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001 正妻? 飞机降落在川市国际机场已经中午十二点,孟羡随身托着一个小行李箱,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出来。 助理远远看到,立刻攥紧手中的报纸走过去,孟羡的双眸透过墨镜,淡淡扫了眼助理,将手从拉杆上拿开,直接伸手,助理毕恭毕敬的将报纸递过去。 “今早刚出的。” 孟羡没吱声,高跟鞋踩在地上,大气有力,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长款风衣随着走动,微微摆动,高挑的身形加上无法言语的气质,让助理站在原地呆呆看了几秒。 直到孟羡抖了下报纸,停下脚步,助理才回过神来,忙跟上去:“傅先生回景南苑了。” 孟羡红唇微抿,纤细的手指将墨镜摘下,看了眼外头的天气,抬了抬眼睑:“车钥匙给我,你放假了。” 景南苑坐落在川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一排排独栋别墅昭示了主人的地位,很不幸,孟羡住在这里。 车子开到景南苑六栋,大门自动感应,车子拐弯,直接进了院子。 屋内的人,并不知道会有人来。 女人依靠在男人宽厚的臂弯里,佯装生气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撒娇一样缠着男人:“喂我好不好,你都好久没喂人家吃饭了。” 男人有一张仿佛被时光雕刻的俊逸脸庞,棱角分明,英俊无俦,嘴角挂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很浅薄,但身体很放松的搂着女人,显然这已经是常态。 孟羡隔着偌大的落地窗看着男人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女人的嘴巴,女人没急着喝,而是凑过去,将唇印在男人的嘴唇上。 这才笑眯眯的喝了粥。 孟羡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他们喝完那碗粥,她才攥着报纸推开门。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餐厅的人听见,但孟羡并不在乎他们是否听得见,因为她注定不会让他们忽视她的存在。 径直走到餐厅,将手中报纸用力甩到他们的身上,手稳稳扣住桌面,沉沉问道:“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女人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钻进男人的怀中,男主立刻搂住她,黑眸压抑着愤怒的火焰,声音像凭空镀了一层冰霜:“孟羡,你少给我发疯。” 孟羡凌厉的扫向他:“发疯?我看是你们疯了,傅氏集团总裁傅云笙趁妻子出差私会情人,缠绵多日,你很有理?” 孟羡直接将报纸头条的标题念出来,随后又伸手将女人从傅云笙的怀中拽出来,女人红着眼眶按住她的手,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你干嘛呀,我们怎么知道会被拍到,你要算账也得找记者呀。” 要算账也要找记者? 孟羡松开拽着她衣服的手,嫌恶的抽出纸巾擦了擦,讽刺道:“傅云笙跟小三私会被偷拍,你要我这个正妻去找记者算账,孟歆妤你脑袋什么时候进水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她总是有办法高高在上,总是那样倨傲,哪怕孟歆妤都骑到她头上了,她也威风凛凛,绝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懦弱。 可傅云笙恨透了她这样的倨傲,恨透了她的高高在上。 她算什么东西,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她算什么东西,可以审视他,和他的女人。 话音落下,傅云笙神色顿时猛沉,眼神像一阵寒风一样扫过来,大手拍了下桌面,起身走过去,握住孟羡的手腕,孟羡无法受力,纸巾直接掉落。 而他则用力的握着,就如同他的眼神那般无情。 “孟羡,我看是你脑子进水了,我们上个月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正妻?” 002 除非我死! 孟羡的心脏在那一刻,就如同一潭死水中突然投进了一块石头,沉沉的落到最深处,她记得,她上个月和眼前愤怒的男人离了婚。 他们离婚了。 是,他们离了,孟羡缩了缩瞳孔,余光扫到孟歆妤唇角挂上的得意笑容,收紧自己的手,用力甩开傅云笙,怒道:“离婚怎么了,离了婚我也还是傅家大少奶奶,还是你傅云笙的妻子,还是外人眼中高贵的傅太太。” 她停顿了下,手指向孟歆妤:“而她,依旧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不要脸的小三!”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孟羡的脸上炸开,因为力度大,她的头朝一边侧了侧,这火辣的痛感瞬间袭击着她。 她凌厉的双眸蕴满了怒意看向傅云笙,扬起手想要还回去,可傅云笙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擒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仰视自己。 “孟羡,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所以你就忍不住打我了?”孟羡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说出口,那倔强不服输的样子,让傅云笙的愤怒更是燃烧热烈。 他上前扣住孟羡的腰身,将她推到桌边,孟羡的腰撞到边边角角,疼的蹙眉,他才扯了下嘴角,冷声道:“还知道疼吗?我以为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警告你,再敢说歆妤一个字,我不介意让你……” “让我怎么?”孟羡不等他说完,就利落的反问:“让我生不如死,让我备受折磨?傅云笙,除非你要我死,不然她在我眼中,就是这种货色!” 她掷地有声,一句一句都像利剑,她是那个最能够让傅云笙失去理智的女人,傅云笙不会再让她这样说下去,这种话,别人可以说,就是她孟羡,不可以! 他抄起桌上的红酒瓶,直接朝孟羡的嘴里灌进去,孟羡痛苦的挣扎,可实力悬殊,根本无法挣脱,红酒源源不断的流向她的口中,流向她的下颚,又从下颚,袭击全身,她的领口都浸满了红酒的印记,整个瓶口都塞在她的口腔里,她拼命的挣扎,都无法逃离。 就连咳嗽,都发不出声音,恶心的感觉从心底里发出,想吐,想呕都没办法开口。 比起孟羡的高贵,他更喜欢看到孟羡的狼狈,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孟羡知道,她这个女人永远也斗不过他,永远也不会。 “那你是什么货色,孟羡你自己又是什么货色!” 孟羡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满是泪水,可倔强的不让它们流出,她用脚踢他,全身都在用力的挣脱,可在傅云笙的眼里,这是孟羡又一次激怒他的方式,她不会求饶,既然不会求饶,那他就没有罢手的理由。 这一切都是孟羡自找的。 傅云笙大力的灌酒,甚至将她上半身完全压在桌子上,她甚至没办法正常呼吸,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死掉! 孟歆妤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争吵,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傅云笙这么生气,她有些紧张,心里又有些窃喜,看着孟羡被折磨的这么狼狈,她差点笑出声来。 可理智还是让她起了身,挽住傅云笙的胳膊,着急的劝着:“别这样,快松开她,云笙,不能这样对她。” 傅云笙的愤怒已经冲向头顶,孟歆妤的话一出,他似乎冷静了些,将酒瓶扔到桌上,退到孟歆妤的身边。 孟羡没了束缚,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站起来狠狠的咳嗽,嘴里面吐出一些红酒,落在她白色的阔腿裤上,她无力的扶住桌边,在桌子上摸索到倒在桌面的酒瓶,直接抄起来朝傅云笙扔过去,傅云笙怀里还搂着孟歆妤,一时没有躲闪开,瓶子擦到他的胳膊摔倒地上。 孟羡唇角勾着冷笑,抬手摸了下嘴巴,发丝凌乱,一字一句道:“即便,即便这样,我也不会让她得到我的一切,除非我死!” 003 有什么资格 傅云笙这样对她,只是让她更加的坚定自己内心的信念,她要告诉孟歆妤。 想做傅家的大少奶奶,比登天还难! 傅云笙向前走了一步,似乎还想干什么,孟歆妤立马按住,眼角也顺利的流淌出两行泪水:“别再吵架了,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早就应该离开你,不应该赖在你的身边,给你添这么多的麻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们不要再吵了,都是我的不对。” 她个子小,扬着头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可怜,好像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傅云笙一向觉得自己十分亏待孟歆妤,什么好的都想给她,见她这么哭泣,自然心疼,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安抚。 孟歆妤靠在他的怀中,偏头就看到孟羡,她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没关系,哪怕孟羡不肯退让,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只要还是他的,她就有办法让孟羡离开。 孟羡从来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温柔相对,更不可能看着孟歆妤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 她缓了口气,再也听不下去傅云笙的温柔劝慰,直接走过去,扬声道:“孟歆妤。” 傅云笙和孟歆妤一同看向她,孟歆妤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很乖巧的从傅云笙的怀中出来,低眉顺眼的说:“姐姐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只要姐姐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让我离开云笙我也心甘情愿。” 说的倒是很诚心,孟羡难得的笑了一下,可下一秒就已经举起手来狠狠朝孟歆妤的脸上扇过去,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孟歆妤的脸上,她盯着孟歆妤,沉声道:“你可千万别抬举自己,我告诉你,想进傅家,门都没有!” “孟羡!” 傅云笙还以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没说什么好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打歆妤! 他冲着孟羡走过去,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黑眸幽暗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没等孟羡说话,他面色沉着,字字句句像把利剑击碎孟羡的心脏:“你又有什么资格抬举自己!” 孟羡扬了扬眉,哪怕傅云笙的话击碎了她的心脏,让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流淌鲜血,哪怕她现在十分狼狈,也阻挡不了她的气势,她扫了眼哭泣的孟歆妤,抬了抬下颚:“是!我没有资格抬举自己,但你就是拿我没办法,我就是有很多资格打她!” 也许她太让人气愤,一贯装成小白兔的孟歆妤,紧咬着下唇盯着她,孟羡不理会,瞪了眼傅云笙,用力甩开他的手,干净利落的转身。 傅云笙见孟歆妤伤心难过,也就没什么心思再教训孟羡,只顾着安慰孟歆妤。 孟羡回到房间,快速的冲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扶着洗面台,静静的看着水流。 过了一会儿,她洗了脸,脱掉自己的衣服,将所有的污秽洗掉,干干净净的从浴室出来。 从那里出来,她还是干干净净的孟羡,还是川市最令人艳羡的女人。 没有去理会傅云笙和孟歆妤还会做什么,她先把电话打给报社负责人,替傅云笙简单的解释了一番,毕竟他们离婚的消息没有对外宣布,两个人已经达成协议,隐瞒离婚的事实,继续当人前恩爱的夫妻。 人前恩爱的夫妻,孟羡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右脸的印记还在,清楚的告诉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是傅云笙第一次打她,也绝对会是最后一次。 傅宅的电话来的很快,她以为会是管家,没想到是傅柏勋亲自打来的电话,孟羡清了清嗓子,按了接听键。 “爸爸。” “回来了?”傅柏勋声音一贯低沉,人很严肃,但对孟羡,却很是照顾。 孟羡恩了一声,他便说:“晚上来家里吃饭,今早朋友送来明洋湖的鱼,吩咐厨房做了,你不是爱吃鱼吗。” 傅柏勋对她是真的很好,当初她和傅云笙结婚,也是他亲口定下的,婚后他就像亲爸爸一样疼爱她,什么好的都给她,孟羡以为她只要努力的让傅云笙爱上自己,人生就会完美无暇。 想到这儿,孟羡眸色暗淡了些:“好,我会早点过去的。” 临近挂电话,傅柏勋还是沉沉嘱咐:“叫那个混账也来。” 004 一直好好的 孟羡收拾妥当出门,房子里已经没了傅云笙和孟歆妤的身影,她从前很在意,在意的躲在房间哭泣,在客厅大闹,后来累了,倦了,她只会坐在沙发上等,有时候等几个小时,有时候等一整个晚上。 一个月前,所有的记忆尘封,她与傅云笙离婚,埋葬了自己不堪的过去,却依旧不甘心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成为夫妻。 孟羡静默了片刻,拿出手机打给傅云笙。 此时傅云笙正在孟歆妤的家中,这是他为孟歆妤购入的景南苑隔壁海山公寓的房子,复式结构,大又奢华。 孟歆妤还窝在他的怀中抽抽噎噎,乖巧的像一只小白兔,他单手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面色不善:“说。” 孟羡没什么表情,语气冷冷:“爸爸叫我回家,通知你也过去。” 傅云笙狭长的双眸眯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警告:“我不希望在饭桌上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孟羡,我们签过协议,你要守规矩。” 孟羡觉得可笑,嗤笑了声:“傅先生可真逗。” 说罢,她便将电话挂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惯着傅云笙的脾气,谁爱惯着谁惯着。 傅宅离景南苑远些,在市郊,是一个中式建筑结构的房子,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孟羡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傅云笙的车。 倒是管家李叔早早等在门口,孟羡下了车便迎过来。 “少奶奶,这趟出差辛苦了,快进屋,先生等了很久了。” 孟羡点了点头,跟着李叔往里面走,没说话,李叔则自顾自的说:“夫人带老爷子老夫人去了清泉山泡温泉,得周一才能回来,家里就先生一个人。” 孟羡恩了一声,平平淡淡的并不在意。 进了主屋,就闻到茶香飘来,孟羡试着扬了下唇角,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就多出一道声音:“爸。” 孟羡动了动眉梢,站在那里没动,回过头看向傅云笙,傅云笙淡淡扫了她一眼,走过来,单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进去。 大手按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孟羡上下牙齿相抵,沉了口气,低声道:“爸爸,李叔说您等很久了。”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终于抬头看向他们,放下手中的书,朝孟羡招手:“你过来坐下。” 孟羡垂下眼眸,稍一侧身,离开傅云笙的束缚,坐到了傅柏勋的身边,傅柏勋又看着傅云笙不悦的开口:“你就站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给孟孟道歉。” 他不怒自威,自有一份庄严在,孟羡坐的笔直,无所谓的看着傅云笙,傅云笙倒很闲适:“报纸随便乱写的您也信,我和孟羡一直好好的。” 孟羡眼中带着讽刺与他对视,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这就是她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男人。 那样闲适自然的说着最违心的话,她看着好恶心。 傅云笙自然知道孟羡心里在想什么,可她孟羡又何尝不是个恶心的东西,她就是什么好人? “孟羡,你说呢?” 孟羡沉吟片刻,偏头看向傅柏勋:“爸爸,我和云笙确实没有问题,记者乱写的,我已经打电话解释过,您放心,不会给公司造成影响的。” “脸上怎么红红的,怎么回事?” 孟羡一张白嫩细致的脸正对着傅柏勋,又说这么一段话,傅柏勋想不发现她脸上的红印子都难。 孟羡抬手覆上,轻声说:“没事,就是过敏了。” “混账!傅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教你打老婆?教你背着老婆出去鬼混?” 005 你很得意 没等孟羡再说什么,傅柏勋已经起身,怒意冲冲奔着傅云笙去了,他能不知道孟羡的脸是被打的? 孟羡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傅柏勋教训他,目光平静看着他。 她并不觉得快活,没有任何快感,傅柏勋疼她,可不见得会为她这个外姓人,做任何对儿子不利的事情。 骂两句就算了,还能怎么样。 傅云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说辞,等他骂的累了,伸手递过去一杯水:“爸,您消消气。” 傅柏勋接过水喝了一口:“你就不能收敛收敛,要不是孟孟忍耐,你迟早要出事。” 傅云笙还没说,孟羡便笑了:“不会出事的,我不仅会忍耐,还会帮着他们隐瞒,毕竟云笙私会的是我的妹妹,作为姐姐,我不能让家丑外扬,爸爸,道理我都懂。” 是了,那孟歆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孟羡的妹妹,16年前,她被孟羡的父亲接到孟家,从此以孟歆妤这个名字开始生活。 她是孟羡的妹妹,可孟羡最恨的就是这个妹妹! 她说话的时候,没带一丝感情,包括恨意,都深深藏在心底,傅柏勋虽然早就知道孟羡有这么个妹妹,但却实在不知道,傅云笙竟然跟她妹妹搞在了一起。 当即脸色变黑了,瞪起眼睛看向傅云笙,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上:“胡闹!” “立刻给我断了关系,我们傅家丢不起那个人!” 傅家家大业大,整个川市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傅云笙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情,真的以为是傅家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傅云笙没想到孟羡竟然将孟歆妤说了出去,这么直接的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狭长的双眸眯了眯,沉沉开口:“爸,您不必这么大动肝火,我和歆妤早在和孟羡结婚之前就在一起了,我们……“ “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总之给我断干净!你现在的妻子是孟羡,不是那个女人!” 孟羡与傅云笙对视一眼,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慢条斯理的开口:“爸爸,我们先吃饭吧。” 傅云笙沉了口气,眸光深深看着孟羡,她很怡然自得的起身,走到傅柏勋的身旁,两个人越过他,走向了餐厅。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爱情,现在又在他面前这般耀武扬威,他,他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顿饭吃的很是憋闷,傅柏勋没有搭理傅云笙,除了嘱咐孟羡多吃点,再没说过什么,但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 饭后,傅柏勋到花园散步,孟羡原本陪在身边,可没走两步,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她。 “爸,我跟孟羡说点事情。” 说完,不等孟羡拒绝,不由分说的将孟羡拽进房间,这是他们在傅家的住所,偶尔来这边小住,都住这个房间。 嘭的关上门,傅云笙大力甩开孟羡的手,孟羡踉跄了下,扶住墙面,转身就被傅云笙掐住脖颈,高大的身躯逼近她,低头阴寒的看着她:“你很得意。” 孟羡没有吭声,目光始终无所畏惧,这让傅云笙怒意更深,掐的又紧了些:“有我爸给你撑腰的感觉很爽?” 006 竟然咬她? 他很用力,孟羡呼吸有些困难,脸也被憋得通红,可能下一秒就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死去,但不可能,哪怕傅云笙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孟羡都不会让它成真。 她双手握住傅云笙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最后推开他:“我是很得意,但你说爽可能还远远不够,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既然签了协议,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她利落的说完,揉了揉疼痛的脖颈,打算从这里出去,可傅云笙的气还没消,并不打算让孟羡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离开。 他三两下便将孟羡拽回来,直接扔到床上,孟羡陷在柔软的大床上,拧着眉头想要起身,他已经压迫下来,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上,双手撑在床上,眸光凛冽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像是随时要将她碎尸万段。 “你还想怎样!”孟羡怒道,伸手想推开他,他突然低头,大口撕咬她的嘴唇,孟羡愣了瞬间,疼痛的感觉顷刻袭击了她的知觉。 他竟然咬她? 是,傅云笙就是在咬她,不带一丝的感情,只是愤怒的撕咬,想要让她尝一尝痛苦的滋味,想要得到痛快的感觉。 太疼了,孟羡完全招架不住,她甚至已经开始尝到血腥的滋味,她不能纵容傅云笙这样下去,双眼一闭,她突然身后搂住傅云笙的脖颈,反客为主的吻住他的薄唇。 报复?折磨?惩罚? 谁不会啊! 孟羡给了他一秒钟的反应,之后便如法炮制的撕咬他,她更加用力,更加的不顾一切。 像疯了一样的撕咬,拉扯。 傅云笙瞳孔狠狠一缩,猛地从她身上起来,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蹙着眉头:“孟羡!” 孟羡也很疼,可她依旧冷着脸色,不甘示弱的回:“怎么,傅先生还以为我是小白兔,任你宰割吗?” 傅云笙下了床抽了纸巾擦了擦血迹,看着孟羡坐在床上,扯着床单擦自己的唇,抿了下唇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亲了她,很愤怒,很想看到孟羡痛苦的样子。 可她还是让他很失望! 看她留在床单上的血迹,看她冷漠如斯的表情,傅云笙眸色渐深,走过去,一片阴影就笼罩在孟羡的头顶。 她微微仰头,就听他说:“你确实不会任人宰割,但我希望你记住,当年是你插足我和歆妤的感情,你才是真正的小三,不要得寸进尺,我们离婚的事情三缄其口,其他的事情你少多管闲事!” 他从来不吝啬自己对孟羡的厌恶,那是从两年前就横亘在心中的结,孟羡没有资格以正妻的身份质问他任何,他和孟歆妤谈婚论嫁的时候,是她,是她凭空出现,夺走了他们的幸福。 她现在装出一副正妻的样子,给谁看? 傅云笙按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身,视线尽量与她一齐,警告她:“你要记得我说的话,我不喜欢你再胡闹了。” 话落,他收回手,转身离开。 孟羡看着他快要踏出这个屋子,心中的不甘愤怒全部凝结在了一起,眯了下眼眸,她沉沉道:“有能耐你就立刻告诉你爸,我们离婚了,有能耐你就告诉所有人,你和我的妹妹早就乱在一起了!” “给我闭嘴!”傅云笙周身散发着寒气逼来,抬手就要打下来,孟羡说过,不会再给傅云笙第二次打她的机会。 她干脆的起身,同样扬起手,干净利落的先在他的脸上落下手掌。 傅云笙神色顿时猛沉,孟羡不以为意,冷冷开口:“怎么戳中你的心事了,你也知道你没办法告诉你爸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也知道你们在,乱搞吧!” 后面几个字她咬的极重,她就是要告诉傅云笙,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资格跟她讨价还价! 007 这么恨她 这一巴掌打的很重,傅云笙能够感受到痛意,心中怒火又升了一大截:“孟羡,你不要以为你有了资本可以和我斗,傅家的一切和歆妤我都会留在身边,你得不到傅家的家产,更不会阻止歆妤当上傅太太。” “真是笑话。”孟羡讽刺一笑:“想要傅家的家产,不过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你爸当初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只要你跟我离婚,家产就属于我孟羡,至于你的孟歆妤,我这个人很记仇,她不让我好过,我就绝对不会放过她,更不会让她捡我剩下的东西,钱,身份,地位,名誉,一样都不可以!” “你就这么恨她,明明是你插足我们的感情,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曾经都应该是她的!” 孟羡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接着便愤恨道:“我就是这么恨她,我从小就看不上她,她毁了我父母的家,现在又毁了我,她让我妈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我凭什么要让她享受荣华富贵,我凭什么不要恨她?” 两年的时间,他们吵过太多次,可似乎没有哪次比这次更加深刻,孟羡激动的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痛。 可他们都是太偏激的人,傅云笙不会因为她说的话,就信了她,他的歆妤,从来都是个乖巧可人的女人,他的歆妤曾经默默为他做过那么多的事情。 可他也不想跟孟羡这个疯女人计较,板着脸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这话说的轻飘飘,钻进孟羡的耳朵里,就那么的刺耳,让她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喝道:“没法罢休!我受尽了你们给我的屈辱,我让整个川市的人,整个公司的人在背后议论,我什么都没得到,我凭什么离开!” 她就像个炸毛的刺猬,攻击性十足,不容许自己受到半点的委屈,傅云笙觉得头疼,拉个把椅子坐下,揉了揉眉心问:“你想要什么,说。” “我要我妈活过来,我要我爸出狱,我要孟歆妤一命抵一命的去死,我要你失去她,你能给我?” 傅云笙剑眉蹙起,孟羡攥紧拳头:“你给不了我。” 傅云笙看着她红着眼眶朝门口走去,她纤细的手握住把手,后背紧紧绷着,那样笔直,起身走过去,意味深长的说:“既然你选择痛苦,我奉陪到底!” 下一秒,他捧住孟羡的脸,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没有撕咬,是真的触碰,真的在吻,很细致,很磨人,孟羡眼眶噙着的泪水,瞬间就要崩塌。 她强迫自己仰头,伸手快速的擦拭泪水,狠狠推开他,他却一言不发的又吻过来,唇齿相依,讽刺的问:“你不是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什么这样抗拒?你不喜欢我吻你?” 如果人没有泪腺该多好,给这种人流下泪水,是对孟羡最大的侮辱,她猩红双眼,躲开他的唇,单手揪着他的领口,一字一句的:“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过你!现在的你,让我恶心,想吐!” 说完话,她松开手,指着门怒吼:“滚!给我滚!” 声音有些大了,刚好从楼下散步回来的傅柏勋,不出意外的听到了她的怒吼,当即沉了脸色,吩咐管家叫他们下楼。 李叔上来敲门,小心翼翼的问:“大少爷,少奶奶,先生请你们下去。” 孟羡闭了闭眼睛,没看傅云笙就将门拉开,倏地一下,吓了李叔一跳,不管不顾的下了楼。 傅柏勋见她下楼,脸色很差,嘴唇好像还流血了,面带愠色,孟羡不想再跟他解释什么,站在他面前喝了口水,啪的将水杯撂下。 “爸爸,我先回去了。” 傅柏勋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傅云笙走到他身边时,他冷冷扫了一眼:“不管你们吵什么,你都得给我记住,如果你们离婚,傅家的一切都不会给你。” 傅云笙没有说话,盯着孟羡离去的背影,暗了暗神色。 008 装可怜? 孟羡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就看傅云笙走了出来,并且是直勾勾朝她走来,她可没有精力跟他再说什么了,当下便加快步伐,到了车旁,傅云笙扬声叫她名字。 她装作没有听到,拉开车门,紧接着,就听傅云笙的手机响了。 “歆妤,怎么了?好,我这就过去,你乖乖等我。” 孟羡扯了扯嘴角,干脆的上车,车子一路七扭八拐的专挑小路开,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总之景南苑她不想回,更不想见到傅云笙和孟歆妤,她就想自己待会儿,谁也别来打扰她。 坐到湖边长凳上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杯咖啡,车钥匙扔在一旁,她静静的坐着,神态有些放松,身体也没那么紧绷。 看着波澜无痕的湖面,她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就这么一直坐着,夕阳落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也不觉得冷,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孟羡是被大爷大妈广场舞的音乐声吵醒的,她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碧蓝的天空,而是一张冷峻的脸庞。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是傅云笙! 她迷懵的神态瞬间清醒,倏地坐起来。 “景南苑又没有人住,你不会回去吗,装可怜?” 孟羡嗤笑一声,抓住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扔到傅云笙的身上:“我乐意在哪就在哪,你管得着吗。” 傅云笙不悦的蹙眉:“你非要和我作对,离了婚也不消停,现在回家休息。” 孟羡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知道自己怎么就躺他腿上睡着了,他在这里多久,孟羡更不在意。 她挑了下眉头,依旧那样冷冰冰:“傅先生这是体恤下属?不过我就不需要了,今天周一,我出差回来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孟羡挺狼狈的,脸色也很差,在这儿冻了一晚上,要不是傅云笙半夜回景南苑没有看到她,她也许出什么事儿别人都不知道。 她还想顶着这样狼狈的样子去公司? 给他丢人现眼吗?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现在回景南苑,你不回去,我可以拽你回去。” 孟羡还没说话呢,他人已经走过来,拉住了孟羡的手,孟羡挣了下,他就攥的越紧,还讽刺她:“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 孟羡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踹他,他早有准备,直接躲开,又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给她看,孟羡一下看到自己的脸,翻了个白眼。 真够惨的! 不回去也不行了。 孟羡不愿意跟他坐一辆车,固执的自己开车离开。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了景南苑六栋,孟羡先进去的,原本想直接回房间,可刚脱了鞋,就听客厅有人喊她。 “姐姐,你回来啦,我叫了外卖,你要不要吃一点,有粥,有包子,还有豆浆呢。” 孟羡瞥向客厅,就见孟歆妤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确实摆满了食物,她正举着筷子跟她说话,微笑着,高兴得不得了。 身后,傅云笙也进来了,孟羡一阵无语,合着是合起火来气她呢? 抬了抬眼睑她径直走向楼上,压根就没理她。 孟歆妤哎了一声,从她的方向看向傅云笙,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傅云笙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着:“你没错。” “那姐姐她……” “不用管她,她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以后少搭理她。” 孟歆妤听着傅云笙厌恶的语气,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虽然这个姐姐霸占着她的身份和地位,但只要傅云笙还是她的,她就还有机会,有大把的机会把孟羡赶出傅家。 009 那么好看? 孟羡再下楼时,景南苑已经没人了,她从玄关台拿了钥匙就离开了这里。 从景南苑到公司开车十分钟就到,近的很,但今天堵车堵的厉害,她开了半个小时还没到。 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二十分钟后小会议室开会,上个月为盛茂大楼设计的图纸,设计方案,我要看。” 助理林暖得了命令,立马通知各部门。 绿灯来了,孟羡发动车子,她准备左转,刚转过去,突然从车一旁蹿出一辆自行车,速度很快,孟羡来不及刹车,跟自行车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她停好车子,解开安全带下车,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她,看起来干练十足,先看了眼车头的情况,没什么磕碰。 瞥了眼一旁,一个男人正从地上扶起自行车站起来,裤子上有明显的灰尘,但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孟羡动了动眉梢:“开个价吧。”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才堪堪将头转过来,很俊朗的外面,身材高大笔挺,穿着一身运动装,显得人很清爽,很健康。 他扶着自行车,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可不是碰瓷的,你真的撞到我了。” 孟羡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他的自行车,她不懂自行车,不知道他这辆贵不贵,所以只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有需要赔偿的部分,打这个电话,我赶时间。” 说完,她便要走,男人却拉住她:“等一下。” 孟羡凉凉扫了眼他拉着她衣袖的手,又面无表情的看他,男人却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还笑着:“我不要什么赔偿,你请我吃顿饭吧。” “赔偿一顿饭钱就行?”孟羡一边说一边又去拿自己的钱包,打算给他个千八的打发了,她可还有会议要开。 男人似乎有点无奈,耸了耸肩膀:“你请我吃顿饭就当赔罪了,我也不要你的赔偿,你很划算的。” 孟羡无语的打量了他两眼,看着人模狗样,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眼看交通越来越拥挤,她摆了摆手:“行,打电话联系我。” 这下,男人松开了她,她上车直接开走,男人站在路旁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弯了弯唇角。 十分钟后,孟羡到达公司,将早上这件事也完美的抛在了脑后,助理拿着资料,两个人直接去了会议室。 她人一进去,会议室立刻鸦雀无声,之后条件反射一般齐齐喊道:“孟总早上好。” 孟羡恩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扫了一圈,低声问:“设计部总监怎么还没到?” 林暖在身后提醒:“新来的设计总监早上出了个小车祸,请假了。” 孟羡单手扣在桌面上,敲了敲:“开会。” 盛茂大楼的这个项目,他们一年前就开始筹备,作为川市未来地标性的建筑,孟羡十分看重。 正因为看重,之前的设计部总监都被她开了,就因为画不出她想要的效果。 这场会议开的很是压抑,又或者说跟孟羡开会,都是这般压抑,她是个不留情面,不讲私人感情的上司。 没有同情心,是个彻底的冷血动物。 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也不屑于拉帮结派,要不是傅柏勋亲自请她过来当副总,她恐怕在傅氏集团待不了几天。 果不其然,这次会议,她又将设计部的人全都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雷厉风行的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忙工作。 公司上下,弥散着一股低气压。 傅云笙有时候很佩服孟羡的工作能力,可这脾气,真是臭的要命。 中午一到,他跟盛茂大楼幕后老板陈先生约了饭局,电话打给孟羡,打算叫她一块过去,谈谈项目的事儿。 可她电话一直占线。 是的,孟羡正在接电话,她忙了一上午,还没歇下来,就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开口就是:“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去哪找你?” 孟羡拧起眉头,下意识要挂电话:“你打错了。” “孟小姐这么快就想赖账了?” 孟羡这才想起来,撂下手中的笔,她靠着椅背说:“原来是你,地点你来定。” 虽然孟羡并不想跟这个男人共进午餐,但她一向信守承诺,而且总是闷在公司,她也觉得憋闷,正好出去透透气。 男人定了傅氏附近的一个中餐厅,平时傅氏的员工也经常到那里聚餐,就连傅云笙都很喜欢吃那里的饭菜。 进了餐厅,孟羡四处看了眼,就见靠窗的位置,有个男人在朝她招手,她拿着手包走过去,坐在男人的对面。 男人便立刻伸出手:“你好,还没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江珩,孟小姐。” 江珩。 之前孟羡忙着上班没有认真打量过他,也没认真听他的声音,他嗓音很淳厚,不同于傅云笙低沉有力的嗓音,听起来让人莫名的舒心。 像温水,恰到好处。 孟羡眉头舒展了些:“叫我孟羡就好。” 与他握了手,随即招呼服务员点餐,她来的次数多,也没推脱,直接点了四道菜。 点完菜,才发现对面那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孟羡抬头:“我有那么好看?” 010 还不过来? 江珩笑了,嘴角裂开一个恰好的弧度,目光依旧看着她的眼睛,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是,你很好看,很有攻击性,也很干净。” 很少有人会这样走心的夸赞孟羡,孟羡也很少能够听到这样的话,干净吗? 孟羡难得笑了笑:“结合今天早上的事故,我建议你去看看眼科。” 江珩长了一双会笑的眼睛,眼睛不大,但笑起来会弯成月牙,里面的内容似乎也都是清澈干净的。 孟羡那根绷紧的神经似乎都被他的笑感染了,松了不少。 饭菜很快上来,江珩将筷子递给她,又为她倒了杯水,贴心的替她用公筷夹了两口青菜。 之后便认认真真的吃饭,偶尔说一两句话,气氛很和谐。 孟羡饭量小,也没什么胃口,很快吃完,见他还在吃,便敲了敲桌面说:“我去下洗手间,你吃好了在这里等我。” 江珩点点头,目送她起身离开,也是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几个人正朝孟羡的方向走去,孟羡要去洗手间,必须路过通往二楼的楼梯,也就在这个档口,她和来人打了照面。 大家都停了下来。 傅云笙看到孟羡,也有些诧异,打她的电话没接,他还去了她办公室,见她没在,才带陈先生来这边简单吃一口,却没想她竟在这里。 刚要开口,一个服务员拿着水壶正急匆匆的从他们之间走过,走到孟羡身边时,不小心绊了一跤,身体随之倾斜。 傅云笙见状上前,下一秒,孟羡已经被护到安全的地方,搂着她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两下:“你没事吧,他没撞到你把?” 孟羡敛神,瞥了眼站在陈先生身边的傅云笙,他神色寡淡的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 江珩松开孟羡,目光关切看着她,孟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问题。” “没问题就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这六个字飘在空中,傅云笙嗓音如同古罗马钟声一般低沉有力,不容拒绝。 江珩静默了下,但并未与孟羡拉开距离,反而站在她身边询问:“你认识的?” 孟羡波澜不惊的瞧着傅云笙,就听他隐着怒意强调:“还不过来?” 他隐隐的怒意就在眼前,江珩似乎担心他对孟羡不友好,特意挡在孟羡前头,两个人僵持着。 孟羡一句话也不说。 这场面很是尴尬,似乎在逼着傅云笙做点什么,这是孟羡在给他难堪,让他在客户面前颜面扫地! 傅云笙锐利的双眸充满危险的睨着孟羡,一秒,两秒……孟羡拨开江珩的手臂,淡淡开口:“陈先生好久不见,有失远迎。” 陈先生还以为要看场好戏,素来听闻傅家这对儿不和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哎哟,孟大设计师也来这儿吃饭,看来是傅总特意安排的了。”陈先生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傅云笙偏头对助理说:“你先带陈先生他们上楼就餐,我过会儿到。” 陈先生很识趣,一行人终于上了楼,孟羡没理会还站在那里的傅云笙,对江珩说:“走,去吃饭。” 她一边说话,一边真的跟江珩回到座位上,仿佛当傅云笙是个空气。 傅云笙阴鹜的双眸越渐深沉,迈开长腿走过去,拽住孟羡的手腕,顷刻间,江珩也拽住他的胳膊,警惕的说:“你要干什么,放开她。” “放开她?”傅云笙推开江珩的手,说:“她是我妻子。” 江珩微微张了下嘴巴,有些难以接受,他看着孟羡,孟羡扬了扬唇角,转头又冷若冰霜的对傅云笙说:“你吓到我的客人了,今早我把他撞了,正在赔罪,你赶紧去陪陈先生。” 傅云笙这才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和孟羡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什么时候被车撞了不是赔偿钱财,而是请吃饭的? 傅云笙脸色更加低沉,直接拽起孟羡,搂住她的肩膀,倨傲的瞥了眼江珩:“我叫傅云笙,待会儿我的助理会下来跟你谈赔偿的事情,吃饭就不必了。” 话落,他搂着孟羡离开。 孟羡自然不愿意,抬起胳膊就要挣脱,他却搂的更近,薄唇覆在她的耳边低低道:“老实点。” 孟羡没理由听他的,可是她没有必要在公开场合和傅云笙起什么争执,特别是江珩还在这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思及此,孟羡只好随着傅云笙离开。 傅云笙一直搂着她,在外人看来应该是非常亲密恩爱的,可只有孟羡知道,他用了力气,没有顾忌她的身体,只是为了牵制她而已。 楼上还有客人,傅云笙没有走太远,随手推开一个没人的包厢,门关上,孟羡立刻抽身:“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把他撞了要请他吃饭,这种烂借口你以为我会信?” 011 你不配 傅云笙来到她身前,总是用一种压迫人心的气势对着她,若是别人也许早就呼吸困难,可孟羡不会,她会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缓缓说:“你不信我信,你觉得有问题?” “傅家的大少奶奶跟陌生男人在外吃饭,谈笑风生,你觉得没有问题?” 傅云笙向前一步,逼近她,利用自己的身形压迫她,孟羡不得已只能往后退,她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后退几步后,身体就失去了平衡。 当她以为自己会摔倒的时候,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腰身,傅云笙倾身看着她,那双眸,深沉锐利。 让孟羡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下,咬了下下唇,整个人就被捞进他的怀中,孟羡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傅云笙偏头看了一眼,嫌恶的将她推开。 孟羡胡乱抓住桌边,稳住阵脚,还有心情反驳:“傅家大少爷都可以跟妻子的妹妹谈情说爱,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吃顿饭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还要狡辩!” “我真没有心情和你狡辩,你说过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了,既然你不愿意我插手你和孟歆妤,那么我孟羡跟谁怎么样,都是我孟羡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也管不着,你不用打着我丈夫的名号在这里给我上纲上线!” 离婚后,他们的关系瞬间又降至一个不可触碰的冰点,他和孟羡没有一个人肯退让一步,他们都在拼命的用刀割开对方的皮肤,一点点的划破。 傅云笙烦透了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这么无畏,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他唇角一勾,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气,大手拿过餐桌上摆好的餐具,嘭的一声摔到地上:“孟羡!你不行!” 孟羡闭了闭眼睛,她此刻的心就跟那套餐具没什么两样,傅云笙何必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而傅云笙显然没有罢休,他指着孟羡,双眸燃烧的愤怒的烈火:“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爱,都可以追求爱,可就你,孟羡,你不配!” 孟羡听着,听着这些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头扎进自己的皮肤,侵蚀着她的血液,她的痛苦。 你不配! 你不配! 孟羡漠然睨着他,末了淡淡笑了,眼底却极尽讽刺:“云笙,公开我们离婚的消息吧,让我来成全你们那美好的爱情。” “然后让你得到傅家的财产吗?”傅云笙捏住她的下颚,薄唇冷冷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傅云笙松开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又放了回去,抬步走向门口,又在门口停住,没回头,可威严仍在:“这种事少发生,对你对我都好,记住了。” 他推门出去,孟羡收紧自己的手,又在里面待了两分钟,她才神态自若的离开。 江珩已经不在座位上,显然已经离开,她看了眼时间,也准备回公司继续没有完成的工作。 可刚出了餐厅门口,胸前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手臂,手中还拿着一罐饮料。 “喝吗,橙汁。” 孟羡怔了下,就见江珩走到她的对面,扬起唇角:“没想到我还在等你吧。” 孟羡没吱声,也没接他递过来的饮料,江珩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收回手,跟着她往车那边走,自顾自的喝了口饮料,又自顾自的说:“真没想到你都结婚了,不过你条件这么好,有老公也很正常,只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孟羡回过头看他,他很遗憾的看着她:“只是我的暗恋这么快就结束了。” “暗恋?”孟羡像是听了个笑话:“你喜欢我?” “是,我喜欢你,一见钟情那种。” 他倒是很直接,没有一点犹豫的成分,直截了当的告诉孟羡,他对她属于一见钟情,和傅云笙结婚之前,孟羡不乏追求者,却没有这样直接的。 谁都知道孟羡的脾气,谁都喜欢惯着她,宠着她,顺着她,可还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告诉过她,喜欢她。 倒是有人直接告诉过她,这辈子也不会爱上她。 孟羡觉得好笑,心下也没当回事儿,开了车门上车,又降下车窗对江珩说:“谢谢你的一见钟情,我心情不错,送你一程,上车。” 车子从中餐厅开走,孟羡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一直注视着她。 送江珩去了维修自行车的地方,她就回到公司继续工作了,五点钟,她离开公司回景南苑。 保姆赵姨已经上班,她回到家就能够吃上可口的饭菜,但今天她推开门,却没有闻到饭菜的味道,甚至厨房连个人影都没有。 孟羡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悦,拿出手机想要打给赵姨,就见傅云笙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左手还端着一杯水。 他看起来已经回来一会儿,换了身家居服,可也没有敛去他周身的寒气,依旧那样咄咄逼人。 孟羡撂下钥匙,径直走向冰箱,从里面拿了个三明治,刚咬了一口,就被傅云笙拍到地上。 孟羡深吸了口气:“傅云笙,你没事找事……唔……” 012 病的不轻 他的吻来势汹汹,大手抚着她的后背,一刻都不能停留,孟羡不是没有被他吻过,但这一次显然不太一样。 他不说话,心中像憋了一团火,浓烈的包围着孟羡,眼看孟羡快要倒下,他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孟羡几乎下意识的双腿收紧,两条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轻呼一声,双唇终于有了片刻喘息,傅云笙盯着她的红唇,因为吻得急切而红肿不堪,暗了暗神色,抱着她上楼。 孟羡缓了口气,手握成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放我下去!” 他不说话,孟羡脸绷的紧紧的,瞪着他:“让我下去,傅云笙,你吃错药了?” “我吃没吃错药,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他薄唇一张一合,轻飘飘的说出口,紧接着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抱进卧室,直接扔到灌满水的浴缸里。 孟羡整个身体没入水中,她闭紧双眼沉下去,很快傅云笙拽着她的领口将她的脸露出来,她咳了两声,双手推拒着他。 傅云笙将她两只手交叉拿毛巾缠上,举过头顶,孟羡一仰头,靠在浴缸边缘,愤恨的呐喊:“我再说一遍,傅云笙,你给我住手!” 可他非但没听,还一把扯开她的衣衫,让她毫无保留,孟羡从来没有见傅云笙这样过,他就像精神不正常的人,做着不可理喻的事情。 傅云笙确实疯了,他自己可能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如此气愤,他说过,孟羡不可以得到也不配得到爱,他见不得这个女人有一点好,一点也不行。 他看着孟羡在浴缸里挣扎,直到孟羡没了力气,摊在浴缸中,他才拿了浴巾过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浴巾之内,打横抱起进了主卧。 陷进柔软的大床,看着傅云笙脱掉自己的衣服,孟羡终于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孟羡呼吸越发沉重,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双手警惕的放在胸前。 “我劝你不要……” “不要什么?”傅云笙扣住她的后脑,薄唇拂过她的脸颊,她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又听他掀唇道:“不要上你,好让你给别人上?” 孟羡抬头看他,他扯了扯嘴角:“一见钟情,喜欢你?你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 孟羡心下一沉,怪不得他没有回孟歆妤那边,而是直接来了这里,还有心的叫赵姨回去了,原来就因为…… 孟羡眯了下眼眸,冷笑出声:“怎么,孟歆妤又派了哪个小人录了音,给你听了?” 傅云笙剑眉蹙起,将她压到床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孟羡,我们才刚离婚,你就勾搭男人,你很给我长脸啊。” 得知傅云笙这样的原因,孟羡反而没有那么愤怒了,她认认真真的看着发怒的他:“傅云笙,你真是病的不轻。” “病的不轻?”傅云笙薄唇抵在她的唇上,鼻尖也紧贴着她的,两个人的呼吸很快就交缠到一起,明明剑拔弩张,可偏生有了不寻常的味道。 孟羡一时间没有说话,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傅云笙停顿了下,就听她说:“那么喜欢孟歆妤,喜欢到结婚两年都不愿意碰我,现在想睡了?” “不可以?”傅云笙亲吻她的脸颊,亲吻她的脖颈,似乎真的想要和她做点什么,可这一刻,孟羡不想要挣扎了,她那些从心底里生出的厌恶在吞噬着她,她感受着他的亲吻,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这样的感情让人无奈。 她唇角扯出一丝冷笑:“当然不可以,我全身心投入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不要,现在离婚了想要,晚了!” 傅云笙覆在她脖颈的唇停了下来,孟羡感受到他停下的动作,继续道:“如果你非要继续,我只能做一副尸体,如果你喜欢奸尸,那就来。” 013 又生气了 她放弃抵抗,闭着眼睛,果真像个尸体一样,看不出悲喜,看不出生机,傅云笙胸中一阵憋闷,再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孟羡听到他下床的声音,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然后缓缓睁开双眼,坐起来,耐心的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顺好,又从更衣室换了套新衣服出来。 卧室铃声大作,她循声望去,见傅云笙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此时正有人给他打了电话,她走过去两步,就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扬了扬眉脚,她拿起手机就出了我是,直接下楼。 傅云笙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喝茶了,看起来十分不悦,周围都散发着低气压,孟羡勾勾唇:“你的手机。” 傅云笙抬头,她已经大力将手机扔过去,傅云笙伸手去接,但却没有接住,手机直接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 傅云笙腾地站起来,大声呵斥:“孟羡!” 同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孟歆妤扬声喊着:“云笙,你在这里吗?我打你手机怎么不接……你们怎么了?” 孟歆妤看了看盛怒的傅云笙,又看了眼孟羡,刚要收回目光,孟羡就将脸转过来:“我把他手机摔碎了,他没办法接你的电话。” 孟歆妤闪了闪眸光,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也不敢动一下:“姐姐,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呀?” “是。” 孟羡直截了当的说出口,也不留情面的讽刺:“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圣母白莲花,你十岁的时候就会往我的饭里倒咸盐了,还在这儿问我是不是又生气了,是,我又生气了,以后想怎样,放马来吧!” 孟羡是个没有未来的女人,她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都葬送在二十六岁之前,从那以后,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她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都不奢望,可她不要,她不抢,不代表就可以在她头上耀武扬威。 来欺负她,陷害她,栽赃她,放马过来,看谁最后死的更惨。 肩膀撞到孟歆妤,她推门出去,孟歆妤握紧了拳头,忍着,忍着,哪怕恨不得让孟羡去死,也忍着。 泪流满面的看着傅云笙:“云笙,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来了。” 她梨花带雨的跑出去,刚一出门,悲伤的面容就变得阴冷起来,脚步极快的追着前面的孟羡。 到了大门口,她将门带上,几步跑过去,拉扯住孟羡的衣袖,孟羡被迫转身,她一巴掌就扇过去。 孟羡躲闪不及,直接迎面挨了一耳光,脸朝一旁侧了侧,沉了口气,孟羡凌厉的扫过去,抬手还她一巴掌:“藏不住了,尾巴要露出来了。” 孟歆妤捂住被打的脸颊,嫌弃的瞪着她:“贱人,贱人!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还有脸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贱人,我当初,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云笙娶你!” “你同不同意,他傅云笙也得娶我,不用在这里跟我吵这些事情,陈年旧事,你要是愿意拿出来说,我不介意跟你掰扯,你到底怎么让傅云笙爱上你的,用不用我一五一十的跟他讲?” 孟歆妤睁大双眼看着孟羡,指着她颤抖着说:“你敢说,你敢说,我不会饶了你,孟羡,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不要闹的这么难看,我们,我们各退一步,我不逼你,你趁早滚蛋。”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有很多把柄在我的手上,让我滚蛋简直就是在做梦。” 因为生气,孟羡声音挺大,而且透过铁门,她也看到了正走过来的傅云笙,她也知道,傅云笙多多少少会听到一些,但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们都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是在身上多添几道伤口罢了。 孟歆妤多聪明的人,见孟羡目光移到她的身上,立马心领神会,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冲上去抱住孟羡的手臂:“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胡话,我以后会乖乖的,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再也不会来景南苑,再也不让云笙见我了,我错了,姐姐,你原谅我吧。” 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人就能过去一样,孟羡烦的要命,抬手甩开,孟歆妤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傅云笙见此情景疾步走来,将孟歆妤打横抱到怀中,关切着:“歆妤,别哭了,这里没有人敢说你什么,你也不必求她的原谅,更不必跟她道歉,没有做错,何必道歉。” 他深深睨着孟羡,一字一句道:“以后这景南苑不要来了,我会搬去你那里住。” 话毕,孟羡举起手鼓掌,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鼓掌,一边鼓掌一边说:“好一出你侬我侬的爱情戏,我都快感动哭了,趁早搬出去,省的招人烦。” 014 要不要睡我家 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像孟歆妤这样狼狈,用这样的狼狈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不耻,也不屑于这样做。 她会看着他们,讽刺高调的为他们鼓掌,这样她心里才痛快,这样傅云笙和孟歆妤才会不痛快,想看到她脆弱,想看到她服软,不可能。 她走的特别洒落,看着她洒落的背影,孟歆妤紧紧抓住傅云笙的手,愤恨的盯着孟羡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让她离开,消失,永远的消失。 孟羡什么都没带出来,她一直走出景南苑,又继续往南,那边有一个很大的中心公园,这个时候有很多人在那边散步,锻炼,跳广场舞。 孟羡将自己隐藏在这些人中间,把自己渺小成一个点,她缩在自己的防护伞里,静静的待着。 江珩从羊肠小道跑出来,路过一个花坛,绕了一圈后,他又绕了回来,站到孟羡身前,摘下耳机,双手撑住自己的大腿,身体弯曲,与她平视。 “孟羡,吃完饭出来散步吗?” 孟羡垂着头,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将头抬起,看到江珩那张无公害的脸,语气淡淡:“这么巧。” “你吃饭了吗?” 江珩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她的身边,孟羡面色无异,神态自若的开口:“吃了。” “我没吃,反正你也没事,陪我吃点。” 不等孟羡拒绝,他便将孟羡拉起来,朝外面走,孟羡拧了下眉头:“我没说要陪你去吃饭。” “喂!” “……” 从餐厅出来,孟羡无语的看了眼一脸满足的江珩,他似乎很好打发,一碗面条都吃的很香。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和她年纪差不多,但总觉得比她小一两岁,因为他太阳光,而孟羡从来没有过那样的阳光。 江珩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笑了笑,手臂自然的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也觉得我挺耐看的吧。” 孟羡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指了指腕表的时间,表示自己要离开。 可一想到自己要回景南苑,要回那个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家,她眉头轻微蹙了一下,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可偏生江珩是个细心周到的男人,他看出了孟羡的不妥,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她甚至不想回家。 思忖了下,江珩在她身后叫她:“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坐在江珩家的客厅里,孟羡环顾了一圈,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来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的家里。 这跟她理智谨慎的人设有些不符,她明明应该拒绝他,然后潇洒离开,她哪里不能去,可偏偏就来了江珩的家。 不远处江珩正端着两杯茶过来,他换了身衣服,刚冲了澡,放杯子的时候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皂香,干净清冽。 他好像孟羡的人生中遇到的不一样的人,打开了一个孟羡没有见过的世界,没有离婚之前,孟羡的世界只有傅家,只有傅云笙,只有那些勾心斗角,那些尔虞我诈。 可江珩的出现,带来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这很奇妙,让她觉得有趣。 她很舒适的坐着,喝了口茶,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那也不要喝太多,晚上不利于睡眠。” 话落,又紧接着说:“晚上要不要睡我家。” 孟羡撂下茶杯的手顿了下,半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个男人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拿自己当个外人,还跟她表白,带她吃饭,请她回家,似乎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就连孟羡都没有察觉到距离感。 他现在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又似乎并不在意,随意喝着茶水。 “好啊,我住哪?” 孟羡没有什么救命稻草,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靠她自己,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赢过来。 她累了,倦了,也只会在景南苑的卧室里,踱步,睁眼到天亮,她无处可逃,守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日复一日。 可这次出差回来,很多事情接踵而至,傅云笙和孟歆妤的变本加厉,她和傅云笙升级的争吵,都让她感到疲惫。 她不想那么活着了,委屈自己的事情再也不想做了,为什么偏要顺着傅云笙,为什么离了婚还要管她和谁在一起。 她今天偏要住在江珩的家里,偏要让傅云笙知道,她不会屈服,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她都会站在他的对面,永远趾高气昂。 对于孟羡真的留下来住这件事,江珩是有些意外的,他也以为孟羡会拒绝,甚至会觉得他轻浮,但她似乎无所畏惧,还真生了留下来住的想法。 而且孟羡这个人,江珩看着她拿着自己为她找出来的新的男士睡衣一脸不以为意的去换上,就又刷新了自己对孟羡这个人的认识。 她很特别,特别的让江珩没办法不记住她,没有办法不在她的身上停驻目光。 孟羡换好宽宽大大的男士睡衣,从房间出来,一抬眼就看江珩还站在门口,靠着墙壁,见她出来,直起身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一边打量一边问:“明早想吃什么?” 015 给我站住! “三明治。”孟羡抖了抖肥大的袖子:“行了,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赶紧睡觉,睡了。” 后退一步,将门关上。 江珩摸了摸鼻尖,勾了下唇角,转过身,刚才眼底蕴着的笑意渐渐消失。 深夜十一点,孟歆妤从浴室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袍,里面真空,她还特意光着脚踩在凉凉的地板上。 头发没擦干,水珠滴在她的肩头,显得额外诱人。 傅云笙从外头进来,拿着手机沉沉吩咐:“不管在哪,给我找到。” 闻言,孟歆妤眯了下眼眸,在傅云笙走过来的瞬间又走过去亲昵的搂住他:“云笙,这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 傅云笙拍了拍她的后背,哄着:“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孟歆妤感受到他今晚的疏离,不由得想起孟羡那个贱人,紧了紧手:“是不是姐姐还没有回家,她是不是和录音里那个男人在一起?” “你说什么,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孟歆妤扯了个笑意:“我只是猜的。” 这话刚说出来,傅云笙的手机就响了,助理在那头说了些什么,傅云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低声怒道:“把地址给我!” 撂下电话,他就松开了孟歆妤,没等孟歆妤问什么,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羡有点认床,辗转反侧了老半天也没睡着,索性坐了起来,然后就听门外有走动的声音,她便下了床。 门一推开,走到客厅,就见江珩正坐在地毯上看电影,江珩也看到了她:“吵到你了?” 孟羡摇摇头,走过去坐到他边上,江珩便将沙发上的毯子铺在她的腿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投影:“这是九十年代的一个老片子,如果你睡不着的话,一起看看。” 孟羡确实睡不着,索性就跟着他一起看了。 两个人靠的蛮近,片子又是个非常文艺的文艺片,孟羡看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打瞌睡,江珩见她困了,几乎下意识的用手将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头。 也就是这时候,门铃响了。 孟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江珩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你进屋睡吧,我去开门,可能是物业。” 孟羡也没觉得什么,迷迷糊糊的就点了头,跟着江珩站起来,她朝屋里走,江珩去开门。 她刚走到卧室门口,准备进去,就听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愤怒,带着熊熊怒火,轰的一下在她的大脑中炸开。 “孟羡,你给我站住!” 那一声暴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孟羡还来不及回头,那人已经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以一种暴戾的方式让她回头。 她猛地回身,身体不受控制的晃悠,额头一下撞到他的下颚,痛的孟羡蹙起眉头。 “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现在放开她。” 江珩没想到傅云笙会来,特别是这种时候,他竟然以这种破门的方式直接冲了进来。 甚至对孟羡的态度,十分的不友好。 他走过去,企图将孟羡解救,可是傅云笙正在气头上,身形高大的他,力道也十分的巨大,这种时候,江珩想要解救孟羡,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孟羡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不可能轻易的放开她! 傅云笙剑眉一竖,黑眸压抑着冷冽的光扫向江珩:“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你私自带我妻子来你家里过夜,我还没找你算账,滚开!” 他单手一挥,直接将孟羡搂到怀中,孟羡被他牵制,完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失去了所有的战斗能力。 更让孟羡不想在这里跟傅云笙大动干戈的原因是,这不是她的家,这是江珩的家,她没理由,也没有那个脸,在一个朋友的家里,跟傅云笙吵架! 孟羡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眸蕴着冷冷的情绪,饱含深意的看了眼江珩,似乎在告诉江珩,不要再做什么,不要再说什么。 他们走到门口,江珩跟上去,还是开口:“孟羡,如果你需要我,随时打电话给我。” 孟羡明显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手又狠狠的用了些力气,她抿了下唇角,沉沉道:“我会的,你早点休息。” 说完话,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016 还敢还嘴! 从江珩家出来,到车上,孟羡都十分的老实,她依着傅云笙搂着她,将她带到车里,也依着傅云笙牵着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全部盖住,她也一动不动。 似乎懒得和他说话,也不愿意看他,一直看着窗外。 到了景南苑,车子刚刚停下,孟羡突然大力抽出自己的手,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别墅。 傅云笙看着她的背影,那样倔强又赌气的背影,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孟羡,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孟羡上楼,她身上还穿着江珩拿给她的宽大的睡衣,虽然所有的东西都被傅云笙的助理程礼平拿了回来。 但她现在还穿着这件睡衣。 她进了房间,正准备脱掉,门就被人从后面打开,她心下一沉,竟然忘了锁门,她回过头,傅云笙已经走了过来。 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变得冷冽起来。 他幽暗深邃的眼眸蕴着浓浓的怒意,站在她的面前,将她头顶笼罩起一层阴影,居高临下的审视她,审视她这身衣服! “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深夜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的原因。” “既然要我解释,那要不要礼尚往来,你也给我解释下,为什么常年和孟歆妤住在一起的原因呢?” 话落,傅云笙手扯着她睡衣的领口,大有撕碎的意思:“还敢还嘴!” 孟羡仰着头,无所畏惧的看着他,唇角勾着一抹冷笑:“哦,你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我为什么不敢还嘴,我怕你吗?” 她总是这样,让傅云笙觉得自己哪怕把天都搅塌了,她也还会这样看着他,冷冷一笑,告诉他:“怎么,天塌了我就要听你的了?” 这样的孟羡让傅云笙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大手狠狠一扯,将那肥大的睡衣撕成两半,孟羡没有办法,却也不愿意合了他的心意,直接抽手,将睡衣脱掉。 她着内衣,依旧那般凌厉,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裤子要脱吗?” 傅云笙眼底染上一抹阴鹜,看着明明如此狼狈却又盛气凌人的她,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脱。” 结婚两年,孟羡用过很多柔软的办法接近傅云笙,那个从前被她当做天一样的男人,她卑微的低到尘埃过。 可惜没有开出花来。 一切早就已经崩塌了,她不允许自己再有一次,再有一次的服输。 不允许自己再有一次,被傅云笙欲所欲求。 她将裤子脱了,还站在那里,她明明有那样好的身材,明明肤白胜雪,明明高挑美丽,可眼前的男人看不到,从前看不到,今后也不会看到。 “够了吗?” 孟羡问他,眼是无畏,声音倔强,心中的苦楚,却只有她自己,坚持的憋着,忍着。 她等着傅云笙离开,可他摇了摇头,一步上前,将她压到床上:“不够,孟羡不够!” 孟羡双眸倏地睁大,他的吻已经席卷而来,暴戾又专断的他,不想让她逃跑,他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正视自己。 “孟羡,我要你看着我!” 孟羡想要偏头,沉沉道:“滚开!傅云笙,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下去!” “不可能。” 傅云笙面色一沉,又吻下去,她只穿着内衣甚至少了脱衣服的繁琐过程,她的肌肤紧紧贴着傅云笙。 她一直在乱动,但这样的她,更加剧了傅云笙想要征服孟羡的心理。 孟羡咬紧牙关,可感官却实在不可忽视,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傅云笙在干什么,他就是要孟羡知道,他,傅云笙,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事情。 他要孟羡知道,他现在就在要她。 孟羡听到心碎的声音,她清楚的听到,它落到地上,啪嗒一下碎了,她没办法再将那颗心好好的缝补起来。 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一声惊呼,孟羡痛苦的闭上眼睛。 此后的每一天,孟羡想到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当中,她就像大海上孤独飘着的一艘小船,无处停靠,也没办法承接惊涛骇浪。 她飘着,飘着,无处落空。 半夜三点,孟羡在浑身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室内一片漆黑,她伸手按下台灯开关,屋内终于有些暖黄的光亮。 她勉强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傅云笙的身上。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掀开被子,孟羡强忍着下了床,将大灯打开,一室迷乱,她静默片刻,进了浴室,再出来,天色已经快要大亮。 她毫无睡意,脸色极差,裹着睡袍下楼,想给自己做点什么吃,过了昨天,她还是孟羡啊,她没办法让自己的痛苦放在众人的面前。 她只能告诉自己,好好吃一顿早餐,然后好好的去工作。 她给自己煮了碗面,坐在餐厅吃的时候,才刚刚五点多。 落地窗被她打开了,清凉的风丝丝钻进来,掠过她的肌肤,似乎可以吹散昨晚那些迷乱的一切。 傅云笙提着几个袋子走进院子,远远就看到落地窗被大开,他抿了下唇角,信步走进去。 果然看到孟羡坐在椅子上吃东西。 她听到他的声音,可她懒得理会,自顾自的吃。 傅云笙停顿了几秒,走过来,将袋子撂在桌上:“吃这个。” 孟羡没说话,傅云笙直接伸手将她手里的筷子拿走,孟羡仰头瞪向他:“傅云笙,我住哪你也管,吃什么你也要管,你想干什么?” 017 少碰我! 不知为何,傅云笙的心在这一刻抽痛了下,可转瞬即逝,他便霸道的将她的面拿走:“是你太不听话。” 他把袋子里打包的食物拿出来:“吃这个。” 他推过去,强硬的将筷子送入她的手中,孟羡用手夹着,用力的夹着,骨节处都已经泛白,然后硬生生将筷子掰断,啪的一声摔倒地上。 站起来手一挥,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都挥到地上,指着那些食物说:“你给我记清楚,我不会吃你给我买的东西,更不会听你的话,我想住哪就住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没权利干涉我!” “你忘了我们说过什么,孟羡,当初白纸黑字我们说的好好的!”傅云笙薄怒渐起,孟羡不含糊,直截了当的开口:“白纸黑字上写着,你不可以和孟歆妤做出过分的事情,甚至被媒体和你父母知道,可你不是也没遵守吗?你都没有遵守,凭什么我要遵守!” 她语气讽刺,脚下踢了下袋子,抬步就要上楼,傅云笙伸手拉住她,孟羡反手一巴掌打过去,怒声大喊:“少碰我!” 她狠狠瞪着傅云笙,那种恨隔着距离都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傅云笙眸光渐深,却没有再动一步。 谁都知道今天孟副总心情很差,可能就差在脸上写三个字别惹我了。 早上八点,公司例会,孟羡最后一个踏入会议室,首位上傅云笙已经到了,她目不斜视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抬手翻开文件,并顺便问林暖:“设计部总监不想干了?” 林暖吓了一跳,刚要解释,门又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好像来晚了。” 孟羡动了下眉梢,重重扣下文件,循声望去,在看到来人的刹那明显怔愣,来人也很快捕捉到她的目光,朝她眨眨眼睛。 碍于会议室这么多人,孟羡压下了心中疑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来人向大家示意就要走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傅云笙突然开口:“慢着。” 大家全都噤声,傅云笙靠着椅背,单手放在桌面上,微微抬眸,掀了掀唇:“新来的设计部总监,江珩?” 是了,刚才进来的那位,确实就是江珩,孟羡也是刚刚那个瞬间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新来的设计部总监,原来那天早上请假就是因为孟羡将他撞了。 江珩点头,他穿的很正式,一身西装剪裁得当,穿在他的身上十分得体合身,看起来修长笔挺,高大帅气。 “傅总,我就是江珩,本应该早点来上班,但因为一些缘故,所以推迟了。” “你被辞退了,现在就给我出去。” 这话一出,会议室的人全都面露惊讶,但又不敢说什么,都看着傅云笙,不知道这个新来的总监,到底怎么得罪了总裁,竟然第一天来上班就被辞退了。 傅云笙很坦然,这话说的十分直接,没有任何余地,江珩显然不意外,毕竟之前他和孟羡的关系,已经让傅云笙不太高兴了。 他温和的笑笑:“傅总对我好像有些误会。” “你可以到人事部领三个月的工资。”傅云笙并未理会,坐直身体,敲了敲桌面:“开会。” 大家立刻正襟危坐,市场部的主管也准备开始报告,就在这个时候,孟羡突然抬手,阻止市场部主管起身,偏头冷静的对傅云笙说:“傅总,这位设计部新任总监是当初我们几个高层一起在众多的简历当中挑选出来的,您应该也是看中他的才华才让他来上班的,就这么草率的辞退他,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谁不知道傅云笙和孟羡不对付,这对哪里都不和的夫妻可没少在工作上争执,一大早又因为一个新来的总监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傅云笙面露讥讽:“我做事还需要合规矩?” “傅总应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现在盛茂大楼的设计方案悬而未决,我不希望这个时候,您将这么优秀的人才放走。” 不过才短短一天,她就知道江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傅云笙面带愠色,半晌,他开口:“好,既然你这么看重他,那么盛茂大楼这个设计方案就是给他的机会,如果我满意,他留下,如果我不满意,他立马走人。” 话说到这里,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孟羡扫了眼江珩,扣了扣桌面。 江珩莞尔,坐到她的身边,顺便还凑近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傅云笙哪里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见到那一幕,神色便猛沉,可这么多人,他又无济于事,只能怒道:“谁做报告,赶紧开始!” 吓得市场部主管颤颤巍巍站起来:“傅总,是,是我。” 这场会议开的十分漫长,会议结束后,傅云笙先一步离开会议室,孟羡能感受到他濒临爆发的怒意,不过她并不在意。 自顾自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抬头,江珩正在等她。 孟羡扫了眼周围,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孟羡上下打量他两眼:“没想到我竟被你骗了,你早就知道我是谁,还故意跟我套近乎。”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撞我的是我的顶头上司,孟副总,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孟羡想到傅云笙,沉吟了下,认真道:“如果做不到百分之一百的好,傅云笙绝对不会让你留下。” 她是真的有为这件事担心,她不想江珩因为自己的原因离开,更不想让傅云笙随随便便就能主宰别人的人生,就像主宰她的一样。 江珩看得到她的担心,躬身凑近她,端详着她的脸,孟羡下意识的后仰:“看什么?” “你这么担心,那我只能努努力,让他满意了。” 江珩始终淡笑着,他似乎很喜欢笑,而且那双眼,不掺杂其他的东西,特别的干净,孟羡的心没来由的平静下来。 “那走吧。” 她先拿起文件走了出去,江珩走在后面,回想着刚才她脖颈上的吻痕,笑容渐渐隐去。 018 很脏! 会议结束后,孟羡就和江珩研究起盛茂大楼的设计方案,当晚就加班到很晚,好在傅云笙并没有出现在景南苑,让孟羡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依旧忙碌,回到景南苑已经晚上八点多。 保姆赵姨正在归整沙发上的靠垫,见她进来,连忙走过来:“太太,给您留了饭菜,您吃吗?” 孟羡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恩了一声:“简单弄点。” 赵姨哎了一声,往厨房走,大概是想到什么,又啊了一声,慌乱的看向孟羡:“太太,您吃完饭再上楼吧。” 孟羡已经走到楼梯处,闻言停了下来,视线顺着一节一节的楼梯向上,她自己的家,为什么要吃完饭才能上楼呢? 她根本就没理赵姨说什么,直接上了楼。 果然,刚刚走到二楼,就听到主卧传来女人的声音。 “恩~云笙,你轻一点,我快受不了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恩?” “云笙云笙……轻一点,我好疼……” 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话从她的房间传出来,声音的主人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孟羡一颗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她大步走过去,猛地推开主卧房门,随着一声惊呼,孟羡径直来到床前,孟歆妤已经躲进傅云笙的怀中,两个人都在床上,活活像一对捉奸在床的奸夫淫妇! 孟羡站在床尾,看着他们两个,前天晚上也是这张床,她孟羡被傅云笙强要了,今天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这张床上睡觉呢,孟歆妤又来膈应她。 “滚出去!” 孟羡懒得多说一个字,冷漠如斯的脸上只写了两个字,不耐。 傅云笙没开口,但脸色已然不好,他们一向这般不对付,孟歆妤感受到傅云笙的怒意,沉吟了下,脸上立马浮现出委屈的样子。 “姐姐,你别误会,我和云笙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脚崴了,这边离医院比较近,明天可以早点去医院拍个片子。” 孟羡听着她这千奇百怪的理由,嗤笑一声:“谁说我误会了,你们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能误会什么!”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现在给我滚出去,连人带东西都不要留下!” “孟羡,你够了!”傅云笙低喝:“歆妤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非要这样欺负她?” “我看是你们非要欺负我,难道要我看着你们在我睡觉的床上亲亲我我,甚至上床?难道要我鼓掌叫好,为你们的爱情感叹?别闹了傅云笙,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幼稚的游戏能不玩就别玩了,真的很没意思。” 她目光深深看向傅云笙,略带自嘲的说:“这张床,已经很脏了。” 这话咣当一声跌入深谷,就像一个人频临死亡前最后的挣扎,傅云笙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她的那种情绪,她很痛苦,可她不愿意说。 她说这张床很脏了。 因为前天晚上是吗? 因为他,所以这张床很脏了。 傅云笙倏然收紧自己的手,被他搂着的孟歆妤怔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云笙……” “歆妤你先出去。” 孟歆妤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看他这么严肃,当下没有说什么,乖乖下床出去,只是关门之后,并没有离开,站在门口听着。 门刚关上,傅云笙慢条斯理的坐起来,衬衫松松垮垮,他靠在床头,显得人很慵懒,但并没有敛去周身的戾气。 “这张床很脏吗?” 他语气幽幽,意味不明,孟羡感受得到压迫,可没关系,她并不在意这样的压迫。 “是,很脏。” 这是孟羡干脆的回答。 话落,门外的孟歆妤握住了门把手,她知道傅云笙那晚留宿在这里,也知道傅云笙那晚很生气,他也许会教训孟羡,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可她不愿意相信,那一晚他们睡在一起。 可孟羡这么不高兴,这么排斥,就说明那一晚确实发生了什么。 她内心燃起愤怒的焰火,想立刻冲进去跟孟羡对质,她没资格的,凭什么是她呢?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贸然做什么,她不会那么冲动,像孟羡一样没脑子。 是,屋内的孟羡此刻就像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傅云笙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脸色铁青,越发冷漠的看着她:“孟羡,你有多干净?” 赤果果的讽刺扎到孟羡心里,她孑然一笑:“我原来很干净,但被你弄脏了。” 她笔直的站立,不容许自己片刻的退缩,那晚的噩梦总有一天会在午夜梦回来到她的脑海中,让她不堪,让她痛苦。 可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 孟羡觉得不够,继续道:“跟孟歆妤一样脏。” 019 疼不疼? 傅云笙几乎同时起身来到孟羡身边,高大的身躯让孟羡不得不仰视,那无畏的目光,更让傅云笙心烦不已。 他捏住她的肩膀:“原来的孟羡就知道利用人脉来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就连嫁给我,都是靠上位,很干净?” “我不是孟歆妤,为了得到你可以做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大可以羞辱我,我孟羡身正不怕影子斜。” 孟羡知道自己的手在抖,可她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了,不像一开始的时候,她气的浑身发抖,气的摔东西,伤害自己。 她再也不会那样了。 这些都是傅云笙教给她的,她学会了,都学会了。 她不想再与傅云笙纠结,准备出去,谁知道这个时候孟歆妤却突然泪眼婆娑的冲进来。 “我和云笙明明是真心相爱,是你拆散我们,你为什么要这样恶毒,说这么难听的话来说我?” 她一贯如此,孟羡掏了掏耳朵,慢吞吞的:“你当然可以和你的云笙相亲相爱,可你非要在我面前给我添堵,就不行。” 她抬了眼睑看孟歆妤:“你不是说再也不会来这里了么,听说我前天和傅云笙睡了一夜,心有不甘,还是决定来占山为王是吗?” 她明明语气很轻,静静的,可偏生那眼神带刺,直击孟歆妤的软处,她惊讶的睁大眼睛,瞥了眼傅云笙,忙低下头来:“我没有,我不是的……” 孟羡笑了:“你看你,刚才还雄赳赳要跟我理论,这会儿又给我装,你妈当初就是这么骗了我爸的心吧,真厉害。” 她实在是耐着性子,像是分明在说别的事情,像是分明在夸奖孟歆妤,可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孟羡没有在夸谁。 孟羡在挖苦,在讽刺。 孟歆妤流着眼泪看着孟羡,那双眼里藏着多少的怨恨也许只有孟羡看得清楚,不过她并不打算继续和他们掰扯下去了。 真累。 她冷冰冰的扫了眼傅云笙:“既然你们都不想走,那我走,她孟歆妤想搬过来住也可以,我搬出去就是。” 她干脆利索,永远也不会拖泥带水,她说要走,就真的要走,越过孟歆妤就开了门。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脚步刚动,孟歆妤便握住他的手:“云笙,我脚好疼。” 楼下已经扬起孟羡和赵姨对话的声音,她不吃饭了,要立刻就离开这里,可傅云笙一想到那个江珩,想到她会到江珩的家里过夜。 他就无法再容忍,他松开孟歆妤,一边朝外面走,一边道:“早点睡,明早我来接你去医院检查。”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孟歆妤的眼前,孟歆妤握紧拳头,阴冷冷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孟羡不过才走到门口,就被傅云笙拦住了,他攥着孟羡的手,问她:“你要去哪里,去江珩那里?” 孟羡挣了两下,听了他的话倒是停止了挣扎,扬了扬眉:“谢谢你的提醒,我确实可以考虑去他那里过夜。” 她不再给傅云笙任何机会,甩开他的手,开门,快步走到自己车前,上车,离开,动作一气呵成,不留任何余地。 她要考虑去江珩那里过夜? 她还谢谢他的提醒? 傅云笙眼廓狭长,狠狠一眯,开车就跟了上去。 他绝对不允许,再有那样的情况发生,绝对不允许孟羡跟其他人有瓜葛,有纠缠。 这一路,傅云笙只记得他很生气,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不可以呢,明明孟羡可以正常的交往,他怎么就看不过去了? 孟羡并不知道傅云笙跟了上来,她没什么心思去想他,从景南苑出来,她就直接到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傅云笙见她进了酒店,面色稍有缓和,孟歆妤的电话打来一个又一个,他应该立刻回去才对,可他却鬼使神差的下了车。 一路到孟羡开的房间门口,而他手里早就多了一个房卡,作为川市傅家的大少爷,傅云笙走到哪里都是一张名片,他动动手指,就有人将他想要的拿来。 孟羡还不知道傅云笙已经追到这里,她正在吃晚餐,顺便跟助理林暖要了一份设计方案,正在用手机看。 门响了一声被打开,孟羡诧异的抬头:“什么人?” 没人应她,她狐疑的蹙眉,手里头端着杯水起身,刚走出卧室,就见傅云笙站在门口,他手里还拿着房卡。 孟羡当即沉下脸来,说话也硬邦邦的:“非得看看我是不是去找江珩了,你也是够有闲心的。” 她回身进卧室,傅云笙走到她身后,拦住她的腰身,孟羡一机灵,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还热着的水洒到她的脚上。 她惊呼一声,推开傅云笙,低头一看,脚背已经红红一片,她缩了缩脚趾,刚要说话,傅云笙已经蹲下身来,伸手触碰她的脚背,还问她:“疼不疼?” 020 我也不会放过你! 孟羡愣了一下,慌忙后退了一步,傅云笙对上她的目光,可以明显的看到她眼中的惊慌失措。 她摇了摇头,很快恢复自然,走到床上坐下,并对他说:“你走吧,我在这里住一晚。” 傅云笙不紧不慢的起身,也没应声,直接出去了,没两分钟,门又被打开,孟羡见他手里多了一个冰袋。 他朝自己走来,并且自然的要碰她的脚,孟羡几乎是下意识的往里缩,却被傅云笙一把抓住脚踝,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别乱动。” 孟羡没动,他便将冰袋慢慢放在她的脚背上,凉凉的感觉从脚底钻到她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可她看着傅云笙,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楚和讽刺。 傅云笙做的自然,手还按着冰袋,孟羡扯了扯嘴角:“不冰手么?” “我对你好的时候,你就好好受着,别想些没有用的。” “可我并不需要你对我好,如果两年前你可以对我好,我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既然当我是拆散你和孟歆妤的罪魁祸首,就不要假惺惺的对我好,我觉得恶心不说,你大概也不太好受。” 孟羡一边说,一边将冰袋拿开,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已经薄怒的傅云笙:“门在那边,你可以走了。” 孟羡没理由去要他所谓的好,这些皮毛要完全不会把孟羡的心焐热,他只是心血来潮,只是因为她老老实实的待在酒店哪也没去,才这样仁慈。 孟羡不会傻到因为他这样做,就要好好的受着,她知道,自己根本受不起。 这样冷冰冰的态度,让傅云笙也清醒过来,他怎么可能对她这样温柔,他瞥了眼已经在垃圾桶里的冰袋,凉凉道:“你就是这样不知好赖,不懂进退。” 孟羡不说话,莫名的就有一团无名火窜了起来,傅云笙神色猛沉,眼底染上一抹阴鹜:“你不在我这里吃亏,也迟早要在别人那里吃亏,孟羡,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其实也没那么多理由吧,他先入为主看到的就是孟歆妤,还说这些做什么。 孟羡耸了耸肩膀:“是,可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傅云笙,你管的不要太多了,我要睡觉了。” 她掀开被子真的躺下睡觉,傅云笙话到嘴边,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卧室里静静的,好像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孟羡听着她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远,抿了下唇角,张口:“如果你放过我,我可以不再干涉你和孟歆妤的爱情。” 她就像一个支配者,高高在上的支配起傅云笙的情绪,她突然说这样的话,其实根本不像她。 可她说了,那样轻易跟妥协。 傅云笙轻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半晌,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不再干涉我们,却依旧会报复她?” 孟羡睁开眼睛,那瞬间一切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真的可以这样轻易的放过吗? 真的要这样轻易的妥协吗? 这两年来,傅云笙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言语的羞辱,冷暴力,甚至是扇她巴掌,在她面前和孟歆妤亲密,亲口说她是贱人,她忍受过那么多次后终于不想再忍受。 可她真的不能,不能放过孟歆妤啊。 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轻易看着她幸福。 藏在被子里的手终于还是紧紧攥成拳头,她一字一句的肯定:“对,她害死了我妈,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你可以和她继续相爱,但请你珍惜和她相爱的时光。” 因为最后,孟歆妤都会受到惩罚,她必须为她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是吗?” 傅云笙向她走来,面无表情,像个魔鬼,孟羡拉好被子,那晚的事情完整浮现,傅云笙大概也看出了孟羡的抗拒,他拧了下眉头,将孟羡拉起,孟羡轻呼,不受控制的往他怀中倒。 傅云笙顺势搂住她,下颚枕在她的肩头,微微偏头,薄唇就覆在她的脸颊上:“那我也不会放过你。” 孟羡整颗心往下沉,双手抵在胸口猛地一推,傅云笙勾了勾唇角,顺势起身,慢条斯理的:“早点睡。” 021 吐出来! 这一晚孟羡睡得很不好,她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她终于想逃离了,可事实上并不是她想逃就可以逃,如果她只是这样妥协的离开,她完全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几乎一整晚她都在想这些事情,第二天起来,黑眼圈果然重了许多。 到公司的时候还很早,连助理林暖都还没来,但她路过会议室,竟然在里面看到了江珩。 他穿着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小臂,拿着笔正在图纸上画,清晨七点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孟羡相信了这世界上好像还有一块地方留给了美好。 孟羡没想打扰他,透过玻璃窗停了会儿,就准备离开,可他后背像长了眼睛,突然回了头,朝她招了招手。 孟羡走进去,江珩已经停了笔,将保温盒拿出来:“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我在家做的,你不介意,就一起吃点。” 他分明是询问,可已经拿出盖子给她倒粥了。 孟羡坐到他的身边,接过来喝了一口:“没想到你除了会画图纸,连粥也做的这么好吃。” “小时候爸妈很忙,平时只有我和妹妹,她早上不喜欢吃饭,我就学着做些好吃的给她,后来爸妈相继去世,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他说的平常,失去双亲的痛苦似乎已经随着时间消散了,孟羡抿了下唇角,轻声说:“没想到你父母已经去世了,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江珩凑过去,用肩膀碰了她一下:“没事儿。” 孟羡看向他,却只看到他带笑的眼睛,那笑眼隐藏着的情绪,却很难让人发现。 傅云笙难得这么早来公司,却不成想看到孟羡和江珩这样亲密无间的坐在一起,还一起吃早饭! 他身后,程礼平手里两个保温盒子提着,看了眼里头的情况,扯了扯嘴角,试探着:“总裁,您看这早饭……” “倒掉。” 傅云笙不等他说完,已经利落命令,程礼平没敢再说什么,转身去找垃圾桶。 孟羡终于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一回头,正对上傅云笙寒澈的双眸,他似乎站在那里有一阵子了。 孟羡没有动作,傅云笙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没几秒,孟羡接起电话,就听他沉沉道:“到我办公室来,马上。” 孟羡张了张口,还没说话,那头电话已经挂了,再抬头,傅云笙已经离开了。 “傅总找你?” 孟羡恩了一声,将粥一口喝掉,递给江珩:“早饭你请我吃了,午饭我请你,好好画图,待会儿开会。” 她很快离开了会议室,但却并没有马上就去傅云笙的办公室,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了今天会议要用的资料文件,又拿了一堆文件在手上才过去。 此时距离傅云笙的马上,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人的耐性是有限的,特别是傅云笙对孟羡的耐性。 她人刚走到办公室外,就已经更感受到低气压。 叩叩叩。 “进。” 孟羡推开门,手还没落下呢,就被一股力量拉走,傅云笙拽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抵在墙上,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孟羡也嘭的一声撞在墙上。 傅云笙双手撑在墙上,将她整个人困住,她深吸了口气:“你真的不用去精神科看看吗,我有认识的医生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我给江珩机会,不是让他有机会跟你乱搞的!” 傅云笙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眸中闪过深不见底的黑,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傅总天天幻想狂啊,你见天这么怀疑,要不要我坐实变成真的,你就消停了?” “孟羡,你非要激怒我!” 孟羡凌厉的瞪向他:“是你没事找事!” 傅云笙唇角一勾,单手掐住她的下颚,打量着她问:“他给你吃什么了?” 一直以来,孟羡都不是傅云笙的对手,他不会一个会按照套路出牌的男人,特别是发脾气的男人。 孟羡滚了滚喉咙:“喝粥,他亲手做的粥。” “好喝么?” 他这么难得耐着性子问,好像刚才暴怒的不是他一样。 孟羡缓了缓,直视着他道:“好喝,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话音刚落,傅云笙突然将手移到她的后颈,勾住她的后颈,不容分说的将她推到垃圾桶旁,将她的身子往下压,很快孟羡就整个人蹲在垃圾桶上方。 而他则厉声喝道:“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022 离了婚会好吗? 孟羡本身并不是柔弱的女人,但她确实很瘦,如果没有气场在,她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瘦弱的女人。 遇到危险的时候也需要保护,不是什么都可以的人。 可是傅云笙不会把她当成是那样的女人,他强迫孟羡的时候,从来都用尽全力,好像她死了都无所谓。 孟羡整个身体其实控制不住傅云笙的力量,可她偏偏努力的坚持着,傅云笙见她不为所动,还拼命抵抗。 燃烧的怒火越来越烈,弯身凑近她,一只手掐住她的两颊,让她被迫张嘴:“我让你吐出来,你没听到?” 被他折腾的,胃好像在翻江倒海,可她还是坚持着摇头:“没听到!” “是吗?” 傅云笙抿唇,手上一用力,孟羡便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白净的膝盖跟地板碰撞,很快就红红一片。 傅云笙看不见,他从来不会看见,他只会强迫孟羡,做他想要孟羡做的事情。 孟羡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暴戾的强迫她,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突然涌起的恶心,让她再也控制不住。 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将早上吃的东西悉数吐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笙见她没了声音,才将手松开,也是手松开的瞬间,孟羡整个人羸弱不堪的倒在地上。 像个死尸。 像个被折磨至死的女人。 毫无生机,没有任何力气。 而他,傅云笙,一如既往的倨傲,一如既往的像个王者一般,俯视她,看到终于臣服在自己的身下。 终于仁慈一般说:“我说过不会放过你,你不要太过分,滚出去。” 孟羡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她觉得那个男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她敬仰,崇拜,她心心念念。 可这一切,都被这个男人亲手打破,他让孟羡再也没有任何幻想,从总裁办出来,孟羡狼狈的像个女鬼。 可她也总有办法,让自己狼狈的很有气势,她简单擦了擦嘴,就直接去了洗手间,漱口,擦脸,梳头。 一切都冷静的完成。 从洗手间出来,孟羡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的去办公室。 推开门,背对着她的椅子上早就坐了一个男人,听到开门声,江珩回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再向下,看到她红红的膝盖,蹙了眉头:“你没考虑过离婚吗?” 孟羡扬眉:“离了婚会好吗?” 江珩这人很直接,他已经看出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关系不正常,他没那么直接的关切,却这样简单粗暴的希望她离开傅云笙。 她没办法告诉江珩,她和傅云笙离了婚了,可离了婚还是这个样子,她看着江珩,笑笑:“工作做完了?” “孟羡你值得被爱,你可以逃离这样的环境,我可以照顾你。” 江珩目光清澈,那样真诚的看着她,她有一瞬间怔愣,照顾她吗? 这样真实的,简单的话,她以前真的很期待傅云笙也会跟她说,可她现在已经不会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孟羡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下,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交叉着,修长的手指动来动去,恩了一声:“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江珩点头:“当然。” “晚上要送我回家吗?” 就像江珩说的那样,孟羡有一张特有攻击性的脸,虽然干净,可看的太久,会陷进去,被被她支配。 江珩当然答应了孟羡,这无法拒绝,就像他无法拒绝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女人。 接下来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下班之前已经做出了初步的方案。 下班时,孟羡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江珩就倚靠在门口等着,等孟羡收拾好,跟孟羡边走边说:“晚上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或者我做给你吃?“ “不用麻烦,你只需要送我回家就好。” 江珩今天开了车过来,孟羡就在众多员工的注视下上了他的车,不到三分钟,孟羡和江珩共同离开的消息就传到了傅云笙的耳朵里。 他瞬间就将握在手中的杯子扔到窗户上。 孟羡想象着他暴怒的样子,动了下眉梢。 不多时,江珩就开到了景南苑,孟羡打开安全带,朝他道:“你等一下。” 没等江珩说话,孟羡就朝院子里走,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江珩的眼中。 家里只有保姆赵姨在准备晚饭,孟羡上楼翻了许多,拿出一份文件,再次来到门口,江珩正等在车前。 孟羡将文件递过去:“叫你送我回家,主要是为了给你这个,这是我三年前设计海诚大厦时的方案,海诚大厦跟盛茂大楼结构类似,也许你会从中找到些灵感。” 江珩接过来,心中难免有些惆怅,还以为孟羡答应他的追求,没想到只是为了给他一份文件。 “我不希望你被傅云笙赶走,给我争口气。” 江珩叹了口气,故意凑近孟羡,略显委屈的样子:“孟副总,你可欠我顿饭。” “你们在干什么!” 孟羡还没回答,一个不和谐的女声便出现,两个人同时转头,就见蒋佩仪关上保时捷的车门,雍容华贵的走来。 孟羡心下一沉,低声道:“妈。” 023 下次要学乖了 算起来孟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蒋佩仪了,上一次去傅宅,蒋佩仪带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去泡温泉,也没碰上。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到,她一定是看到江珩和自己比较近距离的动作,误会了什么。 孟羡和江珩拉开些距离,等待着蒋佩仪走近。 她是傅柏勋的妻子,在傅宅掌管一切事物的女主人,雍容华贵,保养得意的脸上甚至有些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他们身边,端着姿态打量了下江珩,又嫌弃的看向孟羡:“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都敢领男人回来了。” 孟羡早就习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江珩是外人,她不希望自己难堪的同时让江珩也难堪。 当下只是淡淡的垂眸,对江珩说:“你回去吧。” 江珩何其聪明,能够看不出这其中的微妙,点了点头,又礼貌的向蒋佩仪示意了下,转身离开。 蒋佩仪没搭理,但车子离开,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表示:“倒是人模狗样,你眼光一直不差,想好和我儿子离婚了?” 视线又对上她,孟羡捋了捋头发:“先进屋再说吧。” 这个家里,谁都满意她孟羡,可就有那么两个人,讨厌她,烦死她了,除了傅云笙,另一个就是蒋佩仪。 她看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面孔,这个穷酸的女人做她儿子的太太。 麻雀变凤凰,丑小鸭当天鹅,灰姑娘找到了玻璃鞋,这样的故事,傅夫人最为不耻,她出身高贵,最看不起这些拼了命想挤进上流社会的人。 特别是女人。 到客厅,孟羡吩咐赵姨端了茶水过来,亲自为蒋佩仪倒上:“云笙应该快回来了,妈,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随意攀谈,蒋佩仪却不满她这样的态度,推开递过来的杯子,不悦道:“非得有事才能过来?要不是我来的巧,也看不到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了,孟羡,这些年我们傅家待你不薄,你好的带不来,也不要给云笙戴绿帽子,我们傅家丢不起那个人。” 她语气越来越重,那种从骨子里刻着的嫌弃,让孟羡周身血液沸腾,她站在茶几旁,像个孤注一掷的傻子,两年来的挣扎,换不来任何东西。 她输了。 她想告诉蒋佩仪,她和傅云笙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她所愿,已经离婚了。 她紧了紧自己的手,当真要开口。 可傅云笙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命运永远优待傅云笙,而不是她孟羡。 门被打开,傅云笙大步走来,揽过孟羡的肩膀,警告性的看着她:“看来你让江珩送你回来被妈看到了,下次要学乖了,知道吗?” 孟羡凛然神色,别有意味的讽刺:“你又知道吗?” 傅云笙的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孟羡蹙眉,那股怒意瞬间侵占她的思想,她凌厉的看向蒋佩仪:“你不是关心我和你儿子离没离婚吗?我今天就……” “妈,您就别操心我和孟羡的事情了,离不离婚,我心里有数。” 傅云笙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将真相说出口,孟羡挣了下身体,还想开口,可傅云笙嗜血的眼神已经投来,那目光似乎在说,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让你死! 蒋佩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无奈的叹气:“你爸真是糊涂,好好的女人不选,非要这个女人来当你的妻子。” 傅云笙揽着孟羡到对面沙发坐下,倒了杯水喝,末了勾勾唇,他不回应,似乎想看孟羡的笑话,这就是孟羡的现实,她没办法言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合起火来羞辱她。 这种感觉,让孟羡更加的恼怒,她突然嗤笑了一声,冷冷看向蒋佩仪:“您这么希望我们离婚,是不想要傅家的家产了?” 蒋佩仪没想到孟羡这么跟她说话,沉下脸色,倏地起身:“你还敢顶嘴!” 孟羡冷笑:“我当然喜闻乐见离婚这件事,您可能不了解我,我不是那种可以忍受净身出户的女人,傅家的家产,我会悉数拿走。” 如果先前孟羡的懦弱让蒋佩仪鄙夷,那么现在凌厉的孟羡,就让蒋佩仪气愤,还没有谁敢这样跟她说话。 傅家的家产她说要就要? 蒋佩仪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抄起茶杯就朝孟羡洒过去,温热的茶水悉数喷洒在孟羡的脸上。 “我真是给你脸了,什么东西都敢要,你当你是谁!” 蒋佩仪居高临下,看着像个落汤鸡的孟羡,而傅云笙至始至终没有说任何话,孟羡那颗心千疮百孔,也不差这一次。 她静默了片刻,缓缓站起来,睫毛上沾着茶叶:“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话,她干脆的离开,蒋佩仪看着她的背影对傅云笙说:“这是什么态度,谁欠她的,不要脸的东西,趁早离婚!” 024 把她弄死! 傅云笙没那么快的回答,他看着孟羡背影消失,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才缓缓道:“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妈,您不必亲自过来督促,您只需要做爸的工作。” “当年你爸和你们签署的那份协议,现在就放在我那里,我想什么时候找律师修改,就可以找律师修改,孟羡以为自己有筹码,真是大错特错!” 蒋佩仪沉了口气,又道:“下周带着她回去吃饭,你们的事尽快了结。” 如果真像蒋佩仪说的那么简单,早在两年前刚结婚那会,傅云笙就会在协议上动手脚了。 事实上孟羡就是有这样的筹码,有这个把柄牵制着他。 即便他们现在离婚了,也还是如此。 除非,让孟羡主动放弃那份财产。 蒋佩仪走后,傅云笙还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根烟,还没点燃,天色渐黑,客厅没有开灯,将他整个人陷入昏暗的世界里。 他不说话,没抬头,可周围却已是森寒之气。 孟羡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把玩那根烟,动作慢,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她站在楼梯上看了几秒,回过神来扬声道:“赵姨,可以吃饭了?” 一直没敢说话的保姆哎了一声:“好了好了,快下来吃吧,太太。” “以后不用叫我太太,叫我孟羡就可以。”孟羡边走边说,视线再没往客厅那投去,可这话,毫无阻碍的传到傅云笙的耳朵里。 赵姨很诧异,她虽然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但还是不太敢直呼孟羡的名字,孟羡看得出她的踌躇。 慢条斯理的夹菜到碗里:“以后你就可以叫孟歆妤为太太了,现在开始熟悉下人物关系吧。” 她说的云淡风轻,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了。 可听着她这话,傅云笙怎么会这样不舒服,心中的怒火平白上升了一大截,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 她明明那样轻易,可却疼的很。 那根烟终于被他扔到垃圾桶里。 起身,走向孟羡。 孟羡吃着饭,听到了声音也没理会,直到一只大手将她的饭碗拿走,在她面前嘭的摔到桌上。 做好的四菜一汤,瞬间惨淡下来。 他倨傲的睨着充满怒意的孟羡:“这么想跟我扯清关系,是不是不应该抓着傅家的财产不放。” “你爸白纸黑字写给我,我没有不要的道理。” “得到这些财产和江珩去过荣华富贵的生活?” 孟羡扬头:“你这个提议很好,我可以考虑。” 话落,傅云笙猛地低头,高大的身体压向孟羡,单手按住椅子,视线紧迫的盯着她:“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孟羡,你这辈子只能跟我耗,你最好能全身而退,不然我会让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孟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晃了一下,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椅子上,刺痛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扬手一巴掌打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 “傅云笙,我不是笼子里的鸟,你想让我飞我才能飞,我没顾虑,想干嘛干嘛,就像现在,我想打你,我就打你,你最好可以还手。” 傅云笙握着椅子的大手用力挪动了下,孟羡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稳,朝后仰去,他则揪住孟羡的衣领,脸色铁青的喝道:“我还手怎么样!” 孟羡怕摔倒,手正下意识的握着他的手腕,闻言用力的将自己的指甲嵌进他的肉里,一字一句道:“你还手,我就去找孟歆妤,反正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正好借此机会报复她!你打我一下,我就打她十下,你让我死,我就先把她弄死!” 她是死是活现在就掌握在傅云笙的手中,只要他松手,孟羡就会仰面倒地,后脑会磕在椅子背上,如果他愿意,也可以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桌子上磕。 孟羡的话无疑是在刺激他,在激他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可看着孟羡那双眼睛,傅云笙的心莫名的刺痛,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孟羡的身上看到很多自己以前不会看到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对孟羡有很多很多的占有欲。 那么强烈的,只想让孟羡臣服在自己的身边。 孟羡见他没动作,压抑的心跳趋于平稳,静默的看着他:“愣着干什么,你想让我再打你一巴掌么?” 傅云笙剑眉竖起,那双阴鸷冰冷的眸子终于回了神,大手刚要松开,就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竹生!别这样对我姐姐!” 因为这声竹生,孟羡清澈的眼眸瞬间染上水汽,她猛地推开傅云笙,整个人朝地上倒去。 025 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025 傅云笙没料到孟羡会这样偏激,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脱离自己的束缚。 可孟羡知道,她没有自取其辱的理由,她不这样做,难道让孟歆妤看自己的笑话吗? 摔在地上确实很疼很疼,可是这种疼,比起心里的,总归是好受许多,赵姨很快跑过来扶着她起来。 孟羡也算有一个倚靠,勉强可以很好的站立。 她不在意,赵姨却眼尖的看到,哎呀一声,抓着她的胳膊说:“这破皮流血了,快点过来我帮您包扎一下吧。” 孟羡敛着神色点头,两个人朝客厅走。 这中间是必要穿过孟歆妤和傅云笙,孟羡目不斜视,可总有人不肯放过她。 在经过傅云笙的声音,孟羡的手腕被抓住,她扬头,傅云笙便沉声道:“你就这么喜欢自讨苦吃。” “不然呢,等着你来怜悯?”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孟羡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傅云笙的目光一直追随者孟羡到客厅,脸上乌云密布,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再做什么,这样的傅云笙,是孟歆妤很少见的。 她分明应该看到傅云笙大发雷霆教训孟羡的样子,她分明应该看到傅云笙和孟羡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她期待着孟羡比现在还要狼狈,就在她的眼前,就在此刻。 可一切都没发生。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一脸担忧的朝傅云笙走过去:“云笙,你怎么又和姐姐吵架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老是跟姐姐过不去,姐姐她也很不容易的,我们要体谅她。” 她总是这般亲昵的挽着傅云笙的手腕,她个子小些,扬着头摇晃着傅云笙的手臂,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也许傅云笙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孟羡坐在沙发上任由赵姨处置伤口,眸色暗淡了不少。 而傅云笙则收回目光,顺势牵住孟歆妤的手:“怎么来了?” 他牵着她坐下,顺便问她有没有吃饭,孟歆妤扁扁嘴:“人家不是要等你一起吃饭嘛,可是薛小五电话打我这里,说你找不着了,我想着你可能回了这里,就来叫你。” 她朝孟羡那边看了眼:“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就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垂着头,可怜极了。 傅云笙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将她揽在自己的肩头,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她的头发:“薛小五皮痒不用理他。” “可人家饿着呢。” 傅云笙应了声,吩咐着:“饭菜重新区弄一下。” 这话自然是对赵姨说的,赵姨正在帮孟羡包扎伤口,还没处理好,就被傅云笙这么一叫,手下一抖,下手就重了。 孟羡蹙了下眉头,沉沉道:“去弄吧,我自己处理。” 她按着纱布起身,就上了楼,没再理会楼下的亲亲我我,那些声音,都会被抛在她的脑后。 傅云笙看她离开,脸色不阴不阳,说不出什么感觉,让孟歆妤的心更加的不平静,可她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羡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就打开笔记本工作,对她来说,在哪里都可以成为她的办公地点,她不喜欢什么娱乐项目,也不看电视,不追星,其实过的很枯燥。 可没关系,孟歆妤和傅云笙特别喜欢给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小火花。 比如现在,孟歆妤端着赵姨做好的饭菜上楼,站在她的门前,腾出手敲了门,用着讨好的语气:“姐姐,我听说你还没吃饭,就拿着赵姨做的食物上来,我给你送进去了?” 孟羡听到她的声音,可她不想开门,坐着没动。 但孟歆妤却将门推开,直接走了进来,那瞬间,她讨好的脸色就变了,像个趾高气昂的公主,走向孟羡。 孟羡从电脑后头抬起头,就见孟歆妤将餐盘重重撂在桌上,桌上的东西都跟着震了震,而她挑着眉眼笑说:“以前我还纳闷,竹生这名字哪里好,后来我认识云笙才知道,原来竹生是他的名字。” 孟羡扫了眼食物,又淡漠的看向她:“想说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她那些恨意就全部涌现出来,可能有什么办法,这已经不再是她,她孟羡专属的名字了。 孟歆妤笑了笑,忽然倾身双手压在桌上,目光变得阴冷无比:“我告诉你,傅云笙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你的竹生?这个名字只属于我孟歆妤,人是我的,回忆是我的,都跟你没关系!” 她看着孟歆妤得意洋洋的样子,那些恨意再也控制不住:“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以为我孟羡是吃素的!” 她倏地起身,一把抓住孟歆妤的头发奋力撕扯,孟歆妤被疼痛刺激,张牙舞爪的想要还手。 孟羡却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甩到墙上,厉声喝道:“再跟我耀武扬威一个,信不信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026 不疼是吧? 孟歆妤惊声尖叫,这些年来,孟羡就像个榆木疙瘩,她从来不会和她这样动手动脚,她充其量只是和她吵几句,争辩几句,更生气的时候只是打个巴掌。 从没像今天这样疯狂。 孟歆妤毫无还手能力,拼命抱着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孟羡看她柔弱的样子就气愤,举起手要打,孟歆妤摇了摇头,哭着说:“孟羡,你不能打我,我,我不就是给你送个饭吗?” 她还狡辩? 孟羡收了手:“好,我不打你。” 门外疾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压迫的气息越来越浓,孟羡眯了下眼眸,转头将笔筒里的笔拿出来。 “打你疼是吧,我让你死,你就再也不会疼了!” 她举着尖尖的笔猛地朝孟歆妤的眼睛戳去,孟歆妤吓得全身哆嗦,叫声更叫痛苦,也是那一瞬间,门哗的被撞开,傅云笙大手握住孟羡的,因为疼,笔很快落在地上。 孟歆妤见他进来,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爬过来抱住他的裤腿:“云笙救我,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声嘶力竭的呐喊,喊的孟羡脑仁疼,她伸出脚狠狠一踢,正踢在孟歆妤的左腿上:“你这么能喊,我就让你喊个够,杀你怎么了,杀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她又一声惨叫,趴在地上。 傅云笙不是没见过孟羡疯的样子,可她今天,太过分了! 看着地上痛苦惨叫的孟歆妤,傅云笙没有再忍让半点,拽着她的手狠狠一甩:“你刚刚怎么对她的,现在就怎么还回来!” 话落,孟羡因为惯性倒在地上,傅云笙大步走过来,拽着她的衣领将她薅起来,猛地朝墙上撞过去。 孟羡只听见嘭的一声,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分家了。 大脑一阵动荡,她晕眩着快要倒下,傅云笙面带愠色,上去捧住她的脸颊,强迫她睁眼看他。 “疼么?” 他暴虐的问她。 孟羡无法集中精神,可还是执拗的开口:“不、疼!” “很好,不疼是吧!” 没等孟羡缓过神来,傅云笙突然松手,孟羡像个从高处坠落的物体,没有任何支撑的再次倒下。 接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印上她的左腿,她紧咬下唇,勉强拖着身体靠在墙上,看了眼自己的左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块玻璃渣子已经刺进她的腿肚子。 而傅云笙已经将孟歆妤打横抱起,走到门口那一刻,他回过头,睥睨着孟羡:“我会找个机会让你跟歆妤正式道歉,如果你还要这样过分……” 他停顿了下,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孟羡,咱们来日方长。” 随后,他抱着孟歆妤出去,只留下孟羡一个人,拖着一条已经流血的左腿缓慢的,缓慢的站起来。 靠近桌旁,想去够一下手机,她可能需要去医院,她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给祸害了! 可她够不到,疼痛的感觉让她无法再走一步。 赵姨上来时,距离傅云笙走过了两三分钟,她简单为孟羡包扎,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处理会基本的处理,其他一概不知。 但好在已经不流血。 孟羡觉得头疼,天旋地转,她想躺着,赵姨只好扶着她去床上躺着,这一躺,就到了深夜。 夜里她在睡梦中惊醒,猛地睁眼,全身都在出汗,嘴巴干裂,虚弱的不成样子。 她勉强坐起来,张嘴喊赵姨,可嗓子哑的不像样,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更何况是让楼下的人听见。 没办法,她只好打电话给助理林暖,在川市这个地方,她没什么朋友,更没有牢靠的关系。 她迷迷糊糊的拨号,压根不知道自己拨到哪里去了。 坐在孟歆妤家的沙发上抽烟的傅云笙看到屏幕亮了,视线里出现了孟羡两个字在跳动,很快的,他将电话接起,里面有个脆弱不堪的声音在冷静的交代着:“林暖,马上到我家来,我左腿小腿肚被玻璃刺入,有感染的可能,头很疼很晕,不排除脑震荡,帮我联系医生准备,我要入院。” 声音戛然而止,电话被挂断。 傅云笙坐在黑夜里片刻,利落起身,拿起外套就出了门,孟歆妤听到声音出来,迎接她的只剩下他残留的气息。 一个小时前,她求欢被拒绝,现在他离开这里,孟歆妤阴郁的看向门口,低声道:“孟羡,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027 有本事就打我 傅云笙回到景南苑,径直上楼到孟羡的房间,推门一看,孟羡坐着,可头垂的很低很低,手无意识的摊着,头发散乱的垂在脸上,在这样的黑夜里,像个女鬼一样。 他定了定神,走过去,她依旧毫无知觉,傅云笙脸色一沉,上前将孟羡打横抱起,她就像个提线木偶,手臂耷拉着,头整个埋在他的胸口,只有微弱的呼吸告诉他,孟羡还活着。 整个过程他没有叫她的名字,甚至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他只是抱她上了车,将她扔在后座上。 开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不知道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只有在黑夜里的傅云笙自己知晓。 景南苑的今晚,天变得有些大。 因是深夜,城市的车流减少,黑色宾利疾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孟羡随着车子的颠簸,而颠簸。 她只是觉得身体很沉,整个人都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下坠,坠,就像坠入深渊的感觉。 她特别无力。 不知道怎么被送到车上的,但在半路醒来的她,依稀记得,她给林暖打了电话,用自己残存的冷静诉说了自己的情况。 她现在应该是去医院的路上。 林暖来接她的吗? 她手撑着座位起来,傅云笙听到声音从后视镜看去,这个“女鬼”挣扎着坐起来,许是很疼很累,长长呼了口气,才缓慢的说:“几点了?” 她很是理所当然? 在黑暗中的傅云笙,浓眉轻轻蹙起:“糊涂成这样?” 话音刚落,孟羡猛然抬头朝他看去,当看到他那张熟悉的面孔,惊讶道:“怎么是你!“ 嗤笑一声,傅云笙冷冷回应:“看来你脑袋烧糊涂了,怎么,原本想打给江珩么?” 几个小时前,真真切切发生在孟羡身上的切肤之痛,让她历历在目,几个小时前,傅云笙的铁血手腕她还清清楚楚。 怎么会这样疏忽,打给这样一个人渣,让他来救,难道不是在羞辱自己? 孟羡闭了闭眼:“我确实糊涂,停车,我不坐你的车。” 是啊,身体好难受,感觉快要挂掉了,可就算挂了,也不愿意挂在这里,挂在傅云笙的车上,死在他的眼前。 那样她会死不瞑目。 可傅云笙一开始并没有搭理她,只是车速徒然变快了许多。 孟羡深吸口气,勉强维持着冷静的强调:“叫你停车没听见么?” “你有两个选择,一坐我的车,我送你去医院治疗,二自己跳下去,我不会停车。” 总有人比她还要冷静,此时此刻,傅云笙就是那个更加清醒,更加冷静的人,他从来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他就是个冷血动物,就是个霸道固执的男人。 她误打了电话给他,他自然有足够的理由给她这样的选择,逼着她选一个是么? 孟羡靠着椅背,胡乱将头发撩开,露出惨白却又精致的脸颊,清澈的眼眸此刻略显浑浊,但也足够,支撑她做出选择。 她点了点头,恰好靠在边上,她手快速开门,在急速行驶的车上,翻身跳下去。 见状,傅云笙已经踩了刹车,可也躲不过孟羡决绝的步伐,她跳的干脆,甚至没发出一点疼痛的惨叫。 对她来说,在傅云笙面前惨叫,都是对她人格的一种侮辱。 车子猛然停下,急停的刹车声响彻这个寂静的城市,傅云笙寒着脸,神色异常浓重,大步凛然朝她走来。 空旷的街道上,孟羡像个死尸蜷缩在地上,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偏生这性子不会妥协,偏生要做这样偏激的事情。 她挣扎着动了动,可全身都在叫嚣,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已经被跳下去跟马路的接触破了皮,流了血,也许还会伤及骨头。 终于,傅云笙停在她的头前,她微微睁开眼睛,那双在黑夜里尤其锃亮的皮鞋暗暗发光,她咳了一声,刚要转头,傅云笙已经蹲下来,擒住她的下颚:“领我一点好也不行是吧,非要互相作对,才觉得舒服是吧。” 孟羡当然坚定自己的答案:“是。” 傅云笙眸色渐深,手瞬间扬起:“非要我这样对你!” 孟羡眼睛勉强睁着,可大脑已经不受控制:“有本事,有本事你就……打我……” 断续说完,她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傅云笙看着这样狼狈不肯服输的孟羡,心弦颤动,没有片刻犹豫,将她抱起送回车上,边联系医院,边更快速的开过去。 028 你倒是值得被怜爱了 一切治疗结束,天色已经渐亮,孟羡这一夜休息的太差,以至于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才醒。 醒来就闻到一阵米香,她张了张口,觉得口干舌燥:“护士。” 没有回应,她又叫了一声,从外头急急忙忙进来一个人,拿着各种缴费单据跑到她的床边:“副总,您醒啦,感觉好点没,我这就去叫医生。” 孟羡点点头,却还诧异林暖怎么会字这里,林暖已经又跑出去叫医生。 等医生检查后,孟羡才被扶坐起来,林暖也将午饭摆好,递给她筷子。 “这是傅总吩咐我给您买的,您趁热吃。” 孟羡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但还是决定吃了。 “早上我没在,公司那头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今天傅总来的可早了,召开了会议跟进了方案的进程,之后让我过来专程照顾您。” 林暖笑笑:“没想到傅总这么关心您,还特意让我去祥顺斋买的粥,说您爱吃。” 孟羡闪烁眸光,苦涩的扯了下嘴角,祥顺斋的粥很有名,可她并不喜欢吃,那是孟歆妤喜欢的,她从来不喜欢。 突然食不知味,孟羡勉强吃了几口,就吩咐林暖拿走。 林暖见她吃的不多,怕她待会儿要饿,提议去给她买点糕点,孟羡应了,正好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林暖开门,却没能出去,而是被一个人逼了回来,这人林暖有所耳闻,在某些和孟羡在一起的时刻,也见过她。 “孟小姐,您这是?” “我来看看我姐姐,你去忙你的吧。” 孟歆妤朝她笑笑,提着满满登登的东西走进来,那几步路,孟羡仿佛看到了一个小人得志,鸡犬升天的小人。 孟歆妤一直都很好看,继承她妈妈全部的美貌,并把它们发挥的淋漓尽致。 孟羡淡漠,但她并不介意,将带来的礼品放好,她笑着说:“平时看你身体挺好的,却不是禁打的,你看,昨天我也受了伤,可就没你这么可怜了。” 她有模有样的指着自己的腿,昨天被孟羡踢了,只是有些青而已。 孟羡直视她,直截了当的戳穿:“好端端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怎么就碎掉了,还这么巧刺入我的腿,孟歆妤,傅云笙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我可一个细节都没放过,你那么想搞死我,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孟歆妤趾高气昂的笑了:“要报应早在你妈死的时候就应该受报应了,可你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被傅云笙宠爱,有花不完的钱,无数人想巴结我,如果不是你碍眼,我早就成为傅太太,坐拥无数拥戴,报应?呵呵,报应算个什么东西!” 这就是孟歆妤所拥有的一切,她这一切得到的,又有哪样是正大光明拿来的,可今天孟羡不想跟她争辩。 孟歆妤说的对,要报应早就报应了,老天爷的话哪有准呢,她早就应该明白,一切报应都应该由她孟羡而起,只有她自己,才能让孟歆妤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当年的龌龊事,这么没脸没皮,孟羡何苦让她这么高兴? 抬了抬下颚,孟羡依旧面无表情,在气势上孟歆妤永远斗不过孟羡,她姿态很高,无法敬仰。 “你迟早会知道,偷来的东西最终会弃你而去,死去的人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我,这个活生生的人,要让你血债血偿。” 孟歆妤登时急了,面色变了变:“谁怕你!” 孟羡但笑不语,孟歆妤指着她:“装什么装,我早晚会让你滚蛋,你还要向我道歉的,孟羡,是你先欠我的,还了再说!” 大概气势上不是对手,说什么话都没什么底气,孟歆妤很快就离开,孟羡在她离开的那瞬间,周身力气尽散,脸色苍白了许多。 林暖因为害怕她们吵起来,一直躲在门口,甚至还偷偷打给傅云笙报告,现在匆忙进来,看到孟羡那样子,吓得立刻去叫了医生。 半小时后,傅云笙再次出现在医院,手机贴着耳边,里面孟歆妤正在哭泣:“是我不好,我知道姐姐住院了,担心她,还买了她喜欢的食物,可她叫我滚,我怕她难受就走了,你千万不要怪姐姐,我总是做错事,下次再也不敢了。” 傅云笙耐着性子哄了两句,挂断后,脸上全无那些耐性。 来到病房,他随手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任谁都觉得美好的画面,孟羡坐在床上,旁边是个清爽干净的男人,在低头帮她削苹果。 两个人说着什么话,气氛很佳。 江珩,又是江珩。 傅云笙神色顿时沉下:“孟羡,你倒是值得被怜爱了。” 029 想都别想 江珩在林暖那里得知了孟羡的情况,中午下班就赶了过来,他确实对孟羡很上心,买了水果和鲜花。 还一直说很开心的事情逗孟羡,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问过孟羡为什么搞得这样狼狈,他看着她的眼睛,干净的不掺杂一点杂质。 傅云笙的出现,打破了一室的和谐。 他就像个破坏分子,破坏了孟羡所有的好情绪,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全部加在她的身上,孟歆妤没事,傅云笙更没事,只有她,脆弱不堪。 刚刚放晴的脸,立刻又阴天了。 江珩见状只得起身:“傅总,孟羡也不过是个女人,不都是女人是水做的,都很娇贵,瞧她现在这样子,确实很值得被怜爱。” 为孟羡说好话也就算了,竟然可以直呼孟羡的姓名,傅云笙脸色沉的不像话,他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幽幽看着江珩:“看来你比我还要了解我的妻子。” 江珩脸色僵了一下,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也让孟羡捕捉到,她睨着傅云笙冷漠开口:“这里不需要你,请你出去。” “出去?该出去的人怎么也轮不到是我。”傅云笙目光凌厉看向江珩:“你说呢?” 若按照关系来分,江珩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而他傅云笙,作为孟羡的丈夫,最最有资格留在这里。 江珩始终不动声色,当下也只是笑笑,很识趣的说:“傅总说的是,不如我去洗洗水果给你们吃,你们先聊。” 他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盘子里,又拿起还没清理的水果出去,至始至终都那样自然,没有一点被讽刺被质疑后的生气也好,或者任何情绪。 孟羡不确定江珩会不会因为傅云笙的几句话而感到气愤,但她确实觉得傅云笙不是一般的过分。 她看着江珩离开,视线一直没收回来,傅云笙怎么可能看得惯这个,他移动脚步,让自己的身影自然落入孟羡的眼中。 当她嫌恶投来目光,傅云笙开门见山:“江珩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研究,现在来说说歆妤,她好心来看你,你又给她摆脸色,欺负她了?” 孟羡两只手搅在一起,闻言勾勾唇:“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么,傅云笙,你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再去管这个人到底好不好,你只需要她这个人就够了?” 她问的认真,听不出任何情绪,傅云笙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常态:“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孟歆妤大概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你应该也不会看出她的恶心,她在你心中,当真完美的不行了。” 孟羡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清澈,没任何情绪,她早就释怀,看样子对于当年的一切都已经不在意了,她曾经那样积极的争取过的,现在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是吗? 因为有了新的人出现,她已经不在盼望着曾经的人了,是吗? 傅云笙从没觉得自己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孟羡是属于自己的,她上赶着嫁给他,上赶着追求他,一切都是孟羡自找。 凭什么她想退出,凭什么她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要答应? 想到这里,他也不管孟羡在说什么,走过去,来到她的身边,挥手将那削了一半的苹果挥到地上。 怒哼一声:“歆妤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倒是你,我越来越捉摸不透。” 孟羡仰头看他,似乎在问哪里捉摸不透? 傅云笙冷冷一笑:“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孟羡没开口,他便凑近她,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像是怜爱,可只有孟羡知道,绝对不是,他不会的。 他只是变着法的羞辱她。 用她曾经幻想过美好的场景,极尽所能的羞辱她。 是了,就如孟羡所想,傅云笙绝没存着什么好心,轻轻一吻后,他并未离开,薄唇缓缓道:“这说明我越来越不愿意这游戏结束,你做什么我都想阻止你,纠缠你,让你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你想爱上别人,那个江珩,想都别想。” “记得吗?” 傅云笙的嘴唇一路向下,鼻尖,脸颊,最后落到嘴唇,他看似极尽温柔,可话却句句刺骨。 “你说过,除非你死了才会让歆妤得到一切,那么,除非你死了,我才会停止一切游戏,一开始就是你主动跳进我的生活,你以为想走,有那么容易么?孟羡,大家都是成年人,想法不要太美好。” 030 凭什么让我去死 他的唇细致碾磨着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被他的手控制住,作为一个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的女人来说,雪上加霜不过如此。 身体上的痛和心里上的痛,双重打击着孟羡。 孟羡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江珩就在外头清洗水果,她哪怕对江珩没有一点感觉,也不能在下属,朋友面前这样狼狈! 她咬紧牙关,始终忍耐着。 可这样的孟羡让傅云笙更加气愤,她在为谁守着这些情绪,江珩吗? 凭什么是他,那个空有一身才能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到底哪里好? 傅云笙重重咬上她的下唇,孟羡吃痛,微微张嘴,傅云笙顺利撬开她的口腔,一切都会是属于他的,包括孟羡的气息。 孟羡承受不住,微微仰头,痛苦的蹙起眉头,眼眶蕴着热泪,可能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她还是不肯发出声音,哪怕是哭,傅云笙都要她哭出声来! 已经洗好水果的江珩,早就等在外头,也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孟羡隐忍痛苦的样子,傅云笙霸道专横的样子。 可他站着没动,他什么都没说,更什么都没做。 孟羡知道绝对不会有人来救她,从来都是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她的双手胡乱的摸着周围,终于摸到了紧挨着的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一把抓住手柄,直接刺入傅云笙的肩膀。 下一秒,傅云笙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孟羡:“孟羡,你他妈疯了!” “我是疯了,我他妈就是疯了才会看上你这个王八蛋,去死吧,去死吧!”孟羡像个失心疯患者,手拿着水果刀不顾一切的再次刺过去。 傅云笙不得不快速松开孟羡,远离她,而孟羡也不怕,她腿受伤又怎么了,哪怕拖着一条废腿,也不能让傅云笙这样羞辱自己。 她努力的下床,疯了一样的朝傅云笙跑去,不顾身体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让他死。 傅云笙走到床尾,她已经追来,手举着刀几要落下,傅云笙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肩头,猩红的血已经浸染了衬衫。 气的几乎要将牙齿咬碎,额头青筋暴起,暴怒之下拽住孟羡的手腕,抢过她的水果刀,孟羡挣扎着大喊:“混蛋,把刀给我,把刀给我!” “给你好让你杀我吗?”傅云笙低吼:“你都还活着我凭什么去死!” 孟羡盛怒之下,完全不顾任何情况,疯狂的呐喊,疯狂的挣扎,撕烂傅云笙的衬衫,甩开他的手,用力的拍打,用力的捶打。 傅云笙黑眸中怒火越烧越旺,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杀气,按住孟羡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控制住,沉沉喝道:“再动一个试试,信不信我先把你解决了!” “放屁!你有能耐就杀我,你要是没能耐,就少给我装大尾巴狼,你以为你就是一切,你那是活在古代,我告诉你,你今天彻底惹毛我了,我不会就此罢休,要么你现在就把我解决掉,要么就等着我去解决你!” 傅云笙还未开口,孟羡两只胳膊用力上台,挣开他,而他因为肩膀已经被刺伤,力气小了不少,很容易让她逃脱。 四目相对,看到的只有彼此眼中的愤懑和恨意。 傅云笙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狠厉的眼神随时能够将孟羡撕碎,可那一刻,孟羡却无所畏惧,她像个狮子,不容许别人侵犯。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他们的争吵,傅云笙垂着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到薛小五来电,当即挂断。 再去看孟羡,她还梗着脖子一脸无畏,凝眉怒目,傅云笙刚要开口,电话又响起,依旧是他。 接起来,薛小五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响起:“歆妤来我这儿喝酒,又哭又闹,要出大事了,你快过来把人领走,我可搞不定啊。” 大概出了大事,薛小五交代完说了句哎哟喂我的歆妤妹妹啊,就将电话挂了。 傅云笙冷静下来,但孟羡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冷静,她依旧那般气势恢宏:“怎么,怂了?” “孟羡,杀人要犯法的,我对杀人没兴趣,但我折磨你,一向兴趣很大,你既然这么喜欢和我对着干,不如就好好享受接下来你会拥有的人生。”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肩膀:“这就算和昨天的事情抵消,但你要知道,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深深看了眼孟羡,越过她离开,孟羡在他走后的下一秒,不堪重负的跌坐在地上。 两行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手上沾染着傅云笙的血,她看着这血,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整个埋进去。 她不知道,江珩就站在她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很久很久以后,才浅浅弯了下唇角,走了过去。 031 我是你的累赘吗? 江珩将她抱上床,又叫了医生过来检查,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问出一句话,他应该听到了,甚至应该看到了,他了解了她所有的苦楚,但他没问,也没说。 医生离开后,孟羡躺在床上,江珩则又继续给她削苹果,还一直用着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刚才你没吃上,现在可以好好吃了,我买的苹果特别甜。” 孟羡弯了下嘴角,看向他:“其实我已经跟傅云笙离婚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件事并没有被公开,甚至我们还住在一起。” 江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惊讶,他只是抬了抬眼睑,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钟,才放下了苹果,认真道:“为什么呢,你非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吗,如果你愿意,我完全可以保护你。” 这话说出来真是好听,可是对孟羡来说,好像没有那样的有安全感,她没有信心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她从成年开始就只爱过一个男人,但一直到现在,得到的只有羞辱和折磨,她对感情早就失去了信心和希望。 今天告诉江珩,也是希望他…… “江珩,我恐怕不能接受你的保护,我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从小到大都很强势,少了谁都可以活的很好,我的事实在很是荒唐,但这样荒唐的事情,只能我自己去解决,别人帮不了。” 她更不希望,让这份荒唐中再加上江珩,他看起来干净沉静,与她的世界终归是格格不入。 江珩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然不如刚才,孟羡装作没有看到,语气轻松:“工作上继续努力,今后不必再来看我,我说过希望你给我争气,留下来。” “你就这样拒绝了我,因为傅云笙给你的麻烦太大了,我是你的累赘吗?” 孟羡笑了:“累赘倒是谈不上,不过也算不小的麻烦。” 她从来也不会什么婉转的艺术,几次三番因为江珩这个男人,傅云笙找过她很多次的麻烦,她傻到家了也不应该往火坑里跳才对。 看他眉头紧蹙,孟羡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快回去啊,下午还有工作要做。” 最后江珩只留下闷闷的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就先离开了医院。 整个房间只剩下孟羡一个人,她原本已经柔和的目光又变得犀利起来,傅云笙和孟歆妤,闹啊,看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孟歆妤闹幺蛾子总是推陈出新的。 她知道今天是个好机会,也知道傅云笙再怎么样都还会靠在自己这边,所以去薛小五那里喝酒,所以故意闹很大声音,让薛小五不得不给傅云笙打了电话。 包扎好伤口的傅云笙很快就到了薛小五的酒吧瓶儿,刚下车,薛小五就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还没说话,傅云笙一脚踢过去:“滚开,说正事儿。” 薛小五这才看到他肩头包扎的伤口,心里一惊,忙道:“正在里边找男人撒酒疯呢,我的人看着,倒没什么大事。” 到了包厢里,傅云笙就听见孟歆妤在哭喊,她抱着一个男人,哭着喊着叫他的名字:“云笙,云笙,我好难受啊,为什么姐姐要那样对我,我好心去看她,她干嘛总是那样对我,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和你在一起了吗,可我们明明就是真心相爱,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她凭什么对我那样,凭什么欺负我……” 她看起来像喝醉了,可说的话又十分清晰,傅云笙想起孟羡的话,暗了暗神色,走过去,一个眼神,那男人就推开了孟歆妤。 傅云笙顺势搂住她:“带你回去。” 孟歆妤楞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他,又开始哭喊:“云笙,我好难受啊,我该怎么办,我难道真的要跟你分开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啊!” 傅云笙凝眉,目光冷冷看过去:“我说带你回去,你就不能回去再说?” 孟歆妤张了张口,到底没有了任何声音,乖巧的被傅云笙搂着,薛小五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开,啧啧两声:“还喝大了,分明就是装的啊。” 回到公寓,傅云笙也并没有再给孟歆妤哭诉的机会,送她到家,他就言简意赅:“这几天我不会过来,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去看孟羡,她从来不需要你去看她,你就别自讨苦吃。” 孟歆妤怕他走,忙勾住他的手:“好,我不去看她,可我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你带我去旅游好不好,上次我说去日本,你说会抽空带我去的。” 032 我也会离开! 傅云笙和孟歆妤就像人间蒸发,好像那一夜,孟羡在心底深处的声音被神听到了,它带走了他们两个。 让孟羡享受了难得的时光。 出院后孟羡就沉浸在工作里,终于在半个月后,将完整方案做了出来,当然这其中江珩功不可没。 半个月后的星期一,孟羡正在召开会议,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傅云笙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外头进来。 他清冷高贵,不见多日,人有些瘦了,但气质卓群,依旧无法叫人挪开眼,走到孟羡身边,两个人并没有交流,他大手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翻开。 良久,才道:“这就是方案?” 孟羡嗯了一声:“是的,这就是我们做出的方案,江珩做主设计。” 话落,傅云笙将文件摔到桌上:“废物,我给你们这么长时间,就给我做出这种东西,当我傅氏是养废人的,立刻辞退参与方案的所有员工。” 回头他指着孟羡:“不包括你。” 风卷残云一般,交代完就又离开。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看看孟羡,又看看江珩。 孟羡倒是镇定,看了眼时间:“今天会议就到这里,都回去工作,傅总的话,是在鞭策你们努力工作,如果谁不努力,就有被辞退的可能,散会。” 所有人如被大赦一般离开了会议室。 孟羡收拾好文件也跟着出去,身边是江珩,两个人没交流,到了办公室门口,孟羡脚步一转,对他说:“我去找傅云笙,你回去吧。” 没等江珩说什么,她就朝总裁办去了。 傅云笙好像就在等她,可看到她又有些不高兴。 孟羡没管那么多,将文件撂在他面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傅总觉得这份文件并不满意是吗?” 傅云笙靠在大班椅上,闲适的歪着头睨着她,孟羡嗤笑一声:“傅总觉得耍人玩很有意思是吗?可我孟羡并不是喜欢被人耍的人,如果你非要辞退他们,我也会离开!” 傅云笙剑眉竖起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孟羡扬头,凛然神色:“如果傅总这样觉得,那就是,要不要这份方案是你的事,但离不离开是我的事,傅总自己决定。” 说完,她收手转身,就在这时,程礼平走了进来,微微弯身:“总裁,董事长到了。” 啪的一声,傅云笙拍了桌子起身:“孟羡,真有你的,还找爸来威胁我,你算是让我长见识了!“ 孟羡也觉得讶异,傅柏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但她并没有澄清,反而笑靥如花的看着他:“我一贯这般卑鄙无耻,傅总怎么才知道?” 说话的功夫,傅柏勋已经到了。 傅云笙叫了声爸,孟羡转身笑着走过去:“爸爸。” 傅柏勋拍拍她的手背:“大老远就听你们在吵,怎么回事,跟爸说说。” 他看起来就是来为孟羡撑腰的,孟羡弯弯唇,一脸无奈的将文件拿过去:“您瞧,这份方案我和我的设计师做了很久,觉得非常好,可云笙觉得不合格,气的要辞退我们呢。” 傅云笙冷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心底对孟羡的厌恶似乎又多了一些,怎么这些天不见,她越发叫人看不懂了。 傅柏勋当即没说什么,而是翻了翻文件,频频点头后,一锤定音:“就用这个,我看很不错,你那位设计师做的很好,要加奖金的。” 孟羡始终笑着:“您觉得好怎么行,得云笙同意才行呢。” 傅柏勋沉了沉脸色:“怎么,我说话都不管用了?” 傅云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孟羡,她眉头微挑,得意非常,抿下唇角,他说:“您说用就用。” 事情圆满解决,孟羡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恢复恭敬的态度:“爸爸,您想必有事要跟云笙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唉,都是一家人,你也来听听。” 傅柏勋指了指沙发,叫她跟过去,孟羡敛了敛神色,不好拒绝,到底走了过去。 傅云笙坐在他们对面,随后拿了根烟点燃,慢条斯理的:“您有什么事要说?” “能有什么事!” 傅柏勋十分不满意他现在这种态度,面有愠色:“你和孟歆妤在薛峥酒吧的事情,已经有人跟我说了,混账东西,你是不是非要让傅家蒙羞才肯罢休!” 孟羡闻言,脊背瞬间挺的笔直,那事她并不知道。 傅云笙也还没开口,傅柏勋就又喝道:“你跟孟歆妤去日本旅行半个月,将公司一堆事交给孟羡,你还要辞退她?” 孟羡淡漠看向傅云笙,轻慢的说:“没关系的爸爸,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您习惯就好。” “习惯什么!”傅柏勋起身一巴掌打在傅云笙的脸上:“傅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孟孟好好的姑娘被你祸害,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结婚!” 033 我有什么不敢? 傅柏勋这一巴掌下去,傅云笙的脸立刻阴沉起来,就像五月的晴天说阴就阴。 顷刻间暴风雨袭来。 傅云笙跟着站起来怒道:“很早以前我就说过,不爱孟羡,不想和她结婚,是你非逼着我娶她!” 他对孟羡的感情永远直接的像利剑刺入心脏,一次又一次的让孟羡死心。 她始终端坐,仿佛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 “难道那个孟歆妤就强到哪里去了?她什么人你了解吗?她有什么能力和建树,不过就知道吃软饭,我们傅家绝对不会让那种人进家门。”傅柏勋显然有备而来,他强势的态度让孟羡觉得事情远远没有教训傅云笙这样简单。 果然,不多时就又听他说:“要不你们离婚,我把家产给孟孟,要不你和孟歆妤断了联系,我不再过问,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傅柏勋是真的放了大招,他知道迟早有一天,孟羡可能不会再忍耐,迟早有一天,傅云笙可能会玩火自焚,在这之前,他必须将一切拉回正轨。 撂下这句话,傅柏勋怒意冲冲离开,孟羡起身相送,到了门口,准备一同出去,却被傅云笙拽住,留在门内。 “你是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很响。”他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孟羡低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孱弱的手腕已经渐渐发红。 她脸绷的紧紧的,不留一丝余地:“其实我早就赢了,从我们离婚那一刻我就已经赢了,傅云笙,你先别忙着和我妹妹亲亲我我了,还是想想怎么让我老老实实不说出真相吧。”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孟羡反问,又不等他回答,低声道:“把手松开。” 傅云笙压根没想松开她,她这样强势,这样凌驾在他头上,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她,仗着有人撑腰,甚至已经无法无天了。 傅云笙用力将她拉至身前,刚要说什么,叩叩叩敲门声传来,过了一秒,程礼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总裁,董事长吩咐今晚让您和太太去傅宅吃晚饭,希望您不要迟到。” 傅云笙黑眸警告性的看向孟羡,孟羡笑了:“只要你拿开你的脏手,我都可以考虑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多吃饭。” 这种被孟羡威胁着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可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孟羡这个女人,从来不怕什么身体上的折磨,甚至心都异常强大。 他暂时还找不到她的弱点在哪里。 回到办公室,江珩等在这里,孟羡若无其事的投入方案的讨论,期间也没和江珩说其他的事情,甚至拒绝江珩请她吃饭的请求。 她颇有些公事公办的意思,江珩有些无奈,但也尊重了她。 下班后,孟羡坐傅云笙的车,直接去了傅宅。 一路无话,车子开进大院,离老远就看到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在园子里侍弄花草,一旁蒋佩仪正跟着说话,不知说到什么,三个人都笑了。 没一会儿,车子开到那里停下,蒋佩仪目光投过来,脸色立刻变了。 见状,孟羡轻嗤一声,下了车。 傅云笙随后,两个人并肩走过去,傅老爷子已经在招手:“孟孟快来,爷爷又养了两盆花,你来看看好不好。” 孟羡淡笑着走过去,路过蒋佩仪还礼貌的叫了声妈,之后踏进园子,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奶奶,爷爷是不是又养死两盆,您才又给置办了新的?” 老太太笑起来:“要不说孟孟聪明。” 老爷子佯装生气:“也不知道给爷爷留点面子,这么大年纪养点花容易吗?” “是是是,您说您养的花有什么问题,看我能不能帮您解决?” 为了踏进傅家家门,为了夺得傅云笙的爱,为了夺得傅家所有人的喜爱,孟羡学过园艺,学习金融管理,投他们家人所好。 练就一身好本事。 可事实上,她的努力都是白费,这些在傅云笙的眼里,都是造作的表现罢了 因为傅云笙和孟歆妤突然出去旅行,导致上次定好要来傅宅吃饭的事情作废,这一次,晚饭就弄的格外丰盛。 孟羡陪老爷子老太太去洗手,之后落座。 她坐在傅云笙的身边,傅柏勋坐主位,以此类推。 席间孟羡确实是少说话多吃饭,十句话里能有一句是她说的就不错了,可他们最终还是将话题绕到他们的身上。 蒋佩仪夹了菜给老太太,顺便的问孟羡:“结婚也有两年了,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没有?” 这话题,以前也没少说,只是都被搪塞过去,大家也都觉得他们还年轻不着急。 可今天突然说这个? 孟羡敛着神色:“还没……” “过段时间会要的。” 孟羡诧异看向傅云笙,傅云笙云淡风轻的继续道:“最近公司很忙没时间,等闲了会考虑要孩子的事情,您们不要着急。” 034 不愿意给我生? 孟羡蹙眉,真想当面问问,傅云笙脑袋是不是让门挤了,竟然说他们会考虑要孩子。 但傅云笙一本正经,看起来已经有所计划,真是可笑极了。 孟羡脸色并不好,当然也被蒋佩仪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一直什么样,蒋佩仪清楚,当下便问孟羡:“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愿意生孩子,像你这个年纪不愿意生孩子的有很多,是放不下外面的世界,还是怎么样,你可要和云笙说清楚,免得真有了孩子,后悔,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她这话没留情面,讽刺意味明显,说的大家都停下了手中动作,齐齐看向孟羡,老太太也严肃起来:“孟孟,你不愿意要孩子?” 孟羡看着他们,视线一一划过他们的脸,他们分明没有真正当她是家人,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心明镜她和傅云笙感情不和。 可他们还是希望她生孩子,给傅家留后。 孟羡不会理解这样的事情,更加不会给傅云笙这样的机会。 她撂下筷子,看了眼傅云笙,无视他无声的警告,淡淡开口:“云笙说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孩子的事情,他和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段错误的开始,更别提要孩子了,他应该有更想在一起的对象,那个人不是我,所以,大家也不必勉强我们要孩子,即便是他想,我也不愿意给他生。” 一个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孟羡已经试过了,那样的卑微试过一次就够。 孟羡这段话很快引起轩然大波,蒋佩仪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孟羡无畏,蒋佩仪更加生气:“你做了傅太太,还不给傅家生一儿半女,你是不是太占便宜了,你在外面的那些事儿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不生孩子,绝对不可能!” “傅云笙在外头莺莺燕燕的时候,我也是不管的,所以我也不会给他生孩子。” 这是第一次在傅宅孟羡和蒋佩仪争执起来,她一向看起来听话,可今天连眼神都变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没有想到,都开口劝说了两句,孟羡依旧心意已决,没有回旋的余地。 蒋佩仪见傅柏勋和傅云笙都不说话,瞪着眼说:“你们怎么不说话,孟羡太胡闹了,她到底还想不想做傅太太!” 孟羡突然站起来:“我早就不想……” 话没说完,孟羡的手就被傅云笙拉住,他顺势起身:“我会跟孟羡私下解决,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走。”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傅云笙固执的牵着孟羡离开,从始至终傅柏勋都没说话,直到他们走了,才不耐的说:“吵吵什么,自己儿子什么样不知道!” 蒋佩仪哼了一声:“我儿子就是好,孟羡那个女人留不得,早晚要离婚。” 孟羡今天说出这些话,就没怕过傅云笙会对她做什么,毕竟当着他家人说这些话,根本不是什么少说话多吃饭。 她分明快要把该说的都说了。 强硬的拽孟羡上车,车子一路疾驰回景南苑,不等孟羡开门,他又强硬的拽孟羡出来,一直拽到房间。 终于将她松开。 一边解开领口,一边朝她走近:“不愿意给我生?” 孟羡冷静道:“我们已经离婚,我没义务给你生孩子。” 傅云笙一把扯开衬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盯着她:“可我要你给我生怎么办?” “神经病!”孟羡瞪他一眼,挣开他抬步要离开,他忽然转身,从后面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的肩头,不顾她的挣扎,一味的说:“我说过,你会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那是我赐给你的痛不欲生。” 孟羡心下一沉,整个人已经被他板过来,压在墙上,吻来的很快,像山呼海啸一般侵蚀孟羡。 “疯子!放开我!” “不会,孟羡,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话就像梦魇,萦绕在她的头上,压迫她,甚至强迫她。 她不是傅云笙的对手,她是很强大,可强大的女人,似乎在身体对抗上都是一个弱者。 傅云笙再一次将她彻底羞辱,像上次一样,让孟羡看到了绝望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孟羡,你不给我生,我就偏要你生,你永远也斗不过我,你永远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里!” 伴随着怒吼,傅云笙终于离开她的身体,而她像个濒临死亡的人,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 孟羡脸色苍白的看着傅云笙进了浴室,目光空洞的盯着那里,手胡乱够到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接通后,她面如死灰的说:“我要报警,婚内强暴!” 035 我认输了 被曾经最深爱的男人,费尽心思要追到的男人强暴,孟羡做梦都想不到,她的绝望会来的这样直接。 命运永远不会优待她这种女人。 她承认自己的咎由自取,可她不肯承认,不肯承认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傅云笙给毁了。 他们做了一切,而她一直在承受,从离婚那一刻就想明白的事情,终于在今天付出实践。 再也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傅云笙并没有听到她打电话,从浴室出来时,孟羡侧身躺着,蜷缩着身体,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可她没睡,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停顿半晌,他走过去,孟羡抬了抬眼睑,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抓痕,闪闪眸光,那一刻,就像原本铸好的城墙又要坍塌。 那抓痕时刻提醒她,不久前发生过什么。 孟羡紧了紧手,他已经弯身,将双手穿过她的后背和大腿:“你该洗洗了。” 孟羡倏地推开他:“我会洗,但不会被你抱着去洗。” 她的语气越发的冷硬了,他看着她坚毅的眼神,突然恍惚,两年前他们初见,这女人穿典雅高贵的裙子,高跟鞋露出纤细的脚踝,站在他的对面,微微笑着,声音也出乎意料的好听。 他蹙了下眉头,好像那个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傅先生,我是孟羡,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她伸出手,礼貌的与他握手。 记忆戛然而止,傅云笙收回了手站起来,他不知道,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细节,他有注意,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婚姻,他也许会欣赏这个女人。 “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孟羡的话让他回了神,傅云笙挑眉:“我傅云笙怕过什么?” “所以傅家的声誉对你来说一定没有那么重要。” 傅云笙不置可否,他一向自负,觉得不靠傅家也能够闯出一片天,也能够拥有今时今日拥有的一切。 傅家的声誉对他来说,确实没那么重要。 孟羡依旧躺着,但声音十分平缓:“可对你爸来说,傅家的声誉很重要。”她话锋一转,又道:“我不会拥有你说的那种人生,因为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在过那样的人生,两年前是我瞎了眼爱上你,偏要嫁给你,拆散你和孟歆妤,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愚蠢。” 她抬起头,目光清冷的看着傅云笙:“在这件事上,我认输了。” 很久很久以后,傅云笙都还记得当时她的眼神,她冷漠说着,带出岁月沉淀的沧桑和无奈,从心底里发出的叹息,太深刻了。 深刻到当时傅云笙有片刻的怔愣。 “你认输了。” 他想再确定,而孟羡也没让他失望,点头:“是的。” 他费尽心思的去得到这个女人,折磨这个女人,以为她不会这样轻易认输,她不是不应该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认输吗? 可他不会知道,一个女人到底要经过多少的折磨才会心如死灰。 “很好,你知道就好。” 他俯身:“那么现在我可以抱你去浴室了?” 孟羡弯唇:“不可以,我想先休息,请你离开这个房间。” 傅云笙拧紧眉头,固执不肯松手,孟羡也没执着,只是看着他,僵持的时候,门外警铃大作,孟羡心头石头落地,就听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赵姨叩叩叩敲门,一边敲门一边道:“先生太太,你们快出来看看啊,楼下来了很多警察。” 傅云笙眉头蹙的更禁,下意识收紧孟羡:“怎么回事!” 孟羡一贯冷静,始终淡漠:“没什么,我只是报了警而已。” 话落,傅云笙黑眸燃烧起浓浓烈火,狮子一般随时要将孟羡吃掉,孟羡却异常的冷静,这一刻,她等了很久了。 “为什么报警!”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大概因为孟羡前一秒还在道歉,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可孟羡永远都会给他惊喜,不会让他轻易的活着。 她勾住傅云笙的脖颈,顺势起身,坐在床上撩拨了下头发,随意的解释:“当然是因为你强暴了我。” 她那样平静,可傅云笙听出了她的愤怒,他面色一沉:“谁给你的勇气,孟羡,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孟羡看着他:“所以你也承认你强暴我了?” 她用手比着两次,每说一个字,心就在滴一次血,一字一句,句字钻心:“两次,傅云笙你强暴了我两次,第一次我忍了,可我不会再忍第二次!” 后面的几个字几乎是怒吼出来,她坚毅的眼睛里蕴着点点泪光:“我是认输了,可从我认输那一刻起,就会改变现在的局面,不会再坐以待毙!” 036 我要告他 是,所有的尊严都被傅云笙践踏了,可这并不代表,孟羡就要这样顺坡下了,她不可能就这样服输,之前是她错了,爱上他。 现在她不会再犯错,有些错误一次就够。 傅云笙无话可说,孟羡也不理会,直接下了床,裹着厚厚的睡袍出去,傅云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头一时不知道什么滋味。他说不明白。 警察已经到了,没有很多,三两个而已。 赵姨已经为他们斟茶,孟羡憔悴的坐在他们对面,手捧着赵姨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觉得胸腔暖了不少。 “孟女士,是你打电话来报警的是吧。” 孟羡点头。 警察继续问:“你报警说你丈夫对你婚内强暴,请问有什么证据,你丈夫人现在在哪里?” 住在景南苑的人非富即贵,警察办案也是小心翼翼。 孟羡放下茶杯:“证据,我现在这样就是证据,需要去做鉴定吗?” 警察愣了下,孟羡确实很吓人,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了,他们办过的案子很多,什么人没见过,孟羡这种样子,还真的像是被怎么样了一样。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如果你丈夫不承认,事情可能有些难办,毕竟是夫妻之间……” “公事公办就可以,我们夫妻不存在床头吵架床尾和。” 警察对视一眼:“那叫你丈夫下来吧,我们问他点事情。” 孟羡看了眼赵姨,赵姨很快就上了楼,傅云笙已经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从气势神态来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对妻子那样的人。 他很镇定,坐在孟羡的身边,言简意赅的介绍自己:“我是傅云笙。” 傅云笙三个字一出,警察们立刻惊讶浮在脸上,傅家的人认不得谁也要认得傅云笙啊! “这这这……” 警察看了看孟羡,又看了看傅云笙,为难的说:“傅先生,你看你是私下解决,还是怎么样处理?” 孟羡冷嗤一声:“我要告他婚内强暴。” 傅云笙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始终波澜不惊的:“随你们。” 警察这下更加为难,一时之间都没有个办法,谁也没有说话,孟羡早就知道,即便报警,警察也不会敢把傅云笙怎样。 但该做的事情,她总是要做的。 不然傅云笙会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任由他欺负,不都说一回生两回熟吗? 孟羡起身,指了指傅云笙:“你们可以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对他怎么样,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做过这些事,他的罪行早晚都会被公之于众,我会继续保留我的权益,也要申请与他分居。” 大概是孟羡这样说了,先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警察立刻附和道:“当然当然,这都是你的合法权益,那么傅先生就请暂时不要居住在景南苑了,如果哪天你们夫妻私下里将事情解决,那就皆大欢喜了。” 孟羡笑笑:“不会出现什么皆大欢喜的事情,我只希望傅云笙不要再跟我住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他跟我住在一起,我依旧会告他,甚至会告到你们单位上面。” 说完,她转身上楼:“赵姨,送客。” 赵姨哎了一声,请警察们先出去,但傅云笙坐在那里没动,警察也很无奈,只好向他道别。 孟羡上了楼梯正好听到,利落回头沉沉开口:“傅云笙你还想等警察走了以后,对我家暴吗?” 傅云笙闻言眉头一紧,起身看向孟羡,周遭的气氛突然更加激烈的碰撞着什么火花。 “孟羡,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可能没有你过分。”孟羡视线看向警察:“你们答应我请他不要住在景南苑,我想他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了。” 警察没办法,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小小警察,只是孟羡很强势,他们怕事情闹大,只是跟傅云笙打商量:“傅先生,要不就先走吧,你们冷静冷静再解决。” 傅云笙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孟羡心意已决,思及此,他应了一声,孟羡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缓缓道:“赵姨,去给先生打包一下行李,送他出门。” 然后她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他的视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冷漠的人是孟羡,越来越绝情的人是孟羡。 傅云笙与警察一道,从景南苑离开,这里终于恢复宁静,谁也没有注意,在某一个角落,有些人正在为一件惊天秘密而狂喜。 037 算什么东西 这一晚孟羡睡得还不错,也许是因为累极,又因为傅云笙不在,她的精神很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但这一晚,傅云笙就没那么好眠了,他来到孟歆妤的公寓,但却住在了客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孟歆妤的身体不感兴趣了。 她的每次求欢,都被傅云笙用各种能用的理由拒绝,而且理由十分敷衍,他从来不会费心解释任何一件事,包括这件事。 孟歆妤坐在主卧的床上,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照片,紧了紧手,孟羡,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这一天,孟羡也在期待,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到了。 翌日清晨,孟羡换好衣服下楼,赵姨已经将早餐上桌:“太太,用餐吧。” 孟羡走过去坐下:“以后就叫我名字,希望你记住。” 不为别的,就是她自己,对太太这个称谓已经觉得十分刺耳了。 赵姨应了声,也不敢再说什么,将她看新闻的平板拿过来,就回厨房忙活了。 孟羡一边吃粥,一边打开平板,手指滑动,还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不知为何,平素平和的铃声,今天竟感觉有些急躁。 孟羡抬眼一看,傅云笙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有事说事。” 孟羡开口便直截了当,她确实不愿意和傅云笙说太多,就连这样隔着电话,都不愿意交流。 傅云笙今天倒是没有在意她这样的态度,但语气却比平时还要冷肃:“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我会去找你。” “傅先生贵人多忘事,你已经答应不再来景南苑。”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傅云笙的低气压:“孟羡你少给我装蒜,等我过去跟你说清楚,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不然的话,报警,婚内强暴,都算个什么东西!” 孟羡闻言冷冷一笑,直接将电话挂断,谁给他的毛病,见天找孟羡的不是,谁让他这样随意的冲她发脾气。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傅云笙拿开手机一看,对方已经挂了,将手机瞬间扣在桌上,怒意沉沉呵斥:“孟羡!” 孟羡再没心情看什么新闻,简单吃完饭就去公司,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她没办法做到经常旷班。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从地库出来,就很不对劲,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十分躲闪,虽然孟羡一直都很强势,不苟言笑,但是大家对她还没像现在这样,眼神闪躲,小心翼翼的观察。 走到办公室,孟羡关上门,直接叫了内线:“林暖,进来。” 林暖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看到孟羡大大喘了口气:“副总,您怎么来了,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叫您不要来了,一楼聚集了一些记者,都是要来采访您的。” 孟羡诧异:“采访我?” 林暖挠了挠头,走过去将手机上的新闻递过去:“这是今早辰光头条的新闻,您和傅总的事情,被报道了。” 孟羡拿过手机一看,缩了缩瞳孔,手机画面里,傅云笙和她坐在沙发上,正对面就是警察,按照当时的情景,孟羡正在说家暴的事情。 这样的画面,怎么会出现在新闻里,那可是景南苑,安保强大到连只蚊子都恨不得飞不进来。 孟羡的心底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思忖了半晌吩咐着:“派人去跟记者协调,让他们离开。” “事发突然,保安虽然已经到位,但场面很难控制,江珩也已经下去协调了。” 孟羡又是一愣,她从地库直接上了楼,并没有经过一楼大堂,自然也看不到任何记者,而且江珩竟然也下楼去协调。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江珩打电话,他们的事情没必要参和其他人进来,这一次可以写傅云笙和她,下一次是不是就会写江珩和她了。 可她打不通江珩的电话,对方一直占线,难道楼下已经打起来了? 孟羡不得不加快脚步,但上满早高峰,连坐电梯都是一件困难事,她等了会儿,还没到便去了楼梯间。 可刚到楼梯间推门,就听到了江珩熟悉的声音。 她微微侧头,就见他倚靠着窗台,手里一边拿着手机,另一边夹着烟,不时吞云吐雾一番。 嘴角含笑,似乎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很好,继续下去,会有好戏看的。” 这话落入孟羡的耳朵里,加上她看到的不同以往的江珩,心底生出一抹寒意,这不是她认识的江珩,更像一个陌生人。 他明明干净的不掺杂一点杂质,可现在的他,却十分老练成熟。 林暖说他下楼去协调了,可他分明站在这里,跟别人打着电话,没有去楼下做什么协调。 正在思考,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就连身后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那人身形高大,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江珩,一秒,两秒,三秒,耐性耗尽。 一把勾住她的脖颈,将她拽到身前,孟羡惊呼一声,人就已经被拖着走开。 038 这是怕了? 江珩听到叫声走出来时,孟羡已经被拖走了。 她熟悉这个人的力量,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并没有被拖行一路,在离开楼梯间的刹那,男人就松开了她,孟羡扬起手愤懑的打过去,男人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手腕:“还想打我?” 孟羡狠狠瞪着他:“不打你打谁!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能让你撒野,看来我告你的罪行又多了一条!” 是了,眼前同样愤怒不已的男人就是傅云笙。 傅云笙看着孟羡盛怒的脸,冷笑出声,逼近她冷声道:“这么急着要告我,就那么想跟江珩在一起!” 这事跟江珩有什么关系,孟羡翻了个白眼:“我想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就行了!” 懒得和他再说,孟羡干脆离开,傅云笙看着她,大步上前拎着她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门重重被关上,百叶窗拉上,孟羡的手被他松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下,堪堪扶助椅子才站稳。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麻烦傅总你快点说!” “楼下的记者见到了?” 傅云笙坐在大班椅上,孟羡站在他的对面,微微扬着头:“傅总这是怕了?” 傅云笙大手拍向桌面,啪的一声,桌上的东西都跟着震了震,周身带着不可名状的寒气:“你还有脸质问我!我让你不要来公司你偏要来,是不是你派人策划了这件事!” 是不是她孟羡派人找了记者,从一开始就潜伏在他们家附近,才会有机会,拍下那样的照片。 傅氏集团总裁傅云笙婚内强暴妻子孟羡,妻子孟羡承受不住打击终于报警! 傅云笙将桌子上的报纸甩到孟羡的身上,大喇喇的标题刺入孟羡的眼睛,那一刻,孟羡的心事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天。 不知道是谁,躲在暗处,用这样一个有力的回击,企图撼动整个傅家,整个傅氏集团。 孟羡勾勾唇角,不以为意的抬头:“虽然这新闻写的很不错,但我如果想告诉记者,早八百年前就有各种新闻让记者知道了,还用等到现在?”她讽刺一笑,随即冷声道:“你不要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傅云笙哪里能让她这样轻易就走了,顷刻间脸色像暴雨倾盆,阴的不像话。 上前拦住孟羡的去路,倨傲的睨着她:“看来你并不准备澄清这件事。” 孟羡嗤笑一声:“我凭什么要澄清。”她目光清冷的看向傅云笙,仿佛从眼神里就已经种满了厌恶:“我孟羡真真实实被你那样对待,现在有人把事情爆出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拍手叫好都来不及,让我去澄清,你做春秋大梦吧!” 她抬手推开傅云笙,门一下拉开,潇潇洒洒的离开。 傅云笙回身,一拳头撞在墙上,这就是孟羡,她能澄清个什么东西,也许这件事就是她策划的。 孟羡从傅云笙那里刚出来,手机就响了,是傅柏勋,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来:“您找我。” “孟孟,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柏勋今天的语气也很不好,不如往常对她那般宽容。 孟羡却始终十分淡定:“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刚来公司,还在处理。”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傅柏勋大概也在怀疑,是不是孟羡做的这件事,毕竟做这件事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孟羡了,只有她不在乎这一切,才会让傅家站在风口浪尖上。 可她太过真实,一点虚假都没有,她就是真真实实的在诉说。 她也知道傅柏勋的怀疑,但这当下,她不愿意跟傅柏勋说什么,难道要她真的去澄清事实,跟所有人说,她和傅云笙感情好的不行不行,警察的到来只是因为家里进贼了? 简直就是笑话。 思及此,她嗯了一声,搪塞着:“我确实不太清楚,不如让云笙跟您解释,他比较清楚这件事的经过,我还有事,就不跟您说了。“ 她很快挂了电话,傅宅客厅里,蒋佩仪凑过去关切的问傅柏勋:“怎么样,她怎么说?” 傅柏勋摇摇头,蒋佩仪当即变了脸色:“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早就说过,这种女人傅家留不得,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出事了!” 039 还有什么好戏让我看 可事到如今,只有孟羡知道,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样留不得的女人。 在这一场故事里,她和傅云笙何尝不是一种人,他们皆偏执,他们皆残忍,才会义无反顾的酿造今天这样的局面。 但没必要后悔,因为最后悔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挂断电话不久,手机又铃声大作,是傅宅的宅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蒋佩仪要兴师问罪,她从前一向很尊重蒋佩仪,毕竟她是傅云笙的母亲。 可现在她没必要再做乖巧的儿媳妇。 所以她只选择没有听见,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回到办公室,孟羡只管处理自己的工作,并没有管楼下的那些记者,也没有管什么新闻。 她一个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她面前展露一点八卦之心。 一直到下班,傅云笙也都没有再出现,估计是忙着公关这件事造成的舆论,正焦头烂额呢。 下班后孟羡按照之前的行程安排,依旧去参加了一个饭局。 地点是川市近郊一处庄园,据说是私人经营,规模庞大,孟羡开车进去,来到约定的地点,庄园里的一栋独栋别墅。 门口配有两个管家,正在迎接。 孟羡下了车,往那走过去,里面出来个熟悉的身影,硬是让她柔和的脸上乌云密布。 她停住脚步,台上的人笑着:“姐姐,你怎么不上来了,陈总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猜到了傅家会动怒,会来找她,可她倒忘了还有孟歆妤这么一号重要人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来慰问,都不是她的性格了。 此刻她站在这里,似乎也不那么意外了。 “这是薛小五的庄园,我来玩,听说姐姐今晚在这里有饭局,特意过来看姐姐,想跟姐姐说点话,方便吗?” 她可真会找地方。 孟羡瞥了眼里面,几个老总正在寒暄,老远看到孟羡,朝她摆了摆手,似乎在说你先忙你先忙。 孟羡深深看了她一眼:“去哪说。” 孟歆妤是这里的常客,想必薛小五的庄园,傅云笙是经常带她来的,她轻车熟路的带孟羡到花园的长椅上坐下,周围有花圃围着,外面的人轻易也看不到这里。 没了人,孟歆妤也没了好脸色,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希望你跟记者澄清,云笙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孟羡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闻言并不意外的勾勾唇:“我要是不呢?” 孟歆妤冷冷哼了一声:“你不要自以为是的跟整个傅家作对,你以为傅柏勋真的会向着你吗,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劝你早点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以后离开的时候,也能多得些好处。” “我以为你不要名分甘愿当小三跟在傅云笙身边这么多年,脑子能够长进不少,看来还是那样愚蠢,我孟羡做事从来不靠冲动,这件事,就是傅云笙在我面前下跪,我都不会开口说谎,我倒是劝你,少在这儿跟我耀武扬威。” 她一贯这般冷静自持,说话条理清晰,语速均匀,但又处处透着气势,孟歆妤从小到大都被她压着,她拼命得到孟父的关爱,拼命得到傅云笙的喜爱,甚至让孟羡的母亲离开人世,可她孟羡,依旧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这感觉真是坏极了。 她看着孟羡得意洋洋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她。 “孟羡,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澄清不澄清?” 孟羡抬着下颚,倨傲的开口:“不澄清。” 啪! 孟羡白净的脸上炸开一道清脆的响声,很快的红印子染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告诉孟羡,孟歆妤又疯了! 她抬手按了按被打的地方,倏地抬头,凌厉的眼神扫向孟歆妤:“你胆子这么大,要不要现在杀了我?” 孟歆妤颤抖着手指着她,愤怒的大喊:“少激我,你以为我不敢,这次要不是云笙陷入困境,我才懒得来见你,你以为我愿意看你这张臭脸,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澄清,不止这一巴掌!” 放狠话孟歆妤放的倒是一板一眼的,孟羡轻笑了声,半点不在意,只是眼神依旧那般凌厉:“真是出息了,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好戏让我看,我最近正愁没有笑话看。” 是,孟羡从来都是这样讽刺她,三言两语就让孟歆妤觉得自己被贬低的一无是处,明明她也是用尽心思来做这些事情的。 可为什么在孟羡眼中,这些事情都变得那样一眼通透。 她恨这样的孟羡,恨让她变得低小的孟羡。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上前抓住孟羡的脖子,狠狠的摇晃:“好,好,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孟羡扣住她的手,往外掰,她早有预料,所以并不费力,只是这个时候声音已经闹得有点大。 有些人已经走了过来,其中还包括傅云笙的好友薛小五薛峥,而薛峥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百分之一百就是打给傅云笙的。 孟羡脸色一沉,用力推开孟歆妤,扬手一巴掌扇过去,狠声道:“如你所愿!我现在就澄清!” 040 不会再容忍! 孟歆妤愣在原地,看着孟羡在她面前拿出手机拨通什么号码,不一会儿,那头可能有声音传来,孟羡开口便道:“李记者,听说今天你也来我们公司了,怎么没有联系我,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跟你透露,对,就是关于我和傅云笙的事情,媒体当然写错了,我和他怎么可能是婚内强暴。” 她的视线始终盯着孟歆妤,一字一句的:“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证领了挺长时间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婚内强暴,是单纯的犯罪行为,强暴而已。” 后面四个字,她咬的极重,不知道是在说给孟歆妤听,还是说给心碎的自己听。 交代完,孟羡就将电话挂了,举着手机示意孟歆妤:“这下满意了,明天一早,所有人都会知道,傅家大少爷原来早就和少奶奶离婚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孟歆妤震惊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孟羡讽刺的看着她:“就你,眨个眼睛我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还用得着猜吗?只是你和我说的一样愚蠢,你以为傅云笙乐意让别人知道,他强暴了自己的前妻?” 孟羡笑出声来:“还有你,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豁的出去,一个连前妻都会强暴的人,抛弃你的时候,应该也会毫不留情,祝你好运!” 她利落转身,天边落日余晖照在她的身上,弯弯的唇角,微扬的头,都在告诉孟羡,什么都不怕,她依旧赢得很漂亮! 饭局泡汤,她心情却丝毫未受影响,开车回到景南苑,冷静的吩咐赵姨关门关窗,不管是谁敲门,都给她报警。 这一夜孟羡睡得极好。 就像所有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那般的舒心,即便她知道,腥风血雨还没有真正到来。 这一夜,傅云笙体验了什么叫做云端跌落的感觉,舆论疯长,流言四起,甚至很快压垮了集团官网,傅柏勋大发雷霆,勒令他明早之前将事情处理干净。 可他来到景南苑的时候,孟羡正在安睡,赵姨手里揣着手机,只要听到门铃声,敲门声,就准备报警。 天灰蒙蒙亮,清晨四点,赵姨习惯早起,已经开门出来倒头一天遗留的垃圾,打开门的瞬间,一道冷光闪现,傅云笙大步跨下车,黑着张脸进去。 赵姨反应过来,忙追上去:“先生,先生使不得,这……” “站外边不准跟进来!” 话落,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孟羡睡得太好,以至于楼下发生巨响,她都没有听见,只是动了动身体,平躺在床上,傅云笙径直走到她的房门口,手握住门把手,用备用钥匙开门。 很顺利的进入她的房间,来到她的床前。 她睡得安稳,只是眉头轻微蹙着,大概听到了些声响,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觉得不满意么? 傅云笙俯身凑近孟羡,高大的身影落在孟羡的身上,将她完全笼罩。 可孟羡依旧不知危险已经凌驾,她依旧熟睡。 傅云笙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抚着孟羡的脸颊,孟歆妤打的巴掌印还没有完全消除,她太白,像出尘不染的花,遗世独立,不容忽视。 可偏生这张绝世的脸,让傅云笙充满盛怒。 孟羡是在呼吸枯竭的边缘艰难醒来的,睁开眼的瞬间,惊恐的睁大眼睛,感受到嘴唇被啃噬,侵吞她的呼吸。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不肯让她有一丝空隙。 她只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这声音太柔弱,像只猫咪,傅云笙更加用力的吻她,毫无章法,带着全部的怒意。 孟羡大脑在混乱中逐渐清醒,双眼红红瞪着傅云笙,猛地张嘴,一口咬住他的下唇,拽住他的衣服,在他吃痛躲开的瞬间,顺势坐起来,一巴掌打过去,连着又一巴掌打回来,世界终于清静。 孟羡怔怔看着他:“我不会再容忍。” 他不说话,眉头越来越紧,孟羡奋力的大喊:“我不会再容忍!” 041 我说错了吗? 一个人能够被折磨的最大程度是什么呢? 孟羡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做出有效的反抗,傅云笙只会变本加厉,那个他说过的新的人生,那个他说过孟羡会拥有的备受折磨的全新人生,将会真正的出现。 从此以后,孟羡绝对不会活的轻松,一次的低头,会换来永远的抬不起头! 一声暴怒的吼声,把孟羡所有的愤怒都爆发出来,她举着手拼命的厮打傅云笙的身体。 他的脸颊,他的肩膀,他的胸膛,只要她能够触及的地方,她都固执的不肯放过,就像傅云笙也从来不曾放过她一样。 指甲嵌进他的肉里,狠狠的去掐,去打,那不顾一切的态度,让傅云笙眯了下狭长的眼眸,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孟羡!” 他漆黑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怒意盯着她:“这一切都是你招惹的,昨天是谁跟记者打电话,说我们早就离婚了,说我强暴你!” 孟羡觉得可笑,他知道了,所以就急急忙忙来兴师问罪了,可她说的哪里错了,他们不久之前确实离婚了,而他傅云笙也真真切切的把她强暴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孟羡猩红着双眼瞪着他:“我巴不得跟你早点撇清关系,我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她没有任何牵挂,她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她眼神坚定,不容许自己片刻的缓和,她要让傅云笙知道,这一次他想解决没那么简单! “你知不知道你说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傅云笙低沉着嗓音说着,孟羡挣了挣身体,愤恨道:“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协议都作废,意味着你傅云笙要拱手相让傅家的家产!” 她除了失去傅太太的身份,什么都没有失去,反而会得到很多,对她来说,这是一笔真正的好买卖,这样的好买卖,她没有理由不去做。 这么轻易就让孟羡得到吗,那么当初有何必那样费力的去签署协议,去纠缠,去欺骗吗? 傅云笙紧了紧扣住她的手,压低声音:“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孟羡,你给我想个办法!” 办法? 孟羡盯着他的双眸,凉凉开口:“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傅云笙,这都是你自找的,帮你想个办法,好,那你就对着媒体承认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我就不要傅家的家产了,怎么样!” 明明被压制,却偏生那股气势从不饶人,从心底里生出的寒意更是能够让傅云笙感受到凉意。 傅云笙神色猛沉,大手掐住她的脖颈,薄唇凑过去碾磨了下她的嘴唇,解恨一样去撕扯她的衣服,孟羡动了动眉梢,讽刺道:“看来你还是喜欢简单粗暴的方法,用再一次的强暴来证明你的过错么?” 傅云笙停顿了下,但很快又去吻她的脸颊,凉凉的触感在她脸颊停留,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不是喜欢用这个做筹码么。” “我只是在用行动来支持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吻的更加过分。 孟羡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她尽量的将傅云笙想象成一个可以接受的东西,可她闭上眼睛,所有的回忆都会涌现,他就是傅云笙,压在她身上欲所欲求的就是这个可恶的男人。 所有的恨就来源于这里,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她忍受不了,狠狠干呕一声。 傅云笙愣了下:“就这么恶心我?” 孟羡缓了缓,坚定的点头:“不然呢,该喜欢你吗?” 趁着傅云笙没有任何动作,孟羡用尽力气将他推开,坚韧的从床上爬起来,指着傅云笙道:“我奉劝你老老实实给我滚出去。” 傅云笙勾了下唇角,伸出修长的手指抹了下薄唇,倨傲的睨着她:“你除了会告诉他们那件事的真实性,还能做什么?” 他讽刺着孟羡,似乎在告诉孟羡,除了威胁,她什么都不会做,孟羡紧了紧手,全身颤抖的怒道:“还能做什么?” 她点点头,重重的点头:“你想知道是吧,那我今天就告诉你!” 她看了眼傅云笙,但很快就转头,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摞文件,厚厚的一层,举在手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傅云笙冷冷看着,并没有开口,孟羡那颗心,他从来没想过靠近,自然也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她想什么,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等孟羡告诉他。 孟羡自然不会让他失望,从嫁给他那天,被他在景南苑的新房放鸽子那天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让傅云笙失望过。 她用力的攥着那些文件,猛地朝傅云笙扔过去,所有的文件分崩离析,悉数打在傅云笙的身上,有的掉下去,有的被傅云笙伸手接住。 “傅云笙,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还能做什么!” 042 反正死不了 傅云笙拿着文件打开看了几眼,一张一张照片映入他的眼帘,全部都是他和孟歆妤的照片,他们相拥,他们接吻,甚至他们在床上! 一张张意想不到的,任谁都不会得到的画面,都被保存在这些文件当中,时间,地点,人物,关系,都清清楚楚的被标记在照片的一侧。 傅云笙暗了神色,凛冽的扫向孟羡:“跟踪偷拍我,你不知道这样做犯法!” “哦,婚内出轨,强暴,你不知道这样做犯法吗!傅云笙!” 孟羡冷静的反驳,甚至嘴角挂着冷笑,那种快意,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傅云笙做梦都不会想到,孟羡从他们结婚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派人做这些事情。 一开始她对傅云笙没有任何敌意,只因为孟歆妤,她总要给自己留一点防身的东西,可没想到,最后的最后,这些东西都悉数用在了傅云笙的身上。 也好,也好,这个男人开始了她的爱情,现在由她亲手了结这段无疾而终只有她一个人狂欢的感情,很好! “傅云笙,我从不会让你失望,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情绪燃烧到制高点,孟羡的声音是哽咽的,傅云笙不会理解,她看着这个曾经高入云端的男人此刻心里该是多么的复杂。 可她总是隐忍,倔强的告诉他,这是送给他傅云笙,最后的礼物。 傅云笙颀长的身体笔直的站立,闻言,身形一顿,大步走过去,孟羡见他过来,突然大叫:“别过来!” “送了我礼物,我是不是要给你一个拥抱作为感谢。”他平铺直叙,冷静的叫人胆寒,似乎刚才暴怒的人不是他。 而孟羡知道,他只是在用另一种情绪对抗她,他总有办法制服她,是不是! 孟羡余光瞥到床上的手机,猛地弯身将手机拿在手中:“除了这个礼物,还有,傅云笙,我马上报警,公布所有事实,你会身败名裂,你们傅家包括孟歆妤都会为你陪葬!” 她马上就去拨通号码,傅云笙怎么可能让她拨通,看着她鼓弄手机,上前一把将手机抢走:“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 孟羡伸手去够,够不到狠狠打了傅云笙一下:“我他妈要报警!报警!” 傅云笙眉凝纠结,黑曜石般沉静的双眸燃烧着烈火:“今天你哪都别想联系,报警更不可能,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孟羡,你得跟我走!” 话落,他大力将手机扔到远处,手机撞到墙上,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摔的稀烂。 孟羡咬紧下唇,身体在随着浓重的呼吸上下起伏,不行,不能就这样放任傅云笙乱来,她不会跟他走,绝对不会! 她越过傅云笙想逃,手臂却被傅云笙一捞,身体不自主的往他那边倾斜。 孟羡拧紧眉头,拽住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他松开,孟羡因为惯性撞到落地窗,他瞬间抓住窗户把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反手将窗户打开,赤脚走上阳台。 清晨的川市,还很凉爽,孟羡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披散着,因为刚刚睡醒,脸很苍白,赤脚走在冰凉的台面上,她一路到阳台的边缘,傅云笙一直逼近,直到她转身,伸手阻止:“傅云笙!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每一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问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你只会来找我的麻烦,我孟羡再不济也是一个正正常常的人,没理由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不会跟你走,更不会装作哑巴!” 孟羡连连大喊,傅云笙压抑着周身的怒火:“我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孟羡,你只有一个选择,跟我走,并且闭上你的嘴!” 孟羡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如果你再过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余地。” 那眼神杀过来,傅云笙微微颤动,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不愿意让孟羡得逞,他就是不肯放过孟羡,他就是要让孟羡无时无刻不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固执的上前,孟羡见他挪动脚步,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她转头看了眼楼下,没关系,从二楼下去也不过摔个骨折什么的是吧,反正死不了。 “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我再碰你是吗,孟羡,你就非要这么和我作对,听话会死吗?”傅云笙看得出她的意思,冷冷问她。 孟羡深深喘气:“对,我现在跟你说句话都恨不得要去死一死,你永远也不知道,恨一个人的程度会有多深。” 孟羡不再说话,傅云笙也不会退让,她深深看了眼他,哪怕深渊火海,都要逃离他。 孟羡闭上眼睛,将全身力气散去,纵身一跳…… 043 他要害我! 可傅云笙哪里会给她那样的机会呢,主宰孟羡的机会是孟羡当初亲手赐予他的,他早就习惯了俯视一切,将孟羡跟蚂蚁等同一路,可以抬手就碾碎。 他很轻易的将孟羡拦住,大手穿过她的腰,将她抗到肩膀上,任凭她怎样拍打,他依旧强有力的控制着她,将她抱出去,一路来到车前。 赵姨还站在门口,见状立刻跑上去:“先生,太太,太太这可怎么办啊,你们别吵了……” 傅云笙冷冽扫过去:“车门打开。” 赵姨踌躇不决,孟羡也大喊着不要开门,可傅云笙一脚踢在门上,怒骂:“我叫你开门,你听不见?” 赵姨哪里还敢忤逆傅云笙的意思,忙将门打开,哭丧着脸看着傅云笙将孟羡像丢布娃娃一样丢进车里。 然后利落的关上车门。 一气呵成的上车,很快的,车子就发动。 孟羡甚至可以预想自己待会儿会经历什么,他也许会带她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将她关起来,为所欲为的折磨,直到她没了脾气,认错服输。 也可以丢她去傅宅,让蒋佩仪他们来审视她,让她忍无可忍,放弃争家产,甚至放弃挣扎。 这一刻,孟羡比浮萍还有飘摇,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眼前总是有一张网,她伸手也抓不住,逃不脱。 可老天爷大概听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呐喊,车子开到景南苑正门,突然出不去了,她不知情况,却听傅云笙怒骂了句:“shit!” 重重敲了下方向盘。 孟羡直起身体,刺耳的警铃声大作,她朝外头一看,门口两辆警车堵在门口,警察下车,正朝这边走。 孟羡苦苦笑了:“看来这次是我走运了。” 傅云笙透过后视镜看着孟羡,她狼狈的不行,却能够在绝处笑的这般妖艳,终究是他小看了她。 警察来敲车窗,傅云笙镇定降下车窗,单手撑着方向盘:“有事?” “接到群众举报,说景南苑六栋发生了争吵,傅先生住的就是景南苑六栋吧。” 这位警察显然也是认识傅云笙的,孟羡心揪在一起,很怕又是无疾而终。 傅云笙放松的很:“是。” “傅先生这是要去哪,群众举报有人吵架,是您吗?” 傅云笙还没开口,孟羡慌忙将车窗降下:“是他,他威胁我的人身安全,现在要带我离开这里,我请求保护,他要害我!” 警察扯了扯嘴角,来只是例行公事,毕竟傅先生的事情闹得挺大,舆论正在热潮当中,他们不做点什么也不是那回事。 可谁知道孟羡这么胡搅蛮缠。 这就有点难办了。 正僵持着的时候,不远处又停下来两辆车,很快的,两辆车都下来人,其中一辆下来三四个人,手里拿着话筒和摄像机。 另一个车上,则下来一个男人,他焦急的往这边跑。 孟羡和傅云笙几乎同一时间看到了他,傅云笙深沉的脸上蕴着隐忍不发的怒意,讽刺着孟羡:“这就是你欣赏的男人?” 孟羡紧了紧手,江珩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对着车窗里的她关切的问:“孟羡,你还好吗?” “你叫了记者过来。” 孟羡在陈述这个事实。 江珩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随即又恢复自然:“我担心你会出事,觉得还是叫记者过来有些保障,只要你没事就好。” 孟羡敛着神色,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对傅云笙说:“记者已经到了,如果你还是不放我下去,我会说出一切。” 眼看记者已经在拍,傅云笙为了公司声誉,为了今后的公关,都不能让今天的事情成为谈资,他只好将车锁打开,孟羡推开门被江珩扶下来,双腿打颤着站立。 记者一股脑涌上来,孟羡被撞进江珩的怀中。 “傅太太,你和傅先生的新闻是属实的是吗?傅先生真的对您做了过分的事情是吗?” “傅太太,简单聊两句吧,这么早被傅先生接出来去哪里呢,为什么警察会跟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轰炸着孟羡。 孟羡闭了闭眼睛,明显的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这么快就跟警察交涉好,准备溜了吗? 她这一次放过傅云笙,那下次呢? 会不会还有下下次。 如此循环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孟羡滚了滚喉咙,猛地抬头喝道:“不准开走!傅云笙他强暴我是事实!今天清晨还来威胁我的生命安全,对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我请求警方对他进行控制,我要告他!” 周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孟羡的话掷地有声,她终于说出口,在这些媒体的面前,再也没有留余地,甚至不给自己留后路。 傅云笙从车上下来,神情中也透着几丝不敢相信,她不是答应了放她下车,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一切吗。 可她还是这样说了。 孟羡与他对立站着,指着他的身体,对警察道:“如果你们现在不抓他,我连你们一起告!” 这天清晨,孟羡做了自己这辈子最痛快的一件事,她亲眼看着傅云笙上了警车,当他被警察带走,与她背道而驰的瞬间。 孟羡的脑海中想起了八年前,久的孟羡都快记不清了,她站在阳光晴朗的天空下,看着飞的老远的飞机,在手机简讯上写下:“竹生,阿孟等你回来。” 后来他回来了,可却再也不记得她了。 那一年,孟羡十八岁。 秘密深藏在孟羡的心中,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旭日东升,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孟羡离开江珩的怀抱:“你先走吧。” 江珩没想到孟羡会用这样疏离的态度对待他,愣了愣,还是上前扶助她:“你很虚弱,我送你回去。” 孟羡推开,漠然的看向他:“不必了,我待会儿还要去警察局配合调查,你快去上班吧。” 她语气毋庸置疑,江珩抿了下唇角:“好吧,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孟羡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她依旧光着脚丫,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可她一点也没让自己的脊梁软下来。 她知道江珩就在身后看着她,可这时候孟羡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明白,江珩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暖心的男人。 他似乎藏了很多的秘密。 他出现的方式和接触她的速度,一开始孟羡并没有在意,可现在想来,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今天记者找上门来,那样蹊跷,肯定是有人陷害,那个人不是孟歆妤,那会是谁。 江珩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 回到家里,孟羡快速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早饭就去了警察局。 这时距离傅云笙被逮捕,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傅家早就得到了消息,但因为孟羡手机关机,她没有被骚扰到。 直到她去了警察局。 事态严重,警察局外依旧有记者聚集,这是川市近年来最大的谈资,傅家一向家风良好,傅柏勋和蒋佩仪甚至伉俪情深,经常参加一些公开活动,感情十分顺遂。 傅云笙从小接受高等教育,一张俊脸迷倒川市万千少女,能够嫁给他,是川市少女的梦想。 但这个梦想,被孟羡终结,之后又被孟羡亲手打破。 她通过警察的疏通,顺利进入警察局内部,程礼平正在等她。 “太太,您来了,这边请。” 孟羡没回应,只是跟着他到一间办公室内,程礼平做了请的动作,孟羡刚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争吵。 “什么?我儿子不能立刻释放,凭什么,她孟羡说的话能信吗,我儿子是什么人我最清楚,那些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少说什么孟羡的鬼话,等我儿子出来,我们还要告孟羡诬陷,名誉损失!” 蒋佩仪激动的不得了,她最成功的作品就是生下并且培养了傅云笙,怎么能容许任何人说他的不好。 更何况是这样大的侮辱。 警察一时之间跟蒋佩仪解释不清,而一边傅柏勋正坐在位置上,没有言语,但神色也十分严肃。 孟羡走进去:“这不是小事,你说立刻释放就立刻释放的,我是受害人,你们需要找我和解。” 她冷静自持,依旧保持着清冷如月的态度。 蒋佩仪目光投过去,狠狠瞪了她一眼:“跟你和解什么,都离婚了还祸害我儿子,我看你是不想就好了,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就不应该……” “不应该让我进家门,我也进来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孟羡淡漠的回应,之后对警察说:“我做笔录么?” “孟女士,您需要接受我们的例行询问,请您跟我到这边来。” 孟羡跟着警察去了另外一间房,很简短的问话之后,孟羡从房间出来,林暖已经来接她,并将准备好的文件交给孟羡。 孟羡拿好文件又去了刚才的办公室,蒋佩仪和傅柏勋还在这里。 这一次,蒋佩仪没有开口,倒是傅柏勋先说了话。 “老爷子和老太太听说了事情都很上火,希望可以圆满的解决这件事,孟孟,你看在我的份上,撤案吧。” 孟羡拿着文件的手一顿,冷冷道:“您说的倒是轻巧,如果这么轻易就让他逃脱法律制裁,我孟羡岂不是白白丢人了。” 蒋佩仪恨恨的指着她:“你!” 孟羡扬头:“现在到你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什么承诺?”蒋佩仪问她。 孟羡扬了扬文件:“傅家家产的转让,是时候了。” 044 以为她爱你很多吗? 这才是孟羡的主要目的,傅云笙迟早会被保释,毕竟傅家根基深厚,想要扳动,不是一个孟羡就可以。 但她必须给傅云笙一点血的教训,她要让自己所说的话成为真的。 蒋佩仪当即又要发作,恨不得站起来打孟羡,但被傅柏勋按住手,声音低低:“孟孟,这件事可以商量。” 孟羡挑了挑眉头,已经听出傅柏勋话的背后含义,和她想的一样,傅柏勋当年只不过是用家产来威胁傅云笙娶她而已,但并没有真的想把所有的家产都拱手相让。 “那要怎么商量?” 孟羡心平静极了,坐在他们的对面,林暖站在她身后帮她拿着剩下的文件,傅柏勋沉吟了下,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傅家的家产,我是不会全都给你的,但你和云笙离婚,我可以给你补偿,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加上云笙名下的几套房产,还有各种珠宝,足够你与我们和解,让云笙被保释。” 他笃定了孟羡会同意,可孟羡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她伸手,林暖将剩下的文件递到她的手上。 孟羡握住,直接扔到桌上:“傅云笙在我们婚姻期间出轨的事情,我还没说呢,您这么着急跟我谈筹码,不太妥吧。” 傅柏勋蹙起眉头,将文件拿起,是早上孟羡给傅云笙看的,她的家里有很多份,这下傅柏勋没话说,沉默了良久,说:“百分之二十。” 孟羡扬眉:“成交。” 她起身,林暖将文件收好,孟羡才又懒懒开口:“这些东西我不会销毁,只要傅云笙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公布,他被释放之后,我会来跟您签署协议,希望您到时候履行今天的约定。” 蒋佩仪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烦人的女人,她就这样三两句话,让傅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收入囊中,她凭什么,这臭女人凭什么。 她气的跟上去,喊住孟羡,孟羡回头,她手已经扬起来,孟羡眼疾手快抬手挡住:“怎么,傅夫人还想罪加一等?” “佩仪,放手!” 傅柏勋目光沉沉,蒋佩仪不忿的放下手,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孟羡不以为意,转身继续朝外头走。 事情办的很快,当她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傅云笙也已经被保释,蒋佩仪立刻上去关心他。 “儿子,没事吧,没人欺负你吧,都怪孟羡还要跟你爸谈条件,不然你早就出来了。” 傅云笙停住脚步,黑着脸问:“她在哪?” “走了,理她干什么,走,跟妈回家,你爷爷奶奶都担心坏了。” 蒋佩仪去拉傅云笙的胳膊,傅云笙却突然甩开,大步朝外头走去,记者刚刚被清走,孟羡刚刚上车,傅云笙就大力的拉开车门,将她拽了下来。 孟羡惊呼一声,挣开:“神经病,还想干什么!” 傅云笙眯了眯眼眸,抓住她的手腕:“去了你就知道。” 孟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人已经被他又拽进了副驾驶上,很快的,他回到驾驶位,并且开车离开。 孟羡这早上累极,就像打了三天三夜的仗一样,累的她不愿意再跟傅云笙吵架,她靠坐着,也没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手机在她手上,随时都可以报警,而且林暖和她共事多年,默契十足,一定不会这样放任。 车子一直开,一直开,开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熟悉的场景重现在孟羡眼前,她看到了川大的校门,看到了川大的操场。 孟羡意识开始清醒,她坐直身体:“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傅云笙没开口,车子拐了个弯,在停车位停下,接着他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下车。” 孟羡跟着他的身影,下了车,很暖的风吹来,她扬头,道路两旁的桦树耸立,树影印在她的脸上,遮挡片刻的阳光,随后又被风吹散。 “你和歆妤都在这所学校上学。” 孟羡敛神:“孟歆妤是特招生。” 她对孟歆妤的厌恶,是傅云笙永远也无法体会的,哪怕是这样一件别人看起来很小的事情,哪怕她们是同学,孟羡都不愿意承认。 傅云笙轻薄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抬眼看她:“我们在这里认识,并且相爱,当时你作为她的姐姐,还曾与我们一起吃过饭,她一直对你赞不绝口。” 孟羡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可她真的不愿意跟他吵架了,她耐心良好的与他对视,听着他说:“你背叛了她,逼迫我和你结婚,毁了她的人生。”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孟羡,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孟羡,讥讽着:“你怎么还有脸做这些事情呢?” “所以我被你怎么样折磨甚至弄死,都是应该的,傅云笙,我不应该做任何反抗,我应该像个蝼蚁,任你践踏。” 阳光真好,树影下的孟羡,微微扬着头,因为有些刺眼,而蹙着眉头,眼神镇定,飞扬跋扈的气势被减弱,傅云笙心莫名抽痛,不知在为谁心痛。 这样的孟羡美好的不可一世,她原本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可她也是因为爱,才走到这一步。 傅云笙一时之间无法回应孟羡。 孟羡扯了扯嘴角:“你爱她,情愿相信她说的一切,可对我来说,孟歆妤是害我失去母亲,失去父爱,失去最爱男人的罪魁祸首,这才是真正的毁了人生,你以为她爱你很多,爱你很早吗?” 