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追妻令》 第1章 第1章 太平洋中部的一片公海上。 夜的黑幕拉下,将天与海一并罩住,世界一片虚无的幽漆,一艘豪华邮轮在这混沌的黑暗中游弋,远远地望过去,像一朵漂浮的鬼火。 近了,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能看到邮轮上灯火通明。 这艘豪华邮轮叫圣劳伦斯号,这次环球的航行,是全球有名的富豪俱乐部“黑森林俱乐部”包下的航程,邮轮上的客人只限俱乐部的成员极其随从。 富豪们在海上巡游半个月,可不仅仅是为了观赏海景。这艘邮轮的经营者,那个矮小精明的香港女人精心为富豪们了准备许多刺激的节目,比如豪赌,比如今晚的这个节目…… 白天的时候,邮轮停靠在瓦胡岛时,接上了一批“货物”。 这一批“货物”,是今晚在邮轮五层的夜总会大厅举行的拍卖会标的物。 此时,在底层的货舱里,一位小个子的白人男7;150838099433546子正指挥着几位黑衣女子,将“货物”一一开箱验看。 她们打开由木板稀疏钉制的货箱,手里拿着一只棍子,朝着箱子里捅一捅,装在蛇皮袋子里的“货物”立即剧烈地动起来,有的会发出“唔唔”的声音。 一一查过之后,她们向白人男子汇报:“都活着……” 白人男子满意地点头:“拍卖会将准时在零点举行,11点半之前,必须将她们冲洗干净,带到夜总会大厅里去。大家要当心,如果损失了一件“货物”,小心老板娘把你们丢进太平洋里喂鲨鱼!” 黑衣女子们答应了,看着小个子男人走出货舱后,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领头的女子一摆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晚饭,今天一定会忙到很晚,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工作?10点我们准时过来就可以。” 众女子点头,跟着她走出货舱。领头的女子锁上货舱的门,然后离开了。 她们的身影从扶梯上消失十分钟后,扶梯下面的黑影中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东方面孔,均是邮轮餐厅侍应生的打扮。 男人谨慎地朝着扶梯上望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轻手轻脚地朝着货舱门口走去。 女人如影随形,无声无悄地跟在男人身后。 两个人到了货舱门口,男人看了看货舱的大钢锁,犹豫了。他回头附在女人的耳边,小声问:“宋嘉琪,你会把命搭进去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宋嘉琪的眼睛在暗影中格外明亮,她浑身绷得紧紧的,可见她也是很紧张的。但她却很坚定地点头:“别犹豫了,一会儿该来人了,赶紧开锁!” 男人悄声叹息,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大小的工具,塞进钢锁的锁孔中。他手法极快,只轻轻地旋了几下,那把钢锁就应声打开。 他们两个进了货舱,掩上门,目光从一排货箱上扫过。 宋嘉琪指了指最后一个货箱,男人走过去,开了货箱的锁,将里面的蛇皮袋子拖出来,打开系袋口的绳子,轻轻往下一扒,一个少女惊惶的面孔就露了出来。 少女瞪着恐骇的大眼睛,看着男人。男人凑到她的眼前,小声说:“我来救你,你想不想回家?” 少女拼命地点头,男人便继续说:“我现在把你解开,你千万不要喊叫,如果你敢出声,休怪我对你下手狠毒。” 少女又点头。 男人便麻利地将少女从蛇皮袋中拽了出来,解开她的手脚,又将封住她嘴巴的胶条撕下来,急促地问:“你多大?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怎么被带上这条船的?” 少女浑身都在发抖,眼泪汪汪地看着男人,颤着嘴唇答:“我叫梅琳,20岁,成都人,在广州打工。有一天上街,有一个男人自称星探,说我长得漂亮,能当明星,拉我去试镜,结果就把我绑架了……” 少女说话的功夫,宋嘉琪已经脱下侍应生的制服,丢在少女身上:“快把衣服脱下来,穿上我这一身!” 少女惶然不知所措,宋嘉琪急了,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扣:“把你的衣服脱给我,穿上我的衣服跟着他出去,他会安排你回家,快点儿!” 少女一听说回家,也不顾一个男人就在眼前,抖着手脱下衣服。 宋嘉琪抓过她的衣服穿上身,催促着男人:“快!把我绑起来!” 男人的脸色非常难看,但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他不得不将宋嘉琪的手脚绑住,用胶带封上她的嘴巴,将她塞进蛇皮袋子里。 扎上袋口之前,男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红着眼睛小声叮嘱宋嘉琪:“记住,你叫梅琳,20岁,成都人……不管发生什么状况,保命要紧,一定要活着!” 说完,他扎上袋口,将蛇皮袋子装回木箱,锁上。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男人咬着嘴唇扶着木箱,强忍下将宋嘉琪拖出来的冲动,最后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趴在木箱上小声说了一句:“保重!” 然后,他拉起叫梅琳的少女,迅速地出了货舱,重新锁上门,离开了。 第2章 第2章 午夜零点的钟声敲响。 位于圣劳伦斯号邮轮五层夜总会里的拍卖会即将开始。 正中间的舞池里,此时安放着一排立式玻璃展橱。 展橱里展示的是今晚的拍卖品,清一色的东方少女,是一个人蛇集团从日本、韩国、中国等地搜罗来的“货色”,精挑细选,专供今晚圣劳伦斯号上的拍卖会,个个姿容出众。 当然,现场的富豪们并不是只图这些“拍卖品”的容貌,他们哪一个不是阅尽天下美色?这种只敢在公海上举办的非法人口拍卖会,不过是为了满足眼前这些大佬们那原始的、野蛮的、雄性的变态占有欲7;150838099433546望而已。 看吧,展橱里的少女们一丝不挂,在三面灯光的聚照下,她们的皮肤闪着绸缎一样的莹光,东方少女特有的娇小圆润身材像一颗一颗正在成熟的果子,凄惶无助羞愤欲绝的神色更是令她们看起来楚楚可怜。 少女们的手腕高高地绑吊在展橱顶端的一个圆环上,双脚张开,被鞋型的钢锁固定在展橱的底板上。 这样的姿势,令她们的身体最大程度地伸展开,朝向圆厅里的这些大佬们。她们就像是一只一只被固定在包装盒子里的芭比娃娃,只不过芭比娃娃是穿着衣服的,而她们只能裸着身子,接受无数道目光的侮辱。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颤抖,有人干脆已经放弃了抗争的希望,垂着头,像是死了一样。 一排银紫色的沙发椅就摆在展橱的正对面,沙发上分坐着今晚参加拍卖会的富豪大佬们,这些人全部是黑森林俱乐部的成员。 黑森林俱乐部不同于其他的企业家俱乐部,它的成员以鱼龙混杂著称。这里有中东的石油大亨,也有俄罗斯的军火商人,有哥伦比亚的大毒枭,也有澳门赌业巨头…… 这些人在夜总会的圆厅内落座,就像是要开一个多国会议。 在这些肤色各异的大佬们中间,有一位年轻的华人男子,他个子很高,坐在那个魁伟的俄国斯军火商的旁边,丝毫不显逊色。他的肩膀很宽,修身的黑丝缎马甲显出他的健壮腰身来,腿很长,在沙发椅的前面伸出好远去。 他的面部轮廊很锋利,坚毅的下巴,挺削的鼻梁,眼睛眯着,闪着豹一样精锐犀利的眸光。 他叫沈锐意,出生在美国唐人街,他的家族是素有华人黑手党之称的dk联盟。这个家族式的黑帮联盟,由他的曾祖父创于华人聚居的唐人街,经沈家四代人的努力,如今dk联盟的分支已经发展到了全世界任何一个见得到华人身影的地方。 沈锐意今年28岁,是dk联盟第四代掌门人,接手dk联盟不到两年的时间,但是他心狠手辣的名声却已经传得黑白两道皆知。 此时,沈锐意跷着他的长腿,与正对面玻璃展橱里的一位少女对视着。 那位少女从沈锐意走进大厅那一刻起,就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关注与仇恨,她恨不能将自己的目光化为锋利的刀片,飞过去割破他的血管。 沈锐意几乎同时留意到了她,她锐利的目光令他根本没办法忽略掉她。 他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他想:没人能经得住他的直视,不出十秒钟,她必然会在他的目光反击中落败。 但是他和这位待售的少女对瞪了足足一分钟,他的眼睛都酸了,她的眼睛也红了,可是她却依旧对他怒目而视。 于是他站起身,走向她。 第3章 第3章 沈锐意站起身,走向前面一排玻璃展橱的最后一个。 就在他跨出去的那一刻,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住他。他回头看,是那个矮小的日本人松本冈。 他讨厌这个日本人,不仅仅因为他的电影公7;150838099433546司最初是从做皮肉生意起家的。他讨厌这个日本人的眼神,闪闪烁烁,永远藏着无限龌龊的样子。 “沈先生,在拍卖会没有开始前,谁也不能对货品先下手。”松本冈的小眼睛在圆圆的镜片后面闪着诡诈的光。 沈锐意厌恶地看着他扯住自己的那只手,冷笑道:“松本先生,这里是你说了算吗?” 松本冈被呛得红了脸,跳起身来。整个旅程中,沈锐意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他,他早就忍够了。他叫道:“拍卖难道不是一个公平竞买的场所吗?沈先生凭什么以为自己有优先的权力?” 沈锐意懒得理他,用鼻子朝他哼了一声,就直接走向他的目标。 他站在了少女的面前,看着少女的脸。因为他的靠近,少女对他仇恨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深刻。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张年轻的面孔,在记忆里搜寻一遍,没有线索,便用中文问她:“你认识我吗?” 少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咬牙切齿道:“我不认识恶魔……” “你不认识我,为什么从我一走进来,你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莫不是你爱上我了?”沈锐意觉得这个小女孩儿挺有意思,一丝不挂地面对他,因为羞愤,全身的皮肤都红了起来。 她努力将身体向后缩,因为身体在用力,吊起来手腕被勒得更紧,手臂都快要被抻断掉的样子。她哼了一声,偏过脸,不打算理会沈锐意的问题。 沈锐意伸出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回来:“回答问题!” 那少女却突然将头一低,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她的牙齿一错,锐利的疼痛感就从手指上直达他的内心。 他一咬牙,本能地把往外拽自己的手指。随着他猛力的一拽,她的身体向前一荡,手腕就在那一瞬间勒破了,脚也被钢锁卡破了皮。 可是她依旧紧紧咬着他的手指,好像拼死也要咬断他的手指一样。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使力一错一拉,就听“咔哒”一声,她的下巴就脱臼了。 他的手指得救了,指腹上清晰地留着她的牙印,血正从深深的咬印中渗出来。他端着手指,抬头看她,只见她的下巴无力地脱垂着,嘴唇上还沾着他的两滴血。 在门口将最后一位客人迎进来的老板娘赵宝莹,一转脸看到这种情形,急忙快步走了过来:“哟,沈先生,这是怎么了?” 沈锐意抬起手,将受伤的手指在少女的胸前擦了一下,在她的身上留下两道血痕。 少女厌恶得浑身发抖,可是她此刻说不出话来,便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这个令她恨到心颤的恶魔。 “她是什么来历?”沈锐意指了指少女,问赵宝莹。 赵宝莹从助理的手中取过名册,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回答道:“她叫梅琳,成都人,先前在广州的一家鞋厂打工……” “梅琳……来历可靠?”沈锐意追问了一句。 “当然!”赵宝莹将名册递到沈锐意的眼前,“你自己看看,这上面还有她的照片呢,错不了!是一个有明星梦的漂亮女孩子呢,呵呵……” 沈锐意往名册上扫了一眼,果然见那上面贴着少女的一张照片。他弯了弯受伤的手指,一指梅琳:“莹姐,你出个价钱,她归我了!” 第4章 第4章 听到沈锐意说出“她归我了”这四个字,展橱中的少女“梅琳”暗暗舒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扑通”落了底。 7;150838099433546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那个香港女人笑着说:“沈先生,这可不合规矩呢,拍卖会还没有开始,我要是让你先挑了人,没办法向其他交待呀。” 沈锐意回头看了梅琳一眼,目光定在她胸前的两道血痕上,说:“那么……人都到齐了吧?拍卖会就现在开始吧,就从她开始,你报底价吧。” 赵宝莹笑眯眯地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推送回座位:“沈先生急什么?该是你的人就跑不了的,你先坐下。” 沈锐意倒是坐了回去,但他指着梅琳,坚持道:“我不喜欢等待,拍卖就从她开始!” “好的好的!”赵宝莹堆着一脸的笑意,一叠声地答应着,“沈先生的话我当然要听的,莫心急,马上就开始了!” 沈锐意哼了一声,看向梅琳。因为下巴脱臼,她的嘴巴张成一个惊讶的“o”型,但是从她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脱臼的痛苦来,她的眼睛里依旧是那种说不清意味的锋利的光芒,在他看来,那是一种明晃晃的挑衅。 赵宝莹已经走到了拍卖台前,站定,拿起拍卖锤敲了敲,说道:“各位先生们,今晚圣劳伦斯号环球之旅的重头戏就要上演了!相信在座诸位对我们圣劳伦斯号上的拍卖会早有耳闻,今晚大家将有幸目睹亲历!今晚的主题是:东方奇韵……” 她话未说完,沈锐意突然用力击掌,打断她:“别说这么多的废话,直奔主题吧!那个叫梅琳的底价多少?” 现场顿时哄笑,旁边的俄罗斯军火商伸手拍沈锐意的肩:“沈先生等不及了呢!” 还有人起哄道:“沈先生可别太自信了!说不定那个女孩子会是我的人呢!” …… 各种喧嚣声,吵得赵宝莹没有办法将开场白讲完,也令展橱里的少女们更加惊恐不安。 赵宝莹拿起拍卖锤用力敲了几下:“先生们安静!拍卖会开始了!” 现场便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沈锐意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音量不大,却足以传遍整个圆厅:“今晚谁跟我抢她,谁就是我的敌人!” 赤裸裸的威胁,圆厅中有的人脸色就不好看了。赵宝莹见状,趁他们还没有发作前,急忙一指梅琳:“今天的拍卖,从18号开始!她叫梅琳,今天20岁,来自中国大陆……” 她边说边走到梅琳的面前,指着她的身体各个部位开始介绍:“大家看她,典型的东方面孔,鹅蛋脸,大眼睛,皮肤细腻光滑,削肩细腰……” 沈锐意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一拍沙发椅的扶手:“莹姐,我已经看过了,你赶紧报价!” 赵宝莹今晚被频频打断,也有些不悦。不过沈锐意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她只好忍下这口气,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直接出价:“18号梅琳!底价20万美金!” 沈锐意举牌要加价,没等他开口,前面的日本人松本冈突然抢道:“80万!” “100万。”沈锐意紧追一句。 “150万!”松本冈这些日子受够了沈锐意的白眼,卯足了劲与他做对。 20万的底价,两个人一交一替,就涨到了150万。赵宝莹心中得意,见沈锐意阴沉地望着松本冈的后脑勺,她大声说道:“松本先生出价150万!还有更高的吗?150万第一次……” 沈锐意慢慢地举起手来:“200万!外加松本先生的一条人命!” 他的话音一落,松本冈的背影就抖了抖。现场本来还有人想跟着起哄,听他这样说,就都沉默了。 赵宝莹也怕闹出事来,赶紧落锤:“200万!18号梅琳被沈锐意先生拍得!” 两个黑衣女子上前来带走梅琳,她在被推出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圆厅里的沈锐意,心中暗道:浩,我已经成功接近这个恶魔了!你等着我,我给你报仇! 第5章 第5章 位于圣劳伦斯号邮轮第8层的豪华套房内,装饰华丽的欧式大床上,两位少女裸着曲线玲珑的身体,歪靠在高阔的床头真皮靠背上。 她们两个是沈锐意今晚在拍卖会上的收获,其中一位是梅琳,另一位是台湾籍的女孩子林琅,因父亲欠地下钱庄巨额的赌债,她被卖给了人口贩卖集团。 此时,梅琳面向阳台的方向靠着,目光穿过落地式的大玻璃窗子,望向外面的夜空。 太平洋上的夜空繁星点点,有一轮弯月挂在半天之上,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从月亮旁边划过,跌进了浩淼的太平洋中。 梅琳很伤感,她想起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一个年轻而短暂的生命,就像那一颗流星,以最灿烂辉煌的姿态殒落,留给她刻骨铭心的伤痛与仇恨。 她落下两滴泪来,随即她将头埋在床上,在床单上蹭掉了泪水。 该流的眼泪早就流完了,从今天开始,她是一个复仇的女战士,她发誓,在恶魔面前,她决不掉一滴眼泪,决不示弱。 虽然她孤立无援、形单影只,但是她相信,浩的灵魂一定会守护着她。 她刚把眼泪擦掉,就听到身后传来林琅嘤嘤的低泣声。她心情不好,朝着床边挪了挪,离林琅远了一些。 “你说……他会不会杀我了?”林琅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抖得已经不成调了。 梅琳沉默着,别说她此时没心情搭理身后这个惊恐的小女孩儿,就算她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呢。 沈锐意卸了她的下巴,没有人敢给她再安回去。她只要轻轻动一下嘴巴,就会有很尖锐的痛楚。但是她不在乎,自从她选7;150838099433546择踏上这条路,她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死都不怕,伤痛算什么? 林琅得不到她的回答,哭得更厉害了:“你别不理我呀,这里就咱们两个,你不说话,我更……” 林琅的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双脚踩着绵厚的地毯,出现在了梅琳的视线范围之内。梅琳浑身一凛,立即打起精神来。 沈锐意站在床边,打量着床上的这个少女。她的个子并不高,但是腰细腿长,显得身形匀美。虽然她咬他的时候勇猛得像一头小母狮,但此刻她双腿蜷屈在胸前,像一朵含苞的花儿,那是少女才会有的羞怯的姿态。 他就站在她的眼前,他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的目光却穿透了他的身体,望向他身后的某一处远方。 他转头,看到了窗外的夜空。然后他回头,蹲下来,凑近她的眼前:“梅琳?” 第6章 第6章 梅琳转了转眼珠,将目光落在了沈锐意的脸上。 与刚才在拍卖场上那种犀利的恨意不同,此时她的目光是淡然的,淡然之中透着一7;150838099433546点点忧伤。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惧意,她毫不回避地直视他的眼睛,好像在跟他说: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怕你! 与她背靠背侧歪着的林琅发出隐忍的低泣声,越发显得梅琳的镇定是那么不合时宜。 他问:“梅琳,我再问你一遍,你认识我?” 梅琳转了转眼珠,没有说话,依旧盯着他看。 她不慌不忙的神情令沈锐意心生恼火,一个女人敢这样直视着他,并且用如此轻蔑的态度对待他,这对威名赫赫的沈锐意来说,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他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她的肩胛骨被捏得很痛,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沈锐意对她的这个吃痛的表情很满意,手下不由地又加重了一点儿力道。 梅琳觉得自己的肩膀要被他捏碎了,实在剧痛难忍,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 这个时候,沈锐意才察觉出她的怪异来。一个人在隐忍痛楚的时候,通常会咬紧牙关,甚至咬住嘴唇,可是梅琳的嘴巴一直张着,像是想说话又说出不来的样子。 他想起来了,在拍卖现场的时候,她咬他的手指头,而他卸了她的下巴。 于是他将她丢回床上,扳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送。就听“咔哒”一声轻响,梅琳感觉到下巴又是自己的了。 沈锐意就在她的上方,低下头来逼视着她:“你说,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梅琳动了动才刚复位,还有些疼痛的下巴,说道:“我是谁?我是梅琳,我没有想接近你,我只是想当歌星而已。” 沈锐意一蹙眉:“你没有想接近我?刚才在拍卖场,你分明就一直盯着我看,我警告你,别对我撒谎!” 梅琳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巡视一圈,从容道:“我盯着你看,是因为你这张东方面孔,还因为你跟那个当老鸨的女人说话时,那一口熟悉的腔调。在那样的场合里,你这张看似熟悉的面孔,格外让人生恨!” 沈锐意没想到她的解释竟然是这样的,他愣了一下,说:“你不可能只是一个鞋厂的女工!别让我动手!你自己招认了,也免受一些痛苦!” “我当然不止是一个鞋厂的女工,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成为像王菲那样的歌后!可惜我太天真,走到这一步,珠玉蒙尘,只能空怀梦想了!”梅琳说到这里,露出一个遗恨终身的表情。 沈锐意看着她的脸,突然笑了:“歌后?你唱几句我听听。” 第7章 第7章 “看着你这张脸,我唱不出来。”梅琳一脸厌烦。 沈锐意还没有被女人这样侮辱过,激愤之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沉浸在歌后梦想中的小丫头!你大概还没有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吧,我掐死你,就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你花200万,就为了买一7;150838099433546只蚂蚁?”他的手卡在她的脖子上,令她呼吸困难,不过这句话她还是说得很完整。 沈锐意桃了挑眉梢,点头:“你说得对,200万买一只蚂蚁的确贵了点儿,你可比蚂蚁有用得多了。” 话完,他开始动手脱身上的衣服。 他的动作很慢,每脱一件,就看梅琳一眼。当他精壮的上半身呈现在梅琳的面前时,梅琳蔑视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沈锐意不知道梅琳此刻的心已经恐惧地揪在了一处,他只看到了她的冷蔑,他深觉受侮。 扯过刚脱下来的衬衫,他猛地扑到梅琳的身上,将她的双腕抓握住,举到她的头上,用一条衬衫的袖子紧紧地绑缚住,拉起另一条袖子,用力一拽,缠绕在床头的球形圆雕刻上,梅琳的上半身顿时就吊悬在高大的床头背靠上了。 他扳正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他,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解开裤带,褪下外面的长裤,紧接着内里的短裤…… 在看到他解下身上最后一丝束缚的时候,梅琳的精神瞬间崩塌!沉沦到了一个寒冷的黑暗世界里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的到来,还是令她浑身恶寒,胃里一阵一阵抽搐,直想呕吐出来! 她拼命地压抑住飞起一脚踢中他要害的强烈念头,咬紧牙关,在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不可以前功尽弃!就当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反正浩死了!这具身体是谁的,都已经无所谓了!自己不当肉饵,怎么能钓得到这条作恶多端的大鲨鱼! 她能忍得住恐惧与恶心,旁边的林琅可忍不了。 这个台湾小姑娘一直瑟缩在床角,惊恐地看着梅琳与沈锐意唇枪舌剑,只希望战火不要引到她的身上,恨不能钻到床下面去。 沈锐意将梅琳绑吊在床头上的时候,她就差点儿叫出声来。 此刻沈锐意扯下身上的最后一丝遮掩,未经世事的林琅没能及时回避开视线,一眼看到他的那里,脑袋“轰”地炸开,理智全被炸飞了,一声尖叫从她的口中冲了出来。 沈锐意被她的尖叫声刺得耳膜微痛,不耐烦地皱了眉,抬起脚来,一脚将她踹到床下。 然后他向前一扑,伏在了梅琳的身上,讥讽地勾唇一笑:“我的歌后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女人就是一架钢琴,男人都是天生的钢琴家,男人在女人身上弹奏出的音乐,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第8章 第8章 沈锐意匍伏在梅琳的身上,姿势像一头扑食的豹。 他的眉毛高高地挑起,眉下的一双长眼轻轻一眯,眸光立即变得锐利而危险。他的口中溢散出威士忌的浓烈味道,扑到梅琳的鼻子里,熏得她头一晕。 他逼视着她,慢慢地接近她,伸出他的舌尖,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舔。 梅琳浑身一颤,从那一侧耳垂到那一侧的脸颊脖颈,立即浮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突然害怕起来,先前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勇敢。就算刚才在拍卖场上被他卸掉了下巴,她都不曾恐惧过。 可是现在她害怕了,原来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尊严,她不怕伤害甚至不怕死亡,但她还是介意自己的尊严被眼前这个恶魔掳夺了去。 他的舌尖在她的耳垂上反复啄着,她终于忍受不住,一冲动,屈腿出脚,朝着他的两腿之间踢去。 沈锐意反应极快,没等她的脚踢中,他一翻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她抬另一只脚,还是被他抓个正着。他握着她的两只脚踝,将她的身体往上一提,她整个人就悬空了起来,上半身吊在了床头上,两条腿却控制在他的掌握中。 手腕被勒紧,火辣辣地痛。但是她已经不在乎这样的痛楚,她剧烈地挣扎,却因为身体悬空,找不到着力点,根本没办法从他的控制下挣脱。 沈锐意勾起唇来,轻浅地笑着,看着梅琳在他的手中扭动。就像是一只豹猎到了它的目标,叼着它的猎物闲步在草原上,任由那猎物在他的口中拼命挣扎。 梅琳看到了他脸上的讥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丢脸。难道第一回合的交锋,她就要输给他了吗? 她立即停止挣扭的动作,一瞬间卸掉了浑身的力量,松开紧咬的嘴唇,回视着他的眼睛:“不就是一具肉体吗?随便你!” 沈锐意没想她忽然平静了,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梅琳冷冷地看着他,他肆意张扬的笑声在这间豪华的套房内回荡着。一直到他笑够了,他微俯下身,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小歌后,你看你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7;150838099433546。你也别死撑着了,只要你开腔给我唱几句,今晚我就饶过你,怎么样?” 梅琳冷笑:落到这样一个恶魔的手中,他哪里会是给人以尊严的人?他不过是在玩弄她,她要是认真了,就上当了。 于是她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朝着他露齿一笑:“沈先生,今天能不能下这张床,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要不要给你唱歌,却是由我说了算!告诉你,我不唱!” 第9章 第9章 沈锐意觉得正被他欺压在身下的这个女孩子还挺有意思。 在拍卖场的时候注意到她,因为她一直狠狠地盯着他看,他还怀疑过她的身份。后来他向那个赵宝莹核实,确认这个女孩子的确是从广州街上被“领”出来的,而且圣劳伦斯号上的拍卖会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他也比较相信赵宝莹的“渠道”。 既然梅琳的来路是可靠的,那么她有别于其他被拍卖女孩子的那份镇定不惧,是哪里来的勇气呢? 他想,一定是源于她年少懵懂的那一份莽撞无知的自信7;150838099433546。她是怀揣着成为歌后的梦想离开家乡的,她对自己的歌喉一定非常满意,但是她被拐卖了,她的巨星梦碎了,不但不能站在闪光的舞台上受万人崇仰,还沦落为人蛇集团“货物”,被人当奴隶一样买卖。 这样的落差,令她生出那样倔强的恨意来,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沈锐意这样想着,他就对这个叫梅琳的女孩子有了兴趣。 女人是他生活中的消遣乐趣,一个不驯服的女人会使这种乐趣变得更加刺激好玩。他从来不缺女人,但是他眼下却正缺一个富有挑战性的女人。 她那么决然地放弃她自己的身体,就为守住她自认为尊贵的歌喉。她用那么冷静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可是她的身体却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沈锐意玩兴大起,他的手指点在她胸前,轻轻地抚弄着,看着她的胸前蓓蕾像一朵娇羞的花儿一样绽放,他得意地笑了:“我的小歌后,你不肯唱是吗?我看是你不会唱吧?不如我让你听听,女人最美的歌声应该是怎么样的?你一定没有听过。” 梅琳正羞愤于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对他的撩拨竟然有反应。听他这样说,神经立即崩紧了,全身都僵硬了起来,根根汗毛竖起,准备迎接他即将施予她的辱虐。 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放开了她,腿一偏,从她的身上翻下去,伸手去拽窝在床下面的林琅。 林琅被踹下床去,本来以为今晚她躲过一劫了呢。却不料突然被沈锐意拉住手臂,拖上床去,她抑制不住满心的惊恐,立即大叫出声。 沈锐意将林琅摁倒在床上,偏过脸对梅琳说:“听到没有?这才是女人的歌声,你认真地听,一定会听出来千回百转的旋律,学会了,以后唱给我听。” 林琅吓坏了,哭着求饶:“求求你,不要这样……” 第10章 第10章 可是沈锐意对待她,却没有了对待梅琳的那份耐心。他用一只手将她深深地压进床里,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腰一挺,直接挤进了林琅的身体里。 林琅痛得大叫一声,可是沈锐意根本就不给她缓冲的时间,卯足了力气在她的身体里冲刺,就像一只豹在撕咬着它的猎物。 梅琳不忍心看眼前的场景,沈锐意的粗暴和林琅的痛哭令她极不舒服。可是她被绑在床头上,根本就无可回避。 身下的床随着沈锐意的动作而有节奏地震荡着,林琅哀哀的哭声像一条蛇,冷冷腻腻地缠绕着梅琳。 梅琳偏过头,咬着嘴唇,忍住恶心得快哭出来的冲动,在心中暗暗发狠:沈锐意!今天你在我面前猖狂,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还回来!我会踩着你那颗魔鬼一样的头颅!让你跪在地上向我求饶! 林琅的无助与哭求根本不能打动沈锐意,但他却关注着梅琳那沉默的厌憎与嫌避。她偏着头,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不让她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而他却分明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骄傲和力量。 在她的冷静和骄傲面前,他的举止突然变得幼稚可笑。这种感觉让他恼火,于是愈加奋力地林琅身上动作,林琅像一只可怜的布娃娃,被他横过来竖过去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起初因为身下的刺痛和内心的恐惧,林琅又哭又叫,情状非常可怜。梅琳听着她揪心的哀叫声,恨得咬碎银牙,多么想飞起一脚踹向沈锐意。 可是渐渐的,林琅的哭叫声中夹杂了一些莫名的呻吟声,表达着不同于悲愤的一种情绪。就好像一个小孩子要糖吃而不得,就哭闹得很凶,后来家长经不住他闹,塞给他两颗糖,那小孩子拿着糖,心里是畅意的,只是先前哭得太凶,不好立即收回来,于是那哭声里悲哀的成分就少了,多了得意欢悦的成分。 身下的床动得越来越快,林琅的哭叫声渐渐成了一种隐秘的舒畅的掩饰。 梅琳觉得很难过,可是沈锐意却很得意,他用快意的微喘的声音对梅琳说:“你可以闭上眼睛,却没有办法捂住耳朵吧?我就要你听着,你听一听,这才是女人最美的歌声!” 说完这句话,他的动作突然猛力起来。身下的床垫弹力太好,将梅琳颠得一起一伏,几乎从床上被丢下去。 随即,她听到林琅发出一声长呼,就像是一匹狼在吃饱了肚子之后,引颈向天,发出的那种满足的呼啸声,悠长而惬意。 伴着她尖细的长呼声,是沈锐意一声释放的低吼。 紧接着,床上就安静了下来。 梅琳觉得自己有严重的晕车症状,浑身发冷,额头涔涔冒汗,胃里一阵一阵翻涌。她暗暗警告自己要忍住,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丑恶事件,以后她跟在沈锐意的身边,不管再发生什么事,她都应该能扛得住了。 她正咬牙强忍着恶心,就感觉下巴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了,扳转向另一边。 她睁开眼,看到林琅瘫软在床上,大口地喘气。而沈锐意的面孔就在她的眼前,他的身上脸上都挂着细细的汗珠,眼睛炯炯有光,逼视着她:“听到没有?学会了没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主动爬上我的床,为我唱这样销魂的歌!” 梅琳很想啐他一脸的口水,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不可以太意气用事,激将法只能适可而止,真把眼前这个魔头给惹恼了,她被丢进海里喂鲨鱼事小,坏了整个计划事情就大了! 于是她将口水咽了下去,瞪着他,说:“咱们走着瞧!” 沈锐意挺身而起,跳下床往卫生间走去,边走边笑着摆手:“有性格!我喜欢!咱们就走着瞧!皓明!先把她们两个送回岛去!” 他说完,人就进了卫生间。 紧接着,梅琳听到客房门开的声音,两个黑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走到床边,7;150838099433546一个解下梅琳身上的绑缚,一个扶起趴在床上的林琅,丢给她们两个每人一身衣服:“穿上,跟我们走!” 第11章 第11章 梅琳穿上不知哪里找来的宽大的运动装,出了那一间豪华的客房。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大概就是沈锐意口中的。他穿着规规矩矩的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银边的眼镜,虽然个子很高,但是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像一个读书做学问的人。 没想到黑帮中还有这样的人,看他的样子,打打杀杀肯定不是他能做的事,八成他是沈锐意身边的军师吧。 梅琳根据自己对杨皓明的第一印象,对他做了这样一个初步的判断,然后她想:军师也是重要的人物呢,自己要想办法了解这个人。 就在她琢磨杨皓明这个人的时候,他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接,杨皓明的眸光在眼镜片的后面闪了闪。梅琳一愣:他的目光要传达一个什么信息?同情?怜悯?总之那不是dk联盟老大的身边人该有的眼神,没有预料中的锋芒锐利,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柔和。 他的目光在梅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从林琅的身上扫过,然后对身边的人说道:“带她们两个上艇。” 两个黑衣女子分别架着梅琳和林琅,穿过客房的走廊,下了层层的船梯,到了舷门那里。前面有人打7;150838099433546开舷门,梅琳往外望了一眼,看到一艘快艇停在舷门之外。 出舷门的时候,架着梅琳的黑衣女子很紧张,使劲地箍着她的胳膊。梅琳转头对她笑了一下:“你不用怕,我不会轻生的,大海里多冷,就算要死,我也得死在一个暖和的地方。” 那个黑衣女子被她突来的笑容吓了一跳,瞪了她一眼,把她推上了快艇。 在她身后,林琅在上快艇的时候,狠狠地绊了一跤,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身上。本来快艇就在海浪中摇晃着,被林琅一扑,她一下子就失了平衡,朝着艇舷的方向摔了过去。 别看林琅娇娇弱弱的样子,扑人的力气倒是挺大。梅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撞上艇舷。 就见前头的杨皓明闪电般横跨一大步,一伸手就拽住了梅琳的衣领,用力往后一拖。 快艇因为这三个人突然之间的大幅度动作而剧烈摇晃,梅琳本来就站立不稳,再加上艇身摇得厉害,她被往后拖的时候,直接就倒在了杨皓明的身上。 杨皓明向后踉跄了几步,才接住了她。 梅琳好不容易站稳了,回头对他说:“谢谢,要不是你反应敏捷,我这会儿已经在大海里泡盐水澡了。” 杨皓明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回头瞪了林琅一眼。 林琅已经爬起来了,委委屈屈地凑到梅琳的面前,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梅琳哼了一声,进了艇舱,坐下去。林琅小心地挨在她身边,又说了一句:“我真不是故意的……” 梅琳转脸看她:“那就奇怪了,你往前摔,怎么把我推到一边去了?” 林琅垂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 第12章 第12章 快艇像一条飞鱼,在海面上飞驶着。 梅琳缩在舱内,耳边7;150838099433546是快艇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艇身划破海浪发出的“哗哗”的水声。海风灌进舱内,她很冷。 坐在她对面的林琅已经缩成了一团,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冷得瑟瑟发抖。 梅琳打量着这个身材娇小的台湾女孩,心里暗暗揣摩着:她们两个也不过才相识几个钟头,而她刚才使那么大的力气推自己,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恨自己呢? 她正琢磨,突然有东西丢在了她的身上,她低头看,是一条薄毯。紧接着,另一条薄毯就丢在了林琅的身上,林琅急忙抖着手展开薄毯,紧紧裹在身上。 梅琳抬头看了看给她们丢薄毯的黑衣女子,那女子冷漠地哼了一声:“明哥说了,毕竟是老大的女人,别在艇上冻死了,我们承担不起责任。” 梅琳转头去看杨皓明,他站在前面,手扶着船栏,海风将他的头发吹起来,从这个角度看他,竟有几分英飒之气。 她将毯子盖在了身上,往后靠了靠,闭了眼睛。 今天一整晚,就像是一个噩梦,此刻她依旧没有办法找到真实的存在感。对于她这样一个22年都生活在平静幸福中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际遇只有在警匪电影中才见得到。 可是她已经身陷其中,没有退路了。 她把自己缩进了毯子里,想要睡一会儿。可是发动机的声音在耳边轰轰作响,她根本没有办法睡着。在毯子里闷了一会儿之后,她只好又钻了出来。 再一出来,光景已经大为不同。浩瀚无边的太平洋被笼罩在一层金朦朦的柔光中,海浪涌动着金闪闪的波光,东方的天已经亮了起来,云朵被染成了梦幻般的瑰丽色彩。 尽管身处险境,梅琳还是被眼前这壮丽的景色震撼到,吸了一口气。 她站起来,走向艇舷。一个黑衣女子立即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靠近艇舷。 她转头对黑衣女子笑:“你太紧张了,我说过了,我不会跳海的,我只是想看一看海上日出。” 这样的处境,还有心情看日出? 黑衣女子怀疑地看着她,不肯松手。这时候,就听杨皓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她看吧,你保护好她,别让她掉进海里。” 黑衣女子松了手,梅琳走到了艇舷边上,握住了船栏,面向东方。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在海天交接处堆积成山峦形状的云朵被镶上了明亮的金边。当太阳终于从云层中跳出来的时候,金色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太平洋,海鸟的叫声更响了,太平洋的海浪也涌动得更加欢快了。 此情此景,简直美得像一个魔幻的世界。梅琳屏住呼吸,目光追随着在海天之间飞翔的海鸟,心里默默地念着:浩,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摄人心魄的美景,可惜你不能陪我看到了…… “很美,是吗?”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吓了梅琳一跳。她一扭头,就看到杨皓明站在了她的旁边。 第13章 第13章 太阳越升越高,天亮了。 快艇在海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靠近了一座小岛。 梅琳看着那座金色阳光下的绿色岛屿越来越近,她想:我到了,我终于来到这个恶魔的大本营了! 这座位于太平洋上的小岛叫白沙岛。这样一个名字,是源于这座方圆50平方公里的岛屿上环绕着的美丽的白沙海滩。 白沙岛隶属于一个太平洋岛国,50年前沈锐意的祖父从岛国的国王手中买下了这个岛屿,经过50年的经营,这里已经成了沈家的独立王国,也是dk联盟的本部。 当快艇在码头停靠的时候,梅琳放眼望过去。 碧蓝色的海水涌向白色的沙滩,岛上葱茏的树林里,掩映着一座座白色的小屋。远处有一座山峦,山顶上有一座城堡,红顶白墙的恢弘建筑。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堡,因为有灰色的城墙环绕。虽然距离还有些远,但是梅琳却已经看到了城墙上的角楼有荷枪实弹的人把守。 梅琳略看过岛上的情形之后,将目光收回来,落在码头上。 快艇还没有停靠的时候,梅琳就已经看到码头上站着几个女人。此时近距离望过去,为首的那个女人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宝蓝色洒黄花的抹胸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卷发,白皮肤大眼睛,涂着艳红的唇膏,粘着超长的假睫毛,腰身一动,风情万种。 杨皓明先从快艇上跳下去,走向那个女人:“大嫂亲自来迎呀?这让小弟怎么担当得起?” 那个女人引颈往艇上看,寥寥几个人,没有沈锐意的身影,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回眸看向杨皓明:“别臭美了!我以为锐意哥回来了呢!” 杨皓明就7;150838099433546笑了:“大哥再过两日才能回来,他让我带两个人送上岛来……” 他说到这里,回头招呼梅琳和林琅:“你们两个过来,这是玉姐,她负责管理你们这些人,你们以后要听玉姐的话,知道了吗?” 林琅抬眼看了看那个女人,垂头扭了半天手指,低低地喊了一声:“玉姐……” 女人笑着答应了一声,看向梅琳。 梅琳与她的目光一触之下,从她自信而骄傲的神情中,读出了她的潜台词:小姑娘,这里是我的地盘儿,你还不臣服? 梅琳目光一飘,别转了脸,望向一边,没有喊出“玉姐”两个字。 玉姐的脸色变了变,瞬间又恢复了美艳的笑容,走到梅琳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握着:“这小姑娘长得清纯,一看就是个良家女子。瞧她脸色这么白,是不是被锐意哥吓坏了?我告诉你呀,锐意哥那人看起来很凶,其实人很好的,以后你会慢慢了解他的。我叫董青玉,你叫什么?” 梅琳转回头,看着董青玉:“玉姐误会了,我没有害怕谁。我脸色不好看,只是因为艇上太冷,我被冻着了而已……” 第14章 第14章 梅琳抬着头,直视着董青玉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很强硬。 董青玉与她对视着,脸上依旧保持着春花一般灿烂的笑容,但是眉峰却很显地耸立了起来。 杨皓明在一旁看她们两个箭拔驽张,往前凑了凑,给董青玉介绍道:“大嫂,她叫梅琳,来自内地广州……” 董青玉一甩头发:“我听出她的口音了……皓明,我问她叫什么名字?怎么你来回答?是不是你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清秀,就喜欢上人家了呀?她跟锐意哥没有?如果还没有的话……不如我向锐意哥说一说,把她送给你吧。” 杨皓明笑了,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突然凑到董青玉的耳边,小声说道:“大嫂,既然锐意哥那么听你的话,不如你跟他说一说,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旁边的几个女人都看到他们两个在咬耳朵,但是没有听到杨皓明说什么,只看见董青玉的表情突然张扬开来,她扬起头,肆意大笑几声,波浪一样的卷发随着她笑声的节7;150838099433546奏荡漾着。 等她笑够了,她捏起拳头在杨皓明的肩上用力一捶:“你这个没良心的!锐意哥真是白疼你了!” 杨皓明嘿嘿一笑,转头招呼董青玉身后的两个女人:“芳子,安妮,过来把两位新妹妹领去住处呀!” 后面的两个女人这才袅袅走过来,其中一个皮肤黑黑的女子朝着杨皓明一撅嘴:“明哥,你看到我们了呀,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玉姐呢。” 梅琳观察着眼前这些人的互动,心里琢磨:他到底在岛上养了多少个女人?怎么觉得自己像穿越到了古代帝王的后宫?又或者应该说这些女人是穿越来的?她们好像并不介意与这么多的女人共侍一个男人。 她临行前,看过白沙岛上的资料,当她看到资料中将白沙岛称作沈锐意的后宫时,她还想,那些女人真可怜,被掳去过那种野蛮非人的生活。她还想,如果她此次行动成功,也算是解救了那些在白沙岛上受难的女人们。 可是看看眼前的情形,沈锐意的女人们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笑得春花灿烂,哪里是在受难?分明是很享受生活的样子。 她不得不暗下承认,自己太天真了。 被杨皓明唤过来的两个女人,一个扶住梅琳的胳膊,一个拉住林琅的手,转头问董青玉:“玉姐,这两位妹妹怎么安排呀?” 董青玉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下,指着林琅:“把这位妹妹安排去听潮阁,把梅琳小妹妹安排去住翠微居……” 梅琳差点儿笑出声来:听潮阁?翠微居?这么好听的名字,真是被他们糟蹋了! 她为两个住处的名字暗中忍笑,她身边的女人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咦?翠微居?玉姐……” 第15章 第15章 那个叫安妮的女人发出一声疑问,董青玉立即瞪了她一眼。 安妮收回疑惑,推了梅琳一7;150838099433546把,说道:“梅琳,跟我走吧。” 梅琳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向前一扑,撞在了杨皓明的身上。杨皓明扶了她一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站也站不稳吗?到了这里,可没有人娇惯着你,玉姐是这里的当家人,以后都听她的,机灵一点儿!” 梅琳横了他一眼,想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可是她看见杨皓明虽然拧眉瞪眼,目光却并没有那么凶恶。她想了想,说出口的话变成了:“谢谢你。” 然后她就向前走去。 谁知没走几步,又被安妮拽了回来:“你往哪儿走?在那边呢!” 梅琳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跟自己被推的方向果然不是一边儿。她看到女人们都在偷笑,就连林琅也噙着笑意看过来,接触到她的目光,又低下头去。 梅琳心里“腾”地冒出火来,她捏紧了拳头,深吸几口气,但最后还忍了下来。 她朝着安妮手指的方向走去,安妮叫了两个人,一起跟在她身后。 脚下是白色的沙滩,身边是蔚蓝的海水,远处是青山白云,如果她此刻不是被拐卖来的女奴一样的身份,也许她会忘形地扑进大海里去。 这里实在太美了,可惜住着一个魔鬼。 离开海滩后,是一条贝壳铺就的小路,通往很远的地方。梅琳没有回头,但她估计已经离董青玉那些人很远了。她听到身后传来安妮的声音:“你站着!” 梅琳沉一口气,心想:又想怎么样?该不会是离开那些人的视线,她要把我推进海里去吧? 她转过身,看着安妮。 安妮一脸的不嫌恶:“看看你自己那张苦瓜脸!像谁欠你钱似的!一来就得罪玉姐!害我们要陪你走这么远的路!我们走不动了,你自己去找翠微居吧!从这条路一直走,绕过山后,有一条上山的小路,你沿着那条山路爬上去,就能看到翠微居了!” 梅琳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明白了:怪不得刚才她吃了一惊呢,敢情翠微居是“冷宫”呀!对她来说,那岂不是一个很好的住处?最好没人看着她,给她机会好好地观察一下白沙岛的地形,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于是她笑了:“真是抱歉,让安妮姐姐受累了,我自己找得到地方,安妮姐姐回去吧。” 安妮哼了一声:“我警告你,那边的码头是离岛的唯一出口,有兄弟24小时把守的,你不可能接近任何一艘船艇。至于其他的地方,也在山上监控室的监控范围之内,你要是想跳海喂鲨鱼,我也管不了你,就怕你还没找到鲨鱼,追踪艇就已经找到你了!” “我明白了,安妮姐放心,我不会寻死的,我这么年轻,要好好活着才行。”梅琳依旧是笑吟吟的,答完这句话,她就转过身,沿着各色贝壳铺就的小路,朝着山后走去。 第16章 第16章 想必去翠微居的路很远,安妮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就丢下梅琳回去了。 梅琳自己沿着五彩的贝壳路一直往前走,眼看着那座山在不远处,可是她却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她的脚都走酸了,才看到安妮说的那条上山的小路。 沿着山路往上爬,两边是茂盛的树林,都是一些梅琳不熟悉的树种,她能认出来的唯有槟榔树和椰树。脚下的路穿过这片山林崎岖向上,太阳从头顶的枝叶间洒下点点金色的光斑,晨露还没有消尽,路面湿滑,梅琳爬到半山坡的时候,就已经摔了两跤了。 林子里传来鸟鸣声,高低错落,在林间回荡着,啾啾悦耳。不时有松鼠“噌”地从梅琳面前蹿跳过去,吓她一跳。 比较可怕的是那些卧在山路上的五彩斑斓的蛇,梅琳靠近的时候,它们会昂起头来,朝她嘶嘶吐着蛇信。 梅琳自忖胆子还挺大,但这些蛇还是吓着她了。谁知道哪一条是有毒的,她孤身一人在这片林子里,如果被毒蛇咬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她捡了一根很长的树枝拿在手里,人未到,先用树枝在前面的路上抽扫一遍。这个方法还真管用,保佑她平安地爬上山,看到了“翠微居”。 果然是“翠微居”呀!建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掩映在苍翠树木下的两间小小的草屋,可不是正应了“翠微”这两个字吗? 梅琳看着自己以后的居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吓得旁边树上的鸟儿扑楞楞地飞起来,喳喳叫着冲上天去了。 眼下的情形,用“落魄”两个字来形容倒是很贴切,可梅琳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笑。她站在“翠微居”的门前,笑得直不起腰来。最后跌坐在地上,揉着笑疼的肚子,好半天没爬起来。 她的笑声传出好远去,在林子里穿梭回响着。 一直到她听不到自己的笑声了,她站起身来,推开翠微居那紧闭的门,走了进去。 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梅琳一阵恶心,差点儿吐出来。她把门敞开,又冲过去推开了窗户,把头探出窗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感觉胃里舒服了。 然后她转头打量这间屋子。 窗边有一个木柜,一套木桌椅。靠墙有一张木床,上面铺着被褥,凌乱地堆着,仿佛有人刚从床上爬起来,有急事来不及叠好被褥,就匆匆地离开了。 她来的时候,那些女人也没告诉她这间屋子里有没有别人住,看这情形,难道她还有同居伙伴吗? 7;150838099433546她走过去,想要把被褥叠起来。刚掀开被子的一角,立即有灰尘扬了起来,一股刺鼻的腐酸味道从被子里散发出来。 看来是猜错了,她的上一任离开好久了呢,只是临走时没有整理床铺而已。这么大的味道,不洗是没有办法盖了。 梅琳将被子整个团起来,准备抱出去拆了,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一洗。被子一掀开,床褥上现出一大片污黑的脏垢。 梅琳一眼看过去,心猛地一跳,浑身像被冰水泼过一样,拔凉拔凉的。 那是一大片已经干透了的血污! 第17章 第17章 梅琳头皮都麻了,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张大嘴巴就要喊。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叫出来也没有人听,她最终也没有叫出声音来。她丢下手中的被子,迅速地将那一条沾染着黑色血污的床褥揭起来,丢到地上。 可是没有用,在裸露的床垫子上,洇着一模一样的一大块黑色血污,像一个不肯投胎的恶鬼,狰狞着面目,瞪着梅琳。 一股寒气直透骨髓,梅琳想都没想,直接把床垫子扯下来,连同那一床褥子,一起拖出屋去,丢进了外面的树林里。 等她再回屋里时,瞅着地上的那一床被子,想象着这也是那一滩血污的主人盖过的,心里也是毛毛的。 但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被子留下来了。这里背山面海,晚上一定很冷的,她可不想冻死在这里,她要活着走出白沙岛,回去给奶奶养老送终呢。 她把被子反复地翻看了几遍,没有留下什么可怖的血迹,于是她把被罩拆下来,把内胆拿出去,找了一个太阳最充足的地方铺开晾上。然后她拿出屋子里仅有一个盆子,把被罩塞进去,端着出去寻找可以洗被子的地方。 她从山下一路走上来的,没有听见流水的声音,所以她端着盆子一路往山上走去。 大约爬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她竟出了林子了。 眼前是一片湖泊,在太阳下水光潋滟,倒映着天上的云影。湖的对面,就是她在码头上看到7;150838099433546的那一座城堡,被高高的灰色城墙围护着,只露出最上面几层的白屋红顶。 这样近的距离望过去,梅琳看到了城墙的铸铁大门,门上一左一右镶有飞舞的金龙,两条金龙头顶着两个大大的金色字母,一边是“d”,一边是“k”。 城墙上有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在走来走去,看见了梅琳,站住,朝她这边望了望,又拿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然后才走开了。 梅琳想:果然是戒备森严呀,岛上出现任何一个陌生的身影,他们都要确认一下身份呢。 看清楚地形后,才发现翠微居的位置真是妙呀。本来从翠微居那里爬上来,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再从她现在站的位置到城门,大概也就二百多米的距离。但是因为中间的这一片湖泊,根本就没有办法直线到达城堡。 所以,住在翠微居里的人,如果想要去城堡,恐怕还是要先下山,沿着贝壳路走回码头,再从码头前面的那条大路坐车上去,才是城堡的正门。 而她现在的位置,是城堡的正后方。 梅琳撇了撇嘴唇,冷笑一声。然后她放下手中的盆子,蹲下身,开始在湖水里洗被罩。 没有洗衣皂,她只能用两只手使劲地搓洗着,想要最大限度地洗掉前一个翠微居主人在这条被子上留下的气息。她正洗得专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小姑娘,你是新来的梅琳?” 她一转头,看到一个老妇人从下面走了上来。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乍一看来人,满头白发,梅琳以为她应该有些年纪了。可是等她走近了,细看她的皮肤和五官,大概有四十7;150838099433546多岁的样子。 她手中提着一个很大的帆布袋子,装得鼓鼓囊囊,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梅琳站起身来:“我是梅琳,你是……” 那个女人将手中的帆布袋子往地上一放,走上来,打量着梅琳的脸,然后勾起唇角笑了笑:“个头不大,胆子倒不小。我来给你送吃的,就在那只袋子里,一会儿你自己拎回去吧。” 梅琳将湿重的被罩从水里捞出来,放在脚边,站起身面对那个女人:“阿姨,你是专门给我送饭的吗?” 女人哼了哼:“你想得倒挺美,还指望有一个专门给你送饭的?” 梅琳的脸红了红,随即辩道:“那个屋子里没有灶台厨具,如果没有人给我送饭,我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是想把我饿死在翠微居里吗?” 女人好像不愿意跟梅琳讲太多,只是含糊地说道:“会有人给你送饭,但不会及时送来的。那袋子里的东西就留给你快饿死的时候吃的,你要藏好了,不要被人看到了。” 梅琳倒是不吃惊,当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看到位于山坡上的“翠微居”时,她就明白,董青玉是不打算让她活的。 她只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奇:“谢谢阿姨,不过我与阿姨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偷偷给我送吃的呢?” 女人并不答她的话,而是说道:“好好活着,死了你就输了。我不能经常过来,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就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梅琳冲着她的背影,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看着女人慢慢地走进林子里,下山去了。 她又蹲下身去,把被罩漂洗干净了,拧干,晾在坡下的草地上。她就坐在旁边,打开了那只帆布袋子,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一些干贝丁、干鱼,干海苔之类的东西,还有十几盒罐头,几大包压缩饼干。再往低下翻,一把军用砍刀、一把开罐头的起子、两只打火机、还有一大包白色的粉状物,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看到吃的,梅琳的胃里抽了抽。从昨晚到现在,她什么东西也没吃,现在已经很饿了。 于是她撕开一袋干海苔,坐在草地上,一边等着被罩晒干,一边吃了起来。 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梅琳嚼着干海苔,正心满意足的时候,听到旁边的林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立即警觉,从帆布袋子里拿出那把砍刀,握在手里,盯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防备着有什么不明生物突然蹿出来。 “呜呜……”又叫了两声,细细弱弱的。 紧接着,她看到一只小狗从林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她丢在草地上的干海苔。 第19章 第19章 小狗瘦得皮包骨头,不过梅琳7;150838099433546还是从它的体态看得出,这应该是一只小黑背。 白沙岛上居然也有流浪狗,梅琳觉得怪有意思的。看那小狗楚楚可怜的眼神,估计它已经饿了很久了。她放下砍刀,把海苔撕下来一片,走过去喂那只小黑背。 谁知她一靠近,小黑背“噌”地转身跑走了。 梅琳想了想,将海苔撕成一片一片的,从林子的入口开始,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摆一片,一直摆到她坐着的那一块草地上。 然后她重新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小黑背消失的方向。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小黑背又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将海苔一片一片吃掉了。吃得越多,离梅琳越近。到最后它站在梅琳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她。 梅琳朝着它微笑着:“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看你孤零零的,不如咱们俩儿做个伴儿吧。” 小黑背歪了歪头,“汪汪”叫了两声。 梅琳伸出手,手心里有一块最大的海苔,她小心翼翼地伸到小黑背的嘴边上。小黑背盯着那一大块干海苔,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没有经得住美食的诱惑,一张嘴就叼走了海苔。 吃完之后,它见梅琳的手还是伸着,就伸出舌头,在她的手心舔了舔,把她手心里留下的干海苔的碎末和味道都舔干净了,才满意地摇了摇尾巴。 手心被它舔得痒痒的,梅琳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小黑背很聪明,听得出她的笑声是善意的,又朝着她靠近了一些。 梅琳抬手摸了摸小黑背的头,这一次它很乖,没有躲。 “你妈妈在哪里呀?你为什么会走丢呀……你看,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在山上,不如咱俩儿做个伴儿吧……” 小黑背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在她的面前蹲坐下来,仰起头看着她。 “我给你取个名字……别看你现在长得又瘦又小,将来一定会长成一只忠诚勇猛的大黑背,我就叫你大侠吧。” 梅琳给小黑背取好了名字,又给它喂了点儿吃的,让它自己去湖边喝了水,然后她收了被罩,带着大侠回翠微居了。 一进门,发现桌子上多一只铁皮桶,她走过去一看,是一桶稀饭,里面掺着一些绿色的菜叶末子,已经凉透了。这大概就是她的饭食了,一次送一桶过来,大概几天之内都不会有人再来送饭了。 梅琳苦笑了一下,拿过一只碗,盛了一碗的稀饭,慢慢喝着。 大侠以为她在吃什么好东西呢,焦急得围着她打转,摆着尾巴示好。 第20章 第20章 本来因为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滩血污,梅琳就觉得翠微居鬼气森森的。现在有了大侠,它会摇着尾巴在屋子里打转,偶尔“汪汪”叫两声。有时候它跟梅琳太紧,梅琳一转身还会在它身上绊一下,把它踢得痛了,跳起来“嗷嗷”乱叫。 翠微居因此增添了不少的生气,梅琳在白沙岛上最初的这段日子,也就没有那么孤单寂7;150838099433546寞了。 只不过虽然有大侠陪伴,但她却被白沙岛上的人彻底隔离了。从第一天的那一桶稀薄的菜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她送过吃的。 就连那一位白头发的阿姨也再没来过,不过梅琳还是靠着她送来的那些罐头饼干,支撑着过了好些日子。 这些日子里,梅琳几乎把整个白沙岛都转了一遍,她甚至尝试着接近白色城堡的正门,不过还没等她靠近外围的城门,就有人把她拦下了。 她以为自己被拦下,是因为得罪董青玉的原因。后来她远远地观察,才发现能自由进出城堡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要进去城堡,是需要得到允许的。 这一条严格的禁入令,不仅仅适用于一上岛就被人遗弃在后山上的梅琳,还包括居住在城堡之外那些散落在椰林中、海滩上的白石屋中的女人们。 据梅琳观察,这些女人位的地位也是不相同的,住处越是接近城堡,生活上的待遇就越是优厚,而且进出城堡的机会也很多。 而真正居住在城堡里的女人只有三个,董青玉自不用说,她是这些女人的头领,相当于帝王皇宫里的皇后吧。另外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董青玉的跟班,在董青玉面前低眉顺眼,离了董青玉的眼皮子底下,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 而另一个可以自由进出城堡的女人,竟然是给梅琳送吃的那个白头发阿姨! 梅琳试着跟遇见的人接触,她想要打听一下,那个白头发的阿姨到底是谁,为什么她才上岛,那个阿姨就知道她被送去了翠微居,还给她送吃的? 但是岛上的人好像被下了禁言令一样,都拿白眼瞧她,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 倒是有一个人偷偷地跟她说过几句话,不过不是为了给她答疑解惑,而是为了给她难堪。 那天,她领着大侠在海滩上散步,大侠在前面撒着欢地奔路,时不时给她叼回来一条鱼一只蟹。她会拿起来闻一闻,将那些味道还算新鲜的丢进手中的袋子里,准备回去煮鱼汤喝。 储备的食物快要吃完了,最近她都在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饭的问题,比如像现在这样,和大侠一起在海边捉鱼。 大侠在前面发现了一个水湾,应该是先前有人在海边玩,用鹅卵石围砌起来的。后来被潮水冲刷走了里面的白沙,那里就成了一个水湾。 水湾里有几条鱼,活蹦乱跳的,令大侠很兴奋,跳进水湾就去咬那几条鱼。结果弄得一身湿透,一条鱼也没有咬到。 梅琳走过去,将它从水里捞了出来,自己蹲在水湾边上,伸手进去捉鱼。 “哟,这不是梅琳姐姐吗?怎么弄得像个要饭的一样?” 梅琳正专注捉鱼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的头上响起。 第21章 第21章 梅琳抬头看,见是林琅站在她的身边。 玫红色镶亮片的细肩带小礼服裙子,白色细高跟的圆口小皮鞋,脖子上有一串白色珍珠项链,与她乌黑垂顺的发相映衬,显得她皮肤莹莹有光。 她笑眯眯地低头看梅琳,笑意中充满了讥讽:“梅琳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啊?” 梅琳站起身来,打量着林琅脸上的过于刻意的妆容,指了指她脚上的鞋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小心毁了你这双鞋子。” 林琅看了看深陷在沙滩里的鞋跟,想了想,将鞋子脱了下来,拎在手上,一甩头发,说道:“我是路过,一会儿锐意哥要回来了,玉姐要大家去码头迎接……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梅琳看她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哼了一声:“锐意哥?哪一个锐意哥?你叫得这么亲热,是你自家哥哥来岛上看你了吗?” 林琅听出她话中的讽意,脸一红,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过得好才算真本事!像你这个样子,过不多久就得饿死在岛上,下场就跟你的前任一样,被丢进海里喂鲨鱼!装什么清高!哼!” 说完,她转身一扭一扭地离开了,走到沙浅的地方,她穿上了高跟鞋,回头鄙视了梅琳一眼,朝着码头去了。 梅琳愣愣地看着码头的方向,心想:沈锐意回来了?自己清静无为的日子应该结束了。可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接近他? 就在她呆想的功夫,大侠又跳进水湾里,追着鱼儿扑咬,把自己弄成了一只落汤狗,终于咬到了一条鱼,跳到梅琳的脚边上献功。 梅琳从它口中拿过鱼儿丢进袋子里,然后拍拍它的头:“大侠,他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侠只惦记着那几条鱼,也不管她说什么,转身又往水湾里扑。梅琳扯着它的尾巴把它拽了回来:“咱们明天再来捉鱼,现在你跟我去码头看看。” 大侠不甘心,冲着水湾跳着叫了几声,最后不得不服从梅琳的意愿,跟着她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梅琳沿着海滩走,距离码头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她被人工的护栏给挡住了。 护栏以内,就是白沙岛上船舶停靠的码头。此时码头的栈桥上站了许多人,迎候的队伍相当壮观。 站在最前面的,是董青玉引领的十几个女人,个个花枝招展。而围护在这些女人身后的,是整齐排列的男人们,全部黑衣墨镜,离得远根本辨不清他们的面容。 只有一个男人等候在董青玉前头的,就是杨皓明。 梅琳鄙夷地撇了撇嘴:那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真拿自己当皇帝了吗?这是什么阵势?御驾亲征的皇帝班师回7;150838099433546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鄙视的那个人出现了。 远处,一艘军舰迎风破浪,直奔着白沙岛的码头而来。而沈锐意就站在船头上,朝着这边张望。 梅琳心中一凛:这家伙居然是乘军舰回来的,要不要这么拉风哟! 第22章 第22章 快到码头的时候,沈锐意走回舱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男人,皮肤黑黑的,个子不高,但是看起来很墩实,典型的南太平洋岛国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海军制服,戴白顶帽子,与沈锐意并肩站在船头,朝这边眺望。 隔得太远了,梅琳使劲地眯着眼睛,还是看不太清那个人的面容。她抬头去看舰上悬挂的旗帜,是白沙岛隶属国的国旗。 军舰靠了码头,沈锐意客气地把那位海军将领引下舰去,杨皓明去迎接后面跟随的下属。 一群女人中,只有董青玉一个人迎了上去,沈锐意把她介绍给那位将领后,她与对方行了贴面礼,然后跟随在沈锐意的身边,陪着客人往岸上走去。 栈桥的那一头,早有两辆电瓶车等在那里。主人和客人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分别上了两辆电瓶车,开往白色城堡。 而一直等在栈桥上的女人们,个个精心妆扮,花枝招展,却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沈锐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客人的缘故,沈锐意甚至都没有转头好好地看她们一眼。 沈锐意走了,女人们又在码头上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都回去吧。”她们就各自散开了。 梅琳又看了看泊在码头的军舰,只恨自己现在两手空空,没有偷拍设备,连一只手机也没有,只能用自己的脑子记住这艘军舰的舰名了。 军舰上有海军把守,舰下有白沙岛的人守护,她根本不可能接近。于是她带着大侠,沿原路返回,也离开了码头。 大侠还惦记着那水湾里的鱼,可是梅琳却没心情再去捉鱼了。沈锐意回来了,她心里的压力陡然增大。她开始后悔自己在圣劳伦斯号上对他的强硬态度,还有刚上白沙岛时对董青玉的违逆。如果当时顺从了7;150838099433546他们,最其码今天她可以站在栈桥上,站在他经过的地方。 现在她要怎么办? 她带着大侠慢慢地往后山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梅琳?”身后有人在唤她,生硬的中国话发音。 她转回头,看到有一个女人正走来。大概是她自己走得太慢吧,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快就追上她了。 估计现在全岛都知道有一个叫梅琳的女人,一上岛就被弃在了后山上的翠微居,所以她的名字被人知道,并不奇怪。 梅琳看了看这个女人,她一身雪白的曳地纱裙,飘飘然走来,竟有几分仙气。 她走到梅琳的面前,开口说:“刚才我看到你站在护栏外面了,你是不是想见锐意哥一面?” 第23章 第23章 这个女人倒是猜对了梅琳的心思,她的确是想见到沈锐意的,但是这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她却不能承认的。 “我只是下山来散步,看到码头上的盛况感到好奇而已,我没要刻意要见谁。你追上我,就为了问这件事?”梅琳警惕地看着她。 那个女人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提起裙裾,走到梅琳的面前:“我也是往这边来散步,看到你在前面走,你不是要回山上吗?我也想往那边走走,一起好吗?” “你跟我一起走?不怕被人看到?”梅琳口中这样说,已经转了身,和她并肩朝前走去。 “我怕什么?董青玉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你的事我听说了,我倒是挺佩服你呢,小小年纪,哪来的勇气向董青玉呛声?你不怕她趁着锐意哥不在的时候,悄悄把你推进大海里?”女人边走边问。 梅琳想了想,自嘲地答道:“无知者无畏,如果我知道这里是随便就能把人推进大海里喂鱼的,我大概也不敢表现那么强硬吧。” 女人听她这样说,倒是挺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些上了岛的女人,没有锐意哥的允许,是不可以离岛7;150838099433546的。活着最重要,你千别不要学芳菲姐姐,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芳菲是谁?”梅琳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想起床上的那一滩血污。 果然,女人回答她道:“就是在你之前,住在翠微居的那一位。三个月前,她割腕自杀……我不好说太多,因为你现在还住在翠微居呢,我只想劝你好好珍惜生命。在这个岛上,锐意哥就是天,要想活命,就顺服他一些,不要想太多,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 梅琳沉默着,在想这个女人找上她的目的。她说她不怕得罪董青玉,那么她在岛上的地位不算低。回想刚才栈桥上,这个女人好像就站在董青玉的身后。 这么说来,她跟董青玉一定是对头喽,所以董青玉看不上的人,她才会这样拉拢。 于是梅琳谦卑地笑道:“姐姐说得有道理,我也不是那种要脸不要命的人,活着总有希望的。只是冷不丁来到岛上,对岛上的事不太了解,才落得如此下场。” 女人满意地点头:“我叫许子桃,你可以叫我桃子姐姐……你这只狗……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问起大侠,梅琳就如实答:“我上山的那天,它就在翠微居附近打转,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也不知是谁弄丢的,岛上就这些人,桃子姐姐知道这是谁养的狗吗?” 梅琳虽然这样问,但是却很害怕许子桃说出大侠的主人来。这些天与大侠相依为命,她已经对这只小黑背产生了感情上的依赖,要是它被认走了,她会很伤心。 谁知许子桃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就看你像个有福之人,这几天你把这狗喂得饱饱的,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第24章 第24章 许子桃说的“好运”,在沈锐意回来的当天晚上,就降临到僻静的翠微居了。 那天晚上,梅琳和大侠分享了一桶自己煮的鱼汤,然后她去湖边洗了澡,打了一桶水回翠微居,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干净了,点起一堆柴火烘烤衣服。 这件事是她每天晚上睡前必做的一件事。 身上这一套宽大的运动装,是她在圣劳伦斯号上穿过来的。上岛这些天,连吃的都没有人送,何况是穿的?就只有这么一套不合身的运动装,她只能白天穿,晚上洗好。 在白沙岛上,天一黑,海雾就会从海面上升起,将整个海岛笼罩,又湿又冷。梅琳如果想在第二天有衣服穿,就只能生火把洗干净的衣服烤干。 每天晚上,她都要把这项工作做完了才能睡。 火一生起来,大侠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卧在火堆的旁边,舒服地趴着。梅琳从屋子里搬出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将湿衣服抖开,就火烘着。 当然,衣服被洗了,梅琳此刻就只能光着了。 不是她爱好什么“天体运动”,她实在是不敢把火生在屋子里,怕把这唯一给她遮风挡雨的住处点着了。而且到了晚上,这山上根本就不会来人。开始的几天她还很紧张,生怕有人突然闯上来。后来她发现自己多虑了,也就放松警惕了。 当然,大侠会看到她的裸体,但是它自己不也是裸着的吗?她天天看它的裸体,她和它扯平了…… 她和大侠,一人一狗,围着柴火堆。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大侠被火烤得身上暖烘烘的,舒服得直想睡觉,也不太搭理她,任她自说自话。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犯困了,坐在椅子上直打蔫。 人一困倦,就会变得五感迟钝。梅琳困得东倒西歪,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两个人从山下7;150838099433546走了上来。当他们走出林子,看到梅琳膝盖上铺着一件衣服,裸着上身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时,其中一个人立即转身,走回林子里去了。 另一个人站在那里,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就抬脚走了过来。 还是大侠警醒,感觉到有异样的脚步在接近,睁开眼睛往林子方向望。可是它看见来者,并没有跳起来吠叫,它只是看着他,迟疑地发出“呜呜”的低吟。 来者慢慢地靠近大侠,朝着它伸出手。大侠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突然就兴奋起来,站起身,摇着尾巴一边“汪汪”叫着,一边围着来人打转。 梅琳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大侠的吠叫,“呼”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沈锐意站在她的面前,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正低头看着她。 第25章 第25章 梅琳像见了鬼一样,尖叫一声,慌忙将搭在膝盖上烤火的衣服拽起来,挡在胸前。看看大腿还露在外面,她又把衣服往下扯了扯。 可是不管怎么扯,一件上衣还是遮得住上面,遮不住下面。 刚才她先把裤子烘干后,顺手搭在椅背上。现在她回手去摸椅背,发现裤子已经不在上面了。她只好紧紧并起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在椅子上,尽量用那件半湿的上衣把自己盖住。 沈锐意看着她手忙脚乱地遮掩自己,嘴角越扬越高。当梅琳终于感觉自己安全了,再转眼看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双眼中深深的笑意,她恼羞不已,冲着他吼了一句:“你能不能绅士一点,看到这种情况,还不马上转过身去?” 沈锐意轻挑眉梢,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本来也不是绅士,你如果害羞,你转身就好了。” 梅琳被气得张口结舌,看到大侠站在他的脚边,就给大侠下了指令:“大侠,这是坏人,咬他!” 大侠抬头看了看梅琳,张口咬了咬沈锐意的裤脚,又松开了,可怜兮兮地看了梅琳一眼,趴在沈锐意的脚边。 梅琳没有支使动大侠,瞪7;150838099433546了它一眼,然后自己勉强镇定,仰起脸来面对沈锐意:“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锐意蹲下身,将大侠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头:“我来找狗,它是我的维多利亚的儿子,自从它走丢了,维多利亚就变得暴躁不听话,今天我要把它带回去……你刚才叫它什么?大侠?血统高贵的维多利亚生的后代,居然叫大侠这么土的名字?” 梅琳见大侠在他怀里乖乖的样子,心里冰凉。虽然她早料到大侠不太可能是真正的流浪狗,但却没有想到会是他的狗。 “大侠是我在林子里捡来的,你说是你的,有什么证据?”梅琳没什么底气地辩驳道。 沈锐意听她这样说,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你被青玉丢到这里来了,你怎么就学不乖呢?在这个岛上,我说出来的话,还需要有证据吗?” 说完,他抱着大侠,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梅琳大急,在他一转身的那个时候,迅速地跳下椅子,先把上衣穿上,然后从椅子后面的地上捡起裤子,匆匆地套在腿上,光着脚就去追沈锐意:“大侠!大侠!” 沈锐意并没有走出多远去,她没跑几步就追近了。 大侠在沈锐意的怀里,见自己离梅琳越来越远,也有些着急。听到梅琳一声接一声地喊它,沈锐意身上的那种母亲的味道也没有办法留住它了。 它突然从沈锐意的怀里蹿了起来,跃过他的肩膀,跳到地上,朝着梅琳扑过来。 正好这个时候,梅琳跑过来了,大侠扑到她的脚前,她一时收不住脚步,就在它的身上绊了一下子,猛得朝前扑过去。 沈锐意就在前面,她不偏不倚跌在了他的后背上。出于本能,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滑倒。 沈锐意被她从后面扑了一下子,居然不动不摇,站得稳稳的。他低头看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动了动嘴唇,说道:“你这是在热情挽留我的意思吗?” 第26章 第26章 沈锐意以为,梅琳那么倔强的性格,他这样讽她一句,她一定会立即松手。 没想到她不但没松手,反而更紧地扣住他的腰,隔着他的衬衫,她的指甲已经掐进他的肉里去了。而且她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像是一根柔软的藤蔓要攀附住一棵大树。 “喂!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山上住了没几天就受不了了吗?这么急着勾引我……”沈锐意边说边掰开她的手。 梅琳此时正经受巨大痛楚的折磨,刚才太心急,没来得及趿上鞋子就追上来了。被大侠绊了一下之后,脚一落地,就踩在一个尖锐的东西上面,脚底瞬间被扎破,眼前顿时金星乱跳。 钻心的痛令她一刹那失去了知觉,她只是下意识地攀住沈锐意。她没有听到沈锐意那两句讥讽的话,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沈锐意掰开,还被他推搡了一下子。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地上了,大侠围着她焦急地打转,“呜呜”地低叫着。 夜晚,林子里的光线太昏暗,沈锐意看不到梅琳痛得发白的面孔,也不看到她因为忍痛而纠结到一处的五官。他只看到她默默地坐在地上,也不开口说话。 他当真被她惹恼了。 这个女人太别扭了!要么就学那些苟且顺服的女人,使尽浑身解数来勾引他,要么就坚守节操,贞烈到底!明明不想在山上住了,想求他带她下山,刚才抱住他,这一会儿又不说话!难道还想让他主动向她低头? 沈锐意什7;150838099433546么也不缺,更加不缺女人!沈锐意什么也不怕,更加不怕死一个女人! 小女孩儿不知天高地厚!跟他玩这种伎俩! 沈锐意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打算再搭理梅琳,上前去牵大侠。谁知大侠却怎么也不肯跟他走了,他强行去抱,它就跳开躲他,他追上去抓它,它就张嘴咬他。 沈锐意拿它没辙,斥道:“被她带了几天,学得一样别扭!明天我带你妈妈来,看你还回去不!” 说完,他就转身往山下走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察觉到梅琳的不对劲。直到他黑蒙蒙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梅琳才松开嘴唇,痛哼了一声。尖锐物扎在脚心,可是她现在整条腿都在痛。 大侠凑过来,去嗅她那只受伤的脚,又贴到她的身边,摇着尾巴发出无奈的低叫。 梅琳拍拍它的头:“不要紧,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只是有点儿痛而已……”话未说完,一阵抽筋一样的疼痛从脚底直传到她的内心,她倒吸一口气,使劲咬牙挺了过去。 不能在林子里坐一夜,梅琳用一只脚着地,想要站起来。旁边也没有个支撑,她一只脚很难站稳,刚起身,就又跌坐回去了。 大侠这回是真急了,“汪汪”大叫。 梅琳突然一阵伤心,抱住大侠,“呜呜”地哭出声音来。 第27章 第27章 梅琳哭够了,拖着伤脚往她的翠微居小草屋里挪。 因为是上坡,单脚跳很费力气。好在她从路边摸到一根木棍,支撑着回了屋里。她从桶里舀了水,将伤脚冲洗干净了,借着灯光一看,伤口很深,已经见了骨头。 手边既没有药水,也没有绷带,她只能将脚搭在床头上,尽量让伤口不要再流血。 她想:也不过是皮肉伤,过两天结了痂就好了。 可是她高估自己的体质了。 上岛后的这些日子,因为吃得不好,再加上气7;150838099433546候不适应,情绪也不佳,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只不过她年轻,只见消瘦,没有表现出其他症状而已。 脚扎伤之后,伤口只是用凉水冲了冲,没有上药也没有包扎,在白沙岛那样潮湿的空气之中,在林子里四处飞舞的蠓虫蚊蚁的爬咬之下,伤处很容易就感染了。 梅琳也不知道自己当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到后半夜,她就觉得很冷。她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还是忍不住会打冷哆嗦。 天快亮的时候,她又热得不行,像是有一盆炭火在她的身下烘烤,热得她踢开被子,脱掉衣服,依旧是浑身滚烫。 她发烧了,冷一阵热一阵,一直迷糊着,到了中午她才完全清醒过来。 浑身都在痛,整条腿又木又胀,受伤的那只脚像是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她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她勉强撑起身来,朝着伤脚看过去。只一个晚上而已,她的脚已经肿得像一个长得太好的白萝卜。 照目前的状况发展下去,她就算不被烧死,恐怕这只脚很难保得住。 她不能坐以待毙,出师未捷身先死,去了天堂她都没脸面对浩。于是她挪下了床,摸到昨天当拐杖的那根木棍,拄着出了屋。 她的想法很好,林子里潮湿的地面上生有一种苔藓,可以杀菌消炎。虽然她只在书本上见到过,没有亲自试过,但是她眼下的状况,也只能用她这只脚试一试了。 可是她烧了一个晚上,又没有吃东西,身体完全虚脱。一出了屋门,中午的大太阳在她的头顶一照,她头一晕,就扑到地上去了。 翠微居的门前地势是一个缓坡,梅琳摔到地上后,顺着坡势翻滚下去。大侠救主心切,追着梅琳跑,在她撞上树木之前,咬住了她的肩膀。 大侠咬着梅琳肩上的衣服,使劲地往后拖。梅琳的上身稳住了,下身却一下子甩了出去,受伤的那只脚正踢在树干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将梅琳的意识席卷而去,她昏死过去了。 梅琳闭着眼睛趴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大侠感觉到情况不妙,拼命地咬她的衣服,舔她的脸,围着她“汪汪”大叫,她却丝毫没有反应。 大侠跳叫了半天,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它蹲坐在梅琳的头上,看着丝毫没有生气的主人,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突然蹿起来,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第28章 第28章 当梅琳昏死在后山的山坡上时,沈锐意正在海边与岛国的王储饮酒垂钓。 岛国的老国王年事已高,因病卧床几个月了,在这几个月里,王位之争暗流汹涌。 这个陆地面积仅仅几百平方公里的岛之国,将其中有五十多平方公里的岛屿卖给了沈家。而沈家每年明里暗里向国王缴纳的税款及进贡的物资,几乎成了这个国家财政收入的支柱。 所以,那些想要登上王位的王子们,必然要向白沙岛寻求支持。而沈锐意最近就忙于周旋在各位野心勃勃的王子们之间,为白沙岛的未来谋取更大的利益。 昨天用军舰送他回岛的这一位,是老国王的三儿子,真正意义的王储。 这位王储知道沈锐意与他的兄弟们暗中有联络,他这次上岛的意图,就是想弄清楚沈锐意到底想要什么,能答应的他就答应下来,老国王已经快不行了,他想在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 可是两个人在海边的草亭子里对饮一个多小时了,鱼也钓上来十几条了,沈锐意依旧是含糊其辞,让他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正在打着心理战,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狗吠。转头看,一只小黑背正沿着海滩,朝这边狂奔而来。 沈锐意的爱犬维多利亚就蹲座在草亭外,听见了叫声,转头望过去,看见大侠正朝着这边飞奔。维多利亚激动地跳起来,欢快地叫着,迎着大侠跑过去。 沈锐意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维多利亚终于找到了儿子,在海滩上又蹦又叫,围着大侠打转的样子,心里暗想:这是小黑背自己找来的?还是那个女人就在附近? 大侠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也很高兴,不过它到底没忘了自己的主人还躺在半山坡上。这一路从山上跑下来,它向遇见的每一个人求救,但是人家都以为它疯咬人,都把它踢开了。 这一会儿它看见了沈锐意,立即从维多利亚的亲昵围绕之下跑出去,冲进亭子里,咬着沈锐意的裤脚就往外拖。 当着王储的面,沈锐意很尴尬,又不好伸脚去踢,就拍拍大侠的脑袋,扯开它往外推:“乖呀,跟妈妈去玩,快出去。” 大侠急得不行,松开沈锐意的裤脚,往外跑几步,又回来咬住他往外拖,那意思是说:你倒是跟我走呀,要出人命啦! 维多利亚似乎懂得了大侠的意思,也冲着沈锐意叫了几声。 沈锐意这才疑惑地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本来他也打算晾一晾王储,给对方一点儿心理压力。正好有这样一个插曲,他就站起身来,对王储说道:“殿下,好像出事情了,我过去看一看,请您稍等片刻。”7;150838099433546 在人家的地盘上,王储心中纵然不满,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锐意被一只狗叫走了。 第29章 第29章 梅琳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 她喊了几声大侠,没有得到回应,只好自己试着爬起身。谁知她刚一抬头,就看到正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条通体黑地金花的蛇正盘踞着,昂着三角型的头朝她吐着蛇信子。 她一起身,那条蛇吓得往后一缩,紧接着就摆出进攻的架势,蛇信子也吐得频繁起来,带着“嘶嘶”的声音。 梅琳浑身“刷”地一凉,所有的毛孔都炸了起来。这条蛇离她的距离太近了,而她现在手脚又不方便,怎么看她都不会是这条蛇的对手。 于是她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只能祈祷着那条蛇不要把她当成一个活物,就当成一根干枯的树枝好了。 可是她刚才动了一下子,已经惊到了那条金花蛇,它犹疑着,慢慢地朝着梅琳探过头,试图爬过来接近她,研究一下她是不是猎物。 梅琳屏住呼吸,眼看着那条蛇越来越近,她在心里暗暗打算,要是它真缠上了,她也只能出手一搏了,不是说打蛇打七寸吗,这条金花蛇的七寸会在哪里呢? 眼看着金花蛇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就在她卯足了力气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山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声:“最好是那个女人真出事了,否则你把我引上山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沈锐意的声音。 金花蛇感觉到地面的震动,立即停止游爬,昂起头朝着危险传来的方向。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从坡下飞扑过来。金花蛇反应也极快,张嘴朝着黑影咬过去,却扑了一个空,反而被扑过来的大侠咬住了脖子。 金花蛇立即将蛇尾甩过来,扭动蛇身就要去缠大侠的脖子。 维多利亚在这时候追到了,冲上来咬住金花蛇甩动的蛇尾。金花蛇还在挣扎,维多利亚与大侠一头一尾将它抻开,用力一扯,金花蛇就从中间断开了。 梅琳依旧趴在那里,她看到了大侠与它的妈妈战败了金花蛇,但是她没有动。 刚才听到沈锐意的声音那一刻,她就在心里飞快盘算:一定是大侠下山向他求救的,自己在这山上伤了脚发烧晕倒就够丢脸的,还被一条蛇欺负得不敢起来,他不笑话她才怪呢……干脆装死吧,就当她没有醒来过! 打定主意,她闭上眼睛继续装昏死。 大侠丢下半截蛇身,跳到梅琳身边,朝着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沈锐意拼命地叫着。 沈锐意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梅琳,7;150838099433546他皱了一下眉,示意身后的杨皓明:“皓明,你过去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 杨皓明走到梅琳的身边,蹲下身试了试她的鼻息,触了触她的额头,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对沈锐意说:“锐意哥,她应该扎伤了脚,引起高烧,昏倒了。” 沈锐意这才走近前,看见梅琳那一只肿得像萝卜一样的脚,哼了一声:“那么能逞强,我还以为是女金刚呢,竟也落得如此下场。皓明,把她带下山去。” “啊?我?”杨皓明为难地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一瞪眼:“不是你,难道还是我?” 杨皓明无奈,只好将梅琳翻了一个身,一手揽住她的腿,另一手架在她的腰间,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山下走去。 大侠不放心地护在杨皓明的身边,跟着一起下山去了。 第30章 第30章 一直装昏死也是一件挺辛苦的事,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怀里,她浑身都不舒服,可是她又不敢动,也不敢大喘气。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也不知道杨皓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子,身体突然往前一扑。在他怀里的梅琳直觉自己要被丢出去,下意识地伸手拽紧了他的胸前衣襟。 结果杨皓7;150838099433546明并没有摔倒,梅琳也没有被甩出去。 等到杨皓明站稳了,梅琳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反应太明显了,已经在杨皓明面前自揭了老底。杨皓明这个时候一定知道她是假装晕倒,真是太丢脸了!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松开杨皓明的衣襟,将眼睛启开一条缝隙,想要窥探一下杨皓明的反应。朦胧之中看到,杨皓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认真的赶路,好像没有留意到刚才她活动了一下。 梅琳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杨皓明小有感激。不管是他真的疏忽未察也好,还是他有心放过她也罢,总之他没有让她在沈锐意面前丢脸。 下了山,一辆电瓶车等在那里。沈锐意首先上了车,杨皓明将梅琳放在后排的座位上之后,也上了车。 梅琳躺在那里,就听杨皓明问沈锐意:“锐意哥,把她安置在哪里?” 沈锐意不甚在意地回道:“我不好让王储等太久,我现在要回草亭。至于她……你看着安排好了,叫大夫治好她,半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梅琳心里这个气呀!那人有没有人性啊!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现在笑她半死不活没个样子,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他尝一尝半死不活的滋味! 因为怕再次露馅,梅琳一直不敢睁眼睛。只知道中途电瓶车停了一下,沈锐意下了车。等车子再开动的时候,她听到杨皓明吩咐司机:“回城堡去。” 梅琳心中一动:她能进城堡了吗?像她这样的女人,不是应该安置在城堡外的四处散落的白屋里吗? 电瓶车沿着一条宽敞平坦的路开上山去,大概因为有杨皓明在车上吧,一路都没有遇到阻碍查问,直接开进了城堡里。 车子停了,杨皓明唤来两个人,吩咐他们:“把她送去后院的客房,她脚伤发烧,去把孙医生叫来。” 梅琳就被其中一个人抱了起来,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哟,这是谁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是董青玉的声音,梅琳不由地心里一紧。 然后她听到杨皓明说:“大嫂,这是后山翠微居的梅琳,扎伤了脚后发高烧,晕倒在林子里。锐意哥吩咐我把她带回来医治。” “哦……”董青玉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梅琳听到杨皓明在催促抱她的人快一点儿,然后她就被送去了后院的客房。 第31章 第31章 一直到被放到一张床上,梅琳都没敢睁开过眼睛。她是因为伤病才被送进城堡里来了,如果露出破绽,再被丢回山上去后,那她想再进这座城堡就没那么容易了。 屋子的门被打开,紧接着又关上,随即周围就安静下来。 梅琳想:是不是他们都出去了?杨皓明也出去了吧? 她又等了一会儿,屋里依旧没有声音,于是她放心大胆地睁开眼睛,一转头,正对上站在门边的杨皓明的目光。 她一下子愣住,想要再闭回眼睛,似乎也来不及了。她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就听到杨皓明说:“你醒了?一会儿孙医生会来,她会给你治脚伤,你就安心在这里休养吧。” 说完,他拉开门,就要出去。 “喂!杨……杨先生!”梅琳唤他。 杨皓明转回头看她:“你不用这么客气,这里的人都叫我明哥。” “明哥,谢谢你。”梅琳真诚地说道。 杨皓明也不知道她是谢哪一桩,是谢他把她抱下山?还是谢他没有揭穿她假昏迷?他没有细究,只是要朝着她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梅琳躺在床上,转头打量这间客房。墙上贴的是浅蓝色粉碎花的壁纸,靠墙有两只白色的衣柜,其中一只镶着一人高的镜子。柜子旁边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向卫生间的。床头有一只小花柜,上面摆着一瓶鲜花,一只台灯。床尾是一张书桌,一把沙发椅。 别看陈设简单,但这屋里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尤其是梅琳身下躺着的这张床,纯白的真皮,奢华贵气。 从梅琳离开家,被辗转送上圣劳伦斯号,到后来登上白沙岛,被丢在后山的翠微居草屋里,她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有在一个像样的房间里住过了。 虽然脚还在痛,但她此刻的心情还不错。 正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她以为是医生来了,偏头一看,竟然是董青玉。 董青玉依旧是那么美艳,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女人。她走到床边,朝着梅琳露齿一笑:“没想到小丫头还会施苦肉计,脚受伤了是吗?让我看看。” 梅琳就知道她来者不善,但却没想到她会下手那么狠。只见她将涂着水晶指甲油的一只手伸向梅琳受伤的那只脚,在伤处用力一捏。 梅琳很想忍住不要叫出来,但是疼痛钻心,她实在没有办法忍住,“啊”地痛叫出声。 董青玉似乎很乐意看到梅琳痛得五官纠结,直冒冷汗的样子,手指一错,又7;150838099433546使力在她的伤处捏了一下子。梅琳气极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可是脚上锥心的痛楚令她动作难以利落起来,她想扑过去抓住董青玉,却反被董青玉一推,又倒回床里。 “老远就听见这屋里像杀猪似的,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在门边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这个声音梅琳是熟悉的,她抬头望过去,果然是那个给她送吃的白头发阿姨。 就见董青玉一甩卷发,迎上那位白头发阿姨:“丽姨,吵到你了吧?我听说梅琳妹妹受伤了,就过来看望她。看来她伤得不轻呢,医生怎么还不来?” 第32章 第32章 董青玉的笑容就像一副面具,戴在她脸上摘不掉的样子。可是丽姨却并不买她的帐,直接回她道:“你说你是来探望伤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杀人的呢。” “我可没把她怎么样,丽姨你误会了。”董青玉辩解一句。 梅琳的半边身子都疼得麻木了,歪在那里起不来。丽姨走过来扶住她,让她躺回床上去。然后丽姨去了卫生间,用凉水浸了一条湿毛巾拿出来,给梅琳擦了额头上的冷汗。 “谢谢丽姨。”梅琳真诚地道谢。虽然不知道丽姨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但她帮了梅琳两次,梅琳非常感激她。 丽姨顺手将湿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上,然后看了看她那只被董青玉捏出血水来的伤脚,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用谢,丽姨就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死了你就输了。” 又是这句话! 梅琳正疑惑呢,就见董青玉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碎裂的迹象。她转身往屋外去:“有丽姨在,我就放心了了,我要去准备招待王储的晚宴,先走了。” 说完,她摆着婀娜的腰肢,离开了。 梅琳看着她出了屋,就转脸看向丽姨:“丽姨……” 丽姨摆手制止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帮你,对不对?” 梅琳点头。 丽姨挑了挑眉梢,也没有打算继续故弄玄虚,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进了城堡里,我不告诉你,你早晚也打听得到。我是沈锐意的岳母,我女儿就是在你之前住翠微居的芳菲,三个月前割腕自杀,被董青玉将尸体丢进了大海里那一个。” “岳……岳母?”梅琳大吃一惊,沈锐意竟然结过婚?老婆的下场还那么惨? 丽姨说起女儿,眼睛已经湿了。梅琳满腹疑惑,也不好再问了。7;150838099433546 正这个时候,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士,背着医箱。见到丽姨,那女子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丽姨……” 丽姨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快要压眶而出的泪水,转身跟女子打招呼:“孙医生,这丫头在后山扎伤了脚,我看是感染了,高烧得厉害,麻烦你多费心了。” “丽姨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会尽心的。”孙医生回应。 孙医生上前来,给梅琳处理脚上的伤,丽姨就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开了。 伤口搽了药包扎上之后,孙医生又给梅琳打了退烧消炎的吊针。大概因为有丽姨特别关照的那一句话吧,孙医生将护士留下来照顾梅琳,并且让人送来一架轮椅,嘱咐梅琳这几天不要用伤脚走路,好好养着。 第33章 第33章 梅琳一直在心里想着丽姨和芳菲的事,她先前从林琅和许子桃的口中听说过芳菲这个人,还以为是跟自己一样的可怜女子,被拐卖到这个岛上,又不堪受辱,才自杀的呢。 没想到她竟然是沈锐意的妻子。能用婚姻束缚沈锐意那样一个野豹似的男人,芳菲应该不是普通的女子吧?那她又怎么会败给了董青玉,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呢? 梅琳实在好奇,而且她感觉得到,丽姨对沈锐意和董青玉都充满了仇恨,这样的人物关系也许她还能用得上呢。 于是她试探着向身边的护士打听,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护士自然懂得守口如瓶的重要性。梅琳跟她套了半天近乎,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得到。 打完了吊针,梅琳的烧就褪了不少。护士照顾她吃了药,她就睡下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金色的夕阳余辉从窗外洒照进来,铺了满床的柔媚之色。梅琳摸了摸自己额头,已发不烫了,受伤的脚也没有那么痛了,只是有些肿胀胀的难过。 护士见她醒了,就问她:“离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好啊,麻烦你了。”白天来的时候,一路闭着眼睛,梅琳也想出去研究一下这座城堡的结构。 于是她擦了脸梳了头,护士帮她穿上衣服,用轮椅推着她,出了门儿。 太阳还没有西沉,海雾还没有起来,一出门,梅琳就看到前方那栋主建筑城堡沐浴在夕照之中,白色的外墙染着淡淡的金色,美得令人叹息。 再回头看自己住的这栋建筑,是围护在主城堡后面的三座小城堡之一。这三座小城堡各自独立,又都有连廊与主城堡相沟通。 ?这里很美,是不是??护士推着她慢慢往前走,跟她闲聊着。 ?是啊,你在这么美的地方工作,每天心情都很愉快吧??梅琳问。 护士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必须在这里工作的理由,跟这里的美景倒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前面大厅里这么早就灯火通明,是有什么事吗?? ?今晚锐意哥设宴招待这个国家的王储,老国王要死了,他的儿子们轮番来巴结锐意哥,都希望得到锐意哥的支持,登上王位。?护士说道。 ?哦???原来昨天军舰上那位是这个岛国的王储,沈家的势力居然可以影响这个国家王位的归属,不容小觑啊。 梅琳沉默了一会儿,在轮椅上伸了一个懒腰,叹气道:?真是无聊死了,这里有没有可以上网的电脑用呀?可以玩游戏什么的。? 护士在她身后扑哧乐了:?你想得还挺美,还想上网玩游戏?计算机房就在锐意哥的书房旁边,全天有人把守的,这个岛上除了锐意哥、明哥和玉姐,没有人能进得了那个机房的。? ?啊?那这里的人不是闷死了?怎么跟岛外的家人朋友联络呀?打电话??梅琳继续问。 ?上了岛,就别想着跟家人朋友联络了,岛上每栋房屋里都安着一个电话,但那只是内线,只能在岛上的人之间联络,外联的海事电话是不会让我们摸着的。?护士以为梅琳初来乍道,什么也不懂,就好心地告诉她。 梅琳沉吟着:原来是这7;150838099433546样,沈锐意、杨皓明、董青玉?? ?哎?这不是我那只受伤的小夜莺吗?你怎么在这里?? 梅琳正在琢磨护士的话,就听到沈锐意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她转头一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精神抖擞地走过来,正打算去出席宴会的样子。 第34章 第34章 沈锐意穿一身黑色的呢绒西装礼服,优雅挺括,白衬衫的衣领上打着淡粉的领结,显得他气色很好。 他眯着眼睛笑,眸子亮晶晶的,令梅琳有一刹那的恍神,仿佛正在走近她的这个人不是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恶魔。 他这么开心,一定是有好事吧? 她一闪念的功夫,沈锐意已经走到她的眼前了。他往她的脚上撩了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尽管梅琳反复地告诫自己,要尽力接近沈锐意,可是每当她面对他的时候,又抑制不住从心里往外喷火。 她冷哼一声:“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碍眼,那我现在就离开好了。” 沈锐意先是眉心一蹙,紧接着眉梢一挑,笑了:“我想起来了,我和你还有一个赌约呢,我还等着你开金嗓,为我唱上一曲呢,要是你离开这里,那我不是输定了?只有你住在这里,我们才有得玩,不是吗?” 然后他转头吩咐护士:“去给她换一身像样点儿的衣服,送她到宴会厅里参加晚宴。” 梅琳一愣:“我去?有那个必要吗?” “今天我心情好,整个白沙岛的人都要参加,你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去高兴一下吧……” “小琳,既然锐意高兴,你也别扫他的兴,我带你去妆扮一下,你这个样子去参加晚宴,未免失礼。”从斜旁冒出来了声音,梅琳转头一看,是丽姨。 沈锐意见了丽姨,满脸的笑意一下子僵掉了,他动了动嘴唇,叫了一声:“丽姨……” 不是岳母吗?怎么他叫“丽姨”? 梅琳正奇怪,丽姨已经走了过来,从护士的手里接过轮椅:“锐意你去忙吧,我一会儿把小琳送过去。” 沈锐意又动了动嘴唇,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转身往前面去了。 丽姨推着梅琳回了房间,然后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送来了晚宴的小礼服。 梅琳并没有拒绝丽姨帮她穿上一件银色的小礼服,因为她也想去晚宴上看一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现在需要了解这座城堡的各种消息。 但是当丽姨准备给她化妆的时候,她推辞了:“别费事了,我一个伤患,就躲在后面混点儿吃的算了,谁还会留意我?” 于是她只将长头发梳成一个马尾,就在丽姨的陪伴下,去了宴会大厅。 沈锐意说得没错,今天果然是个热闹的日子。当7;150838099433546梅琳绕到主城堡的正门时,看到那些散居在城堡外的女人们个个衣鲜人靓,正陆续往这边来。 三三两两的女人中,梅琳一眼就看到林琅。林琅也看到了梅琳,她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拨开身边的人,走了过来:“听说你受伤了,好妙的心机,苦肉计一招得逞了呢。” 梅琳偏头看着她,心中好笑。 此时此地,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就像董青玉下午的时候去她房间里的态度一样,她们也可能知道她不是故意弄伤了脚,但是她们需要这样一个理由讽刺她。 林琅大概看懂了梅琳脸上的讥笑,更生气了,左右看了看,在梅琳的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你赢不了我的!我已经有了锐意哥的孩子!” 梅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鄙夷了,她看着林琅得意的面孔笑:“你想赢什么?那个强暴了你的男人吗?你是不是被海水灌脑了呀?神经病!” 第35章 第35章 梅琳一直想不明白林琅为什么恨她,不过女人的心思真7;150838099433546是说不明白的,就像她对林琅的鄙夷,也是莫名其妙的深刻,甚至超过了她对董青玉的厌恶。 所以她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给林琅留面子,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身边有经过的人听了她的话,都抿嘴偷笑,气得林琅涨红了脸。 一直冷眼旁观的丽姨,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而且声音很大:“哎哟,林琅怀孕了吗?这是好事呀!恭喜恭喜!” 声音所及的范围内,所有的女人“刷”地转头,看向林琅。 林琅有片刻的慌张,随即在众人别样的目光中,她仰起了下巴,冲着梅琳冷哼一声,一转身往台阶的方向走去。 梅琳回头看了一眼丽姨,丽姨无辜地耸了耸肩,指着那些盯住林琅的女人说:“你看,她们是多羡慕呀,这些人上岛的时间虽然有早有晚,但也都比林琅先到吧,她们都没有怀孕,却让她中奖了。” 梅琳却觉得那些女人的目光如一支支冷箭,难得林琅还能在箭雨中挺胸昂头,骄傲地步上台阶。 丽姨推着梅琳,从侧面的斜坡上去,也进了宴会大厅。 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几排晶莹摇曳的水晶吊灯映着金色的海浪吊顶,璀璨明亮。大厅里的四根厅柱最别致,设计成了透明的玻璃鱼缸,里面装的清澈的海水,养着各种美丽的水草珊瑚,色彩斑斓的鱼儿在水草珊瑚间悠游。 梅琳想:这些鱼儿也该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么多人围着喧闹,它们竟然也不慌。 她在最靠门边的一张圆桌前坐好,目光望向正前方,沈锐意正手挽着董青玉,陪着王储在笑着聊天。 时间差不多了,沈锐意站起身,拍了拍手。 其实大家也没有听到他击掌的声音,但是每一个人都关注着他,所以他一动作,大厅里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就听他说:“今晚我有幸在此宴请尊贵的王储殿下,在宴会开始前,我有几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宣布。” “第一件喜事,王储殿下承诺,在他登上王位之后,白沙岛将实现自治,一应内外事务都由我们自己说了算,特别是安全防务方面,我将为此筹建一只海军,守卫白沙岛的安全……” “好!”大厅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沈锐意满面笑容,耐心得等着喝彩声掌声渐息,才继续说道:“第二个好消息,经过王储殿下的各方努力,我的父亲在美国获得了减刑,而且他老人家在狱中的生活医疗状况都得到了改善,为此,我要向王储殿下致谢。” 大厅里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第36章 第36章 宴会厅一片欢腾,只有梅琳一个人心情极为糟糕。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令人失望。 站在大厅正前方的那个男人,他贩毒洗钱、开设赌场、经营地下钱庄盘削高利、走私军火,为利杀人,几乎没有他没做过的坏事。 可是这一刻,他却如众星拱月般耀眼,春风得意。 而那些怀着正义的理想,勇敢地去阻止罪恶在这个世界上漫延的人,却被罪恶吞没了生命,长眠地下。 梅琳想起了浩,她的心很痛。她的喉咙里像是哽了一个硬物,眼睛涩涩的。她担心自己当场失态,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丽姨拉了她一把:“你要去哪里?” “太吵了,我不习惯。我自己能走,丽姨你不用管我的。”梅琳说完,双手撑着轮椅,一步一步慢慢地出了宴会大厅。 今晚的天气非常好,海风轻轻吹拂,满天星斗熠熠,远处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到了院子里的平地上,梅琳坐上了轮椅。 她不想回屋去,因为她的心里非常憋闷。于是她自己摇着轮椅绕主城堡一圈又一圈,在心里琢磨着沈锐意的事。 他的父亲在美国服刑,这件事她从资料里读到过。几年前美国fbi发誓要清查dk联盟,沈锐意的父亲通过一番暗下运作,以自己入狱为条件,为dk联盟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沈锐意就是在他父亲入狱后接手dk联盟的。 dk联盟于沈锐意的祖父创立,在他父亲的手中发展壮大。他父亲入狱,大家都以为在各方围堵之下,年轻的沈锐意必然会无力应对,dk联盟就会从内部逐渐衰落。 谁知道大家都看走眼了,几年的功夫,dk联盟不但没有衰落,反而越来越有声势。大家都形容沈锐意狡猾如狐狸、凶狠如虎豹。 如今他就要拥有一支军队了,他将更加强大,而想要阻止他的人,必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梅琳正犯愁,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开始她还没有在意,可是那哭声连续不断,而且越哭越凶,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城堡里有小孩子吗?这么哭,都没有人照顾的吗…… 梅琳突然心中一凛:那家伙什么坏事都干,他不会也贩卖儿童吧? 思及此,梅琳竖起耳朵,去追循那哭声的来源……好像是从中间那栋建筑里传出来的。于是她将轮椅摇到那栋楼的门口,站了起来,一只脚使力,伤脚的脚跟着地,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还好,哭声是从一楼的一间屋子里传出来的,不用她爬楼梯。她凑近那间屋子,从微启的门缝里往里瞄。 里面是一间豪华的婴儿房,这不像是会给被贩卖的儿童住的地方。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就躺在屋中间的婴儿床上,一个女人坐在床头的柜子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餐叉,正在边喝边吃。 小孩子哭得声嘶力竭,那个女人终于不耐烦了,端着酒杯冲到床边,掐住小孩子的下巴,就往孩子的口中灌酒:“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丧门星!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死?让你哭!” 小孩子被酒呛到,剧烈地咳。 梅琳最见不得别人欺负老弱,眼前的情景把她气坏了,她“啪”地推开门,大喊一声:“你是不是人啊?怎么这样对小孩子?” 女子突然听到门边有人喊,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杯酒都泼到孩子的脸上了。小孩子被辣了眼睛,呛了喉咙,闭着眼睛咳得气都快断了。 女子转头看见是梅琳,稍稍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跳下来,掐着腰,指着梅琳警告道:“你少管闲事,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掐断你的脖子!” 做了坏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梅琳被她的嚣张气焰惊到。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那个孩子,小家伙一定是眼睛极不舒服,抬着两只小手拼命地揉,又是哭又是咳,声音都变了。 “你还不快救一救孩子,他快咳死了!”梅琳边说着,已经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想要给小孩子处理一下脸上的酒液。 那个女人却伸臂拦住她:“死不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你赶紧滚……还有,你最好识相点儿,不许你跟任何人胡说八道,要是被我听说了什么,我可不能放过你!” 梅琳气坏了,一把推开那个女人,往床边去。 女人一下子就暴怒了,一回手就薅住了梅琳的头发,用力一扯。梅琳没有防备,整个人立即向后仰倒过去,一下子就摔坐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得了手,死揪着梅琳的头发不放,将她往屋外拖。 梅琳头皮被扯得生疼,气恼之下,用手撑住地面,飞起一脚朝着女人的小腿踢过去。 梅琳是正经学过擒拿和柔道的,这个女人还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下意识飞踢出去的那一脚,正是她受伤的右脚。 女人被一下子扫翻在地,梅琳也在一刹那间痛得差点儿晕死过去。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又扑过来。梅琳也顾不得疼痛了,抓住女人的一只脚踝用力一掀,将她翻倒在地,骑坐在她的背上,随手从床上抓过来一条婴儿的小衣服,反剪了她的双手绑住了。 女人恼羞成怒,一边挣扎一边威胁:“我是玉姐的人,你敢这样对我,你不想活了!” 梅琳才不管她是谁的人,把她绑在椅子上之后,就摸去床头柜子那里够电话。一番搏斗,梅琳已经痛得全身发麻,满脸的冷汗,手也在发抖。 她闭着眼睛吸一口气,回头问女人:“警卫的电话是多少?” 女人哪里肯答她?只是发狠地骂她:“你这个贱女人,快放开我!” 梅琳操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在女人的脑顶一摔,只听“啪啦”一声脆响,酒瓶底子碎掉了 梅琳用碎酒瓶子比划着女人的脸:“电话多少?” “1889……”女人终于被吓住7;150838099433546了。 梅琳抖着手拨通了电话:“快来人!这里有个小孩子出事了!” 警卫那边有两秒的静默,紧接着梅琳就听到有人喊:“快去向锐意哥报告,龙少爷出事了!” 不到五分钟时间,婴儿房的门被推开,只见沈锐意、丽姨、董青玉还有几个随从,一下子挤进了屋里来。 而这个时候,孩子已经没有声音了。 第37章 第37章 刚才在电话里,梅琳只是喊了一句?这里有个孩子出事了?,电话的那一头既没有问她在哪里,也没有问是哪个孩子,梅琳就知道,这个城堡里应该只住着一个孩子。 而他们叫这个孩子?龙少爷?,她大概就猜出来孩子的身份了。 这一刻看到沈锐意从招待王储的晚宴上跑过来,她更加确定,这个孩子就是沈锐意的儿子了。只不过奇怪的是,一伙人冲进屋里,就只有丽姨一个人扑到床前,抓着宝宝的小手焦急地唤:?小龙!小龙!? 沈锐意站在门边,眉头都快蹙到一起去了。他远远地扫了一眼床上的小龙,目光迅速地飘离,落在被绑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自从沈锐意进屋那一刻起,就瑟缩成一团在发抖。被沈锐意盯着看,她更是吓坏了,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梅琳,希望梅琳口下留情。 梅琳正抱着自己多灾多难的右脚,痛得满脸是汗,就听沈锐意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梅琳对那个狠毒的女人很是恼火,就指着她说道:?你问问她!小孩子哭,她给小孩子灌酒喝,还泼了小孩子一脸!她有没有人性啊!? 女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哭着求饶:?锐意哥!我喝多了!脑子糊涂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锐意眼睛一眯,走到女人的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巴问:?你给小龙灌酒?? ?锐意哥!我错了!饶命……”女人的下巴被扣住,却依然在含糊不清地求饶。 就见沈锐意将女人绑在身后的双手解开,先是握住她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抚了一下,轻声问她:?露露,平日里我亏待过你吗?? ?没有!没有!锐意哥待我很好的!我错了……”叫露露的女人虽然被解开了束缚,却一动也7;150838099433546不敢动。 ?小龙是谁你知道吧?你当他是外面捡回来的野种吗??沈锐意继续不紧不慢地问着,同时向旁边的杨皓明伸出一只手。 杨皓明立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军用的短刀,递到了沈锐意的手中。沈锐意握住,将雪亮的刀刃在小玉的鼻尖上一摁,露露立即失声尖叫:?锐意哥饶命!玉姐快救我!? 董青玉像是没听见她的呼救,只管拿着电话叫医生,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锐意将露露的右手平放在地板上,再去抓她的左手,交叠放在右手上面。他的动作越是细致缓慢,露露就越是抖得厉害。 就在露露的求饶声中,沈锐意突然手起,银亮的刀光划出一道弧线,落了下去。 再看露露,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呼出口,就被杨皓明捂住了嘴巴。而她的双手同时被短刀刺穿,钉在了地板上,只疼得她浑身抽搐。 梅琳虽然也厌恨这个女人恶毒,?却没想到沈锐意会这么折磨她。一阵寒意从心底冒出来,连脚痛都忘了。 沈锐意已经站起身来,交待道:?把她送走吧。? 梅琳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露露听了沈锐意的话,挣扎地更加厉害了,可惜嘴巴被堵住了,也听不清她在喊些什么,只见她瞳孔都放大了,披头散发,泪流满面。 在被两个黑衣人拖出房门的那一瞬间,露露向梅琳投来怨毒的眼神。梅琳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感觉像是自己害了她的命一样。 等到终于听不到露露的声音,梅琳一转头,就看到沈锐意蹲在她的面前,正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梅琳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沈锐意随着她的动作,往前凑了凑,依旧是逼近在她的眼前:?你的脚怎么样了?废掉了吧?? 眼角的余光瞥到地板上的血迹,梅琳心里凉嗖嗖的,连忙回道:?没……没有废掉,我自己能走……” 她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沈锐意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这一刻梅琳是真的害怕,挣扎着推他:?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自己能走!? ?送你回房间!?沈锐意沉声应道。 第38章 第38章 梅琳被抱出门去的那一瞬间,正与应召唤赶来的医生擦身而过。 她满心的疑惑:小龙被灌了酒醉得人事不省,沈锐意都不关心的吗?如果他不心疼儿子,他又为什么对露露那么狠?那个露露被他送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为了这件事就要了她的性命吧? ?你还挺厉害,瘸着一条腿,也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捆成那个样子。?沈锐意边走边对她说。 梅琳转了转眼珠儿,很快就答道:?她说要掐死我,我不得拼命呀??那个露露,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沈锐意低头瞄了她一眼:?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梅琳撇了撇嘴,心想:装什么深沉?跩什么跩?我还想送你去该去的地方呢!哼! 她再没有说话,就被沈锐意送回了她自己房间。 很快,孙医生就来了,给她重新处理了裂开的伤口,嘱咐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否则伤口不愈合,也很麻烦的。 梅琳倒不担心自己的脚会废掉,只是皮外伤而已,大不了留个疤,反正在脚底,不碍观瞻。只是她现在太痛了,整条腿都痛得又麻又僵,于是在她的要求之下,孙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痛剂。 处理好这些之后,孙医生就走了。 梅琳躺在床上,看着站在窗前的沈锐意。把她放到床上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面朝着窗外,抱着双臂,一直到现在,连个姿势也没换过,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打了镇痛剂之后,梅琳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可是沈锐意就站7;150838099433546在这个房间里,她很没有安全感,不敢闭上眼睛睡过去。 ?那个??你不担心小龙吗?他好像被灌下了好多酒,眼睛里也进了酒液???她其实是想提醒沈锐意,还有一个孩子需要他关心,他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沈锐意却回道:?如果小龙有问题,她们会来告诉我。? ?小龙不是你儿子吗?你不是应该主动关心他一下吗?怎么还等着别人向你汇报?? 这话一说出口,梅琳就有些后悔了。果然,沈锐意不悦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救了小龙一次,就可以什么闲事都管了!? 梅琳心想:谁愿意管你那些破事儿!你要站到门外站着去!站在我眼前,让我怎么睡觉? 可能是因为刚才露露垂着血淋淋的双手被拖出去的场景让梅琳心有余悸吧,她虽然很想把沈锐意撵出去,但是最后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 沈锐意依旧靠窗站着,梅琳却因为药物的作用,支撑不住,终于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镇痛剂的效用过去了,伤口微微抽搐疼痛,把梅琳从好睡中扰醒了。 她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起身去接一杯水,把药吃下去。 手肘支床刚撑起半个身子,就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她的脑子还处在半睡眠状态,对眼前的状况来不及反应,先就发出一声惊叫:?啊!谁?? 第39章 第39章 睡意迷朦之中,梅琳根本连自己身在何处都还没有弄清楚,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大个子,大吃一惊,尖叫一声,伸手就把那个人推下床去了。 那人身体落地,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就在那一刻,梅琳的脑子里豁然开朗,一下子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抗不住药物的作用,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沈锐意还没有离开她的房间呢。 坏了!她把沈锐意推到床下面去了,他不会一怒之下,剁了她的手吧?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扒着床沿往地上看。 果然是沈锐意,他正面朝下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好像是没有被摔醒一样。梅琳静静地看了他十秒,见他依旧不动,她动了。 她轻轻地磨蹭到床尾,从床尾下了床,光着脚小心地踩在地板上,悄悄地往房门那里走过去。 她想,只要她出了这个房间,回头沈锐意要是问起他怎么睡在地上,她就可以装不知道,就赖他是自己滚到床下面去的。 虽然脚不大好使,但逃命要紧,她还是一瘸一瘸地走到了门边,拉开了门。 她怀着胜利的喜悦,出了门,转回身,打算轻轻地把门关上。谁知她一转身,就看到沈锐意侧卧在地板上,一手支着头,正抿着嘴唇看着她。 四目交接,梅琳当场定住。 此时此刻,屋里屋外的两个人表情都很精彩。梅琳是那种干了坏事之后的尴尬,沈锐意则是又想恼又想笑。 梅琳扶着门傻站着,愣了几秒之后,终于开口,声音干巴巴的:“那个……我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个房间,所以这间屋子留给你……你接着睡,我去找丽姨……” 说完,她随手就把门关上了,迈步就朝外面走去。 没挪出去几步,就听屋里传出一声命令:“回来!” 梅琳站住,看了看自己的伤脚,犹豫了一下,觉得被他追出来,后果恐怕更严重。于是她很没志气地转回身,重新开了门,回到屋里。 她靠门站着,看他眼睛眯起来了,立即决定在他发飚之前,她先发难。于是她指着他,责备道:“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里去睡?为什么要睡在我的房间?是你不礼貌在先!我睡得迷迷糊糊7;150838099433546,哪里知道你是谁?我没拿台灯砸你就不错了!” 沈锐意坐了起来,看着她冷笑:“你到底是脚坏掉了,还是脑袋坏掉了?还是你从来都是用脚思考的?这个岛上连一粒沙子都是我的!你居然给我分房间?” 梅琳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说辞来反驳他的混蛋逻辑,气势登时就弱了几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又没有摔坏!还死赖在地上不起来?” 沈锐意一伸手:“你来扶我!” 梅琳本能地意识到,如果她过去扶他,下场一定很惨。 第40章 第40章 沈锐意坐在地板上,支着一条腿,看着梅琳。 梅琳当然不敢去扶他,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虽然是她先把他推到地板上去的…… 急中生智,梅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便大声对沈锐意说道:“我干嘛要扶你,你跟我打赌,现在你输了,愿赌服输,输了就要自己起来!” 她的思维太跳跃,沈锐意一时没有跟上她的节奏,轻轻皱了一眼眉:“恩?” “你之前不是赌我会先爬上你的床吗?现在是你先爬上我的床,这不是你输了吗?”梅琳觉得这个理由真好,一下子就能打击掉沈锐意的嚣张气焰。 沈锐意摸了摸下巴,“噗”地笑出声。他自己站了起来,抬手拨了拨稍显蓬乱的头发,迈步走向梅琳。 梅琳悄悄地抓住旁边的门把手,准备随时逃跑。沈锐意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伸出食指在她的手背上轻抚几下,她立即就缩回手,背在了身后。 沈锐意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凑近她的脸,轻声问:“亲爱的,你是不是故意装傻呀,我说的爬上床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梅琳被他那一句“亲爱的”叫得浑身不舒服,使劲地往后缩。可惜身后是一堵坚硬的墙,她已经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了,只能任由他的气息呵到她的脸上。 这种气氛,无关胆量,梅琳是真的很紧张,以至于她的舌头稍微有点儿打结:“还……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昨晚睡在我的床上,不就是那个意思?” 沈7;150838099433546锐意笑了,虽然他一早就被推下床,但是他此刻心情很好。他伸手揽住了梅琳的腰,轻轻一提,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了,转身朝着床边走去:“一个女人爬上一个男人的床,到底意味着什么,看来你的确是不太懂。今早我心情不错,不如我现在教一教你吧。” 引火烧身!梅琳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伸手用力推他的肩:“我警告你!你别乱来!你放开我!” 沈锐意笑意更深了:“你很有趣,没有人敢把我推下床去,你做到了,没有人敢向我发出警告,你也做到了。既然你胆子那么大,身体就不要发抖,好不好?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开你?”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床边,把梅琳放到了床上。梅琳的后背一着床,更加慌张了:“因为……因为我脚受伤了!” “我保证不去碰你受伤的那只脚……”沈锐意侧躺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抚开搭在她额前的头发,在她的脸颊戏吻了一下。 他的唇一落下,梅琳当即就浑身一僵。她暗自捏紧了拳头,心里在拼命的挣扎:这一刻终于来了吗?我该怎么做?是拒绝还是迎合? 沈锐意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微蹙了眉:“你怕我?” 第41章 第41章 梅琳也感觉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呼出一口气来,放松了一下身体。 沈锐意却拍了拍她的脸颊:“脸都僵掉了,别装了!你这么怕我?” “……是!”反正自己的表现已经暴露了内心,不如干脆承认算了。 沈锐意没想到她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又问:“你既然害怕我,为什么每次见我还凶巴巴的,不学乖一点呢?” 梅琳吸了一口气,说:“我也想学乖一点儿,可我就是忍不住鄙视你,因为你是坏人。” 沈锐意本来还侧俯在她的身边,听了她这一句,“呼”地坐起来,伸手将梅琳也拎坐了起来,摁着她的肩膀问:“你为什么说我是坏人?” 梅琳心里的答案是:你贩毒、杀人、洗钱、走私,当然是坏人!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岛上养了这么多的女人,还要把我买来,你还不是坏人?” 这话听着很幼稚,不过却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有的幼稚。因此沈锐意并没有恼,笑她道:“你这话,我听着不像是谴责,倒像是吃醋了呢……” 梅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我吃醋?亏你想得出来!还有……你冷血,自私,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关心……” 她还在数落沈锐意的坏处,沈锐意已经从床上跳了下去:“王储今天上午要7;150838099433546离岛,我去准备送行,所以现在没功夫听你说这些。不过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挺有趣的小丫头,等我闲了,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热情,现在我走了!” 说完,他抓起搭在床头的上衣,离开了。 他一走,梅琳就觉得浑身一软,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床上,好半天才找回了力气,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刷牙。 护士来给她量过体温换过药之后,她吃了早餐,想起昨晚那个被酒水泼了一脸的孩子小龙,想起了丽姨抱着那个孩子,焦急地唤他名字的样子。 她对护士说:“我想去看看小龙,麻烦你送我过去一下好吗?” 护士就推着轮椅,将她送去中间那栋小白楼。依旧是昨晚的那一间豪华的婴儿房,却因为有阳光照进屋子里,显得温馨又祥和。 丽姨坐在床上,正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小龙吃水果泥。见梅琳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小碗,迎了过来:“你又往外跑,怎么不在屋里养伤?我还想一会儿去看你呢。” “我这不是坐轮椅来的吗?”梅琳笑着握住丽姨伸过来的手,“小龙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丽姨将她推到了床边,将小龙抱到了她的眼前,对她说:“昨晚医生给他洗了胃,又洗了眼睛,没什么事了,就是眼睛还有点儿红……” 梅琳低头看小龙,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几个月大的样子,晃着胖嘟嘟的小手,抿着嘴唇要吃的。再看他的眼睛,果然如丽姨所说,充血厉害,通红通红的。 梅琳捏着他的小手,摇了两下:“哎哟,你看你的眼睛,多像是一只兔宝宝……” 小龙知道这是在逗他玩,开心地咧着没牙的嘴巴,冲着她笑了一下。 明明知道他是沈锐意的儿子,可梅琳还是抵挡不住小孩子纯净无邪的笑容。看着小龙眯着一双兔子一样红的眼睛对她笑,她的心都软了。 第42章 第42章 丽姨继续给小龙喂吃的,梅琳就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和她闲聊。 “丽姨,昨天晚上他们把露露送到哪里去了?”梅琳一直在好奇露露的去向,又不好向沈锐意去问。 丽姨给小龙擦掉沾在嘴角的果泥,不紧不慢地回道:“她呀,怕是早进了鲨鱼的肚子里了,你知道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几海哩以外很快就游过来的……” 梅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想起昨晚露露那血淋淋的一双手,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丽姨……这会不会太狠了点儿?露露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把她喂了鲨鱼吧?” 丽姨撩起眼皮瞟了她一眼:“你觉得太残酷了是吗?慢慢你会习惯的。在我不知道芳菲跟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上白沙岛之前,我也不能想象文明时代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芳菲……小龙的妈妈……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7;150838099433546”梅琳试探着问。 丽姨笑了一下,转身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递给梅琳:“这本相册是我从家里带到岛上来的,幸好我还有这个,否则小龙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梅琳翻开相册,立即被那一张张照片上的女子迷住了。 从小到大,即便是身边没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子,电影电视、明星画报也看了不少。梅琳曾经觉得年轻时候的林青霞是最漂亮的,没有人能超越。看着相册里的女子,她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意思。 那是一种超越了正常人想象范围的美,照片里的芳菲像一个落到人间的天使,轻轻一碰,她就会飞走一样。 梅琳深吸一口气,心想:怪不得能勾住沈锐意的心呢,这个芳菲简直就不是凡尘之人。 “很漂亮,是吗?”丽姨看到梅琳惊讶的表情,语气中小有得意。 “是呀!太漂亮了!她是学舞蹈的?”梅琳看到好多照片是芳菲身着舞蹈服训练时拍下来的,还有一些是她在舞台上的留影。 丽姨点头:“她几岁开始学芭蕾舞,十几岁的时候考入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我曾经希望她是舞台上一只最美丽的白天鹅,没想到她最后的命运却是葬身大海……” “丽姨……”丽姨有些伤感,梅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丽姨吸了吸鼻子,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想起来就伤心……昨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一直觉得露露是个不错的人呢,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守在小龙的身边,就找她来帮忙了,没想到她人前乖巧亲切,人后是那么歹毒的一个女子……” “昨天被我发现后,她威胁我说……她是董青玉的人。”梅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丽姨倒没有多意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早该猜到了,那个女人视小龙为眼中钉,哼!她太高看自己了,即便是芳菲死了,沈锐意也不会娶她的!她以为自己能给沈锐意生下儿子?她做梦!” 第43章 第43章 丽姨提起女儿来,满心伤感的样子。 梅琳也不好向她打听太多,但她可以想象,沈锐意会为那样一个女子痴迷,甚至不惜为她钻进婚姻的围城中。她也能想象得到,一位像花儿一样美好的女子,在白沙岛这样一个滋生罪与恶的土壤里,渐渐地枯萎,直到最后凋谢的悲伤故事。 她想,丽姨的满头白发,应该就是在女儿死后生出来的吧。 丽姨一定会恨沈锐意,恨白沙岛,恨这个岛上的第一个女人。只不过小龙在这里,她不能丢下一个没妈的孩子不管,尤其这个孩子连亲爸爸都不疼。 小龙吃饱了肚子,满足地咿呀乱哼着。 “你有空吗?我们带着小龙去海边散步吧。”丽姨收拾了床头的碗匙,向梅琳提议道。 梅琳就笑了:“我根本没事可做,当然有空,我去叫上大侠,大侠最喜欢去海边撒欢儿了。” 昨天大侠和它的妈妈维多利亚相聚后,就被带到了维多利亚的狗屋里,母子二狗一直关在一起。当梅琳出现在狗屋的窗外,唤了一声大侠时,大侠立即扑过来,扒着窗台摇着尾巴大叫,恨不能从窗户钻出来的样子。 照顾维多利亚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梅琳就跟他商量,要带大侠出去散步。大叔知道大侠是梅琳收留养活的,也知道梅琳是昨天送进城堡里来的那个女人,好像她在沈锐意面前颇为得宠,就笑眯眯地答应了,开了门放大侠出来。 可是大侠刚走到门口,维多利亚就不干了,冲过来围着大侠打转,拦着它不让出门。 梅琳就凑上前去,摸了摸维多利亚的头:“维多利亚真是个好妈妈,这么护着自己的孩子,真是比某些人类强多了呢,你也来吧,我们一起去海边呼吸新鲜空气,好不好?大侠还会捉鱼呢,让它捉鱼孝顺你……” 大侠一听到“捉鱼”两个字,就兴奋地叫起来,维多利亚见自己留不住大侠,只好顺服地跟在梅琳的身边。 “梅小姐,大侠可以出去,维多利亚不行呀,如果它出了事,我就得赔上性命呀。”大叔为难地说。 梅琳将手搭在维多利亚的背上,转头对大叔说道:“你放心吧,我保证将维多利亚完好地带回来,即使出事,也是我赔一条性命,不关你事的。” 于是,梅琳这一行去海边散步的队伍,就变得非常有趣。 丽姨推着小龙,护士推着梅琳,梅琳的身边还有两条狗跟随着。大侠一天没见梅7;150838099433546琳了,欢喜得不知如何表达才好,围着她又是闻又是舔。维多利亚却很骄傲,昂着头默默地跟着走,不时地转头看一眼大侠,眼中还会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好像在说,这么没性格的狗,它是我的儿子吗? 婴儿车里的小龙也很开心,他很喜欢大侠,只要大侠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会高兴地大笑,大侠转到别的地方,他会扒着婴儿车东张西望寻找。 丽姨见小龙开心,她也很欣慰。走出城堡的大门那一刻,她突然对梅琳说:“小琳,等你的脚好了,过来帮我照顾小龙吧,我一个人带他还是有些累,要不然我也不会让那个女人钻了空子。” “好啊!”梅琳很干脆地应了一下,她转头看着小龙,说道:“兔宝宝以后要听阿姨的话哟,否则阿姨也会打你的屁屁!” 小龙正兴奋地伸手去够大侠,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第44章 第44章 还没走到海边,远远的,梅琳就看到码头上送行的场景。 王储一身海蓝色戎装,带着他的随行人员站在舷梯边上。沈锐意带着董青玉,身后跟着杨皓明和几个兄弟,在和王储握手话别。 最后,王储与董青玉行了贴面礼,摆了摆手,带着他自己的随从上舰去了。汽笛一声长鸣,军舰离开了白沙岛的码头,划破海浪,驶远了。 梅琳拉了拉丽姨的手,等她凑近了,小声说:“丽姨,你看董青玉,俨然就是白沙岛的女主人呀,我看过不了多久,沈锐意就会娶了她呢。” 丽姨鄙夷地撇了撇嘴:“她倒想,她也以为自己是白沙岛的女主人了,天天做着美梦呢,就她那样的出身?沈锐意是不可能娶她的,不信咱们等着瞧!” “她什么出身?”梅琳头一次听人提起董青玉的出身,不禁好奇。 丽姨往护士那里看了一眼,小声说:“她可传奇了,等方便的时候我讲给你听。” 沈锐意目送着王储的军舰离开了,带着董青玉转身往回走。一回头,就看到梅琳她们这一支到海边散步的队伍,他愣了一下。 董青玉也看到了她们,表情滞了滞,转过脸打量着沈锐意的神态,笑了一声,说道:“锐意哥,你有没有觉得,梅琳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看她,多会讨丽姨的欢心,有丽姨向着她,恐怕以后锐意哥也不7;150838099433546敢对她怎么样了呢……” 沈锐意微微地蹙了眉,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就换了一副腔调:“也亏她聪明,要不是她,怎么会知道露露是那样的人?她算是救了小龙一次呢。” “你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别让她再住客房了。”沈锐意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这样吩咐了她一句。 董青玉一愣:“锐意哥的意思,是让她以后住在城堡里了?”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沈锐意已经迈步走出去了。她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回头瞪了杨皓明一眼,杨皓明无辜地耸了耸肩。 丽姨和梅琳已经走近了,维多利亚先跑到沈锐意的身边,沈锐意蹲下身,抚着它的背,跟它说着话:“我看你今天乖巧得很呢,找到儿子了,你也不暴躁了,是吗?” 梅琳见他只管搂着维多利亚亲热,看都不看小龙一眼,就从心里往外冒火气。她一拉小龙的婴儿车,指着小龙对沈锐意说道:“喂!你看看小龙,眼睛都成这样了,变成兔宝宝了!” “你管谁叫喂?”董青玉憋着气呢,抓住了梅琳的一个小错处,立即走上来教训,“这个岛上没人敢对锐意哥这样不尊重,你这样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董青玉话没说完,沈锐意突然插进话来,打断了她:“眼睛不好,就叫医生来看,我又不是医生。” “……”梅琳气结,喉咙里痒痒的,就是想不出说辞来。再看小龙,目光追着大侠,根本就不看沈锐意。 这爷俩儿可真好!谁也不搭理谁!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锐意哥救命!锐意哥救我!” 梅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就看见林琅披头散发光着脚狂奔而来。 第45章 第45章 梅琳吃惊地看着林琅发了疯一样地狂奔而来,在她的身后,有两个白衣的护士拼命地追赶。 董青玉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生气道:“新来的人都没个规矩!还不快去拦住她!” 梅琳虽然在关注着林琅,但还是听出来董青玉话里一石二鸟的意思。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唇,眼光一扫,就见沈锐意正在看着她。 反正被他看到了,她干脆不屑得更深刻一些好了。 于是她扬起下巴,目光轻飘飘地从他的脸上扫过,看向出事的那边。 董青玉吩咐下去了,身后的两个兄弟就冲上去拦阻林琅。谁知林琅竟像鱼一样滑,从两个人的手臂下面钻了过来,直扑到沈锐意的面前,抱住他就不撒手:“锐意哥救命!她们要拿掉我的孩子!” 沈锐意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然后掰开林琅的手,拍了拍她的肩,不徐不急说道:“你喊得那么夸张,我还真以为要出人命了呢,我白沙岛上的医生都是有行医执照的,护士也有执业证书,流产而已,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你安心回去吧。” 梅琳在一旁听了他这番话,倒吸一口凉气。林琅心急之下,一时竟没领会沈锐意的意思,只管抓着他哭诉:“锐意哥救救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呀!不能让她们打掉呀!” 显然,沈锐意的耐心仅限于刚才的那几句。林琅死缠着他不放,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董青玉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抓住林琅的双肩往外拖,一边拖一边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带回去?” 已经追了过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两个护士听了董青玉的话,立即跑过去,扭住林琅的胳膊,将她从沈锐意的身上扯了下来。 “你们怎么做事的?居然让她跑出来?赶紧把她带回去!”董青玉狠狠地教训了两个护士一句,那两个护士就更加大力地扭住林琅,没轻没重地拖着她往回去。 