,应了声好便带着众人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胡春军成功激怒了我。饭可以不吃,案子一定要查!”才出门我就对骆利民说。 第七百六十八章多出来的东西 “消消气,饭要吃,案子也要查。我们食堂味道不错的。”骆利民劝着我。 “想到两具烧焦的小孩尸体,我也吃不下去。说实话昨晚我就没怎么吃饭,太可恶了。”孙想也抱怨着。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瞧不出你小子还挺疾恶如仇的,不过要不是你这股子正义感我可真嫌弃你了。” “我又怎么了,我还是不是你最欣赏最有才华的徒弟的了。”孙某恬不知耻地说着。 “我看最笨最厚脸皮才是,不过你们师徒俩脸皮厚度非常接近,都是大型防御性武器。”李倩也跟着凑趣。 方才抑郁沉重的气氛在我们三人一阵相互打趣中消弭。 李倩开着车带上我们三个男人直奔挑水巷。这女人心里一定住了一匹野马才会把车子开的如此之快。 我靠在松软的车座上思考着问题。 如今可以肯定那胡春军把亲生的孩子卖掉了,但是网吧那场大火,他跟陈功明谁也没有松口,我们目前也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去推演出当时的真相来。 我隐隐的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放火的人理论上还存在着是别人的可能性。特别是木高峰意外被撞死之后。 很快挑水巷到了,我们一行人在巷口下了车。因窄窄的小巷子里就有两家人正在做白事,整个巷子显得非常的沉闷压抑。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的味道,耳朵里也是哀乐声不断。 我们一路进了胡春军家,他家院门是开的,房门却是禁闭的。 孙想上前扣着门,嘴里喊陈宁的名字。 但久久都没有回应,按理说她应该听得见啊,而且我不认为她会有什么多余的地方可以去。 难道她又自杀了? “还愣着干嘛,快干你的老本行啊。”孙想催促着我。 我赶紧掏出了口袋里的铁丝再次将她家的房门打开。 门开后,我们几人四迅速散开来,在房中四处找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可找遍了这间屋子也没能看到她,不过好在也没看到她的尸体。 “她该不会又出去寻短见了吧。”孙想说着。 “你给我闭嘴。”我深谙这小子一开口就会应验的玄学。 这时候眼尖的骆利民指着垃圾桶悄声说:“这儿又有个那东西。” 我俯身一看,那儿除了一些至今外还有着个恶心的避孕套。 大概是因为李倩在场,他才说的这么含蓄吧。 “胡春军昨天可一直在警察局,怎么会有这玩意在?就算是嫖客,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既不相信信陈宁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接客,而且我更不觉得她会主动接客。 那么是谁跟她发生了关系呢?”拍着脑袋,我只觉得事情又进一步复杂了。 “可惜没法从这玩意的外表判断出它存在了多久时间。也许正是胡春军用的呢。”孙想说着。 “那不简单,带回去检验一下,多长时间谁弄得立刻一清二楚。” 未婚妇女李倩一点也不避讳地说。 “老骆打个电话让人问那个胡春军,陈宁娘家在哪。” 我赶忙催促着一旁打算将避孕套收集起来的骆利民。 此刻我很担心那个本就有了轻生打算的陈宁会再次尝试,她是个哑巴,交际圈应该不大,所以她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娘家。 如果那儿再也找不到,我们就只能等待发现她尸体的消息了。 不管出于哪一方面我都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很快骆利民打完了电话,他向李倩说了一个地址。 那是本市另一个破旧的角落,门当户对是禁锢人类的顽疾,穷人的亲家对半是更穷的存在。 骆利民在胡春军家找到一个塑料袋将那避孕套装了进去,这就是做警察幸苦的地方,罪证就算是一坨屎,他也得用手去拿。 李倩驱车赶往陈宁娘家,骆利民则在车里打电话叫小刘赶来取证物去化验。 那是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脏乱差比挑水巷分毫不让,是这座日新月异城市里的另一个碍眼存在。 我们循着地址来到了陈宁家,一栋散发着某种特殊气味的房子。难以想象现代城市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它居然是瓦房。 我上前敲着这家人的门,木门随着剧烈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房子方才好像也跟着动了动。 不一会儿,一个干瘦如鸡仔般的妇女走了出来,她年纪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廉价的衣服上脏兮兮的念着像鼻涕一样的东西。 那股子怪味,她身上也有。 老女人用南昌话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陈宁。她回来过嘛?”我忍着掩鼻子的冲动问。 陈宁的妈妈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不在。”她竟然就要关门。 孙想一脚别在门槛上,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是警察。” 老妇人吓了一跳,赶忙松开松问:“我家闺女是个哑巴,她能犯什么事。” “她真的没回来过?”我不死心地再次问。 老妇人摇摇头再次坚定地否决了。 “那我问你,陈宁有没有给你提过那两个外孙的事,你知不知道孩子去哪了?”我皱着眉问。 越在门口待的久,那怪味就越浓重。 老妇人露出麻木的神情说道:“我七个孩子,每个都生了小鬼,我哪有精神去操心这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由的她去吧。”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我莫名地替那个陈宁心酸了起来。本就够不幸了还要摊上这样的家庭。 “那陈宁有没有跟你说过嫁给胡春军以后的生活,她多久回来一次,你去看过她嘛?”孙想一连串地问了起来。 “这又什么好说的,女人嫁出去就是那家的人了,半年一年回来一次吧,我还要赚钱养活自己,哪有时间去看她。你看看我这一院子的活计。” 顺着她干瘪的手指我看到了院落里摆着不少腌菜的缸。难怪味道这么重了,生活压力越大,人也就会越麻木吧。 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却老态毕露。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陈宁一开始是要嫁给徐志杰的吧,后来你怎么把她嫁给胡春军了?”我不解地问。 陈宁的母亲絮叨着回答:“本来宁丫头是跟那个姓徐的大个子处的蛮好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胡春军也插了进来。再加上他给的钱多,我就肯了。不是我老太太贪财啊,是那个姓徐的自己也没什么意见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有没有意见啊。”孙想不满地质问着老妇人,从遗像来看,那个徐志杰长得比胡春军好看太多了,也年轻。 第七百六十九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是他们的事,而且我家小宁还是挺同意的。”徐宁的妈妈很平静地说着。 孙想瞪圆了眼:“她瞎了嘛,放着三十多岁眉清目秀的徐志杰不要,要那个四十多岁还在家啃老的胡春军,而且那人长得跟野猪基因突变似得。” 十个女孩八个爱俏,而且胡春军,才华,钱,品德,可以说一个都没有。我想是个女人都会选择徐志杰吧。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都说了这是她自己的事了,我管的了那么多嘛?”陈宁的母亲不耐烦地说。 “你是她母亲,把她带来了这个世界就有责任管她!这是生而为人的责任,你知道自己女儿嫁给胡春军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嘛?”我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但不说又不舒服。 “我不知道。我……”老妇女张大口要继续用那套理论,这时候李倩粗暴地打断了她:“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在假装自己是只鸵鸟,你以为把头埋在沙子里,周围的一切就会不存在,你的贫穷使得你麻木起来,觉得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女儿过的怎么样只是她的命。对不对?” 李倩顿了顿又继续大声地:“她是个聋哑人已经够不幸了,你明知道胡春军是怎样的人,还把亲生闺女嫁给她,好,女儿过着怎样的生活?那个比你小几岁的女婿让你的女儿去卖淫,和她生下来的两个儿子也被卖掉了。你以为你假装不知道,这一切就不是你造成的吗?” 李倩因为气愤说的又急又快。 那老妇人被她抢白一番低下了头,她麻木暗淡的眼睛也红了红。 贫穷是架在我们躯壳外的枷锁,却不是做一切恶的借口。 有些人总是仗着自己穷,自己没文化,便把没素质,没道德底线当作理所当然。然而这并不能划上等号,善良与财产从来无关。 李倩的这番话或许会短时间触动这个麻木的灵魂,但我并不觉得以后她做人做事会有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与品性是很难改变的一件事情。 离开了徐宁家时,我们一行四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我要是她也不想活下去了,也许比她自杀的时候还早一些。”孙想幽幽地感慨。 “不要低估人类对苦难的承受能力,要说这姑娘也是惨。”我说着只觉得车内压抑的胸闷气短。 “幸福的人都一样的幸福,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 驾驶员李倩做着总结陈词。 我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这座城市发展已经够快了,处处都是高楼大厦。此刻由衷希望它再快些,能够惠及那些能在挣扎的人们。 这时候是午饭的时间点,交警队应该下班了,去了也没法查到我们想知道的事,李倩带着我们找了一处装修很高档的饭店。 在门口孙想就打趣:“你看看人倩姐过的生活,再看看你。我想跳槽你知道嘛。” 李倩按着车钥匙:“欢迎之至。跟着他没前途的。” 我假装生气地说:“正好这家伙太蠢,我也不想要了。” 说笑着进入饭店暖气开足的内里,一个服务员带上甜美的微笑招待着我们。 李倩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将精致的菜单递给骆利民与孙想:“都别跟我客气。” 揉揉鼻子,我这人有个习惯,每到一处便忍不住细细地观察。据说逃犯也是这样的,为的是方便逃跑。 而我只是单纯的感兴趣。 我们坐的地方在上楼的楼梯后面,侧面有一颗室内的大盆栽,还有一大块落地玻璃。可以透过那看到饭店门口的情景。 在等上菜的时候我继续着自己的爱好,看着餐厅里的人和街上的,猜测着他们的职业生活经历。 这种远距离眺望别人的人生是非常有趣的。 正看的起劲时,我猛地发现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那人西装革履地从一辆轿车上走下来,目的地显然也是这间饭店。 赵之恒,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弟弟那个该死的赵之靖呢?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与他同来的还有两个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就他俩那身西装,起码够陈宁妈妈生活一俩年了。 走在前头那个是三人中个头最矮的,只是他趾高气昂的架势好像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一样。 跟在他后头一些的人最年轻,看上去也平和一些。 “你们快看,赵之靖。”我朝正聊得热闹的李倩孙想二人说。 他二人忙也看向门口,那孙想立时站了起来,这莽夫说道:“这个杀人犯还敢出来。” “杀人犯?”骆利民出于职业的命案也站立起来。 要说这赵之靖杀害了那陈扬一家人,因为家里是医疗系统的令他借病假死,而另一个凶手又全力把案子抗了下来。所以现在警方也不知道他也是当初沸沸扬扬的灭门案凶手。 可即使没人知道,作为一个手上有那么多人命的杀人犯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这么堂而皇之跑出来也是令人气愤。 关于他和他背后的赵家也正是我一直让孙想在查的。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一情况说给警方。 “别打草惊蛇,我还指望他找到我那个好女婿呢。” 提起前女婿赵之靖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竟然利用魏兰来刺杀我。我们夫妇还眼巴巴的当他亲生儿子一般。 咬着牙看着他们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们应该在这饭店消费过挺多次的,接待他们的并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个穿着西服经理模样的男人。 在那饭店经理亲自带领下,他们三人一路上了楼。 因我们在楼梯后面,他们应该是没看到的。 “小孙跟我上去看看。”我咬着牙喊孙想。 他应声而起,虽说我对他的头脑不甚满意,不过小孙的身手还是没话说的。能打能抗。 李倩与骆利民也站了起来,被我用了一句话挡了回去:“人多不好办事。” 我跟孙想假装轻松地拾阶而上,到了饭店二楼,这儿的装修比一楼更好了许多。因为我们上来的快,仍能看到他们四人刚刚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 这间饭店一共是有三层的,我们又再次紧跟上去。 之所以要跟着赵之靖,倒不仅仅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个鼻孔看人的年轻人我瞧着有些眼熟。但一时记不起那人是谁了。 只是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且不是什么好人。但要命的是我的职业接触的坏人太多了。 第七百七十章病情 与孙想一同跟着赵之靖那三人上了楼,他们在经理的陪同下进了一个包厢。 瞧明白他们在那间房,我与孙想走到了楼道角落藏好身子,只等那经理离开再过去试试能不能偷听。 “老魏,你想找的赵之靖也没在啊,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我总觉得很眼熟,但是又不知道在哪见过他。”我将为什么要跟上的原因解释给他听。 “就那个很嚣张的富二代李衫,地产大王李明学的儿子。经常跟小明星上娱乐版的那个。”孙想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因为李家父子的声名说是如雷贯耳也不为过,近年来中国最好发财的两个行业,一个是地产,一个是it。地产更是有着捡钱之称,各省富豪前几名很难不与它挂钩。 李明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属于很早就吃螃蟹的人,自然赚的盆满钵满。而他那个把投胎这项技术活运用的如火纯清的儿子仗着家里老子的钱,嚣张的无人能及。 听了他的名字,我自然知道这人是谁,可事情也相应的变得奇怪起来,这种巨富的儿子我为什么会有种他是坏人的错觉呢。 在此之前我应该是不可能与他有交集的。难道是我的记忆力出现了错漏?一贯以来我对自己的记性是非常自信的。 站在墙边苦苦地搜寻着这个模糊印象的来源。 孙想见我神情严肃也不敢上前打扰,过了一会儿,那胖乎乎的经理一路献媚地笑着从房里退了出来。 我与小孙相视一眼,从楼道尽头走了出来,赶忙将耳朵贴在门上。 尽管很努力却无法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又走进隔壁房试了试,这家饭店隔音效果实在不错。我偷听的企图也随之宣告破灭。 怕惹人生疑,我与孙想只得回到了一楼,路上我就在想,赵之靖包括他背后的赵家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主动巴结巨富的儿子李衫肯定是有什么企图的。 或者说那李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要他去做。黑社会给有钱人做走狗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著名青帮老大杜月笙曾经有名言,他说黑社会就是有钱人的夜壶,有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没用的时候踢到一边羞于见人。 这时候李倩已经点好了菜,她见我们下来忙问情况怎么样。 我照实说了。 骆利民也放下筷子:“这个李公子一直听说就是风流了些,好像也没什么涉黑的传闻。” “能被你知道,事情就不得了啦。有钱人还能没点肮脏事,只是咱们现在没办法知道具体是什么。”我夹了一口菜说道。 骆利民眯着眼来了兴趣:“我一会儿就让小刘过来跟着他们。这要是有什么猫腻肯定是个大案子。” “最好弄点监听器材来,放进他们的房里或者车里。今天他们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所以连保镖都没带。”孙想补充道。 骆利民忙拿起手机给那小刘打电话,刚好他也正在警局食堂吃饭。老骆令他带着东西赶过来。 一切安排停当,那赵之靖李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于是我们便安心地开始吃饭。 孙想是个挺奇怪的人,他有时候能够侃侃而谈,有时候又寡言少语。在他愿意亲近的人面前,这伙子很欢脱,但若是不熟或者他厌恶的人面前,他又会很粗暴。 不知为何他与李倩很是投缘,席间也就他俩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我和骆利民安静地吃着食物。 这家饭店的菜价贵的离谱,但相应的味道确实不坏,我也比平时吃的稍多些。 放下筷子,我开始全神盯着门口,不多时特意换了一身休闲装的小刘挎着个包,走了进来。 老实说每每看到这样朝气蓬勃,龙行虎步的年轻人我心中就钦慕不已。 喊一声小刘,他听到后朝这边过来。骆利民给他布置了一下任务,并且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赵之靖认识我们三人,下午我们也要赶去交警队,所以跟踪他们的事只能交给小刘去做。 害怕他们下楼,众人草草吃完赶忙离开了这间饭店。 这时候时间也不过一点出头,交警队还是未到上班时间。我们决定先回警局一趟。 坐在骆利民的办公室里,因为时间尚早,他们开始讨论案情。议论的焦点很多,分别是二十多年前张明旺究竟是怎么死的,两个孩子被卖去哪了。放火的人是谁。陈宁现在在哪。 因案情未明,讨论到后面又演变成了争议。主要是李倩和孙想的意见相左,特别是关于徐志杰在张明旺的死中所扮演的角色,李倩认为同为好好学生的徐志杰是加害者,孙想则坚称他是受害者。 另一个他们争议的重点是放火人,孙想认为纵火犯肯定有已经被烧死的徐志杰一个,李倩则认为徐志杰在被烧成焦炭以前已经遇害了。但有些地方他们是取得一致的。 我并没有参与进讨论,今天我的身体有些不适应,肺部从起床起便隐隐作痛,像是谁在拿锥子扎我一样。 两人像孩子一般吵的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这时候骆利民说一声时间差不多,终结了他们的纠纷。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是不是心里认可我,表面上却又不敢得罪老婆。”孙想拿我开着玩笑。 但细心的李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她挽着我的胳膊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我送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故作平静地说:“我又不是林黛玉,走吧。这案子早点查清楚才好。” 李倩见说服不了我,只好去取车,我们则在门口等着她,不多时她驾着她的奔驰出现。三人坐了上去,小孙也看出我状态不好,劝我不要勉强。我只是摇头。 李倩行车极快,交警队不一会儿到了,骆利民领着我们熟练的在办公楼里穿梭,一路直上四楼。 大概刚到上班时间,科室里几张办公桌,只有两个年轻交警正在整理卷宗。 骆利民笑着对两人说:“你们刘副呢,这小子又迟到了嘛?” 这两人与他也是相熟的,寒暄几句,骆利民说明了来意。其中一个交警忙去拿那起事故的卷宗。 第七百七十一章凭空消失的汽车 很快那个交警在电脑上调出了木高峰被撞死的交通事故报告,而另一名年纪较大些的也拿出了当时手写的事故认定。 “车祸发生在前天下午三点多钟,这个叫做木高峰的拾荒者当场死亡,附近的监控探头照到了一辆银色的萨帕特轿车横穿马路撞到的人,司机连下车查看都没有便逃逸了。而且该车并未安装车牌,我们一路调取了相关路段的录像,发现它诡异的消失在了八一路附近。” 年长一些的交警给我们介绍着这起事故的详细情况。 随后他又点开了事故发生时的监控画面。当时木高峰正拎着一个很大的蛇皮袋在横穿马路,那辆银色的萨帕特急速冲进画面里,将那驼背的木高峰当场撞的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摔出很远,车子这时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木高峰的伤势。随后便又重新发动汽车走了。 与之前我们设想的一样,木高峰是被谋杀的,车主的目标绝对是他。因为当时是绿灯,而且亮了很久,再鲁莽的司机也不会选择那时候过马路。 “有没有拍下肇事司机的长相?”我问那交警。 他皱着眉:“拍是拍下来了,但是这人戴着一副大墨镜,又有口罩。整张脸除就没什么肉露出来的,拍了跟没拍几乎差不多。” 说着他手指移动鼠标,几张模糊的照片出现了,那人就像在西伯利亚户外生活一样,头戴大帽子还有口罩围巾墨镜,甚至连耳朵都不曾出现在镜头里。 “那你们现在还没找到这辆车?”我又问。 他尴尬地摇摇头:“我们虽然加紧人手在目标区域找,但还是一无所获。” “起码有一点很清楚了。”孙想插嘴道。 交警忙问他是什么,孙想笑了笑:“这人很有钱。” 我不愿他再卖关子,所以替他回答:“这话确实很对,萨帕特落地到手续全套下来最便宜的也要小二十万了,能随随便便用这车撞人,肯定是做好不要的打算的。这车看上去还很新,不是有钱人真干不出这事来。” 那交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又问他:“木高峰当时手上拿的蛇皮袋现在在哪?” 一般交通事故现场的东西,交警会拿回单位里。确定与事故无关后才会交还给事主。 “在储藏室呢,你要嘛我这就给你去取。”年长些的交警问我。 我自然点点头,其实在交警队遇到的情况是我早就预想到的,对方既然存心要杀这驼子自然不会被拍到脸,甚至连汽车的处理方式也会做好安排。 “我感觉那车还是能找得到的,现在所有路口都有交通监控吧,你们能确定肇事车辆的具体位置怎么就找到他?”李倩对留下的交警说。 “还真就这么奇怪,我们一路把所有监控探头都打开了,发现这银色萨帕特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八一路,春山咖啡馆那条街。然后不管我们再调取多晚的监控录像,都找到那车子出现的身影。是周边全部路口哦,这件事是我做的,所以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我是完全把所有监控都查了的。” 留下那名年轻交警急着辩解。 “不是怀疑你哈,你给我们调取监控大家一起研究一下。”我尽量客气地说,因为同为警察,都知道这样的请求多么的不近人情。 闻言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因为这是他经手的事,我的要求就表示否认了他的工作态度。 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沉着脸手握鼠标开始操作起来,从一开始银色萨帕特出现的挑水巷路口,到它行经的每一个路口。果然一路监控都完整地拍到了这个车。 奇怪的地方就是银色萨帕特驶进了八一路春山咖啡馆路段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在监控视频里。无论是那条路的前后左右路段截止日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 如果视频没有经过篡改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啊。 “看得出你确实工作很负责,你们的人真的去搜查过那个区域吗?”我再次询问。 “你这个老大哥真是不信任人,我们肯定搜过啊,一共去了十个人,那区域又不大,就一个十字路口,能停车的也不过是四条巷子。总不能他把车开进大楼里吧。”那个年轻交警有些焦躁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会不会他停进了附近什么公司的地下车库里,那样的话你们在街面上是找不到的。”我尽量语气柔和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脸上表情松散了许多回答道:“你这种设想思路是很对的,但是不符合实际情况,你看一看电子地图。这一区域全是商业街,要几十米外下一个路口才有停车场,一般车辆到这边都是就近停在巷子里的。” “那就怪了,这可是个闹市。一辆车说没就没了?”孙想也很是怀疑地说。 年轻交警手摊开耸耸肩:“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也想找到肇事车辆可它就是凭空消失了。老实说它就算出城都比这个情况来的正常。” “那咱们换个思路,不找它去了哪里,它是从哪里来的?”我思索了片刻再次问。 这时候那个年长些的交警拖着一个肮脏到极点的蛇皮袋走了进来,那袋子散发着一种过期酒的味道。 年轻交警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思路我们队里也有人想过,这车子最早能追踪到的监控录像是出现在桥北路新苑边上。再就没影了,我们估计可能车之前就停在这儿。对了,那是前天早上。” 我又问:“那前天早上之前它在哪?” “嗨,这简直就是辆幽灵车,我们把桥北路新苑这边一个月左右的监控都连夜调取了,但依然没有找到这辆车的来历。更古怪的是我们去那边附近几个小区和能停车的地方都没能找到它的监控录像。” 年长一些的交警接口道。 “你们怎么这么重视这起肇事逃逸案。”我眯着眼问他们,交通事故每天都有,交警们投入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木高峰虽然被撞死了,可是他一个捡破烂的,交警队怎么这么重视呢。 那年长一些的交警小声地说道:“我们刚换的领导第一天出的第一起交通事故,所以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这司机。可就苦了我,看这些监控看的老眼昏花了都。” 办公室众人默契地笑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果不其然。 第七百七十二章案情推演 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木高峰的遗物上,忍着怪味打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蛇皮袋。 所有的拾荒者随身带着的袋子装的东西应该都是一样的,都是些能够卖钱的破烂,但有意思的是木高峰的蛇皮袋里面只有空了的易拉啤酒罐子一样东西。 那样的罐子大约只有十多个,全被踩成薄薄一片瘪瘪地堆在袋底。 要说一般捡破烂不可能只捡易拉罐吧,我又问那俩交警:“你们到现场的时候,尸体身上是不是散发着酒味。” 年长些的交警说:“是啊,我出的现场,很浓的酒味。” 我点点头,对骆利民李倩孙想说着:“咱们可以先走了,去这车消失跟出现的地点看看。” 同两位交警道过谢我们便离开了。 “老魏啊,你算是猜对了。急速网吧展示柜里确实消失了一些易拉罐。这些罐子基本上可以证实这个木高峰那晚到过那儿。而且鉴于胡春军有过隐瞒罐装啤酒的事,那么这人也基本坐实了有参与这案子。”孙想在车上说。 “嗯,而且撞死木高峰的时间点是在网吧起火第二天,凶手一定是知道木高峰带着那些罐装啤酒喝的烂醉的。木高峰是在下午三点处于酒醒状态赶往废品站的途中被撞的。这人很聪明啊,他当时让木高峰带走了那些啤酒,就是想要他第二天喝的烂醉,然后蹲伏在他住的附近撞死他。这是预谋好的一环,早上他要安排那辆车出现。所以时间点是火灾后第二天的下午三点。” 我已经从这起交通事故中推出了许多东西。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烂醉的木高峰呢?拿一辆十八万的车去撞死一个捡破烂的是不是成本太大了。”孙想提出了质疑。 “那是因为这是个狡猾谨慎的罪犯,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但是交通逃逸就没那么重的罪名了。而且他可能根本不在乎钱。” 我试着分析罪犯的心理。 “那他放火烧网吧烧死了那么多人,不也一样是故意谋杀嘛?”李倩一边抓着方向盘一边抽空插话。 “谁说他一定亲自动手了?烧死那些人的可能是木高峰啊。起码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推测这个纵火案动手的有多少人。甚至我们连木高峰参与的证据也是欠缺的。” 我有些烦躁地说,一场大火把原本可能留下的证据烧的太干净了。 “照你的说法,撞死木高峰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胡春军或者保险公司的陈功明。原因很简单,这两要有随便处置一辆萨帕特的经济能力就犯不着为了钱去放火烧死那么多人骗保了。可是奇怪的是经济能力这么好的人又为什么要跟他们去杀人呢?”骆利民说道。 我摇摇头:“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现在我已经开始怀疑,会不会这人根本就与胡春军,还有陈功明无关?” 李倩轻笑道:“那胡春军为什么要隐瞒展示柜里有啤酒的事呢?” “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如果说木高峰原本是被胡春军他们请来放火的呢?但是因为胡瑞发李娥的反对,胡春军知道那晚网吧有许多人在,便临时改变主意了。陈功明将徐志杰丢在那网吧上网也匆匆离去。可是这木高峰仍旧动手了,所以才酿成了惨剧,这样一想是不是许多矛盾的地方都能够说通了?”我大胆的提出了一个假设。 然后又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第二天发现木高峰被撞死了,又听我问起网吧罐装饮料的事,心虚的胡春军怎么会不撒谎?我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那晚李娥仍旧把网吧大门给锁了。也解释了为什么胡瑞发会烧伤的那么严重,因为这个捡破烂的就是从气窗进去的,他直接就是杀了胡瑞发然后用尸体点燃了火。” “那胡春军既然那晚不准备行动又为什么会制造不在场证明去与人通宵唱歌喝酒呢?”孙想提出问题。 “这就是我们先入为主的误区了,这两母子本就是连亲儿子都能卖去换钱的主,吃喝玩乐夜不归宿本就是他们的生活常态,而且胡春军当晚并不是主动组织那场聚会的人,由此可见他不是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还有那个卖保险的陈功明,他如果真知道晚上会起火,他为什么不弄个铁证如山的不在场证明?” 我反问着孙想。 他没有开口而是陷入了沉思,我的话他需要消化一段时间,因为其中逻辑点颇多。 反应更快的李倩理清了思路问道:“你这个说法有几个最大的问题没法解释,第一,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要烧了那家网吧,他不可能是为了骗保吧?第二,徐志杰跟木高峰突然交好的关系你没法解释。第三,为什么徐志杰会倒在离门那么远的位置。” “当时徐志杰很可能是真的喝醉了,所以逃生速度缓慢。至于徐志杰跟木高峰突然交好,可能是像陈功明所说的,他跟胡春军一开始是打算让这个徐志杰与木高峰一起实施放火的。两个同案犯自然要交流一下,你没发现无业酒鬼和中年拾荒者都是那种非常好被利用的对象嘛?这陈功明只不过隐瞒了木高峰是另一个纵火者的事。他最后的话大体还是真实的。包括李娥胡春军关于火灾的叙述都可能是真的。” 我顿了顿回想了一下上午在警局分别提审三人时的情形又说道:“也正是因为胡春军确信自己与火灾关系不大,才敢态度那么嚣张。 毕竟坐实了两个孩子被他贩卖也只不过是坐几年牢,但是放火的事一旦被证明是他干的,枪子是肯定要吃的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心理素质肯定能过硬啊。” “那就像你说的,这个能让汽车失踪的神秘第三者经济条件不俗为什么要放火呢?” 李倩显然已经接受了我前面的假设。 我揉揉鼻子:“答案只能从被烧死的八个人身上找了,他要的就是烧死这些人中的一个。搞明白动机以后这个人就不难找到了。” 骆利民一直没有说话,他皱着眉,显然跟孙想一样在思索着我的那番话。 第七百七十三章汽车是这么消失的 “你意思是很可能胡瑞发和他的小孙女并不是凶手真正的目标,他们只是被连累烧死了?”骆利民抬起头向我确定。 “没错,凶手的目标就是在网吧大厅里的六个上网的顾客。甚至徐志杰都可以排除在外。” 随着车身摇摆,我在脑海里开始回想另外五人的名单。 假如我的推理能够成立的,凶手早就规划好的一切。他应该知道目标当晚会出现在那个网吧,才会制造了这场事端。 那个仍在上初中的小男孩是不是也可以排除呢?没谁会刻意想要针对一个那么丁点大的孩子吧。除开小孩,其它四个也全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我仅知道个名字外,并不清楚他们的生活背景。 虽然一直在回答问题,自己心中的疑惑其实并不比他们少。 很快李倩开着车到了八一路上,位于闹市中心的八一路,人流涌动,春山咖啡馆是在一个十字路口上。它的周围全是各式商铺,人来人往瞧不出任何异样。 正如那个交警所说,所有店铺都在一楼,这儿不可能存在什么地下停车场之类的地方。 咖啡馆后是几栋商业楼,楼与楼中间留下的缝隙形成了狭长的巷子。 我们下了车四散在十字路口旁这样的巷子里,我虽然身体极不舒服,但强打着精神睁大眼寻觅着那辆银色萨帕特。 这儿地形虽然复杂,但并不大。不多时我便兜转了一圈,还时不时碰见同样沮丧的李倩他们。 那辆鬼车真的像凭空失踪了一样不见踪影。 在搜索无果后我们重新聚集到了一起。我点了根烟站在一旁沉思,将自己易地而处,换到这个肇事凶手的角度去想问题,我要是他,撞到人把车开到这边,怎样可以做到令汽车和自己像隐形了一样消失? 他们几个也同样讨论着。 烟随着我的大口吞食,而渐渐的变短。突然我眼睛一亮,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没有人可以让一辆汽车凭空消失,他所做的只是一个障眼法,汽车不是消失了,而是没有出现在路口的摄像头内离开了这里。”我对着讨论不休的他们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监控里动了手脚?”骆利民问。 倒是孙想这回有了灵性,他说道:“我想老魏的意思是凶手做了什么改变使得我们认不出这辆车来。” 众人都齐齐的看向我。 我丢掉烟头说道:“这儿场地很小,短时间改装车是来不及了,我想他还预备了一个能够装下萨帕特的长箱式货车停在这。等撞死木高峰之后,便把萨帕特开进这货车,然后卸掉自己身上的伪装开着这车大摇大摆地离开。” “那他的车出现在桥北路新苑也可能用的是这个办法咯。现在城市里这种货车还是很多的,谁也不会起疑。只要动作够快。”李倩举一反三地说。 “是的,所以去交警队调出萨帕特最后出现的录像还是最开始的,然后顺着那些地点延伸开来一定会找到同样出现两次的货车。” 我信心十足地说。 骆利民闻言大喜过望:“那还等什么,一起去交警队啊。” “这样做效率太慢了,分头行动吧。你去交警队,我们去调查那几个遇害者。” 我提议道,他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只问了我一句知道那几人家住址嘛,在得到我确切的回复后,他转身便离开了,至于他要用什么方式去交警队就是他的事了。 我与孙想重新坐上了李倩的车,我想依照路程远近赶往除开徐志杰外,剩下五名受害者的家里。 其实我记下的只是在派出所看到的他们身份证信息,只能寄希望他们不要在办理身份证后搬过家。幸运的是这些人全是本市的,否则将更加的麻烦。 我们先去的第一家,是余下死者中年纪最大的,那男人叫做邓晓。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这个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却浪费在网吧通宵这样无聊的事上。这人不用多了解也是颓废一族中的佼佼者。 他身份证上的地址因为离的最近,所以优先选择了去找他,邓晓就住在不远处的汽车站附近的小区里。 在车子行驶中,一贯思路活跃的孙想很认真地提出了一种新看法,他说:“会不会凶手放火烧了那间网吧,只是为了报复胡家人。原因可能跟胡家卖掉的两个孩子有关,也许是出自买家的报复。” 我倒是不能完全否定这个想法,因为它也有存在的可能性。我的推理只是将第三个神秘人的存在确定下来,他的动机还是未知的。 在他热烈的期盼眼神注视下,我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我们先排除这些死者没有被寻仇再来讨论你的设想。” 很快,那邓晓家到了,按照地址的门牌号我们敲响了门。 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开的门,李倩向他说明了来意。这男人将我们迎了进去。 家里还有一个与他年纪相近的妇女。这两人便是邓晓的父母,我令他们简单介绍一下邓晓其人。 他原是个汽车销售,因为业绩不好被辞退在家。原有个谈了挺久的女朋友不知为什么突然跟邓晓分了手。 在失业又失恋的双重打击下,邓晓过的非常的消沉,每日里也不想着出去找工作,而是泡在网络上,沉溺在虚拟的世界里。 大概是中国的国情吧,人们都遵循着死者为大的道理,不管什么人一旦身死,都开始变成了好好先生。 这邓晓在他父母嘴里,是个懂事孝顺善良的孩子。乖巧的他根本不可能跟人起冲突,更别说会招来杀身之祸了。 对此我自然只是将信将疑,又问邓晓父母,这男孩是不是固定在一家网吧上网的? 谁知道邓晓的父亲凄苦地摇摇头:“我家晓儿从来不去网吧,我们自己家就有电脑。他那么大人了怎么好意思去那种地方。” 一旁他的妻子也红着眼附和道:“是啊,我也纳闷邓晓怎么会死在网吧里面。他虽然平时也爱上网,但是很有节制的。” 难道邓晓只是一时兴起才去的急速网吧,然后被连累成了枉死鬼? 不知为何我有种直觉在心里否定这个说法。 第七百七十四章自杀者论坛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成年男子,在平素没有去网吧上网的习惯下去突然跑去网吧通宵,然后被烧死了。 那么诱发他萌生去网吧的想法或许是关键。 这便是我的思路。 在得到邓晓父母首肯之下,我们进了这个男人的卧室。一进门我便看见满墙的各种奖状,从小学到大学都有,可见在学校期间邓晓还是蛮不错的。 我开始懊恼自己的武断判断,也许这个邓晓真是个出色的年轻人呢? 我们不是警察,所以也不怕惹得群众情绪不安,在说完邓晓死的火灾不是意外,是一起谋杀后。他的父母开始焦急地互相着讨论儿子可能得罪了谁。 我之所以说这个,也是为了方便进邓晓的房间,翻找他的遗物。 不知是不是他母亲整理的,邓晓房内纤尘不染,所有物品都整整齐齐的码放熨贴。以至于弄乱它们都使得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在他的床对面,有个显示屏极大的台式电脑,一进房,孙想便坐在那开机鼓捣起来。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电脑这种新鲜事物是我所不了解的,两千年前后电脑开始在警察局普及,可那时的我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投入到破案之中,所以不愿花费时间在学习电脑上。等我没那么忙时,却患上了重病,时间更被我珍惜起来。 所以得知唯一的儿子埋头计算机世界时我的内心满满都是安慰。 在这个年轻男人的房间里,我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或许有那样的东西我却没有意识到它的价值。 而孙想敲打着键盘,脸上满是兴奋之情。 我知道这人有了发现,于是制止了想要询问的李倩,静静地立在他边上观看。 小孙转动着鼠标,此刻他正在浏览一个网页,下面有些各种带着昵称的留言。 李倩笑着对我说:“你个老古董,玩电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不能打扰咯?” 本全神贯注在电脑前的孙想闻言也笑了:“原来老魏还是个网络小白呢,我在邓晓的电脑有新发现了。” “什么新发现?”我皱着眉。 “你不关心什么是网络小白嘛?”孙想仍在打趣。 我瞪着他不客气地说:“再啰嗦,将你的头按进电脑里。” 孙想吐吐舌头:“这是一个社交网站,我通过邓晓的网络收藏夹找到的。刚好他保存了密码,我直接上了号发现了他曾经回复过这样一条帖子。” 他移动着鼠标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放大。 “生活是一滩黑泥,越是挣扎越是弥足深陷。抬起头看不到光影掠过,有的只是年华悄然老去的声音。还在坚持什么,余生太长。” 我浏览完毕说道:“就这么简简单单无病呻吟的内容有什么吸引力?” “这网站都是一些特别负能量的内容,而且论坛里泡的全是轻生厌世生活不如意的人。这帖子回复过的人很多,你看着觉得蛋疼菊紧,只是因为你不是那样向生活低头的人罢了。” 孙想给我解释道。 我眉头更加皱了起来:“这论坛是有自杀倾向的人上的网站?你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蛋疼跟菊花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我这话说出后,那孙想跟李倩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我也意识不到自己话里有什么问题,只是不满地皱着眉头。 “是的,我之前看过了,这论坛里许多帖子都是这样的,不过没这条文艺,也更露骨的多,好多人都在问怎么结束生命才没有痛苦,更有甚者再邀约一起自杀。”孙想挠着头说。 我更是觉得不能理解,生命如此宝贵,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不去珍惜呢,还相约自杀?我只嫌自己的生命不够久。 不过随着社会发展,经济条件是上去了,人们生活压力也跟着大了起来。再加上现代精神方面的焦虑空虚,像日本美国越是发达的国家自杀率就越高。 中国近年来也有这么个趋势。 “邓晓回复了什么?这个发帖人能找到的嘛?”我问。 “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发帖人id叫解烦忧。邓晓除了回复过一条说到心坎里去了,便没有继续回复了。但是我查看他的私信,他跟发帖人还是有互动的,他们聊了快三个月了,这个邓晓完全被这人洗脑了。” 孙想说了几个我不算明白的名词,但大意我还是听懂了,因而让他调到两人私下交流的信息。 我一看这个叫做解烦忧的人与邓晓聊了许多。邓晓在一开始便将自己的生活烦恼倾述给他听,还对那帖子的内容大加赞赏,而那个解烦忧则一直在继续扩散着那些负面情绪,更加使得颓废的邓晓进一步消极起来。 他一直在暗暗鼓励邓晓自杀啊,但是所有内容浏览下来我都没曾看到与急速网吧相关的东西。 “这人一定是刻意的,还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嘛?”我看罢问孙想。 他摇摇头:“这个网站上倒是没有了,邓晓同时还跟其他人几个人聊着。而且他收藏夹内其它东西我都还没来得及查看呢。” 我一巴掌拍在孙想的脑袋上:“那你还不赶紧查,还在这啰嗦个没完。” 他委屈地瘪着嘴:“不是你问我的嘛?” 我抬起手又要揍他,这小子赶紧识趣地转过身继续鼓捣着电脑。 这样一来,事情又复杂了起来。这个邓晓该不会是自杀的吧?难道那场火是他在网吧里放的。 有些人就是反社会人格,自己过得不好就要报复社会,就算自杀也要拉上无辜的人垫背。 想到这我就厌恶地透不过气来。 “我感觉这个解烦忧很可能就是策划放火的人。”李倩在一旁说。 “有什么办法找到这个人吗?或者查看他跟其他人的联系内容。我现在最怀疑的是其他死者也曾经上过这个网站,他们全是自愿自杀的。”我咬着牙说。 那这个解烦忧才是真正反社会的人,如果不早日将他绳之以法,难保不会有更多的人被他蛊惑的走上邪路。 李倩小声地嘀咕:“要是咱们的儿子魏森墨在这儿就好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可怕的家伙 我自然知道李倩这话是什么意思,魏森墨是个非常出色的电脑黑客。要是他在的话,一定可以查清这个专门在网络上鼓动别人自杀的人是谁。 只是前不久我才把他亲自送到警察局,现在要我掉转头去求他,作为一个父亲,这是我怎样都无法做到的事。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别想。 因此我只当没听到,将头侧到一旁。 李倩急了,她抓着我的胳膊絮叨:“老魏你不要跟个小孩子一样的脾气好不好。那是我们儿子,以前你们就这么闹过一次,你就不考虑我夹在中间有多为难嘛。” “我又没阻止你去跟他接触,你要求他自己去求好了。”我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其实心底害怕我们的儿子魏森墨和那个什么鬼无忧协会有纠缠。 这样想着时,突然一个古怪的想法直愣愣地闯进了我的脑海。解烦忧该不会跟这个无忧协会有关系吧?又劝慰自己或许只是名字雷同的巧合。 李倩被我甩脱了手,尴尬地站在原地,她大声地喊道:“你又想跟咱儿子闹别扭是不是,咱们一家人好容易和好。你是不想过安生日子吧。” 我自然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只是想到森墨曾经一心向着魏红兵又跟那个该死的无忧协会勾勾搭搭,我就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不想惹李倩生气,更不想跟她吵架,我沉默地闭着嘴。 李倩将手机递给我:“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查这些东西。又不要你道歉,打个电话用命令的口吻都行。” 我推开手机坚持道:“不打,你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嘛。” 将森墨送到陈末那已经半个年有余了,这小子一直都没有主动打电话给我,可见他不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反而对我很生气。 让我先打电话给他,岂不是要我这做爹的服软。犯法做错事的可是那个混小子。 李倩见我态度坚决只好摇摇头:“你不打我打。”说罢她气呼呼地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这时候一直在房间里的邓晓的父亲插嘴问道:“刚才没敢打扰你们,这位警官说我儿子可能上什么自杀的论坛是怎么回事?” 邓晓的母亲则在边上流着泪:“晓儿那么懂事,不会想不开的。” “他是个外向还是内向的人,平时跟你们说心事多吗?”我问着他们。 邓晓的母亲回答道:“孩子大了有心事当然不会跟我们说了,不过他性格还是蛮开朗的,不然也做不了销售经理。” 我有些同感地感慨:“天下父母总以为自己了解孩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说句难听的,反正人也死了。咱们做什么也没法挽回邓晓的性命,他是不是自杀的并不重要,找到害他的凶手才要紧。” 邓晓的父亲搂着哭泣的妻子,自己眼角也是红红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魏兰魏森墨出现这种意外,我跟李倩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吧。 这时候孙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发现邓晓的浏览记录,他一直在搜什么方式结束生命痛苦才最轻。而且我发现在那个叫秽世的网站是注册在境外的。邓晓的私信里近期内跟十多个人联系过,说来说去都是自杀的事,我怀疑网吧内其它死者里也有他的伙伴。” 这是我最不愿听到的消息,因为若是这是一起群体自杀案,那么唆使他们自杀的解无忧很可能得不到最终的惩罚。而且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听到孙想这话,邓晓的母亲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我走到电脑前,孙想调出了那些私信内容,虽然都是关于自杀的讨论,比如疼不疼,另一个世界之类的。但是并没有内容明确提到有人跟他相约去急速网吧实施自杀。 “等你先证实了这些人里面有一起跟他在网吧被烧死的人再说吧。现在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我闷声闷气地说。 “要证实很简单啊,咱们去下一个遇害者家里看电脑就可以了。”孙想离开了椅子。 我总觉得当着一对父母的面,谈论他们孩子的惨死是很残忍的事。不过小孙没有孩子自然体会不到这点。 我临走前要了邓晓父母的联系方式,并且承诺不管怎样,都会把调查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的。 走到门口,李倩刚好这时候也挂断了电话。她朝着我用不满地口吻说:“儿子已经答应查那个人去了,他会尽快搞定的。” 我故作冷淡地应了声哦,心里还是窃喜的。毕竟这件事也只有魏森墨能帮得上忙。 这时候孙想说道:“我觉得他们谈论这个内容很可能不会通过网络,也许这个解烦忧会通过电话跟邓晓联系。” 我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一会儿让老骆去电信公司查查他的通话内容。不管怎么说,真相快浮出水面了。” 李倩仍旧气鼓鼓地朝着门外走去,她是这样的性格,在气头上,要是去哄她,她只会更加生气,但是要是不理她呢……她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因为太了解我家这位的脾气,我也不去管她,与孙想径自走到车后座。 “去水南街。”我上车后朝李倩说一个地址。 “你当我是你的司机呢?叫开哪儿就开哪儿。”心情不顺的李倩叫嚷着。 “第一咱们是为了查案,第二你可以当作是送孙想去。”我拍拍小孙的肩膀说。 她瞪了我一眼,发动车子,不再说话。 行车途中,孙想那个闲不住的找我说着话:“我觉得不管邓晓他们的死是不是这个解烦忧诱使的,这人一定是个老手,看他聊天的架势很是驾轻就熟。几句话就能引起这些人的共鸣。所以他要是作案肯定不止做一起。” 我揉揉鼻子:“这人心里真是阴暗,居然以蛊惑别人自杀得到乐趣。要是被我抓到他一定打扁他的鼻子。” “妈的,想到都可怕,现在自杀的人这么多,都说不清有哪些是被这家伙害的,而且还查不到。这样杀人也算是另类了,最他妈的可气的还稳妥,教唆自杀不知道立法没有。”孙想也愤愤地说。 “法盲啊你,教唆他人自杀,分为两种罪,一种是故意杀人,一种是间接杀人。只是界定比较麻烦。”开车的李倩插嘴普法。 闻言我也没觉得舒心多少,如果这人就是撞死木高峰的人,以他行事的小心谨慎,我们要得到确切的罪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七百七十六章余晖 “这人真要被逮到,百分百被判故意杀人,这种心理变态肯定不止害死一两个人。我真想抽死他。” 孙想越说越是愤怒,他捏紧拳头。好像空气中就站着那个混蛋一样。 我真怕这小子把魏森墨给他妈买的这辆车给拆了。 “小孙你别急,我儿子出马了肯定能很快查清楚这个人是谁。” 李倩抓握着方向盘,一脸的骄傲。 对此我不置可否只是连声催促她快点开车。第二个受害者住的地方在不远处的菜市场附近,行人如织,饶是李倩,车速也快不起啦。 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人和街景思考着心思。 偏偏孙想是个安静不了的,他又焦急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放了那个陈功明?” “胡春军和他妈李娥是百分百可以肯定参与了贩卖人口,但这个陈功明却未必完全人畜无害。我是不想他在证明清白前被放走的。”我捂着肚子回答,腹痛在午饭后更加强烈了起来。那种疼痛侵扰着我的思考能力。 “魏西里你忽略了一个可能,这个陈功明也许就是解烦忧。你们排除他的先决条件是他经济能力不够,可是仅仅凭借拿一辆没有上牌的萨帕特这么推测也不合适。等风头过后这辆车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再说一辆二十来万的车,以他保险公司经理的财力也不是完全消费不起的。” 李倩对我说着,她清脆的声音缓慢地飘进我的耳中,每个字我都能听清,但放在一起的意思我已经不能领会了。因为我的全副精力已经投放到对抗疼痛上。 这时孙想也瞧出不对劲了,他急忙扶着我问道:“老魏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头上汗也好多。倩姐,咱们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吓得那李倩一脚急刹车,踩停了汽车。 我努力打起精神说道:“我没事,继续去那个刘俊家里。” 李倩对我向来不是言听计从的主,她怒道:“你都这个样子,心里还没点数啊。难道你想我做寡妇不成。” 我有气无力地辩驳:“你还这么年轻漂亮,我可舍不得你便宜别的男人。就为这个我也要多活两年。” 李倩白了我一眼,重新打起火。车子虽然仍在人群中穿梭,因她心中焦急速度却快了许多。 腹疼阵阵袭来,我也不敢强撑。毕竟死人是没法查案子的。 靠在软垫之上,我心中的难受甚至超过了身体。这该死的病使得我饱受折磨,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明白有一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句话是至高的真理。 “你踏实养病,查案子的就交给我吧,只管放心。”孙想笨嘴笨舌的安慰着我。 我扶着肚子笑道:‘就是交给你才不放心。’ “瞧不起人了是不是,上次那个大学生杀人的案子就是我一个人破掉的。我有骄傲嘛。”他不服气地说。 “瞎猫还能碰着死耗子呢,你别来逗我说话,我想省点力气。” 这倒不是夸大其词,得了肌无力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整个身体像被线吊着,周身软绵绵的。 此刻腹中的巨大疼痛,更是觉得说话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向来是个乐观积极的人,此刻心情晦暗消极地觉得连勇气也正逐渐离我而去。甚至产生了也许眼前这关,我魏某人过不去的感慨。 越是这种时候,时间越是过的缓慢,那些病痛不停地侵袭着我。大概过了几辈子那么长。 李倩才停下车喊道:“到了。” 孙想打开车门,将我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此刻我周身轻飘飘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他摆布。 李倩也过来架着我的另一只手。两人吃力地搀扶着我前行,很清楚自己的体重是多么麻烦的负担,但却也没法多做点什么。这种无力感令得要强的我更加难受。 她带我来的正是文仲尼所在的肿瘤医院。要说还是李倩带我认识的他。因为她一贯朋友比我多。 李倩和孙想合力将我放在门诊大厅的长椅上,她掏出电话打给那文秃子。 “老魏你可要撑住啊。”孙想焦急地在一旁说。 要不是见他累的满头大汗,我真想骂这个笨蛋几句:“我又不是快要死了,也没有孩子生。撑住个屁啊。” “都这副模样啦,你嘴巴就不要这么毒了好不好。”李倩抓着我的手说道。 还待分辨几句,就看见那文仲尼带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工从楼上焦急地奔来。 我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害怕医院,总怕自己站着进去,然后被人抬着出来。更加讨厌医生,得了这病以来,病情有什么变化,我从来都不是知情人,他总是跟李倩悄悄地说。这大概是中国医生的通病,有什么总是瞒着病人。 像一具尸体一般被那几个男性护工抬到了文仲尼的三楼病房里,他将我的衣服掀起,拿一个听诊器在我肚子腹部来回转着。 冰冷的仪器使得我的不安感加剧了许多,按照往常的脾气,早就把李倩和孙想赶去查案了。但这次我却没有这么做,病痛使得我第一次这么想要有人陪着,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 文仲尼鼓捣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说道:“腹部又有积水了,先做个穿刺再说吧。别担心问题不大。” 医生便是这样,当着病人的面说一切都好,转身就去吓唬家属。 我与这人投缘,他对我也算真诚。可是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却不敢看向我的眼睛,虽在病中,但我的观察力并没有错过这一点。 这次我的病情很重,以至于文仲尼都开始虚伪了起来。 我忍不住用最大的力气叫嚷着:“老文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来这一套。说罢我还能活多久。”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时,我并不比想象的轻松。 李倩闻言急忙拍打着我的胳膊,她嗔道:“怎么说话呢,大夫说没事就没事。你一个病人瞎操心什么。” “嫂夫人说的没错,你这病情没什么大碍的,就是普通肺部积水,抽掉就好。不过以后要好好配合我的治疗啦。”文仲尼堆出了令人恶心的假笑。 我更是愤怒:“文仲尼,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这话。” 文仲尼扶扶眼镜看了我一眼,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人竟然真的说不出话来。 我心下惨然一片,肯定是病情又恶化了,而且恶化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第七百七十七章只能活一年 见文仲尼不说话,我异常的愤怒朝这个肿瘤医生大吼着:“我到底他妈的还可以活多久,这种事你瞒着我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不说我就可以多活几天拉?” “老魏,你别想这么多,病情真没你想的严重。真的!”文仲尼仍在朝我笑着。 “你撒谎,我自己的身体我没点数嘛。快说我还能活多久,不然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接受治疗了。” 我想从文仲尼诊疗室的椅子上爬起来,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我竟虚弱的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 “老魏你不要闹了,好好的跟着文医生去把肺部积水抽走。”李倩在一旁柔声说。 “我他妈的不治了,小孙扶着我离开。”我朝着孙想说。 小孙站在原地,看看我,又看看李倩。怯怯地说:“魏哥你还是踏实在这治病吧,咱们病人不要讳疾忌医,医生不会骗人的。” 我不停地锤着床板,只觉得自己无能到了极致,连主动离开不愿待着的地方都不能如愿,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这样活着实在可悲到极致。 文仲尼这时候开口对他手下的护工说:“去把魏先生扶去穿刺。” 那几个粗壮的护工闻言向我靠近。 我用尽力气大吼着:“谁也别靠近我,医院还能不通过病人就强制治疗啦?” “老魏。”李倩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 “你也给我闭嘴,文仲尼你今天不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我是不会配合治疗的。”我沉着脸激动地叫着。 文仲尼扶了扶眼镜腿慢条斯理地说:“你的癌症本来也没有扩散的很厉害,只是你一直不配合我的治疗才导致现在恶化了的。照这样发展下去你还可以活三四年吧,如果配合我多活十年不是问题。” 我强打着精神冷笑道:“总算承认我恶化了吧,还能活三四年?照实说,最坏的结果我还能活多久?” 他一时闭住了嘴巴,脸上满是为难。得知自己只能再活三四年已经够凄惨了,可这个数字仍旧是文仲尼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虚构多报的。 李倩也急了,她叫道:“魏西里你不要以为自己得病了就可以随便发脾气,你生病难受,我看着你生病就不难受嘛?我还以为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有病就积极治疗,问那么多干嘛,问明白你就可以多生一块肉啊?” 我惨然一笑:“一个将死之人连自己还能继续活多久都没法知道嘛?我又不是那种逃避现实的懦夫,我只是不喜欢未知。我有权利知道这个吧?” “一年,或者更长。”文仲尼颤着声音说。 一时间房间内悄无声息,人们怜悯哀伤地望向我,就像看着一具尸体。一具尚有呼吸的尸体,我曾经幻想过死亡,但从未想过它已经到了身后。 文仲尼只会夸大其词来安慰我,因此他说的一年或许只是更多,半年,三个月。也许明天我便要死去。 我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身体虽然躺在椅子上,却一直不停地下坠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坠着。那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使得我心如死灰,万念具消。 钱没了可以再挣,身体长胖了可以减肥,可是死亡来了又该怎么努力呢? 我只能眼睁睁无能无力地等待那一天来临? 不知何时胸口一阵温热,原来李倩趴在我的身上已经泣不成声。一贯爱美的她张大口,眼泪鼻涕瀑布一样汹涌而下,那是我从未在她身上看过的丑态,伤心的她竟然是有点丑的,我胡乱想着。 孙想也红着眼正在擦拭着眼泪,文仲尼也摘下了眼镜手拿着纸巾。 此刻的我多么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是夜阑尽头的一场噩梦,在惨叫一声汗流浃背中醒来,我又变成那个身强力壮勇往无前的年轻警察,那时候我的小森墨还是一个襁褓中爱吃手指的孩子,那时候我心爱的李倩笑起来还没有鱼尾纹。 或者回到更早一些,我心爱的母亲还没有变老,还是那个因为我在外面打架也忧心到吃不下饭的妇人,而我的父亲仍是个爱护儿子如若性命的人民教师。 我什么时候需要靠意淫去逃避现实了? 生活是一场只能前进的旅途,没有暂停也没有重头来过。再惨淡的现实我们也必须勇敢面对,因为所有一切都是人生的一部分。生老病死,离别重逢,得与失,生与死。 所以癌症也罢,命不久矣也罢,已然是事实。我拒绝接受也于事无补,想明白此节。我笑了笑反倒安慰起李倩来:“一年就一年,还可以跟你在一起365天,虽然不够也不少了。” “别这么说,你还可以活很久。为了我你也不能死。你死了,我可怎么办……”李倩吸着鼻子哽咽道。起初她拼命想忍住眼泪,可是那湿热的泪水岂是能够忍住的。 她说罢又丑陋的哭泣起来,我只觉得心头像被谁拿刀拉了几道口子,她的泪水每一滴都灼伤着我的伤口。 “别哭了我还没有死呢。带我去做穿刺吧。能多活一天便多活一天吧。”我爱怜地摸着李倩柔顺的头发,这一生我唯一做不厌的事便是摸她的头。 为了这些在乎我的人我也不能意志消沉地去接受死亡,更何况这世界还有那么多恨我的。为了他们我也要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希望当我死的那天可以从容地带着微笑。”我在心里默默说着,拍拍李倩的肩膀,她这才擦擦脸站了起来。 文仲尼赶忙让那几个护工扶起了我,本来他想用担架抬我的,但我坚持着要走着去那里。 小孙和李倩紧跟在我左右,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悲痛和发自真心的不舍。 肺部穿刺是一种酷刑,几根细长冰冷的长针从胸膜腔脏层透过胸膜穿刺入肺中抽走积水。 所有肺癌患者都会经历肺部积水的苦楚,说话时肺部就像抽风机一样呼呼作响,全是积水在作祟。做穿刺前后的那种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回到病房里,我仿佛经历了一次死亡一般。当麻药效果消失,我的肺部因积水消失舒服了一些,但创口的疼痛又阵阵袭来。 第七百七十八章横生枝节 汗珠黏在额头,我做了个肺部穿刺像缺好像洗了个澡一般浑身湿透,尽管如此我仍挤出笑容给李倩看。她说得对,我得病很难受,她看我得病更加难受。那些轻易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就是太为自己活着了,有时候我们之所以艰难而又坚强的活着,更多的是为了那些关心我们的人。 术后孙想被我派出去继续追查剩下三名死者的家庭背景。 第二天我躺在病床上,骆利民打了个电话来。 是李倩接的,但是我让她打开了扩音器,以免转述的时候会有遗漏。 骆利民去交警队已经追查到了那辆货车的视频,并且幸运的是那辆货车并没有遮挡车牌的,交警队根据监控里的车牌,查到了车主是吉利货运公司的一名四十六岁的货运员张德华,这车从车身广告来看也隶属吉利公司。现在他已经派人去找这张德华了,并且表示有最新消息就会告诉我们。 但老骆带来好消息的同时也带来了坏消息,派去跟踪赵之恒和李杉的民警小刘一夜过去了,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他怀疑小刘已经意外失踪了。同时那个保险公司的陈功明也在昨天下午被律师保释了出去。 他的好消息不算好,坏消息却足够糟糕。赵之恒本就是心狠手辣的恶徒,小刘跟去一夜却没有任何消息,可见是凶多吉少了。而陈功明在真凶还未归案的时候被释放出去总归不是什么好消息。 权衡利弊后,我让李倩把电话给我。骆利民先是客气地问我身体如何,我说句还好便直入正题:“昨天那个小刘最后是什么时候跟你们联系的?” “大概七点多钟吧,他说赵之恒他们进了一家夜总会包厢就一直没出来问我接下去怎么办?”骆利民回答道。 “那你怎么说的?”我又问。 “那里太吵了,我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我让他随机应变。”骆利民的话令我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去那间夜总会找过了没有?我怀疑出事的不止小刘还有那个败家富二代。”我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骆利民追问:“还没有,因为我们不能确认他是不是在那失踪的,你这个结论是怎么下的?” “很简单一个逻辑,那么有钱的公子哥出来没带保镖,又去了那么不太符合他身份的饭店吃饭,晚上又是去夜总会,估计是奔着寻欢作乐去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夜总会小姐,起码是能吊起他胃口的优质女人。估计就是赵之恒下的套,就是不知道图财还是害命了。那个小刘应该是撞破了什么,被顺手收拾了。” 我越说越是担忧,因为在一面之缘下,那小刘还是蛮得我欢心的。如果我的推理成立的话,小刘现在应该没命了,要找也是找他的尸体。 骆利民沉吟了一会儿,语调难受地自责:“都怪我,我不该派他一个去跟踪的,我以为不会有什么危险。哎,他怕是被人害了,就不知道那李杉怎么样,他要是出点事,我们也是头大的厉害。” “你不是让小刘带了些窃听器材去吗?是实时传回去的,还是录在设备里的?”我又问。若是前者,事情或许还好办些。 “我们所里就那么点经费,什么东西都是落后淘汰的,魏哥谢谢你,我先挂了电话,把这些报告给上级领导。祝你早日康复。” 说罢,骆利民匆匆挂了电话。如果这事像我所说的,怕是他们有的焦头烂额了。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派出所一定会把所有警力集中在寻找李杉下落这件事来。毕竟他家的社会影响跟势力是极大的。警方领导一定会相当重视。 但麻烦的另一点就是急速网吧的火灾同样是复杂的案子,靠孙想一个人是很难处理出什么头绪的。 我挂掉对话对李倩说:“把咱闺女找来给孙想去帮忙,你也别留在医院陪我了,我尽快出院跟你们一起去查案。” “魏兰去帮忙就可以了,我就要守在这陪你。”李倩顽固地说,见我皱眉她又道:“你还不要不满意,这次文仲尼叫你什么时候出院你就什么出院,天大的事在我看来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我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我这人一向把办案的事情看的极重。有凶手不能缉拿归案我便会着急上火,没着没落。所以吴知厄一直是我多年的心病。 “咱们以大事为重好不好,那个祸害在外面逍遥一天,就不知道要害多少人自杀。真的你听我一回儿吧,我有预感这回这个对手很难缠,我是被这身体拖累了没办法。”我顿了顿又换种说法规劝她:“就小孙那个智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你帮着他我才能安心养病。” “我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不会离开的。我的大事就是你。我就以我的大事为重。”李倩慢悠悠地削着苹果。 她陪床期间买了许多水果进来,虽然我不能吃,但她老人家说你看着我吃,如果馋了就会有动力去治病而不是消极地配合治疗。 老实说这个女人有时候聪明成熟的像只狐狸,有时候又幼稚的像个顽童。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好肉麻啊你们俩,还有老魏你说我智商怎么回事?” 抬头看向门口,正是牵着沈安的孙想来了。这小子手牵着心爱的姑娘,脸上笑的像朵花似的。 我调侃着:“咳咳,领会精神就好。沈安你别担心,孩子的智商主要是遗传母亲,所以妥妥的嫁给他。” 把那个沈安说的小脸绯红。 孙想放下带来看望我的东西,坐到了我边上,我拍拍枕头,让他帮忙将我扶的半坐在病床上。躺在那儿太久,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行将出殡的尸体。 “你这家伙躺在这都不老实是吧,亏我还好心来看你。沈安我们走。”将我弄好后小孙又说。 “好啦说正经的事,那三家人你都去过了嘛?”我正色道。 小孙一拍大腿,来了精神头。他说道:“还别说真跟我预想的一样,我在死者的电脑上都发现了他们曾经浏览过那个网站的记录。” 第七百七十九章病房怪声 “你是说另外三个被烧死在网吧的人也曾经上过那个自杀者论坛?”要不是刚做过肺部穿刺,我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了。 这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吧,难道这四个死者非但不是受害者,还是他妈的施害者。他们当晚杀了网吧老板胡瑞发还有同样在上网的小孩跟徐志杰。然后在那个密闭的网吧里制造了这场骇人听闻的火灾。 老实说光是这么想,我就觉得浑身不自然。 “是的,这三个受害者无一例外都上过那个鬼网站。甚至我在想要不要也去那个初中生家里看看。”孙想也严肃起来。 “去吧去看看也好,那三个人都是怎样的家庭背景?”我又追问。 他摇摇头答道:“都是些生活不如意的人,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而且普遍性格软弱,也就是这种人才会被鼓动着做傻事吧。” “这个发现实在颠覆了我之前关于这起火灾案的推断,一下子受害者就成了施害者。照这么看胡春军李娥母子反而是受害者。但其中有一个很巧合的地方,就是胡春军给他爸买了巨额保险,而且曾经试图烧毁自己家的网吧。而解烦忧将这些被他蛊惑的人自焚的地点选在这间网吧是不是有这种考虑在里面呢?”我背靠着床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李倩同时也补充道:“但照这样说的话,那个木高峰的死就不可以理解了。这些人都是自己想死的,何必又找个木高峰呢?如果他没有出手也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我揉揉额头,李倩的疑问非常地精准致命。也是目前我与孙想的推理中无法解释的关键问题。 那个驼子在这起火灾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凶手要大费周章地杀了他? “先把这个疑问保留着,咱们讨论一下这个解烦忧,我觉得这是一个心理变态到极致的人,他享受着诱骗别人轻生的快感,火灾发生时,他很可能就在急速网吧的周围冷眼看着。这人行事非常谨慎。你看看他为了撞死一个木高峰动了多少手脚。我觉得骆利民查那个货车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越说越是来了精神,若说有什么一直支撑我与病痛对抗,心爱的家人是一部分,这些怪异的罪犯又是另一种动力。 “木高峰的死一定不简单的,会不会是他看到了这人的真容然后才被灭口的?”小孙顺着我的话继续往下说。 我点点头,这种说法也是不无可能的。 “这魏森墨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说好的一查到解烦忧是谁就给我回话啊。”李倩又小声嘀咕道:“自己亲爹倒下了也不来看看,这死没良心的孩子。” 我耳朵极其灵敏,这话被我听到了略略的有些失落。我与魏红兵父子关系已然破裂,没成想与森墨的父子关系也成了现在这样。难道我做人做事真的有问题嘛。 孙想自然不知道我此刻内心想着什么,他又说:“别急,兴许他还没查到呢。没了他咱们还是要继续查下去啊。老魏你给点指示,接下去我该干什么。你说我就做,我是你的眼。” 这混小子竟然就势哼唱了一句流行歌曲。 我捏着鼻子,沉思了一会儿。“这样,你接着追查那个孩子是不是上过这个网站,还有他们在网站上曾经跟什么人互动。老实说我怀疑惨案还会发生。你要把所有精力放在这件事上,最好的医生总是在病还没发生时就即时治愈的。” 孙想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一会儿我就去。” “还有如果能弄清楚这个的话,就去追查那汽车车主曾经把车借给过谁。这条线索关系到是否能够找到解烦忧。再还有陈功明也很重要,最好能跟着他。那个哑巴陈宁的下落还有她两个孩子去哪了也很重要。都是人命呀。哎,我们就是人手不够。” 说罢我瞪着李倩,但她老人家指示抬起头装作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有些事可以让派出所的人来做啊。很多事咱们还是很不方便去做的。”小孙为难地说。 “接下来恐怕他们要更加忙了,这事估计以后得靠咱们。”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将小刘失踪的原委告诉了他。又叮嘱了孙想几句,他才带着沈安一同离开,我又催促着李倩给魏兰打电话,令女儿务必要帮孙想的忙。 她打完电话说女儿欣然应允了,再企图规劝她也出手时,她仍旧不为所动。坚称一定要留下好好照顾我。直把我口都说干了也无济于事。 老实说这事从道理上我就是吃亏的,因为她本就是为了我好。因此我只得悻悻地作罢,由得她去。 我所处的病房,都是肿瘤患者。一间病房四张床,比我年长的只有一位,那是我右手边病床上的一位干瘦的老大姐,瞧样子她得有六十多了。这人是胰腺癌,终日脸色蜡白地躺在那,除了护士外并不见其他来看望她。 另两个患者年纪比我小了许多,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两颊像是刀斧劈过一般的消瘦,他与另一位年纪最小的女患者是认识的。两人是叔表兄妹。那女子也就二十六七岁,与孙想上下相仿的年纪。听说是乳腺癌。人也瘦的跟个麻杆似得。 李倩笑着说这三位加起来体重也不如我,她还悄悄附在我耳边说,你还能留的住脂肪,说明你身体机能没有完全被破坏掉。好好加油。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给我喂心灵鸡汤。 先躺在病床一天,看着日出日落。配合着文仲尼做了几项检查,我只能吃些流质的东西。这一天心情如何可想而知,闻着那些刺鼻的味道我简直快要发疯了。 很快夕阳徐徐落下,夜幕随之而来。月亮上了天空,病房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当中。因为这是重症病房,院方不许家属留下,李倩不得不离开了我。她不甘心地说自己就在门口凑合一晚上被我严词阻止了。 待她走后这个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四个垂死之人,我只觉得气氛压抑的难以入眠,正胡思乱想着。 一声急促而又尖锐的女声传来:“救命,不要杀我。” 第七百八十章不成交的交易 独自一人在安静到极点的病房里百无聊赖的躺着,耳畔却传来一阵凄厉的女人呼救声,我汗毛孔立时竖了起来。 “别杀我,救命啊。”那女子又是惨绝人寰的喊了一声。 我只恨自己做了肺部穿刺后,软绵绵的身体虚弱的无法动弹。李倩临走时给我被子掖的极好,以至于我想将头探出被子都没有办法。 床头就有呼叫护士的按铃,可是我浑身乏力,无法从被窝里钻出来。否则按了按那铃声便可以找来帮手。 更糟糕的是那急切的叫声就来自这间病房内,尽在咫尺的呼救声清晰可闻,我却对此无能为力。这简直是一种摧残,更何况我这一身都在跟犯罪分子做斗争。 我急得像束缚在茧蛹里的虫儿,恨不得脱身而出。 那叫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凄惨。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从被褥里钻了出来大吼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 这条件反射般的话,我曾经无数次说出。 这晚月光不甚明晰,我的眼睛在黑暗中一时不适应,几乎看不清东西。 我的警告并没有使得那声音停止,女子呼救的声音还在持续,反常的是我也没有听到任何搏斗撕扯的声音,这太反常了吧。 等眼睛适应了这种亮度以后,我更是发现整个病房内,除了我外其他人都躲在被窝里。十二月中旬的天气多多少少有些凉意,我又听了一阵,意识到只是虚惊一场,呼救声来自病房内那干瘦的女子口中。她在说梦话呢。 那股子急于救人的勇气也随之消散了,因为强行挪动身体我又有些不舒服。赶紧钻回被窝中。 女子仍在嚷嚷自语,我心里疑窦更是丛生,这个年轻女人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在梦中都害怕被人杀死? 她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岁,长得也就中等之姿,与她表哥都得了癌症同住在病房之中,白天有人来探视过他们。也是一些普通人,看上去都是良民。 家暴?这是我的初步判断,留待以后再观察。文仲尼同我说过这个礼拜最少要做两次穿刺,所以我这七天哪儿也不能去。 抽过积水之后我不知是伤口疼还是肺在疼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清晨朦朦胧胧间刚有些睡意,病房里又喧闹起来,这些离死神最近的人们都忍不住呼着痛。这样的气氛使得我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这也正是我讨厌病房的原因,在这儿实在太消极了。上次我住在这家医院只是半天时间,便死了两个人,那也是我毅然在做穿刺之前离开的原因之一。 好在没多久李倩便拎着早餐来看我了,她一见我,脸上眼里全是笑意。与病房里颓败的人不同,李倩什么时候都是生气勃发的。 但从她红肿的双眼我清晰的知道这个女人昨夜也睡得不好。 她买了一碗清粥,喂食给我吃。除了米香什么也没有的粥我吃在嘴里却觉得美味异常。 上午她穷尽手段地逗着我开心,为了应和她,我也只得笑着。 其实我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对表兄妹身上,特别是那个昨夜喊了大半宿的姑娘。我发现她话很少,有时候那男的找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 我存了窥探隐私地心态便主动搭讪:“你们两怎么年纪轻轻的也得了这个恶病啊,怪叫人惋惜的。” 说着我让李倩将她买来的水果分一些给这两人。 那男的接过水果叹了口气:“谢谢,其实也是怪自己命苦,不知怎么就得上了病。哎,凑点医药费家里都要倾家荡产了。” 确实治疗癌症的费用是极高的,一般家庭根本无法承受。 “谁说不是呢,现在国家一直说减低医药费,医疗成本,可是屁都没有减下来一点,你是什么单位工作的,有没有的报销啊?”我不动声色地继续着话题。说着看向那女子,本心是希望她参与进话题的,谁知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他摇摇头又叹息道:“自己开个小饭馆,哪有的报销哦。一生病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一家人吃老本,有时候我都想不治了。” “也别这么说,你还年轻。这病也不是完全没法治的。放弃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家里几口人呐。” 不知道我的话哪儿触动了这男人的心事,他眼中露出针尖般的痛苦。他紧咬着嘴唇,像是极力忍受着什么。 更怪异的是他的表妹这时候抬起头,用非常怨愤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这莫名其妙的,那男的突然背过身面向墙去不再搭理我。 我盯着他消瘦的背影,发现这人肩头耸动,竟然是隐隐的在哭泣。我的话到底哪里触动了他的心事。 原本坐起来的年轻女人也重新躺了回去。 李倩小声埋怨道:“你就是话多。” 早上护士来给病房里的病人依次挂上了药水,各种不明液体在输液管里一点点地进入我们的身体。 李倩小脸绷紧,认真地看着那些药水罐,好像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怪物一般。 我调侃她:“亏你还懂医呢,打个几瓶药水怕什么。” “你现在调的这瓶小,我怕一不注意,有空气进你身体。”她说着仍旧不把眼睛离开。 我只苦笑着摇头,这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固执的可笑又可爱。 这时候我发现又有人来探视那对表兄妹了,这两人与昨天来的都不一样,昨天来的人穿的都很寒酸,但今天来的这两个一男一女,穿的都不错。明显经济条件好了许多。 他们也就三十许人。但有意思的是,生病的年轻男女见了他们都是一脸的愤恨,好像来的不是亲人而是仇人一样。 男的与表哥聊,女的则坐在表妹病床前。两对男女说话的声音都细若蚊蝇,我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一点内容。 只能从肢体语言判断着他们在交谈什么,据我的观察,好像这两人是来央求两兄妹什么事的,所以样子都很低三下四。 而这对表兄妹则不肯应允,不过态度却不是那么坚决。 正看得热闹时,那个昨夜梦里都在喊救命的女子突然尖声叫道:“不卖就是不卖,你们来多少次我都不卖。” 第七百八十一章死了四个 一时间病房所有人都看向了冲突的来源,得了癌症那女的像只母狮子一样张牙舞爪地看着来人。 那个打扮时髦,染了一头金发的女子被她吼了一声,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她仍在笑着:“你再考虑考虑,不行的话我加钱。” 干瘦的表妹大叫道:“滚啊,我不会卖的。” 与金发女同来的男人牵牵同伴说道:“你先考虑考虑,我们明天再来。反正我们会坚持下去的。” 说着这男人竟然朝病床上的女子鞠了一个躬。 这是买什么东西啊?买方这么谦卑低贱,卖方这么蛮横?一时间诸多念头转过我的脑海,传家宝?房产?还是什么稀缺的东西? 待到两人退出病房后,那干瘦女子胸口仍旧气呼呼地起伏不定。 我迫不及待地向那对男女询问:“他们找你俩买什么呢?价钱合适就卖了呗。瞧他们也怪诚心的。” 那男的转头朝我苦笑了一下,不等他作答,他的表妹便抢着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从这女人粗鲁的言谈可以得知她的受教育程度并不高,而且生活的极不容易。 我身边也有个不好对付的,李倩闻言勃然大怒:“我男人好心问你几句,你这什么态度。他胖乎乎的怎么就活不了几天啦?倒是你这个瘦的跟柴火似得丫头才应该担心。” 好家伙这受教育的也未必有什么逻辑啊,长得胖跟活的久什么时候划上了等号。 为了防止两人打起来,好吧,主要担心李倩揍她。所以我赶忙打圆场:“是我不对,不该问的。抱歉抱歉。” 那女子沉着脸并没有理我,而是转过身嘤嘤的哭泣起来,她哭的那么凄惨悱恻,使我刚才心头的一些火气也烟消云散了,这对表兄妹一定有着什么难以与外人言道的苦衷。 病房里只有我和那个老太太是没法下床的,那男的还是可以走动的。稍微过了一会儿,他便走了过来向我很诚恳地低声说:“大哥我表妹是个急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同样小声回答:“不会的,兄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他摇摇头,眼神更是凄苦:“你帮不上忙的,多谢关心。” 男子转身要走,李倩一把拉住了他:“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帮不帮得上忙呢?” 那男人应该是个极斯文软弱的,被李倩扯着病号服也着恼,只是赔着小心:“大姐你撒手,这是我们的家事,真不好对人说。” 他之前哭过的眼睛雾蒙蒙的透着一股惨淡,李倩也不是不讲理的,便撒了手。接着那男的转头又躺床上去了。 瞧得出他们一定遇上了极大的困难。 我跟李倩虽然自己烦恼不断,但我们都是古道热肠的人。见旁人有了难处,我们也会感同身受。 我同她说道:“一定是钱闹的,之前他说过家里条件不好,治疗费用又太高了,你看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出钱给他们治病?”李倩看着我问。 这钱我肯定是没有的,甚至我自己治病的钱也是李倩给我出的,但我清楚她并不是在乎这个的人。 因此我点点头:“是啊,碰上了也是缘分,你要是有就帮一些吧。” 尽管跟她极亲密,但是我并不知道她有多少钱,李倩常说我,小事精明,大事糊涂。便有这中间的缘故。 不过我也不是傻子,她以前做自由撰稿人时稿酬非常优厚,森墨也常给她一些家用。她手上是有闲钱的。 “可是可以给啊,不过咱们得弄清楚他俩是不是值得帮助的好人家,还有我还挺好奇刚才走的那俩想买什么东西的。”李倩说着。 我点点头,就是要帮助他们也不急于一时。再观察两天看看,穷人未必是好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中午我也只喝了一碗清粥,李倩带了几份午餐送给临床的三人,他们纷纷道谢,不过只有那个男的吃了下去。那孤苦的老太太中午跟李倩说了,她的癌症到了最严重的晚期,有儿有女却谁也不来看她。好在以前单位不错,死去的丈夫大小是个领导,所以也犯不着为治病的事烦恼。 只是这样的人生,医治不医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大概许久没向人倾述,她说的声泪俱下。 把李倩也感慨眼圈通红,她又卖了一份粥,亲手喂给老人吃。 吃过午饭,李倩过去跟那老太太拉手闲聊,却逼着我必须午睡。活了快五十,中午睡觉都是极少的,但又不敢反抗女大王,因此只得忍辱从了。 昨夜睡眠不足,我躺下后很快有了睡意。正当我要睡着时,孙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了。 “不好啦,老魏啊!”这猴崽子号丧一样的大叫着,也不管这里是病房。 我躺在病床里有心爬起来又无能无力,只能闷声骂着他:“蠢货,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地方,别人也需要休息呢。” 孙想很快将我搀扶起来,他吐吐舌头说道:“真出大事情了,我一时控制不住。他妈的,哎呀。” 这小子一着急说话就不着四六的,我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啊,你慢慢从头说。” “你没看新闻嘛?跳了四个,接连从大桥上面掉下去的,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现在全市都在讨论这个呢。”孙想说道。 “我在这怎么看新闻啊,自杀了四个?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不是让你从头说嘛。”我气得只想咬他。 “怪我怪我,昨天晚上就五四大桥上,两男两女齐齐地跳了下去,现在尸体也没找着呢。都是年轻人,二十啷当岁的,听说都是大学生。妈的,肯定是那个解烦忧搞得鬼,我一看到新闻就来找你了。”孙想气愤地说道。 “现在自杀的人这么多,你能保证是解烦忧搞得鬼?合着你就看个新闻啊,那能知道个屁啊。打电话给骆利民都不知道,你小子真是活活笨死的。” 就这他还辩解呢:“我不是急着让你也得到最新消息嘛。而且我也没他电话号码。你快打呀。” 第七百八十二章卖子风波 赶忙拨通骆利民的电话开口直奔主题:“老骆啊,听说五四大桥昨晚有四个人一起跳桥死了?” “魏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喉咙里冒血丝了。 我都能想象的到现在的骆利民该有多么焦头烂额。 “我知道的不多也不少。”鉴于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清的,我便把如何发现解烦忧的事从头到尾向他说了一遍。 “我这就去找网监队的查一查这个人。你把相关的id,网址发我一遍。”骆利民听了激动万分。 “可以,挂了电话我就发给你。小刘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我仍惦念着那个下落不明的年轻民警。 电话那头老骆沉默了片刻,才哽咽着说道:“小刘已经确认牺牲了,给你挂断电话后不久就在ktv后面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他的遗体。” 我闻言心里也跟着难受一下,不幸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你们可以联系李衫家里人了,他那晚肯定也出事了,多半是绑架。”我揉揉太阳穴。 “联系不上啊,我们现在就等着李家人来报案。好嘞,我打完电话就来。”应该是有人喊他了,骆利民那边很吵闹可能是在某处现场。 “跳桥死的全是学生吗?都是那所学校的给我介绍一下他们的基本信息。”我捏着手指,虽然不能动弹但我想试着了解一些信息以期查到些东西。 骆利民与那边的人又说了两句才回答我:“有三个是学生,还有个女孩子是咖啡店的员工。他们最大年纪也就二十五岁,是科大的研究生。昨天晚上大概八点多钟,这群年轻人聚集在五四大桥上,据目击者说,他们四个站在桥栏上站了十多分钟,其中那个咖啡店的女店员是在犹豫的,有很多好心人试着劝他们下来,但是到八点半的时候,他们还是手牵着手一起跳进了江水里。当时有人试图去救他们,但是水又冷又急,还是没能救上来这些死意已决的人。尸体今天早上全部都打捞上来了,所以现在死者的身份也已经确认完毕。” 我又问“这么说他们彼此认识的咯?” “暂时来看几个死者是不认识的,因为我们的走访工作已经开始了,三个学校分别是三所大学的学生,而且也不是老乡。当然来这城市以后结识也是有可能的。” 我再次提醒骆利民:“你可以试着去查一下他们的电脑或者手机使用情况,也许会找到跟急速网吧火灾相关联的东西。或许这也是那个解烦忧的杰作。” 他说道:“好嘞,你尽快把相关的信息给我,来啦来啦别催。”骆利民连一声再见都没说完便匆忙挂了电话。 我将手机给小孙,让他把相应的信息发过去。既然魏森墨那边还没回复,就先通过网警去查好了。 我瞧了一眼身边的李倩又忍不住劝她:“看到了吧,这王八蛋一天不抓到就一天不得安宁。” 李倩撇撇嘴:“自己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要去寻死也怪不得解烦忧。他来蛊惑我能蛊惑的动嘛。” 我被她抢白一番,噎的半死。她说的也没错。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人生不过才刚开始,就要寻死觅活的。除了愚蠢没有别的可以形容。 “你放心吧,我这就跟孙想去抓这坏蛋,这世界傻子虽然多,但我们也不能放任他们去死。”李倩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闻言恨不得抱住她亲一口。 “我觉得你们可以分一个人去学校调查下这些孩子有没有债务问题,年纪轻轻的就算为情自杀也不会约不熟悉的人一起的。而且两男两女实在太巧合了。”我叮嘱着李倩。 她点点头,交代我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傍晚再赶回来看我。 那边孙想已经把短信发完了,他将手机递还给了我。 他们三个告别我走出了病房,去寻找那个罪大恶极的网络变态。 等一众人走后,我感到分外的孤独与沮丧,脆弱的身体使得我不能去参与进这桩惊心动魄的案子里。 我靠在床边,思考着这诸多的谜团。有一个疑问困惑着我,徐宁若是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要是没死,现在去了哪里? 小刘的死应该跟这解烦忧无关,也就是说同时出现了两伙罪犯。如果是赵之恒绑架的李衫,他是想要干什么呢?大财主跟黑社会家族翻脸了吗?我不由的想起了当初仇南笙替人死掉的事。 难道李衫是当时杀害我老领导吕千山峰独子吕呈泽的人?那这次的事是不是仇家替自己的孩子报仇了? 越想我越觉得头大如斗,这些谜团一日不解开,我一日便不得安宁。 正在愁肠百折的时候,那个同病房的年轻男人朝我的病床走了过来。 他怯怯地问我:“你是警察吗?” 这话什么意思?我虽然满肚子疑惑,但仍笑了笑回答:“那是当然。” 这小伙子是那种内向腼腆的人,他没头没脑的问完这句话便坐在我的床边像是被谁点了穴道一样。 我只得先开口:“有什么难处嘛?别看我现在虽然半死不活的,一般的事情我还真帮到你的忙。” 他看了看我,仍在犹豫。 我又继续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刚才那对男女的事?” “我叫卫大军,今年三十一了。我有两个孩子,为了治病我把其中一个卖给了别人。”他囔囔着低下头不敢看我。 “生活所迫,可以理解。这对男女是来买你另一个孩子的?”结合之前看到的事我立刻明白了几分。 “我跟表妹都不是本地人,是吉安县的。他们是我们那儿有钱有势的人家。如果不卖的话,我们两家也很难在地方上待下去。”卫大军说着说着眼睛红了红。 这是个相当窝囊的人。 我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解放都多少年了。地方上怎么还有地主恶霸。有钱有势又怎么了。就可以强买人家的孩子吗?你们不用怕,这事我给你们做主了。你卖掉的那个孩子也是卖给了他们吗?” 卫大军摇摇头他抹着眼泪呜咽着说道:“不是的,我怎么舍得在自己老家卖孩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我……我是把壮壮带到这儿来卖掉的。” “那这两人2又是怎么回事?” “来找我们的这对夫妻,男的叫齐永林,女的叫祝红。他们虽然有钱却一直生不出孩子,那时候我表妹夫拿不出钱来治病,主动找他们,说要把儿子志志卖给他们。可没两天,我那表妹又偷偷把我那侄子给弄走了。这两人遍寻不到才不死心才追到肿瘤医院来的。哎,他们其实也不算坏,说我或者表妹肯让一个孩子出来,就把医药费给我吗掏了。”卫大军回答我的问题。 第七百八十三章无解难题 听到这我大抵明白了几分,这窝囊的卫大军卖了一个孩子不算数,那齐永林找上门来,他竟然还想把另外仅剩的一个孩子也卖出去。 息事宁人是避祸之道没错,可太退让畏缩的男人也就不能称之为男人了。做这样的窝囊懦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虽然心里鄙夷着他,但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是文明社会,全世界的国家都是禁止买卖人口的,但妇女儿童被拐被卖还是屡见不鲜。特别是我国,越是贫困地区,越是人口买卖又是严重。买女人买孩子本质上是一样的,究其原因还是传宗接代的小农思想作祟。 我国对于打击买卖人口是不遗余力的,相应的处罚也很严厉。但也因此衍生了极其讽刺的事情。因为违法成本的提升导致了犯罪收益的相应增加,现在卖掉一个孩子或者妇女,起码都是十几万的收益。这种高收益使得那些没有道德观念的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铤而走险。 从而衍生了像胡春军这样专门生孩子卖的禽兽,以及收购他家孩子的人贩子。这些阴暗的东西我自然接触的很多,一个省份的人贩子都是扎吨抱团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团体和网络。 因此顺着卫大军被卖掉的孩子查下去也许还能找到陈宁那两个孩子。 “你卖掉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卖给了谁?”我沉着脸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卫大军。 “我家壮壮是男孩,他才三岁,长的虎头虎脑的任谁看到都说可爱。卖也不是我卖的,是我老婆的堂弟给帮忙卖掉的。一共也就四万块钱,我……” 他擦拭着眼泪,从身上翻找出一张照片来。里面是个圆头圆脑穿开档裤的小男孩,那男孩长得胖嘟嘟粉嫩嫩的,确实是可爱非凡。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孩子卖了啊。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这是人干的事吗?她堂弟又是干什么的?怎么会知道卖孩子的事?”我继续逼问。 卫大军鼻翼抖动,抽泣着说道:“穷人就应该守着自己穷命,我本来是在家里种田的,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也能吃饱饭。但我老婆不甘心过那样的日子,逼着我借钱来在南昌开一家小饭馆,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我们本来就是没用的人。就不该东想西想的。我老婆身体也一直不好,我又检查出了这个恶病。把饭店便宜兑了出去,也是杯水车薪。我们厚着脸皮借住她同在这打工的堂弟家里。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主意……” 说道这他眼泪更加汹涌,这个怂人低下头大声说道:“开饭店借了几万块还不了,我们连回家乡都不敢。家里两个大人都有病,孩子又小。我不卖孩子,一家人该怎么生活的下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告诉我,你要是我又能怎么办?” 揉着鼻子一时哑然,我算是幸运的。虽然一辈子都不富裕,却也没为钱发过愁,更加不知道因为缺钱而无法生存下去的痛苦。 当易地而处,在那样绝望的情况下我也没法做的更多。虽然我相信即使到了那样的田地我也不会舍弃我的孩子,最多就守着债务和疾病与一家人相守到最后吧。不过那样的结果更加凄惨,家里的男人死后,孤儿寡母的生存只会更加艰难。 我一直自认是个聪明人,极少有我不能解决的问题。可贫穷这道题目实在太大太难了……人类有史以来,无数能人志士都无法彻底解决它。 有人便有贫富差距,因为自然资源就那么多,有的人享受的份额多了,必然就有人享受的少。 就像李衫这样的富二代来说,他一天或许就能消费掉许多穷人能够救命的数目。 我拍拍他的肩膀,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 他将头埋在双腿间呜呜的哭着。 我则思索着方才我们的谈话,归根结底卫大军之所以贫穷是因为他没有赚钱的能力。 这个社会赚钱的途径很多,赚钱却很难。为什么呢? 家世,学历,胆识,际遇。在我看来想要获得财富这四个条件达到任意一个就可以了。但平凡的民众是很难拥有这些的,父辈越穷困,子孙后代越是难以改变现状。有钱人家孩子从小接收到的教育资源,结识的人,接触的事物便与平民有了差异。这种差异直接影响了一个人的成长。 社会越发达,阶级越固化。因为机遇正在悄然减少。当初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遍地都是机会。有头脑就可以抓住改变命运。 但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以后,社会资源便被他们占据了。再想紧随其后也就变得越发险难。 为什么农民那么穷?因为他们受教育程度低,安于现状思想保守,更是因为他们的家庭无法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帮助。 就像眼前的卫大军,诚然他没有本事赚钱。可但凡他家经济条件稍微好一些,他也不至于与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我越想越是绝望,自认为优秀的我,如果与他角色互换,到了现在的田地也是无法逆天改命的。 一个儿子才卖了四万块,即使卖掉另外一个。也难以维系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还有昂贵的医疗费用。到那时这家人又该何去何从呢?我不敢再往下想。 “兄弟,坚强一些。其实之前我跟我老婆就商量过了,可以帮你出医疗费用。”我再次拍拍他的肩膀。 “真的嘛?”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散发着炙热的光芒,那是人在绝境中看到希望的模样。 我点点头:“大家能碰到一起也是缘分。” 这世界上可怜人何其多,我们也不算富裕,又能帮得了几个。我突然理解那些毕生致力于捐款的伟大人物了。他们便是在用有限的生命帮助更多的人。 或许我还能帮他做一件事,那就是找回他已经卖掉的孩子。 “你老婆的堂弟是干什么的,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我想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这时候卫大军做出来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 他突然后退了几步,然后哭着朝我跪了下去,这个七尺男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磕着头。 我可不认为自己能够享受这样的大礼,可偏偏我又没有力气去阻止他,只得大吼道:“男儿旗下有黄金,我救你是希望你能挺起胸膛来做人。” 第七百八十四章奇怪的新闻 卫大军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尽管我催促着他起来,可他仍旧给我毕恭毕敬第磕了三个头。 虽然很不欣赏这个人,但也感受到了他内心对我诚挚的感激。 施恩不望报是常理,但是与人帮助,总希望能得到一份最起码的感激。 “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我再次说着。 卫大军这才站起身,他抹着眼泪回答着我之前的问题:“我老婆姓刘,她堂弟叫刘庆和。在一个放贷的公司给老板收债。这人在我们当地的时候就不学好。现在更是成了活了今天没明天的混混。” 这种人我接触多了,老板出钱,他们卖命。有钱就花,没钱就弄。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你能把这人给骗过来嘛?为了找回你的孩子。” 卫大军点头如捣蒜:“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这个不急,我现在连下床都不能,等我同事他们来了再喊人吧。” 卫大军感恩戴德的离开了我的床边,不知是不是药水打太多了,我什么也没干却有些困倦。 靠在床边不多时,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再睁眼,病房内已经亮起灯。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都泛酸发疼。 “魏哥喝点粥吧我刚买的。”卫大军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我床边。他递来了一盒早就没有热气的清粥。 尽管没有什么胃口,我还是努力地拿起勺吃了两口。 边吃边问他:“在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他摇摇头。 李倩不可能不来看我的啊,莫非这丫头遇见了什么事? 我放下粥抹抹嘴,给她打了个电话。 很电话接通,她说道:“对不起,我把你给忙忘记了。” 我笑道:“哟,什么事把你忙的连老公都不要了。” “下午发生的事很多,我们先去的那几个跳楼的孩子的学校,经过调查,跟你说的一样,他们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借贷过。我们还去了那个咖啡店的女生宿舍,听她同事说,这女的刚失恋。基本可以肯定这些年轻人都有轻生的状态,但你现在肯定猜不到我们在哪?”李倩考校着我。 “陈宁的尸体找到了?还是魏森墨那边有消息了?”我试着猜测着。 “两个都不是,我们在陈功明家,你绝对想不到这家伙傍晚的时候竟然从自己家楼上跳了下来。我们跟骆利民去的现场,好家伙二十几楼,摔出了一滩东西,我晚饭没恶心的没吃。”李倩向我抱怨着。 这确实是我想不到的,那个陈功明我是接触过的,这样一个狡猾自信的家伙怎么可能自杀呢? 我皱着眉忙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他家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老骆打电话去陈功明公司问过了,这人从拘留所出来就请了长假。而且他媳妇在跟他闹离婚。所以他是有自杀的理由的。” 不等李倩把话说完,我便打断她:“不不不,这人绝不可能自杀。” “为什么啊,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可以自杀?” “因为直觉,我跟他接触下来,发现他不是个消极的人,这是一桩谋杀案。你们好好在现场找一找,兴许能找到他被人推下去的证据。” 我揉着鼻子,恨不得自己可以赶到现场去。李倩应了一声好,便挂了电话。 陈功明怎么会被人从楼上推下来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家伙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关于凶手的信息。 那么既然他都知道,那胡春军是不是也同样知道些什么?他关在看守所里,要怎么让他开口呢,还是等待那个凶手按耐不住来杀人灭口时把他抓个正着。 方才李倩电话里提过魏森墨现在还没有反馈信息回来,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他一个顶尖黑客,各种严防死守的网站都能进得去,在网络世界找个人出来实在是小事一桩,怎么会耗时这么久,却没有动静呢。 我消极第想,该不会我的宝贝儿子在包庇那个解烦忧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是骆利民打来的。 我接听后,他告诉我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原来他们通过很多渠道,终于联系上了财雄势大的李家,谁知道那个超级富二代居然平安在家。 这让我们原本的构想出现了新的波折。 “魏哥,这样看小刘的死很可能跟赵之靖他们无关啊。这孩子一毕业就是我在带,明天他就要开追悼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父母。”骆利民哽咽着说。 我很理解这种心情,当警察,特别是刑警。从来不是按时吃粮的好差事,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我觉得你们应该在小刘出事的地点再仔细搜查一遍,看看他尸体边能不能找到些不一样的东西。这要是赵之靖干的还好办些,他要是碰上另外的事,我们可就全没头绪了。” 骆利民叹了口气:“那是个垃圾堆,每天都要清理的,真有什么东西到现在也全都不见了。而且当时我们是仔细搜查过的,连那些器材都没找到。” “那当时他的钱包在是身上的吗?最好还是把现场拍的照片传给我看一下,特别是尸体的。” 我一直相信尸体会说话,一具被谋杀的尸体,总是多多少少会暴露一些东西的。 “钱包是在的,只是他从局里拿的那些窃听器材全都不见了,那些照片我现在手里没有,我回局里再传给你吧。”骆利民说罢挂了电话。 我揉揉发胀的脑袋,向来讨厌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那个李衫居然安然无恙回去了,那小刘当时到底撞见了什么,才会被灭口呢? 小刘的死肯定跟他窃听被发现有关,李衫既然安然无恙,那么小刘是不是他杀的呢? 皎洁的月光轻柔地透过窗印在地上,将防盗网的影子拉的又长又粗。 看看手机,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有些后悔下午不该睡觉的,这漫漫长夜一个人该如何渡过啊。 我的手机是李倩给买的高配智能机,听说价格还不低,不过平时除了接打电话外我也没怎么用其它功能。 闲的无聊,我打开了浏览器,李倩曾经教过我如何阅读新闻。在首页挂着的当地新闻中,有一条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越读我越是感到兴趣十足,有时候蔽塞的思维需要一些旁的东西启发一下,此刻我便得到了启示。 第七百八十五章不要杀我 那条新闻是今天早上推送的,内容是关于李衫的父亲地产大王李明学的。他否认透过媒体否认自己身患癌症命不久矣的传闻。为了表示大富翁身体无恙,下面还配了一张他站的笔挺脸带微笑的照片。 尽管那图片经过了处理,但仍看得出李明学面容憔悴,只是强撑着。因为一个病人的眼神和嘴唇是骗不了人的。 健康的人嘴唇不会干裂成他那个样子,而且此人眼神非常的暗淡,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可见虽然精挑细选,他也没呈现较好的状态。 与我们常人不一样,这种大富翁如果爆出身体不适或者垂危,会极大的影响他公司的市值。 但上帝是公平的,不会因你是富可敌国的地产大亨就网开一面,这人只有一个独子就是高调的李衫。我在想会不会赵之靖那晚与他会面的事与李衫即将继承李明学的偌大家业有关? 大公司与小作坊不同,他们的股权结构非常的复杂,李衫是唯一继承人却不代表他能完全把父亲的家业继承。他窥觑着别人手上的股权,别人同样也盯着他。 每到改朝换代的时候总是会有些风波的。或许小刘就是听到了什么相关的内容才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揉搓着鼻子,只觉得这种设想非常的接近现实。 这么晚了,病房里的老太太仍站在窗边静静地发着呆。月光勾勒着她的轮廓,我只觉得她实在可怜,明明有儿有女却活的像个失独老人。 正感慨着呢,老太太突然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卫大军,卫大军。”我一边按着铃声一边喊那个年轻男人。 卫大军大概睡着了,我高声喊了几声,他才悠悠转醒。 “快,把那老太太扶起来。”我焦急地使劲按着铃。 卫大军一个轱辘从床上跳下奔向老太太,我特别担心他说一句没气了之类的话。 好在他扶起老太太只是说:“魏哥,这阿姨晕了。” 我的疯狂按铃也收到了成效,很快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晕厥的老太太,她立马说去护士站喊值夜的护工。 老太太被担架抬了出去,路过我床时,看到她白里透着绿光的脸色,我觉得心情糟糕透了,死亡离我们那样近。 她这一被抬出去不知道还能回来嘛。 卫大军脸色晦暗,幽幽地感叹了一句:“这地方每一天都要死人吧。” “希望她能度过这一关吧。你把窗边那个东西拿过来我看一看。”我瞧见老太太刚才站着的地方有着一块白白的东西。 卫大军依言过去将那东西捡起来交给了我:“是一张照片。” 他的病号服异常宽大,俯身过来时,我看到他的背后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大疤,那疤像是刀砍的一般,而且很新。 我只瞟了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照片上。原以为照片里会是老太太与她家人的合影,但接过来一看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难以估算这张照片保存了多久,它是黑白色的,照片上面还有着星星点点的黄色霉斑。 只看了两眼,我却忍不住流下泪来。因为我瞧见了一个二十多岁扎着辫子的漂亮女人,她穿着军绿色的毛衣。 “妈。”我在心里高喊着。 是的,这张照片存在的时间可能超过了四十年,但我可以肯定照片里的女人确实是我的母亲柳佩。因为她也曾给我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老太太是谁啊,照片里另一个比我母亲稍年轻些的女人眉宇间能看出她的样子。两人笑颜如花的相拥着。 为什么老太太会在月夜看着我母亲的照片发呆?我可不曾听母亲提起过这么一个人来。 “魏哥你怎么哭了。”卫大军问我。 赶忙不好意思地将眼泪擦掉:“没什么,这张照片留给我,你继续去睡觉吧。” 卫大军点点头走了,我留着床头灯,轻轻摩挲着母亲年轻时的容颜,二十多年了,我是如此的思念她。 静静的夜里,那些曾经的回忆折磨着我。至今我没听到魏红兵亲口说当年杀死母亲的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往事浮现尽管咬着嘴唇,泪水仍旧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这时候我又听到了那个安静了一天的女孩说梦话。 她大声叫着:“别杀我,别杀我。表哥,我再也不敢了。” 我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屏气凝神仔细听了一遍。 天啊,我竟然没听错。 这女的确实在喊表哥别杀我,我在想她是不是有好几个表哥。因为这卫大军窝窝囊囊的一点也看不出有杀人的勇气和能力来。 谁知这女孩好像专门为了警告我一般,又加大音量喊道:“卫大军,我跟你拼了。不不不,我错了,别杀我。” 我拍着额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病的太重才失去了分辨能力,这卫大军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啊。 不对他的后背确实有一道类似刀疤的疤痕。难道这就是他表妹留下的? 梦话并不一定是因为构想出来的虚幻梦境,平日里有些印象深刻的事也会在夜里在我们的梦中重现。就像母亲惨死时的情景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无数次折磨我那样。 我觉得卫大军曾经试图杀死这个女孩,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失败了。但也给这个女的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所以她才会连续两天重现当时的场景。 只是这时候那个惨叫的女孩又恢复了平静,我也没法继续偷听她的秘密。 难道卫大军之前与我说的内容里面有什么东西被阴谋了下来? 那对来求着买东西的夫妇并不是要买孩子而是别的? 因女孩突如其来的梦话,我从思念母亲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 没想到这小小病房的三个病友都藏着秘密。我揉着发酸的脖颈子感慨不已。 或许是因为白天睡的太足的关系,我辗转半天依然没有能够去梦见周公。 我又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发呆,手把玩着照片,不知觉将它翻转过来,发现了一行很细小的陌生字迹。 瞧着那内容,我忍不住揉揉眼,深深地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第七百八十六章名字的秘密 那张足可以称作古老的照片背面写着柳佩与夏莎莎摄于1973年长沙,愿友谊长存。 当时她们还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女,各自用稚嫩的笔迹书写着自己的名字。 人的字迹是会随着年纪变化的,但我仍认得出夏莎莎三个字出自我母亲的手笔。难道那个年代的女孩为了表示友谊都书写对方的姓名吗?不然为什么她不写自己的名字? 但是那个年代的人应该很淳朴,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呀。 我看着那字迹有些疑惑,不过这也可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吧,摇摇头我决心将这事先放在一边。 翻看手机发现这时候已经两点多了,熄灭床头灯,我再次试图进入梦境去寻找周先生。 尽管心事重重,但我仍旧很快的进入了梦乡。然后做了一个我连复述一遍的勇气都没有的噩梦。 清晨醒来,我睁开眼将目光放到那老太太的床铺,那儿仍旧空空如也。她可还活着嘛?我深深地担忧着。 给李倩打了个电话,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只是半天没见面我竟然有些想她。 电话那头李倩的声音很疲惫,她说早上要跟孙想他们去大学城调查那几个学生的。她答应中午一定抽空来看我。 稍晚一些的时候,文仲尼照例带着人前来巡查病房。 我赶忙问他:“四号床的老太太怎么样了?” 文仲尼摸着他油光水滑的秃脑门回答:“哎,挺麻烦的,并发症引起肾脏器官衰竭了,现在还在抢救,估计这次是难了。” 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话,虽然不知道这老太太是谁,但可以肯定她是认识我母亲的。本还想找她了解一下我妈年轻时候的事情。可现在…… “这老太太叫什么啊?她是本地人嘛?”我问正给我亲自挂药水的文仲尼。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柳佩,安徽人。怎么啦你认识她?” “你搞错了吧,她叫夏莎莎。”我吃惊地喊道。 我母亲叫做柳佩,而她们两人的合影后面写着柳佩与夏莎莎。所以这老太太只能叫夏莎莎才对。 文仲尼笑了笑:“我亲手接待的病人还能搞错了?身份证医保卡上显示的就是柳佩,你说的夏莎莎是谁啊?” 我仿佛坠入了冰窟,一个很滑稽的事情摆在面前,如果这个得癌症的人是柳佩,那我母亲难道真名叫夏莎莎?那她为什么要借好朋友的名字生活呢。 “老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又问我。 我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过去四十六年里,我都以为母亲叫做柳佩,而且记忆里她身边的人也这么认为。 不对啊,我还见过我的姥爷,他也确实姓柳。他可是铁路段的老员工,总不可能母亲的名字错了,连姥爷的名字也错了吧。 一个姓柳一个姓夏,这差别也太大了。 “文仲尼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感觉自己今天好多了。” 我说着伸了个懒腰,吊了两天药水我比前天的状态好了很多。 他瞪了我一眼:“你这才好一点就又找事情是吧,告诉你这回用的是新药,见效快。把衣服撩起来我先听听看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我闻言不耐烦地将衣服掀起,文仲尼将冰冷的听诊器放在我肚皮上来回画圈。 他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明天再做一次穿刺,你肺部积水上次还没抽干净。我劝你不要再抽烟了,你的肺都烂的有回音了。” 文仲尼不提还好,一说我这烟瘾又犯了。入院两天因为身体不能动,我一直忍着没抽烟。毕竟病房内还有其他人,特别是两位女性在。 我试着从床铺上起身,别说这次总算成了。至于肺部糜烂成什么样子,以前拍片子的时候医生也给我看过。 李倩曾经有句很经典的话,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抽烟的男人,钱花了,连堆屎连泡尿都拉不出来,还把身体抽坏了。 无论从哪方面说,抽烟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但有些东西一旦上瘾就很难摆脱了。 与文仲尼说一声我出去抽一根,拿起床头的烟盒打火机踉跄着从病房走了出去。 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我站在走廊尽头抽着两天以来的第一根烟。久违的烟味侵入喉咙直达肺里。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才抽了两口,我便剧烈的咳嗽着。 “都说了,你不能抽烟了。”文仲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我抹抹咳出来的口水,继续将剩下半支烟叼在嘴上:“适应一下就好了,那个柳佩的家人有没有来医院啊。” 母亲的名字被我拿去称呼其他人总觉得怪怪的。 他点点头:“昨晚就通知了,现在都没见着人呢。现在的人啊,在孝道上太不尽心了。这要是他们的子女生病,保证屁颠颠的赶来。” 又抽口发现没什么感觉,便索性扔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又等不及了。”我说着。 “你知道你再不配合治疗是活不到一年的嘛?”文仲尼皱着眉。 我微微一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反正都是破罐子了,还不如临死前做点有益社会的事。” “但是如果你配合我,起码能多活一倍的时间。甚至更长也不是不可以。”文仲尼仍语重心长地劝着。 我搂着他的肩膀:“我少活一年换少死几个人,这买卖不亏的。阎王爷也是为了这个恨不得马上要我老魏去报道,哈哈。”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会儿,你把卫大军叫去你办公室检查,我有事问他表妹。”我对文仲尼说。 他不解的问:“你找乐玉婷干嘛?”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快走快走。我可是时间不多了。” 我推着文仲尼重新回到病房里,他按我说的将那卫大军喊了出去。 偌大的四人病房里只剩下了我跟卫大军的表妹乐玉婷。 那个干瘦的少妇斜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我走过去开口说道:“你叫乐玉婷是吧?” 她恍如未闻的仍旧看着天花板。 “我听见了你说的梦话,你这两天都在晚上喊卫大军不要杀我。这是怎么回事,放心跟我说吧,我是警察。” 第七百八十七章如此人渣 癌症女患者乐玉婷仍旧斜躺在那,我的话她并没有反应。 “喂,我听到你这两晚上喊卫大军的名字,他曾经试图谋杀你是吧?” 一再被无视的我加大了音量。 那年轻女人这才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你听错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对生命不再留恋,明明她看上去那么年轻却给我一种行尸走肉,活尸体的感觉。 “我是警察,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的。”我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诚恳一些。 谁知那个女人竟然笑了,她说道:“我想多活几年,你可以帮忙解决嘛?” 我揉揉鼻子,她这是找茬啊,我要是有那本事,自己也不用饱受癌症的痛苦了。 “我昨天已经跟我太太商量过了,我们愿意替你们兄妹出医疗费。” “哦就是因为这个,卫大军昨天才给你下跪的是吧?”她挑挑眉毛,语气有些讥讽。 我立时不解了,这对表兄妹怎么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反差这么大,他们因为没钱都到了卖儿卖女治病的地步了,现在有人肯帮忙。她怎么一点开心的模样都没有? 人说哀大莫过于心死,我瞧着这乐玉婷便有几分这个味道。 “你不是说想多活一段时间嘛,我帮你交医药费就可以实现了啊。”我继续引着她说话。 她只是点点头很敷衍地说了一声谢谢便没有了下文。 一期费用随便都是几万元起步,她怎么可以这么冷淡。不过想想昨天那对来送钱的夫妻被她呵斥也就可以理解了。 “把全部实情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把孩子找回来!”我见她对治病的事并不上心,于是又换了个方向试探。 谁知一种凄惨到极致的神情浮现在乐玉婷脸上,她一字一句斧凿刀刻般地说道:“你去阎王爷那里找回来嘛?” 什么,她的孩子死了?看来这看似老实的卫大军说了不少谎话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我焦急的问。 “没什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乐玉婷重新抬头望向天花板。我很清晰地看见她眼中有泪光闪闪。 这女人显然沉溺在丧子之痛里,可为什么这么巨大的痛苦她要忍受下来呢?难道她孩子的死跟卫大军无关? “我曾经很清晰地听过你在夜里说要跟那个卫大军拼了。而且你还喊过卫大军要杀你?告诉我,告诉我真相。我是真的想要帮你。” 我激动地握住她干瘪的手臂。 “大哥你是好人,只是这事有许多为难的地方我不想对外人说,求求你不要逼问我了。”乐玉婷说道。 我瞧着她坚定的表情,心里觉得这事很棘手,这可是一个对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女人,我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但我不是轻易会死心的人:“你的儿子呢?他就白死了?你做母亲的不为自己惨死的儿子报仇吗?” 乐玉婷大部分时间都表情冷淡,除了提到她儿子时。 当我再次说她起儿子的死,那种发自心底的绝望又重新浮现在她干瘦的脸上。 “孩子应该只有三四岁吧,刚会说话的孩子最可爱了。” 这些话绝对可以像刀子般刺痛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内心,我甚至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无耻和残忍。 乐玉婷再也忍不住掩住脸呜咽着痛哭了起来,这种舔犊之情是女人的天性。我不禁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来。 轻抚着这个陌生女人的长发,我劝慰道:“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如果你真爱你的孩子,就替他报仇。” 乐玉婷抬起脑袋,她的眼中噙满了热泪:“是卫大军失手把我宝宝摔死的,因为他是我表哥,我不想追究下去。” “把你孩子拿去卖给那对夫妻的也是他?”我皱着眉。 乐玉婷点点头,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就是卫大军,我比他先检查出有病的,哎,说来命苦。我男人在宝宝一岁的时候被车撞瘫痪了,就靠我一个女人家家种田带小孩,日子一直过的要多难就有多难,当时查出这个病我眼前一黑,就跟天塌下来一般。” 她说到这又抹了抹眼睛继续道:“然后卫大军知道了就给我联系齐永林和祝红来买孩子。我男人那个没良心地当真收了钱,没了宝宝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后来就去齐家把孩子偷了回来。为了怕他们来找麻烦,我将宝宝放到一个表姐那里。齐永林找过几次,我宁可打死也不肯说。他没办法又找到表哥来我家说情,说收了钱怎么能不办事呢。” “我看收了钱那个是卫大军吧。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上杆子帮忙。”乐玉婷的话听下来,跟卫大军昨天对我说的出入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没想到这个装出软弱窝囊样的男人竟然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混蛋,难怪听说我要给他出钱治病,卫大军激动地跪下来磕头了。 我只觉得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拒绝了他,这个不要脸的就趁我去看孩子的时候跟在我身后,一路跟到了表姐那里。我不肯把孩子给他,他就来抢。然后我那苦命的孩子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的小脸当场就紫了。” 乐玉婷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我捏紧着拳头,没曾想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待她哭了一会儿,我找着空隙问“那齐永林祝红又来找你买什么东西?卫大军自己也卖了孩子?” “嗯,卫大军的大儿子在我卖掉宝宝之后也卖到南昌来了,他还有一个小的在家。留着传宗接代的。齐永林这次追到这儿来,一个就是来买他孩子的,因为我的那个死了,所以齐永林要让卫大军拿小的赔。他们两口子还想要我男人家的一样事物,那是他宁可卖自己孩子也不愿转让的东西。” 乐玉婷说道后半段的时候语气充满了怨毒。 我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有这种人的,为了一件死物件,宁可卖儿子。而且他已经瘫痪了,以后也没法再生。 真是奇怪的思维。 “什么宝贝啊?” “他一个祖先的陵墓,就盖在我们住的祖屋后面,听说是什么大官。县政府还给立碑了。我男人家世世代代都守着这墓的。” 第七百八十八章病房死人了 万万没想到,齐永林一路追到肿瘤医院想买的竟然是乐玉婷老公家的祖坟。 当然他要的肯定不是祖坟,而是那坟里的东西。 “你老公家那个祖先叫什么名字?”我看向她。 “我老公姓邓,他那个祖先叫邓琬。是个顶厉害的大官,只是兵败被恶人给杀了。”乐玉婷说着。 我摸了摸头,这是个不熟悉的历史人物。可能是我历史不太好吧。 不过也可以理解乐玉婷老公的行为了,中国人讲究孝道,尊敬祖先。这是融化在我们民族血液里的东西。 “卫大军想杀你又是怎么回事?他都这样了,你还要维护他?”我问道。 乐玉婷解释道:“他没有想杀我,是我自己害怕他要这么做。怎么说卫大军也是我表哥,我总不能让警察去抓他吧,而且他这种人比齐永林还更可怕,我惹不起的。” 我更是不解了:“他是什么啊,怎么就惹不起了?” 乐玉婷连有钱有势的齐永林都不怕,反而怕她那个看起来窝窝囊囊的表哥? “齐大军是个滥赌鬼,不要命的。齐家虽然有钱但做事不会太出格,他就不一样了,他是完全没有底线的。” 这话很对,有家有业的人相对就有底线,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只是这人演技也太好了吧,之前他完全将我给蒙骗过去了。我这四十六年的人生经历里被人骗过很多次,但却没有遇见过卫大军这样的人。 明明是个地痞流氓却能装出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是我看走眼了,还是卫大军和乐玉婷中间有一个人在说谎? 我想到了卫大军脖子后面的那道刀疤, “你曾经拿刀砍过他吗?”我又问她。 乐玉婷很果断地摇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不拿刀砍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两人关于卖孩子的解释看起来都很可信。在故事里,他们自己都是可怜的受害者。可是像我儿子喜欢看的那个动画片的侦探说的那样,真相只有一个。 “放心吧,如果你所说属实的话,你家那个坟谁也不能买走。卫大军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劝慰着她,乐玉婷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想不出她编造故事的理由来,而且昨晚前晚我明明是听到她真的有说梦话的。更何况卫大军确实是要卖东西给齐永林夫妇的人,而乐玉婷是拒绝的。 从这一点来看,乐玉婷说的话可信度要比卫大军高得多。 不过她的话也有一个疑点,那个邓琬墓既然已经被县政府立碑确认为保护文物,齐永林也就不存在向她老公购买古墓的可能了。 因为那是属于国家的,如果他真有胆子盗挖,那齐永林也不比多此一举向乐玉婷老公购买。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那这女人为什么就这一点说谎呢? 我躺在自己床上静等着卫大军归来,于是病房里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宁静,我和那个乐玉婷各自想着心事。 我觉得乐玉婷关于古墓说谎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她想隐瞒齐永林真正想要买的东西。 “臭胖子,你在干什么呢?”一个女声俏皮的闯入耳中。 回过神看到了笑吟吟的李倩正站在我床边。 “没什么,想点心事。”我瞧了瞧对面卫大军的位置,这小子还没回来。 “我可听说你今天能下床走动了?”李倩上来挽住我的手臂。 我闻言赶忙问:“你见到文仲尼了?我对面床的小伙子有没有在他办公室里?” “没有啊,我就见到老文了。我给他看了一下咱女儿介绍的美国专家的治疗方案。”李倩絮叨着。 我对什么新疗法,美国专家并不感兴趣。 卫大军居然不在文仲尼办公室,这小子难道嗅到我支开他的意图逃跑了? 我搓着眉头。只觉得脑袋发胀。 “别想了,陪你出去走走。顺便说说案情。”李倩拉着我。 她哪儿拉的动,但是听到案子有了进展,我爽快地就势从床上下来。 李倩兴冲冲地拉着我往外走,我问她案子有什么进展。她说一会儿再说这个。 然后她老人家开始询问起她不在的这一天,我是怎样过的,吃了什么,几点睡的。 这些我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看来就是天大了不得的大事。 想到这有些惭愧,我总是关心案情多过关心她,而她总是将我摆放在第一位。 与李倩漫步在医院后面,这儿种了许多树木还有一个巨大的苗圃,苗圃旁还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直通一个复古的八角凉亭。 “你知道邓琬吗?一个历史名人。”我问正在忙着闻花的李倩。 她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正当我感到沮丧时,她又掏出手机笑道:“但我可以百度啊,你这笨蛋。” 我拍拍脑袋,是啊,手机就可以搜索了。只是我对于互联网实在了解的有限,一时没想到这上面去。 很快李倩通过搜索引擎把邓琬的资料显示在手机上递给我。 他是晋朝人,是豫章也就是南昌的。生卒年月更是早的吓人,407-466年。最高做到海南太守,辅国将军。后来这人拥立刘子勋,兵败被诱杀。 刚看时,我很不以为然,一个太守而已,又不是宰相,难怪不出名了。后来细想想自己又算了什么,人家好歹是几个省的最高长官,而且差点成就开国的大事业。 “你查这个人干嘛?”李倩问我。 我将卫大军乐玉婷兄妹的事一一说与她听。 李倩用力拍着我的胳膊叫道:“他肯定跑了啊,你怎么不去找?” 我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她吐吐舌头:“不过你这么胖也追不上人家。等事情查清楚了,让骆利民贴通缉令就好。”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些什么,只好暂时放开这事,闷闷地问:“你说的案情有进展,是什么进展啊?” 李倩再次笑了起来:“这么快,哪有什么进展啊。我不这么说你肯跟我来散步嘛?” 我瞧着这个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她这么做我才不会生气,也只有她才能这么把握我的脾气秉性。 “来都来了,那就散会儿步吧。”我无奈地说。 两人正一边闲谈一边走着呢,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文仲尼打来的,我都在医院里呢,他干嘛还打电话过来。 疑惑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他高叫着:“魏西里怎么办,你病房死人啦。” 第七百八十九章肚子上的西瓜刀 我与李倩下楼散步不过十来分钟,怎么病房里就有人死了? “乐玉婷死了?”我猜想病房里仅剩的两人,要出事也是这个可怜女人出事。 谁知文仲尼说道:“不是她,死的是她表哥卫大军。别说这么多了,你赶紧过来的。”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李倩又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答话拉着她往院部的病房赶。 我心情急切,用最快的速度走着,可奈何身体是个巨大负累,我没跑几步便满身是汗,喘起气来。 李倩是个急性子,她丢下我,自己走了。我只得放慢速度跟在她后头。 等到了我们所在病房门口,我便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文仲尼见到我迎了上来:“老魏你来的正好,我们已经报警了,现场完全没动过你看看。” 我下意识地点起一支烟,迈步向里。 只见那卫大军倒在了两边病床中间,身下全是鲜血,他是俯身倒在地上的。 卫大军的眼睛是睁开的,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惊恐,我又看见了他脖子后的那道深深的刀疤了,虽然已经长出了肉,但那肉很新,还是粉红色的。 这时候仍旧有鲜血从他肚子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此人腹部插了一柄水果刀。 这就是致命伤了。 我将视线从他的尸体上移开,转到了乐玉婷脸上,女人干瘦的脸庞因为受到惊吓已经白的不像样子。 几颗硕大的眼珠挂在她的眼角异常显眼,她发紫的嘴唇上下抖动着。 身上手上全是鲜血,而且她脖子上也有一道很浅的伤口。 我还瞧见卫大军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新切好的西瓜。那鲜红的瓜囊与地上的血液相映成趣。 看来他是带着西瓜和水果刀进来,然后被乐玉婷杀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问着那女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耳朵有问题,她披头散发的站在那又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 “嘿,问你话呢。”我捅捅她的胳膊。 乐玉婷像触电一般跳开,然后泪水汹涌而出。她抖着嘴唇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护士站的护士看到卫大军拎着个大西瓜走过来,就没注意到他带着刀,然后没多久你们病房里就传来了惨叫,先是卫大军哀嚎,然后就是这乐玉婷发疯一样大叫着。等护士进来,那卫大军已经没气了。我赶紧打电话叫你回来,现场可一点也没动过。” 还是文仲尼在一般给我解释道。 他还是不懂这里面的关键,现在乐玉婷杀人证据确凿与现场是怎么样的关系并不大。 如果我猜的不错,乐玉婷一定会说自己是自卫反击,失手杀了表哥的。所以这事的关键就是谁先动的手。 是卫大军动的手,那乐玉婷杀了他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刀也是他带来的,他又有试图杀人的前科。 李倩身为女人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她柔声安慰着那个杀人的女孩,在李某人的轻言细语劝导下,乐玉婷逐渐恢复了情绪。 她接过李倩递来的纸巾断断续续的说:“刚……刚才表哥拎着大西瓜从外面走进来让我过来一起吃西瓜,现……现在…在是初冬季节,西瓜非常贵。这很不合他小气的性格。于是……于是我多了个心眼。” 乐玉婷顿了顿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然后他就趁着我拿瓜的时候,猛地一刀刺过来。”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上伤痕。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乐玉婷又哭着说道:“然后我躲过了他这一刀。那刀擦着我的脖子过,我向后倒到了床上,他又扑了上来。情急之下我一脚踢到他的肚子,然后跑到了两个床中间的位置,他捂着肚子冲了回来,然后打斗中我不知怎么的抢过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我瞧着卫大军的床上,雪白的床单已经皱的像老太太的皮肤一样,还有几个显眼的脚印留在那上面。 “我发誓,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不想被他杀了。”女人大叫着。 “你没跟他说我问过你的事,然后他一进门就对你起了杀心?”我疑惑地看着她。 那卫大军又没疯,他难道不知道在医院杀人的后果嘛?他就算真能把自己表妹乐玉婷杀了,也没法全身从医院跑出去吧? 我觉得这个女人说的话非常的可疑。 大概也瞧出了我的不信任,那乐玉婷急忙拉着我:“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他真的一进门就想杀了我。” “这么多人看到他拿西瓜进来,他疯了吗?而且他为什么要杀你?就因为你不肯卖你老公的祖坟?”我毫不留情地将质疑提了出来。 “对不起,我刚才对你撒谎了。他们要的并不是我男人祖先的坟墓,而是这个东西。” 说罢乐玉婷在自己脖子上扯下一件事物。那是一方用红绳穿过的玉器,虽然我是纯外行,也看得出那玉样式古朴,造型考究。而且玉器周围的盘龙纹饰透着那么古色古香,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玉色已经不是纯白,而是白里带着星星点点血丝一般的艳红色。 “齐永林和祝红就是想要买这个宝贝,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这东西不止二十万的价格。所以一直不想卖,更何况我孩子也没了。我要钱也没用。我猜卫大军就是想杀了我,抢走这东西。他已经为了钱没有底线了。” 乐玉婷一边说一边勒着我的手臂,雾气蒙蒙的眼睛就像在说相信我,求求你了。 她抓的是那样用力,以至于指甲都陷入我的肉里了。 “撒手,绝对不会冤枉你,你放心。” 她这才松了手。 我蹲在地上,将那卫大军的尸体翻转过来,活人会说话,死人可不会。我相信如果是乐玉婷先动手,那么伤口会不一样。 正当我蹲下去想仔细查看尸体的伤口时。 一个声音像炸雷般响起。 “你是干什么的,尸体也是你能动的?” 一个穿着警服的黑脸汉子正瞪着我,那架势好像杀人的人是我一般,这人身材敦实,看上去就像个小山般结实。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警服的男人,估计是这周围的派出所接到报案赶来了。 第七百九十章婆婆妈妈 “说你呢,放下那尸体,破坏现场我随时可以把你抓进去知道吗?” 那黑脸汉子瞪着眼来到我边上继续警告。 不得已我只好将卫大军的尸体放下,嘴里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以前也是警察,对了,我认识你们局里的李堔还有钱铁军。” “你是不是知道他俩死了,才冒认的啊?”与他同来的一个瘦高个语气不善地说。 我身边的李倩看不下去了,她针锋相对地叫道:“我们当警察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呢。就我们老魏看过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动动尸体怎么啦,你们才破过几个案子。” 李倩最多只是夸大一些尸体数量。这几个小警察最年长的也不过三十多岁,我查案的时候他们还在喝奶倒也不错。 那黑脸警官听了仍旧维护着自己颜面:“你们出去,现在是现役警察查案,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李倩气愤难当地还想分辨几句,被我拉开了。没能看到卫大军尸体上的伤口是有些遗憾。 “凭什么走啊,我不走。”李倩发了脾气。 我只好趴在她耳边软言相劝:“既然他自己要逞能就让他去好了。我现在手上的案子忙都忙不过来。这事我不感兴趣。” 见我要走,那乐玉婷哭喊着:“大哥你不管我拉?” 我没有理他,而是径自牵着李倩出了血腥味浓重的病房。 “老魏啊,你怎么看这件事。卫大军是不是他表妹杀的?”她在走廊上忍不住问着我。 我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如果最后乐玉婷没掏出那个玉璧来,我是很怀疑她的,现在不好说了。其实要弄明白这件事很容易,派人去卫大军的吉安老家查一查他是不是一个无赖。再有就是根据乐玉婷的证词还有卫大军的伤口还原病房的现场。” “那么你现在倾向她没问题嘛?但我觉得她虽然口齿不清,但回答你问话的时候思绪太有条理和逻辑了。如果她真是误杀了自己表哥,脑子还能不乱?” “你看问题的角度是很对的,但我总觉得这两人可能都或多或少说了一些谎话。所以在我心里对卫大军,乐玉婷都持保留意见。而且比起乐玉婷杀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我更关心他们所隐瞒的事情。” 我点起一根烟说道。 “是谁说手里案子很多,自己对这事不感兴趣的?”李倩朝我打趣着。 她一说倒是勾起我另一件心事,那就是我母亲名字的事,这事太过私密跟旁人没法说,但李倩就不一样了。 当下我将那张旧照片的事跟她说了。 李倩也皱起眉头:“本来我以为是两个年轻姑娘互相写对方名字表示亲密,但是她医保卡跟身份证用的都是你妈的名字,这就怪了。” “什么你妈你妈的,叫婆婆。”我不满地说。 她笑了:“我这不是还没有嫁给你嘛?” “我欠你一个婚礼总行了吧?抽空咱们把这事办了。”我搂搂她。 李倩板着脸:“你们魏家人就这么求婚的?我不答应。” “那算了,我不娶拉,反正孩子也生了。” 她不依不饶地来捶打我。 打闹了一阵,她正色道:“其实吧我觉得不是你妈冒用那位老太太的名字。”见我瞪他,李倩顿了顿开口:“正相反,是这个夏莎莎改了我婆婆的名字。” “可是我妈的名字有什么好冒充的?那照片背面的字迹真是她们相互写对方名字?” 我对这说法仍有些怀疑。 “首先你姥爷也姓柳,总不能一家子都改吧,你要是真想知道这事的真相,就找到这老太太家去了解一下她年轻时候的事。要是她来历不明,估计我的说法就靠谱了。”李倩话锋一转又问道:“对啦,你知道婆婆二十五岁以前的事嘛?” 其实这正是我为难的事,姥爷跟屠远洋当年为了人皮宝图的事才去到江苏定居。也就是说他本人籍贯应该是河南的。 我略一回忆,他人家确实夹带着浓重的河南口音。我妈也不是江苏人,她也出生在北方,后来才来到南方的。 经李倩这么一问,我才想起当年我妈就很少跟年轻时候的朋友见面。确切地说她的朋友里没有北方的。 “算了不想啦,我找文仲尼要一下那个老太太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悻悻地说。 敏感如李倩,自然听出我话里的不对劲,她道:“你怀疑婆婆曾经改过名字?” 我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兴许两人感情太好就换了个名字呢。” 当然这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改名字的可不止她一个,连带着我的姥爷也改过姓。 “就算改了名字,也不能说明什么嘛。你这么紧张干嘛。”李倩拍拍我的肩膀。 我笑了笑,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刚好这时候文仲尼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迎上去问他:“里面怎么样?” 老文扶扶眼镜:“在进行勘察,跟问话啊。还能怎么样。这几个警察态度是真恶劣!气死我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他们把你老兄怎么了。” “倒是不敢把我怎么样,只是太没礼貌了,说话硬梆梆的,还那么对你。我看不惯。”他小声抱怨。 我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有时候脾气也不好。跟你打听点事,这老太太家属的联系方式有吗,给我一份?” “你找柳佩家里人有事啊,我手机上就有,这就传给你。” 文仲尼说着掏出手机,不一会儿我接到一条带着两个手机号码的短信。照着拨过去。 令我失望的是,一个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一个竟然是空号。 “我操,这他妈的还是人吗?留在医院的电话号码居然是空的。”我抱怨着。 “有些人还真不是人,昨晚就通知老太太病危了,现在都还没赶来。一儿一女也算是白生了。”文仲尼也唏嘘不已。 三人聚在一起感慨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我问文仲尼老太太病情,他说还昏迷着,这几天能醒也坚持不久了。 我更是觉得莫名烦躁,要是她死了,估计母亲年轻时候的事就没人能弄得明白了。 文仲尼说给我换一间病房,想想也是,那间房够晦气了,四个病人,死了两,还有一个杀人犯。 好在我也没什么行李,房间说换便换。我进房准备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 第七百九十一章不揍不行 刚走进散发着血腥味的病房,之前那个年轻的黑脸警察便闷声叫住了我。 “你来的正好,这女人的证词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我才明白文仲尼为什么说这帮子警察态度恶劣了。这小子说话简直就像旧社会老财主对待手下的佃工。那份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直可恶之极。 “问。”我冷冷地丢了个字给他。 这小子并不在乎我的抵触情绪,他端了张凳子自顾自大马金刀地坐着。 “乐玉婷说之前连着两个晚上她都曾经在夜里说过卫大军杀她的梦话,这事有没有?” “有。”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答。 他又问:“她还说齐永林祝红夫妻来找他们兄妹买东西的时候,你也在场,她明确拒绝了,而卫大军态度松动,这事有没有?” “有。” “老家伙你这什么态度,这可是警察关于命案的问讯!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蹦算怎么回事。”那小子拍着床铺。 他竟然还有脸发作。瞪着他我笑道:“尊老爱幼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基本道理,你这态度还指望我怎么配合你?我91年就参加工作当了警察,在这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也从没见过你这样趾高气扬的,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家伙,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家伙。”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我,语气已然软了许多。 “你是哪个分局的?警号多少?分管领导是谁?警校哪年毕业的,是本省的嘛?” 我一脸问了他几个问题,警察的圈子非常非常的小,与我浸淫这行这么多年,认识的人非常多。托几层关系说话怎么也能说到他领导哪里去。 “我……我干嘛要告诉你?”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让你师傅和领导知道你是怎么叫老前辈作老家伙的,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跟当事人接触,怎样录口供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不得不说我确实老了,竟然摆起资格,训起人来了。要我跟孙想差不多年纪怕是要跟这人拳脚上分个高低了。 黑脸警察歪着头不服不忿地看着我,这时候与他同来的一个看上去就很圆滑机敏的年轻警察出来打着圆场:“这位老哥,江林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有点冲,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心情不好,就找老百姓出气?人民警察还是不是人民的了?”我不依不饶地说。 “他刚刚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亲人,警察也是人,也有情绪。您说是不是。”那人笑脸极好。 本来我打算就顺着这台阶下了。 谁知那个黑脸小警察拨开挡在身前的同伴,指着我的鼻梁大吼着:“老家伙,你也听到我名字了,这是我警号。你爱告谁告谁去。” 我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刚消了点,又被他拱了上来。用力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你以为自己这样很神气很威风?你想过这是哪儿吗?这是命案现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穿上警服。呸,垃圾!” 火上来了,哪还管得了自己是不是肌无力,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被人叫嚣而忍下去不是我会做的事。 “你他妈的骂谁垃圾?”那家伙瞪着眼作势要过来打我。 我瞄着床边的板凳,准备随时给他一下狠的。 但是黑脸汉子的同事拦腰抱住了他:“江林你疯了啊?他是个癌症病人。” “我不是癌症病人,要打架来找我!”一身休闲服的孙想捏着拳头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小子不滚去查案,怎么也来医院拉?”我瞧着孙想,心情意外的好。 他笑了笑:“那几个跳桥的学生的事情有眉目了,我来跟你汇报下工作。” 孙想说着走到了那个江林面前,孙想推搡着他的胸膛:“你挺横,挺能。再横一个我看看!” 被同事抱着的江林对那人大吼:“撒手,撒手。” 那小子见他激动更是不肯松手:“江林你不要闹事,被队长知道就麻烦了。” “我不跟他打架,你没听到他说我妹的事情吗?申领你放手。”江林大吼着,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显得很激动。 闻言我倒是不由地感叹这个世界真小,那两个跳江的女生竟然有一个是这个莽汉的妹妹。 趁着他们纠缠的功夫,我走到卫大军的尸体边,他中刀的位置在肚子右下角,因为他死时是趴着的,那柄水果刀的刀身已经完全湮灭在他的身体里。 因为是初冬,卫大军出去买水果的时候在单薄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鲜血已经将黄色的羽绒服给完全染红了。 我试图将伤口上面血糊糊的衣服就着破碎的地方撕开来观察伤口,也不知是我的力气太小,还是衣服太厚实,竟然没撕开。 “你又动尸体!你以为你是谁啊!”江林这时候发现了我的举动。 孙想挡着他:“动一动怎么了,你们不是留存了照片吗?他又不破坏现场。头一回听说破案不碰尸体的。” “这儿这么多警察轮的到他来破案嘛?”江林不忿地向我走来。 这人对我有意见还是跟我一开始在动卫大军尸体有关。 “你妹案发的辖区警察也请的他帮忙,就得李在前,骆利民。以前市刑警队的王政,李堔,钱铁军都找过他破案。他们见识都不如你吗?” 孙想又当胸推了江林一下。 “出去,我们出去打一架。老子不是怕你,而是担心破坏了案发现场。” 江林激动地脖子都红了。 “有人想挨揍,我自然乐意奉陪。走。”孙想冷笑着朝门口走去。 我不是个死板的教条主义者,打架固然不好,但有些人不揍不行。 因此我并未出声阻止小孙。 那个看起来就很滑头的小伙倒是个明事理的,他再次拦住了同伴。 “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魏西里。就是前不久把王政揪出来的人。”那个叫做申领的小伙子望向我兴奋地叫道:“我听带我的师傅也说过你,你最开始在江苏,后来在福建都破过很多案子。” 与他同来的几个警察也纷纷眼神炙热地看向我。 本市就这么大的地方,王政的事虽然影响不好,没有在社会上公开,但在警察这个小圈子里自然是很快就传开了。因此他们听过我也很正常, 我见状有些想笑,也许刚才我不提李堔钱铁军的名字,而是说自己抓住了王政或许就不会被从病房赶出去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插着刀的肚皮 “他就是魏西里啊,你最想见的魏西里。”申领兴奋地拍着江林的肩膀。 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刚才还喊打喊杀的黑脸汉子竟然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他想抬头看我又为难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不想揍我了吗?”我揉揉鼻子笑道。 “妹妹出事导致我心情不太好。冒犯了你,对不起。”他很诚恳地道着歉。 但这年轻人也是个有趣又不服输的家伙,他转脸对着孙想说:“你要找我打架还是随时奉陪。”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我之前也有过错。毕竟我是不应该也不适合动案发现场的尸体的。小伙子看不惯也正常。而且他刚刚损失了一个至亲,有些情绪也不过份。只是不该带到工作中来。一时间我对他恶感大减。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你们要打架也一会儿再去打,现在去个人给我找个剪刀来。我要看看卫大军的伤口。可以吗?” 我点了一根烟说道。 “可以可以,我去拿。”说罢江林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因为这浑小子闹的这一插曲,我进入病房后竟然忽略了去看那乐玉婷。 这时候抽出空来,我看向她,刚好迎上了她同样看向我的目光。四目相对,这个刚刚杀人的女孩拘谨地坐在自己的病床,眼中满是惊慌,惶恐和深深地不安。 “魏大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真的是他先动手的,我……我不反抗倒在这里就是我了。” 我笑着安抚她:“放心,我会证明你说的话。”又顿了顿继续:“是真的还是假。” 整个过程我都在观察她的表情,不知是她心理素质太好还是吓蒙了。听到我表示对她的话有质疑,乐玉婷的神情也没大的变化。 趁着江林还没回来的功夫,我看向了死者卫大军的病床。 据乐玉婷说,当时卫大军趁她拿西瓜的功夫直接拿水果刀刺了过来,早有防备的她就势躲了过去,倒在床上。然后一脚踢中卫大军的肚子。 在危急关头,她踩着床跑到了两个床铺中间。两人搏斗中,她挣扎着刺死了卫大军。 床铺上确实是有一大一小两人的鞋印,还都是医院的棉布拖鞋。只是脚印层叠,很难分辨谁在先谁在后。 “刚倩姐跟我说了案情,这女的这么瘦弱怎么能刺死她表哥呢。”孙想小声说。 “情急之下的事是很难解释的,有几点可以佐证这个女人的话,第一那个卫大军买西瓜来为什么要带着水果刀。第二床上的脚印证明这儿确实发生过追逐,总不能是乐玉婷拿着水果刀追杀她表哥吧?” 我也同样用只有我们能听清的声音说。 孙想拍了拍我肩膀:“得了吧你,你要是不怀疑她,早就说她是清白的了。” 接触久了,真是有利有弊。这小孙竟然能猜到我的想法,我确实是吃不准这乐玉婷是不是故意杀人的。 “你去问问水果店老板,卫大军有没有买刀。” 我推推小孙。 我仍在怀疑乐玉婷的原因实在有些反逻辑。她连续两晚喊的内容实在太像为杀卫大军做铺垫了。 赶到案发现场的第一时间,我想的也很简单,卫大军没有非杀人不可的动机,但乐玉婷又“恰好”适时的掏出了那块玉佩。完美地消除了我的疑虑。 有意思的是,乐玉婷杀卫大军的动机更充沛的多,为儿子报仇这个理由足够了。而且就前两天的表现来看,这女人并不是个软弱的女人,相反,她个性十足。 正想着呢,江林兴冲冲地拿着剪刀喊着:“找到剪刀了。” 我接过剪刀,将卫大军身上和伤口粘连在一块的破衣服一一剪开。之所以不强行脱他的衣服也有怕破坏了伤口的形状的顾虑在里面。 水果刀因为刀身差不多全陷入在他的身体里面了,所以也估算不出长度。裂开的一道伤口,差不多有两个一元硬币大小。 被刀锋割开的肉皮向外翻着。但因为出血量太多了,也没法看的清楚。 “小江再麻烦你一件事,去把门口把我老婆叫进来。” 江林应一声好嘞便又走了。 我拿剪刀在卫大军的羽绒服上没沾血的部分裁下来一块,拿着布小心擦拭着他伤口上糊着的血迹。 “你笨手笨脚的别弄了,我来吧。”李倩说着接过了那块布。 很快伤口表面的血迹被擦去了大半,露出了真面目。 “你瞧瞧这伤口,是一次性快速造成的还是分多次造成的?”我询问着李倩的意见,这方面她比我还懂一些。 “伤口表面齐整平滑,而且形状规整平均。这刀很快啊。不过呢,你看这创口面积是不是太大了?右边窄,左边宽。你看!”李倩指着卫大军插着刀的肚皮。 她的意思是伤口曾经由右向左划刮过。我自然很听懂,但我也提出了质疑:“但是尸体死的时候是趴着的,当时刀并没有拔出来。所以有这伤口很正常。” 李倩皱着眉小声说道:“这也是我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不过法医运回去,解剖尸体就可以看到内脏受伤的情况了。那样毕竟好判断一些。” 我们的争执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尸体倒地之前伤口真的横向划过。那么乐玉婷杀人必然是主动行为。 如果内脏受伤面积很大说明伤口这么大是在倒地之后造成的。那么乐玉婷就是无辜的。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杀人的事,连尸体趴着都是她故意设计好的,而且连说梦话都能利用起来。这干巴巴皮包骨一样的女人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乐玉婷。 申领问道:“魏哥你们怎么看?” 我倒是有些尴尬,闹腾了半天。最后还是要把尸体送给法医解剖。即使魏兰在这也没用。现场不具备解剖的条件。 但好在我刚才也不是一无所获的,拉他到一边将我与李倩的结论说了出来。听的他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欣喜。 虽然我们当场没发给出答案,但总归还是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我看着乐玉婷总觉得,她情绪虽然表现的很惶恐不安,但就像李倩说的,这个女人在事发后思维还是太过清晰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不想死 看着卫大军的尸体裹上白布被担架抬走,我还是感觉很不舒服的。 一个小时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杀死他的乐玉婷也被带走了,这对表兄妹是不是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我交代着不打不相识的申领江林,一定务必查清楚卫大军的两个孩子的下落。 他们满口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江林也请求关于他妹妹的事也要同样告知他。 警方带走了有用的东西,确认案发的病房没有了保护价值,医院怕引起恐慌,立刻派人来清理血迹。 我与孙想李倩去到了新的病房中,折腾了一下,我的精神状态又变成的很差,这次入院以后,我精力大不如前了。 躺在床上对着孙想说:“说说有什么新的进展,怎么李倩一走你们就有发现啊?这女的是不是拖你们后腿了?” 小孙挠着头嘿嘿坏笑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李倩瞪着眼:“好啊你们俩,本来还打算去给你们买点吃的来。看来还是饿死你们的好。” “玩笑归玩笑,这次是真有发现。本来我们以为这四个死者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曾经向小额借贷公司借款压力很大。但是呢,就在中午的时候其中一个死者崔科的女朋友告诉我和沈安说崔科这几个月以来情绪都很焦虑,她曾经见过男友加入过一个叫做解烦忧的群组。” 孙想顿了顿:“她有崔科的帐号密码,登陆后发现那个群组已经退了。我相信其他几个人应该也加入过这个群组。骆利民已经向这个公司去申请调取这四个人的聊天记录了。” “聊天记录,那公司能够查得到?”我上网少,但同样知道那个体量惊人的社交软件。 “当然能了,大数据时代,没有谁是完全不被眼睛盯着的。这事细想想挺闹心的。不过有时候也有作用。如果我们能查到解烦忧的信息,还有群组其它成员的信息,不说抓到凶手,起码也能减少受害者吧。” 孙想得意地说着。 中国的许多网络公司都会提交用户信息给政府,而且必须无条件配合执法机关调查。我觉得这事就跟天网一样,有利有弊。虽然所有人都失去了自由被监控着。但就像孙想说的有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就我所知,这些网络公司每年都会帮助警方法院查到很多。 不过我个人拒绝接触网络也是有这方面顾虑在里面。我挺讨厌这种赤裸裸暴露在别人眼前的感觉的。 “还好我在网上不跟人聊什么私密的事,否则的话太怪了。”李倩也抱怨着。 “嗬,你还有私密的事瞒着我呢。所以我叫你少上点网,没啥好处的。”我笑嘻嘻地说。 李倩反唇相讥:“老魏你这种石器时代的老古董自然不知道上网的乐趣所在。你就适合跟一堆变态杀人狂关在一起。” “也不知道谁天天晚上跟我睡在一起。难道你也是变态杀人狂。”我笑道。 “咳咳打情骂俏也注意下影响,森墨还没来电话嘛?我还指望他找到那个解烦忧呢。”孙想说着。 本来我心情挺好的,听到他提起森墨,不由得闷哼一声。 李倩赶忙打圆场:“这孩子可能去新单位太忙了,我打过电话催他,他说一定尽快。他骗你也不能骗我啊。” 我不想再提转移话题问孙想:“那个陈功明自杀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新发现没有?我觉得以我跟他的接触来看,这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不可能会被人三言两语忽悠地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我更愿意相信这人是忽悠别人去死的那个。” 孙想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他说道:“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他是被从楼上推下去的。只是麻烦的地方在于我跟骆利民去过他家了,并没有找到除了他和他妻子以外的人的痕迹。而且调取小区监控,也没发现事发当天有陌生人进入那栋楼。所以他被人推下去的可能性又被我自己推翻了。” “老婆就不害老公了吗?推人下楼又不需要多大的力气。监控也未必可信,那些监控能看到他家还是楼道还是大门口?”我因为没法去现场,只能通过问话了解真相。 “陈功明跟他老婆李小艺已经分居了,不过我们在他家找到了茶杯上李小艺的指纹,还有沙发上她的头发。根据她自己说的,她去陈功明家是跟他谈离婚的事。监控只能看到所在那栋楼的入口。李小艺虽然去找过他,但是她离开的时候,陈功明还没死。”孙想再次回答道。 我揉着鼻子思索了一会儿,又考校起小孙来:“这也只能说明李小艺没有亲自推他下楼,还有邻居呢?或许有人不从正门口进入这栋楼呢?再比如李小艺可以在坠楼的地方弄点鬼。这些你都考虑过没有?” 这些可能性都是会存在的,而且这些也同样可以避开监控,只要凶手够小心。现场留不下指纹dna也没什么奇怪。 孙想被我问住了,他抓抓头:“我确实没想过从旁边楼层进入陈功明这栋楼的事。不过现场我是认真检查过的,不信你问倩姐。现场除了陈功明的鞋印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你就不客观了,还有许多花瓣留在现场呢。不知道为什么陈功明阳台种的花,花瓣都被撕碎到了地上,不过应该是他自己或者她老婆干的。”李倩补充道。 “那些花瓣能说明什么嘛。真是的。”孙想不以为意地说。 “你就是马虎,对了,陈功明住的楼层跟隔壁的楼左右间距是多少?有没有可能从旁边跨过来。尸检报告怎么样,他死前有没有摄入迷幻药之类的东西。或者喝醉了失足掉了下去?如果她老婆下药呢。” 我越说,孙想的脸色越是难看,我情知这小子不笨,只是太冲动,办事又太马虎。 所以我才更加生气,目前来看,他以后没法比我聪明了,要是再不如我勤快,那么我死以后。旭日侦探所更何以为继,我收他做徒弟的用心也要白费了。 越想越是难过,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恨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我未能完成的事。若是就此撒手西去,我又怎么甘心。 李倩是懂我心意的,她抓着我的手说道:“他只是没有独挡一面的经历,再给他点时间和历练。” 第七百九十四章悬崖边上的人 “历练个屁,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了,我还有时间等他成长吗?” 孙想沮丧地勾着头不敢看我,心中一股无名火正朝外滋滋冒,一向对他寄予厚望,但他的成长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我很不爱听李倩刚才的话,勤能补拙是一句很空洞很苍白的话,除了安慰失败者外毫无作用,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就像念书一样,我见过许多适合做学问的人未必有多努力,但他们就是能轻易取得很好的成绩。 瞧见孙想低着头,样子像是斗败的公鸡般沮丧我又心有不忍。 李倩也责怪地看着我。 我何尝不清楚,这也不能怪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或许他的天赋不足以像我一样适合这个行业。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你自己好好加油吧。”这不是我平常会说的话,但这世界总会有人值得你为之改变。 孙想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那你要好好活着,黑日,吴知厄都还等着收拾呢。” “小孙你别泄气也别往心里去,魏西里就是这样的人,嘴巴从来都跟刀子一样的。”李倩又柔声安慰他。 孙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那什么我先走,我会更加仔细小心!” 说罢他站起身朝外走去,虽然孙想没明说,但我很清楚自己给这个敏感的小伙子带去了伤害。 “你呀你呀,多好一个小伙子,你不能要求谁都跟你一样吧。”待他走后,李倩继续责怪着我。 我揉了揉脸:“被自己人打击总好过被敌人打击吧,人生在世总要经历风雨的。或许一次惨痛失败更能利于他成长。” 李倩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因为我本人就是很好例子,当年我也是遭遇了很多才得以成长。 又闲谈了一会儿,中午时李倩下楼给我买好食物,看着我吃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我发觉自己对她挺残忍的,明明知道她心里想的是更多地陪我一会儿,却把她推去帮助孙想。 或许我就是一个混蛋吧。躺在新的病房里,这间房也是四个床位,连我在内却只住了三个人。 另外两人都是男的,他们年纪都在六七十岁的样子,有着老伴和子女在身旁支持和鼓励。 心下有些凄凉,他们的年纪是我不敢奢望的,我连五十岁都不一定能活到。这种死神就在身后追赶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闭着眼躺在那,我只想早日出院,把未尽的事都做完。然而肺部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疼痛,令得我再也不敢擅自出院。 整个下午都在极其沮丧地情绪中渡过,因为我身边的人都被自己赶跑了,病房里的欢声笑语在我听来,无限的刺耳。 或许我不如自己想的坚强? 晚上李倩没有来看我,吃的也是文仲尼买来的。因为心情低落,我只说一会儿自己吃。可直至深夜我也没有兴趣去动一筷子。 这一晚的星星极其耀眼,靠窗的两个老头谁也没有去拉上窗帘,我看的真切,那他俩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星空,眼中满是渴望。 我想我也一样,我们都是悬崖边上的人。 有一点我比他们强,晚上他俩因痛苦一直在轻声呻吟,但我咬着牙极力忍着。病痛这东西不会因为你示弱便减轻。 夜里医院的气氛实在太糟糕了,除了这两老头微弱的呻吟声外我的耳朵听不见别的声音几乎成了摆设。我原本不是个畏惧死亡的人,但是在这鬼地方待久了,我开始知道了恐惧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文仲尼便喊来几个护工将我带去做肺部积水的处理,同样的痛苦再次经历一次,我只觉得自己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问他我过几天能不能出院回家住,他习惯性的不应允,我威胁道那我自己跑了你别怪我。 文仲尼这才苦着脸要求我保证,每天都回医院报道,他要实时掌握我的病情,作为交换他答应帮我说服李倩。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他答应四天后让我离开医院。我像中了彩票一般欣喜若狂,恨不得亲吻他光秃秃的脑门。 一贯认为医院这个地方待的越短,人越健康。 剩下四天我都是看着手机渡过的,从未像这次一样急切的希望时间过去。 四天里,李倩来看过我三次,一次是说魏森墨的事,那个夸口要做中国第一黑客的小子竟然告诉他的母亲,自己查不到解无忧的确切信息。李倩同我说了一连串的名词,大意就是这家伙既是不逊于森墨的网络高手,又小心谨慎。 因此解烦忧的年纪已经可以确定不会太大了。 第二次她来告诉我的又是另一条坏消息,申领江林把卫大军的尸体交给了法医解剖。解剖结果是我不想听到的。 卫大军的尸体内脏各处严重划伤,也就是说他肚皮上那条宽的不合理的伤口有了合理的解释。 同时他们与吉安卫大军他们当地的警方取得了联系。这看似猥琐的卫大军在地方上风评很差。不但狂嫖烂赌,而且有打老婆的习惯。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撒谎,他确实曾经在南昌开店,并且在患病后转让了出去。 可糟糕的是,他的妻子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卖去了哪里。 警方也找到了齐永林和祝红夫妇,他们承认自己向卫大军买孩子,向乐玉婷买玉器的事实。鉴于交易没有达成,也只是批评教育了事。 总之一切都朝着乐玉婷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第三次也就是刚刚,李倩终于带来了一条好消息。魏兰许诺的美国专家将在几天后来中国,届时他们会逗留半个月做学术交流。并且会看在魏兰的面子上给我做一次全面会诊。 我听了也只是有些许开心,而李倩的反应就大了许多,她开心的像个猴子一样上蹦下跳,对我又亲又抱。好像那几个美国佬就能让我长命百岁一样。 只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失望才好。 骆利民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那个社交软件公司已经将那个群组的成员信息全部提交给了警方。他们已经在积极努力寻找那些成员了。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至少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受害者出现了。 但据软件公司调查后,发现该群群主解烦忧的帐号是全新的,而且更怪异的是他登陆地点是国外。 而且私聊信息除了知道这是个能说会道,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暴露这个人的地方。 第七百九十五章杀人王 “这个蛊惑那么多人自杀的罪犯竟然身处国外?不得不感慨网络的神奇,隔着那么远,他还能做坏事。”我对李倩抱怨着。 新科技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与日俱增的负面后果。 谁知那女人白了我一眼:“可以挂代理的,你要是想也可以出现在夏威夷冰岛毛里求斯。” 瞬间觉得自己像个与时代脱节的土老冒,我不愿将这种落伍归咎于年龄。只是我固执地不愿意去学习这些玩意而已,五笔输入法出来的时候我很轻松的便学会了,比单位那些小年轻速度快的多。 “走,出院吧。”我伸个懒腰对李倩说,度日如年总算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而文仲尼是个守信君子,他如约像李倩说我出院只要每天过来报道不会有危险的,一个舒适愉快的环境甚至更利于病情。 老小子词一套套的,不去搞传销也是白瞎了人才。临走还给我拿了一大袋各式药品,盒装的,瓶装的,胶囊药丸冲剂应有尽有。 甚至我还看到了几盒中成药,这混蛋不把我弄成药罐子誓不罢休了是吧。 坐上李倩的车,打开车窗。我只觉得肋下生风,一身轻松。说不出的惬意,说不出的舒适。 “一脸淫笑想什么不正经的呢?”李倩开车从来不是专心的人。 “魏某人现在只想两样事情,一是你和孩子,一是案情。你说哪个不正经吧。”我朝他笑道。 李倩白了我一眼:“刚返厂修好就皮痒是吧?” “对了,你这个五六天算是深入案情了,关于解烦忧你有什么看法?”我手指在车窗上敲着,这是一个引起我浓重兴趣的对手。 “这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社会经历又很丰富的人。他的年纪应该超过了三十五岁。没有这样丰富的阅历是没法跟这些年轻人什么都聊的来。我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不是直接开口诱骗人自杀,而是先透过受害者生活遭遇的事给出自己的看法,然后树立一个人生导师的形象,给这些受害者进行洗脑。说服他们只有自杀才是解决人生烦恼的究极手段。怎么说呢,这人有做邪教头子的潜力,就像美国的杀人王查理曼森一样。” 李倩幽幽地说。 查理曼森是一个极可怕的人,他在六十七十年代的美国,通过自己非凡的口才和魅力(长得极其英俊),成为了一群年轻人的心灵导师和精神领袖。 那群内心彷徨,天真的年轻人,崇拜他尊敬他,男的贩毒,女的卖淫用以供养他。 在他被抓的第二年,美国废除了死刑,因此至今他已经关在监狱四十六年了,更可怕的是,尽管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却仍有许多年轻人崇拜他,视他为偶像。甚至还有专门的个人网站,这些信徒要求当局释放他的抗议从未断绝过。 查理曼森至今依然是全球收到电子邮件最多的囚犯,更有意思的是美国明星里也不乏他的粉丝,著名歌星,艾薇儿就在肚子上纹了我爱曼森的字样。此人魅力可见一斑。 说句题外话,我是不支持我们国家废除死刑的,人有畏惧才会考虑后果。我们不能低估了有些畜生的做人底线。甚至死刑有时候都不足以抵消某些人犯下的罪恶。 听了李倩的话,我摸着鼻子。解烦忧果然是个棘手的罪犯。 高智商,高学历,以及反社会人格。