傅云笙,我从十八岁就对你情根深种,可命运蹉跎,我们有缘无分。 孟羡冷艳的笑,企图隐藏眼里的星星点点,她白嫩纤细的手按住傅云笙心脏的位置,皱着眉头问:“你的心就那么容易被蒙蔽吗?” 手覆上来的那一刻,傅云笙就像全身过电流一般,僵硬着,他盯着孟羡,这一刻的孟羡,他不认识。 她怎么可以这么脆弱,像个瓷娃娃,可能一碰就碎了。 他动了动手,下意识的想要抱她,可下一秒,孟羡就冷静的收回手,转过身冷冷道:“别说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跟你们纠缠。” “可孟羡,不是你说结束就可以结束的,我很生气,并且不会放过你。” 孟羡回头对上他鹰一般锐利的眼眸:“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亏欠孟歆妤吗,我给你机会好好补偿她,至于放不放过我,云笙,没什么差别。” 没什么差别,她一样活在泥沼当中,孤身一人,蹒跚而行。 傅云笙明明应该和她针锋相对,明明应该气到不行,可他看着这样的孟羡,突然就冷静下来,心里的某个声音好像在怜悯她,在心疼她,在告诉他,不要这样对孟羡了,你看她,眼睛都红了。 “云笙,我会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们幸福,也会祝福我们再也不要往来。” 孟羡的目光那样的直接炙热,她看着他,似乎等他的回答,可他一直没有说话,她便不等了,弯弯唇角:“抱抱你?” 傅云笙凝眉:“你不是不愿意我碰你。” 孟羡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话锋一转:“看来你还有所期待,真是有趣,难道你以为我会要最后的拥抱?” 孟羡瞥了他一眼,转身上车:“我跟条流浪狗拥抱,都不会碰你。” 发动车子,她的秀发随着风而飞扬,傅云笙看着她,从自己眼前离开,当她消失,理智回到他的身体,他剑眉竖起,沉了口气,竟有一天,会被孟羡蛊惑。 孟羡回景南苑睡了一天,醒来是被手机吵醒的,她趴在床上够着手机接听,听筒传来江珩的声音:“孟羡,我想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我已经下班了,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孟羡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略一沉吟:“好。” 与此同时,傅云笙带着哭到近乎晕厥的孟歆妤外出觅食。 听说傅云笙无罪释放,孟歆妤就像开了水闸,抱着他就不撒手的哭,一边哭一边道歉,觉得自己害了他。 如果孟羡看到了,一定会在旁边鼓掌,并且建议她去参加剧组面试,混一个角色不是难题。 地点江珩定的,是薛小五的庄园,孟羡到的时候江珩已经等在门口。 孟羡朝他示意,两个人一同进去,孟羡远远看到薛峥忙进忙出,低声对江珩说:“怎么想到要来这里。” “听说这里是川市最好的餐厅,我为了表达诚意,特意托人定了位置。” 孟羡动了动眉梢,两个人在花园露天餐厅就坐,侍应过来为他们倒水,江珩询问她想吃什么。 孟羡淡淡回应。 气氛还不错。 薛峥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寻思了半天,走了。 二十分钟后,傅云笙和孟歆妤用餐结束,路过这里,孟歆妤哎了一声,小声嘟囔:“那不是姐姐吗?身边的男人是谁呀。” 傅云笙视线过去,还没说话,薛峥笑呵呵的过来:“这个江珩跟咱们孟仙女走的很近嘛。” 傅云笙眼底掠过一抹寒流,孟歆妤以为他会上去教训孟羡,可他却只是冷冷提醒薛峥:“她有名字。” 045 故意找茬呢? 薛峥吓了一跳,浮夸的张着嘴巴:“哎哟哎哟,怎么还替孟仙女说上话了。” 傅云笙一个眼神扫过去:“你很闲?” 薛峥讪讪一笑,又看到孟歆妤已经不高兴的脸,扯了扯嘴角,咳嗽了两声,佯装镇定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侍应:“会不会干活,不会干活滚蛋。” 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他嗓门大,在自己的地盘也从来不会顾忌,连客人的面子都不给,所以孟羡和江珩很轻易的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也自然看到了傅云笙和孟歆妤。 四目相对,孟羡淡漠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在下一秒就将目光移开。 而江珩适时跟她说话:“吃饭的时候就不跟你谈工作了,等上班了我再跟你讲今天会议的情况。” 孟羡点头:“好。” 两个人自然而然的投入对话,而不远处的那两个,却站着没动,孟歆妤心中窃喜,孟羡这样的态度是她想要的。 她就应该这样远离傅云笙,这样傅云笙才只能属于她,属于她孟歆妤一个人。 她情不自禁的去挽傅云笙的手臂,可傅云笙却不动声色的动了下胳膊,孟歆妤一愣:“云笙,你怎么了?” 傅云笙神色自然,但语气低沉,似乎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们该走了。” 他抽出手,搂住孟歆妤的肩膀,揽着她离开。 江珩余光扫到他们离开,但他什么都没说,而孟羡压根没有在意,专注听他讲话,直到他讲到:“我只是担心你会出问题,所以才叫了记者过来,如果对你造成困扰,孟羡,我很抱歉。” 直到这时,孟羡才有了点反应,她抬起头,看着他干净的双眸良久,才淡淡道:“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只是没有想到罢了,不需要说什么抱歉。” 江珩知道,孟羡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从她的态度里就可以感受得到,她不是那种,你请她吃顿饭,道个歉就会原谅你的人。 当下,江珩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对孟羡的热情。 甚至在吃过晚饭后送她回家,孟羡与他保持着距离,直到离开,江珩才敛去嘴角的笑意,阴冷的看着景南苑六栋。 第二天,孟羡早早起床,亲自到花园修剪花草,之后又亲自做了早饭,她放了赵姨的假,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七点一刻,孟羡吃过早饭准备上班。 傅宅来电,请她过去,说傅柏勋有事情与她谈。 孟羡心里明镜,答应下来,不紧不慢去了公司,处理完事情,才开车去傅家。 今天的傅家,气氛很是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阴沉沉,处处透着压抑。 孟羡踏进客厅时,没人说话,她走过去,所有人目光看过去,孟羡不卑不亢的站着。 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傅云笙的身上。 她去公司的时候就没听说他来,现在见到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可以坐么?” 她出声询问,蒋佩仪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孟羡扬眉,自己挑了个地方坐下。 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在,孟羡心里稍稍轻松,她没着急说话,管家李叔亲自倒了茶水给她,她吹了吹,喝一口。 蒋佩仪看着她那样子,心里就堵着一团火,又冷嗤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孟羡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看过去,随即将茶杯撂在桌上,靠着椅背闲适道:“爸妈给的,我也很无奈。” 蒋佩仪瞪她,孟羡却不看她,转而看向傅云笙:“今天谈的事情是你跟我谈,还是叔叔跟我谈。” 这么快就改了称呼。 傅云笙唇角一勾,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孟孟,昨天说好的我会兑现承诺,但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来解决。” 傅柏勋警告了下蒋佩仪,之后抢在傅云笙前面,说出目的,孟羡了然的点头:“叔叔是想让我帮傅云笙澄清,告诉大家这只是个误会是吧。” “这是件小事,我觉得你可以处理好。” 傅柏勋倒是很会上纲上线嘛,孟羡什么都明白,傅云笙终究是傅家的大少爷,而她再怎么样都不过是傅柏勋相中的儿媳人选,孰轻孰重总要拎得清。 孟羡故作沉思,主动权在她手上,她拿捏分寸恰到好处,在傅云笙黑脸之前,笑着说:“当然可以了,我和云笙好歹夫妻一场,闹得太难看,我也嫌丢人呢。” 傅云笙凉凉笑了:“现在你知道丢人了。” “想要得到就总要付出点什么,我丢丢人也不错,你觉得呢?” 傅云笙倏地起身,傅柏勋见状立刻叫住他:“云笙,去将准备好的协议拿过来。” 傅云笙幽暗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孟羡,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她怎么可以做到这样,之前信誓旦旦说爱他的是她,现在马上翻脸不认人的也是她。 可他再怎么看孟羡,孟羡都一副欠打的样子,拿她根本没办法,还笑着看你,像在跟你说,愣着干嘛呢,还不去拿协议? 接下来的事情办得顺利,孟羡得到了傅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数处房产,高额珠宝,而她需要做的,只是跟媒体澄清,给傅云笙一个清白。 离开傅家的时候,已经下起小雨,她和傅云笙一前一后出来,她知道他就在身后,但这已经不再重要。 回公司的路上,孟羡打给林暖通知她:“今天下班后聚餐,记我的账。” 林暖不解:“副总,咱们最近也没什么业绩,庆祝什么呀?” 孟羡扬唇:“庆祝我恢复自由身。” 当孟羡和员工们去聚餐的时候,孟歆妤也从薛峥那里得到了孟羡和傅云笙的最终处理结果。 孟歆妤常年待在傅云笙的身边,对傅氏集团的资本早就了熟于心,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加上那么多的财产,孟羡离个婚,赚大了。 她坐立不安,越想越气愤,将桌上的东西挥到地上,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打出去。 孟羡回景南苑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她站在门口一时错愕,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 可她看着熟悉的陈设,冷了脸色,拦住一个正在明目张胆搬她东西的男人:“你们干什么的,私闯民宅,还偷东西。” 男人想看怪物一样看她,嗤了声:“这家人找搬家公司搬家,我们不过出苦力,你想什么呢你。” 孟羡眸子瞬间冷下去:“谁打的电话?” “姓孟。”男人不耐烦的说:“哎让让。” 孟羡看着自己的家乱的一塌糊涂,该不该搬走的物件,都被搬上了车,脑海中浮现出孟歆妤的脸,她看着忙碌的搬家人员喝道:“你们搬走的,即将搬走的,都给我放着别动,这家女主人在这儿,没给你们打过电话!” 大家被她的气场震慑,可又确确实实接到了电话,一时之间不敢乱动,孟羡也没跟他们废话,直接给傅云笙打了电话。 傅云笙接的很快,孟羡的怒意也来的很快。 “孟歆妤找搬家公司来给我搬家什么意思!” 傅云笙正在瓶儿和几个兄弟喝酒,听到这句话也是微微诧异:“你说歆妤派人把你的东西搬走了?” 孟羡懒得和他废话:“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傅云笙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面有愠色,她派头怎么越来越大,以前挂电话就不说了,现在挂电话之前还对他呼来喝去! 谁给她这么大的勇气! 薛峥见他脸色那么差就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几个兄弟里只有他最口无遮拦,当即就笑呵呵的调侃:“现在不能叫孟仙女了,该叫孟太后了。” 陷在阴暗角落里喝闷酒的男人闻言微微一笑,清冷的目光难得戏谑的看过来:“云笙,瞧你这堆烂事。” “时哥哥,你清心寡欲多年,不懂咱们现在这个圈子流行什么,像咱们云笙哥哥这样的烂事,已经算少的了,跟两个女人纠缠个好几年,长情!“ 薛峥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傅云笙和时云浑身不自在,对视一眼,时云低低骂了句:“德行。” 傅云笙没理由助长孟羡的嚣张气焰,可孟歆妤随后发了条信息过来,告诉他,自己正往景南苑去。 傅云笙只好过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了景南苑,孟歆妤见到他,就像有了靠山,马上倚靠过去:“云笙,姐姐来电话好凶哦,我可能好心办了坏事,你可要保护我呀。” 傅云笙搂着她进去,虽没说话,但行动表明一切。 踏进客厅,看到屋内的狼藉,傅云笙不悦的抿嘴:“谁叫你给她搬家的。” 怀里的人儿吓了一跳,缩了缩身体,怯生生的:“我以为你们事情解决了,姐姐应该离开这里,毕竟这是你的家。” “谁说这是他的家。” 孟羡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怀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睥睨她:“你不知道离婚了要分割财产的么,这栋别墅现在的所有人是我,你叫人来帮我搬家,故意找茬呢?” 046 没打算娶她吗? 她脊背挺得笔直,又处于上风,说话就像带着风,飒落的传过来,孟歆妤知道一切,可她非要装作惊讶的样子。 “原来这是给姐姐了,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让人搬姐姐的东西的。” 孟歆妤么,演技一向一流,孟羡睨着她,也没说话,好像在看孟歆妤什么时候会破功,可是在傅云笙的面前,她一向都忍得住。 而且忍得很好。 还转头对傅云笙说:“云笙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姐姐她那样害你,你还能将房产过给她。” 傅云笙似乎不太满意孟歆妤这样说话,她一直都很乖,特别的善解人意,可她今天,似乎话里有话,像是在埋怨。 他没说话,孟羡倒是先开了口:“这是当傅太太应得的,等将来你也成了傅太太,也会有,只是……” 孟羡讽刺一笑:“只是会比我得到的少很多吧。” 孟歆妤脸色瞬间变了,在傅云笙看不到的前方,阴冷的瞪着孟羡,孟羡也不生气,还故作诧异的问傅云笙:“怎么,你没打算娶她吗?” 孟歆妤上前一步,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可能孟羡再说一句,她就会爆发,孟羡勾勾唇:“还是她根本就进不了傅家的大门。” 一句一句的问出来,就像拿了把刀子在挖孟歆妤的心,她将孟歆妤所有的担心和期待都解刨出来。 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女人,甚至比不得孟羡高贵,她还被孟羡害成了小三,自然不会轻易进了傅家大门,至于傅云笙会不会娶她。 孟歆妤恶狠狠瞪着孟羡,没关系,不会娶她,也不会再跟孟羡这个女人纠缠了! 她转身,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还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扑进傅云笙的怀中,哽咽着说:“云笙,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们让姐姐休息吧。” 瞧瞧,多么懂事的姑娘啊,怎么在孟羡的眼中会这样的厌恶呢。 傅云笙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亲昵的擦拭她的泪水,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哭什么,你就这么好欺负,下次她再说你,你也可以说回去。” 孟歆妤心中喜悦,嘴上却还说:“毕竟是姐姐,你们夫妻一场,我不想闹的太难看,云笙,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傅云笙面色缓和,低下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乖。” “我们走吧。” 傅云笙今天很沉默,也不太愿意跟孟羡说话,孟歆妤说走,他就揽着她往外走了。 孟羡倒是不在意他对她什么态度,反正没有更差,只是这满屋子的狼藉,难道要她来处理? 孟羡掀了掀唇,沉沉道:“着什么急走,东西还没给我搬回去呢。” 两个人停住脚步,傅云笙不悦的凝眉:“叫他们回来,把东西原封不动搬回去就是。” 孟羡看着他,也不说话,傅云笙就知道她脑袋里又想什么事情,抬抬眼睑:“费用我出。” 孟羡翻了个白眼:“别埋汰人了,那点钱我还出的起,只是我凭什么找人还要出钱呢。” 她纤细的手指指下了孟歆妤:“你找的人都走了,现在只能你来搬了,难道要我搬么,我没那么闲,你说呢?” 孟歆妤和孟羡从小一起长大,孟羡现在在做什么,她闭着眼睛都知道,她只是想看她难堪!而她在傅云笙面前,又不敢,不敢跟孟羡发火。 孟羡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她! 孟歆妤深深吸了口气,却依旧忍着脾气:“姐姐,我找人给你搬好不好,我真的搬不动。” 傅云笙揽着她的肩膀,更是不悦的警告孟羡:“别太过分了。” 孟羡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种庆幸的错觉,当初瞎了眼爱上傅云笙,现在看着他和孟歆妤一唱一和,就很庆幸,终于逃出来了。 过分? 过分的人,从来不是她孟羡,可有些人也从来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最过分的人。 恶人她也不喜欢当,可当了恶人,总比当软柿子让人捏来的痛快。 “我不介意过分,所以孟歆妤,,麻烦你快点搬,我没空看着你干这干那,别把我的东西磕了碰了就行。” 孟羡抬步上楼,孟歆妤仰头求助的看着傅云笙,傅云笙眼神犹如一阵寒风扫过,大步走过去,扣住孟羡扶着楼梯扶手的手,孟羡挣脱转身,傅云笙上前一步,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孟羡美目怒瞪,傅云笙硬邦邦的问:“说,想怎么样。” “叫薛峥过来搬。” 傅云笙语气更差:“关他什么事。”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交他过来,给孟歆妤当苦力就可以了。” 傅云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女人的脑部结构,跟他了解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她看起来早就有了主意,才会一步一步的引他们走到这里。 让他问出这些话。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孟羡,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被孟羡踩在头上。 孟羡嗯了一声,突然靠过去,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散发着光芒,傅云笙一愣,只听她说:“你真是越来越听话了。” “孟羡!我给你脸了!” 孟羡逃出他的束缚,一边上楼一边说:“那我谢谢你。” 薛峥在十五分钟后火速赶到,一进来就醉醺醺的躺进沙发,哀嚎着:“为啥叫我来啊,我时哥哥也在呢,我时哥哥体格好,能搬东西,我弱不禁风,不行啊不行啊……” 傅云笙一拳头过去,他捂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我搬,我搬,别动手啊……” 很快的,东西都被搬好,孟羡听楼下没吵闹声了,才心满意足的下楼,看着薛峥累的要死要活,嘴角噙着冷笑说:“门在那边,就不送各位了。” 傅云笙感觉到她对薛峥的敌意,思忖了下,道:“走吧。”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孟羡将门从里面锁上,回到卧室,床上的手机有一通简讯,她打开一看。 “我知道你找薛小五来干什么,孟羡,没关系,这几年都过来了,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信息来自,孟歆妤。 孟羡手动删除,想起下班时林暖来的电话。 她因为见客户,去了薛峥的饭庄,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内容,将孟羡在傅家谈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跟孟歆妤说了,她明明已经知道了房子的归属问题,却还是找搬家公司来搬家。 到底谁给谁脸了。 孟羡怎么可能不挫他们的锐气,以为她好欺负到什么程度了,真是开玩笑! 回到公寓后的孟歆妤,情绪比较低落,一直粘着傅云笙,他走哪她跟哪,傅云笙并不喜欢有人这样粘着他,在她跟他到洗手间时,他回身挡在门口,周身冷气逼人:“有些小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我都不追究,现在该去哪待着就去哪待着,别跟着我。” 窗外狂风大作,暴雨雷鸣,孟歆妤登时有了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她眼底的震惊没有被好好掩饰,但傅云笙没心情看,早将门关上。 她颓唐的扶住墙面,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呢喃着:“怎么可能,云笙怎么会知道。” 可转念一想,她做了一些这样那样过分不过分的小事,傅云笙还是跟她在一起,不是有句话说,爱可以容忍一切吗? 他还是很爱她的,是不是? 可能是吧。 夜里十点,孟羡从床上惊醒,大雨拍打着窗户,雷鸣闪电依旧持续不停,她在漆黑的夜里难以平静,裹着被子坐了良久,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孟羡都独自一个人克服。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很怕这样的天气,带着压抑沉闷的气质,一层一层的抨击她孤独的内心。 十八岁遇见傅云笙,以为遇见了阳光,从此以后不会再颠沛流离,会有一个臂弯,在这样的天气时,搂着她,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想象总是美好,现实总是残酷。 孟羡捂着自己的脸,闭着眼睛静静待着。 嗡嗡嗡,手机发出震动声,孟羡够着手机,来电傅染,她赶忙接了起来,哑着嗓子问:“染染,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傅染那头呼呼啦啦的传来风声,雨声,看起来十分嘈杂,她扯着嗓门大喊:“嫂子嫂子,快来接我,我在川市机场,被大雨困的走不了啦,大哥的电话打不通,你快来接我啦。” 孟羡无奈扶额:“你回来干什么,打给傅宅的司机。” 傅染哼唧两声:“我是偷偷回来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都几点了,肯定要说我的,嫂子,你快来接我吧,我只能靠你了。” “求求你。” 孟羡掀开被子下床:“去暖和的地方等着。” 傅云笙的亲妹妹傅染,傅家的小女儿,从小被宠到大,大小姐脾气,但最信服的人却是孟羡。 即便和傅云笙离婚了,她也没理由跟傅染过不去,那可是他们傅家,最干净的一棵苗子了。 只是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在这种天气下出行,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孟羡开的很慢,到机场已经半夜。 天很冷,孟羡从地库出来,很快在大厅找到了傅染,她一头扎眼粉毛,人群中实在太为出挑。 孟羡扬声,傅染已经转过来,看到她,大叫一声跑过去,抱住孟羡,朝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想死你啦。” 孟羡嫌恶的推开她:“叫姐姐。” 傅染脸耷拉下来,撇撇嘴:“我真为你们操碎了心,听说你们离婚,我连试都没考就跑回来了,我的好姐姐,为什么要跟大哥离婚,他真的那么不好吗?” 047 死不了 孟羡凌厉高冷,气场强大,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不可高攀的气质,这样的人,总会让别人敬而远之,或者觉得很装。 可傅染不是,她特别喜欢孟羡,特别敬佩孟羡。 作为同样学习建筑设计的人来说,孟羡就是业界大神,她这个小萌新特别仰望大神。 当大神成了自己的嫂子,那心情真的别提多高兴了,去谭市读大学之后,很少参与家里的事情。 对傅云笙和孟羡的感情走向,也不了解,当听说离婚甚至强暴的事情,傅染根本坐不住,她得回来替她大神挡刀啊。 可大神孟羡看起来十分淡定,敲了敲她的额头:“脑袋里一天都想什么东西,大人的事儿少管。” 傅染叹了口气,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孟羡无奈的看了眼落在后面的行李:“去拿行李。” 傅染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一堆行李回来,麻溜去推,又屁颠屁颠跟着孟羡。 一路回到景南苑,孟羡早就精疲力竭,车停在门口,距离屋内还有一点距离,两个人冒着大雨提着行李一件一件的往别墅里拿。 雨伞带了两把,可风大雨大,完全遮挡不住。 等两个人终于搬完一切,关上门,已经双双变成落汤鸡。 孟羡招呼她去洗澡,躺下之后已经三点多了,孟羡累极,翻身就睡了,可傅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兴奋的根本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的,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心里头积攒了很多的话要跟孟羡说,长夜漫漫,不说不行。 挺尸了半个小时,终于一股脑坐起来,蹑手蹑脚的跑去孟羡的房间,她门没关,漆黑黑一片,傅染慢慢走近,试探着喊:“姐。” 没人应声。 她走到床边,凑过去一看,孟羡在睡,她无奈的耷拉下肩膀,帮她拉了拉被子,手触到孟羡的脸颊,倏地收回手。 心念一动,马上回屋给傅云笙打电话。 傅云笙电话依旧不通,傅染心急如焚,在屋子里来回转圈,翻着电话簿,薛峥的名字跳出来,她立马打过去。 果然薛峥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生龙活虎的对她说:“小染染这么有时间,半夜给我打电话,想哥哥啦?” “想个屁,我大哥呢,我有急事找他。” 薛峥嘿嘿一笑:“我哪知道,这个点准和歆妤睡了,你找他干嘛,哥哥帮你呀。” 傅染狠狠呸了一口:“把那个臭婊子的联系方式给我,你要是敢耽误事儿,别说我傅染没拿你当长辈。” 撂狠话这招,也是从孟羡那里耳濡目染的,说出来感觉气势恢宏,爽的很,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 一分钟后,孟歆妤的联系方式便到了傅染的微信里,傅染直接一个电话过去,果然,很快的那边就有人接听。 傅染没废话,直接告诉她:“我是傅染,傅云笙亲妹,我有事找他,五分钟内我要看到他给我打电话。” 孟歆妤微微一愣,那边电话已经挂断。 五分钟后,傅染的手机终于进来傅云笙的电话,她挑了挑眉,得意的接起来,傅云笙略微沙哑低沉嗓音传来:“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谭大的宿舍睡觉。” 傅染耸耸肩膀:“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还把手机关机,现在要找你算账,马上来景南苑。” 傅云笙刚刚醒来,起床气有些重,闻言神色猛沉:“你说你在哪?” “快点,孟羡姐姐为了去机场接我,都发高烧了,你赶紧带医生过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傅云笙彻底清醒,脑海中快速的总结了几个关键词,孟羡,发高烧,赶紧带医生过来。 当他一边联系医生一边拿着车钥匙离开孟歆妤的公寓时,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速度会有多快。 孟歆妤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办法阻止,她心里有一百种让孟羡离开的办法,可她也给自己织了一张人皮面具,每天活在面具之下,轻易不敢做坏事。 孟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当她睡了一觉醒来,大雨已经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下着,寂静的房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坐起来,房门正好被推开。 “是呀是呀,我姐姐她今天半夜去接我,可能穿的少,还淋雨了,后半夜就发烧了,你快点给看看吧,看着很可怜的。” 傅染一面说,一面将医生引进来,灯已大开,孟羡眯了眯眼适应了光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医生和傅染身后的那个高大身影。 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写着不知名的情绪,是孟羡不敢去探寻的情绪,四目相对,周身的声音都变得很小很小。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很憔悴,以前从不觉得孟羡的憔悴是真的,她一贯喜欢强势,一贯喜欢装作没有任何事。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云笙注意到孟羡的憔悴,那些真真正正的憔悴,会直接打到他的心里。 真要了命了。 傅染平时就机灵的不行,看他们两个对视,暗暗笑了下,走到孟羡身边替傅云笙解释:“我看你发烧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打给大哥了,大哥一听说立马就带医生赶过来了,你看外面还下雨呢。” 孟羡淡淡收回目光,医生在为她测量体温,她揉了揉眼睛,说话慢悠悠的:“又不是什么大病,死不了。” “如果染染不在,你烧死了也没人知道。” 傅云笙走过来,一片阴影笼罩在孟羡头上,他自然的抬起手覆在孟羡的额头上,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不善:“烧成什么样了,躺着。” 孟羡心尖一颤,坐那没动。 傅云笙手还没有收回,凉凉的触感,怎么能让孟羡觉得这么烧得慌。 她伸手推开,伸腿就要下床,傅云笙忽然面色一沉,在她起来的瞬间,大手穿过她的腿弯和脊背,将她打横抱起。 “想下床?” 孟羡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嘴上却不饶人:“你脑抽了?” 傅云笙不予理会,也没顾屋内还有其他人,压低声音覆在她耳边,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孟羡的脸颊上,烧得慌,太烧得慌了。 孟羡滚了滚喉咙,听他说:“没抽疯能来看你么,乖乖躺着,不然我一直抱着你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深夜的缘故,孟羡觉得他的声音太低沉,太蛊惑人心,那句好不好将她的心撩动了下,她闪了闪眸光,那个瞬间,她有很多的念头从脑海中划过。 可很快的,她那颗心就坚定无比的冷却下来,讥诮的看着他:“你那么有力气,就一直抱着好了,我没问题啊。” 眼看两个人马上就掐起来,傅染笑着打哈哈:“哎呀哎呀,不要这样一直抱着她,还得打针呢,一点也不方便,快点放下来呀大哥。” 傅云笙阴晴不定,孟羡倒是先松了手,他沉默不语的将她抱到床上,又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起身嘱咐医生:“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挂点滴,开点药就行。” “没什么大事,今晚捂捂汗,明天就没事了。” 傅云笙嗯了一声,再没看孟羡一眼,转身离开。 傅染看着大哥跟没事人一样离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忙追上去,到了一楼,挡住傅云笙的去路:“你干嘛着急走啊,我叫你过来,你就给我待十分钟就走啊。” 傅云笙看了眼时间,也没抬头:“再废话立刻送你回家里。” 傅染扯了下嘴角气焰立马消了:“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孟羡姐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要,那女人有什么好的,让你放弃孟羡,我跟你讲,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自己想清楚哦。” 傅云笙推门,身形一顿,孟羡这么好的姑娘?孟羡,好姑娘? 她是吗? 轻薄的唇角淡淡扬起一抹弧度,傅云笙推门出去,没做任何表示。 这天晚上可是折腾坏了孟羡,基本上没怎么睡觉,第二天还去上班,傅染看着孟羡盯着黑眼圈起来,内疚的做了一个决定。 “这几天就由我来照顾你,下班我来接你哈。” 孟羡真是没什么闲工夫管她,随她去了。 到了办公室,孟羡开始投入工作,虽然发了高烧,脸色也不好,但她就像傅云笙所说的那样,喜欢强装。 索性装的还不错,没人发现她什么异样。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孟羡没抬头:“进。” 对方推门进来,随即孟羡闻到一阵香味,这才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傅云笙提着保温盒走到办公桌前。 顺手抽走她压在手下的文件。 “先吃点东西,再工作。” 孟羡无语的看着他:“什么时候改行做保姆了,我雇你了吗?” 傅云笙唇角一勾,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眸闪过一抹冷意,压低身子与孟羡平时:“你见过有这样的保姆么,孟羡,我对你好的时候,你不能就受着么。” 孟羡没说话,只是嘴角一直噙着抹冷笑,慢条斯理的将保温盒打开,粥,小菜,清汤,虽然简单,但重点是味道很足。 孟羡早上没胃口,没有吃饭,估计是傅染告诉了他,只是他还真的带了早餐过来,匪夷所思。 傅云笙见她端详,将勺子递过去:“还热着,快点吃吧。” 孟羡莫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推开勺子,双手摊在桌面上,仰头看着傅云笙,特别认真的问他:“傅云笙,我们是不是离婚了?” 048 怕不怕? 傅云笙不置可否。 孟羡继续问他:“我们是不是撂过狠话,说不相往来了?” 傅云笙挑眉:“是你单方面说的。” 孟羡一口老血闷在胸口,瞪着他怒道:“傅云笙,傅大少爷,傅总,我没你脸皮这么厚,还能接受你的所谓关心!“ “我看起来很关心你吗?”傅云笙拉着一把椅子坐下,悠远如古潭的眼眸玩味的看着孟羡,这让孟羡更加气愤。 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也可以脸皮厚如城墙,外头的人怎样评论他们,公司里的人怎么样看他们。 孟羡可以不在乎,可她不能不在乎自己说出口的话会当成屁一样给放了,老死不相往来,是她说的。 今后也会这样做的。 忍了忍,孟羡站起来,将保温盒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打了内线叫林暖:“进来处理垃圾,顺便请傅总离开。” “孟羡,这就生气了?” 孟羡扬手拍了下桌子:“我何止生气,傅云笙,我不是孟歆妤,可以容忍我的男人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你以为你是谁啊?曾经的孟羡眼瞎心盲,现在的孟羡明明白白干干净净,我请你出去,并且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在公司,你是我上司,在私下里,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么现在,请傅总你没公事就出去。” 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傅云笙却还坐在椅子上,虽然扬着头,却十分的闲适。 波澜不惊的审视着她,嗓音沉郁:“孟羡,没有下属会这样和上司说话,你这样的下属,很容易会被炒鱿鱼。” “你倒是把所有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可你真的撇的干净吗,孟羡,不可能的。” 傅云笙起身,在林暖开门之前,离开这里,他并没有纠缠什么,可孟羡却依旧受到冲击,是,她真的能撇的干净吗? 这么多年了,事情是她说撇的干净,就能撇的干净的吗? 孟羡的手杵在桌子上,脑袋疼的快要炸开,她闭了闭眼睛,身体有些倾斜,林暖见状立马过去扶她,她抬起手挡开:“没事,把东西都拿出去。” 傅染还不清楚他们两个具体发生什么事了,赶着下班的点去了公司,前台认得这个二小姐,殷勤的请她上去。 孟羡还在会议室里开会,傅染觉得无聊,在会议室门口来回溜达,等了几分钟,会议结束,傅染凑到门口,远远就瞧见孟羡跟个男人站在一起。 男人跟她距离很近,傅染眯了眯眼睛,警惕的瞪着那个男人。 江珩没注意还有这么一号人,他的心思全在孟羡的身上,她今天状态太差,哪怕她一直强忍。 “明天请假吧,你生病了也不适合工作,最近没什么事情,我可以处理好。” 孟羡摇摇头:“没事,一点小病就请假,别人怎么看我。” 江珩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就要拍拍孟羡以示安慰,可手刚举起来,傅染大喊一声:“喂,干嘛呢,把手拿开!” 孟羡和江珩全都循声望去,就见傅染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挑起他的手甩到一边,瞪着眼睛看着江珩:“你谁啊,谁你都敢碰,我告诉你啊,我嫂子有主的,你少献殷勤。” 江珩用眼神示意孟羡,孟羡瞥了眼傅染,不悦的教训:“是不是想马上回傅家?” 傅染扒了扒头发,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你和我大哥威胁人都说一样的话,看来你们真的很配哦。” 配个屁。 孟羡心里腹诽,但面上还是淡定的警告她一眼,偏头对江珩说:“你先下班吧,她口无遮拦,你别在意。” 江珩弯弯唇角,到底拍了拍孟羡的肩膀:“照顾好自己。” 傅染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他的背影:“哎,这什么人啊这是!” “傅二小姐你在谭市都跟谁待在一起,怎么好的不学,学一身什么习气。” 孟羡往外头走,傅染追上去笑着说:“陆南沂你认不认识,他可逗了。” 傅染说要接送孟羡,说到做到,真的开车来接她,还说要带她去吃大餐,而且还要给她开一个单身趴体。 孟羡只当是年轻人闹着玩,她正好精神不济,权当是精神精神吧,就随着她去闹,等她闹完了,孟羡也就消停了。 可傅染直接将车开到瓶儿酒吧,孟羡抱着胳膊问她:“出息了,我生着病还带我来酒吧。” 傅染年纪轻,虽然机灵,鬼点子多,但喜欢耍小聪明,好坏都写在脸上,孟羡一眼就看出来。 当即用话堵住她的嘴:“我跟你大哥肯定不会有可能在一起的,你不用再想办法撮合,也不用再管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就好好上你的学,将来接我的班,嗯?” 傅染扁扁嘴,垂着头,也不说话,孟羡抿了下唇角:“染染。” 傅染抽搭两下,默默抹了下眼泪:“我对大哥特别失望,真的对他很失望。” 因为想象不到,自己仰望很久的哥哥,会强暴自己的妻子,会出轨,会做那么多那么渣的事情。 更想象不到,自己崇拜的偶像,会隐忍至此,终于忍不住爆发,她伤痕累累,却还是在那场大雨里接仇人的妹妹回家。 她不明白,孟羡很好,为什么傅云笙看不到。 孟羡也不知道怎么跟傅染解释,时间都没有给她最好的解释,她更没办法说给傅染听。 一张一张纸巾递给傅染,傅染却还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孟羡看。 上面是昨晚,傅云笙和孟羡的照片,他抱着她,两个人正在僵持,可从照片上看,却只看到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深深,只有对方。 “你看,你们……” 话没说完,孟羡就夺过手机将照片删了:“你真的小孩子心性,我和傅云笙是仇人,见面不撕起来就烧高香,不准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傅染吸了吸鼻子,乖乖哦了一声,可心里头却在打鼓,怎么办她已经在做幼稚的事情了啊。 偷偷看了眼时间,又偷偷瞥着车外面,眼看着一辆黑色面包车出现,傅染心里一沉,忙拽住孟羡的手:“咱们进去一下,我刚想起来有点事跟薛小五说。” 孟羡不明所以:“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傅染突然很着急,慌忙下车,又绕过来拽着她下来,直接往酒吧里跑,像是安排好的,进去后,就有人引她们到卡座。 刚刚坐定,两杯烈酒放上来,孟羡还没拒绝,傅染一杯下肚,像是壮胆,第二杯还想喝,被孟羡拦住。 “染染,你怎么了?” 孟羡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难道比她烧的还要厉害。 可她手刚摸上去,周围气压变低,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围过来,像模像样的拽住傅染的领口:“你他妈就叫傅染?你朋友叫我找你要钱,钱呢?” 傅染慌乱的扫了眼孟羡,拉着她的手哭着说:“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劝你……” “劝你妈!还钱!” 孟羡登时怒意窜过头顶,冷冽的瞪过去:“还你妈钱!” 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到男人的脑袋上,很快的,血缓缓从额头流出,男人大概也不敢相信,狰狞的瞅着孟羡:“臭娘们,你找死呢!” 男人松开傅染,扬起手一巴掌扇到孟羡的脸上,接着不等孟羡反应,抓住她的衣领,整个人提起来,另一只手攥着拳头还要打。 傅染哭着拉住男人的胳膊,不让他打,可身后那些彪形大汉一个个上来,轻轻松松将傅染拉开。 孟羡依旧被禁锢,但孟羡已经在气头上,想也没想,抬起腿狠狠朝男人裤裆踢过去。 这一脚过去,男人立马松开她,捂着那里倒在地上,孟羡站直身体凛冽扫视众人,她气场强大,但女人就是女人,这些收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怕。 没到两秒钟,孟羡就被人牵制,傅染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慌了阵脚,拼命的跑过去拽,可人没拽动,自己就因为惯性摔在地上。 傅云笙的车刚刚停在门口,就看到薛峥手里抄着家伙,嘴里叼着根烟,冲进酒吧,想起几个小时前傅染打电话给他,约他来这里见面。 他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大步走了上去。 孟羡已经被架住,几个男人正围着她,一个人手里拿着根棒球棍,一边敲打一边讽刺:“臭娘们挺有能耐啊,谁你都敢打,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你要了他的命根子,我们就睡了你,便宜死你,怕不怕!” 孟羡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吐一口,瞥到傅染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她怒骂:“我怕你们不敢睡,纹个身就当大爷,真他娘的当自己是根葱。” “我艹!”男人棒球棍抡过去,一棒子打在孟羡的后背上,孟羡痛苦的叫了一声,刚走到附近的傅云笙立刻停住脚步,整颗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薛峥大骂:“敢在我地盘打人,他妈的都不想活了,给我往死里干!” 傅云笙没再犹豫,直接跑进去,两方人马已经打了起来,他也不免加入混战,刚刚一定是孟羡的声音,她怎么在这里,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云笙满脑子想着她,满心满眼都钻着锥心的怒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不管是谁,只要在他身边,他就动手打。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脚时,踩到了什么,他一低头,孟羡孱弱的躺在地上,手上,脸上全都是血,他低声的嘶吼着:“谁他妈干的!” 正好,有人送上门来,傅云笙徒手接住棒子,用力弯折对方手臂,将棒子狠狠打在对方头上。 然后蹲下来,将摊在地上的孟羡抱起来,摸着她还热着但血染的看不清表情的脸,声音止不住颤抖:“孟羡,孟羡!” 049 你以为你是谁? 从酒吧到医院,车子开的飞快,医生已经等在门口,很快就进去处理。 傅云笙黑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气魄,站在急诊外头,周身冷冽,傅染被薛峥扶着站在一边,愣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头都不敢抬起来。 孟羡就躺在里面,脸肿的老高,嘴角流血,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医生一直在里面检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医生出来。 傅云笙嗓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查寻的急切:“她怎么样?” “傅先生不用担心,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脸部比较肿,后背有一道淤青,但没有伤及内脏。” 傅云笙看了眼还闭着眼睛的孟羡,蹙着眉头:“既然没事,她怎么还不醒。” “估计是因为之前身体还没恢复好,太虚弱,睡一会儿也正常,先送病房观察吧。” 傅云笙一路追随孟羡,看医生护士将她放在床上,调整好输液,才走上去,他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床边看着。 傅染也站在一边,看着孟羡这样,忍不住还是掉了眼泪,傅云笙没看她,只是冷冷吩咐:“薛峥,带她出去等着。” 薛峥嗯了声,将傅染带走。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傅云笙还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也是他送她来医院的,当时她千百个不愿意,还跳车。 气的他真想丢她在路上不管了。 可什么时候不一样,这一次他听到孟羡呼喊,看到她倒在地上,理智就飞走了,所有的情绪都被点燃。 这太奇怪了,奇怪的他站在这里,胸腔依旧积满了怒意,对那些欺负孟羡的人的怒意。 孟羡很浅眠,迷糊中感受到脸部带来凉凉触感,她觉得特别舒服,还哼唧两声凑过去。 傅云笙只得将手轻轻放在她打肿的脸上。 直到她睡熟了,才从病房出来。 一出来,原本坐着的傅染立刻站了起来,傅云笙冷冷扫过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傅染咬了咬下唇,一脸歉意,带着哭腔说:“我没想过要害她,是我交往的男朋友欠钱了,他跑了,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这些人,我本来,本来跟他们说好了今天给钱的,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我怕他们打我,就带孟羡姐姐去了薛大哥的酒吧,谁知道他们那么过分,还没说话就打人,姐姐不忍看我被欺负,就……” 每说一句,傅云笙的脸色就差一分,他紧紧盯着傅染,等她说完,愤怒的点了点头:“出息了啊,还知道跟我玩心眼了。” 傅染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解释:“我不敢跟你们说嘛,以为事情可以好好解决,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恐怕是就是想到了事情会这样,所以才会看似天衣无缝的请孟羡过去,又提前打电话叫他傅云笙也过去吧。 傅云笙冷冷哼了一声,将手机递过去:“把你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哥,他也是无辜……” “少废话。” 傅染从小就屈服在傅云笙的威严之下,从来不敢忤逆,这次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敢再做挣扎,将联系方式给了他。 傅云笙立刻将手机丢给薛峥:“去处理干净。” 薛峥哎了声,邪邪一笑,大摇大摆的走了,傅染看着他一副看我不把你丫弄残废的架势,吞了吞口水。 她知道傅云笙从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这一次少不了要大动干戈,还能有什么脾气,老老实实的站在傅云笙的身边。 傅云笙看她那委屈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揪了下她的粉毛:“这也是男朋友喜欢的?” 傅染刚要说话,傅云笙收回手:“染回来。” 然后转身进了病房,傅染耷拉着肩膀心还没落定,傅云笙又将门打开,视线盯着她,手也指着她,一字一句道:“待着,哪也不准去。” 傅染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您忙您忙,我给您看门。” 孟羡还在睡,眉头微微舒展,没有方才那样痛苦,是不是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这样的平静。 傅云笙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仿佛看到了两年前试图躺在他床上的孟羡,那时她故作淡定,未着寸缕的躺在他的床上。 闭着双眼,眉头舒展,他那晚回来很晚,还喝了酒,因为娶了孟羡,心情差到极点,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躺在床上。 怒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一脚踢在门上,泰山压到之势不由分说的走上去,猛然将被子掀开,她美好的身体印在他的眼中,可他双眼猩红,只看得到燃烧的怒火,孟羡感受到怒意,掀开眼帘,那双眼,傅云笙今天想起来了。 期待又担心,爱慕又自卑。 她曾经那样小心翼翼,可当时的傅云笙怎么做的。 他盯着孟羡美好的面容,冷冷一笑:“送上门来,跟鸡有什么区别。” 从那以后,孟羡再也没有对他绽放过一个笑脸,再也没有去过他的房间,哪怕是他让她送一个东西,她都不愿意踏进来。 两年过去,他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傅云笙紧了紧自己的手,到底没有忍住,将手伸了过去,抚摸孟羡肿起来的脸颊,她似乎很喜欢这样凉凉的触感。 像个急需安慰的小孩子,将脸凑过去。 傅云笙心尖微颤,倏地收回手,大概动作太快,让孟羡感到不痛快,她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清亮的眸子深深撞进傅云笙幽深的眼眸,闪了闪眸光,孟羡尝试着开口,声音极度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傅云笙早已敛去方才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去了酒吧。” 孟羡了然,看来傅染也会没事了,那里是薛峥的地盘,傅云笙又去了,事情一定会圆满的解决,她并不需要去操心任何事情。 她嗯了一声,又将眼睛闭上,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傅云笙没什么话好说,更不愿意让自己躺在病床上狼狈的样子被他看个遍。 可他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孟羡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再睁眼,傅云笙还站在那里。 孟羡抿了下唇角,清冷如月的目光看向他:“你不打算离开吗?” “你越来越能作了,发高烧又跟那些男人打架,你以为你是谁,打得过他们?” 傅云笙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孟羡,提起今天的事情,他眼底很快闪现怒意,但孟羡不知道那怒意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别人。 只是看着他这样就莫名不爽。 “就算打不过,也不会平白让他们欺负。” “如果不是我抱你来医院……” 傅云笙还没说完,孟羡已经打断他的话:“我就会被打死是吗?可是傅云笙,我就算被打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冷酷直接,目光甚至震慑着他,那一刻,傅云笙也在心中问自己,她孟羡要是真死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那样愤怒的去救她。 他想不通,甚至是不敢承认,所以他面露讽刺,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孟羡硬生生被他给气笑了,这人,看她孟羡都被搞成这样了,还在那气她,他真是无时无刻不见缝插针的羞辱她啊。 看孟羡笑,傅云笙凝眉,略略上前想要说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目光还盯着孟羡,但已经接起电话。 蒋佩仪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云笙,孟羡怎么回事,打手机怎么不接,她可答应了要帮你澄清的,我这边记者都已经联系好了,你快点找到她。” “她生病了,我刚送她过来。” 傅云笙语气沉稳,没一点情绪。 可蒋佩仪还是十分不满意,甚至立刻提高了嗓音:“什么?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 “我乐意。” 傅云笙挂断电话,孟羡微微一怔:“你乐意?” 傅云笙说出口也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脱口而出自己根本不会跟孟羡说的话,乐意跟孟羡在一起? 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孟羡觉得可笑:“你说你乐意跟我在一起?” 傅云笙被噎了一下,没有解释,但脸色已然暴雨袭来,可孟羡才不管那些,她看傅云笙吃瘪的样子,更觉得好笑,嘴下根本没有留情。 “这玩笑真是一点也不好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乐意跟我在一起,你也不问问我乐不乐意。” 傅云笙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压抑着怒意,薄唇吐出几个字来:“是我救的你。” 所以救了她,她就不能这么说了? 孟羡狠狠瞪他一眼,压根不给两个人之间有任何情绪上的缓冲:“我用得着你救,死了都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傅云笙眸光冷冽,倾身压在孟羡的身上,黑眸直直盯着她:“再给我说一遍!” 孟羡毫不畏惧的直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就算死了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话落,傅云笙压低身体,薄唇狠狠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孟羡唔了一声,伸出手去挣扎,傅云笙念着她在挂点滴,立刻动手牵制住。 孟羡几乎不能动弹,只有眼睛狠狠瞪着他。 050 对他念念不忘 傅云笙压根不在乎,他只是将自己的怒意全部倾注在这场吻里,他想侵吞孟羡的灵魂和思想。 他想让孟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除了愤怒之外的情绪。 吻了好久,吻到孟羡没有力气,不能呼吸,吻到傅云笙周身滚烫,都没有换来孟羡一点点,一点点反应。 她除了挣扎,不会再给傅云笙一点好的反应。 松开她,她便马上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你知不知道你像什么,神经病,彻彻底底的神经病!” “立刻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她激动的大喊,手紧紧抓着床单,脸色苍白毫无生机,可偏生那双眼,永远不服输的看着你,让你知道,她没在怕的,没在怕的。 傅云笙恨透了这样的她,她明明痛苦,明明难受的要命。 被他吻了又那样的生气,可就是忍着,坚持着,不让自己服输,不让自己倒下。 傅云笙一把抓住她没有挂点滴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整个手包住,紧紧的,让孟羡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听他沉沉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孟羡我告诉你,别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欺负你的人,能够折磨你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 如果你要生,那我就让你痛苦的生,如果你要死,那我就让你痛苦的死。 孟羡的命运,从两年前就在傅云笙的手中,不容许旁人一点点的占有,哪怕与孟羡毫无关系,她的狼狈,也只准他一个人看到。 孟羡睁大眼睛看着他,那种悲痛,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紧闭着嘴唇,硬生生发不出声音,她无法反驳,无力挣脱。 用尽全力的结果,也只是在他的世界边缘,痛苦的挣扎。 而他,永远是王,俯视他这没用的子民,深深看着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被关上,孟羡愤恨的抽出针头,低低的嘶吼。 可没人会听见,没人会帮她,谁也不行,没有人。 此后两个小时,孟羡没有再看到傅云笙的身影,她心情渐渐平静,但很快就因为傅染整整道歉两个小时而不耐烦。 “只有两件事需要你做,一,和你男朋友赶快分手,二,立刻给我闭嘴,少烦我。” 傅染干笑了两声,麻溜站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孟羡无语的翻白眼,冷冷道:“去办出院手续。” 十分钟后,孟羡和傅染离开医院,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脸还没有消肿,回家之后冷敷消肿就可以。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很想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但当车子开进了景南苑六栋,傅染在路灯下看到一个男人,哎了一声,让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孟羡清醒过来。 睁眼一看,眉头蹙起:“江珩?” 路灯下面,确实就是江珩,他下班以后给孟羡打了很多电话,但都没有被接通,因为担心,他来了这里,但也没有看到孟羡,只好在这里等她。 现在看到孟羡从车上下来,急急走上去,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她肿起来的脸上,语气沉沉:“你这是怎么弄的。” 孟羡抬手摸了下,无所谓的说:“没什么,不小心,你怎么在这里,有事吗?”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给你打多少电话你也不接,担心你有事才来看你。”他看着孟羡肿起来的脸:“可你还是出事了是不是,因为什么。” 他语气不善,孟羡还没开口,傅染就已经不悦的挡在孟羡前面开说:“因为什么也不用你管,你到底是谁啊,干嘛总来骚扰我嫂子,你快点走,不走我报警了。” 江珩根本不怕她说的话,脸色阴沉,一点没有当初笑眼暖男的模样:“她和傅云笙已经离婚,不是你嫂子,我喜欢她,正大光明追求她,我见不得她的脸被人打成这样,你没有权利干涉我追求孟羡。” 傅染瞪着眼睛,愣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孟羡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染染,你先回房间给我放热水。” 傅染还想说话,孟羡一个眼神过去,她灰溜溜的提着东西离开,终于剩下他们两个,孟羡也没瞒着:“是因为染染的一点事情,被人打了,没什么大事,冷敷就可以,你来看我,我很开心,但已经很晚了,你应该会去了,如果你没开车,车子借给你开,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孟羡将车钥匙递过去,江珩没有接,深深吸了口气,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看着她:“你是不是还对傅云笙念念不忘。” “他那样的人,你还放不下是不是。” 孟羡摊在半空的手顿了下,下一秒握着钥匙落下:“江珩,这跟傅云笙没关系。” “因为还放不下傅云笙,所以我找记者曝光你们的事情,你就跟我生气了,可我不是为了你解脱吗?他傅云笙能够做什么,他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连他妹妹都这样,你到底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激动的上前,双手按住孟羡的肩膀,目光深深看着她,孟羡原本十分冷静,她对江珩,保持距离,注意分寸,可这些话,江珩没有注意分寸,他手里拿着一把刀,稳准狠刺进孟羡的心脏,然后告诉她,你在干什么,你能不能理智点。 孟羡恍惚,眸光闪闪:“江珩,我……” 她开口想要解释点什么,总要解释点什么才对,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再继续坚持了,傅云笙,她怎么可能还爱着。 可话到嘴边,只觉得如鲠在喉。 傅云笙的宾利在黑暗中疾驰,当来到景南苑六栋,看到这一幕时,刺耳的刹车声泄露了他的情绪。 江珩抬眼看到他从车上来,但手依旧固执的按着孟羡:“如果你不再爱他,我希望你可以逃出那个牢笼,辞职,离开这里,我养你。” 孟羡不是小姑娘,整天幻想浪漫爱情,她过了那样的年纪,也经历了太多沧桑,她没有任何的惊喜和意外,她只是看着江珩:“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无意把你牵扯到我的世界。”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 孟羡紧了紧眉头,抬手想要握他的手,也许此刻的江珩,比她更加需要安慰,但傅云笙不会容许这样的接触发生。 他凛然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将江珩按在孟羡肩头的手拿开,接着一拳头挥过去,不等江珩反应,第二拳又挥出去。 江珩踉跄了两步,站稳后,伸手抹了下已经流血的嘴角,讽刺的对他说:“你除了打人还会干什么,我难道说的不对,你根本不喜欢孟羡,却还霸着她,你凭什么!” 傅云笙唇角一勾,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我和孟羡怎么样都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他话落,拳头又挥舞出去,孟羡知道江珩是不会还手的,他不是那样暴怒的性格,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孟羡赶紧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江珩身前:“不准打他!” 傅云笙拳头挥出去,看到她这一步,猛地停住,怒意山呼海啸一般袭来,冷傲的睨着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孟羡深深吸了口气,扬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没理由打他,你不准打他,傅云笙,够了,够了!”孟羡摇头,这不是她情愿看到的场面。 江珩至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何必让他平白无故的遭遇这样的事情。 孟羡缓了缓,又一次强调:“是,我们的事情跟江珩无关,他现在就会离开,你不准再做任何事。” 傅云笙看着她挡在江珩面前,刺眼的很,可他还是放下手:“马上滚。” 孟羡敛了敛神色,回头对江珩说:“你也看到了,现在不适合说任何事情,你先回去。” 江珩没再说什么,只板着脸离开,孟羡见他安全离开,没看傅云笙一眼,目不斜视的进去。 傅云笙跟在她的身后,刚刚走到门口,孟羡猛地将门打开,然后回身,干净利落的将门关上,并且落锁。 傅云笙身形一顿,沉沉喝道:“孟羡,把门打开!” 孟羡回头淡漠的看了眼,冷嗤一声扬声道:“少来烦我,还嫌我不够难受?” 过了会儿,门外没有了声音,傅染屁颠颠去窗户那看,果然没了傅云笙的身影,告诉孟羡,孟羡躺在浴缸里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傅染关上门,孟羡才缓缓睁开眼睛,是,江珩说的对,她应该离开,老死不相往来不是这样的。 而傅云笙,他最近很过分,还是夫妻的时候,他连正眼都吝啬给她,一天跟她独处一个小时都觉得做了天大的事情。 可现在,见天的往她这里跑,无视一切。 搞什么? 孟羡轻呼了口气,又将眼睛闭上,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毁掉的。 她心中有了主意,很快就在舒服的环境中睡着了。 第二天她没去上班,蒋佩仪早早打来电话,她想都没想就答应她过去澄清,事情早解决早利索。 可有什么用呢,她确实和记者见了面,也进行了简短采访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但事情已经发生,舆论已经扩大,傅云笙和傅氏集团已经遭受损失。 傅柏勋看着离开的孟羡,动了动眉梢,意味深长的问程礼平:“公司最近有什么活动。” “往年这个时候,就开始做公益了,咱们在云南做的公益活动,上周已经启动了。” 程礼平恭恭敬敬的回答,傅柏勋眯了眯眼睛:“这一次就让云笙和孟羡一起去吧。” 程礼平诧异了,但很快就弯身道:“是,我会跟总裁说明。” 051 委屈也给我受着! 因为孟羡心中有了主意,所以在正式上班后,就将盛茂大楼的项目全权交给了江珩来负责。 早上会议结束,江珩带着文件到她的办公室,两个人相对而坐,林暖端进来两杯咖啡,孟羡喝了一口,才说:“这个项目本身就由你设计,现在你全权负责,再正常不过。” 江珩脸色不是很好,那个初见时一副阳光大男孩形象的江珩,似乎早就消失,只是孟羡从未注意过。 “我已经决定辞职,所以这个项目,我恐怕很难胜任。” 孟羡眉头跳了跳,将杯子放下,认真看着他:“我明白你想辞职的心情,但这个项目你已经全程参与,现在抽手公司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不如你将这个项目做完再考虑辞职的事情。” 她没理由劝他留在这个,她也想离开的公司,但盛茂大楼的项目,承载了当初很多个日夜他们一起奋战的结果。 她不愿意让它拱手让人,更希望江珩借此机会,在川市名声大噪,将来出走,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江珩低着头,一双修长的手交叉在一起,思忖半晌,他抬头:“那么你,为什么突然将这个项目交给我,自己抽身。” 孟羡笑笑:“我是集团副总,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真是这样吗? 即便不是,孟羡也不愿意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江珩,江珩说过的话,已经点醒了她,她会做出努力,改变现状。 江珩似乎不太相信她这样的说辞:“你分管设计,你来做负责人岂不是更好么。” “上司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是分管设计,可她也是我的副总,过两天她就会跟我出差,没工夫管盛茂大楼的项目。” 傅云笙推开门走进来,语气一贯冷肃,颀长高大的身躯伴随着冷傲的气场,不容忽视。 孟羡几不可查的蹙眉,她什么时候接到通知要和他出差了? 傅云笙看到她不接的表情,动了动眉梢,对江珩道:“公司将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你,希望你完成的出色。” 江珩唇角扬起一抹讽刺:“她和你一起出差,我倒是很担心她。”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个项目如果有一点不好,责任都会算在你的头上,至于她。”傅云笙扬着下颚,倨傲的说:“你的担心很多余。” 江珩收紧交叉的双手,隐忍着怒意,孟羡见状起身,傅云笙便云淡风轻的扫了她一眼:“来我办公室,有事跟你说。” 五分钟后,孟羡敲了总裁办的门,里面传来他冷硬的声音,孟羡推门进去。 他坐在大班椅上,手放在键盘上敲打,目不斜视,孟羡走过去,他示意她坐下,孟羡却只拉了下椅子,直截了当的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出差了?” 傅云笙依旧没停下手中动作,锐利的眼眸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我现在不是通知你了,云南那边的活动已经开始,爸要我们一起去。” 孟羡沉了口气:“那我拒绝。” 说话间,她将手扣在桌上,傅云笙眉头微皱,敲好最后一行字,点击发送,他将椅子拉开些,起身从冰箱中拿出一瓶水,孟羡看着他拧开盖子,仰头喝水,喉结滚动,高大颀长的身躯笔挺站着。 单手插在口袋里,臂弯处西装的褶皱都恰到好处的自然。 许是察觉她的目光,傅云笙转头与她直视,孟羡抿下唇角,面色恢复如初:“听不到我说话吗,我说我拒绝。” “你惹了那么多事,现在让你出差弥补一下,你觉得委屈了?” 有些人永远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反省,他们有自己的准则,以自己为中心,任何都只是陪衬。 傅云笙就是这样的人,他高高在上,从不觉得自己做过错事,那些他做过的事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孟羡曾经仰望过这样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她讽刺的笑:“我当然委屈,那些说出去和没说出去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为什么还要和你演戏,我难道不委屈?” 她目光凌厉,即便坐着,却也抑制不住强大的气场,她气势如虹的质问,让傅云笙有片刻的恍惚,他错了? 他做错了什么呢? 和孟羡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带着未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会对孟羡做什么。 在她面前,他总是会失控。 这种感觉,真的差极了。 傅云笙忽的面色一沉,顿时显露出一种凌厉与冷酷,毋庸置疑的下着命令:“不去也得去!这事没得商量!” 孟羡登时抓住椅子把手,用力的抓紧,骨节处都已经发白,冷厉的瞪着他,而他毫不示弱,倏地弯身,大手按住她紧紧抓着把手的手,视线与她对视,一字一字的开口:“委屈也给我受着!” 孟羡身体上下起伏,气的双眼冒着猩红的怒火,猛地甩开他的手,将他放到桌子上的瓶子朝傅云笙扔过去。 啪的一声,瓶子砸在傅云笙的胸膛,落在地上,白色衬衫沾染了些水质,孟羡利落起身,冷哼一声:“我就是不去,这事也没得商量!”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像个高傲的女王,扬着头,不准让自己的皇冠掉下。 她绝对不会被傅云笙打到,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看着她离开,傅云笙狠狠踢了下落在地上的水瓶,吓得站在门外守着的程礼平,哆嗦了下身体。 回到办公室,孟羡依旧心绪难平,好啊,好啊,他们傅家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澄清还不算,还要让她跟傅云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去做什么公益活动。 他们不怕脏了那个公益活动么。 孟羡重重拍了下桌子,林暖不明所以,以为她对什么不满意,立刻进去:“副总,有什么需要我忙您的?” 孟羡缓了缓,沉沉道:“将我所有关于盛茂大楼的文件都交给江总监。” 林暖过来一打岔,她心情平静了许多,一整个下午,傅云笙没再来骚扰她,她处理了积压的公务,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观念。 等想休息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她靠着椅背刚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 “喂。” 那头很快传来哭声:“嫂子,姐姐,我该怎么办啊,我男朋友他,他被大哥打残了。” 孟羡反应过来,立刻坐直身体:“你说清楚。” 那头缓了缓情绪,继续哭着说:“昨天大哥就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以为只是教训一下,没想到今天看到他的时候,他人被绑在酒店房间里,满身的血,刚才经过治疗,告诉我胳膊算是废了,以后不能用了,大哥怎么可以这样,我该怎么办啊。” 孟羡抄起车钥匙拎着包出去,一边走一边说:“先别急着哭,你先待在那里,我这就过去,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做。” 昨天的事情后来具体怎么处理,她不清楚,傅染也没跟她说,傅云笙的雷霆手段,她又不是没见过,可以想象那位男朋友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路开车到医院,很快找到傅染,她趴在病床边上,握着男人的另一只没有被废的手,哭哭啼啼。 孟羡敛着神色走过去,将傅染从椅子上拉到身后,傅染愣了一下,孟羡已经火力全开,睨着那男人说:“你就是傅染那个欠债不还赖在她身上的男朋友?” 这逻辑,让躺在床上脸肿的跟猪一样的男人愣了愣:“我,我是,我不是……” 孟羡扬眉:“你知不知道她哥哥是谁?川市傅家听没听说过,傅氏集团总裁傅云笙听没听说过,眼前这位就是他的妹妹,傅家的二小姐,坐拥万千宠爱,未来无限光明,你怎么好意思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傅染跟你在一起,你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可你真不待见这点青烟,现在灰都不带剩的。” 孟羡一连串的话,像连环炮一样的攻击着他,他完全的大脑当机,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他并不知道傅染的真实身份,她在这男人的眼中只是一个很有姿色很聪明的女人罢了。 “染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做这种事情,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给你机会?”孟羡根本不给傅染说话的机会,挡在她前面冷冷笑着:“知道她什么身份就开始道歉了是吧,早觉得抱歉怎么还做这种事情,以后不要跟傅染联系了,你再联系她,下场就不只是断了一只胳膊,你得清楚,你自己的处境。” 男人被说的一愣一愣,就连傅染都止住可哭声。 “姐。” 孟羡动了动眉梢,转身抽出一张面巾纸递过去:“好好擦擦你的眼泪,为这种男人哭值不值得,你不是问我怎么办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办。” 傅染闪了闪眸光,点了点头。 孟羡指着那男人:“你记住,他要是再来骚扰你,你就告诉薛峥,薛峥会好好让他长记性,而你,以后会遇到比他好一万倍的男人,别被眼前的人模狗样蒙蔽了双眼。” 傅染心里头知道她和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能了,傅云笙不会同意,就连孟羡都这样说,她知道自己已经闯了祸,垂着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孟羡舒缓了情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哥哥做的是有些过分,我们可以给他垫付医药费,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男人看着傅染就这么跟她离开,连喊了几声傅染的名字,可傅染再没回头,他断了胳膊,躺在床上痛苦不堪。 过了大约十分钟,这大概是这个男人人生当中最黑暗的十分钟,在整个世界坍塌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衣着靓丽,面容姣好的女人出现在他的床前。 笑着对他说:“你是傅染的男朋友么,我可以帮你教训傅染的那个姐姐。” 052 这么神奇哦 从病房出去,孟羡带傅染离开,两个人刚刚走过走廊,傅染突然拉住孟羡,眼神一个劲儿的往前面瞟,还小声对孟羡说:“你看你看,那是不是臭婊子。” 孟羡凝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孟歆妤正在对面和医生说话,手里拿着什么单据,嘴角挂着微笑。 臭婊子? 孟羡不由失笑:“傅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流氓。” 傅染完全不在意,整个人的思绪都定在孟歆妤的身上,她带着孟羡凑近,抬眼一看,吓了一跳:“喂喂喂,那医生的胸牌写的是妇产科主治医师。” “她是不是怀孕啦?” 傅染惊讶的看着孟羡,孟羡眉头一挑,看向孟歆妤的肚子,很平坦,完全没有怀孕了的迹象。 但这也许是真的,她母凭子贵成功进入傅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沉下脸色,孟羡拉着傅染转身:“别看了,我们回家了。” 傅染挣了挣,还想去探个究竟,要是怀孕那还得了,傅家都得跟着翻天,她第一个就不同意,变着法也要把那孩子弄没了。 可孟羡拉着她走,不让她再过去,她没办法,只得被拉着走。 “孟羡?” 身后传来试探性的叫声,孟羡原本不打算理会,但傅染一下子就停住脚步,拽着孟羡回身。 孟歆妤果然站在那里,见到是她,快步走上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还没有完全消肿的脸,又对傅染礼貌的微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傅染切了一声:“我们也没想到,会见到你。” 孟歆妤对傅染很客气,依旧温柔的笑着,傅染却觉得实在烦躁,盯着她肚子看了眼,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孟歆妤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自然,羞涩的捋了下头发:“哪有,我倒是想怀孕呢。” 闻言,孟羡嗤笑一声,极轻极轻,但也足够让孟歆妤听到。 这是来自孟羡的讽刺,她的高傲,是孟歆妤无法企及的高度,孟歆妤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意,笑看着她:“对了,我听云笙说你被打的很惨,要不是他送你去医院,你没准都被打死了,真吓人,我早该劝你,做女人不该这么刚烈,没男人会喜欢,反过来还要被打呢。” 她就像个小人得志的二房姨太太,被老爷宠幸,就开始无法无天,口无遮拦,装的一脸清纯,实际上就和傅染说的那样,臭婊子一个。 孟羡不会就这样轻易被她气到,但也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打击自己的机会。 她同样报以微笑,但因为个子高些,气场强大,总是跟孟歆妤与众不同。 “也幸亏我性子刚烈,如果我跟你一样,傅云笙那儿还有你什么事儿呢?” 如果她当时可以早一点揭穿孟歆妤,如果她当时可以努力的争取,拿出证据来证明,傅云笙会不会和她拥有一个完美的婚姻生活,她不会变成这样,而傅云笙也不会变成那样。 孟羡眼底压抑着浓浓恨意,略抬下颚,看着濒临爆发的孟歆妤:“少拿话气我,能松手尽量被跟我吵吵,你还真吵不过我。” 她瞥了眼傅染,傅染立刻笑嘻嘻的挽着她的胳膊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凑在她边上兴奋的说:“孟羡姐姐你太厉害了,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的偶像,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斗小三!” 孟歆妤狠狠瞪着孟羡的背影,那些话一字不差的钻到她的耳朵里,可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孟羡永远趾高气昂,而她,而她! 所以她很快就调查了傅染和孟羡来医院的目的,十分钟后,她来到傅染男朋友的病房。 “你是傅染的男朋友么,我可以帮你教训傅染的姐姐。” “怎么做?我教你啊。” 傅染心情莫名舒畅,孟羡觉得奇葩,前一秒她在为她男朋友哭,后一秒已经为孟羡拍手叫好。 这时候,她们正在一个餐厅吃饭,傅染吃的很香,孟羡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红酒,傅染便开始喋喋不休。 “我知道我男朋友人不好,本来我也不想联系他了,不过我觉得他被打的太惨了,大哥对他下手这么重,可想而知打你那些人得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孟羡隐约想起那天她恍惚之中看到他抱着她,焦急的叫着她名字的样子,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程礼平很会挑时间来电话,她们刚吃完,电话打进来,孟羡接起,程礼平已经开始诉述情况。 “副总,总裁被二小姐的朋友报警请到警察局了,说总裁故意伤人,现在需要请您和二小姐过来作证。” 孟羡还没想过那位男朋友会这样搞事,当下淡定的回:“这么点小事你还处理不明白吗,再不济打给时云就好,他总有办法。” “时先生外出,暂时无法联系,总裁不想惊动太多人,希望低调处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羡只好去了,毕竟傅染男朋友报警这件事,跟自己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她连环炮一样说了他,他也许不会报警。 到了警察局,程礼平告诉孟羡,对方还请了律师过来交涉,突然间恍然大悟,那个头脑简单的男朋友,还有胆子请律师? 孟羡没有直接去看傅云笙,反而先去跟律师交涉,律师很有气势,不苟言笑,正襟危坐。 “孟小姐,我的当事人跟我透露,你和傅小姐还在医院威胁骚扰了他,他对此很受伤,加上傅先生做过的事情,我们当事人准备提出诉讼,当然了,我们还联系了记者,如果事情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我们也不介意动用民众,来得到公平的对待。” 孟羡冷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闲适的坐在椅子上,了然的点点头,又讽刺的说:“你们当事人短短两个小时,脑子就变聪明了,这么神奇哦。” 很精准的在律师的眼中找到一抹不知所措,孟羡笑意更重:“我建议你们不怕死就大胆的让记者来说话,反正傅先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轻车熟路而已。” 傅云笙刚刚走到门口,闻言眉头一蹙,推开门冷声喝道:“我倒要看看哪家媒体敢报道!” 孟羡立刻搭茬:“是啊,傅先生就是傅先生,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太岁头上也想动动土,这位律师,你出门的时候看没看黄历,有没有找人算过,这阵子会遇到小人啊。” 她站起来,律师已经完全被说的手足无措,眼神闪躲,傅云笙察觉出端倪,意味不明的看着孟羡,孟羡则直言不讳:“在医院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孟歆妤,我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但我希望你可以去找人调查,免得呢,怪在我头上,我还真以为是因为我,那男的才告你呢。” 她走到他的身边,仰起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头,嘴角噙着笑意,傅云笙垂头与她对视,她却很快招了下手,带傅染离开。 得意,畅快,甚至完全碾压智商。 孟羡潇洒的识破了一切,然后得意洋洋的离开。 可傅云笙的心就像被堵了一道城墙,沉默良久,他吩咐程礼平去调查这件事。 而时云那边传来消息,他可以从警察局畅通无阻的离开。 当孟羡和傅染回到景南苑的时候,傅云笙也已经得到了调查结果,驱车回到海天公寓。 孟歆妤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拿着化验结果站起来,傅云笙开门进来,她便笑着迎过去,抱住他的腰身,轻声说:“云笙,我今天去医院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合格,现在是生育的最佳年龄哦。” 她抱着他的腰身抬起头,却明显感觉到傅云笙身体的僵硬,他没有回抱,甚至目光冷冷,十分寡淡。 孟歆妤悻悻收回手,傅云笙迈开长腿走进来,她站在他的身后,绞着自己的手问:“你不愿意我给你生孩子吗?” 傅云笙没回头,冷冷道:“我只会要我妻子给我生的孩子。” “可我们不是迟早都会结婚吗?” 傅云笙停住脚步,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锐利的看着孟歆妤:“我不喜欢身边的人说谎,今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实话,我不追究。” 这一刻,孟歆妤的心是崩溃的,怪不得他这么早就回来了,怪不得他这么冷淡。 她垂着头,一时之间只会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云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傅云笙好像第一次重新认识了孟歆妤,她跟记忆中那个乖巧善良,机灵可爱的孟歆妤,不一样,甚至那个样子的她,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模糊的都看不清她当年的模样。 傅云笙的周身笼罩着一层薄怒,他深深看了眼孟歆妤,没有说话,径直往门那走,孟歆妤见他要走,一下子急了,在他走到她身边时,扑通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是孟羡欺负我!她欺负我!我不甘心,当年她爬上你的床,逼着你娶她,又拆散我们,讽刺挖苦折磨我!我忘不了,我看她那张脸就恨的不行,她还欺负我,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哭喊着,悲痛欲绝的看着傅云笙:“竹生,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好难受啊。” 记忆里,那个喜欢叫他竹生的女孩说过,你这名字冷冷清清,又乖又俊,我实在喜欢。 所以他一直记得,只要孟歆妤这样叫他,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误,傅云笙都可以软下心来。 “我不会放过孟羡,别哭了。” 053 可悲,可恨 他到底将孟歆妤抱起来,声音柔和的哄着她,当年傅云笙身陷囹圄,有一个女孩待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他不记得她什么样子,可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孟孟。 就是怀里这个女人,待在他身边三四年的光景,可什么变了呢。 不知道,他不知道。 傅云笙拍了拍她的后背,嗓音低沉:“那些脏了手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 孟歆妤乖顺的点头,往他怀里凑了凑,傅云笙则松开手,低头睨着她:“去休息吧,我还要出去一趟。” “你,你不住这里吗?” 傅云笙将她抱下来,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淡漠的开口:“还有事要处理。” 说是处理事情,其实是开车去了瓶儿酒吧,薛峥已经给他发了两条短信,他到的时候,傅染正在吧台跟人拼酒。 傅云笙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对面的人立刻不敢造次,傅染不知所以,抬起头看到他,吞咽了下口水:“大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马上回去睡觉。” 傅染挠了挠头,指了指一旁:“可是孟羡姐姐还在玩呢。” 傅云笙眉头一跳,顺着傅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孟羡正坐在几个男人中间,玩骰子。 她高贵冷艳,人群中不可忽视的面孔,一颦一笑,都可以牵动在场男人的心,加上她玩的很挺厉害,更是有不少人凑过去。 薛峥吊儿郎当的倚着傅云笙的肩膀,调笑着说:“傅染那小男朋友已经撤案了,怕的要死,一直求我。” 傅云笙偏头冷冷扫了眼他倚靠过来的身体,薛峥扯了扯嘴角,悻悻离开,他则淡淡道:“那就不追究了。” 薛峥点点头,见他目光一直放在孟羡身上:“那个孟羡啊,没看出来玩骰子玩的挺6啊。” 傅云笙冷嗤一声,她当然厉害,当她还只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傅云笙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可当时他没有感觉,现在看着孟羡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染上怒意。 黑眸压抑着怒火瞪着孟羡。 孟羡似乎察觉不到他的目光,嘴角挂着冷艳的笑。 大概是孟羡太过投入,有男人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她都没有注意,直到傅云笙凛然走过来,将那男人撂倒,她才发现他的存在。 “傅云笙,你……” “你什么,孟羡,你就这么喜欢男人。” 傅云笙怒意一触即发,大手一挥,薛峥马上将这些个多余的人清走,就连傅染都被他带走。 不到一分钟,整个酒吧清场。 孟羡靠在座位上,冷冷一笑:“我不喜欢男人难道喜欢女人么,如果我喜欢女人,也不会嫁给你了。” 傅云笙神色寡淡,眼底的怒火却平白上升了一层,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强词夺理。” 话落,他伸手拽住孟羡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孟羡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双手搭住他的胳膊,略一反身,傅云笙坐在她方才坐的位置。 而她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以一种羞耻的方式。 她身体略显僵硬,但此刻这样坐在他的腿上,有了些欲拒还迎的姿态。 明明愤恨瞪着他,他却一点没觉得她已经在生气了,反而勾了勾唇角,靠着座位睨着她:“这么会勾引男人,怎么在我这里,什么都不会。” 孟羡这个坐姿,两条腿无处安放,手被迫勾着他的脖颈,咬了咬下唇,她凉凉讥讽:“你看到我勾引男人了,你看到我勾引哪个男人了,不如你去问问他们,我是怎么勾引的?” 傅云笙嗤笑一声,一只手腾出来将她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冰凉的指尖触感在脸上划过,孟羡侧了侧头:“拿开你的脏手!” “觉得脏?” 傅云笙不如往日那般直接,他慢条斯理,一下子变得十分有耐性,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她的脸颊。 孟羡挣了挣,美目怒瞪着他:“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答案是肯定的,脏,脏死了,我劝你最好马上松手,放我下去!” “不放怎么样?”傅云笙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身前,她的嘴唇撞到他的下颚,狠狠蹙眉,刚要离开,傅云笙已经低头,薄唇一下含住她的嘴唇。 孟羡嗯了一声,双手用力推拒,下一秒张开口,用力咬住他的下唇,唇齿纠缠中,恶狠狠的呵斥:“傅云笙,就算要了你的命我都没在怕的!” 要他死? 真是有趣了。 傅云笙捏住她的双颊,薄唇也离开她,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哦?还想要我命?” “要你的命怎么了,我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牵挂,杀了你不过是正当防卫,过失杀人,在牢里待个几年罢了,可你死了,一切都不同了,傅家悲痛,孟歆妤没了金主,我的世界迎来的只是一片光明,一片光明!” 她不懂,真的不懂傅云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撩拨她,她想过要问,可她知道自己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那些埋葬在心中,或者已经随着每一次的折磨渐渐消散的期待,早就不再重要。 她只是觉得可笑。 可悲,可恨! 傅云笙不是第一次感受她的恨意,可她总是有能力,让傅云笙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就像现在,他突然冷静,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低沉着嗓音道:“滚下去。” 他双手一推,孟羡仰面倒在地上,傅云笙跨过她,没再言语,孟羡不会白白被他这样侮辱,不会让他就这样走掉。 他凭什么轻松的来,又轻松的走。 孟羡快速的站起来,从桌子上抄起一个酒瓶子,气势庞大的朝他走去,快到他的身后,傅云笙察觉回头,孟羡手起刀落,快速将瓶子举起,朝着傅云笙的脑袋一瓶子砸下去。 清脆的响声震慑整个酒吧,傅云笙身形晃动,头顶血液流出,孟羡盯着狼狈的他,红着眼睛,妖冶的笑:“上一次我也在这里用酒瓶子砸了一个人,不过那次没什么经验,这次砸的很合我心意。” 动静惊动了一直在外观望的薛峥和傅染,两个人跑进来的时候,傅云笙的脸已经被血浸染,傅染大叫一声,忙不迭的跑过去,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摸:“大哥,大大大哥,你……” 傅云笙抬手推开,一步一步走到孟羡身前,略略抬着高傲的下颚,冷冽的眼神从未放过孟羡。 “在这之前,我想过给你机会,让你自由,但你把这个机会浪费了,从今天开始,一切不会有任何变化,孟羡,我会让你知道,命运永远不会对你公平。” 话毕,他抬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血液,看了看,嘴角向上提了提,目光阴冷的扫向孟羡,意味深长的说:“你自找的。” 回到景南苑,孟羡立刻就奔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拼命的洗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洗手,可是想到傅云笙满脸是血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的手也沾上血了。 她拼命的搓洗,搓洗,直到手心通红,一碰就会疼,她才堪堪停下,脚步不稳的蹲坐在地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傅染回来的时候,她听到声响,才回了神,慢慢起身,傅染找过来,看到她两眼失焦一样看着某处,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了?” 孟羡摇了摇头,深深缓了口气,扶住她的手说:“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只是血流的有点多,其实伤口没那么大的,你,你别担心啊。” 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错的,可孟羡就像被什么击中一样,瞬间清醒过来,停住脚步,冷漠的看向傅染:“染染,我并没有担心他,你大哥他如果死了,我还会拍手叫好,怎么会担心他。” 傅云笙头部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上下,孟羡去上班的时候,就听电梯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临近中午,程礼平打来电话,说傅云笙有要事和她商量,希望她尽快到医院去一趟。 她到的时候,孟歆妤正在病房里照顾傅云笙,孟羡只当没看见她投来的愤恨目光,站在床尾对傅云笙说:“有什么要紧事你抓紧说吧,我下午还有其他的事情。” “你看起来比我这个总裁还要忙。“ “总裁受伤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我处理的事情我都要处理了。”孟羡看了看时间,又将目光移向窗外,看起来又忙又不愿意看他。 “又强词夺理,我伤怎么来的,过了一晚上就不记得了?” 傅云笙推开孟歆妤递过来的水果,孟歆妤担忧的撇撇嘴:“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呢,你和姐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非要……” “行了。”孟羡出声打断,凌厉的扫向她:“我警告你的次数还少吗,还在这里给我装,想骂我就直接骂,想打就直接打。” 孟歆妤被噎了一下,腾地站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粗鲁,喊打喊杀,怪不得你和云笙不对付,云笙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女人。” “对,傅云笙喜欢你这种女人,你真是一个好女人,将来能成为一个好妻子,以后还是好妈妈,行了吗?” 孟羡最烦的就是孟歆妤装模作样的嘴脸,当下根本就没有在意傅云笙是不是在这里,就算傅云笙不在,她该说什么还是要说。 “要是没要紧事,我就走了,免得在这里听她哭哭啼啼,耳根子也好清静清静。“ 孟歆妤伸手指着孟羡,气的满脸通红,傅云笙咳了一声,将她拉住,安抚着她坐下,随后扔给孟羡一份文件,文件孟羡没接住,直接掉在地上。 傅云笙沉了下脸色:“三天后去云南出差的资料,你提前熟悉一下。” 054 跟人打起来了 “你凭什么料定我一定会去。” 傅云笙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凛然着神色:“你伤了我,我就有理由让你去,再说了,我十分看不上江珩,如果你不去,我可以随便寻一个理由让盛茂大楼的项目出现纰漏,到时候责任全算在他的头上,你去不去。” “卑鄙!” 孟羡愤恨的踢了下那份文件,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傅云笙的声音:“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三天后我必须要在机场见到你。” 嘭的门被关上,孟羡站在门口闭了闭眼睛。 她无意将江珩扯进她的世界,可他已经被波及了,没办法,孟羡只能去云南,只能和傅云笙演戏,已经离婚的两位,还要在云南的公益活动上扮演一对即便离婚也相处很好的朋友。 孟歆妤也是在这一天才知道,原来孟羡要和傅云笙一起出差了。 这意味着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看到傅云笙,更无法预测他和孟羡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些年她一向患得患失,用信念坚持,直到傅云笙三天后去往机场,她还惴惴不安。 “云笙,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没有我在身边,不可以偷偷看其他女孩子,我会生气的。” 傅云笙揉了揉她的头发:“乖,让薛小五送你回去吧。” 他转身离开,与孟羡汇合,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去云南路上十分顺利,他们没有坐在一起,孟羡好好睡了一觉,等到昆明,两个人直接去了酒店。 这一天没有什么活动,孟羡待在酒店房间没有出来。 晚上傅云笙去酒店餐厅吃饭,路过孟羡的房间,略略偏头,程礼平便道:“副总从到这儿就没有出来。” 傅云笙淡淡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随她。” 孟羡此时已经睡着,这段时间她一直休息不够,傅染来了之后更是闹的不行,好在他们来云南,傅染也乖乖回了谭市。 她难得有这样的时间休息,自然不愿意去面对傅云笙那张臭脸。 到了餐厅,就有侍应迎过来,引着傅云笙到位置上,此时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他正看手机,听到侍应说话,抬了抬眼,见到傅云笙,弯了弯唇角:“等你吃顿饭真是不容易。” 侍应拉开椅子,傅云笙慢条斯理的坐下,程礼平在一旁与对面的男人示意了下:“苏先生,您们慢用。” 苏茗岩挑眉,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茗岩亲自为他倒酒,一边倒一边饶有兴致的问:“我听说孟羡也跟来了?” 傅云笙没有回应,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苏茗岩唇角微勾:“前阵子那件强暴事件闹得很凶,我在这儿都有所耳闻,如今你们两个公开来这边参加活动,看来事情解决了。” 傅云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放下,薄唇轻启:“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了。” 苏茗岩笑笑:“是触到你的雷点才觉得我话多了,平时薛峥在你耳边叽叽喳喳,你也没说他废话多。” 傅云笙又不说话,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主儿,两个人同薛峥和时云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四家都住在那个无法企及的富人区,从小就是邻居,彼此了解脾性,见他闷声不说,便不再逗他。 渐渐正色起来。 “傅叔让你们过来的用意我清楚,你们来之前还特意打电话交代我,看着你些,怕你犯事儿,我们公司在这边举行的公益演唱会正好跟你们一起,到时候你和孟羡来参加发布会,也算我给傅叔一个交代。” 傅云笙抬了抬眼睑,苏茗岩继续道:“不来不行,算给我撑场面。” 傅云笙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你和薛峥一样越来越爱管闲事了。” 想到薛峥那个神经病,苏茗岩无奈的摇了摇头,敲了敲桌面提醒傅云笙:“你拿我跟那个二世祖比,我好歹根正苗红是个正经人。” 傅云笙冰山一样的俊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苏茗岩见他情绪尚佳,端起杯子与他相碰。 “总裁!” 是程礼平的声音。 傅云笙当即放下酒杯循声看去,程礼平急急忙忙跑过来,喘着粗气对他说:“孟副总跟人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傅云笙剑眉竖起,凌厉的目光扫向程礼平,她和人打起来了?不是在房间休息吗? 休息都能打起来? 是,孟羡就是跟人打起来了。 而且打的还不清。 二十分钟前,她还在睡觉,门铃响起之后,她也没起身,拨通前台电话告知他们不要来打扰她的休息。 但门铃声依旧没有消失。 她以为是傅云笙,实在扰的没办法,穿上外披去开门,门打开,她冷着脸刚要怼他,却发现来人竟不是傅云笙。 而且她不认识。 是个年轻的女人,也可以称之为女孩,满脸的胶原蛋白,精致的瓜子脸,化着好看的妆容,颇为嚣张跋扈的站在她面前。 “孟小姐,你好。” 她伸出手,孟羡动了动眉梢,竟然认识她。 孟羡没有回握,反而问她:“你找我有事?” 女孩十分不友善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啧啧两声:“我以为是个什么货色,也不过如此嘛。” 孟羡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她却还在她面前看起来耀武扬威,一脸嚣张,甚至出言不逊。 “这位小姐,如果你有事,请说明,如果没有,请你离开。” 她作势就要关门,女孩反应极快的出手挡住:“你怎么一点也不可爱,说你几句就不高兴了,不是挺能说别人的吗?” 孟羡从来很会忍耐,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特别是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奇葩。 孟羡站直了身体,轻蔑的睨着她,冷冷道:“听不懂我说话?”女孩一愣,大大的眼睛不忿的瞪着她。 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退后一步就将门关上,转身刚走几步,门铃又响起来,她断定这个女孩子是来找茬的。 也没含糊,直接将门拉开,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她,可这女孩早有准备,在孟羡开口之前,扬手一巴掌打在孟羡的脸上。 孟羡愣了一秒,刺痛传来,她凌厉的看向女孩,瞬间抓住女孩的脖颈,将她推到墙上,一巴掌下去,气场强大的藐视着她。 “你妈教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打人的?” 女孩挣扎两下,听到她说她妈,双眼像冒火一样瞪着她,恨不得要将她吃了,破口大骂:“臭婊子,打的就是你。” 她猛地推开孟羡,双手抓住孟羡的头发,狠狠的薅着。 孟羡被迫低头,头皮被挣得发麻。 女孩没有放松,依旧用力的拽着,嘴里也没闲着,一直在骂:“我他妈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活着,真便宜你们家了,竟然都好好活着,凭什么!” 孟羡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伸手抓住她的手,可她现在处于劣势,完全没有办法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争吵声被酒店员工发现,他们很快过来将两个人拉开,那女孩却不依不饶,突然哭了起来,指着孟羡说她欺负她。 孟羡头皮发麻,伸手将头发扎了个低马尾,然后回屋里拿手机打给程礼平,这次过来,她没有带助理,有什么事只能找他。 所以当傅云笙到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房间里,孟羡和那女孩一个屋里一个客厅,身边都有一两个工作人员在做工作。 女孩见到傅云笙,忽闪了下大眼睛,目光紧紧跟随,但傅云笙压根没有看她,径直进了屋里,孟羡正坐在床上。 傅云笙走过去,将手覆在她的头上,孟羡嘶了一声,不悦的看向他,他脸色立刻沉下来:“谁打的!” 程礼平指了指外头,傅云笙收手就走了出去,直奔那个女孩:“就你打她?” 女孩愣愣点头,委委屈屈的说:“她先欺负我。” 傅云笙伸手抓住她的头发:“你抓她头发了?” 女孩疼的尖叫:“没有没有,是她先打我的,我才抓她头发的,你快放开我,你一个男人怎么还打人啊!” 傅云笙下手更重,孟羡听到声音出去看,见他正在替自己报仇,心里一沉,怎么会,他不是应该教训自己吗,怎么会帮她? 孟羡完全没有想到,整个身体都僵硬住。 苏茗岩进来时刚好看到,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忙叫住傅云笙:“云笙住手,那是我公司的艺人江雅子。” 苏茗岩忙将江雅子护住,傅云笙接过程礼平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冷硬开口:“你公司的艺人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真是出息了,什么人都能当明星?” 苏茗岩脸上也挂不住,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打起来了,他警告性的看了眼江雅子,板着脸走到孟羡身前。 “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孟羡还没开口,傅云笙已经拉住孟羡的手,朝门外走:“当然要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家的小明星逃不了责任!” 这么多年,傅云笙明目张胆的关心头一遭真真切切的摆在孟羡的面前,她惊慌失措,不敢相信。 随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酒店,她整个人都飘在空中,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为什么,为什么,傅云笙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的心呢。 055 还爱我对不对 孟羡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傅云笙拉着手,手紧紧的被握在他宽厚的掌心当中。 他看起来气极了,上车后,也冷硬的吩咐司机:“开快点。” 孟羡偏头看向窗外,并将车窗降下来,凉风袭来,她浑身打了个哆嗦,一下子将手松开。 “我没什么事,可以不用去医院。” 语气硬邦邦,带着一直以来的距离感。 傅云笙脸色极差,淡淡瞥她一眼,回过头又继续吩咐:“去就近的医院就可以。” 两分钟后,车子来到一家私立医院,傅云笙很快下车,走了两步,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 他神色猛沉,回过头盯着还在车上坐着的孟羡:“你想我抱你下来?” 孟羡两只手绞在一起,紧紧的纠缠,她根本不愿意跟傅云笙去医院,也根本不愿意跟他接触了。 看着他这样毫无顾忌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来关心她,她的心里就犯膈应,那种心情差极了。 可他就站在前面,司机为难的坐在车里回头看她:“孟小姐,您身体要紧,还是去检查一下,好放心些吧。” 孟羡不想伤及无辜,当下只要板着脸下车,一言不发的跟在傅云笙的身后。 傅云笙强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过来,一步一步的走进急诊。 进行检查后,没有任何问题,孟羡这也算是铁打的身子了,别看身形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可动手动脚旁人也不见得能伤她什么。 只是。 傅云笙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暗了暗神色,谁给那个小明星的胆子,连孟羡的脸都敢打。 孟羡坐在床上,由着医生为自己头皮稍微撕裂的地方上药,并没有注意傅云笙的动作,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傅云笙的手已经覆在她的脸上。 刺痛的感觉很快回到孟羡的感知,她不悦的看向傅云笙,只听傅云笙在她头顶冷冷说道:“我说过吧。” 孟羡狐疑的看着他。 他摩挲了下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眼眶一紧,孟羡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神色中透着浓浓的狠辣,摸着她的脸颊,却像是在凌迟那个小明星,气势逼人。 他凭什么! 医生处理好她的伤口离开,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静谧的空间弥漫着非比寻常的气息,孟羡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 “傅云笙,你喜欢上我了?” 这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让傅云笙那颗冷硬的心脏起了一丝涟漪,突然之间猛烈的跳动了两下,喜欢她? 傅云笙活这三十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孟羡这句话问出来,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嘲笑,不是思考,而是诧异。 “我怎么会给你这种感觉。” 孟羡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好了,那么宽容,那么关心,我以为你转性了。” 若孟羡没有说,也许傅云笙都没有感觉到,那些所有人都感觉到的变化,他也不会感觉到。 这些年他对孟羡的感觉似乎已经定型,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对孟羡产生其他的化学反应。 那似乎很不科学。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孟羡,你引以为傲的自知之明呢,你应该清楚的明白,我喜欢上谁都不可能喜欢上你才对。” 说这话,他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不确定,可他还是那样冷漠,语气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两个人明明站的那么近,可却像隔着银河一样遥远。 孟羡眉梢微动:“是,你傅云笙心中有你的白月光,你爱的人是孟歆妤。” 她精亮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色瞬间变得很是冷漠,话锋一转:“可我孟羡当年爱你的时候,也是明明白白的付出过,你现在反过头来关心我,真的好意思吗?” 傅云笙想到来医院之前,她的表现,讽刺的勾了下唇角:“如果连这点接触都会被你当做成关心,那你真是想太多了。” 他不会给孟羡希望,生的希望,死的希望,他总是让孟羡在悬崖边上挣扎,她跳不下去,可也走不上正途。 这太不公平,从一开始就是。 孟羡强忍着自己的怒意,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分,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好深究的,把话说明白就是了。 “我也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这样很好,这次出差回去,我会从傅氏集团离开,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倒是傅云笙没有想到的,之前离婚也好,闹所谓强暴之事也好,她都没有提过要辞职,可现在因为这点小事,她打算辞职,并且再也不见面? 傅云笙单手插在口袋中掏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根烟走到窗边点燃,凉凉的风吹来,他微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吞云吐雾之中,意味深长的说:“因为我对你关心过度,所以你想逃了。” 他十分肯定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孟羡在做一个逃兵,孟羡的喉咙就像卡着一根鱼刺,她想解释,可说不出口。 她情愿做一个逃兵,都不愿意,不愿意在傅云笙这样的接触之下生活。 这太残忍,太残忍了。 她不说话,可傅云笙不打算放过她,薄唇向上提了提,掀唇道:“你还爱我对不对?” 这世界,没有人可以打败孟羡,她从小生活在爹不亲娘不爱的环境中,母亲去世,父亲入狱,养妹背叛,一切的一切注定让孟羡成为一个坚韧自强的女人。 她不容许自己有片刻的喘息,不容许自己成为别人踩在脚底下的玩物,可她被眼前这个男人无数次的压制。 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孟羡溃不成军,他就像个刽子手,手起刀落,轻轻松松就可以让孟羡人头落地。 还爱我对不对? 孟羡紧了紧手,沉默良久,突然嗤笑出声:“爱你?” 傅云笙挑眉,似乎对这个认知十分确定,但孟羡不会让他得逞的,那些爱过他的时候早就随着他一次一次的羞辱折磨而消散了。 她冷冷一哼:“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恨一个人又打不过他的时候,也很想逃离,你在我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啊。” “你少骗我!” 傅云笙碾碎烟蒂,朝她走来,话落时刻,已经擒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的双眼:“刚才我拉你的手,你整个人都在抖,还说不爱我。” 这么笃定,这么笃定的让孟羡的心一点一点被刀子划破。 不会的,她才不会爱他。 孟羡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朝前一推,傅云笙踉跄的后退两步,冷冽的看着她,她缓缓起身,低声讽刺:“你可真会想象,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吗?”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傅云笙:“我抖是因为我很生气!” 她的手拎着傅云笙的领口:“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明明渣到不行,还要装大尾巴狼。” 倏地,她推开傅云笙,扬眉一笑:“你还不知道我么,做梦都想你得到报应,爱什么呢。” 一句一句,像利剑一样刺进傅云笙的身体,他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狼狈,他难道感觉错了? 孟羡的表现难道不是还爱着他吗? 可爱着又如何,傅云笙,你能做什么? 孟羡到底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她不会再生那些额外的枝节,很快的,她便夺门而出。 傅云笙走出医院时,程礼平刚刚赶到。 “总裁,江小姐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她会给副总道歉,并经济赔偿,因为苏先生求情,我想……” “罢了。”傅云笙略一摆手,程礼平便不再说这件事,他虽然在气头上,但不至于跟苏茗岩斗气,为了孟羡那个臭石头,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临上车前,他还是吩咐程礼平:“叫孟羡的助理尽快过来。” 程礼平立刻明白过来:“是总裁,我这就给林暖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副总。” 傅云笙一记冷眼扫过去:“多嘴多舌。” 多嘴多舌的程礼平很快就交代林暖坐最快的航班来昆明,之后又亲自将不追究的消息告诉苏茗岩。 苏茗岩正在江雅子的房间,撂下电话后,冷眸睨着江雅子:“当初你跪在我面前求着我给你机会,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却给我打人,出息了。” 江雅子想起自己拿屈辱的一幕,暗暗眯了眯眼眸,垂着头轻声说:“苏总,是我错了,我认错人了。” 苏茗岩凉凉一笑:“是不是认错人你心里清楚,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要打孟羡,但我要提醒你,孟羡这人,不是你可以惹的,你也看到了,傅先生即便和她已经离婚,但还是护着她,他的人,就算离开他,也不会容得下别人来欺负。” 他朝门口走,江雅子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追过去:“苏总,那我之后的活动……” “好自为之,下不为例。” 话落,他推门离开。 江雅子原本怯弱的神情立刻得意起来,转过身时,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 “我已经跟孟羡打过照面,还把她给打了,你放心,我会在这里让她身败名裂,再也翻不了身。” 遥远的川市,有一个人手握着电话站在窗前,远处万家灯火,他心中却只有恨意。 “你做的很好。” 056 一大早就投怀送抱 第二天一早,孟羡和傅云笙在酒店餐厅就餐,苏茗岩带着江雅子过来给孟羡道歉。 孟羡坐在傅云笙的对面,中间隔着很多的座位,她慢吞吞的喝水,再吃一口包子,苏茗岩已经就坐。 只有江雅子垂着头,站在她的身边。 她不理会,只顾吃自己的。 江雅子暗暗腹诽,脸上却还是带着歉意:“对不起孟小姐,我昨天做错了事情,希望你能原谅。” 孟羡将包子的最后一口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完全将江雅子视为无物。 她咬着下唇看向苏茗岩,可他在跟傅云笙说话,压根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孟羡哪里会错过她的小动作,只是她对这个小明星一点兴趣也没有,昨天她也没有占到便宜。 “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你无缘无故的打我,我也还了手,如今你来给我道歉,不管你是不是真诚,我都可以不追究,当然了,这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苏总为你求情。” 苏茗岩这下耳朵贼尖,眉头一挑:“我就知道孟羡你还是对我不错的。” 孟羡笑笑,擦了擦手起身:“没办法,傅先生都说不追究了,我再追究多小家子气。” 她很快越过江雅子离开餐厅,苏茗岩玩味的看着一直在吃东西的傅云笙:“怎么回事,昨天也没这么冷淡。” 傅云笙没来由的烦躁,撂下筷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从这以后的几天时间里,孟羡和傅云笙都没有说过话,那一天说过的话,就像一道墙,将两个人隔绝。 关系一瞬间降至冰点。 昆明的活动都由这边的分公司承办,孟羡和傅云笙只是作为集团的高层露面,真正的重头戏是在一周后。 他们随着大部队去了贫困山区,在这个山区的一个村子里,他们公司建造了一所希望小学,这是今年云南公益活动的重头戏,此后的每一年,都会有多所希望小学在这些贫困山区里建成使用。 随队媒体有两家,会将这次的活动拍摄成为纪录片,今后会在全国放映。 这是傅柏勋早就定好的计划。 先前这个计划里没有孟羡,但因为上次的事情,孟羡不得不来参加。 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车子颠簸开进村子,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有一个高高的白炽灯。 周围飞着很多小虫子。 孟羡掀了掀帽檐,林暖见她醒了,忙将防止蚊虫叮咬的喷剂递过来,孟羡拿过来喷了两下,问:“到了?” 林暖嗯了一声,车上大多数都在睡,十分安静,她声音也小些:“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这个村子的大广场了,我们到那边跟村里的人碰个面,安排一下住处。” 孟羡了然,又将帽檐压下去。 过了几分钟,车子停下,外头有人声,司机也开口喊道:“到了到了,都下车吧。” 孟羡这才真的睁开眼睛,将头发扎一个马尾,随着他们下了车,傅云笙跟在身后,两个人依旧毫无交流。 这边的人大多都是哈尼族,有些甚至不会说普通话,村支书是个大学生村官,非常感谢的握住傅云笙的手。 “欢迎你们到来,我已经安排了晚饭,你们去吃点吧。” 这个时候的傅云笙,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他穿一件藏蓝色的棉麻衬衫,黑色西裤,没有了平日里西装革履的高冷感。 与村支书握手时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好,麻烦你们了。” 孟羡站在一边,因为长途坐车,头有点晕,偏头正要跟林暖说自己不去吃饭了,傅云笙就已经看过来:“你别去了,叫人带你去休息。” 村支书很快就派了个小姑娘过来,带着她们两个去了住处。 这里的房子多为土砖结构,外观十分残破,小姑娘穿着哈尼族的传统服饰,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语:“你们住这里,这是我家。” 小姑娘大约只有十二三岁,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杂质,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孟羡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你。” 小姑娘羞涩的笑了笑,领着她们进去,房子很小,小姑娘介绍,里面的屋子住着她奶奶,家里就她和她奶奶两个人。 隔壁的房子是村支书的家,傅云笙他们会去那里住。 一行只有林暖和她两个女人,所以她们被安排住在这里。 进了房间,虽然小,但收拾的很干净,被褥上带着股清新的肥皂香,想来是认真的洗过了。 孟羡从小生活在市井,体会过人间疾苦,但确实没有来过这样贫困的地区,她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突然有一种,这一次来也许不单单是被迫那样简单。 她可以看到的不单单是傅云笙的薄雾笼罩。 孟羡不舒服,早早躺下,林暖倒是倒了水就出去了,再没回来,这里太黑了,起先还有人群说话的声音,过了会儿,渐渐也消失。 孟羡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傅云笙端着个小保温盒推门进来,吱呀的声音没有吵醒她,他缓步走近,但漆黑的夜里,借着月光看到她苍白的脸蛋。 那天孟羡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当时他说,喜欢上谁也不会喜欢上她。 可这么多天她不理会他,不跟他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傅云笙觉得很恼火,可又十分别扭,心里总是觉得不能让孟羡得逞。 真的很奇怪,看着她头晕,都感觉她快站不住了,想往她身边靠靠,看她有了想休息的心思,就立刻告诉林暖带她去休息。 现在,他提着保温盒,里面是一些吃食,他念着孟羡还没吃饭,就拿来了。 怎么回事。 傅云笙扪心自问,他对孟羡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关心过度,他真的不喜欢她吗? 手无意识的下垂,保温盒撞到椅子,发出碰撞声,孟羡蹙了下眉头睁开眼,模模糊糊的只看得到一个黑影。 当即心下一沉,就要惊呼出声,可傅云笙眼疾手快,倾身捂住她的嘴,黑眸在这个夜晚发出精亮的寒光,与孟羡对视。 “别叫,是我。” 孟羡挣扎了两下,看清他的面容,拧着眉头指了指他的手,傅云笙才将手拿开,孟羡低低喝道:“谁让你进来的,林暖呢?” 她靠在墙上,双腿蜷曲着,因为挣扎,领口大大敞开,喘着气,眸光依旧警惕,有那么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落在额前。 傅云笙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单手擒住她的下颚,深深看了孟羡一眼,然后在孟羡惊讶的神情中,吻住她的唇。 这黑色的夜,寂静的连轻盈的风都听得清清楚楚,里屋奶奶的咳嗽声更是清脆,孟羡在这样敝塞的空间里,被他完全笼罩在怀中。 他越来越有情绪,甚至将保温盒放下,按住孟羡的肩膀将她放平,孟羡起先只是看着他,大脑一片混乱。 当他的唇再次压下来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是林暖回来了。 孟羡猛地惊醒,将他推开:“滚开!” 林暖听到声音,急忙问:“副总,您怎么了?” 孟羡瞪着傅云笙,在这黑暗中,像一只小野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傅云笙烦躁的扯了下领口,在林暖开门之前,拉开门。 然后再林暖表情丰富的过程中离开。 孟羡休息的还不错,当奶奶晨起,她就醒了,打开窗,外头的世界是孟羡没有见过的美景。 远处高山笼罩一片薄雾,奶奶手拿着一个簸箕在椅子上摘菜,小姑娘不一会儿跑出来,天真烂漫的追着小野狗玩。 孟羡深深吸了口气,清新自然,浑身都很舒畅。 她简单洗漱,这里太落后,水很难打,电也要省着用,孟羡洗了脸刷牙之后涂了点护肤品,没再化妆。 头发依旧是低低的马尾,换了一件蓝白条的长衬衫,配了一条白色的修身裤,刚一出门,小姑娘就抱着小狗跑过来。 “姐姐,你睡得好吗?” 孟羡挑挑眉,摸了摸那个吐舌头的小野狗:“睡得不错。” 如果傅云笙没有过来,她会睡得更好。 “那边都有什么?” 孟羡指了指远处,昨晚到的晚,什么都看不到,今天一起床,就越发的好奇,小姑娘直接牵住她的手:“我带姐姐去看,那边是梯田。” 小姑娘不认生,小手牵住孟羡的,就拉着她出去,奶奶在身后出声嘱咐:“过一会儿就要回来吃饭咯。” 小姑娘脆生的回应,又拉着孟羡继续走。 山路不好走,但路上没有车辆,只有农民赶着牛车,一层薄雾之下,只孟羡从未见过的景象。 高高的位置,可以看到整片梯田。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中,孟羡一直殚精竭虑,别说旅游了,就连远门都没出后,后来工作,出门只是为了出差,从来不会去景点游玩。 这景色更是难得一见。 也许太投入,没有注意有人正往她这边靠近,傅云笙缓缓走到她的身后,仅仅与她隔着一拳的距离。 略略偏头:“觉得没有白来?” 孟羡一愣,一转头,唇擦过他的脸颊,她猛地后退,傅云笙上臂一捞,扶住她的腰身,再一拉扯,将她抱入怀中。 薄唇贴着她的耳廓,慢条斯理的说:“一大早就投怀送抱,果然没白带你来。” 057 耍我很好玩吗? 孟羡不悦的压低声音:“给我放手!” 傅云笙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固执的抱着他,大手来回抚着她的后背。 “你叫我放手我就放手,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孟羡闭了闭眼睛,腾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腰身,若是旁人看来,一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过度的小情侣。 可她分明是用了力气放在他腰身,然后用力一掐。 傅云笙吃痛松开孟羡,孟羡踉跄的后退,差点踩到道边,小姑娘跑过去拽住她的衣角:“姐姐,别往前走,会掉下去。” 孟羡回头一看,他们站在高处,下面便是万亩梯田,她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握紧拳头,她怒瞪傅云笙:“你大早上不睡觉,抽哪门子邪风。”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孟羡的脑海,本来已经冷却了的心被傅云笙这样一搅动,立刻充满怒意。 她没理由让傅云笙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折磨。 傅云笙只淡漠一笑:“反应至于这么大。” 孟羡一口血堵在胸口,向前一步刚要呵斥,小姑娘就拽了拽她的衣服:“姐姐,你看。” 她手指着的远处,孟羡还在气头上,跟着看过去,双眸微颤,不远处层峦的山峰,薄雾缭绕之间,飞过一群鸟。 她不知道品种,但那场面确实有些壮观,这些鸟儿还发出声音,十分悦耳清脆,这是只属于这里的声音。 是在城市听不到的声音。 为什么和傅云笙吵,在川市就吵个没完,在这里还要吵,真是污染环境。 她瞬间没有了吵架的心思,拉着小姑娘的手,跟她回去,傅云笙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一瞬间跟川市的孟羡对不上号。 那个孟羡,不会这样和善的牵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她是个不近人情近乎冷血的女人。 她也不会穿这么清亮的颜色,总是一副精英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孟羡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她,可她脊背挺直,才不会被他看的没有方寸。 今天没什么事情,村支书带他们在附近转了转,又去了建成的希望小学,是在距离这里五公里的一个地方。 那里更为偏僻,但位置比较居中,四周的几个村落都可以受到照拂,孩子们来自不同的村子,来这里的路途,会变得相对短一些。 媒体团队已经开始了拍摄,孟羡和傅云笙站在一起,但并没有言语上面的交流,学生们还没正式开学,已经有不少的爱心人士送来资助的物品。 教师们和志愿者正在操场清点。 孟羡和傅云笙跟学校校长谈话,校长十分淳朴,和村支书一样,都是这个山区走出去的大学生,回乡后致力于发展教育。 孟羡很佩服他们,忍不住问:“你们每天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那些孩子真的能教好吗?” 校长憨厚的笑笑:“有时候也挺无聊的,不看电视,没有网络,信号也不好,但是看着这些孩子能够有一天走出大山,我还是很有干劲儿的。” 孟羡点点头,清澈的眼眸染上一抹水汽:“如果有一天你们这儿缺老师了,可以联系我,我辞职以后可以考虑来这里上班。” 校长看了眼傅云笙,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行,你要是想体验,不如后天孩子们开学了,你来代课吧,我们正好有个语文老师在家待产,不能来上课。” 孟羡还没回答,傅云笙便挑了挑眉头:“她不行。” “我怎么不行?”孟羡偏偏不如他的意,直接告诉校长:“好,后天我来代课。” 校长哎了一声,远处有人叫他,他很快走过去,傅云笙和她看着校长离去,讽刺道:“就你还想教学生,可别带坏了他们。” “再怎么坏,也坏不到你这种程度,放心好了。” 孟羡瞥了他一眼,抬步走过去。 临近傍晚,一行人从学校离开,照例去村支书家吃饭,今天请了几个嫂嫂帮忙,会做很多的饭菜。 孟羡便带着小姑娘和奶奶一起过去。 院子里摆了三四个桌子,孟羡到时,傅云笙他们已经坐下了,林暖拉着小姑娘和奶奶坐在另一边,孟羡跟过去,发现没位置。 正想叫人串一下位置,就听傅云笙开口道:“孟羡,过来这边坐。” “不用了,我……” “过来,坐我身边。” 傅云笙朝她招收,嘴角含笑,远远地,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棱角的温柔男人,可他分明隐藏着他的利剑。 全部人都看着她,摄像机镜头都拍着她。 孟羡敛神,只得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这里民风淳朴,没那么多的讲究,谁也不会因为他们是城市里来的有钱人就对他们献殷勤或者嫉妒。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善良干净。 孟羡看着傅云笙跟他们打的火热,忍不住在他身旁呢喃:“说你能装大尾巴狼,你还真就挺能装的。” 傅云笙哪里听不到,一杯酒下肚,单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垂眼眸睨着她:“不然呢,像你一样做自己,到头来只是折磨自己而已,这点道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我当然不会明白你的道理,你的脑回路跟我都是不同的。” 不然怎么会一再的来骚扰她。 孟羡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不吃了,酒过三巡,孟羡见小姑娘要扶着奶奶走了,便站了起来。 “你们慢吃,我先回去了。” 村支书不好留她,叫她回去休息,孟羡点点头,刚刚转头,傅云笙就牵住她的手起身:“天黑,我送她一道。” 孟羡下意识的挣了挣,咬紧牙关道:“就几步路,不用你送了。” 可他手下越来越紧,握的孟羡以为自己的手下一秒就会骨折,他强硬的握着,目光盯着她:“我送你。” 孟羡没再坚持,她不愿意在这些民风淳朴的村民面前跟傅云笙争执,他们很快就在人们的目光中走远。 天色已经黑了,孟羡的手被他拉着,村支书家和小姑娘家只隔了一道墙而已。 近的要命。 孟羡知道身后还有摄像机的,她一直忍着,忍着,以为走到小姑娘家门口就可以了。 可傅云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还没走到,傅云笙突然脚步一顿,孟羡凌厉的看他,他腾出插在口袋中的手摸了摸鼻尖,思忖着什么,突然说:“我想起来手机落在学校了,你跟我去取。” 孟羡无语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黑灯瞎火你让我跟你去学校,你没病吧。” 傅云笙眉头蹙着,似乎也很无奈:“手机里有很多重要信息,很重要。” “让程礼平陪你啊!” 孟羡说完就要叫程礼平,傅云笙伸手捂住她的嘴:“他正在帮我陪他们喝酒,都喝多了怎么陪我去,你跟我过去,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放屁!” 孟羡压低声音怒骂:“五公里你当你是马拉松选手。” 傅云笙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不远处,村支书家门口停着的一辆摩托车。 三分钟后,孟羡坐上了摩托车后座,傅云笙抓住她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孟羡刚放上,就收回,傅云笙也没含糊,直接发动摩托车,一个惯性,孟羡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上,手也不自觉的环住他的腰身。 她软软的身体紧紧贴着傅云笙,清凉的风从耳边划过,漆黑的夜里,她乖乖靠着自己,耳边除了风声,只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 傅云笙此刻的心突然澄澈。 他握紧方向盘,突然踩了刹车。 孟羡的头狠狠撞到他的后背上,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傅云笙没回头,清冷的嗓音传来:“打我干什么。” “你干嘛突然停下,到底要不要去拿手机,傅云笙,我可没有什么耐性,要不是有媒体在看着,你别以为我会这么听话跟着你出来,现在快点去拿,不然就回去。” 孟羡不会这么惯着他,刚才摄像师看到了端倪,举着摄像机就跟出来了,她不能让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白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跟他上了摩托车。 可他倒好,停下干什么。 孟羡见他没说话,也不愿意坐着,赶紧下来,傅云笙停好车,跟着走过来,这是一段羊肠小路,非常窄,下面是梯田,伸手不见五指。 孟羡打开手电,照在傅云笙的身上:“你到底要干嘛。” 傅云笙淡淡瞥她一眼,手来到皮带上,孟羡睁大眼睛,就见他一边解皮带一边说:“上厕所。” 孟羡慌忙回过身,傅云笙勾了勾唇角,信步朝她走来,从后面搂住孟羡:“你还真的信了。” “又不是没见过,还怕了?” 孟羡尝试过被他侮辱的滋味,这不是第一次,也许也不是最后一次,可孟羡不会再被耍了。 她抬脚踩在他的脚上,手肘很快朝后一怼,利落回身,扬手就是一巴掌。 “耍我很好玩吗?“ 孟羡扬手又要打,被傅云笙一把握住手腕,她用力挣脱,仰头看着他:“我是不是说的还不够明白,你还想纠缠到什么时候,傅云笙,你来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好让我也有个盼头!” 058 你想得美! “我没打算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 孟羡轻呼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没有时间,那么就打算一辈子跟我这么耗着了,没有婚姻,没有爱情,只有恨意,这样纠缠一辈子,除非我先死了,或者你先死了,是这样吗?” 傅云笙垂在裤线边的手渐渐收紧,薄唇紧紧一抿:“是。” 是,是,是! 他就这样一个字,就像抹杀孟羡所做的全部努力,孟羡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那些不为人知的心酸,就压在她的心底。 她一步一步走到傅云笙的面前,哽咽着问:“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变得这样难堪,为什么还不是不肯放过我。” 傅云笙紧闭的双唇,孟羡颤动的嘴唇,问:“因为孟歆妤,因为我说过我不会放过她,所以你很担心是不是?” “我答应你,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了,只要你放过我,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报仇了。” 孟羡垂下眼眸,真的真的不想让泪水流下,她关掉手机电筒,将两个人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他不会看到孟羡湿润的双眸。 不会看到,她隐忍的泪水。 “就当,就当我妈妈她是出了意外而死的,跟孟歆妤没有关系,我不追究了。” 孟羡抬头,在黑暗中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我不追究了,我们两清,行不行?” 很多年后,孟羡再回到这里的时候,还会想到今天,她就快要崩溃的样子,她哽咽着求傅云笙放过她的样子。 她卑微到尘埃,像一粒尘土,她从来不是那样坚强到什么都可以容忍的女人,两年的破败婚姻,加上八年的情感变迁。 没人知道她的心已经分裂到哪种地步。 她没办法告诉傅云笙,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对她的。 因为她不说,傅云笙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深藏的秘密,压在孟羡身上的回忆,他听到她的哽咽,听到她话中的无奈与妥协。 就像孟羡手握着一把刀,扎在他的身体上,有点疼,可不至于要了命,但那种疼,会一直在他的身体上,只要想到孟羡,就会有感觉。 他没有忍住,上前将孟羡抱住。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办法两清了,孟羡,我没办法放过你。” 跟孟歆妤无关,跟谁都没有关系,不知道,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拽着他,不要放过孟羡,怎么可以让她离开,给她自由。 孟羡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衣服,紧紧抓住,脸贴着他的胸膛,轻轻闭上眼睛,认命一般扯了下嘴角。 可那手却不肯放过傅云笙,她死命的抓着他的衣角,一字一句道:“云笙,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不甘心。” “云笙。” 傅云笙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婆娑的眼,她紧咬着下唇,摇头,摇头。 终于控制不住的呐喊:“我不甘心,我不信命!” 她挣开他,胡乱的拍打他的身体,大声喝道:“我不信,我不信就这样被你控制,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孟羡频频后退,傅云笙怕她跌入梯田,立刻拉住她的手:“孟羡,冷静点,我们还可以谈。” “谈?” 孟羡冷冷笑了:“我跟你有什么好谈!我没谈过吗,三分钟前我还在和你谈,可你拒绝了我,从今往后,我孟羡不会再和你谈,更不会让你有这种耍我的机会,你最好跟我井水不犯河水!” 她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这些天的冷战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的恶劣罢了。 她很快离开,脚步急促,像是身后有人在追赶。 这儿太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根本就没有生气,竟然担心起孟羡会不会怕黑。 如果孟歆妤在这里,如果她看到傅云笙这样的表现,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他很快跟上去,孟羡快走一步,他就迈两步,孟羡毫无章法,她只知道要快点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就开始跑起来。 昨天半夜下了场雨,道路有些不好走,太黑了,也看不太清路,她什么都不顾,拼命的跑。 没有注意前面有一处坡高,脚踩上去,整个人就开始倾斜,接着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她痛苦的叫了一声,双手杵在泥土上想要起来,傅云笙剑眉竖起,疾步走过去,想将她扶起来,孟羡趴在地上狠狠推开他。 “不用你管!” 傅云笙语气不善:“我非管不可!” 他强硬的架着孟羡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孟羡推开他,与他拉开一个距离,见傅云笙要上前,她伸手推拒:“别过来!别碰我!滚开!” 三个短句干净利落,透着浓浓恨意,傅云笙缩了缩瞳孔,周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息,不由分说的上前将孟羡拽住。 “你凭什么让我滚开,今天我偏要送你回去,井水不犯河水?” 傅云笙强行将她拽到身前:“孟羡,你想得美!” 话落,他霸道无情的拽着她的手往回走,也不管她是不是摔破了哪里,走路有没有问题,孟羡像个提线木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快到小姑娘家门口,傅云笙用力将她扯过去:“我警告你,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孟羡情绪缓和,点了点头:“可以松开了?” 傅云笙不悦的松开她,亲眼看着她走进院子,又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站在门口不知道抽了几根烟,才回去。 回了屋,孟羡脸都没洗就躺下了,林暖已经睡熟,她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起身又出去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她坐在白天奶奶坐着的小凳子上,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远处的月亮。 小院子里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她这个时候跑出去,从山上跳下,或者做任何一种自杀的方式,她都会获得解脱。 她总说她再也没有值得牵挂的,她总说自己只是孤独一人。 小姑娘夜里起夜,出门上厕所,揉着眼睛见到院子里坐个人,一点也没有害怕,反而走过来,提着手电筒照在孟羡身上。 “姐姐,你怎么不去睡觉,坐在这里干嘛呀。” “姐姐睡不着。”孟羡弯了弯唇角,小姑娘转转黑溜溜的眼珠,坐到她的身边:“那我陪你一会儿,我不怕黑,但奶奶说有些女孩子胆子可小了。” 孟羡歪头笑着:“你叫什么?” 小姑娘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清楚楚:“波莺。” “姐姐你叫啥?” 孟羡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跟一个小姑娘坐在一起聊天,她实在是太柔和了,这是她也没想到的自己。 她摸摸小姑娘的脸颊,轻声说:“孟羡。” “孟孟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我看到你和那个叔叔吵架,你们相爱吗?”小姑娘太天真了,扬着头好奇的问:“奶奶说,相爱的人也会争吵,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是因为争吵才分开的,你们会不会分开?” 我们,早就分开了,更没有相爱一说。 孟羡始终笑着,听了她的话,只是招呼她起身:“我想我们应该睡觉了,明天你还带我出去玩怎么样?”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大好,孟羡依旧早早起床,跟波莺出去散步,小姑娘追着小野狗,孟羡走在身后。 过了会儿,奶奶喊吃饭,她们便回去,林暖端着盆水到院子里,见她们回来,忙道:“快来洗洗手吃饭了,今天奶奶做了很好吃的东西。” 孟羡情绪不赖,洗了手进屋,双眸微颤,赫然看到傅云笙坐在奶奶身边,见到她,波澜不惊的动了动眉梢。 “傻愣着做什么,快来吃饭。” 孟羡站着没动,波莺拉拉她的手:“孟孟姐姐,快点来吃饭啦,你和叔叔有啥不开心的,要好好说嘛。” 波莺固执的将她按在傅云笙的旁边,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们,孟羡不好说什么,只一口一口认真吃饭。 奶奶确实做了很好吃的当地食物。 “您做的真好吃,以后回去了,我肯定想死了。” 孟羡哄着奶奶,奶奶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傅云笙看着她们笑,有点恍惚,这样的话从前孟羡都不会说。 她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可现在,她言笑晏晏,话语轻松,像极了那个人,那个早就模糊了面容的女人,印象里,她总是这样。 今天我吃到了云梨路那的蛋糕,也太好吃了吧,我肯定想死了。 那天我去宠物之家陪朋友看小狗狗,也太可爱了吧,我也想养一个,可爱死了。 竹生,你要是出了国,可要记着我啊,不枉费我在你身边免费照顾你这么久,不然我恨死你了。 孟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奶奶问她川市有什么好吃的,她想了想,说:“云梨路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蛋糕店,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给奶奶你带一块,可好吃了,我现在想想都流口水哟。” 傅云笙倏地看向孟羡,孟羡不明所以,不以为意的说:“以前我照顾一个生病的朋友,正好住在那边,几乎天天都要吃一块,后来还被那个朋友说胖了,但我跟奶奶你讲哦,那个蛋糕是无糖的,才不会发胖呢。” 059 着火了! 孟羡还在跟奶奶交流,可傅云笙却吃不下去任何东西了,孟羡的话就像绑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 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这些话,原本应该从那个记忆中的女人口中说出,那应该是属于孟歆妤的记忆啊。 孟羡口中的那个生病的朋友,那个每次都要去云梨路吃蛋糕的她自己,不应该是他傅云笙和孟歆妤吗? 为什么这些记忆存在在孟羡的脑海中,她可以那样自然的说出口。 傅云笙撂下筷子,虽然动作很轻,但孟羡还是注意到了,也是这一下,她才突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坐直身体,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些,但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情绪,只是后面说话小心了许多。 饭后孟羡主动提出帮忙刷碗,小姑娘就跟在她身边帮忙,一口一个孟孟姐姐,叫的孟羡心都软了许多。 “孟孟姐姐,待会儿我带你去河边玩呐,可以抓小鱼哟。” 小姑娘充满天真,索性下午也没事情,在这里远离网络,远离电视,她也只好给自己找些事做。 当即答应了下来。 将碗筷摆好,小姑娘去给她拿毛巾擦手,身后脚步声传来,她还以为是小姑娘。 “这么快就拿来了,林暖姐姐找给你的吗?” 没有人回应,孟羡诧异了下,回过头,就听傅云笙说:“孟孟。” 孟羡就觉得全身血液逆流,迅速缓和情绪,冷静下来:“从前只有你爸爸喜欢这样叫我。” 她手拿着碗筷,又不动声色的重新摆弄了一番。 傅云笙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道:“你小名就是孟孟?” “不是,只有个别人喜欢这样叫我。” 比如傅柏勋,比如波莺,他们都是随口叫出来,孟羡从没说过自己有这样一个小名。 傅云笙面无表情,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 “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也叫孟孟。” 孟羡站起来,胡乱将湿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越过他走出去,来到院子里,外头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眼,回头看着他:“你那个认识的朋友不就是孟歆妤么,我早就听说过你们的爱情故事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平缓,听不出一点情绪的变化。 她知道傅云笙在观察她,问出这些话,也是因为在饭桌上孟羡说错了话,才会来试探。 她耸了耸肩:“你当初双眼看不见,是她在你身边照顾你,后来你出国治疗,再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这个故事孟歆妤告诉过我了。” 波莺终于将毛巾拿来,孟羡拿在手上却没有了用处,小姑娘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下午要和同村的孩子一起去镇上测量校服尺寸,傅云笙请了一家工厂赶工,孩子们分两批过去。 昨天已经去了一批,波莺是第二批。 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人,孟羡坐在小凳子上摘奶奶没摘完的菜,蜷缩着点身子,低着头,头发又乖巧的挽着花苞,真像个小媳妇一样坐着。 傅云笙有些不满她的无所谓,那天夜里快要痛哭流涕的人,是她啊,她怎么可以情绪转变这么快。 “可她并不想记忆中的孟孟,你倒是比她更像。” 孟羡很快笑了,眼中毫无波澜:“你和孟歆妤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才觉得她不像,大概是时间久了,不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吧,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 可傅云笙知道,当年记忆最深的事情,他一件都不会忘记,和孟孟发生过的很多事,都存在在他的脑海中,可他当时确实看不到,他们连手都没拉过,更无法去感知她的长相。 孟歆妤后来出现,叫他竹生,邮箱地址同一个,声音差不多,善良,乖巧,可人,比记忆中的孟孟还要乖,他以为是她。 所以奋不顾身的爱上。 但是,不对劲儿。 傅云笙盯着孟羡看了好一会儿:“孟羡,云梨路的蛋糕真的很好吃吗?” “嗯?”孟羡扬头,迎着阳光有些刺眼,傅云笙上前一步,遮挡住阳光,她愣了下,回答:“味道确实很不错。” “你的语气口吻很像她。” “可我们那个时候还不认识,我即便像,也仅仅只是像而已,毕竟我和孟歆妤从小一起长大,有些地方相似,也无可厚非。” 傅云笙大概真的不信了,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也不是讽刺,就是不相信。 孟羡心里打鼓,她守了很久的秘密,在昨天发生那些事情后,再也不愿意说出口了,那些她承受过的,这样平白告诉傅云笙,不可能的。 她说过了,不信命,也不妥协。 凭什么要告诉傅云笙真相。 他爱孟歆妤就让他爱好了,她只当自己瞎了眼,只当自己爱了个人渣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想说,我们不是亲姐妹,怎么可能相似,但我那时候确实不认识你。” 傅云笙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双眼里看出点别样的情绪,她哪怕有一点闪躲,傅云笙都可以继续问下去,可她压根没有闪躲。 反而问他:“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歆妤不喜欢吃云梨路那家店的蛋糕,而你喜欢,我怀疑……” “嗷,我明白了。” 孟羡打断他,端着盆起来,一面朝屋里走,一面说:“我还以为她喜欢吃呢,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给她买,她吃的还挺香的。” 说话间,她进了屋里,傅云笙没有跟进来,这让她得到片刻喘息,迟迟没有出去。 傅云笙确实没再跟上去,孟羡看起来毫无破绽,她解释了一切他觉得不对的地方,但他总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很不好。 不好到,他完全不想再去深究,万一得到了不想知道的答案,那该怎么办。 从后两天,他们又回到陌路状态,孟羡已经开始代课,早上起来会做简单的备课,之后就去学校。 一整天在学校待着,再也不会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对于她代课这件事,远在川市的傅柏勋很是赞赏,觉得她做了一件对傅氏集团来说,很棒的一件事。 孟羡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做点什么,遵循自己的内心。 而不是被傅云笙逼迫。 两天后学校举办正式的开学典礼,也是希望小学正式的开学仪式。 镇上的干部也有过来参加,几个人上台讲话,最后一个是傅云笙,他没拿稿子,只说了一分钟。 简短明了。 孟羡在台下看着他,内心波澜不惊,林暖在一旁感叹:“傅总真是太帅了。” 说完瞥了眼孟羡,而孟羡始终静静看着台上,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这天晚上,傅云笙派人大摆筵席,为庆祝希望小学正式开学,特意从昆明请来厨师。 在村头的大广场上,摆了很长的饭桌,全村能来的都基本来了,只有波莺和奶奶没有过来,小波莺胳膊受伤,奶奶这两天老毛病犯了,下不了地。 孟羡正好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打包了饭菜跟林暖给她们送过去,顺便换身衣服。 平时在村里走动,人很多,这会儿都在吃饭,路上没什么人,两个人并肩走,林暖还在感叹这里的人文环境。 快到奶奶家,突然远处跑来个男孩,急急忙忙,慌不择路的撞到林暖身上。 林暖踉跄,孟羡扶住她,视线投到男孩身上,男神目光闪躲,忙不迭的跑开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慌里慌张,像做了坏事。” 孟羡看着他的背影思忖了半晌,轻声道:“别说了,快回去换衣服。” 这男孩,她见过。 孟羡带着林暖很快回到奶奶家换了清爽的衣服,回来路上,路过那个地方,林暖又想起那个男孩。 “那个孩子好像不是这个村子的吧,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孟羡想了想,确定的摇头:“我见过,他是吴老师班级的学生,今天上午我还看到他在帮忙搬桌椅。” 还在搬桌椅的时候跟波莺打起来了,所以波莺的胳膊才会受伤。 这里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他们也会因为一点争吵,一点矛盾就大打出手。 男孩因为波莺和另一个孩子搬桌椅时撞到他,所以打了波莺,还是孟羡拿的钱让人带波莺去看医生,现在胳膊还铁青着。 “也许心情不好吧。”孟羡这样说着,但心里却也觉得不太对劲。 回到大广场,两个人坐回位置,傅云笙侧过身来:“怎么去那么久。” “耽误你事了?” 傅云笙被噎了一下,沉沉道:“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 孟羡端起水杯喝了口,略一偏头,远处不知是哪里,浓烟冒气,她一惊,已经有人在喊:“着火了,着火了!!!” 孟羡立刻站起来,那个方向,那个方向。 “那是村支书和波莺家的方向!” 话落,孟羡人已经跟大家一样跑了出去,傅云笙在慌乱之中抓住她的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紧紧一握。 孟羡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安定了些,继续朝那边跑。 越来越近,那火看起来也越来越旺,像是烧不干净,一直蔓延,连带着几间房屋都被烧着。 村民们提着水桶,拿着水盆去浇,但这里水资源匮乏,万幸之中的是,因为今天大家都到大广场吃饭,家里没有留人。 可这万幸之中的不幸就是。 波莺和奶奶没有去,她们还在家里! 几个冒险的村民已经进了院子,孟羡也跟着跑进去,傅云笙一下没看住,她人已经到了门口。 大火烧的旺,傅云笙大喊一声:“孟羡,站着别动。” 孟羡回过头来,在人群中找到朝她奔跑过来的傅云笙,紧了紧眉头,不行,她要救她们,不能让她们烧死! 她转身踏进去,身后傅云笙暴跳如雷的喊声:“我他妈让你别动,你还给我动,回来!孟羡!” 060 趁早给我滚蛋 踏进房子的那一刻,孟羡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从来没有做过好事,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做一个好人,不会得到好报。 她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害死她妈妈的孟歆妤更不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只知道如何成长为一个冷血的人。 可在这里的这些天,她明白了些事情。 波莺和奶奶相依为命,小小的波莺有坚挺的肩膀,她有巨大的能量,干净的心灵,那是孟羡想要保护的。 冲进去,刺鼻的烟味马上让孟羡难以呼吸。 可她还是叫着波莺和奶奶的名字。 太难了,对一个非专业人士,连防护措施都不做的孟羡来说,这就是在送命。 傅云笙不可能让孟羡去冒险,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孟羡受到任何的伤害。 也许是他偏执,也许是他在欺骗自己。 孟羡不能够被任何人欺负,天灾人祸也都不可以,她应该只属于傅云笙,也只有他才可以主宰孟羡的生命。 孟羡没有找到人,大火蔓延,很快房屋就会被摧毁,这里看起来一片狼藉,浓烟滚滚。 进步不到一分钟,孟羡已经感到呼吸困难,大脑意识不清。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扛不住了,门梁已经承受不住,她没办法进里面的屋子,那是奶奶住着的房间。 可她没办再走过去。 很快的,她蹲到地上,被大火侵袭着躲开,也有其他的人捂住浸湿的毛巾,披着浸湿的大棉被跑进来。 可她什么都没有。 他们来拉孟羡,孟羡迷糊之中坚持着:“波莺和奶奶,还在里面。” 她推开他们,还想爬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托起,打横抱着她从浓烟滚滚中出去,她怔愣看向那人,他眉头紧锁,眼廓狭长,身形硬朗,没去看她,大步跨过门槛。 将她抱到院子里。 孟羡狠狠的咳嗽,手不自觉的揪住他的衣袖。 傅云笙始终抱着她,没说话,神色有些凝重,这不是他能够想过的事情,这也不应该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应该站在门外,看着孟羡在里面受苦受难,如果她因此失去生命,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告诉所有人,她见义勇为牺牲了。 她若走了,所有的羁绊,所有的折磨都将消失,他会和孟歆妤过一个新的人生,那人生没有了孟羡,没有了恨。 可他做不到了。 看着孟羡进去的那一刻,他就做不到了。 整颗心都被孟羡牵制,她动一下,他就心疼的要死。 现在看着她,脸上都是烟熏火燎的黑色,头发乱七八糟,整个人孱弱的不行,他眉头拧的更深。 孟羡缓了缓,抬头看他,视线相碰,傅云笙倏地将手松开。 不到一秒,孟羡摔倒地上,疼痛的感觉很快袭来,孟羡蜷缩在地上忍了那么几秒钟,林暖忙不迭的过来将她扶起来。 注意到他们的人,都愣住了,傅云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举动。 就连林暖都好心提醒:“傅总,还有记者在拍摄。” 孟羡拽住她的手:“不必担心,傅总会处理好。” 孟羡冷漠的扫了眼傅云笙,又走向门口,傅云笙上去抓住她的手:“你还想进去送死?” 孟羡利落甩开:“不需要傅总操心。” 傅云笙的手被甩开,在空中摆荡落在身侧,而孟羡已经又过去了,傅氏团队刚刚到来时,就为了村里的饮水问题做出过解决的办法。 五公里外的学校,有发动机,可以抽取井水,比人工打水更加快速。 此时已经用上了。 孟羡过去时,里面的人也已经全部出来,小波莺被抱出来。 已经昏迷。 “波莺,波莺!” 她听不见,孟羡沉沉吩咐:“马上送她去医院,立刻马上!” 几个人立刻上车送波莺去镇上的医院,村里的村医也给她进行了基础的治疗,索性现在还没事,还没事。 可没见到奶奶。 火势渐渐被控制住,全村的人都在找奶奶的下落,屋子里并没有奶奶,火灭以后,孟羡和林暖跑进去,看到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 孟羡缩了缩瞳孔,立刻跑到院子后面,身形一顿,看到一个身影躺在地上,头发花白。 那是奶奶。 她忙跑过去,而此时,傅云笙也看到了奶奶,他比孟羡先一步将奶奶抱起,奶奶有微弱呼吸,但身上有些伤痕,他不由分说将她抱到车上,同样送去镇上医治。 孟羡拉着奶奶的手轻声安慰:“您放心,波莺不会有事,您也不会有事。” 话落,傅云笙松开她的手,拉上车门,转过身又拽住孟羡,直接将她拽离这里,孟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此时她已经累极。 甚至没有做出反抗。 他一路拽着她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在孟羡反抗之前,松开她的手,沉声指责:“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们?你进去就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 孟羡滚了滚喉咙:“我情愿去送死,也不愿意看着她们白白被烧死。” “可她们并没有,你不去救,还有很多人进去,你不是看到了吗,装什么好人!” 傅云笙很激动,他也很气愤,那是孟羡从未见过的样子,不是那种恨意,而是急切,关心。 她心念一动,斜斜扫他一眼:“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 转身就走。 傅云笙薄唇紧闭,越想越气愤,他不肯承认内心的纠结,不肯承认那些情感的真实性,他只是想着孟羡的不好,他放大这些不好。 “好!” 傅云笙扬声喝道,孟羡停住脚步,就听他在身后说:“云南之行结束,你就趁早给我滚蛋,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孟羡倏地收紧双手,凉凉道:“求之不得。” 远在川市的孟歆妤并不知道,她心爱的男人或许心早就不在她的身上了,她并不知道,傅云笙会怀疑她的身份,更不会知道,孟羡已经泄露了身份。 这场大火,烧毁了村子里百分之三十的房屋,受损相当严重。 虽然贫困,但对他们来说,造成了天大的经济损失。 很快镇上干部成立调查组,调查这件事的起因,波莺从昏睡中醒来,干净的眼睛没有流泪,只是很认真的回忆。 “孟孟姐姐送了吃的过来之后,皮朗就过来了,他说我仗着有大老板撑腰,欺负他们,还叫我把钱交出来,我不给。” 她睁着大眼睛,红红的看着孟羡:“他说要把我烧死,因为我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后来起火了,我把奶奶从窗户推出去,自己没有跑掉。” 说完,她垂下眼眸,又低声呢喃:“我怎么不一样了,我还是波莺,还是会在这里上学,生活,我没有不一样。” 从病房出来,调查组的很快就去找那个叫皮朗的孩子,那孩子就是孟羡和林暖见到的孩子,就是和波莺打起来的孩子。 不知道会怎样处理,但纵火还伤人,小小年纪,心思该多么的扭曲。 此后几天,傅氏集团又投入了大批资金用于村子的建设恢复,皮朗道歉,因为未满十四岁,没有办法受到法律制裁,只是进行了教育。 当车子开出村子的时候,波莺和奶奶都已经出院,村里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重建,孟羡怀里抱着波莺送给她的一套哈尼族的衣服。 是奶奶亲手做的。 她摩挲了两下,心微微热。 没有回昆明,直接去了大理,苏茗岩公司举行的义演就在大理举行。 修整一晚,第二天孟羡就和傅云笙一起去了义演发布会的现场,到了后台,孟羡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江雅子。 她穿着晚礼服,化着浓妆,脚踩恨天高,虽然年轻,但遮不住锋芒,高调自信张扬。 看到孟羡来了,眉眼高高一挑:“孟小姐,这么久没见,你好像瘦了呀。” 孟羡神色淡漠,原本并不想搭理她,但她说了话,当下只淡淡开口:“都说当明星身材一定要保持的很好,我看。” 她上下打量着江雅子:“我看你就很出众。” 江雅子被夸了,嘴角忍不住笑意,得意的扬眉:“那是自然,我们苏总可还等着我大红大紫呢。” 孟羡微微欠身,并不想再说什么,可刚要走,江雅子就端着水杯递给她:“听说待会儿你要代表傅氏集团讲话,先喝口水,先前是我不对,你可不要往心里去,苏总将来可要介绍代言给我,你到时候可不要因为我打过你,就不给我机会哦。” 孟羡瞥了眼那杯水,无奈的看向她,一杯水就想打发了她,平白无故的给水喝,绝对没有好意。 她不接,也不说话。 这可让江雅子费解,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突然委屈的说:“孟小姐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我?” 周围不少人,原本她们说话还很小声,可这会儿她突然大声,还发哭腔,瞬间引来大家的注意。 孟羡脸色差到极点,动了动眉梢:“你脑子很好使,可我就是不喝,怎么了?” 她轻飘飘的看着江雅子,轻蔑的一眼,抬步离开。 江雅子握着水杯看着她的背影,阴冷的眯了眯眼,不着急的孟羡,咱们慢慢来! 061 绝望! 正在闲聊的傅云笙和苏茗岩已经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看着孟羡朝他们走来。 苏茗岩啧啧两声:“也就是孟羡这么霸气,别的人看了江雅子,还都打怵着。” 毕竟江雅子整个气场就让人不容靠近,高调的很,而孟羡只是用轻蔑的态度就将她的气势完全打压。 孟羡老远就听他在说她,走到身边:“这么闲。” 苏茗岩薄唇勾起弧度,继续大加赞赏:“听说村子里着火的时候,你第一个跑过去救人,真是没想到。” 孟羡瞥了眼傅云笙,波澜不惊的回:“谁这么喜欢嚼舌根,告诉你这些。” 苏茗岩唇边笑意更深,看好戏一般看着傅云笙,傅云笙面无表情,只是那眼睛可像要吃人一样看着孟羡。 孟羡不在意,想到什么,只对苏茗岩说:“那有个叫波莺的小姑娘,唱歌唱的特别好听,等你有机会去那边,看看她有没有机会当歌手。” 苏茗岩始终微笑,身体微微朝孟羡倾过来,非常礼貌绅士。 听她说完,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这可是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你求我帮忙呢,这个忙我无论如何都会帮的,不过,你可得请我吃饭。” 波莺很有天赋,孟羡不想她被埋没,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他们和城里的孩子一样,都应该有公平发展机会。 甚至他们也许更具有天赋,只是没有人,没有能力去挖掘。 苏茗岩能够帮忙自然是最好的,孟羡旁若无人的和他聊起来。 “好啊,时间地点你来定,一准叫你满意。” 两个人聊的正酣,一直被冷落在旁的傅云笙,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越来越差,直至铁青。 咳嗽了一声:“当我是空气吗?” 孟羡很快就回:“不然呢?” 傅云笙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孟羡就抢在前头:“当你是个人,你配……” “哎!”苏茗岩干脆的拦住孟羡,两个人也不知怎么的,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一样,难免伤及无辜,苏茗岩只能打住。 “该上台了,有什么话私底下再说。” 苏茗岩做了个请的动作,孟羡抬了抬下颚,目不斜视的走上去。 傅云笙站那没动,苏茗岩抬手拍了他后背一下:“行了,孟羡都做好人好事了,你就当做表扬员工,别找茬了。” “到底是谁找茬!” 傅云笙怒意大发,苏茗岩却早已经逃到台上,冲他招手。 往年义演苏茗岩也不会亲自过来,这一次恰好在这边办事,如今川市四少两个都在这里,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苏茗岩娱乐大亨苏启明的孙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成立苏氏影业,这个家族整整辉煌了四十年,到了苏茗岩这一辈,个个出类拔萃,但只有他继承了苏启明老爷子的苏氏影业,也就是现如今的苏柳娱乐。 从下与傅云笙一起长大,两个人常年出现在川市各大报纸,全国各大财经杂志的封面上。 孟羡站在他们两个中间,显得格外渺小。 但今天讲话的人,却只有她一个。 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她和傅云笙是一类人,他们喜欢快节奏的生活,喜欢直接了当,喜欢坦率不拖泥带水。 所以孟羡只讲了三句话就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接下来便是共同祝愿义演成功,共同举杯。 礼仪小姐将酒杯端上来,孟羡随手拿了一杯礼仪小姐递过来的酒杯,与他们相碰,之后一饮而尽。 谁也不会想到那杯酒会有问题。 下台之后,孟羡和傅云笙很快被簇拥起来,发布会现场竟来了许多本地的商人。 其中有一个人,与苏茗岩相识,是被苏茗岩亲自介绍给傅云笙认识的,叫张德,是搞房地产的。 看着四五十岁,头发梳的油光水滑,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孟羡看。 孟羡压根没在意过他,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仔细看过,打了招呼,就去跟林暖说别的事情。 傅云笙也一直站在她身边,见张德眼神放肆,还特意站在她的前面,挡住她。 可能有什么用。 也不过十分二十分,孟羡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发热,浑身发热,千万只蚂蚁啃食她的皮肤,都要钻到她的骨头里了,突然踉跄,扶住林暖,林暖吓了一跳:“怎么了,副总您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 孟羡从来没觉得身体会这样热过,燥热,思想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一杯酒而已,怎么可能这么浓烈。 她闭了闭眼睛,想要稳住呼吸,可没办法,她试了几次都不行。 因为蜷缩着些身体,很快傅云笙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傅云笙伸手碰她,她就像触电一样,弹开,强迫自己冷静的扫他一眼:“我有点不舒服,我,我要回房间先休息。” 傅云笙不疑有他,见她脸色绯红,一脸痛苦,而且好像很热,他猜测她可能着凉,当下没再说什么,吩咐林暖送她去房间休息。 发布会在酒店举行,倒也方便的很。 回到房间,孟羡躺在床上,撕扯开自己的裙子,伸手说:“给我拿水,多拿点水来。” 林暖哦了一声,赶快去拿水,一杯一杯的下肚,孟羡并没有觉得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消失。 它们还继续存在。 不行! 孟羡忍了忍,坐起来,林暖立马扶住:“副总,您别起来了,您是不是发烧了,我给您叫医生吧。” “不用!我冲个冷水澡。” 林暖从来不敢忤逆孟羡的意思,她想干什么,就由着她干什么,孟羡真的去冲了冷水澡,身体的那股子燥热有了片刻的缓解。 她穿着睡袍出来,却发现屋内没有了林暖的身影。 扬声喊了她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 也许去忙了。 她揉了揉眉心躺回到床上,翻来覆去不过一两分钟,那感觉又钻出来,就像无处不在一样,根本躲也躲不掉。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孟羡强忍着去看,瞬间睁大眼睛,下意识裹紧自己的被褥。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她声音还那样富有力量,但这无济于事。 男人一边走,一边扯开领带,脱下外套,笑眯眯的看着孟羡:“小美人儿,是不是很热呀?” 孟羡心里一惊,更是用力抓紧被褥:“是你干的!” 从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开始,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些感觉分明不是什么着凉发烧,分明就是下了药的症状。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人都安全的到了房间里,怎么这个人还有房卡进门! 等等! 孟羡盯着他的脸细细的回想,脑海中铃声大作:“你是张德!你给我滚出去!” 张德哈哈大笑,早就脱掉了上衣的他,完全无所顾忌的上了床,压到孟羡的身上,粗糙的大手捏住孟羡的脸蛋,再轻轻一松。 “这脸蛋儿真滑。”俯下身去,深深闻了闻她的味道:“真香。” 孟羡扬起手一巴掌打过去,双手用力推他,嘴上依旧冷静的威胁:“我是傅云笙的人,你应该清楚,今天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明天就有可能没命!” 张德被打一巴掌,怒意上来,抓住她胡乱动着的双手,丑恶的嘴脸终于扭曲起来:“臭娘们,傅云笙算个屁,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想干嘛干嘛,用得着怕他!今天我就要了你,尝尝他傅云笙的女人是啥滋味!” 顷刻间,孟羡还裹在身上的睡袍,就被扯开,领口敞开老大,雪白的肌肤展露无遗。 一阵凉意,孟羡大叫一声:“救命!” 但他恶心的吻已经到了她的脖颈。 孟羡尝过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那是傅云笙夺走她第一次的时候,她以为那是最痛最痛的时候。 可现在才是最痛的时候。 被下了药的身体早就不受她的控制,张德动作粗鲁,下手特别狠,孟羡就算拼死反抗,也不过是几分钟。 足够了。 等她耗光自己的体力,消磨自己的意志,张德就可以为所欲为。 尝尝她这个曾经是傅云笙女人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是,绝望过很多次,不差这一次了,可她好不甘心,为什么一定是她,为什么偏偏要是她孟羡呢! 她张口咬住张德的耳朵,用力的咬住,口中有了血腥的味道,有血流在她的脸上,她也继续咬着。 哪怕张德已经动手打她。 傅云笙在下面待了会儿,就待不下去了,总是想着孟羡是不是不舒服,她要是不舒服也总不能就在房间休息吧。 是不是得去看看医生呢。 怎么最近身体老这么不好。 这么想着,他更待不下去,出门去药店买了点感冒药,直接上楼去找她。 她只要抓住机会,就会大叫救命,傅云笙没有听见她说救命,可他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喊声。 “臭娘们,你他妈给老子松口,信不信我做了你,松口,他妈的!” 傅云笙身形怔忪,咣当将药摔在地上,砰砰砰的敲门:“开门!孟羡,给我开门,我是傅云笙!” 孟羡睁大蕴着泪水的双眼,倏地松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痛苦的嘤咛一声,张德得了自由,立马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孟羡就趁着这个机会下床,可她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头发:“他妈的让你跑,傅云笙来了又怎样,老子非做了你不可!” 孟羡痛苦的叫喊,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使命勾着前面近在咫尺的门,指甲都快抠破了,得到的只是越来越远,她被张德拖着双腿,越来越远。 傅云笙听到了!都听到了! 他咣咣敲门,可没办法,这不是办法,他闭上眼睛,双手握紧拳头,周身杀气腾腾:“孟羡少一根毫毛,我他妈让你陪葬!” 话落,嘭的一声,傅云笙用力一脚,大门顷刻倒下,正好倒在孟羡离头一寸的地方。 062 是我救了你 巨大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孟羡没有担心过会砸到自己,只是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得到了放松。 她整个忍摊在地上,下颚磕在地板上,披头散发的看着,看着,一个急促带着杀气的脚步朝她走来。 在她的面前站定,蹲下来。 接着是他的大手,捧起她的脸颊,拨开她的头发。 孟羡猛烈的咳嗽了两声,红着眼眶举起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是的,这一刻孟羡抓住了命运压倒她之前,最后一棵稻草。 “救我!” 傅云笙那天扪心自问的问自己喜欢孟羡吗?爱她吗? 为什么会这样关心过度呢? 他没想明白,后来遭遇大火,她差点死了,他担心的要命,心在那一刻发生偏差,他将她丢下。 孟羡声嘶力竭的救我,两个字就让傅云笙的胸腔积满愤怒,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魔力。 他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孟羡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傅云笙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脸颊,凉凉的触感让孟羡心底的火热更加的难耐。 她痛苦的嘤咛。 傅云笙察觉到她的不对,沉下嘴角,腾起身子,将床头柜上的花瓶拿起,朝背后穿衣服要跑的张德砸了过去。 花瓶准确无误的砸在张德的头上,傅云笙几步走过去,一拳挥过去,暴力将他挥到墙上,又弹回来。 接着在一拳打在张德的肚子上。 张德痛苦的抱着肚子,苦苦求饶:“傅先生傅先生,这是个误会,误会……” “误你妈!” 他双手扣住张德的肩膀,膝盖朝上狠狠一撞,张德痛苦的叫喊:“别打了别打了,我求你了……” 傅云笙打红了眼,如果他没有来,孟羡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这个张德会对孟羡做什么! 别打了? 傅云笙杀气腾腾的将他摔到地上:“我的人你也敢碰,活腻了!” 他大脚踢在张德的脸上,肚子上,完全没有顾忌任何事情,张德很快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他被打的满身是血。 几乎奄奄一息。 孟羡喘着粗气,一直看着他打人,额头青筋暴起,手腕结实有力,孟羡心底的燥热依旧没有消失。 甚至更加的过分。 她抓紧床单,低声吼道:“傅云笙!别打了,会死人的!” 傅云笙拳头落在张德脸庞,闻言回头看了眼孟羡,她双颊潮红,一直在床上乱动,看起来全身都痒的难耐。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反应的女人。 拳头到底落下,随后他将张德用电话线绑住手脚扔到洗手间,打了个电话给程礼平,之后便将孟羡用被子裹住,直接抱到自己的房间。 孟羡快要没有意识,她迷迷糊糊的被带到傅云笙的床上。 当他身体压上来,孟羡本能的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傅云笙扯开自己的衬衫,冷静的开口:“帮你。” 许多的画面回到孟羡的脑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今天还要经历是吗?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孟羡摇头:“我不要!你这样做,跟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傅云笙似乎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拒绝的话不需要再说了,他满腔的怒意依旧无处安放。 孟羡,躺在他身下已经意识混乱的孟羡,今天他和那个男人的区别就是,那个男人想要侵犯她,而他傅云笙,是孟羡的解药! 他不说话,动作暴力一点也不温柔,孟羡来不及想太多,整个人的意识就已经被他的吻抽走。 从那时起,孟羡彻底沦陷,毫无理智可言。 她只是在承接的过程中,听到他狠狠的说:“我说过只有我能欺负你,只有我能!” 一波接一波的感官刺激让孟羡仿佛抛入云端。 良久后,这一室迷乱终于归于平静,孟羡熟睡在傅云笙的臂弯之中,傅云笙抱着她,可两颗心却隔着老远的距离,他翻身将她搂到怀中。 一双眼盯着某处久久没有回神。 孟羡没多久就醒来了,大脑重新清醒,那些意识混乱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她一幕一幕的想起。 傅云笙的胸膛就在眼前,她滚了滚喉咙,低哑着嗓音道:“放开我。” 傅云笙听到了,手臂微微松开,孟羡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坐起来,一巴掌打在傅云笙的脸上。 “滚出去!” 傅云笙怔愣:“孟羡,是我救了你。” 孟羡缓了缓情绪,眼露恨意:“打着救我的名义对我做这种事,你看起来倒是很大公无私!” 傅云笙最讨厌她这个嘴脸了,一面强装着镇定,一面又给自己立牌坊,难道他要放任孟羡继续那个样子下去。 她怎么才能好。 送她去医院,让那些医生,那些男人都看孟羡这欲求不满的样子么? 傅云笙翻身下床,抄起睡袍穿在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讲:“如果我没出现,那个男人就会把你做了,你可以这样想。” 他略显讽刺的看着她:“跟我做,总比跟那男人做强,心里不就安慰多了。” 孟羡一双带血的手,握成拳头,可她能怎样,她能怎样。 “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敌意,我不怕!”孟羡扬头,坚定冷静的看着傅云笙:“不管你们谁想害我,放马过来,我孟羡死不足惜!” 傅云笙心尖微颤,敛着神色,这样的孟羡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就像一粒沙,渺小在尘埃当中。 他们任何都都可以轻飘飘的将她碾碎,不费吹灰之力,可她想活着,越挣扎越痛苦。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傅云笙收回目光,将衣服换好,前去开门,孟羡裹紧被子,狼狈的靠在床头。 苏茗岩和程礼平走进来,紧跟着林暖也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衣服送到孟羡身边。 “对不起副总,我想去给您拿点冰水,后来被人缠住,没来得及……” 孟羡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苏茗岩看了看孟羡,眉头紧蹙着和傅云笙回到客厅。 “放心,记者那边我已经封锁消息,不会有人透露,至于那个张德。” 苏茗岩啪嗒撂下手机,一脸烦躁:“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我来善后,胆子肥的不行,谁都敢动。” 傅云笙狭长的冷眸眯了眯,意味深长的看着某处:“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谁给孟羡喝的酒,谁拖住了林暖,谁引张德的到来,要查就要查清楚。” 苏茗岩了然点头,这种陷害之事在他们这个看似上流社会的圈子,比比皆是,人性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粪土。 为所欲为没有王法。 “我问过张德,引他来的人打来的电话是个男声,电话号码我们查过,确定是个空号,而且通讯记录也被删除,整个系统都查不到。” 还是个狠角色,大概蓄谋已久,才会做的这么大。 傅云笙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单手敲了敲扶手,双眸散发着诡异可怕的光:“玩这么大,看来是不想活了,查,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查到。” 两个人正在外头谈,孟羡已经洗了澡,换好干净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她看着她脖颈处的吻痕,面无血色的拿遮瑕膏试图遮盖。 她看起来冷静,沉默,高贵,她依旧是那个孟羡,只是眼睛里多了些东西,那些称之为仇恨的东西,又加深了。 从房间出去,傅云笙便起身迎上去,她穿的并不单薄,但只是说不出的羸弱,傅云笙便将大衣罩到她的身上。 孟羡抿了下唇角,冷冷看他,随后将大衣扔掉:“怎么,我这副样子已经见不得人了吗?” 她太敏感,咄咄逼人。 傅云笙眉头紧锁,语气低沉:“孟羡,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放宽心,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哦,那真要感谢傅先生的相助了。” 她没好气,接着便去开门,门刚打开,却见江雅子面露担忧的站在门口,手做着敲门的动作。 见了孟羡,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凌乱,接着便担忧的打量着她:“哎呀,我听说你受了伤,立马过来看看,有没有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总是让自己受伤呀。” 孟羡微微一笑:“想趁机挖苦调侃我看就不必了。” “谁要挖苦你呀,你是苏总的朋友,我只是来关心你的,你对我的敌意太大了,如果你和我了解够深,就知道我其实人很好的。” 孟羡认真听完,接着回头看向苏茗岩,冷冷道:“她这么闲么,我很喜欢和她说话吗?下次如果我再看到她,我希望她可以闭嘴,真的很烦。” 话落,她越过江雅子出去,江雅子朝苏茗岩尴尬的笑笑:“那我也不打扰你们谈事情了哦。” 她很快追过去,但林暖为孟羡新开的房间就在傅云笙隔壁,她早就进去了。 江雅子站在门口,来回转了两圈,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接着发送。 “计划失败。” 过了没多久,那边传来简讯。 “不必再管,会有人接手,注意隐藏身份。” 江雅子收了心,端着姿态高傲的离开。 孟羡再没有出过门,林暖一直在屋里陪着她,她很安静,也不说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乱了,到底是谁下药呢,她想不到有谁比傅云笙和孟歆妤还要恨她。 孟歆妤么? 她在川市,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脑子里一直想这些事情,不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等注意时间时,已经晚上八点,林暖饿的不行,肚子开始咕噜噜叫。 孟羡听到,淡淡说:“你去弄点吃的过来吧。” 林暖得令,出去买吃的,过了会儿,门铃响起,孟羡已经是林暖,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 忙后退一步:“怎么是你?” 063 凭什么不行! 孟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傅云笙,眉头拧起成一个川字。 傅云笙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走进来,环顾一圈,双手背在身后说:“睡衣拿着。” 孟羡诧异了下,十分无语的抱着胳膊:“什么意思。” 傅云笙颀长的身形缓缓转身,略一勾唇:“你今晚跟我睡。” 此刻孟羡的心情就像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是不是觉得今天他做的还不够过分,还要再过分一点? 孟羡是绝对不会忍受这种屈辱的。 她指了指门,随即坐到椅子上,语气冷硬:“门就在那边,你从哪来痛痛快快给我回哪去。” 傅云笙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了,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了,今天要不是他救了孟羡,孟羡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还在这儿装上大爷了。 傅云笙大步走到孟羡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睨孟羡,目光灼灼看着她:“在我还有耐性的时候,你乖乖跟我走。” “不好意思傅先生,我没有跟男人睡一起的习惯,特别是前夫。” 孟羡始终不卑不亢,她今天是经历了些疯狂的事情,是受了点伤,但这不会成为傅云笙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理由。 前夫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出口。 让傅云笙听了怎么那么刺耳。 他大手按住孟羡肩膀,另一只手挑起她光滑的下颚,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我以为你应该感激我这个前夫。” 孟羡扬了扬眉脚,依旧双手环抱在胸前,下颚被抬高,更增加了她凌厉的气势:“不能成正比的。” 傅云笙眸光一凛,就见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道:“这几年来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抹杀掉,它们清清楚楚的在我脑子里,我不会感激你,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说罢,她推开傅云笙,傅云笙下一秒就利落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前,双眸压抑着愤怒的火焰,霸气呵斥:“你可真能耐!我做过什么你都记得一清二楚,那么你呢,孟羡,你自己又何尝什么都没做过!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挑起来!” 孟羡想挣脱,现在他碰她一下,她都觉得浑身在抗拒,那从心底里生出的厌恶,快要将她吞没。 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怒道:“只有你和孟歆妤自以为是的以为而已,我孟羡从来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傅云笙一把松开她,孟羡失去身体平衡,朝后猛地倒去,直挺挺倒在床上。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傅云笙就扣住她的身体,压迫着她:“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孟羡看着这样愤怒的傅云笙,想到这些天在村子里也好,在昆明的时候也好,他每每关心的样子,突然就觉得特别可笑。 原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这样,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那些关心,那些关心不过是虚假虚伪的罢了! “幸亏我没有对你抱有任何的希望。” 她淡然笑着,傅云笙眉凝纠结:“你说什么!” 孟羡放松身体,目光清澈的看着他,话锋一转:“你不需要知道,我只希望你现在可以出去。” 又回到这个问题,傅云笙拎起她的领口将她拽起来:“今晚去我那里住,不知道是谁害你,难保不会再来,在我那里比较保险。” 话落,孟羡冷冷笑了,她一点也没反抗,平白无故的笑了,傅云笙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而她则轻蔑的看着他:“如果再来害我,你不是应该高兴么,你傅云笙和孟歆妤不是对我抱有恨意,这些年不肯释怀么,那我被人害了就算害死了,你们也应该鼓掌叫好才对,何必多此一举,这么矛盾呢?” 这话说的平静,可却让傅云笙的心被搅得没办法平静。 那些无法正视的情愫被孟羡轻而易举的挑起,摊开来在傅云笙的眼前,你瞧你,明明那样恨她,为什么还要担心她的安危。 他突然没话可说,孟羡像是窥探了他的情绪,嗤笑一声,将他推开,目光清冷如月,人更是疏离。 “我就算死在这里,都不需要你来给我收尸。” “不行!” 孟羡心底一沉,怒极反笑:“凭什么不行?” 傅云笙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不由分说的将孟羡扛到肩上。 孟羡用力拍打,全身都在乱动,可她折腾了一天,早就精疲力竭,再怎么动也不过像是个垂死挣扎的鱼。 怎么翻腾都逃不过。 傅云笙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怒意,将她扛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扔到床上,孟羡陷入柔软的大床,惊惧的回忆侵袭她的脑海。 她抓紧床单立刻坐了起来,脸色苍白,警惕的盯着傅云笙。 缓了缓呼吸:“好,我住这里。” 傅云笙唇角一勾:“早这么听话该多好。” 他一边说胡,一边往她这走,孟羡心都提到嗓子眼,见状频频后退:“但我不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你去睡沙发。” 傅云笙停住脚步,单手扯了扯领带,猛然倾身凑近孟羡,孟羡吓了一跳眼睛忽闪了下,就听傅云笙讽刺道:“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很愿意碰你。” 这一晚可以说是相安无事的,孟羡没有心思和他争吵,也没有力气去跟他辩解,这段时间来来回回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 傅云笙去了客厅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从川市飞往大理的航班清晨六点落地,清晨六点,孟羡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一个巨大的惊喜正在靠近。 所有人浑然不知。 七点半,孟羡生物钟响了,翻了个身,腿搭在被子上侧身卧着,脸蹭到什么东西,觉得有点刺,她就又蹭了蹭。 傅云笙醒来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谁拱着,像一只小猪一样拱他,他长臂一捞,将孟羡捞进怀中:“别闹。” 孟羡原本还迷糊着,头顶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大脑嗡的一下炸开了。 傅云笙! 傅云笙在床上! 还抱着她! 孟羡心底很快窜起怒火,一层一层的向上蹿,她睁开眼,就看到他的手搂着她,她正贴着他的胸膛。 咬了咬下唇,孟羡轻呼了口气,下一秒,伸出两个手指,掐住他胸前的肉,先是轻轻捏住,然后用力一掐。 傅云笙嘶了一声,腾地从床上坐起,宽松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头发乱乱显得人十分慵懒,面有愠色,看了眼自己胸口被掐的位置,再看一眼孟羡。 “孟羡!你找死!” 话落,整个人扑到孟羡身上,将她压在身下,孟羡手脚并用的去钳制他,两个人很快撕扯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纤细的手拿着房卡开了门,轻手轻脚的将行李箱放好。 脚步轻缓朝屋内走,走到门口,已经听到里面有声音,她手握住门把手。 屋内孟羡正好开口:“神经病!让你去睡沙发,你这么跑床上来了,掐你都是轻的!” 门倏地被推开,傅云笙凝目注视,不耐烦的拧着眉头,见到来人,眉头拧的更深:“歆妤,你怎么来了?” 孟羡听到歆妤两个字,动了动眉梢,真是太巧了。 孟歆妤愣在门口,两只手握紧拳头不知所措,眼眶很快浸满泪水:“怎么,你们怎么会……” 孟羡知道孟歆妤又要发作,当即推了推傅云笙:“赶紧给我下去。” 傅云笙没理她,下了床走到孟歆妤的身边,但又没急着解释什么,反而先将衣服穿好,才慢吞吞的说:“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让程礼平去接你。” 孟歆妤闭上眼睛,两行泪顺利的流下来,哽咽着问:“你难道不应该先跟我解释,我看到了什么吗?” 傅云笙抬了抬眼睑,挽袖子的动作停下来,见她哭泣,回手抽出纸巾给她,这冷淡疏离的动作让孟歆妤更加伤心痛苦。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一个月光景,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再哄她,甚至没有为她擦眼泪,她的到来,他也没有感到惊喜,一切都太平常了。 孟歆妤心底越发不安,看着孟羡一脸坦然的穿衣服,她阴冷的瞪着她,重重喘着气。 “云笙,只要你告诉我,是孟羡主动的,我就相信你,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追究。” 傅云笙还没开口,她又激动的说:“我就知道孟羡不会放过我的,她会找机会报复我,她做到了,她做到了。” 孟羡原本真的不想说什么了,可她特别不喜欢孟歆妤在她面前颠倒是非。 当即反驳:“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又学了新招是吧,我跟傅云笙没谈拢,当然不会放过你,当然会找机会报复你,但我不是你,不会做跟你一样的勾当,我要报复你,只会直截了当,睡他?” 孟羡瞥了眼傅云笙,翻了个白眼:“我怎么那么有闲心睡一个你睡过的男人。” 孟歆妤咬着下唇,泪花凝结在眼角,满是伤心的捂住自己的心脏,声嘶力竭的喊:“我孟歆妤即便再怎么对不起你,也不会做这种下贱的事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抢我爱的人,你怎么可以!” 064 什么误会! “你没做过下贱的事情?” 孟羡一边摇头一边笑,在孟歆妤阴冷的眼神中,突然凌厉的瞪过去,话锋一转:“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 孟歆妤愤怒的叫她,可她完全不会再做任何事情,在傅云笙的面前,她总是要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好脾气,好态度。 就算孟羡再怎么过分,私底下她们可以慢慢算,但她绝对不会在傅云笙的面前成为暴跳如雷的女人。 就像孟羡这样,让人生厌。 她说不过孟羡,转而扑向傅云笙,可还没碰到傅云笙,就被傅云笙扣住肩膀:“歆妤,冷静点,孟羡没错。” 孟歆妤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你说什么?她没错?” 傅云笙不置可否:“是我让她来我房间睡觉的。” 孟歆妤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她频频摇头,频频后退,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云笙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明明应该站在她的身边,不管因为什么都要帮她啊。 傅云笙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内心依旧毫无波动,云梨路的蛋糕她不喜欢吃,她也许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孟孟。 她多次陷害孟羡,眼泪到底还真不真实,傅云笙心里有数。 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明镜一样。 孟歆妤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他的无动于衷,更让她的恨意燃烧的剧烈,她没再逗留,转身跑了出去。 梨花带雨一样的跑开,傅云笙尽然没有去追。 孟羡觉得有趣,摸了摸鼻尖,啧啧两声:“你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傅云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了暗神色。 有些事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这一次孟歆妤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孟羡和傅云笙会睡在一起,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 她好久没见到傅云笙,怕他跟孟羡走的太近,所以打算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可没想到,最后会看到他们在床上,还那种姿势。 她费尽心思的准备惊喜,没想到最后给她的却是惊吓! 她漫无目的的跑到大街上,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闭了闭眼睛,不行,不能让孟羡得了便宜。 她没资格! 她该做点什么,她能做点什么。 看着来往的车辆,她握紧双手,猛地跑到街上,迎面驶来一辆轿车,孟歆妤双手张开,轿车猛地刹车,但已经无济于事。 私立医院。 傅云笙和孟羡几乎同一时间赶到病房。 孟羡是和苏茗岩一起来的,他们正好约了一起吃早饭,就听程礼平说了这件事,苏茗岩非要过来瞧瞧。 孟羡当然不想来,但他美其名曰:“你在这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能让你自己待着,你还是跟我过去,不然我也不放心啊。” 此时孟羡在傅云笙和苏茗岩后面踏进病房。 已经听到孟歆妤哼哼唧唧跟傅云笙撒娇的声音。 也不过一个小时,她已经收起了对傅云笙的失望情绪,撒娇起来完全不当别人存在。 “吓死我了云笙,我刚跑出去就被撞了,幸亏他开的慢,又及时踩了刹车,不然我真的要见不到你了。” 她抱着傅云笙的胳膊,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哭着:“是我不好,不应该突然过来找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都会乖乖的。” 苏茗岩和孟羡对视一眼,就见傅云笙抚着她的后背,低沉着嗓音安慰:“没有生你的气,下次不要这样冲动就好了。” 孟歆妤哭个不停,就连苏茗岩都叹了口气对孟羡说:“当真是我见犹怜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云笙都爱着她。” 孟羡板着脸,这些话她听多了,内心早就不会再有波澜,闻言偏头看了眼傅云笙,点头。 “是,是。” 苏茗岩饶有兴趣的挑眉,接着掩嘴咳嗽了一声,孟歆妤这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苏茗岩笑着走过去,一向绅士的他自然是亲切的关切,孟歆妤抽抽搭搭的回应,眼神却一直瞟着孟羡。 苏茗岩注意到,便道:“歆妤,这件事呢,我可以帮他们解释,他们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不可以让她走。” 孟歆妤却没理会苏茗岩的解释,仰头认真看着傅云笙:“云笙,我不想看到她,可以让她离开吗?” 她见傅云笙不说话,心下一沉,手指着孟羡,一脸坚持:“我再也不想看到她,我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希望她离开。” “歆妤。”傅云笙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跟她没关系么。” 他语气平缓,但眼底却隐藏着不可名状的气势,孟歆妤闪了闪眸光,竟然,他竟然还要帮她! 就连苏茗岩都替孟羡求情。 “歆妤,你就算不信云笙,也得信我啊,孟羡怎么可能跟云笙有什么事,不过都是误会而已。” “什么误会!” 苏茗岩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打开,江雅子走进来,瞥了眼孟羡:“我亲眼看到她跟人打电话,问孟小姐的航班记录,问几点下飞机到酒店,没多久她就去了傅先生的房间,还睡了一个晚上,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睡到傅先生的床上,然后再故意让孟小姐看到的呢。” 江雅子突然出现,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似乎有点耐人寻味,孟羡什么都没说,傅云笙也始终面无表情。 苏茗岩看了看两人,再看看这个屡次三番给自己添麻烦的公司艺人:“江雅子,你是不是不想红了?” 江雅子立刻服软:“苏总,人家没有不想红呀,只是孟羡真的很过分哎,孟小姐千里迢迢来给傅先生惊喜,孟羡插一脚算什么呀,还害的孟小姐被车撞,严重点要死人的呀,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绝对没有说谎哦。” 她伶牙俐齿,逮到机会绝对不会错过,就像当初求着苏茗岩让她红一样,一点也不含糊。 苏茗岩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转头想对孟歆妤解释一下,但没等开口,孟歆妤就朝孟羡招手。 “姐姐,你过来一下。” 孟羡没动:“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我懒得动。” 孟歆妤的心就像被她扎了一刀,缓了缓,她扶着傅云笙的手下床:“云笙,你说这位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傅云笙铁青着脸,剑眉竖起扫向孟羡:“孟羡,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来给我说清楚。” “不好意思。”孟羡闲适的撩拨了下头发:“我无话可说。” 跟他们解释什么呢,说她没有这么做,她是被冤枉的,真够了,她孟羡什么时候还能做那么跌份的事情。 她看着孟歆妤走向她,却始终不卑不亢,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孟歆妤与傅云笙一齐,他是看不到她的眼神的,看不到孟歆妤阴气森森的眼神,那要杀了孟羡一样的眼神。 孟羡清清楚楚,但毫无畏惧,这么多年,孟歆妤惯用这一招,用眼神杀人有什么用,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 她心里的想法,孟歆妤像是听到了,因为她下一秒就扬起手,清脆的巴掌声在孟羡的脸上炸开。 “卑鄙的贱人!” 孟歆妤扬起手又打了一巴掌:“你妈就在窑子长大,没想到你也沾染了那些习气,贱人!” 孟羡被两个巴掌打的有点懵,垂着头,整整安静了好几秒。 傅云笙一开始也愣了下,随即便拉开孟歆妤:“歆妤,事情没有问清楚,你怎么就打她了。” 孟歆妤流着眼泪怒道:“她就是卑鄙无耻下贱!我不能忍了,云笙,我不能忍!” 她声嘶力竭,整个人被傅云笙抱在怀中,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一直轻声安慰:“别哭了,我知道你忍不了,你可以不相信孟羡,但我确实没和她怎么样。” “对呀,孟小姐,傅先生人很好的,只是那个孟羡人品有点问题而已。”江雅子凑到他们身边,又开始添油加醋。 孟羡深深吸了口气,冷着脸扫视众人,然后伸手将孟歆妤从傅云笙的怀中拽出来,孟歆妤脆弱的挣着:“你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你不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吗?” 孟羡倏地松开手,又摸了摸自己被打了两巴掌的脸颊,扬着头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的情绪。 “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孟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不必再说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傅云笙冷冽开口,叫她滚开,可孟羡到这个份上,还能走? “叫我滚出去?”孟羡嗤了一声,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气场,扬着头,大声喝道:“我凭什么滚出去!你傅云笙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叫我滚出去?现在叫我滚出去,怕了?做了就别怕不承认。” 她扯过孟歆妤,举起手在她怔愣的瞬间,两巴掌打过去,接着又两巴掌打在另外一面脸颊。 打完了,她活动活动筋骨:“我告诉你哦孟歆妤,你家男人昨天跟我睡了,晚上还非要让我去他房间睡觉,我不去都不行,至于我有没有打电话询问你的航班,你们派人调查就是了,事情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065 让我抱抱你 傅云笙说他耐性有限,但他们知不知道,孟羡的耐性也是有限的,没有人会一次一次的被他们这样诬陷不会反抗。 孟羡已经反抗过多次,也不介意继续这样反抗下去。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说完话,秀眉一扬,八九点阳光正好,斜斜照在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在傅云笙的眼中,既嚣张又跋扈。 眉眼含笑,让人移不开眼。 孟歆妤却处在震惊之中,你家男人昨天和我睡了,晚上还非要让我去他房间睡觉,不去都不行。 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双颊的火辣痛感更是在灼烧着她的心脏。 看着这样凌厉张扬的孟羡,孟歆妤第一次觉得什么都忍不了,心中只有一个目的。 “去死吧!” 孟歆妤突然大喊,就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推开傅云笙,朝孟羡扑上去,两只手完完全全抓紧孟羡的头发。 孟羡闷哼一声,手拽住孟歆妤的手:“这么点小事就忍不了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做,你怎么才知道发疯。” 孟歆妤不搭茬,孟羡也不含糊,手狠狠一掰,她抓住孟羡头发的手便松开了,孟羡利落起身,一巴掌打过去:“我当你车祸要死了,原来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打人。” 孟歆妤被这巴掌的力道打的连退两步,若不是傅云笙在身后扶住她,她很可能摔在地上。 傅云笙低头看着她整张脸被打红肿,心中怒火燃起,冷冽的瞪向孟羡,还未说什么,孟歆妤就抓住他的手臂:“云笙,我一直都知道不应该在你们婚姻中间插足,但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爱你而已,你和她做那些事情,我不会相信的,我知道,都是孟羡搞的鬼,都是她在破坏我们的关系而已。” 傅云笙盯着她的脸庞,冷眸微眯,颇为耐人寻味的停顿了下,接着眸色阴冷扫向孟羡:“对!” 孟羡挺直了腰板,听着他要说什么。 他目光笔直的看向孟羡,嗓音低沉:“我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孟羡策划,她就是这样卑鄙下贱的女人!” 孟羡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意,收紧自己的双手,抬了抬下颚,不能掉链子,这种时候,更不能低头。 “一开始我以为只有孟歆妤演技超群,没想到傅先生你现在也去演艺学校进修了,厉害厉害。” 她腾出手拍手鼓掌,接着信步走到他们面前:“所以呢,我承认我是卑鄙下贱的女人,然后呢?” 她静静看着他们,看他们还想怎么样。 这样的孟羡无所畏惧,气场强大到让孟歆妤有些胆寒,但不怕,她的身边始终有傅云笙。 她紧紧搂住傅云笙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开口:“云笙,为什么姐姐明明做错了事情还这样理直气壮,我承认刚刚我激动是我不好,但她打了我五个巴掌,她打了我五个巴掌。” 她轻声控诉,手掌张开给傅云笙看,她委屈又可怜,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柔弱的千金小姐。 傅云笙很吃这一套,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孟歆妤疏离,反而亲昵的搂着她,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声音温温吞吞:“不怕,你好好在床上躺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孟歆妤果然听话,像是被蛊惑一般回到床上,江雅子还像模像样的帮忙盖了盖被子。 孟羡移回目光,傅云笙已经拽住她的手腕:“跟我出来!” 苏茗岩在他们身后哎了两声,到底没有追出去,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离婚之后的事情。 他不是清官,更不是感情调解师。 只能对傅云笙说:“悠着点。” 傅云笙自然当做耳旁风。 将她拉到门外,一把推到墙上,压着她的手扣在墙上,眸光冷冷逼近孟羡:“少说一句话会死吗?” “不会死。”孟羡微微一笑:“但心里不爽。” 傅云笙猛然松开孟羡,后退两步,单手插在口袋中,烦躁的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你总是让我放过你,可就你这样,有什么资格让我放过。” 刺鼻的烟味袭来,孟羡有些喘不过气,她轻咳了一声,低垂眼眸冷声道:“不必谈啊傅云笙,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谈,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她抬头,目光清冷:“直接告诉我,你想搞死我,就可以了。” “孟羡,好赖话你都听不进去是吧,你以为我傅云笙为什么要让你睡在我的房间,我……” “不用说了。”孟羡抬手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想因此得到我的感谢,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感谢你,无论你做什么,今天你信了他们的话,说我是卑鄙下贱的女人,所有我这个下贱的女人,不需要你的帮助和好意,我们之间,最好分的清楚一点,要么就恨,要么就滚,你选哪个?” 孟羡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求过他,软过性子,认真谈过,无济于事,备受折磨,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再说,都是累赘。 逃不掉的话,就迎头上啊。 她不怕,最坏也会两败俱伤,那很好,总比她一个人受苦强的多。 不等傅云笙说,她便笑着说:“我选恨。” 我选继续恨你,恨你们,会继续报复,不会放过,从前的一切,都归零,现在开始,就从现在开始。 孟羡走的潇潇洒洒,内心从来没有哪一刻是这样快活。 三分钟后,傅云笙回到病房,周身伴随着强大的低气压,冷漠的扫向屋内的三个人,最后视线落在苏茗岩的身上。 “带着你的人出去。” 苏茗岩了解他的脾气,当下便示意了下江雅子,江雅子便灰溜溜跟着苏茗岩离开。 室内平静,孟歆妤乖巧坐在床上,伸出手:“云笙,过来我这里。” 傅云笙慢吞吞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孟歆妤手伸过去够到他的手,傅云笙反手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但不说话,一直沉默。 孟歆妤跟在他身边这些年,太了解他的脾气,他不说话,往往压抑着巨大的怒意,吞咽了下唾液,她试探着:“云笙,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就是太生气了,下次肯定不这样冲动了,打姐姐也是我不对,等我出院,跟姐姐赔礼道歉好不好?” 她摇了摇拉扯在一起的手,傅云笙悠悠开口:“不惜用被车撞的代价换我的重视,以后是不是还会用自杀来威胁,歆妤,我看起来很好糊弄么?” 孟歆妤被握着的手突然僵硬,上下牙打在一起,瞬间说不出话来。 傅云笙缓缓抬头,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眸发出摄人的寒光,像是随时都能把她看穿。 孟歆妤尴尬的笑了下,试图掩饰自己:“云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只是太生气了,怎么会做那样偏激的事情。” “我只是爱你而已。” 好一个爱你而已。 若孟羡听到,不知道要笑多久,爱这个字在她的心中已经可以成为这样的挡箭牌么。 果然傅云笙也是没有波动的说:“这不是你可以当成筹码的东西,孟羡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到底是不是她做了手脚,我心里有数,帮你说话,只是不想你太难堪,你好自为之。” 话落,他的手放开孟歆妤的,接着便起身,孟歆妤心里着急,拽住他的衣角。 “嗯?”傅云笙面露不悦。 孟歆妤红着眼眶问:“你不会爱我了么?” 傅云笙多多少少还有恻隐之心,这女人跟了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他看着她这般可怜,心中也是不忍。 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温吞吞的说:“最后一次机会。” 从医院出来时,程礼平已经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总裁,副总已经回了酒店,我们是否现在回去。” “回。”傅云笙言简意赅,走到车旁,又停下来吩咐:“去查江雅子说的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孟歆妤,给我查清楚。” 程礼平一本正经的点头,将门拉开,傅云笙坐进去,再没说话。 回到酒店,他第一时间去了孟羡的房间,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神色猛沉,招来客房经理,打开门后,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就连行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云笙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冷肃的神态,站在窗前俯瞰,程礼平打了两个电话匆匆回来,站在他身后低声道:“机场那边的消息,副总已经坐上了飞川市的航班。” 孟羡,你倒是走的痛快! 傅云笙略一挥手,程礼平退了出去,这个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什么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飞机降落川市机场,孟羡走在前面,身后林暖推着行李跟上来,到了跟前,孟羡将自己的行李拿走,从钱包掏出两百元递给她:“自己打车回去。” 林暖惶恐:“副总,不用的,我们一起回去吧。” 孟羡把钱推到她手里:“我还有事情要办,你自己先回去。” 林暖不敢多嘴,只好接了钱去打车,孟羡则在大厅站了半晌,手机响起,她摘下墨镜:“到了?” “在门口,出来吧。” 孟羡托着行李箱出去,很快就看到那辆眼熟的保时捷,车里的人大概也看到了她,下了车朝她走来。 并且张开双臂:“来,让我抱抱你。” 066 干得漂亮 孟羡有一个相识十年的朋友,那个朋友见证了孟羡从少女变成人妇,见证了孟羡八年来的爱恨情仇。 孟羡走到她身边,松开行李箱,与她拥抱。 这女人穿杏色修身连衣裙,衬的皮肤白皙通透,她修长高挑,黑发红唇,张扬不少孟羡。 两个人站在一起,很快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拍拍孟羡的后背,嗓音独特清冷:“我孟,你看起来像被炸过一样难看。” 孟羡失笑:“堂堂傅氏集团副总被你说的这样不堪,我很没面子。” 她松开孟羡,纤细的手撩了下孟羡的头发,端详着她的脸蛋,脸颊一侧有些红,妆容也不太服帖,整个可以用两个字形容。 憔悴。 拉过孟羡的行李箱,她打开后备箱放进去,又利落拉开车门,手杵在车门上,示意孟羡上车:“来,让著名设计师何遇大大为你打造全新的造型。” 是了,孟羡学建筑设计,何遇学服装设计,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可以说得上是新崛起的未来主宰者。 此番何遇回来,是因为在川市即将举办一场国际性的时装周,她作为著名服装品牌jx的设计师回到川市公干。 顺便和孟羡厮混几天。 说起来,孟羡昨晚就与她联系了,并且订了机票,要不是今早发生那些事,她可能不会这样憔悴的来见她。 何遇也没着急问她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直接去了商场。 “给你带了几套我设计的新品,不过那个是重头戏,先来点开胃小菜。”何遇与她并肩,两个人个头相差无几。 穿衣风格类似。 一个纯黑,一个杏色,却又形成鲜明对比。 孟羡戴着墨镜没摘,脸有点肿,她还不太愿意见人。 这么一看,显得人就更酷了,她本来也不爱笑,加上何遇是个典型的冷美人,两个人走在街上,每每引人侧目。 逛街不过三十分钟,孟羡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与何遇同色系的内搭,白色阔腿裤,外搭一件长款针织开衫,清凉中透着一丝性感。 敛去了很多寒气。 何遇又帮她补了妆,抹了红唇,整个人立刻精神了许多。 来到餐厅,何遇又递过去一个小盒子,敲了敲:“打开看看。” “你应该经常回来,这样就有人经常给我送礼物买衣服了。”孟羡一边打趣,一边打开。 小盒子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手镯,晶莹剔透的玉,孟羡拿起来便戴上:“好看吗?” 何遇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好看,你戴什么不好看啊。” 老友相见,总是有许多的话要说,不过在这高雅的西餐厅里,难免不会敞开心怀,何遇出来后,还兴味正浓。 孟羡便带她到酒吧一条街喝酒,原本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可何遇相中了瓶儿的门面,觉得特别好看。 孟羡只好跟她进去。 反正傅云笙也不在。 两人去时,已经很晚,酒吧里人声鼎沸,孟羡和何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侍应过来,点了两杯酒。 何遇拿起来喝了一口,伸手点了下她的脸颊:“被傅云笙打了,还是被孟歆妤打了?” “孟歆妤。” 何遇翻了一个白眼:“艹。” “她打我两个,我还她五个。” 何遇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孟羡勾了勾唇角,一杯酒下肚,扬手又叫侍应,可来的人却不是什么侍应,薛峥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的走过来,手搭在桌子上,端详了下孟羡,又看向何遇,挑了下眉头:“哟,新面孔啊,孟羡的朋友,你好,我是薛峥,这儿的老板。” 他伸出手来,何遇冷漠的瞥一眼:“你就是渣男傅云笙的好哥们,爱打小报告给孟歆妤的薛小五?” 薛峥脸立刻抽出了两下,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扭头对孟羡说:“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在美女面前怎么能这么说我。” “两杯酒,谢谢。” 孟羡根本不理他,当他是个侍应点酒,薛峥哎了一声,刚想理论一番,侍应匆匆而来,趴在他耳边说:“时先生到了。” “今儿时哥哥在这儿,我就不陪你们了。” 薛峥说完便走,何遇却突然叫住他,薛峥吊儿郎当的笑,只听她说:“薛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孟羡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好笑,也没管。 薛峥挺感兴趣,凑过来干脆坐下:“什么问题说来听听,只要是小爷我知道的,言无不尽啊。” 何遇淡淡一笑,眸色冷冷看着他:“听说傅夫人正在为傅云笙挑选相亲对象,是吗?” 孟羡微微一愣,她刚下飞机就跟何遇出来,完全不知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蒋佩仪已经着急到这种地步。 她倒是无所谓了,可孟歆妤呢。 当真是进不了傅家的大门。 孟羡扯下嘴角,又听何遇问:“傅夫人对孟歆妤到底什么态度,你应该很清楚吧?” 薛峥起先没答,见她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哈哈大笑两声掩饰什么,但最终害是没躲过。 “这事儿傅阿姨确实跟我提过,也叫我帮着张罗,歆妤嘛,出身到底不好,想成为傅太太,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你看啊。” 他指着孟羡:“孟羡都进了傅家大门,同样出身的孟歆妤也不是不可以嘛。” “放屁。” 何遇轻慢的骂了一句,随即又道:“她孟歆妤要是能进傅家大门,我就跟你姓。” 她很生气,连带着对薛峥也没好脸色,孟羡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淡笑了下:“你跟了薛峥姓,想必薛峥会很高兴。” “哦?”孟羡调侃薛峥,薛峥始终饶有兴致的盯着何遇,奈何何遇完全不理会他这个人。 孟羡觉得好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敢叫傅云笙等你十分八分还好说,让时云等你十分八分,你不想活了吧。” “握草!”薛峥忙不迭的站起来,一路小跑去了包厢。 薛峥一走,何遇的话匣子算是真的打开了,她一刻钟都没停下,一直在吐槽孟歆妤,从十年前说起,一直说到现在。 说到最后口干舌燥,还不忘问她:“跟我讲讲,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打五个巴掌也是完全解决不了问题的。” 孟羡思忖了下:“先辞职,和他们傅家完全没了关系,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做别的事情。” 