到了这个时候,林琅犹不能醒悟,还在向沈锐意求救:“锐意哥!你相信我!真的是你的孩子!你忘了在圣劳伦斯号上的那天晚上吗?真的是……” “堵住她的嘴巴!”董青玉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于是一个兄弟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白帕子,勒在了林琅的嘴巴上。7;150838099433546林琅的声音立即就失去了清晰度,“呜呜”听不清说什么了。 她被两个护士强行架走了。 沈锐意想了一下,对董青玉说:“你去看看,别再闹出事来。” 董青玉答应一声,跟去听潮阁了。 第46章 第46章 林琅被带走了,董青玉也跟7;150838099433546了过去。 沈锐意抚了抚被林琅扯皱了的衣袖,仰起脸来,也不看在场的梅琳和丽姨,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梅琳将视线从林琅挣扎远去的身影上收回来,转头问丽姨:“丽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怀疑林琅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丽姨蹲在小龙的面前,一边哄他不要害怕,一边淡然回应梅琳:“傻丫头,你放眼看一看,这个岛上住了多少个女人?要是每个女人都能给他生孩子,那还了得?” 梅琳真的用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就她能看到的范围,就有七八栋白色的石头屋子,或静静地卧在半山腰,或掩映在椰树下面。 她突然觉得,那些白石头屋子里住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分明就是一批充气娃娃。需要的时候,把她们充好了气,丢到那个人的床上,不需要的时候,就给她们放了气,抛弃在白石屋子里。 那个坏蛋! 一刹那,她的正义感油然而生,自己将轮椅“倏”地转了一个圈,对着沈锐意的背影大吼一声:“你这个混蛋!你不让人家生!就别让人家怀孕!你太没人性了!你……” 她还没骂完呢,就感觉轮椅原地一转,她又被“倏”地转了回去,变成了背朝沈锐意。 只见丽姨一手用力把住她的轮椅,怕她冲动再转身去骂,同时倾身过来,警告她一句:“别逞能!小不忍乱大谋!” 一句话提醒了梅琳,她来这个岛上,可不是为了扮演仗剑江湖的女侠客!她要是现在把沈锐意惹毛了,他在她身上划一道口子,把她绑在海里钓鲨鱼,那可就糟了。 估计这个时候沈锐意应该已经转身瞪着她了,于是她把脖子一缩,将身体蜷进了轮椅里,装作招呼大侠:“哎呀!一大早出来散个步,都不让人有个好心情!大侠快来!我们前天捉到好多鱼的那个水洼在哪里?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侠一时没听懂她的话,茫然地抬头看着她。 她就张开双手使劲地比划着:“捉鱼呀!你不记得了?好多的鱼在水里跳!你还跳进去滚了一身的水呢!” 大侠“汪汪”地叫了两声,朝着东南方向的海滩跑了过去。梅琳一拍手:“就知道你最聪明了!果然记得住地方!小龙!维多利亚!我们捉鱼去喽!” 她大呼小叫地跟在大侠的后头,好像刚才那个正义凛然大骂沈锐意没人性的不是她,而她只是来海滩上散步捉鱼的。 沈锐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扬长而去,忍不住笑了。 然后,他看杨皓明:“昨天是你把她带进城堡里的,对吗?” 杨皓明立即站正身姿,肃然答道:“锐意哥,你只吩咐我好好安置她,又没说把她放在哪里,我以为你对她……” 沈锐意不甚介意地摆了摆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派人查一查,她在家里还有哪些亲人,方便照顾的话,就多照顾一下。” 第47章 第47章 小龙在沙滩上爬行,他总是希望能追上大侠。只可惜,虽然同样是四肢着地,他肉球一样的小身子挪来挪去,哪里追得上大侠轻盈敏捷的步伐? 于是场面就变成大侠在海滩上撒着欢儿地四处奔跑,小龙努力地追了半天,东一下西一下,最后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维多利亚静静地蹲坐在一旁,关注着大侠,不时地向小龙投以同情的目光。 梅琳坐在细腻的白沙上,轻轻揉着自己肿胀的右脚踝,那是昨天晚上飞起一脚踢中露露的后果。 她看着小龙身边的丽姨,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天傍晚在宴会大厅外,林琅只是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赢不了我的,我已经有了锐意哥的孩子……” 以她的音量,能听到的估计只有梅琳和推着轮椅的丽姨了。 可是丽姨却在那个时候突然放大音量,高声恭喜,引来一众女人的侧目。梅琳当时把那些女人们的目光解读为羡慕嫉妒恨,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同情或幸灾乐祸。 林琅不知道,不7;150838099433546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给沈锐意生孩子的,但是丽姨一定知道…… 丽姨见梅琳一直盯着她看,就叫来护士照顾小龙,她走到梅琳的身边坐下:“你发呆?想什么呢?” 梅琳笑了笑:“这么美的沙滩海浪,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别的事情,我只是在看丽姨。丽姨你知道吗?你的侧影在阳光里真美呀。” 丽姨嗔瞪了她一眼:“什么意思?我的正面是不能看的吗?” “当然不是!丽姨最漂亮了!”梅琳也发觉自己话里的漏洞,抱住丽姨的胳膊撒娇,丽姨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拿了小龙的水瓶,给小龙喂水喝去了。 海风轻爽,阳光柔和,沙滩柔软细腻。梅琳躺在那里,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身体,飘向了云端。 正恍惚神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突然远处传来喊声:“丽姨!梅小姐!” 梅琳立即回魂,叹了一声,坐了起来,望向来人。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穿着城堡中工作人员那种统一的制服,快步走了过来:“丽姨,巴黎的设计师来了,玉姐让我过来喊丽姨和梅小姐回去。” 梅琳疑惑地看向丽姨,丽姨解释说:“这是要给你们定制时装,这个时候来,应该定制冬装。” “冬装?夏天都还没过完呢。”梅琳不解。 “时装定制当然要早一季了,秋装早在春末的时候就定好了,估计这次设计师来,也应该把秋装送来了吧。等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补定一批秋天的衣服,你再选一些首饰。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女人就应该要漂漂亮亮的,你不用客气,沈锐意有的是钱。” 丽姨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小龙抱进了婴儿车里。梅琳也被护士扶了起来,坐进了轮椅。大侠虽然还没有玩尽兴,但看到梅琳要走了,也乖乖地跟了上来。 第48章 第48章 丽姨说,平日岛上的女人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地方在主城堡的三楼。 7;150838099433546梅琳的轮椅没有办法上去三楼,而她也觉得自己没有残到需要人抬上三楼的程度,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往上走。 走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转头看,是沈锐意从楼下走了上来。她没理会,一手扶着护士,一手扶着楼梯往上走。 突然就感觉搭住护士的那只手空了,随即她整个人身体也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闻到了沈锐意身上那种淡淡的男士香水掺杂着雪茄的味道,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他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 丽姨就抱着小龙走在一旁,梅琳非常尴尬,死死地拽住楼梯扶手,说什么也不让他抱着上楼:“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沈锐意冲着她展颜一笑,她立即感觉头一晕,赶紧另过脸去。 这个男人有一张魅惑的面孔,这么近的距离看见他的笑容,会感觉到目眩神摇。尤其是对上他的眼眸,像一片幽漆的夜空中闪着两颗烁亮的星,令人不自觉地沉入他的目光中,去捕捉那两道星光。 梅琳呼出一口气,心中暗道:还好我的定力够!要不然就着了他的道了! “你还学不乖吗?再不松手,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沈锐意的声音不高,但是低气十足,透着能令人心尖发颤的那种威严。 梅琳虽然觉得自己也到了该学乖的时候了,但是倔强的性格使然,他这样威胁她,她马上松手多没面子。 谁知她只是片刻的犹豫,沈锐意竟然真的将她荡了起来,做势要丢出去。梅琳吓得立即松开拽住楼梯的手,双手一齐去揪他胸前的衣襟,死死地扯住不放。 沈锐意诡计得逞,开心地大笑,抱着梅琳往楼上去。 一到了三楼,梅琳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那两扇敞开的大门里,有女人们袅娜的身影在走来走去。她们的笑声那么欢快,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 “你放我下来!”梅琳再一次要求。 可沈锐意像是没听见她的请求,抱着她直接走向了那一道敞开的大门。他一走进那间屋子,女人们的说笑声瞬间消失。周遭真静呀,梅琳能想象到那些人用各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的情景,她实在太尴尬了,没有勇气回望过去,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使劲低着头。 沈锐意把她放在椅子上的那一刹那,她长出了口气。谁知他并没有走开,反而坐在了她的身旁,一招手喊道:“把画册拿过来!” 设计师带来的冬装画册目录,此时正在董青玉的手上。大家的目光“刷”地从梅琳这里转移到董青玉的身上,董青玉努力想要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表情却还是僵掉了。 “你整我!”到了这个时候,梅琳如果还不明白沈锐意的意图,那她得有多笨? 第49章 第49章 梅琳觉得,沈锐意就是存心整她,明明知道这里有一堆火,偏偏就要把她架到火上烤。 沈锐意面对她谴责的目光,怡然自得地微笑着。他附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以为你会受宠若惊呢,你还挺聪明,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 他的气息呵到她的耳垂上,痒痒地难过。她偏头躲他,他勾住她的下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在周围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幕情人间亲密调情的场景啊!沈锐意用那样宠溺的眼神看着梅琳,让梅琳的躲闪都变成了一种撒娇耍小脾气。 梅琳被他贴紧的右半边身子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可是下巴被他勾着,又挣不脱。 好在这个时候,董青玉拿着目录画册走过来了:“我刚才还对白兰说,梅琳妹妹脚受伤了,要不把目录拿去给她选吧,没想到锐意哥更体贴呢……” 白兰就是董青玉的那一位贴身跟班,本来她站在董青玉的身后,借着董青玉挡住了沈锐意视线的机会,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梅琳。此时听董青玉这样说,赶紧站了出来:“对呀,我正要送过去呢,梅琳妹妹就来了。这次arno设计师还带来了一批很漂亮的首饰,要不要一起拿过来看看?” 沈锐意就一勾手:“都拿过来,让小琳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对了,小琳的住处你安排好了吗?” 董青玉还在望着已经到了梅琳手中的冬装目录,沈锐意后半句问她的话,她愣了一下,才答道:“哦……好了好了,别的屋子现装修也来不及,现成的卧室就只有芳菲姐姐以前住过的那一间,我让人去收拾了,梅琳妹妹就先委屈住一下吧。”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低议声,董青玉回头一瞪7;150838099433546眼,立即又安静了下来。 沈锐意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但他没有立即发火,他看着梅琳。 梅琳暗暗吸气:这个女人心机太重了,这是恨她不死呢!她刚上岛,就被这个女人丢进芳菲自杀身亡的那一间小草屋,好在她有点儿胆色,否则还不被吓死了?现在又让她住芳菲生前的卧室,这可真是一石二鸟呀,既刺激了沈锐意,又把她这个沈锐意的“新宠”丢给大家非议嫉恨。 她将手里的冬装目录放下去,抬头微笑着看董青玉:“玉姐对我真是很用心了,不过芳菲姐姐是小龙的妈妈,锐意哥的妻子,而且她才刚过世不久,锐意哥一定很怀念她的。后山的小草屋我住一住就算了,如果现在我去住她的卧室,就是对亡者的不敬。所以我还是回客房去住好了……如果实在安排不下,我回翠微居也没关系的。” 沈锐意的脸色缓和下来,反倒是董青玉被将了一军,脸色不好看了。 第50章 第50章 正在场面僵持的时候,丽姨说话了。 “锐意,出了露露那件事以后,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的人了。但是我一个人带小龙,有时候会看顾不过来,不如让小琳跟我一起住在后楼,让她帮我照顾小龙吧。” 沈锐意本来是心情不错,跟来挑逗梅琳玩耍。董青玉突然提到芳菲,他的心情一落千丈。 此时丽姨又说起昨晚露露虐待小龙的事,他更加烦躁。于是他一挥手:“这件事你定就好了,就让她帮你照顾小龙吧。不过我警告你,梅琳!要是你照顾不好小龙,他出了事,我可不能饶了你!” 梅琳撇了撇了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话说的……你不放心别人,你倒是自己照顾呀!” 沈锐意就当没听见,正好这个时候,那个叫arno的设计师将他带来的珠宝首饰推到了沈锐意的面前:“沈先生……” 沈锐意随便扫了一眼,将那些镶满了钻石的、宝石最大颗的、看起来最贵重的珠宝首饰统统抓过来,塞进了梅琳的怀里:“就这些,都挺好看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迈步就离开了这间火药味很浓的屋子。 他前脚刚走,梅琳就将满怀的珠宝首饰盒子往回放。董青玉却在一把摁住她的手,扬起声音说道:“你别放回去!锐意哥赏给你的珠宝,你必须要收下的。你现在放回去了,我记不清哪一件是你的,回头你再跟锐意哥闹闹小脾气,锐意哥还以为是我苛待你呢。” “你喜欢?全给你!我保证不会向锐意哥闹小脾气,如何?”梅琳说完,就把那只装着硕大蓝宝石戒指的盒子往董青玉的手里塞。 这样一来,董青玉伸出去的那只手,倒像是朝梅琳索要珠宝的。她又气又恼,急忙缩手,那只漂亮的首饰盒子就从她的指尖滑出去,掉在了地上。 气氛更加尴尬了。 丽姨适时出声,她招呼一直在旁边观瞧的许子桃:“桃子你过来,帮小琳把这些首饰收起来。” 许子桃走过来,先是捡起了地上的那只首饰盒子,随后走到梅琳的身边,将她怀里的珠宝首饰一件一件拿起来,放在一只大大的手提袋子里,边收边说:“小琳,虽然你不贪图这个,但是锐意哥给的东西一定要收的,哪天他突然想起来了,发现这些东西不在你这里,他会发脾气的。” 他那么闲吗?还有功夫惦记着女人有什么首饰衣服? 梅琳在心里偷偷地鄙视了他一下,但是没有再拒绝那些珠宝,任由许子桃收好了。 这个时候,丽姨已经在和设计师打招呼:“我倚老卖老,这里我年纪最大,先让我挑吧!还有……arno这次给我们小龙少爷带什么漂亮衣服了?拿过来我选一选。” 于是丽姨、梅琳、许子桃凑在一堆儿,先为丽姨选了冬装,又给小龙定制了一些衣服。 为女7;150838099433546人们准备的冬装目录已经从梅琳手中传出去了,大家陆陆续续地挑选过了,最后才传回梅琳的手中。她本来也不介意穿什么,就定了别人没有勾记的那些款式,让设计师量了尺寸,总算结束了这一场闹哄哄的选装聚会。 自始至终,梅琳没有看到林琅出现。 第51章 第51章 梅琳在后院正中间那栋白楼安顿下来。 晚上丽姨和小龙是睡在一起的,就在一楼那间豪华的婴儿房中。梅琳的卧室被安排在二楼,她的隔壁就是小龙的游戏室,那间游戏室大到令人无法想象,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而游戏室里的玩具也多到令人无法想象,好像是把一间大规模的玩具超市整个搬到了这里来。 小龙是个非常可爱的宝宝,很乖。 他五个月大的时候,芳菲就带着他,到后山盖了一间草屋住着。两个月后芳菲自杀,丽姨被接上白沙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丽姨在照顾。 丽姨能把女儿教到考进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可见她在小孩子的教育上是很有方法的。她刚到岛上来的时候,7;150838099433546小龙是个非常让人操心的孩子,不肯喝奶吃东西,常常整夜哭个不停。 在丽姨的悉习照顾下,仅仅三个月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乖宝宝,吃得白白胖胖的,经常自己坐在那里玩半天,不哭不闹。 只是他一直不太认得沈锐意,总拿爸爸当陌生人。当然,这怪不得他,是那个当爸爸的跟他不亲近。 但他跟梅琳却是自来熟,可能是梅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亲切。 吃过午饭后,许子桃帮着梅琳收拾好了房间,梅琳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许子桃就代她去岛上的物资后勤仓库领取了一些日常用品,还按照梅琳的身材,为她选了几身现下要穿的衣服鞋子。 梅琳的脚不好,所以整个下午几乎都是许子桃在为她忙碌。 听丽姨说,许子桃是这个岛上唯一与芳菲有正常交往的女人。许子桃刚上岛的时候,曾经两次跳海自杀,第二次就是芳菲救了她。 可能因为许子桃是个很安静的人吧,芳菲跟她竟然谈得来,两个人渐渐地熟悉起来。许子桃在岛上的威信,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在芳菲身边树立起来的。 只可惜到了最后,许子桃对命运已经释然了,芳菲却自杀了。 听说了这件事后,梅琳心里就有一个疑问:既然许子桃算是芳菲的生前好友,那为什么不是许子桃帮忙照顾小龙? 她没有问,丽姨也没有说。 晚上,许子桃回她自己位于城堡外的石屋去了,梅琳陪着小龙在游戏室里玩,一直到他累了,睡着了,梅琳才打电话叫丽姨上楼来,将小龙抱下楼去了。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澡,换了睡衣,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想起来自己把药瓶落在了隔壁的游戏室里。 于是她下了床,跛着一只脚去隔壁的游戏室取药瓶。 还没等开门,她就听到游戏室里有动静。她也没有介意,因为游戏室的一个角落里堆放了好多的玩具,偶尔有哪一只掉落下来,也是正常的。 她推开门,随手开了灯,就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在游戏室的地毯上。 她吓了一跳,差点儿尖叫出声。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时候转过脸来,竟是沈锐意! 第52章 第52章 梅琳的表情从惊吓变成了惊讶,愕然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的脸上略过一丝尴尬,随即放下手中的一只彩色手摇铃铛,哼道:“大半夜神出鬼没的!你是故意出来吓人的吧?” “哈!”梅琳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要说这句话,竟然被他抢了先,“我就住隔壁哎!而且整个晚上我都在这里陪小龙玩耍,是你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好吧?扮鬼吓人的是你呀!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沈锐意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我来看你呀,你不是我的小夜莺吗?我睡不着觉呀,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白日里我送你那些珠宝,你还喜欢吗?脚好些了没有?” 梅琳看了看被他丢在地上的铃铛,心中有了几分了悟,就笑了:“你这么冷血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情怀,我还真是感动呢。” 沈锐意本以为她在接应自己的前面一句话,刚想凑近了再调情几句,发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铃铛,就觉出这是一语双关呢。 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支放大镜,将他身上最隐秘的一处伤疤找了出来,一边观赏着一边讥笑着,令他非常恼火。 于是他一个箭步扑到了梅琳的面前,抓着她的双肩,将她直接摁在了墙上,俯下头凑近她的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我还有一种热烈的情怀,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梅琳没想到这样也能惹恼他,更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她只看到他的人影一闪,下一秒她已经被推到墙上了去了。 她立即反抗,抬手推他:“你放开我!” 若是单单比力气,梅琳不可能敌得过沈锐意的。她越是挣扎,他就贴得越近。眼看他的嘴唇已经凑到她的鼻尖上了,她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我的脚!痛死了!” 沈锐意本能地以为自己踩到了她的伤脚,低头去看时,突然感觉她的身体往下一沉,从他的右手臂下面钻出去,就摆脱了他的箍制,往门外冲。 沈锐意长臂一伸,抓住她的睡衣肩带往回拽。梅琳挣扎了一下,转头一看,细细的肩带根本经不住两个人这么拉扯,眼看就要断掉了。 为避免睡衣滑落的尴尬场面,她不得不退了回去,转头瞪他:“放手呀!真粗鲁!”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沈锐意突然问她这么一句。 梅琳以为他又在调戏她,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谁知沈锐意竟认真地抓起她的手,凑近鼻端闻了闻,又低头在她的胸前闻了闻,最后肯定地说道:“是你头发的味道。” 梅琳从小养成的习惯,都是早上7;150838099433546洗头,晚上洗澡,因为奶奶说,晚上洗头会头痛。 沈锐意这样说,她就以为自己的头发有什么难闻的怪味道。她狐疑地抓过一绺来,闻了闻,然后鄙视了沈锐意一眼:“没闻过这种味道吧?你也配当爸爸?这是小孩子的奶香味!小龙一晚上都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这是他身上的味道!” 沈锐意沉默了。 几秒后,他突然伸手将她抱了起来:“不早了,我很累了,我们睡吧。” “我们?!” 第53章 第53章 沈锐意突然抱起梅琳,梅琳浑身都不自在,叫道:“你不要总把人抱来抱去的好吗?我又没有残废!我自己能走!” 沈锐意正要出游戏室的门,听她这样说,低头看她:“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盼望着我能抱她们一下吗?你还不让抱?太不知好歹了!” 梅琳倒没感觉到自己不知好歹,反而觉得沈锐意说这话时跩跩的表情很欠揍。她不屑地回瞪着他:“你是万人迷?那么多女人盼着你的拥抱吗?那你干嘛不把你宝贵的拥抱赠送给需要的人?我是喜欢自己走路的……” 她话没说完,沈锐意突然一松手,她就掉落下去了。 好在她反应灵敏,及时地用左脚点了一下地。可屁股还是重重地坐了下去,撴得她屁股和腰一起痛。扶着腰半天爬不起来。 沈锐意看都不看她一眼,越过她的身边,迈步离开了。 等她终于能爬起来了,已经是几分钟以后了。她扶着墙,一边咒骂着沈锐意,一边磨蹭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进屋,直接扑到了床上,趴在那里揉着自己的腰,嘴巴里低低地自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喜怒7;150838099433546无常!简直就不是正常的人类……他是火星人吧?所以才没有地球人的人性?他回不去自己的星球了,所以才这么暴躁易怒、冷血无情,一定是这样……” 她正自言自语咒骂着沈锐意,突然听到头上有人说话:“小姐,麻烦你不要横着躺,给回不去火星的火星人腾一个睡觉的地方好吗?” 她“噌”地一下子翻过身,就看到沈锐意站在床边,刚刚洗过澡的样子,皮肤亮亮的,头发微湿。 “你……你没走?你在卫生间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呀?吓死人了!”梅琳坐起来,生气地看着他。 沈锐意将她掀到一边,然后偏身上了床,扯过被子搭在身上,转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我们火星人洗完澡擦头发都是没有声音的,难道你们地球人还能用毛巾在身上擦出音乐来吗?” “……”梅琳无从反驳,赶紧换话题,“你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赖在我房间呀?不是有那么多女人在期望着你的拥抱吗?你去找她们好了!” 沈锐意已经在她的唠叨声中躺下了,他舒出一口气,说道:“我都说了,我累了,只想睡觉。你这里很安全,因为我确信你不会爬到我身上来,向我求欢……” 他说着话,在被子里翻了一个身,背朝着梅琳,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真的睡觉去了。 梅琳在他的身后,走也不是,躺更不是,就那么抱膝坐着,望着他的后脑勺,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坏蛋就这样睡在她的眼前了?如果她现在手边有一把刀,她要不要一刀扎进他的心脏里?那样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了?她就可以回家了,以后可以守着奶奶安静地过日子了? “你是打算用目光杀死我吗?”沈锐意突然开口说话,大概因为已经有了睡意,他的声音粘粘的。 第54章 第54章 沈锐意在梅琳的床上睡得非常踏实安心,毫无防备的样子,但梅琳终究是不能对他下手。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潜入白沙岛,不是为了暗杀沈锐意。虽然她看着熟睡的沈锐意,会想起长眠于青山绿柏之中的浩。但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寻报私仇,只要她做好该做的事,他就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征罚。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如果她真的冲动之下杀了沈锐意,她必然也会命丧白沙岛。如果她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她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以后谁给奶奶养老送终? 虽然浩死了,她的世界塌了一半,但她还是要好好活着,为了奶奶。 与前一晚的无知无觉不同,这一晚,因为她眼看着仇恨的那个男人就睡在枕边,她自己几乎没有办法入眠,整晚面朝着窗户,望着窗外的月亮,数着拱卫着月亮的那些星星,心潮澎湃。 大约后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的沈锐意翻了一个身,随即整个人贴到她的后背上,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她的心立即停跳了两拍,紧张地暗中捏紧了拳头。她忍住了回手推开他的冲动,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 她想:如果自己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岛上,那就最好尽快找想要的东西,想办法发送出去。因此她不能再矜持了,无论沈锐意现在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接受。 是她自己主动请缨接下这个任务,代价是预先就估计到的,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 她咬紧牙等着,但是沈锐意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贴在她的背上,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悉悉索索地磨蹭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她感觉到他的鼻息均匀地扑到脖子上,松了一口气。 快天亮的时候,梅琳终于熬不住困盹,睡着了。等她被护士叫醒的时候,已经早晨七点多了,沈锐意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白沙岛的常居人口成分很简单,沈锐意是这里的王,他手下有杨皓明为首十几个助手,各领其事,再往下就是一批守卫白沙岛的兄弟了。除了这些dk联盟的人之外,岛上养了二十几个年轻的女子,还有一百多为照顾岛上这些人日常生活起居的服务工人。 总共加起来,方圆五十平方公里的白沙岛7;150838099433546上,居住的人口不到一千人。 在这么小的一个圈子里,一旦发生什么新奇的事件,消息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 比如,今天在整个白沙岛上,大家都在谈论梅琳。因为她是沈锐意的新宠,沈锐意刚回白沙岛,就把她接进了城堡里,而且连续两个晚上睡在她的房间里。 第55章 第55章 不会有人想到更不会有人相信,其实两个人只是各睡各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们只会认为,梅琳用非常的手段勾住了沈锐意。 董青玉顿时被置于尴尬的境地中,因为梅琳刚来岛上,就被她丢到了后山的草屋里。而沈锐意才刚回来,就把梅琳接进城堡里了,前后比较,显得她小气刻薄又善妒。 更何况,自从沈锐意接手白沙岛,这城堡里前后只住过三个女人,第一个当然是芳菲,董青玉来白沙岛后,很长时间都住在城堡外的白石屋里,直到芳菲自杀身亡,沈锐意才让她住进城堡里,给她的理由仅仅是:方便管理岛上的事务。 而第三个女人就是梅琳,她如同乘着降落伞空降,没有任何理由,直接就杀进了城堡里,挑战董青玉的地位。 昨天董青玉试探着问沈锐意:“锐意哥,梅7;150838099433546琳就这样住进城堡里,会不会让其他的姐妹心寒?” 沈锐意侧眼看她:“心寒?天冷了吗?给她们加床被子!” 董青玉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很想问一问沈锐意,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有没有在乎过她的心?他直接就把梅琳接进城堡,也不跟她商量,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但是沈锐意显然不想讨论这件事,她还是会看脸色的。 梅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白沙岛上的热门话题,她全心全意想的事情并不是这个,况且她和沈锐意之间真就没有发生男女之事。 但是那天早餐的时候,丽姨提醒她说:“你要当心那些女人们,她们整天无事可做,就琢磨着怎么算计人。你现在可是她们的靶子,小心中她们的暗箭。” 梅琳摇头道:“不会吧?我跟沈锐意又没有怎么样,她们嫉妒什么?” “没有怎么样?”丽姨愣了一下,“前晚和昨晚他不是都在你房里过夜吗?难道他仅仅是找你聊天?” “连聊天也没有吧,前天我打了镇静剂,直接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昨天他倒头就睡,没说上两句话,哪里算得上聊天?”梅琳对丽姨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丽姨想了想,笑了:“老虎也有不吃肉的时候?真是奇怪了。” 吃过早饭,梅琳照例要出去遛狗,顺便把小龙这个胖娃娃也带出去遛一遛。 以前丽姨并不会每天带小龙去海边散步,露露更是乐得轻闲。 但是梅琳说:“小孩子多晒太阳长得快,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小龙也挺喜欢和大侠玩的,我带他出去晒晒太阳,听听海浪,午饭前一定回来。” 丽姨却是不太放心,还是跟着,一起出去了。 一出了门,就遇上了董青玉。她依旧是光鲜靓丽,脸上是永远妩媚的笑容,走过来打招呼:“这是去海边散步吗?正好我也要去呢,一起好吗?” 第56章 第56章 董青玉笑得那么亲切,如这早晨八点钟的太阳,明丽和暖。 梅琳却还记得她前天那么用力地捏她的伤脚,痛得她几乎要抽筋,那个时候她的脸上也是挂着这样的笑容。于是她说:“我们这里又有孩子又有狗,怕吵了你呢……”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嫌吵呢?我对小龙疼爱还来不及呢,只不过我最近忙了点儿,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到小龙,结果还闹出露露虐待小龙那样的事来,害我一直在内疚……”董青玉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丽姨却并不买帐,她抬手制止董青玉继续说下去:“你不必内疚的,小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 “丽姨,我是真心疼小龙的,你一直这样抗拒我,我很难做的。你看,我一大早起来,亲自榨的鲜胡萝卜汁,想给小龙送过来……”她手臂上挎着一只藤编的竹篮子,她将盖子掀开一条缝,果然能看到篮子里放着一只透明的小玻璃壶,还有几密封的小盒子,好像里面装着一些小点心。 丽姨往篮子里瞄了一眼,张口正要说什么,就看到沈锐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正要出城堡的样子。他注意到这边董青玉正和丽姨、梅琳说话,就站住,朝这边望着。 丽姨想了想,说道:“我可没有要抗拒你,既然你有兴趣,就一起去海边吹吹海风吧。” “那就走吧。”董青玉很高兴的样子。 那边沈锐意好像很满意看到丽姨、梅琳、董青玉能有这样和平相处的时候,点了点头,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去海边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女人同样出来散步透气的女人,都会先招呼丽姨,再与董青玉打招呼,对梅琳则采取一种犹疑的态度,都不太敢当着董青玉的面,对这位“新宠”表现出过分的热情来。 但是董青玉却很热情,逢人就夸梅琳:“……别看年纪小,人很乖巧的,你们要多跟梅琳妹妹学一学,看看她,刚上岛多久,就住到了锐意哥的身边,哪像你们?只会惹锐意哥生气……” 梅琳在心里暗暗冷笑:董青玉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在孤立她,勾起女人们对她的嫉恨,可是董青玉不知道,她与这里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她不在乎女人们对她的看法,她只希望能尽快搞定沈锐意,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对董青玉那样明褒暗讽的语气,对女人们各种嫉恨的态度,她均能淡然处之。 而她的平静与淡漠,更加刺痛了女人们的心,她们将她的这种态度理解为了一种傲慢与不屑。 到了海边,维多利亚比昨天活跃多了,和大侠在海滩上奔路,偶尔还能跳进海水里游几圈。丽姨把小龙抱出婴儿车,放他在沙滩上,拉着他的手教他学走路。 梅琳依旧只能坐在那里,倒是董青玉非常享受这一趟海边散步,跟在维多利亚和大侠的身后,赤着脚很欢快地跑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丽姨喊7;150838099433546她:“你不能把篮子放下吗?拎着篮子跑不嫌累赘呀?” 好像听了丽姨的话,董青玉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放下篮子了,大笑着说自己笨,然后将篮子放下来,取出胡萝卜汁,走过去喂给小龙喝。 第57章 第57章 丽姨对董青玉不信任,就一直坐在旁边守着小龙。 董青玉似乎也不介意丽姨明显的戒意,但她好像不太会照顾小孩子,弄得小龙满脸都是胡萝卜汁,还呛了一下。丽姨就阻止她:“还是我来吧,你不会做这个,也不用做这个的。” 董青玉讪讪地让到一旁,坐了一会儿,突然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子,走过去将篮子里的几盒点心取出来,放到梅琳的手边:“这是我吩咐厨房特意准备的小点心,一会儿你和丽姨饿的时候吃。我还有事要做,我先7;150838099433546走了。” “谢谢。”梅琳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董青玉扁了扁嘴,拎起空篮子离开了。 她一走,海滩上的气氛立即放松下来,丽姨与梅琳说话也不用那么小心,自在得多了。 小龙吃饱喝足,爬到梅琳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围着她找转。梅琳就使劲地夸他:“小龙真是又勇敢又聪明,自己都会走路了呢……” 越夸小龙越兴奋,动作就越快,结果自己将两条小胖腿绊在了一起,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 他羞恼,抓起一把沙子就朝着梅琳扬过去。恰巧这时候一阵海风吹来,将他扬出去的沙子反吹回去,都扑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这下子他可不干了,闭着眼睛张着嘴巴放声大哭。 梅琳赶紧扑过来给他清理脸上的沙子,又忙着翻开他的眼皮,想看一下沙子有没有吹进眼睛里。丽姨也凑过来看了看,然后说:“没事儿,没进眼睛里。” 梅琳放了心。 回想起刚才他被沙子反扑的情形,梅琳和丽姨互相对望着,突然就笑了起来。小龙听她们两个笑得那么大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停止了哭闹。没过一会儿,他也被感染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呢,就跟着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梅琳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笑倒在沙滩上,捂着肚子打滚儿。 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吠,正在踩着海边浅水追着大侠奔路的维多利亚,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着了,猛地跳跃起来,落进海水里,拼命地扑腾着。 梅琳听到了维多利亚的叫声,赶紧止住笑,爬起来走向它,想要看看它怎么了。 还没等她靠近维多利亚,就见一个海浪扑上岸来,浪退时,把正在胡乱踢腾的维多利亚冲出去十几米远。 第58章 第58章 维多7;150838099433546利亚一下子就被卷进了深水区域。它挣扎了几下,想要游回岸边,可是明显力不从心,反而越扑腾离岸越远了。 大侠见自己的妈妈被海水冲走了,急得狂吠几声,跳起来就冲进了海里。 丽姨知道沈锐意有多喜欢维多利亚,一旦维多利亚出事了,沈锐意即便不好意思责备她,也一定会怪罪梅琳,于是她赶紧催促护士去喊人来帮忙。 护士跑出去的时候,大侠已经跳进了海里,朝着维多利亚的方向游过去。 梅琳也很着急,可是她顾虑到自己的脚有伤,担心自己游不到维多利亚出事的地方。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侠,以前她带大侠来海边散步,曾经看见大侠游出去大概二百多米的距离,游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一条鱼。 果然,大侠很快就游到了维多利亚的近边上,它绕了几圈。此时维多利亚已经乱了章法,胡乱扑腾着,在海水里浮浮沉沉,还把大侠推出去。 “咬住它!把它拖回来!”梅琳见大侠毫无办法的样子,站在岸边朝它大声喊着。 大侠得了指令,再一次冲到维多利亚的身边,跳起来张嘴咬住了维多利亚的脖颈处皮毛,用力地刨着海水,想要游回岸边。 维多利亚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突然颈子上被咬痛了,更加发狂地挣扎。大侠比不上它的力气大,被它挣脱了,随即又扑上去咬住。 一大一小两只黑背在海水里较量着,大侠始终不放弃救妈妈的机会,却因为制服不了维多利亚,反而被它拖累着,在海水里越飘越远。 梅琳眼看着它们已经飘出去近百米了,她意识到大侠已经没有办法救回维多利亚了,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许多,向前跑了几步,合身扑进海水里,朝着大侠和维多利亚游了过去。 丽姨被她的举动吓坏了,急忙喊她:“危险!小琳你回来!一会儿就来人了!” 梅琳对自己的游泳技术还是挺有信心的,只不过因为脚上有伤,才指望大侠能救回维多利亚。现在大侠已经被越拖越远了,她已经等不及来人了。 丽姨的呼喊她听到了,可她还是朝着海水深处游去。丽姨在岸上急得直跳脚,大声地呼救:“来人啊!这边出事了!快来人!” 一分多钟以后,梅琳终于游到了维多利亚和大侠的跟前。她先是把大侠从维多利亚的身边扯开,命令它:“自己游回去,快!” 大侠已经被维多利亚拖累得筋疲力尽,听到梅琳的指令,费力地刨着海水,往回游去。 梅琳推开了大侠后,一伸左臂,搂住了维多利亚的脖子,单手划水,拖着维多利亚往岸边游回去。 本来过程很顺利,可是训练有素的维多利亚,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朝着梅琳发难,张嘴朝着她的手臂咬了下去。 第59章 第59章 手臂上突然传来锐痛,梅琳本能地劲道一松,维多利亚就从她的肘弯里滑了出去,向海底沉下去。 梅琳也顾不得小臂上的伤,潜下去抓捞维多利亚。这时候,已经游走了的大侠,转头看不见梅琳和维多利亚,又游了回来。 等梅琳抓着维多利亚的前爪,将它从水下捞出来的时候,大侠一边找她一边游出去很多远了,离她还几十米的距离。 “大侠……咳咳!”只喊出两个字,梅琳就被海水呛到了,嗓子里火辣辣地,整张脸都涨红了。 好在大侠听到了她的7;150838099433546召唤,掉头又往回游。梅琳怕它再游到别处去,浮在原处等着它。 此时,维多利亚已经失去知觉了。 一番折腾,梅琳就已经在海水里浸泡了十几分钟了。岸上的丽姨看得心惊肉跳,尤其在梅琳潜下去的那几十秒,丽姨吓得大声呼救。 终于看到梅琳又浮出水面,丽姨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在这个时候,丽姨突然看到在离岸几百米的地方,湛蓝的海面上,一个黑影在水下无声无息地潜游着,朝着梅琳的方向,只在海面上露出一点尖尖的背鳍。 鲨鱼! 这一带的浅水海域一般不会有鲨鱼出没,除非被鲨鱼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梅琳的脚上有伤,刚才好像又被维多利亚咬了一口,这条鲨鱼一定是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这才闯进浅水海域来的! 丽姨顿时魂飞魄散,拼命地挥手,歇斯底里地狂喊:“鲨鱼!有鲨鱼!快点儿回来!” 梅琳刚与大侠会合,听到丽姨的喊声,慌忙潜到水下往回望了一眼。在她的身后,澄澈碧蓝的海水里,一只体形硕大的鲨鱼像一艘小型的潜艇,正悄悄地靠近她。 慌乱之下,她无法目测到自己与鲨鱼的距离。一刹那间,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不流了,四肢全部僵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动。 大侠感觉到了危险,咬住梅琳的衣服往岸上拖。梅琳经历了几秒种肢体与神经的僵滞之后,终于有了求生的本能,抓紧维多利亚,和大侠一起拼命地朝着岸边游去。 原本她就不可能游得过鲨鱼,可何况她还拖着一只成年的大黑背犬,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 丽姨在岸上眼看着鲨鱼慢慢地追上了梅琳,急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哭着大叫:“快把维多利亚丢下!鲨鱼快追上你了!” 正在这个时候,沈锐意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了。丽姨看见他,指着海里的梅琳跺着脚大声吼叫:“快一点儿!鲨鱼已经近了!要来不及了!” 第60章 第60章 因为要筹建一只自己的海军,白沙岛上原有的码头将不能适应新的需要。一大早,沈锐意就带着几个人,在码头那里商议扩建的事。 刚才,他突然在那边听到了丽姨的呼救声,急忙带人往这边赶过来。半路遇上求救的护士,护士告诉他,维多利亚突然掉进海里去了。 他一听维多利亚出事了,飞奔而来。却不料到了这里一看,一个人和两只狗都在海里,情况要严重得多了。 他迅速判断了一下形势:梅琳距离岸边还有几十米远,而鲨鱼离她却只剩下十几米远了。这种情况下,下水救人根本来不及,只不过给鲨鱼又增添一个猎物而已。 “绳子!”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只能试一试运气了。 因为是赶过来救人,他们从码头上带来了锚绳。 沈锐意接过绳子,左右看了一眼,将一只水瓶拿起来,三两下绑在了绳子的一头上。然后他拎着绑了水瓶的那一头,向前跑了几米,踩在浅水中,将绳子抡起来,朝着梅琳的方向甩了出去。 “抓住绳子!”杨皓明在岸上大吼一声。 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作是一般的女孩子,怕是早就吓懵了。但梅琳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虽然她回头时看鲨鱼越来越近,也是怕得要死,可却并不影响她在生死关头的判断力。 她听到了杨皓明的喊声,抬头一看,一条绳子正往她这边过来,方向是准确的。她立即7;150838099433546决定,反正游泳她已经赢不了鲨鱼了,干脆停下来,准备接住那根绳子。 沈锐意的臂力惊人,几十米的距离,那只水瓶子竟然能越过梅琳的头顶,落在她的身后,而牵连的绳子就漂在梅琳的身侧伸手可及的地方。 一秒也不能等了,梅琳捞过锚绳来,迅速地绕身几圈,将自己和维多利亚绑在了一起,然后她一伸手,揽住了大侠的腰身。 这几个动作刚做完,绳子就被拉了起来。她的身体“嗖”地钻出海面,贴着水波,朝着岸上飞过去,那姿态像极了一条飞鱼。 而她身后的鲨鱼,感觉到了猎物的突然异动,突然从海水中跃了起来,朝着梅琳扑过去。 梅琳一回头,就看到鲨鱼张着大嘴巴,两排尖刀一样锋利的牙齿已经快触到她的脚了。她发出一声惨叫:“它咬到我了!” 这一声惨叫把岸上的人吓坏了,但其实她并没有被咬中,鲨鱼在碰到她一只脚的那一刻,身体下落,“扑通”落进大海里,溅起巨大的浪花。 而梅琳被锚绳拖拽着,已经离岸边又近了十几米。 海水越来越浅,再继续往前游,鲨鱼就会被搁浅在海滩上了。目标已经远了,那条鲨鱼终于放弃了追猎,转身游走了。 但这个时候梅琳已经没有力气自己游上岸了,只能由着岸上的人拽着锚绳,将她拖上岸去。 当她终于被拖上沙滩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筋全部都被抽走了,完全变成了一只软体动物,趴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第61章 第61章 生死只在一瞬间,在海里被鲨鱼追赶的那几分钟,她偶一回头,视线里看到的仿佛不是鲨鱼,而是死神那缥缈诡谲的身影。 她吓坏了,她对生命还有留恋,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家需要她,她还不想死。 当她的身体接触到温暖软柔的沙滩时,她确信自己终于逃脱了死神的魔爪,活下来了,那一刻,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了。 沈锐意跑过来,解开绳子的束缚,将梅琳和维多利亚分开。 然后他扶起梅琳,问她:“你还好吧?” 梅琳心里暗想:你会说人话吗?我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梅琳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以表达她对沈锐意的鄙视。但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却像是粘住了,没能发出声音来。 沈锐意见她这样,急忙将她抱了起来:“把维多利亚和大侠送回去,快叫一个医生来!” 他没有把梅琳送回城堡里,而是选了最近的一处白石屋子。因为他看到梅琳的手臂上有伤,又不能说话,以为她的情况很严重。 孙医生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检查,她给梅琳处理了脚上和手臂上的伤口,给她打了镇静剂。然后她告诉沈锐意,梅琳只是吓着了,没有大碍。 倒是维多利亚的情况非常不妙,它被一种有毒的海蛭蛰伤了腿,毒性发作,麻痹了神经,它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而这种海蛭不是在白沙岛附近海域生存的一种生物,因此岛上也没有专门治疗这种毒的药物,只能先给维多利亚用上治蛇毒的药。 维多利亚受伤的消息很快就在岛上传开了,大家都知道维多利亚是沈锐意的爱犬,沈锐意待它比待身边人还亲。于是大家纷纷赶去探望维多利亚,希望在沈锐意面前表现出自己对维多利亚的关心来。 可是当她们赶到维多利亚的犬舍时,却没看到沈锐意在那里。一打听才知道,沈锐意一直留在海边的白石屋里,陪在梅琳的身边,就没有回来过。 于是又有人决定去探望梅琳,可惜都没能进得了屋里,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锐意哥有吩咐,梅小姐现在需要休息,大家有心的话,明天再来吧。” 一众人两头都扑了空,讪讪地各回各处了。 打了镇静剂后,梅琳沉7;150838099433546沉地睡过去,一直到了下午,她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往左右望了望,陌生的房间,只有沈锐意一个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地读着。 她动了动,沈锐意感觉到了,放下书看她:“你醒了?” 梅琳张了张嘴,喉咙里又干又粘,于是她哑着嗓子说:“我要喝水……” 大概从来没有人支使过沈锐意倒水喝吧,他愣了一下:“什么?” 梅琳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又说了一遍:“我要喝水!” “哦……”沈锐意犹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给她倒水去了。 第62章 第62章 沈锐意端来半杯水,递到了梅琳的手里。梅琳躺在那里,手举着水杯,看着沈锐意。 “你不是口渴了吗?怎么不喝?”沈锐意被她看得直发毛,“我没有在水里投毒,你放心好了。” 梅琳一只手扎着吊针,另一只手握着水杯,平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办法坐起来。但是沈锐意显然不懂得她目光里求助的含义,她也不指望他会有那么体贴的心思了。 “真是块木头!”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将头歪在一边儿,将水杯举到唇边,在枕头上抬起头来,想凑合着喝一口。 沈锐意听到她嘟囔的那一句了,正疑惑呢,看见她喝水的姿势艰难,就明白了。 于是他凑过去,想要帮她一把。可是偏偏他去握水杯的时候,正是梅琳倾了水杯要喝水的时候,两个人的力道一先一后,那水杯就在梅琳的手里一晃,水泼了出来,溅到了梅琳的脸上。 没喝到水,反而呛进了鼻子里。梅琳被呛得咳了两声,将水杯一丢,气恼地瞪着沈锐意:“你怎么那么笨呀!” 沈锐意一愣:“你说我什么?” 梅琳也不看他错愕的表情,继续数落道:“笨手笨脚的,照顾人喝杯水都不会!还当什么大哥?唬人的吧?” 沈锐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被一个女人教训,他果断生气了:“你当我7;150838099433546是谁?我为什么要照顾你喝水?你别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想看着我被渴死呀?找个能照顾人的来呀!”梅琳也不示弱,手指着门,像要撵走沈锐意的意思。 沈锐意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来了:“我要是真走了,倒像是我真的很笨,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的样子!” 他回到床边,将梅琳扶了起来,让她靠床头坐着。然后他从地上捡起梅琳丢掉的水杯,重新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水,拿了一只小勺子。 他坐到梅琳的面前,从杯子里取了一勺水,喂到梅琳的唇边。梅琳不接,却伸手去夺水杯,哼道:“我都坐起来了,还用得着你喂?我自己喝!” 沈锐意一听这话,差点儿把脸气歪了。他不管她,她就说他笨,他回来照顾她,她又嫌弃他殷勤,女人果然是不能惯着的! 他把水杯往后一撤,坚持将勺子举在她的唇边,命令道:“别太矫情!要么就这么喝,要么你就继续渴着!” 梅琳实在太渴了,只好接了勺子里的水喝下去。沈锐意喂着她,喝了小半杯水,见她的嘴唇也润了,眼睛也清亮了,只是脸上依旧是不甘愿的表情。 第63章 第63章 沈锐意看着梅琳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小麻雀!你别不知好歹!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享受过我亲手喂水的待遇,那个女人是我奶奶!” 梅琳“噗”地喷笑出声,沈锐意这才意识到这句话有问题,气恼之下,捏住梅琳的下巴,就要把剩下的半杯水灌下去。 “好吧好吧,我不该笑,我知道你孝顺……” 梅琳本来想要求饶,可是话一出口,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水杯已经磕到她的牙了,她赶紧补救:“我错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照顾别人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我应该好好珍惜……” 沈锐意这才气平了,哼了一声,将水杯放下了。 谁知梅琳又小声地补了一句:“你当自己是李敏镐呀,让你端一杯水,还非要我感动地哭出来吗?哼!” 沈锐意隐约听见了,立即问:“那个李什么什么的,他是干什么的?” 梅琳害怕他再生气灌她水喝,立即转移话题:“你别管人家是干什么的,我问你,维多利亚怎么样了?大侠没事吧?” 提起维多利亚,沈锐意脸色沉下去:“大侠没事,维多利亚被海蛭蛰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海蛭?我和大侠经常在海边散步,怎么没遇上被海蛭蛰伤的情况?那我以后还敢带着小龙去海边吗?”梅琳想想就后怕。 “白沙岛附近的海水里没有那种危险生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外出的船只带回来的吗……皓明!”沈锐意突然开口召唤杨皓明。 杨皓明应声推门而入,看了一眼梅琳,问候道:“梅小7;150838099433546姐醒了?你还好吧?” 梅琳客气地点了点头:“谢谢明哥,我没事儿。” 沈锐意走过来,拍了拍杨皓明的肩膀:“皓明,派人去把近期外出的船只彻底地清理一遍,我怀疑那些毒蛭是从外海带回来的。” 杨皓明答应了一声,出去办事。 沈锐意又走回梅琳的面前:“小麻雀,既然有力气跟我吵架,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回去吧。” “小麻雀?我有姓有名,你别乱叫好不好?怎么又变成小麻雀了?”梅琳抗议道。 沈锐意笑她:“你说自己要当歌星,偏偏又不肯开口唱歌,不会唱歌的夜莺,跟麻雀有什么分别?” “唱歌?那要看唱给谁听!你见过关在笼子里的夜莺吗?自由都没有,还唱什么歌……哎呀!我的衣服……换了?谁给我换的?”梅琳一边说着话一边拔掉手上的吊针,想要挪下床去,谁知她一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换过了,是一件粉红蕾丝的半透明的睡袍。 因为屋子里只有沈锐意一个人,她不由地怀疑…… 果然,沈锐意淡定地答道:“当然是我给你换的……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也看过了,睡也睡过了,你还装什么羞涩呀?” “啪”!一个枕头飞起来,砸在了沈锐意的脸上。 第64章 第64章 沈锐意今天做了许多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他没有去照看大侠,而是守在这个脸臭臭的女孩子身边;再比如,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他居然有一丝心疼;还有,她骂他笨,还拿枕头砸他,他居然都忍下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至于这不一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他看到梅琳拖着维多利亚在海里拼命游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他想,在那样的情形下,如果换做是他,他会不会丢下维多利亚呢?他不能确定自己会怎么做,但是他相信大多数人都会丢下一只受伤的狗,先填了鲨鱼的嘴巴,自己去逃命的吧。 可是梅琳却坚持拖着维多利亚,即便在最后的时刻,鲨鱼离她那么近的时刻,她抓住了锚绳之后,依然没有放弃身边维多利亚和大侠。 当锚绳拉起来,他看着她拖着一大一小两条黑背犬飞出海面的那一刻,心里有一个地方被猛地撞了一下,那种感觉也许解释为怦然心动吧。 这样的女孩子,她一定很重感情,如果她是自己的家人,相信任何时候她都会对自己的亲人不离不弃…… 对于沈锐意来说,比起每天把“我爱你”挂在嘴边,他更加看重那种不离不弃的忠诚与守候。因为在他的生命里,依赖的人会抛弃他,比如他的妈妈,爱恋的人会离开她,比如芳菲,信任和倚重的人会背叛他,比如他的兄弟和伙伴。 不离不弃!多么珍贵的忠诚与守护! 所以当梅琳丢出枕头砸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虽然觉得很尴尬,但终究没有恼她。 他将枕头丢回床上,然后说:“这么大的力气,看来自己走回去也没有问题呢,那就赶紧走吧,总不能一直赖在别人的屋子里。” “这是谁的屋子?”梅琳看着白色的衣柜和粉紫色的床单,心里猜想这应该他的哪一个女人的房间吧? “……是美依的房间……这里离你出事的地方最近,当时你昏倒了,我以为你要死了呢,就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咦?他向她解释这些干什么? 梅琳迟疑了一7;150838099433546下,问他:“那根救命的绳索……是你抛给我的吧?” 沈锐意抱着臂,偏着头看她:“你以为呢?除了我,谁还能救得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如果没有那根锚绳,梅琳现在怕是早已经葬身鱼腹了,所以他救了她一命,她还是很感激的。她捏着手指,别扭了好一会儿,终于低声说出两个字:“谢谢……” 她谢得很勉强,沈锐意很郁闷,正要向她讨个说法,就听到门被敲响了,门外有人焦急地报告:“锐意哥,维多利亚不行了,玉姐让我来喊你回去看一眼。” 第65章 第65章 沈锐意一听维多利亚不行了,丢下梅琳,急转身跑出去。 梅琳也跟着走到门口,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半透明的粉红蕾丝睡衣,又退了回去。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只好向外面求助:“外面有人吗?” 有人应声走了进来,正在这间屋子的主人美依,梅琳见了她,连先道谢:“今天实在太打扰你了,谢谢美依姐。” 美依矜持地笑:“不用这么客气,是锐意哥把你抱进来的,又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对吗?如果不是你受了伤,恐怕我还请不到你呢。” 梅琳也分辨不出她这是客气得过了,还是暗含讥讽,只能含糊地笑了一下,算是回应:“美依姐,我能不能借你的一身衣服穿,我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走出去。” “不用借我的衣服,锐意哥已经吩咐人把你的衣服送过来了……”美依说着话,走到衣柜那里,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套海蓝色的运动装,递给了梅琳。 其实这身衣服也不是梅琳的,估计是让人现去领来的吧。梅琳换好了衣服,又向美依道了谢,就要离开这里了。 临出门前,美依叫住她:“小琳,我以后可以去城堡里找你喝茶聊天吗?” 梅琳灿然一笑:“当然可以呀!只要美依姐有空,随时可以去找我,反正我……反正我们都没有事做,闲得很,呵呵……” 美依摇了摇头:“随时?小琳你不知道吗?我们这些住在外面的人是不可以随时进城堡的……” 梅琳恍然大悟:“哦……怎么还有这种破规矩?那……明天我请美依姐过去喝茶,美依姐一定要赏光哟。” 美依的笑容里立即多了几分热情,连声答应了,将梅琳送出门外,帮她7;150838099433546喊来了车子,送她上了车,还目送着她离开。 梅琳觉得好笑,她心里很清楚,美依并没有兴趣跟她喝茶聊天,美依的心思只在沈锐意。 回了城堡,梅琳直接去了维多利亚的犬屋。屋子里围了许多人,兽医站在靠窗子的地方,摇头叹息,显然已经放弃了对维多利亚的抢救。而沈锐意就坐在维多利亚的身边,抚摸着它的身体,心痛地看着它不停地抽搐,从嘴巴里往外吐着白沫。 屋子里本来很安静,梅琳一走进来,董青玉转脸看到她,立即就冲着她来了:“你还好意思过来看?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么大的城堡容不下你是不是?天天就想着往外跑!你看看!你把维多利亚害成什么样子?还好被蛰的不是小龙!要不然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除了沈锐意,屋里其他的人都在这个时候看向梅琳。梅琳被教训得很尴尬,她明明知道董青玉是借题发挥,可是她又无可辩驳,因为的确是她张罗着带小龙和两只狗去海边散步。 她深吸几口气,最后说出一句:“对不起,我没想到海水里会有那种东西……” “对不起?”见梅琳服了软,董青玉的气焰更加高涨,拔高了嗓门,“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锐意哥多疼维多利亚吗?你把维多利亚害成这样……” “闭嘴!”沈锐意在这个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冲着董青玉吼了一句。 第66章 第66章 沈锐意站在董青玉的身后,他突然发声,吓了董青玉一跳。 她回头,就看到沈锐意在瞪她:“这种时候吵什么吵?闭上嘴巴!” 梅琳也吓了一跳,董青玉不是白沙岛的代理女主人吗?沈锐意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她? 但是董青玉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立即低下头,向沈锐意道歉:“对不起……” 沈锐意哼了一声,招手叫来兽医,指了指维多利亚:“别让它这么痛苦了,给它打一针,让它安静地去吧。” 兽医答应了,去准备针剂。沈锐意又坐下去,守着维多利亚,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大侠蹲坐在维多利亚的身后,低头看着维多利亚,好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了,眼睛湿湿地,“呜呜”地悲咽。 梅琳心疼大侠,走过去抱住它,轻拍抚慰。兽医举着针管走过来的时候,梅琳将大侠的头摁进自己的怀里,挡住了它的视线。 兽医蹲下身,将针头扎进了维多利亚的身体里。维多利亚的身体反射性地猛抽搐一下,沈锐意立即闭上了眼睛,梅琳看见他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呼吸也深重了起来。 一个对人凶狠的男人,对一只狗却如此感性。 打了针以后,维多利亚渐渐地安静下去,就如同它平时玩累了,躺在那里睡着了一样。 梅琳知道维多利亚已经死了,她放开了大侠。大侠一下子蹿到了维多利亚的身边,用嘴拱用脚踩,维多利亚就是不动。 它茫然地抬头看梅琳,好像在问:“我妈妈这是怎么了?” 梅琳好揪心,眼眶一热,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抱住大侠,安慰它:“你妈妈睡着了,你要乖,不要难过哦。” 她劝大侠不要难过,她自己却难过得不行,眼泪哗哗往下掉。她觉得自己应该对维多利亚的死负责,毕竟她带维多利亚去海边的。多健壮美丽的一只狗啊,早晨还欢蹦乱跳地跟在她身边,此刻却没有了呼吸,死去了。 沈锐意深吸一口气,朝着杨皓明招了招手:“叫两个人,把它送到后山去,和安冬尼葬在一起。” 杨皓明立即招呼人去取担架,将维多利亚轻轻放在担架上,抬出了犬屋。 大侠在这一刻突然暴躁起来,狂吠着扑向抬担架的人。梅琳赶紧去拦它,却因为脚不好使,扑得太急了,一下子跌了出去。 眼看就要撞到墙上了,突然有人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捞了起来。她转头看,是沈锐意。 沈锐意扶住了梅琳,转头吩咐身后的人:“给大侠打一针镇静剂,让它睡一会儿。” 然后他拉起梅琳,往门外走去。 梅琳甩他的手:“你拉我去哪儿呀?我7;150838099433546要留在这里陪大侠!” 沈锐意也不解释,也不放手。梅琳被他拖着手,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第67章 第67章 梅琳被沈锐意拖出去,上了一辆电瓶车。 电瓶车是这个岛上的主要交通工具,因为岛上正八经的宽敞柏油路只有从码头到城堡这一条,其他的路面都比较窄,而且不是沙路就是碎贝壳铺就,不适合很拉风的轿车或跑车行驶。 岛上所有的电瓶车都统一漆成了白色,内配绿色的座椅。梅琳很喜欢这种清新的颜色,但是此刻,因为维多利亚寂静地卧在车里,这白色就徒增了一种淡淡的哀伤气氛。 梅琳上了电瓶车后,心里就已经明白了,沈锐意这是要带着她去安葬维多利亚。 她在心里暗暗地嘀咕:为什么要我去呢?按理不是应该带着董青玉去吗?就算不是董青玉,他身边的人也有许多,她和他又没什么交情…… 不过这些想法都只是在她心里悄悄地闪过,她没有把话说出口。这种时候,任何推拒的话,都是对维多利亚的不敬。任何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何况是维多利亚这样一只有灵性有智商的牧羊犬。 它是大侠的妈妈,大侠不能亲自给妈妈送行,她代替大侠看着维多利亚安葬,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电瓶车开到了后山脚下,有兄弟抬起维多利亚,先送上山去。沈锐意将梅琳扶下车,梅琳看一眼崎岖的上山小路,顿时觉得脚疼。 梅琳的身体最近真的是多灾多难,先前住在这后山上的时候,因为气候不适,她经常能感觉到体力不济。后来伤了脚,脚伤还没好,又被鲨鱼惊吓了一回。 若是换成娇气一点儿的女孩,此刻怕早就躺倒在床上,哼哼呻吟了。 纵然梅琳够坚强,没有娇贵地卧床不起,可是看到这蜿蜒的山路,她心里还是有些打怵。她抿了抿嘴唇,转头看沈锐意,发现他也正打量着她,好像眼中还有催促她的意思。 她一咬牙,端着被维多利亚咬伤的胳膊,瘸着一只脚,迈步往山上走去。 沈锐意从她身后追上来,挡在她的前头,轻轻地往下一蹲,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我背你。” 梅琳觉得自己一直被他背来抱去,太别扭了。自己走上去又不会死掉,她还是不愿意跟他有亲密的接触。于是她推了他一把:“谁要你背,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走路。” 沈锐意转过身,好笑地看她:“你非要逞强吗?脚不疼?胳膊不疼?身体有力气吗?” 好吧,症状全被他说中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警告你,我可不瘦,我很重的,你累着了可不许怨我。” “知道自己重,就赶紧减肥呀,我还以为你没有自觉呢。”沈锐意边说着话,已经把后背转向了她。 梅琳朝着他的后背撇了撇嘴,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双手向后勾住她的大腿,将她往背上一送,就把她背了起来。 梅琳以为自己好歹有九十几斤,他背不了多一会儿,就会累得丢下好。 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把她背到了安冬尼的坟前,放下她时,也只是微微喘息,倒是额上7;150838099433546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能看得出他有负重上山。 第68章 第68章 先到的几个兄弟在挖坑,维多利亚就躺在安冬尼坟前的草地上。 其实安冬尼的墓地离梅琳曾住过的“翠微居”很近,只不过掩映在树林里,梅琳从来不曾到达过这里。她在“翠微居”住的那些日,生活轨迹就是后山的淡水湖、山间的茅草屋和下山的羊肠路,即便有大侠陪着,她也不敢走到树林深处去,因此她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座狗的坟墓。 她看着安冬尼坟前的那块石碑,上面刻着“爱犬安冬尼之墓”,她问沈锐意:“安冬尼也是黑背犬吗?它是怎么死的?” 沈锐意抚着安冬尼的墓碑,沉默了好一会儿,答道:“安冬尼是大侠的爸爸,也是纯种黑背,是我从德国买回来的,本来是给芳菲养着玩,我不在的时候给她作伴。安冬尼……是被芳菲吃掉了……” “吃……吃掉了?”梅琳大吃一惊,那个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子,她会杀掉自己亲手养大的狗,吃掉它的肉? “产后忧郁……其实她怀上小龙不久,就开始忧郁了。”那一段回忆并不太美好,沈锐意蹙了眉头,声音低沉。 “产后忧郁……”梅琳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句,心里却暗想:嫁给你这样的人,不忧郁也难呢。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你觉得是我害了她,是吗?丽姨都跟你说什么了?”梅琳不经意流露出不屑的表情,令沈锐意非常不爽。 梅琳摇头:“丽姨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到过芳菲的照片了,她长得可真美呀。” 沈锐意长吁出一口气,轻轻叹息:“是呀,真美……当初我在一场舞会上见到她,简直惊为天人。那么多身家显赫的男人愿意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最后却是我赢得了她的心,那时候我多么骄傲啊。” “后来呢?”梅琳实在对芳菲这个人太好奇了,就坐到了沈锐意的身边,追问了一句。 “后来……我在威尼斯的一艘画艇上向她求婚,她答应了,于是我们火速结婚。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大学都没有毕业,双方家长都不知道,丽姨一直不希望芳菲过早结婚生子,结婚对她的舞蹈7;150838099433546生涯是一个阻碍,而我也没有告诉家里,因为我知道我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 “从相识到结婚,我一直没有向芳菲坦白我的家庭背景,她一直以为我们家是做生意的,现在想来,那是我这一生犯过的最大错误。婚后不久,我父亲出事了,我必须要接手dk联盟了,我的身份也瞒不住了,于是我和芳菲的悲剧也开始了……” 这是梅琳听过沈锐意说话最多的一次,她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不过既然聊起来了,她也乐意知道得更多。她问:“她是……恩……觉得混黑道不好?还是气你骗了她?” “都有吧,反正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对她心怀愧疚,就各处都容让着她,结果导致她脾气越来越坏……” “那何苦呢?离婚就好了。”梅琳觉得这事很简单。 沈锐意却摇头:“她从来没有提过离婚,她爱我呀……” “又爱又恨,真纠结!”梅琳不由地叹息。 第69章 第69章 安葬了维多利亚后,沈锐意又将梅琳背下了山,坐车回到了城堡。 梅琳担心大侠,那么大的一间犬屋,就大侠自己住在那里,一定会很孤单,于是她就把大侠领回了自己的房间。大侠情绪很低落,一直趴在门边上,垂着头,也不作声。 晚饭的时候,梅琳下楼去到一楼的餐厅里。丽姨抱着小龙,已经坐在餐桌边上了。正要上菜的时候,有人走进来,找梅琳:“梅小姐,锐意哥让我来接你,他在等你共进晚餐。” 梅琳一愣,随即回道:“你回去告诉他,我已经吃过了。” 来人看着她眼前空空的餐桌,为难地叫了声:“梅小姐……” “小琳你去吧,不要违拗他的意思。”丽姨对梅琳说道。 梅琳想了想,拉住丽姨的手:“是不是他那里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丽姨和我一起去吧,你不去我也不去!” 丽姨瞪了她一眼:“又没有邀请我,我去做什么?” “你可是他的岳母哎!在这个岛上,你才是身份最高的那个女人,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用他邀请吗?”梅琳甩着头发,调皮地冲着丽姨眨了眨眼睛。 丽姨笑了,抱着小龙站起身来:“你说的也对,我们娘俩儿想在哪儿吃顿饭,不必受别人约束的。” 来人见丽姨也要去,愣了一下。丽姨瞪他:“怎么?你们锐意哥不欢迎我啊?” “欢迎欢迎!”那人赶紧挤出一副笑脸来。 于是梅琳和丽姨带着小龙,一起去了主城堡一楼面海的大餐厅。梅琳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间大餐厅,一走进去,就看见一张长长的餐桌,铺着浅绿的亚麻桌布,正中央摆着一篮盛开的鲜花,米色的高背沙发椅,柔和的灯光。 沈锐意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的左手边坐着董青玉。他看到丽姨伴在梅琳的身边,愣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 董青玉赶紧起身来迎丽姨,她伸手要接过小龙,被丽姨推开了:“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 丽姨在沈锐意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坐下,梅琳就坐在她身边,对着空餐桌拍手道:“不是叫我们来吃饭吗?饭菜在哪里呀?” 沈锐意抿唇轻笑了一下,朝旁边招了招手,立即有穿白制服的女仆走进来,开始上菜。 又是西餐!自从梅琳住进了城堡里,顿顿吃西餐。虽然看起来眼前的这些菜品都很精致,但是梅琳依旧想念奶奶的家常手艺,哪怕是一碗阳春面,也比眼前这份盛在银盘中的鹅肝酱要美味得多吧。 本来今晚的晚餐是沈锐意特别吩咐厨房准备的法国大餐,他想请梅琳吃顿好的,给她压压惊。可是他从梅琳的脸上没有看到欢喜,反而见她皱了眉。 “怎么?不合你胃口吗?”沈锐意问她。 梅琳拿起叉子敲了敲银碟的边儿:“我又不是吃沙拉牛排喝奶油汤长大的,吃这些,还不如给我一碗阳春面呢。” 沈锐意轻咳了一声,回头吩咐道:“让厨房煮一碗海鲜面来。” 梅琳一听有海鲜面吃,顿时喜笑颜开:“谢谢!没想到你还挺有人情味的。” 董青玉在对面突然笑道:“我就喜欢小琳这种率真开朗的性格,犯了错误很快就会忘掉,完全不放在心上。” 梅琳知道她这又要提起维多利亚的事,刚想反驳,就听丽姨开口问:“她犯了什么错误?我怎么不知道?” “维多利亚才安葬,丽姨这么快就忘了?” “维多利亚?它7;150838099433546是小琳害死的吗?” “丽姨以为呢?” “我?我觉得应该查一查,维多利亚到底是谁害死的,还说不定呢……” 第70章 第70章 丽姨此话一出,三个人一齐看向她。 董青玉怔了几秒,将刀叉重重地放回桌子上,抱臂看向丽姨:“丽姨,你刚才那话分明是有所指,你要说明白,免得引人遐想,牵涉到无辜的人。” 丽姨哼了一声:“无辜的人?谁是无辜的人?你?他?你也7;150838099433546好意思说出口!” 董青玉被噎住,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丽姨大声说道:“丽姨,我念你是长辈,一直对很尊敬你。但是今天我们必须把话说明白!当初芳菲姐姐海葬,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不是我们要把她沉进海里去的……” “你们?你们是谁?”丽姨冷笑,斜眼看沈锐意,将“你们”两个字咬得很重,“一个产后抑郁的女人,她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她还能理智地交待自己的身后事吗?你们!你们在将她丢进海里去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还有一个妈妈活着!” 话题一下子从维多利亚的死转移到了芳菲的死,梅琳完全不知道她们争论的这件事,只看见丽姨紧紧地攥着刀叉,恨不能戳进董青玉身里去的样子。 小龙吓得哇哇大哭,梅琳赶紧接过小龙,瞪董青玉一眼:“吵什么吵?吓坏了小龙!” 董青玉顿时委屈地垮了脸,向沈锐意哭诉:“锐意哥!你替我说句话!当初是不是芳菲姐姐自己留遗书要求海葬的?怎么可以怪我!” 梅琳觉得这事儿挺复杂,丽姨的脸色也极难看,再说下去,丽姨非得爆炸了不可以。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你吼什么?不是在说维多利亚吗?你把话题转移到哪里去了?” “我?这是我要说的吗?”董青玉感觉被莫名其妙地被围攻,气得脸都红了。 沈锐意将手中的刀叉轻轻放下,右手食指叩了叩桌沿:“小琳,你带小龙上楼去,我有话跟丽姨和青玉说。” 梅琳犹疑了一下,考虑到小龙哭得厉害,便站了起来,出了餐厅。一个女仆引领着她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很大的套房。 小龙一直在她怀里踢腾,她进屋就坐到了沙发上,好不容易将小龙哄得安静了,她才有空闲打量这间屋子。 应该是沈锐意的卧室吧,装饰很奢华,只是色调太过黯沉,深深浅浅各种灰,虽然搭配得很精致,但还是让人觉得住这样一间屋子会高兴不起来。 也不知道楼下谈得怎么样了,她很担心他们会继续吵。原本是来吃饭的,结果饭没吃上一口,闹成了这个样子。看丽姨刚才的眼神,好像恨透了沈锐意和董青玉,怀着那样的怨恨,还要住在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想必丽姨也很辛苦呢。 好饿呀!海鲜面……唉! 小龙在她的怀里眯着眼睛打瞌睡,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把小龙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尴尬地要命,使劲揉着肚子。 “饿了吧?” 身后传来沈锐意的声音,她一转头,就看到他端着一只青瓷大碗走进来,碗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汽,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刚煮好的面,你趁热吃吧。” 第71章 第71章 热腾腾的一碗海鲜面,香气扑鼻。 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了出来,梅琳使劲地咽了咽口水,将小龙放在宽大的沙发上,拍着他轻哄:“小龙乖,自己睡觉觉,阿姨快饿死了,让阿姨吃饭哦。” 小龙眯着困盹的双眼,马上要睡着的样子。但是梅琳一起身,他立即揪住了梅琳胸前的衣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梅琳的怀里。 试了几次,最终也没能把小龙放下去,还差点儿把他惹哭了。梅琳没有办法,只好用一侧手臂抱着小龙,腾出另一只手来吃面。 圆几有点儿低,梅琳要顾到怀里的小龙,吃面的姿势有点儿艰难。但她的确是饿坏了,埋首吃面,头也不抬,吃得很香。 一碗海鲜面放足了各种好料,鲜虾、蛤蜊、蟹肉、贝丁,梅琳吃得心满意足,最后端起碗来,连汤都喝光了。 沈锐意坐7;150838099433546在她对面,看着她掀着碗底喝汤,就笑她:“你这种吃法,是饿了多久呀?” 梅琳放下碗,瞪了他一眼:“以后别叫我过来吃饭,那个董青玉不会让人安心吃饭的,吵死人!” 沈锐意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梅琳,指了指她的唇角,然后靠回去,说道:“我只让你来吃饭,你非要叫上丽姨,吵得我都没有吃好饭,我没有怪你,你倒理直气壮。” 梅琳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这话说得没有道理,丽姨是你的岳母,小龙的外婆,她没有理由受别人的气吧?你管不好自己的女人,还好意思怪我?” “丽姨可不认我这个女婿,她都不让我叫她一声妈。关于芳菲的安葬,的确是她自己死前留下遗书,要求海葬的。可是丽姨一直都在责怪我,不管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她认定是我害死了芳菲,你让我怎么办?”沈锐意耸了耸肩,很无奈的表情。 梅琳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海葬呢?她不想念家乡吗?按常理都会要求身归故土吧?” 沈锐意眼神一黯,将脸扭到一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梅琳立即就想明白了:“我懂了!她一定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亲人了,可是不愿意葬在白沙岛上……” “闭嘴!”被戳中了痛处,沈锐意咬牙吼了梅琳一声。 小龙本来已经睡着了,被吓了一跳,半睡半醒之间,抿着嘴就要哭。梅琳赶紧哄他,轻拍着他的身体,压低声音凶了沈锐意一句:“有点儿当爸爸的自觉好不好?小孩子不经吓的!” 沈锐意看了看小龙,把火气压了下去,用鼻音哼道:“别以为我对你态度特别一点,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你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极限,我就……” “你就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是吗?我今天刚跟鲨鱼兄打了一个照面,下次再见,兴许它当我是熟人,还不吃我了呢!”梅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沈锐意被她气到,哭笑不得:“你别忘了,你是我花了二百万买回来的!你这么‘贵重’,我怎么舍得便宜了鲨鱼?来人!把小龙送回去!” 立即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上前接抱小龙。 梅琳意识到不妙,搂紧了小龙,说什么也撒手:“我自己带他回去,丽姨不放心把小龙交给别人……” 说完,她站起来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沈锐意起身两步追上她,从她的怀里抢过小龙,交了出去。然后他摁住梅琳的肩膀,俯下头对上她的眼睛:“女人!你还是没有学乖呀!” 第72章 第72章 小龙被抱走了,梅琳独自面对沈锐意,又开始紧张。 虽然她无数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是每到这个时刻,梅琳还是会慌张、犹豫、心痛。看着沈锐意刀一样锐利霸道的眼神,她会想起浩。 她与浩恋爱两年,情到浓处,浩就会抱着她,将脸枕在她的肩上,害羞又小心地请求她。她那个时候多么坚持,每次都会把浩推开,捏起拳头打在他的胸前:“你学坏了!满脑子想些歪主意!你想得美!不到结婚的那一天,你别想我会跟你上床!” 每到这样的时候,浩就会装作经不住她的擂打,捂着胸口倒下去,掩饰自己被拒绝的尴尬。 现在回想起来,她拒绝那么温柔的浩,是多么残忍啊!如果她自视珍贵的第一次最后被眼前这个坏蛋夺了去,那一定是她的报应,曾经有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她没有好好爱他,还整天凶他。 “喂!小麻雀!我跟你说话呢!你敢走神?”沈锐意见梅琳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由地生气。 梅琳心念一转,皱起眉头开始呻吟:“哎哟!你别压我的肩膀!我的脚好痛!胳膊也开始痛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好难受!” 沈锐意看着她皱巴成一团的脸,咬牙道:“胳膊痛?刚才吃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掀着碗底喝汤的时候怎么不喊痛?” 其实他不知道,被维多利亚咬了一口的右手臂一直在隐隐地痛,只不过梅琳没有在意,只是皮外伤,她没有那么娇贵。 但现在她必须要把自己的伤痛利用起来。 她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头,虚弱地说道:“你这人太没有同情心了,我把大7;150838099433546侠召过来咬你一口试试,我头晕……好像发烧了……我不行了……” 说着话,她已经向后倒过去。 沈锐意断定她是在装,恨不能让她自己仰面朝天摔到地板上去。可眼看着她真地要跌倒了,他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捞住了她。 “发烧是吗?让我看看烧到什么程度!真烧起来了,我就在你身上烤肉如何……”沈锐意恨恨地将手捂在她的额头上,想要揭穿她谎言。 可是手掌一碰她的额,真的有些烫,再看她皱巴巴的一张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刚才突然烧起来的? 他不作声了,把她抱起来,走进里面那一间屋子,将她放到床上。 他伸手去拿床头的电话,拨号的时候,就听梅琳小声嘀咕:“这可不是我主动爬上你的床,不能算我输。” 沈锐意无奈地摇了摇头,拨通了医务室的电话,叫孙医生过来。 很快,孙医生就来了,开始给梅琳做检查。梅琳有些紧张,担心孙医生一会儿报出正常体温,沈锐意会吃了她。可是孙医生看一眼体温仪,说道:“38度5,发烧了呢。” 沈锐意也拿过体温仪看了一眼,然后转头责备梅琳:“带着伤发着烧,还跑来跑去的,吃面吃那么香!你是不是女人呀!” 第73章 第73章 孙医生给梅琳开了退烧的药,又重新给她的伤口换药包扎,然后离开了。 梅琳称病,其实只是意识到沈锐意对她心怀不轨,她想要装虚弱躲一时算一时,没想到自己竟真的发烧了。 躺在沈锐意宽大软柔的床上,她有些拘紧和不安。她很想要求回自己的房间去,离沈锐意远一些。但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想尽办法接近他,而不是疏远他。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似乎了解到沈锐意的一些脾性。其实也不仅仅沈锐意如此,梅琳自己何尝不是一样?每一个强大的人,内心里都有一处脆弱柔软的地方。如果你不小心戳中了那里,那么你就找到了那个人的弱点。 梅琳觉得,自己多少摸清了一些沈锐意的脉数。 沈锐意坐在床边,看着梅琳沉思。梅琳捂了捂搭在额上的凉毛巾,偏头看他:“要不然你把我送回去吧,我这样病病歪歪的,打扰你也休息不好。” “不必,送来送去很麻烦,我的床很大,就把你丢在床尾,也打扰不到我。”沈锐意口中这样说,还是将她敷在额上的毛巾取下来,重新浸了凉了拧干,搭回去。 然后他偏身上床,躺在了梅琳的身边,抓起她的一绺头发放在鼻尖上:“小麻雀,你真的只是鞋厂出来的女工吧?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场呢?” 梅琳心一紧,飞快地在脑子里搜索,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自己有出错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因为出身的问题,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鞋厂女工,沈锐意阅人无数,肯定会发7;150838099433546觉她的气质不对。 这种时候,靠的就是急智了。 梅琳撇了撇嘴,说道:“你还真当我是打工女呀,我在家乡的时候,可是正经上过音乐学校的。当初去广州,也是为了实现我的音乐梦想,可是机会没找到,钱却花光了。我进鞋厂打工,只是为了赚一点儿生活费,谁知道最后被骗来了这个鬼地方!” 沈锐意不满她将白沙岛称作“鬼地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这么笨!连星探和人贩子都分不清,还谈什么音乐梦想!你唱几句我听听,要是嗓音真有你自己吹的那么好,我出资捧你!” “不唱!”梅琳打掉他的手,倔强地扭头,“我才不上你的当!唱出来我就输了!”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又精过了头!”沈锐意讥讽了她一句,然后又问她,“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梅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警惕地看他:“你要干什么?” “我让皓明派人去照顾一下。”沈锐意答。 “不要!”梅琳反应非常激烈,“我怎么知道你是想照顾他们,还是想杀了他们?不许动我的家人!” 沈锐意被误解,一脑的懊恼:“我有那么坏吗?”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坏吗?”梅琳反问。 沈锐意气得直瞪眼,伸手扯住梅琳的肩膀,将她往床尾一丢:“睡到床尾去!别让我看到你的脸!真想揍你一顿!” 第74章 第74章 梅琳被丢到床尾,反而觉得舒适多了。沈锐意靠得太近,呼吸都呵到了她的脸上,她很不安。 更令她不安的,是沈锐意刚才的一番话,他竟然问起了她的家人! 从登上圣劳伦斯号那一刻起,她就与国内彻底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家里”那边安排得是否缜密,如果被沈锐意查出来还有另外一个梅琳活着,那她岂不是要暴露了吗? 心里着慌,发烧就更厉害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她支撑不住,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是一片白色的海洋,海水白得像雪一样,水中有五彩的鱼儿在游动。 她在水中自在地游,身边是她的浩。他穿着白衣白裤,与白色的海水交融在一起,但他的面孔是清晰的,还是那么温柔地看着她笑,他的右手也是清晰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他带着她在海里游,五彩的鱼儿伴在他们身边,海水平静无波,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突然,身后的海水剧烈地涌动起来,所以的鱼儿都张惶四逃。她回头看,就见一头黑色的鲨鱼如幽灵般朝他们游过来,它张着血盆大口,她清楚地看见,在它刀一样锋利的牙齿上,挂着几个肢体残破的人类。 海水一瞬间由白变红,在红色的海洋中,她只能看见鲨鱼凶残的巨口和浩焦急的面孔。 浩拖着她迅速地游向海岸,但是海岸就在眼前,他们却怎么也没有办法靠近。 鲨鱼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身后,似乎能闻到从它的口中喷散出来的血腥与腐臭的味道。眼看着两个人要同时葬身鲨鱼之腹,浩急了,突然将梅琳举了起来,使尽浑身的力气将她丢向海7;150838099433546岸。 梅琳的身体飞向海岸,扭头再看海里,一片鲜红的海水之中,鲨鱼张开大口,一下子就将浩吞了下去。 浩最后的眼神是那么温柔不舍,她甚至看到了他眼角有两滴泪,她尖叫着,却无能为力。 她的身体“噗”地摔到海岸上,然后她拼命地往海里爬,一边爬一边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浩!浩……” “喂!你醒醒!”有人在摇她,她一下子就醒了,心脏又紧又痛,满脸的泪水,一身的冷汗。 眼前是温暖的房间,还有沈锐意的面孔,皱着眉,好像是因为她打扰了他的睡眠,他极度不满。 梦里哭得太凶了,一时收不住,她继续哽噎着。沈锐意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胡乱地在她脸上抹了几下,问她:“你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我……我做噩梦了,我梦见自己被鲨鱼吃掉了……”梅琳说到这里,又想起梦中浩被鲨鱼吞下去的情形,悲不能抑,一下子哭了出来。 沈锐意犹豫了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看你白天有说有笑的,我还以为你没事了。谁知晚上又是发烧又是噩梦,看来你被吓得不轻呢。” 刚从噩梦中醒来,沈锐意身上那种干净清爽的沐浴乳的味道令人心安。 可梅琳就是抑制不住悲伤,她的眼泪不停地流着,心中默默地想:浩,我在梦中与你永别,醒来时安慰我的人却是他! 第75章 第75章 一场噩梦,惊心动魄,也勾起梅琳心中千丝万缕的哀伤。她哭了好一会儿,沈锐意就一直沉默地抱着她。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她从他的怀里爬7;150838099433546出来,躺下去:“好累,我想睡了……” 沈锐意在她的对面侧躺下去,突然开口问她:“浩是谁?” 梅琳的心猛地一跳,一定是刚才她在梦中叫得太大声,被他听到了。 她抿了抿嘴唇,答道:“浩是谁?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沈锐意见她装糊涂,眼睛一眯:“你刚才梦里口口声声呼喊着浩,那一定是你很熟悉很思念的人吧,他是谁?你以前的男朋友吗?” 梅琳平静地答道:“我梦里只看见鲨鱼,没看见男人,我都要被鲨鱼吃掉了,还有功夫想起别人?再说了,我也没有男朋友,不知道你是怎么听的。” 话说完,她莫名又想哭,使劲地憋了一口气,才把眼泪忍了回去。 “哦……”沈锐意就没有继续追问,拍了拍她的脸颊,“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赶紧睡吧,天快亮了。” “恩。”梅琳答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却再也没能睡着。 清晨,沈锐意早早地起床,洗漱穿衣之后,离开了。梅琳一夜未睡好,昏昏沉沉的,也不爱动,只装作睡着,也没有起来。 沈锐意走后,偌大的卧房里静悄悄的,梅琳迷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一直到有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换药,她才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 打了针换了药,她又想躺下睡觉。可是脑袋刚一沾枕头,就听到门被推开了。门口传来说话声,音量很小,却很杂。 片刻功夫,果然看到几个女人出现在卧房门口。董青玉先走进来,直接坐在了床头的软皮沙发凳上,抬起下巴指了指梅琳:“锐意哥说你病了,我带着姐妹们来看看你,锐意哥这里阳气足,风水好,你好好养着吧,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梅琳看着几个女人表情,都不像是来探望病患,倒像是来挑衅围观的。 梅琳很头疼,因为她来白沙岛可不是为了跟这些女人争宠争财,可是这些女人显然已经把她当做敌人了。 “我没有怎么样,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想要躲在这里补一觉。”梅琳随意应答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呀,白兰站在董青玉的身后,扬长声音说道:“哎哟,看梅琳妹妹年纪不大,没想到脸皮可够厚的,真不知道害臊!晚上没睡好?是要向我们暗示什么呀?” 几个女人“嘁嘁”窃笑,梅琳一下子就火了:“我暗示什么?我一整晚发烧,连做梦都被鲨鱼咬,你羡慕呀?要不然把你丢进海里,被鲨鱼追着试试?” 白兰没想到梅琳会火起来,被呛得愣在当那里。董青玉敲了敲床沿,俯过身看着梅琳,冷着脸说道:“梅琳妹妹,是不是被锐意哥宠了几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大概不了解我们白沙岛的状况,锐意哥很忙的,一年也就三两个月留在岛上休息,大部分时间,这里是我说了算。你这么嚣张,锐意哥离开后,我就没有办法保证你过得舒坦了,懂了吗?” 第76章 第76章 一群女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梅琳,让她感觉浑身像是有刺在扎。 她来这个岛上,并不是为了跟这些女人们争夺沈锐意的宠爱与财富,可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却不得不去动这些女人的蛋糕。 面对董青玉的威胁,梅琳不屑地笑了一下,看到许子桃也夹在那几个女人之间,朝着她眨眼睛,她就招手:“桃子姐姐,你过来帮我一下,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好了,我在这里,不知道惹恼了多少人呢。” 许子桃答应一声,走到床边,将她扶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还能走吗?” “没事儿,就是昨晚发烧了,有点儿虚弱,还不至于动不了。”梅琳从床上挪下去,趿上鞋子,扶着许子桃的肩膀,回头看董青玉,“我并没有要挑战玉姐的权威,如果留在这里让你很不爽,那我回去好了,我也没有多稀罕住在这里。” 许子桃偷偷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她就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董青玉的脸色却更不好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看你,你却要离开?回头你再跟锐意哥抱怨几句,说是我苛待了你,讨个可怜,你是想这样吗?” 梅琳不太擅长女人间的这些心计,她7;150838099433546有点儿恼了:“我留也不对,走也不对,你到底要怎么样?” “一堆人围在这里干什么呢?”沈锐意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见梅琳站在地板上,疑惑地看着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哦……”许子桃赶紧扶住梅琳,“梅琳妹妹想去洗手间,我送她过去。” 说完话,许子桃半推着梅琳,将她送进了洗手间。一进去,许子桃就关上门,对她说:“你不知道吗?锐意哥的卧室从来没有女人留宿过,你还说你不稀罕,你这句话惹恼了所有的人!” “没有女人……怎么可能?我不信连芳菲都没有住过!”梅琳觉得不可思异,沈锐意那样风流的人,房间里会没留过女人? “芳菲……”许子桃犹疑了一下,开了一条门缝儿往外瞧了一眼,又缩回来,凑近梅琳的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芳菲姐姐自从上了白沙岛,就不许锐意哥碰她,他们一直分房睡的,这件事连丽姨都不知道……” 梅琳觉得更可笑了:“他们夫妻分居,那小龙是哪里来的?” “是锐意哥硬闯进芳菲姐的房间……”许子桃顿了顿,想了想措辞,接着说,“芳菲姐抵抗不过他,就有了小龙。” “那不是强……”梅琳说出半句话来,赶紧捂了自己嘴。 许子桃也示意她噤声,然后小声说:“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儿。通常锐意哥不会在岛上逗留超过一个月,这一次因为要筹建海军,他会多留一阵子,但是这个岛上大部分时间还是董青玉一手遮天。” 梅琳倒没有害怕董青玉,她在岛上能留多久,取决于她的任务完成状况,也许过不了几天,她就能找到机会,完成任务,然后离开白沙岛了呢。 她只是突然觉得,小龙好可怜,一个不在爸爸妈妈爱的预期中诞生的孩子,妈妈撇下他撒手人寰,爸爸又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77章 第77章 梅琳洗脸刷牙梳头,然后走出洗手间。 一开门,就听到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她走出去一看,一群女人围着沈锐意,争先恐后地赞美着。 而沈锐意已经换上了一身海蓝色的海军军官服,他个子高,身材又好,那军官服穿在他身上笔挺气派,深深的海水蓝映衬得他五官更加深刻,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今天格外高兴,很少在他的脸上看见如此灿烂的笑容。女人们围着他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他也有耐心解释,肩章是怎么回事,领章又是怎么回事7;150838099433546,在女人们夸张的赞美声中,他笑得越发开心。 梅琳看到他穿制服,心里顿时如同扎进去一根刺。虽然这个岛国的海军制服与国内的警察制服完全不同,但她的浩就是穿着制服死去,穿着制服安葬的,而沈锐意是那个害死浩的人,他不配穿制服,他玷污了那一身制服。 她冷冷地站在洗手间门旁观瞧着,沈锐意一转脸就发现了她。 他朝着她招手,她站在那里不动。他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女人,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小琳昨晚烧得厉害,太吵影响她休养。” 女人们难得遇上沈锐意心情这么好的时候,还想着多呆一会儿。没想到梅琳一出来,她们就要被撵走了。出门前,大家都纷纷向梅琳投以怨恨的目光。 梅琳暗叹:他这是恨我不死呀,一开口就给我招惹麻烦。 董青玉留在最后,她侧目斜了梅琳一眼,然后对沈锐意妩媚地笑:“锐意哥,我来这里,一则是听说梅琳生病了,来探望她,二则是给她送药……” “送药?”沈锐意还沉浸在穿上这身蓝色制服的喜悦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董青玉就从手包里取出两个小药盒,递到沈锐意的手中:“岛上一直有这个规矩,梅琳妹妹也不应该例外,是吗?我也是心疼她,做好防备,总比真的怀上了再做流产要好,女人流产很伤身体的。” 梅琳远远地没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什么药盒,但是听她这话,立即就明白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更多的却是恼火。 但是没等她开口驳斥董青玉,沈锐意尴尬地咳了一声后,抬臂挡开了董青玉的手:“不需要这个!你拿回去!” “不需要?”董青玉先是一惊,随即脸儿就黑了,“锐意哥这话的意思……如果梅琳怀孕了,就让她生下来吗?” 沈锐意有点儿窘,他眉峰一凛:“怎么?你现在学会质疑我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锐意哥满意。”董青玉虽然马上低头服软,但她的言语之中却有明显的不满情绪。 沈锐意也不介意董青玉的情绪,她刚走,他就转身招呼梅琳:“这身制服是一早王储派人送到岛上来的,你看我穿着怎么样?” 他站正了身姿,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领。 梅琳懒懒地打量了他一眼:“还行,挺帅的。” 沈锐意深受打击:“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梅琳往前走了几步,倒在软榻上。 沈锐意生气了,走过去拉起她,扳着她脸:“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没有那个李某人帅气?” “李某人?”梅琳一愣。 “你少装蒜!你前几天还说起他,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昨晚连做梦都在喊他的名字!叫李什么浩的那位!”沈锐意已经目露凶光了。 梅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突然就大笑起来。 第78章 第78章 梅琳大笑,沈锐意更恼了,扣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交待清楚,那个李某人到底是谁?” “你看韩剧吗?”梅琳打开他的手,斜目睨他。 “韩剧……是7;150838099433546什么剧?”沈锐意心里有小小的沮丧,因为她说的话,他好像听不太懂,不知道这算不算代沟。 “韩剧就是韩国的电视剧呀!这也要问的吗?”梅琳白了他一眼,“我没有被骗出来之前,看了一部韩剧叫《城市猎人》,那部剧的男主角帅得呀……腿那么长!身材那么好!脸蛋儿也英俊!笑起来简直迷死人了!” 梅琳一脸的花痴向往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沈锐意不爽,不耐烦地打断她:“直接说重点,这跟那个李什么浩有关系吗?” “男主角的名字就叫李敏镐!”梅琳冲着他吼了一句。 沈锐意这才弄明白李某人是谁,气得大叫道:“你拿我比一个韩国的小明星?” “人家是大明星!不是小明星!”偶像被侮辱,梅琳很恼火。 沈锐意也跳了起来:“多大的明星?他有阿兰德龙大牌吗?比阿兰德龙还帅吗?” “那个……好像……喂!不是一个年代的好吧?有你这样比的吗?” 两个人就因为一个韩国明星,就在卧室里吵了起来。沈锐意气鼓鼓地把身上的大尉制服脱了下来,丢到床上,回想自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就跟她吵起来,又觉得自己太幼稚,换好了衣服,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梅琳没想到会惹恼他,她更没想到他私下里还有这么小心眼儿的一面。他离开后,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起刚才那些女人们怨恨的眼神,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树敌太多为妙,决定赶紧回自己的住处去。 她穿上了鞋子,出了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上面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是杨皓明。这个一直默默跟在沈锐意身边的男人,因为在快艇上出手救过梅琳,所以她对他一直很客气尊敬。 “明哥,叫我有事?”她站住,回应他。 “是锐意哥叫你,他在五楼的书房等你。”杨皓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锐意哥的书房……外人禁入的,看来锐意哥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哦……谢谢明哥。”梅琳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便含糊地应了一句。 “谢我什么?是你自己做得很好。”杨皓明笑着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梅琳转身,改下楼为上楼,踩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五楼爬去。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她的内心里挺激动的。她之前打听过,整个白沙岛上,就只有沈锐意的书房旁边有一间配备服务器和电脑的机房。现在她就要接近那个地方了,离她的任务又近了一步,她能不激动吗? 她的脚有伤,扶着楼梯扶手走得很慢。杨皓明就跟在她身后,很有耐心,也不催她。 从二楼到五楼,她爬了十分钟。 五楼的走廊里铺着银灰色的地毯,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边走边打量,发现这一层果然戒备森严呀,每一扇门的外面都有人把守,尤其是进入沈锐意的书房,居然还需要指纹识别。 第79章 第79章 沈锐意的书房很大,四壁贴浅银白花的壁纸,地上铺着绿玉一样的大理石。屋子正中央是一个沙发区,靠窗的位置设有一张白色的写字台,写字台旁边是占据了半面墙的实木书架,对面也有同样的实木架,只不过是陈列各式枪械的。 沈锐意就坐在写字台的后面,背对着窗户,支着下巴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梅琳进来了,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梅琳依言走过去,沈锐意就指着电脑屏幕问他:“你做梦都能梦到的那个大明星,就是这个人吗?” 梅琳扶着写字台歪头一看,屏幕上一张满屏展开的照片,正是韩国男明星李敏镐。她还以为他生气离开,干正经事去了呢!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书房来查李敏镐! “哎呀!我的敏镐!”梅琳夸张地大叫一声,就扑向电脑屏幕。 却被沈锐意一把抓住,拖了回去:“你眼睛有毛病?就这位!也值得你花痴成这样吗?” 他越抓狂,梅琳就越想逗他。她指着屏幕上大声夸赞:“你看他牙齿又齐又白,笑得多阳光!穿简单的白t恤配黑围巾,也能帅成这样!哎呀!他背的是什么包?我也要有一个!” “你有毛病!跟一个男人拿一样的包?”沈锐意不知梅琳在逗他,将她丢到一边,从椅子上跳起来,站起了写字台的旁边,还把电脑屏幕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然后站好姿势,对梅琳说:“你看清楚!到底谁比较帅一些?” 梅琳想笑,但她忍住了,眼光认真地在沈锐意脸7;150838099433546上和电脑屏幕之间打量了几个来回,最后指了指电脑:“还是他帅。” 沈锐意“啪”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凑近梅琳的面前,扳住她的脸:“你看清楚,我的牙齿也是又齐又白,我的鼻型比他英挺,眼睛也比他深邃,最重要的是,他的脸型太大,我的脸才好看!看清楚没有?” 梅琳被迫对着他的面孔,但还是摇了摇头:“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太自恋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那你就一直看着,什么时候看出我比他帅了,我再放开你!”沈锐意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扣着梅琳的下巴不放。 梅琳不耐烦了,又手拍打着身后的写字台,说道:“哎呀!好啦好啦,你比他帅行了吧?快放开我!” “太勉强!不可以!继续看!”沈锐意又逼近她一些,眼看着就要贴到她的脸上了。 两个人的呼吸都呵到了彼此的脸上,梅琳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突然不自在起来:“你离得太近,我怎么能看清楚?你离远一些!” 沈锐意却不肯撤离,反而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说道:“这么近看你,皮肤还真是好呀。” 梅琳察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用力地将身体向后倾,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却一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突然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梅琳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抓住了双手。随即,他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搂在胸前,沉默了好一会儿,用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你……不要反抗我,不要抵触我,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梅琳的心猛地一颤,他这语气……是恳求的意思吗? 第80章 第80章 沈锐意的声音轻柔中透着几分小心,梅琳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跟她说话,心里毛毛的。 她捅了捅他:“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在跟谁说话?” 沈锐意长出一口气,松开她,将她抱起来,放在写字台上坐好,然后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我当然跟你说讲话,小麻雀!你一直都学不乖,没有身为我女人的自觉。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可是我花了二百万美金的代价买回来的。本来你不值这个价钱,都是那个日本鬼佬捣乱。既然我付出了更高的成本,那我就应该得到更多的回报才对,所以你要格外地乖才行,懂了吗?” 梅琳听完他的话,深感受辱:“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什么成本回报?我又不是……” 她话没说完,沈锐意突然俯下头来堵住她的嘴巴,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吮吸了一下,然后拍拍她的脸颊:“你敢顶嘴,这就是惩罚!” 梅琳还没说完呢,哪里肯罢休?她在嘴唇上抹了一把,继续说道:“你这人不讲道理!我又没让你买下我,我还想怪你呢,如果你不出手,也许我卖不出去,他们就把我送回去了呢……” 话音刚落,嘴唇上再一次被迅速地偷袭。这一次他含住她的嘴唇之后,还用舌尖在她的双唇之间反复挑逗着,害得梅琳浑身像通了电一样,麻酥酥的。 最后,他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下,说道“又傻又天真,还是需要惩罚!” “你……”梅琳恼火,指着他刚要开骂。却被他再一次欺近,用威胁的目光瞪着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梅琳转了转眼珠儿,很识相地捂住了嘴巴,摇头道:“没了没了!” 沈锐意嘴角噙着笑意,掰开她捂在嘴唇上的手。她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呢,谁知他又一次飞快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才乖,奖励一下!” 彻底被他调戏了! 梅琳气得血脉贲张,恨不能飞起一脚踢扁他的鼻子!她的手指在背后用力地抠着写字台台面,心里默默地念着:镇定!镇定!沈锐意!这些帐我一笔一笔都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沈锐意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气住了,开怀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杨皓明敲门进来,禀告道:“锐意哥,山哥他们几个都过来了,等在门外……” 沈锐意笑着将梅琳从写字台上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往门外送:“我要开会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我一起用午餐。” 梅琳一听开会,心一动。她转过脸问他:“就在这里开会?” 沈锐意指了指旁边:“在隔壁。” “既然是在隔壁,我又听不到,你撵我做什么?”梅琳拖住他,不肯往外走。 沈锐意此时心情不错,也就有几分耐心,问她:“那你要留下来做什么?” 梅琳指了指电脑:7;150838099433546“那部韩剧……我不是没看完吗?想起来就抓心挠肝的,你就让我看完好吗?” “你这是在求我吗?”沈锐意扬起下巴,睨视她。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点头:“求你!” “那你就留在这里看吧。”沈锐意很潇洒地挥了挥手。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看来这部电脑里是不会有什么秘密了…… 第81章 第81章 沈锐意从写字台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支遥控器,对准陈列武器的那一面墙,摁下几个键。那占据了半面墙壁的陈列各式枪支的实木架子,就从中间缓缓地分开,露出了一扇门的宽度,通往隔壁的房间。 梅琳好奇地瞪大眼睛,从沈锐意的手中抢过遥控器:“哇!这个是怎么用的?太神奇了!书架也能分开的吗?那边是什么呀?” 她便说边往那扇开启的门靠过去,却被沈锐意薅着后衣领拽住:“你不是要看那个什么剧?别探头探脑的!” 梅琳扯回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个被拎皱的衣服,瞪他道:“好奇嘛!被我看一下又不会丢东西!小气!” 这个时候,dk联盟的八位高层已经走了进来,全部的黑衣黑裤,乍一看都是一个模样,仔细看脸才区分得开来。 他们跟沈锐意打过招呼后,都把目光移向梅琳,打量着她。 梅琳同时被八个黑衣的男子盯住,很不自在,就往沈锐意的身后躲了躲。其中一位年纪稍轻的男子就笑了:“哟!小嫂子这是害羞了?” 沈锐意赶紧上前推他:“阿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调戏你小嫂子,我掐断你的脖子!” 阿勇拍着巴掌讥讽道:“哥哥们都听到了吗?锐意哥重色轻义!” 沈锐意重重地擂了他一拳,笑道:“别在这里耍嘴皮子,赶紧办正事去!” 于是几个男人互相说笑着,进了那道藏在书架后面的门。杨皓明最后一个走进去,随后那道门就缓缓地关上了。 梅琳看了看重新闭合的书架,又看了看握在手里的遥控器,回想着刚才沈锐意按键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都是一样的“嘀嘀”声。 她随意地摁下一组数字,再看那个摆满各式枪械的木架,纹丝不动。 估计里面已经开始开会了,梅琳很想知道他们开会的内容。于是她用遥控器对准那一面墙,不停地试按各种数字组合。 忙活了半天,她突然想起来,临出7;150838099433546发前看过dk联盟资料,这个黑道组织是沈锐意的祖父于1940年10月10日创立于纽约唐人街。 她试着按下401010,再抬头看那一面充当门禁的陈列架,竟然慢慢地往两边开启了! 这么容易就猜到的密码,是不是说明那间会议室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禁地? 门已经完全开启了,梅琳必须要面对自己弄开了这道门的尴尬局面。于是她迅速地跑到门边,探头往里望。 一张椭圆的大型会议桌,沈锐意坐在主位上,九个男人分坐两边,每人面前一台电脑,一个话筒。正对面的墙上挂嵌着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此时那屏幕上正显示着两个男人的头像。 梅琳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这些。 而此刻,十个男人都惊异于那道门的突然开启,讶然地望着梅琳。 梅琳赶紧挤出一脸灿烂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遥控器晃了晃:“实在对不起,我玩这个,没想到把门玩开了,打扰了打扰了,我把门关上,你们继续!” 第82章 第82章 沈锐意的脸色极不好看,梅琳一个劲儿地道歉,赶紧低头在遥控器上找关门的按键。 可是她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出来哪个按键是关门用的。会议室里很安静,连视讯的那一端都不说话了。梅琳猜想,应该不止屋子里这十个男人在看着她,视讯连接的那一端不一定有多少人在看着呢。 估计关门的机关不在遥控器上了,梅琳尴尬地抬起头,指了指从中间滑开的陈列架:“这个……这个好像我拉不动……明哥,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关上?” 她不敢看沈锐意,只好向杨皓明求助。 “噗!”有人喷笑出声。 沈锐意的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来,绕过会议桌,走到她跟前。她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抓住。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道:“你乖乖地在外面玩,不要太想我,我一会儿就好了,知道了吗?” 会议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狂肆的大笑声,那个叫阿勇的男人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小嫂子进来吧!坐在锐意哥的怀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 梅琳的脸“腾”地烧热了起来,连说着对不起,转身就跑了回去。沈锐意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走了回去。 随即,那道门就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合上了! 原来这关门系统是自动感应的,她一直站在门口,门当然就一直开着!真是丢脸到家了! 估计里面已经在继续开会了,梅琳坐到电脑前,想了想,在goolge里敲下了dkunion,显示出的两万多条搜索结果,其中维基百科有详细的介绍,就提到了1940年10月10日这个创立时间。 一会儿沈锐意问起,她也好解释了,于是她舒出一口气。 不能再胡来了,虽然她也极想登陆上自己的msn,看一下熟悉的朋友们都过得好不好,也极想查一查国内的新闻,了解一下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因为她知道,她在这台电脑上的任何一个操作都会留下痕迹,也会让沈锐意生疑。 既然说留下来是看韩剧的,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出《城市猎人》,乖乖地打开来看,等着沈锐意开完会吧。 其实这部剧她已经看完了,那天她只是偶尔提了一下李敏镐这个大明星,没想到沈锐意竟然上了心。因为他的那一点小小醋意,她这么快就进了他的书房,进展的速度超乎她的预期。 所以她决7;150838099433546定好好利用一下这次机会。 正在重温着金娜娜教授李润成练习柔道的那一段,突然书房的门就打开了,有两个男人被扭绑着押了进来,直奔会议室。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对讲机向里面通报:“锐意哥,人带到了。” 随即,对讲机里传出沈锐意的声音:“外面有一个会开门的,让她给你们开门。” 男人茫然地在书房里看了一圈,只有梅琳缩在沙发椅上,戴着耳机正在看韩剧。他见她正在望过来,就指了指陈列架,做了一个开启的动作。 梅琳立即领会了,摘下耳机,跳下沙发椅:“我会开我会开!我给你开门!” 第83章 第83章 梅琳很殷勤地给他们开了门,然后看着他们进了会议室。 她留意了一下那两个被押进去的人,脸面很熟悉。仔细地想了想,就是刚才出现在会议室里液晶屏幕上的那两个人。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梅琳坐回电脑前戴上耳机继续装作在看电视剧,却在留心着会议室那边的动静。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门开了,依旧是刚才进去的那一拨人,只不过被押进去的那两位刚才是走进去的,此刻却是被扛出来的,他们的上衣被掀起来,盖住了他们的头,四肢耷垂着,看样子不死也是重伤了。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会议终于结束了,dk联盟的八位高层走了出来,阿勇还特意上前来跟她打招呼:“小嫂子,我要走喽,要想着我啊,下次再见!” 梅琳窝在沙发椅上白了他一眼:“我不认识你!干嘛要想着你?” 阿勇立即向她伸出手:“那就正式认识一下,曹文勇……” “阿勇!要不要我剁掉你那只爪子?”沈锐意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正看到这一幕,几步跨过来,用凶狠的眼神盯着曹文勇伸出去的那只手。 曹文勇立即将手缩了回去,在身上擦了擦,揣进了兜里:“我巴结一下小嫂子,锐意哥就给个机会嘛!” “你巴结我就行了!快滚吧!”沈锐意笑着推他一把。 所有人都走出去了,梅琳将耳机挂到脖子上,抬头看着沈锐意,问:“刚才那两个人……他们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开门密码的?”沈锐意转到她的身后,将手摁在她的肩膀上。 梅琳早有准备,打开了维基百科中关于dkunion的那一条目,说道:“这里查到的,我本来是想查一下你的生日,没想到看见这个……沈锐意,你们家三代经营dk联盟,在黑帮里也算是厉害的吧?和意大利黑手党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你还知道黑手党?” “我看过《教父》呀!”梅琳回头看他,将腮帮子一鼓,嘴角眼角同时往下一耷拉,学马龙白兰度在教父当中的经典表情。 沈锐意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脸:“学得一点儿不像。” “给我两块糖含着,就会比较像了。”梅琳吐了吐舌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那两个人怎么了?” “哦……”沈锐意挑了挑眉梢,“他们两个是卧底,警察……我最恨卧底了,这种人就像是藏在阴暗洞穴里的蛇,随时准备着咬我一口!”7;150838099433546 梅琳听到“警察”两个字,心尖颤了颤,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他们死了?”她尽量维持住笑容,继续问他。 “难道我还要留着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回去抖落出dk联盟的底细吗?”沈锐意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不光是他们的性命,连他们的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第84章 第84章 梅琳一听他提到“家人”,立即想起自己的72岁的奶奶,满头白发,佝偻着腰身在厨房里给她煎鱼饼的样子。 她喉咙发紧,手心也微微冒汗,面上却维持着平静,问沈锐意:“你抓到他们的家人了?你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呀?” “恩……”沈锐意歪了歪头,做沉思状,“女人嘛……送到圣劳伦斯号上卖掉怎么样?孩子呢……送到岛上来,哪天我想钓鲨鱼了,就放一个到海里去……” 梅琳顿时浑身血脉贲张,所有的血液都涌向脑顶。她没有办法再装平静了,呼地从沙发椅上跳下去,指着沈锐意大骂:“你不是人!你简直禽兽不如!” 跳得太猛了,把受伤的那只脚踮得痛了,骂完了沈锐意,她忍不住呲着牙倒吸凉气。 沈锐意好像没听见她那句辱骂,反而蹲下身去看她的脚:“哎呀!你能不能慢一点儿?咋咋呼呼的,又碰到伤处了吧?” “你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你还管我的脚干嘛!”梅琳气愤地抬脚踢他。 沈锐意敏捷地向后一闪,顺势坐在了地毯上,仰脸看她:“怎么?你想我放过他们?” 梅琳一听有门儿,赶紧蹲下身,凑到沈锐意的面前,恳求道:“乱伤无辜是会有报应的,他们的老婆孩子又没有得罪你,你就放过他们吧。” 沈锐意悠然地摊平了双腿,身体后倾,一只手支在地毯上,一只手朝着梅琳勾了勾:“既然你要救人,总该拿出点儿诚意来吧?” “什么诚意?”梅琳没弄明白。 沈锐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女人对男人该有的诚意。” 梅琳懂了,忸怩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沈锐意的大腿上,倾身向前,勾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轻轻地擦了一下,迅速后撤,瞪着他:“这样行了吧?” 沈锐意不满地摇头:“蜻蜓点水,你这是在敷衍谁呀?诚意不足就算了!” 言罢,他就要推开她起身。她赶紧摁住他:“别动!你说话算数?只要我诚意够了,你就放过他们的家人,对不对?” “我说话算数!”沈锐意肯定地点头。 随后,只见梅琳狠狠地一咬牙,猛地扑向他,将他推倒在地毯上,在他的脸上一通乱咬乱啃。 沈锐意就感觉有一只小狗在自己的脸上乱舔,就像每次他在外面久了,回到白沙岛来,维多利亚也会扑到他身上,用舌头舔他的脸。 脸上又湿又痒,沈锐意很想笑,可又怕在这个时候破功,引她发飚。他强忍了一会儿,完全没有男人女人亲密接触时那种柔情蜜意,倒是被她涂了一脸的口水。 他忍笑推她:“好了好了!你已经很有诚意了,就这样吧!” 梅7;150838099433546琳马上翻身坐起,抬手在嘴巴上使劲地抹了一把,转头看沈锐意:“既然我诚意够了,那你赶紧放人!” “放人,马上就放!”沈锐意已经站了起来,抽出两张面巾纸,一边擦着脸,一边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梅琳追问。 “放人去……”沈锐意已经快憋到内伤了,跑出书房后,扶着墙笑到直不起腰来。 第85章 第85章 梅琳坐在地毯上,隐约听见了沈锐意在外面的笑声。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爬起来冲出书房时,正看到沈锐意下楼去了。她赶紧叫住跟随在后面的杨皓明:“明哥……” 杨皓明站住,等她走近了,微笑着问:“发生什么事了?锐意哥怎么那么高兴?” 梅琳凑近他,小声问:“明哥,你告诉我,刚才被扛出去的那两个人,他们犯了什么事?” 杨皓明犹豫了一下,说:“他们……私吞了帮产,怎么了?” “不是卧底?”梅琳心里忽悠一下子。 “卧底?锐意哥告诉你是卧底吗?他们两个这几年相互配合着,侵吞了几千万的帮产。”杨皓明一脸茫然。 “那他们的家人呢?会不会因为他们私吞帮产而受牵连?”梅琳已感觉到7;150838099433546心中有一股火苗在嗞啦嗞啦地烧起来。 杨皓明奇怪地看着她,摇头:“他们两个没有家人呀,都是孤儿,是锐意哥的父亲沈祖鸿先生收留养大了他们……” “沈锐意!沈锐意!”梅琳简直要气炸了,大呼小叫地喊着沈锐意,冲下楼去。 卧房没有他的人影,也不在浴室,茶室里也没有人。梅琳抓狂了,在走廊里堵住一个女仆,问:“沈锐意呢?” 女仆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答:“沈先生在餐厅……”她话音未落,梅琳已经推开她,冲了出去。 梅琳像一阵疾风,冲进了一楼的餐厅。依旧是奢华的法式长餐桌,精美的餐桌布,还有一篮盛开的鲜花。沈锐意端坐在餐桌的那一头,像没事儿人一样,准备用午餐,董青玉就站在他的身边,正给他倒红酒。 梅琳二话不说,跑过去端起酒杯,朝着沈锐意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呀!你做什么?”董青玉本能地去拦,却还是迟了一步,半杯红酒全部泼到了沈锐意的脸上。 董青玉立即就发飚了,抡起巴掌朝着梅琳的脸上甩过来。梅琳伸手臂去挡,却没有沈锐意的动作快。 他一出手就握住了董青玉的腕子,将她推到一边:“不关你的事,别跟着瞎掺和。”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非常淡定。然后他不紧不慢地拿起餐巾,有条不紊地擦着脸上红色的酒液。一边擦着,嘴角开始慢慢上扬,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将餐巾往桌子上一摔,仰起头来放声大笑:“哈哈……” 梅琳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又羞又恼,无地自容!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狗吠,大侠从外面冲了进来,紧接着丽姨抱着小龙出现在餐厅的门口。丽姨说:“大侠整个上午都非常不安,一直叫屋里打转乱叫,我猜想它刚没了妈妈,以为你也不要它了,所以才那么心焦,我就带它过来了。” 大侠已经撒欢儿地扑到了梅琳身上,摇着尾巴,两只前爪搭在梅琳的肩头,抬起头用力去蹭梅琳的脸。这情形,又让沈锐意想起了刚才书房里那一幕,他乐不可支,笑得伏在餐桌上,爬不起来了。 丽姨、董青玉和一旁的女仆们都一脸地莫名其妙,就连小龙瞪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梅琳,他笑得越欢,她的脸色就越难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狂,实在是很丢脸。于是梅琳冷静了,她伸手端起沈锐意面前的那一份牛排,拍了拍大侠的头:“大侠最乖,从来不撒谎骗人,今天中午有好料奖励你,给你吃牛排!” 她把盛牛排的平底盘子往地上一放,大侠立即低下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董青玉终于忍无可忍,指着梅琳质问沈锐意:“锐意哥!她把你的午餐拿去喂狗,这样也可以吗?” 第86章 第86章 上好的日本和牛牛排被大侠三两口吃光了,梅琳将一盘蔬菜沙拉推到沈锐意面前:“撒谎的人没有肉吃,今天中午你就吃这个吧。” 沈锐意当真抱着一盘沙拉认真地吃了起来,董青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自己的那一份牛排端给了沈锐意。 沈锐意推开:“大侠有一份牛排就够吃了,别把它给撑坏了,你自己吃吧,我今天中午就吃点儿健康的,这蔬菜沙拉还蛮好吃的。” 梅琳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丽姨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昨天刚与董青玉吵了一架,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就说:“我是来送大侠的,小琳你好好照顾它,我先回去了。” “我也跟你回去!”梅琳拿起叉子,将自己的那一份7;150838099433546牛排叉了起来,举在手里,朝着大侠一摆头,“大侠走喽,咱们回家去!” 然后,她一边啃着牛排,一边跟在丽姨的身后,出了餐厅。 她刚离开,董青玉就吩咐一旁的女仆:“让厨房再给先生煎一份牛排送过来。” “不用。”沈锐意吃着蔬菜沙拉,眼睛里依旧有亮晶晶的笑意,“就吃这个挺好的,你不用管我,快吃饭吧。” 董青玉看着他,心里有几丝慌乱。从她认识沈锐意至今,就没见过他像刚才那样笑得开怀。在她的心里,他一直就是一个冷酷的人,即便偶尔勾唇浅笑,那笑里也隐着几丝忧伤。 她就爱他冷漠忧伤的眼神,她从来不知道沈锐意还会像孩子一样笑趴在桌子上,好像他正在慢慢地显露了一些她不知道的本性,而发掘出他的快乐的那个人不是她,是那个刚上岛不久的叫梅琳的小女孩儿。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沈锐意的贴心人,即便是芳菲在的时候,她也没有失去这种自信。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沈锐意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而芳菲却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梅琳也没有活在她与沈锐意共同拥有的那个世界里,但是梅琳却让她的自信受到打击,因为她发现,沈锐意正在慢慢地向梅琳靠过去,仿佛梅琳的那个世界里有什么东西是吸引着他的,令他情不自禁。 刚才那一幕,沈锐意与梅琳一喜一怒,而她却完全像一个局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她才是白沙岛的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在她的掌握之中。 “锐意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董青玉小心地问。 “没什么大事,闹出个小笑话。”沈锐意含糊地答了她一句,明明说的是小笑话,却又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董青玉当真是不爽了,就说:“梅琳妹妹性格活泼,年纪又轻,锐意哥喜欢她,我能理解。但我还是想提醒锐意哥一句,如果你把当小妹妹一样宠着,现在这样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把她当做是你的女人,她现在这样嚣张可不好。” 沈锐意吃完了沙拉,拿起餐巾来轻拭嘴角,慢慢说道:“她那不叫嚣张,她只是年纪小,有些天真,有点儿莽撞,不过她还是很善良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善良…… 这个词像一根刺扎进了董青玉的心里,她不缺美貌,不缺聪明,唯一缺的就是善良。可是她做那些事,又是为了谁? 她苦笑了一下:“原来锐意哥喜欢的是善良……” 沈锐意察觉出她的不自在,便拍了拍她的手:“你为我做事,很辛苦的,我都记在心里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第87章 第87章 董青玉委屈地抿了抿嘴唇:“锐意哥,我已经很难做了。自打梅琳进了城堡,锐意哥就没有进过我的房间,姐妹们私下都在悄悄议论,我以后也没脸再管她们的事了。” 沈锐意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恢复了平素冷峻的样子。董青玉见他这样,刚想修正自己的话,就见他放下餐巾,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今晚我去你那里。” 说完,他就举步出了餐厅,留下董青玉一个人坐在那里兴奋。 她的跟班白兰凑上来,附有她耳边小7;150838099433546声问:“玉姐,那个小姑娘太不懂规矩了,要不要教训她一下?” 董青玉回头瞪她:“你着什么急?非要趁锐意哥在的时候动手吗?” 白兰急忙改口,笑着说道:“是呀,这个岛上野心勃勃的女人多了,哪一个最后不得对玉姐心服口服?玉姐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去睡个午觉,养足了精神,起来后做个香氛spa,到了晚上,香香美美地等锐意哥哟。” 董青玉回手打了她一下,啐她一口:“呸!你脑子里一天都想些什么?你是不是想男人了?看上哪一个了?我去给你说媒。” 白兰眨了眨眼睛,贴上去悄声道:“玉姐,我喜欢明哥,你能帮我的忙吗?” “他?你喜欢他?你别看他见了谁都好态度,其实他木讷得很……”说到这里,董青玉压低了声音,“告诉你吧,我怀疑他是gay!你说他会不会是在暗恋锐意哥?” “玉姐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试探过他?”白兰将手搭在董青玉的肩膀上,脸上充满了玩味的笑意。 董青玉“啪”地打掉她的手:“滚!没一句正经的!我睡午觉去了!” 她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如白兰所说,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养足了精神后,起床后做了一个香氛spa,吩咐厨房准备了精致的餐点后,她布置了房间,换上性感的豹纹抹胸裹身短裙,等着沈锐意的到来。 烛光、鲜花、红酒、豹纹女郎,董青玉很有信心,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她的性感诱惑。 可是那天晚上,她一直等到九点多,沈锐意却没有出现。 沈锐意太兴奋了,因为他的军舰下午驶进了白沙岛的码头。那艘俄罗斯现代级驱逐舰是王储以岛国王室的名义出面向俄方购得,但实际上是沈锐意出资,最后配备给白沙岛上的新建海军。 沈锐意太高兴了,他在舰上逗留了整整一个下午,连晚饭都是在舰上吃的,干脆就忘记中午答应董青玉的事了。 太阳落山后,军舰上所有的灯都点起来,灯亮映得周围海面都亮了,波光与灯光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沈锐意站在军舰的最前头,迎着海风,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立即回头,对身边的人说:“去把梅琳接到舰上来!” 第88章 第88章 梅琳吃过晚饭,正坐在床上给小龙讲故事。小龙靠在她的怀里,随着她讲故事的节奏,咿咿呀呀地往外冒着话儿,偶尔有那么几个字,也能算做是清晰的表达。 大侠就卧在床尾,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床上的两个人。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梅琳走过去开门,原来是沈锐意叫人来接上舰。 梅琳暗暗地叹了口气,她最近与沈锐意频繁接触,有时候会觉得迷茫。她从“家里”出发前,对沈锐意怀着切实深刻的恨意,她把他想象成一个穷凶极恶的黑帮老大,冷血无情,无恶不做,杀人不眨眼。 可实际相处,恶名昭著的dk联盟的掌门人沈锐意,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忧伤,他也会在半夜里偷偷走进儿子的游戏室,握着儿子的玩具发呆。 有时候,梅琳会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恨意正在变得稀薄。随即,她就会因为自己恨得不够彻底而自责懊丧。 就像今天中午,明明是她被捉弄了,可是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细想当时的情状,她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不敢把这种感觉解释为甜蜜,但那至少也可以说是一种欢欣吧。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半年前,当她扑在浩的墓碑上哭得死去活来时,她还发誓一定要给浩报仇,将那个万恶的dk联盟斩草除根! 仅仅半年之后,她就与dk联盟的老大相处乐融融,她不是疯了是怎么了? 她本想今晚安静地独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又让人来叫。 她不能拒绝与他的接触,因为她有任务。虽然临行前局长跟她谈话,让她有心理准备,这一趟任务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年时间,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但她还是希望尽早找到需要的东西,尽早回家。 于是她穿好衣服,把小龙送回了丽姨那里,跟着来人,出了城堡,坐上车子往海边去。 当她踩着舷梯走上军舰时,她看到偌大的甲板上,灯火通明之中,沈锐意站在舰载直升机的前面,风吹起了他的头发,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他看到了她,向她伸展开双臂,海风便将他的白色衬衣鼓荡了起来。这情景令梅琳想起了许多与爱情有关的电影,剧中英俊潇洒的男主角都是这样丰姿傲然地迎接着他的爱人。 可惜她不是那个女主角,她不会迎着风跑向他,扑在他的怀里。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维持住这一幕唯美的画面,因为她的脚伤,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最后还是沈锐意迎着她走过来,用力地拥抱了她一下:“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军舰!” “看到了,很不错呀。”梅琳用鼻子哼出一句来。 沈锐意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她的语气,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给你当向导。” “既然来了,就顺便看一看吧。”梅琳依旧是不太热情,指了指前方的直升机,“那玩意是真的吗?能7;150838099433546飞起来吗?” “当然!” 第89章 第89章 沈锐意拉着梅琳奔向那架搭载在舰上的直升机,拉开机门,将梅琳抱起来,塞了进去。然后他自己也攀上了直升机,坐在了驾驶位上,转头得意地对梅琳说:“你看,这不是模型玩具吧?” “你飞得起来吗?”梅琳还是头一次坐进直升机里,好奇地四处摸着,问他。 沈锐意更得意了:“别说是这一架直升机了,就是给我一架空客a380,我也飞得起来呀!” 梅琳存心打击他,就问:“那要是航天飞机呢?” 沈锐意使劲地捏她的下巴:“小麻雀!我叫你来,是想一起高兴的!你再扫我的兴!我捏碎你的下巴!” 梅琳拍开他的手,转脸看着他:“你高兴就好了,这又不是我的军舰,我跟着瞎高兴什么呀?” “你……”沈锐意开始咬牙。 梅琳气到他了,心里没来由地高兴,洋洋自得地摆弄着直升机上的仪器,说:“沈锐意,你是不是一天不见我几次就难受?大晚上的也要把我叫出来,你这是在追求我吗?” 沈锐意一愣,机舱里有几秒的静默。 然后,沈锐意将手往梅琳的肩上一搭,浑不在意地说道:“你就是我的女人!我还用得着追求你吗?” 梅琳推开他的手,作势要下直升机:“看来你又要提起那200万了,咱俩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我是你买来的女人,白沙岛上像我这样的女人多了,随便找一个来陪你高兴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沈锐意伸手拉住她,将她的身体扳转向他:“小麻雀,你希望我真心喜欢你吗?” “你有真心吗?”梅琳戳了戳了他的心口,怀疑地问。 沈锐意看着她,想了想,突然探过头来,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吧嗒吧嗒嘴,点头说:“恩……好像有点儿喜欢的味道,让我再7;150838099433546尝试一下……” “怎么你喜不喜欢,答案在我嘴唇上吗?你……”梅琳偏着头躲,但机舱里的空间并不大,沈锐意一下子就捉住了她。 沈锐意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下子就衔住了她的嘴唇,吮吸了一下,就贴着她的脸,说:“味道的确不错,也许这就是喜欢……” 他话音未落,梅琳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来咬住了他的下嘴唇。 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沈锐意吓了一跳,刚想说点儿什么,嘴巴一张,就感觉她的舌尖像一条顽皮的小蛇,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口中。 四瓣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舌尖相互挑逗着,沈锐意的身体呼地热了起来。他今天高兴,晚上又喝了一点儿酒,正是激情满怀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勾引? 他从驾驶座上直接跨了过去,挤在了梅琳的双腿之间,将她压进了座位里,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第90章 第90章 机舱里的空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梅琳被揉进了座椅里,沈锐意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他的体重压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得到他越来越炙热的体温,也感受得到他一触即发的澎湃热情。 两个人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舌勾着她的舌,像两朵火苗在她的口中起舞。他太用力,像要把她的呼吸都掠夺走。 半分钟后,她的胸口发紧,两耳发热,额头冒了细微的汗珠。她窒息得难过,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将他推开:“你让我喘口气,我快憋死了。” 沈锐意稍稍从她身上撤离开,喘息着看她。他的眼神迷离而朦胧,像是起了一层海雾,而迷濛的雾气深处,分明有两簇小火苗在隐约跳动。 梅琳知道那是什么。 “小麻雀,你勾引我。”沈锐意离开了她的唇,一只手却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爬。 他的手指在她的锁骨上反复地摩挲着,然后轻轻地向下一滑,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胸前,却被她一把抓住了。 沈锐意立即将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腰间,从她的衣摆下面探进去,手指刚刚触到她的肌肤,她的身体就跳了一下。 她的反应令他很开心,这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才会有的青涩。 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渴望,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有的只是饥渴,他像是一头饥饿的豹,四处猎食,却怎么也填7;150838099433546不饱肚子。 而面对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他的心里是温暖的。她不是他的猎物,而是他的同伴。他不需要一口吞下她,以填充他的饥饿,他需要她的陪伴,她令他不寂寞。 他笑了,在她的腰上捏了捏:“害怕了吧? “我有什么好怕的!”梅琳慌得脸都红了,但还是强撑着装镇定。 沈锐意就俯身下去,在她的耳边悄声问:“这里太窄了,我带你去舰长室,好不好?” 梅琳知道这不是邀请她去参观,她今天主动了勾引了他,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她的心狂跳起来,呼吸更加不稳了。 但她还是答应了一声:“好。 沈锐意很欢喜,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下,笑着拉开了机舱的门,跳了下去。然后他回身,将梅琳接抱下去,拉着她的手,朝着舰长室走去。 没走出多远,就看到有一个人从舷梯下走了上来,正是董青玉。 只见她穿着抹胸的豹纹裹身短裙,细高跟的金色皮鞋,扶着舷梯的扶手站在那里。她长长的卷发被海风吹起,一部分高高地飞扬在半空里,一部分缠绕在她光裸的脖颈上。 第91章 第91章 董青玉看着沈锐意,神情中充满了哀怨。 “锐意哥……”她唤了他一声。 沈锐意看见她,就想起来了自己答应过她的事。但他此刻哪有心情应付董青玉?于是他朝着她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明天我找你。” 董青玉看了一眼沈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中午的时候,锐意哥答应晚上去我那里。可是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就过来看一眼。既然锐意哥有事要忙,那么我……” 梅琳本以为董青玉的到来是偶然,却没想到沈锐意和她早有约会。 胃里一阵抽搐,浑身都不舒服不起来。梅琳二话不说,猛地甩开沈锐意的手,迈开大步往舷梯的方向走过去。 沈锐意跨前一步抓住她,却又被她甩开。董青玉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他再出手,用力地掐住梅琳的腕子:“你站住!” 梅琳的手腕被掐得生疼,她使劲地扒他的手:“你放开我!你让我回去!” “我没有开口放你回去!你就老实呆在这里!”沈锐意吼她一句,摁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 梅琳拼命地晃动肩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沈锐意!你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最后两个字刚说出口,梅琳就觉得一阵掌风袭来,“啪”的一声脆响,沈锐意的巴掌就从她的左侧7;150838099433546脸颊扫了过去。 左耳“嗡”的一声响,眼前有几颗金星在乱跳,梅琳身不由己地朝着右边扑了过去,而沈锐意就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摔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 他的手劲真大呀,她的脸颊像被刀子刮过一样疼,膝盖怕是也磕破了。