他肯定很享受自己像上帝一样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只要他想,就能让那些困境中的年轻人去死。 “你说他会不会学习过心理学?或者曾经从事过宗教工作?” 我眯着眼说,蛊惑人心可是一门技术活,好的心理学家可以通过各种心理暗示让人去做他想要的行为,他们洞悉人心深谙人性。 宗教份子更是知道怎么安抚慰藉一个受伤的灵魂。 “也有可能他会催眠呢,我觉得吧,他既然在网络上做这样害人的勾当,线下说不定也不会闲着。也许这人开着一家心理诊所呢或者在哪任职呢。”李倩顺着我的思路说下去。 “他跟那么多人的聊天记录,一点能确认这人身份信息的内容都没有吗?”我虽然不怎么上网聊天,但我知道取得一个人信任让他把痛苦说出来,必须也拿出一些自己的亲身经历去交换。 “也不是没有,但虚虚实实的,还要一一甄别。出了这么多事,骆利民他们人手目前是不太够的。不过听说这次的事已经惊动公安部了,他们马上派专家下来成立专案组。那时候你就要失业了。” 李倩与我开着玩笑。 闻言我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说:“难道我就不是专家了吗?我倒要看看是他们更厉害还是我。” “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你中午想吃什么?” “白粥就可以了。”我想着心事兴趣乏乏地说。 “不行你天天喝粥对身体也不好,吃点有营养的。”李倩强横地说。 我苦笑道:“倒是想吃肉,但是嚼不动啊。” “我去买点肉还有虾仁给你剁细碎煮粥。” 不等我回答,李倩已经眼睛放光的在导航上输入了菜市场三个字啦。 有些事她开心就好,反正我对吃并不感兴趣。 我们相处愉快的地方就在于,生活上的所有事,衣食住行我全都不乐意管,而她则乐此不疲。 “这几天有李衫的消息嘛?我怎么没看到有关他的新闻啊。”骆利民在电话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可因为小刘的死,我不可能对这件事忘怀的。 “不知道啊我也没有留心他,不过我倒是知道他父亲的事!”李倩一边将汽车并线一边说道。 “瞧不出你还认识地产大王呢。失敬失敬。”我笑着说。 李倩呸了一声:“你自己消息不灵通,我还是女儿跟文仲尼那里得到的消息,这李明学啊也住在你这家肿瘤医院,不过人家是帝王待遇,整层楼都归他一个人享受了。而且魏兰给你联系的美国专家团也是专门为他而来。你呀就是蹭个便宜。” “我就说嘛,魏兰什么时候能有本事到美国请个专家团来了。李明学病的很重嘛?”我又问。 第七百九十六章去歌厅的尸体 “别看他家产多少多少个亿的,该死还是得死。听文仲尼说啊,这家伙病的比你还得重多了。”李倩活灵活现地说。 “有什么稀奇的,死神面前人人平等。我总觉得小刘的死或许跟这事有关系,那天呀他跟踪李衫赵之恒他们肯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内容。” 我点了一根烟,因为抽烟的事跟李倩吵过很多架,最后她做出了让步,只要我不在卧室抽烟,她就不再管我。 “你自己慢慢坐在车上想吧,我下去买菜。” 说着这女人便打开车门蹦跳着走开了,老实说我挺羡慕她的,有童心的人总是老的慢一点。 如果不是我拖累她,怕是她的日子还要更快活些。 脑袋实在装了太多东西,所以转动的极慢,我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乌七八糟地事。而是专心地看着外面往来的人群。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接近菜市场,这时临近中午,市场里许多摊铺已经收了档。买菜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突然眼帘里穿过一个年轻靓丽的身影,那女子笑颜如花,正是沈安。但她身边的男人却不是小孙。 不过两人只是并肩而行,没有越矩的行为。因此我也不好上前去做点什么。 跟踪他们吧,也不合适。只是见孙想女友与旁的男人如此亲密我心里很不舒服。 很快他们消失在了我视野里。 我灵机一动,打了个电话给孙想:“我出院了你在干嘛呢?” “在老骆这帮忙呢,我知道你今天出院啊,要我去接你嘛?”小孙的声音充满了活力。看来我那天说了他几句还是有正面作用的。 只是他这么卖力的干活,却有后院失火的危险实在令人担忧。 “听说你女朋友炒菜很不错,我一会儿跟李倩去你住的地方尝尝怎么样?”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孙想哈哈一笑:“可以啊,只是我老婆不会做饭哦,而且她今天去找闺蜜玩了。”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已经看到了刺眼的绿光在闪烁。 去见个闺蜜,结果跟个男的在菜市场?而且她还不会做饭,这女孩怎么撒谎张嘴就来呢。 不过这种事没有确切证据也不好多说的,怕小孙担心,我敷衍两句便挂了电话。 这时候李倩拎着一篮子菜回来,她皱着眉:“老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又要返厂修理了啊。” 我骂一声去你的,便将刚才看到的情形说给了她听。 李倩到底性格比我阳光,她笑道:“沈安跟小孙经历了那么多事都不离不弃的,不可能会背叛她的,而且她在缅甸待了三年,怎么可能一回来就找情人。” “那她干嘛撒谎说去找闺蜜啊。”我替孙想鸣着不平。 “也许是怕小孙吃醋所以干脆撒个谎咯,跟男的在一起也可能是朋友啊。也可能是他们同学聚会,沈安跟这个男的来买菜。可能性太多了,买个菜又是上宾馆,你这老古董真是的。”李倩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唠叨。 “小李同志,你经常说跟闺蜜见面该不会也是见男的去了吧。”我开着玩笑,对于李倩我还是绝对信任的。 小李同志更是不以为意,她老人家笑嘻嘻地应道:“是啊,我就是见男的去了,好几个老情人呢,怎么样吧。” 厕所的蛆虫碰见闲逛的屎壳螂——技不如人,讨个老大的没趣我悻悻地闭上了嘴。 回到家中,李倩拎着菜直奔厨房忙活起来。 我看到客厅中魏兰也在,拿出做父亲的架势我板着脸说一声:“单位的事怎么样了。” 其实我心里也挺害怕她怪我的,女儿本来在单位干的好好的,只是因那赵之靖犯了错误,我看不过眼把她伪装验尸报告的事说给了她单位领导听。 但是她单位的处分迟迟没有下来,我估算着最起码这工作是黄了,有没有刑事责任就在领导怎么处理了。 虽然我做的问心无愧,但终究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被炒鱿鱼了呗,念在以前表现不错,也没有深究我的责任。”魏兰故作轻松地说:“爸,你也别自责哈,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以后就靠你跟倩姐发工资了。” 魏兰嘴上说的轻巧,可是她是真心的热爱自己法医的工作,以前为了做一名出色的法医她付出了比常人多的多的汗水,也在三十不到的年纪成了业界精英。 她是把这工作当成毕生事业去经营的。 “我才不自责呢,再重来一次我还是得把你举报了。哼,你们单位领导对你还是挺不错的嘛。要是我就给你关几天涨涨记性。” 听到女儿没事,我赶紧点根烟,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魏兰吐吐舌头,抱住我的胳膊撒起娇来,不管在外面怎样的女人在自己父亲面前都是小女儿姿态。 这时我想起一件事,老上司吕千峰的儿子吕程泽绝对不是仇南笙杀的,他是在给一个人顶罪。 而魏兰造假的这份验尸报告就是吕程泽的。 我坐在沙发上对魏兰道:“给爸说说,吕程泽到底是怎么死的?听说是在歌厅喝酒,跟仇南笙起了争执,被他拖到包厢里毒打了一顿,刺穿脾脏死的?” 吴道常曾经与我说过,这事跟赵家的人有关系,联想到赵之靖曾经让魏兰窜改验尸报告,再想想不久前赵之恒跟富二代李衫关系亲密的样子。 我在想赵之恒跟李衫在歌厅是不是聊到了这事,恰好被小刘听到。然后那可怜的小警察就被杀人灭口了? 提及这件事,魏兰脸红了红。她从小就是个极乖巧的孩子,很少犯错,让父母省心。 但那个该死的赵之靖竟然唆使她来杀我,还让她去修改验尸报告。只能说爱情使人麻木,人渣使人犯罪。 “吕程泽的尸检报告改的地方有两处,第一,我瞒报了他死于中毒的事,第二,在被带进包厢之前他就死了。甚至死亡时间早于他到歌厅的时间。我也觉得这事违背了我的良知。”魏兰羞愧的说。 死人当然不会去歌厅与人起争执了。这件事可怕的地方在于有着许许多多做伪证的人。而且更怪的是为什么单单挑中仇南笙做这个替死鬼呢? 第七百九十七章死了十四个 这个真正凶手身份势力肯定是很惊人的,要知道被杀的吕程泽可是堂堂青北市市委书记的独子啊。 他不但毒死了吕程泽,还让人带着尸体去到了歌厅,让一歌厅的人都作证这具尸体喝醉了与黑道大佬仇九的儿子仇南笙起了争执。 然后被带进包厢打死。更让我费解的是这仇南笙就这么乖乖做了替罪羊,其实这件事不找仇南笙顶罪也可以啊,随便一个烂仔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挑他呢? 因为现场有监控录像的缘故,法官许汉国连带律师张大山也跟着被灭了口。 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有余,知情的当事人怕是已经不多了。当晚吕程泽见过谁变得很重要。 但是吴道常曾经提过事情跟赵家有关,赵之靖赵之恒兄弟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已经开始深深怀疑那个巨富之子李衫了。以他的财力做成这件事并不奇怪。 只是我的老上司吕千峰又是否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呢?算算年纪,他现在还远不到退休的时候。 杀了这么一位实权人物的爱子,这李衫又图的什么呢? “李倩啊,你知道咱们老领导吕千峰的联系方式吗?”我朝厨房里嚷着。 “不知道啊,我离职的时候他都调走好几年了。不过他现在又升了,好像当上了副省长。”李倩也在里面扯着嗓子喊。 这下我可犯了难,怎样联系上一位副省长我也没有生活经验啊。 这时候魏兰幽幽地开了口:“有省长热线的,我上网看见过。” “那你给我找来。”我生了希望。 “一般都是做做样子,接听的人也不是他本人,而是接线员。多半不会当真传给他的。”魏兰为难地说。 “管他呢,有途径总比没有好。你快给爸找电话号码。” 我催促着她。 魏兰这才打开笔记本电脑鼓捣起来,不多时她给了我一个电话。是个声音甜美的女生接听的。我说道:“您好,我是吕省长的老下属魏西里,关于他儿子被杀的事我有点情况想向他反应一下。” 如果民生疾苦的事,接线生未必当真。当我既自称省长的老下属,又说知道吕程泽被害的事。只要这热线有可能接触到吕千峰,这接线员就没胆子不通知他。 果然她认真地问过我的电话,并且郑重地表示一定通知到吕千峰本人。 这时候李倩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她手上空空如也我问道:“你怎么没做饭啊?” “是不是傻,煮粥还得盯着啊。你打听吕千峰的联系方式干嘛。”李倩径自坐到了我身边。 我将刚才的事和心里的分析说了一通给她听,听的女人两条细细的眉毛拧成了一块她担忧的说:“这事肯定不简单,说不定会牵扯到政治斗争什么的,你到时候肯定惹的一身麻烦。” “我的麻烦还少吗?”我满不在乎地说。 “可这不一样,凶手能灭许汉国张大山的口一样也能弄死你。而且很容易。”李倩靠在我肩上,神情忧愁。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什么时候怕过麻烦?如果事情真是李衫干的,我不但要为吕千峰的儿子讨公道,还要替小刘。”我高声叫着。 “小刘是怎么死的还不确定呢,只希望凶手来头不要太大才好。”李倩说着。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担心真凶的来历比李衫还要大,李衫这种巨富已经够难对付的,再来一个来头更大的,查下去确实更危险许多。 可正是越刺激的事才越能激起我的兴趣啊。 本来因我出院,李倩心情极好,可有了这番插曲,她又再次愁云满面。 李倩在菜市场购买了十多种食材煮出来的粥确实鲜香可口。但隐隐的一层乌云密布在头上,使得我们吃的都不多。 午饭过后,三人聚集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李倩唉声叹气,我想着心事。正儿八经关心内容的就魏兰一人。 到了快到两点的时候,我让李倩开车带我去骆利民的警局一趟。魏兰也要跟去。于是三人成行。 路上魏兰告诉我,最近她也在跟进这个案子。她以前是做法医的,但关于刑侦方面的事也算是个新手。 令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说在孙想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我笑着说女儿你可学点别人的吧。郭敬明跟潘长江讨要增高小诀窍——那还有好? 谁知魏兰却替孙想说着话,说他正直热心且做事认真不怕苦不怕累,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 驾驶车子的李倩还来一句附议。 我只得悻悻地闭嘴,我怎么就没发现那小子优点这么多呢。 很快警察局到了,我们直奔骆利民的办公室。 好家伙,一个礼拜没见。这老兄瘦了一圈,颧骨高高的凸起,眼袋更是浮肿的吊了下来。 社会上的压力,上司的压力,受害者家属的压力,所有压力都压在办案刑警身上。 那种疲惫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说了也换不来多少理解。 “魏哥你出院了啊。恭喜恭喜。”骆利民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得了,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案子没什么进展也不要逼自己太紧,身体重要。别到时候跟我一样做了短命鬼。” 我口无遮拦地劝着他。 李倩则在边上呸呸呸个不停。 骆利民苦笑道:“头发都愁白了,半个月不到死了十五个人。我自己都想跳河呢。” “急速网吧烧死八个,跳河死了四个,陈功明跳楼,小刘被杀。也才十四个啊。”我不解地问。 “还有那个哑巴陈宁呢。”骆利民给我点上一根烟。 我吞吐着厌恶,眼睛亮了:“她的尸体也找到了?” “没找到啊,但是她一个哑巴,无牵无挂的,现在还没找到多半是找没人的角落自杀了。哎。”老骆叹着气。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隐隐的觉得事情或许还有别的可能。她在失踪之前还在家里跟个男人发生过关系。 那时候逼她卖淫的胡春军已经被抓了,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主动出轨的。那个男人是谁就变得至关重要了。说不定她有个情夫把她给带走了呢?” 我给骆利民分析着。 第七百九十八章唇枪舌战的会议室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哑巴徐宁有一个固定的情人?但我觉得她只是在卖淫而已,虽然她老公被抓了,但是嫖客也会找上门啊。”骆利民提出了一个与我相反的意见。 “你这属于歧视了啊,哑巴怎么就不能有情人?”我反问道。 孙想在一旁插嘴:“那她感情经历也太丰富了,婚前有个徐志杰,婚后还有个隐秘情人。风流俏哑巴?” 小孙的话引得哄堂大笑。 但这话激发了我的灵感,我在脑海里将新的构想过了一遍,越想越是激动。 轻拍着沙发扶手我不由叫道:“就是这么回事?” “一惊一乍的,你干什么呢。”李倩不满地拍打我。 “陈宁婚前婚后的情人全是一个人,那个徐志杰并没有死!所以她才会在事发后跳桥自杀,因为她的情人烧死了她的女儿。可就在徐志杰来找她并且发生了关系后,这个哑巴陈宁就娘家也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离奇消失了。本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凶手要害这个哑巴。” 我点了根烟继续道:“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一切,放火的人就是徐志杰,他要杀了那个拾荒者木高峰因为他们是同伙。” “不管是为了少年时的往事,还是因为成年后被抢了妻子,他都有理由做出火烧胡春军家网吧的事。这世界没有人比徐志杰更恨胡春军。”李倩也幽幽地说。 我摇摇手指:“不,我不认可你的说法,因为胡春军是知情人,还记得那些消失的易拉罐嘛?他为了掩饰易拉罐消失的事,曾经谎称网吧没有卖罐装饮料。被我揭穿之后,胡春军的解释是他原计划是让徐志杰木高峰去烧网吧,但后来他跟李娥打消了这个主意。火灾又发生了,他才不得不说谎掩饰。实际上这是个悖论,如果他不知道火灾第二次会发生,他就不知道当晚易拉罐会消失的事。所以胡春军是绝对的知情人!甚至可能那个陈宁就是他鼓动徐志杰的筹码。” “可是这样就没法解释他这么做的动机了,既然保险合同上面写着财产损失跟人身危害同等赔付,胡春军干嘛要这么做呢?”李倩的问题向来尖锐。 我一时哑然,但是按照我的逻辑,这人是不可能不知情的。但他这么丧心病狂的动机我是真的琢磨不透。 那可是他亲爹和亲闺女啊。难道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我低着头胡思乱想着。杀人需要理由,杀害亲人则需要更充分的理由。 难道这人是个疯子?我抓着脑袋,只觉得李倩这个问题实在是我逻辑链里的要害。 “可是徐志杰当晚出现在网吧了啊,而且现场尸体是八具。系统也登记了他的身份信息啊。”骆利民再次提出了质疑。 “不,我们以为他被烧死是因为他出现了网吧,而且身份信息被登记上了网吧系统,换言之,出现的只是他的身份证而已,只要他的家人认领尸体的时候稍微装一装,我们可不就上当了。” 我递给老骆一支烟进一步地说服他。 “其实要验证这个想法很简单,只要对比一下留在胡春军家的避孕套里的精液就可以了。只要是徐志杰的dna就能证明他没有死,他没有死的话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之一。” 骆利民叼着烟思索着我的话:“那么现场那具高大的尸体是谁呢?” “一个障眼法,急速网吧火灾发生时不是有一个未成年死者吗?他并没有身份证可以用于上网。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这个未成年上网用的是徐志杰的身份证,而另一个我们以为是拿来充数的身份证其实是那个高大尸体的。” 我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把这个稍显复杂的逻辑说与众人听。 “那撞死木高峰的车子呢,这徐志杰一个无业游民哪来的钱搞?”孙想问。 我有种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感觉:“这个就要等找到这个人才知道呢。老实说我现在搞不明白车的事。” “这么说急速网吧的火灾跟解烦忧无关咯?可是几个死者都曾经跟解烦忧有过联系啊。”李倩也提问。 我忍不住笑道:“这是开新闻发布会呢,你们几个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是吧。刚才我说的那些只是猜测,未必全是完美的。现在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徐志杰没死,他跟这起火灾是有直接联系的。至于那三个死者跟解烦忧有过接触跟他们一起被烧死在网吧并不冲动,不是嘛?” “哟,你魏西里什么时候学会谦虚呢,要不是徐志杰胡春军生活质量太差,我几乎以为他们是解烦忧了。”李倩感慨着。 “现在胡春军还在拘留所吧?”我觉得放着一个现场的知情人不问是挺愚蠢的做法。 “在的,而且排查他手机通话记录的事也在继续。我们主查北京上海的来电,但是发现这人过去根本没有跟这两地方的人通过话,看来这小子嘴里没一句真的,你喊他来问真的问不出什么来。” 骆利民疲惫地揉着脸。 我丢给他一支烟,也陷入沉思。这案子现在确实不好办,徐志杰带着陈宁肯定逃跑了。就算全国通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人。 而胡春军因为涉嫌贩卖人口又可能主使了烧掉自家网吧。除非这个老泼皮突然转性,才可能主动招认自己的罪行。 一个让妻子卖淫,主动把老婆转让给别人,连孩子都能卖的家伙,是不可能转性的。畜生跟人的区别就是人有道德底线。 “或许从另一个方向能知道胡春军那两个孩子的下落。”我将医院发生的事的始末说与了骆利民听。 他虽然在小孙李倩那里听过一次,但不如我这个亲历的人说来的直观。 “其实我这两天也让人在做最近幼儿失踪的案件整理,我觉得应该有个专门的团伙这半年在南昌活动。”骆利民愤愤地说。 我咬着牙“可以并案调查了,刚好专案组下来查解烦忧的事,你们也有人手查这些失踪的孩子。这解烦忧跟贩卖孩子的团伙真是不相上下的恶心,哪伙人都值得枪毙无数次。” 第七百九十九章惯犯与骗子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司法的弊端,做多大的恶,付出的代价最高也不过是死刑,杀一个人是枪毙,杀十个人也是枪毙。 以至于有些反社会的王八蛋,在明知被抓到没有生还希望后变本加厉的作恶不休。 可现在讲究人权,凌迟,腰斩那些不人道的刑罚是不可能重现出现了。不仅如此,社会上还有些圣母心泛滥的傻逼叫嚣着废除死刑。 我只想说这些吃饱撑着的人都没有亲历过罪恶,没有切身处地的痛苦自然说什么都轻松愉快,当他们成为受害者家属时绝对说不出那样的风凉话来。 我一直信奉着将善良赠与善良的人,对待恶棍我从来没有好脸色。 几人在骆利民办公室热火朝天的讨论半天,我应付着他们的提问,小孙脑子最快,所以问题最多。而李倩的问题却最为尖锐,往往直切要害。 至于老骆,我最为重视他的问题。因为他是官方的人,我以私人的身份参与到案件侦破中来。官方的态度很重要,倒不是我需要讨好谁,而是他们手里掌握的信息太多了。借助他们的力量我才能做到许多想做的事。 因为中国的法律是不允许存在刑事案件的私家侦探的,我也是凭借跟各地警方千丝万缕的关系打着擦边球。 尽管可能没有用,但骆利民还是带我们去拘留所见那个胡春军。 一路上我思考着问这个混蛋的问题,该怎么让他开口是我们下午讨论的重点之一。李倩跟孙想一致说你不是最擅长吓唬人嘛,去诈诈他。 可我虽然是个惯犯,但对方也是个经常进出警局监狱的泼皮,而且之前我就曾经试图恐吓他,但那人比陈功明还难对付。 胡思乱想着,拘留所到了。老骆的警察因为打过招呼直接便开了进去。 拘留所关着的嫌犯要么是还没判的,要么是判不了的。 我突然想起自己遗忘了一件事,吴知厄提过,孙图已经被他放出来了。那么同样关在福建的吴道常陈扬李志辉这些我亲手抓来的罪犯现在怎么样了?老吴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孙图救走的? 思索着这个问题,木讷地跟在众人身后,进了探访室,我找了一个看起来最舒服的角落坐下。 不多时,穿着拘留所号服的胡春军带着手铐被狱警带了出来。 这家伙住在拘留所里竟然还胖了许多,其实这是拘留所有意思的两个现象,有些第一次进宫或者等待判决的嫌疑人因为心里有事体重都会急剧下降,他们管这个叫减膘。而有些惯犯,因为在外面作息不规律,吃的也不准时进了这闲着没事反而会长肉,这些犯人就管进拘留所叫贴膘去。 看来胡春军这厮心理素质着实了得。 现在他也如此,这厮剃个寸头,更显得丑陋凶悍,猪八戒什么模样,他便什么模样。多看一眼我都作呕。 他在众人注视下,悠闲地坐在凳子上,还拨弄着手铐好像那是他新得的玩具。 “胡春军,几天没见,你膘贴的不错嘛。”因为说好这次由我主动闻讯,所以我只得与那王八蛋打招呼。 他得意的仰着脑袋:“又不用做事,每天吃喝又不要钱,还有人准时准点的催睡觉。除了没有娘们玩,这日子舒坦的很。” “真是羡慕啊,看来你也不打算出去了?”我笑着递给他一支烟。 胡春军死劲嘬了一口,才继续说话:“那能啊,我老婆孩子都在外面呢。你们要是发现我是冤枉的,就赶紧放人吧。” 我也给自己上了一根烟:“嗬,好家伙你还知道有老婆呢?我很好奇,你守着门让别的男人嫖她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戴绿帽子的感觉是不是特别棒?” 胡春军先是怨毒而又愤怒地瞪了我一眼,随后竟又笑了出来:“别激我,我才不上当。当然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够谨慎啊,是不是觉得陈宁是个哑巴,又跟徐志杰跑了,我们就做不实你组织卖淫的事啦?告诉你,让自己老婆出来卖也是这罪名,就跟你卖自己小孩也是贩卖人口一样。”我丢掉烟头,严肃起来。 听到徐志杰的名字,胡春军的表情明显不自然了起来,他忙加大音量:“什么,徐志杰。那小子不是死在我们家网吧里了嘛。这位警官你不要讲恐怖故事啊。” 犯人越是心虚,说话的声音越大。这是说谎的人的通病。 我笑道:“你胆子那么大还怕恐怖故事呢,再跟你说个恐怖的事。五菱宏光还有萨帕特。这两个车品牌是不是很恐怖呀?” 胡春军眼神明显慌乱起来,这人还在强撑着:“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你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木高峰死的时候包里带着许多易拉罐,都是你们店里卖的啤酒吧。当天把这些罐装啤酒卖给他,就是想要第二天这人喝醉?然后把那萨帕特准备好下午撞死他。时间点掐的可真准啊。”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一个心理暗示,借助高度对犯人施展压力。而且我体型高大,站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胡春军歪着头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我进一步逼近,俯视着他笑道:“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你可真是个蠢货,早点承认卖了两个孩子不过是坐十年二十年牢,现在这条命算是没了。不过好在你参与的事不多,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认一切交代一切,死刑变死缓。捡回一条命来。” 胡春军喉结滚动,掀起嘴唇:“你别想冤枉我,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呵,你真以为没有证据?只不过现在还差个人证而已,那个徐志杰前几天把陈功明从楼上推了下去。这事你坐在里面不知道吧。我们早就掌握了徐志杰没有死的事实把他给通缉了。他跟陈宁走不掉的,现在就看你们谁先招供了,后说的人就等着死吧!” 我前面说的全是真的,但是最后才开始诈骗他,这就叫虚虚实实。 胡春军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那,这混蛋一定在思量我的话。 我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必须下猛药了。 第八百章血案当晚 但凡骗人,六分气势,三分技术,剩下一份是运气。 所谓气势就是你说谎的时候,自己都把它当作是真的一样,切不可未战先怯。君不见传销窝点,那些吃着白菜,睡着通铺的老总们演讲的时候动不动都是千万起步,上不峰顶的。 还有进来朋友圈那些,动不动晒图月入多少,多少的。嘿,全是忽悠。假话说的多了自己都当作是真的了。当架不住有人信啊。 有人说是被骗的人蠢。其实不然。 说话是一门艺术,说谎则是艺术中的艺术,为什么有的人上下嘴唇一碰,钱财,爱情滚滚而来。 当然了,我不是宣扬大家去靠欺骗去致富害人。只是生活中我们或多或少,都要被逼无奈的说一些谎话。 比如亲戚朋友的孩子又丑又胖,你能直说就你这孩子带出来跟动物园没关门似的?还不是得违心地夸一声哟,小宝贝真可爱。 又比如半生不熟的人通知去喝喜酒,你又实在不想去,能直说咱俩拢共没见几次,给你的红包都快赶上一个首付了。还不是得胡乱说点谎应付了事。 但是说谎被揭穿时的尴尬不用多说,所以我归纳总结说谎最重要的就是,九实一虚,避重就轻八字口诀。 所谓九实一虚便是你架构谎言的时候尽量提到真实可信,对方知道的事实,对方信任的人。在大量真话里穿插一句假话。让被骗的人在浑然不觉中深信不疑。 所谓避重就轻就更有策略了,当你犯下一个错,不得不遮掩说谎的时候,那么你就要主动选择一个更轻后果的去沟通。 小学的时候因为跟人打架被老师留在办公室批评教育导致回家晚了,我妈问我为什么被留堂,我低下头说背不出课文。 记忆力不行是营养跟不上,我妈非但没有揍人还给我买了许多好吃的…… 当然了,我还是希望社会风气有所改善,大家都能少说些谎言,摘下面具真诚待人。 言归正传回到拘留所内。 我见胡春军虽然有所松动,但仍在踌躇之际,便决心冒一个险。对他下一剂猛药,攻陷他的心理防线。 “我知道你也不是这案子的主使人。有人要你们弄死那个身材高大的死者。成创的身份证是你从哪儿找来的?” 成创便是我跟孙想在立交桥上看到的那个夹着公文包神色忡忡的人,那时我跟孙想正救准备跳桥的陈宁呢。所以他不可能是那个身材高大的男性死者。 这一点我在骆利民的办公室竟然没有意识到,可见病的久了,我现在记忆力有所减弱。 虽然只是匆匆见过那成创一面,但以往我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疏忽的。 胡春军抬头看着我:“网吧备用身份证多的事。” “解烦忧!”我既不问他在哪,也不问他是谁。只是高声喊着这三个字。因为我担心胡春军发觉我们知道解烦忧信息太少的事,而重新构架起心理防线。 果然这厮身子剧烈颤动了一下,不出所料他们是认识的。 一个开网吧的无赖和这个网络变态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难道他就是解烦忧?我觉得不可能。但我也不知道解烦忧在那个火焰滔天的夜晚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个名字不陌生吧,路我已经给你丢出来了,要不要命你自己考虑!” 我说话的声音虽然严厉,表现的也胸有成竹,但说的内容却含糊不清。 “老魏找吧,现在全城大搜捕,那个徐志杰不出五天一定会被找到的,到时候我们直接问他。” 李倩就好似诈骗团伙的托一样也旁敲侧击。 但凡做买卖的人说出来你不要,还有别人想买的时候,必然是在哄你掏钱包。 而卖主一再坚持一个价格时,你作势要放弃,他多半就自己降下来了。 果不其然,胡春军揉了揉脸。这人长叹一声说道:“你们知道了多少。” “比你想象的多,交代自己的问题不要企图隐瞒,能不能帮政府省下这颗子弹就看你表现了。” 我极力压制着自己心头的狂喜,没想到诸多谜团今天要一起解开了。这厮不但知道贩卖儿童的事,还清楚解烦忧。 不过真相得来有些侥幸,我就像参加答题大赛一样,连猜带蒙走到了最后。 胡春军吞咽了一口口水,虽是冬天,这人却是满头大汗。他态度谦卑地小声问道:“我如果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你们能保证我不死吗?” “少废话,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条件之前已经讲过了。”我拍着桌子装模作样,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火是徐志杰,木高峰,陈功明三个人放的。你提到的那个个子高大的人就是他们那晚弄死的人。这场火是计划里的一个意外,这也是事发后陈功明跟我说的。他因为我爸和女儿的死觉得很对不起我。” 胡春军说道父亲和女儿的时候顿了顿。 人类的畜生也终归是人这个科目的,不是草木,多少有点感情。 我不想在这时候插嘴,于是在一旁静等着他继续。 这人的悲伤持续了三秒钟的样子,便又恢复了常态:“当晚,这三人合谋在网吧里杀了那男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会出现在网吧,但有人出钱买他的命,这三人穷疯了,就干了这事。那时候网吧一个上网的人也没有,我们生意很差的。 徐志杰他们从背后勒死了那高大的男人,打算悄悄抬着尸体离开,把那死人装出喝醉的样子找个地方埋了,这也是徐志杰那晚喝了很多酒的原因。 结果他们行凶的时候被我老爸发现了,然后那个畜生木高峰把我爹也用锤子弄死在网吧里。他们面对两具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陈功明打电话给他的老板。也就是你说的那个网名叫做解烦忧的男人。他说不要紧,他会处理,结果当晚网吧又多了四具尸体。不过那些人是自愿烧死自己的。 解烦忧的计划就是让一切看起来像一场意外火灾。 那些消失的易拉罐是木高峰把我们展示柜里的罐装饮料全拿回去喝了。 这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徐志杰找他也是因为自己跟陈功明两个不敢杀人才刻意结交他的。 我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陈功明,一来觉得对不起我,二来怕我揭发他们。所以他找到我说明了一切,还给了我很多钱。我这才答应给他们圆谎的。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第八百零一章百万杀人金 胡春军交代的陈功明作案过程异常详尽。但是这类犯罪嫌疑人招供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通常都会避重就轻,将罪责都归给旁人。把自己曾经干的事情完全撇清。 我是不相信他事先一点也不知情,那个高大的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火灾之前,而胡春军是九点多到的歌厅与友人唱歌。所以他很可能参与了谋杀那人。 不过我觉得胡春军可能没有撞见他父亲被杀,因为即使他们不得不杀了自己父亲,但他也可以把女儿抱出网吧啊,当然了,这人的底线是不能按常理来推断。 另外还有一点我认为也不符合常理,那就是他关于解烦忧的说法。胡春军交代是解烦忧雇佣徐志杰,木高峰,陈功明三个去杀人的,当这三人犹豫不觉的时候还打电话向他请教。 首先我觉得解烦忧不太可能需要雇佣才能够杀人,而且为什么他要杀的人会出现在网吧呢?退而求其次,假设这些都是真的,陈功明也没必要把一切说给胡春军听不是嘛。 这就是刑讯中的一个大难题,没有犯罪嫌疑人会老老实实把所有真相说出来的,所以办案民警需要自行甄别其中的真假。 “知道为什么你说话的时候我不插嘴吗?”我丢给胡春军一支烟。 他接过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怕耽误你编瞎话,说谎这个东西一口气说下来漏洞会比较多。”我冷笑着。 “我没有啊,都到这时候了我也没必要骗你们了不是。”胡春军贪婪地吸着烟。 “嗯,你说的全是真的,你胡某人像小白莲一样清纯无辜行不行?走吧,我们没必要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我说着站了起来。 胡春军急忙道:“等等,你们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说我一定会被判死刑。” “承认自己说谎了?你也真够蠢的,我一直在给你机会,说你犯的罪足够枪毙,你还硬要把自己洗成白莲花有意思嘛。” 我仍不肯坐下,此刻许多之前定的想法现在也确定了,我对他说道:“杀那个男人的事你没有老实交代,解烦忧的事你也没有说实话。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你自己是弱智还要把我们拉到你一个智力水平?” “好吧,我是担心被误会,那个男的被杀的时候我其实在现场,而且也是陈功明让我吩咐我妈去把网吧锁起来的,你知道的,就是锁了网吧,大门才导致那些人没有逃生的可能,所以我不敢说真话。不过您老明察秋毫,我再也不敢了。” 胡春军恬不知耻地陪着笑。 这人为了自己不承担责任连自己老妈都出卖,简直是猪狗不如。结合他说的话,我大抵猜到了当晚的部分真相,这胡春军不仅仅在杀人现场,甚至可能还动手了。而据他之前交代,杀人的时候被胡瑞发看到了,所以木高峰才干掉了那老头。 也就是说这家伙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杀,甚至可能参与动手,更骇人听闻的是那时候他们应该就决定要火烧网吧了,胡春军为了规避嫌疑,竟然连两三岁的闺女也没有抱离现场。 生平恶人见得不少,这厮绝对可以排进前三里面,相比较之下连吴知厄都显得可爱起来。 为了诱使他说出更多的内容来,我只得假意相信了他的话:“早像这样配合不就得了,说说那个男的,你既然在现场,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吧。别说你毫不知情的鬼话哦。他是谁,做什么的?” “不会不会的,我已经决心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这男的叫曾庆能,是一家婚庆公司的司仪。徐志杰一直在假装是女的跟他在网上聊天,你懂的,男人就没几个不好骚的,这人就鬼迷心窍的被骗来了网吧。然后被他们弄死了,这事我虽然知道,但并没有参与。我能分钱是因为我提供了场地。” 胡春军说的极其缓慢,我猜这人一边说一边脑子在转。他仍旧在尽可能洗清自己。 不过死者是不是曾庆能,是很容易验证的事,只要查一查有没有这么个人,比对一下跟体形dna,再认一认。只要这条是真的,这次来拘留所就不算一无所获。 因此我也不点破这些,而是继续套话:“那解烦忧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真名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我一连串地机关枪一样将问题问出,只希望减少他思考的时间,令这人不自觉地说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谁知这人将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他坚称道:“不认识,我们真不认识。我就听小杰提过这人的名字。他们也只是网友而已,这解烦忧许诺给徐志杰一百万,让他想办法把曾庆能干掉。为了取信小杰他还预付了十万块,那阵小杰特别的有钱,请了我们吃得饭比他之前三十多年还多。” 这话听的我几乎笑破了肚皮,解烦忧是智障嘛,且不说他愿不愿花一百万去杀人。有这笔钱大可以请一个专业的杀手,何必要找徐志杰这样的废材青年呢? 而且也没必要在网上找陌生人来做这件事。 “这十万,徐志杰分了你多少?什么时候分的?”我凝视着他。 “分了我二万,大概一个月前。”大概怕我追问赃款他又忙道:“钱已经被我花掉了。” “那真可惜,本来还想你把这钱留给你妈。”我摇摇头。 他不解地问:“留给她干嘛?” “让她给你买纸钱啊。” 我说着伸个懒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骆利民说一声我们走吧。 “你说好不追求我责任的,怎么又改口啦?”胡春军大叫着。 骆利民他们几个站在原地,看来这几人以为我又在故技重施了。 我笑道:“走啊,准备留这跟他做伴还是怎么着。” 几人这才跟在我身后走出了探视处。 刚出门小孙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就这么走了,好容易来一趟的。” 我揉揉鼻子:“这种人没那么容易开口的,先熬一熬晾一晾他,火候到了他自然会把什么都说了。而且咱们这次来除了解烦忧的事没弄清楚,还是收获不少的。” 第八百零二章爱女渣男 出了拘留所,初冬时节白天极短,才不过五六点钟,天色就暗淡的宛如夜里。没黑透的天空显得那么沉闷可怕。仿佛一个黑洞正在扩张吞噬世间万物。 我不喜欢冬天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黑夜太长了,在无所事事的夜里我总觉得生命在虚度。现在的我可以浪费一切,唯独时间已经大大不够了。 出了拘留所,骆利民执意要请我们吃一顿饭,本来我挺讨厌人情客往的,但他说的客气,人又不错。我只好应允。 刚好在席间,我把自己在监狱与胡春军交谈时的所思所想谈了出来。众人对我的推测还是极其赞同的,于是吃饭的后半段时间每个人都在咒骂胡春军这个畜生。 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的存在刷新了我们共同对人渣的定义。 关于那个死者曾庆能,孙想在吃饭的中途便用手机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了。我们运气足够的好,这个可怜的男人真是金牌司仪,他们那间婚庆公司将他的照片和资料挂在了最前面。 那是个特别精神的小伙子,年纪也就二十八九岁。个子高大模样英俊,穿着西服拿着话筒真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我令孙想给婚庆打了个电话询问这小伙的情况。 开了免提后,我听到曾庆能的公司说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去上班了,而且也没请假。打电话也是关机。而且他室友也不知道这小伙的下落。 这样来说,胡春军很可能没有撒谎,那个死在急速网吧的高大男子也许就是曾庆能。 起码两人个子差不多。 受害人确认的同时,一个谜团接踵而至。解烦忧或者说陈功明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个曾庆能呢? 据婚庆公司的人说,曾庆能是个孤儿。小时候住在儿童福利院,很早就辍学在外打拚了,凭借着出众的外貌和口才,他成了一名婚庆司仪,而且他的能力在业界有口皆碑。 不知道是不是死者都会自动变优秀,在他的上司老板口中,这人勤劳好学,善良努力。而且慷慨大方,脾气非常的和煦。从不与人急眼争执。能退让的事情都尽量退让。 最糟糕的是这人一直都有存钱的习惯,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别说嫖赌了,连烟酒都不碰。 曾庆能越是优秀,我越是觉得糟糕,因为我本想在他被杀的动机上找到那个解无忧。 等孙想挂了电话,骆利民苦着脸开口:“这么出色的年轻人怎么会跟人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呢?而且从小就是孤儿,连被家人连累的可能性都没了。” “这只是他们领导的一面之词,咱中国人都喜欢美化死者。小孙交给你一个任务。”我对拨弄着筷子的孙想说。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什么?” “明天去这曾庆能的公司尽可能的了解他的为人,不仅要问他的上司同事,还要找到他的朋友们,最好了解一下他的感情经历,情杀也是凶案的一种常见动机。” 我顿了顿又说补充道:“做完这些你就去孤儿院,了解这人的成长过程。也许他被杀跟他的身世有关系也说不定。” 小孙点点头:“我也挺好奇的,这样的成长环境,他还能那么自律优秀还真是不不简单呢。” 骆利民结过账便要送我们回去,我与李倩相视一眼,说自己走回去就好。因为饭馆离我们住的小区本来就极近。 他又说几次,见我们坚定便道别开车带小孙走了。 我与李倩牵着手披着晚上的寒风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漫步着。 南昌夏天是中国四大火炉,冬天又冷的出奇。因为南昌周围都是平原,没有高一点的山,所以一到十一二月那风便刀子般割人。 但李倩很享受在冬天冷的出奇的日子与我牵手漫步,她的理论是街上够清净,又能感受来自我的温度。 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到冬天,手脚便早晚都像冰一样的凉。因此她总爱像猫一样盘踞着我肥胖的身子取暖。 走了一会儿,家到了。魏兰搬出了单位宿舍后也住进了我的侦探所里,她本与赵之靖买了一栋房的,但她怕勾起伤心事,极少去那住。 我也曾问过她,最近赵之靖和李铃铛有没有联系她,她苦笑着说没有。 忘记一个人是很难的事,时间未必是有效的解药,全靠个人造化。但作为一个父亲也没法去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因此我让李倩与她睡在一起开导她。 打开灯,发现魏兰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最近瘦的厉害。仔细看,她眼睛泛红似乎又哭过。 我心中一痛,看着自己女儿为一个不值得的神伤真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李倩想必也是如此,她走过抱紧了女儿。 这时候魏兰开口道:“他今晚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魏兰口中的他自然是前夫赵之靖。 “他怎么说?”我情难自禁地大声问道。 “他问我肯不肯跟他走。”魏兰嘴巴一扁又哭了出来。 “你还相信他心里有你啊?你不记得在缅甸的时候,他差点把你和我骗上去给吴知厄杀了?”我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说。 李倩赶紧打我劝道:“你好好说话,女儿不是听不懂道理的人。” “我没有答应,他说他想我,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他骗了。妈,你说之靖是不是逼不得已的。他已经面目全非够倒霉了,我好心疼他。”魏兰哭叫着。 “要多逼不得已才叫自己女人杀自己老丈人?能做出这种事,这人的心就已经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尽量控制着怒气轻柔地说。 魏兰只是哭泣不回应。 我又忍不住劝道:“朱正被我抓住交给了徐未,他正在疯狂摧毁自己的基业,我想他一定不会只咬黑日一家的,赵家仇家陶家吴家,他也一定没少爆料。 警方现在肯定在大力打击这些黑恶份子。说不定这赵之靖就是逼不得已要出逃了。”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我来劝。你滚回去睡觉。”李倩推搡着我。 这种事确实她们母女之间更好沟通,我只得点点头朝卧室走去。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我越想越气,这赵之靖什么东西,已经把魏兰害的那么惨了,还要来骗她。 但转念一想我又很不解,就像魏兰说的那样,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赵之靖为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呢?这小王八蛋在图谋什么? 难道说他是真心爱着我的闺女? 第八百零三章火灾又来了 我想到这下意识地朝地上吐了口痰。曾经很欣赏我的前女婿,即使他跟我女儿离婚以后,我也依然觉得可能是魏兰脾气大,他受了委屈。 可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才知道这厮一直在利用痴心的魏兰。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陷入爱情的女人是绝对盲目的,很难说魏兰不会再被他蛊惑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来。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像祥林嫂一样想下去,同时也下定决心,最近一定要看好魏兰。 想到快半个月没有跟徐未通过话了,我赶紧拿出电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可能已经睡下了,所以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 “魏哥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你身体还好吧。” “还行,我交给你的朱正怎么样了。他都交代些什么。”我直奔主题。 徐未答道:“他现在怕的要死,谁也不敢见,不过这次他是真豁出去了,光是交代的材料都写了十多万字,触目惊心纳。” “你上次说讨论抓人的事现在研究好了没有?”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也是疑心警察内部有了内鬼,所以赵之靖才会一心想要外逃。 “因为事关重大,牵连也广,我们领导又一层层往上面报了,据说中央某些领导都惊动了。马上专案组就由公安部派下来了,我们这几天就在筹备配合他们的抓捕计划。” 徐未兴奋地说道。 专案组的事我倒是知道了,骆利民他们负责的解烦忧案便要全权交给专案组负责,想必是同一个专家组。 可现在的状况是,徐未他们身边明显是有内鬼的。且这个人将案情的事已经纰漏给赵之靖吴知厄他们了。 估计那伙混蛋现在正急的团团转呢,明面上的生意像是阳光山庄转让就是为了这个,暗地里那些人估计也开始做鸟兽散了。 越想我越是气,但这话锋还不能露给徐未听,因为现在所有警察我都信不过。 “切记保护好朱正,不要让陌生人接近他。否则专案组没来,他就没命了。” 我只得珍重的嘱咐他。 徐未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这警队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害群之马呢,那些黑道份子个个都有消息源,保护伞。 揪出这些人不比抓到吴知厄解烦忧他们容易。我决定办完手里的案子就去找这些粥里老鼠屎。 其实现在吏治败坏的,光剩老鼠屎,没有粥了。 这一晚我睡的又是很不踏实,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直接在水龙头接了点水洗脸,冷冽刺骨的自来水起到了很好的振奋精神的作用。 李倩母女醒的比我还早,等我走出去她已经快吃完了。因为咀嚼困难的缘故,我在家的时候三餐都是尽量喝粥喝汤的。 好在南昌的瓦罐汤非常合我的脾胃。 “今天干点什么去?”李倩一边给我盛粥一边问。 “先去那货车出现过的地方,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法从它追查到解烦忧,然后再去那些学校,联系那些受害学生的朋友。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想去小刘遇害的现场看看。” 这是我昨晚便想好的。 李倩将粥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不满地说:“魏西里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不那么自以为是,相信身边人的能力呢。” 我嘬了口粥,抬头笑道:“我没有不信任你们啊。除了你们我还能相信谁。” “你就相信自己,我们做过一遍的事,你为什么又要去验证一遍,不就是怕我们有纰漏嘛。”李倩气呼呼地说。 这个女人的自信心跟自尊心一样强烈。 被说中心事,我略微有些尴尬:“主要是现在案情也没什么进展,最新的发现为了历练孙想,我也让他去办了。所以咱们三还是再仔细仔细,一样的事多做一遍总是只有利没有弊的。” 魏兰也附和着:“爸这么谨慎的人,你不让他亲自做一遍,他也不会死心的。” “他谨慎?他就是魏大胆。整天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人能谨慎。”李倩板着脸。 我厚着脸皮笑道:“我要是不谨慎这条命早就在冒险中丢了,这叫粗中有细。” 在喝粥的空档,我说服了李倩一会儿同我一起办这些事。 草草吃过早饭,魏兰和李倩收拾着东西。我则坐在沙发上休息,进食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消耗精力的运动。 这时候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一看是骆利民,我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他请客吃饭的时候就跟他说好了,今天我们一伙人自由行动就不去警察局了,他现在打电话来,要么就是案情有了新发现,要么就是又有新的案子了。 心情忐忑的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骆利民的嗓门前所未有的大,他高喊抱怨着:“老魏,出大事了。他妈的我真是也要跳桥自杀了。怎么案子一件接一件,还他妈的一个比一个大。” 这人是个温和的老好人,突然这么情绪激动,大爆粗口可见是真的急了。 也难怪,他本来半个月死了十四个人已经够烦躁的。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啊。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我安抚着他。 “我感觉我们这片区的大小头目的官也当到头了。又起火了,丽人整形医院昨晚起了一场大火,死伤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据我得到的信息又是人为的纵火,病人带护工死了二十多个呢。” 骆利民焦急地说。 丽人是非常大的整形机构,全省乃至全国都非常著名,而且收费不低,据说很多明星艺人都选择去这儿做整容。 所以烧死的人很可能会有明星小鲜肉,富豪老婆官员千金之类了不得的人物。 若是如此案子背后会很复杂,警队面临的压力也会空前的大。难怪消防队要急着划分责任了,人为纵火还好些,要是失火,消防队的头头脑脑也要受到牵连了。 我揉搓着脸说道:“就怕这案子又是解烦忧鼓动别人做的,那事情就麻烦了。这孙子搞的事一次比一次大。” “现在还没法知道呢,我这就去现场,你也赶紧过来吧。我真的需要你帮助。”骆利民语气中带着恳求。 第八百零四章长枪短炮 中国话叫怕什么来什么,外国佬叫墨菲定律。本就担心解烦忧再次犯案,偏偏还真就发生了一起类似的火灾。 而且规模还不小,受害者人数竟然达到了二十位之多。 挂了电话,我宛如百爪挠心般的烦躁,现在没法肯定丽人整形机构的火灾是不是解烦忧做的。 如果又是这厮蛊惑别人做的,那我怕是要怀疑这家伙有魔力,能控制别人的思维。 “又有案子发生了?”李倩瞪着大眼睛问我。 “嗯,还是火灾,丽人整形医院你知道在哪吧?”我拍拍自己的脸颊,提醒着自己不要未战先怯。 李倩点点头拿起坤包从屋里走了出去,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与她说了骆利民电话里的内容。 听的李倩脸色发白,我想二十多条人命任谁都没法平静下来。 她说道:“这事要是解烦忧干的就实在太可怕了” “何止啊,这可真是个恶魔。不过丽人那样的地理位置,为什么火灾能蔓延的这么大?”魏兰也在边上提问。 她这么问也有道理,那丽人整形医院地处闹市附近,不会像急速网吧一样因巷子口狭窄而进不去消防车。 李倩跟着问“而且即使整形医院规模再大,住院的人也不会太多,为什么能烧死二十多人之多呢?” 我白了这对母女一眼:“别忘了,我跟你们一样都没去过现场,你们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所以你有功夫废话,不如开快点。” 李倩哼了一声,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汽车飞驰起来。 反正超速扣分也不是扣我的。 很快汽车飞驰,我们到达了丽人整形医院附近。 这医院是一栋单独的五层建筑,庞大的建筑群以及巨大的广告牌,绝对是地标性的建筑。 火灾过后,虽不至于被烧的坍塌,但往日气派辉煌的医院外墙上漆黑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事情是昨晚发生的,火已经被扑灭几个小时了,但火灾残留的痕迹处处可见,味道更是刺鼻难堪。当时的火势可想而知。 但我们只能远远地眺望医院,因为离医院几十米就开始被持枪的武警接管戒严了。 一些持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正与他们干涉着。 这些记者虽然跑得快,却没有眼力见。 医院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式单位的轿车,公安局,消防队,甚至市领导都来了。 这样的重大事故怎么可能第一时间被报道,就算拍了采访了,报社领导也不敢发出去啊。 只有等官方给通稿才能报道,这是咱们新闻管制的弊端。一旦出了大事,相关领导为了顶上的乌纱帽一定会一瞒再瞒,老百姓们只能去相信各种小道消息和谣言。等他们实在捂不住了通告天下,老百姓早就不信所谓真相了。 以这起火灾的规模,届时一定会惊动全国的。巨大舆论压力一定会被转嫁到骆利民,李在前这些一线小领导身上。 只能赶紧破案了,不然骆利民真会被压力逼得跳河的。 我打通他的电话让骆利民出来接我们,这个平素稳重的中年人着急地都带哭腔了。 很快从着警服的老骆一路小跑从警戒线里跑了出来。 那些不长眼的记者立即七嘴八舌丢着问题,摄像更是把各种相机按的闪瞎人眼。 这群蠢货,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检查他们设备的。这类新闻据我所知就没有能不通过官方第一时间发出去的。 “各位新闻届的朋友让一让,不要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回答。” 骆利民在被包围中朝我招着手,几个武警还好心地替他挡着蜂拥而上的记者们。 我们一家三口在他们羡慕的目光中进到了警戒线里面。 “老魏对不住了,刚才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也没想到现场有这么多领导。估计早上你是进不去里面了。”骆利民歉意地丢给我一支烟。 这个比我还几岁的老实人,满脸都是黑灰,看来第一时间进过现场了。 我虽然不满,但却很理解他的苦衷,骆利民这样分局的副队长在那群站在中间的人眼里跟外面执勤的武警差不多。所能做的实在有限。 当然了,如果可以背黑锅的话,又没人嫌他官小了。 “没事,早进去晚进去都一样,给我讲讲你现在了解的事吧。”我拿出打火机将烟点起。 骆利民摇摇头苦笑道:“是人为纵火,消防队的人说,一楼跟五楼的火势一样大。应该就是这两个起火点。有人不想让这栋楼里的人活。” 闻言我皱起眉:“一楼跟五楼的火都是同时起的嘛?” 但凡火灾都是蔓延状的,如果是一楼起火,那么五楼必然火势最小,反之依然。如果两处烧毁的程度差不多,那就可以断定是同时起火了。 骆利民吃力地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我进去看过了。一楼跟五楼基本上每间房都烧空了。这楼没塌是因为它质量过硬。” 这话是我不想听到的,如果五楼火势也那么大,还是同时起的,很可能又是跟急速网吧一样的有人自焚引起的大火。 “他妈的,这该死的案子居然又跟那该死的解烦忧有关!”我忍不住骂道。 骆利民神情紧张地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小声点老魏,现在还没法肯定呢。你可不敢瞎说。” 我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解烦忧第一次作案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前,可这个礼拜连带那些跳桥自杀的学生加上这丽人医院。连着两起重大事故。 要是上面领导追究起来,他骆利民李在前一个办案不力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我依言说话声音小了许多:“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死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这医院晚上有那么多病人。” 其实叫病人是极不准确的,整形医院虽然名曰医院却不管治病。 “就三个病人,其他的都是医生,还有护士护工。那些病人在里面过的都极其舒适,一堆子人伺候着呢。皇帝式服务嘛。”骆利民苦笑着。 “也是,听说随便动动刀子都是几十万,收费那么贵,肯定要有配套服务拉。三个病人的资料有吗?” 我伸出手问他要我关心的东西。 第八百零五章老鼠屎专案组 谁知骆利民又是苦瓜般的耷拉着脸:“没有,死者的名单我现在还没接触到,市领导在看呢。” 闻言我倒是真怒了:“那些家伙拿去会看个屁啊,就算真看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又不查案,” 有些事做了只是表明一个姿态,我某某在深切关注这个事,也许死者的名单只是至始至终塞在他们的秘书手上,甚至可能随时丢了不知去哪。 “你别急嘛,下午等他们走了,咱们再找医院里的人要。又不是什么难事。”骆利民赔着笑劝我。 我点点头;“行吧,那你带几个医院的负责人过来,让我问话。” “这早上也不太行,他们正等着领导接见呢。”骆利民既尴尬又为难地说。 我知道这事没法指责这个老兄,因此只好憋着一肚子火。 “那大老早的叫我们就在这发呆嘛。”李倩也不满地说。 “对不住对不住,你们有事先忙去,改天我一定请你们吃饭。”骆利民连连抱拳。 其实这也正常,我们又不是警察,许多事有那么多各部门的人那么多双眼睛,如果骆利民让我们做点什么事被抓到痛脚就不好了。 这也是在条条框框里做事的一大弊端。 整形医院正门也拉着警戒线,站着持枪武警呢,进去是不可能了。 我有些扫兴,这可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其实我也想让你早点进去的,今天公安部派下来的专案组和专家们就要到了,以后你想查这些事就不那么容易了,就连我也……哎。”骆利民叹一口气。 我闻言眯着眼,骆利民肯定想配合我破案的,否则专家组的人几下破了案子,他们这些曾经办过这案子的刑警,不说有没有处罚,脸上也挂不住啊。 “那我们先去办点别的事,一会儿这儿清场了你再打电话给我。” 我说罢挥挥手,算是跟骆利民告别了,不等他回答拔腿就走。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警戒线外不远处同时有三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正往这儿开来。 那车也怪,虽是军用吉普,车顶却发着警灯,鸣着警笛。 骆利民这时也看见了,他失神落魄地说:“这是专案组到了啊。” 我心里有些酸葡萄般的不屑,都什么玩意,用不用这么高调啊。不就是头衔高一点的警察嘛。 “我先过去,一会儿肯定要我汇报情况。” 骆利民整整警服快步向那边走去。 李倩看着他的背影抱怨:“就这么把我们丢下了,真是没意思。” “也别这么说,他也有他的难处。”我由衷的说,因为我曾经也在这个体制里挣扎过。 那三辆军用吉普霸道的鸣着警笛,原本聚在一圈的记者和群众纷纷避让着他们。 要说这帮人也是真的目中无人,竟然就那么顶着警戒线开到了整形医院门口。 我瞧见那些执勤的小武警脸都涨红了,这真是莫大的屈辱,太不尊重人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发作,只能重新拉起警戒线阻拦着好事凑上前的人群。 不管这些所谓刑侦专家的专业能力怎么样,他们的素质肯定是堪忧的。 我摇摇头拉着李倩魏兰离开。 这时候那吉普车与我们擦身而过,为头一辆竟然停了下来。它一停,后面两辆车也跟着停住。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们。 那车上的人摇下车窗,一张年轻的脸探了出来:“这不是魏西里嘛?” 是那个被我打过一巴掌,却害的我几乎丧命的李臣康。 他是成陆生的铁杆手下。没想到这次专案组里也有他。 这真是冤家路窄。 我咧嘴一笑:“是我,小李啊,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说道救命之恩的时候我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当初在北京,为了躲避他们可能的追杀,我甚至不惜装成白痴。 真是没想到专案组里居然也混着老鼠屎。有他在,那案子还能查的清嘛,他不通风报信,包庇罪犯都算好了。 据我的经历,他和他的领导成陆生与那阳光山庄背后的赵家关系匪浅。甚至还和朱正吴知厄李铃铛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这白痴。哦,你这白痴的病倒是说好就好,转眼就不见人了。” 李臣康挂着恶心的笑容。 我心里更是火冒三丈,为了活命不惜扮成白痴已经够让我痛苦的了,他还往事重提。 正待反唇相讥,吉普车里又是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听着非常的庄严,但透着一股虚伪的味道,有种始终端着的感觉。 “臣康,你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我平时白教你了啊?老魏怎么说也是我大哥,也是你的前辈。” 说话的竟是成陆生。 这厮做人一贯八面玲珑,当初一起共事的时候便魏哥前魏哥短的巴结着我,现在我落魄了,他高升了依然如此。 难怪他年纪轻轻,官却升的飞快了。 我小师妹马小柒的死与他有着非常直接的关联,因此我对这人向来恶感很大。 不想与这人说话,我板着脸拉起李倩与魏兰作势要走。 这时候吉普车车门打开了,头发梳的油光发亮的成陆生走了下来,陈佩斯与朱时茂有个小品叫做主角配角。 成陆生成小胡子便宛如里面的浓眉大眼的朱时茂一样,天生长了一副正派人的皮囊。 我深知此人虽然道貌岸然,但背地里绝对不干净。 “刚好我们也是查案来的,魏哥你是老前辈,高手中的高手。怎么能急着走呢。给我们指导指导也好嘛。” 成陆生亲昵地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关系多好呢,这人明明心里恨不得我马上就死,脸上却能挂着笑。 只是我很费解,他想让我留下参与破案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兵来将敌水来土堰,能够查案,我自然乐意之至。 因此也虚伪地笑了笑:“那行啊,正好跟着成组长学习学习。” “倩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风采迷人。跟小姑娘一样,旁边这是你令妹吧。美丽真是会传染的。” 成陆生当年在福建的时候也认识李倩,这厮大概是属泥鳅的,一身滑腻。 不过这番恭维也哄的我家李倩喜笑颜开。 她笑道:“这是我闺女,成陆生啊你当上了大官,嘴巴依然甜的腻人啊。” 第八百零六章专家天才 “我说的全是实话嘛,倩姐确实美丽动人。” 这时候成陆生朝身后吉普车上的人招招手:“同志们都下来,这位就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魏西里。” 我更是愈发猜不明白这厮要做什么了,他表现的就像我一个许久没见的挚友。 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李臣康差点弄死我的事是不是与成陆生无关?因为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但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 不管怎么说成陆生都是我一个看不透的人。 成陆生的官阶在这个专案组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说罢,三辆吉普车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下来。 我注意到,驾驶室里留着三个人,他们都穿着军装。而走下车的人全穿着便服,是的,一个穿警服的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平常真没几个警察愿意平常穿那玩意的。 估计他们也没意识到成陆生要与我们正式引见,所以大多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看来所谓经常挂在嘴上的魏西里也不过是句不着痛痒的客道话。 成陆生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花边衬衫,脸上还挂着两陀高原红的粗蛮汉子说道:“这位是陕西的徐峰,别看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痕迹学高手,任何凶案现场经他一看,就能弄个七七八八出来。人称徐一眼。” 好家伙,这一番夸耀,那人脸上的高原红也似乎更加鲜亮了几分。 “这位仁兄你瞧着并不高大,模样也稍微有些瑕疵,但他的记忆力堪称惊人,正经的人形电脑,国内但凡有些名头的罪犯甭管多少年前的,他一看照片就能认出是谁来。对了,他叫陈光甫。” 成陆生说着又指向了一个戴着眼镜矮小丑陋的中年男子,那人弓着背像个虾米,他的眼镜片奇厚无比,比酒瓶盖也不遑多让。 听到这我有些汗颜,一向自诩记忆力不错,可对比人家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啊。中国那么大,能人更是层出不穷。 “这位是首都法医届的翘楚张梓良老先生。尸检靠眼睛,对人体的了解宇内少有匹敌。真正的老前辈。” 成陆生又指着一个白发皓首,文质彬彬的老者介绍着。 我瞧了一眼,虽然成陆生说的话不乏吹捧,但能作为首都法医的代表,那也是相当的了不起,首都的行业水准基本上也全国领先了。 起初我有些不以为意,但随着成陆生的娓娓道来,我与他们握手时也多了几分敬意。 这次公安部牵头,各省市出的能人来的有十二位。每个人都是各自行业领域的佼佼者。 无论如何能够做到一个领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 这些人经手的案件可以说不计其数才能累积出足够让他们晋身的经验来。一句专家后背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是不可估量的。 如果说我是神探的话,这些人也全是神探。 而且其中有几个人我或从电视上或从同行口中都有耳闻过,像张梓良一样六十多岁的老先生来了四位,我更是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多了几分恭谦。 一贯狂妄是对待没有真才实学,或者我鄙夷的人,但对待真正有本事的人我愿意放下所谓的骄傲。 “魏哥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现在我代表我们专案组正式向你发出邀请,请你加入我们。” 成陆生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我有些茫然失措,一直知道专案组要来,可没想到他们以来就邀请我加入。 愣神的功夫,李倩用手指捅了捅我的腰眼。 忙不迭地说道:“好。” 说完我就后悔了,成陆生这厮估计是专案组组长,我要是加入,岂不是受制于人了? 不过既来之且安之,我也刚好利用这些人的资源与解烦忧斗争,而且说不好还能借助他们铲除黑日,赵家。 可首先还是得查清这成陆生到底是忠是奸。当年马小柒的死只能说这人年轻懦弱没有男子汉气概,也不能说他就是个坏人。 短短的功夫,我念头转了千百个。成陆生一行人还非常给面子的与我鼓掌。 老实说受到一群同行精英的掌声我还是很享受的。 紧接着,那边市里几个相关机构单位的领导都朝我们走来。 成陆生自然从容应付,虽然他没有介绍专案组成员的具体职称,但他们看见这么多领导完全宠辱不惊,从容不迫的样子。足以证明他们职位也不低,而且都是见多识广之辈。 专案组有三个人是最为热络的,除了成陆生外,还有那白发翁张梓良,高原红汉子徐峰。 看来他们是组长副组长了。 成陆生不愧是混官场的,介绍也是从职位开始介绍。 想到这我不由看向那貌不惊人的人形电脑陈光甫。这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是什么来头,介绍竟然在张梓良前面? 恰好这时他也在看我。 陈光甫捅捅眼镜笑道:“魏西里我听说过你。” “哦是嘛?”我不禁得意起来,我老魏声名远播,连上海警方也知道我的大名了。 谁知他又接着说道:“你以前在学校非常的不听话,弄得老师们很头疼。一下课,他们就到办公室跟我抱怨,特别是你的痕迹老师。哈哈。” 我闻言真的是大吃一惊,听这老兄的口气,他是二十多年前在警校听说过我,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不是警校学生,而是坐在办公室的老师。 要知道我毕业都快三十年了,这人莫非返老还童 “陈兄你贵庚啊?”我不禁问道。 “四十有八。”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个八字。 若不是他模样认真,我一句放你的屁就要脱口而出了。 他只不过比我年长两岁,便在警校做老师了?这实在难以置信,我当年十九岁入的警校,也就是说他二十一岁做警校老师? “我当年还有个绰号叫陈大脑袋,还是陆铭给我起的。”陈光谱笑道。 他的脑袋并不算大,但是相比较他瘦弱的身躯来说,就大的出奇了。 他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来,因为我对这个绰号印象深刻,以至于毕业进单位后给我们队长也起了个绰号叫王大脑袋。 他也只不过在警校任职了几个月,其后便离职了。我当年并没有上过他的课,故而我对他的真名不太清楚。 他好像当年也是,某高校在读学生,给警校学生讲解犯罪心理学的。后来校方觉得他年纪实在太小才取消了他的任课的。 正思索往事呢,陈光甫突然四下看看走近了我。 这人身材矮小,勉强到我腋下的位置,因此他只能昂着大脑袋仰望我。 他细声细气地说道:“我为詹登而来。” 因他声音太小,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说的这两个字,因而又问:“你说什么?” 第八百零七章火灾详情 谁知那猴子一样的陈光甫说完詹登的名字,便脸带微笑,左顾右盼不再说话。 我自然清楚他害怕人多嘴杂暴露,那詹登假死,一是为了避祸。二就是因调查各级政府中藏匿的败类。 而这专案组里已经混入了李臣康这样坏胚。更可恨的是我手头没有什么证据他跟当初打伤我的那批人有勾结。 只得眼巴巴瞧着那小混蛋在人群中意气风发。 成陆生他们与那群官员越聊越是投机,大多都是无聊乏味的相互吹捧。听了半响,竟然全然没有谈及案情。 李倩魏兰也是连连打着哈欠,我估计就这么毫无营养的交谈,他们能够聊三天三夜。 他们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拿来挥霍,我可没有。 因此拉拉陈光甫,对他低声说道:“安排见一下医院的当事人吧,这伙人还不知道聊到什么时候去呢。” 陈光甫会心一笑,点点头朝那边扎堆的领导走去。 李倩开口说道:“当官想必很累。” “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你想啊,一天天说那些没营养的话,开会演讲也是假大空之极的东西,给我个官当我都不当,无聊死了。” 李倩模样认真地说。 她这番话引得身边几个专案组成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些人享受的就是这些东西,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像我这样的兴许在他们看来也是个傻缺。” 我由衷的感慨。 “老魏你变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理解别人,怕是要说的比我还尖酸刻薄几分。”李倩笑着说。 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在心里惊慌地想。 这时候陈光甫走了回来,他朝留在原地的专案组成员说道:“有谁想跟我一起去见见整形医院方面的人的。” 众人立时雀跃起来举手表态,竟没一人选择留在原地。想想也是,这群不远千里只为破案而来,若是能在专案组里表现优异可以说是在同行里证明了自己。 “先等我去把章老师接下来。” 说罢他与专案组里的杨三雄一同朝吉普车走去。 原来车上还有一位专家在呢。 他们过去打开车门,齐力抬下一辆轮椅来。车上是个比张梓良还年长许多的男人,他满头白发,蓄着几缕长须。不知是不是岁数到了,老者的两条雪白的眉毛也几长极粗。 那老者虽然双腿残疾只能坐轮椅,但精神矍铄,两颊丰满而红润,就像字典里走出来验证慈眉善目这个词的。 不知为何专案组一众人看向老者时眼神里都饱含着钦佩之情。那是一种出于对德高望重的强者由衷的感情。 看来这章老师也是一号了不得的人物啊。 众人簇拥着那辆轮椅前行,这时候一身警服的骆利民走了过来。 “各位就由我配合你们专案组的调查工作。” 当地政府派出的警方代表竟然是骆利民。 我与他相视一笑。 这事想必是他主动请缨的,其实整形医院方面的负责人也就在大门口不远处等待着领导接见。 要不是专案组,怕是他们今天上午得空等一上午了。 院方总共有两男一女三个人过来提供资料。 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出头,一个三十左右。那女子比年轻男子略大些,是个美丽动人的熟妇。 三人全都是满脸愁容,眉头簇在一块分都分不开。也难怪,好端端的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说巨大的经济损失和高额的赔偿,就是这家医院信誉受到的损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你好,我们是警方的专案组成员,希望你们配合提供一下这起火灾的各方面信息。” 陈光甫捅捅眼镜落落大方的说,他大大颠覆了我关于记忆力惊人的天才的印象,我还以为这类人大都内向寡言呢。 “各位警官好,我叫郑文芳,是丽人美容整形医院南昌分院的负责人。这位是分管人事的经理孙永良。这位是我们医院最出色的整形医生张杰。” 那漂亮的女士回应道。 没成想这年轻的女人居然是这么大机构的负责人,而那个比她还年轻的男子则是医院最出色的整形医生。 “郑小姐,我想请问一下昨晚遇害者的名单现在完全统计出来了嘛,听说有三名病人。”陈光甫又问。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医院门口的花坛,因为人多,站的极不方便,只能将那三人围在中间,场面可笑之极。 不由感慨官僚主义害死人,搞那么多无用形式害的我们站在这像傻子一样问询案情。 “粗步统计出来了,昨晚在医院里的一共有二十五人,两人重度烧伤还在抢救。其他的全部……” 孙永良表情凝重地回答着。 他顿了顿又说:“是有三名病人,其它二十二人全是医院的工作人员,病人们已经全部遇难了。” 好在专案组的成员都久经风浪,并没有因这个骇人的消息而喧哗。 在座都是聪明人,知道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话效率极低。因而很有默契地等着陈光甫去发问。 “火灾是几点起的,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刚下飞机才得到这案子的消息。”陈光甫晃着脑袋,这人虽然弯腰驼背,身材瘦小,形容猥琐。但说话极其得体动听。 “后半夜的时候,应该是在两三点的时候。具体的我们也是听消防队说的,实际上医院里那么多人并没有人发出求救信息,还是火灾烧了许久,才由旁边惊心的住户拨打了火警电话。等到消防队赶来时,火灾已经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哎。” 郑文芳红着眼痛心疾首地说。 我揉着眉心,这肯定是一起人为制造的火灾。起火的时间点是整个城市都安睡的时间节点。瞧这火势,怕是当时得烧了个把钟头才能造成这么骇人的现场。 那些不幸遇难的人应该大部分在睡梦中便被无情的大火吞噬了。 陈光甫又问:“你提到了有两个幸存者是嘛?为什么他们会得以幸免呢。” “消防员是门口发现他们的,当时他们全身被重度烧伤,多处骨折。应该是在大火里醒了从窗子舍命跳了下来。我已经派了人在医院守着他们了,目前他们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希望他们能有个好运气吧。”郑文芳回答。 “这两人在医院里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整形医院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守夜?才仅仅三个住院客户而已哎。还是说你们员工宿舍是在医院里。” 陈光甫慢吞吞地问着。 第八百零八章言语如刀 我拍拍李倩的肩膀低声感慨:“这人还真厉害,我想问的问题他全都问了出来。果然不愧是专家组的领导。” “臭不要脸的,你这话是夸自己还是夸他呢?”李倩白了我一眼。 我尴尬一笑,好像这么说是有自夸的嫌疑。不过这陈光甫看着其貌不扬,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但问话很能契合要害。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郑文芳被他的问题搞得为难起来,她脸色难看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员工宿舍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员工只能住在医院的房间里了。值夜班的也就两个护士,就是现在仍在抢救的两个女孩。” 这话一出我咂摸出有点不对劲了,怎么就那么巧,员工宿舍出了问题。而刚好他们住到医院的时候起了大火。 更古怪的是,那两个值班的护士居然是仅有的生还者。事发当时这两人在干嘛?为什么要重度烧死后才跳窗,为什么不喊醒其他人,不打电话求救? “你们整形医院的夜班是通宵达旦的吗?”果然陈光甫与我思路是一样的。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杰开口了,他点点头说道:“理论上是必须一直守到第二天交班的。不过我们毕竟是整形医院,晚上不会有什么紧急情况,值班护士也只是应对顾客晚上可能的需求。所以大多数时间她们都会趁机休息一下的。” “那么医院晚上没有配备保安的?还是说压根没有。消防呢,医院有没有必要的消防措施。我想可能这两年轻护士被火灾弄醒之后可能试图救火却不成功,这才跳窗的。” 陈光甫继续问道。 这话就太诛心了,我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既然是人为制造的火灾,那么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要烧毁医院或者烧死某个人。有没有消防措施都会在他考虑之内。 相比较我更关心为什么整形医院的员工宿舍会突然出问题。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办案思路。 我也没有贸然出声。 孙永良和张杰相视一眼都不敢回答这些尖锐的问题,郑文芳到底是负责人,她略一思索回答道:“保安白天是有的,晚上确实没有配备的需要,我们整形医院并没有贵重的物品。我们医院的消防措施是获得消防队的认可的,不然早就整改了。” 这话极聪明,直接把问题推诿给了消防队。 “保安的作用不仅仅是保护财产,人身安全也很重要,如果昨晚你们有保安值夜可能这惨剧就不会发生了,希望我去问的时候,消防队也这么说吧。” 陈光甫脸色平淡的说,这人明明是在递刀子,脸上却能毫无波动。 郑文芳三人已然被陈光甫吓得不轻,因为他字里行间已经把火灾的责任全部归咎给院方了, 我是不信经验老道如陈光甫会看不出这是一起故意纵火案来。他肯定别有深意。 “这位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太明白。”郑文芳神情复杂地问。 “如果这起火灾是自然火灾,你们院方将负所有责任,很可能会受到严重处罚,你这个负责人是有刑事责任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陈光甫笑嘻嘻地说。 这几乎是明示和赤裸裸的威胁了,他通过这种形式的给压力,让院方积极去证明这是人为制造的火灾,并且给出尽可能的嫌疑人来。 难怪他做过我们警校的任课老师了,办案风格和我极其享尽。我也喜欢用这种方法去达成目的。 有时候威胁比软言相求好用的多。 年轻的张杰忍不住叫道:“这本来就是一起显而易见的人为纵火案啊。” “是的,略过这一篇吧。你们开业以来曾经和什么人闹过医患纠纷嘛?我经常看到有整形医院跟顾客闹得不可开交的。” 陈光甫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这是他之前为之铺垫的。整形医院或多或少都会有偏差以及瑕疵,但这样的案例会影响医院的声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院方是不会提供此类信息的。 而他之前的话就是为了把院方逼到万不得已的情形。 那年轻医生涨红脸分辨着:“我们医院的整形技术全国领先,甚至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我们的专业水平不逊于日韩欧美。” 不等他说完,郑文芳拉了拉他的胳膊,很痛苦又干脆地说道:“是有那么几起做的让顾客不满意的案例,不过那都是极其微小的双方见解差异。” 她说的可谓委婉之极,能把整形失败说的这么清新,她也算是厉害。 医院,尤其是整形医院是最在乎声誉的。一个失败的案例很可能会毁了医院。而且郑文芳提及,是几起,可见这间全国连锁的整形机构能力也不怎么的啊。 不过想想也是,整容的人本来就是追求完美的,而任何事情都做不到完美。有纠纷也正常。 “很好,把与你们有微小的双方见解诧异的顾客信息全部提供给我们。对了,你们医院内部员工之间是否有激烈的矛盾冲突,特别是最近。生活上的,工作上的都可以。” 陈光甫目光炯炯的看着郑文芳,这人的问题都是非常刁钻,院方不愿面对的啊。 如果正常情况下院方肯定会说员工们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之类的云云。 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方面的事我不太清楚,因为我跟员工层面的接触很少。孙哥你呢?”郑文芳看着年纪最长的孙永良。 “额,人是感性的动物,生活在一起总是有摩擦的。平常拌个嘴红个脸都算正常,我说的仅供参考,并不代表我认为他就是放火的哈。” 孙永良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事先打了个埋伏才又说道:“管器材的小陆因为一笔钱的错漏,曾经与医院出纳老卢吵过架。不过年轻人气盛一些也正常,而且他也被烧死在火灾里了。” 专案组的人并不知道解烦忧的事,听到嫌疑人也被烧死了,自然不会怀疑,可我不一样啊。我知道那个恶魔有煽动别人自杀的能力。 因此我终于按耐不住地问:“他跟出纳吵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有没有威胁说要弄死对方之类的狠话?” 第八百零九章闹鬼的员工宿舍 孙永良一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来。 “这事就没必要替他隐瞒了吧,反正人也死了。”陈光甫在空中虚叩着手指。 “是啊,人都死了,就算他说过什么也不重要了。而且小陆年轻气盛,二十五岁的大小伙气头上说什么都可以理解吧。”孙永良看来平时与那死者小陆关系匪浅。 因而在小陆死后仍想维护他。 不过既然孙永良这么一说,我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或许可以查查这个姓陆的与解烦忧是否有联系。顺藤摸瓜说不定就把案子给破了。 “你们原先的宿舍出了什么问题?”我既然开口参与了问话,干脆就自己主导下去。 张杰脸色发白地回答:“说出来就怕你们不信。” “你只管说,我们会判断。”我鼓励着他。 “你们警察不都是唯物主义者嘛,我们租的宿舍闹鬼。现在还空在那没人敢住呢。哎。”张杰揉着脑袋。 “张医生,请你说话注意一些,世界上哪有那些东西。”郑文芳沉着脸呵斥属下,现代女白领,思维要多唯物现实就多唯物现实。显然她是不信的。 “我经手过所谓闹鬼杀人的案子得有七八上十个了,到最后都证明是人在装神弄鬼。这世界上除了人外没有其它可怕的东西了。” 我有感而发说道,实际上我也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起码在我亲眼看见之前都不会相信。 陈光甫笑了笑:“先听听他说是怎么回事。” 张杰见众人面露怀疑,甚是不服气地说:“先闹鬼的是男生寝室,最开始时他们会在夜里莫名其妙的听见有女人哭的声音,然后是东西稀里糊涂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再后来晚上经常有人看到一个白衣女鬼在宿舍走廊上走动。最后没人敢继续睡宿舍了,后来女生那边也出了同样的事。” “女鬼哭的声音很容易解释,风声或者有人拿录音设备提前录好在夜里找个没人的角落播放就可以了。东西不见更证明这是内鬼干的,很可能就是宿舍成员之一,也只有他们才能知道东西本来应该在那。脚步声跟哭声一个解释。” 我不屑地反驳着。 “如果有人亲眼看见过呢?这又作何解释,他们不止听见了脚步声,还看见了没有头的女鬼在走廊上飘着。”张杰颤抖着声音说。 没有头的女鬼,白衣女鬼,吓唬小孩已经吓唬了几千年了,一点变化和新意都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他们说的?” “这……我是听他们说的,可是他们说的很真,应该不会骗我。” 年轻而又优秀的医生语气已然不如之前笃定。 “谁们?通常最先说见到鬼的就是装神弄鬼者自己。再之后的所谓目击者也不过是跟风的心理作用。”我点起一根烟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见过女鬼的人也已经被烧死了啊。总不能他们放火自杀吧?”张杰与孙永良态度相近,都本着死者为大的思维。不愿说同事是非。 因为事关解烦忧,我是不愿与他们说的,这事泄露出去,社会影响非常不好。 所以我只是笑笑岔开话题:“聊聊火灾幸存的两个小护士,她们有没有宣传自己见过女鬼。” 这是一个关键点,因为女鬼的哭声男人是学不出来的,除非他们是在网上找的素材,否则的话这事里面就有女性参与者。 更巧合的是两个幸存者全是女的,这就不得不让我加深一层怀疑了。 “张小丽和李燕两个都是刚从卫校毕业的小护士,在我们这也只干了一年。她俩是好朋友所以排班经常排到一块,哦对了她们还是老乡,都是安徽芜湖的。” 孙永良回答着。 “她们平时也住在医院里?”我又问。要想验证我的想法非得去翻找她们的个人物品不可。 孙永良点点头:“嗯都在呢,我们正在寻找新的宿舍,可……就在这节骨眼出事了。” 我闻言只觉得有些失落。 不过他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怀疑,他说正要寻觅新宿舍的时候才出事,这个时间点会不会不是巧合?而是放火的人故意挑的?他就是想烧死其中某几个人。 “你们男女生宿舍原本是分开的吗?”我兴奋的问,隐约间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些什么。 “是的,就在离医院不远处两栋挨着的房子,付了几年租金,现在没人敢住,房租也不给退。”孙永良回答着。 纵火的人想烧死的目标有几个,其中有男有女,这一点我已经可以肯定了。现在就想知道会不会那些病人里面也有他的仇家。 能跟医院里的男女员工都结怨,会不会就是之前郑文芳说的医患纠纷? “你们三个都没有住在医院里嘛?都是什么人住在医院里,等级低一点的员工还是强制性的?”陈光甫又提出一个问题。 这也是一种思路,他秉持着放火凶手没有死的原则在考虑问题。 如果事情与解烦忧无关,这肯定是正确的。 “是的,高级一点的管理人员都没有住在医院里。而且我们虽然提供住宿,但全凭大家自愿。有许多本地员工是不与他们一起住的。”郑文芳解释道。 “很好,我想你们提供一份之前与丽人整形有过不愉快经历的顾客名单给我们,然后再请你们现在活着的所有管理层都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员工之间闹矛盾,特别是管理层本身与员工之间的矛盾,再有就是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昨晚被烧死的三个顾客。”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一直在人群最前面,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话,却思路很清晰。 “这……”郑文芳犹豫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查清楚,你们总部也不会放心你继续任职吧。于公于私你都必须配合我们。”陈光甫板着脸,说话无形中重了许多。 郑文芳只得无奈地点头:“好吧,我们会配合的,其他的人我一会儿都叫过来。” “对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们这些人能不能借用一下贵公司的宿舍住几天。呵呵,不好意思了,实在找不到地方住。” 陈光甫突然又换上一个笑脸。 第八百一十章名侦探们开会 这只不过是谦词罢了,公安部派下来的专案组会没有地方住才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帮军车开道的大爷,什么五星级酒店住不了啊。 “只要你不害怕我们的宿舍有鬼的话,当然没问题。”郑文芳痛快地答应下来。 “哈哈我只怕到时候没有鬼。”陈光甫用与他身材不符的爽朗笑声回应着。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执意要去那些死者生前住过的地方。 “小陈不要打岔,说说那三名病人的情况。”轮椅上的章姓老人挥挥手。 古灵精怪的陈光甫便像乖宝宝一样垂着手笑眯眯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郑文芳看了一眼老人这才道:“死的人身份有些敏感,其中有一个网红女明星。她需要调整的地方比较多,手术也有些复杂,一天是没法完成。还有一个是蛮有钱的富家千金,最后一个是唯一的男性,还是大学生,听说家里是官员。他们都是属于要调整的地方多的那种。” “人都死了你也不用隐藏客户信息了,这三人都是谁?说的详尽一些。”这老人不怒自威,只是随意看了那身经百炼的商场女强人一眼,郑文芳便神色一凛。 刚才她只是简单介绍一下,我立时就感觉到了这三人社会关系相当复杂。一个网红小明星,一个商界千金,一个官宦子弟。都是很容易与人结仇的,特别是后两人,即使他们为人低调,长辈的仇怨也很可能殃及池鱼。 那郑文芳揉了揉脸,像豁出去了一样将三人的信息全部和盘托出:“女网红是微博名人,名字叫张苍月。以作风大胆,言辞激烈为名,又因为长得青春貌美而受到一众网民追捧。富二代那女的,叫宋晓。我也不知道她爹是谁,不过她出手阔绰。可以看得出非常富有。再有就是那个在校的大学男生,他父亲今天也来了。跟你们警察也有关系,他爹是咱们这片的警察局局长。” 我闻言差点跳起来,昨晚其中一个女死者竟然是宋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赵家千金宋晓,她在缅甸的时候曾经救过我跟孙想,也害过我们。 顾不得那个章姓老者还在问话,我难以克制激动的心情插口道:“宋晓是不是个子高挑,右边耳朵附近有一颗痣的漂亮女孩?她要做什么部位的整形手术?” 郑文芳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紧张地问道:“是这个女孩子,她跟你是亲戚嘛?” “不是亲戚,只是认识,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急切地又追问道。 若是死者里有宋晓的存在的话,那么问题很可能更加复杂化,她爹虽然死了。可是她整个家族都与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赵之靖赵之恒可全是她的亲戚。 “这手术是我设计的,她要改动的地方比较多,老实说我也很诧异,她长得其实已经够完美了。而且她的要求是不论美丑,让自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就可以了。我几乎以为是有钱人的特别爱好,好端端的居然选择成为陌生人。” 张杰苦笑着说。 我揉揉鼻子,宋晓想整形变成另外的人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她爷爷出了变故?还是说单纯的为了躲避朱正引出的这次专案组风波? 可是她宋晓并没有犯下什么特别大的罪啊。 “她自己有没有给你照片让你照着谁的模样整形?”我猛地开了窍。 也许宋晓是被逼着去扮演别人,只是我很怀疑整容手术真能达到换脸的效果嘛? 张杰不假思索地回答:“还真有,宋晓来的当天就拿着一张照片,问我们能不能按照里面的女孩样子整形,那是个远不及她漂亮的姑娘。” “照片呢?”我有些迫不及待。 张杰苦笑着摇摇头:“在医院里面。应该是保存不下来了。” 这真不是我乐意听见的回答。 不过我很快猛地警醒自己还有个压箱里的宝贝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那你能不能大概记清那女孩的长相?”我又问。 张杰点点头:“这个肯定的啦,我们每做一个整容手术都会对比照片看很久,两个姑娘的样子早就印刻在我脑海里,只是你让我画出来我还真不能……” 我拍拍边上的李倩:“上吧,小宝贝。” 她白了我一眼,自信地说:“只要你能形容她长什么样,我就能像照片一样给你还原出来。” 一时间满座皆惊,李倩的这个特技实在是举世罕见,她常说自己是被我耽搁的天才。 “不过要画出来需要很长的时间,还有准备字笔橡皮之类的东西,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可能我们需要一个下午。”李倩对着张杰询问。 张杰为难地回答:“能不能改明天下午,今天我得去见老丈人,我媳妇已经约我很多次回娘家了。我一直工作忙,而且岳父也有病,再不去怕是以后看不到了。” 一旁的郑文芳不满地说:“小张你就不能顾全大局嘛?” 李倩笑了笑:“不打紧的,明天就明天吧。” “这样吧,大家应该也有满肚子疑问想要问院方代表了,下面请各位有序的提问,其余未轮到者请在一旁静静等待。最好是举手发问,不好意思,受限于场地只能这样了。” 陈光甫颇有领导风范的说,这话相当得体周道。专案组的成员个个都是一方精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来这里自然有心要比个高下,而一直都是我跟陈光甫在问话,难保旁人不会有意见。 我也因他的话有些脸发烫,在场这么多人都极有涵养的静观陈光甫提问,只有我不合时宜的一直插嘴。 其实我除了强烈的好奇心外更有同样程度的好胜心。这么多好手,要是我率先破案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以往为追求真相付出的那许多东西了。 陈光甫的话一出,众人果然跃跃欲试。越是优秀的人越是争强好胜这是不变的真理。 很快我见识到了这帮人的实力,他们虽然有序的提问,但每个人的问题都别出新裁,都各有独到的地方。 一个人的思维是极其有限而独特的,集思广益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实最快的途径。 因为后人可以在前人的思路上得到灵感启发,我这次全程保持着安静,专案组的成员从不同层面的试图解构这起案件,老实说我也受益颇多。因为那都是他们经验的凝结。 第八百一十一章鬼影初现 面对一众办案老手的轮番盘问,那被火灾烧毁的整形医院的三名相关人员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他们面对越来越复杂和刁钻的问题,往往都要思索很久。 我毫不怀疑这群训练有素的警察可以将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调查的清清楚楚。 突然觉得体制内也是有好处的,聚集了这样一帮子好手,还有什么案子是破获不了的呢? 有这样的人力物力,我相信那个解烦忧被抓捕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又盘问了一些火灾细节的问题,还有受害者的信息,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逻辑方式寻找着可能的嫌疑人。 时至当午,日头渐渐移向天空中央。冬天的煦日正渐渐消弭着丝丝寒意,一股暖流从太阳的光芒里悄悄挥洒人间。 那边厢领导们口水大概说干了,或打着哈欠或伸着懒腰。估计正在脑中想着一会儿去哪消费。 而我们这边,那三人也已经不堪其扰,大有举手投降的意思。 陈光甫见众人问的差不多了,这才宣告问话结束。要了那三人的电话号码,让他们下午再来。如释重负的三人快步像躲瘟神一样离开。 这时候成陆生春风满面的走了过来,他笑道:“今天各级领导给咱们专案组准备了一个洗尘宴,大家一起过去吧。” “我家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我惯来不喜欢那样虚伪的应酬。因此推脱道。 成陆生也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没有再劝而是点点头:“那下回等你有空吧。” 我也不愿与这人多说话,拉着李倩魏兰离开了他们。临走前也要陈光甫的电话号码。 中午的时候,李倩给我们父女一人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她知道我消化不好,把面条煮的极烂,卧俩鸡蛋,加些葱花,滋味倒也不错,所以东西好不好吃与食材无关,全凭技术。 饭毕,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闲聊。李倩浓浓的泡了三杯茶。午后悠悠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茶香肆意,轻烟袅袅。倒也安心静意。 因李倩说回家后就不要谈案子了,我只在一盘抽着烟,听着她们母女天南地北的聊着。我发现李倩之所以长得不显老,是因为她心态年轻。 换做我便没法与年轻人有那么多话题,我与孙想在一起不聊案子,就像两根木头。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活变得如此乏味呢?我思索了会儿,发现好像自从穿上了警服我便终日奔波劳苦。生活也被打磨成了白开水。 只有变态的凶手,刺激的案情才可以重燃我的热情。 正胡思乱想着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倩跑去开门,居然是魏森墨。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拘谨,就像他那年吵着要和我断绝关系一样的神情。 我张着口想要与儿子打声招呼,却发现嘴巴发不出声音来。是了,我向来要强惯了。面对儿子总想摆出严父的架势。 还是李倩化解了尴尬,她拉了拉森墨的衣袖:“怎么连你爸爸都不认识了。” 她如水的眸子深情款款地瞧着儿子,似乎在说着什么话,那倔强的少年抵挡不住,涩涩地喊了一声爸。 我挤出一个笑容:“来,坐在这,新单位的工作怎么样。” 他木木地坐在沙发边缘,双手摆在膝盖上。轻声道:“还好,就是事情有些多。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们解烦忧的事情的。” 我立时激动起来:“你查到了?” 魏森墨点点头:“这人用了好多肉鸡隐藏自己,我花了很多时间总算查到了他常用的ip地址。这人经常用警察系统的网络登陆那些帐号。” 这是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那个混蛋居然是警察。 我一直以为深谙人类心理的他是一名心理学医生或者宗教徒呢。 “你能肯定吗?他是哪个省的公安?”我皱着眉。 魏森墨自信十足的点点头:“我敢肯定这个地址是他常用的,虽然他做了很多伪装。是北京的ip,而且我发现他刚刚登陆了那个帐号,地址已经变成了南昌。也就是他来到了这里。” 北京,警察,南昌。三个词汇,联系到一起,很难不让我瞎想。 这个变态狂竟然是专案组成员之一?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森墨的说法,并且还有另一个可能,一个北京警察来到了南昌。并不是专案组成员,毕竟中国警察有那么多。 “你有办法能找到他吗?”我激动的握住儿子的手臂。 “能是能,但需要他再次登陆那个帐号。然后我们快速锁定他所在的网络位置。”魏森墨极其笃定的回答。 “那么之前他是在南昌的哪里?你能不能查到他今天登陆那个帐号做了些什么。” 我有些担心这解烦忧再次作案,这厮实在可怕,自己不动手,远程遥控别人杀人自杀。 我生平就没见过这么猥琐可恶的混蛋。 “解烦忧早上在昌北机场附近用过移动网络,我怀疑他是早上乘坐飞机抵达的南昌。我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登陆帐号做过些什么。” 魏森墨有些尴尬地说,毕竟他像我一样,很少承认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昌北机场,又一个能跟专案组联系在一起的地点,这解烦忧真的是专案组成员之一?那么他与其说是来查案的,不如说是来搞破坏的。 这人混在我们中间,能得到第一手的信息治疗,想要抓住他怕是不容易,说不定他还会在侦办过程中毁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如果有办法把所有专案组的成员的手机拿来验证一下就好办了。说不定就能找出谁是解烦忧来。”李倩在一旁说,这个心思细腻的女人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也怀疑他是专案组的一员?”我很想听听李倩怀疑的理由。 她说道:“那当然了,你没发现最近这些案子都有自杀的人的影子在里面嘛,我觉得全部都可以归类为解烦忧干的。那么专案组下来就是查他的,更怪的是在他们来的前一天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以看作是他迫不及待展现自己威力了,我在想是不是他急于制造这起火灾是想灭谁的口啊,他怕有人暴露了他。” 第八百一十二章恶魔的诱惑 李倩的话非常的有道理,如果整容医院,烧死二十多人的案子是他策划的,他选的时间节点就很有意思。 恰好就在专案组要来的头一天晚上,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而且他自己的身份也很可能是专案组里所谓诸多刑侦高手的一员,那么他急于作案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这家伙比我想象的难缠啊,一个警察如果要做坏事,绝对比罪犯更有天赋。何况是一名经验老道的警队精英。 他洞悉警察们的所有刑侦思路与手段,从而可以达成极其完美的犯罪。还有一点更加烦人,他自己就是专家组成员,等于我们所有信息他都可以掌握。 这样一个完全隐藏在暗处的人可以说掌控了一切。 实在太烦人了,我甚至在想或许脱离专案组才有可能战胜这个家伙。否则每一步行动都被对方掌握实在打不了这场胜仗。 “你们回忆一下今天在现场问院方的三个人时,专案组有谁是特别可疑的?特别热心或者冷淡。”我问着李倩魏兰。 李倩微微一笑:“最积极的是个大胖子,那人就在我眼前。” 我揉揉鼻子:“说正经的呢。” “你是不是傻,你要是解烦忧也不会表现出与众不同来,他要想掩饰自己,就得装的跟大家的表现一样来。”李倩戳着我的鼻子。 敢当面对我说这种话,我还不生气的,全世界独她一份。而戳我鼻子我不揍她的,也只此一人。 我用手指在脸上揉搓着,该怎么找出这个家伙呢。就像李倩说的,他只要与众人表现一致,就没人能怀疑到他头上去。 而且就算我告诉专案组的人,解烦忧可能混在他们之间,且不说人家信不信吧。整个组里的成员都是各方高手,大家职衔也相差不多,在没法明确这人是谁时,也不可能采取相应的办法出来。 更糟糕的是除了成陆生以外,我谁也不认识。哦对了,还有今天似乎提过詹登的陈光甫,这个人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令人琢磨不透。虽然他似乎有意与我亲热,但我对这种人还是怀有很大戒心的。 可以说整个专案组都是我的怀疑对象,说来好笑,虽然我也谈不上是什么好人,可是现在看他们谁都像大坏蛋。 这时候魏森墨站起身来,他摸摸头:“爸,妈,姐,我单位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我就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们。” 李倩皱眉抱怨:“你这什么单位啊,大中午的都不让人休息。” 魏森墨歉意地笑了笑:“是我上班时间留下的手尾。就这样吧。” 天下母亲都一个样,李倩一路送他到门口,嘴里还不停的叮嘱,多穿衣服按时吃饭,听领导的话云云。 只有面对儿子时她才会像个中年妇女。 我与魏兰相视一笑。 这时节,我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陈光甫的来电。 “你好,魏西里嘛?”他的语调很轻柔,是那种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声音。 我应道:“是我,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能出来一下嘛,我想跟你面谈,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的。”他神秘兮兮的小声说。 我真想把电话摔出去,什么叫我应该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人怎么说话这么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 不过想想事情可能与詹登有关,那个月城监狱的前任典狱长已经很久没与我联系过了。 “去哪里见面?”我按捺着火气,生平最讨厌别人说话畏畏缩缩的了。 “我看就你家吧。你住在哪,我这就打车过来。” 我说了旭日侦探所的地址与他,便挂了电话。 这时李倩送完儿子回来了,她刚巧看见我挂电话,便问了什么情况,我如实说了。 她给自己续了杯水,轻抿一口道:“这人心机城府很深的,你看他今天的表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做事手法老辣的不行。咱们得小心一点。” 我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这时候魏兰抓起挎包对我俩说:“爸妈我也出去一趟,下午就不陪你们了。” “不准!”我沉声道。 这丫头该不会去见那个赵之靖吧。 魏兰不满地说:“凭什么不准啊,我多大人了要去哪里还得你批准啊。” “你爸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去见赵之靖,起码在我们抓到他之前不能。”李倩也跟着帮腔。 可魏兰从来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乖乖女,她一跺脚:“我不是去见他,我今天就是要出去,你们难道还要绑起我的手脚来嘛?” “那你说你要见谁,去干嘛?说了我就让你去。”我板着脸。 “一个闺蜜,约我去买衣服。”她很快回答。 我道:“电话多少,让她跟我说。” “我都快三十了去逛个街,还要问家长,你别让人家笑死。”魏兰大吼道。 要不说,魏兰最大的不幸是有两个做过警察的父母。她说点什么谎,我们轻易就能看穿。 李倩笑道:“那行,我陪你一起去。” “不去了,我不去行了吧。你们就看着我,一步也别丢开,上厕所也跟着。” 魏兰丢下包,气呼呼地直奔卧室而去。 我与李倩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深深的担忧。 魏兰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要看也看不住她。可看样子这丫头是铁了心要去见赵之靖了。就不知道她是不是想与那混蛋远走高飞。 “你说这赵之靖又给咱闺女下了什么迷魂汤。”李倩担忧地问我。 我点了根烟:“我哪知道啊,我听宋晓说过,赵之靖好像要跟她表姐结婚了。这个臭小子,我当初就不敢同意他们结婚。” 我是真的追悔莫及,以至于自己家的白菜被这种猪拱了。一贯自诩眼力过人怎么就没看出赵之靖是这种东西来。 李倩听完更加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说一声我去跟她聊聊便去魏兰房间了。 我吸着烟,心情异常烦躁。越是多事之秋越是不得安宁。也不知道魏兰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这点事情也看不透。 等我喝了两杯茶抽掉三根烟时,门铃响了。 一个礼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这是魏西里的家嘛?” 这陈光甫倒是来的不慢。 第八百一十三章骇人听闻 我不情不愿地挪动自己肥大的身躯去给他开门。 一进门,这位好不热烈的握住我的手,好似许久未见的老友般。 老实说就算是老朋友我也是很少握手的,我讨厌与人过分亲热。 毕竟来者是客,我说一声请坐,便与他泡茶。 陈光甫端着杯子,摩挲着杯边缘。半响没有说话。 我也自顾自的吸着烟,其实心里早已不耐烦,这人有事来找我,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等我丢掉第二根烟,还是开口问了:“老兄来找我有何贵干呐?” “詹登,我为他的事而来,你知道多少?”陈光甫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两眼。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说好谈事情的,怎么又反过来问我。 但我也留了个心眼,生怕这人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来套我话的,毕竟那两份名单我还记在脑子里。 “我什么也不知道,詹登是谁?”我笑眯眯地问。 他大抵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 隔了几秒,他才又说道:“魏西里你应该知道的,别装了。詹登现在已经死拉,是有人让我来找你的。但事关重大,也请你原谅我,我也没法信任你。” 我冷笑道:“这真是巧了,我也不相信你。既然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人与人交往,性格是关键,这人做事瞻前顾后的性格实在与我不融洽。 谁知他倒是个好脾气,也不介意:“让我来找你的那人同我说过你的性格,果然你真是个暴脾气,我就问一句可以相信你嘛?” 我吐口眼圈是真不耐烦了:“你爱信不信,谁让你来找我的?” 虽然詹登的事我很关心,但这家伙私下做人说话实在太软绵绵了。哪有当面问该不该相信你的。 我想知道中间人是谁,如果是熟人也就罢了,若是不相干的,我就要赶陈光甫出去啦。 “是吕千峰吕省长让我来找你的,这事本来是我们几个约好要做的事,你知道的,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陈光甫提了我老上司的名字,我才想起了之前拨打的省长热线并没有给我回复,原来他是派人来了。 “不就是詹登的两份名单嘛,我就好奇了,里面也没有几个大官,你们既然连吕千峰这种强援都有,干嘛不直接把那些败类抓起来调查啊。”我不解地问。 “对,名单!名单在哪?”陈光甫眼神炙热地问。 我更是不解了,既然詹登可以拥有那两份名单,那作为与他一起的伙伴陈光甫怎么没有呢。就算他没有,吕千峰也该有啊。 因此我直言不讳地说:“你要问我,我只说一个不知道,因为现在是你要取信与我。” 他揉揉手指:“是我太急了,没给你解释清楚,吕省长现在处境很不好,其实今年年初他就开始被组织上调查了,所以他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太不急了,詹登怎么死的?为什么他知道的名单你不知道?”我厉声问。 “他两个月前与他女儿被人杀死了,这名单你可不要小瞧了,它是各省黑警的中心人物。是我们一个安插在他们内部的卧底舍命换来的。那时候刚好詹登得了它,他自知自己被盯上了才转交给你。结果随后他就被人弄死了。” 陈光甫这才说道。 这倒与我当时的遭遇相吻合,我也是得了那份名单后。被袭击的,李臣康在医院里也是为了谋夺这玩意。 但是我那个邮局的朋友现在已然失踪是不是被那伙人知道这事才遇害的? 眼前这人我反倒更加不信任了,因为我没法肯定他是不是对方派来骗我的。特别是关于詹登被杀的事,如果詹登真是一出医院就和自己女儿遇害了,这人怎么能知道。凶手不该做的更干净些嘛。 我尽量使自己显得没有敌意:“我可以与吕千峰见面先了解一下情况嘛?而且关于他儿子的事我也想同他聊一聊。” “吕程泽?你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陈光甫诧异地问,好像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一样。 老实说克制不拿起茶杯砸他的脸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涵养。 “我他妈的哪知道这些啊,你知道你倒是说啊。”我气呼呼地说。 “你这人真是急,我以为你是吕省长老下属,他会告诉你呢。其实吕程泽的死跟吕省长当初不肯批李明学的地有莫大关联。这么说你明白了吗?”陈光甫说罢叹了口气。 “一介地产商这么大的胆子,那时候吕千峰还是市长吧。就这样,吕千峰没追查到底?”我有些不相信地说。 虽然李衫与赵之恒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我仍不敢相信做生意的人敢惹做官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吕省长这次挨整也跟他们有关系,哎,其中的黑暗不提也罢。又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有人顶包认下了这件事。再加上许多知情人死的死,走的走。要查清楚谈何容易。”陈光甫有些无奈的感慨。 我一拳砸在茶几上大吼道:“去他妈的,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有钱了不起啊。这事我一定要查清楚,管到底。我就不信钱跟权就能淹没正义了。” “说得好,这也是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的目的,我们就是想要清扫这批与黑社会有关系的警察败类。吕程泽的案子侦查过程中有许多人参与了包庇,真不知道那李家花了多少钱。” 陈光甫也跟着激动起来。 但我只觉得周身冰冷,这世界已经黑暗到这种地步了嘛。警察也沦为了金钱的奴隶。一滩臭水里不肯屈服的莲花反而成了异类? 他的话令我更加想见见当初的老领导。 不过这事虽然听着离谱,我却暗暗地有些接受了。毕竟这些年官员自杀被杀的案件屡见报端,抹个窗户都能掉下去摔死的新闻更是令人称奇。 他们或是替死鬼,或是坚守自己原则底线的异类。 而那些肮脏卑鄙的家伙自己一身漆黑却想把所有人都变成同类。思来想去觉得可怕之极。 “如果我把名单给你,你会怎么办?”我看着陈光甫。 第八百一十四章比中彩票还多的钱 “根据这两份名单去搜集这些肮脏的警队败类的信息,然后把他们绳之以法。” 陈光甫正色回答。 我点点头,起码他这个回答很合乎我的逻辑,他若是说马上就能惩处这些人,我反到会怀疑他动机不纯。 正应了那句老话,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看样子陈光甫跟他的小团体力量非常之薄弱。要想以弱胜强很困难。 自古以来都说邪不胜正,正义必胜。实际上即使坏人获胜了,也会宣称自己是正义的。因此可以预见陈光甫他们如果失败。什么贪腐,渎职,甚至更恶毒的罪名也会纷沓而至。 也正因此他才会这么小心谨慎吧。 大概看出了我的忧虑,陈光甫笑道:“你也别担心,我们的力量正在壮大,不是所有人都宁可堕落的。相信我,我们会笑到最后。” 这是所有革命者的浪漫,哪怕敌人再强大,哪怕前景再暗淡,哪怕即将上断头台,始终抱有积极乐观的心态。 正是那些烈士的飞蛾扑火才换来今天我们安逸的生活。殖民战乱现在仍发生在许多国家,相比之下我们实在幸运了太多。 我揉揉鼻子问道:“你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陈光甫迟疑了一下:“全国各地有不少了,你把名单给我吧。” 我见他不肯说,此刻倒是释然了就正如我也没法彻底信任他一样。 如果我们随便谈了几句便彼此信任,那我们智商的有问题的。 “下午见面的时候,我再给你吧。我现在去取名单。放心那东西交到我手上我还没看过。” 我随口撒着谎,让他误以为名单没人看过,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样就算他是骗子,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我记忆下名单的事也不会外泄。 送陈光甫走后,我找出纸笔将脑海里的名单一一默写出来,两份名单一共三十四人,没有一个是这次专案组的成员。 吹干圆珠笔留下的痕迹,我找了一个大信封将它装了进去,又拿厨房找到的米粒黏好。 这时李倩从魏兰房中走了出来,我瞧她满脸愁容,似乎谈的并不顺利。 我赶忙问:“怎么样了?” 李倩一屁股坐在我边上的沙发上苦涩地说:“我再三追问,魏兰才承认是赵之靖找她,不过这死丫头不肯说出那混蛋的联系方式,我劝她不要同赵之靖见面,这死丫头很快敷衍地答应下来。” 她顿了顿有些沮丧地看着我:“怎么办,魏兰还是铁了心要跟那赵之靖。也不知道那小子给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 女大不由娘,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但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道理,让我亲眼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那不可能。 也不跟她答话,我带着一腔怒火朝魏兰房间走去。 这时李倩拉着我哀求道:“你就别去了,你这张嘴向来不会劝人,到时候只会激发她的反感,这样吧,你也进了专案组,不愁没有帮手,最近我都留下看着她,我就不信魏兰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禁不住她再三劝告,最终只得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李倩也因这事显得意兴阑珊,两人相对坐着,直到快到两点的样子。 我想到下午还要去火灾现场,因而战了起来。李倩要把她的车钥匙给我,我果断拒绝了。 我可开不惯那样的豪车,只要四个轮子能走就行。这也是我的桑塔纳一直在服役的原因。 在小区路边找到我的老家伙,这车有一点好,随便放哪都不用担心小偷惦记。在它服役的接近十五年里,倒是被人拧开油箱弄走过几次汽油。 这就跟找老婆一定不要找太漂亮的一样,安心。 我坐进驾驶室,打响汽车。老家伙鬼哭神嚎的叫着,好像在抱怨自己这么大年纪还不能退休。 这时想起孙想一上午单独行动也没有联系我,因而又熄火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混小子接了电话,隔着电话我都听出到了那头酒味,因为他竟然大着舌头和打着酒嗝喊我的名字。 “大白天的,让你查案,怎么喝上酒了?”我不满地大吼。 “我是在查案啊,曾庆能的朋友一定要请我喝酒,我已经掌握了许多很有用处的消息。这人,嗝~” 他又打了一个酒嗝,看得出不抽烟的小孙连酒量也不怎么样。 我忍着挂电话的冲动问道:“他怎么了?” “这人最近总跟他朋友说,自己快要发财了。是一笔能改变一辈子命运的大财,他还说要带着几个朋友看遍世间繁华。”孙想舌头打着卷回答。 “我没睡醒的时候也常常这样想,这人有什么仇家没?”我耐不住性子插嘴。 “没…没有…曾庆能一贯脾气好,嗜好也几乎没有。他朋友说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仅仅谈过一次恋爱,还是很短暂的那种。所以情杀也不可能了。他朋友还说,他的死跟他即将发财有关。嗝~曾庆能临死前几天突然变得非常阔绰,他也得到了一笔横财。” 孙想断断续续地说。 这倒是一个有用的信息,老好人曾庆能被诱骗带急速网吧被杀死。会不会与他即将得到的横财有关系呢? “曾庆能有没有告诉自己的朋友他为什么会发财?你去过孤儿院了没。”我搓着鼻梁。 “没有说,只说将要有很多钱,他朋友说是不是中彩票,曾庆能居然很认真地说比中彩票还多呢。一期奖池少则几百万,多则千万上亿。如果他没有脑子没有毛病的话,事情就很怪了。”孙想说话越来越慢,这厮是真的醉了。 那倒也是,我平时发白日梦的极限也仅限于买中一等奖的彩票。这人竟然想的更加宏大。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么多钱任谁都会动心吧,解烦忧就为了这个才让胡春军他们杀的曾庆能? “你下午就不要去孤儿院了,早点回家睡一觉。醉了伤身体。”对一个醉鬼发火是愚蠢的行为,因为那时人已经思维不清晰了,说啥也白搭。 “我才没有醉,我还能喝。唔,我姨已经去过孤儿院了,曾庆能的身世也很有古怪。”孙想说着说着竟然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虽然我只握着电话,但也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来。 第八百一十五章一个人放火 我本来很着急,电话那头的小孙还喝醉了在呕吐。 听动静,还是在饭馆里的大庭广众之下,一想到这个丢脸的家伙竟然是我的下属和徒弟,我只觉得万念俱灰。 好半天,这厮才吐舒爽了,想起有通电话没打完:“喂,魏西里你还在吗?” 这厮做了这么丢脸的事还大呼我的名字,实在令我更加倍感受辱。 要不是还有事问他,我早就挂了电话。闷声应道:“你在孤儿院查到了什么?这曾庆能的身世有什么古怪的。” “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我去的孤儿院刚巧碰到了曾庆能小时候的老师回来看望打架,她同我说,曾庆能是在二十六年前被送到孤儿院的,那时候他还只有几个月大。但是送他来的那个漂亮女人当时给了孤儿院许多许多钱,然后哭着走了。那老师说,当时疑似曾庆能母亲的女人给的钱足够建起一所孤儿院。” 呕吐过后,孙想口齿清晰了许多。 孤儿院只是民间叫法,正确的称谓应该是儿童福利院,或者社会福利院。以前收容的要求并不规范,人送到了便会接收。 现在不一样,进入孤儿院还得去民政局办理相关手续。 如孙想所说,曾庆能的身世确实古怪,二十多年,能掏出建造一所孤儿院钱的女人为什么要将孩子送进那里呢? 这是很矛盾的事,她不是曾庆能的亲妈就不会舍得掏那么多钱,而她掏的出那么多钱也就没必要将孩子送进那里了。 而且一般家境富裕的人,身边的亲戚朋友条件也不会太差,那她为什么不将小曾庆能移交给这些人呢? “喂喂喂,魏西里你说话啊。”大抵喝醉的人耳朵会比旁人迟钝,所以他们说话时声音都极大。 我忍无可忍地挂断了电话。 重新发动汽车,我想着心事。经过短暂的思考,我认为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可能 曾庆能的母亲本身不是很富裕的人,而且可能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她是突然拥有的那笔钱。而她送孩子进孤儿院,是因为她已经决心不继续活下去了。 第二种可能 就是曾的母亲生下他却不能抚养他,她可能是身份地位都不错的女人,或许是个未婚先孕千金小姐,或许是个出轨的阔太太。这样也能解释钱和送孩子的事。 第一种可能还可以继续延伸的想下去,女人突然获得的钱可能也跟生了曾庆能有关,她与一个富翁,大官之类的人物孕育了孩子,却被抛弃。因而只得把孩子送人了。 我觉得曾庆能的身世是很值得推敲的环节,因为这可能跟他与朋友说要获得一笔比中彩票还多的钱财有关。 也许他即将因为自己的身世获得大笔钱财。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正确,可惜此刻的得意却没有人在身边分享。 很快我将汽车驾驶到了丽人整形医院边,那儿依旧拉着警戒线,门口的几个武警站的笔挺。 我下了车闷头朝里面走,却被拦下来了。 “我是专案组的。”我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声。 糟糕的是这批执勤武警已经不是早上那批了。 他们看了看我那俩比他们年纪也小不了的桑塔纳。眼睛里露出不屑之情来。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车是男人第二张脸这话的厉害之处,这也算是另一种架势的以貌取人吧。 我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扬起手说道:“你听说过敢冒充警察的嘛?不让来大耳刮子抽你。” 那年轻武警瞧了瞧我的个头和气势,最终软了下去,给让出一条道来。 我心情愉快的直奔医院门口,这时候我发现除了成陆生他们三个外,其他专案组成员全都在场。 看来我是唯一迟到的人。 陈光甫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让大家等你来了再进去。” “哦,也没人通知我几点来,所以就按一般单位上班的时间了。”我笑着解释。 李臣康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让这么多人干等着你连句道歉也没有?” “我只为做错的事道歉。”我瞪了他一眼。 陈光甫怕我们闹起来催促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进去吧。” 说罢率先朝那被烧的黑乎乎的医院走进去。我追赶到与他并肩的位置问他:“医院那三人呢?” 他应道:“他们已经来过了,我让他们去把所有医院这次没有遭遇火灾的中高层全部带到老员工宿舍去写回忆。希望到时候有点帮助吧。” 我放眼打量着整形医院的一楼,医院本该洁白的墙壁已经找不到一片空白了,墙上或黑或黄遗留着火烧后的痕迹。 原本是接待台的位置,也只剩下了一副铁架子。或者说到处都是遗留的烧的变形的铁器,是的,真正的火灾现场就像扭曲了的时空一样,满地都是各种器物变形的残骸。 一抬脚便激起一片灰烬,这儿空间比急速网吧更大,要想烧成这副鬼样子也困难的多。 而且一场大火能够毁灭的东西太多了,我们想要找证据是非常困难的事,不过专案组成员都是心智坚毅之辈。见到如此残破的现场。众人依旧斗志昂扬地四处翻找着。 甚至连架着轮椅的章老师也加入其中。我觉得以他们每一寸都要翻一遍的架势,我要是同样做,只会收效甚微,永远走在他们后头。 因此我直奔楼上而去,丽人整形医院一共有五楼,有电梯,但也被烧毁了。即使没有,我也不敢乘坐。 拾阶而上,我粗略地看了看,确实一楼与五楼的火势最为严重。三四楼甚至有些木头家具没有烧尽。 两处同时起火的无疑,那么只剩下一个疑问了,放火的两人是同时被烧死的,还是一楼那个跑了。 毋庸置疑的是五楼的放火者很难逃生,当时火势那么大,除非他能避开大火从五楼降到一楼。 如果动作够快走电梯也不是不可以啊,这样的话,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会不会放火人并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晚上这儿可是没有保安的,如果有人提前在关门之前潜伏在里面,或者关门后偷偷进入。放了火又溜出去呢? 我点了一根烟,觉得这个新思路很糟糕,因为如果有人动作够快在五楼放一把火坐电梯下到一楼,然后又放一把火。自己离开的话,那么纵火犯只要一个人也可以完成。 “东西带来给我了吗?”不知什么时候陈光甫来到了我身后。 第八百一十六章轮椅上的怪人 那两份写有警队叛徒的名单就放在我大衣内衬的袋子里,但递与陈光甫之前,我还是犹豫了。 也许是这人太优秀,所以我本能的对他有所警惕。 不过向来我遇到对手后都会有这种竞争心态。 最终我还是把东西给了他,心里只希望这家伙是友非敌。 他做贼似的将名单揣好,又半真半假的与我讨论起了案情:“你来到现场有什么感受?” 我揉了揉鼻子:“到现场前胡乱猜测跟来了以后还是很不一样的,有些东西身临其境才有灵感。” 我把刚才关于纵火案是一个人做的推理说与他听。 他听完皱起眉:“本来我们就怀疑这事是一个人做的啊。难不成放火的人还会把自己也烧死嘛?” 我这才想起之前未与专案组的人说过解烦忧的事,于是索性从急速网吧的大火说起把跳桥案,还有木高峰的事也一并和盘托出。 因为那几个案子极其复杂,陈光甫边听边询问我,这样一来一回,我们交谈的时间非常长。 以至于陆续已经有专案组成员从楼下走了上来,我见状干脆对陈光甫说:“不如等他们一起上来我一次说完吧。” 他笑道:“那我去喊他们,这么重要的事你早上就该说出来的。”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陈光甫走路极快,几下便消失在我视野里。 我好整以暇地点起烟等他们。 陆陆续续人总算到齐了,我清清喉咙,又将故事讲了一遍,听的人多,问题也多。我一一解答了各种问题,并且将我和孙想他们的思路和理解也一并说了。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思之中,我期待地看着他们,或许这些专家中的专家能有些不一样的见解吧。 第一个从沉默中恢复过来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章姓老人,他说道:“这人不止在江西犯过案子,我去年在河北也遇过两起类似的案子。最后发现密闭空间的火灾是人为制造的,而放火的人自己把自己烧死在火灾现场了。” 我听完眼睛一亮,这解烦忧常驻区域在北京的可能性非常大了,因为那河北离北京极近。 “老先生你们当时有没有追查到放火的人其实也是被唆使的?” 他摇摇头:“没有,因为那年轻是个滥赌鬼,在放火之前已经债台高筑了,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活不下去报复社会的。” 我揉揉鼻子重复着老人的话:“报复社会,可不嘛,这解烦忧可恶的地方就是他不但让陷入生活困境的人走向绝路,更让他们去报复社会。” “这样看,你关于火灾是一个人做的推理很不符合这解烦忧的风格啊,这事真是他策划的放火人应该死在大火里了。”陈光甫言道。 我不避讳地苦笑道:“这正是我自相矛盾想不明白的地方。” “其实也可以解释,那两个幸存的小姑娘会不会就是放火人?她们在大火里突然害怕了。所以才反悔从楼上跳了下来,更有可能当时她们只在五楼点了火,一楼的火是别人放的。”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分析道。 这人不愧陈光甫也要喊一声老师的前辈,在我的思维死角里,这人竟然找出两个极大的可能性。 确实的,如他所说,那么火灾的事情就好解释多了。 “那么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两个小姑娘可能与解烦忧的联系。刚好医院那批高层也在宿舍里我们可以去问。” 陈光甫兴奋地说。 两个未在那场大火里丧生的姑娘是解烦忧傀儡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只有年轻幼稚且不善于处理危机的人才会为他所鼓动。事实上现在自杀的年纪已经在下降了,当一个人经历足够多的事情,心里承受能力也会随之变强。 初入社会的少男少女则不同,一次失恋,一次被冤枉,一次失业,都可能使得他们做出傻事。 很快专案组分成了两拨,一些人仍对满地狼藉的现场不死心,要留下寻找证据。而剩下的人则把目光对准了正在医院宿舍写回忆资料的高层们。 因医院老宿舍离火灾现场极近,我们只需步行就可以过去。 路上我与陈光甫推着那章姓老人,出于好奇,我便询问起他的来历来。但又不好直说。只好拐个弯问:“章老瞧您目光如炬,也是咱们这行的老前辈了,不知平时在哪里办事啊?” “你一向在南方不知道章老师的名字也正常。你要是在北方还不知道章老师,那就真的孤陋寡闻了。”陈光甫笑道。 那轮椅上的章姓老人摆摆手自谦道:“小陈不要替我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吹牛啦。我不过是个退休的残废罢了。” 我心里已经好奇到了极致,可当面问一个长者名字来历还是很不礼貌的事。而且他本人也不像有意说出来一般,因此我只得作罢,决心一会儿等他不在,再问陈光甫。 很快陈光甫指着一栋高楼说道:“这国峰大厦的901就是丽人整形医院的男生宿舍,隔壁更矮的那边是女生宿舍。” 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却能驾轻就熟地在前面引着路,可见人形电脑的称号不是白给的。 我推着那老人并不吃力,他应该瘫痪了许多年,所以体重极轻。 在推动过程中,我注意到老人后背上有一道蜿蜒如蜈蚣的疤痕从脖颈直到脊椎。也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才会成了如今的样子。 有时候一个人坚持活下去要比轻易去死需要的勇气更多。所以我惯来都觉得自杀的人是不敢面对生活的懦夫。 一行五人跟着陈光甫走进国峰大厦,搭乘着电梯直上九楼,原来这丽人医院在这租下了整整一层,而一层有十个房间,也就是说他们的员工最多两人一间房。不得不说这医院待遇还是很好的。 陈光甫敲开第一间房,很快门被打开了,这间房非常的大,中间是个面积宽广的饭厅。而正当中的长桌聚集了十多个愁眉苦脸的男男女女。其中就包括了郑文芳孙永良张杰三人。 他们面前都有一张纸,不同的是有的人已经写满了大半,有的人却只字未动。 而那个红脸汉子徐峰正端一张凳子,悠哉悠哉地坐在他们身后翘脚抽着烟。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你怎么把这弄得跟考场一样了。”陈光甫笑着问。 徐峰丢掉烟回答道:“收获还是有一些的,幸苦这些朋友了,曾经因为整形效果不明显而来提意见的人有十多个人,其中有四人言辞非常的激烈,再就是员工之间的矛盾,除了小陆跟收纳,还有两个男的曾经在事发前打过架。大家别停哈,努力回忆一下。争取早日,破案对大家都好。” “那两个幸存的女孩现在被我们列为了重点嫌疑人,希望大家能够多想起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来,今天时间不够,还有明天嘛。” 陈光甫此言一出,引起了那些医院医生管理层的极大不满,他们开始抱怨起来。 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到这来是为了搜索所有遇难者曾经住过的地方的。 只希望他们搬走之前曾经留下点痕迹,因此我离开了这间房独自在外头转悠。 令人尴尬的是这里每间房都上锁了,我身上带着作案工具呢,可是一群警察在里面,干这个似乎不太好。 第八百一十七章红发女人 我捏着铁丝,发觉要弄开其余九间房得费不少周折。正准备去找他们要钥匙时。远处尽头房间内有一个女人出来。 我只能隐隐绰绰地看见她的背影,那女孩身姿高挑,体态婀娜。有着一头炫目的红发。 清晰的记得这儿只是丽人整形医院的以前的男员工宿舍,而且专案组里没有女人存在,因此我快步向那女的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我高喊着。 这女人原本是准备面向我这边从出口离开的,我这的一嗓子使得她急忙侧过脸想要钻回房间内。 虽然没能看到她的正脸,但我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 但她为了躲避我,很快关上了门。 我自然不肯甘休,上前用力敲打着门:“快出来,我已经看见了你,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 这话自然是哄骗她的,我压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但任由我几乎把那门拍烂,女人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倒是难不住我,我赶忙掏出口袋里的铁丝塞进锁孔里鼓捣着。 很快门应手而开,这间房比第一间小了许多,并排有两张空荡荡的床铺。此外只剩下一些遗弃的生活垃圾在。 放眼望去,我竟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存在何方。 就这么小小的一间房,里面有什么东西都可以一览无余,而这女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我眼前了? 我使劲揉揉眼,经过我再次确认,房间里确实没有任何人存在。 难不成跳窗走了?这可是九楼啊,跳出去除非她会飞,否则铁定死路一条。 我朝窗户走过去,刚到近前,我就知道自己多虑了。那窗户是关闭的,就算人跳下去了,也不可能有功夫关窗啊。 耳朵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我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九楼的高度,看着楼下的人和景物就像看蚂蚁一般。并没有一群人聚在楼下看跳楼的女尸。 那这个女人去哪了? 我坐在空荡的床板上陷入了沉思,当我抬头看向墙壁的时候,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雪白的墙壁上留有两只高跟鞋印,应该是刚才的女人留下的。 在我进屋前,她双腿张开盘踞在我头顶。出于惯性,进屋找人时,人是不可能看向自己头顶的,而等我转身的时候,她便跳跃下来从门离开了。 想到莫名其妙受了一个女人的胯下之辱,我就心里冒火。 不过刚才那个苗条的背影我是一定见过的。 可这样的身手注定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我认识的女人除了已经故去的马小柒外似乎就没有这样的人物了。 我紧锁着眉头,这是一间空屋子那女人进来干什么呢? 还是说这儿藏有的重要物品已经被她取走了?那东西应该很小,因为当时我瞧见她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的手上拿着东西。 这个莫名其妙的插曲我一时也想不清是怎么回事。 出门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早上李倩约那个年轻医生张杰做人脸速描,他推脱说下去要去见老丈人。 、可他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张杰与这个神秘消失的女人有关系?他们相约在这里取走某样东西? 对了,照片,那个宋晓照着整容的照片。 我赶忙朝着方才众人聚集的第一间房奔去。 火急火燎地推开门,却发现门内好不热闹,专案组成员对着那些整形医院的高级员工忙个不停。 我环顾一周,发现唯独少了那个年轻医生张杰。 连忙大声问:“张杰去哪里了?” 郑文芳错愕的回答道:“见他老丈人去了啊,他约好了三点半去的。这不时间也快到了。你找他什么事?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我揉着鼻子,心里有些烦躁。难道是我疑神疑鬼了?喊他回来是不可能了。 因此悻悻地说了一声不用了。 找到陈光甫说自己有事,便先行走了。离开了国峰大厦,我开着自己的破桑塔纳直奔交警队。 那辆货车跟撞死木高峰的萨帕特始终是悬在我心上的一道坎。 据交警队查明货车车主是吉利货运公司的一名四十六岁的货运员张德华,他们说去找到这人了解情况后就会给骆利民回复,现在来看也许是他们忙忘记了。 我停好车,直奔上次老骆带我来的办公室。今天我运气着实不错,上次那一老一少两名交警都在。 “上回请你们查的张德华有消息嘛?”我分别丢给他俩一支烟开口见山的问。 大概是嫌弃我的烟太便宜,两人接过却迟迟没有点上。 年长些的中年交警喝了一口茶回答道:“你来的还真巧,本来我们也打算打电话给老骆了,今天早上我们找到了那个张德华,他说自己把车卖了,那买主却没有要求搞过户。” 我闻言很是不解:“车不是吉利货运公司的吗?” 他咧嘴笑道:“这你就外行了,现在这些货运公司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招司机,发工资的。一种就是张德华这样自己有车的车主。每一趟都分钱的,而且来取自由,想接就接。” 想想也是,投资一家货运公司,要想备齐那么多车辆肯定不容易。 “车是司机的饭碗,那人出的价格肯定很高吧,他有没有说那是什么人?”我不死心地追问。 “一辆旧车卖了新车的两倍价格,是你你卖不卖?我们也问了,他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有一头红头发。刚巧看到他的车就问车子卖不卖,然后给了一个他没法拒绝的价格。是现金!张德华说以为自己是做白日梦呢。”中年交警啧啧称奇复述着。 我揉着眉毛,难道今天与我擦肩而过的女人就是那个神秘买主?她为了撞死木高峰便不惜双倍价格买一辆旧车来,这人得多阔绰啊。 不过这样近乎荒唐的买车,几乎阻断了所有追查下去的可能。 “那辆萨帕特找到了吗?”我心存侥幸地问。 那中年交警摇摇头。 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我只能知道这是个红发女人,而且身手不错。红发?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律师丽萨。她是詹登的得意门生,却被孙想他们误以为是老鸨。 我与她曾经有过一段历险,但她怎么会买车撞死木高峰呢?这是完全找不到动机的事。 而且天底下红发的女人那么多,也未必就是那个丽萨。 也不知她那天从阳光山庄逃出去后又去了哪里。 第八百一十八章可疑的电话 怀着沮丧的心情从交通局走了出来,这条线索的中断也在情理之中。他们为了撞死那拾荒者木高峰,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又怎么会轻易被我追查到呢。 但是事情有点诡异了,原本觉得报销一辆萨帕特去撞死人已经够奢侈的了,没成想他们用的货车也是花的双倍价格。 也就是说撞死一个捡破烂的成本达到了小五十万,这无形中也告诉了我很多信息。起码凶手财力非常的雄厚。 由此可知木高峰的死绝不简单,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甚至怀疑撞死他的人是解烦忧自己。但那个红发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解烦忧是个女的? 专案组可没一个女的啊。 从交警队出来,天色已经晚了,要去跳桥的那几个孩子的学校追查怕是不方便,我只好开着自己的桑塔纳悻悻的回家。 停好车,这时候天色已经暗的像墨汁一般,推开门发现家中也是漆黑一片,打开灯,却看到李倩坐在沙发上宛如石雕泥人一般面无表情地坐在那。此刻向来爱漂亮的李倩,披头散发,双目红肿。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忙问道:“我还以为你不在呢,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样子可怜之极。 “魏兰不见了?”我大概猜出了李倩现在烦恼的原因。 李倩哭着抱住了我哀伤地叫道:“老魏,我感觉我们失去小兰了,永远的失去她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我拍着她的背后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问。 这时李倩才哭了出来:“我进去上个厕所的功夫,魏兰就不辞而别了,打她电话也关机。” 我闻言心里也是一疼,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她明知道自己重投赵之靖怀抱,我和李倩会是怎样的气愤和难过,她竟然还是做出这种事来。 难道真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才无所顾忌嘛。我只觉得内心像是有只看不见的猫在挠一样,它挠的那样用力,每到一处便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可我却抓不住它。 “没事,她受伤了自然会回来的。”我言不由衷地安抚着李倩。 她只埋在我的怀里失声哭着,我搂着她心里也堵得慌。 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的,你明明看到了一坨屎并且告诉了别人,但是那人非但不信还要亲手沾一点尝一口才肯相信。 因此我才说等魏兰受伤之后才会回来,前提是她不要伤的太重。 “你说赵之靖把魏兰骗走是为了什么?”李倩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为了安抚她我只得说:“也许他是真喜欢咱闺女呢,想开些吧。” 其实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赵之靖把魏兰骗走,是为了关键时刻制约威胁我。只是不知道他和他身后的那伙人对我具体有什么图谋。但我总感觉事情可能会跟我最近在查的案子有关联。 情绪失控的李倩智商极低,也很好哄。本来哭哭啼啼的,经过我一番劝导后,她竟从我的怀里挣扎出来要去做饭。 我自然由得她去,虽然今晚我俩注定都不会有什么胃口,但有些事可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坐在沙发里把玩着手机,才发现今天文仲尼给我打了许多个电话,想必是我答应每天去医院报道的事没有做到他有些恼火吧。 略过他,发现了一条来自魏兰的信息,她不是不告而别的,她的信息里说自己与赵之靖走了,希望我们不要怪她,然后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最后让我记得等美国专家团来的时候去看,她已经跟文仲尼说好了。 我原本怨愤的心宽慰了许多,毕竟这些年也不算白养她。 魏兰只是在亲情和爱情之间选择了后者而已,或许在我看来她的行为是愚蠢的飞蛾扑火,头撞南墙,但以她的性格不试过也不会死心。 试着拨打过去,跟李倩说的一样,魏兰已经关机了。 我思考了一下用手机给她回复了一条:“你要好好的,无论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等着你。” 从孩提时看着她长大成人,此刻我的心情比当初她出嫁时还更加沉重。 这当口,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激动地按下接听键,却不是期待中的魏兰。 而是一个故意沙哑着喉咙的男人的声音,再看看手机屏幕,显示的却是陈光甫的电话号码。 那人说道:“魏西里,这两份名单你那里还有吗?” 我皱着眉,他怎么拿着陈光甫的手机来问,而且听他的口气,那个神秘莫测的陈光甫已经把名单交给他了。 “陈光甫呢,让他接电话。”我不快地回应。因为我是被他言辞打动才把名单交出去的,谁知道他转头就给了别人。 “回答我的问题!”那人闷声继续问道 。 “没有了,我给陈光甫的时候连信封都没打开过。”我下意识地说了个谎话。 正准备听这人回应呢,谁知道他竟然挂断了电话。 李倩还在厨房里下面条,我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思来想去,觉得这通电话异常诡异。 这男的没头没脑问我名单的事,而陈光甫却从头到尾没有出声。 一个不好的预想冲上了我的心头,他不会出事了吧。 要不然那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会有他的电话,还有他的名单。 是了,那人是在杀死或者伤害了陈光甫之后直接拿他手机打给我的。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名单是我给那陈光甫的? 我搓着下巴很快想通了,这人就是那些肮脏的黑警的一员,所以他知道詹登给我名单的事。 事情从詹登给我名单已经过去两个月,他们怎么现场才找上门来?更令我费解的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找我,而是找到陈光甫。或言之,这群人是怎么知道我把东西给了那姓陈的? 我越坐越是烦躁,冲厨房里的李倩喊一声:“你自己吃吧,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了。” 我决心漏液赶去专案组所在的宿舍一探究竟。不等李倩回应,我披着衣服便打开门冲向了自己的老爷车。 一路上我将车子开的飞快,只希望那陈光甫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第八百一十九章嫌疑人在你们中间 老实说我已经忘记自己的桑塔纳是哪年买的了,反正这老伙计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 更可气的是我油门封到顶,它也只不过是四十码,我不挂档跑,它还是四十码。李倩总说她骑自行车都比我还要快些。 我这车还有个毛病,就是车上总有一股子除不掉的铁臭味,因此除非是下雨,我都会把车窗摇下来。 夜里的南昌非常的美丽,万盏灯火在月色下点亮了英雄城,所有建筑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它以战争闻名,却像个安静贤惠的姑娘,温柔,缓慢。虽然它不够上海北京那么发达富饶,却很能令人感到舒心。对于我这种曾经喜欢漂泊的人来说,有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另一个令我想安家的地方是成都,不过那儿湿气太重了。因此去过许多地方后,我还是独爱这里。 脑子里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很快专案组入住的国峰大厦到了,要不是我除了陈光甫的电话外一个人的也没有,我也不用急着赶来了。 其实我还是存了一份侥幸的,一群警队精英住在一起,陈光甫遇害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我觉得不会有哪个凶手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住宿的,只得去敲打第一间房的房门。 此时不过八点多钟,那间拥有饭厅的最大号房间却熄灭了灯,我猛地敲着门,也没人来应。 蹬踹了一会儿,隔壁门倒是吱的一声开了,徐峰那张红彤彤的脸露了出来。 他嬉笑着问我:“怎么你也想分一间宿舍去住住?” 我哪有心情与徐峰玩笑,慌忙道:“陈光甫住在哪间房?快带我过去,他可能出事了。” 徐峰闻言也收起嬉笑的表情,他指着左手边过去第三间房说道:“不会吧,老陈就住在那,好像今晚他是没有出去,不过也谁胆子这么肥敢到这来杀人啊?” 我也不答话,快步朝陈光甫的房间走去,一边猛烈地敲门,一边喊他的名字。 可越喊我越是心惊,因为根本没有人出来应。 联想到之前那个诡异的电话,我不敢迟疑掏出开锁工具将门给弄开。 与徐峰一起快步走进陈光甫的房间,他正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他眼球外凸,脸色发紫,脖子处有着一道如项链般深深的勒痕。 “老陈,老陈!这他吗的是谁干的。”徐峰推搡着尸体咆哮着大喊。 陈光甫果然还是遇害了,我在尸体边也寻找到他的手机,那个该死的凶手应该就是在这给我打的电话。 从我接到电话到赶来国峰,可以推算这陈光甫遇害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没记错的话,徐峰是痕迹学专家,也是专案组的几个领导人之一。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要找到杀害他的凶手。你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嘛。”我朝徐峰叫嚷着。 他点点头开始在陈光甫的房间和尸体边细心查验起来。 瞧徐峰认真熟练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是专业的了。此时因为我们闹出的动静,隔壁几间房的人也陆续靠了过来。 他们看到现场无不露出震惊的模样,任谁也没想到专案组来的第一天就死了一个人。 专案组一共十五个人,十二个是成陆生之前介绍给我的,不包括他自己和李臣康还有那个章姓老者。 房间的人越聚越多,除开已经遇害的陈光甫还有外出未归的几人外,一共有十个人在这。 就连那个老人也推着轮椅靠了过来。 “徐峰你有什么发现没有?”成陆生在一旁脸色暗淡地问。 “凶手力气很大,老陈挣扎的幅度很小,应该没几下就被他勒死了。这人是从门进来的,是老陈给他开的门。两人曾经面对面的站在这个位置交谈过,随后那人对老陈动了手。所以可以肯定作案的是熟人,至少是老陈认识的人。谢寇胡尚博你们几个住在隔壁左右的有没有听到动静?” 徐峰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一边看向身边的几个专案组成员。 那几人都皱着眉开始回忆,但没多久,都依次摇摇头,说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我瞧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的床铺摆放了崭新的被褥,可以得知陈光甫是独自一个人住的,凶手挑他下手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在里面? 我在陈光甫的身上找过了,并没有那两份名单,他的死很可能跟那东西有关,但凶手很有可能是专案的成员。 在下午我与陈光甫在丽人医院的五楼交谈时,凶手看到了我转交名单的过程,因此下手害了他。 再加上他挑下手的时机,太自信了。一把死拿哪有晚上九点不到就杀人的,尤其是在这种住了许多人的地方。 我认为他之所以有恃无恐,是自视比陈光甫身手好太多,那个矮小的中年人根本来不及反抗。 还有一点可以证明他是专案组的成员,因为他用的是陈光甫的手机,而现在手机仍留在这里。所以他是在杀人现场给我打的电话,正常凶手的心理应该是害怕我打电话通知其它同住在国峰大厦五楼的专案组,而杀了陈光甫的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如果他真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那么即使国峰大厦底下有摄像头,我们也依然没法揪出谁是真凶来。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在场诸人,他们中有一个是凶手,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我很怀疑成陆生跟李成康,第一他们有与名单有关的前科。第二,如果是他们俩以外的人作案的话也不敢给我打电话,因为他们会担忧白天表现的与成陆生老朋友一样的我会有他的电话。 “同志们都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专长,看能不能替陈光甫找到凶手。这才是咱们专案组过来的第一天就被杀了一个人,简直是莫大挑衅。”成陆生气愤难当的说。 我冷冷一笑:“凶手就在你们中间,与其说是挑衅你们不如说是挑战。” “这话是什么意思?”成陆生不解地问我。 我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但依旧将自己的推理说与众人听。 听的人人义愤填膺,脸色发青。每个人都捏着拳头一副要与凶手生死肉搏的模样,光从外表和表现来排除嫌疑人看来是不可能了。 最优秀的警察也能做最优秀的罪犯不是嘛。 至始至终最安静平淡的是那个章姓老者,之前陈光甫给他推轮椅,可见两人私下关系还是很亲昵的。 第八百二十章尸体脖子上的绳子 轮椅上的老人的目光如一滩平静的水一样注视着地下陈光甫的尸体。 那是一种很游离的状态,我即感觉不到他有忧伤或者欣喜,他也不是在思考,我觉得这老人正面对尸体在发呆。 就是那种思维停止的呆滞状态,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情况。 倒是那个成陆生显得情绪很激动,他一直绕着尸体在转圈。 过了会儿又沉声严肃地说道:“我很赞同魏西里的说法,凶手既然当场敢打电话给他,表示这人对我们的事很清楚,因此他就隐匿在我们之间无疑。” 成陆生顿了顿又问我:“魏哥,他电话里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录音。” 我方才讲述自己的推理是只是说凶手拿陈光甫的手机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并没有提及那名单的事。 成陆生能问这个事情,令我大大降低了对他的怀疑,因为凶手是知道这件事没必要再提一遍的。除非他在欲盖弥彰。 “因为我是陈光甫最后通话的人,所以他才打的这个电话吧。他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把陈光甫杀了,让我不要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我扯着谎话,名单的事牵连极广,并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那他一定是认识你的人咯,你也听了他的声音,怎么会辨认不出这人来?”一个大块头问道。 他叫方岳,是个顶尖的格斗高手。看来肌肉多未必代表脑子不好啊。 “你并没有问到点子上,那凶手应该是知道我,却未必与我见过面,而且他刻意改变了声音。”我故意使得自己的声音变粗回答他的问题。 “他会是谁呢?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杀了陈光甫?”法医专家张梓良像是在问我又像在问自己一样。 “他是谁我不知道,但他杀陈光甫,很可能是因为陈光甫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还记得我之前推理过解烦忧在你们中间嘛?” 我又补充了魏森墨查出来解烦忧ip地址的事。 除了那陷入呆滞的章姓老人外的九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来。 是了,他们都是聪明人,肯定听出了魏森墨的调查结果意味着解烦忧就在他们中间,因此他们开始互相猜忌起来。 这即对案情有利,也有弊端。有利在于,大家都会提防同伴。但查案讲究配合信任,人心不齐,事倍功半。 “我觉得住在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找一处有监控的酒店住吧,天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又下手。”张梓良手扶着眼镜提议道。 方岳立时反击道:“我们还能怕了他不成?我不搬走,也不肯你们搬走。直到这家伙露出马脚来。” “你这人是警察还是土匪怎么这么霸道?”文弱的张梓良却不是胆小鬼,毫不畏惧地怒视着他。 见两人大有翻脸的倾向,成陆生赶忙打圆场:“同志们有话好好说,大家既然来了这都是为了查案。不过我个人觉得咱们不用搬走,他要是想动手跟去哪住没有关系,而且咱们也不能示弱与他。” “更重要的,陈光甫既然能找出解烦忧来,咱们未必不能找出来。”成陆生沉着脸煞气十足地说。 “我想听听你们今晚的行程,特别是陈光甫的。”我问着话,眼睛却飘向那章姓老人。 他是不是也猜出了谁是解烦忧,才会这样一脸震惊的呆滞。 “你走以后我们分为两批,一批在给那些医院的员工问话,一批去采购了大家伙住在这的日用品。到了七点他们带着被褥等物品回来,我们也就让那些医院的人走了。 这时候我才有空下楼喊了一些吃的上来给大家吃,吃完饭,几个年轻人就说出去消消食看看南昌的夜生活。我们剩下的人就待在这,要么洗澡,要么回房间睡觉。陈光甫晚上都跟大家一起行动的,吃完饭他就回自己房间了。” 张梓良给我回答着。 这时我注意到李成康他们几个更年轻一些的确实不在这里。会不会是他们中间有人折返回来把这陈光甫干掉了呢? 如果张梓良说的是实情的话,陈光甫真的死于那两份名单?而不是他知晓了谁是解烦忧? “章老师你对陈光甫的死有什么看法?”我问着在一旁发呆的老人。 他像是在梦中被吵醒一样,猛地抬头茫然地看着我。 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老人摇摇头答非所问地说:“我今晚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睡了。明天精神头好些了再跟你们说话。” 说罢他竟真的摇着轮椅离开,只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给我们。 “这老先生到底什么来头?”我不解地小声问成陆生。 “他叫章凤鸣,做了三十年刑警队副队长的那位。你听说过吗?后来脊椎受伤,调离了一线,开始给警校编教材,到处给人讲课。”成陆生压低声音回答。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有这么位前辈高人来,一般来说二十二岁能当上刑警队副大队长的人能力肯定没得说,尤其还是六十年代。 就算是个庸才苦熬也不知道升迁到什么位置去了,偏偏这位老先生只热衷于查案,升职手续下来也拒不执行,成了出名的副队钉子户。 当然,他从一线推下来的时候我才刚进警队没几年。但老一辈警察圈子特别小,这人知名度又极高,因此九十年代末左右的警察人员都该听过这么个奇人。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今晚很怪?”我跟成陆生小声嘀咕,因为这老先生德高望重,不宜公开讨论。 “是有一点。”成陆生也同样小声回答。 我瞧了瞧他,觉得心里很别扭。刚才亲昵的举动好像我们回到了他还是成小胡子,我还是魏大个子的年代。 因为马小柒的死我们早就心里有了隔阂。 “你们看!” 一直趴在地上的徐峰高叫着,这个痕迹专家发现了什么? 我循声看去,只见他手指正对着床铺。 “那有什么?”成陆生也是不解地问他。 红脸汉子兴奋地回答道:“绳子,绑被子的绳子,他的被褥还没打开!” 定睛一看,陈光甫床上崭新的被子依然被一条绳子捆的结结实实。 可以想到,当时去采购被褥的人不是很多,为了带回十来床被子,他们几床被子共用一根绳子捆着。 “这样的绳一共有几条?你确定他脖子上的勒痕是这种绳子造成的?”被子外面是有包装袋的。因此我推断绳子数量不会很多。 第八百二十一章疑凶遗踪 “这种绳子一共有七根,每两套被褥共一根绳子捆来的。我可以确定陈光甫脖子上的勒痕就来自这种绳子。”徐峰非常自信地说道。 “所以凶手就在今晚曾经出现过这里的人里面,那就比对一下是谁的绳子不在了!”成陆生板着脸结案陈词般挥着手。 谁知张梓良却当场反对道:“绳子上又没写名字,凶手也可能用别人的绳子来杀人,他为的就是混淆视线呢?” “老张你这什么意思?你的绳子不见了心虚是吧?”徐峰怒视着他。 张梓良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是的,我的绳子解开被褥后早就丢到窗户外面去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事。” “那要是我去楼下找不到绳子你又怎么说?”徐峰不知为何也与这法医似乎有些不对付。 “你这人好笑吧,这里可是九楼,我随手往下面一丢,鬼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张梓良也加大力量据理力争。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下巴蓄着浓密胡须的谢寇出声帮忙:“是啊,那个绳子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我解开被褥后也丢了。这个根本做不得数的。” “新鲜,头一回听说凶器做不得数。”之前与张梓良也曾发生冲突的大块头方岳站到了徐峰身边。 看来这专案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你的意思是我的绳子不见了我就是凶手咯?”谢寇这个名字里带着土匪字样的人脾气未必比搏击高手方岳好多少。 两人个头相差无几,都是一身腱子肉。 “这样吧,咱们先把剩下的绳子找来,勒死陈光甫的绳子上应该接触过他的皮肤,凶器还是很好辨别的。”我揉着鼻子给出意见。 现在张梓良,谢寇直接抢着承认绳子不在了,这两人是做贼心虚呢,还是真的清白无辜。我不好下定论。 不过按照常理,真凶应该藏起来,而不是抢着出头。更不敢与人起冲突,当然那只是一般罪犯的心理,警队精英做了杀人犯怎么也得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 此时成陆生也附和我说道:“是啊,先把凶器找到才是要紧事。管绳子的都去找吧。” 他的话还是很有权威性的,成陆生一说完除了在那端坐如泰山的章凤鸣外诸人都开始互相问询绳子的取向,一时间那小小的绳子成了场上的焦点。 我未曾住在这,所以可以置身事外,在他们为找绳子忙碌时,我旁观着他们的表现。 凶手就在这十多个人中间,那几个没有回来的人同样有嫌疑,我进入国峰大厦的时候曾经看到入口处是有监控摄像头的。 因此我趁着他们各自找绳子去的功夫独自乘坐电梯下楼去找到保安门卫处。 我只说自己是警察来调取监控,大概物业公司也曾交代过九楼住了个专案组。那几个保安甚至连我的证件都没有看便全力配合了。 喝着保安队长泡的茶,温热的水蒸气腾腾往上,驱散了寒意,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电子屏幕。 我让他们调取的七点半到九点之间的门口视频,因为国峰大厦只有一个入口。 当监控录像不断超前滚动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这人戴了一顶毛绒绒的贝雷帽鬼鬼祟祟的进门。虽然他曾经有意识地躲避摄像头,可我还是一眼看出这家伙正是曾经差点弄死我的李臣康。 我揉着鼻子有些得意,今晚果然有人曾经秘密返回过这栋大厦!而且还是这个我本就怀疑的小子。 陈光甫的死是否跟李臣康是有联系的呢? 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李臣康偷偷回来,并没有通知其他人,或者说有人知道却没有说出来。 他可能看到那根绳子临时起意就把陈光甫给杀了。难道解烦忧是这个人? 不过有一件事令我很不解,这李臣康八点二十就返回了国峰大厦,可监控里却没有他出去的录像。也就是说这小子现在还在大厦里。 现在李臣康一定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只要让成陆生把他骗上楼,控制住这小子,事情一切很快就会明朗。 我心情愉快地乘坐电梯往九楼去,这时候专案组众人正聚在一起热烈的争吵,外出的人也回来了两个。 单凡有能力的人都自持极高也习惯以自我为中心,而一群这样的人在一起就容易有矛盾。所以统领一群有才能的人的领袖本身就是一种才能,就比如将将之才的刘邦同志一样,而这成陆生显然没有汉高祖的能力。 早先那张梓良,谢寇,徐峰,方岳四人就差点捉对厮杀起来,我只离开一会儿,场面上更加难看了。 专案组成员早就放下了专家的风范,众人吵的面红耳赤,大有当场拔枪干死对方的架势。 “怎么了这是?”我不解地问。 成陆生略显尴尬地回答:“还不是为了那该死的绳子的事,现在只找到了四根绳子,还分不清是谁的。所以大家才争吵起来了” “不见了三根是最正常和符合逻辑的,刚好谢寇的绳子,张梓良的绳子,外加疑凶李臣康的。”我点了一根烟说道。 “魏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成陆生疑惑地看着我。 我吐了个烟圈,巡视着众人:“刚才我去查了大厦入口的监控,那个李臣康回来。杀陈光甫的很可能就是他。” 顿了顿我又说:“而且李臣康现在还在这栋大厦里,你打电话给他吧。再不通知他的话,有人会忍不住替你做的。现在为了表示大家的清白,都把手机放在桌上吧。” 我不止怀疑李臣康,还怀疑这人有同伙在。而且他的同伙一定是刚才争吵的四个人之一,只有在专案组内部制造矛盾和冲突他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那成陆生闻言赶忙掏出了手机,他打了一会儿便皱着眉头说:“不对劲,没人接啊。”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成陆生很果断地又打开了免提,电信公司熟悉的电子女声响彻在房间内。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第八百二十二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死心的成陆生铁青着脸又拨打了一遍李臣康的电话。 甜美的电信女声再次响起。 “你确定他在楼里?”他拿着手机看向我。 我点点头:“监控里只看到李臣康进来,没看到他出去。” “走,去楼底下蹲守他。今天不把这小子抓到我就不睡觉了。”成陆生说罢拎起衣服就要出门。 当我说出李臣康曾经返回国峰大厦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考验成陆生,他的反应很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他跟自己的下属李臣康就划清界限的这么果断。 难道这两人之间真的只是表面的上下属关系? “要走大家一起下去,就像这个兄弟说的,我们之间兴许还有他的同伙在。大家都把手机交给我。”张梓良伸出手说。 “姓张的,我们手机凭什么给你啊?法医管警察是怎么的?”方岳粗着嗓门瞪他。 不知为何这家伙一直跟张梓良不对付。 “你这是心虚了嘛?方老三!”张梓良冷笑着。 “操你妈,张梓良你够胆再说一遍。”方岳举着钵大的拳头。朝他冲过去。 “你这是心虚了吗?方老三!”张梓良毫不畏惧的重复着。 这时候成陆生看不下去了,他大吼着:“你们当我这个组长是死人啊,都给我闭嘴,全都滚下楼去。” 那两人互相看了看,依然双眼冒火。脚下生根一般寸步不动。 还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章凤鸣说了一声:“都下去吧,看在陈光甫的面子上。” 俗语云死者为大,那两人这才悻悻作罢与大家一起走下楼去。 南昌的冬夜异常寒冷,呼啸风猖狂至极,它穿过屋子,穿过人们身上御寒的衣服,随意肆虐着。 我们专案组十多人蹲守在国峰大厦的保安室内,众人搓手跺脚抵挡着寒意,那李臣康依然不见踪迹,大门口没有,监控里也没有。 大家伙开始只是抱怨,后来忍不住咒骂那个消失不见的小子。 张梓良的提议,一下楼就被成陆生采纳了,众人的手机都统一放在保安室的抽屉里,而且下楼的时候我刻意走在最后面,因此确保了没有人能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通知李臣康。 “这小子该不会回楼上睡觉去了吧,我们巴巴的跟个傻子一样在楼底下吹冷风。”方岳抖着脚抱怨。 李倩给我打过几个电话催我回去睡觉,但今晚见不着这个李臣康,我是无心睡眠的。 “会不会是他在我们楼里还有朋友啊,依我看你们还是回去等吧。”保安室值班的保安也忍不住开口。 他不大的空间全被我们占住了,心里肯定是老大不满意的,不过他也不敢直说出来。 早就按耐不住的众人又开始嘈杂起来了,说什么的都有。主要还是这成陆生没法管住这些桀骜不驯的警察,另一方面,警察做久了,也就没了纪律性。这点跟当兵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我心里闪过,这李臣康该不会也死在楼里的某一处了吧?如果凶手杀了陈光甫后又杀了他。然后这年轻人的尸体藏在一个常人难以寻觅的地方。 那么我们的注意力都只会在这个失踪的家伙身上。 我不由地看向成陆生,他之前这么果决的与自己的亲密下属划清界限是否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李臣康已经死了? “天气怪冷的,鬼知道他去哪了,打电话也打不通。要不就留两个人在这看着,其他人先回去睡觉吧,特别是章老师这么大年纪还跟我们熬夜吹冷风。我心里实在是愧疚。” 成陆生这时候提议道。 那章凤鸣点点头:“就这样办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方岳,你跟谢寇留下守上半夜,下半夜让张梓良,徐峰来替你们” 人老奸鼠老滑这话不假,他留下两对彼此不顺眼的互相牵制,也不怕串通起来作假。再者说了,实在不济第二天我们还可以翻看监控录像。 这章凤鸣因为年纪大,资格老,在这群警队精英里说话比成陆生还好用。他提议之后,即使那四个被点名守夜互有龌蹉的人也没有反对。 于是众人就此散去。 我带着一身寒意和满脑疑虑坐回了我冰冷的桑塔纳内,因为天冷,打火费了我很大的劲。 直觉告诉我,如果明天李臣康还不出现,那么十有八九这人也遇害了。 一路行驶穿梭在冰冷的夜里,我好容易回到了家,推开门,李倩坐在沙发上,正手托着腮,她两只眼皮不停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天冷了就不要等我。”我心疼的责怪她。 “你知道就不要让我等啊,我困了。厨房里有热水,你倒一杯泡茶驱寒,其它的全拿去洗脚把。我睡了。” 李倩站起身抱了我一下,然后转身回屋了。 有一个女人在房子里为你点亮一盏灯,只为了守候你回来,说一两句。这无疑是幸福的。 失去了魏兰,我在李倩的心里位置又重了许多。我不敢相信万一我要是出事,这女人该如何自处。 收拾停当,我也上床紧挨着李倩的身子,她畏寒缺血,一到冬天,身上怎么捂也捂不热。 所以她总是习惯性地将凉冰冰的脚放在我圆滚滚的肚皮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醒的极早,心里有事总是睡不踏实。 看看窗外,灰蒙蒙的一片。翻开手机,不过才四点多钟,身旁的李倩仍旧睡得很沉。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收拾自己,不敢惊动她。 做好一切,在桌上写了张字条。又急忙忙开车赶往国峰大厦。 五点半的光景,街上的人少的可怜,我打开车窗,让凌冽的寒风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和皮肤。 开到大厦门口,我将车随便停在路边,奔向保安室。 里面张梓良徐峰并着两个保安,都像资深吸毒的人无精打采地叼着烟,一副闭上眼就能死的模样。 “李臣康还没出现吗?”我敲着桌子。 张梓良原本摘了眼镜,此刻重新戴上看清是我,懒懒地回了一声:“没呢。既然你来了,我俩回去睡觉。” 我应了声好,他站起身来,那徐峰也行尸走肉般跟在他身后。 “哎,老兄把监控调我看看。”我发了一支烟给保安。 那保安接过,无精打采的拨弄着电子屏。果然昨晚到现在,那李臣康都没有出现。 看来这小子是出事了啊,如果我的假设成立的话,尸体会被藏在哪呢? 我又问那保安:“大厦里一共多少楼,都租出去干嘛的?” 他点上烟,手指着门外一排的公司名牌说:“一共十二层,七层是商务办公,还有四层是租人的。” 我搓着手,思考着怎样可以来一次全大厦的搜查。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他还能凭空消失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一个电话 “那四层都是租给什么人住的?”我觉得还有另一个可能性,这李臣康杀人后藏匿在某处也难说。 保安叼着烟:“那我可就说不清楚了,有些是整层租走的,有些是零散的租户。你得找我们经理问这个事情。” 我应了一声便不再问他,保安受限于身份未必什么都知道。 闲坐在保安室待了近两个钟头,熬到快八点的光景,成陆生这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我便说:“监控器没有发现李臣康的踪迹,你想个办法在大厦里展开搜索他吧。我估摸着他要么死了,要么就藏起来了。” 成陆生皱着眉:“会不会他乔装打扮逃了出去。” 我极其笃定的摇摇头:“不会的,进出就这么多人,跟他差不多身材的我都看了又看,除非大厦还有别的出口。”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通缉令贴到门口去,可是现在他才不见了一小会儿,我们就这么急着下定论是不是太武断了。”胡尚博小心翼翼地替李臣康辩驳着。 “小胡说的也对,陆生你继续给他个电话。才一夜不见人就把他定性杀人犯到处通缉,到时候搞错了就尴尬了。” 坐在轮椅上的章凤鸣也老成持重地说。 “刚起床我就打过了,还是无人接听。那就依你们的,再给他一天时间。如果他今天还不出现的话,那我就发通缉令了。” 成陆生沉吟了一会儿最终作出决定。 我心中对他们的小心谨慎不以为然,我觉得自己的推断与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我与专案组各成员接触的少,因此也不愿多发表意见。 陈光甫死的太突然了,我连他是忠是奸都还没有分辨清楚,他便惨遭杀害。这人如果真是跟詹登一样奔波于查清警队败类的好人,那两份名单现在就落入了敌人手里了。而且他的死还有另一种解读,那就是陈光甫临死前查清了某一种真相,比如专案组里有谁是那解烦忧,又或者有谁是黑警的一员。 不过他的死也洗刷了我之前对他的那些猜忌。 但我总隐隐地觉得之前在陈光甫尸体面前态度古怪的章凤鸣是知道点什么的。 离开国峰大厦,我给李倩打了个电话,这时候她已经起来了,我让她赶过来汇合,一起去找那年轻医生张杰。 我迫切的想知道宋晓在丽人整形医院所依照的模板是谁。 若是个模样不出众的女孩倒还好,可宋晓长得那么漂亮,而且听张杰说她依照的模板样子还很一般。 一个出身黑道世家的毒枭女儿有什么需要去照着别人的样子整形呢?我觉得她似乎想冒充别人去做某样事情。 很快我等到了李倩,她有个好处,做事像男人一样利落,从不会让我久等。 “你上次要到张杰电话号码了吧?给他打一个。你画画用的东西都带上了吗?”我朝正停车在路边的李倩问, 我的破烂桑塔纳与她的奔驰停在一起,真是相映成趣。 她扬了扬手里的画架说道:“都准备妥了,张杰电话我也打了,他正赶过来呢。咱就在这等着吧。” 这就是她与小孙最大的不同,有些事都不用我嘱咐,她就能自觉做的很好。 “你觉得宋晓可能会为什么整形,小姑娘那么漂亮。”李倩问我。 我点了根烟:“那还用说,肯定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呗,她想冒充谁去做坏事,那小姑娘也精着呢,我跟孙想上次就差点上她当。咱们弄好了照片就拿去警局让他们做人脸扫描,我听说这是最新技术,拿照片放进计算机就能匹配出系统里相应的身份信息。” “呀,有了这技术。我感觉自己身价倍增啊。”李倩笑嘻嘻地打趣。 那倒是真的,李倩这份人脸速写绘画的技能放在哪都是一门绝活。碰上新的高科技,只要嫌疑人作案前后被人看到,那么绝对就能找出她来。 这时候我的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是骆利民。我赶忙接了:“老骆什么事啊。” “好消息啊,医院里那俩姑娘醒了。