何遇赞同:“孟孟,还有啊,你妈妈的事情,我这边也没有放松,在帮你查,我就不信,孟歆妤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太久了,就算留下过,也随着时间渐渐消失,孟羡从来都没有信心还能够找到多少的证据。 孟歆妤得到的报应,也不会只是一种法律的制裁那样简单。 何遇和她皆是沉默,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并不觉得醉了,反而越发清醒,但两个自以为越发清醒的人。 在周围虎视眈眈的男人眼中,就像猎物一样。 午夜正热,就有人上来搭讪。 “两位美女出来玩呀,我请你们喝一杯呀。” 孟羡与何遇对视一眼,略一挑眉:“喝多了,不想再喝了。“ 男人笑眯眯的眼睛眯的更加小了,手也不老实的按住孟羡放在桌上的手:“那我送你们回家呀。” 孟羡笑意也深,朝后一看,见到来人,便笑出声来:“嗯,可我不想回家。” 男人更加大胆,顺着她的手,滑到孟羡的腿上,刚刚触碰,身后一拳挥过来,直接打在他脑袋上。 男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喝道:“他妈的谁敢打老子。” 隐秘在黑暗中的男人,颀长的身躯笔直站立,黑色衬衫绷紧在身上,硬朗十分,眉头微微挑起,冷硬深邃的眼眸压迫过来。 “看清楚,是你老子我打的。” 被打的男人被他气势吓到,大概也是个怂货,指着他的脸频频后退,却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何遇嗤笑一声:“怂货。” 时云与孟羡打了招呼,云淡风轻的扫了眼何遇:“你朋友?” 孟羡点点头,时云看了眼时间:“半夜一点,送你们回家。” 坐上车,何遇靠着孟羡低声道:“这男人什么来头,他让回家就回家,他让你现在去跳河,你跳不跳?” 她声音清冷,也没藏着掖着,分明可以叫时云听到,时云开着车,手臂肌肉线条健康硬朗。 手指敲打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慢吞吞道:“何小姐不如直接问我。” 何遇打量着他,朝前凑过去一些,手扶着他的座椅,轻声问:“时先生,你是干嘛的?” “你看我像干嘛的。” “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川市的老大?” 时云隐忍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却没想解释什么,而是电话也适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这么晚打过来,有事?” “孟羡在你车上?” 听筒传来傅云笙的声音,时云嗯了一声,他又沉沉开口:“我还有几天才能回去,别让她嘚瑟。” 倏地挂断电话,时云轻咳一声,但什么都没说。 067 觉得恶心 孟羡确实没有嘚瑟,接下来的两三天她都跟何遇厮混在一起,连辞职的事都暂时放在一边。 没有着急。 三天后,林暖打了电话过来,说盛茂大楼的项目出了点差头,看她能不能过来处理一下。 孟羡正好带着辞职信就去了。 她回来的消息,江珩早就通过林暖知道了,这几天也有打电话给孟羡,她前脚刚到办公室,江珩后脚就跟了上来。 孟羡正在处理文件,抬头看了眼:“下午好。” “好久不见了孟羡。”江珩语气轻轻,带着点无奈,孟羡手下一顿,却没有接着说什么。 一时无话,江珩看着她一页一页的看文件,当一份文件看完,孟羡将它拿起来放好,文件下面露出来的信封,吸引了江珩的注意。 他将信封拿起来,上面三个大字,辞职信。 “你要辞职?” 孟羡今天就来处理这件事,也就没想瞒着:“是的,今后会有其他的高层来接替我的工作。” 江珩握着信封没有说话,在气氛瞬间就低沉了许多,他似乎不太开心。 孟羡想到江珩为了自己也是隐忍在这家公司上班,默了默,还是出声安慰:“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不辞职不行,但你不同,你还有发展的机会,你刚回国,在傅氏做出点成绩,将来去哪家公司都是资本,好好干。” “没有,孟羡。”他弯了弯唇角,将信封递给孟羡,仿佛刚才有些生气的人不是他。 “我很高兴你可以辞职,离开这里,这意味着你和傅云笙也走到了尽头,这么说也许不太好,但我希望你们不再联系,因为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我很高兴,哪怕最后你不会跟我在一起。” 孟羡静静看着他,他说的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孟羡听出了这其中的欣喜与辛酸,几乎下意识的,她拍了拍江珩放在桌子上的手。 随后他们出去,孟羡走在前面,没有注意江珩在她身后,渐渐敛去了那些所谓辛酸的情绪。 人事主管战战兢兢站在孟羡面前,手里像是拿着个烫手山芋:“孟副总,您还是拿回去吧,这我不好处理的。” “有什么不好处理,我辞职的事情已经跟傅总交代过,你只管处理就是,谁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可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这么做啊。 人事主管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小心翼翼道:“您这个辞职信我真的不能给您处理,不然您再打电话跟总裁请示一下?” 孟羡懒得和他废话,转过身拿手机给傅云笙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前,一行几人刚刚从飞机上下来,坐上回市区的车。 此时傅云笙接到孟羡的电话,他神情淡漠,孟羡回来后,一直没有跟他联系过,确切的说,傅云笙等这个电话,等很久了。 “说。” 听筒传来傅云笙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嗓音,孟羡抿了下唇角,冷静开口:“我来公司办理辞职手续,人事这边不给受理,你跟人事主管说一下吧。” 那边没有声音,几乎是长久的沉默,等到孟羡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缓缓道:“等我十分钟,我来为你亲自处理。” 接着,电话挂断。 孟羡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时间,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连一分一秒都不会差的,傅云笙出现在公司,时隔一个月回到公司,公司上下各个部门都交代下去。 以至于傅云笙所到之处,全体员工都起立迎接问好。 隔着老远,孟羡就听到外头一群员工毕恭毕敬的:“总裁下午好。” 孟羡坐在人事主管的办公室内,目光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直到大门被打开,一阵凉风袭来,傅云笙威风凛凛的走进来。 主管很快迎上去,孟羡坐着没动。 傅云笙单手插兜,扭头扫她一眼:“辞职信呢?” 主管毕恭毕敬递过去,傅云笙看都没看,拿到手中撕成两半。 “傅云笙,你干什么!”孟羡拍了下座椅,利落起身,愤怒的盯着他的手,他将撕碎的辞职信扔到地上,扬了扬眉:“我不批准。” 他信步走到孟羡身前,冷漠的强调:“你以为这个世界会围着你转,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会辞职,不会离开这里。” 孟羡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围着她转,她当然知道傅云笙不会同意了。 孟羡看着他冷肃的脸庞,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在傅云笙的注视下从口袋中又拿出一个信封。 “那么喜欢撕是吗,我还有很多封准备着,够你撕的。” 说话间,她将信封扔到傅云笙的脸上,傅云笙略一扬手,打掉信封,呵斥道:“出去!” 人事主管忙不迭的出去,并顺便恭顺的将门带好。 孟羡扬眉,冷艳的笑着:“怎么,不撕了?那就快点给我办理手续!” 她回身坐下,完全没有拿他当回事。 几天前在大理,他亲口说她是卑鄙下贱的女人,很久以前在景南苑,他亲手将她贬低的体无完肤。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是每一次,孟羡都可以忍受。 她坐在椅子上,就等着他来办理离职手续。 但他哪里会那样轻易就让孟羡离开,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让她离开。 傅云笙没急着发火,心情似乎要并未受到什么影响,闲适的掏出根烟来,最近他烟瘾很大,时不时就要抽上一根。 直到一根烟快要燃尽,他才开口:“孟羡,你是集团的副总,掌管公司大大小小的事物,轻易离职,我是不会答应的。” “傅先生多虑了,我手上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零零碎碎交给其他人谁都可以马上接手,至于盛茂大楼,那个项目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得到你的首肯,交给了江珩。” 孟羡撩了下头发,故作诧异的看着已经横眉怒目的傅云笙:“怎么,你不记得了?” 话落,傅云笙大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尽数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掉个满地,孟羡挺直脊背,完全没打怵。 傅云笙则双手扣在她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微微弯身,视线与她平视:“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辞职是不是?” 孟羡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目光一瞬不瞬的回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我早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傅云笙眉头紧锁,看起来在等她自己说。 孟羡弯弯唇角,下一秒却徒然变得冷漠凌厉:“因为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孟羡的话就像刀子,稳准狠的插进傅云笙的身体上,恶心,嫌弃,恨,孟羡对他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傅云笙强忍心中怒火,盯着她沉沉开口:“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更不可能让你走。” 他逼近穆皎,一字一句的讽刺:“我就让你每天都看着我,会不会恶心死你!” 孟羡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脸色气的煞白,清澈的眸子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瞪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等到说话的时候,嗤笑了一声,单手勾住傅云笙的脖颈,毫无惧怕的与他更加贴近。 微微侧头,在他耳边慢吞吞的说:“你忘了么,你和孟歆妤的床照还在我这里,无数个备份。” 傅云笙缩了瞳孔,在孟羡离开之际,扣住她,将她扣到怀中,大手按住她的后背,紧紧的无法挣脱。 “孟羡,你威胁我!” 孟羡用力挣了挣,愤恨的喝道:“对,我就是在威胁你,给我听好了,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我顺利辞职,第二趁早做你的公关,不要等照片视频满天飞,才来找我的麻烦!” 双眸微眯,傅云笙收紧扣住她的双手,他早就知道留着那些东西是祸害,她可以随时随地用那些东西来威胁自己。 他虽然不太在意,但整个集团,整个傅家却在意的要命。 他傅云笙和小三的私照被发出去,想让整个傅家变天? 她孟羡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傅云笙思忖片刻,手没下多大力气,孟羡得了空闲,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依旧冷漠提醒:“明天下午一点,我会再过来,希望到时,傅先生已经将程序都走干净了。” 她微扬下颚,轻蔑的扫他一眼,推门出去,一气呵成。 傅云笙眼中满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大手狠狠捶了下桌面,扬声:“程礼平!” 程礼平等在门外多时,闻声立刻进去:“总裁,您有什么吩咐?” “按照孟羡说的做。” 程礼平讶异了下,但很快便道:“是。” 第二天孟羡果然如期而至,她等在人事主管的办公室内,不多时,人事主管便将辞职的所有事宜办妥。 孟羡回到办公室收拾干净自己的个人物品。 抱着纸箱子出去,江珩和林暖等在门口,孟羡朝他们挑了挑眉头,这对她来说是种解脱,所以完全没有离职后的难过。 她主动离开,手中无数股份,每年领取巨额分红,一辈子不工作也完全可以享受人生。 “你们不需要对我有太多的遗憾,林暖,我已经跟江珩说过,你会调入他部门做副总监。” 她又看向江珩,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至于你,好好做盛茂大楼的项目,这会是川市又一地标性建筑,你要加油。” 她还老成的拍了拍江珩的肩膀。 江珩伸手将她的纸箱子抱走:“今晚我请你吃饭,不要拒绝我。” 孟羡笑了笑,今晚何遇有约,她本来也一个人吃饭,刚要说自己没有想要拒绝,但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声音。 “她不会去。” 068 真是要不要点脸了 三人同时看过去,就见傅云笙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到江珩身边,直接将纸箱子扔到程礼平的身上。 然后拉过孟羡的手:“她今晚跟我走。” 孟羡忍了忍,到底还是甩开他的手:“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一个让我反胃的人一起吃饭,我疯了吗?” 傅云笙也没恼,只是眼神语气处处透着讥诮:“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再次拉住孟羡的手,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电梯旁,身后江珩步步紧逼,被程礼平挡在身后。 “江总监,我看您就不必再追了,我们总裁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拒绝。” 江珩幽幽看着他们两个:“他们还有机会见面么。” 程礼平淡淡笑了笑,许是常年跟傅云笙在一起工作的缘故,他对江珩也并无好感,当下和傅云笙一样,讥讽的瞧他一眼:“只要我们总裁想,总会见到的。” 他微微欠身,与傅云笙和孟羡踏入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江珩的眼睛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焦急的面容渐渐变得冷硬,眼底露出阴冷深邃的神色。 总会见到么? 那真是太好了。 孟羡最后看到的,是江珩焦急又落寞的样子,那本该是一个干净清澈的男人,但因为她,似乎遭受了不该有的感情困扰。 电梯门关上,她挣开傅云笙的手,傅云笙淡淡瞥她一眼,笔直的站立,看着电梯反射出孟羡的样子,缓缓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妈在帮我物色相亲对象。” 孟羡还在气头上,闻言鼓了鼓掌,没好气的回:“也不知道是应该恭喜你,还是替孟歆妤惋惜,就给你鼓个掌吧。” 傅云笙提了提嘴角的弧度:“今晚我就会和相亲对象吃晚饭,你猜她是谁。” 孟羡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耐的斜眼看他,懒懒的答:“谁,难不成还有孟歆妤么,那我真要恭喜你了,那个货色也入了傅家的眼。” 傅云笙出奇的好脾气,完全没有因为孟羡的顶撞毒舌而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他看起来只是越发的嘲讽孟羡,只是越发从心底里看不起孟羡罢了。 孟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要和相亲对象吃晚饭,那么将她带出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孟羡上了他的车,还都无法理解。 “傅云笙,你就好好相亲不行么,非要带我下来做什么?” “毕竟做过我傅云笙的妻子,我相亲,你不如帮我把把关。” 他扭头淡漠看她,清冷如月的目光依旧透着讽刺,孟羡蹙着眉头,实在无法理解,但当下也没再说什么。 把关这种事,她可以做的,做好做坏,都是他傅云笙自找的。 相亲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古香古色的私房菜馆,孟羡来过几次,味道还不错,主要环境很清幽。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间包房前,轻轻推开门。 “先生女士,您们里边请。” 傅云笙走在前头,孟羡跟着进去。 隔着屏风,可以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长发垂肩,隐约看清些,觉得五官立体。 那双眼眸看过来,孟羡狐疑的蹙眉,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怎么不进去?” 孟羡轻哼了声:“带前妻来相亲的,你傅云笙独一份。” 一边说,她一边走进去。 当真正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小遇,怎么是你!” 何遇坐在椅子上朝她微微一笑,双手杵在桌子上捧住自己的双颊,笑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孟羡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喜和意外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情况,再怎么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傅云笙的相亲对象会是何遇啊。 孟羡无法平静此刻的心情,这种心情不是责怪何遇,也不是跟何遇生气,而是,而是完全想不到啊。 怪不得今天她去公司的时候,何遇说她下午也有约会,原来是这个约会。 她还愣在那里没动,傅云笙看着她的表情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得逞了一样勾勾唇角,拉开她身后的椅子:“坐下,来时不是气势汹汹,我以为你能替我挡挡桃花。” 孟羡滚了下喉咙,何遇已经起身来到她身旁,将她按坐下,然后伸出手与傅云笙打招呼。 “傅先生你好,我是何遇,很高兴认识你。” 与孟羡结婚两年,被孟羡八年前就爱上的傅云笙,先前并没有和何遇认识过,从一开始傅云笙就排斥孟羡的一切。 孟羡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朋友看到自己被折磨的一面,一直没有介绍过。 何遇知道他,他不知道何遇,若不是这一次蒋佩仪介绍,他找人调查,还真不知道,她们还有关系,并且很好。 傅云笙言简意赅:“何小姐不必拘束,请坐。” 何遇当然不会拘束,直接坐在孟羡的身边,细心的为她倒了杯茶水,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jx老总的华裔妻子是傅夫人的朋友,私下里与我关系很不错,知道傅夫人家的大少爷在找女朋友,就向傅夫人介绍了我。” 她说到这里,还特意看向傅云笙,强调着:“家世清白,长相上乘,工作体面有能力,配傅先生绰绰有余了。” 每一句话,好像都在针对孟羡,针对这个家世不清白,出身卑微,长相太过冷艳凌厉,工作虽然体面,但不过是傅家给的,配他傅云笙,实在高攀不起。 孟羡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手,傅云笙注意到,掀了掀唇,与何遇一唱一和:“是,比起孟羡,何小姐显然更加合适我,如果何小姐不介意我和孟羡先前的关系,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 这就是傅云笙。 不要脸到极致,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孟羡如坐针毡,她相信何遇对傅云笙不会有任何的兴趣,但她心有点慌,这个慌是因为她不确定何遇要做什么。 作为睚眦必报的女人,何遇不必孟羡柔软到哪里去。 果然,不出孟羡意料,何遇很快就笑起来:“傅先生真会说笑,满城都在传的孟歆妤,傅先生怎么说忘就忘。” 傅云笙脸色微变,何遇逮到机会,嘴上不饶人:“我和孟孟有一点不同的是,我完全无法忍受我的丈夫在跟我的婚姻中,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夜不归宿去跟别的女人上床,不干不净,还想做我丈夫,真是要不要点脸了。” 说到这里,孟羡隐忍的情绪有些释放的出口,她唇角露出一抹浅笑,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了一口。 “真是好茶。” 何遇赞同的点头:“是啊,茶确实是好茶,不过这种气氛下喝茶,失了品茶的乐趣。” “哦?”孟羡佯装不懂的询问:“我觉得现在气氛正好,你和傅先生的谈话也很和谐,怎么会失去品茶的乐趣呢?” 何遇啧啧两声,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一派老成的跟孟羡讲解:“这品茶就跟品人一样。” 孟羡眼中笑意更深,又喝了一口,好像听懂了其中奥妙,点头道:“确实呢,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这茶也算是好茶了,可因为有傅先生,这傅先生么,人品不怎么样,道德也沦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再添一口饭,小遇,你说的极对,当真说是不要脸了。” 啪嗒一声,孟羡将茶杯撂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傅云笙,此时傅云笙已然盛怒,但她实在畅快。 “怎么,没看到我们姐妹反目成仇,你心里不高兴了?“ 傅云笙寒澈的双眸闪过一抹冷意,还未开口,孟羡便抢在他前头替他说出心里话:“你当然不屑于做这样小气的事情,你只不过想要见我吃惊的样子,想要见我吃瘪的样子,想要见我无地自容的样子。” “傅云笙,我是很吃惊,但我相信,看过我孟羡血粼粼的经历,不会再有人去爱你。” 孟羡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当然,这并不包括孟歆妤。” 随后,她便示意何遇离开,何遇拎着包起身,走到傅云笙身旁,却突然停下,拿起杯子猛地朝他喷过去。 温热的茶水悉数洒在傅云笙的脸上。 何遇冷冷一笑:“我来赴约,不过是想看看欺负孟孟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傅先生一张俊脸确实惨绝人寰,但这心可黑到家了,不要以为孟孟身边没人就可以随意欺辱!” 傅云笙动了动眉梢,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依旧平静如水,完全没有半点被茶水泼过的狼狈。 孟羡和何遇前脚关上门,后脚屋内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傅云笙大手落下,桌子腿已然折掉。 整张桌子倾然倒塌,就如此刻他的情绪,天崩地裂愤怒到无以复加。 孟羡和何遇走出私房菜馆,齐齐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傅云笙没有追出来,孟羡松开何遇的手:“我真是被你吓死了。” “你不是在这儿呢么,傅云笙值得表扬的也就这么点教养了吧。” 是,两个女人这样说他,他都没有反驳一句,没有动过手,当真是教养极好,可只有孟羡知道,若今天没有何遇在这儿,她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去送死的。 不过没关系,傅云笙没有教训到她,总有人会帮他教训。 等孟羡与何遇换地方吃完饭回家,就遇到了这个教训她的人。 069 我会娶你 何遇因为还有工作在身,所以一直住在酒店,孟羡送她回去后,便自己一个人回了景南苑。 客厅亮着灯,孟羡走到门口按门铃,赵姨便出来开门,孟羡眼看着赵姨走过来,门刚一打开。 就听身后有脚步声。 她回过头,孟歆妤脸色冷冰冰的,两只眼睛像冰锥一样直直瞪着孟羡。 孟羡略感诧异,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来,并且悄无声息。 “你来干什么?” 孟歆妤走到她的面前,连句话都不说扬手就要打孟羡巴掌,孟羡一愣,但眼疾手快的抬手挡住,用手重重一推,孟歆妤脚步不稳,后退两步。 扭头愤恨的瞪着孟羡:“你凭什么那样说云笙。” “你看到了?”孟羡一向聪明,孟歆妤这话已经说的足够明显,傅云笙和她们在私房菜馆发生的事情,看来她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还来打抱不平了。 真是可笑之极。 “孟歆妤,你忘了你怎么得的五个巴掌,还来招惹我,我今天就说他怎么了,我不仅要说他,我还巴不得他死了呢。” 孟歆妤哪里听得了这个,从小到大,她都活在孟羡的阴影当中,她学习好,长相好,各方面出类拔萃,她恨的要命,嫉妒的要命。 好不容易等到她家破人亡,看到一个人孤零零生活,高兴的不行时,她又和傅云笙打的火热,好不容易让傅云笙爱上自己。 她孟羡却从此阴魂不散,处处高人一等。 她的每一次贬低,每一次的倨傲,孟歆妤都恨不得让她跟她妈一个下场。 孟歆妤眼中寒光徒闪:“你没资格,傅云笙是我的,你和你那个朋友一个货色,都不要想了,我迟早有一天会进傅家大门!” 在孟羡眼中,此刻的孟歆妤就像个小丑,做着那些可笑又无语的事情,真是,还没有小丑可爱呢。 她真是懒得跟这种人废口舌,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我祝福你早日进傅家大门,早日和傅云笙双宿双飞,行了吧?”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拉开门准备进去。 谁成想,孟歆妤在她身后气的全身颤抖,愤怒的眸子紧紧盯着孟羡,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出,从一旁花坛上拾起一块砖头,朝着孟羡的后脑勺砸去。 孟羡没有察觉,砖头已经砸过来,刹那,身后传来闷哼一声,女人挣扎叫喊的声音:“你是谁,放开我!” 孟羡这才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正牵制着孟歆妤,而砖头已经落在地上,相距自己只有一步的距离。 她沉下嘴角,男人转头,关切道:“没事吧?” 孟羡这才看清男人的脸庞:“江珩?你怎么会来。” “有东西要给你,没想到会碰到这一幕,如果她力气再大一点,你的脑袋估计就要开瓢了。” 江珩松开一直挣扎的孟歆妤,孟羡冷着脸看她一眼:“她精神有问题,不必在意,进来坐。” 江珩嗯了一声,拿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孟羡进去,完全将孟歆妤当成了空气。 她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个背影,阴气森森的勾了勾唇角,很快,一个电话打过来。 “云笙,你能不能过来接我,我,我在景南苑,姐姐她……“ 孟羡请江珩到客厅坐下,赵姨端过来茶水,便进了房间,孟羡坐着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偌大的落地窗外,孟歆妤还站在院子里。 江珩显然也注意到,但却没有询问她为什么孟歆妤会那样做,他只是将自己拿来的东西递给孟羡。 “原本今晚想请你吃饭再给你的,但你突然离开,后来我越想越担心,只好过来看看。” 孟羡就顺理的把这句话理解成,只要她和傅云笙在一起,江珩就会自然而言的担心。 这感觉很奇妙,毕竟没有人这样担心过她。 孟羡摸了下礼物盒子,但却没有打开,只是弯唇道:“谢谢你。” 江珩几不可查的扫了眼那被她放到一旁的盒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云淡风轻的问着:“外头那个,就是傅云笙的女人?” 孟羡不置可否,他大概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在我看来,她才是那个不对的人。”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孟羡朝他耸耸肩膀:“如果要说的话,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她看起来并不想讲。 江珩是个多么善于观察的人,他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将孟羡的脾性摸了个通透,他已经完全了解这个女人。 因此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除此之外,他有许多的话题可以和孟羡聊。 孟歆妤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内孟羡和江珩相谈甚欢,她眼底越发阴冷,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车灯打过来,孟歆妤双眸霎时间堆满泪水,狠狠掐自己大腿一下,在傅云笙疾步走来的瞬间,啪嗒,泪水落下。 “云笙,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又来了这里。” 云南之行的最后几天,因为孟歆妤不请自来,还和孟羡闹得不愉快,傅云笙已经与她颇为疏离。 这一次,她站在傅云笙面前,又一次扮演弱者的角色,就是在打赌。 她赌,傅云笙依旧会站在她的身边。 当然,傅云笙没有让她失望。 当他看到客厅里孟羡和江珩坐在一起,靠的极近的时候,他就已经选择站在孟歆妤的身边了。 揽过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擦拭了下她的泪水,语气毋庸置疑处处透着霸道:“跟我说,谁敢欺负你。” 他大步凛然拉着孟歆妤进去,客厅里的人听到声音抬头,傅云笙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视线从江珩身上落到孟羡的身上。 “你就那么喜欢惹她哭。” 孟羡见孟歆妤那样子,就知道傅云笙又要开始找茬了,也许是因为江珩在这里,她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她来惹我,我如果不惹回去,岂不是便宜她了。” 孟歆妤握紧自己的手,深深吸了口气,拽住要上前的傅云笙,扬头又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女人。 当着他们的面,重重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然后委屈又坚韧的道歉:“都是我不好,姐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我偏要来这里找她的麻烦,还用砖头打她,要不是这个先生拦住我,姐姐早就进医院了,是我的错,我该死。” 话落,一巴掌又重重打在自己脸上。 傅云笙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剑眉蹙起,沉沉呵斥:“给我住手!” 许是语气太重,孟歆妤垂下头,一言不发,但却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隐忍的哭声,肩膀颤动,完全就是一个受了极大极大的委屈,可怜到不行的女人啊。 孟羡看着她的表现,都要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了,真的,生活才是最出色的老师,瞧瞧,这是教出一个多么厉害的学生啊。 她内心暗暗腹诽,但面上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可傅云笙就做不到那样波澜不惊了。 相亲的事情还没找孟羡算账,现在又让他看到这些,这一幕幕。 他怒冲冲甩过头来:“孟羡!这就是你的再也不来往,这就是你的放过你,也放过她!”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孟羡身边,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江珩眼疾手快起身去挡,傅云笙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他妈算老几,要么给我坐下,要么给我滚!” 孟羡怕江珩受到无辜的指责,当即用眼神示意江珩不要在意,并出声无所谓的说:“没关系,傅先生只是和我探讨一下,你不要在意,就当看戏了。” 不说还好,一说傅云笙这满腔的怒意就越来越浓烈,她竟然还跟江珩解释上了,手下更加用力,直接将她甩到一边。 孟羡打了个趔趄,还没站稳,傅云笙一掌打在她的肩头:“我今天足够忍你,可你并不给我面子。” 孟羡肩头一阵剧痛,但她只是拧了下眉头,咬紧牙关喝道:“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你怎么不问问孟歆妤,将你相亲时发生的事情都拍下来给没给你面子!” 傅云笙略显诧异,冷眸睨向孟歆妤,孟歆妤抖动了下肩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的:“我听薛小五说你去相亲了。” “所以你就找人拍摄?” 孟歆妤依旧绞着手,但眼底却已然浮现不寻常的情绪,她更加的悲痛,比起刚才的演技,这显然是真心实意的。 这些眼泪,才真真正正是她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去相亲呢,云笙。” 她轻声控诉,像个孩子一般。 她慢慢走到傅云笙的身前,拉住他的手,哽咽着问:“我为了你甘愿做小三,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孟羡离开,好不容易等着今天,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相亲,我是找人拍摄了,可我有错吗?” “云笙,我是那么爱你。” 孟歆妤的泪水就像断不掉的线,瞳白已经布满血丝,若孟羡不是亲身经历这其中,也许会为她所折服。 但她经历这一切,当真不敢苟同这样的观念。 孟歆妤的演出还没有结束。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结婚,那我走就是,就像孟羡那样,大家都解脱了,这么多年,就当我白白爱过一场。” “竹生,你说好吗?” 傅云笙心中不可遏止的一颤,这一声竹生,就像在要着他的命。 他第一时间看向孟羡,想到先前种种,想到这一切一切,他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我会娶你。” 070 我会立刻报警 薛峥到景南苑时,那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孟歆妤在傅云笙的怀中渐渐乖巧安稳,她得到了傅云笙的口头承诺。 得到了进傅家大门的第一把钥匙。 而孟羡,势必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曾经就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但她不知道,此刻的孟羡心境该是多么的平静如水。 傅云笙将她松开,招手叫薛峥过来,薛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笑着走来:“怎么着,这儿搞聚会呢,用不用我叫人拿点酒来。” “废话这么多,送歆妤回家。” 傅云笙将孟歆妤朝前推了一下,薛峥这才注意到她眼睛好像肿了,意识到事态严重,他点点头:“得嘞,保准安全送到。” 孟歆妤张了张口:“云笙,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听话,你先回去。” 他不正面回答,孟歆妤也不敢再问,她知道所有的小聪明都被傅云笙看在眼中,她能够得到他的承诺,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孟羡,她一清二楚。 她终于离开,景南苑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爽了不少。 孟羡重新为江珩倒了杯水,还曼声说:“晚上少喝茶水,喝点白水,还有柠檬,你要么,我可以给你切一片。” “没关系,这样喝就很好,你快坐下。”江珩撤了下身旁的抱枕,孟羡也就自然的坐到他的身边。 全程无视傅云笙的存在。 傅云笙揉了揉眉心,微闭着眼眸开口:“江珩,你该走了。” 江珩撂下水杯,淡淡笑了笑,随即起身:“确实有些晚了,老在你这个坐着,会有人说闲话的,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孟羡嗯了一声,他又看向傅云笙:“我想傅总应该不会在所有人都走之后,对孟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傅云笙还未开口,孟羡就已经平静的说:“他当然不会了,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送走江珩,孟羡站在门口,看着江珩身影消失,眼中再无半点情绪,冷漠的对傅云笙说:“你也应该走了,这个地方早就不属于你傅云笙,你待在这里,没有意义。” “我今晚就住这儿。” 傅云笙回头坐到沙发上,将江珩喝过的茶杯扔到垃圾桶里,又拿出新的为自己倒上,喝一口,蹙了下眉头:“没了傅家送来的茶叶,这茶都不香了。” 孟羡闭着眼呼了口气,三两步走过去,利利索索的将茶几上的茶具都拾掇起来,然后指着门口,冷冷道:“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傅云笙伸手拽住孟羡,轻轻一拉,孟羡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倒在他的怀中,他两只手自然抱住她,微微低头:“怎么滚?” “傅云笙!过分了啊!” 她作势起身,傅云笙却腾地将她抱起来,朝楼上走去。 孟羡心下一沉,开始拼命挣扎:“你没权利住在这里,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下,不然你知道后果,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依旧不放,走的还越发快了。 到了门口,他抱着她抵在墙上,眸色深深:“不让我睡,让那个江珩睡么,你和他聊得很不错,怎么,你准备和他在一起了么,他那么好么?” 孟羡忍了忍:“是个正经人跟你比都强一百倍,我就算不和江珩在一起,也会和别人在一起,我找一个歪瓜裂枣,我都觉得捡到宝,所以你有点自知之明,放开我。” 傅云笙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孟羡,却不再开口说话,这儿只有他们两个,距离又这么近,姿势这么亲密。 孟羡心里有些打鼓,只能用力瞪回去。 他却徒然凑过来,薄唇擦过她的脸颊,孟羡一惊,在他的唇又要过来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傅云笙亲在她的手背上,抬了抬眼睑,眸深似海,就这么撞进孟羡的眼中。 孟羡回手推开他的脸,傅云笙手下一松,她便扶着他跳下来,跑到一个安全距离:“如果你现在还不离开,我会立刻报警。” “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所有的坚持都是错误的。” 孟羡扬唇:“你放心,我唯一坚持长久的这件事,已经放弃了。” 爱你这件事,我已经放弃了,所以再也没有错误的事情了,从今以后,她所坚持的一切,都是正确,且必须是正确的。 他到底没有留下,他也确实没想留下,只是想到江珩可以和她肆无忌惮的坐那么近,两个人那样平静和谐。 他那颗心就不知道为什么,乱七八糟,跟千军万马走过一遭一样。 简直糟心透了。 这晚他没有回孟歆妤那里,确切的说,从云南回来后,他便不再去了。 孟羡不知道傅云笙心情糟透了,她心情虽然好不到哪里去,但还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没有班上的日子,果然轻松到不行,她慢吞吞的起来,慢悠悠的吃了早饭。 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完全是个米虫一样的生活。 何遇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准备去上瑜伽课,前阵子空闲时间报的班,反正也不上班了,就随便上上课呗。 “你去工作带我干嘛,我会很无聊。” 何遇在那头很忙,但还是劝她:“在家待着有什么意思,你过来,我带你见见世面,地址发给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去时装周有什么好见世面的,见那些时尚名媛如何打扮自己么? 可她还是去了。 不单去了,还买了一束花和许多咖啡,花送给何遇,咖啡请何遇的同事们喝。 何遇放好花,捧着咖啡带她到秀场里头走走:“喏,明天我们的秀就在这里举行,好不容易抢到场地,今天有时间过来彩排,国际名模艾琳娜待会到场,介绍你认识啊。” 孟羡去认识哪门子国际名模。 何遇却依旧孜孜不倦的介绍:“干我们这一行,其实很好的,天天光鲜亮丽,接触的都是明星啊,艺人啊,名模啊,还有很多有钱人,最重要的是有穿不完的衣服,还全是大牌。” “我真的不着急找工作。”孟羡朝她微微一笑,随即无语的说:“八竿子打不着就别给我介绍了,我蹭几件衣服穿就行了。” 两个人正聊得火热,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都给我精神点,人找不到你们都给我吃石子。” 孟羡觉得耳熟,循声望去,就见时云站在人群最前头,穿一身黑衣黑裤,不觉得他说的多用力,可偏偏那力道很强。 刚劲有力。 何遇也认出他来,挑了下眉头,淡淡看着:“他真是老大。” 孟羡忍住不笑,时云也看到她们两个,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慢条斯理走过来,理了理自己戒指的位置,他打量了下何遇,这才问孟羡:“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遇在这边参加时装周,今天过来工作。” “哦。”时云了然,又打量了眼何遇,随即道:“这两天这边人员比较复杂,刚还有个闹事儿的,你们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平时多待在人堆里。” 说完,他锐利的眼眸倏地看向何遇:“听清楚了吗?” 何遇几不可查的闪了下眸光,稍纵即逝无法查询,冷静的点点头:“记得了,时老大。” 时云还有别的事儿,交代完就走了,何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他怎么派头这么大,感觉天王老子都不怕。” “嗯,时云他比较厉害。” 何遇凝眉:“多厉害?” 孟羡思考了一下,组织了下措辞:“你知道皇亲国戚么,大概就是那么厉害吧。” 何遇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压抑,但还是故作惊讶的哇了一声,这么厉害,那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咯。 没劲。 这天瓶儿酒吧有点热闹,时云,傅云笙加薛峥和苏茗岩,川市五少,聚了四个,这可是最近一两年来很少见的局面。 薛峥和苏茗岩都不出意外的喝多了。 只有傅云笙和时云清醒着。 当孟羡的电话打过来,傅云笙不像薛峥那样出现幻觉一样说:“咦,孟仙女竟然打电话给你,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是假的,我他妈瞎了。” 孟羡确实打给他了。 傅云笙薄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接起来,正要端着架势,那头焦急的开口:“时云呢,听时朵朵说跟你在一起,把电话给他。” 傅云笙脸色铁青,手机扔到时云身上,时云挑眉:“喂。” 似笑非笑的看着傅云笙,听筒里的话却让他面色凝重起来,唰的抄起外套,拨拉开闹成一团的薛峥和苏茗岩。 “得,好生待着,我这就过去。” 回头,他招呼傅云笙:“何遇的酒店遭贼了,孟羡正赶过去,你去不去?” 去不去? 当然去了。 就算是,就算是看看孟羡的笑话也行。 这样的心里建设幸亏没有跟时云说出去,否则会被时云埋汰死的,去见个女人都要找借口,真他娘的不够爷们。 几乎同时,孟羡刚刚下车,身后一辆悍马停下来,傅云笙和时云朝她走来,她便停下来等了会儿。 “都躺下了,人进了屋里,翻东西的声音被小遇听到了,酒店那边已经控制住人了,但因为是内部人员,所以还没处理。” 孟羡抬头看了眼酒店的名字:“用不用给三哥打个电话。” 傅云笙拥着她进去,进了大厅,又自然的松开:“用不着他,我们就可以处理。” 071 撩完就想走? 孟羡不疑有他,心中念着何遇,也没工夫管他是不是在趁机揩油。 进了何遇房间,她身边客房部经理正在安慰她,见孟羡进来,她招了招手:“孟孟你来。” 孟羡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她,完好无损,就连头发都柔亮顺滑:“到底怎么回事?” 何遇捋了捋头发,一打眼,时云和傅云笙一前一后进来,目光相碰,何遇动了下眉梢,轻声说:“我倒是没事儿,就是那个服务生。” “回来时还在屋里裁剪了下衣服,剪刀就放床头柜上了。” 何遇咳了一声,拉了下孟羡的袖子:“可能破相了吧。” 孟羡噗嗤一声,真不是她幸灾乐祸,是何遇这也太生猛了吧,对方是个男人,不确定劫财还是劫色,她就拿剪刀给人家破相了。 “我当你怎么了,特意叫时云过来帮忙的。” 何遇扫了眼时云,时云正抬手摸着自己的鼻尖,微微垂眸,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没关系。” 客房部经理这才插话:“那个员工我们一定会辞退的,也会为何小姐进行赔偿,但碍于酒店的声誉,我们这边希望可以低调处理,是不是就不要报警了。” “就这样处理吧,不过这儿不能待了。” 时云从容开口:“今晚就住孟羡那里,明儿给你找个特别安全离工作地点又近的酒店,走吧。” 何遇愣了愣,时云扬眸:“看什么,收拾东西,走。” 回到景南苑,何遇在门口跟时云道谢:“今天麻烦你白走一趟,明天还要麻烦你帮忙找酒店,不如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时云不动声色,手把玩着自己的戒指,斜眼睨着她:“请我吃饭,好啊。” 那个好啊故意拉长音,像是逗弄一般,何遇的心没来由的一颤,好像被小羽毛轻轻刷了一下。 痒痒的,不太好受。 可她故作镇定的笑:“那明天见。” 扭头,挽住孟羡的胳膊,进去,身后傅云笙却突然开口:“我看这个别墅也不太安全,这么大的地方,就住两个女人,时云,你给检查看看,窗户和门都严不严实。” 于是,时云和傅云笙大摇大摆的进来,孟羡看着他们像模像样的检查,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开口。 她想问,为什么要检查,她出事了不是更好么,傅云笙当真脑抽么? 脑抽的傅云笙不但检查,还检查的很仔细,一会儿不注意,人就已经到了孟羡的房间。 还是老样子,房间整体以灰白色为主,半点少女心的东西都没有,相框相册都见不到,机械又冷。 他走到床边象征性试了试窗户,关上后,正准备拉窗帘,就在窗帘遮挡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挺精致的一个盒子。 还是粉色的。 一点也不像她的东西。 于是随手打开,里面有两个小盒子,大盒子里是一个饰品,精致但很普通,小盒子里,是一只录音笔。 傅云笙手握着那个录音笔,端详了半晌,还是按了开关,几秒种后,里面传来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 只见傅云笙握着录音笔的手越来越用力,骨节处甚至开始泛白,伴随着那句:“孟羡,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对我不反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傅云笙扬起录音笔就要朝墙砸去。 可要松手的瞬间,他却突然停手,关掉录音笔,将它放到自己的口袋中。 孟羡上来时,见他正在自己房间,很用力的敲门提醒他:“谁准你在我房间走来走去,赶紧给我出去。” 傅云笙冷若冰山的脸上写满了怒意,他一言不发,走到孟羡身旁,没做停留,肩膀撞到孟羡,孟羡踉跄一下。 “傅云笙,你没病吧。” 他人却已然走远,完全当孟羡不存在。 孟羡感到无语,揉了揉肩膀,扭头看向窗户那边,哪里都很正常,窗帘也都拉上了。 “神经病。” 被骂神经病的傅云笙,下楼后直接离开,和何遇讲话讲到一半的时云只好停下,跟着出去。 何遇关好门上楼,一股脑钻进孟羡的杯子,朝正在脱衣服的孟羡抛了个媚眼:“来,今夜让我宠幸你。” 孟羡无语的翻白眼,神经病,今天神经病太多了! 第二天何遇秀场活动很多,可她忙到六点多,就不负责任的将工作交给了助理,自己拉着孟羡去了餐厅。 她说过要请时云吃饭。 “也不用这么急着请他吃饭,他最近很闲的,只要你有空找他,他一定可以赴约。” 孟羡一边说,一边挑拣了几样菜品,何遇正在补妆,闻言冲孟羡眨巴下眼睛:“我很着急。” 孟羡察觉出点什么,无奈的笑了笑,倒是没多说什么。 没一会儿,侍应引时云过来,菜品上齐,何遇就招呼他们吃饭,时云不怎么说话,何遇和孟羡平素也不是能聊天的主。 这饭吃的,有点无聊。 海天公寓里,傅云笙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孟歆妤收拾好碗筷,回房间换衣服,顺便将傅云笙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拿过去。 “这件明天也要送去清洗一下吧。” 傅云笙没吱声,孟歆妤还是贤妻良母式的帮他叠好,因为要送去清洗,便摸了摸他的口袋中有没有东西。 录音笔就这样被她拿在手中。 她狐疑的看着,回头看了眼外头,不放心,还是轻声将门关上,才小心打开按键,江珩的告白很快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是那个男人送给孟羡的吧。 孟歆妤思忖了片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从云南之行开始,就愈演愈烈,傅云笙的疏离,他对孟羡的过度关心。 一切都在告诉孟歆妤,要做点什么,傅云笙说过的最后一次,根本不可能听他的。 客厅里,傅云笙无心再看下去,站起身准备离开,想起录音笔,对,录音笔他得拿着。 “歆妤,外套给我。” 孟歆妤拿着外套出来,看着傅云笙穿好,然后看着他因为没有找到口袋里的东西而蹙眉,才将录音笔递过去:“你找这个吧。” 傅云笙接过去:“你听了?” 孟歆妤诚恳的点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问:“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你这里呢?” “你想问什么。” 傅云笙倒很直接,还将录音笔揣进口袋,信步朝门口走,孟歆妤跟在身后,也没犹豫,含笑说:“姐姐如果有了爱的人不是很好么,她解脱了,我们也解脱了,你会娶我,她会嫁给别人,大家再也不用纠缠在一起了。” 闻言,傅云笙身形一顿,转过身,冷肃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固执。 “歆妤,不要学的像孟羡那样聪明,没什么好处。” 孟歆妤心脏不可遏制的一颤,张了张口,却像是如鲠在喉,压根说不出什么。 所以他去找孟羡,他去参与孟羡的人生,她孟歆妤就要忍着吗? 不行! 她握着拳头用力捶了下墙面,好像那面墙就是孟羡,真想让她碎尸万段! 孟羡吃的正香,傅云笙电话进来,平白让她少了许多胃口。 “我在和时云,何遇吃饭,没有时间理你,就这样。” 挂断后,时云的电话就响了,时云说了个地址,撂下后,对孟羡说:“他看起来有些事情要问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有多么恶劣,还是少见面为好。” 时云沉吟了下,刚想劝说两句,腿上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何遇倚靠着桌面坐着,翘着二郎腿的那一条腿,勾着时云的腿,蹭来蹭去。 时云不动声色,脸色不红不白的继续跟孟羡说话,何遇眯了眯眼,小伙子定力很不错么。 她几不可查的轻哼了声,又将脚向上移动。 时云放在桌上的手敲了敲,慢条斯理的放到腿上,准确无误的握住她的脚丫,嘴角噙着笑意看向何遇:“好吃么?” 何遇耸肩:“一般,没吃到好吃的。” “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三个字在孟羡看来,很正常,可此刻何遇和时云这种状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何遇强装镇定的笑着,可心里早就燥热燥热,当真是碰到狠角色了。 吃好吃的么? 她有点期待。 因为傅云笙的电话,加上时云报地址,孟羡有点心不在焉,她真心不想见到傅云笙啊。 不小心将勺子弄掉了,弯身去捡,略一抬眼,就见何遇的脚上没穿鞋,她起身,何遇扭动了下身子,终于坐直了一些。 “你们……” 话还没说,门就被推开,傅云笙杀气腾腾的走到孟羡身边,将她拽起来,不由分说的拽到外头。 孟羡哎了两声,挣脱不开。 何遇见状立刻想要跟上去:“傅云笙,你干嘛,给我放开她。” 走到时云这里,上臂一勾,整个人坐到时云的怀中:“撩完了就想走,这么没胆。” 何遇微微张着嘴,心扑通扑通直跳,她深呼吸了两下,淡定的说:“时先生,麻烦你松手好吗?” 时云勾勾唇,低头将薄唇印在她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袭来,何遇猛地推开他站起来。 “你。” “这样才算扯平了,你以为我那么好撩么。” 包房内奸情四起,包房外,傅云笙甩开孟羡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直截了当像是再也忍不了了一样问:“你对江珩到底是什么态度,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072 大早上谁在骂我 傅云笙这话出来,孟羡就想笑了,他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子,问一个他跟他毫无关系的问题,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 “我对他什么态度,好像跟你没关系,傅先生。” 自从辞职后,孟羡对他的称呼改的很快,傅先生傅先生叫的十分顺溜,可听到傅云笙的耳朵里却十分的刺耳。 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还会轻声叫他云笙,当时觉得烦的,怎么现在竟觉得有些珍贵。 那样的她,两年没再见到了。 傅云笙就是固执,他依旧禁锢着她,逼着她说:“我就是要知道答案,你赶紧给我说。” 孟羡耐着脾气,没想跟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吵架,靠着墙壁,平缓说着:“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和他成为男女朋友,想必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并不排斥这样的发展。” 灿若星辰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傅云笙,傅云笙心口就像被堵着什么东西,闷的要命,默了默,他问:“那么,他向你告白,你就会答应么?” “为什么不呢。”孟羡含笑反问他,眼中透着讽刺:“如果他真的爱我,我为什么不选他呢,我难道还要重蹈覆辙,非要去爱一个爱不到的人,当傻子么。” 她推开傅云笙,抬着下颚,一字一句的强调:“撞破了南墙,是不会再撞回去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苦笑了下:“真的很疼。” 那双眼像是被什么施展了魔力,星星点点的泪光闪现,像是漫天繁星,闪亮却又格外孤独。 傅云笙怔忪,真的很疼,真的很疼吗? 孟羡去开门,他盯着她的背影,那般执拗:“在我还没有过好之前,你不配拥有爱人,更没有选择的权利。” 握着把手的手倏地抓紧,孟羡垂下眼眸,慢慢转过身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讨厌,你大可以让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大可以让我不配拥有爱人,但你没办法阻止,我去爱别人。” “傅云笙,你不配阻止。” 孟羡高傲,周围气场渐渐聚起来,似乎就能让她无限强大。 傅云笙看着她,越看心里就越窝火。 从口袋中拿出那只录音笔,举在孟羡面前,冷冷一笑:“我现在就要阻止。” 孟羡不明所以,她并没有见过这只录音笔,鬼知道他突然拿出来干什么。 很快傅云笙就将里面的录音全部删除,然后扔到孟羡身上,抛物线滑过,孟羡下意识伸手接触。 拿在手中,看了两眼,沉沉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傅云笙眉脚顿时一扬:“原来你还不知道,那太好了,你也应该尝一尝,被命运捉弄的滋味!” 被命运捉弄的滋味,难道孟羡不是深有体会么。 他干脆的离开,让孟羡想要反驳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算了,不说也罢,有什么好跟他一般见识的。 何遇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没看到傅云笙,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两个回到包厢继续吃饭,但到底没了胃口,吃了几口,孟羡撂下筷子:“我就不吃了,先回去了。” 她看向时云,饶有兴致的问:“待会儿你会送小遇回去吧?” 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意思,时云却还认真的思考了下,像模像样的看了眼时间:“嗯,有时间会送。” 回去的路上,孟羡一直握着那只录音笔不知所以然,等她已经躺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几乎灵光乍现,突然想起来江珩送的礼物。 那天他送了她礼物,当时她没急着看,后来傅云笙就来了,一耽搁,她就没再打开过了。 她腾地坐起来,去拿那个盒子。 打开后果然看到一个装录音笔的盒子,确定是江珩送的,她便按下键子,可完全没有任何声音,里面的东西都被删除的一干二净。 他会说什么? 傅云笙的话传入她的脑海,如果他跟你告白,你会答应他么? 因为这个,所以傅云笙才来问她? 他偷偷拿走了录音笔,听到了里面的话,还来质问孟羡,还删除了内容? 孟羡揉了揉眉心,怒意直冲脑门,感觉都快要冒气了,大半夜的,她躺在床上,按着手机屏幕,敲出一行字,点击发送。 傅云笙睡得很熟,但同床异梦的孟歆妤,却实在睡不着,她躺在傅云笙的身边,伸手就可以碰到他,可是,感觉却十分遥远,明明那样近,可他已经不愿意碰她。 手机响起声音,她睁开双眼,慢慢坐了起来。 够到傅云笙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信息,署名是孟羡。 “如果我想知道录音笔的内容,我可以直接去问江珩,希望你可以和孟歆妤早点过你们美好的生活,不要再来干预我!” 孟歆妤握着手机,目光直直盯着屏幕,那感觉巴不得现在就摔了手机,巴不得这个手机就是孟羡,摔个稀碎才好! 她还挺理直气壮的是不是。 这一晚,孟歆妤再无睡意,第二天天刚刚泛出鱼肚白,孟歆妤就轻手轻脚的起床了,她特意做了丰盛的早餐,傅云笙已经很少过来住,不都说要想留住男人的心,要先留住他的胃么。 她最近手艺不错。 看着满桌子的丰盛早餐,孟歆妤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按了按,孟羡,这是你逼我的。 傅云笙穿着睡衣坐到对面,孟歆妤为他盛了粥,还特意嘱咐:“我在里面加了鲍鱼,很有营养的,不过鲍鱼是薛峥前天送来的,应该很新鲜吧。” 傅云笙没在意,淡淡应了声,便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似乎味道不错,他看了眼孟歆妤:“如果想学厨艺,可以报个班,填补下生活。” 孟歆妤笑笑:“好呀,反正我也没上班,正好可以消磨时光,你帮我找么?” “找薛小五。” 孟歆妤嘴角的笑意凝结了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脑门:“瞧,我给忘了,昨晚姐姐给你发短信了。” 闻言傅云笙撂下勺子,孟歆妤快步去卧室将他的手机取来:“喏,就是这个,我早上看到的。” 傅云笙见到这个短信,神情顿时猛沉,一行字明明明白白写着孟羡的不屑和讽刺,他咣当一声将手机扔到桌上。 孟歆妤站在他身后笑了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帮他按摩。 “昨天你找姐姐去问录音的事情了吧。”她试探着,见傅云笙没反应,继续道:“我看姐姐好像很在意那个男人哦,大半夜还发短信过来警告你。” 傅云笙怒意更盛,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在身后眯了下眼眸,软糯的嗓音说:“姐姐是不是爱他,真是难得,姐姐会爱的人一定也很不错吧。” 就像姐姐也会爱上傅云笙,傅云笙也是不错的人,但现在这个人已经被孟羡淘汰了。 游戏结束了,傅云笙已经出局了。 傅云笙握住她的手,一拉扯,孟歆妤来到桌前,他仰头,剑眉竖起,满目怒意:“我最近说什么,你好像都不太愿意听进去。” 孟歆妤闪闪眸光:“怎么会,我只是随便跟你聊聊。” 手下一松,傅云笙嚯的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居高临下的警告:“我还是喜欢你乖一点,什么都不说,喜欢学做菜,就抓紧让薛峥帮你找班,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 可是,这些事怎么算是浪费时间呢。 孟歆妤听到关门的声音,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掉,双手按在桌上,愤怒的呐喊:“孟羡,我要你死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孟羡! 都因为她! 孟羡正吃早餐,突然打了个喷嚏,手里的包子都掉到了地上。 赵姨拿纸巾递给她,她咕哝了句:“大早上谁在骂我。” 赵姨笑笑:“怎么可能有人骂你,就是你鼻子不太舒服吧,昨晚是不是着凉了。” 昨晚她盖了被的好嘛。 吃过饭,接到何遇的电话,电话里,她声音略显沙哑:“孟孟,中午给我带点吃的过来,陪我,清淡点的。” “突然要吃清淡了的?” 不是无肉不欢么。 何遇在那头打了个哈欠:“开荤之后要用清淡的中和一下。” 她什么时候开荤了,昨天吃的也挺清淡的啊。 但挂了电话,还是吩咐赵姨炖汤。 手机里并没有收到来自傅云笙的消息,他看到了,但没回应,孟羡看了眼,将手机放包里。 管他呢。 何遇上午活动结束,待着机会到休息室休息,孟羡到的时候,就见她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本书,她掀开,何遇双眼无神的看着她:“我要饿死了。” “你怎么精神萎靡,像被炸过一样。” 孟羡将菜饭摆好,何遇拉过一个椅子跟她坐到一起,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昨天和时云,嗯,那个了,身体都被榨干了。” 还真是,被榨过。 孟羡想起昨天他们那样,也不觉得意外,但只是意外有点太快了。 “他是什么人,我不是跟你讲了么,他玩得起,你可玩不起。” 何遇显然没太在意,靠着孟羡的肩膀,哎哟一声,又振作精神一般喝了口汤:“饮食男女,露水情缘,你不要太在意。” 孟羡不知道要说什么,何遇能够和时云惺惺相惜,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时云么,若她没遇到傅云笙,也会被时云吸引,那个男人,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一个。 何遇当真没太在意,和孟羡说完,就继续吃东西,并且很能吃! 吃过饭,两个人在休息室待着,何遇昨晚被折腾到很晚才睡,现在急需补觉,孟羡也没闲着,用手机看了个设计师的演讲。 叩叩叩。 “总监,何总监。” 外头有人找,孟羡叫醒何遇,前去开门,国内助理小艾忙道:“何总监,江雅子的服装出了问题,正闹脾气呢,您能去看看嘛?” “江雅子?” 孟羡目光看向何遇,何遇顺了顺头发,一边和她往外走,一边解释:“这个江雅子不是国内现在炙手可热的小明星么,下午的秀,她会上台走。” 说完,自己又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脾气可挺大,昨天来选衣服,就拿鼻孔看人,今天还给我衣服弄坏了,她还闹脾气。” “但苏柳娱乐的那个苏总,对她很宠爱,这次的活动都是亲自跟我们中华区总裁要来的。” 孟羡一直听着,没发表看法,两个人到了现场,江雅子正坐在椅子上训斥众人:“你们一个一个的眼睛都瞎了吗,我上午试穿还好好的,吃了饭的功夫,谁那么手欠给弄坏了,我劝你们都老老实实的承认,不然就都给我滚蛋。” 孟羡和何遇对视一眼,何遇扭头就喊:“嚷嚷什么!” 江雅子动了下眉梢,一打眼,就看到了和何遇站在一起的孟羡,没理会何遇的不悦,直接问她:“你还认识何总监。” 一众人目光移过来,孟羡淡淡开口:“你还是先处理服装的问题吧。” 江雅子冷冷一横,挑高了眉眼睨着她:“我说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原来是你在这儿。”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孟羡淡定的站那没动,也不说话,江雅子气焰嚣张,冷笑着讽刺:“就是你把衣服给我弄坏的吧,知道我在这儿,故意让我出丑是吧。” 孟羡还很淡定,何遇倒听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你们还认识?” 孟羡嗯了一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说:“在云南时跟我打起来的人就是她。” 何遇当即沉下脸色,冷冽的瞪了眼江雅子:“原来就是你啊,那衣服的事情不用处理了,你也不用走了。” 她扯过衣服,扔到助理身上:“拿去扔掉,换人。” 江雅子没想到何遇会这么护着孟羡,心下一沉,但面上却还趾高气昂:“你凭什么说换人就换人,我们可签了合同,你这是毁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这么对我,你可没有好处!” “那就毁约,违约金我来付。”何遇走到江雅子面前,仗着高她一头,气势压迫着她:“你算什么东西,跟个小鸡一样叽叽喳喳让人心烦,趁早给我出去,我的秀,不需要你这种人来玷污!” 073 蠢的要命 何遇气场极强,声音又特别大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实在太生气了。 江雅子面上当然挂不住,她深知这场秀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是苏茗岩为她在中华区老总面前求来的。 她一个刚刚红起来的小明星,能够走这么大的秀,上辈子是烧高香了,她现在竟然走不了? 眼睁睁看着何遇带孟羡离开,她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气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离秀开始的半个小时前,何遇在为模特们调整服装,妆容,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半点因为之前的事情惹上情绪。 孟羡坐在一边,看着她忙忙碌碌。 不一会儿,一群人浩浩荡荡从远处走来,到何遇身前站定。 “coral,我听说你将江小姐撤下去了。” 大中华区总裁亲自过来说,何遇淡定的点头:“她中伤我朋友,如果她可以道歉,我也不是非要把她撤掉。” 一直站在一旁的男人礼貌的微笑,伸出手跟何遇握手:“你好,何小姐,我是苏茗岩,是江雅子的老板,请问她中伤了你的哪位朋友,我当然希望事情可以顺利解决,如果我们道歉的话,希望何小姐再给她一个机会。” 何遇嗯了一声,眉眼打量着苏茗岩,礼貌绅士,处处透着矜持的贵气,教养跟随身携带的气息一样散发着。 挺人模狗样的老板,竟然宠爱那么一个小明星,真是……有病。 何遇抬手一指:“喏,那就是我的朋友。” 苏茗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孟羡坐在椅子上,目光澄澈的看着他,弯了弯唇角。 刚要起身,苏茗岩已经笑着走过去。 “竟有这么巧的事情,何小姐的朋友原来就是孟羡。” 孟羡很无奈的耸肩,表示谁知道这世界怎么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此时何遇和大中华区总裁都走过来,苏茗岩盯着孟羡说:“不必了,江雅子不必再上场,我们也不追究,至于道歉,她现在不在,我替她道歉,等你什么时候想教训她,跟我说就是了。” 何遇挑了下眉头:“这样啊,看来是老熟人了,那我也就算了吧,让她好自为之。” 苏茗岩又是礼貌绅士的朝她欠了欠身,大中华区总裁看事情解决,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何遇也忙得很。 这会儿就剩他们两个人。 苏茗岩跟她站在一起,凑近些对她说:“波莺,我们已经派人跟她接触过了,小丫头嗓子条件特别好,我们会资助她上学,学习唱歌。” 这是孟羡这几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她难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谢谢你。” 苏茗岩很少看到她这样笑,一瞬间有些恍惚,直到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了神,说:“谢就不用了,我说了请我吃饭就行。” “好,你来定,我请你。” 两个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关于波莺和那个村子的事情,孟羡很愿意了解那边的情况,所以聊得很投入。 何遇拿了件成衣走过来,她还帮着让了下位置,谁知道,何遇直接将衣服塞进她怀里:“孟孟,帮个忙,江雅子不能走,咱们还差一个人,来不及找其他模特了,你帮忙凑个数啊。” 孟羡与苏茗岩对视一眼,忙摇头:“得了吧,我哪是走秀的料,我可是严肃认真的建筑设计师,你让我走秀。” 她将衣服推出去,何遇根本不接,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镜子前面,摸着她的小脸:“肤白胜雪,人淡如菊,清瘦高挑,你太适合了好吧,这气质,完完全全的出挑。” 说完又看向苏茗岩:“是不是,苏先生。” 苏茗岩扬了扬唇角的弧度,由衷的赞美:“此话当真,孟羡你就帮贺小姐一个忙吧。” 孟羡看着这件裙子,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连她这种人有一天都可以走到秀场上去。 没办法,谁让是何遇呢。 事情的结果传到江雅子的耳朵里,气的她当时就把手里的咖啡摔到地上,孟羡,好你个孟羡,行啊,玛丽苏人设是吧,谁都听你的,对你好是吧! 她冷冷眯着眼眸,一招手,在助理耳边说了些什么,助理唯唯诺诺,但还是去做了。 距离大秀开场还有十分钟,孟羡才换好衣服,妆发来不及怎么弄,只是补补妆,头发只用梳子顺了顺,长发垂着,眉眼略施粉黛,但不浓,淡淡的,她脸色本就白,涂了颜色清淡的口红,也觉得气质卓越。 一袭白色修身v领长裙,完美修饰颈部,让她高挑高贵,站在t台的那头,孟羡挺直脊背,手提着裙摆,十厘米同款色系细跟鞋,让她看起来更加的不可一世。 随着前一个人走回来,她踏着音乐缓慢走出去,每一步,似乎都透着仙气。 薛峥说,孟羡是孟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半点烟火气息都没有,红唇,肤白,长发随着风,有几缕发丝萦绕在额前,并不觉得破坏了美感,反而更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丽。 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孟羡每一步,都像在傅云笙的心上敲打一下。 一下一下。 他就坐在台下,受邀参加时装周,是两周前的事情,那时还不知道何遇回来,还不知道孟羡会走上去。 那时,她还是他的员工,他还是她的老板。 他答应,只是为了下个季度集团的一个项目,却没想到,若不答应,就差一点错过了这样完美的一场秀。 这全因为一个人。 她走到最前头,始终清冷,镇定,高贵,傅云笙的眼睛一直跟着她,苏茗岩和程礼平坐在他的身旁,一直交头接耳。 “孟小姐也太,太美了吧。” “是啊,孟羡真的太美了。” 傅云笙觉得有点烦,他好好欣赏,身边的人竟如此聒噪,偏头一看,程礼平拿着手机正在拍照。 正还得了。 上去抢走手机,摆弄两下,将照片删除。 程礼平正觉遗憾,四周突然一片哗然,台上传来低低的轻呼,他扭头,傅云笙和苏茗岩已经冲上台去。 就在刚刚,孟羡转身往回走,还有几步,她就可以完成任何,这衣服实在不好穿,有点暴露,高跟鞋又太高,她极少穿这么高的跟。 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后面走的极了,她突然觉得不适,脚跟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台上。 疼痛从脚跟传来,她缩了缩身体,在这样的场合下,四处镁光灯的照耀,她成功摔倒,真的是,糗死了! 下一秒,一件宽大的外套罩到她的身上,孟羡抬头,傅云笙棱角分明的俊脸近在咫尺,他将孟羡打横抱起,不管不顾的将她抱离台上。 何遇赶忙跟过去:“带她去这个试衣间,受伤的话赶紧去医院。” 孟羡缓过神来:“你快去忙,场子差点给你砸了。” 何遇拍拍她的脸蛋,提着裙摆走到台边,继续盯着,傅云笙抱着孟羡去试衣间,苏茗岩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停下了摇头笑了笑,他跟着去干嘛。 试衣间是专门跟模特区分的嘉宾试衣间,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傅云笙抱她到椅子上坐下,接着便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腕,孟羡吓了一跳,动了下。 傅云笙凛冽桀骜的眸子暗了下:“别动,我看看伤没伤。” 鬼使神差的,孟羡没动。 许是穿上这样的衣服,孟羡也有了少女心,要觉得自己可以遇到一个白马王子,她没动,任由傅云笙检查。 “疼吗?” 孟羡摇摇头。 他手轻轻用力:“这里呢?” 孟羡摇摇头。 傅云笙握着她纤细的脚腕,另一只手将鞋扣解开,鞋子脱掉,鞋跟已经完全掉了,十厘米的落差,想不摔倒都难。 “蠢的要命。” 他揉了揉孟羡的脚腕,没什么肉,但紧致还很软,可能用力就会断掉,她也这样脆弱么。 孟羡一直没有反应,她看着傅云笙做这些动作,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立体迷人,像个绅士,八年前,孟羡在学校的一场交谊舞会上见过他。 他当时还没有因为意外而失明,是耀眼夺目的王子,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绅士,贵气,叫人移不开眼。 傅云笙许久没听到她说话,凝眉抬头,就撞进她澄澈的双眸,扑通扑通,就像什么东西钻进他的心窝。 他略起身,双手禁锢着椅背,孟羡闪闪眸光,向后靠着,他倾身,薄唇轻抿:“孟羡,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像什么。” “像什么。” 傅云笙薄唇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的离开,唇角一勾:“像个兔子,待宰的那种。” 话落,密集的吻袭来,孟羡倏地睁大眼睛,意识回归,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双手抵在胸前,防止他再进一步,突然低头,阻止他再来进犯,她穿成这样,还要欲拒还迎,真他娘的要了血命。 傅云笙挑起她的下颚,深深吻下去,孟羡想张口咬他,可她刚一张口,傅云笙便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席卷着她,吞没着她。 074 这女人,我要了 时至今日,孟羡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埋葬了的往事,总是会悄无声息的回到她的眼前,她爱过又恨过的男人,总是在某一刻,给她致命一击。 告诉她,你依旧对他,难以控制自己。 她的心落到地上,碎成几块,她想捡起来,可好疼,没办法弯身。 她紧紧闭着双眼,感受不到这吻的激动和幸福,那种贯穿着全身的痛,让她睁不开眼。 “傅……” 她强迫自己发出声音,可刚叫他的姓氏,声音就被他吞没。 他像一只成年的狮子,正是逮捕猎物的时候,她这只待宰的兔子撞进他的射程范围。 所以她被抓了。 他大手来到孟羡的腰侧,没有一丝赘肉的细腰,盈盈一握,傅云笙稍稍用力,孟羡一个挺身,更让傅云笙眸色渐深。 他更加用力,孟羡喘息不顺,腾出手用力推开他,傅云笙知道她已经呼吸不顺,没强求,起身抹了下自己的嘴角。 孟羡捂住胸口喘息一番,狠狠瞪向他:“卑鄙!” “你看起来也很享受。” 傅云笙垂眸紧盯着她,孟羡冷哼一声,理了下裙子,余光扫到挂在一边的自己的衣服,她忍着情绪道:“我衣服在外面,你帮我找来,黑色的裤装。” 傅云笙看着她这一身,皱了皱眉头:“下次少穿这样的裙子。” 他转身开门,去替她找衣服,孟羡起身跟过去,将门反锁,她穿什么裙子还用得着他管了。 真有病。 孟羡快速将自己的衣服换好,然后拿着手机出去,傅云笙在偌大的后台,找着属于她孟羡的黑色裤装。 这里来来回回,许多模特和化妆师,大家都在忙,似乎没人注意他,孟羡举起手机拍摄,将他一举一动拍到手机里。 等他一无所获,往回走时,孟羡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举着手机给他看。 “堂堂傅家大少爷,傅氏集团总裁,在美女如云的后台翻找,像个变态,你说我把这个视频发出去,会不会红?” 傅云笙看着眼前穿着自己的衣服,并非什么黑色裤装,而是杏色裤装,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一般:“孟羡,你耍我!” “对,耍的就是你,以为便宜白占的!” 孟羡怒吼回去,傅云笙大步走过来,就要夺过她的手机,孟羡转身护住,他整个人便贴上来,从后面抱住她,手一够,便将手机拽到手中。 孟羡一个转身,他已经闪身后退,并快速将视频删掉。 孟羡刚要说话,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傅云笙见到跳动的人命,眸色暗了暗,直接接起来。 “有事吗?” 听筒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江珩怔了下:“傅云笙?” 傅云笙冷哼,江珩又在听筒听到孟羡的声音,似乎手机被他抢了,孟羡正在要。 可不正在要么,孟羡伸手去够,可他个子够高,力量在那里,完全不是对手。 江珩默了默,苦苦一笑:“傅先生是不是觉得身份高贵就能压我一筹,我对孟羡的心可是比你干净多了,如果你心里有她,就好好追求她,和孟歆妤结束,如果你还想玩脚踏两只船的游戏,我恐怕不能看着孟羡那样生活。”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真心实意,若孟羡听到,会不会感动。 傅云笙按住孟羡乱动的手,将她扣在自己怀中,对着电话那头道:“你口气倒是不小,可我要的人,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孟羡微微怔忪,傅云笙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气势恢宏,像是笃定了一般:“孟羡这个女人,从今天起,我要了,你趁早断了心思。” 傅云笙挂断电话,手还扣着孟羡,而孟羡大脑如同被烟花爆竹炸过一下,嗡的一声,又轰隆一声。 孟羡这个女人,从今天起,我要了。 从今天起,我要了。 我要了!我要了? 孟羡猛地挣开他的束缚,转身,傅云笙站的笔直,一脸理所当然,她深深吸了口气,就在门被推开的刹那,一巴掌打在傅云笙的脸上。 “啪”重重一个响声。 让刚刚走进来的何遇和苏茗岩吓了一跳。 “孟孟。” 何遇出声,孟羡怒极反笑,红着眼眶怨恨的看着傅云笙:“你要了?你他妈要的起吗?” 抢过傅云笙手中自己的手机,孟羡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何遇和苏茗岩侧身让过路来,皆是震惊。 “云笙,你们说什么了,她怎么看起来,像……像被伤了?” 也许连傅云笙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说出那种话来,一辈子不可能跟孟羡说的话,甚至从没跟孟歆妤说过的话,他竟然说了,还说的理直气壮。 孟羡受到冲击,一股脑从秀场出来,可因为刚才在台上走过一段,惊为天人,很多的记者,摄影师记住了她。 一路跟拍,孟羡乱的很,无暇顾及其他,只好走了小巷子,穿过一个又一个,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哪去了。 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手机响了又停,响了又停。 何遇的,苏茗岩的,甚至是傅云笙的。 可她不想接,不想听,不想见。 脑子里头乱的很,走的累了,她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静默坐着,天色渐黑,电话依旧不断。 她终于拿起手机,按了接通。 “孟羡。” 孟羡嗯了一声,江珩在那头关切着:“你没事吧,你在哪里,傅云笙没伤害你吧,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打不通。” 孟羡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能在幼稚下去,消失和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 “出来吗,我请你吃完饭,感谢你送我礼物。” 随后,孟羡发了地址给江珩,自己则在附近挑了个餐馆进去。 江珩到的很快,孟羡早就敛去了一身的憔悴,对他招手,将筷子递过去:“我擅作主张点了菜。” “没关系,我都爱吃。”江珩拿起筷子,先夹了菜到孟羡的碗中:“多吃一点,我总感觉你这两天变瘦了。” 孟羡淡淡笑了下:“是么,我倒没觉得。”她低头吃菜,想到什么,便随口一问:“对了,录音笔不小心被我弄坏了,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闻言,江珩手下一顿,似乎没想过录音笔还会坏掉。 “原来坏掉了啊。”江珩苦涩的扯了下嘴角:“我还说怎么几天也没见你有回音。” 孟羡心口闷闷,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饭粒:“不小心……” “没关系啊,你没听到,我可以再说一遍给你听,这有什么,只要你还愿意听,我说几遍都可以,孟羡,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只要你还需要我,我无条件站在你身边。” 他眉眼清澈,那种干净纯粹仿佛又回来了,孟羡不忍心伤害这样的男人,她孟羡何德何能,在这样混乱的当下,让江珩付出真心呢。 她没回应,却夹了菜给江珩,嘱咐他多吃一点。 饭后,江珩提出带她到繁江边走走,权当散心,他亲自为她开门,服务周到,又很细心,孟羡坐进去,他关上门。 很快车子离开。 傅云笙从远处走过来,看着车子离开自己的视线,黑夜里,辨不清他的神色。 瓶儿酒吧。 薛峥亲自上酒,几人今天坐在散台,舞台上,江雅子正在唱歌,苏茗岩亲自带她过来,说要拍摄一段她在酒吧唱歌的视频,放到微博上,买个热搜。 薛峥自然答应,所以他们今天全部坐了散台,很给苏茗岩面子。 傅云笙不说话,一直不停的喝酒,好像酒不要钱,哦,酒确实不要钱,薛峥的酒,可以随便喝。 一首歌唱完,江雅子过来敬酒,傅云笙不打岔,只喝自己的,江雅子不敢多说话,坐在苏茗岩身边,老实巴交的不像她本人。 薛峥最爱插科打诨,最爱跟美女聊天,一会儿功夫就跟小明星打的火热,酒喝了不少,江雅子头有些晕。 便笑着说:“各位慢慢喝,我先去下洗手间。” “老妹儿,用不用哥哥带你去啊。” 苏茗岩一脑瓢打过去,薛峥挠了挠头:“她你谁啊,护这么紧。” 苏茗岩眉头蹙着像个川字,护的紧什么,他只是帮故人完成遗愿罢了。 江雅子去了洗手间,洗了洗手,清醒不少,兴奋的想要找人分享,所以很快就打了电话出去。 “喂,是我,我今天在秀场不是被顶替了么,孟羡那贱人代替我上台,我就派人到她穿的鞋子上做了点手脚,你猜怎么着?” 她抑制不住笑声:“她在台上摔倒,当众出丑,真是笑死了。” 傅云笙不过闲薛峥太聒噪,躲到这里抽根烟,女洗手间里传来江雅子毫无顾忌的笑声,那些话,也一字不落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江雅子挂断电话出来,嘴角的笑意还在绽放,傅云笙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到一旁,掐住她的脖颈,怒吼道:“再给我说一遍,把孟羡怎么了!” 江雅子完全处于震惊状态,根本没想到会让傅云笙听了去,当即摇头,赔着笑脸:“没,没什么,傅先生你一定是听错,呃……听错了,好疼……” 傅云笙手下更重,她脸已经憋的青紫。 “上次给你的教训太小了是不是,你胆子够大,惹到我了!” 话落,他掐着江雅子的脖子将她往水槽拽过去,这边的声音很快被服务生听到,薛峥和苏茗岩跑过来,江雅子已经命悬一线。 075 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江雅子被压在水槽上,脚已经腾空,奋力的扑腾着,苏茗岩见状立刻上前按住傅云笙的手。 “云笙,住手,会出人命的!” “云笙!” 苏茗岩和薛峥两个人将傅云笙的手掰开,傅云笙后退两步,杀气腾腾的瞪着猛烈咳嗽的江雅子。 “江雅子是吧,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离开,走的极快,薛峥叫了他两声,他也没有停顿。 苏茗岩将江雅子扶起来,黑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对你!” 江雅子捂着自己的脖子,闪躲的看了眼苏茗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 “小妹妹,你可得跟我们说实话啊,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薛峥弯身笑眯眯看着她,明明说的很随性,但却在里面听出了杀气。 江雅子缩了缩身子,却还坚持着:“我真的不知道。” 苏茗岩意味深长的睨着她,傅云笙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这样对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思忖片刻,他道:“马上回家,这段时间的通告全部暂停,你就在家里给我好好反省!” 他松开江雅子,和薛峥一起走出去,掏出手机打给傅云笙,但傅云笙手机占线。 因为他正在给孟羡打电话。 突然之间找到了可以正大光明去见孟羡的理由,他拼命的打孟羡的电话,一遍,两遍,无数遍。 可孟羡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开车到景南苑,客厅内只留着一盏灯,听到声音,赵姨出来,还以为是孟羡:“你回来了,吃夜宵么?” 看清楚是傅云笙,便轻声说:“孟小姐还没回来。” “她去哪里知道吗?” 赵姨摇摇头。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当真有些病急了乱投医的感觉。 傅云笙从景南苑出来,却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孟羡平常喜欢去哪里呢,有没有常去的咖啡厅,书店,她喜欢去哪里吃饭,平常逛街去哪个商场。 要是做美容的话,又去的哪家会馆。 他一无所知,这些年,他从未如此关注孟羡,他只能站在马路上,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长,但他找不到孟羡。 此刻孟羡正与江珩散步,夜晚的江边,清风拂面,凉凉的,两人步伐都慢,远处有小孩子嬉闹,有老年人跳舞,有年轻人骑自行车。 他们在这其中,孟羡不自觉笑了笑。 “你不觉得这样的时光很难得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散步了。” 江珩弯弯唇角,偏头看着她,一片叶子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头发,江珩停住脚步,孟羡用眼神表示疑惑,他则慢慢伸手将她头上的叶子拿掉。 两个人相对站立,江珩高些,低头看她,孟羡微微仰头:“原来是片叶子。” “孟羡,今晚月色很美。” “嗯?”孟羡当真抬头去看月亮,江珩垂眸一笑,将她的手握住:“孟羡,你想不想听录音笔里的内容。” 孟羡下意识的缩了缩手,他明显感觉到,但依旧握着,眼神盯着孟羡,在等她的回答。 可孟羡能回答什么呢。 她想听? 孟羡笑着将手抽手,顺势拍了拍他的手背:“江珩,你真的很好,我其实……” “我知道了。” 江珩打断她的话,拥着她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自我调侃:“你最好不要再给我发好人卡了,我宁可自己心里知道,也不想你告诉我,真的有点丢脸哎。” 孟羡看不到他的神情,此刻的江珩,并不如他的话那样随性,阴冷嗜血,拥着她,恨不得…… 走了很长时间,孟羡有些累了,两个人才找了个小店去喝点东西,落座,江珩去点餐,孟羡将手机拿出来。 这才看到很多很多的未接来电,皆是来自同一个人。 她手指按在那人的名字上,犹豫良久,终究没有回拨,思绪正被打乱,之前在秀场发生的事情,又重回脑海。 她握紧手机,心中顿时烦乱。 何遇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无声息的跳动,孟羡敛神接起。 “孟孟,你今晚来我这里睡好不。” “为啥?” 何遇扭捏半天:“时云刚刚发信息给我,说要过来,我怕……” 孟羡当即明白过来,时云这是当真了? 何遇叫的急,孟羡没有和江珩待多久,便被江珩送到何遇所在的酒店,孟羡看他走了,才上楼。 第二天何遇工作很忙,早早就出去了,她也睡不着,简单收拾就回了景南苑。 早上八点多钟,太阳已经很是毒辣,孟羡开门进去,却发现家里竟然没开冷气,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冷气加持,凉快的不行。 她朝赵姨的房间看一眼,房门关着,像是没人。 许是出去了? 孟羡将包挂在衣架上,又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水,走到客厅准备坐下,可刚过去,就见沙发上躺着个人。 她怔了一下,水瓶因为身体晃动,洒出来些水,凉凉的落到脚面上。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侧头一看,眉头蹙起,扬声道:“傅云笙。” 傅云笙没动,她便又喊了一声:“傅云笙,起来!” 这下他听到了,缓缓转过身来,单手盖着眼睛,眉头紧紧蹙着,当手拿开,看到孟羡站在自己眼前。 他坐起来,胡乱扒了扒头发,抄起茶几上孟羡刚刚放下的水,喝了一口。 嗓音略显沙哑的问:“昨晚怎么没回来?” 孟羡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一直在这儿? 扯了下嘴角,她凉凉开口:“我没回来的原因什么时候还需要跟你交代。” 一大早,傅云笙起床气重着,又因为昨天的事情,压着气,现在她夜不归宿,又不肯说自己怎么不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怒火火热的灼烧着他。 他拿着水瓶的手狠狠一甩,水瓶擦过孟羡的裤腿,咣当掉在地上。 “我问你,你就给我老实回答,昨晚干什么去了。” 孟羡瞥了眼那个水瓶子,暗了暗神色,冷冷喝道:“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哪凉快待哪去,少在我这里张牙舞爪,吓唬谁。” 这就是孟羡啊,昨天还蠢的跟个小白兔,今天尖利的爪子就生出来,像个攻击性十足的小野猫。 哪里是什么兔子,都他妈是假象。 傅云笙腾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形逼近孟羡,呵斥着:“告诉我,是不是跟江珩在一起!” 孟羡凛然着神色,抬着下颚,沉沉道:“我跟他在一起怎么了,我就是跟他上床都跟你没关系!” 话落,傅云笙扯过孟羡的手,孟羡重心不稳,被甩到沙发上,整个人重重摔下去,她吃痛的皱眉,傅云笙身体却已经压上来。 腾出手捏住孟羡的双颊,狠狠喝道:“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孟羡瞪着他,愤怒不言而喻,好,让她说,她就再说一遍! “我就算是和他上床,和他厮混,都跟你没有关系!” 极尽用力的嘶喊,不是要听吗,那她就大大方方,用力的喊出来,让他听个够! 眸中越燃越烈的怒火又更加旺盛的燃烧起来,傅云笙用力掐住她的双颊,愤怒的掐着,孟羡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 只能用全身紧绷来提出自己的反抗。 傅云笙却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她在江珩的身下,恐怕不会这样僵硬吧! “好,孟羡,你他妈够种!” 他坐起来,同时将她捞起来,强迫孟羡看着自己,捧住她的脸,用力的像打她巴掌。 “看着我,我最后问你一遍,昨晚你们做了什么。” 孟羡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他放下,又拿起,她苦苦一笑,偏生双眸透着坚韧和倔强。 “该做的都做了。” 单单这几个字,平平淡淡的从孟羡的口中说出,那其中蕴含着多少的讽刺和心酸,傅云笙听不到。 他只听得到三个字,都做了。 他妈都做了!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的怒意,傅云笙每一个细胞都在愤怒,都在咆哮,这个曾经被他扬言不会好过,不会幸福,不会被爱的孟羡。 她凭什么和别人,和别的男人! 他擒住孟羡的嘴唇,用力的啃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可她像个僵尸,不回应,不反抗,真烦死了! “不动是吧!” 傅云笙下来,将她抱起,一路上楼,孟羡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她空洞无神的双眸慢慢移向傅云笙冷峻的脸庞。 慢慢的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上床是吗?昨天我学到了新的玩法,不如我和你玩玩?” 刚到房间,傅云笙闻言浑身一震,冷眸微眯,深深看着她,下一秒,将她整个人扔到床上。 “你和他上床,还学到了新的玩法,孟羡,你是不是觉得收获很大。” 孟羡调整了下姿势,舒舒服服的躺着:“是,我觉得收获很大,并且想要继续深入的学习下去。” 他身体压过来,板正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眸,略一勾唇,笃定的开口:“我不信。” 孟羡心脏不可遏制的一颤,他唇凑来,贴着她的嘴唇,摩挲着,一字一字的说:“我要亲自检查,你是否还很干净。” 076 你就是那条狗 巨大的怒意压在孟羡的身上,他的手游弋着,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片涟漪,孟羡就像茫茫大海上一片浮萍。 飘荡,飘荡,没有方向。 傅云笙强势而来,不容拒绝,孟羡奋力挣扎的结果只不过是自我安慰。 可是不行,不能在这里,在同一个地方,重复同样的故事,孟羡眼睛睁着,红红的眼眶蓄满泪水。 傅云笙扯开她的裤子,手放到她的腰上,一抬头,就见孟羡的眼角默默的流下泪水,那些悄无声息的泪水,像利剑袭击了傅云笙的心脏。 一剑又一剑,狠狠刺入。 傅云笙突然停下了手下动作,孟羡没有发出声音,最大的悲痛,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是没有任何声音,是不会被人察觉。 傅云笙怔愣住,他从没见过孟羡这样难过。 鬼使神差的,他俯身,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的泪痕,垂着头,不敢看她那双眼睛,轻微喘息,缓缓道:“孟羡,别哭了。” 孟羡闭上眼睛:“下去。” “下去。” 她再一次开口强调,声音哽咽,仿佛下一秒便不会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傅云笙最终从她身上下来,她缓了缓,撑着床面坐起来,一件一件,将自己被脱掉的衣服穿回来。 然后抹去自己的泪水。 越过傅云笙出去。 傅云笙却拉住她的手,不应该是这样,他还有话要说。 可她不会再听。 用力甩开,她狠狠瞪他一眼,却不再开口说任何一句,扭头离开,绝情的样子,让傅云笙恍惚,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衣服烂了,孟羡到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再出来,便直接下了楼,傅云笙没有下来,她不在乎。 径直到厨房,找到速冻水饺,凉水烧开,饺子滚滚下落,孟羡拿着锅铲轻轻拨弄,如果这一锅热水可以完全浇到傅云笙的脸上。 孟羡就再也不用看他那张脸了。 她紧了紧手,到底呼了口气。 门没锁,孟歆妤推门就直接进来,厨房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看到孟羡忙碌的背影,想到门口那双男士皮鞋,忍了忍,道:“孟羡。” 孟羡一顿,随即淡定的将火关掉,碟子拿出来,饺子盛到里面,那一双筷子,一份蘸料,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 放到餐桌上,全程无视着孟歆妤的存在。 孟歆妤剜了她一眼,还是走过去,在孟羡拿筷子的时候,将筷子拨弄开:“我跟你说话听不见吗,聋了?” 孟羡指甲狠狠钳着桌面,凌厉的看向孟歆妤,端着一盘饺子朝她扔过去,滚烫的饺子悉数落在孟歆妤的身上,脸上。 她被烫的连连后退,像个跳蚤小丑。 “我不跟你说话,你还上赶着说,贱不贱。” 孟歆妤惊声尖叫,已经被楼上的傅云笙听到,他下楼,就听到孟羡的这句狠毒的话,孟歆妤还不知道傅云笙下楼。 面部狰狞的看着孟羡,恶狠狠的痛斥:“你还有脸说我,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鬼混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贱!” 孟羡啪拍了下桌子,大气凛然走向孟歆妤,伸手就要动手,一只手就伸过来,将她扯开。 孟羡踉跄一下撞到桌子,孟歆妤已经投入傅云笙的怀中:“云笙,我好怕。” “怕你妈。”孟羡扬手一巴掌要打过去,傅云笙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冷冷呵斥:“有完没完!” “没完!”孟羡甩开他的手,怒瞪着他:“你们两个算计好了,一个一个前赴后继的来找我麻烦是吧!是不是看天气不好,也他妈要来找我孟羡开涮啊!” 她完全打开了愤怒的小盒子,这盒子一开,炮火连天,所到之地,荒草不生。 傅云笙面色阴沉:“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她跟你说句话,你就少她麻烦,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当然是她。” 孟羡直截了当的指着孟歆妤:“谁让她到我家来的,我早就应该在家门口挂一个牌子,孟歆妤与狗禁止入内,她就不会来给我添堵了!” “孟羡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孟歆妤小声抗议了下,傅云笙则一瞬不瞬盯着孟羡,周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息。 孟羡冷冷一笑,倏地看向傅云笙:“别看我,你就是那条狗!” 她气的想笑,转个身将桌上的杯子也摔到地上,朝前走了两步,又走回来,笑着打量他们两个。 孟歆妤紧紧抱着傅云笙,像怕的要死,傅云笙也搂着她,像是随时警惕孟羡进犯。 孟羡点头,点头:“以前还觉得你们一点也不配,今天才突然发现,你们两个就是两个极品,碰到一起,真的太配了,简直天生一对,赶紧走吧,我这里可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 哪那么容易就走。 孟歆妤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她松开傅云笙,委屈的扁扁嘴:“云笙,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但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怪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孟羡她,已经和那个男人约会了,虽然孟羡这样对我,但我还是希望帮她说句话,她既然找到幸福,不如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孟歆妤第一次说这件事了,放过彼此,给彼此解脱。 可他就是做不到啊。 孟羡和江珩约会,和江珩该做的都做了,他还要放过她,这是什么道理,他凭什么要放过孟羡! 云梨路,蛋糕店,相同的语句,那个生病的朋友,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都不能让傅云笙轻易的放过孟羡。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会做出任何决定。 他朝前走了两步,与孟羡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沉吟片刻,冷冷道:“昨晚在这里等你一晚,是想跟你解释,但被别的事情影响了。” 刚才那一幕幕,看来是被影响了。 孟羡讽刺的扯了下嘴角,听他又道:“昨天我说的话不过是气话,我怎么可能会要你,你是我当做垃圾一样丢掉的东西,没有再要回来的可能,不要想太多。” 孟歆妤并不知道这其中原委,只能看着孟羡怎么说。 孟羡起先怔住,昨天他信誓旦旦说这个女人我要了,今天他误会她和江珩的关系,气的不行,现在,他冷漠如斯的告诉她,昨天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太气,她只是他丢掉的垃圾,不会再捡回去。 所有的话都被傅云笙说了,孟羡无处可逃,脸紧紧绷着,强装镇定的看向傅云笙:“那真是太好了!” 她再也不愿逗留,很快上了楼。 傅云笙盯着她背影良久,心情十分复杂,孟歆妤握住他的手,也看着孟羡离去的方向,静静说:“云笙,那就不要在意这个垃圾了,可以吗?” 眉头一蹙,傅云笙揉了揉眉心,淡漠至极:“不是你该叫的,她是垃圾,你呢,变得越来越可怕的你,该称之为什么。” “云笙……” 傅云笙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抬步离开。 jx闪耀时装周,何遇又是国际著名设计师,双重加持,昨天那场秀,那场孟羡也走了秀,那场插曲,被完完整整的录下来,放到了微博上。 一开始小范围传播,曾经傅云笙强暴孟羡的新闻又重新被人提起,云南之行,两人齐心协力做公益的画面也被放出。 事情越演越烈,直接闹到了傅家。 蒋佩仪平常也有玩微信,朋友发来一段视频,她看过以后,恨不得将手机摔了。 碍于老爷子和老太太,她忍着情绪回了房间,电话打给傅云笙,开口就是教训:“云笙,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那个孟羡就是个祸害,你怎么还跟她牵扯?” 傅云笙已经去了公司,正在开会,闻言面色一沉:“网上的事情您不必管,几天就消了,公司会派人处理。” “处理处理,有什么好处理的,你以后少跟她接触,就什么都不用处理,妈是过来人,这种贱蹄子,少一个是一个。” 傅云笙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直接撂电话:“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蒋佩仪可头一次被自己儿子挂电话,这可得了,她在屋内徘徊了会儿,换了身衣服边下楼。 老太太端着新鲜的花茶出来,刚要招呼她喝,她便急匆匆的说:“妈,我出去一趟有点事,您和爸要是去花市,就让司机送一下。” 孟羡正坐在二楼阳台晒太阳,看看书,喝喝咖啡,过的好不惬意。 早上的事情,她尽量不再去想,尽量让自己放松,甚至连手机都不看,想都不用想,昨天的事肯定引起关注。 反正他们都会解决的,她不参合。 原本以为可以这样一直惬意下去。 二楼阳台是个好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门口的情况,所以当一辆车停在门口,当蒋佩仪从车上下来。 孟羡便扣上了看了三分之一的书。 她刚到一楼,蒋佩仪也开门进来。 四目相对,蒋佩仪不留情面的教训:“祸害遗千年,又闹出事了,孟羡。” 孟羡淡定的走过去,赵姨端茶水过来,蒋佩仪端起茶水就朝孟羡洒过去,孟羡手边也端着杯茶,同时洒过去。 077 你帮她解释什么 几乎同时洒向对方,蒋佩仪没有占到便宜,被溅到一些,而孟羡倒是知道闪躲一下,完好无损。 甚至不卑不亢的看着蒋佩仪。 “傅夫人原来不喜欢打招呼,喜欢直接上手。” 蒋佩仪原本就很生气了,看孟羡这么嚣张,更是气的不行,抖了抖身上的水迹,她瞪着孟羡:“好啊孟羡,瞧把你给能的,还敢拿水泼我。” “傅夫人真会说笑,难道等着傅夫人的茶水泼过来,洒自己一身么。”她还是傅家儿媳妇的时候,蒋佩仪就处处刁难她,现在她不是了,更是变本加厉。 原先孟羡忍了,可现在,她不会再忍。 也不想跟蒋佩仪有什么过多的纠缠,当即冷冷道:“傅夫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像这些客套的就省了吧,浪费大家时间。” 她转身到沙发上坐下,又招呼赵姨:“给客人看茶。” 蒋佩仪斜了眼她,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讥诮着:“这个佣人应该是当初我给你找的吧。” 孟羡淡淡抬着眼皮:“是您给我找的,不过您没支付过薪水,都是我在给,好像跟您也没什么关系,当初您找来,我不是谢过了。” 蒋佩仪手拍了下茶几,沉沉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赵姨将新泡好的茶水端过来,一杯推到蒋佩仪身前,一杯放到孟羡身前,孟羡却挥挥手:“我就不必了,傅夫人也不会同样的招数再来第二遍。” 赵姨手一抖,忙低下头,将茶水端走。 蒋佩仪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剜了孟羡几下,孟羡权当看不见,自顾说:“傅夫人没话要说么?” 她老神在在,眼中全无当年的敬意和小心翼翼,姿势神态再也不毕恭毕敬,当年装的倒是很乖巧。 现在露出狐狸尾巴了。 蒋佩仪冷冷一哼:“你干的好事,你还有脸跟我装,秀场的事情上了新闻知道吧,我儿子又被你连累了一次,云南去做公益刚刚挽回的口碑,就因为你,又要重新捡起来,我们傅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遇到你这么个祸害!” 她是真的很气愤,从一开始她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傅柏勋坚持,她勉强接受,但还是越看越不顺眼,现在好了吧。 她看不顺眼的东西,没一个是好东西。 瞧这牙尖嘴利的样子。 孟羡双手服帖的放在腿面上,闻言,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慢声回着:“哦,原来是这样,我当什么大事值得傅夫人亲自跑一趟,您放心好了,您儿子会处理的干干净净,您完全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 蒋佩仪倏地站起来:“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过了几年富太太的生活还一样的寒酸,我们傅家什么家庭,你那些勾当早就为我们傅家染上了污点,你拍拍屁股走人,还不是要我们给你擦屁股。” 孟羡揉了揉眉心,觉得有点烦,她好好的班都不上了,就像消停消停,可偏生这些人不肯放过她,见天的跑来找她麻烦。 她不再回应,只是将手机拿来,电话打给傅云笙,傅云笙会议刚刚结束,接到孟羡的电话闪过一丝诧异。 “什么事,还要你亲自打给我。” 这话带着点讽刺的意味,孟羡暗暗神色:“你妈在景南苑兴师问罪,我实在不愿意招架,请傅先生你来一趟,将你妈带走。” 傅云笙停住脚步:“你说什么?妈去了?” “傅先生,请你快点过来,我耐心有限。” 电话挂断,孟羡看向蒋佩仪:“傅夫人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等一会儿,您跟我说这些,我也没办法帮您解决,我找了您儿子,傅先生,他是这方面的老手,让他帮您。” 说完,她起身走向楼梯:“赵姨,把电视打开,给傅夫人解解闷,一个人坐着怪无聊的。” 她真是无意跟蒋佩仪纠缠,说完话就这么上楼了,神色寡淡,却毋庸置疑。 蒋佩仪可是傅夫人,整个川市贵妇圈,谁不知道她,谁都要殷勤奉承的女人,竟然让她一个小杂种给怼了? 可蒋佩仪又不会追上去跟孟羡怎么样,当下只愤怒的坐下,赵姨还真将电视打开,将遥控器放到她的手边。 “您请自便。” 连个保姆都给她甩脸子!蒋佩仪将遥控器扔到地上,愤恨的哼了一声。 傅云笙到时,蒋佩仪已经待了十多分钟,他到的快,让蒋佩仪等多久,见到后,傅云笙没见到孟羡的身影,低声道:“妈,我不是说过我会处理么,您还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教训教训她,不知轻重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 “婚都离了,您还说这些做什么,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孟羡的鞋子只是出了问题,谁也不想在那种场合摔倒。” 还有心替孟羡解释了。 蒋佩仪不悦的看着他:“云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帮她解释什么。” “这是事实,我说过事情我会处理,您不必再操心,走吧,我送您回去。 傅云笙上前一步,揽过蒋佩仪的肩膀,将蒋佩仪带出去,可走到门口,蒋佩仪突然想到什么,问:“不对,那孟羡摔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看着就好了,扶她干什么?” 这话问的好啊。 既然是冤家,既然闹得不可开交,怎么还偏偏要冲出去,第一个救了孟羡呢?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一时没有作答,孟羡从楼上下来,正好听到,又见傅云笙一脸不愿回答的样子,淡淡笑了:“傅先生很博爱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养小三了。” 瞧这张嘴,真是半点不饶人! 傅云笙眼眸森然一瞪:“孟羡,你嘴巴放干净点!” 蒋佩仪在一旁冷冷一笑,鄙夷的看着孟羡:“难怪我说她,行了,咱们走。” 她拽过傅云笙的手,推门离开,孟羡动了动眉梢,扬声道:“赵姨,以后再有这种人来,你先把门锁上。” 回傅宅的车上,蒋佩仪还是很不放心,她有两个孩子,可傅染是个女孩,将来对继承家业也没半点用处。 傅云笙是她辛辛苦苦培养长大的,他是天之骄子,是大少爷,不可以有这些新闻出来。 “云笙,不要再让爸妈跟你费心了,傅家的家业我希望你守得住,而不是这样挥霍口碑。” 傅云笙淡淡应着,蒋佩仪自然不悦,但也没再深说,只要闹得不那么过分,她都还可以接受。 只是这个女人。 “还有,如果你对相亲的对象不满意,就自己尽快找一个合适的相处,但那些阿猫阿狗,肯定是不行,你心里有点数。” 阿猫阿狗么。 傅云笙捏了捏鼻梁,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才过了大半天,孟羡就觉得像坐了两趟过山车,她辞职的本意,就是远离傅云笙,可辞职以后,也压根没有远离,事情反而越来越多。 她顿时觉得有些累,也疲于去应付这些事情。 正好当晚傅染打电话过来,秀场的事情怎么能逃得了她这个孟羡迷妹的雷达,看到了,电话就到了。 孟羡正吃晚饭,按了外音,傅染的声音很快传来:“姐姐,我看到了,也太美了吧,简直就是仙女本人!” “这么闲,放假了?” 傅染哀嚎一声:“放假了有什么用,我跟着我们老板做项目,忙到焦头烂额,不过快完事啦,已经收尾了。” 傅染虽然看起来不太认真,但学习成绩不错,在谭大也是才女。 孟羡对她很看好,当下嘱咐两句:“好好工作,将来你可要接我的班。” 傅染嘿嘿笑了两声,半晌又认真的问:“那个,刚才打电话回家,妈妈说了你几句,你们今天吵架啦,哎呀,你不要跟我妈一般见识,她老顽固。” “没事。”孟羡三两下将饭吃光,然后拿着手机起身:“最近事情比较多,我也有点烦,顶撞了她。” 傅染一贯了解自己家人的脾气,蒋佩仪一贯走精英教育,就连女儿都是当成男孩养,人中龙凤么,当然要各个方面都要精益求精。 不过傅染是个特例,根本没养起来。 她喜欢孟羡,也是这个家的第一根反骨,当然向着孟羡。 “哎呀,那你就别在家里待着了,你来谭市啊,来我这里,反正我也快结束战斗了,可以陪你逛一逛谭市,再一起回家。” 这个建议属实不错,孟羡觉得十分可行,她是该出去了,不应该待在这个景南苑里,睁眼闭眼都是傅云笙。 真的很烦。 第二天,她就简单收拾了行李去了谭市,何遇也开始忙碌起来,各种活动各种秀,也顾不上她。 当天下午她到谭市,落地后,穆皎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孟羡笑笑:“贺太太这么准时,看来很期待我来嘛。” 电话那头,一个清丽嗓音的女人轻轻开口:“我可看着航班信息呢,可惜你不用我接,不然我可要接你的。” “算了吧,我怕你来接我,贺先生会大发雷霆找我的麻烦,我很怕他的。” 孟羡开着玩笑,随手拦了辆车,报了个地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有时间我会登门拜访的。” “好,我等你哈。” 挂断电话,孟羡心情好了不少,谭市的空气好像和川市都不一样,一切都是陌生,但一切都很新鲜。 078 能不能出人命 傅染从来谭市,傅柏勋就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给她买了一套七十多平的房子,面积不大,但她一个人住够用了。 孟羡还是第一次过来。 傅染今天特意请了假,买了一堆菜回来,说要给孟羡大展拳脚,孟羡将菜全部放进冰箱,拿出手机,淡定的点了外卖。 “太不给我面子了,我真的可以做的很好吃,我同学都说好吃。” “你同学可能不想伤害你的自尊心。” 孟羡点了几道菜,便去洗澡,等洗完澡,外卖也到了,两个人喝了点酒,再吃点菜,吹着冷气,很惬意。 孟羡全然抛掉在川市发生的一切,但还在川市的人,却万万不会放过她。 这天开始,曾经流传的秀场小视频,被屏蔽,但转而传出来的,是一篇情感博主发的微博。 她隐忍多年,终于在不甘中爆发,围观傅云笙和孟羡的感情,不得不说说这个人。 标题很直接了当,是时下很流行的标题风格。 孟羡没有看到,这篇微博,在川市小范围传播,后来几个营销号也相继传播开来。 最先发现的,是集团专门负责新媒体这块的工作人员,很快程礼平将事情告诉傅云笙。 傅云笙正和孟歆妤一起吃晚饭。 她特意做了傅云笙爱吃的几样,她心里还记着傅云笙说过的话,孟羡是垃圾,那你是什么。 所以她不敢怠慢,想借着这顿饭好好解释一番。 但饭吃到一半,傅云笙便看到了那篇微博。 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冽从眼底流露出来。 孟歆妤不解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傅云笙将手机递过去:“这个文章,你看到过没有?” 她诧异的接过来,低头看了看,看的还挺认真,毕竟,那里面说的人,不就是,不就是她嘛。 那个存在在傅云笙和孟羡中间的人,可不就是孟歆妤么。 文章深度解析了她的存在,寻找蛛丝马迹,贴所有她和傅云笙早就搞在一起的证据,虽然没有将她说的多么不堪。 但字里行间,却都在说着,她孟歆妤是个小三,插足他们的婚姻。 看着,看着,孟歆妤便流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姐姐原来已经这样恨我,一定要将我搞垮才好。” 傅云笙剑眉紧紧蹙着,沉沉道:“为什么这么说。” 孟歆妤梨花带雨的抬头,哽咽着:“只有她才有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照片不是么,不是她曝光的,还会有谁?” 当真是她? 傅云笙冷眸微眯,审视着孟歆妤,他早就不相信这个女人,他要看看,她是不是在撒谎。 孟歆妤察觉到他不信任她,微微垂头,又哭的更加用力,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无法控制一样说:“我真的,真的没想到姐姐这样恨我,我怎么就没有一点心眼,偏偏招惹她,她现在把事情全曝光出去,没考虑你,更没考虑我,我是什么不重要,是小三,是情人,都不重要,可她不能再让你成为忘恩负义的男人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过分。” 是,她怎么可以这样过分,如果孟歆妤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是孟羡找人做的,那她真的太过分了! 这顿饭没办法再吃下去,他看不得孟歆妤继续这样哭下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起身过去,象征性安慰了下,然后便打电话给薛峥。 “你来这里照顾歆妤,我去趟景南苑。” 薛峥知道他去找孟羡,忍不住提醒:“孟羡看样子什么都做的出来,你们得好好谈谈。” 谈是不可能了。 傅云笙到景南苑,没有找到孟羡,赵姨告知她,孟羡已经去了谭市,他才更加确定,他们不可能再谈了。 做了坏事还学会逃跑了! 他非要抓她回来,好好问个清楚! 算了,他亲自去问,还抓回来做什么! 孟羡放松心情睡了一觉,第二天带着礼物去拜访谭市贺家的掌权人,贺言恺和他的妻子穆皎。 这天天气很不错,谭市天气比川市好多了,凉凉爽爽,她到时,穆皎推着婴儿车等在门口。 小孩子睡着了,白白嫩嫩,像个小白丸子。 还是因为傅云笙,她才与穆皎成为朋友的,穆皎那场婚礼,她还是和傅云笙一起去的,如今看着他们一家和和美美,孟羡心中不由唏嘘。 在儿吃了午饭,到晚上傅染还是决定要给孟羡露一手。 “好不容易来的,能让你总吃外卖吗,多不健康啊,我真的给你做一个大盘鸡,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傅染架势摆的很足,孟羡虽然不信,但也由着她去了,最后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大盘鸡出锅,孟羡还是竖了大拇指的。 许是这两天过的太惬意,孟羡有些太安逸,她的大脑零部件都走的很慢,傅云笙电话打过来,她只管按掉,却没细细想想,他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等门铃声响起时,她也没有想到,门外会是谁。 傅染过去开门,以为是送资料来的同学,龇牙咧嘴的开门,看到傅云笙寒着脸站在门口,笑容凝结在嘴角,半天:“大大大,大哥。” 傅云笙死神一般凝望着傅染,下一秒长臂一捞,将她拽到门外,自己走进去,嘭的将门关上。 “喂!大哥!开门啊!你把我关在外面了!” 任凭她怎么喊,傅云笙都不为所动,孟羡听到声音,拿着筷子走过去,一眼瞧见傅云笙,再联想刚才的电话。 心里了然了些,波澜不惊的问:“看来找我有事了。” “你说呢?” 傅云笙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我那么对你,你还要跟我作对,是不是活腻了。” 孟羡心里,陡然一惊:“你什么意思?” “孟羡,你活腻了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背地里搞小动作。”说到这儿,他嗤笑一声:“既然搞了小动作,就别让我知道,做事情还要露出马脚,躲到这里来,以为我找不到?” 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跟什么,她完全一句话都听不懂。 但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冷嗤笑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拿着筷子回头,傅云笙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提溜起她,孟羡被迫垫脚:“你干什么!松手!” 傅云笙邪邪一笑:“明知故问,还装不知道!” 话锋一转,他冷硬的面庞隐着一股杀气袭来:“你找人写了篇好看的文章,将你掌握着的我的把柄放了上去,你现在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孟羡,你是不是小看我了,当我怕你的!” 话落,他倏地松开孟羡,孟羡趔趄一下,扶住伸手的柜子,凌冽的扫向他:“看来是兴师问罪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傅云笙的把柄不就是孟歆妤他的事情了,那些事情被曝光了? 她没做过,那谁能做。 孟歆妤咯。 孟羡凉凉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哦了一声:“是我做的怎么了?” “你们两个合起火来欺负我,还不行我反抗么?”她将筷子扔到一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明明知道我手里有你们的把柄,偏偏还要来惹我,我不做点什么,多对不起自己!” “真的是你!”傅云笙硬朗的身躯逼近,眼底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失望:“我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待,你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他似乎隐忍着自己的怒意,可孟羡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他现在是在优待自己,扯了扯嘴角,她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不想再跟你辩解什么,如果你非要追究,可以走法律程序,可以告我侵犯你的隐私权,损害你的名誉,我不接受你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 她抬了抬下颚,示意着门口:“傅染就在外面喊,我让她报警,她就会立刻报警,虽然她是你大哥,但她不见得会愿意看到出人命。” 傅云笙眼底染上一抹阴鹜,怒火中烧,她现在看起来像个俯视一切的,像个主宰这一切的人,可他傅云笙来到这里,亲自找她。 不是见她来给他甩脸色,不是见她来给他支招,又来威胁他的。 出人命么。 他倒要看看,能不能出人命。 他拽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带到厨房,从厨房的刀具处,拿出一把刀,握到孟羡的手中。 “来,让我看看,你会不会闹出人命。” 孟羡蓦然怔了怔,双眼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看着傅云笙,他今天倒是改变策略了,开始反威胁了。 她手握着刀柄,锋利的刀口正对着自己。 只要她用力往她脖子上一划,一把的鲜血肆意流淌,可能很快,不用送到医院,她就失血过多而亡。 不会有人救她,不会有人悼念她。 这太惨了。 孟羡摇了摇头,坚定的说:“我不会这么死。” 傅云笙扬眉,在认真听她说话,孟羡一只手抬起傅云笙的,将刀放到他的手中,然后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来杀我。”孟羡闭上眼睛:“你来杀我,我跟你同归于尽,只是便宜了孟歆妤,竟然没有比我先死。” 079 同归于尽 她怕的从来不是死亡,她也不怕自己死相太惨,生前什么都得不到,死后也是一无所有,她怕的是,她都死了,那些做过错事,真正应该去死的人,还活着。 还好好的活着。 孟羡的不惧怕,那刀架在脖子上那股洒脱的劲儿,让傅云笙没有办法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他不是真的要让她死啊。 可她偏生,不会求饶。 “同归于尽。” 傅云笙薄唇轻启,揉捻着这四个字,手握着刀柄贴住她的脖颈:“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跟你陪葬么,孟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愚蠢,我可是傅云笙,而你不过是卑贱如泥杀人犯的女儿!” 孟羡感受着刀刃紧贴着皮肤的感觉,她扬着脖子,明明一脸的坚韧,明明可以坚持的住,可他说什么。 单单那杀人犯的女儿几个字,就彻底将她打回原形。 她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而他傅云笙高高在上,是傅氏集团未来的霸主,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孟羡双眼霎时间红了,冷漠的看向他:“对。” 她强忍着要哽咽的感觉,静了静说:“可我即便是杀人犯的女儿,你杀了我一样是犯法,我不信你会什么事都没有。” 傅云笙讽刺一笑,猛然将刀送她脖子上拿开,扔到操作台上。 “我不会杀你。” 他抬手摸了摸她脖子被刀触碰的地方,淡淡的红印记,摩挲了下,手又来到她的唇边,抬了抬眼睑,幽暗深邃的眼眸便撞进孟羡的眼睛。 “我嫌脏。” 心脏咯噔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尖硬的刺入那里,接着是全身上下,痛苦几乎无处遁形。 自尊都被傅云笙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 孟羡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她微微仰头,长舒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什么要在他面前流泪。 她狠狠推开他的手,怒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们彼此彼此!” 门外傅染还在哐哐敲门,她不知道他们会因为什么吵架,但她太清楚自己哥哥的脾性,小时候,她不小心弄坏了他的东西,他就把残碎的零部件丢给她,命令她完整修复,她花了一天一夜才完成。 可还给他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拿过来就扔到垃圾桶里,并且告诉她:“弄坏的东西再怎么修复也回不到原样,我叫你修就是告诉你,别再给我犯蠢。” 傅云笙和孟羡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裂痕重重,那些没办法修复的,会不会再继续放大呢。 她用力的敲门,边敲边喊:“大哥,给我开门,你不能这样,别乱来啊!” “我可报警了啊,这不是川市,你不能为所欲为啊,大哥!” 实在聒噪。 孟羡先走过去,将门打开,傅染走进来打量她几眼,见她完好无损,松了口气:“我以为大哥会打你。” 差不多吧。 “让他走。” 孟羡撂下话,便回了房间,嘭的一声门关上,傅染心里又紧了紧,往里走,看到傅云笙站在厨房门口,再看看厨房操作台上的刀,一惊。 “你们不会……你们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傅云笙靠着墙壁,手里已经拿着点燃的烟,吸了一口,吞云吐雾着说:“全家都不喜欢孟羡,你为什么喜欢她。” 傅染没想到傅云笙也有跟她谈心的时候,当下便想要认认真真的跟他聊一聊了,沉吟了半天,她说:“因为她很厉害,大哥,川市最出名的地标性建筑,是她在毕业后的第一个作品,是获了国际大奖的,你说我怎么能不喜欢她呢,她简直就是我的女神好不好。” 这样的喜欢显然更加纯粹,她不在意孟羡是否有个很说不出口的家世,那个难以启齿的父亲,肮脏的过去。 孟羡用她自己的强大足够盖过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标签。 谁都看不见,但厌恶的人却会肆意放大,就像此刻的他。 孟羡靠在床头坐着,顺便将傅云笙说的那篇文章好好看了看,傅染敲门说傅云笙已经走了,她才出去,整理了心情,继续吃饭,感觉傅云笙的插曲并没有让她怎么样。 只不过变得有点沉默,本来就话不多的她,更加没什么话了。 第二天更是起了大早,赶着最早的一班航班回了川市,走的急,傅染醒来人都不见了。 川市的富人圈子最近话题很多,傅云笙和孟羡姐妹两个的故事被搬上来,成为了最好的谈资,比苏茗岩和小明星的八卦还叫人愿意扒下去。 傅云笙即便已经派人处理这件事了,但透风的墙到底是透风了,先看到的人到底是先看到了。 孟歆妤最近参加薛峥帮她找的料理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来参加这个料理班的,都是富家太太,千金小姐,或者大老板的情人,她呢,名号虽然不好听,但毕竟跟的是傅云笙。 大家对她十分殷勤。 才来没几天,她就已经收到很多的礼物。 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让她非常的开心,就像今天,趁着网络这波热度,她更是被大家关心安慰。 “歆妤呀,我们都是过来人,这嫁入豪门虽然没有那么容易,但傅先生这么爱你,肯定会娶你的。” “是呀是呀,歆妤你就等着好了,该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别人中间插一脚也没用。” 一句一句的说出来,孟歆妤都快飘飘然了,她何时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从一开始她就是傅云笙养在深闺的女人,除了那几个兄弟,没有人认识她,知道她的存在。 如今,她终于风光。 终于曝光在人前。 孟羡站在没有关门的料理班门口,听着这些话传进自己的耳朵,看着孟歆妤害羞又十分受用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站着。 她面上毫无波澜,但实际上,当那篇文章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无法再做到波澜不惊。 她孟羡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忍耐了,父亲偏爱着非亲生女儿的孟歆妤,甚至偏爱她的妈妈,母亲年轻时是洗浴中心的女经理,常被街坊邻里暗地里编排,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入狱,孟歆妤成了傅云笙的女人。 这些,她一件一件,一件一件的忍下了。 这些年她做过的反抗,屈指可数,嫁给傅云笙算是一件,之后又是无尽的忍耐。 可真的不会了,从离婚之后,她就明确说过,再也不会委屈自己了。 所以孟歆妤,怎么还有脸在这里手舞足蹈呢。 她抬手敲了敲门,在说话的几个人全都回头看她,她从机场出来,便直奔这里,竖条纹衬衫有些褶皱,但西裤却笔直又干练。 行李扔在机场寄存,只拎着包。 身形高挑,气质超群。 站在那里,莫名有一种俯视众人的错觉。 她的目光只盯着人群中央的孟歆妤,看着她从高兴变成惊讶,再变成害怕,接着又变成警告。 熟练运用这些表情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演员,是孟歆妤就是个不错的演员。 她走过去,也不说话,但走路像是带风,一挥手,离她最近的桌子上的东西便被她毁掉,之后一张一张的过去。 直到来到孟歆妤的身前。 众人惊讶着跑开,料理老师是个年轻女人,吓得比她们跑的还快。 孟歆妤没跑,她只是红了眼眶。 “姐姐,你,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呢? 孟羡歪了歪头,啪的一声,将包撂在桌子上,活动活动手腕,慢条斯理的:“找你算账。” 孟歆妤还强忍着,生硬的扯出一个笑意:“你说什么呢,算什么账呀?” 真想告诉傅云笙,什么才叫她妈的明知故问。 “不是曝光了你们的关系还赖在我身上了么,你说我算什么账!” 孟羡掷地有声,周围所有人都可以听得到,这就有点意思了,难道是孟歆妤自导自演吗? 孟歆妤也是吓了一跳,完全没料到孟羡会来,更没料到,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就跟她争执。 以前她不是最不喜欢这样了吗? 孟歆妤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她朝孟羡走了一步,似乎想解释,可孟羡不想给她那个机会。 一巴掌扇过去,喝道:“给我憋回去!” 孟歆妤愣了一下,真的停了下来,她被唬住,孟羡提了提唇角,讥讽着:“这就不演了?”话锋一转,她沉沉道:“既然不演了,那我们就好好说说这件事!”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只有你才会做,他傅云笙不相信,别人不相信,没关系,孟歆妤,我知道就行了,其实你完全可以这样做,但你做的时候非要踩我一脚,我就很不高兴了。” 孟羡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扫视了下周围,又看了看她桌子上正做着的菜,还是红烧肉呢。 她嘴角噙着冷笑:“我不高兴的时候,不太愿意委屈自己,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说。” 孟歆妤心底一凉,孟羡气场强大,突然而来,却实在是有备而来,孟歆妤咬了咬下唇,思忖良久,终于抽抽搭搭的说:“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怎么还来质问我,我,我是被你陷害的。” 孟羡无语的闭了闭眼睛,笑着点头:“好。” 话落,她干脆的走到孟歆妤身前,就像傅云笙对她那样,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重重摔到桌子上,砰砰两下,狠狠的砸下去。 080 给我闭嘴 八年前,她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那个对她不关心不爱护的母亲,亲眼死在她的面前。 随后孟歆妤出现,满手鲜血,却笑着对她说:“恭喜你啊,又少了一个家人。” 现在她看着孟歆妤痛苦的在自己的手中受着屈辱,心中的愤怒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繁盛。 她早该这样做。 早在八年前就应该这样做。 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就是她,就是她,还不杀了她!” 孟羡愤怒的又怒砸两下,孟歆妤惊声尖叫,痛苦的喊着救命,两只手抓住孟羡,可无济于事。 孟羡像一个杀红了眼的魔鬼,满脑子只有猩红的鲜血。 连续四下的撞击,让孟歆妤痛到流出真实的泪水,她看得到孟羡红了眼的样子,她知道孟羡疯了。 “不要,孟羡不要!” “救我,救我,救命啊!” 连续的呐喊,让周围有些人凑过来,试图要做点什么,但孟羡一个眼泪扫过去:“谁敢过来!” 谁也不敢过来。 孟歆妤的内心,几乎是绝望的。 孟羡压着她的脑袋在桌上,又手肘扣着她的胸口,问:“还忍着是不是,还要忍着?” 孟歆妤狠狠瞪着她,很不到眼睛里装着小刀片,可以像暗器一样刺伤孟羡,可不能,她只能瞪着孟羡,再也忍不住,愤恨的呐喊:“我恨你!孟羡,你给我放手!早知道你会来,我早就应该再过分一点,让你连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孟羡冷冷眯着眼眸,她话匣子倒是打开了,继续愤怒的讽刺:“傅云笙找你去了吧,怎么没有把你打死,怎么还让你这个贱人活着!” 孟羡满意的笑了,腾出手勾了勾她的脸颊:“终于肯说真话了。” 孟歆妤呸了一声:“贱人,放开我!” 孟羡又是一巴掌打过去,重重拍在她脸上:“现在开始,你少他妈的给我说话,辣耳朵!” 一把将她抓起来,然后朝后一推,孟歆妤一边尖叫,一边倒在地上,狼狈如狗一样趴着。 孟羡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我现在就来通知你,孟歆妤,给我听好了。” 孟歆妤深深喘着气,抬起眼眸剜着她,就听她说:“你隐藏的秘密很快就会曝光,所有的秘密,一件一件!” 孟羡高傲离去,孟歆妤倒在地上却全身僵硬,所有的秘密都会曝光? 那岂不是…… 她盯着孟羡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将她的身上瞪出几个洞来。 让她说出那些秘密,她孟歆妤这辈子就真的被她给毁了。 她爬起来,快速的扫视着周围,刀,擀面杖,锅,勺子,锅铲,热的锅铲,锅子还在烧水,锅铲因为刚才混乱掉进里面。 此刻热水滚烫,那么锅铲一定热的不行。 好,孟羡,都是你逼的,这些都是你逼的! 傅云笙比孟羡回来的早,昨天晚上从傅染那里离开,他便回来了,孟羡去找孟歆妤的时候,他就在那栋大厦里。 这栋大厦很快就会被他买下来,打造全新的商业帝国,他正在这里视察,相关负责人正带他在商业区转悠。 虽然离料理班有些距离,但架不住料理班的人有几个都冲出来喊,叫人快过去帮忙,这些柔柔弱弱的富家太太们,完全不敢上前。 以至于孟歆妤摔倒了也没人敢去扶。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拿着锅铲…… 他们听到声音,便走了过去,傅云笙甚至都不记得孟歆妤在这里学习,他以为自己只不过去看了一个热闹。 可一进去,就见孟歆妤拿着锅铲阴狠的朝孟羡走去,而孟羡因为见到站在门口的他,停住了脚步。 傅云笙察觉到孟歆妤的动作,眸光凛冽的眼眸缩了缩:“歆妤,住手!” 刹那间,孟羡只觉后背强烈的灼烧感袭来,痛到她完全没办法站起,痛苦的嘶吼一声,双腿便发软。 孟歆妤滚烫的锅铲结结实实压在她的背上,狠狠的压着,往死了压着。 “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孟羡蜷缩跪到地上,额头开始冒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回头去看孟歆妤,她扔掉了锅铲,茫然失措的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傅云笙。 “都是她逼我的,都是因为孟羡!” 傅云笙没有理她,蹲下来扶住孟羡,倾身看了看她的后背,那一块衣服的料子都轻微变形,可见皮肤会烫成什么样子。 他面有愠色,孟羡闭着眼睛缓了缓,可完全不济于是,她扶住他的胳膊,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我跟你一样,来兴师问罪。” 傅云笙拧了下眉头:“歆妤做什么了,你来兴师问罪。” 孟羡苦涩的扯了下嘴角,低下头又缓了口气:“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和当年认识的孟孟那么像吗?” 她轻声说出来,不大不小的声音,孟歆妤正好听得到。 她心狠狠一坠,忙走上前:“孟羡,你给我闭嘴,你不准说!” 傅云笙凝眉扫向孟歆妤,孟歆妤缩了缩身子:“云笙,你别听她胡说,她突然过来打我,我当然会生气了,她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我已经忍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会冲动这样打她,可你看她不是没事吗,一定都装的,你别信她。” 她上前想要拉开傅云笙,傅云笙却一甩手,警告性的看着她:“我信谁,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孟歆妤神色徒然一紧,紧张的心砰砰砰直跳,她怕,怕孟羡说出什么来。 可孟羡真的要让她失望了。 她整个后背都跟着疼,动一下,布料碰到那里,都觉得疼的要命,她只能扶着傅云笙的胳膊,缓慢的开口:“孟歆妤根本就不是你失明时照顾你的人,我,我孟羡才是!” “孟羡,你胡说!” 孟歆妤激动的想要上前,傅云笙略偏头,程礼平就走过来将孟歆妤拦住,傅云笙紧紧扶住孟羡,抿了下唇角,低沉着嗓音问:“你说你才是?” 孟羡快撑不下去了,太疼了,疼的她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她喘着气,气若游丝的对他说:“是,是我。” 话落,她闭上眼睛,靠倒在他的怀中,整个人疼晕过去。 从这里到医院,短短几分钟的历程,傅云笙将将近八年的人生重新梳理了一遍,孟羡躺在他的腿上,因为后背烫伤,无法靠着,只能这样趴在他的腿上。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在他失明的时候照顾了他,照顾他这个差一点回不到傅家的大少爷。 可他出国再回来,却信了孟歆妤,信了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相信她才是孟孟,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怪她,怪她跟他结婚,毁了他的爱情。 命运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之极! 看着孟羡趴在床上,剪开后背的布料,露出那片被烫伤的皮肤,已经皱巴巴的猩红一片,她晕睡过去,并不知道疼。 可傅云笙可以清楚的看到医生是怎么处理那块烫伤的皮肤。 放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握住,他像是在陪着孟羡一起疼。 过了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他迎上去:“怎么样。” “嗯,在烫伤的程度上不算太严重,但肯定要留疤了,面积比较大,祛疤的话,会有点困难,先留院观察吧。” 送到病房,她依旧是趴着的状态,傅云笙在她身边看了好久,直到护士过来挂点滴,他才出去一趟。 再回来时,孟羡已经醒了。 她看到护士,才知道自己送到医院了,冷静的问了几个问题,她便老老实实的趴着了。 当时就觉得后背被烫了,现在这样也并不意外,只是有点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会来这一手。 明明那么霸气的过去找他算账,结果让她给整一个块疤痕,真的不值当。 听到脚步声,她动了动脑袋,傅云笙立刻出声制止:“别乱动,你不怕疼的。” 孟羡听出是他,一下子想到在料理班的时候,她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她告诉了他,就那么说了。 现在想来,还有点不真实。 以为这辈子不会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说了,孟歆妤的秘密,终于可以大白于傅云笙的眼前了。 “你不必在这里陪我,请帮我打电话给何遇。” 说出口,语气疏离,并没有一点想要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傅云笙抽出来的手,又放回口袋,摸了摸烟,说:“我已经打过电话,她正过来。” 孟羡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傅云笙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不说话,那就是不想再说了,一时之间,空气中都飘着很诡异的小分子。 就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你还是出去吧。” 孟羡忍了半天,到底还是说出口,她真不愿意他在这儿站着,不是尴尬,也不是生气,就是不想看到他,这一刻的心情是,他只要滚的远远的,她病马上就好了。 所以何遇来的时候,就看到傅云笙站在门口,垂着头,手里把玩着根烟,看着有点,嗯,有点落寞啊。 何遇走到他面前,从皮鞋打量到头,然后回到他的眼眸。 双手环抱在胸前,淡淡问:“你这是心疼我们家孟孟了?” 081 你想好了没有 何遇淡淡问着,言语间透着股鄙夷。 傅云笙拿着烟的手顿了顿,这感觉根本说不清楚,他心疼吗?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是孟孟,他真的很没良心吧。 可孟羡呢,这么多年都知道真相,却不肯说出来,看着他爱孟歆妤,爱那个替身的她。 何遇见他沉默,沉吟了下,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我想她应该也不是很想见到你。” “她确实不愿意见我。” 何遇了然:“那就请走吧,还等什么呢。” 她推开门进去,孟羡听到声音,高跟鞋一下一下的,她便道:“小遇,你可来了。” 何遇真的没见过这么惨的孟羡,这都成什么样了,她这瞬间就立刻想转身出去,好好骂一骂傅云笙。 什么东西!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无坚不摧的孟羡,怎么会这么惨。” 何遇蹲在她床边,双手扒着床边看着她,眼眶忍不住就红了:“是傅云笙还是孟歆妤那个贱人,我帮你还回来。” 孟羡不敢动,伸手也牵扯后背,努努嘴角:“你身后有纸,别把妆花了。” 何遇无语的抽了一张,擦了擦泪水,孟羡轻声说:“你帮我讨回来,我很没有快意,等我伤好了,亲自去讨回来。” “逞强。” 何遇瞪了她一眼,转眼又握住她的手,忏悔起来:“我就不应该出国,就应该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次我一定不走了,我非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有人,咱们不怕!” 孟羡有过孤独的时候,一个人在婚姻的围墙里做奴隶,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沉浮,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可她从来不服输,不会向命运屈服。 她有很好的朋友,比起不靠谱的婚姻和不靠谱的亲情,她还算幸运。 这晚,何遇在这里照顾她,两个人也没再提傅云笙和孟歆妤,孟羡打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大概怕她会疼,所以她早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何遇秀场还有活动,她必须离开一下,所以千叮咛万嘱咐护工好好照顾孟羡。 与此同时,傅云笙在往医院来的路上接到傅宅的电话。 深沉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他接起来,沉沉问:“有什么事?” “儿子,你赶紧回来一趟。” 蒋佩仪没有听出傅云笙语气的变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变化,非常生气的说:“今天一大早,住丽水区的那个李太太就给我打电话,说昨天孟羡和那个女人打起来了,闹的不像话,本来出了那些新闻我就很担心了,现在还敢打架。” “妈,是她们打架,我没参与,我回去干什么,我还有事。” 他作势要撂电话,谁知那头来一句:“你爷爷知道了,赶紧回来。” 好么,就连老爷子都惊动了,他能不回去吗? 那可是他们家的老太爷,连他爸都不敢忤逆的大人物,他从小敬重的爷爷,平时不理家里的大小事,但这事大概让他老人家觉得没什么面子可言吧。 傅云笙只好改道,先回了傅宅。 孟羡以为,休息一晚身体会好些,但其实没有,伤口还是很疼,她吃了止痛的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而且她得一直趴着,这就很难受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我想喝水,冰的。” 护工正在帮她调整点滴的速度,闻言想了想:“医院里没有,您也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那你去随便给我买点零嘴,很无聊。” 什么都干不了,连凉水都不让喝,当真无聊透顶,连她这种平时最不喜欢是零食的人都开始馋零食了。 护工当然尽力满足金主的需求,拿着钱包出去给她买。 过了十来分钟,门被推开,她以为是护工回来,开口便问:“对了,我不喜欢吃果冻,你买了的话就自己吃了吧。” 没人回答她。 孟羡试图回头去看,脚步声渐近,来到她的跟前,孟羡抬头,孟歆妤板着脸看着她。 “原来你不喜欢吃果冻。” 孟羡凝眉,眸中一闪而过讶异,随即便冷静的问:“还是来了?” 孟歆妤深深提了口气,昨天她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这件事,傅云笙亲耳听到,也亲眼见到她那样对孟羡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对她太不利了。 昨晚傅云笙没来找她算账,她是不是可以当成是在给她一点弥补的机会。 所以她一大早就来了。 她必须得扭转局面。 “孟羡,我可以向你道歉,只要你说昨天是你瞎说的,我可以不再找你麻烦。” 真是,言辞恳切啊。 孟羡忍着痛看着她,看着看着,也不说话,看的孟歆妤有点发毛,心里徒然一紧:“我真的会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孟羡直截了当的拒绝,孟歆妤咬了下唇,眼里迸发着怒意:“那你想怎样才能帮我说话。” 她很急切,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寸,从前她还有傅云笙给她撑腰,不管她做什么,好像都不会怎么样。 可现在她没办法再那样为所欲为了。 傅云笙如果知道了可怎么办,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会毁之一旦。 她忍着跟孟羡谈条件,可孟羡根本不愿意跟她谈,她和傅云笙一样,都不是那种可以谈的人。 一个越谈越贪得无厌,越来越过分。 一个自以为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孟羡却也耐着性子,她这种情况,估计跟她对着干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躺着不能动,打都打不了。 “我想想。” 之后便不再看她,孟歆妤起初还等着,可也不过几分钟,她就觉得时间太久,怕傅云笙过来会撞见。 只好催促:“你想好了没有?” 孟羡抬了抬眼睑:“你这么急,怎么不自己去解决,来找我做什么。” 孟歆妤急的向前一步:“孟羡,你能不能给句痛快话!” 她语气越来越差,耐心真的少的可怜,平时在傅云笙面前那么能装,在孟羡这里,一准现原形。 孟羡也不跟她兜圈子,清冷如月的眸子扫向她,慢条斯理的说:“很简单,只要你承认是你杀了我妈,会接受法律制裁,我就会告诉傅云笙,我根本不是什么孟孟。” 孟歆妤大脑嗡的一声,脚下不稳踉跄的后退两步:“孟羡,你不要逼我!” 孟羡扬眉,她当真没有逼她,这都是孟歆妤做过的事情,她还来厚着脸皮谈条件,孟羡就算不跟她对着干,也不会给她什么好的条件。 可孟歆妤完全不会承认啊,她拧着眉头低声喝着:“我都说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你妈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非记着她干什么。” 那嘴脸,跟八年前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人的生命在她孟歆妤的眼中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孟羡嘴角向上翘,冷笑着说:“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记着一天,你妈死的早,你可能不懂这种感受,我不怪你。” 孟歆妤双眸瞪的老大,狰狞的看着她,手指蜷缩又绷直,看着她后背的伤口,手往上面这么一按。 孟羡痛苦的叫出来,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而挺身,可完全没用,她的手掌整个扣住伤口的部分,然后揉捻。 你能想象那种痛苦吗? 皮开肉绽的伤口,被揉捻,还没愈合的伤口,再一次皮开肉绽,钻心一样的痛侵袭着孟羡。 她痛苦的大叫,孟歆妤竟然笑的出来:“你说的要求我不能承认,既然咱们谈不拢,那就试试看,反正傅云笙都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你干什么!”医生冲进来,她立刻将手放下,笑着说:“她说她伤口疼,我给她看看。” 医生还看不出来,当即过来给孟羡检查,她则趁着慌乱,很快离开。 傅云笙安抚完老爷子的情绪来到病房的时候,医生刚刚忙碌完离开,护工小心翼翼的给孟羡擦汗。 她差点又疼晕过去。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就在外面打了个电话,不然早就回来了。” 孟羡闭着眼睛,声音很轻:“没事,你先出去。” 护工嗯了一声,拿着毛巾往外走,傅云笙抓住她的手臂,看着孟羡问:“她怎么了?” 护工一脸懊恼,愁眉苦脸的说:“后背的伤口溃烂了,孟小姐一定疼死了,竟然还能忍住。” “你说什么?伤口溃烂?” 护工重重点头,又很气愤的说:“谁知道是哪个坏人那么坏,王医生说进来时就看到有个女人将手按在伤口上,太坏了吧。” 傅云笙心里很快有了人选,还能有哪个女人能这样做。 孟歆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 他松开护工,几步走到孟羡身旁,孟羡痛到明明听到他的声音,却实在不愿意睁开眼睛。 傅云笙盯着她,沉默良久,才道:“是歆妤过来了,她把你伤成这样,是吗?” 孟羡闭着双眼不说话,傅云笙缓缓蹲下来,伸手捋了下她的头发,孟羡一惊,睁开眼,傅云笙面色缓和了些,只是语气多少有些懊恼:“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082 我不会原谅你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孟羡。 孟羡揉捻着这句话,轻轻一笑:“说什么?” 她明明笑的那样轻,却觉得用尽了全力,苦涩又心酸,带着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辛苦,她说什么? 傅云笙的内心再一次受到巨大的冲击,他有没有认真想过,她为什么不说。 强势霸道的他,容得下她的胡编乱造么? 孟羡依旧笑着,凄厉的笑着:“傅云笙,这样还不可以么?” “什么?”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不解,孟羡不愿兜圈子,沉吟了下,她缓缓开口:“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你们才肯放过我。” 怎么会! 傅云笙胸中一阵钝痛,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孟羡,歆妤的事我会追究,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会问清楚,我……” “这几年,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和孟歆妤之间的问题,你甚至不相信她害了我妈,你也一定不知道,她会用多么恶劣的方式对待我,今天是烫伤,那么明天呢?” 孟羡神情冷漠,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男人,是她爱过的,但没办法再去爱了,看到他想要忏悔的样子,孟羡的心中并无任何的苦尽甘来。 那些无尽的孤独和冷漠从心底生根发芽,许是再也无法连根拔起了。 傅云笙没着急说,他在措辞,好半天,他才敛去所有情绪,低声说:”是我的错,当年错将孟歆妤当做是你,你,你没有任何问题,这两年是我错怪你。” 是他错怪了孟羡,他至始至终爱的人都叫孟孟,他不知道她的在全名,不知道她的长相,家庭住址,她来自哪里。 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女人,他可谓倾注所有。 治好眼疾回国,第一时间就去找她,他以为川市那么小,找个人很容易,可真的很难,找不到。 后来呢,后来孟歆妤出现,带着他们共同拥有过的回忆,她说起来,他便记起来,她那时也很美好。 让他蒙蔽了双眼。 真是可笑。 “孟羡,对你做过的所有事,我都……” “负责吗?忏悔吗?道歉吗?”连续三个问话,像是重锤,狠狠捶在他的胸口,他张了张口:“孟羡,那你呢,这么多年,你什么都不说,莫名其妙的闯入我们的生活,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会被蒙蔽双眼,你知道的。” 你知道我正是因为爱你,才会那样残忍的对你。 这逻辑倒是也说的通,孟羡若早点告诉他,告诉他跟他结婚,强迫他跟她结婚,都是因为爱他,都是因为孟歆妤是个不折不扣的谎话精。 可她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孟羡清澈的眼眸染上水雾,讥诮的笑了:“哦,原来所有的原罪都因为我没说,傅云笙,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我放弃一切跟你纠缠,都最后还要落一个都怪我没说。” 傅云笙轻薄的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蹙着,他并非那个意思,但好像说不明白。 这感觉太差了,他明明,明明也想靠近的不是吗? 他抬手想要握孟羡的手,孟羡不顾身上的疼痛,甩开胳膊,疼的脸色苍白,也不准他碰自己一下。 “够了。” 孟羡紧咬了下下唇,忍着这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字一句的说:“不要再说了,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你出去。” 又是赶他走。 傅云笙大手握住她的手,孟羡瞪向他,他却起身压住孟羡的胳膊,不让她乱动,覆在她耳边:“当年的事情可以不再说,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好好梳理下关系了,孟羡,也许我们应该彼此冷静一下,等你出院,我们再谈。” “不了。” 孟羡用力挣了挣,傅云笙知道她肯定又要反抗,牵扯伤口肯定疼的要命,真是不肯妥协的女人! 他想牵制她一点都不成,她就那样凛冽的对他,不容许自己一丝一毫的放松。 傅云笙到底松开了她,她的话也像冷箭嗖嗖嗖的射过来。 “不要以为你知道了真相就可以怎么样,冷静的思考彼此的关系更不需要,我已经用了三年的时间来疏离我们的关系,你和我就是两条平行线,最好永远不要有交叉,我早就说过没再爱你了,我孟羡。” 她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深深提了口气,冷冷说:“爱不起你这样的人。” “当年的事只是一个误会。” 孟羡苦苦摇头,不是的,那根本不是什么误会。 “我曾经信誓旦旦爱过的男人,我以为他即便失明,心也是澄澈的,知道自己爱着的女人什么样子,她手上的纹路,她五官的距离,她说话的语气强调,这一切,我不信他感觉不到,可你不记得。” 孟羡盯着他的双眸,语气越来越重:“你不记得,还爱上了孟歆妤,还要和她结婚,你压根没有把我们的那段时光好好的记在心中,我不会原谅你,当然,我更不会原谅自己,那样自以为是,以为嫁给你就可以挽回,太傻了,现在的孟羡不会那样傻了。” 此时的傅云笙,真真是少见的很,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又憔悴又没办法,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就来跟她道歉,她能说什么呢。 孟羡不愿再看他这样子,心如磐石一样尖硬,闭上眼睛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忏悔,那就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 他还站着不动。 孟羡心底生出愤怒,大声呵斥:“滚啊!” 孟歆妤从医院出来,心情除了气愤便是焦急和忐忑,她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名单,最终还是决定先找薛峥商量一下。 但薛峥电话没打过去,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她犹豫了会儿,才接起来。 对方直截了当:“你是孟歆妤?我们家夫人请你到金阁茶楼见面,请你马上过来。” 孟歆妤诧异了下:“哪家夫人?” “傅夫人。” 金光闪闪的金阁茶楼,是川市富人最喜欢去的茶社之一,蒋佩仪是这里的常客,但孟歆妤第一次来。 她被服务生引到包厢,打开门,蒋佩仪雍容华贵的端坐在对面,见她进来,眉眼淡淡一扫:“坐。” 孟歆妤战战兢兢的坐到她的对面,面前一杯茶,她微微笑着:“傅夫人,您找我是……” “你们的事情不是曝光了,闹得挺大么。” 孟歆妤微微张嘴,惊讶的看向蒋佩仪,蒋佩仪轻蔑的一笑:“昨天你和孟羡打架的事情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孟歆妤更加心慌慌了,蒋佩仪这态度,安完全就可以看出来,并不满意她的存在,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要解释:“昨天是个意外,我已经跟孟羡解释过了,我很抱歉。” “我又不是帮孟羡来讨公道的,她被谁打了,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出现,给傅家丢人了。” 她语气瞬间愣了下去,端着茶杯的手狠狠一撂:“孟歆妤,我们家是不会承认你的存在的,你最好可以对外澄清你和云笙的关系,不然我们真是丢死人了,怎么可能跟姐姐离了婚,又跟妹妹在一起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整个氛围,气势都是压抑她的。 孟歆妤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我,完全没办法放松下来,她吞咽了下口水,掩饰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轻声说:“傅夫人,我是真的和云笙相爱的,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是孟羡她突然出现,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归根结起,都是孟羡的错误,我怎么能为了孟羡的错误,却放弃爱了多年的男人呢,阿姨……” “我不是你的阿姨。”蒋佩仪抬手打断她的话,显然并不是很想听下去。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她从一旁拿起一个袋子扔到桌子上:“这里有一些钱,不多,但足够你花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商量,只要你听话,怎么着都成。” 孟歆妤盯着那个袋子看了半晌,那里有多少钱,她并不在意,有多少也没有傅云笙的多,他身价那么贵,她跟他结婚以后,那些财产都会成为共有的。 多好啊,她要这点破钱做什么。 她刚摇头,准备拒绝,包厢门再次被推开,傅云笙沉着脸色走进来,扫向桌上的带袋子,狭长的眼廓眯了眯。 “妈,不必这么多此一举,我会让歆妤澄清这一切。” “云笙,我们明明在一起,我为什么要澄清?” 傅云笙冷眸睨着她,倨傲的开口:“怎么,想我和你结婚?” 孟歆妤心里实在忐忑,她只能用她一贯的态度,委屈的看着他,企图得到他的怜悯,可他冷肃的脸上除了冷再没其他情绪。 疏离又冷漠。 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为她说话的感觉。 “我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承认你跟我的关系,这是一个错误的开始,现在应该结束了,我妈给你的钱,你想要就拿去,不想要,我可以再给。” 话落,他将那袋子放到孟歆妤的手中,掂量了下,现金和卡都有,可孟歆妤没敢接,她抽出手,袋子掉在地上。 她哭丧着脸控诉:“不行的云笙,我们之间的感情你都忘了吗,我也是付出过的,你不能相信孟羡的一片之词啊,她只是要害我,她针对我。” 傅云笙看着她这样子,突然想起不久前,他在医院的时候,当时孟羡激动的叫他滚。 他是怎么说的。 “孟羡,我可以滚,但你和我之间的事,还没完。” 他滚了滚喉咙,朝孟歆妤开口:“孟歆妤,我们完了。” 083 我就是江珩 孟歆妤脑海中无数次预想过再次见面,傅云笙会对她说什么,她以为只要自己道歉,他就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她。 可他说了什么? 完了? 孟歆妤摇头,倏地站起来想要抓住傅云笙的手,傅云笙却转身,干脆的离开。 孟歆妤哪里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她立刻追出去。 到了门口,终于追上他,刚刚拽住他的手,却又被他甩开。 一双墨黑色的眼珠闪过不悦的寒光:“我说的很清楚。” “不清楚!”孟歆妤急切的喊着,巴掌大的小脸布满泪痕,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流了泪了。 “云笙,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 是啊,答应过她会娶她的,三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成为傅太太,站在他的身边,享受无尽的荣耀。 可是…… 傅云笙板着脸,正色道:“之前答应你,是因为孟羡。” 因为孟羡当时突然插足,他气到不行,怎么能如了她的心意,心里想的都是怎样赶走孟羡,好娶了孟歆妤。 孟歆妤又不傻,心里明镜一样,这些年,她才是那个最精明的人,傅云笙这样说,她便是了然。 黯然垂下眼帘,伤心的问:“现在也因为孟羡,不打算娶我了是吗?” 傅云笙没有说话,他只是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孟歆妤手指狠狠扣着自己的皮肤,不死心的继续问:“难道我在你身边这几年,你就一直当我是她的替身吗?” 替身也算不上。 傅云笙侧身站立,与她隔着一些距离,嗓音一贯低沉优雅:“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她。” “可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你难道一点也没有爱过我?” 孟歆妤是真的爱傅云笙的,哪怕一开始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他回国之后,开始派人找孟孟的下落。 最终找到她的学校,找到她这里。 当时孟羡作为交流生,还在法国没有回来,她知道他找的就是孟羡,可怎么办,她看不了孟羡过的比自己好。 明明是个那么凄惨的人,怎么可以学业好,做交流生,现在还被大老板看上了。 怎么好事都让她孟羡占了。 她连傅云笙的面都没见过,仅凭着很久以前她从孟羡口中说出的话来判断了一些,就去见了他。 他们当时来往的邮件,她有偷偷看过,不过后来孟羡出国,就没再有了。 目的确实并不单纯,但最终还是想要好好跟他过一生的,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孟歆妤上前一步,再一次想要握住他的手,傅云笙依旧冷冽的拒绝,声音更是决绝:“说来可笑,我至始至终爱的都是回忆中的她。” 就连看到现在的孟羡,他始终无法将两个人的面孔放到一起,记忆中的孟孟和现在的孟羡像是两个人。 想到这里,他眼眶一紧,胸腔也跟着钝痛,为什么会变成两个人,还不是因为他么。 孟歆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哭的那样伤心,同时也是那样的恨,那样的气愤,难道她三年来的付出,不过是付之东流,什么都不是,难道一点点也没有留在傅云笙的心上,让他生出一丝的怜悯和同情吗? 她紧握着自己的手,任凭泪水流淌,眼底却只有深不见底的仇恨。 傅云笙当断则断,不想搞得太复杂,现在已经有人看过来,他便低声警告:“不要再对孟羡做任何事,从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但以后不可以,你跟我再无关系,后续的事情,程礼平会跟你联系。” 说完话,他越过她离开,就像一阵寒风,钻进孟歆妤的骨头里,凛冽刺骨,恨到骨髓! 孟歆妤瞪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不,不能就这样便宜他们了! “开始我还怕云笙跟我求情呢,看来是我多虑了,孟小姐趁早收拾心情离开,还能落一个好念想。” 蒋佩仪怡然走出来,虽然事情她听的一知半解,但最起码这结果她是很满意了。 这话若是傅云笙来之前,孟歆妤还有那个心思承接,可现在,她承接不了,处处被孟羡压着,她就像活在自己生活中的影子,处处形影不离,而蒋佩仪的鄙夷,更是让她看到,不是她努力的做小三,就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她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这样耀武扬威! 啪嗒一声,方才那袋子扔到她的怀中,蒋佩仪淡淡瞥了一眼,抬步上车。 孟歆妤攥着那个袋子,紧紧攥着,骨节处已经泛白。 孟羡不知道傅云笙会如何处理,甚至压根没想过这些问题,当那些话说出口,她就已经决定,不要再想了,也许一切是一个新的开始。 何遇正在给她削苹果,但她却有点困了。 “小遇,我有点困了,你忙的话可以回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何遇放下削一半的苹果,起身将窗户关上,又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她盖上些:“有事呢他们就打电话给我了,暂时没事,你管我哦,好好睡你的吧。” 孟羡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呼吸渐渐绵长,药物带有安神的成分,导致她这两天都很爱睡。 而且一贯睡得很死。 过了会儿,何遇接了个电话,怕吵到她,出去接了,也就是这个档口,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 一个女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孟羡的床前,渐渐将手中的针管露出来。 孟羡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十分安然,完全没有察觉。 女人将针头放到孟羡的手臂处,手按住针管那头,阴冷的脸上显露出杀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歆妤。 十分钟以前,她带着满腔怒意来到医院,原本想要跟孟羡争执一番,但何遇在这里,她退缩了。 也就在她退缩的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走过来,将她带到角落。 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灌好了药的针管。 孟歆妤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医生语气阴柔,声音极低:“我知道孟小姐心里不痛快来找孟羡的麻烦,很不巧,我也和孟小姐有同样的困扰,这是装有安眠药的针管,只要打入孟羡的胳膊里,她就会睡上几天几夜,孟小姐放心,这绝对不会害她,只是让她睡上几天,一解你的心头之恨。” 孟歆妤盯着那个针管看了两眼,还是不敢拿起来,警惕的看着医生:“你到底是谁,你跟孟羡有什么仇?” 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只觉得很深邃,她不由得有些讶异,医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孟小姐只管拿去用,我保证这东西无毒无害,只是教训一下孟羡,我说了,我和孟小姐一样,对她怀有仇恨。” 他伸手凑过来,孟歆妤后退一步,眼睛却离不开那个针管。 比起跟孟羡吵架,她更喜欢这样悄无声息的让她昏睡,几个小时也好,几天也好,睡个十年八年,她更是要烧高香。 “孟小姐放心,这一层的监控器坏了,还在补修,你不会被人发现。” 他微微侧身:“那位陪着孟羡的女人,也离开了,现在就是机会。” 所以,孟歆妤鬼使神差到了孟羡的床边,拿着针头对准她的胳膊,只要她推进去,孟羡就会如那医生所说,睡个几天几夜,再也不会聒噪,再也不会烦她了。 她手按住,想要推进去针头,可,可是,孟歆妤眯着眼眸思忖着,如果她这样做了,又能改变什么结果,今天这针管里放着的是毒药,她也许更愿意打进去。 睡几天有个什么用,睡一辈子才好。 孟歆妤将针管倏地扔掉,盯着她的侧颜,暗沉的目光越渐凄厉:“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我们三个互相折磨,孟羡,互相折磨吧。” 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医生看到孟歆妤离开,走了进去,他冷静的将针管捡起来,重新对准她的胳膊,眼底只有无尽的冷漠。 他很快找准位置,将针头一下子扎到里面,孟羡在睡梦中感受到疼意,可只是片刻,她蹙着的眉头就舒展了。 医生按住针管那头,将药…… “我让你怎么改你就怎么改,出了事我负责,婆婆妈妈,我怎么带你出来工作的,明天过去之前,我要看你给我做出完整的图,不要再让我一遍一遍的跟你讲!挂了!” 后面两个字,何遇喊得声音有点大,走到病房门口,她敛去一身的脾气,轻轻推开门。 孟羡还安稳的睡着,何遇又将被子给她盖了盖,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医生在门关上后,从尽头的角落走出来,对着病房的方向,摘掉口罩,一边走,一边将口袋中还满满药水的针管扔到垃圾桶里。 电话响来,他隐晦的接起:“我就是江珩,东西放在那里就可以,我会来取。” 视线拉的越来越远,江珩脱掉了白大褂,走出了医院。 晚上七点,何遇饿的肚子叫唤,孟羡却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 何遇有点无奈,只好却捏她的脸颊。 上学时就喜欢这么做,可本是随意的举动,却让她惊了一下,滚烫的触感残留之间,她突然起身:“医生!医生!她身上像要着火了!” 084 我只恨他 孟羡高烧四十度,全身就像个火炉,真的随时随地能够烧起来一样,可她睡得悄无声息,完全没有任何烧的难受的感觉,表情也十分安然。 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出入病房,她愣是没有被吵醒,也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 何遇彻底慌了。 她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更怕孟羡会出岔子,那她真是后悔莫及,明明有好好看着她,怎么高烧了都没发现。 夜里八点,通往中心医院的路上出现一个连续闯红灯,并且超速的宾利,薛峥和时云开车小心跟在后面,免不了被甩的远远的。 薛峥吓的鸡飞狗跳:“我艹,他疯了,他他妈疯了,快点拦住他,要出人命了我的妈呀。” 时云淡淡瞥他一眼,冷静的拿着对讲机,却吼着:“你们他妈都给我盯紧了,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上撞!” 脚下狠踩油门跟上去。 道路两旁,闪烁着着警车灯一路开到医院。 宾利车拐了个大弯,停到院子正中央,随即,傅云笙迈下长腿,凛凛朝住院部走去。 时云紧随其后,薛峥却扶着车窗干呕:“真他娘的,早知道不跟他们出来玩了,太吓人了,老子命差点交代了。” 上了电梯,时云扫了眼傅云笙:“不会有事。” “有事就他妈都别活了。” 电梯门开,傅云笙飞快走出去,时云跟在身后,提了提唇角。 何遇已经乱了方寸,急的跳脚,医生还在用各种方法给她降温,而她睡得跟猪一样。 傅云笙和时云进去,何遇抬眼,立马说:“你怎么才来,你找的什么医生,会不会治病,人都要着了。” 傅云笙拨开人群走过去,来到床前,手覆上孟羡的脸颊,她并不是第一次高烧,可没这么烫过。 而且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 “怎么回事。” 何遇说不清,拎了个医生过来,医生擦了擦汗:“傅先生,很突然,可能是伤口感染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已经送检了,很快就会清楚。” “什么时候能退烧。” 医生再次擦汗:“这个,这个我们说不好,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 话落,傅云笙长臂伸过去拎住医生的衣领:“我没兴趣听每一个人体质不同,一个小时内不退烧,你滚出去。” 他徒然松开,转身又看向孟羡。 真真是望穿秋水。 何遇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生怕待会儿场面血腥,溅自己一身血。 一只手扣住她的肩头,嘴角翘着,低低说:“怕了吧?” “怕个鬼。”何遇推开他的手,瞪他一眼,站到边上。 此后一个小时,医生们仿佛经历了人间炼狱,仿佛是大学时期的毕业考试,可谓是拿出了浑身解数。 检查结果出来后,查出是某一项药物超标使用,导致她沉睡,而且影响了其他药物的作用,导致伤口引发高烧。 孟羡身子骨本来就不扛事,根本没有经受得住。 终于,烧退了,病房内恢复安静,何遇也被时云带出去,整个房间,剩他们两个。 傅云笙照旧是蹲在床边,视线可以与她一齐,抬起手,就可以摸到她柔软的头发,她的小脸就埋在枕头里,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揉着头发的手,慢慢下滑,来到她的脸颊,轻轻一按,不够,再按一下,白白嫩嫩的,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嫩。 孟羡觉得有点痒,她想伸手挠挠自己的脸蛋,可是画面一转,她就回到了料理班,孟歆妤拿着滚烫锅铲袭击她的背部,她痛苦的倒在地上。 眉头狠狠一蹙,傅云笙也跟着蹙了下眉头,以为她要醒了。 “孟羡。” 他轻声叫着。 孟羡听到了,当她倒在地上的时候,有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她抬眼,就看到了傅云笙。 她以为傅云笙会扶住她,可转念,她就看到他和孟歆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讽刺的看着她笑,还用锅铲拼了命的在她身上各处打着。 她痛苦的叫喊,嘶吼,反抗,像个蝼蚁一样垂死挣扎。 傅云笙看着她小脸突然变得阴云密布,像巨大的愁云压顶,她好痛苦,渐渐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傅云笙紧了紧握住她手腕的手:“孟羡,醒醒,你做噩梦了,孟羡!” 孟羡痛苦的嘶吼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全身像散架了一般,深深喘着气,轻微一动,背部依旧疼的要命。 更像是让她思绪回归,看到傅云笙,再想到自己后背的伤,她就像疯了一样推开傅云笙。 “滚,给我滚出去!” 傅云笙反应不及,颓唐倒在地上,眉头紧锁深深看着孟羡:“孟羡,你做噩梦了而已,那不是真的。” 不,那是真的! 孟羡手攥紧了床单,愤怒的盯着他的眼眸,泪水缓缓流下,摇头,呐喊:“不,我不要见到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孟羡。”他上前去触碰,孟羡一把甩开,整个身体都倾斜,何遇和时云听到声音,马上推开门进来。 看到孟羡快要掉下来,时云立刻上前扶住她,而何遇则拽住傅云笙的胳膊,将他拽出病房。 傅云笙靠着墙壁,烦躁的掏出根烟,何遇来回徘徊了两步,伸手将烟拿走:”想抽出去抽,回去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何遇说完就进去了,孟羡情绪激动,她哄了半天,才渐渐缓和,没水了,她安抚好孟羡,出去要水,见傅云笙和时云在等在门口。 敛了敛神色,她走过去。 “时云,带你好兄弟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 “她梦到什么了?“ 傅云笙偏偏要问个清楚。 到底说什么事,让她反应那样激烈。 何遇心底一沉,也没好气的说:“你不知道么,孟歆妤那一锅铲真是按的好啊,孟孟现在都有阴影了,你们狼狈为奸的样子,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已经下起了淅沥沥的大雨,轰隆隆的雷声更是震着傅云笙的心,他站在门口,对时云说:“你帮我守着她,医生说今晚可能还会复烧。” 时云点点头,将烟头扔到地上碾碎,再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看了眼天色:“让薛峥把车开过来,送你回去。” “叫他们都走。” “下雨了。” 傅云笙挥手,薛峥车刚开到跟前,时云示意了下,薛峥带着大部队缓缓离开,他的宾利停在空荡荡的广场中央。 他没入雨中,不理会雨水拍打在身上的感觉,慢慢走到车旁,可又没有着急开车,转过头,看向楼上。 时云已经回到楼上,何遇说要问医生拿点止疼的药,他便陪着何遇过去,而孟羡,她趴在床上越来越烦躁,趴了两天了吧,像个神经病一样,连还手都还不了,太傻了。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觉得没那么疼,自己推着吊瓶就走到了窗边,下着大雨,她将窗户打开。 凉风拂面,她微微闭上双眼。 “竹生!” 一道云笙打破了她刚刚迎来的好情绪,隔着数层楼,她看着在雨中的傅云笙,怀中抱着个女人。 那女人仰头,孟羡便看清了。 哦,孟歆妤。 孟羡猛地将窗户关上,转过身,牵扯伤口,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以毒攻毒。 何遇和时云回来,见她站在地上,忙走过来:“你疯啦,还敢下床,刚刚高烧不退像挂了一样,现在生龙活虎了,赶紧上床趴着,老老实实趴着。” 孟羡扯了扯嘴角,敛去自己的情绪,轻声笑说:“好,我这就趴着。” 可转头,她紧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有些人,永远不要抱有幻想,所以她才不会原谅,才不要原谅他啊。 孟歆妤出现的太突然,大雨滂沱,她平白闯入,直接扑到傅云笙的怀中。 “竹生,你怎么站在这里,不知道下雨了吗,赶紧上车吧。” 他身体僵硬,视线却缓缓下落,孟歆妤仰头眯着眼睛看着他,豆大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狼狈至极。 但这不是最狼狈的。 最狼狈的是,傅云笙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开:“不要再叫我竹生,你不配!” 由于惯性,她摔在湿漉漉的地上,傅云笙拉开车门,发动车子。 孟歆妤的手握着拳头砸向坚实的地面,哭的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孟羡,我要你不得好死!” 后半夜,孟羡迟迟难以入睡,何遇索性也不睡了,翻过身来,在黑暗中看着她。 “孟孟,我今天看到傅云笙,吓了一跳,他看起来,很担心你。” 孟羡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发亮,像只猫咪,眨巴眨巴,想到雨中那两人的拥抱,掀了掀唇:“都太晚了,我只恨他。” “如果他追悔莫及,想要弥补,你也不会给他机会了?”何遇又问一句,要不是时云像个臭八婆一样让她帮忙打探一点消息,她是绝壁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她也没指望孟羡回答,但她还是回答了。 “不会了。”孟羡闭上眼睛,良久后,又重复着:“不会了。” 085 看够了吗 此后两天,傅云笙好似人间蒸发,没再从医院出现过,而孟羡也将那天的事情尽量抛在脑后不再去想。 谁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那并不重要了。 期间苏茗岩来过两次,他一贯绅士会讨女孩子欢心,孟羡收了两次礼物,欠下三顿饭。 这天何遇从工作地点赶到医院,到病房门口,遇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时云。 时云今天穿的很正经,西装革履,脚下皮鞋锃亮,只是他偏偏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的,关上门,斜眼看到何遇,就靠着墙壁不走了。 何遇从上到下的打量他,眼底明晃晃的光亮遮挡不住,对于身材很好,男人味爆表的男人,何遇是不会移开眼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看够了吗?” 他嗓音一贯低沉,今天又透着股沙哑,真是性感到不行。 何遇动了动眉梢,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时先生这么有空白天来看孟孟。” 时云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淡笑,站起来走到何遇身旁,一下勾住她的脖颈,何遇一下子来到他胸膛前,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像是在跟她招手。 何遇吞咽了下口水,就听他贴着她耳边说:“装什么孙子,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何遇强忍着,笑着问:“我和时先生很熟吗?” “嗯,不要,不要停……” 何遇十根手指蜷缩在一起,想起昨天晚上她被时云压在床上欲所欲求,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何遇手扣住他的手,仰起头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眸,扯了扯嘴角:“你再说一句,小心我捏碎你的……” 她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捏,模仿着捏碎的动作 两个人仿若无人的做着这些小动作,时云低声笑了笑,反手扣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直接按住她的手到自己的拉链处,何遇倏地睁大双眼,下一秒不甘示弱的按了按。 时云眼廓狭长眯了眯,刚要动作,手机响了。 他松开何遇,何遇朝他抬了抬下颚,转身进了病房,时云拿着手机走到别处去听电话。 孟羡瞧她进来,意味深长的说:“今天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分钟,遇见时云了吧。” 何遇嗔怪的看她一眼,将饭菜弄好,放到桌上,然后筷子递过去,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孟羡现在可以坐着了,后背的伤恢复的还挺好。 她也不急着知道,一边吃一边还说着:“时云从这儿刚走,你猜他来干什么?” 何遇翻了个白眼,抬手给她额头一下:“好好好,刚才我就在门口跟他聊了会儿天,他过来干嘛?” 何遇跟她这么多年朋友,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何遇见到时云的时候,就表现的很不一样。 就像一个母狮子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成年公狮子,随时都要扑上去撕咬两口。 “他请我帮个忙。” “什么忙?” 何遇还挺关心时云的,孟羡也从来不觉得她饮食男女玩玩而已,能跟时云玩得上的女人,至今没有一个。 她何遇,独独一个。 倒是奇了。 孟羡想起方才时云到这里来,请他帮忙。 “你那个朋友何遇,什么来路?” 孟羡笑笑:“你不是能查吗?” 时云也笑,但笑容很是魅惑:“老子想查早就查了,私事就不动用系统了。” 孟羡才不信呢,他傅云笙被警车开路到医院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拽的二五八万,还说什么私事不动用系统,放屁。 可她还是跟他讲了关于何遇的事情,接着,时云倒是很罕见了沉默良久,直到她开口说:“小遇这个点要来了。” 他才站起来,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沉沉道:“别告诉她,我问她的事情,我还得想想。” “想什么?” 时云瞥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视线回到何遇身上,孟羡沉吟片刻,轻声说:“他想让我给朵朵请一个家教,教她英语,朵朵要高考了,英语成绩很差。” 何遇蹙起好看的眉,这什么玩意,跟她有什么关系,亏她还好奇半天,当即便泄了气,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孟羡闷头吃饭,吃吃饭,突然灵机一动,哎了一声,何遇以为她后背疼,急着问:“又疼了,我去给你交医生啊?” “不是。”孟羡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放下筷子,认认真真的对她说:“朵朵是时云的妹妹,你想追时云,那你去教朵朵英语啊。”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题,何遇脑子里还想着这件事,坐那没动,孟羡无奈的弯了弯唇角。 扬声道:“请进。” 门推开,孟羡视线固定,一个男人手捧着鲜花朝她走过来,还记得第一次见江珩的时候,他在太阳毒辣的早上,站在她的面前,遮挡住部分阳光,朝她灿烂的微笑。 眼睛里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这个男人,像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清澈干净。 孟羡有瞬间的恍惚,江珩走到她的床边,与何遇点头含笑,接着便将花递给孟羡:“要不是去你家问了保姆,我还不知道你住院了。” 孟羡这才想起来,这几天自己的手机都是关机的状态,江珩关切着她,眼里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干净。 孟羡嗯了一声,何遇已经观察出两个人的苗头,哦,不对劲,很不对劲,特别是这个男人。 一双眼要长在孟羡的身上了。 她心疼孟羡被傅云笙折磨纠缠,心里头压根不愿意他们再有瓜葛,如何孟羡可以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该多好。 她瞧着这个江珩,就很像一个白马王子,还是那种对孟羡很好的王子。 于是起身将花拿走,微微笑着请江珩坐下,然后找了个花瓶将花插好,收拾好自己的包做好这些事,她已经走到门口。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孟孟就麻烦你照顾了。” 她朝孟羡眨巴下眼睛,拎着包就走了。 她一走,江珩不如方才那般亲切,语气也有些重,神色更是十分的认真严肃:“我一直以为我们就算成不了恋人也是朋友,你生病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真的很担心你。” 孟羡抿了下唇角,不是不想告诉他,是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以为自己扛得住,以为自己很快就好了,更从来不奢望别人来关心安慰她。 她看向江珩,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这男人对她真的很好,一直以来都站在她这边,力所能及的保护着她。 “我……” 她开口想解释一下,江珩却又像恨铁不成钢一样叹了口气,将碗端起来,勺子舀了一口饭递到她的嘴边。 “先把饭吃完再说吧,不然会饿的。” 人间蒸发的傅云笙时隔两天,还是来了医院,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根本坐不住,没有什么心思开会,连公司都不想去,好像那场大雨,浇醒了他沉睡的良知。 医生虽然每天都向他报告,可他还是想亲眼见到。 都说她能坐着了,行动自如了,可他还没看到呢。 门没有关严,他便直接推门进来,怕她见到他情绪激动,特意轻手轻脚,然后就看到江珩拿着勺子喂她吃饭。 而她竟然张开嘴巴要吃? 傅云笙见到这么一幕,神色顿时猛沉,寒澈的双眸染上猩红的怒意,大步凛然走过去,直接将碗摔到地上。 江珩刚一起身,他拳头快如闪电挥出去,一拳打在江珩眼角上。 086 我挺喜欢他 傅云笙的怒意席卷着整个房间的空气,他杀气腾腾,拳头挥过去完全用尽全力,江珩踉跄的后退,再抬眼,眼角淤青已然十分明显。 但傅云笙好像还觉得不够,特别是当孟羡关切的目光投在江珩身上的时候。 他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阴寒,上前抓住江珩的衣领,另一只手早就攥成了拳头准备打出去。 孟羡不能让江珩就这么被他欺负。 她勉强从床上起来,握住傅云笙的手腕,一双澄澈眼眸怒瞪着他,扬声喝道:“你疯了吗?” 傅云笙没有理会,拳头生风,又一拳过去,江珩至始至终没有还手,这更让孟羡觉得愧疚。 她抬起眼,咬着后槽牙,快步下床,搂住江珩的胳膊,凛然着神色盯着傅云笙:“你再打一个试试。” 她总喜欢撂狠话。 傅云笙冷哼一声,心中不可名状的抽痛,他蹙了下眉头,低低问:“我打他你心疼了?” 孟羡紧紧搂着江珩的胳膊,指甲都快扣进肉里,直视着傅云笙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对,我心疼。” 还觉得不够。 “我很心疼。” “被你这种人打,我更心疼!” 傅云笙想了两天,早就被时光掩埋的良知渐渐苏醒,他认为自己对孟羡做的很过分,是应该用力弥补,他努力的梳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几年种种,他一一回忆。 他想过了,今天他来,会放低姿态,会放柔语调声音,哪怕她还是什么都不给回应。 可孟羡用另外一种方式,给了他致命一击。 她举着枪,都没刻意想要瞄准,却准确的将子弹打进他的喉咙,如同一根鱼刺,卡在那里。 他额头青筋暴起,心中怒火又上升一层,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可即便这样又如何,孟羡不怕。 她依旧好好的护住江珩,扬着头,不顾他的死活,继续在伤口上撒盐。 “江珩对我很好,我挺喜欢他,见不得别人打他,更何况是你。” 她又鄙夷又气愤,说出口的话就像刀子,傅云笙的情绪都被她牵引着,束缚着,提了口气,他厉声道:“在我和你的事情没完之前,谁他妈也别想靠近你。” 大步上前,硬朗的身躯带着浓浓的杀气压迫而来,大手抓住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然后大力拽到自己身边。 江珩伸手要反击,他扬手薅住他的脖领子:“少他妈跟我装犊子,不想干就给我滚,在公司给我碍眼,在这儿给我添堵,我养你就是让你跟我抢女人的?” 江珩一直没有反抗,甚至一直做出妥协,让步,隐忍的样子。 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质,可在外表之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那颗被现实打击越来越黑的心,早就蓄势待发,那双眼眸的更深处,是深切的仇恨,是浓烈的寒森。 当然,他不会让人看到。 凉凉一笑,他清冷开口:“傅先生越来越出口成章了。” 傅云笙手下一紧,冷眸阴郁的盯着他:“骂的就是你,还不给我滚!” 突然松手一挣,傅云笙转手按住要动的孟羡:“老实给我待着!” 孟羡心中狠狠一悸,他像杀红了眼,猩红的双眼满是愤怒,容不得别人再说一句,再做一点事情。 孟羡瞥了眼江珩,他已经伤痕累累,如果再继续争执,也许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敛了敛神色,她对江珩道:“你去急诊室看一下伤口,然后就回去吧,我还有几天就可以出院,到时候……” 傅云笙按住她的手越发收紧,她拧了下眉头,跟他较劲:“到时候我去找你!” “你敢!”傅云笙大声吼道。 孟羡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没来由觉得心烦,他吼什么吼,跟个疯子一样,早晚要送去精神病院改造! 江珩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那一刻,似乎可以看到电流流过,他微动了下眉梢,敛去一身阴寒之气,低声道:“好,等你出院我就来接你,到时候再见。” 他终于走了,门关上半天,傅云笙还抓着她不放,许是怒意没释放干净,还瞪着孟羡。 孟羡轻呼了口气,胸口堵得喘不上气。 “你能松开我了吗?” 傅云笙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她,孟羡冷冷扫他一眼,回到床上,饭菜肯定不能吃了,情急之下,都被扔到地上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残羹冷炙:“你给我收拾干净。” 傅云笙当然知道这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可他才不会干这种事情,要不是她让江珩喂饭,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转身出了病房,一分钟之后,两个小护士大气不敢出的跑进来乖乖巧巧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傅云笙并没回来。 孟羡以为他走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何遇打个电话,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江珩,万一傅云笙去找他,那岂不是完蛋了。 可电话还没打过去,傅云笙提着保温盒子走进去,嘭的撂在桌上,顺手将手机夺走。 “给谁打电话?” 孟羡瞪他一眼:“有病就去看,跟疯狗一样。” “你说我像疯狗?”傅云笙腾出手捏住她的双颊,肉肉被挤在一起,孟羡杏眼还瞪着他,怎么看也不觉得生气,他心里突然就没气了。 孟羡一张小嘴嘟囔半天,也听不清说什么,他松开了,几个印子在留在她白嫩的脸上,孟羡揉了揉,又嘟囔一句:“真是病的不轻。” 傅云笙瞥她一眼,倒没说什么,将保温盒打开,清淡的几样小菜和粥摆在眼前,筷子塞到孟羡手中。 他指着这些食物:“吃掉。” 孟羡看着这些食物,别说,看模样就很好吃,她若有食欲,一定可以多吃一点,可她现在真心没有那种心情。 筷子在手中转了转,她扬手舅舅将筷子扔到地上。 “谁要吃你买的东西,我怕吃死了。” 她扭头就要躺下,傅云笙剑眉竖起,拽住她的手腕:“他喂你你就吃,我给你吃,你就不吃了?” “是啊。” 哪怕解释一句也行,可这是啊两个字,真的又将傅云笙消去的怒意赶了回来,他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冷笑:“你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 不愿意见到,连饭都不肯吃,他可以不追究江珩,也可以不去在乎他们是否在发展,可他不能答应,孟羡就用这种态度对他。 可孟羡只能这样对他。 她冷漠的看着他,缓缓道:“我一直都不愿意见到你,你应该早就清楚这个事实。” 傅云笙身形一顿,攥着的手不知觉的用力,孟羡觉得疼,可又不敢用力挣开,她后背还有伤呢。 抿了下唇角,她沉沉道:“真该给你后背也来一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滋味,省的在我这里到处找存在感。” 这话提醒了傅云笙,他很快松开孟羡,走到窗边想抽根烟,可烟放在嘴里,又拿出来用手夹着,孟羡已经躺下,小桌子很碍事,他走过去将桌子拿开,然后又坐下,盯着她的后背,说:“既然你不愿意看我,那我就不走了。” 明显感觉到孟羡后背绷紧,傅云笙继续道:“你不愿意吃就不吃,你愿意干什么干什么,但我就在这儿待着。” 孟羡闭上眼睛,眉头蹙的很深,可却没有再说什么,她不信傅云笙会一直待在这里,也许她一开始用的方法就不对。 应该不理他,就这么不理他,不是说你不理他,他就知道你不喜欢他,就会离你远远的了吗? 可孟羡真的高估了傅云笙,他哪里是那种人啊,他不把椅子坐穿就是烧高香了。 孟羡其实完全睡不着,但她也完全不想跟傅云笙在同一屋檐下大眼瞪小眼,手机都不知道放哪去了。 现在只能祈祷何遇早点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羡听不到后面有什么声音,她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只好换一个姿势,转过来睡。 这下,傅云笙就可以看到她整张脸了。 孟羡装睡,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而傅云笙也真的不动,只是看着她。 过了会儿,走廊有声音传来,大概吵到孟羡,她眉头蹙着,傅云笙这才起身出去,再回来时,声音已经没了。 孟羡渐渐有了睡意。 将睡未睡之时,门被推开,她不知道是谁进来,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就听到傅云笙低声提醒:“小点声。” 接着,一个刻意压低声音的男声响起。 “歆妤已经两三天不吃不喝了,我去看过,她也不给开门。” 是薛峥啊。 “那就撬门。”傅云笙冷着语气,似乎很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薛峥为难的笑笑:“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你就去看看吧。” 这才是重点吧。 孟羡没了睡意,被扰的更是烦躁,那天大雨的场景还都历历在目,她已经预想傅云笙会说什么。 我这就过去。 可他却说:“我不去,你以后也少跟她来往。” 这让孟羡微微诧异,难道不应该去吗? 薛峥看了眼孟羡,啧啧两声:“知道孟羡才是那个照顾你的女孩,你高兴坏了吧。” 087 你不送她吗 “薛小五你皮痒了是不是,时云没找你练手啊。”傅云笙一记冷眼扫过去,提醒他小心说话,什么高兴坏了,他要是那么高兴,也不至于现在这种局面。 薛峥想到时云,大大的叹了口气,一脸可惜的开口:“别提了,时云最近跟何遇走的特别近,我原本还以为,是我先抓住何遇大美女的心,谁知道……” 孟羡可听不下去薛峥当着她面编排她的朋友,睁开眼,冷冷看着他:“你们当我这里是茶话室吗,我耳朵还没聋,要说出去说。” 傅云笙见她被吵醒,不悦的看向薛峥,薛峥扯扯嘴角,呵呵干笑两声,走到床边:“把你吵醒了吧,你瞧我这张嘴,我真是……” “懒得听你说话。” 孟羡一双眼凌厉的看着他,对薛峥,她从没好脸色,这男人跟孟歆妤关系很不错,跟孟歆妤关系很不错的人,她一律很讨厌。 薛峥被怼了,碍着身后那位,也不敢说什么,吊儿郎当的笑笑:“那行,那我就回去。” 他转身:“云笙哥哥你可不能眼看着歆妤妹妹饿死呀。” 傅云笙倏地起身,他连忙跑了出去,孟羡感受到傅云笙的怒意,可却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 大雨里他们抱那么紧,现在搞什么疏离。 她冷冷嗤笑一声,傅云笙凝眉回身看向她:“笑什么。” 孟羡嗯了半天:“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矛盾。” 傅云笙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孟羡也没含糊,反正也睡不着了,她慢慢坐起来,淡笑着:“我看到你和孟歆妤下雨那天在医院广场上抱在一起的画面,我以为你会很心疼她,没想到,她不吃不喝,你竟然连去都不去,还不准薛峥跟她来往了。” 傅云笙手中把玩着一根烟,最近烟瘾很大,但医院不准抽,他便把玩在手中,垂头看着手中的烟,又抬起眼睑看向孟羡,多少带这些漫不经心:“我什么时候和她在大雨中拥抱了?” 孟羡张了张口,刚想说,转念一想,她凭什么一五一十的记那么清楚,咳了两声她说:“我哪记得什么时候,反正就有一次。” “哦。” 傅云笙信步走来,挑起她的下颚,唇角一勾:“我记得,那天她来抱我,我把她推开了,你看的时候怎么没看完,看一半就不看了。” 孟羡上下牙齿打在一起,他真是!刚才还暴跳如雷,现在就这般倨傲了,还来问她,问她,她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看了,可能是因为…… 辣眼睛啊。 孟羡抬手推开他的手,也勾唇一笑,冷冷道:“我没心思看你们两个人怎么样,你们就算在大雨中亲亲我我,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那你在意什么?” “我在意?” 孟羡嗤笑一声,面带愠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意了,我要是在意,你早就被我赶走了,还用留到现在碍着我的眼!” “孟羡,你就嘴厉害。”傅云笙像是看透了她的心,那般笃定,可孟羡不是的,她扬眉看着他:“我不是嘴厉害,我做事也很厉害,你现在要是不走的话,我走,让你看看,我多厉害。” 话落,她掀开被子就下床,微微弯身穿鞋的时候,傅云笙看到了她后背的伤口,被包扎着,想到那天看到的场景,他就觉得十分扎心。 她那么逞强,一定要赶他走,傅云笙挡住她的去路,高大的身躯撞到孟羡的额头,她嘶了一声,傅云笙大手覆上来。 孟羡凝眉:“把你脏手拿开。” “我走就是。” 傅云笙的妥协,来的毫无预兆,让孟羡十分诧异,她眼中的傅云笙,霸气冷硬,气势磅礴,从来不会因为旁人而改变自己的观念。 他已经习惯在云端俯视一切,却不曾想,他竟也会妥协。 他手拿开,又端详着她的额头,并没什么。 “不要以为我走就不会来了,我会再来,你最好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否则。” 他深深看着孟羡,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从医院离开,他并没有去见孟歆妤,他甚至已经派人到海天公寓,拿走了在那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要和孟歆妤斩断一切的心,他从未如此坚定。 孟羡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没有傅云笙孟歆妤之类来打扰她,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足足胖了五斤,脸都变得圆润起来。 出院这天,江珩早早来了,还帮忙提行李,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但细细看,还是有点青色,傅云笙下手太狠了。 三人下楼,东西放好,孟羡伸手朝何遇要车钥匙。 “干嘛,不是江珩要送你吗?”何遇笑看着江珩:“你不送她吗?” 江珩低低笑着,一如往常般自然:“她没说要我送,我不敢造次。” 两个人一唱一和,孟羡看了眼时间,无奈道:“我记得今天是周一,江珩你要上班的,请假出来也就算了,回头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这个谁能怪罪呢。 江珩想到傅云笙,笑意更深了:“知道,盛茂大楼的项目动工之后,我就会离职,到时就没人怪罪了。” “那今天就早点回去吧。” 孟羡接过他手捧的花,今早送到她手中的,是她喜欢的花色,江珩点点头,临走舅又对她说:“晚上一起吃饭?” 孟羡还未回答,何遇便抢着回答:“好啊,她不上班有空的很。” 孟羡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她答应过江珩的,不应该不讲信用。 送走江珩,她将何遇送到工作地点,自己又开车回家,到了景南苑,赵姨正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看到她,欣喜的放下剪刀走过来。 “孟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帮我把行李拿一下。” 孟羡后备箱打开,赵姨将东西拿下来,两个人拎着东西往门口走,到了门口,赵姨踌躇了下。 “孟小姐,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下。” 孟羡心情不错,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话音未落,门被打开,孟歆妤站在里头,笑着对她说:“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一个上午了。” 孟歆妤怎么会在这里? 孟羡知道赵姨要说什么了,她原来晴朗的面容瞬间变的冷漠,将东西推给赵姨:“送到我房间。” 赵姨应了声,先进去送东西,孟歆妤侧身让出位子:“姐姐快进来,外面好热。” 孟羡耐人寻味的睨着她,末了走进来,看着她偌大的别墅,冷冷回眸:“这是我家,你在这儿当什么女主人呢。” 孟歆妤几不可查的冷了下神色,转念又笑着说:“哎哟,我可没有呢,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姐姐的家,我只是来做客,顺便……” 她伸手过来拉孟羡,孟羡还能让她碰,一挥手打掉,孟歆妤竟也没恼,依旧好脾气的指了指餐厅:“我做了午饭,你快来吃一口。” “都是我亲自买的菜做的,特意挑拣你喜欢的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不是知道嘛,我去料理班学了一段时间。” 孟歆妤说到料理班,还是那般自然的神色,好像那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孟羡就没那么自然了。 她才刚刚出院,孟歆妤就摆了一桌子鸿门宴等她,其中是何居心,孟羡真的不想动脑子。 她走过去,大致看了一眼。 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是用了心做的。 “真是难得。” 孟羡双手环抱在胸前,挑了下眉头:“没想到出那么大事,你还有闲心做饭。” 孟歆妤脸上稍稍挂不住,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很有耐心,拉开椅子示意孟羡坐下,孟羡扫了眼,在她对面坐下。 筷子拿到手中,却没夹菜,反而问她:“听说你不吃不喝几天,怎么没见瘦?” 孟歆妤眯了下眼眸,站那没动,眼神一直瞧着孟羡,孟羡没得到回应,缓缓抬头:“这就生气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看起来还没学到精髓。” “姐姐就别挖苦我了。” 孟歆妤坐下来,双手杵着自己的脸庞,一脸无辜的看着孟羡:“姐姐,我真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 孟羡没应声,她面色也变得认真许多,暗淡的笑笑:“这三年用着你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现在梦醒了,我拿了傅夫人给的钱,和傅云笙分开了。” 孟羡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缩了缩瞳孔:“你和他分开了?” 她显然觉得不可思议,那大雨中真如傅云笙所说,后来推开了? 孟歆妤嗯了一声,看神色也并不觉得是在说假话,她看起来是真的伤神:“你还不知道么,在你住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分开了,他亲口对我说,我们完了。” 孟歆妤回忆着这些痛苦的事情,手隐隐用力,她恨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孟羡,她病了一场,什么都没有失去,而她,失去了一切! “你们怎么可能分开,你不是爱他爱到死去活来。” “我是很爱他,可他一直把我当成你,并没有真的爱过我这个人。”孟歆妤看着孟羡:“我就在想,你有什么好的,小时候就是块硬石头,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人,长大了脾气还这么臭,哪个男人会喜欢。” 孟羡这下倒是笑了,只是那笑,多多少少带着讽刺。 小时候的事还敢跟她说,忆往昔博同情? “小时候你就会讨孟明山的欢心了,把我家当成你家,我没理由去搭理一个害我家破人亡的人,不是吗?” 088 有点无聊 孟歆妤的表演才刚刚开始,但孟羡却一直不配合,现在说到这里,更是将家破人亡几个字说的清清楚楚。 孟歆妤内心毫无波动,家破人亡? 她的命运又何尝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父亲早年失踪,母亲像只鸡一样天天跟孟明山鬼混,她能做的是什么? 是做那些孟羡不屑于去做的事情。 她紧了紧自己的手,良久后,直视着孟羡的目光,轻声说:“那是你妈没能耐,你爸就是喜欢我妈,我能有什么办法。” 孟羡无法认同,但她说的对,这不是孟歆妤能够阻止的事情,成年人的感情,也没有那样的坚固,他们两个走到一起,谁又能说谁的不是。 可她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有什么问题,可能她最大的问题就是,瞎了眼跟了孟明山,还将她生下来,从此不管不顾。 她们两个人相对而坐,许多的画面从周围冒出来,那些她不愿意再去回忆的画面,潮水一般。 孟羡没有说话,倒是孟歆妤先开口打破沉默。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那些陈年往事了,我特意做的,你怎么样也要赏脸吃一口。” 父母的事情不怪孟歆妤,那么她母亲被杀害,她的身份被顶替,又要不要怪孟歆妤呢? 让她吃孟歆妤做的东西,就像是在逼着她忘掉那些仇恨一样。 孟羡嘴角微微上扬,讥诮的笑了下:“我怎么可能吃你做的东西,你这些东西做的再好吃,在我的眼里,连垃圾都不如。” 她手指夹着碟子边缘,往上一抬,清脆的声音,让孟歆妤脸色一白,不悦的看向孟羡:“我说你跟以前一样,你就是跟以前一样,冥顽不灵,说什么都是白费。” 孟羡不置可否,她并不在意这些。 “是,我今天找你来没安什么好心。”孟歆妤手撂在桌上,扫视这一桌子的菜:“这些菜也不是我做的,我没闲心给你做什么吃的,就像你说的,我做给垃圾一样的人吃,都不会做给你。” 这才是孟歆妤该有的态度才对。 孟羡最看不惯她装了,天天穿最好看的裙子,化最精致的妆容,然后说最好听的话,可那些皮囊,都不是她的本质。 “有什么话直说吧。” 孟羡仰头看了眼时钟,看起来很没时间搭理她。 孟歆妤也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直接开口:“就算我和傅云笙分开了,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孟羡没有意外,她来的目的大抵要和傅云笙有关系才对。 只是这个问题,她并没有认真想过,她只是知道,一切来的太晚,孟歆妤很期待她的回答,孟羡却耐着性子。 “我会不会和他在一起这个问题,并不是很想告诉你。” 孟歆妤手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她早就忍不住要这样大声讲话,看到孟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恨不得要诅咒她怎么没有被车撞死。 她怒哼一声:“没关系,反正就算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的,你们两个人,要做恋人,就等下辈子阴曹地府再见吧。” 这话并不能打击到孟羡。 从她跟傅云笙在一起,从他们亲密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孟羡就已经不会这些话所打击了,因为最深的打击,早就扎在心上。 “你来就想说这些?”孟羡靠坐在椅子上,淡漠的看着她:“有点无聊。” “无聊是吧。” 孟歆妤哗的一下站起来,连带着桌布,将桌上的餐盘都震了震,她盯着孟羡,无聊是吧,那她就说点不无聊的给她听听!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去阴曹地府再见吗?”孟歆妤提着一抹冷笑:“因为你的下场迟早会和你妈一样,死于非命,早早下了地狱!” 孟羡有一个无法触及的底线,她在成为冷酷无情的女人之前,她爱过自己的母亲,她目睹过她死亡的惨状。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微微颤抖,怕被发现,倏地握成拳头,强忍着怒意:“就这样?” “还很无聊是不是?” 孟歆妤拉开椅子走到她的面前,单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椅子上,难得有了丝气场。 “不过你能比你妈强点,你爸没爱过你妈,但傅云笙大概会爱你,哦对了,你有几年没去看你爸了吧,那老东西还活不活着也不知道了。” 那语气,就像在说隔壁邻居家的小狗走丢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死了才好呢。 孟明山从孟歆妤出生就视为己出,明明不是亲生,却比亲生还要亲,可他听到孟歆妤的话,会不会后悔,当年那样对孟羡! 孟羡放下闲适的二郎腿,推开孟歆妤站起来,她并没有被激怒,这反而让孟歆妤觉得十分的气愤。 什么都不说,还这样油盐不进,非得仗着她现在什么都有来蔑视她吗? 对,孟羡就是蔑视她。 她走到冰箱处,拿出一瓶冰水,喝了一口,身后孟歆妤还在喋喋不休:“我七八岁的时候,那老东西还天天亲我,亲的我一脸口水,现在想想真是恶心死了。” “孟羡,他跟你不亲,多好啊,要是现在懂,我早就告他性骚扰了。” 话落,孟羡一水瓶子砸过去,擦着孟歆妤的肩膀过去,落到桌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孟羡扬头:“废话可真够多的,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孟羡你!”她惊魂未定的捂住胸口,愤怒的瞪着孟羡,孟羡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着胳膊睨着她。 “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要不要和傅云笙在一起吗?行,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放心好了,我不是我妈,不会走她的老路,让你害,我也不会和傅云笙在一起,你愿意求和,愿意追回那是你的事,至于孟明山,他把父爱给一个骂他是老东西的人身上,那是他自己活该!” 以为自己不会那样生气,可一句一句的说出口,胸腔依旧觉得烈焰滚滚,愤怒在燃烧着。 就像将自己心中最灰暗的往事用小刀一层一层的刮开给孟歆妤看。 傅云笙已经到了,那句我不会和傅云笙在一起,被他真真切切听到了,门是大开着的,两个人激烈争辩的时候,没人注意那边来人了。 傅云笙就站在门口,看着孟羡说了。 “咳咳。” 站在傅云笙身后的薛峥,决定打破沉默,孟羡和孟歆妤都看过去,孟羡一眼就对上傅云笙的双眸。 那双古潭一般深邃的眼眸,多看一眼都会被陷进去。 孟羡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今天真的热闹,一个一个都来我这儿。” 傅云笙没说话,薛峥笑嘻嘻的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这不是看你大病初愈,特意给你送点补品,朋友送的,我吃不上,你来帮我吃。” 孟羡低头扫了眼,燕窝啊,他当然吃不上了,孟羡好心情的提过来:“那真是谢谢你了。” 薛峥又笑笑,可笑过之后,只剩下一室尴尬。 孟羡提着礼品的手收紧些,终究躲不过傅云笙的目光,那目光炙热不闪躲,直接的让孟羡心尖微颤。 孟歆妤就这么眼看着傅云笙一双眼紧紧盯着孟羡,心不是在滴血,是有人在剜她的肉! 她向前一步,刚要开口,孟羡就走了,就上了楼,谁也没有再理会。 傅云笙目光紧紧跟随,孟歆妤心里一横:“云笙,你都听到了吧。” 孟羡没停留,很快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傅云笙目光收回,不悦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 089 终于肯爱我了? 孟歆妤笑了下:“她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做什么都没用,你知道了又怎样,你……” “滚!” 孟歆妤笑容凝结在嘴角:“什么?” 傅云笙眼眸森然一瞪:“给我滚。” “傅云笙,你好狠的心!”孟歆妤紧咬了下下唇,哽咽着喝道:“我跟你三年,是真心实意的爱你,而她孟羡,除了给你带来无尽的愤怒,还有什么,你凭什么叫我滚!” 薛峥拍了拍额头,想要阻止孟歆妤说下去,傅云笙已然厉声开口:“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识相就快滚!” 孟歆妤眼泪唰的流下来,太委屈还想争执,可薛峥已经将她拉走,一边走,一边对傅云笙说:“我送她回去,别担心哈。” 谁他娘的要担心。 傅云笙眼光扫过去,薛峥立马乖乖闭嘴,带着孟歆妤立马消失在他的眼前。 孟羡不知道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她上楼后,就擦了擦身子,因为伤口还没愈合好,暂时不能碰水,只能这样。 又洗了头发,化了妆,换了身衣服,看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她以为楼下不会再有人了,可当她下楼的时候,傅云笙正坐在沙发上,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她注意到,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几根烟。 他一直坐在这儿抽烟? 他有毛病那是他的事,孟羡好好的出院,好好的生活,绝对不能被傅云笙给打扰了,他凭什么。 孟羡不准备理会,只吩咐着:“赵姨,等人走了,窗户都给我开着,空调打着,所有沾上烟味的,都给我清理干净。” 交代完,她便去换鞋。 “要去哪里?” 傅云笙低沉悠远的嗓音传来,孟羡停下动作:“去和江珩吃饭。” 江珩江珩,又是江珩! 傅云笙魅力不凡的俊逸脸庞突然阴云密布,仿佛大雨将至,巨大的怒意笼罩在孟羡的周围。 她直起身板,傅云笙已然怒道:“不准去!” 孟羡扭头,淡漠的看向他,他坐在那里,但桌子上原本好好放着的茶杯,此时已经碎了,那双眼睛跟豹子一样,散发着浓浓的危险之气。 仿佛随时都会将她吃掉,吞没。 孟羡静默片刻,到底问出来:“你是我的谁啊?” 傅云笙心猛地一沉,她接着问:“我凭什么听你的?” 简短有力的两句问话,差点就让傅云笙哑口无言了,可他想到刚才她说过的话,再想想她现在,就要跟江珩约会! 单单哪一样,他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突然起身,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走打她的身边,直接拽过她的包反手扔到沙发上,孟羡拧起眉头,刚要去拿,就觉得腰上一紧,他勾住自己的腰身,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孟羡微微后仰,他则低着头,鹰一般锐利的眸子散发着不可名状的霸气。 “我说话很难理解?不准去!” 孟羡咬紧后槽牙:“那我说的话也很难理解吗?傅先生!” 她伸手想要挣开,可他突然松手,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瞬间抓住他的衣服,傅云笙满意的勾唇,手下收紧,便又将她抱的更加紧了。 “傅云笙!” “我是你的谁?”傅云笙揉捻着这句问话,狭长的眼廓一眯:“我是你前夫,是你唯一爱过的男人。” 这分量,似乎有些重。 孟羡不可遏制的缩了缩瞳孔,唯一爱过的男人,当真是一句真真切切的讽刺,那是直击她内心深处的一把利刃! 准确无误的刺进去,唯一爱过。 “怎么,你觉得这很值得炫耀?”孟羡敛着神色,讽刺的看着他:“有什么可说的呢,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然后呢?” 傅云笙顿时哑言,然后呢? 然后…… 他抿了下唇角,沉沉道:“所以你不准去!” “开玩笑!在我的字典里,前夫就等于亡夫,至于唯一爱过,那只是之前,从现在开始,我会考虑和其他人的关系,将这个唯一,变成第一个!” 话音未落,傅云笙倏地将她拉起来,大声呵斥:“你他妈敢!” 孟羡扬手挣开他,同样厉声喝着:“你看我敢不敢!” 她健步走到沙发上拿走自己的包,转身就要开门,傅云笙哪里能让她走,他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怎么孟羡听不懂话吗? 他拉住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的将她抱上楼,孟羡一直乱动,不肯好好被抱着,她要绝对不会被他好好抱着。 阴影太多,都记不起来哪一件了! 而他充耳不闻,全然无视,到了楼上,嘭的踢开门,薄唇冷冷吐出一句话来:“在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理清之前,你哪都不准去!” 笑话! 孟羡深深提了口气:“行!放我下来!” 傅云笙念着她后背有伤,自然也不敢直接将她扔到床上,到了里面就将她放下,孟羡落地,后退两步,将包扔掉:“来,不是要梳理关系吗,来赶紧的!” 她转身到床上坐下,抱着胳膊看着他,静静等着他所说的梳理。 “来啊,愣着干什么!” 有些话当真如鲠在喉,傅云笙只是一腔怒意,但其实根本没有好好想过,又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对孟羡抱着那样强烈的占有欲,他也不愿意承认,时隔多年,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他心中那一丝丝的窃喜!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可倔的要命,气势强大,不肯认输。 孟羡冷哼一声,点了下头:“行,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说。” 傅云笙抬眼望去,见她滚了滚喉咙:“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吧,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你有错,我也有错,就当扯平了,现在婚离了,也真相大白了,我和你就算没有什么瓜葛了。” 她说到这里,语气坦然不少,视线缓缓对上他的:“若我对你还有念想,在你跟我道歉之后,就应该跟你相处一下,如果觉得不错,还可以复个婚,但我对你,确实毫无感情可言,如果非说有那么一点点。” 有那么一点点吗? 傅云笙心狠狠一揪,可这并不是全部。 孟羡沉吟片刻,再次向傅云笙的心上开上一枪:“那就是恨吧,太恨了,以至于看你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说完,手机也响了,大概是江珩,她够着包包拿出手机,刚要接通,手机被抢走,傅云笙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到床上。 “可感情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 他鼻尖抵着她的,薄唇凉凉,一下一下的碰触着她的,孟羡伸手挡住,他用手拿开,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唇送到自己的面前。 孟羡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往外蹦:“傅、云、笙、放、开、我!” 傅云笙不管不顾,当即吞没她所有声音,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的吻中渐渐失去呼吸,喘不上来气,他才肯松开她。 孟羡大口大口的喘气,可他竟有了一丝得逞的笑意,真是! 她闭了闭眼,手覆上他的窄腰,下一秒狠狠一掐! 傅云笙眯了下眼眸,竟然忍住了,孟羡手下更加用力,两个人视线相碰,谁也不肯退让。 孟羡知道他忍得了这个疼,还是不肯退让,没有办法,只好出声:“我后背痛。” 傅云笙眉头紧蹙,倏地起身,并将她带起来,脑袋凑过去就要看她的后背,孟羡扬手挡开。 “不疼?” 孟羡哼了声,他沉了口气:“耍我?” 孟羡动了动眉梢:“耍你怎么?” “傅云笙,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我的疼痛,没想到挺在意的,怎么,你终于肯爱我了?” 她嘴角噙着冷笑,这样说出来,让傅云笙觉得讽刺,爱啊,肯定是爱的,认识她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只是命运蹉跎,许多过程都…… 渐渐的,那种爱很模糊,模糊到现在,他内心十分复杂,是爱的,可爱着曾经的孟孟,还是现在的孟羡,他不知道。 “说不出来了吧,连爱不爱都说不清楚,还跟我梳理关系,可别耽误我时间了。” 她越过他出门,傅云笙这次没有拦她。 090 放肆! 无法拦住她了,她总是一针见血的问到傅云笙的心坎里。 可就这么看着她,好像也不太可能。 孟羡开车出去,随后,一辆宾利就跟了上去,孟羡并不是没有发现,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泄露她的情绪。 她并没有表面上说的那样坦然,可她不会让傅云笙发现。 又能怎么样呢。 路上江珩打电话过来,告知她餐厅的地点,她开了导航过去,到那里大约十五分钟,车子停好,她特意看了眼后面,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了马路对面。 里面的人没有下来。 有点远,她看不清驾驶位上的人的表情,淡淡一眼,便转身进去。 傅云笙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来做这么跌份儿的事情,竟然来跟踪一个女人和别人约会,就算是孟歆妤,他也没有…… 算了,孟歆妤还说什么呢,那个女人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哪像孟羡啊,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 真是要了命了! 孟羡进去后,侍应过来,她轻声说:“江先生订了位置。” 侍应引着她到位置上坐下,江珩还没来,说是路上有点堵车,她坐在靠窗的位子,单手杵着下颚,偏头,就可以看清楚外头的一切。 包括那辆宾利车。 她视线投过去,傅云笙一眼看到,轻薄的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就这样看着,没一会儿,江珩急急忙忙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他清楚的看到孟羡弯唇笑着,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颜,曾几何时,他都以为孟羡是个不会真心实意欢笑的人。 这女人,除了冷着一张脸,就是冷笑着一张脸,难看死了。 可她现在这样…… 傅云笙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显露出难以言喻的冷冽。 八年前,他因为一次意外双目失明,并与傅家失去联系,明明在川市,同一个城市,但傅家人却愣是找不到他,而他被关在一家私人医院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就在傅家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做了那样的事情。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他即便失明,也可以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门开了,一股微风袭来,带着淡淡的奶香。 对,是一股奶香,像婴儿身上的味道,引得他莫名回头。 她第一次走进傅云笙的世界,离的很近,手覆在他覆盖着纱布的眼睛上:“你就是傅云笙吗?” 傅云笙那时已经习惯冷漠,沉默寡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嫌弃的推开她的手,她不恼,轻声笑了,像三月份微风,有点清冽,没那么温柔,但恰到好处。 “我是你的护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我陪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我虽然不一定都能办到,但会量力而行,哦,对了,你叫我孟孟就行了。” 