她缓了缓神,回头看沈锐意。他正瞪着她,目光如鹰一般锐利! 这才是沈锐意啊!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神情就像这样阴沉,目光就像这样犀利!最近一段时间相处,他对她太宽容了,令她都快忘记了,他是世界著名的黑帮dk联盟的冷血老大! 她亲眼见他对林琅施暴,亲眼见他废掉了露露的一双手,将她丢进了大海里,甚至就在今天上午,她还亲眼看见从他的会议室里抬出来两个死人。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还能期望自己会有不同的待遇吗?她又凭什么有这样的期待? 梅琳收回了瞪向他的目光,从甲板上爬了起来,头有点儿晕,腿有点儿痛,但是她不怕。她拐着一条腿,朝着舷梯走过去。 沈锐意凛着眉,沉着脸,看着她走远,没有再拦她。 第92章 第92章 梅琳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7;150838099433546门后,在门口站了好久。门外没有追来的脚步声,也没有人敲她的门。 她叹息一声,慢慢地走到窗口,坐进飘窗的角落里,藏在窗帘的折褶之中,倚着冰凉的玻璃窗,望着窗外寥落的灯光和远处苍茫的夜色。 脸颊依旧在火辣辣的痛,他的手掌心里长着刺吧?她只不过是稍稍反抗了他一下,他就下手这么重,这么看来,她也不过他手里的一个玩物。 可是她来岛上,不就是要扮演这样的角色吗?她的任务就是成为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勾引他,博取他的信任,趁机行事,不就是这样吗? 就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她不是应该紧紧地挽住沈锐意的手,甚至贴到他的身上去,将他从董青玉的面前带走吗?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勾引他,为什么要在那样关键的时刻甩开他?还惹恼了他,挨了巴掌?她是不是疯了?忘了自己来白沙岛要干什么吗? 梅琳越想越懊恼,额角抵着玻璃窗,轻轻地撞着。 “你想撞玻璃自尽?” 梅琳进屋后没有开灯,幽暗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拨开遮身的窗帘一看,一个身影就站在离飘窗不远的地方,高高的,负手望向她。 梅琳“刷”地一下将窗帘又拉上,哼道:“我还要活着走出白沙岛呢,挨一巴掌就自尽?你太小瞧我了!” 沈锐意开了飘窗顶上的灯,走过来坐在窗台上,伸手去拨窗帘:“你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梅琳死死地抓着窗帘,怎么也不肯松开:“你走!你别来看笑话!你不是有约会?赶紧赴约去呀!我的脸好好的,如花似玉!你大可以放心!” 沈锐意不耐烦再跟她磨叽,直接抓住窗帘用力一扯,一薄一厚两层纱帘同时被扯下来,“唰啦”一声落下来,将梅琳埋在了里面。 “沈锐意!你这个混蛋!”梅琳在一堆纱帘子里扯来扯去,怎么也钻不出来,气得大叫。 看着梅琳在一堆纱帘子里挣扎,沈锐意沮丧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他把纱帘子拖开,就见梅琳头发乱成一团,她的眼睛从乱发间瞪向他,恨不能咬死他的样子。 他笑着伸手拨她的头发:“什么鬼样子!还如花似玉呢,真丢人!” 梅琳不领情,拍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沈锐意眉梢一动,威胁她:“没完了是吗?” 梅琳自己把头发往脑后一收,将右边脸颊转向沈锐意,说道:“沈老大又要火了是吗?这边脸还没打呢!你干脆给我凑齐了吧!” 沈锐意不理她耍泼,偏头看她的左脸,果然在脸蛋儿上留有五道清晰的指痕,左侧的眼角处,眼珠也有一点儿红。 “好像打重了些……”沈锐意嘀咕了一句,又沉吟了片刻,突然开口说:“我不该下手这么重……当时的情形……好吧,我先跟你认个错。” “哈?”梅琳吓住。 第93章 第93章 梅琳从一堆纱帘子上爬过去,凑到沈锐意的眼前,扒了扒他的脸:“喂!你是真的沈锐意吗?你这不是人皮面具什么的吧?” 沈锐意任她的手在他的脸上捏来捏去,看着她不说话。 刚才在舰上,他失控打了她一巴掌,当即就后悔了。看着她默默地爬起来,默默地离开,他的心很慌,差一点儿当着董青玉的面儿追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 可是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虽然模样不错,但是脾气却很臭。他和她在一起,往往是她炸毛的时候多,反而是他这个人人惧怕的大哥让着她,处处呵护她,还要被她嫌弃。 有时候看着她笑,他会想起芳菲。在不知道他身份的那一段时间,芳菲也是这么快乐的一个女子,整天围在他身边叫着。 “锐意,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锐意,你给我煮一杯咖啡好吗?” “锐意……” 有时候他对自己产生疑惑,他怎么可拿梅琳比芳菲?芳菲是高贵典雅的,而梅琳虽然说不上有多粗鲁,但肯定跟优雅沾不上边儿的,像叉着一块牛排边走边啃这种事,芳菲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那他就是真的喜欢梅琳了?喜欢她什么?天真活泼?不知天高地厚?因为无知而拥有的无畏?还是因为她是一个活着从翠微居走到他身边的女人?亦或是她捡到并养活了大侠?又或是她与小龙自然的亲近? 他的心里很迷乱,他也搞不清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了。 梅琳在他的脸上捏够了,见他表情酷酷的,也不说话,就松了手,往回一靠:“装冷酷!这才是沈锐意嘛!刚才一定是我听错了!” 沈锐意将她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没听错,是我在道歉,我不该打你那么重。” “哇!沈锐意认错哎!我要不要召开个记者发布会,向全世界炫耀一下?”刚才梅琳还鼓了一肚子的气,这一刻全部消散了,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沈锐意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下:“我警告你,这是咱们俩儿的秘密,你不可以跟别人说,我……我的形象不能破坏!” 梅琳窝在他的怀里,低笑了两声,心里很得意。 沈锐意也笑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沈锐意才说:“其实认错也没有多难,认了错,事情果然会变好的,对不对?” “你以前都不会认错的吗?”梅琳问他。 沈锐意叹息一声:“我以前觉得认错很丢脸,所以就死撑着不肯开口认错,我和芳菲的关系就因为这样,越变越坏……” 梅琳听出他声音很伤感,就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沈锐意长大了呢……” 沈锐意“噗”地笑出来:“你这是什么语气……真是服了你,你最会破坏情绪了,高兴的时候能被你弄得伤心了,伤心的时候又能被你气乐了,你是妖精吧?” “什么妖精?那叫天使!”梅琳不服,大声争辩,见沈锐意起身要走,赶紧跳起来去追,“你去哪儿呀?” 沈锐意回头看她一眼:“小麻雀,你刚才摔了跤,磕破了膝盖,7;150838099433546不要跑这么快好吗?我去给你拿药啊!” 第94章 第94章 梅琳能感觉得到,沈锐意是真的有点儿喜欢她。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最开始在圣劳伦斯号上,她亲见林琅的遭遇,以为自己也会是那样的下场。后来上岛,她被董青玉丢在后山上,她还担心自己没有机会接触到沈锐意,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可现在,她却离沈锐意很近,也不知道是应该归功于天时地利,还是因为她魅力不可挡。 至于她自己的心思,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喜欢上一个心狠手辣的黑帮大哥,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养了许多的女人。 但有时候沈锐意对她表现出一点儿格外的体贴时,她也会在心里小小地欢喜一下。她以为,这是女人们都会有的小小虚荣吧,一个被众星捧月的男人、令无数人畏惧的男人,他如果单单只为一个女人低下头,那个女人很难不在心里偷偷骄傲的吧。 她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很安心地接受沈锐意的亲近与照顾。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找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没有忘记自己来岛上是做什么的,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一份电子文档,还是一本装祯精美的册子。 那是沈家的秘密,只有沈锐意的祖父、他的父亲以及他本人才可以接触到这个秘密。多少年来有多少卧底潜入dk联盟,在这个组织里做到高阶的也有,成为沈氏亲随的也有,但是都没有人找得到这个秘密。 所以,每一次对dk联盟的清剿,都会被认为是一次彻底的胜利。可是每一次不等官方从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dk联盟又会在别的地方复活。这个组织就像一只大章鱼,砍断了它的触手,它会迅速再生,它的命门在哪里,到现在也没有人探得到。 而梅琳上岛的任务,就是找到dk联盟的命门所在。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沈锐意的书房,因为那里是整个白沙岛上唯一有网络的地方,即便她要找的东西不在那里,她也要得到沈锐意的信任,争取可以自由进出书房。 所以这几天,只要沈锐意在书房看书或工作,她就会缠赖着要跟上去。通常在他的书房里,她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戴着耳机听音乐、看电影、看电视剧。 沈锐意从来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书房里,他走的时候,也会把她带走。这让梅琳觉得,沈锐意还不是最信任她的,因为在这个岛上,有两个人是可以自由出入这间书房的———杨皓明和董青玉。 7;150838099433546所以她格外地老实,从来不会在电脑上做任何可能引起沈锐意疑心的事。 也许是因为她太小心了,沈锐意反而有些奇怪了吧。 有一天,她正在看一部电影,沈锐意突然把她的耳机摘了下来,问她:“电影好看吗?” “好看啊!你做你的事,别打扰我看电影。”梅琳抢回耳机。 沈锐意指着电脑,问她:“你都不想跟以前的朋友联络一下吗?” 梅琳挑了挑眉,回道:“恐怕我的朋友都以为我死了呢,我突然跳出来,还不吓死他们?再说了,我怎么跟他们解释我的处境?难道告诉他们,我被囚禁在一个遥远的小岛上,没有办法离开?” “你不想知道他们的近况?”沈锐意又问。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徒增伤感。”梅琳的神情黯然。 沈锐意握住她的手,问:“家里那边……有你惦记的人吗?” 梅琳一下子想起了奶奶,眼圈儿红了。她转过脸去,摇头说:“没有,我谁也不惦记。” “你家里有一个奶奶,是吗?” 第95章 第95章 梅琳的心差点儿从嗓子里蹦出去。 可是不了解状况,她也不好轻易发作。她暗暗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回脸看着沈锐意7;150838099433546:“你让人去调查我?” 沈锐意点了点头:“是呀,我身边的人都要调查清楚的来历,这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哦?那你调查出什么了?”梅琳揣摩着沈锐意的神情和语气,问道。 沈锐意却已经看出她很不安,就直接说道:“前几天我让皓明派人去你家里一趟,看看家里有什么人,能照顾就照顾一下。皓明的人回来说,你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他看老人家的身体还不错,就留了一笔钱,就这样。” 就这样吗?他们如果真的找到她的奶奶,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沈锐意还会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跟她讲话? 梅琳心里七下八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合适,就咬着嘴唇瞪着沈锐意,也不言语。 沈锐意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就抬起她的下巴,问:“小麻雀,难道你不想感谢我一下吗?我让人去探望了你的奶奶,还给她留了生活费,我做得不好吗?” 梅琳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怀疑或伪装,虽然她依旧忐忑,但似乎可以确定,奶奶是没事儿的。于是她板起脸来,回答沈锐意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我感谢你什么?感谢你让我远离家乡,困居在这个小岛上,不能在奶奶身边尽孝?” 沈锐意怔了一下,随即就把耳机挂在她的头上:“你继续看电影吧!” 梅琳瞪他一眼,将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可是因为他突然提起奶奶,她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办法平静。她在想,杨皓明派去的人,找到的到底是哪一个奶奶?难道真梅琳也是一个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女孩儿吗?那么真梅琳又在哪里?只要杨皓明的人开口一问,是不是就会问出真梅琳的下落? 她孤身困陷在这个岛上,根本没有办法与“家里人”取得联络,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真梅琳的,能不能经得起dk联盟的调查。 沈锐意在旁边做事,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梅琳,发现她的心思已经不在电影上了,虽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但是人却在发怔。 于是他又把她的耳机摘下来,对她说:“等时机合适,我带你回去看望奶奶,你不用再担心了。” 回家看奶奶?那麻烦更大了! 梅琳实在没有办法安定地呆在他身边了,就将耳机往桌子上一摔,跳起来道:“你们这些人都离我奶奶远一些,我就是感激不尽了!没事儿提我奶奶做什么!你是存心不让我好受!” 说完,她就跑出了书房。 第96章 第96章 梅琳最近喜欢上一个地方,7;150838099433546就是护卫城堡的那一圈石墙。 在大门那里有通往墙上的石阶,沿着石阶走上去,到达墙顶。这道护卫石墙足足有两米厚,修得像中国古代的城墙,因此在墙顶上行走非常自在。 梅琳最喜欢坐在两个墙垛之间,放眼往外望去,半个白沙岛都在她的视线之中。 碧海蓝天,银色的沙滩,有海鸟在半空里翱翔。有时候会看到海面上有船艇在行驶,那是岛上的兄弟闲来无事出海捕鱼。 这么美的一个地方,却是一个黑帮的家族基地,实在是太可惜了。 此时,梅琳又坐在两个墙垛之间,她在回想着刚才沈锐意说过的话。他提到了她的奶奶,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但是她仍然没有办法安心。 她晃着双腿,心中反复琢磨,到底他们见到的奶奶是不是她的奶奶呢? 她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杨皓明走到她的身后,她都没能察觉。 杨皓明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小嫂子,你就这样把半个身子挂在墙外面,不怕摔下去呀?” 梅琳回头,见是他,就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杨皓明往城堡的方向指了指:“锐意哥没有来,他让我来找你,他说你想家了,让我来安慰你。” 梅琳觉得好笑,她和杨皓明又不熟,怎么会让他来安慰?但是杨皓明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他说:“我也不会安慰人,我就直接说正事儿。前一阵子锐意哥吩咐我,派人去你的家乡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亲人需要照顾。我就派了两个很可靠的兄弟,去了你家里一趟,见到了你的奶奶。她老人家身体很好,问起她孙女,她说去很远的地方打工赚钱了,好久没回家了。” “你们能找到我家?真是厉害。”梅琳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试探了他一句。 杨皓明点头:“很好找,四川巴中嘛。” 梅琳松了一口气,果然他们找到的是真梅琳的家,看来真梅琳并没有回家乡。只不过真梅琳家里亲人也只有一个奶奶,这事儿实在太凑巧了。 她不想在亲人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因为她不了解四川巴中那个奶奶的情况,怕多说多错。于是她向杨皓明点头道:“谢谢明哥给我带来奶奶的消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以为别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当然,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以后不会再让人去你家了。”杨皓明答应了她一声,想了想,又笑了,“锐意哥很委屈,他刚才向我抱怨,他分明是想为你做一件好事,结果不但没得到你的感谢,还惹你生了气。可是你却向我说了谢谢,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向锐意哥炫耀一下,我的人品比他好呢?” 梅琳也轻松一笑:“我得罪他一个人就够了,每个人都被我得罪了,那我在这岛上真不用活了。” “你是仗着锐意哥爱你,所以才敢跟他耍脾气,对吗?”杨皓明手搭着墙垛,很认真地对梅琳说。 梅琳却不屑地撇嘴,指了指城堡外零零落落的小白屋:“你看,这个岛上像我一样的女人多了,哪一个他不爱?我没有什么不同。” “你误会锐意哥了,他不是一个沉溺女色的人,岛上有这么多的女人,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97章 第97章 “有原因?”梅琳觉得好笑,就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你千万别跟我说,这些女子都身世可怜,是他像一个超人一样,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不是。”杨皓明被她天马行空的想象逗乐了,“正好相反,自从锐意哥接了dk联盟之后,他与芳菲的关系就越来越差。开始的那一段时间,老爷子入狱,一切都靠锐意哥自己,他很忙,没有时间照顾芳菲,芳菲就偷偷地跑出去演出。锐意哥知道后就很恼火,强行把她带到了白沙岛。上岛之后,芳菲就再也没有允许锐意哥踏进她房间一步。那段时间锐意哥很颓废,他故意往岛上带女人,他以为芳菲会嫉妒,可是一个两个带上岛来,芳菲连管都不管,他生气,就越带越多……就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哦……”乍一听,这个理由还蛮说得过去,可是梅琳转念一想,“哎?不对呀,我和林琅来岛上的时候,芳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这你怎么解释?” 杨皓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芳菲活着,不管他们俩儿的感情糟到什么地步,他这里就是满的,可是芳菲死了,他这里就空了……” 梅琳不屑地撇嘴道:“男人花心总是有理由的,你是他兄弟,你当然替他说话。” “我为什么要替他在你面前说话?这种事儿我从来就没干过,即便是董青玉,我也不会多费一点儿口舌。你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人很聪明的,锐意哥对你不同,你应该感觉得到。” 梅琳当然感觉得到,可是她不想与杨皓明讨论这件事,因为她自己最清楚,沈锐意对她用心越深,将来受伤就会越重,她是他的敌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很沉。于是她转移话题:“你可以直呼芳菲的名字?你和沈锐意的关系与别人不同呀。” 杨皓明也很自然地跟随她的话题,说:“我与锐意哥是大学同学,读书的时候我们两个最好,连芳菲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却知道。后来他接手dk联盟,来跟我说,皓明你来帮我的忙吧,于是我就上了他的贼船,呵呵……” “那你们两个在大学里是学什么的?”梅琳继续八卦。 “法学……” “噗!”梅琳一下子就喷笑出来。 杨皓明被她笑得不自在,就嗔怪她一句:“你非要这么直接吗?一点儿也不给人留面子?” 梅琳才不管那么多,指着他笑得很放肆:“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我以为学法学的都去当法官了呢,原来还可以做黑帮大哥,哈哈!” 杨皓明瞪她一眼,站起身来:“既然小嫂子笑得这么开心,那就是心情好了,不生锐意哥的气了,对吗?那麻烦小嫂子移驾回去吧,免得锐意哥担心你。” 梅琳边笑着边站起来,跟着他往回走。7;150838099433546 下了城墙,远远地看到沈锐意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梅琳,杨皓明就找了一个借口,躲走了。 梅琳沉一口气,然后轻松地跑向沈锐意,站在他的面前,仰头笑着:“好饿呀,今天中午吃什么?” 沈锐意拍了拍她的头:“少吃点儿,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呀?吃饱了不能去吗?” 第98章 第98章 午饭的时候,沈锐意盯着梅琳,不让她吃太饱,还迫她喝了两口酒。 饭后,他带她,出了城堡,坐车到了码头上,早有一艘快艇停在那里。他把她先送上了快艇,他自己随即也跳了上去。 就他们两个人,没有人跟随。梅琳觉得奇怪,通常沈锐意出行,身边都会跟着几个兄弟,最其码杨皓明是形影不离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7;150838099433546你不会是打算把我卖了吧?”梅琳四下张望,看到后面的座位上放着一只很大的潜水包,她就探过身去翻。 沈锐意一把将她捞回来,发动了快艇,大声回答她:“你也不想一想,有谁愿意出200万买一只叽喳乱叫的小麻雀?赔本的买卖我肯定不做,所以你现在有价无市,卖不出去,放心好啦!” 快艇一发动,就像飞了一样冲出去。梅琳也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沈锐意的旁边,但是嘴巴却不老实:“你开这么快,会翻船的!你慢一点儿!” 沈锐意根本就不理她。 快艇在海面上飞驰,白沙岛越来越远。今天风平浪静,阳光照在蔚蓝的海面上,泛着一片钻石一样的光。头上有海鸟在盘旋,白云悠悠地浮在蓝天之下,一切都那么美好,像一个童话的世界。 快艇行驶得越快,迎面扑来的风就越猛。强烈的海风吹起梅琳的发,灌满她的胸怀。置身此情此景,梅琳满怀的心事全部被迎面的风吹走了,她开怀大笑,站起来扶住沈锐意的肩膀,大声喊道:“啊!太美了!我诗兴大发!我要作一首诗!” 沈锐意用怀疑的目光看她:“你还会作诗?你可别丢人了!” “你听着!”梅琳挺了挺胸脯,将手臂一扬,扯着嗓子念道:“大海啊!撒满了钻石!蓝天啊!飘着白云朵朵!鸟儿啊!你飞得没有我快!沈锐意啊!你开快艇还挺帅!” “噗!哈哈哈哈!”沈锐意被她逗得俯仰大笑,赶紧开启了快艇的自动驾驶系统,转身指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果然是好诗!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才华!” 梅琳也被自己突发奇想冒出来的歪诗逗乐了。 她看着沈锐意笑歪倒在座位上,突然发觉,这家伙真帅啊!牙齿又白又整齐,下巴略方,有淡青的胡茬儿,十足男性阳刚的味道。他的眼型纤长,本来有点儿妩媚,但是因为他的眉又浓又挺,为他整张脸都增添了英气。 怪不得他不屑与韩国明星比较呢,梅琳也是头一次发现,他真的是长了一张万人迷的帅脸。 沈锐意笑够了,见梅琳一直盯着他瞧,就推她一把:“喂!口水都流下来了!被我迷住了?” 梅琳故作不屑地偏了头:“哼!我是看你笑得傻乎乎的,怪好玩的……” 话说到这里,她一眼看到前方的海面上有什么东西跃起又落下,她眯着眼睛仔细一瞧,大叫出声:“呀!前面有海豚!” 沈锐意从座位上爬起来,关闭了自动驾驶系统,操纵着快艇朝着一群海豚撒欢跳跃的那一片海域驶过去:“我们要到地方了!” “你带我来看海豚?”梅琳激动了。 “是呀!” “哇!沈锐意!”梅琳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第99章 第99章 沈锐意驾着快艇追着海豚,海豚们似乎并不怕他,跟他的快艇比速度,游得高兴了,三三两两从海里跳出来,在半空里悠然地翻转7;150838099433546几周,再落到海水里去。 几十只海豚围着快艇,梅琳简直兴奋坏了。她扒着快艇的船舷,目光追着那些海豚的身影,目不暇接。 “你看!那一只跳得多高,哇!翻腾了三圈啊!它是体操冠军!” “那边两只居然一起跳起来的!多整齐!它们约好了吧!” “看它们多自在呀!我要是能跟它们一起游就好了!” 她突然冒出这样的感慨,沈锐意立即接道:“那就一起游啊!我带着你!” “现在?”梅琳惊回头,“就在这里?太危险了吧?” 沈锐意笑而不语,将快艇调转方向,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岛开过去。 上了岛,沈锐意将快艇停好了,拎起后座上的大包,跳下艇去。梅琳也跟着跳下去,见沈锐意将包拉开,从里面取出泳衣、潜水服、呼吸器、脚蹼。 “你要带我潜水呀!我不会呀!”梅琳走过去,拿起女式的泳衣和潜水了往身上比划了一下,尺码真合适,他是早有准备呀。 沈锐意一边脱外衣,一边对她说:“你不是会游泳?那天你救维多利亚,游得挺好的。只要你会游泳,记住咬住呼吸器,跟着我游就好了,我会带着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再说了,你给我准备的什么泳衣呀!这也太省布料了吧……啊!” 梅琳举着那一套只能遮住三点的比基尼,转身向沈锐意讨个说法,却一眼看到他脱得精光,正在往身上穿泳裤。她尖叫一声,赶紧转回脸:“你也脱太快了吧!” 沈锐意穿上了泳裤,走到她面前,拎起那一套比基尼,威胁她:“你嫌弃的话,可以不穿,光着身子穿潜水服,我也不反对,不过你最好快点儿,一会儿海豚就游得远了,你就追不上了。” 梅琳抢回比基尼:“我穿!你背过身去!” 沈锐意叉着腰,很坚定地站在她面前,纹丝不动,看着她。 梅琳慌张地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丛礁石,拎着泳衣跑过去:“你最好在这里站成化石!我去那边换,我就不信躲不开你!” 沈锐意看着她的背影,翘起嘴角笑起来:小麻雀!你已经进了我的笼子里,还想躲开我?今天我要是还搞不定你,我就白担了一个风流多情的盛名! 因为梅琳,沈锐意已经偷偷地郁闷好久了。上次在舰载机上,她主动勾引他,他以为她已经卸下心防,开始接受他了呢。 谁知要想搞定她,并没有那么容易。只要他想碰她,她就提那个赌约。在她床上的时候,她就威胁他,如果他输了,以后都得听她的。等到把她骗到了他的床上,她还是不让碰,理由是她不想输掉赌约,那样以后都得听他的。 他又不想强迫她,着实伤了不少的脑细胞,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这里蓝天碧海,柔软的沙滩,既不是她的床,也不是他的床。只要他把她哄得高兴了,也就谈不上谁主动谁被动了,那个该死的赌约不就失效了吗? 他正想得美,突然听到礁石后面传出一声惊叫:“救命!好多螃蟹!” 第100章 第100章 梅琳躲到礁石后面,将比基尼放在一块低平的礁石上,然后开始脱衣服。她先是脱掉了上衣,然后伸手去拿比基尼的胸围,谁知就在她脱衣的这一会儿功夫,从礁石下面爬上来好几只大螃蟹,张牙舞爪地爬在了她的泳衣上。 她本能地大叫:“救命!好多的螃蟹!” 然后她就蹲下身去,动手去摘那些抓住泳衣不放的螃蟹,将它们都丢到海里去。 沈锐意听到她的叫声,以为她被螃蟹夹了,急忙奔过来,正看到她蹲在那里。 “夹到哪里了?”沈锐意踩着礁石跳过去,从后面将她抱起来。 梅琳上身赤裸,两只手分别拎着挂满大螃蟹的抹胸泳衣和丁字泳裤,一下子就落到他怀里去了,惊得更大声尖叫:“哎呀!谁叫你过来的?” “不是你喊救命吗?有没有被螃蟹夹到?”沈锐意又确认一遍。 “没有夹到我,是泳衣啦!你快放开我!”梅琳羞得满脸通红,在他怀里踢腾着。 沈锐意却不肯松手,抱着她往外走去:“我比螃蟹还可怕吗?出去换衣服!” 梅琳急忙丢了泳衣,腾出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埋头窝在他怀里,被她抱了出去。等他把她放回沙滩上,她抓起潜水服挡在胸前,再看沈锐意,只穿了一条三角泳裤,已经挡不住身体的变化了。 他很大方,并不怕她看,还冲着她鬼鬼地笑。 梅琳却不好意思看,将脸转到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上衣和泳衣都在礁石后面,你……麻烦你去给我捡回来吧。” 沈锐意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回礁石后头。 梅琳就坐在沙滩上等着,过了好一会儿,看见他空着两只手回来了,就问:“我的衣服呢?” 沈锐意无奈地摊手:“很不幸,你的衣服被海水卷走了……” “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呀?”梅琳一下子就慌了,抱着潜水服跳起来,就要跑去礁石后面亲自找一找。 路过沈锐意身边时,他突然横跨一步,伸手拦住她,将她揽到了自己的面前:“你别找了,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什么天意?”梅琳心急之下,没太明白他话中深意。但是他的手落在她光滑的腰线上,令她十分不安,她扭了扭腰,想要躲开他。 沈锐意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她的腰,把她把怀里一带,两7;150838099433546个人就贴在了一起。 他伸手去拽挡在两个人之间的潜水服,梅琳终于明白他说的“天意”是什么了。她有点儿紧张,脑子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才好。 就在这一恍神儿的功夫,潜水服已经被沈锐意拽了出去,丢在了一边儿。 梅琳的胸脯一下子就贴在了他精壮的胸肌上,而他早已雄壮起来的下半身就抵在她的小腹上。 第101章 第101章 梅琳真的以为沈锐意只是带她来潜水,来看海豚,她压根就不知道沈锐意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这7;150838099433546一刻突然来临,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把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想拉开两个之间的距离。可是沈锐意却不肯放开她,把她抱得紧紧的,并且将她的手从他的胸前移到他的腰上,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抱着我!” 梅琳将双手合在他的腰上,手指轻轻一碰,他的腰间肌肉又坚实又有弹性,真是手感很好呀。 “抱紧一些!”他又命令她。 “我害怕……”梅琳一开口,才发觉自己气息不稳,“光天化日的,被人看到多不好……” 她这种语气,分明就没有拒绝的意思。沈锐意很开心,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垂下头贴在她的耳边,用轻轻的声音魅惑着她:“不要怕,这里不会有人来,除了天上飞的鸟和海里游的鱼,没人会看见我们在做什么。” 梅琳犹豫了一下,将双臂环住他的腰,搂得紧了些。 沈锐意得到了鼓励,揽紧了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沙滩上…… 梅琳半眯着眼睛,头上是碧蓝的天空,云朵在跟随着他们一起跳舞,白色的海鸟在飞旋,耳边就是海浪扑向沙滩的声音。 她真的变成了一条鱼,他为她制造的快乐就是她的海洋,她迷失其中,永远也不想清醒…… 海水扑上沙滩,从两个人的身体上漫过去,翻一层白色的浪花,又退回去。 他们就像两只被冲上岸的鱼,彼此相拥着,躺在沙滩上,在海水退去后,用力地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沈锐意先动了。他推一推身上的梅琳:“宝贝儿……” 梅琳没有动,他又推了推:“小麻雀……” 她还是不动,于是他抱住她,坐起来,将她的湿发拢到脑后,看她的脸。她的脸上有一些水珠,他以为是海水,就伸手给她抹掉。 可是他刚擦掉那些水珠,她微闭的眼睛里又溢出更多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她在哭?! 沈锐意捧起她的脸,问她:“你在哭吗?你怎么了?” 梅琳没有睁开眼睛看他,反而拨开他的手,将脸埋回到他的怀里。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膛,温热的。她说:“我痛……” 是的,她痛。从她清醒那一刻开始,她就很痛,不是身体,是她的心。 一年前,她满怀仇恨和斗志去参加特训,她的教官说,黑帮就是人类社会的毒瘤,而勇于去黑帮做卧底的警察,就是那一把切除毒瘤的手术刀。 心里想着死去的浩,她训练得非常刻苦,她发誓要做一把最锋利的刀,即便她不能铲除所有的毒瘤,也要将dk联盟这一颗毒瘤连皮带肉切除掉。 出发前,她心中豪情万丈,她是一个正义战士,为了人类社会的安宁良善而英勇赴难。她的爸爸妈妈,她的浩,他们在天有灵,一定为她而感到骄傲。 可她这才上岛多久?为什么她的爱与恨好像已经模糊了界限?为什么她的正义感不像当初那么清晰锐利?为什么她对沈锐意的温情与呵护竟有几分沉醉? 尤其是刚才,她与沈锐意竟然有那样水乳交融的快乐,这让她感觉到十分羞耻! 她的脑子很乱,纠结得心痛。 沈锐意却以为她是身体在痛,他分开她的双腿,往她的下身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确实有些红肿,回去后给你擦点儿药,明天就好了。” 梅琳使劲地并了腿,在他的胸口上咬了一下:“你还看?” 沈锐意笑了,抱着她倒回沙滩上,侧过身搂着她,在她的嘴唇上咬了咬,说:“宝贝儿,你是我的人了,以后不用害羞了,知道了吗?你刚才表现得很好呢……” “我哪有表现?”梅琳大声反驳。 沈锐意见她收了眼泪,脸都羞红了,越发想要逗她,就说:“你叫得那么大声,你还说爱我呢!你再说一遍听一听,你爱不爱我?” 梅琳无地自容,恨不能立即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她哼一声,翻过身背对着他:“我才没有叫呢,那是天上的鸟儿在叫……我……也没有说过爱你,是你听错了。” 沈锐意伸手就把她翻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明明说过爱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是吗?我说过吗?那你呢?你爱我吗?”梅琳反问他。 第102章 第102章 沈锐意被问得一怔,顿了两秒,他躺回去,望着天,说:“是我在问你问题,我让你反问了吗?” 梅琳哼了一声,又翻身背对着他,说:“你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凭什么要我回答?”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7;150838099433546去,气氛僵住。 静静地躺了两分钟,沈锐意突然从后面贴到梅琳的背上,伸手环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问她:“还要不要看海豚呀?我带你潜水去吧。” 梅琳心想:他这是求和解的意思吧?就像上次在军舰上打了她,也是他主动向她认错。向女人低头,对别的男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沈锐意来说,这件事还是需要些勇气的。如果他是那么容易低头认错的人,他和芳菲估计也不会走到那样一个悲剧的下场。 她不想扫他的面子,于是她回转身,枕到他手臂上,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沈锐意,你还有力气潜水吗?” 沈锐意眉峰一耸,一脸受辱的表情,一翻身就压在了她的身上:“你怀疑我的体力?要不要再来一次?” 说完这一句,他真的用膝盖去分她的双腿,吓得梅琳赶紧求饶:“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勇猛无敌!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痛呢!” 沈锐意这才得意晃了晃脑袋,从她的身上翻下来,坐在沙滩上,拍了拍她的小腹:“看你这个样子,今天不能潜水了,我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梅琳有点儿可惜,她对潜下去看一看海底世界还是挺期待的。但她今天既不是能潜水的心情,也没有潜水的体力了。 她也坐了起来,却在这个时候想起一件事:“呀!糟糕!我的上衣被海水卷走了,难道要我穿着潜水服回去吗?” 她边说边看沈锐意,见他嘴角渐渐上扬,双唇紧抿忍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上他的当了! 她跳起来,跑去礁石后面一看,浅粉色的t恤和白色的小外套都好好地放在平展的石头上面,螃蟹也爬走了,比基尼完好地叠在她的衣服上面。 “沈锐意!”梅琳咬牙切齿地大叫一声,从礁石后面跑出来,抓起一把沙子,朝着沈锐意扬过去。 沈锐意正在偷笑,见她来势汹汹,爬起来就逃跑。她就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他:“你混蛋!你又骗我!这一次我绝对不能放过你!” 沈锐意一边大笑一边沿着沙滩奔路:“谁让你笨呢!说什么你都信!你不能怪我呀!” 他人高腿长,跑起来像飞了一样,梅琳根本追不上。她灵机一动,“啊”的一声大叫,就扑倒在沙滩上。然后她抱起自己的脚,来回翻滚着,痛苦地叫着:“痛死了!你不是说没人来吗?这里怎么会有玻璃碎片?” 沈锐意起先料定她是装摔倒,站在那里叉腰望着。后来见她滚了一身的沙子,还没有起来,就跑过来蹲在她身边:“真被扎到了吗?让我看看。” 梅琳“呼”地跃起身,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顿乱捶乱打:“让你骗我!看你还敢不敢骗我!” 她下手还挺重,打得沈锐意直咳嗽。不过他还是纵容她打了几下,才掐住她的手腕,笑她:“你是不是女人呀?光着身子追男人,还下手这么重!” 梅琳不依,举手还要打,沈锐意就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看着她挣扎,他心情大好。 海天一色,无边无垠,小小的岛屿遗世独立,人迹罕至。可是今天孤寂的小岛却突然热闹起来,因为有两个人儿在它的怀抱里嬉戏玩闹,滚成了两个沙人儿。 第103章 第103章 他们两个回到白沙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染红了半边海水,晚霞绚丽多彩。 梅琳很疲惫,但是沈锐意却很高兴。他把梅琳从快艇上接下来,一路抱着她往回走。梅琳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儿,他又不是初经人事的青涩小毛头,算计她成功了,也不至于乐成这个样子吧? 反正她是乐不起来的,她的感受太复杂,诸多纠结,让她的心很沉重。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你看大家的眼神多奇怪???一路上被大家侧目,梅琳很不自在,她推沈锐意的胸口,想要下去自己走。 沈锐意却抱紧她不放,对她说:?你不是喊痛吗?走路会摩擦,会更肿更痛,我抱着我的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记住,在这个岛上你只看我的眼色就好,谁敢轻视你,我挖掉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好大,吓得梅琳再也不敢说话了,就任由他抱着,出了码头,坐上车子。回到城堡后下了车,他又将她抱回了他的卧房。 本来他说找医生来看一看,能她用上药膏消肿止痛。梅琳说什么也不让他打电话,她丢不起那个人。 于是他陪她洗了热水澡,抱她到床上歇着。晚饭时间未到,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快要睡着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沈锐意应了一声,门外传进来杨皓明的声音:?锐意哥,从俄罗斯请的教官到了,刚下船。? 沈锐意急忙爬起身,开始穿衣服。 梅琳坐起来,迷迷糊糊问他:?什么教官?? ?是我刚购进的那一艘军舰,俄罗斯现代级驱逐舰系统非常复杂,我必须请一个熟悉这种驱逐舰的教官,给我训练出一批军官来。这个人是前俄罗斯海军退役军官,他曾是现代级驱逐舰的舰长,我花了大价钱,托了很多关系,才请到他的,我一定要去亲自欢迎他。? 说话的功夫,沈锐意已经穿戴整齐。他走回床边,在梅琳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用晚餐了,你想吃什么,让厨房做好了给你送上来。? ?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他突然变得好温柔,梅琳很不适应。 沈锐意走后,梅琳又扑回床上。但是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望着天花板上的几何纹饰愣愣地出神。 她想,她已经成功勾住了沈锐意的心,她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不是吗?所以她不必自责。有了沈锐意的信任与保护,她可以在这个岛上横冲直撞,找到一份文件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她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她的心里好受多了。一旦她理清了情绪,她便想到了一个很严重很严肃的问题。 她从床上跳下去,身上依旧是酸痛疲乏,但她还是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她下楼,出了主城堡,直奔医务所,找到了跟她比较熟悉的孙医生。 孙医生看到她,非常吃惊:?梅小姐,你怎么来了?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 梅琳坐在她的对面,犹豫了一下,说:?孙大夫,我是来找你开一些药。? ?什么药??孙大夫见她有点儿忸怩,疑惑地望着她。 ?避??避孕药。?梅琳结巴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哦???孙大夫了然地点头,随即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直接开给你,医务所倒是有避孕的药物,不过这种药物只有经过玉姐同意,才可以领取,所以如果你需要,可以去找玉姐,只要她签字,我7;150838099433546就把药开给你。? 第104章 第104章 无论梅琳怎么恳求,孙医生就是不肯将药物开给她。 孙医生说:“自从董青玉当家后,就有这一条规定,像这些重要的药物,入库和出库都有记录的,我擅自开给你,玉姐要是查出来了,我怎么解释?” 梅琳无奈,只好空着手离开了医务所。 她能理解孙医生的立场,毕竟白沙岛是董青玉在当家,岛上所有人的吃住都要捏在董青玉的手里。 难道她真的要向董青玉开口求药吗?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却要向这个男人的另一个女人求避孕药,这种感觉也太糟糕了吧? 她犹犹豫豫地来到了董青玉的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向董青玉开口很难,可如果她怀孕了,那会更难。 于是她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回应。她又敲了两下,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看来董青玉不在屋里,梅琳轻轻叹了一声,转身要离开。这个时候,有一位年轻的女仆从楼下走下来,梅琳就叫住她,问:“你知道玉姐在哪里7;150838099433546吗?” 女仆恭敬地答道:“先生要在海滩上开篝火派对,欢迎从俄罗斯来的教官,玉姐是派对的女主人,她要去海滩上招待客人,估计很晚才会回来……” 女仆应了她的话,就走开了。梅琳怔怔地站在那里,在她的脑子还没有反应出“女主人”三个字的意义之前,她的心就猛地抽搐了几下,微微地酸痛。 现实再一次提醒她,所谓的美好只是她的幻觉!沈锐意就是沈锐意!她梅琳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没有令男人倾国倾城倾心以待的本事,连芳菲那样的女子都收不住的男人,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驾驭他? 他还是他!前一刻还深情地吻着她的脸颊,为不能陪她用晚餐而道歉,后一刻他就带着另一个女人,在沙滩上开派对狂欢。 而她竟然会为此而神伤心痛! 梅琳用指甲在掌心里使劲地掐了掐,深呼吸,警告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不要动感情!要沉着冷静理智! 然后,她离开,没有去沈锐意的房间,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一开门,大侠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扑到了她的身上,欢喜地摇着尾巴欢迎她。她往屋里走,大侠就绕着她打转,她不小心踢它一下,它也不在意。 她心情不好,本来打算直接扑到床上睡死过去,可是大侠一直殷勤地跟着她,她就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大侠很乖地在她指定的位置蹲坐下来,梅琳搂住它的脖子,对它说:“大侠,你是幸运的,还是当一只狗好啊,我待你稍微好一点儿,你就认定我是主人,对我忠诚、热情,你的生活多么简单快乐,哪像我们人类,一颗心千回百转,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 大侠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她突然就难过起来,将脸埋进大侠柔软的毛里:“大侠……我想哭……” 随即,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第105章 第105章 梅琳抱着大侠哭,大侠很不安,摇着尾巴,不停地拱她的身体。 她哭得那么专心,以至于有人走进了屋里,她都不知道,直到那人出声:“小琳,你怎么了?” 梅琳听到了丽姨的声音,在大侠的身上蹭掉了眼泪,抬头看向丽姨:“丽姨来了?我没事儿呀,我在跟大侠玩耍。” 丽姨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在为某一件事伤心,但是看着她的脸,丽姨还是忍不住笑了。丽姨走到她跟前,将小龙放到床上,蹲下身去,从她的眼睫毛上一根一根摘掉狗毛,取笑她道:“你这是嫌自己的睫毛不够浓密吗?想从大侠身上借几根用用?” 梅琳不好意思了,自己胡乱在眼睛上抹了几把。 “谁惹你伤心了?可不可以告诉丽姨?是不是沈锐意那个家伙?”丽姨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一只手,关切地问。 梅琳吸了吸鼻子,摇头:“他也配?我只是想家了而已。” 丽姨微微一笑:“被那家伙弄伤心了,7;150838099433546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没见到他之前,也不理解我女儿为什么那么迷恋他,见到他就明白了。我虽恨他害了我的女儿,但是我从来都没否认过沈锐意的魅力,你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像他那样又有钱又帅气又会耍冷酷的男人,你不喜欢才怪呢。” “丽姨……”梅琳被说中了心事,就靠过去倚在了丽姨的肩膀上,“我不想喜欢他,他再有钱再帅气,也是一只花心萝卜,我不想自讨苦吃。” “你也是个傻孩子,和芳菲很像,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死心踏地。其实你应该学一学董青玉,对沈锐意这样的男人,用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去对付他,才是最好的态度。”丽姨柔声劝慰着她。 提到了董青玉,梅琳抬起头来,问丽姨:“丽姨,你以前说过,要告诉我董青玉的来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沈锐意那么看重她?” “她呀……她可是一个有历练的女子。据说她十几岁就在夜总会出没,专门从有钱男人的腰包里往外掏钞票,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很有名的。后来她跟了一个黑帮大哥,成了那人的情妇。一次聚会上,她偶然遇到了沈锐意,她就对他一见倾心了,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后来她那个男人和沈锐意结了仇,设计要在酒店杀了沈锐意。她知道消息后,冒着生命危险跑去酒店向沈锐意告密。沈锐意脱险后,就把她带上了白沙岛……” “哦……”怪不得沈锐意待她不错,原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知道吗?”丽姨继续说,“她是一个不能离开白沙岛的人,她的前男人悬赏重金追杀她,她只有在白沙岛上是安全的,只要离开这里,她随时有生命危险。” “原来是这样……” 梅琳知道了董青玉的来历,心里只有一个感触:沈锐意大概是不会抛弃董青玉的,毕竟这个女人是拼了性命去救他。虽然丽姨的讲述很简单,但是她可以想象,那个过程一定是很惊险的。黑帮不是最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吗?沈锐意就算是记着董青玉的救命之恩,也不会抛下她的。 有了这样的感悟,梅琳的心情更加黯沉了。 这时,小龙在床上玩了半天,发现没有人理他,就爬了过来,从梅琳和丽姨两个人之间探出他的小脑袋,左右看了看,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妈妈……” 梅琳大吃一惊,回头看着小龙,激动地大叫:“丽姨你听!小龙会叫妈妈!” 第106章 第106章 小龙突然用他那稚气的声音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梅琳大为惊异。 她把小龙抱进怀里,捏着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儿逗弄:“小龙好聪明,会说话了呢,你刚才说什么了呀?” 小龙露出他仅有几颗小牙,冲着她笑了一下,很得意地又叫了一声:“妈妈……” 梅琳的心啊,一刹那就软得化掉了。她在小龙的额头使劲地亲了一下:“宝宝又乖又聪明,再叫一声给外婆听!” 她一抬头,就看到丽姨在擦眼泪,她一下子僵住:“丽姨……你……想起芳菲姐姐了?” 梅琳提起芳菲,丽姨的表情更加悲伤了,她偏过头去,捂着脸开始抽泣。 梅琳还是头一次看见丽姨当着人前哭,她有点儿不知所措,扶着丽姨的肩膀劝道:“丽姨……你别难过,小龙虽然没有妈妈,但是他有外婆疼呀,也是一个很幸福的孩子呢……这样吧,以后我给你当女儿,给小龙当妈妈,你看好不好?” 丽姨哭得更凶了,她不想在梅琳面前失控,突然站起身来,跑出房间去。 梅琳本想追出去,转念一想,丽姨需要的是安静,她哭成那样,被自己看到,她会很尴尬的。 于是梅琳没有动,只是抱着小龙摇晃着,说道:“阿姨是不是很笨?劝人都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把外婆惹哭了呢。” 小龙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好好的,外婆怎么突然哭了呢?他抬起小手指着门外,眼睛望着梅琳,好像在问:外婆怎么了? 梅琳搂紧他,告诉他说:“小龙长大了,外婆高兴呢……小龙会叫妈妈了,你告诉阿姨,妈妈在哪儿呀?” 小龙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来,用手指碰了碰梅琳的鼻尖,“咯咯”笑了起来。梅琳莫名感动,鼻子酸酸的,差一点儿让眼泪流出来。 但她还是把小龙的手指从鼻尖上拿下去,放在他的心口上,教他:“妈妈在这里,小龙要把妈妈放在这里记住,知道了吗?” 小龙好像听懂了,点头。梅琳又问他一遍:“那你再告诉阿姨一次,妈妈在哪儿呀?” 小龙这次先指了一下心口处,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抬起来,点在了梅琳的鼻尖上,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妈……” 梅琳的眼泪“刷”地掉下来,抱住小龙就开始哭。小龙在她的怀里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她感染了情绪,也哭了起来。 沈锐意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靠着床坐在地板上,相拥着大哭。大侠守在旁边,一脸沉痛的表情,眼睛也是湿湿的。 他一步跨过去,蹲在梅琳的面前,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梅琳抽噎着摇头:“没……没事……” “没事你哭什么?你看小龙哭得脸都红了,丽姨呢?到底怎么回事?”沈锐意急坏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梅琳仰起脸看他,说:“小龙……小龙他叫我妈妈,呜呜……”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沈锐意却沉默了,坐在地板上,看着他的女人和他的儿子哭成一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7;150838099433546滋味。良久,他伸出手臂,将梅琳揽在了怀里。 第107章 第107章 梅琳今天心情不好,被小龙勾出眼泪来,就一直停不住。小龙都哭得睡着了,她还在擦眼抹泪。 沈锐意就默默地坐在一旁陪她,一直到她哭够了,他才问:“丽姨呢?为什么小龙在这里?” “丽姨今天不舒服,今晚我带小龙。”梅琳站起身来,将小龙放到床上去,扯过被子来盖在他的身上。 然后她去卫生间,用毛巾浸了热水,拧干后拿出去,把小龙哭花的小脸蛋儿擦干净了。她见沈锐意一直坐在床头,看着小龙发呆,就问:“要不然今晚你先回去吧,咱们三个睡一张床,会很挤的。” 沈锐意哼了一声:“为什么你要撵我?你怎么不撵他?” 梅琳没想到他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气得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因为他是孩子!他需要照顾!” “我也需要照顾!”沈锐意说完,身子往下一出溜,就躺了下去。 梅琳恨不能上前把他从床上薅下来,又担心扰醒了小龙,咬牙瞪了他一会儿,决定忍他。她哼了一声,转身往屋外走去。 沈锐意立即支起身来,问她:“你去哪儿呀?” “小龙半夜要吃奶,还要换纸尿裤,我下楼取东西!”梅琳答着话,人已经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离开,沈锐意就翻了一个身,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小脸蛋儿,嘀咕道:“你会叫妈妈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叫一声爸爸呢?” 小龙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用后背对着他,他一伸手就把小龙翻了回来,轻声说:“嘿!你这个小坏蛋!让你叫一声爸爸,你还耍态度!” 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料想是梅琳取东西回来了,他赶紧翻身,背对着小龙,闭上了眼睛。 梅琳回到屋里,将东西放好后,进浴室洗澡。她刚把衣服脱掉,开了热水,浴室的门就开了。沈锐意钻进来,三两下脱掉衣服,就跑过来抱住她。 梅琳本来在心里憋着气呢,刚才哭了一通,把情绪宣泄掉,脑子就清明了。 她不是争宠来的,无论如何,她不能把沈锐意从身边推走。 她任由沈锐意从身后抱着他,问他道:“不是有海滩篝火派对吗?这么早你就回来了,客人怎么办?” “那个俄罗斯军官生活非常规律严谨,他不喝酒,到了时间就要睡觉。他离开后,我也溜走了,让其他的人狂欢去吧,我想我的小麻雀了呢。” 沈锐意说着话,将花洒摘下来,用热水冲洗着梅琳的身体。水花冲在哪儿,他的手就摸到哪儿。不一会儿,浴室里的气氛就暧昧火热了起来。 梅琳渐渐气息不稳,扶着他的腰,用迷蒙的目光看他:“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我现在恨不能每分每秒都把你拴在身上!”沈锐意抚摸着她,吻着她,完全沉醉于对她身体的迷恋之中。 他的话语和动作都那煽情,梅琳的7;150838099433546心一下子热了起来。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考虑,只想抱住他,拥有他!于是她抬起双臂环住他的颈,整个人吊挂在他的怀里,贴上他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沈锐意当即丢下花洒,托住她的身体,热情地回应她。 外面,小龙在安静地睡着。 浴室里却着了火。 第108章 第108章 梅琳这次是7;150838099433546彻底伤了。 她被沈锐意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到床上,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筋骨,瘫软成泥。沈锐意很得意地趴在她身边,看着她笑,气得她推他的脸,差点儿把他推到床下去。 “快睡觉!我都困死了。”梅琳闭上眼睛。 沈锐意心情大好,笑眯眯地转到床的另一边,和梅琳一左一右将小龙夹在中间,然后他拿起遥控器,关了灯,对梅琳说了一声:“晚安。” “晚安。”梅琳应了他一句。黑暗中,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暗想:这样的频率,怀孕的可能性很大,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找董青玉签字,将避孕药开来。 实在太累了,她的眼皮也没有撑多久,就合到了一处,睡着了。 沉沉地睡到后半夜,隐约觉得身后有什么在动。迷迷糊糊之中,她想起小龙睡在身边,就翻了一个身,伸手摸到小龙,拍着他。 但是小龙依旧在翻动,而且开始哼哼唧唧发出声音。梅琳意识到他要吃奶了,可她的身子好沉,眼皮好重,怎么也爬不起来。 小龙开始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把沈锐意吵醒了。他把灯点亮了,问:“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哭?” “他饿了,要吃奶,也可能是尿了,屁屁不舒服,总之我要起来了……”梅琳硬撑着坐起来,摇摇晃晃的,闭着眼睛拢头发。 沈锐意见她起得很勉强,就说:“那个……奶粉要怎么冲?我去弄吧,我怕你冲奶粉的时候睡着了。” 梅琳也不客气,“嘭”地倒回床上,抬手指挥:“你先看看他是不是尿了,先把他屁屁上的尿不湿换了……” “哦……”沈锐意答应一声,动手去扒小龙屁股上的尿不湿。脱下来一看,果然是尿湿了,一股童尿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赶紧捂住鼻子,将用过的那个丢远,拿起新的就往小龙的身上穿。 梅琳抓住他的手:“程序不对啦!去打一盆热水来,先把他的小屁屁擦洗干净!你这样穿上去,他还是不舒服,而且小屁股会起红疹子!” 沈锐意叹口气,又跑去卫生间打热水,回来给小龙洗干净了屁股。可是尿不湿扒下来容易,穿上去就复杂一些了。他研究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梅琳爬起来,接过尿不湿:“你去给他冲奶粉,我给他穿。” 沈锐意下了床,刚走了几步,又回头:“怎么冲?” “奶瓶我已经消毒好了,在消毒器里,水在保温瓶里,温度应该正好。水和奶粉的比例在奶粉罐上有说明,你冲好后,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一下温度,不烫了再喂给他。” 沈锐意挠了挠头,努力地记了一下她说的话,去冲奶粉了。 大约十分钟后,他拿着奶粉瓶回来了:“冲好了,要怎么喂?” 梅琳从床上爬起来,倚在床头,将小龙抱在怀里,接过奶瓶,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了一下,然后将奶嘴塞到小龙的唇边。小龙一张嘴就含住了奶嘴,吮吸了起来。 小屁股舒服了,也有奶吃了,小龙安静了。 沈锐意长出口气,栽倒在床上:“这活可真累啊,比我们做爱还累……” 梅琳抬脚踹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才让你照顾一晚上,你就喊累,丽姨可是天天这样照顾小龙呢!” 第109章 第109章 第二天早晨,小龙醒得早,自己在两个大人之间翻来覆去玩了一会儿,发现一直没人理他,就开始出声抗议。 梅琳睡得像死过去一般,无论小龙怎么推她踢她,她就是不肯醒。 沈7;150838099433546锐意被吵醒了,他知道梅琳被折腾得很累了,就把小龙抱起来,去了卫生间。 他洗脸刷牙,就把小龙放在洗手台靠墙的那一面坐着。小龙被塞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望着爸爸,他没有跟爸爸这么近距离直接面对过,心里怯怯的,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沈锐意自己洗漱完毕,看了看小龙睡得脏兮兮的小脸蛋儿,开了热水浸湿了毛巾,拧干了给小龙擦脸。他掌握不好力道,把小龙擦得疼了。小龙红了眼圈,扁了扁嘴,看着爸爸没有表情的面孔,又忍了回去,没有哭出来。 沈锐意再下手就轻了几分。 他给小龙擦了脸,又闻着小龙身上的味道不对,扒开纸尿裤一看,果然是尿湿了。 “真麻烦!”他嘀咕了一句,将纸尿裤脱下来,直接丢掉,开了热水给小龙洗了屁股,擦干净之后,直接抱着光屁股的小龙下楼去了。 来到丽姨的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丽姨站在门里,见是他抱着小龙送过来的,吃了一惊:“你……” “小琳昨天太累了,还没有睡醒,我把小龙送下来。”沈锐意说着话,将小龙递到了丽姨的怀里。 丽姨接过小龙,说:“真没想到,你还挺会体贴人。” 沈锐意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要走。 “你喜欢她吗?”丽姨在他身后问,“你对她很不同呢,是不是爱上她了?那芳菲呢?你还记得芳菲吗?” 沈锐意顿住,站了一会儿,回过身,答非所问:“照顾小龙挺辛苦的,谢谢你,丽姨。” 然后他就走了。 屋子里安静无声,梅琳睡得很踏实,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她揉了揉眼睛,抻个懒腰坐起来,看到身边小龙盖的小毯子,突然想起来昨晚小龙睡在这里。孩子呢?怎么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跳下床,趿上拖鞋就跑出去,冲下楼推开小龙房门一看,丽姨和小龙都坐在靠窗的地毯,小龙爬来爬去玩耍,丽姨拿着一书在读。 梅琳松了一口气,走进屋里,拍了拍胸口:“我睡得太沉了,醒来不见了小龙,吓了我一跳。” 丽姨将书放下,微笑着看她:“是沈锐意一早把小龙送下来的,他说你太累了,怕小龙扰了你休息。” 梅琳一下子红了脸,尴尬地嗫嚅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累什么……” “小琳,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是发自内心吗?”丽姨站起身来,朝着梅琳走过去。 梅琳一怔,昨天说过好多的话,丽姨问的是哪一句? “你说你愿意给我做女儿,愿意给小龙当妈妈,你不会只是在安慰我吧?”丽姨走近了,认真地看着梅琳的眼睛。 梅琳想起这一句来,赶紧说:“我是真心的,丽姨对我有恩,我也喜欢小龙。” “你能向我保证,即便将来你自己生了孩子,也会待小龙如亲生吗?”丽姨逼问了一句。 “只要小龙在我身边一日,我就会待他如亲生。”梅琳答道。 丽姨伸手抱住了梅琳:“那好,我去跟沈锐意讲,找个好日子,咱们把仪式办了吧。” “什么仪式?”梅琳莫名其妙。 “认干妈呀!” 第110章 第110章 梅琳稀里糊涂被认了干女儿。 倒不是她不情愿,她只是没有办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与沈锐意是一白一黑两个世界里的人,未来如果沈锐意因为她的行动而入狱,那小龙长大了会不会恨她这个当干妈的? 她发现,自己在白沙岛的生活越是深入,纠结的事情就越多。 她梳洗完毕后,叫来一份简单的早餐,吃过后,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到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再一次来到了董青玉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门。这一次,董青玉在屋里,是白兰走过来给她开了门。 她走进去,董青玉正在染指甲,抬头看见她,露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哎哟!看看谁来了?梅琳妹妹亲自登我的门儿,真是很荣幸啊。” 梅琳挺不自在,因为今天她有求于人。她走到董青玉的对面,直截了当地说:“玉姐,我有件事要求你……” “啧啧!白兰你听,她说有事求我,我简直受宠若惊啊。”董青玉勾起涂了金色指甲油的手指,一边轻轻吹着,一边斜眼看梅琳,“你现在可是锐意哥的心肝宝贝,你有什么事直接找锐意哥说,没有不行的,你来找我,是想羞辱我吗?” 梅琳知道她这是借题发挥,懒得跟她起争执,就避开她的话锋,直接进入正题:“玉姐,我昨天找孙大夫,她说有些药物需要你的签字才能开,我今天来,就是想要玉姐的签字。” 董青玉将五指张开,先是看自己染过的指甲,又透过指缝看梅琳:“签字?你嘴巴一开一合,我就要给你签字吗?你总要说出个理由来,你生了什么病?需要什么药物?有孙大夫的证明吗?” 她一脸揶揄的表情,梅琳真的火了,一下子把嗓门拔高了:“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药!何必装糊涂?前些日子你还亲自把药送到我屋里,现在怎么又不懂了呢?” “哦……”董青玉装作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避孕药,那我更不能签字了。” “为什么?”梅琳眼睛里噌噌冒火,就要爆发了。 董青玉却悠然说道:“你别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我,是锐意哥亲口说,你不必服避孕药的,我7;150838099433546只服从锐意哥的命令。所以你还是先去找锐意哥商量,如果他说你需要服药,我一定签字。”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她这分明就是在挑拨梅琳去惹沈锐意生气。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亲口告诉一个女人:“我不想要你给我生孩子,”和一个女人走到他面前说:“我不想给你生孩子,”那感受能一样吗? 梅琳瞪着董青玉,渐渐冷静下来。她说:“玉姐,我不是芳菲姐姐,我不会有什么忧郁症,更不会去自杀。如果我给锐意哥生了儿子,到时候这个岛上还有你生存的余地吗?” 董青玉不慌不忙,微笑点头:“恩!你说得对,只要你给锐意哥生了儿子,你就是这个岛上的女主人,到时候恐怕我给你端茶倒水,你也不爱用呢!这是多么美好的前景,那你为什么不生呢?” 第111章 第111章 梅琳在董青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董青玉坚持要她先向沈锐意说明白, 她没有办法主动向沈锐意表示不想生孩子,但她又的确不能给他生孩子。如果她现在不采取措施,等到怀孕了,就很麻烦。 她很郁闷,决定带着大侠去海边散步,吹吹海风,冷静下来,也许能想出好办法。 出了城堡,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不远处的两棵椰树之间绑了一张吊床,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戴着耳机在听音乐。 那不是许子桃? 梅琳心里一动,叫回已经在前头跑出好远的大侠,转向许子桃的方向走去。 许子桃看到了梅琳,从吊床上翻坐起来,等着梅琳走近了,笑着喊了一声:“嫂子……” 梅琳跑过去打她:“你年纪大我一截,还在我面前装嫩卖萌?谁是你嫂子?” 许子桃笑着躲打,喊冤道:“怎么是我卖萌呢?这可是锐意哥的口谕,岛上的人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什么口谕?他是皇上吗?分明就是7;150838099433546你在取笑我!年纪一把的人,叫人家嫂子!”梅琳和许子桃笑闹着。 许子桃被她摁倒在吊床上,连声求饶:“嫂子饶了我吧,你不能仗势欺人呀!明明就是锐意哥传的话……他一早就让人传出话来,岛上的兄弟以后见了你,都要尊一声嫂子。” 这话不像是瞎说,梅琳就住了手。她将许子桃扶了起来,问:“真的?” “不敢跟嫂子撒谎……”许子桃坐了起来,仍然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梅琳瞪了她一眼:“你是兄弟吗?你叫什么嫂子?再说了,谁愿意给他们当嫂子,董青玉才是他们的嫂子!” “哎!这你就不懂了。”许子桃挨近梅琳的身边,亲热地趴在梅琳的肩膀上,“以前岛上的兄弟叫董青玉嫂子,那是芳菲姐姐去世后的事,因为她管着岛上的事务,吃穿都捏在她手里,她爱听,大家就随便叫一声,又不会少一块肉。你这个嫂子是锐意哥御口亲封,这个岛上正儿八经的嫂子,以前是芳菲姐姐,现在就是你喽。” “胡说八道!”梅琳朝着她翻白眼。 怪不得刚才董青玉的脸色那么难看,以前她和梅琳见面,好歹她还肯装一装。现在“嫂子”的称谓被抢走了,她连装和气都省了,直接跟梅琳呛上了。 “嫂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许子桃刻意强调“嫂子”两个字,偏着脸笑眯眯看着梅琳。 梅琳推她一把:“你别叫我嫂子,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找你,是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东西,一定双手奉上!”许子桃很慷慨的挥了挥手。 梅琳就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许子桃当即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药不是董青玉管着吗?她不肯给你?” 梅琳点了点头。 “那锐意哥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他是什么意思,我这么年轻,不想生小孩,我还想多玩几年呢,你要是有,就给我吧。”梅琳抱着许子桃的手臂摇晃着,恳求着她。 许子桃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第112章 第112章 “小琳,我不是不帮你,这药如果从我手里给出去,被锐意哥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许子桃严肃起来,也不拿“嫂子”开玩笑了。 梅琳急得不行,一天眼看着就过去了,再弄不到药,难道她等着怀孕吗? 她抱住许子桃软磨硬泡:“桃子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我年纪这么小,要是在家里,爸妈还舍不得嫁呢。如果我现在就生了宝宝,很快就会变成黄脸婆,我还想多青春几年呢,求你了!” “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你还是问清楚锐意哥的态度,如果他不想你生,你可以大大方方去取药,何必弄得偷偷摸摸?”许子桃不想惹事儿,也劝梅琳去问沈锐意。 梅琳眼珠一转,推开许子桃,朝着许子桃的屋子跑过去。许子桃一愣,随即明白她要干什么,就在后面追:“小琳,你别胡闹!” 大侠还以为她们两个赛跑玩呢,也来凑热闹,撒腿就去追梅琳。 最后许子桃还是没有追上梅琳,被她先闯进了屋子。等许子桃自己进了屋,发现屋子里的抽屉柜子都被梅琳打开了。 “小琳!你住手!”许子桃恼了,上前阻止梅琳。 可是来不及了! 梅琳本来只打算从她的抽屉里柜子里翻出一盒避孕药,明着要不来,她仗着跟许子桃还算熟悉,打算用抢的。可是当她拉开梳妆台的最下面一层抽屉,她发现最里面有一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她打开,翻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最下面,她看到了一盒避孕套! 她吓了一跳,正打算放回去,许子桃冲进来了! 两个女人尴尬面对,气氛一下子僵掉了。最后,梅琳手忙脚乱地把一盒避孕套放回去,关上铁盒,关上了抽屉,站起身:“那个……我就不麻烦桃子姐姐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仓惶往外跑,打算赶紧逃离这令人难堪的窘迫。 “小琳!你等等!”许子桃叫住她。 梅琳站住,却没有转身。就听许子桃在身后说:“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紧急避孕,药我这里有,我给你,以后你的药我替你搞来,但是……” 梅琳急忙回身,用力摆手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许子桃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说:“小琳,我相信你是善良的,你不会把我往死里逼,对吗?”7;150838099433546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梅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复这一句。 许子桃默默地拉开床下的一只大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盒,递给梅琳:“这是你要的药。” 梅琳接过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在前面跑,大侠在后面追。跑到通往海滩的那条大路上时,有人在远处喊:“嫂子!嫂子!” 梅琳心乱如麻,正恍神呢,根本没有反应到是在喊她,继续跑着。那人撒腿就追过来,好不容易追上了她,气喘吁吁地叫:“嫂子别跑了,锐意哥找你!” 第113章 第113章 梅琳听说沈锐意找她,心里莫名紧张。 她将药盒藏在身后,紧紧地攥着,面对来人问:“他……锐意哥找我什么事?他在哪里?” “我们刚刚训练完,锐意哥要在舰上与兄弟们共进午餐,他让你也去。”那个帮里的小兄弟见梅琳眼神闪烁,一只手藏在后面,好像偷了什么东西似的,不免好奇。 梅琳见他偷偷地往自己身后瞄,更紧张了,把药盒掖进衣服里,说道:“哦……好的,你回去跟锐意哥说,那我换身衣服就去。” 那人抬头看了看距离并不近的城堡,犹豫了一下,为梅琳叫来一辆车,说:“锐意哥等着你呢,嫂子快一点儿。” 梅琳带着大侠坐上车,先回了城堡。她冲回自己的房间,接了一杯水,先服了一粒药,将另一粒药藏在床头柜子底层抽屉里。然后她将药盒撕成碎纸片,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胶囊从喉咙里划过的感觉依然还在,梅琳终于感觉到了心安,同时又有些伤感。 她愣了片刻,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粉色波点灯笼袖纱裙穿上,从镜子里看,有点儿小可爱,又有一些淑雅的女人气质,完全不像梅琳平时的风格。 不过她想,沈锐意会高兴她穿成这样,她今天想哄他高兴。 她往脸上敷了薄薄一层粉,又涂了粉红色的唇蜜,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还算能见人,就急匆匆跑出去,坐上车子,去了码头。 当她到达的时候,甲板上的露天烤肉午餐派对已经开始了。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男人们三三两两聚会在一起,喝着啤酒,吃着烤肉,快乐地聊着天。 不知道是谁看见了梅琳,大喊了一声:“嫂子来了!” 几十个男人同时转头,目光刷地聚到梅琳的身上。沈锐意也听到了那一声喊,他转身,看见梅琳的打扮,挑了挑眉毛,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哟!今天看起来像个女人样儿了!” 梅琳笑了笑:“我害怕给你丢脸呀,这样打扮一下,看起来还过得去吧?” 沈锐意点头:“来这么晚,原来是打扮去了,这样看你还挺漂亮的,以后就这么穿,女人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我以前没形象的吗?”梅琳偷偷掐了他一下。 沈锐意笑着挪开她的手,指着舰上几十个着海军制服的男人,问她:“你看!我的兄弟们训练了一天,再穿上制服,是不是很有气派?” “是啊,都很帅气呢……” 梅琳附和他一句,见他突然低头瞪她,立即攀住他的手臂谄媚道:“不过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帅!” 沈锐意大笑两声,勾起她的下巴,在7;150838099433546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今天真乖,嘴巴也甜得很,抹了蜜吗?” 这时候,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每人手里举着一杯啤酒。领头的曹文勇走近了,大声说道:“嫂子,今天算是兄弟们第一次与你正式见面,可是你却来晚了,是不是该罚酒?” 沈锐意挡住他,脸儿一沉:“不许灌她喝酒!” 梅琳却拉了拉沈锐意,说道:“大家叫我一声嫂子,向我敬酒,那是看得起我,你不要扫大家的兴。既然我来晚了,我就认罚,否则大家说我不给面子呢!” 说完话,她先接过曹文勇手中的酒杯,仰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她又去接第二杯、第三杯…… 就这样,梅琳上舰后,一口东西没吃,先喝下了五杯啤酒。 第114章 第114章 梅琳一连喝下五杯啤酒,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击掌声、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嫂子威武!这气势才像是我们dk联盟的大嫂!”曹文勇举手往梅琳的肩上拍去,却被沈锐意抬臂挡住。 沈锐意点着梅琳的鼻尖,佯装威胁:“不许你再喝!只要你敢喝,他们就敢灌,你不要上他们的当!” 梅琳戳了戳沈锐意的胸口,偏仰着脸看着他笑:“我不怕,不是有你在吗?” 沈锐意心里挺得意,但是当着他的手下兄弟,他还是要端着态度。他瞋瞪了梅琳一眼,说:“没想到你是个人来疯!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你别数落我了,快给我点儿吃的压压酒。”梅琳拽着沈锐意直奔烤肉跑过去。 有人递给她一盘烤好的牛肉,她道了谢,拿起叉子叉起来就吃。沈锐意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她:“才夸你几句,你又显原形了,你能不能吃得文雅一点儿?” 梅琳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摇头:“不行,我喝得太多了,必须得吃点儿东西压压酒,否则一会儿我非醉倒了不可。” “谁让你喝那么猛?不是有我在吗?你躲在我身后就好了呀!”沈锐意生气。 “哎!沈锐意,我是在给你撑面子哎!你别不知好歹!”梅琳边说着话,还用手里的叉子指向沈锐意点着。 沈锐意拿她没办法,只好忍她。又见她吃得直噎,就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梅琳吃一口牛肉,喝一口红酒,很快盘子就空了,一杯红酒也被她喝光了。她满足地叹息一声,将空盘子和空酒杯递给沈锐意,倚着船舷感慨:“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吃着烤牛肉,喝着红酒,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本来她的姿态挺美的,但是她刚才过于狼吞虎咽,烤肉的酱料沾在了唇角,大大破坏了她整体的美感。 沈锐意一手空盘子一手空酒杯,腾不出手来给她擦,就低下头,在她的唇角上舔了一下。 梅琳没防备,突然被他亲到,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更何况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她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免有点儿小害羞。 她面色绯红,轻轻地皱了一下鼻子,羞赧道:“讨厌!你勾引我!” 她很少在沈锐意面前摆出小女儿情态,像这样娇羞的态度,在她身上真的不多见。再加上喝了酒,她面上飞红,眼如秋水,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媚的气质。 沈锐意本无心勾引她,此刻倒是被她勾引了。 他忍不住,又低头去亲她。梅琳躲闪:“好多人看着呢,你别这样……” “那咱们就找一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沈锐意的心热了,身体也热了起来。 梅琳往甲板上扫了一眼,附在7;150838099433546沈锐意的耳边说:“不要了,会被大家笑话的。” 她说话的气息吹进他的耳中,就像春风抚过了早春的嫩芽。那是一种自然的催发力量,沈锐意根本抵御不住,也不想抵御。 他低声教她:“你装醉倒。” “啊?”梅琳一怔,随即领会了他的意图。她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她朝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双腰一软,闭着眼睛栽倒在了身上。 “哎呀!明明就不能喝,非要逞能,看你醉倒了吧?”沈锐意刻意放大音量,数落了她一句,随即抱起她,向舰长室走去。 “哟!嫂子怎么了?” “好像醉倒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醉倒?两个人分明就是偷情去了!哈哈……” 一片哄闹声中,沈锐意抱着梅琳下了一层舷梯,去了舰长室。 第115章 第115章 偷情是一件挺花时间的事情。 当沈锐意和梅琳从舰长室走出来的时候,甲板上的午餐派对早就结束了。所有人都集中到控制室听教官上课去了,甲板上只有几个男仆在清理派对现场。 梅琳悄悄地避开人,下了军舰,回城堡去。 她没有坐车,带着欢愉之后那种懒懒的倦怠感,沿着被阳光照得泛白的平坦大路,慢慢地走着。 她在想:她和沈锐意到底是谁迷惑了谁?她带着目的接近他,成功地诱惑了他。而他对她一无所求,她却渐渐地沉迷在他的宠溺之中。 小小的白沙岛,方圆几十公里,花上半天时间就能徒步绕岛一周。在这样的一个弹丸之地,她要找的秘密到底在哪里呢? 她有些心急了,虽然当初来岛上,她做好了长期潜伏的准备。但是依照她自己目前的状态,时间越久,她就越容易迷失自己。 如果守不住自己的心,那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 最近几日,她几乎每天都出入沈锐意的书房。而他也几乎不给她设限,连他的电脑她都用过了,电脑里没有任何重要到要对她保密的东西。即便是那些加密的文件,她偷偷解密进入后,看到的也不过是dk联盟的一些日常事务。 那些事情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枝叶,看见得再多,也不过表面上的现象。 而梅琳要寻找的是这棵大树的根! 沈锐意每日的行踪都是透明的,而这个岛上似乎也没有禁忌之地。会不会是“家里人”的情报有错误,这个岛上根本就没有藏着什么秘密呢? 她怀着心事,7;150838099433546恍恍惚惚走着,猛然间听到有人叫她。她循声望过去,见是许子桃,便走了过去。 许子桃站在一棵椰树下面,好像已经待她好久了,脸上有不悦的神情。梅琳走近了,她把藏在身后一只密封袋子递给梅琳,说:“这是你要的东西。” 梅琳接过来,道了谢,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子桃还是有些不安的样子,用手指抠着椰树的树皮,对梅琳说:“我听说……锐意哥已经正式介绍你给他的人认识,这样看来,不久以后锐意哥就会向你求婚呢…… 本来梅琳就不安宁,听到“求婚”两个字,更是心颤:“别这样说,我跟你们没有不同的,沈锐意不是一个愿意受拘的人,何况芳菲姐姐才去世不久,丽姨就在岛上,所以桃子姐姐以后千万别提求婚这两个字。” 许子桃仰脸望天,说:“我是盼着他向你求婚的,依你的性格,如果你们结了婚,你还能容得下岛上这些女人吗?到时候你发发威,也许锐意哥就把我们都送走了呢……” 梅琳轻笑:“桃子姐姐想得太简单了,锐意哥是不会把我们任何一个人送出白沙岛的,因为我们太了解白沙岛了,离开这里会被人利用,对锐意哥很不利。” 许子桃的幻想泡泡被梅琳戳破,气馁地低头叹息。 “再说了……”梅琳继续说,“就算你能离开白沙岛,他……能离开白沙岛吗?能离开dk联盟吗?” 许子桃咬了咬嘴唇,眼圈红了。 第116章 第116章 梅琳从“家里”出发前,长官告诉她:“你在沈锐意身边的任务,就是取得他的信任,彻底的信任。轻易不要做任何能引起他怀疑的事情,因为技术手段我们都曾经尝试过了,都没有用。” 长官还告诉她:要做好长期潜伏的准备,必要的时候,不惜破坏他们夫妻的关系,嫁给沈锐意,成为他的妻子。 说这番话的时候,芳菲还没有死,在梅琳手中的资料里,沈锐意还是一个有妻室的男人。 那个时候梅琳嘴巴里答7;150838099433546应着,心里却在想:不就是一份资料吗?只要让她接近沈锐意,给她一点儿时间,她一定找得到。 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年轻气盛,不知深浅。 如今她就在白沙岛上,沈锐意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而她现在是沈锐意身边最得意的女人,可是她却有一种无力感,对于自己背负的任务,她无从下手。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当初长官那番话的含义。做为全球华人第一黑帮集团的老大,沈锐意看似嚣张,其实他的言行举止都是非常谨慎的,他从不在梅琳面前提起dk联盟的事,似乎他只是一个富豪,他在白沙岛上只是为了享受生活。 梅琳很愁怅,难道她非要走到嫁给他的那一步,才能真正取得他的信任,让她走进他的内心最深处吗? 可是,如果真走到了那步,让她情何以堪? 整个下午,梅琳就在白沙岛上闲逛着。她不想闷在屋子里,安静会让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而她想得越多,越是会乱了方寸。 她从大路绕到小路上,绕过整座山,甚至还去看了她曾经短暂居住过的翠微居。然后她继续往后方去,岛的另一端是相对平坦的开阔地,那里是一个小型机场。 梅琳就坐在机场的边儿上,看着机场正中央停着的一架直升机。 如果这个时候,她跳上这架直升机飞走,远离白沙岛,远离沈锐意,回到她原本生活的地方,不必面临爱与恨的取舍、是与非的判断,那该多好。 一直坐到太阳西沉,她才起身往回走。 等她回到城堡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是她一进门,迎面就有一个女仆走过来,急切地说:“梅小姐,你去哪里了?先生到处找你。” “他……在哪儿?” “在茶室,你快去看看吧,先生很生气。”女仆说完,给梅琳让路。 茶室就在餐厅的隔壁,梅琳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从半掩的门里传出两个人的争吵声。 “人去了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是沈锐意的声音。 “锐意哥,她要去哪里,好像不用向我报备的吧?何况她现在地位不同,我怎么敢管着她?将来锐意哥娶了她,恐怕我在这个岛上连立足之处都没有了,就算是为自己的后路着想,我也不敢得罪她的。”是董青玉的声音。 “你这是在跟我耍脾气吗?”沈锐意已经有了恼意。 “我不敢跟锐意哥耍脾气,我只是很迷惑,我在这个岛上算什么?我是锐意哥的什么人?” 茶室里静了好一会儿,才又传出沈锐意的声音,他说:“青玉,你是我信任的人。” 第117章 第117章 梅琳回了自己的房间,往茶室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沈锐意她回来了,太累了,想早点儿休息。 然后她就躺在了床上,仰脸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今天她想了太多的事情,她的脑子已经超负荷了,她只想要休息,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躺到睡着了。 肚子很饿,可是她不想动。 疲劳令她想睡,可是饥饿又令她清醒。反反复复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她依旧是没有办法睡着。她将一只靠垫紧紧抵在胃那里,挣扎着要不要起床吃点儿东西。 正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扭头看,只见沈锐意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走进来。 他将托盘放到床头小柜子上,然后坐到床边,看着梅琳:“去哪儿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到处找你也找不到。” 梅琳瞄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一盘培根炒饭,一碗汤,还有两份素淡的青菜小炒。他知道她没吃晚饭,亲自给她送吃的来了…… 梅琳鼻子微微一酸,随即眼眶就热了。她害怕自己当着他的面落下泪来,一翻身下了床,急匆匆往卫生间跑去,边跑边说:“我逛了一下午,又累又饿,终于见7;150838099433546到吃的了,赶紧洗手吃饭喽!” 她冲进卫生间,把门一关,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赶紧开了水龙头,掬了几捧水淋在脸上。然后她看着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发狠地警告自己: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值得你哭?你还能不能做事了? 她扯过一条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对着镜子深呼吸几次,挤出一个她平时惯有的没心没肺的笑脸来,拉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了。 她盘膝坐到床上,把托盘端到自己的面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嗯!还是饿急的时候吃饭香!真好吃呀!” 沈锐意看着她吃了一会儿,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去哪儿了?” 梅琳含着一口饭,边嚼边说:“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只是闷了,四处走走。白沙岛这么小,我能走到哪里去?我既不会凌波微步,又不会腾云驾雾,当然就只是在岛上转一转喽。” 沈锐意皱起眉,伸指将沾在她唇角的一粒米饭抹下来,说:“我只问你一句,你就有这么多的话在等着我,我哪里惹了你?” 梅琳低头在盘子里戳着,小声嘀咕说:“你好着呢,谁敢说你?我还想活着走出白沙岛呢,我可不敢说你。” 沈锐意当即勾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她:“看来意见还不小呢,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我一进来你就红了眼圈,你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梅琳暗暗地恼恨自己,还是没有藏好情绪,被他发现了。 她将手中的筷子一丢,拨开他的手,哼道:“我没怎么了,我就是很迷惑,我算你什么人?” 同一个晚上,两个女人问相同的一个问题,沈锐意愣了一下:“哦……你是我喜欢的人……” 第118章 第118章 听了沈锐意的话,梅琳就觉得有一股气从心里往上冲,直顶到了她的喉咙上。 她撇了撇嘴,讥诮道:“啧啧!沈老大真是享尽齐人之福!你的女人还要划分不同层次的!有死了让你怀念的,还有活着受你信任的,还有我这样被你一时新鲜当作爱宠的,还有外面那些供你随时娱乐随时丢弃忘记的!沈锐意果然不同凡响!” 大概是因为梅琳提到了芳菲,或者是因为她说话的语气过于刻薄,沈锐意当即沉了脸:“你刚才去找过我?你居然偷听?” 梅琳索性豁出去了,她把餐盘放回床头柜子上,叉着腰面对着沈锐意:“你以为我爱偷听?是你让人到处找7;150838099433546我,我回来了,当然要去见你的呀!我怎么知道你们正在谈心?” “谈心?”沈锐意失笑,“我说你怎么怪怪的,原来你吃醋了?” “我吃醋?”梅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了起来,“吃醋也要看对象的吧?我跟沈锐意吃醋,全天下的醋都得被我喝光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你花二百万买来的一个玩具!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住进某一间小白屋里,每日听着潮起潮落,等着自己慢慢变老!” 她叫得那么响,沈锐意反而冷静了,他说:“我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把岛上的女人都撵走,对吗?” 梅琳怔住。 她倒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则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白沙岛是沈家的秘密宫殿,这些女人都放出去,会有许多dk联盟的敌人甚至警方从这些女人的口中得到白沙岛的信息。二则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她是埋在沈锐意身边的一颗炸弹,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她来到他的身边,目的不是为了撵走他的女人,她也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他。 于是她说:“撵走她们?剩我一个玩具吗?那我岂不是很寂寞?” 沈锐意觉得梅琳今晚就是故意找茬儿的,他说什么都不对。还从来没有女人敢跟他这样胡搅蛮缠,他气得直瞪她,她就与他对瞪,还叉着腰挑衅:“怎么样?又要把我丢去喂鲨鱼吗?” 语言根本没有办法表达他此刻的郁闷与恼火,他突然扑向她,把她推倒在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你不是喜欢当玩具吗?那我就让你尝尝当玩具是什么滋味儿!”沈锐意粗鲁地压住她,抓住纱裙的泡泡袖用力往下一撕,连同胸衣一起褪下去,将她的肩膀和胸部都裸露了出来。 然后,他俯下身咬在她的肩膀上,双手在她的胸前使劲揉搓。梅琳痛地叫出声音来:“沈锐意!放开我!” 沈锐意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大力地摁住她。她的身体深深地陷进床垫子里,他的牙齿在她的肩上、颈上、胸上啃咬着,火辣辣地疼。 “这才是玩具该有的待遇!你好受了吗?”沈锐意从她的胸前抬起头,用冒火的眼神逼视着她。 梅琳真的很痛,他每动一下,她都会痛得咬牙吸气。但是她没有大呼大叫地骂他,也没有再挣扎,她只轻轻地说了一句:“沈锐意,我恨你……” 然后,她的眼睛就像海里涨起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第119章 第119章 沈锐意本来被梅琳气得直堵心,可是她的眼泪7;150838099433546一掉下来,他的气瞬间就消掉了。 他停止了动作,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声音也柔和下来:“知道痛了吧?给你一点儿教训,我耐心不多,别惹我生气,知道了吗?” 梅琳吸着鼻子,偏着脸,不理他也不应他。 沈锐意见她分明是涕泪纵横的可怜样子,还非要摆出倔强的态度来,心里直想发笑。他勾了勾唇角,忍下笑意,伏在她的胸口,改咬为吻,轻轻用嘴唇触碰她的肌肤,安慰她:“很痛吗?对不起,我给你揉一揉就好了。” 说着,他的手指就在她的身上揉弹起来。 梅琳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被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折磨疯掉了! 他的嘴唇从她身体上每一处被他咬到的伤处吻过,柔声抚慰着她:“揉一揉就不痛了,是不是?” 梅琳依旧不答他,他便抬头看她,见她闭着眼睛,狠狠地咬着嘴唇,却阻止不住眼泪更凶猛地流出来,他愣住了。 “还痛吗?”他不知所措,“这样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梅琳睁开眼睛看他,带着重重的哭腔说:“我想要你的命!” 沈锐意一怔,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从她的身上爬起来,平静地说:“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那我走好了。” 他下了床,转身就要离开。刚迈出去一步,腰就被紧紧地揽住了,不等他回头看,一股力量拖着他的腰,将他重重地往后摔。 沈锐意向后仰倒,“嘭”地躺回到床上。 随即,梅琳就从侧面跨了上去,骑住他,开始解他的衣扣。她一声不吭,闷头在他身上忙着。她的手有点儿抖,衣扣解不开,她就扯着他的衣襟向两边撕开。褪他的裤子时,又因为用力过猛,划痛了他的腰。 终于把他脱光了,她想抱住他,却因为胳膊被裙袖和胸衣的带子束缚住,不能尽情伸展开。于是她又开始解自己的裙子,慌忙之间拉链还卡住了。 沈锐意终于没有办法再装淡定了,他“噗”地笑出声音来:她说想要他的命,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很好心地出手,帮她把裙子撕开,胸衣解开。 她的身体终于从裙子里解放出来,然后她扑在他的身上,一手向他的胯下探去,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 对于沈锐意来说,寻找身体上的快感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而那种快感又是多么容易消逝的东西,几乎在他下了女人的床那一瞬间,快感就结束了。 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才是能够持久的东西。 他曾经拥有过,在他与芳菲相恋到结婚最初的那一段时间。可是后来芳菲向他关闭了心门,她与他渐行渐远,他的幸福也就随之渐渐淡薄,只到消失不见。 那时候他赌气想: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他的幸福与快乐难道就真的只能拴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他猎艳无数,最后找到的也只有上床的快感,下了床,他依旧是孤独寂寞的那个人。 直到梅琳走近他的身边,他才感觉到早已死去的那些快乐和幸福,又悄悄地回来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反正他就是不自觉地惦记着她,即便是他正在做事,她也会突然跳进他的脑海中。手下人都说他最近脾气好了很多,可过可不过的事情,在过去他一定不给过的,现在他都会挥一挥手,也不那么认真计较了。 岛上的兄弟都说这是小嫂子的功劳,小嫂了功德无量,应该弄个牌位把小嫂子供起来。 沈锐意自己都察觉到了内心的变化,可是梅琳却浑然不知。这个女人的心很不安定,她似乎缺乏安全感,她乍喜乍悲,她的神情总是飘忽不定。 可沈锐意对自己有信心,虽然他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但他所拥有的力量也是超乎许多人的想象。他有自信,不管这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他都会给她。 梅琳已经冒了汗,于是他把她放倒在床上,他趴伏到她的身上,说“你累了,我来吧。” 然后他吻着她颈上的汗珠,在她的身下轻柔地律动,问她:“痛不痛?” “不痛……”她终于肯开口了,她喊他的名字,“锐意……” “恩?”他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声接一声地喊着他:“锐意……” 沈锐意的心在她一声一声的呼唤中融化,他吻着她,说:“你今天去领避孕药了?” 梅琳的身体一僵,他立即卖力地动起来,直到她再一次瘫软掉,他继续说:“你不要吃那药了,你给我生孩子吧,生好多好多,男孩儿都像我一样英俊威猛,女孩儿都像你一样天真可爱,好不好?” 梅琳看着他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神像一汪春水,她从中看到了深情。最其码在这一刻,他是爱她的吧?那么这一刻就容许她放纵自己一回吧,她不想破坏当下的美好。 于是她没有讲出那一套“我还年轻、我不想成为黄脸婆”的说辞,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很坚定地答应她,她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第120章 第120章 白沙岛上很快有传言,说梅琳容不下岛上的这些女人,天天闹着让沈锐意处理掉她们。 不管这话是否空穴来风,“处理”两个字还是让女人们非常害怕的。她们这些人也不都是被迫来到白沙岛上,即便是当初有人是受强迫上了岛,经过这么久,她们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在这里,她们吃好的穿好的,不事生产,不必为了生活而奔波,无聊的时候几个相好的聚在一起喝茶打牌聊天,日子过得也不错。 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这些女人,其实她们都有轻度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软禁在这岛上日子久了,就对这种软禁的生活产生了依赖性。 正何况,她们心里都很清楚,沈锐意也不可能给她们绝对的自由,让她们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因此,“处理”两个字听起来就有些可怕了,梅琳也就成了她们共同的敌人。 她们去找董青玉,希望董青玉能有好的办法。可是董青玉说:“你们找我也没有用,我现在也很难见到锐意哥,你们不如直接去求梅琳,或许她可怜你们,肯留你们在岛上,也不一定。” 有聪明的,能听出来董青玉这是想挑起鹬蚌相争,她想坐收渔翁之利。也有那不聪明的,真的会找机会接近梅琳。 就比如林琅,她父亲好赌,只要在外面输了钱,回家就一定会打她。她自小就在父亲的打骂和追债人的恐吓之下长大,自从来了白沙岛,除了那次流产的事吓着了她,之后她的生活就很安静,吃得好穿得好,不用担心父亲赌输了钱拿她出气,也不用担心半夜有人敲门讨债。 她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很担心自己会被送回家去。 她与梅琳同一天上岛,本来她以为自己的命运会比梅琳好许多,却没想到梅琳的地位扶摇直上,而她却只是一个被沈锐意遗忘白石屋子里的女人。 她很不服气,可是为了能留在岛上,她却不得不去向梅琳低头企求。 她找机会接近梅琳,可是每次看到梅琳,必然是伴在沈锐意的身边。 终于有一天傍晚,她看见梅琳在海滩上陪着大侠玩飞碟,她走了过去。 梅琳没有留意到林琅的靠近,她正与大侠玩得高兴7;150838099433546。她把飞碟丢出去后,大侠就会飞奔起来,追上飞碟,高高跃起,咬住飞碟跑回来,然后围在她身边打转求奖赏。 “你的狗真漂亮。”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梅琳转身,这才看到了林琅。 梅琳有点儿惊讶,因为她真的很久没见到林琅。除了许子桃,她与岛上的女人都没有什么交往。可林琅显然专门找她来的,于是她问:“你找我?” 林琅点了点头,指着大侠说:“大家都说你好运气,本来被玉姐丢在后山上,没有什么机会接近锐意哥,偏偏被你捡到了这只狗……”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直入正题吧,别来谈论我的狗。”梅琳不喜欢林琅的为人,对她的态度就淡淡的。 林琅想了想,说:“我听玉姐讲,你现在得了势,眼睛里容不下我们这些人,天天闹着锐意哥把我们撵走,是吗?” 第121章 第121章 梅琳一愣:“这话是玉姐说的?你也相信?你们不都好好的留在岛上吗?哪一个被撵走7;150838099433546了?” 林琅面对梅琳,心里真是有一百个不服气。可是眼下的状况,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她不得不表现出一点儿卑恭来。她挨着梅琳坐下,说道:“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玉姐的话,不过她这样说,大家都挺恐慌……” “恐慌?” 梅琳打心里替这些女人感到悲哀,可是转念一想,以她自己现在对沈锐意的心情,似乎也没有资格笑话别人。于是她说:“那些话都是谣传,我也没资格向锐意哥提那样的要求,你们都高看我了。” 林琅不太相信梅琳这话,在她看来,梅琳就是在替自己辩解。反正真到了撵人的时候,也是沈锐意出面,梅琳只需要吹吹枕头风,又不用出面当坏人。 所以林琅决定套近乎,求自保。她说:“小琳,其实在这个岛上,我们俩个应该最亲近才对,因为我们最先认识,同一天来到岛上。论年纪我也比你大一岁,本来应该是我多照顾你,只不过后来你一直跟在锐意哥的身边,我不太好接近……” 梅琳听她这话,隐约猜到她想说什么,不禁心中暗笑:咱们是同一天上岛没错,来的路上你就恨不能把我推到海里去,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哪里得罪你了呢。 “林琅姐姐,你有话直说吧,我这个人挺笨的,你绕来绕去,都把我绕糊涂了。”梅琳打断林琅的话。 林琅的话说到一半,尴尬地止住,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好吧,那我就直说,我是想来求你,无论如何,我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我爸爸好赌,我已经被他卖过一次了,不想再被他卖第二次……” 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梅琳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么愿意留在白沙岛,该去向沈锐意表达你的忠诚,你来跟我说这些,真的找错人了。” 林琅听这话,以为梅琳是拒绝帮助她。她心一横,一翻身就跪在了梅琳的面前:“无论如何我不能回家去,你帮帮我,就当是救我一回,哪怕是留在我遍上当个佣人,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到这里,她眼角余光瞄到远处有一个人正在走过来,她仔细一看,竟然是沈锐意。 沈锐意显然是看到这边的情形,见她跪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走过来弄个明白。林琅却慌了神儿,她就这样跪在梅琳面前,实在是太丢脸了。被沈锐意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她下贱。 她已经是一个被沈锐意遗忘的人了,如果再被他鄙视,她在这个岛上只会活得更加寂寞艰难。 她眼珠一转,伸手把住梅琳的双臂,用力地掐着,低声而急促地说:“求你了!求你了!” 梅琳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解释也不听,一味夹缠不休。尤其她的胳膊被林琅抓得很痛,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就用力甩开她的手:“你疯了?” 林琅就势倒在沙滩上,捂住脸开始呼痛,呜呜地哭着:“你竟然打我!” 梅琳正哭笑不得,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打了她?” 她回头,看到沈锐意已经走近了。她摊手:“我哪有打她?是她缠着我不放……” 林琅一骨碌爬了起来,扑过去抱住沈锐意的腿:“锐意哥救命,我只不过是过来跟她聊一聊天,她就说看我不顺眼,她说我们遇到锐意哥的第一天,是我跟了锐意哥,而不是她,这事儿她一直记恨着呢,早晚要我好看!我求她高抬贵手,她就打我……” 林琅边哭边说,噼哩叭啦语速很快,梅琳几次想打断她,竟然没能插进话去。 第122章 第122章 “……她说我不知好歹,敢比她先霸占锐意哥,还说要丢我进海里喂鲨鱼,我好害怕,锐意哥救我……” 林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嘴巴里像是炒豆子一样,噼哩啪啦数落着梅琳的不是。 梅琳在一旁听得直发怔,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跪就跪,想变脸就变脸。直到听她说得实在不像话了,梅琳赶紧摆手辩解:“我没有说这些,我也没打她……” “你敢说不敢认!:锐意哥一定也看到了,刚才分明就是你把我摔在地上!”林琅大声指控梅琳。 沈锐意沉着脸听了一会儿,抬手制止林琅的哭叫,问:“你确定?小琳她说要你好看?要丢你进海里喂鲨鱼?” 林琅拼命点头,继续添油加醋:“她还说,她要想让我死,办法有的是,她会让我尝一尝枪子儿的味道什么的,总之用各种方法威胁我!” “你胡说!”梅琳真是气急了,大吼了一声。 “好了,我听明白了,你们都别吵了。”沈锐意一出声,林琅立即安静了。梅琳气得发疯,哪里肯住嘴?她指着林琅辩解:“是她听到那些不好的传言,跑来找我……” 沈锐意拍拍她的背,安抚她:“你不用生气,她说怎样就是怎样……” 此言一出,林琅心中就一喜,暗想:大家都传锐意哥如何宠着梅琳,也不过如此,三言两语就被我解决了。 梅琳更是气得头痛,“啪”地拍开沈锐意的手:“什么意思?她说怎么样就是怎样?她胡说八道你也信吗?” “信!”沈锐意很肯定地点头,然后他朝远处招手,大声喊道:“那边的人!过来两个!” 很快,两个年轻人就跑了过来,恭敬地问:“锐意哥,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女人丢到海里去!”沈锐意指了指林琅,说道。 两个年轻人雷厉风行,立即上前拖林琅的胳膊。林琅的脑筋转得慢,一时没有反应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愣在那里。 还是梅琳冲过去拉开两个年轻人,回头瞪着沈锐意:“别玩了!” 沈锐意耸了耸肩:“是她亲口告诉我,你要把她丢进海里喂鲨鱼,我只是叫两个人过来替你执行,免得她又哭又叫,你拖不动她。” “我没有说那些话!是她瞎编的!你别闹了!”梅琳把两个年轻人推到一边。 “现在我信她,不信你!她说有,那就是有!”沈锐意把梅琳拽到自己面前身边,对一旁不知所措的两个兄弟一瞪眼:“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林琅终于明白沈锐意的意图了,吓得双膝一软,就跪在那里:“锐意哥饶命!”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要丢你喂鲨鱼的,你求我也没有用。”沈锐意不耐烦地摆手,“你们俩儿快点儿,她实在太吵了!” 两个兄弟又上去拖林琅,林琅吓得大叫:“小琳救我,我错了!快救我!” 梅琳真是哭笑不得,抬手拍在沈锐意身上:“你别闹了好不好!人命不稀罕呀?这个一点儿也不好玩!快让他们两7;150838099433546个松手!” 沈锐意悠然站在那里看着,就是不说话。直到林琅已经被拖进了海水里,吓得魂不附体,尖声求饶:“是我错了!我胡说八道!我冤枉她了!锐意哥饶了我吧!” 沈锐意这才拍了拍手:“把她弄回来!” 第123章 第123章 林琅被拉了回来,丢在沈锐意的面前。她全身都被海水浸透了,往沙滩上一扑,沾了一身一脸的细沙。 她也顾不得形象了,趴在那里浑身发抖,止不住地哭。 沈锐意蹲下身,凑近她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林……林琅。”林琅哆哆嗦嗦地答道。 沈锐意点了点头:“哦……林琅!我告诉你,以后小琳她想让你去会鲨鱼,我就立即把你丢进海里,她想让你吃枪子儿,我就马上喂给你一颗,你尽管到我这里来告状,我会照着她的话执行不误,懂了吗?” “懂……懂了。”林琅抖得几乎语不成句。 “还有,小琳不是你叫的,以后要叫大嫂,听到没有?”沈锐意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又警告一句。 林琅这会儿反应倒快,7;150838099433546立即改口:“大嫂,我错了……” 梅琳看着她的样子挺可怜,可是想起刚才诬陷自己的时候,又觉得她可气可恨。想来想去,最其码她现在没有会鲨鱼去,自己也算尽力了。 梅琳懒得再搭理林琅,瞄了她一眼,一声不吭,招呼了大侠,转身往回走。 沈锐意跳起身来跟上她:“喂喂!小麻雀!你等我一下!” 梅琳回头瞪他一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学着他的语气说道:“我警告你,小麻雀不是你叫的,以后要叫大嫂,听到没有?” 沈锐意抬手揽住她的肩,贴在她耳边暧昧地笑:“大嫂?你想玩角色扮演呀?叔嫂恋?禁忌之恋啊,倒是挺刺激,不过你太小了,我看着你这张脸很难入戏呀。” 他嬉皮笑脸地搂着梅琳,梅琳却生气地甩开他:“谁跟你开玩笑?你多有本事?跟你上过床的女人,你连名字都不记得。说不定哪一天,你见了我觉得面熟,也会来问我的名字呢!” 沈锐意见她是真生气,就跑到前面拦住她:“喂!我是在替你出气,没有讨到你好也就罢了,怎么还把你惹毛了?你要是怕我忘了你,你就把名字刻在我心上呀,刻得深深的,让我抹都抹不掉,那不就好了?” “怎么刻?把你的心掏出来,拿把刻刀雕上去呀?我怕你的心比石头还硬,我刻不动啊!”梅琳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沈锐意笑着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其实也不用非要把心掏出来,我怕你安不回去呀。你不知道吗?心脉通达四肢百骸,你可以在我身上任何地方留下你的名字,最后都会传进我心里去,懂了吧?所以等我晚上回去了,你要多努力噢,争取把你的名字留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好不好?” 梅琳被他挑逗得耳朵都红了,捶他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真生气呢!” “你还生谁的气?你告诉我,不管是谁,不管你想喂她吃枪子儿,还是想送她去见鲨鱼,我都会立即替你办到!”沈锐意拍着胸脯保证。 梅琳指他的鼻子:“我最想送你去会一会鲨鱼呢!你去不去?” …… 他们两个说说闹闹,走远了。 沙滩上,林琅趴在那里,缓了好半天,才停止发抖,找回了自己的三魂六魄。她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子,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跳起来,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到了大门口,值守的兄弟拦住她:“找谁?” “我有急事找玉姐,麻烦你给通报一声。”她说。 第124章 第124章 董青玉看见林琅,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问:“你这是怎么了?弄得这么狼狈?” 林琅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哭着回答:“对不起,玉姐,这个样子来见你,实在是没有礼貌,可是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找玉姐做主。” “害怕什么?你这一身湿溚溚的,是被人刚从海里捞出来吗?”董青玉最近很烦躁,对人也没有好脸色。 林琅赶紧点头:“要不是我运气好,这一会儿恐怕已经淹死在海里了!我刚才在海滩上遇到梅琳,我就上去劝她说,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风水轮流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得势,所以得意的时候要学会容人,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你是这样说的?”董青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琅。 林琅举起右手:“玉姐,我对天发誓,我真是这样说的。” “那她怎么说?”董青玉坐下来,且听着。 “她当即就火冒三丈,先是骂我不知好歹,然后就打我,她还威胁我,说要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我也害怕,我就求她饶过我。就在那个时候,锐意哥来了……” 林琅边说边打量董青玉的神情,见她的脸沉下去了,就如同得了鼓励,讲得越发起劲:“锐意哥一到,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把被梅琳打骂威胁的事说了,然后……然后……” 林琅开始哭,好像太害怕了,已经说不下去了。 董青玉不耐烦地拍拍桌子:“你能不能说完再哭?然后怎么样了?” “锐意哥问清楚之后,叫了两个人过来,真的要把我丢到海里去。我被他们拖到海水里,吓坏了,拼命地求饶,锐意哥才放过我。上岸后,锐意哥就对我说……他说……既然梅琳想把我丢进海里,那他照做就是了。他还说……不管是谁,以后只要惹了梅琳,是丢进海里还是喂枪子儿都由梅琳说了算,他会照着梅琳的意思执行不误……” 董青玉端着咖啡杯的那只手抖了一下,她把杯子放下,站起来走到林琅面前,逼视着她的眼睛:“这话是锐意哥说的?还是你添油加醋跑到我这里来挑拨?” 林琅的右手还没有放下呢,她又举高了一些,一口咬定:“锐意哥真是这样说的!我怎么敢跟玉姐撒谎?再说了,当场还有两个兄弟!玉姐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她说现场还有别的人,董青玉就有几分相信了。她坐回椅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这么说,我们以后的命运就掌握在梅琳手里了?她要我们死,我们就得去死?” 林琅眼珠一转,说:“玉姐跟我们不同,毕竟玉姐是锐意哥最亲近的人,我才真是吓死了呢。” 她这话听着像是恭维董青玉,实际上在火上浇油。沈锐意已经好久没去董青玉的房间,他连自己的房间都回去得少了,只有偶尔在餐桌上,她才能见他一面。 董青玉思忖了片刻,吩咐白兰:“打电话给警卫室,问一下锐意哥在哪里。” 白兰打过电话后,回道:“7;150838099433546锐意哥在机场,刚到了一架新的直升机,锐意哥好像带人去试驾了。” “梅琳呢?” “她在后楼,和丽姨、小龙一起用晚餐。”白兰答道。 董青玉便一挥手:“那好,趁这个机会,把岛上所有的姐妹到叫到我这里来,咱们开个会。” 第125章 第125章 人很快就聚齐了。 平常这些女人们三个拉帮五个结伙,很难聚到一起。今天董青玉突然把大家都聚齐了,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林琅已经在董青玉这里洗了澡换了衣服,看起来清爽多了。但是她的神情却仍然那么凄楚,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缩到角落里,低头不语。 董青玉见人都到齐了,站起身来说道:“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我们这个岛上虽然姐妹多了些,以前还是很太平的,大家各守本分,相安无事,本来挺好的……” “可是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了,锐意哥最近被梅琳迷得神魂颠倒,而那个梅琳又恃宠而骄。本来锐意哥爱哪一个,我们是管不着的,只要他高兴就好。但那个梅琳已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家说对不对?” “威胁到生命安全?”许子桃倚在窗台上,不屑地笑笑,“这样说有点儿夸张吧?她乱砍乱杀了吗?” 董青玉回头瞪她:“你与梅琳走得最近,她是不是许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样帮着她说话?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对付我们姐妹的?” 许子桃一撇嘴:“我还真没得到什么好处,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玉姐这么生气,我倒是想听一听呢。” “林琅!你把今天的事说给大家听一听!” 董青玉朝着林琅一招手,林琅腾地站起来,走到屋中央,义愤填膺地将刚才讲给董青玉的话,又说了一遍给在场所有的女人听。 林琅声俱泪下的时候,董青玉打量7;150838099433546着女人们的表情。有人低眉敛目,看不什么心思,有人惊怒不已,只有许子桃依旧是一脸的不屑。 林琅哽咽着讲完了自己的“惊险遭遇”,哭着坐了回去。 董青玉无奈地叹一口气,说:“你们都听到了吧?以后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就握在梅琳的手里,这可是锐意哥亲口说的,当场也有证人。我叫你们来,就是想提醒你们小心一点儿,没事儿别去招惹她,我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玉姐,岛上就这么一点儿大,我们能躲到哪儿去,玉姐快想想办法吧。”有人相信了林琅的话,开始担忧。 “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你们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大家集思广益,兴许能想出一个保住大家的好办法。”董青玉说完这一句,先指向许子桃,“桃子平时与梅琳走得最近,你最了解她,你有什么意见吗?” 许子桃哼了一声:“玉姐,林琅刚才讲得那么生动,我都快信以为真了。既然玉姐说现场有其他人听到,那不妨叫来向我们证明一下,如果是真的,我第一个冲过去砍了梅琳。” 她这样一说,大家都看董青玉。 董青玉微恼,敷衍道:“今日不方便,有机会我一定向大家证明。我现在问大家的意见,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屋子里一阵沉默,鸦雀无声。 董青玉便挥了挥手:“事发突然,我的心里也很乱,所以我能理解大家此刻的心情。你们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吧,谁有好想法,随时来找我。今天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吧。” 第一个动身就是许子桃,她径直穿过人群,走出屋去。 随后,女人们陆续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白兰问董青玉:“玉姐,你真的相信林琅那些话?” 第126章 第126章 董青玉坐在那里揉着额角,懒懒地说:“她当真话来讲,我就当真话来听,没有必要去辨别真假,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才是我的目的。” “可是你把这些人叫来,她们也不是有主意的人,反倒被她们知道玉姐要对付梅琳,这样不好吧?”白兰担心地问。 董青玉一挑眉梢,说:“我不说,大家都以为我被梅琳踩得死死的,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董青玉不是好欺负的,这个岛上还是我说了算!至于对付梅琳……我也没指望那些人会有什么好主意,这事儿还是要靠我自己!要做得干净漂亮,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玉姐有主意了?”白兰凑过去。 董青玉点了点头:“你找两个信任的人,盯住许子桃。” 白兰一怔:“我们不是要对付梅琳?盯着许子桃做什么?”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问题?”董青玉不耐烦地瞪了白兰一眼。 许子桃离开城堡,回到自己的住处,心情还挺好。她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董青玉的目标,董青玉明明白白向大家宣布要对付梅琳,她心里还挺高兴。 她就盼着有人能搅浑白沙岛这一潭池水,如果董青玉和梅琳两个人斗得可开交,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那就不会有人留意到她。 不管这场较量最后结果如何,都是对她有利的。如果董青玉赢了,梅琳在岛上留不住,那么她就不必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梅琳会向沈锐意揭发她。如果梅琳赢了,董青玉在岛上留不住,那么依照梅琳的性格,很可能会闹着沈锐意撵走所有的女人,到时候她就可以离开白沙岛,不必再顶着“沈锐意的女7;150838099433546人”这个头衔了。 总之她满怀欣喜,准备坐山观虎斗。 而梅琳也不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林琅的事,她只气了一会儿,就忘记了。因为她不在意这些女人的态度,她的目的与她们不同。 她把自己变成一块橡皮糖,随时随处黏住沈锐意。仗着他宠让她,她会在任何场合突袭出现在他面前。 有时候沈锐意和几位助手在会议室开会,她就会自己打开门,在门口探头探脑。大家都笑她,她也不介意。沈锐意也宠着她,干脆就在身边安放一个座位,让她坐在他的旁边。 梅琳因此而听到了不少dk联盟的秘密,但是却没有一个秘密与她的任务有关。 她还会去乱翻沈锐意的东西,如果被他逮着了,她会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找一找,你这里有没有别的女人的照片儿!” 沈锐意也不太介意她做这些,被一个女人这样无法无天地黏缠着,他好像还挺开心。 有时候梅琳突然出现,他的兄弟就会起哄:“嫂子又来视察了!” 沈锐意就会笑着搂她到一边儿,说几句,亲热一下,再回去继续做事。 而他越是宠她,她就越想早些完成任务。她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如果不能早日离开他,到最后她会难以自拔。 第127章 第127章 白沙岛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最其码这个岛上近千号人的吃穿日用,是需要从岛外购置的。 因此岛上有一个专门负责采购的部门,名义上虽然是归董青玉管,但实际上却都是沈锐意信任的帮中兄弟。 能在这个部门做事,那可是一个肥差,除了可以虚报价格之外,敛财的门道还有很多。 比如,女人们天生都有购物的欲望,白沙岛上的女人们虽然没有办法拎着包包去逛百货商店,但也不能阻止她们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想出许多心仪的东西。 岛上没有,那自然就要拜托采购的人从岛外带回来。 而这些女人们手中都没有现金,因为在岛上生活不需要货币这种东西。她们就会拜托外出采购的人将自己的珠宝首饰拿出去卖了,用卖到的钱换买她们想要的东西。 至于那些珠宝首饰拿出岛外,到底卖了多少钱,女人们也不知道。大家都明白其中7;150838099433546的猫腻,但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当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往岛上带的,白沙岛有详细的违禁物品名单,例如武器、药品、通讯设备、来往书信等等。 许子桃也做过这些事情,她经常拜托的那位名字叫赵天裕,十几岁入dk联盟,也算是帮会里的前辈了。 最开始许子桃也不过是求他捎带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后来渐渐熟悉了,有一次她大着胆子求他给家里捎寄一封信,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一来二去,许子桃虽然人在白沙岛上,却也能隔三岔五收到家里的消息,知道爸妈的状况。她对赵天裕心存感激,无以为报,终于以身相许。 听起来很老的桥段,但是两个人发展出私情来,肯定也有许子桃独居白屋空虚寂寞冷的原因。 总之你情我愿,赵天裕经常在半夜悄悄潜进许子桃的屋子里,天亮前再悄悄离开。这种状况已经维持了几个月了,两个人的胆子也渐渐地大了起来,悲剧通常就是这种时候发生的。 他们以为永远不会被发现,但还是被梅琳误打误撞发现了。 梅琳知道还没什么,因为她对许子桃跟谁偷情没兴趣,她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沈锐意。许子桃不知道的是,早在梅琳发现之前,就已经有人看出她与赵天裕之间的眉来眼去了。 那天上午,许子桃在码头附近散步,“偶遇”赵天裕。赵天裕趁着打招呼的时候悄悄告诉她,他晚上去找她,有好东西送给她。 许子桃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整个下午都在睡觉,养足了精神,以待夜里也赵天裕翻云覆雨。 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打开了。她正倚在床头等着呢,见是赵天裕进来了,跳起来就扑上他的身。 第128章 第128章 窗帘早就拉严实了,门也关好了,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微亮的床头小灯。 两个人跌倒在床上,缠绵了一会儿,许子桃才喘息着问:“你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是什么呀?” 赵天裕跳下床去,将他带来的小箱子搬到床上来,打开了,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在许子桃面前晃悠着:“看!这是不是好东西?” 许子桃一看,分明就是一副束缚带,连着一副手铐。再往箱子里看,各种器具一应俱全。 许子桃当即就兴奋了,她使劲地捶赵天裕的胸膛:“你坏死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你想折磨我!” “那你愿不愿意被我折磨呀?”赵天裕的手拨开许子桃的睡衣,伸进她的胸怀里摸捏着。 许子桃立即浑身瘫软,倒在他的怀里,攀着他的身体,撒娇道:“那你可要轻一点儿哦,人家怕疼。” “我轻轻的,一定不弄伤你。”赵天裕诱哄着她,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撕下了她的睡衣。 许子桃半推半就,被赵天裕摔到床上,给她戴上各种“刑具”,将她的双手双脚分别铐在了床头和床尾上。 然后,赵天裕脱光自己,用他的身体去摩擦许子桃的身体,他的手在她的身下揉捏着,7;150838099433546用牙齿去咬许子桃身体上的敏感部位。 许子桃被他撩拨地心痒难耐,偏偏嘴巴里塞着东西,四肢也动不了,只能扭动着身体,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赵天裕。 赵天裕兴奋了,拿起皮鞭就要往许子桃的身上抽打。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巨响,房门被从外面踹开,一股冷空气“呼”地扑进屋子里来。 紧接着,四个男人迅速地冲进屋子里来,不等赵天裕反抗,已经扭住他的手臂,将他摁倒在了地上。 许子桃被铐住了手脚,根本就动不了,也喊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天裕被制服,然后……她看到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 董青玉和白兰! 董青玉悠然地迈进屋来,还顺手将被踹坏的房门勉强合上了。然后她看着床上的许子桃,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捂着嘴噗哧笑出声来:“哎哟!桃子!你这是怎么了?” 白兰随即附和:“没想到桃子姐姐口味这么重,玩这么大呀?” 如果这个时候给许子桃解了束缚,她一定会立即撞向对面的那一堵墙。可惜她动不了,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能闭上眼睛。她挡住被四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围观的目光,就只能自己不去看他们了。 董青玉指了指地上的赵天裕,说道:“把他抬到床上去,给他们两个留几张合影。” 四个男人立即将赵天裕搬到床上,将他摆在了许子桃的身上。白兰拿出相机来,“咔嚓咔嚓”连拍了十几张,期间董青玉还吩咐给他们两个摆好各种交/媾的姿势。 照片拍好了,董青玉坐到床头一把椅子上,叹息一声,说道:“天裕,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桃子可是锐意哥的女人,你是不是疯了?这事如果被锐意哥知道……” 赵天裕一想到沈锐意可能施予他的惩罚,简直毛骨悚然。保命要紧,他向董青玉哀求:“玉姐,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们一条活路!” 第129章 第129章 几天以后,梅琳在游戏室陪小龙玩耍的时候,接到了许子桃的电话。 许子桃说,她有一件事要告诉梅琳,约她到后山的翠微居见面。 梅琳迷惑不解:“你有事,到我这里来说就好了,我这里最清静了,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许子桃说:“你那里有丽姨,还有......万一锐意哥突然回去了呢?隔墙有耳,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是我告诉你的,我性命难保。你相信我,你来就知道了。” 放下电话,梅琳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是下午四点钟。 她想了想,将小龙交给了丽姨,又回来叫大侠,准备往后山去一趟。可是大侠正趴在那里睡觉,任她怎么喊它拍它,它连头都不抬一下,只勉强撩起眼皮瞅她一眼,又合上眼接着睡。 梅琳只好由着它睡,她自己出了门,往后山去。 一路上,梅琳就在想:许子桃能有什么秘密跟她分享?无非就是女人们之间的那些事,最大可能是有关芳菲的事。如果是关于芳菲,她还是愿意听一听的,毕竟那个女人是沈锐意的死穴,多了解一些芳菲的事,对她应付沈锐意还是有帮助的。 路上遇人,大家跟她打招呼,问她去哪里,她就说自己闷了,出来散散步。 沿着碎贝壳铺成的小路,她绕到后山脚下。望着通往山上的小路,她有点儿犹豫了:岛上能安静聊天的地方多了,为什么许子桃专挑翠微居?难道是那两间小草屋里有秘密?还是...... 毕竟梅琳手里揪着许子桃的小辫子,虽然她从来没打算揭发许子桃,但许子桃一定不会那么相信她。 梅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往山上去。所谓艺高人胆大,梅琳不觉得许子桃能威胁到她。 这条路好久没有人走,已经长满了青草苔藓,梅琳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脚下,偶尔能见到青草被人踩倒的痕迹,她估摸着是许子桃先上山去了。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她听到前方的树林里有响动。她停下脚步,凝神细听,什么也没听到,便又接着往前走。 山路崎岖,时宽时窄。最狭窄的地方,只容一人走过,两边就是茂密的树木。 梅琳抬头往上看,翠微居已经不远了。走得太急,她有点儿累,便背靠着一棵树站定,想在歇一歇。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她立即警惕起来,因为林中动物路过的声音与人走动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她没有转身,但却在暗暗蓄势。 果然,就在她留意到身后有响动几秒之后,右侧一阵风袭来,一只手突然从树后伸了出来,拍7;150838099433546向她的脸面。 梅琳一眼看到那只手在掌心里扣着一方叠好的帕子,她当即屏住呼吸,举双手握住对方的腕子。 身后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她反应这么敏捷,立即在腕子上使力,还是想把帕子捂到她的嘴上,同时出另一只手,从另一侧去掐梅琳的脖子。 第130章 第130章 梅琳也不与偷袭者较真力,她将身子一矮一旋,眨眼的功夫就从树前转到了树后。 那人再一次被她的身手惊到了,他的左手来不及收回,已经掐到了树干上,而右手被梅琳握住,被她用力反拧到了后背上。一出手就被反制,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手臂被反拧,一时转不身去,便飞起右脚向后踢去。 梅琳急忙侧身向左躲闪,待他的腿风扫过后,她又突然起身,正好用左肩架住了他的右腿。 那人右臂和右腿都在梅琳的掌控之中,只剩下左脚着地,就有些站立不稳。梅琳趁势用力推他向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人的脑顶撞上了树干,浑身一软,就趴了下去。 梅琳感觉到他浑身的力道都被卸掉了,连他扣在掌心的帕子都掉在地上了,估摸着这一下撞得不轻。 她一松手,他果然瘫在那里,虽然有明显的呼吸,却爬不起身来。 梅琳拾起地上的帕子,走过去抬起那人的头,揭掉他的面罩,往他的脸上看一眼,有点儿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帕子捂在了那人的口鼻之上。 可怜的男人,本以为自己应付的是一个娇弱的小女子,一定会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三两下就被小女子给解决掉了,还在天旋地转的状态之中,就被小女子给扣上浸了迷药的帕子,晕死过去了。 梅琳丢掉帕子后,坐在了这个男人身边,开始琢磨今天发生的事。 事情的经过不用多费心也猜得到,一定是许子桃担心早晚被她揭发,决定先下手,将她在这僻静的地方解决掉,让她永远也不能开口。 而这个男人一定是许子桃的情夫。 现在梅琳面临的问题,不是如何与许子桃算这笔帐,而是她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岛上唯一一个领教过她身手的人,如果他醒过来,他一定会跟别人说起。刚才那危急的一瞬间,她施展出来的擒拿功夫虽然只有几个动作,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擒拿高手。 这件事如果被他说了出去,尤其是传到沈锐意的耳中,她一定会被怀疑。 要不要杀了他? 梅琳在接受特训期间,学习过各种杀人的技术。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尤其是杀人取命,梅琳还是觉得很恐惧。 她捏着拳头,暗暗地给自己加油:大局7;150838099433546为重!大局为重!如果我身份暴露,不仅仅是我自己要丢掉性命,“家里人”布局几年的计划也会失败!不就是杀一个人嘛!习惯就好了...... 梅琳下定决心,先解决了眼前这个男人,然后她再往翠微居去,假装没见过这个男人,应付过了许子桃,赶紧回去。 至于许子桃的问题,可以暂时搁置几天,容她想一个万全之策再行动。毕竟她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丽姨是许子桃约她,如果许子桃失踪或死了,她很容易就被怀疑上。 打定主意,她将昏迷中的男人翻过来。她骑到他的身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她的手很抖,因为她真的不想杀人,她很害怕。可形势所迫,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活着走下山去。 第131章 第131章 梅琳的手掐在那个人的脖子上,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生命的脉动和皮肤的温度,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因为她害怕杀人。 正在她准备咬牙用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细细索索,却走得很急,正在接近她这个方向。她放开昏迷的男人,站起身来,想去探看一眼来人是谁。 而那人却在这个时候走入了她的视线,是许子桃! 许子桃等在翠微居里,心焦不已。她估摸着这个时候梅琳应该已经到了,而赵天裕应该已经把梅琳迷昏倒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赵天裕将梅琳带上去。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每一分钟都变得那么漫长。许子桃看着木床上的数码相机,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她快疯掉了。 自从那天被董青玉闯进了屋里,揭破了她与赵天裕的私情,她就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 如果不顺从董青玉,她和赵天裕那时就会立即被扭送到沈锐意的面前。捉奸在床,有照片为证,她和赵天裕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惨。 如果顺从了董青玉,梅琳出事,沈锐意不可能善罢甘休。电话是她打的,人是她约来的,很容易就查到她的头上来,她依旧是死路一条。 反复考虑,艰难抉择,她还是选择伤害梅琳。因为董青玉威胁她,如果她不做,那些在床上玩的照片不仅沈锐意会看到,也会被送到她父母的手里,如果她替董青玉做好这件事,董青玉会销毁那些照片。 同样是死,许子桃还是想死得干净一点儿。而且,如果将来沈锐意查到她的头上来,她也可以将责任全部担下来,保住赵天裕。两个人能活一个,她也是欣慰的。 董青玉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要赵天裕去强暴梅琳,然后拍下照片,交给沈锐意。董青玉那天笑着说:“我不想她死,我想看到她活着被锐意哥抛弃7;150838099433546,我想亲手折磨她,看着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放她一条生路......桃子,你跟她那么亲近,你约她,她一定会到的......” 许子桃和赵天裕商量后,决定将梅琳用药迷晕,然后把她带到无人居住的翠微居。 于是就有了今天她打电话约梅琳这件事。 放下电话后,她的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心跳快得像是要死掉了。 赵天裕早早就埋伏在树林里,只等着梅琳从山下走上来。本来许子桃不担心赵天裕会失手,因为这个男人十几岁就在泰国打黑拳,他对付梅琳,就如果老鹰捉小鸡。 可是赵天裕并没有在预计的时间回来,她很担心出意外,就决定出来看一看。 谁知她才下山不远,就看到赵天裕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而梅琳跨坐在他的身上,一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她当下以为赵天裕被梅琳掐死了,吓得大声尖叫! 赵天裕死了!许子桃彻底疯狂了! 她大叫着,从地上摸起一条木棍,抡起来朝着梅琳的头顶砸下去。 第132章 第132章 许子桃以为赵天裕死了,惊恐不已,下手就没有7;150838099433546准头儿。而梅琳又闪得快,她一棍子砸下来,梅琳往旁边一偏身,那木棍“呼”地一声落下去,正中地上赵天裕的脑袋。 昏迷中的赵天裕被砸中了天灵盖,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四肢一伸,身体一挺,不动了。 许子桃看到赵天裕在抽搐,她才意识到他还没有死。等她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抽搐,不动了。她推着他,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天裕!天裕!” 赵天裕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许子桃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探到赵天裕的鼻下,却探不到他的一丝呼吸!她终于确定,赵天裕这次是真的死了!被她亲手打死的! 天塌地陷一般!许子桃绝望了!她什么也不顾了,抱着赵天裕的头嚎啕大哭! 梅琳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个像疯了一样的女人,不胜唏嘘。 赵天裕死了,这个岛上唯一探到她身手的人永远开不了口了,她放心了。 至于许子桃,她又是尖叫又是嚎哭,恐怕早就惊动了人,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有人赶过来,所以就算梅琳此刻能下得了手杀人,也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了。 梅琳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要怎么样来应对。 而许子桃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止了哭叫,猛地跳了起来,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梅琳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事情不妙,撒腿去追许子桃:“许子桃!你站住!” 许子桃根本听不到梅琳的呼喝,她一路狂奔,鞋子掉了,她光着脚继续跑,摔了跤之后,她顺着山坡往下翻滚,卡在了树上之后,爬起身来还是跑。 她的情人死了,她也即将要死了!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浑身的潜能全都会苏醒过来! 所以,梅琳这个曾经受过严格特训的人,最终也没能在山上拦住许子桃,还是被她跑下了山,冲到了大路上。 她一路跑着,一路大声叫骂着:“沈锐意!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魔鬼!你在哪儿!赶紧给我滚出来!” 没跑出多远,就看到沈锐意带着几个人,开着一辆车朝着这个方向驶过来。 原来是许子桃在山上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山外就有人听到了。那人将情况汇报给了他的上头大哥,上头一查,刚才有人看到梅琳独自上山去了。 事情牵涉到了梅琳,立即报告给了沈锐意。 沈锐意吓坏了,带着人就奔过来。还没等他绕到山后去,就看到迎面两个女人飞奔而来。 前头的许子桃光着脚,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边跑一边叫骂。后面的梅琳虽然追得急,但是看着人还算齐整,好像也没受什么伤。 沈锐意放了心,叫人停了车,他跳下去,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静等着两个女人跑过来。 许子桃先冲到了他面前,像一头凶性毕露的母狼,朝着他猛扑过去:“沈锐意!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 几个兄弟一拥而上,将许子桃控制住,保护沈锐意。沈锐意只瞄了她一眼,目光就从她的脸上飘过去,落在后面的梅琳向上。 第133章 第133章 梅琳看着许子桃扑向沈锐意,她知道事情已经失控了。 她跑近了,沈锐意拉过她,上下打量着:“刚才是你在山上喊叫吗?你有没有受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梅琳扶着胸口,喘着气说:“我没有受伤,不过山上有一个人死了,你让人去把他抬下来吧。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梅琳觉得,许子桃与那个男人偷情的事,现在已经非常明了,所以不需要她说,沈锐意也会知道。正好省了她搬弄口舌,她现在只要装无辜就好了。 许子桃被人摁在地上,嘴巴里依旧不停地叫骂:“沈锐意!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啊!你就是个魔鬼!你害了那么多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锐意看着这个女人发疯,有点儿莫名其妙,他安抚了梅琳,走过去分开众人,蹲在了许子桃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如冷箭射在她的脸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许子桃轻蔑地看着他,她终于敢当面蔑视他了!她心里有一丝痛快,便大笑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这不是明摆着吗?我偷袭了你的小麻雀!我想弄死她!” 虽然沈锐意已经隐约猜到事情是这样,但许子桃亲口承认,还是令他火冒三丈。他的手指一用力,许子桃的下巴骨就发出“咯吱”一声响,她痛得眉头一拧,眼泪就掉了一下来。 “小琳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沈锐意毫不怜惜地继续用力。 许子桃的下巴大概被他捏得裂开了,痛得她眼冒金7;150838099433546星。但是她一个将死之人,疼痛算得了什么?她惨笑,说道:“她还没跟你说过吗?看来她跟你也不是一条心呀!我和别的男人偷情,被她误打误撞知道了!我以为她迟早会告诉你,谁知道她竟然没有跟你说,哈哈!你的小麻雀也不是那么在意你呢!” 沈锐意转回头,瞪着梅琳:“你早就知道?” 梅琳就知道许子桃不会放过她,果然,她临死前也要在自己与沈锐意之间挑拨。面对沈锐意的逼视,梅琳眼珠转了转,答道:“哦......这种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许子桃勾起唇角,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你!沈锐意!你是不是以为她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她敷衍你罢了!听说你还指望她给你生孩子?人家偷偷地避孕呢!她跟我说了,让她生一窝小黑帮?她才不干呢!她将来要找个干干净净的男人生孩子!” 此语一出,现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气。除了许子桃在高一声低一声怪笑,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关注着沈锐意的表情。 沈锐意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他愕然怔住,脑子里有十几秒的空白。 随即,他松开了许子桃的下巴,站起身,走到梅琳的面前,低头看她:“许子桃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134章 第134章 梅琳从沈锐意的眸中看到了两颗寒星,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她暗暗叹息,自己努力维持的美好局面,被许子桃的几句话瓦解碎掉了。可是她必须要挽回,她不能慌乱。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迎着沈锐意的目光,说:“她的话不全是真的。” “哦?哪一部分是真?哪一部分是假?”沈锐意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他的周身却散发出逼人的寒气。 梅琳强迫自己镇定,不紧不慢地回道:“避孕是真,但那些话我没有说过!我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过早......” 梅琳企图解释,但沈锐意却根本不听。他朝身后挥了挥手:“把许子桃关起来!” 然后,他抓起梅琳的腕子,拖着她往车上去。他的力气好大,梅琳觉得自己的腕骨都在被他捏碎了。可是此刻她不敢反抗,只能由着他将她丢到车上。 许子桃已经被人架了起来,她不依不饶,仍然在大声地喊叫:“沈锐意!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害了我们!总有女人来替我们报仇的!