不过暂时没法说话,我听留那的同事说,她们应该脱离生命危险了。” 骆利民难以克制自己的兴奋之情。 我倒觉得这两女孩有很大嫌疑,一场烧光五层大楼的火灾,有人幸存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们还是两个。而且同时跳楼都能活下来。 就算不是这两小姑娘放的火,她们也很可能是知情人。 “那个乐玉婷怎么样了?你们没把她放了吧?”我想起了那个杀死自己表哥的女癌症患者来。 “没有的事,杀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了。就算是自卫杀人也得等法院判啊。我们又不是傻子。”骆利民回答道。 我这才松了口气:“没放的好,我还是觉得这女的故意杀人的可能性更大。你们走访水果店,店老板怎么说?” “他说啊,那卫大军来买的西瓜时讲买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吃的,家里也没水果刀,所以顺便买了把回去。现在所有证据都证明那女的是自卫杀人的。”骆利民语气犹豫地说,看得出他并不是很认同我的看法。 “你想啊,就是所有东西都证明她不是故意杀人才可疑。那卫大军又没神经病,明知道医院警察扎堆,还就近买把水果刀去杀自己表妹。他能跑的了?没有凶手会这么干的,除非是过激杀人。可是本案不存在激情杀人的可能。就像乐玉婷说的,卫大军是处心积虑想杀她。那更不能这么干了。” 我给他分析道。 老骆沉默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是,可咱手里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想法啊,就算移交法院,估计也做自卫杀人或者防卫过当判呢。” “派人去吉安他们老家,查一查这两表兄妹平时有什么过节或者有什么利益冲突。我觉得那齐永林,祝红夫妇也不是什么善茬,事情可能跟他们有关。”我顿了顿又说:“对了,哑巴陈宁找到没有?她那俩孩子的事有没有线索?” 第八百二十四章杀人的校园贷 “没有呢,这哑巴就像消失了一样。但我觉得她跟假死的徐志杰俩人应该逃离本市或者本省了。再想找到可就不容易咯。要说那个女的也是怪可怜的,老公逼着出来卖淫。哎。她两个孩子也是没有线索,我们正试着从卫大军的孩子那入手。” 骆利民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来说,这女人至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老骆同情她也情有可原,就连李倩私底下也一样。 “胡春军那个禽兽还是不肯交代自己孩子的事吗?”提起这人我真是一肚子气。 “连自己孩子都肯卖的人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廉耻嘛,上次被你诈出曾庆能的事已经不错了。”骆利民的声音也带着怒火。 说到那个婚庆公司被杀的司仪,我又想起小孙喝醉了在电话里呕吐的事,这个醉猫第二天竟然没打电话给我。 挂掉了与骆利民的电话,其实现在警方掌握的信息十分的有限,案子侦办紧张缓慢至极,我们坐拥一堆乱如麻的线索,却少了能够理顺它们的梳子。一旦理清了关键症结,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趁着张杰还没来,我又给孙想打了个电话,这小子接电话的速度绝对可以进入世界吉尼斯记录,手机还没嘟呢,他就接听了。 “魏哥又忍不住想我了啊。”这家伙一惯恬不知耻感觉良好的说。。 “别贫嘴,要不我顺着电话信号过去揍你。你这两天有没有继续去追查曾庆能的事情?”我捏着手机问他。 “那当然是一刻都不敢懈怠。我追查到前几天有个开劳斯莱斯的人来公司找过他,在之后他就宣扬要发财了,我打算下午去他家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孙想正色道。 “追查当年送他进孤儿院的那个女人。她的来历跟曾庆能发横财有关系,这小子肯定是有钱人的种。估计他被杀也跟这个有关。”怕孙想不上进我又补充了一句:“这事查不清楚,咱俩也就没啥见面的必要了。” “那拜拜,下辈子再见面吧。”孙想笑着挂断了电话。 小孙这个人或许能力有问题,但是他的性格跟工作态度是无可挑剔,甚至讨喜的。 “要我说啊,你就是对孙想太苛刻了。这孩子天赋不错的,只是磨炼太少。”一旁的李倩说。 我捏捏她的脸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小孙这个人啊,性格里不够好强,缺乏竞争性。我不断的刺激他,就是希望他能知耻后勇,就此奋发。” “小心适得其反哦。”李倩打掉我的安禄山之爪撇撇嘴说。 “那个张杰怎么还没来?打个电话催催他。” 李倩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很快皱着眉对我说:“要死,他电话打不通了。” “别要死要死的,等下他真的死了。”我烦躁地揉揉头。 李倩把玩着车钥匙问我:“那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去那间学校看看,我没有亲自问过那几个年轻人总是不放心地。” 说着我坐上破烂的桑塔纳打响火,摇摇摆摆地率先奔向那间学校。 就我这车速也不用担心李倩的奔驰跟不上。 此时不过九点多钟,正是冬日阳光最好,街道上最空闲的好时光。一方面因为南昌这座城市不够热闹,一方面因为上班族和学生多。不是周末,大部分时间街道上还是很空荡的。 只可恨我的破车开不快,一路上慢悠悠地穿街过巷,总算到达了跳桥受害者的学校。 因为我听说他们的死都跟小额借贷有关。我觉得解烦忧是不是跟那些借贷公司有什么联系。比如拿客户资料什么的,他既然要蛊惑别人自杀,总要针对特定人群施展才行。 南昌虽然可以竞争全国最落后的省会之称,但既然是一省首府,那大学自然少不了。有人说这座城市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来自学生,我没有做过统计不予置评。不过这座城市缓慢而不老迈也得益于这几十万年轻人。 八九点的大学校园显得特别安静,因为学生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在课堂上走神。又不需要朗诵什么的。 李倩很快后来居上走到了我前面,她来过这儿,自然驾轻就熟。 李倩领着我直奔那几个跳桥学生所在的院系班级。 探头一看,里面果然是老师在上面口沫横飞,下面的莘莘学子正各自忙活着与课程毫无关系的事情。 不是歧视,但大部分专科学校的学生确实不爱学习。我对李倩说:“当年高考我不错过,可能也会有几年时光泡在大学里虚度青春。” “跟尸体罪犯打交道你的青春就物有所值了?你这人生怎么这么变态呢?”她瞪着我说。 我暗自醒悟,眼前这位可是正儿八经大学生。 “去喊人吧就。”我赶紧岔开话题。 李倩撇撇嘴抱怨,干嘛要我去喊。不过这女人嘴巴上虽然这么说,说完却去敲教室门了。 她堆出灿烂的笑容对着正在课中的师生们说明来意,一个瘦小好似没发育的男孩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是冯云龙的同学吧,我跟你打听一下他的情况。”我说了一个跳桥男生的名字。 那男孩怀抱着胳膊问我:“叔叔有烟嘛,我没带出来。” 我挑出一根利群递给他,男孩撇撇嘴似乎嫌弃我的烟档次不够。不过他还是熟练的点起火抽了起来。 我没上过大学,不太清楚他们能不能抽烟,不过看到跟我儿子一样大的年轻男孩叼着烟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不是来问过我了嘛,知道的我都说了啊,你想知道些什么。”他丢掉吸了几口的烟不耐烦地说。 因为孙想李倩跟我汇报过他们来走访的过程,所以我清楚每一个受害人平时的生活,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喜欢当场问。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冯云龙刚刚失恋,又因为买手机借了钱整天焦虑的不去上课夜里也睡不着是吧?” 我很不理解拿着千把块生活费去买七八千一个手机的行为。 “是的,你都知道还问什么啊。”那瘦小男孩愈发不耐烦了。 “我想知道那家校园贷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他们。还有跳桥前冯云龙有什么反常行为,你不要跟我耍脾气,你大叔也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强硬地问,太清楚这类小年轻了,心里对警察有着一种天然的抵抗情绪。 估计是看我块头太大,这男孩吐吐舌头语气柔和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就是不差钱嘛,寝室到处都贴着广告呢,还有app下载。我手机上就有,要借钱打个电话过去就行了,有身份证,学生证就可以拿到一万以下的贷款。” 第八百二十五章滚动的喉头 我对校园贷这个特殊的玩意很是费解,就凭身份证跟学生证就能轻易借出一万元的贷款出去。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无怪乎那些学生趋之若鹜了。可是他们并不清楚这些看似美好的事物背后隐藏的危险。 虽然不曾接触过,但可想而知,这样轻易得到的钱财后面肯定会跟着巨额的利息,一旦滚起雪球,就不是学生能够负担的起的了。 “给我联系一下不差钱校园贷的人,就说你要借钱。约他们下午来学校见面。” 我觉得有必要让骆利民他们惩戒一下这些吸学生血的不法之徒了。 而且根据这瘦小男生说的,校园贷的广告贴的满寝室都是,说不定校方跟他们也有联系。如果这事警方不介入,以后悲剧绝对会不断发生。 “我……联系他们不太好吧,你们是警察不怕,我是学生,以后他们会找我麻烦的。”瘦小男生怯懦地说。 “你怕他们以后找你麻烦,就不怕我们现在找你麻烦?告诉你,我这位同事的脾气可不好。”李倩指着我,像是形容洪水猛兽一样。 我无奈地抬头看天,这位同事不做土匪也是浪费人才。 男孩犹豫了一下,才吞吐着说:“你们会保护我的吧?” “那是当然。没有坏人不怕警察的,你麻溜点。”我板着脸继续唬他。 那孩子这才掏出弄得花里胡哨的手机开始鼓捣。 我又继续追问:“徐梦龙最近有没有见过网友,他自己在学校有电脑嘛?” 因为生怕孙想他们出了纰漏,所以我事无巨细地都想自己再弄一遍。 李倩不满了:“这位同事你不相信孙同志也就罢了,我的能力你也不信嘛。他的电脑手机还有社交软件我们都曾经查过一遍,确实跟那个人没什么联系。” 她说的那个人自然是解烦忧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 谁知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小伙子这时候抬起头:“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是曾经去见过网友,还不是女的。” 我这才得意地看着李倩。 她急忙拽着那个男孩衣服:“你怎么知道他去见的网友,他跟你说的?” “他没说,最近小龙挺不跟宿舍兄弟交心的,一个人闷闷不乐,独来独往,课也不上,整天在被子里不出来。不过那天他突然2大清早就起床梳洗打扮然后走了出去,临走还管我借了二百块说可能请人吃饭。他这人在校内外都没啥朋友,所以我觉得他就是见网友去了。而且是男的,不然二百块怎么够跟女孩约会。” 那瘦小男孩很懂行的说。 李倩闻言笑了:“瞧不出你还挺有做侦探的潜力的。后来呢?” 那男孩摸摸脸不无伤感地说:“回来后他精神百倍,还把钱还给我了。当时我以为小龙突然振作起来了还替他高兴的很,谁知道……” “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我在一旁问。 “他跳桥三天前吧,其实他走的那天就很不对劲了,小龙那天早上把自己的饭卡给了我,说可能有段时间不回学校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男孩红着眼,看来跟那死者关系还挺不错的。 我听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就魏森墨查到的信息,那解烦忧今天才到南昌机场。之前一直在北京。 那在五天之前这大学生冯云龙见的网友是谁呢?还是说这解烦忧五天前在南昌,然后又去了北京? 这是很矛盾的一点,因为专案组并没有本地的成员,甚至连南方的也几乎没有。 所以冯云龙见的人非常关键,可惜我问这瘦小的孩子一些细节,他也知之甚少。 我觉得有几个可能,解烦忧有别的同伙作为代表那天见了冯云龙。比如那个诡异的红发女人。 第二可能就是冯云龙见了别的人,可能是校园贷的人,也可能是别的人。那人说不定答应替他还钱或者宽限几天,所以这孩子瞬间精神百倍。但这人后来变卦了,冯云龙绝望之下才被解烦忧蛊惑地跳了桥。 因此不管他见的是谁,这人都是解烦忧的同伙。 冯云龙的同学鼓捣了一会儿手机,终于说联系好了,校园贷的人答应下午三点半在学校门口见面。 我告诉他,到时候我会出现的,其它的他都不用管。又要了这小孩的电话号码,我与李倩趁着时间还早赶往了下一个跳桥女生工作的咖啡店。 女孩名叫许娇娇,也挺年轻的,不过二十一岁。 她工作的是一家装修豪华的主题咖啡店,我们赶到时,因为时间尚早,店里生意冷清,顾客稀少。 找到许娇娇的店长,一个斯文精干的年轻男人。 他正坐在靠近阳光的窗台位置就着阳光看书,这是一个挺让人舒服的男人,衣着干净,样子安静。 他是认得李倩的,老远打着招呼。 “我是来打听许娇娇的情况的,她不是本地人怎么到这打工的?事发前有没有反常举动,这女孩有没有债务问题?” 我直接了当地问。 他恋恋不舍地合起书,回答道:“娇娇虽然不是本地人,不过有个姐姐在南昌打工所以也跟着来了。事发前没有反常举动,她是个挺懂事的孩子,每个月都寄一半工资回去,所以没有债务问题。” 李倩白了我一眼,这些都是她跟我说过的。 正是因为女孩的一切太正常了,我才更决心来这亲自问一问。因为据他们描述,这不是一个会自杀的女孩。 顾家的女孩多半都懂事,但是这类单纯的小姑娘容易受到情伤。 于是我又问:“她近期有没有谈过恋爱?” 其实这个孙想也对我说过,答案是否定的。但我总觉得不亲自问一遍不放心。 那店长摇摇头很果断地说:“没有,娇娇从没谈过恋爱。”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他,我发现这男人之前说话时并没有特意看我,而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而且喉头下意识地滚了滚。 这个年轻的店长紧张了,他在说谎。 为什么他要就许娇娇恋爱的问题撒谎呢? 退一步说,就算这许娇娇有恋爱史,甚至感情混乱也与他没关系啊。 第八百二十六章水箱里的尸体 因此问题显而易见,那个与人一起跳桥自杀的女孩是因为情感问题。 而她恋爱的对象正是眼前这个斯文帅气的店长。他的模样正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容易深陷其中的类型。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不厌其烦地重访孙想李倩他们到过的地方,问过的对象的原因。 他们看问题远不如我来的透彻,倒不是怪他们办事不利,而是这方面我有些异乎常人的本事。 “送你两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做男人要有担当。”我对着那年轻店长,面色不善地说。 他收敛了灿烂的笑容皱眉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个男人有本事把女人搞大肚子,就要有责任有担当地扛起相应的责任!”见他还不悔改,我敲着桌子更加严厉地说。 其实答案很容易推理,女孩的恋爱对象是他,他又不肯承认,女孩又自杀死了。这几点联系在一起,真相自然只有一个。 李倩经我点拨,也反应过来,她嫌恶地看着那店长:“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想吐!” 那家伙仍在强撑:“这位警官请你不要污蔑我,那都是没有的事。” 我轻蔑一笑:“我已经去过她流产的医院了,你是不是还要看病历单,你说她家里人知道这事会怎么样?” 那店长垂下头低声道:“我家里人不会接受她的,而且我还年轻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有了意外,解决掉不是很正常嘛。她自己想不开的。” 李倩这个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了,对着咖啡店长白嫩的脸皮就是两记重重的耳光。 打完还嘲讽:“摸过你的脸,我得用三瓶洗水液才不恶心。” 那店长捂住脸,委屈地看着李倩。倒是没想到她这么泼辣。 “回到问题的原点,许娇娇自杀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或者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如果你有良心的话就仔细回忆一下。或者我帮帮你!”我举着手威胁道。 他尴尬地挥着手臂:“你等我想想,回忆回忆。” “那你快一点,我这位同事脾气可不好。”李倩又丢出了经典语句。 我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 “她大概一个月前检查出自己怀孕了,然后我们吵了许多次,她观念比较传统不肯打掉孩子,要跟我结婚。处于种种原因我不肯,然后她觉得无法面对同事们就辞职了,不过那段时间她天天来烦我,直到她出事前几天,她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自己想清楚了,以后不会再麻烦我,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她跳了桥,哎,要说有什么反常就这个事挺反常的吧,她估计就是那时候决定离开这个世界的。” 那年轻店长语调平常地说。 时下有个流行词语叫渣男,在遇见他之前我不是很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是见到他后我恍然大悟,这家伙简直就是渣男教科书。 堕胎是一个女孩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他不但不去关怀,还嫌对方烦。女孩走上绝路也就可以想象了。 只是有一点很有意思,他提到许娇娇是在跳桥前几天突然想开的,一个钻进牛角尖的人可难轻易出来。她是不是与冯云龙一样见到了某个人呢? 如果这男的没说谎的话,他应该是不知道许娇娇见过谁的。但是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许娇娇的姐姐,人在无助迷茫的时候,家人就是避风的港湾。 于是我又问:“许娇娇的姐姐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我想见见她。” 那店长摇摇头:“好像不是亲姐是表姐,我跟她没见过面,不过知道许娇娇的表姐也在南昌打工,我看过她照片,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好像在一家整形医院上班吧?” “是不是丽人整形医院?”我激动地问道。 “是的,好像在那做护士。” “是叫张小丽还是李燕?”我试着问那俩幸存者的名字,如果许娇娇的表姐死在火灾里了,那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好像叫李燕吧,挺普通一个名字,不过人真的挺漂亮的。” 这家伙一定是色中饿鬼,女朋友的表姐漂亮,他始终念念不忘,就这一点注定了他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忍住打他的冲动,拉着李倩离开了这家咖啡店。 “这么说许娇娇的表姐李燕,也就是丽人整形医院的幸存者很可能也是放火自杀的人咯?”李倩一出门就急忙问我。 她说的没错,人与人在一起,情绪是会传染的,许娇娇已然那么绝望了,如果刚好碰上那李燕也遭遇不幸,两个生活不如意的小姑娘很可能一起被解烦忧蛊惑。 如果这条思路成立的话,看似山穷水尽的案子无疑出现了一丝曙光。因为那女孩已经醒了。 我点点头赞同道:“很有这个可能,这趟来还是有收获的。为什么总说我这位同事脾气不好,我揍过你还是咋的?” 李倩闻言抱着肚子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咱们日子过的太单调了,调剂一下。” “下次换我调剂你,还有两个跳桥男生的学校我也想去一趟,你反对嘛?这位同事?”我笑着说。 “行行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跟孙想都没查出来的事,你查出来,就你能。”她气鼓鼓地说。 我哈哈一笑上了车,有时候与李倩在一起时总是忍不住估计攻击对方,这也许是我们相处的方式之一吧。 她打开车门问我:“你去哪间学校?我要开在前面,实在受不了你破车的破速度了。跟在你后面我肠子痒。” “不行,哪有女的在老公前面的,踏实做我背后的女人。” 我笑嘻嘻地发动汽车,反正不跟她说我接下来要去哪间学校,她就只能跟在我后头吃灰。 心情大好的时候,手机响了。一接是个陌生号码。 “谁啊?”我问。 谁知道打这个电话的竟然是成陆生,他语气激动地喊:“魏哥,那李臣康找到了!” “什么?他在哪?”我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在顶楼水箱里,最上层的租户发现水龙头放出来的水油腻腻的泛着血腥味,然后就跟物业反映,他们去检查水箱的时候就发现了李臣康的尸体。哎,你快回来吧。”成陆生语气不无伤感地回答。 怎么说那李臣康也是他的下属,现在出事了。他不高兴也实属正常。 我挂断电话,与李倩说了这事。没想到我的猜测再一次应验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浮肿的烂梨 “一想到他的尸体泡在水箱里,我就觉得胃不舒服,你昨天没在那国峰大厦喝水吧?”李倩几欲作呕的问我。 因为城市的有些高楼水压达不到一定强度,自来水没法供应到高层。所以只能建造水塔蓄水。国峰大厦便是这个情况。 “昨天在那保安室,热情的保安队长确实给我们都泡了茶。不过当时众人在一楼,怎么也用不到水塔里面的水。”我解释完又正色道:“为什么凶手会在杀人后把李臣康弄到顶楼的水塔呢?那个位置的尸体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因为凶手的时间来不及了,他知道陈光甫的尸体也快会被发现,所以他弄死李臣康后不得不赶回九楼的宿舍。他一定不是外出的年轻人,而是留在案发现场的那些年长者。” 李倩的头脑有时候还是很清晰的。 我点点头接受了她的这个解释,也唯有这样事情才说得通。 这样的话第一时间跟李臣康撇清关系的成陆生就显得很可疑了,那李臣康可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信。 “走吧,一起开车先回国峰大厦。”我决定还是先不瞎想,去现场看看再说。 “你个破车那么慢还开个屁啊,坐我车上走好赶时间。”李倩拽了拽我。 甚至我连车钥匙都没拔就被拖上了她的车,李倩说你那破车有人偷走也算给你找到一个换车的理由。如果你没钱,我全款给你买个新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阶级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不一样,反正我看我的桑塔纳就挺顺眼的。 一路上李倩把车开的飞快,这个不要命的还叫嚣,超速就超速,罚款就罚款,扣分就扣分。难怪小孙总说倩姐是女大王做派,我也觉得这李某人搁古代就是高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主。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嘛?笑的那么淫贱。”李倩开车实在可怕,超速行驶不算还能抽空观察我,因此每次坐她的车我总是心惊胆战的。 “没什么,你专心开自己的车吧。”我尽量不与她纠缠。 很快目的地到了,我跟李倩停好车坐着电梯至上顶楼。 在电梯里的短暂时间里,我开始神游物外。这成陆生急着打电话喊我过来未尝没有向我自证清白的嫌疑。因为他一贯是知道我能力的。 “哎,你说成陆生这人掌握人心的能力怎么样?”我问李倩。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你在怀疑他是解烦忧嘛?他确实是个人精,要不是这么会耍心机他也爬不到那么快。你看看他为人处世多圆滑。不像你,直肠子吃什么拉什么。” 我对于这个直观的比喻很反胃,确实以我们过往对成陆生的了解,怀疑他太正常不过了。 正待说两句时,电梯门开了。十二楼的住户站在过道的有一大半,人人脸色惨白,似乎吐了又吐。泡过尸体的水,他们食用或者拿去洗漱的人肯定不少。 一路往前走,发现过道尽头站着憔悴至极的徐峰,他应该是在守着通往顶楼的楼梯不让这些群众上去围观。 与他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我拉着李倩走过他身边往里走,果然是一处楼梯。 沿着楼梯往上便是顶楼了,中午温暖的太阳反射在几个巨大银色水塔上,显得有几分诡异的绚丽。 专案组成员大都在场。 他们围着一个高达四米的水塔正议论着什么。成陆生在人群中背着手,脸色黑的吓人。 “成组长,尸体还没弄出来呢?”我老远便问他。 “哎,魏哥你不要寒碜我,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小成吧。”他顿了顿又说:“整个尸体都蜷缩在水塔里面,我们想在勘察完现场后再弄他出来。” 这话说的好听,不过是因为冬天水冷,水塔又太高。这群人不愿下去捞尸体的借口罢了。 这群大爷,我立时心生不屑,要是身体还健康,就独自把尸体打捞上来了。 那水塔身上挂着个软梯,我也不答话。走过去顺着爬上去,动手之前,我特意看了看梯子上没有足印什么的留下。 否则破坏现场就不好了,不过他们应该把拍照什么的都已经弄完了。 朝水塔里一看,那李成康头朝下的栽在水塔里,因为水塔在放水,他的头发正卡在出水口的位置。一夜过去了,水塔里已经没有血的痕迹。而且从我的角度,他除了皮肤被水泡的起皱外并看不到什么明显的外伤。 “方岳,你那么大块头都不愿捞一把自己曾经的同事吗?”我朝下边的大块头喊。 “你个子也不比我矮,你干嘛不自己捞?”那大个子在下面不善地回答。 “我要不是得了癌症没有力气,早就他妈的自己弄了,你这么年轻力气留着喂狗呢?”我继续讥讽着他。 “我早就想说他了,还练武的人呢。一点武德都没有,谁愿意跟我一起的,来搭把手。”那法医张梓良说道。 这位看着斯文,年纪也不轻,但是性格倒是很直很莽,不过我觉得法医性格应该很沉稳才对,这人是不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 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所以我看他们谁都满肚子怀疑。 那方岳本就跟他不对付,在众人面前哪里下的了这个面子。他赶忙挽起袖子吼道:“还用你们碍事,我刚才没动手是因为昨天熬夜需要缓缓,都他妈的让开,我一个人来。” 能第一时间看到尸体我自然求之不得,从水塔爬下来,将软梯让给方岳。 他几下爬上了塔顶,将手伸进水塔里,又很快拿出来,嘴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冷。 大冬天的,泡在铁罐子里的水自然冷的刺骨。要是再晚阵子,怕是要结冰了。 不过既然夸了口,方岳只得咬咬牙又将手伸了进去,那塔高四米左右,他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法将塔底的尸体捞上来的,最后这家伙也是豁出去了,整个人沉浸水塔里,不多时将尸体托出了塔口。 专案组几个年轻些的人赶忙上去接住,这时候我才得以看到那李臣康尸体的全貌。 这个年轻人以往非常的嚣张跋扈,而且还差点至我于死地。但看着他的尸体我心中也有些惋惜,毕竟他才三十不到。 李臣康浑身裸露出来的部位,又肿又皱,像是泡涨了的烂梨一样。而且他的头发之前是卡在出水口的,方岳是用蛮力将他的头发扯出来的,因此他的头发少了许多,露出了血淋漓的头皮,更显得可怜。 第八百二十八章惊人言论 我注意到水塔里泡了一夜的李臣康尸体除了他的头部有些许磕伤外其他表面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伤口,难道他被人丢进水塔的时候并没有死嘛?或者当时他处于昏迷状态? 一见尸体,出于法医的本能,那个张梓良便开始摆弄起李臣康来。李倩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 可能致命伤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我并没有太多兴趣。 我打量着四周问胡尚博和谢寇:“你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因为信不过那个成陆生,所以并不想问他。 两个警察同时摇着脑袋表示一无所获。 也对,既然是警察作案,那么他应该不会疏忽到在现场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不过不明显的就难说了,因此我在现场专心找了起来。这就是查案子时有趣的地方,一点点痕迹都可能大有作用,哪怕当时发觉不了。 当然了,更多的时候是一大圈看下来皮毛都收获不到。 太阳爬的很快,等我准备放弃在现场寻访的时候。它已经爬到了天空中央。可能因为一直在走动的缘故,我竟然觉得身上有点点发热。 转头问李倩:“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这人有个毛病,专心干一件事的时候就会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等我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时,发现李倩加入了现场尸检的行列,而天台上多了许多穿制服的警察,不过有专案组在场,他们只是远远的旁观着。 不是怕说错,还是不愿别人听到,李倩很小声地对我说:“李臣康肺部有很多水,他应该是活着时被丢下去的。我判断十有八九淹死的。” 这就奇怪了,他怎么会淹死呢?一个成年人会被丢进水塔里淹死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李臣康能被成陆生一直带在身边,说明他作为一个警察,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样的人本不该被人丢进水塔里淹死,哪怕水塔有四米高,而且完全可以排除他失足掉下去的可能。我才不信他大晚上的重返国峰大厦会爬到水塔上面去看风景。 他当时很大可能是被迷晕了,失去意识才没有呼叫被丢下去的。否则水塔那么高,还要爬软梯才能上去。在清醒状态,别人是办不到这件事的。 大概因为默契的关系,李倩像看穿我在想什么似的说:“李成康小腹跟胸膛上都没有与水塔壁摩擦的痕迹,说明他当时并没有挣扎,做个药检就知道他当时处于什么状态了。” 如果当时他是被人下药迷昏的,那么又多了一条线索可以追查下去。 结束了与李倩的窃窃私语,我朗声说道:“走吧,大中午的我也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说罢朝众人挥挥手打算告辞。 谁知道那成陆生喊住了我:“魏哥,我喊你来是问你要主意的啊。你在现场查到什么了?” 这时我见专案组众人脸上都露出不满来,他们也是警队精英,而成陆生显然对我区别对待。 这是一种捧杀嘛?我揣测着他的用意。 “我还没有思路,也没发现什么。如果有了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原想这么推诿他,但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于是脱口而出:“李臣康是自己跳下去的,他是自杀!” 这是一个突然生出的念头,因为之前便感觉李臣康跟解烦忧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解烦忧可以蛊惑那么多人自杀,为什么不能蛊惑李臣康呢? 而且他身上伤口那么少,却活着进了水塔。自己跳下去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我之所以要这么说,也是为了验证在场众人的反应,如果真的解烦忧听到这个,不管正确与否,脸上都会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很仔细地尽可能多的看着在场人的表情,可所有人的表情都差不多。他们都是困惑不解地看着我。 因为这个结论还是蛮荒谬的,那李臣康为人怎样,大家也看的到,那是个自负狂妄又优秀的年轻人。这种人绝不是自杀的人。 我也察觉到自己话里的弊端又补充道:“他可能是被逼着跳下去的,或许他有什么痛脚把柄在解烦忧手上,但我还是这个结论,药检不会有结果,李臣康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语气极为笃定,反正错了也不影响什么。 尽管我看的很认真,但仅从表情来判断,我是看不出谁是解烦忧,想想也对,这家伙本来自己就是心理学大师,他又怎么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越想越是烦躁,我拉着李倩说道:“我真的饿了,下午见各位。” 说完便不管成陆生同意不同意,径直下楼而去。 才到电梯里,李倩便甩开我的手:“少来了,你魏西里怎么会因为肚子饿离开犯罪现场,要是可以的话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待在那。” 我笑了笑:“第一我是真的饿了,第二我就是要那群人不对,就是要那解烦忧摸不着头脑。他猜不透我掌握了多少。很可能就会暴露。” “你想引他对你动手?你疯了嘛,陈光甫李臣康都被他弄死了。”李倩担忧地高声叫着。 “这是眼前最好的办法。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如果他主动来找我,我就省得花心思去找他了。”我按着电梯楼层说。 “好自信的神探啊,你别忘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成年男人杀你跟玩儿似的。”李倩气愤地说。 这虽是实话,却挺伤人的,若是旁人说出我怕是已经发火了。 但她是李倩,我这个同事脾气坏不起来。 此时电梯已经缓缓降至最下面一层。 “没事,我自然不会被他害到。走吧,快一点。”我拉着她走出电梯。 “你到底急着干嘛去?”李倩深知我不是个好吃的人,相反吃饭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找朱正去,把他丢给徐未后我还没去看过他呢。总觉得应该去一趟。”我点起一根烟说。 “不找张杰了嘛,这小子跟我约好见面的,怎么手机关机,人一点消息也没有。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李倩打开车门闷闷不乐地说。 她不提我倒把这年轻医生忘到脑后了,赶忙拿出手机拨打了骆利民的电话,他那儿应该有郑文芳的联系方式。 一番周折后我要到了张杰家的地址,坐在副驾驶说与李倩听了:“那我们就先去找找这个小子。” 其实我与李倩想的一样,这张杰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很可能是遇害了。 而他遇害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宋晓想要整形的女孩照片。 因为当时李倩与张杰约定的时候,专案组全员是在场的,也就是说解烦忧听到了。 或许这一切也有联系? 第八百二十九章乖宝宝黑道大佬 见我板着脸,李倩反而来劝我:“其实你也不用急,只不过是电话打不通而已。而且既然解烦忧昨天都没有杀他,今天也未必会动手啊。” “没想到你是这么乐观的人,他可是跟你约好了时间地点没来。再说了解烦忧这人不是能用常理揣测的,昨天他已经在我眼皮底下杀了陈光甫,李成康。那个年轻医生现在凶多吉少了,你加点速度。” 我敲着车窗催促她快点开车。李倩这才收心专注开起车来。一路上我们俩没有再说话。 很快根据郑文芳提供的地址我们找到了张杰的家。 我随意地按着他家的门铃,原本准备如果实在没人开,就拿家伙自己弄它。 谁知没按两下便有人来开门,而且那人竟然是我们遍寻不到的张杰。 李倩喜滋滋地看了我一眼。 见张杰没死,我也是大感欣喜。 年轻医生见到我俩先是一楞,他大概想不到我们会直接找上门了。 “说吧,怎么跟我约好了又不去?电话也打不通。”李倩抱着胳膊阴下脸来。 张杰干咳一声解释道:“刚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床上,打算咪一会儿再去赴约,谁知道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又赶巧手机没电,真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瞧你样子挺成熟稳重的,怎么办事这么不牢靠?”李倩看着他不满地说。不过既然人没事也就没必要纠结这些小过错了。 因此我劝她:“算了,你就留在这跟他画肖像画吧。” “瞧你这意思,要撇开我啊?”李倩看着我。 “各忙各的嘛。走走走,抓紧时间。” 李倩上楼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画架,因此她还要下楼去拿。我搂着她的肩膀一起下楼,在楼梯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 又对李倩说:“一会儿进他屋长个心眼,看看他的手机有没有丢那充电。” 她应了声好:“你还在怀疑他呀?” “小心些好,那女孩长得什么样只有他才知道,他描述一个假的,我们也没法验证。” 到了楼底她的车前,李倩非要我开着她的奔驰走。一会儿办完事再回头来接她。 我拒绝不了,只好照做。 这是我第一次开李倩的车,总觉得沐猴而冠般的不是味。吃惯了馒头面条再吃山珍海味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路上给徐未打了个电话,问他把朱正关在哪儿,因为我知道以朱正的身份,肯定不能弄拘留所去,那儿人多口杂,诸多不便。监狱看守会严格一些,但他又还没判下来。 果然如我所料,徐未回答现在朱正弄到了一处单独的房子里派专人轮班看管着。就是怕有人害了他。 徐未笑称朱正现在享受的是首长级的待遇。 我没心思跟他玩笑,问明地址我就开车往那儿去。 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朱正这么爽快地将自己的产业亲手送出去。去找他也是想瞧瞧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朱正住的是城郊最僻静的角落,任谁也想不到这种角落的破房子里关了这么个不得了的罪犯头目。 专案组来了,解烦忧或者那些黑警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对着朱正下黑手。我也得明里暗里的提示徐未提防着他们点。 那是一栋离道路很远的矮破房子,四面由几堵发霉的低墙围着。 我将车停的远远的,因为李倩的奔驰车跟这破房子在一起实在碍眼。 是徐未给我开的门。当年的小年轻一下变成中年人,原本粉嘟嘟的稚嫩脸蛋也被岁月磨砺出了棱角与痕迹。不过他身姿挺拔,有着一股爽朗的硬气。 徐未身后站着四个与他早年间一样,眼神光亮的年轻警察。所以说什么样的领导带出什么样的手下来。 这样一想我倒有些欣慰,这徐未最稚嫩的时候便是跟着我办事的。 我之所以不愿多与他来往的原因是因为看着徐未我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当年的手下甘玉瑾。 哪怕他十恶不赦,终究是我曾经的朋友亲密战友。这种睹物思人,触景伤情的感觉是我不愿意面对的。 “朱正呢?”我问笑吟吟的徐未。 “我们正准备吃饭呢,你也没吃吧?”徐未手指着远处。 我顺着看过去,一个消瘦的男人正耷拉着脑袋蹲坐在一张木头桌子前。 我一时竟没认出他竟是朱正来,一个月不见,他一张圆润的宽脸像是被刀削过一样向里凹陷进去。原本精光闪烁的眼睛黯淡的如同玻璃珠般。 而且他原本有种天然的气度,那是由内而外的自信。现在他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一脸的憔悴与生无可恋。 “朱正有日子没见了啊?”我端张凳子坐在他的隔壁。 朱正瞧瞧我,又继续耷拉着脑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这与我来时想的不一样啊,他是被我亲手抓回国内的。他从黑日领袖变成阶下囚应该满肚子怨愤才对。看着我竟然没点子恨意这实在不太正常。 一个月前他还一身自己朱明天皇贵胄的傲气,有着与吴知厄同归于尽的气魄。现在一副怂蛋受气包样的转变更使得我瞬间来了兴趣。 “听说你现在积极配合我们惩治黑日,把什么都招认了?冒昧问一句,你怎么变得这么痛快啦?” 我瞧了一眼桌子,徐未几个大男人也没自己做饭,桌上摆了十来个一次性饭盒。其中一半菜一半饭。有荤有素,倒是香气十足,卖相不错。 朱正抬头又看了我一眼:“总好过都便宜吴知厄吧。再说了,我全交代,自己和家里人都能活一条命来。” 这是他一直的说辞,但我相信以他的智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活不下去。 而且这也不是一头恶狼变成乖狗的理由。这家伙实在转变太快了,根本跟之前老谋深算的样子判若两人。 徐未与他的同事也坐下来,这几个警察倒是端起饭盒夹菜吃了起来。朱正这才跟着动筷子。好像那几个警察不动手,他就不敢吃一样。 一个黑道大佬乖巧成这样?简直如乖宝宝似的。 “朱正啊,你壶里卖的什么药啊,我怎么就这么好奇呢?”我夹了一口菜。 第八百三十章说谎的医生 “哎魏哥,不管怎么说,朱正这次立功表现良好,我们已经核实过了,他举报的信息都是正确的。” 徐未见朱正被我责难竟然替他解围起来。 虽然这话没错,但我总觉得人应该有亲疏之分。以我与徐未往年的关系,他就该死死站在我这边。 “你们核实过,却还没开始抓人吗?”我突然发现一个关键。 徐未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专案组下来了嘛,怎么处理还得听专家们的意见。” 再看那朱正仍旧勾着脑袋,像个缩头乌龟似的。 我当下全明白了,这人虽然什么都全盘交代出去了,可他肯定把专案组要来的事也算进去了。他是有恃无恐地知道专案组不会把他的手下和同伙们清除呢?还是他自信自己可以逃出生天呢? 这两者必然有一个,我嚼着饭粒琢磨着。这与我之前想的相悖,之前觉得朱正把黑日还有那些他以前的合作伙伴的材料全都泄底了,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他,甚至专案组一来,他就得被弄死。 但现在我又犹豫起来了,因为朱正态度转变引起我的怀疑。难道他交代这些东西只是缓兵之计? “好,我倒要看看专案组会怎么应对这些事,对了,这朱正交代的资料能不能给我也来一份。”我吃着饭假装随意的说。 “咱们的关系自然没问题,只是那些材料我都交给领导了。我要拿回来也不容易,除非叫这朱正现写一遍。” 徐未痛快地说着,他语气真挚,内容也是难挑出刺来。可也与直接推诿没什么差别。甚至我都怀疑他在说谎。 当然我不会蠢到试图揭穿他的笑脸,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如果徐未都不是什么好人的话,那现在局面实在糟糕了。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更愿意去相信徐未。 “好吧,既然这么不方便,我也就不麻烦你了。” 一时屋内气氛变得不怎么和谐,众人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我撂下筷子拉着徐未走出屋外,刚吃饱饭肚子鼓鼓的,经冷风一吹,本来不振的精神随之舒爽了许多。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同徐未单独相处了,因此我们绕着房子走了一圈,都没有说话。 “魏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胖?”徐未开口问了一句很不相关的话。 我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倒是觉得彼此亲近了一些。 “哈哈这些年我也很费解这个事,还特意问过医生。一般人得了癌症都骨瘦如柴,而我却劳心劳力之下还能胖起来。” “结果医生怎么说?”他散给我一支烟。 我笑着点起烟:“好像说我是遗传性易胖体质,但我父母,儿子,自己年轻的时候都不胖。反正啊他们医生不管怎样都能找到理由的,就算找不到也会编一个出来。” “你这样的重病人不能有这么消极的想法,要相信医生。”徐未劝着我。 我吐一口烟:“不说这个了,聊正经的。这朱正我已经交代过你小心他出事了,但是之前一直没跟你说,你给予厚望的专案组未必靠的住。” “什么叫专案组也靠不住?”徐未皱起眉,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处理的不了的这些事等专案组来了可以一并解决。所以我的话一时令他有所抵触也可以理解。 于是我又把专案组的前后起因等事情说一遍。因为内容实在太多太复杂,他为了了解清楚又要在一边问,所以光是讲清楚那些内容我们便花了一个小时。 寒冬腊月的,那徐未满额头都是汗,他脸上也挂着我初听这些时的震惊。没有一个体制内的警察得知这个消息不汗流浃背的。 “情况真像你说的那么糟糕?警队里有那么多败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徐未沙哑着声音说。 我郑重地警告他:“嗯,所以现在我们谁都不要相信,包括你手下那四个。你更不要轻易把朱正交出去给别人,那些口供有机会你还是让他再给你写一份。” “魏哥你心里也不相信我是嘛。”徐未脸上挂着一抹苦笑,宛如当初那个愣头青一样。 我不想说些虚伪的话来欺骗他,当然更不好直接承认这么尴尬的事,因此我只好保持着沉默。 徐未苦着脸点上一根烟,深吸了起来:“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在一起了。” 索性将话说开:“也不是这么说,实际上如果你不穿着警服,我还是可以信任你的。” 徐未眼神更加黯淡,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应该无条件信任他的。 “如果我不念旧情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你能明白嘛?” 我伸着懒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徐未爽朗一笑:“这些我了解,说得多伤感情,咱们进去吧。” 或许间隙已经存在了。 我摆摆手:“不了,我还有点事,最后再交个底给你,朱正这么配合绝对有蹊跷。” 他点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晓得的。” 见徐未兴致不高我挥挥手,两个旧相识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告别了。 其实我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把魏森墨吸纳进去的,但见面后我又不想问了,就当他是顾念旧情帮我一把吧。 李倩可能还没有吃午饭,我找到一家快餐店给她买了两份食物打包放在一旁。 这才重新发动汽车开往张杰家去,路上我心情异常烦躁,这次走访朱正非但没有打消我原有的顾虑,反而使得我怀疑更加重了。朱正,徐未,专案组。就好像三方势力,哪一个都不可相信。 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徐未,抓捕还没开始,吴知厄他们就已经收缩势力了,正在转让的阳光山庄就是明证。 只有一个结论,消息走漏了! 而且这事发生在朱正被送到徐未手里之后不久,那时他还没有把朱正的口供上交,所以要么这人有鬼要么他身边有鬼。 虽然我脑里在想事,但车子仍在向前行驶着,很快张杰家到了。 敲开门,是李倩开的。再看一眼客厅,她已经画了个人脸部轮廓,下颚和脸颊耳朵也被填充出来了。 但仅凭这些我也无法看出她绘画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休息一下,先吃饭吧。小张你也来!”我将带来的两份快餐放在桌子上对他们说。 这样的绘画是很累很费神的事情。 “哦,我去洗个手。”张杰说着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时候李倩突然凑过来低声说:“刚才我看到他的手机没有在充电。” 第八百三十一章不沾血的人设 “张杰之前没有赴约用的理由是自己睡着了,手机也没电。那么按照常理他应该第一时间给手机补充电量才对。 所以在他失联的几个小时内,这小子在干嘛呢?”我既是在问李倩也是在问自己。 这时候张杰已经从厕所走了出来。 我只得跟李倩停止了窃窃私语,挤出笑容道:“吃饭吧,小张。” 无论如何,现在知道宋晓依照整容的模板长什么样的只有他了。 所以哪怕他在骗人,我们也得等他骗完。 等他们开始吃饭,鉴于时间有限,也不想下午耽误在这,于是对李倩说道:“下午我先去那两受害者的学校转转,你就跟小张画出那女孩的模样吧。” “嗯,你带上小孙。”李倩脸色沉重地说。 以我们的默契,我自然知道她在担心解烦忧会突然对我不利。 心领神会地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放心吧,我有数的。” 告别越来越像小姑娘一般的李倩,我拿着她的车钥匙出了门。 顺手给孙想打了个电话,我问明他的地址,直接开着车去接他。 路上我在犹豫要不要把那天早上看到沈安与别的男人一起在菜市场的事告诉他,我很清楚这小子是如何深爱那个姑娘,老实说挺害怕他受伤的。 寻摸了一阵,还是觉得这事他必须知道。 孙想正在曾庆能的婚庆公司,我加快车速赶了过去。 到达他说的地店附近的时候我放慢了速度。刚好看到小孙在路边一家很脏乱的小店捧着碗面条吃的满头大汗。 这小子工作态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走下车来到他身边笑道:“怎么大中午的不来点酒?” 孙想抬头见是我,赶紧吞咽了嘴里的面条:“那是个意外,以后不要提了。” 我坐在他身旁,确实如李倩所说,看着这个大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满眼都是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时候我也是有案子查就能废寝忘食的。 趁着孙想吃面的功夫,我将这几日来调查的发现以及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与他听了。 因为事情太过跌宕起伏,听得这臭小子几次差点把面条从鼻子里喷出来,他咳嗽的涨红了脸。 等我说的差不多了,孙想也顺过气来:“那个许娇娇竟然是为情自杀,我们怎么确实疏忽了。看来解烦忧或者他的同伙都曾经接触过受害者啊,正是这临门一脚才导致他们最终走上了绝路。” “你把面条吃完,我下午还忙的很。”不仅想去走访另外两个受害者,而且三点钟还有个与不差钱校园贷的人的约会。 孙想点点头开始加速吃面。 我给骆利民去了一通电话,问他要拿那些喝人血的家伙怎么办。老骆说到时候他带着手下来抓人,这种不正之风必须止住。 闻言我很是欣慰,有些人一出事就怪警察早干什么去了,却不知道奋战在一线的刑警每天有多忙碌。 偷窃这类案子为什么破案率低,因为警力严重不足。现在公共机关有个弊端,有的单位整天闲事,屁事不干吹牛扯淡,但有些单位却忙的脚不着地。 这时孙想吃的差不多了,他抹抹嘴,一副要发表长篇阔论的架势。 我连忙阻止了他:“你等等,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什么事,表情这么凝重?”孙想嬉笑地看着我。 “前天我不是打电话给你说想去你家吃饭嘛,你说沈安见闺蜜去了。其实那天中午我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在菜市场有说有笑的。”我考虑了一下措辞将自己看到的事原原本本说出。 “他们没有牵手之类出格的行为吧?”孙想眨着大眼问。 我摇摇头:“那倒没有,你也不认识这个男的吧?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平时注意下,现在这个社会,一只母蛤蟆也有三只癞蛤蟆去追。你女朋友那么漂亮看紧些总没错的。” 小孙咧嘴一笑:“别的还好说,这个我是绝对放心,我们刚在缅甸经历了生死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怎么度过一生。” “既然你自己都如此自信,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我已经尽到一个朋友应该的义务。”我如释重负地说,毕竟这事藏在心里也不舒服。 “哈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关于你说的事我有一些小想法。”孙想正欲岔开话题。 “上车再说,三点还有事呢。”我走过去打开车门。 这家伙大模大样地坐进了副驾驶:“这才是符合我身价的坐骑。” “呸,你也就配坐个拖拉机。你有啥看法现在说吧。” 我笑着打响火。 孙想不再打趣正色道:“第一我觉得张杰可能已经受到谁威胁要提供假的信息了,宋晓未必死在那场火里。甚至那场火可能是为了掩盖她整形痕迹才发生的。” 这话倒是很新颖,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到的观点。孙想确实是个有奇思妙想的人,大胆推理,小心求证是一个好的刑侦人员必备条件。 “你继续。”我单手点了只烟,李倩一直不肯我在她的爱车里抽烟,不过现在山高皇帝远,我也不用顾忌了。 “我觉得咱们面对的不是一帮人,很可能杀死李臣康,陈光甫的。跟策划放火的是两个人或者两伙人。不然有些自相矛盾的行为是解释不了的,解烦忧策划了放火,那些黑警在暗中直接杀人。这也符合了解烦忧不爱沾血的人设。” 孙想说了个新潮的名词,但我也大概听懂了。 “但是我分析李臣康是自杀死的!应该是解烦忧策划的吧。” “那也未必啊,你又没证据说明两起发生在国峰大厦的命案是一个人做的。”孙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质疑。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是挺有成长的,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好在我一向喜欢不尊重权威的人,因为只有质疑才能提高自己。 “你说的不错,还有什么观点嘛,统统丢出来。”见孙想进步,我打心眼里高兴。 “再就是朱正这边了,吴知厄他们跟徐未或者他身边的人有勾结,而朱正跟黑警的人有计划。他们在清除异己,所以说我认为解烦忧跟黑警们不是一路人。” 孙想极有自信地说。 第八百三十二章换脸 孙想又补充道:“也只有这样,吴知厄才能得到风声逃走。一定是有警察的人跟他们勾结的。我觉得朱正之所以这么老实的招供,是因为他从缅甸回来已经满盘皆输了,干脆卖了他们。” 我摇摇头:“按照常理你说的不错,可是朱正这种人不能用常理去揣测,你是没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一个二次创立黑日那么庞大组织的天纵奇才短短一个月变成了缩头乌龟,窝囊废。你觉得这可能嘛?别忘记这家伙以前心气有多高。” “示敌以弱才能保证生存啊,这也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想,朱正被你抓住了,又转交给徐未。但是他自持跟黑警的人有联系所以干脆出卖了一部分那些涉黑的名单和他们的活动窝点。这在缅甸就有迹象的,那个厨娘还有王老头都是黑警的人。 但徐未或者他的手下有人把消息卖给了吴知厄,这么解释是不是很合理。” 孙想眼神炽热,期盼的看着我。 他这么解释倒是合理了许多,我一时倒也找不到好的论点去驳斥他。 “有进步啊,小伙子。不过这些都还有待证实,先下车吧,跳桥的第三个受害者学校到了。” 我说着打开车门率先下去。 随后小孙跟着来到我身边介绍道:“这男的叫李浩宇,是在读研究生,也是四个跳桥死者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有二十五岁了。” 我瞧着科大的大门,心生感慨。这样高等学府的高材生怎么也会被人鼓动的轻生。 看来人的学历跟心理承受能力是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的。可能他在学校单纯的环境久了,反而与社会脱节的严重。 我们到学校的时候是午饭过后没一会儿,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人满校园都是,别说我了,就连身边的小孙也被比了下去。 这世上若是有一样东西是无价的,那必然是青春年华。 孙想已然来过一次,他带着我径直上了李浩宇所在的研究生宿舍。 路上他又给我说了一遍这名男生的具体情况,他已经研二快读完了,正陷入幸福的烦恼中,是继续读下去等待留校工作,还是直接去一家薪资不菲的单位上班。 这也是个不怎么可能会自杀的人,因为他家境不差,学习成绩也好,为人处事更是得到师长跟同学的认可。而且他的感情生活也十分圆满,有一个相恋多年的女孩已经跟他订婚了。 走进了李浩宇的寝室,里面他的三个室友都在埋头苦读,我发现唯一空着的位置上也放着很多书。这种奋发上进的氛围同样也会带来竞争的压力。 “同学你们好,我们是警察,为了调查李浩宇自杀的事来的,能给我们提供一下线索嘛?”我坐在死者的位置上。 “上次不是跟你同事都说了嘛,还有什么问题?”一个年轻人合起书看向我。 “我想知道李浩宇出事前几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 “他出事那个月基本没怎么回国宿舍,不是在家,就是跟他女朋友在一起。所以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你。”那人重新拿起书又看了起来。 “跟我聊聊他女朋友,他们订婚了?感情怎么样。”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另一个脸上有痣的男学生抬起头插话道:“家里跟浩宇一样都非常有钱,感情的话,更像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吧,反正他跟我说过,根本不是自愿的。” 我觉得这个男孩才是真正跟死者关系好的那个。这种事不是真朋友不可能会知道。 死在丽人整形医院火灾里的三个整形者里面也有一个富二代,而在急速网吧火灾前被杀的曾庆能似乎也是个有钱人的后代。 再加上这个李浩宇。每一个案件中都有一个有钱人存在。 这或许是三起跟解烦忧有联系的案件的唯一共同点。 我坐在那,只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到了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但凡是连环案件找到共同点就离破案不远了。 我继续追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女孩,李浩宇跟她家分别是做什么的。” “脾气不太好,跟我们这种书呆子很合不来,浩宇家是弄房地产的,那女孩家也是吧,属于本地的大家族强强联手。所以说有钱人家一直都会有钱下去。” 那跟李浩宇年纪相仿的男生非常有感触地抱怨。 “有她的照片吗?我想看一看。”我试探性地问。 他点点头:“浩宇朋友圈里有,我翻给你看。” 说着他掏出手机,调出了微信里的照片,李浩宇与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孩生硬的站在一起的一张合照,下面配着文字:“我们十年了。” 相恋十年的人在一起合照的时候可不该一点笑容都没有,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不过更吸引我的是这女孩的下颌,是的,她的脸部下方有些像我在张杰那看到的李倩画的女孩脸部轮廓。 我拿着手机看了有两分钟,越看越像。于是问他:“有这女孩的联系方式吗?” “只有个微信号,你要我发给你。” 让孙想拿出手机添加了李浩宇女朋友的微信。 我很费解,为什么宋晓会愿意将自己的脸型整成这个女孩的样子。是因为她家里有钱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立马拉住小孙的手:“你先别拿自己号加她。” 他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啊?” 我拽着他出了那宿舍解释道:“你不是说宋晓很可能没有死嘛,她既然整形成了这个女孩的样子,那么她就很可能会认出你来啊。” “什么,你说宋晓是照着这个女的的脸整容的?为什么啊,她还不如宋晓漂亮呢。”小孙费解地感慨。 “可能是图她的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现在我们要么确定这女孩现在就是宋晓,要么确定这女孩已经遇害了。” 我脸色沉重地说,其实不考虑这个女孩的不幸,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案子已经快水落石出了。 “那我换个号加她吧,不能让她有反应时间。”小孙说着又在手机上鼓捣了起来。 我则皱着眉思考该怎么弄清楚这一切。 第八百三十三章抓捕行动 “就算她能整形成跟这女孩的外表一模一样,但是我们接触过她那么长,应该能甄别出来。我就不信换脸能把习惯什么都换掉。” 小孙这时候已经添加好那女孩的微信了。 “嗯,你打开她最近更新的状态,看看她在火灾前后有没有提及自己去过哪。”我给自己点了根烟。 于是孙想又埋头鼓捣起来,很快他抬起头:“还别说,真出去旅游过,是海南。最近的一条状态就是她在海边玩耍的。” “嗯?看来遇害的可能性很大啊。难道医院大火就是为了掩盖宋晓整容成为她的事?” 我说着又提出新的疑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主刀医生张杰也弄死呢?这样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啊。” “也许张杰是解烦忧的同伙,甚至是他本人。所以才没人能灭他的口。” 孙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但是接触下来,我觉得这人没有那样的心机,除非他太能伪装。而且根据森墨的调查结果,解烦忧就在专案组里面。”我当场否决了他的观点。 不过张杰之所以不死肯定是有原因。 “走吧,去第四个受害者那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时间来不及了。” 我喊着孙想上车,一路上这小子在边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这几天的遭遇,原来他蹲点曾庆能的婚庆公司跟孤儿院,已经查明了好几个消息,那天开劳斯莱斯来找他的是个红发女人。同时孙想还查到曾庆能的母亲似乎是本地人。他要求我想办法调取当年在曾庆能进入孤儿院之后自杀的人的名单。 但是这事难度太大了,时隔三十年,莫说那个时代有没有案卷留下,即使有或许也未必能保存到今天。 “你说这解烦忧是不是跟曾庆能的母亲有关系?所以他才会沉迷于让别人去自杀?”孙想一贯思维活跃。 “这样一想倒是可能性不低,只是他年纪应该不会跟曾庆能是兄弟吧,专案组最年轻的李臣康也比曾庆能大吧。难道他是曾庆能的生父?可是专案组里谁那么有钱啊,三十年前就能拿出盖一座孤儿院的钱送给一个女人。” 我一边驾驶汽车拐弯一边说。 “按理说专案组这些搞刑侦的家伙不该那么有钱啊。咱们这行就穷鬼多。” 小孙挠挠头:“也许是家里有钱,当初是富二代,还可能是没当警察之前他做过别的?” “我又不了解他们,到时候再去问吧。” “那你现在比较怀疑谁?”小孙看着我问。 我莫名想到了成陆生,但是这个家伙年纪不足以在三十年前就生下曾庆能啊。 当然小孙的这个猜想也未必是真的,解烦忧跟曾庆能究竟有没有亲属关系还是要打问号的。 讨论间我们进了最后一名受害者的学校,不过这次好运似乎没有降临,死者的同学并没有给我们提供新的线索。 这时候文仲尼给我打了个电话,热心的肿瘤医生提醒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该回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了。我自然满口答应,当初他同意我出院便有这个条件。 挂了电话,我看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快三点了,又联系骆利民让他带人马上来。 “一会儿打算把他们怎么办?”孙想瞪着大眼睛问我。 “问问话,然后抓起来呗。”说完我便驾驶着汽车开往冯云龙的学校。 到达校门口的时候,我打电话叫冯云龙那个的同学出来找我。 我抽了一根烟,那个瘦小的男孩才从校内跑了出来。 他脸色发白,看上去慌慌张张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发给这孩子一根烟。 “叫我小……小豆。警察叔叔你们抓人能不能别叫上我,我怕被他们报复。你是不知道这帮人有多心狠手辣。我。” 小豆显得很怕。 还不等我说话,身边的孙想朝前跨出一步,他捏着拳头:“看到这是什么了嘛?” “拳头。” “没错,他们只要敢来找你麻烦,我这一拳不把他们屎都打出来算他们拉的干净。”孙想为了增加说服力,脸上毫无表情。 这时候骆利民带着四五个精壮的手下也从一辆面包车上赶了下来。 “看到没,这些都是警察,几个地痞流氓还能翻天不成。快联系他们吧。”我拍拍小豆的肩膀。 大概看到骆利民他们人强马壮的,小豆也逐渐稳定起来。他这才拿出手机去喊那帮子校园贷的人。 因为提前了半个小时来,所以趁这功夫与骆利民寒暄起来,主要还是交流一下彼此近几日调查的情况。 骆利民很苦恼的告诉我,因为专案组的到来,他们已经放下手里的所有工作,原本忙碌的警局松了下来。但也使得他们人人肚子里都憋着一股火。 我也做过警察,能明白他们的感受。毕竟辛辛苦苦查的案子转手与人是很耻辱的事。 轮到我讲述的时候,骆利民全程嘴巴都是张开的,特别是听到解烦忧可能是专案组成员,还有这人一夜连杀了两个警察时。他的震惊达到了顶点。 我们几个是藏在面包车后面聊天的,前面站着孙想跟那个学生小豆作为诱饵。 即将到三点的时候,对面来了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们带着墨镜,腋下夹了个包。 我看这两人像是校园贷的人物,赶忙终止了对话,示意骆利民注意那边。 果然那两男人跟小豆攀谈起来。 骆利民准备出去抓人,我一把扯住了他,因为我眼尖看到那两小子不远处也停着俩奥迪。 “你们绕过去先把车上的人抓起来。” 他的手下们点点头,低头快步走了上去。 我跟骆利民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孙想身边。 骆利民与孙想非常有默契,在我咳嗽一声后,他们几乎是同时扑向那两人。 “不许动,警察。”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瞧了瞧远方,骆利民的手下也在此时把校园贷的车子上的人给控制住了。 一共四个人年纪都差不多,不过这些家伙眼神阴狠,身上都有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好市民。 被当场抓获嘴里还不老实地嚷嚷着:“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装什么傻!”我一巴掌拍在叫嚷的人头上。 第八百三十四章刑警之死 这批给学生放高利贷的被抓住了,还在装傻充愣。 我拎着戴蛤蟆镜的衣领吼道:“冯云龙认识嘛?就前几天跳桥那男学生。” 那家伙抬着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回答:“不认识。” 要是这些社会渣滓会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那太阳也差不多从西边出来了。瞧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需要跟他浪费口水。 “你也别嘴硬,我们证据十足,老骆你们不是没事干嘛。把这几个家伙拎回去练手吧。” 骆利民搓着手忙不迭地应道:“行,正手痒着呢。” 他几个手下非常配合的粗暴地拧着那几个小子的胳膊,将这群吸大学生血的家伙扭送上了车。 “老魏我们接着干嘛去?”小孙拉住我问。 “去小刘遇害的ktv外面看看,老骆你也跟着去吧。”我朝骆利民喊。 那个连全名都不知道的刑警被人杀死在歌厅外面一直记挂在我心上的事。 因为那天要不是我跟孙想发现赵之恒,他也就不会遇害了。 我还是有些愧疚的。 骆利民情绪低落地说:“一直想请你去的,走吧,我就坐你的车。” 我点点头,让孙想跟他一起坐上车,打响火,问清楚那边的位置。 路上老骆给我介绍案情,原来那天小刘从饭店跟着赵之恒他们出来进到了ktv,他曾经打过一个电话回去,说发现李衫有情况。然后他就突然挂掉了电话。 再之后就是放心不下的骆利民带着人赶到了ktv外,可是问了一圈,里面的员工都说没有看到小刘,于是他们就回去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环卫工人却在歌厅后面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说着骆利民拿出他的相机,给我看了现场的照片,小刘整个人都被埋在垃圾堆里,他的致命伤在脖子上,是一道很窄的刀伤。 那个年轻人脸色腊白,双眼禁闭着。 骆利民眼里几乎滴下泪水来,他哽咽着说:“小刘是我带进警队的,但是他的追悼会我都没敢去,我怕遇见他家里人。哎,他连二十五岁都没有活到啊。抓到凶手前我怎么又有脸去见他。” 我只觉得脸上辣辣的,老骆的每句话都像在扇我耳光。 “他叫刘什么?” “刘肖全。”骆利民一边说一边偷偷擦拭着眼角。 “我们一定要替小刘报仇。”小孙在边上说着。 我一言不发地踩着油门,把一辆车开的飞快。 不多时,那家ktv到了,因为是白天他们还没有营业。 小孙粗暴地踹着他们的门:“开门,快他妈的开门。” 因为小刘的事我们都有些心情不佳。 他敲了没几下,一个高大结实的保安模样的人打着哈欠从门里走了出来。 “怎么又来了?说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保安不耐烦地对骆利民说。 小孙皱着眉看不过眼了,一胳膊顶在他喉咙上,将那个高大的保安死死顶在墙上。 孙想瞪着眼吼道:“你他吗的跟谁说话呢?这么不耐烦!” 那保安被他一下制住,涨红脸摆着手奋力挣扎。 “小孙撒手,你是警察不是流氓。”我连忙叫住他。 那保安伸着舌头,恶狠狠地看着孙想。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你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子的,那天晚上赵之恒李衫他们在哪个包间?”我单刀直入地问。 从这小子对骆利民的态度,我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对警察心生反感? 他咧咧嘴带着几分恶意的说:“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今天我心情不好,而且我不是警察。所以别惹我!”孙想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这个平素幽默的家伙现在冷着张脸,倒是有几分杀气。 那保安再次被拎住,双手摆动的幅度更大了。 一般在夜总会ktv做事的保安,不是流氓也带着几分痞气。不过这类家伙多半都是吃硬不吃软的贱骨头,你若是软,他能骑在你头上拉屎。你若是比他还恶,那你就会发现老虎变成了猫咪。 骆利民与我在一旁假意劝着,孙想这才松开手,这保安大概怕孙想随时暴走打人。 他缩着脖子道:“恒少是我们这儿的股东,一般都在固定的包厢里。就顺着手过去最角落的那一间。” 我跟骆利民面面相觑。 原来这ktv是赵家的产业,也难怪他会带李衫来这,我记得老骆说过,他们事后来这却被告知没有监控录像。 估计是被隐瞒了下来,谁敢惹自己老板呢。 “知道那晚赵之恒带李衫过来干什么嘛?”我点了根烟问。 “恒少带朋友来都是玩女人啊,其实你们问我就是为难我,如果有人知道我多嘴的话,这份工作就干不下去了。”保安回答道。 “你不认识李衫对不对?”我惊奇地发现了这件事。 因为我觉得如果他认识李衫的话,我问了三次,他却只字不提。那可是比他老板还富有的多的财主啊。 “谁啊,我没听说过。”保安一脸迷茫。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假装的。 那李衫看来平时也不常来这家ktv。 我接着又问:“反正你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句两句的,赵之恒那晚有没有让你做过什么事?他找的女人是怎么样的女人?” 我之前就怀疑过,他把李衫这样好色的花花公子带来这里就是为的找女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妓女。 “我能替他干什么,恒少带着保镖来的,我就是在场子里巡巡逻。女的嘛,我好像看到了,挺漂亮挺纯的,应该不是我们这儿的公主,看着像哪个学校的学生。对的,那天是哭着出来的。”这保安接了我的烟,一边抽一边说。 这跟那天我们看到的情景是不同的,那天我们就看到赵之恒,李衫还有个不知道姓名的年轻人三个一起在餐厅出现,并没有带着保镖。 但到了ktv后,他怎么就有了保镖呢? “那你有没有看过这个人?我再问你一遍!”骆利民激动地拿出小刘尸体的照片。 之前这个保安跟ktv的工作人员是否认见过小刘的。 保安吞咽着烟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不用回答了,你的表现说明了一切。这儿的监控是归谁管的?”我拍拍他的肩膀问。 第八百三十五章奇怪的处理尸体方式 头顶正上方有着一个监控探头,虽然拍不到包厢内的东西,但应该可以拍到在外面跟踪的小刘。 “归我们经理管。”保安看了看我们又道:“但是你们要不要得到就难说了。” “人是你这死的,还敢不给监控录像是怎么的?”孙想毛躁地说。 “这就难说了,反正你自己找他去呗。”保安丢掉烟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自己四处看看。” “别急着走,我总觉得你知道些什么啊。”我揉着不通气的鼻子。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啊,我就一保安。”他作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你也别给我装出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好想,想不明白跟我回去想。” 我指着那包厢问他:“你们老板赵之恒的那天在的是这间?” 保安点点头。 我顺手想推门进去,谁知一推之下门并没有应手而开,再一看门上加了把很大的锁。 心知有古怪,我拿铁丝弄开它,进去一看,这比普通的ktv包厢略大一些,装修也更奢华一点。 “找血迹,小刘很可能就在这出事的。”我按开电灯对小孙跟骆利民说。 我一进门便走到墙边摸了起来,这儿墙上并不是刷的油漆,而是用的一种金边带花纹的墙纸。 仔细看了一圈,发现整个墙上的墙纸都是旧的,并没有新换的痕迹。而且我检查过了,墙缝里同样没有血迹。 第一现场如果是在这的话,应该会有痕迹留下的。 “你过来,这间房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嘛?”我招着手问那保安。 孙想一进房就开始趴在地板上找了起来,包厢结构不复杂,各种角落缝隙特别多。 而且这还有不少家具,不过都是旧的。因此即使换了也只有来过这的人知道。 保安看着屋内摇摇头没有吭声。 “你环视一下这间屋子,每样家具都看一遍,我会读心术。” 我轻描淡写地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始在屋子里看了起来,我则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他。 他在看到墙边立柜时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我情知有古怪。 “移开它。”我指着立柜指挥着孙想。 小孙撸起袖子抬起了那立柜,将它弄到了一边。 我发现柜子下面确实纤尘不染,应该是被打扫过。 “老骆,能不能弄点发光氨来?”我问骆利民,那是一种能够显示血迹的化学粉末,当它与血迹发生作用变会发光,又称作碱性鲁米诺。 所以地上曾经染过血迹,只是一般的处理方式还是会被检测出来的。 “回去我就搞点来。”他点点头。 既然这柜子换过,小刘很可能就是在这遇害的了,杀人的是赵之恒嘛?为什么他们只是草率地将尸体移到垃圾堆呢?那可是一个警察啊,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处理尸体的方式有很多种,赵之恒的出身跟家庭背景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啊。 “走吧,去垃圾堆看一看。”我率先离开了包厢。 绕路到了歌厅后面的垃圾堆。那保安已经离开了。 我开口跟孙想骆利民说出自己的疑惑。 “会不会当时他们太急了,才把尸体放置在垃圾堆里。”小孙掩着鼻子说。 “又不是处理过的尸体碎片,那么一整具尸体,难道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嘛?遇害的可是一个警察,事情无论如何都会闹大的。”我很讨厌把凶手往愚蠢简单的方向想,可这家伙实在有些笨呀。 “那就倒在这垃圾堆里,而且浑身都被垃圾压着,是环卫工早上清理这的时候发现的。所以说无论如何尸体放在这,第二天早上它都会被人发现。如果说他没时间处理,把垃圾放在小刘身上也要花时间啊。” 骆利民皱着眉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在哪。 “会不会凶手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第二天一早小刘被发觉?可我从没听过有这么不怕死的神经病。”小孙踢着一个垃圾罐。 “我去找他们经理要监控,不给的话,我就把他们都带回去。”骆利民此时从沮丧的情绪中恢复了动力。可能是因为小刘的案子有了转机吧。 “那行,就这样吧,我去医院一趟,出院三天了还没去过呢。”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也将近五点了。再不去,医院就下班了。 老骆点点头,让我注意身体。 小孙本想跟我一起去的,我说又不是小孩子了,去复查一下不需要人陪着。 说完告别两人,坐上李倩的车。想到她在张杰家待了一下午了,也没打个电话来。 因此给她去了个电话,巧合的是她这时候正好刚画完,让我去接她。 我只得掉转车头赶往张杰家,反正我也想知道他们画出来的女人是不是李浩宇的女朋友。 刚到张杰家楼下,我便看到了一脸不耐烦的李倩。 “美女搭顺风车不,奔驰。”我笑着要下车窗。 李倩白了我一眼:“滚。” 见她手上抓着画板:“快给我看看她长什么样?” 李倩将夹板递了过来:“自己看,张杰没说谎,这女孩长得太一般了。” 我打开一看,差点有些晃神,那宋晓千方百计照着整形的女孩竟然正是跳桥死者李浩宇的女朋友。 “你认识她?”李倩见我一直盯着看问。 我点点头:“四个跳桥者里有个叫李浩宇的研究生记得嘛,这就是他的女朋友。听说是个富二代。我觉得还不是一般的富。” “你是说她想照着这个女孩的模样整形,然后冒充她去骗钱?但是这难度也太大了吧,熟人肯定能认出来的,而且身材生活性都是模仿不了的,dna指纹视网膜都可能会出错。” 李倩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而且说的很到位。 “身材两人倒是差不多,估计想冒充这个女孩去骗不太熟悉的人,或者只短期做一件什么事。这个女孩曾经去过一次海南,我怀疑她已经出事了。” 我越说越是烦躁,因为一个谜团没有解开,跟着又来了一个。 第八百三十六章天降巨款 “我还是觉得依靠整形去扮演一个陌生人太困难了。除非她们很熟,否则的话分分钟被身边的人拆穿。” 李倩的话不无道理,即使有人能拥有她一样的脸,跟我在一起说几句话便能被揭穿。 因为嗓音也是没法模仿的,一个独立的人有太多东西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了。要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取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现在事情什么都不清楚呢,等联系上这个女孩多了解点信息再谈吧。上车,文仲尼今天让我无论如何都去复查一次。” 我拍拍身边的副驾驶。 “你开车慢死了,坐旁边去。”李倩嫌弃地说。 我只得乖乖靠边。 路上与她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我们之间有什么信息都是共享的。而且她的意见历来我很看重。 “其实我觉得你们还漏了一个重点,为什么赵之恒跟李衫要杀他?小刘到底听到了些什么重要秘密?” 李倩老练的开着车,嘴还没闲着。 “也不一定是他们干的,只是人死在那。我觉得赵之恒不会做出把尸体随便放在垃圾堆这么蠢的事来。” 我揉着鼻子回答。 “那有谁那么傻呢?” “也可能是激情杀人或者觉得查不到他身上来,当作单独案件调查也不是不可以。”我拨动着李倩车上的挂饰,即将去医院,心情有点烦。 不止是因为现在病重了,而是从儿时就固执的讨厌医院。 很快,那挂着巨大招牌的肿瘤医院就近在眼前了。 与李倩下车,她挽着我胳膊警告:“别想跑。” 我苦笑着:“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靠谱。” 她看我一眼,好像在说你历来就是这么不靠谱。 与李倩迈步上楼,像往常一样去找文仲尼,谁知道这个邀我来的老家伙并没有在自己办公室。 看看表六点还没到,也不是下班时间啊。 护士站几个小姑娘正闲聊着。 “文主任去哪了?我跟他约了检查。”我趴在台子上问里面的护士。 一个有梨涡的护士回答:“回去吧,今天文主任没空理你了。” 我闻言笑了:“我跟他是好朋友,约好的怎么会没空理我呢,小姑娘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自己找他去。” “有个很重要的病人去世了,文主任现在真没空。”那护士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立时联想到了,文仲尼之前提过李衫的父亲那个地产大亨李明学在肿瘤医院包了一层楼。 难怪今天底下停车场有那么多豪车呢。看来这个有钱佬比我还不幸啊,好像住进来没几天就出事了。 “有个老太太叫柳佩的,她现在住在哪?”我想起那个与我母亲同名的老太太来。 那护士皱着秀眉:“你是谁啊,打听这么多。” “我之前跟她一个病房的,你看我这体形有点印象嘛。才出院三天怎么就没人认识我了。”我不满地抱怨。 以我的体形到哪都给人印象深刻。 “哦,我好想起来了,是听人提起过有这么一个胖子。”里面另一个小护士看着我捂嘴笑了起来。 “那个柳佩在哪里?”我又一次问。心里特别害怕老太太也突然有什么变故。 “就反手边第三间病房,老太太现在身体很虚弱,你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她。”小护士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指着远方。 “谢谢,不过我有重要的事问她。” 我拉着李倩朝那病房而去,心中有太多疑问了,几十年前,她俩一个叫柳佩,一个叫夏莎莎,还留有一张写了名字的照片,可是后来她们都叫柳佩了,要说我母亲改了名字,那我姥爷怎么也姓柳呢。 病房里一共有三个病人,老太太的银发非常显眼,她弓着腰蜷缩在病床上,显得很可怜。据说老人是有一儿一女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肯来看她。 “您好阿姨。”我坐在她的床边细声问。 老太太缩在那并没有回过头来。 我又赶忙补了一句:“我是柳佩的儿子魏西里,她以前是你好朋友吧。” 其实我也吃不准自己亡故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是叫夏莎莎还是柳佩。 可是老太太还是像没听见一样蜷缩在那,仿佛那个小小角落就是全世界。 “会不会还没清醒啊。”李倩小声地说着拉了拉我衣袖。 她说的也有道理,她少说也七十多了,这个年纪又得了癌症,确实很容易就思维混乱。 但我仍旧不死心加大音量:“您还记得夏莎莎嘛,跟你合照那个。” 我说着拿起那张不知道年头的照片放到老太太眼前:“您看看这是年轻时候的你。” 事实上根据照片跟名字的顺序,我的母亲应该叫做夏莎莎。 但老太太昏黄的眼珠直勾勾地挂在照片上与向前看着墙壁时一般无二,甚至都没有多动动。 几十年的往事,若她思维还清晰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我心情非常着急,要是她不开口,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怕是没人能知道了。 我又为了使他开口费了许多功夫,但一点收效也没。 护士也只是说她很虚弱,没说老太太糊涂了啊。 不得已我又出去那护士站证实,那小护士闻言还道理十足的反驳:“是你自己没问清楚的,柳老太太醒来后就没有说过话,我还纳闷怎么会有人来找她呢。” 我面对几个小丫头一肚子火也没法发作,只好愤愤地甩袖而去。 李倩赶忙上来安慰我:“姓什么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你妈妈,而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 我自然知道她不忍我烦恼,可是生而为人,不知道生母姓氏总倍感失落。 正欲与李倩一起离开呢,我看见了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在一群人簇拥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他正是地产大亨李明学的独子李衫。 “快瞧,是那小子。”李倩显然也发现了。 我点点头注视着那花花公子的背影,小刘当晚是发现了他们什么秘密呢? 我冷笑道:“你说他能继承多少遗产?几十个亿还是上百个?” 李倩吐吐舌头:“想想这么一大笔钱,都觉得天文数字,真要给我,怕是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花。” 这倒是实话,要是徒然给我这么一笔巨款,我也一样不会花钱了。所以说花钱也是一门艺术。 第八百三十七章夜不归宿的李倩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毛病?别人继承几十上百亿遗产,咱夫妻俩在这担心钱用不完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我笑着对李倩说。 原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她白了我一眼有些生气:“你这人就是活的没情趣,连幻想都要管合理不合理。” 我仔细一想,这女人说的貌似挺有道理的,我的生活除了推理断案已经少有别的情趣了。 “这辈子已然活成这样了,要改变等下辈子吧。”我拉着她上车。 “做人积极点,你这辈子还没完呢!”李倩愈发不满地说。 “放心我积极的很,我只是不愿意把生命花在别的乐趣上,我想做个有价值的将死之人。” 我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半开玩笑地吐露心声。 这是我平常不敢对李倩说出来的话。 死神就像个债主一样拼命在身后追赶我,这种压迫感也使得我活不出乐趣来。 不知为何李倩半响没有开口反驳,这不是她的作风啊,我睁开眼,只见女人正泪流满面的开着车。 “不是我爱说丧气话哈,我从来不愿做逃避的懦夫,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比如我可能活不长了。” 我对着哭泣的李倩很认真地说,即使这样的话很不近人情对她也很残忍。 我死了以后她和孩子怎么办这是我们之间遮遮掩掩一直在回避的话题。 李倩猛地在马路中央停下车子,她想疯子一样拍打着方向盘大叫着:“魏西里你这个混蛋。” 是的,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混蛋至极,这是她不忍面对的事,我却将血淋淋的现实摆了出来。 “我死了以后你跟孩子要好好活下去,这是我唯一记挂的。” 李倩脾气不好,她太过敢爱敢恨,我怕她在我死后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眼中饱含着热泪,极其忿恨的望着我:“放屁,你还记挂你那些案子那些受害人!” 我一时倒是反驳不了,曾经答应过她,等把手头上的事情了结完毕就一起去旅行度假。然而我仿佛身上装了个麻烦吸引器一样,各种烦人的事一桩接一桩伴随左右,使得我脱身不能。 “哑巴了?你不是一直都挺能言善辩的嘛?你居然有脸让我跟孩子在你死后好好活着,说的好像跟着你我的生活有多好一样。”李倩抹着眼泪说。 这种抱怨是她以前不曾说过的,确实跟了我以后,她的生活质量非常的差。我愧疚的更加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我…”我了半天,我也没能说完这个句子,心情烦躁地点了一支烟。 “魏西里你不要觉得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命还是我跟孩子的。该好好活下去的人是你自己,一直以来我都不愿说这个,你这辈子欠我那么多知道嘛,如果你随便就死了,我不是要亏死了吗?” 李倩本来语气激动,说到后来声调又渐渐低了下来。只是她的眼泪越说越多。 “原来你是担心我的债还不完才哭的。”我嘴里开着玩笑,手指轻轻地替她擦拭掉眼泪,这个女人用她最美好的年华陪伴了我,这样的债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李倩有一样好,她脾气虽然急,但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当然是指面对我的时候,对待旁人,她未必肯手下留情。有时候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也远不及对我。 “有时候我想你这么讨厌,为什么我就狠不下心来离你而去呢?”她终究还是重新打响汽车。 “为什么呢?”我假装不懂地问。 “因为你是个混蛋。”她瞪着像是挂着雾气一般明亮的眼睛。 我摸摸头看着窗外,因为车窗打开了,血红色的晚霞与冰冷的风一同钻进了车里,晚霞俏皮的映红了能看得见的一切,而冷风则嗖嗖的在车内乱串着。 我思考着李倩之前的责难,有个荒唐又愚蠢的问题在脑海里回荡,死之前该怎么回报李倩呢?