说完,她脚步声远了,因为失明他耳朵变得特别好使,听到倒水的声音,他凝眉:“你干什么?” “我看你嘴唇有点干,喝点水啊,这太阳这么毒,多补补水。” 她走过来,手竟不老实的捏了下他的脸:“别说,还挺嫩。” 他怒的挥开她,哗的站起来:“放肆!” 八年后,在记忆中微笑很美的孟羡,将微笑献给了别人,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江珩,那个江珩! 餐厅内。 孟羡与江珩已经要完了菜,江珩给她倒了点水:“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最近上映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美国大片,我猜你会喜欢。” 孟羡点点头,喝了口水,觉得嗓子舒服些,轻声说:“好啊,我很多年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了。” 八年前,电影院还没这么普及,她喜欢上一个男明星,当时偏要去看他主演的电影,可傅云笙不能出去,外面有人看守,她带着失明的人从二楼跳下去,差点摔破了头。 思绪扯得有点远,江珩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孟羡回过神来,掩饰一般捋了下头发:“好啊,去看电影。” “你已经答应我了。” 江珩有些无奈,却没介意,反而带着一丝宠爱,这让孟羡有些难以适应,只能喝水掩盖自己的不适。 过了会儿,菜上齐了,他亲自拿筷子给她,又将温水倒好,第一筷子夹给她,放在碗里。 “之前跟你吃那几次饭,看你喜欢吃这些,所以就点了。” 孟羡盯着碗里面的小炒肉,嗯了一声,再抬头,笑着说:“你记得很清楚,这些我都很喜欢吃。” 若是傅云笙的话,大概不会记得的。 那人当然不会记得,这八年来他记得的,只有孟孟,而不是孟羡啊,当两个身影重叠,他还需要时间适应。 但现在。 这双猎豹一样尖锐的眼眸,紧紧盯着江珩那双乱动的手,一会儿拨拉下孟羡的头发,一会儿帮她挽袖子。 双手倏然握成拳头,下一秒,他猛地推开车门,大步走过去。 他身形高大硬朗,五官英气十足,走到哪里,都自带一股气场,两米外生人勿进,许是太过招摇,孟羡隔着窗户,一眼就看到他。 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瞬间没了胃口。 筷子杵着碗里面的饭,江珩诧异了下,关切道:“怎么,不好吃吗?” 孟羡摇了摇头,哗啦,门被大力拉开,所有人目光被引起过去,傅云笙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躯凛凛走到他们这桌。 几张红色票票啪的摔在桌子上。 孟羡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傅云笙,你干什么?” 傅云笙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偏头冷冷扫向江珩:“人我要带走,这顿饭算我的。” 话落,他用力一拉扯,孟羡不受控制的被他带起来,江珩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意,起身拉住孟羡的另一只手:“傅先生,这是公众场合,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在和孟羡吃饭,请你不要打扰。” 傅云笙才不会在意,管它什么公众场合,私人场合,跟他有什么关系! 嘴角微微上翘,挑了下眉头,不可一世的说:“把你脏手给我拿开,谁都敢碰!” 单手收紧,将孟羡搂在怀中,确切的说,像夹娃娃一样,夹在胳膊下,然后腾出手来,握住被江珩拽住的手腕,依旧是那般杀气十足的气势。 “数三个数,还不拿开,她胳膊断掉我也不管。” 江珩被震慑了下,不敢相信的问:“她胳膊断掉你也要带她走?” 傅云笙扬眉:“要不然让她跟你在这里吃饭?我他妈给她脸了。” 话落,他用力一挣,江珩不敢再动,怕他真的将孟羡的胳膊伤到,只好松手,孟羡闷哼一声,愤怒的瞪着傅云笙。 傅云笙提了提微扬的唇角:“买单!” 一路挣扎扭动着被傅云笙拖到车里面,车门关上,落锁,几乎一气呵成,孟羡闭着眼睛抬起头,可完全压抑不住自己濒临爆发的怒意。 扭过头刚要训斥,傅云笙勾住她的脖颈,顺利的吻住她的嘴唇。 孟羡睁大眼睛:“唔……傅云笙,你……”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干净,傅云笙紧紧勾着她的脖颈,不让她再动弹。 江珩怕她受伤害,跟过来,刚到车边,便停住了脚步,看的很清楚,吻的难舍难分,狭长的眸子阴冷徒闪。 余光一扫,唇角微微一勾。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傅云笙吻,孟羡觉得自己真是惯的他!可奈何两只手都被禁锢,还怎么反抗!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车子被剧烈撞击,孟羡牙齿打到傅云笙的唇,他吃痛蹙眉,但瞬间便将孟羡搂在怀中,护住脑袋。 两个人只轻微朝前倾斜,又被弹回来。 但似乎没有大碍。 等周围平静下来,他松开孟羡,先检查她:“没事吧?” 孟羡缓了缓,推开他,扬起手一巴掌要打下去,背后的窗户被敲了敲。 她回头,江雅子站在外头,傅云笙将车窗降下来,就见江雅子一脸惊讶,但又抱歉的说:“原来是傅先生和孟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新提的车不太会开,追尾了。” 091 你在等什么 没想到是江雅子,孟羡放下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车门推开。 江雅子后退两步,让开些距离,孟羡下了车,瞥了眼后备箱的位置,两辆车亲密接触的地方陷入很大的凹痕。 “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们。” 孟羡凉凉一笑:“知道就不撞了?” 江雅子一时哑言,尴尬的笑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此时傅云笙也走了下来,看到心爱的宾利被江雅子一辆大众撞成这样,眸色暗下来。 孟羡知道他喜欢这辆车,这两年也买了好几辆别的车,但这辆就经常开,而且十分注重保养,大几百万的车,保养都要多少钱。 见他一直盯着,语气轻了不少:“让程礼平联系保险公司吧。” 傅云笙没应声,而是将手机拿出来,一个电话打给苏茗岩。 苏茗岩正从公司出来,见到他的来电颇感意外。 “什么风让你给我打电话了,真是出息的很,怎么着,晚上瓶儿走一个?” “你家这个小明星很喜欢搞事,现在把我的车撞坏了,是你赔还是她赔?” 傅云笙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嗓音此时透着浓浓的冷意,那冷意让苏茗岩略感脊背一凉,蹙起眉头问:“江雅子撞了你的车,那辆宾利?” 傅云笙不置可否,冷哼一声,苏茗岩沉吟两秒:“让她自己赔,关我什么事儿。” 话落,傅云笙电话挂断,走到孟羡身边,孟羡此时也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程礼平,他过来,孟羡便说:“程礼平马上就到。” 傅云笙大手覆上她的脑袋,揉了揉,像主人表扬自家宠物一般,孟羡觉得不对劲儿,他手已经落下。 冷冷睨着江雅子:“这么贵的车,你连一颗螺丝钉都赔不起,我的助理会来跟你谈赔偿的事情。” 江雅子脸色瞬间通红,像是被人戳中的软肋:“傅先生,我虽然赔偿不起,但你也不能这样贬低我,我……” 傅云笙挑眉,打断她的话:“还挺有骨气?” 江雅子张了张口,确实想反驳一番,在身后一声咳嗽,她瞬间换了脸色,笑了笑,略显谄媚的说:“哪里哪里,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助理过来,真的是非常抱歉了。” “还有孟小姐,吓坏了吧?” 她明明关切孟羡,但孟羡却只看到她眼中蹦着小刀子,她没什么表情,余光扫到江珩,走过去。 江珩有些喜出望外:“一直关注这边,看到撞车,就走过来了,还好你没事。” 孟羡嗯了一声,朝他笑笑,一只大手就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提溜到自己的身边,整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孟羡肩头一沉,用力顶了顶。 傅云笙凝眉喝了一句:“总动来动去,老实点不行。” 孟羡不甘示弱:“你不会轻一点,很疼的好不好。” 奇了怪了。 这并不像孟羡会说出口的话,带着妥协撒娇的意味,让傅云笙那颗心被挠了一下,有点痒,对,有点痒。 傅云笙手下虽然松开些,但还是搂着她。 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行了,跟你走就是,先把我放开。”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说话?”傅云笙根本不给她机会跟江珩说话,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暴力将她推进去。 车子绝尘而去。 江雅子站在江珩的前面,两个人都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良久,江雅子缓缓开口:“哥,你不会喜欢上孟羡了吧,怎么可以还没有得手?” 回过头,她不解的看着江珩,江珩招了招手,叫她过来,她几步走过去,江珩抬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捋了捋,慢条斯理的说:“别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可我怕你喜欢上她,那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别忘了,我们是怎么……” 没说完,江珩干净清澈的眼眸瞬间变得冷血凌厉,让当妹妹的江雅子僵硬着身体,不敢再说下去。 坐在车上,孟羡刻意与他拉开距离,两个人都坐在车门边上,中间空着挺大的距离。 但都很沉默。 为什么沉默? 因为上车的时候,司机问他们去哪里。 傅云笙抢在前面回答:“去云梨路。” 云梨路有一家特别火特别好吃的蛋糕店,只卖蛋糕不卖甜品,她最喜欢慕斯,凉凉的,入口即化,很像她这个人,干脆又直接。 但孟羡几年没去过了。 挺远,到时天已经暗了许多,傅云笙下了车,孟羡却迟迟没有下车,还坐在车里。 他绕一圈到她这边,将车门打开:“你在等什么,还不下车。” 孟羡觉得可笑,但司机还在等,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纠缠什么,只好下车,司机开走,傅云笙手牵住她的,牵着她往里面走。 真的很可笑,八年前,她经常买那里的蛋糕,还拿给傅云笙吃,他后来可以出去的时候,她还带他去过。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不记得她,却记得这家店的地址。 这里是孟羡和孟歆妤大学附近的一条街,但隔得并不是很近,从前两边商铺很多,都是学生时代喜欢逛的一些小店铺。 有些小吃,学生比较多。 现在整个云梨路,包括这片区域,到处都是待拆字样,街道两边,除了零星几家商铺还是售卖物品,其他店铺已经关门。 走到中央位置,孟羡就看到了那家蛋糕店的招牌。 他们走到门口,门上挂着锁头,玻璃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出兑。 孟羡看了眼店铺里面,已经乱的不像话,所有跟当年有关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傅云笙显然并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眉头紧紧蹙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许是搬迁到其他地方了,让程礼平去查。” 他作势要打电话给程礼平,孟羡抽出被他牵住的手,冷声说:“这里写的是出兑,不是搬迁,他们不干这一行了。” “对面那家咖啡厅还开着,去那坐坐。” 说着话,傅云笙过来拉孟羡的手,孟羡低垂着眼眸,掩饰着苦涩的笑意,挥开他的手,冷漠开口:“够了,我对跟你一起喝咖啡没有兴趣,对你带我到这里来,更是不解,傅云笙,你我都是成年人,不要再耍这些小把戏,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被你喂这一口回忆的糖,就觉得甜如蜜了吗?” 她鄙夷讽刺,傅云笙脸绷得紧紧的,语气透着一丝烦躁:“我没有非要带你来这里回忆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包括这里在内的全部回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记得我,只是认错了我,只是把孟歆妤当成了我。”孟羡摊手,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怕心再滴血,也让自己看起来那样波澜不惊。 “这些话我要听到吐了。” 傅云笙像是没有听到,嘴里不停地说:“孟歆妤不喜欢吃蛋糕,我从来没有认真考究过这个问题,如果我早点……” 他一直想要解释,言辞甚至有些恳切。 虽然从没见过他这样,虽然这样的他让孟羡的心变得有些滚烫,可她一如既往的没有给他好脸色。 冷言冷语的打断:“我也早就不喜欢吃蛋糕了。” “没有谁会一直喜欢一样东西,蛋糕我早就不愿意吃了,而且你看。”她指了指这家店铺,包括这条街道:“它要出兑,这里要拆迁,这条街都不会是从前的样子,就像我们,也不会回到你失明的时候,那段时光,应该被岁月掩埋,你我都应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互不干扰。” 她太平静,平静的让傅云笙满腔怒意无法发泄,凭什么就要互不干扰,凭什么她说怎样就怎样。 是她主动嫁给他的,是她爬上他的床的,凭什么她现在想走就可以走,想不要就可以不要! 傅云笙薄唇紧紧抿着,视线紧盯孟羡,憋了好大的气却愣是发不出来,孟羡轻嗤一声,转身就走。 “孟羡,我不是非要给你这么多机会,让你选择跟我纠缠,还是不跟我纠缠。” 孟羡没有停下脚步,扬声道:“我也没有给你机会。” 孟羡一直走,没有回头,这个地方她就不应该来,她早就该知道,傅云笙不会带她到什么好地方,这种地方,披着回忆华丽丽的外衣,揭开的都是残忍的伤疤而已! 走出云梨路,她站在路边歇了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自己跟前,车窗降下来,傅云笙坐在里面,从容道:“上车,这个地不好打车。” “用不着,我跟你坐一辆车很反胃,刚才差点都吐了。” 如果傅云笙有一根针,会一下一下的把孟羡的嘴巴缝上,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深沉如海的眼眸冷冷一眯,他缓缓开口:“司机,开车。” 孟羡转身,两个人朝不同方向而去,就如同孟羡所说,那是两条平行线,最好不要有交集。 这个地方确实不好打车,孟羡走了挺远都没有打到,正好江珩电话过来,她便跟他说了。 坐上江珩的车,孟羡歇了会儿,江珩也不会打扰她,快到景南苑,江珩才开口问她:“因为一批建筑材料的事,我要去趟霏市,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 孟羡想了想,说:“好啊,如果我没事,可以跟你一起过去。” 与江珩告别,孟羡回了家,而江珩站在门口良久没有离开,她若答应跟他一起去霏市,是不是也会答应,跟他在一起呢? 092 求我? 孟羡回到家的瞬间,赵姨就拿着手机发了短信到程礼平的手机上,程礼平再将消息告知傅云笙。 “孟小姐已经平安到家了。” 别的话没有多说,傅云笙嗯了一声,终于从沙发上起来,扔了翻看几页的杂志,回了房间。 孟羡原本要直接上楼,但隐约听到餐厅有动静,她走过去将灯打开,诧异的睁大眼睛:“小遇。” 何遇正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外卖和酒,她靠着椅背,单腿放在椅子上,灯光打开,她皱着眉头哼唧一声:“谁晃老娘眼睛。” 老娘……孟羡百分百认定她喝多了,走过去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走:“看清楚,是我,孟羡。” 何遇定了定神,认出她来,双手环住她的腰身,靠在她身上,又哼唧两声:“你怎么才回来,我一个人喝酒很无聊的。” 孟羡扫了眼桌上,再看看鸡窝头的何遇,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好了,先松开我,陪你喝酒。” 何遇听话的松开她,孟羡帮她理了理头发,拉过椅子坐她旁边,认真又无奈的看着她:“说吧,怎么了?” 何遇因为喝酒,白皙的脸上染上绯红,闻言,清澈的眼眸暗淡了下:“没什么,只是这边工作结束了,明天的飞机回去了。” “那就回去啊,值得你喝酒么?”孟羡挑拣了块自己喜欢吃的水煮花生,刚丢进嘴里,突然停住:“你不会,不会是爱上时云了吧?” 提到那个名字,何遇的神色更加暗淡,甚至有些沧桑,拧着眉头,叹了口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床上。” 何遇和傅云笙一样,都想过要梳理这段关系,可她没有想明白,那男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像一个漩涡,让人不得不沉沦下去。 如果孟羡不问,她也许不会承认,可事实上就是。 “孟孟,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这句话出来,孟羡顿时觉得自己头大了两圈,想了半天,才措辞好:“时云他是警察,是川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他们家为什么是皇亲国戚,你想一想,他姓时,位高权重又姓时的人,只有一个。” 何遇心里咯噔一下,早前根本不敢往那寻思,这样一想,脑袋都要炸了,她慌乱的坐起来:“姓时。” 她愣了片刻,突然苦笑:“确实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物。”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孟羡马上跟过去,她一个趔趄摔在沙发上,孟羡马上扶她坐起来。 “没必要这样吧小遇,你不是说过,饮食男女,玩玩而已吗?” 何遇想了想,对,她确实说过,现在把自己搞成这样做什么,不过一个男人而已,离了谁活不了。 她就像突然顿悟了一般,连精神都好不不少:“你说的对,饮食男女,哪那么多的伤感呢。” 也不知是真的假的,孟羡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底的湿润:“好好睡一觉,明天出门的时候,养足点精神。” 孟羡起身想为她拿新的床单被罩,她拉住孟羡的手:“孟孟,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到那边找一个工作,吃喝不愁,还没有傅云笙的打扰。” “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建议,但我还有事没有做完,不能离开。” 孟歆妤还好好活着,她怎么能够放弃杀母之仇,独自享乐。 何遇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没有再强求,也不想再喝酒,被孟羡搀扶着上楼,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孟羡却迟迟没有入睡,何遇的建议提醒了她,要快一点做事了,不然大好时光耗费在川市,耗费在他们身上,挺不值得。 翌日清晨,孟羡起床,顺便去叫何遇,她早上十点的飞机,现在应该起来了。 可推开门,却没有看到何遇的身影,问过赵姨才知道,她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走的很匆忙。 孟羡脸色微变,立刻给她打电话,但里面却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不明白何遇这样的举动是为什么。 难道昨晚她喝酒,那样狼狈,都不单单是苦恼那样简单? 是她这段时间太多事情没有好好关心何遇,她好不容易回来,千万不能出事,思及此,她开车去了机场。 查了航班,但并没有找到何遇的登录信息,此时已经十点,她没有来机场。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的担心,一个大活人还能去哪,秀场吗? 还是这边的jx总部? 她一一打电话过去,但得到的结果都是她昨天已经离开,并且应该在今天飞回美国。 她坐在车里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视线中突然跑过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她脑海中晃过时云的样子。 电话拨过去。 占线。 完全打不通。 孟羡将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别无他法,只能告诉傅云笙,在川市,没几个人够得上时云。 电话很快接通,孟羡没等他说,便急急开口:“何遇不见了,时云的电话也不通,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他们在哪里?” “求我?” “傅云笙,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朋友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不管时云什么角色,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啪的挂断电话,孟羡开车离开机场。 傅云笙盯着挂断的界面好几秒,狠狠沉了口气。 几分钟后,孟羡收到傅云笙打来的一串地址,按照地址她开车过去,川市沿海,只会有点远。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地方。 这边一片私人海域,入口处傅云笙的车早就在等候,她按了喇叭,前面的车开路进去,她跟在后面。 在停车场下车,傅云笙那边,薛峥和苏茗岩全部出动,三个人一齐下场,个个人高马上,外形俊朗。 足足一道风景线。 孟羡低头看了眼自己,着急的连脸都没洗,头发也没梳,不知道憔悴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也没在意,傅云笙走过来,她便抬着头看过去,自然的问:“在这里吗?” 傅云笙盯着她:“你昨晚熬夜了?黑眼圈这么重,眼睛肿的跟金鱼一样,我昨晚去给你添堵了,让你睡不好觉?” 孟羡一口气提上来:“你吃错药了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乐意。” 她抬步往前走,苏茗岩和薛峥凑过来,她微微颔首,薛峥话到嘴边,硬是被她这气势下回来。 “你瞧你瞧,又板着脸,想说句话都不敢。” 苏茗岩鄙夷的扫他两眼:“娘们唧唧,连个女人都怕,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你不怕你去跟她说话,简直就是一个母夜叉,云笙跟她离婚决定是非常正确的,还总参和啥啊。” 苏茗岩瞥了眼走在最后的傅云笙,也故意扬声说:“这个嘛,见仁见智,你觉得母夜叉,我还觉得有个性,我喜欢呢。” “你们两个。” 傅云笙在身后冷冷开口,薄唇淡淡扯出四个字,两个人脚步停下来,皆是笑着:“怎么着?” 傅云笙抬了抬眼睑,晃了晃手腕:“皮痒跟我说。” 孟羡都听到,可心里挂念何遇,没跟他们一般见识,但具体位置又不知道在哪,只好回头喊:“你们幼稚不幼稚,加起来快百岁的人了,能不能干点正事,何遇在哪?” 薛峥屁颠颠跑过去:“来来来,跟我走,你五哥哥带你去。” “五哥哥?”傅云笙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他疼的则牙咧嘴,频频喊疼:“错了错了,你五弟弟带你去,五弟弟,五弟弟啦。” 逃脱傅云笙的魔掌,薛峥跑的飞快,傅云笙与孟羡并肩,太阳毒辣,孟羡用手遮挡阳光,他余光一撇,直接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她脑袋上,动作粗鲁完全像是在扔东西。 孟羡撑起来,瞪他一眼,他挑了挑眉头:“我不求你感谢我,你也不能瞪我。” 从云梨路丢她走开始,他对孟羡的态度似乎冷淡不少,孟羡权当他看透了,也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一艘游艇前,几个人依次上去,孟羡最后,傅云笙回身伸出手,她没办法,握住。 走到他旁边,傅云笙凑过来:“挺乖。” 然后怡然走了,孟羡十根手指蜷缩在一起,刚要开口,就传来何遇的声音。 “你害我赶不上飞机,现在还要我辞职,大清都灭亡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孟羡跟着他们过去,在甲板上看到了何遇,她穿着一件黑色抹胸长裙,带着编织草帽,赤着脚。 旁边是她的行李,孤零零放着。 时云站在她的对面,手里拿着她的飞机票,用力撕开:“凭什么听我的,就凭老子是你男人!” 孟羡以为昨晚的何遇是单方面的爱上了时云,因为某些问题,时云并没有回应,只当她是床上伴侣,但现在这种情况。 何遇比她还要懵逼,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脸瞬间垮下来:“你说什么?” 时云将撕碎的飞机票扔掉,伸手擒住她的下颚,恶狠狠的冲着她吼:“他妈老子在床上没把你艹明白是不是,还想跑!” 093 他喜欢上你了 何遇听到他的话,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听的什么不得了的:“你什么意思?” 她像是听明白了,可又好像不是很明白,一脸茫然又极度的认真,这可关系到她到底回不回美国。 真的,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这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偏生他们遇到一起,是不是绝非偶然。 何遇信命。 时云手下用力,倾身过去狠狠吻了下她的嘴唇,重重的碰下去,何遇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腰上一紧,他已经将她搂到怀中。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想不明白了?” 何遇盯着他那张惨绝人寰的人,吞咽了下口水,试探着:“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时云冷冷哼了一声,似乎极度不想承认。 孟羡虽然自己的事情还都焦头烂额,但旁观者清,当即开口:“他不想承认,你就走好了,反正我已经帮你订了下一班航班的机票。” 何遇脑袋叮铃一下,明白过来,挣开他,拖住自己的行李箱:“不好意思,我还赶时间,没什么话说,我就先走了。” 她作势离开,还对孟羡说:“你开车来了吧,正好送我去机场。” 孟羡十分配合的点头:“好啊。” 两个人竟真的往岸上走。 薛峥和苏茗岩站在她们旁边咳嗽了两声,小声提醒:“别走别走,走就坏菜了。” 何遇挽住孟羡的胳膊,真是的,还能怎么坏,反正也不能更坏了。 其实孟羡是了解时云的,当下只是想逼时云说出心里话而已,但她完全不知道时云会做什么。 莫名的感受到背后一股凉意袭来,她率先回头,就见时云怒气冲冲的朝何遇走来,到了身前,直接将她扛起来下了甲板。 “老子身体力行告诉你什么意思。” 话落,伴随着何遇的叫声,他们消失在甲板之下,孟羡心急想去追,被傅云笙拦住:“干什么你都跟着。” “他万一打何遇怎么办?” 傅云笙嗤笑一声:“怎么打?” 这话刚出口,下面就传来一些暧昧的声音,孟羡眼睛一睁,登时往外走,傅云笙看着她的背影,薄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回到停车场,孟羡想直接回景南苑,反正何遇今天也走不了,等他们“解决”完问题,她再去找她好了。 刚坐上驾驶位,副驾驶的门就被打开,傅云笙跨步坐进来,自然的扣好安全带:“送我一程。” 孟羡偏头看了眼他的车,薛峥开车,苏茗岩朝她打了个招呼,两个人便开走了。 “自己车不开,坐我的车,我看起来像司机吗?” 傅云笙捏了捏鼻梁,,薄唇轻启:“我帮你找到何遇,这么大忙,你送我一程有什么不可。” 这逻辑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 “我非常感谢傅先生帮我忙,但我不喜欢傅先生坐我的车,毕竟座位脏了很难清洗,我只能换一套全新的。” 她说的十分坦然,那坦然的让傅云笙都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脏了,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孟羡是八年前的孟孟,可他还是轻易被孟羡挑起怒火。 “好,我可以不坐你的车,那我们来谈谈,怎么感谢的问题。” 他坐起来,侧身看着孟羡,平平视线相对平齐,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打算怎么谢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孟羡今天深有体会。 她清凉一笑,故意做出一副很虔诚认真的模样:“傅先生大概只配让我口头感谢一下。” “谢谢您。” 好,好一个谢谢您! 傅云笙压抑着心底怒火,讥笑着说:“孟羡,你最好不要再有事来求我,否则我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也希望如此。” 孟羡指了指车门,示意他这下可以走了,那表情也不是嫌弃,就是一种话都说完了你还不下车的感觉。 傅云笙没跟她一般见识,开门下车,孟羡顺利发动车子,他却突然从前面走过,来到她这边,敲了敲窗。 孟羡无语的降下车窗,不耐的说:“还有什么事。” 傅云笙弯身凑近,手伸过来勾住她的脖颈,一个站在车外,一个坐在车里,四目相对,傅云笙提了提唇角:“讨个谢谢。” 话落,他薄唇吻上孟羡的嘴唇,只一下,孟羡瞬间推开他,他从容的淡笑,转身走了,孟羡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撞死他。 回去路上,江珩打来电话,她还在气头上,见他来电,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和了些。 “孟羡,你想好了吗,明天要不要和我去霏市。” 孟羡思忖了下,回:“你帮我订机票吧,如果我没事,明天会准时出现在机场,如果我没去,那我就是有事了。” 毕竟何遇这件事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处理了,她若直接走了,何遇怎么办,江珩也没问具体缘由,他就这样,一直都这样这么善解人意。 让孟羡没有办法去拒绝他的邀请。 江珩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好的,明天我会在机场等你。” 撂下电话,他将手机平整放在桌上,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女人:“孟羡会跟我去霏市一周,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做你想做的。” 对面的女人略显憔悴,没什么生气,但那双眼却十分的精明,直勾勾看着江珩:“你不是喜欢她吗?” 江珩低低笑了,他明明看起来内敛又平和,可说出口的话,却阴森可怕。 “有的喜欢是拥有,有的喜欢是毁灭,很不巧,我是第二种。” 江珩说完,还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仿佛说出的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完全无伤大雅。 女人和他相对而坐,挺近的距离,却看不透这个男人。 “那天在医院,也是你将针管给我的。” 江珩抬了抬眼睑去看她:“你还不算太笨,孟小姐,当初就是我给你的针管,可惜你没有勇气去做。” 他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甚至看穿了孟歆妤的心思,她这个段位在他的眼中似乎可有可无。 孟歆妤心里一直想着,可说实话,这在江珩眼中,十分的可怜,可怜的他忍不住开口:“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所以你完全不必有任何的顾虑,我想毁掉孟羡,你想拥有傅云笙,你不觉得,我们合作是天作之合么?” 孟歆妤确实六神无主,她心中那么恨孟羡,那么想要和傅云笙在一起,可她没有人脉,没有想法,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江珩出现了,以这样一种姿态,凌驾在她之上,让她觉得可以信。 思忖片刻,她问:“那我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江珩淡淡一笑:“不要让傅云笙有机会来霏市找孟羡,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他说出口,那样的笃定,让孟歆妤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许只要相信江珩,她就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那些被孟羡夺走的,还会一一回到她的面前。 孟羡并不知道,在这个微风和煦的天气里,她最恨的女人和她觉得最干净的男人坐在一起,商讨着如何将她毁掉。 她回到景南苑等待何遇,大约下午三点多,何遇容光焕发的回到这里,行李自然也跟着回来。 孟羡稍稍有些放心。 何遇换了身衣服下楼,见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跑过去靠着她:“你看到了吧,时云他也是喜欢我的吧。” 孟羡认识的何遇,干脆利落,十分直接,可现在她,像个恋爱中的白痴,完全没有智商可言。 “嗯,看到了,他喜欢上你。”何遇瞥她一眼,她弯弯唇:“他喜欢上你了。” 094 一身的醋味儿 “可我知道,他们家一定不会同意的。” 孟羡愣了下:“你想的还挺远的。” “孟孟,我们都是苦过来的孩子,知道什么对我们才是最重要的,当我们想要真正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大概不会轻易改变。” 她认真的看向孟羡:“我总觉得我后面会越来越惨。” 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要付出很多的代价,才能得到想要的,才能得到长久的爱情。 她们从小就知道,想要过上好日子,就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受痛苦,在底层挣扎徘徊,一步一步的爬上来。 孟羡守着一个空旷的王国,而她的王国住进了一个男人,从此黑暗的世界变成了彩色的。 孟羡没再说话,她沉默了,她走过好远的路,来到傅云笙的身边,可她们都不是幸运的女孩,改变不了出身,甚至改变不了命运。 良久后,孟羡才缓缓开口:“小遇,你要比我幸福,那些痛苦的日子,我并不希望你也来承受,时云比傅云笙好很多,他会好好照顾你。” 她拍了拍何遇的肩膀:“而我也会站在你的身边,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那些她经历过的,不想让小遇也经历,小遇没有她那么坚强,而她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依旧会站在顶端,哪怕很孤独。 何遇心头酸酸,想说点什么,可她不准让她再说:“好了,伤春悲秋的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现在收拾好你的心情,听我说。” “明天我会跟江珩一起去霏市,他出差,我顺便可以去霏市逛逛,你可以住在这里,也可以去找时云,这是钥匙。” 她将钥匙交给她:“不要告诉傅云笙我去哪里了。” 何遇有意撮合她和江珩,自然对这件事十分的期待,所以信誓旦旦的:“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去哪里了,你就好好跟江珩去旅行,最好回来的时候,就把日子定下来。”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羡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走向厨房:“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哗啦门被打开,她回过头,薛峥冒着一个脑袋:“我没听错吧,你要亲自下厨,那我真是来着了。” 紧随其后,苏茗岩手提着两个购物袋子走进来:“不好意思,今晚可能要麻烦你了,我也来蹭饭。” 这还没完,大门敞开,两个男人并肩走进来,何遇欢喜的起身迎接时云,而傅云笙摘下墨镜,将手提着的袋子扔过来。 薛峥扑过去接住,他瞥了眼孟羡:“饿了,快点做。” 孟羡凝眉纠结:“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薛峥嘿嘿一笑,和苏茗岩提着袋子放到桌上:“脸还是要的,只是脸皮有点厚,还不是因为时云嘛。” 孟羡顺着薛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云搂着何遇坐在沙发上,何遇一口一口吃着他喂的水果。 他伸手递过去一颗葡萄,回头对孟羡说:“请了厨师,你也歇着,叫他们摘菜就行。” 孟羡当即丢了手中的围裙扔到薛峥的身上。 两个人进入状态很快,腻歪在一起完全不管其他的目光,孟羡在他们身边坐了几分钟就受不了,端着盘葡萄上了楼。 苏茗岩和薛峥老老实实的在厨房摘菜,傅云笙坐在热恋中情侣的对面,你侬我侬时不时再亲两口,他拿起桌上的苹果朝时云扔过去。 时云还有空腾出手接住。 傅云笙又一个苹果砸过去,何遇怒了:“羡慕啊,羡慕你自己也找一个啊,不是有孟歆妤吗,该配合你演出的她你视而不见。” 孟羡走到楼上,正好听到,身形一顿,勾了勾唇角。 她回房间不久,苏茗岩便做了水果沙拉上楼,敲了敲门,倚靠着门框:“孟小姐赏脸尝尝?” “说起来我还欠你顿饭没有吃,你就又请我吃这个。” 苏茗岩走进来将叉子递给她,她吃了一块入口,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味道还真是不错。” “今天用了你的家聚餐,就省了你那顿怎么样?” 他站在孟羡身边,孟羡坐在椅子上,他手撑着桌面,倾斜着身体,低头看着她,认真又保持着一点距离,莫名就让人很有好感。 孟羡又吃一口,嗯了一声:“也好,不过波莺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谢谢你,有空的时候,我会请你吃饭的。” “算了,我知道江雅子追尾的事情,很抱歉,这个女人我还没有管理好。” 孟羡扬扬眉头:“反正撞的也不是我的车。” 请来的厨师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肴,几个人坐到餐桌前,苏茗岩和孟羡还在楼上聊天。 何遇打算上楼去叫人,但薛峥好死不死偏要说:“我觉得老四很有问题,他虽然对哪个女人都非常的周全,但这孟羡可有点过了。” 说完还要找共鸣:“是不是,时云哥哥?” 时云揪着何遇一小撮头发把玩,闻言扫了眼傅云笙,傅云笙竖起眉毛,脸色铁青铁青。 “我去叫他们。” 薛峥看着他的背影啧啧两声:“一身的醋味,你们闻到没有?” 时云和何遇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没有答话。 苏茗岩虽然和薛峥一样,都是喜欢说话的人,但他跟薛峥不同的是,他对所有的女人都非常的绅士礼貌。 不管美丑胖瘦,他都可以待那个女人像女神一般,照顾有加,礼数周全。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他不能聊的话题。 长相俊朗又能说会道,讨女孩子喜欢,就算是孟羡,也会被吸引,一不留神,沙拉吃完了,话题还没结束。 傅云笙上去时,他们还在聊投资拍电影的事情,孟羡闲下来,还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苏茗岩便给出了些建议。 “我们公司马上要启动一个电影项目,你感兴趣,可以投资点钱玩玩。” “好啊,但不要有江雅子参演哦,我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她难得声音软软,像踩在棉花糖上,傅云笙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怒气,叩叩叩大力敲门。 孟羡嘴角还挂着笑意看过去,见是他,那笑意瞬间凝结。 一切,傅云笙都看在眼里! 她对苏茗岩笑的都要花枝烂颤了,对他竟然却只是冷脸相迎! “吃饭了。” 他嗓音闷闷,一看就是气的不行,又不能够生气,苏茗岩太了解他的脾气,掩嘴淡笑:“说了这么久,我真有点饿了,那我先下去。” 孟羡起身:“我跟你一起下去。” 苏茗岩挑眉,饶有兴味的看了眼傅云笙:“好啊。” 两个人就这么从他身旁掠过,傅云笙沉了口气,一把抓住孟羡的手腕:“你等一下。” 孟羡淡漠的瞅他一眼,唰的扬起手甩开他的束缚:“我不想等。” 然后,然后她就跟苏茗岩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他们就下了楼! 傅云笙一拳头砸在墙上,狠狠骂了句:“shit。” 孟羡和苏茗岩下了楼,却不见傅云笙跟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这是生气了,而且孟羡完全没给他面子,他现在自己下楼,显得很没面子。 薛峥试探着喊了两声,但没人回应,傅云笙也根本就没有下楼。 苏茗岩觉得玩笑有点开大了,起身说:“我去叫他,我刚刚有点过分了。” 薛峥撺掇他快去,否则这饭都没法吃了,他径直走去,孟羡突然撂下筷子:“谁都不用去。” 苏茗岩停下脚步,她抿了下唇角,咳了咳嗓子:“傅云笙,给我三个数马上给我下来,否则你以后没机会踏进这里半步。” 095 你爱她? 她声音大,傅云笙在楼上当然能够听得到,可他凭什么因为孟羡威胁他就要下楼,他是那种会轻易就服软的人吗? 他没有下楼。 别说三声,数一百声,一千声,他傅云笙的尊严都不会轻易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不是苏茗岩,更不是薛峥。 场面一度极其诡异,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不对付,这样僵持,这顿饭是吃不上了。 苏茗岩了解傅云笙的脾气,但没想到他介意成这个样子,难道在他眼中,孟羡已经那样特别了吗? 他决定打破沉默。 “孟羡,还是我上楼去叫他,他可能没有听见。” 孟羡心知肚明,傅云笙就是在找她的不是,跟别人没有任何问题,现在这样的局面,跟她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怎么可能让苏茗岩去做这件事。 孟羡站起来敛着神色走过去:“我上去就好,你们先吃。” 说完,她往楼上走,何遇有点担心,够着脖子往那看,被时云勾回来:“他们都是成年人,这点事会处理好的。” 何遇心里腹诽,如果傅云笙可以处理好,也不见得会处处找孟羡的麻烦了。 原本孟羡还没什么,但这会儿也是攒着气,走到房门口,她没看到傅云笙的身影,狐疑的蹙眉,声音尽量低些:“傅云笙,大家是来祝福小遇和时云在一起的,你在这儿耍什么脾气,快点出来,下楼吃饭。” 虽然声音低,但语气一点也不友好,甚至嫌弃。 傅云笙没有回应,她往里走了一步,瞬间,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一下拽进去,紧接着将她按在墙上,壁咚了她。 冷硬俊逸的脸上满是愤怒,低吼出声:“我不听你的下楼能怎样,你不让我来景南苑又能怎样,孟羡,你不要仗着我对你愧疚,你就可以对我呼来喝去!” 他一字一句用力的吼出来,每说一个字,感觉心中的怒火就又上升了一层,压迫着孟羡的心跳和神经,让她紧紧蹙着眉头。 在他话落之际,那些压在心中的愤怒,也一并发泄出来。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会原谅你!”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会跟你在一起!” 她凌厉的看着傅云笙的那双愤怒眼眸,深深吸了口气:“我是不是说过我恨你!” 一句一句声嘶力竭的喊出来,那是比傅云笙还要更加用力的怒意,难道只有他傅云笙觉得辛苦,觉得难熬吗? 她孟羡每时每刻不都被他煎熬着,他有什么权利在她面前装作用尽了全力,装作用尽了心思的在悔改! 孟羡盯着他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指着自己的心脏:“我他妈就算眼盲,心也不瞎,你是不是以为你做了点小恩惠给我,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我就要接受你对我的忏悔,傅云笙,那是你放屁!” 她伸手想推开傅云笙直接走,可他两只手都撑着墙面,完全不给她走掉的机会,她只能瞪着他,那些话都钻进了傅云笙的心里。 像一根根小针,扎着他的心脏。 这才是孟羡,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给过你好脸色,从来都不会为你说一句好话,甚至永远恶言相向。 你爱她? 脑海中突然浮现孟羡那句,我爱不起你这样的人。 傅云笙冷冷哼了一声,周身的怒意聚拢在他的头顶,一片乌云一样笼罩着她们。 “好,算我傅云笙不识相。”他放下双手,朝后退了两步,视线始终看着孟羡,瞧瞧,她一贯这般冷脸相迎。 “我也爱不起你这样的人!” 话落,他转身就走,孟羡心底一颤,像火焰一样燃烧的恨从心底钻出来,她盯着傅云笙的背影,抄起一旁的花瓶,脚步沉着的朝他走去。 “傅云笙,你有什么资格。” 她开口,傅云笙转过身来,她花瓶用力砸来,可傅云笙反应极快,微微偏头,花瓶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傅云笙剑眉一竖,杀气腾腾的走到孟羡身前,揪着她的衣领大力将她甩到一边:“你又凭什么!” 孟羡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墙上,接着像个弹簧一样,弹到地上,扑通一声,她痛的尖叫。 傅云笙听到了,可他狠心的没有回头,下楼时,迎面上来苏茗岩和何遇,何遇快速跑过去,苏茗岩则拦住他:“怎么回事?” 他沉着脸色扬手甩开苏茗岩的手一路下楼。 何遇推开门,就见孟羡倒在地上,痛苦的皱着眉头,她忙跑过去想扶她起来,可手还没碰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她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孟羡的面前,宽阔的臂弯将她打横抱起。 孟羡睁眼一眼,身体条件反射一样的剧烈挣扎:“傅云笙,你放我下来!” 这男人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傅云笙确实想走了,可他走到一半,那颗心就那样悬着,也不知道摔哪了,疼不疼,平时战斗力惊人,怎么今天摔一下就不起来了。 心中无数的问题,在抱起她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他一言不发的将她抱到床上,像丢枕头一样将她丢到床上。 何遇见状不满的说:“你干什么啊,有你这么对女人的吗?” 傅云笙凉凉开口:“都给我出去。” “这是我家!”孟羡勉强坐起来,冷冷呵斥:“你才要给我滚出去!” 傅云笙冷嗤一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突然转身,大声怒道:“我说都给我出去,你们听不见?” 苏茗岩摸了摸鼻尖,投给孟羡一个保重的眼神,转身离开,何遇原本不想走,但时云已经上楼,将她拽走。 孟羡并不怕他这个时候做什么,楼下那么多人,还有何遇,他还想怎么样。 他确实也没怎么样,只是双手怀抱在胸前,倨傲的睨着她问:“哪不舒服?” 孟羡冷哼:“不用你管。” 傅云笙脸色沉下一分:“下楼吃饭吗?” “不吃。”她将头撇到一边,不愿看他。 傅云笙挑了挑眉头,深深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出去,而且还顺带将门关上,嘭的一声,一室重归静谧。 孟羡狠狠砸了下床,心中怒意难以平息。 这种情况,很难再好好吃饭,可傅云笙下楼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坐到时云对面,将自己的酒杯倒上酒。 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时云的身上:“恭喜你脱单。” 何遇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时云接受他的祝福,但他们竟然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时云与他碰杯,接下来四个男人变敞开了话匣子聊起来,生意,女人,亘古不变的话题。 何遇念着孟羡,端着食物上了楼,陪孟羡吃东西。 孟羡哪有心情和胃口,推开:“看着傅云笙那张脸都要气饱了,还吃什么,你也下楼去,我想静一静。” 何遇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让薛峥胡闹了,他总是喜欢来找你麻烦。” “他那个段位,还不是傅云笙授意了,他才敢来。”孟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何遇到底没有下楼,一直跟她在房间聊天,偶尔下楼观察一下四个男人的情况,从一开始一个个精神抖擞,到一个一个萎靡不振。 夜里十点多,时云上楼带走何遇,他已然微醺,孟羡当然要成人之美,下了楼送他们离开。 苏茗岩和薛峥各自的司机也都过来接他们,孟羡扫了眼餐厅,没有看到傅云笙的身影,以为他早就走了。 当下也没问什么,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拍拍薛峥的俊美小白脸:“下次少来我家蹭饭。” 两个人搂着肩膀离开,孟羡将门关上。 赵姨没在家,厨房餐厅乱的一塌糊涂,她没那个心思去处理,只过去将灯关掉,便上了楼。 她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特别失眠的时候,一点亮光,一点声音都会惊觉,翻来覆去不久,她就听到了冲水的声音。 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冲水的声音。 她腾地坐起来,将灯打开,从杂物柜里拿出一根棒球棍,幸亏她平时有练棒球的习惯,将棒球棍就放在了屋子里。 慢慢的开门,竟发现走廊那头的房间门缝里露出一丝光亮,紧了紧握着棒球棍的手,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来到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出来,万一真的是贼,她怎么报警,正想着,里面传来脚步声,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很快就不见,随即光亮消失,里面的灯被闭了,整颗心都要跳出来,握住房门把手,轻轻按动,开门。 门越开越大,黑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影站在屋子内,她借着门外的光看到了,缓了缓情绪,她冷静的问:“你是谁?” 数秒的安静,男人朝她走来,边走边说:“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孟羡心下一沉,那句傅云笙你怎么还没走,到了嘴边,就被傅云笙的吻强势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如同末日的撒旦,强势而来,黑暗中散发着恶意的能量,她拼命挣扎,最终只是跌落深渊。 在他布好的陷阱之中无力挣脱。 她被压在墙上啃食,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觉得不够,一把提起她的腰身,孟羡两条腿无处安放,架在他的窄腰上。 他邪邪一笑,抱着她一路撕咬,伴着孟羡一声惊呼,他将她按到床上。 孟羡有了片刻的喘息,压下心中的不甘与屈辱,警告着:“傅云笙,你不要让我再恨下去!” 傅云笙脱衣服的手略顿,但很快他便冷酷无情的回应:“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让你记恨我。” 暴力的撕裂她的衣裳,这黑暗之中,看不见她眼角划过的泪水,只听得见傅云笙的怒吼。 天空刚刚泛出鱼肚白,孟羡便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事情一股脑浮现在她眼前,一幕一幕看过去,她暗淡下目光,她蜷缩着身体,整个人被傅云笙圈在怀中。 只要抬头,就可以碰到他的下颚。 有些胡茬,有点刺人。 孟羡敛着神色,轻轻拿开他的胳膊,从他的怀中出来,慢吞吞的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裹在身上,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洗漱后,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出了门。 傅云笙醒来时,天色大亮,怀中的人儿早就不见,他扬声喊了两声,但无人应声,下楼时,赵姨正有条不紊的收拾餐厅和厨房。 见他下来,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先生早上好,孟小姐有事先出去了,您吃早饭吗?” 傅云笙摇了下头,又看了眼时间,她也不上班,这么早出去干嘛? 霏市是南方的一线城市,这个季节正是适合游玩的时间,她早一两年来过这里,当时穆皎在这里短暂工作,她也因为工作跟她在这里有过接触。 江珩坐在她的身边,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但他没有问,只是暗了暗神色。 下飞机时,她只给何遇报了平安,便跟江珩去了酒店。 已经很晚,她简单吃了口晚饭,便睡了,第二天早起,江珩去工作,她就在酒店的健身房待了一上午。 中午江珩回来,两个人吃过饭,便出去逛一逛。 霏市有很多著名的景点,上次来的匆忙,没有好好逛一逛,这一次倒是有闲心了。 孟羡手机关机,傅云笙连个电话也打不进来,他去景南苑,何遇堵在门口:“你还来干什么,我们孟孟被你欺负的那么惨,根本不想见你好不好。” “那她为什么关机?” “她当然是不想被你骚扰。” 傅云笙将信将疑,孟羡却不知道他这些情绪。 在霏市世纪公园回来,江珩送她回房间。 “可以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孟羡诧异:“你在霏市还有朋友?” “是同一大学的学长,当时他在美国创业,我曾与他共事,这一次他得知我过来,特意邀请我到他家中小聚。” 孟羡了然点头,他弯弯唇角:“我跟他说,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他很好奇。” “他叫什么?” 孟羡只是闲问,江珩嗯了一声:“孟泽霆,你也许听过他的名字。” 096 三哥 孟羡自然听过这个名字,不只是耳熟那样简单。 霏市的小太子爷,堂堂孟家的三少爷,产业链遍布全国,资产庞大,是和傅云笙一样,强大的男人。 回房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四点多,她简单收拾下,就跟江珩出门了,孟泽霆派了司机过来接他们。 听说孟家礼数周全,十分严谨,待人接物都是面面俱到。 到了孟家,车子开进去,道路两旁路树成荫,孟羡坐在后面看着窗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停下,江珩的声音传来:“孟羡,下车吧,我们到了。” 孟羡才回了神,嗯了一声,推开门下车,刚刚站稳,便看到一个男人从前面走过来,淡笑着与江珩拥抱。 寒暄着问:“没想到你也回国了,早知道你回国,我应该先把你请到我这里。” 江珩含笑:“师兄现在撬我也来得及。” 孟泽霆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对江珩很是赞赏。 余光一瞟,看到孟羡,孟羡抿了下唇角,听他问:“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 江珩朝孟羡招了招手,孟羡敛着神色走过去,起先垂着眼眸,站定后,抬起头来,直视着孟泽霆的眼睛,伸出手来:“孟……” 话还没说出来,孟泽霆突然握住她的手,惊讶的说:“孟孟!” 孟羡闪了闪眸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了个笑意:“三哥。” 江珩眸子流过一抹阴冷,很快便一副惊讶的样子说:“怎么,你们还认识吗?” 孟泽霆无奈的将孟羡拉到自己身边,亲昵的搂着她的肩膀:“你这不是废话吗,这是我妹妹。” 孟羡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力量,脸色始终算不上太好,她想过来这里要表现的大方一点,可进了孟家大门,她就莫名的压抑。 喘不上来气。 “好多年没有过来了,是吧孟孟?” 孟泽霆还揽着她的肩膀,拥着她进去,孟羡嗯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明亮:“是的,八年没有过来了。” 八年前,孟明山因故意杀人被警方起诉,她那时还是个刚入大学校园的学生,没有任何能力帮助父亲。 她不相信孟明山会杀人,可她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她坐长途火车几经周转来到霏市,找到那时已经称霸霏市的孟家。 她叔叔很厉害,也许可以帮他们。 那天下着大雨,孟羡跪在高高的大铁门前,不管怎么叫门,都没有人回应,她的叔叔像不认识她这个人,让当时管事的管家赶她走。 她永远记得那天,瓢泼大雨洗刷着她的心灵,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有成为人上人,就只能永远做这样这样低贱的事情。 孟泽霆好像刚从哪里回来,见她跪在门口,急急忙忙的下车,司机助理撑着雨伞帮他们遮雨,他将孟羡扶起来,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扒开她被雨水冲刷而糊在脸上的头发,精致的小脸露出来,孟泽霆心疼的蹙着眉头,听她叫:“三哥。” 踏入孟家客厅,孟羡如坐针毡,孟泽霆亲自为她倒水,将水杯放在她的手上,江珩反倒像是跟着孟羡来的朋友,坐在一旁看他们叙旧。 多半是孟泽霆在说话。 他从来都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八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天气里,他将孟羡送进孟家,站在他父亲面前,开口替她求情。 孟羡紧了紧握着水杯的手,环顾四周,轻声问:“大姐他们不在家吗?” “姐夫生了点小病,大姐紧张的不行,偏要送去医院,这会儿正在医院。” 佣人端来果盘,他第一个拿起桃子递给孟羡,察觉到她的不适,没有逼着她偏要吃,也知道她顾忌什么。 “爸和唐歆出国了,星辰去了国外念书,他们过去探望。” 孟羡松了口气,喝了口水,朝孟泽霆笑了下:“我听穆皎说过,他学习很好的。” 孟泽霆漆黑的瞳仁一亮,没想到这个世界小的可怜,他还不知道穆皎和孟羡竟也是熟人。 这么多年,他竟从不知道。 这种认知,让孟泽霆这个做三哥的有了些愧疚的感觉,也许在他心中,八年前在孟羡身上发生的故事,也不是那样轻松就可以忘掉的。 晚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吃,十分清静,大姐知道她来,特意打了电话跟她说话,嘱咐她要在这里住几天,不要着急回去。 孟羡只是敷衍的应付,但孟泽霆却是实打实的照顾,事无巨细。 餐桌上,孟羡吃饭,两个男人谈事业,孟羡偶尔插话,气氛很是和谐。 朋友到来,还有孟羡这个意外惊喜,孟泽霆喝了不少,也灌了江珩不少的酒,孟羡瞧他们喝这么多,只好出声提醒:“三哥,江珩会在这里待好几天,你们不要把酒都喝光了。” 孟泽霆一双眸似笑非笑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徘徊,孟羡知道他这是误会了,无奈的开口:“三哥,我和江珩……” “师兄,孟羡不准我喝了。” 话落,孟泽霆的眼神更加暧昧,孟羡狐疑的看了眼江珩,他看起来像是醉了,眼神有些迷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这么说并不像他的风格,也许是喝多了换了个画风? 孟羡撂下筷子,将酒瓶拿走,拍了拍孟泽霆的手背:“三哥,少喝一点,不然三嫂会担心的。” 三嫂,孟泽霆笑出声来:“妤沫还没有见过你,你们一定聊得来。” 正说着,贺妤沫的电话就来了,孟泽霆起身走到窗口接电话,一接起来就没完,孟羡将酒瓶都撤下去,给两个人准备了蜂蜜水,江珩喝了点,但没什么好转的迹象。 孟泽霆挂了电话清醒不少,走过来对孟羡说:“他喝醉了,今晚你们住在这里,方便照顾。” 孟羡想了想,也是,他们回酒店的话,她不太方便照顾他。 点了点头,孟泽霆便招呼佣人将江珩扶到客房休息,他并没有让孟羡也早点休息,就是有话要和孟羡说。 孟羡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厅,将蜂蜜水递给他,孟泽霆淡笑着喝掉,随即又拿出根烟来:“介意吗?” 孟羡摇摇头,孟泽霆这才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开口:“我知道些你的消息,但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我查了点,你现在离婚了?” “离了。”她沉吟了下,笑着说:“三哥,我过的不错。” 孟泽霆冷峻的脸上布满心疼,过的不错?他怎么可能会信,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冠冕堂皇的安慰她。 思来想去,他只能说:“三哥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孟羡已经有八年没有来过孟家,算起来上次跟孟泽霆联系,还是过年的时候,她发了一条祝福的短信,虽然亲手编辑,但少了很多人情味。 再后来孟羡换了联系方式,他们这层关系,只有极少的人知道,那件事之后,孟羡没想过再找他们帮忙。 哪怕一次,都还记得那天她跪在这里的场面。 坐在那里,她沉默良久,直到孟泽霆一根烟抽完,她轻声说:“三哥,我想请你帮我查个人。” “查谁?” “查孟歆妤,我想要她杀害我妈的证据。” 孟泽霆着实怔了一下,她妈去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并不是这其中会有人杀害一说。 当即沉下脸来:“你说大伯母是被人杀害的?” 孟羡笃定的点头:“是,一定是。” 回到客房,孟羡在床上坐了会儿,孟泽霆的话还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你放心,三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帮你查清楚真相。” 097 孟羡,我爱你 叩叩叩。 正在想着的时候,门被人敲了两下,孟羡起身走过去开门,江珩一身酒气的站在门口,见了她,微微一笑。 “孟羡,你才回来。” 他前倾了下,孟羡以为他站不稳,上前扶住他:“江珩,你喝多了,快点回去休息吧,我扶你回去。” 她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外头带,可他偏偏不肯出去,一个转身,便靠在她的肩头,双手抱住她,声音有些含糊,但可以听清:“孟羡,我爱你。” “你说什么?” 孟羡身形一顿,瞬间僵硬起来,下一秒马上想要推开江珩,可江珩却紧紧抱着她,嘴里还在说着:“我很爱你的,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孟羡没想到他会借着酒劲将这些话说出话,虽然他一向都很直接,对感情从来不会含糊,可孟羡早就想好。 这次能够跟他同来,也是希望可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整理清楚。 他突然说这些,让孟羡微微诧异,但还很镇定,拍拍他的后背:“江珩,你喝多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她作势推他,可他却突然拥着她往屋子走,孟羡哎了一声,身体却也阻止不了,只能出声阻止他:“江珩,别闹了,你喝多了,应该去休息。” “我没多。” 扑通,他将她压在床上,勉强撑起身子看着她:“孟羡,我没喝多,我爱你,我想要你。” 如果说我爱你三个字已经是孟羡的承受范围之内,是她可以想到的,那么我想要你四个字,就让她很惊讶了。 江珩喝了点酒,怎么性格变得这么不一样,他也会说出我想要你四个字。 带着一点耍赖的意味。 孟羡闷哼一声,强迫自己冷静:“江珩,你先起来,听我说。” “江珩,起来!” 她加重了语气,他眯了下眼眸,孟羡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阴冷,那抹冷意一闪而过,江珩便坐了起来。 孟羡起身下床,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又将床头放着的水递给他喝。 见他冷静,才解释道:“如果你没有醉的话,我想你能明白我所说的,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付出的感情,我也很喜欢你,很欣赏你,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那些事情做不好会毁了我,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前途和整个人生,所以真的很抱歉,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来霏市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傅云笙争吵了,也上床了,那个时候孟羡就已经在心中认定,她不能和江珩在一起。 那个男人不能被自己毁掉。 她已经千疮百孔,不是有人爱她,她就要答应,她也不想再去残害别人。 原本想找个大家都舒服的时间来说这件事,但他今晚这样说了,孟羡也只能开口。 江珩很认真的听,听过之后,垂着的眼眸突然变得阴冷,那些孟羡不曾看过的情绪,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起身抓住孟羡的肩膀,阴郁的眸子瞪着她:“孟羡,我好话赖话都说尽了,你还不答应,你想怎样!” 孟羡诧异,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值得更好的,我真的不适合你。” 不适合,不适合,不适合!这也不是第一次听孟羡拒绝他了,他那么好的脾气发火也是应该的是不是! 孟羡没想跟他发脾气,可江珩却像疯了一样来吻她。 孟羡将头往旁边侧了侧,躲闪过去,他不让,强迫将她的头板正,又来吻她,孟羡咬紧牙关,拼命的躲闪,不肯让他吻到。 他脸色变得冷冰冰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盯着她,连语气都跟刚才不一样,清冷阴森:“看来你还对傅云笙念念不忘,看来我还比不上那个人渣!” 孟羡蹙眉,声音沉了许多:“江珩,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喝多了就赶紧去休息,不要再闹了!” 她已经容忍许多,这里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家,这是孟家,他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可江珩已然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低声喝道:“放着爱你的人不要,偏要跟傅云笙纠缠,你是不是有病!”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孟羡质问,清冷如月的脸上已经浮现怒意,然而这不能震慑江珩,他双手捧住孟羡的脸颊,朝她唇上用力啃噬,孟羡嘤咛一声,大力推开他,扬手一巴掌打过去。 趔趄的靠到墙上。 手还扬着。 江珩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向她,但眼底的浑浊却渐渐消失,又恢复干净的模样,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双手无处安放的看着孟羡。 “孟羡,对不起,我……” “出去,现在就出去。” 孟羡真不愿意跟他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江珩这样的举动,让她没办法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这晚孟羡睡得很差,翻来覆去都是这点事情,她想不到,完全想不到江珩会这样,如果是傅云笙还说得通,可江珩,怎么可能呢。 他应该是那种就算是喝多了,也不会耍酒疯的人,甚至不会出言中伤。 可他那样做了,孟羡该怎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没亮,她盯着黑眼圈坐在床上,开了手机,一股脑好多通未接来电,基本上都是傅云笙的电话,有两条短信,也都是傅云笙的。 “你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真想不跟我来往是吧,我告诉你,没那个可能。” “孟羡,最好马上给我回电话,不然我就去景南苑抓你。” 孟羡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疼,只打了个电话给何遇,何遇从时云的怀中苏醒,将床头的手机拿起来。 “喂?” “是我,傅云笙去家里了吗?” 何遇清醒,打了个哈欠,低哑着嗓音说:“去了,昨天去了两次,没让他进屋,今天谁知道呢。” “你明确告诉他,我不在,出门了,人很好,叫他少打电话。” 何遇应下,她撂下电话去洗漱,下楼时,天灰蒙蒙亮,孟家极大,她从客房出去,在草坪上散步,走到楼后面,看到了孟泽霆和江珩。 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醒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孟泽霆先看到她,朝她招手:“孟孟,过来。” 孟羡瞥了眼江珩,江珩似乎没脸见她,始终低着头,孟羡不想搞得太难看,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都这么早就醒了,我以为我醒的最早呢。” 孟泽霆撩下她头发上的一点杂物,抬了抬下巴,看了眼江珩:“这小子醒的够早,我每天这个时候要跟妤沫通电话。” 原来如此。 孟羡淡淡笑了下,也没说什么,三个人在后面饶了两圈,通常都是孟泽霆和孟羡在说。 回到楼里,餐厅已经准备好早餐,孟泽霆回了楼上,孟羡和江珩到洗手间洗手。 这是公共洗手池,宽宽大大的,足够站三四个人,孟羡和他站在两侧,水流哗啦啦流出,孟羡静静洗手。 洗了手抽出纸巾擦拭,刚要出去,就被江珩叫住。 “孟羡,昨天的事情,我……” “我真的喝多了,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真的很抱歉。” 孟羡擦手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回过头对他说:“昨天的事情我只当你是喝多了,在我这里可以翻篇,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不会了。”江珩有些懊恼:“我们即便做不成恋人,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看着孟羡,有些踌躇的试探:“孟羡,我们还是朋友吗?” 孟羡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与昨晚那个像魔鬼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孟羡先前还不觉得,可现在想起来,她觉得有点恶寒。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但很奇怪。 沉吟了片刻,她故作轻松的回答:“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098 我们不会在一起 江珩放心的笑了,那双眼眸一如既往干干净净,孟羡却没再与他对视,很快回了餐厅。 吃过早饭,江珩还有工作要处理,便提出告辞,孟羡原本打算一同离开,但昨晚的事情到底让她不舒服,正好孟泽霆提出留她,她便没有跟江珩一起回去。 两个人站在门口送江珩离开,孟泽霆看着车离去的方向,问她:“你们没有在一起?” “没有,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孟泽霆勾勾唇角,慢吞吞的:“他确实不适合你。” 回过身往里面走,孟羡思忖了下,跟上去问:“为什么不适合?” “他野心太大,你撑不起那样的野心。”孟泽霆揉了揉她的头发,颇为认真的说:“今早江珩对我讲,川市的项目结束后,他会单干,对他这样一个工作不久又没有背景的人来说,单干很难,但他信誓旦旦,你猜为什么?” 孟羡确实想不出,江珩平素也十分朴素,就连车都是非常普通的,市面上最常见的车,看得出没有什么资本。 “他早就知道你和我认识,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利用你来找我谈投资,孟孟,你真的没想到吗?” 孟羡脑袋嗡的一下,她很信任江珩,从一开始就很信任,那个有着干净面孔的男人,不像一个会耍心机的人。 他干净像一张白纸,孟羡都怕自己将他弄脏了。 “怎么会?” 她不解,也想不通,她和孟家的关系,极少极少的人知道,就连何遇都不知道,他江珩怎么会知道,还天衣无缝,她原本以为,他真的只是带她出来旅行散心。 原来只是别有用心。 孟泽霆不意外她的惊讶,笑了笑:“他一贯喜欢用这种伎俩。” “他说他和你是朋友。”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他这样说么?” 他笑意更深:“起先我并不知晓他来霏市,是他主动联系了我,我才邀请他,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会带你来,今早他跟我谈那个合作,我就全明白了。” 每说一句,孟羡都觉得自己离江珩远了一点,她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以为他真的只是带她过来见所谓朋友。 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早上他装出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干什么呢? 孟羡脊背一阵凉意,坐到沙发上,随手拿着抱枕用手扣着,孟泽霆递给她水,她一股脑全部喝光,然后问他:“那么你答应了投资?” “当然。” “三哥,这样不好。” “这没什么不好。”孟泽霆给自己倒了杯水,先喝两口,才温温吞吞的说:“他有才能,我投资让他单干,是一笔不亏的买卖,虽然他手段差了点,但商人只看利益。” 从孟家出来,孟羡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她总觉得还要亲口去问问江珩,可再打他的电话,却是占线的状态。 大概很忙,孟羡这样想着,便将事情暂时放下。 按着礼数,去了医院看望大姐和大姐夫,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她离开,回酒店取了行李,跟前台留了便签给江珩,便出发去了霏市古镇。 到古镇已经晚上,她提前订好了民宿,办理好入住,便外出觅食,来之前问了孟泽霆,推荐了一家餐厅。 只是离她酒店比较远,打了车过去,吃完饭已经很晚,路上行人很少,车辆也很少,她用网上app叫了车过来。 她原本想坐后面,但司机说后面放了些东西,不能坐,她只好坐了副驾驶。 司机人很面善,也很健谈,一路一直帮着介绍景点,好玩的好吃的,还叮嘱她要小心钱包和行李。 孟羡偶尔应答两句,后来司机也不说话,她靠着座位没一会儿就有些困了。 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来了困劲儿,只想睡觉,可在车上,她将车窗打开,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看路线,还有几分钟就到。 可车子却在前面的路口突然拐弯,她凝眉:“师傅,好像不是这条路吧。” 转头,师傅手抄起一个小棒子砸在她的脑袋上,孟羡只觉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傅云笙多通电话石沉大海,短信也没有回复,他在何遇还没回来的时候,闯入景南苑,里里外外翻遍了,没找到孟羡这个人。 她就是凭空消失。 打电话叫薛峥必须将人找到,但得到的结果就是,她人不在川市,已经去了霏市。 傅云笙杀到时云家中,何遇正在跟时云吃饭,见到他略感诧异,他却直截了当的问:“孟羡去霏市干什么?” 何遇眉梢一动:“我凭什么告诉你,她愿意去哪是她的自由。” “她是不是和江珩一起去的?”江珩去霏市出差,这件事他知道。 何遇冷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管的太宽了吧。” 傅云笙剑眉竖起,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色,嗓音沉郁:“跟我关系大了,她敢跟他一起出门,我就敢让他们回不来!” 回不来? 孟羡睁开眼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招待所式房间,只一张床,一台电视,有一处宽大的空地,摆放一张麻将机。 四个男人正在玩麻将,穿着并非地痞流氓,一个个都是衬衫西裤,看起来很斯文,但嘴里叼着烟,言辞激烈,不像正经人。 除了这四个人,还有两个人正在吃东西,蹲在地上,眼光一瞟,带着一点杀气和警惕。 孟羡与其中一个人对视,那人瞪她一眼:“醒了?”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孟羡手脚被绑着,行李被放在远处,钱包手机在不远处的窗台上,一看就没被动过,他们冲她人来,并非抢劫。 孟羡心里有数,说话很有底气。 但这里面六个男人,她谁也打不过。 打麻将的男人瞥她一眼:“这是哪里不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更不用问,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乖乖听话,不然可能会死的很惨。” 话落,一旁的男人笑了:“她本来也会死的很惨。” 孟羡沉了口气,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横竖都是死是吗? 可她怎么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那么多事要她去解决,她不可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了半天,她挪动了个舒服的姿势,尽量冷静的问:“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把我抓过来,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们,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小姐,你跟我们说没用,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胡了。” 正说话的男人被对面那男人一句胡了气的掀翻了桌,哗的一下站起来,就朝孟羡走过来,脚下用力踢了她一下。 “臭娘们,闭上你的嘴,老子都点炮了。” 孟羡闷哼一声,蜷缩着,男人见她那样子,气不过又要抬脚,吃饭的男人很快跑上来拦住他:“别打了,老大视讯。” 他瞪了孟羡一眼,招呼:“都别他妈玩了,来活了,开电脑。” 没一会儿,电脑打开,视讯链接,很快的,屏幕那头出现一个画面,漆黑的房间里,有一张黑色的沙发,一个男人坐在上面,只露出脚,其他的地方都被隐藏在黑暗之中。 声音也做了处理。 她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孟羡,玩的开心吗?” 孟羡眯了下眼眸:“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头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我是谁,你只能死了才能知道,来,告诉我,想自己了结,还是让他们帮你。” 099 没用的东西 他声音很诡异,笑声更是刺耳,孟羡咬紧牙关盯着屏幕,她来古镇游玩,遭遇这种事情,绝非偶然。 她心明镜一样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可是谁,她不知道。 只能让自己冷静的与对方周旋。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了结自己。” 那头的人突然暴怒,大声呵责:“无冤无仇?亏你说得出口!” 他手一抬,孟羡不知所以,脸上就被啪的扇了一巴掌,打她的男人拽住她的领口,强迫她看着自己,狞笑着:“你最好听话,我们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不然死相可很难看!” 那力道很大,孟羡嘴里有些血腥的味道,她嘲前吐了一口,全是血红的唾液,男人的裤腿溅上去一些。 狰狞的扯着嘴角:“臭娘们!” “啪!”清脆明亮的声音贯耳而过,孟羡只觉大脑嗡的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床上。 男人还不解气,扬起还要打,屏幕里的人沉了口气:“住手。” 男人骂骂咧咧的收了手,站到一旁。 孟羡挣扎着挪动到一边,靠着床头坐起来,头发乱七八糟的在额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办法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一双手胡乱将她头发扒开:“看着点!” 她仰头磕到墙上,痛苦的嗯了一声,屏幕里的人看不到表情,看不清长相,她只能听到他说话。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自己去死,还是叫他们帮你。” 他似乎把玩着什么东西,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孟羡细细听着,认定是个男人,脑海中快速闪过的人中,似乎没有和她有仇的。 让她想到能够害她的,只有孟歆妤一个人而已,除非她找了人来害她。 思及此,她低声问:“你到底是谁,是孟歆妤派你来的?” 她心中并不相信,孟歆妤那个段位,可能还找不到这样神秘的男人来帮助她,可那头的人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你很聪明,但猜的不对。” 孟羡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那头的人起身走出画面,只有声音还在:“把她看好了,明天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好,就随你们的喜好。” 声音越飘越远,黑暗降临,孟羡才知,这并不是最黑暗的时候,当画面消息,六个男人齐齐看向她。 或者狰狞,或者露骨,或者暧昧,那些目光让孟羡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穿衣服,像里里外外都被看光一样。 无处遁形。 她不敢说话,只能警惕的盯着他们。 这一晚,她压根没敢合上眼睛。 这天晚上,傅云笙从公司回到住处,那个离景南苑很近的公寓,若是平常,他没有请保姆,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可今天,刚刚开门,他就看到了屋内的灯光,缩了缩瞳孔,他大步走进去,手机拿出来,时云的电话已经翻出来。 一个女人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头发随意挽着,鬓角自然散着几缕,系着围裙,十分居家,更重要的是,她笑的干净纯良。 “云笙,你回来啦,快点洗洗手过来吃饭。”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面经常发生在海天公寓,那个傅云笙为了孟歆妤买的公寓里,孟歆妤就是这般贤妻良母。 让他蒙蔽双眼,忘掉孟羡! 他目光越来越冷,眼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喜,只有满满的冷意。 “孟歆妤,谁准你进我家门的。” 他薄唇轻启,冷冷说着,孟歆妤几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眸,嘴上却还弯着浅浅的弧度:“是找薛小五要的密码,我只是想给你做顿饭,我听说你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很担心。” 傅云笙冷眸睨着她,并未想要靠近,而是将外套脱掉扔到沙发上,接着手机拨给薛峥,那头很快接通,他便冷冷开口:“小五,我对孟歆妤的态度你不清楚么?” 薛峥微微愣,变得极为认真:“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她哭着求我,我受不了。” “没用的东西。” 啪电话挂断,他烦躁的将电话扔到沙发上,伸手指她:“把东西给我放下,现在就出去,我什么都不说。” 孟歆妤是做好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来的,她甚至不惜哭到红肿去求薛峥给她这里的密码,她亲手卖的菜,亲自做的,连手都被烫了好几下。 他怎么可以这样冷硬,还赶她走。 孟歆妤放下锅铲,走过来,始终挂着那抹微笑,讨好的说:“云笙,我知道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很不满意,但我现在已经悔过了,我就算不能当你的妻子了,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朋友一起吃个饭不是很正常嘛。”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过手来想挽他的胳膊,傅云笙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染着冷意:“朋友之间需要这样亲密的接触吗?再说,我们谈何能做朋友?” 两个问话压过来,孟歆妤闪了闪眸光,一时哑言。 傅云笙烦躁的很,本来就因为孟羡去了霏市闹心,她还来添堵,自然没什么好气:“赶紧出去。” 孟歆妤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太明显了,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呢。 什么时候开始,孟羡在他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那个女人,哪里有那样的魅力,能够让傅云笙念念不忘呢。 她用了这些年的努力都没得到的,也根本不会轻易让孟羡得到。 看着他冷肃的脸,孟歆妤敛去笑意,低声说:“你在想孟羡吧,我听说她去了霏市,和江珩一起去的。” 傅云笙眉头紧锁,不曾想孟歆妤竟然也知道。 “你怎么知道孟羡去了霏市?” “傅云笙,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爱孟羡吗?”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傅云笙自然不愿意跟她说出心里话,再说了,那些话,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当下只不悦的说:“你想说什么痛快说,我没时间听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孟歆妤嗤笑一声:“你不一定爱她,这个认知她和你都清楚不过,可你又偏偏不肯放开她,她呢。” 孟歆妤眼底染上恨意,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她呢,勾着你的心,像个狐狸精一样的勾着,还装成一朵圣洁的白莲花,与世无争。” “你瞎说什么!”傅云笙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显露着难以言喻的冷冽,孟歆妤还不习惯他这样的目光,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讽刺道:“不过你放心,老天爷会帮你们做一个了断,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你就算想爱她,都爱不到,一辈子孤独终老,像个傻子一样,痛不欲生。” 她突然来这里,突然来这里说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傅云笙听了心里实在不舒服,略一抬手推开她:“孟歆妤,我说过耐性有限!” 孟歆妤踉跄一下,站稳后愤恨的怒道:“我的耐性也有限!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跟我吃饭,孟羡就会死!” “威胁我?” 傅云笙勾了勾唇角,一派闲适的睨着她,那样倨傲,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王,孟歆妤心中怒火又上升一层,沉沉道:“你不要不信,我说孟羡会死,她就会死。” 傅云笙冷哼一声,抬步朝里面走,分明是不信的态度,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孟歆妤,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上前一把拽住傅云笙,将手机举到他的眼前:“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傅云笙定睛一看,突然抓住孟歆妤的手,那手机屏幕上是孟羡,是孟羡被绑在床上,嘴角流血的画面! 他紧握着孟歆妤,将手机摔在地上,周身散发着浓郁杀气:“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 “你管我!”孟歆妤挣开束缚,揉了揉手腕,得意洋洋:“我早就跟你说了,孟羡会死,你别想了,她今晚就会出事,你就算飞过去,就来不及。” 孟歆妤笃定了傅云笙就算是现在去霏市,都是回天乏术,孟羡一定会死在那些男人的手里,他们六个人,伺候一个女人,足够了。 第二天她就会被羞辱至死。 多好啊。 像她妈妈一样的下场,孟歆妤说到做到。 傅云笙看过孟歆妤发疯的样子,可她现在岂止是发疯那样简单,他掐住孟歆妤的脖子,发狠的将她抵在墙上,大声怒吼:“说!说!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孟歆妤红着眼眶,痛苦的呜咽,摇着头,好像在说我不知道。 傅云笙倏地松开她,她猛地靠着墙,拼命的咳嗽,断断续续的说:“你跟我在这里质问,不如赶紧去救她,兴许来得及收她一个全尸。” “孟歆妤,你他妈给我等着!” 傅云笙抄起外套,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将她拽起来,强硬的推到门外,嘭的门关上,他不管不顾的离开。 孟歆妤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冲着他喊:“没用的,你肯定会死的很惨,没用的!” 傅云笙怒意冲冲下楼,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 “我立刻去霏市,你务必帮我找到孟羡的下落。” 100 跟我走 就像孟歆妤说的那样,这个时候去霏市救孟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知道孟羡在哪里就去救? 可笑之极。 可他傅云笙就是有那个能力,私人飞机早就准备好在机场,他到了之后,直飞霏市,在这期间,他下楼打过的那个电话,对方已经开始在满霏市的找孟羡的下楼。 那人是谁? 是孟泽霆。 孟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去,会自杀,或者死于非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种性格,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眷顾。 老天爷并没有给她一个好的人生,而她也没给自己过上好的生活。 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她只是不停的钻牛角尖,不停的让恨意生根发芽。 到今天,到这个晚上,死神降临,六双嗜血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她无处遁形,不敢显露自己的怯弱。 可她分明,怕的要命。 十二点,一点,两点,半点三点,时钟敲响三下,孟羡看向窗外,古镇的夜里,漆黑茫茫,没有声响。 但她听到了,听到了巨大的声音,那是恐惧在敲门。 叮铃铃,叮铃铃。 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她心揪着,双眸凌厉的看过去,是扇她嘴巴的那个男人,骂了一声,接起来。 “艹!是,我们马上动手!” 瞬间,灯火通明,炙热的灯光烤着她,几个男人陆续醒来,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话后,其他五个人出去。 留下一个男人,刚才接电话那个。 他先拿了瓶水给孟羡,凑到她的嘴边,孟羡侧了侧头:“我不喝。” “臭娘们,老子怕你待会儿叫的嗓子哑了,先来润润嗓子。” 孟羡蓦然怔了怔,一颗心沉到谷底,抬起头看着男人:“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现在有人发现我失踪了,报警来找我,你们不怕被抓吗?” 男人呵呵笑出声来,挑起孟羡的下颚,一脸无畏:“你知不知道对面那条江里,年年丢进去几条命?你猜警察会来找吗?会不会已经让那些野鸭子都吃了呢?” 孟羡全身僵硬在那里,定定看着他,这是孟羡没有接触过的事情,这是比孟羡看到的,还要恐怖的世界。 她有过一个故意杀人的父亲,可她没见过,真正的杀人恶魔。 眼前的,就是。 男人见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胆怯,挑了下眉头,拍了拍她的小脸:“行了,该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进入正轨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羡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她期待着江珩回到酒店没有看到她,会打电话来找她,找不到她会报警。 她只能这样想。 男人很不耐烦:“还有什么问题,赶紧的。” “视讯里那男人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你们的老大是谁?” 男人噗嗤一笑:“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耽误了我太多时间,待会儿好好伺候老子,不然,我会要你一条胳膊喂鱼。” 他解开绑着孟羡的绳子,完全不怕她会逃跑,孟羡几乎瞬间想到了在大理的时候,有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想要强了她。 是傅云笙冲破了门,救了她。 那么现在呢。 她像个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男人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然后大手粗糙的抚摸她的脸颊,孟羡紧闭双眼,一寸一寸的肌肤。 她收紧自己的双手,深深喘了口气,在男人要进一步的时候,突然扬手,猛地朝男人的脑袋砸去。 孟羡真的很怕,可她还有头脑,刚才男人们谈话的时候,她就将放在一旁的烟灰缸藏了起来。 这一下,让男人怔愣片刻,孟羡快速起身,跑到窗户边上,将窗户打开,不高,只有两层,她跳下去,大不了就是个残废。 这样想着,她便想跳下去。 可外头的男人听到声音,几个人全部跑进来,在她跳的瞬间,将她拉住,孟羡大声喊着:“救命啊!这里有人杀人!救命!救我!” “救……唔……救命……” 男人捂住她的嘴,像摔东西一样将她摔在地上,一人一边拖着她的四肢。 “看来你喜欢群战,好啊,满足你,让你叫,让你叫个痛快!” 古镇夜里三点多,空旷的街道上几辆车疾驰在路上,傅云笙和孟泽霆坐在一辆车上,两个人皆是肃穆的表情。 全程没有沟通。 到达目标地点,两个人快速下车。 悲痛的救命声从远处响起,傅云笙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慌不择路的朝声音的方向跑,孟泽霆见状跟过去,拽住他。 “冷静点,跟我走。” 傅云笙他妈也想冷静,可他现在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甩开孟泽霆的手,指着那声音的方向:“在哪?在哪!” 孟泽霆扬手,手下们快速朝那个方向奔去,傅云笙和孟泽霆跟在身后,在这黑夜中前行。 孟羡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这样的屈辱跟傅云笙带给她的完全不同,他们几个人玩笑着看着她,没有拿她当成一个人,甚至一个女人。 只是一个玩物。 她被抛到床上,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压下来的唇刚要触碰,另一个人拿着手机递过来,推开那男人,放到孟羡的耳边。 孟羡暗暗松了口气。 里面传来声音。 “孟羡,我听说你问我,你想知道我是谁,真不巧,今天我有点心情想告诉你。” 孟羡缓了缓呼吸,低声说:“你说。” 那头沉吟了下:“傅云笙啊,你的前夫,他不是很想让你快乐的活着呢。” 电话挂断,孟羡浑身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突然没了半点力气,是傅云笙吗? 竟是他吗? 口口声声求原谅的,是他吗? 孟羡仰头看着炽热的灯,扯了扯嘴角,有男人过来,她发了疯一样伸手推开,坐起来拿着枕头打他们。 “都别过来!别过来!” “我不会叫你们得逞的,你们休想!” 孟羡发狠的瞪着他们每一个人,似乎每一个人的脸都是傅云笙,她看着他们,恨意浮上心头。 男人没想到她这么疯,骂了一句:“他妈的。”便上了床来抓她,她拼命的撕扯,挣脱。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大力踢开,也是在这个瞬间,男人手中可以伸缩的刀划过孟羡的胳膊,鲜血流出。 她抬头,看到傅云笙和孟泽霆进来,随即又进来更多的人,六个男人抱逃鼠窜,哪里有杀人恶魔的样子。 孟羡吃痛的跪在床上,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 傅云笙暴打了两个人之后,冲到孟羡身边,看到她伤口流血,直接将自己的衬衫撕扯出一条想要绑住她的伤口。 孟羡却用力推开他:“滚开!” 傅云笙拧了下眉头:“孟羡,你干什么,你受伤了,快点跟我走。” 孟羡冷冷一笑,分明被疼的冒冷汗,可还是坚持着,一字一句的说:“我就算死了,也不愿意让你碰一下。” 她强忍着痛,一点一点挪下床,傅云笙站在那里突然没了脾气,他破门而入的时候,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如果看到孟羡的尸体,他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然后下去陪她。 这种认知恐怖的很,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 当他看到孟羡还活着,巨大的满足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腔,他清楚自己的感受,清楚自己的心情。 可孟羡不要,不愿意,一如既往,甚至变本加厉! 她朝孟泽霆走去,远远的,孟泽霆看了他一眼,他缩了缩瞳孔,点了点头:“快带她走。” 孟泽霆嗯了一声,扶住孟羡快步下楼,而他,回头看着这一屋子的混乱,看着这些个男人。 抬手抹了下自己的嘴唇,霸气冷喝:“你们他妈的都别想给好过!” 101 果真是她 孟泽霆带着孟羡去了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幸好只是划伤不深的伤口,缝了几针就没事了。 身上其他地方除了有点淤青都没什么问题。 孟羡始终非常冷静,没有喊疼,确切的说,那双眸子都是冷的,整个人十分沉静,安静的坐在床上,也不说话。 这里警察处理的很及时,孟羡不知道那几个人会被怎样处理,但警察已经过来找她录笔录。 她始终平静说着,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当警察问到有没有怀疑对象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说:“我没想到谁会害我。” 警察离开后,她被孟泽霆送到酒店,这是古镇中心的一家酒店,派了几个人在走廊和大厅。 孟羡到房间后,先进了洗手间,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之后又洗了把脸,更加清醒了些。 出来时,孟泽霆已经准备好早餐。 “快来吃一口,饿了吧?” 孟泽霆朝她招手,并将勺子递给她,她伸手接过,吃了一口豆腐脑,曼声说:“忘记饿了,也还好。” 孟泽霆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会勒令他们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至你于死地,三哥会帮你做主。” 孟羡慢吞吞的吃着,闻言动了动眉梢,她很想告诉孟泽霆,三哥,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可她还是扯了扯嘴角:“让三哥操心了。” 屋外有人进来,贴在他耳朵说了些什么,他看了眼孟羡,起身出去。 孟羡静静的吃着,过了会儿,孟泽霆回来,坐下后,状似无意的开口:“要不是云笙打电话跟我说你被绑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幸亏他告诉的及时,否则再晚一点,我可能就找不到你了。” “他怎么会知道?” 孟羡心脏不可遏制的一颤,那个人说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难道真的是那样吗? “具体的我也没问。”孟泽霆瞟了眼她,慢条斯理的说:“他将那六个人教训了一顿,现在才回来,就在门外,要不要见他?” 孟羡知道孟泽霆就是这个意思,她当然也非常想见傅云笙,现在这个时机很好,她放下勺子,对孟泽霆说:“我要见他。” 门外,傅云笙得知她要见他,心中有那么一丝窃喜,他对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感到不耻,早上那样对他,他竟还觉得窃喜,真是要了命了。 几步走进去,高大的身躯带着刚刚肃杀而来的气势,还没消散,孟羡隔着点距离都感受到。 他又为什么这样生气。 因为他们那些没用的,没将她杀了吗? 孟羡没有好脸色,原本冷艳的脸上,更增添一抹冷意。 傅云笙扫了眼她的伤口,好好的包扎着,似乎没事,她脸很干净,头发也顺了许多,衣服换了之后,完全没有狼狈之感。 “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知用什么开头,傅云笙推了推桌上的餐食,孟羡抿了下唇角,哪里还有吃的胃口,眼光一瞟,冷冷道:“你们来之前我接到了一通电话,那个人告诉我,是谁安排的这场绑架。” 傅云笙刚刚压下去的怒意立刻涌上来:“谁!” 孟羡冷冷提了下嘴角,讽刺的盯着他:“谁?你看起来跟孟歆妤一样,进修了演技?” “孟羡,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以为我事先知道?”傅云笙朝前走了一步,黑曜石般闪烁的瞳仁掠过一抹凉意,心下一沉:“难道那个人说是我傅云笙安排的?” 孟羡不置可否,她从没想着要瞒着傅云笙,没有跟警察说,只是给傅云笙留条退路,毕竟这件事,漏洞百出。 傅云笙见她那神色,眼底染上一抹阴鹜:“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就算是要做。” 他压低身子与孟羡对视,冷喝着:“就算要做,我也不必费这个劲来霏市杀你,我在川市就可以轻松把你解决。” 对,没错,孟羡毫无畏惧,她点头,认同傅云笙说的,但依旧反问:“那么是谁呢,不是你,那么是孟歆妤吗?” 很明显的看到傅云笙眉头一挑,她当即心沉到谷底,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强大的气场围绕着她,一字一句道:“是她!” 傅云笙轻薄的唇紧紧抿了一下:“是她把你被绑架的消息告诉我的。” 孟羡冷笑一声,厉声道:“果真是她!” 傅云笙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并不认同孟羡的话,虽然孟歆妤有足够的理由,但她还没蠢到告诉他的地步。 他张口想说,孟羡扬起手一巴掌打到他的俊脸上,他头往一边侧了侧,不敢相信孟羡会打他。 怒意涌上心头,眼眸燃烧着愤怒的烈火,伸手拽住孟羡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霸气冷喝:“你打我干什么!” 牵扯到孟羡伤口,她微微蹙眉,傅云笙又下意识的将手松开些。 孟羡倒没在意,讥讽开口:“别着急问,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打你。” “不是你做的,我当然信了,你想杀了我,轻飘飘,孟歆妤呢,若是她的话,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也许她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她有帮凶,是个男的,当然现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这些恩怨的起始,是你认错了人跟她在一起,才会让她一直想置我于死地。” 孟羡知道,她有错,可在她做错之前,是傅云笙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与誓言,是他背弃了她。 现在这一切,怪不了别人。 她低头看了眼他们握着的手,凉凉道:“给我放手。” 不是只有孟羡一个人在钻牛角尖,傅云笙也是苦苦挣扎,他完全听不进去孟羡的话,他只是告诉孟羡:“如果不是我知道,让孟泽霆查,你以为你会这么轻易的逃出来,你早就死了,还是被羞辱至死。” “我知道。” 孟羡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你放心,我从来不怕他们会把我怎么样,不过就是一死,这一死能够让你痛苦一辈子,我也不算做了一笔赔钱的买卖。” 这话太伤人了,从孟羡的口中说出,并不意外,但又实在是让傅云笙愤怒,他自认为对孟羡算是倾注一切,希望讨好她。 可她一次又一次的拿这种带着刀片的话来伤他。 他就算是个石头,也早就他妈的有了裂痕。 他松开孟羡的手,上前一步拥着她的腰身,孟羡一惊,美眸微怒瞪着他,他讽刺一笑:“我也不是非要你当我是救命恩人,可你污蔑我,我就很不开心了,孟羡,你不会死,我死了你也不能死,这是我欠你的,你活着,你的命就是我给的!” 他倏地抬手将她按在椅子上,强迫性将勺子放到她的手中,指着桌上的食物:“给我吃!” 说完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羡看着他的背影,拧紧了眉头,是,就跟块石头一样,冥顽不化,可孟羡心里清楚,哪怕这件事跟傅云笙没有关系,她的决心也依旧不会有所改变。 就像傅云笙说的,这是他欠的,该还。 勉强又吃了几口,她便上床睡觉,这一觉睡了好久,毕竟昨晚一整晚都不敢睡觉,其实已经累极了。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孟泽霆的手下将她的东西都找了回来,手机也早就放到她身边,她抽出没有受伤的手接起电话。 耳畔传来江珩的声音:“孟羡,你在哪,我手机没开,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孟羡悠悠转醒,嗯了一声,坐起来,靠着床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我记得我给前台留了字条,叫她交给你,你没回去?” 已经过了许久,他应该回去了才对。 那头顿了下,颇为自然的说:“我才从古镇回来,可能前台换班了。” 孟羡坐直身体:“你也来了古镇?” 102 跟你有什么关系 “来这边办点事,今早已经回到了霏市,你去那边了?” 他太自然了,语气自然,许是神态动作都很自然,孟羡听不出哪里不对,当下只好说:“对啊,我在这边,遇到点事,你着急回川市,就先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 “出了什么事,我不放心,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过去找你,你一个人怎么行。” 他很焦急,孟羡拗不过,只好将事情简单的说了,没有说被绑架,只说被人勒索,之后将地址发过去。 她再也睡不着,起身从房间出去。 这是一间套房,孟羡推门出去,就看到傅云笙躺在沙发上睡着,程礼平也已经赶到,正在一旁站着,跟她小声打了声招呼。 她颔首,走过去想喝杯水,可刚到傅云笙身旁,他手突然抬起将她拉住:“孟羡。” 孟羡怔愣,一手还拿着水杯,转头看他:“你干嘛?” 她用力想抽出手,可他紧蹙着眉头,闭着双眼,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孟羡一用力,他便弹坐起来,看到她的脸,突然将她拉到怀中,紧紧抱住。 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完全不给她一丝一毫的缝隙,孟羡被抱的喘不过来气,伤口也隐隐作痛。 “你抽什么疯,赶紧松开我。” “孟羡,我不能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傅云笙每每事后想起,都觉得自己跟傻子一样,蠢的要命,他做了个噩梦,就泄露了自己的真心。 然后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孟羡,那个冷血的孟羡。 自然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回应。 “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懂是吗,我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傅云笙,你和我应该划分界限,别总用你的冷脸还贴我的冷脸,真的很没劲儿,何必啊。” 傅云笙手下没了力气,她推开他站起来,傅云笙凝眉怒目看着她,不解,愤怒,不甘,曾经在孟羡眼中才会看到的情绪,如今长在他的眼睛里。 孟羡看不下去,觉得再看一眼,都会更加的难受,她转身朝门外走,不能再待在这里,多待一秒,她可能都会被气死。 门推开,她往电梯那边走,傅云笙哪里会让她走,快步跟上去,孟羡听到脚步声,走的更快。 可她怎么快,也快不过傅云笙。 很快就被拦住。 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耐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有权利看着你,不让你乱跑,否则我救回来的命,不是白救了。” 他握紧她的手腕:“我什么时候做那种不赚钱的买卖。” 孟羡深吸口气,扬手想要挣开,可她真心没什么力气,就像羽毛一样轻轻碰了下他的身体一样,毫无力量可言。 孟羡懒得和他再说,因为傅云笙根本就是个狗皮膏药,根本就听不懂人语,她是没办法跟这种人沟通的。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的僵持。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这场僵持。 那是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带着不可名状的气势,是与傅云笙不同的,很有城府的声音。 “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声音传来,孟羡转头看过去,那男人穿一身考究得体的高级定制西装,高大,冷傲,视线有些漫不经心。 一直看着孟羡,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孟羡想都没想:“需要,我不认识这个人,他在骚扰我。” “哦,那就要报警了,这里陌生男人强拉着女人去做鸡的有很多。” 他作势拿出手机报警,孟羡扬了扬眉脚动了动手腕:“你还不放手,等着被抓?” 傅云笙不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吃瘪,可他今天看着孟羡和一个陌生男人打配合,这心里实在不太舒坦。 他根本不想松手,可那男人已经开始跟警察提供地址了,他轻呼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松开孟羡,扬声:“程礼平。” 程礼平闻声跑出来:“总裁。” 傅云笙扬了扬下巴,程礼平明白过来,走过去跟那男人交涉。 那男人表情淡淡,收回了手机,孟羡怕傅云笙还来纠缠,走到男人面前:“你刚才帮了我,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 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打量着她,似乎认真考虑了下:“楼下餐厅就不错。” “孟羡,在我没有发火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站过来。” 傅云笙在身后喊她,一贯威胁的冷硬语气,孟羡嗤了一声,回眸看着他:“我跟你不认识,凭什么要听你的。” 到了楼下餐厅,孟羡与男人相对而坐,简单点了几道菜,男人抬眼随意扫了眼她的身后,傅云笙和程礼平就在后面的桌子坐着。 看的倒是很紧。 他弯了弯唇角:“你们认识,还很熟悉,闹了脾气?” 孟羡瞥了眼身后,闷声道:“没有闹脾气,只是有点麻烦,刚才谢谢你了。” 他含笑摇头,孟羡看着他,他年纪大概三十多,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身形和傅云笙差不多,但多了丝说不出的意味。 许是她太过直白的看着他,他突然倾身凑过来,孟羡吓了一跳,闪了闪眸光,就听那人说:“你可以叫我柏寒。” 孟羡回了神,轻轻开口:“我是孟羡,来这边旅行,是川市人。” “哦。”柏寒了然点头,川市,川市那个地方,他很熟悉的。 “我在那边有几个熟人。” 于是,两个人很投机的聊了起来,傅云笙就坐在后面,抬眼就可以看到柏寒,他一直在和孟羡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还笑了! 他手重重拍了下桌子,桌上的东西都跟着震了震,程礼平正襟危坐:“总裁,点餐吗?” 傅云笙眼神扫射过去,程礼平扯了扯嘴角,闭上嘴不再说话。 这顿饭孟羡吃的很舒服,胃口大开,临走还与柏寒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好了回川市再联系。 全程被傅云笙目睹,等她有空看他一眼,真觉得他那双眼眸都快射出箭来了。 但也只看了一眼,她就朝楼上走。 身后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程礼平看着自家老板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孟羡身后,真的是无话可说,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需要去看眼科。 “孟羡!” 孟羡刚到电梯口,就听有人喊她,她回过头,江珩朝她跑来,将她拥抱在怀中:“孟羡,你吓死我了,怎么出那么大的事。” 孟羡茫然的双手无处安放,听他这样关切,只好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都过去了。” 一定是孟泽霆告诉他的。 江珩还紧紧抱着她,嘴上不停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个时候关机,应该跟你一起来的,不然你也不会出事了。” 孟羡淡淡勾了下唇角,刚要出声说话,傅云笙浑身散发着怒意走过来,一言不发的将他们两个人拉开。 从刚才傅云笙就盯着他们,抱了这么久,竟然不松手,找死是吧! 江珩像是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冷静的说:“原来傅总也在这里。” “你眼睛不好使,看不到我这个大活人,别在这里马后炮,孟羡都没事了,才来说,有什么用,抱一会儿就算了,还一直抱着,你以为你是谁,我没断你胳膊算你便宜,赶紧滚。” 他将孟羡扯到自己身边,所有物一样的挡着她和江珩,根本不想让他们视线交流,孟羡心中憋闷,一团气在那上不去下不来,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对傅云笙不应该心存侥幸,可他总是这样,每一次出现,都让孟羡不得不重新审视,让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打乱。 这很难受。 “傅云笙,你有病就去治好不好,能不能别在这里发疯,江珩关心我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103 你也跟他在一起? 一次又一次,傅云笙似乎还是不肯放弃,他从没明确说过要爱她,可却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管着她的一切。 而她次次诛心,次次明确,他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话出口,傅云笙鹰一般锐利的眼眸狠狠一缩,压低声音怒道:“孟羡,你真是不知道好赖!” “我看你也不太懂人语。” 孟羡凉凉反驳,扬着头,气势完全不输于他。 不是只有傅云笙戴着王冠,她孟羡从没倒下,对付傅云笙这种人,她找到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这样。 也只能这样。 傅云笙周身散着冷意,双眸森然一瞪,强大的气场让孟羡微微一颤,他视线在江珩和孟羡身上来回徘徊,最后落在孟羡的身上。 “好,他跟你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他盯着孟羡,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吞没,语气沉沉:“但我是孟泽霆的朋友,他让我保护你的安慰,我就有权利不让你和这种人接触。” 孟羡嗤笑一声,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你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有很多,可惜江珩和三哥也是朋友,他应该也有权利来保护我咯?” 像一记重拳砸在傅云笙的胸口,他微眯眼眸:“他算哪门子的朋友,孟羡,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孟泽霆和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和江珩那点事儿,我早就门儿清!” 孟羡本想将他的气势打乱,可反过来却让他将军,是,江珩和孟泽霆跟他比,算不上什么朋友。 孟泽霆早年就和傅云笙相识,那是比江珩还要早的早年,他们的关系更为熟络,甚至可以说是兄弟。 他当然有那个权利代替她的三哥来照顾她。 孟羡脸绷的紧紧的,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个大活人,我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真管不着。” “可我现在偏要管。”他伸出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孟羡的两颊,将她拽到身边,怒目喝道:“作为你三哥的朋友,我帮你死里逃生,是你救命恩人,现在救命恩人要带你回川市,你不能拒绝。” 孟羡伸手想要挣开,可他捏的很用力,孟羡两颊很痛,蹙紧了眉头瞪着他,挣扎着一字一字说:“这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傅云笙霎时松开她,她因为力道后退了两步,站稳后,耳边传来傅云笙的怒吼:“你他妈没得选。” “程礼平,拿行李,回川市!” 他厉声交代,上前抓住孟羡的手,就要带她离开酒店,那气势已然在爆发的边缘,孟羡被他拽着,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她不想就这样妥协,从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才会造成今天所有不可逆转的后果。 她再也不会那样躺在床上等着他来宠幸,再也不会为他隐忍求全,再也不会了。 那些都添上了痛苦的痕迹,有些伤口,裂开了就是裂开了,哪怕愈合,只要牵扯,还是会疼。 孟羡挣脱不来,情急之中将手举起,冲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傅云笙起先忍着,可她倔强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嘴下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下去,那一刻的不愿意,不情愿那样深刻的印在他的心上。 他哪怕忍得住,也见不得她跟他这样僵持,毕竟,孟羡说的没错,毕竟是他先强词夺理! 这感觉差极了。 他松开孟羡,孟羡喘着气,清澈的双眸倔强的看着他:“我不会跟你一起回川市,我是和江珩一起来的,回去当然要和他一起回去。” 傅云笙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手腕,两排牙印深深印在上面,抿了下唇角,他问:“江珩让你跟他在一起,你也跟他在一起?” 孟羡心念一动,盯着他道:“以前没有想过,但现在想考虑了。” 说吧,她看都没看傅云笙一眼,转身,江珩站在身边,她随后一挽,便和他一同进了电梯。 整个过程十分快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快的傅云笙还没从上一句话中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现在想要考虑了? 考虑和江珩在一起? 他剑眉竖起,大步走过去,可电梯门关上,他再也追不上,用力捶了下门,程礼平担心的上前:“总裁,您小心着些。” 傅云笙冷眸眯着,阴郁的盯着某处,过了半晌,开口道:“待会儿他们出来,就一直跟着。” 孟泽霆因为有事回了霏市,他又听说了江珩利用孟羡的事情,心中完全不能信任那个外表干净但实际上很有城府的男人。 他念着孟羡还有伤,不跟她一般见识,但跟着总可以了吧,万一江珩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他这个救命恩人出手了。 回到房间,孟羡很快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很少的东西,整理好之后,便和江珩离开酒店。 江珩在这边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又因为孟羡出了事,担心她,所以想快些回到川市。 两个人坐在回霏市的车上,江珩将买来的咖啡递到她的手中,温温吞吞的说:“其实傅总说的没错,你应该早点回去,所以等下我们到酒店拿了行李,就坐飞机回去。” 孟羡没有异议,她看了眼江珩,话到嘴边又压回去:“都听你的。” 对视一眼,江珩弯了弯唇角,玩笑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肩头:“困了就睡。” 孟羡到底没有睡着,因为从开车开始,傅云笙的车就跟在后面,她早就发现,心思很乱,也不知道到底乱什么,总之根本没什么睡意。 所幸古镇到霏市很近,他们到了先前住的酒店,便去拿了行李办理退房,孟羡比江珩先出来。 到前台办理退房时,想到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前两天我在这里写了一张字条,嘱咐你们交给我隔壁房间的先生,请问你们交给他了吗?“ 自从那天早上孟泽霆跟她说了那些话,孟羡对江珩也有些不信任了,她想知道,电话里江珩的迟疑是为什么。 前台想了会儿,恍然哦了一声:“对了,你走之后那位先生确实回来过,但我跟他说字条的事情时,他没理会,我以为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便想等他回来,可他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今天才刚看见他呢。” 这样来说,孟羡更有些不懂了,他平时对她很关心,怎么她给留的字条去不去看呢,而且他回来又出去,一直没有回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 孟羡正纳闷,前台恭敬的叫了一声:“江先生。” 她回过头,就见江珩走过来,顺利办理退房,她怕前台说字条的事情,寻了个由头:“我有点饿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走吧,反正还来得及。” “好,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错的店,这里的客户推荐的。” 出门时,孟羡将前台给她的字条收了起来,放到钱包里,江珩在打车,她站在一边,余光瞥到一路跟着他们的车,面无表情。 完全当做不存在。 程礼平坐在副驾驶看到她若有似无的投来目光,又像没看见一样转过头,犹豫再三,回头问:“总裁,要不要我下去跟孟小姐打声招呼,私人飞机在这儿,孟小姐不必非要去赶时间。” 傅云笙阴沉着脸色从孟羡身上移过来,冷冷瞥了眼程礼平,还用他废话,他要是能够让孟羡跟他一起走,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 很快出租车来,他们上车,车子一路开到吃饭的地方,是家有鲜明特色的西餐厅,又大又明亮。 是霏市的网红店,就连孟羡都觉得有些印象,好像在微博看到过。 两个人进去,有侍应过来引他们入座,在大厅的散台,此时就餐人不多,但十分吵闹,环境虽好,但有些嘈杂。 “这怎么这么吵?” 104 不是爱你吗 侍应闻言抱歉的笑了:“不好意思女士,楼上被剧组包下来,正在拍摄,若您觉得吵,可以到一楼的包间用餐。” 孟羡抬头朝楼上看了眼,隔的还挺远的,左右不过一顿饭。 “不必了。” 江珩至始至终没说什么,这突然的沉默,让孟羡有些诧异,她也没犹豫,直接就问了:“一路还说过不少,这会儿是说累了?” 江珩脸色不是特别好,特别是刚刚他看了眼手机之后,脸色更差了,孟羡也是关心,便问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没什么,只是确实有点吵。” “我们换一家餐厅吃也行。”他看起来真的是被吵的不行,想要临时改主意离开,孟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们只是简单吃一口就要去机场。 在哪里都一样。 这会儿估计已经做上了,怎么好走? 孟羡以为他只是孩子气些,淡笑了下说:“没关系的,我们一会儿就吃完了,在大排档吃的时候,还不是很热闹,只是西餐厅有点违和罢了。” 江珩嗯了一声,眼光漫不经心的朝楼上看了眼。 这里是看不到楼上的情况的,他们是正对着楼上的平台,基本上不能够与上面的人对视。 所以很难看清楚。 更难看清楚,江雅子就在那上面,进行着拍摄。 傅云笙到后,并没有跟着一块进去,但当他看到衣服上印有川市某广告公司logo的工作人员出入时,他就走了进去。 这家公司他很熟悉,也曾经为傅氏集团拍摄过广告,在川市十分有名,若他记得没错,前几天和苏茗岩他们在酒吧喝酒,苏茗岩提到了跟他们的合作。 他当时是说:“要不是江雅子代言的产品要去霏市拍广告,钱都打完了,我不能毁约,我肯定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她,她是该被好好的教训一下。” 所以就是这个? 那么江雅子也在了? 傅云笙进去后,一眼就在大厅看到了孟羡的身影,她正和江珩聊天,是,不得不说这女人有天生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看她。 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是傅云笙以前不愿意承认的。 孟羡背对着他,并不知道他已经出现,而江珩已经看到了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拿着手机的手很快在上面敲打几个字发送出去。 也不过刚刚发送过去,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呼,江珩心下一沉,立刻起身,孟羡不明所以,只知道好多人往她这里冲。 她下意识的抬头,才看到一个巨大的机器从楼上掉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两秒后,就会砸在她的脑袋上。 人在这种时候,反应都极为迟钝,先是吃惊,然后才会想到逃跑。 孟羡不是神人,她没有具备快速逃跑的技能,所以两秒钟的时间内,她做不了任何的举动,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东西快速掉落。 江珩的手碰到她,可下一秒,机器已经快要砸下来,她紧紧闭上双眼,突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 她突然前倾,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男人宽阔的臂膀将她团团包裹,随即嘭的一声,耳畔传来闷哼一声。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孟羡喘了口气,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程礼平的声音传来:“总裁,总裁,快,快叫救护车!” 孟羡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造孽了,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跟傅云笙这样纠缠不休。 当他被人从她身上抬起来的时候,孟羡看到了一个背部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她咬了下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程礼平和江珩将傅云笙扶起,他整个人有些发懵,微微垂着头,眼光涣散的找着孟羡,看到她站在对面,费力的抬了抬手。 孟羡倏地收紧自己的手。 他却很坚持,那意思是一定要让她过去,孟羡紧了下眼眶,走过去,将手伸出手,他推开江珩,一下将她搂在怀中,孟羡双手无处安放,不敢去触碰那恐怖的背部。 而他则凉凉一笑:“后背的伤,我还给你了。” 咣当一下,孟羡的心狠狠一颤。 “傅云笙,没那么轻易可以还清楚。” 孟羡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脸上却尽量做出不被人察觉的冷漠神色。 没有等救护车来,直接送去了医院。 他在里面进行检查治疗,她就在外面冷静得打电话给孟泽霆,这儿是他的地盘,有他安排一切,傅云笙会好受一点。 至于为什么还会考虑要他好受一点,孟羡当时并没有想过,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他死。 撂下电话,程礼平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神色凝重。 “什么事?” 孟羡开口。 他看起来很生气,尽量平静的说:“楼上的拍摄团队果然如总裁料想的那样,是江雅子小姐的广告拍摄。” 孟羡动了动眉梢,这就有点意思了。 她扭头看向程礼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江雅子不小心撞到了在高出的机器,机器倾斜直接掉下来,目标正好是您。” 孟羡视线重新回到傅云笙的身上,所以那个危机关头,他又救了自己,又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去报警,这件事必须要严肃处理。” 程礼平得令,很快去打电话,而她始终站在门口等待,江珩一直平静的站在一旁,直到她说报警,严肃处理,他才变了变神色。 “孟羡,这是霏市,恐怕报警也不太管用。” “怎么会,不管在哪我们都有权利维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再说了,我已经告诉了三哥。” 孟羡也不知道怎么,对江珩说这样的话很不相信,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如果今天被砸的人是她,她躺在里面,他还会不会这样说。 江珩看出她有了些情绪,暗了暗神色,声音也低沉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警察会处理不好,不如私了。” “江珩,私了是没意义的,如果真的有人要陷害我,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到底是谁,几次三番置我死地。” 她凌厉的看向江珩,气场强大的昭示的她的怒意,这不单单是对傅云笙受伤而来的,这是对这些的遭遇,最好的一个发泄出口。 到底是谁,硬是要往枪口上撞! 她要看看! 过了会儿,孟泽霆赶到医院,听说事情经过后,大为震怒,立刻派手下的人去查,而警察那头,程礼平也做了笔录。 孟羡只等傅云笙从急救室出来。 而江珩,她找了一圈没看到,傅云笙送回病房,她也没再去找,跟着过去。 他人还算清醒,没有伤及内脏,和孟羡不同的是,这一次面积较大,而且非常严重,孟羡看着这样的他,也想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你其实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还什么东西,毕竟是孟歆妤烫伤了我,又不是你烫伤的。” 孟羡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他似乎觉得很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反正都因我而起。” 孟羡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那倒也是。” 傅云笙没恼怒,看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好像比其他的事情都珍贵一点。 “孟羡,我看到了,那东西掉下来的时候,江珩根本没想救你,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孟羡扫了眼孟泽霆,轻咳了一声:“你就是这样油盐不进,我跟江珩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不好。” 他坚定无比的说出口,身体都根本动了一下,牵扯着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 孟羡嗤笑一声,走近了看着他:“那东西会砸死人的,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过来挡,聪明人不会干那种事。” “可江珩不是爱你吗,他的爱只是看着你被砸死吗?“ 105 又抽风了?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无法反驳了,孟羡哪里不知道呢,虽然都说当局者迷,可她却从来都是那个最清醒的。 只是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该怎么做。 江珩于她,在这次霏市之行,已经定局,恐怕再难改变。 思忖了下,她低声说:“懒得和你说,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哎,我还没说完!” 孟羡理都没理,跟孟泽霆打了个招呼便出去。 她刚一推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乍眼一看,两个完全不搭嘎的人站在一起,可仔细看了两眼,却又发现两个人眉眼之间竟有些神似。 “江珩,你刚刚去哪里了?” 江珩瞥了眼身旁站着的女人,淡声道:“刚刚去办了点事,孟羡,江雅子想要跟你道歉。” 江雅子一脸不情不愿,大概是不愿意来的。 她瞪了眼江珩,但却并非那种憎恨的,反而是有些嗔怪,撒娇的意味。 孟羡狐疑的看着她,她翻了个白眼,懒懒开口:“对不起啊,撞到了机器差点把你砸了,也对不起傅先生,没有想到他会英雄救美。” 孟羡抿了下唇角,认真审视着她,又看了看江珩。 问出自己的疑问。 “暂且不说傅云笙被砸的事情,我很好奇,你们之前就认识么,怎么江雅子犯了错,江珩你要带她过来道歉呢?” 江珩似乎有些被问住了,站在那里没有开口,孟羡挑了下眉头,心下有些了然。 “都姓江,又认识,兄妹?” 她看着江珩,视线紧紧盯着,就连心都揪着,她希望江珩可以说,不是,他与江雅子只是认识,但并不是什么兄妹。 可他让她失望了。 他掀了掀唇,原本清澈干净的眼眸,有股淡淡的讥讽。 “是,雅子是我妹妹,亲妹妹。” 在江珩的身上,孟羡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以为的江珩,和现在看到的他,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两个人。 落差之大,让她很难接受。 “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江雅子做这件意外之事,你也事先之情呢,所以才没有离得那么近,却是让傅云笙先救了我。” 她平静的陈诉,但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那个一直对她关心照顾的江珩,原来在背地里,一直都是口不对心。 江珩还未开口,江雅子就哼了一声:“孟羡你不要这么惊讶,我哥哥对你已经不错了,我已经忍耐很久了。” “忍耐很久?”孟羡怒极反笑:“我跟你们都是后来才认识的,无冤无仇,何来的忍耐很久?” “少装蒜了,你们家……” “雅子,不要再说了,这次你不小心撞到机器,砸伤了傅总,就是你的不是,还不快点道歉。” 江珩厉声打断江雅子的话,孟羡听了一半,完全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到底是什么愿意,她想再追问,江雅子却憋着不肯再说。 只是嚷嚷着:“行行行,我都道歉了还想怎样,赔钱的话我也可以接受,反正别惊动警察了,我是公众人物,要面子的。” 江雅子看着自家哥哥,可以说是很无奈了,明明这次的事情也是万无一失的,可是江珩最近做事情都失利了,不然她还用出这样的下策。 现在好了,若事情激动了苏茗岩,肯定又是…… 江雅子蹙了下眉头,不耐烦的说:“孟羡,我对你够仁慈了,赶紧撤案。” “这就是你道歉求人的态度,我凭什么要答应你,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只要道歉就可以解决吗,那我先把你杀了,然后再跟你道歉,我就不用坐牢了是不是?” 一句一句说下来,刺激着江雅子的神经,她从小打大生活在江珩的教导之下,还没学会写字,就已经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那个人害得他们江家,家破人亡。 她从小就知道,要复仇,从小就知道,要无视法律! 她孟羡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颐指气使。 江雅子忍不住鄙夷的瞪着她:“孟羡,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过就是个罪人,死有余辜,我都后悔砸的不是你,你要痛痛快快的给我撤案,就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怎么,早晚都得让我死吗?” 她冷眸微眯,盯着江雅子:“难道那天绑架我的人,是你?” 江雅子闪了闪眸子,有那么片刻闪躲孟羡的眼神。 “你胡说什么,我这件事是意外,更不可能做绑架那么恐怖的事情,我是个好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孟羡冷冷一笑,懒得再说,这种人就是冥顽不化,比她还要顽固。 “孟羡,你……” 江珩要说什么,她抬手打住:“都别说了,这件事会通过警察,会通过法律来解决,我不想再听你们说道歉之类的话,很没劲,你们走吧。” 对于江珩,她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暂时还想不到要怎么面对江珩,所以只能让他们离开。 可他们两个站在那里不肯走,孟羡提了口气,转身又进了病房。 孟泽霆在跟傅云笙说话,闻声回头:“你不是出去了?” 孟羡拉了把椅子坐在角落,瞥了眼门口,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去哪,就又回来了。” “刚刚听门口有人说话,是谁来了吗?” “没有。” 孟羡揉了揉鼻梁,似乎很疲倦,孟泽霆见状没再开口,只想着待会儿要带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可孟羡到底没走成。 警察局有了些消息,孟泽霆前去处理,程礼平和他的手下去查广告公司和江雅子,还没回来。 傅云笙重伤在床,没人照顾,她自然而然成了照顾他的那一个。 原本以为会很辛苦,结果傅云笙晚上吃了两口饭,没多久就睡了,她坐在椅子上看书,没一会儿,接到苏茗岩的电话。 看了眼正在睡得傅云笙。 拿起手机出去。 “孟羡,云笙没事吧?” 这是苏茗岩开口第一句,想必已经知道了消息。 她没藏着掖着:“暂时还好,但你的小明星还是挺歹毒的,苏茗岩,你也知道了好几次这种事情了,就没想过把她雪藏吗?一次一次的给机会,让我觉得你很不是朋友。” 她心中有气,说话直截了当,苏茗岩被噎了一下:“这……孟羡,这个事情……” “看来你对江雅子是有感情的。” 孟羡不知是打趣还是讽刺了一句,苏茗岩在那头蹙了下眉头:“她的爷爷曾经是我的老师,弥留之际叫我代为照顾雅子,我一直希望她可以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有自己的事业,将来不必再受我的照拂,可她冥顽不灵。” “那你也知道她和江珩的关系了?” 苏茗岩愣了一下:“江珩?他们认识?” “嗯?”孟羡明显的诧异:“难道你连他们是兄妹都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江雅子应该是独生子女才对,她哪里会有哥哥。” 孟羡张口想要跟他解释,屋内传来声音,她急忙推开门:“先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她跑到床前,就见傅云笙痛苦的蹙着眉头,手胡乱挥舞,摸着什么东西。 “你要找什么?” 她弯身询问,傅云笙胡乱摸到她的手,紧紧握着:“孟羡,你别走啊……” 他语气轻轻,却带着虔诚个认真,甚至像个大男孩,生病了的大男孩,特别委屈的说,你别走啊。 她刚刚不在房间,醒来时,他怎么着也找不到,空无一人,这感觉很差。 孟羡只觉得电流滑过全身,在她心脏那里停下,你别走啊,她遭遇一击。 “傅云笙,你大半夜又抽风了?” 106 因祸得福 就当他是抽疯吧。 傅云笙没有反驳,他紧紧握着孟羡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薄唇轻启:“孟羡,是我太过愚蠢,才会认错人,我对你做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会一件一件还给你。” 孟羡心悸了下,那感觉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眼神的交流。 让她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更是讶异,傅云笙为何为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他明明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更不是个喜欢道歉的人。 可他屡次三番。 孟羡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面上却还尽量平静的问:“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突然说这些为什么呢? 傅云笙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有一个目的。 “你可以用敌对的态度来对待我,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要远离我,就去冲动做其他的事情,如果你可以安全健康,我也可以做到不再打扰你。” 也许是这两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发现,孟羡时时刻刻身处在一个危险的环境当中。 如果他不能每时每刻的在她身边,她该如何保护自己。 若她一直保持冷静,也许就不会遭受这些。 就像现在,他满屋子看不到她的人,就要担心她是不是又出事了,这种感觉压迫着他的心跳,实在喘不过气来。 如果妥协可以让孟羡也得到片刻的放松,让她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他不介意做出这样的让步。 反正八年时间,孟羡都愿意跟他纠缠,他又怎么会在意,剩下的八年,再八年…… “你说的是江珩吗?” “你对他的判断有失误。”傅云笙沉沉开口,这直白的说出孟羡犯得重要错误,是的,她忽略了。 从那天追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可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她那样信任江珩,信任到不忍心看他伤心难过,信任到哪怕可以接受他在一起,都不忍心去毁了他的前途。 她被说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还是担心我们会在一起吗,傅云笙,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不爱他,不会被爱情爱情冲昏头脑,我也不是八年前那个偏执爱你,一定要嫁你的小姑娘,很多事情,我有自己的判断,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会走的洒脱,也会放手放的干脆。” 她扫了眼他们交握的双手,淡淡勾了下唇角,尽量语气轻松:“你这样放低姿态,我也不会心软,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你不必这样激动,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傅云笙怔愣片刻,终究发现这双手握紧,却也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就像他们,八年情感离巢,想回到过去,怎么可能。 他最终松开。 “你出去吧。” 孟羡第一次耐着性子,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那你睡吧。” 她转身就出去,没有任何的留恋,可谁也不会知道,转身之后,孟羡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多少隐藏的情绪,慢慢浮现。 她在外头坐了一会儿,都快睡着了,程礼平和孟泽霆几乎同一时间回来。 “查到什么消息了?” 她还是很关心江珩这边的事情,程礼平脸色不是很好:“孟小姐,这件事恐怕都是江雅子的责任,我一一问过当时拍摄的人员,那机器是好好放在地上的,因为暂时还没用到,但有人亲眼见到是江雅子说机器碍事,挪到了上面,是不是有意为之,恐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看来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刚才看她道歉就已经没有诚心了。 “警察那边怎么说?” “那六个人提供的线索很有限,找不到你说的那个视讯里的男人的地址,就连长相之类也都很难还原。” 孟泽霆随手抽出一根烟,没抽,只是放在手上把玩,看得出他也有些烦躁,孟羡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那个人那样神秘,轻易也不会被人发现,不然怎么会做这种事。 “三哥,没事的,只要那六个人受到法律制裁就是好事。” “别提了。”孟泽霆无语的嗤笑一声:“什么杀人恶魔,说一些吓唬人的话你就信了,他们手指都被断过,都是骗你的。” 孟羡嘴角抽动了下,这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失无影无踪,她自以为跟六个男人周旋很是冷静镇定,可没想到还是被框了。 “原来是这样。” 她果真像傅云笙说的那样,没那么冷静么。 三人在外头说了会儿,便准备进去跟傅云笙说两句,孟泽霆虚虚揽着她往里走,她推拒了下:“三哥,我就不进去了,刚刚我已经见过他,有什么事你们跟他说就是了。”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嗯了一声。 三个人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时,程礼平告知:“孟小姐,总裁希望明天可以回川市,希望您同行。” “那这里是事情怎么办?” “孟先生会代为处理,必要时,总裁会再回来。” 孟羡了然,许是因为刚才和傅云笙那般心平气和,此时也没有想要反驳的心思了,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安排吧。” 程礼平也松了口气,着手去办理。 当晚,孟羡在孟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就带着行李来到了医院。 期间江珩打过几次电话,但都被她拒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信任这种东西,只要出现裂痕,再想修复就太难了。 他的妹妹几次三番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孟羡,她非常的不理解,而他,而他,孟羡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 傅云笙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出院,他应该在医院住上两三天,待伤口慢慢愈合才能出院,但他非常执意,程礼平和孟泽霆劝都是没用的。 孟羡,压根不会劝,她就站在最外头,看着他们忙活,神情淡漠。 傅云笙也没有再主动对她说过什么话,两个人一夜之间,像是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眼神交流,都会立刻移开。 说实话,旁人都看得出气氛诡异,但他们很是怡然自得。 傅云笙行动稍有不便,从背影看去,走路有些僵硬,顾着后背,不能做很多的姿势,程礼平一直想要搀扶,但他偏偏要一个人走。 与孟泽霆道别,三人坐飞机回到川市。 一路上,两个人几乎零交流,到了川市之后,随行医生建议直接入院接受治疗,但他指着正推着行李走在前面的孟羡。 “我去她家。” 孟羡闻声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没听错吧?” 傅云笙扬了扬下颚,不置可否。 合着,合着这沉默是金,距离产生美都是错误的幻想,他还是得缠着她是吧。 “傅云笙,我没理由收留你,你要么回自己家,要么去医院。” 她作势转身,傅云笙却又冷冷强调:“回家是不太可能了,毕竟我受了伤,被爷爷奶奶看到肯定会担心,最重要的是,被我妈知道是因为你才这样的,我想你也不愿意有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孟羡轻呼了口气,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妥协。 说的没错,威胁她都能威胁出花来了,她才不想看到蒋佩仪。 回到景南苑,随行医生将具体的示意交代给赵姨,之后便离开,孟羡回房间整理行李,之后换了身衣服下楼准备吃点夜宵。 就见不远处的客房里,傅云笙正大声呵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怎么做上我助理的?” “总裁,这个活我来不了。” 程礼平十分为难。 孟羡拧了下眉头,这什么鬼,走过去一看,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傅云笙眼眸利落的扫过去,看到是她,脸色更是阴沉:“滚开。” 程礼平哎了一声,无奈的朝孟羡示意了下,孟羡咳了一声,故作镇定:“我来吧,你出去。” 傅云笙冷哼一声,看起来很不情愿。 但是,程礼平给他换药之后,纱布包的简直,触目惊心啊。 孟羡走过来,差点还没抑制住笑声,她站在傅云笙的身后,将程礼平绕着胸前绑着的纱布解开。 小心翼翼,没有触及伤口。 傅云笙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她认真的模样,虽然忍笑还是很辛苦的。 但很难得。 “我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孟羡动了动眉梢,坦然的继续绑着纱布,声音轻轻:“不算,我只是想省点麻烦。” “如果你一开始就这样……” “打住吧。”孟羡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拦住他:“如果一开始我就只知道妥协,就不是我了,跟孟歆妤有什么区别。” 话落,傅云笙突然想到什么,立马扬声叫程礼平进来。 “孟歆妤,给我看好了,我还有事情要找她算账。” “您放心吧总裁,薛先生已经帮忙控制了。” 孟羡轻哼,几下将纱布包好,擦了擦手转身出去,嘴上毫不留情的讽刺:“你能找她算什么账,无非是教训两句,套路我都清楚,挺没劲的,吃夜宵吗,我叫赵姨多煮一份给你。” 傅云笙眉头紧锁,猛地站了起来,刚要反驳,后背传来痛意,他深深吸了口气:“吃!” 107 说谎 赵姨很有心,煮了抄手给他们,热乎乎的上桌,一人一碗,孟羡坐在主位,傅云笙坐她身旁。 两个人原本还都心平气和的吃着。 可吃到半路,孟羡又接到江珩的电话,他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了,也许是霏市的警察已经联系了江雅子,希望配合调查。 她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傅云笙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字眼。 明显的蹙了下眉头,瞬间没了胃口,勺子往碗里一扔,孟羡被溅出来热汤烫了一下,抬眼看他:“不想吃早说,省的给你多煮一份,还要拿来烫我。” “你电话响了。” 傅云笙冷冷开口,视线又瞥了眼手机。 明显就是看着她怎么做么。 孟羡起先并没有拿起手机,这会儿拿了起来,当着傅云笙的面将电话接起来。 傅云笙这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啊,完全吐不出来,还吃什么抄手,他想先把江珩的家抄了。 “江珩,有事吗?” 那头犹豫半晌:“孟羡,我打了很多电话,希望可以和你好好聊一下,对于隐瞒你我与雅子关系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并非有意。”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你们是不是兄妹。” 孟羡显然十分淡定,她一向如此拎得清。 傅云笙听的就很云里雾里了,什么兄妹,江珩和谁是兄妹? 他瞟了眼程礼平,程礼平安安静静吃抄手,没想到傅云笙还要给他使眼色,当下呛到喉咙,咳嗽了好几声。 傅云笙大手重重拍向桌面。 程礼平立刻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出去。 孟羡不悦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由自主的重了些:“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江珩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他坐在沙发上,手边一杯红酒,电脑画面上,是孟羡当日被绑架的样子。 狼狈至极。 这样狼狈的她,如今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像个站在制高点的人,审判他。 寒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语气却还很诚恳:“警察来过,雅子已经到警察局配合调查,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网络上,很快就会有人知道,新晋小花旦江雅子,苏柳娱乐备受力捧的江雅子,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警方控制,她的演艺生涯也许就此结束,对于一个才23岁的……” “江珩,你平时也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今天为了妹妹,算是豁出去了,竟然说了这么多,可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今天她没有被警察带走,那么网络上的传言就会是,傅氏集团总裁的前任太太孟羡,傅氏股东孟羡,被人故意杀害,犯人逍遥法外。” 孟羡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和江珩要成为对立的两个面。 可江珩也没想过:“孟羡,看在我的份上也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吗?” 孟羡的三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冲击,她要不要看在江珩的份上原谅江雅子呢,毕竟断送演艺生涯,赔上一生这种事情,真的挺严重的。 可是,如果原谅,她不就是成全了江雅子吗,不就是在给她机会,再次伤害她吗,难道被人伤害了,还不可以还手的吗? 孟羡眉头拧着,怎么也想不通,话到嘴边,碍于是江珩,没有直接说出口。 那憋闷的样子,让傅云笙看了都跟着蹙眉。 不知过了多久,孟羡叹了口气,放在桌子上的手收紧,冷冷道:“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原谅,就像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来让三哥给你投资是一样的。” 话落,她将电话挂断。 电话那头,江珩冷冷眯了下眼眸,在黑暗中勾起一抹笑意:“原来都知道了,怪不得那么有底气,呵……可笑。” 孟羡想不通,脑子乱的很,看着抄手也觉得乱七八糟的,往前一推,站了起来。 傅云笙见状跟着站起来:“你干什么?” “我去睡觉。” 孟羡抬步上楼,傅云笙也跟上去,她走到门口,傅云笙也跟着走到她门口,孟羡推门进去,傅云笙……嘭的一声,孟羡将门关上。 傅云笙闭了闭眼,站了两秒钟,转身回了客房。 程礼平调查人有自已一套关系网,查一个江雅子很简单,但很不巧,并没有查到江雅子和江珩的任何书面上的关系。 只是私交比较多。 傅云笙思忖了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锐利的看向某处,精准的吩咐:“不管他们什么关系,都不要让他们再靠近孟羡,还有,明天请苏茗岩到这里来一趟。” “那孟歆妤小姐那边……” “让她也来。” 这晚睡得不错,孟羡第二天七点多起来,站在阳台上伸伸懒腰,看到程礼平在院子里一进一出,忙忙叨叨。 便扬声道:“程礼平,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程礼平闻言停下来,朝她望过来,一脸焦急:“总裁身体不太舒服,昨晚一晚没睡,今早后背的伤口有些脓肿,但他不肯去医院,我只能出来打电话叫医生。” “那医生来了没有?” 好端端的,怎么就脓肿了,还一晚上没睡,她昨晚睡得很好,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 程礼平眉头更紧:“总裁的私人医生出国度假还没回来,临时找了个医生过来,但对方找不到这边的地址,我正准备到门口去接。” 孟羡哦了一声,去洗手间简单整理下自己,直接去了傅云笙的房间,赵姨正在一旁伺候着,但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侧身躺着,额头冒着细汗,脸色难得也很苍白,身体微微蜷缩,看得出很疼。 这样脆弱的他,若是不久前,孟羡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做点什么,让他更加痛苦。 可现在,她只是拿过赵姨手中准备好的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珠,并轻声告诉他:“程礼平已经去接医生了。” “孟羡。” 孟羡嗯了一声。 “你还说我不是因祸得福。” 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孟羡缩了缩瞳孔,四目相对,傅云笙如古潭一般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还说不是因祸得福,若不是因祸得福,怎么会有这样的照顾。 孟羡抿了下唇角:“你想的很多,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家里。” “说谎。” 傅云笙低低沉沉的说着,因为疼,有些压抑,孟羡扯了丝冷笑:“随便你怎么想,我真是不应该帮你擦汗,反正是你要来我这里住的,要是去医院,也就不用我摊什么责任了,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她抽出手站起来,将毛巾扔到床头柜上,傅云笙哼笑了下,她明显闪躲不是吗? 她应该也是担心他的吧。 也许这样就够了。 孟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实在待不下去,很快从房间出来,刚走到楼梯口,视线里多出一个女人。 一个细致精美的女人,对,那样的女人只能这样形容,纤瘦,肤白,长发,精致,气质极佳。 像旧上海时的名媛小姐,举手投足并非风情,而是一种很沉静的美好。 孟羡是个女人,都不由得目不转睛。 女人却显然从容许多,走过来与孟羡点了点头,孟羡也打了声招呼:“人在里面。” “抱歉,因为找不到路所以来的有点晚,他还好吗?” “大概还有一口气。”孟羡静静开口,女人惊讶的睁大眼睛,提着医药箱赶忙跑上楼。 就连身后的程礼平都吓了一跳,立马跟上去,走到孟羡身边,被孟羡拦住。 “这女人好面熟啊,她是谁?” 程礼平哦了一声,也难掩爱慕之情:“她啊,是医药世家沈家的大才女,沈知鱼啊,上过电视的,您一定会觉得面熟。” “沈知鱼,沈嫣和沈敬一的那个妹妹?” 108 别再见面 若是说医药世家沈家的话,那么就不得不提谭市那位大才女以及继承沈家家业的沈敬一了。 两姐弟继承了一个传奇,并让这个传奇继续发扬光大。 她有幸曾见过他们。 而且穆皎和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她自然对沈知鱼多了一丝亲切感。 沈知鱼已经在为傅云笙检查伤口,她手指纤细,很小心翼翼的处理他的伤口,一边处理,一边沉静的开口:“会有点疼,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话落,棉签按上去,傅云笙嘶了一声,紧紧蹙着眉头,孟羡见状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 走过去自然的与沈知鱼交谈。 全然无视疼痛着的傅云笙。 “他伤口怎么突然这样了,严不严重,不用去医院吗?” 沈知鱼抬起绝美的杏眼:“当然要送医院了,万一再发个高烧,没有应急措施,感染了怎么办,可大可小的事情,建议你们赶紧去医院治疗。” 只是随意攀谈,却得到这样严重的回答,孟羡不由得认真起来:“那就去医院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真的怕我死在你这里?” 傅云笙凉凉开口,语气中毫无感情可言,或者说带着很深的怨气,孟羡沉吟了下,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 “是啊,你死在我这里我以后怎么卖这套房子,房价都掉了,所以你赶紧去医院,别在我这里等死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话跟刀子一样互相蹦着,沈知鱼狐疑的看了眼他们两个,悠悠开口:“你们可好好商量,到底去不去医院。” “不去。” “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孟羡和傅云笙对视,下一秒傅云笙将头瞥向一边,孟羡一口气提在嗓子眼,语气沉着:“是不是还要我求着你去你才肯去,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死了不要紧,你爸妈来找我麻烦,你就是给我添堵,去不去医院由不得你。” “程礼平,送你们家总裁去医院,快点!” 孟羡厉声说着,气势强大,程礼平又担心傅云笙,便走过去想要扶起傅云笙,傅云笙却大手一挥,自己站了起来。 倨傲的睥睨孟羡,鼻子里发出一阵鄙夷的声音:“你说的确实很对,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赖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深深看了眼孟羡,跟着离开这里。 沈知鱼手中拿着纱布愣了一秒,慌忙起身:‘喂,还没包扎呢,你不疼啊!”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在医院住下,沈知鱼跟主治医生交代好情况,从病房出来,孟羡正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起身:“沈医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沈知鱼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麻烦。”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有些无奈的说:“只是有点晚了,我得回去了。” 孟羡了然,走过去:“那我送送你吧。” 沈知鱼很亲切,很善言辞,一路都在跟孟羡交代应该怎样照顾傅云笙这样的病人。 孟羡虽然并不是很想知道,但碍于礼貌,一直认真听着。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门口,沈知鱼朝前面招了招手,孟羡还来不及去看,她已经转过身来对她说:“不用再送了,有人来接我,你也早点休息吧。” 孟羡点点头:“好,谢谢你。” 她往沈知鱼走去的方向随意的扫了一眼,转过身往医院里面走,刚走两步,眉头一皱突然回头,那辆慕尚从她眼前开过,车窗降着,可以看到开车的男人正偏头和沈知鱼讲话。 那面容,甚是眼熟。 在哪里见过他。 孟羡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的张了张嘴,是他。 孟羡再回去,程礼平说傅云笙已经睡了,她就没有再进去,回了景南苑,一觉天亮,是被程礼平的电话吵醒。 她睡得不太好,起床气有些重。 声音闷闷:“说。” “孟小姐,很抱歉打扰您,是总裁想吃早餐,希望您能给送来一份。” 程礼平看了自家总裁老神在在的模样,抚了抚额头:“他想吃您做的。” 话落,孟羡终于睁开了还迷迷糊糊的双眼,一股气焰直冲头顶,啪的将电话摔到床上。 程礼平那头听到声音,特意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没了声音再听,就听孟羡冷声道:“行,准备好费用,我不会白做。” 下楼时,赵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并且十分丰富,她自己美滋滋吃了一顿,剩下的都打包放到保温盒里。 开车给傅云笙送过去。 路上接到何遇的电话,她今天就会回来,这两天跟时云出去玩了,时云听说傅云笙受伤,火急火燎的要赶回来。 “他们兄弟情深,你也别太介意了,难道还吃男人的醋。” 孟羡觉得好笑,何遇哼哼两声:“谁不知道是不是真兄弟,急的要命,好像要杀人。” 孟羡笑笑就过了,到了医院,隔着病房几步路,就听里面传来时云铿锵有力的声音:“谁,江雅子?哪个混蛋,老子非抓她来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孟羡扯了扯嘴角,推开门进去,时云站在正中央,一只手拿着手机要打电话,另一只指着薛峥:“你赶紧带人去给我找这个人。” 她眼光一瞟,苏茗岩黑着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孟羡提了提唇角,咳嗽了一声,几个人视线投过来,孟羡淡定的开口:“都来的挺早啊。” 薛峥朝她嘿嘿一笑,走过来接过保温盒:“呦,还送爱心早餐啊,我云笙哥哥真是有福气的很。” 他屁颠屁颠的将早餐送过去,傅云笙嫌弃的瞥他一眼,但还是被他扶起来,闲适的用餐,明明穿着病号服,明明这么多男人站在这里。 可他却是那个最为镇定的,像这些人中的老大,老神在在,慢条斯理。 拿着勺子喝了口粥,眉眼闪现一抹笑意,抬起头看向孟羡:“做的不错。” 孟羡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着,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赵姨熬了好久,当然好喝了。” 话毕,她言笑晏晏的看着傅云笙,双手环抱在胸前,那笑容太耀眼,可傅云笙却来不及欣赏她耀眼的笑容。 他只从哪笑容中看到赤果果的讽刺。 而她还不满足,平静的伸出手:“早餐费一万。” “一万?”薛峥睁大眼睛看了眼早餐,又指了指早餐:“这么点东西要一万,也太贵了吧,我都没吃过这么贵的早餐,金子做的?” “金子做的,我怕你牙口不好咬不动,而且更贵,你吃不起。”孟羡走过来些,微微俯身看着傅云笙:“给不给钱啊。” 傅云笙幽深如古潭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勺子一扔:“程礼平,拿钱。” 他神情冷漠,并未恼羞成怒,这是孟羡没想到的,她以为傅云笙会气的不行,跟她吵起来,可他自从回来似乎换了方式。 用这样冷漠如斯的方式,一点一点抨击着孟羡的内心。 孟羡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掩盖下去,不愿被旁人察觉,特别是傅云笙。 “那我就先走了。” “别急着走。” 傅云笙又一次冷冷开口:“我让时云帮着查一查江珩这个人,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孟羡微微诧异,他这般冷漠,又为何查江珩,可她没有问他,只是扬了扬眉脚:“查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转身往外头走,就听傅云笙在身后缓缓开口:“听茗岩说,江珩和江雅子是兄妹,那他藏的很深,我查都没有查到,时云,你一定要好好查,清清楚楚的告诉我,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放心,还没有我查不到的人。”时云一个电话出去,利落的吩咐。 孟羡走到门口,她并不在意傅云笙查江珩会怎样,她其实也想知道,江珩到底什么来头,在霏市发生的一切,都匪夷所思,江雅子的恨意,又从哪里而来。 孟羡不得而知,心中很多疑问。 可她当下,不好再说什么,推开门便准备离开。 傅云笙看着她离开,看着她对调查江珩没有任何反应,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有点忐忑,有点惊喜。 不由得嗤了一声,垂眸。 “贱人!害我儿子受伤,还来干什么!” 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响起,傅云笙抬起头望去,就见蒋佩仪指着孟羡的鼻子痛骂:“你不是挺有骨气的,现在又来倒贴,贱蹄子,赶紧给我滚!” “妈,你说什么。” 傅云笙扬声轻斥,蒋佩仪睁大眼睛狠狠瞪向孟羡:“你还帮她说什么话,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还不是被我说中了,赶紧出去,省的在我这里碍眼。” 她走进去,肩膀故意碰到孟羡的,狠狠一撞,孟羡踉跄的后退两步,苏茗岩眼疾手快扶住她,她站稳了,拍了拍苏茗岩的手,轻声说:“没关系。” 看着蒋佩仪得意的背影,再透过这个背影,看向一直冷漠的傅云笙,讽刺的掀了掀唇:“谢谢傅夫人用话点醒了我,让我知道不应该来这里,我也希望傅夫人的话,傅先生也可以听进去,对大家都好。” 她敛了敛神色,视线对着傅云笙:“祝你早日康复,别再见面。” 109 从今往后 她确实不应该来这里,更不应该跟傅云笙还有这么多的交集,她说过很多再见的话,一次又一次,刀子扎进傅云笙的身体上,他总是抽出来,再狠狠扎进孟羡的身上。 孟羡忍耐过,甚至头脑混乱过,心思沉迷过。 可蒋佩仪的出现,这个傅夫人的出现,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她和傅云笙之间,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那样简单。 不单单是孟歆妤这个人的存在那样简单。 太多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像一座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 孟羡没有心情再去翻越了,她走到这里,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视线从傅云笙的脸上移下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傅云笙,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可以再徘徊了,绝对,不可以。 她一离开,病房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傅云笙眼眸染上寒色,一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直到蒋佩仪开口。 “云笙,不是妈说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孟羡是个什么人,总跟她走那么近干什么?” 蒋佩仪一向自誉良好脾气,总是在孟羡这里忍耐不住,在外人面前,第一次这样说话。 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跟那个女人来往。 傅云笙却不说话,始终沉默着,蒋佩仪沉了口气:“云笙!我明确跟你说,孟羡这个女人,咱们傅家是不会再要的,她跟你什么关系,我不管,但你别把这个扫把星带回来,祸害咱们傅家!” “妈,你不是来看我的吗,你要是不想看,就回去吧,我没事。” 傅云笙没有接蒋佩仪的话茬,不耐的看向她,她虽然一向威严,但对这唯一的儿子,总是宠爱的。 当下没有再说什么,只嘱咐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薛峥瞧着她将门关上,长舒了一口气:“傅阿姨是真的不喜欢孟羡小仙女啊,我云笙哥哥要是真的想和小仙女在一起怎么办,好可怜。” 傅云笙冷冷眯了下眼眸,周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息,扬手拿起床上的手机就朝他扔过去。 他机灵的闪躲开,正笑着,突然大手拍了下自己脑门,看向那个摔碎的手机:“握草,那是老子的手机。” 孟羡从医院出来就回了景南苑,这一路她理智的想了许多,这段时间她多多少少有些放飞自我。 没有了自我约束,很容易出现思维混乱的情况。 回来时,何遇正在客厅吃水果,看到她,便招手,孟羡撂下包包走过去,她手里一颗葡萄塞进孟羡的嘴里,然后指着电视说:“江雅子上新闻了,还不是娱乐新闻,是午间新闻。” 孟羡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靠着沙发背静静看着电视里的内容,江雅子在霏市涉嫌故意伤害被霏市警方逮捕的消息,已经讯而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传播开来。 可以预见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江雅子会面临什么样的未来。 孟羡并不在意,也不会替这种人考虑她的未来会不会被毁掉,她也曾经被人毁掉了未来不是吗? 只不过她们的根本区别在于,孟羡是被迫的,而她江雅子是主动的。 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不管是谁都应该如此。 “苏茗岩那头是什么意思啊,这人还在霏市的警察局里关着呢,真就这么不管了?” 孟羡摇了摇头,神色坦然:“茗岩应该挺闹心的,但他现在还没有行动,应该是在等傅云笙。” 何遇跟他们这些人都是后接触的,这段时间只是了解到他们五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几乎从小一起长大。 时云很有威严,是里面的老大,而傅云笙,似乎在商界无人能及,其他三人也都特别信服于他。 见她蹙眉,孟羡又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解释:“一来傅云笙是苏茗岩最好的朋友之一,不可能朋友受了伤他还要替自家艺人说话,二来傅云笙投资了他们公司很多的影视项目,这个合作伙伴是不可以轻易得罪的。” “可网上都在传,江雅子后台很硬,难道苏茗岩不是对她很有好感?” 孟羡也这么想,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苏茗岩都只是教训两句就得了,说是老师的孙女,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过那都跟她没关系,傅云笙爱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 从今往后。 孟羡轻呼了口气,从今往后,她和傅云笙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走那两条平行线啊。 苹果吃光,何遇回房间做设计,她无事可做,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非常冗长且无聊的电视剧。 一集一集的看过去。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走。 她越看越困,双眼快要阖上,手机铃声响了,是短信铃声,她揉了揉眉心,将手机拿过来。 上面一条短信写着:“孟羡,雅子的案子如果还不撤的话,事情就有点难办了,毕竟我们朋友一场,很多事我不想做的太过分。” 署名,江珩。 到今天为止,孟羡对江珩这巨大的转变依旧很难相信,她甚至还没有好好跟江珩聊一聊,他们的关系就走向这样的方向。 孟羡盯着屏幕上的两行字,却始终没有回复,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将手机关掉。 而那边,江珩没有等来孟羡的回复或者电话,将手机扣在桌上,看着对面一脸憔悴的江雅子。 清冷的眼眸寒色四起,不悦的呵责:“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做那件事,我特意带孟羡到那里吃饭,是因为你不联系我,我只能到现场给你提个醒,可你也太鲁莽了,原本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江雅子红着眼眶,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委屈又愤恨的看着江珩:“当初你就不应该跟孟歆妤合作,她就是个累赘,告诉了傅云笙,打乱整个计划,我才不得不这样做,以为可以一击致命,可她竟然又躲过去,命可真大。” 她语气中十足的懊恼,让江珩蹙了下眉头,面带愠色的说:“你难道不相信哥哥,我说过会让她付出代价,她就会付出代价,这个办法不行,就用下一个,何必急在一时。” “可我就是等不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你从小就告诉我,恨一个人的最终目的就是手刃她,我就是这么做的。” 江雅子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江珩灌输这样的理念,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恨一个人。 她还那么小,江珩就指着父母的照片告诉她:“雅子,看清楚,这就是你的父母,他们剩下你不久就相继去世,妈妈原本不会那么快就去世,是有人害了她。” 她天真懵懂,扬着头问他:“是谁害的,雅子长大了给妈妈报仇。” 至此,仇恨的种子深埋在心底,生根发芽,如今长成参天大树,应该连根拔起了。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将两个人从回忆中拉回来,江珩收起手机,站起来,低声提醒:“在警察面前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不用我教你了,等我消息,你只管好好待着。” “知道了。”江雅子闷声说着,也敛去了自己一身的仇恨气息。 门打开,警察走了进来,将江雅子带走,江珩只塞给他一个信封:“多谢李警官给我十分钟时间。” 孟羡并不知道,自己早就是他们心中的仇恨种子,她也并不知道,江珩的到来其实和江雅子一样莫名其妙。 他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耐人寻味。 时云晚上叫了大厨过来做饭,她和何遇都吃的很不错,毕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种生活,还是很叫人享受的。 以至于孟羡晚上多喝了两杯,将什么傅云笙,什么江珩,统统抛在脑后。 整整三天,像个咸鱼一样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去做,就是坐在躺着的放空自己,终于在第三天,在脑海中理清了所有的事情。 虽然有些事她还是很费解,但没关系,至少所有的她应该做的决定,未来需要做的事情,都一步一步的存在在她的脑海中。 而三天后,也是傅云笙出院的日子。 他的伤口恢复的比孟羡好多了,虽然面积大,可人家蒋佩仪给找的是什么医生,加上他身体素质本身比孟羡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出院这天,几个人都到齐了,就连傅染都在谭市打来电话,但她非常听话,闭口不提孟羡两字。 与此同时,孟羡和何遇去商场逛街,她安安静静当了三天咸鱼的后果就是,真的闲不住,而她的师兄,上大学时候最好的搭档叶敬骁也打来电话,他从英国回到谭市,刚刚接手一个项目,但项目难度很大,他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又不太了解国内的行情,希望得到孟羡的帮忙。 孟羡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110 很好很好 她是完整的个体,不需要去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她余下的时光,应该是完完整整的清清楚楚的,做自己,做孟羡本人。 既然要启程去谭市,要重新回归老本行,当然要置办一身行头,何遇听说后,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镜子面前:“瞧瞧,这身材,这长相,终于有我用武之地了。” 孟羡根本不知道今天傅云笙出院,她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衣服上。 何遇找到好看的,就让她试一试,试下来的结果就是,才逛了一个小时,她手中就已经拎了好多的袋子。 实在是有些太累了,她对何遇说:“这样跟你逛下去,我早晚要断脚,我要去歇一会儿。” 何遇刚想说她几句,眼光一瞟,看到对面一家店上了新品,直接将袋子推给她:“那你就去前面的咖啡店坐一会儿,我去那家店看看再去找你。” 孟羡无奈,只好先过去。 可她还没走到咖啡店,就在拐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女人背对着她,抖动着肩膀,手中拿着纸巾,正抹泪。 她觉得眼熟,走近一看,试探性的问:“沈医生?” 沈知鱼忙擦了擦泪水转过身去看她,见是孟羡,淡淡露出一个笑意,哽咽着说:“是你呀,这么巧,来逛街吗?” 孟羡走过去,见她双眼通红,明显哭过的样子,不免担忧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能帮你什么?” 她对沈知鱼很有好感,所以自然而然的对她极为关照,沈知鱼又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柔弱的姑娘,她不免就多问了几句。 不过沈知鱼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清澈的笑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那边坐坐。” 沈知鱼接受了她的建议,只是走的时候,不安的朝身后看了好几眼,孟羡也不好问什么,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想到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来接她的男人,她自己想着,是不是跟那个男人有关系呢,像柏寒,或者就是柏寒的男人。 傅云笙出个院搞得阵仗很大,薛峥特意开了新车过来,就连苏茗岩都为了赔罪,特别送了红酒给他。 他倒是毫不在意,几个人来到医院门口,准备上车里面,不远处突然跑过来几个记者,长枪短炮的对准了傅云笙。 一时间大家都微微怔愣,时云反应很快,挡在傅云笙的前面,高大的身躯威慑四方的气势,让这些人不免的后退了两步。 但话却没停止要说。 “傅先生,您为什么生病,真的是因为江雅子小姐对您造成了伤害吗?” “江雅子小姐跟您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傅先生,傅先生您能回答一下吗?” “这件事是不是跟您的前妻有关系,听说您前妻孟羡跟江雅子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的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让傅云笙眉头紧锁,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前两天不来,偏偏他出院了才来,是不是故意的? 傅云笙眯了下眼眸,低沉的嗓音轻嗤:“你们问的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请不要打扰我的私人生活,请你们离开,如果你们不想离开,我会请保安。” “请什么保安。”薛峥冷冷笑了一声,揪住其中一个记者的领口:“我说,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知不知道这样做,我哥会生气的。” “我们,我们也是按领导的要求办事。”记者哆哆嗦嗦的说完,再也不敢提问。 可也有不怕死的,一直举着摄像机对准他们,甚至还说:“我们知道你们是川市的贵公子,谁也惹不起,可是我们也想让更多的网友知道真相,你们这样威胁,是犯法的。” 时云听了这话,轻呼了口气,手立刻扬起手,傅云笙见状拦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可是人民警察,动手打记者可还了得。 就在这个时候,傅云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烦躁的拿起来,以为是蒋佩仪催他回家,结果竟是一个陌生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那头很快传来一个阴柔的男声:“傅总,听得出我是谁吗?” 傅云笙起先还真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可他这话一问出口,那还能有谁呢? “江珩,你有事吗?” 傅云笙抬了抬手,薛峥便开口嚷嚷着叫这些记者离远一点,他转过身走到一旁,安静了些,更能听清楚江珩说什么。 “当然是有点事情,我妹妹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让你跟着受委屈了,本来就是个意外,你说搞成现在这样,多难看。” 江珩语气慢条斯理,甚至胸有成竹,那种压倒性的气势,傅云笙很不喜欢,他还特别看不上有些人,比他还要装。 他江珩算是个什么东西? 傅云笙冷冷嗤笑一声,哪怕隔着听筒,都可以感受到他溢出听筒的怒意和霸气。 “是挺难看的,可我傅云笙不介意这种难看,人犯了错就得改,你教育不好你妹妹,我来帮你教育。” 话落,他脸色沉了下来,刚要挂电话,迎面一个女人跑过来,声泪俱下的跪在他的面前。 手要过来够他的腿,他反应极快的躲开,蹙着眉头嫌弃的看着,耳边传来江珩的声音:“我妹妹被保释了,现在应该在川市,应该在……” 女人仰头,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傅云笙,傅云笙虽然不见得记住了江雅子的长相,但经过江珩这么一说。 他怒道:“江雅子!” 江雅子跪在地上,哭的泪流不止,可怜的望着他,哽咽着说:“对不起傅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被关了好几天,受到了惩罚,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冒失了,我给您赔偿,您不要再告我了好不好?” “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记者们看到这种百年一遇的场景,怎么可能错过,直接冲着江雅子一顿猛拍,薛峥拦都拦不住。 傅云笙脸色一沉,神态中显露出难以言喻的冷意,双眸森然一瞪,喝道:“苏茗岩,把这女人给我带走!” 苏茗岩叹了口气,忙上去想要拉开江雅子,可江雅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脸面都不顾,直接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声泪巨大的说:“傅先生,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饶了我,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我家里困难,从小就……” “够了!”谁要听她的故事! 傅云笙深深吸了口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到底想怎样!” “傅先生这是气急败坏了?” 那头传来江珩浅浅的微笑,听起来很是得意,傅云笙闭了闭眼,单手握成拳头,掀了掀唇:“江珩,我劝你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说出你的要求,否则我不介意全盘托出。” 大概是真的很有底气,江珩一点也没着急,甚至语气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傅先生许是还不知道,我正跟孟羡在一起吃饭,她听说你今天出院,没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还知道他出院!最可气的是,她他妈竟然还和江珩那个混蛋一起吃饭! 疯了吗? 傅云笙胸腔积满的怒意分分钟要倾巢而出,倏地转头盯着地上哭天喊地的江雅子,厉声道:“威胁我?” “傅先生吃这一套就行。”江珩话锋一转:“只要傅先生将我妹妹的丑闻抹去,解释清楚是场意外,我就会让孟羡回到你的身边,还会给你美言几句,你也知道,孟羡跟我的关系,很好很好。” 111 你什么意思 有一个词叫做关心则乱,以前傅云笙没有好好学习过这个词语,但在生活中却一次又一次的败给了这个词语。 对,他现在,此刻,就是关心则乱。 嘴上说着不在乎,脸上装作不在乎,可心里头,抓心挠肺的都是孟羡那个欠揍的脸。 跟江珩一起吃饭,还威胁他?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他,一准会认为这是个谣言,可现在,他信了。 非常信。 挂断电话,他看着地上的人,蹲下来,一把捏住她的下颚,江雅子愣愣抬起头,也不哭了,恐惧的看着他。 而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下一秒无情的甩开她,她用力不稳,倒在地上,傅云笙站起来,走向记者,扬手拿起摄像机摔在地上。 威风凛凛的怒道:“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在微博上解释清楚,现在给我滚。” 说罢,他撇头看向薛峥:“怎么处理知道吧?” 薛峥邪邪一笑:“知道。” 几个记者被薛峥的手下请上车,剩下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薛峥最懂这些歪门邪道了。 傅云笙也没再看江雅子,只是临走时对苏茗岩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做兄弟的没权利干涉,但我告诉你,有些人你碰了,就摘不掉。” 时云开车,他坐在副驾,直奔商场。 那很多的瞬间,他都在想,孟羡对他来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很明白。 现在很清楚。 去的路上他将事情跟时云讲了,时云理智的分析应该是假的,可也不过刚说完,何遇的电话就打进来,心急如焚的告诉时云,孟羡不见了。 她去那家服装店出来,再去咖啡厅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孟羡,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电话也不接。 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没办法只好打给时云,时云原本还不相信呢,那江珩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好不好,结果,结果何遇就来一句,孟羡好走啊不到了,那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信了。 一个堂堂公安局的副局长,竟然信了这种手段。 他说出去都怕被别人笑话。 到了商场,直接给商场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去监控室查监控,很快的,就找到了孟羡的身影,她跟一个女人走了。 傅云笙看着那女人要觉得有些面熟,但在哪里见过,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眼下只想快点找到孟羡。 “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快点查。” 商场不敢怠慢,一眼不看眨的查找,终于在四楼的一家餐厅找到了她们的身影,傅云笙知道地址,立刻出去。 奔向四楼的那家餐厅。 江珩说了,他们在吃饭,那就是这里了? 他到了门口,直接走进去,侍应过来说话也不理会,只是看着四周,找寻孟羡的身影。 “先生,您几位,需要订座吗,现在中午人比较多,我们……” “给我滚开。” 傅云笙霸气呵斥,往里走,眼睛一睁,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孟羡的身影,可她并没有跟什么江珩在一起,她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孟羡还不知道傅云笙已经找来了,她还在跟沈知鱼说话,两个人可谓是一见如故,聊起来根本就是忘记了时间。 “我跟他在一起很久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今天分开了,所以才会情绪激动。” 孟羡了然的点头,没想到沈知鱼这么好的女人,也会有人不要,竟然不长眼的说分手。 “你别太在意,男人那么多,总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 “你想的很开吗?我那天看那位傅先生对你好像很不错,眼神都不一样的。” 孟羡好好回忆了下,傅云笙看着她的眼神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瞪的更凶一点吗?还是恨意更多一点? 孟羡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随意的上扬,视线固定在傅云笙的身上,不解的看着:“他怎么来了?” 沈知鱼嗯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几天前她治疗的那位傅先生,正怒气冲冲的朝她们走来。 确切的说,是朝孟羡。 那目光阴冷又直接,完全没有顾忌旁人。 眼里只容得下她,他似乎很生气。 沈知鱼下意识的让了让位置,果然不多时,傅云笙走到孟羡面前,大手啪的一声撑住桌面,微微低头看着她:“孟羡,你不是跟江珩在吃饭?” 孟羡一头雾水:“我跟江珩吃什么饭,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傅云笙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江珩! “手机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让人找不到!” 他一字一字的质问,让孟羡一颗原本平静的心,登时来了脾气,他真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呵斥她啊。 他到底哪里来的脾气,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傅云笙,几天不见,你脾气可是见长,怎么,在医院吃药吃多了,出来当炮筒,想炸我啊?” 他这么对她,她也绝对不会含糊,当下也啪的拍了下桌子,厉声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呼来喝去,我好好在这里吃饭,干你什么事儿!” 孟羡在沈知鱼面前明明一副想开的样子,一副我什么都不介意,什么都不是我心中的一点红那种感觉。 可傅云笙的出现,无疑是让她的人设彻底崩塌。 而傅云笙心中怒火更是燃烧的越来越猛烈,他一把揪住孟羡的衣领,孟羡被迫被提了起来一点,他压低身子,视线紧紧盯着她,不是愤恨,是一种很焦急,很烦躁,很伤心的感觉。 孟羡说不出,只觉得心里针扎一样难受。 他又不肯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他只是盯着孟羡,冷冷威胁:“以后敢跟江珩见面,我就打断你的腿!” 孟羡紧紧抿着唇角,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在他说完之后,脸色绷得紧紧的,一字不差的说:“神经病!” 傅云笙凝眉:“孟羡,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关起来。” 时云和何遇赶到,见他们正在争执,其他正在吃饭的食客也都看到,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孟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不到你,就给他们打电话了。” 孟羡这才听出一点门头,原来是找不到她了,可找不到她了,傅云笙来凑什么热闹,那天她被蒋佩仪教训,骂是贱蹄子的时候,他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吭一声,现在开始耀武扬威了。 搞什么东西! 孟羡嗤笑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挣开他的束缚,闲适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抱歉的对沈知鱼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前夫他有精神病,家里有钱不愿意让他在精神病院受苦,可你看,有病不去治疗,在这里耍怪,我就很丢人了。” 沈知鱼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傅云笙,说实话,根本不像精神病,更像一个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二十出头的莽撞小伙子。 护孟羡护的不行。 “孟孟,我看傅先生很担心你,他看到你不见了,就立刻来找你,这很难得。” 孟羡低垂了下眼眸,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有些苦涩,入口微微凉,就像他们的感情,已经是人走茶凉的状态。 何必,玩这些年轻人才会玩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就感动了呢。 她放下茶杯,慢慢站了起来,傅云笙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这里还有别人,他早就将她带走,最好压在身下好好折磨一番,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精神病! 孟羡站在他对面,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何遇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现在要做什么,立刻上前拉开傅云笙:“那个,既然人找到了,也没事,你们就走吧,我们三个女人逛逛街。” 一个劲儿朝时云使眼色,时云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云笙,走吧。” 傅云笙猜到孟羡有话要说,但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冷静,他想着还有时间慢慢说,当下准备要走,可孟羡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他。 两只手顺利的交握在一起,傅云笙心脏猛地一颤,拽起那只纤细的手:“你什么意思?” 112 我来道歉 “你什么意思?” 傅云笙黝黑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她,她始终挂着那抹微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低头看了眼他们握在一起手,傅云笙还失明的时候,她偷偷拉过他的手,他在睡觉,睡得很熟,她偷偷拉住他的手,有好好的端详过他的掌纹。 可现在这样,只是十足的讽刺而已。 “我那天在医院说过的话,是肯定的,我说过我们不要再见,我就不会再跟你见面,今天看起来是个意外,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危,我真的很感谢你。” 她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竟真的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真诚。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摸不清她到底想说什么,有些烦闷的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你一直这样,我就没办法不说点什么了,我们都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少男少女,做事情是要考虑周全的,你猜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你妈妈会做什么呢,她……” 孟羡故意凑到他跟前,小声说:“她会不会恨不得吃了我。” 说完,她轻轻笑出声音,那样的讽刺像利剑刺入傅云笙的心脏,他眯了下眼眸,有那么一瞬间,他认同孟羡的话。 蒋佩仪从一开始就不满意孟羡,那种不满意几乎渗透到了骨子里。 孟羡清楚他在想什么,轻嗤了一声,举起他们交握的手,看着他说:“你现在握着的女人,多年前母亲被害离世,父亲故意杀人入狱,没有亲人,性格极差,而你,天之骄子,傅家的大少爷,傅氏集团的总裁,将来要坐拥整个傅氏江山,成为川市的掌权人,这样的人,不会和我有未来,这样的你,我恐怕也配不上。” 话落,她干脆的甩开他的手,扭头将自己的包包拿好,方才的那些笑意,都已经烟消云散,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留情面的说:“今天很谢谢你这么担心我,但我劝你有点脸还是不要犯贱了,毕竟我是不会领情的。” 这话当真,当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傅云笙留,那话就跟小刀一样,在他全身上下刮着,体无完肤! 这是他欠孟羡的是不是。 这些年他每次折磨她,每一次对她的折磨,她都在一一的还回来,用这样的方式,对不对! 傅云笙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色绷得紧紧的,他没有说话,孟羡也不指望着他会说什么,转头对沈知鱼说:“知鱼不好意思,我看我们要换一个餐厅吃饭了。” 沈知鱼抿了下唇角,跟着起身,这种局面,她这个外人真不好说什么,只好轻声说:“不如我们改天再见。” “没关系,我有的时间。” 孟羡视线越过傅云笙,看向何遇:“你去不去?” 何遇看了眼时云,再看看傅云笙,顿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她实在是不喜欢傅云笙,但是今天孟羡的话有些太过了。 她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对时云说:“我跟她们过去,你们也回去吧,这儿没什么事了。” 时云嗯了一声,孟羡与他颔首,便带其他两人离开。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时云走到傅云笙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吧。” 傅云笙双手渐渐握成拳头,盯着那一堆残羹冷炙,温温吞吞的开口:“看来我确实是犯贱了。” 时云动了动眉梢,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烟,递给他,傅云笙接过,叼在嘴里,时云为他点燃,他转身朝门外走,没有再说话,但那周身杀气凛凛,却始终没有消散。 这一晚孟羡彻底的失眠,她躺在床上,望着白炽灯,眼睛酸涩的她很难受,可她就是睡不着,逼着眼睛还不如睁开。 只要闭上眼睛,傅云笙那张脸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就像梦魇一样,消失不掉。 可她再也不能优柔寡断了,她盯着良久,终于闭上眼睛,酸涩的眼睛蕴着泪光,她转过身,一滴泪从眼角滑过,她快速用手擦干净,不会承认,自己哭了。 她可是孟羡啊,那个曾经叱咤过傅氏集团的副总,那个在建筑设计领域有着傲人成绩的孟羡啊。 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哭了。 简直丢人!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帷幔斜斜射进屋子,孟羡被阳光晒的有些热,胡乱伸手将空调打开,翻了个身,手机铃声便热闹的响起。 她哼唧一声,又胡乱将手机够到,扒了扒头发:“喂。” 嗓音有些低哑,状态听起来很差,电话那头的人停顿半晌:“你失眠了?” 孟羡拉长音嗯了一声,待大脑反应,瞬间睁开双眼,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叶敬骁,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远在谭市的叶敬骁,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下属递过来的设计稿,随手翻看,低沉浑厚的嗓音传到听筒里:“你什么时候来谭市,我跟你确定一下时间。” “师兄,你这么着急吗?” 孟羡靠坐在床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这两天就会过去。” 叶敬骁勾了勾唇角,始终操着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我可等着你来给我开疆扩土,你不要给我掉链子。” “我只答应你帮你办这一个项目,不要得寸进尺哦师兄。” 孟羡心情还不错,和叶敬骁每一次沟通,都会让她感到轻松和愉快,就像在大学的时候,他们一起讨论课题一样的感觉。 难得孟羡心情不错,多跟叶敬骁聊了几句,叶敬骁也确定了孟羡要去的时间,挂断电话后。 有人敲门,他扣上文件:“进。” 门外女孩慢吞吞的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快点走。” 女孩噔噔噔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那个叶总,您找我有事吗?” “你是吴敬之老师送来的实习生傅染?” 傅染嗯了一声,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也没敢动,叶敬骁揉捻着这个名字,再抬眼看了看她的长相,伸手将刚才看的文件扔过去:“你做的这个设计图稿,不合格,重新做,明天要。” 傅染眼睛一睁,指着那文件:“你说不合格?” “怎么,你不信?” 叶敬骁靠着椅背,闲适的睨着她,他今天穿的很休闲,可即便再休闲,也掩盖不了他那冷冽的气势,他看起来不苟言笑,喜欢高效率,是个狠毒异常的老板。 傅染来之前就早有耳闻,这位从英国回来的设计师,很厉害,就算是孟羡,也比不过他呢。 她扯了扯嘴角,又赔了一个笑脸:“哪里,哪里,我只是想知道哪里不合格,我好回去逐一修改。” “不需要逐一修改,全部,都不合格。” 话落,叶敬骁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傅染盯着那份文件,仿佛天塌了,这份稿子她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前前后后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结果是不合格,要全部重做。 她放弃了回川市休假的时光,就做了这么个破玩意? 她正想着,叶敬骁不悦的扫向她,锐利的眼眸迸发着寒光,沉沉道:“你还不出去,在这里做什么?” 傅染立刻回了神忙不迭的拿着文件出去。 叶敬骁动了动眉梢,低声呢喃了句:“傅云笙的妹妹,倒是有两把刷子。” 孟羡被吵醒后再也没有睡着,正好何遇也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饭,她凑过去跟着吃了一口。 “你知道昨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傅云笙才那么担心你妈?” 何遇将包子递给她,她接过来随口接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昨天江雅子跑去医院,跪下来向他道歉,江珩又打电话告诉他,你在和他吃饭,威胁他如果不澄清,就可能会对你怎么样,他才会那么着急的来找你。” 昨天时云跟她说的时候,她就想跟孟羡说了,可孟羡昨天的情绪真是丧到家了。 孟羡闻言蹙了下眉头:“那他就澄清了,不是江雅子的错是吗?” “对啊。”何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一对兄妹真是刷新我的三观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傅云笙也是心急,直接让程礼平编辑了一条微博发出去,澄清了那件事。” 孟羡没有吱声,她认认真真将早餐吃完,放下勺子,才说了一句:“我也没想到。” 何遇看她沉默的样子,犹豫了半晌,轻声说:“孟孟,你知道了他其实只是关心则乱,会不会把昨天的话收回?” “当然不会。” 孟羡偏头看着她,脑海中浮现昨天傅云笙的样子,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低语:“我和他就是没有可能,不想再说了。” 她起身要走,何遇拉住她的手,笑着说:“那你今天没事做,陪我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在工作室画图好无聊。” 于是,孟羡这个无业游民就跟着何遇去了她的工作室,一去就是一天。 晚上两个人在外头吃了一口回家,时云给何遇打了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何遇脸色不是很好,挂了电话沉了口气。 “怎么了?” “他说明天带我回他们家见他父母。” 孟羡笑了:“那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何遇轻呼了口气:“孟孟,你不知道吗,原来时云一直有一个娃娃亲的对象,人家现在就在他们家住着呢,我去干吗,我真是……” 孟羡将车开进景南苑,刚想劝慰两句,就看到门口站着个男人,那男人曾经好几次这样站在他们家门口等着她。 她再眼熟不过。 何遇也看到了,想了半天,哎了一声:“那不是江珩吗?” 下了车,孟羡和何遇朝江珩走去,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待她走进了,提着东西迎过去,他还是那样,清瘦干净,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那双眼眸也都清澈如水,可孟羡却无法再那样看他,敛了敛神色,她看到他提着的东西,淡声说:“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来道歉的,替我妹妹,也替我。” 113 住手 何遇见江珩有话要说,就先进去,借着灯光,只看得到他们两个人,相对而站。 孟羡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你不用道歉了,在霏市的时候你已经道过谦了。” 而且,道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不是吗,他欺骗孟羡,又忍耐妹妹对她的残忍陷害。 他什么都没做,却又口口声声说爱她。 孟羡扯了丝笑意,可那笑意里多半是自嘲,她孟羡精明了这么久,竟然在江珩身上栽了跟头。 江珩看到她的笑意,一双如漆的眸子迅速闪过一丝恨意,快的孟羡根本察觉不到,他就已经恢复如常,温温吞吞的问:“那你接受吗?” 有些可笑。 “我接不接受很重要吗?”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原谅别人的人,特别是这种情况,她真的难以接受,别说是道歉了,就算是跪下,她也不会原谅。 明知道会道歉,当初做那些事情做什么呢。 “你只是为了你妹妹将来少走一些弯路而已,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不必来这些虚的。”她指了指江珩手里提着的东西:“礼物也不必准备,我不要,你回去吧。” 她语气平静如水,完全没有因为他而引起什么波澜,江珩目光灼灼看着她,想从她的眼底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隐忍,难过。 可她没有,那样平静,来眼眸都不闪烁一下。 江珩紧了紧提着礼物的手,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你当真从没喜欢过我。” 孟羡抿了下唇角,沉吟了片刻,才说:“我对你一直都很有好感,当然还上升不到喜欢,不过我也从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现在走到这一步,算是庆幸。” 她太理智了,太冷静了,哪怕是一点点的念想都不愿意给江珩留下,她真的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 不管是傅云笙还是江珩。 她微微欠身推门进去,江珩站在那里停了半晌,在黑暗中嗤笑了一声,可孟羡,你真的逃不掉。 江珩从这里离开,往出走,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跑的很快,很慌乱,他寒澈的双眸微微一眯。 “孟歆妤。” 就如同死神降临,孟歆妤心脏猛地一沉,循声望去,江珩清瘦的身影站在那里,就像得知她会来,早就等在那里一样。 她上下牙打在一起,止不住颤抖:“我,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想到会闹的这么严重。”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傅云笙不来捣乱,她没机会回来,可你什么都说了。”江珩一步一步走过来,孟歆妤便一步一步的后退。 她见过江珩的心狠手辣,那天他亲手将针头交给她,他想置孟羡于死地,他比她还是狠毒。 孟歆妤知道自己没得选,她想要活命,就只能求救。 “救命啊!孟羡,孟羡快来救我!救命!救……” 江珩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隐蔽处,可她一直在挣扎,不停的反抗。 屋内的孟羡和何遇正在吃水果,听到外头弱弱的求救声,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孟孟,外头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孟羡放下手中水果,抄起门口的一把雨伞就走了出去,,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何遇怕她有危险,赶快跟了上去,幸好路灯很亮,她们两个人不至于那么被动。 出来后,孟羡就清了清嗓子喊:“谁在叫我?” “呜呜……” 呜咽的声音传来,孟羡蹙着眉头认真听着,直到草丛里有巨大的响动,她利落的走过去,何遇将手机的手电打开照过去。 只见江珩自然的将孟歆妤从地上拉起来,回过头弯弯唇角:“她摔倒了。” 孟羡不疑有他,而孟歆妤得了自由,快速的跑到她的身后,挽住她的胳膊,紧紧抓着:“孟羡,姐姐救我,他,他……” 她胆怯的看着江珩,可江珩却闲适的,带着笑意的睨着,他不说话,可周身的气场却全部在说,我就看着你要说什么。 那莫名的恐惧,像巨大的风包裹着孟歆妤,她目光闪烁,逃避的垂下眼眸。 孟羡一头雾水,不明白孟歆妤的意思,推开孟歆妤紧紧抓着的手,低低问:“到底怎么回事?” 孟歆妤摇了摇头,停顿了两秒,又摇了摇头,踌躇着,踌躇着,最后抬起头,扯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没事,我摔,摔倒了。” “你只是摔倒了?” 何遇在一旁插话,孟羡蹙起眉头,凌厉的看向江珩,可江珩太镇定,就像这个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路过的一个路过而已。 这太奇怪了。 孟歆妤啊,那个嚣张跋扈的孟歆妤,怂成这样?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她语气沉沉:“孟歆妤,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想好了再说。” 孟歆妤抖了抖身体,强迫自己冷静,她需要冷静才对。 孟羡,孟羡怎么可能帮她,她都是要死的人了。 孟歆妤轻哼了一声,坚定的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孟羡,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 “你神经病啊,我家孟孟看你这狼狈样想帮你,你竟然还倒打一耙,我真是见到奇葩了。” 何遇瞪了她一眼,将孟羡拉过来:“别跟她废话,就不应该出来,回去。” 她拉着孟羡就走,孟羡原本也没想管她的事情,当下就跟着何遇进了院子。 这一进院子,孟歆妤没了人帮忙,扭头就想跑,不过江珩,并没有追她,远处两束车灯刺眼的打过来。 没人可以逃得过。 孟歆妤跑的慌乱,看到熟悉的车子,腿当下就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车子在她跟前停下。 傅云笙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黑眸中压抑着阴寒之色。 “跑什么。” 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孟歆妤深深喘着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手不自觉的攥紧,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动,也没回答。 傅云笙对她的耐性已经消失,微微偏头,薛峥走过来,高高大大的他蹲在孟歆妤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安抚,说出口的话,却没那么让人高兴。 “歆妤,不是哥哥不帮你,你要好好跟云笙说话,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免得我还要看着你,你看你偷偷跑出来,我云笙哥哥已经生气了。” 他总是吊儿郎当的,这会儿倒是认真了些,用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却全部都是威胁。 孟歆妤咬了咬下唇,伸手握住他的手,眼里噙着泪水,哽咽着说:“小五,你帮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峥很为难,瞥了眼傅云笙,拂开她的手站到傅云笙的身后,不再说话。 傅云笙睨着她,弯身提起孟歆妤的领口,薄唇冷冷说着:“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怎么会知道孟羡当时在霏市被人绑架,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 他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江珩,冷冷眯了下眼眸,厉声呵斥:“给我说!” 孟歆妤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沦落的这样狼狈,她曾经也是窝在傅云笙的怀中,娇柔撒娇的女孩。 她曾经也享受过那么多美好的瞬间。 而这一切,全都葬送了。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她痛苦的看着傅云笙,伸手指着江珩:“是他,是他说的,他说只要我可以看住你不让你去霏市,他就可以让孟羡没有机会回来。” “都是江珩搞的鬼,他还在孟羡住院的时候,企图下毒害她,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啊。” 还没有回到别墅,正在院子里的孟羡,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些话,大脑嗡的一声,她整个人定在那里。 “竟是这样。” 傅云笙倏地松开孟歆妤,大步凛然的走到江珩面前,不由分说的一拳头挥出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 江珩踉跄了下,伸手抹了下自己的唇角,邪邪一笑:“她说的你就信,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傅云笙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扬声喝道:“我他妈还用得着证据,你和你妹妹处心积虑,还问我要证据!” 话落,一拳头又挥过去,江珩这次有了经验,闪躲开,并且扬手打了过来,傅云笙对付一个江珩,很是轻松。 只是他背部伤刚刚愈合,并不适合这种活动。 薛峥很快上去帮忙。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时云到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扭打在一起,孟歆妤正企图逃跑,他直接过去将人扣住,略一扬声:“都别打了!” “薛峥!” 薛峥闻言,松了手,可傅云笙还在气头上,想到孟羡屡次三番的遭受那些伤害,那些不是他给的伤害,他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狮子。 偏要让江珩付出些代价不可。 眼看着人都要被打废了,孟羡从院子里走出来,冷漠的注视着一切:“住手吧。” 她声音冷冷传来,像利剑一样直挺挺插进江珩的心脏,傅云笙没有松手,孟羡上前两步,拽住傅云笙的手冷冷道:“我让你住手你听不到?” “我凭什么住手,孟羡,你到现在还要帮他?” 114 你要去哪里 孟羡瞥了眼血肉模糊的江珩,一口气提在胸口:“我不帮他,但你们这样打下去,就是办法了吗。” 当然不是办法。 傅云笙甩开她的手,摆了下手:“时云,把他扣了。” 时云将孟歆妤交给薛峥,面色低沉的走过去,一摞资料被他攥在手中,递给傅云笙:“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江珩已经倒在地上,他本人十分清瘦,若单单是打架,他真的不是傅云笙的对手,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力气再做什么。 孟羡静静站在那里,她觉得很可笑,也很费解。 “江珩,我以为只有你妹妹对我有敌意,原来你们兄妹两个对我,是杀机重重,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珩没有开口,傅云笙却已经匆匆看完了那份文件,大手倏地一攥,文件发出响声。 孟羡看过去,就听他沉沉开口:“江珩,你的信息很难查,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知道,这一摞资料,你恐怕很难解释。” “什么东西?” 孟羡隐约觉得,那份资料可能和自己有关,她伸手拿过来,时云便在一旁,冷静开口:“八年前在川市有一宗故意杀人案告破,犯罪嫌疑人孟明山被捕入狱,时至今日已经八年之久,江珩,本案女受害者的大儿子,那年应该是16岁。” “你说什么?” 孟羡蓦地怔了怔,脚都站不稳的后退了两步,傅云笙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她滚了滚喉咙,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江珩,想到崩溃的江雅子。 她突然就没了话。 八年前,八年前!!! “怎么会……” “不可能……” 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当年,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啊,孟明山已经入狱了,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她颤抖着手去翻看那份资料,一字一字,每一个字都像跳动的画面,都在告诉孟羡,是的,八年前的事情,她自以为是的结束,其实远远没有结束。 那个女人,那个受害者的一双儿女,来寻仇了。 “江珩,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们说的,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江珩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眸子噙着浓浓的恨意:“是真的,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咣当一声,心脏落地,孟羡暗淡了目光,如果说江珩的欺骗,江珩伪装神秘人对她进行羞辱和绑架,都只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费解的事情。 那么真相的背后,是她最最最不敢相信的。 一切都好解释了。 江雅子的突然出现,江珩的紧密追求。 他们有计划的做着一切事情。 不,也许还有更多,跟多她不知道的,他们都在一一筹划。 “我母亲被你父亲杀害,父亲意外丧生,一夕之间,我和我妹妹成了孤儿,成了没有父母的孩子,而你的父亲,只不过判刑十几年,还有出来的可能,我报复不了你在监狱的父亲,可我报复你,就轻而易举多了。” 他冷冷一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孟羡清澈的眼眸染上点点星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鼻尖发酸,有种要哭的冲动。 她很明白失去父母的痛苦,很明白亲人离世的痛苦。 她……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我父亲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让你失去了母亲,可我,我那么信任你。” 她想理解,可又不是很理解,她想接受,可她真的接受不了。 “你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欺骗我的把戏,你只是想选一个好的时机,让我去死,给你妈陪葬是不是?” “是。” 江珩毫无保留,哪怕时云就在这里,他其实没有任何退路,他单单一个字,将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拉越大。 “孟羡,我真的很欣赏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忘记前尘恩怨,只爱你一个人。” 没想到这个时候,江珩还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傅云笙见状手握成拳头,又想出手,可下一秒,孟羡已经渐渐恢复理智,低声道:“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完全有理由去告你,我父亲犯的错,我没有法律责任去承担,你报复我,我理解,可这不代表,我就要被你牵着鼻子走,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们到现在为止,一笔勾销,我不追究。” 可是,可是孟羡,我根本不会放过你啊。 江珩在心中喊着,但面上却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微微一笑,可孟羡再也看不到干净的东西,什么毫无杂质,全部都是骗人的! 他一瘸一拐的离开。 傅云笙剑眉竖起,不解的问:“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可以现在就带他去警察局,他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时云在一旁也跟着开口。 何遇也是同样,可孟羡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必了,我的父亲手里握了一条人命,我没办法做到再去起诉她的儿子,我不是孟歆妤,对人命都要糟践。” 她红着眼眶看了眼傅云笙,这话就像在提醒傅云笙,当初你们对我也是如此,可我不能跟你们一样,来对待别人。 