以前是芳菲,现在是梅琳!哈哈!梅琳的避孕药还是我给她弄来的!不信你去翻她的床下屉柜!你以为会有女人真心爱你?你做梦!你活该被伤害!你活该一生孤独......” 在她响亮的叫骂声中,沈锐意一言不发,开着车载着梅琳,往城堡的方向飞驶而去。 路上,梅琳企图向他解释,她扒着他的手:“你停下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许子桃说的那样......” 沈锐意不听她说完,“啪”地扬手拍开她。她被他的手背打在了鼻子上,向后一仰,差一点儿从电瓶车低矮的车门那里栽出去!而沈锐意只是凛着眉,目视着前方的道路,根本就没有打算伸手捞她一把。 梅琳用力抓住车门,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甩出去。她的腰被硌得断掉了一样,鼻子又酸又痛,止不住流泪。她安静地坐下来,不再尝试向他解释。 车子直冲进城堡里,开进后院后,沈锐意猛地一脚刹车,梅琳整个身体向前冲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不等她爬起来,沈锐意已经跳下车,拖住她的手臂,将她拽下去,携着她冲进楼里。 他上了楼,来到梅琳的房间门口,一脚踹开门,冲进屋子里。他将梅琳往地上一掼,奔向卧室的那张大床! 许子桃刚才说了,梅琳所用避孕药都藏在床下的屉柜里。他掀起床单拉开屉柜,将里面的东西统统掏出来,丢在地板上。他在其中翻找着,在一只漆花的饼干铁筒里,他找出了几盒药。 他一眼就看到那药盒上的药名,其中一盒已经被打开,他抽出其中的一板塑封铝片,六粒胶囊已经被吃掉了四粒! “看来你还在服用这些药,是吗?”沈锐意晃着手里的药盒,回头问梅琳。 梅琳坐在地板上,咬着嘴唇不说话。对于服药这件事,她无话可辩。 沈锐意见她默认,顿时心如刀割!他一甩手,就将药盒砸向了梅琳,被她7;150838099433546偏头躲过后,他更是火大,直接操起那只装药的饼干铜,朝着梅琳的头上砸过去。 第135章 第135章 梅琳眼看着饼干筒砸过来,这次她没有躲,那只薄铁皮的筒子就砸中她的额头,发出“嘭”的一声响。 很痛,梅琳抬手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问沈锐意:“这下你满意了吗?” 沈锐意以为她会躲,没想到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着她额头被砸红的地方,满心的怒火瞬间消掉了几分。可是他低头看到地上的避孕药,消掉的几分火气又“腾”地涨了回来。 他将药盒撕开,将里面的塑封铝片取出来,抠出那些胶囊药粒,一粒一粒地捏碎。他一边捏着那些胶囊,一边咬着牙看梅琳:“满意?我对你很满意呢!你多大的本事!偷偷地背着我搞来这些该死的药!要不是你这么懂事!说不定我们沈家明年又要添一个小黑帮呢!你这么为我着想!我能不满意吗?” “什么小黑帮?那话不是我说的!许子桃现在恨不得我死,她胡说八道,你也偏听偏信吗?”梅琳也生气,冲着他大喊。 沈锐意举手起,拇指和食指对搓着,将又一粒胶囊捏碎,朝着梅琳的方向弹了一下,说:“就算是她疯了,乱咬人,我不信她的话,我却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明明说好要多生几个孩子,你当时也是满脸幸福地答应了我,背地里你却偷偷地服药!你这样欺骗我,要怎么解释?” 梅琳想,他还是很介意生孩子这回事,他还是以为,是他的女人就应该给他生孩子,也许他该算是一个爱小孩的男人,小龙的出生见证的是他那段失败的感情,所以他才对她寄予这么大的期望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有她低头认错。虽然她内心里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给他生孩子,但是她必须平息他的努火,挽回他的心。 于是她从地板上直接爬到他面前,揽住他的手臂,委屈地嘟着嘴巴,说:“背着你偷偷避孕,的确是我不对。可是人家还年轻嘛,不想那么早生孩子,养小孩很累的,我就没得玩了。我也不是存心要骗你,你脾气那么大,我只是不敢说嘛!” 以前,只要梅琳贴到他的身上,噘着嘴巴撒个娇,通常沈锐意都会消气。 但是今天一这招却不管用了。 沈锐意漠然扒开她的手,偏着脸冷冷地瞥她:“梅琳,如果我没见过你怎么样对待小龙,也许我会相信你这番话。别说是孩子,就是对待大侠,你也是很体贴很细心的,你这样的女人,会抗拒给自己心爱的人生孩子吗?” “我......”梅琳语塞。 所有的胶囊都已经在沈锐意的指间化为了药粉,沾在了地板上。他用手指在那些白色的药粉上画着圈儿,他低着头,梅琳看不到他眼中的伤痛,只听到他的声音像冰锤敲在冰块上,寒气四溢。 7;150838099433546他说:“其实......许子桃说出了你藏在心里的话,你和芳菲一样,很介意我的身份。小黑帮这话你没有说过,但是芳菲说过,她说她坚决不跟我生孩子,她不想生一窝小黑帮......” 第136章 第136章 梅琳以为那些话是许子桃的疯言疯语,却没想到其来有自,原来“小黑帮”这个说法,竟出自芳菲之口。 本来梅琳还想对沈锐意认个错,撒个娇,哄着让他消了气。可是听沈锐意说这一番话,她的心里没来由一阵失落。 她松开他的手臂,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说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我以为真是因为我偷偷地瞒着你避孕,却原来是因为许子桃的话戳中你的痛处,让你想起了芳菲......” 沈锐意猛地抬起头,瞪着她:“你说什么?” “不是吗?”梅琳与他冰冷的目光对视,反问他,“沈锐意,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我在你眼里到底是谁?” “我刚上岛就住进了翠微居,我在翠微居里病得要死,差点儿丢了性命,可是我却没有死。我收留了大侠,它是维多利亚和安冬尼的后代,那两只狗是你送给芳菲的礼物,它们却都死了。最重要的是,丽姨待我很好,而小龙又肯跟我亲近7;150838099433546。” “其实仔细一想,好像我一上岛来,就在不自觉地重复芳菲以前的生活轨迹,而我最终的落脚点又与她不同。这些是不是给你造成一种错觉,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看到了芳菲还活着?我在你眼里就是芳菲的幻影吧?你把我当成那个在你面前乖顺屈服了的芳菲,是不是?” 女人的心都是敏感细腻的,而男人的心却是粗枝大叶的。只因为沈锐意的一句话,梅琳就将自己与他、芳菲三者之间的关系做如此精细的分析,这对于沈锐意来说,是一件太复杂的事。 他被梅琳的语言诱导了,脑海里真的出现了芳菲的形象。那是他初识时的芳菲,水一样温柔流畅的长发,云一样飘逸的白裙,冲着他微笑。 他真的把梅琳当作是芳菲的替身了吗?他自己也糊涂了,盯着梅琳的嘴巴怔然不语。 梅琳等着他回答,却见他一直在恍神,一句话也不说。 被她说中了吗?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又紧又痛,很难过。她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说:“看来是我自视过高了,你没有在生我的气,我也不必担心了。还有......反正事情都挑明了,我也不妨直说,既然在你的眼中梅琳不是梅琳,只是一个别人的影子,那梅琳就没有义务给你生孩子,对不对?” 沈锐意坐在那里愣怔了片刻,突然跳起身来,抓住梅琳的肩膀:“你别胡搅蛮缠!你少在我面前耍花腔!明明就是你在欺骗我!明明就是你的心在别处!你还要把责任推给我和芳菲?” “你说我的心在别外,你的心又在哪里?”梅琳的肩膀被他抓得很痛,她咬牙忍住,仰头看着沈锐意,“我们在一起看似融洽,可是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既然今天是你要挖掘真心,我就主动问你一句,沈锐意,你爱我吗?” 面对她的逼问,沈锐意突然有点儿气馁,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第137章 第137章 梅琳见沈锐意掀了掀嘴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心一揪,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儿涌上来。 她拍掉沈锐意的手,揉着自己被他捏痛的肩,忍住泪意,冷冰冰地看着沈锐意的脸,说:“怎么样?说不出来,是吗?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你可以把我当作是芳菲的替身,你也可以在我身上寻找芳菲的影子,但是沈锐意你记住!影子是不会生孩子的!” 沈锐意此刻非常恼火,明明是她有错,为什么说到最后,竟全成了她的道理?而他在她的话语逼迫下步步后退,他竟然无言以对!也束手无策!这种感觉令他非常烦躁,想当初他在芳菲的面前,就是这样的懦弱。芳菲也像眼前这个小女人一样,昂着骄傲的头颅质问他:“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从开始你就在欺骗我!我才不要跟你生孩子!我不要生出一窝小黑帮!” 而他的强势和霸气在那样的时刻竟然丝毫派不上用场! 他捏了捏拳头,警告自己:沈锐意!你不可以再输给女人!拿出你的气势来,打败她! 他一抬手兜在她的脑后,将她揽到自己的面前。他低头,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她,沉声说道:“你刚才说那么多话,有一句是对的!你自视过高了!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你能成为芳菲的替身,是你的荣幸!既然是替身,就应该尽到替身的义务!你说我把你看成7;150838099433546是乖顺屈服了的芳菲,这倒是提醒我了!芳菲没有为我做到的事,以后你要一件一件地补偿给我!包括生孩子!” 他终于亲口说出来了!从他口中说出“替身”两个字,就如同两把刀扎进了梅琳的心里。她心痛地没有办法呼吸,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要哭了出来:“我不是芳菲!我不是你老婆!我不会给你生孩子!我也不会满足你变态的求补偿的心理!你是混蛋!你放开我!” 她推他,他却扣住她的后颈不放:“想做我老婆是吗?本来你是没有资格的!看你肯替代芳菲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给你一个身份!” “我不想做你老婆!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你滚你滚!”梅琳被气得语无伦次,挣不脱他的控制,只能拼命捶打他的胸膛。 沈锐意却已经将脖子上的挂饰扯了下来,拿在了手上。 那件挂饰是一条黑色丝绳拴系的一只银制蚌壳,沈锐意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没有摘下来过。梅琳还曾经批评过他这件挂饰,她说:“这东西真难看!既不精致,也没有美感,还这么大个儿,你怎么会戴这么难看的东西?” 此刻,沈锐意将那只银蚌挂饰拿在手中,轻轻地一扣尾端的一个小凸起,只听“咔嗒”一声,两片蚌壳竟然开启了! 梅琳从来不知道那东西是可以打开的,她惊讶地看着两片蚌壳分开后,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竟是一枚祖母绿宝石的戒指! 第138章 第138章 这只戒指很眼熟,仔细一看,和沈锐意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样式相同,只是比他的那个略小一圈儿。两只戒指样式都很古旧,看起来像是传家之物。 梅琳当即就明白了,这两枚戒指是沈锐意与芳菲的婚戒!而芳菲死后,他不但没有把婚戒从左手无名指上脱下来,还把芳菲的那一枚藏在一只银蚌里,挂在了脖子上! 此时此刻,梅琳终于真正地体会到,沈锐意对芳菲的感情是多么深刻! 她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一段时间里,她沉溺在沈锐意的宠爱之中,还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他的心。刚才她说出“替身”、“影子”那一番话,也是气他的成分居多。她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她相信自己于沈锐意并不是毫无意义。 而就在银蚌开启,芳菲的婚戒出现在她的眼中那一刹那,她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是一个替身!是一个影子!她居然会以为沈锐意能爱上她,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沈锐意抓起7;150838099433546她的左手,拿着戒指往她的手上套:“戴上它!我们马上结婚!” 她的左手被他握得牢牢的,那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已经穿过了她的无名指指尖。那是一枚被失败的爱情与死亡诅咒过的戒指,梅琳没来由地一阵恶寒,对那枚戒指无比抵触! 她挣扎,用右手打他,用脚踢他:“沈锐意!我不跟你结婚!我不要这枚戒指!你放开我!” 沈锐意根本就不管她的意愿,他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后,用力向下一撸......很可惜!卡在了梅琳的指关节那里,戴不下去了! 梅琳的无名指被卡得破了皮,很疼很疼。可是她却突然好开心!她停止了挣扎,在沈锐意的眼前弯曲了几下自己的手指,笑着说道:“看!戴不进去!不知道这有没有提醒到你呢?我不是芳菲!我戴不进去她的戒指!你清醒了没有?” 沈锐意顿时被无边无际的懊恼与怒火淹没了!这一刻,梅琳到底是梅琳还是芳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觉自己真的很失败!他可以掌控许多大事,却掌控不了两个女人的心! 梅琳的眼眸闪着赤裸裸的讥讽与嘲笑,他被深深地刺激到了! 他发现,那些他没有付出真心对待的女人,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会臣服于他!而他一动心,立即就会在女人面前处于劣势!以前芳菲是这样,现在梅琳也是这样! 女人就像狡猾的狐狸!如果让她们靠得太近,她们就会发现他的弱点,利用他的弱点攻击他,令他一败涂地! 而他是强大的沈锐意!他可以在眨眼之间取人性命!他怎么可以在女人的面前一再跌倒? 他不能输!所以他的心必须要硬起来。 他将戒指从梅琳的手指上取了下来,重新装回那只银蚌里,合上,戴回去。然后他轻蔑地看着梅琳:“没错,我清醒了!你戴不进去芳菲的戒指!你不是她!那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呢?你马上给我滚出城堡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第139章 第139章 许子桃被关进了岛上专门的囚室里,那是位于白沙岛西岸上的一排木屋。 她的人生走到尽头了,她很清楚。虽然她刚才并没有接近沈锐意,没有伤害到他,但是她骂了他,用那些最尖刻的语言攻击他,她看得出他很恼火,她心里很痛快!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几年前她刚上岛的时候,面对四周茫茫大海,她对生活彻底绝望。 她投海自尽,海水不断地灌进她的口中,她的胃里像着了火,身体在下沉,缺氧令她意识模糊。她以为自己会那样死掉,但是芳菲却把她从海水里捞了出来。 那个时候,芳菲的精神还健康,她说:“活着总有希望,不要轻易放弃。” 许子桃便成了岛上与芳菲走得最近的女人,她亲眼目睹沈锐意与芳菲之间的情感纠斗,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芳菲是一个极端追求完美极端骄傲的女人,沈锐意曾经就是她理想中的那一个完美对象,她对沈锐意的要求极高,她不能原谅他的欺骗,更不能原谅他出身黑帮世家。 她是心灵上有洁癖的女人,沈锐意毁掉了她的信仰。 沈锐意曾经尝试过求得芳菲原谅,而芳菲只是用冷漠的态度对待他。沈锐意以为芳菲已经不爱他了,只有许子桃看得到芳菲的悲伤和眼泪。 许子桃沉溺在两个人的悲伤故事里,渐渐地迷失了自己。 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强横霸道却不停地被伤害的沈锐意,她觉得自己是那个唯一懂得他的忧伤的女人。她试图接近他,勾引他。 一试即成!曾经有一段时间,沈锐意只要回岛上来,都会特别给她带许多的礼物,是别人的女人没有的,也是芳菲没有的。那一阵子,他对她极好,体贴缠绵,令她受宠若惊。 她以为自己是有魅力的,能够得到沈锐意这样的男人,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她与芳菲之间却因此交恶!虽然她了解芳菲,知道沈锐意每往岛上带一个女人,对芳菲都是一次伤害。但是她以为芳菲已经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对来自沈锐意的任何伤害她都已经无感无觉了。 她错了! 芳菲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她非常介意沈锐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尤其是她身边亲近之人,她更是容不下! 许子桃与芳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到最后她们两个扭打了起来。论起打架,芳菲根本就不是许子桃的对手,许子桃扯掉了她两绺头发,还抓破了她的鼻子。 沈锐意就在那一刻冲了进来,他将两个女人分开,然后他抓起许子桃,将她狠狠地丢了出去。 许子桃的身体飞起来,重重地撞在了墙上,胸口一痛,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那一刻,许子桃才恍然大悟,沈锐意与她亲近,只是为了刺激芳菲。他把女人一个一个带到岛上,芳菲却无动于衷,他几乎以为芳7;150838099433546菲完全无视他了。 而许子桃的事成功地激怒了芳菲,沈锐意就像一个受虐待的孩子,偶尔得了一块糖,简直兴奋不已。 第140章 第140章 自从两个女人打了一架之后,沈锐意几乎每天都守在芳菲的身边。他看到了希望,他要抓住那一丝希望。 可惜他与芳菲之间的问题积重难返,芳菲的性格又那么极端,她根本没打算再给他机会。于是沈锐意在恼恨之下,就对芳菲用了强,那之后不久,芳菲怀孕了,心理上7;150838099433546的问题也开始显现出来。 而许子桃从抓破芳菲鼻子那一刻起,就彻底地被沈锐意抛弃了! 所以她恨芳菲,更恨沈锐意!她放纵自己,勾引了给她买过几次东西和带过几封信的赵天裕。 回头看,她也算是一个极端的女人。她曾经求死,却没有死成。她曾经求爱,却被沈锐意利用。最后她只想求欢,却成了被董青玉掐得死死的把柄。 现在,她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在临近,她已生无可恋,只希望自己能死得干净一点儿。 所以,她在囚室里焦急地打转,希望在沈锐意处死她之前,能见上董青玉一面。她料定董青玉一定会找来,她就害怕董青玉后知后觉,没能赶在沈锐意的前面。 她不知道沈锐意正与梅琳闹得不可开交,还没有心思搭理她,所以她很心急。 在她被关进来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听到了董青玉的声音。 董青玉被看守的两位兄弟拦住,她与他们交涉:“岛上的姐妹全都归我管,她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都要弄清楚原由,你们这样拦着我,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喽?” “玉姐,是锐意哥吩咐......” “锐意哥吩咐什么了?难道锐意哥没有吩咐过你们,岛上的事务要听我的吗?是不是你们以为有了新嫂子,新嫂子会罩着你们,就不怕我了?”董青玉神色凛然,言辞犀利,把守在门口的两个兄弟逼得哑口无言。 于是他们开了门,放她进去。 许子桃终于见到了董青玉,她长出一口气。她朝着董青玉一伸手,说道:“你很聪明,你预见到了最坏的结果,我本来以为不会发生,可是它就真的发生了!我按你说的做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吧?” 董青玉打开臂上挎的那只小皮包,从里面取出一部薄薄的卡片相机。她拎在手里晃了晃,说:“我说话算数!相机我带来了!但是有个问题我不明白,我当初计划到最坏的结果,是担心有不相关的人意外出现。可是依照我刚才听说的情形,当时只有赵天裕和梅琳两个人,赵天裕一个打过黑拳混了十年黑道的男人,怎么连一个弱小的女子都制服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话勾起许子桃对当时情景的回忆,令她又想起自己一棍子砸在赵天裕头上的那个场面。她瑟缩了一下,极不耐烦地回道:“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赶到的时候,天裕已经躺在地上了。” “这么说,是梅琳打死了赵天裕?”董青玉疑惑,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娇娇小小的梅琳是怎么把赵天裕撂倒的呢? 第141章 第141章 董青玉问起到底是谁打死了赵天裕,许子桃犹豫了一下。 当时只有她和梅琳两个人在场,虽然她自己心知肚明,赵天裕是她打死了。但是当着董青玉的面,她还是不愿承认。于是她回答道:“当然是梅琳,你不会以为是我吧?我疯了吗?” “哦......”董青玉没有怀疑她,“那么......你保证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我吗?” “我保证!”许子桃看着她手中的相机,心里直着急,“你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吗?如果我说出你来了,沈锐意早就找上你了!还会让你到这里来见到我吗?” 董青玉觉得这话有道理,许子桃没有提到她,她就放心了。现在只要许子桃永远地闭上嘴巴,今天山上发生的事就只是许子桃与梅琳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牵扯不到她的头上来了。 董青玉走到许子桃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桃子,我来呢......一则是兑现承诺,将这部相机交给我处理......” 许子桃劈手就去夺相机,却被董青玉一抬手躲开了:“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来见你的另一个目的,是想帮你一把。” “帮我?”许子桃的心里“噌”地亮起一簇希望的小火苗。 “是的。”董青玉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一会儿锐意哥来了,对你必然是一番拷问。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已经逃不过一死了,既然如此,何不死得痛快一点儿?这只小瓶子里有两粒药,还是我托赵天裕从外面弄来的呢,今天给你用上,也算是你的宿命了吧。” “你想让我现在就死?”许子桃心里那一朵小火苗“呼”地熄灭。她还以为董青玉有办法保住她,却原来是想让她马上就死,以免见了沈锐意,受不住拷问,供出真相来。 她恨啊!为什么她在这个岛上步步受制?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交待在别人的手里?她“啪”地拍开那个药瓶:“我偏不死!你能怎么样?” 她说着话,已经扑到了董青玉的身上,摁住董青玉的手腕,将那部相机夺了下来。她慌忙去取相机里的记忆卡,但是打开盖子一看,卡槽里是空的! “董青玉!你骗我!我跟你拼了!”许子桃绝望透顶,歇斯底里地扑向董青玉。 门外看守的兄弟听到屋子里有异样的声音,敲门问:“玉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问话呢!你们别多事!” 董青玉抵住许子桃的进攻,向屋外回了7;150838099433546一句话,随即低声威胁许子桃:“我就知道你会抢相机!你如果不想让你的父母蒙羞,你就给我老实点儿!我只要轻轻地敲几下键盘,就可以让你的父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如果你想鱼死网破,我劝你别做梦了!你应该知道我救过锐意哥的性命,我有免死金牌!锐意哥答应过我,他会保护我一辈子!” 许子桃相信董青玉的话,因为董青玉的确在危急关头救过沈锐意的命,而沈锐意又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如果她真闹得鱼死网破,结果很可能是她死了,那些丑陋不堪的照片被流传出去,而董青玉却毫发无损。 她松了手,跌坐在地上。 第142章 第142章 许子桃放弃了垂死挣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她说:“如果我死了,你还是要把我的照片流传出去,甚至送到我父母的手中,那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董青玉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卡片,在许子桃面前挥了挥:“你放心!这个东西只是在威胁活人的时候才有用!如果你死了,这东西对我就毫无利用价值了。再说,我也相信鬼神的,我也害怕你做鬼缠着我的,只要你服下那两粒药,我立即当着你的面销毁这张卡片!” 许子桃看着她手中的那张小卡片,她已经无力再去辨别那是不是记录着她那些丑陋姿态的记忆卡,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她选择相信董青玉,因为如果她死了,就对董青玉再无威胁。 于是她爬过去,将自己刚才拍掉的那个药瓶捡了起来。 就要死了,她很害怕,可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她抖着手拧开瓶盖,倒出里面的两粒药。她哭了,就着眼泪,她把那两粒药塞进了嘴巴里,咽了下去。 然后她伸手:“把记忆卡给我!” 董青玉欣然走上前来,将那张小小的卡片交到了许子桃的手里。她看着许子桃将卡片吞进了肚子里,她拍了拍许子桃的肩,说道:“桃子你安心地去吧,我向你发誓,这张卡片是真的。听说这种药吃下去一点儿也不痛苦,你自由了,你可以去找赵天裕了,他应该还没有走太远,你还追得上他。”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这间囚室。 事成事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对自己的判断决策能力相当满意。虽然这一次她没有拿到那些令梅琳出丑的照片,但是她听说,许子桃在沈锐意面前揭发了梅琳偷偷避孕的事,而沈锐意相当恼火,当即就把梅琳带走了。 她心中暗暗高兴,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连她都不知道梅琳在偷偷地避孕,她还一直担心梅琳怀孕,生下沈锐意的孩子呢,那个女人自找死路,看来也不用她多操心了呢。 她回到城堡里,白兰兴冲冲地迎面而来,在她的耳边悄声报告:“玉姐,听说锐意哥和那个女人在后面吵了一架,然后那个女人就被锐意哥赶出去了!” “赶到哪里去了?”董青玉心中大喜,表面上却不显露声色。 白兰摇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该不会是被锐意哥发配到后山上的翠微居了吧?如果她又回到了那里,那以后我们动手也方便了呢!” “闭嘴!”董青玉瞪了白兰一眼,“现在这种时候,你这张嘴巴还是少说话为妙!7;150838099433546给我查一查她去了哪里......” 话说到这里,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后院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她转脸一看,只见丽姨一手拖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一手推着小龙的婴儿车,急匆匆地往这边走过来。 而跟在丽姨身后的人,竟然是沈锐意! 大概两个人刚刚吵过架,脸色都不好看。丽姨满面愠色,走得很急。而沈锐意追得更急,他几步跨到前头,拦住了丽姨的去路。 第143章 第143章 沈锐意拦住丽姨,伸手把小龙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 小龙本来跟沈锐意就不亲近,突然被沈锐意抱起来,受了惊吓,“哇”地哭出声音来,扭着身子去够丽姨:“婆婆......” 丽姨丢掉行李箱,从沈锐意的手里抢过小龙,怒视着他:“沈锐意!你别靠近我们娘俩儿!你滚远一些!” 沈锐意虽然松开了小龙,却依旧挡着丽姨的去路。他说:“丽姨,你是长辈,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但是我不能允许我儿子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沈锐意!你现在知道小龙是你儿子了?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你问问小龙肯不肯认你这个爸爸?那个女人怎么了?那个女人是我干女儿!她对我和小龙好着呢!你撵她走,就是不想让我们娘仨儿好过!我一定要跟小琳住在一起的!既然你知道我是长辈,就别妄想着限制我的自由!赶紧闪开!”丽姨说着话,把小龙放回婴儿车,重新拖起行李箱,就往沈锐意的身上直撞过去。 沈锐意一伸脚,勾住了行李箱:“丽姨,你、我和小龙,我们才应该是一家人!除了去找那个女人,你想怎么样都行!” 丽姨顿住,偏头看他:“怎么都行吗?沈老大一言九鼎!我想带着小龙回英国,行不行啊?” 沈锐意被将住,眼神飘闪了一下,说:“哦......当然可以,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等小龙长大了,接了你的班,才是你认为的合适时机,对不对?”丽姨步步紧逼,“沈锐意!我为了小龙,已经认命被你软禁在这个岛了!你就让我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好吗?我不乐意看见你,我要跟小琳住在一起!不可以吗?” 沈锐意勾着行李箱不放。 他不想限制丽姨的自由,可是他更不想让梅琳得意!刚才她居然头也不回就走了,那种毅然决然的态度,好像巴不得早点儿离开他似的! 这次他一定不会输给一个女人!他要让她知道,他是主宰者,他是那个掌控她命运的人!他要她爬回他7;150838099433546的脚下,哭着求他原谅!即便是那样,他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她! 可是如果丽姨带着小龙投奔了她,那岂不是让她很得意?她仍然会在心里嘲笑他:看吧,你就是那个众叛亲离的人!亲生骨肉都在我的身边,你还张狂什么? 他要抛弃她!孤立她!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亲近她! 可是丽姨态度却很坚决,见沈锐意勾住行李箱不放,她干脆将行李箱丢掉。 她从婴儿车里换起小龙,拍着小龙的背,轻声哄他:“小龙不哭,外婆带着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那个女人不是小龙的妈妈!”沈锐意受了刺激一样,冲着丽姨大吼一声。 小龙刚刚要止了哭声,又被他吓了一跳,放声大哭。他缩在丽姨的怀里,惊恐地望着沈锐意,大声哭叫着:“妈妈!妈妈!” 那一刻,沈锐意心如刀割! 第144章 第144章 沈锐意最终也没能拦住丽姨,丽姨丢下婴儿车和行李,抱着小龙越过他的身边,朝着城堡外走去。 他可以对任何人用强迫的手段,唯独对丽姨不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丽7;150838099433546姨抱走了小龙,而小龙在她的怀里,一声一声地呼叫着妈妈。 董青玉一直站在那里观望,看着丽姨走过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迎过去笑着劝道:“丽姨别冲动,锐意哥和小琳吵吵架,很快就会好的,小琳很快就会回来,你带着小龙跟来跟去,别吓坏了孩子。” 丽姨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 董青玉撇了撇嘴,也没介意,又走向沈锐意:“锐意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小琳怎么走了呢?” “这事你别管。”沈锐意只丢给她这么一句话。 梅琳走了,大侠跟她走了,现在连丽姨和小龙也陪她去了。他到底是有多讨人厌?为什么她们一个一个都要他好看? 他越想越愤懑,飞起一脚踢向婴儿车。那辆蓝色的婴儿车“倏”地飞上天,划出一道弧线后,“啪”地摔到坚硬的地面上,散了架。 然后,他转身迈步朝外走去。 他要去找许子桃!他有许多的疑问,要一一去问许子桃。而且他现在满腹怒火,必须要找一个出气的对象!那个女人自己偷情也就罢了,还陷害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简直当他是不存在的! 杨皓明早就准备好了车子,等在大门口。他跳上车子,直奔囚室而去了。 到了囚室,开了门,他第一个冲进去,却发现许子桃缩成一团,倒在地上,脸色灰白,浑身发抖,口吐白沫。 沈锐意一看情况不妙,冲过去蹲到许子桃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喊她:“许子桃!许子桃!你说话!” 而许子桃已经神智不清,只是翻着白眼抽搐着,根本说不了话。沈锐意冲着身后大吼一声:“快叫医生来!” 十分钟后,当医生赶到这间囚室的时候,许子桃已经僵直了身体,停止了抽搐,死了。 沈锐意大怒,将两个看守的兄弟叫进来,一顿痛骂:“你们两个愚货!看个人也看不住!还能让她死了?她的药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两个人吓坏了,互相对望一眼,决定如实供认:“锐意哥对不起,刚才玉姐有来过,本来我们两个不让她进,但是她说岛上的事都归她管,我们不让她进,就是瞧不起她......” 沈锐意听到董青玉进来过,他突然就安静了。 他看着许子桃的尸体,思忖了半分钟之久,抬手吩咐杨皓明:“把人悄悄地送去医务室解剖,我要弄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是。”杨皓明答应一声,示意那两个挨了骂的兄弟赶紧动手。 他们用袋子将许子桃的尸体裹了起来,抬出去放在车上,送去了医务室。 囚室里安静了,沈锐意席地坐下,撑着头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杨皓明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说:“锐意哥,小嫂子年纪小,偶尔做些出格的事,也是年少轻狂,你现在这样对她,是不是太凶了点儿?” 第145章 第145章 沈锐意苦笑,揶揄道:“你这么懂女人,那你怎么不找一个结婚过日子?给我做一个榜样?” 杨皓明摸了摸脑门,笑道:“我太忙了,我的老板可不好伺候呢,哪有功夫找女人?我还指望着你给发福利,哪天发一个好媳妇呢。” 沈锐意皱了一下7;150838099433546眉,很认真地对杨皓明说:“你看到我的下场没有?你以后找女人千万要记住,好女人是训练出来的,女人不能宠,你一宠她,她就飘飘然不知自己是谁了!” 杨皓明用手指抵在鼻下,低抵地笑了一声:“嗯......我倒觉得小嫂子不错,虽然年纪轻,但是有个性有主见,还有那么一点儿浑不吝的劲头儿,她给我们兄弟当大嫂,还真说得上是有款儿有范儿呢!她跟你很配!”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锐意斜眼瞄杨皓明。 “兄弟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锐意哥尽早摆脱过去的阴影,好好过未来的日子!”杨皓明看着沈锐意笑道。 沈锐意站起身来,哼道:“我心里有没有阴影,能不能过好未来的日子,都跟那个女人无关!这次我不会原谅她!从此后她别想再靠近我一步!” 他边说着话,迈步出了囚室。 傍晚了,太阳西沉,整个白沙岛都沐浴在夕照的金红色光辉中。 沈锐意一出囚室,就看到梅琳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她大概还不知道许子桃已经死了,她可能也有许多的问题想问许子桃。 从他开口叫她滚,而她毫不迟疑地真“滚”走了,到这一刻两个人又迎面相遇,前后不过两个小时。看来白沙岛的确是太小了,他刚才还跟杨皓明发狠说,以后再也不让她靠近他一步,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她正在向他靠近。 他暗暗蕴酿情绪,准备在她走近他身边的时候,他冷漠骄傲地偏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可是他并没有迎接到她的靠近,因为她远远地看到他从囚室里走出来,只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猛然转身,回去了! 沈锐意听到身后传来杨皓明的一声轻笑:“你拒绝小嫂子靠近你,现在看来你想靠近小嫂子也挺难的呢。” “她倒自觉!这样最好!”沈锐意将刚才蕴酿得满满的冷傲情绪,都用在了这一句话上,听在杨皓明的耳中,不免有些刻意和矫情了。 可是杨皓明也明白,沈锐意真生起气来,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在他与芳菲冷战的那几年里,他就像一个冷血的魔王,dk联盟在他的手中迅速发展壮大,如果真地追究起内因来,其实有芳菲很大的功劳。 芳菲死后,他更是像疯了一样,自虐虐人,好像怎么样的疯狂都宣泄不了他的悲伤。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他要朝着正常人的方向努力了呢。结果今天一通争吵,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沈锐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杨皓明便提醒他:“锐意哥,天不早了,你先回去用晚饭吧,等解剖的结果出来了,我去向你汇报。” “哦......”沈锐意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转了方向。 “锐意哥去哪里?” “我好久没和兄弟们一起用餐了,我去跟他们混一顿饭吃。” 第146章 第146章 白沙岛上的医务室虽然很小,但是却非常专业。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许子桃的验尸结果就出来了。 她死于一种经过提炼和加工的眼镜蛇毒,可以断定是自杀。在她的胃里,医生发现了一张小小的记忆卡片。 那张记忆卡很快就交到了沈锐意手中。 沈锐意正在训练室里训练体能。他今天好像很闲,和帮中兄弟一起用了晚餐,陪大家一起打牌,赢了一大堆的筹码后,又跑来训练室练习拳击和体能。 这可真是少有的事情,虽然能驻在白沙岛的人,都是dk联盟中选拔得值得信任的兄弟。但是能跟沈锐意一起吃饭喝酒打牌,最后还一起训练,这种事几乎就没有过。 有人悄悄问杨皓明:“明哥,老大今天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杨皓明拍拍对方的肩膀:“亏你能看得出他高兴,既然他高兴,你就小心一点儿,千万别惹他!” 问话的人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到了后来,那人就明白杨皓明的话中含义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非常疲惫了,平常这个时候,训练房里也没有人了。兄弟们都很想回去洗澡睡觉,可是沈锐意不但不让他们走,还硬拉着他们跟他比赛。 他倒是挺兴奋,比什么都会赢。那些人也不是刻意让着他,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力气应付他了。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暗想:老大今天是怎么了?会不会一整晚不让他们睡觉?他玩这么狠,明早还起得了床吗?还不得运动伤害呀? 正犯愁的时候,拯救他们的人来了。 负责解剖许子桃的大夫走了进来,跟杨皓明说了几句。沈锐意正在和一个小伙子比试单手俯卧撑,杨皓明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沈锐意“噌”地站起身来,汗也不擦,拎起自己的衣服出去了。 医生就等在门外,见沈锐意出来了7;150838099433546,向他将尸体解剖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说明许子桃是自杀,死于蛇毒之后,将一只密封的小塑料袋子交到了沈锐意的手中:“这是在许子桃的胃里发现了,应该是她死前吞下的。” 沈锐意接了袋子,仔细地看了看,对杨皓明说:“我们回去,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回城堡的路上,沈锐意的目光在随时出现在眼前的白石屋之间流连。他在暗暗猜想,梅琳现在住在哪一间白石屋里。 白天的时候,他让她滚,她便说要回后山翠微居去住。他却说:“那是芳菲最后居住的地方,你不配住在那里,别弄脏了那个地方......” 所以,梅琳此刻一定是住进了某一处空置的白石屋里。 夜晚,散落在白沙岛各处的白石小层亮起了灯光,远看像是天上的星星掉落在岛上,点点光亮,寥落分布。近了,会看到灯光透过各色窗帘照出来,或浓或淡的色彩,温暖的光亮。 沈锐意从来没有留心过,岛上的白石屋在夜里会是如此精致的一景,他更没有关心过,每一座白石屋的每一扇门内,都有一个寂寞忧伤的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些小屋,杨皓明留意到了。 “锐意哥你看,那边那只狗是不是大侠?”杨皓明朝着正北的方向一指。 沈锐意转头,看见一丛椰树的掩映下,一座亮着灯的白石小屋门口,隐约有一只狗在溜达散步。 “你还挺关心大侠,哼!”沈锐意哼了一声,又望了一眼那亮着灯的窗口,转回头,再没看过去。 第147章 第147章 沈锐意直接回了书房,将那张记忆卡塞进读卡器中,连接到了电脑上。 电脑很快就读出了里面的信息,是十几张照片,许子桃被颈铐、手铐和足铐结结实实地固定在床上,赤身裸体。而赵天裕也是不着寸缕,以各种体位趴伏在许子桃的身上。 显然他们俩儿是在最不堪的时候被人拍了照。 杨皓明站在沈锐意的身后,看了那些照片后,担心地偷瞄沈锐意。毕竟沈锐意今天心情不好,虽然已经知道许子桃与赵天裕私通,但是亲眼看到这些照片,那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沈锐意却并没有被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激恼,他只是皱着眉7;150838099433546头,一张一张地翻过去,反反复复地放大缩小。 最后,他问杨皓明:“皓明,你发现这些照片有什么异样吗?” 杨皓明指着一幅照片中许子桃的眼睛说道:“你看她的眼睛,可不像是正在享受偷情欢乐的人,她居然是瞪着镜头,而且目光中充满愤怒......” “是呀,我也觉得她的表情很奇怪......可见那拍照片的人就在她旁边......难道这些照片都是摆拍?”沈锐意盯着电脑,疑惑地猜测着。 当翻到最后一张,把照片放大后,他发现在床头那个位置出现一片裙角,蓝地儿黄花,很鲜艳的裙子。 沈锐意摸了摸下巴,站起身来:“皓明你休息吧,没事了。” 杨皓明也看到了那一片裙裾,他想了想,说道:“锐意哥,你也早点儿休息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很疲惫了,有事明天再处理吧。”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沈锐意说着话,关了电脑,和杨皓明一起出了书房。 杨皓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沈锐意则直接下楼,去了董青玉的房间。 推开门,看见董青玉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却没有喝多少,心事很重的样子。 见沈锐意进来了,她眼睛一亮,放下红酒杯,匆忙迎了过来:“锐意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那么自然,仿佛沈锐意天天回到她这里,而今天只是回来得有些晚一样。事实上,沈锐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踢进她的房间了。 她挽住沈锐意的手臂,对他妩媚地笑:“今天一定很累了吧?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你要不要喝一点儿酒解乏?” 沈锐意并不应她的话,低头看她的裙子,说道:“你这条裙子怎么这么素?你还是适合穿鲜艳一点儿的颜色。我记得你有一条蓝地儿黄花的长裙,很有夏威夷风情......” 董青玉听沈锐意这样说,心里一阵欢喜。最其码他还能记得她穿过什么衣服,可见他没有忽视她呢。她开心地笑着,说:“锐意哥喜欢看我穿那条裙子吗?我现在就去换上。” “去吧。”沈锐意推了她一把。 董青玉欢天喜地换衣服去了,沈锐意的目光在这间屋子里扫视一圈,开始翻找每一个抽屉。 在梳妆台的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沈锐意找到了一部数码相机,他打开底部的一个小盖子,不出所料,果然卡槽是空着的。 第148章 第148章 董青玉换了裙子,高高兴兴地从换衣间出来,跑到沈锐意的面前,旋了一个身。裙裾扬起,裙上的大瓣黄花飞了起来,她美美地摆了一个pose,问沈锐意:“锐意哥说的是这条裙子吗?” “对,就是这条裙子,挺好看的,你以后就穿它吧。”沈锐意说。 董青玉没有听出他语气不对,她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舞了几下,说:“只要锐意哥喜欢,我就天天穿着它。” “青玉,你知道我是在哪里看到这条裙子吗?”沈锐意见她仍然不知死活,就将相机拿了出来,“在这里,这里有你穿这条裙子留下的身影。” 董青玉见他拿出相机,笑容僵在脸上。她感觉到不妙,可记忆卡不是被许子桃吞下去了吗?难道...... 沈锐意当着她的面,将相机打开,调出里面的照片后,翻到最后一张,举到董青玉的眼前:“你看见没有,在床头那里,有你这条裙子飘过的影像。” 董青玉一眼看到那张照片,感觉有一盆冰水从她的头上兜头泼下来。她整个人呆滞在那里,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各种借口,却没有一个能帮她度过眼前的难关。 她曾经考虑到沈锐意会追究许子桃的死因这件事,她并不害怕被沈锐意责问,因为许子桃必然是在她离开后死掉的,她完全可以说是许子桃私通男人,又企图伤害梅琳,已无活路,所以选择自尽。 反正许子桃已经死了,赵天裕也死了,死无对证,沈锐意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千算万算,就没算出被许子桃吞下去的卡片,还会落到沈锐意的手中,更没想到沈锐意能从中看出如此细微的蛛丝马迹,来面对面地指证她。 她动了动嘴唇,说道:“没错,照片是我让白兰拍的,我早就发现许子桃不对劲,就一直盯着她,那天终于抓到她与赵天裕在房间里偷情,我和白兰就偷偷地进了她的房间,拍下了这张照片。本来我想马上不向你汇报的,不过你最近太忙,我很难找到你,这件事就耽搁了几天。” “哦?你和白兰会穿墙透壁吗?还是你们施了隐身术,两个大活人在他们眼前,他们还玩得这么high?”沈锐意将相片一张一张往前翻,展示给董青玉看。 董青玉眼珠转了转,垂7;150838099433546头认道:“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带了几个人去,将他们两个摁在了床上......” “如果你想拍照留为证据,只需要摁住他们,拍下来就可以了,这些花样繁多的姿势又怎么解释?”沈锐意不紧不慢地逼问。 董青玉跺脚道:“我只是太生气了嘛!想捉弄他们两个一下!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锐意哥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沈锐意将相机关上,卡片取了出来,捏在手指间,说道:“你也说你也没有特殊爱好,那么你拍这些照片,就只有一个解释:拍下他们的丑态,留做把柄,要挟这两个偷情的狗男女,对不对?” 第149章 第149章 董青玉白了脸,当即否认:“我没有!” “你也否认得太快了吧?难道你猜出我要说什么了?”沈锐意将卡片揣回兜里,抄着手盯着董青玉看,“青玉,你是一个聪明女人,但是你在我面前耍花招,还是嫩了点儿。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梅琳一直背着我偷偷避孕,而她的避孕药就是许子桃给弄来的。梅琳有求于许子桃,她会在我面前供出许子桃偷情吗?显然不能!这一层关7;150838099433546系,我想得到,许子桃也想得到。所以说她害怕梅琳讲出她的秘密,而打算在后山上对梅琳下手,这个解释是说不通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许子桃受人威胁,不得不对梅琳下手,我想来想去,大概最恨梅琳的人,就是你了吧?” 沈锐意将他的判断说了出来,声音平和,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董青玉却慌了神,她在认与不认之间挣扎了几个回合,最后一咬牙:“许子桃偷情的照片是我拍的,我承认。下午听说她袭击梅琳,被关了起来,我去看过她。她说她要死了,死前求我一件事,让我把那些照片毁掉,她不想死后还被人讥笑。我觉得不管有多严重的事,人死便了,没有必要再追究了,就把记忆卡给了她,我亲眼看着她吞进肚子里,然后我就离开了。我做过的事,就只有这些,至于她为什么要伤害梅琳,我也不知道,也与我无关。” 反正许子桃和赵天裕都已经死了,她咬死不承认,相信沈锐意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谁知沈锐意却并不逼她承认,他只是无所谓地抬了抬手:“你认与不认,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我一向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因为我欠你一条命,我答应一辈子保护你的安全,所以这件事我打算放过你。但是......” 沈锐意重重地强调了“但是”两个字,然后继续说道:“你是聪明女子,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你只要当好白沙岛的家,我一定供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如果你的手伸到了我的身边,敢算计我身边的人,那你就越界了!我最不喜欢人家做越界的事!这一次我只提出警告,如果你不听话,以后再踩界的话,我也不怕被人说忘恩负义,我会亲自送你离开白沙岛!” 再天衣无缝的辩解都没有用!因为他已经在心里有了结论! 董青玉咬着嘴唇,浑身发抖,脑子里“轰轰”作响。尤其是沈锐意用警告的语气告诉她,他真的会送她离开白沙岛! 对董青玉来说,离开白沙岛,比沈锐意亲手处置她更恐怖。 她突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她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沈锐意通风报信,可不仅仅是为了给他当一个管家婆!她以为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必然会换来沈锐意的倾心以待! 可是这个男人不但越来越冷落她,如今还威胁要送她回到危险的地方去! 董青玉也是在外面混过的女人!她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女人!她隐忍了很久,现在她终于忍不下去了! 第150章 第150章 沈锐意丢下那番话,向门外走去。 董青玉在他身后,突然大吼一声他的名字:“沈锐意!” 这个岛上唯一连姓带名喊“沈锐意”的人,就只有梅琳一个。今天董青玉突然喊这么一嗓子,倒是让沈锐意吃了一惊。他转回身,看着她:“怎么?你打算坦白了吗?” 董青玉眼泪“刷”地掉下来,她红着眼睛,咬牙说道:“对!是我干的!是我利用许子桃的奸情威胁她,要她去干掉梅琳!我就是不服气!我救过你的命!我比她漂亮!我对你唯命是从、细心体贴!你说哪一点我比不上她?为什么她一来,你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把我们全抛下了?她凭什么就能霸占你整个人!我跟你这么久,也不曾有过那样的野心!我就是恨她!我就是要干掉她!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沈锐意眉头一拧,迈步回去,抬手捏起董青玉的下巴,说道:“董青玉!我要哪个女人,还轮不到你来管!你谨守本分,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你有非分之想,那别怪我不客气!” 董青玉被迫仰脸面对他,他眸中闪着冷幽幽的寒光,一直寒到了她的心里。她冷笑:“你怎么不亏待我?我被困在这个小岛上不能离开,我已经没有了自由!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在你的心里占有一个位置,现在连那个小小的位置都没有了!我出生入死,就只是为了来白沙岛当一个女管家吗?你所谓的不亏待我是指什么?吃好的穿好的?我以前缺吃还是缺穿?我做出那么大牺牲,到底图什么?你给我一个答案,好让我心理平衡!” 沈锐意松了手,后退一步,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说道:“青玉,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不尽。但是从头至尾,我都只承诺保护你的安全,让你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你觉得不够,你想要更多,可我从开始就没有承诺过,现在也给不了你。你好好想想吧,我希望你能尽早想通这件事。” 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讲清楚了,他转身再度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咔啦”一声响,他对这个声音很敏感,急忙转身,果然看到董青玉手握着一把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她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狠狠地瞪着沈锐意,情绪已近失控。她朝他大吼:“沈锐意!你这是在往死路上逼我!你比谁都清楚,这个岛上有她没有我,有我没她!我和她早晚得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你既然选择了她,就是想让我死!反正你刚才说了,你不怕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就当我董青玉瞎了眼,跟错了男人!” 说完话,她一咬牙一闭眼,手指真的动了一下。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令沈锐意烦躁不已。尤其他与梅琳吵翻,更是令他心乱如麻! 此刻看到董青玉以死相要挟,他简直气疯了!隐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一步抢过去,飞起一脚踢在董青玉的手腕上!那把手枪从董青玉的手中脱飞出去的一瞬间,“啪”地响了!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去,打在了天花板上,震得吊灯抖了抖,差点儿掉落下来! 沈锐意真的被这些女人气疯了!他的情绪像那颗子弹一样走火失控!他掐住董青玉的脖子,冲着她大叫:“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董青玉被他掐得涨红了脸,却依旧顽强地开口说话:“我的想法很简单!出生入死我不怕!吃糠咽菜我也忍得下!我就要你这个人!” “要我这个人是吗?你救我一条命,就为了要7;150838099433546我这个人!对不对?”沈锐意咬牙切齿地重复她的话,“你想要的,我现在就给你!你可别后悔!” 说罢,他将董青玉的身体拎了起来,几步迈到梳妆台前,将她往梳妆台上一掼! 董青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凶光,她生出几分怯意。但是她已经惹火了沈锐意,这一刻退缩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沈锐意将她往后一推,她猛地向后倒去,整个后背抵在那面大镜子上,“啪”地将镜子压在了墙上。镜子碎了,董青玉感觉到有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背上肌肤,凉丝丝地痛。 这还只是开始! 沈锐意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在撕咬自己的猎物,他完全不顾董青玉的疼痛,将她身上的衣裙用力撕扯开,那件颇具夏威夷风情的蓝地儿大黄花的裙子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凌乱地挂了她一身。 她赤裸着身体,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怎么折磨她。 就见他从梳妆台上倒成一片的化妆品瓶罐中,拿起一支大号的香水瓶子,在她眼前一晃:“你看好了!你想要的,我现在就要给你!” 话音一落,他将那只玻璃瓶子直接塞进了董青玉敞开的两腿之中。 那只玻璃瓶子的外形很具设计感,是一个优美的菱形!那菱形的边棱刺进董青玉的肉体中,痛得她眼冒金星,差点儿晕了过去。 她受不了了!想跟沈锐意求饶! 可是就在她一抬眼的刹那,她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的,董青玉没有看错,梅琳就站在门口。 她经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冷静思考,决定来向沈锐意低头认错。 她去沈锐意的房间,见他不在,本来打算离开了。 可是她在下楼的时候,听到一声枪响,于是她循着枪声找来。 房门是开着的,她看见了沈锐意的背影,看见了董青玉光溜溜的两条长腿架在沈锐意的腰间。 第151章 第151章 董青玉一眼看到梅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的痛呼被她生生地压了下去。 她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沈锐意的背上,咬牙忍下了身体上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戳穿的痛楚。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吼着:“忍住这一刻的痛苦,过了今晚,这个男人又是你的了!” 不能晕倒!不能喊痛!不能服输! 董青玉差一点儿咬断了舌头,那一波撕心裂肺的痛楚才消退减弱。然后,她听到沈锐意狠狠地问:“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好受吗?还要吗?” 说完,他的上半身一起,做了欲撤离的动作。 董青玉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转身。她不顾下身的疼痛,抬起身来贴到沈锐意的身上,像一条美女蛇,沿着沈锐意的身体攀附纠缠着。 她吻他的颈,咬他的下巴,解他的衣扣,用干涩的声音说:“这怎么能够?我要你的人,你答应给我你的人,才开始就想结束了?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在你强大的表面之下,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你是不是害怕我?你怕被我征服了,再也离不开我?” 沈锐意本来已经情绪失控,被她这几句话刺激到,气血翻涌。已经沉睡了好久的那个野兽一般的沈锐意被唤醒了,而那个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与快乐中的平和安宁的沈锐意被打败了。 他松手,被做了特殊功用的香水瓶“啵”地从董青玉的身体里弹了出来。他摁倒她,三两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然后他扯着董青玉的腿将她往下一拖。 董青玉的后背和腰在一片碎玻璃和装化妆品那些大大小小的瓶罐上蹭过去,一片锐利的疼痛,也分不清是皮肤被划破了,还是被那些瓶瓶罐罐硌着了。 随即,她感觉到自己刚刚被刺伤的那个部位抵在了沈锐意的雄起上。她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因为她那里太疼了,怕是经不住更大的伤害。 但是沈锐意不容她退缩,也没有任何的前戏,腰一挺,就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啊!”董青玉终于忍不住皮开肉绽般的痛苦,发出一声惨叫! 可是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不都是叫得这么响吗?到底是疼痛的惨叫,还是享受的欢叫,站在门口的梅琳是分不太清的。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走吧,别玷污了你自己的眼睛!”可是她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拔也拔不动。 她居然就站在那里看着,还下意识地抱了臂,倚在了门框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看到她淡然镇定的表情,还以为她在看一幕赏心怡情的舞台剧呢! 只有她自己感觉得到,她的内心像是被滚油泼过,烫得血肉模糊。她很痛,不仅仅是心痛,好像浑身都在痛。可是她没有哭,相反,她的眼睛干涩,像是所有的水份都被心里的火气炙烤着,蒸发掉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迈不动步子,难道是这个男人的身体太好吗? 你看他每动一下,从腿部到臀部,从腰部到背部,那些漂亮的肌肉都会随着他的动作突现,再隐没。反反复复,真是像极了在草原上追着猎物奔跑的豹。 而那只猎物,就是董青玉。 他撕扯着她,摔打着她,红着眼睛与她纠斗,好像不把她撕成碎片,他就不能安心一样。 对于董青玉来说,她承受的已经算是一次真真正正的虐待了。她没有快感,只有海潮一样一波涨似一波的痛楚。她已经被香水瓶刺伤,沈锐意在里面每抽动一下,都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片在刮她伤口上的碎肉,火辣辣地疼。 沈锐意显然不愿意听到她的声音,在她叫出第一声的时候,就张开手指卡住了她的脖子。她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太阳穴那里像是有小锤在敲,视线也不是很清楚,很明显的缺氧症状。 而沈锐意也不太愿意看到她的脸,他眼睑微合,几乎是闭着眼睛,只凭他对女人身体的无比熟悉,操控着董青玉翻来转去。 梳妆台上的各处物品噼哩啪啦地掉到地板上,整面镜子碎掉,从镜框中掉落下来,碎镜片将董青玉划得遍体鳞伤。 董青玉觉得自己快死了,她开始后悔自己那么倔强地强迫和刺激他。可是她的脖子被卡住,没有办法开口求饶。可是在她被沈锐意折磨得一团混乱的意识中,仍然没有忘记梅琳就站在门口。 在她的视线中,梅琳的身影有些模糊,但却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终于为自己承受的痛苦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相信,依照梅琳的性格,亲眼目睹沈锐意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即便是她看得出是沈锐意在施暴,她的心理上也是接受不了的。 她了解像梅琳和芳菲这样自视清高的女人,她们才真正是外表强大,内心脆弱!她们不是她的对手! 她董青玉才是那个真正强大的女人!想她刚出道的时候,被一个男人骗去了酒店,酒店的房间里有六个男人在等着她,她被那六个男人折磨了整整一个晚上,那时候她所承受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她早已练就刀枪不入的坚强,梅琳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岂能斗得过她? 这样想着,她自己虽然已经伤痕累累,而且她也看不清梅琳的脸,但她还是朝着梅琳微笑。无论她自己多痛,她都不能向对手示弱,过了今晚,梅琳就是一朵萎谢的花,而她才是那只浴血重生的凤凰。 梅琳看见了董青玉的微笑,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的缘故,那笑容很诡异。莫名其妙的,梅琳竟然回了董青玉一个微笑,她不知道,她自己的微笑更加诡异。 在这样一间疯狂混乱屋子里,两个女人在进行着奇怪的交流。而沈锐意站在她们两个之间,背对着梅琳,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发了疯一样地奔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跑向哪里,在他的人生中,迷失方向是常有的事。 他四岁的时候,妈妈突然失踪。那个时候,他小小的世界轰然坍塌!他变得自闭又自卑,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所以妈妈才会弃他而去。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觉得生活没有了方向。 他拼命地读书,他想只要自己将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无论妈妈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然后站在她面前,骄傲地说:“妈,我是你儿子!” 渐渐长大后,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家族是做什么生意的。年少的他满腔正义,发誓要与父辈划清界限,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沈家子孙。他甚至为此投考了名牌大学的法学专业,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法官,威严地坐在法庭上,审判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罪与恶。 然而就在他快毕业的时候,他的父亲数道金令牌召他。在他拒不回家,并且已经开始准备法官考试的时候,他的父亲出现在他与芳菲新婚的小家里。 那天他一进屋,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满面笑容,与芳菲亲切叙谈。而芳菲则有些拘谨,毕竟她头一次见公公,而且他们还是偷偷结婚,事先没有征得家长的同意。 沈锐意赶紧将芳菲推进卧室,问父亲:“你想干什么?” 他的父亲用慈爱的目光看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刺:“锐意,两年没有回家探望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要我亲自来看望你,你是不是太不孝了?我们家要出大事了,爸爸被一个身边的人出卖了,为保家族生意平安,恐怕爸爸要进牢里去呆几年了。我放任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你也该收心了!身为沈家的子孙,这种时候你要承担起责任来了!” 沈锐意根本不在意什么家族生意,他说:“爸爸,沈家的财产,我一分不要,你自己留着,活到几百岁也花不完。你进牢里,我会去探望你,至于所谓的家族生意,我以前就说过,我一定不会沾手的!” 沈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皱了一下眉,对茶的味道表示了一下不满,然后指了指卧室,说:“那个女人娇娇滴滴的,做不了我们沈家的媳妇,你还是让她走吧......如果你开不了口,我来说。” 沈锐意当即就急了:“你别打芳菲的主意,我不会允许你动芳菲一根毫毛!” “留不留得住她,就看你的表现了。”沈父将茶杯放下,自信而笃定地望着儿子。 沈锐意很伤心:“你这是在逼我?你为什么要逼自己的儿子做那种肮脏的勾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这样说,就是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爷爷的亲生儿子喽?”沈父对沈锐意的任何激烈反应都淡然以对,“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从小到大,你一直在问我你妈妈在哪里,只要你乖乖回去,承担起家族生意的责任,我就告诉你妈妈的去向。” “妈妈还活着?”这是沈锐意从四岁以后,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打探到母亲的消息,他激动不已。 可是沈父只挑了挑眉,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你把妈妈怎么样了?”沈锐意直觉妈妈的失踪不简单,捏紧拳头怒视着父亲,“你不说也罢!我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好!我自己能找到她!” 沈父摇头:“你别太自信,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妈妈的秘密,如果我不开口,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然后沈父指了指卧室,又指了指沈锐意的心口:“你的女人,你的妈妈,如果你想保护她们,就听我的话,跟我回家......” 那一次谈话之后,沈锐意屈服,在沈父入狱之前,正式成为了dk联盟年轻的教父。 从此他的生活一面是众星捧月,一面是血雨腥风,而他则感觉人生第二次失去了方向。 回归家族之后,沈锐意与芳菲的关系就渐渐地从冷战走向崩溃。但是不管两个人之间如何纠缠痛苦,总归芳菲还活着,他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会想起来白沙岛上有他爱着的女人,而他每次回来,都能看见芳菲的面容,即便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那也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感。 可是最后,芳菲终于彻底厌弃了他,她以死来宣示她的怨恨与遗憾,她宁愿去死,也都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锐意的人生,第三次没有了方向感。 随后,岛上就来了一个任性刁蛮的小梅琳...... 多奇怪,他正在与一个女人进行身体上的凶狠缠斗,而他的脑子里却像是映放电影一样,将他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快速地播放了一遍。 最后,他居然归总出一个很有哲学意味的结论:既然他生为沈家的子孙,既然他注定就要成一个撒旦,那么他经历的这些,就只能说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在罪与恶的狂涛中沉浮,没有宽恕,没有救赎。他的身边留不住天使,只有恶之花才能在他的土壤之上绽放。 这样一想,他突然对已经近乎昏迷的董青玉生出一些怜惜来。他停止了动作,将她从破碎的镜片之上抱了起来,擦掉她唇角挂着的一滴鲜血,问她:“你疼吗?” 董青玉的脖子终于松快了,她大口地吸气,被猛然灌进肺里的空气呛得直咳。她的脑子也渐渐从昏迷的边缘清醒,她清晰地听到沈锐意的声音,轻轻的,甚至有一分关切:“你疼吗?”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抱住了沈锐意的腰,大声哭着:“疼!很疼!” 沈锐意想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却沾了一手的鲜血。他只好改拍她的肩:“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该伤害你,你救过我的命......” 董青玉从沈锐意的臂下清楚地看到,梅琳依旧站在门口,于是她越发哭得大声,双手紧紧扣住沈锐意的腰:“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难过!只要你高兴,对我怎么样都行!” 沈锐意在这一刻有一丝感动,他叹气,将董青玉抱了起来,准备把她送到床上去,叫来医生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他一转身,猛然看到梅琳倚门而立! 她似乎在那里站了许多,已经站成了一尊雕像。她一动不动,连看向他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脸色却很白,好像有些虚弱,可是她的眼睛却很亮,牢牢地定在他的脸上,像是要把他的脸看穿。 沈锐意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手一抖,董青玉就从他的怀里掉到了地上。 梅琳似乎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她终于动了动,抬起一只手,捂着嘴笑了一声:“沈锐意,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锐意看着梅琳愉快的笑容,心往无底的深渊坠下去。 “什么时候?”梅琳重复了一下他的问题,皱着眉想了想,“我没留意时间哎!反正一来就看到好戏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呵呵......沈锐意,你的体力可真不是盖的!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份好工作,非常适合你去做,你猜是什么?” 沈锐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沉默地看着她。 梅琳见他不说话,便自问自答:“你猜不到?你怎么那么笨!就是牧场的种马啦!谁家的母马想要生小马了,都会牵去牧场给种马配种......” “你住口!”沈锐意被侮辱,冲着她大吼一声。 梅琳清脆地笑了,拍着手愉快地说道:“哈哈!你也觉得我的想象力不错吧?要不然你干嘛吼这么大声?我也是给你提个醒儿,没准儿将来你失业了,找一家牧场应聘这份工作,你一定是最优秀的种马......” 沈锐意气得头脑发晕,想要冲过去给她一巴掌。一抬脚,就被地上的董青玉绊了一下。 梅琳又笑,指着被摔得爬不起来的董青玉:“你想教训我吗?我就在城堡外的某一处石屋里,随时恭候!你还是赶紧照顾一下她吧,你看她快死了呢!” 说完,她身形一飘,优美地转身,离开了! 沈锐意跨过董青玉,追到门口,眼看着梅琳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梯,一边走一边大笑,好像她今晚看到了一幕最好的喜剧,令她无比开心。 沈锐意恼羞成怒,追到楼梯口,朝着楼下大喊:“是谁放她进来的?以后不许她迈进城堡一步!谁再敢放她进来,就自己从后山崖上跳下去!” 他冲着梅琳走出大门去的背景吼着,但是梅琳连头也没回,轻盈地走掉了。 她出了城堡的大门,迎着夜晚凉爽的风,一路向自己住的那一座石屋跑过去。她跑得很快,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一直跑到了石屋门外,她停了脚步。 大侠蹲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了,跳起来围着她打转。 她站在那里,听到屋子里传出来丽姨给小龙讲故事的声音。她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大侠的头,转身又离开了屋前。 大侠会意,跟上她的脚步。一人一狗慢慢地走着,来到夜晚的海滩上。 寂静的夜里,海浪扑到沙滩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梅琳已经看到不远处泛起的一线白色浪花,她停了脚步,坐了下去。 沙滩上又潮又凉,梅琳却像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坐下就不想起来了。她将整个身体都侧歪在大侠的身上,大侠被她倚得往旁边一栽,赶紧7;150838099433546四脚抓地,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它蹲坐下来,任由梅琳倚靠着。它能感受到梅琳的情绪不对,它面朝着幽漆的大海,一脸的茫然与忧伤,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怎么了。 大侠身上暖暖的温度,令梅琳紧绷的身心放松下来。这里除了她最好的伙伴,再无他人。她装不下去了,也不必装了,浑身瘫软发抖,眼泪噼哩啪啦掉了下来。 她先是咬着嘴唇,不让哭声溢出喉咙。可是她忍不住,便“嘤嘤”地轻声啜泣。 大侠知道她哭了,用自己的头去蹭她的脸。它的安慰让梅琳彻底崩溃,她抱住大侠,大哭出声。 大侠不敢动,不知道如何是好,呜呜地低咽着,着急地摆着尾巴,将它身后的沙滩扫出一个沙坑来。正焦虑不安的时候,它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夜色中,那人的面目是模糊的,大侠立即警惕起来,不安地动着身子,“汪汪”吠叫。 梅琳抬手在它的背上拍了一下:“你别动!你借我靠一靠嘛,我心里难过死了!你让我哭出来吧......你还动!你不够意思!” 她边哭边数落着躁动不安的大侠,来人却已经走到她身后了。大侠认出来人,便安静了一下来,平白被梅琳打了一巴掌,它委屈地低呜一声,也就罢了。 梅琳见它老实了,搂着它继续哭。她边哭边骂:“大侠,你说我是不是瞎了眼,我还当他是个人呢,原来他一直都是禽兽!呜呜......我怎么办?我快难过死了,我都不想活了,一会儿我要是跳海了,你千万别去救我啊!” 大侠看看她,又看看来人,眼神可怜巴巴,像是在对来人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劝劝她呀,我都快被她勒死了! 来人摸了摸鼻尖,轻轻地笑了一下,在梅琳的身边坐下来,开口道:“跳海?这可不是小嫂子的风格呀!”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梅琳一跳:“天哪!你是谁......哦,明哥......” 两个人距离很近,杨皓明能看到她的神色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他自嘲道:“看来我不是你期待中的人啊,让你失望了。” 梅琳松开大侠,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窘促地说道:“我现在这副德性,还能希望别人看到吗?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是你哭得太忘我,所以才听不到我靠近的声音,大侠都知道我来了,它提醒你,你还打它。”杨皓明语气轻松,像是来找梅琳闲聊的。 梅琳摸了摸大侠的背,转头用威胁的语气对杨皓明说道:“你看到就算了,可不许对别人说啊!否则我放大侠咬你!” 杨皓明扑哧乐了。 他真的挺佩服这个小女人,刚刚哭完了,转脸就可以来凶他。他摇头道:“我可不能答应你什么,你应该知道的,我和锐意哥是一条心,我知道的事情,他一定会知道的。”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衰人!”梅琳火气腾地蹿起来,觉得只用一个词骂他还不过瘾,又狠狠地骂了几句,“他就是一匹种马!禽兽!流氓!坏蛋......” 她嘴巴虽然厉害,但其实也不太会骂人。几句之后,她词穷了。 杨皓明点了点头:“你骂得好!可是你那么恨他,还回去找他做什么?你好像连一天没有他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吧?” 一提起这个,梅琳就无比窝火。她在心中暗暗发狠:要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任务,我会回去找他? “我......有东西落在他那里,我要取回来。”梅琳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要在今晚拿到不可?”杨皓明丝毫不给她面子,“你是想回去向锐意哥求和解的,对不对?这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懂得妥协。如果两个人非要针尖对麦芒,争出一个是非对错来,那下场就如先前锐意哥和芳菲的关系一样,越走路越窄,最后终于堵进了死胡同里,想转身都来不及了。” “哼!”杨皓明不劝还好,他这样一劝,梅琳火气更大了,“我倒是想向人家服个软求个饶,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他对我发发脾气,我就勉强忍了!可是人家不稀罕呀!缺了我梅琳,还有董青玉呢!我最后悔的就是今晚去找他!简直是对我幼小心灵的严重摧残!我一生都难以摆脱今晚的阴影!” “发生什么事了?”杨皓明并不知道在董青玉的房里发生的事,只是有人告诉他梅琳去城堡了,又被沈锐意撵了出来。而且沈锐意吩咐下来,以后不许梅琳踏进城堡半步。 梅琳摆手:“你别来问我,你自己的老大是什么人品,你应该很清楚。总之我算是认清他了,以后他若能在岛上给我留一个生存的小空间,我就感激不尽了。之前的事,就当是过眼云烟吧,你以后也别叫我小嫂子了,打上沈锐意的女人这个标签,我觉得很耻辱!” 杨皓明沉吟着,用手指在沙滩上随意乱划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小嫂子可能不知道,锐意哥以前不是这么容易暴躁的人,他在大学里的时候,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要不然他也追不到芳菲。我觉得是他的父亲毁了他,沈先生强迫他接手dk联盟,他刚刚被扶持上位,沈先生就入狱了。他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不仅面临dk联盟的仇家趁机寻衅生事,连帮内的一些老人儿和长辈都算计他。那一段时间可谓危机四伏,偏偏芳菲又跟他闹翻。她偷偷地跑出去演出,被仇家盯上,差一点儿被绑架,而她又不肯听锐意哥的话,锐意哥无奈,就把她送来了岛上,从那儿以后,芳菲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锐意哥。” “也就是这些事吧,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坏......再说了,高处不胜寒,他一个人统领一个分布世界各地的庞大组织,难免会养出来一些坏脾气。” “你这是在给他找借口吗?变坏了就是变坏了,说再多的理由,他也不是一个好人!况且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又改变不了他,我能有命走出白沙岛,就已经感谢上帝佛祖满天神灵了!我有自知之明,我惹不起他,就躲着他!”梅琳赌着气说道。 杨皓明听她这样说,心急转过身:“你不能放弃!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了解他,给他一些时间,你一定可以的!” “哇!”梅琳惊讶地偏脸看他,“明哥,你这么牵挂沈锐意?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你要是爱他,你就勇敢地追求他,反正你们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凑成一对儿正好!” “你......”杨皓明气得瞪大眼睛。 梅琳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赶紧转过脸去躲避杨皓明的目光。杨皓明瞪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反应,觉得无趣,就叹气道:“我也是闲操心,看你有心情开玩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了!你刚才还说要跳海去呢,现在还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兴许你们两口子明天就和好如初了呢,我跟着操什么心?” 说完,杨皓明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沙子:“夜里凉了,这里又空无一人,虽然你有大侠,但也要防着点儿,还是赶紧回去吧。” 梅琳想了想,站起身:“大侠!回家睡觉喽!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我才是疯了呢!” 说完,她领着大侠,先杨皓明一步离开了。 杨皓明看她走远了,摇了摇头,才慢慢溜达回了城堡。 梅琳回到石屋,小龙已经睡了。丽姨点着一盏台灯,靠着床头看书。见梅琳回来了,她摘了眼镜,问:“你去找沈锐意了?” “没有!” 梅琳否认得很快,可是转念一想,她被沈锐意那么高调地下了禁令,明天全岛的人都得知道,也不可能瞒过丽姨,只好又点头:“好吧,我承认,我去找他了......”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丽姨“啪”地把书合上,摔在了一边,气愤地看着梅琳。 梅琳心中暗暗叹气:丽姨,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衷,我跟他闹到这一步,前面的功夫全白费了呀!我要是不回头找他,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呀! 丽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数落她:“我还以为你是个有脾气的人呢!怎么迷上了那个男人,也变得这么心软?他下得了狠心撵你,你还厚着脸皮回去找他?你有没有自尊?” 梅琳被骂得无地自容,无言以对。好在丽姨的声音太大了,把小龙惊醒了。丽姨忙去哄小龙,梅琳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溜进了浴室。 她开了热水,坐在花洒的下面。热水从头上洒下来,她冰凉的皮肤渐渐地温暖了起来。可是她的心里却依旧寒冷,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这么伤心,并不是因为她的任务。她伤心是因为自己,她心里有恨也是在恨自己。 临行前,她的教官送给她一句话:“沉着、理智、清醒,千万不要动真感情!” 她那时候还想:动真感情?我疯了吗?我会对一个黑帮老大动真感情?我生是浩的人,死是浩的鬼,我要是爱上别的男人,天打雷劈! 瞧瞧她现在,有多久没有在深夜里梦到浩,哭着醒来了?她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吗?她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吗?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责备沈锐意? 以后遇上下雨打雷什么的,她还是躲着点儿吧,老天爷若是记住了她当初的誓言,说不定真会拿雷劈她。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重新回到沈锐意的身边。她今天下午已经感情用事了,她不是一个好卧底,在她与沈锐意对峙争锋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卧底。 现在事情被她搞砸了,她自己必须想办法挽回。这无关感情,这是她的责任! 可是认真想一想,再回去求他原谅,一来不是她的行事作风,会显得很怪异,二来她太软弱,沈锐意也不会瞧得起她。她能做的,就是重新寻找机会,重新获得沈锐意的关注。 她暗暗下决心,如果这一次她能回到沈锐意的身边,她一定要表现出专业的素养来,就算沈锐意当她是芳菲的替身,她也不会再与他计较了...... 可是......她的内心里,真的能做到毫不计较吗? 心乱如麻,身心疲惫,梅琳坐在花洒的下面,不知不觉睡着了。丽姨久等她不出去,进浴室一看,梅琳抱着胸,缩着腿,蜷在墙角睡得十分可怜。 丽姨摇头轻叹,关了热水,将一条浴巾裹在梅琳的身上,将她拉起来。梅琳睡得东倒西歪,趴到丽姨的肩上。丽姨给她擦干净了身体,将她拖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然后,丽姨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肿眼泡,低声怜惜道:“又是一个傻孩子,何苦呢?” 梅琳突然抓住丽姨的手,也不睁眼睛,像是梦呓一般,喃喃道:“丽姨,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和小龙。” “傻丫头,我们娘仨儿好,跟沈锐意没有关系。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当我干女儿,不能赖帐的。再说我年纪大了,有可能陪不到小龙长大,将来我要把小龙托付给你呢,你怎么会不相信你?”丽姨很少说这些动情的话,她自己都不由地红了眼圈。 梅琳却再没反应,好像刚才真是梦中呓语。 丽姨便回自己的床上,躺下睡了。 第二天,白沙岛上风言风语风声四起。 第一件事是许子桃的死讯被大家知道了,她与赵天裕私通的事也被扒出来流传,各种版本,大家议论得不亦乐乎。 第二件事是董青玉生病了。大家听说她病得很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了,便纷纷搭伴结伙去看望她。可是都被挡在了门外,一概不许探视。众人热情而往,连董青玉的面儿都没见着,不由地心疑,这是什么病呀?连看也不让看? 最具爆炸性的一件事,就是梅琳被从城堡里赶了出来,而且锐意哥传下狠话,以后都不许她再踏进城堡半步。 至于梅琳被撵出来的原因,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因为许子桃昨天当着好多人的面,揭发出梅琳背着沈锐意避孕,声言不想给他生孩子。 一个女人如果说出不想给男人生孩子的话,那是对这个男人最大的鄙视和否定。生活在这个岛上的女人,哪一个不想给沈锐意生个儿子?母凭子贵,不管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条铁律。 大家都嘲笑梅琳不知好歹,被沈锐意宠了几天,简直把自己当成女皇了。现在被赶出城堡了,而且被勒令永远不许踏入城堡,看她还怎么张狂。 可是梅琳却在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依旧按照她平常的习惯,推着小龙的婴儿车,来到海边散步,依旧是大侠跟在她身边,活蹦乱跳,跑前跑后。 只是陪在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好长一段时间以内,大家都已经习惯看到沈锐意与梅琳手挽手在海边散步,今天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丽姨。 也许梅琳只不过想要维持她惯有的生活状态,她不想因为自己与沈锐意之间的矛盾而变得沮丧颓废。以前是她拖着沈锐意去海边散步,丽姨不方便跟随。现在没有了沈锐意,丽姨就是最好的散步伙伴。 但是看在外人眼里,梅琳的这种举动却像是在示威。大家都觉得她是在用行动向沈锐意宣示:别以为你撵我出来,你就胜利了,看看吧,你的儿子还掌握在我手里呢。 一个星期前,丽姨正式收梅琳做了干女儿,而丽姨也承认,梅琳是小龙的干妈。但是小龙还太小,爸爸妈妈才刚刚叫得清楚了,哪里会叫干妈?所以小龙干脆就叫梅琳“妈妈”。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问题,这是一个身份问题。 而梅琳被沈锐意驱逐到石屋后,丽姨坚决跟随,把小龙也抱出了城堡。梅琳有丽姨的支持,她就有资格对沈锐意的惩罚不放在心上。 梅琳携老带小到海边悠闲散步,态度还是那么张狂。大家都期待沈锐意的反应,希望他能给梅琳一点儿教训,让她这一次彻底被击挎,再也翻不了身。 沈锐意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才委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他冲了一个凉水澡,让自己精神了一些。然后他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窗口发呆。 人的习惯是非常可怕的。用惯了一支笔写字,突然换成另一只笔握在手里,写出来字的就会变难看。用惯了一只杯子喝水,换成另一只杯子,水的味道都会变不一样。 同理,习惯了某一个人像你的影子一样,只要你望一眼,她就在那里。可是某一天,她突然不在了,你看一眼身边,是空的,心里就会生出许多的寂寞来。 沈锐意此刻就在感受着这种寂寞。他觉得屋子好空好大,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冷冷地凝视着他。明明是他撵走了梅琳,而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才像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一直到杯子里的牛奶凉掉了,他一口也没有喝。他懒懒地倚着窗子往外望,不想做事,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见人,意兴阑珊。 最后还是杨皓明始终等不到他下楼,才到他的房间来找他。 杨皓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沈锐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发呆。 “锐意哥,我昨天通知了澳洲和加拿大的分支机构,今天上午要开一个视讯会议,时间快到了,麻烦你移驾会议室,好吗?”杨皓明提醒他。 他挥了挥手:“取消!” “锐意哥,我们这次在岛上逗留的时间太久了,外面的形势朝夕变幻,一直遥控指挥,我怕那些人会阳奉阴违,趁你不在的时候生事啊。”杨皓明继续尽一个助理的提醒义务。 沈锐意晃了晃手中杯子,随即想起他端的是一杯牛奶,而不是一杯红酒,便有些气恼地将牛奶杯放在窗台上,说:“如果一个组织的正常运转要靠老大的事必躬亲,那这样的组织离散伙也不远了!我要训练下面的人养成一种习惯,即便我一年半载不露面,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敢懈怠,要有这样的纪律才行!” 杨皓明见他如此辩解,就再一次提醒他一句:“锐意哥,一个星期前你还让我准备准备,近期就离岛登陆,现在你又不想走了吗?” 沈锐意这才转了身,正眼看向杨皓明:“皓明,你这是质问的语气吗??” 杨皓明耸了耸肩:“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提醒你已经定下的行程。如果你今天不想开会,给我一个理由,我去通知大家不要等了。如果你近期不想离岛,也给我一个理由,我也好向那些准备迎接老大巡视的兄弟们解释。” “你要我给你一个理由?”沈锐意眼睛一眯,眸光一闪,“什么时候开始,我做事需要向你交待理由?” “锐意哥做事,自然不需要向我交待理由,但是做为兄弟,我还是会为锐意哥担心。”杨皓明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平视着沈锐意,并不似在人前那样恭敬。 沈锐意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抬了抬手,示意他有话讲出来。 “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嫂子和丽姨在海边散步。小嫂子在海滩上教小龙学走路,丽姨在一旁看书,那场面真的是很温馨,我看着都很感动......” 沈锐意听他这样讲,心里别扭了一下:那个死女人还真是自在呢,还有心情去海滩上散步,看来她昨晚睡得不错呀! 再反观他自己,昨晚一整夜不能安睡,一早起来了,又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他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难道他的心还狠不过一个女人? 他举手制止杨皓明继续说下去:“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也别叫她小嫂子!你要是觉得她温馨,我把她送给你,你留在身边慢慢感动,我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杨皓明一拍手:“好啊!既然锐意哥这么大方,我却之不恭。不如你再大方些,把小龙也一起送给我吧,小龙叫她妈妈,叫我爸爸,我们就更是温馨的一家三口了。” 沈锐意脸一沉:“皓明,你是来找碴儿的?还是来讨打的?” 杨皓明撇了撇嘴:“反正你也不要,我就一起捡来照顾好了。昨晚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就遇到小嫂子坐在沙滩上哭,还说要跳海什么......” “她会跳海?她还有脸哭?”沈锐意嗤之以鼻。 第152章 第152章 “你们俩儿到底谁没脸,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嫂子哭得很可怜,我听到她骂你禽兽,我就上去询问,她回我说:你自己的大哥是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我就想问问锐意哥,你到底做什么了?让她那么伤心?你到底有没有人品呀?为什么会被骂禽兽?” 沈锐意想起昨晚董青玉房间里发生的事,露出愧色。他说:“昨晚我去向青玉询问许子桃的死因,她就跟我闹起来,她以死相逼,拿枪指着自己的头,骂我忘恩负义......你也知道,昨天我的情绪很不好,我当时的确失去理智了,行为有点儿失控.......” 杨皓明耸肩:“这些话你不必跟我说,你应该去向小嫂子解释清楚,只要她能原谅你,你有多失控都不要紧,如果她不能原谅你,你哪怕拍死一只苍蝇也是有错的。” 沈锐意听他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可是转念一想,他又瞪起眼来:“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我做事还要经过她批准吗?皓明!你很古怪啊,处处为她说话!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吗?” 杨皓明一怔,随即很肯定地点头:“对!你说对了!我爱上她了!锐意哥照顾一下兄弟,如果你决定不要她了,跟我打个招呼,我马上就去追求她!” 说完,杨皓明不等沈锐意发起飚来,转身就逃出房间去了。 沈锐意望着门口,愣了一会儿。他琢磨着杨皓明的话,好像是玩笑,又不像是玩笑。杨皓明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梅琳吧? 他回想了一下,平时梅琳对他凶巴巴的,可是她对杨皓明却很尊敬,总是笑嘻嘻地叫他“明哥”。如果杨皓明真的喜欢她,那她这样的态度,就会让杨皓明感觉希望。 如果他真的对梅琳撒了手,杨皓明会不会真的去追求她? 许子桃和赵天裕私通,他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是如果梅琳与杨皓明之间发生点儿什么,那他可接受不了!就算他把梅琳困死在这个岛上,她也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允许别的男人肖想她! 想到这里,沈锐意在屋子里就呆不下了。 杨皓明说那个死女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过得很自在。他要亲自去见识一下,看她到底有多自在!如果她真的自在,那他就想办法让她不自在!反正他现在不自在得很!她也别想自在! 沈锐意在心里念了这么一串绕口令,就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没走出去几步,看到白兰迎面而来。她走到他面前,眼眶含着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锐意哥,玉姐发烧了,你去看一看她吧。” 沈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决定先去看一看董青玉。 他去了董青玉的房间,董青玉裹着一条毛毯,侧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她的脸色极不好看,嘴角处和眼角处都有瘀青。 见沈锐意进来了,她咳了两声,就要挣扎着坐起来。白兰急忙上前扶她,沈锐意摆手:“你躺着吧,白兰说你发烧了,医生没有给你打退烧的针吗?” “刚打过针。”董青玉还是在白兰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侧着身子,用肩膀倚住床头。 沈锐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床边上,低头看着董青玉,说:“昨晚我失控,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董青玉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沈锐意:“锐意哥,你在向我道歉吗?” “是的,不管怎么说,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没有你当年的勇敢,沈锐意怕是早已经死在别人的枪口之下了,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呢。”沈锐意依旧是站着,说话语气也很严肃。 董青玉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她摇头:“你别跟我算得这么清,我害怕。” “要算清的。”沈锐意坚持,“我欠你一条命的恩情,关于许子桃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昨晚你说你没有人身自由,我仔细地想过了。如果你有意离开白沙岛,我会为你在外面安排一个住处。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哪怕是倾尽我dk联盟所有的人力,我也不会让人伤害到你。我能为你做到的,就只有这些。” 董青玉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会儿,眼泪就掉了一下来:“锐意哥,你这是要撵我走吗?你觉得我多余了?碍事了?” “我没有撵你,我只是在给你提供一个选择。” 董青玉垂眸思忖片刻,说:“我不离开白沙岛,我会安心做好你的管家,不会再做令锐意哥为难的事。” “这样最好,谢谢你。”沈锐意点了点头,朝她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白兰就气得捶床:“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他是来安慰你的呢!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 董青玉擦了擦眼泪,蠕动着疼痛的身体,躺了下去,说:“稍安勿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赶走梅琳,沈锐意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我现在所承受的伤痛,以后我会十倍还给梅琳。” 沈锐意出了董青玉的房间后,溜溜达达走出城堡。 他很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可是他在岛上的确已经无事可做了。按照预定的行程,他这几天就应该离开白沙岛了,杨皓明说得没错,这次他在岛上逗留的时间太久了。 可是他现在不能离开。 他觉得自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样,心里明明想的是:那个女人敢欺骗我,敢跟我叫嚣,以后我都不会再理她!她敢在我面前张狂,我就一定要让她得到教训! 但他的行动却背叛了他的心思,他出了城堡后,有意无意地往梅琳居住的石屋方向走去。 半路上,杨皓明追上他,问:“锐意哥,你要去哪里?” “散步!”沈锐意狠狠地说,“怎么?你不会是要问我散步的理由吧?我自己的地盘儿上,别人都可以散步,我不可以散步吗?” “我陪你。”杨皓明忍住笑,什么也没说,就跟在沈锐意的身边。 沈锐意转头看他,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梅琳。又觉得自己亲口问这样的话很丢脸,便又将目光移向别处。 “锐意哥有话要跟我说吗?”杨皓明跟在沈锐意身边这么久,沈锐意一个眼神,他就能猜出意思。 “哦......”沈锐意随口乱扯,“我就是想问一下,岛上到底有多少间石屋?是不是都住着人?有空余的吗?” “岛上事务,还是问玉姐比较好。到底有多少间石屋,有多少是空余的,我说不出来。不过我知道,在那边原先有两座并排的石屋,都空着。昨天丽姨带着小龙住进了东边那一间,西边的那一间就仍然空着。”杨皓明很尽职地回答道。 沈锐意点了点头:“哦......我现在去看一看那一间空屋。” “我带路。”杨皓明说完,转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将笑意忍回去,正色走到前头引路。 要去杨皓明所说的那一间空屋,就必然要路过梅琳现在所居石屋的门口。 昨天梅琳跟沈锐意吵翻,被他指着鼻子命令“滚开”,她气得头晕,一股劲儿跑出来,随便选了一座空屋就钻了进去。后来丽姨跟了出来,她还对丽姨说,要是嫌挤,旁边有一座空屋,收拾了让丽姨住带着小龙住进去。 丽姨说挤一挤热闹,就住一起吧。 没想到今天那座空屋就迎来了沈锐意的巡视。 沈锐意越是靠近梅琳的住处,就越是努力将目光看向别处。他装作打量周围的环境,跟杨皓明随口乱扯着:“这里地势很高,对面就是大海,不如建一栋观海楼吧......” 他的目光落在别的地方,嘴巴扯一些有的没的,他的鼻子却闻到了一股香气,是海鲜烧烤的味道。 他拿眼角的余光一瞄,看到那边梅琳在屋门口支起了烧烤的架子,正在忙着烤东西。 她系着围裙,有模有样地将串起来的鱼虾放在炭火上烤。香气四溢,急得大侠在一边乱转,趁着梅琳不注意,就跳起来去够那些正在烤的鱼虾。 还真被它够着了一串烤鱼,它叼到一边偷吃,一口咬下去,烫得它“嗷呜”一声,丢下那串鱼就蹦到一边去了。 小龙坐在丽姨的怀里,见大侠突然蹦那么高,以为它是在玩呢,拍着手笑起来,笑得眼睛鼻子都挤到一起去了。丽姨也笑大侠:“让你偷嘴!烫着了吧?” 梅琳一边忙活一边说:“你别急嘛,有你吃的,这些鱼都是你捉来的,你的功劳大着呢,能不给你吃吗?” 沈锐意见此情景,气得直咬牙:你果然够自在!还有心情烧烤! “现在石屋里的配备都这么好吗?还有烧烤设备?”他气哼哼地问杨皓明。 杨皓明回答:“也不是都这么好,因为丽姨和小龙在这里嘛,我就特别关照了一下。” 他说完话,一抬脚就奔着梅琳走过去了,大声招呼:“远远就闻到了香气,原来是丽姨和小嫂子在享受海鲜烧烤!这么多呀!有我的份儿吗?” “明哥!”梅琳抬头看杨皓明,冲着他笑了一下,“当然有你的份儿!你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嚯!有鱼有虾,还有贝和海螺,有口福了!”杨皓明搓着手,咽了咽口水,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只碟子,等着要吃的。 沈锐意已经走到这里了,梅琳继续低头忙活,丽姨转着身喂小龙喝水,都不去看他。只有大侠疑惑地瞧了他一眼,还有小龙看到他了,怯怯地伸手指了他一下:“爸爸......” 杨皓明转身朝他招手:“锐意哥,我们赶上了,有口福了!看看这里多丰盛,过来凑个热闹吧!” 沈锐意也不应他,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大步走过去,进了旁边的那座空屋。 空屋的窗户全部敞开着,那些烤鱼烤虾的香气乘着风飘了进去,顽固地萦绕在沈锐意的鼻端。沈锐意躲避不开那个味道,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把她的烧烤架子踢翻! 他在空屋子里打着转,心里别提多恼火了! 以前他还以为她有多在乎他呢,现在瞧瞧她,有他没他简直一个样儿!他要是就这么放过她,简直白混了这么多年黑道! 不对不对!他不能生气!怎么能拿他的事业跟那个女人比?她算什么东西?她是高兴还是悲伤,关他什么事?她喜欢吃臭鱼烂虾,就让她吃去呗,撑死她才好呢! 咦?他这是什么想法?这不还是在赌气吗? 他正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杨皓明端着一只碟子走了进来。碟子里放了几串烤好的鱼和虾,还有烤得很香的螃蟹。 杨皓明的另一只手里举着半只螃蟹,咬下一条螃腿,咔咔嚼着,边吃边赞叹:“恩!真好吃,连蟹腿都烤得酥酥的,简直美味啊!” 然后,他看见沈锐意面上强装镇定,瞪着他的眼睛里却像是冒了火。他将碟子往沈锐意的眼前一递:“我帮你拿的,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沈锐意猛地抬起手来。他早料到会这样,将碟子往旁边一带,沈锐意就拍了一个空。 “你不吃算了,可别暴殄天物。”杨皓明端着碟子走到窗边,开始认真地吃了起来。 “由心仪的女人给你烤的鱼,是不是吃起来格外香?”沈锐意在他身后阴恻恻地说。 杨皓明只当听不出他咬着后槽牙的恨意,一个劲地点头:“味道是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以为沈锐意会扑上来掐他,结果身后没有动静。 安静了十几秒后,他才又听到沈锐意说话:“这间屋子不错!” “不错?”杨皓明转身看他,心想:这些石屋全是一个模样,怎么就单单这间不错? 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哦!是不错!锐意哥是不是在城堡里住腻了,打算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呀?” “我才不住这种破地方!”沈锐意轻蔑地摇头,“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就是和梅琳一起送上岛的那个......” “林琅。”杨皓明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沈锐意一拍手:“就是她!她好像住得很偏僻嘛,这里空着也可惜,让她搬过来住吧!” 杨皓明立即被呛着,使劲地咳了两声,将手里的碟子放在窗台上,走到沈锐意的面前:“锐意哥,你不会又要......” “你管我那么多?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让别人去,立即把那个叫林......林琅的女人搬到这里来!”沈锐意挥了挥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然后他出了屋子,准备回去。 路过梅琳屋前的时候,看到梅琳和丽姨对面而坐,桌子上摆满了烤好的各种海鲜,还有几罐啤酒。梅琳把烤鱼的皮扒下来,将鱼肉里的刺仔细挑净,一点一点喂给小龙吃。 小龙吃得开心极了,拍着手乱哼着。 沈锐意严重吃味,心想这是我的地盘儿,为什么我要躲着她走? 他捏着拳头,跨步来到桌前,指着桌上的啤酒说道:“当着小龙的面喝酒,这是什么家教?还有!烧烤能给小孩子吃吗?烟熏火烤过的东西,把小孩子吃坏了怎么办?”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丽姨干脆拿了一支筷子,伸进啤酒罐中,在筷子上蘸了一点啤酒,递到小龙的嘴边:“来,龙龙尝一尝,这个味道可好了呢。” 小龙刚才看她们两个人喝啤酒,就急着要。那筷子递到他唇边,他立即张嘴含住,使劲地嘬了一下。结果他被啤酒的怪味道刺激了,眼睛眉毛鼻子都皱在了一起,摇着手噗噗往外吐口水。 梅琳和丽姨被他的怪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根本没有人去理会沈锐意的存在。 沈锐意哪里是那种能被忽视的人?他转到桌子的对面,想要把小龙抱走。 小龙是个聪明宝宝,反应极快的。沈锐意的手刚伸到他的腋下,他立即将整个身子都倾向梅琳的一边,死死地揪住梅琳的衣服,带着受惊吓的哭腔求救:“妈妈!” “乱认妈妈!乱吃东西!这孩子必须要好好教一教了!”沈锐意一边说着,一边去拎抱小龙的身子。结果小龙的双腿卡在座椅的保护围栏中,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拎了起来。 小龙抓不住梅琳的衣服,被沈锐意抱起来,吓得哭了:“妈妈!妈妈!” 丽姨“啪”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沈锐意的鼻子:“沈锐意!你在我面前没有资格提家教!你要是看不得我们娘仨儿高兴,你就弄条船把我们送走,你不乐意看到我们,我们还不乐意看到你呢!你把小龙给我放下!你要是吓着了他,我跟你没完!” 丽姨是长辈,她开口教训,沈锐意不敢反驳,就愣在那里。梅琳趁机抢下小龙,将小龙卡住的双腿拿了出来,抱着他边哄边进了屋。 自始至终,她也不看沈锐意一眼,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沈锐意更生气了,指着身后的小屋,对丽姨说道:“丽姨,小龙是你的亲外孙哎!你一点儿也不心疼他吗?这里的条件这么差,你不能带着他搬回去吗?” “沈锐意,纵然你有家财万贯,生活所需也不过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和一张躺上去睡得着的床,这两个条件,我们这里都有,并不差的呀。最重要我们娘仨儿在一起开心,并不觉得艰难。你倒是住在那样的高宇华屋之中,那么好的条件,你开心吗?你夜里睡得好吗?” 面对丽姨的质问,沈锐意幽然长叹:“丽姨,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原谅我?” “原谅你?我第一个女儿被你毒害,年纪轻轻就送了命,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梅琳是个好女子,我以为这次你会珍惜,谁知道你好了没几天,故态复萌,又把她给伤了!你让我怎么原谅你?我只会越来越恨你!”丽姨冷蔑地看着他,说道。 沈锐意自觉很冤枉,他一抬手指向屋内,申辩道:“我对她不好吗?是她欺骗我!” “你活该被骗!”丽姨斩钉截铁地回道。 沈锐意被呛住,一句话说不出来。这一刻他再一次确信,不管是老女人还是小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跟她们讲道理,完全是讲不通的,只能用强硬的手段震服她们! 他再不说话,抬脚离开。 他走出去好远,梅琳才从屋子出来。丽姨将凉掉的食物又拿到烧烤架上热,见梅琳很沉默,就问她:“小琳,你打算怎么办?” “丽姨,我听你的。”梅琳说。 “你要是肯听我的,我就说一说我的想法。丽姨自私,现在处处为小龙着想。不管我有多恨沈锐意,小龙总要有爸爸。可是他的为人你也清楚,要是将来我不在了,小龙跟着他生活,我还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个好女人,代我照顾好小龙。这个人,我希望能是你,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你和他决裂。找个机会,你向他认个错吧,男人都爱面子,何况是沈锐意那个自大狂?你背着他避孕,的确是挺伤他心的。”丽姨也不隐瞒自己的直实想法,照实说道。 梅琳听了,默然片刻,点头:“好。” “你肯认错?”丽姨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呢,没想到梅琳答应得这么痛快。 梅琳心里一揪,掉下两滴眼泪来。她当然不是心甘情愿去认错的,照她原本的性格,非把沈锐意揍趴下,再往他身上踩两脚不可。 可她现在没得选择,只能这么做。 就在她盘算着找什么样的机会接近沈锐意的时候,她的隔壁空屋搬来了一个人———林琅! 那个女人趾高气扬地从她门前走过,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临时充当搬运工的帮中兄弟。他们将各式桌椅家具都卸下车后,开始布置那间空屋。 林琅坐在一把椅子上,翘着腿抱着臂,指挥着那些人干活:“桌子摆得太挤了!摆开一些......遮阳伞太低了!再升高一些......哎呀!你们轻一些,这张床可是从意大利空运来的!刮坏了锐意哥不会放过你的!” 做事的人都被她指使得团团转,她刻意将喊得很大声,恨不将这一刻全岛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人多好做事,一个小时后,梅琳隔壁的那间空屋就收拾妥了。 窗户擦得锃亮,窗子里面挂上了水红色的窗帘。屋子里摆设成了什么样,从外面看不到。但是梅琳一出门,就能看到白色的木桌木椅从隔壁门前一直摆到了她的门口,每一张桌子的上面,都支着一把绿色的遮阳伞。细数一数,有十几张这样的桌子,满满地占据了两座石屋门前的所有空间,像是一个户外酒吧一样。 做工的人都走了,林琅穿得花枝招展,倚在门边跟梅琳打招呼:“小琳......” 梅琳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直接转身回了屋。没想到林琅竟然跟了过来,不请自入,进屋后直接坐到丽姨身边,握着小龙的手:“哟,小龙瘦了呢,是不是吃得不好?” 丽姨拿开她的手,将小龙送回他的小床上,回头看着林琅:“谁让你搬来的?” “是锐意哥让我搬来的,他说我住得太偏僻,这里离得近一些,方便他经常来往。”林琅一如既往地脑残,脸皮一如既往地厚。 丽姨便笑了:“那恭喜你,以后恐怕你又有流产的机会了......或者是多喝几次海水也不一定。” 林琅脸色一僵,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我是真心来拜访丽姨,以后我们就住隔壁......” “屋子虽然是隔壁,但我们也不必假装和睦好邻居的,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这屋子里不欢迎你。”梅琳截住她的话,顶了她一句。 林琅翻了一个白眼,起7;150838099433546身悻悻地离开。 林琅出门后,丽姨生气地摇头:“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净干一些幼稚的事呢!他要是弄一个聪明的女人来,我也不说什么,那个林琅......” 梅琳心里也存着气呢,哼了一声道:“说不定他真的喜欢林琅呢,他那样的智商,也就只能驾驭林琅这种没脑子的女人了吧......” 因为林琅的到来,梅琳的心情真可谓雪上加霜。她强撑出来的淡定也维持不住了,整个下午都有一块大石头堵在她的心里,令她的心坠得发疼。 谁知到了晚上,隔壁那边更加放肆了。那些桌椅真不是白白摆设的,白天刚弄好的场子,夜里就开起了派对。 红酒,烤肉,各种美食点心,到处飘香。 派对几乎集合了白沙岛上所有的女人,而男人却只有沈锐意一个。他像皇帝一样,被他的女人们包围着,饮酒欢谈,唱歌跳舞。音乐轰轰地响着,女人们的笑声放肆张扬。 小龙好奇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将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使劲往外望着。他看到了沈锐意,回身告诉丽姨:“爸爸......” 丽姨把他抱起来,塞回床上,点着他的小鼻子教训:“你要是长大了敢学他那副德性,外婆就敲断你的腿!” 小龙当然不懂她这话的意思,他受外面热烈气氛的感染,嘴巴里哼着不太成调的曲子,扶着床栏扭动着小屁股,抬腿踢脚,竟然能跟得上外面音乐的节奏。 丽姨拿他没办法,由着他去玩。 她回头看梅琳。从外面派对开始,梅琳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窒息了。 丽姨走过去,将被子掀开一角:“你出来透口气吧,你要是闷死了,外面那些女人全高兴了呢!” 梅琳“呼”地坐起来,问丽姨:“几点了?” “九点半了呢,闹腾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什么结束。”丽姨叹气,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本书,戴上自己的耳机开了音乐。顿时,外面的音乐和耳机的音乐混音,变成了一种嘈杂的噪音。 丽姨气恼地扯下耳机,丢到了一边。 梅琳在床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跳下床去,冲出了屋子。 派对正进行得热火朝天,沈锐意端着一杯红酒,被几个女人围在中间。那几个女人像蛇一样扭动着,贴着沈锐意的身体跳舞。沈锐意喝着酒,偶尔会动一动肢体,配合着她们的舞蹈。 梅琳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脚,将离她最近的那张桌子踢翻。桌子砸倒了椅子,噼哩啪啦倒了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投过来,梅琳却根本不去看那些人,她手脚并用,连踢带掀,她走过的地方,桌椅遮阳伞东倒西歪,倒了一片。 沈锐意依旧站在女人们中间,端着酒杯,静静地看她。 林琅觉得自己是女主人,这种时刻应该显一显女主人的威风了。她走过来,抓住梅琳的肩膀:“梅琳!你干什么?赶紧住手!” 梅琳一甩手掀开她,直奔着餐台而去。她拉住餐台布的一角,用力一扯,餐台上的装着点心酒水的杯盘碗碟纷纷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林琅被她扫了面子,又扑了过来,扯住她的手腕往一边拽:“你这个疯女人!你没看到锐意哥在这里吗?你敢不把锐意哥放在眼里!” 梅琳懒得跟她费力气,操起手边的一只酒瓶子,在桌沿上一磕,酒底子就掉了。她举着碎酒瓶子对准林琅的脸:“你离远点儿!否则别怪我划花你的脸!” 林琅吓得立即松手,又觉得自己太怂,怪没脸的,就哭着扑到沈锐意的身边:“锐意哥,你管一管小琳呀,她是不是疯了?” 有人上前来劝:“小琳,有事好商量,谁惹了你?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梅琳推开来劝她的人,走到音响那里,将电源拔掉。音乐声一下子就停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将手中的碎酒瓶子扬了扬,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我没别的事,我就是来告诉你们,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到了小龙该睡觉的时间了!你们的派对结束了!谁再敢弄出噪音来,我砸碎他的脑袋!” 她提起小龙,别人都不敢说什么了。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沈锐意,等着看他的反应。 沈锐意勾唇轻笑,将手中的酒杯丢到地上:“我们大家都玩嗨了!光顾着自己高兴,忘记了小孩子要早休息呢!现在场子被人砸了,想玩也没得玩了,大家都回去吧,以后我们改白天聚会。” “好!”女人们鼓掌,给沈锐意撑面子。 随即大家各自散开,各回各处了。 人都走光了,沈锐意状似喝多了酒,站立不稳的样子,向旁边一栽,倒在了林琅的身上。林琅赶紧扶住他:“锐意哥你醉了,我们也早些休息吧。” “真有点儿喝多了,赶紧扶我去躺着。”沈锐意倚在林琅的身上,挥了挥手。 林琅朝着梅琳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然后她扶着沈锐意,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梅琳站在那里,浑身都在发抖。她恨不能将手里的酒瓶子丢过去,砸碎对面的窗玻璃。她咬牙,深呼吸,警告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出丑。 然后她丢掉手碎酒瓶子,绕过东倒西歪的桌椅,回了自己的屋里。 第153章 第153章 梅琳回到屋里,躺到了床上,却怎么了睡不着。许多镜头在她的脑海里闪回,像是一部剪乱了的电影一样,画面很乱,情节也很乱。 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仍然是毫无睡意。肢体僵硬,肌肉泛酸,她实在是躺不下去了,就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穿好衣服鞋子,悄悄地出了屋。 她推门一出去,就看到隔壁门前,沈锐意正坐在一张掀翻的桌子旁边,面朝着她这个方向,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见她出来了,立即站起身,将椅子踢到一边,转身就回屋了。 沈锐意一进屋,躺在地铺上的林琅一骨碌爬起来:“锐意哥,你回来了?” 沈锐意没有应她,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坐到了床沿上。他想了想,低头看着林琅,说:“你叫几声。” “啊?”林琅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叫......叫什么?” “就随便叫几声,大声点儿!”沈锐意不耐烦地挥着手。 林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清了清嗓子,一张嘴,爆发出一声大喊:“啊!!” 沈锐意被她吓了一跳,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你会不会叫呀!有人杀你了吗?叫得这么凄惨?” 林琅那一声大喊的尾音被掐没了,脸都涨红了。她惊恐地看着沈锐意,一脸茫然。沈锐意见她是真的不能领会他的意思,就解释说:“叫床!你懂不懂啊!” 林琅赶紧点头,沈锐意松开她。 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酝酿了一下情绪,嘴唇微微一张,突然又娇羞地低了头,没有叫出声音来。她往前凑了凑,挨在沈锐意的身边:“锐意哥......就这样叫,我叫不出来呀。”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让你润一润嗓子?”沈锐意生气了,这女人太笨了,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 林琅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都扑在了沈锐意的怀里,手一边往他的胸上抚摸,一边娇声诱/惑道:“如果锐意哥能帮一帮我,我就会叫得很动听了......” 沈锐意正心烦意乱呢,哪里有耐心应付她的调情?他把她掀到一边,没好气地警告她:“你叫不叫?你不叫明天就搬走!我再找一个会叫的搬进来!” 林琅赶紧爬起身:“我叫......恩......恩......” 好小的声音,估计屋外是听不到的。沈锐意抬手指挥:“再大点儿声!” “哦......哦......”林琅提高了一点儿音量。 “再稍微大点儿声,加上一点儿变化,说点什么。”沈锐意继续给她加戏。 林琅掌握了要领,叫得渐渐像模像样了:“锐意哥......恩......太好了!锐意哥快一点儿......啊!” 沈锐意冲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这样,继续叫,我叫你停你再停。”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窗帘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偷偷地往外瞄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梅琳的门前空无一人。他把窗帘的缝隙又拉开了一些,贴到窗子上四处张望。 大概梅琳在他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吧,反正他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失望地回身,将窗帘摔上,冲着林琅一摆手:“停!别叫了!” 林琅大概叫得兴奋了,脸上红扑扑的,媚眼如丝,扭着身子撒娇:“锐意哥,干嘛这样对人家......人家......” “别废话,睡觉!”沈锐意打断她的话,走到床边,胡乱脱掉外衣,就扑到床上去,面冲着内侧躺下了。 林琅满心满怀滚烫的热情,被沈锐意泼了一盆冷水。她委屈地坐在地铺上,撅着嘴望着沈锐意的后脑勺,心里生着闷气:她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呢!弄了半天,只是叫她来半夜干叫几声! 沈锐意昨晚就没睡好,这一会儿已经过了凌晨,他实在有些困倦了。睡意袭来,可梅琳却还在他的脑子里跑来跑去。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和梅琳一起潜游在蓝宝石一样的海水中,他们两个竟然像鱼儿一样,能在水中自由地呼吸。他牵着梅琳的手,身边有一群一群色彩缤纷的鱼儿在陪着他们悠游。 突然前面出现两只海豚,它们面对着面,一只在上面的时候,另一只就在下面仰游,它们会同时优美地翻转身体,变换位置,它们像两个相拥舞蹈的恋人,身体紧紧贴缠着对方,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梅琳被这两只海豚打动了,她拉住沈锐意,游到他的对面,抱住他的腰,要学海豚那样在水中起舞。 沈锐意搂她的身体,带着她在海水中尽情地翻转舞蹈起来。她在他的怀里,笑得很开心。而他沉醉在她明灿灿的笑容里,忍不住凑上去吻她的唇。 她的唇软软的甜甜的,是他最爱的一道点心。而她也热情地回应他,顽皮地轻咬他,用舌尖挑逗他。 海水中是凉的,他的身体却热了起来。他将她越抱越紧,手从她的背到她的腰再到她的臀,一路抚摸下去。她身上的那件白色裙子,就在他的抚摸之下,化成了透明的水泡泡,不见了。 她的黑发在水中荡漾出优美的弧度,她的眼神迷离,她像一只心怀渴望的美人鱼,等着他的爱去拯救她。 沈锐意想要做她的王子,他将她轻轻往一托,她的身体在水中浮离。而他则撤身到她的脚前,怀着最虔诚的爱恋,去吻她的脚趾。 他将她的十个脚趾仔细地吻遍,又从她的脚背吻上她的小腿......然后是她的膝、她的大腿...... 然后...... 他醒了!就在那样美好而关键的时刻,他突然从梦中醒来了。对面是一堵墙,墙纸的花纹很陌生,他不是在自己房间里,也不是在梅琳的房间里...... 在几秒钟的懵怔之后,他想起来了,他在梅琳隔壁的石屋里! 意识一清醒,身体的感觉也清晰了。他真切地感受到,在他的身下,在他的双腿之间,真的有人在抚摸和亲吻他的那里。 他急忙低头,就看到林琅一丝不挂,像蛇一样盘踞在他的下半身。他吓了一跳,呼地坐了起来,将她推到一边:“你干什么?” 林琅撞到了墙上,看着沈锐意恼火的眼神,她有点儿害怕。可事情已经做到这份儿上,她再退缩,岂不是可惜?豁出去了!就不信男人能经得起勾引! 于是她锲而不舍地爬起来,贴上沈锐意的身体。她的手在他的双腿之间抚摸,她的唇吻上他的胸膛,她说:“锐意哥,我好想你,我是你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要我......” 她的声音含着三分委屈七分情欲,沈锐意听在耳中,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刚才做了那样香艳的一个梦,他已经激动了。他的身体现在滚烫发热,血脉贲张。 男人在这种时候,就像一头饿着肚皮的野兽。沈锐意此时急需要一个女人,去填饱他那已经张开了大嘴的欲望。 所以林琅亲他摸他,他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她。林琅受了鼓舞,更加大胆起来。她攀着他的肩膀,爬上他的身体,与他面对着面,捧起他的脸,去吻他的嘴唇。 沈锐意看着她,那是一张与梦中人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她的嘴唇太薄了,她的眼神太轻浮了,而她身上的香水味道也不是他喜欢的。 那一刻,沈锐意的眼前突然出现梅琳的面孔,她用鄙视的眼神看他,轻蔑地说:“有一个工作很适合你,你可以去牧场当种马......” 他激灵一下子,猛地将林琅掀到地上去:“你滚!你要是再敢偷偷爬到床上来,明天你就搬回原来的地方去!” 林琅见他刚才还挺享受的样子,突然间就生气了,她又羞又怕,默默地裹上了睡衣,爬回自己的地铺上,委委屈屈地躺下去,偷偷地哭了起来。 她隐忍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沈锐意的耳中,而他依旧是浑身滚烫,心里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爬,又刺又痒。 他很抓狂,从床上跳下来,扯了衣服披在身上,穿上鞋子跑出屋去。 他从石屋门前一直跑一直跑,夜风很凉,吹在他的身上,却不能让他感觉到舒适。身体里有东西一直在膨胀,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释放。 一通狂奔乱跑之后,他到了海滩上。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人坐在沙滩上。 夜色很暗,他看不太清楚,但他却一下子认出了她。是梅琳坐在那里,她的背影即便是在这样幽暗的夜里,也能被他一眼认出来。 梅琳也听到身后的响动了,她转过头,认出了沈锐意,发出一声轻笑:“哟!大种马!办完事了?” 即便看不清,沈锐意也能想象出她的脸上此时正挂着那种冷蔑不屑的微笑,他现在本来就火大,而她的语气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就是这个女人!她勾引他,欢蹦乱跳跑进了他的心里,却又突然离开他,折磨他,连做梦都不放过他! 他因为她做那种幼稚可笑的事,因为她而变得狂乱迷失!而她却有闲心坐在这里听海浪吹海风! 他很冲动,就扑过去摁倒她,跟她做梦里没做完的那件事。可是他的自尊心又提醒她,不能在她的面前失态,一定要撑住,不能输给她。 于是他伸了伸胳膊,做了几个舒展动作:“是呀!身心舒爽,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了,就出来走走。” “你走你的,这里是我先来的,你还是另寻一个地方抒发你的畅意吧!”梅琳指了指别处,下逐客令。 沈锐意连脚跟儿也没挪一下:“整个白沙岛都是我的地盘儿,我爱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梅琳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痛快地站了起来:“我体谅你,体力消耗太大,估计是走不动了。那我走好了,把这里留给你。” 说完,她真的迈步往回走去。 她从沈锐意身边经过,连一丝犹豫和停顿都没有。沈锐意闻到了她身上清爽的沐浴乳味道,心尖颤了颤,努力维护的矜持彻底崩溃了。 他一伸手将她扯了回来,往沙滩上一推。她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她推倒了。 他随即跟上,压住了她,什么话也不说,伸手就扯她的衣服。 梅琳当即就恼了,虽然她时刻都在计划着回到他的身边,但这样侮辱的方式,还是超过了她能忍耐的底线。她反抗,抓着他的衣服推他:“沈锐意!你别碰我!” 沈锐意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嫌恶的反感,深受刺激,越发大力气地摁住她,警告她道:“你别动,你不是说我体力不行了吗?我就是要向你证明,我的体力好着呢,再消耗一次也有富余!” 梅琳根本拼不过他,他骑在她的身上,撕开她的上衣,伏下身就去咬她。她吃痛,咬紧牙关才忍住叫出声音来。 她在心里挣扎,是就此顺服了他,重新回到他身边?还是奋力抗争?坚决不受他的欺侮? 她的脑子里闪现出前一天董青玉房间里的那些场景,她的耳朵响起了刚才林琅高一声低一声的吟叫。理智告诉他,不要想那么多,赶紧顺从了他,而情感却在提醒她,他刚从另一个女人身上爬下来!他这是在故意欺凌你! 她的内心在矛盾中碰撞着,纠结得哭了出来。而他已经扯下了她的裤子,正在往她的身体里进攻。 她终于决定不再承受这些,她抬手“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坚决而又清晰地告诉他:“沈锐意!你嫌你脏!你滚远一点儿!你再敢继续欺负我,我恨你一辈子!” 脸颊上火辣辣的,沈锐意终于停止了动作。 这不是梦里,这也不是在蓝色的大海中,他们的眼前没有相伴相拥的海豚,只有无边无际幽暗的夜。 她说嫌他脏!让他滚远一点儿!这句话这语气多么熟悉。他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仗着几分酒意,闯进芳菲卧室里,将芳菲摁倒在床上的时候,芳菲也是这样说的:“我恨你,你太脏,你别碰我!” 这多像是一个痛苦的轮回,芳菲走了,梅琳来了,他在重复着当年一样的痛苦。许子桃死前说得对,芳菲和梅琳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惩罚他的两个女巫,她们对付他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身体里的火苗这时候终于熄灭了,沈锐意冷静了下来。他从梅琳的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他一走,梅琳哭得更凶了。她在沙滩上躺了好久,一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来了,她才慢慢地爬起身,穿上衣服,往回走去。 第二天,林琅早早地起床,将屋前的桌椅重新扶起摆好后,坐在靠门的那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她吃得很慢,边吃边用眼睛余光去关注梅琳那边的动静。那边门一开,她马上打起精神来。可惜走出来的是丽姨,让她有点儿失望。 “丽姨早!”她响亮地打招呼。 丽姨转头看她,表情怪异:“哎哟!你昨晚睡得那么晚,今早还能起这么早?” 林琅琢磨她这话中滋味,一定是昨晚沈锐意让她叫喊,她叫得太大声,被丽姨听到了。于是她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没办法,锐意哥起得早,我也不好睡懒觉。” “真贤慧!”丽姨讽刺了她一句。 自那天开始,林琅就在岛上张狂了起来。沈锐意夜夜在她那里留宿,她俨然成了他的新宠。 梅琳变得很沉默,在林琅春风得意招摇炫耀的时候,她正在经受着内心的痛苦挣扎。她恨自己没有那天晚上顺从了沈锐意,她更恨沈锐意那样对她。 她现在终于深刻体会到,为什么教官一再告诫她,千万不要动感情。她现在就陷入了感情的泥淖中,她努力想要抽身,却总是力不从心,越陷越深。 每天晚上,她都要强迫自己在脑海里回忆浩生前的样子,她反复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来白沙岛的初衷,赶紧整理好情绪,把沈锐意重新勾引回身边来。 可每次当她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沈锐意只要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崩溃了。 而沈锐意则越来越热衷于在岛上举行各种派对舞会,在梅琳屋门口举办的那次派对,被梅琳以吵扰了小龙为由,砸了场子之后,他就把地点儿挪去了别的地方。 城堡中、海滩上、树林里、机场上、军舰上,都留下了他狂欢的身影。 白沙岛的女人们开心了,梅琳被弃,董青玉抱病不出,沈锐意就是她们的了。每天他把她们聚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玩游戏,她们的日子突然变得欢乐起来。 每一次派对,都会选一个女主人,大家轮流坐庄,不偏不向。只是到了晚上,沈锐意一定要去林琅那里过夜,这使得林琅在所有人面前都能趾高气扬地昂着头。 于是大家把先前对梅琳的嫉恨,都转移到了林琅的身上。 那天午后,小龙和丽姨睡午觉,梅琳自己出去走走。走到一片椰林里的时候,她又困又累,就倚着一棵大椰树坐下,闭上眼睛打盹儿。 没等她睡着,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近了,她听到两个女人在说话。 “我就想不通了,锐意哥怎么会看上林琅?你瞧她那副德性!长得不怎样,尾巴翘到了天上去!一脸无知加肤浅!”其中一个女人恨恨地说。 另一个回应她:“你笨了吧?难道你看不出来?锐意哥这是在故意气某一个人呢。” “你说梅琳?” “当然!你想啊!他要是真的喜欢林琅,带回城堡里好了,为什么要把林琅安排在梅琳的隔壁呀!不就是为了每天在梅琳面前晃着,让她看着生气嘛!” “就算是这样,那他也不应该选林琅呀,那个女人的嘴脸简直让人恶心!锐意哥每天晚上跟她......难道不会反胃吗?” “要我说呀,睡没睡还不一定呢!这才是锐意哥的高招儿!挑一个聪明的过去,能那么张狂嘛。只有像林琅那么张狂,才能气死隔壁的那位呢!” “锐意哥不是说永远不想见到梅琳吗?现在又故意弄个人过去气她,你说锐意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傻妹子,你看不出来吗?骂得越凶,发的誓越毒,就说明他越在乎。他不想见她,还天天跑她隔壁去?你可别学那些人,得意忘形了,以为有好日子过了。像你我这样的,能高兴一天算一天,我把话撂在这儿,那两个人闹别扭也有一阵子,很快就会和好的,到时候我们就看林琅怎么哭吧!” ...... 两个人闲扯着这些话,从梅琳的身后走过去了。她们谁也没发现,树背后靠坐着一个人。 她们走后,梅琳回味着那些话,突然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脑壳,人也精神了,睡意也没了,一骨碌爬起来,跑回去了。 那天晚上,沈锐意又是被林琅从派对上扶回来的。他跑过梅琳的屋门口时,看到她搬着一把椅子,坐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 他看到她,酒意立即就醒了,刹那间进入战斗模式。 他靠着林琅进了屋后,让林琅倒了一杯水喝。估摸着差不多十几分钟过去了,他朝着林琅一使眼色。 林琅暗暗叹气:又来了!这些天她被训练用各种方式叫床,她以为自己表现出色,沈锐意总会给她些鼓励和奖赏的。结果她依旧每晚睡在地铺上。 自从第一天爬他的床,被他教训了之后,她也不敢再主动去冒犯他。于是她每晚执行完叫床的任务后,就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地铺上睡觉。 对于叫床这件事,林琅已经驾轻就熟了。她端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叫几声,喝一口茶,再换一种语气音调叫几声,再喝一口茶。 沈锐意又像往常一样,走到窗边上,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往刚才梅琳坐着的地方望过去。 椅子是空的,没有人,看来林琅一叫,她就进屋去了呢。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有本事一直坐在那里听着啊! 沈锐意在心里鄙视了梅琳一下,正准备放下窗帘,突然从窗下浮出一个脑袋,鬼崇无声,透过玻璃朝他眨着眼睛。沈锐意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梅琳的眼睛! 隔着窗子,他与梅琳四目对视,而在他的身后,林琅还在尽职尽责地叫喊着,高一声低一声,抑扬顿挫,兴致昂扬。 沈锐意看见梅琳的唇角慢慢扬了起来,她的笑意越来越深。终于,她忍不住了,后退几步,指着窗子里面的他,放声大笑:“哈哈哈......” 沈锐意的脸上立即着了火,他回头朝着林琅吼了一声:“别叫了!” 然后他摔下窗帘,回身扑到床上,一不小心还将脑袋磕在了床头上,别提多郁闷了! 窗外,梅琳还在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丽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小琳,你怎么了?” “丽姨......哈哈!”梅琳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捂着肚子去扶丽姨的手,“我们回去,回去我再告诉你。” 半夜里,她笑得太大声,把小龙吵醒了。她进屋后,先是侧躺在小龙的旁边,拍哄他睡觉。可她实在忍不住想起刚才与沈锐意四目相对的情形,扑哧又乐出声来。 丽姨把她推到一边,亲自把小龙哄睡了,才回头问她:“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看见什么了?” 梅琳揉着笑得直发酸的两颊,坐到丽姨身边,小声说:“刚才隔壁叫那么大声,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那个死女人像是怕别人不知道有个男人在她床上一样!这几天叫得太嚣张了!哪天惹急了,我去把她的嘴巴缝上!”丽姨恨恨地说。 “噗!”梅琳笑出声来,赶紧捂嘴,“我刚才偷窥去了!” “你!”丽姨指着她,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有这爱好?你也不怕脏了眼睛?”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我蹲在窗子下面,就感觉头上透出来一丝光亮,我站起来一看,是沈锐意掀着窗帘往外望呢,正好跟我看了一个对眼儿!然后......哈哈!然后我透过窗帘缝隙,看到林琅端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正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呢!” “坐在椅子上?”丽姨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梅琳的话,“沈锐意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我虽然猜得到他是跑来气你的,但是我以为照他的性格,会跟林琅来真的呢。” 梅琳笑不出来了,垂了头,沉默了。 丽姨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个男人变了呢,虽然他这样做幼稚可笑,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你的。我听皓明说,本来他们早定下行程要离岛的,结果你们闹翻了,他也不走了。他也是在心里牵挂着你,怕一走几个月,跟你之间没法挽回了吧。” 梅琳继续沉默。 丽姨接着劝:“找个机会,你向他认个错吧,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吧,男人的面子比命重要的。” 梅琳搓了搓手,说:“他搞出这些古古怪怪的事来,也不肯正经给我个机会,总不能他正在跟他的女人们饮酒作乐,我跑进去说,沈锐意,我错了!那多奇怪呀!” “你有这个心思就好,总有机会的。你也别逼他太紧了,他连这么可笑的事都做得出来,我看他也快疯了呢。”丽姨说完,笑着摇了摇头,扯下披在身上的衣服,上床睡觉去了。 梅琳也上了床,熄了灯,躺在黑暗之中,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想起刚才沈锐意那受了惊吓的眼神,就忍不住想笑。这些天来,她头一次失眠,是因为心情不错。她想:明天找个机会,跟他坐下来谈一谈吧。 可是第二天,梅琳一整天都找不见沈锐意的人影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岛国的老国王不行了,沈家与岛国王室有私交,他一早就去探病了。 梅琳等了一天,吃过晚饭后,她带着大侠去海边散步,顺便打探一下沈锐意回岛了没有。 半路上,她遇到了杨皓明,就知道沈锐意已经回来了。她上前跟杨皓明打招呼,然后问他:“那个......锐意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呀,在钓鱼阁那边儿呢,今晚那些人搞了一个什么化妆舞会,一个一个妆扮得像奇形怪状,我看不下去了,先回来了。”杨皓明说。 “哦......”梅琳应了一声,又跟杨皓明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向他道了别,往钓鱼阁的方向走去。 钓鱼阁在白沙岛西侧的海滩上,是沈锐意的父亲建造的。沈父酷爱钓鱼,他就在岛上建了这么一个精致的去处。 整个钓鱼阁是一个三百多平米的厅阁,向南一半延伸到海面上十几米。海里的支撑部分是钢筋混凝土,而海面以上的部分都是实木建筑。 以前沈锐意的父亲经常带人在这里钓鱼,钓上鱼之后,就在大厅里举办全鱼宴招待大家。 本来这是一个好地方,但是沈锐意却一直不喜欢来这里,可能是因为他与父亲关系不太好的缘故,对父亲钟爱的地方,他本能排斥。 梅琳带着大侠,来到了钓鱼阁。 果然中杨皓明所说,远远望上去,灯火通明之中,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在走来走去。她踩着高高的台阶走上去,在满厅的人群中寻找沈锐意。 还好,沈锐意比较容易找到。他被打扮成了龙王的模样,坐在大厅正中央的龙椅上,举着一只银制的酒杯,在听一个女人讲笑话。 梅琳径直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说:“沈锐意!我想跟你谈一谈!”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梅琳走进来了,大厅里渐渐地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等着看沈锐意的反应。 沈锐意依旧偏着脸,面对着那个讲笑话的女人,看也不看梅琳一眼,说:“你继续讲,那个瞎子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瞎子啊......” 那个女人刚想继续讲下去,梅琳突然抬高了音量,大声地重复了一次:“沈锐意!我想跟你谈一谈!” 沈锐意这才转回头看她一眼,他摆出不屑地态度,指着她说道:“你是谁啊?你想谈,我就要跟你谈吗?我不是说过吗?让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看到你!你别站在这里扫兴!” 梅琳瞪着他:“你确定要我滚得远一点儿?你可别后悔!” “赶紧走!本来挺高兴的,你一来,把大家的心情都弄坏了!”沈锐意不耐烦地摆手,撵梅琳离开。 梅琳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下了台阶。她拍了拍大侠的头,说:“乖,你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大侠于是蹲坐在台阶下面,梅琳则直奔岛上的油库而去。 梅琳到了油库,向值守的人要一桶汽油。对方不肯给她,跟她解释:“小嫂子,汽油不能随便领的,要是出了事,我承担不起责任啊。” 梅琳对他凶:“出什么事?你怕我自焚?还是怕我烧了白沙岛?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嫂子,就该明白我不在那个不能随便领的名单内,你现在这样为难我,是不是看我与锐意哥闹了矛盾,以为我失势了?两口子吵架的事你也当真?你不怕我回去后......” 那人惦量了一个轻重,说:“那小嫂子给我签个字,说明一下用途吧。” 梅琳毫不犹豫地在申领登记表上签了名,在用途的一栏,她写:驯服野兽! “驯服野兽?”那人好奇了,“岛上有野兽吗?驯服野兽要汽油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岛上新来了一头野驴子,见谁踢谁,我得想办法制服他。至于是什么方法嘛......等我有空了,我来好好教给你。”梅琳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虽然疑惑,但是看梅琳的情绪稳定,笑眯眯的样子,不像是要干危险的事。于是就去给她拎来一塑料桶的汽油。 梅琳谢过他,将汽油桶拎到油库门外的一辆电瓶车上,她自己开着车子,很快又回到了钓鱼阁。化妆派对还在继续,一群奇装异服的女人在大厅里跳舞。 梅琳将汽油桶从车子里拎出来,拧开盖子,先从西侧开始,边走边把汽油淋洒在钓鱼台的基座下面。绕到台阶前面的时候,她想了一下,将台阶的部分留了出来,又走到了东侧,将剩下半桶汽油都洒在了东半部分。 然后她把大侠领得远了一些,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将两侧的汽油全部引燃了。 汽油遇火,腾腾地燃烧起来。 梅琳走到台阶的正前方,双手在嘴巴上围成一个喇叭,运足底气,冲着上面大厅里正在狂欢的人们大吼一声:“着火了!着火了!” 这一嗓子喊得真响亮,派对上的人都听到了。有人不信,跑出来一看,吓得尖叫:“哎呀!真的着火了!快逃命呀!” 此时,东西两侧的火势已经很大了,火苗跳跃着,吐着鲜红的火舌,扑向钓鱼阁的底基建筑。 “着火了!快跑呀!”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所有的人都一齐涌出来,连滚带爬地抢着往外逃。 梅琳就站在对面,抱着手臂,看着那些人从台阶上跑下来,偶尔跟着起哄一句:“救命呀!这里着火了!” 火势开始沿着底基往上爬,这个时候,大厅里所有的人几乎都跑出来了,沈锐意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把头上的龙冠脱下来往地上一摔,身上的龙袍脱掉一丢,跑到两边看了一下火势。 火苗还在继续往上蹿,这个木制结构的建筑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偏偏钓鱼阁又地处僻静,救火的人没有办法很快赶到。 汽油引燃,明显7;150838099433546就是有人纵火。沈锐意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梅琳端着手臂悠闲自在地站在一辆电瓶车旁边,在她的脚边,明晃晃摆着一只白色的塑料桶。 沈锐意冲过去,拎起那只塑料桶,拧开盖子,不等他凑近了去闻,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就冲了出来。 “是你放的火!”沈锐意气疯了,将塑料桶一摔,掐住梅琳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她,质问她。 梅琳淡定地看着他,挑了挑眉,说道:“是我放的火,怎么样?” “你想烧死我?” 梅琳抬手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你这不是好好地跑出来了吗?想烧死你可不容易呢。” 沈锐意发现自己努力建筑起来的心防,根本抵御不住梅琳的疯狂,她一出手,他就崩溃。