夫妻之间本不该讲这些,但我的确亏欠她太多了。 很快车子停下,我们住的小区到了。一言不发地跟在李倩后面上楼,她独自去厨房忙活起晚饭来。做饭这一点她从来也不推脱。 而我则坐在沙发前给自己嘴里塞着药。那些白的黄的红的药丸药剂带来的苦涩折磨着我的味蕾。 坐在那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药罐子,它们在我的肚里翻江倒海,也不知道是杀伤癌细胞多些还是杀伤我多些。 因为刚才不愉快的经历,李倩也兴致不高。吃饭的时候李倩突然拿出酒来,她问我喝不喝,我摇摇头。她便一人自斟自饮起来。 女人的心里很苦,比我那些大大小小的药丸加起来都苦。 这种愁苦是我带来的,却不是我能解开的。 突然觉得很疲惫,我留下她一个回到房间躺了下去。 心事很多,却很快睡着了。 这一晚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了两条竹篱笆,篱笆上开门了紫色的牵牛花,在每个花蕊上都落了一只蜻蜓。 我不会解梦,所以也不知道这梦意味着什么,但梦里的我前所未有的悲伤着。 梦醒后我只觉得非常的累,屋里屋外都没有李倩的踪迹,而且床上并没有很浓重的酒味,这个女人昨晚没进屋? 一个洞察力出色,又想象力丰富的人活着是很幸苦的。各种猜想在我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变化。 按耐不住地我终于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尽量缓和着语气问:“你昨晚赶忙去了?” 李倩轻描淡写地回答:“查案子去了。” “你一身酒气在外面夜不归宿,你告诉我,你在查案子?”我难以控制自己的音量。 “爱信不信吧。”她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李倩几乎没有骗过我,我也不是担心她对我的忠诚。只是一时想不通她昨天一身酒气会去哪儿查案子。 当然我也知道依她的脾气,怕是短时间内不会理我了。 于是洗簌完毕,早餐还没吃的我便匆匆地赶往国峰大厦。 我想知道专案组的人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第八百三十八章凶手的暗示 搭乘着电梯直上九楼,一到那我就感觉不对劲了。那些专案组的成员全都聚集在楼道之中,而且人人脸色凝重。 又死人了嘛?我下意识地皱着眉头想。 抬头看见成陆生两颊肉都好似要垂下到地上来一般。 走近他,还没进门,便看到一个男人倒在地上,露出头顶来。 不管凶手是谁我都有些佩服他,因为在一群警察之间屡屡作案还能不被发现实在是了不起的事。 “魏哥你来的正好,又死一个。哎。”成陆生瞧见我哀叹着。 “出事的是谁啊?”我小声问他。 成陆生递给我一支烟,此时他的国字脸更加愁苦了几分。 “张梓良死了。” 我将烟叼在嘴上,迈步朝里面走去。这可奇怪了,之前遇害的李成康,陈光甫还可以勉强说跟解烦忧有所联系,这法医头子张梓良又是为什么被杀死的呢? 要知道死了两个人之后,专案组成员必然会倍加小心提高警惕。再犯案被抓的风险是非常之大的。张梓良一定有值得他冒险的理由换句话说张梓良昨晚非死不可。 这样一想答案很明显了,作为一个法医张梓良很可能是在两具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检查一个法医的尸体总让我觉得很黑色幽默。 张梓良就如同无数普通的尸体一样躺在那,丧失了所有生命的迹象。 他是仰面躺着的,而且四肢极其舒展。就像是在地板上熟睡了一样。当然要忽略掉他脖子上的勒痕和他惨白的脸上僵硬狰狞的表情。 “这不对啊。”我不由地感叹着。 “怎么不对?”成陆生追问。 不等我解答,旁边的痕迹专家徐峰就说了出来:“如果是被勒死的人,四肢应该是蜷缩的,并且死前一定会挣扎。哪怕是上吊死了的人,死前也一定会蹬腿,这是人的身体自然反应。” “那张梓良这属于什么情况?他死了才被勒脖子的?”成陆生又问。 我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勒痕摇摇头:“生前造成的勒痕颜色会更深更青。死后皮肤因为血液停止流动是不可能留下这个伤痕的。” “那他既然是被勒死的,为什么四肢还能这么舒展呢?”成陆生皱着眉又问。 我倒是看出这位老兄平时办案的风格。 “可能是凶手重新给他摆的姿势。”徐峰俯身在尸体边,将他的袖子全撩了起来,露出了张梓良白皙的皮肤。但仔细看能看到一些摩擦过的微小划痕。 “这是衣服与皮肤摩擦留下的,冬天穿得多,张梓良死前一定与那人搏斗过,他是在有意识的状态下被勒死的。只是我不太想得通为什么凶手要摆弄他的尸体呢?” “你最好还是不要动他的尸体!”我突然之间抓到了一些思绪。 “为什么?”他虽然不解,但仍把张梓良的手放了下去。 “因为我觉得凶手是在通过张梓良的尸体摆放告诉某些人什么信息。不然他没必要管他死的姿势,你看连我这样对尸检一知半解都能看出他是被人勒死的,也就没掩饰的必要了吧。” 我一边解释一边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尸体的姿势上。 徐峰听了我的话很快反驳道:“你这个说不通啊,假设凶手是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他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就告诉别人信息,何必大费周章的在尸体上做文章呢?“ “这说明凶手很自信,他已经不是在暗示,而是挑衅了。就像美国那个十二宫杀手一样,我猜他给出了找他的线索。我半年前也遇见过这样的自恋狂型的罪犯。” 我想到了吴知厄,不过这家伙已经不敢露头。 可见这些自以为是的罪犯是有共同点的。一般人或许躲避追查还来不及,但他们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需要炫耀一下,提示在他们看来愚蠢的警察。 徐峰仍是难以接受这个解释,他指着屋子有些不满地叫:“你自己看看这间房有什么能够当做线索的东西。” 房间因为之前被搬空了一次,专案组住进来什么也没有购置,只是人人带了一些睡觉用的寝具和日用品。 难道凶手是通过尸体的姿势在暗示?可张梓良舒展着四肢,与一般人仰面睡觉无异。完全是个大字的形状。 这能暗示什么呢? 我又开始看张梓良的手指,他的两只手掌几乎是一样的,都是五指伸长平摊在地上。 难道是他的眼睛?我蹲下去发现张梓良的眼睛确实是睁开的,而且他的脑袋向右边微微倾斜。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床边的墙角。墙角之上并无明显奇怪的东西存在。 我抱着胳膊陷入了苦恼,既然是提示,肯定不会太简单,但也应该不会太难啊。 可一个除了灰尘别无他物的墙角能说明什么? 我偏生是个想象力丰富,又极爱联想的人。那个墙角是两道墙对立形成的标准直角。难道事情跟角度有关? 还是说墙在谐音暗示什么?又或者说他将尸体摆成一个侧着脸的大字型是有所寓意的?难道他在暗示人名或者凶手的某些特点吗? 这种猜灯谜式的东西对我来说很有趣但也很伤脑筋。 站在那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脑海里每个细胞都被这事调动了起来。 “你看出什么来了?魏哥。”成陆生对我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我板着脸装出一副严肃地样子:“暂时没有,你们先拍下来,整个现场完完全全都拍下来。然后大家拿照片猜谜去吧。” 谢寇,胡尚博他们本来就在拍照,听了我的话手中的相机更加闪个不停。 “对了,这张梓良昨天下午和晚上干过什么,我怀疑他已经查到了谁是凶手的重要证据,很可能他还去找过他怀疑的人对峙,所以他才会被灭口的。” 既然没法猜透凶手留下的线索,那么我决定先从张梓良的死因查起,他昨天被杀肯定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的。 我给自己点了根烟想起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来:“你们不是两个一间房住的嘛?谁是跟张梓良一起住的,怎么连人被杀了也不知道?” “是章凤鸣,章老师。他跟子良一间房的。你也知道的,他身体有疾病,昨晚吃了药睡得很沉,所以他并没有察觉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唯一能帮助我们确定的就是张梓良是昨天夜里他睡着已经死的。一大早章老师就醒了,然后把我们喊来。至于子良查到些什么,怕是很难知道了。” 徐峰解答道。 我揉着鼻子,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肯定是没法独立杀人的。除非他的伤是装的。 “章老师现在在哪?我还是想当面问他。”我抖抖烟灰问。 “就在外面呢,我给你叫去。”徐峰说着朝外走。 第八百三十九章一团乱 “我行动自如,没理由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来见我的。他现在在哪?”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章凤鸣。 “章老师在我房里休息呢。跟我来吧。” 徐峰说着在前边引着去到了右手边第四间房。 一进门,就看到床上躺着那个老者,他佝偻着身子,将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脸色比昨天见他时惨淡了许多。而且他额头密密麻麻沁着细汗。作为一个病人我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章老师,你还好嘛。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放轻语调温柔地问。 老人这才缓缓睁开眼,他原本睿智的双眼此刻黯淡的像随时会熄灭一样。 “不用了,我就是有些不舒服。”章凤鸣的嘴唇很干,一大块死皮沾在他的下唇上摇摇欲坠。 “张梓良昨天被杀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试探性地问,尽管知道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因为如果他听到了什么早就跟专案组其他成员说了,哪里还等得到我来。 果不其然老人只是吃力地摇摇脑袋。 “那他在你睡着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我怀疑他有新发现了。”我继续追问。 老人又再次摇摇头。 边上的徐峰看不过眼了,他拉拉我衣袖小声说道:“要不先让章老师休息吧,等他好些了再来问。” 在办案的时候我是个天生的怀疑主义者,所有跟案情有所牵扯的人,我都会认真审视一番。从众人的介绍来看,大名鼎鼎的章凤鸣应该是个极聪明出色的人。可他在陈光甫的尸体边表现的却有些反常,他那时失魂落魄,眼神呆滞的出神的样子我当时就注意到了。 怎么这么巧,他同屋的张梓良遇害了,他就恰好生病一问三不知了呢? 装病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被子裹的那么紧,头上有些汗也正常。毕竟屋内开着空调。眼神黯淡也很好伪装,嘴唇上那么大一块死皮不掉下来才奇怪呢。 我该怎么揭穿或者证实他没有病呢? 望着章凤鸣,我心里胡思乱想着。 “走吧,别在这打扰他休息了。”徐峰又再次催促道。 我灵机一动,上前握住了章凤鸣的手,嘴里说着:“章老师你自己保重身体啊。” 他的皮肤既不太热也不太凉,属于人体常温。 我双手用力一握,他的手受力后也没有立时松软下去。当然他也没有敢反击。 只是我一握之下,他没有开口呼痛更没有任何询问我的意图。只是躺在那闭着眼。好像我什么也没有做一样,这是反常的,即使正常病人被人试探用力捏手也该出声询问才是。 所以我更加坚定章凤鸣是装病,而且心里有鬼! 那么他是凶手嘛?我觉得不太可能,这老头坐了几十年轮椅了,哪有本事连杀几个人啊。 章凤鸣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可能他连凶手是谁都知道,他是装病求生躲避凶手的注意力? 想到这,怕被看出问题,我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徐峰说:“走吧,等章老师精神头好些我再来。”说完与徐峰一起离开了他的房间。 一出门,我就迫不及待地点起烟,如果刚才的推测成立的话。章凤鸣一定是在陈光甫死的时候就察觉到什么了,所以他才会有那样反常的表现。凶手一定是一个他想不到的人,而且这人他很忌惮。否则他直接点明这人是谁不就好了,何必装病躲避呢? 到底是谁才能让这样一个老江湖忌惮和吃惊呢? 是成陆生嘛? 可我不觉得专案组的人对他有多敬畏啊。而且以章凤鸣的资历更没道理怕他不是? 我顺手丢给徐峰一支烟问到:“专案组成员一般都是什么职位,你们中间是成陆生官阶最高嘛?” 徐峰笑了笑:“算是吧,不过咱大部分都是地方上的牛鬼蛇神,再牛也跟他在首都拿饷银的没法比啊。” 这倒是实情,即使同级的,地方上的官员确实比北京的低几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只是含糊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他说的已经足够了,起码知道了没有明显官阶高过成陆生的人存在。至少没有位高权重到让章凤鸣顾忌。 我俩说话间回到了张梓良停尸的房间。专案组的成员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法医讨论。 “我都不好意思面对一会儿地方派出所来的警察,咱还专案组呢,到这才三天就死了两个。”方岳捏着拳愤愤地说。 “老张死了你方某人怕是最开心的吧。”谢寇瞪着他。 之前方岳与死者张梓良是有过口角矛盾的。 方岳脸上横肉一颤恶狠狠地说:“你的意思是老子弄死的张梓良咯?”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你就说说老张怎么会被人盯上呢,怎么那么巧跟你吵架之后就被人杀了?” 谢寇同样寸步不让地反唇回击。看得出他跟死者张梓良关系不错。 这两人那天就差点打起来,现在更是互相推搡起来。 正是查案的关键时刻,我可不想看到两人闹起来,因此我抢在成陆生出声之前叫道:“都别搞事情,凶手的同伙正想分化我我们呢,现在可别给了他可趁之机。不过要是你俩就是那个人,就当我没说吧。” 这话说完,方才还斗牛一般的两人立时愤愤地分开了互相搂抱的双手。 “要我说你这来历不明的家伙最可疑了。所有凶杀案都是从你来了之后发生的,什么狗屁解烦忧也是你一个人说的,鬼知道是不是你虚构的?没看错的话,你跟李成康之前就有隔阂吧。” 那个胡尚博今天带了个金丝眼镜,显得分外尖酸刻薄。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开始针对起我来了。 我倒是不急于反驳解释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这时候跳出来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别有用心者。 甚至我还满心期待着还有更多人跳出来指责我,既然暂时找不到线索,那不如就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当然我觉得解烦忧一定不会是跳出来的,跳出来的只能是他的同伙。他本人如果够聪明的话,应该会帮我说话来减轻自己嫌疑。 第八百四十章适者生存 “还有谁觉得我是凶手,都可以一起跟胡尚博站出来质疑我。”我环视众人说道。 一屋子的人这时都看向我,虽然没有人明确表示站在胡尚博一起,但也有几个人眼中疑虑是很明显的。 就像胡尚博说的,那几个人都是我来以后才死的。除了对我知根知底的成陆生外他们大都不了解我,因此有所顾虑也正常。 我必须在他们对我群起而攻之前,打消这些疑虑。 “成组长你也这么想我嘛?”我转脸问一旁的成陆生。 他脸一沉:“没有的事,否则我也不会叫你进入专案组。” 这倒是真的,他深知我的能力,把我弄进专案组自然还是想破案。之前我还怀疑成陆生是不是想把我用来做替罪羊,现在他这一表态,我内心立刻轻松了许多。 不管怎样,这成陆生现在都可以发一个好人卡了。 “专案组是你说了算吗?”我又问。 他点点头:“虽然照理说大家都是平等的,但名义上我还是组长。有拍板决定权。” 大概也是明白我的用意,他权威性十足看了看胡尚博:“尚博啊,魏先生是我的老领导,个人品行绝对靠得住,而且他身患癌症,不可能作出害人的事来。” 我闻言哭笑不得,没想到癌症还能帮我自证清白。 那胡尚博见他态度强硬,倒是软了几分:“我只是觉得他形迹可疑,又处处指点江山,误导我们。” “那敢问阁下可是有更好的见解?”我冷笑道。 “你既然说有什么解烦忧存在,你总有证明自己说词的方法咯?”对待我,这人可没有了好脸色,他一副遇见杀父仇人般的神情看着我。 “我昨天才走访了那四个跳桥的轻生者,学校。其中有三个的亲友都能证明他们生前事事不顺,并且自杀前不久都曾经见过一个神秘人,并且见完他情绪发生了极大变化。我有理由相信正是这个神秘人诱使他们做出了傻事。他不是解烦忧本人也是他的同伙。” 我顿了顿又旧事重提:“之前急速网吧火灾里面有个受害者叫做邓晓,他上过一个自杀轻生者论坛,与一个叫做解烦忧的id曾经联系过。而我通过网警查明了这个解烦忧的行动轨迹是与你们专案组一致的,他之前一直在北京,你们到达昌北机场的时候,他的地址也恰好改动了过来。你觉得仅仅是个巧合吗?” 见那胡尚博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又继续说道:“如果那只是个巧合,你们到达之后。命案不断又怎么解释呢?别忘了水箱里的李臣康有极大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在座各位都不是新手了,这解烦忧是否是我虚构的,他与专案组是不是有联系。还需要魏某人继续说下去嘛?” 说完我轻蔑一笑。 “我相信魏先生说的。”谢寇突然出声站在了我这一边。 感激地看向他一眼。 这时候那个方岳也同时出声:“我也觉得这个胖子可以信得过。” 众人一时响应了起来,倒把那胡尚博给孤立了。 我趁热打铁地道:“实际上整个专案组里面只有我是唯一没有嫌疑的,陈光甫遇害的时候我可不在这,也没重新返回过。这点监控可以作证。反倒是你,无缘无故转移视线的,相当的可疑。” 我指着那胡尚博。 他涨红脸摆着手分辩:“你不要冤枉我,我质疑你,只是因为你可疑!” “好了,现在不是互相攻击的时候,咱们都商量一下怎么找出这个潜伏在我们中间的解烦忧,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会杀死谁,魏哥你怎么说。”成陆生制造了一个台阶。 我想起之前跟李倩提过计划接茬说道:“其实这人是谁我已经有些眉目了,现在的关键还是在找到他之前怎么防止下一桩命案发生。” “你知道他是谁了?”成陆生果然听到了我话里的关键。 我意味深长地再次环顾四周:“最多三天或许更短,我证实一件事就能把他是谁告诉你们了。” 但是从他们眼中除了看到好奇和疑惑外我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不过这也正常,解烦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露出内心的慌张。 我故作高深的每个人都多看了几眼,我要给解烦忧一种错觉,我已经知道了一切。这样或许他会按耐不住来对我行凶。 “可现在还有三天,我们又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杀人,对象是谁。大家讨论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成陆生背着手,愁容满面。 “之前张梓良就说过要搬走,你们又不同意。”谢寇说着很怨愤地看了眼方岳。 当时就是方岳跟成陆生拒绝了那法医的提议,我在想那时候是不是张梓良就知道了谁可能是凶手? 方岳冷冷一笑讥讽道:“我当几十年警察从来躲过罪犯,现在被他弄死三个人,咱们还要做逃兵,以后还有脸穿警服吗?” 从表情上看得出,他这话引起专案组一多半成员的共鸣,这些骄傲的家伙是不可能躲避解烦忧的。 “那你说怎么办?就坐在这等他出来来继续作案?”谢寇满脸怒气。 “都他妈的是警察,谁怕谁啊。随身带着家伙,他敢再出来就弄死他。”胡尚博煞气十足地说。 专案组屡屡吃瘪,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把火。 “可咱们不知道他是谁,这家伙藏在暗处,随时可能来一下。防不胜防啊。”人群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那人瘦高个,细长脸。一头乱发,看起来五十多岁。之前成陆生介绍过,这老兄叫钟声,也是北京来的老刑警。 “谁怂谁走,反正我是等着那缩头乌龟来找我。”那方岳说着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他咆哮着:“解烦忧,你是条汉子就来找我。看看谁能弄死谁。” 方岳人高马大浑身肌肉,一番话也说的慷慨激昂豪气云天,倒也不失威风。 “我也赞成你们留下,因为他藏在你们中间,要区分也不容易。大家自己提高警惕,各自小心吧。”我思考了一下如是说。 其实我觉得他在专案组再杀人的几率并不大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墙里的故人 “合着你不是被猎杀的对象,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再死人怎么办?” 不知为什么专案组这个的胡尚博对我意见很大。 “那也是咱们自己的事,你这么怂趁早回去种田不要做什么警察了。” 方岳瞪着胡尚博,我总感觉他今天不跟人打一架就不舒服。 而胡尚博被他一瞪又缩了回去。 火气未发泄出来的方岳捏着大拳头又咆哮道:“当警察本就是高风险的行当,从来不是软蛋怂包安心吃饷混日子的金饭碗。你们愿意给那凶手服输?啊?” 胡尚博丝毫不敢吭声,一条脖子越勾越下去。 这家伙今天也确实古怪,到处挑事拱火,挑起别人的火苗又不坚持下去。我觉得他如果不是天性如此,其用心就很可疑了。 “既然有争议,大家投票表决吧。不愿意在这继续住的,只要你开口,那我马上安排酒店。”沉默半响的成陆生环顾众人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在场的人并没有马上能够表态,人们互相用眼神交流着意见,我感觉疑狐不安正在在纷繁错乱的气氛中加倍递增。 出乎我意料的,这批警队精英虽然有所畏惧,可谁也没有出声要求改住别处。包括了那个之前摇摆不定的胡尚博。 看来他们心底还是残存几分警察的骨气和尊严的。 成陆生露出一丝欣慰道:“我再问一遍,真没人想要离开嘛?” 胡尚博抬起头,嘴巴蠕动但看了一眼边上煞气十足的方岳终究又憋了回去。 “老魏啊,要我说,你也是专案组的一员,不如一起住过来吧。反正空房间也有。”那方岳突然开口对我说道。 “就是,你也搬来这也方便查案。”成陆生眼神为之一亮。 我想到刚好可以诱使解烦忧对我动手,因此就不准备推脱了。 “那行,我也是专案组的一员,跟你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这样成陆生给我安排与他一间房同住,很快当地派出所接到电话也很快带着法医来给死去的张梓良收尸。 这老张的名字一说,现场的两个年轻法医肃然起敬,果然张梓良是业内大牛,首屈一指的法医。 也正因为这样事情才显得那么讽刺,两个后辈小子给法医前辈收尸,一会儿还要抬回去解剖。 因为专案组的存在,来的警察根本不敢依照平常的手续在现场收集线索拍照取证,他们只是草草的四周围看了看,便赔笑着离开了。 余下的时间,各个专案组成员在张梓良的遇害现场停留下来,人们皱着眉苦思着我所说的暗示。 他的尸体被搬走了,但是现场基本没动过。反而中间还多了个人形印记。我重新端详着这间房来。 之前张梓良眼睛朝向的是门旁墙上的,我灵机一动,该不会是墙里藏了什么东西? 我之前笃定墙里没东西是因为墙皮完全并不是新的。 可我又想到,原先这住的是整形医院那批人,会不会是他们搬走以后有人在墙里加了什么? “方岳,把这墙弄开。里面兴许有古怪。”我朝在一旁苦着脸的大个子喊。 他转头看我,我只得给他解释道,要说这人也是真的蛮。走到桌边,将它举起来举高奋力砸在地上,然后一手扯一边桌腿,将那儿臂粗细铁管生生折断拽了下来。 方岳拿着两截铁管利用管上的棱角猛地戳着墙上的墙皮。他几下便将雪白的墙刮出了七八道又长又深的刺眼痕迹来。 这人我越瞧越是有意思,他三十七八的年纪,个子又高。活像是孙想十年后的镜象。 愣神的功夫,墙皮被他弄掉了大半,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墙砖,一瞧那砖我就知道这次没白忙活,因为墙体经过时间的氧化,是不可能还保持这样的大红色的。 在场的人也都把视线集中到这边来。 “快,继续弄。里面肯定有东西。”我兴奋地高叫着。 被一鼓励,那方岳更是加大了力气,一遍拿铁管砸着墙,一边用手抽残砖。 他没弄几下,一股死老鼠般的腐臭味道透过墙壁刺激着我本来蔽塞的鼻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 里面有尸体啊,还严重腐烂了。 果不其然,随着方岳一声大吼。墙又抽掉了三四块。那股子尸体腐烂的恶臭更加浓郁了几分。 没想到即使砌在墙里,那具腐烂的尸体上仍爬满了白花花肥硕像棉花一样的尸虫。 方岳不顾恶心地将那尸体拖了出来,尸体上挂着的腐肉伴着尸虫不断哗哗下坠。 再看他的脸,两边已经呈现那种恶心的黑色,肉像烂泥一样挂在脸上,有些地方已然腐烂的露出了森森白骨。 “不对啊,这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也没死多久啊。”谢寇在一旁说。 从尸体的体型来看,是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性,因为他的脸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我根本没法准确的辨认自己认不认识他。 忍着恶心我在这具尸体脏兮兮的衣服上摸索着,他穿了一件长款束腰的风衣,我摸着他油腻腻的口袋却什么也没掏着。 这种风衣应该是有内衬袋的,我极不情愿地贴着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将手伸了进去。 触手是个皮质的物件,勾出来一看是个黄色牛皮钱包。 随手打开,发现里头有一把旧钞票。再摸夹层一堆子硬壳卡片,掏出来一一看了,全是银行卡,并没有什么身份证存在。翻了翻他的裤子也一无所获。 “有银行卡也能知道他身份,拿着去银行问问。”我把几张卡都拿给方岳。 他兴奋地拿着走了。 我重新看着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因为是冬天判断死亡时间很不容易。但我估算应该是一个到两个月以内的事。 但不知怎么着看着这具已经很难辨认长相的尸体的脸部轮廓似我产生了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感觉异常微妙,我隐隐约约觉得我见过这个人,但次数不多。 “怎么都烂成这样了,你认得这个死者嘛?”成陆生大概瞧见我神色不对问道。 被他一惊一乍,我那个模糊的印象居然变深厚了。 重重地点点头:“我还真算认得。” 第八百四十二章奇怪的少妇 认出了那具面目全非的男尸,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因为我也不过见过他本人一面照片一次而已。 这中年男尸应该就是我跟孙想那天在桥上遇见夹着公文包神色忡忡的男人成创。 没想到他也被杀死了,还被藏在了墙壁里面。 但有意思的是他的身份证曾经出现在急速网吧的火灾里。那个身材高大被杀死的曾庆能用的就是他的身份证。 我当时也是因为在立交桥上看过成创,才疑心那具尸体不是他的。因为看到他时是在火灾的前一天。 心里一默算,见他也不过半个月左右,即便当晚他就被杀了。砌在这也就只有半个月时间。 那时候不知医院里的人从宿舍搬走没有?上次问他们,也没说具体时间,只是说最近闹鬼才搬走的。 不知宿舍闹鬼跟成创被杀有没有直接关系,他一个落魄商人为什么会被牵扯到这里面来也是一桩我想不明白的怪事。但现在我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证出现在急速网吧不是偶然了。 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可真不少,网吧被烧,曾庆能被杀,宿舍闹鬼,现在又多了个成创被杀。这中间有条线在牵扯的,只是我还没找出来。 成创致命的伤口在脖子上,上头积攒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黑褐色。细看看应该是刀伤造成的,难道又是解烦忧干的?我深切怀疑,因为我觉得一个爱藏在网络蛊惑别人自杀的家伙很可能不愿意亲自动手。 这些命案涉及的人到底有几个?除了这解烦忧外还有谁,他们都在专案组嘛? 我越想越觉得随着时间推移,谜团有增无减。 “那他是谁?”成陆生继续追问我,一众在场的人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是你的本家,一个叫成创的中年男人。我见过一面。”我于是又将自己了解的信息说了出来。 胡尚博这时候插口道:“你怎么越说越离奇了,这案子真能牵扯这么大?那解烦忧真能有这么大本事?” 我只是轻蔑一笑没有回答,实际上很可能五六年前吕千峰儿子吕程泽被杀的案子也可能跟现在发生的事有所牵扯。只是未确定的事我不愿瞎说。 “怎么没有啊,一般人能在我们眼前接连弄死三个人嘛?陈光甫,张梓良,包括我手下的李臣康哪个是好惹的?”成陆生瞪着胡尚博加大了音量。 “这倒也是。”那胡尚博小声应了一句便又缩到一旁。 “咱这专案组都快赶上收尸队了,又得给派出所打电话。”成陆生又看着我说:“魏哥中午也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闻着地上成创散发的恶臭味摇摇头:“不了,我晚上再过来吧,也要买点棉被什么的。” 婉拒了成陆生的邀约,我离开国峰大厦。这成创身份证地址我依稀记得,只希望去到那个地方能够获得有用的信息。 出了大门口,不知不觉已然中午,高高的日头直挺挺的洒下,不知是心里凉还是日光不够。一点暖意都感受不到。 抬头看了一眼那红艳艳的太阳,我只觉得胸闷恶心的厉害,那股子死老鼠的恶臭好像又回到了鼻子前。 走到车边,我竟一时没法打开车门,索性靠在车身,点起烟来。一团蓝色烟雾在太阳映衬下显得更加显眼,烟雾聚起又散开,飞快的消失。 等那股子气缓了些,顺手给孙想打了个电话,没成想这小孙跟李倩一个早上都不曾来找我。 “干嘛呢在?我发现上次我们遇见那个成创了。”开口对孙想说。 “我跟倩姐在一起查案呢,那人怎么啦?他说自己身份证怎么去急速网吧的了?”小孙似乎正在走路,声音有些飘。 “他死了,被人封在墙里面。你俩查什么案子啊?李倩昨天一晚上没回来就说在查案子。”我不禁把手机拿近了些。 “这个嘛。倩姐不让我告诉你。”孙想支支吾吾着,我隐约还听到李倩小声嘱咐他。 “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啊,魏哥。”说罢孙想不等我回答便草草地挂了电话。 这混蛋!我气的差点将手机扔掉。坐回车里,我仍觉得怒气难平。 不用多说,那李倩肯定是跟我生气,所以独立查案去了。又觉得我这边帮手多,就带上孙想了。 李倩一直是个不愿对男人示弱的女人,她早就憋着劲要证明自己比我强呢。甚至可以说这股气这年头已经二十多年了。 可是这女人就不想想,我跟骆利民还有成陆生的关系。知道的线索掌握的证据肯定会比她们多啊。不过他们也认识李倩,她要是问些什么,这两人也不好不说。 转念一想自个也乐了,我这又是跟他们置什么气,反正早点查清案子就行,何必争个输赢。 一路开车直奔印象中成创身份证上的地址,只要成创十年以内没有换过住处那就是他的家。 很快那栋房子到了,敲门,门开。正是午饭光景,一个年轻女人捧着碗饭就出来了。 “请问这是成创家嘛?我是公安局的,来了解点情况。”我开门见山地说。 那女人礼貌一笑:“以前是,不过半年前卖给我老公了。” 她笑的很僵硬,我是个极其细心的人,从这年轻女人的笑容里我轻易捕抓到一丝局促不安。看到警察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因为普通人对待上门的警察总有些畏惧心理。 可她的眼神不太对,那种躲闪的眼神我在嫌犯身上见的太多了。 “能进去说话嘛?”我也笑了笑。 女人摇摇头细声道:“恐怕不太方便,我正喂宝宝饭呢,孩子怕生。有什么事在外面说吧。” “那行,成创为什么把房子卖给你们?你老公跟他的关系是?”我仔细观察着这个女人。 她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中等身高,圆脸齐刘海,不算好看,但也过得去。只是随着我俩相处时间的加长,她的慌乱都快掩盖不住了。 “我丈夫是成总的生意伙伴,他手上周转不灵,所以把房子兑给了我们。” 那女子一直在维持着那样勉强生硬的笑容。 “成创是做什么生意的啊?他现在搬到哪里住去了?”我又问。 第八百四十三章不是这个孩子 “成总做的服装生意,至于他现在去哪住了我真不知道。” 那少妇脸上挂着笑,脚却在一直因害怕抖动,好像随时因我的盘问会吓得尿出来一般。 见她怕我,我的疑心更重了。莫非这女人与成创的死有关系? “你老公不在家?”我瞧了一眼门后。 她警惕地看着我:“没在,要不你留下个联系方式,等他回来我让他找您。” 我正要答话,这时候屋内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随即那婴孩越哭越是大声。年轻女人立时慌张地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先进去了。” 随后她便要慌忙跑进去,我马上拿手拦住了门。心系孩子,只看了我一眼还是朝里奔去。 我也紧随她身后进了屋子,这女人家装修全是新的,应该是半年前成创把屋子转手给他们夫妻后弄得。而且从装修的整体风格来看,这对年轻夫妇应该是有点文化的。 回头一看,那年轻女人正抱着个泪人似的粉嘟嘟的小男孩哄个不停。 不过奇怪的是女人抱孩子和哄孩子极其生疏或者说僵硬。就像是初次带孩子似的,那两岁左右的孩子在她哄弄之下哭的更加厉害了。 “要不给我抱吧,我带了两个孩子。”我笑着说,这倒不是吹牛,我曾经独自带了魏兰很久。因此育儿手段比李倩也不遑多让。 那女人尴尬一笑更加抱紧哭闹的孩子:“平时他爸抱他比较多,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哭啊,宝宝不哭。” 烟瘾犯了,有孩子在场我也不好抽,用力揉揉鼻子说:“你老公做什么的?模仿丈夫啊,还能比你照看孩子还多啊。” “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不过公司人比较多,他也就管个事。所以比较闲。”那年轻女子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回答我。 只是那孩子哭闹的厉害,两只小腿乱腾乱踹,瘦小的女人几乎抱他不住。 小男孩虽在闹腾,可生的实在粉雕玉琢,越看越是可爱。 “你这孩子多大了,瞧着怪可爱的。哎,你抱他,手不要顶在腰眼上,这样他会难受。” 见这女人实在没当妈的样子,难道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我开始起了疑心,感觉她带这小男孩不超过十天的样子。 那女人改过抱姿后慌张地解释道:“我知道的,只是孩子一哭啊,我就慌了。” 说来也怪,不知是抱姿改过还是孩子哭累了,转瞬他哭闹声渐渐减弱竟然睡着了。 不过婴孩天性就是如此这样,闹腾跟安静都在眨眼的功夫。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孩子多大了?”我大马金刀地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十八个月,警察同志,我家孩子睡眠轻,您能不能等我丈夫回了再过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又是个男的……” 那年轻女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挑的很明了。 “我只是觉得你这孩子有点眼熟,就是记不清在哪看过了。”只当没听明白,我索性将脚放在了眼前的玻璃桌上。 “小孩子脸都差不多的,您要是愿意在这等我丈夫,我就先把孩子抱回房里睡觉去了。”那少妇见摆脱不了我,无奈地说。 “去吧,我在这歇一歇脚。”我拿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少妇怨愤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抱着熟睡的孩童婷婷袅袅地往卧室里走去。 等她一走,我饮尽杯中的茶,开始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我发现墙上挂着不少孩子与他们夫妇的合影。看得出这对夫妻把他视若珍宝,可眼前的照片里的孩子都是近期拍摄的。 如果真爱孩子的话应该从小到现在的照片都有才是。 看了照片墙,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难道拐卖孩子的事与那成创的死有关? 这可爱的小男孩究竟是胡春军跟陈宁的孩子还是医院的癌症患者卫大军的呢? 我拿出手机将照片墙上拍了下来,要说现在科技发达也是益处多多,等于人人随身都带了个收音机照相机。 又在她家客厅坐了会儿,我看看手机都两点多了,不但她老公没有回来,那妇人也没有从卧室里出来。 我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又怕她跟老公一起溜走,因此又打了个电话给骆利民,让他赶紧带手下来抓人。 打完电话,为了确认这女的没从卧室溜走,我在外面喊道:“实在等不到他了,要不我就先走了?” “好的,我已经打电话给他,让他尽快回来了。”那女人回应道。 “嗯,那我就把手机号码写了放在你桌上啦。” 说着我真的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放在桌上。 这女人以为我走了,肯定会马上打电话给她老公的,我只消守在小区门口,他们一个人也跑不了。 适才电话里我还嘱咐骆利民顺道把两孩子照片也带过来。 离了这女人家,我坐在小区门口的保安室与保安聊了起来。他们这行,赚的不多,干的也不多。就是容易无聊,因此一根烟就能聊得起来。 等了一会儿,骆利民开着自己的车如约而来。我喊住他,让他拿出两孩子的照片来比对。 “哎呀,不对啊。你手机里的孩子跟这俩都不像呐。”骆利民沮丧地喊着。 我皱着眉:“肯定不止拐卖一个两个的,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抓住吧。” 骆利民点点头,将车往那女人家楼底下去。 我带着他们去敲那女人的房门。可敲了半响里头都没有人应。 “该不会跑了吧?”骆利民望着我。 “不能够啊,她怎么有那么机警?”我是不相信我一走,她就带着孩子逃跑的。 因为瞧她样子也不像个惯犯,应该只是买孩子的买方。而且她就算现在人跑了,我一样可以根据这栋房找出他们的身份来。 然而我的自信没有维系多久便宣告瓦解。因为等我弄开这家房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那妇人居然真的跑了。 “快快快,把各个出处都封了。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跑不远的。”骆利民赶紧吩咐他的手下,那几个小伙子立时四散开来。 我迈步进了她的卧室,四处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了,应该是她收拾东西留下的。 第八百四十四章生死边缘 骆利民看着我笑道:“看来这女的真有那么机警啊,你这一走,人家就跑了。” “估计是她丈夫教的,只能说他们蠢。” 我摸着鼻子倒是不以为意。这城市就这么大,还能跑到哪儿去?而且一跑这对夫妻等于把什么都舍弃了实在不是聪明的选择。 在屋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关于这女人身份的证明。而骆利民已经找隔壁左右问邻居这对夫妻的底细去了。 我抽空在她家煮了个面条,等我吃完洗碗的时候,老骆也回来了。 “问的怎么样?” “呵,你倒是不客气,在人家家里就煮起面来了,这家刚搬来,左邻右舍都不认识啊,不过有一点能够佐证你的想法,他们家孩子确实天天哭闹。” 骆利民说着递给我一支烟。 “走吧,看看你的兄弟们有没有抓到那个女人。” 我将碗洗净放了回去与老骆并肩而行。这时他的几个手下在小区里各处翻找着,一问都还没找到那女人的踪迹。 骆利民又打电话叫了一批人来。反正现在他们局里的人大部分都很闲。 这个小区房子最少有几十上百栋,一处处搜过去还是很麻烦的。 去到先前抽了我一支烟的保安室里,问他有没有看见那个女的出去,他摇摇头。我这才放下心来。 与他说明了情况,保安马上抓起电话给物业公司的领导打电话请示,没想到这个兄弟竟然热心的把他们保安队的人也都喊来了。 二十分钟搜索的人数激增,达到了五十人之多。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大队大队的保安和警员在小区每一栋都搜索过去。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在小区一栋偏僻的单元楼顶找到了那个在风中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女子。 她被第一时间带到我跟老骆面前。 “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这么冷的天晒太阳,你老公呢?”我板住脸问她。 “还在公司啊,你们怎么回事。我带孩子晒太阳呢,凭什么抓我们过来啊,我要去告你们。” 那女人头发杂乱似乎跟搜寻人员发生过冲突。不过一如所有被抓到的人一样,这妇女仍在极力为自己辩解。 “你说呢,我们怀疑你参与了贩卖儿童。”一旁穿着警服的骆利民瞪着她。 “我自己的孩子,你们不会看嘛,脸跟我一模一样的。” 那少妇将孩子抱到了自己面前,我看了一眼,差点将自己眼珠子抠出来,因为此刻她手中抱着的已经不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粉嘟嘟的男孩了。 虽然那孩子一样白白嫩嫩,不过梳个辫子很轻易可以看出是女孩来。 “这是你孩子?那他在你家看到的是谁?”老骆抢着问。 那女人很淡定地说:“我没见过这个胖子。这是我女儿。” 我冷冷一笑:“你家墙上的照片应该已经被人撤走了吧,不过我早就全部拍了下来!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女儿出生证明呢?” 说着我举起手机,调出了里面的照片 那年轻女人像是肚子被谁打了一拳,立时脸色大变。 “这样说她在这小区还有同伙啊,咱们该怎么找出那个小男孩还有她的同伙来?”骆利民在我耳边小声地问。 我觉得在她家换走照片的应该是她谎称老公的男人,而给她掉包孩子的又是另外的人。 “跟你合照的孩子现在在哪?你们手里还有多少孩子?”我之前应该是估计错误了,这女的不止是贩卖孩子的买家那么简单。 那女人摇摇头,一边流泪一边沙哑着喉咙说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很可能咱们直接就把拐卖儿童的案子破了。” 我说着给骆利民递了个眼色。 老刑警立时会意上前将女子手中的孩子抢了过来。那女人一个愣神,轻易被他将女婴抢走。 而骆利民的手下趁机一拥而上将那女子按住。 “把她手机拿出来,刚才她们肯定电话联系过。”我提议道。 老骆手下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在女人身上搜了起来。一个精巧的水果手机被掏了出来。 骆利民拿起女人手机翻找起来,他对剩下的手下说:“先去搜这栋楼的住户,有发现这个小男孩或者他家有很多孩子的就控制起来。老魏你把照片给他们看一下。” 我只得将自己的手机举起以便他们观看。其实我的内心并不认同骆利民的想法。 很快老骆手下那群警察蹬蹬蹬的从阳台上奔了下去。 看得出老骆在手下之中威信还是很高的。 有一点很关键,如果这女人的同伙还在这个小区里,为什么会把她留在这栋楼的天台上呢? “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已经跑了,留下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那小男孩的身份应该很重要。”我揉着鼻子说出自己的推断。 那女人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眼中全是质疑。 这个弃子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蠢货,你明显被你的男人抛弃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我瞪着这个样子可怜兮兮的女人。 她脱口而出:“他说一会儿就来接我的。” “就因为你信了所以才说你傻。”这时候骆利民也回过味来。 女孩张大嘴嘟囔着:“他不可能骗我,不可能的。” 每个深陷爱情的女人都对另一半笃信不疑。但很大一部分都得不到回报。 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魏兰来。 那女孩也不知是不是太冷,身子一直在抖,仿佛站在的不是天台楼顶而是悬崖边。 我狠下心加油添火道:“不信你就给他打个电话,绝对已经关机了。” 女孩眼含泪珠地看着我,似乎仍有迟疑。 “你以为我们查不到他的电话号码?其实我怀疑你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他真是你的老公?”我继续给女孩添加压力。 眼角瞟到骆利民正一手拿着她的手机,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操作着。 鼓捣了一会儿,他才将那手机递还给女孩,不消说,这个谨慎的家伙已经存好了自己觉得可疑的号码。 女孩颤抖着手接过电话,眼里虽然全是眼泪,但已经坚定了许多。 正在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传来。 我本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女孩,所以她眉心被子弹击中的刹那我看的清清楚楚,一个红点迅速扩张,从点变成了孔。 风中我似乎听见了子弹高速钻开她颅骨的声音。鲜血飞溅,骆利民是个机警的家伙,他立时掏出了手枪准备还击。 而我比他想的更多,反应更快,第一时间我就拉着他趴倒在地上。 果然又是两点火光飞溅,击打在我们方才站立的地方。 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太不如前了,但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历已经深深镌刻在我的身体我的神经里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正面对决 死里逃生后,骆利民在我身边喘着粗气,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和的老好人,遇袭后第一反应不是躲起来,竟然是拔枪还击。 可见敢当警察的真没几个懦弱的人。 我与骆利民丢下那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的尸体,弓着腰匍匐着跑向大门边。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在射出三枪后并没有继续发射。 一时间好像空气都凝结了一般。出于保险我跟老骆也不敢贸然再次进入天台,因为我们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还在瞄准着。 这时候骆利民搜索的手下听到枪声也从下面跑了上来。 “怎么回事啊队长。”他们纷纷发声询问。 因为我国枪械管制的极严,即使做了警察能听见枪声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的。 “对面楼有人朝我们射击,呼叫增援,叫小区的兄弟也小心点。你们互相掩护着朝那栋楼靠过去。” 骆利民这时候谨慎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那家伙一击不中应该已经撤走了。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是一回事,用别人的又是另一回事。出点什么意外我即使不用负责任也会背上良心债的。 任由骆利民凭借经验去布置抓捕行动。我点了一根烟,思索着对面开枪的人,这家伙枪法是真的准,两栋楼相距虽然不远,只有七八米的距离,但短时间内连续三发点射,能一枪命中那女人的眉心,同时还射向我跟骆利民。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而且他这人也非常的自信,隔了七八米,现在还在刮风。他只开一枪便调转枪头不再朝那女人补刀。除了对自己枪法极有自信,别无解释。 更恐怖的是他使用的很可能是便于携带的手枪而不是更好瞄准的步枪。 所以这家伙一定不是寻常的人,也不是一般的退伍兵或者警察。这样的神枪手很可能接受过非常专业和正规的射击训练。当然也不排除天赋异禀的罪犯的可能。 我叼着烟,一个极度自信且冷静大胆的对手有意思。 一个念头在心中冒出,对方该不会是专案组的成员吧?成陆生带来的十多个人可个个都是地方的精英份子,除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章凤鸣和死掉的几个人外我觉得都很可疑。 一念至此我给成陆生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他专案组的成员在干嘛,他的回答令我既高兴又烦躁。 因为那些精英已经离开了国峰大厦自由活动了。 等我从沉思中醒来,骆利民跟他的手下们已经不见了。可能是不想我冒险吧,这家伙趁着我发呆的功夫去追那个枪手了。 我丢掉烟头也跟着下楼,对面那单元下面站着骆利民两个持枪的手下。显然他们已经上楼去找人了。 但我觉得耽搁这几分钟,那人已经撤走了。而且他脸上又没写着凶手很容易就混出去或者藏起来。 索性去那女人住的那栋楼,我想从她邻居的口中得到那个与她同住的男人更多的信息。 因为刚才在她家的照片墙上,我发现虽然也有男人与那孩子的合照,但那张照片里,男人戴着帽子,还带着口罩,样子活像个得了重症的传染病人。 谁知道还没走上楼,上面已经吵闹的像个菜市场,楼下更是聚满了女人孩子,而且还有哭声尖叫声在楼道里响起,烟雾滚滚弥漫。不断有人从楼上奔下来。 我意识到上面那女人的家已经被人放火烧掉了。 救火有消防队也有里面的居民,不需要我操心,因此我又急急地往门口赶。 路上我陷入了沉思,那个凶手不但放火烧掉了女人家,还在对面楼开枪打死了她。 那么为什么他宁可把孩子换一个也不直接把女人杀人灭口呢? 从刚才楼底聚集了那么多人来看,火应该放了有一阵了。所以火已经放了一会儿无疑。 这人应该是在放完火后才去另外一栋建筑射杀女人的,可为什么他要挑这个动手时机呢?是为了顺手把我跟骆利民弄死嘛? 不知不觉到了门口,骆利民的手下已经严正以待地封着大门,几个保安也如临大敌般的站在那。 “有人出去过嘛?”我走过去问。 他们齐齐摇头。 这就怪了,难道那家伙到现在也并没有跑掉嘛? “魏哥有个妇女来报警说她女儿在楼下玩被偷走了。”一个与我一起去抓捕不差钱校园贷的警员站了出来。 我恍然大悟,那个女人手里抱的孩子竟然不是拐卖来的,而是随手在小区偷的。 那个死掉的女人抱着女孩躲在那楼顶就是故意留下让我们找到,并且转移警方的视线和精力的以便自己放火烧掉房子,那间房里或许还有什么我们之前没有搜查出来的要紧东西。 这人的目的是利用那女人来杀死我,他知道警方不管谁找到那女人都会通知我赶过去的。 而现在这么想杀死我的人只有解烦忧了,我的身体因兴奋而颤栗起来。 解烦忧在这个小区里,并且还没有出去。 对的,就是这样的,一拍脑门,我瞬间想通了不少东西。 是我的突然造访导致了那个女的打电话给解烦忧。他匆匆赶来并对我心生杀机。 而我这时已经打电话给骆利民,并在大门口守着。他找不到对我下手的机会,也知道带这个女的跑出去不容易,因此他便偷走了一个小女孩交给那女的让她蹲在楼顶。自己则拿着枪藏到了对面楼守株待兔。 是我的机警救了自己一命,解烦忧的如意算盘是打死我跟骆利民然后趁乱逃走,甚至他都不需要慌,我一死便没人认得出他是谁来。那时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口走出去。 想明白这个,我赶紧掏出电话给骆利民,一问。如我所想的一样,他们在对面楼并没有抓到那个狡猾的小子。 我趁机将自己的推断说给他听,老骆沉默了半响,大概想通了也认同我的推理,他立时也兴奋起来高喊着:“这么说我们可以瓮中捉鳖了?” “是的,抓到这小子,这许多案子都能破掉了,这家伙不一定孤身一人,说不定还带着同伙。”我同时说着。 但是令我费解的是,他怎么会跟拐卖儿童的案子也有了联系? 第八百四十六章嫌凶落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空气里都弥漫着那个恶魔的气息。那是一种令我兴奋的味道。 “我刚问了,这个小区一共有四十五栋房子,一栋最少五层。咱们怎样搜效率才高一点。”骆利民发声询问。 “一栋栋搜吧,我在大门口等你,咱们先汇合。” 我对于抓到他很乐观,只要堵住门,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走。 电话没挂多久,骆利民带着手下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刚呼叫支援,听到他有枪。我们局长已经又去借调了几队武警过来。” 骆利民表情轻松地丢给我一根烟。 “开枪的应该就是北京来的专案组的成员。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嘛?”我接过烟问他。 “记得记得,如果他真是专案组的人就好办了啊。你打电话给成陆生,让他集合人过来,少了谁谁就是解烦忧,而且刚才他进这小区的时候也很可能被监控器拍了下来。” 骆利民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解烦忧就戴上手铐站在那等着被他抓走一样。 我点点头,老骆说的确实是目前最优的解决办法。 掏出手机给成陆生拨去,简洁的将情况介绍给他听,让他一一通知离开国峰大厦的专案组成员赶往我们这里。 本来案情已经陷入了僵局,突然峰回路转后。成小胡子也很开心,他给我保证一个小时内将所有人都集合过来。 实际上死了三个,还有个不能动的。专案组现在总共也就十个人的样子,还一定全部外出,聚集这些人应该不难的。 这电话打完,也意味着我们打草惊蛇了。那解烦忧会在这段时间内做出什么应变来呢? “老骆,调一队人沿着墙角巡逻,我怕他翻墙跑。还有通知这些守门的弟兄,在找到那解烦忧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去。”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先做最稳妥的准备。 只要这人不逃出去什么都好说。 “这还用你说,我在你打电话的功夫已经布置妥当了,放心吧,这家伙今天逃不出去的。”骆利民极其自信地说,毕竟这案子要是破了,他的功劳会非常的大。说不定可以直接升一级。 在更高的领导到达前,他都有指挥权。所以骆利民尽可能的布置着防守。 我叼着烟去到保安室里面,让他们调出之前解烦忧可能进小区的时间的监控,我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能看到解烦忧的真面目。 任由外面人声嘈杂,我只全神看着监控录像的屏幕。 让保安将速度放到最慢,我觉得解烦忧应该是驾驶汽车进来的,所以我大部分精神都放在进出车辆上。 这小区住户还是挺多的,进进出出车辆非常多,因为摄像头装的很高,并且有好几个角度,所以进出车辆的驾驶人都能拍的非常清晰。 等我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眼前一亮,因为一辆银色萨帕特在眼前飘过。 这辆车我之前见过,就是在木高峰被撞死的监控里。 我搓着手,开车的人为了隐藏自己的长相,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放到保险柜里一样。帽子口罩围巾墨镜能戴上的东西全都戴上了。 不过隐约还是能透过帽子的缝隙看出这人的脸形来,他是个端方四正的国字脸,而且比较大。再一个就是他的体形,虽然是冬天他穿的很多也很厚,但还是能看出这人个子很高大壮实。 专案组这样的大汉不多,方岳是一个,谢寇是另一个。再还有一个是不太爱说话的东北大汉陈和尚。 “魏哥你在里面有什么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成陆生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一来,我心里稳了许多。指着翻来覆去被我观看的画面问他:“你看看这是租组里的谁?” 成陆生眼睛一眯:“瞧着像那个方岳又有点像谢寇,看不见脸,他俩个子差不多高的。” “你刚打电话给他们,他俩怎么说?”我继续追问。 “那方岳说自己在急速网吧附近查案,谢寇的电话能打通,但是没人接。会不会他就在这里?”成陆生立时眼睛亮了起来。 “骆利民你进来一下。”他朝门口喊着。 老骆一遛小跑进来。 “去,带着人在小区里找这辆银色萨帕特。”成陆生对骆利民全然没有了之前与我说话时的客气。 骆利民应声好又跑了出去。 “现在是你指挥现场了?”我问成陆生。 他笑了笑;“那当然了,我好歹是专案组组长。” 我继续追问:“嗯,你一共给多少人打了电话,有几个打不通的?那个陈和尚人呢。” “六个,除了章老师外还有三个人没出门。除了谢寇其他人电话都打通了。陈和尚,他个子倒是也很高,但是人家现在就在外面,所以解烦忧不可能是他。” 成陆生又把错误答案去掉了一个。 我吸着烟,解烦忧是谢寇方岳中的一人?答案看起来很明朗了。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与成陆生一起走出保安室。在里面眯着眼看了那么久监控器,我的眼睛又酸又涩。 朝蔚蓝的天空看了看,这时候我发现整个保安室门口停满了警车,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看上去有几百人之多。 瞧着这么多人我更是放下心来,解烦忧如果之前没有逃走,现在绝对插翅难飞。 成陆生踮起脚拍拍我的肩:“放心,一栋一栋楼搜过去的,每间屋子都没放过。只要是专案组的成员被发现马上就逮起来。” “希望如此吧。”我假装伸懒腰躲过他亲昵的动作。 二十多年前虽然我与他亲密无间,但因为小柒的事我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两人相对无言,不过看得出权势还是很有作用的。不时就有人来找成陆生来报告请示。 我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那辆银色萨帕特的消息。我相信找到车就离找到人不远了。 又过了几分钟,我的电话响了,骆利民激动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魏哥来22栋1单元,我们找到了车子还有那个解烦忧。” 我也跟着激动起来:“抓到人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一滩水 “活的没抓着,我们找到那辆银色萨帕特然后把那栋楼围住了,他就从楼顶上跳了下来。正好砸在车顶摔死了。” 骆利民难掩内心的喜悦。 闻言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进入了我的脑子。真正的解烦忧并没有死,他又鼓动别人自杀了。 “你等在那,我们马上过来。”我挂掉电话,把事情说给成陆生听。 他点点头,挑了一辆警车带上我,直奔那里去。要说领导就是领导,开车都不用亲自开。坐在驾驶位的那人有着异常宽阔结识的后背,以及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司机居然是寡言少语的陈和尚。 “你说死的会是谁?方岳现在也没来呢。”成陆生饶有兴致地问我。 “死的是电话打不通的那个谢寇。”我很笃定地说:“怀疑你打电话过去时谢寇已经死掉了。解烦忧想找个替死鬼,只有死人才不会替自己辩解。” 很快地方到了成陆生一边推车门一边疑惑地问我:“你的意思是死的并不是解烦忧?你有什么证据?” “我倒是没什么证据,但直觉告诉我,解烦忧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会把自己陷入必死的境地。即便他被逼到走投无路,不到最后时刻也不会轻易放弃。先看现场吧!”我也从车里出来。 22楼1单元门口便停着那辆看着刺眼的银色萨帕特,更加刺眼的是车顶上那一滩红色。 死者果然是电话打不通的谢寇。 他庞大的身躯像是一个巨大的蜘蛛一样盘踞在车顶。看得出萨帕特这车型质量还是很好的,从楼顶高空坠落那么一个大汉,也仅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坑而已。 “为了让你们看一眼现场,没敢弄下来。”骆利民指着那谢寇的尸体说。 我看着他生鸡蛋砸在地上一样碎裂的脑袋:“你们过来的时候,他就摔下来了?” “不是,我们找到这辆车,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他应该在楼上看到了,然后就跳了下来。我们当时都吓蒙了,他要是跳歪一点”骆利民絮叨着。 我环顾在场众人:“你们回忆一下,谢寇是活着跳下来的嘛?他临死的时候有没有喊?” 那群人面面相觑,事情只发生在一刹那之间,他们当时受到了惊吓,所以第一时间都没回忆起来也情有可原。不过他们间隔之后再回答就很可能是受到我心理暗示影响了。 骆利民是最先回答的:“当时这男人落下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发出特别大的声音,等我们注意到他死他已经死了。你要想知道他是不是摔死的可以等法医结果出来。” 我摇摇头,做个尸检等报告出来都得一两天了。 “刚才有人出来嘛?”我又问。 “没有,一只苍蝇都没出来。”骆利民这次回答的又快又坚定。 “那我们去楼顶上看看他跳下来的位置,守好门口谁也不许下来,老骆成陆生咱们三个上去。”靠车这侧全是墙壁,窗户开在另外一面,所以谢寇就算是被人丢下来,他也是被从楼顶上丢下来的。 而只要没人出来,那抛谢寇下来的人也还在楼上。只要我发现任何他杀的可能,这栋楼就必须搜查个底朝天。 意想不到的是成陆生虽然脸上有疑惑的神情,但却完全按照我说的做。 这人完全信任我?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怀疑,其实我一直对这个人的态度是有所保留的,即使他主动把我代入专案组。 “走吧,上去看看。” 成陆生一发话,我刚才说的无疑变成了命令。骆利民什么也没说跟在我身后,他的几个手下更是分列左右做出守门的样子。 我们三人一同上楼,整个小区的结构是类似的,简单铺了层地砖,上面没顶棚,边沿只有简单水泥的防护栏,几乎完全开放式的楼顶。 我一路走到最边沿,靠近萨帕特的位置,那儿地面有些杂物,一堆肮脏的空酒瓶子,几张如同破烂一样的废报纸。还有许多不知从哪吹来的树叶。 墙角边的地上一滩水迹显得很刺眼,虽然前阵子下过一次雨,可别处都没有积水说明顶楼是有出水口的,而这块地势还比楼面其它地方稍微高些。 “地上连个脚印都没啊,他就是自己跳下去的。”骆利民在一旁说。 我只是低头看着那滩水,它只是有些浑浊,那是因为楼面灰尘太多的缘故。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异样的地方,积水也不多,大概也就两桶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冬天的水温度都很凉,入手也感觉不到特别的一样。 “你们摸一摸这水!”我只能询问他们。 那两人闻言一同将手伸入了这浑浊的水里。 骆利民猛地将手缩回去叫道:“好冰啊,这水温度太凉了。” 我闻言倒是有些想笑,可能是我胖脂肪多的缘故,伸入手里感觉不出特别凉。 “我倒是觉得差别不大,水温有什么关系嘛?”成陆生看向我。 我搓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水应该是冰融化留下的痕迹。可问题是这冰块起什么作用呢? “你为什么咬定谢寇不是解烦忧也不是自杀的?”他又追问我。 “这个很简单,谢寇之前说话是站在法医张梓良那边的,他还差点为了张梓良跟方岳打架还记得嘛?实际上除开李臣康,其它三个死者都是走的比较近的。特别是张梓良,谢寇。所以我觉得可以排除他是解烦忧,或者跟解烦忧一伙的可能。” 我点了一支烟:“上面没什么好看的了,下去看看吧。” 说罢我带头朝下面走去,他们只得跟在我身后。 快步奔向萨帕特汽车的车顶,谢寇依然保持着惨死的样子,我走到车尾,看了看他的鞋底。 果然如我所想,湿漉漉的。 打开车门,我看了一下,车身里并没有很湿。 因为车钥匙在,我轻易的打开了后备箱。入目也是一片水迹。 心中想法被印证,我不由地笑了出来。 “魏哥你有什么发现嘛?快说说。”成陆生又追问。 “谢寇不是自杀的,他在坠楼之前就昏迷或者死亡了。那摊水迹其实是冰,大概有两层的厚度,就将垫在他的脚底位置。冰里放了融雪剂。在一定的时间内,冰块彻底融化,谢寇就摔了下去,看起来跟自杀一样。”我叼着烟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解烦忧还在这小区里?”骆利民张大嘴。 第八百四十八章两个嫌疑人 我心情沉重地说:“那把火,脑袋开花的谢寇,被打死的女人,都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做的。他本人就在这,解烦忧想让我们误以为谢寇是他,然后自己好逃开。” 要验证我的推理很简单,那滩冰化开的水里一定有融雪剂的存在,而且谢寇体内也会有 “那解烦忧在哪?他又是怎么蛊惑谢寇去为他开车的?”成陆生问。 我揉揉鼻子:“你们自由活动不就是查案去嘛,只要有个人跟谢寇说有新的重要发现,让他开个车还不是很容易的事。解烦忧在哪那就要问你了,因为他就在你活着的组员中间。” 骆利民也点了一根烟,他苦着脸问:“那他是怎么去到门口的?那么短时间内,他做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抢了个小孩,一把火烧了那女人的家,然后还开枪打死了那女人。他怎么还来得及逃到门口去?” “所以才有了谢寇的跳楼啊,他的死跟那辆银白色的萨帕特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可能就是趁这功夫他才去到的门口。” 此时此刻我心里有了新的想法。可当着他们的面又不能说出来。 “你们其它几个人都是什么时候到门口的,你是第一个到的嘛?”我问成陆生。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是第一个到的,我到的时候,他们都来的差不多了,具体的谁来谁没来,我也没注意看。” 其实打电话的时候我跟成陆生说过的,让他一定要通知所有人,尽早第一时间赶到门口。 “没事,我找他们问一问。”说罢,我朝门口走去。 是的,我怀疑的对象还是无法遏制的变成了成陆生,他今天有太多值得可疑的地方了。 就比如刚才我说出谢寇可能是被人杀死弄下楼的时候。骆利民是保持怀疑态度的,而成陆生却显得很犹豫。还有关于水温的问题,我当时也有试探他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成陆生并不是解烦忧,而是替解烦忧掩护的人。正是因为他领袖的身份,那解烦忧才能藏匿在众人中间不被发现。 我苦于现在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去直接证明成陆生这个人有问题,所以我连怀疑的态度都不敢表露出来。 门口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警服的警察和穿着保安服的物业人员。八个专案组的人在那有些鹤立鸡群。 要说他们也是倒霉,来了没几天,已经死四个了。这也是我怀疑成陆生的原因之一,没有他的配合,解烦忧哪有那么容易下手。 “刚才你们谁是最先到的?”我走到他们面前问。 最早到的人应该会注意到谁是后来的,因为在这里,专案组的人很少,他们也没什么事干。 “我最先到的。”胡尚博高举着手。 方岳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说。“放屁,我做的士过来,你都没在门口。” “那时候刚好我去上厕所了,今天有点闹肚子。”胡尚博不慌不忙的解释。 我又问:“方岳你到的时候是几点?” “就二十分钟前的样子吧,五点一刻。”他看了看手机。 这差不多就是那个陌生女人被开枪打死的时候了。 “方岳是最后一个到的嘛?还有谁比他晚来?”成陆生开口询问众人。 “老成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尚博明显比我晚到啊,他说自己第一个到,又上厕所去了。不就明示没有人看过他嘛?” 方岳瞪大眼睛显得很气。 “所以你就是最后一个到的了?你下午到哪去了,在干什么?”成陆生的脸立时黑了下来。 在场都不是蠢人,几句话就把最有嫌疑的两个人找了出来。 这样一看,他们都有可能骗人,胡尚博上厕所就像方岳说的有些想在替自己不在现场找借口。 当然方岳的话也像在转移视线。而且之前与他发生过矛盾的,谢寇张梓良全都被人杀死了。 “老成你这什么意思,你现在就是怀疑我咯?这胡尚博你们就不管了?”方岳涨红脸,睚呲欲裂。 “在场每个人都有嫌疑,你不要有抵触情绪嘛,我又不是针对你。好好说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成陆生虽然语气缓和了,但脸又黑了几分。 “我下午去了医院看那两个幸存的护士,她们已经脱离危险了,我问了她们一些问题。然后接到你电话就来了,医院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你怎么不先问胡尚博,你袒护他吗?” 方岳指着一旁的胡尚博愤愤不平地说,他俩之间也早就不对付了。 我也觉得成胡两人可能是有问题的,之前在国峰大厦的时候,胡尚博就有到处拱火的行为,成陆生当时也没呵斥他。一个好脾气的人是做不了警队的头的,成陆生在专案组表现的实在太过没脾气了。 大概是觉得袒护下去太明显了。这时候成陆生不得不看向胡尚博。“你下午又干嘛去了?” “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抢我台词,我下午去了几个受害人的学校,这也是有人可以证明的。接到电话我第一时间也离开了那。” 胡尚博倒是很淡然,他一脸轻松地回答。 “搜一下他们的身上,看枪在不在。”我突然灵机一动,那女人也就死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枪膛发射过是有痕迹留下的。 “对对对,给我搜,我不偏袒谁,你俩现在都重点被怀疑。” 成陆生说着手一指,几名警察上前去搜方岳和胡尚博。他俩也不敢反抗,伸长手臂任由那几个警察摸索。 很快他俩的配枪被搜了出来。 “董乐你看看这两枪最近发射过嘛,然后跟现场的对比弹道。”成陆生接过枪递给身后一个戴眼镜的专案组成员。 随后他又对另外两个人说道:“牛百川,孙亚龙你们带上人,一个去医院,一个去学校。问问胡尚博,方岳分别是几点钟离开的,再算算路程。” 成陆生转脸对胡尚博,方岳笑道:“你们俩留在这谁也不要走。我也不偏袒谁。让事实说话。” 他的处置还是很恰当公平的,不过这人这么有恃无恐,可能那个解烦忧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这时候我电话饷了起来,接过一看竟然是孙想的。 第八百四十九章婚纱店 李倩一向是个要强的女人,她昨晚赌气与孙想去查案,我想如果不是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她是不会打电话来给我的。 “怎么的,这就来炫耀胜利果实了?”我不快地说。 小孙有些激动:“不是邀功不是邀功,我们在李杉这有重大发现,但是又吃不准。你快过来看看吧。” “什么意思?你们怎么跟那富二代搭上了?” “倩姐不是专栏记者嘛,刚好她同事约李杉做了个二十分钟的专访,倩姐也跟着去了。结果了解到李杉马上就要进行大婚的事,你猜新娘子是谁?”孙想这臭小子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卖关子。 我撇撇嘴:“就是李浩宇那个前女友是吧,我猜李倩让你去确认她是不是宋晓,你自己吃不准才来找我的。” “嘿,神了。就是这个事情,你怎么猜出来的?”孙想兴冲冲地问。 我不耐烦地回答:“蒙的,那李倩昨晚怎么没回来呢?” 其实这不难猜,李杉的未婚妻家里肯定穷不了,而跟案子有关的有钱年轻女人我认识的就只有李浩宇的女朋友了。 “生你气呗,昨晚跟她闺蜜住在一起。你赶紧过来,那女的在试婚纱呢。就在维纳斯婚纱。” 我挂掉电话,开车直奔维纳斯婚纱店的路上我就在想解烦忧的事,这人做了这么多图谋的是什么呢?从网吧开始,他直接间接的已经弄死了那么多人。短时间内这么多起案子就算他再机警,被抓捕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他又不是疯子。 正想着呢,那间本市非常有名的婚纱店到了,我赶紧停下车。一看李倩跟孙想都在门口呢。 李倩一张小脸阴的跟要下雨似的。 我堆起笑凑到她跟前:“还闹脾气呢,我错了行不行?” 早年间我在福建单位有位老同志,跟他老伴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几十年没有红过脸没有吵过架。那会儿我正跟李倩热恋着呢,不过李倩脾气大,我俩经常闹。于是问他秘诀,老头笑眯眯地说:“认错,甭管大事小事,谁是谁非。咱身为男人先认错总没错。” 当时我血气方刚自然不肯照办,等现在快五十了才感悟到那位长者的生活智慧。他一定是极爱对方才能做到处处忍让。 谁知李倩根本不接这茬,她依旧冷着脸:“不要是这个笨蛋什么都分不清楚,我才不想理你。” 我尴尬一笑:“最近我情绪身体都不太对劲,可能是癌细胞转移,占领智商高地了。” 李倩瞪着我,终究缓和了下来:“媚俗,不许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那个笨蛋,说说怎么回事?”对着叛徒孙想我可没有好脸子。 小孙指指那门:“李浩宇的女友也就是李杉的未婚妻赵明明就在里面试婚纱呢。但是呢,我瞧着除了身材跟宋晓差不多外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找你来拿个主意。” “是不是傻,站在外头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那她还整个屁容啊。”我毫不留情地呵斥着这个立场不坚定的小子。 他挠挠头:“主要是不好接近她啊,因为店里有个真警察在她身边。” 我理都没理小孙,朝李倩笑笑:“来挽着我胳膊,咱们会会她去。正好欠你一个婚礼。” 很快李倩脸上泛起幸福笑容但很快又憋了回去,她故意板着脸:“你买的起婚纱嘛?” 这自然是她在开玩笑,不过这婚纱店一看就非常高档,里面的服务与商品肯定价格不菲。 “咱买最便宜,不行就租。反正看看也不犯法。” 我这话逗的李倩直掐我。 维纳斯婚纱店装修的就跟个宫殿似的,挂在玻璃窗内的婚纱在射灯照耀下显得如梦如幻。 才进了门,几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就挂上甜美的微笑迎了过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我们来看婚纱的,最贵的在哪个区域带我们过去。”我淡定地说。 但与我所想像的不一样,这些年轻女孩并没有因为我的普通衣着露出轻视表情来。她们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其中最苗条的一个礼貌地在前面领着路。 我朝李倩小声嘀咕:“大店就是大店哈,服务态度就好,我穿的这么寒酸都没嫌弃我。” 李倩忍不住笑了:“你照照镜子就阁下这副尊荣,跟着我这么一位天仙一样的美人来买婚纱,能是穷人嘛?” 这时正好路过试衣镜,我看见自己肥硕苍老的样子,再看看李倩不输那苗条姑娘的容貌。 有心反驳她,但又觉得李倩说的不无道理。当然本人倒是半点自惭形秽都没有。咱就算是只癞蛤蟆,天鹅肉也吃着了不是。 很快在那苗条少女的引导下,我们走到了灯光最为闪耀的区域。玻璃橱窗里的婚纱也更加奢华绚丽起来。 李倩直看的面色潮红,眼冒金星。 我注意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容貌普通的年轻女孩正众星拱月般被簇拥着。但奇怪的事那女子边上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穿一身笔挺的警服显得很精神。 这女孩正是跳桥死者李浩宇的女朋友赵明明。 赶紧扯扯李倩:“瞧,那就是你画的那女孩。” 李倩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立时甜腻腻地喊:“老公,那件婚纱真漂亮,我好喜欢啊。” 我赶紧配合:“就它了,买买买。” 那导购员自然将我们引了过去,我瞧了瞧那赵明明,她与宋晓都是瘦高个,细腰长腿。 宋晓耳朵边的那颗痣现在的赵明明脸上并没有。不过点痣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宋晓!”我灵机一动,突然对着那女孩高喊着。 人的名字是从婴儿时期就跟着的独特符号,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怎样都会有些自然反应的。 可不知是不是她定力太好的缘故,女孩站在那纹丝不动。 “宋晓。”我又提高音量朝她喊了喊。 女孩看看左右又看看我:“您叫我呢?” 赵明明的声音非常的清脆,但与宋晓软糯的普通话发音还是有些异样的。 “是的,你侧面看很像我一个朋友。”我笑着走过去。 赵明明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便朝别处走了去。 第八百五十章最新发现 人是有气质的,一个亿万富翁和一个乞丐就算互换了衣着,但往那一站,气势还是不一样的。 宋晓虽然家里也很富有,但气场还是与普通人很接近的,但这赵明明却不一样。 短暂的接触中,她表现的很有礼貌。我却能觉得她非常的端着。 礼貌只是她自小受到的教育赋予她的,可实际上藏在那些礼貌后面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甚至都不用她表露出来,我就能感受到她深处内心是轻蔑傲慢,看不起我的。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不禁在想,一个人的外貌声音体型可以因高科技无限制去接近另一个人。那么气质神态呢? 难道现在的赵明明并不是宋晓?还是说宋晓已经为模仿她做了很久准备? “发什么呆呢。感觉怎么样?”李倩低声问我。 “是是而非,感觉跟真假美猴王一样,可惜我不是地藏王也不是如来。” 推理告诉我,这个赵明明只能是宋晓,可是直觉却与它不吻合。 这种矛盾使得我很不舒服。 “就这套吧,给我包起来。”李倩指着橱窗里那套非常漂亮的婚纱对导购小姑娘说。 不禁苦笑起来,这种店里的东西本来就贵,又是最高档区域的。那价格我不问也知道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李倩在外人面前一向估计我的面子,她非常潇洒地刷完卡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给婚纱店的店员,然后又一脸甜蜜的挽住我。 难以形容本该见惯各种情况的店员们看向我的眼神。 “被人羡慕的感觉好嘛?”出了婚纱店,李倩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点点头笑道:“非常的好。” 站在远处的孙想这时发现了我们,他快步奔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问:“你感觉那赵明明是不是宋晓?” 我把自己刚才直观的感受完整的表达了出来。 孙想说:“其实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不过刚才我有一点忘记跟你说了,那个穿警服的男人我也好像在哪见过。” 我本来想讥讽他几句的,但见孙想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又改口道:“你小子本来在这熟人就不少,这有什么奇怪的?” 孙想揉揉鼻子,显得很忧心忡忡,他说道:“我觉得那小子有点像金纳多的儿子金铎,不是脸。而是神态气质给我的感觉。” 我脑中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了出来:“金铎,那个缅甸毒贩?他不窝在瓦阿朵,跑中国来干嘛?” “我又没跟他说话所以也不敢肯定,但是他往那一站给我的感觉就是金铎。而且个头也像。”孙想拿手比划着自己肩膀左右的位置。 我与那金铎在船上时打的照面不多,到了缅甸的时候,这小子又装死了。所以刚才看到那穿警服的男人我除了觉得他很精神外没有其它想法。 “你确定他就是金铎嘛?”李倩跟那金铎也是又过节的,所以提起这个名字时,她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确定,等他出来我再看看。”孙想说着自己坐到了车里。 其实那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是很可疑,一个警察怎么会跟赵明明那样的女人一起在婚纱店呢? 我们三个坐在汽车里闲聊着,刚好我也把在那小区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给我的左膀右臂们听。 那一系列跌宕起伏的事听的他俩眉头紧锁。 “你俩有什么看法?”我问。 “太怪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喊。 这倒是正常反应,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能把握住那解烦忧的犯罪动机,但后来我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方岳跟胡尚博两个都不是真正的解烦忧。无它盖因这个家伙实在是我生平仅见诡诈多谋的对手。 就比如他做这一切肯定是有所图谋的,我却猜不清他想要什么。 “我觉得吧,那个坐轮椅的章凤鸣肯定知道谁是真正的解烦忧,我想不明白解烦忧要那个小男孩干什么,他跟拐卖孩子的团伙也有勾结嘛?” 孙想这人一定是属机关枪的,一发问便问个不停。 这时候我想起自己和成陆生骆利民有一个疏漏,如果方岳和胡尚博是解烦忧,那么那个女人抱着的小男孩现在去哪了? “还有墙里死掉的成创是怎么回事啊?医院宿舍那帮人里面有一个人装神弄鬼把其他人都吓走了,然后把成创弄进了墙里。可一个破产的中年男人会跟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呢?”李倩也在一边发问。 没空回答他们,我摆摆手。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个粉嘟嘟不明来历的男孩。 想到就做我拿出手机给成陆生打了个电话过去:“小胡子啊,刚才我忘记了一件事,之前我看到的小男孩你们有没有去找?” 成陆生回答:“小男孩没找到呢,连来历都不知道,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了,不找到那孩子不收队。” 看来成陆生并没有跟我一样疏漏了那个男孩。 “那两人情况怎么样?”我又问。 成陆生这时候说道:“我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不过我们也有新的发现,就是那女人隔壁的邻居说她才搬来没几个月,深居简出的。还有个男的跟她同住,不过个子不高,老戴帽子。长什么样多大年纪都不清楚。” “我知道了,一会儿再说吧我这也有新发现。” 挂掉电话,成陆生说的这个新发现令我脑子乱了起来。 怎么跟那女的住的男人是个矮个子呢?身为格斗高手方岳是正宗的北方彪形大汉,胡尚博个头也不矮。这样岂不是他俩真的没有嫌疑了? 我揉着太阳穴寻找着灵感,这女人肯定不是那孩子的母亲这是确凿无疑的。合影里的男人即使不是她的伴侣也是她的同伙。 我原以为他是解烦忧,所以把那女人灭的口。现在来看倒是怪了,那她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当时她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是想告诉我们些什么的。 难道凶手一开始并没有想杀她,而是临时起意才灭口的? “想什么呢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下。”李倩推推我。 我也实在自己琢磨不出来,又把成陆生电话里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才刚说完,一贯思维敏捷的孙想便拍着大腿喊道:“我知道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一女嫁三夫 我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孙想:“你知道什么了?” “和那个被开枪打死的女人住在一起的男人不是解烦忧而是人贩子。这男人跟女人都是为了那个小男孩才住在那的,小男孩的身份才是关键。”小孙夸张地挥着手。 李倩也在边上附和:“这样解释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解烦忧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又是杀人又说放火的。” “只要他不是专案组的人,就相当于是隐形的!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要他能把小男孩藏好,就算当面在我们眼前走过也没人能认出他来,更何况那成陆生也很有可能牵扯进来。抓捕队伍最大的领导自己就是贼真是滑稽透顶。” 我揉着鼻子,也正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我在骆利民他们面前一直都不敢说太多跟案情有关的东西,甚至我连他都信不过。 正在我们议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赵明明与那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从婚纱店走了出来。他们快步钻进了汽车。 李倩当机立断发动车子追了上去。 “别跟的太近,小心被发现。”我叮嘱她。 女司机不快地说:“还用你废话。” 前头的车速不慢,东摇西摆穿梭在这城市的道路之上。其时已经快六点了,夕阳西下正是下班高峰期。 我原以为他们会找一处吃饭,谁知那轿车越开越远,竟然慢慢驶离了城区。而且那车突然加速减速绕路拐弯,明显是有意识的在做一些反侦察的行为。 但好在李倩的驾驶技术相当过硬,既没有被甩开,也没有被发现。但出城到了车辆稀少的地方就很难说了。 “我觉得你说那男的是金铎很可能是真的,他要是没有认出我来,开车大可不必这么小心。” 金铎虽然没跟我接触太多,但也是见过我几面的。 孙想点点头:“这家伙一个缅甸的毒枭跑到我们这来又准备干什么坏事呢。” “估计跟赵明明还有李杉有关,这赵明明是谁啊,她跟宋晓很熟悉吧?”刚才急着进去见她所以没来得及问孙想。 小孙回答道:“我今天忙活一天就是调查她,还记得宋晓说过曾经有个表姐要嫁给你女婿赵之靖吧?就是这个女人,她家是做地产生意的,但也是宋晓的表姐。” 宋晓的父亲姓赵,她是跟母亲姓的。 我闻言简直疑窦丛生:“一女嫁三夫?她家不是很有钱嘛,怎么选了两个大老板的孩子还要嫁赵之靖这样的黑道子弟啊?而且她既然是表姐,也应该姓宋才对啊。” 其实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赵明明与李杉即将结婚,我家魏兰被赵之靖拐走后处境能好一些。 孙想又答:“宋晓不是说过了嘛,赵宋两家世代通婚。这赵明明呐,也是跟她母亲姓的。至于你的问题我也闹不明白,这赵小姐长得又不是貌若天仙,怎么这么多人抢着要呢。” 驾驶着汽车的李倩这时也插口进来:“我觉得这赵宋两家也不是铁板一块,中国人,尤其是有钱人,都把孩子跟谁姓看的极重。像赵明明跟宋晓这样不跟父亲姓的行为说明这两家现在也是矛盾重重。所以她才会与赵之靖悔婚。” “可是我们在李浩宇的室友那得知这赵明明从小就跟李浩宇有婚约啊,为什么突然跟赵之靖订婚,又取消了。现在更是榜上了李杉?”我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操心这么多干嘛,他们有钱人婚恋关系就是乱。快看,这他妈的都开到哪儿来了?” 孙想突然指着车外高叫起来。 原来赵明明那辆车越开越远竟然开出城来了,而且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仍在一路前行。 但我也注意到,车子之前曾经路过了徐未关押朱正的小屋子。 这是偶然还是故意的?难道说他们本来是想将朱正带走的?一时间我的脑子乱了起来。 一开出城后,前面赵明明他们坐的车子突然猛地加起速来,这一带本就道路宽阔,车子稀少。他们的车子一路驾轻就熟地狂奔,突然驶入了一条非常狭窄的羊肠小道。 那条仅能供一辆车通过的道路连沥青都没有,完全是一条泥路。 李倩急的抓住我的手臂:“老魏,咱还追嘛?这要跟着他们走是会被发现的。” “也许早就被发现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出城还加速。先停一停,等他们开远再追。”孙想说完又抱怨道:“早知道把你那辆车也开来了。如果两辆车跟在他们后面被发现的几率会更小。” “先停一下吧。”我揉揉鼻子说。 李倩这才将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就这样我们眼睁睁看着赵明明的车在小道上开出老远。 “我还是觉得金铎不会整容成了刚才的警察的模样,因为他一个毒贩整成谁不好还要整一个警察的样子,就算他整了也没必要穿警服出来招摇过市吧?”停下车李倩转头对后座的孙想说。 我忍不住笑了:“谁说穿着警服就是警察了?他也许就是穿着警服狐假虎威呢。赵明明并不一定是发现了我们,她可能是在躲避其他人的追踪。之前在婚纱店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对那些婚纱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在我说话的时候又出现了一辆汽车朝前面急急地开去。 “瞧见了吧,就是他们。这车一直跟在我们后头,见我们不动了才不得已向前开去。有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拍拍李倩的手臂:“可以往前开了,跟着这车就能找到赵明明。” “可是咱们没枪啊,他们敢追金铎赵明明手上肯定有家伙的。