她说完话,便转身离开,傅云笙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嗓音凉凉,没有一丝感情:“你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 孟羡身形一顿,又听他道:“就算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再管,是生是死,看你造化。” 孟羡眼眶一紧,刚刚逼回去的泪水又要倾巢而出,她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让疼痛的感觉来提醒自己。 对,就是这样。 她巴不得。 她巴不得呢! 这一晚,孟羡彻底的失眠,她完全睡不着,往事就像乱像出现,八年前是个分水岭。 那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让孟羡无法接受的事情。 父亲入狱,母亲去世,包括遇见傅云笙。 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年全部偏离轨道。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江珩会出现,干净的白衬衫,少年模样,却冷血的要置她于死地。 几乎睁眼到天亮,一坐起来,便拿出手机翻开新闻,并没有昨天的事情出现,倒是看到了江雅子新居开机的消息。 也好,她没有追究,就算是对他们故去的母亲,一点点的忏悔吧。 何遇敲门的时候,她刚下床,淡淡开口:“进来。” 何遇推开门,趴在门口对她说:“要不要陪我去上班?” 她尽量很随意的问着,像每天一样,并不想让孟羡有太多昨天的情绪,可孟羡真的提不起兴致。 摇了摇头:“我今天不去了。” 何遇抿了下唇角,想到昨天时云对她说的话,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告诉她。 “孟孟。”她走过来,孟羡一边换衣服,她一边说:“昨天你回房间以后,时云跟我讲,这次能够查出江珩,全都是傅云笙的坚持,江珩藏的很深,川市这边都查不到,他的所有信息都在美国,你以后要小心他,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还要啊,傅云笙他真的很关心在意你,虽然他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说说话就下道。”孟羡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时云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情,让你觉得多年的感情全都浪费一个禽兽的身上,你会不会因为他三两次的好处,就原谅他?” 从此以后,何遇再也没有劝过她。 两个人吃过早饭后,几乎同时出门,何遇诧异了下:“你不是不跟我去上班吗,你要去哪里?” 115 你还好吧 她多少有点担心。 孟羡指了指门口:“我就在门口站着,等人。” “今天房产中介会带人来这里看房子,景南苑,我准备卖了。” “你卖了干嘛,这房子怎么着你了,住的不是好好的吗?” 何遇知道,孟羡从嫁到傅家就一直住在这里,前期有段时间还和孟歆妤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可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现在离了婚,房子只属于她,她怎么突然想要卖了。 “想卖就卖了,我要去谭市一段时间,空着这里也是空着,还不如卖了,以后我买一个小户型,反正单身一个人住。” 孟羡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何小姐就不要操心了,将来你嫁到时云家里,就不跟我住了,我就不住这么大的了。” 她看起来毫不在意,何遇摸不清她心中到底在意不在意,叹了口气,钻进车里,可还不放心的说:“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快去上班吧。” 送走何遇,房产中介也很快来了,对方是外地人,来这边开公司,家底殷实,也很痛快,看上了这个地方,谈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敲定了合同。 甚至是全款买下来,完全没在含糊。 她处理好房子的事情,跟搬家公司约了时间,就自己慢悠悠收拾起来。 三天后,她精装修的新房也谈好,入住。 在北园,一百多平的小高层,装修简单,是她喜欢的风格,何遇一进来就喜欢上,不肯去跟时云一起住。 气的时云直接将她扛起来丢进座位里,风风火火开车走了。 而这几天,傅云笙都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联系过她,就像那天晚上说的一样,不会再管她。 而她求之不得。 何遇搬去和时云一起住,每天还要上班,她在家里没什么事,提着行李就直接去了谭市。 去时只给叶敬骁打了个电话告知。 等下了飞机,就看到叶敬骁等在出口。 他手里拿着一个牌子,一身高级西装穿在身上,与他的牌子格格不入,棱角分明的脸冷峻非常。 看起来也有点苦恼,微微蹙着眉头。 孟羡笑着走过去,在他面前摘下墨镜,指了指牌子上的字:“热烈欢迎孟羡莅临谭市指导。” 她噗嗤一笑:“这是谁在黑你。” 叶敬骁与她拥抱,随即自然的推过她的行李,将手牌扔到孟羡的手上:“我的实习生,太不听话,回头要扣工资。” 孟羡啧啧两声:“实习生跟了你真是倒霉,开个玩笑就要扣工资,我很怕我没钱拿哎。” 叶敬骁挑了下眉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亲昵的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你肯定不同啊,你不是友情赞助吗?” 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将他推开:“谁给你友情赞助,我可是有身价的好不好,明码标价。” 叶敬骁是孟羡在美国留学期间认识的学长,因为同为川市人,一开始便熟悉起来。 叶敬骁生性寡淡,但对熟人却也健谈风趣,雷厉风行,做事果断,最重要的是,他和孟羡完全合得来。 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联络。 可以说是惺惺相惜。 两个人一路说话到市区,先到餐厅吃了饭,他直接送孟羡去了酒店。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你去公寓,我不可能让你在跟我工作期间,每天只住在酒店里。” 叶敬骁将行李推进去,又将窗户打开,帮她放了放屋内的空气,又检查了床单是否是新换的。 强迫症一样的认真仔细的看。 孟羡看着他认真观察,回头从箱子里拿出床单被罩四件套扔到床上:“我早有准备。” 叶敬骁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还说我强迫症,你这算什么。” 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一声不吭,帮她把床单被罩都换成她自己的。 孟羡不喜欢睡高枕头,他二话不说直接派人去商场买了三种不同高度的枕头拿过来。 孟羡也没含糊,直接挑了一个,剩下两个留下,做靠背了。 时间不早,叶敬骁没再多留,孟羡送他到门口,他却又突然转身,孟羡没注意,撞到他的胸膛,叶敬骁的手便覆上她的额头。 在她头顶轻声问:“你还好吧。” 孟羡微微一颤,敛着神色:“你也听说了我的事情。” “你嫁了一个那么有名的老公,我想不知道都难。” 他低低笑了,在孟羡看不到的时候,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心疼,孟羡也跟着笑了。 仰起头,缓缓道:“都过去了,现在我很自由,不然我怎么来帮你工作啊。” “说的也是。”叶敬骁唇角一勾,按住她的肩膀,略略一勾,将她拥到自己怀中,孟羡愣了一下:“突然之间搞什么煽情。” 叶敬骁却固执的抱着她,静默了良久,感受着她瘦弱的身体才他怀中越来越柔软,他才覆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这好像是一首歌。” 叶敬骁紧了紧手臂:“要不要唱给你听?” 他雅致的声音微微道来,就像春天的风,十分和煦,恰到好处,她不会觉得逾越,不会觉得不妥。 他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反而很合适。 孟羡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推开,挑了下眉头,打趣道:“我对你的歌声不抱期待,饶了我的耳朵。” “早点休息,明天见。” 叶敬骁见好就收,很快离开,孟羡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她刚刚整理完毕,叶敬骁就带着早餐进来,将碗筷摆好,又为她倒了牛奶。 孟羡盯着牛奶半晌:“我不喝牛奶,给我换咖啡。” “在我这里你只能喝牛奶,忍一忍吧。”叶敬骁将杯子递到她的嘴边,她后退了下,他又跟过去。 “就让你喝个牛奶这么费劲。” 孟羡突然想到,以前她和傅云笙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傅云笙喜欢喝咖啡,他一点也不喜欢喝牛奶,每一次她喝的时候,都要投来鄙夷的目光,甚至要跟她说:“拿远点,我闻到就恶心。”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喝过。 她甚至也觉得牛奶味道很恶心。 叶敬骁见她失神,知道她想到了傅云笙,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语气沉了些,却不易察觉:“乖乖喝掉,不然以后早餐没得吃。” 这种威胁。 孟羡看着满桌的丰盛早餐,伸手握住杯子,这种威胁,还是很受用的。 一口气将牛奶喝掉,叶敬骁满意的赏赐一颗小笼包给她。 此后几天,天天早上一杯牛奶成了惯例,而且早餐绝对不重样,变着法的给孟羡带来惊喜。 连带着这体重,蹭蹭蹭的往上涨。 五天后,孟羡拉开公寓大门,却将他堵在门口:“叶敬骁,叶师兄,学长!你让我来工作的还是当我是猪来喂的,我可来了五天,当了五天的米虫。” 叶敬骁皱了下眉头,算着日子:“已经五天了吗?” 孟羡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叶敬骁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哎哟,还真是啊,过了这么久,那吃完早饭,跟我去公司吧。” 说话间,推开门走进去,驾轻就熟的早餐上桌。 孟羡架不住香味吸引,又跟过去吃了一顿。 不过好在,吃过饭他就带孟羡去了公司。 与此同时,傅云笙从傅染住处离开,驱车前往贺氏集团,傅染中途被下方到建筑事务所。 转过头刚要跟傅云笙道别,一辆路虎开过来,在他们车前停下,孟羡和叶敬骁面带笑意的下车。 在看到傅云笙的瞬间,笑容凝结在嘴角。 116 你怎么在这儿? 孟羡站在车旁,冷冷看着傅云笙从车上下来,他周身散着冷意,黝黑的眸子寒光四起,直勾勾的盯着孟羡。 似乎随时都要将她看破。 傅染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孟羡,她当下也顾不上傅云笙了,直接冲过去,看了看叶敬骁,再看看孟羡。 “姐,你怎么来谭市啦,你和我们叶总认识啊?” 孟羡淡淡嗯了一声,言简意赅的回答:“我们是朋友,以为你工作忙,没想打扰你。” 其实是不想告诉傅染,就想一个人谁也不联系,谁也不去见的好好待一阵子。 可没想到,这么早就遇见了傅云笙,还是在谭市。 她偏头看向叶敬骁,叶敬骁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傅染,慢条斯理的:“傅染是我这里的实习生。” 叶敬骁倒是也没再瞒着,他也知道孟羡并不在意傅染在哪里工作,知道就好。 她全程视若无睹那个走过来的男人,那冷漠疏离的样子,让傅云笙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现出意思怒意。 他可以不去打扰孟羡,可以不再管她,可他看到孟羡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心中某个地方,还是隐隐作痛。 凭什么可以对别的男人笑靥如花,而对他从来都是冷言冷语! 想到往日种种,想到这样的局面,傅云笙脸色低沉,板着脸看着她,却极尽讽刺的开口:“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 他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眸,隐着冷意瞥了眼叶敬骁,那眼中的不屑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 那直白的讽刺,更是让孟羡觉得倍感羞辱! 她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怒意,低低冷喝:“傅云笙,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跟你说话还用得着放干净点?”傅云笙薄唇向上扬了扬,那十足的嘲讽,就像一把一把的刀子插过来,稳准狠的到达她的身体上。 孟羡习惯他的嚣张,习惯他的愤怒,习惯他的恶言,可那些都是加在她的身上,他傅云笙凭什么,哪里来的脸要去贬低她的朋友。 孟羡秀眉一扬,面有愠色:“你不要把你那点龌蹉的心思加在我们的身上,再说,你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她挑了下眉头,讽刺的笑出声来,上前两步,虽然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可她的气势半点没有减弱。 反而掷地有声:“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吗,还挺拿自己当回事儿的。” 一记重拳砸在傅云笙的胸口,他几乎瞬间就抓住孟羡的手腕,紧紧的握住,恨不得将骨头捏碎了。 孟羡吃痛的蹙眉,他也不管不顾,充满霸气的冷喝:“孟羡!别给我得寸进尺,如今是我傅云笙愿意放过你,要是我不愿意,你以为你能这么自由,是你孟羡!” 他阴郁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孟羡,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倏地,他甩开孟羡的手,转身回到车上,车子发动,绝尘而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周身霸气的气场在他走后,还残留在孟羡的周围,那种全身被一张巨网编织的痛苦,几乎是瞬间回到她的身上。 那是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情绪,那种恨就那样一点一点的钻出来,就像破土而出,告诉孟羡,你看,过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变过,你们还是你们。 “孟羡。” 叶敬骁温温吞吞的嗓音叫她回了神,身体起伏了下,她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我们上楼吧。” 叶敬骁动了动眉梢,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傅染跟着他们一同上楼,静谧的电梯里,谁也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说话,等出了电梯,她一把抓住孟羡的胳膊:“姐。” 孟羡用眼神示意她怎么了,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抱歉的说:“大哥是过来工作的,顺便看我,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你,今天真是……” “没事。”孟羡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坏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经历过的,已经足够足够,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染还想说什么,可很多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只好扁扁嘴:“那你周末去我那里吃饭好不好,我请你吃火锅呀。” “好啊。” 孟羡随口答应下来,也是不想让傅染太在意今早的事情,毕竟,遇见傅云笙这种事,本身就不应该怨傅染。 傅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她跟着到叶敬骁的办公室里,叶敬骁吩咐助理要了两杯咖啡,之后亲自将椅子拉开,孟羡坐上去。 他才收了手回到大班椅上坐下。 “你别介意啊,今天早上。” 叶敬骁抬手摸了摸鼻尖,似乎在思考,半晌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我要是介意了怎么办?” 介意了怎么办? 孟羡狐疑的扫了他一眼,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重重敲了两下:“我还不知道你,你能介意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万一我介意呢,我脾气哪有那么好,我都快成奸夫淫妇了,很难听的。” 叶敬骁一边翻着助理先前放好的文件,一边做着很无奈的样子,孟羡暗暗翻了个白眼。 叶敬骁其人,性格跟名字完全对不上号,名字一看就是个霸气,威风凛凛的男人,可他。 霸气有余,威风凛凛就差了许多,平素里还喜欢插科打诨,完全不像一个正正经经的理科男。 他的脾气么,孟羡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他脾气是很好的,反正孟羡每次生气,他都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淡定到孟羡一度以为,他其实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朋友。 这样的叶敬骁在傅云笙眼里,只是一个奸夫淫妇,确实有些不地道。 那个不地道的傅云笙,此刻已经到了贺氏集团总部,这里曾经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变故。 如今恢复往日的辉煌。 和四城集团全面打通,成为称霸谭市的命脉企业。 贺言恺是这里的主人。 他早已等候多时,傅云笙到时,他起身迎接,两只手交握,傅云笙沉沉开口:“好久不见。” 贺言恺唇角提了提,请他入座。 “我们皎皎前段时间倒是与孟羡见了一面。” 他说的随意,傅云笙却蹙了下眉头,脸色倏然沉下,那个孟羡,哼! 贺言恺什么人,这么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将咖啡递过去,状似无意的问起:“你们离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家里没催着再找一个?” 就像当初贺言恺和穆皎分开了,他母亲变着法的想让他再娶。 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傅云笙递给他一个眼色:“你当初不还有了未婚妻,最后还不是分了。” 贺言恺轻咳了一声,喝了口咖啡,又抬眼打量了他两眼:“怎么,今天心情不好。” 傅云笙平时虽然嚣张跋扈,但对朋友,通常还是会口下留情,若不是触碰到他的雷区,他怎么会攻击贺言恺。 果然,就见傅云笙烦躁的将咖啡挪开一点,好像眼前这冒着热气的杯子都惹了他,让他很不满意。 “说项目的事吧,懒得再说。” “懒得再说项目,还是懒得再说孟羡啊?” 傅云笙一个眼神扫过去:“贺总!” 贺言恺挑着眉头淡淡笑了,微微抬手,许特助将文件拿过来,交给傅云笙,傅云笙翻开来看,映入眼帘的抬头,让他诧异了下,好像在哪见过。 再往下翻。 著名设计师叶敬骁? 傅染说过的那个变态设计师老板,今早看到的和孟羡一起去公司的奸夫淫妇? 进入工作状态后的孟羡,十足的认真,并且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工作上,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周六。 前一天傅染就提醒她要到家里来吃饭,她早上起来,就去了超市,买了点傅染喜欢吃的东西。 又去商场,挑了几样礼物送给她,傅染虽然是傅云笙的妹妹,但她们的关系确实很好,可以说孟羡是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 到了她家,孟羡将提着的袋子换了一只手拎着,腾出手来按了门铃,这个点,她以为傅染应该会在家里。 比如说赖床之类的。 可是门铃响了许久没有来开门,难道睡死过去? 孟羡改成敲门,叩叩叩几声,没人应,她只好开口:“染染开门,是我。” 过了会儿,从沙发上站起一个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如长枪一般,迈开长腿走到门口,握住把手,下一秒将门打开。 那股冷冽的气息传到孟羡的身上,她下意识的蹙眉,进入视线的,是男人的衬衫,黑色衬衫,她沉了口气,还没抬头。 对面的人就开了口:“怎么哪都能看见你。” 孟羡扯了下嘴角:“谭市看来还是太小了,下次我换个地方,也许就看不到了。” 话落,她侧身往里头看了看:“傅染在家吗?” “没在。”傅云笙冷冷回答,靠着门框又不让她进去,挡在那里跟一尊门神一样,睨着她,鄙夷的打量着她。 孟羡权当没有看见,只是问他:“你怎么在这?” 117 我要是没和你离婚 “我在我妹妹家里不是很正常吗?”他清冷如月的目光淡淡的扫向孟羡,是了,这才是他该有的态度,这才是孟羡应该得到的态度。 而不是原不原谅,而不是欠不欠她。 孟羡哦了一声,退出去些,他便压低声音讥讽:“倒是你,没什么关系的人,来干什么?” 一句没什么关系的人,好像不只是将她和傅染的关系拉开了,甚至是他们,她和傅云笙,一道鸿沟摆在他们的面前。 也像在河的两岸。 孟羡觉得心烦,她无意跟傅云笙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语气并不是很好:“傅染请我来这里吃饭,并没有告诉我你也来,我要是知道,应该就不来了,真是倒胃口。” 她学着傅云笙的样子,鄙夷的瞪了他一眼,那眼里的嫌弃,可也是直接的不留余地呢。 傅云笙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在孟羡转身的瞬间,将她拉进房间,并利落的将门关上,孟羡因为惯性,靠着墙壁。 他直接压上来,壁咚了她。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傅云笙一张英俊无俦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的瞬间都在孟羡的脸庞上感受着。 她退无可退,强忍着:“你干什么。” “你以为这是我的心,想来就来,不想的时候,就一走了之吗?” 他抓住孟羡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窝,他很确定,那里有一个位置,八年的时间,只留给一个人,那个人,就在眼前,就是她,就是孟羡。 可时过境迁,再多的话也挽救不了曾经错过的感情,纵使他心里头蕴着千言万语,可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再低头。 已经不能再低头。 孟羡那颗心,就被这句话,轻飘飘的击落谷底,摔了一下,不太疼,但那个痛的感觉,会一直一直在她的心上。 只要有人触碰,就会扎心。 她的手不自觉得收紧,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她侧身想走,傅云笙另一只手立刻壁咚上去,将她团团围住,想走?怎么可能。 “怎么,傅先生想霸王硬上钩?” 孟羡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是不肯不愿意,还是不敢! 傅云笙冷冷眯了下眼眸,薄唇冷冷说着:“我当然不介意霸王硬上钩,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孟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平和:“我看起来很愿意吗?” 他没说话,只是眸光凛冽的眼眸盯着她,下一秒凑过去想要吻她的粉唇,可在快要触碰的那一瞬间,孟羡闭紧双眼冷声道:“傅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 这个世界上可能谁都可以说这个词,可独独孟羡,她不配!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自重,之前一直不肯原谅我,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就是因为在外面早就有了人是吧,那个设计师?那个男的?” 一字一句,字句戳心! 两句问话,犀利的传达,孟羡只觉得那全身的血脉在奔腾,愤怒的血液在流淌,双眸冒火一样瞪着他,在他话落之际,狠狠将他推开。 扬起手干脆的想要打过去,她就是想一巴掌扇在傅云笙的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可她手扬起,还没落下,手腕已经被他握住。 这样的挫败,让孟羡想到了很久之前,那一次又一次被压榨的瞬间! “傅云笙!” 她愤怒的大喊:“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来干涉!”那一双清澈的眼眸蕴着满满的怒意,甩开他的手,狠狠怼了他肩膀一下。 傅云笙见她这么生气,原本压抑的怒意也被激起,还敢怼他肩膀了是不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直接将她拦腰扛起,转头扔到沙发上,愤怒的就像再摔手里的杯子,手里的手机。 完全没拿孟羡当个女人。 “我要是没和你离婚,你是不是早就给我戴绿帽子了。” 孟羡被摔到沙发上,陷进柔软的沙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痛的要命,可她没有缓解,强忍着站起来,看到桌上放着的玻璃水壶,直接抄起来往他身上砸。 她不含糊,眼底全是怒意,她甚至已经没有那个闲心再去想,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她也没有那个闲心去考虑,自己其实完全不必这样生气。 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毕竟早就没了关系。 可她就是很生气,没有办法不做出这些反抗,这几年的相处告诉孟羡,不反抗的结果,比反抗更加痛苦。 最起码她现在可以还手! 最起码还可以让自己痛快一点! 玻璃水壶里还有水,虽然很少,可砸在傅云笙的身上,再摔在地上,水花四溅开来,还是觉得甚是狼狈。 孟羡瞪着他,心中怒火燃烧正旺,坚定无比的开口:“对,你说的太对了!就你这种人,我就算是给你戴一百个绿帽子都算是便宜你的,戴一个,我都不好意思!” 不就是,你往我的心里插一刀,我再反过来插你一刀吗? 孟羡冷冷一笑:“高兴了?满意了?舒坦了?” 三句问话,三把利剑,傅云笙凛冽的神色,大手一挥,将她推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沙发背,困住她,双眸紧盯,孟羡梗着脖子倔强的看着他:“说啊,想好了什么恶毒的话,你尽管说好了,我看看,还有什么比现在说还要……唔……傅……” 说什么说! 傅云笙已经气的完全说不出什么了,他只能吻住孟羡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只能霸道强势的禁锢着她。 只有这个时候的孟羡,才是他能够控制的,才能他以为最乖的时候。 孟羡扬着头,只能被迫承接,可她又不肯屈服,拼了命的反抗,也不管不顾,完全不顾及疼痛,口腔内很快有了血腥的味道。 她愣是没有怕疼,还是用力的,用力的咬! 傅染提着新鲜的蔬菜食材开了门,看到落在地上的购物袋,拧了下眉头,以为是孟羡来了,又笑着走进去。 当看到客厅内的这一幕,她手里提着的袋子瞬间掉在地上。 下一秒,傅云笙阴冷的眸子扫射过来,她一哆嗦,站那里没了反应,孟羡得了空隙,将傅云笙推开。 侧头干呕一声。 傅云笙见状嫌弃的躲开,哪里还有前段时间那过分关心的样子! 可在孟羡看不到的地上,傅云笙抹了下唇边的血迹,示意了下傅染,傅染这才回了神,走过来,将孟羡扶去了卫生间。 孟羡胃里头几乎是翻江倒海,那吐出来的都是她对傅云笙的爱恨情仇,她难受的眼泪就挂在眼角。 傅染没见过这种场面,水递过去,纸巾递过去,拍着她的后背,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她的大哥,这是她最崇拜的姐姐。 孟羡用了好长时间才缓和了情绪,稳定了自己的状况,漱了漱口,她和傅染回到客厅,客厅里没了傅云笙的身影。 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孟羡苦涩的笑了,看着门的方向:“像个跳梁小丑!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 傅染吞咽了下唾液:“姐姐,那你还吃不吃饭了?” 孟羡长舒了口气,脸色始终缓不过来,板着脸对她说:“吃,干嘛不吃,他傅云笙算个屁,还会影响我的食欲。” 傅染几乎是懵逼的状态,孟羡有心情吃,她都没心情做了,最后只是叫了外卖过来,两个人开了一瓶红酒。 算是结束。 接下去的几天,孟羡都恢复工作状态,这天的事情,她就当是碰到了一个傻子,一个精神病。 设计稿她和叶敬骁做了很久,傅染也跟着提出许多意见,对她来说,是很完美的作品,但是拿给对方之后,对方只给他们回复了几个字。 不合适。 孟羡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就算是不合适也要说个理由出来。 她在叶敬骁的办公室来回徘徊,等叶敬骁回来,她立刻迎上去:“到底怎么回事?” 叶敬骁十分闲适,完全看不到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孟羡更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 “这次的设计稿是给贺氏集团做的,贺氏集团那个项目在城南,而城南现在面临着全面的开发,需要招商引资,傅云笙来的目的,大概如此,对方回复三个字不合适,是他的意思,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贺总的特助,这次的项目,由傅氏与贺氏共同开发。” 短短几句话,就让孟羡的火气瞬间窜到了头顶。 公报私仇是吧! 她越过叶敬骁就往外走,叶敬骁拦住她:“别做无用功,我们可以再等等。” 孟羡冷哼一声:“跟他有什么好等的,他不仁我不义。” 说完,孟羡抽出手,走出去,一边走一边给傅染打电话,傅染正在工位上,见状接起来:“姐,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嘛,怎么还打电话啦?” “给傅云笙打电话,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傅染立刻紧张起来:“姐,你要干吗?” “我要干吗?”孟羡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废话少说,我到楼下的时候,就要看到你的地址发过来。” 话落,将电话挂断,傅染愣了半晌,腾地站起来寻找孟羡的身影,看到她走到电梯口,忙不迭的打给傅云笙。 夜色会馆最近开了新业务,市中心寸金寸土的位置,开了一家洗浴中心。 傅云笙正坐在游泳馆里,和游泳池里的男人碰杯。 118 谁是垃圾! 他的身边还站在一个身材妖娆,穿着火辣比基尼的女人,此刻女人倚靠着他的肩膀,为他空了的酒杯倒酒。 他始终阴沉着脸色,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迎合,那酒杯倒好了酒,他却没有的要喝的兴致。 转头撂在桌上。 陆南沂游了一圈回来,见他闷葫芦一样坐在那里,趴在游泳池边,抬了抬下巴:“我这里新来了好多妹子,不喜欢这个,那就换一个?” “我看起来像缺女人了?” “难道不是?” 陆南沂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打趣:“我看你满面黑光,一定缺少激情,怕是很久没有施展拳脚了,我这里的女人都经过专业的训练,一准把你伺候的呀……” 他正忘情的向傅云笙介绍。 孟羡已经来到这里,门口经理将她挡住,抱歉又一本正经的说:“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今天我们老板在这里会朋友,不能……” “我就找你们老板和那个朋友。” 经理为难的笑笑:“那也不行,老板说过不能让不相干的人进去。” 孟羡略略扬眉,气场强大的睨着他:“巧了,我跟你们老板的朋友有点关系,我是他前妻。” 话落,她推开经理走了进去,五厘米的高跟鞋都被她踩得气场极强,一步一步都像踏着尖刀而来。 游泳池很大,她在这一边,而傅云笙他们在那一边,隔着六七十米的距离,倒看不真切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否认出她来,不过那些并不重要。 孟羡径直走过去,陆南沂正跟傅云笙介绍,他突然视线被前方的风景吸引,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怒气冲冲走来。 傅云笙几不可查的挑了下眉头,不自觉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可陆南沂看的清清楚楚,回过头就见孟羡霸气而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咧开了嘴角:“哎哟,这莫不是孟大设计师?” 他快速的从泳池里上来,就穿着一条泳裤,浑身是水的往孟羡那里走,孟羡眼神冷冷看着傅云笙,以及傅云笙身旁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虽然只是站在他的身边,可穿的那么少,还离他那么近,这里什么地方,孟羡根本不会往好的地方想。 当下只觉得心中的气焰又盛了一些,凌厉的扫向陆南沂:“陆先生一向都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全身湿漉漉?” 她从头发尖看到脚趾头,再回到他俊逸的脸上,脸上挂着疏离的冷笑。 陆南沂起先愣了一下,之后便圆滑市侩的笑了,扬手,那女人将浴巾递给他,他擦了擦身体,又套上浴袍。 这才伸出手:“孟小姐你好,刚才你来的太突然了,我实在是倍感惊喜。” 孟羡伸手不打笑脸人,弯着唇角与他握了下手。 “耽误你们点时间,我有些事想找傅先生谈一下。” 陆南沂自然不会在这里当电灯泡,直接招呼女人离开,并将这里的人全部清出去。 偌大的游泳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羡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而他闲适无比,端着手里的酒杯一口一口的抿着,似乎比刚才好喝了。 孟羡想到他拒绝的那三个字,就觉得气愤,直接伸手将他的酒杯抄过来,仰头一口干掉,啪的一声撂在桌子上。 那声音在空旷的游泳馆里带着十足的回声,昭示着孟羡的怒意。 “傅云笙,你这种卑鄙的渣人设就不想改改吗,我和叶敬骁的这份设计稿你为什么不满意,你倒是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她掷地有声,居高临下的瞪着他,那样的自信又直接,这完全是她的性格,可他傅云笙,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种性格。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个叶敬骁,她现在都要亲自来找这个她不愿意见到的他,来质问是吗? 傅云笙脸色铁青铁青:“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做出来的东西跟垃圾一样,还要什么理由。” 跟垃圾一样! 这五个字最先跳到孟羡的脑海里,在她的口腔里碾磨了半天,她紧了紧手:“垃圾?你见过这么好的垃圾!” 她倨傲的扬着头:“我孟羡不敢说这份设计稿多么完美,但对于谭市这个项目,对这个开发区来说,是最好的设计,你出去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这个还好的,你竟然说跟垃圾一样,你懂什么是垃圾!” 傅云笙冷冷嗤笑一声,反问:“难道你懂?” 孟羡也冷冷笑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纤细的手指笔直的指向傅云笙,她居高临下,又十足的气势,鄙视的开口:“就是你啊,你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吗?” 她声音很大,几乎是用喊的,傅云笙的耐性在这里全部用光,倏地起身,杀气腾腾的擒住她的脖颈。 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她:“再给我说一遍,谁是垃圾!” 孟羡被掐着,说话十分费劲,可她根本不肯服输,不肯在傅云笙面前低头,他不是就会这一套吗,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别的招数。 她扯了扯嘴角,强忍着,一字一字的往外蹦:“你!傅云笙!垃圾!” 一句话,分了三断,重重的,直接傅云笙的内心。 你傅云笙,就是个垃圾! 傅云笙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黑了,周身围绕着寒冷的气息,几乎可以将孟羡冻住,可她是谁。 她微微弯唇,手指着她的脖颈:“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不怕。” 见状,傅云笙更加用力的掐着,她因为被提起来,被迫踮起脚尖,可这还没完,孟羡继续挑衅:“就这样?” 就这样还不够是吧! 傅云笙刀尖子一样的目光投来,周围气愤骤然变得冰冷,手移开,到她的领口,她脖颈得了空间,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最后一声还没发出,整个人被他提起,直接丢进游泳池。 虽然十月份的游泳池,水温正合适,她掉进去并不觉得寒冷,可是,那一口水呛进嗓子里,她几乎忘了扑腾。 狼狈的跟一只被追赶的鸭子。 她扑腾了两下,终于找到节奏,浮出水面后,她伸手扒开自己脸上的头发,又咳嗽了两声,双眸睁开。 傅云笙蹲在泳池边,微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就是不喜欢你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我不是说过么,我先死了你都不能死。” 孟羡一双手在水下用力的抓紧,深深吸了口气:“傅云笙,你教训了,也把我丢进了泳池,该好好考虑收回那三个字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让傅云笙采用这个设计稿,可以让他跟叶敬骁合作,孟羡可以承受这些,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不像某些人,尽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在美国的时候,叶敬骁是她唯一的倚靠,那时候何遇很忙,而且不在一个州,一年看不到几面,而叶敬骁就在她的身边,无时无刻都可以找到。 她脾气急,又对专业十分较真,经常和人起争执,要不是叶敬骁一直在她身边帮助她,她可能没那么容易毕业,也没那么容易活着回到川市。 如今叶敬骁好好的设计稿因为孟羡,因为她的缘故而被毙了。 这太不公平。 若这件事不是傅云笙做的,他没有参与其中,孟羡也许不会这样激动,可因为是傅云笙,她就知道,傅云笙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倔强的看着傅云笙,虽然知道她眼睛周围是池水没有干净,可他还是觉得,孟羡狼狈的有点可怜。 那双清澈的眼眸竟然还蕴着点晶莹的泪珠。 管它是不是泪珠,他姑且就算作是,孟羡对他的屈服。 虽然有些勉强,但他心中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受,他朝孟羡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孟羡拧着眉头,将信将疑,可他非常坚持,孟羡毕竟要让他认可这份设计稿,所以游了过去。 他满意的提了提唇角,挑起手指抬着她的下颚,她白净精致的小脸近在咫尺,可这白净精致的小脸,以后竟然按不会属于自己。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用力,,薄唇轻启:“求我,你求我,我就答应用他的设计。” “你!”孟羡抬手拍开他的手,竟然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她瞪着他,可完全不解气,四目相对,她突然伸手拽主他的衣袖,用力的见他扯进池子里。 噗通一声,傅云笙也掉进游泳池,孟羡转过身看着他:“想我求你,你做梦去吧,神经病,不需要你,我们一样可以过!” 她很快上去,而傅云笙盯着她的背影,愤怒的砸了下水面,朝着她的后背大声怒吼:“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管你!” 这话太而熟了。 前不久就在景南苑,孟羡就亲口听到他这样说,从那以后,两个人就像分道扬镳,真真正正的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紧紧抿着双唇,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落汤鸡一样从游泳馆出去,方才的经理就跟过来:“孟小姐,我们老板准备了房间给您,您可以去稍作整理,衣服也给您准备好了。” 孟羡扬眉:“那就谢谢陆先生了。” 她跟着经理去了楼上换衣服,而游泳馆内,陆南沂将浴袍扔过去,傅云笙穿上,慢条斯理的问:“衣服准备了?” “准备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也真是的,好好的说说话,怎么都进水里了,不是谁打死也不游泳吗?” 陆南沂眨巴眨巴眼睛:“你们是不是在游泳池里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傅云笙擦头发的手一顿,早知道会这样,他真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119 不用这么客气 孟羡穿戴整齐出门以后,就直接回了公寓。 推门进去,闻到一阵饭香,孟羡狐疑了下,寻着香味走到厨房,就见叶敬骁背对着她,系着围裙,正拿着锅铲炒菜。 她原本还挂在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些,叶敬骁听到声音回头,也没有问她衣服怎么还不一样了,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就回过头照看自己的菜。 “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孟羡嗯了一声,洗了手,又盛了饭,两个人相对而坐,两菜一汤,非常简单的素菜。 “别愣着,赶紧吃。” 叶敬骁拿着公筷给她夹了两筷子菜,然后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她属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 尝了一口,没想到还挺好吃,眼睛里显露出一抹光亮:“没想到你做菜这么好吃。” 叶敬骁唇角弯着,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应该早就尝过了才对。” “早就尝过了?” 孟羡反问他,大学的时候她就没有尝过,之后就是回国,说起来也是许久没有见面了。 她什么时候尝过? 叶敬骁挑了下眉头,用筷子敲了敲碟子:“你以为那些早餐都是谁做的。” “你说那些早餐都是你做的?” 孟羡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那些早餐可是每天变着法的,不重样的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竟然都是叶敬骁做的。 叶敬骁点了点头,孟羡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啊,这谁要是嫁给你,我都要羡慕死了。” 叶敬骁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但只是淡淡一眼,那眼中藏匿的情绪,没有被还沉浸在惊喜中的孟羡所发现。 他只是露出一丝笑意,但很浅薄,接着就自顾自的吃东西,慢吞吞的说:“趁着我还给你做,你就赏点面子,多吃点。” 孟羡笑着点头,好像瞬间有了食欲。 饭后,她主动刷了碗,而叶敬骁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孟羡洗了手出来,就看到他坐在那里,客厅只开了落地灯,灯光昏暗,柔柔的暖光都扫在他的身上,褪去了平日里的难以接近,这时候的叶敬骁,显得很亲近。 她擦着手,抬眼看着,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傅云笙。 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时,总是幻想将来会和傅云笙过一种怎样的夫妻生活,他们的生活,她曾经幻想过这样一种画面。 扯了扯嘴角,孟羡走过去,到他对面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水温刚刚好,一口喝光,叶敬骁瞥了一眼,略带不悦:“喝个水急什么。” “渴了。”孟羡简短回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惜这杯就有些热了,她没急着喝。 叶敬骁抖了抖报纸,一边看,一边问:“去找傅云笙都谈成什么了?” 他问的随意,看起来不像特意问的,可他今天分明在她这里坐了很长时间,孟羡知道他还是在意的。 毕竟回到谭市之后,这是叶敬骁的第一个设计,如果做的好,那属于开门红,做不好,以后也很难经营。 孟羡敛了敛神色:“谈的不是很好,不过我想……” 当她谈的不是很好几个字出来,叶敬骁就将报纸撂下,起了想要打断她的意思。 孟羡张了张口,他打断她:“不必去找他谈,这个项目,又不是他一个人在负责,他是意气用事,可贺言恺不会。” 叶敬骁走的时候,都晚上八九点了,孟羡也累了,回去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起床,照例叶敬骁的早餐送过来,只是今天吃,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连着好久每天做早餐给她,她听他说过,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糊弄一口就算了。 可她在这里,几乎不重样,而且味道超级好。 叶敬骁倒是和往常一样,他虽然做着这样很关心的举动,但是距离感保持的很好,那样一个距离,他们看起来完全和谐。 这也让孟羡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贺氏集团。 他们没有提前预约,是不可以见贺言恺的,当时就被拦在楼下不让上去。 孟羡耐着性子:“我是贺先生的朋友。” “不好意思,就算是贺先生的妻子,也要通报以后才可以上去。” 前台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看起来好像真是这回事儿一样,孟羡和叶敬骁对视一眼,转过身一个电话打过去。 “我听说贺氏集团现在连贺先生的妻子来都要通报了?” 闻言穆皎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前台说的吧,贺言恺一天就知道整些没用的,你把电花给前台。” 话落她又哎了一声:“不过你怎么来了谭市?” “你家贺先生没跟你说嘛,我已经来了好久了,不过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去看你呢。” “什么事这么忙啊,回头我要跟贺言恺好好聊一聊了,他现在皮很痒。” 孟羡笑着将电话递给前台,前台一脸惶恐的接着电话,连连点头哈腰的:“是是是,我知道了。” 孟羡和叶敬骁很顺利的上了楼,并被直接带到贺言恺的会客室。 贺言恺此时正在办公室内,许特助来通报,他便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直接找到我这里了,我该怎么帮你解决这件事?” 傅云笙板着脸,听到许特助说她和叶敬骁一起过来,心头就像被堵着一口气,完全发不出来,可闷在那里又觉得很不舒服。 昨天在游泳馆里,她对他的敌意那么大,知道他是故意那么做的,就直接去找他了,对叶敬骁就那么好吗? 可能怎么办。 傅云笙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沉沉开口:“随便寻个理由让陆南沂接盘,资金我照拿。” 会客室内,许特助将咖啡送到两个人身前,孟羡端起来喝了一口,信手拈来的夸赞:“不愧是谭市第一特助,泡的咖啡都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门被推开,贺言恺身躯凛凛从对面走来,孟羡和叶敬骁起身,孟羡先开口:“当然不一样,我觉得许特助泡的最好喝,贺先生有口福。” 贺言恺失笑,非常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么说,我可要给许特助涨工资了。” “贺先生给许特助涨工资之前,先来看看我们的设计手稿,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 孟羡与他也见过很多次了,其实很熟悉,但在工作上,她不想太套近乎,所以依旧叫他贺先生、 这一点和穆皎很相似。 贺言恺将递过来的东西推开:“不看了,我的团队已经看过,非常满意,我知道你们今天来的意思,不过其中一个人撤资了,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 “傅先生撤资也在情理之中,我表示理解。” 叶敬骁始终温温吞吞,完全没有半点想要为这个设计说点什么的打算,他不说,事情就都交给孟羡。 “那贺先生准备怎么办?” 贺言恺开门见山了,她也不必再去客套,直接说出来更加好。 办公室里,傅云笙还没离开,他不知道会客室会说什么,但是贺言恺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好这件事。 他可以让叶敬骁如何如何,可孟羡…… “不知道叶先生听说过陆南沂这个人没有,他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准备投资了,所以傅先生那一份虽然撤资,但有陆南沂的加入,咱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可以进行下去的。” 贺言恺说的自然,孟羡一瞬间也十分的欣喜,陆南沂她昨天就见过了,虽然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可这几年也是事业有成,换成是他,应该也是事半功倍。 “那真是太好了。” 孟羡朝贺言恺笑笑,转而看向叶敬骁,可叶敬骁只是端起咖啡杯浅显的喝了一口,唇角微微弯着,在孟羡投来目光时,淡淡开口:“那还真是不错。” 孟羡也是没见过叶敬骁什么时候那么激动过,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她一心想着要帮叶敬骁把这个案子拿下,所以很多的细节就忽略了。 其实,她明明可以发现,很不对劲儿,怎么一夜之间投资人就变了,还是陆南沂那个二流子。 但她真的没有注意,回去的时候,还对叶敬骁建议:“咱们合同也签好了,今晚就举行庆功宴吧,你的员工跟着你吃苦耐劳这么久,也该好好的犒劳犒劳了。” 叶敬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两下,半晌,兀自笑了。 “你笑什么?” 叶敬骁挑了下眉头,又从容的开口:“没什么,项目拿下我很高兴,今天就听你的安排。” 听了孟羡的安排,下午四点钟,所有人到餐厅聚餐,之后又去了夜色酒吧,陆南沂的老巢,也算是感谢他吧。 不过今晚陆南沂不在,听说是因为女人。 很热闹,几个人在前面唱歌,还有在玩扑克,骰子的,孟羡自己并不喜欢闹腾,待了会儿就出来了。 靠着墙边站了会儿,叶敬骁也走了出来,嘴里边叼着根烟,看到孟羡靠着墙壁站着,他眯着眼眸点燃烟,吸了一口,吞云吐雾的扫着她:“你怎么不去玩了,嫌吵吗?” 孟羡摇了摇头:“不嫌吵,但我这个人,不是很能跟他们闹的起来,而且你没看见吗,我们两个待在里面,他们都放不开。” “那我早点出来好了。”叶敬骁走到她身旁靠着,孟羡低垂眼眸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一支烟吸完,叶敬骁站直身体:“出去走走?” 两个人出了酒吧,外头正热闹,两个人坐在外头的露天座位上,侍应端来两杯酒。 两个人碰了杯,叶敬骁喝了一口,在这月光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工作吗,虽然现在挣得不多。” 孟羡无奈的笑了:“我其实还好,在这边工作当然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 当初孟羡只答应他做完这个项目,如今项目结束,叶敬骁再问她,她确实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孟羡说不清楚,川市有她留恋的人和事吗? 川市那个地方,她怎么还想再回去呢? 明明可以借此机会逃离那个地方,明明可以迎接一个全新的生活,那她又何必再回到那个地方,自讨苦吃。 思及此,孟羡与叶敬骁对视,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手机就响了。 是何遇来的电话。 孟羡与叶敬骁示意了下,稍稍侧身将电话接起。 “小遇。” “孟孟,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吗?” 何遇语气淡淡,十分平缓,孟羡没听出不对劲,这边有些吵闹,她声音也有些大:“结束了,你想我了呀?” 何遇在那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笑出来,反而始终淡淡的,这才让孟羡发觉不是很对劲。 “小遇,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孟羡立刻紧张起来,何遇沉吟了半晌,听筒里突然传来她略带哽咽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东西不想要了,想放你那里保管。” 孟羡临走时有留下钥匙给她,她大可以直接送过去,可她打电话过来,还哽咽着,像是要哭了。 “怎么回事,你要走吗?” “我后天回美国,有点事要处理,你这两天能回来吗?” 何遇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此刻就在孟羡的家里,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孤寂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孟孟,你明天回来好不好?我和时云分手了。” 第二天,孟羡坐上了飞回川市的航班,临走前,叶敬骁送她到机场,她突然因为朋友的变故要回去,叶敬骁没有办法留她。 他们之间的话题就此打住。 “好好考虑,忙完了随时回来。” 孟羡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去登机。 上了飞机,她莫名其妙的被升舱,孟羡起初没觉得怎么样,直到她在自己的座位旁看到了傅云笙。 “这么巧。” 傅云笙淡淡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无惊喜,竟然还有脸说这么巧。 孟羡冷冷一笑:“不巧吧,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帮我升舱?” “不用这么客气。”傅云笙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话落,随手翻开,那倨傲的样子,即便坐着也全然能够感受。 120 你干嘛? 和前夫坐同一班飞机还坐在一起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孟羡今天就切身来体会一下。 她将行李放好,坐下,戴好墨镜,戴好耳机,一副不等飞机起飞就要入睡的样子。 傅云笙抖动了下杂志,偏头扫了一眼,她完全没在看他,将他视为空气,还感谢他? 哪里有半点感谢的样子。 傅云笙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就跌倒了谷底,孟羡就是这么轻易的,能够挑起他的情绪。 他轻咳了一声,嗓音却浑厚有力:“孟羡,你恐怕没办法装睡,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欠我,我帮你升舱,你也不必感谢我,费用出了吧。” 孟羡原本是真的打算要睡的,可傅云笙偏偏在这里叨叨没完。 她冷冷睁开眼睛,将墨镜摘下,偏头冷漠的睨着他讽刺道:“傅云笙,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有一个。” 她指了指自己的作为:“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情十分的不屑一顾,我坐经济舱很好,是你非要升舱,反过来还要管我要钱,说你是神经病,你就真的是神经病,告诉你有病就去看,你也不去,将来要是被谁知道,傅家大少爷就是这种人,可怎么好做生意。” 别说傅云笙好好的情绪被点燃了,孟羡何尝不是呢。 她本来就担心着何遇,现在傅云笙又来添乱,她嘴上可没有好话等着他。 这一句一句迫击炮一样的炸过来,傅云笙脸色越来越沉,鹰一般锐利的眼眸直勾勾的瞪着孟羡。 “孟羡,你不说话的时候,我最满意了。” 孟羡扬眉:“你不说话的时候,我也挺满意的,那你可以闭嘴吗?” 话落,傅云笙眉头一紧,这话真心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傅云笙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几年下来,能从孟羡口中说出他的好话真的屈指可数,这句话就算是难听的,他也可以翻译成自己想听到。 神色缓和了些,又看到孟羡眼底隐藏不住的疲惫,他没有再开口。 这时广播响起,马上就要起飞,两个人都将情绪收敛,各自坐好。 来机场的时候,谭市的天气就不是很好,乌云密布的,但飞机还是正常起飞了,只是飞行一半,孟羡突然从睡梦中醒来。 飞机颠簸,机上乘客都在慌乱的叫着。 她还迷茫着一张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只大手就握住了她放在腿上手,她的手心有些冒汗,不知道是怕的还是什么。 “别怕,只是气流颠簸。” 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钻到孟羡的耳朵里,低低又沉稳,就像古罗马的钟声,在她的脑海中敲响。 孟羡缩了缩瞳孔,手不自觉的动了下。 傅云笙稍稍侧身,凑过来,孟羡轻呼了下:“你干嘛?” 她朝后靠着,警惕的看着他。 他视线掠过她,细心的检查好她的安全带,才又坐直身体,可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孟羡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静静坐了好几分钟。 气流颠簸过去,整个飞机回到平静的状态,孟羡瞥了眼那握住的手。 “可是松手了吧。” 傅云笙动了动眉梢,棱角分明的俊脸闪现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调侃:“你刚刚看起来很怂。” 原本还存着一点感激的心,可他话一出,那点心情都没有了。 冷冷哼了一声,她抽出自己的手:“怂不怂怎么样,用你管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飞机平安降落在川市机场,孟羡先一步出去,一出机场就打给何遇。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川市的天气很好,这个时候秋高气爽的天气,不凉不热,她站在前面等出租车。 程礼平等在一旁,见到她,非常亲切的走过去:“孟小姐要一起回去吗,我正准备接总裁。” 孟羡还未开口,程礼平就越过她迎了上去:“总裁,您回来了。” 傅云笙嗯了一声,将随身的东西交给程礼平,视线扫向孟羡的背影,沉了口气,一脸不悦的越过她上了车。 程礼平很是为难,孟羡微微一笑:“慢走。” 何遇的电话打了两三次才打得通,一开口,便叫孟羡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哭什么啊,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别干傻事。” 傻事是不会做的。 只是看着时云,她心中千疮百孔的很难受。 流泪,她抹了下自己的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可能心里难受的时候,眼睛就会自动释放那些情绪吧。 她现在…… “孟孟,我在瓶儿酒吧,你过来接我。” 孟羡直接打了车去了瓶儿酒吧,那里是薛峥的地盘,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她隐隐觉得不安。 何遇和她认识很久,彼此都太过了解,何遇先前对感情只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她最初被时云吸引,也只是因为他全身上下挡也挡不住的男性荷尔蒙。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次,两次的所谓的玩,变成了认真的。 让何遇能够认真对待,并且哭的跟个孩子一样的人,那就是她真心付出的人。 她怕就怕在这里,可现在都发生了。 到瓶儿的时候,孟羡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她确实累极,但念着何遇,还是扒了扒头发,下了车。 进了酒吧,她已经敛去了自己的疲惫,有侍应认出她来,忙走了过去:“孟小姐,找我们老板吗?” “不找你们老板,你忙你的。” 侍应退开,她走进去,这个时候酒吧还不热闹,人也寥寥,她很快在吧台看到了何遇的身影。 她正趴在吧台上,手边一杯酒见了底,那边酒保第二杯已经放过来,孟羡蹙了下眉头。 走到她身边,就听到她小声的哭泣,酒保认出她,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孟羡指了指酒杯,酒保刚要拿走,何遇突然坐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羡抿了下唇角,伸手夺过酒杯。 “你什么长了一个失恋就买醉的毛病?” 孟羡也没直接安慰她,何遇眨巴眨巴眼睛,看到她恨铁不成钢的站在那里,扁扁嘴,眼泪又下来了。 “孟孟,你说那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孟羡伸手抹了下她的眼泪:“我劝你最好把眼泪憋回去,时云做的不对,咱们找他算账就是,你流出来的眼泪他知道吗,他会心疼吗,你不是白哭了吗?” 这三个问话出来,问的何遇愣了一愣,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完全失去了方向,孟羡的话顿时让她开了窍。 对于一个从来都视感情为玩笑的女人来讲,认真这件事很严肃,她爱上时云,从没想过不再和他在一起。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伸手指向楼上:“他就带着那女人在上面。” “孟孟,他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你说什么?” 孟羡惊讶的睁大眼睛:“你说时云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何遇将眼角的泪痕抹干净,嗓音还有些哽咽:“他说自己无法忤逆父亲的决定,那女人的父亲曾是他爷爷的部下,因为一些原因去世了,多少跟他爷爷有关,他爷爷就做主说了这门亲事。” 这年头还有包办婚姻,孟羡还是头一次听说,但其实发生在时云那种家庭中,并不觉得惊讶。 她扶住何遇,向上望了一眼,轻声说:“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何遇有了主心骨,乖乖巧巧的跟她回了家,北园已经好久没回来,但何遇还记得每周都请钟点工过来打扫。 干干净净。 孟羡将昏昏欲睡的何遇送回房间,自己又洗了个澡,收拾好躺到床上,已经晚上十点多,她翻开手机,通讯录上时云的名字赫然在列,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通。 121 给我闭嘴 121 彼时瓶儿酒吧,迎来了几个老熟人,傅云笙和苏茗岩推门进去,就见时云带着个女人坐在一边,距离不近,但就是不太对劲。 苏茗岩啧啧两声,直接走过去打量两眼女人,女人被看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苏茗岩笑了:“你这是什么情况?” 时云神色淡漠,嘴里叼着根烟,闻言狠狠吸了一口,朝苏茗岩的脸上吐了一群雾气:“就你看到的情况。” 苏茗岩回头看向傅云笙,傅云笙面无表情的坐到对面,视线扫过女人,来到时云的脸上。 “这个点了,你不送她回家?” 傅云笙低低沉沉的嗓音响起,时云才回了神,看了眼时间,起身,低头对女人说:“很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家,哥们要聚聚,你不介意吧?” 女人始终乖巧,拘谨,点点头,声音也软糯软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时云嗯了一声,抬了抬手,侍应送女人出去,随后薛峥举着手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匆匆看了女人一眼,觉得眼熟,但顾着手机,没理会。 “喂喂喂,快点的,快看看这个。” 他一进来,整个包厢闹腾起来,苏茗岩很给面子的凑过去看,但那两位,一人守着一边,完全不理会。 也不过几秒钟,苏茗岩夺过手机嚯的站起来:“这是哪里爆炸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薛峥没头没脑的:“北园那边啊,听说是一个燃气管道炸了,谁大晚上的还弄……喂,你们干嘛去啊!” 夜里十一点,北园附近发生燃气管道爆炸,消防官兵已经赶往现场。 傅云笙四人坐在时云的悍马里,猎豹一样在这夜里飞驰,到达北园时,消防正在工作。 一下了车,傅云笙仰头就看到了出事的楼层,那里已经浓烟滚滚,小区门口聚集了很多的围观群众。 他们的车停在了外头,四个人疾步走上去,时云冷静的出视证件,消防官兵才让他们几个人进去。 此前傅云笙和时云都有分别给孟羡和何遇打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听到北园这里爆炸的消息,傅云笙和时云就坐不住了,瞬间起身跑了出去,到了这里却又突然有些懵了。 北园这边傅云笙第一次来,没有时云那么轻车熟路,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打过去,可跟本没人接听,他的心越来越慌,就像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薛峥和苏茗岩一直在身后念叨:“不会那么巧就是孟羡和何遇住的那栋楼。” 他也希望不会,可是当时云走到前面停下来,他往上看,方才小区门口看到的浓烟滚滚,就是这里传来的。 是孟羡他们这栋楼!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一颗心再也无处安放,甚至后悔没有带孟羡一起走,让她回了家。 他推开时云就往楼洞里走,可消防官兵却快速的将他拦住:“你不能进去。” “松开我,我要进去!”他甩开消防官兵的手,不管不顾的往里冲,消防官兵怎么可能让他进去,又上去薅住他,大声呵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少给我们添乱,赶紧出去。” 薛峥和苏茗岩见状立刻上前将他拽过来:“不会有事的,我刚刚问过了,不是孟羡他们那层楼,她不会有事的。” 苏茗岩劝着,傅云笙却始终拧紧眉头,盯着楼上。 “她住哪里?” 苏茗岩想了想:“应该是十六楼,出事的是三十楼,所以你不要担心。” “不会有事的。” 时云在一旁撂下电话开口,神色已经更加的冷静了:“我刚才问了这边的片警,不算多严重的爆炸,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傅云笙这颗心还是悬在那里,他认识的孟羡,已经经历过很多的生生死死,那么多的事情都发生她的身上。 她也许并不觉得这一件很严重。 可他,可他傅云笙已经看不得孟羡再遭遇那些困苦了。 哪怕她还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他们将来也不会有任何的发展。 他紧了紧手,依旧紧盯着门洞。 发生爆炸的时候,孟羡刚刚有了睡意,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让她瞬间弹坐起来,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披上衣服跑到客房将何遇叫醒。 她喝多了,睡得不省人事,若不是跟她说出事了,她肯定连睁眼都不会睁。 从房间出来,隔壁邻居三口人也走了出来,几个人面面相觑,孟羡冷静的分析:“可能是爆炸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暂时不要用电梯,我们走楼梯下去。” 她扶着何遇,摇摇晃晃的从十六楼下来,一路遇到不少的消防官兵,他们也来不及问什么,但她扶着何遇走十六楼实在有些吃不消。 有消防官兵看到,就将何遇背起来快速送下楼。 她紧随其后,到了门口,消防官兵刚刚将何遇放下,她正准备扶住,突然身体一个倾斜,手上一股力量拽着她,她回过头,整个人猛地扎进一个怀抱中。 几乎是撞到男人硬挺的胸膛上,孟羡吃痛的蹙着眉头,两只手下意识的抱住男人的腰身,扯了扯嘴角:“你……” 傅云笙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盯着那门洞那么久,看到她出现的瞬间,就跑了过去,不顾阻拦,直接将她拥抱在怀中。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让他觉得踏实。 他紧紧的抱着她,想让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都不为过,那样她就不会不听话,就不会离开他了。 孟羡不用猜也知道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他拥抱孟羡用的力量,都贴着傅云笙的专属标签。 她缓了缓神色,拍了拍傅云笙的后背:“放开我。” 傅云笙闭了闭眼睛,慢慢将她松开,双手却还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眸低垂:“你没事吧?” 孟羡有一肚子的不好听的话等着傅云笙,可看到他担忧的神色,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寡淡了说了一句:“我没事。” 她难得乖顺,低眉顺眼,又穿着家居服,纯白的颜色,没有化妆,整个人干净的不行。 让他看了十分舒服。 脑海中就那么一点念想,不想孟羡再接受意外。 “这里别住了,太不安全了,先去我那里住。” 他拉着孟羡就往外头走,孟羡哎了两声,不忘回头去看何遇,何遇已经被时云抱在怀中,没什么大事了。 她这才放心的回头,用力挣了挣交握的手:“傅云笙,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我住这里好好的,去你那里干什么,你要搞清楚,我们离婚了,离婚就意味着……” “给我闭嘴!” 傅云笙烦躁的回头呵斥,伸出手按住她的脑袋,略略抬了下,让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毋庸置疑:“我看你在这里住并没有好好的,今天三十楼爆炸,明天还不一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你不用总是强调我们离婚了,就算离婚了,你也是我前妻,我还看不得你死,所以听我的!” 孟羡蓦地怔了怔,他不只是烦躁,甚至还有满身的占有欲,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让孟羡吓了一跳。 刚刚他突然抱住自己,她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就要求她住到他的家里,他还说什么,看不得她死,要听他的。 那语气,那神态,分明将她孟羡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在她怔愣的时候,傅云笙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没有兴趣听孟羡反驳,拒绝,也没有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 弯身将孟羡打横抱起,身躯凛凛出了小区。 122 惩罚? 整个过程都被苏茗岩和薛峥看在眼里,薛峥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一个劲儿的问苏茗岩:“云笙他是真的看上了孟羡吧,是真的看上了吧。” 苏茗岩勾了勾唇角,看没看上他不知道,但肯定心里在意的要死就是了。 两个人站在原地没动呢,眼前就又出现了时云的身影,他就没有傅云笙那么斯文,直接将何遇扛在肩头。 何遇半醒不醒的,只觉得胃里难受,一阵干呕。 薛峥见状忙不迭的跑上去:“不行啊时云,她要吐了,你别这么扛着她,她吐你身上怎么办。” “那就帮她接着。” 薛峥扯了扯嘴角,我他妈哪有袋子给她接,可身体很诚实的端出两只手,手掌摊开接着,一路念念叨叨:“何遇你可千万别吐啊,我可是用生命摊开了双手。” 无论孟羡如何反抗,傅云笙就一个目的,将她送到自己的家里,车门锁上,孟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睡衣,更是觉得奇葩。 “又不是我出事了,你让这个样子去你家睡觉?” 傅云笙一边开车,一边朝她看了一眼,接着温温吞吞的说:“正好到了直接就睡觉,省的换衣服了。” 她没办法,只好跟着傅云笙去了他现在住的地方,车子一路开过去,路况是越来越熟悉。 周围的建筑也是越来越眼熟。 当车子停在景南苑六栋,孟羡滚了滚喉咙,开口时发现连声音都有些低哑。 “这里不是被我卖了吗?” 122 她坐在车上看着那栋别墅,在没得到傅云笙回答之前,又板着脸问他:“我不是把这里卖掉了吗?” 傅云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神情像是在说,你说呢? “你买下来了。” 孟羡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确定,他竟然把这里买下来了。 “你为什么买?” 怪不得当时卖的时候,那个人那么痛快,半个小时就签了合同,而且还是全款,完美没有眨一下眼睛,她以为对方是个生意人,很有钱。 结果,结果是傅云笙找来的托。 这别墅,兜兜转转都属于了傅云笙。 孟羡失笑:“你觉得这样好玩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云笙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又想帮孟羡解开,孟羡沉着脸自己解开,推开车门下车,站在大门口等着傅云笙。 傅云笙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她的身后,俯身凑近她的脸颊:“密码还是你设的那个。” 孟羡深深提了口气,双眸闭上又睁开,一颗心突然就乱七八糟起来,她站着没动,傅云笙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的手从后面握住她的,两条胳膊叠在一起,一点一点抬起来,折叠的双手一起按在密码上,一点一点的输入。 孟羡只觉得全身电流流过,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大脑嗡的一声,那股麻酥酥的感觉让她那条胳膊都麻木了。 门开了,傅云笙自然的放下她的手,推开门回过头,孟羡望过去,四目相对,孟羡闪了闪眸光,如果,今晚她很冲动,她一定会在这个时候,重新爱上这个男人。 八年前她就已经被他折服,是她先喜欢上傅云笙的,他没失明的时候,一双黝黑的眼眸像古潭一样深邃。 看一眼都深怕会弥足深陷。 后来他失明了,而孟羡为了要得到出国留学的费用,铤而走险,接了这个护工的工作,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照顾的人是傅云笙。 她对傅云笙一见钟情。 所以她见到失明的他,即便惊讶,但也还是整天都逗他开心,那也是孟羡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时光。 毕竟她可是在黑暗之中长大的孩子啊。 这个一见钟情的男人,现在强势霸道,又温柔撩人的站在她的面前,如果没有恩怨情仇,她真想抱抱他。 握紧自己的双手,孟羡抿了下唇,冷漠的开口:“可以进去了吗?” 傅云笙显然也在期待什么,但是并没有期待到,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侧过身:“进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傅云笙在身后慢条斯理的说:“我给赵姨放了大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她明天回来上班。” 孟羡走到楼梯处,闻言停下脚步:“不必了,我明天就会回去住了。” 话落,腰上一紧,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仰面倒下去,傅云笙在下面接着她,她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 动弹不得。 他搂着她的腰身,薄唇贴着她的脸颊,隐着怒意沉沉道:“这么不听话,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傅云笙,我来这里是给你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傅云笙上一个台阶,另一只手跨过她的双腿,再次将她抱起,孟羡突然腾空,双手无处安放的抓住他的衣服。 “你还不放我下来!” 她确实有些气了,如果傅云笙什么都不做,她只是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住一晚,孟羡什么都不说了。 可他分明在找孟羡的麻烦。 惩罚? 他是不是有病? 傅云笙不听她的,抱着她径直朝房间走去,走到二楼,她曾经的主卧门口,停下来。 低垂眼眸睨着孟羡:“住这里?” 孟羡清澈的眼眸蕴着怒意看着他:“放我下来。” 傅云笙充耳不闻,继续往里走,到另一间他曾经住过的客卧:“那住这里?” “傅云笙,你!” 她话到嘴边,傅云笙一脚踢开门:“就住这里,我住着比较习惯。” 孟羡咬紧后槽牙,用力动了动身体,挣扎着想要下去,不过这对傅云笙来说,大概只是挠痒痒而已。 整个人被抛在床上,孟羡快速的站起来要下床,傅云笙也没急,微微弯身,手握住孟羡的脚踝,往外一拉,孟羡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床上。 紧接着傅云笙上去覆在她的身上,对准她粉嫩的唇,亲了一口。 孟羡倏地睁大眼睛:“你他妈……” 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又被堵住,孟羡咬紧牙关不肯让他得逞,可傅云笙这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滑到下面,扣住她的蛮腰,手指在她的肚脐眼附近打磨。 她生平最讨厌别人动她的肚子,特别他还用手指在她肚脐眼附近打转。 她下意识的扭动身躯,虽然是在反抗,可看在傅云笙眼里,确却像是欲求不满。 他满意的勾勾唇,牙齿咬住她的下唇,重重一下,孟羡吃痛的张开嘴巴,不费吹灰之力,傅云笙长驱直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房间的时候,孟羡就醒了,睁开眼看到这熟悉的房间,昨晚的记忆回到脑海。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此刻还在安然入睡。 胳膊压在她的胸口,她伸出手将他胳膊拿开,掀开被子要起来,身体刚动,他就长臂一捞,孟羡又跌回床上。 孟羡痛的皱眉,他人整个贴上来,将她搂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低哑着嗓音说:“别乱动,小心现在把你给办了。” 孟羡轻呼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大早上的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可这也太不痛快了! 她偏头瞪着傅云笙:“你再不松开我,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傅云笙还半睡不醒的状态,闻言精神了一些,又搂的紧了一些,懒懒的问:“怎么断子绝孙?” 孟羡凉凉一笑,用力推开他,翻身坐到他的身上,正好坐在那个位置上。 感受到那股神秘力量,孟羡用力往下坐了一下,傅云笙眉头骤然蹙起,面色一沉,大声喝道:“孟羡,你敢弄我!” 孟羡嗤笑一声,拳头举起来:“我说让你断子绝孙,就会说到做到。” 话落,她拳头就要落下,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可她速度根本没有傅云笙快,等她拳头快落下的时候,傅云笙已经起身,并顺利将她压在身下。 “孟羡,我看你是想进行一次晨间运动。” 他捏住孟羡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一张白嫩的脸蛋,这一个凹凸有致的身材,昨天晚上,全部是属于他,属于他傅云笙的。 “滚蛋!”孟羡用力的挤出两个字,傅云笙勾唇一笑:“滚蛋?怎么滚?” 突兀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孟羡拧着眉头怒道:“肯定是小遇的电话,赶紧给我下来!” “她有时云照顾,你担心什么?” “少来,时云和你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是担心让他来照顾小遇,还有你!” 她双手撑着他的肩头,沉沉喝道:“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顾!” 铃声还在不断的想,孟羡担心何遇跟时云的事情,怕何遇冲动,不想再跟傅云笙纠缠。 一脸的烦躁,傅云笙看她这般不情不愿,也跟着烦躁起来,板着脸将手机拿过来,递到她手上。 果真是何遇的电话。 孟羡下了床到窗边接起来,何遇就在那头说:“孟孟,十点钟的飞机,你直接来机场送我吧。” 孟羡看了眼时间,八点多了,她揉了揉眉心:“好,我这就过去,你昨天没事吧?” 何遇在那头停顿了下,末了淡淡笑了下:“没事,睡得很好。” 123 我送你 挂断电话,孟羡翻身下床,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走下楼。 赵姨没回来,楼下却传来的饭菜的香味,她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就见傅云笙端着一个碟子出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先吃了饭再去。” 孟羡刚要开口拒绝,他又加了一句:“我送你。” 孟羡没有开车,这时候打车也是费劲,还不如让傅云笙开车送了,她也不是死脑筋,眼看时间都要来不及了,再去自讨苦吃。 思及此,她信步走向餐厅,一盘清淡的素菜,两碗米饭,筷子摆正,傅云笙坐在主位,她拉开椅子坐到他的旁边。 饭菜十分的简单,但她属实饿了,看了眼时间,便端起碗筷:“快点吃,别赶不上送小遇。” 傅云笙没吱声,只用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她的碗里。 孟羡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昨晚已经做了一次很疯狂的举动,她在这景南苑和傅云笙冲动了一次。 但她不能再冲动第二次。 做好了心里建设,她心安理得的吃了饭菜。 吃过饭,傅云笙就开车送她去机场。 到时,何遇正在候机室等她,身旁空无一人,不见时云的身影,孟羡几不可查的蹙眉,但没有问。 “行李带好了吗?” 她坐到何遇的身旁,认真检查了下她的行李,傅云笙在他们对面坐下,在打电话,许是工作上的事情,神情十分严肃:“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先稳住陈总的情绪。” 她隐约觉得和盛茂大楼有关,但也没有多想,反正跟自己没有关系。 “我早上回北园取的行李,都拿好了,如果落下什么,再买就是了。” 孟羡突然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何遇,变得沉稳,又十分的谨慎,诚然何遇一直都这样,但是恋爱之后,她其实开朗许多。 如今变回原来的样子,孟羡就知道,这段感情对于何遇有多么的重要。 “工作呢?” “我随时都可以调回去,没关系的。” “到了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 何遇朝她笑笑:“知道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孟羡分明有话想要问她,可是她又问不出口,特别是傅云笙还坐在对面,真的是很难开口啊。 何遇却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十分坦然的说:“我和时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担心,以后见面大家还是朋友,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这个没办法强求,所以我没事的,我已经好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嘛。” “但愿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们小遇这么优秀,肯定会遇到特别特别好的男人。” 孟羡伸手捏了捏何遇的脸蛋,特别心疼的看着她,她似乎不想让这场离别看起来太过沉重,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傅云笙,故意阴阳怪气的说:“我们家孟孟也这么优秀,这么好,肯定很快就会遇见真命天子,对你特别好的那种,不会生气的。” 这点狡黠,让孟羡稍稍放了心,倒不在意何遇说了什么,可她不在意,对面那位,却在意的要命。 她孟羡再怎么好,估计也遇不到什么真命天子,除了他,谁也别想成为什么真命天子,虽然他也不一定是。 何遇登机,孟羡和傅云笙离开机场,孟羡情绪有些低落,一路没有说话,傅云笙这次也是很懂事,全程都很像一个司机。 做他该做的事情。 进了市区,孟羡才开口:“在方便停车的地方,将我放下就可以了。” 傅云笙嗯了一声,还四处看了两眼,似乎在找哪里适合停车,可是,直到车子开到景南苑,中途也没有停过车。 “我觉得就这里比较方便停车,下去吧,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等过段时间你想换房子,我再陪你去看。” 孟羡动了动眉梢,偏头看向傅云笙,他说的太过于坦然,坦然的孟羡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就不必了,我买个房子还是买的起的。” 话落,她推开门下车,傅云笙看着她进了别墅,才开车离开,可孟羡在他车子离开的瞬间,就将门打开。 谁答应他要住在这里了。 她怎么可能那么贱,还真的听了他的话回来。 直接打车回来北园,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夜里就已经处理好了,她的房子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切都好好的。 根本不需要再换一个房子,更不需要去跟傅云笙住在一个屋檐下。 换好瑜伽服,她准备练一会儿瑜伽,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一个小时后,她接到沈知鱼的电话。 在机场的时候,傅云笙接到的电话是程礼平打来的,就如孟羡所想的那样,盛茂大楼的项目,如今出了问题。 江珩已经从傅氏集团辞职,他所带的盛茂大楼的项目,就像烂尾了一样,留给其他人处理。 可这个项目是孟羡和江珩一手弄起来的,之后也是江珩一手跟进,其他人一时很难上手。 加上建材突然出了问题,质检不合格,工程停摆,已经有一周了。 他之前在谭市,没有处理这个问题,程礼平跟陈总已经谈了很久,陈总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傅云笙今天一到公司,陈总就过来了。 两个人在办公室碰面,陈总都没有寒暄,直接直奔主题:“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思忖了片刻,开口:“陈总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们会全权负责,尽力将事情解决。” “程礼平,叫设计总监过来。” 几分钟后,新任设计总监到场,像是提前打了腹稿,为难的说:“这个项目不是我不负责,是我真的解决不了问题,图稿有几个地方是江总监亲自改的,设计方案也是他和孟副总亲自定下来的,全程我们都没有参与。” 说到这里她还真诚的跟傅云笙建议:“要不就让孟副总回来?” 傅云笙脸色一沉,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已经走了的人,他从来没有兴趣让他们再回来。 但是,如果没有孟羡,这次的事情好像真的很难解决。 沉吟片刻,他转头对陈总说:“这次的事情,孟羡会亲自出面解决,有了她的帮衬,我想陈总应该可以放心了。” 有了孟羡出面,陈总当然放心,当初就是因为孟羡,才定下这个项目的,他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 陈总一离开,傅云笙手狠狠拍向桌面,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程礼平和设计总监面面相觑,犹豫半晌,程礼平开口:“总裁,中间出了几个乱子,解决起来有点棘手,而且图稿方面,江珩做了手脚。” 傅云笙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一场大雨就要当空洒下,对于江珩做手脚这件事,现在来看,并不意外了。 他在事情败露的第二天就提出了辞职,还将项目搁浅,一步一步,走的可都神不知鬼不觉,踏踏实实。 冷眸微眯,他开口:“都出去。” 程礼平和设计总监很快出去,他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将孟羡的电话打通。 彼时孟羡正在川市中心福利院里,这里的孩子今天要进行一次体检,是免费的义务体检。 负责人是沈知鱼。 知道孟羡没事,所以就打电话叫她过来帮忙,孟羡这时候正帮她哄着几个孩子,这里的孩子,并非全都身体健康。 她看顾的几个,都是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 接到傅云笙的电话,她朝护士示意了下,起身走到角落接起来:“你干什么,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她语气有些急,傅云笙闻言蹙了下眉头:“你什么事这么急,在哪里?” 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对劲,甚至还从听筒里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他眯了下眼眸:“孟羡,你偷偷跑出去了?” “什么叫偷偷,我长腿长脚,爱去哪去哪,少说废话,到底有没有事。” 她语气重了不少,傅云笙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沉声道:“盛茂大楼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你来公司一趟,有事想要和你商量。” “不去。” 孟羡当即将电话挂断,盛茂大楼项目出了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放好手机,抬步要过去,结果电话又很快打来,她看到还是傅云笙的来电,烦躁的蹙着眉头:“盛茂大楼的问题就去找负责人,跟我商量什么东西,我这儿还有事,不说了。” 说罢又要挂电话,傅云笙却毋庸置疑的开口:“江珩留下来的烂摊子,你还指望着我去收拾?你不是欠他的吗,你来替他还债吧,马上过来!” 孟羡停住了脚步,思绪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江珩的烂摊子,他在项目上动了手脚吗? 她早该想到。 可让她帮傅云笙,她还是没有那个心情的,冷哼了一声,她低声说:“欠江珩的,我会还,但不会帮你处理盛茂大楼的项目。” “孟羡!别不识好歹,趁着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他怒吼出来,情绪昭然若是,显然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可是…… 孟羡扬了扬眸:“行,你让我帮忙也行,我现在在中心福利院帮忙,你过来捐点钱,我就考虑考虑帮你的事情。” “中心福利院?” 傅云笙诧异了她,这么会儿功夫,她怎么还跑到那里去了,可念着自己的事情,他当即答应下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半个小时后到。” 124 你有脸吗 说半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带差的,傅云笙就出现在了中心福利院的大门口。 院子里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体检,他在人群中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孟羡的身影,她正在安慰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抖动着肩膀哭泣着,两条袖子空荡荡的,因为风而微微摆动。 他抿了下唇角,就见孟羡拿着纸巾擦拭小女孩的泪水,一下一下动作十分轻柔。 她一向很有爱心,只不过他从来不曾了解。 孟羡还没发现他已经到了,小女孩是去年送到福利院的,当时双臂已经没有了,被家人抛弃至此。 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伤害,刚刚有个小男孩说她测量身体各项数据需要举高胳膊的时候,都不需要举高,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孟羡非常理解她,这么小的孩子,就变得和这些孩子不同,她心里该多么难过呢。 学校的老师走过来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安慰她两句,小女孩就又回到队伍中安安静静的由着护士检查。 孟羡看着她的背影,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孩子比较多,肯在这里当老师的又是少数,有时候实在是照顾不过来,像她这样的孩子,只能从小到大待在福利院里,没有正常家庭会收养。” 是,没有谁会收养一个失去双臂的残疾儿童。 在她记事以后,长听爸妈争吵,争吵的主题常常由感情,钱,变成她。 早知道会生个女儿,当初就应该掐死,还不如是个残疾,现在想扔都扔不掉。 这个小女孩的父母应该和她的父母一样,从她一出生就不喜欢她,想毁掉她。 她想的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直到老师示意她,她才回头,傅云笙正看着那个小女孩,温温吞吞的开口:“看到他们就想到了自己悲惨的童年吗?” 孟羡敛了敛神色:“怎么可能。” 她嘴硬的反驳,之后走到沈知鱼身旁,傅云笙微微颔首与她打了招呼,孟羡便直截了当的说:“知鱼每年都会来这里为这些孩子做免费的体检,这里的环境不如其他的福利院,没有正规的系统,老师稀缺,孩子的情况也大不相同,就像看你看到的,残疾儿童和正常孩子生活在一起,很多的不方便,老师照顾不过来,你如果能帮忙解决这些问题,我会考虑你的问题。” 沈知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就很让傅总破费了。” 能让孟羡心甘情愿去解决盛茂的问题,这些问题算得了什么。 傅云笙伸手,程礼平便将公文包内的文件递过来,放到他的手上,他举在手上,看着孟羡说:“这是我为这家福利院做的事情。” 孟羡将信将疑,半个小时而已,他就都解决了,怎么可能。 可结果就是,文件上是这家福利院的整改计划,傅氏集团将无条件的帮助福利院度过困难。 上面有他的名字。 孟羡不敢相信的看向他,他挑了下眉头,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赶紧去找院长签字。” “好。”孟羡怕傅云笙变卦,很快就找到福利院的院长,顺利完成了签字。 一式两份,程礼平将那份放好,并对他们说:“明天就会有成立的专门团队来帮助福利院,孟小姐您放心好了。” 孟羡点了点头,谢谢两个字到了嘴边,傅云笙已经拽住她的手:“现在可以走了吧?” 孟羡扫了眼他的手,又看了眼周围的人,低声说:“我现在还不想走,去教室说吧。” 她挣开傅云笙的手,跟沈知鱼打了个招呼,便进了一间教室,大家都在院子里,教室里空无一人。 没空调,没电扇,很热,孟羡进来就后悔了,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淡定坦然的样子。 挑了把椅子坐下。 一进来,一股热气袭来,傅云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程礼平,现在就给我落实空调的问题,这么热,想热死人吗。” 程礼平咳了一声,连忙应着:“是是,我这就派人来安空调。” 转身程礼平出去,教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羡坐在椅子上,翻看了下孩子的课本,没有看他,语气平静:“我只是答应考虑,并没有答应一定就要帮你,但……” 听了这话,傅云笙神色顿时猛沉。 “孟羡!” 他厉声喊着她的名字,在孟羡抬头的瞬间,擒住她的下颚,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此刻满是怒意和烦躁。 他已经容忍孟羡很久了,还帮她资助了福利院。 她竟然还要考虑? “孟羡,你是不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傅云笙看起来又很好欺负吗,我那些钱给谁都好,为了你一句话,我二话不说就给了这个福利院,你竟然还告诉我,你不打算帮我?” 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你有脸吗?” 他是真的动怒了,手很用力的擒着她的下颚,恨不得将她的下巴捏碎,孟羡眼眶红红,强忍着开口:“傅云笙,你听别人说话的时候通常只喜欢听一半是不是?” 傅云笙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孟羡伸手挣开他的束缚,起身一巴掌打过去,他略略闪躲,手划过他的耳廓,被他抓住。 孟羡凉凉讽刺:“我什么意思?我这么不要脸,还能有什么意思,本来还想耐着性子好好跟你道个谢,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你帮福利院出的钱,我还你,用不着你帮了,你也别想我帮你。” 说完,孟羡用力推开傅云笙,气势汹汹往门外走,不然她为什么要来教室呢,她那点骄傲,那点自尊心不想在他的面前低头,可他二话不说就帮了福利院的大忙。 她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他,是,她第一句话容易让人误会,可不是所有人都跟傅云笙一样,不等别人说完,就开始自己的暴怒。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孟羡刚刚燃起的一点感激,就这么烟消云散。 傅云笙看着她红着眼眶离开,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身影看起来委屈的可怜,他缩了缩瞳孔,一抹心疼才能够眼底划过。 几乎瞬间就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回来,压在墙上,双手困住她,一双阴郁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是你一直以来的态度,让我不能相信你会心甘情愿的帮我,还要跟我致谢,孟羡,你在我这里,信誉度为零。” 孟羡深深沉了口气:“信誉度为零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就是应该这样,视彼此为野兽,杀了爽快,不杀祸害。” 她分明猩红的双眼不知道蕴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可傅云笙只能感受到她像一只小豹子一样愤怒的情绪。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他也不愿意跟她怒目相向,可是每一次见面都会变成这样的剑拔弩张! 傅云笙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这又开口:“重新梳理。” “又要重新梳理,你除了重新梳理还会干什么,我觉得不用了,盛茂的项目是谁的锅就去找谁。” 她弯身从他胳膊下钻过,开了门便走出去,傅云笙看着她的背影,暗了暗神色。 声音悠远又毋庸置疑:“当初是你向我保证江珩会将这个项目做的很好,现在你们两个人将这个烂摊子留下来,你好意思不回来帮他擦屁股,孟羡,他故意留了几个难题,你欠他的,他应该找你要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股子淡淡的讽刺就像细小的针,钻到孟羡的身体里,她浑身一僵,不得不去承认,傅云笙说的很对。 至始至终,跟傅云笙有什么关系,她一直都在拒绝,可是,这件事不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吗? 孟羡引以为傲的骄傲,自尊,在这一刻都坠入尘埃。 她停顿半晌,傅云笙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她应该为此做出选择,而他恰恰就是在等她的回答。 125 我不甘心 铃声响起时,孟羡刚刚回头,她攒了一句话到嘴边,正要说,傅云笙那头已经接起电话。 没多久,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乌云密布。 “你说什么?先送医院,我马上过去。” 话落,他将电话挂掉,疾步朝孟羡走来:“孟歆妤吞了大量的安眠药,昏迷不醒,我现在要马上过去,你去不去?” 孟羡想过无数次孟歆妤应该如何死去的样子,她没有查到有力的,可以直指孟歆妤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她没有查到那些证据,只能看着她好好的活着。 而今天,就在刚刚,傅云笙告诉她,孟歆妤吞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吗? 那就是快死了? 她当然要去看看,要亲眼见证这个时刻。 她和傅云笙一同去了医院,薛峥已经将昏迷不醒的孟歆妤送到这里,进行治疗。 孟羡一言不发的站在傅云笙的身旁,等待着医院的结果。 “她最近一直都待在家里面,还是不怎么出屋,我就想着给她拿点好吃的过去,敲门不开,打电话不接,我还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声,猜测她可能出了事儿,结果进去就看到她倒在地上,手边是空了的药瓶。” 薛峥扒了扒头发,有些懊恼:“好好的活着不好吗,非得想死。” 他说话时,还有意无意的看着孟羡,孟羡很坦然的接受他的目光,也不愿意跟他解释什么。 薛峥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他只是知道孟歆妤人很乖巧,被孟羡欺负了好多年。 她不说话,傅云笙倒是开了口:“你少说两句吧。” 薛峥耸了耸肩膀:“我还不是觉得歆妤有点可怜嘛,本来跟你……” “我叫你少说两句你没听见吗?”傅云笙语气重了许多:“她本来跟我也不会有未来,傅家不会承认她,更不会让我娶她,她跟我在一起,这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他从来都知道,孟歆妤不被傅家承认,不单单是因为孟羡,他也从来都知道,孟歆妤这个女人并不如他想象的,所看到的那样善良乖巧。 人么,总会有自己的阴暗面,总会有自己现实的一面。 他不介意孟歆妤觊觎自己的身家,也不介意孟歆妤跟其他人不对付,他只要这个女人爱他就够了。 可是,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这份爱,毕竟她顶着孟羡的身份说爱他,他怎么可能再相信。 薛峥被说的哑口无言,毕竟是个局外人,再多的话也不好再说了。 孟羡倒是什么都没说,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 多了很长时间,医生终于出来,扫视了他们一眼,对站在居中位置的傅云笙说:“病人服用大量的安眠药,如果再晚送来一会儿,可能就没命了,已经抢救过来了。” 孟羡低垂下眼眸,双手紧紧的攥着,没死,竟然没死,她还真是命大,老天爷总是眷顾她的! 扯了丝冷笑,她转身就要离开。 傅云笙见状朝她喊道:“孟羡,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商量的语气,全无之前的霸道,孟羡敛了敛神色:“好。” 她侧身退到角落的位置,不多时,孟歆妤被推出来送进病房,傅云笙和薛峥跟了上去。 但傅云笙只到病房门口就拉住薛峥,在耳边交代两句,便离开朝孟羡走来。 她见状站起身体,傅云笙与她对视一眼,抬了抬下巴:“先出去再说。” 孟羡嗯了一声,跟着他一前一后的离开。 发动车子,傅云笙手敲着方向盘,偏头问她:“北园?” 孟羡点头,这一次,傅云笙没有强求她一定要回到景南苑,真的将她送回了北园,只是没有送到就走,而是跟着她上了楼。 孟羡想着要跟他说盛茂的事情,也就没有阻止。 进了客厅,他自然的坐到沙发上,还颇为自然的问:“有没有茶?” 孟羡刚将包包挂好,闻言扫了他一眼,他自然的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挑拣了一本杂志放在手中翻看。 骨节分明的手指每次动一下,都带着细致的克制,她滚了滚喉咙,忙转身去了厨房。 没有茶,只给他倒了杯热水,滚烫的,刚刚烧好,她没提醒,傅云笙直接用手去拿,热的登时抽回手,凝眉看向孟羡。 像个赌气的孩子。 孟羡动了动眉梢:“没看冒着热气吗。” 傅云笙脸色铁青,但也没有发脾气,只是看起来很生气。 孟羡盘腿坐到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小玻璃碗,里头是圣女果和几颗草莓,她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 “有什么话要说,快说吧。” 她指了指时间:“我待会儿要吃饭了。” 傅云笙双腿交叠,将杂志放到茶几上,双手服帖的放在腿面上,靠着沙发背,慢条斯理的说:“那我跟你一起吃。” “可我没有准备你的份。” “那就准备。” 孟羡一颗圣女果放到嘴里,听了这话重重咬下去一口,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擦,傅云笙已经俯身,用那双克制性感的手,轻轻撩拨她的嘴角。 孟羡闪了闪眸光,下一秒猛地咳嗽了两声,傅云笙拧了下眉头,接过小玻璃碗:“好好的你咳嗽什么?” 孟羡推开他,慌忙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角,嘴里头还咬着圣女果,含糊不清的说:“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别动来动去。“ 傅云笙几乎把她整个人罩住了,她微微仰头,不知道自己已经领口大开,他手指还留着圣女果的果汁。 碾磨了下,他只觉下腹一紧,直起身体,转过身:“洗手间在哪?” 孟羡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指了指那边:“就厨房右边。” 再出来,孟羡已经没再吃水果了,见他出来,便开口道:“盛茂大楼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也很感谢你为福利院做的一切,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之前的事情,包括三年前吗?” 三年前她和傅云笙结婚吗?从此以后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孟羡摇了摇头:“你不要想的太美,还有,你应该走了,我不会请你吃饭。” 傅云笙轻笑了下,孟羡总是这样,黑白分明,黑白分明的让人烦躁,可怎么办,有些人突然就在你心上走了一圈,然后你心里那个位置,就永远留给那个人了。 对于自己这种感觉,傅云笙有些无奈,他没有强求为难孟羡,只叮嘱她:“明天就来公司吧,我会按照市场价格付你薪水。” 孟羡耸耸肩,做了个请的动作,傅云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从小玻璃碗里拿走一颗圣女果,放到嘴里。 一边走,一边说:“这玩意,还挺好吃的。” 孟羡瞬间想到刚才,他帮自己擦拭嘴角的样子,只觉得脸上火烧的一样热,烦躁的嚷嚷:“赶紧出去,出去。” 这天晚上,孟歆妤在医院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她茫然失措,眼眶微红,没死,那不就是说明,要继续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吗? 没有爱,没有傅云笙,没有财产,没有地位,什么都没有! 孟歆妤紧紧抓着床单,愤怒的瞪大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让她死!为什么孟羡得到了一切,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痛苦的呢喃出声,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江珩如黑暗魔鬼,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将灯打开。 看着她,微微一笑,可那笑意却透着恐怖的冷意:“不甘心?我要的就是你的不甘心。” 126 我是爱你的 孟歆妤看到江珩很是惊讶,内心甚至还很恐惧,她怕江珩是为了教训她才来的,全身紧绷的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江珩俯下身拉了拉她的被子,孟歆妤朝后挪动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上次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孟羡,我……” 话还没有说完,江珩就将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冷笑:“你这个胆子,还想成什么大事,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命了。” 孟歆妤一直觉得自己比孟羡还要可怜,她父母双亡,从小可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在孟家呢。 为了夺取孟明山的宠爱,她可是用尽了心思,那么可怜的她,自然理所当然的要夺走孟羡的一切。 如今孟羡和傅云笙越来越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恨意:“不,不会,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可以在一起,不行!” 她眼眶红红,泪水浸染,像是随时都要流下来,江珩满意的挑眉,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干。 “既然不愿意,就把眼泪擦干,好好听我说话,孟歆妤,你的机会不多,只能依附于我。” 他就像一个救世主,突然出现,给孟歆妤昏暗的世界打开一束光,是,那光一下子就让她清醒过来。 她需要,需要这个救命稻草。 “我,你真的肯帮我?” 她不敢确定,江珩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慢条斯理的:“我当然肯帮你了,是不是想和傅云笙在一起,享受没享受完的荣华富贵?” “是。” 孟歆妤又摇了摇头:“不,不仅如此,他让我变得这样狼狈,毁了我的青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 “让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尸骨无存?” 孟歆妤蓦然怔了怔:“你能做到?” 江珩嗤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开口:“谁知道呢,但总要试一试。” 能够让孟羡伤心的,他都很愿意去试一试,他得不到的,他想要毁掉的,他都很愿意用最坏,最卑劣的办法,让他们一个一个从他眼前消失。 翌日清晨,孟羡踩着点到了傅氏集团,她已经有阵子没来过,前台都换了人,不认识她了。 拦着不让过去,要不是林暖路过解了围,她可能需要找程礼平了。 回到办公室,孟羡环顾四周,显得有些诧异,林暖倒是很欣喜的跟她讲:“这间办公室,您走之后就一直空着,每天清洁阿姨都过来打扫,每一样东西物品都没有动过地方。” “为什么。” 林暖愣了一下,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总裁吩咐下来的。” 傅云笙吩咐的,孟羡手摸着办公桌,桌上面放着的东西,竟真的和之前一模一样,他何必…… 正陷入沉思,门被敲响,她回了神,傅云笙便走了进来,没有多说,只将文件交给她:“我今天会很忙,有事找程礼平。” “好。” 她接过文件,傅云笙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看起来确实有要紧的急事,她没问什么,缓了缓神色便投入到工作当中。 看了不久,孟羡就和林暖一起去了工地,现在工地是停工的状态,没有人,他们一辆车开进去。 都没人给他们发一个安全帽戴上。 孟羡始终板着脸,林暖跟在身后,两个人不时的交流意见,提出整改方案,走了一会儿,孟羡实在走不动,就站着歇会儿。 林暖扫到不远处有一个买饮料的小推车,便跑了过去,孟羡用手挡着太阳,也没太在意,不多时,就听到一声尖叫。 她迅速看过去,就见林暖摔在地上,她忙跑上去,跟小贩一起将林暖扶起来,林暖痛的流泪:“谁这么缺德放这么大块石头啊。” 孟羡低头扫了眼她的腿,两个膝盖都破了皮,而且很大一块。 看起来鲜血淋淋,十分吓人。 林暖痛的不敢动,带着哭腔说:“我是不是要残废了?” 孟羡扫了眼那块石头,真的还挺大的,可她竟然也没看见,还不是着急想给自己买水喝吗? 思及此,她安慰着:“没事啊,就是破了皮,去医院消毒包扎起来就行了。” 扶着坐到车上,孟羡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送林暖到了急诊室进行包扎,孟羡去交费用,再回去,林暖整个人已经昏昏欲睡,护士无奈的跟她说:“这个小姐也太不禁吓了,我只说了一句可能会留下很大一块疤痕不能好了,她就不行了。” 孟羡也是很无奈了,瞥了眼小护士:“那你给我开一间病房让她休息吧。” “好啊,急诊这边比较乱,住院部那边正好床位充足,你们去那边吧。” 于是林暖到了住院部休息,孟羡安顿好她,起身离开,准备回公司继续上班,可刚出门,就撞见了傅云笙。 他急匆匆的往前走,没看到孟羡,肩膀这么撞上去,孟羡踉跄了两下,又被他利落的拉住。 孟羡轻呼了一声,看向她,他微微诧异:“你怎么在这。” 说话间,将她扶稳。 孟羡缓了缓,示意了下身后的病房:“林暖受伤了,在这里休息,我正准备回公司。” 傅云笙了然,还想说什么,薛峥从一个病房冒出来:“云笙。” 孟羡猛地想到了孟歆妤,倏地松开傅云笙:“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傅云笙眉头一皱,又拉住她,沉着嗓音道:“着什么急,跟我过来。” 孟羡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我跟你过去干什么,你和孟歆妤的事,最好不要参和我。” “不行。” 傅云笙强拉着她到孟歆妤的病房,孟羡挣脱不开,被他直接带了进去,惯性的往前冲了两下,被傅云笙一下拉住,收回怀里。 孟歆妤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两个的小动作,隐藏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嘴上还柔声说着:“没想到姐姐也来看我了,我真高兴。” 高兴个屁! 孟羡翻了个白眼,推开傅云笙的手,将距离拉开一点,闷声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是傅云笙来看你。” “薛峥打电话来,说你还是不愿意吃饭,真是偷偷找护士买了安眠药。” 傅云笙冷着一张俊脸,周身带着不可名状的冷意,孟羡抿了下唇角,就听孟歆妤带着哭腔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云笙,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对不起姐姐,可我真的只是爱你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不如,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痛苦的看着他们,泪眼婆娑,哽咽着:“你放心,云笙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就算死了,都跟你们没有关系,我只是没脸再见你了,我当时鬼迷心窍才会做那些事情的。” 傅云笙没有开口说话,面色只是越来越阴沉,孟羡倒是听不下去了,想要快点离开。 这些话,孟歆妤怎么说怎么有,几乎是信手拈来,她没有兴趣,在这里看孟歆妤的表演。 可她动了一下,傅云笙眼神便扫过来,那意思好像是非要让她见证这场戏目了。 孟歆妤即便哭着,也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眯了下眼眸,更加用力的大哭,声嘶力竭的求原谅:“云笙,我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死,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向你和姐姐道歉,我希望求得你们的原谅,我希望你们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重新做人,云笙,我是爱你的,不管这个世界怎样变迁,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我……” 127 原谅她 她哭着,可说的还很清楚,只是后面哭的有些累,没有再说完整。 孟羡双手环抱在胸口,在她闷头哭泣的时候,不耐烦的看了眼时间,傅云笙余光瞥到,但还是因为孟歆妤的痛哭,而有些片刻的松动。 薛峥见她哭的那么伤心,于心不忍,怼了下傅云笙:“云笙,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劝劝也行啊。” 傅云笙眉头拧起成了一个川字,看着也是心烦,只好走过去,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孟羡便闪烁了眼眸。 他走过去,孟歆妤就像抓住了什么,瞬间扑到他的怀中:“云笙,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爱你,我很爱你的……” 傅云笙不是没有推开,只是孟歆妤几乎长在他的怀里,推也推不开,他一句别哭了还没说出口,已经回眸去看薛峥。 可薛峥还没动,孟羡已经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傅云笙面色一沉,冷声呵斥:“还不给我松开!” 孟歆妤吓了一跳,眼眸闪过一抹冷光,下一秒,却又委屈兮兮的松开傅云笙,傅云笙后退一步,她又挪过来拉住他的手。 “云笙,你别走行不行,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害怕,我不想离开你,云笙,我求求你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傅云笙寒澈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紧盯着她那双眼睛:“歆妤,别再做傻事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会尽力补偿你。” “我不要你的补偿,云笙,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要你。”孟歆妤伸手够着他,够不到直接扑下来,整个人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傅云笙闭了闭眼,厉声道:“薛峥!” 薛峥叹了口气,走过来,傅云笙已经回身,出了病房。 孟歆妤还喊着他的名字,薛峥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别喊了,他不会回来的,我早就劝过你了,你这样是不行的,还不如好好生活。” “可我生活里没有傅云笙,还怎么活,小五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活?” 薛峥被问的一愣,这种问题他怎么知道答案呢,他小五爷从来都是性情中人,想怎么活怎么活,也不会为了谁而活,更不会因为谁而不能活。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安慰两句,就走了。 “老子怎么知道孟歆妤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老子要是知道,早就想出解决办法了,算了,说她干什么,晚上来瓶儿,跟你拼个酒。” 电话那头,时云笑了两声:“就你还想拼酒,你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晚上七点,孟羡约了陈总到薛峥的庄园吃饭,谈项目的事儿,林暖已经恢复如初,跟过来帮忙。 陈总还没到,孟羡和林暖等着,薛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来的消息,带着瓶红酒进来。 “不好意思,不请自来了。” 孟羡没吱声,他又恬不知耻的走过来,坐到她旁边:“听说你要宴请贵客,我特意拿了珍藏已久的好酒给你品尝,够意思吧?” 孟羡扫了眼:“谢谢。” 薛峥啧啧两声:“要你一句谢谢这么简单啊,早知道我就早点对你好了,哎对了,云笙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孟羡挑了挑眉头瞥向他,他像是得了便宜,开始卖乖:“哎呀,我听说他好像和孟歆妤回海天公寓了吧。” 一边说,一边还关注着孟羡的神情。 可她能有什么神情,只是淡淡一笑:“傅云笙还真的原谅她了。” 薛峥眼睛一亮:“你说云笙原谅了歆妤,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啊,你有没有想过和云笙在一起啊?” 薛峥这个人吧,从小到大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对于感情,从来都是玩玩而已何必当真。 他对男女私情不屑一顾,但还是很好奇他们这些有感情纠缠的人,都是怎样的内心活动。 一脸八卦的问,孟羡今天也足够给他面子,谁叫他开了好酒给她,没准钱也省下了。 耐着性子看着他回答:“傅云笙原谅孟歆妤,我当然不高兴了,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高兴,但你问我有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我以前是想过的,但是现在不想了。” “为啥啊?” 真像一个勤学好问的好宝宝,孟羡弯了弯唇角:“薛小五,你真的不打算谈个恋爱吗?” “该我什么事儿。”薛峥凑近些:“问你话呢。” “我想我爱的太浅薄,没有傅云笙深刻,他可以原谅孟歆妤,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的男人在一起呢,我又没病。” 她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追着她喊,如果傅云笙追出来,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 就一个机会还不行吗,他可是为了你才追出来的。 可她没有等到,虽然后来傅云笙有打电话,有发短信,可是,那一瞬间决定的,她没有等到,就已经觉得失望透顶了。 那感觉很差,体会过一次,就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所以她宁愿相信薛峥的话,宁愿和薛峥说这些话,来排解自己内心的情感。 陈总来了之后,薛峥就离开了,孟羡收起心情,跟陈总谈工作,而薛峥则跑去了瓶儿,傅云笙和时云分别坐两边,跟以前一样,慢吞吞喝着酒。 薛峥打眼看瞧见苏茗岩:“我说茗岩他怎么回事儿,好几次了啊,叫他喝酒口口声声答应,然后愣是放鸽子。” 他一屁股坐到傅云笙身边:“云笙哥哥今天来这里喝闷酒啊,我可看见孟羡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呢。” “她跟男人一起吃饭?谁?” 傅云笙那张万年冰山脸,瞬间就更加冷肃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去活捉了孟羡。 薛峥见到握着杯子的手瞬间收紧,笑嘻嘻的伸手拿过去:“哎哟哎哟,瞧给你气的,是那个陈总,盛茂大楼那个陈总。” 傅云笙这才缓和了点情绪,可到底没什么好脸色,薛峥见他那样,也不敢再多说今天和孟羡说的话。 转头又去看时云:“我时云哥哥今天……” “小五,我一直很后悔一件事。” 时云突然开口,薛峥顿时好奇起来:“你好奇什么事?” “我怎么会跟你这种智商的人成了朋友,还他妈是生死之交。” 薛峥立刻没了话说,过了老半天,才哼唧出一句:“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去找茗岩哥哥,我茗岩哥哥最喜好了。” 结束饭局,晚上十点多,送林暖回家后,她直接回了北园,这一天忙忙碌碌,她有些累,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去就直接睡了。 可到了门口,却看到傅云笙站在那里,手里叼着根烟把玩。 他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孟歆妤的香闺里,跟她耳鬓厮磨,好好庆祝重新在一起的重要时刻么。 她停顿一秒,便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后,干脆的关门,只是傅云笙的脚更快,直接挡住。 她抬了抬眼睑,神情冷漠:“没事找事来了?” “今晚和陈总谈的怎么样?” 他似乎喝了酒,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但不多,烟味更重,孟羡几不可查的蹙眉,语气不善:“工作上的事情,明天我会跟傅总汇报。” “那私事呢?” 孟羡笑了:“我和你有什么私事要说吗?” 傅云笙一把推开门,强势走进来,孟羡怒目瞪过去:“你赶紧给我出去!” “你就喜欢嘴硬。” 傅云笙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她一步一步的后退:“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128 我对孟孟的心 “你再喊下去,就是扰民了。” 傅云笙闲适,优雅,眼眸灼灼,稍有迷离,冷静自持,褪去了一身戾气,他也可以只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孟羡却依旧堤防:“我不是很想跟你待在一个屋檐下,你出去,我就不会再喊。” 也许前一夜还可以睡在一张床上相安无事,可孟歆妤那颗定时炸弹总是在提醒着孟羡。 这样的感情要不得,要不得的感情,就不要抱着幻想和留恋,当失望堆积起来的时候,她会承受的痛苦,只多不少。 太有心得体会,她就不会再相安无事了。 可傅云笙从未在她的心中走过一遭,去看她那伤痕累累的心脏,他自然并不知道,孟羡面对他和孟歆妤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思及此,她面上愠色更深:“傅云笙!你……” “为什么提前从病房离开了,打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孟羡话到嘴边,被硬生生逼了回去,话锋一转:“我有工作要做,没有时间听孟歆妤跟你告白。” 傅云笙掀了掀唇,露出一抹笑意,孟羡赌气十分,硬板着脸跟他站在对立面。 像极了没糖吃的小朋友。 这种时候,傅云笙还能觉得孟羡像个没糖吃的小朋友,心态摆的也是不能再好了。 “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没有听我说什么了,就离开了。”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了什么,不管你说了什么,与我而言,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 孟羡转身坐到沙发上,既然他不走,她也没有那个闲心跟他纠缠,坐下后,胡乱整理茶几上的文案。 傅云笙扫到,淡淡一笑:“你对这个项目倒是很尽心尽责。” “我只想快点完成工作。” 她将文件对齐放好,又擦了擦茶几,将茶杯重新摆好,起身又去了厨房,冰箱里有她冰镇的西瓜,现在拿出来吃,正好凉爽非常。 她捧着半个西瓜,一手拿着勺子,对准中心的位置,舀了一勺子,红红的一大块果肉,连一个籽都没有。 孟羡满足的吃进口中。 傅云笙从没了解过,孟羡竟然这么喜欢吃水果,短短两天,她已经换了三种水果在吃。 而且每一次都吃的很香。 西瓜肉多汁多,又凉凉的,吃起来很爽快,孟羡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对傅云笙说话,也没有那么冲。 “你来干什么,要是有什么话说,就说吧,我待会儿就准备睡觉了,挺累的。” 抱着西瓜重新坐下,她闷头吃,傅云笙走到身旁坐下,她没在意,就听傅云笙说:“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 孟羡一愣:“这就是你想说的?” “或者喜欢吃什么零食,除了甜食,你还喜欢吃什么?” 孟羡一勺子插进西瓜里,偏头看向他,一脸不可理喻:“我喜欢吃什么,告诉你干嘛,早八百年不问,现在问,有毛病,要么说正经事,要么就走。” “废话那么多,当我是垃圾桶。” 扭头,她愤怒的拿起勺子,舀下去的力量都增加了不少,仿佛那西瓜就是傅云笙。 “我们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不是很舒服吗,孟羡,我也只是想跟你安安静静的聊聊天。” 他靠着沙发背,捏了捏鼻梁,语气掩饰不住的疲惫:“这几天有些累。” 孟羡抬了抬眼睑:“你还知道累了,你还想和我安安静静的聊聊天了,傅云笙。” 她冷冷笑出声来:“你哪来的脸还想跟我安安静静的聊天,我嫁给你那天,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躺在你的床上,手足无措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你叫我滚,叫我贱人,你现在要和我聊天,要和我心平气和,嗤……” 她摔下勺子起身,径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冷漠的看着傅云笙:“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不过你现在算我上司,我就不报警了,自己走出去。” “睡过了还算什么上司?” 孟羡提起一口气:“昨晚的事,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我不会。” 傅云笙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倾身,尽量与她视线一齐,目光灼灼注视着她,重复强调:“可我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孟羡心中一悸,猛然看向他,他霸气的开口:“我以前说过的话,在昨晚开始全部收回。” “你说什么?” 孟羡顿时把眼睛睁大,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 并且是深思熟虑后的开口。 “说过不再管你的话,现在不算数了,说过你不好的话,更是误会,以后不会再说,还有……” 他凑过去,薄唇划过孟羡的脸颊,薄凉的触感很快袭来,却让她没觉得凉快,反而燥热的不行。 “还有,关于孟歆妤,我希望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解释,我对孟孟的心,从未曾变过。” 他到底明不明白,从未曾变过的真正含义,孟羡心里有那么一个疙瘩,这辈子无法解开,那这辈子也就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她总会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比傅云笙更好的选择,应该还有很多才对,她没理由,没理由被蛊惑。 “出去吧。” 就连吵都懒得再吵,孟羡指了指门外,一脸妥协,傅云笙以为她在默认,她的妥协是对自己的纵容。 既然如此,他当然会离开,反正来日方长。 这晚孟羡睡得不好,心里有了更多想要尽快完成项目工作的心思,清早,叶敬骁打来电话。 照例询问她是否决定了要来谭市工作的事情。 孟羡与他说起盛茂大楼,他了然:“那是个苦差事,傅云笙倒是很会奴役人。” 孟羡喝了口粥,含糊着说:“反正做完就好了。” “有需要吱声,别闷声不吭,以为自己什么都得好,这一点你就应该跟傅染学一学,她图稿画成那样,还恬不知耻的问我错在哪里呢。” 孟羡弯了唇角,一大早好心情回归,打趣道:“幸好傅染承受能力很强,不然换做别人,早就辞职了,谁喜欢和你一起工作。” “我觉得你喜欢。” 孟羡翻了个白眼:“我喜欢有什么用。” 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会儿,才传来叶敬骁低低沉沉的嗓音:“好了,去上班吧。“ 挂断电话,他手里转动着一支钢笔,这支钢笔是孟羡送给他的,毕业那年,她笑着将礼物交给他,顺便跟他分享好消息。 “我马上就可以回国去见傅云笙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当时的孟羡紧张忐忑又十分自卑,那时她已经失去父母,没有任何可以说出口的家世。 而叶敬骁手握礼物,只讲心里话咽了下去,宽慰着:“他会记得你,结婚的时候要告诉我。” 后来孟羡结婚了,但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的,她没告诉他。 回到公司,孟羡跟着开会,随后傅云笙叫她去了办公室,以为是谈工作,结果是一场酒会要她参加。 “我临时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你代替我去参加,陈总的一个朋友,你应该也会认识,若是别人,我就请其他人代为参加了。” 这没办法,孟羡怎样也不能让陈总难堪。 当下只好答应。 至于傅云笙去干嘛,她还真的没在意。 当晚,她出席了这场酒会。 时隔许久再次走入这样的场合,孟羡依旧镇定自若,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珩兄妹。 她正在跟陈总的朋友聊天时,江珩和江雅子走来,她见到他们十分诧异,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微微颔首。 江珩朝她笑笑,陈总的朋友便热情的介绍:“这是孟羡孟小姐,这是江珩,前不久刚刚入股我们公司,成了我的合伙人。” 孟羡明显的惊讶:“合伙人?” “是呀,我哥哥这么厉害,你估计都没有想到吧,他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建筑设计师哦。” 江雅子在一旁得意的笑,孟羡缓了缓神色:“确实没有想到。” 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陈总的朋友看到他们认识,笑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谁也不开口说话。 江雅子最先忍不住,怼了下江珩的胳膊:“哥哥。” 江珩阴柔的笑了,摇晃着酒杯,慢慢开口:“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孟羡敛着神色,对他,她心情复杂,因着孟明山做过的事情,还有那么一点歉意。 虽然江珩做的也很过分。 “什么忙,我可以的话,会尽力。” “对你而言应该很简单,我只是希望傅云笙可以和孟歆妤重修旧好。” 孟羡不解:“为什么要帮孟歆妤。” 江珩笑意更深,但她读不懂那笑容里蕴含的含义。 他太神秘,似乎藏着很多的秘密,孟羡一个也猜不到。 “没什么,就是看她有点可怜,你知道我和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妹妹小时候跟她一样,无依无靠,我……” “我明白了。” 孟羡打断他,真不愿意告诉他,小的时候,谁还不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仙女呢。 只沉着语气:“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但他们在一起,我会做到不反对,至于帮忙,我想我也不能开口去求傅云笙……” “你可以啊。” 江珩意味深长的扫了眼朝她走来的男人,笑问着:“你应该可以的,你不是不喜欢傅云笙,想让他少来烦你吗?” 129 像个醋坛子 孟羡好看的眉蹙了一下,江珩的话她实在不太喜欢听,这显然有些为难她了。 她一时没有回答,不过也正因为没有回答,才给了身后的男人走过来的时间,他并未听得真切。 走到身旁,孟羡才想要措辞,静静开口:“我确实不想让傅云笙来烦我,但是这件事我也……” 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孟羡的手腕,孟羡一怔,扭头就看到傅云笙盛怒的俊脸。 诧异道:“你不是不来了吗?” “我不来还听不到你说这些话。” 傅云笙用力一拽,将她拉至身前,眸光凛凛:“烦我的账先不算。” “什么?” 孟羡挣了下,低声道:“公共场合你注意点行不行。” 傅云笙充耳不闻,只牢牢将她拽住,黝黑的眼眸危险的看向江珩兄妹:“你们两个这也算是飞上枝头了,少做那些勾当会死吗?” 江雅子从小就不喜欢别人说她和哥哥,她自尊心极强,不喜欢别人贬低自己,这样开口即便是傅云笙也不可以。 作势就要理论,江珩却很从容的将江雅子拉回来,从容不迫的说:“傅总说笑了,我们从未飞上枝头,当然做事不如傅总光明磊落。” 真是! 傅云笙从不想惯着这些个不要脸的人,他早就想寻个机会教训教训他了,好,今天他这样言语挑衅,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松开孟羡,便朝江珩走去,那气势恨不得生吞了他。 孟羡理智尚存,不可能在这公共场合让他们打起来,当即拉住傅云笙的手:“傅云笙,别乱来,这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场子,我们先走吧。” 傅云笙不搭话,甚至用力挣开,孟羡沉了口气,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主动的靠在他的身侧,仰起头,带着一丝哀求:“傅云笙。” 轻轻一句傅云笙,短短三个字,像踩着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到了傅云笙的心口窝,那感觉就像嘴里含了块糖,慢慢的融化了。 他对孟羡,从来宽容的很。 眸光逐渐变得柔和,感受着孟羡身体的柔软,他一把揽住,凑到她的耳边:“出去再跟你算账。” 江雅子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分明可以激怒傅云笙,分明可以在这里,在这商界各位大拿中间,让傅云笙颜面无存,让孟羡背负骂名。 可他什么都没做。 “哥哥,你真的喜欢孟羡对不对,你喜欢她,喜欢到不愿意伤害她了吗?” 江珩不喜欢江雅子对他的不信任,他怎么会呢。 “雅子,喜欢的东西,如果得不到的话,要怎样做呢?” 江雅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毁掉它。” 江珩露出一丝笑意,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们做事情不要只想着眼前,一环扣这一环,总有一天,我们喜欢的东西,就会被毁掉了。” 江雅子凝眉,这种深奥的问题,她很少想,她的做法更加直接,不喜欢孟羡,就要打她,就要骂她。 不喜欢的东西,就要立刻毁掉,不会给它喘息的机会。 是吗? 江雅子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在她每一个暴露的瞬间冲出来,护了她周全。 她很喜欢他,那要不要毁掉。 “哥哥,我可以和苏……” “不可以。”江珩斩钉截铁:“雅子,没有完成我们的使命之前,不要爱上任何人。” 傅云笙搂着孟羡直接出去,带上车,孟羡还在恍然,他已经凑过来,将安全带给她系好。 车子迅猛开出。 孟羡缓了缓神色:“你至于这么生气么。” “怎么不至于。”傅云笙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到家了,跟那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忘了他们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了,不知道吗?” 一边说话,还气不过直接身后朝孟羡的脑门怼了一下。 孟羡晃动了下脑袋,不可理喻的看向他,没开口之前,先用力的戳了下傅云笙的脑袋,才又开口:“你生气的点很不对劲啊,你不是因为气我觉得你烦人吗,我跟他们说话,你有什么好气的?” “我有什么好气的,你说我有什么好气的!” 他面有愠色,大概还没消气,语气沉着,连车速都有些快,孟羡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傅云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 “像什么?” “像个醋坛子。”孟羡笑着说完,傅云笙瞥了她一眼,她又冷了脸色,沉沉开口:“我们家欠了江珩兄妹,我能够还的都尽量替孟明山还了。” 傅云笙冷哼一声:“你爸的债,就让你爸去还。” “可他现在还不了,我不就是替死鬼。” 孟羡太明白不过,上一次与江珩摊牌,她就知道,放走江珩,只是放虎归山,早晚有一天,江珩会修整好重新归来。 今天他成了那个公司的合伙人,那么明天呢? 江珩从来没有放弃,在孟明山出狱之前,她就是孟明山的替死鬼,替他挡着这个债。 傅云笙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无法全盘理解孟羡,甚至是江珩。 他是上帝视角,可孟羡不行。 想到江珩先前说的,她沉吟片刻,低声问:“你和孟歆妤,应该已经重修旧好了对吧。” “你希望我们重修旧好?” 孟羡没有吱声,傅云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继续问:“如果我们和好,你应该不会很开心吧,毕竟你那么恨她,应该见不得她和我在一起。” 如果孟羡可以回答,是的,会很不开心,我根本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以。 如果这样回答,傅云笙一定会告诉孟羡,斩钉截铁的告诉孟羡,鬼才想要和孟歆妤和好呢。 他这辈子都认定过一个女人,别的人都不行! “不会,我想过了,你和她和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看向傅云笙,弯了弯唇角,像是真正的释怀:“你们很合适,毕竟不会再有人像她那样爱你了。” 不是不会不开心让傅云笙难受,是那句不会再有人像她那样爱你了,让傅云笙如同踏过火海,烧了心一样的疼。 孟羡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快速将脑袋转过来看向窗外,傅云笙自然不会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和那未流下来的泪水。 回到北园,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就进了门洞,傅云笙就坐在车里,也没发动车子,看着她身影消失。 依旧不动。 他试过很多办法,强硬的,柔软的,甚至是耍赖的。 可每一种在孟羡的身上都没有用,她穿着一身的铠甲,无坚不摧的让傅云笙很是懊恼。 现在她竟然觉得自己和孟歆妤和好也很不错。 这几乎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棵稻草。 是对他傅云笙最大最大的讽刺。 不可以的,他怎么会和孟歆妤重修旧好,孟羡,重修旧好的人,从来都只有你,只是你才对! 他想追,想追过去,可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别说迈开步子,就是起身,都觉得困难重重。 手缓慢的放到方向盘上,发动车子,眸光从门洞缓慢移开,最后一秒,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长发飘飘,穿一袭白裙,红唇烈焰不觉得突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车旁,抬手敲了敲车窗。 傅云笙提了口气,将车窗降下来。 女人精致的面容凑过来,微微弯身,对他说:“你怎么还不走?” 是孟羡啊。 傅云笙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你出来干什么?” 孟羡想到一分钟前的电话,沉了口气:“时云什么时候也学会折腾人了,小遇有点东西还放在他那里,叫我去瓶儿取,你既然没走,就送我一程。” 傅云笙一句我不想送你到了嘴边,孟羡开车门坐下,他生生咽了回去,开车离开。 不会不想送她。 但确实很讨厌她,每一次的推开。 到了瓶儿,孟羡还客客气气的与他道谢,显些让傅云笙一口气没上来,气死过去。 她却坦然自若的进去。 时云不在,只有薛峥一人,桌上放着一个包裹,不大,薛峥指了指:“不知道什么东西哦,都不让看的,会不会是何遇的内衣?” 孟羡翻了个白眼:“我听说薛家家风严谨,百年来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嘿!”气的薛峥睁着眼睛看着她:“你你你,说什么呢你,谁是败类,你给我说清楚。” 孟羡懒得搭理他,拿好包裹就走,薛峥却非要跟她争辩,拽住包裹不肯松手:“不行,必须说清楚,老子可不是什么败类,老子画风清奇,充其量是薛家唯一一朵奇葩。” 孟羡这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这是喝了多少假酒。 “好,你是奇葩,一朵大奇葩,不是败类,可以了吧,松开吧。” 孟羡难得哄人,薛峥挺受用的,刚要松手,傅云笙进来了。 扫了他们一眼,一瓶威士忌摆好:“小五,过来陪哥喝酒。” 薛峥松开了包裹走过去,孟羡淡淡看了眼,两个人一人一杯,已经喝了起来,她抱紧包裹,扭头离开。 却不曾想,今日这一转身,会用掉她多少的力气,如同坠落悬崖,回天乏术。 130 这对狗男女 这一晚傅云笙几乎喝尽了薛峥这两年珍藏的好酒,他完全没在怕的,只要薛峥战斗力还在,他就可以一直喝下去。 不巧的是,薛峥是个不管喝的有多么的醉,都可以一直一直陪你喝的那种人。 今晚没有苏茗岩,没有时云,只有他们两个。 喝光桌上的酒,酒吧经理不敢在让侍应拿酒上去,甚至吓得要给时云打电话来处理他们两个。 幸好薛峥迷迷糊糊的还知道送傅云笙回家。 傅云笙今天真是喝多了,走路都走不稳,闭着眼睛完全将身体重量压在侍应的身上。 好不容易上了车,薛峥趴在车前,含糊不清的开口:“给我好好的送到家里,别处岔子。” 司机压根不敢出岔子,一路小心谨慎的将傅云笙送回景南苑。 翌日清早。 孟羡从床上起来,将昨晚熬夜修改出来的图稿整理好,才去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她换好衣服,拿着图稿出了门。 同一时间,傅云笙从宿醉中醒来,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头很疼,他拧着眉头沉吟一声,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侧身下意识去够手机,倏地睁大眼睛,看着身旁躺着的女人:“你怎么进来的!” 孟歆妤就躺在他的床上,露着肩膀,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乖乖巧巧的看着他,有些羞涩又带着些兴奋。 “昨天我来找你,听说你和小五哥喝酒去了,我就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回来的时候醉成那样,家里又没人照顾你,我就留下来了。” 她瞥了眼傅云笙:“我也没想到你会对我那样……” 那样? 傅云笙眉头拧的更深,昨晚的事情他已经忘的一干二净,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孟羡走的时候,他和薛峥才开始喝酒的那段时间。 完全没有孟歆妤的痕迹。 她怎么就跑到他的床上,还说什么,对她那样了? “少胡说八道,昨天我醉成那样,还能对你怎么样,赶紧从我床上滚开。” 对孟歆妤,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耐心,神色不耐,加上头疼,更加的黑脸,孟歆妤这次却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到。 她鼓足了勇气做这件事,就不怕他不承认,反正。 她坐起来,竟不着寸缕!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薅住被子往她身上扔过去,盖住她的身体,厉声喝道:“滚!” 孟歆妤杏眼闪过一抹冷意,面上却很是包容他,坦然:“没关系的云笙,我知道你已经很厌恶我了,我也不会强求什么,就,就当做是一次意外吧。” 她看起来很坦然,可说完话,那眼眶就浸满了泪水,恨不得现在就流下来给傅云笙看看,他是怎么欺负一个女人的。 可又隐忍着不哭,若换做别人,一定觉得她楚楚可怜的惹人心疼。 傅云笙烦躁异常,一大早的竟然发生这种事,简直不可理喻! 他率先掀开被子下床,同时也发现,自己跟本没穿衣服,难不成还是真的? 那他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醉成那样? 醉成那样还怎么做? 啪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孟歆妤得意的挑了下眉头,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傅云笙的手机被她握在手上。 屏幕上,光是孟羡的电话就足足三通。 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打了。 她抬了抬下颚,视线盯着浴室的方向,眼中分明是得意,语气却乖顺得不得了。 “云笙,刚刚我看你手机响了,孟羡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我没敢给你接呢。” 几分钟后,傅云笙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伸手夺过自己的手机。 孟歆妤非常的体贴配合,完全没有一点的不适,她裹着被子进了浴室,始终是一个被心爱之人上了的害羞女人模样。 傅云笙不疑有他,看到未接来电,踌躇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回拨,从认定孟羡那一刻起,他就是完全不在意孟歆妤的,那只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上位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会…… 怎么可能还会跟她有什么亲密接触。 如今看到孟羡的电话,他有了深深的负罪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可他用力的回想昨晚的事情,却没哪件事可以清楚的想起。 孟歆妤这个人,更是完全没有印象。 赵姨并没有回来,他连一个可以作证的人都没有,现如今只能相信孟歆妤说的话。 他坐在床边抽了两根烟,孟歆妤换好衣服出来,看了他一眼,也只是温柔的说:“我下去给你准备早餐。” 然后她就下去了。 傅云笙将烟头掐灭,看着手机两秒,回拨了孟羡的号码。 几通电话打过去,傅云笙没有接,孟羡想到他可能是喝多了,这会儿还在睡觉,她起的太早了,又急急忙忙想要给他看图稿,毕竟图稿弄好了,她就不用再帮他什么。 到了景南苑,原本也是打算按门铃的,可她怕傅云笙还在睡,宿醉的人应该也没那么容易醒。 就按了密码进去。 刚刚进来,客厅空无一人,安安静静,她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 不是她敏感,而是傅云笙的脚步声,她已经太过习惯,那个声音,沉稳有力量,每一步都带着独有的气势,完完全全掌控的意思。 而这个不是。 她心倏地一紧,抬起头,一个女人从楼下走下来,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歆妤,她那个养女妹妹! 孟羡身体僵硬,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是从楼上下来! 孟歆妤显然比孟羡镇定多了,看到她也似乎并不意外。 “姐姐来了呀,吃早餐了吗,我正要给云笙做早餐,一起吃点吧。” 她就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就像在这个家里住了很久很久的女人,此刻正笑看着她,那眼眸中传递出的趾高气昂。 一字不差的传到孟羡的眼睛里! 她快速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她认识的傅云笙,更是她认识的孟歆妤,他们这对狗男女! 在一起睡一觉也没什么不可能。 扯了扯嘴角,孟羡已恢复情绪,冷冷道:“不必了,让傅云笙下来,我有事找他。” “他啊,他睡得很沉,刚刚醒呢,你等两分钟吧。” 孟歆妤走到厨房,娴熟自然的从冰箱拿出食材,还顺便拿了杯冰水给孟羡:“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矿泉水了吗?” 她很喜欢,原本看到冰箱里那么多的冰水,应该对傅云笙有一丝,哪怕一丝的回转,他竟还清楚自己的口味留着这些。 可现在,现在却满满的都是讽刺! “我已经不喜欢喝了。” 她断然拒绝,扣紧自己的包包:“不等了,我先走。” 孟歆妤没有吱声,但那神情却像在说,你早就该走了,在这儿碍什么眼。 孟羡强压着心中复杂的情绪,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她是要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已经被玷污了,她再也不要回来! “孟羡!” 傅云笙刚下楼就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当即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孟羡,你……” 孟羡扫了眼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抬眼冷冷看着他笑了:“说不出话来了?没关系,不用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酒后乱性嘛,我理解你。” 话毕,手被甩开,干净利落的从包里拿出图稿推到他的身上:“已经修改好了,以后盛茂大楼跟我孟羡没关系了,少来烦我。” 说完这句话,她脸色立刻沉下来,就像有人朝她脸上泼了一盆冷水,脑海中有一个小人在嘲笑她,早就跟你说了吧,傅云笙有什么好的,他就是个渣,醒醒吧你。 然后她醒了。 在这个清晨。 手握住门把手,推开,脚步迈开,只需要往前踏一步,她就可以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可偏生傅云笙,不肯放她走。 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好歹,好歹得听他解释。 他固执的按住孟羡的肩膀,孟羡深深吸了口气,从心底生出的怒意快要将她吞没,眼眸微眯,她反手一巴掌打在傅云笙的脸上。 火辣辣的感觉瞬间在傅云笙的脸上炸开了,他眉头一紧,语气沉沉:“孟羡!” 孟羡忍着怒意笑:“怎么,不能打?” “我和孟歆妤什么都没做,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我肯定没有和她发生任何事情。” “没关系,就算做了也跟我没关系。” 她这个角度,正可以清楚看到孟歆妤的,而孟歆妤在傅云笙的身后,傅云笙是完全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小人得志,趾高气昂,不管傅云笙解释什么,孟羡都不会相信,他们没做过? 孟歆妤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来的,那么清清楚楚的在跟她打招呼吗? 她以为,伤了的心,痛了的情,因为足够伤痛,会变得越来越麻木,有一天,她看到他们,不会再起波澜。 可她输了。 输给了这对狗男女,输给了傅云笙! 原来真的不会有那样的人,他像孟羡爱着他那样爱着孟羡,不会有,她本就不应该相信这世界上会有。 她不想再待下去,她怕下一秒,自己的情绪就会泛滥,她所谓的波澜不惊会功亏一篑,要在傅云笙的面前,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她动了动,傅云笙见她起了走的意思,立刻握住她的手,一张俊脸冷冽异常,板着,没有一点悔意和抱歉。 “我绝对……” “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能给你一个好脸色,毕竟脏了的东西,我不愿意碰。” 131 不要孟羡好过 傅云笙剑眉竖起,有些不悦,他分明从孟羡的眼中看到了失望,看到了满满的失望。 可她为什么不信他。 “你问我会不会和孟歆妤和好,我原本是想告诉你不会的,昨晚我真的喝多了,不信你问薛峥,一定是他送我回来的。” 傅云笙稍有急切的解释,像是懊恼,像是火大,孟羡看着他发脾气,淡漠的勾了勾唇角:“行了,没什么好说的,祝你们幸福。” 她挣开束缚,扭头离开,这次干脆利落,傅云笙抬步要追,胳膊缠绕上一只纤细的手:“云笙,别追了,让姐姐冷静一下吧,她肯定是误会了。” 话落,傅云笙大手甩开她,厉声喝道:“给我滚!” 孟歆妤踉跄一下,却没有立刻说什么,傅云笙盛怒之下,周身散发的寒气咄咄逼人,她不免心有戚戚。 转头傅云笙回了楼上,再下来时,已经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孟歆妤也没往前凑,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大气又温柔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昨晚的事情我可以跟姐姐解释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若是从前,孟歆妤怎么还会跟孟羡解释,她才是正宫娘娘,孟羡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可才过了多久,这一切都变了,她成了那个害人精,而孟羡成了受害者。 连带着她都要看孟羡的脸色行事了。 没关系,只要能让傅云笙回心转意,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愿意付出,傅云笙却不一定愿意要,冷冽如冰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瞪着孟歆妤,警告性的开口:“我告诉你孟歆妤,少耍心眼,昨晚我有没有上你,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不要给我变本加厉!” 他能不知道吗? 从一开始看到她躺在床上,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而是她怎么会进来,刚才在楼上,他特意打给薛峥,问过送他回来的司机,昨晚他回到家就睡了,连衣服都没脱。 一个睡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是怎么强上一个女人的。 傅云笙早已想通透。 孟歆妤眸光一闪,有一种坏事被发现的感觉,但转念,却又委屈的低下了头:“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也不介意,没关系的。” 她倒是很大气! 傅云笙冷冷眯了下眼眸:“孟歆妤,你跟我一场,我本不想闹的太难看,但你一再欺人太甚,我不会顾念往日的情分。” 说到底他认错了人,错爱了孟歆妤,即便她主动成为孟羡,是她的错,但傅云笙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本不想闹得太难看了,可她如果一定一意孤行,那就没有办法了。 孟歆妤平静的脸上出现裂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了神色:“没关系,反正都这样了,我就是不要孟羡好过!” 孟羡前脚回到北园住处,后脚门铃就响了,她冲着猫眼看了眼,是傅云笙,手扶住把手,直接反锁。 回到房间,嘭的将门关上。 傅云笙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却没等到她来开门,等了许久,他抬手敲门:“孟羡,孟羡你开门。” “你不能信孟歆妤的话,她是骗你的。” “孟羡,开门!” 每一句都钻进了孟羡的耳朵,可她却依旧坐在床上没有动,手里抱着一本书,翻了两页,却实在心烦意乱,烦躁的将书扔到一旁。 钻进被子里盖住自己的脑袋。 外头的声音依旧丝丝缠绕着她。 孟羡闭了闭眼,有那么一个冲动是现在就冲上去跟傅云笙理论,顺便打他两个巴掌解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很难受,那种难受很奇怪,酸涩,难熬,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她从床上坐起来,手机打到物业,两分钟后,站在孟羡家门口的傅云笙,看到两个保安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已经打扰了其他住户的休息,请你离开。” 大白天的,谁在休息。 傅云笙固执的抬眸:“我找人,找到人就会走。” “您要找的人就是住户孟小姐吧,真不巧,就是孟小姐打的电话,您打扰她休息了,如果您长期骚扰孟小姐,我会建议孟小姐报警的。” 孟羡是真的不愿意见他,甚至连赶走他都要用保安来做,傅云笙也没有为难保安,停留不久,便离开了。 此后一周,他每天都来北园,都到孟羡家门前,起先他还按门铃,敲门,然后被保安请走。 后来保安不来了,他也不按门铃了,就等着,想着孟羡不可能天天不出屋子吧,早晚有天会逮到她。 就算上班的时候,就会派程礼平看着动静,一有消息就告诉他。 可结果就是,孟羡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礼拜,愣是没有出来一次。 如果不是每天屋内的灯亮了,灯灭了让傅云笙相信孟羡还活着,他恨不得破门而入了。 这天,孟羡换了外出的衣服,将钱包拿好,冰箱里囤积的食材已经全部吃光,她再不出去,大概会饿死。 从窗户向下看,没有发现傅云笙那辆惹眼的车。 他今天估计还没有来,或者不会来了,天色并不好,刮着大风,还有下雨的倾向,孟羡趁着这个时间,出了门。 超市离这里不过十分钟路程,去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走时还特意看了猫眼,没看到傅云笙的身影,完全毫无戒备的推开门,没走两步,就被余光中一个身影吓了一跳。 她利落回身,防备的看过去,就见傅云笙靠坐在墙边,阖着双眼,睫毛微微煽动,薄唇紧抿着,像是痛苦,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孟羡不解,他怎么这幅样子,而且奇了怪了,这副样子,还来干什么? 心里的裂缝像是钻进去什么东西,叮的一下,孟羡清醒过来,走过去,扬声道:“喂,傅云笙,起来,坐这里算怎么回事,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他没吱声,甚至不动,像是睡着了。 哪有人会在这里睡觉的。 孟羡脸色不好,微微弯身用手触碰他的肩膀:“傅云笙,别装了行不行?” 他闷哼一声,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嘀咕着:“孟羡……” 孟羡怔了怔,手刚要抽回来,傅云笙的手便握住了她的,但他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一握,眼睛没有睁开。 滚烫的热度传到她的掌心,孟羡缩了缩瞳孔,略略用力,便轻易的将手抽出来,而他也因为这惯性,歪了歪头。 “傅云笙,你搞什么?” 孟羡将刚才那只手攥成拳头,余温还在,他…… 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感受到热度,立刻拿开,竟然这么烫,发烧了还过来干什么! “博同情的么?” 孟羡双手环抱在胸前,默默看着他,这可不像是傅云笙的作风,但他竟然还真就这么做了。 孟羡没有去成超市,而是费力将他扶到了客房,那么大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全靠在她的身上。 累的她重重喘息,缓了好久,才出去,给他找了退烧药,又拿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 他还穿着衬衫,西裤,看起来不太舒服,孟羡犹豫了下,还是一颗一颗扣子解开,将衬衫脱掉,皮带解开。 再往下,她手停顿下来,没有再继续,收了手,她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杯:“药放这里了,醒了自己吃吧。”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说完,孟羡就去开门,手刚推开门,里面传来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孟羡,别走。” 短短四个字,分明孱弱,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势。 孟羡心脏不可遏制的一颤,回过头,他眉头紧锁,嘴里一再重复:“孟羡,别走,孟羡……” 一声一声,像小鼓点敲在孟羡的心头,一下一下的,抓心挠肝的不舒服,她紧紧抿了下唇角,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扶起迷迷糊糊的傅云笙喝下了退烧药,又好好的帮他擦了身体。 厚厚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忙完这些,他还睡得跟头猪一样,孟羡叹了口气,出门冲了个澡,一点余粮没有,又抓紧时间出门去超市买了点粮食蔬菜。 回来后在厨房熬了粥,自己先吃了一口,剩下的保温好,做好这些,她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房那位没有任何动静。 晚上十点,孟羡从沙发上起来,去了客房,他还在睡,但身上已经捂出了汗,烧也退了,不热了。 他确实好了许多,醒的时候,只是觉得浑身上下跟用水冲了一样的湿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来时那种沉重的感觉也已经消失。 掀开被子坐起来,他揉了揉眉心,低头扫了眼自己,上衣被脱了。 他视线扫向四周,衣服没有找到,却在地毯上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蜷缩在地毯上。 毛茸茸的地毯上,孟羡正穿着睡衣躺在上面,她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静静的,很乖巧。 难得,这一刻进入傅云笙眼帘的,竟然是乖巧两个字。 他弯身想要将她抱到床上,可想到自己一身黏你,连床单都湿了,便蹑手蹑脚出了门。 冲了澡出来,只在腰间围着一个浴巾,轻轻将孟羡抱起,回到她的主卧。 放到柔软的床上,孟羡像是舒服了,哼唧了一声,翻身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傅云笙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轻手轻脚上了床,将她转过来,搂在自己怀里,孟羡始终没醒,还非常自觉的枕着他的胳膊。 傅云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情不自禁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像珍视一个宝贝,轻轻抱在怀中,不时的亲吻一下。 132 晕倒了? 当他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三十年的生命,竟然在这个女人身上,体现了不一样的价值。 这是从未有过的温情时刻。 是他内心最最柔软的时候,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希望这一段时光可以永远存在。 他从未遥想过未来的生活,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好,那些轰轰烈烈热情如火也好,他从没想过。 但这一刻,他想,想要和孟羡过,过他没体会过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一张床,清晨在一起,夜晚也要在一起,日日夜夜不想分离。 想到这里,他又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将她搂的更紧,孟羡似乎有些不舒服,哼哼唧唧两声,还伸手推开他一些。 他勾了勾唇角,眉眼实在柔和,低下头,薄唇在她脸颊印上一吻,再一个吻,一下一下,像要将她两颊都亲吻遍。 到处都留下自己的气息。 这一晚,傅云笙睡得是前所未有的舒坦,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孟羡明明就在他的怀中,那么软糯的小女人,他没有任何过分的想法。 只想拥着她到天亮。 孟羡觉得有点累。 一整晚都在做一个梦,梦里面有个人,看不清长相,只是光着上身,身材很好,她触手可及八块腹肌。 但是,他很烦啊。 她睡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挪来挪去,她还动不了,反抗不得,最后还被禁锢住,完全动不了。 实在是又热又累。 最后实在忍不了,用脚狠狠将那人踢开,梦中的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紧接着,床下传来一声闷哼,她凑过去一看,傅云笙揉着被她踢到的地方,看着她:“你踢我干什么?” 孟羡大脑重启,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事实上她昨天确实在客房睡着了,当时她真的很困,所以就睡了。 可怎么,傅云笙没穿衣服,她立刻低头看了眼自己,松了口气,还好穿着睡衣。 “你怎么进我房间来了?” 孟羡指着他的身体,上下一扫,停留在某个地方,倏地闭上眼睛:“赶紧给我出去,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 不穿衣服还上了她的床,还敢抱着她! 真是胆大包天! 他站在那里没动,孟羡直接下床,将他推出去,将门关上,在傅云笙手握住把手的那一刻,将门反锁。 “要么把衣服穿好,要么就直接裸奔出去。” 十分钟后,傅云笙敲了敲她的门:“出来吧。” 孟羡瞥了门口一眼,系好衣服最后一颗扣子,走过去将门打开,傅云笙已经不在门口。 随着而来,是粥的香味。 她走到厨房,傅云笙正拿着勺子搅着锅里面的粥,转过身自然的将切好的蔬菜碎末倒进去。 另一个锅子里,两个鸡蛋正滚着。 他娴熟的从冰箱里拿出一颗柠檬,两杯温水,各加一勺蜂蜜,柠檬切片放入,摆在餐桌上。 鸡蛋熟了,他过凉水,剥开,放入小碟子里。 接着是小菜,不知道从哪里还学会拌凉菜了,土豆丝切的都有模有样,孟羡看的有点傻眼。 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男人,什么时候这种事情都做的像模像样,虽然知道他一直都很会料理。 但在她面前实在屈指可数。 更让她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的状态,两碗粥盛出来,他只不过抬了抬眼睑看她一眼:“过来吃饭,刷牙了吗?” 孟羡摇了摇头。 他筷子勺子放好:“那还不快去刷牙,一会儿凉了。” 孟羡蹙着眉头进了洗手间,匆匆刷了牙出来,坐到他的对面,明明没什么好吃的,可看起来很香。 孟羡拿起勺子,他已经夹了小菜到她勺子里。 “你尝尝。” “这是昨天你煮的粥,给我煮的吗,很好吃。” 傅云笙自顾自的说着,孟羡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不是。” “这里不是你家。” 孟羡板着脸,神色不太明朗,虽然状态奇怪,但也不会被这种状态冲昏了头脑,他和孟歆妤,不也是在这样的清晨,在一张床上起来的吗? 难道那些事情就可以抹灭掉了吗? 她语气冷漠,再也没有做完那乖顺的模样,傅云笙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下一秒便咳嗽了两声。 “我先吃口饭行吗?” 孟羡无语的撂下勺子,双手搭在桌子上看着他,他正坦然自若的喝粥吃着早餐,不时的咳嗽一声,表示自己还病着。 不过这些孟羡都忍了,好,不跟病人一般见识,可以,吃过饭,傅云笙将厨房收拾干净。 孟羡便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傅云笙也没强求,甚至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了,走了…… 孟羡摸不清傅云笙心里在想什么,总觉得他的情商突然有所觉悟,开窍了一样,在做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是的,傅云笙就在做平时不会做的,以前不屑于做的事情。 并在下班以后,又一次来到她的门口,而且这一次,巧了,孟羡出去倒垃圾,碰到了他和程礼平。 远远就看程礼平在苦口婆心的说什么,傅云笙一脸不耐,不时掩嘴咳嗽,看起来感冒并没有好利索。 趁着他们没发现,孟羡转身要走,程礼平一个大喊:“孟小姐,请等一下!” 孟羡抿了下唇角,程礼平几步跑过来,一脸为难:“孟小姐,我们家总裁生病了您知道吧?” 孟羡动了动眉梢,他看到她手中的垃圾,立刻接过来扔到垃圾桶里,又返回来对她讲:“一直咳嗽不停,听说昨天还发烧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等着总裁处理,总裁不能倒下的,您看,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打点滴呢?” 这还真是一个,很为难人的请求啊。 毕竟孟羡一点也不想做这种事情,可显然程礼平非常的担心他们家总裁,孟羡看着他那张脸,就不忍心拒绝了。 傅云笙顺利进入她的家,而且还主动要求程礼平将医生叫来,他要挂点滴。 孟羡瞪了他一眼,警告性看向程礼平,程礼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小声说:“就一个小时,您多担待,多担待。” 程礼平还算有点良心,特意叫了外卖过来,好几个菜,而且送来及时,色香味俱全。 孟羡这才减了些怒意,和傅云笙相安无事的吃了一个晚饭,随后医生过来,为傅云笙检查,挂了点滴。 他就坐在沙发上,手里一份文件,另一只手打着针,完全没什么影响,看起来一点也不病态。 反而一股高端精英的感觉。 他也不主动跟孟羡说什么,不找话题,不解释和孟歆妤的事情,看起来真的只是来挂点滴而已。 孟羡坐在另一边,手里翻着杂志,桌上照旧摆着几种水果,她不时的伸手去拿,也没抬眼。 下一秒,手就被人抓住,她抬起头,傅云笙握着她的手,她已经拿起一颗草莓。 “你……” 刚开口,傅云笙就将倾身过来,就着她的手,将那颗草莓吃进自己口中。 末了还说:“挺甜的,哪里买的,下次让程礼平多买一点回来。” 孟羡耸了下肩膀,沉沉呼了口气,甩开他的手,扫了眼他的点滴,还有一点,随即警告:“打了完赶紧出去。” 傅云笙没应声,倒是捏了一颗草莓到她嘴边,孟羡朝后仰了一下,他就凑近一点:“打针呢,别难为我,赶紧吃掉。” “那你可以不喂我。” 孟羡说完,傅云笙挑了下眉头,眼里噙着笑意:“可我愿意。” 话落,草莓塞进孟羡的嘴里,孟羡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一口一口,把草莓当做是傅云笙,嚼碎! 空气中分明瞟着很多的不安分子,傅云笙目光灼灼,紧紧注视着她,丝丝密密的情感在将她围绕。 孟羡不敢细细去想,他那眼眸中压抑着的情感是什么,愧疚,疼爱,不忍,又或者是歉意。 那目光真诚,像会发光,孟羡那颗重重外壳的心,一点一点的脱落,可到一半,不和谐的铃声打乱了这一切。 傅云笙黑着脸接起电话,语气差到极点。 “打电话干什么,快点说!” 景南苑里,放假归来的赵姨看着厨房忙忙碌碌的孟歆妤,皱着一张脸说:“先生,是孟小姐在这里,得知您生病,已经在这里为您准备了两天的饭菜,您,您不回来看一眼吗?” 几乎瞬间,傅云笙去看孟羡,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偏偏有了负罪感。 孟羡原本没那么敏感,但他这一眼过来,她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挂断电话,傅云笙依旧从容的看着文件,孟羡盯着点滴,挂完了,她主动过去,帮他将针头拿掉,按住他的后背。 “回去吧,孟歆妤应该在等你。” 傅云笙没有开口,她也没在意,继续说:“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不必再做这样的事情,每天来我这里干什么呢,你不如好好的跟孟歆妤在一起,我就当做好人好事,不追究她的过错了,让你们无忧无虑,只要你别来打扰我就成。” 她将傅云笙的手拿过来,按在她按住的地方,起身收走垃圾:“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她就要进屋。 傅云笙心狠狠一揪,立刻起身:“我不会去的,也不会跟她在一起,没有发生的事情更不会承认,孟羡,你知道我的心意。” 孟羡身形一顿,她知道他的心意,但只能咽在肚子里。 铃声再次响起,傅云笙更加烦躁的接起,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凝眉怒道:“什么,晕倒了?” 133 傅云笙,你也认识 孟歆妤自从上次住院之后,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这次倒不是她故意刷什么花招让傅云笙心软了。 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而且她是真心实意在景南苑熬了两天。 傅云笙不但没有回来,还一直在孟羡的家中,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孟歆妤每每想起,心中愤懑不已。 傅云笙回到家里时,她已经舒缓过来,赵姨正喂她吃药,傅云笙大步走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气。 压迫着孟歆妤每一根神经。 她孱弱的身躯勉强坐直,很是抱歉的:“其实没什么大事,是赵姨大惊小怪了,你,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谁让你一直待在我的家里的,孟歆妤,我说过的话很难理解吗,用不用我今天再跟你说一遍。” 他语气平静,可每一个字却都透着嫌恶,那种从骨子里生出的感觉,让孟歆妤藏在被子下面的手一根一根蜷缩起来。 “我知道。” 她声音哽咽:“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去爱你,我只知道,孟歆妤这辈子只爱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你,我只知道爱你,别的,别的管不了那么多。” 她已经不是固执了,是偏执的,是病态的,从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爱意,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是对眼前这个男人背后那个女人,孟羡的恨意。 从年少懵懂,到如今,孟歆妤一如既往的,想要夺走,想要夺走曾经属于孟羡的一切。 她容不得孟羡过的好,更容不得她和傅云笙在一起。 傅云笙脸色绷的紧紧的:“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今天过来,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这里,更别出现在我和孟羡面前,我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立刻从我这里出去。” “云笙!” 孟歆妤哭着呐喊:“好,我走,我走就是了,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你就算再也不会爱我,我也没有关系。” 她缓慢的从床上下来,虚弱的走到傅云笙的身旁,抬起手擦了下泪水,摇着头:“没关系,我不会怪你。” 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光着脚,背影羸弱,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傅云笙站在原地,神色冷漠,看起来铁石心肠,可他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不会上前,更不会心软。 当一切归于平静,北园的房子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孟羡独自陷入黑暗的夜里,双手环抱膝盖,蜷缩着。 长发垂下来,微微侧头,正对着门口,那里,不会再有一个男人,等在门口,日日夜夜。 微微闭眼,发觉眼底湿润,孟羡抬手抹了一下,凉凉笑了。 手机发出微弱的光线,孟泽霆的名字在上面跳动,她缓和了情绪,接起电话。 “三哥。” 那头是个女声。 嗓音十分甜美:“孟孟,你好,我是妤沫。” 孟羡动了下眉梢,想了起来,这位应该就是,孟泽霆的未婚妻,贺言恺的妹妹,贺妤沫了。 “小嫂子你好。” 那头传来贺妤沫的轻哼,像个少女一样不满意的对一旁的男人说:“才不是什么小嫂子,你就叫我名字好啦,我还比你小呢,叫嫂子多别扭。” 孟羡不在现场都可以想到孟泽霆该用多么宠溺的目光看着贺妤沫。 “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贺妤沫这才想起这事:“你有没有空来孟家小住,我正好有一个假期,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想见你。” 真是不想拒绝这个声音啊,活脱脱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扎着双马尾站在你面前,姐姐你来看看我吧,我想见你。 孟羡都没犹豫:“好啊。” 和孟家的关系,渐渐有了突破,当然不单单是因为贺妤沫的一通电话,随之而来,是孟泽霆的话。 这才是最重要的。 “孟孟,婶婶的事情有了些进展,你过来吧,我跟你好好说说。” 母亲的事情有了进展,她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孟家,去跟孟泽霆见那些进展,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还母亲一个公道。 可不可以,让孟歆妤…… 因为太急切,她订了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去霏市,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去了机场。 当傅云笙回到北园,敲门无人应答,电话没人接听,屋内没有声音,他担心不已,直接叫来开锁公司的人,撬开门之后,空无一人。 却看到了她因为收拾行李,而弄的乱七八糟没有整理的衣柜。 她走了? 孟羡看到了他的来电,但确实不想接听,他不需要来过问她的行踪,她也没有理由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傅云笙。 今晚他已经做出选择,孟羡就单方面的认为,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别再打了,在飞机上。” 几个字的短信发送出去,她便去登机。 那边傅云笙站在空荡荡的房间收到这封短信,不知怎么,是跟自己生气,还是跟谁生气,大力将手机摔到地上。 在霏市的日子,因为有贺妤沫的陪伴,显得并不枯燥,反而十分有趣。 孟父和唐歆要在国外住上个一年半载,她在孟家,并不拘谨。 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天,孟羡照例从自己的住所来到主楼,大姐和姐夫已经上班了,孟泽霆和贺妤沫坐在餐厅吃早餐。 见她过来,贺妤沫便热情招手:“快来,今天有你爱吃的豆腐脑。” 孟羡嗯了一声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佣人摆好碗筷,她低头认真的吃,孟泽霆状似无意的跟贺妤沫聊天。 “今天家里有客人到,你把沙发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贺妤沫啧啧两声:“大姐都说我可以随便放东西。” “今天不行。”孟泽霆揉了揉她的头发,耐心哄着:“这位客人比较特殊,不太喜欢乱糟糟的感觉,而且很凶,小心凶你。” 贺妤沫好奇了:“什么客人这么厉害,我就没见过比我大哥还要厉害的男人。” 这话听着,不是很对劲啊。 孟羡看好戏一般瞥了一眼孟泽霆,此人已经黑了脸,手移到贺妤沫的脖颈,用力捏住。 “没有见过比贺言恺更厉害的男人?” 贺妤沫疼的直叫唤:“发什么神经,我说的不对……吗?” “对吗?” 平时惯着宠着哄着,可质疑男人不厉害!这个不能忍! 孟羡噗嗤一声笑出来,特别无奈的在他们面前说:“三哥,我可是个失婚妇女。” 孟泽霆这才收了手,可收手的时候,又自然的按揉了下贺妤沫的颈部,贺妤沫回手打了他一下。 一个上午没理他。 孟羡从来没发过这种小脾气,当下竟然还有羡慕。 但要她这个样子,估计要她死还容易一点。 下午孟羡和孟泽霆去了他的书房,来时已经看过了关于母亲那件事的线索,虽然屈指可数。 但似乎燃起了她的希望。 “三哥,用这些证据,也是完全不能起诉孟歆妤的,是吧。” 孟泽霆点头,手里拿着份文件:“这些都是邻居的证词,过了这么多年,可信度高不高需要进一步考证,据他们所言,当时你妈妈和孟歆妤在水果摊有过争执,但当时的监控已经没了,而且水果摊贩已经找不到了,很多证据不完善。” 言下之意,想要翻案,难上加难。 孟羡点了点头,并不想为难孟泽霆,孟泽霆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经派人去查了,不信差不到。” “对了。” 孟羡抬头,孟泽霆走到窗边,孟家专门接客人的车已经回来。 他回过头:“云笙知不知道孟歆妤做过的事情,杀害你母亲的事情。” 楼下,车停下主楼门前,贺妤沫听到声音,抱着书走了过去,男人黑色长风衣,干净利落的从车上下来。 身躯凛凛站在门口。 佣人推开门,他摘下墨镜走进来,眉眼微抬,矜贵的两个字:“你好。” 贺妤沫点了点头,回身冲着楼上喊:“孟泽霆,客人来了,是个男人,很高的个子,长得很帅!” 楼上,孟羡淡淡一笑:“他知道,可他知道又怎样。” 贺妤沫话传来,孟泽霆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咬牙切齿的:“贺妤沫,看我不收拾你。” 孟羡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悠悠开口:“我倒是有点好奇,是什么男人。”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唇角勾着笑意,意味深长的说:“你很好奇?那真不错。” 他们下楼时,贺妤沫已经招待客人到沙发坐下,并泡了茶,还亲切的介绍:“这是云南的茶,是我大哥送来的,你尝尝。” 男人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孟羡却莫名觉得熟悉。 两人走近,男人抬起头,英俊无俦的脸上满是从容。 视线准确无误的盯紧了孟羡,那双似湖水一般深沉的眼眸,就那样撞进了孟羡的眼里。 蓦地一颤。 孟羡停住了脚步。 孟泽霆与男人握手,回头对孟羡说:“傅云笙,你也认识。” 不等孟羡说话,贺妤沫惊讶的睁大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最后定在孟泽霆的身上,一拳头捶到他的胸口:“你疯啦?” 一定不是孟泽霆疯了。 是她疯了。 有那样一个男人,怎么甩也甩不掉,她掉进一个怪圈,一张网,竟然逃不出来。 134 孟羡太坏了 三人目光全都看着孟羡。 孟羡就在他们的目光中,转身离开,没有片刻的停留。 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不认识傅云笙一样。 她一走开,傅云笙便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孟泽霆见状缓缓开口:“你不是来见我的吗?” 又对孟羡这样关切干嘛? 傅云笙看着孟羡离去的背影,烦躁不已,哪里还有一开始那般从容的模样。 书房里,傅云笙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方才孟羡和孟泽霆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关于孟羡母亲事情的资料。 孟泽霆将水杯放到文件旁边,顺手收起文件。 “一个月前,我查到了点东西,所以叫孟孟过来。” 孟泽霆将文件放好,傅云笙阴郁的眸子暗了暗:“我知道这件事。” 关于孟歆妤与孟羡之间的恩怨仇恨,他一早就知道了,孟羡从未吝啬这些伤透了她心的秘密。 从一开始他们住到一个屋子里,她就告诉了傅云笙,孟歆妤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杀了我的母亲。 是他不相信,从一开始就选择相信孟歆妤。 想到这里,他那颗心就狠狠的揪了一下,怎么会,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孟羡,她承受了那么多,也许为了爱他,为了在他的身边。 甚至放弃了早一点去查找这些资料。 也许会早一点让孟歆妤得到惩罚。 可她没有那么做,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们离婚了,她才做这件事。 紧紧的握着拳头,泄露了傅云笙此刻的心情。 孟泽霆哪里看不到,低低叹了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她刚来时和我说,如果你和孟歆妤和好了,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不追究孟歆妤的责任,她之前,这么跟你说过吧。” 她太坏了! 好人坏人她都做了,甚至一点余地都没留给他。 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在替他着想。 孟羡! 傅云笙哗的站了起来,分明的怒意,却也分明泄了气。 孟泽霆却依旧老神在在的诉说:“虽然你现在已经和孟歆妤和好了,但调查我是不会停止的,谁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结婚,结婚后会不会离婚呢,等她和你没了关系,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为不落下的都为孟孟做了。“ 话落,他看到傅云笙投来的目光笑了笑:“别担心,暂时不会威胁到孟歆妤什么,只要你好好爱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惩罚她了,你会包庇一个杀人犯,以后还会生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或者儿子。” 傅云笙脸色奇差无比,有几个字眼如同刀子一样蹦进自己的眼中,包庇一个杀人犯,还会生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或者儿子! 之前说过,傅云笙根本没有想过跟孟歆妤的未来,未来是误以为被孟羡毁了的。 可现在,那些字眼刺眼而来,他双眸倏然收紧:“孟泽霆!不要越说越离谱,我怎么可能和孟歆妤和好,我从没有说过那种话!” 他斩钉截铁。 眼睛瞪着,很是愤怒。 孟泽霆摸了摸鼻尖:“嗯,不是都在传,你已经接她进了景南苑吗,怎么,这么生气啊。” 什么东西!简直胡说八道! 傅云笙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谁瞎说的,根本没有的事儿。” “哦?”孟泽霆走过来,认真的沉吟了半晌:“对了,好像是孟孟跟我说的,不是这样吗?” “孟羡!”傅云笙在原地徘徊了一下,大手狠狠锤向桌面,孟泽霆心疼的看了眼桌面,幸好贵,没有坏,否则可要傅云笙赔了。 上好的实木桌子,被他砸坏了可行。 “那他妈是我为孟羡留的房子!”像是被逼得没办法,忍无可忍,怒吼出来,这话一出,却分明听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孟泽霆始终笑着,笑的阴险又得意。 “为孟羡?那她怎么不知道?” 傅云笙胸口如同被人打了一拳,闷哼一声,瞥了孟泽霆一眼,语气不善:“本来没打算跟她讲,她自己还不知道吗,离婚的时候就把房子送给她了。” 本来就是她的,她总瞎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孟歆妤在一起,这种话,确定的话,他几时说过! 不行! 非要教训孟羡不可! 真是惯得她! 转身就要走,孟泽霆知道他要做什么,不急不忙的在他身后开口:“如果真的喜欢孟孟,就处理好其他事情,再来爱她,她从小生活在那种的环境,最容忍不得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而这个女人还是她的杀母仇人。” 与孟泽霆一席话,几乎点醒傅云笙,总是,他总是一味的,固执的想要得到孟羡的爱。 可他从没想过,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错了,大错特错,孟羡要的从来都很简单,是吧,从来都很简单! 孟羡还不知道,那男人已经来到自己的房门口,正踌躇着自己的措辞,她刚从洗手间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不好,手里拿着一包未拆封的姨妈巾,扔到行李箱中。 到梳妆台前坐下,抽屉里,有一盒去痛片,她捏在手中,犹豫了半晌,敲门声响起,她将去痛片放下,起身前去开门。 门打开。 傅云笙站在门口。 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满都是冷漠。 “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 故意抬杠是不是。 孟羡很配合的点头:“对,最好有事没事都不要找我。” “你脸色不太好。”傅云笙伸手就过来捏她脸颊,孟羡挥手打开:“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傅云笙没恼怒,往里看了一眼,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床上摆着一些衣物,看着像是在收拾行李。 “如果明天要走,可以和我一起。” 孟羡翻一记白眼给他:“恐怕不可以,我对跟你坐一趟飞机没什么兴趣。” 门嘭的被孟羡关上,傅云笙张了张口,竟然一句想问的话都没问出来,那些堵在嗓子眼的,那些想说的,都没有说出口。 当晚,孟羡在餐桌上说出自己想要离开霏市的想法,孟泽霆并不意外,但还是挽留。 “这么早就回去,再多待一段时间吧,等妤沫回学校,你再回去吧。” “是呀,你再陪陪我吧,天天跟这种生意人在一起,也挺没意思的,我还想跟你一起去逛街呢,你选的衣服都好好看。” 贺妤沫简直就是一个小迷妹,对孟羡的崇拜之情已经不亚于穆皎了。 孟羡笑笑:“不了,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再待下去我可能都会失去生存能力。” 每天像一个米虫一样的生活,她可不如贺妤沫适应的快。 两个人没再挽留,稍晚些,孟川雅和丈夫回来,她去了他们的房间聊了会儿天。 到底没有和傅云笙一起走。 回去之后的日子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傅云笙依旧每天雷打不动的北园行,依旧雷打不动的被孟羡拒之门外。 过了三四天,孟羡的身体依旧不大好,她自己也说不上怎么回事,正好沈知鱼跟她聊天,她说了一嘴,沈知鱼便为她安排了体检。 这天早上没吃饭,她就准备过去。 但在此之前。 清晨五点,孟歆妤突然打来一通电话,孟羡还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接起,她就在里面声嘶力竭:“孟羡,你不得好死!你毁了我,我也会毁了你,会悉数奉还,会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她大脑还在缓慢的运作,闻言睁开双眸:“孟歆妤,你发什么神经。” “孟羡,你去死吧,我早晚会让你去死的,跟你妈一样,跟你妈一样!” 电话戛然而止,孟羡看了眼手机,在看看外头灰蒙蒙的天色,闭了闭眼,再也睡不着。 起来后就去了洗手间,柜子上放着未开封的姨妈巾,她扫了一眼,没用得上,回到房间之后,收到孟歆妤的短信。 “孟羡,你等着。” 就像小时候她每一次得了奖状,回家想要跟父母求表扬的时候,孟歆妤都会在身后对她讲:“你等着。” 第二天奖状撕的稀碎扔在天上。 清晨五点钟,傅云笙从海天公寓离开,这是孟歆妤的住所,孟泽霆说的对,没有处理好其他人之前,不要去招惹孟羡。 三天时间,孟羡依旧不给他任何机会,而他已经不愿意再等,直接去了孟歆妤那里,抓起还在睡觉的她。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明白。 甚至逼着孟歆妤签署了协议,让她不管在哪种意义上都不会和自己有任何的关系。 之后,一刻也等不及的去了北园。 时云打来电话时,孟羡刚换好衣服,小西装干练自如,牛仔裤紧贴皮肤,好身材一览无余。 将包跨好,接听时云电话。 “喂。” “孟羡,你在家吗?” “怎么了?” “这样,有点事想找你帮忙,方便去你家里吗?” 时云稳稳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急切,孟羡不疑有他:“来吧。” 也不过十分钟,时云敲了门,她门打开,时云提着几个袋子进来,嘴巴上还叼着根烟。 “没吃早饭吧,我买了一些,放哪?” 孟羡指了指餐厅的位置,时云将食物摆放整齐,拿好筷子坐下,孟羡有点摸不清头脑:“你这是干嘛,不是有急事要说?” 时云正将一个装着煎鱼的盒子的打开,这一打开,鱼味传到孟羡的鼻子里,胃里突然就开始一阵翻江倒海。 她捂住嘴巴快速跑进洗手间。 时云愣了一下扬声问:“怎么了?” 洗手间传来她干呕的声音。 135 你肯定还爱我 时云走到洗手间旁,敲了敲门:“孟羡?” 孟羡没有说话,断断续续传来干呕的声音。 他正纳闷,手机亮了一下,便离开,再回来时,身前多了个人,急促的走向洗手间。 时云跟在身后,解释当时情况:“只不过刚将食物打开,她就突然进了洗手间,八成是吐了。” 闻言男人紧蹙眉头,大手扶住把手,不由分说的推开门。 孟羡没想过自己干呕的情况会这样严重,大概一周以前,她渐渐有了这样的情况,偶尔会出现,但状况并不严重。 她以为自己肠胃不好,只在饮食上多加注意了一些。 却没想到,今早会这样严重,吐的就差将胃也跟着吐出来了,孟羡扶着洗漱台,双眸因为难受,而染上泪珠。 门打开的瞬间,她偏头望去,与男人对视一眼,缩了缩瞳孔,手下意识的去擦眼泪。 “傅云笙,你怎么来了?” 还能怎么来了,他一百个确定孟羡不会给自己开门,才找了时云做帮手,结果就让他赶上这样的情况。 走到孟羡面前,握住她的手腕,端详着她,脸色极差,眼眶红红,又偏偏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看着他。 恨得他牙痒痒,问着:“你吐什么?” “胃里不舒服就吐了。”她平静的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依旧疏离,依旧冷漠,依旧没个好脸色。 傅云笙最见不得她故作镇定,强装坚强的样子,她分明也只是一个女人,分明也有瘦弱的身躯,可偏偏要做强大的女人。 看起来很坚强,可其实一点也不。 她哪怕,哪怕柔软一点点,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可她不会,而他又是这样的性格。 两个人都不服输,纠缠至此,自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如今他不想再等,不愿再继续纠缠。 棱角分明的俊脸闪过一抹幽寒,阴沉沉的盯着孟羡:“这么久了你还没闹够!我发誓跟孟歆妤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眉凝纠结,仿佛烦躁不堪,几乎吼出来。 孟羡却依旧淡淡:“我说了不要和我解释,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傅云笙不信,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直身前,视线压迫,一句一句的说出口:“跟你怎么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跑去霏市,没有关系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你既然不在意,就应该和我正常相处,万一我在盛茂大楼的项目上还有问题要问你呢,你怎么说跟你没关系,你怎么不在意?” 一句一句,都是积压在胸腔长久的怒意,这些话他从来没想过要烂在肚子里,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斟酌许久。 终于在今天,这个时刻,忍受不了的说出口。 孟羡怔愣片刻,一时没有反应,木然的看着他,心脏某一个地方嗒嗒嗒的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而这还没完,傅云笙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直视着她:“说,你是不是爱我。” 话落,孟羡就像被棒子敲了一下脑袋,猛地清醒,激动的挣开他的手,大喊道:“胡说!我怎么可能爱你!” 她眼眸闪烁了下,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一闪而过,可偏偏就让傅云笙看到了,捕捉到了。 他欣喜若狂,一脸的不肯相信。 十分笃定的开口:“怎么不可能,孟羡,你肯定爱我,你肯定还爱我!” 一个肯定爱我就算了,那个还字,几乎就是在孟羡的伤口上面撒盐啊,她不愿意承认的,压在内心深处最深最深的秘密,用仇恨掩盖着,落满了灰尘的那个秘密。 被他狂风大作,洗涤清晰。 干干净净摆在他的面前,竟像一张白纸那样干净。 他的手捏着孟羡的肩膀,疼的孟羡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一定是因为疼,所以才想要流泪。 孟羡嘴唇翕动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一定,一定不要承认。 双手攥紧了拳头,她垂下眼帘,哽咽着怒道:“你走开,时云你叫他走啊!” 怒吼出来,胃里更是一阵翻涌,方才稳住的呕吐感又卷土重来,傅云笙一惊,忙稳住她:“你这怎么能行,马上去医院检查,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他这样说着,便强硬的拽着孟羡出去,孟羡挣了几下,可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被拽下楼。 时云在身后将门关好,跟着下去,一边走,一边被傅云笙骂。 “让你带点早餐给她吃,都给她吃的什么东西,好好的吐什么吐,我告诉你,都别扔了,回头都给我吃了!” 时云轻咳了两声,嘴巴里那根烟还没点燃,随性的叼着,瞥了他一眼,笑了出来。 真他娘的护短。 到了医院,傅云笙联系的医生已经等在门口,随时迎接他们,孟羡却不想让他认识的医生给她检查。 她自己什么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 下了车,她正踌躇,眼尖看到一个身影走向医院,没得选择,直接张口喊:“柏寒!” 柏寒循声望来,孟羡朝他招手。 傅云笙见她跟个男人打招呼,长臂揽住她,恶狠狠的瞪着她:“不是你难受的时候了,还想着跟别的男人打招呼。” 孟羡回敬他一个白眼,柏寒已经走到跟前。 他今天穿着休闲装,很是随性,手里提着外卖袋子,扫了他们一眼,视线回到孟羡身上。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什么!” “有!” 傅云笙和孟羡几乎同时开口,柏寒勾了勾唇:“我该听谁的?” “当然是我,柏寒,这个人他骚扰我,你帮我报警,帮我报警就说他骚扰,跟踪,是个变态!” 柏寒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的看向傅云笙,傅云笙面色阴沉,一双眼眸锐利无比。 “柏先生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这是我女朋友,她生病了,不愿意来医院,闹了点脾气。” “哦。”柏寒了然点头,侧身让了让:“那就快点去检查吧。” 顺便还安慰了一下孟羡:“你男朋友看起来很担心你,既然病了就早点去检查,病好了再好好教训。” 孟羡闭了闭眼,傅云笙搂着她笑了:“行了,快点去检查,没什么事就回家了。” “不瞒你说,我早上就预约了体检,正好就在这家医院。” 孟羡只好说出实情,傅云笙心下一紧,还真的有病了? “那还不去看,愣着干什么?” 拥着她就往里面走,走到半路,孟羡停下来,实在是耐着性子说:“你就在这边等我,我检查不喜欢别人跟着我。” “医生是沈知鱼,你认识的。” 怕他坚持,直接亮出沈知鱼的名字,果然傅云笙脸上浮现的怒意减退了许多。 最终妥协,在外头休息区等她,而她则直接去找沈知鱼,进行体检。 沈知鱼的办公室很好找,她敲了门,里面清淡的女声说了声请进,孟羡推开门,沈知鱼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此刻,她正撂下手中吃着的水果,朝她招了招手:“快来。” 孟羡走进去,她对面的男人侧了身看向她,孟羡惊讶的睁大眼睛:“柏寒?” 那日在景南苑看到的接沈知鱼离去的人,竟真的是他? 沈知鱼没料到他们认识,给孟羡找了把椅子坐下,问:“你们还认识吗?”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在霏市有个女人……” “啊,我想起来了。”沈知鱼恬淡的笑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那就好介绍了,孟孟,这是我男朋友柏寒。” 柏寒微微颔首,孟羡也笑了:“我也没想到,怪不得柏寒来医院,原来是来看你的。” 三人寒暄一阵,柏寒提起了方才傅云笙说过的检查,沈知鱼便起身带孟羡去做各项检查。 她其实是妇产科医生,上次去为傅云笙治疗,实在是师兄的请求,医院人脉广,体检下来,速度很快。 孟羡觉得自己好多了,没有了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还跟他们坐在办公室聊了会儿天。 柏寒因为还有工作先行离开,她最后一个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沈知鱼拿到手上,顺着看下去。 孟羡理好自己的衣服,轻声问:“没什么事吧,我只是觉得自己最近肠胃不太好,估计开点药就会好吧。” 沈知鱼嗯了一声,眼睛还在认真看着病历,之后才对孟羡说:“不能吃药了。” “什么?” 沈知鱼沉吟半晌,认真的看着她说:“孟孟,你怀孕了,因为早孕不容易察觉,估计连你都不知道吧。” 老天爷很喜欢跟孟羡开玩笑,它一定是知道孟羡喜欢孩子的,曾经幻想过自己会为傅云笙生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希望性格像爸爸,女孩希望性格像她。 经历变故,她没再奢望,甚至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任何人来牵绊她前进的步伐。 小小的生命却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着,像突然没了支撑,孟羡双手杵着桌面上,抽过体检结果。 “怀,怀孕了?” 沈知鱼点点头:“很准确,孟孟,你怀孕一个多月了,之所以呕吐,应该是早孕的反应。” 体检结果被她攥在手中,纸张变得褶皱。 她白皙的脸上,愁云紧锁,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她怀孕了,怀上了傅云笙的孩子。 那天晚上,她只有那天事后没有吃药,一次的疏忽,竟带来这样的意外。 沈知鱼见她怔愣,伸手握住她的:“孟孟,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136 你和我没完 几乎脱口而出。 “不要。” 沈知鱼对她和傅云笙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她不想要孩子,也实在合乎情理,作为医生她无权干涉病人的选择。 但是,作为朋友她就要多问一句。 “孟孟,这可是一个小生命,你忍心不要吗,就算是当单亲妈妈,也总比打掉他来的好。” 沈知鱼说的很对,她大可以做单亲妈妈,她有足够的资本给孩子一个富足的生活,可是,孟羡清澈的眼眸暗淡无光,就连声音都听起来十分疲惫。 “不要了,知鱼,这孩子我不要,我不想给傅云笙生孩子,我凭什么,凭什么给他生呢?” 她嗓音有些哽咽,反复强调:“我被他们逼到这个境地,却还要给他生孩子,我为什么?” “不能要,这个孩子,不能要。” 越说越坚定,最后更是斩钉截铁一般的告诉沈知鱼,她必须要打掉这个孩子。 沈知鱼知道孟羡做好的决定,轻易很难改变,只好点了头,继续问:“那要不要告诉傅云笙?” 话音未落,孟羡便激动的开口:“不要告诉他!知鱼,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是她选择要打掉这个孩子,是她让这个孩子还未看到世界就要离开的,傅云笙不必知道,左右做惯了恶人,也不差这一件了。 可傅云笙要是知道了,事情也许会麻烦很多。 他喜不喜欢孩子,会不会要求她生下,还有傅家呢,都该怎样处理,太多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她。 她无暇再去思考。 沈知鱼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我知道了,你不要激动,我会为你安排手术时间,资料都放在我这里,谁也不会知道你怀孕了,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 孟羡嗯了一声,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和沈知鱼出去时,已经恢复自然神色。 傅云笙等了许久,到底有些担心,已经到了沈知鱼的办公室门口。 她们推开门就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 见到孟羡,傅云笙便上前扣住她的手腕:“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孟羡镇定的扫了眼沈知鱼:“知鱼那里有结果。” 沈知鱼没有将单子给他,只是告诉他:“只是简单的腹痛而已,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干家务,不要生气,好好休息,应该就没问题了。” 傅云笙认真听着,末了问:“就这样,可她为什么呕吐,脸色也这么差。” “最近胃口太差,好好补充营养就不会有问题了,至于脸色。”沈知鱼笑笑:“她难受脸色当然不会好了,以后少气她,她气色自然就好了。” 傅云笙始终板着脸,目光始终在孟羡的身上,只是简单的腹痛让他稍稍放心,沈知鱼不准他们开药,尽量食补,他就没有再强求。 带孟羡回北园。 一路孟羡都很安静,双手服帖的压在小腹处,大概是很难受,见状傅云笙眉头一蹙,车开了快了一些。 孟羡感受到车速过快,抿了下唇角,将手拿开,打开车窗,凉凉的风吹来,她轻声问:“时云不是有事要说吗,他去哪里了?” “只是何遇联系不到了,没什么大事。” 孟羡了然,虽然嘴上说了分手,但时云和何遇还是动不动就要联系,如果超过两天没有联系,时云就急的不行。 “小遇最近在忙秋季时装周,估计没时间跟他联系。”话落,她指着前方的商超说:“送我到那里吧,我买点东西。” 傅云笙将车停好,孟羡下了车,与他颔首,便独自往商场走,傅云笙脚步顿了下,怎么去了趟医院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别说是疏离了,这根本就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普通朋友,还不如跟他疏离着,让他知道,自己在孟羡心中地位挺特殊的。 孟羡推着购物车挑挑拣拣选了许多东西,到了零食区,又想要货架最上一排的薯片。 可她就算垫脚也够不到。 手费力伸着,后背贴过来一个硬挺的胸膛,修长的手抬起,够到她想要的口味。 孟羡眸光闪烁,回过身,傅云笙已经将薯片放在购物车里,自然的推过车子,弯身挑了挑。 “这些垃圾食品不要吃了,你都腹痛了,还想着吃这些东西。” 他说完,就要将食品拿出去,孟羡走过去按住他的手:“别再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像是疲惫了许久,一点力气也没有,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傅云笙神色凝重:“孟羡,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无名火很快就蹿起来,怒火在孟羡双眸燃烧,她强忍着:“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想自己待着,垃圾食品我可以不吃,好吗?” 她状态很不对劲儿,傅云笙怎么可能走了,认真的看着她:“你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注意饮食就没事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情绪怎么这样低落?” 大手覆上她的头顶,想要安慰,可瞬间就被孟羡拍掉,低声呵斥:“你听不懂人语是不是!” “孟羡。” 他迟疑了下,孟羡怎么这样激动,突然就毫无预兆的激动起来,双眼红红瞪着他。 孟羡确实很激动,那些怒火灼烧着她的身体,傅云笙一而再再而三的关切,让她再也忍受不了。 “我现在看到你真的很烦,你可不可以先离开!傅云笙,算我求你,能不能不要老在我面前晃悠!” 还是,还是因为厌恶他吗? 傅云笙显然误会了孟羡发脾气的原因,自然而然的落到自己的身上,还是那样讨厌他,烦他,不想见他。 可他不行! 再也不会因为她不喜欢,就不做了! 松开购物车,他笔直站在孟羡对面,垂眸才能与她对视,霸道的宣布:“我话就撂在这里,你和我没完,要么和我在一起,要么我就天天来烦你。” “你放过我不行吗?”孟羡烦闷的扒了扒头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是不打算离开?” “是。” 孟羡话音刚落,他简洁有力的一个是,就传到她的脑海中,砰砰砰,他端着枪,在她心上,开了三枪。 孟羡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怀了你的孩子,我现在要将他打掉,不会耽误你和孟歆妤在一起,也不会再陷入无法自拔的感情里。 这些话,她要怎么一一说出口。 她说不出。 那一瞬,无法控制情绪,眼泪翻涌而来,孟羡快速转身,手抹上眼睛,将掉落的泪水擦干。 傅云笙心里一惊,没想到孟羡竟会哭了,直接将她板正,黑眸紧紧盯着她:“为什么哭了!” “让你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困难吗?” 孟羡灿若星辰的双眸蕴着泪光,紧咬了下下唇,开口:“是,很困难。” 困难到此时此刻,她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只能狠心离开。 那背影决绝,可也十分孱弱,像再也没有力气,却也要奋力前行。 傅云笙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动作。 医院里,沈知鱼正准备下班,柏寒好不容易从霏市回来,她特意和同事调了班。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走进来,沈知鱼视以微笑:“先生我已经下班了,您妻子要看病的话去隔壁办公室就好。” “我是孟羡的朋友。” 沈知鱼扬了扬眉:“你是孟羡的朋友?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下,仰头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我想知道,今天孟羡来检查,结果是什么,我很担心她的身体。” 他应该很不了解沈知鱼,沈家的才女,从小生长在学霸学神的环境中,自然聪明伶俐。 他不肯自报家门,担心孟羡的身体又不亲自去问孟羡,沈知鱼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告诉他。 只是淡笑了下:“这样啊,她其实没事的,只是腹痛而已。” “可她来看妇科。” “这个就是误会了,医院我比她熟,体检就带着她到各个科室去做,腹痛这点小毛病我还是可以治一治的,没什么大问题。” 真是这样吗,孟羡,江珩深深看了眼沈知鱼:“那就谢谢沈医生了。” 孟羡回到家里,很勤快的将桌上的食物收拾干净,又去摘菜,她想着给自己做点什么吃,她不可以不吃不喝。 不能因为这个孩子,就忘记了怎样生活。 菜洗干净,火打开,倒上油,她站在操作台前,突然发愣,脑海中浮现体检结果,怀孕两个字明晃晃的在眼前晃悠。 一晃眼,油温已经很高,她机械运动一般将菜倒进去,油点子直接蹦到她的手上。 她痛的收回手。 并不知道,门已经被人打开,傅云笙提着几个盒子走进来,听到她轻呼的声音,立刻走了过去。 锅子已经冒烟,她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疾步走过去将火关掉,拽住孟羡的手来到水池前,用凉水冲洗她被油溅到的地方。 孟羡缓缓抬头,他担忧的沉着脸色,一双眼只看着她的手。 “怎么心不在焉的,我要是没有过来,你是不是要把房子点了,第二个爆炸的,就是你们家了。” 孟羡敛了敛神色:“我没注意。” “这种事怎么能不注意,还说要我离开,你这样的,我怎么放心走。” 关掉水龙头,将她手擦干净,那块被油溅到的皮肤,却还是红起来,一碰就疼。 傅云笙拉着她到客厅,熟练的翻出她的药箱,拿出药膏,抹到患处。 孟羡瞧着他,积满胸腔的伤心痛苦,又濒临爆发。 137 你都瘦了 门口的位置摆放着几个礼品盒,看起来像是补品,她离开之后他又去买了补品给她妈? 孟羡敛着神色,尽让压制那些情绪,将手抽出来,自己抹了抹药膏。 “你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关了门。 傅云笙也没藏着掖着,将钥匙从口袋拿出来:“我配了把钥匙,以后方便进出,你生病了我不放心。” 孟羡扯了丝冷笑:“你以前巴不得我生病。” 巴不得她病的很严重,巴不得她再也救不活,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没有任何人帮助,是他傅云笙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可现在,他竟然说他不放心了。 明明以前很期待,期待的哪天傅云笙认得出自己,期待他爱上自己,可是,过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复原。 这句话也并不觉得多么感动了。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他很坦然,坦然的让孟羡觉得他以前做那些事好像都情有可原,可事实并不是那样。 她没再说什么,甚至没有要求他归还钥匙,没有指责。 乖顺的像一只绵羊,就差在他怀中咩咩的叫了。 如果有那一天,应该会很美好。 傅云笙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吹了吹患处,又细心的叮嘱:“我买了些补养品,全部都是食疗的,你喜欢哪个就吃哪个,好好养养身体,你都瘦了。” 确实瘦了,刚离婚那会儿,她脸颊两侧还有些肉,可现在,都快要凹进去了,就算再美的女人,太瘦了也会脱相。 他不希望孟羡太瘦,看着很不健康。 孟羡却不答话,只是揉了揉眉心,轻声说:“我困了,想休息,你回去吧。” 可到底还是看着孟羡睡着了,他才离开,还顺便煮了粥,怕她醒来时饿了肚子。 此后几天,他依旧每天都来,会带早饭过来,晚上会做晚饭,还会洗干净的水果,会叮嘱她吃那些补养品。 不会在这里多留,等她睡着了,他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孟羡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没有介意,没表现出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喜欢的样子。 周六这天,照常做了晚饭,招呼孟羡出来吃,今天做的简单,只煮了意大利面,配了一个汤。 孟羡坐到他的对面,低垂眼眸认真吃着,但她胃口并不好,吃了一半便吃饱了。 傅云笙便将汤盛了一碗,她慢慢喝着。 傅云笙才有时间吃了两口面,并将她剩下的都吃光。 “明天想吃什么?” “你每天不用工作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都不约而同的去看对方,孟羡没说话,傅云笙俊逸的脸庞露出无所谓的神情。 “不会太忙。” “你家里人知道你这样吗,每天来前妻的家里,还伺候着前妻的一日三餐。” 傅云笙想到早上的那通电话,硬挺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你管这些做什么,好好养你的病就好。” 孟羡这些天精神都很差,也没心情管那么多,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八点多钟,孟羡就躺下休息了,傅云笙多留了二十分钟才走,但今天没回景南苑,而是回了傅家。 早上蒋佩仪打来电话,要他今晚回去,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回傅家,他没有拒绝。 此刻傅家灯火通明,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傅云笙走过去,老爷子看到他,不满的哼了一声:“这么久没回来,真是出息,公司这么忙?” “行了行了,云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瞎说了。”老太太瞪了眼老爷子,转头笑着对傅云笙说:“快进去吧,吃饭了吧?” 傅云笙扶着奶奶走进去,嗯了一声,又询问了二老身体如何,免不得又被老爷子唠叨了两句。 进了客厅,蒋佩仪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们进来,笑了:“云笙最近可不是很忙么,忙得连看爷爷奶奶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不是。”老爷子刚要坐下,老太太一把拽住他:“一手的土还不去洗。” 两个人互相搀扶,上了楼。 傅云笙还站着,蒋佩仪倒了杯水递过去:“坐下。” “最近工作真的那么忙,都在忙什么?” 她随意的问着,傅云笙坐在对面,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闻言抬头,嗓音清冷,即便是对蒋佩仪,也吝啬多说一句什么。 “在忙工作。” 蒋佩仪明显不悦,声音低了一些:“听说你最近一直往孟羡那里跑,她出什么事了?” “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太舒服,她这个儿子就见天的往她那里跑,献殷勤是吗? 蒋佩仪瞧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好不容易盼着他们离了婚,怎么可能还要看着他们旧情复燃,何况没有旧情,怎么就又搞到一起了。 可她今天没有声嘶力竭斩钉截铁的要他跟孟羡断了。 反而始终挂着笑意,一脸通情达理:“既然你喜欢她,我也不强求你们,下周末带她来家里吃饭吧,你们想要复婚,也都随你们,只希望你不要将集团的事务交给其他人处理,这样不务正业了。” 她什么都知道,傅云笙每天在公司的时间屈指可数,很多的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副总去沟通处理。 就连程礼平都平白忙了许多。 都因为他不务正业的见天往孟羡那里跑。 可她妥协了,接受了孟羡,还准他们复婚。 傅云笙有些不相信,耐人寻味的看着蒋佩仪,可蒋佩仪掩饰的极好,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她也告诉过他,谁的话都不要相信,最可信的人只有自己。 他一直学的很好。 “云笙,妈都是为了你好,虽然不喜欢孟羡,但也可以接受她,左右也不是跟我过日子,你说呢?” 她微笑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傅云笙看不出她有什么破绽,甚至从她眼神里,看不到一点隐忍的厌恶。 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傅云笙坐直身体,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我会考虑。” 蒋佩仪只堪堪说了句好,像是纵容着他一样。 傅云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就随口问了一句:“爸怎么还没回来?” 蒋佩仪这才变了变脸色,回头扫了眼楼上,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会儿应该在看书,她才回头,对傅云笙说:“你还记得吧,你爸爸有一个弟弟,这家的私生子。” 傅云笙当然记得,从他记事起,就听蒋佩仪说过,那个叔叔大不了自己几岁,但从来没有被允许进过傅家,这么多年,也没再听老爷子提起过。 大家都仿佛忘记了这个人。 “你爷爷前两天提起来了,想要找他,这不你爸得到了点消息,就去看看了,二三十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蒋佩仪沉了口气:“你也知道的,傅家的家产大半掌握在你爷爷手中,如果你那个叔叔真的回来了,还有你什么事了,我已经妥协同意你和孟羡的事情,你也应该妥协,给我长脸,让你爷爷看到你的长进。” 与蒋佩仪谈完,他又上了楼跟老爷子老太太聊了几句,两个人岁数大了,已经困顿,他没再久留。 蒋佩仪的话始终印在他的心中,他不知道那个叔叔会不会被找到,但在那之前,傅家的东西,他依旧不想让外人来拿。 第二天他就没有去给孟羡送早饭,晚上也因为太忙,直接叫薛峥先叫了外卖过去。 孟羡打开门,薛峥嬉皮笑脸的提着外卖进来:“一会儿不新鲜了,这可是我们家大厨做的,可有营养了。” “傅云笙呢?” “他啊,他很忙,晚上两个饭局要赶,怕你吃不上饭,就派我来了。” 薛峥不光带了晚饭,还买了很多新鲜的水果,特别老实的洗干净,一盘子一盘子的端上来。 孟羡饭后就坐椅子上吃水果。 手机放着电视剧,倒是很惬意。 傅云笙来时,薛峥正倒在沙发上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了,嘿嘿嘿的奸笑,傅云笙上去一脑瓢:“怎么还没走?” 薛峥痛的叫唤:“你忘恩负义啊,我帮你看着孟羡,你还打我。” “不跟你们玩了!” 薛峥冲着电话里的人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收拾你,保准服服帖帖,跪在老子面前叫爸爸。” 孟羡歪了歪头,指了指垃圾:“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垃圾拿下去。” 薛峥仰天长啸,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他虽然排行老五,可不代表小就可以被欺负啊。 傅云笙直接补上两脚,薛峥再也没有吵吵,提着垃圾就跑出去了。 屋内安静下来,傅云笙走到餐厅,桌上水果已经吃了很多,孟羡这会儿手里还拿着块苹果。 他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抽出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的果汁,孟羡眼眸一颤,猛地推开他。 “用得着你给我擦。” “我饿了。”他完全当那句话耳旁风,又擦了两下,终于擦干净,才心满意足的开口。 孟羡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忍耐着啃了一口苹果:“那你自己做点吧。” “你给我炒点饭行不行,我想吃你做的炒饭。” 138 不方便 傅云笙从来没吃过孟羡做的炒饭,却偏偏要她做个炒饭给他吃,孟羡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打了一颗鸡蛋,薛峥送来的外卖还剩下了一盒饭,她又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盒午餐肉,一根黄瓜,一根胡萝卜。 手边放着一个碟子,切好了午餐肉放到里面,接着是黄瓜。 她低着头,手臂纤细,但切出来的力道刚刚好,傅云笙端着杯水倚靠在料理台旁,注视着她。 她看起来并未在意,只认真做自己手中的事情。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傅云笙的目光太过炙热,甚至要灼烧她的皮肤,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像烧着了一样热。 手也有点不听使唤。 切好胡萝卜的时候,傅云笙突然走了过来,她用余光可以看到,他伸出手,孟羡一个不留神,刀子落在手上。 傅云笙手刚覆上她的脸颊,准备将她额前一缕头发掖到耳后,听她惊呼,低头看到她手指鲜血流淌。 啪的撂下杯子,拽过她的手指,直接含到自己的嘴巴。 一股电流划过全身,孟羡用力抽了下,可他蹙眉瞪了眼孟羡,强势的拽住她的手,裹着,柔软的舌头划过她的患处,她缩了缩肩膀:“疼。” 四目相对,电流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孟羡心中悸动,更加用力的想要抽身:“放开啊,你在干嘛。” 