他真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她的小脑瓜里都装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指着她的鼻尖:“你最好能说出一个我听得懂的理由!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丢进火堆里去!” “我想跟你谈一谈,可是你拒绝。我警告过你,如果不跟我谈,你可别后悔,可是你充耳不闻。我给过你一次机会,又给过你一次警告,是你麻痹大意了。你看,结果就着火了,这能怪我吗?”梅琳不躲不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沈锐意掀了掀嘴唇,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应付她的非常规思维。他气得手直发抖,指着身越烧越旺的大火,问她:“你不知道这是木结构的建筑吗?你玩这么大,如果我跑不出来呢?” 梅琳耸了耸肩,说:“如果你跑不出来,我进去救你!” 沈锐意的心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强烈震动。梅琳的眼睛里映着两朵小火苗,亮亮的,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看着他。而他的情绪却仿佛被那两朵火苗引燃了,激烈燃烧起来。 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小女人撕碎了吞下肚子里去,他也分不清这是因为爱极了还是恨极了。 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往着了火的钓鱼阁中跑去,边跑边说:“你这个疯女人!你想谈是吗?我现在就跟你谈!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现场的女人们听到他们两个在吵架,也知道这火是梅琳烧起来的,都咬牙切齿地恨她。她们都等着看沈锐意怎么教训她呢,掴她一巴掌,或者干脆扭断她的脖子,或者真的把她扔进火堆里...... 她们幻想的情节都没有发生,只看到沈锐意突然拖起梅琳的手,奔向台阶,朝着正在被大火慢慢吞噬的钓鱼阁上跑去。 女人们吓坏了,尖叫声响起了一片:“锐意哥不要啊!” 沈锐意根本不理会她们,拉着梅琳飞也似地跑到了台阶上面,穿过宽敞的大厅,来到了临海的那一边。 火势还没有爬上来,虽然鼻端能闻到烧糊的木头味道,但是面海的这一侧钓鱼台上,依旧是风轻月明,海浪声声,一派平安景色。 再往前一步就是大海了,沈锐意松了梅琳的手,面朝大海盘膝坐下:“你不是要谈吗?就在这里谈吧。” 梅琳不逃不避,挨在他的身边,席地而坐,说:“此情此景,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吧。我已经忘了我要跟你说什么了,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想法,如果那些救火的人赶得及把火灭了,我今晚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我就原谅你。” “如果外面的人赶不及救火,我今晚死了,做鬼我也拖着你!”沈锐意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正了正身姿,双手搭在膝上,望着被火光映亮的海面,不说话了。 梅琳也沉默,就坐在他的身边,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外面救火的人赶到了,女人们哭着喊:“快一点儿!快把火灭了,锐意哥在里面呢!” 然后,听到杨皓明的一声大吼:“不是烧了好一会儿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跑出来了,锐意哥还在里面?” “这火是梅琳放的!本来锐意哥已经跑出来了,被那个女人气疯了,又跑回去了!”有人告状。 梅琳转回头看,见东西两侧的火龙已经汇合在一处,从台阶下面爬了上来。她看着沈锐意,说:“估计台阶已经被火吞没了,不会有人上来救我们了了。你看火苗已经扑过来了,现在就看他们的救火速度了。” “你害怕了?”沈锐意头也没回,只是平静地坐着。 梅琳眨了眨眼睛,说:“我要是害怕,我就不放火了!” “不怕就闭嘴,安心地等着,今晚是做人还是做鬼,都已经由不得你了!你既然敢胡作非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沈锐意说。 火龙已经蹿进了大厅里,木门木窗木柱木梁,都经不住火龙的侵袭,半个大厅里已经烧成了火海。 外面的人都疯了,杨皓明用扩音器喊沈锐意:“锐意哥!你在哪儿呀!你应我一声!”女人们配合着他的呼唤,哭成了一片:“锐意哥!你快出来啊!” 梅琳撇了撇嘴:“人还没死呢,哭什么丧!不过你这一辈子没有白当一回男人哦,你想象一下,如果今天你真的死翘翘了,明天这些女人在你的葬礼上哭倒一片,那场面得有多壮......咳咳!” 她还没有说完话,就被烟呛了嗓子,剧烈地咳了起来。 大半的钓鱼阁已经在火海中了,浓烟终于扑到了他们这里来。梅琳被呛得直咳,越咳得凶,越有更多的浓烟灌进她的口鼻中。她强忍着浓烟对喉咙的刺激,撩起衣襟捂住了口鼻。 沈锐意也被呛到,咳了两声后,抬手捂在了嘴巴上。 火龙似乎故意在考验他们俩儿的定力,并不直接扑向他们,而是往他们的四周漫延,将他们周围的厅堂地板一点一点烧毁掉,然后再向他们这个方向围拢。 一艘快艇从东侧的海面上驶过来,停在了钓鱼阁的正下方。杨皓明站在快艇的最前面,抻着脖子往上望,焦急地在一片火海中寻找沈锐意的身影。 终于被他看到了,那两个自投火海的人,正淡定地坐在钓鱼台上的边沿上,像是两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而大火已经烧到了他们的身后。 杨皓明被这个疯子气得头晕,大声吼道:“快跳下来呀!钓鱼阁马上就要塌了!” 梅琳已经感受到了火苗灸烤的高温,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来。她已经吸了太多的烟尘,胸口刺痛,脑袋有点儿迷糊。 她看沈锐意,沈锐意问她:“现在你害怕吗?害怕了就跳下去。” 梅琳摇头:“我陪你,你跳我才跳。” “我要是一直不跳呢?” “那一起死好了!” 沈锐意看着她,火光将她的脸映照得明亮美丽。身处如此险境,他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幸福。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吵他骂他闹他打他,可是当他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她真的会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死。在他怨恨她的时候,他觉得她是魔鬼派来折磨他的女巫,但在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她是上帝派来惩救他灵魂的天使。 快艇已经开近了,杨皓明也快疯掉了,跳着脚大喊:“你们两个别玩了!求你们了!快跳吧!要出人命......” 他喊到一半,就看见沈锐意抓起梅琳的手,带着她纵身一跃,钓鱼台上跳了下来。十米高台,两个人瞬间就落了下去,“扑通”“扑通”扎进了海水中,拍起的海浪将快艇的艇身打得侧歪了一下。 杨皓明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扒着艇舷在海面上寻找,等着那两个疯子从海水里浮出来。 眼巴巴地瞅了半分钟,也不见有人从海里钻出来。杨皓明又是一阵紧张,心里焦急地猜想,是不是在上面吸了太多的烟尘,两个人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呀。 他扒掉外套,拎起探照灯,从船舷上跃出去,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去搜救那个两个落海失踪的人。 好在探照灯是防水的,可以陆上潜水两用。他潜到水下后,借着探照灯的光亮,在刚才两个人落水的地方徘徊寻找。哪里有人?水下连一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他把范围扩大,向四周去搜寻,依旧不见沈锐意和梅琳。 他正急得心发慌,隐约听到水面上有人在喊他:“明哥,你快上来吧,锐意哥和小嫂子在那边儿呢!”他赶紧从水下钻出去,抹掉脸上的海水,大口喘着气。 然后,他往四下张望,就看到沈锐意和梅琳两个人双双游在他的前方,已经靠近岸边了。 两个人终于上了岸,像两只落汤鸡一样站在沙滩上,互相望着对方。梅琳指着沈锐意,气喘吁吁地说:“你看你的样子,太丑了!” 沈锐意扯起她的一绺湿发,往她的鼻子上一贴,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同时相视大笑。 那些等在钓鱼阁门前的女人们,听说沈锐意从这边海里上岸了,纷纷跑过来。见他们两个互相扶着胳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都愣在那里。 这个时候,快艇也开回来了。杨皓明从快艇上跳下来,淌着海水走过来,气得脸都白了:“大哥大嫂!兄弟拜托你们!以后你们两口子吵架!能不能用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呀?这又是火又是水的,想玩死我吗?” 梅琳转头看杨皓明,笑得更凶了,指着他对沈锐意说:“你看看他......哈哈!他的脸都气歪了,哈哈!” 沈锐意也朝着他大笑:“哈哈!皓明你不懂,很好玩的,不信你试试!” “你们疯了!”杨皓明下了结论,不再理他们,朝着那边救火的人大喊:“别救了!放弃了吧!人家自己都不心疼,我们还卖什么命啊!烧没了好!都撤了吧!” 其实整个钓鱼阁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继续扑救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大家都纷纷停了手,撤离火场,清点人数之后,各自回去了,只留了几个人在这里守着,防止火势漫延到别处去。 女人们惊魂未定,都有些呆滞。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句:“别愣在这里,我们赶紧走吧。” 海滩上,只剩下沈锐意和梅琳,他们站着笑累了,又坐下去笑。最后梅琳在沙滩上打着滚:“哎哟!不行了!再笑我的肚皮要裂开了!” 沈锐意扑过来,压在她身上,说:“堵上你的嘴巴,看你还笑得出来吗?”然后他捧住她的脸,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果然成功止住了梅琳的笑声,四唇相碰的那一刻,一股暖流从心中涌起,将这些天来她的伤心、焦虑、愤闷和担忧都冲走了。 她一翻身将沈锐意压在身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厮磨着。沈锐意热烈回应她,两个人在沙滩上激吻,已经忘了不远处还有人在守着火场。 直到他们吻得气喘吁吁,沈锐意从她的唇上撤离,翻身将她又压在下面,点着她的眉心警告道:“女人!不要动不动就想压在男人身上!知道了吗?” 梅琳这次没有反抗,她咬着嘴唇看了沈锐意一会儿,突然说:“沈锐意,我决定原谅你了!” 沈锐意一愣,随即反驳道:“是我原谅你了!你这个小纵火犯!” “反正我决定原谅你了,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计较。”梅琳很大度地甩了甩头。 沈锐意咬牙威胁她:“你再敢胡搅蛮缠,我就在这里扒光你的衣服!” “我敢放火,敢跳海,我还怕你扒光衣服吗?要不要我们在这里激战几个回合,让那边几个一直偷偷摸摸窥探的兄弟饱一饱眼福?”梅琳说着话,伸手指了指守在火场那边,又不住地往这边张望的兄弟。 那几个人见梅琳指了过去,立即缩了头,背过身去了。 沈锐意无奈地摇头:“败给你了!你简直就是个小魔头,谁见了你都得害怕!” 说完,他从她的身上爬起来,又将她拉了起来:“你这一身海水的味道,嘴唇又咸又涩,勾不起我的兴趣,赶紧回去洗洗吧。” 梅琳跳了起来,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你还嫌弃我?你的嘴巴里还有酒气呢!哼!” 沈锐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目光在她激凸的胸前飘来飘去,说:“那我回去洗了澡刷了牙,再喷一点儿古龙水,是不是就合你的口味了呢?” 梅琳将他的脸推转到另一侧,伸手把贴在身上的湿衣服扯了扯,故意语重心长地说:“等你回去洗清爽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谈一谈,讨论一下到底谁原谅谁的问题。” 沈锐意扶额,哀叫一声,转身朝着大海扑过去:“天!还是让我跳海去吧。” 梅琳大笑着追上他,抱住他的腰:“天使来救你啦!” 两个人拉着手,一路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城堡。 到了城堡的门口,梅琳突然停了下来,不走了。沈锐意奇怪地看她,她却歪着头,说:“我不能进去,你亲口说过,以后不许我踏进城堡一步,我不能违抗你的禁令呀!” 沈锐意一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一下:“小麻雀!你非要这么记仇吗?”言罢,他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迈步直接穿过了大门,走了进去。 梅琳得意地点头:“你真聪明,这是个好办法,既让我进来了,也没有违反你的禁令哦。不过......以后都要这样进进出出,你会不会嫌累呀?” “我不累,我活该。”沈锐意笑着说。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呢,但是如果你不在呢?你总有离开的时候吧,你走了,我岂不惨了?被关在这座城堡里,不敢出去了呢。”梅琳装出委屈的样子来。 沈锐意沉吟片刻,很认真地对她说:“如果我离开,我会带上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尾巴,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好不好?” 梅琳一下子兴奋了,从他的怀里跳下去,扒着他的肩膀仰脸问他:“是真的吗?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跟着你离岛喽?” “是呀!”沈锐意点头,“我得带着你,我怕留你在岛上,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整个白沙岛被你夷为平地!” 梅琳欢呼一声,抱住沈锐意的脖子,跳起来将整个身体挂在他的怀里,对准他的嘴唇使劲亲下去:“太好了!自由了!我太爱你呀!” 见她那么开心,沈锐意挺高兴的。他故意偏脸躲她:“好啦!别亲了!都说味道不好了!” 梅琳就趴在他的肩窝里,“咯咯”笑着。 他抱着她,进了城堡,上了楼,回到了他的房间,直接进了浴室。 他把她放下来,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扒下来,丢进垃圾筒里。然后他开了热水,把她从头到脚冲洗一遍,扯过一条浴巾擦了擦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说:“这下子干净了。” 说完,他把她抵到墙上,压着她的身体,俯下头吻她的额头。他的手在她的腰际摩挲着,他的动作很温柔很轻巧,好像抱在他怀里的是一件易碎的宝贝。 他吻她的睫毛,轻咬她的鼻尖,轻声说:“小麻雀,不如我们别谈话了,直接进入下一个程序吧。” 他刚要动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停了下来。梅琳满怀期待地迎接他的进入,他却突然停了,她不由地失望:“你怎么了?” “你等我一下。”他翻身下床,急急忙忙地翻抽屉。 等他再回到床上来,梅琳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是避孕套。她问:“你用这个?” “你说你还小,不想生孩子嘛,以后我就用这个,等你想生的时候,我们再生好多的宝宝,好不好?” 梅琳心里一震,眼泪刷地掉下来。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dk联盟年轻教父啊!他居然连这个都纵容她。她的心又热又酸,很想把他手里那东西抢过来丢掉,告诉他:“我愿意给你生孩子,生多少个都行!” 可是最后,她咬着牙,流着泪,看着他戴上了那东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沈锐意扑到她身上来的时候,她紧紧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是真的很爱你......” 那一夜,他们无休止地索取和给予,抵死缠绵。 尤其是梅琳,她怀着一颗愧疚的心,恨不能将自己融化进他的身体里去,永远也不要分开,恨不能那一夜变成永恒,永远也不要天亮。 可是天终归要亮的。 而他们在天亮时分,拥抱着彼此疲惫幸福的身体,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梅琳翻了一个身,迷矇中见沈锐意正盯着她的脸看。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整个身体蜷缩进他的怀里,含糊地说:“好困,再睡一会儿。” 沈锐意没有说话,抱着她的身体,像是抱着一只贪睡的小猫咪。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哄她继续睡。 谁知他越拍,梅琳反而越精神了。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仰着脸看他:“你起很早吗?你不困呀?” “我不困,你睡,我陪你,你昨晚累着了呢......”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扑哧乐了。 梅琳猜出他不会想到什么好事情,用手戳他的胸膛,问他:“你想什么来了?笑得那么邪恶?” “宝贝儿,你昨晚很卖力气呀,我差一点儿招架不住。看来这几天你真的很想我呢,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也不过是隔壁住了几天而已,昨夜一聚,胜过别人家好几个新婚呀。”沈锐意边说边笑,开心得不得了。 梅琳羞红了脸,拍他道:“是你不让我睡觉嘛!我想赶快累垮你算了,谁知道你体力这么好。你要是一直这么能折腾,我看我活不了几天的。” “我体力好,你才知道的吗?”沈锐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梅琳冲着他一皱鼻子:“哼!早就知道了!你是种马嘛!” 说完这一句,她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心情一瞬间低落下去,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翻了一个身,将后背对着他了。 沈锐意知道她想起什么来了,他翻到她的对面,凑到她的眼前,很认真地看着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那天......我情绪很坏,失控做出那样的事来,被你看到,实在是抱歉......” “问题的关键在于被我看到了吗?”梅琳一生气,就很会找碴儿。 沈锐意赶紧弥补自己话语中的漏洞:“问题的关键在于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都不应该做那样的事,我该死,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打我一顿。” 他抓起她的手,往他自己的胸前拍打。 梅琳的气就消了几分。可是她还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呢,所以她依旧沉着脸,抽回自己的手,说:“你不必向我道歉的,你以前不是经常干那种事,怎么现在又觉得不对了?可见你不是真心的,只是在敷衍我而已。” 沈锐意抚上她的发,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以前的确是那样的,我不会为自己开脱。不过我现在有了你呀,以后我会不一样的,你且拭目以待,就当......就当我现在处于试用期。” 梅琳终于逼着他说出这句话来,心里暗暗得意。她伸手在沈锐意的身上捏了几下:“试用期哦......如果不满意的话,包退包换吗?” “不退不换!”沈锐意被她又摸又捏,心痒痒的,起身压住她,“试用期间,包你满意,要不要再试试?” “不要了!”梅琳被他压得气都喘不上来,笑着推他,“重死了,快到一边儿去!谁家试用商品这么不听话!我要起来洗澡吃饭了,我快饿死了!” 沈锐意笑着歪到一边,看着她爬下床去,冲进了浴室。 两个人洗了澡,下楼吃了午餐。梅琳想起来丽姨和小龙还在石屋里,就说要去接他们回来。 “一早就回来了,这种事你不用操心的。”沈锐意将餐巾放下,拉着梅琳又要上楼。 梅琳以为他又要回房间拉上窗帘做那事,她就拖住他不走:“你别拉我呀,怎么说我也要去丽姨那里,昨晚的事我应该向她交待一下的。” 沈锐意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宝贝儿,我看你的眼神儿,就知道你想歪了。虽然那事儿对我也很重要,但现在我是要带你去一个重要的地方,给你看一些东西。” 梅琳一听,心里“咯登”一下子,立即乖乖地跟着他上了楼。 果然,他没有回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她穿过走廊,来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他在门锁上按下几个密码,门应声而开,他拉着梅琳走了进去。 这是芳菲的卧室,梅琳知道这间屋子。 她走进去,入眼看见,精美华丽到极致。就像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芳菲一样,让人感觉这里像是某一处仙女居住的仙境,而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浅蓝色的窗纱上荡澜着水波一样的花纹,窗台上摆着一只薄得透明的白瓷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束紫色的薰衣草。白色的大公主床,粉蓝色的床纱从天花板上流水般倾泄而下。脚下是浅米色羊毛地毯,踩上去松松软软的。线条优雅的白色梳妆台,高背贵族椅,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着这间屋子女主人的品味和格调。 梅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毛毛的。仔细看才发觉,这间屋子收拾得太干净,连窗台上的花都是新鲜的,好像它的主人随时都会从里间走出来,微笑着欢迎访客一样。 而那它的女主人分明已经死了半年了。 梅琳心里不舒服,就赖在门不愿意进去:“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可有话在先,你别想劝我住进这里来。” 沈锐意将她身后的门关上,锁好。然后他拉着她往里屋去:“进来,这一间是书房。” 书房里,三面墙壁都是高高的书架,摆满了书籍。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架钢琴,蒙着银色的绒布琴罩,银色的真皮琴凳上,还摆着一本琴谱。 沈锐意将琴谱拿开,让梅琳坐下:“你先等我一下。” 然后他自己走到窗户东侧的那一面书架前,从左到右数到第五格,从上到下又数到第五格。然后,他把那一格里所有的书都抽了出来,伸手进去,在书架的侧板上先是轻敲两下,随即重击三下,然后又轻敲三下,最后重击五下。 梅琳目不转睛得盯着他,看他做完了这些奇怪的举动之后,那一面书架像是长了脚一样,平着向梅琳的方向移动过来。梅琳吓了一跳,站起身后退。 书架只移出来一米远,就停住了,并没有挤压到梅琳站立的空间。 沈锐意冲她招手,她走过去,跟着他从书架前移挪出来的狭小空间挤进去,到了书架的后面。她的眼前是一面墙壁,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就茫然地看向沈锐意。 沈锐意走到北面,沿着墙角比划了一个距离之后,找准位置,敲打墙面。 依旧是声控密码,不过这一次要复杂得多。刚才移开书架的那个声控密码,梅琳轻易就记住了。可是这一次,她只能记住前面的,到了后面,她那受过特殊记忆训练的脑袋也有些混乱了。 沈锐意操作完成后,整面墙向北缩进去,露出一部电梯的宽度。而那个暴露出来的位置,又确确实实是一部电梯。 梅琳惊讶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完美的声控系统,她在脑子里默默地重复记忆着刚才听到的密码。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一次她跟着沈锐意进入的地方,一定是沈家的秘密禁地。说不定她要找的信息,就在她即将要进入的这个地方。 此刻,她的心情极度复杂。如果她真能在今天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那么她离完成任务也不远了。而一旦完成了任务,她就要离开白沙岛,离开沈锐意。 只要她离开这里,她就是一个警察,她就会站在沈锐意的对立面,她甚至会做为证人,在法庭上指证他。这都是她的责任,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她真的下了得手吗?那真能在法庭上与他对质,证明他有罪吗? 梅琳的思绪飘得太远,人也走神了。当沈锐意来拉她的手时,她吓了一跳。沈锐意奇怪看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害怕了?” 梅琳指了指几重的密码系统,尴尬地笑道:“确实挺吓人的,这像不像恐怖电影里的镜头?复杂的密码系统,深藏地下的密室,完美的杀人计划......” 沈锐意不知道她刚才那一瞬间想了多少事,他真的以为她只是年纪小,没见过这些,有点儿紧张。他搂住她,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柔声安慰她:“你是《电锯惊魂》看多了吧?放心吧,就算我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我也不会杀你的,我还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一辈子好好享用呢。” 梅琳冲着他咧了咧嘴:“你这样说,我更害怕了。” 沈锐意笑了一下,带着她走到电梯前面。不出所料,进入电梯依旧需要密码,这一次不是声控密码了,而是指纹和人脸识别。 电梯门开了,沈锐意很绅士地让梅琳先进。梅琳的心里却很沉重,站在电梯门前犹豫起来。 “你怕什么?”沈锐意推了她一把,“相信我,你一会儿见到的,一定都是你喜欢的。” 梅琳被他推了进去,因为是隐藏在墙里的电梯,所以空间很狭小,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电梯门关上后,沈锐意摁下了下行键。 梅琳紧张得盯着电梯门,问沈锐意:“这么秘密的地方,电梯要是坏了怎么办?卡在中间怎么办?” 沈锐意拍了拍她的脑门:“你就不能想一些令人愉快的事吗?这可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工程师设计的电梯系统,它可以精确运行几百年,不会出任何故障,你放心,不会让你的下半生在电梯里度过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梅琳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她想让他看到,她已经不紧张了,已经很放松了,但事实上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僵。此刻她心里的复杂程度纠结程度,沈锐意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摸摸她的脸:“别怕,有我在呢。” 她就靠过去,倚在了他的怀里。 电梯里的下行灯灭了,电梯门无声地打开了。沈锐意带着她往外走,对她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可能会有比这部电梯更吓人的发现,到时候你可别晕倒。” 梅琳跟他走出电梯,眼睛四处打量着,嘴巴里说:“什么发现?你别吓我,难道这里有僵尸?” “嗨!”沈锐意敲她的脑门儿,“你能不能启用一下正常的思维?我们沈家经营三代,就是为了在地下金库里储存僵尸吗?” 金库? 梅琳的脑子里刚刚闪出来这两个字,沈锐意口中的金库就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果然沈锐意估计得不错,梅琳像是被人敲坏了脑袋,在进入金库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掉了,张着嘴巴,四肢僵硬,连脑袋都不会转了,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儿在动。 这可真是一座金库呀,名符其实! 第154章 第154章 满眼黄澄澄的金子,很震撼的视觉冲击。 梅琳仔细看了一下,所有的金块都整齐地码放成一米见方的金垛,这样的金垛一共有二十堆。梅琳努力地想要估算一下这些金子到底价值多少,但是这样的财富数量显然超出了她的计算能力。 怪不得他那么致力于在白沙岛上建一支正规海军呢,这么巨大的一笔财富,的确是值得组建一支军队来保护的。 “这......这么多金子,都是你的?”梅琳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被映成金黄色了,眨了眨眼睛,问沈锐意。 沈锐意走上前去,拿起两个金块撞了一下。即便梅琳自觉不是财迷,也觉得那清脆悦的金属相击的声音令人着迷。沈锐意说:“这些不是我的,属于我的家族,是我爷爷和我父亲倾两代的心力,积攒下来的家族财产。我爷爷是个眼光长远的人,dk联盟起家的时候,他就开始积累这些财富,他说,国家尚有荣衰兴替,何况是一个社团组织?dk联盟在兴旺的时候,要为将来某一天的衰败做准备。不管什么时候组织遭遇倾覆之灾,这些财富就是dk联盟东山再起的保障。所以这里的金条是只许进不许出的,不到组织遭受灭顶之灾的那一天,这些财富是不许动的。” 梅琳听完,故作遗憾地叹气:“唉!我还以为你要赏我几个呢,只许进不许出,那你带来我干什么?让我过一过眼瘾呀?” 她说着话,从离她最近的金垛最上层取下一块金条前,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在金条的底部印着一个小小的logo,她想那应该是金条发行银行的标记,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这个logo是哪一家银行的标识。 沈锐意从她的手中抢下金条,放回去:“宝贝儿,你看对眼儿了!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小财迷,见了黄金就走不路呀!” 梅琳手里一空,生气地回头瞪他:“喂!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黄金的人吗?如果有人站在这样的黄金堆里,还能淡定自如心止如水,那他就不是人!” “你喜欢金条,等上去了,要多少都有!我带你来,是给你看别的东西!”沈锐意揽着她,带她从金垛旁边绕过去,要进入密室的深处。 梅琳却甩开他,自己从那些金垛之间穿行,东摸摸西看看,两眼放光:“沈锐意,这些金子得值多少钱呀!” “按现在的国际金价计算,应该有一千多亿。”沈锐意回答道。 梅琳一听这个数字,差点儿将金垛扑倒了:“一千多亿?日元?韩元?还是津巴布韦先令?” “美金!”沈锐意被她气得直摇头。 “美金!”梅琳从金垛之间跳出来,蹿到了沈锐意的眼前,抱住他,“天哪!富可敌国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富有啊!” 沈锐意捏她的鼻子,笑道:“现在知道了吧?你找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人,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点儿呀?” “哎哟!小女子7;150838099433546有眼不识金主儿!以前多得有罪,沈先生海涵!”梅琳捏着嗓子,拿出戏剧的腔调来,还朝着沈锐意翘了一个兰花指。 沈锐意开心地大笑:“哈哈!早知道你认金不认人,我早就该带你下来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烧我了!” 梅琳眼珠儿一转,说:“嗨!你有这么多的钱,我以后不高兴了,烧栋楼焚辆车什么的,你都不会心疼的哈。” 沈锐意朝她咧了咧嘴:“别!我还是尽量别惹你不高兴为妙!”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绕过了金垛,走到了室密的最深处。在那里,靠墙码着一排大皮箱,方底圆盖,镶着铜边,每个木箱上都象征性地挂着一把铜锁,但是并没有锁上。 沈锐意指着那些大皮箱,说:“这些才是我要带你看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宝箱?里面是不是装满了珍宝?你要给我一箱吗?”梅琳边说着话,边跑过去,取下其中一大皮箱的铜锁,掀开箱盖一看。 嚯!还真被她说中了,箱子里大红绒布的衬子上,摆满了各种珠宝珍品,映着密室内白炽灯的光亮,闪着熠熠的光辉。 “哇!真的是珠宝哎!这些也是你们家族的储备财产吗?也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吗?”梅琳拿起一大颗钻石,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立即眯起眼睛,“简直晃瞎了我的眼睛......” “这些原则上也是不能动的,不过......”沈锐意走过来,从背后搂住梅琳,在她的一侧脸颊上亲了一下,“今天我有权力送给你一样东西,你可以在这其中任意挑选......你看这颗钻石了吗?” 梅琳将那颗钻石看了又看,最后摇头:“我不要这个,太大颗了,这要是戴在手上或脖子上,太惹人注目了,人家都不看我,只看钻石,我岂不成了钻石的配角?” 沈锐意亲昵在她的小腹上拍了拍:“恩!挺聪明!我就喜欢你这些可爱的小聪明!那你慢慢挑,看上什么就告诉我。” 梅琳兴奋地搓了搓手,回头在沈锐意的下巴上吻了一下:“谢谢!找个有钱男人真好啊!” 然后,她真的跑了一圈,将所有的箱盖都打开,一一仔细地挑选起来。她一边挑一边赞叹:“啧啧!沈锐意,你这里不应该叫白沙岛,应该叫基督山岛啊!你的名字也不应该叫沈锐意,应该叫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伯爵是名字吗?”沈锐意抱着臂倚站在一边,笑她。 “哎呀!我记不住基督山伯爵叫什么名字嘛!反正我现在很兴奋,好像电影里那种情节,得了一张藏宝图,乘着一艘破船航行千里,历尽千难万险,来到一个孤岛上,按图索骥,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那种喜悦呀......就是它了!” 梅琳絮絮叨叨,一边讲着故事,一边在几个皮箱中细细挑拣。她从最后一只大皮箱中,拿出一条项链,银制的水波纹链子,很简单朴素的样式,链坠是一只蝴蝶形状的小银盘,银盘上镶着四颗粉宝石,两颗大的,两颗小的,勾勒出蝴蝶的身体和翅膀的形状。 非常简洁的一款项链,但是看那银链的精致手工和粉宝石的纯净品质,这条项链一定身价不菲。 她把项链挂在手指上,朝着沈锐意摇了摇:“我就要这个!” 沈锐意撇了撇嘴:“大颗的钻石你不要,你要这么一条银项链?” “这条项链才适合我嘛,是我戴项链,又不是项链戴我!你说了让我自己挑的,我自己挑了喜欢的,又被你鄙视!”梅琳噘了嘴。 沈锐意走过来,接过项链,亲自给她戴在脖子上。然后,他低下头,在梅琳的脖子上吻了一下,说道:“我哪里敢鄙视你?我是感慨你有眼光啊!你知道这条链子的来历吗?这是18世纪中期著名的奥地利女大公玛丽亚.特雷西娅的饰物,是我父亲从索斯比拍卖会上拍下的宝物,落锤价是八百万美金,你说你是不是很有眼光?” 听沈锐意介绍完项链的来历,梅琳立即将双臂伸直,身体僵硬,瞪大眼睛惊叫着:“天哪!天哪!” “你又闹什么呀?”沈锐意知道她在是演戏,就照着她的脑门拍了一下。 梅琳爱演上瘾,继续大叫:“我警告你,你别碰我,我现在有一种女大公附体的感觉,小心我让人拉你出去绞了!” 沈锐意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抱着她使劲摇晃:“陛下!你该回魂儿啦!” 两个人在地下密室里互相抱着,笑成了一团。 笑够了,梅琳将项链掖进衣领子里,将那些宝物箱的盖子一一盖上。盖一个,她叹一声:“哎!要都是我的该多好。”再盖一个,又叹一声:“哎!人世间最悲剧的事,莫过于你发现了宝藏,可那些宝藏却是另人的......” 最后一个箱子,她正在盖上的时候,沈锐意走过来摁住她的手。他将脖子上的那一枚银贝壳取下来,从里面取出那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又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把这一对戒指一起放进了箱子里,亲手盖上了箱盖。 “你......”梅琳看着他无名指上留下的戒指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沈锐意直起身来,撩起她的头发,挑出两根拔下来,手指绕缠几下,将她的头发结成一个蝴蝶结状,放进了银贝壳中,戴了回去。 他忙完这些,再看梅琳,她正定定地看着他,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他抬手给她拭泪:“喂!拔你两根头发而已,有没有那么痛呀?哭什么?” 梅琳扑到他的怀里,使劲搂紧他的身体,呜呜哭着抱怨他:“谁叫你做这么煽情的事!都怪你!” “我可没有要惹哭你,我只是觉得将来我们结婚的时候,用这一对戒指不太合适,就把它们放回去喽。”沈锐意轻松地说道,“至于这枚银贝,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我一直戴在身上的,里面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你头发一用。” 怪不得他一直戴在脖子上,不肯摘下来呢。梅琳抬手摸了摸那枚银贝,说:“你这条皮绳都旧了,回去我给你换条新的吧。” “好啊!那你哭够了没有?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沈锐意问她。 “这就走?”梅琳的目光在密室中其余的角落扫视,希望有一些别的发现。 “那你要怎么样?舍不下这些金银珠宝,打算住下呀?” “我还没过够探宝的瘾呢,这里有没有其他的秘密呀?看那些电影里,藏宝的秘密地点一般都会有羊皮卷什么的,你这里都没有吗?”梅琳四下张望着。 “没有那种东西啦!你看太多电影啦!胡思乱想!赶紧走!”沈锐意拉上她,往外走去。 梅琳跟着他,嘴巴依旧不停:“沈锐意,这个地下密室都有谁来过呀?” 沈锐意偏头打量她一眼,说:“你是不是想问芳菲有没有来过?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只有我的祖父祖母、我父亲、我和你曾经来过,你现在有没有一种身为沈家儿媳的感觉呀?” “可机关明明就是在她的房间里呀。”梅琳避开那个儿媳的话题,继续问。 “那个房间以前是我祖母的卧房,我祖母很能干的,是我祖父的左膀右臂。当初我以为早晚要带芳菲来这里看看,就让她住进了那间房,谁知道......”沈锐意向梅琳解释。 “噢......那你妈妈为什么没有来过呀?”梅琳又问。 沈锐意皱着眉凶她:“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我妈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失踪了,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来过?” 梅琳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忍回去了。沈锐意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说:“你是不是又想问,我妈妈是怎么失踪的呀?” “恩!”梅琳赶紧点头。 “我也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回答你。”沈锐意一句话解决了她的问题。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那里,沈锐意开了电梯,让梅琳先进。梅琳往里一迈,突然电梯里警铃大作,吓了梅琳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它是不是发脾气,不肯载我呀?” 沈锐意一把将她拽了出来,伸手在她的全身上下摸索。 “你别摸我!我痒!”梅琳躲闪着他,他却一下子把她推到了墙上,继续搜她的身。 最后,他从她的牛仔裤后腰里摸出一块金条,他举在她眼前晃了晃:“就是这东西让警铃响起来的!你敢夹藏金条出去?怪不得你刚才那么多话!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对不对?” 梅琳气馁,没想到这电梯还有安检的功能!她其实是想带一根金条出去做为证据,这些金条的发行银行,很可能就是长期帮助dk联盟洗黑钱的机构。 虽然沈锐意今天为她做的事,让她非常感动。可是她有本能的工作意识与责任感,还是在刚才说话的功夫,顺手偷了一根金条别在了腰间。 现在被揭穿了,她委屈地皱巴着脸:“这里有这么多金条,少一根算什么呀?我好不容易冒一回险探一回宝,总得让我带点儿什么出去吧?” “不是送你一条项链了吗?这些金子只许进不许出,这是不能打破的家规!少一根也不行!”沈锐意瞪她。 “项链是你给的,那感觉能一样吗......好吧,我送回去。”梅琳屈服,从他的手里抢下金条,送回了原先地方。 等她再走回电梯里,电梯就安静了。沈锐意掐了掐她的脸蛋儿:“小东西!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诈!” 梅琳的心情一落千丈,沉默着,不说话了。 一直到电梯升了上去,他们回到了芳菲的书房,沈锐意将书房恢复了原貌,回头再看梅琳,见她依旧是闷闷的样子。 他过去抱住她,哄她道:“那些金条的确是不能动,不过你这么喜欢金子,我送你一对金锁好不好,是我奶奶留下来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谁要金锁呀?人家要那种感觉!”梅琳嘟着嘴,不肯笑。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早知道你这样不讲理,就不带你下去了。”沈锐意揉她的脸咬她的鼻子,想要逗她开心。 梅琳其实并不是生他的气,她只是很郁闷,因为他与她的身份错位,她越来越纠结。刚才他将她的发结成蝴蝶结,放入银贝壳里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放弃自己的身份,放弃自己的任务,洗脑换髓,变成另外一个人,就跟着他去闯荡江湖,即便她变成黑帮大嫂,即便将来她要面对警察的枪口和法律的审判,她也无怨无悔。 可偏偏她就是一个警察,她没有办法洗脑换髓。她曾经形容自己的工作是踩在悬崖边上,虽然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可好歹她有一条退路。 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工作根本就是在高空走钢丝,她无依无凭,任何一个方向吹来的风,都足以令她摔下去,粉身碎骨。 她看着沈锐意挤眉弄眼的样子,暗暗叹气,心想:这个男人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怎么也不能在今天扫他的兴呀。 于是她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你要是敢带别的女人下去,我就把你的金库炸了!” 沈锐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当我的金库是钓鱼阁吗?下面的密室可是按照防止核袭击的标准建造的,就算你把整个白沙岛炸平,那里也是好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梅琳拍拍手,“那么金子,要是落下别人的手里,我也会心疼死的!” 偷金条事件造成的微妙不快,就在两个人之间烟消云散了。 梅琳出了芳菲的卧室后,就与沈锐意分开,往后院看丽姨去了。 今天一早,杨皓明就让人把丽姨和小龙接了回来。梅琳推开丽姨的房门,看见丽姨那一刻,脸红了一下。丽姨转过头,见是她,就笑了:“哟!你可来得够早的,天还没黑呢!你就来了?” 梅琳更害羞了,跑过去抱住丽姨撒娇:“丽姨,你不许这样笑我。” “我哪里敢笑你?你多生猛?放火烧自己的男人!我听说之后,吓出一身冷汗呀!动不动就杀人放火,以后你还不得把我的小龙带坏了?”丽姨数落她。 梅琳转身跟小龙玩,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又没有杀人,我要跟他谈,他拒绝我,还当着那些女人的面羞辱我!你说我能忍下这口气吗?我要是不放一把火,他们的派对能结束吗?” 丽姨兴致勃勃地坐在她对面:“怎么经过?你讲来我听听,这种事一辈子都难得经历一回呀,我也好奇呢。” 梅琳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讲给她听了......当然,从钓鱼台上跳入海里,最后游上岸,这就是故事的ending了。至于从岸上回到城堡里,她都干了些什么,她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丽姨感慨地摇头:“亏你怎么想出来了,胆子太大了......不过,这也就是你放的火,他才会不计较,换一个人敢烧他,他早把对方扔进火堆里去了。” “可能我潜意识里也知道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放火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后来那火眼看着就要烧到我的后背上了,我也没有害怕,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死的。”梅琳说。 丽姨沉吟,好一会儿才说:“冤孽呀,也就是你这样的勇猛女子,才对付得了他那样的男人。我家芳菲从小走路踩扁一朵花,她都会哭半天,她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沈锐意?” “丽姨......”梅琳的话勾起丽姨的伤感,她有些抱歉。 她俩儿正聊着天的功夫,小龙发现了梅琳脖子上戴的那条链子,一伸手就抓了出来。梅琳吓一跳,那银链子很细的,要是被小龙抓坏了,即便修补得好,这件事古董项链也不完美了。 她赶紧抢回来,塞回了衣领中,哄小龙道:“这个不好玩,妈妈带你出去捉鱼,好不好?” 小龙跟大侠是一个爱好,一听捉鱼就兴奋。梅琳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听到丽姨说:“你那条链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呀,是沈锐意送你的?” 梅琳犹豫了一下,虽然金库是一个秘密,但是关于这条链子,她不想向丽姨说谎。于是她解释:“我也不太认得古董,他说是中世纪奥地利一个女大公的饰物,好像挺值钱的。” 丽姨敛了眉眼,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好,你们两个好,对小龙有好处呢,好好相处。” 她要带小龙出去散心,丽姨说自己累了,不想跟去了。于是她推着小龙的婴儿车,带上大侠,出了城堡,照例在傍晚来临的时候,去海边散步。 昨天晚上一把火,奠定了梅琳在白沙岛人心目中的猛嫂地位。当她出现在城堡外的时候,谁见了她,都客客气气地问候,然后不敢停留,赶紧告辞。 梅琳心里觉得好笑:我又不是见谁烧谁,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吗? 快到海边的时候,她远远地看到林琅在前面,她叫:“林琅!” 林琅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转身看着她,强撑着挺直腰身,又有一些怯意:“小琳......小嫂子。” 梅琳走到她面前,笑着看她:“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叫床声音真的很销魂,我一个女人听了,都觉得浑身麻酥酥的呢。” 林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了一下,说:“哦,那个......那是锐意哥......他要我那么叫的。” “我知道。”梅琳欣然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夸你一句,你别紧张。” 林琅搓着手,指了指她们曾经隔壁而居的地方:“我看我还是别住那里了,我回听潮阁去住吧。” “不用!搬来搬去多麻烦,那两间屋都归你了,你高兴住哪间就住哪间,轮着住也行。”梅琳很大方地挥了挥手,就把两间石屋都划给了林琅。 林琅心里忐忑,口中应道:“谢谢小嫂子......” 梅琳嫣然一笑,从她身边越过,继续往海边走去!一离开林琅,梅琳立即在心里暗爽,悄悄地握拳:死女人!让你乱叫!害我难过好几天!今天我不吓一吓你!我就出不了这口气! 到了海滩上,她放大侠出去奔路,她自己则清理了一片沙滩,把小龙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拉着他的小手,教他学走路。 小龙对走路非常有兴趣,而且他性子很急,动不动就想甩开梅琳,自己往前走。但是他的行程通常超不过五步,因为他从第三步开始就想跑,他一跑起来,就一定会摔跤。 沙滩软软的,梅琳就让他摔。他也是个倔强孩子,不管摔多少次,还是要坚持自己走,有时候啃了一咬的沙子,他也不哭。 “你这么小,就这么犟,长大了一定跟你爸爸一个样!也是一个拧巴脾气!”梅琳一边给他清理嘴唇上的沙子,一边跟他说话。 刚把嘴巴擦干净了,他自己抬手一抹,手上的沙子又抹进嘴里了。梅琳被他气乐了,不得不再一次给他清理。 她正被小龙弄得手忙脚乱,听到背后有脚步踩在沙滩上的声音。她转回头一看,是白兰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董青玉。 董青玉的气色不太好,脸也瘦下去一圈儿,还有两个大大的青眼圈。她在梅琳的印象中,一直就是花枝招展笑颜如花,这么憔悴的董青玉,梅琳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梅琳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虽然还不知道许子桃的事是董青玉指使的,但她与董青玉不和,也没有必要装和气。她把小龙身上的沙子清理干净后,将他抱在膝盖上,要教他唱歌。 刚一开口,就被董青玉打断了:“小琳,你也在这里呀?” 这不废话吗?这一片海滩这么敞亮,连个遮蔽都没有,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样的开场白也太无趣了吧? 于是她反问:“你伤好了吗?脸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海风很凉的,你能不能受得住呀?” 她提到伤,董青玉再好的定力,也不由尴尬地僵了表情。白兰抢过话:“你这是在关心玉姐吗?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呢?” “白兰!”董青玉在白兰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然后她顺了顺头发,笑道,“那么难堪的事都被你看到了,真是没脸见人了。那天锐意哥很失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要是来找我聊那天的事,恕我不能奉陪。这件事我和沈锐意已经谈清楚了,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那天的记忆终归不太愉快,梅琳不想再回忆一遍。 董青玉轻轻地叹一声:“哦......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听说你昨晚放了一把火,一下子就把锐意哥的心收回去了,我真是相当佩服你了。” “传的真快!”梅琳觉得自己没必要向她解释自己做过的事,不肯多说话。 “岛上就这么大,就这么一些人,都是家里的事,哪有不知道的?”董青玉很想把话题展开,可是她说完这一句,也听不到梅琳接话,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我也是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难受得很,想出来透口气。既然见到你了,我想说几句心里话。” 终于入正题了,梅琳撩了她一眼:“你说吧。” “你知道吗?你上岛的第一天,从快艇上走下来,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我的对手,所以我马上把你打发到后山去住了。现在回想,其实是我把你亲手送到了锐意哥的身边,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小气,把你正常安排到某一处石屋里,也许你现在还安静地住在那里,得不到锐意哥的关注呢。我亲手给你创造了机会,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董青玉大概恢复得不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有点儿气喘。 感谢?梅琳觉得好笑,就问她:“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给我一个机会。”董青玉立即答道。 “什么机会?你如果想说沈锐意,我肯定不会让的!”梅琳先堵住这一条路。 董青玉摇头:“我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那个男人......算了吧,我抓不住他的心,我认命了。我只是想一个生存的机会,你也知道,我不能离开白沙岛,否则会很危险。我知道锐意哥听你的话,我想请求你,白沙岛的管理权我交给你,你给我一个在白沙岛上安静生活的机会,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 梅琳摆了摆手:“我要什么管理权?锐意哥要你管着事,你就管着呗,听说你挺有管理才能,事事都做得井井有条。” “你这么大方?”董青玉狐疑地看着她。 梅琳浅浅一笑:“我没有多大方,我只是不需要什么管理权,我又不在白沙岛上常住。” “什么意思?”董青玉更加疑惑。 “沈锐意要离开白沙岛,我就会跟着他离开,他回来的时候,我才会回来,所以我估计自己在岛上的时间也不多,管不了什么事的。”梅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邪恶的快感。 我要自由了!你在这里岛上囚着吧! 董青玉大吃一惊,随即又一阵伤感。她望着茫茫的大海,好半天,她才说:“真好,可以出去,我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然后,她示意白兰,白兰就推着轮椅,走远了。 离开梅琳后,白兰沮丧地问董青玉:“玉姐,你就这么怕了她?你就对她凶一点儿,锐意哥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董青玉哼了一声:“我是做给锐意哥看,又不是做给她看!不过这小妮子有一股子狠劲儿,跟我的脾气很像......只可惜......唉!” “可惜什么?”白兰好奇。 “只可惜,我没有她身世清白。她上岛的时候,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而我......早把那些纯洁弄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她的际遇不同,男人都一样,只论上床,他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如果论到婚娶,他们都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梅琳那种清纯的小姑娘和我这种阅人无数的女人是两种生物。就比如昨晚那件事,梅琳放火烧了钓鱼阁,沈锐意会觉得她只是有点儿娇蛮,无伤大雅,可是如果那件事是我做的,他就会觉得我歹毒狠辣。所以从原点上,我就输给梅琳了。” 听了董青玉这一番话,白兰好不服气:“那又怎么样?连锐意哥的命都是玉姐救回来的,她一个小丫头,无论如何不能被她踩到头上来,要我说......” 董青玉抬手制止她说下去:“救命之恩不能经常拿出来挂在嘴边,这份恩情说起来很深厚,但其实也经不起天天拿来用。关键的时候用一次就可以了,你不要每天把这句话拿出来说,会讨人嫌的。” “玉姐这是认输了?”白兰很懊恼,没想到自己跟随和伺候了董青玉这么久,最后竟然发现自己跟错了人。 “当然不会,日子还长,梅琳总会露出破绽来。她的帐,我一笔一笔记着呢,总有一天,我会全部都讨回来。”董青玉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结果吸气动作太大,呛了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梅琳就坐在沙滩上,远远地看着她咳得直发抖。 太阳西沉的时候,海边有点儿凉了。梅琳便带着小龙和大侠回城堡里去了。 一进大门,就有女仆过来叫她:“梅小姐,先生在书房等你,叫你回来了马上过去。” 梅琳把小龙送到了丽姨那里,就急急忙忙去了书房。一进门,她就发现沈锐意的脸色不对。她凑过去,搂他的脖子撒娇:“是谁得罪我家平平了,脸拉得这么长,我给你揉回去。” 说完,她真的抬手去揉他的下巴。 沈锐意想笑,又努力忍住,将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推到一边儿:“除了你,还有谁敢天天气我呀? 梅琳无辜地摊手:“我又怎么了?我今天离开你后,就去了丽姨那里,然后带着小龙和大侠去散步。我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我没有得罪你呀。” “你昨天烧钓鱼阁的汽油是哪里来的?”沈锐意问她。 梅琳犹豫了一下,岛上只有一处油库,似乎也瞒不过他,于是就说:“油库里领的......那人不给我,我就威胁他,然后他就给我了。” “你怎么威胁他?” 梅琳见沈锐意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心里还挺奇怪,放火的事你都不追究,还管油哪里来的?她支支吾吾地答:“我说......我是你们的嫂子!你敢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锐意哥......” “到底是谁不尊重锐意哥?是你和还是他们呀?”沈锐意拍着桌子,瞪着她。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就是一桶油吗?你发什么脾气?”梅琳摸不着头脑,干脆先火起来,先声夺人。 沈锐意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啪”地拍在了桌面上:“这是你写的吗?” 梅琳凑过去一看,是她昨晚签的那张领油登记表,而在用途的那一栏,她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写着:驯服野兽! “哦......”梅琳理亏了,气焰也矮了半截,“这个东西怎么到你手里?这个......就是他不给我嘛,非要让我写用途!” “然后你就告诉他,岛上有一头野驴,见谁踢谁,你要去驯服那头驴?”沈锐意站起来,低头在她的耳边大声叫。 梅琳捂着耳朵,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道:“这话也能传到你的耳朵里,那些人都是长舌妇吗?等我去找他算帐。” “你还去找人算帐?你嫌丢人不够是不是?我可不追究你烧了钓鱼阁,但是你拿到汽油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我让皓明去查,结果查出这么一个东西来!我刚才去舰上,曹文勇他们正在传看这个东西呢!你知道他们看了我是什么表情?” 沈锐意步步紧逼,梅琳步步后退,最后她的后背贴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仰起脸来,强辩道:“这有什么?你是大哥,你凶他们一下,看谁还敢笑你?” “我现在连你都凶不住了,我还凶他们?”沈锐意把她从墙上拉了起来,一路把她推出门外,“你快回去吧,本来我气都快消了,看到你更生气了!” 梅琳一脚踩在门里,一脚踩在门外,头一低,身子滴溜溜一旋,就钻回了屋里。她闪到沈锐意后面,拦腰抱住他,扭着身子撒娇:“我昨天也是在气头上嘛,你别生气了!咱们两个刚刚合好,要是再闹起来,我还要想一想有什么地方可以烧,多伤脑筋。” “嗨!你还烧上瘾了是不是?”沈锐意回手扯她。 她干脆跳起来,直接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往他的衣领里吹气:“我就缠着你上瘾,对别的事都不上瘾。” 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脖子,粘在他的背上,他甩了几下没甩掉,终于被她气乐了:“你快下来吧,我撵你回去,是让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要离岛了!” “真的?”梅琳心里一亮,从他的背上跳下来,转到他的身前,仰脸问他。 “是真的!要不是你调皮,我早就走了。”沈锐意用食指点她的脑门。 她心里高兴,也不介意被戳,转身就往外跑:“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沈锐意看着她跑出书房去,摇了摇头,坐回书桌前。谁知五秒之后,她又回来了,磨磨蹭蹭地走到他眼前:“亲爱的......” “什么事?”平时都直呼沈锐意,冷不丁叫他“亲爱的”,他不由地警惕起来。 果然,梅琳贴过来,甜甜腻腻地说:“能不能带丽姨和小龙一起去呀?” “不行!我可不是去玩的,我是去工作的,不能带她们。”沈锐意斩针截铁地拒绝。 “丽姨和小龙又不用你照顾,我照顾她们就好呀。或者......丽姨不是在英国有自己的家吗?让她带着小龙回家住一阵子,也是好的呀。”梅琳继续恳求。 沈锐意被她缠磨得头疼,推开她,非常坚决地说:“这件事你不用再想了,丽姨和小龙离岛,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等过一阵子再商议。” 梅琳的温柔和耐性也用完了,掐着腰瞪他:“你说的一阵子要多久呀?等小龙长到18岁呀!小孩子长期离群索居,对性格发育没有好处,你懂不懂呀!这个岛上只有小龙一个小孩子,你想让他在女人堆里长大?还是想让他在古惑仔堆里长大?你有没有一点儿当爸爸的自觉呀!丽姨是你丈母娘!你也敢囚着她不放?” 沈锐意听她噼哩叭啦说完,扶着额冷静了一下,才跟她说:“如果我现在就让丽姨带着小龙回英国,那小龙就不是我的了,你懂不懂呀!而且小龙现在太小,如果不在我的保护之下,他容易成为仇家关注的对象,你懂不懂呀!反正还不到丽姨和小龙离岛的时候,你要是舍不得,你就留在岛上陪她们!反正我必须要离开了!” 梅琳瞪着他,吸气,再吸气,一跺脚:“你这样说,那我就真留下了啊!我真留下了啊!” 沈锐意气坏了,也不说话,只是咬着牙,眯起眼睛狠狠地看她。 梅琳跟他对瞪了一会儿,最后突然一泄气:“好吧,我跟你走!” 说完,她噔噔噔跑走,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她先去了丽姨的屋里,将她要跟沈锐意的离岛的事告诉了丽姨。丽姨听说后,沉默地望着窗外,半天没有说话。 “我跟他说,能不能带丽姨和小龙一起走。他说......外面仇家太多,怕他们追踪小龙,对小龙不利,所以暂时不能让小龙离岛。”梅琳婉转地解释了一句。 丽姨回过头,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能想起我和小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沈锐意这样做是原因的,你知道,如果我能回到英国,我一定会组织最强大的律师团,跟沈锐意打一场监护权官司!我不会让小龙将来成为一个小黑帮的!” 丽姨说得这么坚决,梅琳听得后背直发凉。她以前都不知道在丽姨的内心里有如此狠绝的念头,她现在能明白沈锐意为什么一直不许丽姨离岛了,可是她又能理解丽姨坚决要抢到小龙监护权的那个理由。 第155章 第155章 “那......丽姨想要什么东西?我回来给你带。”梅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参与到他们的监护权之争中,就转移了话题。 丽姨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钥匙包,塞进了梅琳的手中:“如果有机会,你去一趟我在英国的家里。在我书房的书桌上,有一部未完成的书稿,你把它给我带回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梅琳接了钥匙,讶异地说:“原来丽姨是作家,怪不得你的气质这么好,可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丽姨苦笑:“在这个岛上,我不过是一个讨人嫌的老妇人,是不是作家都不重要。” 丽姨的忧伤感染了梅琳,她张开双臂,拥抱住丽姨:“一切都会好的,丽姨不要太悲观。” “但愿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沈锐意就要带着梅琳出发了。梅琳把大侠委托给丽姨照顾,向丽姨道别,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小龙突然就哭了起来:“妈妈......” 梅琳心一揪,转回身想要抱一抱他。可是她却看到丽姨猛地转身,抱着小龙回了屋里。她只能隔着门,对着大哭不止的小龙喊了一句:“妈妈很快就回来!” 她跟着沈锐意,坐着车,来到直升机场。直升机早就准备好了,等在那里。沈锐意先把梅琳送上了直升机,梅琳坐在里面的位子上,从窗子里望着前方山头上露出的城堡的尖顶,想起她临走时小龙突然爆发的哭声,觉得很伤心。 世事多么难以预料。来白沙岛之前,她想这里想象成恶魔聚居之地,她以为自己来这里是受难,她怀着悲壮的拯救人类的雄心,英勇赴死。 谁知才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她已经在白沙岛上有了牵挂。当直升机飞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甚至害怕自己再也回不来白沙岛,再也见不到丽姨和小龙,见不到大侠。 她情绪低落,倚在直升机的座位上不说话。沈锐意看出她心情不好,就对她说:“你别这样,这不是生离死别,我每隔几个月都会回来一次的。” 梅琳眼眶湿了,吸了吸鼻子,靠在沈锐意的肩膀上:“我走的时候,小龙在哭......” 沈锐意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每次走,都不见他哭。” “那是你对他不好。”梅琳趁机控诉他。 沈锐意却没有回应。 直升机飞了一个多小时,降落在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机场上。梅琳跟着沈锐意下了直升机,有好多人等在那里,迎接沈锐意。 她站在沈锐意的身后,跟着他往前走。他和那些人会合后,握手,拥抱,寒暄。他们讲英语,梅琳其实听得懂。但她只装不懂,脸上挂着不深不浅的微笑,向每一个跟她握手的人说:“你好。” 梅琳听到他们在向沈锐意询问她,在他们的语言中,夹杂着幼齿、萝莉一类的玩笑话。然后他们看着她,一齐放声大笑。沈锐意握拳一个擂了一下,总算是把梅琳这个话题结束了。 然后他们一起往机场外走去,梅琳拽住沈锐意,问:“这些人是你朋友?” “是,我的直升机在这里停一下,然后我们再乘车去机场乘飞机,是最方便的路径。”沈锐意向她解释。 “那些混蛋笑我!”梅琳小声说。 “你听出来了?呵呵......他们只是说你年纪太小了,像未成年,笑我老牛吃嫩草而已。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开开玩笑没什么的,你不会介意了吧?”沈锐意特意拉起她的手。 “我未成年?”梅琳皱了皱鼻子,“是他们的人种未老先衰好不好?我们东方女人都是永远的天使面孔,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吧!” “你还是天使?你是魔鬼还差不多。”沈锐意笑了她一句。 还好,他们并没有在那个梅琳不喜欢的朋友家里逗留,而是乘车直奔当地的机场。到了机场后,正好赶上登机的时间,梅琳稀里糊涂就跟着沈锐意上了飞机。 坐下之后,她才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华盛顿。”沈锐意回她一句。 “去美国?你有事吗?”她又问了一句。 沈锐意帮她整理了一下安全带,说:“你以后会知道,我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事,会有大量的时间花费在飞行的途中。如果你什么时候感觉累了,就跟我说,我派人送你回白沙岛。” “问一问而已,我才不累呢。”梅琳说完,把座位上一靠,闭上眼睛养神。 其实她根本没有功夫养神,她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既然她离开了白沙岛,她就应该有办法跟“家里人”取得联络。无论如何,她要汇报一下自己的任务执行情况。 而且,她也急需要见自己的上司一面,她需要一个人明确提醒她,她是一个警察,她正在做卧底。否则,她会对自己的身份越来越模糊。 也许在华盛顿落了地之后,沈锐意会给她一个通讯联络工具,只不过她要小心,沈锐意毕竟不是普通人,他虽然看起来对她十分信任,但是也有可能在她的通讯工具上安装窃听或定位设备。 如果他们住酒店,也许会方便得多,她可以找一个公共上网的区域,给她的长官发一封邮件。 总之一切要等机会,她要小心行事。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不知在什么地方的高空之上了。她动了一下,一件衣服从她的身上滑落。她低头一看,是沈锐意的薄着羊绒外套。 她转头看他,他也在闭目休息,上身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双手抱着臂,似乎有点儿冷的样子。 梅琳把那件羊绒外套捡起来,搭在了他的身上。他突然一张手,就握住她。他的手心真暖呀,她就势偏了身,靠在他肩膀上。 然后,她看到对面座位的杨皓明皱着眉看他们两个,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于是她爬起来,凑到杨皓明的眼前,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嫉妒了?” “我嫉妒什么?”杨皓明别过脸,掩饰自己的表情被她看到的尴尬。 “因为以前都是你陪他全世界各地飞,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碍眼?”梅琳挤眉弄眼,捉弄杨皓明。 杨皓明哼了哼:“是小嫂子觉得我碍眼才对吧?要不要我坐得再远一些,方便你们亲密呀?” “你听自己的语气,酸死了,嘿嘿......我就知道你爱他......” 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拎着后衣领子,拖回了座位上。沈锐意把她摁下去坐好,瞪着微微惺忪的睡眼看她:“胡说八道些什么?别在飞机上给我丢人!” 梅琳嬉皮笑脸地往他身上靠,抱着他的手臂仰脸看他:“你这眼神真性感,害我想咬你一口,你还是闭上眼睛接着睡吧,否则我真不敢保证我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杨皓明在一旁“扑哧”笑了,然后他站起身,往前走了走,跟前面那个座位上的人商量:“这位女士,方便跟我换一个位子吗?我的位子在那边。” 那个女人一看位置挺好,就起身走过来了。 杨皓明坐下之前,朝着梅琳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用口型对她说:“眼不见为净!” 梅琳得意地回了他一个胜利的手势,将头靠在沈锐意的肩上蹭来蹭去:“看,我把我的情敌撵走了!” 沈锐意简直拿她没办法,心里暗想:这下好了,不用怕寂寞了,带了一个活宝出来,她不闹人就不自在,简直没有一刻消停的。 十个小时的飞行旅程,沈锐意头一次觉得,十个小时没有那么长。跟梅琳说说话,再盯着她流着口水的睡容看一会儿,等她睡醒了,陪她吃点儿东西,十个小时竟然很快就过去了。 飞机在华盛顿的杜勒斯机场降落,杨皓明推着行李走在前面,沈锐意走在后面,他的手臂上还挂着声称自己坐头等舱坐得腿疼腰酸,走不动路的某一只懒熊。 接近出闸口的时候,梅琳依旧挂在沈锐意的手臂上,杨皓明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呀!” 沈锐意以为他说的是梅琳,立即回应道:“我愿意!”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朗爽脆的女声传过来:“锐意!锐意!” 沈锐意浑身一抖,抓住前面的杨皓明问:“是谁把我的行程通知她的?” 杨皓明无辜地耸了耸肩:“肯定不是我,我不怕你,我也怕小嫂子呀!” 此时的梅琳,已经从沈锐意的手臂上直起腰身来,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眼睛瞪得亮亮的,朝着出闸口的方向望过去。她看到一个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短头发,妆容精致,穿一身白色的套装,合体大方。 那个女人抱着一束鲜花,朝着这边挥手,兴奋地喊着:“锐意!锐意!” 梅琳的心里咯登一下子,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沈锐意这个花花大佬!他在白沙岛上都有那么多的女人,在外面肯定是变本加厉地花啊! 这个女人肯定跟他有瓜葛,看她那张发了情一样的脸就知道,她恨不能立即扑倒沈锐意呢! “她是谁?”梅琳问。 意料之外的状况,沈锐意赶紧解释:“我的律师......” “你的律师好热情!美国的律师都要向客户卖笑的吗?”梅琳嘴巴一向不饶人,眼看着这女人架势不对,她更加犀利。 杨皓明凑过来再加一句解释:“我们是同学,上学的时候就熟悉。” “仅仅是同学而已吗?”梅琳问他。 杨皓明自觉引火烧身,舔了舔嘴唇,什么也没说,赶紧推着行李先走了。他出了闸,直接迎向那个女人,拥抱了一下,热情地说了几句什么,他就伸手去接那束花。 结果那个女人一闪手就躲开了,抛下他,转身迎向刚走出来的沈锐意,扑上去结结实实抱了一个满怀:“锐意!我好想你!” 说完,她抬头就要去吻他的嘴唇。沈锐意早有准备,头一偏,就躲过了她的吻,然后拍拍她的背:“我也想你。” 说完这句话,他从她的里抢过那束花,直接塞进了身后梅琳的怀里,然后兜着梅琳肩往前一带,说道:“来,我给你们俩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私人律师,童七歌。她是梅琳。” “梅琳?”童七歌用傲慢的目光打量梅琳,“锐意,这是家里的亲戚?” 杨皓明再一次赶过来救场:“我们都叫她小嫂子,不过你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你叫她小琳就好。” 梅琳在出闸口里面的时候,还恨不能用目光杀死童七歌。这一会儿她突然热情起来,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明哥说得对,你叫我小琳就好,七歌姐姐!” 童七歌当即就冷了脸,敷衍地拉了拉梅琳地手,哼了一句:“嘴巴还挺甜......” 杨皓明一手推着行李,一手挎住童七歌的手臂:“七歌,好久不见,我也想你呢,不如咱们找一个地方叙叙旧吧。” 童七歌很不给面子,拍开他的手:“谁跟你叙旧!” 然后她一转身,就攀住了沈锐意的手臂:“锐意,这一次还住我家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车子就在外面。” 沈锐意感觉身旁传来杀人一样的目光,他都替童七歌感到担心,如果童七歌知道她藐视的是一个前天才放火烧过他的小女人,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如此傲慢淡定。 他拍拍她的手,指了指梅琳,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次我带了家属来,不方便在你家打扰。” “你们结婚了?”童七歌惊讶伤心,瞪着沈锐意。 沈锐意摇头:“还没......” “那算什么家属?”童七歌脸色一缓,“小琳要是不介意,也一起去我家吧,我家房间多,连皓明都容得下呢。” 杨皓明站在半米开外,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我住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七歌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小嫂子脾气不太好,一生气就爱烧房子。你家再多的房间,恐怕也不够她一把火烧的。” “烧......喂!杨皓明,你到底在帮谁?”童七歌见沈锐意和杨皓明都不向着她,又急又气。 “帮你,你在华盛顿供一所房子7;150838099433546也不容易,装修也花了不少心思,还是好好留着吧。我已经订了酒店,既然你开车来了,倒是可以麻烦你送一送我们。” 童七歌也不是笨人,她见实在闹不过,就哼了一声:“好吧......不过我也要跟你们住酒店!” 几个人出了机场,童七歌去取车。梅琳站在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大声地感叹一句:“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啊!我对跟着你环游世界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沈锐意抄着手,仰望着蓝天,不肯接这一句话。 梅琳就问杨皓明:“明哥,你说是不是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 “不会!”杨皓明很坚决地否定,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这一次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行程,以后我会小心一些。” 沈锐意看着头上白云,皱了一下眉,暗暗咬牙:杨皓明,你故意害我! 就听梅琳说:“你不用小心,你随便泄露,我喜欢热闹。” 说话的功夫,童七歌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她下车,直接把杨皓明推进了驾驶座位,然后她自己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沈锐意一见这情形,也开了后门,却是把梅琳送了进去。然后他把车门关上,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 杨皓明发动了车子,一路上看着两个女人互相不屑的表情,看着沈锐意坐在驾驶座上的别扭样子,心里就很欢乐。他的老大真是难得有风度,居然肯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来,把后面让给他的女人......们。 车子开出了机场,沈锐意回头问童七歌:“你怎么知道我来华盛顿?” “是玉姐给我打的电话呀!”童七歌自然而然地答道。 “哦.......”沈锐意顺便看了梅琳一眼,发现她正在冲着他笑。他坐回去,这一路上再没主动说什么。 童七歌的话倒是很多,问梅琳以前是做什么的,是怎么到沈锐意身边的。又问沈锐意这次打算逗留多久,还跟沈锐意讨论了几个她正在处理的dk联盟的官司。 在梅琳听来,她提到的那几场官司一点儿也不紧迫,没有必要非在刚下飞机的时候就讨论。梅琳懂得童七歌的潜台词,她是在向自己示威: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他的律师,我能帮到他的可不仅仅是床上那点儿事! 沈锐意也知道她的用意,所以跟她对答的时候,尽量简洁。 终于到了酒店,童七歌在杨皓明办理入住的时候,就拖住了沈锐意的胳膊,摆明态度要跟沈锐意住一间。梅琳远远地站着,也不靠前,只是在沈锐意无奈回头的时候,冲他笑一下。 沈锐意得她的笑容别有含意,可是他扒了几次童七歌箍住他手臂的那只手,就是摆不脱她。 他想了想,拍手说道:“皓明,你把我们的行李送去房间,我带小琳出去买点儿东西。” “买什么?你在华盛顿有我熟吗?我带她去。”童七歌主动请缨。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他说完,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扒掉童七歌的手,过去拉起梅琳,往酒店大堂外走去。 出了酒店的大堂,沈锐意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和梅琳一起坐了进去。梅琳以为他只是想躲避童七歌,心里还憋着气呢,恨恨地想:你直接甩掉她不就完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害我不得休息,跟你跑出来买什么东西? 谁知沈锐意一上,就拿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电码。电话接通后,听到他说:“喂?james,我想马上去见我父亲,你能安排一下吗?好!好!那我们一会儿见。” 梅琳吃惊地转头问他:“怎么突然要见你的父亲?你也没有提前跟我说过呀!” 沈锐意对前面的黑人司机说:“请送我们去联邦监狱。” 然后,他才转回头跟她解释:“我来华盛顿,就是为了去看望我父亲。我如果提前跟你讲,你岂不是一路上都会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是丑媳......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媳妇!我就是觉得你行动诡异,你一定是为了躲避那个童七歌,对不对?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甩开她?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机场到酒店,梅琳忍了一路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沈锐意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关,只好解释:“我和她是过去的事了!我保证都已经过去了,ok?” “过去的事?她刚才还在酒店闹着要跟你一个房间,她还鄙视我这个家属!”梅琳不依不饶。 沈锐意摆手道:“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吗?有你在,我会跟她住一个房间吗?” “你这话说的,你还要逃开她?如果哪一天你逃不掉呢?是不是我不在,你就可以跟她住一个房间了?”梅琳在飞机上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一肚子火气,抓住他话中的漏洞不放。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旦她胡搅蛮缠,沈锐意就会词穷。 前面的黑人司机大哥似乎能明白他们在吵什么,“嘿嘿”笑了两声,对沈锐意说:“well!你有麻烦了!” 沈锐意自嘲地笑了一下,回道:“岂止是麻烦!简直是一个超级大麻烦!” “你才是超级大麻烦!”梅琳突然插进来一句。 沈锐意哭笑不得:“你听得懂?” “我也读过书!虽然我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的法学硕士!我也不是你的超级全能大律师!但是我也听得懂大麻烦,ok?”梅琳学着他的语气,摊手耸肩。 沈锐意知道这种时候解释是不管用的,他一伸手抱住她,捧着她的脸,突然就吻了下去。他用力去吮吸她的嘴唇,直到吻得她透不过气来,他才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什么全能大律师,都比不上我的小麻雀,我敢带你出来,就不怕接受你的考验,ok?” 梅琳被他一抱一亲,气就消没影了。她大方地摆了摆手,说:“唉!我早该料到,跟你出来一定会有这些麻烦,我要是生气的话,一定会被气死的,算了!我原谅你了!” 沈锐意在她的两侧脸颊上分别给了一个响亮的吻,夸赞她道:“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 前面的黑人司机大哥吹了一声口哨,笑着朝沈锐意伸出一个拇指:“好样的,麻烦解决了!” 梅琳拍了拍司机的座椅,大声说:“喂!司机大哥,你学着点儿!女人要靠哄的!不会哄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司机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梅琳就指指沈锐意:“你翻译给他听!” 沈锐意往车窗外望了一眼,说:“不用翻译了,我们到地方了。” 梅琳一听,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前方不远处,一栋庞大的建筑立在那里,高墙电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第156章 第156章 沈锐意打电话叫来的那个james,是司法部的公务人员。他是沈锐意的师兄,两个人私交很好。有james帮忙,沈锐意随时可以探望狱中的父亲,虽然他并不是经常用到这项特权。 梅琳跟在沈锐意的身边,进了联邦监狱的大门。她以为他们的去处会是监狱里的探监室,最后她却被领到了监狱后院的一栋三层小楼前面。他们上了楼梯,到了三楼左边的第三间屋子,沈锐意敲了敲门。 有人来开门,是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一头红色的卷发,皮肤略黑,胸大腰细,看眉眼像是南美洲人。 她看见了沈锐意,也不说话,让到一边。 沈锐意也不跟她打招呼,甚至都不看她一眼,拉着梅琳的手,迈步进了屋。 以前梅琳听别人说过,有钱人在监狱里的待遇都不一样。那个时候她还不相信,她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犯了罪,坐了牢,还分什么穷人富人?大家不都是一样的? 今天她算是见识了,富人坐牢和穷人坐牢,待遇真是不同的。 这是一间两室的套居,干净的白墙壁,漆红的木地板。靠窗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上铺着蓝灰条纹的床单。屋里有沙发茶几,还有书桌书柜,墙上还挂着一台液晶电视,靠墙立着一台冰箱。 如果梅琳刚才从那道高墙电网下的大门迈进来,没有穿过那些坚固阴森的牢室,她也许会以为自己只是跟沈锐意来到一处普通的民居,探望一位许久不见的老人。 这位老人......哦,说他是老人有些冒犯,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年近花甲的老人家。 他留了一头半长的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用黑发绳扎了起来。他个子很高,腿很长,腰背挺直,坐在那里,两条腿会伸出老远去。他穿了一件红蓝的格衬衫,蓝色的牛仔裤,鹿皮的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爽。 他的五官与沈锐意几乎是一样的,只是他的眼神更犀利,是那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生死考验的人才会有的穿透性目光,他看梅琳一眼,梅琳觉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他头发有些花白,眼角唇边有明显的鱼尾纹,这些是他的年龄印记。但正是因为岁月的沉淀,才使他看起来更加有味道。 这是一个英俊的老人,曾经的dk联盟教父。 沈家父子二人见面,连一句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沈锐意直接走到沙发前,坐在了沈父的对面。 沈父将目光从手中的报纸上抬起来,看了沈锐意一眼,又看了梅琳一眼。梅琳犹豫了一下,向沈父鞠了一个躬,恭喜地问候:“沈伯父好。” 沈父没有应她,目光一垂,继续看报纸,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换人了?那个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人呢?你抛弃她了?” 沈锐意皱了一下眉,答:“芳菲死了。” “哦......”沈父平静地应了一声,好像他儿子提到的不是儿媳的死讯,而是今天的天气状况。 沈锐意捏了捏拳头,用力地咬着牙,将到了嘴边的话忍回去。正好这个时候,那个红头发的妖娆女人端着茶走过来,将一杯茶递到沈锐意的面前。 她见梅琳仍然站着,就笑了一下:“坐,是不是觉得这里是监狱,有些不自在?” “不是。”梅琳惊讶于她会说中文,虽然发音很奇怪,但绝对听得懂,估计是沈父训练出来的。 梅琳从那个女人手里接过茶,道了谢,就坐在了沈锐意的身边。屁股刚刚沾到沙发,就听沈父说:“桑索娅,你不用跟她客气的,东方女人都有这个规矩,长辈不让她们坐,她们就得一直站着。” 梅琳立即又站了起来。 “几岁?”沈父问她。 “20岁。”梅琳答。 “家是哪里的?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跟了锐意的?”沈父继续问。 梅琳刚想答,沈锐意突然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坐下去。然后沈锐意说:“爸爸,以后关于我女人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吧。” “我不问可以吗?你调查清楚她的底细了吗?她说她20岁,我看她其码有22岁!所有靠近你的女人,你都要弄清楚她的目的!沈家的男人不可以败在女人身上!你懂不懂呀?”沈父说着话,将报纸一收,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梅琳听他说自己像22岁,心里咯登一下子。这个老男人简直成精了!眼光也太准了吧? 她本来不打算多说话,就静静地陪在沈锐意身边。但是沈父当面置疑她的身份,她就忍不住了。她将茶杯一放,挺直腰身面对沈父,说道:“伯伯,你说我像22岁,就是说我长得老喽?你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家,嫌弃我一个20岁的年轻人长得老,这也说不过去吧?” 沈父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尤其是那一句“老人家”,当真是他最不爱听一个词。他刚想发火,看见自己的儿子低着头忍笑,就把火气强压了一下去,说:“小丫头!你没有家教!不懂得尊重长辈!单单这一点,你就进不了沈家的门!” “谁说我要进沈家的门儿?你不会以为我来看望您,就是为了得到您的认可,将来进沈家的门儿吧?那您可误会了!我和沈锐意好,那是我们俩儿的事,跟沈家的门儿一点关系也没有。”梅琳说完,还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沈父瞪着她,心里很郁闷。跟她发火吧,她只是一个无名小辈,显得他小气又没有身份。就这么忍了吧,又觉得实在气不过。 “你是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女人?”他干脆冲着儿子发脾气。 沈锐意也没想到梅琳敢跟沈父呛声,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祖母以外,大概还没有女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沈父讲话,他自己都不敢。 所以他心里有一点儿小痛快,好像梅琳给他报了仇一样。他笑了一下,伸手朝上指了指:“天上砸下来的。” 这算是什么答案?沈父更生气了,指着梅琳教训道:“丫头,你别以为嘴巴厉害,我就会放过你,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你的底细!” 梅琳一把抱住沈锐意的手臂,朝着沈父一歪脑袋:“沈伯伯要查,我也拦不住。不过就算你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查,也别想把我吓跑,反正我就跟着沈锐意,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离开他!” “哈哈!”沈锐意突然爆发,大声笑了起来。坐在沈父身边的桑索娅也笑了,只有沈父一个人黑着脸。 “你今天来干什么?不会是为了带这个小丫头来气我一顿吧?”沈父见儿子笑得那么开怀,心里实在不爽。 沈锐意笑够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说道:“我来,是向爸爸要一个答案,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没有毁了dk联盟,你就会告诉我妈妈的下落。” 沈父当即沉了脸,不说话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梅琳打量着他们父子俩儿的脸色,对桑索娅说:“桑索娅姐姐,你这里有没有ok绷?我今天走太多路,脚磨破了,好疼。” 桑索娅会意,领着梅琳进了里间。 沙发上,沈父沉默了两分钟,才艰难地开口:“你真的很想知道你妈妈的下落?” “做儿子的,当然想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最其码我也要弄清楚她当年为什么抛下我。”沈锐意很坚定地说。 “你会后悔......” “后悔?难道妈妈已经死了?”沈锐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没有死......”沈父的脸上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有点儿伤感,又有点儿自嘲,还有那么一点儿怨恨的意思,“她活得可好着呢,你要去看她也可以,我就怕你伤心呢。” “我妈妈......她当年跟别的男人跑了吗?”沈锐意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想,因为通常的故事情节就是这样的,女人爱上了别的男人,抛夫弃子,不顾一切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只是好奇,是多么强大的男人,才能带走他的妈妈,而不被他的父亲追杀分尸。 沈父拍了一下大腿,说:“你也长大了,这几年心性锻炼得也不错,我也该让你见一见你妈妈了。她见到你会是什么心情呢?我倒是挺期待的。” 说完话,沈父从桌上扯下一张纸笺,拿起笔来,迅速地写下了一串地址和一个名字,交到沈锐意的手中:“她就住这里,你想去就去吧。” 沈锐意接过纸笺的时候,手有点儿发抖。他低头看了一眼,揣进了兜里,说:“我明天就动身。” “我孙子怎么样了?”沈父问。 “很好,有他外婆和小琳照顾,最近一直有长胖,会叫爸爸妈妈了。”沈锐意提起儿子来,脸色缓和了许多。 “等过几年我出了这个鬼地方,就回白沙岛去,带带孙子,钓钓鱼,我也该享一享福了。”沈父感慨一句。 沈锐意低头,没有答话。他想象着沈父回到白沙岛后,发现钓鱼阁没有了,会是什么表情,心里又一阵痛快。不过他没有说,毕竟沈父出狱,也是几年后的事情。 “还有那个女人!”沈父抬手指了指里间,“性子是不错,但你也要查清楚!切记不要在女人身上吃亏!身边的任何人,不经过调查,都不要轻易相信!知道了吗?” 他又提梅琳,沈锐意就不高兴了,立即反驳:“爸爸,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沈锐意!小琳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她不是一个会藏奸的女人,她对我的心思,我能感受得到!” 沈父见他不听话,眉峰一立,“啪”地一拍桌子:“你相信感受?我只相信调查!你要是不做!那我派人去做!” 沈锐意“腾”地站了起来:“你要是敢派人去查小琳!我就有办法把桑索娅弄出联邦监狱去!你别插手我女人的事!这是我的底线!” “你敢向我要求底线?我告诉你!我做事向来没有底线!”沈父也站了起来,隔着茶几,父子俩儿呈对峙之势。 “那你就试试!看你能把小琳从我身边弄走,还是我能把桑索娅从你身边弄走!” 梅琳和桑索娅正在里面那间屋里无聊对视,突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桑索娅先跳了起来,冲出去。梅琳也跟在她身后,一出门,她就看到沈家父子俩儿像斗鸡一样,炸着毛怒视着对方。 桑索娅上前抱住沈父,把他往屋里推:“亲爱的,医生警告过你,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心一会儿头疼。” “生了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儿子,我能不头疼吗?”沈父指着沈锐意,气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梅琳走过去拉起沈锐意的手:“怎么吵起来了?” 沈锐意一扯她:“没事,我们走!” “你走!你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沈父已经被推到了门口,扒着门框又喊了一句。 沈锐意蹙着眉,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迈步往外走去。梅琳跟在他身边,边跑边问他:“你爸爸是不是骂你了?他为什么骂你?他怎么不讲道理呀?” “跟他讲道理?他知道道理是什么吗?”沈锐意哼了一声。 梅琳一听,立即扯住沈锐意:“你等我一下,我替你报仇去。” 然后,她跑回屋里,扒着门框探头望进去,对沈父大声喊道:“沈伯伯,临走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的钓鱼阁被我不小心烧没了,对不起啊!” “滚!”一个靠垫砸了过来,梅琳迅速撤退,躲过了攻击,跑出屋去。 沈锐意听到她的喊声,心情果然好了许多。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拉着她下了楼梯,向联邦监狱外走去。 出了联邦监狱的大门,沈锐意和梅琳站在马路上等出租车。梅琳站了一会儿,活动了一下双腿,说道:“这里很少有出租车经过的吧?沈锐意,我没想到跟你出来,还要站在马路边上等出租哎。我以为像你这样的黑帮大哥,出门一定是前呼后拥,坐着防弹车,还要有许多保镖护卫的那种,你怎么这么寒酸呀?” “你嫌我寒酸?那你找一个有防弹车的呀!”沈锐意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梅琳吐了吐舌头:“算了,我就凑合着跟你吧。我们往那边走一走吧,也许前面热闹一些,叫出租车会方便一些。” 沈锐意手里捏着妈妈的地址,心里很乱,也想走一走,透一透心里的闷气。他拉起梅琳的手往前走去,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 一条马路走到头,他们往右边拐弯,没走出多远去,沈锐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发动机瞬间加速的轰鸣声。他回头一看,身后几百米远处,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正朝着他这个方向冲过来。 他迅速反应,拉起梅琳向前跑去。 梅琳被他突然一拽,闪了一个跟头:“怎么了?” “快跑!”他只回了她两个字。 前方的马路边上倒着一辆摩托车,那辆车的车主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此时更躺在路边的草坪上,搂着女朋友吻得不可开交。 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沈锐意冲过去,扶起摩托车,跨坐上去。他将梅琳抱起来架在身前,发动摩托车,朝着旁边的小路上驶去。 梅琳匆忙之中被拖上摩托车,坐在沈锐意的腿上,面朝后方。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一辆黑吉普车正在从草坪上冲过来,显然追逐的对象就是他们。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该来的总会来,做一个黑帮老大的女人,果然是避免不了被追杀的。只是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她第一天跟他出来,就被人盯上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那些人是谁?”梅琳紧紧地搂着沈锐意的腰,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大声问。 “不知道!”沈锐意简洁地答。 好嘛,这要是死了变成鬼,连找谁索魂报仇都不知道! 梅琳刚这样想,就听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嗖”地从她旁边飞过去,射了在前面的一棵大树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头,藏在了沈锐意的怀里。 沈锐意迅速地转弯,将摩托车又开进了那一个小胡同里。他单手从摩托车把手上取下一个头盔,递给梅琳:“快戴上头盔!” 梅琳接过来,迅速把头盔扣在了他的脑袋上。没有时间多说话,沈锐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取下另一个头盔:“你也戴上。” 这个时候,摩托车已经从小巷里钻了出去。梅琳一眼看到那辆黑色的吉普车正好也从大路上拐了过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追。梅琳看了一眼手中的头盔,她没有戴到自己的头上,而是把它举到了沈锐意的身后,护在沈锐意后背心脏的位置。 “你戴上!护头!”沈锐意冲着她吼了一句。 “别说话!快开车!我躲在你怀里不要紧!你要是死了,我就完了!”梅琳抱紧他,大声地回了他一句。 沈锐意驾驶着摩托车,见到狭窄的小街小巷就钻。可是那辆黑色的吉普车如影随形,如幽灵一般,始终能找到他们的位置,怎么甩也甩不掉。 在人多热闹的地方,那吉普车就只是跟着,也不开枪。一到了人少路宽的地方,吉普车里就会探出一只枪,朝着他们射击。 梅琳从沈锐意的肩膀上露出眼睛,盯着后面的那辆车。每当她看见枪口从那辆车的车窗里伸出来时,她就会大喊:“他们要开枪了!” 沈锐意会立即将摩托车往旁边躲闪,开成s形的路线,躲闪着飞来的子弹。 街头飞车逃命十几分钟后,沈锐意很着急。如果是他自己在摩托车上,他可以单手开车,开枪向身后还击。但是现在摩托车上还有梅琳,他如果松手,很有可能掌握不好平衡,把她摔出去。 “快追上来了!”梅琳紧张地向沈锐意报告着那辆吉普车的情况。 见前方已无处可躲闪,沈锐意问她:“会不会开枪?” “不......不会!”虽然是生死关头,可依旧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说自己会开枪啊! 沈锐意咬了咬牙,对她说:“我腰间有一把枪,你把它拿出来,你不要紧张,尽量瞄准后面那辆车的车胎,扣下扳机,把他们的车胎打爆!” 梅琳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腰间摸着枪,紧张地问:“我打不中怎么办呀?” “你一定可以打中!”沈锐意这样鼓励她。其实他也没指望她能打中,打不中的话,吓一吓后面的人,也是好的呀。 梅琳把枪从沈锐意的腰间抽了出来,从他的腋下伸出去。她思考了一下,瞄了瞄那辆车里的司机。 沈锐意见她犹豫,就大吼一声给她鼓劲:“别怕!开枪!” 梅琳大吼一声:“我知道了,打车胎!” 然后她扣下扳机,“啪”地打出第一枪,射在了吉普车的前车盖子上。立即有一只枪从吉普车里探了出来,瞄准他们还击。这一次因为梅琳要开枪,沈锐意没有来得及躲避,子弹飞过来,打在了扣住沈锐意后背的那一只头盔,“嘭”的一声巨响,头盔严重变形,巨大的冲击力令梅琳抓握不住,头盔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再没有别的保护了,梅琳急了。 她大骂一声:“混蛋!我跟你们拼了!” 然后她又胡乱地开了两枪,吉普车里的人还击,这次子弹射中了摩托车的后视镜! 梅琳一偏头,见后视镜碎掉了,她彻底放心了!她眼睛一眯,暗暗一咬牙:吉普车的混球们!你们撞在老娘的手里,都死去吧! 她佯装着急,又喊了一句:“我打不中啊!怎么办?” 喊话的功夫,她已经瞄准了从吉普车里伸出来开枪的那只手,扣动扳机,一颗子弹飞出枪膛,眨眼的功夫,就见那只手猛地一抖,机枪掉在车窗外,那只手迅速地缩了回去。 沈锐意不知她已经射中枪手,还在鼓励她:“你只管开枪,不用管打在哪里!你一定打得中!” 梅琳沉一口气,将枪口瞄准了吉普车的司机。她故意将第一枪打飞,第二枪直接穿透了前挡风玻璃,正中那司机的肩窝。吉普车猛地往旁边歪过去,顶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梅琳瞄见车里一共两个人,一个被她打伤了手,一个被她射中了肩,估计他们也难再追上来了。她松了一口气,抱住沈锐意喊道:“我没打中车胎,但是我好像打中车里的人了。” “好样的!”沈锐意大赞一声,加大油门儿,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去好远。 梅琳在他的怀里喘着气,说:“不知道打死人没有,反正车不动了。” 沈锐意不说话,开着摩托车又跑出去几条街道。然后他把摩托车停住,将梅琳拉下车来,丢下摩托就向人群中跑去。 梅琳跟着他,腿一软,差点儿摔在地上。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紧张。训练和实战是不同的,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她似乎已经看到死神站在前方注视着她。 好在她虽然很久没有练过射击,关键时刻枪法还挺准。 沈锐意见她腿软,把她扶了起来,拦下一辆出租车,将她塞了进去,自己紧跟着上车。 车门一关,梅琳长出一口气,向后仰倒在车座上。沈锐意拿出手机,迅速拨通杨皓明的号码:“有人知道我在华盛顿,带人去老地方接我!” 放下电话,他去握梅琳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出租车上,他也不好说什么,就将她拉过来,抱在了怀里。他告诉司机一个酒吧的地址,司机发动了车子。 经过那么激烈的追杀奔狂,突然安静了下来,梅琳浑身发软。她窝在沈锐意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像是怕他飞了一样。 出租车在华盛顿的市区内转了二十几分钟,到了一家酒吧的门前。沈锐意付了钱,先下了车。杨皓明早就等在那里,拉开了梅琳的那一侧车门,将她扶了出来。 梅琳一下车,见眼前十几个魁梧的黑衣人一字排开,杨皓明和一个中年男人迎向沈锐意,童七歌居然也跟来了,跑过去抓住沈锐意的手:“你没事吧?” 沈锐意推开他们,走过来扶住梅琳。 路边停着一辆加长黑色轿车,有黑衣人把车门打开,沈锐意将梅琳送了进去,自己紧跟着上了车。杨皓明和童七歌也跟了进来。不一会儿,车子开动了。 梅琳惊魂未定的样子,坐在那里发怔。 沈锐意挨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刚才不是抱怨没有防弹车坐吗?现在你坐上防弹车了,高兴一点儿吧。” 梅琳的目光在这辆豪华轿车的内车厢里扫了一圈,突然扁嘴就哭:“都怪我!乌鸦嘴!非要坐什么防弹车!谁想到这么灵验!” 童七歌见她哭得稀里哗啦,鄙夷地撇了撇嘴,自己拉开车里的冰箱,拿出一瓶水来喝着。 沈锐意扯过纸巾,给她擦眼泪:“那怎么能怪你?他们就等在那里,你不想坐防弹车,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别哭了,这么丑,让兄弟们笑话你。” 梅琳从他手里失过纸巾,一边擦鼻子,一边指着杨皓明说道:“我跟他很熟啦!他不会笑话我的!他要是敢笑我,回去我放大侠咬他!” 杨皓明无辜中枪,赶紧叫屈:“锐意哥不是说我啦!是华叔!别动不动拿大侠来吓唬我!” 梅琳抬眼仔细看,这才发现,隔在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那一块挡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开了,驾驶的位子上,正在开车的年轻人故作镇定,当什么也看不见。副驾驶的位子上,刚才那位中年男人正转着头,看着她笑。 梅琳赶紧扯过纸巾,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跟那个中年男人打了一声招呼:“华叔。” 华叔点头,叫她一声:“大嫂!” 看样子华叔能有四十岁了,他居然也叫梅琳“大嫂”,梅琳不由地红了脸。 沈锐意拧开一瓶水,递到她的手里:“喝口水压压惊。” 梅琳接过水瓶,递到嘴边,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怎么也喝不进嘴里。沈锐意只好拿着水瓶,喂她水喝。 “大嫂有没有后悔跟着锐意哥出来呀?还是白沙岛好吧?风平浪静的,你要不高兴了,打打人烧烧楼,都没有人责怪你。出来第一天就被追杀,有没有想回去?”杨皓明在一旁开腔。 沈锐意瞪他一眼:“她都吓死了,你还开玩笑!赶紧查清楚,怎么我才到华盛顿,就有人知道了!那些追我的家伙是谁!” “是。”杨皓明答应了一声。 梅琳喝了几口水,人精神了,握着拳头发狠道:“我才不回去呢!把那些混蛋抓到我面前,我非踩他们几脚不可!” “你放心!我一定把今天的事弄清楚,把朝着你开枪的人抓到你面前,让你随便踩,好不好?”沈锐意见她平静多了,也安心不少。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童七歌,实在看不下去了,撇嘴道:“你干嘛这么惯着她?你就不该带她出来!总有一天连累死你!” 沈锐意不以为然地一笑,对车里所有的人说:“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大嫂可英勇了......” 然后,他很得意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讲给了车里的人听。最后他说:“幸亏她机灵,用那只头盔护住了我的心脏,否则那一枪非把我穿透了不可。” “大嫂会用枪?”华叔从副驾驶的座位上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问。 “她哪会用枪?她差点儿把子弹都打光了,我让她把车胎打破,她一通乱射,居然被她蒙中了一枪,打中了车里的人,那辆车才停了。”沈锐意脱离了险境,想起路上发生的事,他就非常开心。 他捏着梅琳的下巴,向大家炫耀:“你们看,她这么机灵能干,是不是很适合做你们的大嫂?” “哎呀!你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刚才还吓哭了呢!早知道你要表扬我,我拼命也要忍住不哭出来呀!”梅琳做害羞状,拍了拍沈锐意的肩膀,“不过你有空了真要教我用枪,就算这次走运,也不能每一次都走运吧?我还是学一学用枪比较好。” “你要学?等我有空了,手把手教你,好不好?”沈锐意也不顾眼前有人,满眼宠溺地看着梅琳。 虽然刚刚历险,但是沈锐意此刻真的很开心。这些年来,他被明杀暗杀不知多少次了。每一次身处险境,他都能感受到死亡靠近时的冰冷气息,唯有这一次,他没有那种感受。 当梅琳抱着他,把头盔扣在他的背上时,虽然追杀者就在身后逼近,他却在那一刻产生了奇妙的幸福感。她说:“你死了,我就完了!”这一句话简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头一次感觉,自己能活着,是一件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满车人都受不了沈锐意那温柔的恨不能把梅琳化成水喝进肚子里的眼神,纷纷别转脸看别处。 杨皓明不冷不热地提醒了他一句:“你教大嫂用枪?大嫂要是练好了枪法,下次你再惹了她,可就不是纵火烧房子那么简单喽。” 梅琳往沈锐意的身上一靠,拍拍他的胸口:“你放心,我才舍不得用枪指着你呢!我只会对别人用枪!谁跟我抢你!我就拿枪对着谁!” 她把最后一句话重重地说出来,还特意看了童七歌一眼。童七歌手一抖,随即甩了甩头发,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你以为枪是随便用的吗?这是法治社会!” 梅琳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放声大笑:“法治社会......哈哈!她跟我讲法治!哈哈!” 不等她笑够了,童七歌恼火地敲了敲车窗:“别笑了!到家了!” 梅琳止了笑,往车窗外望去:“这是哪里?我们要住哪里?” “哦......”沈锐意没有马上应答,用眼神向杨皓明求救。 杨皓明接过话:“我们今晚住七歌的家......” “我不住!”梅琳毫不犹豫地反对,“为什么要住她家?我们不是要住酒店吗?” “小姐!拜托你懂事一点儿好吗?”童七歌不耐烦地说,“放弃酒店,是因为事情没有查清楚前,酒店是不安全的!住进我家,是因为我家对面就是警察总署!没人敢在这里捣乱!” “我们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吗?”梅琳看沈锐意。 “我的别墅在郊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早我们还要赶飞机,所以不太方便。”他说到这里,见梅琳仍然噘着嘴,就对杨皓明说:“算了,我们还是住酒店吧!” “算了,就住她家吧!”梅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于是他们在一栋大楼前下了车,梅琳特意往对面看一眼,果然对面就是警察总署的大楼。她闷闷不乐地跟在沈锐意的身后,进了楼里,乘上电梯,到了位于16楼的童七歌的家。 童七歌在门口输入密码,开了门。梅琳走进去一看,她家果然够大的。三个卧房,一间书房,两间浴室,还有一个宽敞的大客厅。 这个女人能在华盛顿这么好的地段置下产业,看来她这个律师当得很成功呢。 哎?不对! 梅琳突然警惕,把沈锐意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坦白告诉我,这房子是不是你给她买的?” 沈锐意立即窘了起来,向下看着地板:“这房子......已经买了好久了,有三年了吧.......” “产权写着她的名字?”梅琳的眼神已经凶狠了起来。 “是......”沈锐意避无可避,不如坦白。 “笨死了!现在我想收都收不回来了!”梅琳使劲地推他一把。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跑过去拉开窗帘,冲着窗外的夜空伸了一个懒腰,大声说:“哎!我还当这里真是她的家呢!原来是沈锐意买的房子!这下我住着就舒坦多了!” 童七歌在卧室门口听到这一句,气得脸儿都白了,回头怒瞪沈锐意。 然后,她袅袅娜娜地走到沈锐意面前,将手中的一套软绸睡衣展开,特意在梅琳面前抖了抖,说:“锐意,把衣服换了吧?” 梅琳一看那衣服,分明就是沈锐意的尺码,分明就是沈锐意的衣服。她看沈锐意,沈锐意却淡定地从童七歌手里接过睡衣,揽住梅琳走开:“我们住右边那一间吧,那一间床比较大......” 他带着梅琳进了右边的那间卧房,一进去,梅琳随手就把门关上了,将他手里的睡衣抓过来,往地上一摔,还觉得气不过,又过去踩了几脚:“连你的睡衣都在这里,你一定在不久前来过!是不是这次回岛前,你就住在这里?” 沈锐意走到床边,坐到了床上,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无奈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梅琳一听这话,立即把脚收了回来,深呼吸:“对!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已经原谅你了。” 然后她把睡衣捡起来,好心地抖了抖,送到沈锐意的手里:“赶紧换上吧。” 沈锐意将衣服甩开,拉着她的手,把她摁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既然你看了生气,那我就不穿了,我今天一整晚都不穿衣服,好不好?” 梅琳朝他挑了挑眉:“好啊!那我岂不是有眼福了?现在就脱?”说着话,她还将手从沈锐意的衬衣扣子之间伸了进去,在他的胸肌上摸了一把。 沈锐意抓住她的手,一推她的肩膀,她就倒在床上了。他随即压过去,贴着她的脸,问她:“那我脱了,有什么好处呀?” “没好处!”梅琳很坚决地拒绝他。 “为什么?”沈锐意抬起头,看着她。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留在这里睡觉都很勉强,何况是干别的事?”梅琳晃着脑袋向他解释。 沈锐意不甘心,伸手去解她的衣扣,被她一把抓住:“喂!外面有人!” “我跟自己的女人亲热,还怕有人看吗?”沈锐意继续动手。 “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这里!”梅琳严肃地强调了一遍。 沈锐意看着她的眼睛,想了一下,就松了手,倒在她身边躺着:“好吧!那今天就放过你,算你欠我的,明天你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梅琳笑着打他:“我才不欠你的呢!” “那就算做我欠你的好了,明天我连本带利还给你。”沈锐意笑着狡辩。 梅琳笑骂他无赖,他就搂住她,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乱摸,只到梅琳痒得受不了,向他讨饶,他才把手拿了出来。 他抱着她,等她笑够了,安静下来,问她:“刚才吓坏了吧?被追杀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跟着我呀?” “那个时候都紧张死了,你以为是电影里慢镜头呀?还给我时间想一想要不要后悔?逃命要紧,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呀!”梅琳回答道。 沈锐意还以为她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她不后悔。谁知她说出这番话来,他就郁闷地点着她的脑门儿:“那你就现在想!好好想一想,后不后悔?” “后悔啊!”梅琳朝他眨着眼睛,笑着说道。 沈锐意一扣她的后脑勺,瞪着眼睛威胁她:“你敢后悔?你再说一遍!” “你都不让我后悔,那你还问什么呀?”梅琳揽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反正在被追杀的时候,我就想你千万要活着,现在这个时候,我就想被你继续抱着,我没想过要不要后悔的事。” 沈锐意听了这话,感动得心都软了,凑过去吻她的嘴唇,唤她:“宝贝儿,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有你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幸福。” 他还是头一次对梅琳说出这个“爱”字,虽然还不是完全肯定的语气,但是梅琳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向前迈了很大的一步了。 她心里欢喜,就回吻他。两个人渐渐地缠抱在一起,本来开始是一个感动的轻吻,结果越吻越深…… 屋里顿时热火朝天。 而在屋外,童七歌正恨恨地盯着这间卧房的门,向杨皓明打听梅琳的事。 杨皓明被她逼问得快疯掉了,干脆直接告诉她:“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锐意哥对小嫂子很着迷的!当初他是怎么追求芳菲的,你应该都知道的,现在他对这个小嫂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自己也清楚,锐意哥和你之间只是身体关系,身体上的关系早晚要结束的,现在就是时候了,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就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童七歌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别的男人?他们又不是沈锐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就因为她会像个白痴一样地耍可爱吗?锐意身边需要一个能辅佐他的女人,他不需要一个布娃娃!” 杨皓明一边搅着蛋液,一边摇头,对童七歌说:“你觉得她仅仅是个布娃娃吗?能在三两个月之内就把沈锐意收得服服贴贴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童七歌听着杨皓明谈论梅琳,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收回目光,偏头看向杨皓明:“哎?皓明,说起那个女人来,你简直滔滔不绝啊!你只要一说她,千好万好什么都好!我说她一个不是,你赶紧急着反驳,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啪”!杨皓明将打蛋器摔进盆里,瞪向童七歌:“你胡说什么?她是锐意哥的人!你是不是想挑拨我和锐意哥起内讧呀?” 童七歌看着他发急的表情,哼一声,再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杨皓明做好了晚饭,往那间闭门很久的卧房看了一眼,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童七歌出来后,见他拿着遥控一直在换台,冷笑了一下。 她走到那间卧房门前,抬起手来使劲地捶了捶门:“吃饭了!” 大约十分钟后,门开了,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梅琳脸上红扑扑的,有点儿羞涩。沈锐意拉着她来到餐桌前,对她说:“你还没有尝过皓明做饭的手艺吧?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去他那里蹭饭吃,按照他烧菜的手艺,他现在还是单身,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坐下之后,见杨皓明还在那边看电视,就喊他:“皓明,怎么不过来吃饭?” 杨皓明一扬手:“不吃了!被某一个人气饱了!” 童七歌端起两份晚餐,走过去挨着杨皓明坐下,递给他一份儿,说:“明哥,我错了,对不起!请吃晚饭吧。” 杨皓明白了她一眼,接过来拿起叉子,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了晚饭,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明早要赶早班的飞机,沈锐意和梅琳早早地回了房间,洗了澡上床,准备睡觉。熄了灯以后,沈锐意抱着梅琳,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很快就把她拍睡着了。 而他则毫无睡意,望着窗前轻轻拂动的轻纱,失眠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也没有睡着。于是他开了床头灯,起身翻出父亲写给他的那张纸条,拿在手里看着,心潮起伏汹涌。 那上面写着一个地址:“z省w市兴华区文萃路18号4单元5楼2号” 下面写着一个名字:丁昕兰 他的妈妈叫丁昕兰,本来四岁以前,他是记得的。可是自从四岁妈妈失踪后,他竟然渐渐地忘记了这个名字。他对妈妈的记忆,只剩下一件是清晰。 那是妈妈失踪前几天的事,他跟着妈妈去海滩上玩耍,他捡了许多美丽的贝壳,向妈妈炫耀。妈妈夸他聪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问:“妈妈,为什么贝壳没有银的呢?” 那个时候他太小,只知道家里的银餐具很漂亮,就好奇贝壳为什么没有银的。 妈妈就说:“锐意喜欢银贝壳吗?等妈妈给你做一个。” 几天后,妈妈真的拿了一只银贝壳来找他,她把贝壳放进他的手里,说:“锐意,这是妈妈亲手做的,你要一直带在身边哟,妈妈不在的时候,你看到这个,就能想起妈妈。” “妈妈会有不在的时候吗?你要去哪儿呀?”四岁的沈锐意问妈妈。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妈妈似乎已经计划好要离开。而那只银贝壳,就成了妈妈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二十多年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如今已经28岁的他,身为纵横黑道的一位年轻教父,想起当年妈妈的突然离开,还是有一些伤感。 他努力在心里回忆妈妈的样貌,除了她将银贝壳放进他掌心里那一刻的眼神还刻在他的心里,其他的都已经模糊了。 他把那张纸条折起来又展开,再折起来再展开,直到纸条被他揉得皱巴了,他才将它重新放回去。 他转头看熟睡中的梅琳,沉浸在忧伤回忆的心又暖了起来。他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脸。她睡得真熟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白天被人追杀,吓要直哭,晚上竟然能倒头就睡。 他的手忍不住在她的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到底惊动了她。她努力眯着睡眼看他:“你怎么还不睡?” “我口渴,起来喝口水,你睡吧。”沈锐意看见她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幸福地笑了一下,拍她睡下。 然后他下了床,出了房间,去厨房找水喝。他进了厨房,摸着了开关,一开灯,就看见童七歌端着一杯红酒,坐在餐台前面,正在发呆。 他一愣:“你怎么不开灯?” “灯光让人精神难以集中,我喜欢沉浸在黑暗里,思维清晰敏锐。”她朝着他举了举酒杯,说道。 沈锐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了喝一口,看着她:“噢?那是什么事情需要敏锐的童大律师沉浸在黑暗中思考呢?” 童七歌饮了一口酒,伤感地摇了摇头:“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失去沈锐意了呢?” “你得到过沈锐意吗?”沈锐意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正色看她。 童七歌抿了抿嘴:“我以为我得到了呢,难道是我的错觉?” 沈锐意觉得这件事早晚要说清楚,没必要再兜圈子了,他说:“七歌,我们两个之间,主要还是昔日的同窗情谊,还有现在的法律业务委托关系,至于其他事,我没有承诺过你什么。如果我给过你错觉,那是我的错,我现在向你澄清。我以前的生活混乱过,但是以后我不会了。所以如果说我们之前有一段关系的话,那今天就结束吧。” “结束?”童七歌一听这两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我可没有想结束,她是你的女人,我也是你的女人。我从来都不介意你有多少个女人,但我一直认为,我是你身边最有用的女人,你不可能离开我!” “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们以后很难相处的。”沈锐意脸沉了沉,轻微警告她一句,拎着水瓶回房间去了。 童七歌追了他两步,说:“我不会放弃你的!你现在只是一时着迷,早晚会清醒过来!那个女人哪一点比得上我?她哪里好?” 沈锐意站住,回头用水瓶指了指她:“别在我面前批评小琳,她不必有多好,我喜欢就好!” 他回了卧室,关上门,又喝了两口水,把水瓶放在床头上,钻进了被子里。他一躺下,梅琳突然翻过身,正面对着他:“你说口渴喝水,跑出去五分钟才回来!这五分钟够干很多事情!你坦白交待,你干什么了?” 沈锐意被她逗笑了:“我出去喝口水,你也计时等着?五分钟......能干什么呀?你这小脑瓜儿里都存着什么奇怪的想法?” “接吻没有?”梅琳才不管他说什么,锲而不舍地逼问他。 “没有!不过她在厨房里坐着喝酒,就聊了两句,别乱想了,快睡觉!” 梅琳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吧,我相信你了!我也想喝水,我是渴醒的!” 沈锐意就伸手拿过水瓶来,拧开盖子,递给她。她躺着,不起身,也不接,只是看着他:“我懒得起,你喂给我。” “哪有你这样赖皮的?”沈锐意笑着骂了她一句,还是耐心地侧过身,从瓶子里含一口水,低头喂到她的嘴巴里,再含一口,再喂下去。最后一次,梅琳突然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使劲地吻了几下,满足地感叹一声:“这样喝水真幸福呀!” 喂水的沈锐意也觉得挺幸福,摸索着将水瓶放回床头柜子上,趴在她的身上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又相拥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杨皓明早早地来敲门。沈锐意出去,看见华叔来了。 “华叔,查到了吗?”沈锐意见到他,就知道事情有眉目了。 华叔点头:“是日本的青龙会,前一阵子他们有几条主要的海上线路被我们抢来了,现在他们生存得很艰难,这次得到消息,就想趁着锐意哥落单的时候报仇。不过华盛顿不是他们的地盘儿,昨天那两个人是他们雇来的杀手,兄弟们在一家私人诊所找到这两个人的治疗记录,一个伤在手腕上,一个伤在肩膀上。” “噢?”沈锐意眼睛一亮,“没想到她手法还不错,看来她有射击的天赋呢!” 华叔见沈锐意是这个反应,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决定不说了。他看了看杨皓明,杨皓明立即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盯着锐意哥的行程,并且泄露出去的人,找到了就干掉他!” 华叔答应了一声:“好,不过锐意哥以后要小心,像这次落单的事,以后还是应该尽量避免,有兄弟们保护,我也会放心很多。” “我知道了,谢谢华叔。”沈锐意点了点头,目送着华叔离开了。 沈锐意回到卧室后,洗漱更衣,然后才去叫醒梅琳。梅琳皱着眉,闭着眼睛,揪着被子喊:“好困,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吗?” “你再睡,飞机就飞走了!”沈锐意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进了卫生间,拿一块凉毛巾往她的脸上一捂。她立即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吃了早饭之后,他们就要出发了。 临出门前,童七歌对沈锐意说:“锐意,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就去找你。” 沈锐意觉得自己昨晚已经向她解释得很清楚了,没想到她还是要这样。他没有应她的话,直接出了门,奔电梯间去了。梅琳追在他的身后,等电梯的时候,她问:“以前是不是童七歌经常跟着你飞来飞去的?” “她是我的律师。”沈锐意这样回应。 “那现在我抢了她的位置,她会不会恨我?”梅琳又问。 “你怕她恨你?”沈锐意反问。 “怕!她要是雇个杀手来杀了我,我可怎么办?”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电梯。 杨皓明笑着说道:“杀dk联盟老大的女人?一般的杀手不敢接这个活儿吧?” 梅琳就笑了。 下了楼,早有华叔安排的人等在那里。他们乘坐的依旧是昨天那辆超豪华防弹车,出了华盛顿市区,奔向机场。 一直到进了机场,办登机的时候,梅琳才知道,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中国大陆z省。她突然紧张起来,问沈锐意:“我们要去z省干什么?你来华盛顿是看爸爸,去z省不会是找妈妈吧?” 被她一下子猜中了,但是沈锐意并不想现在告诉她,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按照那个纸条上的地址找过去,到底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妈妈。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锐意只是这样回答她。 连续两天飞行,中间又有一次惊险的被追杀经历,梅琳精力再旺盛,也感觉到疲惫了。所以在飞机上,她一直昏昏沉睡,只有肚子饿的时候,她才会睁开眼睛吃点儿东西。 她安静了,沈锐意竟然感觉很无聊。他听了一会儿音乐,看了一会儿报纸,百无聊赖,隔几分钟就看梅琳一次,希望她能醒过来。 杨皓明在旁边的座位上伸手扯了扯他,用一种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他,问:“锐意哥,小嫂子这张脸算不上绝色美女吧?你一直盯着看,不累吗?” 不等沈锐意开口,梅琳突然抬了抬手,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一直盯着我男人的脸看,你不累啊?你不盯着他,怎么知道他盯着我?” “啊......对啊!你不盯着我看,你怎么知道我盯着她?”沈锐意觉得这个答案太妙了,得意地看着杨皓明。 杨皓明败退,坐回座位上,闭眼装睡。 谁知梅琳又补充一句:“敢笑我不是绝色美女?难道你是绝7;150838099433546色美男吗?也不照照镜子。” 杨皓明把报纸把脸上一盖,干脆直接装死。沈锐意心情大好,就偏过头去亲梅琳的脸蛋儿。谁知她头一歪,又睡着了。 漫长的飞行旅程终于结束了,当他们从机场走出去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 梅琳觉得自己头好晕,她在美国上飞机的时候,就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到了这边来下飞机,又是太阳刚刚升起。她疲惫地扶着沈锐意的手臂:“黑夜永远不会降临,原来这句话并没有违反大自然规律呀。” “你在飞机上一直睡觉,你当然不知道黑夜什么时候来临。等我办完了事,你可以在酒店蒙头大睡,现在就要辛苦你了。”沈锐意说。 梅琳苦着脸问:“不让我先休息呀?我们要去哪儿呀?” 这个时候,事先安排好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三辆黑色的奔驰车,沈锐意一行三人坐进中间那一辆,前后两辆车护卫着,开出了机场。 车上,沈锐意回答梅琳的问题:“我们要去w市。” 梅琳激灵一下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所有的困意倦意都消失了! 当沈锐意告诉她来z省的时候,她只是有点儿紧张,却还没有觉出异样来。现在他说要去w市!去她的家乡?他到底要干什么?那里可是她的熟人,万一被她中了头奖,在那里遇到熟人,她可怎么办? 她望着车窗外面,果然是去往w市的高速公路。这里的一切她太熟愁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预计要潜伏在异国他乡几年,却在离开后三个月,又回来了! 她沉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沈锐意:“到底去w市干什么?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很郁闷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锐意依旧这句话。 梅琳一下子警惕起来:难道他发现她不对?调查过她?这一次是带她回家确认的?如果是那样,奶奶是不是已经有危险了? 可是她回头仔细想,这一路上他的表现,不像是对她有怀疑的样子。那就是dk联盟在w市有业务,他是来视察业务的? 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敢问太多,怕他看出她紧张。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后,进入w市区的高速公路出口就在前面了。远远的,梅琳已经看到w市的地标建筑华茂大厦了。 而她的家,就在华茂大厦后身的那条巷子里,茂密的梧桐树掩映着街道,街两边是w市最后一片院落居住区,种满鲜花的小院子,猫儿跑狗儿跳。 爷爷留下来的那一处小院子,就在那条街的中间。如今,奶奶七十岁高龄了,独自居住在那里。虽然她临出发前,长官答应会照顾奶奶,但是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再好的照顾,也比不上孙女陪在身边呀! 梅琳突然无比想家,想奶奶。她靠在车窗上,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右手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左手的掌心里,努力压抑克制自己的情绪,怕自己掉下眼泪来。 沈锐意见她闷闷不语,以为她在生他的气。但是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也不想向她解释太多。 他把手伸进兜里,又摸到了那张纸条。那张纸条已经被他揉搓得起毛发软,估计现在拿出来,连字迹也模糊了吧。 他已经不需要那张纸条的指引了,他已经把那个地址和那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了。只是进了w市后,杨皓明向他问起他们的去向,他才从兜里把那张纸条取了出来,递给杨皓明。 杨皓明拿着那张皱皱的纸条,好不容易展开了,辨认了一下,向开车的司机报出了他们要去地址。 梅琳一听那个地址,脑袋里“轰”的一声,差一点儿跳了起来。 第157章 第157章 从杨皓明的口中念出那个熟悉的地址,梅琳如闻五雷轰顶。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中。可是她又不能多问,状况不明,多问多错,眼下她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她偷偷掐自己掌心里的肉,提醒自己要镇定冷静。可内心里的忐忑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奔驰车里明明开着冷气,她却感觉热得要命,额头涔涔冒汗,车内的真皮座椅也像是被长出了刺,扎着她的屁股,让她怎么也坐不安稳。 好在沈锐意一直半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留意到她。 车子下了高速,进了市区。 这是她生活了22年的城市,入眼所见无不熟悉。她也仅仅离开了三个多月而已,连久别都算不上,就仿佛她只是出去集训了几个月而已。 车子从华茂大厦开过去的时候,她贴在窗子上,努力地往华茂的后身望过去。她看到街角的那一棵老梧桐,她的眼睛一热,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赶紧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深呼吸,将眼泪忍了回去。等她再抬起头时,她猛然发现,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杨皓明正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碰上,杨皓明立即转过头,看向别处。 梅琳警惕起来,她强迫自己把家和奶奶抛到一边,不再去想那些会让她动感情的事。她转头看身边的沈锐意,他依旧半闭着眼睛,看起来面容沉定,但是仔细打量,会发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她想了想,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他握住了。 她又往他的怀里靠过去,他抱住了她。虽然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动作却让梅琳安心。也许此行与她无关,是她自己多疑了。 只是那个地址......是不是那个人得罪了他们?如果他们此行是去伤害那个人,她要怎么办? 沈锐意和梅琳此刻都是心乱如麻,车子就在他们的不安中开到了目的地。 “锐意哥,到了。”杨皓明回头提醒一句。 车停了,沈锐意却没有动。梅琳从他的怀里爬起来,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那一栋熟悉的居民楼,那一扇熟悉的窗口。窗子开着,浅蓝色的窗帘被风鼓荡着,一半在窗子里抖动,一半在窗子外飞扬。 阳台上摆着几盆兰花,还是她亲自去花卉市场买来的。临走前,她还来到这里,就站在那个阳台上,给兰花浇了一遍水。 他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如果他们要对那个屋子的主人不利,她要怎么样才救得了她?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身为一个卧底会面临的真正危机是什么。跟眼下的困局比起来,她在白沙岛经历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她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一个应付即将发生的危急事态的好办法,她身边的沈锐意动了。 沈锐意拍拍她的手,说:“你在车子里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 说完,他偏身要下车。 梅琳一把抓住他:“你要干什么去?为什么不带着我?” 沈锐意拿开她的手,对她说:“别闹,在车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梅琳急得要冒火了,可是沈锐意已经下车了。他抬头往楼上看了看,沉一口气,迈步向楼梯口走去。 就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跟随,连杨皓明都留在下面。梅琳更加心慌,打开车门,跳下车,就要去追沈锐意。 刚迈出去一步,杨皓明就拦住她:“小嫂子,不用担心,锐意哥只是去办一件私事。” “私事?”梅琳一头雾水。 正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沈锐意突然停了脚步。他站在那里,犹豫了几秒钟,转头走了回来,拉起梅琳的手说:“还是你陪我去吧。” 他的手心冒了汗,凉凉黏黏的。梅琳觉得自己已经快紧张得爆炸了,没想到他更紧张。 “你怎么了?到底你要来这里干什么呀?”梅琳跟着他,边走边问。 沈锐意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也不说别的,只是告诉她:“你只要陪着我就好。” 两个人很快上了五楼,站在了2号门前。沈锐意盯着门铃,皱着眉,抓着梅琳的手更加收紧了。这个时候,梅琳的情绪倒是跟他一样的,她也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知道一会儿叫开了门,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你要不要按门铃?”梅琳问他,心里却在暗想:别按了,咱们回去吧! 沈锐意松开她,两只手对着搓了搓,呼出一口气来,猛地抬起手,按在了门铃上。 “叮咚叮咚!”门铃一响,门外的两个人同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里。梅琳悄悄地往后撤了一步,站到了沈锐意的身后。 不一会儿,门开了,沈锐意像是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踩到梅琳的脚。幸亏梅琳撤得快,才没有被他撞上。 门内探出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来,她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目光锐利,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人显得非常利落干练。 她一伸出头来,先看到了梅琳,眼睛一亮:“小......” 她刚要喊梅琳的名字,见到梅琳将目光一垂,并不看她。她顺着梅琳的目光看下去,见梅琳将两手交搭在腹部,正在偷偷地比一个危险的手势。 她立即改口:“小姐,先生,请问你们找谁?” 沈锐意盯着那女人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说:“请问这是丁昕兰女士的家吗?” “是,我就是。”丁昕兰听到沈锐意说话,才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她一看沈锐意的脸,就愣了一下,“请问你是......” 沈锐意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曾经在他的想象中演练过无数遍的场景,在这一刻他却没有办法去实践。“妈,我是你儿子。”这一句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丁昕兰在等着他的回答,梅琳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他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解开最上面的一颗衣扣,将挂在胸前的银贝壳解了下来,拎到丁昕兰的眼前,问她:“请问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丁昕兰的脸刷地变白,眼神有一瞬间飘远放空,又迅速地拉了回来,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手指紧紧地抠在门上,浑身开始发抖,连嘴唇都在抖。她的眼睛已经红了,可是却没有眼泪。拼命地压抑强烈的情绪,令她的两侧额角有青筋突跳了出来。 电光火石般的震惊之后,丁昕兰闭了闭眼睛,嘴唇动了动,说:“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个东西。” 她的声音冰冷僵硬,每一个字都如同天上掉下的冰雹,砸在沈锐意的心上。他呆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她说不认识这个东西,让他怎么办?难道他要跪在她的面前,哭着求她:“你看看我啊,我是锐意,我是你儿子......” 他没有办法那样做,是她抛弃了他,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如今他找上门来,她仍然不肯相认!也许就在这扇门的背后,还住着她其他的家人,她的丈夫,她另外一个儿子......也许她当年抛下他,离开爸爸,就是为了过上现在这种平淡安宁的生活,而他的到来,无易于一块殒石从天而降,会将她现在的生活砸得粉碎。 所以,她拒绝认他! 沈锐意的心又冷又疼,他看了一眼那只陪伴他长大的银贝壳,手指一收,将它握住。然后他咬紧牙关,对丁昕兰说:“原来你不认识,对不起,我找错人了,打扰!” 说完,他“啪”地将银贝壳摔在地上,抬脚就要踩上去。 梅琳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推开,弯腰将银贝壳捡了起来。等她再直起身的时候,沈锐意已经转身离开,向楼下冲去! 她迅速地瞥了丁昕兰一眼,她觉得丁昕兰快要晕倒了。可是她不能去扶,她只追着沈锐意而去。她似乎已经猜测到这其中的故事了,她觉得好揪心。 她边跑边喊:“沈锐意!你站住!你等等我!” 沈锐意几乎是飞下楼去的,他冲出去后,跑到奔驰车前,拉开车门,将司机拖了下来。他自己坐进驾驶位上,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呜”地一声轰鸣,就向前蹿了出去。 等在楼下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反应,车子已经被他发动了。 正在这个时候,梅琳追了出来。她一见车子发动,飞奔过来,拍着车窗叫沈锐意:“你停下来!我有话跟你说!你别冲动......” 沈锐意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只想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梅琳在拉车门,他却猛地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车子冲出去,梅琳被猛地拖了一下。她及时松手,还是被惯性摔在地上,翻滚出老远去,才停了下来。 沈锐意从后视镜中看到梅琳被拖倒了,立即又踩下刹车。刺耳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间,车尾猛地一甩,差点儿栽到路边的花园里。 杨皓明知道事情不妙,跑过来先扶梅琳。他刚把梅琳抱起来,沈锐意已经冲回来了。 沈锐意从他怀里抢过梅琳,紧张地在她浑身上下打量着:“你怎么样?摔坏了没有?你笨啊!我都踩油门了,你还拉车门!” 梅琳只是手、肘和膝盖被蹭伤了,额头在地上磕了几下,皮破了,都是外伤,也没有怎么样。她抓着他的衣襟,问他:“你要去哪儿呀?你要带上我啊!” 沈锐意已经冷静许多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妈了,以后的岁月里依旧没有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朝着大家挥了挥手:“没事了,去把车开过来,我们走吧。” “不许走!”梅琳大吼一声。她指着最前面的那辆车,对正要行动的兄弟说:“你们去前面的那辆车里等着,我不让走,谁也不许开车走!” “我说走就走!”沈锐意要将梅琳抱起来。 梅琳却一翻身跳下去,拖住他的手:“我说不许走就不许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最后杨皓明一摆手:“去前面车里等着。” 梅琳拉着沈锐意,一瘸一拐地走到中间那辆车旁,她开了后座车门,自己先爬了进去,然后对沈锐意招手:“你进来,你需要冷静一下,我陪着你。” 沈锐意坐进去,将车门摔上,双手抱头,一句话也不说。 梅琳将那枚银贝壳拿出来,交到他手上,问:“那个女人是你妈,对吗?” “我也不知道!”沈锐意冷冷地哼了一声,“本来我以为是,现在看来是我找错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就算我想不出好的办法,有我帮你分担,你也会好过一些,行吗?”梅琳偏着身,温柔地看他。 沈锐意却痛苦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爸爸并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说,他很期待我与丁昕兰相见的情形。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刚才那一幕,一定没有让他失望!” 梅琳觉得头好大,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乱。她思索了一下,对他说:“既然你爸爸不肯告诉你,而你已经来到了这里,你为什么不向她问清楚?就这样走了,你妈妈在你心里成了永远的谜,你不觉得很遗憾吗?” 沈锐意猛地举拳去捶前面的座椅靠背,恨恨地说:“她都不肯认我这个儿子!你让我怎么问?她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也许她现在生活得很好,我的到来只会让她难堪!她一定希望我永远也不要找来,也许她早已经把我从记忆中抹掉了!” 梅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很想告诉他:不是的,她从来没有忘记你,你的照片一直放在她的卧室里,她也没有生活得很好,她一直都是单身一人,拒绝任何人走进她的生活。 虽然梅琳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了解现在的丁昕兰。 丁昕兰就她的教官,她被从警校选入特训营的时候,第一天就被丁昕兰罚绕操场跑50圈,她从太阳高悬一直跑到月亮东升,到最后整个人都处于麻木的状态,好像死掉了,只有两条腿在机械地移动。 从那天开始,她就成了丁昕兰手下的一名学员。丁昕兰非常严厉,她在学员面前永远板着一张脸,从来不会露出一丝笑容。大家都怕她,背后叫她“灭绝师太”。 后来相处的久了,梅琳了解了一些关于丁昕兰的事,知道她年轻的时候做过卧底,归队后就调来做教官,她没有结婚,自己一个人生活。 梅琳性格活泼讨喜,训练又刻苦,在同期的学员中,丁昕兰最喜欢她。后来熟悉,她经常会在休息的时候去丁昕兰的家里,帮丁昕兰做些家务活,蹭一顿饭吃,师徒二人聊聊天,过得挺愉快。 有一天她帮丁昕兰整理卧室的时候,不小心碰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她见里面有一个皮夹,拿出来打开一看,皮夹里只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子,两三岁的样子,站在沙滩上,朝镜头举着手,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她正盯着照片看,丁昕兰走了进来。她就问:“师傅,这个小孩子是谁呀?” 丁昕兰从她手里抢过皮夹,合上后放回抽屉里,说:“是我儿子。” “你有儿子?你结过婚?”梅琳当时非常吃惊。 “是,结过婚,不过已经离了,儿子跟着爸爸。”丁昕兰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哦......”似乎是一段不幸的婚姻,梅琳就没有再问下去。 现在回想,梅琳才发现,那照片里的小男孩分明就是沈锐意。两三岁时候的他,和现在28岁的他,虽然变化很大,但是眉目轮廓基本没变的。 所以她比沈锐意知道得清楚,丁昕兰并没有忘记他这个儿子,她也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才抛弃沈锐意的。至于丁昕兰与沈父之间到底是怎样一段曲折纠葛,她也很想知道。 她抱住沈锐意,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她说:“无论如何,既然你来了,就要把事情弄清楚。我不想这件事成为你永远的心结,以后想起来就只有痛苦。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即便是痛苦,也要明明白白地痛苦。你就这样离开了,那是懦弱逃避!” “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会再回去求她了!”沈锐意很坚决地说。 梅琳想了想,一挺身:“我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向她问个明白!认与不认,总该有个理由!” 说完,她拉开车门下车,往楼里走去。 而沈锐意,竟没拦阻她。