咱这手无寸铁的,遇见谁也打不过啊。” 孙想沮丧地说。 本来咱们国家枪械管制极严,一般罪犯根本弄不到。可赵明明的家世和疑似缅甸毒贩金铎的男人都不是普通罪犯可以比拟的。 “所以咱们才要走最后啊,情况不对就逃跑呼叫支援嘛。”我宽慰着他。 第八百五十二章仇人见面 “这可不是你魏西里的作风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还没交手就想着逃跑了?”正在开车的李倩还不忘调侃我。 “当对方手里有枪,而我没有的时候。” 我说着开始打量前方的道路,因为这是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我在猜测这条路通往哪里。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已经落伍了,因为孙想此时掏出手机在触摸屏上调出了一个电子地图来。 “这路是通往哪儿的?”我问他。 “这条路最尽头是国道,一直往前是进贤县,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孙想回答。 这倒是真的,我们在最后面只能被动的跟着前面的车。 越走越向前这条泥泞的小道已经不能称之为路了,只能说勉强可以开车通过。坑坑洼洼颠簸不断就算了,两边的树木最近的都快把车窗戳破了。 不得不说我一直低估了李倩的驾驶技术,就这样破破烂烂的路,她依然保持着不错的车速和车身的平稳。 幸好开着开着前方的路稍稍开阔起来,泥路上的坑也正在减少。 透过车窗我已经能看见前面的那辆黑色汽车的尾部了。 “小孙你年纪轻眼睛好,看看那车里坐的人认识嘛?” 人越老越不值钱便是如此,自从过了四十岁,我的视力急剧下降。 孙想点点头手搭凉棚眺望着远处的汽车。 他看了一会儿说:“我瞧着眼熟,但也看不太清。要是能靠近点就好了。” 刚才后面的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的时候我也隐约似乎看到个熟人的背影。 “靠近会不会被发现,有危险啊?”李倩转脸问我。 “没事,我们说不定早就被人看见了。靠近就靠近吧。”我笑着说。 可就在李倩刚加速的时候,前边的黑色汽车也突然加快了速度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般朝前狂奔。 不服输的李倩一咬牙连踩几脚油门追赶它,我则开始担心起来,这跟着赵明明的车突然加速是为了什么呢? 眼看李倩边上的车速表越跑越快,前面那轿车却依然没有追上。 这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了一声巨响,“砰”像是什么爆炸一样。 定睛一看,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那黑色的汽车在速度提到了极致已经追赶上了赵明明他们坐着的车,并且疯了似的用车头撞上了前车的车尾。 赵明明坐着的汽车被撞了一下,瞬间失去了控制。那车歪歪斜斜地砸在路边的杨树上。就像一团奶酪落在石头上一般。 李倩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办?” 我刚要答话时看见黑色轿车的门打开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打头一人,早就年近不惑,却面如冠玉,宛如少年。正是那个令我无比痛恨的吴知厄。 可我心中对吴知厄的恨却不及他身边人的万一。 老吴边上是个白发皓首的老者,他双目深邃,身材高大。模样就像我老了以后的样子。 魏红兵,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这个曾经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我与他既有血缘情亲,又有切骨之恨。 令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在缅甸的时候我跟吴知厄彻底撕破了脸,我与孙想李倩他们曾经差点被这混蛋带人围堵在山坡下一起杀死,可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枪声响了,与吴知厄同来的人都死在了山上。而他却与赵之靖不见了。 经过讨论后我们一致觉得救我们性命的人很可能是魏红兵,因为他将尸体抛下却没有露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跟吴知厄应该势同水火了啊。怎么还能在一起呢? 他俩一高一矮并肩朝赵明明他们停下的车走去。我看见这两人手放在怀里显然是有枪的。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生起,他们要杀赵明明和那个疑似金铎的年轻男警? 事情正如我之前顾忌的一样发生了,他们拥有武器,而我们手无寸铁。 被撞之后,赵明明和那男警即使有枪也很可能受伤失去抵抗能力了。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凡是敌人反对的就是我们要支持的。吴知厄魏红兵无疑是我的敌人,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要杀了那两人我都不能让他们如愿。 意识到情况紧急的李倩已经将车停到了路边,而我则快速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那边吴魏两人仍旧朝着那车走去,他们将赵明明他们坐着的车的车门打开,同时这两恶人取出了黑乎乎的手枪。 正当我以为即将听到枪响时,他们并没有开枪而是野蛮地将车里的女孩纠扯了出来。 那赵明明头上应该撞上了什么,头脸全是鲜血。一张本来就算好看的脸蓬头垢面之后更加丑陋了几分。 他们只是快速拉着女孩进了自己的车里。 这时候我醒悟过来对李倩轻声喊着:“快开车,调头走。” 喊完我便将头脸侧了过去,因为李倩的车两边车窗是茶色的,他们很可能在跟踪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又或者他们或许误以为我们是旁的人了,不然以我与他们之间的矛盾,他们会找过来算账的。 李倩虽然不知道我短时间脑袋想的那么多东西,却也依言发动了汽车。并且娴熟的倒车调头离开了车祸现场。 很可能被我猜对了,我们离开好久,都不见那黑色汽车追上来。 “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不来追我们,魏哥。”孙想这时候一脸茫然地问我。 我揉揉鼻子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他们肯定没有发现我是魏西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来对付我们。这样的话,他们很可能以为我们只是负责保护赵明明的普通保镖,他们拿出枪就是为了恐吓我们。抓到人后估计他们也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孙想又问我。 “他们没有开枪打死车里的人,也没有杀了那个男警,可见他们不知道金铎的事,更加不想惹麻烦。他们的目标就是掳走活着的赵明明。李倩调头回去看看那家伙到底是不是金铎。” 我再次吩咐李倩。 她点点头又把奔驰车换了方向。 很快我们回到了刚才出事的地方,赵明明那辆车依旧停在树边,我赶紧让李倩停车,急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走到车那边一看,那车头凹陷进去,挡风玻璃完全撞碎的车内只留着一个男人,就是那个疑似金铎的男警。 他也受了伤,正抱着脑袋痛苦呻吟呢。 第八百五十三章危险边缘 那男人原本笔挺的警服上全是血,一颗脑袋更是跟个血葫芦似的。 “金铎,你还认得我嘛?”孙想上前揪住他的脖领子。 那男人抬起脑袋,似乎想看看小孙。可他脑袋上的鲜血实在太多了,那些不停淌下的血将他的双眼糊的结结实实。 “给。”李倩递给他一包纸巾。 那人接过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头脸,可他脸上血太多了,纸巾完全擦不过来。 我注意到这个人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却连嘴里的呻吟都停止了,这家伙不敢说话? 明白这点后我拿手按了按他头顶的伤口,那小子脸色大变立时叫了出来。 一直揪着他脖领子的孙想这时候笑了:“在船上就是这个声音,你就是金铎。” 那男人仍旧不肯说话。 小孙脸一沉,学我的样子用力拍了拍他脑袋上的伤口:“你能整容,怎么不把声音也变了?” “别弄我的头。”一直沉默的年轻男人忍不住龇牙叫道。 这下别说孙想了,连我都听出来。这个年轻警察就是缅甸的毒贩金铎。 虽然他的声音已经故意改变了一下,但这么近距离并不能掩盖什么。 “上次算你跑的快,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办?”孙想继续抓着他的头发。 “随便你们把我怎么样,快去把那女的追回来,快。”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人居然一点都不否认,反而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哦?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高尚了,自己被抓都没事,还要管那女的?她是你什么人?”我拍拍小孙的手,示意他不要再拎着金铎了。 金铎显然是急了,他喊道:“那个女的很重要,你们肯定不会想她被吴知厄魏红兵他们抓走的。” 孙想瞪着他:“人都跑了怎么追,你要真想救那个女的就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金铎将浸满他鲜血的纸巾抛掉说道:“先上车吧,我知道他们要去哪。” 我点点头示意小孙把他带到我们车那边去。 这时候李倩不满意了她抱怨道:“他一身都是血就别弄到我车上了。” “不然咱们把这车头都凹进去的破车开过去?” 我的话换来了李倩一顿猛掐。 金铎脑袋上扎了好几块玻璃碎片,所以鲜血止都止不住。他半边衣服都被染湿了滴答滴答的掉在李倩车内。 “你这跟下雨一样。我怀疑你都撑不到目的地就要挂掉。”孙想坐在他边上说。 “别管我,往进贤方向开。快到了我再给你指路。”金铎捂着脑袋说。 孙想怒道:“我鬼他妈管你,我是怕你死了不能被拉去枪毙。” “你跟宋晓什么关系啊?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李倩一边开着车,一边女人的天性发作了。 金铎龇着牙说:“她不是宋晓,她是真的赵明明。你们以为吴知厄跟魏红兵为什么要绑走她?”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宋晓让他们来的?那你干嘛这么紧张她?” 之前的猜想在金铎这得到了证实,宋晓真的整形成了赵明明的样子,吴知厄魏红兵为了让她狸猫换太子才把赵明明带回去的。 “你以为我愿意大老远过来,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金铎脸色阴沉地说。 我很不理解他怎么会为赵家卖命,不过别的疑问也不少。 “吴知厄跟魏红兵不是应该对立的嘛,他们怎么现在又合作了?是不是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在缅甸发生了什么事?” 我瞧着他这张陌生的脸,金铎原本也是个俊俏青年,他也绝不是普普通通整个容而已,这张脸原本的主人是谁呢? 想想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要不是孙想眼尖,这家伙靠近我们都发觉不到。 金铎摸着血呼呼的脑袋,倒吸凉气喊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们先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哟,硬汉扛不住了啊?那倩姐你别开车了,这开瓢的西瓜我处理不了。”孙想悠闲地说着风凉话。 因为失血过多,此时金铎的脸上已经蜡白一片了。 李倩嘟囔着:“不去医院一会儿死了就别来怪我。” 李倩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教科书,虽然嘴上抱怨着,她还是停下车走到了后面。 “这是第二次给你救命了,看来我也是命里欠你的。把衣服撕一块下来,老魏拆半包烟撕碎来。”李倩走到后边吩咐着。 这时候那个金铎的脑袋已经东摇西摆,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尴尬的是我也撕不开他的衣服。所以我只好掏出烟来,准备给他撕烟止血。 可是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太多次游走在死亡边缘存活下来的教训。 “你他妈的敢伸手我就打断你的狗爪!”情急之下我暴喝一声。 等我抬头,那金铎的手正卡在自己的怀里。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伤口上,这家伙惨叫一声抱住脑袋,我过去将他怀里的枪掏了出来。 像金铎这样的家伙,身上如果没有枪晚上觉也睡不着的。 “我只是挠痒。”他龇牙狡辩着。 “那我给你挠挠。”李倩愤怒地左右开弓赏给他七八个耳光。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编的?为的就是抓个人质逃出去?”我不满地问他。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的道德没有高尚到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地步。他先前说的那些在他掏枪的一瞬间已经变得毫无可信度了。 “都是真的,我刚只是一时冲动了。大哥大姐你们就饶了我这一回,再不给我止血我真要死了。”大冬天的,金铎脸上冷汗流的速度一点不比他脑袋上的血来的慢。 “别信他,这王八蛋在船上的时候就暗算过我一回,就得打,不信我停车过来。” 孙想拿着方向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算了,血是真的在流。小孙过来给他撕块衣服下来,老魏你也赶紧弄烟。” 李倩到底是心软。 我将那枪放回兜里,拿出烟开始撕了起来,李倩动作娴熟地给他扒拉着脑袋上的玻璃碎片。 她手动一下,那金铎便惨叫一声。 “别嚷嚷了,再叫我不给你弄了。搞我这一车血是真的讨厌。”李倩继续抱怨着。 金铎咬着牙:“我尽量不叫。” 我则抓着手里的烟丝均匀的洒在他头顶。 第八百五十四章当面吃屎 别说,烟丝覆盖到毒贩金铎脑袋的伤口上还真有些作用,本来狂涌不止的血肉眼可见的收住了。 “人脑袋上血管非常密,你出血这么多我都判断不好里面有没有问题了。要不咱们去医院吧,真要出点什么事,你这么年轻怪可惜的。”李倩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 正在撕布条的孙想说道:“这家伙死多少次都不嫌多,你管他呢。” 他眼中满是恨意,几年前孙想整组的同事都被金铎弄死了,他本人更是被逼着下跪磕头受胯下之辱。 所以说有时候命运太黑色幽默了,孙想这么恨金铎,却不得不出手救了他两次。 “我没事,快把那个赵明明弄回来要紧。不然这帮人就真得逞了。”金铎龇牙咧嘴之余不忘说。 我的半包烟全部都贡献出来了,拍拍手说:“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这赵明明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怎么这么多人抢着要呢,据我所知,她都许配三个人家了。” “赵渐南你们知道嘛?”金铎问。 “赵青阳的爹,赵之靖的爷爷。跟你合作的四个毒贩之一。知道这么多够嘛。”我笑了,若是旁人不好说,这赵渐南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赵明明就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也是他钦点的接班人。赵老爷子最近两年身子骨不太好,这赵明明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了。”因虚弱,金铎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瞪着他,中国人讲究代代传承,有儿孙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把家族交给一个外孙女呢?哪怕给孙女都靠谱一点。这赵渐南可不是什么讲究亲情的慈善长者,他对待赵之靖的态度就可以管中窥豹。 “赵老爷子就是这么个谁也猜不透的人,反正他三年前就立下遗嘱,他百年之后,赵家所有产业都归这个二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儿子孙子孙女一毛钱都没有。” 金铎说起赵渐南竟然透着些敬意。 “那你呢,你这张脸的主人是谁?你又为什么好好的缅甸土皇帝不做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来冒险?”我将刚才舍不得撕掉的最后一根烟点起火来。 这时候李倩已经将他脑袋的伤口大致处理好了,她重新回到驾驶室开着车。 而小孙就在金铎后面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小子今天敢说谎,我就给你再开次瓢。” 金铎抚摸着自己的脸,百感交集地说:“我要是能在阮从文手上有饭吃又怎么会背井离乡来中国。哎,这张脸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 我离开缅甸的时候,曾经有一伙自称无忧协会的人找上门来说阮从文在他们庇佑保护之。 “还有人逼着你整容成别人嘛,你这脸到底是谁的?” 这话说出口有些别扭,却也只能这么表述。 “我之所以不说是怕你们不相信,实际上我求救到赵明明妈妈那里,她带我到医院做了这个手术。要想活命只能不要脸了。” 金铎自嘲地说。 “赵渐南的女儿?她什么也没说,你就照做了?”我搓着下巴,原先以为整容的人是宋晓,假扮赵明明。现在却被金铎一手推翻了。 金铎摇摇头:“我本来就要躲阮从文他们的追杀,能改头换面其实求之不得,至于变成谁已经不重要了。何况这个男人也不丑嘛。” “小孙把他的脸拍下来,然后拿给骆利民他们去用系统人脸扫描一下。”我说完有些难为情,用手机拍照我已经学会了,但是怎么传给别人我却没试过。 看着孙想照做之后我又问:“之前的问题你也没回答呢,魏红兵跟吴知厄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我们走后缅甸发生了什么。” “我虽然跟他们不熟,但我觉得不难理解,就拿我跟阮从文来说,开始时我们也是两个敌对的阵营的。后来为了利益我们不照样合作嘛。当然,这种合作注定维持不了多久的。翻脸以后,我只能做丧家之犬咯。” 金铎虽然说的诙谐轻松,但那种浓浓的失落感不言而喻。瓦阿朵他们家两代经营最后还是毁在他手上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阮从文本来就实力占优,这次还有外援相助。 “给我说说无忧协会呗,他们怎么能把手伸到金三角去?这是个怎么样的组织?”我揉着鼻子。 随着金铎的出现,那个曾经在缅甸短暂露头的巨大阴影又来了。 “无所不在,无所不能。”金铎飞快地说着,这是这个败军之将下意识的自然反应。却不是我乐于见到的。 “无所不能?那你怎么没被弄死呢。”孙想在边上嘲讽他。 金铎丝毫不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惨白着脸嘟囔:“那是因为我换了一张脸,而且你又怎么肯定我不会被弄死?” 小孙嗤之以鼻地说:“金铎啊,你不止胆子被吓破了,就连卵子也被割掉了吧?” “姓孙的你别得意,无忧协会绝对管上这件事了。不然魏红兵,吴知厄也不会来。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金铎吞咽着口水,就像孙想说的,他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 如果可以逃跑,金铎怕是早跑了。可现在他顶着一张自己都不认识的脸在异国他乡……难怪金铎那么在乎赵明明了,因为他的生死全部都掌握在赵明明母亲手里。 “你知道的还是比说出来的多啊。”我拍拍他的肩膀非常的不满意。 金铎之前说过他知道魏红兵吴知厄会把赵明明送去哪里。但他一直都没有提起为什么会知道。 “我全说出来你们会放了我吗?不会!既然我得不到好处干嘛要让你们开心?”金铎自说自话道。 所以说恶人只怕恶人。 “那你不合作,我们又凭什么去救赵明明?”孙想愤怒地吼道。 “那你就别救呗,眼睁睁看着他们阴谋得逞。”脑袋跟个木乃伊一样的金铎悠闲地翘起脚来 “你还没说他们抓走赵明明要干嘛,这总可以说吧?”我忍着腾腾往外冒的火气问。 “他们要让赵家人自动自觉地当着他们的面把屎吃了。” “什么意思?” 我跟孙想同时不解地问。 第八百五十五章绑架? “老爷子铁了心要把位置跟家当留给外孙女,赵家其他的人能甘心嘛?所以才有了宋晓整容成赵明明的事。现在吴知厄绑走了赵明明,到最后她爸她妈知道是坨屎也得捏着鼻子吃下去。”一脸血的金铎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孙想问:“你不是赵明明家请来的嘛,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有眼睛看,有脑子想。”金铎指指自己的脑袋。 “你当我们是傻子?你用眼睛看用脑子想就能推算出他们的落脚点?你怎么不算算下期彩票开什么?”我非常不满地揭穿他。 “进贤县城到了,怎么开?”这时候李倩打着喇叭适时地补上了一句。 我更加恼火地看着他。 此时人头攒动的县城就在不远处,眼看着要进城了。显然目的地不在这。金铎不得不尴尬地回答:“不要进城,沿着马路开,往右拐。看到一座桥再向右路边有个红色的大房子。他们一定在那。” “解释一下吧,你到底是用眼睛看到的还是脑袋想出来的?”孙想冷笑着推了他一把。 金铎抱着脑袋:“头疼,头好疼,我什么也想不起。” 眼看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耍起无赖来,我真想将他的脑地再打破一次。 孙想大概跟我想的一样,,他捏着拳头一张白净脸皮涨的通红。 吃准了我们拿他没办法,那金铎放下抱头的双手,一副有恃无恐的可恶模样。 小孙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如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总比吴知厄魏红兵心想事成的好,小孙你记住看好这个家伙。不管怎样都不要让他跑了。” 孙想响亮地应了一声好。 金铎闻言萎靡地靠在车座上,他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虚弱无力还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望着车外的风景,进贤县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儿比我想象的更加美丽,也更落后些。 李倩驾着车绕着县城的公路一路向右,两边全是干涸的泛着白霜的稻田,连绵不绝的田埂配上光秃秃的整齐树木。显得分外冷清。 最近天气在降温,可能一场瑞雪正在悄悄酝酿。 将头探出车外,带着寒意的冬风使得我一身都非常舒爽。 “关上车窗,你这个坏毛病就是我感冒的根源。” 李倩说着说着打了个喷嚏。 我只得照办,关上车窗我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不是因为空气不流通,而是肺部呼吸出了问题。 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只听见李倩喊着:“是不是这个红房子?” 我赶紧揉揉眼打起精神来,车子不远处是连绵的高山,因为天气冷,山顶全是白霜,远看就像山戴了一顶白帽子一样。 山脚边矗立一栋与这座高山格格不入的红房子,那别墅般房子修的既气派又豪华,比中世纪欧洲的城堡也毫不逊色,也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家在这寻清净。 金铎看一眼那房子:“赵明明肯定在里面。” 我摸着兜里刚从他那搞来的枪,心里在怀疑金铎在胡扯,他不过是想借机逃跑而已。 “这别墅是怎么回事,里面有多少人?”孙想皱着眉问。 金铎看了一眼他:“实话说吧,吴知厄以前带我来过这里,他说自己经常在这落脚。就一个临时住所里面能有多少人?” “你刚才死都不肯说自己怎么知道吴知厄落脚点的,现在又改主意,我瞧是为了哄骗我们进去才现编的吧?” 已经停好车的李倩质问道。 金铎这时候急了,他慌乱地挥着手臂解释道:“我刚不愿说是怕你们怀疑我跟吴知厄的关系。这样吧,如果实在不相信我,你就守在这喊人来包围他们。” 我冷笑道“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不管金铎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骆利民带着人赶来我相信都可以化解。 于是我拿出手机当着金铎的面给骆利民打了一个电话。 “老骆这边有情况,你能不能多带点人过来,他们有家伙的。“ 我不电话给成陆生,就是觉得骆利民更靠得住些,谁知道他竟然回答:“魏哥,你那边能不能等一下,我这边也有情况了恐怕现在过不来了。” “你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这里可能抓到两个重点连环杀人犯。其中一个被通缉二十多年了。”我有些不甘心。 能抓到吴知厄和魏红兵是我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章老师被人绑架了,我们正在赶往绑匪指定的地方,魏哥你猜猜是谁干的?” 这骆利民一副我绝对猜不到的口气。 我倒是因此来了兴趣,拿着手机点上烟开始了思考。目前可疑的胡尚博与方岳都被控制住了,其他人也都在那个小区成陆生身边。 那么可能绑架章凤鸣,我又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你别告诉我,徐志杰回来还把章老师绑架了。”我想到唯一的可能。 “不是,我说过这人是你绝对想不到的。”骆利民说的话虽然很像在开玩笑,但语气却很严肃。 “我承认自己猜不出,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听你的意思,他绑架章凤鸣就是为了提什么要求?”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答案了。 “我的前任,已经辞职的警队队长张泽!真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他让我们立即释放方岳。”老骆咬着牙。 “怎么是方岳,不是胡尚博?”我情不自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我看来,那个一直到处拱火的胡尚博比方岳显得可疑多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他就是这么要求的。张泽让我们带方岳去他家里,妈的我们是真不甘心。”骆利民越说越气。 既然对方占据了主动,再说什么甘心不甘心也没用了。 因此我又问:“我上次到你局里,你同事说张泽是主动辞职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辞职嘛?” “不知道啊,他本来破了两起大案上面都要升他了,但是张泽突然就辞职了,当时挽留他的领导很多的。哎,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也不是好人。” 骆利民提起前任张泽时仍旧非常感慨。 其实我一直没跟骆利民提起过黑警的事,现在张泽这时候来营救同伙无疑暴露了自己,他也是警队的渣滓之一。 但还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要求警方把人送去自己家里呢。其实他完全可以绑架了章老师,自己匿名给骆利民他们提要求啊。 我与那张泽打过交道,他除了功利心强了些,还是很聪明能干的。这种人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也就是说他另有目的。 第八百五十六章守株待兔 事出平常必有妖,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警察突然辞职已然可疑,更何况他突然冒出来绑架别人。 “小心这是他放的烟雾弹,我建议你们看好那个胡尚博。”我思来想去警告骆利民。 怕他不解,我又补充道:“在我看来,张泽要求警方将嫌疑人方岳带去他家一定没是有企图的。你想啊,如果他单纯为了要交换人质,在警方重重包围下他该如何带着人安然脱身呢?”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将胡尚博放了。”骆利民声音骤然降了八度。 我一听肝火都烧上来了:“你们难道看不出胡尚博不对劲嘛?” “可他怎么也是专案组的一员,而且是成组长下令放的人。”骆利民压低声音,他话里埋怨的意味已经很浓了。 其实想想也是,在成陆生面前,他骆利民人微言轻,就算有异议又能怎么样呢?甚至刚才我的请求,即使他愿意来帮忙,也不一定能调动的了人。 我交代他有什么情况记得跟我通气便闷闷地挂了电话。 “怎么?叫不到帮手来?”聪明的金铎见我脸色难看已经猜出了答案。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等着最多一两个小时,我保证能喊来人。” 倒不是说气话,据我估计骆利民他们赶往张泽的家十有八九是会扑空的。到时候再找他们来帮忙自然容易的多。 “你放心,我绝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我是真希望你能喊来人。” 我看看金铎的表情,倒不像是说谎。或许找警方来包围这所房子才是他的目的?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猜不透这人在想些什么。 为了避免暴露,李倩将车子又停到了小道的一颗大树之后,任由树荫将车体完全包裹。光线突然被收走,在车里就像突然黑夜降临一般。 一时无事,车上诸人都目光怔怔地看着那所红色别墅。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挺有拿把枪冲进去的冲动的。 “老魏问你个难听的事,一会儿人真在里面,你能坦然接受嘛?” 好事的孙翔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指魏红兵如果真在里面,我是不是能将自己的生身父亲送进监狱? 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很多遍,也很多次以为自己想通了。但事到临头还是能感受大义灭亲四个字是那样的艰难。 哪怕魏红兵这个人已然十恶不赦。 “所以我打算请骆利民带着警察来,法律该怎么判他就怎么判他。”我快速地说完,装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淡定样子。 明事理的李倩这时候转移着话题:“你们饿不饿啊?我挺饿的,中午没吃饭。现在前心贴后背了。现在谁给我点吃的,我愿意把身上钱都给他。” 瞧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 李倩午饭都不吃也要奋力查案自然是为了我。 “你身上有多少钱啊?”孙想问。 我赏给这臭小子一个暴栗说道:“要不你开车想去县城里吃些东西,我们等在这就可以。” 李倩摇摇头:“那不行,再忍忍吧。万一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不在岂不是错过了好戏。” 她说的轻巧,我却能感受到她的关心。有些人对人有一点好都恨不得挂在嘴上,有些人明明扎扎实实地做了事,却不愿表露出来。 李倩显然是后者,我这不算幸运的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获得了她的青睐。 劝说再三,她依旧开车不肯离去,我只好作罢。 几个人躲在树荫里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天黑之前我的电话响了,不是骆利民打来了,而是成陆生。 刚按下接听键,那头便机关枪般的滔滔不绝起来:“魏哥你现在在哪?这事得怪骆利民,他早不跟我说,我一听到他讲就批评他了。哎,你说你也是,怎么那么见外呢,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还不得马上给你办事啊。” 我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个奸猾的家伙就是李倩的反面,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把好卖在前面。 生平最讨厌虚伪的应酬和人情客往,我不咸不淡地说:“怕你不答应啊,既然你有心要帮忙,现在就过来吧。对了,你们到张泽家救出章老师了嘛?” 成陆生悻悻地说:“没有,那小子说的鬼话,我们去到他家,毛都没有看到一根,这个王八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全城搜捕他了。他走不掉的。” 人家既然敢挑出来,肯定想好脱身的办法了,最不济也准备好了怎么藏身。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要想找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 不过这种话当面拆穿就很没意思了。 我把现在我们所在的大体地址告诉他又嘱咐多带些人来便挂断了电话。 张泽要带走章凤鸣图谋的只是转移我们视线方便胡尚博逃走嘛?我有些吃不准,如果解烦忧真是胡尚博的话,他现在不走反而是最好的。因为张泽的那个要求已经足够泼脏水给方岳了。 真是狡猾的对手啊。 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就是成陆生也是他们一伙的。这样的话他想做什么便没人能阻止了。而且我也担心他会通知红色别墅里的人逃走。 因此我更加紧张地盯着那红色的房子。 “里面真是吴知厄跟魏红兵嘛?”孙想看着金铎。 缅甸毒贩点点头:“不然还能是谁,我就怕他们来得晚,赵明明已经出事了。” “不可能,他们如果要杀赵明明估计早杀了。按你说的,他们想要的是狸猫换太子的话,那么他们更应该留着小姑娘,从她口中多得到一些信息。” 我粗暴地打断他。 老实说我现在有些紧张,里面是我曾经最亲密的人,也是我生平最大的对手和最恨的人。能不能抓住他们我很在乎也很矛盾。 这种尴尬的态度使得我觉得时间过的分外缓慢。 在我失去耐性之前,一队汽车总算慢吞吞地从渐渐漆黑的天空边际出现在我视野之内。 张目望去最少有十辆警车过来,一辆车四个人,也足够了。 长时间目不转睛地看那栋红色的房子,使得我的眼睛又酸又涩,好在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走出来过。 第八百五十七章枪声在楼上 那一排警车在路旁远远地便停下了,这时候成陆生给我来了个电话问我在哪。我把具体位置告诉他,并且走出去朝那边用力地挥舞着双手。 找到方位后那浩浩荡荡十来辆警察这才往我们这边过来了,他们整齐划一地打开车门,成陆生带来了比我预想的更多的人,一群荷枪实弹穿着防弹衣的警察迅捷地朝我靠拢, 看来成陆生还是很重视这次抓捕行动的,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 “魏哥啊,里面有多少人,有多少枪?”意气风发的成陆生到我身边问。 我尴尬地摇摇头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据这小子交代里面没有多少人。” 说罢指着脑袋包成木乃伊一般的金铎。 “这人是谁?”成陆生又问。 “缅甸大毒枭金铎,这里面的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在这房子里的人可能是吴知厄和魏红兵,你还记得他们吧?” 成陆生二十多年前在福建就认识了我,他自然是知道魏红兵与我什么关系的。 “那行,所有人听着。保持安静快速地接近正前方那栋红色别墅。注意里面很可能有两名及以上的持枪歹徒,他们是老手中老手,凶狠而果敢。你们不能等闲视之。大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保证自己和队友的安全。” 成陆生这时候完全与面对我时的人换了一样。他表情严肃地环视着被他调配来的警员们。 他们之前是没有统属关系的,从这时就可以看到成陆生的能力了,一种惯居高位者才具备的调配力。从那些警察脸上我看到了服从与畏惧。 在成陆生一系列的命令下,那些年轻的勇士们如他希冀的那样快速而安静地奔向了红色别墅。 我紧张地看着一切,甚至比自己亲身参与还要紧张。虽然素不相识,但我并不想看他们中任何一个倒在吴知厄他们枪下。 只有金铎仍旧坐在车里,李倩跟孙想都站在我的身边。小孙甚至还要求给他配枪冲进去。我当然不质疑他的能力,不过成陆生带的人肯定彼此是熟悉的,再安插进去一个说不定不能帮上忙。 很快那几十个警察娴熟的将目标建筑包围了,他们从四面八方冲进了那别墅。让我欣喜地是他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意外,很快那些矫健的身姿一一消失在那抹红色中。 外面出奇的安静,时间和空间像是完全静止了一样。 吴知厄,魏红兵真的在里面嘛?我想我们在外面观看的所有人都有着这个疑问。 手指中夹着的烟几乎完全烧光,直到烟烧到我,也没有想起去抽一口。李倩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紧张,她一直抱着我的胳膊予以安慰。 这时候突然屋里响起了枪声,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吴知厄和魏红兵谁也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 如果他们真的在,反抗是一定会有的。随着第一声枪响,紧接着枪声雨点般密集的接踵而至。 里面是怎样的枪火连天和激烈,我不敢想象。 “把枪给我,让我进去吧,吴知厄他们肯定在反抗。”孙想激动地叫道。 我一把推开他,在李倩阻止我之前朝那门冲去。 想法很简单,不能让吴知厄和魏红兵再杀人了。另外我也觉得如果他们注定要因为反抗被杀死,那么希望他们死在我的枪下,特别是魏红兵。 因为这个强烈的念头,我病弱的身体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出来。 红色别墅的门早就被先行打开了,我捏着枪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但我还是低估了李倩和孙想。他们喊着我的名字紧紧跟在后面。 既然这样我也不愿拂了他们的心意。叫一声:“跟紧我。”便奔向屋子里。 当我们进入别墅后,枪声依旧没有停止。五六十人包围两个人不该有那么激烈的战斗才对? 一楼停留着五六个做守备的人,见我们进来,他们下意识地抬起了枪。 “别激动,自己人。”我叫道。 他们自然是认得我的,因此很快放下了枪。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枪声还在响起。 我赶忙问:“怎么回事啊,里面人很多?” 其中一个手臂仍在流血的年轻警察回答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遭遇抵抗,于是便在一楼搜索了起来。队长选了十个人上楼去。然后就出现了意外。” 他用完好的手臂指着不远处,我这才看到令我痛心的一幕。 楼梯边并排躺着两具尸体,他们穿着警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那些暗红色的血液正惊心动魄地在地上流淌着。 但我相信既然遭遇了伏击,死伤肯定不止这么一点点,楼上依旧在响的枪声证明了一切。 这都是我引起的,愧疚之情跟着那些血液一起涌动着。 “上面火力很猛,有很多支枪在围攻我们。跟我们进来之前想的不一样,跟那个领导说的一点都不一样。”他痛苦地说。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令我非常的难受。情报都是我给成陆生的。这是一个严重的预估错误,也带了可怕的后果。 留守在一楼的年轻警察们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和怨恨。那是我不敢对视的目光。 可能警方和屋里的互相血拼才是那个疯狂的缅甸毒贩想要的目的。但我却没有察觉这一点,我的思绪完全集中在吴知厄和魏红兵会不会在里面了。 “你们怎么不出去呼叫支援。”孙想不知好歹地说。 “你是不是傻,一旦交火怎么后退?”我怒斥着他。 “我们已经打电话给上级了,马上还有增援到。不过就像你说的,楼上的弟兄在对方火力之下退不出来了。好在上面空间够大,不缺掩体。” 那年轻警察说着眼睛闪烁着泪光。这种情绪我完全能够理解。 “我上去看看。”既然已经犯下了错误,我想亲自去弥补它。 “你才是真的傻,上面两边人马都找到掩体躲避,你一个人上去不是变靶子嘛?”李倩瞪着我大叫。 “不会的,我可以上去跟他们谈判,我必须减少警方的伤亡。” 我坚定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不等你喊话,你就被打成马蜂窝了啊。”李倩焦急地抓着我的胳膊。 “有些事打死也不能做,有些事即使被打死也要做。你还不明白我嘛?” 我看着她诚恳地说。我相信李倩能够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哪怕她再不愿意。 “要去我们一起去,要么你就踏实留在这。” 李倩叫着。 第八百五十八章他疯了 李倩的表情像是千年花岗岩一样坚决,我知道自己是劝说不动她了。楼上枪声阵阵,这傻女人却要跟着我一起去冒险。 以前觉得同生共死是一种爱情最美好的状态,现在却并不这样觉得,我宁可她自私点,一个人独自好好活下去。 “那你跟紧我。”有些事没法改变只能接受,我抓紧了李倩的手朝着楼上走去。 “别啊,你俩别留下我。我他妈的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小伙看你们一个老病夫,一个娘们去送死嘛?”孙想用力地拽住了我。 “怎么说话的,谁送死了?谁是老娘们?你跟我说清楚。”李倩瞪着他,气得两腮鼓的老高。 孙想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笑道:“瞧我这张嘴,您是男子汉大丈夫。” 李倩被他逗的笑了出来,一时间生离死别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正在这时候那不合时宜的枪声又响起了。 “走,上去看看。” 我贴着墙踏上了楼梯,李倩被我牵着,我再三确认她的身体全都被我笼罩着没有露一点出来。 有什么意外,你先跑。这话横亘在我喉头但说不出口。因为她不会这么做的,如果有人杀了我,她只会与我一起死,或者杀了对方再陪我一起死。 “等等,把枪拿上。” 这时候那个手臂受伤的年轻警察居然递给孙想两支手枪。 小孙接过去枪,对他感激地拱拱手。李倩也迅速拿过一支来。 我们三人这才踩着楼梯慢慢向上。激烈的枪声也越来越近。大部分楼梯上面都 “吴知厄他妈的在楼上嘛?”我有勇气并不代表我真想送死。因而我来到楼梯口还有三四个阶梯的位置便拉着李倩停了下来。 我的计划是先试着跟吴知厄谈判,如果谈不通就找到他的位置再伺机把他射杀。 这家伙非常的会混,现在大概已经接手了朱正的势力,那么在无忧协会里地位也低不到哪里去。 我的声音夹杂在乱糟糟的枪声里显得非常的突兀。 令我心烦是,头顶上哒哒哒的枪声依旧没有停止。 得病后虽然四肢无力,但我的音量却非常宏亮。按理说那吴知厄不可能没听见啊? 难道此人没在楼上的枪战中? 若是他在,我倒有几分谈判的信心,毕竟这是个有脑子能讲通道理又与我有交情的人。 “吴知厄你他妈的在的话就放个屁,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讲。”我再次气沉丹田大吼道。 回答我的是,擦着头皮过的一梭子子弹,那些子弹击打在水泥墙上,火星四溅。 不禁暗自庆幸我刚才有先见之明并没有完全踏上楼面。 我拉着李倩连退几步,这么近的距离别说被击中了,就是从墙上反弹的子弹碰到身体也会像橡皮泥一样被穿透过去。 正在我要绝望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魏胖子你躲的是真他妈的快!” 这个极具磁性的声音不是吴知厄还有谁。 虽然这厮想杀我,但是听见他的声音,我心中还是一喜。 “这么久没见面你跟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子弹啊?我可是来救你的命的。” 我高喊着。 吴知厄已经完全不念旧情了,当初在缅甸的时候,他就决心要置我于死地。 “别想来骗我,我今天可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不过在这之前我会打死足够多的穿警服的贱狗。” 吴知厄的语气非常强硬与粗俗,这与平时惯于强行保持风度的他很不一样。 我立刻会意过来:“你中枪了?” 只有完全没有逃生希望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绝望吧。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过今天我已经决定要把你拉出来,所以你他妈的别废话了,上来咱们来个男人间的决斗。这些年的恩怨也该解决了。” 吴知厄恶狠狠地说。 这不是他的作风,因为我与他是同样的人,我深知我们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的。哪怕只能多活一秒,也要争取到底。 他伤的很重?可能命不久矣,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不知为何我一点都感受不到欣喜,反而有种淡淡的忧伤。 “我是成组长派来的谈判专家,上面的兄弟们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暂时停火?吴知厄你也让自己的手下先别开枪。听我说几句话。” 我大叫着。 间隔了一会儿。 “好的,大家先别还击。”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大概就是楼上的警队负责人吧。 其实不用看我也能猜到几分上面的结局。因为遭遇了伏击,吴知厄的人肯定占据了制高点和瞄准着下楼的通道。所以警方的人没法撤下来。不过他们此刻肯定死伤惨重。 可同样的吴知厄他们也不敢冒着炮火突围。双方找到掩体僵持了起来,这也是我敢上来解围的原因。 但坏消息是吴知厄这家伙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有几分一起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心态。 “你到底要放什么狗屁?”吴知厄的语气很凶恶,但说话的气力却很不足。 有时候凶神恶煞也是人保护自己的手段,越是虚弱无能的人越爱耍狠便是此理。 “谈个判,你放他们走,我放你们走。简单吧,用命换命。” 其实我是没有权利这么做的,而且成陆生也不会同意这么做,但为了减少这些无辜刑警的伤亡我愿意去承认先斩后奏的责任。 一个命不久矣的病夫,他成陆生能拿我怎么样。 想到这忍不住苦笑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吴知厄冰冷的声音浇灭了我刚刚燃起的希望。 “为什么?你疯了,自己受伤就想拖着手下的人一起送死?你也不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我试着瓦解他们制造矛盾。 “别他吗的想挑拨离间,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要死也跟我死在一起!劝你趁早死心,拿枪来见我吧。” 吴知厄像疯子一样大笑着,并且拿枪一阵急促的点射。也不知道他射中了什么,啪啪啪的响声简直每一枪都敲打着我的神经。 因为离得近,我清晰的辨认出,那还不是手枪发出的动静。这家伙居然有冲锋枪? 怎么办? 第八百五十九章受死吧魏西里 抬头往上看就有被打中的危险,因此我也不得而知到底吴知厄有多少人和多少枪。 他突然抛下几十年的风度,陷入了没有理智的癫狂状态。以我对吴知厄的了解,他此刻应该伤势很重。 根据我耳朵听到吴知厄声音的来源离楼梯口还有一定位置,我想要开枪打死他的可能性非常的低。 所以我只好继续道:“这不像你啊,怎么突然就厌世了呢?我都答应今天让你走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就算警方的支援到了,吴知厄的人拿着枪守住楼梯口,警方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攻下。这也是我宁可放他们走的缘故。 “嘶,别说这些废话,我不想跟你谈条件,今天谁也不别想活着下这栋楼,你要带人来送人我也没意见,嘶。” 吴知厄虽然强忍着,但他虚弱的声音以及他那两声倒吸凉气都在说明他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活不久了?这个念头再次从脑海浮起。要不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他伤势过重就死了? “做人不要那么固执,老吴。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再做计较,今天算打平手好不好?” 我继续对吴知厄使用大吼的对话方式拖延时间。 “魏西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你上来跟我做个了结啊,咱们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难不成你怕了?我跟你个快死的人兑子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知厄努力加大音量讥讽着我。 本来告诉自己要忍着,但这厮说的气人,我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 “老吴你也别狂,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情况,你先是在李铃铛那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现在又被枪打中了,所以你这个怂货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一心想带着你手下一起陪葬,你这人就是这么自私……” 不等我说完,吴知厄便激动地打断我,他大吼着:“说了叫你别他妈的挑拨我们!” 恼羞成怒的他又是一梭子子弹乱扫射,叮叮当当的响动吓得李倩抓紧了我的手臂。 看得出这家伙情绪目前非常的不稳定,已经离丧心病狂不远了。 “你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想要我的命?”我话刚说到一半,跟我默契很足的李倩就使劲扯着我的袖口大吼:“你也疯了啊。” “哈哈李倩你别管他,他现在很急,没错,我就是想要你的命,想要你魏西里的命。” 吴知厄虚弱的声音带着恨意显得异常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这二十五年来他恨我,远比我恨他来的多。他积攒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那仇怨就好似来自地狱一样。 “那我分析给你听哈,我现在可以转身离开,一会儿支援到了拿下你们只是时间问题,我这条命绝对比你活的久,你信不信?” 我侧过头不敢去看李倩含泪哀怨的表情,嘴里自顾自地说。 “你不会抛下这楼上的人不管的,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嘛。嘶~不管多少人来,总要付出惨淡的代价才可以……才可以要老子的命。你承认嘛?” 吴知厄又吸了一口凉气,他很痛苦只是在强忍着。 “所以你想要我的命得我配合,而要我配合,咱们就要谈谈条件了,所以说你一辈子就是蠢蛋,问题还不是回到了圆点,你避免不了跟我谈判的。”我知道谈判有望,所以抓紧机会奚落他。 “求你了,魏西里不要去。你一露头他就会把你打死的。” 李倩流下泪抓着我的手,她是那样的哀伤,也是那样的用力。她从未用过这样几乎祈求的声音跟我说话。哪怕当初我要与她分手时,这个要强的女人也不曾在我面前服软。 可偏偏她生平第一次求我,我却不能答应她。 我只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混蛋。 “魏哥你不要冲动,等支援来了,再做定夺啊。你别于一时,吴知厄身受重伤,说不定一会儿就嗝屁了。” 孙想也小声劝着我。 李倩哭的更急了:“你听听,你脑子都没有孙想好了嘛。” 其实我也想过支援的人来的问题,可无论是用催泪弹,用狙击手。都没法破解眼前的难题。 现在的情况是吴知厄他们占据着可以瞄准楼梯口的位置,被困在上面的警员们就是他们的靶子人质。所以开始我就用放他们撤离来做条件。可吴知厄这个疯子不同意,我只好出下下策了…… “不行的,我算过了只有这条路才可以走的通。而且我还有后续计划的,要对我有信心,就像以前一样,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我转过脸装作信心十足地握着李倩的手对她说。 其实只是为了安抚他们,我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计划也没有。 李倩擦擦眼泪叫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就不敢看我,现在说话眼神也在飘。这么骗我,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恨你的。” 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男人的些许破绽她们总能察觉。 奇怪的是吴知厄应该在我们交谈的时候还没有应声。 我赶忙又大声叫道:“吴知厄你怎么不说话,你死了嘛?” “嘶,我在处理伤口,放心今天你一定比我先死。赶紧跟你媳妇把后事交代了吧,我等你。” 吴知厄平素也算个硬汉,若不是疼得厉害也不至于要一直嘶嘶叫。更不会说话中途还要处理伤口。 我看着李倩的脸,只觉得自己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眼角也频添了一道鱼尾纹。 这更使得我心如刀绞,这些年我忙来忙去,竟然连仔细看看她的脸都没有。 “我现在好丑是不是?”李倩抹着眼泪像个孩子似地说。 “没有,还跟第一次看你时一样漂亮。”我抓着她的手,用力摇摇头。 “魏哥你在这等着我,千万别冲动。上面被围困的警察是有通讯工具的,我去让那个手受伤的跟他们联系联系,先摸清楚吴知厄的底。拖时间!” 孙想小声说完拍拍我的肩膀,不等我回应便退到了最底层。 难得这个一贯头脑冲动的家伙这时候还能冷静下来。 “对,你听小孙的,先拖延着,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 李倩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呜咽着说。 “放心吧,我也就一条命不会随便给出去的。”我笑了笑。 这时候吴知厄的声音再次响起:“告别的话说完了嘛,魏西里过来受死吧,你死了,我就带着人投降!来吧!” 第八百六十章抉择 “吴知厄咱们把话说明白了,我可以走上来让你杀了,可杀了我后你既不投降,也不放他们走,我不是白死了吗?” 这话说出口,我感觉别扭极了。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主动的让别人杀死自己。 “你这人心眼太多,所以不要妄想我会先放人,你只能相信我会守承诺!过来乖乖受死,否则一切免谈。”吴知厄的声音很快传来。 这人虚弱的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但却更加强硬了。 不可否认吴知厄从来都是跟我一个智商水平的对手。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让他先放人,然后我不履约的想法。 我点了根烟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之间的问题还是谁也不信任谁。我连命都肯交给你了,你先放人怎么都不肯?” “咱俩谁不知道谁啊,你这个自命清高的蠢货是无论如何要救这群警察的,所以我现在占据了绝对主动的位置。要怎么做你心里该有点数。”吴知厄冷冷地说。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不过这家伙是什么表情我都能想象的到。 “那我也来分析下你在想什么,你之前确实不想活了,求死的心很强烈,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轻生的念头只是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人的本能还是多活一会儿算一会儿的。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在这跟我废话了。” 我知道对待吴知厄这样的人,如果一味让步弱势只会被他吃的死死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你的缘故,真的。我宁可自己活不下去,也要把你给弄死。” 吴知厄大叫着,他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怒。 或许我们两个从朋友变成敌人是有宿命在里面的,就像周瑜跟诸葛亮一样,这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他吴知厄会更加随心所欲的多。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走上去给吴知厄杀了,他也未必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反而没了我,他说不定能想出脱身办法来。 而且我还有点顾忌,外面的成陆生不知道什么路数。要说他是跟吴知厄是一伙儿的也不像,否则他没必要带这么多人来。要说这人没问题,我又觉得不可能。 眼看跟吴知厄达不成共识,我点了根烟,现在难题依然在,我们彼此没法信任对方,楼上局面也正僵持着。 烟抽了一半,孙想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魏哥,我问过那手受伤的警察了,楼上的弟兄说他们被伏击的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吴知厄他们人数也差不多就这个样子,而且一场混战,他们剩下的人不超过十五个。现在楼上的情形就是两边都占据了掩体,谁先动就要被当靶子。” “十五个?那也不少了啊。”我揉着鼻子。要是只有四五个还好办些,拿催泪弹顶着硬冲就可以了。 现在的情形警队的伤员残部退不下来,我们就拿吴知厄他们没办法。 “饿他们几天,问题不就解决了嘛?”小孙提议。 “没什么用,他们人多,没猜错的话,火力还占优。逼急了就对冲,上面的警察顶不住的。” 我弹了弹烟灰继续道:“那通讯的警察肯定是碍于面子才把情形说的更乐观了些,你想啊,被吴知厄的人伏击了,还能剩下一半说明他们实力还是蛮不错的,但受伤的肯定不少,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是要打问号的。”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同意你去送死。他不会履行承诺的。” 李倩拽着我的手,她脸上泪痕未干,妆容也花了,显得很憔悴。 “别担心我,发愁老得快。”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那你不要做蠢事。”她用水汪汪的眼睛哀求地看着我,这时我才发现李倩平时的坚强也只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没有女人是不软弱的。这是天性。 “这样吧,魏西里。你上来做人质,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先放楼上一半的人走。不过只能是不带伤的!” 许久不说话的吴知厄突然开口让步了。 “别,这样他就完全占据主动了,而且你落在他手上很危险,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倩又紧张起来。 她说的不无道理,我跟吴知厄就像棋手一样在对弈,那家伙现在看似在让步,其实是在占更大的便宜,他要的是我与楼上那些伤员做人质。 等健全的警察全部撤离后,局势完全都被他掌控了,警方顾虑那么多人质只能看着他逃跑。 “我考虑一下好吧,你别急。”我敷衍着吴知厄。 又转头小声对孙想说:“你下去确认一下,吴知厄伤的怎么样,形容一下他的长相给楼上的警察听。” 小孙点点头离开了。 如果这家伙伤的很重,他是一定会在自己死之前把我弄死的。他现在肯作出让步,未尝不是遭遇了内部的压力。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丝不太现实的希冀,就是魏红兵也在那。我在想,他可以确认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会不会放我一马。 毕竟我们还有抹不掉的父子情亲在,而且当年我也曾放过他一马。但我不确定的是,这些年人渣看多了,他们这些人的底线是我难以捉摸的。 要是吴知厄伤的不重,我反而觉得自己生机很大,毕竟有了顾虑的人才好对付。 “魏西里你不要墨迹了,既然自命不凡想当英雄就果断点。我也不怕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想要你的命。拯救苍生不是你一直做梦都想做的事嘛。哈哈哈。一条命换十来条命,划算得很。” 吴知厄猖狂地笑着。 “别理他,现在僵持着咱们也不吃亏,他的人状态也不好,要不然直接就冲过去自己抓人质了。听到没,冷静点。” 李倩使劲掐着我。 我苦笑道:“他就是吃准了我不想再死伤无辜的人的心态才这么有恃无恐的。” “说难听点,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抓贼哪有不伤亡的道理。你不要太心软。”李倩泪眼摩挲地说。 “可这些人都是因为我提供的错误情报才会中埋伏啊。我是人命,难道他们就不是了嘛。” 我摇摇头。 不是李倩不善良,只是她太过关心我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吾道不孤 正当我与李倩纠结的时候,孙想从楼底折返了上来,他气都没喘匀便喊道:“楼上的警察说,吴知厄被打中了小腹,出血很多,应该伤的不轻。但目前不清楚他伤在什么部位。吴知厄是被他的手下拖走的。” “怎么就没一枪打死他呢。”李倩愤愤地抱怨。 这显然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受了重伤代表吴知厄现在很急,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冲过去跟那群警察火拼什么的。 “快回话魏西里,别等我变卦。这么好的逞英雄的机会错过了不可惜嘛?用你自己换十多个警察的命。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吴知厄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在逼迫我早些做决定。我不敢去赌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捏着拳头恨恨地说:“还记得那天我们曾经在警局后面的篮球场打过一架嘛?我挺后悔那天手下留情的,那天我就该打爆你的头。” “得了吧,年轻的时候你根本打不过我,要不是我那天心存愧疚根本不会让你碰到一根毫毛。一分钟内做出决定,我的耐心被你浪费的差不多了。同意还是不同意?”吴知厄大叫到并开了一枪。 “我同意!”我下意识地喊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李倩抓着我的手一紧,她摇摇头又哭了出来。 李倩一边啜泣一边大叫着:“你怎么能答应呢,魏西里,你混蛋!” 她从来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经常出口成脏,可每当被我气急了怒骂一句混蛋便是李倩表达愤怒的极限。 我苦着脸一根根地掰掉她紧扣在我臂上的手指。 沙哑着喉咙隔空朝吴知厄妥协:“你放人吧,把所有健康的警察都放下来,等我确认以后就过来随便你处置。” “魏西里啊其实我一向还是有些佩服你的。毕竟这个社会像你这样顽固又愚蠢的人还真是少了呢。对面的警察听着,丢下武器从这楼梯口走下去,你们自由了。” 吴知厄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我的机会。更何况他已经获得了胜利。 “吴知厄你得意什么,我们可不是你的战俘,告诉你,我们既不投降也不交武器,更不会丢下自己受伤的战友。” 那个雄厚的声音这时候开口了。 李倩立时面露喜色推着我:“你想逞英雄,问过人家同意了嘛?” 不等我说话,那吴知厄立时暴怒地大叫起来:“好嘛,瞧不出你还是个有骨气的,你们现在还有几个能拿的动枪的?八个还是十个?真是不知死活的玩意!” “既然穿上了警服我们就没有怕死的,想知道有几个拿得动枪的,你大可以过来试试啊。”那个警察高叫着。 “老魏,看来你自作多情了。”孙想也一脸轻松地说。 我摇摇头,在我跟吴知厄交涉的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警察开口说话,可见他们袭击伤亡惨重已经丧失斗志了。 现在之所以突然反对更多的是因为吴知厄无理的要求激怒了他们。 想的更阴暗一点,说话的可能是受伤的警察,他不愿留下当人质。 这时候吴知厄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行,我们也不过来,今天就守在这。谁上来打死谁,你们也别想着下楼的事了。” “看吧,你完全不需要挺身而出的。”李倩拍拍我的肩膀。 我却感觉很反常,吴知厄从来不是这样认怂的性格。 “小心他们冲过来,楼上的兄弟们。”我大叫着。 可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与我话音同时响起的是一阵急促的枪声,那如雨点般密集的枪声中夹杂着令人不忍细闻的惨叫声。粗鲁的咒骂更是此起彼伏。 顷刻间硝烟密布的空气中原本就浓密的血腥味比刚才还浓重了许多。 “好了,现在这楼上只剩下伤员了。我遇着嘴硬的家伙一般都让他永远说不出来话。”吴知厄得意的笑声刺耳的从楼上飘荡到我耳朵里。 这家伙尤不过瘾,啪啪啪的又补了几枪。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些牺牲的警察尸体已经遭殃了。 “你这卑鄙小人,趁着人家放松警惕动手算什么好汉。”孙想气愤的大骂。 其实也许在那个警察开口之前,吴知厄的人已经偷偷摸过去了,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得逞才是。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现在彻底占据了主动。 “老魏你过来吧,我保证打死你之后就不杀人了。”吴知厄大叫着。 孙想走过来,铁钳一样的手夹住了我的胳膊。他仰着脖子朝楼上嘶吼:“你死心吧,我不会让魏西里过去的。我们占着楼梯口,你们也别想下楼来。” “哈哈,那行啊,我手上还有十来个活口,一个小时杀一个能杀到明天,就是不知道你们心里能受得了嘛?” 说着吴知厄真的开了一枪,伴随着一声惨叫,我知道楼上重伤未死的警员又有人遭殃了。 我捏着拳头只觉得喉头阵阵发甜,一股怒气在腹中来回穿梭乱闯像是随时透体而出一般。 都是因为我错误的估计了屋子里的情况,才导致了他们遭遇了伏击。因此他们每增加一个伤亡都不亚于刺了我一刀。 “你们别拦着我了,我犯的错让我去弥补吧,你们快离开这我怕他为难你们。”我根本不敢看李倩跟孙想只自顾自地说:“放心,他不会再动那些伤员的,他要想安然脱身也需要人质。” “魏西里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你当英雄,我们当逃兵?要上去一起上去。”李倩抓着我另一只胳膊。 “既然你下定决心要上去,我们也不拦你。不过你也别想撇下我们!” 孙想表情坚定地附和李倩。 我只觉得心中一暖,与他们二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划过。一个是同生共死相知相恋的爱人,一个是亦师亦友的哥们手下。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吾道不孤!这辈子能认识他们两个这样的人物我既骄傲又感慨,特别是孙想。这个能力不算出众的年轻人在关键时刻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身上有着一种古代侠士才有的那种侠义精神。 这些年我说话尖酸,口吐恶言。只因我对这世界曾期望那么多。看过人吃人,也经历过最丑陋的背叛欺骗。太多失望使得我性格有所改变。我开始对世界抱有敌意,开始给自己披上了外壳。 然而天性是没法改变的,无论我们给自己披上怎样的外衣,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根深蒂固后是无法移除的。 就比如我在见了那么多黑暗后,其实内心深处仍旧不肯放下当年的天真。我仍旧相信只要肯播种,鲜花会在污秽泥泞中倔强的生长出来。所以纵使活成了别人口中的怪人,傻缺。我依然固执的坚持着自己,依然固执的愿意去相信,去等待。 索性老天爷不辜负我,我终究等来了孙想。 诚然这世界有太多吴知厄这样的聪明人,但我跟孙想李倩这样的傻瓜绝不会灭绝! “好小子,我真是没看错你。”我第一次由衷的赞赏这个年轻人。 第八百六十二章天涯陌路 “可惜我有女朋友了,不然你指定想把闺女嫁给我。”孙想嬉笑着回应我的夸奖。 他虽是无心的,但魏兰被提起还是令我心中一痛。女儿跟着那个无耻的赵之靖始终是我放不下的一桩心事。 其实这世间还有许多我留恋牵挂的人和事了,特别是现在手中查的这起案子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将那解烦忧抓捕归案是我一桩憾事…… 我用手摩挲着口袋里的枪,其实我并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方才让他们弃我而去,也是为了一个人上楼。我渴望找到机会去制服吴知厄来争取一丝生机。 摇摇头清除掉这些可能动摇决心的杂念,拖起两人的手说道:“认识你们是我魏某人的幸运,这辈子已然没法给你们什么了,只希望有来生吧……” 说着喉头像是卡了块又粗又砺的石头竟一时没法把话继续说完。 李倩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了,这或许就是我们的生离死别,可我们之间的感情又怎么能够用言语表达出来呢。 “师傅您别说这种话,跟着你从来没后悔过,真的,无论做事还是做人在你身上我都学到了很多。” 孙想难得一脸的认真。却使得我更加愧疚,希望吴知厄念在跟他的叔侄关系会手下留情吧,否则害了这么一名优秀的青年我即使做鬼也不会安乐。 “吴知厄,我跟孙想李倩上来了,你有什么冲我来行吗?” 我一步步踏着楼梯,摸着枪的手心沁出汗来,吴知厄恨我入骨,我的每一步都更接近一点死亡,甚至可能我连他的脸都没见着就会被这家伙打爆脑袋了。 说来也怪,我竟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或许死亡本身对我来说威慑力已经不足了。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我们三人手牵着手已经踏上了楼面。 刚露头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吴知厄,他的小腹以下殷红一片,他铁青着脸满头是汗的依靠在一张桌子边。 吴知厄的身前是十多个眼神凶狠的男人,他们大都手持着长短不一的枪。那些黑漆漆的枪口无一例外地对着我们。更令我头疼的是这堵人墙使得我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宣告失败了。 “缴枪!”他青筋暴露地大吼着,却牵动了伤口,更多的血液涌了出来。 我怀疑他的肠子被打穿了。 吴知厄身后几个壮硕的手下黑着脸杀气腾腾地靠了过来。认清形势的我们自然乖乖就范。 魏红兵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他手上并没有拿枪,脸上更是除了淡漠外没有任何表情。看来是我想太多了,这家伙连相处半辈子的结发妻子都可以杀死,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儿子呢? 魏西里啊魏西里,你怎么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天真。我苦笑着在心里嘲笑自己。 那吴知厄表情狰狞显得很痛苦,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终究未能如愿。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他知道我想做什么,所以先一步缴了我们的枪。 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一见面却没如约打爆我的头,这家伙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 孙想跟李倩为了不激怒他,更是静默地像绵羊一样站立在我两边。 “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魏西里。要不是你在啰嗦,我也不会这么容易搞定楼上这帮警察。还真是谢谢你呢。”吴知厄照例嘲讽着我,他的脸像往常一样扬起一个微笑,那笑容里痛苦多过欢喜。他的伤口被一件血迹斑斑的牛仔衣包裹着,但我猜测,肯定非常的严重。 “别客气,我只不过是你的案板上的一块肉。跟我这肉客气什么。”我自嘲着。 “我突然发现为什么你会爱上这胖子了,有时候他看着怪可爱的,老实说我挺下不去手弄死你啊。” 吴知厄朝李倩说完用脑袋轻磕了一下桌沿,虽然他极力掩饰着,但这是痛的没法忍受的下意识表现。 “想让我向你求饶嘛,如果有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李倩抹着红肿的眼脸说道,她今天已经哭的太多了。 吴知厄舔了舔唇:“那你还是别了,我只想在你丈夫死之前奚落他一下,毕竟我们斗了这么久,作为胜利者我有资格享受这一切。” 我也跟着笑了一下,时间悄无声息的走的好快。一转眼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谁也想不到为对方出头被强制转业的新兵连绝代双骄有朝一日会走到今天。 这事是我先挑的头,那天我从食堂出来在水池刷着盘子,隔壁班的山东佬丁壮将我推开插队,我当时年轻气盛吃不得半点亏,立刻就把铝制的饭盆扣在了他脑袋上。尤不解恨还踢了几脚。 大头兵关系简单,就看籍贯,当时山东兵多,江西兵少。少时我便被一群高头大马的山东壮汉围殴了,记得医务室的医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给我数着断了五根肋骨。 当时吴知厄红着眼说了一句:“叻班扑街,含家产。”便发了疯似的去找他们逐一报复。 我俩一次次的被群殴受伤,一次次的像疯狗一样纠缠对方。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我们的行动是错开的,我受伤了,老吴去报仇。等我伤好了,老吴又给打趴下了。就这样断断续续闹了一年。关禁闭,通报批评,领导谈话统统没用,班长连长,最后惊动了团部。最出色的两个新丁才被强制转业。 甚至昨晚我还梦见了自己穿着浅绿色的新军装跟吴知厄在比赛打靶。 后来我们一起进的警队,也是吴知厄家里给走的关系。我欠他,他也欠我的。 不知不觉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老吴,重来一次,你还帮我干丁壮嘛?” 吴知厄笑着说:“干死那个扑街,其实那次在看守所,真是我自己主动去救的你。说起来好笑,我就是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 我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嘴里阵阵发苦:“为什么你当初要去帮陆铭?李铃铛?” 这是困扰我许多年的事,吴知厄当时留在警队,或许我们后来的命运便从此不一样了。 吴知厄揉着鼻子又笑了一下:“这倒不是完全怪她,只是我自己觉得走正路太辛苦了,你不就是例子嘛?这些年我过得比你好,承不承认?” 我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成为对手,道不同不相为谋,思绪层面上我们的分歧太过巨大了。我视若生命的东西,他嗤之以鼻。 第八百六十三章晴天霹雳 “你认为的过的好跟我认为的差别太大了,我很喜欢一句话,试图说服不同观点的人非常愚蠢。” 我耸耸肩对吴知厄说。 我们就像楚河汉界,曾经那么接近,却又泾渭分明。 吴知厄两条好看的眉毛几乎并成了一条,他搓完鼻子不过瘾,又转而搓自己下巴,这人一贯爱惜形象,半点胡渣都不肯留下。因而他这个动作还挺滑稽的。 不过却丝毫笑不出来,以我推断,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处理我。 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方才我旧事重提也是想让他为难,给自己争取更多思考的时间。 抬眼看看四周,他手下的小伙子个顶个的强壮,眼神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凶恶。他们手中的各式枪械和一地东倒西歪血淋淋的死尸都提醒着我现在的处境。 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越过这些人去制服吴知厄,然后涉险过关。 可这一切谈何容易呢? 再看看李倩和孙想,他们正相反,一个泪水涟涟,斗志全无。一个满脸怒容,拳头捏成一团。 此路不通,我决定换另外一条。动手不行只能动嘴了。说些什么能够让吴知厄放我走呢?其实这条路同样不好走,他现在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就算无忧协会的老大站到他面前也未必好用。 唯一能说动他的人是李铃铛,可就算她有心助我,我也没法联系上她啊。 而且最糟糕的是在不远处,还有十多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警察被吴知厄另一群的手下看管着。 他们便是我自投罗网的诱因,我如果要采取什么行动还必须将他们的安危考虑进去。 我这一生也算是奇谋百出,急智非常了。可落到现在的局面,大冬天的急出一身汗,却半点主意全无。脑袋乱哄哄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这时候吴知厄抬起头,眼神坚定了。也多了些凶狠,他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魏西里!” 他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赶忙说道:“我还有一件事,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跟这个老东西在一起呢,你们在缅甸不是闹翻了嘛?” “你做了一辈子聪明人,我也不想你做个糊涂鬼,我们都是无忧协会的,我是临时被收编的,就是在准备杀你的时候。你老爸当时真的救了你。不过这次他嘛……他已经决定先于你大义灭亲了。” 大概打定主意要杀我了,吴知厄口气柔和了许多。 我本想拖延个时间,闻言却是百感交集。与我推断的一样,在那个山坡果然是魏红兵救了我。 看了魏红兵一眼,这时他也正看向我,父子俩的眼神交错又飞快分别望向别的地方。 他炙热的眼神与冰冷的表情截然相反,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是谁也抹杀不掉改变不掉的事实。尽管我厌恶这一点也不得不承认。 我岔开着话题:“吴知厄你这人的操守倒是跟吕布挺像的,换了多少个主人了都。其实你也别得意,瞧你这伤口不马上去医院能不能挺过半小时都够呛。” 他倒是笑了:“这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后头。而且杀了你我就投降,让他们送我去医院,想不到吧,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而不是跟他们死耗到底。我早就算准了你自大的救世主心理一定会上来救人的。所以这最后一次我是赢了你拉。” 吴知厄越说脸上越发得意。而魏红兵则皱着眉,看得出他并不畏惧吴知厄,更不是隶属老吴的手下。 这吴知厄和他的手下杀了这么多警察难道还想在投降之后继续活下去?我打死也不信无忧协会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 这个混蛋还有什么别的计划没有说出来? 如吴知厄所说的,这次较量我好像是输了,既输给了他,也输给了自己。一丝挫败感悄然而生,当时我不够冷静,负罪感使得我失去了往日的判断力。 我瞪着魏红兵,如果我的仇恨是柄利剑的话,我能将他刺的千穿百孔。 “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杀我母亲?上一次放过你的时候,你不肯说现在我马上就要在你眼前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父亲杀死母亲更残忍的事了,如果不弄清楚这事我做鬼也不甘心。 “有些事我不说,只是怕你知道更伤心。”魏红兵的声音沙哑沉闷的像埋在土里发出的一般。 他早就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了,消瘦的脸上斑斑点点的布着老年斑,背也佝偻了许多。 然而恶人再老也是恶人,我不会因为他年岁见长,而消磨了那份恨意。 “你只管说出来,真相是什么我自然能分辨。”我捏着拳,竟有些紧张。因为写了柳佩夏莎莎两个名字的旧照片征兆着我的母亲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魏红兵眯着眼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承认。所以我想你对你母亲保持一个好的印象,但我真的没有骗我的孙子森墨。” 他苦笑了一下。 这话听的我说不出的别扭,因而粗暴地大叫着:“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你能编造出什么来。” 可我的心像是悬在空中一样,没着没落的,还一阵阵发虚。 魏红兵苍老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你要听,我就讲给你听。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宝图接近你母亲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干警察资历比你早,只是后来我对不起身上的肩章罢了。” 他懊恼地用力甩了一下胳膊又继续道:“我受组织命令卧底在小川南头身边,也对日本人的习惯了如指掌,我与你母亲结婚相处在一起后发现她……发现她有些像日本人。” “放屁,你放屁。胡扯的我不信,我怎么看不出她是日本人。”我有些丧失理智地大吼着。 鉴于民族仇恨和我们那代人受到教育,我痛恨日本人的程度非常的高。 “我不能肯定告诉你,她是日本人,但她跟日本人的关系非常的密切,甚至跟小川南头他们交往过密。而且我调查过了,她不是你姥爷的亲生闺女,甚至名字也不是真的,她在柳佩这个身份之前叫做夏莎莎。具体她换过几个名字,几个身份我也没查清楚。” 魏红兵目光通红地看着我:“我杀她是为了保住自己卧底的身份,因为她已经察觉我了。当然我也是为了宝图。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做什么好人。不过你妈她也不是。这话我对魏森墨说不对你说,是希望你能保留着美好的回忆。” 第八百六十四章魏红兵其人 母亲已经亡故了二十多年,现在杀害她的凶手却言之凿凿地指责她也并非一个好人。 一股热血从胸臆蓬勃,直冲脑顶。更令我难受的是,这股怒气难以发泄出去。尽管我气愤到了极致,可也因为那张照片的佐证表明魏红兵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魏红兵!闭上你的破嘴!”我大吼着,眼角却湿润起来。 既为母亲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也为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恨一个人很多年突然发现他也有好的地方,这种感觉实在令我矛盾难受。 或许上天憎恨我便如我憎恨它一般深厚,所以它在我不算太长的生命里愚弄我那么多次。 “你明白现在为什么我不向你说明一切了吧?”魏红兵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我无比憎恶的怜悯。 我只觉得自己需要披上些什么,免得那些隐藏多年的脆弱跑出来惹人嘲笑,因此硬邦邦地对他说道:“就算妈妈可能也犯过错误,但这不是你为了钱财杀死自己妻子的理由,所以别假惺惺了!你也就只能骗骗森墨这样涉世未深的孩子。” 吴知厄用力鼓掌贱兮兮地笑着:“这或许就是你亲爹也不愿意救你的原因吧,顺便说一句如果他愿意的话,你可以不死的。不过以你的臭脾气,宁死也不会求他吧?” 他这话挺刺激我的,其实早先从他俩站在一起的态度就可以明了,魏红兵并不惧怕他。现在经他提醒我才意识到,或许魏红兵的职位权力比他还要大一些。说不定吴知厄手下那些人是听命于魏红兵的。 想到这我不禁冷笑起来,我恨着魏红兵,他也未必多爱我。 再向那个我曾经叫过二十多年父亲的人看去,他也正毫不躲闪地注视着我。 一阵阵恶心感袭来。 “无忧协会是你搞出来的名堂吧?”我愤怒地质问他。 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魏红兵这些年绝不会安分守己,再加上魏森墨身上戴着的那块莫名其妙的姓名牌。 看来在那艘游轮上,我的判断也出错了。他杀了那叫泽敏的日本人并非被人胁迫,而是他自愿的。 船上发生的事是朱正主导的,而他被逼出来做诱饵杀人被全船人追捕也可以理解了。 他们俩,一个代表黑日的利益,一个代表无忧协会,有所冲突也正常。事后他也对朱正进行了报复,就是在那时候起他与野心勃勃的吴知厄有所勾结。再到那个小山坡,吴知厄被他完全收复。 之前想不明白的许多事,在刹那之间我竟然想通透了。 这魏红兵也算厉害,不但收编了吴知厄,更控制住了毒贩阮从文。南丁河畔,瓦阿朵跟阮家被他一手操控。国内的黑日也被他瓦解成功。 正应了那句谚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魏红兵就是那只蛰伏着的黄雀,无论是机关算尽的朱正,还是殚精竭虑的吴知厄,智计百出的阮从文。最后都不过在给他做嫁衣裳罢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留着你只会破坏我们的好事。所以你别怪我,要怪只怪你太固执不懂变通吧。” 魏红兵既像在跟我解释,又像在安慰自己。他说着说着声息愈弱。 我哈哈大笑着:“我怎么会怪你,欣赏你还来不及呢。往前五千年,往后五千年。能够杀妻杀子的也没有几个。您是伟人!佩服佩服!” 人的一生会笑无数次,而这一次我只觉得莫名的难受。 魏红兵布满老年斑的脸瞬间红了红,是恼羞成怒亦或是羞愤难当? “吴知厄你怎么是个嘴把式,不是一直喊着要一枪打爆我的头嘛,你倒是开枪啊。”我朝躺在那的老吴大吼着。、 李倩赶忙拉着我:“你别犯傻。” “不急,我特别享受看你痛苦的样子,哈哈。你眼睛都湿了,想哭为什么不哭出来?”吴知厄靠在桌角指着我大笑。 “你真的挺下作的。身体里留着跟你一样的血我浑身难受。”孙想瞪着眼骂着自己的叔父。 魏红兵这时候也斥责道:“姓吴的你见好就收吧,别等我改主意。” 他说话间全然不顾老吴的面子,而且同样一副鄙夷的面孔。 吴知厄脸色一沉,却也不敢多话。 这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魏红兵就是无忧协会的领袖。他只不过不想亲手沾染上自己儿子的鲜血而已。 “如果你们要杀了他,那么就连我也杀了。否则只要我不死就会向你们一个个报仇。” 李倩这个无畏果敢的女人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 我赶忙将她推开:“杀我可以,不要动我女人,魏红兵就当我求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了。” “魏爷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吴知厄这时候恶毒无比地说着。 我对我们往日的情份的最后眷恋在他这句话结束以后也宣告幻灭了。 人的下限,人心的恶毒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他是我的根,我孙子是他的根,难不成你要将我们爷俩也除掉?” 魏红兵怒极了,一巴掌甩在吴知厄的脸上。他个子高大,威势如下山猛虎,瘦小的老吴被打的扑在了地上,雪白的脸上显现出五根指印来。 吴知厄腰腹本就有伤,碰触到地面,更多的鲜血泅泅地流淌出来。难以形容老吴眼中的怨愤有多么的阴毒,他本是我们之间斗争的胜利者。可他却没有资格享受胜利,我猜这家伙今天能够活下来一定会找机会反咬魏红兵一口的。 我揉着鼻子在分析,这魏红兵并不是念及我的关系才对李倩网开一面,他怕的是魏森墨记恨于他。魏红兵属于旧派思想,他之所以不顾及我这个儿子的生死,也多半因为已经有了孙子传宗接代。 是的,打死我也不愿相信他是真心对魏森墨的。 “看到了吧,当狗就是这个下场,主人不爽就会拿脚踹你。”我挑拨道。 吴知厄捂着肚子在手下搀扶下艰难坐了起来。 