她肤若凝脂,因焦急脸颊染上绯红,双眸好似一双清水,水汪汪的看着他,饶是旁人,都会多看两眼,在头顶白炽灯的映衬下,更是将她白日里的清冷掩盖,变得格外娇弱。 让人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就会陷进那双眼眸里。 傅云笙承认,这样的时刻,他被孟羡的方方面面吸引,只有他看过孟羡这个样子,不想再让别人看,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去给别人做女朋友,去妻子。 完全控制不住的,将她揽到身前,低头凑过去便吻住了她的唇。 不知道,只觉得那双唇粉嫩水润,让他忍不住采摘。 他不着急,细细的碾磨,像稀世珍宝,珍惜的不得了,双手搂住她的后背,抚摸着,衣服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催促着他要做什么。 扰的心痒痒。 起先很慢,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烈,孟羡喘不过气来,覆在他腰身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喘息了声:“别这样。” 傅云笙不肯罢休,听她声音更觉燥热,紧紧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孟羡身体后仰,被亲的完全站不稳,只能在慌乱中侧了侧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我的手还在流血呢。” 呢? 傅云笙舔了下自己的薄唇,嘴里揉捻着这个字,第一次觉得这个呢字,这么可爱。 孟羡真是疯了,这人看起来跟吃了什么药一样,嘴角一直挂着笑,还笑个不停。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气场十足。 可惜在傅云笙的眼中,这完全就是娇嗔啊,这是在跟他撒娇啊,傅云笙唇角微微上翘,低下头端详着她的手指,还是出了一点血。 拿到水龙头处用凉水冲了会儿,才完全止血。 又不放心,拿出创可贴贴在患处,嘴上不停的唠叨:“切个东西也心不在焉的,以后还是别来厨房了,你跟这个地方没什么缘分。” 孟羡咬了咬下唇,胸口堵得十分难受,越来越多的关切让她无法再坚定自己的信念。 这让她很难熬。 “炒饭不做了,你自己出去吃吧,我想休息了。” “这么早休息什么,你怎么睡这么早。”傅云笙目光带笑,直勾勾的看着她,她的每一丝表情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感觉真是很诡异,完全无所遁形,像是被看透了,孟羡神色紧绷,移开目光,闷声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回去就回去,我懒得和你说。” “懒得说还是不好意思看我了?” “谁不好意思看你啊?”孟羡红着一双面颊看过去,傅云笙笑意更深,情不自禁的捧住她的双颊吧唧一口。 孟羡眼睛一睁,他又亲一口,重重的吻下去。 孟羡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却没理会,突然神色认真,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扒开她的上衣,撑着两边,又亲了一口,才低哑着嗓音问:“要你可以吗?” !!! “你敢!” 傅云笙嘴角上扬,黝黑的双眸深沉如海,声音低沉而干脆:“我想要你,就现在。” 夜凉如水,可人心燥热,抵挡不了,一寸一寸肌肤在傅云笙的手下裂开了花,滚烫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孟羡没了思绪,没了理智。 他渐渐向下,手刚移到小腹,孟羡猛地一惊:“不要!傅云笙,不行!” “怎么了?” 孟羡吞咽了下口水,缓了缓,才直视他:“我,我来大姨妈了,不方便。” 他自然不信,手还是固执的伸下去,孟羡伸手挡住,瞪着他:“你过分了,我没有答应你可以做这种事情,你还是老老实实从我身上下去吧。” 傅云笙刚燃起的火还没有熄灭,蹙了下眉头,从她身上下来,转身直奔浴室,在浴室待了一会儿才重新出来。 此时孟羡已经端坐在沙发上,将他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神色恢复,冷淡的说:“你回去吧,明天不要来了。” 傅云笙拿起东西,并没急着走,停顿了,问了一句:“周末去傅家吃饭,要不要去。” 孟羡狐疑的扫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去。” 那个傅家,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傅云笙敛了敛神色,喉咙有些发涩,踌躇许久,才又问:“孟羡,我们复婚好不好,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想过他开始想过的日子,想过和孟羡在一起的日子,重新来过,重新和她生活,那生活一定很好,一定很好。 孟羡双手放在腿上,因这句话,颤抖了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我知道,可以吗,孟羡。” “不可以。”孟羡抬起头,清冷如月的目光没了半点方才的情绪,冷的要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手覆在肚子上,孟羡微微收紧,既然选择了打掉这个孩子,就已经选择了将他们之间的任何可能斩断。 一切都不会再重来。 她只能这样说,只能这样。 傅云笙最终什么都没说离开,大概话到嘴边,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孟羡的每一次拒绝,都是在往他身上划开一道伤口。 往事如风,吹到他冷硬的脸庞,有些事,似乎无法弥补,没办法弥补,不可能弥补了吧。 孟羡久久没办法入睡,他走了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了好长时间,可电视上明明是雪花,没有画面。 她却看得极其认真。 过了会儿,她似乎累了,就回了房间,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靠着床,也没睡,手机拨通越洋电话。 远在美国的何遇接起电话。 “小遇,前两天听时云说联系不上你了。” 她声音无异,何遇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是我不想联系他了,我虽然很爱他,但他毕竟快要结婚了,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孟羡低垂着眼眸,淡淡说:“我问了薛峥一点,时云一直在跟家里反抗,但也是没办法的,他们家的情况很难。” “我知道,可孟孟明天时云要来美国找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她似乎很烦,那头动了动,有水杯落地的声音。 孟羡心里头更加堵得慌了,她怎么样也不曾想过,自己和何遇都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谁也帮不了谁。 “不管怎样,我支持你全部的决定。” 何遇淡淡笑了笑,不想理会那些烦心事,轻快了些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听时云说你胃不舒服,好了没有?” 孟羡真的想跟她说说,自己怀孕了,准备打掉,知鱼在预约手术时间,很快小生命就会从这个世界离开。 她还想告诉何遇,傅云笙抛开好多,想要和她复婚,可她还是拒绝了。 所有的话到嘴边,却又换成了:“我很好,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年末我会抽时间回国,你要好好的。” 年末,孟羡算了算日子,还有几个月呢,她应了下来,又轻声说:“等你回来,陪我去看孟明山吧。” 一直没去看过他,不知道他在里面过的如何,是不是老的很快。 与何遇闲聊许久,挂断后,她起身钻进被子,手机却又亮了一下,她转身拿起手机。 一封短信传来。 “孟羡,你个贱人,你放心好了,你想要的我都不会让你得到,你和傅云笙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这是这几天发来的第十条短信,来自孟歆妤,她始终没出现,可却每天都在她的手机里出现。 她仰面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那些字眼浮现在她眼前,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当年你没死了,傅云笙是我的,你别想得到! 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起来,孟羡很难受,难受的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没吃饭就去了医院。 沈知鱼刚到,她就进了办公室,一张脸丧的不行,沈知鱼吓了一跳:“孟孟,你这是怎么了?” “知鱼,你定日子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139 怎么还没死 沈知鱼握着她的手坐下来,又为孟羡倒了杯水,孟羡抱着水杯指尖在杯壁动着。 “我看过了时间,周三是可以的。” 沈知鱼套上白大褂,将头发扎起,拿了支笔在手上,认真道:“最近手术多,周三时间空余,可以好好给你做手术,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要好好做手术。” 孟羡盲目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听到了那句周三是可以的,她抬起头:“今天周几了?” “今天周五,是下周三。” 孟羡蹙了下眉,太久了,还要等那么多天才可以做手术,她已经觉得备受折磨,梦里面都是孩子的哭声。 “我看你状态不好,最近睡得不好是吗?” 孟羡又点了点头,沈知鱼叹了口气,按住她的手背拍了拍:“你要吃点药吗,可能对孩子不好,但有助睡眠的。” 这倒是无所谓,她不介意自己睡得不多,她只是不想再这样备受折磨。 沈知鱼存了私心,不想让孟羡打掉这个孩子,所以孟羡找上来,她便带孟羡去了妇产科的病房。 “早上是有点忙,你不想回家,就跟我到里面走走,有几个宝宝很可爱的。” 孟羡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傅云笙要么应该已经去了北园,要么就是在公司上班了,她不想见到他,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妇产科的病人几乎住在同一层楼里,但这里的病人不全都是生了孩子的,也有流产的,来打胎的。 两人并肩走,身后跟着几个实习生。 走到一间病房门口,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沈知鱼停住脚步,推门进去,孟羡便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哭泣的女人。 可一个站在地上暴跳如雷的男人。 “谁他妈让你打掉我的孩子,那是我的种,你凭什么做主打掉,你说话啊!” 孟羡心头微颤,顿时想到了傅云笙,她打掉孩子的时候,傅云笙会不会也这般暴跳如雷,会不会抱怨她夺走了他孩子的生命。 就像一个刽子手。 她没有上前,沈知鱼和几个实习生过去,劝说很久终于让男人情绪冷静下来。 沈知鱼回身看到她瑟缩在角落,心有不忍,上前拥她出去:“这种事经常发生,不要太往心里去。” 孟羡没吱声,几人继续往前走,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一个实习生突然跑上来,举着电话说:“沈医生,刚接到魏主任电话,急诊中心来了一位车祸患者,八个月身孕,请您马上过去!” 沈知鱼立刻拿出手机,看到未接来电,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扶了下孟羡,沉沉道:“孟孟你待会儿自己走,到家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和几个实习生急匆匆从这里离开。 孟羡两只手交缠在一起,那滋味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周围的声音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她再也待不下去,快步走下楼,出了住院大楼,轻微喘息,一旁过来个小孩子撞了她一下,她踉跄的前倾,却被一双手托住,没有摔倒。 孟羡站稳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男人松开手:“走路也不看着点,这也不像你会干出来的事情啊。” 孟羡这才看清扶住她的人是谁,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笑了:“茗岩,这么巧在这儿也能遇到你。” “一个朋友在这儿住院,来看看,你呢,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强点了吗?” “好多了。” 苏茗岩与她往前走,到了自己车前:“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开了车。”说话间,她与苏茗岩告别,苏茗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上前抓住她的手:“等一下,我还是不太放心,叫云笙来接你吧。” “不……”她想拒绝,苏茗岩却拉着她到自己车上坐下,并锁了车门:“我看你精神状态可不好,就叫云笙来接你吧。” 傅云笙接到苏茗岩电话时,正巧在北园刚刚出来,孟羡没在家,他正准备出去找呢。 结果说是在医院。 很快开车去了,到了之后,就将孟羡从车上扶下来,张嘴就要教训两句,怎么能玩这种突然消失的游戏。 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幸亏有苏茗岩。 可这些话到嘴边,在看到孟羡脸色苍白的瞬间,全都化作一句一句的关切。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早上吃饭了吗?”孟羡不回答,他又拧着眉头:“你上医院来干嘛,是不是腹痛严重了,难受怎么不和我说呢?” 孟羡还是没说话,倒是苏茗岩噗嗤一声乐了,傅云笙烦躁的扫过来一眼,他连忙举手投降。 “行行行,我走,我这就走,我什么都没看见,不会跟薛小五说的。“ 孟羡没发觉,自己嘴角上扬了些,苏茗岩开车离开,傅云笙一把将人搂在怀中,恶狠狠的瞪着她:“动不动就给我跑医院,吓唬谁啊。” 孟羡抿了下唇角,十分淡定的:“我就是来看知鱼,早上起得太早,没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来晚了?” 什么逻辑? 她起得太早没意思就是因为傅云笙没有早点来陪她? 孟羡推了推他:“你想太多了,到底走不走?” 仿佛昨天说的一切,都变成了耳旁风,他没有听进去,也没有做出什么退缩的表现,竟完完全全的跟每天一样。 而孟羡第一次有了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想法,那些医院里发生的故事,她不想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一个人坚强许久,也希望找到臂膀,找到一个家,生一个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 路上傅云笙打给了赵姨,昨晚就吩咐她炖汤,这会儿已经熬得很好,正准备送去北园。 回到北园,孟羡回了房间换了身家居服,傅云笙到厨房清洗干净的水果,孟羡出来,门铃也响了。 傅云笙端着水果出来,放到茶几上,孟羡见他手上都是水,就没让他去开门。 “你擦擦手吧。”递过去一条毛巾,抬步去开门。 估计是赵姨,她想都没想就将门打开。 “姐姐。” 一声姐姐,拉回孟羡所有的精气神,她顿时扬起眉,看向来人,并不是赵姨,可却也端着一个锅子。 “孟歆妤。” 孟歆妤笑着,示意了下锅子:“赵姨炖的汤,我正好过去,就顺便给送过来了,一路端着过来的,没洒,还热着,快拿去喝吧。” 孟羡瞥了眼客厅忙碌的身影,朝前一步,将孟歆妤挡在门外:“不必了,你回去吧。” 孟歆妤却始终笑着,阴阳怪气的:“姐姐干嘛这样赶人,我也是好心送你汤喝,你最近身体不是不好嘛,那是得补补了,万一我说的话都成真了,我会觉得很无聊的。” 万一那些你不得好死,你怎么不去死的话都成真了,她还会觉得无聊吗,没有人再给她恨了,她还觉得无聊了? 孟羡面色一沉:“孟歆妤,我没有找你麻烦,你是不是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说的话不会成真,但会不会报应在你自己身上,就不知道了,我劝你现在就出去,毕竟屋里头有谁你也不是不清楚,我想今时今日,他不会站在你那边,怎么对付你,全凭我一句话。” 说这些话时,她底气十足,哪怕自己脸色很差,哪怕在孟歆妤面前,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可说出口话,却刀子一样往孟歆妤的身上扎。 她说的全对,戳着她的心窝。 孟歆妤冷冷剜着她,再也挂不住脸上的笑容,狰狞的瞪着她:“你放屁!” 话落,一锅汤重重摔到孟羡身上,孟羡惊呼一声,闪躲着往后退,傅云笙听到一声巨响,连忙跑过来,双手环住孟羡,利落将她打横抱起。 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看到孟羡腿上明显的湿了的痕迹,剑眉蹙起,周身散发着杀人的气息,怒喝着:“你找死!” 孟羡痛的缩在他的怀中,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骨节处已经泛白,傅云笙骂完,就抱她进了浴室。 花洒凉凉的水洒在孟羡的腿上,终于让灼热感消失了许多。 看着她小腿因那热汤而红起来,傅云笙那颗心就跟被车轮碾压了一样,难受的要命。 花洒洒了几分钟,孟羡退了退:“行了,别弄了。” 他啪的一声将花洒扔到地上,再次将她抱起,沉着脸送到房间坐下,回到冰箱拿出冰袋,敷到孟羡的腿上。 孟羡坐在床上,两条本来应该白嫩的腿,红红肿肿,傅云笙双眸嗜血,盯着半晌,猛地拽过孟羡的手压在冰袋上:“好好按着!” 孟羡怔了下,他已经霍然起身,孟歆妤扒在门口,见他凛然神色走出来,闪了闪眸光,立刻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孟羡突然过来拉扯我,汤才洒了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云笙,我已经学好了,我真的……啊!” 傅云笙大手掐住她的脖颈,阻止她再继续啰嗦下去! “要么现在滚,要么跪在孟羡面前道歉!” 孟歆妤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孟明山宠爱的干女儿,后来成了养女,再也没有孟羡任何事情。 她从小到大享受孟羡应该拥有的一切,可现在,她心爱的,曾拥有的男人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给孟羡跪下! 她突然疯狂的挣脱,大声喊着:“不可能!她算什么东西,我要给她跪下!我也不会走的!我就是来看看,孟羡这个贱人生了病怎么还没死!” 啪的一声,干脆的巴掌声在孟歆妤的脸上炸开。 傅云笙扬着手将她推出去,俯视着这个曾经也乖顺可爱的女人,冷漠如斯的开口:“滚,给我滚!” 140 怀孕了 孟歆妤踉跄的后退,勉强站稳后,狠狠瞪过来:“云笙,你不要爱她,她只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还轮不到你来说!”傅云笙冷冷呵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她孟歆妤又配得上几分。 孟歆妤心脏不可遏制的颤抖,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是她的出身,可她分明想改变的命运,也因为孟羡,而走了岔路。 她不会放过她的,到死也不会的! 傅云笙懒得再见到她,沉沉开口:“叫你滚听不到吗?” 孟歆妤忍着怒意,直勾勾瞪着里面的孟羡,走,走可以,也不差这一回了,反正孟羡迟早会输的,她肯定会输的。 孟羡这段日子,过的很糟心,没有精气神,也没有什么心情,可今天,她没办法再因为自己怀孕而让自己没有精气神了。 孟歆妤都欺负到她家里来了。 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在孟歆妤要走之际,她突然开口:“等一下。” 孟歆妤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孟羡勉强下床,因为冰敷,此时已经好了些,没有那么疼,走两步是可以的,她走到傅云笙身旁,淡漠的扫了眼孟歆妤,轻声问:“傅云笙,你上次跟我说要带我去傅家吃晚饭,是当真的?” 傅云笙还沉着脸色,闻言低低沉沉的嗯了一声,孟羡却十分从容:“那你爸妈就是同意了我和你的事情了?” 孟歆妤缩了缩瞳孔,突然明白了孟羡这样做的意义,她在气她,在当着她孟歆妤的面气她! 孟歆妤猜的没错。 而更多的原因是,孟羡必须要承认,她不想失去孩子,更不想孩子失去父亲。 傅云笙怔愣,垂眸看着孟羡:“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孟羡只看着他不说话,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傅云笙抿了下唇角,有些没想到的按住她的双臂,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想了想才说:“是的,他们会接纳你,尊重我的决定,支持我们复婚。” 那是孟歆妤也许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只有孟羡可以,两进傅家,依旧会成为傅云笙的妻子,依旧会是傅家的大少奶奶。 孟歆妤,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再怎么蹦跶,也只是低贱的人。 这认知让孟歆妤恨不得现在就将孟羡撕碎,可她只能全身颤抖着,听着孟羡讲:“我答应你,明天跟你去傅家吃晚饭。” 话落,傅云笙的心脏咻的一声飞上了天,在天空飘着,不愿意下来,不敢相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孟羡弯了弯唇角:“是真的。” 想给孩子一个看世界的机会,想给孩子一个父亲,想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没有谁的人生可以重来一次,她只能在当下,做出当下的选择。 孟歆妤刺激了她,医院的种种更刺激了她,不能再逃避和妥协,她要答应傅云笙,要和他复婚,要生下孩子。 傅云笙从没这样激动过,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孟羡的我答应你,她竟同意了。 他想都不敢想。 下一秒便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揉进自己的身体,让她知道,自己该是多么的高兴。 孟羡显然淡定许多,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松开自己,又冷漠的看着孟歆妤说:“你都看到了,你的那些话在我这里统统不好使,还是尽快回去扎小人吧。” “你会后悔的,孟羡,你会后悔的!” 她反复念着这句话,孟羡不知道其中意义,可当那一天真正到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会后悔。 因她答应了去傅家吃饭,傅云笙连公司都不想去了,孟歆妤走后,他派了程礼平过来,将自己的公务拿到北园处理。 程礼平还顺便充当了钟点工,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孟羡有些过意不去,特意泡了茶水给他,他刚拿起来喝了口,傅云笙从文件中抬头:“又不是不给他发工资,对他那么好干什么,你都没给我泡过茶。” 吓得程礼平一杯茶水握在手中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孟羡瞥了眼傅云笙,手自然的摸了摸肚子,做出这个决定,她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选择傅云笙,接下去的路,一定很难走,她知道。 可没关系,她可以的,总会过去的。 中午傅云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可惜孟羡早孕,胃口极差,吃点东西就罢了。 傅云笙还以为她腹痛,就没追着她再吃点。 一边吃一边嘱咐:“应该再去检查检查,你这样病着也不是办法,还不让吃药,那怎么治好。” 孟羡犹豫了下,想要告诉他是因为自己怀孕了才不能吃药的,可是现在这个时机,好像没那么好。 一下子让傅云笙太高兴了,会不会得意忘形。 她嗯了一声:“等以后再去检查就好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一起去产检吗? 孟羡想到今天看到的情侣,夫妻,丈夫护着大着肚子的妻子去产检,确实是很好的场面。 “好啊。” 下午傅云笙忙完工作,就将孟羡会在明天去傅家的消息告诉了蒋佩仪,蒋佩仪在电话里头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那好,我会吩咐厨房做些她爱吃的。” 可实际上,蒋佩仪根本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对于去傅家吃饭这件事,孟羡并没有太过在意,但傅云笙在意的不行,下午找了造型团队来家里为孟羡设计发型,妆容,搭配服装。 孟羡觉得他有些太担心了。 忍着被他们摆弄了二十分钟,就不行了。 “傅云笙,不就是去你家吃顿饭,你这么担心干什么,你妈妈还能吃了我?” 傅云笙知道自己妈妈的态度,并不是接纳孟羡,只是想让他认真工作,才做出妥协而已。 但又不想在孟羡面前表现出那种感觉,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那些人说:“你们都走吧,就刚才那套裙子就行。” 这一晚,傅云笙几乎是失眠的状态,就像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 第二天工作结束后,就去了北园接孟羡,孟羡已经换好衣服,化了淡妆等在小区门口。 他车过来,她上车,两个人便去了傅家。 算起来有些日子没去过傅家了,道路两旁的翠绿叶子已经金黄,此时已进入深秋,孟羡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风衣。 再次来到傅家,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还记得傅柏勋和蒋佩仪在这里跟她谈离婚条件的时候,还记得她和傅云笙在这里大吵的时候。 一幕幕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来到主楼前车子停下,两个人下了车,傅云笙牵着她的手走进去,佣人见到孟羡,全都笑意盈盈叫着孟小姐您来了。 孟羡微微颔首应着,一切都仿佛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刚进门,就听到蒋佩仪的声音,依旧雍容华贵:“是云笙和孟羡来了吧,快过来。” 傅云笙应了一声,拥着孟羡走过去。 傅家的客厅与玄关隔着距离,当时并没有看到客厅的人,只听到蒋佩仪的声音,他们走进了,才看到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爷爷奶奶,蒋佩仪和傅柏勋,还有,还有孟歆妤! 孟羡的手还被傅云笙紧紧牵着,可下意识的,她便想要挣脱,傅云笙固执不肯,用力握紧。 阴郁盯着孟歆妤,冷声问:“她怎么在这里。” 蒋佩仪一脸淡定,爷爷奶奶甚至面带笑意,对孟羡的到来也十分的欢喜,没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还热情的招呼她坐下。 可她该如何坐下。 “姐姐,事先没有跟你们讲,我昨天就约了蒋阿姨见面,今天有空就过来了。” 孟歆妤今天穿的很干净,一袭嫩黄色连衣裙,很衬她白皙的皮肤,笑容得体大方,仿佛昨天那个狰狞嘴脸的女人不是她。 孟羡没有说话,傅云笙已经不耐烦的喝道:“谁让她来的!” 大家脸色变了变,蒋佩仪干笑了两声起身走了过来,想要去拉孟羡的手,可傅云笙却护着将她揽在自己怀中,警惕的看着蒋佩仪:“不是说让孟羡过来吃饭吗,为什么叫孟歆妤也来。” “你瞧你,这么急着生气做什么,歆妤这次来也是有好事要说,我怎么好让她走的,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嘛,不是姐妹吗,有什么不可以的。” 蒋佩仪笑看着孟羡,可那笑意分明未达眼底,孟羡并不是看不到,但没有戳穿,只听她继续说:“孟羡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歆妤一起吃饭吧?” 张口一个歆妤,闭口一个歆妤,看样子孟歆妤已经在傅家打通了关系。 她瞥了眼孟歆妤,她坐在老太太身旁,老太太的手一直握着她的,看过来的眼神,也似乎对她不太满意了。 大概觉得她很不懂事,这种时候竟然还跟傅云笙站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还不回答蒋佩仪的问题。 孟羡确实不想回答,她原本已经柔软的心,在这一刻又尖硬起来,倏地挣开傅云笙的手:“我介意,就不吃了。” 傅云笙面色一沉,拉住她:“孟羡,我邀请你来傅家吃晚饭,跟其他人没关系,今天必须在这儿吃。” “云笙,你怎么还跟孟羡拉拉扯扯的,歆妤都怀孕了,你不多关心关心。” 蒋佩仪的话,晴天霹雳一样落在孟羡面前,她双腿一软,完全站不住,要不是傅云笙在身旁扶住她,她会立刻倒地! “你说她怎么了?” 蒋佩仪笑意更深:“孟羡,你做姐姐的,看到妹妹怀孕应该也很高兴吧?歆妤怀了云笙的孩子,有了我们傅家的骨肉呢。” 141 不会再相信你 孟羡作为姐姐,应该高兴吗? 她从不是孟歆妤的姐姐,她也不高兴,甚至很难过,很震惊。 她带着满心的期待,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来到傅家,希望自己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话,用最好的态度对待傅云笙的家人。 她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可命运终究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个玩笑在她今后的很多年里,都是最最让她痛彻心扉的。 她不说话,已经相信了傅云笙不会和孟歆妤有什么,他们不会有什么孩子的,可事实上孟歆妤怀孕了。 几乎同时。 真是可笑。 “那我就更不能打扰大家了,我还是先走了。” 她迫切的想要离开,不愿再多待一秒钟,这一次蒋佩仪没有出声留她,其他人更是没有。 她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她强迫自己站的笔直,强迫自己变得无坚不摧,要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从这里走出去。 傅云笙看着她,心爱的人从自己的身边一步一步的走开,那感觉就像将自己的心脏,撕裂一半出去。 一寸一寸的碾压着他。 他阴郁双眸,扫视所有人,孟歆妤那里,吝啬一眼,直接看向蒋佩仪,斩钉截铁的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孟歆妤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傅云笙的,我没有和她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没有理由帮别人养孩子,你们愿意,你们养,我不接受。” 他转身,随着孟羡的脚步离去。 蒋佩仪见状忙喊了他一声:“云笙,这可是我傅家第一个孩子。” “是不是傅家的你们怎么能够确认?” 傅云笙冷冷回头,那一晚他喝的烂醉如泥,估计连脱裤子的力气都没有,还会跟孟歆妤做什么? 她这个孩子怎么来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直接透彻的双眸一瞬袭来,孟歆妤几不可察的闪烁眼眸,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忙解释着:“如果不是云笙的孩子,我是不会来这里的,这些年我跟在云笙身边,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也从来没有觊觎过傅家的任何东西,我在乎的不是名誉,金钱和地位,我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傅云笙,能够怀上云笙的孩子,是我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是绝对不会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孟歆妤表的衷心隔着一段距离,孟羡都听的真真切切,也许吧,也许她真的只是为了爱情。 真的怀孕了。 孟羡颤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孕育着的小生命,在几分钟以前还有一个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可现在,不会有了。 是他的爸爸,是这个对他妈妈并不友好的傅家,扼杀了他的存在。 像是更加坚定了,她的脚步走了的快了一些,傅云笙蹙着眉,嘴角下沉:“我的态度不会变。” 话落,他去追孟羡。 孟歆妤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可想着傅家这么多人撑腰,不怕傅云笙决定什么。 当然不怕,蒋佩仪巴不得孟羡滚的远远的,虽然不满意这个孟歆妤,可好歹有个孩子,也算勉勉强强凑合了。 冲着傅云笙的背影笃定道:“我会为你们尽快张罗订婚的事情,歆妤肚子大了就不好举行婚礼了。” 等傅云笙的身影已经消失,她回过头看着傅柏勋:“一定要尽快结婚,不能再让云笙胡闹了。” 傅柏勋沉着脸色,对这样奇葩的闹剧,始终很不满意,他是正派之人,非常注重家风,可这算什么事。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傅柏勋起身上楼,蒋佩仪又征求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意见,他们当然一百个同意尽快成婚。 抱重孙子的愿望此时比傅云笙是否真正幸福,更加的让人迫切。 姐妹俩同时怀上一个男人的孩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如今孟羡深有体会。 整个大脑还处在一片混乱之中,她只知道,自己要逃离,要解决,要让自己不被牵扯。 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医院。 昨晚她在傅云笙离开后,将自己不做手术,决定和傅云笙复婚的消息告诉了沈知鱼。 沈知鱼很高兴,帮她取消了手术,还预约了下一次的产检时间。 可现在,她迫切的要去医院,告诉沈知鱼,要继续手术,必须继续手术。 傅云笙就跟在她的身后,可却不敢太靠近,他怕了,怕这个女人真的离自己很远,怕她再也不原谅自己。 他很不好,可唯有一颗爱她的心,没办法再为别人转移。 那般小心翼翼,却发现她去的方向竟然是医院。 当她狼狈从车上下来,进了医院的时候,傅云笙再也没有忍住,冲了过去,拉住她的手,一个惯性,孟羡跌进他的怀抱。 她怔愣片刻,猛地推开他。 “你跟过来做什么。” “你来医院干什么?” 孟羡闭了闭眼,尽量平静着:“我来看沈知鱼。” “你昨天已经来看过她了。”傅云笙剑眉蹙起,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三番五次的要来医院见沈知鱼。 沈知鱼到底有什么可见的。 他太担心她,只好拽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家,余下的事慢慢说。” 没办法慢慢说了,不能慢慢说! 孟羡甩开他的手:“我要干什么不用你管,你还是去管你和孟歆妤吧,既然她怀孕了,应该会举行婚礼了,准备好去做你的新郎官吧!” 她偏过头继续往里头,傅云笙凝眉,大步向前按住她的肩膀,孟羡冷眸看向他,他一字一句坚决道:“我绝对不会娶孟歆妤为妻,我的妻子只能是你,只能是你孟羡,我也不会做孟歆妤孩子的父亲,我只会做你孩子的父亲。” 周围人来人往,每一个人都在经历自己的悲喜剧情,孟羡不知道他们的有没有自己悲伤。 但她此刻,觉得自己是可笑的人。 她就是相信了傅云笙这样的花言巧语,就是相信了他的一句一句承诺,最终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眼眶一紧,蕴着的泪水便要流下,她盯着傅云笙,一双眸子,红红的,一下也不眨的盯着。 “说够了没有?” 傅云笙心底狠狠一沉,孟羡挥开他的手,双眸不自觉流下泪水,她却哽咽着继续喝道:“我问你说够了没有啊!” “孟羡。” 他语气很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但此刻孟羡,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一巴掌干脆打在傅云笙的脸上,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她依旧在咆哮着:“再也不会相信你,再也不会信你!” 泪水交织着愤怒缓缓流下,完全止不住,她控制不住了,这些年,承受了那么多,到头来依旧一无所有。 甚至,要被毁掉! 他傅云笙凭什么!让她孟羡为了他心甘情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够了!一切都够了! 傅云笙过来想要缓解她的情绪,想要安慰她,可她根本就不让人碰,手胡乱的在空中挥舞,不想让他再靠近半步。 傅云笙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拒绝自己,可这一次,他太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是他没有做好,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好,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手抓住她的,将她抱住,在她没有力气动了之后,打横将她抱起。 孟羡几乎用尽了全力,最后被抱在傅云笙的怀中,已经没力气再去挣扎了,她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许是刚才太用力,宝宝也不开心了是吗? 这太可笑,她苦涩的笑了笑,摊在他怀中再没说话。 回到北园,天色已经很黑了,深秋的川市,夜里很冷,天黑的很快,马上就要入冬,往北的城市都开始下了第一场雪。 丝丝凉意浸透骨髓,孟羡被他抱出来,一路到房门口,开了门,又放到床上,将厚厚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空调也打开。 他早就在握着她手时,感受到她的凉意。 她不哭了,可泪痕挂在脸上,整个人狼狈至极,傅云笙去洗手间打湿一条毛巾,回到房间,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睡。 但不想理他,却是真的。 一开始是不想理他,但后来却真的是睡着了,很累很累,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孟歆妤与傅云笙即将成婚的消息,已经在慢慢的传遍川市的每一个角落。 作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第二个典型代表,孟歆妤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孟羡坐在餐桌上,看着傅云笙亲手做的早餐,随手打翻,正在摆弄餐具的男人回过头,她冷冷开口:“既然都准备结婚,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我吃你做的东西,很反胃。” 她起身,走到门口拿起包包要出门,傅云笙大手却将包包拿走:“结婚的事情是他们说的,我不会参加订婚典礼,至于你,情绪没有稳定之前,在家里待着吧,你出去我不放心。” 孟羡冷笑出声:“用得着你不放心,傅云笙,你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从昨天你妈妈宣布孟歆妤怀孕那一刻开始,你和我之间就真正的玩完了,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我不会再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你的鬼话,给我滚!” 142 流产手术 这些话带着刀片而来,刮伤傅云笙的身体各处,可他连疼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孟羡苍白的脸,看着她红肿的眼,傅云笙不忍在继续说下去,缓了缓神色,他低声道:“待会儿薛峥会带傅染过来,她回来休假,昨晚通知我的,一会儿让她过来陪你,中午你们一起吃点,我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可不可以?” 他声音很低,很沉稳,跟孟羡打着商量,没再那样强势。 孟羡很累,身体上,思想上,心里,全部都很累,她没有那个跟傅云笙继续争吵的心情。 没有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门用力关上,就像是隔绝了一切。 傅云笙盯了半晌,确定她不会再出来,才离开。 她没再出去,傅云笙决定的事情,她一般很难逃过,保不齐外头已经派了人在看着她,她出去,就会被报告给他。 她真是没有心情跟他对着干了。 站在窗口许久,直到傅云笙的车离开,她才回身,电话拨给沈知鱼。 大概在忙,过了好久才接听,依旧是忙碌着的声音:“孟孟,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嘛?” 孟羡知道她很忙,所以长话短说,也没犹豫:“知鱼,还是帮我排一下手术时间吧。” 沈知鱼明显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你不是答应了傅云笙要和他复婚了吗?” 孟羡神色淡漠,寡淡的开口:“还没看新闻吧,总之尽快帮我安排时间吧,我想尽快手术。” 沈知鱼确实没看新闻,她每天在医院都很忙,没太多时间关注那些新闻,特别是这种新闻。 现下太忙,她沉吟了下,说:“好,我会查一下时间,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别着急。” 孟羡嗯了一声,口头答应着,可多半也不会怎样休息,她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沈知鱼接诊完,抽空上微博搜索了下,结果真的看到匪夷所思的新闻,傅云笙确实要结婚了,可结婚的对象竟然不是孟羡,是孟歆妤。 她马上回拨电话过去,却没有问孟羡那些细节,只是很直接的告诉她:“孟孟,新闻我看到了,既然他这样对你,你也不必留恋这个孩子,周三的手术时间已经安排给别人了,下周五我有空,会为你手术。” “知鱼,谢谢你。” “跟我不要客气,我只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你值得更好的。” 孟羡连提起嘴角笑一笑,都觉得很费力,只能扯一扯,没再说什么,正好门铃响了,她挂了电话去开门。 沈知鱼看了眼手机屏幕,沉吟良久,终究还是拨通另一个电话号码,对方很快接通,沈知鱼抿了下唇角,犹豫着:“柏寒,孟孟还是决定打掉孩子,你看新闻了吧?” 柏寒正在开车,闻言动了动眉梢,慢条斯理的:“已经知道了。” 孟羡开了门,傅染立刻扁扁嘴:“姐姐。” 孟羡挤出一个笑容:“怎么就你自己?” “薛峥呢,他没来?” 傅染轻哼:“你就别管他了,那货被我赶走了,聒噪的很,很讨厌,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和他做朋友。” 孟羡莞尔:“快进来吧。” 傅染应了一声,又忙拉住孟羡的手:“等一下。” 她转过身,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便开口喊着:“叶总,你能不能快点呀,停个车这么费劲。” 孟羡当真一愣,叶总,叶敬骁吗? 她立刻出去,果然就见叶敬骁提着东西从电梯处走来,抬眸,与孟羡对视,唇角缓缓向上翘。 孟羡一下子就想起来初次见他的样子,也是这般从容,这般矜贵,缓缓朝她走来,伸出手:“你好,我是叶敬骁,你是孟羡?名字很好听。” 想着的时候,叶敬骁已经走到了孟羡面前,静静看了她两秒,抬手捋了下她的头发:“我听说你最近受苦了,早知道我就把你留在谭市了。” “好啊,不过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等过段时间随时等你召唤。” 叶敬骁耸耸肩,目光又看向她,她似乎瘦了,看起来比上次见到,瘦了一些,脸上都没什么肉了,估计捏起来也没什么感觉。 眼睛这么红,是没睡好,还是哭了? 想都没想,就在门口将她揽到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哑着嗓音问:“没事吧。” 孟羡鼻头发酸,有种要流泪的冲动,她其实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拥抱,有个人问她,你没事吧,就算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我也想问你,你没事吧。 她深深吸了口气,拥了拥他:“我没事,我很好。” 傅染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看着叶敬骁对孟羡的关心爱护,那些点点滴滴,都看在眼中,包括这段时间,孟羡不在的每一个时刻,关于孟羡的事情,从没有在她的生活中消息。 她弯了下唇角,声音淡淡:“好了好了,快点进屋吧,别在门口煽情了。” 三人终于进屋,叶敬骁将带来的水果,蔬菜放到厨房,傅染挽着孟羡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圈,笑说:“这里装修真好看,姐姐,你在这儿住的好不好?” “还行。” 确实还行,本来挺喜欢,后来孟歆妤来过一次之后,就没那么喜欢了,对孟歆妤去过的地方,她总是有一种骨子里生出的不适感。 叶敬骁在厨房烧水,转身问她们吃意大利面好不好,傅染举手:“我要放多多的番茄酱。” 叶敬骁看向孟羡,傅染闪烁了下眼眸,立刻用笑容掩饰掉,孟羡没察觉,轻声道:“随便,你怎么做都行。” 他那边做面,傅染便拉着孟羡说话,很久没见,想说的话太多,孟羡几乎没怎么开口,就听傅染在说工作上的事情。 只是最后,面端上桌,傅染说到了傅云笙。 “我昨晚给大哥打电话,才知道这件事,真的没想到。” 孟羡没说什么,叶敬骁见她情绪不好,示意了下傅染,傅染立刻领会,拉着孟羡去吃面。 电视里放着剧集,无聊冗长,三个人坐在餐厅随意的聊着,倒是很舒心,孟羡吃的很好,没有任何不适。 吃到一半,电视那边突然正儿八经的播起新闻。 “得到消息,傅氏集团总裁傅云笙即将迎娶第二任妻子,据说这任妻子就是曾经傅先生的红颜知己,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主播声音刚落,傅染噔噔噔跑过去将插座拔了,电视关掉,回来笑呵呵的说:“现在的媒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管他们,什么红颜知己,我大哥才不会跟她结婚。” “傅云笙会有傅云笙自己的选择,那是他的事情,跟孟羡无关。” 上一次孟羡告傅云笙婚内强迫,叶敬骁不在身边,但这一次,他没有不在身边,就在她的身边,会当她最坚实的后盾,不会再让那个男人伤害她一丝一毫。 傅染扯了扯嘴角,埋头吃没有再说什么。 孟羡这才觉出些不同来,瞥了眼傅染,又看向叶敬骁,叶敬骁倒是很不在意傅染什么情绪,只顾着给她添水。 孟羡思忖了下,说了声谢谢,很快将面吃完,便先回了房间,将餐厅的空间留给傅染和叶敬骁。 两个人陪着孟羡在家里待了一个下午,叶敬骁不接电话,孟羡都不知道他原来很忙。 这次来,也不单单是来看她那样简单。 川市有一个项目的合作需要他来谈,晚上约了负责人见面。 孟羡不敢再留他:“让傅染送你去酒店吧,别耽误了和客户见面的时间。” “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孟羡送他到门口,又对傅染说:“你刚回来,你妈妈应该向让你回家的,晚上不必过来陪我,我一会儿可能就睡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送走他们,孟羡回到客厅,静默片刻,她将电视打开,已经过了新闻的时间,看到了铺天盖地傅云笙和孟歆妤即将成婚的消息。 孟羡认真的看着电视剧,不想想起那些事情,可偏偏老天爷不肯放过她,孟歆妤的电话来的很快。 她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起来。 “有事吗?” “孟羡,我说过你会后悔,你看,你是不是后悔了。” 孟羡一只手服帖的放在腿面上,握着手机的手却渐渐收紧:“你到底想怎样。” “下周五我就会和傅云笙举行订婚典礼,到时候还欢迎你来祝福我们,你可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了。” 孟歆妤阴阳怪气的说着,得意的表情就算隔着距离,都可以想象的清清楚楚。 孟羡垂着眼眸,冷冷扯了下嘴角:“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祝你们幸福了,不过你放心,之前我说过的承诺,现在也收回了。” 那些曾经说过的,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不再追究孟歆妤的承诺,从今天开始彻底作废。 她可以和傅云笙在一起,但孟羡已经不会再放过她了。 她到头来都只是一个杀人凶手,而傅云笙不过是个帮凶! 孟羡干脆利落的扣上电话,看向窗外万家灯火,很好,这一切都很好,她会冷静起来,不会再犯蠢了。 时间一晃而过,短短几天就过去,傅云笙没再出现,但傅染却几乎每天都来,她也知道傅染经常偷偷打给傅云笙,向他透露自己的近况。 也经常跟孟羡说,傅云笙正在想办法拒绝订婚。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她明天就会打掉孩子,在傅云笙和孟歆妤订婚的这一天。 周四这天晚上,傅染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和叶敬骁来的,是傅云笙来了,时隔几天,他来了北园。 孟羡看了他一眼,当他是个陌生人一样撇开眼:“染染,你随意吧,我想睡觉。” 傅染看向傅云笙,傅云笙没在意,走了进去,买了新鲜的草莓,他记得孟羡爱吃。 傅染去厨房洗水果,他在客厅坐着,目光一直注意着卧室,不多时,茶几上放着的属于孟羡的手机响了两声。 他只要低头便能看到。 那上面是来自沈知鱼的短信。 提醒她,明早九点到医院来做流产手术。 流产二字,像沾满了鲜血一样血粼粼的映入他的眼帘,他嚯的站了起来,双眸压抑着浓浓怒火,濒临爆发。 傅染端着草莓刚回头,见他突然凛冽,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了?” 傅云笙没有回应,棱角分明的俊脸满是冷肃,一言不发的离开这里,咣当的关门声,让屋内的孟羡都由不得一颤。 143 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从北园出发,阴沉稳健的开车,一路平稳,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可太沉默,就连动作,都觉得很沉默。 压着千斤重的重量一般。 沈知鱼今晚值班,刚刚查房回到办公室,拿起杯子刚要喝口水,门被突然撞开,她抬眸看去,就见傅云笙阴气沉沉走进来,目光盯着她:“我要看孟羡在这里的病历。” 沈知鱼狐疑了下:“她得什么病不是早就告诉过你。” “那个是假的,我要看真的。” 傅云笙上前一步,大手捶在桌上,沈知鱼这会儿正是吓了一跳,扣上杯盖,可却依旧淡定:“傅先生,我没有权利将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 傅云笙双眸狠狠一眯:“沈知鱼,我劝你立刻马上告诉我,孟羡是不是怀孕了,而且她准备打掉!” 咣当一声,沈知鱼手中杯子落在桌上,温水洒落,她慌乱的将文件推走,抽出纸巾擦拭桌面。 脑海中只想着一个小时前柏寒说的那句话。 “你发短信提醒孟羡来医院流产,不出一个小时,傅云笙就会到医院来找你的麻烦。” 她手下停顿,神色恢复如常:“我帮你找。” 几分钟后,病历被调出来,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存在,傅云笙一边看着,一边听沈知鱼说:“她确实怀孕了。” 傅云笙正好看到那个检查结果,她怀孕了。 很好,她怀孕了。 “怀的是……” 傅云笙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他很怕不是自己的,万一不是自己的,他该如何自处,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看到那个短信的瞬间,傅云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气愤,孟羡怀孕了竟然不告诉自己,他那时是确定的,确定是他的。 这一会儿却不确定了。 沈知鱼难得看到他迟疑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傅先生,是你的孩子,孟羡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轻松,只是不想告诉他。 傅云笙扯了扯嘴角,但内心却又是松了口气:“手术时间是明天早上?” “是的,之前约了上周三。” 沈知鱼观察着他的变化,也没含糊,直接往他心窝里戳:“但周三之前她突然跟我说,要和你复婚,会给孩子一个家,我很替她高兴,不过也就一晚,她就重新预约了手术时间,好像是你,要和她的养妹结婚了吧,因为养妹怀了你的孩子?” 真的是一刀一刀的往傅云笙的心窝窝上戳,他真的很难想象,孟羡当时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 蒋佩仪宣布孟歆妤怀孕的那一刻,怪不得,怪不得她差点就要摔倒了。 她一定很震惊,没有想到,不知道会伤心到什么地步,才会在这之后,还能心平气和的看他。 傅云笙站不稳,手扶着桌面,病历单褶皱着,可见他的情绪。 从医院离开,傅云笙依旧始终沉默,那种沉默,似乎又加了一丝酸涩感,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孟歆妤已经入住景南苑,享受傅家带给她荣华富贵的一切,她看着偌大的景南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赵姨为她端上熬制的羹汤,她扫了一眼,像个皇后娘娘一样端着自己的姿态。 “孟小姐请喝汤。” “赵姨啊,以后这景南苑里,就再没有孟羡的事情了,今后不要叫我孟小姐,该叫我傅太太了。” 明天开始,她可就是傅家的大少奶奶了。 赵姨哎了一声,可那声傅太太到了嘴里却没能叫出来,傅云笙身躯凛凛走过来:“这个家里傅太太只有一个,是已经和我离婚的孟羡。” 孟歆妤脸色微变,隐藏不住自己对孟羡的嫌弃,可还是起身,笑着看向傅云笙,没关系的,反正孟羡已经输了,她会是最后赢家。 “云笙,你回来啦,吃点东西吗,赵姨准备了晚饭,很好吃的。” 傅云笙目光冷冷扫向她,就像一盆冷水当空浇在她的头上,孟歆妤闪了闪眸光,轻声说:“云笙,明天……” “明天的订婚典礼,我会如约出席。” 这话仿佛给孟歆妤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的笑容比方才还要灿烂了一些,甚至还走过去,想要挽住傅云笙的胳膊。 可傅云笙压根就不准她来碰自己,大手一挥,孟歆妤踉跄的后退,他略一勾唇,将她拉住,等她站稳,便利落的松手。 “孟歆妤。” 孟歆妤怔愣看着他,他也同样盯着她的双眸,但这双眸更加锐利深沉,让孟歆妤不由得心尖微颤,眼底闪过一丝害怕。 “你最好怀了我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的,生下来我就把他掐死,还会亲手送你去法庭。” 孟歆妤睁大双眼,傅云笙嗤笑一声,抬步离开,可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对了,你杀害孟羡母亲的事情,当真没留下证据么,如果我查到,也同样会送你去警察局。” “云笙,不可以!” 孟歆妤激动的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我没做过的,她妈妈才不是我害死的,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是真的。” 傅云笙没用力,但也挣脱了她,居高临下,倨傲的看着她,冷冷一笑:“你别以为可以嫁进傅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他们迟早会知道,傅家进了一个杀人凶手,会后悔做出让你嫁给我的决定。” 也许今晚的风很凉,将他的脑子吹的很清醒,也许是孟羡的哭声,孟羡的心碎,让他终于顿悟。 如果爱只是陪伴,如果爱只是口头上的爱,如果爱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 那他傅云笙很无耻,是最无耻,最没用的人。 那种爱,不配孟羡,连他自己都会不屑。 他霸气离开,留下孟歆妤在原地瑟瑟发抖,不应该是这样的,傅云笙难道,难道真的不念旧情吗? 她也曾付出,也曾付出过啊! 孟歆妤颓唐的坐下,静坐了半晌,才想起来打给江珩,江珩那边很快传来声音。 “歆妤,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江珩,我,我,傅云笙他,他不信。” 江珩始终慢条斯理:“不要担心,医院那边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一切,就算你去产检,都不会有任何破绽,好好做你的傅太太,其他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可是,我……”她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后面,没有人在周围,她又刻意压低声音:“可是我杀孟羡妈妈的事情,快兜不住了。” 她和江珩已经合作无间,孟歆妤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江珩,她信任这个男人,觉得这个男人可以带给自己任何想要的一切。 江珩很是从容,只是杀个人而已,反正,孟羡的爸爸不是也杀过人吗? “你若担心事情败露,就抢在他们之前,将孟羡解决,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对付你了。” “那傅云笙。” “傅云笙也一并解决,你们结了婚,他死了,财产都是你的。” 有些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很聪明,可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被那些更加聪明的混乱了思维。 她已经没有了一切,如果财产也得不到,那么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怎么样也要得到一点,哪怕一点点都应该得到。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好歹付出的青春,孟歆妤握紧手机,暗暗下了决心,反正,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她什么都不应该怕! 清晨八点,孟羡起床,像往常一样洗澡刷牙洗脸,甚至很有心情的化了妆,一切准备结束,她换上一条前段时间新买的裙子,镜子中的自己,和多年前一样,自信凌厉,耀眼美丽。 她本该拥有最美好的生活,以前没有,今天之后,就会实现了。 同样是八点,孟歆妤已经装扮完毕,蒋佩仪请了国内知名的造型团队来为她设计订婚礼服。 并为她佩戴价值千万的珠宝首饰。 九点,傅云笙来到酒店,情绪很好,和前来观礼的嘉宾都打着招呼,孟歆妤没有家人,所以女方的客人省下了。 观礼嘉宾不足五十人,皆是王权贵族,孟歆妤第一次见这样大的场面,很是激动。 九点半,孟歆妤挽着傅云笙来到了众人面前。 今天她是全场唯一焦点,会成为所有女人艳羡的对象。 她抬着高傲的头颅,向每一位嘉宾报以微笑,可是,这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傅云笙突然挣脱,向在场所有人宣布。 早上九点半,孟羡接受基础检查,正等着进入手术室,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女孩做手术。 沈知鱼一直在外头陪着她。 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她神色如常,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沈知鱼也绝口不提川市这场喜事。 两个人随意聊着,聊着。 时间一晃而过,女孩被搀扶出来,脸色苍白,护士走到沈知鱼面前:“沈医生,下一场手术是你的。” 沈知鱼去做准备,孟羡也跟着护士去做准备。 傅云笙扫视全场,夺过主持人的话筒:“今天的订婚典礼不会举行,我不会娶孟歆妤。” 连一句抱歉都没有,他越过众人,在孟歆妤的震惊,和蒋佩仪的呐喊中,凛冽离开。 孟羡,这一次,绝不会放过你! 144 恶心的想吐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检查准备的时间,是孟羡过过最漫长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希望时间快点,还是时间慢点。 心情很复杂。 小生命的到来是不让她欣喜的,他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可是明明她和傅云笙要复婚了。 手抚摸着肚子的时候,孟羡鼻头发酸,也许是浅显的母爱释放出来了。 护士机械式的工作,她也机械式的被检查。 手术室里,沈知鱼已经准备好正在等她,躺在手术台上,沈知鱼用眼神安慰着她。 吩咐手术。 手术室外,一个狂奔而来的身影,如嗜血的野兽,随时可能吃人。 沈知鱼正准备动作,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暴力的敲门声。 咣咣咣的敲的每一个人都抬起头来,孟羡睁开双眼,就听外头传来傅云笙暴怒的嗓音:“开门!我看谁今天敢给她做手术,都他妈给我去死!” 仿佛一声巨响,心脏高高坠落,孟羡双手攥紧,喊住要出去的沈知鱼:“不要出去,继续,三五分钟就可以了,快点!” 沈知鱼怔愣,她在孟羡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持,那种坚持几乎争分夺秒,不能让傅云笙得逞半分。 沈知鱼心思缜密,可到底向着孟羡,没有思索,走回去,沉声吩咐:“继续手术。” 手术室外,傅云笙没有听到里面说了什么,已经有护士和保安赶过来要将他赶走。 可他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她在做什么手术。 那种手术,他绝对不允许! 护士实在拉不住他,被他狠狠甩开,双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句的喝道:“给我滚!” 转过身,他一脚踢在门上,时云到的算快的,正在执勤的他并没有去参加所谓的订婚典礼。 接到傅云笙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 到时,已经疏通好医院的关系,院长急急忙忙跟在身后,唯唯诺诺的道着歉,到了门口,时云指着大门:“赶紧给我打开。” 院长完全不敢说什么,挥挥手,护士便将手术室大门打开,傅云笙和时云立刻健步如飞。 沈知鱼还没有动作,两个人便霍然出现,时云没上前,但傅云笙却霸气上前,拽走沈知鱼。 沈知鱼踉跄后退,被时云扶住。 直接带出去,她也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做手术的机会,当即吩咐:“所有医护人员都跟我出去。” 一时间,整个手术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羡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傅云笙见面,他分明应该在自己的订婚典礼上,和孟歆妤许下承诺,不久后成婚,生下傅家的孩子。 可他出现在这里,以完全强势的方式。 孟羡已经将腿放下,傅云笙见状立刻将自己的外套扔到她的腿上,孟羡腾地坐起来,傅云笙一言不发,回过身将门大力关上。 孟羡不由轻颤,可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的神色,她不能乱了阵脚,绝对不能。 “说,你凭什么打掉我的孩子!” 这话如同一记重拳,打在孟羡身上,她闪烁眸光,紧紧盯着他,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 是,自己凭什么,明明也是他的孩子。可她就是有权利! 她镇定的看着,沉默半晌,慢吞吞的说:“你都知道了。” 此时的傅云笙,震怒之下完全不能忍孟羡这种态度,只是淡定的说你都知道了! 他上前擒住她的下颚,让她被迫仰头,黑眸压抑着浓浓怒火,狠狠喝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怀了我的孩子,竟然还想偷偷打掉!孟羡,你当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暴戾的怒吼袭击着孟羡,孟羡闭了闭眼,嗓音前所未有的冷冽:“我错就错在将你放在眼里,才会酿成这样的大错!” 那清澈的眼眸中,一丝丝委屈和倔强盘旋着,傅云笙心尖微颤,却听她出言讽刺:“你不是订婚吗,你不是有一个孩子了吗,你还在乎这些干什么,赶紧回去参加你的订婚典礼,我可不会耽误你和孟歆妤的良辰吉日!” 一定会被刺激,这些天,她每一天都在忍耐,铺天盖地的消息侵蚀着她的身体各处,她不是不痛的。 若她只是一个人,孤身一人也就罢了。 可她肚子里,也有一个孩子,那孩子甚至比孟歆妤的还要早一些,可她的一切都被孟歆妤夺走,就像小时候,就像从小到大一样。 所有的一切,孟歆妤都会想尽办法变成自己的,变不成自己的,就要被毁掉。 可傅云笙也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讽刺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将孟羡带离这个破地方。 她不会打胎流产,不会让这个孩子离开,她应该生下他,然后和他复婚。 傅云笙强势拽住她的手,大手紧紧扣住,弯身将她抱起,孟羡裹着他的外套,没有挣扎。 她实在不方便挣扎,而且还在医院里,门外一定很多人,傅云笙丢得起脸就让他丢。 果然,出了门,一堆人站在门口,为首时云,抄起护士的白大褂搭在孟羡身上,推开围观群众。 保护两人上车。 一路到景南苑,赵姨已经准备好她的衣服,她被放下后,便去了卧室将衣服穿好,是新的,吊牌都还没拆,估计也是马不停蹄的送过来的。 孟羡换好了,才注意到这间卧室。 她已经习惯了回到这里,就直接进了这个卧室,这是她曾经的主卧,偶尔傅云笙会来与她同住。 原本清冷的卧室,已经被各种婴儿用品堆积,有娃娃,奶瓶,奶嘴,还有小衣服,嫩嫩的颜色,很是可爱。 可这些,都是孟歆妤准备给自己的孩子的。 准备给她和傅云笙的孩子的。 这间主卧,孟歆妤已经占山为王了。 她心中说不出的苦闷与辛酸,站在屋内久久没有动,傅云笙很担心,整颗心跳动不行。 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大步上楼,推开门,就见她盯着那些东西,认认真真的,可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冷的要命。 孟羡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准备的很齐全,这是你们的主卧了,住在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曾经和你缠绵过的地方,她不会觉得恶心吗?” 孟羡回过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他:“我是觉得很恶心的,恶心的想吐。” “孟羡,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她会被赶出这里。” “为什么,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今天应该举行订婚典礼,不久后还会结婚,你为什么要赶走她呢,她准备了这么多的婴儿用品等着你们的孩子降临呢。” 孟羡终究不是个圣人,她很生气,甚至嫉妒,凭什么孟歆妤就可以这样厚脸皮,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自己自命清高,得到的却只是无尽的折磨。 凭什么她的孩子要享受荣华富贵,而她孟羡的孩子,却面临被打掉的危险。 这样阴阳怪气,确实不是孟羡平时的口吻,傅云笙知道,她是真的被伤到了。 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眶该有多红,仿佛下一秒眼泪就会倾巢而出。 傅云笙想都没想,就要将她抱住,可孟羡扬手一巴掌扇过去:“少来碰我,恶心的东西!” “孟羡,我不信孟歆妤的孩子会是我的,我也不会让她当这里的女主人,她不会住在这里,她会离开,她也会受到惩罚,我不会不会再纵容任何人,欺负你。” “孟羡!” 他斩钉截铁,就差声嘶力竭了,可孟羡真的不信。 她笑着摇头,周身像是挂着一层薄薄的冰雾:“我什么都看不到,耳朵却已经有了茧子。” 傅云笙觉悟太晚,很多事,并不是他嘴上说说就可以解决的,一个人的信任失去了,再怎么挽回,可能都是徒劳。 孟歆妤怀孕的那一刻,一切早就结束。 他上前,孟羡便后退,他解释,孟羡也只是不理会。 她也不跑,不逃,就这样跟你周旋。 订婚典礼上被未婚夫悔婚,孟歆妤绝对不是独一份,可被傅云笙悔婚的,却只有她孟歆妤一个人。 巨大的落差让她不能够认清自己。 回到景南苑时,还提着裙摆,走上楼,就看到他们在纠缠,看着孟羡,她完全控制不住,几步上去,伸手就要薅她的头发。 傅云笙怎么可能让,手按住她的肩膀,往后狠狠一拽,孟歆妤撞到墙上,双腿跪在地上。 扑通一声,正好跪在孟羡的对面。 抬起头,就是孟羡的脸庞。 她吃痛的叫喊,吓得捂住肚子:“我的孩子,云笙,我害怕,你快来扶我。” 傅云笙阴气沉沉,完全没有理会。 孟歆妤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关切,剜了孟羡一眼,质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怀了云笙的孩子吗,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他,你怎么可以那么贱。” 孟羡想,她是挺贱的,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冷冷哼了一声,她扬起眉头,慢条斯理的:“我纠缠他吗,你自己心中清楚,是谁纠缠谁,孟歆妤,你自欺欺人的样子,真叫人觉得可笑。” 145 不得好死 孟歆妤为了所谓爱情,为了傅云笙,可以放下尊严,放下身段,让自己变成一个用于心计,又很歇斯底里的女人。 那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她孟羡不想也不屑于那样做,让自己也变成那种人。 她扬着高傲的头颅,环顾着四周,平静的开口:“对了,这是你的家,你们的家,我这就出去。” 孟歆妤完全说不出什么,她眼前的孟羡,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她那样狼狈,眉眼却依旧透着股坚韧。 那是她永远也学不到的精神。 她为什么嫉妒孟羡,还不是因为从小孟歆妤就知道,孟羡与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不肯接受这样的落差,只能拼了命的去抢属于孟羡的东西。 她明明知道傅云笙爱孟羡,可她偏生像孟羡说的那样,自欺欺人。 这会儿孟羡要离开,傅云笙几乎瞬间便上前拽住孟羡,他的不希望,他的不让,全都写在脸上。 那样直接又伤人。 “你不能走,这个家原本就是你的,我现在就赶孟歆妤离开,你不准走,孟羡,不可以。” 傅云笙显然也有些激动,固执的抓住孟羡不肯放手。 孟羡冷冷的眸子盯着他,下一秒,清脆的响声在他脸上响起,她手握成拳头,落在身侧,怒道:“你凭什么不准,你有什么资格,傅云笙,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不准!” 说罢,她没有得到傅云笙的回应,恐怕他心中早就明白,自己是最没资格的那个人。 孟羡推开他往门口走,可他定住的身体突然转身:“孟羡,我们还没说完,我……” 话音未落,孟歆妤起身抱住他的身体:“不要走,云笙,你不能走,你看她,她根本就不喜欢你,还打你,你干嘛还要她,她没那么好,她一点也不好。” 孟羡推开门,正好听到,扯了扯嘴角,确实,她一点也不好,如果好,不会闹成现在这种地步。 门推开,晚秋的风吹到脸上,打到骨头里,孟羡一颗心又尖硬起来。 可傅云笙绝不容许,自己一个错误,反反复复的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孟羡离开,她怎么可以怀了他的孩子,就这样洒脱的离开! 低头扫了眼孟歆妤,他一甩手,将她推开,脚步刚迈出去,就听赵姨慌忙的大声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先生,刚刚夫人打来电话,说说老爷子被送去抢救室了,您快点去吧。” 傅云笙凛冽的回过头:“你说什么?” 赵姨吞咽了下口水,冷静了些:“老爷子在订婚典礼现场发了很大的脾气,之后就晕倒了,现在送到医院进行抢救了。” 这下,他完全听得清楚,还顾得上什么,直接跑出去,孟歆妤眯了下眼眸,也跟了上去。 孟羡走到大门口,一辆宾利从她身旁开过,她注意到主驾驶是傅云笙,副驾驶是孟歆妤。 不过也只是那几秒,车子停下,傅云笙大步下车,将她拽到车上。 孟羡不明所以,激烈的质问:“你有毛病,让我上来干什么,还请我去参加你的订婚典礼吗?” 傅云笙阴郁着双眸,正色道:“老爷子送去医院抢救了。” 孟羡下意识蹙眉,可转头又想到:“那你抓我上来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没看云笙着急担心吗,废话这么多。” 孟歆妤这会儿还真是善解人意的要命,孟羡靠到椅背上,没再开口,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叶敬骁,她不知道自己去医院会遭遇什么,但必要的时候,她可能需要一个人过来帮她。 车子很快疾驰到了医院。 傅云笙下了车,便打开孟羡这边的车门,将她拽下来,一路拽着过去。 孟歆妤跟在身后,明明副驾驶出来,却像个局外人。 她狠狠瞪着孟羡,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老爷子已经抢救成功,送到病房,病房外头,薛峥和苏茗岩等在门口,见他们过来,立刻迎上去。 薛峥难得沉稳:“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生气太着急了,你爸妈正在里面陪着。” 傅云笙嗯了一声,偏了偏头,薛峥便明白过来,走过去将孟歆妤带到一边:“我送你回去,这里没你什么事情。” 孟歆妤看着傅云笙和孟羡牵在一起的手:“我不要,我是傅云笙的未婚妻,要走也是孟羡走。” 薛峥无奈的扶额,小声凑到她耳边:“这时候容不得你任性。” “我说了不要。” 薛峥无可奈何,松开她,退到一旁,也没再参与。 孟羡没说什么,她这时候比孟歆妤冷静许多,老爷子的事情,傅云笙很是看重,而她也一向尊敬傅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 哪怕他们对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好感。这会儿也保持了安静。 整个走廊,只是只有孟歆妤一个人倔强的不肯离开。 过了会儿,病房里蒋佩仪和傅柏勋出来,蒋佩仪低着头擦拭了泪水,看到几双鞋子,抬起头,便走到傅云笙面前,按住他的胳膊,哽咽着说:“你说你办的是什么事,你要是不想举行订婚典礼,我们就不举行好了,现在记者媒体追着你爸问,问不到又追着你爷爷问,你爷爷本来就很生气了,这下可好,一辈子没什么病痛的人,可吓坏我们了,你奶奶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孟羡,等说完了,见傅云笙没说话,她偏头,看到孟羡。 双眸里的泪水瞬间逼了回去,剜了孟羡一眼,伸手就要打她,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个贱人,还敢来,要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你这个祸害,扫把精!” 蒋佩仪当真出离愤怒,巴不得要打死她。 可傅云笙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挡在孟羡面前,拦住蒋佩仪:“妈,孟羡没错,错的是我。” “是我非要跟孟羡在一起,是我不想要孟歆妤,更不想要她的孩子,妈,孟羡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什么都没做过,而且她还怀……“ “傅云笙!”孟羡厉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那句她还怀了我的孩子几个字,被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傅云笙蹙着眉头看着她,她警告性的回看,最终,傅云笙还是没将那些话说出口,垂下眸,冷冷道:“无论如何,孟歆妤我不会要,你们谁爱要谁要,我只要孟羡。” “你爷爷都要被你气死了,你还要孟羡!” “爷爷迟早会明白,孟羡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 傅云笙拉着孟羡推开病房门,傅柏勋只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就连傅云笙都不明白。 孟歆妤站在后面,泪水已经流了满脸,委屈的想要挽住蒋佩仪,却被蒋佩仪嫌弃的推开。 孟歆妤怔愣了下,就听蒋佩仪对傅柏勋说:“她们这两姐妹,没一个是好东西,也不知道云笙怎么就认识这么两个女人了。” 别人不知道,可傅柏勋知道,为什么傅云笙会认识她们两个,有些事,冥冥之中像是自有定数。 就连他都没办法改变。 孟歆妤就在一旁听着,她本以为,蒋佩仪是真的真心实意的要她做儿媳妇,结果,结果不过是和孟羡一样,被人嫌弃。 她颤抖着双手,没有再向前,薛峥将她带到身旁,她便没再说什么。 病房内,老太太看到他们进来,抹了抹泪水:“云笙你快过来,你爷爷有话要跟你说。” 老爷子已经恢复意识,此时见到他们进来没什么好脸色,甚至对孟羡,已经更加的嫌弃了。 老太太也只是拉着傅云笙上前,孟羡站在一边,主动的没有上前。 她虽然尊敬,但不见得要上前关切,她应该学会,只对对自己好的人好,旁人,又有什么需要她去在乎的。 远远地,听到老爷子气愤开口:“你,你马上和孟歆妤去领证,不要什么订婚典礼,我们傅家,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傅云笙料到了他会这样生气,当下只冷静的回应:“爷爷,您先消消气,今天我从订婚典礼上离开是我的不对,但是,您也知道,我已经结过一次不完美的婚姻,我不能因为你们的名声,再结一次不完美的婚姻,那最终的结果也只是离婚而已。” 他此时头脑很清晰,可老爷子根本就不听他说的这些,他指着孟羡,猛地咳嗽两声,沉沉喊道:“让她给我出去!我绝对不会同意她再和你在一起!” “你要么跟孟歆妤结婚,要么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孟羡突然就笑了,傅云笙希望他们傅家所有人理解他的决定,尊重他的个人意志,可所有人,都在关心傅家的脸面。 所有人都在关心自己的脸面。 娶一个孟歆妤,也比和孟羡在一起强百倍。 孟羡太清楚,可亲眼所见,依旧觉得可笑,她的笑声,吸引了老爷子和傅云笙的注意。 蒋佩仪和傅柏勋也都走了进来。 很好,所有该听到的人都到齐了,她低垂了下眼眸,再抬起头,眼中已无任何情绪。 “我不会和傅云笙在一起,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146 我放过你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孟羡,全都被她发的毒誓所震惊。 有些人,被逼到绝路会歇斯底里,会做偏激过分的事情,就像孟歆妤,而有一种人,他们被逼到绝路,就会在绝路上一路走下去,不会再给别人,和自己任何开脱的机会。 孟羡嫁进傅家的那一天,也是风光满面,老爷子老太太笑脸相迎,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们结婚那一天,蒋佩仪也握着她的手,亲切的对所有人说,以后孟羡就是我的女儿。 她努力的做好一个妻子和儿媳妇的责任,努力的让所有人喜欢。 可她真的很蠢,会认为低到尘埃开出花来,根本就没有! 一路荆棘铺路,踩下去每一脚都疼的渗血。 孟羡深吸了口气,冷漠平静的双眸看向老爷子,清冷着嗓音:“您不必以死相逼,对我来说,您的命没那么重要,我只是。” 她垂了下眼眸,可只那一秒的落寞,便抬起头来直视傅云笙的眼睛,面带笑意:“我只是懒得再和傅云笙纠缠了,挺没意思的。” 她微微欠身,做出要离开的姿势,对她来说,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分量,她再也没有更多的话要对他们说。 整个傅家,以一种绝对的恶意来面对她,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去回击。 傅云笙听过太多她的狠话,可不如这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来的痛彻心扉。 直抵内心深处最最柔软的地方。 丝丝密密的将他缠绕。 他看着孟羡离开,孱弱的背影仿佛背着千斤重的担子,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承受这些。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的错啊。 剑眉蹙起,大步走上去,拉住孟羡的手,孟羡反手挣开,连头都没有回,就推门出去。 傅云笙眉头蹙的更深,要追出去,被傅柏勋拽住,阴沉的脸上露出不悦:“你可是我傅家的大少爷,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给他们太丢面子,丢脸都丢到医院来了。 傅云笙十几岁时,也经历过叛逆期,喜欢忤逆父母的意思,可长大以后,他听从父母的意思,来到傅氏上班,成为傅氏总裁。 就连娶孟羡,都是傅柏勋的意思。 他一直听他们的。 可现在,他不想了,内心那股怒火随着孟羡的离开,而爆发出里,他挣开傅柏勋,怒道:“当年我失明,是孟羡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后来我回国,是孟歆妤假扮孟羡的身份来找我,我愚蠢的将她当成孟羡,以至于娶了孟羡都只是恨她!可,可分明是我认错了人,是我的错误酿成了更大的错误,你们凭什么说孟羡不好,她到底哪里不好,我只是要和她在一起,我只要和她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最后一句话怒吼出来,傅柏勋缩了缩瞳孔:“你说什么?” “是你错将孟歆妤认成了孟羡?” 傅云笙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当年自己眼瞎心盲,分辨不出,分明是彻底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认成一个。 傅柏勋沉了脸色,蒋佩仪也没有想到,拧着眉头一脸不屑:“没想到那么早,孟羡就学会了勾引你。” “妈!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傅云笙大声呵责,蒋佩仪愣了一下,立刻窜起火来:“你可是我儿子,你还向着孟羡,还向着孟羡来教训我?” 傅云笙以前没觉得自己的母亲很无理,以前她怎样教训孟羡,他都觉得应该,可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无耻。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拨开他们,追着孟羡的步伐离开,但此时,孟羡已经下了楼,他走廊里看不到孟羡的身影。 孟歆妤知道他要去找孟羡,又像疯了一样过来拉扯,他们都听到了病房里的话,薛峥拽住孟歆妤,苏茗岩指着左边:“她走的楼梯,走快点应该可以追的上。” 他什么都没说,便顺着方向跑过去。 孟羡走的慢,胃里有些难受,她还站在楼梯上缓了缓,傅云笙自然很快就追上了。 孟羡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就想到了他,只要他会锲而不舍的非要追上她,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是吗? 孟羡显得很镇定,甚至没再走了,就站在这里等着。 心情渐渐平复,傅云笙也跑到了她面前,喘了口气,便要上前:“孟羡。” 急促的叫着她的名字,那种生怕她离开的害怕的样子,就浮现在他的脸上,孟羡觉得很难得,微微笑了。 可却笑的傅云笙,心脏莫名的疼痛。 “我知道你追上来的意思,我既然已经发了毒誓,就会遵守誓言,不会做跟誓言相反的事情,你也不想,有一天我天打雷劈,死相难看吧?” 语气太过平静轻松,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分明这件事将他们两个人靠近的心,又拉的很远甚至再也没有余地,再也没有余地了。 “我不信那些,孟羡我从来不信邪,他们不接受你没关系,我可以放弃傅家的一切,带你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只要你愿意,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孟羡,我们有了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从小没有家庭,没有爸爸,其他人都不能代表我们,不能左右我们的思想。” 真的,又来劝说了。 孟羡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病态,倚靠着墙壁,话里含着刀片:“你要是这样说,就只能看着我死了,你爷爷会的以死相逼,我觉得挺管用,也想试试。” 抬起头,她挑了挑眉头:“怎么样,想我试试吗?” 傅云笙身躯凛凛,大手狠狠砸进墙里,手背渗血,他也不觉得疼,沉沉吼道:“你要是敢死!孟羡,你要是敢死!” 他离的极近,双手撑着墙面,将她圈住,孟羡闲适的靠着墙壁,双手抬起搭在他的肩头,嗯了一声,似是哄着:“我当然不会轻易的死了,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他,但你要知道,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只能没有爸爸,我也不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是谁,我想他应该不会喜欢欺负伤害妈妈的人做他的爸爸。” “云笙,求求你了,我真的很累。” 她微微靠在他的怀中,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傅云笙怔愣了下,双手便环抱住她,她轻声在怀中说着:“我会将孩子养大,我做出了让步,你也放过我吧。” 孟歆妤蹑手蹑脚走过来,听到最后这句话,如同倾盆大雨,她扶住扶手,双眸颤抖,什么,孟羡有了孩子,她真的有了孩子! 她怎么可以有! 傅云笙内心酸涩非常,他紧紧抱着孟羡,就像稀世珍宝,马上要让给别人一样,那样不舍。 孟羡一点一点挣开他的怀抱,盯着他:“你是不是会放过我?” 傅云笙紧闭双唇,不肯说话,孟羡不着急,弯着唇角又轻声说:“我会过的很好,孩子也会很好,你可以随时来看他,我可以让你们见面,虽然你只能当他的叔叔。” 他依旧不肯说话,不肯答应。 他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事情,凭什么要放过孟羡,他和孟羡早就应该将命运紧紧拴在一起,再也不应该分开。 可孟羡紧紧盯着他黝黑的双眸:“我答应你,你之后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谈恋爱,不会跟任何人结婚,不会爱任何人。” 叶敬骁车子开得慢,孟羡渐渐的有了睡意,睡梦中不知是谁,一直逼着她做选择,一直求着她不要走。 她心狠狠揪在一起,疼的要命。 叶敬骁就看着她靠着哭泣,紧闭着双眼,却流着泪。 手渐渐收紧,他将窗户关上,车子开到北园,没有叫醒孟羡,孟羡哭了很久,无声无息。 醒来之前,嘀咕了句:“谢谢你,云笙,谢谢。”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眼底湿润,忙擦拭了下,眼前便出现一张纸巾:“累不累?” 孟羡偏头:“有点。” 叶敬骁勾着唇角和煦的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哭。” 因他开着玩笑,孟羡也就不必正经的跟他解释自己都梦到了什么,两个人开门下车,回到北园家里。 孟羡喝了杯水,拿着手机自然的打给傅染:“叫傅染过来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饭,这些天一直陪着我。” 跟傅染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孟羡便叫了外卖火锅,傅染今天没有去参加订婚典礼,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抗议着。 虽然没有任何的效果,谁也不会注意到。 但孟羡也是极为感激她的支持。 傅染和外卖几乎同时到,摆好餐桌,三人落座,孟羡举起果汁杯:“这些天辛苦你们了,还特意回来陪我,今天开始,我和傅云笙再无瓜葛,但孩子我会生下来,你们就祝我,当单亲妈妈顺利吧。” 叶敬骁手倏然握紧酒杯,啪的撂在桌上,傅染闪了闪眸光,不敢相信的问:“你怀孕了?” 孟羡无所谓的耸肩:“是的,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想打掉就没跟你们说,不过现在准备生下来做单亲妈妈了。” 傅染心疼的看着她,眼眶红红:“姐姐,我们傅家对不起你,大哥肯定心疼死了。” 孟羡弯弯唇角,傅云笙确实很心疼,可能有什么办法,他最后还不是隐忍着,答应了她。 “好,我放过你,孟羡我放过你!” 147 没得跑 松开她时,那股力量突然消失的感觉,孟羡到现在都还记得,可她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做。 “快吃吧,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孟羡不愿意说,那么叶敬骁就不会再问,她胃口还不错,吃了挺多,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敬骁喝了酒,孟羡叫傅染送他回家。 但他却说时间还早,再待一会儿。 其实说是再待一会儿,多半时间却都留在厨房,帮忙整理了厨房之后,他出来,孟羡正在铺被子,他倚靠在门口,看着她忙碌。 沉吟半晌开口:“要不要和我回谭市?” 那里可没有傅云笙,也没有这些你不想见的人,不想看到的事。 孟羡停下手中动作,朝他摇了摇头:“暂时不能去了,我要在川市生下孩子,我既然答应了傅云笙,就不会剥夺他看孩子的权利。” 她直起身体,看向叶敬骁:“他希望我在这里生下孩子,我已经答应他了。” 有一些细枝末节,孟羡能够答应的,就答应了,如果这样能够让傅云笙妥退让,能够让他们两个人,回到安全的距离。 她能够做的,都尽量去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又倔又蠢了。 叶敬骁轻薄的唇角抿了一下,见孟羡去拿柜子上的厚被子,他抬手帮着拿下来,一边拿,一边问:“你真的打算要这个孩子,以后也不想再找别人了吗?” 换一个人去相爱,换一个人去过幸福的生活,孟羡,你没想过吗? 可她,似乎从未想过。 淡淡笑了:“如果你爱过一个让你爱而不得,又痛苦又偏执的人,就不想要再去爱别人了,我可以谁也不爱,只爱我的孩子。” 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已经在习惯有这个宝宝的存在,甚至渐渐的,跟他建立起的感情。 那种感觉很奇妙。 奇妙的让孟羡可以笑出来,是发自内心的。 叶敬骁当真看到了孟羡那样的笑,她是真的开心,并不是作假,也不是装的,也许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打击很大,但她已经学会了坚强的面对。 这样的她,总是让叶敬骁心疼的。 他将被子放下,细心铺好,回过头,对孟羡说:“我会照顾你,也会照顾你的孩子。” 他太认真,目光灼灼,好像在做一件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决定,这感觉让孟羡不太适应,但面上却还笑着打趣:“如果你照顾我的话,估计染染会不太高兴。” 傅染此时就在门口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话,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叶敬骁眼中的情愫。 那种感情,骗不得人。 傅染扣紧双手,哈哈笑了两声,来伪装自己:“姐姐你瞎说什么呀,赶紧让我们叶总照顾你吧,我们叶总照顾人可有经验了。” 当初不也是,一个月的早餐不重样的给孟羡做吗? 自然是很有经验。 孟羡没想那么多,笑着看了眼时间:“这会儿真的不早了,你喝了酒,就让染染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叶敬骁没再逗留,他一向拿捏的好这个分寸,孟羡方才不累,但现在肯定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也许要用大段的时间来酝酿睡意。 他太了解她,以至于傅染连句话都插不上,最后两个人从孟羡家离开,傅染只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回过身,整个房间,又只剩下自己,孟羡恢复以往淡漠的神情,洗了澡,便去睡了。 叶敬骁和傅染从楼上下来,刚出楼口,傅染便眼尖看到了楼下停着的一辆宾利。 那是傅云笙常开的那一辆。 “是大哥的车。” 她说着话,便走过去,可车内,傅云笙看着他们从里面出来,便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傅染扬手喊了一声,纳闷的说:“怎么来了不上去,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叶敬骁略略偏头:“你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生气而已,我去看过了,小事情,待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叶敬骁将车钥匙交给傅染,两个人上了车,傅染发动车子,车子顺利开出,叶敬骁微闭着双眸养神,傅染攥着方向盘,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快到他住的酒店。 她才清了清嗓子:“叶总。” 叶敬骁淡淡嗯了一声。 傅染抿了下唇,问:“你是不是对姐姐有别的心思。” 除了朋友之外,别的心思。 叶敬骁这才睁开双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指了指前面:“注意看车。” 傅染哦了一声,将头转过去认真看车,但心里却还想着这个问题,他迟迟没有回答,傅染便想再问一遍。 谁知刚要开口,叶敬骁就已经从容道:“很不凑巧,和你大哥一样,喜欢她。” 真的很不巧,他不是第一个认识孟羡的人,如果是,也许今天与孟羡发生故事的人不是傅云笙。 而是他。 只是他似乎再没机会。 孟羡已经决定,给傅云笙生孩子了。 傅染心凉起来,连红绿灯都没注意,直接闯了过去,叶敬骁瞬间坐直身体,将方向盘板正:“你怎么开车的,靠路边停下来。” 傅染怔愣了下,慌忙将车停下,叶敬骁最终换到主驾驶,她却没有坐上车,下了车后,便靠着车窗旁对叶敬骁说:“我,我自己打车回去,不用你送了,你快到了,往左拐走五六百米就到了,叶总,你好好休息,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一刻也没有停留。 叶敬骁揉了揉眉心,不懂傅染为什么突然这么鲁莽,虽然她之前做事也挺鲁莽,可这开车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闯了个红灯。 傅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很不喜欢听叶敬骁的那句话,喜欢她,喜欢孟羡。 这天注定要过的很漫长。 老爷子没事后,全家都放松了起来,傅云笙没有在医院呆很久,从北园回来后,又去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瓶儿酒吧。 薛峥和苏茗岩已经开整,时云在楼下遇到个朋友说了两句,他进来,整个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哥们之间互相通了气,都知道怎么回事,时云搭着他的肩膀:“今儿个可得多喝点了。” 傅云笙看了眼时间,嗓音沉沉:“霍焰什么时候到?” 他们川市可有五少,如今一直四位少爷出门,实在很不像话,可那位排行老四的霍焰,却是个不常参加他们集体活动的主儿。 时云也扫了眼时间:“八成是废了,这都几点了,还不来个信儿,肯定又去执行任务了。” 进了包厢,薛峥提着酒瓶子走过来,塞进傅云笙怀中,傅云笙接过,仰起头一口气将酒瓶内的酒全部喝光。 喝了一声:“叫他回来!” 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自然都依着他,时云便将电话打过去,很难得,那边接通了电话。 霍焰硬朗十足的嗓音从听筒传来:“怎么着,等急了?” “怎么,你能过来?” “放屁,老子在找停车位,两分钟。” 作为职业军人,作为一个职业特种兵军人,霍焰的时间观念十分的准时,说是两分钟一秒钟都不带差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黑色皮夹克,黑色牛仔裤,头发十分短碎干脆,推开门,嘴里头叼着根牙签,倚着门笑了。 “我说哥几个,开喝啊。” 吐掉牙签,他与迎面而来的时云撞了一下,紧接着是苏茗岩和薛峥,到了傅云笙这里,显然气压很低。 霍焰挑了挑眉头,啪的一声,酒瓶撂下:“要不是听说你被人甩的有点过分,我可不会回来,绝对不是看你笑话,但你太给老子丢人,今天不喝个你死我活,我跟你姓。” 霍焰有个一年的时间没回来了,这也是他们一年来第一次见到他,作为军人,他经常出任何,全国各地,包括国际上的任务,只要有需要,只要命令下来,他人就要到位。 傅云笙知道他回来多难,大手拍了下他的后背:“来,必须喝!” 五个人聚到一起,走在路上川市的路都要震一震,在这里,更是要喝的掀翻屋顶。 谁也不说谁的近况,但就是有无数的话在嘴边,酒一瓶又一瓶的下,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孟歆妤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她迟迟没有等到傅云笙回来,又非要去争取傅太太的身份。 她必须要来这里。 不管傅云笙在干什么。 侍应将门推开,孟歆妤便等不及推开他:“云笙!” 傅云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身旁薛峥靠在他的肩头,醉的不省人事,他闻言,烦躁的将薛峥推开。 看向孟歆妤。 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来这里。 “时云。” 时云从酒瓶之中抬头:“怎么了?” 傅云笙修长的手指指向孟歆妤:“眼前这个杀人凶手,在八年以前,杀了孟羡的母亲,如果现在要她去死,可以吗?” 时云动了动眉梢,端详起孟歆妤来。 孟歆妤被除了薛峥以外的四个人看着,四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看的她发憷,她扯了扯嘴角,辩解:“我没有杀人,更没有杀孟羡的母亲。” 可他们不听。 时云慢吞吞想着:“当然可以,就算她逃了二十年都可以,没得跑了。” 148 跟踪 她最近整夜提心吊胆,觉也睡不好,就是因为傅云笙也开始在意这件事了,以前不管孟羡怎么说,他都不甚在意。 他都站在自己这边,相信着她。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孟歆妤拼命的摇头,坚定的否认:“我真的没有,你们没有证据不可以这样冤枉我。” 傅云笙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时云,她要证据,你来给她找证据。” 川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来亲自查这件陈年旧案,几乎罪名都是板上钉钉,孟歆妤一脸骇然,可时云却闲适的道:“好啊,好久没正经工作了,正好拿这个陈年旧案,练练手。” 他们都是孟羡的朋友,除了薛峥,没有一个人向着她。 而薛峥此刻,睡的正香,估计叫都叫不醒,她双手握在一起不由自主的搓起来,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傅云笙抬了抬手,侍应便将她请走,起初她并不想走,她还要带傅云笙回家,可是,傅云笙十分不耐,又重重挥手,甚至连话都不想说,侍应便直接将她拽出去。 她嘴里还嘀咕着:“我怀孕了,怀的是傅云笙的孩子,你少来拽我,孩子出了事,你来负责吗?” 这话更像是种讽刺,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格外的刺激着傅云笙的心脏。 无数次忍住打给孟羡的冲动,傅云笙在包厢里坐了整整一夜。 这一晚,不单单是他没有睡觉,孟歆妤都十分清醒,她早早起床,就出了门,直奔工地。 江珩正在戴着安全帽跟其他设计师讲话,现如今,他已经是川市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 孟歆妤扬声叫他,他看过来,侧过身:“你们先自己看,我去见个朋友。” 他走过来,将孟歆妤带到自己的车上,孟歆妤急不可耐的凑过去:“江珩,出事了。” 江珩喝水的动作没停,几秒种后,才将水瓶撂下:“出什么事了?” “傅云笙要调查我,他要调查当年孟羡母亲的案子,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没办法再做什么了,我可能会有把柄在他们身上。” 江珩其实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这跟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但他眼下还要利用孟歆妤,就只能宽慰两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留下证据,也早就随着时间推移而被磨灭,你放心,他们什么都不会查到,我会帮你处理,你只需要稳住傅家人,成功嫁进傅家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孟歆妤就想到了昨天的事情,稳住傅家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么聪明的孟羡都什么都做不到。 她又能做什么。 她暗了暗神色:“你不知道吗,孟羡怀孕了,是傅云笙的。” 江珩的手瞬间捏紧水瓶,咝咝啦啦的声音传出,他阴郁的双眸越渐阴冷:“你说孟羡怀孕了。” “我亲耳听到,她怀了傅云笙的孩子,还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孟歆妤说话时,江珩在心中已经想过一百种计划,但每一个计划,都没有将孟羡的孩子算在里面。 当初他看到孟羡去见沈知鱼,沈知鱼告诉他,只是腹痛,可事实上,如他猜测的一般根本不是腹痛。 可明明有了预感,却依旧十分镇静,甚至,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传出来,他眯了眯双眸,幽幽开口:“那就让孩子流掉就好了。” 孟歆妤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只要有人还在帮她,她就像可以抓住一棵稻草,就可以活起来。 第二天中午,叶敬骁与傅染从川市离开,回了谭市,孟羡亲自去机场送他们。 傅染一直叫她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叶敬骁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有事的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孟羡耸耸肩膀:“你们就放心去工作,我可以的。” “孟羡,你该请个保姆来照顾你。” 叶敬骁给出建议,孟羡摇摇头:“没那么必要,反正我也没工作,不想天天当米虫,自己会做点好吃的给自己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抬着下巴示意他去看正在买咖啡的傅染:“染染很可爱的,你跟她在一起,多开心。” 叶敬骁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孟羡笑了笑,侧身凑近他:“染染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吗,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可以交往看看。” 说这句话时,她靠的很近,又笑着,傅染回过头时,看到他们亲密站在一起的画面,又想起昨晚叶敬骁的话。 暗淡下神色。 叶敬骁同样暗了神色,有些不悦挂在脸上:“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走了。” 孟羡听得出他话中的失落,但还是笑着嘱咐他们一路顺风。 叶敬骁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她并不适合叶敬骁,她不会适合任何人,更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从机场出来,她开着叶敬骁这几日用的车离开,打算将车送还给叶敬骁的朋友。 车子一路匀速开着,不急不慢,孟羡心情不错,还放着歌曲,可走了没有十分钟,她就发现身后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 也许是一路的。 她这样想着,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三十分钟,那辆车匀速在她车后,隔着一点距离,但可以看得出,这辆车一定是跟着她的。 孟羡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这辆车要跟着自己,她手机拿到手上,想打电话出去,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距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她只能本能的加快速度,身后的车跟着加快速度,但一直没有冲上来。 她冷静下来,将音乐关掉,冷静的思考目前的处境,绝对不可能硬碰硬,万一出事,得不偿失。 还有十分钟开车到市区,孟羡的手机有了信号,她电话没打通,有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 “喂。” 对方自报家门:“孟小姐吧,我是叶总的朋友,叶总说我的车在你这里,你方便什么时候有空,将车开到宝丰路的4s店来,正好要做个保养。” 孟羡想到宝丰路那边都是4s店,而且离现在所在位置很近,她便答应下来,车子便开去了宝丰路。 后面的车看到她变换车道有些没有想到,正巧赶上红灯,没有跟上,孟羡松了口气,到了4s店将车归还,就在门口打了辆车离开。 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她看到那辆黑车开过来,她不确定车里的人是不是看到她了,下意识的后仰了些。 等车开走,她彻底松了口气,电话有了信号,她立刻打给时云。 时云这会儿就在医院看望傅云笙的爷爷,见是她的电话起身出去:“孟羡,你有事找我?“ “我刚刚被人跟踪了。” 时云回头看向跟出来的傅云笙:“那你现在有没有事,在哪里?” 傅云笙听闻,一颗心立刻悬起来,恨不得将电话抢过来,可他手动了动,到底还是认真听着。 “暂时没事,但我不确定之后,我将他们甩掉了,他们会不会找到我,我记下了车牌号,你可以帮我查一下。” 时云眼神示意傅云笙,傅云笙拉开门对蒋佩仪说:“告诉爷爷,我们先走了。” 蒋佩仪应了一声,又想多问一句是谁打来的电话,但他们两个人已经疾步离开。 路上时云将孟羡被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他,他当即黑了脸:“肯定是江珩,除了他没有人敢这样对孟羡。” 时云电话打给自己的手下,派人先行到宝丰路保护孟羡。 “当初就不应该放过江珩。” 傅云笙眉头蹙着,可不放过又能如何,孟羡念着孟明山杀了江珩的母亲,放过江珩,似乎也情有可原。 “开快点!” 时云无奈的偏头:“已经最快了。” 孟羡不知道傅云笙也会过来,她当时第一个反应其实就是打给傅云笙,但是只有那一瞬间,就被自己否定。 她以为他们不会在一起,但看到他们一起下车,孟羡还是心头微颤。 再次看到傅云笙,那种感觉很奇怪,她不能平静的注视着他,只能将目光移向时云。 很不巧,傅云笙也是同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抓着他的心,生疼生疼。 他想上前问问孟羡,有没有事,是不是害怕了,可他问不出口,说不出什么。 走到身前,时云扫了眼傅云笙,傅云笙侧过身正在点烟,可到嘴边,想起孟羡怀孕,又悻悻收回。 时云知道他们正别扭着,转头对孟羡说:“我的人已经去过北园,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这两天会有人在那边守着,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放心回去休息,车牌号正在排查,会找到那辆车,确认是谁指使。” 孟羡点头,又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时云认真记下,派人找机场通往市区那条路上的各个路段的监控视频。 大约过了十分钟,来了电话,时云嗯了一声,撂电话,神色凝重的看过来:“车找到了,在市郊的一栋废弃工厂里,在那里发现那辆车的同时,还发现了。” 他停顿了下,孟羡拧起眉头:“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和你开的车型一样的车,开车的人是孟歆妤。” 孟羡看向傅云笙,抿了下唇角:“那她跟去干什么?” 时云响起电话里的话,叹了口气:“先上车再说。” 149 你不相信我 这个计划开始的时候,孟歆妤满怀期待,她想着,江珩计划周全,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 孟羡这次一定逃不过。 她要亲眼见证那个时刻的来临。 所以孟羡从机场回到市区的时候,她就开车跟上去了。 不巧,今天她开的车和孟羡开的一样,她并没在意这些,她只想快点知道,孟羡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孩子? 她可不配有孩子。 孟羡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了4s店,还跟里面的人笑着说话,过了会儿,她从里面出来。 但那时,她发现原本应该跟着孟羡的那辆黑车不见了。 她猜测到可能是跟丢了,当下便想打给江珩告知他情况,也是这个档口,她没注意,孟羡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一辆出租车。 电话还没打通,她就看到了那辆黑车,他们跟来了。 黑车从前面离开,她就以为孟羡在前面,她要见证,要见证孟羡很惨很惨的样子,她跟上去。 孟歆妤从来没有想过,江珩的计划,从来不是直接针对孟羡的,他更喜欢看着孟羡,被所有人针对。 一点一点的,一寸一寸的打击她的内心。 单纯的身体折磨,并不能满足他报复的快敢,而这样单纯的身体折磨,就会交给孟歆妤。 这是一个圈套。 孟歆妤却从不知道。 当她被这辆黑车上的人拉进市郊废弃的工厂,当她被撕裂衣裳的时候,她只能大叫着:“我不是孟羡,你们抓错人了,我和江珩是朋友,你们抓错了人,快点放开我,不要,不要啊!” 可于事无补。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 车子从4s店出发,一路到市郊那座废弃的工厂需要四十分钟,路上时云将掌握到的消息,告诉了孟羡。 他们的人跟到那里,只见到一个人,那辆黑车废弃在那里,周围没有监控,甚至查不到那些人逃到哪里。 孟歆妤不着寸缕,微微睁着双眼躺在地上,脸上有血,有泥土,身上淤青一片,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指印。 轻的重的。 警察赶到,从身上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无声的流泪,如果不是她还在呢喃着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死了。 孟羡沉默着,得知这样的消息,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真的很恨孟歆妤,真的讨厌死她。 可她发生这种事,不是孟羡想要的,她想要光明正大的让孟歆妤受到惩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车开到市郊那座工厂。 三人陆续下车。 这会儿外头太阳毒辣,孟羡眯了眯眼,抬手挡着太阳。 突然的,身前多了一个身影,将她遮挡住刺眼的阳光,没回头,但却建议着:“你还是别进去了,就在车上等着。” 孟羡抿了下唇角,低声道:“我去看看。” 她去看看,孟歆妤惨到什么程度,她去看看,自己会不会同情这个女人。 救护车已经赶到,他们到门口时,孟歆妤已经被放在担架上抬出来,她走不动,整个身体仿佛散架。 从被抓到到被找到,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们一个一个人从她身上下去,一个一个狞笑的嘴脸,还都鲜活在她脑海中。 孟羡看着她闭着双眼躺在担架上过去,一脸的生无可恋,许是有了什么感觉,她睁开眼,正好对上孟羡的眼睛。 四目相对,孟羡清楚的在她眼神里,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是的,孟羡,原本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是的孟羡,原本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你! 她替你承受了这一切,难道不应该恨你吗? 那目光渗人,孟羡心底凉凉,傅云笙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冷冷开口:“你该回去了,剩下的事情,警察会处理。” “还不行,孟羡跟这个案子有关系,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笔录。” 时云过来:“先去医院吧,等孟歆妤稳定了,要问点情况,你来帮着核实。” 孟羡自然答应下来,她也想知道,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那辆车跟着自己,怎么最后却冲着孟歆妤去了,她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件事很蹊跷不是吗? 来到医院,医生为孟歆妤检查,她很不配合,一直在动,吵着不要检查,不要做检查。 说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得知她已经怀孕。 叫了妇产科的专家过来。 沈知鱼见到孟羡和傅云笙,吓了一跳,但也来不及说太多,很快进去为孟歆妤检查。 “放心,我是妇产科的大夫,先让我看看你宝宝的情况。” 孟歆妤惊恐的看着她,摇着头:“不要,我不要检查,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大夫我求你了,我什么检查都不做。” “不行。”沈知鱼语气有些重:“像你这种情况,孩子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我们必须要做万全的检查。” 她很纳闷,孟歆妤怀孕了,但那里只是因为撕裂流血,没有其他症状。 她必须要检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医生一起,勉强做了检查,沈知鱼是这方面的专家,没有出结果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与孟歆妤对视一眼,只吩咐其他人:“可以进行其他检查了,不影响。” 孟歆妤拉住她的衣袖:“你会告诉他们?” 沈知鱼拂开她的手:“你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谎言会有被拆穿的这一天。” 只是孟歆妤从没想过,拆穿谎言的方式,竟是这样残忍。 她闭上眼睛,眼底流出泪水,不行,怎么可以,她所有的努力,到这一刻岂不是都功亏一篑! 她挣扎的呐喊:“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检查了,不检查了!你们要杀我,杀我的孩子!” 沈知鱼离开之前,蹙着眉头:“四肢绑起来。” 出去后,她径直走到孟羡面前,拉住她的手到一旁,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松了口气。 “孟羡,孟歆妤根本没有怀孕。” 孟羡蓦然怔了怔:“你说她没有怀孕?” 两个人的声音不算大,但走廊里就站着这么几个人,谁都听的真真切切,傅云笙缩了缩瞳孔,立刻问:“你再说一遍,她没有什么?” 沈知鱼放松的笑了:“傅先生,孟歆妤并没有怀孕,我检查过了,确定没有,你们应该是被骗了。” 孟羡几乎转身就走。 这消息对她来说,很耻辱,她一个真正怀孕的人,竟然被孟歆妤那个骗子骗的团团转,骗走泪水,骗走这些天的大起大落。 傅云笙看她离去,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在走廊尽头,拉住她的手。 喘着气看着孟羡,孟羡冷着一张脸,淡漠的回看:“想说什么?” “她没怀孕,我说了她没有怀我的孩子,你不相信我。” 傅云笙说话还有些喘,但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甚至透着一股委屈的意味,孟羡心里一阵绞痛,可能有什么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和傅云笙都知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很抱歉,之前没有相信你。” “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傅云笙很在意她的这句话,可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意,点点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又开口:“我会和他们澄清,一切都会过去。”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 都会重新开始。 孟羡弯弯唇:“那你就去和他们说清楚吧。” 傅云笙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带着些笑意看着他,像是在纵容着他,傅云笙沉吟半晌,才又茫然开口:“你,你有事就给时云打电话。” “你已经提醒过好几遍了,我也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对,她好听话,有事的时候会立即给时云打电话,她一直都有按照他的要求做事情,她没有再忤逆自己的意思。 “对,你就是这样做的,做的很好。” 傅云笙还是点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跟孟羡说什么,消息来得太突然,他很后悔,有些事做的很后悔。 可没办法了。 他看着孟羡,孟羡同样看着他,那样近,两颗心却远的要命。 直到时云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先去病房,有些问题要问孟羡。” 两个人便先去了病房,警察过来记了笔录。 过了不久,时云进来,说孟歆妤已经检查完毕。 “身体上有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确定被人强迫发生了关系。” 孟羡敛神,时云继续道:“我们正在跟她交流,但她想要见你。” 孟羡想到了,当即答应下来,没等傅云笙反驳,就跟着时云出去。 就在另外一间房,时云推开门,里面两个警察正在询问,孟歆妤躺在床上,问一句,就说不知道。 直到看到孟羡。 她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我想跟孟羡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不可以。”时云沉沉开口:“你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才能跟她单独交谈。” 孟歆妤动了下眉梢,似乎在隐忍着:“好,我回答。” “一共四个人,长什么样子记不清了,穿什么衣服也记不清了,他们强上了我,轮流,之后发现警察,就逃跑了。” “我说完了。可以和孟羡说话了吗?” 150 从始至终都是孟羡 时云用眼神询问孟羡,孟羡点了点头,他便叫警察出去,留下空间给她们两个。 孟歆妤靠坐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孟羡,坐下啊。” “今天那辆黑车是跟着我的。” 孟羡没隐瞒,她想孟歆妤应该也很清楚。 孟歆妤确实没什么神色变化:“你也觉得他们是冲你来的吧,可为什么是我替你承受这些了呢?” 孟羡并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差池,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是孟歆妤,为什么变成这样。 孟羡神色认真,是真的在想,她不懂。 蹙着眉头:“我在4s店就甩开了他们,之后就给时云打了电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抓到,这点我也很费解,也许警察调查之后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案,我没办法解释。” 她当然没办法解释! 孟歆妤赤红着双眸,双手狠狠砸向床面:“可,可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孟羡!四个人!在我身上!都是因为你!” 孟羡紧紧抿着双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声嘶力竭,那种痛苦,孟羡没办法感同身受。 孟歆妤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她,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她孟羡。 她凛着神色,缓了缓:“你冷静点,等警察来处理吧。” 转身就要离开,孟歆妤手抓紧床单,骨节处甚至泛白,恨恨的盯着她的背影,有一股冲动直击胸腔。 时云在这时,将门打开。 “没事吧?” 孟羡摇头,跟着出来:“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嫌疑人。” 时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 “时副局。”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后方传来,孟羡与时云寻声望去,就见江珩缓缓从走廊那头走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裤脚刚到脚踝,皮鞋锃亮,一丝不苟,薄唇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走近了,他微微欠身,又看了眼孟羡,算作打招呼。 孟羡退在一旁,不知何时,傅云笙已经出现在身旁,将她护住,在江珩面前,傅云笙始终很警惕。 “时副局,我想见一见孟歆妤。” “你是她的?” “朋友。”江珩淡淡一笑:“本来约好了见面,结果她没有来,方才听说了这件事。” 时云让一个警察陪着他进去,转头对傅云笙说:“没你们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了。” 孟羡一刻也不想待,低声说了声好,便往外走,傅云笙见状跟上,可走了两步,又不知自己跟上去做什么。 两个人中间隔着什么东西,很不舒服,很难受。 屋内,江珩看到狼狈的孟歆妤,叹了口气,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脸颊,孟歆妤哭着对他控诉:“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 不敢多太多,这时候还想着不要让江珩被暴露。 她现在只是一个受害者。 她可真乖,江珩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着:“你别怕,警察会找到害你的人,他们会受到惩罚,那些欺负过你,抢走你一切的人,迟早会得到应该有的惩罚。” 他的话蛊惑着孟歆妤,孟歆妤像每一次一样,将所有的仇恨加在孟羡的身上,这些,这些都是孟羡带来的。 江珩设计的局都是为了孟羡,一定是孟羡,又耍了什么手段,也许发现了她在跟踪她,才将计就计。 那些人才会认错? 孟羡,孟羡那么聪明,一定是她这样做的。 一定是她! 她刚刚就应该教训孟羡,刚刚就应该让孟羡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她掀开被子。 视线紧紧盯着门口:“孟羡,孟羡不能走!” 警察要上前制止,江珩抢在前面握住孟歆妤的手,她眼神看过来,他便清楚的开口:“孟羡不会走的,你可是她妹妹,她应该疼你的,好东西也应该要让给你才对。” 是的,就是这样。 孟歆妤猛然下了床,警察立刻过去拦她,可在胡搅蛮缠的孟歆妤面前,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哥哥,是没有办法抓住的。 她将门打开,随着一声大喊:“孟羡,你给我站住!” 孟羡停下了脚步,刚刚回过头,孟歆妤便手拿一把匕首,朝她刺过来。 两分钟前,江珩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说话,一边将袖扣的东西塞到她的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拥有了可以解决孟羡的武器。 这场闹剧,江珩很喜欢看。 她拼了命的跑过来,孟羡站着没动,瞬间的怔愣,接着想动,人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被傅云笙抱住。 他的后背对着那把匕首,将整个怀抱留给孟羡,孟羡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服,下一秒,孟歆妤挣扎着呐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孟羡都是因为你!” 匕首被时云打到地上,孟歆妤被两名警察控制,孟羡看着她被控制住,稳了稳急促的呼吸。 “没事了,傅云笙,你可以松开我了。” 傅云笙一颗心落定,又用力的抱紧她,第一次那么清楚的感受到,命运是不公的。 而带来这样不公命运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他很懊恼的松开孟羡,双眸锐利的挂着几抹怒意,干脆利落的回过身,走到孟歆妤的面前,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孟歆妤见此情景,眼泪吓回去,推开两名警察,扑进他的怀中:“云笙,云笙,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我跟了你三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我都是被害的,你别不要我,不能跟孟羡走!” 盛怒之下,傅云笙完全听不进任何话,特别是孟歆妤的话,她除了卖惨,还会干什么。 从不正视当年犯下的错误,反而要将一切怪罪在孟羡的身上。 傅云笙狭长的眼眶狠狠一眯,大力将她甩开,在孟歆妤后仰快要落地之际,又狠狠抓住她的衣领。 身躯凛凛,俯看着她:“孟歆妤,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你,我只爱孟羡,从头至尾容不得半点掺假!” 从前被蒙蔽的傅云笙,如今清晰又干脆,他已经非常明白自己的感情,包括当年。 孟歆妤却想不明白。 什么叫跟了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她主动找到傅云笙,主动说出自己是孟羡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呢。 两个人都错了,可一个人已经承认错误,并且尽全力的修改,而另一个却依旧在胡搅蛮缠。 傅云笙越发的清晰,他在孟歆妤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孟羡的影子,他厌恶这个女人,得到了不知足,没得到就要毁掉! 孟歆妤傻愣愣的看着他,可那根筋就是转不过来,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会相信傅云笙就这样离她远去。 都说男人花心,都说男人三心二意,当年他可以娶了孟羡还跟自己在一起,就也会跟别人在一起。 什么容不得半点掺假,什么从始至终都爱着孟羡。 孟歆妤才不信! 她握住傅云笙的手臂,紧紧握住,泪光莹莹的反驳:“不是这样的,我是受害者,从小到大都是孟羡过的比我好,我从来都只有你,云笙,你可以不爱我,可我不能没有你,孟羡可以,她可以没有你,她可以坚强的活下去,她那么厉害,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她,你为什么不能把我留在身边,我才是……” “闭嘴!” 他没耐心再说下去了,手一下一下掰开她的,冷肃的脸上除了冷没有一丝怜悯。 “你今天遭遇的所有,都跟孟羡没有关系,如果你非要将一切都归到孟羡的头上,那我只能毫不留情。” 他转身,高大颀长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而那里,孟羡等着他,两个人站在一起,傅云笙抬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不大不小,坚定的传来:“你可以坚强的活下去,没有我也可以,但我要做的,必须要做。” 就守在远处静静看着也好,就守着远处将孟羡会遇到的所有危险都消灭,让她可以安枕无忧。 让她和他们的孩子,在未来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的烦恼。 傅云笙深知,他可能再也给不了孟羡感情,所以他只能给孟羡安定的生活,那生活里,绝对没有孟歆妤! “云笙,不应该是这样。” 孟歆妤在后面呢喃着:“我们不应该这样,孟羡也不可以这样,她总是输的那一个。” 不知何时,江珩已经来到她的身旁,单手搭在她的肩头,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耳朵。 “你应该学着像孟羡一样坚强,她的父亲可是杀人犯,她还不是活的这般潇洒。”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过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讽刺罢了。 可听在孟羡和孟歆妤的耳朵里,却皆是刺耳的,孟羡忍了良久,念在孟歆妤今天遭遇这样大的意外而不忍说什么。 可现在。 她露出冷艳的笑容:“是啊,孟歆妤确实应该坚强起来,毕竟她本身就是个杀人凶手,而你江珩,如今和杀人凶手,也没有什么分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江珩到来的意义。 孟歆妤突然发疯,谁在其中做了梗。 江珩动了动眉梢,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幽幽开口:“我最喜欢聪明的敌人。” 151 孟羡,别害怕 可孟羡不喜欢和他做敌人。 她时常想起初见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带着灿烂干净的笑容,那双眼睛,清澈的要命要命。 孟羡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可以像他一样干干净净。 她也从没想过,这样的干净如清水,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为了谋取她的信任,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真的爱她,真的喜欢她,真的是个阳光大男孩。 江珩可以暂时忘记她是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的事实。 他可以为了她与傅云笙打架,可以不要自己的前途,他看起来大义凛然,让孟羡备受感动。 可你看。 你看他,再也找不到那时的模样,孟羡却也不是那时的孟羡。 她平静如水的看着他:“江珩,我知道你做事从来不留痕迹,这满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甘情愿为你做事,可我孟羡,是个讲理的人,有错认错,没错犯不着被人欺负,你说你喜欢聪明的敌人,好啊。” 她扬了扬眉:“我可以奉陪。” 她从不会服输,那些孟明山犯过的错误,她可以帮助着他忏悔一次又一次,但不会每一次,无数次的忏悔。 在霏市的绑架案中,孟羡已经仁至义尽。 江珩始终笑着,渗人的笑着,带着非常大的距离,就连孟歆妤,都怕的全身冰冷。 “江珩。” 她轻唤江珩的名字。 江珩勾勾手,还扣着她的肩膀,直起身体:“行了,你好好跟警察交代事情,太晚了你也要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视线紧盯孟歆妤,传达出的含义,孟歆妤清晰明了,点了点头:“我知道。” 两个人像是说了什么暗号一样,谁都知道,就连时云,都在方才他来时,私底下跟警员们说连带着调查江珩。 可是,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指向江珩,上次霏市之事,因为孟羡的不追究而不了了事。 这件事,如果孟歆妤也不追究,其实还是不了了事。 他们看着江珩离开,孟歆妤情绪依旧脆弱不堪,警员碰她一下,都叽叽喳喳的要去投诉。 孟羡不知什么时候,许是孟歆妤拿着刀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体不适,她觉得不舒服,头很疼。 这会儿有些站不稳,走一步,便趔趄了一下。 傅云笙扶住她的腰身,凛着神色:“你怎么了?” 孟羡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你脸色很苍白,这还是没什么事?让沈知鱼给你瞧瞧。” 说话间,打横抱起孟羡,朝走廊那头走去,孟歆妤进病房的那一刻,正好目睹,心里狠狠绞痛。 傅云笙的话,他们的相处,一切的一切,都让孟歆妤怒火中烧。 她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个了。 要孟羡死,像她那没用的母亲一样,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孟羡无奈,也许只是单纯的低血糖,她并不在意,但傅云笙却在意的很,自己不方便打电话,叫时云跟着,打给沈知鱼。 之后又叫时云把程礼平叫过来。 时云跟个跟屁虫一样忙前忙后,又给安排了病房,孟羡躺下后,时云才离开去忙。 得亏了孟羡配合,要是孟羡不配合,不知又闹出什么事情,傅云笙整个情绪就跟火炮一样,一点就爆。 沈知鱼忙得很,抽空过来,帮着检查完,笑着说:“傅先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孟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站的久了,有点累,孕妇就是矜贵,以后好好照顾,会越来越好的。” “那要怎么照顾?” 傅云笙像个三年级的小学生,一脸勤学好问,他没有照顾孕妇的经历,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孟羡。 只给她做好吃的吗? 沈知鱼也很认真,真的给他好多建议,甚至还推荐了傅云笙关注著名的儿科医生和育儿专家。 孟羡躺在床上歇着,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确实累了,所以睡得很熟,很香,病房的环境也不错,隔音很好,听不到什么声音,还没有光亮。 只是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起初只是叩叩叩,有节奏的,轻声的。 后来便一下下的砸门,咣咣咣敲着。 孟羡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一双大手在黑暗之中捂住她的耳朵,她倏地睁开双眼。 迷茫的在黑暗中,看到那双炙热的双眸,那双眸子像是会说话,闪闪发亮。 “孟羡,别害怕。” 孟羡心突然静了下来:“好像有人敲门。” 傅云笙松开手,将她翻身搂在怀中,伸手够到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孟羡乖顺的靠着他的胸口。 听他怒气冲冲的喝:“干什么吃的,谁在外面敲门,想死是不是?” 她仔细听着,程礼平连连说:“是孟歆妤跑出来了,我已经叫看守她的警员带她回去了。” 挂断电话,傅云笙沉了口气,手却紧紧搂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嘴上缓和语气,安抚着:“没事了。” “孟歆妤是不是得病了,精神病。” 孟羡静静开口,傅云笙嗤笑出声,低垂眼眸睨着她:“她得了精神病么,也不是没可能。” “被我逼的。” 孟羡有些笃定,可话落,傅云笙就坚定的说:“怎么可能,她纯自找的,孟羡,你没错,如果真要说你错了,就是你对她还太仁慈。” 说的很对。 孟羡不得不承认。 可是。 孟羡推开他,仰起头,凉凉的目光看过去:“可我对你也很仁慈。” 咣当咣当,一颗心掉在地上真真是七零八落。 傅云笙一时没了话说,静谧的空间里,只能听都他的叹息声,手依旧搂着孟羡,可却不敢再用力了。 后半夜,孟羡时醒时睡,并不安稳。 傅云笙蕴着巨大的起床气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川市公安局,投诉了时云。 时云开会出来,一身警服还未脱下,领导来了电话:“时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时云应了声,一进去,领导就说:“有人投诉你,怎么回事,你工作这么多年,可第一次接到投诉,对方可很生气。” 时云就纳闷了,他最近都在忙着查孟羡母亲的陈年旧案,顺带着出现孟歆妤昨晚的事情。 怎么可能接到什么投诉。 结果领导直接告诉他投诉的对方是谁,他当时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他娘的傅云笙,找抽呢?” 十点多钟,时云开着他的悍马风驰电掣的来到医院,噔噔噔上楼,叩叩叩敲门,不等喊进,就推门进来。 傅云笙刚将碗筷整理干净,回头见是他,冷哼一声。 时云也哼一声,走到孟羡身前:“昨个我的警员惹到你了?” 孟羡一头雾水:“没有啊,我都没和他们接触。” 时云又哼了一声,指着傅云笙:“那他根本神经病一样投诉我干什么,说我没管教好我的属下,说我的警员影响了你们休息?” “昨天大半夜,孟歆妤跑出来敲门,吓得孟羡差点就哭了,我不投诉你投诉谁,连个人都看不好,还当警察?” 傅云笙一脸瞧不上他,时云扯了扯衣袖,真想在这儿跟他打一架,这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 何况女人都还没到手,就开始卖兄弟了。 孟羡也是无语,看着傅云笙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幼稚的不行,她轻咳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我……” “你干嘛啊,你老实待着吧,再躺一会儿。” 孟羡尽量冷静:“我没事,回家休息也一样。” 说完就往出走,傅云笙立刻跟上去,几乎就要做到寸步不离,走到时云身旁,时云咳了一声:“真他娘给老子丢脸。” 傅云笙瞥他一眼:“你懂个屁,老子现在有儿子,你有啥啊?” 堵的时云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羡懒理他们,径直走出去,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她回家休息也总比在这里休息强。 傅云笙和时云都跟在身后,一直说个没完。 她脚步加快了一些。 走过走廊,进了电梯,傅云笙和时云也挤进来。 到了一楼,傅云笙和时云又让出位置给她,她先行下来,还问站稳,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孟羡,你怎么又和我们云笙走在一起?” “你没长脸?” 孟羡敛了敛神色,扭头就看见蒋佩仪,傅云笙也这才想起,今天是老爷子出院的日子。 孟羡不想与她纠缠,侧身让开位置准备离开,可她却很不依不饶,拉住她的手腕,嗤笑一声:“着什么急走,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说的,以后要是和云笙在一起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今天外头天可不好着呢,你说会不会被雷劈?” “妈,你胡说什么。” 这电梯附近可都是人。 蒋佩仪厌恶孟羡的程度都到了不分场合的想要教训她了。 傅云笙眼神示意了下,蒋佩仪才收敛了些,嫌恶的松开她,又阴阳怪气的说:“云笙,你也不想孟羡死,老老实实做你的傅氏总裁,跟这个女人划清界限。” 她走到傅云笙面前,将他拽住:“你爷爷应该在等你去接他回家。” 傅云笙看着孟羡的背影,那孱弱的孟羡,他可怎么忍心再去伤害,沉吟半晌,他隐忍着:“好,我去接爷爷。” 正好,他有话要说。 152 假孕 晚秋的街道,满是凄凉,树叶落满一地,天色像蒋佩仪说的那般不好,却不是个会下雨的天气。 这个时节,快下雪了。 孟羡将手伸出窗外,凉凉的风打在手上吹过,她握了握。 身旁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出声提醒:“小心着凉,手拿进来。” 孟羡弯了弯唇角,将手拿进来,那头便将车窗关上。 “上次和小遇打电话,她还说你会去看她,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回来了,是因为要忙婚礼的事情,所以回来那么快么?” 孟羡问的随意,如果不是因为她和何遇关系很好,也许时云会以为她只是在随便聊聊。 他习惯性的,在嘴里叼着根烟,也不点燃,就那么叼着,两手握着方向盘,挑着眉扫她一眼。 “婚礼上的事情确实有些需要准备的。” 孟羡想起何遇伤心的模样,轻声问:“那就别去打扰小遇了不好吗?” 是啊,不好吗? 既然答应了和别人结婚,既然要将家庭给别人,要和别人生儿育女,那为什么还要牵连何遇。 为什么要让她陷入这样的困境。 孟羡以为,她已经不够好,她的朋友就不可以这样了。 可时云,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弃。 “我不想离开她,我也不希望她离开我,孟羡,爱一个人的时候,身不由己,我也希望自己放手让她去幸福,让她去自由,但我还会离不开她。” 说他占有欲强也好,说他是渣男也好,他就是离不开这个女人,像有毒一样,一沾到身上,就再也褪不掉。 孟羡不明白。 她确实不明白。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她,不会明白那些深刻的感受,她可以离开傅云笙,还会离开的很潇洒。 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什么好呢,孤独终老哪里好了? 两个人最终都沉默下来,快到北园时,孟羡接到了何遇的电话,这个点接到她的电话,显然她作息很不规律。 “孟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孟羡轻飘飘的看了眼时云,将声音调小了些:“嗯,什么好消息?” “圣诞节的时候,我就会回国,还会多待一阵子,好好陪陪你。” 孟羡真的笑了,抚摸着肚子,说:“那太好了,你回来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何遇心情也不错,所以才会根本睡不着:“什么惊喜?” “惊喜说出来还算惊喜吗?” 两个人一路聊,到了北园,才堪堪挂断了电话,时云已经猜到是何遇,但却没有问他们聊了什么。 只是孟羡下车的时候,随意问了句:“对了,你的婚礼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时云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庞闪过一丝无奈:“圣诞节。” 孟羡看着他车消失,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圣诞节,真是一个好节日。 医院里,老爷子换好衣服随时准备出院,可傅云笙偏生要等一会儿,等一会儿,谁也不知道等什么。 沈知鱼去病房的路上,给柏寒打了个电话,柏寒正在工作,听到她的电话,将手头的工作放下。 捏了捏鼻梁:“知鱼,中午吃什么?” 沈知鱼失笑:“早上才刚吃完,就问我中午吃什么,会不会早了点?” 柏寒这才看了眼时间,忙了许久,以为时间也过了许久,结果还没到中午。 他靠着椅背,眉眼透露出些疲惫,却还是耐着性子,一点也没急的问:“想我了?” 沈知鱼走到病房门口,侧身站打一旁,压低声音说:“想死你了,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带着宠溺和纵容。 沈知鱼瞥了眼里面,轻声道:“傅云笙请我来为孟羡说明真相,如今傅老爷子就在病房里面。” 那头沉默下来,许久没有开口,沈知鱼轻叫了声他的名字,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才从听筒缓缓传来:“孟羡的事情,你要好好帮她解释,但我想他们应该还是不会接受孟羡。” “你会和傅云笙达成默契,不要说出孟羡怀孕的事实。” 叩叩叩。 有人敲门。 蒋佩仪开门,见到一个高挑大气,白皙美丽的女医生站在门口,眼睛一亮:“你就是云笙在等的人吧,快进来。” 很热情的招呼沈知鱼进去。 沈知鱼走过去,与傅云笙打了声招呼,却是在无形的交流中,达成了默契。 老爷子板着脸,眉宇之间还有那股子英气,见到她,沉沉道:“叫她来干什么,云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沈医生来告诉你们,关于孟歆妤的事情。” 傅云笙看向沈知鱼,沈知鱼轻轻笑着,很职业的开口:“昨天孟小姐受伤来医院做检查,我们检查时发现……” “什么,你说她受伤了?她怎么可能受伤呢?”蒋佩仪打断沈知鱼,沈知鱼无奈的笑着:“傅夫人请听我说。” 蒋佩仪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沈知鱼权当没看见,继续开口:“我们检查时发现,她并没有怀孕,是假孕。” 这怎么可能。 老爷子和老太太惊讶的睁大眼睛,蒋佩仪更是直接说:“不可能,她都拿化验单给我看了。” “她之前的检查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我们也调取过她在其他医院检查的记录,没有发现所谓怀孕的记录。” 沈知鱼说话间,将真正的检查结果递过去。 蒋佩仪翻开,依旧不敢相信,她也可以有理由相信,这个是假的,是傅云笙要拒绝结婚的一种手段罢了。 不是吗? 就是怕她会有这样的顾虑,沈知鱼冷静的解释:“孟歆妤在我们医院的检查结果,您完全可以提出质疑,但我作为妇产科的主治医生,可以准确无误的告诉您,孟歆妤并没有怀孕。” 蒋佩仪握着结果单,倏地放下,气愤不已:“这个孟歆妤,她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老爷子也中气十足的喝道:“简直胡闹!” 确实胡闹,可胡闹的人,却不止孟歆妤一个。 傅云笙十分淡定的站在一旁,闻言也只淡淡开口:“现在你们知道还不算太晚,昨晚孟歆妤被绑架勒索,差点没命,我已经将新闻压下来,我想婚礼只能取消,傅家这段时间也不要再有什么动作,以免处在新闻中心,闹的慌。” 这决定来的太快,蒋佩仪和老爷子先前完全不会想到,竟然是没有怀孕,昨晚还被绑架勒索。 傅云笙不会告诉他们,孟歆妤其实是被怎么样了,这也是他对孟歆妤的最后一点仁慈。 老爷子虽然气愤,但事情却也只能像傅云笙说的这样解决。 沈知鱼功成身退,傅云笙便吩咐佣人拿行李回家。 到了傅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回房,蒋佩仪坐在沙发上喝茶,傅云笙从楼上下来,她招手:“云笙,你过来。” 傅云笙抿了唇角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蒋佩仪递过去一杯茶。 “你爸今天得到一些你小叔的消息,所以没去接你爷爷,要是被他知道,孟歆妤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大发雷霆。” 傅云笙没喝茶,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腿面两下,慢条斯理的:“妈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云笙,你不要怪妈多事,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爸爸今天没有去我很庆幸,他要是看到你和孟羡在扯在一起,肯定会打你的。“ 她叹了口气:“你爸爸虽然之前很疼爱孟羡,可那时候孟羡也乖巧,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的人,你爸爸也很那失望,所以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傅云笙冷着俊脸看向她,锐利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悦,蒋佩仪沉了口气,也不再兜圈子:“我就问你,今天孟羡跟你在一起干什么?” 原来是问这个。 傅云笙扯了扯嘴角,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昨天孟歆妤被绑架勒索,孟羡过去配合调查,就这样没别的。” 蒋佩仪狐疑的审视着她的儿子,她怎么就不信傅云笙说的话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傅云笙又一脸坦然,她再问下去,傅云笙一定会发脾气,不愿意跟她透露太多。 她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这个孟歆妤也真是的,幸亏你没有和她订婚,否则我们傅家的脸岂不是丢的更大了。” 傅云笙不想再听蒋佩仪说下去,他的母亲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善解人意,处处为他着想,会尊重他全部决定的母亲了。 她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注重个人利益。 她从来都没想过,傅云笙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起身离开,蒋佩仪沉吟片刻,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找到认识的朋友,询问到孟歆妤的事情。 但对方也说的隐晦,她只好提出见一面。 很快的,车子开往医院,蒋佩仪在这里,见到了面色蜡黄的孟歆妤。 短短一天,就憔悴的像个四十岁的女人。 蒋佩仪面露嫌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孟歆妤没有错过这样的细节,扯了丝冷笑,开口:“傅夫人是来问什么的,问我怎么变成这样,还是问我为什么假装怀孕?” “我想问你,你出这些事儿,孟羡为什么要来看你。” 孟歆妤眼底浮现冷意:“傅夫人还真是翻脸不认人,想知道孟羡为什么要来是吗,好啊,我告诉你。” 她凑近了蒋佩仪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耳语两句。 蒋佩仪脸色骤变! 153 啰嗦 “孟羡当然不只是来看我的惨状那么简单,她是来孕检的,傅夫人应该知道孕检的意思吧,孟羡她怀孕了。” 蒋佩仪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说她怎么?” 孟歆妤嗤笑了一声,讥讽的开口:“她怀孕了,货真价实的真怀孕了。” 蒋佩仪怔愣着,这在她的世界里是永远都不希望出现的事情,孟羡怀孕,这四个字,巨大的压过来。 她嘴里喃喃:“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怀孕。” 又怎么不能呢。 孟歆妤也曾诧异,也曾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傅夫人看起来很惊讶,但孟羡怀孕是事实,您儿子也清楚的很,还亲自带孟羡来孕检呢。” 蒋佩仪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今天确实有些失态,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之一,终于还是发生了。 孟歆妤种报复的感觉在心底燃烧,她看着这样的蒋佩仪,继续开口:“就算我不会和傅云笙结婚,当不成傅家的儿媳妇,我也不希望孟羡成为傅家的儿媳妇,毕竟这女人的德行,您也有目共睹,毕竟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蒋佩仪眉头微蹙,杀人犯的女儿,这几个字也是刺耳的传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几个字了,当年傅柏勋执意要傅云笙娶了孟羡的时候,她就知道孟羡的背景。 一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又家世不清白的女人,也想进傅家的大门,她当时该有多么的不同意。 她当时就跟孟羡说过,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进了傅家的大门,是贪得无厌,贪得无厌! 孟歆妤看着蒋佩仪脸上浮现的怒意,挑了挑眉头:“再说了,说是怀孕了,可怀的是谁的孩子,谁又说得清楚呢。” 是啊,谁又说得清楚,那孩子就一定他儿子的,万一不是呢。 万一根本就不是呢。 蒋佩仪离开时,神色依旧没有缓过来,以至于与沈知鱼擦肩而过都没有察觉,沈知鱼觉得眼熟,回头看她。 她却完全没有注意,自顾离开。 护士从孟歆妤的病房离开,沈知鱼走过去叫住护士,询问了一下,护士才告诉她:“嗷,那位夫人,她是来这里看这位女士的,待了几分钟就走了。” 沈知鱼觉得不太对劲儿,但眼下又说不出什么,只好摇摇头离开了。 此后几天,这件事一直有条不紊的在处理。 这件事因为傅云笙的压制,没有闹出新闻,一直都处理的很低调。 孟羡一直待在家中,时云的人每天都有在附近看守,直到第五天,孟歆妤从医院出院,那四个人被抓获两个,其余两个在逃。 两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但时云提出江珩,他们却全都默契的表示不认识。 孟歆妤也表示这件事跟江珩没有关系。、 而且关于江珩的一切,都几乎和先前查到的差不多,再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 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孟羡得知消息时,淡淡嗯了一声,对电话那头的时云说:“我已经猜到了。” 挂断电话,孟羡走到窗边,拉开窗户,阴天,没风,阴气沉沉,孟羡抚了抚肚子,内心突然有些担忧。 那些前路未知的凶险,那些她知道的,也许会来的凶险,她要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叩叩叩。 剧烈的敲门声,让她回了神,走过去,却并没有开门,问着:“是谁?” “是我。” 孟羡一颗心落定,拉开门,傅云笙站在门口,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吃饭了没?” 孟羡没给他让出位置:“吃了。” “吃的什么?” “面条。” 傅云笙蹙眉,伸手拿出手里的袋子,孟羡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许多的蔬菜,肉类很少,但有一点,最多的是水果。 挺沉。 孟羡回身撂在地上。 就听他说:“既然你答应我,要生下孩子,那就好好给我养着,补充营养,这个月你没有胖十斤,我会生气。” 孟羡无语:“恐怕很难,也许你的孩子也不是一个吃货,而且怎么吃都不胖。” 傅云笙却板着脸:“明天时云的人就会撤掉,我想你也不喜欢有人天天看着你,我并不希望你出事,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希望你出门时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当然你打给程礼平也可以。” “啰嗦。” 可即便这么啰嗦,孟羡也没给他让出半个位置,让他进来喝口茶,他们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那段关系,那就不要太亲近,为了孩子这种借口,她也会选择性的接受。 傅云笙不再啰嗦,又叮嘱两句,便离开。 孟羡关上门,回到窗前,不一会儿,就看到他的背影从楼口出来,开了车门坐上去。 车子从眼前开走,孟羡一路目送好远。 第二天孟羡便用傅云笙送来的蔬菜做了点吃的,中午赵姨还送来了炖汤,她开始慢慢接受,赵姨每日前来为她送汤,或者过来做一些她喜欢吃的食物。 这天中午,门铃照常响起,她以为是赵姨,过去开门,结果门打开,孟歆妤立刻拨开她走了进来。 她靠着门蹙眉看着:“孟歆妤,谁让你进来的。” “门都打开了,还不让我进来。”孟歆妤将随身的行李放下,大喇喇坐在沙发上,跟个大爷一样招呼着:“来,给我倒点水喝。” 孟羡嘭的将门关上,冷着脸走过来:“门在那边,提着你的东西,给我出去。” “我凭什么出去,孟羡,你别忘了,那些人可是冲着你去的,是我替你背了黑锅,我被折磨成这样,都是你的错,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伺候我吧,算赎罪。” 有些人,厚颜无耻的程度永远让人难以想象。 孟羡怒极反笑,坐到她对面,手用纸巾擦了擦,再看向她,几乎一针见血:“谁知道你们怎么计划的,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我该为你们的失误承担责任么?” 孟歆妤闪了闪眸光,孟羡一向这样聪明,她又怎们能瞒得过她呢。 可她就是很不甘心,命运这样不公,为什么要让孟羡好过,如果还不能够让她死,那就慢慢的折磨她好了。 不管是怎样的方式,只要让孟歆妤感到快乐的,她都很愿意去尝试。 这当然,只是其中一种。 她不管不顾的靠着沙发,双腿搭在茶几上,一副就要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感觉,孟羡真的很不喜欢她出现在这里。 她真的特别讨厌她的家里,再次出现孟歆妤。 就连空气都变得很让人讨厌。 孟羡提起她的东西,走到门口,想要扔掉,孟歆妤在身后大喊:“你敢把它们扔了,我就用你的,反正你有那么多人罩着,又是公司股东,挣那么多,我帮你花。” 孟羡门推开,手提出去。 傅云笙正好接过去。 “什么东西?” 孟羡沉了口气:“你们还是踩着点一起过来的,这是孟歆妤的行李,她要在我这里住。” 傅云笙听到孟歆妤三个字,脸色已经铁青。 越过孟羡走进去,见到孟歆妤,孟歆妤也看到他,但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也没动。 就看着他:“哟,来的可真勤,可再怎么勤,她也不是你老婆,将来跟谁结婚都不一定,嗷,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定就是你的么?” “你胡说什么!”孟羡冷声呵斥。 傅云笙却显得很淡定了,他把玩着手中的戒指,一下一下拨弄,末了淡淡开口:“孟歆妤,你什么时候能够学的聪明点,你难道还看不出自己的处境吗,我现在一个电话打给时云,你就会被逮捕,你怎么还有脸来找孟羡的麻烦。” 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的说出孟歆妤先阶段的处境,孟歆妤却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她从来不信,自己做到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可能再次成为他们的把柄。 这么久了,他们要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 怎么还一直威胁她,吓唬她。 “我才不会相信,你手里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证据,傅云笙,别吓唬我,我从小就不怕这个。” “是吗?”傅云笙凉凉一笑,手机立刻拨通一个号码过去。 那头时云接了电话,他便开口:“我要报警,孟歆妤涉嫌八年前一场命案,我有证据。” 孟歆妤心下一惊,可面上却依旧笑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 她事后想过,仔细的想过,所有的事情都被她处理的很好很好,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出现。 孟羡也是诧异,她知道傅云笙在查,但不知道他已经查到了证据。 “你查到什么了?“ “自然是一些能够让孟歆妤坐牢的证据。” 这些证据,时云都还没有看过。 是他托孟羡老家认识的朋友查来的。 时云很快到了,还带了相关手续,他也没说什么,先带走孟歆妤再说。 孟歆妤到最后,都在坚持。 “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有什么证据,但你们想要设计陷害我,我会告你们的,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警察在审讯的时候,她也一口笃定:“好人会有好报的,我对他们家什么样,孟羡清楚,不然你们可以去问孟明山,我拿他可是当亲爸爸看待。” 154 无罪释放 孟羡从没想过,这么快会看到孟歆妤进了警察局,是因为八年前的这场案子,要有一个了结。 她曾经为了可以远离傅云笙,答应过他,如果他和孟歆妤在一起,会放弃追究。 但现在,是傅云笙带着证据,请警察带走了孟歆妤。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 母亲的样子,已经多年未曾出现在她的梦中,就连记忆中的样子,都快变得模糊。 小时候痛苦的记忆,她从不想想起。 但关于母亲,却只存活在那样的记忆里。 她断断续续的做着梦,有时也会激动的叫出声音,傅云笙就在她的身旁,听到声音,就过来安抚她的情绪。 第二天醒来时,屋内没有人,但门外面,却隐约听到很多人在说话。 她起床,披着衣裳出去,因为一夜没有睡好,脸有些苍白,一出门,就见到了傅云笙,他正在为谁倒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醒了?” 孟羡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坐在傅云笙对面的男人回过头,一贯宠爱的模样:“孟孟,三哥来看你了。” 孟羡看着孟泽霆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三哥是带着证据过来了吗?” 孟泽霆不置可否。 傅云笙起身带孟羡到洗手间,甚至陪她在这里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到厨房,为她热好了早饭。 时云与孟泽霆继续交谈,过了会儿,孟羡吃完,也坐在傅云笙的身边,听他们说话。 为了这个案子,他们很认真。 孟羡从来以为,自己孤军奋战,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让孟歆妤如何,可现在,她觉得有点希望。 时云待到中午,接了通电话起身。 “孟歆妤那边请了律师,恐怕是一场硬仗。” 傅云笙阴郁着双眸,坚定的开口:“就算是场硬仗,该打还是要打。” 时云从这里离开,孟羡看着孟泽霆与傅云笙准备的证据,认真的看过去,但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些证据,真的能让孟歆妤坐牢吗?” 恐怕不够。 孟羡心里这样想着,看向傅云笙,傅云笙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时云的意思是,很难,如果对方做无罪辩护,不是没有把握,毕竟证据不够直接。” “但是你放心,我们从未停止寻找证据,时间久远,直接证据几乎找不到,只能试试。” 孟羡这才明白,昨天的威胁,只是吓唬孟歆妤,让她不要再为所欲为,而现在,他们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 给孟歆妤敲一个警钟。 这个警钟,敲得很响。 孟歆妤请的律师,是专门打这类官司的律师,在国际上享有盛誉,请到律师的人,则是江珩。 他在背后默默的助孟歆妤脱身。 而警方调查,也去向孟明山了解情况,这位昔日的杀人犯,得知消息时,激动到失态。 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们。 “歆妤没有杀林韵,林韵是自杀,她明明是自杀,是诬陷,我们歆妤不会杀人的,她最怕那些东西了。” 当这样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孟羡。 她平静的脸上,有了些许裂痕,这就是她为什么整整八年,不愿意去见孟明山一面。 我们歆妤,到她这里是什么? “孟羡从小就不喜欢我们歆妤,没准就是陷害,就是诬陷,孟羡那孩子,从小就那样。” 她冷冷扯了丝笑意,起身回了房间。 时云与傅云笙对视一眼。 “毫无进展。” 关门前,孟羡听到这四个字,料定了孟歆妤的结局。 半个月后,调查结束,因为证据不足,不能构成犯罪,孟歆妤被无罪释放,那一天,孟羡没有出席,没有见证。 傅云笙也没去。 他们一同去了机场,孟泽霆在今天离开川市,回霏市。 临行前,他与孟羡拥抱,拍拍她的后背:“三哥还会继续调查,不会放弃的,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管怎样,三哥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孟羡弯弯唇,也抱了抱孟泽霆:“谢谢三哥。” 孟家的一切,早就随着过去,不复存在,当年两兄弟出来打拼,只有孟泽霆的父亲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的孟泽霆父亲,与她的这个孟家,已经完全脱离的关系。 直到现在,孟泽霆向父亲讲孟羡,他的父亲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孟泽霆能够抛开那些,这样帮助孟羡,她打心眼里感激着他。 送走孟泽霆,两个人回了北园,孟羡没再让他进来。 她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强忍着:“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待着,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做冲动的事情,会好好吃饭的,你先走吧。” 傅云笙张了张口,面色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先离开了。 他一转身,孟羡将门关上。 转身靠着门,长舒一口气,原来等了许久,也不过只等到了无罪释放。 孟羡静默良久,终于被一道铃声打破,她走到客厅,将手机从茶几上拿起来,这号码看起来眼熟,她接起来。 对方便传来声音。 “孟羡,我记得明天就是你妈的忌日吧,那天的事情,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孟羡的手,瞬间掐住自己大腿的肉,狠狠掐着。 “孟歆妤,你不要得意!” 孟歆妤却更加得意的笑了:“无罪释放哦孟羡,我早就说过,你们不会让我怎么样的,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呢。” “孟歆妤,你不用来刺激我,我会找到证据,直接定你的罪!” 孟羡不想再说下去,啪的将电话撂下,扔到沙发上,肩膀因为生气,剧烈抖动,是,是! 明天就是林韵的忌日,这些年,这些年她每每到了这一天,都不会去看她,那个地方,她一次也没去过。 就是不能面对,不能跟母亲面对,告诉她,自己还没有找到孟歆妤的证据,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她夜里辗转反侧,牵动着这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熬到天亮,她整理了一些自己的换洗衣服,没有开车,直接去坐了公交回了自己儿时住的地方。 那是川市最贫穷的地方,孟羡就出生在这里。 但她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公交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到地方,这里也早就不是八年前的模样,从前的平房都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 街道很宽。 不远处的忘蓝山也已经成为了景点。 游客许多。 她凭着记忆,找到原来住过的街道,原来住过的房子。 弄堂里,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没有变过,那些房子,青砖红瓦,没有变过。 她一进去,就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她在这个弄堂里,跟孟歆妤打架,两家住邻居,街坊四邻闲话太多。 她一早等在这里,孟歆妤上学经过,她挡在前面,严肃的质问她:“以前别来我们家了,你妈妈真的很讨厌。” 当时同样年纪小小的孟歆妤,已经学会了得意的笑。 “我就偏不,我就要去你家,要你爸爸给我做好吃的,气死你。” 她在这里,将孟歆妤推到墙上,后脑勺撞出血来,当时她被打了一顿,事后林韵训她:“这么能耐,咋没打死她个小犊子。” 孟羡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打死孟歆妤就好了,这样林韵就不会死了。 傅云笙来到北园,敲门,没人应,拿着钥匙进门,发现里头没人,可他分明在楼下看到了她的车。 人能去哪里? 顿时就着急了。 程礼平接到他的命令,立刻出去找孟羡。 川市就这么大,找一个人对他来说,还是挺容易的。 十多分钟,便查到了。 “总裁,孟小姐在蓝山区,她的老家。” 傅云笙脸色微变,她去那里,她一定是伤透了心,才会回去。 孟羡确实伤透了心,可让她回来的唯一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肯放弃,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几家人住一起,他们家是大门口的正面对那家,她踏进去,院子里两个孩子在玩闹,隔壁邻居家的阿婆,坐在当院摘菜。 和对面晾衣服的小媳妇说着这天气。 她走进去,小孩子跑过来看到她,停下来,脆生生的问:“你是谁呀?” 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那阿婆眯着眼睛,好不容易认出她来:“哎呀,是,是孟孟那孩子吧。” 孟羡敛神:“阿婆,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孟歆妤母亲去世后,孟羡母亲被杀,孟歆妤父亲失踪,孟明山入狱,她和孟歆妤同时从这里搬走。 两家人来过的痕迹,不复存在。 有的,只有那两间再也没有住过任何人的房子。 阿婆牵着她的手,来到她曾经的家门前。 “你走以后,这里就一直锁着,前两年才有人将这里买下来,但只是买下来,从来没来过的。“ “没人进来过吗?” 阿婆摇摇头:“没有的,那个老板好厉害的,每个月都派人过来,会送点东西关照我们,让我们帮忙看着的,谁也不敢进。” 孟羡翻动了下锁头,外头加了一层锁头,里面又设了密码锁,层层防护,不让任何人进。 是谁这样做的? 孟羡心中不解,这些年她没有回来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阿婆看她踌躇,拍拍她的手背,叫她等一等,她等了几分钟,阿婆走回来,拿着一包东西,用红布包着。 打开来,是一张字条,和一把钥匙。 155 别怕,有我在 “那个老板说,等你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孟羡八年没回来。 她接过那张字条和那把钥匙,字条上写着数字,是密码锁的答案,钥匙大概就是开外头这把锁头的。 “那个老板长什么样子?” 阿婆仔细的回忆着:“他很高,个子很高,很帅的小伙子,来过好几次了,今年来的次数最多。” 孟羡心中有一个人选,她觉得那人就是这个老板,但她想不通,很多年前就买下了这里,还叫人封起来,用意何在。 阿婆回去忙活,说要留孟羡在家里吃饭,孟羡应了下来,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屋内因为长期的不通风,有些味道,她沉默着去将窗户打开,手扶住窗台,回过身,过去的事情全都浮现在眼前。 她在这里,趴在窗口跟隔壁阿婆家的孙子开玩笑,她在前面的桌子上写作业,孟明山洗了些水果,招呼刚刚进门的孟歆妤过来吃。 她伸出手够一只葡萄,被孟明山狠狠拍了下手背。 林韵站在厨房门口,恶狠狠的瞪着孟歆妤和她的妈妈,她们又来家里吃饭了。 转过身,孟羡看到八年前的自己,急匆匆的跑回家,她参加设计大奖赛,得了一等奖。 兴奋的要跟林韵分享。 结果推开门,看到孟歆妤从屋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捂着嘴巴大喊:“孟羡,你妈妈死了,你妈妈她死了。” 她看着自己将奖杯摔到了地上,跑进卧室,林韵倒在血泊之中,双眼无神的睁着,死不瞑目。 她茫然的后退,撞到一个身体,回过头,孟歆妤得意的笑着:“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妈妈自杀了,她一定是不喜欢你,才想一死了之的。” 她看着当时的自己无声的流泪,抓着孟歆妤的手怒道:“你,是你对不对,你怎么可以杀了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我还说是你杀的呢,我已经打给孟爸爸了,他会保护我的。” 孟明山确实保护了她。 那天她坐在屋里哭了一整天,孟明山将林韵的尸体送去殡仪馆火化,回来时,她还坐在那里哭,孟明山冷着张脸将她提留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人都死了哭给谁看,我告诉你,林韵是自杀,你少诬陷歆妤,她可是你妹妹。” “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爸爸,妈妈就是被她……” 啪。 孟明山再次打了她。 她从此噤声,并在第二天从这里离开,再没回来。 孟羡站不住脚,每一幕都鲜活的在自己眼前,她不敢走近那间卧室,不敢动一步。 很怕。 那些长久以来存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一朝想要释放。 风吹着老旧的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她瑟缩的身体,不敢动一步。 突然,门被咣当一声打开,孟羡轻呼一声,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转过去,傅云笙急切的目光看过来,见到她这般狼狈,二话不说走过去,将她拥到怀中。 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别怕,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孟羡贴着他的胸口,慢慢的沉下呼吸。 随着他心脏的跳动,渐渐平静下来,他一直抱着她,说不要怕,我在这里,怕什么呢。 孟羡手渐渐想要环住他的腰身,可当阿婆问她吃米饭还是吃面的时候,她突然惊醒,推开了傅云笙。 “阿婆,吃饭就好。” 阿婆哎了一声,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是发现有个小伙子,嘟囔着:“这小伙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傅云笙一双黑眸,一直看着孟羡,孟羡无所适从,后退两步拉开椅子要坐下。 傅云笙眼疾手快的阻止她:“很久没打扫了,椅子很脏。” 孟羡敛了敛神色,看着他走出去,到隔壁家借了一块干净的抹布,然后沾水拧干,擦拭了椅子。 袖子微微挽上去,露出精壮的小臂。 一下一下的擦拭,肌肉线条也随着运动,孟羡有些晃眼,移开目光。 干净的纸巾又擦拭了两遍,他才将椅子放在门口的位置:“这块通风,坐这里。” 孟羡嗯了一声,坐下。 傅云笙扫视了眼屋内的环境,掏出手机,孟羡忙叫住他:“不用叫保洁过来,这里不用打扫。” “我以为你要在这里住。” 孟羡想起八年前所谓自杀的母亲林韵,摇了摇头:“我不住这里,我就是回来看看,我就,回来看看。” 她垂着眼眸,两只手无助的交握在一起,纠缠着,放在腿面,坐姿不放松,甚至很拘谨。 这里让孟羡不舒服。 傅云笙沉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手扣住她纠缠在一起的两只手,扬头看着孟羡:“我知道了,你只是回来看看,现在看过了,要不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孟羡眼眶一紧,强忍着开口:“我想,我想进去看看。” 可她不敢。 手紧紧握住,傅云笙站起来:“我陪你进去。” 孟羡慢慢起身,手下意识的紧紧握住,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很懦弱,可真的太难了。 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门,厚重的木门,被傅云笙推开,老旧的吱呀吱呀,一股陈旧的气味传来,孟羡几乎瞬间弯身,干呕。 傅云笙反身扶住她,她靠着傅云笙,捂着嘴又呕了两下。 “我没事。” “只是太久没通风,才会有味道。” 孟羡眼眶更加红了:“我知道。” 门被大开,孟羡走进去,她记得当时林韵就躺在地上,血泊之中,脖子大动脉出血,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源源不断的,流不完的,她踏一步,再也迈不开步子。 “云笙,我不进去了。” “门口我买了花,你帮我拿进来,放在这里吧。” 她转身走了出去,停不住干呕,只好出去站着,傅云笙将花拿进来,摆放在卧室内,接着出来,不知何时,手里多了瓶,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喝了两口,缓了缓。 “我是不是挺怂的,八年了,我第一次回来。” 说完,她自顾自的扯了丝笑出来,却也是强撑着,傅云笙实在是不懂得如何安慰,但他还是很笃定的。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不来,孟歆妤迟早会受到法律制裁,我们都会努力的寻找证据。” 孟羡也坚信着,只是那会是什么时候呢,她不知道,也不敢想了。 情绪稳定些,孟羡对他说:“你回去吧,我在阿婆家吃过饭,就会回去,你还要工作,不要老是跟在我的身边,我们之前说的清清楚楚,如果是因为孩子,你大可放心,我会保护好他。” 傅云笙凝眉:“我是担心……” “你其实完全不用担心我,我一向很有分寸,云笙,我们之间不需要太过紧密,我很感谢你可以帮我查明真相,但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是。” 很抱歉的是,孟羡必须牢牢记得,记得自己当初在老爷子面前发过的毒誓,她必须时刻告诉自己,与傅云笙拉开距离。 一定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傅云笙没说话,他很明白孟羡心里在想什么,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可是,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我派程礼平过来接你。” 孟羡妥协了:“行。” 傅云笙踏出门,反身将门关上,落锁,动作娴熟,孟羡想起什么,问道:“阿婆说有个年轻的老板经常来这里,是你吗?” “孟羡,起初我只是为了斩断你的念想,想让你无家可归,但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后来我知道你就是孟孟,才派人妥善安排了这里,这没什么。” 傅云笙说的坦然,孟羡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确实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很多地方,傅云笙都在默默的做着什么事情。 他最终离开,程礼平也来了,孟羡被邀请到阿婆家用餐,很简单的饭菜,孟羡却吃的很香。 阿婆现在独居在这里。 孟羡与她闲聊。 “这里很少有人回来了吧?” “哪有,前阵子你那个妹妹还回来过呢,带着一个帅哥男朋友,两个人在他们家住了一晚上才走呢。” 阿婆话音刚落,孟羡蹙起眉头:“是孟歆妤吗?” 阿婆嗯了一声:“可不就是吗,哎,当初你们两家的事情,真是可惜啊……” “那阿婆,她有没有进我们家?” “那怎么能,那个老板不让别人进的,每个月都给我发钱,我怎么敢让他们进去哦。” 孟歆妤也回来过,她回来做什么? 男朋友,江珩吗? 孟羡一时想不通,不知道他们葫芦里还要卖什么药。 吃过饭,她拿走了钥匙,坐车回了北园,路上何遇发来航班信息,她看了看时间,快了快到了。 此后几天,她每天安安静静待在家中,从时云处得知江珩与孟歆妤已经去了霏市,暂避风头。 她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一个巨大的毒瘤摆在那里,她有些心烦,但无能为力。 圣诞节前夕,川市下了两场雪,皆是大雪,她肚子稍稍显怀,因为照料的好,已经长胖了几斤。 这天晚上,她去机场接何遇,何遇推着行李出来,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看到孟羡,过来拥抱,然后往下一看:“你肚子怎么这么大,你胖了?” 可脸好像还那么小。 孟羡摸了摸肚子:“小遇,你要做干妈了。” 156 祝你幸福 孟羡话出口,何遇便尖叫起来:“什么,你怀孕了?” 孟羡看了眼周围人的目光,丢脸的将她拉走:“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怀个孕嘛。” “怀个孕嘛?”何遇拉住她,继续低头打量她的肚子,有些弧度了,圆圆的,那里面住着一个小人儿? 何遇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已经不够用了。 “这孩子,是谁的?” 孟羡耸耸肩:“你说能是谁的。” 何遇只觉得天都塌了一样,眼前真是一片昏暗,当即抱住孟羡,她一直很心疼孟羡,这女人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什么好日子。 以为爱上一个特别能够值得托付终身的,结果又是这样。 “孟孟,所以你打算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你会和傅云笙复婚吗?” 何遇一直待在国外,她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同别人讲过,如今何遇回来,她当然会全部都告诉她。 两个人回了北园,一路何遇都在问,孟羡都是简短的回答,到了家里,才好好的告诉她。 “和傅云笙这辈子大概没什么可能了,不过孩子是无辜的,我会生下他,抚养他长大。” 这样的选择,何遇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孟羡憔悴了许多。 她开口想安慰些什么,但孟羡显然不太需要。 “想吃什么,煮碗面给你吃行不行?” 一边说着,一边就去了厨房。 何遇刚要应声,门铃响了,她去开门,薛峥站在门口,朝她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欢迎何大美女回归祖国,回到川市,小的特意备好美酒佳肴请您和孟大小姐一起过去庆祝。” 这说辞,不知道薛峥练了多久,嘴皮子那么溜。 何遇失笑,调侃着:“是你备好美酒佳肴,还是别的什么人让你备好的?” 她永远机灵聪明,薛峥倍感头疼,就说不能让他来嘛,这两个女人,哪里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哎哟,何大美女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赶紧的,跟我走吧。”末了又扬声:“孟羡,走,出去吃饭了。” 孟羡对瓶儿酒吧没有什么好感,但何遇想去,去的理由,让孟羡很是戚戚。 “孟孟,我看过新闻了,明天就是时云的婚礼,既然他要结婚了,我就去祝福他,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到了瓶儿,孟羡才知道,今天这里不营业,一进去,全都是薛峥他们几个人的狐朋狗友。 也能有个百十来个,热闹非凡。 但人群中,并没有看到他们几个的身影,薛峥倒是很尽心尽力,冲上台去跟大家吆喝。 侍应将她俩引到楼上的包厢。 何遇握紧孟羡的手,低声说:“孟孟,我有点紧张。” 孟羡拍拍她的手背:“紧张什么,紧张的应该是他。” 她轻轻推开门,里面很安静,不如外面那样喧嚣,三个男人正坐在长长的沙发上。 听到声音,齐齐投来目光。 孟羡和何遇全都穿着最平凡的衣服,脸上没化一点妆容,朴素的落入人群中,也许都不会被发现。 可偏生,有那两个男人,目不转睛。 这是他们爱过的女人,就算不施粉黛,也觉得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 可惜。 可惜这样的女人,再也不会属于他们。 苏茗岩站起来:“来,快过来坐,薛小五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这么快就把人请来了。” “换成是你来接我们,效率会更高的。” 何遇朝他挑了挑眉,牵着孟羡走进去,小心护着她坐下,而且还细心的发现,旁边竟然还有毯子,她拿过来盖到孟羡的腿上。 桌上水果齐全,草莓居多,洗的干干净净。 酒水不少,但都放在男人那边,可诧异的是,竟然没人抽烟,一丝烟味没有,连个烟头都没看到。 何遇瞥向孟羡,发现孟羡正挑起一个草莓放到嘴里,她笑了笑,端起杯水,咕哝咕哝一杯下肚。 “不是说美酒佳肴吗,怎么没看到佳肴,美酒也不准我们喝。” 傅云笙眉头一皱,她笑意更深:“孟孟不能喝了,但我可以呀。” 她偏头看向时云:“明天时云就要结婚了,我是怎么样也要喝一点,庆祝一下。” 孟羡动了动眉梢,鼓着腮帮子问:“庆祝什么?” 这明显的明知故问,让何遇笑出声来:“当然是庆祝他脱单了,成为了一个女人的丈夫,以后就不可以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好一个拈花惹草。 孟羡弯了弯唇,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何遇既然来了,就觉得不会让自己当什么怨妇,也不会借着酒劲说自己多么委屈。 她从来不需要这些。 她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这样告诉时云,他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希望时云不要让她成为,被人唾骂的小三。 何遇起身,酒杯端过去,时云一杯酒在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大家都看着他,他固执的看着何遇,就是不与她碰杯。 何遇叹了口气:“怎么,现在连跟你喝杯酒都没资格了吗?” “何遇,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不需要你的祝福,但需要你。 时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何遇扯了扯嘴角,一抹苦涩流出,是吗?可她偏偏要祝福。 “没关系,你不需要,我需要,不然我今天来干什么,好好的家不待,上这里找不痛快吗,时云,我祝福你幸福,婚姻美满,和你妻子永远在一起,祝你们早生贵子。” “够了!” “不够。”何遇扬眉,一杯酒撂在桌上:“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没资格发脾气,你也没资格说什么需不需要,从今往后,你会走你的阳关道,我也会走我的独木桥,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来找我,像今天这样,让薛峥来请我们的事情,少做吧,很无耻。” 本来也不打算发什么脾气,想心平气和,可看他那张脸,越看越生气,他们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傅云笙是这样,现在时云也是这样。 他们是不是以为所有喜欢他们的女人,都要和他们在一起,就算没有名分,也要待在一起,不能分开。 何遇冷冷笑了,转过身对孟羡说:“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过来,不过话说出口我心情好了不少,你的面还没做完,我们回家吃面。” 孟羡真的起身与她往外头,时云也腾地站起来,这种时候,他心中的占有欲也好,还是那些所谓的爱,让他不得不留住何遇。 但还没走近。 孟羡便凌厉回头:“时云,我知道你们是兄弟,但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跟傅云笙学,你不是也看到他血粼粼的结果了吗。” “孟羡。” 傅云笙沉沉开口,眸中情愫孟羡全当看不见,讽刺道:“云笙,听说你明天还要做时云的伴郎,那你就给我看好时云,别让他一个冲动,放弃了婚礼,你们这些身份的人,还是不要丢人比较好。” 已经走出去的何遇,听到傅云笙还要做伴郎,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也跟着讽刺:“离了一次婚,悔了一次婚的傅云笙当了时云的伴郎,也不怕不吉利。” 两个人一开始都心平气和的来,可现在,默契的火力全开。 对付这些男人,永远没什么好的办法,现在这种办法,最为快很准。 “还有你,时云不要太过分了,你的单身派对还要请我这个前女友,你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因为爱你,就要委曲求全吗。” 孟羡看得出,原本的何遇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可惜到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她不能让何遇继续待下去,会做出什么也不一定。 也许明天,时云真的不会出现在婚礼上。 那场婚礼,是川市很瞩目的婚礼,那可是皇亲国戚的婚礼啊。 孟羡拽住何遇:“不要说了,我们走了。” 何遇点了点头,垂下眼眸跟她出去,时云追过去,被傅云笙拦住。 “行了,你要结婚了。” 时云是骁勇男人的公安局副局长,是硬气十足的男人,可他也对感情无可奈何,他那颗心,从未像现在这样,痛着,愧疚着。 可能怎么办,他会结婚,一定要结婚。 孟羡拉着何遇出去,外头依旧很多人,薛峥已经喝高了,正让侍应扶着上楼,她们侧了侧身,薛峥没看到她们。 继续往前走,却被一个女人挡住了去路。 “好久不见啊,孟羡。” 女人阴阳怪气的说着,孟羡一双好看的眉蹙起,看到来人的模样,语气沉沉:“江雅子。” “是我。”江雅子捋了下头发,今晚她穿的有些高调,在人群中很是亮眼,自信又高傲的看着孟羡。 鄙夷的说:“有段时间不见你,你现在怎么像老了十岁一样,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也心神不宁了。” “江雅子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谁干了亏心事谁知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哥……” 何遇出声怼过去,江雅子瞪了她一眼:“笑话,我哥怎么干亏心事了,是孟羡做了亏心事害我哥哥,好好的人被她冤枉,被警察追查,竟然要放弃川市的工作,要去霏市避风头,凭什么。” 她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孟羡:“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个德行出来的,还能好到哪里去!” “啪!” 157 婚礼 何遇本身心情就差,又加上很护孟羡,哪里看得下去江雅子屡次三番的骚扰,一巴掌拍过去。 江雅子愣是退了两步,懵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你打我?” 她狰狞着一张脸,双手伸过来要打何遇,何遇也不含糊,在她伸手过来之际,直接一巴掌再拍过去。 “我警告你江雅子,你不要以为谁都是好欺负的,动不动就拿出你那副小人姿态来说别人,再见一次,还打你。” 江雅子两边脸都被何遇打的红了起来,留下红红的手印,孟羡特无奈,也算是好言相劝,对江雅子说:“相信你哥哥对我,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不用这样激动,毕竟你哥哥那么厉害,应该不需要你做什么才对。” 可江雅子心中的恨意,一点也不必江珩少啊。 她可是从小就被江珩训练出来,那些恨意从小就扎根在她的心中,不然也不会每一次见到孟羡,都恨不得要她死。 孟羡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跟她讲道理,有什么资格来评价他们,她和她哥哥,都是被他们家给毁了的。 她低头看着孟羡的肚子,孟歆妤说过,她怀孕了,怀了傅云笙的孩子,好啊,既然上天给她这样好的机会。 她没理由不娶抓住这个机会。 “孟羡,你去死吧。” 她一边喊着,一边朝孟羡推了过去,孟羡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倾倒,这一刻,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回荡。 傅云笙得知她怀孕时,那浅显的惊喜都被她记录在脑海,他拼了命从她手里夺回了孩子的命,怎么可以,就这样失去! “不要!” 她大声呐喊:“傅云笙!” 不知是不是有那种感应,在孟羡没有叫出他名字之前,这男人就已经走了出来,他本想送她们回家的。 实在不放心何遇那么差的心情,会不会带着孟羡重新找个地方喝酒。 他实在是太不放心孟羡了。 出来后,就让他看到这样的情景。 他怎么可能让孟羡受伤了,再也不会了,孟羡绝对不可以再受伤了。 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孟羡稳稳抱在怀中,剑眉竖起,凌厉的扫向江雅子:“你疯了!” 江雅子没想到傅云笙这么快就冲出来,愣了愣,才又变了脸色:“哎呀,真是对不起,这一定是个误会,我只是和孟羡闹着玩呢。” 闹着玩? 鬼他妈才会相信。 傅云笙扶稳孟羡,孟羡惊魂未定,一直喘着气,脸色苍白的要命。 傅云笙那气焰完全压不住,厉声喝道:“苏茗岩!” 声音震慑,远处喧闹的人群听了这声音,全都停了下来,苏茗岩刚刚放下酒杯,闻声动了下眉梢:“有人叫我?” 薛峥嘿嘿笑着:“没听到吗,那声音像我云笙哥哥的。” 苏茗岩起身出去,打算瞧瞧怎么回事,结果就让他看到了江雅子,他快步走过去,先是扫了眼江雅子,接着回身看向孟羡。 孟羡护着肚子,靠在傅云笙的怀中,一脸的惊魂未定。 苏茗岩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云笙,你说吧,想我怎么做。” “希望你和她解约,江雅子今后的演艺之路,我会为她出谋划策!” 好一个出谋划策。 苏茗岩冷肃着脸色,江雅子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茗岩,你帮我解释解释,我没有做什么的,是孟羡自己站不稳,怎么能怪我呢,你帮我解释解释啊。” 苏茗岩看着傅云笙,甩开江雅子的手,像是下了决定,冷声呵斥:“屡教不改,确实不再适合做我苏柳娱乐的艺人了。” “茗岩。”江雅子没想到苏茗岩竟然没有救她,竟然没有救她,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他说过,他答应了爷爷,就不会食言的。 “雅子,抽空将解约书签了,公司该给你的,一样不会少,但你今后,不再是苏柳娱乐的艺人,你以后如何,与我们再没有关系。” 苏茗岩说完,深吸了口气,抱歉的看向孟羡:“很抱歉孟羡。” 孟羡不会接受苏茗岩的道歉,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他要道歉,孟羡将头瞥向一边,推开傅云笙,清澈的眼眸冷冷看着江雅子:“你可以恨我,但我希望你用点脑子恨我,这么盲目,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说完,她抬步离开,再没看这任何一个人。 傅云笙皱了皱鼻梁,想追上去,何遇推开他:“我会照顾她。” 当闹剧结束,酒吧门口,苏茗岩打了辆出租车给江雅子,江雅子不情不愿的坐进车里,对站在外面的他说:“你以前都会送我回家。” 苏茗岩揉了揉眉心,闻言冷笑了下,弯身凑近她,尽量与她平视,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雅子,每次都送你回家的,是我的司机,我答应你爷爷的事情,恐怕不能做到了,解约金我会多准备一点。” 他起身:“开车。” 司机将车开走,苏茗岩看着车子离开,心底一块石头落地,他想过很多次与江雅子分道扬镳的场景。 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这女人确实很坏,但很小的时候,苏茗岩认识的江雅子没这么坏,她挺可爱的,所以之前每一次,苏茗岩都想给她机会。 结果,就这结果。 江雅子离开苏茗岩的视线,那双眼眸蓄满的泪水,便迅速收了回去,哥哥说过,和苏茗岩不会有什么未来,苏茗岩也只是被利用的人而已。 她怎么可能哭。 打给江珩,第一句话就是:“我今天差一点就让孟羡流产了,可惜被傅云笙发现了。” 江珩那头极为安静,闻言笑了笑:“你总是这样着急,我不是说过了,一切等我回去再说,再说,蒋佩仪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干等着孩子出生。” “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你和孟歆妤还在霏市吗?” 江珩站在当院,看着远处的高山,近处的大树,篱笆院,包括背着柴火的大叔。 “我和孟歆妤不是霏市,我们在孟羡的老家。” “那是哪里?” 江珩眯了眯眼眸,看着孟歆妤搀扶着一个老人进来,走的极慢,听不到他说什么。 “是离川市很远的山区,孟明山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孟明山啊,他们的杀母仇人。 翌日清早,孟羡被何遇叫醒:“孟孟,你今天还要参加时云的婚礼,快点起来吃点饭吧。” 不说孟羡都忘了,她还被邀请了参加时云的婚礼。 两个人吃了早饭,何遇帮她挑选了参加婚礼的衣服,又给她化了淡妆,九点多钟,开车送孟羡到了举行婚礼的酒店。 孟羡担心她,建议着:“我记得今天知鱼休假,你可以和她见个面,去吃个饭聊聊天。” 何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小心点。” 她摆了摆手,先开车离开,孟羡也没想太多,何遇一向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在这天,影响时云结婚的。 她转身进了酒店,侍应引她到礼堂,门口的位置,时云和一个女孩站在一起,那女孩穿着婚纱,挽着他的胳膊。 微笑着。 但说实在话,相貌平平,很是普通的女孩。 她走过去,将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偏头对他们说:“新婚快乐。” 女孩似乎不认识她,笑着说:“谢谢你,你是时云的同事吧?” “她是我前妻。” 傅云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女孩张了张嘴,很惊讶,反应过来抱歉的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我们先进去了。” 孟羡笑笑,拉住傅云笙的袖子,带他进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吐槽:“你脑子生锈了,有你这样介绍人的。” “那我应该怎么说,说你是我爱的人,我的女神,我想要的女人,我一生得不到的女人?” 孟羡停住脚步,扬头看着他,这里人很多,大多认识他们,他声音不小,旁人路过一定可以听得到。 “故意这样说的?” 他目光灼灼,人群中独独看着她,眼神没有游移,坚定又坚持,孟羡问出口,就后悔了。 “孟羡,不得不说,时云结婚,我很羡慕。” 孟羡没吱声,他上前一步,抬手将她头发捋到耳后,手触到她精致的耳朵,她微微颤抖,并不明显。 但他察觉到,勾了下唇角:“我也很后悔,如果当初知道是你,为什么不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现在说这些,是都晚了吧。” 晚了。 云笙,什么都晚了。 孟羡手提着裙摆,收紧了些,半晌后,轻声说:“我和你后悔的点不一样,我是后悔执意不跟你结婚就好了,你看,也不需要离婚那么麻烦,也不用发什么毒誓。” 她就是要强调,强调自己为了不和他在一起付出了什么。 她要傅云笙明白,不可以再这样了,一次一次的搅和着她的心脏。 “仪式马上就开始了,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薛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愁眉苦脸的,让人误以为结婚的人是他,孟羡无奈的笑了:“你那么紧张,不如你去替时云娶新娘子好了,时云都没你这么紧张。” 薛峥哎呀一声,凑过去直接挡住傅云笙:“你帮我看看,我这领带打的好不好,我今天还化眉毛了呢,帅不?” 孟羡憋不住笑,好好的端详着:“嗯,帅,比时云都帅。” 薛峥高兴了,回头想冲傅云笙笑笑,结果看着傅云笙黑着张脸瞪着他。 158 她在哪了 薛峥引起的插曲,让孟羡和傅云笙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他们找好座位落座,苏茗岩又是一顿跟孟羡赔礼道歉,索性孟羡没什么感觉,笑笑说跟你没关系。 新娘子平庸无奇,可新郎时云是这川市城里人人都想要追逐的少爷,是这川市姑娘们心中的白马王子。 孟羡看着新娘子怯生生站在时云边上,不敢动作大一点,不敢抬头看台下的观礼嘉宾。 她这才注意到,今天新娘子的娘家人没有来,只有她和她的母亲在现场。 时云耐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挽着自己。 孟羡看得出她很不自信,可站在那里,却也不让人觉得讨厌,相比何遇,也讨厌不起来的。 这女人看起来瘦弱不堪,要时云些微搀扶着才能好好的站稳。 婚礼很简单。 时云很配合。 但是不是走心,谁都看得清楚,恐怕连新娘子也是如此。 孟羡没留在这里喝喜酒,她担心何遇一个人在家,还是很快就回去了,甚至还买了些水果,可开门的时候,她喊何遇的名字,却没人应声。 走进屋里一看,空无一人。 她顿时有些心慌,打给何遇,起先无人接听,后来就是忙音,一颗心瞬间吊了起来。 傅云笙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再跟薛峥他们拼酒。 听说何遇不见了,撂下酒杯:“什么时候不见的,打电话也不接?行,你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 时云也不知怎么,就好像有感应一样,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谁不见了,何遇不见了?” 傅云笙扫了眼周围,宾客还未散尽,新娘子就站在时云身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傅云笙沉吟了下:“我和茗岩出去一趟。” 说罢,他就招呼苏茗岩一起走,可时云见他不正面回答问题,拂开妻子的手,追上傅云笙:“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何遇不见了。” 傅云笙刚挂断程礼平电话,闻言沉了口气:“你这边还有客人,我会和茗岩过去找她,川市就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何遇,她又不是小孩子,讲分寸的。” “不行。” 时云垂下眼眸,坚定无比的:“我要去找她。” 几乎说完,就迈开长腿离开,顺便还将自己的领结扯掉了。 新娘子就在他身后,想追两步,结果被裙子绊住,被薛峥扶着:“嫂子不用在意,云哥就是警局有任务。” “何遇那名字,我早就听过了。” 新娘子淡淡的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对薛峥说:“我不介意他心里喜欢别人,本来结婚这件事,就是逼他的,他能答应,我已经很感激了。” 薛峥微微一愣,这新娘子时云早前带给他们看过,但是谁也不了解这新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又是什么样的。 她普通到放在人群中都找不到。 可是怎么看着,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楚楚可怜,当然这绝对都是褒义词。 但这样的她,时云见不到的,他满心满眼都只是何遇罢了。 赶到北园,孟羡已经等在门口,傅云笙开门,她上车,见到时云也在车上,蹙了下眉头。 不一会儿,时云的警员打来电话,在忘蓝山看到了何遇。 他们马上开车去忘蓝山。 到忘蓝山后,时云第一个出去上山,孟羡跟在身后,拽住傅云笙:“不能让他胡来。” “我知道。” 两个人眼神交汇,彼此有了默契。 何遇其实,没干什么。 她就是觉得待在家里有些闷,所以跑出来透透气,但是又不想去逛商场,她听孟羡说过,忘蓝山现在发展成了景区,很美。 她就是想来看看。 就是看看。 山上信号不好,等她看到孟羡的电话时,已经过去一个点了。 她此刻坐在山上的一间水吧里,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很安静。 突然的,前方出现了她意想不到的人,正四处慌张的寻找着什么,何遇皱了皱鼻梁,是来找她? 她瞬间趴下,将头埋进桌子。 孟羡坐了缆车上来,见时云还在四处寻找,默了默,也跟上去寻找,傅云笙怕她太辛苦,将她带到水吧。 “你在这里休息,找到人了,我就过来接你。” 孟羡走进去刚坐下,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桌上,她认得是因为,那件衣服,是早上孟羡看着她换的。 就连扎头发的皮筋都是孟羡给她用的。 上面镶着一朵小花。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自然的转过身:“云笙,我已经看到小遇了,你让时云走吧。” “她在哪了?” 孟羡指了指那个方向,傅云笙也跟着松了口气:“我去跟时云说。” 孟羡等他出去,才走到何遇身边坐下,拍拍她的后背:“小遇,你吓死我了。” 何遇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肿肿:“孟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他婚礼举行了吗?” 孟羡点点头,何遇闭了闭眼,似乎没那么深的负罪感了,可心里头却还是很难受的,他婚礼也许还没结束,就过来找她了。 她是不是很胡闹,怎么可以这个时候,随便跑呢。 她应该就待在北园,哪都不要去。 这样才对。 可是,她根本待不下去,这早上太难熬了。 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何遇哽咽着手:“我和时云再也不会有未来了,我输了,当初就应该听你的话,不要和他来往。” 这一整天,孟羡陪着她在这里,时云待在外头没敢进来,很久以后,时云父亲亲自打给傅云笙。 时云才离开了这里。 孟羡和何遇在这山上的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才离开。 至始至终,他们没有见面。 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日子依旧要过。 但生活总是充满惊喜。 何遇和孟羡回到北园后,何遇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她的调令出来了,因为国内市场的需要,她被调任中华区总监。 会长期留在川市工作。 经过一夜的痛哭,何遇已经想通了,她和孟羡一样,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她一个人也会活的很精彩。 一周后,她在同一个小区,租下了一个复式结构的房子,与孟羡成了邻居,还未自己配了一辆车来代步。 正式回归川市。 工作很忙,孟羡有时都见不到。 不过孟羡最近也很忙,她产检的日子快到了,这两天沈知鱼就打来电话提醒。 产检当天,傅云笙来接她,两个人一同去了医院。 院里没车位了,孟羡先下车,到大厅等傅云笙停车,迎面就看到蒋佩仪从里面出来,拿着一些中药。 见到孟羡,也是微微诧异,视线投向她的肚子,都轻哼了声。 “肚子都这么大了?” 孟羡心下一紧,她确实比别的孕妇显怀严重些,肚子已经大了不少,可以看到微微隆起的弧度。 但先前她以为蒋佩仪并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直接问肚子这么大了。 “早就知道你怀孕了,但一直在考虑该怎么面对你,毕竟你怀的好像是傅家的孩子。” 这个好像二字,让孟羡觉得刺耳,但她依旧冷漠着神色,淡淡开口:“孩子我自己会养大。” “可我建议你还是打掉吧。” “不可能。” 孟羡回过头,就见傅云笙凛然神色走来,站在她的身旁,非常笃定的说:“这孩子必须留着。” 傅云笙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们家谁知道了都没关系,他已经不能和孟羡在一起,绝对不可以连这个孩子活着的权利都要剥夺。 蒋佩仪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为了孟羡坚持,当下没说什么,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行吧,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给你爷爷买了中药,回去要熬。” 蒋佩仪离开后,傅云笙和孟羡去沈知鱼的办公室,路上傅云笙还是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又还能说什么呢。 产检结束后,孟羡回了家,孩子很健康,但她需要补充营养,赵姨基本上常驻在她家里。 照顾她一日三餐。 月末,即将迎来农历新年,孟羡已经怀孕五个月,孕吐好了许多,但身体越来越沉重。 这天孟羡与何遇越好,要去超市采购年货,出门时,发现地上有一封邀请函,捡起来一看,是傅家的。 老爷子八十大寿,邀请孟羡去参加。 傅家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老爷子打过电话嘱咐她,虽然不喜欢她,但对孩子很是关心。 孟羡下意识的不想去,所以晚上傅云笙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傅云笙。 “我不希望你去。”傅云笙的回答挺出人意料的,如果孩子可以缓解他们的恩怨,可以让傅家接受孟羡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 可傅云笙怕的就是,他们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爱这个孩子。 正合孟羡的意思,便当着傅云笙的面亲自打给老太太,回绝这件事。 可老太太知道后,很是坚持:“孟羡,我们心疼孩子,是不会跟你计较什么的,你怀的到底是我们傅家的孩子,老爷子很希望你过来,如果你不能来,我亲自去请你好不好?“ 159 生子机器 哪里能让老太太亲自来请。 孟羡沉默下来,半晌后,妥协了:“好,我会去的。” 挂了电话,孟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傅云笙说:“既然是八十大寿,那我就去一趟吧。” 以前傅云笙没觉得孟羡会是个妥协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做妥协这件事,可她为了这个孩子,已经连续做出了妥协。 即便她应该也知道,这些妥协背后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孩子,没有谁会真心祝福他健康。 傅云笙走到孟羡身旁,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肚子,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谁也不会伤害你的。” 当晚,傅云笙回了一趟傅家,因为老爷子马上大寿,还在家里举行,有些地方需要布置和重新装修。 这么晚了,蒋佩仪还在忙活。 但忙活归忙活,情绪却挺烦躁。 见傅云笙来了,脸色更是不好,对管家道:“行了,你们自己弄吧,我和云笙说点事,今晚就得弄完。” “是的夫人。” 蒋佩仪看了眼傅云笙,意味深长的:“去你房间说。” 傅云笙是来警告他们,可结果到了房间,还没等说自己回来的目的,蒋佩仪嘭的一声关上门:“云笙,你小叔找到了。” 傅云笙剑眉一竖:“小叔,找到了?” 老爷子在外头的私生子,那个传说中与自己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小叔,找到了? 蒋佩仪想起今早老爷子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堵得上,分明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是他们家傅柏勋,可老爷子听说他那小儿子找到了,恨不得就将自己的财产送给那儿子。 “你这个小叔,听说现在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成了上市公司的总裁。” 蒋佩仪说的时候一脸鄙夷,是不是都不知道,老爷子就夸赞起来,说他们傅家的儿子,都是经商高手。 傅云笙倒没什么感觉,可蒋佩仪不行啊。 “云笙,这次你爷爷八十大寿,你那个小叔也会来的,你爸爸已经跟他见过了,说人很随和,可谁知道呢,傅家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爸和你挣来的,你不能让你爷爷乱来的,知不知道?” 沉吟了下,傅云笙说:“我知道了。” 但实际上,他没所谓的,对于这个傅家,他早就没了那么多的感情,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用,放弃了孟羡,他已经看到了每一个人的人性,包括自己的。 时间来到老爷子八十大寿当天,傅云笙亲自到北园接孟羡去了傅家,宾客不多,但也近百人,老爷子精神抖擞,很是高兴。 老太太站在他身边,看着没什么情绪,但听傅云笙提起,昨晚老太太一夜没睡,想起那个小叔,心里就很难受。 不知那个小叔,到底是什么来头。 孟羡来的低调,但也无法不让大家侧目,曾经跟傅云笙撕破脸皮,闹到鱼死网破的孟羡,他的前妻,回到傅家,参加傅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还坐在主桌上面。 想低调都难。 “孟羡,你要多吃一点,老爷子特意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菜呢。” 蒋佩仪很照顾孟羡,一个劲儿往她的碟子里夹菜,孟羡微微笑着:“谢谢。” 但却没动几下筷子。 傅柏勋也像模像样的问了两句她的身体状况,虽然孟羡心中清楚,都是假的,可还是心平气和的配合他们演出。 老爷子一开始很开心,但时间过去,饭都快吃完了,那位传说中的小叔,还是没有到场。 “人呢,怎么还没到?” 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嘴。 傅柏勋闻言撂下筷子:“我打一个电话催催。” 傅柏勋起身要去拿手机,蒋佩仪笑着拦住他:“这么多的客人要你招待呢,我去帮你拿。” 接着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孟羡说:“孟羡呐,你陪我上去一趟吧,正好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她走近了些,声音有些轻:“都是些送给小孩子的东西,这会儿拿出来也不太方便。” 孟羡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不妥,蒋佩仪如今的演技也是大有长进,孟羡竟做不到直接拒绝。 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好啊。” 傅云笙闻言拽住孟羡:“不就是一些东西,结束后有的是时间看,坐下。” “我总是坐着也有点累,正好活动活动,不然你要跟着一起?” 孟羡说的随意,可其中深意,听了就能明白,两人手还握着,傅云笙眯了下眼眸,旋即起身:“好。” 蒋佩仪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又很快笑着说:“真的是,还怕我吃了孟羡不成。” 傅云笙没说话,拥着孟羡往里面走。 到了楼上,蒋佩仪先将小孩子的东西拿出来,孟羡坐在床上摆弄着,她又找到傅柏勋的手机,递给傅云笙:“喏,你拿给你爸,我陪孟羡在这里选。” 傅云笙冷肃的脸上浮现一抹警告,蒋佩仪无奈的叹气:“这是什么场合,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老爷子这样喜欢孟羡肚子里的孩子,我哪敢做什么。” 傅云笙不疑有他,回头去送手机,想着送完了,立刻回来,结果手机刚刚送到下面。 就见老爷子已经起了身,面色动容。 他顺着大家看去的方向,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远远走了。 那男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黑色的西装,考究得体,穿在他的身上,气质卓越,双眼幽暗深邃,唇边翘起带着一点微笑。 恰到好处,十分矜贵。 并不想一个私生子,反而像个贵族。 他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可看到他身旁的女伴,记忆便开始重组。 某次和孟羡去医院检查身体,看到这个男人从沈知鱼的办公室出来,他眼廓狭长眯了眯,那女伴就是沈知鱼。 那男人,是,是柏寒? 柏寒,柏寒,傅柏寒? 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看向自己的父亲,已经年近八十的父亲,微微欠身:“您老好久不见,柏寒在这儿给您祝贺了。” 他双手奉上,是老爷子最为喜欢的一套茶具,沈知鱼在一旁笑着解释:“这是我爷爷亲手做的,希望您喜欢。” 老爷子端详着茶壶,问:“你爷爷是谁?” “谭市沈家。” 老爷子眼睛一亮,竟是沈老爷子的孙女,还能说动久没出山的沈老爷子送来这样好的茶具。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弟弟和弟媳看座。” 老爷子不悦的扫了眼傅柏勋,傅柏勋面色有些不善,但却还保持着,命人搬来椅子,自己主动撤到后面,留给老爷子和他们的叙旧空间。 傅柏寒不太爱说话,多年未曾和老爷子见面,也并没有任何亲疏之感,倒是沈知鱼,八面玲珑,又是沈家才女,老爷子喜爱的不得了。 傅云笙因着这个插曲,没来得及回到楼上。 而在楼上的孟羡,已经象征性的选好了小东西,和蒋佩仪下楼。 她小心扶着楼梯扶手,但却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蒋佩仪,难道不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吗? 她轻轻一推,孟羡就会摔倒在楼梯上,最坏不过是滚落,孩子掉了就是。 她这样想,当然也这样做了,惊呼一声,手推向孟羡,孟羡瞬间紧绷起来,手死死抓住扶手。 身体剧烈晃动,她的手根本抓不住,整个身体就是要倒下去的状态。 可她不知怎么了,巨大的让孩子活下来的欲望,使得她没有松开扶手,而蒋佩仪的叫声,让傅云笙心里一惊,起身跑向孟羡。 她弯身靠在扶手上,蒋佩仪已经摔倒在楼梯上,两个人皆是狼狈,傅云笙快步上前,刚扶住孟羡,孟羡便无力的倒在他的怀中。 两只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手心已经破了皮,流出淡淡的血迹。 蒋佩仪见她没有摔倒,沉了口气,愤恨的攥起拳头,嘴上却说着:“真是吓死我了,幸亏孟羡抓着扶手,否则就会被我推到了,这高跟鞋我可穿不得。” 一边说着,一边被管家扶起来。 关切的看着孟羡:“没事吧,赶紧送医院检查检查,可不能出了大事,我可怎么受得了。” 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傅云笙打横抱起孟羡,往楼下走,沈知鱼焦急走上去:“怎么了?” “还不清楚,要送医院检查。” 沈知鱼拿出手机,跟着傅云笙往外走:“我来联系医院,柏寒,你去开车。” 孟羡因为紧张过度,用力过度,突然松弛下来,整个人没了力气,甚至迷迷糊糊的,只看到柏寒和沈知鱼出现在这里,用最后一点理智,惊讶了一下,然后便昏睡过去。 老爷子好好的大寿,搞成这样,背起手,不悦的看了眼蒋佩仪,与老太太上了楼。 傅柏勋知道蒋佩仪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只吩咐管家:“差不多了,送客吧。” 柏寒开车,沈知鱼坐副驾驶,傅云笙抱着孟羡在后面,车开的很快,但也很稳,傅云笙扫了眼柏寒,低声道:“小叔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是有意接触孟羡的?” 太过直接。 沈知鱼闪了闪眸光看向柏寒,柏寒却只是淡淡笑着:“是又如何,如今孟羡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生子机器,她生了孩子,对你们就毫无利用的价值,我处心积虑的认识她,也没有任何用处。” 160 孟不 柏寒的回答更为直接 直接的傅云笙并没有立刻反驳,这话当然不对,可更加不对的是,柏寒那一种早就看透了所有的气势。 他直觉这男人不好对付。 而且仿佛回到傅家,有别的心思。 也许时间过去太久了,迷迷糊糊中的孟羡,虽然听不太清他们都说了什么,可那句生子机器,没有利用价值,可都记住了。 孟羡被送进病房,医生检查后,她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 “孩子没什么问题,但孕妇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 孟羡闭着眼睛听着,却也没怎么听进去,自从她听到了柏寒的那句话,等到了傅云笙的沉默。 她再也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去坚持这件事情了。 傅云笙冷静的询问了几点注意事项,之后走到孟羡身旁,提起被子往上盖了盖,触到她的手,瞧着她往被子里缩了缩。 眼窝变得深邃,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孟羡头顶传来:“孟羡,你好点了吗?” 也不知怎么,听着这声音有些可怜,小心翼翼,生怕孟羡不高兴。 又带着懊恼,怎么也想不到在家里又发生这种事情,真不该带孟羡回去。 孟羡攥紧了拳头,微微颤动双眸缓缓睁开,对上傅云笙的眼眸,那一瞬,仿佛一盆冷水泼在傅云笙的头上。 孟羡冷冷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吵,和你妈一样吵。” “我不该带你回去,是我的错,你好好休息,我出去。” 孟羡看着傅云笙转身,嘴唇紧抿着,像是隐忍着什么,门被关上,孟羡将眼睛又重新合上。 门口传来暴怒的砸墙的声音。 “傅先生,你别这样,别伤害自己啊。”好像是沈知鱼的声音。 孟羡想起来,柏寒好像是傅柏勋的弟弟,柏勋柏寒,真的说亲兄弟。 这个世界小的可怜,又像是一张巨大的网,他们都在这个网中,你说能躲得过谁呢。 医生办公室内,傅云笙手背被包扎好,搭在桌上,医生一本正经的:“傅先生,刚刚我看孟小姐有些不适,就没直接开口,其实孟小姐已经出现了流产的先兆,如果不卧床休养,很难有把握生下这个孩子。”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因为傅云笙重重一锤,而渗血。 他双眸阴鹜,狠狠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医生擦了擦汗:“傅先生,请您务必让孟小姐卧床休养,否则有可能流产。” 傅云笙嚯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带着桌子上的东西都跟着动了动。 “不可以流产,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大人孩子谁也不能有事。” 这当然也是他们的希望,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孟羡不想信命,但命运的天平永远不会对她好一点。 夜里十点钟,看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她嫌吵,没让何遇留下,傅云笙却是赶不走的,准备在她身边的床位睡一晚。 结果孟羡操着冷冷的语气:“旁边有人我睡不着。” 傅云笙自知蒋佩仪做的事情,伤害了孟羡,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是憋着点什么让他很不舒服,他不想让孟羡睡不着。 “我住外面。” 外面有沙发,他可以凑合一晚。 但很坚持。 孟羡没说话,将头瞥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房间很快静了下来,灯也被关上。 孟羡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看着这个房间,而外头的傅云笙,也是睡不着,他躺在不够长的沙发上,单手放在脑后,视线一直盯着那扇门。 不知过了多久。 时间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亮,孟羡伸手拿过来,动作轻轻,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想了想,没接。 可过了两分钟,电话又打了进来。 看样子很急。 孟羡接通。 “你好。” 声音依旧轻轻,压着嗓音,不想让外头的人听到,她就那样笃定,外头的人和她一样睡不着。 “孟羡是吗,这里是溪山镇派出所,你奶奶一个小时前在流溪河被发现,已经抢救无效死亡,其他家属联系不上,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处理一下后事。” 后面的话,孟羡都听不清了,她只记得,那个声音很冷漠的说,那你奶奶一个小时前在流溪河被发现,抢救无效死亡。 怎么,怎么会呢。 如果警察不打来这通电话,孟羡还想着,等新年过了,她就回去看看奶奶,好久没回去了,奶奶岁数大了,不会用电子产品,平时她都是打给村支书,询问奶奶的状况。 想来,因为怀孕的事情,已经许久没联系过了。 这深夜里,她哽咽着嗓音:“我在川市,现在就过去。” 傅云笙还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她声音小小,带着哭腔,几乎没思考,便冲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孟羡刚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低着头,闷声道:“奶奶出事了,我要回溪山镇。” 医生说,孟羡必须卧床休养,否则很有可能会流产。 可孟羡说,奶奶出事了,她要回溪山镇。 孟羡匆忙换好自己的衣裳,将钱包手机拿在手里,走到傅云笙身旁,手腕被他拽住。 孟羡拧起眉头,红着眼眶,手放到他的手上,压低声音:“奶奶溺水身亡,老家就她一个人,我很不孝,必须马上回去。” 一下一下将他的手推开,孟羡转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快速擦干,推门出去。 今晚下了雪,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下意思裹紧自己的大衣,加快步伐。 医院门口,出租车还有很多。 她刚准备开车上车,傅云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厚厚的毛线帽戴在孟羡的头上,手顺着向下,捧住她被冻的凉凉的脸颊。 黑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送你过去,太晚了,你打车我不放心。” 孟羡心中委屈,失望,可这一刻,她没有心情跟傅云笙争执,去诉说那些情绪,她尽量冷静的,闭了闭眼。 “好,麻烦你。” 很见外。 让傅云笙心很疼。 从川市到溪山镇,车行四个小时,忘蓝山再往里面走的山区里,才是溪山镇。 奶奶所在的村子,在溪山镇最里面,隔着一座大山,幽远的盘山道上,已是落满积雪。 这种天气下在山路上开车,着实危险。 傅云笙匀速前进,并在到达溪山镇时,将事情告诉了时云。 之后又是绵延的山路,到达村子时,已经半夜四点,孟羡在路上也没睡着,下车后,一股冷气袭来,她有些冷。 傅云笙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在孟羡的身上,孟羡想拒绝:“这儿太冷了,你自己穿好,别冻感冒了。” “我没事,你穿着吧,别脱下来了。” 说着话,又裹紧了些衣裳。 两个人刚到村口,再往前走了十米,就看到了一辆警车,对方也看到他们,裹着警服走过来:“你们是孟秀萍的家属?” 孟羡眼眶红红,深深吸了口气:“我是她的孙女。” 警察点了点头,侧过身:“跟我们走吧,遗体已经送到了镇上的殡仪馆,你们看看还要不要回家整理什么东西。” 孟羡摇了摇头:“先跟你们去殡仪馆。” 车子开到殡仪馆,早上六点。 孟羡跟着警察进去。 一边走,一边听警察说:“老太太被发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但经过鉴定,七点半左右,就已经溺水了,流溪河靠近村口的河面整个裂开了,我们判断是走夜路的时候没看清,失足落水了。” 本来在这村子,发生这种事情的,每年都有一两份,村口的那段河面,经常冻不上,总有人走夜路的时候掉进去。 水不算太深,但不会游泳的人想爬上来也很难,加上河水很冰,就算能爬上来,也冻得差不多了。 孟羡跟着进去,奶奶的遗体盖着一层白布,她颤抖着双手,不敢掀开,心脏像是被什么钝器砸伤了。 汹涌喷洒着血液。 她跪到地上,摩挲着握住奶奶冰冷的手,那双手,起着茧子,被水泡的发白,满是褶皱。 她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头埋在奶奶的手上,呜咽着,发出声音。 “奶奶……对不起……” 傅云笙在外面的小卖部买到了奶茶和面包,拎着走到门口,没进去,她瘦弱的身体跪在地上,侧脸对着他,泪水像豆大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他攥紧袋子,第一次感受到对生命的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孟羡自己起来,傅云笙立刻递过去纸巾,她擦了擦脸,掩饰不住的悲伤与疲惫。 按照当地的习俗,奶奶在这里放了三天,出殡。 第二天时云就带着手下人员赶到,大家都穿了便衣,警察都已经是来吊唁的人,但时云还是派手下去跟当地警察了解情况。 第三天,奶奶出殡。 他们回到村子,回到奶奶的家。 刚到家,得知消息的孟泽霆赶到,孟羡推开院子的大门,回过头就看到孟泽霆走过来。 “三哥,奶奶走了。” 孟泽霆闭了闭眼,对奶奶的印象很浅很浅,他父亲很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要不是孟羡告诉他,他根本不会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父亲依旧选择不回来,甚至不让孟泽霆回来。 孟泽霆轻轻抱了抱孟羡,拍拍她的后脑勺:“对不起,三哥来晚了。” 孟羡忍了很久,终于放声痛哭,手紧紧抓着孟泽霆的衣裳,嘴里一直念叨:“三哥,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看她,她还是很喜欢我的,我为什么不回来看她……” 孟明山入狱后,奶奶便骂了她,说她是扫把星,害死了妈妈,方爸爸入狱。 叫她滚远点,不要再来方她。 她后来就很少回去了,就这样才很少回去了。 不知哭了多久,傅云笙看不下去,朝孟泽霆使了个眼色,孟泽霆便拥着孟羡进了屋子。 时云手下去烧火热炕,时云去烧水,傅云笙清洗了干净的毛巾给孟羡擦脸,孟泽霆在屋里徘徊。 不多时,院子里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牵着一个小男孩。 看到孟泽霆,笑笑:“秀萍奶奶的孙女在吗?” 孟泽霆打量了妇女一眼,又看向那小男孩,点了点头,扬声道:“云笙,有人找孟孟。” 傅云笙扶孟羡下炕,走出门,妇女有些面熟,她想了想,试探性的叫:“王娇阿姨。” “哎呀,是我呀孟孟。”王娇阿姨抹了抹眼泪:“你奶奶命苦啊,还没享福就这么走了,还留下这么小的孩子。” “孩子?” 孟羡看向她手边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胖胖的,脸上全是泪痕,脏兮兮的,眼睛里还水灵灵的挂着眼泪,可怜的要命。 王娇阿姨看了孩子一眼,松开他走到孟羡身旁,在她耳边悄悄说:“你奶奶头三年在河边捡来的孩子,不知道是谁扔了,你奶奶带回家养着了,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管你奶奶也叫奶奶,你奶奶骗他说爸妈出城打工了。” 孟羡又扫了孩子一眼。 小小一个,懵懂的看着他们,大概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生人,看了几秒,便扁扁嘴要哭。 “你奶奶出事之后,我就把他带回家去了,可这之后我就不能一直养着他了,你看你们咋整。” 王娇走的时候,小男孩很大声的哭出来,周围都是大男人,就孟羡一个女人,她走过去,弯身拍拍小男孩的头,伸手擦去他的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吭哧吭哧的哭,听到她的声音,愣了愣,奶声奶气的说:“孟不。” 孟羡心口一紧,忍着情绪,将他拥到怀中:“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很小的时候,她还能蹲在奶奶身旁,奶奶看着溪山落日,笑眯眯对她讲:“你的名字是你爷爷起的,不羡鸳鸯不羡仙,以后你要是有了弟弟,就叫孟不。” 奶奶,我没有弟弟,但以后我会有一个儿子,他叫孟不,不羡鸳鸯不羡仙的不。 161 你男人是我 小家伙被孟羡抱在怀中,懵懵懂懂,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像奶奶晚上哄着他睡觉的时候,那么温暖。 他小手抓住孟羡的衣服,奶声奶气的:“阿姨。” 孟羡松开他,伸手擦擦他眼角的泪痕,纠正他:“叫妈妈。” 小家伙蹙起眉头,不太明白妈妈的含义,他才四岁,说话还不算太利索,脑海中能够搜寻到的妈妈两个字,都是奶奶说的。 奶奶说,妈妈和爸爸出去打工挣钱了。 那这个阿姨就是妈妈吗? 小家伙没说话,孟泽霆与傅云笙对视一眼,低声说:“孟孟,这件事……” “三哥,不用再说了,这孩子我会带回川市抚养。” 说完,她又看向小家伙:“奶奶不是说我进城打工了吗,我现在来接你进城,跟妈妈一起生活好不好?” 他虽然没叫妈妈,可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家伙不闹,也不爱说话,特别的乖。 许是自己也怀孕了的缘故,她实在心疼他,还想将他抱起来,可傅云笙却不允许她做这样的动作。 抢先一步,抱起小家伙,语气闷闷:“我去给他洗澡。” 他没看孟羡一眼,转身就去了厨房后面,后面有个小屋,专门有洗澡的地方,其实只有一个木桶,烧水往里倒,再兑一点凉水,水温合适,就放小家伙进去。 时云水烧好了,正好倒进去。 看他抱着个孩子,扬了扬眉:“什么情况?” 傅云笙给小家伙脱了衣裳,慢慢放进木桶里,他哪里给孩子洗过澡,根本不会,水温倒是刚刚好。 小家伙还挺舒服的。 他一双大手沾水抹上他的脸蛋,一会儿,脏兮兮的就不见了,小家伙挺白净,眼睛很大,头发很短,他端详着,这小家伙,以后就成了孟羡的儿子了? 她就平白捡了一个这么白胖的小儿子了? 傅云笙有些烦躁。 “时云,你再烧点水,孟羡这两天没好好休息,我想给她泡泡脚。” 时云一直在厨房,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样烦躁了,但也没问什么,转身又去烧水。 孟羡确实很累,整个人疲惫不堪,坐着就不想起来,起来还不如躺着。 炕上暖乎乎的,她盘腿坐在上面,手里拿着孟泽霆递来的温水,一时往后面看一眼。 这屋后面就是玻璃窗,玻璃窗那头,傅云笙正在给孩子洗澡。 她听到他说,想给孟羡泡泡脚,脚趾头缩了缩,真有点冷。 孟泽霆刚给贺妤沫打完电话,回神看向孟羡。 “孟孟,那孩子你真准备要了?不如让我带回去,收养在孟家,你已经怀孕了,我怕你顾不过来,再累坏了自己。” 可孟羡决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想奶奶应该很喜欢这个孩子,给他起名叫孟不,她怎么能将他送给别人,哪怕是三哥也不可以。 “三哥,我和这孩子有缘,不能让他跟你走。” “可云笙……“ 还未说完,就被孟羡打算:“傅云笙和我已经离婚了,他没权利管我的私生活,不能干涉我做任何事情。” 时云在给小家伙穿衣裳,特意翻箱倒柜找到的干净衣裳,奶奶洗的很干净,但看得出穿过很多次,颜色已经发白。 傅云笙端着洗脚盆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她说的这句话。 有一秒,手都没了力气,水盆差点掉地上,可理智又强拉着他回来,薄唇紧紧抿了一下,用脚踢着门开了。 孟羡与孟泽霆同时看过来。 他不做声,将水盆撂在地上,走到孟羡身前,伸手将她双腿板正,动作很轻,手来到她脚踝处。 她穿了一双绵羊毛的袜子,很厚一双,又加上怀孕,脚有些肿,显得很胖。 她缩了缩,傅云笙手抓住她的袜子,直接脱下来。 手滑过她的脚丫,很冰,很凉。 这一刻傅云笙觉得自己很贱皮子,他他妈的居然心疼了,居然很心疼她这憋了巴屈的模样。 手紧紧握住,温热的感觉传到脚心,孟羡咬了咬唇:“傅云笙我自己可以洗。” “你他妈还会洗脚呢,真出息。” 傅云笙抬起眼睑看着她,黑眸压着情绪隐忍没发作,可语气霸气强势,孟羡眉头蹙起用力想要挣开。 傅云笙却更加用力的握住:“往下坐点。” 她不。 傅云笙提了口气:“孟羡,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你以为我想给你洗脚,我是怕我孩子难受。” 她没理由拒绝了。 脚乖顺的放下来,泡到温热的水里,傅云笙就直接坐到地上,两手抓住她的脚踝,按进去。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法,帮她按摩疏通。 时云牵着孟不进来,看到这情景,不由自主的哎哟一声,孟泽霆与他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孟羡没注意,盯着傅云笙的手,这是怀孕以来,傅云笙第一次给她洗脚,不不,这是他们认识到现在,傅云笙第一次给她洗脚。 她不知道以前傅云笙给孟歆妤洗过没有。 如果没有。 “傅云笙,你什么时候学的按摩?” 傅云笙没抬头,认真按摩,脚肿的不厉害,但是看起来很辛苦,他拧紧眉头,像跟自己赌气一般:“老早就学了。” “老早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 半年前啊,那不就是孟羡刚刚怀孕的时候吗? 孟羡歪了歪头,心脏好不舒服,原本支离破碎的地方,又酥酥麻麻的难受起来。 她不想泡脚了。 “我想睡觉。” 傅云笙瞥她一眼,像是抓住了她的小心思,嗤笑一声:“这会儿知道累了。” 说完,他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孟羡,恼羞成怒的握紧她的脚丫,一字一句的说:“孟羡,我忍你很久了!” 孟羡微愣,他突然起身,挑起她的下巴,狠狠的捏住,不顾她疼,咬牙切齿的:“你再给我任性一个试试看。” 孟羡痛的嘶了一声,清澈的眼眸有些微红,却透着倔强。 “你别发疯行不行。” “老子没发疯!” “那你捏疼我了。”她平静的开口,让傅云笙心口一紧,手下意识松开了些。 孟羡也不抬手挡开,就那样静静看着他,话却是对孟泽霆说的:“三哥,你跟时云带着孟不先出去。” “你们……”孟泽霆怕他们吵起来,想出声提醒两句,傅云笙倒先不耐烦的回头:“叫你们出去听不到啊。” 孟泽霆无奈的与时云对视一眼,带着孟不出去了,门关好,屋内剩他们两个。 孟羡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哪里还有方才的平静,周身散着冷意,沉沉喝道:“拿我当生子机器的傅云笙,傅先生!你有什么资格还在我的生活里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给你生孩子。” 傅云笙心下一沉:“什么生子机器。” 孟羡扯了丝冷笑,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孟羡不是孟歆妤,傻了吧唧的等着被人骗。 她将头瞥向一边,冷冷开口:“算了,不说了,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你。” 她抬起湿漉漉的脚丫上了炕,把后背对着傅云笙,傅云笙一口气提嗓子眼,硬生生吐不出来。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更是愤怒不已。 而且,而且心里还有点委屈怎么回事。 简直折磨死他算了。 傅云笙直接走过去,上炕,坐到孟羡对面,孟羡想转身,他立刻按住她的肩膀。 “你说算了就算了,你说不说就不说了?” 孟羡扬着下颚:“是。” “是个屁。” 傅云笙按住她肩膀,又凑近一些,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小臂的距离,幽暗的眸子深深看着孟羡,孟羡冷漠应对。 却听他语气沉沉:“没看出来,孟羡你很在意生子机器这四个字,怎么,刺痛你了,可为什么会刺痛你呢,你当初答应生下孩子的时候,似乎并不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认定我要你生下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来巩固地位,你现在跟我甩脸子,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其实很在意我,很在意我对你和孩子的看法?” 孟羡周身的气焰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她只是听到了柏寒那样说,就很生气,就觉得很委屈,可是,可是为什么委屈,为什么生气呢。 原来是这样。 她耷拉下肩膀,头垂的很低,傅云笙见她那小模样,瞬间没了脾气,甚至鼻尖微酸,倾身将她抱在怀中。 手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轻柔。 “小样,你进医院那天就不对劲儿,以往那气势哪里去了,生气怎么不吵了,像个冰块一样。”傅云笙说到这里,好像很生气,还松开她特意瞪了她一眼。 孟羡嘴角抽动,他又抱住她,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傅柏寒瞎说的,你也会信,他比我更容易信任么。” “是啊。”怀里的人儿闷闷回答了两个字。 傅云笙啧啧两声:“是什么是,他是沈知鱼的男人,你男人是我。” 说完又自觉不太对劲儿,浑身不自在的松开孟羡,扒了扒头发,很是烦躁的四处乱看。 孟羡比他镇定多了,看了他半晌,突然伸出脚:“湿漉漉的特别难受。” 傅云笙一抬眼就对上她无辜的眼神,妈的,她也会这个,她他妈的也跟自己装委屈? 要了命了! 162 肚子不舒服 脚擦干净,傅云笙还是觉得太凉,把她大衣脱掉,裤子脱掉,炕上铺上厚厚的被褥,让孟羡躺进去,盖好被子,特意一丝缝隙没留。 孟羡只露出一个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他坐在炕沿,手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头顶响起好听又无奈的声音:“你要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孟羡眨巴眼睛,认真的说:“我以前很乖。” 傅云笙想起以前,她真的很乖,除了贪吃一点,没有任何缺点,乖的傅云笙恨不得出国的时候,想把她装进口袋里带走。 可惜,那样乖顺的孟羡,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现在的她,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傅云笙。 他不再说话,孟羡也真的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傅云笙出去,孟泽霆和时云在另外一间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两个人都坐在炕上,瞧他进来,时云挑挑眉:“睡着了?” 傅云笙嗯了一声,往里一看,孟不那小家伙也已经睡着了,睡得口水都流出来的。 他跟他们示意了下,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外头白雪皑皑,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三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排排站在当院,人手一颗烟。 “我手下的人回来说,老太太掉河这件事没有目击者,但有村民说,那块裂开的冰面先前是没有的,我觉得和这边警方提供的信息有些矛盾,可能不是简单的溺水身亡那样简单。” 时云吸了一口烟,冷哼一声,望着这片白雪:“这里人烟稀少,想做掉一个人很容易,连个摄像头都没有,找凶手都难,七点多已经黑天了,什么都看不到。” “谁发现的?” 孟泽霆略显烦躁。 时云想了想:“去邻村喝酒的村民,路过那里想撒泡尿,结果看到一团东西在水面上,特意跑过去瞧了一眼,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傅云笙看向孟羡睡觉的那间屋子,窗户还是老旧的上下开的那种,外头包裹着一层塑料,作为保温。 她睡得这样熟,奶奶去世已经让她很伤心了,该怎么告诉她,这件事也许是人为的呢? “确定是人为的吗?” 时云皱着眉头:“村里的人说,前阵子村里来了两个年轻人,说是来旅游的,在老太太家里住了半个月,五天前刚离开这里,我们掉了人手去查,但没有查到。” “我觉得这个案子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云笙,这事儿就交给我。” 时云是心疼孟羡的,刚认识孟羡的时候,谁能想到,她的家庭经历这一场一场的变故呢。 可现在她确实经历着这边变故,作为朋友的他,实在没有理由,不搭把手,去帮她一把。 孟羡睡得很熟,晚上八点多,才从睡梦中醒来,屋内没人,似乎怕影响她休息,都在隔壁房间。 她下了炕,将时云带来的警队棉服穿在身上,套好棉鞋出去,隔壁屋子里,几个人正在说话。 孟羡推开门,就见傅云笙将孟不抱在怀中,左右摇晃,孟不在他怀中,睡得迷迷糊糊,一直在说梦话。 “奶奶,奶奶不要去,姐姐骗人,姐姐骗人。” 孟羡走过去,傅云笙摇醒孟不:“乖,别哭了,就做了个噩梦。” 小家伙一脸茫然,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孟羡想将他接过来,傅云笙瞥她一眼,固执抱着。 “我来哄他就好,你坐着。” 孟泽霆下炕将她扶上去,自己下了地:“我做点吃的,面条行不行?” 孟羡嗯了一声,傅云笙又开口:“清淡点。” 小家伙说什么梦话,大家并没有注意,也并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么的重要。 这晚大家简单吃了一口,孟羡牵着孟不回房,不一会儿,都躺下来,傅云笙推门进来。 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还不忘说:“怎么睡觉连门都不锁,这不是北园,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孟羡上下扫了他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不就进来了。 傅云笙没理会,脱了外套,上了炕,躺到孟羡的身旁,孟羡动了动,翻身面对他。 “你应该睡那边。” “太挤了。” 孟羡想起那屋的炕,根本比这屋的还要大好不好,睡七八个人都没问题,竟然嫌弃挤? “那你睡那边一点。”孟羡想让他去炕梢,可他闭着眼睛不动弹,孟羡实在心烦,推了推他。 他倏地睁开眼,手抓住孟羡的,顺势凑近她:“别碰我了。” 孟羡无语:“你睡那边一点我就不会碰你了。” “我不呢?” 孟羡还没开口,他突然笑了,邪邪勾着唇:“我不睡那边,你继续碰我吧,我不介意。” 外头好冷,隔着窗户都听得见风声,可孟羡那颗心怎么,满满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她看着傅云笙,眼底掀起波澜,缓缓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觉得有点难做。” 傅云笙耐着性子,却又不离开,甚至还将手搭在她的身上,故意凑的很近:“哪里难做了?” “傅云笙,我不想不得好死。”孟羡语气平缓,可却像压抑着什么,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此时的傅云笙,带着周身的温暖,像一个火炉一样,要把她焐热了。 她挺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她不能接受。 傅云笙,她不想不得好死,将来在这世间,即便不能在一起,她也可以陪着你这个人,走很远,不能一起走,那她在你的后面,看着你走,也可以走一辈子了。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很怕自己把持不住,那怎么可以。 他再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手也安分的收回去,平躺着,孟羡缓了缓神色,伸手将灯关掉,一室静谧。 孟羡闭上眼睛,想尽快让自己睡着,可她睡了太久,又吃了东西,这会儿根本不困。 傅云笙那头却很快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 她以为他睡着了,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身体靠近傅云笙,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觉得他身上有点冷。 将自己的被子分给他盖上。 又重新躺下。 靠着他。 黑暗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没有闭上,他感受着孟羡做这些动作,想象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 两只手忍不住想去搂她,可她说什么? “傅云笙,我不想不得好死。” 傅云笙不信那些东西,可他偏生不愿意听孟羡这样说自己,他在孟羡身上,就迷信了。 他不想孟羡死。 要她活着。 他忍着没动,过了好久,孟羡终于睡着了,他才动了动身体,将她搂到怀中,疼惜的亲吻她的额头。 低哑着嗓音说:“傻瓜。” 孟羡睡得不好,第二天醒来时,头有些沉,还伴着咳嗽,大抵是这几天折腾的有些感冒了。 她喝着姜茶,不时瞟一眼一脸怒意的傅云笙。 傅云笙哪里不知道她在看自己,可偏偏不搭理,只顾着跟孟泽霆说话:“那你们就先走吧,山路危险,叫你司机慢点开。” 孟泽霆要赶飞机,需要马上从这里离开,孟羡喝完姜茶,想要跟出去送,结果被傅云笙拦在屋内。 孟泽霆失笑:“行了,外头冷,就先别出来了,这房子我已经跟村里说好,买下来了,就当是给奶奶留了点念想,会重新修建,你不必再担心这边,安心安胎,不行乱跑了。” 孟羡点点头,又轻声嘱咐:“那三哥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机场打个电话过来。” “知道了。”孟泽霆宠溺的笑笑,与他们打好招呼,便先行离开。 原本时云要和他们一同离开,但他今早接到家里电话,新婚妻子出了点问题,要马上赶回去。 他留了辆更适合在雪地里开的车给他们,早早就走了。 孟羡和傅云笙带着孟不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中午过后,才上路离开。 孟羡生了病,精神不济,被安排和孟不坐在后面,还特意将被褥拿着,盖在身上。 孟不不知道要去哪里,一直闷声看着外头,到了溪山镇,傅云笙下去打了点热水给孟羡喝,买了零食给孟不。 之后车子继续开。 过了溪山镇,道路宽平,但依旧是山路,不那么好走,孟羡昏昏欲睡,傅云笙中途停车来摸过她的额头。 烫的厉害。 可又不敢瞎给她吃药,只想快点到川市,请沈知鱼为她治疗。 可孟羡说过,命运的天平不喜欢眷顾她。 今天亦是如此。 车子在行驶到距离川市三十公里的地上,就快没油了,傅云笙找到加油站,加满了油,继续行驶。 并未注意,在加油站随后到达的一辆帕萨特,紧跟了上去。 行驶到距离川市十五公里的国道上,车子经过一阵颠簸,昏昏欲睡的孟羡睁开双眼。 身后那辆帕萨特随后经过这里,车胎打滑,直朝他们冲过来。 傅云笙发现时已经狂打方向盘,可雪路之上,有些徒劳。 车子被猛烈追尾撞击,冲出去几米,幸好他一直死命踩着刹车,没有撞到树上,车子拐到路旁。 安全气囊弹开。 他惊魂未定,立刻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拉开孟羡那边的车门,孟羡双手抱着孟不,垂着头,一时没有反应。 他手伸过去,凉凉的触感在她脸上,她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云笙,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你哪里不舒服?” 一边说着,一边将孟不抱出来,检查他的身体,他被孟羡护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受到了惊吓,一直哭着。 他偏头,帕萨特早就没了身影,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孟羡还没回答他,只是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小腹,掀开厚厚的被子,闪了闪眸光,哽咽着:“我,我好像,我肚子不太舒服。” 163 别抱着我了 就像抽筋了一样,一下一下的痛,没那么严重,可是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孟羡看了眼,没有流血。 她缓了缓情绪,还没开口,傅云笙已经捧住她的脸,双手些微颤抖的触碰着她,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汗,紧张又慌张的安慰孟羡:“不要怕,我先来试试能不能开车,你坚持一下,我打给时云。” 孟羡抓住他的手,红着双眼:“云笙,你别怕。” 你别怕啊,我还能坚持,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可时云的电话打不通,他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川市,也许去看妻子了,傅云笙再打给别人,手机却没了信号。 此刻气温零下十几度,手机冻的反应也迟钝,他很烦躁,将手机摔到地上,去发动车子。 可惜车子已经没有办法再启动,基本报废的状态,就连暖风都打不了,坐在车里,也如深陷冰窖。 后视镜里,孟羡痛苦的扬着头靠着椅背,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小腹,一只手还抓着孟不的手,忍着痛安慰他:“你别担心妈妈,妈妈只是肚子疼,一会儿就好了,你不哭好不好?” 孟不眨巴着大眼睛,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聪明的听懂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傅云笙手磕着方向盘,猛地将门打开,将孟羡从车里抱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孟羡不明所以,搂住他的脖颈,忍着:“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冷,你要抱着我走?” 傅云笙前所未有的烦躁,可也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一定会想到办法。 “孟羡,你手机呢,打电话给时云,给苏茗岩,给薛峥,让他们来接我们,我先抱你往前走,不能坐在这里等。” 距离川市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开车要半个小时左右。 他们不能坐在这里等着,能等到吗,他只能尽全力来节省时间,抱着她,回头又喊孟不:“来,孟不,抓着我的衣角,抓住了听到没有?” 孟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他要跟着孟羡,他很快跑过去,抓住傅云笙的大衣衣角,高度正好,他小手紧紧扣住。 仰起头,傅云笙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抱着孟羡就往外走。 雪路难走,天又阴着,孟羡看着他额头冒出细汗,看着他浓重的呼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到时云的号码。 打了一遍,与傅云笙一样没打通。 两遍。 依旧打不通。 三遍。 打不通! 苏茗岩更是关机的状态,而薛峥,她翻找薛峥的号码,过程中,傅云笙一直稳稳的抱着她,她此刻已经忘记了疼痛,只希望他们谁快点接电话。 果然! 薛峥的电话通了。 他似乎还在睡觉,声音很哑:“孟羡啊,什么事啊?” 孟羡闷哼一声,傅云笙立刻投来目光,她拧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我和傅云笙在川市距离忘蓝山十多公里的一处国道上被车追尾,车子报废。” 说到这里,她没发觉自己声音已经哽咽,那头薛峥已经完全清醒,嚯的从床上起来,一边套裤子,一边问:“报废了?人呢,你们受没受伤,手机能不能发定位给我?” 孟羡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加哽咽:“手机信号不满,不知道能不能发,我尽量发给你,就在忘蓝山去溪山镇的必经之路上,人,人没受伤,你快来,傅云笙他撑不住了。” 薛峥一头雾水,人没受伤,傅云笙为何撑不住了,他快速从椅子上抄起棉衣穿在身上,拎着车钥匙跑出去。 耳畔突来传来傅云笙的怒吼:“薛小五,你他妈给我快点,孟羡动了胎气,她肚子痛!” 薛峥当即怔在原地,两秒后,反应过来,肚子痛,车报废,离川市那么远,握草! 他跑的更快。 电话被薛峥挂断,傅云笙深深喘了口气,略略弯身亲了一下孟羡的额头,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看上去还很平静。 “孟羡,我们会等到的,抱紧我。” 孟羡嗯了一声,一手搂着他,一手拿着手机:“我发定位给他。” 可信号真的很差,她发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此时他们离车子已经有一段距离,可有什么用,他们还是不能尽快到达川市。 天公不作美,已经是这样糟糕的天气,竟在走了不久后,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一层一层的打到她的身上,落在她的睫毛上,浑身上下,早已冰冷,手都快没了知觉。 傅云笙每走一步,都几乎用尽全力,太难走了。 这处国道,并不想其他国道那样有很多车辆经过,相反的,这样的天气下,经过的车辆几乎没有一个。 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孟不也因为跟不上,摔了几个跟头。 孟羡看着孟不满身是雪,实在心疼,抓着傅云笙的衣裳,挤出几个字来:“把我的帽子给孟不戴上。” 傅云笙眉头紧锁,那濒临爆发的怒意,不是冲着孟羡,是冲着自己,他从没如此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没摘下孟羡的帽子,将孟羡套着的两条围脖,摘下来一条,孟羡勉强放到地上站着,却也只能倚靠他的身体。 他一边搂着孟羡,一边费劲力气的将围脖包裹住孟不,孟不好乖,自己会打一个扣子。 他又将自己的大衣脱了,包裹在孟羡的身上,重新将她抱起。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孟羡看着他因为出汗,头发变湿,又湿漉漉的被冻住,坚毅的目光却从未改变。 哪怕他动作已经缓慢。 孟羡触到他的手,瑟缩了下,握住,靠着他的胸口,强忍着说:“云笙,别抱着我了,放我下来。” 他不说话。 孟羡眼泪从眼眶流出,哽咽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不能。 傅云笙知道她不能自己走。 可怎么办,孟羡也不忍再看下去,看他明明已经冻的不行,肢体僵硬,明明已经抱不动了,却还要坚持! 她哭声更大:“求你了,不要再抱我了。” 傅云笙低头看着她惨白的脸,心中一阵钝痛,坚持的,从牙关吐出两个字:“我不!” “孟羡,我不怕死。” 傅云笙紧盯着她的双眸,孟羡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湿润的晶莹,他声音略显哽咽,透着心酸。 孟羡,他不怕死。 “但我怕你死。” 孟羡,我怕你死。 你不能有事! 孟羡黯然垂下眼帘,嘴唇颤动说不出话来。 如果老天爷再给孟羡一次机会,她一定,一定会原谅他的,她不要发什么毒誓,不要将他往外推。 不要让孟歆妤跟他在一起,不要让他承受那些压力。 可,可孟羡说不出口。 她只能看着他,双手紧紧抓着他,可她能做什么,她更像个废物一样,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薛峥跑出来直接开车往这边开,但他担心时间来不及,直接打到忘蓝山景区,景区被川市一位公子哥承包,正巧是他的狐朋狗友。 交代一声,直接派了车过来。 沿着这条道。 很快找到了他们。 当时孟羡先看到了车,她喊了一声:“傅云笙!有车!” 傅云笙停下了脚步,却依旧不敢放松,车子在他们身前停下,车上的人快速下来。 被眼前傅云笙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傅先生,我们是薛先生……” “开车门!”傅云笙懒得听他们废话。 几人立刻去开车门。 这是一辆七人座的车,后面位置极大,他将孟羡抱进去,又冷声吩咐:“空调开大点。” 司机立刻这样做,又开口提醒:“后备箱有几件大棉衣,您要吗?” “要!” 副驾驶的人立刻去拿,全部盖到孟羡的身上,又留了一件包在孟不的身上,而他傅云笙,坐在一旁,将孟羡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用力搓热,放到她的脸上。 认认真真的管不得旁人。 孟羡看着他,完全止不住泪水,他一边捂着她的脸,一边恶狠狠的:“你再敢给我哭,我就丢你下去!” “孟羡,憋回去!” 孟羡咬着下唇,偏了偏头,将泪水擦到他的衣服上,雪落了太多,他身上也都湿透。 “冷不冷?” 傅云笙摇头:“不冷。” 孟羡心底一阵酸涩,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你下来点。” 傅云笙低头:“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很疼,别怕,他们马上就到市里,已经联系好了医院,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孟羡摇头:“你再下来一点。” 傅云笙凝眉又弯身,两个人终于离的很近很近,他却依旧担心着:“你是不是还冷,暖风开到最大的,我给你捂捂脚行吗,冻坏了,我……” 我手很热,我给你捂捂,还没说,她柔软的嘴唇便贴了上来。 没有谁能解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只是看着傅云笙这样子,心里被满满的酸涩占领。 那些年的痛苦过往,都不及这一刻。 真的。 她没办法不这样做。 傅云笙怔愣了一瞬,接着便反客为主,孟羡的主动,像是打开了他心中的一个结,他紧紧搂着孟羡,不想再与她分开。 164 孩子丢了 薛峥到忘蓝山时,正好碰到了他们的车,来不及打什么招呼,立刻就前往市中心医院。 沈知鱼已经等候在这里。 柏寒今早刚去了傅家看望老爷子,之后出来,就听到沈知鱼的电话,孟羡怕是要流产了。 柏寒望了望这诡辩的天气,意味深长的问她:“如果我利用孟羡流产这件事,让傅云笙从傅氏集团除名……” 还没说完,沈知鱼便压低声音:“柏寒,他们做错什么了?” 是啊,他们做错什么了? 当年他被赶出川市的时候,傅云笙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甚至不知道有他这个小叔的存在,他们做错什么了? 柏寒扯了丝冷笑,阴冷的双眸看着沈知鱼,渐渐变得柔和,将穿着白大褂的沈知鱼拥入怀中:“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陪在我身边的。” 沈知鱼推了推,没推开,语气并不好:“不是的柏寒,如果你伤害无辜的人,我是不会陪在你身边做共犯的。” 察觉到柏寒身体僵硬,她环住柏寒,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着小孩子一样:“不要伤害孟羡好不好,她和傅云笙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那我呢?” 柏寒紧紧抱住她,偏头,薄唇贴在她的脸上,故意啃食的咬了一下:“我呢,沈知鱼,你更应该可怜可怜我!” 沈知鱼心脏不可遏制的颤动,推开柏寒,就见他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看着自己,气愤,霸道。 见她不说话,又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你只能看着我,沈知鱼,你要爱就只能爱我,要可怜也只能可怜我!” 说完,又沉了口气:“不准心疼别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大雪纷飞,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一个一袭白大褂,一个穿黑色大衣,对立而站,雪花落到沈知鱼的头发,他皱着眉头拂去,落到她额头,他倾身就亲了一口。 又盯着她,只等她的回答。 沈知鱼敛了敛神色,温和的笑了:“柏寒,十年了,没人比我更爱你。” 柏寒面色柔和了些,她又话锋一转:“可我也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雪花飘落,没人在意,柏寒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有些茫然,有些无措的样子,上前一步,将大衣拉开,将她拥进怀中。 “重新认识我,沈知鱼,重新认识我。” “好,好啊,柏寒。” 车子开进医院,薛峥冲着外头拥抱的两个人大喊:“沈医生,别抱了,赶紧的,孟羡到了。” 沈知鱼立刻推开柏寒,走了过去。 孟羡被送到病床车上,推进医院。 傅云笙紧紧跟在身后,薛峥立在车旁,跟车上站着的孟不,互相对视,孟不眨巴眼睛,手紧紧攥着孟羡的手机。 薛峥啧啧两声,换了个姿势,倚着车门:“我说,小家伙你哪来的?” 孟不眨巴眨巴眼睛,不肯说话,薛峥扒了扒头发,司机开了口:“是跟着傅先生和孟小姐的。” 哦,跟着他们的,那先带回去再说。 他不由分说的上来抱孟不,孟不也不挣扎,抱着手机乖巧的被他抱着,薛峥笑了,掐了下他脸蛋的肉:“你挺乖啊。” 孟不扁扁嘴:“要……” “要啥?”薛峥耳朵凑近点,孟不忍着眼泪:“要妈妈。” 妈妈? 薛峥转圈看了眼,哪个像他妈妈。 抱进医院,傅云笙等在病房外头,柏寒也在,薛峥抱着孟不过去,傅云笙才回过神来,想起还有这个孩子。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去把你们儿科的医生叫来一个。” 护士狐疑的看了眼他,他也懒得解释,薛峥凑上去:“小妹妹,叫儿科的主任过来,就说是薛家小五找她。” 护士走了,傅云笙将孟不抱过去,放到椅子上,转头吩咐:“小五,去打点热水,买一套干净的棉衣棉裤,帽子围脖手套。” “他的尺寸。” 薛峥更是纳了闷了:“不是,他谁啊,跟你啥关系,他刚才要找妈妈,他妈妈是谁?” 傅云笙捏了捏鼻梁,耐心已经告罄,但在孩子面前,不忍发火,剑眉竖起,凌厉的扫过去:“快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面还在治疗,孟不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儿科的主任过来,她是薛峥的姑妈,自然认得傅云笙。 便为孩子做了检查,小家伙倒是没怎么冻着,只是受到了惊吓,脸色一直不太好,需要做进一步的治疗。 傅云笙原本只担心他感冒,但现在儿科主任告诉他:“这孩子被吓到了,心里头藏着可多事儿,搞不好要自闭,你们有时间,一定要早早带他过来,做详细的检查。” 薛峥刚好回来,正巧听到,顿时对这孩子起了同情心,这得发生什么事情才会吓成这样。 傅云笙和儿科主任从楼道里出来,薛峥迎上去:“姑妈,那你可得好好给他治疗。” “他是谁家的孩子,怕不是你在外面……” “姑妈,你瞎说什么呀,我可还是黄花大少爷,什么私生子。” 两个人正说着,傅云笙突然沉沉开口:“他是孟羡的孩子。” 薛峥怀抱里的东西,全都掉到地上,傅云笙扫了他一眼:“也是我儿子。” 抬步离开,薛峥吞咽了下口水,艰难的:“握,握草!” 回到病房门口,孟不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傅云笙的身前,牵住他的衣角,傅云笙低垂下眼眸,蹲下来,摸摸他小脸:“是不是担心她?” 他指指病房。 孟不认真点头。 傅云笙勾勾唇:“算她没有白带你回来,先换衣服,等你换好衣服,她就会没事。” “你饿吗?” 孟不点点头。 他就是不喜欢说话。 薛峥将衣裳给小家伙换了,脸色却一直很精彩,绞尽脑汁也他妈想不到,他们两个出去一趟,回来就捡了个儿子回来啊。 换好衣裳,柏寒正好买了吃的回来,小家伙不挑食,被薛峥细心喂了碗粥,又吃了一个鸡蛋。 喝了好多的水,看起来渴的不像样。 做完这些。 病房的门终于被推开。 傅云笙走上去,沈知鱼从里面出来,看了他一眼,神色凝重。 傅云笙心揪在一起:“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受寒严重。” 沈知鱼想起刚才她瑟瑟缩缩的样子,满脸泪痕的样子,就觉得难受,怎么可以那样坚强,哪怕这样,肚子那块,还细心的贴着暖贴。 可即便这样能怎样。 沈知鱼抬起头认真道:“暂时大人和孩子都没生命危险,但如果偏要留下这个孩子,孟羡必须卧床静养四个月不能下地,还要承受,这胎之后,再也不能怀孕的风险。” “你说什么!” 傅云笙猛然睁大眼睛,周身的冷气袭来:“你再说一遍!” 沈知鱼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势,内心有些戚戚,但还是平静的说出口:“两个极端,生下孩子,她不能使用很多药物来治疗她现在的病症,卧床休养四个月后,孩子出生,她会落下病根,而不管你们要不要这个孩子,生不生,孟羡将来怀孕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说白了,孟羡这胎生不生,她以后都恐难再怀孕,而她要是生下来,就没有办法治疗她现在的身体,生下孩子后,会落下病根,也许是会伴随着她一辈子的病根。 明明是很好理解的一段话,可傅云笙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想清楚,原来,原来孟羡不管生与不生,都已经没有办法好了是吗? 可比起让她生下孩子,忍受痛苦。 傅云笙双手握紧成拳头,思忖半晌后,冷声问:“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孟羡有可能康复吗?” 沈知鱼抿了下唇角:“不要孩子是吗?” 傅云笙拳头窝的更紧:“不要!” “不要的话,她的身体会好的很快,至少不会落什么病根,只是,傅先生,不管她要不要孩子,你都要做好她将来都不可能再怀孕的准备。” 傅云笙曾经说过,孩子和她都不可以有事。 可现在,那已经成了他美好的奢望。 不会的,他们其中之一,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傅云笙没有当即就做决定,沈知鱼也没勉强他。 “你可以好好考虑,孟羡已经睡了,你可以去看她,但傅先生,时间不等人,希望你早做决定,早治疗。” 孟羡做了个梦,一片无痕的雪海上,她孤独的站立,随风飘摇,四周没有人影,没有村庄,她看不到尽头。 风越来越大。 她快要站不住。 大声的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然后,就有人来了,那个人骑着一匹黑马,从远处过来,逆着风的方向而来,她微眯着双眼,勉强能够看得清楚。 黑马在她身前停下,她仰起头,傅云笙冷肃的面容印在她的脑海。 “来,孟羡,我来接你回家。” 孟羡猛地后退,用力的摇头:“不,不要,傅云笙,我不能回家。” “我们有一个孩子,我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不会回家的。”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陷在雪地里,她有一个孩子,她记得她有一个孩子,她要找回来啊。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睁开双眼,已是满眼泪痕,傅云笙站在她身旁,指腹擦去她的泪水,温吞着嗓音:“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她眉中间一道深深的沟壑,揪心一般的疼痛:“云笙,我梦到孩子不见了,我们的孩子。” 165 我可以爱别人吗 傅云笙伸出修长的手指,指腹按压在孟羡的眉中间,将那道沟壑舒缓,温温吞吞的说:“没关系的孟羡,如果没有了,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这时的孟羡,又无比的清醒,她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不会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这才舒缓了神色:“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很郑重,那样认真,已经视肚子里的孩子为珍宝,不容许他有一丁点的闪失。 傅云笙内心酸涩,不知道该如何跟孟羡该开这个口,告诉她,其实不行的,你没办法再保护他了。 他终于想明白,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他非要坚持,现在孟羡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他握紧了孟羡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摩挲着她的后背。 冰凉冰凉,即便暖气很足,她的手还是很凉。 “孟羡,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孟羡歪了歪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又不想先回答,问他:“你呢?” “我喜欢女孩。” 傅云笙弯身凑近她,她脸色很白,不是那种正常的白,而是毫无血色的,看起来十分病态的白。 他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了点血色出来,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薄唇亲吻她的额头,缓缓的:“跟你一样的女孩。” 孟羡垂着眼眸,有些不太适应,从溪山镇回来,他们之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怪圈,那里只有他们两个。 相处有些温和,难得的温情,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也许是,他们心中都有一根死结,而那根死结,没有办法那么快就解开。 或者说,其实根本解不开,他们都在边缘挣扎。 他说想要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孩。 孟羡想起几年前,当时她刚刚嫁给傅云笙,与他一同出席活动,会被叫做傅太太。 她一度很喜欢这个称呼,被问道什么时候给傅先生开枝散叶,她还会很害羞的说:“听他的。” 那时候傅云笙说什么来着? 他冷着一张俊脸说:“我们不要孩子。” 等回到家中,孟羡抱着主人家送来的玩偶,被他扔进垃圾桶,她被压在墙上,强势的灌输他的想法:“孟羡,别痴心妄想,我不会让你为我生孩子,你不配。” 现在他对孟羡说,我希望是像你一样的女孩。 傅云笙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轻叹了口气:“要是个女孩就好了。” 傅云笙弯了弯唇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沈知鱼说你身体不太好。” 他动了动她的手:“你冷不冷?” 孟羡缩了缩自己的脚趾,点了点头:“冷,脚好凉啊。” 她蹙着眉头,有点懊恼,怎么会这样凉呢,她已经在这间温暖的病房好久了,怎么还是缓不过来。 被子可盖了两床呢。 傅云笙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脸,起身走到床尾,脱了鞋上床,坐在床尾,将她的腿稍稍弯曲,从被子里露出来,脱掉厚厚的棉袜,两只脚冻的也很惨白,仿佛冷风已经刺骨。 他握住,有丝丝的温暖传来,孟羡看着他,神情柔和。 “还凉吗?” 孟羡点点头:“好凉,孩子会不会也冻到了?“ 傅云笙摇摇头,将自己的衣裳解开,然后将她两只脚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再将厚厚的被子盖住。 孟羡眼底染着惊讶,她有些瑟缩的想要抽出来:“你这是干嘛。” “你冷。”傅云笙吐出两个字,固执的握住她的脚,温热很快传来,确实比方才舒服多了。 沈知鱼本想进来,可看到他们那样子,默默退了出去。 他就这么暖着她的脚,让她确实好了许多,渐渐的,有些想要睡觉了,她闭上了眼睛,却又不忍睡觉,过了会儿,又挣扎的睁开。 迷迷糊糊之间,就听着傅云笙说:“我们不要孩子了,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 孟羡原本已经快要睡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瞬间清醒,茫然的看向傅云笙。 很不理解他这样说的意义在哪里。 语气不免有些重:“你胡说什么,为什么不要,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 既然孟羡听到了,他便不打算再隐瞒,他不希望孟羡每天都这样手凉脚凉,每天担惊受怕的等这个孩子的到来。 他只希望孟羡健康,像以前一样健康。 他不要什么孩子了。 孟羡,我们不要了。 “你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你要这个孩子了,如果你非要留下他,只能会拖垮你的身体。” 他语气平静,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孟羡没接受。 她显得有些激动,眉头紧锁,一双清澈的眼眸不解的看着傅云笙,缓了缓,沉声道:“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要这个孩子了?” 傅云笙不否认。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孟羡见他承认,闭了闭眼,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你出去,我要跟知鱼说。” 傅云笙轻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与她对视良久,终究被她的倔强打败:“好,我去叫她,你别乱动。” 又动手温柔的袜子给她穿好,顺便将已经热了的暖宝宝放到她的脚底。 这才出去。 孟羡深深喘着气,实在无法理解,不能接受。 傅云笙将事情与沈知鱼知会,沈知鱼点了点头:“我去说,但我会尊重孟羡的决定,希望你们沟通好。” 傅云笙没说话,掏出一根烟来,去了楼道里。 沈知鱼再次进入病房,为孟羡倒了杯水,瞧着孟羡有些着急,她耐着性子:“先喝口水。” 孟羡想说的话憋着,喝了一整杯。 沈知鱼才坐下,安抚她的情绪:“孟孟,上次你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已经动了胎气,加上这次来回奔波,又受了凉,你身体已经很差了,生下孩子,会落下病根,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很痛苦,我想傅云笙只是不希望你承受那些痛苦。” “那我不要这个孩子会怎样,我就会好吗?” 沈知鱼嗯了一声,轻声说:“怀孕的时候,不允许吃太多的药,对身体不好,所以你身体会吃不消的,如果不要了,我们可以细致的用药调理,会好的很快,至少不会留下病根,你会变得很健康。” 是吗? 孟羡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她想到要将自己的孩子打掉,那心情就没有办法再平静。 难道说她要为了自己所为的健康,就抹杀这个孩子看这个世界的机会么? 孟羡现在做不到了。 “知鱼,那我想生下他呢,我可不可以让他健康的活下来。” 沈知鱼就知道她到底心疼孩子,不会轻易的同意打掉孩子的意见,依旧很耐心的为她解释:“你好好补养,也会让他很健康,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很难熬,要一直卧床,要一直吃营养餐,不能治疗身体上的病痛。” 后面的话孟羡基本没在听的,她只是听到沈知鱼说他也会很健康,就很放心了。 沈知鱼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傅云笙抽了两根烟回来,特意在窗口多待了一会儿,散尽了一身的烟味。 “她怎么说?” “她还是决定生下孩子。” 傅云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敛了敛神色,没有吱声,过了会儿,他让薛峥将已经睡着了孟不送回景南苑,赵姨已经在那里等着孟不。 小家伙太乖了,薛峥抱起来也不声不响。 大概是想给孟羡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傅云笙没急着进去跟她讨论这件事。 而是打了电话给时云。 时云正好就在医院里,他妻子有个很普通但干净的名字,叫陈清,清水的清,孟羡参加婚礼的时候还特意看过。 陈清是个病秧子。 嫁给时云只是时云父母以及爷爷奶奶的极力坚持,只因为他们全都十分心疼陈清。 时云正在病房,陈清刚刚做了检查,在跟时朵朵说话,他起身示意了下,出去。 “什么事?” “我和孟羡回程时遇到车祸,孟羡进了医院,还没报警,你来处理吧。” 时云凝眉:“怎么会车祸,伤的严不严重?” “没受伤,就是车不能用了。” 时云了然,挂了电话后便派人去现场,自己则去了孟羡的病房,苏茗岩也得知消息赶来,三人聚到一起,又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时云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儿,决定亲自去查。 傅云笙揉了揉眉心,又交代苏茗岩:“孟羡带回来的孩子,需要一个户口,你帮着处理一下吧,孩子现在在景南苑,薛峥在那呢。” 他看起来很是疲劳,苏茗岩认真点头,应了下来,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处理完这些,程礼平送来赵姨做的饭菜,他询问了下孟不的情况,提着保温盒进了病房。 孟羡没睡。 她睡不着了。 见傅云笙进来,也没说话,傅云笙知道她一定会怪自己做这种决定,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小桌摆好,扶她稍微坐起来一点。 “吃点东西,赵姨做的,你很久没吃她做的东西了吧。” 孟羡嗯了一声,十分冷淡。 吃过饭后,傅云笙将东西收了,又给她倒了杯水,孟羡推开:“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傅云笙凛然神色,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不喜欢孩子了,也不想用孩子来巩固我的地位了,我希望你打掉他,到时候你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那我可以爱别人吗?” 傅云笙剑眉竖起,周身寒气逼人。 孟羡动了动眉梢,神色冷漠:“我可以给别人生孩子吗?” 166 没得商量 孟羡并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但很抱歉,孟羡这一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守护的东西,就连自己的命,都看得很轻很轻。 如今她有了想要守护的。 那是她十月怀胎会生下的孩子,她不会做刽子手,让孩子看不到这个世界。 傅云笙不说话,但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双眸鹰一般锐利的盯紧孟羡,压抑着情绪:“孟羡,收回你说的话。” “那我也想请你收回你说的话!”孟羡语气沉沉,透着毋庸置疑:“你不要装什么伟大了,这孩子当初你非要留下,现在又要打掉,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随便便主宰我的思想,主宰他的命运!” 孟羡到底还是生气了。 那雪地上蹒跚前行着的,难道不是他们对生的希望,为什么到了这里,他就因为一丁点的挫折,就要放弃他们的孩子。 孟羡见他不说话,冷冷笑了一声:“你真的不要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从没打算要告诉他,他还有个爸爸。” “孟羡,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傅云笙有些无奈,孟羡却不想理解他的无奈。 她心中那根弦紧紧绷着,不容许自己有片刻的松懈。 “孩子……” 傅云笙还想说什么,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许是什么重要电话,他跟孟羡示意了下,出去接了。 电话事时云打来的,勘察现场的警察回来,发现事故发生却有蹊跷,周围几公里,没设置监控拍照。 很难找到肇事车辆。 傅云笙揉了揉眉心,一时也毫无头绪,只嘱咐时云:“这件事先查着吧,也许和江珩有关,他那边什么情况?” “他从没出过霏市,连带着孟歆妤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看样子不像他做的。” 孟羡一直处在危险之中,可他想不到,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孟羡,或者是他做这种事情。 挂了电话再回去,却发现孟羡已经睡着了。 他俯身亲吻她的嘴唇,又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谁说他真的那么残忍想要不要这个孩子。 他其实比谁都希望,拥有属于他和孟羡的孩子。 可是,他不想孟羡有事,那些身体上的疼痛,他没办法代替孟羡来承受。 太累了,孟羡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傅云笙已经在病房内了,换了件衣裳,神色自如。 可她并不知道,傅云笙其实在这里坐了一夜,一夜未睡。 怕她担心,才让薛峥送来衣裳,又去洗手间刮了胡子,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赵姨熬了粥,我给你擦擦脸,咱们再吃。” 孟羡动了动想要起来,傅云笙将她按住:“如果你想留下孩子,就要卧床,以后连坐着都要减少次数,更别说起来了,我会给你擦脸,刷牙,擦身体,你坚持一下吧。” 孟羡眼角抽动了下,又躺了回去。 “几个月都要这样?” 傅云笙不置可否,转念又问孟羡:“怎么,后悔了?” 孟羡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后悔,我就不会后悔,傅云笙。” 傅云笙洗了干净的毛巾出来,覆在她脸上轻轻擦拭,听她叫自己名字,耐性的嗯了一声。 她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同意我留下他了?” 傅云笙更是无奈,他坐在孟羡身边想了一个晚上,他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快天亮的时候,孟羡似乎做了梦,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迷迷糊糊的叫着:“宝宝,别怕,妈妈在。” 那一刻,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傅云笙坚持下去呢。 没有理由了。 “孟羡,我还是不同意,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傅云笙擦了脸,又给她漱口,之后将床摇上来些,她靠着吃着粥,很软糯,很好吃,里面放了红枣和枸杞。 孟羡胃口还不错,吃了两碗,又喝了一杯柠檬蜂蜜水。 她吃完,护士收拾了食物,为她做例行的检查,等护士出去,傅云笙也打算出去,去问一下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准备什么,用不用换间大点的病房之类的。 但孟羡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云笙,你等一下。” 傅云笙回过身,顺势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一双眼,眨巴眨巴,酝酿着什么话,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留下这个孩子吗?” 傅云笙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她收敛着神色,语气很轻:“不能跟你在一起,就让你留一个念想好了。” 也许若干年后,傅云笙会发现孟羡并不是他最爱的女人,那时候他可能会有了新欢,会有宝宝。 但孟羡能够留给他的,却也只有这一个宝宝。 傅云笙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听了她的话,胸腔积满了酸涩的情绪,摩挲着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 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再也不会有别人了,我只会有这一个孩子。” 两个人的温情时刻,被蒋佩仪的一通电话打乱。 傅云笙当着孟羡的面,将电话接起。 听筒里,传来蒋佩仪的声音:“云笙,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公司也不管不顾,你爸爸很生气,连你爷爷都气的又住进医院了。” 傅云笙眉头一蹙:“有些事处理,爷爷问题大吗?” “还不是老样子,你现在在哪里,有时间就到医院来看看你爷爷,他念叨你呢,公司也不顾,真不知道你天天都在忙什么,难道又去黏着孟羡了?” 两个人离得近,孟羡想听不到都难。 敛着神色,孟羡将头撇向一边。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嗓音沉郁:“我在医院,孟羡也住院了。” 又说了两句,傅云笙挂了电话,孟羡便适时开口:“爷爷病了,就赶紧去看看吧,要紧。” 傅云笙嗯了一声,却又没急着过去,反而又去摸孟羡的脚,依旧凉的要命,他将暖宝宝充着,手又去捂着她的脚。 孟羡缩了缩:“你快去看你爷爷。” “不着急,老爷子只是老毛病,调养调养就会出院。” “这几天你不务正业,他们会有意见,我不想被当成祸国殃民的祸害,你还是快去看你爷爷。” 傅云笙固执的帮她捂脚,抬了抬眼睑看她一眼:“恐怕不行。” “为什么?” “妈在电话里已经将你住院的消息告诉了爷爷,我估计,不出两分钟,他就会找来了。” 孟羡难得那么有心情,翻了个白眼给他。 事实上也正如傅云笙所说,蒋佩仪将孟羡住院的消息告诉了老爷子,又提到“哎呀,突然就住院了,会不会是孩子有毛病了?” 老爷子盼着重孙子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想听这种话。 必须眼见为实。 直接杀了过来。 幸好孟羡有了思想准备,很是从容镇定的面对他们。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老爷子直奔重点。 傅云笙也没含糊,直接挑重点说了两句。 老爷子这次放心下来:“幸亏孩子没事。” “是啊,这孩子折腾这么久都没事情,说明跟我们傅家有缘。”蒋佩仪走到孟羡身旁,笑着说:“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孩子必须得生下来呢。” 不知为何,孟羡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我以为傅夫人不喜欢我生的孩子。” 蒋佩仪神色微变,却又立刻笑意更深:“怎么会,只要是我傅家的孩子,我都喜欢的不得了。” “是吗?” 孟羡也弯了弯唇角:“那用这个孩子,换我和傅云笙在一起的一个机会,您给吗?” 傅云笙心念微动,从没想过,孟羡也会为他们争取,这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孟羡看着他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无所畏惧。 老爷子面色沉着,没开口,蒋佩仪倒是斩钉截铁的:“不给。” 孟羡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所以笑容还挂在脸上,蒋佩仪有些郁结,语气不太好了,阴阳怪气的:“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两回事,孩子将来可以找个后妈,但你怕是不能再进傅家了。” “妈。”傅云笙警告性的叫了一声。 孟羡抬了抬手,打算傅云笙,依旧笑着,但那笑意已经变冷,甚至气场都变得异常强大。 “傅夫人,我之前可能没说清楚,孩子生下来也不会给你们傅家的,我会自己养大,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有个父亲,父亲还是傅云笙。” 这个决定,傅云笙确实还没告诉他们,所以当下,老爷子很生气,扬声就要说话,蒋佩仪却反常的十分镇定的安抚了老爷子。 贴在老爷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老爷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蒋佩仪回过头,微笑着看着孟羡:“孟羡,好啊,那也好,我们傅家会帮衬你的。” 孟羡嗤笑了一声:“那傅夫人现在可以走了么?” 蒋佩仪隐去了笑意,瞥了眼傅云笙,冷冷道:“几天了不回家,今晚必须回来。” 说完,她才离开病房。 门关上,孟羡闭了闭眼睛,对傅云笙说:“你也出去吧。” “孟羡,你安心养胎,傅家这边,不要担心。” “嗯。” 可真的不需要担心吗? 连傅云笙都不能保证,所以晚上他回了傅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强势宣布:“我尊重孟羡的决定,将来生下孩子,就会交给她抚养,你们不让我和她在一起,还要霸着她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天底下,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咱们傅家占了,你们想要孩子,绝不可能,这件事没得商量。” 167 年夜饭 傅云笙的强势宣布,让老爷子很生气,当天晚上差点没又去医院。 幸好,蒋佩仪最会讨老人家的欢心。 等傅云笙走了,便耐心性子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讲:“爸妈,您们别担心,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咱们傅家的,怎么说都有理,孟羡想霸着都没用。” 老爷子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他变得迂腐,古板,他和老太太岁数都已经那么大了。 就连傅云笙都三十了,还没个孩子怎么行。 只要这个孩子姓傅,老爷子可以默认,蒋佩仪做些他以前断然不会同意做的事情。 自从蒋佩仪与老爷子过来看过孟羡之后,孟羡便开始了漫长的卧床安胎的过程,起初一两天,她还能够忍受。 但时间长了,确实很难熬。 每天可以下床的时间只是上洗手间,如果身体实在不允许,甚至不可以下床去上洗手间。 即使体重没变,她都觉得自己胖了许多。 农历新年前一天,何遇大包小包的搬到了病房里,孟羡已经换了病房,两室一厅一卫,面积很大,适合静养,也适合陪护。 傅云笙能够做到的事情,都会尽全力的做好,毕竟卧床将近四个月,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何遇自己去买了年货,年夜饭的食材也都准备的差不多,年二十九住进来,花了一天时间还布置了房间。 让病房也有了些喜庆之色。 孟羡躺在床上看她做这些事情,何遇也变得安静了许多,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那生活中也再没出现过时云。 贴好最后一个福字,何遇累的掐腰站着,孟羡笑了笑:“让我们大设计师做这些事情,可真是屈才了。” 何遇挑了挑眉,指了指窗户上的窗花:“我剪的,厉害吧。” 孟羡惊讶的看着,点了点头:“好厉害啊,我们小遇还会剪窗花了,还有什么不会的?” “还不会生孩子啊。”何遇走过去摸摸她的肚子。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孟羡心情很不错,毕竟过年了,谁不想喜庆一点,她还特意让何遇买了红色的睡衣给她呢。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何遇去厨房将晚上要用的食材准备好,又出来,摘下围裙,到卧室对她说:“我出去一下。” “嗯,我去看看时云的妻子,她又住院了。” 算起来,距离上次听说陈清住院,不过半月。 “帮我带好。” 何遇昨天才知道,陈清住院了,秀场里,男模和一个工作人员打了起来,闹的被人报了警,她作为负责人,被叫去警察局询问。 也不是故意听到的,去询问的时候,隔壁警察就在聊:“时局去医院了,他老婆又住院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何遇这才知道,陈清住院了,好像是老毛病了。 她一直没有认识过这个女人,从电视上看到过,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家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 她们都是知道彼此,但从没正式见过。 今天何遇过来,存了私心。 下午三点多,这会儿病房里没谁,陈清一个人在休息,她敲门,里面过了会儿,才传来声音请她进去。 她提着水果,苹果和桃子。 寓意好。 陈清从床头柜上够到眼镜,她有近视,不是特别的日子,就戴着眼镜,方便些。 何遇提着水果过去,陈清认真端详着,到了跟前,还诧异着,语气轻柔:“你好,请问你找谁,我不认识你。” 何遇弯了弯唇角,将水果放下,拉开椅子:“你好陈清,我是何遇,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 她从容的坐下。 陈清怔愣了片刻,嘴里念叨着:“你是何遇?” 她更加仔细的端详眼前的女人,化着淡妆,眼睛很大,很有神,头发黑长且直,柔顺的散着,穿着白色宽松衬衫与黑色西裤,深灰色羊绒大衣挂在臂弯。 很随意的坐着,明明那样明艳动人,却丝毫感觉不到距离感。 原来时云喜欢的女人,是这样的。 她早就听过这个名字。 很好听,何遇,何时相遇,时云,时间的云。 他们本该是很相配的一对。 陈清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何遇撂下衣裳,端起水杯递过去,依旧轻声:“要喝口水吗?” 陈清推开:“谢谢,不用了。” “你来,时云知道吗?” 何遇摇摇头:“我和他自从你们结婚,就没再联系了,今天是我擅作主张来看你的,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你来看我,为什么?” 何遇近距离看着这个略显病态的女人,她生了病,没化妆,显得人更加的憔悴,她这样突然过来,她似乎也不是特别惊讶,很自然的接受了。 眉宇间的从容与淡定,让何遇赞许。 见她看着自己笑,陈清也弯了弯唇角。 何遇发现,她有一对梨涡,笑起来很甜。 “其实没什么,本来我们不应该见面,不过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存了事情,不说出来,有些难受,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抢他的。” 何遇也跟着笑了,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问题,但也没那么心情去纠正,继续开口:“时云很好,你也很好,你们结婚也很好,我本来就是闲云野鹤,对组建家庭没有什么兴趣,我知道,当初和时云结婚,他是反对的,也许还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他有时很冲动,做事情不太计较后果,但我想,他和你在一起,会收敛一些,我现在有很不错的工作,生活的很好。”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笑出来:“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有什么压力,也别总是想着我这个人的存在,我希望你们幸福,也希望你早日康复。” 很后来的时候,时云问过她,如果当时并不知道陈清身体不健康,还会不会这样推心置腹的安慰陈清。 何遇后来也认真的想过。 她还是会的,那女人的笑容,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么纯净,怎么可以被污染。 回到孟羡的病房,傅云笙已经过来了,他还带了赵姨炖的汤,何遇来的兴致,先尝了一口。 “嗯……这么好喝。” 傅云笙没理,继续跟孟羡说话:“这汤不用喝太多,喝一碗就够了,剩下的……” “剩下的给我喝就可以了,不浪费。” 何遇笑眯眯的冲孟羡晃了晃脑袋,不谈恋爱之后,何遇有了一个兴趣,那就是研究吃。 对美食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傅云笙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对,给她喝就好,你别贪嘴。” 孟羡点头,傅云笙又看了眼时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心里计算着神色,过会儿才又说:“明天我可能要晚点过来陪你,年夜饭你和何遇一起,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你做老板的要年三十慰问员工,还要伺候一大家子,我和孟孟在一起过年,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可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以前她一个人过年,傅云笙曾有过那样的愿望,希望给孟羡平安喜乐,永远陪在她身边,不再让她孤单。 结果很差。 他还是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孟羡见他有些暗淡了神色,示意了下何遇,何遇自觉说错了话,端着汤进了厨房。 孟羡拍拍傅云笙的手背,清澈的双眸看着他:“怎么,还要我这个病人来安慰你么?” 傅云笙无奈的笑出来,大手覆在孟羡的脸上,摩挲了两下:“那我晚点过来,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知道了,不会特意熬夜等你的,你不来也没关系。” 她又拍拍他手背,还是在安慰他啊。 傅云笙沉了口气,有些懊恼。 “四年了。” 孟羡,我们结婚到离婚,这四个年头,我都没有跟你一起迎接过新年。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被傅云笙短短三个字说的,孟羡心脏隐隐作痛,拿开傅云笙的手,扯了扯嘴角:“行了,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别在这儿碍眼了,我和小遇一会儿就吃饭了,你要留下来打下手吗?” “别别别。”何遇从厨房跑出来:“那我做的东西还能吃吗,傅云笙,你回去吧啊。” 年三十这天,孟羡和何遇都睡到快中午才醒。 醒来后,何遇一直嚷嚷自己脖子要断了,竟然睡了这么久。 孟羡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我怀孕了,爱睡觉,你又是为什么?” 何遇抚了抚额头,鬼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是被孟羡传染了。 下午陆续有电话进来,都是祝贺新年的,何遇和孟羡都接了一阵儿,晚上四点多,何遇就张罗着做年夜饭了。 她第一次做,每年她们都是吃一顿火锅就算了。 今年何遇研究了美食,说什么都是要露一手的。 孟羡是没办法做什么了,不过沈知鱼说了,可以坐一会儿。 也算是一大幸事。 她在卧室听何遇嚷嚷饭多不容易做,将来千万要选一个会做菜的男人结婚云云,有人敲门。 何遇忙不迭又是大喊:“门没锁,自己进来的,这是谁又来了啊,薛峥和苏茗岩不是来过了吗?” 她举着锅铲出去,迎面瞧着时云提着礼物走进来。 两个人一对视,何遇率先开口:“孟孟,是时云来了,怪不得呢,那霍焰是不是也该来了?” “霍焰在傅家,应该会晚点过来。” 时云放下礼物,径直走向何遇,何遇微微笑着,很是镇定,谁知时云越过她,进了厨房,将火关了。 卧室就传来孟羡的声音:“小遇,什么东西糊了?” 168 太痛了 何遇依旧微微笑着:“是我做的菜糊了,没关系,我买了很多排骨。” 她转过身,手中锅铲也被时云拿到厨房放下,之后出来,又是一个对视,何遇又是弯弯唇:“还没回家准备吃饭么?” “来接陈清出院。” 孟羡在屋内听着,两个人声音都前所未有的沉稳,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说话老成许多。 何遇了然的点头,又想到什么,叫时云等一下,跑到卧室翻出一个小盒子,又跑到客厅。 递给时云。 “这是我早上逛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适合陈清,顺手就买了,你送给她,别说是我送的。” “既然送了礼物,又为什么不说是自己送的?” 时云结婚以后,莫名的沉稳许多,声音越发的低沉浑厚,何遇抿了下唇角,似乎认真的想了想。 才轻声说:“陈清跟了你真是受苦,过年了,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买给她吧。” 送走时云后,何遇也没马上就去做菜了,去了孟羡的卧室,拉开椅子坐下,靠着椅背长舒了口气。 “吓死了,以为他不会要,那我多没面子。” 孟羡无语,直截了当的戳穿她:“怕不是因为他要不要礼物而吓到,是被他本人吓到了吧。” 何遇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也没有因为孟羡的戳穿而怎样,只是很苦恼。 她很久没见过时云了,时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一直以来保持的干练成熟,好像顷刻间就化为虚有了。 说起来她与时云并没有真正恋爱多久,可仿佛就跟在一起好几年一样,等再遇见的时候,做不到那样心平气和。 也许时云可以吧。 “不说了,我继续做菜去了。” 何遇将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朝孟羡扬扬下颚:“等着吧,大餐别人都吃不到。” 两个人吃,孟羡没让她做几个菜,可多了不过十几分钟,叶敬骁便出现在病房门口。 当年同在美国,何遇与叶敬骁也很熟悉,哎呀一声,便叫孟羡:“孟孟,是叶师兄哦。” “不好意思,临时过来,不知道年夜饭够不够三个人吃。” 叶敬骁来到孟羡的床边,微微弯身,温温吞吞对孟羡说着话,不知道是不是怀孕越久,她的情感就越加脆弱。 老朋友突然来看她,还要与她一起过年,她就觉得很感动。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哽咽起来:“当然够了,我以为你会在谭市呢。” “总是在谭市过新年,今年想换个地方,就在这里,在医院过新年,还是头一次呢,很新鲜。” 叶敬骁伸手拂去孟羡眼角的泪珠,这样的孟羡,很让人心疼,想到她要一直卧床到孩子出生。 叶敬骁的眼底就不着痕迹的染上冷意。 “不欢迎我吗?” 孟羡摇摇头。 叶敬骁薄唇向上扬了扬:“那是喜极而泣?” 孟羡瞥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很认真的说:“敬骁,你要是在这里过年,可要给我孩子压岁钱了。” 年夜饭有了叶敬骁的加入,显得格外热闹了,何遇做完饭菜之后,摆桌,叶敬骁也掌勺做了两道孟羡爱吃的。 晚上十点,饺子也包好了,孟羡不能太晚睡,饺子下了锅,三个人的年夜饭便开餐了。 中途傅云笙打来电话,孟羡短短说了两句。 “祝福我们新年快乐,孟孟身体健康,宝宝平安降生!干杯!” 何遇举杯与他们碰杯,孟羡喝温水,叶敬骁陪何遇喝了点红酒。 吃到十一点,孟羡就累了,回到床上休息,叶敬骁与何遇坐在餐桌椅子上,继续喝酒。 孟羡躺下,但没睡着,傅云笙在电话里说,他忙完家里的事情就会过来看她,但是十二点都快到了,他也没来。 孟羡拿过手机,打了他的电话,如果他实在很忙,不让他来就好。 可电话没有人接,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接通。 她放弃了,放好手机,便休息了。 何遇醉了,被叶敬骁扶进客卧休息,他又整理了厨房和餐厅,忙完,去了卧室看孟羡,她睡得安稳,只是眉中间一道沟壑,显露出她睡觉时也心事重重。 叶敬骁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呢喃着:“孟孟,如果当初留你在美国,也许结局会不一样,我已经后悔了。” 他看着那隆起的肚子,心中又是一阵钝痛,可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孟羡在暖阳一片中醒来,时间尚早,她左右转了转头,将手机拿过来。 没有傅云笙的回电和任何消息。 倒是接到了傅染的微信,点开是串语音。 “姐姐,我和叶总一起回来的,不过我直接回了家里,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你了,明天去看你呀。” “孟羡姐姐,小叔叔回来了,爷爷让小叔回集团上班,让大哥也安排一个职位呢,不过被小叔拒绝了。” “你说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为什么我觉得大哥很痛苦,他喝了很多酒,小叔也喝了很多,好像在比赛,后来喝的吐了,我扶他上楼睡觉,他却偏要出去,他说你等他呢。” “姐姐姐姐,你看到我大哥没有,他到了吗,电话打不通啊。” 孟羡那颗心,仿若从天上狠狠坠落人间,落在地上,她撂下电话,便喊:“小遇,小遇!” 何遇睡得很沉,昨天喝多了,这会儿睡得正酣。 倒是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的叶敬骁听到了声音,立刻跑了过去,一脸担忧的问她:“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还打量着她,生怕她出事了。 她显得很着急:“染染说傅云笙昨晚过来找我了,可他没来啊,他会不会出事了?” 叶敬骁暗了暗神色,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沉沉:“先别担心,打电话再试试。” 孟羡去打电话,结果当然还是不通。 叶敬骁思忖了下:“我去叫何遇,你别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昨晚又是新年,不会出事的。” 何遇迷迷瞪瞪的出来上洗手间,直接被叶敬骁抓到孟羡房间:“你照顾她,我出去一趟。” 说完话,叶敬骁便抬步离开,他一向不喜欢傅云笙这个男人,或者说,对孟羡不好的人,他都不太喜欢。 但是谁让孟羡肚子里的孩子,跟这男人有关系呢。 谁让孟羡,谁让孟羡看起来那样担忧呢。 他不关心傅云笙的生死,但他担心孟羡的喜怒哀乐。 电话打给傅染,想要询问情况,抬手将门打开,莫名的被一道强大的气场所扰,他缓缓抬起头。 就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他眯了眯眼眸,上下打量,男人穿着的衬衫已经破烂,裤子勉强能看,但也脏了,裸露出的小臂,流的血已经干涸。 “傅云笙?” 他有些不确定,这是平日里矜贵自持,王者风范的傅云笙。 傅云笙见到叶敬骁,眉头紧紧一蹙,不悦的气息在周身围绕,冷冷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陪孟羡过年。”叶敬骁也没含糊,直接说出理由,这理由让傅云笙眉间沟壑更深。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敬骁,越过他进了病房。 叶敬骁回身看着他,走路的时候,有些颠簸,似乎不太顺利,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显然是出了问题。 他这是怎么了? 何遇正要给时云打电话,想着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年三十晚上说没就没了,得赶紧去找找。 一个回身,差不点就跟傅云笙撞上。 傅云笙一个闪身,躲过去,何遇惊呼一声,定睛一看,愣了愣:“傅云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手怎么流血了?” 傅云笙面色沉郁,嘴角微微下沉,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实在是生人勿进。 何遇识相的没再说话。 将位置让开。 也是这一让,让孟羡终于看清了傅云笙。 他像是从哪里逃了出来,被打了,或者被抢劫了?整个人很狼狈。 他从来也没有这样狼狈过。 孟羡当即就要起身,撑着床面已经快要坐起来,傅云笙见状立刻走过去,强忍着痛,按住孟羡。 “别乱动,老实躺着。” 孟羡呼吸有些紊乱,眸光闪烁:“你这是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答应你要来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云笙托着一只胳膊,薄唇浅显的向上翘了下,很浅薄,像是忍着痛才做出来的。 像是为了让孟羡安心,才做出来的。 孟羡拧着眉头,面有愠色:“傅云笙,你大年初一来我这里博同情么?” 谁知道呢。 好端端的,不过就是喝了个酒,喝多了,出来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他开车很小心,谁知道。 他略垂眼眸:“只是一个小车祸。” “打你电话打不通,一晚上。” 孟羡一双手在被褥里紧紧抓着床单,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傅云笙嗯了一声,很轻松的开口:“肇事司机逃逸,我手机碎了打不通电话,实在太痛,就睡着了。” “你说什么?” 孟羡恨不得起来打他一巴掌,什么叫太痛就睡着了! 傅云笙弯了弯唇角,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羡,似乎对他来说,这件事很一般。 “对啊,太痛了就睡着了,所以迟到了,现在才来看你。” “孟羡,新年快乐。” 169 太无耻了 他很少笑的,心情好的时候,充其量只是弯弯唇,没像现在这样,露出洁白的牙齿,凑近孟羡的脸颊。 轻声说:“孟羡,新年快乐。” 只为了这一句新年快乐,他连伤都不想处理,只想过来,他一定不是第一个对孟羡说这句话的人了。 没关系,他做大年初一的第一个,也是第一个啊。 孟羡那颗心在深深的谷底被提溜起来,端端正正放回原来的位置,不可遏制的颤动。 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晶莹的泪光在闪烁。 傅云笙的手实在是太疼了,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亲手擦去。 他从不想让他的小仙女哭泣。 孟羡咬着下唇,突然张开手,傅云笙动了动眉梢,下意识的起身。 孟羡瞪了他一眼,闷声道:“过来,凑近点!” “身上太脏。” 这话从傅云笙嘴里说出来,有些违和,这个自律自持到极致的男人,脏字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现在的他,确实很脏。 “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 孟羡动了动手指,傅云笙墨澈眼眸闪过一丝无奈,弯身凑近孟羡,目光灼灼看着她。 她却不看他,专注在他的脸上,用手擦去他因为疼痛而染上的汗水,一晚上在报废的车里度过,这可是大冬天,他到底…… 孟羡紧咬着下唇,手微微颤抖,傅云笙却还一本正经的:“昨晚夜色很美,有机会我带你看看。” 孟羡眼底的泪水跟收不住一样,缓缓流淌下来。 “手怎么了?” 傅云笙哦了一声:“骨折了吧,不碍事。” 不碍事吗? 因为答应了孟羡要来看她,因为要跟她说那声新年快乐,所以骨折了也没关系,所以没关系吗? 孟羡泪眼婆娑的看着傅云笙,有些话,像是如鲠在喉,隐忍着,隐忍着,到最后,化成一句:“如果你现在还不去治疗,我立马就跑出去。“ “你敢!” 傅云笙眉头紧蹙,阴郁着脸色。 孟羡直接吼过去:“你看我敢不敢!” 作势就要起床,傅云笙哪里见得了这个,为了这个孩子,已经放弃了孟羡健康的身体,他不能作。 “好,我去我去,别乱动了,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孟羡深深喘息,瞥了眼何遇:“小遇,你带他去。” 何遇点点头,走过去:“快点吧云笙,你这样很吓人的,小宝宝现在都在胎教,你别吓坏小孩子。” 好说歹说,傅云笙才不情不愿的去处理自己的问题。 叶敬骁一直看着这一切,孟羡的喜怒哀乐,那样清晰的在自己的面前,可他从未奢望过,现在也不能有任何的情绪。 傅云笙的手臂确实骨折了,但不算严重,不需要做手术,只需要静养。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医生建议他静养之后,他就静静看着医生:“我是不是要住院?” 医生很一脸正经的建议:“您是住院也行,回家养着也行,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至于住院。” 一抬眼,傅云笙依旧静静的看着医生,只是眼眸中,似乎带着浓重的压迫。 医生扯了扯嘴角,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您第一次骨折,我建议您还是住院观察吧,好吧?” 傅云笙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 此时程礼平已经到了,见自家老板变成这样,吓得胆都要出来了:“总裁,您没事吧,要不要我请国外的专家为您治疗,要不要组成专家会……” “废话真多,我要住院。” 程礼平点头如捣蒜:“住院,好,那我这就去办理住院手续。” “去吧,不用重新开一间病房里,我就住孟羡那间。” 何遇就在一边听着,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等回到病房,孟羡问情况,她一脸不满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刚住进来两天就被赶走,这事也就傅云笙能干得出来,没啥大事,偏要住院,还抢我房间!” 孟羡一头雾水,但当程礼平将傅云笙的东西搬进这里,当傅云笙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她的隔壁。 她明白了为什么何遇那样生气。 这人,也太无耻了。 前后不过两个小时,他已经安安分分的住进了孟羡的隔壁,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墙。 而何遇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 临走还不忘叫嚣:“孟孟啊,你住在这里晚上可得小心点啊,这什么人都有,别影响了你的睡眠质量。” 叶敬骁原本想送何遇,但何遇直接点名程礼平:“傅云笙抢我房间,怎么能让你送我,让他助理送我好了。” 于是程礼平就被抓住当了一回司机。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傅云笙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目不斜视的去了孟羡的房间。 叶敬骁也坐在这里,正与孟羡说话,傅云笙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将椅子挪到与孟羡比较近的位置。 “中午想吃什么?” 孟羡没回答,转头问叶敬骁:“敬骁,你中午想吃什么?” 傅云笙棱角分明的俊脸瞬间铁青,叶敬骁勾了勾唇角,闲适的开口:“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孟羡也冲着他笑了笑:“那我想吃点清淡的,昨天吃多了大鱼大肉,饺子还剩了么?” 叶敬骁想了想:“好像剩了一点,但不多,你想吃,我可以重新给你包。” 叶敬骁的厨艺真的是十分了得了。 孟羡昨晚吃了两道菜,就已经忍不住再想尝尝他的手艺了。 当即便点了头。 傅云笙这脸更黑了,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几不可察的冷哼了声,他冷着嗓音说:“我不吃。” “你不吃什么啊?” 一道霸气浑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傅云笙回头,就见霍焰提着礼物走进来,倚靠在门口,冲他的石膏挑了挑眉:“行事儿啊。” 傅云笙凉凉目光投过去:“你很闲。” 霍焰没穿军装,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黑裤,外头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配上他利落的板寸,小麦色的皮肤,整个人硬气十足。 硬朗的身材加上那调笑的神色,整个人真是痞气十足。 也不在意傅云笙说的话,扬手招呼着身后的人:“染染,快过来,看你大哥又出新造型了。” 傅染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累的不行,弯着身子,双手撑在腿面上:“霍……霍霍焰,你走的也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 好不容易喘口气:“我大哥怎么了?” 霍焰瞧着傅染一副小身板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摇了摇头,上前提留起她带到孟羡卧室门口,一边走一边还说:“你这体质可不行啊,将来嫁人了,不得让老公欺负死。” 傅染几乎倚靠在他的身上,完全没力气再走一步,到了门口,立刻靠住,余光瞥到屋内还坐着叶敬骁,又下意识的站的直了一些。 就连呼吸都喘的没那么重。 霍焰没等到她说话,以为她在看傅云笙,可结果这人直接看向了叶敬骁,甚至忽略了自己受伤的大哥。 霍焰这才注意到傅云笙对面的那个男人。 清隽,闲适,一丝不苟,像个精明的商人。 对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霍焰嘴角噙着笑,打眼一过,已经十分不屑。 眼瞧着傅染要走过去,他伸手拽住傅染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前,手毫无顾忌的揽住她的肩膀。 “没看你大哥受伤了?眼睛往哪看呢?” 傅染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傅云笙的手臂已经打了石膏,惊呼一声,忙跑过去:“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打石膏了?” “没事儿,出了个小车祸。” “多小的车祸?”霍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警告性的回看,霍焰耸了耸肩膀,随即拉了个椅子,将傅染拽过去坐下,傅染一屁股坐下,立马哀嚎一声:“太累了,我跟霍焰从家走到这里来的,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啊,好累啊!” “就这样还许愿早点嫁人呢?嫁过去也是天天下不来床的主。” 这话,霍焰只贴着傅染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傅染浑身一个哆嗦,不悦的瞪了眼霍焰,手也拍上去,霍焰躲闪开来,两个人不顾其他人大肆玩闹,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完全不分轻重。 傅云笙实在觉得太吵。 “有完没完了。” 霍焰掌心按住傅染的脑门,傅染两只胳膊愣是够不到他。 “大哥,霍焰欺负我。” “他从小就欺负你,欺负的还少么,你应该习惯才对。” 霍焰眉眼带笑,瞥了眼叶敬骁,又看向傅云笙,意味深长的:“习惯可是个好东西,有的人费劲巴力也不见得成为谁的习惯。” 叶敬骁曾经长达很长时间,每天换着花样给孟羡做早餐,结果也没能让她养成习惯。 可霍焰不知道,傅染每天跟在叶敬骁的身边学习工作,早就已经有了习惯。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我现在都是大人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老子可是兵哥哥,你敢跟老子一般见识,老子还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傅染气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三两步走到叶敬骁的身后:“我还是躲在老板的后面,让你们都欺负我。” 霍焰脸色微妙的变了变,拍了拍傅云笙的肩膀,痛的傅云笙直接站了起来,他挑了挑眉:“出来,跟你说点事儿。” 170 恶心是吧 出了病房,霍焰神色变得严肃,指了指他的手臂:“怎么回事儿?” “昨天晚上你说你来这里看孟羡,一晚上没回家,今早傅染那丫头还在跟我说,打你电话打不通。” 傅云笙知道霍焰叫他出来也就是说这件事。 他略显烦躁的想抽根烟,但掏掏口袋,发现烟都不知道哪去了。 “喝了点酒,车开的不稳,和对面一辆车撞一起了。” 霍焰眉头一蹙,他又嗤笑了一声:“那块没监控,而且那车也没事儿。” 昨天半夜的时候,傅云笙从傅家出来,长辈们都去休息了,他才从家里出来,那会儿车不多了。 甚至几乎看不到什么车经过。 有一段路是监控盲区,拍不到任何东西,这块也是事故多发路段,他喝的多,但不至于上头。 开车虽然不稳,但反应还在。 那辆车开的极快,直冲冲往他车上撞,他反应算快的,迅速打方向盘,踩刹车。 结果那车还是冲着车身撞过来,他被别在里面。 “那辆车下来个人,当时我动不了,他从我身上翻走了手机,当着我的面摔碎了,我电话也打不了,前后一辆车也没有,当时又不知道已经几点了,我疼的不行,就昏睡过去了。” 霍焰咬着烟头,眯了眯眼睛:“真他娘的胆子大了,什么人都有,看清楚了么?” 傅云笙回头看了眼病房:“没看清,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帽子,又没灯,眼睛都看不到。” “艹。”霍焰将烟头扔进垃圾桶,瞥了他一眼:“没准还是上次搞你和孟羡的人,跟时云说了没有?” 霍焰已经听说了那件事,在川市这个地界,还有几个人胆子那么大,想要动傅云笙的,他至今可还没听说。 真是邪门了。 “还没,你跟他说一声吧,我怕要是那伙人,这次动了我,下次再动孟羡,总觉得不安全,最近就住这里了,不想让她知道,当她面,什么都别说。” 霍焰了然:“知道了,我跟时云说一声,你进去吧。” 霍焰迈腿就走,一边走一边将电话打给时云。 傅云笙再次进去,傅染见霍焰没跟进来,问了句:“霍焰呢,他走啦?” “不是总说他欺负你吗,让我给赶走了。” 傅染撇撇嘴:“那我也没让你赶走他啊,他好歹也是你的兄弟,我要叫声哥哥的。” “你还知道你要叫声哥哥,这四个人,你管谁都叫哥哥,只有霍焰,偏要叫他名字。” 傅染这下不说话了,小的时候就认识傅云笙的四个兄弟了,大家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傅染还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 跑啊,走啊,都跟不上。 只有霍焰,总是跟在她的身边,一边嘲笑她,一边将摔倒的她背起来。 她那个时候还叫着他霍焰哥哥呢,到了初中的时候,她被学校的同学欺负,霍焰突然出现,她像是有了靠山。 “这是我霍焰哥哥,我霍焰哥哥可是会散打的。” 她被霍焰带走,一路小手都被霍焰紧紧拉着,快到家门口,霍焰突然停下来,她撞到霍焰的后背,痛的眼眶都红了。 霍焰板着一张脸:“以后不要叫我哥哥,我才不是你哥哥。” “那我叫你什么呀?” 霍焰蹙着眉头:“就叫霍焰,多好听啊。” 那段记忆,好像尘封了许久,今天被傅云笙一提醒,才被傅染想起来,她心微微颤动,却并不自知。 孟羡有点口渴,去够水杯,但够不到,叶敬骁这时候起身帮她拿起来,让在回忆中的傅染回了神。 “好像没水了吧,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凉着。” 傅染忙出去,孟羡嗯了一声,喝了口水,又对傅云笙说:“霍焰跟你说什么事情?” 傅云笙嗷了一声,随意的说:“问问我车祸的事情,我让他帮我弄车去了。” 他说的随意,眼神也没闪躲,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孟羡不疑有他,没再过问,只嘱咐傅云笙快去休息,不要老是走来走去。 傅云笙却不肯离开,一直坐在那里。 倒是叶敬骁,坐了会儿后看了眼时间:“下午要去拜访一个朋友,今晚就在那边住下了,你好好休息。” 叶敬骁拍了拍孟羡的手背,先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蒋佩仪和傅柏勋过来了,自家儿子骨折了,也算是个大事情,蒋佩仪就差抹眼泪了,恨不得在这里住下照顾着。 不过被傅云笙拒绝了。 他们也没多待,又看了看孟羡,便走了。 此后几天,傅云笙几乎每天都待在这间病房里,一日三餐都与孟羡一起解决,有时孟羡给宝宝做胎教,他也会跟过来凑热闹,将书打开,一字一字清晰浑厚的读给宝宝听。 这样的日子,让孟羡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种错觉,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让她回味无穷,她有那么一刻,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很完整的家。 待到初八,程礼平到病房来接傅云笙,一脸的为难:“虽然公司有董事长坐镇,但您上班第一天不去召开例会,免不了有些非议,而且还有很多的文件等着您批复,要不您抽个空回去一趟?” 这话当着孟羡面说的,孟羡明白什么意思。 在傅云笙开口要说不回去之前,慢条斯理的:“云笙,既然公司有事,你就回去看一趟,也用不了你多长时间。” “中午让小遇做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行了吧?” 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还得用哄的了。 可很好使啊。 傅云笙不情不愿的去了公司。 孟羡以为,她卧床休养的这段时间,会像现在这样平静,每天做同样的事情,重复着,全心全意的都在孩子的身上。 等待一个小生命降临。 可她总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样的安逸,并不是老天爷看她可怜,想要从此以后给她一个顺遂的人生。 这只是老天爷在跟她开一个玩笑。 孟歆妤是傅云笙走后十分钟来的,这层病房,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住的,走廊尽头有专门的人看守。 每一个过来看望病人的,都要先登记,还要打电话询问病房这边,是否真的认识探病的人,是否同意探病的人进去探病,除非是来过好几次的,不需要重新登记和询问。 所以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孟羡微微诧异,没人护工来通知她有客人来。 但转念一想,没有人通知,又敲门,那也许是常来看她的那些人呢,她便扬了扬声:“进来。” 门不会锁,护士每隔二十分钟进来查看一次,但不会过分打扰,会保证孟羡的私人空间。 门被推开,她侧了侧头:“是谁?” 没人应答。 她狐疑的蹙眉,就见一个女人提着水果走过来。 上次见到她,时间已经很远了,孟羡眉中间沟壑更深,语气也沉了许多:“孟歆妤,你来干什么。” 是的,来人正是孟歆妤。 这女人从霏市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孟羡。 孟羡警惕又冷漠。 孟歆妤却提了提唇角,将水果放下,笑着说:“我来看看你啊,你看,我还给你买了水果,要吃吗,给你洗个苹果,吃吗?” “孟歆妤。” 孟羡很不喜欢和这种人拐弯抹角,她也不会相信孟歆妤的到来,只是单纯的探望。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孟歆妤听得出她的语气,那股子疏离淡漠,像是钻进了骨子里,让她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 “听说你住院的消息时,我刚好在霏市准备回来,毕竟过了年,我准备去看望你爸爸呢。” 孟羡沉着脸色,冷冷哼了一声,年二十九那天,她就给还在服刑的孟明山打了个电话。 她原本打算去看他,但实在没办法了。 那时候,两个人都没提孟歆妤,但也很疏离,没说几句就挂了。 显然孟歆妤还不知道,想要用孟明山来刺激孟羡。 “孟歆妤,你和我之间好像不需要再拐弯抹角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而且我劝你长话短说,最近傅云笙天天待在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碰见你多不好啊。” “孟羡你少给我得意!”孟歆妤啪的将水果扔到地上。 恶狠狠的瞪着孟羡:“听说你为了安胎,要卧床休养一直到孩子降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知道你是个不孝女,才给了你这样的考验,孟羡,你也有今天!” 是啊,孟羡也有今天啊。 这样的狼狈,这样的不堪一击。 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但凡孟歆妤想做什么,只要她准备充足,不愁成功不了。 孟羡手紧紧抓着床单,闻言沉声喝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你去看你的养父,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啊孟羡,我的养父可是你的亲爸爸呀,等我去看他,会好好将你的情况跟他说明的,让他知道知道,他的亲生女儿为了一个男人,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孟歆妤走到孟羡身前,微微弯身,狰狞的嘴脸在孟羡的眼前,让她作呕。 孟歆妤嗤笑一声,一巴掌打到孟羡的脸上:“恶心是吧,我他妈看你还恶心呢,可还不是看着呢!” 171 凭什么叫我去死 她掷地有声的呵斥,像是穿过层层保护,直接到孟羡的耳朵里,那样的发狠,孟羡看着她狰狞的面容,心中窜起怒火。 如果她可以动,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 打她? 恐怕她连抬手的资格都没有。 可孟羡这个时候,还保持着理智,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那样做,她不可以乱动,不可以生气。 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听到孟歆妤的这些话。 “孟歆妤你倒是很会找时间,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卧床根本拿你没办法。” 孟羡强忍着让自己情绪稳定,但语气还是有些重的,对孟歆妤,她始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你拿我有什么办法,不是还想送我进监狱吗,可现在还不是要见我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孟歆妤得意的笑着,在她看来眼前的孟羡,就是个废物,她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除了得到傅云笙,她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好一个耀武扬威! 孟羡深深提了口气,冷冷开口:“证据迟早会找到,你早晚都会受到惩罚,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做坏事要遭天谴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话落,孟歆妤直眉瞪眼的看向孟羡,扬起手又是一巴掌打到孟羡的脸上,孟羡头侧了侧,全身上下喷涌而出的愤怒,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起身还给孟歆妤。 她可从来不是心甘情愿被欺负的人啊。 她可是有仇必报的! 可她有了牵挂的,肚子里的宝宝绝对经受不住那些激烈的打击,绝对不能被孟歆妤刺激就葬送了孩子的生命。 她隐忍着,隐忍着。 全身都在发抖。 孟歆妤头一次见孟羡这般隐忍,那三年来忍气吞声,都没有现在这样隐忍,她大笑出声,讽刺着:“没想到啊孟羡,你现在已经废物成这样了,真是为你感到伤心难过。” 她故意做出难过的神情:“听说你奶奶也死了,还留下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真是可笑,可你说怪得了谁呢?” 她像是有备而来,奶奶去世的消息都传到了她这里。 她似乎一直关注着孟羡的一切,而孟羡对她一无所知。 但孟羡又清楚的知道,她现在只需要全心全意的照顾孩子,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其他的事情,她早就推到了后面。 闭了闭眼,她沉声道:“孟歆妤,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我出去!” “当然没说完了!”孟歆妤似乎还说累了,拉过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倚靠着椅背,哼笑了声:“也许你早点去关心你奶奶,将她接到川市来,她也许根本不会死,可你就是这样一个不顾念亲情的人,就是这样冷血,你爸入狱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去过,你妈也死了这么多年,你也一次没去上坟,你奶奶,你更是连面都不见一次。” 她勾了勾唇:“让我来想想,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爱上了傅家的大少爷,那个天之骄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傅云笙,让你不敢告诉别人,没脸告诉别人,你不过是个杀人犯的女儿,你还有个惨痛的家庭,为了守护你的自尊心,为了让你不被其他人嘲笑,你骨子里就不想承认,他们跟你有关!” !!! 孟歆妤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在将孟羡的心凌迟! 可她没有说完,看着孟羡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笑意更深:“你并不高尚,甚至比我还要虚伪,为了傅云笙想要摒弃那些,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如何,最起码,我做这些事情,都对得起我自己,可你呢?这样的你,值得傅云笙付出吗,值得他爱吗?” 她似乎说的累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又看着孟羡红红的眼眶,嗤笑了声。 她最喜欢看孟羡这样了。 小时候她就这样,受了委屈只知道红眼眶,好像很坚强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可她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像个傻子一样。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你这样的妈妈,不知道他后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你造的孽,会不会报应在他的身上,生出来时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呢?” “你胡说什么!孟歆妤,你给我出去!” 怀孕之后,孟羡的情绪起伏有时很大,遇事也不像从前那样冷静,很喜欢钻牛角尖,她并不赞同孟歆妤的话,可她说的话,好像又有那么一点道理。 以至于她再也听不下去,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可谁知,孟歆妤却突然按住她,得意的继续刺激:“起来干什么,你还是好好安胎,生下你这个从出生就没爸爸的孩子吧,怎么,你觉得很辛苦么?” “孟羡,你可比我幸福多了,如果你真觉得很辛苦,那你不如就去死吧。” 孟羡情绪已经被激化到一个极端的位置,她颤抖着全身,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光。 她伸手挣开孟歆妤的束缚,大声喊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你想死的话,我可以帮你啊,先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死掉,你再一身轻松的离开,岂不是很好,就你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孟歆妤!”孟羡忍无可忍,冷声喝道:“你呢,你这种人还活在世上,我凭什么不能活着,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孩子生下来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如何抢走我爸,夺走我的家,夺走我的爱人,你活这二十几年,什么时候不在与我争抢,你凭什么说我虚伪,凭什么叫我去死,你有什么资格!” 孟歆妤可没有孟羡那样能忍,孟羡的话一说完,她便双手掐住孟羡的脖子,恶狠狠的骂道:“我他妈让你说,让你说,你说啊,说啊!” 孟羡被紧紧掐着,额头青筋暴起,喘不上气来,更别提说话了,她只能强忍着,一字一字的说:“你才是酿成我家庭惨剧的罪魁祸首!” 没有孟歆妤和她妈妈每天每天的到来,没有她妈妈和孟明山的奸情,没有她和孟明山不是亲生父女却比亲生父女还要亲的所谓亲情,她孟羡何至于沦落至此! 何至于爸不疼,妈不爱,奶奶说她是个祸害!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 如果没有孟歆妤和她妈妈,孟羡不敢想象她的家会多么的和睦,也许她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一个快乐美好的童年,也许孟明山不会进监狱,也许妈妈也不会惨死! 而奶奶,更不会永远待在那个村子,一辈子没见过山外面的世界! 孟羡心中千疮百孔,再也容不下一点伤痕,可那些伤害,就像拒绝不了,它们一股脑的袭来。 压迫着她。 她无法呼吸,脸被憋得通红,孟歆妤猩红着双眼,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了孟羡! “我来成全你,你不是说我杀了你妈吗,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让你亲口问你妈妈,到底她是怎么死的!” 死? 不行啊! 她不能死! 孟羡双手抓住孟歆妤的手,想要掰开,两条腿也无意识的挣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快七个月的宝宝,他还有几个月就会来到这个世界。 她答应了傅云笙,要生下孩子,她不可以就这样死了。 妈妈的仇还没报,她还没有报仇啊! 她绝望的挣扎,好希望老天爷可以看得到她,她是一个没有享受过快乐的女人,她可以死,对,她可以死,但能不能不是现在。 现在不可以。 她知道自己命不好,没关系,只救她这一次,以后怎样折磨伤害,都没关系,都可以! 那个看自己心情给人命运的老天爷,也许真的听到了孟羡撕心裂肺的祈求。 手机铃声响起,孟歆妤猩红的双眼渐渐回温,倏地松开孟羡,两只手因为掐着孟羡,都充了血。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侧身接起。 里面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微变:“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扫向孟羡:“今天算你幸运,反正有的是机会,我们慢慢玩。” 孟羡看着她走出了房间,关上了病房的门,这一刻,心才落定,这一刻,她才敢咳嗽。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一遍一遍的呢喃:“不要怕,妈妈在这儿呢,不要怕啊,我的孩子。” 几分钟后,傅云笙从楼下上来,看到登记处无人,剑眉竖起,侧头吩咐:“程礼平,去找人。” 程礼平应了声,去处理。 他则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进了孟羡的病房。 再次听到声音,孟羡还在重重喘息,听到傅云笙的声音,她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自己脖颈的红印子。 强迫自己镇定。 看着他走进来,她还扯了丝笑意:“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云笙只看得到她略显红肿的眼,她似乎哭过,整颗心便揪起来,心疼的问:“你怎么哭了?” 手覆上她的眼睛,冰凉凉的触感让孟羡闭了闭眼。 她心中一阵酸涩,也许孟歆妤说的是对的,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傅云笙在一起。 他们之间除了这个孩子,还应该有什么吗? 不应该。 她伸手拂开他的手,语气冷淡:“刚才听护士讲一个孕妇的故事,听的太感动,就哭了。” 172 我走,我走 傅云笙锐利的眼眸审视着孟羡,他刚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护士,走廊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半个小时护士会进来询问情况,可据他这几天的了解所知,这个点,护士应该不会过来。 但傅云笙没有拆穿她。 嗯了一声,抽出纸巾递给她:“不过就是个故事当不得真,把眼泪擦干净吧。” 孟羡接过来,擦了擦,傅云笙回身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余光扫到那把椅子。 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孟羡的身边,这把椅子几乎成了他专属的座椅,放在哪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作为一个注重细节的男人,椅子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他一眼就看到。 一定有人来过。 “那个叶敬骁,今天没来看你吗?” 孟羡闪了闪眸光,语气依旧冷淡:“没有,他应该很忙。” 傅云笙又嗯了一声,孟羡伸手去够水杯,又想起水杯被孟歆妤用过,眼底浮现一抹嫌弃。 傅云笙极快的捕捉,将水杯拿起:“我帮你倒水。” 他拿着水杯去了厨房,将水杯换了新的,又到了温水进来,扫了眼窗外艳阳高照,随意的说:“今天天气不错,屋里还开了空调,你不热吗,被子盖那么厚。” 杯子递过去,孟羡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摇了摇头:“不热。” 说完,又将头瞥向一边:“你出去吧,我有些困,想睡觉。” 傅云笙没说什么,真的转身出去了,还细心的将门关好,孟羡亲眼看着他离开,门关上,才将被子放下些,露出红红的脖子。 长舒了口气。 可不过一分钟,门就又被推开,傅云笙大步走过去:“孟羡,你到底怎么了,早上还……” “这他妈谁干的!” 孟羡来不及盖被子,整个脖颈暴露着,傅云笙一把扯过被子,抬起她的下颚,瞳孔缩了缩,沉沉喝道:“说,谁干的,到底谁来了!” “没有,谁也没来,这是我自己弄的,因为很痒,所以……” 话说到一半,就被傅云笙嗜血的眼神被震慑,她紧咬了下下唇,视线对上傅云笙的:“谁干的又能怎样,什么都别问了,我不想说。” 一句话打过来,就像傅云笙所有的怒意都打在了棉花上,他憋闷着一口气,大手握住她的手:“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那你就去查,别来烦我!”孟羡甩开他的手,凌厉的看向他:“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出去,搬出去,不要再来烦我!” 傅云笙眼眶一紧,嚯的站直身体:“你在说什么,我们……” “我们?” 孟羡深深吸了口气:“不要再说我们了,我和你没有我们,为了不影响我安胎的情绪,希望你尽快从这里离开,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的,孟歆妤刺激了孟羡,更让她明白,自己和傅云笙的关系需要好好的处理清楚。 他们之间不应该有这样千丝万缕的,扯不开的,纠缠着的情感。 一根一根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没有办法再去正视自己的内心,什么孩子不会有爸爸,什么不会给傅家。 如果她和傅云笙真心相爱,那些事情都会成为浮云。 而现在,她不能让这些事成为浮云。 孟羡的冷漠,孟羡的突然冷漠像是在傅云笙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他希望的火苗。 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 半天,才开口:“孟羡,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孟羡手狠狠锤向床面,还未开口,傅云笙便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事我都可以为你解决,不要这样,我们经历那么多,难道还不能够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吗,好,我不跟你在一起,就待在你身边,像个朋友,行不行,好不好?” “不行!” “不好!” 孟羡挣开他的手,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站不稳了,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脚踢到椅子,他蹙起眉头。 “我不接受不清不楚,除非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走。” 说清楚,可哪里说得清楚。 孟羡一双手攥着,指甲恨不得嵌进肉里。 “从我怀孕到现在,一直有人害我,害我的孩子,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物一样,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像现在这样的在一起,也不可以了,傅云笙。 她倔强的看着傅云笙,一字一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 那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孟羡的力气,她重重的喘息,带着哭腔继续道:“我要的太多了,我要的太多了,现在不要了,我只要我和孩子平安的活着,傅云笙,别再来了,我错了,我很怕,不能再错下去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一开始只有悲惨的童年,后来有了一段美好的爱情,一开始只是母亲惨死,后来有了对家的向往。 一开始只是父亲作为杀人犯入狱,可后来她渴望得到傅云笙给她的家庭。 当时的孟羡绝对想不到,今时今日,她会为了自己的渴望,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为了得到,她出国,希望洗刷自己身上孟家的印记,杀人犯女儿的印记,悲惨人生的印记。 回国后,她得到了与傅云笙结婚的机会,她小心翼翼,强颜欢笑,却被孟歆妤霸占了身份。 她太谨慎,生怕傅云笙跟自己离婚,生怕他给不了爱情,连一个家都不能给她。 你瞧啊,她太贪婪,要了太多,自作自受。 她不能再要了,再强求了。 是她错了。 “傅云笙,是我的问题,我错了,你走吧,你走好不好!” 声嘶力竭的呐喊,发自内心的痛苦,像一座大山,狠狠隔绝了傅云笙。 他一颗心双手捧到孟羡的面前,可却被孟羡一手拍落在地。 渐渐的,渐渐的失去跳动。 再也无法鲜活。 他抱紧哭泣的孟羡,压抑着内心酸涩的情绪,甚至声音都夹杂着颤音,一个字一个字,好清楚的传到孟羡的耳朵。 “好,不要哭了,孟羡,我走,我走。” 那一声一声,我走,狠狠敲击着孟羡的心,那颗心啊,不也无法再鲜活了吗? 不是第一次,也许也不是最后一次,这样推开傅云笙,推开他想要给孟羡的爱,推开一切可能性。 原来卧室到门的距离,那么远,以前以为三步就可以走到,可现在,他恨不得要用一个世纪。 可他能做什么。 他只能离开。 何遇是随后到的,接到傅云笙的电话后便很快赶了过来,孟羡没有在哭,她只是一直安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傅云笙坐在回景南苑的车上,程礼平开车,傅云笙起初并不说话,快到景南苑的时候,他才冷冷开口:“去查今天谁到医院来看孟羡了。” “是的,总裁。” “为什么没有值班人员。” 程礼平回答:“护士说楼下科室人手缺,去打了下手,只几分钟没在。” 傅云笙嗯了一声,又问:“茗岩将孟不的户口弄好了?” “已经弄好了。” 车子开进景南苑,远远就瞧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当院,手里拿着一个气球,正拽着玩。 但神色很平淡,没有喜色。 傅云笙从车上下来,孟不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看着他走过来。 到他身边,傅云笙弯身摸摸他的脑袋:“在这儿住的习惯吗?” 小家伙隔了两秒,点点头。 傅云笙蹲下来,张开手:“抱你?” 小家伙又隔了几秒钟,走到傅云笙的怀里,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傅云笙抱起他直接进去。 程礼平电话打来时,傅云笙正陪着孟不吃晚饭,他吃的不多,很喜欢吃面食,赵姨做了点包子,他吃了两个。 很小一个,吃两个就不吃了。 问他好不好吃,他还很耐心的点头,认认真真的告诉赵姨:“好吃。” 傅云笙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也像孟不这么乖,会很省心。 电话过来,他起身去接。 “总裁,查到了。” “说。”傅云笙抽出根烟,那头程礼平说:“今天去高级病房探病的,只有一个人没有登记,孟歆妤。” 话落,傅云笙手中的烟瞬间被折断,他阴郁的眸子狠狠眯了眯:“查她在哪,十分钟后我要具体位置。” 挂断电话,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孟不愣愣看过来,他压抑着怒意走过去,又摸摸他:“今晚还是自己睡,怕不怕?” 小家伙摇了摇头:“不怕。” “好样的,等妈妈回来,就可以陪你一起睡,还会给你带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回来,你喜欢家里多一个孩子吗?” “喜欢。” 这次没有犹豫。 傅云笙满意的弯了弯唇,又嘱咐赵姨两句,便出去了。 十分钟后,程礼平发来位置,他直接开车过去。 薛峥带人,直接杀到孟歆妤现在住的酒店,孟歆妤刚准备出去吃饭,就被堵在门口。 “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再不出去我就要报警了。”她频频后退。 薛峥从人群中走来,摘下墨镜:“老子他妈最不怕的就是警察,你有胆就报啊。” 孟歆妤心中警铃大作,颤抖着说:“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惩善除恶啊,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句话叫,恶有恶报,你的恶报到了,兄弟们,往死里弄!” 173 流产? 最开始,薛峥是向着孟歆妤的,处处维护她,可她越来越过分,以至于作为朋友,薛峥都看不下去了。 傅云笙叫他过来,他能怎样,二话不说就来了。 叫他往死里弄,他也二话不说的就吩咐出去。 但实际上,因为时云的关系,他们做事都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时云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 所以尽量不给他添乱。 房间里的一切物品都被手底下的人破坏。 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打女人,抓了个正好过来打扫卫生的阿姨。 “扇她,扇的不响,你也要挨打。” 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上去,别说不响,是响的太大声了,扰耳朵,可没完,整整五十下。 孟歆妤最后根本站不住,靠着墙,最后两颊红肿着摔在地上。 嘴里喃喃着:“求求你们别打了,都,都是江珩让我这么做的。” 她心里一早就明白,他们来这里找她的原因。 孟羡很幸福对不对,她有那么多的人在身边帮助她,而她孟歆妤,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薛峥眯了眯眼,江珩? 刚要问,身后一道冷冽的嗓音传来:“让开。” 薛峥回头,傅云笙迈着长腿走来,到孟歆妤身边,蹲下来,挑起她的下颚,冷冷说:“江珩让你做你就做,江珩让你死你去死吗?” 孟歆妤恍惚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流着泪水,手想要去抓住傅云笙的手,可傅云笙却嫌弃的推开她。 站起来,沉沉警告:“以后再出现在孟羡身边五米之内,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直到你老老实实为止。” 他一句废话没有,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了这里。 孟歆妤整个人趴在地上,小腹痛的她蜷缩着,手下意识的按住小腹,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余光一扫,发现地上流淌着血液,她怔愣片刻,心中不好的预感袭来,手机落在左手边,她够到,拨通电话。 那头很慢才接听。 “怎么?” “江珩,你到了吗,快来救我,我,我流血了。” 流血了? 江珩不耐心的蹙了下眉头:“受伤了就自己去医院。” “是小腹,我,我是不是流产了?” 傅云笙从酒店出来,一身戾气,薛峥犹豫半晌,靠过去:“那个,孟羡没事吧?” 傅云笙双眸一紧:“没事。” 走不多远,时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傅云笙拉开车门进去,时云那头稳稳开口:“江珩一个小时前到了川市,更早些时候孟歆妤也回来了,我今天去开会,现在才得空告诉你。” “嗯,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时云隐隐察觉他情绪不太对劲:“出什么事了?” “弄的太难看,你也不好解决,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 他们五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各自有了事业之后,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能不麻烦兄弟,绝对不会麻烦兄弟。 但办什么事都绝对不会含糊。 时云身份摆在那里,今年还要升个局长当当,实在不太适合再帮他走什么后门。 “行,小心点。” 时云也不问了,两个人又说了点事情,便挂了电话。 那头薛峥已经问到了江珩的地址。 “说是在医院呢。” 医院!!! 傅云笙几乎立刻就要吩咐司机回医院,江珩不会也冲着孟羡去了吧。 薛峥见他立刻跳起来的样子,忙按住他:“不是不是,不是孟羡住的医院,孟羡那头加了人手,连只苍蝇都难进去,江珩带着孟歆妤去了私人医院,具体情况还在核实。” 傅云笙这才松了口气。 但心中郁结,始终难解开,抬手捏了捏鼻梁:“先回去。” 民邦私立医院妇科病房,孟歆妤在病床上躺着挂水,面容惨白,江珩没有避讳,直接当着她的面问医生。 “她现在没事了吧?” “小产也是伤元气,建议静养一个月,如果不在意,第二天想下床也没关系。” “那对以后的……” “第一次小产,对以后生育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个不用担心,孟小姐身体素质很好,好好补养很快就可以要第二个孩子。” 送走医生,江珩拉开椅子坐下,孟歆妤面容格外冷漠,像是身体被掏空了全部的思想。 “一定是他们,是他们那些人!” 那次在废旧的工厂里,她被他们轮……她闭了闭眼,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江珩,你知道的吧,他们把我……” 江珩翘着二郎腿,手闲适的搭在腿面上,端详了下,毫不在意的打断她:“孩子没了也好,跟那些人也算彻底没了关系,那些人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可我怎么能不多想!” 那些人狰狞的嘴脸,她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个人的脸,都像印在她脑海中。 可江珩很是敷衍,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也怪不得他们,谁让你和孟羡身形那么像,认错了也很正常。” 孟羡,又是孟羡。 那个名字,带给孟歆妤多少的噩梦,她可都一笔一笔的记着呢。 孟歆妤在这里挂了水之后,便和江珩离开,前往江珩在川市的一处房产,她不能再去住那个酒店。 回到江珩住处,为孟歆妤叫了外卖,吃过后孟歆妤就去睡了。 时针来到八点钟。 川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听说江珩回来,公司的合伙人找他出去吃饭,他自然不会拒绝。 傅云笙陪着孟不吃了晚饭,薛峥又跟孟不玩了一会儿象棋,别看小家伙那么小,别看他每回都输。 但却认认真真,玩的有模有样。 孟不困了,被赵姨抱上楼睡觉,傅云笙与薛峥也离开了景南苑,驱车前往瓶儿隔壁的酒吧。 这里,江珩正跟合伙人以及几个朋友喝酒。 包厢外人声鼎沸,包厢里推杯换盏,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闹出点味道来,门就被猛地推开。 侍应慌慌张张的站稳:“请问,请问哪位是江珩先生,外头有人找。” 几人看向江珩,江珩稳稳撂下酒杯,唇角挂着笑:“哦,有人找我,什么人?” 侍应哆哆嗦嗦,显然被外头的气势吓到了,舌头打结:“是,是,是薛五爷。” 别看平素里傅云笙他们几个都亲切的呼唤薛峥为薛小五,事实上,在这川市,薛小五一直是黑白两道受人尊敬的五爷。 因无论哪边都排行老五,因此人人尊称一声薛五爷。 江珩挑了挑眉头,与薛峥确实无怨无仇,但与他兄弟傅云笙,以及傅云笙的女人孟羡,仇可就大了。 他站了起来,微微欠身:“各位慢喝,我先去看一眼。” 镇定从容,仿佛来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出了包厢,却冷着脸色,一边往外走,一边打个通电话。 “五分钟后,我要在这里看到你们。” 一分钟后,他出现在舞池,舞池里外都全部清场,空无一人,他站在中央的位置,四处看了眼,扬声道:“薛五爷亲自来找,为何又不现身?” “你他妈配跟老子说话吗?” 薛峥从暗处走出来,手里一把砍刀,刀刃锃亮,透着光,反到江珩的身上,他眯了下眼眸:“薛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你他妈也配跟老子有什么误会?” 江珩不说话,他并不害怕,更不怯弱,在川市,薛峥的人确实很多,但他江珩也不见得没有。 薛峥冷笑了声,嘿,这小子还有点定力啊。 他动了动刀尖:“咋地,等人来救你呢?放弃你愚蠢的念头吧,老子想要砍的人,还没砍不到的。” “是吗?” 江珩淡淡一笑,眼底露出精光:“那倒是领教一下,薛先生的厉害了。” “去你大爷,你他娘也配领教,准备挨打吧。” 话落,舞池的灯光只剩下一束,照在江珩的身上,他动了动身体,又听薛峥隐在暗处狠狠骂了一句:“艹,老子的场也敢闯,给老子打回去,怕个屁啊!” “江珩。” 有人叫他。 他抬起头,傅云笙出现在他的眼前,脱掉了外套,穿着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扯了扯领口。 江珩见状冷笑着讽刺:“不如等你胳膊好了……” “咣!” 傅云笙一拳头挥过去,江珩踉跄的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江珩反应两秒,站起来便挥着拳头还回去。 傅云笙胳膊骨折,行动多有不便,但他现在就像完全没有受伤一样,一拳一拳都打在痛处。 “一个大男人见天想着如何害一个女人去死,你他妈真给男人丢脸!” 傅云笙一个扫堂腿过去,江珩整个人摔到地上,他喘息着,抹了下自己渗血的嘴角。 呸了一口。 “你当年还不是为了孟歆妤,差点要了孟羡的命。” 这话真戳心窝,傅云笙阴郁着神色,上前拎住江珩的衣领,恶狠狠的:“老子会悬崖勒马,你呢,非要害死她一命抵一命?你妈怎么死的,跟她有关系?想抵命找孟明山去。” 江珩已经皮青脸肿,可眼底的恨意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他已经麻木了,这些话,他已经不屑于再听。 笑着看着傅云笙:“傅总,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傅云笙没含糊,直接将他撂倒在地,压住他的胸膛,一拳打在他的眼角。 要不是薛峥一边骂娘一边跑进来,将傅云笙拽开,今天江珩死在这里,都有可能。 傅云笙来的时候,就没想给江珩留什么活口。 “别打了,警察来了,就在外面。” 傅云笙还想动手,薛峥狠狠拽住:“时云来了再说!” 傅云笙这才收了手,被薛峥带到楼上包厢,江珩倒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而酒吧外面,百十来号的人都丢了手里的长刀,被警察一一带走。 时云在公安局审讯犯人,川市分局出动警力不够,群体事件闹的大,直接打到时云办公室。 时云得知是薛峥的地界,直接去了酒吧。 到了楼上,薛峥和傅云笙都倒在沙发上,时云一开门就看到他们,骂了句:“你们他娘的还不去医院,等死呢?” “等你呢,傻缺。”薛峥站起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睛的傻缺,愣是给他划了个口子,幸亏他反应快,刀口不深。 傅云笙就有点惨了,骨折的手估计又断了两三节,额头都在冒汗,疼的不行,还在那块装深沉。 今儿医院很热闹。 百十来号人,没几个不受伤的,都聚到了医院里。 傅云笙和江珩也都到这里来处理伤口,傅云笙确实严重,手臂需要动手术,当晚就进行。 深夜一点多,孟羡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外头灯火通明,她够着水杯喝了口水,有些睡不着。 走廊外头,值班的护士在窃窃私语。 “是啊,听说是薛五爷和人打起来了。” “可我刚才在楼下,怎么听说是傅家大少爷要做手术,就是咱们这屋里的孟小姐的前夫,手臂二度骨折,挺严重的。” 孟羡的双眸在这黑暗的夜里,格外的明亮晶莹,傅云笙啊,不用这样的,她想过了,好好的生下孩子,就会靠自己的力量,让孟歆妤得到制裁,让江珩放弃仇恨。 她为什么要将他无情的推开,因为再也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享受他带来的一切。 那样享受的孟羡,被她自己鄙视着。 江珩虽然没骨折,但被傅云笙捅了一刀,就在腹部,两台手术同时进行,江珩先被推出来。 送进病房。 他意识清醒,对看守他的警察说了句话。 过了会儿,傅云笙也被推出来,送到高级病房,警察将话带给已经包扎完伤口的薛峥,薛峥一言不发的去了傅云笙的病房。 等了十分钟,傅云笙不耐:“想说什么快点说。” “江珩说孟歆妤流产了,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不是摔倒了吗,说那之后她就流产了。” “流产?” 薛峥嗯了一声:“她之前不是被人给……总之就流产了,我刚去查了,那个私人医院的记录,确实是小产。” 孟羡,我想教训那些伤害你的人,但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那孩子,应该很无辜,虽然孟歆妤不见得会喜欢那孩子,但……我可能扼杀了那个希望。 174 忏悔 得知孟歆妤小产,傅云笙的情绪并不是太好,他对孟歆妤本身没有任何好感,也知道她罪有应得。 可孩子到底无辜。 也许是因为孟羡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的内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 也许是因为孟羡受了太多的苦痛,她的每一次哭泣,每一次崩溃,都压在傅云笙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也许。 也许是他做了太多的坏事,孽债全都找了上来,他也,他也罪该万死。 傅云笙闭上了眼睛:“找个时间去看孟歆妤。” 薛峥应了下来,出去了。 隔天便去见了孟歆妤,留下一笔钱,和一张飞往英国的机票。 “我在英国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在那边安排你的一切衣食住行,你可以在那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将机票撕了,这张卡就拿着吧,里头有一笔钱,是云笙给的。” 薛峥走后,孟歆妤看着那张机票,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将它撕了。 她不会去什么英国,不会去任何一个国家,甚至再也不想离开川市,她没有别的想法和要求。 她只希望孟羡去死,孟羡的孩子去死,最后傅云笙痛失所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但暂时,她可能没有那个机会。 孟羡的病房被傅云笙安插人手24小时严密监控,任何人插翅难飞。 傅云笙再也不容许,那一丁点,一丁点的可能性出现。 时间过的漫长,一周后傅云笙出院,江珩同期出院,虽然孟歆妤曾经说过全部都是江珩指使。 可在那第二天时云派人再去问孟歆妤的时候,孟歆妤却反口说自己不记得了。 当时并没有录音,所以江珩只能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之后从医院离开,便直接回了霏市休养。 孟泽霆那边派了人去看,但其实,江珩在这方面显然已经是个老手,对付他们完全绰绰有余。 傅云笙出院后,在景南苑住了一周,陪孟不去了学校,但他并不是很适应,很抗拒跟那些孩子一起学习。 甚至还哭了。 傅云笙没再要求他继续上学,但却带他去医院检查了。 有自闭症倾向,但还不算严重,只要引到,还会变好。 当晚,傅云笙叫薛峥与苏茗岩过来,时云忙完也赶了过来,几个人一起跟孟不吃了个饭。 “我明天出趟门,孟不一个人在家,我始终不太放心,你们三个轮流来照顾,他也很久没见到孟羡了,有空带他去医院看看孟羡。” 薛峥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吧,我拿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 傅云笙扫了他一眼,摸摸孟不的头发:“记住了,这些人都是叔叔,不可以拿他们当爸爸。” 苏茗岩闻言笑了,温和的说:“你可真是,可人家孟不姓孟啊。” 傅云笙手还摸着他的头,想到孟羡坚持要留下孟不的样子,弯了弯唇角,低声对孟不说:“没关系,姓不姓傅都是我儿子。” 第二天一早,傅云笙便从景南苑出发,先去了医院,看望孟羡。 孟羡这个点还没醒来,沈知鱼说她近来十分嗜睡,每天都会睡很久,也变得很能吃,检查时,宝宝的身体状况良好。 他进了客厅,走到卧室门口,但手扶住把手,却没有进去,门中间有一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孟羡果然在睡,脸色好了许多,睡得时候也比以前安稳了许多。 看来没有他傅云笙的影响,她可以过的很好。 傅云笙扯了扯嘴角,站了足足半个钟头,才回身离开。 昨晚在饭桌上,时云打了一个电话到警察局,之后随口问:“你说你明天要出门,去哪里?” “对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要出门。” 薛峥也纳闷。 “这边事情这么多还没解决,你就想着出门,到底干嘛去啊?” 傅云笙将吃完饭的孟不送到楼上,赵姨哄着睡觉,他下了楼,三个人还在期待他的回答。 他抿了下唇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羡奶奶的事情,孟羡妈妈的事情,你们多帮衬,包括孟羡和孟不。”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我去庙上。” 早上十点钟,他来到川市下属县城,横景县,这里有全国闻名的陇善寺庙,据说求子,求姻缘,保平安都特别的灵验。 他谁也没带,只身一人前往。 陇善寺庙在山上,步行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到时,寺庙内人烟稀少,大院里有一个小和尚在打盹。 他走过去:“小师父。” 小和尚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扬声道:“师父,施主到了。” 两天前他已经与这里的主持联系,说过要来这里的事情,特意选了周一,这天上山的人不多,而且这个寺庙每日限人,不会为了一丁点香火钱就迷失了心中信仰。 “施主,我师父正在吃斋,请随我来。” 傅云笙双手合十,弯了弯身,跟小和尚走过去。 后院里,一排和尚正坐在藤条编织的凳子上吃斋饭,冬天还没过去,每一个人都穿的不多,但表情都极为认真,没有一丁点被严寒影响。 其中一个老师父站了起来:“施主。” 想必就是主持,傅云笙跟随他来到殿前,老师父站在一旁,叫他跪下。 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看向老师父,老师父念了经,才开口:“不知施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为我前妻求平安,为我孩子求平安。”傅云笙顿了顿:“为自己忏悔。” “前妻?”老师父闭上眼睛又默念了一会儿佛经,接着没睁眼,问:“施主,你也知自己罪孽深重?” “知道。” “好,菩萨就在眼前,你可以向菩萨说出心中烦恼。” 老师父又开始念经了。 大殿内,只有他们两个。 傅云笙看着菩萨,内心一片清明。 过了一个年,已经第四个年头。 “四年前,我娶了孟羡为妻,去年与她离了婚,她为我怀孕,现在已经快八个月,她身体不好,却坚持生下孩子,她养妹与我有些情感纠葛,骚扰了她,我一时冲动,导致她养妹流产。” 傅云笙深深吸了口气。 “若是几年前,我不会在意,但我前妻孟羡,孟羡她很辛苦,她,我很对不起她,做了很多错事,不能忍受她和孩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导致她养妹流产,我觉得孩子很无辜,我以前不信这些。” 他抬起头,说这些话,用尽了他的力气,他不是那种可以将这些话全盘托出的人。 那些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许连自己都还不知道。 可他就这样说出来。 他从不信这些,但为了孟羡和他们的孩子,他情愿自己相信,说他是找了个心灵寄托,忏悔得到救赎,都行。 他没别的愿望。 “我只希望孟羡健健康康生下孩子,她和孩子都平安顺遂,如果她们可以平安,我愿意到陇善寺庙,吃斋念佛一年,以表我的诚心。” 为了孟羡,他可以赎罪。 一切的罪恶,都可以。 一月后,孟羡在看书的时候,突感肚子痛,何遇在隔壁房间听到她的声音,忙叫了护士。 她被推进产房。 与此同时,傅云笙已经在山上住了一个月,每日吃斋念佛,公司大小事务,全部交给傅柏勋打理,但他几年前就退居幕后,老爷子一句话吩咐,傅柏寒进入傅氏内部,任傅氏集团副总,负责公司大小事务。 蒋佩仪曾到山上找过他,但他闭门不见。 手机电视,一切身外物,都抛开。 何遇握着孟羡的手,产车走的飞快,何遇小跑跟上,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怕啊孟孟,一会儿就完事了,等宝宝出来,你就没事了,千万不要怕啊。” 孟羡眉头紧锁,疼的冒汗,脸色白的要命,何遇一颗心揪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不怕啊孟孟,千万不要怕啊,我就在外头等你,很快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孟羡痛的叫唤。 何遇眼泪流的更凶,好像要生孩子的那个是她一样。 沈知鱼戴着口罩,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相信啊,我相信,我就是看她太疼了。”何遇哽咽着:“知鱼,你能不能别让她那么疼啊,我看她疼,我就忍不住要哭了,我们家孟孟,凭什么生个孩子,还那么疼啊。” 到了手术室门口,沈知鱼拦住何遇,孟羡突然拽住何遇,张了张口,何遇领会,凑过去,趴到她耳边:“说,想说什么?” “记得,记得告诉傅云笙。” 推进手术室,比预产期早了整整一个月,孟羡很努力,但因为她身体的情况不适合顺产,从一开始就定了剖腹产的计划。 何遇哆哆嗦嗦的打给时云,没一会儿,该到场的,不该到场的全都到了。 蒋佩仪和老爷子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徘徊,苏茗岩打电话联系月子中心,薛峥抱着睡梦中惊醒的孟不。 时云站在何遇身边:“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何遇点了点头,她知道不会有事的,只是很怕,怕孟羡太疼了,想替她疼。 叶敬骁与傅染在他们之后赶到,在临市办事,何遇电话过来,便立刻开车过来,幸好赶上了。 没多久,护士走出来:“谁是孟羡的家属,孩子生了,是个女孩。” 几个大男人比谁都快的冲上去,护士吓了一跳忙说:“由于早产,孩子要在保温箱里待一阵子,不用担心,你们随后可以去看的。” “很健康是吗?” 时云问着。 护士点点头:“很好,哪里都很好,不用担心。” 随后,护士重新进去,时云回过身,何遇便开口:“电话给我,傅云笙的联系方式,我来告诉他。” 半夜一点,陇善寺庙内唯一的座机响起,小和尚吓了一跳,接起电话的同时,将窗户关上,外头下了雨。 “你找谁?” “我找傅云笙。” “施主您稍等。” 傅云笙住在另外一个屋,不知是不是有预感,他根本就没睡觉,小和尚一下炕,他就腾地坐起来下了炕。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何遇的声音。 “傅云笙,孟羡生了,是个女孩,很健康。” 175 夺子 等了很久,久到何遇以为信号没了,试探性的叫着:“傅云笙,你在听吗?” 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又过了几秒,隐忍着发出哽咽的声音:“知道了。” 随后,挂断了电话。 孟羡随后被推出来送进病房,已经醒了,但还有些迷糊,不太能说话,何遇压低身子,告诉她:“已经告诉傅云笙了,他说他知道了。” 孟羡嘴角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 没再说话。 第二日,陇善寺庙的小和尚到了医院,亲手给孟羡一个护身符。 “女施主,这是师父送给小女的礼物,保她平安四方。” 孟羡默默收在手中。 小宝宝太小了,要在保温箱带半个月,孟羡的伤口恢复的倒是很好,但偶尔也会很疼。 半个月后。 孟羡亲自去新生儿科接回宝宝,并在她的手腕上绑了护身符。 小宝宝还很瘦弱,但已经有了轮廓,眼睛很大,总是喜欢懵懂的看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孟羡几乎每天都来,也会定时给宝宝喂奶。 小宝宝见到她,总喜欢咧开嘴唔唔唔的叫着,会笑,特别可爱。 她被带到孟羡的病房,正好,苏茗岩和薛峥过来了,正在客厅等着,见她回来,立刻起身迎过去。 “哟哟哟我们家小公主接回来了呀。” 薛峥凑到跟前,弯身看着小宝宝,太小了,护士抱在怀中,很精神,一点也不怕生的看着薛峥。 苏茗岩无语的拉开他:“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高兴个什么。” 说着话,却抢了薛峥的绝佳位置,点了点小宝宝的脸蛋:“真嫩,真嫩。” 薛峥也是一记白眼看过去。 倒是没忘了正经事。 “对了孟羡,这两天东西收拾收拾,带你去月子中心,比这里好多了,对你坐月子很有帮助的,茗岩都联系好了。” 苏茗岩直起身体看着孟羡微微笑:“早半年前云笙就叫我联系了。” 提起傅云笙,孟羡敛了敛神色,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拒绝,想来,他们对孩子这样好,自己又何必那样扭捏。 “好。” “那就明天吧,明天下午我们来接你和宝宝。” 孟羡也应下来。 第二天两个人没来之前,傅家人倒是先来了,孟羡正给孩子喂奶,孟不坐在她的身边,何遇去给开门。 一开门,看到是傅家的人,何遇也没个好脸色,侧过身道:“孟孟在喂奶,你们在外面等会儿吧。” 老爷子和老太太没什么异议去沙发上坐下。 倒是蒋佩仪,瞥了眼何遇:“也不是生了个什么好东西,事情可倒不少。” 声音不大,大概怕老爷子和老太太听见了不好。 可何遇是什么人啊。 哪里是等着被欺负的主。 直接扬声说:“傅夫人您说什么?您说孟羡生个女孩还不如男孩好?” 她已经很婉转了,毕竟她不想说她干女儿的坏话,她觉得自己干女儿哪哪都好,是个特别完美的小公主。 她声音大些,控制着,叫老爷子和老太太听见了就好。 蒋佩仪脸色微变,在老爷子训斥之前,笑着过去:“爸,您别听她胡说,孟羡生男孩女孩都很好,都是咱们傅家的福气。” 老爷子不悦的蹙眉:“行了行了,来一次不消停一次,就是看个孩子,哪那么多话。” 蒋佩仪被这样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顶撞,只是坐了过去,给老爷子倒了杯水。 何遇懒得搭理,进了卧室。 孟羡喂奶结束,小宝宝也睡着了,抱到婴儿床上睡着,孟羡才小声说:“让他们进来吧。” 何遇嗯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过去叫人,又不免提醒:“小点声啊,她睡着了,好不容易睡的,别给吵醒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点了点头,是真的喜欢那孩子,才会做出这样的让步。 到了屋内,两个人脚步很轻,与孟羡打了招呼,便围到婴儿床边。 小宝宝睡着,盖着被子,虽然开春了,但天气时冷时热,还是盖着稍厚点的被子。 两个人就在一旁小声的交流。 孟羡披着开衫,也望着那边。 只有蒋佩仪,站着挺远的位置,鄙夷的看了眼,又看向孟不,眼底露出一丝冷意。 “这孩子我看到好几次了,他是谁家的?” 话音刚落,老爷子不悦的瞪过来:“叫你小点声小点声,你听不见?” 语气重,但很轻,生怕孩子听到。 蒋佩仪愣了愣,当着孟羡的面被老爷子训斥,这种事很没面子,她抿了下唇角,转身出去了。 何遇冷笑了声,将孟不带到自己的身边,不时把玩他的脸蛋,孟不乖乖巧巧的被何遇搂着,只是眉头一直蹙着。 过了会儿,小宝宝动了动,老爷子和老太太便没有再看,全都出去了,孟羡又料理一番,也跟着出去。 门虚虚掩着。 蒋佩仪见他们出来,又笑着迎上去:“看过了?小孩子还小,看不出长得像谁。” “我看很像云笙。”老太太说着。 老爷子很赞同:“是很像云笙。” 孟羡什么都没说,倒是何遇,真看不上他们那样子,慢悠悠的说:“我看就很像孟孟,眼睛那么大,你家傅云笙眼睛可没我家孟孟大。” “你怎么……” 蒋佩仪想教训,孟羡便出口:“小遇心直口快,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别介意,像谁都好,都是个漂亮娃娃。” 所以,宝宝真的像孟羡了? 何遇憋着笑看了眼孟羡,轮说话的艺术,她还要再练练,你瞧孟羡,拐着弯的说自己宝宝像自己。 几人重新坐到沙发上,以往他们看过孩子就会离开,但今天有意逗留,孟羡不明所以,但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也没说什么。 蒋佩仪又看了眼孟不,孟羡了然,笑着将孟不拉到自己身边,帮他理了理衣裳,对何遇说:“小遇,你看孟不的衣服沾了油渍,正好衣柜里有苏叔叔给他买的小衣裳,你给他换上。” 何遇闻言拉着他去换衣服。 还顺带将门关上了。 孟羡这才开口:“孟不是我奶奶生前收养的孩子,奶奶去世以后,就交给了我,现在已经落到我的户口上,成了我的大儿子,我与你们傅家已经没有关系,我收养哪个孩子,跟谁有什么关系,你们应该管不着吧。” 蒋佩仪原本想好的说辞,被孟羡这话怼的是一点说出来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的很对。 与傅家没关系,他们凭什么多管闲事。 有个孩子怎么了。 蒋佩仪沉了口气,脸色很不好。 倒是老爷子很开明:“有个孩子也好,将来你老了,还能养你。” 孟羡淡淡笑笑:“我有儿有女,确实不担心养老的问题。” 正说着,门又被敲了几下。 伴随着薛峥的声音:“何遇何遇,开门开门,我们来接孟羡和小仙女了。” 什么时候小公主又变成小仙女了? 孟羡无奈的起身去开门,薛峥和苏茗岩走进来,大概没想到傅家人会在,正准备说话,余光一扫。 禁了声。 乖巧的叫了人。 又轻声问她:“收拾好了吗?” 孟羡点了点头:“早收拾好了,就等你们来了,不过小仙女还在睡觉,等她醒了再抱出去吧。” “你们要去哪里?” 蒋佩仪问着。 “去月子中心,孟羡去那边坐月子,也方便照顾孩子,清静。” 薛峥像模像样的说着,自从孟歆妤的恶形被一件一件的拆穿,他默默的站到了孟羡的身边。 对孟羡很好,对孟羡的两个孩子也都很好。 大概人都会成长吧。 薛峥也不例外。 可他没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竟是祸从口出,蒋佩仪当即站了起来,不满的看了眼孟羡。 拿出了傅夫人的气势。 “孩子就别抱走了吧,我在家中请了奶妈和保姆,可以照顾孩子,孟羡自己过去坐月子,更加方便她身体的恢复。” 她说着话,还走向了卧室,看样子像是要马上抱走孩子回傅家。 孟羡突然意识到,他们来这里看孩子,还完了却没走的原因是什么。 心狠狠一沉,她走过去,但走的慢,没到门口便停下来:“你别开门,她在里面睡觉,不要打扰她。” 蒋佩仪手都按住把手了,冷哼了声松开。 “就生了个女儿有什么好在意的。” “傅染知道你这么重男轻女吗?” 孟羡冷着脸看着她,讽刺道:“她要是知道你对生女儿这件事这么看的,大概很后悔成为你的女儿。” “你!”蒋佩仪走过来,瞪着孟羡怒道:“你懂什么,总之,这个孩子我们今天必须抱回去,本来来这里就是告诉你,这孩子要交给我们傅家照顾,你好好坐你的月子,别管那么多。” “真是不好意思了。” 孟羡嗤笑了一声,回过身看了眼老爷子和老太太,沉声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宝宝是我生的,我会照顾她,不会让她跟你们相认,你们当时同意了。” “我们哪里说我们不要了,这孩子说到底是云笙的骨肉,流淌着我们傅家的血脉,再说了,你身体也不好,怎么照顾孩子,我们照顾不是正好?” 176 我不同意 这几个月来,孟羡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并没有仔细想过关于傅家对孩子的态度。 但今天来看,她当初确实有些鲁莽行事。 但她还是很镇定。 孩子是她生的,现在傅云笙又不在这里,作为孩子最直系的亲人,他们有什么权利,当着她这个亲生母亲的面,将孩子抱走。 从容的笑了下,孟羡缓缓开口:“不用说这些了,我照顾不好还有保姆,不比你请的保姆差到哪里,孩子是我生的,没理由让你们抱回去。” 孟羡态度很坚决,那般从容,眼神里却隐隐透着压迫的气势。 蒋佩仪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里很多外人,她不好再说些过分的话,而孟羡确实让她很是气愤。 便转头对老爷子说:“爸,要不咱们就走吧,等云笙回来了再说。” 孟羡始终淡淡笑着,也不说话,不给提什么意见,很坚持的不要他们抱走孩子。 老爷子很早之前就听蒋佩仪说过,这孩子会给傅家的,一定会回到傅家的。 即便是个女孩,那也是流着傅家血液的女孩,难不成让那孩子以后跟着孟羡过,万一孟羡二婚,他们傅家的孩子还要叫别人爸爸吗? 老爷子沉了口气,不悦的看向孟羡,斩钉截铁的喝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孩子不能抱走,你自己走,爱去哪去哪,孩子我们带回傅家。” 说着话,起身走过来,并在孟羡前面推开门卧室的门。 当孩子被老爷子的动作而发出的声音吵醒,孟羡心底的怒意便再也压制不住。 她走过去,拽住老爷子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您难道要和蒋佩仪一样做这么无理取闹的事情吗?这孩子是我生的!” 她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真没办法。 他们傅家的人,一个一个都像吃人的魔鬼,将她当成蝼蚁,随意就要踩在脚下。 老爷子显然也被气到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傅云笙,她孟羡也生不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是你生的没错,可也有云笙一半血,我带她回家,有什么不可以。” 老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甩开孟羡的手,孟羡没有站稳,踉跄的后退。 幅度很大的动作,到底牵扯到了伤口。 痛的她脸色一白,何遇见状走过去,一言不发的从老爷子手中夺走还在哭泣的小宝宝。 老爷子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转眼便又怒不可遏的瞪着她:“你算什么东西,这孩子是傅家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这是我们傅家的私事,你们最好别管。” 蒋佩仪上前扶住老爷子,何遇嗤笑了一声,鄙视的看着他们:“有病就去看,在这耍什么神经病。” 转身将宝宝放到苏茗岩的怀中,然后去扶住孟羡:“有没有事,哪里难受吗?” 孟羡摇了摇头,却像是在强忍着痛苦,看着蒋佩仪说:“你们现在就给我出去,不然我会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反正这个孩子我们要定了。” 蒋佩仪完全不管,走过去就要抢苏茗岩怀中的宝宝,本来苏茗岩和薛峥都不太好意思管这事。 但这孩子,他们都知道对傅云笙有多么的重要。 也知道孟羡经历了什么才将她生下来。 因此在蒋佩仪过来时,便将孩子稳稳护在怀中,又因为个头高,蒋佩仪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能拿出长辈的姿态。 “茗岩,阿姨知道这样做你可能不会理解,但孩子还小,孟羡也没有经验,我们完全是为了孟羡和孩子着想,我想如果云笙在这里的话,应该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苏茗岩板着脸,一向待人温和的他,此刻脸上乌云密布。 还未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人穿着朴素的衣裳,却难掩矜贵的气质。 凛然着神色大步走来。 “我不同意。” 他嗓音沉沉,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来到门口,定睛看着蒋佩仪,一句我不同意,已经定了他的态度。 蒋佩仪脸色微变,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云笙,你听妈……” 傅云笙抬了抬手,完全不想听下去,谁都没再看,直接走向孟羡,孟羡被何遇扶着,勉强可以站着。 傅云笙侧过身挡住众人视线,将她衣裳一撩,伤口的位置,还被好好的包扎着,可他看着孟羡那样疼。 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揪着。 没想太多,便直接吩咐:“薛峥,去叫医生。” 薛峥已经打了电话给沈知鱼,不到一分钟,沈知鱼赶到,看到卧室里的情形,也明白过来。 冷着脸色看了眼蒋佩仪,又对老爷子说:“老爷子,我怀疑孟羡伤口撕裂,要为孟羡处理伤口,你们先出去一下可以吗?” 沈知鱼因为柏寒的关系,一直都不知道该叫老爷子什么,所以就跟着柏寒一起,喊老爷子。 不然叫叔叔,也觉得很别扭。 老爷子挺满意沈知鱼这个未来儿媳妇,当下没说什么,背手出去,老太太对这些事从来不太参与,扶着他出来,还在一旁说:“孩子都吓哭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老爷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两个人出去,薛峥和何遇也出去,苏茗岩将孩子放到婴儿床上,也跟着走出去,除了傅云笙和孟羡,就剩下蒋佩仪还在坚持。 沈知鱼没有刚才那么好说话。 冷漠的说:“你是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孟羡要处理伤口,外人不能留在这里,你现在应该出去了。” “你!” 沈知鱼扬了扬眉脚:“在医院我就是医生,要为我的病人负责,如果你再继续待下去,我会请保安带你走。” 沈知鱼没有含糊,傅云笙也不想再纠缠,将孟羡扶到床上躺下,便转身拉着蒋佩仪出去。 他比以前,更加不爱说话。 但事情却一样没有少做。 拉着蒋佩仪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沈知鱼为孟羡检查伤口。 外头,傅云笙松开蒋佩仪,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凉凉开口:“你们回去吧。” “云笙,我们怎么走,孟羡要带孩子走,我们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云笙冷冷打断:“我让你们回去,你们就给我回去。”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疯了吗!”蒋佩仪声音很大,听起来十分的愤怒,声音传到孟羡耳朵里,她眼波无痕,没有一丝的波澜。 沈知鱼看了她一眼,宽慰着:“伤口没问题,现在还疼也是正常的,不要担心,但尽量少生气。” 孟羡扯了扯嘴角,她也想少生气,可偏生总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那是你的孩子,凭什么让孟羡带走,凭什么给她养!” “正因为是我的,所以才不会给你们养。” 傅云笙讽刺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曾经极为敬重的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尖酸刻薄。 面目可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敬重一点一点的流失掉,变得什么都不剩。 如果不是生他的母亲,他都会差点忘记,他们之间还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确实不可以对自己的母亲这样出言不逊,可是,很抱歉,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这样无耻。 像很多年前的自己,这般无耻的对待着孟羡!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这孩子给了孟羡了,你们少来打扰她,孩子当然要在孩子妈身边,就算不是孟羡,也还轮不到你们,我还在这里!” 他的话永远掷地有声。 老爷子提了口气,直眉瞪眼的看着他。 愣是半天说不出话。 蒋佩仪却还想据理力争:“一看你就是没当过父母,不知道孩子对一个家的重要性,这孩子以后跟了孟羡,就跟咱们傅家没关系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你小叔……” 说到这里,大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突然停了下来,话锋一转说:“你爷爷这么大岁数了,抱个曾孙女多难,你还想剥夺老人家的天伦之乐吗?” 傅云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在寺庙上每天吃斋念佛,清静了内心。 对那些利益,没有了那些心思。 他一贯强大,也一贯有自己的想法跟魄力。 柏寒的出现,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了压力,短短三十年,他一直在追求利益,追求那些身外之物。 现在想来,没那么重要。 “爷爷再等等,等小叔和沈医生结了婚,应该很快就会给爷爷生一个孙子,那岂不是更好,更适合爷爷享受天伦之乐。” “你这个混账东西!” 蒋佩仪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刚想说什么,何遇突然喊道:“那,傅老爷子……” 老太太也一阵惊呼,慌忙扶住老爷子,老爷子脸色苍白,喘不上气来,指着傅云笙,好像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孟羡被沈知鱼扶起来,小宝宝已经不哭了,但也睡不着,沈知鱼抱在怀中哄着。 孟羡听到声音出去。 就听傅云笙沉沉吩咐:“叫医生过来,为爷爷治疗。” 薛峥又跑出去找医生。 傅云笙则转身看向孟羡,敛了敛神色,目光深深开口:“过来,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177 傲冬 因为傅家人一折腾,到月子中心的时间就晚了一些。 不过孟羡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心情,宝宝一直被傅云笙抱着怀中,看起来小心翼翼。 这是傅云笙自孟羡剖腹产后,第一次见到小宝宝的样子。 在车上便爱不释手,也不肯放下,就安静的抱着,不时用手去碰碰孩子的小脸蛋。 孩子不认生,见了他也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要是她高兴了,就冲傅云笙笑一笑。 到了月子中心,傅云笙才将孩子交给何遇抱着,自己去扶孟羡,搂着她往前走。 到了房间安顿好,孟羡躺到床上,给小宝宝喂了奶,宝宝还很嗜睡,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房间人太多。 傅云笙见孟羡也累了。 便叫大家都回去。 “你不回去吗?” 孟羡轻声问着。 傅云笙正在倒水,闻言顿了一下,说:“我明天回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云笙开始不管公司的事情,开始不回川市,他去了那个陇善寺庙,已经住了一阵子。 但孟羡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 所以从来不会开口让他不要去。 孟羡经历之前的闹剧,有些累,不久也睡了,傅云笙陪着她在房间做了一会儿,之后又给薛峥打了个电话。 嘱咐他照顾孟羡和孩子。 当晚傅云笙住在这里,但他话不多,孟羡也本不是多话的人,两个人很久才能说一句话。 第二天清早,傅云笙吃了早饭,就离开了。 彼时薛峥已经到了这里。 送傅云笙出去后,再进来,孟羡便开口问了一句:“他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薛峥愣了下,算了算:“大概一年吧。” 此后一个月,孟羡都在月子中心度过,每天合理的膳食营养,每天合理的运动,包括孩子,都渐渐养的白胖白胖的。 一个月后,孟泽霆接她和孩子去了霏市。 原本孟羡并不想去,但坐月子的一个月里,蒋佩仪几乎隔两天就会过来一趟,虽然薛峥和苏茗岩在门口安插了人,见到他们傅家来的就不让进。 但也闹了不少的事情。 她不堪其扰。 在月子中心还好,那出了月子中心呢。 孟泽霆正好在不久前跟贺妤沫过来看望她,跟她提了这个事情,她也就答应了。 孟川雅得知她要带孩子过来,很开心,她与丈夫很晚结婚,结婚时已经错过的最佳的生育年龄,打算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了。 因此很喜欢孩子。 她住在孟家的别院,在主楼的后面,据贺妤沫介绍,那是当年穆皎住过的房间。 地理位置绝佳。 孟羡也觉得很好,在这里一住就是八九个月。 孩子渐渐长大,每天都给她带来新的惊喜,她会每天拍一张宝宝早上醒来时的照片,会放在自己的微博上。 而远在陇善寺庙的某人,会定期拿手机观看。 只能过过眼福。 时间一晃,八九个月的时间过去,这中间贺妤沫还和孟泽霆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正好,在一年期限要到达之前,她带着宝宝去了谭市。 受穆皎所邀请,参加她举办的聚会,据说是一年一次的聚会,往年孟泽霆与贺妤沫也会参加。 但今年他们新婚,这会儿准备去蜜月旅行。 而孟羡又在孟家,穆皎就直接邀请了。 天黑了飞机才到谭市机场降落,穆皎亲自过来接她,她带着孩子,还有一些行李,有些费劲。 到了车上,穆皎摸摸小宝宝的手:“她叫什么名字?” 孟羡笑了笑:“傲冬。” 因为她的宝宝在那个冬天,跟着她和傅云笙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也在那个冬天坚强的活下来。 傲冬。 穆皎弯了弯唇角,眼睛像新月一样弯着:“傲冬,冬冬。” 小宝宝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笑起来。 望江苑最近很热闹,一下子来了很多的朋友,就连在张罗着要三胎的薛茗予与萧媛一家都来了。 孟羡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站着坐着不少人。 大家正在谈话,笑着。 见她们进来,其中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笑着说:“我说了,以穆皎的车速,一个半小时准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跟你打赌了。” 坐在沙发上的某个男人,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大钞不情不愿的放到女人的手中。 女人笑着倚靠着身旁的男人:“你看你看,陆南沂多好骗啊。” “就你能闹他。” 男人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 她哼了一声:“谁叫他欺负我们家萌萌。” “又怎么啦,我就一会儿不在,家恨不得让你们翻天了。” 穆皎与孟羡走过来,那女人也迎过来,与孟羡打了招呼:“你好,我是萧媛。” 孟羡知道她,也回应微笑:“我是孟羡。” “早先只听说过你的名字,没见过你这个人,今天终于见到了。” “你家宝宝真可爱,好像你啊。” 他们很热情。 不会问孟羡和傅云笙的事情,也不会八卦当年震惊一时的那些事件,孟羡跟他们在一起,只是聊聊孩子,聊聊工作。 很好。 因为穆皎这两年很喜欢热闹,所以大家都没有回家,这两天都住在望江苑,贺言恺为此还在后院搭建了一顶大帐篷。 傍晚时,大家都去外头烧烤。 陆南沂喜欢担任总厨这个角色,会叫着萧萌在一旁打下手,萧媛坐在薛茗予的身旁,不时耳语,又不时语言打击陆南沂几句。 唐墨到的有些晚,自己一个人来的。 脸色很差。 见到孟羡,诧异了下:“孟羡,你怎么过来了,云笙呢,还在那块?” 孟羡倒很平静,笑着说:“三哥,云笙还在那边,我受穆皎姐的邀请过来的。” 这个三哥,与孟泽霆不同,唐墨是傅云笙姑姑的儿子,傅云笙的姑姑傅若雨是老爷子的大女儿,很早就嫁了出去,这些年与傅家来往并不密切。 但唐墨与傅云笙感情很不错,经常联系,唐墨在唐家排行老三,所以她跟着傅云笙一起,叫声三哥。 唐墨心情很差,又问了两句,就被陆南沂拉去吃东西。 穆皎见状,对拉着孟羡耳语着:“你跟我来一下,我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冬冬在楼上睡觉,她正好过去看看,于是两个人上了楼。 在孟羡住的客房里,穆皎将门关上,将孟羡拉到椅子上坐下,孟羡给冬冬盖了盖被子。 就听她说:“说起来也是有点麻烦,你看到了,唐三心情奇差无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这么丧了。“ “三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穆皎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家里不同意他和宋月光的婚事,他妈妈直接甩给宋月光一千万,叫她离开唐墨,这不,离开了么,唐墨连人也找不到,天天在家闹都没辙,连公司都好久没去了。” 原本穆皎也不想管这件事了,唐墨的感情之路,一直走的比较复杂,认识了更加负责的宋月光,整个人就找不着北了。 唐家办事情,从来都是直截了当,不愿意拖泥带水。 而恰好,又遇到宋月光这么一个更加不拖泥带水的人。 可苦了唐墨。 孟羡沉吟了下,觉得唐墨确实很苦,认真的问:“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果然是聪明的女人。 穆皎笑笑:“其实月光确实拿了一千万走了,可她没走多远,就在我原来的家里住着,只是她求我帮忙,不告诉唐墨,我便要求贺言恺将月光保护起来了,现在月光怀孕了。” “她怀孕了?” 这事情可有点难办了。 穆皎拍了拍她的手背:“她不想告诉唐墨,怕闹出更大的事情,现在唐家三兄弟争夺家产尤为激烈,不想让唐墨分心,所以我希望你这次要是回了川市,能将月光带回川市,帮忙照顾,唐墨这边就好解决了。” 178 不可以 到时候随便寻一个理由,哪管是让宋月光与他联系,只要不让唐墨过来找宋月光,只要宋月光平安生下孩子,以后的事情都好解决。 孟羡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而且第二天就去了静海,见到了宋月光,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肚子还没显怀,笑起来很好看,说话声音很好听,看起来很机灵。 聊了许久,孟羡才抱着孩子离开,回川市,带着宋月光,是个挺大的问题,因为唐墨一直在各大车站,机场都安插了人手,就怕宋月光逃出自己的控制范围。 她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是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第三天,她在与贺言恺的谈话中得知,贺氏集团即将要与叶敬骁合作,设计新的办公大楼。 那个办公大楼,建在川市。 近日叶敬骁就要去川市考察。 贺言恺被穆皎磨得不行,答应让叶敬骁他们私人飞机过去,那么,宋月光就可以直接坐直升飞机回去了。 她有了主意,就去见了叶敬骁。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叶敬骁与孟羡鲜少联系,更别说见面了,她一直住在霏市,叶敬骁工作又很忙。 这天突然见到孟羡推着婴儿车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他愣了愣,才说:“这是老天给我的惊喜吗?” 孟羡扬了扬眉,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当初胖起来的,现在全都瘦了下去,跟两年前那个没有怀孕,自信美丽张扬的女人,相差无几。 “惊喜什么,来之前我打了电话给你,你没接,才成了惊喜。” 叶敬骁让出位置,让她进来,自己已经接过婴儿车,推着冬冬进来。 冬冬在睡,他不忍吵醒,却爱怜的看了半天。 “这么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这个叶叔叔了。” 孟羡脱掉厚重的棉衣,闻言笑了:“八成是记不得了,不过她一直不认生,见到谁都很亲近,估计陌生人给颗糖,就屁颠屁颠的跟人走了。” “那可不行,等大一点得让她锻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叶敬骁看起来很担心,眉头蹙着,仿佛下一秒冬冬就会被坏人骗走。 孟羡倒是没再担心的,因为她总觉得她家冬冬会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接过陌生人的糖,然后转身就会跑掉。 叶敬骁在做晚饭,又一年的新年,他一个人在谭市过,孟羡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啧啧两声:“我来的可真是时候。” “傅染呢?” 孟羡只是随意的一问,毕竟这两年,傅染都跟在他身边学习上班,衣食住行都离叶敬骁很近。 但话落,没得到叶敬骁的回答。 她才察觉出点不对劲儿来。 “傅染回家过年了?” 叶敬骁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淡淡嗯了一声,擦了擦手,拉开椅子:“坐吧,吃饭。” “我上次跟她打电话,她说自己马上就升职为组长了,要带头设计项目了,也许忙的连过年都回不去了家了,怎么会回家过年了?” 孟羡吃着他做的东西,一贯的好吃,却有些食不知味。 叶敬骁倒了杯红酒给自己,浅浅抿了一口,耸了耸肩,实话实说:“我确实给她升了组长,不过只升了一天,她就辞职了。” 孟羡撂下筷子:“为什么?” 叶敬骁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因为我拒绝了她。” 那天晚上,是傅染升职的第一天,每个升职的员工,公司都会在第一天的晚上,安排聚餐。 那天也是同样。 聚餐气氛很好,傅染人缘也好,喝的有点多。 饭后,叶敬骁送她回家。 在家门口,叶敬骁要走的时候,她拉住叶敬骁,红着脸对他说:“叶总,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他并不是不知道傅染的心思,这两年,她待在自己的身边,从一开始的不对付,到后来的虚心求教,她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 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学生有什么别的发展。 他的心思从来都不在傅染的身上。 听到那句话,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甚至是毫无表情的。 “傅染,不可以。” 傅染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借着酒劲儿说出的真心话,不想被这样拒绝,她拧着眉头,一脸纠结的问他:“为什么不可以,你是不是喜欢别人?” 他看了眼同样认真看着他的孟羡,想起那天晚上,他对傅染说:“我喜欢孟羡。” 第二天,傅染就递交了辞职报告,他想与她谈谈,但没有谈成,连面都没见到,只好处理了她的辞职申请。 准她离开。 “她还小,我不喜欢比我小太多的女人。” “这什么鬼理由。”孟羡一脸不相信:“虽然傅家人那样,但傅染是个内心很单纯的女孩,她喜欢你这件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应该答应她的,她没有不适合你,她很适合你啊。” “我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很难强求的孟羡。” 叶敬骁静静看着孟羡,那双黑曜石般的幽暗深邃的眼眸,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孟羡闪了闪眸光,低垂下眼眸,不再与他对视。 “这样啊。” “是的,就是这样。” 孟羡点了点头,又重新将筷子拿起来:“那吃饭吧。” 又想到什么,便将宋月光的事情说了,叶敬骁了然,很快答应:“好,就让她混在我的同事之间,不会有问题。” 饭后孟羡提出洗碗,但被叶敬骁拒绝,正好冬冬醒了,就喂着吃了点辅食。 叶敬骁忙完,再出来,冬冬已经坐在他们家沙发上,好奇的看着周围,看到他出现在视线中。 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孟羡点了点冬冬的额头:“真没出息,就那么喜欢看帅哥啊。” 冬冬笑的更开心。 叶敬骁弯了弯唇角,将水杯递给孟羡,坐到冬冬身边,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看来还是记得叶叔叔的。” 孟羡无语,当时才十几天的小娃娃,记得谁啊。 “你也准备回川市了?” 叶敬骁一边逗着冬冬,一边问着她。 她嗯了一声:“总不能一直在外面飘着,这一年傅家人没再找过来,我也消停不少,只是还有些事情没处理。” 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而且,傅云笙要下山了。 他是傲冬的爸爸。 而她也不能一直被大家保护着,有些事情总要她自己去面对。 一周后,孟羡带着冬冬,与宋月光一起,坐上了贺言恺的私人飞机,混迹在叶敬骁的同事中,顺利的抵达川市。 孟羡联系了薛峥。 下了飞机就直接开车回了北园。 宋月光自此便入住北园安胎。 孟羡则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薛峥走时,孟羡突然叫住了他。 薛峥挠挠头,嘿嘿一笑:“孟羡,你放心,云笙快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来看你和冬冬。” “他好吗?” “好,我上次去看他,他胖了整整一圈,一点也不帅了,你幸亏没有跟他在一起,要不然就是跟头猪过日子了。” 孟羡轻声笑了,跟头猪过日子么? 那确实有点难啊,毕竟她不怎么爱做饭。 送走薛峥,往回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敏感,回过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看了一圈,又什么都看不到。 回到家里,她将门反锁,宋月光哄着冬冬玩,见她紧张兮兮:“不会是唐墨找来了吧?” “不是。” “那是怎么了?” “我有个养妹,经常想要报复我,不知是不是她找过来了。” 179 毁了你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孟歆妤找来了,但孟羡还是每天都很小心。 也许是因为太小心了,十分敏感,也十分谨慎,对周围人和环境的观察,总是细致入微。 以至于,回来的一段时间内,都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去超市,去商场,回家,总是有那种感觉。 何遇说她太神经质了,就连宋月光都觉得她想太多了。 周末,她准备去商场采购新的食材和水果,约了何遇在商场门口碰面,何遇去公司处理点事情,结束后就去找她。 她一如既往的发现有人在跟踪。 走到门口,她假意在门口徘徊,借机观察着每一人的神态,这周围不知道是谁,就是跟踪她的人。 何遇到了之后,两个人进了商场。 孟羡小声在她耳边说:“待会儿我去洗手间,你在走廊里等我,看到有人靠近,就盯着点。” “干嘛啊?”何遇下意识的挽紧了她的胳膊:“真的有人跟踪你啊?” “不一定,所以要先试试。” 两个人神态自然的上了楼,孟羡到三楼的洗手间,进去后,便躲在里头,而何遇则慢腾腾的站在走廊里,不远处就是卖衣服的,她随意的看两眼。 很快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男人。 那男人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穿黑衣黑裤,手里拿着手机,随意的摆弄,却扫了何遇一眼。 何遇收回目光,继续看衣服。 等人过去,她立刻转身,那人果然停在了洗手间门口。 靠着墙壁,做出一副等人的样子。 孟羡接到何遇的短信,沉了口气,握着手机,一刻钟都没想等,直接冲了出去。 男人大概没有料到,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拿着手机佯装在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我在陪女朋友逛街,等……”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几被孟羡抢走。 她手握他的手机,上下扫了他一眼,男人怔愣了片刻,说:“你,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那你跟踪我干什么?” 孟羡快速的打量了他,穿着很单薄,不像是会藏匿刀具的样子,而且神色慌张,一点也不像个职业的。 甚至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有丝害怕。 孟羡刚才在商场门口等何遇的时候,就看到他了,他当时一个人站在指示牌前,看起来像是在看指示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孟羡这边。 何遇也跑了过来,举着手机喝道:“你别乱来啊,我已经报警了,你要是老实交代,我还能给你说说情。” 男人明显的慌张:“我,我真的没跟踪你,我陪女朋友……” “鬼才相信,你女朋友呢,叫她出来,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何遇很生气,搞不懂谁那么有闲心,孟羡刚回来,就紧紧盯着不放。 “快点说!” 男人愣是被两个女人的气势吓得没胆了,忙不迭的求饶:“我也不想的,你们别报警,我只是一个开出租车的,是江小姐让我跟踪她的。” 江小姐? “江雅子?” 孟羡问着,男人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大明星江雅子,她那天坐我的车到北园,指着你说,要我跟踪你,只跟踪你,每天汇报你的行踪,给我很多钱,我老婆要生了,我也是……求你们别报警,千万别报警,大不了钱我不要了。” 经过这件事,孟羡也没什么心情逛街了,去超市买了点蔬菜水果,就跟何遇一起回了家。 “孟孟,你也太仁慈了吧,这种人根本就应该送局子,让时云他们好好教训一下,什么钱都敢挣啊。” “没用的,治标不治本,我也不觉得快活。” 孟羡静静的坐着,目光直视着前方,眼底是无尽的意味深长。 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家后,宋月光和何遇去厨房洗菜,她坐在卧室的床上,一手摇着婴儿床,一手拿手机打给苏茗岩。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 “孟羡啊。” “茗岩,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苏茗岩有些意外,笑了:“难得你又有事情来麻烦我,赶紧说,我听听是什么事情。“ “没什么,是件小事,把江雅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那头明显沉默了下,而后问她:“你要她联系方式做什么,是不是她又……” “是的,她又惹到我了,这事你别管,只管给我联系方式,如果你没有,我可以叫时云调。” 反正时云谁的资料都可以找到。 苏茗岩自然没得说,挂了电话不久,就将江雅子的联系方式给了孟羡。 孟羡拿到之后,没急着做什么,而是先将冬冬喂饱,又哄着睡着,十点左右,她才打过去。 宋月光和何遇在吃火锅。 孟羡走过去提醒宋月光:“你应该睡觉了,还想不想生孩子了?” 宋月光撇撇嘴,只好放下筷子,回了房间,何遇也没得事情做,继续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己吃。 孟羡坐在她旁边,听着电话,很久,很久后,对方才接听。 很不耐烦的声音:“你谁啊,打电话打个没完!” 孟羡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我是孟羡,打电话给你确实想要跟你没完。” “你什么意思?”江雅子似乎有些惊讶,那个出租车司机被孟羡交代不要告诉江雅子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给了出租车司机一笔封口费,不然何遇也不会问她,为什么不报警了。 报警的话,怎么把被动变成主动呢。 孟羡嗤笑了一声,冷冷说:“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是一直跟我没完吗,以前我总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可现在吧,越活越回去了,一点也不想自己不舒服,所以呢,我准备跟你一般见识了。” “孟羡,你有毛病吧,你有病就去看病行吗?” 江雅子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孟羡会过来挑衅,毕竟自从知道过去尘封的往事,那些真相赤裸摆在孟羡面前。 她孟羡的表现是很退缩的,是很妥协的。 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一样。 其实没有变。 孟羡还是那个孟羡,只是当了妈妈的孟羡,身上更多了一份责任,她要给自己的女儿扛起一片属于他们的天空。 那片天空,希望没有任何污染。 而江雅子这种试图污染天空的人,当然会让穿着铠甲的孟羡,解决掉。 而且是彻底的。 “我有没有毛病,我自己不清楚,但你有没有毛病,我就很清楚的,江雅子,你派人跟踪我这么多天,你的人有没有发现我有毛病?” “你发现了?” “你承认了?” 江雅子冷哼了一声:“我承认了怎么样,你孟羡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就是跟踪你,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这种人,还生了孩子,还想过幸福生活,你开什么玩笑,我就是跟踪你了,还想找时间亲手去解决你呢。” 孟羡压根没有恼怒,反而是江雅子,情绪颇为激动。 孟羡淡淡一笑:“好,我知道了,早点睡吧。” 之后她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江雅子对着手机愣了两秒:“她他妈疯了吧。” “她干什么?” 江珩缓缓问出口。 江雅子将事情说了,江珩眉头一紧:“鲁莽。” 孟羡心满意足的收好了手机,拿起筷子:“还有肉没了,再给我来点,我饿了。” 何遇噗嗤一笑:“给你留了,早知道你不会不吃嘛。” 何遇去冰箱拿肉,孟羡一边往锅子里放菜一边说:“你助理不是很会做视频,搞宣传吗,明天借我用一用。” “要干吗?” “要搞大事。” 孟羡挑了挑眉头,胸有成竹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何遇就将助理叫到了孟羡家中,孟羡给了她两份材料,接着助理小姐用很快的时间,将两份材料进行剪切,合成。 并联系了一个娱乐博主。 直接发了出去。 不出两个小时,微博转发量就直线上升,热搜话题也是直接冲到前三名。 作为一个本来被雪藏,后来离开老东家,又重新东山再起的江雅子来说,现在的她,是外人眼中的励志女神。 是当红花旦。 是话题流量担当。 如今这个当红炸子鸡,给自己的新一年,交出了一个很不满意的答卷。 两份音频录音,直接指向江雅子指使他人跟踪一个普通女人的事实。 声音辨识度很高,她也在录音当中承认。 当何遇得知消息,连忙打给孟羡的时候,孟羡已经接到了江雅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都是暴跳如雷。 “孟羡,你他妈疯了吗,你赶紧给我出来解释,我什么时候找人跟踪你了,你能不能要点脸,不要来害我。” 孟羡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十几分钟,又一个陌生电话打来,她照旧接起,对方态度谦逊温和:“是孟小姐吗,我是雅子的经纪人,她还小,做事没有分寸,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谈,也许事情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才红了不久,不能就这样……” “经纪人是吧,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想毁了我的一生,我就也不介意,毁了她的人生。” 本来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孟羡不想再做懦弱的人。 “你不谈是吧?”经纪人的口气明显的变了好多。 孟羡却依旧闲适:“不谈。” “你给我等着!” 等你妈,孟羡还能等他找上门来? 淡定的打给时云,时云似乎还在睡觉,听了电话,声音很懒散,她轻声说:“时云,我出了点麻烦事,江雅子派人来骚扰我。” “她是不是有毛病啊,给我等着,这就过去。” 180 不会带孩子过去 时云到的很快,还带着几个警察过来,在家四周布了警力。 那位经纪人,确实开车过来了,似乎想要亲自跟孟羡交涉,但却带着两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坐下来好好聊聊。 看起来是在威胁孟羡。 孟羡看了眼猫眼,之后就将门打开。 何遇拿着手机便开始录像。 经纪人没看到,直接走进来,像个社会老大一样直接对孟羡说:“你痛快给我们澄清,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说这些,赶紧的。” “还是你想要钱,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万,说个数,我给你就是。” 孟羡但笑不语,侧过身,经纪人发现了有人在录像,立刻冲上去:“你干什么,录像是吗,赶紧给我关掉,关掉。” “你他妈看清楚屋里都有谁了吗,就给我上手啊。” 时云坐在沙发上,手中的烟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气势磅礴的站了起来,那两个彪形大汉一愣。 惯常进局子的人,谁不知道时云的名号。 “时,时局?” “你们认识我啊,认识也他妈晚了,老子不给你们走后门。” 时云几步走过来,将时云和孟羡拽开,上下打量着经纪人,嘴角带着冷笑说:“你就是江雅子的经纪人啊,带人来打架啊,知道我谁吗?” “你,你谁啊?” “我时云啊,川市公安局的,你点兴,被老子抓到了。” 时云冷冷一笑,手一挥,藏匿在房间各处的人全都出来,当场将三人抓捕。 并带入警察局,进行教育,至于怎么教育,孟羡就不在意了。 何遇也将视频发到那个博主那里,事情又是掀起新的波澜,谁能想到,江雅子还派人去找孟羡算账。 幸亏警察早有准备,不然会怎样? 网络是个大染缸,里面什么人没有。 那些之前就看不惯江雅子的人,很快就炒作起来,江雅子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就算是江珩,都一筹莫展。 江雅子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棘手,哭着不停的说:“怎么,孟羡怎么这样,她以前不是不这样的吗,她为什么这样,我都要被她害惨了!” “叫你不要做这种事情,你还是这样做了。” 江珩揉了揉眉心:“这件事网络舆论太大。” 江雅子哭的眼睛都红了,怎么也没想到,孟羡会给她来这一招,她以前可不会这样的,哪怕言语上有冲突,江雅子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会这样对她。 毕竟,她可是杀人犯的女儿啊。 可结果就是这个杀人犯的女儿,在孟明山亲手杀了江雅子母亲之后,自己又亲手毁了她的一生。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这件事不能解决,没什么,将来哥可以养你,而她孟羡,很快就会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一起事情。” 包括傅云笙,甚至包括那个孩子。 孟歆妤也在一边,闻言笑了笑:“孟羡确实变本加厉了,是该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两年的事情,是该好好的做做了断了。 三人眼中,皆是怒火,是多年挤压的怒火,一朝爆发,只等着孟羡来了。 而孟羡却也是这样想的。 她也绝对不会再等,让他们在自己的头上做这个做那个,背地里一直在搞事情。 孟羡这晚睡了一个好觉。 也不能说多好,只是前所未有的舒坦了不少。 那种舒坦,让人觉得轻松自在。 事情热热闹闹了好几天,江雅子一直没有发声,甚至好像从众人视线中消失,再没有任何消息。 但一周以后,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江雅子的微博上突然发表了一篇长微博。 这封长微博,也直接让她从令人发指的坏人,变成了一个身世凄惨的女人。 微博中系数了江雅子报复孟羡的经过,为什么报复孟羡。 她江雅子,与哥哥江珩在九年前开始相依为命,当时的江雅子还很小,不谙世事。 但他们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目睹了父亲的死亡,从此以后,整个家开始变得昏暗。 她开始被仇恨刺中内心。 为什么要报复孟羡。 因为她的父亲就是当年杀死她母亲的凶手,就是她的父亲,亲手给了他们一个昏暗的家。 所以她报复了孟羡。 这样一来,难道不可以被同情吗? 当然可以。 舆论的方向很快就转了。 大家都开始说孟羡的不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也有很多人是理智的,他们明白,杀人犯不是孟羡,孟羡不可以被当成报复的靶子。 过去尘封的记忆,都在一起被人提起,尘封的往事,又在一起浮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都知道了,孟明山这个名字。 而孟羡,因为这样的网络攻击,好几天没能出去门,总有记者来采访她,也总有江雅子的粉丝聚集在小区里,想要找她算账。 而出了这一招的,当然只能是江珩。 他亲手将自己的过往,自己的经历解剖给众人。 然后让大家都知道,啊,原来他妹妹江雅子是无辜的,是可怜的,是值得同情的。 周一孟羡终于出了门,宋月光已经出去买了几次菜,但因为身体越发沉重,孕吐严重,孟羡不好让她继续出去。 而何遇每天忙工作,只有下班和周末才有时间。 今天巧了,江珩发了个位置过来。 她想都没想就去赴约。 现在开始,她已经不会惧怕任何,甚至不会再给当年的错误找任何的借口,去替孟明山背锅。 约在一家茶楼,进到包厢时,江珩正在喝茶,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眸:“来了?” 孟羡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开门见山的说:“你这一招倒是很让我意外,现在将自己的身世说出去,不会觉得难受了吗?“ “会的,不过比起让你痛快,我还是希望用我的难受来让你更难受。” 两个人如今再见面,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些感觉,孟羡也没有再犹豫含糊,笑了笑:“确实,不过我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毕竟杀人的不是我,而我也用了很长的时间,适应了自己杀人犯女儿这个设定,倒是很特别。” 江珩有些诧异:“哦?” 他放下的茶杯,孟羡倒是喝起来了,很是闲适从容。 这让江珩更加觉得有趣。 “所以有了这个设定,做事情就开始为所欲为了吗?” “怎么,你当初难道不是在为所欲为?” 孟羡反问,甚至觉得好笑:“我还没有做伤害你们身体的事情,你忘了吗,你可差点让我被轮了。” 她眼神闪过一丝冷意,周身气场散开。 江珩暗了暗神色:“可我的妹妹不是谁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 “好巧,我也不是那种你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人,所以有什么烂招,尽管上吧。” 孟羡啪的撂下茶杯,手在桌子上闲适的敲了敲。 “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我想你还要在思考一下,用什么招数来打败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起身,转身离开。 所有的动作,都透着一个成熟女人的气势与魅力。 生了孩子的孟羡,比一年前还要让人过目不忘,目不转睛。 可一年以后的孟羡,也让江珩有了更多的防备,他紧了紧手,好啊,孟羡,会让你看看,什么是烂招的。 等着看啊。 等着看吧,孟羡。 出门时,孟羡才发现下雪了,近来川市的天气很诡异,马上三月份了,却还在下雪,而且有时候可以下很久。 不管大的还是小的。 都对交通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孟羡家的电都因此断了两次。 幸好何遇就在附近,开车过来接她。 两人去了超市,回程时,何遇想到什么,问她:“听网上说有记者已经找到监狱去了,你不去看看孟叔叔吗?” 孟羡想起自己以前是想去看他的。 但是现在,她又不想了。 那个男人在自己受到诋毁的时候,在孟歆妤那样过分设计她的时候,却还是发声帮助了孟歆妤。 她还去看他做什么? 等着被他教训一顿吗? 孟羡没那么心情。 “事情解不解决,孟明山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监狱也不会轻易让他接受什么采访,特别是跟娱乐圈染上关系的,我暂时就不去了。” 何遇了然,也觉得很在理,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回到北园,何遇回了家,她独自提着袋子回家,宋月光给开了门,但却一脸的茫然失措。 “那个,那个,蒋阿姨过来了。” “你说谁?” 宋月光扯了扯嘴角:“是傅云笙的妈妈。” 孟羡将袋子递给她,快步走进去,客厅没有,她去了卧室,果然看到她在逗弄孩子。 孟羡直接将冬冬抱起来。 蒋佩仪愣了一下,看到她回来,又沉下脸:“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能吃了她。” “你来有事吗?” 八成是网上的新闻将蒋佩仪招来了。 蒋佩仪也懒得和她多说:“月初云笙就回来了,家里为他举办了一场酒会,你到时候也带着孩子过来吧,既然回来了,总要给她爷爷和太爷爷太奶奶看看。” “我不会带孩子过去的。” 181 大雪封山 一年前的孟羡,说话也是这般斩钉截铁,但却还有通融的余地,有时也会理解和尊重老人们的心情。 但一年后的孟羡,再也不会尊重和理解他们所有人了。 毕竟,傅家的人也都没有理解她不是吗? 以前老是想着,不跟这些人计较了,毕竟这孩子也流着傅云笙的血,是跟傅家有牵扯不断的关系,让他们过来看,让他们抱。 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耐心全部都用完了。 现在面对蒋佩仪,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些小心谨慎,有的只有强硬的态度。 “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傅夫人还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吗?” 蒋佩仪拧起眉头,不悦的瞪着她:“你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的过来看你,你就对我这个态度?” “那傅夫人希望我用什么态度,你的到来对我来说很是感恩戴德吗?不是的,你的到来对我来说,只是一场灾难罢了。” 孟羡抱着冬冬,冬冬还什么都不知道,小肉手抓着孟羡的头发。 她细心的拂去她的小肉手,握在手中,又冷冷道:“我做什么,想怎么做,你是管不着的。” 孟羡说的没错,蒋佩仪从来就管不着孟羡做的任何事情。 可蒋佩仪怎么能心甘情愿的被孟羡这样对待,怒不可遏的在原地徘徊了下,却依然忍不住要开口训她:“好你个孟羡,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初怎么没将你撞死。” 闻言,孟羡微微诧异,撞死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凌厉的眸色扫过去:“你说什么,什么撞死?”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的画面,是那个下大雪的天气,快要过农历新年的时候,她和傅云笙带着孟不,料理完奶奶的后事之后回川市。 在路上,遭遇追尾,车损毁严重,他们在大雪中,艰难前行。 那件事,算是一个小插曲,孟羡都不知道原来蒋佩仪也知道。 “你怎么知道?” 她盯着蒋佩仪,蒋佩仪眼神有瞬间的闪躲,但很快就恢复着镇定:“云笙都跟我说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原来傅云笙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你说。” 孟羡一向很会洞察人心,除了傅云笙,她对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傅家的人,都是她曾经想要尽力讨好过的。 他们的喜好,他们的性格,都快要印在她的脑海中。 孟羡暗了暗神色:“最好是这样。” 蒋佩仪冷哼了一声,挑着眉头睨着她:“当然只是这样。” 话说到这里,蒋佩仪也没有再强求,孟羡不知道她要她们去傅家,会不会有其他目的,因此巴不得她快点离开。 走到门口,蒋佩仪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眼宋月光。 “她是谁?” 孟羡冷冷说:“我朋友。” 关上门,宋月光松了口气:“去年过年的时候,唐墨带我来过这里,我还见过她,不过估计她没把我当回事,早就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没事,就算知道了也没事,唐墨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孟羡抱着冬冬回房间,又吩咐宋月光照看,自己去了薛峥那里,一年以来,她辗转霏市谭市,身边不只傲冬一个孩子。 孟不一直都有跟着她。 但几个月前,薛峥将孟不接走。 大概是江珩和蒋佩仪给她提了醒,怕他们有些人,要对这孩子下手,她只想快点将孩子接回来。 薛峥住处离景南苑很近,孟羡到时,孟不和薛峥正在吃饭。 远远的看着,薛峥像个父亲一样,照顾着孟不,脸上挂着不同平时的和煦笑容。 薛家这位私生子,在薛家这个大染缸里,没那么好存活,走到今天全靠自己,也许对孟不这样的孩子,更加的疼惜吧。 “吃什么呢,这么高兴?” 孟不只是浅浅一笑,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看到孟羡的那一刻,又柔和的目光:“妈妈。” 孟羡将孟不抱起来,已经五岁的孩子,个子挺高,也不轻,抱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 薛峥见她那样子,觉得好笑,立刻拍下来一张,才去接过孟不。 “这才跟我多久啊,就要接走。” “我儿子干嘛跟你住那么久,好几个月了,很久了,该把他还给我了。” “也是我干儿子。”薛峥揉揉孟不的脑袋,孟羡笑了笑:“那么喜欢孩子,自己也生一个去啊。” 薛峥倒是想了。 扒了扒头发:“烦,老子身边女人那么多,都想给老子生孩子,选择困难症都逼犯了。” 孟羡送他三个字神经病,就带孟不回家了。 第二天,时云打来电话,说江雅子的经纪人和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被释放了。 叫她最近出门谨慎一点,有事打电话。 孟羡应下来,又问了些别的事情。 “去年车祸那件事,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吗?” 时云在那头吸了口烟:“查过了,周围的监控路段,所有车辆进行排查,查到了一辆经过那里,跟你们形容很相近的车,但时间上不吻合,而且那两个人被查出有精神病史,被拘留教育后,就放了,最近一年来,没有任何活动,和江珩没有任何联系,可以断定,那件事跟江珩应该没什么联系。” 孟羡想到蒋佩仪的话和表现:“那么会不会是傅云笙的母亲做的。” 时云在那头明显的愣了一下,跟蒋佩仪怎么可能有关系,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啊。 “那我查查。” 孟羡嗯了一声。 “那奶奶的事情呢?” 她已经从孟泽霆那里听说,他们都不觉得奶奶会是意外去世的,所以一直在安排人查。 但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的时间,我们走访了村子里的每家每户,除了外出务工的没有联系上以外,基本都询问过,当时天色黑,大家都没注意,已经可以判定,是意外失足落水。” 对这样的说法,时云也很不认同。 但现场没有任何痕迹,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这个人很会反侦察,也很会做类似的事情。 看起来很有经验。 挂了电话,孟羡有些失神,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事情都堵在了死胡同里。 根本没有办法进来或者出去。 距离傅云笙下山的日子越来越近,然而川市的大雪也越下越大。 这天她们在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正在播送新闻,陇善寺庙四个字,传到孟羡的耳朵。 她立刻抬起头。 “受连日大雪影响,坐落在大山深处的陇善寺庙,遭遇了大雪封山的危险,目前救援人员无法贸然进入,无法确定人员伤亡。” 孟羡没去过那里,但却在网络上看到过陇善寺庙的照片。 正庙坐落在山洞里,往外搭建一处高抬,整个悬空。 后院在正庙后面,一处宽阔的平台,因高,所以每年积雪都很厚重,以至于今年的陇善寺庙,在一月份过后,就不再接待游客和前来朝拜的人们。 但孟羡没料想,会变得这样麻烦,甚至是大雪封山,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她再也吃不下去饭。 撂下筷子,便拿出手机,何遇见她着急,安慰着:“别担心,傅云笙不会有事的,他也许下山了呢。” 不可能的,傅云笙不会下山的,没有到日子,他不会下山的。 孟羡的手有些不稳,但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可那号码响了很久,很久都没人接听,听时云说,他会定期开机,到附近信号比较好的地方,看孟羡的微博。 因为她几乎每天都会发关于自己和孩子的事情。 他会保存下来图片,有时候也会拿出来看,一看就是好久。 如果她很幸运,打通了号码,那么就可以断定傅云笙是没事的,可没有人接通。 孟羡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心很慌。 心那个地方,突然空了一下,然后急速的下坠,拽都拽不住。 不久前,他们有过联系,他说傲冬过一岁生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在身边。 她说好。 坐立难安,孟羡起身到窗边,川市也下了很大的雪,小区里的树木,车辆,道路,都被厚厚的一层积雪覆盖。 偶尔有行人经过,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她还是心慌。 何遇打给了时云,之后跑过来对孟羡说:“时云他们马上开车去那边。” “我也去。”孟羡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接着便脱掉自己的家居服,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帮我把冬冬的棉袄找出来,我带她一起去。” 何遇蹙了下眉头:“不行啊,外头这么冷,你带着个孩子去那边,万一有点危险怎么办?” 孟羡管不了那么多。 套上杏色的兔毛毛衣,看向何遇,平静的说:“如果是见傅云笙最后一面,冬冬必须过去。” 还能说什么。 何遇什么都不能说,默默的将傲冬的衣裳准备好,打包到小拉杆箱中。 孟羡换上厚厚的棉服,抱着同样穿着笨重的冬冬,由何遇送下楼。 走之前,她亲了亲孟不的额头:“你在家里跟月光阿姨还有小遇阿姨一起,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 时云的车到达楼下,她们立刻上车。 薛峥和苏茗岩分别坐在副驾驶和后座上,孟羡上车,苏茗岩将位置让出一些,接过冬冬。 带着冬冬过去,大家都不言而喻。 明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什么情况了?” 薛峥侧过身看着她说:“跟那边的公安局联系上,说正在派人进山,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是,有一个人已经没了。” 孟羡缩了缩瞳孔:“确认身份了吗?” “还没有,山上信号几乎全部中断,这个消息发过来之后,信号就完全没了。” 182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车上几个人全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连声音都很轻很轻。 不知过了多久,时云苦笑了一声,对着孟羡说:“他一直很关注你,其实他很想你们,只是他一年前在菩萨面前许愿,愿意用一年的吃斋念佛,来保护你和冬冬平安。” 所以他不能贸然下山,所以他还没有回来,所以赶上了这次大雪封山。 不知生死,没有消息。 孟羡的心再一次被悬在嗓子眼,那种感觉很难受,有那么一个人,他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护着她和孩子的周全。 一直努力的想要做好,却一直做不好。 她总是推开他,总是不要他,拒绝他。 可现在呢,当这个人生死难测,当这个人恐怕不会再跟她有所关联。 她还是下意识的,害怕了。 那种害怕,恐惧,发自内心,完全将她包围住。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看着这个世界,以为坐车出去玩,很有意思。 下雪的天气,她也好高兴,兴奋的想抓雪花。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现在生死未卜。 孟羡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灵冷静下来,闭了闭眼,说:“不会的,他怎么也不会有事。” 到横景县之后,时云安排孟羡在县宾馆住下,因为天色不早,现在上山,也不知道会到哪里,万一仔在路上天黑了,孩子怎么办。 带着孩子到底不是办法。 太冷了。 孟羡和孩子留在县宾馆,苏茗岩留下照顾他们。 并打给何遇,叫她过来帮忙照看。 孟羡不是那种可以劝的通的人。 她要来这里找傅云笙,要见到傅云笙平安无事。 一年了,没人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谁也不想。 这一晚,很是难熬。 等在着何遇的到来,等待着天亮。 苏茗岩安慰了她很久,她最后也只是苦笑着说:“行了,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去休息吧,我不会偷偷跑出去的,我还有傲冬要照顾。” 哄着傲冬睡了以后,她就一直关注了网络上的新闻,这边的救援,在彻夜的展开,武警官兵,消防战士,附近的解放军战士,全都到达了现场。 不仅仅是陇善寺庙,周围的村镇,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潮。 受到了巨大的损害。 这一夜,她可以睡得着,那些人呢,他们睡不睡得着。 清晨五点,何遇敲响了孟羡的房门,她开了夜车,开了门,看到何遇冻得瑟瑟发抖,孟羡红了眼眶,将她拉进来,脱掉衣服,推进被窝。 “你也不用半夜开车过来啊。” “我睡不着啊,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幸好这一路,都是去这边来救援的,我跟着车队,很安全。” 何遇窝在被窝中,小脸冻的白的很:“谁知道这鬼天气这么冷,我车还没油了……” 孟羡一颗心又是一紧,掖了掖被角:“那你睡一会儿。” 天色还早,孟羡也没急着出去,这个时候,估计时云和薛峥忙了一天,都在休息。 她也不好这样着急的去找。 何遇睡着了,她给冬冬喂了奶,又将奶瓶准备好,怎么泡奶粉,都写好放在床头柜上。 纸尿裤和换洗的衣服,都摆好在床边。 早上八点,她吃了口早餐,出去,正好遇到苏茗岩,他正准备叫孟羡。 “何遇来了吧?” “来了。” “那走吧,今天我替薛小五,他昨天摔了一跤,让他歇一歇。” 苏茗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手套和帽子,孟羡点了点头,他将袋子递过来:“这是给你准备的,赶紧戴上,山上冷的很。” 不只是冷,而且风很大。 救援人员很难前行。 雪太厚了,直接没过了孟羡的腰身,她动一步都觉得万般困难,幸好已经通了一条路,虽然只能通过一个人,进程很慢,但是还是突破性的进展。 孟羡跟在苏茗岩的身后,时云今天还是要主持工作,很忙碌,一直在指挥,苏茗岩,一个娱乐公司的总裁,竟然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上山寻人。 这本应该是,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心酸的很,只想快点找到傅云笙。 不知是不是她来了,天气放晴,到中午的时候,也不再下雪,开路很顺利,下午四点多,就到了陇善寺庙。 这里已经被积雪覆盖。 孟羡看着这些露出三分之二的房屋,沉默良久。 因为那些屋子,寺庙,那些门,那些覆盖的积雪,全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知是人都在里面没出来,还是他们已经被掩埋。 孟羡有些腿软,被苏茗岩扶住。 “没事,估计这些积雪都是后盖上去的。“ 孟羡点点头。 几人继续往前走,其他官兵已经进到寺庙内进行搜救。 孟羡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跟着苏茗岩,可也许是人太多,也许是陆续救出来的人中,都没有傅云笙的身影。 她越来越心急。 也不再注意苏茗岩的去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跟人群走散了。 一个人走到了更上面的位置,那里的积雪还没有被清扫干净,她拿着一把苏茗岩之前递给她的铁锹。 不大,但足够用。 费了很大的力气,一直弄一直清。 也走不远多久。 这天真的很冷,不多时,她手已经冻的完全没了知觉。 鼻子红通通。 嘴唇都干裂的要命。 走到一棵树下,她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停了一会儿,远远的,可以瞧见那些救援人员在紧急搜救。 她稍稍放心。 可下一秒,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身体瞬间紧绷,猛地回过头。 接着,手中的铁锹啪的扔了地上,愣在原地。 不到十米的距离。 那里,就隔着一棵树的距离,他站在那里,背上背着一个小和尚,弯着身子,抬起黝黑的眸子,霸气硬朗的那张俊脸,被这里的气候,这里的风土民情,变得更加的硬朗。 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袄,那种灰色的,寺庙里和尚穿的那种,他也穿着,头发也剪短了,寸头。 高高的个子,即便弯着腰,也能看到那样高大的身躯。 孟羡越发觉得自己站不稳了,她脚一直在往下移动。 这是个上坡路。 她站在这里,确实有些滑。 傅云笙昨天出去的,本来他们都待在寺庙里,后来半夜他出去上厕所,发现雪快没过大腿了。 将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大家拿了干粮和被褥,都挤到了一个房间里,这样可以取暖,不至于被冻死。 但是,在查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小和尚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了,都那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寺庙里多半都是年过半百的人,年轻力壮的男人不多,身体好的更不多。 傅云笙自告奋勇,穿上棉袄就出去了。 一直找到后山,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小和尚,他怀里还抱一只小兔子。 看到傅云笙,眼泪都要下来了。 傅云笙很无奈,将手中拿着的棉袄给小和尚穿上。 “我,我出来上厕所,看到下雪了,想起后山的小兔子会被冻死,我就上来想把它带回去,太冷了。” “我走不动了。” 小和尚不过十三四岁,身体不是很健康,清瘦干净,从小就在老和尚身边长大,所以一直到现在都在山上住着。 傅云笙来时,第一天看到的就是他。 两个人感情还很不错。 傅云笙没责怪他,想到以后自己的女儿也许也会为了什么事情,会放弃或者忘记自己的安危,他不知道欣慰还是担心。 不过,他怎么做都没关系。 抱起他,往回走,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因为大雪压断了电线,陇善寺庙一片黑暗。 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他们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因为,一直被困到现在。 天终于亮了,又是一天,小和尚却支撑不住,晕倒了,他将衣服全脱了,给他保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只好在白天晴天的时候,用最老的方法取了火,将树枝烧了,才让小和尚渐渐回升了体温。 他们走下来,到现在,这个点了。 天已经快暗下去了。 他看到了孟羡。 这个终于回到川市,已经安全到了北园的孟羡,竟然在这里,在他眼前。 他张了张口,想叫她的名字。 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而孟羡,愣愣看着他,身体却一直下滑。 “傅云笙!” 孟羡大叫一声,身体迅速往后仰去,傅云笙快速跑过来,大声喊着:“孟羡!” 可他背上背着小和尚,完全没有办法捞住孟羡,孟羡倒在雪地里,脖子里全都灌上了雪。 她冰的皱眉。 傅云笙已经撂下小和尚靠着那棵树,自己冲过来,将孟羡拽起来,孟羡一坐起来,便整个人扑进了傅云笙的怀中。 傅云笙怔愣了下。 下一秒就紧紧拥住孟羡。 “傅云笙!你没事!” “我没事。”傅云笙沉沉说着。 因为很累,一直喘着粗气。 孟羡推开他,仰头看着他,长了胡茬,显得人有些沧桑,可没事,他看起来哪里都好,只是有些冷。 她捧住傅云笙的脸,露出洁白的牙齿,红通通的鼻尖,红通通的脸蛋,她干净的笑着。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183 关你什么事 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容,不掺杂一点外来的杂质,干净纯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一点也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一岁宝宝的妈妈了。 傅云笙有些慌神,这是他爱的女人,明媚动人,总是那般耀眼夺目,在人群中一眼就会看到。 他朝思暮想,很久很久,终于在他眼前,绽放笑容。 傅云笙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冰冰凉凉的手,触到同样冰冷的脸蛋,轻轻一碰,收了回来。 “你怎么冻成这样,不知道自己什么体质,这么冷的天还敢上山?” 傅云笙一点也没变。 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要管着她这个,管着她那个。 可这才是傅云笙。 哪怕他来到这里,他还是孟羡认识的那个傅云笙。 她弯了弯唇角,轻声说:“没关系,没什么感觉。” “都冻成这样,当然没什么感觉了。” 傅云笙无奈的将她抱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脖颈里都是,只好将自己的围脖解开,重新给她戴了围脖。 这样一来,才觉得舒服很多。 她戴着帽子,戴着手套,可依旧挡不住寒冷来袭。 其实脚已经冻的毫无知觉了,但却高兴的走起路来都有了力气。 她看着傅云笙,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的心脏微微颤动。 “我们……” 她还没有开口,傅云笙也认真看着她,等着她说什么,可老早就发现她不见了的苏茗岩,此刻和时云还有几名官兵已经找到这里。 看到傅云笙,激动的大叫:“云笙!云笙,你没事吧!” 傅云笙将目光移开,朝他们挥了挥手:“没事,但有了小和尚快晕倒了,赶紧上来救他。” “他们过来救你们,我就跟过来了。” “我听说大雪封山,我也听说你就在这几天就要下山。” 孟羡跟着他走,一边走,一边说话,讲着自己为什么来,讲着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今天过来又看到了什么。 “这个地方很难找,我们走了好几个小时才上来,如果是我,我早就被冻死了。” 傅云笙还不知道,孟羡原来这么聒噪,这么能说,竟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一点也不累。 就连苏茗岩都讶异,刚刚上山时,她累的不行,一直喘着粗气,现在倒是都好了。 孟羡不以为意。 时云亲自背着小和尚下去,其他人也已经陆续下山,傅云笙意识清醒,但肢体也不太协调,甚至冻的已经发烧。 随队医生简单检查后,一行人快速往山下走。 天黑透了前,他们得下山。 不然夜里的山上,温度会直线下降,如果遇到再次降雪,那么,在这里受寒两日的人,全部都会抵抗不住。 孟羡的手一直被傅云笙紧紧牵着,这一刻,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什么,两只冻得不像样子的手,却还能紧紧的牵着。 虽然隔着手套,依旧能够感受到丝丝绕绕的温暖。 下山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又因为没再持续降雪,原来的路没有被封死,很通畅。 一行人三小时后,就到了山下。 所有被解救的僧人和附近的村民都被送到医院进行检查和救治,傅云笙也不例外。 他的脚生了几个冻疮,看起来很是骇人,孟羡没见过这种冻疮,心一下揪了起来。 他倒是很无所谓。 “没事,这么冷,肯定要生几个冻疮啊。” 孟羡却很担心,出去询问医生他的病情。 时云在一旁听到,噗嗤一声乐了:“哟,这是我们傅大总裁说的话啊,平日里讲究的要命,洁癖的要命,现在这会儿,却不在意这个了。” 傅云笙瞥了他一眼:“凡夫俗子。” 时云一听更是噙着笑意,掏出根烟来:“凡夫俗子请你抽根烟,抽吗?” 递过去。 傅云笙还是接过来,一边点燃,一边说:“得多久没抽烟了。” 从孟羡怀孕后,就渐渐的渐渐的减少了抽烟的次数,即便是抽烟也不会在孟羡的面前,一直到今天之前。 这才是他第一次抽烟。 吸了一口,他靠着床头喟叹了句:“真他妈舒服。” “哎哟,不对啊,你这半个和尚怎么还说脏话啊。” 薛峥急急赶来,进门就听到他爆粗口,看他生龙活虎,笑着调侃。 “还俗了。” 傅云笙丢下三个字,又是狠狠吸了一口。 一根烟抽尽,他也不让其他人再抽烟,还将窗户打开放了放味道,孟羡出去跟医生交谈情况,又亲自跟程礼平去买了药回来。 屋内已经恢复清新的空气,甚至还留着冷风过境后的冷冽。 傅云笙正在接电话,看到孟羡回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行了霍四,什么都别说了,我女儿生日你必须到场,到时候再来比比谁能喝啊。” 我女儿生日。 原来他真的都还记得。 他女儿的生日就要到了。 一年来,他只看过傲冬一次,就是那天,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傲冬长大了,又胖了,有了很多很多的变化。 他是不是真的如时云所说,都有看她的微博关注着她们。 傅云笙朝她招招手,她走过去:“刚才抽完烟开窗户了?” “你不是不喜欢闻烟味吗。” 他说的坦然,孟羡一时哑言,瞥了眼憋笑的薛峥,咳了一声,扬声道:“薛峥,你去办理出院手续,你大哥不愿意住院,要去酒店,顺便把酒店房间也订了。” “好嘞。”薛峥答应下来,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你们不住一起啊?” 话落,傅云笙抄起身后的枕头砸向薛峥:“痛快滚。” 他们又不是夫妻,没理由睡在一起啊。 一张床肯定是不行了。 临走,傅云笙去看了眼小和尚和老主持,两个人是寺庙里受伤害最严重的,一个年龄最大,一个年龄最小。 抵抗力都很差。 小和尚连续高烧不退,老主持也是生了冻疮,关节炎风湿病也犯了,很是痛苦。 傅云笙宽慰几句,又吩咐医生务必好生照料。 出了门,又吩咐程礼平:“明天就为他们办理转院,到川市中心医院去进行治疗。” “是总裁。” 继续往前走,程礼平踌躇了下,跟上去:“总裁,先生和夫人都很担心您的安危,您需不需要打个电话过去报平安?” 下山时就听时云说了,蒋佩仪和傅柏勋要过来,是他谎称傅云笙没事,也在参与救援,他们才作罢。 不然不知闹出什么笑话来。 想到这里,他还是停下来,打去了傅家。 孟羡和薛峥坐在车上,傅云笙特意叫程礼平去买了几个暖手宝,此刻都在孟羡的身上或者座位旁,她手里也握着一个。 时云和苏茗岩抽着烟站在车旁等待。 不一会儿,傅云笙和程礼平出来,他虽然生了冻疮,走路却依旧虎虎生风,没有一点问题。 一年的山上生活,不仅仅让他心境更加开阔,还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变得更加硬朗健硕。 上车后,他径直坐到孟羡身边,暖手宝拿起来,直接贴到孟羡的脖颈,车子发动。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孟羡不明所以,看着他。 他挑了挑眉:“脚拿上来,忘了?” 孟羡心中一紧,怎么敢忘。 一年前,改变他们如今命运的一次寒潮,一次大雪,将两个人隔开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她将脚放到他的腿上,正好的位置,脱掉厚厚的,此刻雪化了变得湿漉漉的棉鞋。 也将她的棉袜脱掉。 跟去年完全如出一辙。 