他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看着梅琳上了楼,心里又亮起一丝希望。 梅琳返回五楼,就见丁昕兰倚着门框坐在地上。她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回到屋里,也没有力气把门关上。她听到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睛,见是梅琳,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泄而出。 梅琳上前扶起她,把她扶进了屋里,关了门。进了客厅,丁昕兰倒在沙发上,将双腿蜷缩在胸前,额头顶在膝盖上,捂着脸默默地哭。 梅琳坐到她身边,叫了她一声:“师傅......” 丁昕兰猛地坐直了身子,抬手胡乱抹了几把脸上的泪水,直盯着梅琳:“嘉琪!为什么你在他身边?长官说你出去执行任务了,难道就是让你潜伏在他身边?” 按规定,梅琳是不该说的。但是眼下的状况,她说与不说,事情都已经很明了了。她点头,说:“是!” 丁昕兰一下子扑过来,甩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梅琳被打得直发懵:“师傅......” 丁昕兰很激动,她愤怒地指着梅琳:“我倾尽心力教导你!我当你是最得意的弟子!我一手把你培养起来,就是为了让你去对付我儿子?!” 梅琳觉得好揪心,可她又是何其无辜。在今天以前,她怎么会知道沈锐意是丁昕兰的儿子?她只是一个警察,服从命令是她的天职! 丁昕兰见梅琳捂着脸发怔,突然又泄了气,缩了回去,抱着膝盖哭:“这不怪你,只能怪我自己,这是我的报应!” “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梅琳脑子乱极了,她急需要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丁昕兰边哭边说:“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卧底经历,就是潜入dk联盟,跟在了沈祖鸿的身边。他喜欢我,我们就结婚了,生了锐意。可是在锐意四岁的那年,沈祖鸿发现了我是卧底,他把我囚禁在白沙岛上,打我骂我,恨我入骨。我反抗,屡次自杀,终于把他惹火了。他拿枪指着我的头,要打死我。” “我以为我要死了,就在那个时候,锐意跑了进来,沈祖鸿就放下了枪。几天后,沈祖鸿突然把我带上直升机,离开白沙岛。然后他亲自把我送回到长官面前,他说:这是你们的人,我把她送还给你们......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锐意。” 这个故事如同一块巨石,砸在了梅琳的心上。 她看着抱膝痛哭的丁昕兰,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丁昕兰讲述得非常简单,省略了一切细节。 但是梅琳却可以想象得到,那个过程该有多么纠结。沈祖鸿一定是很爱丁昕兰,才会跟她结婚。当他发现丁昕兰是卧底的时候,他该多么痛苦。他折磨她,想必他自己的心里也不好过。他想杀死她,却又下不了手。可是他又不想再见到她,最后竟然亲手把她送回到长官的面前。 而丁昕兰一直没有结婚,孤僻半生,想必她当初跟沈祖鸿结婚,也不完全是因为任务的需要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对沈祖鸿一定也是有感情的。 听起来这只是陈年旧事,但沈锐意和她,不正在经历着这个过程吗?也许有一天,沈锐意会发现她的身份,他也会恨她。爱得越深,就越是没有办法承受背叛。到了那个时刻,他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或许是她在某一天,不得不亲自逮捕他,将他送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之后像他的父亲一样,被囚进牢狱之中。如果走到那一步,他会更加恨她的吧? 而她的下半生,也许就像丁昕兰这样,再也没有欢乐和幸福,只有无尽痛苦的回忆。 她好害怕,缩起双腿蜷在沙发上,浑身发冷。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各自伤情。而楼下的沈锐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按响了车喇叭。 梅琳一下子跳起来:“不行!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你现在不能再伤害他。你在他心里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如果你不能亲手把这个结打开,这件事很折磨他一辈子。” 丁昕兰哭够了,也冷静了下来:“我不能与他相认,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不能再伤他第二次。就让他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一直这样恨着我吧,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大概已经习惯这种恨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恨你?你是他的妈妈,给了他血肉之躯的那个人。也许他根本不介意你是他爸爸身边的卧底,他只想要一个妈妈呢。”梅琳劝着丁昕兰。 可是丁昕兰没有勇气接受这个考验,她怕亲耳听到儿子说恨她,她想要逃避。她摇头:“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要硬扭在一起了,还是算了吧。” “我要试试!”梅琳说着,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丁昕兰的卧室,从她的床头柜子里翻出那张沈锐意童年的照片,拿着往外跑。 丁昕兰追她:“嘉琪!不要!” 梅琳跑到门口,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回头对丁昕兰说:“师傅,一会儿如果我回来了,你要记住,千万别失口叫我嘉琪,我现在叫梅琳,你可以装作完全不了解我。” 然后,她开门跑出去,下楼回到了车里。 沈锐意无精打采地靠在那里,梅琳问他:“你等着急了吧?” “我着急走!我还有事要做呢!”沈锐意嘴硬道。 梅琳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他:“你看这个。” 沈锐意接过来,看了一眼,问:“这是谁?这是我吗?” 梅琳笑了,指着照片里的小男孩说:“当然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笑得这么傻?” 沈锐意坐了起来,拿着照片反复看着,问她:“这是她给你的?她那里有我的照片?” “是呀,就在她的床头柜子里,我想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几眼的吧。”梅琳开始铺垫气氛。 果然,沈锐意脸色缓了缓,眼神也柔和了起来,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苦笑了一下:“还好,她并没有完全忘了我,我现在心里好过多了。她怎么说?是不是有自己的生活,不希望我再打扰她?我能理解,二十多年风平浪静,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的确没有办法向家里人解释” “你很自以为是,你怎么知道她有家人?”梅琳拍了拍他的脸,教训他一句,“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啦,没有结婚,也没有家人。她不肯认你,不是因为她不想你。她是害怕伤害你,害怕你恨她。” 这个说法,让沈锐意皱巴巴的心一下子被抚平了。他委屈地扁了扁嘴:“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和爸爸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他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牵累到我?” “因为......她当年的身份,是......”那两个字就在梅琳的嘴边,她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来。 沈锐意却突然灵光一闪:“她是警察,她是我爸爸身边的卧底,是这样吗?” 梅琳心一疼,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她是卧底,后来被你爸爸发现了。你爸爸其实想杀了她,却始终下不了手,最后他把她送回来了。我虽然不太喜欢你爸爸那股子刚弼跋扈的劲头,不过说心里话,他对你妈妈这件事上,做得真像个男人。” 沈锐意盯着自己的童年照片,沉默了。 安静了几分钟后,沈锐意将照片揣进怀里,说:“我想去见见她,不管她曾经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她最重要的那个身份是我妈。” 梅琳“啪”地一击掌:“对啊!我刚才就是这样说的!我陪你去!见了面,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她高高兴兴地跳下车,陪着沈锐意,第三度返回到楼上。 来到丁昕兰家的门口,她亲手按下了门铃。丁昕兰很快开了门,但她只看着梅琳,目光始终不敢落在沈锐意的脸上。沈锐意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气氛非常尴尬。 这种时候,梅琳总能发挥她的作用。她叫了一声:“阿姨!你7;150838099433546儿子说要看看你,你让我们进去吧!站在门口多奇怪。” 丁昕兰先转身回了屋,梅琳随后把沈锐意推了进去。 丁昕兰进了厨房,忙忙碌碌的,好像是要泡茶招待客人。沈锐意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一处两居室的住房。陈设非常简单,但是很干净。 梅琳推他:“别傻站在这里,快过去喊妈!” 沈锐意被她推到了厨房门口,酝酿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别忙了,我不渴。” “哦......”丁昕兰把茶壶放下,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该做什么好。 梅琳就把她从厨房拉出来,摁她在沙发上坐下。又回头拉沈锐意,把他安排在丁昕兰的身边。然后她说:“你们母子俩儿好好谈一谈,我去里屋歇一会儿。” 她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回头用口型告诉沈锐意:“叫妈妈!” 十几分钟后,梅琳坐在卧室的床上,听到了外面丁昕兰的哭声。她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没有轻松下来。 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沈锐意发现她也是卧底的时候,会不会像原谅丁昕兰这样,轻易地就原谅了她。也许妈妈和爱人终归是不一样的,沈锐意会像他爸爸一样,用枪指着她的头,纠结在杀与不杀之间。 她已经走上这一条荆棘之路,她这一生再也没有办法轻松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她回头,看见丁昕兰红肿着眼睛,走了进来:“小琳,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好啊!”梅琳跳下床,“我也会做饭,我帮你。” 丁昕兰摇头说:“你坐着吧,我儿子长到28岁,我头一次给他做一顿饭,你就别插手了。” “那行!那我就等着吃现在的喽,谢谢阿姨!”梅琳高兴地答应着。 丁昕兰进厨房忙着做饭去了,梅琳走出来,见沈锐意坐在沙发上,眼圈儿红红的。她挨过去坐下:“沈锐意,你哭了?” “没有。”沈锐意否认。 “在自己的妈妈面前哭不丢人,你还装什么呀?”梅琳逗着他。 沈锐意就瞪她一眼:“不许跟别人说!” 梅琳晃了晃脑袋:“不说可以,就看你对我好不好了。我看过你哭,你看过你光屁股的照片,这可是很厉害的小辫子哦。” 沈锐意真是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头一次坐在妈妈的家里,又有些拘谨,不好跟梅琳发作。他偷偷地凶她:“哪有什么光屁股的照片?你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儿?” 梅琳存心想逗弄他,就指着他那张童年照片说:“你自己看清楚,这可是开裆裤噢!你要我怎么含蓄?难道让我说,这是沈锐意的裸照?” “你小时候不穿这种裤子吗?再说了,这不是遮得挺严实吗?也没有露出什么来!”沈锐意想从她手里抢回照片,却被她一扬手闪开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拿着照片反复欣赏着,笑道:“这还没露出什么?你仔细看看!” 她把照片递过去,几乎贴在了沈锐意的脸上。沈锐意真地仔细瞧了一眼,哦......好像是遮得不怎么严实。 他窘极了,一把夺回照片,揣了起来:“你往哪儿看!色迷迷的!” 梅琳就羞他:“哎哟!好像我没见过似的!怎么到了妈妈家里,你还变得害羞了呢?” 沈锐意偷眼往厨房看,警告梅琳:“不许你在这里犯浑!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丁昕兰在厨房里,偶尔往外瞄一眼,看见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头挨着头嘀嘀咕咕,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掉下泪来。 四十分钟后,午饭做好了。四菜一汤,都是家常的菜色。丁昕兰让他们两个坐了,她自己也解了围裙坐过来,说:“吃饭吧,也没有准备,冰箱里有什么我就做什么,锐意口味高贵,不知道吃不吃得惯。” 沈锐意端起一碗饭来,夹着菜大口吃起来,边吃边点头:“好吃。” 丁昕兰笑了:“慢慢吃,不要着急。” 这顿饭,沈锐意吃得最开心。丁昕兰和梅琳都各怀心事,吃得很慢。 饭后,梅琳拖着沈锐意去厨房刷碗。沈锐意哪里干过刷碗这种活?就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看。丁昕兰本来坐在餐桌前削水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大约两分钟后,她又走了出来,对梅琳说:“小琳,我想起一件事,锐意小时候特别爱吃软软的弹牙的那种糖,我每次去超市看到那种糖,都有买一罐回来的冲动。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买一罐给他带回去,你陪着我去超市一趟吧,就在附近。” 虽然沈锐意已经年近而立了,但是听到妈妈说起买糖的事,还是挺幸福的。他走出来说:“我陪你们去吧。” “你别去!你就在家等着,你去了就没意思了。”丁昕兰执意把他留在家里。 梅琳解了围裙,擦了手,跟着丁昕兰一起下了楼。 一到楼下,梅琳就看见杨皓明倚在奔驰车的车前盖那里,往这边望着。她想:杨皓明是沈锐意最好的兄弟,而且他知道沈锐意此行的目的,既然他看见了,还是应该引见一下。 于是她朝着杨皓明招手,把他叫过来后,给丁昕兰介绍:“阿姨,这是沈锐意最好的兄弟,叫杨皓明。” “噢,拜托你多照顾锐意了。”丁昕兰并不太热情,客气地点了一下头。 杨皓明却是很恭敬地鞠了一个躬,打过招呼后,问她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陪阿姨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很快就回来。”梅琳说。 杨皓明职责所在,立即要求:“我让人跟着你们去吧。” “不必!”丁昕兰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就往前走去。 梅琳附在杨皓明耳边说:“阿姨是警院的教官,你让你的兄弟来保护一个教官,她会不高兴的。” “那你要注意安全。”杨皓明挺担心,叮嘱了一句。 梅琳笑了一下,跑上前去,挽住丁昕兰的胳膊,一起过了马路,往超市走去。 这附近的超市,梅琳都非常地熟悉。两个女人步行了两条街的距离,进了一家很大规模的家乐福超市。她们直奔糖果区,拿了两大罐软q糖,又买了其他的一些零食,到结款台那里结帐。 丁昕兰付了钱,梅琳拎了两只很大的购物袋子,往外面走去。她一过出口处的安检门,突然那门上的红灯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嘟嘟”的警告音。 立即有超市的安保人员走过来:“小姐,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物品。” 梅琳就把她手中的购物袋递了过去,那安保人员接过袋子后,对她说:“请你再一次安检。” 梅琳又走了一遍,红灯又亮了。她一头雾水:“是不是你们的安检门故障了......”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女子拎着一袋子食品,从安检门那里安然地走了过去。 “你看,我们的安检门没有故障,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安保人员拦在梅琳的前面,摆出要请她去搜身的架势。 梅琳回头看丁昕兰,丁昕兰就指着安保人员教训道:“我们没有偷东西,就不怕你检查。但是如果你搜查不出什么来,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你们就等着被投诉吧。” 说完话,她拉着梅琳的手:“怕什么的,又没偷东西,看他们敢把你怎么样。” 梅琳心中隐隐觉出异样,就跟着丁昕兰和那个安保人员,一起上了楼,往保安室的方向走去。梅琳一边走一边在自己的身上摸找了一下,果然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到了一块巧克力。 到了三楼,她们一进保安室的门,不出所料,梅琳一眼就看到她的长官---警察总署国际刑事侦察司的马兆斌警长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水,眼睛看着门口,正在等着她们。 梅琳把兜里巧克力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师傅真是好手法,往我口袋里塞东西,我居然没有发现。” 丁昕兰把巧克力剥开,咬了一口:“这块巧克力就由马警长买单吧!” 马兆斌先是朝着梅琳点了点头:“你辛苦了,坐下来说话。” 梅琳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长官真是消息灵通,我们才到w市,就被你察觉了行踪。” “沈锐意的目标很大,盯着他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要打听他的行踪,一点儿也不难。”马兆斌起身,倒了两杯水,分别放在梅琳和丁昕兰的面前。然后他问梅琳:“怎么样,任务有什么进展?” 进展?在白沙岛发现了一个金库,这算不算是任务进展? 梅琳想到金库的那一瞬间,就想起沈锐意站在那些金银珠宝之中,将她的头发结成花结,收进银贝壳里,戴到脖子上的情形。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粉宝石蝴蝶结,心想:他们派给我的任务,可不是去白沙岛寻宝的,如果我不说,应该不算是隐情不报吧? 只是一刹那间的犹豫,她说:“进展......我已经取得了沈锐意的信任,这算不算是进展。” 马兆斌朝着她挑起大拇指:“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取得他的信任,你已经做得很成功了。其他的进展呢?有什么发现吗?” 丁昕兰在对面一拍桌子:“马警长,你让我把人带来,我已经完成所托。鉴于你们正在谈一项我没有参与的工作,而且你们要对付的人恰好是我的儿子,我想我就不方便听下去了,我出去等着,你们谈完了叫我。” “昕兰你坐。”马警长急忙挽留她,“我们是完全信任你,所以才叫你来的,你不用避嫌。” “不用避嫌,就是有话要跟我说喽?马警长有话直说,我不爱兜圈子。”丁昕兰将巧克力的包装纸团起来,在桌子上揉搓着,目光敏锐地看向马兆斌。 马兆斌只好中断与梅琳的谈好,坐到丁昕兰的身边,对她说:“好吧,你还是那么爽快,那我就直说吧。沈锐意是你的儿子,这件事在警署的高层中并不是秘密,因为这是记录在你的秘密档案里,凡是有权力接触档案的人,都看得到。” “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高层们不介意,把我和沈锐意的母子关系昭告天下,我也不会介意的。”丁昕兰手里抓着纸团,满不在乎地看着马兆斌。 马兆斌越发笑得诚恳:“昕兰你误会了,我找你,并不是要批评你与沈锐意见面的事。刚才我与赵司长通过电话了,我现在只是想把他的指示转达给你。你也知道,我们在对付dk联盟的过程中,一直是处于被动的地位。我们没有办法估计这个组织到底有多雄厚的资金实力,也没有办法了解到它的全貌。这些年来,我们采取针对dk联盟采取的行动,多只是断其触爪,没有办法伤极根本......” “别拿司长来压我,别跟我分析形势,直接入正题!”丁昕兰极不耐烦,敲了敲桌子。 马兆斌尴尬地抬了抬手:“正题......就是我们警方的工作一直不得力,宋嘉琪她虽然已经取得了沈锐意的信任,但是离真正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大概还要花费一些时间。而你......” 丁昕兰将眉一立,眼神“倏”地犀利起来:“马警长!原来你在打我的主意!你们打算让我从沈锐意那里问出羊皮卷的下落,对不对?” 马兆斌虽然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等丁昕兰发火,梅琳在对面“啪”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我师傅为了执行任务,牺牲掉了一辈子的幸福!现在她人到中年,刚刚与自己的儿子相认,你们又要利用她!你们有没有人性!” “宋嘉琪!我们不是在利用她!我们都应该以大局为重!”马兆斌被属下拍桌子,一脸不悦。 梅琳气极了,她隔着桌子,指着马兆斌说:“大局为重?那马警长怎么不去当卧底?娶一个黑帮大姐,跟她生两个儿子!如果你想要的消息从大姐那里得不到,你还可以去问你的儿子!是不是?” “放肆!你敢顶撞上司!我还没说你呢!你以为我眼瞎是不是?我刚才问你话,你为什么要犹豫?你到底在沈锐意身边发现什么了?是不是有所隐瞒?难道你才去潜伏了三个月,就已经开始变质了吗?”马兆斌也站起来,隔着桌子与梅琳对峙。 梅琳心虚了一下,随即又仰起下巴来:“马警长!你认为三个月我应该发现什么?我临出发前,是不是你告诉我,dk联盟树大根深,组织严密,这一次任务会很艰难,少则一两年,多则不知多少年,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现在才过去三个月,你就要批评我工作不利?如果你们有更得利的人,没关系,我撤离!” “撤离?我们布局了那么久,你说撤就撤?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要是再敢说撤离,我拿枪崩了你!”马兆斌说着,真的把手放在了腰间枪匣上。 梅琳瞥了他一眼,坐回去,指着丁昕兰说道:“要我安心执行任务也可以,放过我师傅,不许为难她!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师傅!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你敢威胁我?”马兆斌脸儿都黑了! 梅琳缓和了语气,站起来说道:“长官,虽然我们是警察,我们要以大局为重,但我们也要有人性,对不对?如果警察没有人性,那还与黑帮有什么分别?再说了,我师傅可不是你这个部门的人,她只是警院的教官而已,而且论警衔,她可不比你的官阶低,你这样为难她,不太好吧?” 丁昕兰在对面一拍手,说道:“我徒弟这几句话说对了,马警长,我可不归你管,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昕兰,我没有要命令你,我只是在跟你商量。”马兆斌被梅琳惹得满脸怒气,面对丁昕兰的时候,却又立即转了脸。 丁昕兰一扬眉:“你这样说就对了,有商有量的,我们大家都不生气。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跟我商量的事,我不同意。我不在沈锐意面前揭穿你们的任务,已经是尽到了我的职责,再对我有要求,就太过分了!” 马兆斌见劝说失败,满肚子的恼火,全都朝着梅琳发过去:“宋嘉琪!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飞出去了,我就管不着你了!我能把你放出去,就有办法把你收回来!你最好头脑清醒一些!不要犯低级错误!否则你的下场是什么的,你应该知道!” 梅琳哼了一声,没再顶嘴。 丁昕兰站起身来:“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小心那些黑帮兄弟闯进来救人,到时候他们见到了马警长,可就不好解释了。嘉琪,我们走。” 马兆斌无奈,只好放她们走。 快走出门去的时候,丁昕兰突然又转身回来了。她撑着桌面,俯视着马兆斌,说道:“马警长,请你回去转告赵司长!我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所谓的正义事业,已经把一辈子的幸福搭了进去!如今我已年近半百,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你们算计!我丁昕兰做得够多了!你让他扪心自问!换做是他,他做不做得到!如果我的儿子有一天进了监狱,我会恨死他!” “昕兰......” “别叫我昕兰!请叫我丁教官!”丁昕兰说完,猛地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超市的大门,果然看见杨皓明带着人赶过来了。迎面遇上,他见丁昕兰铁青着脸,以为是烦他,就解释道:“是锐意哥让我过来的,锐意哥不太放心小嫂子......” “没事了,在超市里发生一点儿误会,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去吧。”梅琳此刻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将手里的购物袋塞给杨皓明,就去追上丁昕兰,挽住她的手。 一路上,两个女人就在深呼吸,平缓情绪。回到家里,一进门,梅琳就先把购物袋里的糖罐拿出来,在沈锐意面前摇晃了两下:“看看,五颜六色的,多漂亮!” 在沈锐意这个年纪,吃糖是非常可笑的事。但他还是拧开了糖罐的盖子,拿出一颗糖来,塞进嘴巴里嚼了几下,笑着说:“qq的,很好吃。” “我也知道你这么大了,不可能爱吃糖,我就是想做这件事。这两罐糖你都带上吧,即便不吃,摆在那里看着也行啊。” 沈锐意把嚼碎的糖吞下去,笑着问:“妈,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丁昕兰无奈地笑笑:“我以为你会很忙,难道你还能留下来过一夜吗?” “今天真不行了,有一个重要的约会,马上要赶过去,改日我再来吃妈妈做的饭。”沈锐意将糖罐交给了杨皓明,让他先下楼去了。 然后他对丁昕兰说:“妈,你......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提前退休不行吗?你退休后,让小琳陪着你,带带孙子,是不是会轻松一些?” 丁昕兰别过脸,咬着嘴唇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是劳碌命,没有工作会生病。再说,我......还是不要跟沈家接触比较好。” 沈锐意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一定是他爸爸说过狠话。于是他说:“这事以后再商量,我和小琳先走了。” 丁昕兰一把拉住梅琳的手:“等一下,我有几句话叮嘱小琳。” 她拉着梅琳进了卧室,把门一关,她问:“嘉琪,你是不是喜欢我儿子?” 梅琳犹豫了一下,低了头。 丁昕兰抓着她的手摇了半天,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可怜的孩子,你们俩儿可怎么办?” “师傅,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许你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我认命了。”梅琳掉下两滴眼泪来。 丁昕兰也难过,红着眼眶,用恳切地的目光看着梅琳,郑重说道:“嘉琪,我理解你的处境,可我还是想向你提一个要求,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你答应我!” “师傅,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他死的,我答应你。”梅琳点头。 两个女人在卧室里擦干了眼泪,才走出来。沈锐意一见她们都红着眼睛,就知道她们哭了。他敢没有多问,向丁昕兰告了辞,带着梅琳离开了。 下了楼,坐进车里,沈锐意问她:“我妈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两个怎么都哭了?” 梅琳往他的身上靠了靠,说:“你妈让我好好照顾你,说身体重要,不管多忙,也要吃好睡好,不要总是冒险,没事儿少出门,生命很珍贵的。” “哦......”沈锐意应了一声。 “我们要去哪儿呀?这么急着离开?”梅琳见车子在w市区内行驶,也不是离开的方向,就问了一句。 “我要见一见内地最大的一位客户,正好他在w市,刚刚通过电话,半个小时后在君耀会所碰面。我准备带你一起去。”沈锐意拨了拨她的头发,说道。 “我去?”梅琳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牛仔裤白衬衫,完全是为了坐飞机方便。 “就这样挺好,年轻又清爽。你是我女人,只要我知道你美在哪儿就好了,不必美给别的男人看,懂了吗?”沈锐意拍拍她的手。 梅琳倒也不是很介意穿着牛仔裤白衬衫去正式场合见人,她只是担心在这里遇到熟人。不是人人都像丁昕兰那么专业和机警的,一旦她什么地方遇到熟人,被对方叫出名字来,那就麻烦了。 “我好累,想睡觉,可不可以不去?”她哀求道。 沈锐意却说:“不行,我已经说过要带你去了,只是喝喝茶聊聊天,并不会太久。” 实在是躲不过去了,梅琳只好跟着沈锐意去了君耀会所。那是一个很高级的私人会所,梅琳心里想:在那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她相熟的人吧。 他们穿过大堂,乘电梯到了四楼,在侍应小姐的引领到了,到了一间很大的包房。门一推开,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大概有六七个人,有说有笑。灯光迷幻晃动,让梅琳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沈锐意一进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迎了过来,和沈锐意握了握手,然后一挺胸,用一种炫耀的语气对屋里人说:“今天你们跟着我来,算是开了眼界。你们知道这位是谁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dk联盟教父沈锐意,沈先生!” 梅琳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颁奖晚会上,司仪在喊出获奖人的名字,非常可笑。沈锐意也不是这么高调的人,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出口了,他也只能勉强笑笑:“申叔客气,幸会幸会!” 然后,他被让到主位上坐好,梅琳就挨在他的身边。 那位申先生陪坐在左边,看着梅琳,笑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新太太?” 沈锐意点头,给梅琳介绍:“这是申叔,与我们合作多少年了,很有义气的前辈。” 梅琳便打了一声招呼:“申叔好。”心里却在暗想:我什么时候成了新太太?而且还是“传说中”的新太太? “哈哈!”申先生爽声大笑,“听说沈太太很神勇呀,在华盛顿飞车击毙两名杀手?” 天哪!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都传到中国境内了,而且还严重演绎了真实状况,变成她飞车击毙两名杀手? 她看沈锐意,沈锐意笑着解释:“申叔别听那些传闻,她哪里会飞车,是我飞车还差不多。她也不会用枪,危急时刻,胡乱开了几枪,被她蒙中了而已。” “沈先生谦虚了!哈哈!”申先生指着他笑道,“我都听说了,一枪命中一人的手腕,另一枪命中另一人的肩膀,弹不虚发呀,沈太太真是威风!” 梅琳恨不能端起桌上的水果盘,把所有的水果都塞进姓申的嘴巴里!不吹捧会死呀!什么弹不虚发!她打了六枪好不好? 沈锐意觉得实在没必要跟这些人解释太多,飞车就飞车吧,神枪就神枪吧,其实他的女人也的确挺神气的,让他们传一传,也无所谓的事。 于是他一笑带过,不再说这件事,聊一些别的。 梅琳听着他们说话,一直觉得有一道目光在她的脸上打转。起先是屋里的灯光不太明亮,她看不太清所人的面孔。等她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她抬头打量这间屋子里所有人。 在这间豪华包房的角落里,她发现了那一道打量她的目光。对方化了很精致的妆,但她仍然觉得眼熟。再仔细看一看,低上头一想:糟了!那是她高一时候的同学!虽然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但她还是记起来了! 既然她都能记起来,想必对方也能记起来她。 那位同学之所以一直盯着她瞧,一定是觉得她眼熟,又不敢确认她的身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早就担心在w市乱晃,会遇到相熟的人。没想到来了这家私人会所,竟然还有高中同学在这里做侍应生。 她收了目光,不再看向那位同学,但是心里却紧张起来。那位同学显然已经认出她来了,只是碍着她“沈太太”的身份,不好上前打招呼。 即便今晚她两个一句话不说,那人在回到家后,也可能在同学和朋友之间传递信息:他们的同学宋嘉琪跟了一个黑帮大哥,现在已经是黑帮大嫂了! 这种消息很可怕的!她昨天在华盛顿随便开了两枪,今天就传到这边来了,何况那位同学还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她要是随便传播给几个人,就够她受的。 她正在想,要不要借机出去,把这个同学的事解决掉?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杨皓明走了过去,在那位高中同学的耳边说了向几句什么。那女人点了点头,跟着杨皓明一起出去了。 梅琳一下子把心提了起来!杨皓明是多机警的人!他是不是看到那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所以叫出去问一问呢? 她坐不住了,附在沈锐意的耳边小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她就站起身来,出了包房,在走廊里寻找起来。有一个年轻的侍应生上前来问:“小姐,请问我能帮你什么?” “刚才从那个包房里出来两个人,一位年轻的先生,带着你们这里的一位侍应生小姐,他们两个去了哪里?”梅琳向他打听。 那侍应生指了指电梯:“他们乘电梯到楼下去了。” 梅琳赶紧乘电梯下了楼,她在大堂里到处寻找杨皓明的身影,可却到处找不见。她急坏了,向会所的大门外跑去。谁知她一出大门,就见杨皓明踏着台阶走上来。 两个人在门口遇上,杨皓明愣了一下,问:“小嫂子怎么出来了?” “哦......”梅琳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脖子,“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就说不要来,沈锐意非要让我来。呆在里面闷死我了,我出来透口气。” 杨皓明笑了笑:“锐意哥带你来,是希望让你知道,他平时都在干些什么。你要是跟在锐意哥身边日子久了,就会对他做的事赶兴趣的。” “毒品吗?我到任何时候也不会有兴趣。”梅琳边说着话,边往他的身后瞧,“你出来做什么?不会也是出来透气吧?” 就他一个人,他把她的高中同学弄到哪里去了? 杨皓明摇了摇头:“我可是出来做事的,哪有小嫂子这么轻闲?锐意哥谈事的时候,只要没我的事,我就会出来走一走,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形。虽然有兄弟们在外面守着,我不亲自看一看,还是不太放心。” 梅琳心中狐疑,却笑与他打趣:“你对沈锐意真是没话说,又体贴又周全......” “小嫂子你又来了!”杨皓明被她取笑习惯了,也懒得反驳了。 两个站在门口聊了几句,梅琳始终没见到她的高中同学从台阶下面走上来。一直到她回到大堂,乘电梯上了楼,回到了包房之间,也没有见到那位女同学。 而杨皓明与她前后相隔了十几分钟,也回到了包房。沈锐意在那里坐了半个小时,与那位申先生对饮了几杯,谈了几件事之后,就告辞了。 出了君耀会所,梅琳再不敢大意,哪里也不肯去了。沈锐意只好依着她,就近在一家酒店下榻。 梅琳一进客房,就冲进了浴室。她开着热水,站在水流下面发着呆。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脑子实在太乱了。在见到丁昕兰的那一刻,在见到马长官的那一刻,还有刚才在会所中,高中同学被杨皓明带走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都是在极限运转。 她太累了,很想直接昏倒在地上,不要起来了,不用思考了,也不用衡量了。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现在最需要弄清楚的事,就是杨皓明到底有没有向她的高中同学问出些什么,那个同学到底被他弄到哪里去了,到底会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她正在心里琢磨怎么样才能拭探出杨皓明的底细,沈锐意开了浴室的门,走了进来。 他脱了衣服,走过来给她轻轻擦着背,问她:“今天是不是很累?” “很累,我都开始怀念白沙岛的生活了,多么悠闲啊,我也想小龙和大侠了,唉......这才出来三天,我多没出息。”梅琳靠着他的身上,无力地说道。 沈锐意说:“既然你累了,一会儿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和皓明要出去办点儿事,估计半夜能回来。” 第158章 第158章 已经是夜里了,沈锐意说他要和杨皓明出去办事,还让梅琳在酒店休息,梅琳的心里开始忐忑。 梅琳想:会不会是杨皓明把她的那位高中同学带走,问出了什么,然后就把那位倒霉的同学藏在某一个地方,等沈锐意亲自去审问呀。 她裹着一条浴巾,看着沈锐意在那边穿衣服,就试探道:“我自己住在酒店里害怕,我想跟你一起去。” 沈锐意转头冲她一笑:“你这么黏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呀?不过今晚的确不方便带你去,我办完事就回来,保证一分钟也不在外面耽搁,好不好?” 梅琳撅着嘴巴:“我才不信你,你说你去办重要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去会情妇?我一定要跟着你才放心。” 沈锐意走过来,抱住她亲了一下:“乖,别闹了!你要明白,我现在可不是在白沙岛上的休闲状态了,我也想分分秒秒和你守在一起,但我要做事的。你先去睡一觉,等我!” 梅琳实在磨不过,只好看着他出了门。 她在客房里转着圈,心中焦虑难安。最后,她还是决定去探个明白。 她迅速穿好衣服,出了客房,乘电梯下到一楼。躲在酒店大堂的大理石柱后面,她往门口的方向张望,正好看到沈锐意和杨皓明上了黑色的奔驰车。 她看着那辆车开走了,急忙跑出去,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奔驰车。” 司机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就要追上去。梅琳赶紧说:“别追太近,只要能看到那辆车就行。” 黑色奔驰车从酒店门前向东行驶,在市区内绕了二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条深巷的巷口。沈锐意和杨皓明下了车,往巷子里走去。 梅琳急忙叫停了出租车,丢给司机一张钞票,就跳下车去。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巷口,抻着脖子往里面看。见沈锐意和杨皓明已经走出去好远了,她刚要拐进巷子里,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惊跳,回头一看,两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问她:“小姐,请问你要做什么?” 梅琳没想到巷口还有人把守,好在这两个人不认识她。她一梗脖子,说:“我住在这里,下夜班回家,行不行啊?” “你既然是回家,不用这么鬼鬼崇崇的吧?”其中一个人质疑她。 她眼珠转了转,说:“我前男友骚扰我,天天这个时候等在这里,我看看他在不在嘛!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二十几岁,染着黄头发,鼻子上还穿着两个银环......” 其中一个男人皱了皱眉,说:“没有看到。” “那我就放心了,我回家了。”梅琳说完,大大方方地进了巷子里。那两个男人见她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放过她了。 她走了几步,往回看看,身后没有人盯着。于是她撒腿就往前跑,正好赶得及看到沈锐意和杨皓明进了一栋公寓楼的中间那个单元。 她跑到楼下,抬头看着。大约三分钟后,八楼的楼道灯亮了。 于是她冲了进去,按下电梯,直接上了八楼。 一出电梯,她有些傻眼。走廊是l型,一层共有八户人家,她没有办法判断沈锐意和杨皓明进了哪一道门。 她只能走到每一扇门外,贴着门缝尽量探听里面的动静。八户人家都被她贴门偷听一个遍,有的能从门缝里听到电视机的声音,有的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依旧是判断不出沈锐意在哪一间屋。 她又返回身,准备再查找一遍。当她走到第四户人家的门外时,她刚把耳朵贴到门缝那里,“咔哒”一声,门突然开了。 她急忙缩回身,对屋里走出来的男人说:“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溜。 那个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拎进了屋里,拖着她进入客厅,往地上一掼,向沙发上的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报告道:“康少,这个女人在门口鬼鬼崇崇的,还扒门偷听。” 梅琳是背对着门被拖进来的,她摔了一个仰面朝天,一听那人叫什么“康少”,心里暗叫糟糕,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她一骨碌就要爬起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杨皓明的声音:“小嫂子!” 紧接着一个人蹿了过来,将她扶起来。她抬眼一看,是沈锐意! 沈锐意正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来的?你来干什么?” 梅琳预想到会被他撞上,心中早想好了说辞。她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委屈地说道:“你让我睡觉,我哪里睡得着?我不放心!我怕你出来找女人!” 沈锐意当即石化,同时,从沙发那里传过来一阵肆意的大笑声,那个被称呼为“康少”的男人站起身,走过来站在梅琳的面前:“看来是弟妹要捉奸啊,哈哈!抱歉抱歉,我手下的兄弟不认得弟妹,冒犯了。” 说完,将摔倒梅琳的那个男人叫到跟前,抬手甩了一巴掌:“还不快向沈先生沈太太道歉。” 那个男人赶紧鞠躬道歉,梅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怪不得他。” 她边说着话,眼睛滴溜溜在屋里看了圈。哪里有什么高中同学?倒是沙发旁边摆着一撂木箱,最上一层的那只木箱开着箱盖,她看到里面摆放着一支突击步枪。 看来是她误会了,他们不是出来审问什么高中同学,而是来谈武器的生意。 她整理了一下摔皱巴的衣服,看了一眼正瞪着她的沈锐意,摆出一脸歉意的笑:“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谈,我走了。” 她刚一抬脚,就被沈锐意抓了回来:“来都来了,一会儿一起走吧!” 见那位康少抿着嘴笑,沈锐意指了指梅琳,解释了一句:“她年纪小,调皮了些,让康少见笑了。” 康少大方地一挥手:“弟妹很有趣呢,看得出来,年纪的确不大,沈先生你有的操心喽!弟妹要喝点儿什么?” “果汁!”梅琳不客气地应道。 沈锐意苦笑:“你当这是自己家吗?倒是不客气。” 梅琳晃了晃脑袋:“这一路跟过来,我很紧张的,喉咙都干了。再说了,这里没有女人,我高兴呢。康少不会介意我要一杯果汁吧?” 说完,她自己走过去,坐进了沙发的角落里。 有人给她端了一杯果汁来,她坐在那里慢慢喝,听着沈锐意和康少谈生意。 原来这几支突击步枪是从以色列的一家武器公司弄来的,属于新研发的先进武器。大陆对武器管制相当严厉,但这位康少的父亲是工业部高官,他本人是做钢铁生意的,暗里也做一些私运武器的生意。 他们正谈到价格的问题,那位康少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刚说了两句,脸色“倏”地变了。 他收起电话,突然转身指着梅琳:“是不是你把警察引来的?” 梅琳一愣,沈锐意却已经跳了起来:“康少不要血口喷人,她是我的女人,你不信她,就是不信我!” “我这里一向机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么偏偏今晚就有警察来了?”他边说着话,急急忙忙将武器资料收拾好,示意手下人赶紧把武器运出去藏起来。 沈锐意拉着梅琳的手站起来,对杨皓明说:“我们快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康少在身后喊一句:“我会查清楚,被我知道是谁泄了密,不管是谁的女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沈锐意脸一沉,转身指着康少:“先把你自己的人管好!你敢向我的人伸手,别怪我不念旧情。这里虽然是你的地盘,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可都在我的地盘儿上!” 来不及争执了,两个男人愤怒地对视了一眼,杨皓明已经开了门,提醒沈锐意要赶在警察上来前撤离。 沈锐意抓着梅琳的手,快速地奔向电梯。 三个乘着电梯下了楼,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一批警察冲了进来。沈锐意握了握梅琳的手,示意她镇定。他拉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那些警察的中间穿过去,走向大门。 “沈先生站住。”迎面走过来一位中年警察,高个子,平头,板着脸叫住沈锐意,“有人向我们报警,说这栋楼里正在进行非法的武器交易,我们有理由怀疑,沈锐意先生就是这宗武器交易的对家。” “你有证据?”杨皓明站出来,与那位中年警察对峙。 “杨先生请放心,我们会搜查到足够的证据。现在我们要请几位去警局协助调查,希望你们配合。”中年警察抬了抬手,就有几个警察围了过来。 梅琳站在那里,心中暗想:看这个人的警衔,大概是刑警队长。可是他却能一眼认出沈锐意和杨皓明,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楼上的那位康少,而是沈锐意啊。 这种情形下,逃不是明智的选择。沈锐意偏头告诉梅琳:“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最多在警局呆上48个小时。” “我不害怕。”梅琳朝着他笑了一下,跟着他往外走去。 他们被警车带到了刑警队,三个人被分开关了起来。梅琳坐在其中一间审讯室里,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心里在担忧着沈锐意。 她很清楚,这些警察问案,有时候会用些特别的手段。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关键时刻,她可以向长官求助。她只是想不明白,沈锐意到w市一天而已,到底是谁盯上他了。 大约坐了半小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两个女刑警走了进来。她们坐到梅琳的对面,其中一个打开手中的本子。 梅琳不等她们开口,先说道:“你们别指望我会说什么,除非我律师来,否则我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两个女刑警对视了一眼,旁边那位生气地合了本子,一拍桌子:“你以为自己在哪里!你别想在这里嚣张!我们已经在楼外的垃圾里搜到了那些轻武器!你不开口,我们也查得出真相。” “那你就去查,还来问我干什么?”梅琳朝着她摊了摊手。 另外一位敲了敲桌子,问她:“梅琳,我问你,今晚你跟沈锐意和杨皓明去那栋居民楼,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梅琳开始沉默,眼睛望着审讯室的门,一言不发。 那位女刑警又问了几个问题,她依旧将嘴巴闭得紧紧的,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最后,两位女刑警悻悻地离开了。她们前脚刚出去,审讯室的冷气突然被开大。想必是那个摔本子的女人干的,她好像对梅琳这个黑帮老大的妇人非常不爽,刚才就一直朝着梅琳翻白眼。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温度越来越低。梅琳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通常警察对付不合作的嫌疑人,都会使用这种小小的折磨手段。但是这对梅琳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在参加特训的时候,曾经在数九寒天被丢进北方的原始森林里,只给她一条毛毯、一只打火机、一把刀和两瓶水。她就是靠着这几样东西,在三天之内自己走出了森林。许多同期学员在森林里迷路,有人第二天就受不住,向指挥中心求救了。 所以在审讯室里照一照强光,吹一吹冷气,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一整晚,她连眼睛都未合,冷了就在审讯室里跑一跑,累了就坐下歇一歇。 第二天一早,有人给她送早饭,她指着冷气入口对来人说:“你们最好把这东西调明白,否则我出去后,一定告你们刑讯。”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暖和了。 吃过早饭后,例行又有一次讯问,她依旧不是肯开口。她想:沈锐意的律师应该已经到了,不过律师肯定要先处理沈锐意的问题,她只是附带着被捎进来的,只要沈锐意没事,她马上就能跟着出去。 果然一上午没有人来打扰她,一直到了中午,审讯室的门再度打开,这次进来的不是刑警,而是沈锐意的律师童七歌。 梅琳看到她,笑了:“七歌姐姐还真是神速,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 “当然,平出事,我就是借一对翅膀也要马上飞过来的!别人来处理,我可不放心!”童七歌坐在了梅琳的对面,悠然地看过来。 梅琳看她的表情很轻松,就知道沈锐意没事了。她问:“童大律师既然这么能干,那是不是已经把沈锐意解救出去了呀?” “平是无辜的,他们当然要放了他!”童七歌洋洋自得地回答。 “哦,照这么说,我也可以马上出去喽?”梅琳问。 出乎意料,童七歌愉快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不起,你的事比较麻烦,恐怕你还要在这里呆一阵子。” 梅琳心一沉:“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警方说你的身份证件是伪造的,要控你非法入境。对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我已经来不及把你的证件变成真的了。平今天上午比较激动,打了一个警察,所以他被限令24小时离境,我必须要先去照顾他的事。就要委屈在你这里呆几天了,等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你再出去吧。” 自从上了圣劳伦斯号,梅琳的身份就没有了。本来以为她会一直被软禁在白沙岛,不能离开,所以她的身份就变得不重要了。这次离岛,沈锐意就让人给她伪造了一个美藉华裔的身份。她拿着那些证件从白沙岛到华盛顿,又从华盛顿来到中国z省,都没有出过问题,没想到这里被查出来了。 童七歌在向梅琳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语气是轻快的,表情的是愉悦的。 梅琳想,她一定巴不得自己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她说:“我以为童律师神通广大呢,原来也有你解决不了事。不要紧,我就在这里住着,我相信沈锐意不会让我在这里呆得太久。” 童七歌也不避讳她的企图,她从审讯桌上探过身去,凑近梅琳的耳边说:“你放心地住着吧,我会好好照顾平的。” 梅琳冷冷地哼了一声:“童律师,你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输给我了吗?你输就输在不要脸!女人如果不要脸到你这种程度,没有男人会尊重你!谢谢你照顾平,我相信他,你可以走了!” 童七歌退回身去,恼恨地瞪了梅琳一眼,转身走了。 梅琳郁闷了,这可真是自找的。如果昨晚她没有跟去那栋居民楼,她现在一定是在酒店里等着沈锐意呢。这下可好了,那些非法交易武器的人没事了,她倒出不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她呀。她的那位高中同学的确是被杨皓明带走了,之后就不见人影了。杨皓明又不是多么好女色的男人,何况是那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就叫走一个人。这么严重的事,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她的同学仍然在杨皓明的控制中,这次他们出去后,他会不会立即向沈锐意汇报?她身在囹圄,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她正着急,两个女警察走了进来:“梅琳,现在送你去拘留所,快起来。” 梅琳无奈地苦笑。现在她已经不是被“请”回来配合调查案件的嫌疑人了,她现在是一名非法入境者,她的问题没有解决以前,恐怕就要在拘留所里住下了。 她说:“我请求见一见沈锐意。” “见什么见?”一位女警察不耐烦地吼了她一句,“以为这里你们家呀!这个也要见,那个也要见,不让见还敢袭警!太嚣张了!” 童七歌刚才就说沈锐意7;150838099433546太激动,打了一个警察,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既然他都因为这件事袭警了,估计她是见不到他了。 于是很配合地站起来,跟着两名女警察出了审讯室,去了后面的临时拘留所。 她被送进了一个单独的拘留室,狭小的空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抽水马桶,什么也没有。 她进了拘留室,对押送她的女警说:“叫你们长官来,我有事要跟他谈。” 那位女警察一翻白眼:“可笑!你当我们长官是你们家保姆呀,你叫他来他就来?老实呆着,别惹事!” 梅琳一把薅住她的衣领:“我让你叫你就去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你如果再敢翻白眼!我也不怕袭警!” 旁边的那位机灵一些,心想这是不是老大的女人害怕坐牢,要坦白交待了呀?于是她说:“我这就去给你叫,不过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则这几天有你好受的!” 女警察锁上了拘留室的门,转身离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昨晚那个中年刑警来了。他开了拘留室的门,走进来,对坐在床上的梅琳说:“听说你有重要的事要交待,我是刑警大队的队长,你可以跟我说。” 梅琳抬了抬手:“我没什么可交待的,我要见总署国际刑侦司的马兆斌警长,麻烦你给他打一个电话......” “小姐!”大个子队长恼了,“我不管你认识什么警长!谁都别想在我这里开后门儿!我放走沈锐意和康少伟已经很郁闷了!我一定要关你几天,让沈锐意也郁闷郁闷!” 梅琳站起身,走到大个子队长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胸前快速地一扫,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落到她的手里了。她递到他的眼前:“大队长,这不是前门后门的问题,我告诉你号码,你立即打过去。” 大个子队长被梅琳取手机的手法惊到了,严肃地想了想,按照梅琳报出的号码,拨通了电话:“喂?请问是马警长吗?我是w市刑警队队长......” 不等他介绍完,梅琳一把抢过他的手机,说道:“长官,我被拘留了,在刑警队......” 半小时后,马兆斌就赶到了拘留室。他无奈地看着梅琳:“你可真有本事,执行任务都执行到刑警队来了!” “是他们查案,把我扫进来了,难道我袭警逃跑吗?”梅琳生气地回了一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我的身份问题安排好,沈锐意出去后,一定会让人去给我办理合法的身份!必须赶在他的前面,把我的身份问题解决了。还有,真实的梅琳有一个奶奶,千万不能沈锐意找到那个老太太。” 事情紧急,马兆斌打了一个电话,叫人立即去办。 他放下电话后,梅琳又说:“昨晚我在君耀会所遇到了一位高中同学,她好像认出我来了。你去查一下,想办法把她的嘴巴封住。” “没一件事做得干净,还要我给你善后!”马兆斌抱怨了一句。 说完了公事,梅琳问他:“我奶奶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每个星期都去看望她,你不用担心。你赶紧把任务执行完,就可以回陪着她老人家了。”马兆斌说。 “那我师傅呢?你今天一定有去看望她吧?以前不就是这样,我师傅一有事,你保证是第一个跑去安慰她的。”梅琳揶揄地笑。 马兆斌的脸红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一个单身汉,喜欢一个女人没有错!我也不怕大家知道!你就不同了!我可要提醒你,你是在执行公务!你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可以动真感情!我当初选上你,就是看好你心志坚定,你可别让我失望!” 梅琳听他说这些话,心里又拧巴了起来。她暗暗叹气,口中应道:“长官放心,我有数的。” “你有数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我能把你放出去,就一定能把你收回来,别做傻事!” 马兆斌走了,梅琳坐在那里发呆。紧急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本来她应该安心了。可是她却很心慌,说不出来的难过。 傍晚的时候,那位大个子队长来了一次,给梅琳带来一些零食和报纸书籍,居然还有一份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他把东西放下,说:“刚才我带我儿子在对面的肯德基吃晚饭,顺便给你带一份,我请你。” 梅琳笑了:“谢谢队长,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请回去呢。” “马警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转告你,你让他查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昨天她下班回家,在家门口遇劫,劫匪在她的身上捅了两刀,一刀刺中心脏。其实这个案子就在我手里,正在办理中,你问他倒不如直接问我呢。”大个子队长说着话,看着梅琳的眼睛。 梅琳的手一抖,报纸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大个子队长立即逼近她一步,问:“你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梅琳立即恢复镇定。 大个子队长还想问什么,见梅琳垂了头,思忖了一下,就罢了。 事情果然如梅琳预料的那般,马兆斌刚刚派人将梅琳的身份安排妥当了,沈锐意委托的律师就奔去四川,为梅琳办理“合法”的身份手续。 从办妥“合法”身份,到解决她非法入境的法律问题,再到为她办妥美国的移民手续,前后一共用了七天时间。 第七天的时候,大个子队长亲自来为她开了拘留室的门,对她说:“你的问题都解决了,沈先生派人来接你了,我不能再关着你了。不过这几天估计那个沈锐意也郁闷得够呛,我总算是找回来一些平衡。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切顺利。” 梅琳跟他道了别,随在两名女警的身后,出了拘留所。 她一出门,就看到杨皓明站在大门外。她心里“咯登”一下子,努力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杨皓明却笑得很开心,迎上来,站在她面前:“锐意哥因为袭警,被暂时限制入境。他在美国都要发疯了,一大早给我打了七个电话,催我来接你。” “哦......”梅琳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干什么?看他对沈锐意的忠诚,他不像是沈锐意的敌人。如果他跟她是一样的,那他绝对不会为了封口就杀掉一个无辜的百姓。可是他总有意无意地在帮助她,他想干什么? 杨皓明见她有点儿恍惚,就问:“是不是在里面吃得不好?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梅琳回过神来,笑道:“那里能吃到什么好的?我回美国后要狠狠地大吃一顿,再狠狠地睡上一天一夜!”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我订了下午的航班,还有半天时间,可以先满足一下你的胃。”杨皓明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她带上了车。 刚上车,杨皓明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无奈地摇头:“又是锐意哥,你接吧。” 梅琳接起电话,劈头一声大吼:“沈锐意!你敢丢下我!” 沈锐意在电话那头赶紧道歉:“宝贝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们有没有虐待你?你害怕没有?赶紧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我当然要回去!你敢不让我回去!我不在,你是不是自在了?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梅琳一边冲着电话大吼,一边眼泪掉了下来。 才七天时间而已,她多想他啊!如果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死掉。 沈锐意听出来她在哭,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儿地哄她:“宝贝儿乖!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见面了,别哭了......哎呀,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呢,你回来要赔我一颗心......” 两个人在电话里缠绵了几句,梅琳收了电话,还给杨皓明。 杨皓明接过电话的时候,笑了她一句:“哇!这才一周时间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哭得脸都花了。我刚才看你没精打采的,还挺担心,谁知道会吼得这么响,看来是没事了。” 梅琳抽出一张纸巾,在脸上抹了几下,瞪着他:“谁说我没事了!我肚子还饿着呢!刚才不是还有人说要请我吃饭?还算不算数呀?” “算数!当然算数!”杨皓明点头,“反正所有花费锐意哥报销,你要吃什么?” “反正哪里最贵就去哪里!我要安慰一下我委屈的胃。”梅琳大声叫着。 与杨皓明一起吃饭,是她刚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她想试探一下这个男人,如果她不能弄懂他的,而他又一直在她眼前出现,她会很不安的。 梅琳叫嚣着要吃最贵的,杨皓明就带着她去了w市最高级一家饭店。进去之后,梅琳就要了一个安静优雅的包房,临窗有竹,很是清心爽意。 梅琳翻开菜单,挑这家最贵的菜点了十几道,上菜后,满桌的珍馐美味,丰盛得吓人。 她还要了最贵的白酒,她说:“白酒还是中国的好喝,我喝不惯那些洋酒,你说我是不是很土气?” 杨皓明只是笑:“你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爱喝中国的酒,何谈土气。不过你也算不上洋气,你有自己的气场,很特别,说不清楚,不过很可爱。” “你夸我?我就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梅琳高兴地站起来,斟满两杯白酒,“来!为我的特殊气场干杯!” 她也不管杨皓明,自己一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她又倒满一杯,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嘴巴里还絮絮叨叨地抱怨拘留所里吃得有多差,被子有多薄,那些警察有多刻薄。 不知不觉,她已经喝下子五杯酒。虽然杯子很小,可是那酒很烈。 她的脸红了起来,舌头也开始僵硬,眼睛迷离起来。她挥着手,叫杨皓明:“哎!杨皓明!这样的高级饭店不是应该有拉小提琴的吗?来点儿音乐,我也高雅高雅。” “你以为这是西餐厅吗?我可不敢保证这里一定有,我给你问一问。”杨皓明叫来服务生,一问之下,果然没有什么拉小提琴的乐手在这里。 可是梅琳吵着要音乐,杨皓明就问服务生有没有ipod之类的东西。服务生说他有,杨皓明就付给他一笔钱:“你去买一个新的吧,这个卖给我。” 服务生数了数钱,好多啊!买两个还绰绰有余,就痛快地把自己的ipod卖给了他。 服务生离开后,杨皓明把ipod打开,找到一首舒缓的音乐,把耳机放在了梅琳的耳边。这个时候,梅琳醉了七八分,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音乐一响,她立即爬了起来:“好听,这个好听,你听听。” 杨皓明把耳机的另一边戴在自己的耳朵里,点了点头:“是很好听,你要音乐,我就给你找到了。” “谢谢你!我一听这音乐,就想要跳舞......”梅琳说着话,突然转头看他。因为耳机的分开线很短,他们两个每人戴了一边,头就挨在了一起。梅琳突然转头,她的鼻尖就在杨皓明的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杨皓明像是被电到了样,浑身一僵。 但是梅琳却好像没有感觉到,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戴着一边耳机,将另一边耳机从他的耳朵里扯了出来,自己在包房里歪歪扭扭地跳了起来。 而杨皓明就愣在那里,手指抚在被她的鼻尖划过的地方,看着她乱扭着醉舞,眼睛里是水一样柔的目光。 她随意地跳了一会儿,突然就扑倒在椅子上,头一歪,睡着了。 杨皓明靠过来,推了推她:“嗨!小嫂子!醉了吗?” 梅琳没有回答他,头好像承受不住重力,使劲地往一边歪倒过去。 杨皓明又叫了她两声,见她仍然不应,估计她是睡着了。他将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取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又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扶正了。 然后,他就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梅琳根本就没醉,她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停留在杨皓明那里,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她闭着眼睛,仰倒在椅子上,却时刻在捕捉着杨皓明的动作信息。 在她“睡”了大约五分钟后,她感觉有一片阴影从她的上方压了下来。随后,两片冰凉的嘴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居然吻她! 梅琳使劲地捏着拳头,才没让自己跳起来。 他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碰,随即就离开了。梅琳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谁知他并没有离开,他的气息依旧扑在她的脸上。她想:他一定在距离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否则她不能会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梅琳觉得他在逼近她的脸,她已经感受到那种压迫而来的气息了,她想:他是不是要吻她的嘴唇了? 最后的时候,她装作睡得不安稳,头猛地往一边歪过去。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唇在她的脸颊上擦了一下,扑了一个空。 大概是她歪头的动作太猛,他以为她要醒了呢,迅速地后退,坐回到了椅子里。 压迫感瞬间消失,梅琳的心放松了下来。 原来他喜欢她!有多久了?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怪不得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关照她,即便是在她与沈锐意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是站在她的一边!可是......他是不是因为喜欢她,就能毫无原则地包庇她呢?即便是背叛他的老大,他也在所不惜吗? 现在判断,她的高中同学一定是他让人去做掉的!他把她的同学带出去的时候,一定会问一些什么。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判断,他现在是知道她的身份有问题的?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他已经成了埋在她身边的一颗炸弹,她要怎么应付他才好呢? 梅琳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心乱得很。她窝在那里冷静了一会儿,才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杨皓明,问:“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几点了?” “你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已经睡了半个小时了。不过时间来得及,你如果实在很累,我就在附近酒店给你开一间客房,你好好休息一下再上飞机吧,睡在这里很辛苦的。” 梅琳一听要住酒店,“噌”地坐起来:“不要了,飞机上还可以睡,我们还是赶紧去机场吧。” 第159章 第159章 飞机到达华盛顿杜勒斯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多钟。 梅琳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就看到沈锐意站在出闸口的外面,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正在往她这个方向张望。他穿着白衣白裤,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他站在那里,个子比所有接机的人都高出一头。他朝着她举起手来的时候,她的心就被他扬起的指尖点亮了。 怎么办?他就像是她的海洛因,离得远时想靠近,靠得近时,她又想戒掉他。 她从机场里出来的,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中鼓荡起来的欢喜如拍向海岸的浪潮一般,把她自己都吓着了。 她完了,几乎可以预料到,她的未来将成为第二个丁昕兰。 她怔在那里,不肯往前移动。沈锐意着急,举起花束,朝她用力摇着。 杨皓明取了行李,走过来问她:“怎么不走了?后悔回来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梅琳不等他话音落下,突然跳了起来,朝着沈锐意奔跑而去。她甚至等不及从出口绕过去,直接从围栏上扑过去,搂住了沈锐意。 沈锐意本来想把玫瑰花献给她,被她这样热情地扑上来,两个人之间也没有献花的空间了。他把花束塞给旁边的一位手下,双臂一合,就将梅琳抱在了怀里。 他将梅琳从围栏的里头直接抱了出来,捧着她的脸看着:“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梅琳勾住他的脖子,仰脸贴上去,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下:“沈锐意,你再敢丢下我一次试试!我非把你吃掉不可!” 嘴唇被她咬得很疼,但是沈锐意却很开心。他低头吻她,温柔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好,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梅琳跳起来,将双腿跨在了他的腰间,整个人吊在他的怀里,搂紧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颈窝那里。她的心又酸又热,忍不住眼睛湿润,她带着微微的哭腔对他说:“我想死你了,我受不了跟你分开的日子,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同时表现出女儿般的依赖和情人般的爱恋时,不管那个男人有一颗多么坚硬的心,都没有办法抵挡这种强烈的感情。 此时此刻,沈锐意觉得全世界最珍贵的一个宝贝就在他的怀里,他那么满足,那么幸福。 他抱着她,迎着温暖明亮的夕阳,走出了机场。 车子就等在机场门外,车门已经打开了。沈锐意弯下腰,将梅琳送进了车里。刚要关车门,梅琳突然车里钻了出来,一把从旁边那人的手中抢过玫瑰花,抱在怀里,又钻回车子里。 沈锐意随即跟进了车子里,车门一关,他就将她扑倒在座位上。 梅琳望向车窗外的最后一眼,看到杨皓明将行李交给了一位手下。他往这辆车子里看了一眼,事实上他并不能看见什么。 沈锐意由不得梅琳走神,几乎在他推倒她的同时,他就压了下去,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嘴唇。 梅琳刚抢到手的花束落在了地上,她抬手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 可是,沈锐意似乎热情过了头儿,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梅琳顾忌到前面驾驶位还有人,赶紧抓住他的手:“别......别在车里,会被人看到的......” “你放心,没人敢看,这里与驾驶室是隔开的,那一层挡板隔音效果很好,你可以尽情地兴奋。”说着话,他的手已经覆在她的胸前。 梅琳摁住他的手,恳求他:“还是等回去吧,在这里......让人笑话。” 沈锐意哪里肯依她,这几日,他每天担心她,想念她,今天更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机场来接她。他本来也是想,等把她接回家里,一定要跟她狠狠地缠绵一回。 可是刚才在机场,她飞快地奔向他,扑进他的怀里,赖在他的身上,说她再也不想跟他分开了。 她在那一刻表现出的依赖和想念,勾起他的冲动,他恨不能立即将她吞进肚子里去。 所以他停不下来,他拿开她的手,说:“你放心,没人敢看,没人敢听,也没人敢笑话你,你不是说想我了吗?” “我是很想你,7;150838099433546可是在车里总归不太好吧。”前面就坐着两个人,梅琳觉得很别扭。 沈锐意在这种时刻总是很固执,他一边哄着她,一边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扣…… 梅琳仰头往车窗外望了一眼,一辆大巴士车就在外面。巴士车里的人纷纷透过车窗望过来,看着这辆漂亮的黑色加长防弹车,议论着。 虽然明明知道他们的目光看不进车子里,可梅琳还是紧张。而这个时候,沈锐意仍然在不断地对她的身体发动攻势。 她被刺激得浑身发抖,可怜兮兮地哀求他:“锐意......” “宝贝儿!我要你!就现在!” 这辆豪华的加长防弹车真不是盖的,四平八稳地开出了杜勒斯机场,开往位于华盛顿效区的别墅。车厢里已经翻天覆地,车身却没有一丝不稳定的震动。 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很快就过去,车子开到了一栋傍山的别墅前,停住了。 后面的跟随车也停了,但是没有人下车,也没有人过来开车门。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那两个人自己从车子里走出来。 车子里的两个人刚刚结束了激烈的贴身肉搏,正抱在一起喘息着。沈锐意轻抚着梅琳的背,吻她的肌肤,安抚她的激动情绪。 梅琳的心跳稍缓,神智一清醒,她一眼就看到了车窗外的景物是不动了。她一把推开沈锐意,往外仔细一看,叫道:“沈锐意,车停了!是不是到地方了。” 沈锐意看着她,坏坏地笑:“已经停了十几分钟了,你这只小乌龟,什么事都后知后觉。” “哎呀!”梅琳跳起来,脑顶“嘭”地撞在了车顶。她来不及揉脑袋,抓过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穿,恼火地瞪着沈锐意:“你怎么不早说?丢死人了!” 沈锐意坐到对面,看着她慌乱一团的样子,指着她的胸口道:“钮扣系错了!你红着一张脸出去,岂不是更丢人?” 梅琳不知该怎么好了,她捡起沈锐意的衣服,摔在他的身上:“谁像你!厚脸皮!快穿衣服出去啦!” 沈锐意看着她笑,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开了车门,走下车去。 虽然所有跟随的人都等在车子里,车外并没有人,但是梅琳的脸火烫火烫的,简直没有勇气踏出车门。最后还是沈锐意探进身来,将她抱了出去。他还笑她:“看来我以后不用专门健身了,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人肉杠铃,不举不抱就不肯走的。” 他们一下车,前面的车门随即打车,后面那辆护卫车的车门也开了,杨皓明和几个兄弟走下车来。 梅琳没脸见人了,使劲地窝在沈锐意的怀里,谁也不看,连眼前这栋别墅及周围的景色都不敢打量一眼,就当一个缩头乌龟,被他那样抱着,进了别墅的大门。 沈锐意抱着她,直接冲向楼梯。这个时候,从厨房里冲出一个人来,竟是童七歌。 她胸前系着一条围裙,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边走边说:“回来了吗?我已经做好晚......” 话未说完,她看见楼梯上沈锐意抱着梅琳,脸沉了下去:“哟,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沈锐意停住脚步,问梅琳:“你饿不饿?” “在飞机上吃过了,我不饿。”梅琳可不愿意吃童七歌准备的晚餐。 沈锐意便对童七歌说:“我也不饿,你和皓明一起吃吧,小琳需要休息一下。” 说完,他再不理会楼下仰头张望的童七歌,快步上了楼,将梅琳直接抱进了他的卧室,放在了床上。他关上了卧室的门,回头就扑在了她的身上。 梅琳被他压住,大口喘气:“我都快断气了,你还不放过我?” 沈锐意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去咬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呵着气说:“刚才车上空间太窄了,都不能好好施展,不尽兴。” 梅琳被他呵得耳朵痒,半边脸都麻酥酥的。她拍他的后背,笑骂他:“你是饿狼啊?你还想怎么施展?给我剩一把骨头渣儿不行吗?” “那不行,一点儿都不能剩,必须全吃进肚子里。”沈锐意说着话,已经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了。 梅琳使劲地掀开他,跳起来往浴室里跑:“求你饶了我吧,刚才出了一身的汗,我要洗个澡。” 沈锐意也跳下床,跟在她的身后:“那我们就在浴室施展一番,总之今天不把你吃干抹净,我是不会罢休的......” 楼下,杨皓明进了屋,就看到童七歌拎着一把铲子,掐着腰,恨恨地往楼上望着。他唇一勾,冷冷地笑了一声:“哼!七歌你还真是执着,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样子,像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 童七歌也正心情不好,听他的话这么刻薄,“倏”地转身,把火气喷向他:“我是怨妇,你又是什么?至少我比你勇敢,我看上的男人,我会努力去争取,你呢?” 杨皓明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领:“你以后说话小心一点儿!你想挑拨我和锐意哥之间的关系,门儿都没有!你再这样信口胡说,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童七歌扒了扒他的手:“皓明,火气不小啊,要不要我给你拿一杯冰水,降降火?” 杨皓明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松开她的衣领,抬了抬手:“冰水就不用了,我饿了,晚饭你做了什么?” “红酒闷鸡仔,蔬菜沙拉,薰鲑鱼意大利面,既然你肯定捧场,就一个人吃下两份儿!”童七歌狠狠地往楼上瞪了一眼,拎着铲子进了厨房。 童七歌与杨皓明两个人吃了晚饭,每个人捧一杯咖啡,坐到院子里的长椅上。杨皓明看了看天色,对她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吧?” 童七歌哼了一声:“这里有这么多的房间,还容不下我了吗?你也知道不早了,还撵我回家?你有没有风度?” “我有没有风度都不重要,我倒是好奇,听说你在这里赖了好几天,到底征服了锐意哥没有?”杨皓明转脸看她。 童七歌将咖啡杯放到地上,转身面对着杨皓明,说:“皓明,你看着我,你看我这张脸,我不漂亮吗?” 杨皓明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还可以。” 童七歌不满地皱了一下眉,也懒得跟他计较一个词汇的使用,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还有我这里,我有多聪明能干,你最清楚。像我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也能算做是杀伤性武器吧?为什么我就打动不了沈锐意呢?” 杨皓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杀伤性武器?你自己以为是?你连我都打动不了,你还想去打动锐意哥?” 童七歌深受打击,垂头叹气。想了半天,又不甘心:“那你说,我哪里不好?” “你......太聪明,太独立,太强势,不可爱。”杨皓明丝毫不怕伤害她,非常坦然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样说。 “可爱?”童七歌好笑地看着他,“那个女人!她叽叽喳喳的,除了当一条小尾巴,什么也不会做,那叫可爱?” 杨皓明本来想说“是呀”,可是他想起童七歌吃饭前讽刺他的那一句,又决定闭上嘴巴,不做评论。 “皓明,你知道吗?芳菲死了,我以为我有机会了,依我的能力,我会成为沈锐意最好的贤内助。谁知半路竟杀出那么一个女人来,我真是郁闷死了......”童七歌滔滔不绝地诉着苦。 杨皓明听她说了一大篇,他回应她道:“像沈那样绝顶强势的男人,他不需要女人的辅佐,他需要一个能令他放松,令她开心的女人,在这一点上,你输了......” 他们正说到这里,从别墅里传出来梅琳的笑声。两个人同时转头,透过一楼大厅的落地玻璃窗,他们看到沈锐意扛着梅琳从楼上跑下来,梅琳在他的肩膀上,张开双臂,做鸟儿飞翔状,笑着大喊:“飞啦!飞啦!” 然后他们就扎进了厨房里,估计是肚子饿了,去找吃的了。 杨皓明和童七歌同时愣了一会儿,又同时转回头,同时沉默着,再没说话。 梅琳在离开白沙岛近半个月后,终于在华盛顿的家里安顿了下来。 沈锐意前所未有地在白沙岛上逗留了三个月,这一次他回来,各种事都积压在了一起,弄得他非常忙碌。但是无论多忙,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如果他需要飞往别处,行程只要超过三天,他就带上梅琳。 梅琳白日里在家里,上半天的语言课之后,她就闲了一下为,剪剪花修修草,研究一些好吃的。 沈锐意给了她几张无限额信用卡,让她无聊的时候去市区逛逛街,买买衣服首饰。梅琳还真的出去过一两次,但是她出行的阵仗太大,一动就是三辆车,进了商场里,前呼后拥七八个人,搞得大家都来看她,还以为她是哪一位东方国家元首的女儿驾临了呢。 梅琳嫌太麻烦,太招摇,就很少出去了。 她很安静地呆在家里,每天等沈锐意回家,乖得不像话。反而沈锐意见她这样,心里不安,忙里偷闲,总不忘抽时间陪她出去吃顿饭,带她玩一玩。 梅琳觉得,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刀,能够切断时间,将过去和现在切割开来,无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弄到手。 如果她有这样一把刀,她会从那天下了飞机后,她流着眼泪奔向沈锐意的那一个时间点下手。从那里,把她的过去和现在切分开来,将过去丢掉,只留下现在。 那样,她就不是女探员宋嘉琪,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可能出身并不好,长得也不是天姿国色,却让她走了狗屎运,撞上了沈锐意这枚大帅哥。 她不管他是干什么的,只看着他这个人,守在他的身边,和他结婚,生好多的孩子。他在外面冒险奔波,她在家里教养他们的孩子。等他老了,跑不动了,她和他回到白沙岛,每天在海边散散步,钓钓鱼,幸福得过完一辈子。 沈锐意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闷在二楼的书房里,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一动不动,做着一个把时间切断的美梦。 可是每天夜里,当沈锐意搂着她,亲吻她,向她求欢的时候,现实就会格外尖锐地扎进她的心里:她是卧底,她来到他身边,是为了毁掉他。他现在越爱她,将来就会越恨她,总有一天,他会拿枪指着头,对她说:“你竟然欺骗我,你去死吧!” 梅琳总做恶梦,梦见自己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被沈锐意揭穿身份。她的睡眠越来越不好,从恶梦中醒来后,经常瞪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她甚至希望,她要找的那一样东西,最好藏在这个世界上最隐秘的地方,让她一辈子都找不到,那才好呢。 所以她变得很消极,几乎不会主动去问去查沈锐意事业上的事。可是偶尔记起自己的身份来,她又会为自己的消极而感觉到羞耻,因为她知道有多少同事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工作结果。 梅琳好纠结,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接近人格分裂了。 但沈锐意却越来越快乐了,他总是在外面匆匆做完事,然后急急忙忙地赶回家。没事的时候,他可以一整天和梅琳腻在床上,只有开心,从来不会腻烦。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沈锐意一大早就出发,飞往西海岸去办事。临走时,梅琳送他到门口,两人吻别,沈锐意还说:“宝贝儿,你越来越像沈太太了,不如就嫁给我吧。” 梅琳嗔瞪他一眼:“我才不要!你就站在门口说一句,我就嫁给你,我多没面子。” 沈锐意一拍脑门:“也对,女人都喜欢盛大的求婚场面,等我有空了,我一定要安排一下这件事。” 他说那话的语气,仿佛梅琳只是要一个求婚的仪式,至于求婚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些天的相亲相爱,他几乎把梅琳当成自己的妻子了,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只是缺少一个仪式而已。 有了梅琳的临别一吻,他高高兴兴地走了。可是梅琳却因为他的话,伤感了起来。 看来他不久就要求婚了,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不久后的一天,他真的如白马王子一般,手捧着戒指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向她请求:“宝贝儿,嫁给我吧。” 她该怎么办? 她心烦意乱,拨通了丁昕兰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问丁昕兰:“师傅,他说要向我求婚,我该怎么办?” 丁昕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如果我是丁教官,我会告诉你,他求婚,你就答应他,你要无限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因为你要找的东西,当年我就没有找到。可是......如果我是沈锐意的母亲,我要告诉你,不许嫁给他,既然你注定要伤害他,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对他的伤害减少到最低的程度,尤其......你不能怀孕,不能生下他的孩子。” 梅琳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纠结,就问:“那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丁教官还是沈锐意的母亲?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丁昕兰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我还是做沈锐意的母亲吧,嘉琪,求你不要伤害他,他将来坐牢也好,亡命天涯也罢,都不会比让他承受心爱女人的背叛更加痛苦。” “师傅......”梅琳在电话里哭,可是丁昕兰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放下电话后,梅琳心里十分憋闷。外面阳光那么明亮,而她的心里却布满挥不去的阴霾。她想出去走走,透一透气,可是她被一堆人跟着。 恰巧这个时候,童七歌来了。 童七歌最近经常来,她好像还是不甘心放弃沈锐意。不过她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地勾引沈锐意,遇到沈锐意不在的时候,她也能坐下来,与梅琳喝杯咖啡,闲聊几句。 梅琳知道沈锐意有许多法律上的事都是童七歌去处理,童七歌是一个出色的律师,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所以只要她不对梅琳耍态度,梅琳对她也算客气。 今天她来,说是要给沈锐意送几份法律文件。见沈锐意不在,她与梅琳随便聊了几句,就想离开。 梅琳灵机一动,问她:“我想出去逛逛街,你能载我去市区吗?” 童七歌还挺奇怪:“你出门,还用搭我的便车吗?你不是有专门的司机和保镖?沈锐意又不发我司机的工资,我为什么要载你?”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你知道,身前身后跟着那么多人,出去惹得人人关注你,也没什么心情逛街买东西了。”梅琳扁了扁嘴,说道。 童七歌想了想,说:“好,我载你出去,但是我们可说好了,我可以当司机,却当不了保镖,你要出点儿什么事,别让沈锐意来找我麻烦。” 梅琳心想:我能出什么事?只要没有沈锐意的人跟着,谁来我也不怕呀。 艺高人胆大,梅琳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她和童七歌一起出了门,立即就有人跟过来:“小嫂子,你要去哪里?让兄弟们开车送你吧。” “我和童律师去美容沙龙,你们不方便跟着。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别跟着我了。”梅琳推拒。 那人不放心,还是坚持要跟着。梅琳就火了:“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怎么我说话你听不懂吗?有童律师做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让你别跟就别跟!哪来那么多废话!” 保镖只好撤回去。 上车后,童七歌笑了一下:“你发起火来,还真有大嫂的派头呢。”见梅琳不置可否,她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从沈家的别墅到达华盛顿的市区,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梅琳和童七歌并不是多亲密的关系,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没有话题了。童七歌专心开车,梅琳就靠在车窗上。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懒洋洋的温暖。她闭了眼睛,竟差点儿睡着了。 直到童七歌叫她,她才激灵一下子清醒:“到了吗?我怎么睡着了。” “我还有事,我不能陪你逛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吧,有事给我打电话。”童七歌指了指前方的商场,示意梅琳到地方了。 梅琳抓了自己的包,向童七歌道了谢,下车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走在华盛顿的街头,她戴着一顶棒球帽,配上一副大大的太阳镜,行走在人群之中,突然有一种自由的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她也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只是想这样走一走。闷在家里,她会忍不住地思考她与沈锐意的前途,那是一个令她抓狂的难题。 她对华盛顿并不熟悉,陌生的街头,陌生的种族人群,令她有一种逃离的快感。她一直走一直走,心情越走越舒畅。 正这个时候,迎面走过来两个警察,一个黑人和一个白人,个子都很高。梅琳并没有介意,她好好地走路,又没有犯法,这两个警察也许只是巡街。 谁知他们两个却迎向她,拦在了她的面前:“小姐,可以检查一下你的包吗?” “我的包?”梅琳觉得很可笑,满大街的男人女人,背着挎着夹着各种各样的包,这两个警察不去拦别人,单单拦下她,要搜查她的包? 梅琳的包里只装了电话、银行卡和一点现金,连沈锐意给她的那只小手枪,她都没带。所以她并不怕检查,就把包递了上去。 那两个警察打开她的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有什么发现。梅琳突然警觉,伸手就要抢回自己的包,可是来不及了,其中一个警察一抬手就拦下她:“小姐,你的包里有一袋可疑的白色粉末,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藏毒,你有权利保持沉默......” 梅琳听着那个警察絮叨着米兰达警告,她的脑子在片刻的懵怔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陷害了。 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是黑帮大嫂,但是她却从不接触毒品,沈锐意也不会允许她接触毒品这种东西。家里从来没有什么可疑白色粉末,包包里的东西也是她临走的时候装进去的,哪里来的毒品? 难道是童七歌?难道那个女人因为得不到沈锐意,就对她暗起了算计? 由不得她多想,警察已经给她戴上了手铐。然后,她被推上一辆警车,很快就被送进了警察局。 梅琳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自觉好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两次被带进警察局,中国一次,美国一次。沈锐意不在华盛顿,她现在能向谁求救?童七歌肯定不行,十有八九这事儿就是她干的。 不一会儿,就进来两个警察,他们告诉她,从她包里搜出来的那一包白色粉末,确认是高纯度海洛因。她涉嫌藏毒,被正式逮捕。 她知道自己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沈锐意,可是这个时间他正在飞机上,电话不可能接得通。她又不想找童七歌,就只好给家里打电话。 留在家里负责保护她安全的阿彪,一听说她被送进警察局了,立即赶了来。可是警察不许他见到梅琳,只允许律师与梅琳接触。阿彪也不知道梅琳对童七歌的怀疑,心急之下,直接给童七歌打电话,把她叫来了。 童七歌在审讯室里见到了梅琳,笑道:“你可真本事,又进警察局了。” 梅琳见是她来,摇头道:“童律师,你都是用这种手段抢男人的吗?我坐你的车来的,期间我没有进任何商场酒吧之类的场所,一直在大街上散步,随后就被警察从包里搜出了海洛因,是谁把那东西塞进我包里的,不用想也知道了吧?” 童七歌无辜地耸了耸肩:“是谁?你不会怀疑我吧?我是律师,我会有海洛因那种东西吗?你要是这样诬陷我,那我也有理由怀疑你,你非要摆脱阿彪他们的保护,一个人跑到市区来,谁能证明你不是来与人进行毒品交易的?” “你是做为律师来保护我的权利?还是做为警察来审讯问案的?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想看见你。叫阿彪给我另外联络律师!或者等沈锐意下飞机后,给他打电话。”梅琳现有处境,不想与童七歌做无谓的争辩,当务之急是先出去,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找童七歌算帐! 谁知道童七歌笑笑说:“不用,我们争执归争执,我每年从沈锐意那里领取巨额的律师费,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刻为他处理好法律问题。你放心,我很专业的,说归说,工作上我不会夹带私人恩怨的。” “哦?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我的问题?”梅琳问她。 童七歌好像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说是有人栽赃,但是你完全没有证据。所以我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承认藏毒,快速地将此案移交法院审理,到时候在法庭上,我会以初犯以前认罪态度好为辩护理由,为你争取轻罪判决。” “轻罪?我根本就没有罪!我没有藏毒,为什么要承认藏毒?”梅琳愤怒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想把她搞进监狱里去。 童七歌摊手:“你对我发火也没有用,我是为你好,更为是沈锐意好。你也知道锐意做什么的,如果你不把藏毒的责任揽下来,这件案子警察深入查下去,很可能会牵累到他,你很聪明,应该可以想得到。” 梅琳一愣,随即意识到,如果警察真揪着她的身份不放,那还真的有可能会连累到沈锐意。 可是她就这样承认藏毒,怎么也不会甘心呀。她看过那一包海洛因,那足以让她在监狱里呆上两三年吧。 她为难了,皱着眉不说话。童七歌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这件事你自己揽下来,对沈是有好处的,我也会尽量帮你减罪。” “童七歌,如果我出不去,沈锐意不会放过你的。”梅琳抬头,狠狠地瞪着她。 “又不是我往你包里塞的海洛因,他赖我什么?”童七歌无辜地眨着眼睛。 “你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梅琳拍着桌子吼了一句。 童七歌立即起身:“我尽到义务了,你慢慢想吧。” 然后她就离开了。 梅琳以为,不多久就会有人来问口供,到时候她会要求更换律师,她会要求与沈锐意联系。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藏毒,更不想进美国的监狱住两年。 可是好长时间过去了,她被关在审讯室里,好像被那些警察遗忘了。 几个小时之后,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警官带着两名女警察走了进来,对她宣布:“梅琳小姐,你涉嫌藏毒,证据确凿,我们将向法院起诉你,现在你将被羁押,请跟我们来。” 梅琳跳起来:“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也没有承认藏毒!你们连口供都不问,哪来的证据?” “你可以拒不认罪,我们会依照程序向法院提出控诉,到时候如果定案,自有法官和陪审团判定。”那位警官说完,就示意两名女警前来带她。 梅琳就在这个时候,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唯一一次独自出门,就被警察从包里搜出了毒品。而她进到警察局以后,连一个审问口供的过程都没有,他们就认定证据确凿,要向法院提起控诉。 她本以为这事是童七歌干的,可是童七歌做为一个律师,能左右得了警察办案吗? 如果不是童七歌,那到底是谁趁着沈锐意不在的时候,栽赃陷害她,要把她弄进监狱里去呢? 第160章 第160章 梅琳被关押起来。 大概全世界的囚室都是一样的,狭小逼仄,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压迫感。 梅琳盘膝坐在囚室的床上,眼睛盯着囚室的铁栅门,心里在琢磨今天发生的事。 她在华盛顿几乎不会单独出门来,今天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就中了别人的暗道。好像暗地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关注着她,就等着今天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举栽赃成功,将她送进这狭小的囚室里来。 可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最开始,她几乎已经断定这是童七歌的报复。后来看警方的态度,她又有些不确定了。童七歌可以往她的包包里塞一包海洛因,便是她能左右得了警方办案吗? 这样一想,她就有些害怕了。 是不是警方盯上了沈锐意,打算从她身上下手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要不要把这件事揽下来,屈认是她自己搞来的海洛因呢? 心里乱在一团,估摸着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联系上沈锐意了。想必他会马上回来,说不定自己明天就能见到他了。等到见了他,再好好商议一下要如何应对吧。 下午的时候,她被提出去审问了一次。她笑那些警察:“我以为你们警方不需要我的口供,就可以直接定案了呢,原来还是要问我的。” 那个白人警察翻了一眼白眼,开始问她问题。梅琳打定主意,不管他问什么,她一个字也不说。 警察似乎也没有打算在她这里问出什么,做了审讯笔录后,草草结束了讯问,又把她送了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搭理她了。 晚餐是难吃的面包和蔬菜汤,梅琳没想到美国的牢饭这么难吃,她只勉强吃了一片面包,那汤她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 因为吃得不多,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她就开始饿肚子。她靠在墙上,手捂着胃,心里在骂那个算计她的人。 这个时候,一个女警察走了过来,开了她囚室的门,对她说:“跟我去见你的律师。” 梅琳一听,就知道是沈锐意回来了。只要他回来,他一定有办法见到她的。 她从床上跳下去,跟着女警察出了囚室,去了会客室。 一进门,果然看见沈锐意和童七歌坐在桌前。沈锐意见她进来了,起身要过去拥抱她。押解她的女警察立即挡在她的身前:“请沈先生遵守探视规定,请你坐回去。” 梅琳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我又坐牢了,最近我牢灾不断啊,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请一位高僧给我驱邪避祸,两个月坐了两次牢了。” 她边说着话,边在沈锐意的对面坐下了。 沈锐意隔着桌子,抓住她的手:“他们欺负你没有?你别害怕,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倒没有欺负我,但是他们认定我藏毒,我是被陷害的,我也不知道我的手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包海洛因。一早出门,除了搭童律师的车,就与那两名搜包的警察有过接触,所以我想......”梅琳说着话,看了童七歌一眼。 童七歌立即反驳:“你别看我!我没有毒品那种东西,一定不是我放进你包里的!” 沈锐意握着梅琳的手,嘱咐她:“你千万不要承认藏毒,他们不敢对你逼供。只要你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有办法救你出去。” “锐意,你可别这么自信。我今天下午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我相信梅琳不会在出门逛街的时候,在手袋里藏一包海洛因,而她说自己没有跟任何人接触,除了那两名警察。那么陷害她的不会有别人,一定是那两个警察在搜包的时候,把海洛因放了进去。如果这事是警方干的,那么他们布下这个局,目标一定不会是梅琳,而是你。所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藏毒案件,很有可能是警方设好的一个局,在调查梅琳藏毒这件案子的时候,他们会把手伸向你,把你拖进这桩案子里,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童七歌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沈锐意抓住梅琳的那只手,将她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 沈锐意大概也料到了这一层了,所以他并没有吃惊。他只是说:“他们设局,我就有办法破局。总之不能让小琳承担藏毒的罪名,一定要想办法给她脱罪!” “怎么脱?海洛因的确是在她的包里,没有人看见是那两个警察放进去的。我们都相信她没有携毒,但是到了法庭上,法官是要看证据的!”童七歌依旧这个说法。 沈锐意当即恼火地瞪她:“你是律师,你应该想办法给你的委托人脱罪,而不是给她定罪!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你办不了这件案子,我另找他人!” 童七歌不以为然地摊手道:“我就事论事,只想把伤害减少到最低的程度。你如果非要护着她,那我听你的安排。只是最后如果真的把你牵涉进去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梅琳摇了摇沈锐意的手:“别冲动,还是好好地查一下吧,我暂时不会承认藏毒,我等你的消息。” 沈锐意使劲地抿着嘴唇,心疼地看着她,半天才说:“看来又是我牵累你了,有没有后悔跟我出来?如果这次没事,我还是送你回白沙岛吧。” 梅琳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轻挠了一下,笑道:“这次好像是我牵累你,是我任性,非要自己跑出去,才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你撵我回白沙岛,是不是嫌我麻烦?我可不回去,我还想把大侠和小龙接出来住呢,外面多好玩呀,虽然我最近很衰,动不动就坐牢,但我还是想跟着你,你别想丢开我!” 沈锐意见她情绪很稳定,也就放心了不少。 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旁监视的女警察过来催促,梅琳不得不站起身来。她转身往会客室外走,沈锐意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女警察急忙去拦,却没有拦住,就警告沈锐意:“沈先生,你如果这样冲动,恐怕要禁止你探视才行。” 沈锐意一指她:“你闭嘴!站在那里等着!” 女警察大概知道他是什么人,见他目露狠光,真的没敢再说话,就站在他们俩儿的身边。 梅琳转身,在他的怀里偎了一下,说:“你放心,我被关过,虽然那是在中国,但我也算有经验了吧,嘿嘿......不会有事了,我等你来救我出去哦,快走吧。” 沈锐意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她一下,又紧紧地抱住她:“你在这里忍几天,我很快就会解决。” 然后,他们两个分开,梅琳回了囚室。 因为见过了沈锐意,梅琳安心了不少。不管是谁栽赃给她,沈锐意都会去调查。只要能查清楚真相,就能有办法应对。她也不必着急,她不相信自己平白无故就会坐牢的。 第二天,梅琳又被例行提审一次,无非还是问那些问题。她依旧不肯承认,很快就被丢回了囚室里。 之后的一整天,再没人搭理她。 第三天上午,她正在床上压压腿拉拉筋,有女警察来开门,告诉她有人探视。她估计是沈锐意那边查出什么了,赶紧出去了。 果然是沈锐意来了,陪着他来的仍然是童七歌。梅琳一眼看出沈锐意的脸色不好,她就猜这件事有麻烦。 她坐下,看着他。他说:“昨天皓明派人找到那两个搜包的警察了,其中一个承认,是他奉上司之命,把一包海洛因放进你包里的。本来他答应出庭做证,皓明也让人守住他了,谁知今天早上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跑了,另一名警察也不知所踪。” 梅琳心一沉:原来真是这么回事,她只不过是一个饵,警方把她拴到钩上,就是为了钓出沈锐意这条大鱼。 “如果这样,那么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借着查案的理由,搜过家里吧?”梅琳问。 沈锐意没有回答,童七歌接过话来:“昨天他们拿着搜查令,把你们家里里外外都搜了一个遍。” “那么......我是不是要承认藏毒?把这件事揽下来?”梅琳小声问,像是自言自语。 这种时候,她也很为难。如果她只是沈锐意的女人,她愿意承担下这件事,哪怕进牢里关个三两年,也要保住他。可是她不能忘记,她不仅仅是沈锐意的女人,她还是一个卧底。 “你千万不要认罪。”沈锐意抓着她的手,郑重地叮嘱她,“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怕的!我一定找得到失踪的警察,你安心等着我。”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结果。 接下来,整整两天,沈锐意没有来探视梅琳。梅琳想,他一定是在为这件事奔波,虽然这件事明确是警方所为,但是dk联盟也不是一个小帮小派,与警方过招也不是这一回。沈锐意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一定找得到那两个失踪的警察。 梅琳抱着乐观的态度,静静地等着消息。 第四天上午,有人来开门,示意她跟着出去。 梅琳以为是沈锐意来了,或者是童七歌来了。可是她并没有被带去会客厅,而是从后门出去,直接上了一辆警车。 她心里忐忑,就问押送她的女警察:“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多问。”女警察这样说。 梅琳看着车窗外,警车已经开出了警局,在华盛顿的大街上驶过几条街区,最后来到一栋灰白色的大楼后身,警车停了,梅琳被带下车,又换了一批人,带她进了楼里。 因为是从后门进入,梅琳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进到大楼的里面,她就有所察觉了。她留意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的胸牌上有“fbi”的字样。 梅琳心里紧张,她想:如果是fbi接手了她这件案子,而不是由华盛顿警方处理,是不是说明美国政府对dk联盟要下手了呢? 她很担心,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一会儿如果被讯问,她要怎么回答。 乘着电梯,上了五楼,之后她被带到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带她的人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她一脚迈进去,一眼看见屋里坐着三个意外之人。年长的那位矮个子白人老头儿她不认得,应该是fbi的长官。在他的旁边,坐着她的长官马兆斌!而在这两位长官的对面,竟然坐着童七歌! 这是什么情况? 梅琳愣在那里。 马兆斌朝她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没看见长官来了?” 梅琳回神,犹疑着看了童七歌一眼,行了一个警礼:“长官。” 童七歌“扑哧”笑了,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过咱们俩儿不是一个庙里的,不认识倒也正常。” “你......”梅琳见她靠近,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看她。 马兆斌站了起身,走过来给她们两个介绍:“虽然你们两个已经认识了,现在还是需要我重新介绍一下。嘉琪,这位是fbi秘密探员,童七歌。童小姐,这位是我们国际刑侦司的宋嘉琪探员。” “宋嘉琪......哈哈!”童七歌开心地仰头大笑,“简直太奇妙了!两个卧底冲突上了!” 那边的fbi长官拍了拍,用英语说:“能不能请你们尊重一下我的存在?麻烦你们几个说英语好吗?” 马兆斌便给梅琳介绍:“这位是fbi社会犯罪调查处的处长roger。” 梅琳脑子里十分混乱,不过她还是礼貌地向roger处长行了警礼。roger处长招呼大家坐好,然后他说:“首先,我要向宋嘉琪小姐表达歉意。因为事先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设了一个局,让你在警察局被关押了四天,对不起。” “原来是你们干的!”梅琳坐在马兆斌的身边,哼了一声。 “童探员大学的时候与沈锐意是同学,后来她应征入fbi工作,考虑到她与沈锐意这一层关系,就把她派到了沈锐意的身边。本来她的工作一直很顺利,自从两个月前你出现后,她的工作就进入停滞的状态了。本来我们计划以藏毒罪判断你入狱,最其码让你在监狱里呆上三五年,这样就为童探员的工作扫清了一个障碍。谁知你因藏毒被羁押的消息在报纸和网络上传播开,马警长在中国看到了这条消息,就马上飞到华盛顿来,经过一番沟通,我们才知道原来宋嘉琪小姐是中国警方的卧底。”roger处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简单地交待了一下。 梅琳听后,冷冷地说:“原来fbi开展工作,还要靠着栽赃陷害这种手段!” 马兆斌以为她是被关了几天,心中有气,就急忙接过话来,说:“现在这样也好,以后我们两方面配合,必然会有更快的进展。” 配合? 梅琳心中一惊,立即说道:“我的工作不需要别人配合,最开始我孤身一人去到白沙岛,就没有打算依靠与人配合。现在我进展顺利,更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马兆斌听她这样说,得意地点了点头,对roger处长说:“恩,坦白说,我的人在工作上的确更出色一些,roger处长你说呢?” 童七歌在一旁冷哼道:“哼!宋嘉琪探员的确出色,她可是全身心投入呢,这一点上,我可比不了她。” 梅琳立即驳她:“既然上司指派我做这一份工作,我当然要全身心投放。难道童探员在工作上还留有余力吗?怪不得你进展不下去,还要依靠栽赃我这种手段呢!”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两位女卧底言语相激,怒目相向,根本不像是在讨论工作,倒像是在两个醋意大发的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而僵持着。 两位长官对视了一眼,roger处长拍了拍桌子,制止了她们两个的争论,说:“我不管你们两个私下有什么恩怨,既然你们都已经在沈锐意的身边成功潜伏,并且已经彼此知道底细,那么你们就只有合作这一条路!宋嘉琪探员也不好轻视童探员的工作,毕竟她与你的领域不同。她是沈锐意的私人法律顾问,她接触到的dk联盟内部业务,要比你多出很多。而且我们双方联手,效率必然翻倍,这样的好事,我不明白宋嘉琪探员为什么要拒绝?” 梅琳心中冷笑:童七歌既然是以律师的身份接近沈锐意,那她就当好她的私人法律顾问好了,用得着诬陷她藏毒,把她弄进监狱里,彻底将她从沈锐意身边除掉吗? 但是这话不能当着长官的面明说,梅琳只能说:“对不起,roger处长,我与童探员的目标不同。” “马警长,看来你的人不太合作呀。”roger处长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马兆斌坐在一旁,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属下呛得fbi长官无话可说,见roger处长求助了,他才对梅琳说:“你这样说也不对,我们的终极目标是相同的,那就是铲除dk联盟这个黑帮组织,还人类社会以清明安宁。我已经向赵司长请示过了,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赵司长也同意与fbi联手。以后你和童探员在沈锐意的身边,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好好配合,工作必然会更加得心应手。” 他用一种骄傲地语气强调自己的人“在内”,童七歌长眉一挑,说:“马警长,你似乎弄错了,我并不是在外的那一个,我可是内外兼顾的!” roger处长拍手圆场道:“分什么内外,你们两个配合起来,不管是内是外,都可以搞定的,ok?” “是!长官!”童七歌痛快地答应。 梅琳却沉默不语! 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答应下来,就相当于把沈锐意分享出去了。以后童七歌若是再勾引沈锐意,她就不能霸占着不放了。 虽然从她来到华盛顿后,沈锐意与童七歌之间界线分明,只谈工作,不论私情。但是他们两个毕竟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身体上的关系,男人在抵御女人诱惑这件事,通常都不会有多么坚定的决心。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沈锐意和童七歌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那让她情何以堪? 马兆斌见她不说话,皱了眉:“宋嘉琪!” “长官,你了解我,我不喜欢......” 梅琳话才说到一半,马兆斌板起脸来打断她:“这是命令!” 梅琳的心顿时七扭八歪,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她还是勉强地答应了:“是,长官。” 童七歌立即站了起来,把手伸向她:“那么,宋嘉琪探员,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哦。” 梅琳懒懒地伸出手,与她握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马兆斌笑着对roger处长说:“既然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了,roger处长是不是该安排一下,把我的人放出去了呢?” “当然!”roger处长点头,“不过还是要辛苦宋嘉琪探员回到华盛顿警察局去呆上一天,总不能让她从我们fbi走出去的,对吗?” 与fbi的合作事宜谈完之后,马兆斌与梅琳单独进了一间小会议室。一进门,马兆斌就沉了脸,对梅琳说:“嘉琪,童七歌刚才说的话,我可是都听在心里,全身心投入?你怎么回事?” 梅琳听他问这个,心里烦闷到不行。她不耐烦地说:“长官,你不是要我去取得沈锐意的信任吗?你以为沈锐意是什么人?我如果不表演得真实一些,你以为他会相信吗?你总不希望有一天,我像童七歌那样,工作进展不下去了,还要麻烦你去帮我清理沈锐意身边信任的人吧?” 马兆斌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他仍然有点儿不放心,就跟着嘱咐了一句:“我相信你,不过你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卧底做久了,很容易迷失自己的身份,我手下用过的人,最后走上邪路的也有,我希望你不会是那样的人。” “长官放心。”梅琳简单地应了一句,随即不服道,“长官,明明是我们的工作进展顺利,走在了fbi有前头,为什么我们要与他们合作,让他们分享我的工作成果?” “第一,”马兆斌严肃地向她解释,“虽然dk联盟近几年在中国大陆发展迅速,但是它的大本营毕竟在美国本土,以后我们开展工作,有许多地方需要fbi配合;第二,roger处长有一点说对了,你与童七歌的领域不同,现在看来,是你这边进展顺利一些,但童七歌毕竟掌握着沈锐意在法律上的一些信息,也很重要的;第三,刚才我说过了,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就是铲除dk联盟这颗人类社会的毒瘤!” 不知怎么的,梅琳看着马兆斌那么义愤填膺地怒斥dk联盟为人类社会的毒瘤,她心里狠狠地别扭了一下。 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她只能沉默以对。 马兆斌又嘱咐了梅琳几件事,之后梅琳便要起身离开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马兆斌叫住了她:“嘉琪......” 梅琳回头:“长官还有吩咐?” 马兆斌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沈锐意向你求婚,你要答应他......” 他的语气很弱,并不像平时那样摆着上司的谱儿。梅琳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一阵心惊,她最近经常与丁昕兰通电话,虽然都没有说什么紧要的,但是偶尔她也会有情绪流露的时候。 她怒了,转回身拍桌道:“马警长!你竟然窃听师傅的电话!” 马兆斌微窘,抿了抿嘴唇,解释道:“我必须要这样做。” 梅琳二话不说,伸手从马兆斌的兜里抢过电话,直接拨通了丁昕的手机。马兆斌上前来抢,可是抛开上下级关系,单论身手,他真不是梅琳的对手。 梅琳闪开他,听到电话那边接通了,劈头便说:“师傅!马兆斌窃听你的电话!” 那边只沉默了两秒,就爆发出一声怒吼:“你让马兆斌那个混蛋接电话!” 梅琳冷冷地斜了马兆斌一眼,把手机递给他:“马警长,给我师傅一个交待吧!”然后,她把手机丢给了马兆斌,转身就离开了。 这一次,她从fbi的侧门出去,来时的警车等在那里。她乘着警车,回到了华盛顿警察局。 当天下午,警方就宣布梅琳藏毒证据不足,把她释放了。 当她从警察局里走出去的时候,她看到沈锐意等在那里,他的身后,站着童七歌和杨皓明。大批的媒体等在警局台阶下面,虽然有警察维持秩序,但是她一走出来,那些人还是起了骚动。 梅琳看着台阶下一片长枪短炮,就等着她走下去,向她发起围呢。 她暗暗叹气:dk联盟老大的女人涉嫌藏毒被捕,这是多么轰动的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正是这些不屈不挠的媒体人,将她被捕的信息传递到了国内,惊动了她的长官,才使她免于面临牢狱之灾。 可是,也正是因为长官的到来,她的卧底身份才会被fbi知道,从此后她将面临与童七歌“合作”的局面! 沈锐意走上前,抱住她:“没事了!我们回家。” 梅琳回抱他,从他的肩膀上望出去,她看见了童七歌噙着笑意,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她。 她闭了眼睛,不去看童七歌,用力地搂紧沈锐意的腰,动情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锐意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拥着她,朝台阶下面走去。 一出了警戒区,所有媒体一拥而上,记者们抢着拍照,抢着提问:“请问梅小姐,你在里面有没有受到特殊的待遇?” “先前警方言之凿凿,确信梅小7;150838099433546姐藏毒,现在又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梅小姐释放,请问是不是沈先生动用了特殊的手段和渠道?” “请问沈先生和梅小姐什么时候结婚?” “先前有报道称,梅小姐已经怀孕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各种奇怪的提问,与藏毒案有关的,与八卦有关的。现场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恨不能将梅琳和沈锐意抓过去,给他们煮了。 保镖们开路,将媒体挡开。沈锐意将梅琳藏在怀里,挡着她的脸。他们好不容易冲出了媒体的包围圈,进了车子里。 沈锐意一直搂着梅琳,杨皓明和童七歌坐在对面。车子开出去后,杨皓明说:“华盛顿警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智?先前弄两个警察往小嫂子的包里放海洛因,本来我以为他们要有大动作了,谁知道才过去四天,突然又宣布证据不足,他们这样虎头蛇尾,到底是什么意思?” 童七歌立即接过话,说道:“平已经找到了那两名栽赃的警察,虽然他们及时把那两个人转移走了,但他们应该料想得到,事情败露,即便平找不到那两个警察,也必然会有措施应对警方的行动。既然已经找草惊蛇了,他们就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所以他们及时收手了。” 梅琳窝在沈锐意的怀里,听童七歌解释得头头是道,心里真是佩服她:不愧是知名律师,道理全在她的手中,翻来覆去都是她有理! 沈锐意却不说话,他既不对警方突然放人表示怀疑,也不对童七歌的解释发展意见。他只是抱着梅琳,低声与她说话:“以后我真的要小心了,一定要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才行。” 一出狱就看到童七歌,梅琳心情很差,就闭着眼睛窝在沈锐意的怀里,装作睡觉,一言不发。 回到家里,下了车,沈锐意牵着她的手,一起进了家门。 一踏进门内,梅琳就看到脚下是满地的粉色玫瑰花瓣。她的眼睛一亮,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歪着头看沈锐意:“这是你准备的?” 沈锐意点头:“是,为了让你回家后有个好心情!” 梅琳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一下,说:“谢谢你,亲爱的。”然后她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花瓣上,沿着花瓣铺就的路径,穿过大厅,上了楼梯,进了卧房,一直走进浴室里。 浴室里的那只水晶大浴缸里,此时已经盛满了热水,水面上飘着一层粉色的玫瑰花瓣,做为从门口一路延绵上来的那么花瓣之路的终点。 浴缸两侧宽阔的平台上,点着八支香氛蜡烛,散发着清新的香气。香烛之间摆着一只冰酒器,里面放着一瓶红酒,旁边是两只高脚水晶杯。另一侧放着一只托盘,托盘摆放着几只碟子,里面全是梅琳爱吃的小点心。 梅琳笑着,转头看沈锐意:“我以为你只会推倒我扒光的我衣服呢,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哦。” 沈锐意挑了挑眉,伸手去解她的衣扣,说:“其实呢,扒光衣服也是一种浪漫,你想啊,如果我们俩儿穿得严严实实的进到浴缸里,是不是毁了这一池香汤呢?” 梅琳被他逗乐了,顺从地站在他面前,任由他给她宽衣解带。他将她的衣衫褪尽后,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进了浴缸里。 然后,他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梅琳撩起水花泼他:“你也要来?这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沈锐意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我,你哪里享受得着浪漫?再说了,我不进去,谁给你擦背?” 他褪掉自己的衣裤,长腿一迈,就进了浴缸里,坐在了梅琳的对面。梅琳很乖巧地爬过去,坐进他的怀里,说:“我要好好地洗一洗,洗掉一身的晦气。” 沈锐意从水面上捞起花瓣,在她的身上轻轻揉搓着。 梅琳享受着他的爱抚,突然就想起来童七歌来,心里一阵酸痛。她一翻身,扑进沈锐意的怀里,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使劲摇他:“沈锐意!你这辈子就对我一个人好,行吗?千万不要忘了我,不要丢下我。” 她这情绪来得突然,沈锐意愣了一下,玩笑道:“如果将来我们生了许多孩子,我也要对孩子好呀,就对你一个人好,那我就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了。” 梅琳急了:“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的心里只住我一个人,不要再接纳别人了,好吗?” 沈锐意以为她是在狱中受了吓,才会这样一惊一乍的。他安抚她,抚着她的背说:“当然!我心里只住你一个人,眼睛里也只有你,我这辈子都交待给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梅琳哪里能放心,她继续逼着他:“你发誓!即便有漂亮女人脱光衣服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许动心,更不许动手!” “哎哎!”沈锐意佯装生气,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怎么说这个?这种时候,你讲这些话,太不浪漫了吧?” 梅琳哪里肯依?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我不管,你必须要发誓!” 沈锐意本来打算要跟她浪漫一把,泡个香氛浴,喝一点儿红酒,慢慢来的。可是她光滑的身子在他怀里剧烈扭动,他根本没有办法抑制自己身体上的反应。 他咬牙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发誓!即便有漂亮女人脱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动心,更不动手......可是......这个漂亮女人不能包括你吧?我可经不住你的勾引,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双腿之间。 梅琳“呀”地大叫一声,笑着扑到浴缸的那一边,拼命地躲他。 他哪里能放过她?紧跟着扑到她的身上,一手托着她的头,吻上她的嘴唇。其实......在摇曳的烛光之中,浸在满池芬芳的花瓣里,他与她水乳交融,鱼水相亲,也是很浪漫的。 至于红酒,只能等到他们的身体空闲下来再喝了。 两个人辗转缠绵,也不知道在浴池中泡了多久。直到梅琳抗议:“再不出去,我的皮肤都要泡皱了!” 沈锐意才将她抱出去,扯过浴巾将她裹缠了起来,把她送到了床上。然后他偎过去,打算再与她亲昵一会儿。可是梅琳却这个时候,听到楼下传来童七歌说话的声音。 梅琳突然坐起来:“童律师还没有走?” “我也不知道。”沈锐意支起身,看她,“怎么了?如果你在意,我现在就让她走。” 梅琳想了想,爬下床去,找出自己的衣服穿上,说:“我去找童律师问点儿事,你等我一会儿。” “你跟她有什么事?你平时不是对她很反感吗?”沈锐意还没有亲昵够呢,意犹未尽,不愿意放她走。 梅琳低头迅速地吻了他一下:“是女人之间的事,我再反感她,也改变不了她是你的律师这个事实。所以我决定接受现实,试着她与好好相处。”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暗暗骂自己虚伪。可是沈锐意好像相信她的话了,还夸了她一句:“果然还是我的宝贝儿懂事呢。” 梅琳勉强笑了一下,出了卧室,下了楼。 果然,童七歌没有走,她正在厨房里煮咖啡,见梅琳进来了,她递了一杯咖啡过去:“要不要喝杯咖啡提提神?” 梅琳接了,对她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谈。” 童七歌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欣然跟在了梅琳的身后。两个女人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的长椅前。梅琳看了她一眼,在长椅的最左端坐下。童七歌坐在右边,想了想,又往梅琳的那边靠了靠:“我们现在可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不应该离这么远,你说呢?” 梅琳往周围看看,见没人在附近,她狠狠地瞪童七歌一眼:“童七歌,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公报私仇!” 第161章 第161章 面对梅琳的指责,童七歌轻松地笑:“公报私仇?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很专业的。倒是你,都是工作上的事,怎么就那么不情愿呢?把沈锐意让一半出来,好像是在割你的肉一样呢。” 梅琳哪里肯承认?她立即反驳道:“我孤身一个人闯去白沙岛,我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样的艰难,你知道吗?现在我的工作进展顺利了,你突然冒出来,要把我的成果分享去。换做你是我,你能心甘情愿吗?” 童七歌抱着咖啡杯,仰头望天,说:“我在沈锐意身边两年多了,一步一步走过来,也是如履薄冰。不要以为只你有艰难,我们都是一样的。而且我敢说,比起你来,我了解一个更全面的沈锐意。” 梅琳对童七歌谈论沈锐意的语气非常反感,她说:“我们现在是要比谁更了解他吗?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是喜欢独立工作,以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那个什么合作的命令,对我来说没有用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知道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有?” 童七歌想了想,耸肩道:“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跟你合作,但最其码你不能成为我的阻碍,否则我会向上司汇报的。” “你喜欢沈锐意!你想重新得到他,工作只是你的借口,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梅琳不想再跟她谈下去,就站起身来。 “你又何尝不是呢?宋嘉琪探员!”童七歌在她的身后不慌不忙说了一句。 梅琳吓了一跳,赶紧往四下里张望。好在附近没有人,她转身回到童七歌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这样叫,我一定会毫不手软地做掉你!” 童七歌站起身来,与梅琳对视,笑着说道:“你很想做掉我,你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样。不过我比你清醒,我知道一个道理,在沈锐意身上投入的感情越多,将来就越痛苦。所以我能把握好一个尺度,你能吗?” 说完,她翩然越过梅琳,往屋里走去。 梅琳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 之后的几天,梅琳的情绪一直不是特别好。沈锐意以为她是突遭牢狱之祸,受了惊吓,他就尽量抽时间在家里陪她。 童七歌还是经常来,从表面上看,她与梅琳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偶尔她与沈锐意在书房里讨论工作,梅琳就会端着咖啡进去,坐在沈锐意的身边,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梅琳试探着与童七歌谈过几回,她发现,她要找的东西,童七歌并不知道。童七歌的任务,就是掌握dk联盟的动向,破坏dk的联盟的重大行动,在证据足够的时候,逮捕沈锐意。 她在接受任务的时候,马兆斌告诉过她,她要找的东西,一位前辈卧底曾经在白沙岛上看到过,只是后来那位前辈身份暴露,没有取得那份东西。 现在想来,马兆斌口中的那位前辈,一定是她的师傅丁昕兰。这个重要的情报,童七歌和他的上司并不知道,好像马兆斌此次来美国解救她,虽然谈到了合作,但也没有将梅琳的任务明确地告诉他们。 所以,童七歌急于与沈锐意频繁接触,以得到更多的消息。而梅琳却只是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 而自从梅琳出狱后,她与童七歌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沈锐意也没有那么为难了。三个人之间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即便是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也能和平地相处了。 可是梅琳却时刻提着一颗心,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童七歌不会放弃沈锐意,不管是为了她的私欲,还是为了她的工作,她都会锲而不舍地去勾引沈锐意。 她没有办法做到坦然面对,如果有一天,被她发现沈锐意与童七歌上了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压抑得住情绪。 怕什么来什么。 藏毒事件过去一个多月后,有一天夜里,已经很晚了,沈锐意没有回家。 梅琳给他打电话,他说今晚有应酬,可能不回家了,让梅琳自己早点儿睡,不用等他。 自从梅琳进驻华盛顿的这个家里,只要沈锐意不出远门,不管多晚,他每天必定会回家过夜。今天他突然说不回来了,梅琳心里开始不安。 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觉得太安静,就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真人秀节目,梅琳盯着电视里的那些人,只见他们嘴巴开开合合,却没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脑子本来就乱哄哄的,电视里那些美国人夸张地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兴奋地乱叫,令她很烦躁。 于是她没看五分钟,就关了电视,拿起一本杂志。她倚在沙发上,翻着杂志,那些质地优良的铜版纸在她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从头到尾把杂志了翻了一遍,却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靠了一会儿,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拿过电话,拨通了童七歌的号码。 她知道这样做是不理智的,但是在这样的时刻,理智是起不了决定作用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童七歌的声音传过来:“喂?” “嗨......”梅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简单地一个字打招呼。 接下来,电话两端同时沉默。梅琳听到童七歌走动的声音,十几秒之后,电话那端传来童七歌的说话声:“你问不出口吗?我知道你打电话来的目的,我不怕坦白告诉你,平在我家里......” 梅琳听到最后一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手一样,猛地把电话扔了出去。电话落在地毯上,依旧能听到童七歌微弱的声音:“喂?喂?” 大概是听不到梅琳的应答,那边“啪”地挂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梅琳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单手撑着沙发的扶手,狠狠地盯着手机看。有那么两分钟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胸腔是空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如何心痛,也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因为这一切都来得太快。 如果从恋爱的阶段来划分,她和沈锐意现在的状况,应该算做如胶似漆的热恋阶段吧?虽然大部分男人都经不住女人的诱惑,虽然大部分男人最后都是喜新厌旧的,可是沈锐意在这个时候就回到了童七歌的床上,这也未免太突兀了吧? 梅琳在沙发上僵坐了十几分钟,缓缓地蹲下身去,捡起手机。 也许童七歌说得对,她所了解的沈锐意并不全面。她在是白沙岛上接近沈锐意的,在那个地方,沈锐意处于半休闲的状态,没有各种事务上的压力。 她接近他的那个时机,正是他第一次回到没有芳菲的白沙岛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有机缘,因为她住着芳菲死前住过的那间屋子,养着被芳菲遗弃的狗。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她格外关注的。 而白沙岛上的那些女人,除了董青玉在他的心里还有些份量,其余那些都是在芳菲活着的时候,被他弄到岛上去刺激芳菲的,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位置,他甚至都记不清她们的名字。 即便是董青玉,也只是因为那一份救命的恩情。丽姨说过,以董青玉的出身,根本就不必妄想得到沈锐意的感情。 但是现在他离开了白沙岛那个世外桃源,回到了他dk联盟教主的身份中,他已经不是白沙岛上那个沈锐意了。他每日里奔波周旋,冒险经营,现实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在这样的时候,童七歌那个女人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那个女人几乎能满足他的所有需要。当他与官方发生冲突的时候,童七歌会站在他的前面,为他解决法律上的麻烦,当他需要一个朋友的时候,童七歌可以与他坐下来对饮几杯,聊一聊大学时光,而当他需要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向他献上她的身体。 对于回到现实世界中的沈锐意来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更有吸引力一些? 不管多强的女人,在得知自己的男人爬到别的女人床上那一刻,都会被动摇了自信心。 梅琳的心慢慢地恢复了知觉,像是有一把铁犁从她的心里穿过,心被划开,翻涌出来的全是痛和恨。 她恨童七歌,她相信童七歌那个女人一直不肯舍弃沈锐意,绝不仅仅是为了工作。那个女人喜欢沈锐意,享受着得到这个男人的快感,也不忘利用这一层关系,完成她的工作。 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像童七歌那样将工作和感情同时握在手中,得心应手地操探着。 她更恨沈锐意,早晨的时候还与她腻在床上,依依不舍温情脉脉,到了晚上,他就爬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去了。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白沙岛上的那一次冲突。沈锐意说,他能把她当做是芳菲的替身,那是瞧得起她。 后来他们和好,谁也没有提起芳菲的事,梅琳是不想提起,因为不管她是不是芳菲的替身,她都得留在他身边。而沈锐意也从来没有向她解释过那些话。 难道沈锐意仍然当她是芳菲的替身?这些日他的宠爱与温存,都不是给她的,而是给那个死去的芳菲?偶尔当他清醒,看到眼前的女人是梅琳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去抱着别的女人滚床单?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够合理地说明沈锐意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可是这个解释又多么令梅琳愤怒!她狠狠握着手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命令自己不要冲动,不要跑去找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她跌坐回沙发上,屈起双腿,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上。她把头抵在膝盖上,闭着眼睛,眼前全是童七歌家里那张大床,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交叠着在那张床上翻滚,他们的动作将那张床震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声音,像是打雷一样在她的脑子里炸开。 “啊!”她大吼一声,拼命地晃着脑袋,像是要把脑子里的那些影像甩开。她在沙发上用力地踢腾着,抓起靠垫,没头没脑地乱丢乱砸。 其中一只靠垫“倏”地飞出去,砸中了正走进的那个人。那人“呀”地一声轻呼,一抬手就接住了靠垫:“小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梅琳听到杨皓明的声音,立即停止了动作。 她大口喘着气,扭转身去,背对着杨皓明:“你不跟着你老大,怎么先回来了?” “哦......”杨皓明像不知道该怎么说,犹疑了一下,“已经没我的事了,所以我......先回来看一看。” 梅琳怕自己再开口,会暴露自己激愤的情绪,便一声不响,从沙发上跳起来,越过杨皓明的身边,飞跑着上楼去了。 杨皓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沙发垫子,丢回沙发上,转身跟在梅琳的身后:“小嫂子......” “我要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梅琳听到他的脚步声在身后,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了一句。 可是脚步声依旧执着地跟着她,一直到了楼上,她在卧房的门口站住,回过身,指了指身后那道门:“我要睡觉了,你不会是想跟进去吧?” 杨皓明站住,笑了一下,说:“没有,我哪里敢造次,你休息吧,实在是太晚了。” 梅琳哼了一声,转身推门而入,“啪”地摔上房门。然后她冲进浴室,开了凉水,从头上冲下去,冷得她打了一个寒战。她哆嗦着,抱着双臂咬牙站在那里,想用冷水的温度让自己清醒起来。 站了十几分钟后,她已经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僵硬。这样的状态下,脑子似乎也僵掉了,那些令她烦恼的想法,都被冻僵在脑子里,她好受多了。 她把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脱掉,丢进脏衣篮里,扯过了一条浴巾胡乱在身上擦了几下,就出了浴室。 皮肤已经冷到没有知觉了,她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她缩在一团黑暗里,本想着就这样睡过去,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高高兴兴地起床,就当今晚是一场梦。 可是今晚周公根本就不来召唤她,她在被子翻来覆去,身体渐渐温暖起来,那些令她抓狂的念头,就像是在春天回暖时解冻了的蛇,又开始在她的脑子里活跃起来。 最要命的是,大概刚才在冷水下冲得太久,她开始不停地打喷嚏。开始她还能忍着,到后来涕泪横流,她不得不从被子里钻出来,摸索着去取面巾纸。 她刚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就闻到了一股甜甜辣辣的味道。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床头柜子上摆着一只白色的小瓷碗,碗里面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不用看,光凭那味道,她就知道那是一碗姜糖水。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往门那边望过去,门关得好好的。如果是家里的佣人进来过,应该会敲门的呀。再说了,这个时候,佣人也都休息,她不叫,佣人怎么知道她冲了凉水澡,需要一碗姜糖水暖身? 她狐疑着,从床上爬下去,穿上了衣服,开了门,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她看见杨皓明坐在楼梯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正低头看着。听到身后的响动,他转回身,见是梅琳,笑道:“怎么还不睡?” “你......”梅琳咬牙瞪眼,刚说出一个字来,猛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怕惊动了佣人,便“噔噔噔”跑过去,站到杨皓明下面的楼梯上,看着他,小声质问:“你敢偷窥我!” “偷窥?”她用这么严重的词,杨皓明觉得很好笑,指了指她的卧房门,“你刚才一阵风似地冲进去,那门被你摔开了,你都不知道,你也不关浴室的门,我老远就听到水声了,你如果非要指责我,我承认我偷听了,行吗?” “你没有偷窥?那我床头的姜糖水是哪里来的?你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你也太7;150838099433546没礼貌了!” 梅琳不敢大声喊出来,没办法依靠音量来表达她的恼火情绪,就只能用表情。杨皓明见她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无辜地摊手:“我敲门了,你听不到啊。这大半夜的,你总不能让我砸门吧?再说了,你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你怕什么?我放下姜糖水就走了,又没有冒犯你。你看你这表情,好像我杀了你全家一样。” 梅琳也觉得自己过度紧张了,她眨了眨眼睛,把表情放松下来,站直了,看他一会儿,说:“谢谢。” 杨皓明摆手:“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别用那种杀人的目光看着我,我就很开心了。我想啊......我今晚是撞枪口上了,你也抓不着别人撒气了,就朝着我开火了。不要紧,火气也喷完了,你回去喝了姜糖水就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他站起身,迈步朝楼下走去。 梅琳看着他下楼,犹豫了一下,突然叫住他:“明哥......” “有事?”他回头。 “知道有什么喝酒的好地方吗?我睡不着,想出去喝酒。”她说。 杨皓明想了想:“这附近就有一间酒吧,我和兄弟们经常去的......不过时间太晚了,你还是休息吧。” 梅琳一溜烟跑下去,一抓他的手臂:“为什么有人可以夜不归宿,我就要乖乖地休息?我现在就想喝酒,谁也别拦着我。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完,她就往门外跑去。 “你......”杨皓明追上去,拦在她的身前,“我当然不能让你自己去,但是你好歹穿一身衣服好吗?你这样,像不像是被丈夫打出家门的女人?” 梅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丝绸的家居服呢。她飞快地跑回房间,翻出牛仔裤和t恤穿好,抓起自己的手包,冲到楼下去。 杨皓明等在那里,陪着她出了门。她坐上他的车,他坐进驾驶位上,对她说:“你要保证不喝到烂醉,不撒酒疯,我才可以带你去。” “放心,我很有酒品的,开车!”梅琳觉得自己一出家门,心里轻快了不少,就更加坚持要去酒吧了。 杨皓明发动了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到地方了。 下了车,梅琳看到在一片小树林里,有一栋灯火通明的木屋。她平时坐车路过这里,也曾看见过这栋木屋。只是她没有泡酒吧的生活习惯,最近又乖得很,很少出门,所以从来没有进到木屋里坐一坐。 今晚,在她心里心烦意乱的时候,这间小木屋就是她逃避现实的天堂。 杨皓明给她开了门,她走进去,立即有音乐的声浪冲进她的耳中。已经凌晨时分了,酒吧里却还是很热闹,看来夜不能寐的人很多呀。 梅琳在一张小木前坐下来,杨皓明坐在她的对面。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侍应生走了过来,问他们要喝什么。 “啤酒。”杨皓明说。 梅琳立即反对:“谁要喝啤酒?你们这里有什么酒喝下去会让人变得快乐?” 女侍应生想了一下,立即答道:“长岛冰茶。” “就这个!给我来两杯!”梅琳一挥手,“明哥,你一会儿还要开车载我回去呢,你就喝苏打水吧。” 杨皓明苦笑一下:“好吧,我的确要看好你才行,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把你带出来了。” 不一会儿,梅琳要的酒送来了,一只高高的玻璃杯里,下面是红得发黑的酒液,越往上,颜色越浅,从深红到鲜红,再到橘红,看起来像是一团在杯子里燃烧的火焰。 梅琳对这种视觉观感很满意,端起酒杯来,第一口就饮下了三分之一。辛辣的酒液顺着叫喉咙滚流下去,有一种强烈的刺激力量直冲她的大脑。 一瞬间的头脑麻木的感觉,让梅琳发出一声舒畅的叹息:“啊!果然还是酒能解忧啊!这酒太给力了!” “你慢着点儿喝,你这样喝法,半杯就醉了!”杨皓明喝着苏打水,提醒她。 “醉了又怎么样?不是有你在吗?你一定不会把我丢在马路上的,对不对?”梅琳举着酒杯与他的苏打水易拉罐碰了碰,又喝一下一大口。 