他沉声道:“魏西里别费心机来耍离间计了,魏胖子这人留不得,魏爷我这可就动手了。” 说罢他拉了拉枪栓。 李倩奋力想挡在我身前,却推不开我肥大的身子。 第八百六十五章谁是黄雀 吴知厄此刻杀机毕露,我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只要魏红兵点点头,我的生命便会终结。 这大概就是宿命吧,他曾赐予我生命,最后又要收回去。 李倩死死的挣扎着,想挡在我身前。 孙想更是个暴脾气,他悄无声息地朝吴知厄猛扑过去。可魏红兵年纪虽已过古稀,身手却依然矫健,他将孙想一档,吴知厄几个手下立时上前将我的徒弟给死死按住。 我只庆幸他们并没有朝孙想开枪。 魏红兵仍旧目不转睛地在看着我,他眼睛微红,牙邦咬的死死的以至于两腮也跟着收缩起来。 我同样毫不示弱地瞪着他,魏红兵的脸色变幻极快,白色跟青色来回交替着。 “魏爷,你之前可是同意的啊。”吴知厄又叫道。 这时候他一个獐头鼠目的手下站在窗边惊恐地大叫道:“大哥不好了,警察来了,有一大队警察正朝着这边赶过来。” 我注意到他看向的人竟然不是魏红兵而是吴知厄。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各有人马在现场? 警方的增援终于来了,我却觉得于我目前的处境毫无帮助。因为吴知厄他们手中的人质并不缺我一个。而我是他们的肉中钉。 紧张之余我还注意到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可疑事,被魏吴两人劫持的赵明明并没有在屋子里,可能整容成她模样的宋离也没有。而且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女子的。 换言之这两人已经被在我们来之前已经运往了别处。 很快我结束了胡思乱想,因为看见我看见魏红兵腮帮一紧,他对着吴知厄幽幽地说了一声:“你动手吧。” 说罢这个泯灭人性的老恶棍做完决定后还装模作样将眼睛闭上了。 吴知厄狞笑地对着我说:“魏西里,再见了。” 为了避免李倩作出傻事,我第一时间将她推了出去。随后也向另一个方向奋力一滚,我不想死,哪怕多活一刻也好! 令人战栗的枪声划破空气尖锐地响起。那一秒像是一年那么漫长。我的脑袋在刹那之间转动的飞快,这辈子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可这一秒过去,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吴知厄并没有击中我。 命运是眷顾我的,它赐给了我可以再看李倩一眼的机会。 有些人天天在身边有多珍贵你浑然不觉,到了生死关头,我心念流转,发现在那刹那我想的最多的人是李倩,想的最多的事也是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曾经使得我困扰痛苦的李铃铛与之相比轻的几乎可以忽略掉。 “我爱你。”既然要死了,我也顾不得矫情,这辈子没对李倩说过这句话,我不想把遗憾留到来生。 闻言,那个女人不顾一切地向我扑来,她的脸上泛着潮红,这个傻女人没有哭,反而绚烂地笑着,笑的那么惊心动魄,与她年轻的时候一般无二。 令人胆寒的枪声再次响起,朝我扑来的李倩不减前扑之势,却害怕地闭上了眼。 我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的切实地体会到了恐惧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 然而枪声却比我想象的密集连绵,屋子里一时间竟然惨叫连连,应声倒地的人足有七八个之多。 “哈哈哈哈。” 循声看过去,那吴知厄像疯了一样猖狂地笑着。 而魏红兵,作恶一生的魏红兵倒在了自己的血液之中。他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颗倒下的苍天巨木,横亘在一众死尸中间是那么的刺眼。 大量血液带着红色气泡从魏红兵的嘴中吐出,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像一条搁浅的鱼。他拼命地拿自己越来越黯淡的眼睛看着我。 魏红兵看的是那样的认真,好像从未见过我一样。 将死的他已然说不出话来,但我却生平最为通透地看懂了这个带我来到世界的男人的眼神。 他无声地用眼神说着自己的愧疚,不过来不及等我对此表态,他迅速地在几秒钟之后倒下了。 随着魏红兵口中涌出鲜血的停止,我的心也跟着一沉。 原以为我不会对他再有任何恨以外的感情,可是……当真正他死在我面前时,我仍旧感到了一丝却沉重的悲伤。 我走过去接近魏红兵的尸体,僵硬地蹲下身伸出双手在他密布老年斑的脸上找到他仍旧瞪大的双眼。轻轻抚摸,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恨意似乎也跟着这向下的举动减少了。 “吴知厄!”我站起身来瞪着仍旧瘫在地上的罪魁祸首。 毫无疑问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嫁到我身上的时候,吴知厄和他的手下动手了。魏红兵和他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全部被打死了。 “这是你计划好的吧?从你一定要要求我上来的时候就计划好了。所以你才会一直跟我说那么多话,你只是为了找一个最好的机会除掉最大的障碍。” 我说着朝他走去。 这个毒蛇一般的家伙,随时随地以咬人为乐。我早该想到了,吴知厄恨我,却没恨到愿意跟我一命换一命的地步,否则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机会过。 而且他虽然口中一直叫的厉害,却迟迟没有动手。我早该想到的,他还有阴谋诡计的。 一阵阵懊恼袭来,但同时我又问着自己。如果早点洞悉吴知厄的诡计,我是否会去提醒魏红兵? 一个可悲的事实,魏红兵即使同意杀死我,最后却闭上了眼并且心绪大乱,而吴知厄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布置了这样的计划。 “你该谢谢我才是,魏红兵可是同意了杀死你。而我帮你干掉他了,反正你下不了手。” 吴知厄脸上挂着得意的胜利者式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资格骄傲,曾经有许多人挡在吴知厄前面,踩在他的头上。却都被他一一搬开了。老谋深算的陆铭,自命不凡的朱正,尸体尚温的魏红兵。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低估了吴知厄。甚至也包括了我。 吴知厄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恶毒。他既能飞扬跋扈,也能低到尘埃。他是个天才又是个疯子。 没等我走到他身前,便被他的手下拦住了。 我远远地看着吴知厄,就像看到了一条毒蛇。 第八百六十六章一番推理 “你的意思是你杀了我爹,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尽管性命还掌握在吴知厄手中,我却有种将吴知厄一片片撕碎的冲动。 等魏红兵死了我才真正明白,恨了二十五年有余,母亲出事后也不曾叫过他一声父亲。他更是亲自下令杀我。但即便如此,内心深处我还是没法摆脱血缘关系的束缚。 李倩这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她紧紧地环抱着我的脖子,将头埋在我胸前,颤抖地她像是想挤进我的身体躲避外面的危险一样,从来无畏的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反正你们彼此不相认有什么打紧,好了,既然你这么生气,我就送你们父子相认吧。” 吴知厄再次拉响了枪栓。 我只得赶紧将李倩推开,可她八爪鱼般板着我的身躯不肯离去,还可怜巴巴地眨着眼,我狠心运起最后一丝力气决绝地推开她。 “先别开枪,你确定你真有依仗投降了警方还能安然离开?” 我再次旧事重提,以图拖延时间。 吴知厄甩了甩手上的鲜血笑道:“你还在期待奇迹是吧?我就要向你证明,今天我是大赢家,想什么时候杀了你就什么时候杀了你。” 他脸色一沉对手下命令道:“去一半人守着楼梯口,谁有上来的迹象就把他打成筛子。” 我粗略数了一下,他仍旧活着的手下还有十个人。看的出这家伙训练手下还是很有一套的,都不需特别指派,那些人便自动分出五个朝楼梯口走去。 他们训练有素地蹲在那,并端着枪瞄准着门口。 余下五人眼神凶狠地盯着屋内余下诸人,警方剩下的伤员也足够多,竟达到了十五人之多。 吴知厄带人两次偷袭,他们还存活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大多带着伤,而且都是严重的枪伤。能够保持站着的人只有两三个,这些警察的武器全都被缴走了,更令我难过的是他们沮丧的神情。 这些人落得这样的处境全是我害的。 “想知道我有什么秘密?考考你吧,你觉得谁是解烦忧?猜对了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了。” 吴知厄挑着眉毛,此刻的他志得意满,脸上更是泛着红光,全然不像将死之人。 我摸着鼻子陷入了思索,神秘的解烦忧会是谁呢? 他是不是在专案组内,我都开始产生了怀疑。因为之所以肯定解烦忧在专案组内,是魏森墨通过他论坛发帖的ip地址暗示我的,既出现在南昌又出现在北京。那就只有专案组的人了。 可现在我才知道魏森墨跟魏红兵牵扯的比我想象的还妖神,因此他的话我已经不敢深信了。 深吸一口气,我重新开始进行逻辑盘查。 我觉得之前被怀疑的方岳,胡尚博都不会是答案。他们更像是被抛出来吸引目光的诱饵,他们暴露的太简单了,解烦忧智商真那么低的话,他又怎么能成功诱骗那么多人自杀呢? 一直都略显怪异的成陆生会不会是解烦忧呢? 解烦忧在小区作案时他是现场指挥,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除非当时打死那女人的不是解烦忧。有人替成陆生吸引调查的方向,小区内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因为作案人是解烦忧只是我们的臆测。 成陆生主动引我进入专案组为的就是在眼皮底下挑战我的能力?这个笑眯眯圆滑的像泥鳅的家伙倒是有这个心机城府和能力。 但唯独有一样,他不吻合。那就是动机,解烦忧杀死曾庆能一定是有目的的,他唆使人烧掉整容医院跟逼迫那几个学生倒是好能够理解,事情是与赵明明宋晓有关的也与钱有莫大关系。 破解凶杀案最最关键的就是推断凶手杀人的动机,一个人弄死另一个人一定是有动机有目的的, 我抓着头发,多年办案的直觉令我还是觉得成陆生不是最终答案,他犯不着做解烦忧做的那些事。这人不缺钱,或者没有那么缺。 不过专案组组员的死肯定是与他有莫大关系的,最先死亡的是得到两份黑警名单的陈光甫,他同样与反黑警的人关系密切,所以他的死大体是与此有关的。 第二个死的是李臣康,他与成陆生关系密切,是成小胡子的多年心腹。这个人的死大概率死于灭口。 即使杀害他们的人是解烦忧,我也觉得动机与黑警的事有关。而成陆生在查案过程中多多少少的怪异行为使得我有把握肯定这人与黑警有关。所以李成康,陈光甫的死也是与他有关系的。 专案组成员一共死了四个,随后死的是法医张梓良,从楼顶坠落的谢寇。这两人大概也是后续查到了什么。因为有人摆弄张梓良尸体给我作出了提示,我才能发现成创的尸体藏在墙里。 一通分析下来,解烦忧还是专案组成员无疑。那么他会是谁呢?同样身材高大的陈和尚?与几名死者有矛盾的痕迹专家徐峰?又或者是其他表现低调的专案组成员? 一张张脸在我眼前飘过,我摇摇头只觉得烦恼到极致。章凤鸣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这老者在陈光甫死时的奇怪神情,以及在宿舍发现墙缝里成创时他的故意装病。 坐在轮椅上失去行动能力的老头不可能是凶手,他是真的双腿残废无疑。 最奇怪的是主动辞职的前刑警队长张泽选择了绑架章凤鸣!这个行为太奇怪了,他的目的是为了诬陷方岳或者是胡尚博。换言之就是帮真正的解烦忧排解压力。 正思索到关键处的时候,吴知厄不耐烦地打断了我:“魏西里你是不是猜不出来啊,直接认输就是了,你这人就是要面子。” 我咧嘴一笑:“别说,我这人就是受不得激,本来我想不到的,你这一叫唤啊,我灵感还真来了。” “你真猜出来是谁了?”他疑狐地盯着我。 “纠正你一下,不是猜,是推理!解烦忧不就是……” 不等我说完,楼下响起了扩音器的声音。 “楼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 第八百六十七章刀锋上跳舞 “老魏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果不其然,赶来增援的警队仍是归成陆生管着。 我搓着下巴,吴知厄那么自信能够在向警方投降后跑掉,也跟成陆生是专案组组长有关系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姓成的才不是顾及我的安危才发问的,他在试探我有没有死掉? 为了试探成陆生也为了让他投鼠忌器,我大叫着:“我还活着呢,吴知厄要杀了我再向你们投降,老成你赶紧劝劝他。” “去死吧!魏西里!”吴知厄这时候也急了,他朝着我就是一枪打来。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果决,所以仍在原地并没有来得及躲开。 眼看就要被他射杀当场,我的心突突的跳着。 谁知道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铺天盖地的朝我袭来。 是孙想! 枪响前他便将我扑倒,用后背替我挡下了这致命枪。 “吴知厄你不要行凶了,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 听到枪响,成陆生在楼下喊着,尽管他的声音显得很焦急,我却不太敢信他。 中弹后孙想的血溅射在我脸上,那粘稠的鲜血是年轻而又滚烫的。 子弹的冲击力使得他整个身躯压在我的身上。 “小孙,好孩子,你没事吧?”因为被压着也看不清他的伤势,我只得抱着他问。 孙想额头上青筋蹦的快要跳出来了,他咬牙着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皮厚着呢。” 可我看见他的眼皮开始上下摇摆,似乎快要合上了。 这时候吴知厄大叫着:“浑小子,你躲开。” 透过孙想的肩膀我看到吴知厄正在瞄准着我,听了这话,重伤之下的孙想努力张开双臂将我的脑袋抱住了。 “朱正!朱正他已经被我转移了。你们弄死了我,朱正会被送到北京去。到时候你想继承他的产业就是白日做梦。” 我急中生智大叫着。 上次与朱正会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往日自负明朝后裔的他变得很颓唐猥琐,毫无疑问那都是他的伪装,而且徐未告诉我,他招供的非常痛快,这都是很反常的。 我料定他得到了某种承诺,而做出这承诺的人就是专案组的组长成陆生。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成陆生很可能是跟眼前的吴知厄有所勾结的。 也就是说朱正上当了,他把所有东西都吐露出来,正中这两人下怀,他们的计划很简单,既接手魏红兵的无忧协会又吃掉朱正二百多年黑日的产业。 我确信朱正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朱正现在就是个毫无作用的废物,他的所有一切都被我拿走了。你没见那阳光山庄都开始出售了嘛,就是防着他咬我们呢。” 尽管吴知厄极力否认,却没有继续开枪了。 而且他此刻眼神飘忽,估计是在心里思考朱正被我控制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赶忙趁热打铁:“你一定在疑惑为什么刚才我不说这事吧。其实我让人带走朱正本来是为了对付成陆生的。可刚刚我才知道你们俩是狼狈为奸的同伙。他一暗示你就果断开枪了,你倒是一条好狗!” 吴知厄脸色铁青地看着我,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看得出他现在很摇摆,因为楼下楼上那么多警察在,他也不可能去向成陆生求证朱正是否失踪了。 “守着朱正的负责人叫徐未,是我在福建时的手下,解烦忧是那个带走章凤鸣的张泽吧?他们关系匪浅,所以老头看出是他作案却不愿说出来。如果没猜出的话,张梓良的尸体就是章凤鸣摆的,老头提示我们墙里有东西。为了怕老头说出更多,也为了把解烦忧这个恶心的名字嫁祸给方岳,胡尚博。张泽把老头带走了。” 我顿了顿说:“张泽一直跟在你们专案组附近,为的就是查出谁是暗中调查你们的人,也就是说他在找陈光甫。” 某种程度上说,是我害的陈光甫暴露了。 而且我也想通了为什么张泽要在网吧里杀曾庆能还有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掉整形医院。 可是我不能把一切都说出来,那样的话只会招惹杀身之祸。 “你还知道什么?”吴知厄捂着肚子叫着,他的伤口又渗血了。 他一直强撑着,只为了享受打败我的快感。 这时候成陆生又叫了:“魏哥你没事吧,吴知厄你要什么就说,千万不要再伤人了。” 其实他的潜台词很简单,就是确认我死亡,并暗示吴知厄缴械投降。 “放心吧,我没事。我正跟吴知厄谈判呢,他已经接近同意放下武器了。” 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想象现在成陆生的内心该是怎样的气急败坏和恼火。 我说着将小孙推开,他这时候已经晕了过去,但忠诚讲义气的小伙子仍旧死死地抱着我的头。 李倩连忙过来帮助我将孙想的手臂掰开。 他中弹的位置是肩胛骨下面一点的地方,鲜血染红了他的外套,令我难受的是孙想的枪伤很接近心脏部位。 李倩怀抱着孙想的脑袋,她眼圈通红地说:“交给我吧。” 我苦苦思索着该怎么让吴知厄打消杀我的念头。 “朱正在哪?你还知道什么!”吴知厄举着枪激动地大叫着,他的手臂上下抖动着。 我生怕他一冲动便一梭子打出来。 “放心吧,我知道的不多,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少。咱们这次算打平手怎么样?你现在也需要去医院治疗,而我只想活下去。” “活下去?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去破坏我们的计划?” 吴知厄狞笑着,手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先带着人投降,这些受伤的警察和小孙也需要医治。剩下的交给我跟成陆生来谈。我会拿朱正来换自己平安无事,老实说我累了,不想再插手你们的事。” 我违心地说着。 吴知厄抬手又是一枪! 子弹与楼面的陶瓷地板蹦擦出绚丽的火光来。 “我不能放你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替魏红兵报仇嘛?就你狗拿耗子的性格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吴知厄脸上阴晴不定,我知道他在迟疑要不要将我杀死。 “你以为下了楼,成陆生会给我自由嘛?事情结束之前我都不可能见得到太阳的。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多活一会儿而已。” 这不是危言耸听,只要我们一下楼,那成陆生肯定会将我控制起来,说不定还会找个时机把我给杀了。 “那些警队的伤员隔得远,应该听不到你们在谈什么,即使听到也听不懂。” 李倩也在边上帮腔。 第八百六十八章宣判死刑 吴知厄用手指转动着枪,他的脸色非常的差,额头沁出的汗珠与小腹处溢出的血速度几乎一样。 “吴知厄你不要乱来,回答我!”成陆生在楼下拿扩音器叫着。 他估计怕吴知厄出事所以连连问。 “成警官,我在跟魏西里谈判!”吴知厄回答着。 我继续做着努力:“我的提议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杀了我,朱正一定会被带到北京去的。他的东西你一丝一毫也得不到,那边也会再派人来。成陆生这官也就当到头了。” 蹲在孙想的边上,年轻的小伙正闭着眼。他的气息现在非常的微弱。 我问李倩:“他伤的怎么样?” 就算为了孙想我也必须让吴知厄赶紧放我们走。其实也不只不过暂时脱身而已,等成陆生确定朱正还被关押的好好的。那么我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李倩摇摇头,眼泪刷刷落了下来:“打中的是心脏,估计难了……” 她的声音使得我如坠冰窟。心脏中弹,还拖延了这么久……后果是怎样我不敢往下想! “来啊,打死我!快他妈的动手!”我站起来朝吴知厄疯狂地大叫着。 胸口像堵了什么一样,喘不过气来。肺部难受,心也难受。愧疚感像针一样刺痛着我。 眼睛发热,几滴液体难以抑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谁知道吴知厄这时候将枪收了起来,他恶狠狠地警告道:“好!我暂时放过你,别想耍花样,你也耍不了。” 我用力捏着拳,浑身颤抖个不停。只想冲过去与他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愈演愈烈。 李倩扯着我的袖子提醒道:“快把小孙送医院吧。” 我咬着牙,因为腮帮咬的太用力,脑袋跟着抖动起来:“吴知厄!” 吴知厄伸着手指再次警告着:“你他妈的要吃人啊,他们上来,你们别想着呼救,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们和这小子。” 李倩放在我胳膊上的手随即颤了一下,原来她计划着警方上来时搞点事的。 紧接着吴知厄眼角也没再瞟我一眼便朝楼下喊道:“成警官,我决定带着我的人投降。你让人上来吧。” “你们把武器全部丢下来,双手抱头站在楼梯边。”成陆生假模假样地说。 “好的,都听到了嘛。照做!”吴知厄吼着他的手下。 要说他的手下也听话,那十一个人立时走向楼梯口,将手上的枪械丢了下去。 他们过来搀扶着吴知厄,所有人整齐地站在楼梯边列成一排。 我对李倩压低声音说:“别轻举妄动。眼前最要紧的是保证孙想能够被送到医院。” 因为目前分辨不出来增援的警察里有没有成陆生的心腹。 李倩不情愿地点点头。 这时候一队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冲了上来,他们上来后迅速分成两部分,一组拿枪指着吴知厄一伙,另外的一组则给他们戴上了手铐。 “成组长,匪徒全都控制住。”一个一脸精明的大胡子朝楼下喊。 那成陆生随即在几个警察簇拥下也上楼来。 吴知厄一见他便喊着:“成警官,我的事已经全部告诉魏西里夫妇了。你要问便问他们吧。” 那成陆生上楼来见到我,眉毛一直是皱着的。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那金铎便是吴知厄抛出的诱饵。 难怪这家伙可以死里逃生,还言辞闪烁了。金铎打一开始就像把警方引到这里来,甚至连吴知厄他们的埋伏也是预想就计划好的。 为的就是让吴知厄有机会对魏红兵下手,这成陆生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顾及旁人的伤亡。 成陆生走到我跟前,眉头松开,又露出往年那种献媚的笑容:“魏哥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我只觉得胃部一阵阵恶心。 “小孙中弹了,快把他送医院。”李倩叫着。 “别担心,我们带来了七八辆救护车。”成陆生带着和风煦日的笑容走到我身边亲和地问:“魏哥你没受伤嘛?”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要打他一拳。 但这一拳是无论如何打不出去的,因为腰间已经被他用大衣口袋里硬邦邦的枪口盯着了。 这家伙作势装模作样地说:“什么,你肚子疼?我扶你去我车里坐一下。” 显然这个家伙见吴知厄没把我杀掉,怕在我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他的丑陋面孔。 被枪指着,我也只能配合他:“是很疼,带我走吧。” “倩姐你也帮忙扶一点,你老公重。”成陆生给李倩打个眼神。 李倩会意过来搀着我胳膊。 这时候楼梯口果然上来了一大群带着担架的医生护士。 路过吴知厄身边的时候,他朝成陆生说:“魏西里抓走了我一只猪,成警官你能帮我要回来嘛?” 成陆生笑了笑:“放心吧,魏哥的为人我清楚,从不会占别人便宜。” 在他的挟持下,我跟李倩踏着楼梯走到了一楼。 虽然孙想已经可以被送到医院去了,我却半点轻松不起来。 心脏中弹,几乎已经宣判死刑了。想到这我的泪水又晒了出来。也许这世界会有奇迹的吧? 都说好人有好报,孙想是真真切切的好人啊。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走出红色别墅,此时已经是傍晚,天上像墨斗打翻一般漆黑一片。因为阴天的关系,除了远处一堆闪烁的车头灯外身处的地方,半点光亮也没有。 我心情也与环境一样晦暗。 “爱哭鬼,你把朱正怎么了?”把我带到车边,成陆生收敛了笑容。 心情糟糕的我捏起拳头猛地砸向他的脸。 本就没吃饭,身体又糟糕。我软绵绵无力的拳头被他轻巧的躲开了。 “魏西里,你找死?”成陆生低吼着。 这时候车边几个警察围了上来。 毫无疑问,能跟他一辆车的自然是他的心腹。 “我知道你的计划,也派人去破坏了。”我不愿再提朱正,因为他轻易可以揭穿这个谎言。 “什么计划,朱正呢?我的问题你最好回答,老子的手枪装了消音器。” 成陆生瞪着眼,以一种我前所未见的凶狠姿态威胁着。 如果说吴知厄是一条毒蛇的话,这家伙就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第八百六十九章又入虎口 成陆生赤果果的威胁让我觉得这个穿着警服的家伙已经恶心的难以形容了。 我冷着脸说道:“消音手枪,你忘记当初是谁抓着你的手教你开枪得了?” 成陆生二十多年前跟徐未一起分到我手下做事,他不是正经警校毕业的,枪都不会开。还是我带着他去靶场手把手教了几个月。 “别提以前的老黄历,更别来卖人情。我不是个念旧的人,劝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他再次低吼。 我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我骗他说朱正已经被我喊人带走了。因为我吃准他在乎的是黑日的产业。”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我清醒了许多。接着说道:“你的计划我也知道。” “所以你要用我在乎的东西来骗我?”他龇牙笑道。 我差点脱口而出,没错就是这样。 现在摆在我面前是一个严峻的问题,这问题自古以来无数骗子都曾面对过。当行骗目标明知道你要骗他,该怎么成功? 我揉揉眼脸:“这几天我跟你相处的时间很少,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嘛?” 成陆生立时追问道:“干嘛去了?” 我只是还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成陆生自然不肯放过我,他又凶神恶煞的逼近一步。 “魏西里,你做了什么?”这人手揣在兜里,一副要拔枪把我干掉的模样。 “哈哈,我可不信你有胆子在这弄死我们两夫妻。这么说吧,不管我死不死,你想得到李家的钱财都是不可能的事。” 我丝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没有什么是比未知更令人恐惧的事了,把事情具体化的说出来,成陆生一定不会被吓唬到,相反他会绞尽脑汁的去想对策。 因而我只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准备让未知去折磨他。 听到李家两个字,成陆生勃然大怒。他踮起脚拎着我的脖领子,气急败坏地低吼着:“魏西里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到底干过些什么?” 我任由他叫喊,只波澜不惊淡淡地说:“不叫我魏哥了啊,我早就说没你这样的弟弟了。我已经托人去做某些事了,李杉拿不到钱的。” 要想使人信服,你自己必须从容。 “李杉?你知道的恐怕不如你自己想象的多啊。” 说着成陆生松开手,脸上的怒气也消弭于无形。 他不急我倒是急了,事情一定哪里出现了问题。 我相信成陆生处心积虑做这么多,是为了得到地产大亨李明学的遗产。适才他的反应也证明我说的不错。可现在…… 我飞快地思索着问题出现在哪了,电光火石之间我灵机一动,勘破了其中的玄机。 “叫他李杉是因为我习惯这么叫他了,事实上现在的李杉并不是李杉。对不对?” 我点了一根烟,确信这次应该切中了成陆生的命脉。 “你真的全知道?”成陆生再次紧张起来。 “整容医院起火是为了毁掉有人曾经整容成李杉的证据,那个医生张杰也是临时改成把宋晓的事说出来的。曾庆能是李明学的私生子,所以非死不可。那天刑警小刘跟踪赵之恒在ktv里发现了两个李杉,所以他被人抛尸在了垃圾堆里。知道这些算不算全部?” 我挑了挑眉毛,将心中的推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自此困惑我的事开始串联了起来,这些解烦忧做的看似不相关的事也形成了一条链子。 火烧急速网吧,又烧了整形医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假李杉的竞争者除掉。其背后为的是李明学的巨额财产。 解烦忧做的所有事都可以分成两个目的来解析,一部分是为了除掉追查黑警的人,一部分就是为了钱财。 而成陆生是知情者合伙人。 “有时候我都怀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说吧,你搞了什么鬼?” 成陆生望着我有些神情复杂,他的眼里夹带着少许钦佩和更多的嫉妒憎恨。 “这是我的秘密,我不会说出来的,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在几天以后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我估计假李杉获得遗产的时间很快了,而我只能在他拿到钱之前吓唬住成陆生。等他们拿到钱之后这成陆生一定会将我撕成碎片的。 “嘴硬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 说着那成陆生一拳兜头兜脸朝我打来,躲闪不及,面目结结实实吃了一拳。 成陆生年近五十,力气倒不比年轻的时候差多少。 这一拳打的我差点站立不稳栽在地上。 我勉强站定身子揉揉脸冷笑道:“没吃饭嘛你,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话惹怒了他的几个手下,那些家伙跃跃欲试一副要将我打死的模样。 成陆生当下拦住了他们,不过却不是念在旧情放我一马。他小声说道:“这儿不是动手的地方。把他带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给他松筋骨。” 于是他的手下将我强行塞进了车里,而李倩也被夹着坐在我身边。 随后成陆生转身回了别墅里处理剩下的手尾。临走他交代自己手下看管好我。 “怎么样,脸疼不疼。”李倩心疼地问。 我摆摆手笑道:“没事,这些年什么苦头没吃过。这算得了啥。” “你就是嘴硬。”她有些气愤地拍打了我一下。 “乐观一点,做人要乐观。” 我其实只是故作镇定,脑中早就开始翻江倒海了寻找对策了。 李倩接着也不说话了,她与我一样眼神在车里乱转,估计也在思考逃跑事宜。 这落到成陆生手里比在吴知厄手下要逃走更是不易。毕竟他和他的手下正儿八经地披着“警察”的皮。 现在我能依靠的人有两个,一个叫徐未,一个叫骆利民。不过糟糕的是我吃不准他们是否已经跟成陆生同流合污。 那徐未还好些,至少吴知厄不相信他。 虽然坐着没动,但脑中的念头已经百转千回,无数计划掠过,却没有一条行得通的。 很快车子发动,车身加速前行。显然他们得到了成陆生的命令。 不知道他们要将我和李倩带到哪里去,但路上要是不逃跑,到了地方上只会更难。 我与李倩身上的枪在方才已经被搜了出来。而车后座一左一右坐着的成陆生手下一直摸着怀里,显然那小胡子交代过他们,只要我出现异常举动就随时拔枪。 车子开了一会儿,李倩突然叫了起来:“停车,停车,我要撒尿。” 第八百七十章峰回路转 “不行,你忍着!”我左手边一个脸上有痔的警察黑着脸呵斥李倩。 “我是个女同志,你居然叫我忍着尿。人有三急懂不懂?” 李倩立时从车座上弹了起来,要不是有车顶阻隔,这人说不定就飞出去了。 “这荒郊野岭的也不方便啊,再说也快到地方了。” 前面年长些,开车的警察劝道。 李倩瞪着大眼:“方不方便也是我的事,难道你要叫我尿在身上嘛?” 我闻言差点乐了,李倩与寻常女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从不喜欢可怜巴巴的束手待援,被人拯救。甚至李倩当救世主的英雄主义意愿比男人还要强烈。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会在医院病房救当时成为通缉犯的我的原因。 只要她想,便会做。 一时满车的男人倒是拿她没办法了,女人撒起泼来,普通男人只能干看着。算算年纪,她也差不多该到随心所欲的时候了。 越想我越觉得有趣,那成陆生难不成还交代过,只要李倩说想撒尿就把她当场打死嘛? “快点停车,老娘要尿了!”李倩尖着嗓子叫道。 那司机苦笑着将车停了:“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陆组。” “你是不是男人啊,停个车都要请示,动作快点。” 在李倩的嘲讽里,那司机气呼呼地拿出了手机。 我忍着笑朝车窗外看去,这时候已经入夜,大概八九点了,无星无月的夜空显得分外漆黑黯淡。 警车和救护车组成了长长的车队,而我们坐的车子因为带着我两所以在车队末端。 想想也是可怕。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那栋红色别墅里丧失了几十条人命。赶来的救护车连搬运尸体都不够。 或许这就是今天天色这么阴沉黯淡的缘故吧。想到那些因我而死的警察还有孙想,我只觉得难过极了。 “小陈小赵你们看着这娘们去那边小树林。让她快一些。” 司机挂了电话在车里吩咐。 李倩右手边的男警察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走吧。” 得到成陆生许可,前面的车继续行驶,我们则远离车队停了下来。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我考虑过动手夺枪,可副驾驶的小子全程盯着,我只得悻悻地作罢,这要是年轻的时候,或许我还能放手一搏。 可现在……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手无缚鸡之力。 走出车门的时候李倩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是想撒尿,而是趁机想逃跑。 我的心无法避免地悬了起来。一个弱质女流面对两个年轻力壮的持枪警察。不问可知,胜算渺茫。 可她是李倩啊,我又怎么能去阻止她冒险。 我左边那个脸上有痔的小伙跟着也推开车门出去,很快两人夹裹着李倩消失在黑夜里。 车里余下的两个警察跟着打开车窗点起烟来,我的烟盒也空了,因此问他们要了一根。 点燃烟后发现吞云吐雾丝毫不能消减我的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他们三人还没有回来。 “老王,过去多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副驾驶的警察也等不及问司机。 司机看了看表:“五分钟,也许女人尿尿是墨迹一点。” 我揉揉鼻子,现在还没有听到枪声,这多少算个好消息。 正这么想着,突然那该死的枪声真的响了。 懊恼的我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时候副驾驶那人急了,他说道:“老王你快给他俩打电话。我没他们号码。” 司机老王点点头拿出手机拨打起来,可他握着电话,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随即他看着副驾驶的人说:“打不通,这俩浑小子不接电话。你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吧,我在这守着这胖子。” “好,你自己小子点。” 说完那高壮的家伙便掏出手枪开门走了。 他走之后,司机也跟着拿出枪比着我的脸,警告道:“你别打鬼主意,否则我开枪弄死你。” 我笑了笑:“怎么敢哦,你不知道吧?我得了癌症,肺癌晚期,还有肌无力。根本就是个废人。” 一面自嘲着,一面五内俱焚地想着办法。李倩那边有枪声传来,她说不定出事了。 “那倒是挺可怜的,瞧着你年纪跟我也差不多。”他说着丢了一根烟给我。 我瞧瞧这男人,他五短身材,脸上比我还沧老些许。不长的头发一多半都是白的。 不过我身材肥胖,虽是个老病号,但总显得年轻些。 “没办法,都是命。你那俩同事脾气怎么样,刚那是我媳妇,脾气是暴了点,但人是好人。” 我在说话的间隙打量着四周,这车里空空如也,并没什么东西可以帮助我制服他。 “应该不会为难女的吧,除非你老婆准备逃跑。对了,我得给老大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说着司机老王又拿出手机来。` 不能让他通知成陆生带人来,否则事情更不好办了。刚好他拨电话的时候,头是低着的。 机会难得,我高喊一声:“他们回来了。” 说完便握紧双拳聚集全身之力用手肘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脖颈。 手肘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所以我奋力一下,虽然我没有多大力气,却也打的他直翻白眼把手机跌落在地上。 只听得那边成陆生的声音传来:“喂喂,王军,什么事?喂喂。” 我趁着老王遇袭发愣的功夫,顺手拿过他的手枪反指着他的脑袋。 “不想死你自己知道怎么办。”我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老王便是个识趣的,他立时回答道:“对不起,陆组,电话不小心按到了。” “看好魏西里他们!”说着成陆生挂掉了电话。 老王看向我:“你逃不掉的,外面还有我们的三个人。” “这是我的问题不用你操心,现在开着车去树林那边找他们。” 我拿枪顶在他后背的靠椅上。 老王只得调转方向把车开向那边他们消失的小树林。 夜色墨一般的黑暗,前面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我们只能借微弱车头灯打量四周。 我也不知道那像怪物嘴巴一样的黑暗里,李倩正遭遇着什么。 第八百七十一章来袭 刚才突然而起的枪响结束后树林里竟然悄无声息了。 李倩面对三个持枪的男人现在如何了?这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心急如焚,只觉得过去的每一秒钟,都有成堆的蚂蚁在心上挠一样。 车开进林子里,我赶紧让老王喊他同事的名字,因为被枪指着,他也不敢不从。 老王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静谧的树林里,像投进湖水里的石子一般荡漾开来,音量不算洪亮,却清晰的字字可闻。 可他摇开车窗喊了半天,树林里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禁犯起嘀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三个持枪的警察啊。 李倩虽不是一般女人,但别说打倒他们,就算能全身而退也不容易呀。 老王转头一脸困惑的看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他们人呢?” 我被问的烦躁,转身怒骂道:“你他妈的问我,我他妈的问谁去?” 老王这才闭上嘴,朝树林深处继续开。 我们得车速很慢,汽车穿梭在寂静的林子里,除了几声若有似无的虫鸣和车轮压过树枝的声响外别无动静。因没有月光,林里能见度很低,我们的视野范围也只限定在车头灯的照射之内。 难道这黑漆漆的树林里真的藏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将李倩和那三个男警察吞噬了?我跟老王在树林里寻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痕迹。 很快车开到了林子尽头,我让老王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根烟开始思索起来。 要说那几个男的把李倩杀了然后逃跑,我是不信的。可要说李倩能把他们都收拾了,我也是怀疑的。香烟渐渐烧完,我眼睛一亮,会不会有人来救或者劫走了李倩? 这荒郊野岭的他们是怎么知道李倩在这的?鉴于李倩进树林是临时起意的行为,可以推测出手这人必然是一直跟在车队后面的。而且他不会是我们的朋友,甚至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我们的朋友不可能只救走李倩不管我。他一定是知道老吴跟成陆生的计划才会跟来的。 这人带走李倩是什么目的呢? 我恰好想起谁有这个条件,谁会这么干。 一想到她,我立时更加紧张了。若是落在她的手里,李倩可就凶多吉少了。 “李铃铛!李倩!我是魏西里,你们过来。”我在车上大叫着。 她们两个在一个村子长大,这么多年期间的恩怨纠结复杂的比一部小说还要漫长,李铃铛憎恨李倩的程度或许还高过朱正。当然,李倩厌恶铃铛的程度也低不到哪儿去。其中有我的责任,但更多的是她们自己。因为李倩曾经说过他们打小就交恶。 想到这我更加焦急起来,在公海游轮之上两人就曾不顾身份大打出手,只是后来到缅甸,铃铛便回国了。如今卷土重来,说不定她第一时间就把李倩害了。 “铃铛你不要乱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边示意老王往回开,一边继续大喊。 以前或许有一段时间我是极深爱李铃铛的,可当我认识到李倩的率真可爱之处后,那种感觉也逐渐成为回忆被封存起来了,曾经的爱情也变成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情。 “开快点,跟我一起喊,李铃铛你不要乱来,不然我魏西里不会放过你的。”因肺部的问题,我有些喊不动了,喉咙更是充血的生疼。 老王倒是比我强多了,喊的比方才音量还更大些。 就这么边喊边开,过了十来分钟。 我急得像孙猴儿一样抓耳挠腮,连烟都抽不下去了。 这时老王突然一脚急刹车,微弱的车前灯照着前方隐约可以看到三条人影。 最右的正是我牵挂的李倩,她披头散发的站在那,虽然模样狼狈但眼睛中充满了欣喜。我注意到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还被人拽着。 拽着她头发的不是旁人正是李铃铛。 李倩本比铃铛高的多,可李铃铛就那么扯着她的头发,将李倩扯到跟自己一样的高度,那李铃铛手里还拿着一柄枪。眼睛里满是怨愤与杀气。 最左边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看来就是当初绑架森墨的魏威廉了。 “说说,你要怎么不放过我。”李铃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语调中带着令人森然的冷。 “我不这么说,你也不会现身啊。快把人放了吧,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陪着笑,李倩在她手中没事已然是万幸,我哪还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李铃铛两条柳眉一皱:“我要是不放人呢?” 我心里喊一声坏了,这女人莫不是想当我面把李倩杀了? “你一向善良,又从小跟李倩长大。她要有什么不小心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多原谅。”我说罢自己都想抽自己。 “我才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呢,要也是她得罪我,而且这个女人也从不善良,她干的那些肮脏事都不知道够枪毙多少回了。一枪打死都算便宜她。啊~”李倩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茬,虽被铃铛拿枪指着也不肯服软。 看来我们在一起的几十年,李倩是深得我真传了。 李铃铛脸一沉,用力扯着李倩的头发将她身子又往下拽了许多。 李倩吃疼不过,也不管是不是被枪指着,拿手和脚就去挠踹她。铃铛个子娇小,力气也不够李倩大,被她弄得极其狼狈。 这时那年轻小伙上去将李倩双臂往后一折,眼睛一瞪:“我不打女人,阿姨你别逼我。” 李铃铛站直了,整理整理被弄皱的衣服,对着李倩雪白的脸就是两巴掌。 我只觉得比自己被甩两个耳光还更要难受:“别打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怎么心疼了?”李铃铛转头瞪了我一眼。 “我自己老婆我不心疼谁心疼啊?我不心疼她难道心疼你啊?”我已经厌倦了讨好她,忍不住实话实说。 那李铃铛立时脸都气绿了。她也不再保持往日的风度,尖叫着:“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是这个答案,老魏不喜欢你了。明白嘛?一把年纪的老妇女了,还学人家玩言情剧的调调。让人恶心知道不!” 李倩满脸喜色的嘲讽往日的情敌。 第八百七十二章舍得执念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做了一辈子美女的李铃铛能丑成现在这副模样。她的脸色黑中透绿,面目狰狞的咬牙看我。 此时我方信憎恨怨毒能使人丑陋,哪怕是个绝世美人。 不过看完我一眼后,一向聪明的李铃铛不会再问了,她是绝不会自取其辱的人。 因为我虽没有明说,表情神态无不在默认李倩的话。 要说这李铃铛也端的了得,本已经暴跳如雷,恼羞成怒了。可转瞬她就收回了情绪,甚至还笑了出来。 铃铛突然又拍着李倩的脸:“我这辈子最遗憾最痛心的就是我这条腿。” 不等她说完,我赶紧抢白:“你别乱来,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出她想对李倩的腿动手。 “你还能活几年啊?还一辈子。”魏威廉的普通话非常的不标准,带着硌人的洋味。 李铃铛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这有你说话的份?” 威廉捂着脸憎恨的看着我。 大概知道李铃铛说得出做得到,李倩舔舔舌头也不敢咋呼了。 但铃铛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有时候我在想啊,我这辈子错就错在太犹豫太在乎别人感受了。就像现在这样,明明魏西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我却顾及他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心里肯定想了,我之所以落得这个田地纯属自己活该是不是?” 李铃铛继续拍着李倩的脸,李倩吃不准她想干嘛,因此只是望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这人早就走进牛角尖,李倩这辈子就没对不起她的地方,她根本不该去伤害李倩。 “说话啊,怎么不敢说话了?把你自己想的说出来啊。”铃铛再次揪住李倩的头发,她是那样的用力,竟将李倩的头发揪下好几缕来。 李倩也是豁出去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就是活该!你以为自己够不幸了?那是你自己不知道反抗,不懂说不。”说完李倩毫不畏惧地看着李铃铛。 见她没反应又继续:“你早在屠晓张浩逼你去陪雷晓他们的时候就可以反抗报警了可你没有,与其说你在忍让不如说你胆小,你怕被那些人报复。 你总觉得是因为你牺牲自己救唐雨馨才错过了魏西里,其实何尝不是你自己觉得配不上他才放弃的呢?不止如此,你也不敢为自己做出的事担起相应的责任。在你还没有亲手杀人的时候,你有机会投案自首,可你不敢你怕坐牢。其实如果那时候你回头,魏西里的秉性会一直等到你出狱的!” 还觉得不解气,李倩继续说道:“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可怜嘛?你让吴知厄帮你录口供就是在找退路,你其实非常的自私,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你喜欢吴知厄嘛?不,但你放过他了嘛,你没有。你这些年利用他的痴心妄想得到了多少东西。” 李倩说的激动忍不住拿手指铃铛。 李倩说的我几乎鼓起掌来,李铃铛这些年干了不少坏事,她却躲在用一个个借口幻想的城堡里安慰自己。总觉得错的不是自己,而是世界。 铃铛的经历虽然可怜,其实也有她性格的弊端在里面。可惜她拒绝去正视这一点,将命运的不幸归咎于别人,逐渐成了如今的样子。 现在李倩却生生的将铃铛的伪装揭开了,既残忍又直接。 李铃铛并没有立即去对李倩施暴,而是站在那呆如木鸡,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我相信李铃铛的本性是善的,夜深人静后她肯定会反思自己这一生,李倩的话她未必没有想过,只是她没有勇气去想透想通而已。 毕竟这世界没有几个人能正视自己的缺点的。不得不承认我内心深处,对她还保有着一定的同情。 “你也认同她的话嘛,我真是这么不堪嘛?长生。” 李铃铛的话将胡思乱想的我带回了现实,长生这个称谓我许久没有听过了,李倩从不肯那么称呼我。 “有些地方认同,但不全对,我仍认为你本性是善良的,只是当初的懦弱害了你,其实你是想做个恶人去报复社会的,但你又做不成纯粹的坏人,所以你才会将魏兰送到我这生养。只是很抱歉,我没能管好她。让她被赵之靖给祸害了。” 我说着有些自责,我视魏兰的婚姻为毕生遗憾,就如同铃铛对自己的腿一样。 “是啊,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与她一样有个那么爱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在少女时期沦为男人的玩物呢,没有体会过,你是不会懂那种事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的。我放弃魏也有这方面的自卑在里面,因为我觉得自己不纯洁配不上他。” 李铃铛拼命地仰着脸,看得出她在生生忍住自己的眼泪,骨子里既自卑又骄傲的矛盾使得她不想露出软弱的一面来。 过了会儿,她摸了摸脸:“我活这些年除了跟长生谈恋爱的日子真正开心过外,从没高兴快活过,一天也没有。或许我早就该死了,十六岁失身的时候就不该活下去。” 那个虚幻的城堡就是李铃铛保护活下去的盔甲,当盔甲被砸碎后,她又开始拼命捡起碎片披在身上了。她始终是那个软弱害羞的女孩。 而李倩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有人强硬她便比谁都更硬,可当别人痛苦时,她的同情心又比谁都泛滥了。 “对不起,我刚才的话说重了。我确实没有站在你的立场想过问题。毕竟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 李铃铛抬起头:“一向我不喜欢别人的怜悯,我想过证明自己,比谁都有钱,比谁都心狠。可等我做到的时候却发现我还是有些事放不下,有些人得不到。” 说罢,她转头看向我。 我有些不敢触碰她灼热的目光。 李倩曾经吃醋的说李铃铛于我,只是一种遗憾,是得不到才更想得到的心态,是跟自己赌气。 我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她,因为我相信世界上有些东西是真的,李铃铛或许别的方面都曾作假,对我却没有。 爱情这个东西从来讲不得道理。执念放不下也是它的一部分,尽管不美好,有时还使得双方都难堪。 爱情最残忍伤人的时候是对方放下了,你却没有放下。苦恋于镜花水月不可得中,逼着自己构筑着虚幻,日复一日的认为对方仍旧爱着自己。 所以虽然我已经先放下了,却对李铃铛抱有一份同情。 第八百七十三章一定有的 “二十岁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胖。”我摸着自己层层叠叠的下巴暗示她。 李铃铛爱的并不是现在的我,而是她放不下的青春的岁月里那个品貌具好的英俊少年。 可她却意识不到那个穿警服的愣头青早就被岁月折磨成又老又丑的病夫了。或许她意识到了却不愿承认。 为了慰藉自己的不安,我甚至无耻地在想。若是这些年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未必能跟李倩一样在风风雨雨中巍然不动。 李铃铛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儿,继而笑了:“威廉你去咱们昨天住的那个旅馆等我。我很快就过来。” 那个英俊的年轻人看了看她说:“那你小心点。” 说罢恋恋不舍的走了。我发现这个与魏森墨一般大小的男孩身上依稀有些我年轻时候的模样。 而他看向李铃铛的目光也复杂的我不愿深究。 魏威廉走后,李倩也得到了自由。但摄于李铃铛手里的枪,她也不敢朝我奔来。 “你别乱来,好好活着好嘛。” 我对铃铛语气真挚地说完,想向她走过去。 基于对李铃铛的了解,她一支走魏威廉,我便很清楚她想要寻短见了。 “你别过来,听我说完。”李铃铛一枪打在我脚边的草地上。 火星四溅,我站在原地。却有些焦急。 “本来还存在一些骗自己的妄想,想着偷偷杀了李倩,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也不用看着你们幸福甜蜜了。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边,一滴泪已无声无息地流到了那。 “其实我已经赢了一切,吴知厄成陆生朱正魏红兵都是傻子,我才是笑到最后那个。可现在我笑不出来了,你和李倩点醒了我,我想要的其实不是这些东西。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才做那些事的。实际上我厌恶自己不比你们少。” 李铃铛耸耸鼻子又说道:“我这一辈活到现在还是没能活明白呀,长生” 她那声悠悠的呼喊传来,我便扑了出去。 可她这次是这么勇敢,话说完便立即叩响了扳机,李铃铛对准的位置是自己的心脏。 是的,她没有打头部,我猜她害怕破坏了自己的容貌,毕竟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子弹破空的声音刚消失,李铃铛便倒在地上转瞬闭上了眼睛,她死的是那么干脆,既没有挣扎也没有犹豫。她一辈子最果敢的时候就是现在,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鲜血刺目的在车灯映射下蔓延开来,她的血液是那么红艳,那么充沛。好像流不完一样,从草地爬上了我的眼角,既滑腻又湿润…… 我与李倩站在她的尸体前久久没有说话。 风将热泪吹冷,将它从眼角吹落到腮边,我感怀的是曾经的她,那个没有蜕变的李铃铛。 “她回不了头了,对不对。”李倩哑着嗓子问我。 大概是怕惹得李铃铛吃醋,她没有像往常伤心时一样往我怀里凑。 我没有回答,抱着自己的胳膊只觉得冬天的树林里实在冷的厉害。 李铃铛如果自首的话只能被枪毙,所以选择不做坏人后她宁可自己解决了自己。 她回不了头,就像她治不好自己的腿一样。 不知花了多久我才从伤感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一回头看到了司机老王站在我们不远处。 我问他:“你怎么没走呢?” 老王笑了笑:“我回头还来得及啊。” 我点点头看向李倩道:“把铃铛就在这埋了吧。” 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妹妹都已经死了许多年,我想铃铛也不想与他们葬在一起,她这可悲的一生的命运多少跟那些人有直接的关系。双山村她更不会愿意回去了。 李倩抹了抹脸:“就这么办,我们俩动手,王师傅你去找你那三个同事吧。他们就在左边最大的那棵榆树边上。” “我刚才已经自己去找到他们了,在你们伤心的时候,成陆生还打过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没过去呢。”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他,刚才李铃铛临终前说的话很值得推敲,她竟然说自己才笑到最后,朱正吴知厄成陆生魏红兵四个全是傻子。 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必要骗人了,可见她一定做了什么事,而老吴成小胡子们还不知道。 思来想去我觉得很可能跟李杉有关系。或许李铃铛已经把李家的钱全部卷走了。这样的话,知道李铃铛生前所有秘密的那个魏威廉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我说车胎坏了没法走,成组说马上派人过来修。我这人没有什么急智也不会说谎,所以顺嘴就胡说了。”老王有些不好意思。 “把手机关了,咱车在这林子里,他们也找不到的。” 我说着捡起根结实的树枝,开始刨土。老王还是很识趣的,知道我跟李倩不想他插手所以站在边上。 李倩这人一贯嘴硬心软,每挖点土便撒些泪来。也不抹,抹也不净。不一会儿便将脚下的黄土打的湿哒哒的。李铃铛是她的童年玩伴,或许她们也曾亲密无间过…… 没有风光大葬没有缟素灵堂,只有我们两个替她挖掘的一个粗糙的小坑。 我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不知道多少块石头堰塞在血管里使得我喘不过气来。 便是人生的无常,方才活蹦乱跳的人瞬间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李铃铛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快活过几天,现在好了,她再也不用烦恼了…… 坑挖好后,我看着她的脸庞发了会儿呆,她脸上化着妆,但却遮不掉渐渐爬上她眼角额头的岁月痕迹。 “再见了,铃铛。” 我默念着鼓起勇气将第一捧黄土撒进坑中,却不敢也不舍得令土碰到她的脸。 “其实我也没想象的恨你。”李倩又哭了出来。 漆黑的夜里,刀子般的风阵阵穿过树林抚到我们身上,到后来我也分不清是手里的土冷还是手指冷。 我跟李倩约定不要再来这儿了,因为我不清楚铃铛愿不愿意我们来看她…… 离开那个小树林时,无神论的我第一次动摇了,我对仍在哭泣的李倩感叹:“希望人有来生有来世,否则李铃铛这一辈子太可惜了……” 她点点头咬牙道:“一定有的,一定。” 第八百七十四章偷情的人 墨色的夜空上,一颗星辰都没有。可以预见明天的天气好不到哪儿去。 李铃铛生前是个大美女,是个聪明人。是个杀人犯,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虫。而现在就简单多了,她只是一具躺在土里的尸体。 我与李倩亲手葬了她,便逃也似的钻进车里。 老王回头问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我揉揉酸涩的鼻子反问:“之前成陆生是让你把车开到哪儿去的?” “回市区局里啊。”他回答。 李倩懊恼的拍了一下坐垫:“魏威廉肯定在进贤县里,要是找到他在哪就好了。” 这话倒是没错,只有威廉知道李铃铛最后做了些什么。 “先开进县城里面转转吧,也许运气好能碰上他。” 我想了想提议。 如果刚才我们拿铃铛的手机或许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过我跟李倩谁也没那么做。 老王将车往进贤县城里开去,时间快十点了,天气又凉,路上行人寥寥,只有些夜宵摊正招待着食客,显得小城冷冷清清。 车子从这个陌生的城镇一端开到另一端。 我们自然没有那么好运气,能在人口几十万的县城里撞见魏威廉。 离开进贤,老王将车开上了回南昌的国道。 我咬着烟将所有发生的事都串在一起细想了一遍,其实事情很明显了,成陆生吴知厄就是为了地产大亨李明学的万贯家财才这么折腾的。 其实从一开始便可以窥见端倪了,急速网吧内胡春军徐志杰将司仪曾庆能杀死便跟这事有关。 如果没猜错的话,曾的生母便是李明学曾经的情人,也就是说他理论上是有财产继承权的,所以这人非死不可。当然,这点目前还没有得到求证。 再就是跟着李衫的民警小张被杀大概是发现李衫跟赵之靖的秘密了。或许是他们的谈话暴露了什么被小张听到了。 整形医院的被烧我一开始就觉得是为了毁灭资料,现在细想想医生张杰给李倩提供的画像是宋晓,实际上他或许还主刀了李衫的。 一场婚礼不光新娘是假的,就连新郎也是。 不知道赵明明是什么背景,我总觉得她在整件事中也很重要。 可我仍旧想不通李铃铛说她赢了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在老吴成小胡子动手前,卷走了李家的财物? 这事可能性不大啊,这么大笔的财物转移,除非吴知厄跟成小胡子是死人才不会知道。而且李明学也才死了没几天而已。 不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多久,老王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到南昌了,咱们接着去哪?” 也不知这人是良心发现,还是惧怕被成陆生拖累。竟然这么短时间内站到了我们这边。 如果他不是抱着出卖我们的心思,那还是值得钦佩的。 身为专案组组长,又位高权重。成陆生可以说站在了绝对上风的位置。老王选择跟他为敌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我摇下车窗说道:“成陆生老奸巨猾,杀掉自己最亲近的手下李成康,和接连在专案组里制造凶案肯定是为了消灭自己的罪证和知情人。所以要搞倒他绝非意事。咱们现在只能先躲在暗处。” 冷风袭来,我只觉得心头阵阵烦躁。 “那行,我们先去旅馆开两间房。”老王重新发动了汽车。 我气闷地说:“成的事我感觉不能找在南昌方面的人处理。第一,我们找的人不一定有他位阶高。第二,我们并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收买了。” “也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可以找徐未啊,他以前不是你手下的人嘛?”李倩在一旁提醒我。 她倒是提醒了我,要扳倒成陆生还真的靠那个朱正。他是黑日老大,理当知道很多内幕。 现在我只担心朱正之前认罪是有所企图或依仗的,就像吴知厄主动投降一样。另外徐未到底是否靠得住也要打个问号。 想到跟徐未那天尴尬的聊天,毫无疑问我们之间已经变得很生疏,且彼此不信任了。特别是出了甘玉瑾的事后。 “他靠不住的!”我朝李倩使了个眼神。 之所以我没提起徐未,也是怕老王在我们身边是别有目的。 或许是遭遇的背叛太多了,我已经很难相信别人了。 “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吧,我困了。”我假意伸懒腰说道。 实际上我想的是到了酒店就甩掉这老王。 “成陆生发觉我的电话打不通肯定会满世界找我们,而酒店大部分都要登记,很快他就会找上门来啊。” 老王不无担心地说。 “老王啊你真的一心想跟着我们干嘛?”我问他。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咧嘴笑了笑:“老实说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一定要让坏人绳之以法什么的,但我也不想自己太脏。” “你原本是想到了酒店就一个人默默离开吗?”我也笑了。 老王点点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小声说:“我今年四十四了。” 是啊,年轻时候我们都有过除暴安良的心。但是现实压力扑面而来,逐渐长大的孩子,日渐老去的父母。都给正义增加了砝码。 “那你就送我们到这吧,警车也挺惹眼的。回去你如果能说我们被劫走了,魏某就不甚感激。” 我拍拍他的肩认真地说,实际上在跟李倩站在铃铛尸体前发怔的时候,他没有悄悄走或者偷袭我已经心怀感激了。 老王看了看我与李倩又说:“我挺佩服你俩的,尤其是你。本来没打算说的,我们局长在成陆生来之前就跟他认识了。我回去以后会替你留心这个的。” 他没有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如何如何,却比那样更令我踏实。 我相信这个外表朴实良心未泯的汉子回去以后一定会信守承诺的。哪怕会遭遇危险。 “再见了。” 我跟李倩下了车朝他招招手,很快老王驾着警车渐行渐远。 我与李倩猫腰走在冰冷的夜里,街上很空荡,大概见人太少,风更加肆虐。她的睫毛冻的颤抖个不停。 我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柔声说:“咱们现在只能相互依靠咯。” “就是不知道小孙现在怎么样了。”李倩牙齿打着颤。 这话引得我很难受,孙想胸口中弹,而且伤口就在心脏附近…… 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我咬牙坚定地说道:“我相信邪不胜正,好人必然有好报!” 我们又走出好远,找了间不知道第多少流的不知名旅馆住下。 这家旅馆连招牌都没有,只是简单在墙上用粉笔写了住宿二字。 脏乱差三个字就像为此地量身打造的一样。 可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这种低廉的地方才不会登记身份,一晚上心情不佳的李倩,这时倒是说了一句俏皮话:“咱们就像偷情的人似得。” 第八百七十五章徐未来访 坐在这破旅馆不知多久没洗近乎褐色的床垫上,一向不算讲究的我也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自在。 对李倩抱怨道:“谁偷情来这鬼地方啊。” 她盘踞在远离床的干净凳子上摇了摇头:“明儿一早我就去查赵明明家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到看婚纱嘛,我估摸着她跟李 衫快要结婚了。” “那我明天去医院看看小孙。” 掏出手机想看下时间,发现没电了,赶紧插上充电器。 李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祷告起来。 蓄了会电,我开机找到通讯录里徐未的电话,这时已经将近十一点。所幸他并没有睡。 “这么晚了,魏哥你有什么事?”徐未的声音透着疲惫。 我摩挲着手机有些紧张地问:“朱正还在你那吗?” 徐未答道:“当然在了,他还能在我眼皮子溜走不成。” “那你赶紧带着朱正换一个地方,小心成陆生找上门来要人。”我也不再隐瞒,将成陆生怎么跟吴知厄勾结的事竹筒倒豆 子般讲了出来。 等我说完,徐未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小子该不会有鬼吧?我的担心成倍增长起来。 “魏哥你说的事关重大,从内心上我是信你的,前两天我跟成陆生吃过一顿饭,桌上他极力跟我套着近乎。不过我还是要再查证查证。” 徐未的话令我心凉了半截,明天成陆生肯定会找他要人。到时候他是没法坚持不交出朱正的。 “相信我,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我上次让你重新录的口供,你录了嘛?”我又问。 徐未并没有证明回应,他说道:“录了,你要吗?我复印了两份,现在就可以送一份给你。” 难道他在套我住址?万一徐未跟成陆生有勾结,我跟李倩的处境将变得很危险。 为了让李倩也听到谈话内容,我是开了扩音的。 犹豫不决的我看了一眼她,她在边上点点头。 于是我将地址报给了徐未。 “其实我不怎么想让他来的。”挂掉电话我对李倩说。 她说道:“这是个考验,如果他带着人来,说明这人有问题。但如果他真的孤身前来给你口供那么就好办了。” 我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最近发生那么多事给我早已超负荷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困扰。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爱冒险了?”。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观察过了,在街那边巷子里一样能看到这边的情况。走吧,咱们过去。” 说罢李倩拉起了我。 我俩蹑手蹑脚的从旅馆老板跟前溜到了街对面的小巷子里,小巷里光线极差,路灯大概是坏了,使得阴影将李倩的脸完全淹没。这条小巷很深,风呜呜的吹来像是女鬼在耳边哭泣。 冬季的南昌是极冷的,寒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从裤逢从脖领子从裸露的脸边侵扰着每一个人,不过我很享受这样的恶劣,这种入骨的冷能使我保持清醒。 李倩则不同,她进了巷子便躲在我身后不停地跺脚,借由这个取暖。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的样子,一辆黑色轿车停到了旅馆前,我看见了徐未打开车门夹着个包走出来。赶紧拍拍李倩的手背。 “再等等吧,我怕后面有人跟着他。”女人压低嗓子说。 我仔细看过了,车里没有人。但李倩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现在我们的处境容不得半点马虎。 徐未进去后没多久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问我们在哪间房,我说与李倩出去吃夜宵了,让他将材料放在旅馆老板那里。 他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紧接着我便看到徐未将包交给旅馆老板。 “等他车开走了,看有没有人跟在后面。”李倩牵着我的衣袖说。 我摇摇头:“没必要这么小心,我觉得可以相信徐未了。” 不等她反对,我从小巷子里走了出去。 刚好徐未正在开车门,我喊了他一声。 看到我,徐未一愣:“你们就吃完回来了?” 我尴尬一笑,揽着他的肩膀岔开话题:“进房间谈。” 路过旅馆老板那,我顺手将那份口供拿到手上。 进了房间,我们三个都不愿碰那床,只好站着。 我对徐未说:“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全是真的,成陆生已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了。” 他递给我一支烟:“其实上次你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但是……” 徐未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低下头默默抽烟。 我也点起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难处,事关重大,慎重点总没错。” 其实我没都没有点明,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徐未会惹上很大麻烦。他顾虑的是这一点。 李倩笑着说:“徐未啊,咱们认识也快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你才二十一还是二十二来着?我记得那时候你还很烦自己胡子长得太快。有一回局长骂你,你还哭鼻子了。” 她说的事我也记得,当时徐未是局里最年轻的警察,有一回他抓了个小偷,因为不够经验,被那贼反咬一口,说他刑讯逼供。迫于压力局长只好将小偷放了,大家那时都很憋气。只有李倩一个人替徐未说话来着。 旧事被重提,徐未搓搓胡子:“我都老了,李倩你倒还是那么年轻。那会儿局里挺多人暗恋你的。” “难怪那时候我人缘不好了。”我笑着开玩笑。 三人聊了会儿往事,气氛也活泛了一些。 我在闲聊中随手翻着朱正的口供,他竟真的招了不少东西,不止黑日各地的人员产业,还有收过他们钱的官员。 但奇怪的是朱正并没有提及成陆生。 这样有三种可能,要么是徐未没写,要么是朱正不知道,或者他故意没提及。 “明天成陆生一定会来带走朱正的,你不帮忙,我们就没希望了。” 李倩盯着徐未说很真挚的说。 “那如果我把朱正带来你们准备怎么办?”他反问。 我拍拍手上的文档“这份口供就是物证,朱正就是人证。我相信只要有调查组下来,他们做过那么多事,只会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自己出来的。现在是千窄难逢的机会,吴知厄也在医院里。如果能把他控制,咱们一定能把他们全抓住。” 第八百七十六章前途是光明的 “可是你准备从哪找人来对付他们呢。按照你的说法,跟成陆生同流合污的警队败类很多。” 徐未仍旧没把心中疑虑放开,其实他与老王差不多,不是不愿做个好人,而是顾虑太多。 “我有个老上司吕千峰绝对信得过,而且他跟李杉成陆生之间有杀子之仇。” 吕千峰是我最后的底牌了,他的官阶也不低。虽然现状不太好,但是在我们掌握那么多证据的情况下,他还是能有所作用的。 “吕省长是你的上司?那我就放心多了,先把朱正带到这儿来吧,其实我还担心自己身边有他们的人。”徐未脸上的表情松快了些。 我点点头说道:“那你偷偷带朱正出来,就跟你的同事说成陆生要见他。对朱正,你可以说是李铃铛让你来的。” 我相信朱正不可能不动心,其实我一直怀疑他在等待李铃铛来救,他也很可能知道铃铛最后到底做了什么。 徐未很快同意了我的计划,离开房间便开车去接朱正了。 他走后李倩不解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联系上了老吕的?” 我笑了笑:“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啊,快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手上有这东西。” 李倩嗯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尝试联系吕千峰。 我抄着手在边上乱走,这时突然想到魏森墨来,我很清楚他对魏红兵是有感情的。我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己爷爷的死。 给森墨打了过去,酷爱上网熬夜的他这时候果然没有睡觉。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你找我干嘛?” “魏红兵死了,被成陆生跟吴知厄杀了。” 念起他的名字,我同样泛起一丝难过。 森墨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知道了”。不过他没有挂掉电话,像在等我说些什么一样。 “帮我查一下吴知厄和孙想现在住在哪家医院好吗?孙想胸口中了一枪很危险。” 我发现自己语气太弱,像是在恳求他。 “好,一会儿回你。”森墨挂掉了电话。 这时李倩仍在打电话,我点了根烟在边上等着她。 她正很详尽的讲事情经过说与我们的老上司听,包括吕承泽的死。 等我抽完三根烟,她也挂掉了电话。 “老吕说他会想办法的,一会儿他派人来拿朱正的口供。” 吕千峰最近是遇到了麻烦,上次李倩跟他联系时好像是说要被双规了,不过我相信他既然说有办法就会有办法。 “你拿着这个去再复印一份,有备无患!”我对李倩说。 她点点头拿起那叠纸:“好的,我顺便等老吕的人来。” 李倩走后没多久,森墨也回电话了,孙想跟吴知厄在第一医院。小孙没有死,但也没有脱离危险。他今晚跟老吴一起在第一医院进行手术,目前手术还在进行中。 不用问也知道,魏森墨又动用他的黑客技术了。 “我已经找到解烦忧的电脑了,还入侵进去找到了许多东西。他叫张泽,以前也是个警察。”森墨说。 “你有能证明他是解烦忧的证据吗?”我兴奋了起来。 “能,他电脑里的东西我全拷贝了,他注册那网站账号的邮箱,还有他电话里的全部通话记录。” 魏森墨又说了一堆我似懂非懂的网络词汇。 我让他将所有东西收集好,过阵子可能会用上。 老实说我真没想到能在森墨这儿收获那么多,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朱正的口供,我也有了底气。 没多久李倩把口供送走回来了,她还顺带了两盒快餐。 虽然没有食欲,但我还是在她的逼迫下吃了大半。 两人正吃着呢,徐未带着朱正进来了。黑日的老大朱正比我上次见他时更加消瘦憔悴。 “李铃铛呢?”他进门便用那双因消瘦凹进去的眼睛瞪着我。 “死了,你应该知道是谁干的。”我决心说个谎。 朱正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他大叫着:“铃铛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杀她?” 我很清楚朱正口中的他是吴知厄。 “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你落到如今的下场难道还看不出他是怎样的人嘛?” 朱正痛苦的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紧咬腮帮,双目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吴知厄”朱正低吼着他的名字。 我想朱正之前并不知道老吴与铃铛的关系。吴知厄实在藏得太深,以至于一口便将他咬成了重伤。 当然我不觉得朱正对李铃铛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现在身处悬崖底,而李铃铛是他的全部希望,她死了,朱正也就彻底陷入绝望了。 “现在咱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我拍着朱正的肩膀。 真应了那句老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半辈子都在与黑日打交道,他的领导人更是被我无数次诅咒。 “你需要我做什么?”朱正拨开我的手,抬起头问。 “指证吴知厄不用说了,成陆生你认识吗?” “听吴知厄说过,一直在北京当官的吧。但是我跟他没接触过。” 朱正严肃的脸让我无法分辨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不过他没接触过成陆生也是很有可能的,朱正一直处于黑日领袖的位置,领袖就意味着有些事未必会亲力亲为。 徐未并不管我们现在是不是跟朱正站在一条战线,他直接用手铐将朱正锁在了床边。 “好好回忆一下关于你们黑日与成陆生的联系。吴知厄在医院,是肯定跑不掉的。你自己的情况你现在也该明白了。” 我继续给着朱正压力。 “我想起来了,吴知厄提到成陆生的时候还说过,这个北京的官有阳光山庄的股份。那个山庄投资人还有个叫搞房地产的大财主。” “李衫?”我跟李倩立刻喊道。 “对,就是那个李学明的儿子,我记得好像就这几天他就要结婚了,本来去缅甸之前吴知厄还让我去参加婚礼的。” 朱正叫着。 我赶紧问清楚婚礼地址,后来又问了朱正一些口供中的细节。 等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了,我跟李倩离开便留他跟徐未在一起,我们俩又开了一间新房间。 “这么一看,咱们前途还是光明的啊。”进了房我对李倩说。 第八百七十七章最终章(大结局) 这旅馆的卫生条件实在太过恶劣,李倩迟迟不肯上床睡觉,像个吝啬孤寒的土老财一样对我清算着手中的证据。 “朱正的口供,魏森墨查到的电脑里的东西。到时候把张泽,吴知厄一抓。成陆生怎么也跑不掉的。”她怀抱着我。 我点点头,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现在本该是喜悦的时候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老魏,答应我这案子结束以后就不要再折腾了好吗?咱们踏踏实实过几天日子。”李倩猫一样的缠着我的脖子,语调哀伤且温柔。 一天之内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尤其是幼年玩伴李铃铛的自杀,对她心境冲击极大。 其实于我又何尝不是呢?人生一世,或短或长。来也飘忽,去也无定。怀抱着李倩美好而温暖的肉体,我更加愧疚难当。与她在一起这些年,我实在过的太自私了。 为了满足自己骨子里天生的不安分,热衷冒险生活。让她惶惶不可终日,整日里为我担惊受怕。 “好,我答应你。”以前我也曾敷衍的答应过她不再这样不再那样,但这次我前所未有的认真。 夜里我们躺在颜色恶心的床垫上睡得极不安生。半夜时李倩一直在偷偷啜泣。搅得我也辗转难眠,心潮起伏。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起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天,阴霾依旧。 我与李倩记挂孙想的伤势,说与徐未听后便匆匆赶往第一医院。 我找到手术室外面找小护士旁敲侧击探听昨夜进行的两起手术。起初护士不愿搭理我,但在我一番花言巧语诱导下还是说了出来。 吴知厄跟孙想两人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一起脱离了危险。只是住院的时间需要长一些。 我跟李倩特别担心吴知厄出院逃走,于是出门找了个人力市场的小伙子过来盯梢。出手大方的李倩给出了一天两百的价格。一时应者如云。 离开医院后我跟李倩便在报纸上找起李杉大婚的新闻来,原来他们定于三天后结婚。 我们回到旅馆,徐未告诉我,成陆生果然打电话来要人了,不过他给挂掉了。 我让徐未在吕千峰想到处理方法之前都不要露面。鉴于成陆生一定会派人寻找我跟李倩,我们俩也保持着深居简出。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们四个基本没出门,我发现人一旦从高处落下,心态便会起变化。 原本以为朱正与吴知厄性格类似,是那种残忍自私,强势自负的人。因都没出门,我与这个往日憎恨的对手交谈很多。 但谁知等他失去一切才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性格来。朱正这人书读的很多,谈吐儒雅,而且极有礼貌。我发现一贯霸道的他甚至有些腼腆,特别是不善于跟女性交流。面对李倩时,他总有些局促。 而且朱正还称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他暗中资助了许多贫困地区的学生。 在第三次晚饭的时候,朱正对着李倩买回来的一盆香喷喷鱼视若无睹,一问为什么,他说自己小时候被鱼刺卡过,从此便不敢吃了。 徐未感慨着,坏人也是人,残忍暴戾是他,腼腆胆小同样是他。 我深以为然,人天性里就带着同等份量的善与恶,但因成长经历,环境境遇的不同。善恶的天平也随之开始摇摆,当善占了上风的时候,这个人便是有口皆碑的好人。反之则十恶不赦,万死不抵。 然而人仍然是这个人,是善是恶仍是他也。杀人放火跟他回到家与妻子相敬如宾,对父母恭谦孝顺是不冲突的。 我以前的思想很偏激,觉得坏人便是坏人,既不值得同情也不足以原谅。现在我人成熟以后体会人性的复杂,虽然依然嫉恶如仇,但却更愿意去了解他们。 要说吕千峰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在李杉与赵明明婚礼当天便打电话给李倩,他已经上报公安部,部内对此很重视,并组织了一个专项行动。由成陆生上司牵头组成专案组,已于昨日悄悄到达南昌。 原来那成陆生一伙的行径早就被他的上司洞察怀疑,对于成的调查一直在继续,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令我想不到的是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我跟李倩徐未也没有怎么出力,只负责举证就足够了。没多久新专案组的人便接走了朱正。 紧接着新婚燕尔的假李杉和宋晓便被批捕了。这两人虽然机关算尽,却没有得到一分钱。原来李学明在病故前早就立下遗嘱将财产捐赠。然而李学明却不知道他捐赠的机构是李铃铛设的局。 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李铃铛临死前说老吴和成小胡子都是傻子了。 最先被逮捕的是两个首恶,吴知厄和成陆生。 吴知厄刚刚动完大手术没法像以往一样逃脱了,据说逮捕他的时候,老吴出奇的顺从,因这人为恶甚多,很快病房便由一队专人看守,可谓插翅难飞。 听到后我满怀善意的想是不是因为逃了那么多年他累了也厌倦了,才不抵抗挣扎? 成陆生的心态则与吴知厄不一样了,他在看见自己上司的一刹那便选择了跳窗逃跑。不过这人也倒霉也幸运。 倒霉的是当时他身处七楼,幸运的是跳下去后他竟然没死,不过立时摔成了高位截瘫。 也算是恶人有恶报的又一大佐证了。 据徐未说,那成陆生躺在医院里几次企图自杀,都被看守的警卫给发现救下来了。 很快,黑日各地的窝点产业被警方一一清缴封存关闭,连带所有的相关人员都被带走。这群自诩黑社会的人,因老大领袖们的被捕,争先恐后的互相攀咬起来,越来越多的罪证和罪过也因此浮现。 在专项打黑活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警方内部的清查也展开了。所有涉及受贿的警务人员立即停职侦办。据说数量很多,但怕构成社会影响不好,都交由内部冷处理。不过该服刑的服刑,该开除的开除了。 因我没有正职也无从得知,问徐未,他们也只讳莫至深的说了个大概。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跟李倩除了每天去医院看孙想外,便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寻找魏兰上面了。 孙想的运气不错,子弹差指甲盖点距离便飞进心脏了。但终究还是活下命来。 更令我欣慰的是,在吴知厄,沈安的口供帮助下孙想洗清了警队之耻的嫌疑。他以前的领导极力邀请他回去任职,不过小孙拒绝了。 小孙两眼冒光的说想继续跟着我干。然而我却犹豫了,因为李倩希望我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而沈安其实也不乐意他继续做冒险的工作。 正在我为寻找魏兰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曾说过治疗癌症的美国专家主动找到了我。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被那些金发碧眼的家伙像个布娃娃似的摆弄着,躺着坐着塞进各种说不出是啥玩意的仪器里。回到家,李倩更是拿起一大堆各式昂贵的特效药往我嘴里丢。 与他们同来的还是有一份魏兰的信,她除了祝福我早日康复外,再次强调自己跟赵之靖走了,她称赵之靖容貌毁了之后便彻底变了,他成了个脆弱自卑的男人。所以魏兰觉得自己不能放弃他,信的最后她请求我们不要再寻找她了。 摸着明显被泪水打湿过许多遍的信纸,我跟李倩都很难过。这么多年过去,魏兰早就被我们视若己出了。 那群美国专家因在南昌开什么会,所以逗留了两个月。两个月他们对我进行了所谓的新型疗法,并且认为老病夫魏西里还有抢救的希望。 他们希望我去美国接受更完善的治疗,然而我还是拒绝了。我固执的认为要死不如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李倩极为恼火,却难奈何得了我。 很快时光飞逝,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孙想早就活蹦乱跳,因李倩拦着我,这厮竟然自己找案子查了起来。并且一副等着我下水的模样。惹得李倩一度想让我们师徒不要再接触。 其实我何尝不是心痒难耐呢,可我已经答应了李倩。起码得等我们婚礼举办以后再反悔吧…… 这时吴知厄和成陆生被执行枪决的审判书下来了,临死前老吴要求见我一面。 我自然不会拒绝,事实上我跟李倩一直为要不要去见他而纠结。 那天我也将孙想喊上了,吴知厄跟家人关系不好,妹妹死后基本断了联系。 见老吴那天的天气比见老外专家还好的多。金色的阳光从四处蔓延进会见室。吴知厄就那么戴着手铐坐在那,依然风度翩翩,依然英俊不凡。 我见过的囚犯很多,自己也曾进去过。每个人被困在高墙里都难免情绪低落,日渐消瘦。但吴知厄相反,许久未见,他体型更丰润了些,气色也更加好。 相比之下我反倒更像是个罪犯。两个月以来吃的那些进口药使得我体重一直都在不规律的往下跌,以至于我下巴都少了许多层。 “老魏你来看我了。”吴知厄睁大眼,竟然立时神采奕奕。 面对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多年好友与对手,我失去了毒舌的兴致。反而有些替他难过。这本该是更优秀的人,而不是吃枪子。 “牢里伙食不错哈。”我坐下没话找话。 “得了吧,我都要死了你还要说些没营养的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他笑了笑面向我又道:“知道吗,我曾经拥有过很多钱,也花了很多钱。但是我愿意把这辈子见过的用过的拿过的钱全用来换时间。” 吴知厄也怕死了?我还以为他很从容呢。 一贯巧舌如簧的我,这时候看着他有些找不到措辞。 “别以为我后悔了哈,有些事选择了就没回头路。我不怕死,也不后悔自己做的。我只是在牢里感觉自己以前做的事挺没劲的,生活那么美好,我却拿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啊?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与野心?哈哈真愚蠢!” 吴知厄说的激动想要摊开手臂却被手铐阻隔了,他又笑了:“我一辈子都讨厌束缚,一辈子都想要追求自由。然而现在连伸手都不能如愿。” 我觉得吴知厄找我来并不是想悔过或者忏悔之类的,他不是这种人。 他只是单纯的想见见我这个半辈子的好朋友和敌人。就像他面对可以杀死我时犹豫过的那样。 这就是友情奇怪地方,明明已经几度翻脸,几度置对方死地了。 尽管早已有所准备,但听到他被宣判枪决的刹那,我还是会难过。 我想吴知厄是不是想在临死前寻求我的原谅,毕竟这些年都是他在伤害我。 我张着口想要说些温暖的话,却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 “魏西里滚吧,我就想给你个嘲笑我的机会。既然把握不住那你就滚吧。” 吴知厄突然咆哮起来。 我叹了口气,发现想要说的有许多,但这辈子已然说不出口了。 “再见吧,朋友。下辈子希望咱们能一起做好人。” 我说完便越狱般的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姓吴的,你留下。”这是我听到吴知厄这辈子发出的最后声音。 他喊的是孙想。 于是我跟李倩在走廊里等孙想,期间我觉得心情烦闷的像要爆炸一样。来回渡着步子,李倩看不过眼,难得的说道:“抽根烟吧,别太难过。” 李倩就这点好,她理解不了这种男人间的友谊,但她懂得同情。 我摇摇头:“一点也不想抽烟。” 过了很久很久,孙想才出来了。 赶忙上去问他吴知厄说了什么。 小孙从我这要了一根烟:“吴知厄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交代我给奶奶扫墓的细节和叮嘱,我从没想过他是那样啰嗦的一个人。” 我一时愕然。 吴知厄未必今天有多么想见我,也许他算准了我要喊孙想来的。 人性何其复杂,行差踏错一步。再优秀的人也将脱变成魔鬼。也许这魔鬼心中还存着一丝干净的地方呢。 吴知厄被枪决那天,我也戒掉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