就那样握住她的脚丫,蹙着眉头沉沉道:“怎么这么凉,薛峥,你是不是就给自己穿了双大棉鞋啊。” 薛峥趴在前面椅子上嚷嚷:“我才没有,我给孟羡找的是最厚的鞋子了,是她不老实,偏要走上山,踩到雪里时间太长了。” 要是没往山上走,也就不能第一眼就看到傅云笙了。 孟羡并不觉得有问题。 傅云笙将暖手宝贴到她脚上,没贴住的部分,用手捂住。 孟羡缩了缩脚趾头,抬着清澈的眼眸看着他:“现在不是很冷了。” 傅云笙扫了她一眼,凉凉的带着霸气的目光,让孟羡动了动眉梢:“怎么,你不信啊。” “当然不信。” “我每天都有用药泡脚,定期喝中药调理,上一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现在保养的很好,体寒也不那么严重了。” 说的像模像样,看起来很像是真的。 可惜。 “你在孟泽霆那里的时候,他隔着十天半个月就要跟我说一说你的行程,你的去哪里,我不说全部都知道,也知道个大概齐了,你到谭市之后,根本没时间去医院,回到川市后,又因为江雅子,一直没顾得上去看沈知鱼。” 孟羡嘴巴微张,全部听完,睁大眼睛:“你怎么都知道,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你也太变态了吧。” 傅云笙额角一抽,薛峥就上赶着解释:“都是我说的,我朋友五湖四海,我问一下,就帮我打听了。” 孟羡无语:“关你什么事啊。” 一路回到酒店,孟羡和薛峥没停下说话,让车内气氛很好,连日来的紧张气氛也全部消除。 到了楼上,傅云笙的房间就在孟羡的隔壁,她走到门口,傅云笙也在她身后停下。 她转过身,傅云笙张了张口,孟羡就说:“你要不要去看看傲冬。” 傅云笙长长舒了口气:“好。” 184 一直在等你 像是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你要不要去看看傲冬。 好啊。 那是他的女儿,一年没有见到了。 从进酒店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他期待着待会可以见到傲冬,也有些胆怯不要这么快就见到傲冬。 她会不会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胡子拉碴,一点也不帅,觉得自己的爸爸一点也不值得她崇拜。 那样怎么可以。 他可是川市很多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不能在自家女儿面前成了一个一点也不帅的大叔。 站在门口,看着孟羡推开门,他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头发,甚至是脸。 都好好的抹了抹。 好像这样就可以看上去很帅,很干净了。 可他似乎忘了,现在已经很晚很晚,傲冬等不及妈妈爸爸回来,就已经睡着了。 而且那么小的孩子,看到了他那样子,估计第二天也会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何遇还没睡,刚给傲冬盖了盖被子,就听到开门声,立刻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看到孟羡,笑了笑,再看到她身后的傅云笙,更是欣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听薛峥说了,你很平安的回来了。” 傅云笙打了招呼。 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 孟羡回头,牵着他的手进屋,随意的问何遇:“冬冬睡了吧。” 何遇注意着他们交握的手,弯了弯唇角,又有些纳闷,但什么都没问,回答着:“一个小时前,眼睛就困的睁不开了,我说妈妈还得一会儿回来呢,你先睡觉好不好,她点点头,好乖啊,一天都没吵没闹的。” 孟羡看了眼傅云笙,看得出他眼底有一丝的失望,大概还是想见到傲冬醒来的样子。 可以和她说说话,玩一会儿。 但他似乎又有点庆幸。 “走,带你进去看看,她可乖了,你小时候乖不乖?” 孟羡轻声问他,一边带他到卧室里去看傲冬。 小小的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睡得那样安分,白白的脸干干净净的,许是热,带着一点红晕。 睫毛好长,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孟羡将被子掀开点,露出她的小胖手,胳膊像个小肉段一样,一段一段的,肉呼呼的实在可爱。 他手握住,轻轻的捏在手里,摩挲了两下,又不敢太用力。 小家伙可能是被影响了,动了动,肉肉的小身子,翻到了另一侧,傅云笙看了眼孟羡,孟羡笑着说:“她睡觉的时候不是很乖,不喜欢有人打扰。” 傅云笙点了点头,内心有些酸涩,声音带着些哽咽:“我不知道。” 是啊,他错过了太多,错过了小家伙成长中的很多瞬间,她的习惯,她的喜好,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也没有给她买过玩具,买过衣服,也没有换过尿布,没给她洗过澡,穿过小衣服。 太多的太多的瞬间都错过了。 孟羡许是察觉到了,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冬冬还不会说话呢,你可以期待一下,她叫你爸爸的样子。” 孟羡说的很自然。 但傅云笙却不能那样自然的听着。 一年前,孟羡与他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 她当时就说过,不会让傅云笙这个爸爸的身份,被女儿知道,他们的女儿,从一出生,就不会有爸爸。 他充其量只能当一个叔叔。 众多叔叔中的一个。 可现在,他亲耳听着孟羡说,你可以期待一下,她叫你爸爸的样子。 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听到?” 他不太相信。 这一年里,他已经让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女儿不会叫自己爸爸的事实。 但是孟羡又告诉他,可以的。 “可以。”孟羡将被子给傲冬盖好,起身站到床边,看着他的背影,安静的说:“以前我太冲动,想法太偏激,其实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是误会引起的,虽然现在也无法一次性的说清楚,但你是傲冬爸爸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我也不能那样自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她也有选择的权利,也许她会很想要一个爸爸,而我不能做那个恶人。” 这一年里,不是只有一个人在成长。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经历中,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全面。 孟羡的话,像软绵绵的拳头,一下子打到傅云笙的心坎上,有那么些微的感觉,但一点也不疼。 是满心满心的欣喜若狂。 他站起来,看着孟羡。 下一秒,便情不自禁的将她扣入怀中。 “孟羡。” 孟羡红了眼眶,双手环住他:“你没事我很开心,冬冬也一直在等你。” “傲冬,冬冬,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傅云笙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有些低哑,但每一个字,都好好的说出口,孟羡提了提唇角。 那真好。 她就知道,他也会很喜欢的。 “睡觉吧。” 孟羡拍了拍他后背,傅云笙回过神来,将她松开:“我给你端点热水泡泡脚你再睡觉。” “好。” 孟羡没有拒绝。 因为知道,拒绝也没有任何用。 他很快出去,端了一盆洗脚水过来,温度正好,她将脚放进去,暖暖的,很舒服。 傅云笙手法老练,像她怀孕时一样,按摩的很舒服。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结束,傅云笙也只是说:“你早点休息。” 就这样而已。 但两个人却已经觉得足够。 孟羡送傅云笙出去,并嘱咐他回去好好上药,也让他早点休息。 这一晚,是孟羡这两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而小家伙也很给力,晚上孟羡只起了一次。 第二天一早,孟羡还在睡着,何遇就敲了门:“孟孟,你醒了吗,傅云笙过来了,带了早餐,你起来吃点啊?” 她翻了个身,刚刚睁眼,就看那小家伙坐在床上,头发凌凌乱乱,小衣服的领口也开的挺大,一脸茫然的看着孟羡。 孟羡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头,朝她招招手:“来,到妈妈这里来。” 小家伙也不动,眨巴眨巴眼睛,反应很迟钝。 孟羡实在喜欢的紧,起身将她抱在怀中,悠了悠,小家伙似乎还很困,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孟羡抱着她下床,拉开门,顺便给小家伙盖了一件小外套,抱出去一看,客厅里,几个人都在,已经张罗着要吃早饭了。 她一一打了招呼。 薛峥就忍不住要过来逗傲冬,不过在手伸过来之前,傅云笙便出现,将傲冬抱到怀中。 小家伙一下子就被抱到这个‘陌生人’的怀中,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好好的端详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 小家伙没一会儿,竟然咧开嘴笑了。 傅云笙也跟着露出笑意。 薛峥啧啧两声,点点傲冬的肉墩墩的脸蛋:“没良心的小东西,还是跟爸爸亲是吧。” “那当然跟爸爸亲了,难道跟你亲啊,你这个不知名的小叔叔。” 何遇无语的怼他,他一点也不服气:“我怎么就是不知名了啊,我使使劲儿我都是干爸好吗?” “不好,我们冬冬有我这个干妈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干爸。” 两个人互相打着嘴仗,让气氛变得很好。 也缓解了傅云笙的紧张感。 余下的时间,孟羡去洗漱,他抱着傲冬哄着,其实也不怎么哄,她真的很乖,但眼睛又很机灵。 谁也没介绍这就是爸爸啊。 可她好像就是知道,别人说抱抱,她连理都不理,就窝在他的怀中,小肉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亲密的不像话。 孟羡从洗手间出来,又照顾傲冬洗了脸,才喂她吃东西。 余下两天,何遇和苏茗岩先行离开,其余的人继续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事情。 因为傅云笙在这次的受灾群众当中,傅氏集团便立刻派了程礼平过来,而三天后,现如今代为掌管集团事物的傅柏寒,也来到了这里。 对灾区人民进行了慰问和资源救助。 傅柏寒到的那天晚上,特意邀请大家到餐厅吃饭,孟羡抱着冬冬出席了。 傅云笙一直走在她身边,但又不会太近的距离。 见到傅柏寒,两个人只是点头示意,不太熟络。 吃饭的途中,孟羡接了个电话,将冬冬交给傅云笙,出去接电话。 是陌生号码,但却已经烂熟于心。 她深吸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李警官。” “孟羡呐,在家呢?” “我在外面吃饭,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孟羡手紧紧攥紧,静静等着他开口。 李警官叹了口气:“孟羡,你来一趟吧,最近的新闻让你爸爸很困扰,很多记者都找到这里来了,你爸爸因此还犯了老毛病,现在住院了。” “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做手术,我们不是家属,签不了字。” 孟羡镇定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沉了口气,才开口问:“他,他没有找另一个养女吗?” “那个孟,孟歆妤是吧,她啊,通知她了。”李警官似乎有点声音,哼了一声:“你那个养妹可不是个东西,听说要做手术,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我都没敢告诉你爸爸。” “你爸爸当初多喜欢那个养女啊。” 是啊,多喜欢那个养女啊,喜欢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要要打要骂。 孟羡敛了敛神色,松开了自己的手:“我明天过去吧。” 185 不知好歹 还能怎么说,到底是生了她,养了她十八年的父亲,她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回去后,她情绪不再高涨,但也没有轻易叫人察觉到不对劲。 第二天,所有人都从这里撤离,蒋佩仪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都是非常担心傅云笙的安危,希望他可以今早回去。 大概是不想让蒋佩仪再打来,原本计划多留两天的傅云笙,也提前离开。 当天早上出发,临近中午,就回到了川市。 几人各自散开,傅云笙送她和冬冬还有何遇回了北园,但没有进门,到门口,孟羡想起来,屋内还有宋月光。 那位的样子,想必傅云笙是见过的,毕竟是傅云笙三哥的女人,他们关系那么好,万一说出去怎么办。 她既然答应了穆皎帮忙,就不能让她被发现。 “云笙,就送到这里吧,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孟羡转过身,微笑对他说着。 他没强求要进去,将怀抱中的冬冬交到孟羡的手中:“那我明天再过来看你们。” “你先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了再说,我们就在这里也跑不了,你不要着急。” 孟羡自然是推辞的,傅云笙不知道她心中是藏着其他的事情,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为自己考虑,又觉得自己不需要对孟羡这样紧张,就像孟羡说的,她们已经回来了,就不会轻易走了。 他嗯了一声,又嘱咐两句,回身走了。 何遇才将门打开。 宋月光见她们回来,很开心的走过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已经在家待的要发霉了。” “不然你也得天天在家里待着。” 何遇笑着打趣,宋月光无奈的啊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来遭这种罪啊,早知道就不要这个孩子了,现在带着个累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孟羡刚将冬冬放到婴儿床上,闻言勾了勾唇角,扬声道:“你这话对我们说说就好了,回头可别让三哥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你这样看待你们的孩子,不得活活扒了你的皮。” 唐墨虽然早年间也曾不学无术,玩世不恭,但现在可是彻头彻尾的大奸商,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十分冷冽。 行事作风和兄弟贺言恺如出一辙,大抵是前两天家族遭遇变故,几位兄弟姐妹共同争夺唐家家产,搞的他奸诈狡猾,无比霸道。 不然宋月光又何须沦落至此。 宋月光叹了口气,提起那个唐墨,她的心真是百转千回。 “傅云笙没事啦?” “没事,而且去了一趟庙上,现在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一样,看着都清爽多了。” 何遇不由得感叹:“真是想不到啊,你说那么个心狠手辣的人,现在变成这样,简直就跟回炉重造了一样。” 孟羡听着,无声的笑了笑,她心中明镜一样,这样的改变,并不是他们当初都愿意看到的。 他们现在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自己的坚持,还有很多人在推波助澜,到了今天,虽然不想看到,但也都真真切切的发生。 孟羡不知道,他们的改变对他们来说是否是一件好事。 毕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喂了冬冬,她换了身衣服出来,何遇与宋月光正在吃饭,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随口问了句:“你要出去啊?” 孟羡嗯了一声,将钱包中的几张卡清点了下,又回头对她们说:“我要出去一趟,冬冬你们照顾一下,她现在睡了,醒了就冲点奶粉,哄一会儿,我差不多就回来了。” 何遇应下来,想想不对劲儿,今天她才刚从横景县回来,本应该好好在家休息,这两天谁睡得都不是很好。 她怎么突然要出去。 有些担心,便又问道:“你要去哪里,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了。” 孟羡走到门口,抿了下唇角,低声说:“我去医院,孟明山住院了。” 何遇愣了一下,随即便听到关门的声音。 宋月光不明所以,投去不解的目光,何遇轻叹了声:“到底还是去了。” 是的,孟羡到底还是去了,自孟明山入狱,除非重要的情况,否则她从来不会特意去看望她的父亲。 医院这两天接收了许多外地的伤员,人有些多,她等电梯等了好一阵子,还等到。 到了九楼,直接去李警官说的病房。 这是一间普通病房,里面住着三位病人。 孟明山在靠窗位置的病床,此刻正在躺着,似乎在睡,闭着眼睛,她进去时,病房里人很少,一床有一个陪护,二床病人在睡,剩下是他。 也只是一个人。 她手里提着果篮,来看病人么,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她和孟明山从来都很生分。 她从不知道孟明山喜欢吃什么水果,当然孟明山也不会知道她的。 紧了紧手,她走过去,很安静的病房,有了脚步声,她在床边停下,将果篮放在地上。 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孟明山在挂点滴,脸色看起来很差,苍白且无力的感觉。 似乎有些痛苦,眉头紧蹙着。 孟羡想起来,孟明山确实有些老毛病,他常年抽烟喝酒,肝不是很好,胃功能也不太强。 其实身子骨不是很硬朗。 但他这个人,就算身子骨不硬朗,也喜欢做很多事情,每天都是闲不住的。 不知道在监狱九年,他又是怎样度过的。 “孟羡?” 孟羡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李警官进来,扯了丝笑意:“李警官。” “你可算是来了,你爸他这手术可等不起了,我已经陪了两天了。” 李警官只是一个狱警,只是因为这些年一直看管孟明山,又因为早年孟明山在监狱跟人斗殴出过事,是孟羡疏通李警官解决,这些年就一直受到李警官的照拂。 他在这里陪了两天,一来是必须的,二来却也是顾念孟羡当年的所谓疏通,让他解决自己自己儿子的上学问题。 “该处理什么问题,现在就处理吧,我家里面还有事情,可能待不了多久。” 李警官点了点头,也十分理解,毕竟这些年孟羡都不来看一眼,就很说明父女两个人的关系。 李警官要带她出去,孟明山却听到声音醒了,他一直都在浅眠,听到声音就很快醒了。 看到孟羡,第一句话就是:“你妹妹呢,歆妤来了没有?” 即便出了很多事情,孟羡都还一直叫着孟明山爸,但这一句问话,时隔多年出口。 却跟孟歆妤有关。 孟羡那些所有不好的回忆,就全都回来。 孟歆妤,又是孟歆妤,全部都是孟歆妤。 她敛了敛神色,尽量平静的开口:“我不知道,与她没有联系。” “你这个人真是无情,你就这么一个妹妹,老不联系,以后我死了,还不是你们两姐妹相依为命,你怎么就那么冥顽不化。” 虽然病着,但孟明山说起话来还依旧中气十足,训起她来,跟几年前没有任何差别。 让孟羡更是不悦的沉了下脸色。 语气也不太友好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给你办理手续,其他的事情,你还是麻烦李警官为你去做。” 她侧过身:“李警官,我们去处理吧。” 她作势就要走。 这些年没见到孟羡,孟明山的心中不知道压了多少的话要说,但那些话,没有一句好话。 “你别不知好歹!” 孟明山气的瞪着她:“要不是我给你争取,让傅家要了你,你以为你能有现在的婚姻吗,你还不知道珍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给我丢脸!” 二床的病人被吵醒了。 表情不太明朗。 孟羡压着怒气,不想与他争辩,但他却一直骂骂咧咧,没完没了,孟羡不用想都可以猜到,不出一分钟,就又要说她妈了。 “那样的婚姻你当初怎么没问问孟歆妤,你养女对那桩婚事很感兴趣,你怎么没给她,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总是提起了,你以为过去的那些事情,提起来都很顺耳吗?” 孟羡深深提了口气,这次真是转过身,越过李警官就走了出去。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冷着脸色问他:“你还做不做手术。” 孟明山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做,当然做!” “做就给我老实待着,我花钱给你买命,你还要说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做的对不对。” 孟明山怔了下,更是气愤不已,立马就坐了起来,孟羡却不以为意,冷着脸出去了。 很快就签好字,同意了手术,也交了钱,之后就跟李警官道别。 她一直低着头,走到门口,却赫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眼中出现了一双鞋子。 她抬起头,傅柏寒冲着她扬了扬眉:“这么巧。” 孟羡缓和了神色,轻声说:“我父亲在这里做手术。” 对于孟羡提起自己父亲这件事,傅柏寒颇感意外,询问了下情况,又说:“用不用我跟院长那边……” “没必要,一个小手术而已。” 孟羡很快拒绝,为了孟明山走后门,她还不屑做。 傅柏寒了然点头,又看了眼时间,建议道:“我来接知鱼下班,你等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了,明天我还要过来找她检查身体,而且我出来一个下午了,冬冬恐怕会想我。” 186 待傻了 孟羡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一来是因为冬冬,二来其实主要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心情。 跟孟明山见一次面,仿佛折了她十年的阳寿。 她整个人都丧到不行。 与傅柏寒告别,便回了北园。 而傅柏寒接了沈知鱼,两个人坐到车上,傅柏寒发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说:“刚才在医院门口见到孟羡了。” 沈知鱼惊讶了下,往车窗外看了眼:“走了吗?” 她系好安全带,又自顾自的说:“早就知道她回来了,叫她来医院检查,她也不过来,总说自己没时间,我又太忙,还没顾得上去看她,她怎么样了,来医院干什么啊,不会生病了吧?” 沈知鱼本身,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如果跟何遇比的话,真的太不爱说话了。 但是她还是很关心孟羡的,又因为是跟傅柏寒说话,语气和旁人都不太一样。 傅柏寒薄唇淡淡扬起一抹弧度,偏头扫了她一眼,又忍不住抬手捏了她的脸颊。 “她父亲在这里住院,听说要做手术,她是过来看她父亲的,还说明天要来医院找你。” 沈知鱼认识孟羡这么久,从来没有问过她家里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但也隐约觉得,他们父女的关系并不很好,毕竟这么长时间,孟羡似乎都没有跟自己的父亲联系过。 “这样。” 沈知鱼默了默,傅柏寒又开口道:“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我邀请她一起吃饭,她赶着回家照顾冬冬。” “柏寒,如果孟孟知道,当初她可以认识傅云笙,跟你有关系,你说她还会跟我当朋友了吗?” “她应该会很后悔才对吧。” 沈知鱼最近老是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和傅柏寒热恋,他们爱到今年,已经十一年了。 十一年是什么概念。 是所有的人生都仿佛经历过一遍。 傅柏寒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里,脑海中,眼睛里。 她还记得,以至于认识孟羡之后,会忍不住的想要对这个女人好点,因为让她认识傅云笙,嫁进了傅家,傅柏寒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傅柏寒知道她又想这些陈年旧事。 伸手扣住她交缠在一起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凝眉,带着强势的霸气沉声道:“你的心里能不能就只装着我一个人,老想着她,我会以为你喜欢她。” “柏寒。”沈知鱼有些无奈。 傅柏寒动了动眉梢,淡淡勾了勾唇角,一片平静的说:“有什么,不是我,也会有别人,让他们认识,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纯粹,知鱼,事情远远比的想象的还要复杂一点,就好像孟羡的这个父亲。” 沈知鱼一知半解,不是很懂,但再问,傅柏寒却不肯再透露更多。 两个人回了傅家,最近一段时间,傅柏寒几乎每天都会到傅家,坐一会儿,或者吃个晚饭。 会陪老爷子下个棋,陶冶一下情操。 有时也练练毛笔字,老爷子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到时,傅云笙正在客厅与父母说话,傅柏勋已经不再处理公司的事情,而蒋佩仪更是每天只待在家中无所事事。 两个人见到傅柏寒和沈知鱼进来,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连兄弟情深,都不肯演一下。 只淡淡应了一句:“来了。” 傅柏寒也不在意,也是淡淡嗯了一声,之后傅柏寒与沈知鱼坐下,傅云笙喝了口水,与他们打了招呼。 “爷爷在楼上。” “我知道。”傅柏寒慢条斯理的:“不着急,我坐会儿就走,你明天回公司上班,我便将手头的工作交给你。” 他倒是很开门见山。 傅云笙挑了挑眉头,还什么都没说,蒋佩仪便抢在前头先开了口:“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公司的事情云笙是最为了解的,这样也减轻柏寒你的负担了,你说你两个公司两头跑,都辛苦。” 蒋佩仪嘛,这种话总是手到擒来的。 装出一副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一副为了傅柏寒着想的样子。 以为很真诚。 其实谁看不出来。 就连傅柏勋都不悦的蹙了下眉头。 “行了,公司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你操什么心。” 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句,蒋佩仪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少给我废话,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傅柏勋语气重了不少,估计这段时间也给他气够呛,正变着法的将气撒到了蒋佩仪的身上。 蒋佩仪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傅云笙抿了下唇角,敲了敲桌沿:“爸妈,小叔已经说了,会将公司交给我处理,你们又说什么呢,小叔的为人一向很正派,大家都是傅家人,谁管理公司又有什么区别。” 话落,蒋佩仪登的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儿子:“你是不是在山上待傻了,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你要气死我啊!” 蒋佩仪本来对傅云笙上山一年这件事,就很是反感,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在寺庙待了一年,每日吃斋念佛。 算什么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连公司都看得没那么重要了,他是不是疯了。 他们辛辛苦苦到这一步,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蒋佩仪不得不那样激动。 沈知鱼瞥了眼傅柏寒,拽了拽他的袖子,这种情况,她还第一次见,有些不太适应。 傅柏寒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笑了下,很是从容的看了眼他们,才对傅云笙说:“本来我就是临时接手,替你管理一阵子,如今你回来,交给还给你也是应该,傅氏集团,确实在业界是个神话,但我对这个公司,暂时没有什么兴趣,你可以放心的管理。” “什么叫暂时。”蒋佩仪倒是很会捡重点。 傅云笙蹙了下眉头,语气到底沉了不少:“妈!” 蒋佩仪冷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傅云笙这才缓和神色,慢吞吞开口:“倒是没关系,公司我自然要接手的,但小叔对公司是否有兴趣,我也不是很担心,商场较量,就在商场上,我虽然一年没参与,但能力似乎还没减退。” “那就好。” 傅柏寒并不在意蒋佩仪说什么,而傅云笙,却也不在意傅柏寒说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很自信强大的男人,不会在这种言语上争夺什么上风。 但其中暗流涌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没一会儿,老爷子和老太太下了楼,傅柏寒陪着下了会儿棋,沈知鱼也跟老太太讲了讲养生。 没坐多久,两人便要离开。 傅云笙看了看时间,也跟着起身:“薛峥他们找我,我也出去了。” 三人一同出去,出了门口,傅柏寒停下来:“哦,对了。” 傅云笙动了下眉梢,就听他说:“今天在医院看到了孟羡,她父亲要做手术,我认识那家医院的院长,有什么需要通融的,你尽管吱声。” 说完,也不等傅云笙多问一句,就搂着沈知鱼离开了。 沈知鱼也是反应了下,坐上车才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他也认识我们院长啊。” “我这么说当然是故意的,你瞧他那样子,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这算是,做点好事,给你积福吧。” “……” 傅云笙拧了下眉头,脑海中想起来孟明山的样子,他早年也曾见过一次,那时,他已经入狱,他还是因为知道孟歆妤是他的养女,才在面子上去看了一眼。 但那时候,孟明山也不太清楚他的身份。 最近新闻上的事情,他知道,苏茗岩都跟他说过了,不过苏茗岩也都帮着处理了,这段时间一过,倒没什么事情了。 可孟明山竟然气到老毛病都犯了? 傅云笙一个电话打给医院,了解完之后,又开车去了北园,可到了楼下,又没有上去。 孟羡电话响起时,正在给冬冬换尿布,任凭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云笙。” “在带孩子?” 孟羡看了眼时间,嗯了一声:“你呢,吃饭了吗?” “吃过了,还在家里看到了傅柏寒与沈知鱼,他们来看爷爷奶奶。”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一直看着楼上,屋里有些闷热,她将冬冬抱到婴儿床,盖上被子,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 但却没看到楼下停着的车。 “这样。” 想来孟羡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孟明山的事情,傅云笙只好自己开口:“听说你父亲的事情,明天我会去医院看看。” 孟羡怔了下,回过神来,淡淡笑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应该的,那明天见?” “明天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如果有时间,可以见一面。” 挂断电话,孟羡静默了片刻,她是不会去看孟明山了,该用什么表情,语气,她都已经不知道了。 第二天,傅云笙早早就叫程礼平准备了礼物。 装到车上,之后开车到了医院,先给孟羡打了电话,得知她已经在沈知鱼的办公室,便去了孟明山的病房。 推开门,走过去,看到一个警官坐在那里,便知道那躺着的是谁。 李警官见到他也是诧异:“你是哪位?” “他是孟羡的前夫啊。” 傅云笙蹙着眉头回身,就见孟歆妤带着笑意走进来:“这么巧,你刚回来我就能见到你。” 187 你瞎了? 傅云笙看到孟歆妤的瞬间,平静的脸上便出现了裂痕,棱角分明的俊脸立刻变得一片冷肃。 沉默不语。 孟歆妤也没在意,依旧挂着笑意,手中拎着水果,走过来,亲昵的看着孟明山。 “爸爸。” 她声音很甜,一向很甜,叫爸爸的时候,尾音又稍稍的拉长,像是在撒娇一样。 叫的孟明山,瞬间没了任何的脾气,笑着说:“是歆妤来了啊。” 很惊喜,甚至可以说是很开心。 李警官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跟傅云笙示意了下,出去了。 孟歆妤撂下水果,孟明山的手已经伸过来,她笑着握住,坐在椅子上,靠近孟明山,轻声说:“爸爸,我最近太忙了,不然肯定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你不怪我吧?” 说完,又笑了笑。 孟明山摇摇头,紧紧握着孟歆妤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开心:“你来我就很开心了,爸爸很开心了。” 确实很开心,牙龈都要笑出来了。 孟羡大概,从来没有看到过孟明山这样的笑容。 傅云笙站在那里,很直白的,很直接的看到了,原来当年孟羡就在这样的生活中活着。 就这样活在他们的父女情深当中。 可明明孟羡才是孟明山的亲生女儿。 这一刻,傅云笙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悔过,他怎么会,怎么会认不清孟羡的真心,让她受了苦,受了伤,那么多年。 孟歆妤一直没有忘记他的存在,与孟明山寒暄够了,便转身看了眼傅云笙,一边还对孟明山说着:“爸爸,你可能不记得了吧,姐姐嫁的人不就是这位傅先生吗,您那时候已经进了监狱,大概不太了解了。” 孟明山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男人站在这里。 他是见过傅云笙的,但印象不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觉得有点眼熟,但在哪里见过,都不知道。 “孟羡的前夫?” “孟叔叔,您好,我是傅云笙,我们见过的,您可能忘记了。”傅云笙冷冷开口,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 叫人听了,似乎也有点刺耳。 孟明山明显的蹙了下眉头,想起傅家,眉头皱的更深:“傅柏勋的孩子,我说是面熟,跟你爸长得很像。” 傅云笙没有吱声,只点了点地上的礼品。 “这是送给您的礼品,听孟羡说您要做手术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开口。” 孟明山打量着他,迟迟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孟歆妤,始终笑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我刚问了医生,手术费用还挺贵的,而且不能报销,要是全部承担,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要是能拿就好了,不过你都是孟羡的前夫了,也没有什么理由去给这个钱嘛。” 说完,自己又笑了笑:“我说的话你别介意。” 傅云笙自然不会介意她说了什么。 但这件事,回头还是叫程礼平去问了,他没兴趣知道孟明山得了什么病,要做哪种手术。 但他很在意孟羡的感受。 孟羡还不知道孟歆妤也到了,她在沈知鱼这里做了检查,沈知鱼又给她开了中药,她正准备去领药,想到傅云笙还在孟明山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于是走了过去,想看一眼。 看一眼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一眼就看到了孟歆妤,她来了。 时隔一年又见到她,心情还和去年一样,很不舒服,压抑的怒意,恨意,都在徘徊叫嚣。 孟羡压着情绪,却还是没有控制住开门的力道。 嘭的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傅云笙看到她,便走上去:“孟羡。” “既然看过了,怎么还不走?”孟羡仰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冷,清澈的眸子,在释放冷意。 那种冷意,疏离的很。 像十二月的寒风,冷飕飕。 傅云笙暗了暗神色低声道:“正准备走了。” “这样,那就一起走吧。” 她瞬间转过身,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孟歆妤一眼,至于孟明山,更是无视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孟明山很不满意,而孟歆妤从小就很了解孟明山,吃的死死的,这个时候,只需要嘀嘀咕咕一句:“怎么才来就走啊。” 孟明山就立刻会火大。 这次当真也不例外。 孟明山不悦的哼了一声:“你瞎了,看不到你妹妹吗?”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妹妹,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充其量是在老家的邻居而已,我看不看到她,是我自己的事情,您似乎也没权利过问。”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这样吼自己了。 记事以后,这样的次数几乎越来越多。 孟羡的母亲与他争吵也越来越多,他不高兴了,还会打孟羡一顿,扇嘴巴子,用藤条抽她,薅她头发往墙上撞。 这些事情,孟羡都切身体会。 越来越大,心就越来越硬,现在还可以替他做手术签字,已经是她做过的,最没有底线的事情。 可她怎么知道,这完全不是最没有底线的事情。 “爸爸,你就别跟姐姐生气了,姐姐她对我是有些误会的,我们姐妹两个,私底下解决就好了,你好好养病。” “好话又都被你说了啊孟歆妤,一年不见,你嘴皮子可是又溜了许多。” 孟羡不轻不重的讽刺,末了又笑了笑:“不过我实在是没有闲心配合你们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孟羡是真的要走,这次孟歆妤也很识相没有开口。 但孟羡没走两步,医生就走进来,昨天他们见过,医生跟她打了招呼,就直接跟她说了孟明山的问题。 “手术定在周一,术前十二小时不能吃饭喝水,还有,你们的费用,先交一部分吧,。” 医生交代完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她说:“现在你就跟我去交费。” 孟羡抿了下唇角,低声道:“多少?” “也就十来万,你爸的手术比较难,用的都是国外进口的药,所以费用有些大。” 孟羡看着孟明山精神状态很不错,但他的手术却花费这样大。 她深深看了眼他,又看向孟歆妤,孟歆妤挑了挑眉头:“怎么,你给不起啊?” “给不起的话,傅云笙应该可以给吧。” “怎么,我给不起的话,不是应该你来给吗,你不是他的养女吗,上了我们家户口本的养女,也不能为你养父支付这笔手术费用吗?” 闻言,孟歆妤愣了下,她摆明了就是不肯交钱,甚至特别想让孟羡为孟明山花钱,让她心里更加的痛苦难受,才更开心。 可孟羡似乎没有想要交钱的意思。 “怎么,孟羡,你真的不想给钱?那你是不想让我爸爸治好病了?” “你怎么这样狠心!” 是不是谁在道德的制高点,就可以随意的指责别人。 孟羡可不屑于这样的指责。 她冷冷看了眼孟歆妤,又转身看向医生:“我咨询过其他医生,这个手术的费用没有这么多,你们医院是怎么收费的,我不是很清楚,所以不会贸然交这个钱。” “孟羡,我可是你爸!”孟明山激动的大喊。 孟羡蹙了下眉头,真是可笑之极,现在他说自己是孟羡的父亲了,当初呢,当初她也曾求过孟明山,不要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她会好好做他的女儿。 可他还不是,喜欢了孟歆妤的妈,再喜欢了孟歆妤吗? “这时候您知道是我爸了,不觉得可笑吗?” 孟羡冷冷笑了一声,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早在九年前,孟明山的死活都跟孟羡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对孟明山,早就仁至义尽。 她走出去,傅云笙便跟了出去,而孟歆妤则安抚着孟明山的情绪,自己又委屈巴巴的说:“爸爸,你看呀,我早没跟你说过,姐姐可能欺负我了,这几年我过的就跟孙子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送走了医生,她就开始诉苦,将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在孟羡的身上。 让孟明山从心底里,后悔生下孟羡,后悔没在孟羡刚出生的时候就将她掐死。 从病房出来,孟羡就被傅云笙拽住,她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神色,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孟羡,你冷静点。” 孟羡看了他一眼:“我很冷静,我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过,你不是也看到了吗,那可是我的亲生父亲,以前你不信吧,现在你信了吧,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当年你让我对孟歆妤好,让我对她抱有愧疚和歉意,我一万个做不到,现在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从来没有这样深切的体会到,原来真的是这样,真的有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发生。 孟羡冷冷扯了丝笑意:“行了,以后不用来看他,他八成也不会领你的情。” 她当真一刻钟都不肯再待,抬步继续走,傅云笙张了张口,到底什么都没说,程礼平从电梯下来,走到他身边,将单据拿过去:“已经办理好孟老先生的一切住院手术的费用。” 傅云笙嗯了一声,扫了眼那单据。 可是孟羡,我还是决定这样做,毕竟他生了你,才能让我遇到你,就这一点,我就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但仅此一次。 188 我怎么给他收尸 孟羡回到北园不久,傅云笙也到了,她打开门,看到拎着一堆东西的他,有些无奈。 “你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她站在门口却没让他进来。 傅云笙提了提袋子:“一些外卖,你喜欢吃的,还有给冬冬的礼物,我一直没有送过冬冬什么玩具。” 他扯了扯嘴角,比起孟羡更加的无奈和苦涩,一点一点的,都想要找回来,那些别的孩子都有的,他也不想冬冬失去。 孟羡还能说什么,她已经承认了傅云笙的身份,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只是宋月光这里,她真的没办法让他进去。 宋月光不知道是谁来了,只是感觉孟羡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她看着冬冬,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觉,心灵感应一样,很快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就坏了。 孟羡和傅云笙都急了,傅云笙也没再等待邀请,直接走了进去,孟羡阻止走来不及。 推开门,就见一个女人抱着他的女儿在哄,他当即蹙起眉头:“怎么回事?” 这女人很面熟,看穿着打扮,绝不可能是个保姆,肯定是孟羡的朋友,可孟羡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朋友了,他怎么不知道。 很面熟,面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月光显然也愣住了,抱着孩子,微微张着嘴巴,一时忘记了说话。 孟羡拧起眉头,走过去,将冬冬抱过来,瞥了眼傅云笙,又看了眼宋月光,安抚了下,说:“月光,你去厨房将我准备的食材切一切吧。” 宋月光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越过傅云笙出了门,傅云笙却眉头一紧,转过身来:“宋月光。” 宋月光立刻绷住身体,扯了扯嘴角,愣是不敢回头,孟羡闭了闭眼,特别认命的说:“傅云笙,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听我长话短说。” 傅云笙脸色沉着,实在不太好看。 小家伙看到自己爸爸生气,也不敢哭了,怯生生的扁扁嘴,傅云笙忍着,低沉着嗓音说:“去外面,说清楚。” 顺便,将傲冬抢到怀中抱着。 客厅里,宋月光和孟羡坐在一边,傅云笙抱着孩子坐在对面,宋月光正襟危坐,孟羡也喝了口水,看起来也有些紧张。 傅云笙瞥了眼宋月光的肚子,语气沉沉:“唐墨在我刚回来的第一天就打电话给我,叫我帮忙找一个人,说去年的时候,我见过,见过好几次,说她怀孕了,走不了太远,一定要找到。” “他气坏了。” 前面说什么不要紧,这后面这句他气坏了,就让宋月光心底一沉,她知道他应该是气坏了,可自己想的,和从别人口中说出,那可是完全两种感觉。 “如果被他知道,孟羡还帮忙藏着你,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宋月光底下头来,叹了口气:“谁想啊,他跟个神经病一样,家里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偏要我在他身边待着,我真的很烦他们家人啊,那么多人,天天来找我,也要两周才能见完,我没那么闲心见他们,更没闲心对付他了。” “云笙,这件事也不怪月光,是皎皎姐求我帮这个忙,我不能不帮,而且唐三哥要真是喜欢她,就说服家里,现在月光给他生孩子,他就偷着乐吧,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孟羡从来不惯那些脾气。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这件事……” “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等孩子生了再说也不迟。” 孟羡直截了当的给了要求,傅云笙看了她一眼,可到底什么都没说,他还能说什么,这可是孟羡,看在孟羡的面子上,就算是杀了人,他都可以帮忙瞒天过海。 抱着冬冬起身回了卧室,孟羡安抚着宋月光,两个人吃了口饭,之后回到卧室,冬冬已经玩累了,睡着了。 傅云笙见她吃玩了,也起身出来:“那我就先走了。” 孟羡送他到门口,嘱咐一句开车慢点。 两个人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傅云笙压下了心中的话,到何遇那里将孟不接到了景南苑,两人许久未见,他也很想念孟不,让孟不到景南苑多住一段时间。 不过刚离开,孟羡回卧室换了衣服的功夫,孟歆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的电话号码虽然没有存,但也快要烂熟于心。 真不想接,但是又怕是孟明山的事情,还是接了起来。 一接起来,孟歆妤就很激动的笑着说:“孟羡,我现在联系不到傅云笙,你联系到他记得帮我说声谢谢,他可将咱们爸爸的住院费,手术费都一起付了呢,还给请了护工,真是贴心的不得了,没想到啊,你不孝顺,你前夫倒是很孝顺,真是省去了很大的一个麻烦啊。” 这一长串的话,孟歆妤说的很快,完全不给孟羡一个插嘴的机会,以至于,从头至尾,孟羡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有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头顶都要被气冒烟了。 却还是耐着性子,沉沉道:“他付了费用,全部的?” “是呀,不知道是看在往日与我的情分上,还是与你的情分上,付了不少的费用,爸还挺欣慰的呢。” 孟歆妤的语气,变了好多,一年前,她尖酸刻薄,说话毫不留情,恨不得要咬死孟羡。 现在,学会了阴阳怪气,学会了指桑骂槐,学会了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蛇蝎的话。 孟羡冷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她也不甚在意,还在说着:“爸爸手术你得过来呀。” 孟羡知道手术的时间,但她真的没有什么心思过去:“他应该不希望我过去,你应该也很讨厌见到我。” 闻言,孟歆妤也笑了一下,可那笑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是反感。 “那也不是我的亲爸,万一死在手术台上,我怎么给他收尸,你必须得来。” 哦,原来不是啊,原来还是这样尖酸刻薄啊,说出口的话,还是这样的直接,直白的,戳中伤口啊。 孟羡嘴角扯了丝讽刺:“他怎么没听过你说这些呢。” 如果孟明山早就听到了,情况会不会不一样了。 当然,孟歆妤不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啊。 她又扬声笑了:“孟羡,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啊,绝对不会让他知道,我有多么的讨厌他呢。” 话落,孟羡啪的将电话挂了。 宋月光只觉得孟羡今晚,气场有些过于强大,在家里,都板着脸,感觉已经气到了太平洋。 她不敢问她因为什么,孟羡也不说话,冬冬自己玩够了,就睡着了,乖的不像话。 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妈妈生气了,真的是睡得很香很香。 宋月光也被感染,早早进去睡觉,孟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了挺长时间,才回到房间。 却依旧睡不着觉。 不是失眠,是心中郁结,气愤,恨不得现在扒了傅云笙的皮。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沈知鱼打来电话,今天预定了冬冬打疫苗,沈知鱼也安排的儿科医生。 孟羡起床后,就收拾了冬冬的东西,简单吃了口,就带她出去了。 傅云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去医院的消息,八成是何遇告诉的,最近何遇的团队在跟傅氏集团的宣传团队合作。 他们工作上还时常会碰到面。 孟羡刚抱着冬冬到医院,傅云笙就出现了,感觉阴魂不散,孟羡瞥了他一眼,真是懒得理他,完全无视的抱着冬冬过去。 傅云笙动了动眉梢,昨晚还好好的,还嘱咐他慢点开车,可现在怎么就这样个态度了? 冷淡的要命。 他跟上去:“我抱她吧。” 孟羡没吱声,继续往前走,大早上的等电梯的人还是很多,她站在那里等,手里拎着兜子,还抱着傲冬,确实有些吃力。 时间长了,确实有些累 傅云笙忍了忍,还是心疼,过去想抱傲冬,孟羡一扯,瞪了他一眼,瞪完了,却还不说话。 傅云笙沉吟了下,盯着她清澈的眼睛,静静开口:“你怎么了?” 说完,大概觉得孟羡不会回答他,又敛了敛神色说:“你都知道了?” “这件事……” 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想要解释,可孟羡却已经怒意在脸,抢在前面冷声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花什么钱,为孟歆妤花的?” 孟羡真的很生气,到今天早上也依旧没有缓过劲儿来。 她是体会过孟明山的嫌弃,体会过他所谓的父爱,也知道他那种人,就算孟羡把命交代出去,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回报。 那些手术费,孟歆妤不是拿不起,就是不想拿。 可偏生全都算在孟羡的头上,她心里哪里能过得去。 现在傅云笙把钱给了,她只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完完全全被孟歆妤踩在头上耀武扬威了。 “不是这样的,孟羡,我只是因为……” “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还算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生下了我,不然你就不会遇到我孟羡了,你倒是学会了菩萨心肠,但我现在心肠很硬,别人欺负我,我肯定双倍奉还,孟明山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就没理由给他花钱。” 电梯到了,她吭哧吭哧抱着孩子进去,傅云笙没有生气,甚至心中只有无奈的情绪,上前抢过傲冬,将孟羡拉到电梯的角落,护在身侧。 孟羡冷哼了一声,将头撇过去也不说话。 189 复婚? 到了楼上,沈知鱼特意等在这里,见到傅云笙,笑了笑,说:“真不错,咱们冬冬今天有爸爸陪着来打疫苗了,一定特别勇敢。” 孟羡翻了个白眼,又瞥了眼傅云笙:“也没多少机会了,好好珍惜吧。” 话落,傅云笙明显沉下了脸色:“你说的是真的?” 孟羡不说话,跟着沈知鱼往里走,傅云笙却是急了,前两天不还好好的,说会给他一个机会,做一个好爸爸吗? 结果又这样了? 他抱着冬冬跟上去,急切的问道:“孟羡,你不能这样,因为这件事就剥夺我的权利,我已经很尽力,我就是因为他生下了你,就想给他一次机会,不然我知道他是谁啊,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羡!” “孟羡,我……” 孟羡走在前面,原本板着的脸,不禁露出浅笑,哪里还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她本来,也不是真的和傅云笙生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有些不甘心。 那种为什么又是我吃亏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什么都没得到,却一定要一直一直付出,很多人都说,孝敬父母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可是,有没有人说过,那些不爱儿女的父母,那些对儿女恶言相向的父母,到底应不应该孝敬。 孟羡心里过不去,所以傅云笙付了费用,让她心里很不平衡。 她可不是圣母,有血有肉,有仇恨有气愤。 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孟羡仰起头,白净的脸又重新板着:“什么时候你还有了聒噪的毛病。” “可你在生气,还拿冬冬威胁我。” “我哪里拿冬冬威胁你了,她长大了就不需要打疫苗了,当然没什么机会了,不对吗?” 傅云笙明显蹙了下眉头,黑眸流露出一丝无奈,看向孟羡,她冷哼了一声:“快点抱她进来。” 冬冬是个很奇怪的小孩子,平时也很少哭闹,某种程度上,和她哥哥孟不很像,都是乖的不得了的孩子。 就比如说这打疫苗吧。 很多孩子都本能的害怕打针,都本能的害怕医生,觉得针头很可怕,也很不喜欢那种一下子扎进来的感觉。 但是冬冬很镇定。 镇定的连医生都奇怪,说这孩子真是少见。 傅云笙却很骄傲,不知道哪里来的骄傲,抱着傲冬抬了抬下巴:“我女儿当然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傲冬像是听到了,呜呜呜的应着。 打完疫苗,三人告别沈知鱼下了楼,孟羡要去买点药,他便抱着冬冬等在门口,过了会儿,孟羡过来,随手伸过来一张银行卡,递给傅云笙。 傅云笙动了动眉梢:“这是什么意思?” 孟羡扬了扬眉:“还你的钱啊,不管怎样,这个钱肯定不能让你出,我膈应。” 她看着傅云笙,清澈的眼眸里,闪现明显的不悦,那种不悦,不是冲着傅云笙的,他看的出来。 那句我膈应,也让傅云笙觉得有点开心,很奇怪,就是觉得,她说那句话,完全是护犊子的行为。 他,嗯,他很乐意当这一次犊子啊。 傅云笙拿过那张银行卡,放进钱包,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中午就在外面吃一口,小遇中午会陪月光吃饭。” 傅云笙自然赞成:“那我安排餐厅,就去……” “不跟你一起吃啊,我带冬冬去儿童餐厅。”她作势要抱走傲冬,傅云笙当然不肯,她过来时,便顺势连孟羡也一起抱住。 “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孟羡看着他认真又无奈的样子,就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沉着语气说:“不行。”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看得出有点头疼,但却依旧抱着她不肯撒手:“去景南苑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做什么,儿童餐我也会做,让冬冬尝尝好不好吃?” “别想着讨好我,我软硬不吃。” 她用力挣脱,傅云笙却突然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孟羡愣了下,捂住自己的额头:“你疯了?” “你在生气。” “我生气你就占我便宜?” 没道理啊。 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孟羡推开他,见鬼一样看着他,末了又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往外走,可刚走两步,就见江珩和孟歆妤站在不远处。 也就两三米的距离。 含笑看着他们。 “哟,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呢,一家三口真是让人羡慕啊。” 孟歆妤走过来,她早就没了往日对傅云笙的殷勤,从她流产之后,就再也不对傅云笙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呢。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所以孟羡和傅云笙才会互相吸引,因为他们都是那种,她很恨的人。 孟羡和傅云笙都没说话。 孟歆妤也不在意,看了眼江珩,又笑着说:“我带江珩来看看爸爸,你们这是刚从那出来?” 孟歆妤作势去碰冬冬,傅云笙侧过身,挡开,冷声道:“她怕生。” “呵呵,怕生还是不想我碰啊,我手可干净的很呢。” 孟羡却没听进去他们说什么,她一直看着江珩,孟歆妤说,她带江珩来见孟明山,这又是哪门子的奇葩事情呢。 江珩很是镇定,与往日一样的从容。 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情绪很温和,一点也不像个变态神经病。 可她再知道不过。 “孟歆妤,你疯了吧,江珩去看孟明山,会不会让孟明山死在病房里啊,你不会不知道,你养父杀了江珩母亲的事情吧。” 孟歆妤一点也不惊讶,她显然早就知道了。 “哎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珩已经不介意了。” 孟羡冷冷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介意了,你亲耳听他说就信了,他还说去年你陷害我差点被绑架的事情,你不会有事呢,结果你还不是替我被绑架了,不然怎么会发生那之后的事情。” “孟羡!”孟歆妤有些气急败坏了:“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说!” “我当然可以不说,前提是,江珩不要来医院找麻烦,李警官和狱警每天都会轮番值班,应该也不会给他什么机会,但我也不希望江珩去看孟明山,既然我们给孟明山付了手术费用,就有权利决定谁可以去看他,我勉强接受了你,但实在接受不了江珩。” 孟羡确实满身的刺。 但这些刺,永远不会像自己在乎的人刺过去,对于那些伤害她,伤害她朋友的人,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孟歆妤自然想要据理力争。 但江珩跟以前一样,很正派的拦住她:“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发脾气,不去就不去了,礼品你代我交给孟先生,祝他早日康复就好。” 早日康复然后等着被他报复吗? 孟羡扯了丝冷笑,孟歆妤倒是很相信江珩,瞪了眼孟羡,拎着礼品进了里面。 “你女儿长得可真好看。”江珩上前一步,端详着冬冬,冬冬其实根本不认生,他看冬冬,冬冬便无所畏惧的看过去。 江珩似乎很感兴趣,又看了几眼:“跟孟羡很像,眉宇间都透着倔强与英气,真是难得。” “说够了吗?”孟羡冷冷问着。 “说够了,我们就走了。” 江珩淡笑出声,锐利的眼眸闪过一丝狠辣,但稍纵即逝,又温温吞吞的说:“不打扰你们。” 最终孟羡还是被傅云笙带到了景南苑。 孟不远远的在院子里玩,看到他们,跑过来,将手里的气球放到冬冬的手中,孟羡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真乖,想没想妈妈,一会儿跟妈妈回家吧。” 孟不仰头看向傅云笙,扯了扯傅云笙的衣角,傅云笙挑了下眉头,得意的说:“现在孟不跟我,根本没空想你。” “是嘛。”孟羡抱起孟不:“你真不想妈妈啦,妈妈可想你了,昨天特意包了饺子,我们孟不不是最喜欢吃妈妈包的饺子了吗?” 孟不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我跟妈妈回家,想妈妈。” “真乖。” 孟羡又亲了口孟不的脸蛋,笑眯眯的看着傅云笙,傅云笙失笑,却没有说什么,宠溺的看着她。 进了客厅,孟羡照顾孟不和冬冬,傅云笙进了厨房忙活。 赵姨又买了些水果回来,洗干净送过来,看着冬冬怎么看怎么喜欢,进屋包了个红包给她。 孟羡哪里肯要,但赵姨却哽咽着说:“拿着吧,虽然给的不多,但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们都不容易,今天还能一家四口在一起吃顿饭,我心里也高兴的很。” 孟羡敛了敛神色,将红包收下,抽出纸巾递给赵姨:“谢谢赵姨。” “估计先生还得忙活一会儿,跟我上楼吧。” 孟羡不知道楼上有什么,但孟不也想上楼,她便抱着冬冬跟他们上楼了,二楼的格局,有了变化,原本四间房,现在只剩下三间。 其中两间改成了一间,赵姨将门推开,孟羡便是愣住了。 因为这间房,到处都是玩具,到处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从一岁到十岁,应有尽有。 满足了孩子们一切的需求。 地面用了厚厚的地垫,不是那种毛毯,小孩子躺下,也不会吃了毛茸茸的东西,采光很好。 孟羡将冬冬放下,小家伙就已经在地上爬来爬起,找自己想玩的玩了。 “先生一直都很用心,这间房一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但一直没有机会给冬冬看过,孟不倒是天天都在里面玩,孟羡呐,你们都不小了,孩子也有了,有没有想过复婚?” 190 等死吗? 长辈们总是会问这些问题。 孟羡知道,赵姨看着他们分分合合,看着他们长达三年的无尽争吵,心里头该多盼着他们好。 可是,孟羡也知道,整个傅家都在拒绝她,四年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跟她生没生孩子没关系。 就是不喜欢她,就是不肯接受她。 她也曾想过要寻找答案,但一次一次的陷入危险境地,让她没有办法再与那个家庭平衡。 她敛了敛神色,笑着说:“没想过的,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是先生他……” “赵姨,我现在过的蛮好的,两个孩子都很贴心懂事,我吃喝不愁,一个人也可以带他们长大成人,实在不需要增添更多的烦恼。” 哪怕,傅云笙不会带给她什么烦恼。 赵姨没再说什么,孟不正好要玩一个玩具,够不到,她过去帮忙去拿,孟羡坐到地垫上,看着自己的女儿冬冬玩这最喜欢的动画片里角色的玩偶,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扯了丝笑意,却没发觉,那笑意竟有那么一丝丝的苦涩。 像是浸到了骨子里。 半小时后,傅云笙在楼下叫他们,赵姨先下楼帮忙,她给孟不整理了衣裳,才抱着小家伙牵着孟不下楼。 还没到楼下,就已经闻到了香味。 孟不也很开心,咧开嘴笑了。 孟羡摸摸他的脑袋:“去吧。” 傅云笙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穿着墨绿色宽松衬衫,浅色休闲西裤的他,高高大大,系着围裙。 将碟子放下,朝她招了招手:“来,尝尝味道。” 孟羡弯了弯唇角,在他身边坐下,赵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儿童座椅,正好将冬冬放进去。 “先生早就准备的。” 孟羡嗯了一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但没有表现,拿起筷子看着菜色说:“我先尝尝,万一不好吃,就不让孟不吃了,妈妈煮的面条也很好吃。” “孟不这几天天天吃我做的食物,从来没见他不喜欢吃。” 孟羡扬了扬眉:“那是因为我们家孟不是个特别懂事乖巧的好孩子,不忍心让你伤心罢了。” 孟不看着两个人一人一句跟幼稚的低龄儿童一样对话,一脸的茫然。 傅云笙咳了一声,夹了口菜到他碗里:“快吃,别听你妈妈瞎说。” 赵姨站在远处看着他们,这一家四口,大概是很奇怪的一个组合,如果不说,任谁看,都以为他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可实际上,这个家,分崩离析,没有完整,孟不是领养的,孟羡和傅云笙离了婚还没复婚,傲冬出生后户口也没有落到孟羡的名下。 一切看起来很美好,可空气上方总是盘旋着一些危险的阴雨,仿佛随时要降下,又迟迟没有降下。 孟明山的手术进行很顺利,傅云笙招呼了院里,配备了最全面的专家团来保驾护航。 手术进行三个多小时,孟明山被平安送回病房。 麻醉苏醒后,整个人虽然迷糊,但意识也很清醒,他床边除了警察,没有一个亲人。 “歆妤,歆妤呢?” 李警官见他又念着那个孟歆妤,摇了摇头:“老孟啊,你说你怎么就非要想着你那个养女呢,今天你手术,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来陪你,倒是孟羡,一大早就过来打点,虽然没有全程跟着,可好歹人来了,手术费用还是人家付的,你怎么还能念你那个养女啊,那个养女……” “孟羡是应该的,她是我女儿,当然要为我做那些事情。” 李警官也是有儿女的人,跟女儿感情很好,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叹了口气,说:“你瞧瞧你现在这样,你养女来了吗,每次来就坐几分钟恨不得就要走,每次都有事,你以为她真想着你啊?老孟,你醒醒吧。” 孟明山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李警官却还没有停下来:“你那个养女,还没孟羡的前夫对你好呢,这医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都是他派人打点的。” 孟明山抬了抬手,不想再听下去,那傅云笙打点一切怎么了,他傅云笙打点一切,就算照顾他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过去的事情,岂能说完就完了? “老李啊,帮我叫孟羡,我要见她。” 李警官看他那样子,还是联系了孟羡,孟羡也没走多远,她陪宋月光在医院做了产检,之后两个人带着孩子,就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小憩。 接到电话,宋月光先行回北园,孟羡抱着孩子先去了沈知鱼那,将孩子交给沈知鱼,然后才到孟明山的病房。 孟明山也没说什么,见到她,只是开口说:“你去趟老家,你那屋柜子里有个小盒子,木头盒子,里面有一张存折,我放了十来年了,你拿出来,给我拿过来。” 孟羡嗯了一声:“好,我去拿过来。” 她不知道老家还放着一个存折,虽然不知道那存折里面多少钱,又是给谁的,但反正也不是给她的,她应了下来,又交代了护工两句,便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正好是周天,傅云笙没事,她将冬冬交给傅云笙照顾,说自己要出趟门。 傅云笙自然不放心。 “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就是回趟老家,取点东西,就一会儿功夫,给你机会陪冬冬,你就抓住机会好了,我都多大了,回趟家能有什么事儿。” 不像以前孟羡也会担心一些问题,但现在不会了。 所有的遭遇,如果都是应该的,那她全都都会迎接,也会一一击破,不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老房子,心境也有了巨大变化,她不再感慨,也不会再害怕回忆过去。 那些矫情的心思,早就随着时间,被渐渐磨平了棱角,不再那样尖锐而自我沉浸。 老婆婆依旧坐在院子里,这次在晒太阳。 孟羡带了水果,走过去,叫她:“婆婆,您晒太阳呢?” 老婆婆睁开眼睛,看了半天,认出孟羡,惊讶的说:“哎呀,是孟羡呐,你回来啦。” 孟羡笑笑:“回来拿点东西。” 婆婆站起来陪着她到了门口,絮叨着:“上周才来打扫过,也不能怎么脏,你进去给放放风就好了。” “知道了婆婆,您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拿完东西就走了。” 婆婆哎了一声,孟羡推开门,将窗户打开,放下包包进了自己的卧室,她有个柜子,用木头打的柜子,现在上面还放着很多的书,只是太久了,都已经发黄了。 她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个木头盒子,打开看,里面有个小布兜,布兜里包裹着一个存折。 保存的很好,没有任何破损,里头有十万块,在十年前,应该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存款了。 她回到客厅放到包包里,余光扫到主卧室,那里,孟羡母亲去世的房间。 她抿了下唇角,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推开破旧的房门,上次放在这里的鲜花已经被打扫卫生的收走了。 地面干干净净的。 她走进去,摸了摸柔软的床单被罩,据说傅云笙会吩咐他们,每个三个月就将床单被罩换成新的。 所以一直以来,这里的一切,都看起来那样干净。 她正看着,电话响了起来,孟羡接起,是李警官。 “孟羡呐,你爸爸说老房子的主卧床底下,还有一份资料,也叫你一起拿过来呢。” 孟羡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就试探着挪动床。 这是老旧的木质结构床,年岁久了,很好挪动,她推过去一些,就看到了露出来的文件夹一角。 抽出来后,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封皮上站着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吹不掉,也拍不掉。 像是沾染在上面很久了。 她打算待会儿拿湿纸巾擦擦,先打开来看。 可这一打开,她便看到文件纸张褶皱不堪,上面有着水印,也许是水印,但看着不太像。 她觉得有些脏,没有动。 扣上之后,便拿着往外走,可刚走到门口,她浑身仿佛被定住了一样,瞬间挺得笔直。 双眸睁大,猛地回身,看着地上方才那个地方。 很不巧,那里就是,她亲眼见到的母亲死去时,躺下的地上。 那么,那么。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文件啪的一声被抖落在地。 孟羡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连身体,都不受控制的瘫软,整个人靠在墙上。 深深的呼吸。 慌乱之中,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傅云笙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迟迟没有人接听,孟羡靠着墙,站在这里,仿佛被关进了笼子里,她没办法走动。 电话最终被接起。 孟羡便哽咽着说:“云笙,来一趟,到老房子来一趟,你知道地址的吧,立刻过来。” 傅云笙听她声音不对,立刻站起来:“别怕,我马上就过去,不要怕啊。” 孟羡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孟羡觉得自己稳定了点情绪,蹲下来将文件放到自己的包里,然后想往出走。 却猛然发现,厨房何时冒了烟,她没有去过厨房! 她快速跑过去,发现浓烟已经滚滚,反身想往门外跑,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她打都打不开! 她拼命的敲门,大喊:“救命!开门啊!这里还有人!婆婆!” 可没人应声。 她想起窗户,立刻跑过去,可是,窗户一扇被关死了,一扇虽然打开着,但却不足以让孟羡出去,而凭借她的力气,也完全无法推开! 难道就这样等死了吗? 191 出事了 孟羡有多很快乐的时光,那是在川市大学时,还在当学生的时候,她第一次遇见傅云笙,第二次遇见傅云笙,此后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活在蜜罐里。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去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杀人坐牢,她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救赎。 会迎来崭新的人生,哪怕那个时候傅云笙只是一个盲人。 火势蔓延很快,老旧的房屋,多半都是木质结构,易燃。 她拼了命的想要掰开窗户的那扇,用力到手掌已经泛出血丝,火势蔓延,疼痛加剧,一寸一寸的侵蚀她的肌肤。 没什么别的念头,只有一个想法。 满脑子只充斥着一个想法。 那就是活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 不可以死! 也许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悲痛,听到了她的哀求。 就在那半扇窗户露出的缝隙里,她看到浓烟滚滚里,有一个人,冲破一切,跑过来。 下一秒,直击心灵的消防车声音响彻,她双眸闪着泪光,流下了泪水。 那个男人,一拳打在窗户框上,整个窗户大开,他大手穿过孟羡的腋下,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点也没有停顿的,没有费力的将她抱了出来。 她被烟熏的满身黑气,脸也脏的要命。 拼命的咳嗽不止,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奢侈,难受的要命要命。 “傅,傅云笙。” 她挣扎着叫着他的名字,他紧紧抱着她往外走,一刻钟都不肯停留,消防官兵快速下车,与他们逆行到院子里。 孟羡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了。” 接着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 火被扑灭,消防官兵清理现场后离开,程礼平留在这里处理了剩下的事情。 而傅云笙已经带孟羡去了医院,没有任何皮外伤,只是吸入太多浓烟,呼吸稍有些困难,进行了紧急的处理。 幸亏也不是特别严重。 只是恢复起来会比较慢,需要自身肺部自净,但不影响平时的生活。 她睡了一会儿,但睡的时间不长,也就十分二十分,就惊醒了,看到自己睡在病床上,她又闭上了眼睛。 大火蔓延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该怎么办。 可是……可是还是什么都没了。 傅云笙坐在床边,见她醒来便立刻起身招呼医生来检查,自己又握住她的手安慰:“别怕,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 “我知道没事了,可什么都没了,傅云笙,我妈妈的证据……”孟羡说到这里,便哽咽了起来。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低声说:“只要你没事,我们就还有机会找到别的证据,孟羡,不要怕,一切都会好的。” 孟羡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可是,那些真相就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她静静的,静静的将自己去老房子的一切,前因后果到现在,都讲了一遍,这样讲了一遍之后,心情也并没有好很多。 但,她此刻谁也不相信,只能相信傅云笙。 听了之后,傅云笙没有说话,沉吟良久,才开口道:“把东西给我。” “在包里。” 傅云笙便将包拿过来,没有看里面的东西,直接将包扣好,拿出手机要打给时云。 可不知道为什么,时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也不能贸然将证据交给别人,只能暂时放在身边。 “这件事跟谁也不要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找个机会我会给时云,你放心,这一次一定会有一个结果。” 孟羡嗯了一声,傅云笙看她样子实在心疼,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什么都不要想,房子没了就没了,这个证据我们还有,我在你身边,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吃亏。” “冬冬和孟不呢?” “因为担心你,所以还是带他们准备去老房子找你,都快到地方了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也许老天爷真的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所以她才从大火中得救,傅云笙来的及时,消防也来的及时。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将她完完整整的救出来。 这也是老天爷在给她机会,在给她机会报仇! 当晚他们回到了北园,这件事没有跟宋月光和何遇说起,孩子们也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有些累,回家以后就去睡了。 孩子们也很乖巧,傅云笙在这里待到半夜,才离开。 但傅云笙并没有睡着,这件事必须今早解决,可早不可晚,时云电话一直不通,他就直接去了时云的住处,现在他和陈清从家里搬出来,住在外头,傅云笙来过两次。 大半夜的,敲了门,等了半天门才打开。 陈清裹着衣裳开了门,以为是时云,看到傅云笙也有些惊讶:“云笙,怎么是你?” “时云呢,他在没在家?” 陈清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回来,一天了,手机也不通,可能在忙。” “那行。”傅云笙没再问下去,转身下了楼,到了公安局,依旧没有找到时云。 又打给薛峥,薛峥迷迷糊糊的,听到他找时云,囫囵说着:“这么晚了,他不是去抓犯人肯定是在家啊。” “他不在家,也没在公安局,局里人说他早早就下班了。” 薛峥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那能去哪里,云笙,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赶着要处理,尽快帮我找他。” “得,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傅云笙带着早餐到北园,孟羡正给冬冬换尿不湿,孟不在一边也乖乖巧巧的自己穿衣裳。 傅云笙敛了敛神色,走过去抱起孟不,孟羡看了他一眼,他低沉着嗓音开口:“换完了过来吃早饭。” “好。” 心情都不好,吃饭时气氛也不太明朗,宋月光以为他们吵架了,没敢多说话,吃完就回了房间。 孟羡吃了两口,撂下筷子:“时云找到了吗?” 这话刚问出来,那头傅云笙的电话就响了,他顺手接起来:“喂,你好。” “云笙,坏了,时云在医院呢。” “什么?”傅云笙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在医院?怎么回事?” “来了再说。” 薛峥那边忙着处理事情,也没多说,傅云笙挂了电话,对上孟羡的眼睛,神色凝重:“时云在医院,怕是出事了,先去看看。” 孟羡一颗心也立刻揪了起来,好好的时云怎么会出事呢,会不会跟她这件事有关系? 孟羡不得不多想。 她也想去医院,但是傅云笙没让,带着孩子,终究是不方便。 傅云笙到医院时,时云已经进了手术室,薛峥和苏茗岩都在边上,见他来了,皆是叹气。 “昨晚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被大货撞了,车受损严重,送到医院时,一直昏迷不醒,是清晨才发现的,失血过多。” “身边手机钱包都不见了,还是院里领导过来看情况,看出他是谁,才联系的时叔叔。” 薛峥和苏茗岩一人一句,将事情说出来。 傅云笙心底一沉,狭长的眼睛狠狠眯了眯:“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什么意思?” “薛峥,这件事就算在孟歆妤的头上,派人给我跟着她,看她还想玩什么把戏。” 薛峥一头雾水,但看傅云笙严肃认真的样子,也没含糊,直接派人就去跟孟歆妤。 傅云笙辗转了半天,最后又停到苏茗岩的身前:“茗岩,这边交给你,时云绝对不可以有事,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必须给我醒过来!” “我知道!” 时云家里虽然家大业大,但大多从政,并不敢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事情,苏茗岩替他们来做,自然再合适不过。 只是不知道,时云何时才能醒来,而那证据,又该怎么办才好。 192 孩子呢! 时云突然出事,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有些慌,毕竟时云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他虽然经常办案,办大案子,但从来没有谁能够让他受伤。 这次伤害这样严重,确实不像是意外。 手术进行了多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陈清一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说,但也不吃饭,不喝水。 等手术结束,医生出来,宣布手术成功的那一刻,她才动了动身体,起身后,却突然昏倒在地。 苏茗岩快速将她抱起,又是一阵忙活。 孟羡一直在家里等消息,等了很久,等到何遇买了新的玩具过来看孩子们,她才接到傅云笙的电话。 起身到卧室去接,听到手术成功四个字,静下心来。 “那什么时候会醒?我想去看看他。” 她和傅云笙一样,敏感的觉得时云这件事跟自己有点关系,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样巧合。 傅云笙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快要吃晚饭了,想了想,说:“我叫程礼平去接你,你带着孩子一起过来吧。” 孟羡应下来,挂断电话出去,见何遇哄着他们,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何遇还不知道这件事。 可又怎么能瞒得住她。 这么大的事情,又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小遇,我要带孩子们去趟医院。” 何遇诧异了下,说:“去医院干什么,他们生病了?我看都好好的啊。” 孟羡拿着外套给孟不穿上,拉上拉链,说:“时云出车祸了,挺严重的,刚做完手术,手术成功了,我想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尽量一口气说完,说的快但清清楚楚。 何遇愣了下,下一秒,手中的东西落到地上,她踉跄的后退两步,勉强站立:“你说什么?” “小遇,你别担心,手术已经成功了,云笙说,只要度过危险期,就会很快醒来。” 何遇很喜欢一个男人,她喜欢他,喜欢到他跟别人结婚了,也可以用心的祝福,用力的希望他好。 希望他和那女人好。 她一直很祝福他们的,可他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很沉默,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也不知道擦,孟不拿着纸巾,一会儿擦一下,一会儿擦一下。 也许是太贴心了,何遇哭的更惨了。 快到医院,孟羡提醒了一句:“快到了,把眼泪擦擦,陈清他们都在。” 何遇一直都很有分寸,虽然和时云的见面,就火花四射,就互相吸引,两具年轻的肉体,互相纠缠。 可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眼泪会好好的擦干净,也会补补妆,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没那么红,下了车,她牵着孟不,孟羡将婴儿车放好,冬冬抱进去。 程礼平带他们带病房,门外,时家人正要往外走,先前都见过何遇,现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也没有寒暄。 互相点头示意。 时朵朵哭红了眼睛叫了声,姐姐。 何遇摸了摸她的头:“乖,先回家吧,你哥不会有事的。” 她很镇定,可手却一直在抖,送走时家人,她们才进去,病房里,时云大面积裹着纱布躺在病床上。 像个死人一样,昏迷不醒。 孟羡没带孩子到前面,何遇走了过去,但她只站在那里,看着,看着,然后用力的攥紧自己的手。 回过头,离开那里。 “陈清呢,她怎么不在?” 她冷静的问。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低沉着嗓音说:“陈清晕倒了,现在在另外一个病房。” “她身体不好,我先去看看她,这边,这边你们可以照顾好的。” 她像是逃一样的,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孟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她身上伤痕累累。 却又包裹紧自己,不让任何人看到。 “云笙,时云真的没事吧。” “确实有些严重,但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靠后期治疗,茗岩请了最著名的医生,有最保险的团队,时云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好起来。” 这是大家都认定的事实,可是,就是不知道那天什么时候能够到来,孟羡心中愧疚。 敛了敛神色问:“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 “不想瞒你,我觉得有。” 傅云笙抬手揽住孟羡的肩膀,带她离开病房,两个孩子在外头跟薛峥和苏茗岩在一起。 他们出去,傅云笙才缓缓开口道:“时间上太过巧合,发生火灾也很蹊跷,昨天仿佛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像是人刻意为之。” “那现在要怎么办?” “证据在我们手中,要尽快拿去坚定,不能等时云醒来,明天我就会去公安局,先报警再说。” 傅云笙心中有了谱,条理十分清晰。 但第二天,他没有能够报警,因为第二天一早,唐墨就大张旗鼓的到了傅家,傅云笙原本已经坐上了车准备去警察局,但中途接到了唐墨的电话。 “云笙,我听说宋月光在孟羡家里,我可找了她很长时间,她竟然在你前妻那里,你看是你带路,还是我直接开过去。” 傅云笙沉了口气:“三哥。” “我要抓人,你看我怎么去好。” 一听声音,就听得出来唐墨已经发怒了,甚至是怒意很盛,那压迫的声音传来,傅云笙觉得头疼。 “三哥,我这就带你去,你等我。” 唐墨没应声挂了电话,傅云笙立刻打给孟羡。 孟羡正吃早饭,接到电话,听说唐墨要过来,看向宋月光:“你说唐墨已经知道了?他马上要过来?” “是的,宋月光是想继续逃跑,还是跟唐墨回去,给她选择,如果逃跑,只有这段时间,也就二十分钟。” 孟羡看了眼时间,没想到唐墨这么早就到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能跑到哪里去。 挂了电话,她跟宋月光说明情况,宋月光暗了暗神色,撂下勺子,站起来:“不行,我还是得走,不能被他带回去。” 带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现在大着肚子,难道要让唐家人将她孩子打掉吗? 她已经决定生了,已经决定离开唐墨了。 她没收拾什么行李,只拿着自己的钱包身份证件就离开,孟羡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打了电话给何遇,叫何遇过来照顾孩子,自己陪着宋月光离开。 周末,何遇没去上班,说五分钟后过来,孟羡嘱咐了孟不两句:“陌生人不能给开门,何遇阿姨有钥匙,自己就能开门进来,你照顾好妹妹,乖乖等两分钟。” “嗯。” 孟不应下声。 孟羡跟宋月光下楼,宋月光一边走,一边说:“不用,车借给我开就行,你去照顾孩子,不要惦记我。” “我哪能不惦记你,你好歹是我带回来的,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跟穆皎交代。” 车子许久没开,停到了停车场,孟羡开车送她往郊外走,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分钟。 还没到郊区,孟羡就接到了傅云笙的电话,她一边看车,一边接起来,就听傅云笙在那边怒吼:“孟羡,你给我回来!孩子呢!孩子呢!” 孟羡一听,一颗心猛地沉下,车子急刹车停下,她撞到方向盘,还不忘看一眼宋月光,她护着肚子没事。 她才闭了闭眼,问:“怎么了,我让小遇帮忙照看。” “何遇被打晕了,孩子不见了!你在哪,给我回来!” 孟羡真的很爱她的两个孩子,一样一样的爱着他们,她太喜欢他们了,想着以后他们的未来,规划他们的未来。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出事,因为自己的疏忽。 那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天爷,老天爷啊,还是不肯放过她! 193 只身犯险 “怎么,孟孟姐?” 宋月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跟孩子有关系,她微微倾身看着孟羡,孟羡手紧紧握着手机,骨节处已经泛白。 紧咬着下唇,停顿了几秒,才哽咽着开口:“我,我这就回去。” 话落,电话啪的掉落,她双手握住方向盘,深深的喘息,喘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就这样倒下了。 孩子们呢,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她重新发动车子,理智渐渐回归,冷静的开口道:“孩子们不见了,小遇也被人打晕了,恐怕不能送你出去了,月光,你想走的话,现在可以下车,但这里人烟稀少,我怕你会出事,不管怎样,你和唐墨的事情,都应该好好解决,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 “先跟我回去吧。” 宋月光听到孩子们不见了,整个人就已经懵了,孩子们怎么不见了呢,她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回去,我们得回去,我来开车吧,姐。” 宋月光担心孟羡,孟羡摇了摇头:“我可以的,没问题。” 确实没问题,车子开的很稳健,速度也没有快多少,只是车子进了北园之后,就有些懵了。 找不到自己家在哪里。 在小区里有些蒙头转向,宋月光指路才找到。 薛峥也才刚到,见到她们下车,立刻迎了上去。 孟羡没说话,一言不发的跟着上楼,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每走一步仿佛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痛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到心底。 她疼的要命,可谁也不能言说。 门大开着,她走进去,一室熟悉的气味传过来,那是冬冬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她还那么小,连话都不会说呢。 她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她还要给她的冬冬,过一个很特别的生日,难道就是这样吗? 走进去,满屋子的人。 她有的眼熟,有的没见过。 傅云笙站在中间的位置,看到她,浓重的戾气渐渐消散,在她开口叫他之前,上前将她拥住。 “你去哪里了。” “送月光,去了市郊。” 孟羡愣愣回答着他的问话,眼神一直游离,满屋子的寻找,能够寻找的地方,想要找到孩子们的身影。 孟不特别喜欢坐在阳台的小角落,最近他喜欢看一本绘本,每天都很认真。 但现在,他们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 她闭了闭眼睛,想要逼退眼底的泪水,可眼泪就是不自觉的流下来,她双手紧紧抱住傅云笙,头埋进他的胸膛:“怎么变成这样,我交代了孟不,要他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也叫小遇好好照顾她们,门锁着,不会被人打开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了一道道的呜咽。 那种心疼,也许傅云笙都无法体会。 傅云笙心中钝痛,紧紧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别担心,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怎么会这样。” 孟羡一直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可谁也无法解释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遇昏迷不醒,早就送到医院治疗,目前没人可以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孟羡进房间到现在也不过三五分钟,可就是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很漫长。 漫长的让人觉得煎熬。 宋月光见此情景,也没敢再跟唐墨如何如何,乖乖巧巧的待在唐墨身边:“什么事都等孟孟姐的事情过去了再说。” “算你识相。” 孟羡一直被傅云笙抱在怀中,大脑有时清醒,有时混沌。 多半时候,听到他们讲孩子的事情,就会清醒过来,傅云笙安慰着她,但心中也和她一眼心急如焚。 过了会儿,薛峥举着手机急急忙忙过来。 “有消息了。” “快说。” 孟羡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缓了缓呼吸,低声道:“我的人才得到消息,一个小时前,看到孟歆妤和江珩来过北园,也许这件事跟他们有关系,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他们的下落了。” 孟羡心下一沉。 这样来说。 倒是很合理了。 如果是他们的话,那等待冬冬和孟不的将会是什么。 这么久了,他们一直不肯罢休,一直不肯罢休,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我去找他们。”孟羡想都没想就往外走,却被傅云笙拉回来:“你不知道他们在哪。” “我打电话给孟歆妤,我打的电话,她一定会接的。” 也许,也许孟歆妤就是在等孟羡的电话呢。 她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孟羡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强迫自己冷静的打通了那个虽然没有存号码,但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那串数字,每一次都像奇怪的咒语,让命运一次又一次的轮转,变化。 电话打通,孟羡一直等待着她接通,而孟歆妤也从来没有让孟羡失望过,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声音带着雀跃。 像是期待已久。 “孟羡,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的。” “孩子呢,你到底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听筒那头传来孟歆妤的笑声:“我等你这么久,还真听到你说这句话了,孟羡,这都是你给我的机会,怎么样,怕了吗?” “孟歆妤你到底要干什么!” 孟羡大声怒吼,整个人都在颤抖:“你把孩子给我,他们是无辜的,你我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道理么,孟歆妤难道不懂吗? “孟羡,可我偏偏就是要让我们的事情,跟他们扯上关系,我烦了,特别烦,所以我们之间的事情尽快有个结果吧。” “你想怎样。” 孟羡闭了闭眼睛,低沉着嗓音说着。 孟歆妤嗯了一声,沉吟半晌:“来这儿见我,一个人过来,如果你带别人过来的话,你家宝贝会怎样,我就没有把握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没什么脸皮。” 孟歆妤的自我认知,其实从来都很准确,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心中就是有那个仇恨的因子,让所有她所知道的错误,偏执,偏激,都变成了正确的方向。 她就是要这样,不管别人怎么说。 孟羡看了眼傅云笙,深吸了口气,说:“好,我自己去,地址给我。” 挂断电话,孟羡松开傅云笙的手,傅云笙感受到她的决然,瞬间拉住她:“她要做什么?” “她要见我,只见我一个人,孩子在她的手上,我不能让他们有事,所以我自己去见她,你们都不要跟着。” “不行,你不能有事。” 傅云笙坚持不肯让孟羡一个人去只身犯险。 “那冬冬呢,那孟不呢,他们万一有事怎么办,云笙,我们不能不管他们。” 那是她的孩子,傅云笙一定也是一样的想法,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孟羡做不到,一辈子都做不到。 “没时间了,云笙。” 傅云笙的内心一直在煎熬,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但从山上下来后,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他信奉菩萨,希望此后的自己可以渡人,而不是心狠手辣。 但现实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没办法好好生活。 “好,你自己去,有事千万要打电话给我,孟羡。” 他双手搭在孟羡的肩膀上,双眸含着浓浓的爱意看着她:“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管多远,都会找到你,你和孩子一定要等我。” “我会的。 重重的一句承诺,比任何话都让人莫名心安。 他亲自送孟羡下楼,孟羡没有开车,打了出租车去的,地点也已经告诉了傅云笙,他们在孟羡出发二十分钟后,才出发前往。 那里有些远。 在忘蓝山附近,有一处富人区。 是新开发的楼盘,去年才交房,今年入住率还不是很高,孟羡去的这里,是富人区中,最大的一栋别墅。 出租车司机一路都在感慨,说她交了一个有钱的朋友。 到了地点,孟羡下车,望着偌大的别墅,心始终静不下来。 叩叩叩敲门,里面传来声音:“门没锁,进来。” 孟羡推门进去,就见孟歆妤在厨房忙活:“快进来啊,你儿子饿了,我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了,所以煮了点面给他,喜欢吃吗?” 孟羡四处打量,没有看到孩子们的身影。 “他不挑食。” “你女儿呢,她喝什么奶粉,我特别买了两罐,不过我不会泡。” 孟歆妤将面上楼,孟羡见状跟着,她却突然停下来:“孟羡,你不能上去,你现在还不能见孩子呢,我给送上去就行了,有保姆阿姨照顾,你就放心好了。” 孟羡拧了下眉头:“我要看到他们没事。” 孟歆妤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紧张,甚至好像没拿孟羡当回事。 “那边电视上会放孩子们的视频,是实时播放,你不用担心,我对你的孩子没兴趣。” 孟歆妤转身上楼,孟羡不了解这栋别墅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下楼,奔向电视。 打开后,果然看到了一个房间。 那是一个儿童房,从装修风格就看得出来。 房间很大,两张单人床,但人几乎集中在一张上,她眯了眯眼睛,在两个陌生女人的旁边,找到了孟不。 他正趴在床边,她顺着孟不的目光,一下子看到了傲冬。 那孩子正在躺着,懵懵懂懂的看着这些陌生人,手却被孟不紧紧攥着,没有松开。 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妹妹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的。 194 死到临头 孟羡两只手交缠在一起,不自觉的用力。 正看得认真,画面却突然被切掉,她慌忙拿遥控,可却无济于事。 “别瞎摆弄了,是我关掉的。” 孟歆妤从楼上下来,走到她对面坐下:“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我请了保姆来照顾他们呢,现在该好好谈谈我们的事情了吧。” “谈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孟羡冷冷回应。 她不累,孟羡却已经累了,这些年,她们互相牵制,没有谁得到了好处,真的,没有谁过的好。 到今天这一步,孟羡也不会再说都是孟歆妤的错,当年自己也格外偏激,但实在没办法对孟歆妤仁慈。 就算是现在也不会。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我累啊。”孟歆妤挑了挑眉头,尖酸的开口:“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说清楚,我就不觉得累了,每天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去死,我就很精神,一点也不无聊呢。” 孟羡忍着怒意,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想说什么直说,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了。” “你总是这样,多跟你聊几句有什么不好的。” “孟歆妤!”孟羡手重重拍向茶几,声音大的叫孟歆妤心尖微颤,面上凌厉的喝道:“你跟我吵什么吵,别忘了你孩子还在我手上,装什么装。” 要不是因为孩子,孟羡这会儿早就上手了。 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好,那你说吧。” 孟歆妤摆出姿态,睨着孟羡,说,从哪里说起好呢,说起来,她原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江珩这两年对她颇为照顾,求她帮忙,她不会不帮。 更何况跟孟羡有关。 这些年,做梦都想要让孟羡滚蛋,今天大概可以了吧。 “孟羡,你不要跟傅云笙在一起,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还爱他,只是因为他妈妈,真的太坏了。” 孟歆妤啧啧两声,又兀自笑了:“你记得那年大雪吗,你奶奶去世了,你和傅云笙开车回来,路上遇到了追尾,你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追尾的车辆和车主。” 孟羡诧异:“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本来这件事应该由我派人去做,但傅云笙的妈妈抢在前头找了辆车,做了这件事,估计是想让你流产吧,可惜没有。” 孟羡抿了下唇角,心却是没来由的平静了,如果是蒋佩仪的话,似乎也说的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时隔一年,这件事的真相竟然从孟歆妤的口中说出。 孟羡敛了敛神色,静默半晌,才开口道:“我会认真考虑,至少现在我还不会跟他复婚。” “你最好不要,你知道江珩多恨你吗,你爸杀了他妈妈,他是要你死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先前大雪封山那时候的事情,都只是江珩一步一步摧垮你的计划罢了。” 孟歆妤似乎毫无保留,将这些事情都抖露出来。 孟羡有些不能理解,但眼下又没有问太多,只是静静听着。 “江珩对我真不错,不过我想和你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孟歆妤淡淡笑着,看着偌大的房子说:“两年前我就看中了这里,想着以后和傅云笙结婚就搬到这里来,可惜这件事落空了,江珩买下了这里,说要送给我,可惜他给我所有,就是不会和我在一起,当年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过你。” “说这些做什么。” 孟羡揉了揉眉心,时间过的有些漫长,孟歆妤不知道还要说多久,但显然,她还不想那么快说到正题上。 孟羡有些心急,只好催促:“孟歆妤,我确实会给你时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但如果你一直说些有点没的,我可能也不会认真听。” “你瞧你,老是这样心急,如果不是这么心急,当年你奶奶也不用死的那么快了。” 几乎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孟羡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急不心急,跟她奶奶去世有什么关系? 她凌厉的审视着孟歆妤,意味深长的开口说:“奶奶去世的事情,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孟歆妤得意的看着她,笑着说:“时云的办案能力得多差,还不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死的,就算是腿脚不好,也不至于在那里失足落水吧,孟羡,我就实话跟你说好了。” “说什么?” 孟羡一颗心提上嗓子眼。 孟歆妤挑了挑眉头:“你去之前,我和江珩在那个村子住了不少时日呢,那个孟不,刚才见到我,还很害怕呢,哈哈……” 有些人,外表纯良,但内心已经被利益,被爱恨情仇所腐蚀。 变成了一个怪物。 而孟歆妤,现在就像一个怪物一样坐在孟羡的面前。 孟羡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痛苦,猛地起身:“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和江珩设计陷害了我奶奶,让我奶奶死了?” 她不说话,却一味笑着。 这也许就是答案。 孟羡深深吸了口气,上前拽住孟歆妤的领口,一巴掌打过去,孟歆妤痛的捂住脸颊,恶狠狠的怒道:“你还打我,你奶奶早就该死,为了你死,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只不过替她做个了断!” 扬手就要还回来。 可孟羡怒不可遏,心中完全被仇恨充斥,全身都在颤抖着,猛烈推开孟歆妤,孟歆妤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胳膊磕在茶几上。 孟羡看着她这样倒在地上,仿佛是一个杀红了眼的杀人凶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孟歆妤的脑袋。 “你怎么不去死!” “孟歆妤,你背了两条人命!” “杀人偿命啊孟歆妤!” 一句一句的喊着,撕心裂肺的喊着,奶奶,妈妈,她们都被孟歆妤给……她到底得多歹毒,才会面带笑意,做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孟羡忍着泪水,看着她额头流血,怒道:“还不如直接来杀我,孟歆妤,你他妈还不如直接来杀我!” “着什么急啊孟羡!”孟歆妤哈哈大笑,像疯了一样瞪着她:“我这就来杀了,这就来杀了啊。” “你打死我都不要紧,反正你也活不长了,大家一起下地狱,我也很开心啊!” 孟歆妤就是那个怪物,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孟羡缓了缓呼吸,刚松开她,门被推开,江珩急匆匆走进来,见此情景,动了下眉梢。 上前将孟歆妤扶起来,抽出纸巾覆到她的头上。 “先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傅云笙他们带着警察过来,你先走,我来断后。” 孟歆妤这才清醒了一些,警察,可不能让警察抓到,她还没活够呢,她有一丝慌张。 可慌张之后,却还是拉住了孟羡。 孟羡原本已经打算趁乱上楼,可还是被孟歆妤拽住:“你跟我走,你得跟我走。” “我为什么跟你走,你还想干什么?” “孟羡,时间不多了,你跟我去见你爸爸最后一面吧。”她死死拽着孟羡,孟羡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可江珩却在最后帮着孟歆妤一起,将孟羡送上了车。 有司机在,直接开车送她们离开。 等傅云笙和薛峥他们到的时候,孟羡已经不在这里,傅云笙冲进别墅,看到江珩抱着傲冬下楼。 剑眉一竖,厉声道:“你干什么!” 上前将傲冬从江珩手中抱走。 江珩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我也是接到孟歆妤的电话才赶过来,发现两个小家伙在这里无人照看。” “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装的?” 傅云笙冷声喝道,又怕吓到冬冬,捂着她的小耳朵,孟不在江珩身后,也被薛峥抱过来。 江珩温和的笑了笑,不明所以的说:“我确实知道歆妤对你们要做的一些事情,但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她们现在去了医院,别的,我真是无能为力了。” 江珩就是这样,总是将自己抛除在外,像是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一切都是孟歆妤主导一样。 可是,他们谁都知道,江珩起了主导作用,江珩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真让人苦恼! 傅云笙盯着他,喝道:“你他妈给我等着!” 他们转身离去,江珩嘴角的笑意渐渐凝结,等着?他一直都在等着,但傅云笙太弱了,到现在都没有做出一点实际的事情。 他可等的有些无聊呢。 孟歆妤一门心思的认为江珩不会害她,可是,江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当成挡箭牌,甚至还将她的行踪告知对方来换取信任。 她们到医院后,傅云笙那边也开始行动。 医院里还有时云的几个亲信,得到消息,在医院进行了封锁。 孟歆妤在楼下包扎伤口,还不忘拽住孟羡,死死不肯松手。 之后她们去了孟明山的病房。 另两张病床的病人已经出院,只剩下他一个人,屋内十分冷清。 孟明山见到她们一起过来很是诧异,缓缓坐起来,问:“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195 要你死啊 这真是个好问题。 怎么一起过来了,孟羡也想知道,孟歆妤在抽什么风。 “孟明山,我只是带你女儿来见你最后一面罢了。” 孟歆妤开口直呼孟明山的姓名,孟羡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在很早的之前,孟歆妤已经这样叫了。 只是孟明山,一时有些诧异。 甚至可以说是难以接受。 这是他最最疼爱的养女,疼爱到要把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可这样被他疼爱着的养女,竟然直呼他的姓名。 “歆妤,你和孟羡又吵架了,她又惹你不高兴了?” 孟明山却还耐着脾气。 孟歆妤却冷冷笑了声:“她惹我不高兴的事情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问我,有什么用,你都进监狱九年了,知道什么啊?” 孟明山明显怔愣,蹙着眉头,有些不悦:“歆妤,怎么跟爸爸说话呢,好好跟爸爸说,爸爸会为你做主的。” “你替我做主?” 孟歆妤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孟明山要是能够替我做主,就不应该将傅云笙这个婚事,让给孟羡!” 早就听孟羡透露过一些,当时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听孟歆妤再这么一提,似乎就有些问题了。 “什么意思?” “你怕还不知道吧,我当了傅云笙好几年的小老婆呢,无名无分,早先还跟孟羡住在同一屋檐下,享受着傅云笙给的关心和爱护,而她孟羡,虽然挂着傅家大少奶奶的头衔,却是个傀儡正妻,我才是享受正妻权利的那一个,你早就应该将婚事许给我,为什么给孟羡呢,因为这件事,我可恨了你好几年了!” 孟羡越发察觉事态不对,孟歆妤以前就算有所怨言,也会有所保留,但现在似乎一点保留都没有。 她仿佛铁了心,要跟孟羡同归于尽。 一点情面都没留下。 孟明山自然是无比的震惊,竟是这样吗,原来这几年的时间里,竟然一直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让孟歆妤遭受着这样的侮辱。 孟羡看他瞪向自己的目光,就已经心灰意冷,面色平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孟明山却指着她道:“你得多恶毒,多恶毒!” “她确实很恶毒,可她也是你养大的女儿,当初要是将她掐死,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孟明山,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偏要留下这个祸害。” 孟歆妤激动的呐喊,孟明山摇了摇头,一脸痛心疾首:“歆妤啊,爸爸不知道啊,你早跟爸爸说,爸爸是不会让孟羡嫁给傅云笙的,爸爸最疼的人就是你了。” “少来了!”她看着孟明山伸过来的手,挥手打开,一脸嫌弃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要不是因为你勾搭我妈,老是给我钱话,你以为我能心甘情愿叫你爸?你恶不恶心?” “孟歆妤!你在说什么!” 孟羡想要给孟明山留点余地,刻意开口提醒孟歆妤,毕竟孟明山也是刚刚做完手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对孟明山来说应该是打击吧。 那可是他从小就心疼到大的姑娘,他所有的好的,一切好的,都给了孟歆妤,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点都没留下,一点都没有享受到。 他全都给了孟歆妤啊。 可到头来,孟歆妤只觉得他们的父女关系,是恶心,是用恶心两个字来形容的。 他自然不能接受。 “歆妤,你在说什么,爸爸对你不好吗?” “我用不着你对我好,人面兽心的东西,要不是你半夜爬上我妈的床,我爸也不会受打击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找不到,要不是你跟我妈苟且,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孟羡她妈也不用死了,我也不用叫你爸了!” 那时的孟歆妤,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给她任何好意,那她也就不愿意再用好意迎接整个世界。 她需要得到孟明山的欢心,需要得到好多好多的钱,好多好多的关注。 可那时的孟歆妤也知道,孟明山很恶心,老是抱她,亲她,老是对她动手动脚,她都忍了。 因为看到孟羡伤心难过的样子,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我一直都很恶心,你以为我想让你当我养父吗,我恶心死了好不好。” 孟羡蹙起眉头,眼睁睁看着孟明山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手颤抖着指着孟歆妤,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最后直挺挺倒在床上。 她立刻甩开孟歆妤的手,按了铃,扶着孟明山的肩膀叫着他,可他已经失去知觉。 “叫什么叫,不如死了痛快,我也替你报仇了。” “闭嘴!”孟羡凌厉的瞪着她:“你闹够了没有,难道要所有人都给你陪葬,你才肯罢休?孟歆妤,谁都不欠你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你死啊,你死了我就痛快了,我就活过来了,就没事了啊。” 孟羡一口气憋在胸口,见医生进来,便没再开口,孟歆妤在外人进来,也悄无声息的出去。 孟羡在门口没找到她,以为她走了,刚打电话跟傅云笙确定位置,孟歆妤又出现。 还对她说:“其实江珩到别墅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背叛我了,他答应帮我应付警察,应付傅云笙他们,可是,他却还是告诉了他们我的地址,我果然还是想太多了,以后后半辈子可以和他一起过,孟羡,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孟羡抿了下唇角,沉吟半晌才开口:“你不傻,只是太爱钻牛角尖。” “我命不好,才努力想要过好,可你就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啊,我不能前进,就只能把你这个绊脚石拿走,孟羡,我豁出去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有个了断就行了。” “什么意思?” “我报警了,说你故意伤人,估计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总要试试的,你说呢?” 孟歆妤一边说着,一边朝孟羡走近,一直走到与她距离很近很近,大约一拳头的位置,突然抬手拥抱住孟羡。 孟羡一惊,就想要推开她。 可她却紧紧抱着,接着,便听到她闷哼一声,脑袋无力的搭在孟羡的肩头,声音渐渐变得孱弱:“孟羡,我死了,就是被你杀死的。” 孟羡想要后退,她却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孟羡的手,带到自己的腹部,孟羡只感受到一股黏腻。 而她缓缓倒下。 紧接着,来往护士,大声呐喊:“出事了出事了,杀人了,赶紧叫医生过来!” 孟羡满手鲜血,站在原地,看着孟歆妤倒在地上,她闭着眼睛,手捂着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鲜血直流。 傅云笙到时,孟羡正站在抢救室外头,就她一个人,他走过去,孟羡抬起眼眸,红红的双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有了丝动容。 却依旧忍着。 举着双手说:“都是血,被洗掉了。” 傅云笙拧了下眉头,上前拥住她:“别怕。” “是孟歆妤的血,我没有伤她,是她自己,她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傅云笙眉中间沟壑更深,声音却异常沉稳,让人莫名有了安全感:“没事的,有监控视频,不会有事的,而且时云也醒了,证据已经拿去处理,什么都会好起来。” 也许是吧。 也许什么都会好起来。 可看到警察了来的那一刻,孟羡还是体会到了绝望的感受。 她的两个孩子,被薛峥安然无恙的送回了景南苑,而她还不能回去看他们,冬冬还没过一岁的生日,那孩子她还那么小呢。 “傅先生,虽然孟小姐说自己没有伤害孟歆妤,但是我们调取监控视频确实发现两个人有所争吵,事情还需要回到局里进行详细的询问和调查,请您配合。” 傅云笙不肯让孟羡走,将她护在身后,凛然着神色说:“你们想调查,就在这里调查,或者到我家里调查,她是不会去警察局的,就算她要去,你们局长也不能让。” 警察很是为难:“傅先生,不是我们不通融,实在是孟歆妤已经联系了记者,正等在外头呢,我们硬拦着没让进,如果我们没有带走孟小姐,时局也会很难做的。” 傅云笙看着这两个警察,真搞不懂时云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冷冷眯了眯眼眸,霸气强势的控场:“怎么做你们自己想,人我不会叫你们带走,现在给我离开这里。” “傅先生,这……” “叫你们走就走,废话那么多。” 一道孱弱的声音响起,孟羡和傅云笙同时看过去,就见时云,被搀扶着站在不远处。 抬了抬手,两个警察就过去接受教育。 过了会儿,警察离开,医生也从抢救室出来。 孟羡迎上去,便听医生说:“伤口有些深,不过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孟羡默了默,她真的很痛恨孟歆妤,但不会要她的命,她死可以,但不要沾到孟羡手上血。 而孟明山那边也早就没事,只是急火攻心,好好睡了一觉。 看着孟歆妤被送到病房,孟羡依旧抑郁难平,手不自觉的挽住傅云笙,头微微靠在他的肩头。 “奶奶去世,汽车追尾,大火,所有查不到的一切,都是她和江珩做的,奶奶被他们害死了。” 196 真正的杀人凶手 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被孟羡平静的说出口,就算难以接受,就算难以相信,却也不得不去接受和相信。 傅云笙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他们都会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来的很快。 孟羡在老房子找到的证据,送到鉴定中心进行检查化验之后,确认上面黏腻的东西就是血迹。 而血迹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孟羡也许早就有所预感,她在母亲去世那一天,就收藏了母亲的头发,放在小口袋里,这些年一直保存着。 验证多dna后,确认两种血迹分别是孟羡母亲和孟歆妤的。 孟歆妤苏醒之后,就被警方传唤扣留,而且在证据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举报江珩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警方传唤江珩过来调查,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展。 三个月后,孟歆妤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这已经是孟羡能够想到最好的结果,而对于孟歆妤来说,似乎也是一种解脱。 她不见得会从心底里去承认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但是余下的生命可以安安稳稳,却也是她现在想要的。 孟歆妤入狱不久,孟明山就刑满释放了,离开监狱,他回到了忘蓝山的老房子居住。 那里已经烧成废墟,后又被傅云笙重新建了一座二层小楼,现在处于完工阶段,还没结束。 他暂时居住在婆婆家中。 孟羡曾回去见过他,但他对孟羡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开口闭口就是希望孟羡救孟歆妤出狱。 孟羡没有告诉他,还有一条人命没有调查清楚,如果那件事调查清楚,那孟歆妤不止十二年。 孟明山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但却不知道,他的母亲就是被孟歆妤和江珩害死的。 目击证人也突发车祸离奇死亡,现在没有目击证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所以江珩也才会依旧逍遥法外。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孟羡因为重感冒,照顾不了孩子们,打电话给薛峥,叫他帮忙看一下。 结果薛峥告诉了傅云笙。 傅云笙不到十分钟出现在北园,看到孟羡裹着厚厚的衣裳过来开门,脸颊红红,眼眶湿润,一副病态的样子。 心疼的蹙起眉头,手覆上她的额头:“怎么烧成这样,不知道去医院检查?” “吃点药就好了,就是孩子们不好照顾,怕传染给他们,如果小遇没有去看时云,我还能对付得过来。” “复婚。” “什么?”孟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怎么寻思一出是一出,明明在说孩子的事情,他说什么复婚。 傅云笙却板着脸,笃定的开口:“我们还是复婚,你生病,孩子自己也照顾不过来,复婚后,搬去景南苑。” 可孟羡怎么敢同意呢,她已经让傅云笙去庙上一年,不能够再让她为了自己做出忤逆长辈的事情。 “云笙,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先照顾孩子们吃饭行吗?” 傅云笙拧了下眉头,拽住她的手:“你老是这样想怎么行,要不今天就搬去景南苑,让赵姨来照顾孩子们,我带你去医院挂吊瓶。” “云笙,我……” “就这么说定了吧。” 话落,傅云笙进屋,不理会孟羡说什么,抱起冬冬,嘱咐孟不穿好衣服,带着孩子们就出来了。 孟羡愣在原地,无奈的看着他:“那行,你带他们去景南苑待两天,我病好了就接他们回来。” 傅云笙心中大概有一千句话要跟孟羡说,在最后都汇成一句话:“孟羡,我们都不小了,如果再不迈出那一步,一辈子都迈不出去,我要和你复婚,必须复婚,今天就跟我走,没得商量。” 稀里糊涂的来到景南苑,孟羡看着冬冬和孟不在游乐屋玩起来,看着赵姨大包小包的整理他们的行李。 高高兴兴的张罗着晚上要吃什么。 她就有一种特别恍惚的感觉。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这里,要和傅云笙复婚吗? 正想着,傅云笙走过来,面色有些凝重的样子,说:“我先回傅家一趟,晚饭之前没回来,你们就先吃吧。” 孟羡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事情,只嘱咐他开车慢点。 而此刻的傅家,因为傅云笙的一句我要和孟羡复婚,正笼罩着一片阴影。 傅云笙刚踏进家门,就听蒋佩仪斩钉截铁的说:“反正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也反对。” 这是老爷子的声音。 “柏勋,你是什么态度?” 蒋佩仪问傅柏勋,傅柏勋看了眼手机,刚才有个陌生号码发了个短信给他,他心不在焉,开口道:“听你们的吧。” 随即起身:“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迎面看到傅云笙,面色一沉:“你还知道回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还没做吗?” “那你最好不做。” 傅柏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抬步离开。 傅云笙抿了下唇角,走进客厅,蒋佩仪不悦的扫了他一眼,将杯子撂在茶几上,摔了一下,不轻不重的。 “我告诉你啊云笙,这件事你就别想了。” “我回来不是来询问你们的意见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我要和孟羡复婚了。” 说完,他也不看他们的神色,不管他们怎么说,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晚饭时间,我回去陪孩子吃饭,过阵子会带他们来见你们,你们愿不愿意见是你们的事,我该做的会做到。” 交代清楚,他转身就走,利落的不像话。 蒋佩仪当即站了起来:“傅云笙,你还拿我当不当妈,我养你白养了?” 傅云笙闻言站下,转过身来看着蒋佩仪:“既然您拿我当儿子,那我要娶老婆,您为什么不同意,难道让孟羡带着孩子独自生活,你们就看得下去?” “还是你们看得下去,我一辈子不娶,不生,孤独终老。” 蒋佩仪一时哑言,她难道想这样吗,可能有什么办法,那么多的女人不找,为什么偏偏要爱上孟羡。 那孟羡,她是谁啊。 她和他们傅家,可说有着说不清的孽缘啊。 而孽缘的源头,两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在某个茶楼的包厢内见了面。 傅柏勋时隔将近十年,再次见到孟明山,往事浮上心头,他心堵着,喝了一杯茶。 “我就不跟你寒暄了,老傅。” 孟明山坐到傅柏勋的对面,先喝了杯茶,又端详着傅柏勋,近十年不见,傅柏勋保养的极好,与他相比,几乎差了十岁出去。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我应该比你现在还要年轻吧,老傅。” 傅柏勋讳莫如深的看着他,沉吟了下,说:“刚出狱就来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我能做的尽量满足你。” 傅柏勋只想快点打发了孟明山。 孟明山也是抓住了他的这种心里,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我养女孟歆妤入狱判刑十二年,我觉得有点多了,想找你帮忙,能不能减刑。” “我跟那边的人不是很熟,大概帮不上忙。” “可当年你杀了人叫我顶罪这件事,不也做的很完美吗,谁也没有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想你应该有办法帮我养女减刑吧。” 也许是当年的事情,让孟明山极为了解傅柏勋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因此说起话来,也没含糊。 这样直白的威胁,让傅柏勋暗了暗神色。 傅柏勋看着贪婪的孟明山,多年没有出现的狠辣,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他眯了下眼眸,慢条斯理的:“给我三天时间考虑,等我考虑好了,会给你答复。” “我也不希望当年的事情被重提,那我就等你的答复了。” 孟明山没再逗留,很快离开了茶楼,可他不知道,他前脚离开,一个身影便从暗处站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满脸的震惊与愤怒。 随后,傅柏勋下楼,他的脸更是充满的阴郁的愤怒,满满的杀意突现。 朋友见他不见了,出去一看,叫他:“江珩,干嘛呢,快来啊。” 江珩渐渐敛去神色,恢复平静,可心中却始终处于震惊当中,原来当年杀死母亲的人,并不是孟明山,而是傅柏勋! 这么多年,他根本就是恨错了人。 那样百般折磨孟羡,差点害死孟羡,原来都是,都是错了! 傅柏勋才是罪魁祸首,傅柏勋才是杀人凶手啊! 当真相摆在面前,江珩完全不能够接受,当晚就重新调查,所有的证据重新摆在眼前,才发现,根本漏洞百出! 三天期限很快就到了。 孟明山很快就接到了傅柏勋的电话,约他见面,时间是下午一点,他早上买了点礼物到景南苑。 送给了孟羡的两个孩子。 得知孟不是奶奶收养的孩子,也表现的很是疼爱。 还对孟羡说:“这两孩子你养的倒是很好,将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尽管跟我开口。” 孟羡还以为他转性了,可话锋一转,他又道:“你和傅云笙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我知道我对你不好,你也不见得会听我的,但是,我欠了孟歆妤的,总是要还的,她爸爸因为我失踪,她妈妈我也对不起,让她小小年纪成了孤儿,她既然喜欢傅云笙,那你就让给她好了,等她出狱,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孟羡敛了敛神色,神色十分的平静,静静的直视孟明山:“您说的这话,觉得对我很公平吗?我不能接受,也不能同意。” 197 不要过来…… “孟羡,你怎么这样冥顽不灵。” 孟明山沉着脸色,很不理解孟羡为什么不同意,她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不清不楚的住在景南苑。 又想做什么? 复婚吗? 可住了几天,却没有任何复婚的消息。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既然你不想和傅云笙复婚,何不把这个机会留给歆妤。” 真是奇葩。 孟羡无语的闭了闭眼睛,若不是眼前的男人还被她称之为父亲,她大概早就发飙了。 “我就算不和傅云笙复婚,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我至始至终都痛恨着孟歆妤,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坚持又笃定,完全没有通融的余地。 这是孟羡给孟明山最直接明了的回答。 孟明山一口气憋在胸口:“你怎么!” “还有你,你好好说话,我还当你是我父亲,但你偏要这样做,我也不介意与你断绝父女关系,虽然听起来很不孝,但仔细想想也是应该的吧。” 孟明山不知道,九年前孟家大门口,大雨里跪在地上替他求情的孟羡,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替孟歆妤隐瞒真实感受的孟羡,更不知道一路以来,为他打点牢狱里的一切的人是孟羡。 孟羡也不需要让他知道,因为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她必须要让孟明山知道,孟歆妤这样是她自找的,是她罪有应得,而自己问心无愧。 孟明山却始终钻牛角尖,始终觉得对孟歆妤抱有深深的愧疚。 不然的话,孟歆妤那天也不会那样激动的控诉了。 现在想想他心里还不舒服。 很心疼。 当下还想说什么。 可不等说,傅云笙便走了过来,揽住孟羡的肩膀,波澜不惊的对孟明山说:“孟羡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算我们没有复婚,而你又想要孟歆妤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我是个人,有自己的喜好选择,我不会选择孟歆妤。” 孟明山从景南苑出去时,一脸愁容,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救孟歆妤,想办法让孟歆妤减刑。 这样的他,实在叫人难以理解。 孟羡叹了口气,傅云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没事,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孟羡仰头看了他一眼:“可是明明听见了,还听了很多,怎么说也讲不通。” 懊恼又很无奈,嘴角微微下沉,像个没吃饱饭的孩子,傅云笙没来由的觉得好笑,低投毫无顾忌的亲了她一下。 孟羡惊了一下,忙后退:“你干嘛又亲我。” “你是我孩子的妈,亲你怎么了?” 说话间,又凑过去,孟羡这回有了准备,闪身躲开,捂着自己的嘴巴,皱着眉头说:“你再这样我就搬走了。” “搬走?” 傅云笙挑了挑眉头,朝她勾了勾手指:“跟我过来。” 孟羡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他去了书房,他从书架上找到一份资料,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自己过来看。” 孟羡随意翻开,就发现越看越熟悉。 最后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说:“你把北园的房子卖了?” “卖了个好价钱,已经存入你为孟不和傲冬设立的账号里了,大概十分钟前。” 孟羡闭了闭眼,拿出手机,那会儿忙着跟孟明山谈话,都没注意看手机,这会儿确实看到手机来了短信。 “你怎么能卖了。” 孟羡啪的一声将手机放下,怒瞪着他:“那是我家!” 傅云笙倾身过来,捏住孟羡的下颚,又啄了一口:“这才是你家。”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在后面的小区还有房子,如果你以后跟我吵架了,不想我在家看着我烦,我自己就去那边住,这里,你就和孩子们住在这里好不好?” “孟羡,很久了,我真的很想你回来,不要住在外面,就住在我身边,我不想再离开你。” 他目光灼灼,带着别样的光,温暖又直戳心脏。 孟羡愣了愣,在他的吻又要过来之前,才回了神,忙不迭的后退:“行了行了。” “我不追究就是了。” 转过身,逃也似的跑了,她真的没办法放下一切答应他,我们复婚,我们再也不分开,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这样的话,她还说不出口。 孟明山离开后,就去赴傅柏勋的约,同样还是约在那个茶楼,在他到之前,同样的,傅柏勋先到了。 还吩咐先上了茶水。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另一个男人的眼中,江珩从知道他是杀人凶手后,就没有停止过对他的跟踪。 不管他去哪里,只要出了傅家大门,他就会跟上。 这次来到茶楼,他隐约觉得蹊跷,正好是相熟的老板开的,给他行了方便,来去自如。 他就坐在包厢的隔壁,因为是日式的格局,所以两个房间之间没有墙壁隔断,而是日式风格的拉门。 门上被破了一个口子,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江珩站在那里,很明显的看到傅柏勋往对面的茶杯里下了东西。 没一会儿,孟明山出现,两个人打了招呼便坐下,傅柏勋慢条斯理的为他倒了茶。 “老孟,喝茶。” 孟明山端起茶杯。 江珩看着傅柏勋,仿佛看到了丧心病狂的自己,他想杀人灭口! 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也许只有孟明山一个人,他想要杀了孟明山,江珩眯了眯眼睛,在孟明山喝下去的当下,突然用力推开了拉门。 孟明山吓了一跳,茶杯掉落在地。 江珩站在隔壁,抱歉的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我喝了点酒,撞到了。” 傅柏勋蹙着眉头,有些不悦,但孟明山已经挥手:“没事没事,赶紧出去啊,我们在谈事情。” 江珩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服务员进来道歉,还将傅柏勋和孟明山引到另外一间包厢,重新上了茶水。 傅柏勋的计划被打破。 孟明山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等他的答复,结果他却只是敷衍:“我这两天问了点熟人,说这件事做起来很困难,要从长计议。” “还怎么从长计议。” “你再等我两天,我找熟人再跟你问问,老孟,你当年帮了我那么多,这次我一定会帮你的。” 傅柏勋可是川市成功的商人,他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一定会减刑了? 孟明山现在走投无路,病急了乱投医,当然就信了。 离开茶楼后,傅柏勋送孟明山回家,之后自己才回到傅家,蒋佩仪等在门口,来回来回的转悠。 等他回来,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了?” 有些紧张的拽着傅柏勋的胳膊,傅柏勋拂开,略显烦躁的说:“没成功。” 蒋佩仪拧起眉头,又开始紧张起来:“那可怎么办,如果你帮不上忙,他岂不是要将以前的事情都……” “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傅柏勋看了眼楼上,暗了暗神色,蒋佩仪在地上踱步,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多年前的事情,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 头疼的她脑仁都要炸了。 不免的又要抱怨:“谁叫你当年干出那种事情,不然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让他威胁。” 傅柏勋揉了揉眉心,怕父母听到,喝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 看了眼楼上,阴郁异常开口:“把他杀了不就完了。” 蒋佩仪闭了闭眼,压低声音道:“可你不是杀不掉吗,他刚出狱,还有警察跟着呢,你不要硬碰硬,哄着来吧,万一被发现就完了。” “而且云笙还要和孟羡复婚,那就更不行了,赶紧解决这件事。” 谁还不知道呢,可是傅柏勋有什么办法。 他可不能叫孟明山威胁到了。 这件事必须尽早解决。 他的尽早解决,跟江珩几乎是不谋而合,这段时间以来,时云一直在调查他,一直在调查他。 他就算谨小慎微,也保不齐在哪里留下了证据,因此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必须要尽快解决傅柏勋。 当然还有孟明山。 一个是杀人凶手,一个是帮凶,是替死鬼,他们都应该死,都必须死! 孟明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死神盯上了,这天之后,还挑了个时间去看望孟歆妤,孟歆妤自然拒绝了他的探视。 对孟歆妤来说,孟明山就是一个恶心的存在,她从来没有真正当他是父亲,只觉得他猥琐又恶心。 但孟明山也不知道怎么,却只觉得孟歆妤不见他,只是因为没脸见他。 他的这种心情,近乎变态。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经进入盛夏,傲冬学会了说爸爸妈妈,也学会了说爷爷奶奶,叔叔阿姨。 孟羡和孩子们一直住在景南苑,但却一直没有和傅云笙复婚,这件事,被傅家否定,也被她否定,只有傅云笙,一直坚持。 周末,傅云笙没什么工作,孟羡带着两个孩子,与他开车回了老家,去给奶奶上坟。 也问过孟明山,但他不太想回去,只嘱咐孟羡帮着烧点纸好了。 去的晚,到时已经很晚了,他们在镇上住下,孟不回到这里后,比之前还沉默寡言。 早早就困了睡觉。 可半夜的时候,却又被噩梦惊醒,孟羡抱起他哄,他呢喃着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198 救救奶奶 第二天一早,孟不精神状态不好,整个人更加的蔫吧,不太愿意跟他们交流,饭也不太想吃。 孟羡只能哄着安慰着。 “我们去看奶奶,等看完奶奶就回家,妈妈带你去找薛峥叔叔玩,他不是给你买了拼图吗,九千块呢。” 孟不提了点精神,他很喜欢玩这种玩具,因为很耗时间,可以坐在家里一整天。 “好。” 孟不点点头。 乖巧的叫人心疼。 孟羡抱了抱他,一路都将他搂在怀中,傲冬什么都不知道,路上只知道睡觉。 到村上,已经中午,他们在王娇阿姨家里住下,也是巧了,王娇阿姨的女儿和村支书的儿子在年前结了婚,两家结了亲家,经常走动。 今晚,村支书就会过来吃饭,因为王娇女儿怀孕了,一家人想高兴高兴。 说起来,孟羡和傅云笙来的不是时候,但王娇阿姨也很热情,张罗了两大桌的饭菜。 硬是留他们在这里吃。 孟羡没有办法推脱,只好留下。 晚上五点钟,村支书一家过来。 王娇阿姨热情的介绍,拉着孟羡说:“这是孟羡,孟奶奶家的小孙女,现在在川市老厉害了。” 孟羡温和的笑了笑:“你们好。” 村支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将叼着烟的手抽走烟,伸出来与孟羡握了下。 “听说过,听说过。” “都别站着了,进屋吧。” 几人进了屋,傅云笙小心护着孟羡,怀中还抱着傲冬,孟不原本站在旁边,这会儿不知怎么,扒着傅云笙的裤腿不肯松手。 怯生生的看着村支书。 原本只是小细节,谁都没有发现。 可王娇阿姨的女儿怀孕了之后就很喜欢小孩子,一眼就瞧见他。 走过去捏捏孟不的小脸:“这娃咋这么认生啦,不认识姐姐啦?” 孟不缩了缩身体,警惕性的看着她,她笑了笑又转头对他们说:“你们看他,以前在咱们家时就不爱说话,现在更不爱说了。” 孟羡刚要说话,孟不却突然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手挥舞起来,像个小小战士一样。 孟羡与傅云笙吓了一跳,立刻弯身抱起孟不,抚着他的脑袋安抚:“好了,乖啊,不害怕,他们都是妈妈的朋友长辈,特别好呢。” 小孟不靠在孟羡的肩头,拳头紧紧的攥着,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全身都在颤抖。 这是孟不来到这里后,第二次这样。 孟羡隐隐觉得不对,但当下人多,也没多想,只解释:“孩子确实有些认生了,真不好意思,你们快进去吃饭吧。” 她跟傅云笙使了个眼色,傅云笙微微点头,上前跟王娇阿姨说了两句,之后他们便开车回了镇上。 没有在这里逗留。 当晚孟不又说了梦话。 整个人像是入了梦魇。 “叔叔救救奶奶,叔叔求求你……“ “不要,不要……” 一个五岁的孩子,躺在床上,痛苦的满脸的汗与泪水。 小手挣扎着,攥着拳头。 孟羡坐在床头,突然心思一沉:“绝对没那么简单。” 他们住一个大床房带一个单人床,傅云笙坐在单人床上,侧身将孟不抱起来。 孟羡又一次重复:“云笙,孟不一定知道什么,他一定知道。” 傅云笙沉吟了下,一边晃着孟不,一边说:“暂时先在镇上住下,看奶奶的时间往后挪一下,我打电话叫人过来。” 比以前更加谨慎了,他们两个出门,谁也没带着,现在孟不这样,傅云笙只能陪在身边,不能独自出去调查什么。 好不容易耗到第二天,傅云笙将程礼平和薛峥叫了过来,还打了电话给远在谭市的沈敬一。 这位已经掌管沈家全部医药方面业务的男人,早先曾是国内外著名的心理医生,就算是现在,也宝刀未老,担任谭市医科大学的教授。 他们聊了半个小时,过了两天,薛峥程礼平到,并在机场等候沈敬一到来,一同去了镇上。 这天晚上,孟不被接受治疗。 小孩子不好哄,也不好问,沈敬一进行了催眠,在梦里对当时的事情,进行了一番探索。 屋内静悄悄。 录音设备亮着灯。 孟羡傅云笙站在门外,一直等着。 不久后,沈敬一抱着孟不出来,傅云笙接过来放到床上,他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似乎是这些天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沈敬一神色略显凝重:“请出来一下。” 傅云笙和孟羡对视一眼,转身出去。 门外头,沈敬一轻薄的唇抿了一下,犹豫了半晌,将录音笔和视频录像的存储卡一同交给他们。 “孟小姐的观察很敏锐,孟不确实对当时的事情一清二楚,只是他太小,很多话不会说,也被当时的事情吓到了,说不出口,你们也不要怪他。” 怎么会怪他。 只是很心疼他,这么久了,一年多了,孟羡才发觉他不对,以前以为他不爱说话,是性格使然。 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两位先看看再说吧,我会开点药给孟不,但孩子还小,不宜吃太多,还是要多加开导。” 沈敬一交代着,孟羡点头:“知道了,我们会的,谢谢你沈医生。” 沈敬一温和的笑了笑:“孟小姐和我堂妹知鱼是朋友,又和皎皎姐妹相称,不必如此客气,我收下这个小病人,一定会治好他的心病。” 当晚,孟羡和傅云笙看了视频,听了录音,当沈敬一问孟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 他怯生生的回答:“看到了奶奶被他们推到桥下。” “是谁推的?” “大哥哥和大姐姐,身上香香的,给我巧克力。” “有其他人看到吗?” “有。” “是谁呢?” 小家伙声音抖动,像是在思考,回忆到不好的事情,带着哭腔:“叔叔,村支书叔叔。” 孟羡缩了缩瞳孔,手瞬间收紧。 孟歆妤曾经说过,有人看到了,但那个人已经被他们杀人灭口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而傅云笙也调查过,确实有一个人离奇死亡,再也没有找到。 但现在,新的证据又出现了,原来村支书也看到了,他还活着,他和孟不,都是证人啊。 问答在继续。 “你当时在哪里?” “我……”小家伙哭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我,奶奶叫我等着她,手套掉了,她捡起来。” 那晚下了大雪,奶奶带着孟不去朋友家聊天回去的路上,孟不的手套丢了,雪下的大,奶奶怕他跟着,天又黑又冷,冻到了,特意将他放到桥头的凉亭里,有遮挡的地方。 正好可以藏身。 之后,奶奶去找手套,只有瞬间,就被推入桥下,伴着一声尖叫,扑通一声砸在冰面上。 孟不看着两个人迎面走来,吓得哆哆嗦嗦不敢乱动。 等那两个人走了,他跑过去,村支书也跑了过去,看到奶奶在河里,他看了眼孟不,捂住他的眼睛:“别怕,什么都没看见,赶紧走吧。” 就将他送回了家里。 不知何时,孟羡流下了泪水,靠在傅云笙的怀中,轻声啜泣。 “云笙,他们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做那种事情,为了报复孟羡,为了让她痛苦。 “好在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江珩这次不会那么走运了,这一次我们就会抓到他。” “希望如此吧。” 傅云笙擦了擦她的泪水,疼惜的亲吻她的脸颊:“别哭了,再哭下去,奶奶也会心疼的。” 她也不想,可真的忍不住,太可怕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也许不会,不会跟他们这样鱼死网破。 伤害无辜的人,怎么可以呢。 这一晚,孟羡注定失眠,而傅云笙也没睡多久,早上六点多,就打电话给时云,他已经出院,但还没有正式上班,一直在家休养。 听说了这件事,还是决定亲自过来调查。 他来后,便联合当地的警察,将村支书叫到警察局来问话,村支书原本就是个胆小的人,在村上可以称霸王,但在外头,他什么都不是。 立刻吓得胆都破了。 “警察同志,我说真话,不会让我坐牢吧,我什么都没做啊。” 时云一身正气的说:“只要你将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我们就会放你回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点说吧。” 村支书犹犹豫豫的,将信将疑看着时云:“我,我确实看到了,是来这里度假的那对男女,当时还住在我家里,因为给村里投资,我特意招待了,一男一女,长得可俊可漂亮,谁成想他们能干出那种事。” “我那天喝了点酒,路上想小解,刚尿完,就听见尖叫,转过头,已经看到他们过来了,我马上就趴下了,李文才没我藏的快被发现了,过了两个月就死了,我害怕,什么都不敢说。” “那天,我送孟奶奶收养那孩子回家,看他都木了,就提醒了一句,忙不迭跑了,可鬼迷心窍,回去时就发现路上有一个金戒指,我特意又回去捡起来了。” 时云凝眉:“谁的?” “是那男的的,我看他戴过,一看就老值钱了。” 199 都会死 村支书鬼迷心窍,倒是抢了一个重要的证据,时云立刻拿出江珩和孟歆妤的照片给他指认。 “你看清楚,是不是这两个人。” 村支书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眼,当机立断的说:“就是他们,对,就是他们。” 时云与当地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对视一眼,随即两个人起身,剩下的审问交给警员来负责。 出去后,将事情跟傅云笙和孟羡交代了一下。 两个人已经知道真相,但没想到会找到这样的关键证据。 孟羡好像哪里听过,拿过来看了眼那个金戒指,恍然说:“这个戒指,确实就是江珩的,当初他还在傅氏上班的时候,我有问过他,他说是母亲遗物,这些年一直戴在身上。” “那就好办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江珩还能怎么狡辩。” “可是我们现在这样贸然回去抓他,会不会打草惊蛇?” 时云和那个警察交谈起来,孟羡也想到江珩那样子,万一这边的消息走漏了,他在那边可以随时逃跑。 万一逃出国外,想抓都难了。 时云思忖了半晌,最终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尽快回到川市,制定进一步的计划,先派人跟踪他。” 以前孟歆妤犯了那么多事,江珩犯了那么多事,都没有找到突破口,可以有正当的证据和理由抓捕江珩。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眼前,谁都不会放过。 这一次,不会再被江珩逃脱了。 他们在第二天一早到奶奶坟前祭拜,之后下午就乘飞机回了川市,时间紧迫,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回去后,景南苑也安插了人手,以防江珩得知消息后鱼死网破。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们回到川市后,跟踪江珩的人,消失了,连带着江珩也被跟丢了。 这个人仿佛从川市消失,可他经常往来的霏市没有他的出入记录,他也没有出国。 他还在川市,但就是找不到他。 这一刻,孟羡才知道,江珩的本事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回来三天后,傲冬有些发烧,早上发现后,就带她到医院检查,挂了一瓶点滴,之后好了些,他们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傅云笙接到傅柏勋的电话,原本没什么要紧的,可谁能想到,这通电话,竟然是他们之间,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云笙,董事会昨天开会,重新分配了股权,除你的以外,其他人都重新进行了分配,你爷爷将自己的股权对半给了你一半,给了你小叔一半,这件事你记得要跟进一下。” “我听说了,程礼平会处理。” 那头沉默了下,傅云笙没察觉到不对劲儿:“爸,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在开车。” “你和孟羡的事情,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在一起,我们想拦也拦不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别闹的太过分,我都会装作没看到。” 这是头一次傅柏勋松了口气,早先的时候,傅柏勋其实很喜欢孟羡的,他很欣赏孟羡,让孟羡进傅氏集团,让她升职,也坚持不准他们离婚。 给她最大的财产保障,离婚的时候,她分走了傅云笙的大半财产。 从此以后衣食无忧。 这些都是傅柏勋帮助她得到的,可是,自从那以后,傅柏勋也和蒋佩仪一样,开始百般反对他们再在一起。 就好像,就好像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离开了傅家。 他们再也不想接手。 他这样松口,傅云笙愣了一下,郑重的开口:“爸,我和孟羡以后会好好的,不会给您添麻烦,以后会好好过日子。” “好。” 那头说完,先挂了电话。 傅云笙一口气松了下来,转念却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哪里不舒服,又说不清楚。 此时傅柏勋已经准备出门,他和孟明山约定的再次见面时间又到了,这一次,他准备的比上一次还要齐全一些。 他有强大的人脉关系,和时云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公安局里有非常要好的朋友,别说是给孟歆妤减刑,就是让她无罪释放,都有可能做到。 但这一切,都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 如果他今天没有成功,那么,这些强大的人脉都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蒋佩仪送他到门口,走之前还在嘱咐他:“完事了就早点回来,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好,说话小心点,别让爸妈知道了。” 蒋佩仪点点头:“知道了,快去吧。” 做完这件事,他们就都解脱了,后半辈子就会安安稳稳的过了。 但蒋佩仪不会想到,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傅柏勋早上十一点左右离开傅家,一直到晚上八点,还没有回来,起初蒋佩仪没有在意。 但时间越来越久,她担心事情败露,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关机状态,七点,她送老爷子老太太上楼休息。 下楼后,又打电话给傅柏勋的助理,助理也联系不到傅柏勋。 这才让她着急。 如果是处理孟明山,用不到两个小时就应该结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她在楼下徘徊,完全定不下心来。 八点钟,她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拿着手机满脸的焦虑。 傅云笙今晚亲手烘焙了蛋糕,无糖的那种,很软糯的小糕点,特意给孟不做的。 孟不吃了些,大概好吃,吃的很开心。 难得露出笑脸。 八点钟,傲冬困了,孟羡抱她上楼,傅云笙带孟不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做薛峥送来的九千块拼图。 小家伙坐在傅云笙的身前,被他抱着,一块一块的挑拣拼图,很是认真。 没一会儿,突兀的铃声响起,傅云笙接起来:“妈。” “儿子,你爸不见了!” 傅云笙诧异了下,看了眼时间:“怎么会不见,是不是和朋友出去喝酒了,平时出去喝酒十点都回不来。” “不是的,不是的,他没跟我说有饭局,就是出去一趟,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还关机了,你爸他平时不这样的。” 蒋佩仪声音急切,透着担忧和害怕,很难从她身上体会到的情绪,这下很强烈的出现。 傅云笙暗了神色,停下手中动作,认真问道:“爸说没说去哪里了?” “他,他没说,就说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到现在还没回来,云笙,你回家吧,我不敢告诉你爷爷奶奶。” 蒋佩仪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才八点钟而已,若是平时,完全不会有任何的担心,就算是手机关机也不会当做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可能没电了呢。 但蒋佩仪这样激动,傅云笙也不得不多想。 “我这就过去,您被着急。” 挂了电话,他将孟不抱上楼,傲冬已经睡着了,孟羡正要下床出去,见他们进来,笑着说:“我这要带孟不去洗澡呢。” “我要出去一趟。” 傅云笙放下孟不,去衣帽间拿外套,之后匆忙出来,孟羡追过去:“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爸不见了,我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孟羡被这样焦急的情绪感染,点了点头,又很认真的分析着说:“你叫上时云一起过去吧,能好找一点。” 傅云笙嗯了一声,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抱了抱孟羡:“你先跟孩子们睡,不用等我。” “好,我知道了,希望你爸爸没事。” 傅云笙回到傅家的时候,距离傅柏勋离开傅家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整整十个小时这个人没有联系上。 说不出该有多么的危险。 蒋佩仪已经在哭,傅云笙在客厅徘徊,时云赶到时,他沉着脸色:“不知道去哪里了。” 时云锐利的目光看向蒋佩仪,蒋佩仪眼神闪烁了下,被他捕捉,低声道:“阿姨,我希望你可以说实话,这件事现在可大可小,毕竟已经十个小时没有联系上,如果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就要推断,傅叔叔可能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蒋佩仪问着。 “可大可小。” 可大可小。 不行啊,不能出事的,那么多的事情还等着傅柏勋去处理呢,老爷子给了傅柏寒一半的股份,那么多,不能都便宜了傅柏寒啊。 蒋佩仪紧了紧手,还在犹豫。 可是说出来,万一,万一被他们知道了真相,那以后该怎么办。 傅云笙见她那样犹豫,就知道一定没好事,当即冷喝:“妈,你到现在还在等什么,我爸到底干什么去了?” “云笙,你爸爸他只是去见孟羡爸爸了,孟明山,去见他了,别的什么都没干。” 什么? 傅柏勋去见孟明山?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见面? 傅云笙与时云对视一眼,时云立刻吩咐下去:“调取各大路口的监控视频,特别是市区里的茶馆茶楼。” “他们为什么要见面,妈,你说清楚一点。” 傅云笙话音刚落,又是电话响起,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铃声都变得急促了许多许多。 是孟羡的电话。 他接起来,那头很快传来孟羡的声音。 颤抖着,强迫自己镇定的声音:“云笙,我在浴室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犯过错的人都会死。” 200 他死了才好 孟羡带孟不到浴室准备给他洗澡,刚要在浴缸里放水,就发现浴缸里面有一个红色的信封。 她狐疑了下,以为的傅云笙准备的小惊喜,因为孟不的心理问题,傅云笙回来后,以后给孟不好几个小惊喜了。 也是类似这样的方式。 一开始孟羡并没当回事,还对孟不说:“你看,你爸爸又给你准备小惊喜了。” 她一边拆开,一边看着孟不过来,小家伙走的慢点,还没到,她已经拆开了,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犯过错的人都会死。 红色的字体,被加大加粗,三个感叹号像是在表示写这句话人的愤怒。 孟羡瞬间捂住孟不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可内心却毫无预兆的开始焦虑起来,有一个人,他悄无声息的进了景南苑,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在这样私密的地方,放下了这个信封。 孟羡抱起孟不,转身往外走,径直到了卧室,看到傲冬还在床上睡着,她缓缓松了口气,将卧室门关上,放下孟不也坐到床上。 “你乖乖在床上陪妹妹睡觉,不要乱走好不好?” 孟不懵懵懂懂的点头。 孟羡依旧紧张,仿佛危险就在自己的周围,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给傅云笙。 偌大的别墅,四下静悄悄的。 静的除了她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傅云笙一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当机立断的开口:“不要怕,时云的人就在景南苑的外面,不会有人进去的,我现在叫薛峥过去,什么都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孟羡冲着空气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傅云笙沉吟了下,第一反应当然不想告诉孟羡,但是不告诉她以后知道了呢,还不如现在就说。 “我爸他还没找到,他是和你爸爸去见面的,我们联系了你爸爸,也没有联系上,也许他们两个现在都失踪了。” 如果是一个人失踪,那么还有一个可能是孟明山绑架了傅柏勋或者怎样,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表示,两个人可能都已经出事了。 孟羡十分诧异,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见面呢,就算是因为傅云笙和她的事情,孟明山也没理由去找傅柏勋啊。 “怎么会这样,我联系他看看。” “好,有情况电话联系。” 挂断电话,傅云笙立刻将情况跟时云说了,时云缩了缩眼眸,直接断定:“这恐怕不是一件好对付的事情。” 按照多年来办理重大刑事案件的经验来看,恐怕凶多吉少了。 孟羡不敢出屋,如果只有她自己,怎么样都行,但现在她带着两个孩子,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赵姨就在楼下,但现在应该是休息了,她没办法放下两个孩子去叫醒赵姨。 只能等待薛峥的到来。 景南苑外围的警员得到通知,向景南苑靠近,薛峥在十分钟以后飞速赶到,风风火火的开门声,吓到了孟不。 薛峥在楼下就听到了哭声,忙不迭的上了楼,孟羡很紧张的抱着孟不,盯着那扇门。 她不确定来的人是谁,因此不敢多做什么,多发出什么声音。 薛峥冲到门口,停了下来,抬手敲门:“孟羡,是我。” 孟羡一口气落下,轻呼了口气,抱着孟不去开门,薛峥来的急,额头还流着汗,见孟羡也一脸严肃,对视一眼。 “这里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放心吧,不会有人进来的,待会儿警察会进来调查,我们全部到客厅去。” 孟羡点点头,将孟不交给薛峥,回身去报傲冬,赵姨听到声音起床,披着衣服上楼,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也隐约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帮忙整理了傲冬和孟不需要的用品。 一行人回到客厅。 傲冬没有被吵醒,睡在婴儿床里,孟不也开始昏昏欲睡,时间越来越晚。 十点整,苏茗岩赶到这里,他先去了傅家,才来这里,传来了第一手的消息。 “还是没有消息,茶楼茶馆都已经去过,确实查到了两个人出现在茶馆里,但他们在茶馆半个小时之后就离开了,去向不明。” 孟羡已经打了无数遍孟明山的电话,时云的人也到孟明山现在的住所去查看过,没有人,没有任何痕迹说明人回来过。 孟羡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看似非常平静,但内心却掀起无数波澜,她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见面。 见面就见面,还会全部失踪。 犯过错的人都会死。 犯过错的人都会死。 犯过错的人。 孟明山犯过的错误,是,是杀了江珩的妈妈。 那傅柏勋呢? 孟羡拧起眉头,语气沉沉的开口:“我好像知道是谁干的了。” 众人看过来,她正准备说,楼上查看的警员下楼:“发现三楼最左侧的卧室窗户的锁已经坏了,完全关不上,后墙有脚印,是有人进来了。” 薛峥没含糊:“你们他妈都干什么吃的,天天在这儿看着,人进来了都不知道,这要出了事情,你们谁能负责!” 事情来的太急,谁心中都有些烦躁。 孟羡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下,接着说:“行了,别吵,孩子还在睡觉。” “孟羡,你说,继续说下去,怀疑是谁干的?” 苏茗岩还很冷静的问她。 她敛了敛神色,眼前只能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只有他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是江珩。” “犯过错的人都会死,我爸他曾经杀害了他的妈妈,也许傅云笙父亲失踪,只是因为江珩需要惩罚孟明山,但云笙父亲刚好也在。” 这可以说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了。 薛峥和苏茗岩都认为很合理,但这样两边来回的传达消息,实在太费时费力,影响进度。 他们当下便觉得全部人员到傅家去,路上,孟羡将怀疑跟时云沟通,时云也认为有些猫腻。 他们到傅家的时候,时云已经又在所有的监控视频下寻找江珩的下落。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这个人的。 因为这个人,早就出了川市繁华的街区,进了忘蓝山一处林场当中。 中午十二点多,傅柏勋和孟明山在茶馆喝了茶,傅柏勋提出请孟明山吃饭,想要在吃饭的过程中,将他解决。 因为准备喝酒,傅柏勋没有开车,将车停在这里,之后打车与孟明山去订好的餐厅。 事情就出在这里。 车子没有按照傅柏勋熟悉的路线行驶,在川市这么多年,哪条路走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师傅,我们去的地方走这条路会绕远。” “那边修路。” “我刚从那边过来,没见到修路,还是走那边。” 傅柏勋坐回去,以为司机会改变路线,可结果司机根本就没有改变路线,还将车停下来。 停下的瞬间,两个人还以为司机要跟他们理论或者不想拉他们了。 可没想到,司机转过身,往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喷了什么东西,没多久,他们就失去了知觉。 昏睡的时间很长,很长。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傅柏勋坐在地上靠着墙,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绑。 他心底一沉,环顾四周,天色已经完全黑掉了,屋内只有月光照耀,勉强可以看清。 这是一间破败简陋的房屋,屋内有一张土炕,他坐在地上,此时也不能够起身,抬眼可以看到土炕上有个黑影。 看不清是谁。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和孟明山一起遭遇这些。 那么是孟明山还没有醒来? “有人吗?” “有人吗?” 他大声的呼喊。 过了两秒,嗒的一声,灯亮了,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进来。 手拿一把匕首。 “你干什么,是你绑架我们的?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你先放开我。” “撒尿吗?” 男人不理会,蹲下来与他对视,傅柏勋蹙了下眉头,大概很不喜欢这样粗鲁直白的话。 男人嗤笑一声,用匕首贴了贴他的脸颊:“不想尿就憋着,憋不住就尿裤子里,给你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这种情况下,傅柏勋不敢惹怒对方,只好点头:“请你将松绑。” 男人将他脚上的绳索解开,傅柏勋扶着墙站起来,毕竟年纪还是大了,长时间靠在这里,行动有些不便。 走路比较缓慢。 男人不停催促,傅柏勋出去,才发现眼前是漆黑一片的森林,一望无尽,看不到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绑架我?” 男人不说话,他问不出什么,上了厕所,转过身被男人又继续催促着回屋,路上,傅柏勋观察着周围,低声说:“我给你一百万,你放我走怎么样?” 男人眼睛亮了亮:“我知道你是谁,有的是钱,不过我老板也给了我不少的工资。” “两百万,你放我出去,事成之后,我再付给你五十万。” “那男人不带?” 傅柏勋想起土炕上睡着的孟明山,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不带。” 他死了才好。 201 他说你杀人 傅柏勋得到了一个逃跑的机会,这四周都是森林,树木,他想逃出去,难上加难。 男人也指不上他给什么两百万,毕竟这个地方,想出去真的太难了。 男人却还是答应他,给他松绑,指了一条明路。 “看着,那边有条路,只要一直往南走,就可以到忘蓝山的风景区。” “这个点,估计打不到车了,你可以在那边藏一晚上。” 男人说完,摆了摆手叫他快走:“我们老板马上就回来了,如果你在他回来之前逃出去,那算你命大,否则你必死无疑。” 傅柏勋什么都不知道,他却知道,自己只能逃,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活下去。 九年前杀了江珩的母亲之后,他就一直想活着,想活很久很久。 他转身就跑,顺着那条路一直跑一直跑,可山上没有光亮,四下一片漆黑,他渐渐的,就分不清方向了。 而且现在已经开春了,大地复苏,经常有小动物出没。 野狗的叫声,夜猫的叫声,在这夜晚也显得十分的渗人。 傅柏勋年纪毕竟大了,跑了一段路之后就开始气喘吁吁,本能的降下速度。 因为一门心思的逃跑,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那人牵着一条大狼狗,一身黑衣黑裤,清冷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出寒光。 “傅柏勋。” 略略扬声,就恨不得响彻山谷。 傅柏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转过头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男人站在披上,一只照明灯照在他的脸上。 傅柏勋刺眼的眯了下,就听一阵狗叫。 “你还敢跑。” “你是谁?” 江珩嗤笑了一声:“我是谁确实很重要,但现在不想告诉你,回去再说吧。” 傅柏勋心下一沉,认定江珩是这件事的主导者,是绑架他和孟明山的人。 “我走不动了,我的腿刚才可能是摔坏了。” 江珩听了,又是一阵轻笑,手下一松,大狼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嗖的一下蹿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傅柏勋痛苦的惨叫:“啊!” “能走吗?” 江珩缓缓出口,远远能够瞧见,傅柏勋的衣服,被狼狗咬碎,大概是怕狼狗咬到自己,所以才大声尖叫。 傅柏勋这下被吓到了,赶忙起身。 江珩不再看他,转过身,狼狗回到身边,他弯身牵住绳子,一边往上走,一边说:“你不用想着逃,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五狙击手在对着你的脑袋,如果你现在转身跑下去,你的脑袋就会被打碎。”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们无冤无仇。” 闻言,江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睨着他:“看来你不信?” 傅柏勋没有说话,江珩略略抬手,一道枪声从他耳边划过,紧接着,身旁那棵小树便被击穿,当场倒下。 傅柏勋腿软的踉跄了下。 江珩弯着唇角闲适的开口:“可以走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呢。” 他还能不走吗? 再次回到这间房子,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了,屋内孟明山也已经醒来,正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们走进来。 孟明山便激动的大叫:“傅柏勋是不是你干的,你绑我干什么,快点把我松开。” “不是他。” 孟明山这才注意到江珩:“你又是谁,什么不是他,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快松开我!” 江珩抬手,有手下去将孟明山腿上的绳索松绑。 孟明山得了自由,立刻跳下来,可还没走近江珩,就被两个男人架住,连带着傅柏勋也被抓过去。 江珩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个沙发上。 孟明山现在才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傅柏勋也他妈被抓了啊。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这是哪里,我不认识你们,放开我呀。” 孟明山话音刚落,一个挣扎中的女声传来,门咣当被推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进来,看了眼江珩,将女人放下。 女人逃离魔掌,踉跄的后退,一转身,看到傅柏勋和孟明山,整个人惊讶的睁大眼睛。 “爸。” 她快速的跑到傅柏勋的身前。 傅柏勋看到她也是一愣:“染染,你怎么也……” 傅染看着她父亲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睛,环顾四周的时候,又突然发现了江珩的身影。 她认得江珩的。 可是怎么能想到,江珩会绑架他们。 “你,怎么是你,江珩,你绑架我们干什么?” 江珩笑了笑,他最常有的表情就是这样,微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想我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江珩看着他们三个人,缓缓开口:“我叫江珩,我的母亲是九年前被傅柏勋杀害的那个女人,我呢,我是来报仇的。” 傅染震惊的忘记了呼吸,拼命的摇头看向傅柏勋。 “爸,爸,他说你杀人。” 傅柏勋也处在震惊之中,看着江珩,从脚底渐渐生起了凉意,原来他是江珩,是那女人的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要绑架他们。 以为不会被找上门来,但结果还是…… 他注定不能活吗? 傅柏勋敛了敛神色,瞥了眼孟明山,孟明山这会儿也没说话了,他只好开口:“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 “该是个多么美丽的误会,让孟叔叔替你顶罪坐了九年牢呢。” 江珩始终笑着,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可是,看着这满屋子站着的男人,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把狙击枪,不是手枪,是狙击枪。 他的势力有多大,似乎大的,连时云他们都难以想象。 “江先生。” “傅叔叔不必解释了,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结果就是这样,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还是来谈谈怎样报仇好了。” 江珩站起来,缓缓走到傅染的身边,傅染注意到他的靠近,本能的后退,却被江珩一把抓住脖颈,带到身边。 “我将你女儿杀了,然后告诉你,傅叔叔这真的是个误会,我想傅叔叔你应该会原谅我,还会替我找一个顶罪的人,是不是?” “爸爸!救我!”傅染怕的要死,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傅柏勋却在考虑。 他在考虑这件事可行不可行。 “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的。” 话落,傅染不敢相信的流出泪水:“爸,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答应这么荒唐的……啊……不要……”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江珩就已经将她摔到土炕上,拉开自己的领口,准备欺压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老板,是雅子小姐的电话。” 江珩喘着粗气,将电话拿过去:“看好他们。” 起身出去接电话。 这点功夫,傅柏勋又开始研究该如何逃跑,屋里江珩的人一共有六个人。 这六个人全都人高马大,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出国籍和长相。 他只能试探着问:“我有一千万可以给你们瓜分,你们能不能放了我?“ 男人们自然无动于衷,傅染见他就连逃跑,都没有算上自己,心下真是心灰意冷。 突然不理解自己成为傅家二小姐的意义是什么。 她一直都以为父亲对她很疼爱的,她一直都是家人宠爱的小公主,可是到了今天才发现。 根本不是的。 傅柏勋最爱的只有自己。 傅染蜷缩在土炕上,害怕的抱紧自己。 傅柏勋则拼命的想要买通这些男人。 孟明山看着他那怕死的样子,冷冷笑了,鄙视的开口:“你跟九年前一样怂包一个。” “你少废话,当年你不是也看到了,那女人管我要一个亿的分手费,我挣那么多钱是给她乱花的,一个四十多的老女人了,还想要一个亿的分手费,她……” 这些话根本就没有给傅柏勋说完的机会,江珩进门,拿出手枪,对着傅柏勋的腹部,一枪打过去。 傅柏勋当场跪到在地。 捂着自己的枪伤处,痛苦的看着江珩。 江珩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扬起拳头打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两拳。 “江……江……” 傅柏勋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染更害怕的一直哭泣,声音惹怒了江珩,他举起手,一枪又打过去,正好擦过傅染的耳朵,她又害怕又疼的全身颤抖。 但却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傅柏勋扒住江珩的裤子,仰起头求饶一般的挣扎开口:“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整个傅家,都给你。” “你以为我稀罕那些?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说出来可不比傅云笙少,你那点财产诱惑不了我。” 江珩弯身,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我更喜欢一命抵一命,我想要你的命,给吗?” 夜里十一点,全部人员已经都在傅家等待消息,忘蓝山附近深山发出枪响,警方已经前往调查。 也许和傅柏勋孟明山失踪有关。 夜里十一点十五分,霍焰跳下军用悍马,霸气凛然的走进傅家客厅:“傅染不见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十一点二十分,时云和霍焰准备出发前往忘蓝山,通过监控可以确定,江珩就在那附近。 但他们刚准备出门。 傅云笙的手机里就传来一个视频。 视频中,傅柏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旁边,傅染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202 最后的谈判 这段视频只有十秒,但是足够了。 足够让傅云笙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而他的妹妹也被江珩绑架了。 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 傅云笙的手在那一刻握不住手机,手机一下子掉在地上,他站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孟羡下意识的扶住他:“云笙。” 傅云笙眼里蕴着泪水看向孟羡,霍焰将手机捡起来查看,看到这一幕,狠狠骂了一句:“我草他妈!” “怎么了,怎么了,是什么,你爸爸有消息了吗?” 蒋佩仪紧张的问着。 一脸的期待,她一直都很期待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她比任何都都希望傅柏勋平安归来。 因为当年那件事,不是傅柏勋一个人做的,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啊。 孟羡没有看,但也大概知道了什么事情,她手紧紧握住傅云笙的,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凉意。 上前拥抱了傅云笙。 轻抚着他的后背,哽咽着,可心中却满满的都是愧疚。 为什么会愧疚呢? 他们还都不知道傅柏勋做了什么,可所有人都知道孟羡的父亲孟明山杀害了江珩的母亲。 傅柏勋如今死了,会不会是被连累的。 她心里愧疚的要命,也许是自己父亲的关系,才让傅柏勋变成现在这样。 时云和霍焰立刻部署起来,,薛峥也调了自己的人过来,而苏茗岩也开始联系江雅子。 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不一样了。 性质已经变了。 蒋佩仪不明白他们这样紧张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你们怎么都不说,到底怎么了?” 她走到傅云笙的面前:“云笙,你告诉妈妈,你爸爸是不是有消息了,他要回来了吗?” 傅云笙松开孟羡,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艰难的开口:“妈,爸可能遇害了。” “你说什么?” 蒋佩仪当即腿软的跌坐到沙发上,双眸失神的看着他:“你爸爸怎么了?” “他遇害了。” 那一瞬间,仿佛天塌了一样,蒋佩仪的心里,没有一刻反应的崩溃,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不愿相信。 她拼了命的摇头:“不可能!你爸爸怎么可能出事!” 她坚持的否认,可声音却越来越大,激动的呐喊:“你骗我,你是我儿子,你怎么可以骗我!云笙,告诉我,你爸爸他没事的!他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 傅云笙上前安抚蒋佩仪,但自己的内心,又何尝是愿意相信的呢? 老爷子和老太太最终还是被惊动了,楼下闹的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但这时候,大家又都默契的不肯说出实情。 蒋佩仪被傅云笙送回房间,派了警员看着点,怕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 老爷子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强忍着情绪安抚:“爷爷,没什么大事,家里遭贼了,时云过来看看,听说最近几家都遭了贼,挺厉害的,您被担心,去休息吧。” 老爷子不疑有他,只嘱咐了:“那你们抓贼吧,我们老了,撑了不那么久,你爸爸还没回来吧,叫他回来时小心点,别遇到贼了。” 傅云笙紧紧抿了下唇角,停顿了两秒,才说:“知道了。” 老爷子上楼后,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时云派出去的人,已经到了忘蓝山,他们也无法再坐在这里等待。 都要前往忘蓝山。 时云先去,随后霍焰带着傅云笙准备去的时候,楼上警员喊他们上来,傅云笙立刻跑上去。 屋内,蒋佩仪有些疯疯癫癫的坐在床上,自言自语:“是他找来了,是他找来了。” “妈,你在说什么,你清醒点。”傅云笙按住蒋佩仪的肩膀,将她板正,蒋佩仪看着傅云笙,哭着说:“儿子,是他来报仇了,是他来报仇了,你爸爸肯定是被他害死的,肯定的,还有孟明山,孟明山也会死的。” 傅云笙拧起眉头:“妈,你在说什么,我们马上就会去救爸和染染了,你等着我们回来。” “不能了,那女人有个儿子的事情,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厉害,竟然找你爸爸偿命来了。” 蒋佩仪说完,笑了起来,疯癫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霍焰在身后看着,沉了口气:“送医院吧,这样没办法。” 傅云笙点了点头,霍焰转身去叫车,而他刚要站起来,蒋佩仪就拉住他,神色极其认真的对他说:“儿子,你一定要抓住那个人,是他杀了你爸爸,你爸爸虽然做错了事情,可都过去九年了。” 傅云笙一开始真的以为蒋佩仪在说胡话,可是听到这里,却又察觉到不对劲了,九年。 又是九年。 “妈,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是谁,是你爸爸情人的孩子啊,你爸爸他杀了他妈妈,还让孟明山顶罪,这一过都九年了。” 孟羡也在旁边。 也听的清清楚楚。 一切都可以对得上。 都可以和今天的事情对的上了。 那些疑问,被蒋佩仪全盘说出。 原来,绑架傅柏勋不是顺手的事情,而是江珩最开始的预谋。 原来孟明山只是顶罪,他没有杀人,却被当成杀人凶手整整九年。 她孟羡为此承受了无视无视的白眼,歧视甚至是折磨。 到头来,全都错了,一切从源头就是错了。 蒋佩仪被送去医院,傅云笙和霍焰前往忘蓝山,孟羡没有去,她静静看着傅云笙:“我留在这里吧,爷爷奶奶还有傲冬和孟不都需要照看。” 傅云笙刚要答应下来。 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先接起电话,是个陌生号码,这边的警员马上连通查找位置,傅云笙抿了下唇角,低声道:“是谁?” “你不是知道是我吗?” 江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傅云笙语气更沉,眼底染着恨意:“你杀了我父亲,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了他我会痛快,终于把这个人渣给解决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爸爸那个人,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家住了个杀人犯,你想想多恐怖。” “江珩!” 傅云笙怒吼出来。 江珩在那头笑了笑:“我当初失去我母亲的时候,比你还要痛苦呢,可我不是过来了吗,熬到今天,终于可以手刃仇人。” 傅云笙其实,无法反驳,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傅柏勋确实杀人凶手,是犯了罪的。 而江珩确实是个受害者,只是现在这个受害者变成了犯罪者。 他该如何反驳,如何说? “既然你现在已经报仇了,其他人是不是可以放了。” “我不是跟孟羡说了吗,犯过错的人都会死的。” 傅云笙缩了缩瞳孔:“你不要再乱来了!杀人是犯法的,你以为你能逃得过警察的追捕吗?” “逃不过吧,不过有人陪葬,我也很开心,就像你父亲和孟羡的父亲,哦,傅染不会被我杀掉的,她已经傻了,我对她没兴趣,等事情结束,你们来找她好了。” 江珩说完,不给傅云笙机会,又立刻说:“我要见孟羡,单独见她,不然的话,我就断一根傅染的手指头,我说过不杀她,但没说过不会伤害她。” 紧接着,江珩的电话就挂断了。 随后,立刻发来一个地址,和一张图片。 图片上,傅染的手被按在板子上,一把匕首就钉在上面,随时落下。 霍焰看着这张图片,立刻暴走,甩开袖子,抢走警员的抢就往外走:“敢动老子的人,也不看看老子给不给他这个面子,现在就去弄了他!” 傅云笙闭了闭眼,扬声道:“霍焰,江珩让孟羡一个人过去,否则就会伤害傅染。” 霍焰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孟羡。 孟羡静静的看着他们,看到傅云笙眼中的复杂情绪,她敛了敛神色,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我去好了,正好把事情问问清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云笙,江珩他欠我一句道歉,他不会伤害我的。” 孟羡扯了丝笑意,轻轻抱住他,贴着他的心脏缓缓说:“如果我平安回来,我们就去复婚好不好?” 傅云笙身体本能的僵硬。 “云笙,好不好?” 下一秒,傅云笙紧紧抱住孟羡,声音带着浅显的哽咽:“好,好。” 孟羡得到答案,满意的松开他,转过身,就已经恢复冷静的模样,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茗岩。 “联系到江雅子了吗,她必须跟我过去,必须劝她哥哥。” 苏茗岩嗯了一声:“联系到了,她说她已经过去了,但不见得会劝说得了。” “总要试一试。” 说完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傅云笙和霍焰紧随其后,家中必须留人看守,因为孩子们和老人还都在。 苏茗岩和一众警员在这里守着。 刚才的电话已经确认了江珩所在的位置。 但因为对方有火力,警方不敢轻举妄动,怕危机人质性命。 到了山口之后,跟时云说了这件事,而江珩的人也早就等在不远处,手持重型机枪,毫无畏惧。 为了傅染和孟明山,谁都没有妄动。 江雅子也到了这里。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会杀人,这会儿也满脸无措的站着。 孟羡和她一起,进入深山,开始了最后的谈判。 203 动手吧 踏上这条路,孟羡也很恐惧,这里没有灯光,没有人,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胆小如鼠的江雅子。 死命的挽着她的胳膊。 前后两个男人,人高马大的看守着。 当然还是拿着枪看守。 江雅子怕的要命,身体都在发抖,当然,她穿的也很少,也许是冻的。 起初孟羡没理会,但是时间越久,她就越贴着孟羡,孟羡才低声说:“你怎么了?” 江雅子牙齿冻得打颤。 “我从来不知道我哥哥会这样,我知道他很残忍,我一直都知道他很残忍,但是我从没想过,他,他,他会杀人,他怎么可以杀人呢。” 江雅子不敢想象,自己的哥哥,相依为命的哥哥,做了比折磨孟羡那些事还过分的事情。 那件事,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去碰。 她确实很恨孟羡,因为那时还以为孟羡的爸爸是杀她妈妈的凶手,可是,偿命这件事,她从没想过会是真的。 折磨也好,报复也好,都只是一种让她能够从痛苦中走出的方式。 她以为,江珩也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不是的。 她哥哥杀了人了,亲手杀了那个杀人凶手,为他们的妈妈报仇了。 “江珩能够杀人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谁得到好的结局。” 孟羡却比她看的更加清楚。 江珩那个人,现在看来太透明了。 他想做的一切,都摆在脸上,其实只要用心去看,就会猜到。 她们走了很久,走的江雅子都走不动了,中间休息了两分钟。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江雅子说完,孟羡瞥了眼那两个人,压低声音说:“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将来你哥哥进了监狱,你还能去看看他。” “我不觉得他会被警察抓走。” 孟羡扯了丝冷笑:“你脑子一直不那么好使。” 江雅子一听这话,也忘记了什么害怕不害怕,震惊不震惊的,满脑子都是孟羡说她没脑子的事情。 气的追上去就要理论。 好歹,快速的通过了这里,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这里就是江珩藏匿的地方。 如果是白天的话,应该会很漂亮,听说很多的电影都来这里取过景。 但这里,现在看来,已经满纸荒唐了。 她们走近,江雅子便缩起了身子,孟羡平静的看着,但内心也很抵触,抵触进去,她也怕,怕亲眼看到傅柏勋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怕亲眼看到孟明山的颓然,狼狈,怕亲眼看到傅染痛失亲人的样子。 这一切,她都不愿意面对。 可现实将她推到这个地方,她也无从选择。 “进来。” 里面的人发话,她们被催促着进去。 一进去,浓郁的血腥味道,让孟羡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的不肯去看那里,可那里,一团红红的血迹,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孟羡,孟羡,你怎么来了,你不能……” 傅染的声音激动的从旁边响起,可马上的,又被吞没,她担忧的偏头,就见傅染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巴,不让她说话。 她披头散发,狼狈的像个流浪的女孩,脸上混着泥土和泪水,又脏又丑,再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而她旁边傅柏勋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从未变过。 孟羡紧了紧眼眸,深深吸了口气:“江珩,她只是个孩子,不要这样对她。” “我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比她还小的时候,她爸爸就把我妈杀了呢,你那个时候应该在我旁边,这样劝劝她爸爸才对。” 江珩说这话时,冷漠又理智。 孟羡没有反驳,她心里知道,江珩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之人。 她没有办法做到同情,但也似乎没办法,赶尽杀绝。 “我父亲呢?” “他状态不是很好,我让人带他到隔壁休息了,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毕竟他是你父亲。” 江珩起身,来到孟羡的身边,孟羡没有动,他走过来,手搭在孟羡的肩头,孟羡僵直着身体,尽量平缓自己的呼吸。 “那我应该感谢你对他的宽容。” “不必,我只是对你做出一点补偿,孟羡,我不杀你爸爸。” 孟羡闪了闪眸光,仰头看着他,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他其实一点也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悔过。 他也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得抱歉的意思。 他理智到不行。 “事情的真相就是,我的父亲只是替傅柏勋顶罪,他确实没什么问题,错就错在,不该纵容傅柏勋。” “孟羡,我就喜欢你这样理智分析问题的样子,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会答应顶罪吗?” “为什么?” 江珩带她到沙发上坐下,俯身告诉她:“因为你喜欢傅云笙,因为他不想你再欺负孟歆妤,自己一无所有,为了钱,为了孟歆妤的幸福生活,他自然答应了并勒索了傅柏勋,你爸爸他,对孟歆妤很豁出去。” 是的,是很豁出去。 一直都是那样,这么多年也是如此。 孟羡没什么表情,对于这件事,似乎已经麻木了。 “叫我单独过来,想说的话,不仅仅只是这些吧。” 江珩冷冷笑了:“确实。” 他直起身体,走了两步,回到她的身前,这下子,似乎眼里有了些歉意:“这两年对你做的一切,都很抱歉,孟羡,很对不起你,冬冬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我现在想来,很是庆幸。” 孟羡眼底有些湿润,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珩的场景,她撞到了骑着自行车的他。 他当时笑起来,很阳光干净,她一直认为,江珩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善良的大男孩。 他那么好,自己都舍不得告诉他,这个世界有多险恶。 可是她错了。 江珩从一开始就知道世界是险恶的,也一步一步将自己变成了,那样险恶的一个人。 很遗憾,没有一开始就给他足够的温暖,让他不再为仇恨洗脑。 孟羡握住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江珩,我接受你的道歉,之前做的一切,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们一起出去,你自首,我为你找律师辩护,为你减轻刑罚,好不好,出狱以后,我替你东山再起,好不好?” 她一定会劝他的。 江珩知道。 可是。 他缓缓推开孟羡的手,摇了摇头,笑着说:“不好,孟羡,不好,我不要东山再起,更不会进什么监狱,去自首,我的人生很圆满,杀了傅柏勋,我就更圆满了。” 江珩说着,又眯了眯眼睛:“不过,孟明山也不能独活,他不能那么走远,来人,将他带过来,砍断他的双腿。” 孟羡当即站了起来:“江珩,你不能。” 可他不听,已经拿起了刀,在端详,在打磨。 孟明山大概是遭遇了傅柏勋死的事情,一下子有些吓到了,过来看到孟羡,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喊:“你来干什么,你傻了吗,赶紧走,赶紧出去。” 可是怎么出去呢。 江珩用刀柄打了孟明山一下,他踉跄的倒在地上。 孟羡立刻扶住他,他咳嗽了两声,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来见我最后一面。” 孟羡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救出孟明山和傅染。 “别再……” “孟羡,这么多年,是爸爸对不起你。” 孟羡闭了闭眼睛,强忍着心中悲痛的泪水,嘴角颤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忍着,忍着,才一字一句的说:“爸,没事的,我们会平安出去的。” “当然了,他不会死的,砍断他的双腿之后,我这里的医生就会替他做紧急处理,会撑到他去医院治疗,保住他的性命。” 江珩走过来,身后两个男人就将孟明山放平,砍刀怕是不行,江珩比量了下,之后直接上了铡刀。 江雅子不知道自己眼前都看到了什么,吓得缩着身体,在孟明山放上去的那一刻,大叫。 “哥哥。” 江雅子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哭着说:“哥哥,你不要,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很害怕,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江珩已经红了眼,推开江雅子,反手拽住她的领口:“你可是我江珩的妹妹,怎么可以窝囊成这样,没用的东西。” 手下一松,江雅子被推到在地。 孟羡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痛哭,心下戚戚,冷静又严肃的走到江珩身前,扬手一巴掌打过去:“江珩,够了!不要再乱来了,你以为这样做,你妈妈就会活过来吗?谁不是从过去的事情中走过来的,我呢,我呢,她孟歆妤杀了我妈妈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明明看到了,可你,还不是帮着她一路掩饰,隐藏,还不是帮着那个杀人凶手,折磨着我吗?” “你看起来很高尚吗,替母亲报仇很光荣吗,别逗了,你不过也是一个包庇杀人凶手的坏人,你没你说的那么伟大,今天你砍断我爸的双腿,那么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孟羡说完,便将地上的砍刀捡起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动手吧。” 204 尘埃落定 “哥哥不要,这样下去,我们会坐牢的,我不想你坐牢,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好不好,求你了哥哥。” 江雅子一直在苦苦哀求着江珩。 江珩盯着孟羡:“求死是吗?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那就来啊,但我死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孟羡十分冷静,冷静的让人害怕。 “说。” “你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报仇,说要杀了犯过错的人,可你杀害我奶奶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一个老人家下狠手,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这是孟羡心中的一道坎。 这道坎永远也不会过去,怎么样也想不通,他杀害奶奶的理由的是什么。 就因为要折磨她,折磨她孟羡,所以就要杀了她奶奶吗? 江珩也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你看起来很介意。” 孟羡冷冷笑了,讽刺道:“你母亲死的时候,你不是也很介意吗?” 江珩被气到了,伸手捏住她的两颊:“孟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可不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你想杀便杀。” 孟羡梗着脖子,一脸的无所畏惧,江珩拧起眉头,恶狠狠的盯着她:“杀人需要什么理由,我送你奶奶早日享受,不再承受病痛,比你可孝顺多了。” “放屁!”孟羡猛地推开他,将刀扔到地上,扬手又一巴掌打过去:“你跟傅柏勋有什么区别,你不也是个杀人凶手,你装什么有情有义,恶不恶心!” 所有人都看着江珩,他的双眼猩红无比,刚刚杀了傅柏勋的那股子怒意,还在眼中盘旋。 他似乎随时都会动手。 可是孟羡,冷静的要命,完全没有畏惧。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江珩无法反驳,才会这般发怒。 也许下一秒,江珩就会开枪杀了她,一了百了,但是,江珩却突然,突然的笑了。 按住她的肩膀,情真意切的开口:“你是不是担心我,想劝我放下刀,不再做这些事情,孟羡,我也不想的,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孟羡怔了怔:“你说什么?” “你跟我去加拿大,我早在那里买了房子,过去以后,受到当地的保护,只要不回国,没有任何的危险,你跟我过去生活,带着孩子们,行吗?” 他突然变了嘴脸。 急切的想要得到孟羡的答案。 孟羡大脑迅速的转弯,思考,她要配合山下的警察抓人的,她要救傅染和孟明山,现在看样子,还要带走江雅子。 她思考着。 “你还想要带孩子,你怎么带?” 像是默认了,江珩说的越发起劲儿。 “我的人早就去了傅家,那边不是只剩下苏茗岩一个人了吗,我放话给傅老爷子,傅老爷子应该这会儿已经送去医院了,那两个孩子,想带过来,不是轻而易举吗?我们先去机场,他们随后到了,就一起飞加拿大,怎么样?” 他看起来沾沾自喜,像个要糖吃,求表扬的小朋友。 孟羡敛着神色,静静看着他:“好,我跟你走,但你要放了他们三个。” 江珩看向傅染,又看了看孟明山,视线最后落到江雅子的身上,大概看到自己的妹妹哭的那样可怜。 想了想,说:“到了机场,我会放了他们。” “好。” 孟羡应下来。 傅染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孟羡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忍了忍,最终闭上了嘴。 后院里,突然而来的噪音,让孟羡蹙眉,江珩却拉住她的手,说:“我们该走了。” 竟然不是下山,而是在山上直接坐直升飞机离开。 江珩的家底到底有多少,她到现在都不了解,也许连江雅子都不知道。 他们很快上了直升飞机,飞机飞过茂密的森林,离开了忘蓝山,飞往川市国际机场。 这里有一架江珩的私人飞机。 到机场后,他们很快上了飞机,一路上,都平安紧凑,没有任何问题,但孩子没到。 “孩子呢,你说带孩子们过来,他们没有来,我不能跟你走。” 江珩已经吩咐私人飞机立刻起飞。 但孩子没来。 “他们很快会到。” “你骗我,江珩,如果我看不到孩子,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孟羡频频后退,江珩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想我放了他们了,如果想我放了他们,就乖乖跟我去加拿大,我从来没想你带什么孩子,他们都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羡扯了扯嘴角,鄙视的看着他:“你真的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大男孩了,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接触我,帮助我,说喜欢我,全都是为了报复,现在报复错了人,却还是不肯放过我,江珩,我孟羡真的很好吗,既然那样好,那样不能离开,就应该接受我的孩子才对,就应该满足我的愿望和要求才对。” 如果警察局需要谈判专家,孟羡其实可以去试一试。 她几乎每次,都说到江珩的心坎上。 “孟羡,你别再逼我。” 孟羡笑了笑:“我没有逼你,你看起来很爱我,既然爱我,应该拿出点诚意来,我要一辈子跟你待在那个陌生国度,你忍心看着我和儿女分离?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江珩有些懵了。 他脑子很乱,他几乎已经准备开口,要求他的人去傅家抓那两孩子过来,但是他的机长却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江先生,未来的三个小时,大雾会持续弥漫,能见度太低了,机场不肯放行,许多航班都已经临时取消了。” “你他妈再说一遍。” “对不起江先生,我们也无能为力。” 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孟羡转身下了飞机,江珩见她下去,手枪拿起,朝她的后背开枪,但手一偏,打空。 孟羡听到声音,转过头,冷冷看着他:“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反正也走不了。” “你开枪打我,怎么不对准我心脏的位置一击致命,江珩,说实话我并不爱你,跟你走,我很勉强,只是为了保命。” 这明显是在刺激他。 江珩冲过来,抓住她的衣领,怒吼着:“你他妈在说什么,你想死吗?” 孟羡看着他的身后,傅云笙和时云已经到了,她看到了,全部人都在准备,只要江珩做出偏激的行为,他们的狙击手,就会一击致命。 孟羡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果敢坚持,她扬着头,一字一句的说:“想死,你敢杀吗,江珩,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走到这一步,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跟谁都没关系,你早就大错特错!” “啊!孟羡!”江珩掐住她的脖颈,疯狂的想要掐死她。 孟羡拧着眉头,双手按住他的手,根本不是要他松开,而是拼命的拽紧他,不要让他去祸害别人。 也是这个档口,时云一声令下。 所有的人员准备。 一道枪声响起,江珩左腿中枪,倒在地上。 时云的人立刻涌上前来,江珩带来的人,还来不及开枪,就已经全部被捕。 江珩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被孟羡设计了,他忍着疼痛,拿出手枪,开枪杀死两名警察。 之后靠坐在地,猛地拉开衣服,裤腰处别着一个定时炸弹。 他举在手中。 “你们都别过来。” 所有人不敢妄动,时云沉沉命令:“江珩,给我放下。” “不可能。” “我不会让你们抓我。” “不会让傅云笙看着我被抓走,我早该杀了他才对,他和他父亲都是败类。” 江珩冷冷大笑:“你们他妈休想带我回去,我宁可死,也不坐牢,不被你们抓。” 话音刚落,他按了启动键。 三十秒的倒计时。 滴滴滴的开始响起。 所有人开始撤退。 傅云笙拽住孟羡往外跑,孟羡却猛然想起,孟明山他们还在飞机上,转身想要回去。 突然嘭的一声。 巨大的冲击波传来。 傅云笙抱着孟羡往地上趴下。 一声巨响后,所有归于沉寂。 一切尘埃落定,是在两个月后。 此时,蒋佩仪因为是当年案件的共犯,而被刑事拘留,但因为江雅子的求情原谅,判刑三年,缓行四年。 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的事情,被以各种形式传播到网络上。 孟羡和傅云笙再次被人们提起。 傅云笙代表公司,代表傅家,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就九年前的事情,逐一解释说明。 并代替父亲,向公众道歉,向江珩一家道歉。 江雅子因为当时孟羡救了她的原因,经历一系列的事情,成长了许多,在微博上发表声明,无限期退出娱乐圈,并表示不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想做普通人,回归宁静。 每一个人都一样,说原谅太难。 但活在这个世界上,懂得了生命的意义,却比什么都重要。 孟明山因为顶罪,又重新被判刑,只是这次,只有一年,只是他身体大不如从前,一年也有些难熬。 一年后,孟明山因为旧疾复发,于这年秋季,死于中心医院。 205 复婚 ( 正文完结 ) 这年秋天,似乎比往年更加的苍凉一些。 孟羡穿着黑色大衣,抱着孟明山的骨灰从殡仪馆出来,西北风呼啸而过,孟羡缩了缩自己的身体。 一双臂弯,搂着了瑟瑟发抖的她。 她没抬头,但就知道一定是他。 车子开回景南苑,路上孟泽霆打来一个电话,他们谈了两分钟,刚刚挂断,又进来一个电话。 “小遇。” “孟孟,陈清去了。” 孟羡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听筒里传来何遇哽咽的声音:“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就在五分钟前。” 外头的风似乎又大了一些,打在窗户上,发出响声,孟羡低垂下眼眸:“嗯,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陈清的葬礼,十分的简单,她生前交代过,希望死后一切从简,将她葬在大海中,随着波浪,瞟到很远的地方。 她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出过远门,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时云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冷静又沧桑,没了往日大佬气势,像个孤独的人,再也找不到家了。 她死之前,握着他的手,双眼含泪对他说:“时云,真的很感谢你可以娶我,照顾我,除了感谢,我再没有任何可以报答你的,现在我要走了,真的希望你和小遇姐可以在一起,我祝福你们。” 陈清的葬礼结束,何遇就回了美国,和上次走不同,这一次,她有好好的跟每一个人告别。 跟每一个人拥抱。 到时云这里,她更是坦然的要命。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打电话,结婚的时候也要告诉我哦。” 时云淡淡笑了笑:“赶紧走吧,婆婆妈妈。” 何遇弯了弯唇角,又跟孟羡拥抱了下,便头也不回的去登机了。 他们谁都知道,何遇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他们不会在一起了。 送走何遇之后,时云看了眼时间,跟他们打了招呼,就提前离开了。 “他怎么走的这么急。” 薛峥在一边嚷嚷:“这货又升职了,你们出的那些事儿,让这家伙直接就立了功,将来可欠着你们人情呢。” 孟羡无语的笑了:“什么跟什么,我们也走吧,冬冬和孟不还在等我呢。” 她往前走,没两步,傅云笙拉住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孟羡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什么事?” 傅云笙用力将她拉到身前:“跟我复婚。” 哦,对了,早两个月孟羡就说过了,事情结束后,平安归来的她会跟傅云笙复婚的。 她歪了歪头,认真的想着,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对哦,还要复婚,这么麻烦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去办不行吗?” “孟羡,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云笙眼底含笑,拥着孟羡故意问着,孟羡笑出声来,回抱了抱他,哄着小朋友一样哄着:“是呀,逗你玩呢。” 薛峥和苏茗岩站在一边恶寒的抽动嘴角。 “忍不了了,忍不了了,警察同志,这里有人虐狗啊。” 复婚的程序很简单,走完之后,他们又是一家人了,两个孩子的户口,也顺利的上到傅云笙这边。 这一家四口,终于在一起了。 晚上,他们一群朋友在一起吃了顿饭庆祝了下。 但婚礼,孟羡不打算举行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形式,更何况如今的傅家,不需要那些撑门面了。 一群人闹哄半天,回到景南苑已经很晚,但还是接到了叶敬骁的电话。 “抱歉,实在太忙了,没来得及祝福你们。” “不是什么大事。” 叶敬骁笑笑:“对我来说可是个大事,因为你复婚,我一连接了两三个项目,让自己充实起来呢。” 孟羡帮孟不盖好被子,从房间出来,迎面看到傅云笙在走廊陪冬冬走路。 靠着墙说:“赶紧娶一个老婆就好了。” “哪那么好找。” “染染要结婚了。” 孟羡淡淡开口。 那头停顿了下,随即开口:“请帖都发来了,我能不知道吗,这个没良心的,还敢给我发请帖呢,也不怕我去抢婚。” 孟羡想起霍焰跟傅染求婚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怕不是你还没有抢婚,就被人给抓起来了。” 求婚那天,就是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 爆炸发生之前,霍焰进了飞机舱,救出了孟明山,傅染和江雅子。 傅染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像被丢进了什么可怕的地方,魂都回不来了。 霍焰紧紧抱着她,一直安抚她的情绪,但丝毫没有好转之后,开始发疯一般的殴打江珩的手下。 爆炸发生之后,霍焰将护在身下的傅染抱起来,红着眼睛大喝:“嫁给我,我护你,早他妈跟你说了,跟我霍焰,一辈子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你偏不信!” 傅染愣愣看着他。 他又喘着粗气嘶吼:“没事,现在嫁给我还来得及,傅染,老子他妈等了你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了,去劳什子的叶敬骁,去劳什子的妹妹,你来当我老婆。” “就是你了!” 现在傅染还在沈敬一那里接受治疗,暂时没能够从那件事中走出去。 但他们还是决定结婚了。 婚礼定在下月个十号,可见霍焰有多么的等不及。 而下个月十号,叶敬骁完成国内的工作,将公司卖给了贺言恺,国外一家公司挖他去做一个很大的项目。 他很感兴趣,当然了,时间那么巧,大概是不想参加傅染的婚礼吧。 婚礼结束后,孟羡和傅云笙回了趟傅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经历了丧子之痛,家里一朝变成这样,大病一场。 前两天才从医院出院回家。 现在情绪也不高。 他们经常过来看望。 到时,傅柏寒和沈知鱼已经来了,打了招呼,两人坐下,老爷子便问:“柏寒,你当真什么都不要了?” “你哥哥已经不在了,这个家的一切,都是给你和云笙的。” 傅柏寒点了点头:“这个家的一切,都是傅云笙守住的,理应全部给他。” “为什么?” 傅柏寒抿了下唇角,陷入了回忆。 “当年云笙失明,确实与我有关,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大哥担心我抢了他的风头和家产,派人害我,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才将云笙弄失明,这才躲过一劫,后来遇到知鱼,在她沈家的庇佑下,活到今天,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如今大哥去世,要不要家产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当年傅柏勋苦心经营,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卧薪尝胆多年,却没想到,傅柏勋还是死在他的前面。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孟羡感到惊讶,沈知鱼抱歉的解释:“这件事我一早就清楚,但是很抱歉孟孟,没能跟你说出真相,但柏寒这么久,都没有做过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没有我选中孟羡来照顾云笙,你们两个怎么会相遇。” 或者说相遇的那样早。 傅云笙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当年自己失明是如何造成了,这两年一直没有做什么。 也是因为,他再也没做过对他们不好的事情,也是因为,这样让孟羡相遇,他也很感激。 半年后,傅柏寒和沈知鱼举行了婚礼,又是一场世纪婚礼,婚礼在霏市举行,之后他们二人便定居霏市。 因是傅沈两家联姻,又加上傅柏寒在霏市的势力,一时之间,可谓是全国瞩目。 孟羡和傅云笙带着全家老小去参加婚礼,结束婚礼后,他们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将孟明山的骨灰葬在了如今的孟家祖坟。 这是孟泽霆的父亲允许的。 孟泽霆特意摆了大阵仗,并在家中设宴,孟羡很感谢孟泽霆,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帮助着她。 父亲去世后,也一直在走动,孟明山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葬在孟家祖坟。 这个愿望,如今也实现了。 一切到了这里,便尘埃落定了。 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那些好的,不好的一切,都会重新翻篇,迎接新的篇章。 孟羡会和傅云笙一起,照顾好自己的小家。 那家里有谁。 有他们,有孟不,有傲冬。 时间一晃而过,又来到第二年的夏天,孟羡陪傅染去产检,顺便给自己检查,发现自己也怀孕了。 这是傅家的第三个小宝宝。 这个家,会越来越热闹,像很多年前一样热闹,不同的是,这个热闹,不会再勾心斗角,不会再绵里藏针。 十月怀胎,孟羡生下孩子,还是个女孩,取名傅暖夏。 番外 江珩篇: 他第一次见到孟羡的时候,不是那天早上,他自行车被孟羡刮到。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只是,每一次孟羡都不认得他。 八年前,母亲意外被人杀害,他和妹妹成了孤儿,没有了父母,没有了亲人,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偿。 杀人凶手被捕入狱,判刑多年,但也无法消除他内心的伤痛。 那天大雨,他从法院出来,手牵着还年幼的妹妹,远远的看到一个女孩,孤独无助的站在雨中,茫然无措的仰头望天。 大雨倾盆落下,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她没动一下。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离开,背影坚毅而倔强。 年幼的妹妹,好奇的看着她问:“哥哥,那个姐姐她怎么了,是不是妈妈也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并不知道,她的母亲也去世了,他只知道:“记住这个女孩,她就是害妈妈永远离开我们的坏人的女儿。” 这个背影,永远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口窝。 没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到死那一天,都没人能够知道。 他这些年,过的并不顺遂,父母相继去世,无依无靠的两个人,只能寄人篱下,但他一直勤奋读书。 考上大学之后,就获得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当时妹妹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开始当练习生从小培养。 那是苏茗岩的爷爷还在世,请求苏茗岩照顾妹妹。 他其实很感激,但从来没有当面见过那个男人,那个感谢,是最没用的,等他成为人上人,无数的人也会重新涌过来,感激他。 在国外留学期间,他依旧拼命努力,获得了很多肯定,但每次喧嚣热闹的背后,都是人走茶凉的孤寂。 这份肯定,没人能够与他分享,他也不能向父母炫耀,让他们骄傲了。 时时刻刻的记着,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带给他的,他将来一定要悉数奉还。 回到川市,一切就意味着开始了,这些年的苦苦挣扎,终于到了要尘埃落定的时候。 他设计了与孟羡的巧遇。 设计了自己的性格和说话方式。 再见孟羡,才猛然发现,原来她也过的很差,甚至比他还要差,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一直保持着自己那份倔强。 她很好。 至少对自己很好,这好的感觉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因为这是仇人的好,他很矛盾。 当看到孟羡受伤害,被傅云笙刺激折磨,他心里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他有时忍不住,会保护孟羡。 但事后也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孟羡的感情到底是演的,还是已经流露了真情。 霏市的一次乱战,让江珩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他对孟羡到底不同,所以才会将作案的时间改了。 才会让傅云笙他们,找准了时机,解救了孟羡。 他的仁慈,也葬送了自己和孟羡的一切可能。 不,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 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先后多次设计陷害傅云笙和孟羡,希望置他们于死地,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只差那么一点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仁慈了,还是真的有那句话,吉人自有天相。 江珩从不信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滴的讨出来的,得到盛茂大厦,开始自己的事业。 与傅云笙抗衡。 与所有与他对着干的人抗衡。 可当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看着孟羡,经历人生大喜大悲,他已经用了最坏,最狠毒的办法对付她。 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那时的江珩,只有一个出路。 他只能往前,继续往前,一步都不能退缩。 那次追尾,他没想过留下孟羡的性命,他要的就是,车毁人亡。 但蒋慧茹太心慈手软,生怕自己的儿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江珩寄希望于孟羡流产。 那样的话,自己的内心似乎也能得到一种慰藉。 那种近乎变态一样的慰藉。 但很遗憾,孟羡还是逃过了这一劫。 此后他因为时云的调查沉寂了一段时间,毕竟,刚刚杀了孟羡的奶奶,又暗中参与了这件事。 实在是太过于心急了。 容易被抓到把柄。 要知道这些年,他是怎样一步步的熟悉各种作案工具和手段,学习如何反侦察,躲开警察追捕,并让自己的各种资料标签,都形成统一的。 生下孩子后的孟羡,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刚毅了,她像个强大的母亲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谈判进行的很不顺利。 孟羡已经不会再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宽恕他,而给他放肆的机会。 但大雪封山,傅云笙被困,让孟羡暂时忘记了他,也让孟羡,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这对江珩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是的,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应该还有机会的,比如在回国初见的时候,他们还是有机会,有机会的。 可那机会,已经被他亲手磨灭了。 后来的事情,渐渐变得复杂了。 他在寻求机会如果搞垮他们的时候,傅柏勋和孟明山的对话,让他的心全面崩塌了。 原来恨了这么多年,竟是错了。 原来对孟羡造成的那些伤害,都是错了。 他做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弥补的一切。 他让孟羡伤透了心,让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年。 原来都是错了。 那几天,他几乎每天都在宿醉,但却异常的清醒,谁也不能够体会,他那种心情。 一个被仇恨熏陶,整日压抑自己,没有女人,没有生活,没有未来的他,无比清醒的痛恨自己的愚蠢。 为了报仇,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却在最后一刻,有了崩塌之势。 母亲的忌日,就在那天,他跪在墓碑前,看着母亲的遗像,久久不能平静,不会就此罢休。 还是不可以。 所以就有了那次的绑架。 那是最后一次,江珩的心里都清楚的知道,那就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了。 孟羡会解脱,他也会。 傅柏勋死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坚持与挣扎,都只为了这一刻。 亲手杀了杀母仇人。 并且让他的女儿亲眼看到这一幕。 所有的一切,本该在那一刻结束,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完该做的事情,所以他放弃了原本计划好的逃生计划。 让孟羡过来。 然后对她抱歉。 但他那个人,面具戴久了,已经真的成为了他本人,他已经低不下身子,大脑已经没有办法再合理的思考。 他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再没别的了。 苦苦哀求,又近乎变态的固执。 终于让他带走了孟羡。 但他没信,哪怕孟羡跟自己上了飞机,他都不相信孟羡会跟他走,他不是没有看到,无数的特警和军人,在等着他下山。 不是不知道,无数警察,都用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但他也知道。 面对这一切,他已经必死无疑。 爆炸发生前,他看着孟羡,很想很想告诉她,其实我也很爱你,其实我也很爱你。 可是,对不起啊孟羡,我做错了太多。 求不得你的原谅。 没办法与你牵手拥抱。 不可能再和你说话见面。 不能见你的容颜。 这是最后一次了。 爆炸发生时,他说不出话来,只有几秒钟,心脏就停跳了,肢体支离破碎。 他的身体仿若漂浮在空中,看着机场的人们,但行动着。 他焦急的追寻孟羡的下落,终于看到她被傅云笙抱上了车,她看起来还很安全。 可他似乎也发现了,孟羡隐藏在眼底的泪水,那或许是为他流下的。 生命中不可遗失的美好: 六年后,傅氏集团在谭市的第一家连锁商超开业,这是傅氏集团旗下分公司第一次进军这个行业。 对傅氏来说意义重大。 傅云笙带着孟羡及儿子女儿一同出席活动。 当天活动,请来六年来首次公开露面,年初因为小成本电影在国际电影节斩获影后的江雅子出席。 连电影节,电影庆功宴都没出席的江雅子,破天荒的,时隔六年出席傅家举行的活动。 意义更加重大。 而江雅子今天的造型师,是已经成立个人品牌,出来单干,并在时尚圈闯出一片天地的何遇。 算是友情客串。 这些年,也都逐渐有了感情,每次江雅子去美国,都会到何遇那里小聚,经过那次重大的事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似乎每一个人,都长大了。 进入三字开头的年纪,何遇和孟羡都已经显露出跟这个年纪一样的成熟,但何遇依旧出众前卫。 这些年来,身材依旧,长相依旧,看不出已经三十好几,忙碌在江雅子的身后,为她打点服装造型。 江雅子已经很久没在公众面前露面,也有些紧张,何遇在身边,显然轻松许多。 活动开始后,所有人上台,进行启动仪式。 人群中,某一处最为两眼。 三个男人站在那里,一个身穿警服,一个身穿西装,一个则吊儿郎当穿着花衬衫。 “六年过去,薛小五你他娘的还穿这么骚。” 薛峥扬了扬眉:“你别说我,你呢,上大学就开始穿这身警服,还没穿够?” “他怕是一辈子都要穿这身衣服了,跟他说不上。”苏茗岩笑了笑,视线落到台上。 她长大了,他照顾着长大成为明星,又走上歪路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六年后,她已经可以乖巧的依偎在苏茗岩的怀中,只告诉他一个人:“茗岩,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哎哟,你们帮我看看,江雅子后面站着的那个,是不是何遇,小何仙女?” 薛峥用胳膊怼着时云。 时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薛峥不满意:“她可整整六年没回来了,怎么这次这么舍得回来呀?不会是想我了吧。” 时云依旧漫不经心。 薛峥跟苏茗岩使了个眼色,苏茗岩轻咳了一声,故意说:“我听雅子说,何遇是回来结婚的,谭市的一个大老板,要不然她怎么会来谭市呢。” “而且我听说那个大老板有很变态的癖好,真为何遇的未来担忧啊。” 后来的很多年里,时云每每喝多了,都会衷心的感谢一下苏茗岩和薛峥,要不是他们撒谎,自己也不会鼓起勇气,重新追回何遇。 何遇,你就是我生命中不可遗失的美好,此生能够再次与你同行,是我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