杨皓明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把整整一杯长岛冰茶喝下去,脸渐渐地红了,眼神也飘忽了起来。 他也不问她怎么了,因为他知道她怎么了。她也不向他诉苦,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她把喝空的那只酒杯把旁边一推,正要端第二只杯子。酒吧里响起了舞曲的节奏,随即,一个年轻的白人小伙子走了过来,问梅琳道:“小姐,一起跳支舞好吗?” “好啊好啊!”梅琳酒意上头,完全没有了矜持,放下酒杯就要跟着人家去跳舞。 杨皓明一伸手把她拽了回来,对那个白人小伙子说:“对不起,你找别人去吧,她不跳舞。” “我怎么不跳舞?在白沙岛的时候你没见过我跳舞吗?我跳得很好呢!”梅琳挣扎着要摆脱他,固执地要跟那个小伙子跳舞去。 杨皓明一揽她的腰,说:“你想跳舞是吗?我陪你!” “跟你?没意思!”梅琳推他,“那个帅哥,你别走!我接受你的邀请!” 那个白人小伙子见她扑过来,就朝她伸出手,却被杨皓明一把推开:“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儿!” “嘿!”小伙子被推了一个趔趄,恼了,“这妞儿要跟我跳舞!你管得着吗?你才应该离她远一点儿!” 他冲上去,摁住杨皓明的肩膀,想要把杨皓明抓起来摔倒。不等他动作,杨皓明脚下一勾,他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去了。 酒吧里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立即就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吹手哨的,拍巴掌的,大声起哄。那个白人小伙子脸上挂不住了,爬起来抓起一个酒瓶子,朝着杨皓明的头顶砸下去。 梅琳醉意迷蒙之间,见他的酒瓶子举起来了,本能地飞起一脚,踹中了那人的肚子。那人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推倒了两张桌椅之后,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年轻人见打不过,爬起来指着杨皓明狠狠说道:“你有种!你等着!” “等着怎么样?怕你呀?”梅琳朝着那年轻人竖起中指,:“你有种再回来,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一生气,就会讲中文。那小伙子当然听不懂她的“满地找牙”,但是那根中指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他瞪了梅琳一眼,哼了一声,就跑出酒吧去了。 梅琳看着他跑出去了,身子晃悠了一下。杨皓明赶紧扶住她:“真难为你,醉成这样了,出脚竟然比我还快。” “小混球敢来惹我的人!找死!”梅琳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句,就要回酒桌上继续喝酒。 杨皓明拽着她往外走:“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还是不想找麻烦,跟那些小混混一般见识,我还嫌丢人呢,赶紧走。” “我不走!”梅琳手里端着另一杯长岛冰茶,使劲地将身体往后坐,“我要喝酒!我要打架!你害怕你走!” 杨皓明见她死赖着不起来,桌子都被她拖出去老远了。她这样,讲道理是不行了。他伸手架在她的腋下,一下子把她拎了起来,半拖半抱着,将她弄出酒吧去。 人都已经站在酒吧门外了,梅琳还不忘喝酒。杨皓明抢下只剩半杯的长岛冰茶,丢了出去,扶着她往车子那里去。 梅琳脚步踉跄,精神却很亢奋,一路走一路唱歌:“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杨皓明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打开车门,狠狠地把她塞了进去。她半个身子趴在车座上,半个身子还在车外面,继续唱:“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杨皓明觉得自己也快抓狂了,抱着她的腿将她整个掀进车子里。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他立即意识到不妙,迅速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位上,发动了车子。 车刚开出酒吧的门口,迎面就看到十几个年轻人,每人骑一辆摩托,手里拎着木棍,直冲着他这辆车而来。杨皓明马上刹车,飞快地后退到一个宽阔的地带,打转方向盘,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梅琳也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巨响,从座位上爬起来,见后面有十几辆摩托尾随而来,兴奋地大叫:“哇!飞车党!” “坐好!系好安全带!”杨皓明冲她喊一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往前一冲,她正半着身子往后望,来不及坐稳,就滚到了杨皓明的身上。 杨皓明急忙把她抓了起来,推到旁边副驾驶的座位上:“快坐好!” “哦......”梅琳答着话,伸手去摸安全带,却怎么也摸不到。杨皓明只好歪过身来,够着了安全带,拉出来,给她扣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两辆摩托车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夹住了他们的车,两辆摩托车上的年轻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棒子,朝着车窗砸过来。 杨皓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呜”的一声低吼,蹿了出去,那两支抡起来的棒子就砸在了车尾上了。 “啊!”梅琳大叫,“没有砸中,甩掉他们了!” “哪有那么容易甩掉?”杨皓明从后视镜里看,知道那些摩托车都是经过改装的,速度绝不低。 “我们这辆车会跑不过他们的摩托?不如换我来开!”被飞车党紧追,梅琳的头脑清醒几分,但还是没脱了醉意,情绪极度亢奋。 杨皓明打开她伸向方向盘的手:“你坐好,别给我惹麻烦!” 梅琳认识杨皓明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她凶。她愣了一下,缩回手,转头就看到又有几辆摩托冲了上来。她立即大喊:“又追上来了!快呀!” 杨皓明被她的声音震得头疼,他不知道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吗?还需要她叫这么大声?可是看她眼睛那么亮,好像真得挺享受这个刺激的过程,他也就任由她乱喊乱叫了,只要她别把手伸过来就行。 摩托车一路紧追,杨皓明一路飞车疾驶,也不知道开出去多远。梅琳在车里一惊一乍的大喊大叫,嗓子都快喊哑了,终于甩掉了那一批飞车党。 后面不见了摩托车的影子,耳边也没有那喧嚣的轰鸣声,梅琳也叫不出来了,失望地往后看了几眼:“哎!他们追不上了呢。” 杨皓明将车速放慢,转头看她:“要不要我停下来,等他们追上来呀?” 梅琳一路上惊声尖叫,将那些酒精的能量都消耗掉了。现在她已经清醒了七八分,听得出杨皓明语带讥讽,就说:“我是不怕的,不过我可怜你,还是算了吧。” “谢谢你知道可怜我!”杨皓明拉长音调,回了她一句。 说着话,他看见了前面有一个加油站。他一指那里,说:“我要去加油,否则我们开不回去了呢。” 进了加油站,他下车去了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出来的时候,油已经加好了。他付了钱,重新回到车上,转头一看梅琳,竟睡着了! 她歪在那里,睡得极不舒服。于是他把座位放倒,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她大概睡得冷了,立即就伸手抓住他的外套,还往里缩了缩。 杨皓明把车开出了加油站,停在了路边一棵大树下。他转头,看到副驾驶位子上的她睡得那么沉。她的睫毛在睡梦里轻轻地颤动着,鼻翼一翕一张,发出细微均匀的呼息声。 她的一只手从他的外套里伸了出来,垂在座位下面。他伸手过去,抓起她的手,放回了外套里。 他没有立即松开,犹豫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也不知道是睡梦中的本能反应,还是她把他当成了谁,她竟然回握住了他。 他当即就不敢动了,就那么歪着身子,被她握着手,一直坚持到半边身子都酸麻僵硬了。 车窗外,天渐渐地亮了。杨皓明一整夜未合眼,也有些困盹了。他正一歪一歪地打瞌睡,突然感觉梅琳动了一下。他反应迅速,马上抽回自己的手,坐正了身姿,朝她看过去。 梅琳还以为睡在自家床上,作势要翻身,手臂一下子拍在了车窗上,打得手背生疼,醒了。 她眯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打量了一下身边的情形,猛然记起昨晚发生的事了。她惊叫:“呀!天亮了呢!我们在哪里?” “加油站的外面。”杨皓明打开水瓶,灌了一口水,让自己精神了一点儿。 “你怎么没有开回去?”梅琳着急地问他。 “我也很累的!疲劳驾驶是很危险的。”杨皓明拍着自己的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梅琳睡了一觉,醉意全无,亢奋褪尽,她能理智思考了。虽然她喝醉了酒,但昨晚的事都记得。怎么说呢?她应该感谢他吧,如果不是他带出来,她昨晚非要家里郁闷到撞墙不可,兴许她一冲动,驾着车冲到童七歌家里,将沈锐意从童七歌的床上拖下来,大闹一顿呢。 如果真是那样,明天她的长官就会得到一份报告,报告的内容一定是指斥她忘记自己的职责,不肯与fbi的探员配合工作,甚至有可能直指她变质变节。 喝醉了酒,又与飞车党飚车,这些刺激的事情麻痹了她的神经,令她暂时忘记了沈锐意,忘记了他正在谁的床上。 现在天亮了,她头很痛,但是思维却很清楚。 她说:“明哥,谢谢你,我们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杨皓明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往回开去。 昨晚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她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会容许他靠近,在国内出狱的那一天是这样,昨晚亦是如此。杨皓明动了动自己的右半边臂膀,依旧是有些酸麻,而他的手上,却已经没有了她掌心的温度。 半路上,杨皓明就接到了沈锐意的电话。沈锐意询问他在哪里,他如实回答。沈锐意没有说什么,挂了电话。 但是他感觉得到,沈锐意已经很恼火了。 夜里飚车的时候,感觉不到距离的远近。白天往回开,才知道他们昨晚飚出去好远了。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家里。 他刚把车停在门口,沈锐意就从门里冲了出来,一个箭步跨到车旁边,开了车门,将梅琳拖了出去。 他的手在方向盘上握了握,没有动。然后,他听到沈锐意的声音:“皓明,你去书房等着我!” 梅琳被沈锐意抓着手腕,从屋外拖进屋里,从一楼拖到二楼。宿醉未消,昨晚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任何剧烈的动作,都令梅琳头痛欲裂。 但是她一声不吭,任由他掐疼了她的腕子,将她拖进卧房,把她往床上一丢。 然后他指着她,沉声斥问:“你说,昨晚你去哪里了?” 梅琳借着他一丢的力道,顺势扑到了床上。然后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自己从头到脚捂严实了,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 沈锐意见她是这个态度,火气更大了,猛地掀开被子,将她拖了出来:“我在问你话!你昨晚去哪儿了?” 梅琳打了一个呵欠,捂着嘴巴说:“好困,好想睡觉,你晃得我头疼,麻烦你松手。” 沈锐意咬着牙瞪她,可是她闭着眼睛,根本就不看他。他想打她,又下不去手,想骂她,她根本不理。他郁闷极了,将她往床上一掼,转身出了卧室,直奔书房。 杨皓明等在那里,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歪着头打瞌睡。沈锐意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惊醒了他,问:“昨晚是你带她出去的?” “是!”杨皓明坦白回答,“小嫂子说她要喝酒,如果我不带她去,她就自己去。我带着她去了windwood酒吧,她几下就把自己灌醉了,结果跟一个白种人起了冲突,她还踢了人家一脚。我怕惹麻烦,就要带她回家,刚出门,就被飞车党包围了。我只好开车一直往东逃,等我甩掉了飞车党,天都快亮了。” 前半部分,他都如实叙述,但是最后,他还是省略到了梅琳睡在车里那一段儿。 沈锐意皱着眉头,听杨皓明讲完这一番经过,沉吟了一下,他说:“我知道了......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后天我去欧洲,你可以休假了。” 第162章 第162章 沈锐意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梅琳仍然藏在被窝里,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将被子拱起一个圆圆的包。 沈锐意走过去,想要掀开被子看她睡着了没有。可是被角被她攥得死死的,他扯了两下也没有扯开。 他想了想,走到床尾,从她的脚下把被子掀开。然后他钻了进去,沿着她的脚底下一直爬上去,摸索着爬到了她的身上,抱住她。 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蜷缩的身体也没有打开,像是睡得很沉,没有感觉到他钻进了被子里一样。 可是沈锐意知道,她没有睡。即便是她睡着了,他这么大的动作,她也该醒了。 他吻她的脸,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宝贝儿,你以后不要在夜里跑出去,我会担心的,好不好?” 梅琳很想回他一句:“为什么你就可以在夜里跑出去?我就不可以?”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害怕自己一开口,情绪就会失控。 她不能失控,她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不能问他昨晚在哪里,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真相就站在她的面前鄙视她,朝她竖起中指,但只要隔着一层纱,她不去揭开,她的心里就可以保留有一份臆想,她可以臆想站在轻纱那一边的真相只是一个幻影,也许她伸手一掀,那边什么也没有呢。 她只能这样给自己催眠,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权权利。她不能离开沈锐意,那么她就只能做一个傻女人,对他在外面的风流事不闻不问。 他还在一下一下吻着她,而她在心理艰难地挣扎一番后,将身体舒展开来,回了他一个字:“好。”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昨晚的事就结束了,他不追究她深夜跑出去喝酒,她也不追究他昨晚睡在谁的家里,就当刚刚过去的那一个不愉快的夜晚是一个让人郁闷的梦。 谁知他不肯放过她,继续问:“你昨晚和皓明去了哪里?” 梅琳捏了捏拳头,忍下将他推到一边去的冲动,说:“酒吧。” “在酒吧呆了一个晚上?”他进一步逼问真相。 “我喝得有点儿多,惹了那些飞车党,被他们追出去很远......沈锐意,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梅琳本来一肚子的火气,被他这样紧逼着追问,终于还是忍不住恼意。 沈锐意停下了抚摸和亲吻的动作,顿了顿,说:“没有别的意思,以后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不要去招惹别人,就不会有麻烦了,行吗?” 虽然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语气轻轻的,但梅琳还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她一下子就火大了:沈锐意!我不追究你的事也就罢了,现在还被你倒打一耙!你竟然怀疑我! 她“呼”地掀开被子,将沈锐意往旁边一推,坐了起来:“你想让我乖乖的,好啊!你一天24小时守在家里盯着我,我保证会很乖,哪里也不去,谁也不招惹!” 沈锐意也隐忍了一个早上,突然被她掀到一边去,脸上也有了愠色:“我要做事!我怎么可能一天24小时守着你?是不是我不看住你,你就可以不守妇道?” “妇道?”梅琳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词,简直像是看到附近那家教堂里面供奉着佛祖如来一样,“你跟我讲妇道?那我倒要问问你,在你要求我守妇道以前,你有没有检讨一下你自己,你守夫道了吗?” 沈锐意也从床上弹坐起来,与梅琳面对着面对峙:“自古只听说有妇道,没听说有夫道!我出去做事!总有陪不到你的时候!” 梅琳实在忍不住了,她抓起一个枕头丢向他:“做事!你去哪里做事?你有胆量告诉我,你昨晚在哪里做事吗?” 沈锐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昨晚......我在七歌家里......” “七歌?哈!我倒是好奇了,你有什么重大的案子要处理,非要在她的家里通宵讨论?你还说做事?沈锐意!你与旧情人旧情复燃,你不妨直说!何必如此吞吞吐吐,简直让我笑话你!”话既然都说出来了,梅琳的情绪也彻底释放出来,她跪坐在床上,掐着腰瞪着沈锐意,大声指责。 沈锐意扑过来抓住她的肩:“我肯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对你撒谎!这件事我以后会向你解释!” “以后吗?等你想出圆满的谎言时,再向我解释吗?算了吧!沈锐意!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拿我当什么人?芳菲的替身?当你幻想着我是芳菲时,你就对我好一点儿,当你清醒地意识到我不是芳菲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反正脸皮都撕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梅琳豁出去,干脆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沈锐意莫名其妙地皱起眉:“怎么又提芳菲?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芳菲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 梅琳觉得好伤心,为什么她想装糊涂都不可以?为什么他要亲手揭开那一层隔纱,将丑陋的真相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心寒?她摇着头,眼泪直往下掉:“不要跟我讲道理!因为我不懂得一个男人彻底留在一个女人家里,回头还可以解释说自己是在正经做事,这是什么道理?” “我......”沈锐意张了张口,又为难地卡住,最后他一拳捶在床上,大吼一声:“男人在外面做事,不需要向女人解释!你只要相信我!乖乖地留在家里等我!这就是你该做到的事!” 梅琳扯起被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对他冷笑了一下:“原来你对我的要求是这样的,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建议你去网站上订购一只娃娃,或者你干脆订做一只,就用芳菲的脸,摆在这张床上。你的要求,它全能做到!” 沈锐意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再看她,从床上爬下去,连鞋子也不穿,光着脚往外走去。 “你站住!你给我滚回来!”沈锐意大叫一声,跳下床去捉她。 她回身,用手指抵住他的胸膛:“我刚才就想告诉你,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奇怪的沐浴乳的味道,我很不喜欢!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儿,否则我要吐了!” 说完,她出了卧室,上了三楼,钻进一间客房里,锁上了门,倒在了床上了。 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还是与他吵了起来。梅琳抱着头拱在床上,心里纠结成了一团。吵得太狠了,她的头更痛了。她跑过去拉上了窗帘,一头栽在床上,希望自己可以睡过去,最好直接睡死过去,永远不要醒过来。 沈锐意没有追上来,她在客房的床上翻腾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了。头还是在隐隐作痛,从一早回来就没吃东西,饿得胃抽筋。生气归生气,吵架归吵架,最后终归还是要活着,她不想饿死自怀。 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胡乱洗了一把脸,开了门走出去。 她下楼,准备到厨房找点儿吃的。刚走到一楼,她就看见杨皓明拖着一只行李箱,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7;150838099433546梅琳疑惑,就走过去问他:“明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杨皓明把门关好,扶着行李箱的拖杆,冲着她笑了一下:“我休假了,忙活了大半年,终于轮到我休假了,现在我要去环游世界,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看锐意哥需要,所以小嫂子会有些日子见不到我了。” “她见不到你,也不会想你的!”楼上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两个人齐回头看,沈锐意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扶着楼梯,正在看着他们。 杨皓明哈哈一笑:“不会吧?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出现在小嫂子的面前,好歹也能算作是朝夕相处吧,小嫂子至于那么绝情,在我走后,连偶尔的惦记一下都没有吗?” “当然会有!”梅琳将目光从沈锐意的脸上移回来,看着杨皓明,“我会想念你的,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说完这句话,她还张开双臂,与杨皓明拥抱了一下:“祝你一路顺风。” 杨皓明很开心,说:“谢谢小嫂子的祝福,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回来。” “带什么礼物?她什么也不缺!”说着话,沈锐意已经从楼下走了下来,将梅琳拉到一边儿,“倒是你自己要当心,别陷在哪个女人的怀抱里,忘记回来。” 杨皓明一扬手,找了一个响指:“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他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坐上车子,奔机场去了。 梅琳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还在奇怪:杨皓明不是沈锐意身边最信任的助手吗?他休假了,沈锐意难道不做事了? “人都走了!你还看?”沈锐意恼火地扯了一下她的手臂,“早晨我没有警告过你吗?不要轻易跟别的男人用‘想念’这个词!也不要随便就去抱人家!你来这里别的没学好,倒是这些西式的做派学得挺快!” 梅琳转回头,本来想回他几句,突然意识到两个人还在吵架后的冷战中,便一甩手,扭身往厨房走去。 她进了厨房,问厨娘有什么能吃的。厨娘笑着说:“先生一早就吩咐了,小姐醒了要吃东西,要我准备好。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培根卷,还有鲜虾茄汁意面,还有一道汤,刚刚好,你去餐厅等着吧,我马上给你端过去。” 梅琳撇了撇了嘴:刚吵完架,他还有心情吩咐厨房给她备吃的?他这是愧疚吧?我可不上他的当! 她进了餐厅,见沈锐意也坐在那里。她本来想转身离开的,可是转念一想,又不是她有错,她干嘛心虚? 于是她大摇大摆地坐到餐桌旁,等着女佣将她的餐点端了过来。谁知那女佣竟摆上来两份儿,一份儿在她的面前,另一份儿在沈锐意的面前。 她抬头看了看餐厅角落里的大座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看他拿起叉子,开始吃意面,就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以为陪我饿肚子,我就能原谅你了?这次我算是记下仇了,以后你都别想再让我拿出真心来了! 记仇和报仇,都是需要些力气的。梅琳喝了一口汤,开始解决眼前那一盘培根卷。很快,培根卷就被她吃光了,她将空盘子推到一边儿,正要吃面,沈锐意将他那一份培根卷推到她面前。 她手里拿着叉子,望着那描金边的白瓷碟中摆放整齐的香气诱人的培根卷,咽了咽口水。她在要美食还是要志气之间挣扎了一下,最后她安慰自己:已经被他气得心肝肺都疼,要是再委屈了自己的胃,那岂不是损失更大?她才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对他的仇恨要记住,培根卷也要吃进肚子里!这才是不吃亏的聪明女人! 于是她把碟子往自己的眼前一拽,继续解决第二盘培根卷。 沈锐意看着她狠狠地叉起培根卷,放进嘴巴里狠狠地嚼,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 到最后,梅琳吃了两份培根卷,沈锐意吃了两份意面,他们这一顿早餐兼午餐就结束了。 梅琳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胃,站起身来,想要回楼上去。她刚一挪脚步,就听沈锐意说:“我后天要去欧洲。” 要离开? 梅琳很想表现得漠不关心,很潇洒地离开餐厅,问也不问一句,拿出那种“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关我事”的态度,可是她竟没能移动步子。 愣愣地站了几秒后,她坐回去,抱着手臂看他:“去多久?”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两月,这是我每年的固定行程。”他答道。 梅琳心里想:那么久?你应该带我去的吧?你要是敢说把我留在这里,我就敢把桌上这杯茶泼到你的脸上去。 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她和他现在这种僵持的状况,实在让她开不了口去问会不会带她去。于是她就抱着臂,沉默地看他,等着他主动说出来。 他沉吟了片刻,先是把手伸过来,将她面前的那一杯热茶端走,作势喝了一口,顺便就摆在了他的手边。然后他说:“我这次去,先前几天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你先在家等着我......” 梅琳不等他说完话,“嚯”地站起身来,就往餐厅外冲出去。 刚冲到餐厅的门口,迎面有一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与她撞了一个满怀。她趔趄了一下,被那人扶住,定晴一看,竟然是曹文勇! “哎哟!小嫂子这是在欢迎我吗?这也太热情了一点儿吧!不过我还是喜欢,就是下次别当着锐意哥的面儿,锐意哥会吃醋的!”曹文勇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抓着梅琳的胳膊不撒手。 沈锐意随手就把一只碟子丢了过来:“你马上给我松手!再敢拉拉扯扯,我砍断你的手!” 曹文勇地“倏”地缩回手,笑道:“小嫂子你看,不是我不爱你,实在是风险太高,爱情诚可贵,生命更重要......” “嗖”!一只碟子又飞了过来,曹文勇接住后,跑到沈锐意的面前,诚恳道歉:“锐意哥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与小嫂子保持一米以内的距离......哦,对不起,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应该是一米以上的距离,我一定对小嫂子敬而远之。” 沈锐意已经站了起来,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别跟我耍贫嘴!跟我去书房!” 沈锐意先走出了餐厅,曹文勇跟在他的身后,路过梅琳的身边时,还不忘偷偷给她一个飞吻。 本来是梅琳要气冲冲离开了,现在她站在餐厅的门口,摸着撞疼的肩膀,眼睁睁看着沈锐意带着曹文勇先离开了。她心里那个郁闷啊!他居然不带她去欧洲,还撒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安排!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 她在餐厅里转了两圈,最后做出一个决定:沈锐意!你敢不带我,我就敢跟你玩失踪!你走我也走!看咱俩儿最后谁找谁! 她跑到楼上去,拿了手机和钱包,下了楼,冲出大门,开了车门就要钻进去。阿彪急忙上前来拦她:“小嫂子,你不可以出去!” 梅琳“啪”地打开他的手:“我怎么不可以出去?我被软禁了吗?我没有人身自由吗?我警告你,你别跟着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她发起飚来,阿彪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眼看着她把车开走了,他急忙跟沈锐意联系。沈锐意气得直咬牙,最后也只好说:“跟着她,别让她出事。” 梅琳开着车出去后不久,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她立即加速,想要甩掉身后的阿彪等人。可阿彪的职责就是保镖,怎么可能轻易被她甩掉。 偏偏她又不敢彻底施展飚车技术,于是她开出去老远了,阿彪他们还是如影随形,跟在她的身后。 想清静一下都不行,她郁闷得抓狂,把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前,下车冲进酒吧,直接点两杯“长岛冰茶”。反正她对鸡尾酒也不熟,只有这个她昨晚喝过,知道会很快醉倒,就只会要这个了。 酒刚摆到她的面前,阿彪几个人就进来了,四个分两边,一左一右将她保护在中间,默默地站着,也不说话。 吧台里的调酒师小心翼翼地看过来,眼神很怪异。所在酒吧里的客人都在朝她这边看,纷纷猜测着她的身份。 梅琳握着酒吧,气得手发抖:我有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黑道大哥的情妇而已!我不知道他外面做什么事!更不知道他除了我以外,会跟多少女人鬼混!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还非要摆出什么前呼后拥的阵仗来!虚张声势!恶心! 她一拍吧台,对调酒师说:“就这个酒,给他们每个人来两杯!” 调酒师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墨镜的阿彪四人,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每人......两杯吗?” “对!每人两杯!”她说完,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一仰脖就喝了一口气。 等调酒师把八杯酒送了过来,梅琳指了指酒杯:“你们既然来了,就要陪我喝酒,每人两杯,都给我干了!” 阿彪朝着其余三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三个人果断地拿起酒杯,当着梅琳的面,毫不犹豫地将两杯烈酒干掉了。 只有阿彪一个人,不言不语也不动,仍然站在梅琳身边。梅琳拍吧台:“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要叫你把酒喝了!” “嫂子想找人陪你喝酒,他们三个会陪。我必须要保持清醒,我要保护嫂子的安全。”阿彪说完,朝旁边那个人递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即将其余两杯酒端了起来,将阿彪的那一份喝掉了。 梅琳散心不成,整人不成,更加郁闷了。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一推,说了一句:“没劲!”就站起身出了酒吧。 阿彪替她结了帐,追出酒吧去,见她开了车门要坐进去,立即冲过去把住车门:“小嫂子,你喝了酒,不可以驾车!” “你松手!你烦不烦啊!你看我醉了吗?”梅琳拽了几下车门,都没能关上。她生气了,也不管车门了,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车就蹿了出去。 阿彪及时松手,跑回后面的车上,上车一看,三个人已经醉倒了两个。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驾车就追着梅琳而去。 没开出多远,就有一辆警车在后面追上来,提醒梅琳的车靠边停一下。梅琳再不清醒,也知道不可以在这时候逃跑。她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等着那两名警察走过来。 原来警察看着她从酒吧里冲出来,开着车子走了,就知道她一定是酒后驾驶。酒精检测的结果,果然不错。 警察给她开了罚单,她接过来一看,真是囧死个人,不罚款也不拘捕,居然让她去医院做六个小时的义工,每天三个小时。 警察走后,她拿着罚单,想了想:“正好我没事做,回家也是生气,不如就去医院帮帮忙。” 被开过了罚单,就不敢再开车了。她只好坐上阿彪的车,去了罚单上写着的那家公立医院。 进了医院后,有专门的人给像她这样被罚单罚过来的引导。她穿好了护士服,跟着那个黑人女护士去了外伤病房,有专门一个区域,全部是交通事故的受伤者,缺胳膊断腿什么样的惨状都有。 这哪里是舒缓情绪的好地方?看着那些人呲牙咧嘴的样子,听着他们大呼小叫地喊痛,她的心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堵得满满的。 所谓义工,就是为这些交通事故的伤患服务,给他们端茶倒水,谁要喝咖啡了,她就要跑出买回来,有人要吃饭了,她也要照顾着。 她在病房里忙活了大约半个小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乖了,要么晚上跑出去喝酒,彻夜不归,要么就被罚来医院做义工!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梅琳不用回头,就知道沈锐意来了。 她也不搭理他,将那个要求去卫生间的小姑娘扶了起来。谁知那个小姑娘一指沈锐意:“他也是做义工的吗?我要他扶我去!” “他不是义工!要个男人扶你去厕所,你害不害羞?”梅琳很生气,瞪了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立即威胁她:“你态度不好,我要向邦妮护士长投诉你,让她不给你盖章签字!” 沈锐意赶紧走过来,扶住那个小姑娘:“我送你到卫生间的门口,然后让她扶你进去,这样好不好?” 小姑娘开心了,享受着沈锐意的服侍,回头冲着梅琳做了一个鬼脸。梅琳深呼吸,努力忍下了这口气。 三个小时的义工时间里,梅琳被那些患者支使得团团转。沈锐意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着她,静静地等着她。 时间一到,他立即冲进病房,脱掉梅琳身上的护士服,拉着她往外走。 天已经晚了,梅琳有点儿疲惫,坐进车子里,靠着车窗不说话。 沈锐意开车把她载回了家,下车后,见她扶着车门抻了一下腰,估计她是累得腰酸,就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梅琳窝在他的怀里,累得不想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算了,吵也吵过了,闹也闹过了,自己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反正也不能离开他,与其以后花心思找理由复合,不如现在就原谅他了吧。 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到了门口,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童七歌从屋子里迎了出来,笑着说:“回来了?我都听说了,酒后驾驶,被罚去医院做义工了是吗?你可真是笑死我了!你也太顽皮了!” 梅琳一听她的声音,刚刚安定下去的心,立即像是被针扎了几下,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她从沈锐意的怀里跳下来,推开挡在门口的童七歌,进了屋,跑上了三楼,进了她白天睡过的那间客房。她关上门后,倚门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他没有跟来!他竟然没有跟上来! 她一再隐忍,一再让步!他居然还是如此漠视她的感受! 他怎么不追她了?他怎么不体贴了?他怎么不照顾她了?看到童七歌来了是不是?现在她变成了旧情人!而童七歌成了他的新情人,是不是? 梅琳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顶冲,脑子里乱糟糟一团,让她简直没有办法思考! 她扑到床上,身体累,心里痛,搞得她一动也不想动了。 大约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梅琳“腾”地从床上跳下去,迅速地冲到门边,“咔嗒”锁上了门!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门被推了推,随即传来敲门声:“你睡了吗?开门,吃点儿东西再睡!” 梅琳倚门而坐,也不答他。 沈锐意在外面又敲了几下,得不到应答,转身走了。 梅琳动了动,想起身开门,看他去了哪里。可是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蹲下身,抱着膝坐在地板上,心里恨恨地想:你走!你今晚再敢去童七歌的家里!以后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谁知五分钟后,脚步声又回来了。她紧张地侧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走到门外,紧接着她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马上意识到,他刚才是取这间屋子的房门钥匙去了!她赶紧爬起来,用后背抵住门。 沈锐意开了门,推了一下,仍然没有推动。他猜到是她在顶着门,他真的生气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在折腾。他让着她,她变本加厉,现在干脆连房门都不让他进了。 他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脚来,猛地踹在了门上。 梅琳就听身后“嘭”的一声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她推出去,她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收势不住,一头栽在了床上。 她迅速翻身爬起来,就见沈锐意已经走了进来。 他把门摔上,几步跨到了床头,将她摁在床上,恼火地瞪着她:“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折腾够了没有?” 梅琳也正在气头上,抬手“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沈锐意!你不是跟她有事要做吗?你们赶紧滚!滚到她家去苟且!别在我眼前出现......” 她气极了,喊得好大声。沈锐意一惊,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你闭嘴!” 梅琳也不客气,张口就咬他的手。他吃痛,本能地缩手。她立即大叫:“你怕她听见?你这么体贴她保护她!那你就赶紧滚去陪着她!我不想看见你!你滚远一些!” 她边叫边挣扎踢腾,一时把沈锐意弄得手忙脚乱。他一急,抓起一个枕头,就捂在了她的嘴巴上:“你这个蠢女人!我让你闭嘴!” 梅琳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拿枕头捂她的嘴!她惊得忘了挣扎,瞪大眼睛看着他! 沈锐意看着她伤心绝望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失控了,赶紧丢了枕头,将她抱起来,抚着她的后背,一叠声地道歉:“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 梅琳依旧是处在不敢置信的怔忡状态,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她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沈锐意。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也许就会像刚才那样,拿起一个枕头捂在她的嘴巴上,让她不能呼吸,将她生生闷死!或者拿一条绳子绕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生生勒死!或者用枪指着她,一枪打爆她的头! 她被吓到了,木然地被他抱在怀里,任他怎么道歉怎么安抚,她一声不响。 他见她没有反应,就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她的脸。她的脸上非常平静,那些丰富的挤眉瞪眼的生气表情都没有了,连她的眼神都是空洞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却又好像穿过他,看向了他身后某一个很远的方向。她的浑身都僵硬,两手微张着,仍然保持着刚才被他摁倒的姿势。 他没想自己情急之下的一个举动,会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她平时并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胆子也很大的。他只是想让她暂时闭上嘴巴,他不想她的喊叫声被楼下的人听到。 可是她的确被吓到了,不动也不说话。 他急了,捧起她的脸,摇晃着她:“宝贝儿宝贝儿!你怎么了?我没有要伤害你!你不要害怕!” 梅琳眼珠转了转,可是仍然不说话。他抱紧她,抚摸她的背,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唇,焦急地唤她:“宝贝儿你吓到我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好一会儿,梅琳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她推开沈锐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沈锐意,刚才一瞬间,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不会!”沈锐意被她平静的语气吓到,急忙申辩,“我们是在吵架!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都是要吵架的吗?我下手重了,我道歉!我以后一定注意!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是我的宝贝儿,我爱你!” 梅琳浑身一震! 从她发现自己爱上他那一刻起,她就在期盼着能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坚定地向她说出“我爱你”! 没想到在今天,在这样的时刻,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欣喜?为什么她的心里充满了哀伤?为什么她想在这个时候推开他,逃离他? 她好疲惫,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三个字。她深深地深深地叹气,然后她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沈锐意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他对她鲁莽了,可是他道歉了。他甚至将自己一直不敢说出口的那三个字都喊了出来,而她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不知所措,坐在她身边,茫然地呆怔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她这整天与他闹别扭,不就是为了童七歌的事吗? 他一翻身躺在她的对面,抱住她,对她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本来打算过些日子再向你解释。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昨天晚上是在童七歌的家里,但是......” 梅琳一听到“童七歌”这三个字,像是有人在她本来就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她一抬手就捂住自己的耳朵:“别跟我提这个人!” 她越是这样,沈锐意就越想跟她解释清楚。他扒开她的手,继续说下去:“我虽然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梅琳被他握紧了手,拼命地摇头:“求你别说了!别跟我提起那个女人!” 她的表情像是被人用刀子扎进了心脏里,痛苦得没有办法呼吸。她的脸色极其难看,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沈锐意被她吓得心发慌,什么也不敢说了,只能抱紧她,一个劲儿在她耳边重复:“宝贝儿,我真的爱你,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害怕......” 梅琳一直在他的怀里发抖,一直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啜泣着,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脱了,好好地睡在被子里。她翻了一个身,就看到沈锐意在她的身后,以手支头,正在看着她。 见她醒来,他立即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宝贝儿早上好,我爱你。” 梅琳愣了一下,沈锐意见她傻乎乎发怔的表情,就笑着说:“我刚才做了决定,以后每天早晨醒来,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都要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沈锐意说完这句话,还在期待着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深情的回吻,总之应该是一个热情的回应。 可是梅琳眨了眨眼睛,说:“没有这个必要。” 沈锐意深受打击,脸上的笑容都僵掉了:“你......宝贝儿,你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我也向你解释过了,我们和好吧,行吗?” “好呀!”梅琳很痛快地答应一声。 “那么......拥抱一下?”沈锐意凑到她的身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梅琳伸出双臂,抱了他一下。沈锐意却感受不到她热情,好像她只是在完成他的指令。他想,也许她还在生他的气呢,毕竟他还没有向她交待清楚,毕竟他昨晚真的拿着枕头捂在她的嘴巴上。 也许他需要再多些行动,才能表达他的爱和他的愧疚。 于是他一翻身压住她,伸手抚上了她的大腿,低头吻在了她的胸前,他轻声说:“宝贝儿,我想你,我想要你......” 梅琳只僵了两秒钟,就伸手推开了他:“我头好痛,我想出去走走。” 第163章 第163章 梅琳突然变安静,不吵不闹,也不与沈锐意有太多的交流。 沈锐意以为是自己昨晚的突然之举吓到了她,他知道自己脾气不是特别好,发起火来,有时候会控制不好自己的言行。 芳菲就是这样被他吓跑的。芳菲最开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哭闹不休。他哄过,劝过,也求过,但她就是接受不了,怎么也不肯原谅他。最后他崩溃了,跟芳菲大吵一架,他记得当时他抓住芳菲的肩膀,把她一下子丢了出去。芳菲人瘦体轻,从床上飞了出去好远,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他后悔不迭,跑过去扶她。当时他看到的芳菲的表情,就像昨晚梅琳那样,一脸的讶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他会那样对她。 那以后,芳菲就不怎么吵闹了,也不太跟他说话了,两个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所以沈锐意几乎认定昨晚是他的错,是他失手吓到了梅琳。他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她要出去散步,他就陪在她身边,她要去医院完成做剩下三个小时的义工,他亲自开车载她去。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直等到她做完了义工,又把她接了回来。 整个上午,梅琳几乎没怎么讲话,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他不说话,她就一直沉默着。 她把沈锐意弄得心慌意乱,但是她自己明白,问题不在他。 若说跟他有关,那也只能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那三个字。他不肯讲的时候,她盼望着他能讲出来。可是当他郑重地向她说出“我爱你”,她才意识到,不该得的东西,千万不要过分奢求,那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也许,在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处境之下,他不爱她,反而能让她的心好过一些。 面对一个深爱她的沈锐意,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的内心沸腾翻滚,可她却弄不清那些翻滚的情绪都是什么,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因为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喜是悲。 两个人从医院回到家,家里已经等了好多人。梅琳只认得曹文勇和华叔,其他的人她都没见过。 曹文勇依旧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起身先奔梅琳来了:“小嫂子,听说锐意哥陪你去医院做义工?害我们兄弟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你看你要怎么补偿我们兄弟几个?亲手给我们沏杯茶如何?” 梅琳抬眼看他,没有表情,目光也冷冷的。 “哎哟!”曹文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夸张地向后退一大步,“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在外面吵架了?” 沈锐意此时也不是开玩笑的心情,也不去管曹文勇演什么,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大家说:“都跟我去书房。” 男人们都上楼去了,梅琳站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厨房,亲手沏了几杯茶,端去了书房。 送茶出来,女佣问她要不要用餐。她摇头:“不急,我不饿。” 然后她端着一壶茶,走了出去,坐在屋外廊下的长椅上。她喝着茶,望着蓝天白云,碧草青青,努力让自己凝神静气,摒除 心中的烦乱。 好像是刻意与她做对,她觉得心里安静了一些,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了家门口。车门一开,童七歌那个女人走了下来。 梅琳眯起眼睛,看着童七歌仰头挺胸,踩着自信骄傲的步伐走进来。她不想与这个女人交流,她希望童七歌直接略过她,进到屋里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告诉她。 可是童七歌却很高兴见到她,上了台阶后,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个人喝茶?”童七歌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梅琳。 那一瞬间,梅琳在心里转了数个念头。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是的。” “平呢?”童七歌喝了一口茶,往屋里望了一眼。 梅琳指了指楼上:“开会。” 每一个问题,答案都是两个字,言语省到不能再省。童七歌打量着梅琳的表情,心里料定,她从昨晚就闹起来的情绪,到现在也没有平息呢。 昨晚梅琳跑得太快,童七歌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今天这样的好时机,童七歌是不会放过的。 “前天晚上......你还是忍不住,给我打了电话呀。”童七歌摇了摇头,好像梅琳的表现让她很失望似的。 梅琳想逃避这个话题,可是童七歌偏要提起,她就随意答道:“怎么?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了,我们心里都知道,你那时候是想确认一下,平到底在不在我家里。”童七歌看出梅琳不悦的表情,更加愿意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梅琳把茶杯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童七歌,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把这件事掰开了说,有意思吗?” 童七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早就提醒过你,男人都是一样的,你要把握好尺度,该投入的时候投入,该放手的放手,这样才能在他的身边进退自如。可是你偏偏不听,你到底是年轻了一些。” “我要如何做人,真的不需要你来交。我与你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也要划清楚界限。你以后真的不必对我如此关心,我们好像没有这么好的交情。”梅琳冷冷地撂下这一番话,扭头看向别处。 可是童七歌话还没说完,怎么能甘心离开?她往前凑了凑,将身子趴伏在桌子上,对梅琳说:“那天晚上我和沈锐意都干了些什么,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梅琳厌烦地皱眉,随即说道:“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梅琳这样说,倒是令童七歌怔了一下。 可是接下来梅琳就沉默,她便又找回了一些信心,继续说下去:“我相信平不会告诉你的,是你自己猜的吧?前天晚上我们喝了许多酒,平喝多了酒的时候,会比平时可爱得多,热情得多......相信你也能猜得到,那种情境之下,他的话也会多起来的......” 梅琳心中一震:“你听到什么了?” 可算是说到重点了,童七歌得意地笑了一下,摇头道:“你刚才还说,我们俩儿井水不犯河水,要划清楚界限的。难道现在你想踩过界?我得到的情报就是我的,我没有义务与你分享,对不对?你不是沈锐意的心肝宝贝吗?你自己去问他呀。” 梅琳看着童七歌,觉得她真是一个挺有趣的女人。原来她巴巴地跑到自己眼前来,就是为了炫耀她跟沈锐意喝酒过夜了,而且她从沈锐意的口中得到情报了。 见梅琳不说话,童七歌以为打击到她了,乘胜追击,又继续说道:“平明天要去欧洲,他让我随行,不知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呢?” 童七歌说得越多,梅琳的心就越沉。她紧紧握着茶杯,心里在快速地衡量着。 一瞬间,她有自己的两个角色之间几度转换。 如果她是那个探员宋嘉琪,她应该牢记长官的指示,一切以大局为重,她与fbi的人虽然各有各的计划,但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无论如何,她不应该将私人的恩怨挟带到工作中,她应该提醒童七歌,不管从沈锐意那里听到了什么,不要当真,也不要跟着他去欧洲。 可是,如果她是沈锐意的女人呢?在他精心布局,小心收网的时候,她要不要亲手在他的网上戳破一个窟窿,把鱼放走呢? 她盯着手里的茶杯,一动不动,心念却在飞快地运转。童七歌见她不说话,身姿飘摇地站了起来,说道:“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他不打算带上你了。那你就留在家里乖乖地等他吧,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从欧洲给你带回来。” 说完,她清脆地笑了几声,往屋子里走去。 梅琳盯着她袅娜而去的背影,几度想开口叫住她,却都没有叫出声来。她看着童七歌春风得意地开了门,还在门口回视了她一眼,然后进屋去了。 而她,竟然什么也没说! 起风了,大片大片的云朵从不知哪个方向聚拢了来。太阳被云朵遮住,天色暗了下去。十几分钟后,下雨了。 起初雨点很大,雨打台阶,“啪啪”地响。 茶已经凉了,风挟着潮湿的雨气扑进廊下,梅琳冷得直打哆嗦。可是她不想进屋去,她既不想面对沈锐意,也不愿意看到童七歌那个女人。 她忍着冷意,坚持坐在廊下,看着外面大雨如注,心里暗想:老天真会应景,竟然在这个时候下雨,都来给我添堵,干脆我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躲避起来算了! 雨慢慢地变小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在风中飘摇。梅琳浑身都要冷透了,抱着肩膀缩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沈锐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将一条小毛毯围在她的身上,拉一把椅子挨着她坐下,伸手抱住她:“怎么不进屋?外面这么冷,你会感冒的。” “屋子里太闷......”梅琳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压抑了......我不想进去。” 沈锐意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捂住她冰凉的脸蛋儿,对她说:“宝贝儿,昨晚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你要是还气不过,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你想怎么出气都行。别折磨自己好不好,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梅琳抬头看他,他的目光那么专注地盯在她的脸上,他的神情焦虑又无奈。她想,自己的异常表现,大概真的急坏他了吧,他只是说了一句“我爱你”而已,他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讲出来,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呢? 她勉强笑了一下,见他的表情还是没有放松,她将手从毛毯下面伸了出来,撩开他的衣襟,伸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手冻得冰凉,猛一下子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得他激灵一下子。她就笑:“你的怀里真暖和,给我暖一暖手吧。” 她冲着他调皮地眨眼睛,他的心就放下了。他将她搂紧了些,说:“不如你整个人都钻进来,把身子也暖和一下吧。” 有身上的毛毯,有他的怀抱,梅琳的身体很快就温暖了起来。她窝在他的怀里,望着外面的雨丝飘落,突然说:“沈锐意,我想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建一栋房子,屋前种一大片的花,屋后养牛养羊。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起床做饭,放牛放羊,在田间劳作,太阳落山后,我躺在花海中数星星,困了就睡在花间。生命原本就该那么简单,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么多的悲喜纠缠?” 沈锐意低头在她的额间吻了一下,说:“我的宝贝儿忧郁了呢,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你快乐起来。” “若说有错,我们都有错。可是仔细想一想,我们又都没有错。”梅琳叹气。 梅琳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的忧伤,沈锐意以为,一定是他对她有所隐瞒,所以她才会有这些绕缠不清的心思。他想试着去解开她的心结,于是他说:“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在外面做事,不需要回家向女人交待的。不过既然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必要非得瞒着你,其实我和七歌......” 梅琳迅速地抬手,捂在他的嘴巴上:“你想瞒我,不如就瞒到底,既然你认为我不该知道,那就不要说,我不想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沈锐意把她的手拿开:“可是你有误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很好啊,坐在你的怀里,温温暖暖的,看着外面风雨飘摇,多浪漫!我偶尔也会忧郁一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谁能一直高高兴兴的?那不成了傻姑?”梅琳想要安抚他。 可是沈锐意依旧不太确定,他说:“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高高兴兴的,傻一点儿也不要紧。” “你才傻呢!”梅琳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 沈锐意笑了一下,两个人随即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沈锐意开口说:“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要去欧洲......你暂时在家等着我,等我办完了事,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好。”梅琳淡然应道。 “恩......这一次......七歌要随我一起去。”沈锐意小心地关注着梅琳的反应。 结果梅琳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淡然地回应:“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沈锐意不安起来,“这件事其实......” 梅琳不想听他说下去,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唇,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沈锐意企图把话说完,一边回应她的吻,一边说:“我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 梅琳是真的不想知道任何关于童七歌的事,她的手在他的腰间摸索着,解开他腰带的带扣,手指贴着他小腹伸进去,直接探进了他的内裤了。 沈锐意被她突然袭击,倒吸了一口气,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本来想要说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的手在他的小腹以下探索着,撩拨得他心痒了起来。他低头用力地吻她,手也伸进了毯子里,往她的怀里探进去。 两个人正要着火的时候,门打开了,曹文勇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手端着一盘香煎牛排,那一只端着一杯热咖啡,很快乐地跑过来,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他像是看不懂对面的两个人在干什么,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口中嚼着,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恩!真好吃!锐意哥,你家的厨娘厨艺越来越好了,你要给她加薪才行。” 沈锐意对曹文勇的无厘头作风也先无奈,他瞪过去:“你能不能识相一点儿?” “识相?什么叫识相?”曹文勇一脸无辜,“你们继续忙,我又不打扰你们亲热。” 他们两个说话的功夫,梅琳已经在偷偷地将沈锐意的腰带扣系上了。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沈锐意会意,抱着她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把地方让给你!”就往屋里走去。 曹文勇还挺舍不得他们离开,扬起手来挽留:“哎!你们就不能慷慨一点儿,让我吃着美食,赏着美景......” 沈锐意已经进了屋里,他抱着梅琳直接上了二楼,进到卧室里,把她放到床上,三两下褪去两人的衣衫,就滚在了一起...... 梅琳到今天才发现,做爱除了能够愉悦两个人的身心,还有许多其他的功能。 比如她想跟沈锐意在一起,可又不想说太多的话,那么他们就不停地做爱。因为这是一项太消耗体力和精力的运动,当沈锐意努力地想要取悦她的身体的时候,他就不会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如何向她解释,怎么样与她深谈。 而在她全身心去探索对方身体的时候,那些纠缠得她头痛的烦恼,也会被暂时抛到一边去。 这是她发现的做爱的另一项重要功能:缓解冲突,麻痹心灵。 再比如,沈锐意肯定而明确地向她表达了他的爱,可是她的心好乱,她不知道如何用心去回应他。于是她就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她很爱他,恨不能跟他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人,永远也不分开。 这是她发现的做爱的又一顶重要功能: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爱,可以藉由身体上的沟通让对方明白。 所以在那个下雨的午后,梅琳将沈锐意勾到了床上,怎么也不肯放开他。他们两个人腻在床上,从下午一直翻滚到傍晚,又从傍晚缠绵到夜色阑珊。 几乎没有多少言语上的交流,只要梅琳用指尖沈锐意的胸口上轻轻地划上一圈,或者用她的舌尖轻轻地去敲他的牙关,他就会立即迎合她。 他知道她情绪不对,可是他又找不准令她烦恼的那一点。那么他就只能纵容她,只要她高兴,她想要,他就给。 她无休无止地索取,而他倾心倾力地给予。 到最后,她累得动不了,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样,软趴趴地化为一滩泥,扑在那里爬不起身来。 沈锐意把她抱进了浴室里,给她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将她送回到床上,盖好了被子。他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半合半开的眼睛,笑着问她:“还想要吗?” 梅琳痛苦地皱了一下鼻子,说:“还来?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动,我躺着就好,你想怎么样都行。” 沈锐意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用手指将她皱巴的鼻子抚平,说:“傻瓜!我吓你的!把你累坏了,我还心疼呢。” “那我可不可以睡觉?”梅琳好想立即闭上眼睛,沉入黑甜乡去。 沈锐意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拍拍她道:“睡吧,宝贝儿,我爱你。” 梅琳的睫毛颤了颤,好像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眼睛一合,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沈锐意因为要赶7;150838099433546上午飞往匈牙利的航班,早早就起床了。梅琳浑身酸痛,可她还是勉强起了床,陪他吃了早餐,将他送出了家门外。 车子已经备好了,曹文勇带着两个人等在车子旁边,童七歌则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往外望,看着梅琳。 梅琳在心里最后挣扎了一下,没有与童七歌打招呼,只当没看见她。 沈锐意吩咐华叔好好照顾梅琳,临上车前,他抱住她,在她耳边叮嘱:“一定要乖,不要让我担心,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个人吻别,沈锐意随即上了车,出发了。 梅琳目送着车子开走,她看到童七歌在车子里转回头,透过后挡风玻璃望着她,她心里十分沉重。 直到车子看不见了,她转身回屋里去,将自己关进卧室里,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日落西天,才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澡,下楼吃饭。 晚饭后,她叫来阿彪,对他说:“锐意哥不在,你们也不用那么辛苦,我一会儿上楼睡觉,你们想出去喝酒泡妞也好,想早点儿睡大觉也好,尽管放轻松,留一个人守着就行。” 鉴于她先前的疯狂举动,阿彪不太相信她,狐疑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说:“我是好心,想给你们放个假。既然你不放心,就守着好了,反正我是要睡觉去了。” 说完,她就上楼去了。 她回到卧室,拉出一只小小的行李箱,收拾了几套衣服装进去。然后找出自己的身份证件,又找出丽姨给她的钥匙和地址。 她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翻出纸和笔来,写了一张纸条: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转一转,我会很安全,过几天我就回来,不要找我。 她把纸条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上,随手乱翻着,消磨着时间。期间她还接到了沈锐意的一个电话,他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布达佩斯,让她放心。 放下电话后,又过了一个小时,梅琳起身下楼,楼下没有人。她又走出门去,只看见阿彪的一个手下兄弟坐在门口发呆。 她返身回卧室,穿好了衣服,拎着行李箱下了楼。她悄悄地开了后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华盛顿郊外在的这一片别墅区非常安静。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是深夜里归家的附近居民。梅琳走出好远去,才终于看见一辆出租车。 她上了车,让司机载她去机场。 这一次出行,是她在知道沈锐意要去欧洲的那一刻决定的。原本是她赌气,想着他不带她去欧洲,那她就自己去。现在却变成了她真心想要一个人去的旅程。 她不告诉沈锐意,是因为她不想被很多人跟随。她想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华盛顿,离开美国。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回国又会引人怀疑,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丽姨的家里。 地址上看,丽姨的家在英国的南安普顿。她到了机场后,买了最近一班飞往伦敦的机票。 凌晨时分,她上了飞机,悄悄地离开了华盛顿。天亮的时候,她飞机降落,她到了伦敦。 她在机场坐上出租车,直奔伦敦的车站,买了一张开往南安普敦的车票。中午的时候,她到达了丽姨曾经居住的那座城市。 这期间,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从华盛顿家里打来的,从匈牙利布达佩斯打来的,其中有一个电话甚至是她的师傅丁昕兰打来的,她统统不接。最后,她干脆把手机关掉了。 按照丽姨给她的地址,她找到了丽姨的家。 她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眼前这栋美丽的房子。在一大片青草地的环围之下,一栋尖顶小楼静静立在树姿掩映之中。主楼有三层高,东西的附楼是两层,白墙红顶,漆蓝的木窗子。 这就是丽姨的家,这就是芳菲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梅琳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芳菲穿着白裙子,披着柔顺的长发,在眼前的这一片草地上奔跑的样子。如今物是人非,这栋房子的女主人被软禁在白沙岛上,而它的小主人早已经香消玉殒,葬身在遥远的太平洋里,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梅琳发了一会儿呆,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位年轻的太太,问她:“小姐,你找这家主人吗?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家里没有人。” 梅琳赶紧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那位太太说:“我是她家的亲戚,受委托来替她收拾一下房子,顺便拿几件东西。” “欢迎你。”那位年轻的太太与梅琳握了一下手,“我就住在对面,你可以叫我强尼太太,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梅琳面对这个善良美丽的年轻女子,心情开朗了许多。她愉快地介绍了自己,然后与强尼太太告别,拖着行李向丽姨的家走去。 她用钥匙开了门,推门进去后,迎面扑来久未居人的房屋特别有的那种灰尘的味道。一楼是客厅、餐厅、练功房及厨房。梅琳将行李放到一边,将所有蒙在家具上的遮尘罩掀开。 然后她去厨房接了水,将地板和家具都擦洗了一遍,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她又跑去二楼,拉开每一个房间的门,将窗子打开,让阳光照进来,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她把丽姨的卧室清理了一遍,又去整理书房。 整个一下午,梅琳都在这栋小楼里忙上忙下。等她终于把所有的地方都清扫一遍,连窗子都擦洗过之后,这栋小楼终于焕发了生机,有了人居的气息。 可是梅琳也累得够呛,瘫倒在一楼的沙发上,腰酸腿疼。 傍晚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梅琳透过门玻璃,见是对面的强尼太太,就爬起来去开了门。 强尼太太手里提着一只篮子,走了进来,大声夸赞梅琳能干。她说,这栋房子是这一片社区最漂亮的建筑,但是却空闲了那么久,真是可惜了。 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对梅琳说:“我看到你整个下午都在忙碌,我想你可能还没有吃晚饭,这是我做的烤饼,今晚你就吃这个吧,如果你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明天我陪你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食品和用品。” 梅琳谢过了强尼太太,坐在沙发上,吃着烤饼,与强尼太太聊着天,心里一片安静宁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份简单的生活吗?一栋房子,几个和善友好的邻居,每天的日常生活起居,多么美好。 强尼太太走后,梅琳关上了门,打量着自己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心想:我要是能一直躲在这个地方,忘记自己是那个叫宋嘉琪的警察,忘记自己是那个叫梅琳的黑帮大嫂,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 梅琳真的在丽姨家里住了下来,她早起散步,然后去超市购置一天的食品和饮水,回到家里后,她就窝在书房里,读丽姨写过的书。 丽姨的大名叫苏丽声,在白沙岛的时候,大家都称呼她丽姨,没有人关注和议论她本人的职业与身份。梅琳也跟着大家叫她丽姨,丽姨自己不提过去的事,她也不去问。 其实苏丽声这个名字,梅琳在读大学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著名的旅英华裔女作家,她的书梅琳曾经读过一两本。 梅琳在来到了丽姨的家里,知道了丽姨的真实身份后,才明白为什么她们母女二人都是那么倔强和骄傲。 而梅琳,躲在丽姨和芳菲曾经生活过的这栋房子里,遁进丽姨用文字营造的那个美好的世界中,不开手机,不与任何人联系,从她那些纠结不清的身份中抽离出来,遁世离群,暂时忘了自己是谁,逍遥地度过了几天轻闲日子。 第四天的时候,她在想,也许沈锐意已经急疯了,正在全世界找她。她要不要向他报个平安,让他不要担心? 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不要打他的电话。反正她已经留下字条了,她只是要一个人旅行而已,他应该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那天白天,她依旧是早起散步,然后去了超市,买了牛肉、青菜和面粉。回到家后,她动手包了许多的牛肉馅饺子,煮熟了,送给强尼太太和左右邻居。 回到家后,她自己吃了饺子,将厨房清理干净,从书房里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楼客厅临窗的沙发上,喝着茶,看着书。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盯着书上字看了一下午,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她站起身,抻了抻腰,准备去厨房下一碗面吃。 刚走没几步,她就听到练功房里有异样的声音。那间练功房,梅琳只进去过一次,那是芳菲以前练舞蹈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一架钢琴。 那间屋子三面墙壁上都镶着镜子,一面是窗户,窗户外面是后花园、车库和杂物房。 梅琳是受过特训的人,对声音特别敏感。她听着像是窗子被撬动的声音,就警惕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练功房的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声音断断续续,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了谁。 梅琳心中一凛,身上的所有毛孔都张开了。她往左右看了看,什么合手的可当武器的工具也没有,看来只能徒手闯进去了。 她把手轻轻地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拧开。大概因为这扇门好久没有被开合过了,尽管梅琳已经小心了,门轴还是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梅琳就在门响的同时,猛地踹开门。 而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从练功房里扑出来。梅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男是女,那人已经逼近了她的眼前,一抬手,“唰”的一道银光闪现。 梅琳马上意识到对方手中有刀,她急忙往一边闪避,同时靠着门框的支撑,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手腕。 那人动作也快,一击未中,立即将手腕一翻,刀光追随着梅琳的方向,朝着她肩膀刺过去。 梅琳一脚没有踢中,见刀光直奔自己的右侧肩膀而来,她急忙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旁边一带,翻手一扭,刀尖就对准了那个人的胸口。 她背靠着门框,借力往前一推刀把,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刺到对方的胸膛上。这个时候,练功房里突然又扑出来第二个人,同时是手执短刀,照着梅琳的右侧肩臂刺过来。 梅琳急忙松开对面这位的手腕,迅速地往一旁闪躲。 她后退几大步,靠着沙发站稳了,再往练功房的门口一看,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个子差不多高,穿着一样的黑衣,戴着一样的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样的短刀! 这可不是普通的入室偷盗了! 梅琳急问:“你们是谁?” 其中高个子那个男人冷笑一下:“真没想到,沈锐意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不过你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已经明显处在了下风,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乖乖地跟我们兄弟两个走,免得刀不长眼,划破了你的脸蛋儿,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只这两句话,梅琳就基本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了。他们显然是沈锐意的仇家,或者说是dk联盟的仇家,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取她的性命,而是要绑架她。 梅琳冷静下来,她在逃跑和应战之间犹豫了一秒:这两个人知道她是沈锐意的女人,又在刚才见识到她的身手,如果她现在跑出门去,也许她能逃过这一次绑架,但是他们回去后,沈锐意的女人身手不凡的传言,一定会迅速地传出去。 上次她开那两枪,就已经让她后怕了很久。这次无论如何,她不能将自己再陷入麻烦之中。 她决定留下来,跟这两个殊死一战。 那两个人已经在向她靠近。她看着他们俩儿走过来,在距离合适的时候,右手在沙发靠背上一撑,身体凌空飞起,连踢出去两脚,分别瞄准那两个人的面部。 两个男人刚才与她交手,就知道她会些身手,但却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了得。突然被她飞脚踢过来,两个人急忙向后仰闪。 梅琳的脚从他们的面前扫过之后,身体在半空里一个翻扭,稳稳地落到了沙发的侧面。她本想趁那两个人收势不稳的时候,扑上去夺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刀。 可是她一扶沙发的扶手,摸到了一条绳子。 那条绳子是她白天从杂物房里找出来的,准备将门前那几棵倒伏的灌木围绑起来,吊扶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这个时候被她摸在手中,自然就成了她的武器。 她抓住绳子一头用力一抖,绵软的绳子立即被灌注了力量。她瞅准其中一个人的小腿,将绳子甩了出去。那软绳像是一条奔向猎物的蛇,“嗖”地一下飞出去,缠在那个的脚踝上。 梅琳随即用力一扯,那人刚站稳,突然脚下又着了力道,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另一个人见同伙摔倒了,一步跨过来,挥起短刀向梅琳砍过来。梅琳将绳子一丢,手撑沙发扶手,再一次飞脚踢向来人。 那人这次有准备了,也不躲避,抡起短刀去砍梅琳的脚踝。梅琳人在半空里,急忙缩回右脚。那人砍了一个空,身子已经扑出去,正好梅琳的左脚扫过来,踢在他的脸上。 这一脚力道好大,他被踢得斜飞出去,摔在门口的地板上。梅琳随即跟过去,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用力一碾,那人痛叫一声,刀就脱了手。 梅琳照着他的脸上又补了一脚,趁着他吃痛迷糊的这一瞬间,捡起地上的短刀,毫不迟疑地照着那人胸口刺了进去。 那人一口鲜血喷出来,闷哼了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 梅琳解决了一个人,正要站起身,突然一个硬物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从她的身后,传来第二个人的威胁声:“别动!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开枪!” 他有枪! 梅琳僵在了那里,真的没有动。 下一秒,她听到“噗”的一声枪响,是那种装了消音器的枪射出子弹的声音。随即,一股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脖子上,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 她低头看,是殷红的鲜血,正蜿蜒流进她的胸口里。 她想:我中枪了?我要死了吗?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痛? 梅琳低头看着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胸口流下去,她感觉到了恐惧。 紧接着,有重物扑到了她的后背上,她来不及撑住身体,直接被压趴下,伏在了地上中刀那个人的胸口。刀把就在她的眼前,刀刃已经深入那个人的肉体里,梅琳闻到了伤口散发出的鲜血的味道。 她吓坏了,她还是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被杀。两个第一次重叠在一起,恐惧也是双倍的。 她挣扎着,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眼朝着自己开枪的那个人。她要记住那个人的面容,做鬼她也不会放过他。 她很艰难地扭转脖子,回头一看!哎?拿枪的这个人好面熟......杨皓明! 她现在的视觉角度不太好,但是她仍然能看清楚,杨皓明手里拎着一把枪,走到她的旁边,蹲下身来,将压在她后背上的那个家伙掀开。 然后他伸手探到她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拖到旁边,让她靠着沙发坐好,问她:“怎么样?你受伤没有?” 梅琳惊魂未定,茫然地看着杨皓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片黏糊糊的血液,又不太痛:“受伤......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受伤,刚才那一枪谁开的?” “我开的枪!”杨皓明将她扶起来,上下前后看了一个遍,然后才舒出一口气来,“还好,你没有受伤。” 梅琳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不确定地问:“那这些血......是他的吗?” 刚才在后面拿枪指着她的那个人,此时趴伏在他的同伴身上,右侧太阳穴那里有一个血窟窿,鲜血已经在他脸上流得到处都是。而在他身下的那个同伴,被梅琳用短刀刺中心脏,也已经断了气。 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横躺竖卧在梅琳的眼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浑身发冷,心惊肉跳。 “他们两个都死了......我杀人了......”梅琳张着满是鲜血的双手,不知所措地看向杨皓明,“现在要怎么办?” “先把尸体藏起来,入夜以后再处理掉。”梅琳没有受伤,杨皓明就放心了。他走到那两个死人的身边,拽着上面那个人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拖进了练功房里。 他又走出来,将第二具尸体也搬进了练功房,关上了练功房被撬开的窗子,拉上了厚窗帘,走出来,锁上了练功房的门。然后,他找到了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出来,用抹布将地板上的血渍擦洗干净。 梅琳就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看着杨皓明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事,朝着她走过来了。 他蹲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腕。她像是受了惊,往后缩了缩。他很坚决地把她拉了起来:“赶紧去卫生间,把你这身衣服脱掉,洗个澡换身衣服。” 梅琳低头看自己,胸前已经被那人的鲜血洇透了,衣服都贴在了皮肤上,从后脖子到后背一片冷黏黏的被血糊住的感觉,不知道的人看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她中了枪,快要死了呢。 她也觉得应该先把自己弄干净,于是她顺从地被杨皓明牵着,上了二楼。 进了卫生间后,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差一点儿吓得尖叫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将衣服都脱掉,丢在了地上。她将水龙头拧到最大的出水量,也管不了是热水还是冷水,站在花洒的下面,拼命地冲洗着自己的头发和双手。 她将半瓶沐浴乳都倒在浴花上,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前胸和后背,直到皮肤泛了红,渗出了血点,火辣辣地疼,她才住了手。 大概是她在浴室里洗得太久了,杨皓明担心她,在外面敲了敲门:“怎么洗这么久?你没事吧?” “没......没事。”梅琳应了一声,将身上的泡泡冲洗掉,关了水龙头,扯过来一条浴巾擦着身体。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她慌乱之间冲进浴室,没有拿要换的衣服。她为难地站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裹着浴巾走出去。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又被敲了两下,她听到杨皓明在门外说:“你的衣服放在门口,你开了门自己拿进去吧。” 她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从门缝往外望了一眼,没看见杨皓明。于是她放心地将门缝开大,将放在门口地板上的衣服拿了进去。 穿好衣服后,她走出浴室,杨皓明不在屋里。 她出门,走到楼梯口,看到杨皓明正在一楼,将沙发上的印花布罩揭下来。她走下去,路过练功房门口的时候,她顿了顿,往旁边避了避,快速地跑过去。 杨皓明见她这样,问她:“第一次杀人?” 梅琳将双手使劲交握着,缓解自己的紧张。她哼了一声:“要不然呢?你以为我天天杀人吗?看你这么熟练,倒像是天天杀人的样子。” 杨皓明听她这样说,就把沙发罩子一摔,掐着腰看她。 她赶紧转圜:“对不起,我不是谴责你的意思......谢谢你及时赶到,要不然今天我死定了。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杨皓明将沾了血的沙发罩子送进了练功房里,又进厨房洗了手,再走出来的时候,他才回答梅琳的问题:“我说凑巧路过,你信不信?” “不信!”梅琳靠着窗台站着,看着他,“你跟踪我,是吗?” 杨皓明耸了耸肩:“你这样说也对,的确是我跟踪了你。” “你想干什么?”梅琳还没有从杀人的恐惧感中摆脱出来,又要面临杨皓明的难题,她的神经崩得紧紧的,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跑。 梅琳问得直接,杨皓明有点儿窘迫。他搓了搓,指了指屋门紧锁的练功房:“你也看到了,我要保护你。” “为什么?”梅琳又问。 这可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杨皓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为什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跟踪一下你,就这样。” 他显然是在逃避回答问题,可是梅琳却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了。这个人行事太诡异了,她必须要弄清楚他的目的。 她问:“杨皓明,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能不能给我交个底?” 杨皓明走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胸口,认真地介绍说:“我,杨皓明,dk联盟教父沈锐意身边的助手,念过法学,却没有当上法官,跟着沈锐意入了黑道,一做就是数年。你让我交底,那我就直说,你不必对我有戒心,我做某些事,只是想保护你。” 梅琳眨着眼睛,花了将近十秒的时间来消化他这一番话。 他的目的只是保护她,只有这么纯粹而已吗?在中国的时候,他派人杀了她的高中同学,仅仅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吗?即便是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明知她会对沈锐意不利,他还是要保护她吗? 她觉得他一定隐瞒了什么没有说,于是她问:“你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沈锐意的好兄弟,你的任务应该是保护他才对,现在你却来跟踪我,你说你只想保护我,我倒奇怪了,我的安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义务?” “这不是义务。”杨皓明一转身,坐在了没有沙发罩的皮沙发上,“你也不必有负担,虽然我也觉得我自己的行为挺感人的,但我不会要求你回报什么。” 梅琳发现,他的回话都没有说到重点上,而她又不好挑明了问。她思忖了一下,又问:“你为了保护我,可以没有底线的吗?” “底线?我们这种人做事,从来不受底线这种东西的束缚。”杨皓明整理他衬衫的袖子,轻松地回答道。 “如果......”梅琳还想进一步弄清楚他的心思,她犹豫着,“如果......有一天,保护我和保护沈锐意是两件冲突的事情,到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我已经选择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杨皓明系着袖扣,也不看她,说得轻描淡写。 梅琳却心里一震! 他这样说,就已经明确地表示,他知道她的身份了。可他是dk联盟的人,他是沈锐意的兄弟,他和沈锐意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什么他要选择替她隐瞒?他不怕有一天dk联盟土崩瓦解,他也受到牵连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梅琳拧着眉头看着他,默默地琢磨着杨皓明这个人。 杨皓明等不到她出声,抬头看她。见她疑惑忧虑的表情,就站了起来,抄着手走近她,问:“是不是非要我说出一个目的来,你才会安心呀?” 梅琳警惕地斜瞄着他:“最好还是让我知道你的目的,否则我真的没办法安心。” 杨皓明勾了勾嘴唇,猛地伸出手来,将她揽在了怀里。他的手紧紧地扣在她的背上,他俯下头凑近她的脸,他的鼻尖已经触到了她的鼻尖,他的嘴唇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嘴唇。 梅琳挣扎,想要摆脱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她越挣扎,他就越收紧。 最后她不动,问他:“这就是你的目的?” “是!”杨皓明贴着她的脸,几乎已经快吻到了她的嘴唇,“是你逼我,非要我说出目的。我的目的就是得到你!如果你跟了我,我会好好地保护你,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如果你不跟我......哼哼!” “不跟你又怎么样?”梅琳心一紧,浑身都崩足了力气。 杨皓明的目光在她的眉目之间流连片刻,作势就要亲吻她。她一扭头,躲过了他的嘴唇:“杨皓明!你放开我,你把话说清楚!” 杨皓明突然松手,放开她,后退几步,跌坐进沙发里,仰头大笑:“哈哈!不跟我也不会怎样啦!我是看你紧张,逗你玩的!放松一下,开个玩笑嘛!” 他闪烁其词,半真半假,梅琳完全弄不懂他了。但是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喜欢她,这件事是真的! 是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就可以不惜代价为她做任何事,这一点她还没有弄清楚。但是她感觉得到,这个人暂时不会是她的威胁,即便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有些话不能说破,有些事也不能挑明,半明半暗之间,反而好相处很多。 梅琳就故作轻松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能开玩笑的心情吗?我都快被吓死了!” “被那两个家伙吗?”杨皓明竖起手指,指了指身后的练功房,“杀人这种事,第一次谁都害怕的,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谁要习惯这种事?”梅琳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好,“这可是丽姨的房子,我本想来这里过几天清静日子,没想到竟招来了血光之灾。那两个人可不能留在这里太久,否则我太对不起丽姨了,你说要怎么处理才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们运出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毁尸灭迹,就这么简单。”杨皓明轻松地答道。 对于梅琳来说,这事可没有这么轻松简单。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丽姨这栋房子可能很久不会有人再来住,但她还是想尽快把尸体弄走,她不想弄脏这栋房子。 杨皓明拍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儿吃的。” 梅琳一听到吃的,一阵反胃,赶紧说:“我什么也吃不下,你别准备我的。” “必须要吃!”杨皓明回头指她一下,“而且要吃饱,再给你喝一点儿酒,否则晚上没有办法干活。” 杨皓明进了厨房,梅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望着练功房的门,心里一阵一阵发寒。她赶紧跳起来,也跑进厨房去,装作要帮忙的样子:“西红柿我来切吧。” “你就站在那里就好,我在厨房的时候,不愿意别人插手。”杨皓明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十几分钟,什锦蔬菜意大利面和番茄汤就搞定了。 他还挺贴心,晚饭没有用到肉,否则梅琳可能真的一口也吃不下。 两个人吃了晚饭后,他特意跑出去买了一瓶酒回来,两个人坐在餐厅里,梅琳喝着酒,他喝着苏打水,慢慢消磨着时间。 零点一过,梅琳先走出家门,在社区里转了一圈儿,没有看到巡逻的警车,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她放心地回到家,和杨皓明一起,将尸体分别裹好,从练功房后窗运出去,塞进事先停在后院的车后备箱里, 杨皓明又跳进屋里,将沾了血的沙发罩、衣物装进一只垃圾袋里,拎了出来,和尸体放在一起,锁好后备箱。 两个人上了车,杨皓明发动了车子,开出了社区,朝着海边开去。 到了海边,沿着海岸公路一直向西开,地势越来越高。最后,车子爬到了山顶,杨皓明停了车,下去观察了一下地形。 然后他回来,对梅琳说:“你看那边,那是一处断崖,崖下就是大海,我们就在这里把那两个家伙处理掉吧!” 梅琳下了车,站在公路边上前后观望着,给杨皓明把风。杨皓明打开后备箱,将那两个家伙搬了出来,拖到断崖边上,分别在他们的脚上绑一块大石头,用力将他们推下崖去。 他站在崖边,听到“扑通扑通”两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才放心地走回来,对梅琳说:“搞定了,现在只要把袋子里的东西烧掉,我们就没事了。” 梅琳浑身都发抖,也说不清是因为冷还是恐惧。她看着杨皓明将垃圾袋从后备箱里拖出来,拎到悬崖边上,用打火机将沙发罩和她的衣物引燃。 眼看着那些东西就要烧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警笛,两个人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辆警车闪着警灯,正在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开过来。 两个人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在附近巡逻的警车,发现这里有火光,开过来察看情况的。 梅琳心念一转,快步奔向崖边,指着杨皓明大声吵骂:“你烧啊你烧啊!你以为烧了这些东西,就能掩盖你和她的奸情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房子烧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杨皓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拉起她的手,大声的企求:“亲爱的,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对不起你,这些东西沾着她的气息,我全部都烧掉了,如果你还不解气,你把我推到火堆里一起烧掉吧!” 警车在这个时候已经停了,两名警察走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围着火堆撕扭争吵着,就上前来劝阻:“嗨!这里很危险的!小心从崖上掉下去!” 杨皓明见警察走近了,转身就往崖下扑:“你不原谅我,我现在就跳下去!反正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梅琳一把拉住他:“混蛋!你要是敢跳下去,我现在就扑到火堆里!咱们同归于尽!” 一个跳崖,一个自焚,这也可以叫同归于尽吗? 杨皓明差点儿笑场,他一回身就抱住了梅琳,感动地说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爱我。” 梅琳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絮叨这些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暗暗地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别抱得这么紧。也不知杨皓明是不是故意的,像是把她的意思领会反了,更加用力地箍紧她。 警察走过来,看着崖石上正在燃烧的东西,依稀分辨得出有一个罩子和几件衣物。两个警察心领神会,对望了一眼,小心地凑过去,拉住杨皓明和梅琳,将他们一直领到车子那里。 其中一个警察要求他们出示身份证件,梅琳边抹眼睛边说:“从家里出来得匆忙,哪里记得带证件!” 杨皓明赶紧说:“等一下,我去拿。”然后他打开车门,从车里取出了驾驶证,递给了警察。 警察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问题,就还给了杨皓明:“要吵架要烧东西,也要选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从这里掉下去吗?我看你们还是挺相爱的,应该都不想死,赶紧回家去吧。” 杨皓明赶紧解释:“怕吵到了邻居,所以才跑出来的,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他把梅琳扶进了车里,他自己坐进了驾驶位上,对警察摆了摆手,发动车子开走了。 那辆警车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只到他们离开了海岸,开往市区内,那辆警车才闪着警灯,开往别处去了。 甩开了警察,梅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往座位上一瘫:“吓死我了!” “幸亏你机灵,否则我们一定要被带回警局问话的。”杨皓明夸了梅琳一句,伸手过来,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梅琳反射似地抽回手,见杨皓明面露尴尬,就装作是去拿他的驾驶证。她把他的驾驶证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问:“你到底算是哪一国人?这上面的人怎么叫李朝阳?” “看需要,我可以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民。”杨皓明回答。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回到了丽姨的家门口。杨皓明犹豫了一下,说:“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你不用害怕了,进去睡觉吧。” “你住在哪里?”梅琳透过车窗,看着家里黑洞洞的门窗,心里直发怵。 杨皓明抿了抿嘴唇,说:“我今晚就住在车里吧,你有事,我也好有个照应。” 梅琳想了想,说:“还是一起进去吧,说实话,我还真是挺害怕的。” 杨皓明就等着这一句呢,立即拉开了车门,下了车。梅琳跟在他身后,开了门,走进屋里。 杨皓明将一楼的门窗都锁好,和梅琳一起上了二楼。梅琳指了指她卧室对面的那间屋子:“那一间应该是芳菲以前住过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当然介意!”杨皓明挑起眉,“刚刚做完那样的事,你又让我住死人的房间,我能不介意吗?我也害怕的,我要跟你住一间!” 说完,他真的去开梅琳卧房的门。梅琳也没有阻止他,抬了抬手:“那好吧,我不介意,我住芳菲这间。” 杨皓明回手拉住她,把她推进卧室:“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今晚整个人都僵掉了哦,怎么没有一点儿幽默感?” 说完,他打开以前芳菲那间卧室的门,回头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进屋,关门。 梅琳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也关上了门。 她洗了一个热水澡,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又看不进去任何内容。她把书丢到一边,心想:明天收拾一下,后天我就得回去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不能在这里惹出麻烦来。 她正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杨皓明的声音:“睡了吗?” “睡了!”她急忙答道。 “睡了还开着灯?声音还这么响亮?回答得这么痛快?”杨皓明笑着质疑她。 她无奈地爬起来,走过去开门,看着门口的杨皓明:“本来要睡了,又被你吵醒了。” 杨皓明一手端着一盆子切好的水果,一手拎着一瓶酒,大大方方地走进她的卧室:“我估计你也睡不着,你是要吃水果,还是要喝点儿酒?我有事要跟你说。” 梅琳坐到床尾的长榻上,用小叉子叉起一片苹果,边吃边问:“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我出来好几天了,也该回去了,再说这里也不安全了,所以我决定明天整理一下房间,跟邻居们道别,后天就回华盛顿。” “哦......”杨皓明低低地回应了一声,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地饮了一口。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梅琳问他。 “这两天你没有关注新闻吗?华盛顿可出了一件大事。”杨皓明坐到梅琳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她。 “什么大事?”梅琳是出来寻清静的,这几天除了散步吃饭,就是窝在沙发里读丽姨的书,电话不开,电视不看,报纸不读,什么也不知道。 杨皓明笑了一下:“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这么说......锐意哥他临走前,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喽?” “别绕圈子,说重点。”梅琳用果叉指了指他,催促道。 “重点就是......国会议员聚众淫乱,被fbi抓了一个现形。”杨皓明说道。 梅琳一时没有明白:“这倒是一件大新闻,不过这也值得你半夜敲我的门,专门跑来告诉我吗?明天早餐桌上说,不是一样的吗?” “你听我讲完。这件事发生在前天晚上,fbi带着大批媒体,半夜里直扑华盛顿西郊外的一栋山间别墅。事前媒体被fbi告知,他们有可靠的情报,那栋别墅当晚会有一场毒品交易,交易额将是近几年罕见的。” “媒体们兴冲冲地跟着fbi闯进别墅后,根本没有什么毒品交易,反而被他们拍到十几名国会议员在开性爱派对。对于媒体来说,这可比毒品交易有趣得多了。第二天一早,那些国会议员在性爱派对上的丑态就被各种媒体铺开报道,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因为派对上有未成年少女,这件事已经立案了。而fbi的工作也随即受到质疑,明明是国会议员聚众淫乱,他们怎么会说是毒品交易呢?哈哈!” 梅琳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可是她不想表现出自己知道太多的样子,就继续问他:“毒品交易?fbi得到的情报,是dk联盟要在那里进行毒品交易吗?” “是。”杨皓明晃了晃酒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梅琳。 梅琳继续装糊涂:“那就是他们情报有误?还是他们被沈锐意算计了?” “当然是被锐意哥算计了。”杨皓明眯了一下眼睛,“锐意哥这次做得很漂亮,障眼阵也排布得非常巧妙。可惜我休假了,没有参与,是华叔一手执行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招惹那些国会议员,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吧?”梅琳担心地问。 “那些国会议员是活该的吧。你知道吗?他们其实都与dk联盟有一点儿瓜葛,或者曾经有过瓜葛的。比如他们其中一个人,曾经收了锐意哥一大笔钱,答应替沈先生办保释,但事情没办成,钱也被他吞下了。还有一个人,沈先生没有出事前,他是沈先生最好的朋友之一,得了dk联盟很多的好处,当然也替dk联盟办过事。可是沈先生一出事,他第一个站出来,谴责黑帮毒害社会,毒害青少年,呼吁法官严判,就差出庭作证了......” “我只给你举这两个例子,你就能明白锐意哥的用意了。”杨皓明边说着话,边慢慢地啜饮着杯中酒。 梅琳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她几乎可以肯定,fbi的消息一定是从童七歌那里得到的。只是沈锐意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童七歌的呢?他已经知道了童七歌是fbi的人,却仍然带着她去欧洲,他想对她怎么样? 这个时候,她突然很关心童七歌的命运。她问杨皓明:“最近两天你和沈锐意联络过吗?他在欧洲干什么呢?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躲避嫌疑吧?” 杨皓明摇头:“我正在休假,只需要定期向锐意哥汇报我的位置就可以了。况且欧洲那边的事都是曹文勇负责,我不能过问的。” “你不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吗?他的事还有你不知道的?”其实梅琳一直就有疑问,无缘无故,杨皓明怎么突然休假了呢?在白沙岛上休了三个月,难道还不够吗? 杨皓明拿起酒瓶,给自己斟酒。然后他端着酒杯,看着梅琳:“也许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但我也不可能掌握dk联盟的所有运作。这是从老爷子那一代就留下来的规矩,除了老大,没有人知道组织运作的全部细节。锐意哥最信任我,所以我负责大本营美国的事务,欧洲那边的事曹文勇在负责,亚洲也另有其他人的。上次是因为锐意哥母亲的事,算是沈家的家务事,锐意哥才带着我去的。” “哦......”怪不得,沈锐意要去欧洲时,杨皓明就休假了。原来他在不同的区域用不同的人管理,而且平时这些人也不太有交集,这样看来,相当于dk联盟在各个区域都是独立的一个组织。像杨皓明只知道美国及周边地区的组织运作情况,像曹文勇就只知道欧洲地区的事务......当然还有其他的人负责另外的区域,只是梅琳没有见过那些人,不认识罢了。 警方一直把dk联盟比作千足虫,看来就是这种组织运作的模式,才令警方始终无法摸清dk联盟的全部底细。 杨皓明见梅琳沉吟,就问她:“你在担心谁?你放心好了,锐意哥不会有事的。” 梅琳当然知道沈锐意不会有事,她在担心的是跟着沈锐意去了欧洲的那个女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梅琳更是心急要回华盛顿了,她与童七歌没有多么好的交情,但是在面临这种境况的时候,她有一种唇亡齿寒的相惜之感。 她将果叉放回果盘里,说:“我也没有担心他,不过我也该回去了,既然仇家都能找上门来,估计沈锐意也不难找到我。都找来了,我还有什么清静可言,还不如回华盛顿,大家都安心了。” “有道理。”杨皓明将杯底酒喝光,站起身来,“我后天送你上飞机,然后我继续我的环球旅行。” “谢谢你。”梅琳由衷地说道。 杨皓明拎着酒瓶,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对着她的脸:“要怎么谢?以身相许怎么样?” 梅琳跳起来,逃过他的逼近,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挺爱开玩笑的,不过现在太晚了,我想睡了,你也喝了不少的酒,也该去休息了吧?” 杨皓明端起果盘,晃晃悠悠往门口走去:“是呀,睡觉去喽,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哎......” 他感慨着,出了梅琳的卧房,顺手关了门。 梅琳跑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对面的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后,她将门锁拧上了。 这一夜,梅琳几乎没有睡。虽然在沈锐意出发前,她就隐约料到会有事情发生。但是当她真正知道了真相后,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她反复地问自己,她对童七歌没有尽到提醒的义务,如果这次童七歌出了事,她要如何向长官交待? 如果她与童七歌换位,现在是沈锐意察觉了她的身份,而童七歌是安全的,那么童七歌会不会来提醒她,要她小心沈锐意的设计呢? 纠结了一夜,也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第二天早晨,她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对面卧房的门开了,随后是杨皓明下楼的脚步声。 她又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也睡不沉,干脆就起了床,洗漱穿衣之后,下楼去找杨皓明。 杨皓明在厨房里,正在准备早餐。厨房里充满了咖啡的香气、煎蛋的香气和烤面包的香气。梅琳一走进去,杨皓明转头看她一眼,说:“眼睛好肿。” 梅琳急忙揉眼睛,见他在笑,就生气地回了他一句:“是谁大半夜不让我睡觉,非要拉着我聊天?” 杨皓明倒一杯咖啡,递到她的手里,用调笑的口吻说道:“幸亏有后面那一句,你要是只说前半句,人家还以为我们怎么样了呢。” “噗!”梅琳一口咖啡喷出来,瞪着杨皓明:“喂!玩笑越开越大了哦!” 杨皓明将煎蛋和烤面包装进盘子里,端去餐厅。梅琳拎着咖啡壶和咖啡杯,跟在他的后面,来到了餐厅。 正在坐下来吃早餐,门铃响了。 梅琳探头一看,是对街的强尼太太。强尼太太是厨房达人,每天都在家里鼓捣各种好吃的,然后分送给左邻右舍。梅琳来了以后,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她的食物。 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梅琳低声对杨皓明说:“住在街对面的太太,大概是送吃的,你先进厨房避一下。” “我为什么要避?我长得很丑,见不得人吗?”杨皓明说着话,已经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梅琳见他要去开门,急忙追上他,拖住他的手臂:“你别出现!我没有办法解释......” 来不及了,杨皓明拖着她走到门口,一抬手就开了门:“早上好。” 强尼太太手里托着一只小竹篮,看着杨皓明,愣了一下。随即,她看到杨皓明和梅琳拖在一起的手,了然地笑了:“早上好,你是琳的男朋友?” “是的,我姓卓。”杨皓明大言不惭地应道。 梅琳恨得牙都咬碎了,可是这个一大早出现在她屋子里的男人,如果不说成是她的男朋友,恐怕就更难解释了。于是她没有反驳,对强尼太太说:“又给我送吃的,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我一早起来烤的水果派,本来想送给你做早餐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有人给你准备早餐了哦。”强尼太太笑着,把小竹篮递到了杨皓明的手中。 杨皓明接过来,道了谢,说:“我们刚要吃早餐,不如你也一起来?” 强尼太太也不客气,一扭身就进了屋:“我已经吃过早餐了,不过我闻到咖啡的香气了,看来杨先生煮咖啡的手艺很不错呢,比琳可强多了,琳煮的咖啡简直没有办法喝。” 说着话,强尼太太已经进了餐厅,自己拉开椅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笑看梅琳。 梅琳勉强笑着,心里暗骂杨皓明。 杨皓明只当看不见她责备的眼神,吃着强尼太太送的水果派,喝着咖啡,与强尼太太聊着天。梅琳只好也坐下去,将面包撕开,塞进嘴巴里,偷偷瞪着杨皓明,狠狠地嚼着面包。 正这个时候,杨皓明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只说了一句,就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对不起,我离开一下。”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上楼去了。梅琳看他的神情,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她很想追上去问一问,可是强尼太太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向她打听着杨皓明的事。 梅琳应付着她,跟她闲扯着,一心想她赶紧离开。 五分钟过去了,强尼太太还是稳稳地坐着,大概等不到杨皓明下楼来,她就不打算告辞吧。 而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 梅琳站起身来,探头向外一望。 门外站着一个人,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沈锐意来了! 第164章 第164章 沈锐意显然是怒气冲冲而来,他才摁下门铃,也不等人去开门,紧接着就攥起拳头开始砸门。 “乓乓乓!”急促的敲门声,把强尼太太惊得瞪大眼睛。她放咖啡杯,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见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就问梅琳:“那是谁?你认识的人吗?” 此刻,梅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杨皓明还在楼上,如果这个时候沈锐意进屋来,两个人撞了一个正着,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心念电转,几秒钟之内,她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比起沈锐意与杨皓明正面相遇的悲惨下场,她宁肯在强尼太太这里丢脸了。 于是她迅速地拉起强尼太太,尴尬地恳求道:“门外那位是我丈夫,麻烦你上楼去一趟,让杨先生躲一躲,拜托你了!” “wow!”强尼太太立即对梅琳“刮目相看”,鉴于眼下是紧急状况,为避免在她家的对面发生流血惨案,她还是决定帮梅琳这一回。 强尼太太急步上了楼,梅琳的心都提到嗓子儿了。 门就快要被沈锐意砸破了,梅琳深呼吸,沉下一口气,跑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沈锐意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眉心紧蹙,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收回来砸门的拳头,目光如两道冷箭射在梅琳的脸上。 梅琳慌得心乱跳,脸发热,耳朵里嗡嗡直响,眼神到处乱飘,就是不敢与沈锐意对视。她不安地搓着手,小声问了一句:“你来了?” “你了不起!”沈锐意抬手推了她一把,随即迈步进屋,“呯”地摔上房门,指着梅琳大吼,“我前脚刚出家门!你后脚就跑出来了!我临走的时候怎么对你说的?我要你乖乖地在家等着!你听不懂是不7;150838099433546是?” 梅琳掀了掀嘴唇,没甚底气地回了一句:“我不是留纸条了吗?” “留纸条管用啊?谁允许你不带一个人就出来的?”沈锐意这几天都在找她,简直急疯了,“你也太任性了!是不是因为我太惯着你了?你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梅琳被他吼得心里一颤一颤的,不停地往后退。最后她被他逼到沙发的角落里,已经无处可退了,就撑起一口气大声辩驳道:“你可以到处乱走,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出来!我就不想带人!这是我的自由!” “你要自由是不是?”沈锐意被她气得直咬牙,抬手将她的身体扳转过去,一伸手臂从她的腹部抄过去,轻轻一拎,就把她面朝下提了起来。 梅琳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沈锐意!你放下我!啊!” 沈锐意气极了,也不听她乱喊乱叫,手起掌落,“啪”地拍在了她的屁股上:“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让你乱跑!我几乎把整个伦敦翻了一个底朝天!要不是我突然想起丽姨的住址来!恐怕现在我还在伦敦到处找呢!今天我就打到你认错为止!看你还要不要自由!” 沈锐意每吼一句,梅琳的屁股上就挨一下子。虽然不是有多痛,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被他这样抓着打屁股,实在太丢脸了! 她两腿乱踢乱蹬,两只手在沈锐意的身上乱抓着:“沈锐意!我警告你!你赶紧放我下去......” 就在这最丢脸的时刻,她看到强尼太太从二楼下来,站在楼梯上,握着楼梯扶手,张大嘴巴望着楼下这一幕,惊呆在那里。 完了!这下没脸见人了!以后她都别想再来丽姨家了! 沈锐意还在数落着梅琳的不是,巴掌一下一下落在她的屁股上。站在楼梯上的强尼太太终于看不下去了,“噔噔噔”跑下楼来,上前拉扯沈锐意:“嗨!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这样动手打人可不对!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可要打电话报警了!” 沈锐意没想到屋里还有人,一听强尼太太的声音,立即住了手。 他转头看了强尼太太一眼,一松手,将梅琳丢到沙发上了。然后他举步往楼上去,边走边指着梅琳:“你赶紧给我上来!” 梅琳趴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抬起头面对强尼太太。强尼太太倒是挺体贴,上前扶住她:“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要不要我报警?” “不用......”梅琳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沈锐意已经上楼去了,而楼上...... 她也顾不得面子了,一翻身坐起来,慌张地望着楼上,抓着强尼太太的手:“那个......楼上......” 强尼太太耸了耸肩:“楼上什么也没有,大概是插上翅膀飞走了吧。” 梅琳舒出一口气来,满面羞赧地看着强尼太太:“实在对不起,让你遇上这样的事。” 强尼太太皱了一下,挺替她担心的样子:“琳,你丈夫脾气不太好哦,如果他经常这样对你实施家庭暴力,我支持你跟他离婚!” “还好......不经常......”梅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她报歉地看着强尼太太,“要不......你先回家去吧,我这边还有点儿事......” 强尼太太本来不放心她,打算陪着她的。听她这样说,就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家去了......琳,勇敢一点儿!他要是再敢打你,你就报警!” 梅琳苦笑:报警?要是警察管得了这个叫沈锐意的男人,她今天就不会在这个地方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们只是吵架了而已,没有那么严重。”梅琳推着强尼太太,将她送出门去。 强尼太太离开后,梅琳关上门,走回客厅,趴在沙发上生闷气。 沈锐意在楼上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上楼,就走到楼梯口,趴在扶手上往下望:“你怎么还不上来?” 梅琳一动不动,也不应他。 他见那位年轻的太太已经离开了,楼下没有别人了,就跑下楼来,走到沙发前站定,俯视着梅琳:“今天你别想耍赖躲过去!你起来!你告诉我,以后还要不要自由了?” 梅琳依旧静静地趴着,不动也不说话。 沈锐意仔细一看,发现她的肩膀在轻微地抖动。他蹲下身,掀了掀她:“你别哭啊!哭也没用!” 梅琳突然扬手推他,将他推了一个趔趄,坐在了地板上。他看着她,好像真的哭了,隐约已经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了。 他凑过去,伸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往她的脸上一看,果然是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她难过的表情像是洪水一样,将他内心里那一道怒气高筑的堤坝瞬间冲垮。 是不是打重了?打疼了? 他伸手去褪她的裤子,想要看看有没有打伤。梅琳甩手拍开他,冲着他大吼一声:“你还没打够呀?还要怎么样?” “我......我看一下是不是打重了。”前一分钟还气焰高涨,咬牙发誓不打到她认错就不罢手的人,这一刻也没底气了。 梅琳一想起刚才强尼太太那瞠目结舌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捶着沙发边哭边委屈地说道:“我以后不用再来这个地方了!脸都丢光了!你把我当什么?你养的一只宠物啊?你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要跟你分手!” 沈锐意见她又嚣张起来了,不屑地哼了一声:“分手?你想分就能分啊?这事是你说了算吗?我没把你的裤子扒下来就不错了!哼!” “你还想扒我的裤子?你简直太过分了!”梅琳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 沈锐意坐在地板上,任由她摇晃,勾了勾唇角,说:“这有什么过分的?我没扒过你的裤子吗?” 这种时候,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梅琳被他出其不意地噎住,张着嘴巴愣愣地看了他几秒钟,见他的嘴唇渐渐地勾成一个坏笑的弧度,顿时像一只被扎破了的气球,泄了气。 她松开他,趴回沙发上,“嘤嘤”了两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 沈锐意笑够了,撩开她的衣摆,伸手解她的裤子。这次她没有用力挣扎,只是弱弱地警告了一句:“你别碰我!” 有说相当于没说,沈锐意已经将她的裤子褪到大腿以下。他往她的屁股上看了一眼,皮肤上有红色的指痕交叠着,已经隆了起来。他吸了一口气,自语道:“哎呀,好像打重了......” 她趁机数落他:“我早说过,我早晚得死在你的手上。前几天才发誓,以后再也不伤害我了,今天又对我施暴。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很疼吗?”沈锐意给她揉了几下,问她。 “当然疼了!不信我打你几下!让你尝尝滋味!” 本来是有点儿疼,但屁股上毕竟是敏感部位,被他那样轻轻揉着,她的心里突然起了异样的感觉。她脸红了,拿开他的手,伸手要提裤子。 沈锐意摁住她:“你就这样趴着别动,我出去给你买药,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站起身来,出了家门,给她买药去了。 梅琳看着他走出去,立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噔蹬蹬”跑上楼去,将二楼的每一道房门都打开,小声召唤着:“杨皓明......杨皓明你在屋里吗?” 没有回应,也不见人影,杨皓明昨晚睡过的那间卧室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窗户开着,像是在悄悄地告诉梅琳那个人的去向。 梅琳走到窗口,探头往外望了望,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关窗,关门,下楼后,重新趴回沙发上,等着沈锐意回来。 十几分钟后,沈锐意回来了。梅琳吃惊地看着他:“药店在两条街区以外,来回怎么也要半个多小时吧?你是飞过去的?” “我向刚才那位太太打听药店,她说很远,于是我就问她有没有治瘀伤肿痕的药,她回家给我拿了这一管药膏。”沈锐意说着话,已经蹲在了梅琳的身边,拧开盖子,挤出药膏来,搽在梅琳屁股的肿痕上。 “哼!你还好意思跟强尼太太开口,我都觉得没脸再见她了!”梅琳说道。 沈锐意不以为然地回她:“我打自己的女人,关她什么事?” 梅琳一听这话就生气,猛地一翻身:“这叫家暴!这是犯法的!” 沈锐意把她按趴下,继续搽药:“这就叫家暴了?那你每次都要在我身上留几排小牙印儿,我是不是也要去控你家暴啊?” 梅琳词穷,不服气地哼了哼:“你胡搅蛮缠,我不理你了......” 沈锐意瞟了她一眼,偷偷地笑了一下。她不说话了,他就认真地给她搽药。 搽好后,他去洗了手,回来坐到地板上,将梅琳的脸扳转过来,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亲,说:“宝贝儿,我很认真地跟你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很危险的。做我沈锐意的女人是有风险的,你应该知道的。” 梅琳撅了撅嘴:“没有自由,真郁闷!我后悔了,不想做你的女人了,行不行啊?” “不行!”沈锐意使劲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儿。 “你明明知道有风险,还勉强我?”他的态度软了,梅琳就开始放肆了。 沈锐意摸着她的脸颊,和她顶了顶脑门儿,说道:“不许你说气馁的话,只要你不乱跑,我一定能保护你的。你再敢跟我说分手,我就当众扒下你的裤子,打烂你的屁股!” “商量一下,能换一种惩罚吗?很丢脸的!”梅琳冲着他咧了咧嘴。 沈锐意笑:“你怕丢脸就好!要不然我怎么治得了你?你胆子多大呀?说走就走!要是再找不到你,阿彪就要自杀谢罪了,华叔的头发也要急白了!” “哦......对不起。”梅琳终于说出这三个字。 沈锐意的气也消尽了,他起身坐到沙发上,倚进沙发的角落里,将梅琳拖进自己的怀里,抱着她,叹气道:“你可真是我的小克星,我在匈牙利还没办完事呢,一听你离家出走了,吓得我魂儿都飞了。查出境记录,只知道你到了伦敦,于是我就带人在伦敦找。” 梅琳听他提到匈牙利,就想起了童七歌。她小心地问:“你到底要办什么事呀?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沈锐意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我跟你说过,男人在外面做事,不需要每一件事都向女人解释的,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懂了吗?” 梅琳拧脸不看他,不高兴地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 “当宝贝啊!”沈锐意不许她看别处,将她的脸扳回来,吻她的嘴唇,“有些事不告诉你,是想要保护你。那些不好的事,我承担就好,不想让你担心。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梅琳听他说这话,心里突然好感动。 可是......正在说着动情话语的某人,手下的动作却开始放肆起来。 梅琳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你的屁股红红的,还挺性感了,你勾引我了。” 梅琳急忙伸手抓裤子,想要穿好:“我又不是猴子!我可警告你,我才受伤,你不许有过分的念头。” 沈锐意却一把将她的裤子褪到腿弯处,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他退到她的身后,说:“我不碰你的伤处,不会疼的......” 梅琳笑着挣扎:“我不要!” 这种时候,她的反抗总是无效的。她也敌不过沈锐意的力道,也没有特别认真地拒绝他,最后也只能是她趴在沙发上,任由沈锐意欺负了...... 两个人收工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了。 沈锐意给她整理好衣服,问她:“一早从伦敦跑来,我还饿着肚子呢,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身来,往厨房去了。当梅琳突然想起餐桌上的早餐时,他正路过餐厅。 他往餐桌上瞟了一眼:“两份早餐?” “强尼太太这几天经常过来陪我用餐。”梅琳镇定地答道。 “三杯咖啡?”沈锐意抬眼看她。 梅琳摊了摊手:“她弄早餐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她不知道,出来的时候又给我端出一杯。” 沈锐意端起餐桌上的凉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强尼太太煮咖啡的手艺不错,她这么照顾你,一会儿我要亲自过去谢谢她才行。” “随便你。”梅琳无所谓地回应道。 沈锐意将凉掉的早餐收进垃圾桶里,进厨房了煮了两碗面。两个人吃了面,梅琳边收拾碗碟边说道:“一会儿我上楼将丽姨要的书稿整理好,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沈锐意看了她一眼:“不急,既然我来了,就在这里陪你住一天,明天再走也不迟。下午我们可以出去走走,给那位善良的强尼太太买一份礼物。” “怎么又不急着走了?是不是因为来了芳菲的故居,心里有所感触,所以想要停留一天?”他刚才质问她早餐的事,她可还记着仇呢。 沈锐意倒不介意她说话的语气,坦率地答道:“我与芳菲的婚姻,是我人生中不能抹掉的一段历史。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现在置身她成长的家里,心里的确有一些感触。就当是缅怀故人吧,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我陪你!”梅琳大方地说。 在上午剩下的时间里,梅琳在书房整理丽姨的书稿,准备在离开的时候带走。沈锐意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院子里的青青草坪,发了几个小时的呆。 到了下午,他们真的去了商店,买了两瓶昂贵的红酒,送给对街的强尼太太。 强尼太太非常感激,盛情挽留他们两个一起用晚餐。梅琳本想拒绝,她还是担心强尼太太说话不小心,可是沈锐意却很大方,说了一声“谢谢”,就进屋去了。 强尼太太把自己的丈夫介绍给沈锐意,两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她拉着梅琳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子,她就对梅琳说:“琳,你对我撒谎啊。” 梅琳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问:“你看出什么了?” “你说外面那个男人是你丈夫,可是你的手上怎么没有婚戒?”强尼太太拿起梅琳的手,捏了捏她光秃秃的无名指。 梅琳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早晨的时候事发突然,来不及跟你解释。外面那位沈先生才是我的男朋友,杨先生......其实是他追求我,偷偷跟着我来的。” “wow!”强尼太太夸张地晃了晃肩膀,“两位帅哥,你有没有觉得为难呀?” “我不为难,我的心意是很明确的。”有机会向强尼太太解释,梅琳很坦然。 “那就可怜杨先生喽。”强尼太太遗憾地摊手,随即凑到梅琳的耳边,小声说,“有机会的话,你把杨先生介绍给我吧。” “嗨!”梅琳在强尼太太的肩上拍了一下,笑着瞪她,“你小心我出去告诉强尼先生。”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做好了晚餐。 晚餐桌上,沈锐意举起酒杯,感谢强尼太太这几天对梅琳的照顾。强尼太太很聪明,应答自如,关于杨皓明的事,她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过。 第二天,告别了强尼太太和左右邻居后,梅琳带上丽姨未完的书稿,跟着沈锐意离开了南安普敦丽姨的家。 梅琳以为沈锐意会带着她去匈牙利,因为他昨天说他在那边有事没有办完。可是到了机场,梅琳才知道,他是要带她回华盛顿的家。 “你不是有事要做吗?怎么又要回华盛顿?有华叔在,你不用担心我的。”飞机上,梅琳对沈锐意说。 沈锐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哼道:“华叔能看得住你吗?我还是亲自把你送回去比较放心。” “那我可以跟着你去欧洲啊,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的吗?”梅琳问他。 沈锐意敛了目光,低头说道:“我先回去休息几天,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去。” 梅琳觉得,他的表情分明有问题,好像他在躲避什么。 她想起杨皓明讲的那件事,派人组织一场性爱派对贿赂那些国会议员,暗中通过童七歌向fbi传递假消息,导致华盛顿爆出那么大的一个丑闻,而那个时候,沈锐意人在欧洲,不管是fbi还是那些遭殃的国会议员,就算明知道是他干的,也找不到赖上他的时间点吧。 而这次,他明明说过有事,又不肯马上回去,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 梅琳满腹猜疑,跟着他回了华盛顿。 一进家门,一个意外之人等在家里,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沈锐意的妈妈丁昕兰竟然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报纸,见他们两个走进来,站起身,迎上来:“你们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算到我要来,刻意跑出去躲着呢。” 沈锐意自然是十二分高兴,与丁昕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妈,你怎么有空到美国来?” “我休假,在家闲得发慌,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想着来看看你和小琳。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结果你们都不在家,害我扑了一个空。如果你们今天再不回来,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丁昕兰边说着话,边与梅琳拥抱了一下。 梅琳本来想说点儿什么,谁知道丁昕兰的手在她的腰上偷偷地掐了一把,她心里一惊,到嘴边的话给忘了。 沈锐意一回家就看到了妈妈,兴奋得眼睛发亮,拉着丁昕兰问这问那。 梅琳被掐了一下之后,心里就明白了:她突然失踪,着急的可不仅仅是沈锐意,想必她的长官也急得够呛吧。 丁昕兰和沈锐意聊了一会儿,就催促他:“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赶紧去洗个澡。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沈锐意上楼洗澡去了,丁昕兰将梅琳拉到她的房间里,关上门后,她的脸一沉,目光变得严厉:“我简直被你害死!你莫名其妙地失踪,马兆斌急得乱跳,死缠烂打非要我来打听一下消息。我本来不答应的,我凭什么帮他对付我自己的儿子,可是他把赵司长搬了出来,那老家伙亲自到我家,求我来美国一趟。你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是突然很心烦,想找一个地方清静几天。正好丽姨拜托我帮她取一份书稿,我就趁着沈锐意去匈牙利的时候,去了一趟英国。”梅琳如实答道。 丁昕兰走到窗口,倚窗台而立,问梅琳:“你知道fbi行动失败的事吗?” “......我知道了。”梅琳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你知道fbi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童七歌了吗?”丁昕兰又问。 梅琳一惊:“这个我不知道!” 丁昕兰将梅琳拉到身边,小声对她说:“我这次来,只答应他们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确认你的安全,现在看来,你完好无损。第二件事,就是替马兆斌传一句话,fbi的一位什么处长找过他,让他无论如何要拜托你,从我儿子那里问出童七歌的下落。如果童七歌有危险,要想办法营救她。” 梅琳听完她的话,沉默不语。 丁昕兰打量着她的表情,说道:“徒弟,我还是很了解你的,我看你这个表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童七歌会有危险?你也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对不对?” 梅琳纠结地皱眉,后退几步,跌坐到床上,抱着头,叫了一声:“师傅......” “你不必向我解释任何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姓赵那老家伙的委托,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你只要想好如何向马兆斌交待就行了。” 丁昕兰说完了公事,搓了搓手,继续说道:“既然我已经打破了自己的诺言,跑到华盛顿来找儿子了,那我就要跟我儿子好好玩几天。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次突然失踪,也许我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到美国来找儿子。” “诺言?什么诺言?”梅琳好奇地问。 丁昕兰撇嘴:“当年沈祖鸿不杀我,但是给我订了几条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永远不允许我接近儿子。我答应了他,他才放过我,把我送回去。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勇气来找锐意,这次我也不想来的。可是赵司长亲自登门求我,我就想啊,什么狗屁诺言,我生的儿子,我还不能见吗?于是我就来了!” “哦......他给你订了几条规矩?除了不让你见儿子,还有什么规矩呀?”梅琳追问。 丁昕兰垂了眼帘,不答她的话。 “师傅,你这些年都不结婚,是不是因为沈祖鸿不让你嫁别人?”梅琳见她不说话,就把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 丁昕兰抿紧嘴唇,转身面朝窗外,给了梅琳一个背影,依旧不说话。 沉默就是肯定回答呀!梅琳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跑到丁昕兰身边,愤愤不平地替丁昕兰抱屈:“师傅!这也太不像话了!他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过得花团锦簇!年纪一大把了,人都进了监狱了,还弄一个大胸脯的女人陪着!凭什么就要你一个人煎熬啊!” 丁昕兰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她咬着嘴唇,用力一眯眼睛,那一层水光就不见了。良久,她叹气,说:“我和他......我们......一直没有离婚。” 丁昕兰轻轻的一句话,差一点儿把梅琳震趴下! 她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吧?你们......还是夫妻啊?这怎么可能?二十多年了啊!师傅!你为什么不向他提出离婚?” “我提过,他不同意,他说他不会给我自由的!”丁昕兰的眼睛里又泛起一层水光,她低了头。 “这......这老家伙!太过分了!”梅琳替师傅难过,抱住了丁昕兰的肩,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丁昕兰却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伤痛,她只是深呼吸几次,就抬起头,对梅琳说:“我只告诉你,你不许跟锐意讲,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说......”梅琳口中答应着,心里却暗想:等我再见到沈祖鸿那个老家伙,我非要好好气气他,替师傅出一口气。 那天,因为丁昕兰的到来,沈锐意非常高兴。丁昕兰亲自下厨房,烧了一桌好菜。沈锐意像个孩子一样,吃到坐在餐厅动不了。 丁昕兰完成了上司的嘱托,确认了梅琳的安全,转达了马兆斌的话之后,就真的什么也不管,只一心与儿子相处。 梅琳心里惦记着童七歌的事,几度想要开口向沈锐意询问,都没有找到机会。 晚上,沈锐意赖在丁昕兰的房间里,母子二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梅琳一直等到午夜时分,也不见他回来,困顿难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沈锐意回到了房间。 他洗澡上床后,从梅琳的身后抱住她。梅琳一下子就醒了,回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今晚要睡在妈妈身边呢,看你平时对我凶巴巴的,在你妈妈面前简直就是乖宝宝嘛!” “我妈难得来一趟,我要多陪陪她,让她高兴......”沈锐意抚着梅琳的头发,跟她说着话,“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明天带我妈去见见我爸爸,你说好不好?” “好啊!”梅琳本来还眯着困顿的眼睛,听他说这个,立即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爸爸不是很好奇你们母子见面的情形吗?明天让他亲眼见一见你妈,哼!气死他!” 沈锐意疑惑地看着梅琳:“宝贝儿,我爸爸怎么得罪你了?你这说话的口吻,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梅琳意识自己的情绪过了,马上收敛回来,笑着戳沈锐意的胸口,说:“我这不是想跟你同仇敌忾嘛!哪有爸爸对儿子那么凶的?我看着就生气!” 沈锐意笑道:“我招惹他就行了,你最好别招惹他,否则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他真的有可能会派人把你掳走的!” 梅琳听到“结婚”两个字,就想起丁昕兰与沈祖鸿到现在还没有离婚的事,心里像是有一阵冷风扫过。如果两个人能够一直相亲相爱,那结婚自然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如果两个人走到了敌对的那一步,婚姻就会变成一个诅咒,令双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正这个时候,沈锐意的电话响了。这么晚,竟然还敢有人给他打电话,梅琳好奇,抬头往他的手机上瞄了一眼。 不等她看清楚是谁打来的电话,沈锐意已经坐了起来,拿着手机下了床,去了卫生间里。 大约五分钟后,他回来了,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子上,躺回到梅琳的身边。 梅琳问他:“谁啊?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曹文勇。”沈锐意的声音很低沉,情绪不是特别好。 “一定是急事吧,要不然他哪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你?”梅琳揣摩着他的表情,继续问。 沈锐意靠在床头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转头对梅琳说:“童七歌死了。” 他声音轻轻的,梅琳却觉得脑子里有一颗炸弹“呯”地爆开,她的眼睛盯在沈锐意的脸上,却看不清他的五官。眼前是一片金星乱闪,耳朵里“嗡嗡”直响。 “怎......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死的?”梅琳开口问话,却听到自己的声音离得好远。 她一脸惊讶的表情,沈锐意倒是不意外。他平静地解释道:“她和曹文勇几个人一起去滑雪,结果她的滑雪板出了问题,从山上摔了下去,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 他的解释很简单,可是梅琳却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阴谋。 是他把她骗到欧洲去,这几天在欧洲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她能断定的是,童七歌的死一定是他蓄意所为。他把一切安排好,回到美国来,曹文勇就留在欧洲执行他的计划。 什么滑雪板出了问题,如果是野外滑雪的话,曹文勇直接拿滑雪板砸死童七歌,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梅琳看着沈锐意,心里涌起一阵冰凉的恐惧感:他对敌人真的是毫不手软,他与童七歌也算是有些旧交,虽然是童七歌背叛他在先,但是他就这样要了童七歌的性命,的确令人胆寒。 可以想见,当未来的某一天,他发现她也是一个卧底的时候,他也许不会有他父亲那样的宽容和挣扎,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交给曹文勇那些手上,让他们像解决童七歌那样,干净利索地解决掉她! 而他自己,身不惹事,手不沾血,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倚着床头,对某一个人说:“梅琳死了......” 沈锐意见梅琳的脸色不对,就对她说:“你害怕了?我不会带你去滑雪的,你这么笨,要是一头栽下去,我来不及救你,那还得了?”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梅琳一翻身,用后背对着他。 沈锐意没有过来搂她哄她,仍然安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她死了,我也很遗憾,毕竟是为dk联盟的事,她才去的欧洲,也算是与我有关吧,所以我会给她的家人一大笔抚慰金。” 梅琳没有应话。 那一晚,沈锐意倚着床头坐了很久,梅琳背对着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第165章 第165章 第二天,沈锐意一早就哄着丁昕兰说,要带她出去转转,丁昕兰欣然应允。 沈锐意开着车,载着妈妈和梅琳两个人,从家里出发,直奔联邦监狱。 快到的时候,丁昕兰才发觉不对,问他:“儿子,你要带我去哪儿呀?好像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吧?” 沈锐意只得坦白:“我要带你去见爸爸。” “停车!”丁昕兰反应激烈,扑到前面去拍沈锐意的肩膀。 沈锐意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回看着丁昕兰,说:“妈,我从四岁开始,就一直在追问爸爸,妈妈在哪里。小的时候他不告诉我,我可以理解。可是我成年以后,他仍然不肯告诉我,他甚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而这一次他终于肯说出你的下落,却是完全抱着一种瞧热闹的心态,他说他很期待我们母子二人见面的场景,如果我不让他亲眼见一见我们母子相处的情形,我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 “阿姨,我也觉得你应该见一见他,让他见识一下,无论如何,母子亲情不是他能斩断的。”梅琳从旁跟着劝。 丁昕兰脸色极不好看,扭头望着窗外:“我和他分手的时候,约定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你们不要为难我。” “你还答应他不见沈锐意呢,现在你不是也来华盛顿了吗?那些都是他给你定下来的规矩,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何必听他的?”梅琳站在沈锐意的一边,耐心地劝着丁昕兰。 丁昕兰托着下巴,皱紧眉头盯着车窗外的某一处:“即便没有约定,我也没有见他的必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已经成陌路人,天各一方,各自生活,这样挺好的。锐意,你听我的话,赶紧把车开回去,否则我下车自己回去。” 沈锐意却在这个时候任性起来,发动车子,倔强地说:“我想让他见见你,我想让他知道,我能找回妈妈,我能保护好我爱的人,我已经不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了。” 他说着话,已经把车开回了路上,并没有调头回家,而是继续朝着联邦监狱的方向开去。 梅琳以为丁昕兰会恼火,会斥责沈锐意。但是很奇怪,一旦沈锐意坚持,她竟然沉默了,什么也没说。 到了联邦监狱大门外的时候,梅琳与丁昕兰先下车,趁着沈锐意去停车的功夫,梅琳抓着丁昕兰的手说:“师傅,这次你一定强硬起来,无论如何,也要跟他把婚离了,你不能被他绑死一辈子!” 丁昕兰没有说话,但是梅琳却感觉出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梅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丁昕兰与沈祖鸿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反目成仇,可是他们的婚姻关系却一直奇怪地维系着,难道仅仅是沈祖鸿想绑死丁昕兰吗?也许在丁昕兰的内心里,也不想跟沈祖鸿断了最后一线联系吧? 思及此,梅琳没有提离婚的事。 沈锐意停好了车,带着她们两个进了联邦监狱的大门。 依旧是上次的那一栋小楼,三个人踩着楼梯走上去。越接近沈祖鸿的牢室,丁昕兰就越显紧张。梅琳扶着她的手臂,感觉她整个人都快要僵掉了。 梅琳想:对丁昕兰来说,这也许真的是非常艰难,二十几年未见的丈夫,一段生死纠葛的往事,忘掉不容易,重新回忆起来,也许更不容易。可是她居然跟着来了,虽然她看着像是要崩溃的样子,但她还是坚持住了,她的内心里,到底是有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沈祖鸿的牢室门前? 沈锐意在前面,抬手敲门。门一响,梅琳感觉丁昕兰的身体跳了一下。 仍然是桑索娅来开门,她见是沈锐意,就直接闪到一边让路。梅琳和丁昕兰走进去的时候,她朝着梅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丁昕兰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梅琳无意向她介绍丁昕兰,向一个男人的情妇介绍他的原配妻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屋子里,沈祖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新闻画面是前几天国会议员从那一场性爱派对上被带离的场景,显然这件事还没有结束,风波还在继续。 沈祖鸿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沈锐意来了,用遥控器指了指电视屏幕:“这是你干的?” “是。”沈锐意站在他身后,答应了一声。 沈祖鸿点了点,随即又摇了摇头:“意气用事,一次就得罪了这么多的议员,还把fbi算计进去,你心里是痛快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要是联手报复,你要怎么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每天都踩在钢丝上,我的敌人一直都不少,现在只不过又多了几个,我应付得过来。”沈锐意淡然应道。 沈祖鸿沉默了一会儿,关了电视,回头看他:“你能这样淡定自信,我倒是挺......” 他话说到一半,一眼看到了站在沈锐意身边的丁昕兰,顿时如果被点了定身穴位,愣在那里。 丁昕兰从进屋开始,就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等到他转过身来,她的眼神先是一闪,随即鼓足勇气,扬起头,与他四目对视。 他们两个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梅琳似乎听到空气中有“噼噼啪啪”火花四溅的声音。她捏紧了拳头,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如果沈祖鸿敢对她的师傅动手,她绝对会冲上去保护师傅。 可是,时间好像定格了,将眼前这一对多年不见的冤家夫妻定格在他们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们不动,屋子里就一直安静着,连桑索娅都觉出气氛不对,静静地站着,不敢弄出响动来。 十几秒无声的对峙之后,梅琳所担心的火爆场面并没有出现。 丁昕兰动了动嘴唇,先开口说话,打破了僵局:“沈祖鸿,原来你变老了是这个样子。” 一开口就击中沈祖鸿的死穴,沈祖鸿皱了眉,坐回沙发里:“昕兰,你也老了,记性都不好了,好像已经忘记当年答应过我的事了。” “我答应你不主动找锐意,也答应永远不见你,我没有忘记。是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你主动把锐意送到我身边,我见到锐意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已经被打破了。”这简直就是在诡辩,丁昕兰这一路上沉默不语,大概就是在心里酝酿这一番说辞了。 沈祖鸿也没想到会被她反咬一口,他恼火地瞪着丁昕兰:“你这么说,就是在怪我让锐意去见你喽?” 丁昕兰走到他的对面,稳稳地坐下,说:“这一生还能见到儿子,我非常感激你。但这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你先打破的,不是我!” 沈锐意一步迈到他们两个中间,打断他们:“我妈妈已经来了,爸爸你也见到她了,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个什么约定?你们当年约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是你妈对不起你,你冲我吼什么?”沈祖鸿指责丁昕兰。 丁昕兰立即反驳:“明明是你对不起锐意,是你害得他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妈妈的陪伴!” 沈祖鸿气红了脸,拍着面前的木几,怒指丁昕兰:“是你当年假装清纯可爱欺骗了我!是你这个警方的卧底令我在那一段时间里损失惨重,还失去了我最可靠的兄弟!你背叛了我们父子!到现在还嘴巴强硬,颠倒黑白!你这个女人到老了也不可理喻!” 丁昕兰冷静地听着他讲完,哼了一声:“沈祖鸿,到底我们两个谁在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你也不看看自己眼下的境况!没有我,你不是一样坐了牢?你现在这个样子,恰恰证明当年我做的事都是正确的!” “你闭嘴!你滚!”沈祖鸿被戳中痛处,额头青筋爆跳,一抬脚踢翻了木几,几上的茶壶“哗啦”落地,摔成了碎瓷片。 梅琳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争吵,心里暗想:还以为他们一见面就得掐起来呢,原来他们的程序是渐进式的,开始看着还挺好,说着说着就开始掀桌了。 他们吵架的语速太快,桑索娅听不太明白。但是她看到沈祖鸿暴跳了,就赶紧跑过来安抚他:“亲爱的,不要激动,你才吃了药......” “亲爱的?哼!”丁昕兰斜了桑索娅一眼,讥讽地哼了一声。 沈祖鸿见她这样,一伸手搂住桑索娅,指着丁昕兰介绍:“亲爱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女人是我老婆,丁昕兰!丁警官!” 这下桑索娅可听懂了,她愣住。 她从来不知道,沈祖鸿的老婆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是一位警官。她还以为自己主动投狱,陪在他的身边,这一生都占定他了呢!她咬着嘴唇怔了一会儿,说:“你老婆......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沈锐意觉得,这个时候再把桑索娅的事搅进来,只会令局面更加混乱。于是他提醒桑索娅:“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我们需要处理一些家务事。你和我爸爸之间的事,可以等我们走了以后再谈。” 桑索娅迟疑了一下,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进了里间屋子。 沈祖鸿一肚子的火气,直奔沈锐意:“我还没说你呢!你带她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气死我?是你一直问我她的事,我告诉你,只是想打开你一个心结!我怕我不说,你会怨恨我一辈子!我想让你知道,不是我不让你见妈妈,她和我们父子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儿!她当初能背叛丈夫,现在就能背叛儿子!她是警官!你可别忘了!” 听他这话,梅琳心里狠狠地拧了一下。可是丁昕兰却依旧淡定,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对沈祖鸿说:“你说对了,我和你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们的本质区别,不在身份!而在思想!我希望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都能干干净净的做人!你呢?你不但玷污了自己的人生,你还把儿子拖下水!你这种当父亲的,没有资格来指责我!” “你们都闭嘴!”沈锐意被父母吵得头大,大吼一声,制止了他们,“我今天把妈妈带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不管她是警官还是罪犯,在我的眼里,她最重要的身份是我的妈妈!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再大的怨恨,也应该在这么长的岁月里消磨掉了!你们能不能像一对正常的父母那样,坐在一起,陪我喝杯茶,说几句话?” “你想让我原谅她?”沈祖鸿从儿子的话里,听出了这样的意思。 沈锐意坐到丁昕兰的身边,说:“我本来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也没有过这个奢望。不过刚才听你话里意思,好像你们还没有离婚。” 丁昕兰白了沈祖鸿一眼,那意思在说:这可是你说漏了嘴!我可没有告诉他! 沈祖鸿挠了挠眉心,尴尬地想了一会儿,解释说:“当年我太生气了,忘了应该和她离婚了。” “噗!”梅琳在一旁喷笑出声。 “你笑什么?”沈祖鸿转头瞪她,“这种事情你也笑得出来?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梅琳本来想回嘴,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决定忍这一回。她把木几扶起来,收拾一地的碎瓷片,嘴巴里嘀咕道:“如果我是当父亲的,就算是为了儿子的感受,也不会再去纠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像你这么帅的老头儿,要是再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胸怀,那才迷人呢!” 梅琳经常语出意外、语出惊人,不过沈祖鸿是头一次领教,他本来满肚子的怒火,想要一脚踢翻她手里装着碎瓷器的托盘。可是听到她最后几句话,就要喷发出来的怒火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指着梅琳,问沈锐意:“我终于明白了,你一定是被她这张嘴巴哄住了!这女人跟你妈当年一样......” “爸爸!”沈锐意听他这样说梅琳,立即表示不满。 梅琳站起身:“我去泡茶,你们一家三口聊一聊吧。” 她一离开,场面又僵掉了。沈祖鸿与丁昕兰各把头扭到一边,谁也不看谁。 沈锐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叹一声,说:“不管怎么样,在我的人生中,终于有这么一天,能把父母聚齐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虽然你们一见面就吵成这样,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丁昕兰听儿子这样说,心里酸酸的,看了沈祖鸿一眼,说:“我今天来,完全是为了儿子......” 沈祖鸿继续扭头,一言不发。 沈锐意见两个人总算是和平了,就继续说道:“我很高兴听到你们还没有离婚,我想,等将来妈妈退了休,爸爸了出狱,你们就去白沙岛养老吧。” “我沈祖鸿一辈子与警察为敌,到老了,你让我跟一个退休警官在一起?不可能!” “他身边那么多女人,让她们陪他养老啊!我清静惯了,老了更想过得安生一些,我可不想找不自在!” 两个人同时表示反对意见,但是两个却都没有提离婚。 沈锐意想,毕竟他们二十几年没见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既然他们已经见面了,那以后多的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 梅琳泡了茶端来,只有她自己喝了几口。那三个人都各怀心事,尤其是沈祖鸿和丁昕兰,各自扭向一边,表情僵硬,都绷着不说话。 这样的气氛,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于是沈锐意扶了一下丁昕兰的手臂,说:“妈,以后你有空了,我再带你来。今天我们先回去吧。” 丁昕兰这才扭头看了沈祖鸿一眼。沈祖鸿依然不动,也不说话。 丁昕兰站起身:“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沈祖鸿立即转身瞪她:“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梅琳清楚地看见,丁昕兰的眼圈红了一下。随即,她迈步往外疾走,边走边说:“你放心!你不会再看到我的!” 一家三个人二十几年来的第一次相聚,就这样不欢而散。 回去的车里,丁昕兰半躺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梅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沈锐意安静地开车。 快到家的时候,沈锐意突然说:“妈,你刚才说,你希望自己的儿子干干净净做人......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过了一会儿,丁昕兰才回答:“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没有资格责备你,你不怪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我早几年找到妈妈,也许我的人生会不同,但是现在......我骑虎难下。”沈锐意缓缓说道。 丁昕兰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儿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梅琳在一旁听着,全身的神经都搅扭在一起,说不出的难过。 回到家,丁昕兰好像很疲惫,一句话也不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沈锐意也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梅琳凑到他身边,劝他道:“你别难过,依据我的观察,只要你持续努力,你爸爸和你妈妈一定能走到一起。你看他们吵成那样,谁也不提离婚。你爸爸还说他忘了离婚,真好笑,婚姻这么大的事,还能忘记了?” “我不难过。”沈锐意将她搂在身边,轻抚着她的肩,“他们没有打破头,我已经很意外了,呵呵......本来我是想带妈妈去气一气爸爸,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我很满意了......” “不过你爸爸身边有个桑索娅,那个女人看起来像是真关心你爸爸,男人一花心,就会惹出很多的麻烦,唉......”梅琳感慨一句。 沈锐意一翻身,对上她的脸,说:“我以后都不花心,一心一意守着你,我们要一辈子好好的,千万不要走到互相指责互相怨恨的那一步,好不好?” 梅琳最怕听他说这个,他每次憧憬未来,她都很想哭。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钻进他的怀里,使劲抱着他,闷闷地说:“沈锐意,我爱你!” 沈锐意只听她这一句,不知她内心翻江倒海,满意地搂着她,笑了...... 童七歌出事,沈锐意另聘大律师。先前童七歌受理的有关沈锐意个人和dk联盟的法律业务,都需要重新审查一遍。整个下午,沈锐意与新任代理律师窝在书房里,就在做这件事。 他让梅琳陪着丁昕兰出去逛逛,购物吃饭散散心。可是两个女人心情都不好,谁也不爱出去,就窝在家里喝茶,两两相望,默默无语。 她们都身在一个困局之中,谁也找不到一个好的7;150838099433546出路,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还是梅琳先开口:“师傅,童七歌死了......” “别跟我说这些事,我不想听。”丁昕兰立即阻止她。 梅琳便不说了。 她能理解丁昕兰的心情,前几天,当沈锐意欲向她解释童七歌的事情时,她也是这样的心情,一听到“童七歌”这个名字,就像一根针扎进了脑子里。 见梅琳不语,丁昕兰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递到了她的手里:“你还是要完成任务的,你给马兆斌打电话吧,我的电话是安全的。” 梅琳捧着电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拨通了马兆斌的电话:“长官,童七歌死了。” “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马兆斌劈头就教训她一句,“你以后最好警醒着点儿!再敢玩失踪!你就给我回来!” 梅琳沉默,一言不发。 马兆斌等了一会儿,既没有等到她的道歉,也没有等到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更火大了:“怎么?你还委屈了,是不是?” “长官,你能不能有点儿人性?”梅琳反问他一句。 马兆斌立即大吼:“人性?我只知道铲除黑帮报效社会,这才是我们警察最重要的人性!你给我记住!我们是警察,我们要讲纪律!纪律!” “我没有违反纪律,我现在就向你汇报工作了,童七歌死了!”梅琳不想听他教训,又把话题拉到童七歌身上。 “怎么死的?”马兆斌问。 “在匈牙利滑雪,滑板出了问题,栽到山下去了。”梅琳把沈锐意的话叙述了一遍。 马兆斌对她的答案极其不满:“这就是你得到的情报?滑雪事故?你敷衍我吗?” “长官!”梅琳也冒火了,“童七歌出事了!沈锐意发现她是卧底了!他不露痕迹地把童七歌弄死了!这些还不够提醒你吗?你以为我是安全的?我非要在这种时候上蹿下跳,引他怀疑吗?童七歌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是fbi该去调查的事!我犯不着为了他们的人去冒险!” 马兆斌被她这番话呛住,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自己小心一点儿......你师傅什么时候回国?” “她一时半会儿不回去!”梅琳也不知道丁昕兰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她就想气气马兆斌。 马兆斌一听,果然急了:“她还留在那里做什么?她......有没有去联邦监狱探监?” “你管太多了!”梅琳吼了一句,就把电话还给了丁昕兰。她听到马兆斌在电话里叫“昕兰”,但是丁昕兰并没有应,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晚上,沈锐意结束了与新任代理律师的会面,亲自开车载着丁昕兰和梅琳,去华盛顿最奢华的一家饭店用餐。 餐厅的气氛很好,只不过用餐的三个人心情都不太好。连沈锐意也不太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餐结束后,他们回到家里。丁昕兰说自己喝了酒,脑袋很沉,想早休息,就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沈锐意去了书房,梅琳端一杯咖啡给他送过去,见他盯着一堆文件出神,便问:“看你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童七歌......给我留下一个很大的麻烦。”沈锐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低头看文件。 “什么麻烦?”梅琳凑过去,看到一堆的报表。 “近两年她一直在怂恿会计师事务所,给我名下注册的投资公司做假帐,偷税漏税。”沈锐意皱着眉头。 “这些事以前也是她在做吗?”梅琳很奇怪,她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但她也懂得,税务上的事,好像不应该归律师管的吧? 沈锐意扶了扶额,说:“我们是同窗好友,我一直都非常信任她。当初注册那个投资公司,纯粹是为了洗钱方便,根本就没有想要靠它赚钱,我也就没怎么管,全部委托给七歌打理。” 梅琳心里小小地别扭一下,她心里暗想:你那么相信她?仅仅因为你们是同窗好友吗?说不定还因为她床上功夫好呢。 不过这种时候,她不应该讽刺挖苦他。童七歌这一招又阴又绝,她是早早地留下一扇后门,如果她出事了,也许藉由这扇后门,她还能逃过一劫。 她大概没有想到,沈锐意会暗暗地怀疑她,悄悄地调查她,然后把她带到欧洲,让她命丧异国,事先毫无预警。 不过她留的这扇后门还是在的,即便她用不上了,也许fbi能用得上,也许那些被沈锐意算计了的国会议员们能用得上。 “数额很大吗?你要怎么办?”梅琳问。 沈锐意拍了拍报表:“你看这一堆报表,就应该知道有多严重了,没有别的办法,赶紧补缴税款,明天就办。” “哦......”他说要被缴税款,那就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梅琳坐在他身边,一直磨蹭着不走。她其实很想找机会打探一下沈锐意是怎么怀疑上童七歌的,她又是怎么死的,他一直不肯明确地说出童七歌是卧底,她也就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去提问。 沈锐意见她围着他打转,就揽住她的腰,问:“怎么不去休息?非要等我一起?” 梅琳挠了挠头,终于想起一个突破口来:“童七歌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我是不是也应该跟你一起去?” 沈锐意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说:“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休息吧,我也累了,明天再处理吧。我这一天乱事缠身,心烦得很,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安慰我一下哦。” 完全没有机会,梅琳决定放弃,不去管童七歌的事了。 他们离开书房,回卧室休息。 一夜安睡,谁也没有想到,已经被沈锐意发现的那一扇后门,不等他去砌堵,就已经被人推开。童七歌没有能从这扇门走出去,却有人通过这扇门走了进来。 第二天一早,沈锐意吃过了早饭,正要出门去,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他们一进屋就亮出证件,对沈锐意说:“我们是州检察院检察官,沈先生名下注册的美丽岛投资公司涉嫌在过去的两年中偷税漏税,数额巨大,已经触犯法律,我们现在正式拘捕你......” 梅琳就站在沈锐意的身边,她听着两位检察官絮叨着那个米兰达警告,心里在为沈锐意担心。 童七歌真是手段高明呀,人都死了,还能这样来摆沈锐意一道。 检察官讲完,沈锐意回头,附在梅琳的耳边,说道:“赶紧把皓明召回来,让华叔去查一下,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然后他镇定地通知了律师,跟着检察官们上了警车。 第166章 第166章 沈锐意从来不会让梅琳接触到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所以当他被检察官带走的那一瞬间,梅琳心中十分担忧,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他。 她先给杨皓明打电话,可是打不通。问过华叔才知道,杨皓明休假期间,只要每三天向沈锐意报告一下他的行程就可以了,不必随时等候传唤。 昨天他才向沈锐意报告过,他人在南非,和好朋友在非洲大草原上打猎。所以今天他完全可以关掉电话,不理任何外界的信息。 华叔倒还镇定,他是帮中老人,以前跟着沈祖鸿。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识得多了,也不觉得一个偷税漏税能把沈锐意怎么样。 可是梅琳很着急,她见华叔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态度,就更加急着要找回杨皓明。 她让华叔安排人立即飞往南非寻找杨皓明,同时她也给杨皓明发邮件,希望他打开手机的时候,能马上知道华盛顿这边出事了了。 她一边在电脑上写邮件,一边问华叔:“明明知道最近会出事,为什么还要明哥休假?沈锐意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华叔刚刚结束了与律师的通话,放下电话后说道:“小嫂子应该知道,皓明与童律师是很好的朋友......” 梅琳一听这话,耳朵立即竖了起来,旁敲侧击:“让明哥休假,与童律师有什么关系?” 华叔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改口:“锐意哥本来以为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欧洲,美国这边也没有什么大事,由我守着就好,没想到会出税务的问题。不过既然已经进入司法程序,律师一定会处理好了的,小嫂子不用着急。” 也是一个嘴巴严实的人,梅琳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好做罢。 华叔要调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他带着人暂时离开了。 梅琳与丁昕兰坐在书房里,两个女人都非常焦虑。梅琳问:“师傅,这件事一定是fbi所为,因为童七歌是fbi的人,她在沈锐意公司帐务上留下来的漏洞,大概只有她的上司会知道。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请马兆斌帮忙?让他与roger处长沟通一下,在这件事上放过沈锐意?” “马兆斌不会帮这个忙,roger处长也不会卖他这个面子。现在是fbi损员折将,还被拉到算计了一回,他们一定要出这口气的。现在就看平与他的律师要怎么周旋了,想必一个偷税案子应该不会难倒平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丁昕兰看起来倒是比梅琳镇定一些。 梅琳却仍然担心:“我被他们栽赃过,我知道他们的手段。如果他们这一次给沈锐意定罪了,那就很麻烦了。” “你放心,沈祖鸿不会看着他儿子出事的。”丁昕兰说。 果然,下午的时候,华叔回来向梅琳汇报,他已经打听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了,他去联邦监狱向沈先生通报过这件事之后,沈先生给他的一位老朋友打了电话,那位老朋友答应帮忙周旋,只是需要几天时间。 梅琳问:“什么老朋友?是做什么的?” 华叔摇头:“在沈先生面前,不该问的不能问,所以我也不知道沈先生向谁求助。” “哦......”有把握压住roger处长,想必沈祖鸿的这么位老朋友地位不低。梅琳稍稍放了心。 一直到了晚上,依旧联系上杨皓明。梅琳与新任代理律师通过电话,得知沈锐意被拘捕后,并没有受到不好的对待,梅琳和丁昕兰都觉得挺欣慰。 有华叔和律师在为这件事奔忙,梅琳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在家里,静观事态发展。 可是,他们显然都错误了fbi的目的。他们以为fbi怂勇检察机构拘捕沈锐意,只是想拿偷税的事做文章。却不知,fbi醉翁之意不在酒,把沈锐意关起来,只是为了转移dk联盟的注意力。 就在华叔他们为沈锐意的偷税案操心的时候,当天晚上,dk联盟位于赌城的一家豪华赌场被人袭击了。 趁火打劫的人叫韩醒龙,年轻的时候在香港做古惑仔,因为犯了人命案,逃亡到加拿大。后来在加拿大的华人社区组织黑龙会,渐渐兴旺后,把触角探到美国来。 在加拿大,韩醒龙的黑龙会自称是华人黑帮老大,但道上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嚣张自封的。比起沈家三代经营的老牌帮会dk联盟,黑龙会根本不算什么。 不要说是在dk联盟的大本营美国,即便是在加拿大,黑龙会也处处受到dk联盟的压制。 韩醒龙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在华人世界成为真正的黑道老大。还在沈祖鸿的时代,他就不停地向dk联盟挑衅,被沈祖鸿狠狠地收拾了几回之后,元气大伤,不得不收敛。 后来沈祖鸿入狱,沈锐意登上dk联盟教父之位,韩醒龙欺沈锐意年轻,趁着沈锐意立足未稳的时候,屡次生事。 最严重的一次,韩醒龙跟踪到沈锐意的落脚之处,买通酒店内部的安保人员,周密布置,暗杀沈锐意。 那一次事败,是因为韩醒龙不知道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女人董青玉早已经倾心沈锐意,董青玉得知他的暗杀计划后,冒险跑去酒店向沈锐意通风报信,沈锐意在最后的时刻跳窗逃生。 说到这里,亲们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位韩醒龙就是董青玉的前情夫,那个发誓要抓到董青玉,亲手把她剁成肉酱的男人。 这一次,沈锐意白天因偷税被检察院带走,消息还没有被报道出去,晚上韩醒龙就派人袭击了dk联盟在赌城的赌场。 黑龙会的人几十人扮成赌客,潜入赌场中,寻衅生事,与赌场的安保发生冲突,迅速演变为殴斗。 而就在双方战况正激烈的时候,fbi带一百多人包围赌场。因为有两个赌客在双方的冲突中被打死,fbi除了带走赌场的管理者和参与殴斗的人员,还将赌场彻底查封。 第二天早晨,当梅琳和丁昕兰坐在早餐桌旁,听华叔讲完这件事的时候,梅琳的直觉告诉她,黑龙会绝对不是盲目上门砸场子的,而fbi也绝对不是接到报警,凑巧路过的。 她想,赌场也许只是一个开始,fbi一定会尽量拖延扣押沈锐意的时间,然后在他被拘押期间,已经明确在dk联盟名下的场子会一个接一个遭到攻击。 她说:“华叔,你要赶紧通知各处兄弟,在平被拘押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要提高警惕。赌场就先让他们封着,不用管了。但是一定不能让他们在别处得手,否则消息传出去,对手们会一哄而起,到时候我们就很难应付了。” “是,我已经通知各处了。可是即便我们戒备,不能弄清楚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我们还是会很被动。因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华叔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不由地叹气。 “联系上明哥没有?”梅琳问。 “没有,手机不开,邮件不回,说不定在非洲大草原上被狮子叼走了!”华叔不满地哼了一句。 华叔走后,梅琳没有办法再坐得住。她对丁昕兰说:“师傅,我不能就这样坐着等,fbi做事太不厚道,纵容黑道互相搏杀,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这种手段,跟黑帮有什么分别?” “你想怎么样?”丁昕兰问她。 梅琳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白沙岛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董青玉,她还以为是沈锐意打回去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喂?” “玉姐。”梅琳唤了她一声。 董青玉失望了,声音也低了下去:“哟,原来是小琳,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在外面玩疯了吗?” “玩疯了?你听说什么了?”梅琳疑惑。 “前天锐意哥来电话,问丽姨要她家的地址,据说是你跑出去玩,找不到了。现在看来你是回去了,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锐意哥事多人忙,你还是应该给他省省心。你别怪我多嘴,我好歹长你几岁,总说得着你吧?”董青玉貌似语重心长。 梅琳笑了笑:“你既然这么关心锐意哥,我想我今天求你的事,你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什么事?”董青玉的声音透着小心。 “我想问你,平时都在什么地方能找到韩醒龙?”梅琳直接问。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董青玉的声音:“你又要玩什么?你问那个人做什么?” “锐意哥因为税务上的问题,昨天被检察院带走了,结果昨天晚上韩醒龙就派人砸了赌城的赌场。这其中的细节不方便在电话里跟你说,我就想找到韩醒龙本人,你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他?”梅琳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原委。 董青玉在电话那头想了好半天。她觉得,这种事不是梅琳能管得了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韩醒龙是等闲之辈呢,如果她真的给梅琳提供了韩醒龙的地址,梅琳莽撞杀过去,那就像小琪游进了渔网里,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董青玉对这样的结果还是充满期待的,所以她说:“我已经离开他好多年了,他现在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可以打听一下,能不能打听得到,我就不敢保证了。” “看来玉姐在黑龙会中有人啊,那就一定能问得到喽,我等你的消息。”梅琳在电话里讽了董青玉一句,就挂了电话。 丁昕兰坐在一旁,见她撂了电话,就问:“你又要冒险?你可要想清楚,你不可以在华叔那些人面前亮出底细。” “我不需要他们的配合,有师傅在,我们师徒二人就足够了。”梅琳朝着丁昕兰眨了眨眼睛。 大约半个小时后,董青玉回电话了,她说:“韩醒龙今晚八点会在华盛顿的四季酒店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你如果想找他,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没想到玉姐困居白沙岛,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你帮我了大忙,谢谢你。” 梅琳向董青玉道了谢,挂下电话后,跑回卧室,从床头柜子的最下一层抽屉里翻出沈锐意的枪,从衣柜里拉出一只大号的行李箱,下楼拉着丁昕兰,开车直奔四季酒店。 她和丁昕兰在四季酒店入住后,她又跑出去,通过中介在四季酒店的附近租到一间顶层带阁楼的屋子。 准备好这一切,她回到酒店,和丁昕兰商量好晚上行动的步骤。丁昕兰自打从白沙岛被送回去后,就一直在警院当教官,带警院的学员演习倒是有过,但是像今晚这样的实战,她多少年没有参与过了。 何况,今晚还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她不免有些兴奋。 傍晚的时候,梅琳接到了华叔的电话,焦急地问她在哪里?沈锐意入狱的事和赌场被封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如果梅琳再玩失踪,他非得撞墙不可。 梅琳谎称丁昕兰担心沈锐意,情绪非常不好,她带着丁昕兰出来散散心,吃顿饭,很快就会回去。 华叔要派人去跟,梅琳说:“华叔你忘了吗?丁阿姨可是警院教官,有她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华叔实在是分身乏术,听她这样说,也就算了。 晚上,看看时间快到了,梅琳开始梳妆打扮。她给自己化了很浓的晚宴妆,披肩的直发盘了起来,将下午从名牌店买回来的行头全部穿戴上。 深v几乎开到肚脐的黑色镶亮片小礼服,金色的高跟鞋,发间别一个小礼帽状的发饰,发饰的下面拖着一片黑色蕾丝状网纱,半明半暗地遮挡着梅琳的眉目,将她艳红的嘴唇突显出来,性感妖冶。 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丁昕兰来到酒店门前。坐在音乐广场的台阶上,眼睛盯着那些从车上下来的参加晚宴的宾客。 终于被她瞄上一个年轻的女子,下了车后,一手搀着她的男伴,一手拎着红色的手袋,一路大说大笑,晚宴还没有开始,她就已经hign起来了。 丁昕兰站起身,悄悄地跟上她。在酒店的大堂里,那个女人的男伴向一个男服务生询问晚宴厅怎么走,女人就倚在男伴的身上,晃悠着她的手袋。 丁昕兰瞅准这个时机,从女人的身后扑上去,一下子把女人扑倒在地。 “啊!”女人尖叫,和丁昕兰在地上滚做一团。 丁昕兰很好地把握了角度和力度,正好把女人的手袋压在了身下。她迅速拉开拉链,抽出请柬掖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站了起来,假装十二分歉意地扶起女人:“实在对不起,地上太滑,没有走稳,你有没有摔伤?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女人爬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责骂丁昕兰。 丁昕兰态度极好,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女人看看自己也没有摔伤哪里,晚宴时间又到了,就瞪了丁昕兰一眼,扶着男伴的手往宴会厅走去。 丁昕兰马上回到客房,将请柬交给了梅琳。 梅琳随即拿着请柬下楼,直奔婚宴大厅。在门口出示了请柬,她终于如愿进入了婚宴现场。 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内,拥拥挤挤取了好多人。梅琳在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韩醒龙的身影。 她的目光从每一个东方男人的面孔上掠过,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眼认出韩醒龙,因为关于韩醒龙的外貌资料,是她从网上的搜索到的,照片和真人总会有些差距。 可是她的运气很好,因为她正在张望寻找的时候,听到身边有人叫了一声:“韩先生......” 她急忙转头,就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东方面孔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打着红色的领结,梳着油光光的头发,正堆着一脸夸张的笑意,与一个白人男子打招呼。 那张脸看起来比网上流传的照片要老一些,但是五官没有错,绝对是韩醒龙。 梅琳锁定了目标,就端起一杯酒,在人群中来来回回晃悠着,目光有意无意地跟踪着韩醒龙。 她看着韩醒龙与每一位认识的朋友打招呼,终于等到一个机会,韩醒龙的身边没有人了,他端着一杯酒,往四下里张望着。 梅琳凑过去,客气地与他攀谈:“先生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韩醒龙回头,看到一个年轻性感的小妞儿,立即绽开一个笑脸:“也不算一个人......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梅琳妩媚地笑了一下,抿了抿红艳艳的嘴唇,说:“因为我的男伴临时有事,我是一个人来的,如果先生不介意,今晚我可以跟你搭个伴儿吧?” 韩醒龙毕竟不是普通人,他虽然看着梅琳那超深v衣领中露出的性感乳沟,心里会痒痒的,但他还是很谨慎,问:“这里有那么多年轻的男子,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第一......”梅琳认真向他解释,“我们是一样的东方面孔,看着就亲切;第二,恕我坦白,先生的年纪应该长我很多,这让我感觉到安全。” 韩醒龙笑,问她:“小姐认识我吗?” “不认识,怎么?我很唐突吗?”梅琳歪着头看他。 男人到了韩醒龙这个年纪,对年轻的女孩子都没有抵抗力。尤其像梅琳这样年纪轻轻的女子,头一歪,一脸的天真无邪,韩醒龙原本的那一点戒心就烟消云散了。 他装作很绅士地向梅琳伸出手:“敝姓韩,韩醒龙,小姐怎么称呼?” “丁晓芹。”梅琳握着他的手,随口瞎编出一个名字。 “丁小姐,很荣幸认识你。” “我也很荣幸。”梅琳说着话,微笑着挽起韩醒龙的手臂,随在他的身边,一起落座。 婚礼的程序繁琐冗长,梅琳与韩醒龙挨得很近,一直在悄悄地与他讲话。 “我看韩先生的随从都很有气势。”她转头瞧了瞧站在韩醒龙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韩先生是做什么的?一定是很大的生意吧?” 韩醒龙敛不住得意的神情,扬着下巴,说:“丁小姐可能久居华盛顿,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在加拿大的华人圈还是小有名气的,丁小姐如果有机会去加拿大,遇到麻烦的时候,只要提起韩醒龙,连警察也要卖你三分颜面的。” “哇!”梅琳露出夸张的仰慕表情,“我有眼不识泰山啊!不过这样看来,韩先生还真是一个好人啊,像你这么有地位的男人,一定有许多女人倾慕,估计你应该是不胜其烦吧?我刚才那么冒昧,你竟然没有拒绝,你真是太和善了。” “一个年轻的小姐自己参加一个如此盛大的宴会,孤单单地在人群中游走,看起来很可怜的。恰巧我也是一个人来,这大概也是我与丁小姐的缘分吧。”韩醒龙边说着话,目光有意无意地瞄向梅琳裸露的肩头和胸前的风光。 梅琳只装看不见,听到他说可怜,委屈地撅了嘴:“我一个人在纽约读书,我男朋友在华盛顿工作。一周前他跟我说,今天要在四季酒店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要我陪他。我一大早从纽约乘飞机赶来,结果他给我在这里订了房间,他自己却因为工作上的事突然出差,竟然来不了了。本来我很生气,不打算来参加宴会了。可是刚才在房间里百无聊赖,我就想,反正就在楼下,我为什么不来凑个热闹呢?结果来了才知道,身处人群中,更加显得我孤单寂寞了。” “哎!”韩醒龙侧过身,拍了拍她的手,“丁小姐别伤心,我想你男朋友应该年纪不大,一个年轻人在华盛顿这样的大都市打拼,的确是很艰难的。” “是啊,才做到公司的中层管理而已,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我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一次。”梅琳的手稳稳地交叠在大腿上,韩醒龙拍她的手背,她也不躲。 韩醒龙得寸进尺,干脆就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梅琳的手背上,说:“丁小姐年轻又漂亮,任何一个男人得到你,都应该捧在掌心里疼爱才对。像你这样的条件,为什么不找一个事业有成的男朋友呢?” 梅琳意识到他在一步一步诱导她,她立即顺杆往上爬:“是呀,我有一个最好的闺蜜,嫁给了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长她十岁,简直拿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她如今在家专心地相夫教子,别提多幸福了......哎?说到这里,我想冒昧地问一句,韩先生结婚了吗?” “怎么?如果我没有结婚,你打算追求我吗?”韩醒龙越来越大胆,在梅琳的手背上轻轻抚弄起来。 梅琳忍着厌恶,大方地笑道:“未尝不可!不过像韩先生这样事业成功的男人,追求你的女人一定很多很优秀,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大概是排不上号的。” “你年轻,就有绝对的优势,我给你排一号,怎么样?”韩醒龙握住梅琳的手,半真半假地说道。 梅琳却极认真地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哇!韩先生你不是骗我吧?我也有优势的吗?” “当然!”韩醒龙眼看着一条小傻鱼上钩,心里还挺高兴。 正在这个时候,宴会厅里响起了舞曲。晚宴上的男男女女携手步入场中央,随着音乐开始起舞。 韩醒龙站起身,伸手邀请:“丁小姐,可否赏光,陪我跳一支舞?” 梅琳一搭他的手,站了起来:“我很荣幸。” 韩醒龙搂住她的腰,她搭上韩醒龙的肩膀,滑步进了舞场中。一开始的时候,韩醒龙与梅琳之间保持着一个很绅士的距离。随着灯光变暗,他揽在梅琳腰上的手越收越缩,梅琳也离他越来越近,最后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梅琳暗暗咬牙,却伪装出一个很愉快的情绪来,说:“我很庆幸,今晚我没有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生闷气,否则我就不能遇到韩先生如此风趣幽默的人了,谢谢你。” 韩醒龙的脸几乎要贴到梅琳的脸上了,他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丁小姐要怎么感谢我?请我去你的房间里喝杯咖啡如何?” “好啊!”梅琳很痛快地答应,还朝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只是喝咖啡噢!” “只喝咖啡。”韩醒龙已经被梅琳半真半假的勾引弄得心里痒痒的,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女人只要答应让他进房间,下面的事就不止是喝咖啡而已,眼下说什么都不重要的。 梅琳顽皮地晃了晃脑袋:“那我们现在逃?” “听你的。”韩醒龙已经兴奋了,拉起梅琳的手,就往宴会厅外走去。 出了宴会厅,他们两个直奔电梯。到了电梯门口,梅琳一回头,看见他的两个随从跟在后面。她咧了咧嘴:“你要带他们一起去吗?” “他们......”韩醒龙犹豫了一下,随即对两个随从摆手,“你们不必跟上楼,就在大堂里等着我好了。” 两个随从答应一声,转身往大堂的沙发区走去。梅琳舒出一口气:“谢谢你的体贴,有人跟着,总觉得怪怪的。” 两个人乘上电梯,到了梅琳所住的1610房间,她开了门,先进了屋,站在那里朝着韩醒龙一展双臂,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欢迎韩先生来做客。” 韩醒龙探头往屋子里打量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迈步走进去。 他一进屋里,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随即一个人影从门后闪出来。色欲熏心,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韩醒龙连一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就被一只手枪抵在了太阳穴上。 他倒是没有动,不过他还算镇定,看不到身后拿枪的人,他就看着梅琳:“丁小姐,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戏?” 梅琳抱着双臂看他:“请韩先生出来玩一玩嘛,不要紧张,只要你配合,我们就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要怎么配合?”韩醒龙问。 “有些事需要韩先生帮忙,不过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带韩先生去另外一个地方,你要跟我们走一趟。”梅琳说。 韩醒龙一耸肩:“好啊,那就走吧。” 说完,他身子一侧,就要转身往外走。丁昕兰一抬脚踹在他的腿弯那里,他腿一屈,“扑通”就跪下了,丁昕兰的枪口随即一沉,抵在他的后脑勺上:“谁让你乱动的?你老实一点儿!” 韩醒龙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这两个女人一定是有些来历的。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刚才勾引他的时候,装不识装委屈装天真,不露一丝痕迹,如今面对他,也没有流露出一点点对实施绑架行为的恐惧与慌张。而身后这个听起来有些年纪的女人,从门后闪出来的动作干净利索,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刚才这一脚也很有力量,说话的声音也沉稳威严,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们是什么人?能不能先给我交个底?”韩醒龙问。 梅琳手里拎着一卷胶带走过来,“哗”地撕开,粘到韩醒龙的嘴巴上,又从他的脑后绕缠了几圈,将他的嘴巴牢牢封起来:“现在说也无益,一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说着话,手下动作不停,用胶带将韩醒龙的手脚结结实实地缠捆好,把他绑束成一个佝偻的僵尸状,然后拖过行李箱,打开。 这个时候,韩醒龙已经没有办法做任何反抗动作了。丁昕兰收了枪,和梅琳一起,将韩醒龙抬进了行李箱里。箱子一合,拉上拉链,锁上密码锁。 然后梅琳冲进卫生间,迅速将脸上的浓妆洗掉,将那一身超级暴露的小礼服换下来,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塞进她的大包包里。 她将盘在脑后的头发散开,戴上一顶鸭舌帽,穿上平底的运动鞋子,牛仔裤格衬衫,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估计不凑近她的脸仔细看,应该认不出她是刚才晚宴上那个丁晓芹。 “师傅,我们走吧。”梅琳收拾好了,对守在门口的丁昕兰说。 丁昕兰转回身看她,点了点头。两个人扶起行李箱,拽出拉杆,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间,乘电梯直下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来到她们的车子旁边,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抬起来扔了进去。 梅琳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去,直奔她下午租下来的那间顶层公寓。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当师徒二人将行李箱拖进了公寓的阁楼里时,两个同时长出一口气,击掌相庆:“搞定!” 梅琳拉开行李箱,一兜箱底,将韩醒龙倒了出来。韩醒龙在地板上翻了两下,歪躺在那里,先是打量这间屋子,随即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这一次是梅琳举枪,丁昕兰将封住韩醒龙嘴巴的胶带撕开,在他的脸上拍了两下:“韩先生好像很生气,可是难道你不明白,给fbi当走狗,是要付出代价的!” 韩醒龙张嘴欲喊,梅琳把枪口抵在他的前额上:“韩先生,这么晚了,千万不要惊动楼下的邻居,否则我手指一勾,你就只能去黄泉赴宴了。” “你们是沈锐意什么人?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韩醒龙这几天与fbi联手对付dk联盟,也怕dk联盟派人找上他,所以都很谨慎地保密行踪,只有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他今晚来华盛顿参加婚宴。 梅琳摘了鸭舌帽,将头发拢了拢:“你看看我,有没有觉得眼熟?” 韩醒龙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7;150838099433546:“你是沈锐意的女人!” 梅琳也知道,只要她卸了妆,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韩醒龙一定会认出来。因为前一阵子藏毒那件事,她上过各大媒体的社会新闻版和娱乐新闻版,韩醒龙这么“关切”dk联盟,一定会知道的。 “认出来就好,既然你认出我是谁,应该也猜得出我的目的。”梅琳从他的兜里摸出他的电话,递到他的眼前,“马上给你的手下打电话,让他们立即停止对dk联盟的所有行动!” 韩醒龙一扭头:“已经来不及了,今晚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丁昕兰一伸手,就扣在他喉咙上:“让你打你就打!开始了也要马上停下来!” 韩醒龙被掐得难过,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脸红脖子粗,呼吸困难了。丁昕兰见差不多了,松手:“我们既然把你弄来了,就一定要达到目的,要么你按我们说的,打电话让你的手下赶紧住手!要么你就吃我几颗枪子儿!我不会一下子打死你,我会先打穿你的膝盖,再打穿你的手腕,接下来就是你的眼睛......” 丁昕兰表情凶狠,咬着牙捏着韩醒龙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警告他。 配合着丁昕兰的话,梅琳将枪口下移,指在他的右膝盖上:“你不信?要不要先试一下?” 韩醒龙眼睛滴溜溜转,怎么也不甘心就此收手。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一个可以收拾dk联盟的机会了,虽然他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将dk联盟消灭掉,但是也可以削弱dk联盟的势力呀。如果不是因为沈锐意惹恼了fbi,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没有fbi撑腰,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上门去。 本来roger处长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偷税官司拖住沈锐意,黑龙会趁这个机会扫荡dk联盟的地盘,双方发生殴斗的时候,警方出场,逮捕dk联盟的人,封掉他们的场子。 这个计划多么美好,他们选择了dk联盟标志性的几个场子,准备每天扫荡一个。 昨天是赌场,今天将是位于洛杉矶的一家夜总会。估计这个时候,他的人应该已经聚到夜总会里,就等着时间一到,寻衅生事,挑起殴斗了。 可是梅琳的枪硬硬地抵在他的右膝盖上,丁昕兰还在掐着他的下巴,这两个女人真敢对他下手吗? 他只犹豫了两秒钟,梅琳手指一动,就要扣动扳机。他立即举起双手:“我打!我打电话!” 丁昕兰将他的手机通讯录调出来:“拨哪一个号码?” “第一个,左虎。”韩醒龙示意。 丁昕兰拨出号码,按下免提,说:“只允许你说一个命令,让他们赶紧住手!如果你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我立即拧断你的脖子!” 梅琳枪口上移,指到他的太阳穴上。 在三个人的紧张等待中,电话接通了。韩醒龙刚说了一个“喂”字,梅琳就用枪口用力顶了顶他,威胁他不许乱说话。 韩醒龙斜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大概是在内心做最后一次挣扎吧。鉴于两个女人如狼似虎般盯着他,他决定暂时妥协。他说:“今晚的行动取消,回去等我的话。” “龙哥!”电话那一端很吵,想必人已经在夜总会了,对于韩醒龙突然发出的取消行动的命令,对方很疑惑,“龙哥,我刚与james警长通过电话,警方已经在路上了......” 韩醒龙立即大吼一声,制止对方说下去:“我让你停你就停!哪来这么多废话!” 本来电话那头的人还想说:“如果我们就这么收手了,怎么向警长交待?”但是听到韩醒龙怒了,只好应道:“好,我知道了,龙哥。”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丁昕兰迅速挂断电话,防止韩醒龙说出什么来,给对方暗示。 韩醒龙果然是有这个打算的,刚一张嘴,发现电话已经被丁昕兰挂断了,沮丧地瞪了她一眼:“我已经满足你们的要求了,现在该放了我吧?” “韩先生不会这么天真吧?放你出去,让你反悔吗?我决定关你几天,等到沈锐意的税务官司结束,他被释放的那一天,我会来放你的。”丁昕兰说完,又用胶带将韩醒龙的嘴巴粘上了。 正在这个时候,梅琳的手机响了。她看号码,是华叔。 她接起来,就听到华叔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焦急地询问:“小嫂子!你到底去了哪里?警察刚刚来到家里,他们怀疑小嫂子与一起绑架案有关,向我问询你的下落!” 第167章 第167章 韩醒龙是在酒店失踪的,他的随从亲眼看到他跟着那个叫丁晓芹的女子上了楼,如果他们选择报警,警方一定会从酒店的监控录像中查出蛛丝马迹。 梅琳和丁昕兰早就料到这些,梅琳用“丁晓芹”的假身份证件办理入住,两个人进出皆以鸭舌帽遮面。如果调出监控录像来,大概能看出两个人的形体,但却一定看不到清晰的五官。 所以警方能迅速地找到家里,她们两个一点儿也不奇怪,也一点儿也不担心。尤其是丁昕兰,她以帽遮面后,完全判断不出准确的年纪。 现在的问题是,她们要在警察面前撒一个谎,证明她们今天晚上不在四季酒店,而在别处。 她们两个把韩醒龙抬到阁楼的小木床上,用胶带层层裹缠,将他结结实实地封在床上,从头到脚,除了他的眼珠之外,不给他留一处能自由活动的地方。 然后她们下楼,洗了手后,她们商量回去后要怎么跟警察说。购物?吃饭?泡吧?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开着车夜游华盛顿? 正琢磨着,梅琳的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那一头传来杨皓明的声音:“小嫂子,你发的邮件我今天才看到,我刚下飞机,正在回去的路上。” 梅琳来不及责备他,立即说:“你先别回家,你先到拉斐特广场接上我,然后一起回家。” “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杨皓明不解地问。 “见面再说,我十分钟后会在广场的西侧等你。” 放下电话后,梅琳与丁昕兰换掉身上的衣服,关好窗子,锁上门,将韩醒龙一个人丢在这间租屋内,她们两个下了楼,开车直奔拉斐特广场。 她们先到达广场,又等了十几分钟,杨皓明的车子才到。 梅琳先往车子里看了一眼,见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是自己人,就把钥匙丢给他,吩咐他说:“你开我的车走,把这辆车藏起来,然后再回去。” 那人答应一声,接了车钥匙,将梅琳用了一天的这辆车开走了。 梅琳坐进驾驶位,朝着站在车外满脸疑惑的杨皓明招手:“快上车,我们要马上回家才行。” 丁昕兰坐进后排座位上,杨皓明坐到副驾驶位上,问:“小嫂子,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干了什么坏事,急着抹掉犯罪证据呢?” 梅琳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他:“我绑架了韩醒龙。” “哇!”杨皓明吓一跳,瞪着梅琳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丁昕兰,“你......和阿姨......你们这样很危险的!锐意哥知道吗?” “如果我不做点儿什么,等着某人从非洲大草原打猎回来,还不一定要损失多少个场子呢。”梅琳哼了一声。 杨皓明面露愧色:“很抱歉,我不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我向锐意哥汇报过行程后,就关了手机,和朋友去草原上狩猎。今早一开手机,就接到了你的邮件,急着赶回来了。” “回来就好,赶紧想办法把沈锐意弄出来。”梅琳不想让杨皓明知道她对这件事有多了解,只简单地这样说了一句。 杨皓明想说什么,因为顾忌到丁昕兰坐在后面,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问梅琳:“你把韩醒龙藏在哪里?安全吗?” 梅琳把地址告诉了他,他马上打电话,派人过去看住。 车行顺畅,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家里。 一进门,果然看到两名警官等在客厅里。梅琳走过去,坦然坐在他们对面:“两位警官找我?” “梅小姐,请问你今晚人在哪里?”警官问话。 梅琳指了指杨皓明,说:“我去机场接这个人。” 一位警官回头看杨皓明:“原来杨先生这几天不在华盛顿啊,请问你是从哪里回来的?” “我休假,在非洲,听说我老板出事了,急着赶回来的。”杨皓明应答。 那位警官又看了一眼丁昕兰,然后取出两张照片,摊到梅琳的面前:“梅小姐可认识一个叫丁晓芹的女子?你觉得这照片上的人与你可相像?” 梅琳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果然是从四季酒店的监控录像里截取的画面,不是十分清晰,其中一张是两个女人戴着鸭舌帽,穿着一样的白色运动装,另一张是她浓妆艳抹,穿着性感礼的小礼服,黑纱半遮面,踩着恨天高的细高跟鞋,和韩醒龙在电梯里的画面。 她看到照片,更加放心了,摇头说:“不认识,你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跟我像呢?你们的眼光有问题,在你们白种人的眼里,东方女子是不是都一个模样呀?” 本来那位警官还想拿照片里的另一个女人与丁昕兰做对照,不过他端详了丁昕兰的面容之后,就没有再问。 实在是没有办法确定梅琳就是丁晓芹,两个警官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站起身,告辞离开。 警察走后,杨皓明立即拉上华叔,去书房了解这次沈锐意被拘捕的事,而梅琳和丁昕兰则各自回房。 洗澡更衣后,梅琳去丁昕兰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丁昕兰还沉浸在成功的兴奋之中,拉着将她们行动的前前后后分析了一遍,就好像她以前给梅琳上课的时候那样,总结一番。 梅琳从丁昕兰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午夜了。 晚饭吃得太早,一个晚上又做了那么多事,她现在肚子好饿。她想下楼去找点儿吃的,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杨皓明端着一碗面,往楼上走来。 看到她,他指了指手里的面:“我想你应该饿了,你不是最爱吃阳春面?” 梅琳想起前几天丽姨的家里,他一早从二楼跳窗离开,躲避沈锐意的事,不免有几分尴尬。本来她和杨皓明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弄到那种地步,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一样。 她想,她应该跟他谈一谈。 于是她说:“谢谢,我正饿着呢。” 她先转身回了屋,杨皓明随即跟进去,轻掩了门,把面放在梅琳的面前。梅琳端起碗来,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开始吃面。 杨皓明坐在一旁笑:“你就不能吃得文雅些?” 梅琳抱着碗喝了一口汤,抬起头说道:“我在你面前没有装高雅的必要吧?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高雅的人。” 杨皓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着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既不用高兴,也不必悲哀......我说,我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样打哑谜?咱们有话直说好吗?你刚才和华叔在书房里谈什么了?”梅琳直接问道。 “首先,我知道了七歌出事的消息......”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梅琳试着问他。 杨皓明朝着她摇了摇手指:“你别问我,锐意哥不肯告诉你的事,你也别想从我的嘴巴里问出来。” “那你难过吗?”梅琳又问。 杨皓明低头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当然,我们是多少年的好朋友。” “多少年的好朋友,到最后发现你根本不了解她,的确是一件挺难过的事。”梅琳话中有深意。 杨皓明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说:“是呀,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不了解七歌。我对她的了解,甚至都没有对你的了解多。” 梅琳心一惊: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她,他不知道童七歌是fbi的人,但是他却知道她是中国警方的人? “那华叔有没有说,平的偷漏税官司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出来?”梅琳不想把事情牵涉到自己身上,就放弃童七歌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沈锐意。 杨皓明也不勉强她,顺着她的话题接道:“税款已经补齐,罚款也缴足了,明天我去见一见沈先生的那位老朋友,需要打通的关节,这几天都要尽力打通,想必锐意哥三两天就能出来了。” “韩醒龙失踪,警察怀疑是我干的,这几天我不能出去了,你派人看住他吧。总之你回来了,我就安心不少......我不是说华叔不好,只是......”梅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杨皓明点头:“我明白的,你这么信任我,我很高兴的。只是今晚对付韩醒龙这种事,以后你还是别做了,太危险。” 梅琳慢慢喝着碗里最后一点儿汤,心里琢磨:他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会受伤?还是说我会因此暴露身份? 她把汤喝完,把碗放下,说:“明哥你忘了?丁阿姨可是警院的教官,有她在,我会有什么危险?我只是帮她的忙,负责去婚宴的现场引诱了一下韩醒龙而已。” “那也是很危险的!韩醒龙是什么人?万一你演不好,被他识破了,你就别想活着回来了。”杨皓明明确了他口中那个“危险”的定义。 梅琳心里一松,点头道:“我很惜命的,你回来了,我就安心等着好了。” “不早了,你休息吧。”杨皓明端起空碗,准备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身看着梅琳:“我在非洲的草原上捉到一只小狮子,一个多月大,如果你喜欢,我想办法运过来,给你养着玩。” 梅琳摇头:“我虽然爱养猫狗,不过狮子还是算了。猫狗就是人类的伙伴,但狮子是属于大草原的,养在家里的狮子,那还叫狮子吗?” 杨皓明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明天就打电话,让我朋友把小狮子放了。” “明哥。”梅琳站起身,看着杨皓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希望......不管人前人后,你都能称呼我小嫂子。” “噢......”杨皓明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也说不清是尴尬还是失望,随即迅速地正了脸色,笑道:“遵命,小嫂子!” 不管梅琳对杨皓明有多少猜疑,他做事的能力与效率的确是令她放心的。他回来后,连华叔都没有前几天那么慌张了,一切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因为韩醒龙失踪,黑龙会里乱成一团,群龙无首,也没有心思配合fbi打击dk联盟了。 fbi一时之间找不到比黑龙会更适合的合作者,又因为dk联盟内部近几天格外谨慎小心,fbi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虽然roger处长恨得牙痒,却也不能怎么样。 沈祖鸿的那位神秘老朋友果然是很给力的,杨皓明去见过他之后,在他的介绍指引下,与检察官和税务官经过几次面谈,事情得到解决,连起诉到法院的那一步程序都没有走到。。 沈锐意在名下注册公司偷漏税而被拘捕后的第五天被释放了。 梅琳亲自去接他,本来她要拉着丁昕兰一起去,可是丁昕兰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还是决定留在家里等。 五天没见,像是已分别了很久。当梅琳看到沈锐意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出来的时候,阳光下,他略显消瘦的面庞令她心酸。 他看到了她,闪着明亮的眸子冲着她笑,张开双臂急走过来,拥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说:“宝贝儿,好想你。” “我也想你。”梅琳紧紧地环着他的腰,仰脸看着他,“你瘦了......” 沈锐意很欢喜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脸,好像能看见她,是他被释放出来后最高兴的一件事。他说:“没关系,回家后你慢慢把我养胖就行了。” 他们从媒体的围攻之下脱身后,上了车。杨皓明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转回头问:“锐意哥,要回家吗?” “不,我去见一见韩醒龙。”他说。 梅琳倚在他的肩上,听到他提韩醒龙,心里稍稍有点儿紧张,问:“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沈锐意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以为瞒得了我吗?我现在先不跟你计较,等回家我再跟你算帐!” 梅琳马上解释:“不关我事,是阿姨听说黑龙会扫了你的场子,要替你出一口气的。我只是跟着她去,帮了一点儿小忙。” “哦?你帮的是什么小忙?”沈锐意斜睨她一眼。 梅琳支支吾吾,哼唧了半天,才说清楚:“那个......我就是负责把姓韩的从宴会厅带到客房里,剩下的事都是阿姨做的。” “带到客房?”沈锐意重重地强调了那个“带”字,“韩醒龙是五岁小朋友吗?你给他一块巧克力,他就跟着你走了?” “我勾......勾引了他一下。”梅琳结巴了一下,还是坦白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这是沈锐意最关心的事。 梅琳觉得他情绪不对,好像要发火的样子,就往旁边移了移,小声说:“没怎么样,就摸了几下手......” “你觉得摸摸手不算什么,是吗?”沈锐意进一步逼问。 梅琳先是觉得理亏,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可是转念一想,她是为了帮他哎!他凭什么摆臭脸给她看? 她也不管车里有其他人,生气地往后一靠,说:“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真拿他当小朋友?给他一块巧克力?我还不是想要帮你?” 沈锐意把她强拉到身边,抓起她的手摇晃着:“你记着!你这双手是为我而生!你整个人都是为我而生!哪个男人敢摸你的手,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也不知怎么的,梅琳听他说这话,眼神一飘,扫了副驾驶位上的杨皓明一眼。杨皓明扭头望着车窗外面,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到了梅琳租下的那一间公寓,杨皓明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屋里有两个看守的兄弟,见了他们,站起身来。 沈锐意直接上了阁楼,见到了蜷缩在墙角的韩醒龙。他二话不说,上前先解开了韩醒龙被捆缚的双臂,在他的一双手上打量了一下,回头问梅琳:“他是用哪只手摸你的手?” 那晚婚宴的现场人多嘈杂,梅琳心里又紧张,她哪里还能记得他是用哪一只手摸的?可是看沈锐意的表情,她没有一个肯定的答复似乎不行,就随便指了一下左手:“那一只手。” 沈锐意一伸手,从杨皓明的腰间拔出手枪。韩醒龙见此情形,立即将手缩到身后。 沈锐意拿枪指着他脑袋:“你是愿意脑袋上挨一枪,还是愿意手上挨一枪,我给你三秒,让你选择。” 这还用选择? 不等沈锐意开始计数,韩醒龙一咬牙,将左手从身后拿出来,举到半空里,闭上眼睛。沈锐意也不客气,枪口抵在他的掌心,扣动扳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韩醒龙的手掌上就出现一个血窟窿。 如果韩醒龙没有封住嘴巴,此刻他一定会惨叫出声。可是他叫不出来,那种子弹穿掌的痛楚就不能通过呼喊得到舒缓,全部都闷在他的身体里,使得他额头青筋暴跳,眼球突起,面目狰狞,浑身颤抖。 虽然明知韩醒龙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样的场面,梅琳还是有点儿不忍看。 她别转头,正对上身后杨皓明的目光。杨皓明脸上蹙眉头,眼中有异样的亮光一闪一闪。见梅琳看过来,他将眼帘一垂,看向地板。 沈锐意一枪击穿韩醒龙的手掌后,把枪还给杨皓明。 他站在韩醒龙的对面,看着他用右手捧着左手,疼得瑟瑟发抖。他说:“韩醒龙,dk联盟与黑龙会各谋生路,本来是各不相干的!可是你屡次向我寻衅,这次竟然甘心给警察做走狗!你是不是以为我收拾不了黑龙会?” 韩醒龙咬牙挺过了最尖锐的一波痛楚,抬起头,瞪着沈锐意。 沈锐意抬了抬下巴,杨皓明便走上前,将封住韩醒龙嘴巴的胶带撕开。韩醒龙先是大口喘气,随即说道:“沈锐意,要杀要剐,麻烦你痛快一点儿,别玩儿阴的!” 杨皓明一抬手,“啪”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像你这种阴险小人,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对你正大光明!” 韩醒龙被打得歪倒一边,费力地撑着身子坐回来,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喘了一会儿,又看沈锐意,说道:“如果这次你放了我,以后黑龙会保证不再找dk联盟的麻烦!” “韩醒龙,你应该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我会害怕你找麻烦吗?”沈锐意蹲下身,与韩醒龙对视着。 韩醒龙抿了抿被撕破了皮的嘴唇,说:“就算你不怕黑龙会找麻烦,你现在弄死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应该知道,fbi正紧盯着你呢,我无故失踪,他们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定会借题发挥,他们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你呢!” 其实沈锐意也是这样想的,他本心是没有打算在这里弄死韩醒龙。但是好不容易逮着韩醒龙一次,不能轻易就放了他。于是他说:“fbi算什么?我们沈家在美利坚这个国家生存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你拿fbi当大神搬来压我,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小庙里的泥菩萨。我倒是可以放了你,不过你的命很值钱的,你总要付出点儿代价来交换吧?” “你要什么?”韩醒龙满脸冷汗,警惕地看着他。 沈锐意思忖了一下,说:“不如你向媒体坦陈,是fbi怂恿你找我的麻烦,如何?” 韩醒龙当即瞪大眼睛:“我得罪了fbi,以后我在美国还如何立足?” “有dk联盟,黑龙会在美国永远也别想立足!你的大本营不是在加拿大?你回加拿大去好好过你的小日子,fbi能跑到加拿大去找你的麻烦吗?”沈锐意很有耐心地向韩醒龙解释。 韩醒龙听明白他的意思,脸儿都绿了:“你这是要把黑龙会赶出美国?” 沈锐意拍了拍他的肩:“我让你选择,如果你选择为黑龙会在美国的发展而牺牲生命,那我成全你。如果你选择留着一条命,好好享用你半生打拼的成果,那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开始。” 又是让他选择,可事实上他根本没得选择。 韩醒龙犹豫了一分钟之久,猛地甩头:“我答应你!” 沈锐意让楼下的人打一盆水上来,给韩醒龙洗了脸,整了一下头发。他拿出手机来,对准韩醒龙的脸:“开始吧。” 韩醒龙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狠狠地咬牙,开口说道:“一个星期前,fbi的roger处长找到我,他跟我说,他有办法把沈锐意弄进检察院呆几天,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他让我去扫荡沈锐意在赌城和纽约的几处赌场和夜总会。我们商量好,我先派人去寻衅生事,挑起殴斗,警方趁着我们双方互殴的时机,闯进去抓人,然后以聚众殴斗,影响公共安全为由,查封沈锐意的赌场和夜总会,就这样。” 他讲完了,沈锐意按下停录键,立即将这一段视频发了出去。 操作完成后,他指了指韩醒龙,对杨皓明说:“让韩先生洗个澡,换一身衣服,送他回去。” 杨皓明叫人上来安排韩醒龙的事,沈锐意带着梅琳就要离开。他刚转过身,韩醒龙在身后说:“沈锐意,既然你已经有了新欢,不如把董青玉还给我。” 沈锐意转回身,对他说:“董青玉的事,与新欢旧爱没有一丝关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把她交到你手里!” 这个时候,韩醒龙已经被解开了捆缚。他捧着受伤的左手,看着梅琳,勾起嘴唇冷笑一下:“你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呢,你小心看住了!” 沈锐意见他盯着梅琳看,马上恼了。他一步冲上去掐住韩醒龙的脖子:“你再敢盯着她多看一眼,我立即戳瞎你的眼睛!” “算了,我们赶紧走吧!”梅琳上前拉了他一下。 他们留下几个人处理韩醒龙的事,下楼上了车,回家去了。 丁昕兰等在家门口,沈锐意一下车,她就冲上来抱住儿子:“儿子!你可回来了!你受苦了!” 沈锐意回抱着丁昕兰,愉快地笑着:“哪有受苦?只是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歇了几天而已。我还挺高兴的,不经过这次的事,我哪里会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的妈妈?” 丁昕兰抚着他的背,没有说什么。 高高兴兴地进了家门,丁昕兰说她要亲自下厨,为儿子做一桌子好菜接风洗尘。她钻进厨房里去了,沈锐意拉着梅琳,上了楼。 一进卧房,沈锐意就把梅琳抱了起来,往浴室里走去。梅琳笑着捶他:“你要干什么?” “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沈锐意用脚勾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梅琳从他的怀里跳下来,往浴室门外跑:“我早晨洗过了,我才不要洗呢,你自己洗就好。” 沈锐意一伸手把她抓回去,抱在怀里,拧开水龙头后,拿下花洒往她的身上淋水。梅琳挣不脱他,也躲不过去,被淋了一个透湿。 她尖叫大笑:“啊!沈锐意!你太坏了!” 沈锐意将花洒一丢,将她一下子推到墙上,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梅琳的尖叫声瞬间消失了,攀住他的肩膀,热烈地回应着他。 他越吻越深,恨不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她吃进肚子里一样。 直到梅琳喘不上气来,推了他一下,他才从她的唇上撤离。他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微微喘息着说道:“这是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勾引男人!” “我想要帮你!”梅琳撅了嘴,委屈地说道。 沈锐意就去咬她撅起的嘴唇:“帮我也不行!这种事很危险的!如果你出事了,要我怎么办?男人在外面做事,不能靠女人撑场面的!以后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不要出去冒险,知道了吗?” 梅琳的嘴唇被咬痛了,哼了一声:“男人这样男人那样!你就是大男人主义!好像女人都是废物一样!” 沈锐意马上抱紧她,动情地说:“我没有说你是废物,你是我的宝贝,我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开心。你只要陪在我的身边,我每天早晨睁眼就能看到你,每天晚上回家你开着一盏灯等我,这就是我期望中的幸福生活。我不要你吃苦,更不要你冒险,因为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风险,你懂了吗?” 梅琳听着他的话,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戳他的胸口,故意取笑他说:“我就说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你需要的是一个娃娃,你说的这些,只要买一个娃娃摆在床头,就都能实现!” 沈锐意贴到她的脸上,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颈,动手解她的衣扣,在她耳边轻轻说:“no!我需要的是一个鲜活的你,你能做的事情,娃娃可都做不到呢......你说,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她把身体贴向他,微微喘息着说:“想你,没有你,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沈锐意将她的湿衣服除掉,丢到一边,手指着沿着她身体的曲线轻划着:“你那么想我,现在我回来了,你要不要表现一下呀?” 梅琳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一下,说:“锐意哥,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好不好?” 沈锐意挑了挑眉:“你叫我锐意哥?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他话音刚落,梅琳扯着他的衣襟,用力往两边一撕。所有的钮扣全部绷开,他的胸怀敞露出来。梅琳扒下他的衬衫,推着他后退,将他摁进了浴缸里。 沈锐意大笑:“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一只小母老虎了?” 他说话的时候,梅琳已经褪掉了他的裤子,丢到了一边。她随即跨进浴缸里,骑坐在了他的腰间。然后她将腰轻轻一扭,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小母老虎要吃人喽......” 丁昕兰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女佣帮她把菜都端上餐桌摆好时,已经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那两个上楼洗澡的人,一个也没有下来。丁昕兰就坐在餐桌前,托着腮,静静地等着。 她的休假已经超期了,如果不是因为沈锐意出事了,她早该回国去了。可是这几天与儿子相处,她突然对家庭生活生出了依赖感,就想留在儿子身边,给他做好吃的,照顾他的生活,看着他娶妻生子,像所有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那样过日子。 她发现,自己坚持了大半辈子的正义观价值观,在亲情面前显得那么轻薄。不管她的儿子混的是黑道还是白道,他都是她的儿子,她没有办法不爱他。 正因为这样,梅琳的存在令她非常纠结。 她很害怕有一天,她的儿子不但失去了身体上的自由,还会失去心灵上的自由。她看得出来,沈锐意非常宠爱梅琳,他用情越深,她就越是担心。 她托腮思量,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沈锐意牵着梅琳的手,高高兴兴地下楼来。 他直奔餐厅,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搓着手感慨道:“有妈的日子真是好啊,妈,你别走了吧,就留在这里陪着儿子,不行吗?” 丁昕兰轻轻地叹气,佯装生气责怪他:“儿子都会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才不要留在这里讨人嫌呢!你们每天卿卿我我,我在一旁多碍眼啊,我还是回去用工作打发时间比较好。” 梅琳扑过去抱住丁昕兰,撒娇道:“阿姨这是吃醋了呢!不如这样,我负责给你找一个帅气的老头儿,你也好好谈一回恋爱,好不好?” “嗨!”沈锐意瞪她,“你可别出馊主意!你给我妈找个恋爱伙伴,那我爸爸怎么办?” “哎哟!你们父子俩儿不是一见面就吵翻吗?这种时候,你倒记得他是你爸爸?”梅琳回嘴。 丁昕兰听到他们提起了沈祖鸿,立即打断他们,拍着桌沿说道:“菜都要凉了!赶紧吃饭吧。” 沈锐意回来了,一切的焦虑与担忧都没有了。丁昕兰经过一番内心纠结,最后还是决定结束休假,回国去了。 那天早晨,沈锐意和梅琳去机场送走了丁昕兰,驱车前往参加童七歌的葬礼。本来沈锐意是不打算带梅琳去的,可是梅琳坚持要去,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别的什么,反正她就想去童七歌的葬礼上鞠个躬。 葬礼上来了好多人,她的亲朋好友,她在律师楼的同事,同学邻居,黑压压几十人,站了一片。 牧师致过祷词后,大家排成长队,绕着刚刚下葬的墓穴走一圈,将手中的白花散到棺椁上,以示对死者的敬意。 本来梅琳站在沈锐意的身边,可是排队的时候,有几个人挤在她的前面,把她和沈锐意分开了。她也没有在意,在这样的场合,对死者保持敬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跟着前面那个人的脚步,慢慢地走到墓穴边上。她看到了墓穴里那黑色的棺椁,上面散满了白色的花朵。 一个人生命的终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趾高气扬的童七歌,那个精明干练的童七歌,她曾经那么自信地向梅琳示威,她说,她能把握好与沈锐意相处的尺度,她一定是那个赢的人。可是现在,她安静地躺在黑色的棺椁内,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输了。 天气不错,太阳很暖和,可是梅琳的心里却凉丝丝的。她把手里的那朵白花丢下去,看着花朵飘飘忽忽地落下去,在心里默默地说:童七歌,对不起...... “你是来向她道歉的吗?”一个男人突然走到她的身边,凑近她低声说话。 梅琳吓了一跳,转头看,竟是roger处长。她慌忙看向前面的沈锐意,见他没有回头,松了一口气。 “沈锐意就在前面,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梅琳压低声音警告他。 roger处长满不在乎地挑起眉梢,用他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瞪着梅琳:“你别跟我装蒜,我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明明知道沈锐意要带着童七歌去欧洲,你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汇报,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你绑架韩醒龙,阻止他与我们的合作,令我的计划落空!这些事都是你干的!你别以为自己做得高明,我不知道!你等我找到证据,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些事,原本都只是装在梅琳心里的秘密,她虽然也会在夜半醒来的时候,扪心自问对与错,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赤裸裸地揭露她。 roger处长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一根尖锐的针,扎进她的心里,刺破她那些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她看到了自己的放纵,看到了自己的任性,看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偏离轨道。 她看着roger愤怒的灰蓝色眼睛,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沈锐意从前头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梅琳揽在身边,对roger处长说:“这不是roger先生吗?你也来参加七歌的葬礼?原来七歌还有你这样一位好朋友,我竟然不知道。” roger将他的目光从梅琳的脸上移到沈锐意的脸上,冷冷地回道:“沈先生不知道的事多了,我尊重死者,所以我今天不与你争辩。但是你要记住,我会一直盯着你,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绳之以法。” “roger处长不要这么激动,你最近可是名人,要注意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你说的对,我们都要尊重死者,所以我们今天什么也不要争。不过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倒想请roger处长喝咖啡,跟你好好讨论一下这个‘法’字。因为我一直想不明白,roger处长挑拨两个帮派之间互殴,伤害了那么多的性命,这种执法手段到底合不合法呢?” 沈锐意这一番话,一下子戳中了roger处长的痛处。因为韩醒龙的那一段视频在网络和各大媒体上广为流传,他最近一直在承受来自上司和公众的质责。 “如果沈先生发出邀请,我一定赴约!我不怕与你好好讨论一番!”roger处长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他走出去好远了,突然回头,瞪了梅琳一眼。 梅琳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你等着!我一定能找到证据揭穿你! v17 在梅琳租住的那间公寓里,韩醒龙录下的那一段揭露fbi挑拨黑帮互殴的视频,被沈锐意发给一些媒体朋友之后,迅速地流传开来。 韩醒龙担心roger处长找上他,迅速地躲回了加拿大。 可是梅琳却没处可躲的,那天童七歌的葬礼上,roger处长临走时回头看她那一眼,她一直没有办法忘掉。她有一种预感,roger处长是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沈锐意耍弄,而他现在手里唯一的一张牌,就是她! 童七歌的事已经无处可查,roger处长能着手查下去的,只有韩醒龙被绑架的那一件案子。 梅琳很担心,如果被他查出来是她绑架了韩醒龙,他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可是童七歌的事令她到现在心有余悸,她甚至都不知道童七歌是哪里露出马脚,令沈锐意起了疑心,所以她格外地小心,万不敢贸然行事。 闷在家里坐以待毙?坚决不行! 这种时候,她怎么也不敢心存侥幸。哪怕有万分之一被roger处长查出真相的可能,她也要有所防备。 她思来想去,决定向杨皓明求助。 那天,梅琳坐在门外廊下的长椅上,看到杨皓明从大门外下了车,走了进来,她朝着他招了招手。 杨皓明上了台阶,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来:“小嫂子找我有事?” 梅琳张口欲言,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杨皓明,她到现在也没有摸透这个男人的底细。看他平时行事,完全是沈锐意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是在她这件事上,他却很坚决地背叛了沈锐意的利益。 梅琳反复想这件事。如果说杨皓明无原则地保护她,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这种事大概只有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会相信。 此时此刻,虽然杨皓明就坐在她的面前,闪着明亮的眸子冲她笑,可是她依旧觉得,他像是一团雾,到底被他掩藏住的是什么,她没有办法看清楚。 杨皓明见她掀了掀嘴唇,没有说出话来,反而盯着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扬起下巴来,说道:“小嫂子,你把我叫过来,就是想这样盯着我看吗?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太好看?” 梅琳将脸一偏,瞪了他一眼:“我倒没看出你有多好看,我就知道你有多自恋!” 杨皓明笑着摸下巴:“既然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那你就一定是有事喽?你不妨直说,不用担心。” 梅琳咬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说道:“前几天我去参加童七歌的葬礼,遇到了fbi的roger处长,他威胁我说,他知道绑架韩醒龙的事是我干的,如果他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他不会放过我。” “哦......”杨皓明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梅琳,“这件事锐意哥知道吗?” “不知道。”梅琳回他,心中暗想:如果能让他知道,我还用得着求你吗? 杨皓明点了点头,侧过身,望着院子里的草坪,静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好的,我会帮你盯着这件事,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另外,如果那个roger处长约你见面,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没有问为什么roger处长会盯上她,也没有问为什么她受了威胁,不去告诉沈锐意,反而找他。好像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在他的心里,她有要求,他答应就好了。 梅琳心里的那团雾气更浓了,她没办法确定,自己搭上杨皓明这辆车,是要朝着哪个方向开去。 事实证明,梅琳拜托的事,杨皓明还是会很用心去做的。他派人潜入四季酒店的监控室,将梅琳绑架韩醒龙那一天,酒店所有的影像监控记录全部销毁了。然后他拿着梅琳和丁昕兰的照片去问那天当值的前台服务生和客房服务生,有那么一两个记性好的,能认出梅琳和丁昕兰的样貌的,他都让人悄悄地处理掉了,他甚至处理掉了当天梅琳开的那辆车。 他做事向来不手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他做了什么,他也不会瞒着梅琳,回去后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认为,他为她付出的,一定要让她知道才行。 梅琳听后,心里极其不安,她说:“能不能不要伤及性命?那些酒店的服务生都是无辜的,就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的脸......” 杨皓明听她这样说,心里不悦,耸肩道:“我也不是杀人狂,是你擅自主张去绑架韩醒龙,也是你招惹了roger处长。你要我帮忙,我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后果。” 梅琳苦笑一下:“你说的对,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罪孽也由我来承担。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事情是我惹起的,我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装仁慈,责备你下手太重。” 杨皓明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缓和了语气,耐心地解释道:“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太善良。可是我必须要那样做,如果我不把线索处理干净,被roger处长查到了真相,他真的找上了你,那麻烦就大了。” 梅琳心里非常沉重,但她还是说:“谢谢你,明哥。” “谢倒不必,你不怪我就好......”他说完这一句,见梅琳仍是锁着眉头,犹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锐意哥和我们这些兄弟......每天在外面做的事,差不多都是这样,只不过锐意哥不说,你不知道罢了。” “我知道了。”梅琳了解他的用意,赶紧打断他的话,没让他说下去。 以后的几天,杨皓明陆续带回来一些消息,从他的口中得知,梅琳先前所料果然不错,roger处长正在着力调查韩醒龙被绑架的事。 本来韩醒龙出卖了他,他应该对韩醒龙怀恨在心才对。更何况韩醒龙本人已经回加拿大去了,根本不在美国。所以他对韩醒龙在美期间失踪的事如此感兴趣,没有别的解释,理由只有一个,他要抓住梅琳的小辫子。 因为杨皓明早他一步将蛛丝马迹都清理干净了,roger处长在华盛顿的调查一无所获。 梅琳听说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没松两天,她就接到了roger处长打来的电话:“宋探员,明天你抽个时间,我们见一面。下午三点我在中央公园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 他不容梅琳拒绝,自己讲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梅琳放下电话后,心惊肉跳。 roger处长的威胁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毫不避讳地直接打电话给她,而且直呼她“宋探员”,并且完全不给她留一点儿余地,明天之约,几乎就是他的命令。 梅琳想:她一定要赴这个约了,如果她躲着不出现,roger绝对会破釜沉舟。她要弄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将roger打电话约她的事,告诉了杨皓明。杨皓明皱了皱眉:“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正好明天下午锐意哥要与几个朋友去打高尔夫球,我找个理由留在家里,让华叔陪他去吧。” “谢谢。”不管怎么样,有杨皓明帮忙,梅琳安心不少。 第二天中午,沈锐意离开家。他临走时交待,与几个朋友打高尔夫球,然后一起用晚餐,所以会比较晚回来。 杨皓明从早晨就没有出屋,只说他胃疼的老毛病犯了,疼得直不起腰来。沈锐意让他好好休息,带着华叔走了。 下午两点钟一过,梅琳穿戴停当,提着手袋要出门,说自己要出去购物。因为她有过突然失踪的前科,阿彪无论如何也要跟着。 这个时候,杨皓明从屋里走了出来,对阿彪说:“正好我想去市区看医生,我开车载小嫂子,我会保护好她,你应该放心了吧?” 阿彪自然不敢说自己不放心,于是杨皓明开着车,载着梅琳离开了家。 两点四十五分,车停在了中央公园咖啡馆的门口,杨皓明说:“你先进去,我随后也会进去,我会躲在角落里,有事我会出现,你不用害怕” 梅琳转头朝他笑了一下:“我还真有些担心,那个老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在车里坐了十分钟,亲眼看到roger处长从车里走下来,推门进了咖啡馆,她才下车,朝着咖啡馆里走去。 一进门,她的目光在咖啡馆内扫视一圈,看到roger处长坐在东南方向的一个角落里。她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开门见山说道:“roger处长,你在fbi干了大半辈子了,身为fbi的长官,不应该犯那些低级的错误吧?你直接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还直呼我的姓名,请问这是何意?” roger处长灰蓝色的眼珠盯住梅琳,面无表情,说道:“你的手机有没有被监听,我很清楚。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怕你忘了自己是谁,躲着我不来赴约。” “照理来说,我是应该躲着你的,我应该躲着一切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以我现在的处境,事事都要小心为上,频繁跟你接触,对我没有什么好处的。不过今天我还是来了,我想听一听,roger处长到底有什么急事,竟然动用威胁的手段要见我。”梅琳说。 这个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两个人打住话题,分别点了咖啡。待服务生走远后,roger处长说:“关于童七歌的事,关于韩醒龙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梅琳一伸手:“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前些日子闹出来的国会议员聚众开性爱派对的事,你应该听说过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几天我在英国。”这是实话。 roger却不怎么相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梅琳:“难道沈锐意在去欧洲之前,什么也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也是实话,所以梅琳讲得非常坦然,“他只说他要带童七歌去欧洲办事,让我留在家里等着。我离开白沙岛前,沈锐意的岳母拜托我去她家里取一样东西,我就趁着他们去欧洲的时候,去了一趟英国。你可以去查我的行程,我在英国住了五天。” “这么说,沈锐意通过童七歌给我传递假消息,然后把童七歌带出我的势力范围,这些事你都被不知道?” “roger处长,我与童七歌不同,童七歌是沈锐意的律师,她自然会接触到他工作上的事。而我是他的情人,沈锐意对自己的女人的要求,就是乖乖地呆在家里,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用做。所以他在工作上的事,从来不会跟我提半个字。”到目前为止,梅琳所说的都是实话,因此她表情自然,语气平稳,并不慌张。 roger揣摩着她的表情,没有发现她有说谎的迹象,疑惑地问道:“是这样吗?那你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义?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梅琳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这是我们国际刑侦处的事,这样的机密我不可能告诉你。” roger处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说:“沈锐意是从上次你被诬陷藏毒那件事,开始怀疑童七歌的,所以我非常后悔同意了童七歌的提议,那一次针对你的行动是非常鲁莽的。虽然海洛因不是童七歌放进你包里的,但是知道你那天出行的,只有童七歌。沈锐意做事很严谨,在大概跟他学法律出身有关系。这样的漏洞,他不可能抓不住的。” “如果他对童七歌先进行一番调查,再采取行动,我们也能觉察出童七歌有危险。可是他没有做任何调查,他直接试探。他那天留在童七歌的家里,装作喝多了酒,透露出他要进行一笔数额巨大的毒品交易。我们通过监听得到消息后,前往他口中所说的交易地点做过摸底,发现在那几天,那栋山中别墅的确戒备很严。而且每天半夜里,都有人开着车进到别墅里,从车上卸下几只大箱子,搬进别墅内。” “我们想要捉到毒品交易的买家,将买卖双方一网打尽,于是就耐心地等到交易当天再行动。谁知在那之前,童七歌突然汇报说,沈锐意要带她去欧洲,处理欧洲几笔业务上的事。” “我当时也有疑问,我觉得既然是交易量罕有一次毒品买卖,沈锐意不留下来亲自操作,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去欧洲呢?童七歌却说,那样的交易,对沈锐意来说不算什么,dk联盟在华盛顿有严密的组织系统,他不在,交易照样进行。” “我再一次听信了童七歌的话,因为我相信,她比我了解沈锐意。可是到最后,我们全都栽了,她连性命都搭了进去。沈锐意一箭双雕,他戏耍了那些曾经拿了dk联盟的钱,却不给他办事的国会议员,也戏耍了我们fbi。那天fbi带人冲进别墅的那一刻,他就断定了童七歌是我的人,于是他就在欧洲把童七歌杀害了......” roger处长讲的这番话,后半部分梅琳已经知道了。她不知道是前边那一部分,原来从她被陷害藏毒的那件事上,沈锐意就怀疑童七歌了,原来他连调查都没有做,只通过一次行动,既是试探也是解决! 她听完后,手指轻轻划着咖啡杯的杯沿,沉默不语。 roger见她不说话,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样一个狡诈恶毒的黑道人物,难道我们还能看着他继续嚣张,为害社会吗?难道我们不应该齐心协力铲除他吗?你怎么还能暗中帮他为恶?” “我帮他?这话从何说起?”梅琳想,他该提起韩醒龙的事了。 果然,roger处长灰蓝的眼睛里冒着恼火,咬牙对梅琳说:“别以为有人在酒店那边销毁了证据,我就没有办法查到那件事的真相。你不知道吧?我前天亲自飞去加拿大,虽然韩醒龙不愿意见到我,他以为躲回加拿大就没事了。我自有办法,我要见他,他就一定要出现。虽然被两个女人骗到酒店客房,然后被女人绑架,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但是我答应他,只要他肯说出失踪的真相,我就不计较他出卖我的那件事,于是他承认了......” roger处长说到这里,故意顿住,得意地看着梅琳。 他直接去见了当事人,梅琳想要抵赖都没有机会了。她微微紧张,捧起咖啡杯来,喝着咖啡,眼神到处乱飘。当她看向roger的身后时,她一眼瞄在一座之隔的另一个位子上,一只手从卡座靠背上伸出来,在半空里扬了扬,又收了回去。 梅琳认出来,那是杨皓明的手。 她心神稍安,对roger处长说:“我不是在为fbi做事,所以我本来没有义务把这件事向你汇报。但是既然你已经调查过了,我也愿意解释一下我的初衷。我在沈锐意身边几个月了,工作毫无进展。就像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他在外面做的事,从来不会回家告诉我。我一直觉得,是我没有真正取得他的信任,所以我想为他做些事,以博取他的好感与信任。韩醒龙并非善类,我绑架他,也是他绺由自取,我并没有取他性命,所以我希望roger处长能理解我的行为。” roger处长浅浅一笑,这是今晚他第一次露出一个笑容,梅琳却觉得,前面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铺垫,他真正要说的话,从现在才开始。 “宋探员。”roger处长微微向前探身,小声与梅琳说话,“既然你这样解释有关绑架韩醒龙的事,我表示理解。我可以不追究这宗绑架案,但是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梅琳蹙起眉来,警惕地看着roger处长。 roger处长又往前凑了凑,说:“沈锐意杀了我的人,还算计了我两次,让我在最近频频出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我不想等什么证据齐备,沈锐意做事太小心,很难抓到他的证据。我想这几天就把他弄进牢里去,这件事就需要你帮忙了!” “你想怎么样?”梅琳心中暗暗鄙视眼前这位fbi长官: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都掩饰不住他的私心。什么社会清明,什么公平正义,最后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己之愤,他要报复被沈锐意算计的仇恨。 roger处长将声音压得更低,整个上半身都趴伏到了咖啡桌上,小声说:“我要你在沈锐意出行的车子里藏一包毒品,重量大到足以让他进监狱里呆个十年八年!放好后,你给我消息,我会在路上拦下他的车搜查......” “又是这一招?”梅琳简直哭笑不得,“roger处长,你们fbi的人只会陷害藏毒这一招吗?在我身上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你还想试?” “有时候重复用招也会有出奇不意的效果,如果我让别人去做,也许会失败。但是你去做,这件事就一定能成。”roger很有把握的样子。 成与不成,梅琳都不可能帮助他陷害沈锐意,她拒绝:“对不起,我弄不到那么大量的毒品,我虽然在沈锐意身边,但是他从来没有让我接触过毒品。” “毒品我负责弄到,你需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品放进他的车里,然后给我打一个电话,ok?”roger处长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 梅琳继续拒绝:“这么大的行动,我要通知我的长官,我不能擅做主张。如果我把沈锐意弄进监狱里去了,我的行动就要中止了,前面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样的事,于我们的行动不利,我的长官一定不会批准。” roger冷了脸,慢慢地退回身,靠在后面,说:“宋探员,我叫你来,可不是与你商量的意思。我不知道你们的行动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要沈锐意坐牢!我要让他一辈子呆在牢里,到死也别想出来!我找上你,并且把我的计划全盘托给你,自然是把握会让你答应......” 真心思慢慢地暴露了出来,真面目也随之显现了出来。 梅琳几乎可以猜得到,他接下来一定是想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就以绑架罪逮捕你。 或者他会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就向沈锐意揭发你的真实身份。 此时此刻,眼前这位恶狠狠的白人老头儿并不是什么fbi长官,他只是一头被激怒了的公牛,他一心只想把那个拿着红布挑逗他的击倒,其他的事他一概没有顾忌。 如果不是因为梅琳绑架了韩醒龙,也许这一刻她会含糊地答应下来,敷衍住这个愤怒的老家伙,回去后通过长官与fbi沟通,这件事也能得到解决。 可是现在她有把柄在roger的手里,她绑架韩醒龙的事,一定不能让马兆斌知道。她可以在roger面前信口开河,说什么为了博取沈锐意的信任。但是在她的长官面前,这种荒唐的理由是混不过关的。 如果马兆斌知道了她绑架韩醒龙的事,他会立即召她回去,在“家里”等待她的,将是非常严厉的处分。 她面对着roger威胁的目光,心念飞快地转动。roger十拿九稳,也不太着急,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roger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对梅琳说:“我接个电话,这个时间给你用来考虑,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得到你的肯定答复。” 他拿着电话,离开了座位,走出了咖啡馆,站在门口,一边透过玻璃望着她,一边接听电话。 梅琳往前面那个座位上望了一眼,发现杨皓明已经不在了。即便他在,她现在也不能找他商量,因为roger的小眼睛正盯着她呢,一刻也不肯放过她。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杨皓明打一个电话,一个穿白色制服的男服务生站在她的面前,客气地一弯腰:“小姐,要不要用些点心?” 梅琳一抬头,就看见服务生的白色圆帽之下,是杨皓明那张英俊的脸。她来不及问他什么时候离的座位,怎么弄来的这身衣服。她接过点心目录,一边看着,一边低声说:“他威胁我,要我往沈锐意的车里藏毒。” 杨皓明淡定地指着目录上的点心:“我们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非常好吃,小姐要不要来一份儿?” 他说话的功夫,梅琳就听到他的手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她抬眼一看,发现他手上那枚骷髅银戒居然启开了。他在收回那一本目录的时候,手顺势一倾,她就看到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落进了roger处长的咖啡杯里。 梅琳来不及问那是什么,就看到roger已经接完了电话,推开门走了进来。 “答应他。”杨皓明只说了这三个字,就收了目录,一转身离开了梅琳的座位。 roger回到座位后,满面怒容,几乎没有关注那个突然走过来的服务生。他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将咖啡杯往碟子里一丢,气道:“沈锐意欺人太甚!这次我如果不拿下他,我就白在fbi干了几十年!” “出什么事了?”梅琳眼看着他喝下了那杯被杨皓明加了料的咖啡,心尖儿都颤了颤。 “我昨天才从加拿大回来,刚才他就让人把电话打到了韩醒龙那里。他威胁韩醒龙,说如果韩醒龙敢再与我合作,他就会彻底将黑龙会从美国驱逐出去,他简直不把我们fbi放在眼里!”roger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 梅琳打量着他,发现他说话中气十足,一杯咖啡喝下去,也没有什么变化。 她在猜测着那一通电话是不是杨皓明搞的鬼,见roger处长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说:“好吧,我考虑过了,我答应你。” “你答应?”梅琳答应得太痛快了,有职业多疑症的roger反而不太放心了。 “是呀,把他弄进去,我结束任务回家!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梅琳也学他,一口饮尽杯里的咖啡,将杯子丢回碟里。 roger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相信你,我不怕你反悔,你看到童七歌的下场了,如果被沈锐意知道你也是卧底,想必你不会有命回到中国去的。” “是,童七歌死后,最近我的压力很大。”梅琳感慨一句。 roger处长点头:“你知道危险就好,我回去安排一下,然后再与你联络,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吧,我有公事,要先走了。” “我也不方便在外面逗留太久,所以我也要回去了。” roger叫来服务生,结了咖啡钱,先离开座位,直出了咖啡馆。梅琳随即站起身,目光在咖啡馆里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杨皓明。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四处张望着。一直出了咖啡馆的门,发现杨皓明的车已经开出了停车场,停在了路边上。 她站在咖啡馆的门口,眼看着roger上了车,开走了。她跑向路边,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你给他喝了什么?” 杨皓明发动了车子,追着roger的车子离开的方向,边开车边回梅琳的话:“他今天约你出来,用那个绑架案子威胁你,他就已经不是什么fbi的长官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有得选择吗?如果你不答应为他做事,他会放过你吗?” 梅琳沉默,看着杨皓明尾随上了roger的车子,她又问了一句:“刚才那个电话是你安排的?” “是。”杨皓明点头。 “你给韩醒龙打电话?”梅琳觉得他的行动真是太神速了,那么快就能联系上韩醒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杨皓明摇头:“我有一个朋友在加拿大,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我向他大概描述了一下韩醒龙的声音特征,又教给他怎么说,然后他就冒充韩醒龙给roger打了一个电话。roger与韩醒龙也没有多熟悉,以他眼下的心境,接到那样的电话,他生气还来不及呢,要他细辨真假,那应该是他回去以后的事。不过......我恐怕他回不到办公室了。” “你戒指里藏是什么?”梅琳又问了一遍。 这次,杨皓明回答了她:“一种精神亢奋剂。” “他喝下去了,会怎么样?” “极度兴奋,出现幻觉,行为失控。”杨皓明答道。 这个时候,前面roger的车子在路边停下了,roger从车子里走了出来,进了路边的一家小超商。杨皓明赶紧停了车,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盯着小超商的门口。 大约五分钟后,roger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瓶水、一包烟,又上了车,继续往前开。 梅琳说:“大概需要多久才会发作?” “半个小时。”杨皓明答。 “我可不可以不要亲眼看到他失控的下场?”恐怕又是一条人命,梅琳心里非常沉重。 杨皓明只瞄了她一眼,就说:“不行!我们必须要亲自确认结果!” 杨皓明开着车,一路跟随着roger。而roger好像并没有要回办公室,他的车出了华盛顿市区,开上了一条高速公路。 “他要去哪里?”梅琳看着高速公路上呼啸急驶的车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知道,我们跟着就是......”杨皓明紧锁眉头,观察着高速公路上的车况。 就在这个时候,roger的车子突然像喝多了的醉汉,在高速公路的正中央晃了晃,吓得旁边几辆车急闪,有人开车窗骂他,roger的车朝着骂他的那个人斜冲过去,吓得那人急忙关上车窗,加速逃到前面去了。 roger的车没有撞上前面那辆车,以飞快的速度冲向隔离带。 梅琳在后面看得清楚,咬紧嘴唇,希望那辆车在撞上隔离带之后,能够停下来。谁知失控的车子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撞上了隔离带之后,车身一下子飞了起来,在半空里越过隔离带,冲到了反向车道上。 一辆迎面而来的重型卡车刹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斜旁里飞出来这辆轿力撞了上来。重卡被撞得歪了歪,朝一旁侧翻过去。而roger的车却被重卡撞飞,甩出去几十米远。重重地落地后,车子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翻了。 反向车道上正常高速行驶的车子,刚刚躲过了侧翻的重型卡车,就看到前面横空出现一辆车摔在那里,四轮朝天翻过去。几辆车同时急刹,却还是一连串撞了上去。 roger的车子再一次被撞上,这次倒是没有飞,在路面上翻滚着,车里开始冒烟。 撞他的几辆车已经停下来,车上的人纷纷开车门跑下来。有人想冲到前面去救roger,可是被拉住了。那种程度的碰撞和翻滚,车子又冒了烟,想必油箱也该漏了,上前施救是很危险的。 离得近的车子,能开得起来的,都纷纷加速逃避,开不走的,车里的人弃车而逃。 十几秒之内,roger的车就着了火,又过了十几秒,只听“嘭”的一声巨响,roger的车爆炸了...... 这一段路上的所有车辆都停了下来,杨皓明的车夹在车流中,也停了下来。梅琳落下车窗,看着反向车道上冲上天的火光,脸色瞬间刷白。 杨皓明留意到她的反应,探过身去握她的手。 梅琳甩开他,关上车窗,将头用力抵在车窗上,痛苦地闭着眼睛。 谁说杀人的事多几次就习惯了?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办法淡然面对?不远处那个在爆炸中丧生的人,他可是fbi的长官!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不是从她冲动地找上韩醒龙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偏离了轨道,而现在她越偏越远,已经找不到正途在哪里了? 警车很快就赶来了,警察开始疏导交通。 堵塞的车流开始移动,杨皓明驾着车,跟随着前面的车子慢慢前移。车行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行驶。开出去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速,调转方向,回开华盛顿。 回到华盛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梅琳一路上闭着眼睛,不发一言。杨皓明几次想打破沉默,转头看着她木然沉重的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毕竟与他们这些人不同,她年纪轻,初出茅庐,恐怕心里还揣着一个美丽善良的梦想。黑道险恶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当她真正面对的时候,内心里所承受的那种冲击和震撼,他能体会得到。 快到家的时候,梅琳猛然抬头,摁住他的手:“停车!停车!” 杨皓明急忙把车停在路边,问她:“怎么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进那个家门,你让我冷静一会儿!”梅琳捂着胸口,仰倒在车座上。 7;150838099433546“要不然......我带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吧。”杨皓明看她这个样子,非常担心。 梅琳摆手:“不用!就给我十分钟,让我收拾一下心情!我不想神情狼狈地走进家门。” “那好吧。”杨皓明答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梅琳将自己缩进座位里,合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唱着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的那支催眠曲:“风儿轻,月儿明......”她极力想象奶奶那轻缓舒柔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杨皓明安静地坐在一旁,扭头看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 大概五分钟刚过,“嘭嘭”两声响,杨皓明听到他这一侧的车窗被敲响了。他扭头一看,就见沈锐意站在车门外,手搭在车顶上,正冷着脸看他。 见他望过来,沈锐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车门。 杨皓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打开,沈锐意伸进一只手来,薅住了杨皓明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他拖了出去。 第168章 第168章 在梅琳租住的那间公寓里,韩醒龙录下的那一段揭露fbi挑拨黑帮互殴的视频,被沈锐意发给一些媒体朋友之后,迅速地流传开来。 韩醒龙担心roger处长找上他,迅速地躲回了加拿大。 可是梅琳却没处可躲的,那天童七歌的葬礼上,roger处长临走时回头看她那一眼,她一直没有办法忘掉。她有一种预感,roger处长是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沈锐意耍弄,而他现在手里唯一的一张牌,就是她! 童七歌的事已经无处可查,roger处长能着手查下去的,只有韩醒龙被绑架的那一件案子。 梅琳很担心,如果被他查出来是她绑架了韩醒龙,他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可是童七歌的事令她到现在心有余悸,她甚至都不知道童七歌是哪里露出马脚,令沈锐意起了疑心,所以她格外地小心,万不敢贸然行事。 闷在家里坐以待毙?坚决不行! 这种时候,她怎么也不敢心存侥幸。哪怕有万分之一被roger处长查出真相的可能,她也要有所防备。 她思来想去,决定向杨皓明求助。 那天,梅琳坐在门外廊下的长椅上,看到杨皓明从大门外下了车,走了进来,她朝着他招了招手。 杨皓明上了台阶,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来:“小嫂子找我有事?” 梅琳张口欲言,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杨皓明,她到现在也没有摸透这个男人的底细。看他平时行事,完全是沈锐意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是在她这件事上,他却很坚决地背叛了沈锐意的利益。 梅琳反复想这件事。如果说杨皓明无原则地保护她,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这种事大概只有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会相信。 此时此刻,虽然杨皓明就坐在她的面前,闪着明亮的眸子冲她笑,可是她依旧觉得,他像是一团雾,到底被他掩藏住的是什么,她没有办法看清楚。 杨皓明见她掀了掀嘴唇,没有说出话来,反而盯着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扬起下巴来,说道:“小嫂子,你把我叫过来,就是想这样盯着我看吗?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太好看?” 梅琳将脸一偏,瞪了他一眼:“我倒没看出你有多好看,我就知道你有多自恋!” 杨皓明笑着摸下巴:“既然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那你就一定是有事喽?你不妨直说,不用担心。” 梅琳咬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说道:“前几天我去参加童七歌的葬礼,遇到了fbi的roger处长,他威胁我说,他知道绑架韩醒龙的事是我干的,如果他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他不会放过我。” “哦......”杨皓明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梅琳,“这件事锐意哥知道吗?” “不知道。”梅琳回他,心中暗想:如果能让他知道,我还用得着求你吗? 杨皓明点了点头,侧过身,望着院子里的草坪,静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好的,我会帮你盯着这件事,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另外,如果那个roger处长约你见面,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没有问为什么roger处长会盯上她,也没有问为什么她受了威胁,不去告诉沈锐意,反而找他。好像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在他的心里,她有要求,他答应就好了。 梅琳心里的那团雾气更浓了,她没办法确定,自己搭上杨皓明这辆车,是要朝着哪个方向开去。 事实证明,梅琳拜托的事,杨皓明还是会很用心去做的。他派人潜入四季酒店的监控室,将梅琳绑架韩醒龙那一天,酒店所有的影像监控记录全部销毁了。然后他拿着梅琳和丁昕兰的照片去问那天当值的前台服务生和客房服务生,有那么一两个记性好的,能认出梅琳和丁昕兰的样貌的,他都让人悄悄地处理掉了,他甚至处理掉了当天梅琳开的那辆车。 他做事向来不手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他做了什么,他也不会瞒着梅琳,回去7;150838099433546后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认为,他为她付出的,一定要让她知道才行。 梅琳听后,心里极其不安,她说:“能不能不要伤及性命?那些酒店的服务生都是无辜的,就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的脸......” 杨皓明听她这样说,心里不悦,耸肩道:“我也不是杀人狂,是你擅自主张去绑架韩醒龙,也是你招惹了roger处长。你要我帮忙,我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后果。” 梅琳苦笑一下:“你说的对,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罪孽也由我来承担。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事情是我惹起的,我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装仁慈,责备你下手太重。” 杨皓明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缓和了语气,耐心地解释道:“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太善良。可是我必须要那样做,如果我不把线索处理干净,被roger处长查到了真相,他真的找上了你,那麻烦就大了。” 梅琳心里非常沉重,但她还是说:“谢谢你,明哥。” “谢倒不必,你不怪我就好......”他说完这一句,见梅琳仍是锁着眉头,犹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锐意哥和我们这些兄弟......每天在外面做的事,差不多都是这样,只不过锐意哥不说,你不知道罢了。” “我知道了。”梅琳了解他的用意,赶紧打断他的话,没让他说下去。 以后的几天,杨皓明陆续带回来一些消息,从他的口中得知,梅琳先前所料果然不错,roger处长正在着力调查韩醒龙被绑架的事。 本来韩醒龙出卖了他,他应该对韩醒龙怀恨在心才对。更何况韩醒龙本人已经回加拿大去了,根本不在美国。所以他对韩醒龙在美期间失踪的事如此感兴趣,没有别的解释,理由只有一个,他要抓住梅琳的小辫子。 因为杨皓明早他一步将蛛丝马迹都清理干净了,roger处长在华盛顿的调查一无所获。 梅琳听说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没松两天,她就接到了roger处长打来的电话:“宋探员,明天你抽个时间,我们见一面。下午三点我在中央公园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 他不容梅琳拒绝,自己讲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梅琳放下电话后,心惊肉跳。 roger处长的威胁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毫不避讳地直接打电话给她,而且直呼她“宋探员”,并且完全不给她留一点儿余地,明天之约,几乎就是他的命令。 梅琳想:她一定要赴这个约了,如果她躲着不出现,roger绝对会破釜沉舟。她要弄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将roger打电话约她的事,告诉了杨皓明。杨皓明皱了皱眉:“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正好明天下午锐意哥要与几个朋友去打高尔夫球,我找个理由留在家里,让华叔陪他去吧。” “谢谢。”不管怎么样,有杨皓明帮忙,梅琳安心不少。 第二天中午,沈锐意离开家。他临走时交待,与几个朋友打高尔夫球,然后一起用晚餐,所以会比较晚回来。 杨皓明从早晨就没有出屋,只说他胃疼的老毛病犯了,疼得直不起腰来。沈锐意让他好好休息,带着华叔走了。 下午两点钟一过,梅琳穿戴停当,提着手袋要出门,说自己要出去购物。因为她有过突然失踪的前科,阿彪无论如何也要跟着。 这个时候,杨皓明从屋里走了出来,对阿彪说:“正好我想去市区看医生,我开车载小嫂子,我会保护好她,你应该放心了吧?” 阿彪自然不敢说自己不放心,于是杨皓明开着车,载着梅琳离开了家。 两点四十五分,车停在了中央公园咖啡馆的门口,杨皓明说:“你先进去,我随后也会进去,我会躲在角落里,有事我会出现,你不用害怕” 梅琳转头朝他笑了一下:“我还真有些担心,那个老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在车里坐了十分钟,亲眼看到roger处长从车里走下来,推门进了咖啡馆,她才下车,朝着咖啡馆里走去。 一进门,她的目光在咖啡馆内扫视一圈,看到roger处长坐在东南方向的一个角落里。她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开门见山说道:“roger处长,你在fbi干了大半辈子了,身为fbi的长官,不应该犯那些低级的错误吧?你直接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还直呼我的姓名,请问这是何意?” roger处长灰蓝色的眼珠盯住梅琳,面无表情,说道:“你的手机有没有被监听,我很清楚。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怕你忘了自己是谁,躲着我不来赴约。” “照理来说,我是应该躲着你的,我应该躲着一切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以我现在的处境,事事都要小心为上,频繁跟你接触,对我没有什么好处的。不过今天我还是来了,我想听一听,roger处长到底有什么急事,竟然动用威胁的手段要见我。”梅琳说。 这个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两个人打住话题,分别点了咖啡。待服务生走远后,roger处长说:“关于童七歌的事,关于韩醒龙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梅琳一伸手:“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前些日子闹出来的国会议员聚众开性爱派对的事,你应该听说过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几天我在英国。”这是实话。 roger却不怎么相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梅琳:“难道沈锐意在去欧洲之前,什么也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也是实话,所以梅琳讲得非常坦然,“他只说他要带童七歌去欧洲办事,让我留在家里等着。我离开白沙岛前,沈锐意的岳母拜托我去她家里取一样东西,我就趁着他们去欧洲的时候,去了一趟英国。你可以去查我的行程,我在英国住了五天。” “这么说,沈锐意通过童七歌给我传递假消息,然后把童七歌带出我的势力范围,这些事你都被不知道?” “roger处长,我与童七歌不同,童七歌是沈锐意的律师,她自然会接触到他工作上的事。而我是他的情人,沈锐意对自己的女人的要求,就是乖乖地呆在家里,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用做。所以他在工作上的事,从来不会跟我提半个字。”到目前为止,梅琳所说的都是实话,因此她表情自然,语气平稳,并不慌张。 roger揣摩着她的表情,没有发现她有说谎的迹象,疑惑地问道:“是这样吗?那你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义?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梅琳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这是我们国际刑侦处的事,这样的机密我不可能告诉你。” roger处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说:“沈锐意是从上次你被诬陷藏毒那件事,开始怀疑童七歌的,所以我非常后悔同意了童七歌的提议,那一次针对你的行动是非常鲁莽的。虽然海洛因不是童七歌放进你包里的,但是知道你那天出行的,只有童七歌。沈锐意做事很严谨,在大概跟他学法律出身有关系。这样的漏洞,他不可能抓不住的。” “如果他对童七歌先进行一番调查,再采取行动,我们也能觉察出童七歌有危险。可是他没有做任何调查,他直接试探。他那天留在童七歌的家里,装作喝多了酒,透露出他要进行一笔数额巨大的毒品交易。我们通过监听得到消息后,前往他口中所说的交易地点做过摸底,发现在那几天,那栋山中别墅的确戒备很严。而且每天半夜里,都有人开着车进到别墅里,从车上卸下几只大箱子,搬进别墅内。” “我们想要捉到毒品交易的买家,将买卖双方一网打尽,于是就耐心地等到交易当天再行动。谁知在那之前,童七歌突然汇报说,沈锐意要带她去欧洲,处理欧洲几笔业务上的事。” “我当时也有疑问,我觉得既然是交易量罕有一次毒品买卖,沈锐意不留下来亲自操作,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去欧洲呢?童七歌却说,那样的交易,对沈锐意来说不算什么,dk联盟在华盛顿有严密的组织系统,他不在,交易照样进行。” “我再一次听信了童七歌的话,因为我相信,她比我了解沈锐意。可是到最后,我们全都栽了,她连性命都搭了进去。沈锐意一箭双雕,他戏耍了那些曾经拿了dk联盟的钱,却不给他办事的国会议员,也戏耍了我们fbi。那天fbi带人冲进别墅的那一刻,他就断定了童七歌是我的人,于是他就在欧洲把童七歌杀害了......” roger处长讲的这番话,后半部分梅琳已经知道了。她不知道是前边那一部分,原来从她被陷害藏毒的那件事上,沈锐意就怀疑童七歌了,原来他连调查都没有做,只通过一次行动,既是试探也是解决! 她听完后,手指轻轻划着咖啡杯的杯沿,沉默不语。 roger见她不说话,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样一个狡诈恶毒的黑道人物,难道我们还能看着他继续嚣张,为害社会吗?难道我们不应该齐心协力铲除他吗?你怎么还能暗中帮他为恶?” “我帮他?这话从何说起?”梅琳想,他该提起韩醒龙的事了。 果然,roger处长灰蓝的眼睛里冒着恼火,咬牙对梅琳说:“别以为有人在酒店那边销毁了证据,我就没有办法查到那件事的真相。你不知道吧?我前天亲自飞去加拿大,虽然韩醒龙不愿意见到我,他以为躲回加拿大就没事了。我自有办法,我要见他,他就一定要出现。虽然被两个女人骗到酒店客房,然后被女人绑架,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但是我答应他,只要他肯说出失踪的真相,我就不计较他出卖我的那件事,于是他承认了......” roger处长说到这里,故意顿住,得意地看着梅琳。 他直接去见了当事人,梅琳想要抵赖都没有机会了。她微微紧张,捧起咖啡杯来,喝着咖啡,眼神到处乱飘。当她看向roger的身后时,她一眼瞄在一座之隔的另一个位子上,一只手从卡座靠背上伸出来,在半空里扬了扬,又收了回去。 梅琳认出来,那是杨皓明的手。 她心神稍安,对roger处长说:“我不是在为fbi做事,所以我本来没有义务把这件事向你汇报。但是既然你已经调查过了,我也愿意解释一下我的初衷。我在沈锐意身边几个月了,工作毫无进展。就像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他在外面做的事,从来不会回家告诉我。我一直觉得,是我没有真正取得他的信任,所以我想为他做些事,以博取他的好感与信任。韩醒龙并非善类,我绑架他,也是他绺由自取,我并没有取他性命,所以我希望roger处长能理解我的行为。” roger处长浅浅一笑,这是今晚他第一次露出一个笑容,梅琳却觉得,前面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铺垫,他真正要说的话,从现在才开始。 “宋探员。”roger处长微微向前探身,小声与梅琳说话,“既然你这样解释有关绑架韩醒龙的事,我表示理解。我可以不追究这宗绑架案,但是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梅琳蹙起眉来,警惕地看着roger处长。 roger处长又往前凑了凑,说:“沈锐意杀了我的人,还算计了我两次,让我在最近频频出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我不想等什么证据齐备,沈锐意做事太小心,很难抓到他的证据。我想这几天就把他弄进牢里去,这件事就需要你帮忙了!” “你想怎么样?”梅琳心中暗暗鄙视眼前这位fbi长官: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都掩饰不住他的私心。什么社会清明,什么公平正义,最后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己之愤,他要报复被沈锐意算计的仇恨。 roger处长将声音压得更低,整个上半身都趴伏到了咖啡桌上,小声说:“我要你在沈锐意出行的车子里藏一包毒品,重量大到足以让他进监狱里呆个十年八年!放好后,你给我消息,我会在路上拦下他的车搜查......” “又是这一招?”梅琳简直哭笑不得,“roger处长,你们fbi的人只会陷害藏毒这一招吗?在我身上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你还想试?” “有时候重复用招也会有出奇不意的效果,如果我让别人去做,也许会失败。但是你去做,这件事就一定能成。”roger很有把握的样子。 成与不成,梅琳都不可能帮助他陷害沈锐意,她拒绝:“对不起,我弄不到那么大量的毒品,我虽然在沈锐意身边,但是他从来没有让我接触过毒品。” “毒品我负责弄到,你需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品放进他的车里,然后给我打一个电话,ok?”roger处长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 梅琳继续拒绝:“这么大的行动,我要通知我的长官,我不能擅做主张。如果我把沈锐意弄进监狱里去了,我的行动就要中止了,前面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样的事,于我们的行动不利,我的长官一定不会批准。” roger冷了脸,慢慢地退回身,靠在后面,说:“宋探员,我叫你来,可不是与你商量的意思。我不知道你们的行动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要沈锐意坐牢!我要让他一辈子呆在牢里,到死也别想出来!我找上你,并且把我的计划全盘托给你,自然是把握会让你答应......” 真心思慢慢地暴露了出来,真面目也随之显现了出来。 梅琳几乎可以猜得到,他接下来一定是想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就以绑架罪逮捕你。 或者他会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就向沈锐意揭发你的真实身份。 此时此刻,眼前这位恶狠狠的白人老头儿并不是什么fbi长官,他只是一头被激怒了的公牛,他一心只想把那个拿着红布挑逗他的击倒,其他的事他一概没有顾忌。 如果不是因为梅琳绑架了韩醒龙,也许这一刻她会含糊地答应下来,敷衍住这个愤怒的老家伙,回去后通过长官与fbi沟通,这件事也能得到解决。 可是现在她有把柄在roger的手里,她绑架韩醒龙的事,一定不能让马兆斌知道。她可以在roger面前信口开河,说什么为了博取沈锐意的信任。但是在她的长官面前,这种荒唐的理由是混不过关的。 如果马兆斌知道了她绑架韩醒龙的事,他会立即召她回去,在“家里”等待她的,将是非常严厉的处分。 她面对着roger威胁的目光,心念飞快地转动。roger十拿九稳,也不太着急,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roger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对梅琳说:“我接个电话,这个时间给你用来考虑,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得到你的肯定答复。” 他拿着电话,离开了座位,走出了咖啡馆,站在门口,一边透过玻璃望着她,一边接听电话。 梅琳往前面那个座位上望了一眼,发现杨皓明已经不在了。即便他在,她现在也不能找他商量,因为roger的小眼睛正盯着她呢,一刻也不肯放过她。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杨皓明打一个电话,一个穿白色制服的男服务生站在她的面前,客气地一弯腰:“小姐,要不要用些点心?” 梅琳一抬头,就看见服务生的白色圆帽之下,是杨皓明那张英俊的脸。她来不及问他什么时候离的座位,怎么弄来的这身衣服。她接过点心目录,一边看着,一边低声说:“他威胁我,要我往沈锐意的车里藏毒。” 杨皓明淡定地指着目录上的点心:“我们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非常好吃,小姐要不要来一份儿?” 他说话的功夫,梅琳就听到他的手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她抬眼一看,发现他手上那枚骷髅银戒居然启开了。他在收回那一本目录的时候,手顺势一倾,她就看到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落进了roger处长的咖啡杯里。 梅琳来不及问那是什么,就看到roger已经接完了电话,推开门走了进来。 “答应他。”杨皓明只说了这三个字,就收了目录,一转身离开了梅琳的座位。 roger回到座位后,满面怒容,几乎没有关注那个突然走过来的服务生。他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将咖啡杯往碟子里一丢,气道:“沈锐意欺人太甚!这次我如果不拿下他,我就白在fbi干了几十年!” “出什么事了?”梅琳眼看着他喝下了那杯被杨皓明加了料的咖啡,心尖儿都颤了颤。 “我昨天才从加拿大回来,刚才他就让人把电话打到了韩醒龙那里。他威胁韩醒龙,说如果韩醒龙敢再与我合作,他就会彻底将黑龙会从美国驱逐出去,他简直不把我们fbi放在眼里!”roger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 梅琳打量着他,发现他说话中气十足,一杯咖啡喝下去,也没有什么变化。 她在猜测着那一通电话是不是杨皓明搞的鬼,见roger处长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说:“好吧,我考虑过了,我答应你。” “你答应?”梅琳答应得太痛快了,有职业多疑症的roger反而不太放心了。 “是呀,把他弄进去,我结束任务回家!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梅琳也学他,一口饮尽杯里的咖啡,将杯子丢回碟里。 roger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相信你,我不怕你反悔,你看到童七歌的下场了,如果被沈锐意知道你也是卧底,想必你不会有命回到中国去的。” “是,童七歌死后,最近我的压力很大。”梅琳感慨一句。 roger处长点头:“你知道危险就好,我回去安排一下,然后再与你联络,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吧,我有公事,要先走了。” “我也不方便在外面逗留太久,所以我也要回去了。” roger叫来服务生,结了咖啡钱,先离开座位,直出了咖啡馆。梅琳随即站起身,目光在咖啡馆里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杨皓明。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四处张望着。一直出了咖啡馆的门,发现杨皓明的车已经开出了停车场,停在了路边上。 她站在咖啡馆的门口,眼看着roger上了车,开走了。她跑向路边,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你给他喝了什么?” 杨皓明发动了车子,追着roger的车子离开的方向,边开车边回梅琳的话:“他今天约你出来,用那个绑架案子威胁你,他就已经不是什么fbi的长官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有得选择吗?如果你不答应为他做事,他会放过你吗?” 梅琳沉默,看着杨皓明尾随上了roger的车子,她又问了一句:“刚才那个电话是你安排的?” “是。”杨皓明点头。 “你给韩醒龙打电话?”梅琳觉得他的行动真是太神速了,那么快就能联系上韩醒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杨皓明摇头:“我有一个朋友在加拿大,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我向他大概描述了一下韩醒龙的声音特征,又教给他怎么说,然后他就冒充韩醒龙给roger打了一个电话。roger与韩醒龙也没有多熟悉,以他眼下的心境,接到那样的电话,他生气还来不及呢,要他细辨真假,那应该是他回去以后的事。不过......我恐怕他回不到办公室了。” “你戒指里藏是什么?”梅琳又问了一遍。 这次,杨皓明回答了她:“一种精神亢奋剂。” “他喝下去了,会怎么样?” “极度兴奋,出现幻觉,行为失控。”杨皓明答道。 这个时候,前面roger的车子在路边停下了,roger从车子里走了出来,进了路边的一家小超商。杨皓明赶紧停了车,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盯着小超商的门口。 大约五分钟后,roger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瓶水、一包烟,又上了车,继续往前开。 梅琳说:“大概需要多久才会发作?” “半个小时。”杨皓明答。 “我可不可以不要亲眼看到他失控的下场?”恐怕又是一条人命,梅琳心里非常沉重。 杨皓明只瞄了她一眼,就说:“不行!我们必须要亲自确认结果!” 杨皓明开着车,一路跟随着roger。而roger好像并没有要回办公室,他的车出了华盛顿市区,开上了一条高速公路。 “他要去哪里?”梅琳看着高速公路上呼啸急驶的车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知道,我们跟着就是......”杨皓明紧锁眉头,观察着高速公路上的车况。 就在这个时候,roger的车子突然像喝多了的醉汉,在高速公路的正中央晃了晃,吓得旁边几辆车急闪,有人开车窗骂他,roger的车朝着骂他的那个人斜冲过去,吓得那人急忙关上车窗,加速逃到前面去了。 roger的车没有撞上前面那辆车,以飞快的速度冲向隔离带。 梅琳在后面看得清楚,咬紧嘴唇,希望那辆车在撞上隔离带之后,能够停下来。谁知失控的车子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撞上了隔离带之后,车身一下子飞了起来,在半空里越过隔离带,冲到了反向车道上。 一辆迎面而来的重型卡车刹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斜旁里飞出来这辆轿力撞了上来。重卡被撞得歪了歪,朝一旁侧翻过去。而roger的车却被重卡撞飞,甩出去几十米远。重重地落地后,车子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翻了。 反向车道上正常高速行驶的车子,刚刚躲过了侧翻的重型卡车,就看到前面横空出现一辆车摔在那里,四轮朝天翻过去。几辆车同时急刹,却还是一连串撞了上去。 roger的车子再一次被撞上,这次倒是没有飞,在路面上翻滚着,车里开始冒烟。 撞他的几辆车已经停下来,车上的人纷纷开车门跑下来。有人想冲到前面去救roger,可是被拉住了。那种程度的碰撞和翻滚,车子又冒了烟,想必油箱也该漏了,上前施救是很危险的。 离得近的车子,能开得起来的,都纷纷加速逃避,开不走的,车里的人弃车而逃。 十几秒之内,roger的车就着了火,又过了十几秒,只听“嘭”的一声巨响,roger的车爆炸了...... 这一段路上的所有车辆都停了下来,杨皓明的车夹在车流中,也停了下来。梅琳落下车窗,看着反向车道上冲上天的火光,脸色瞬间刷白。 杨皓明留意到她的反应,探过身去握她的手。 梅琳甩开他,关上车窗,将头用力抵在车窗上,痛苦地闭着眼睛。 谁说杀人的事多几次就习惯了?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办法淡然面对?不远处那个在爆炸中丧生的人,他可是fbi的长官!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不是从她冲动地找上韩醒龙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偏离了轨道,而现在她越偏越远,已经找不到正途在哪里了? 警车很快就赶来了,警察开始疏导交通。 堵塞的车流开始移动,杨皓明驾着车,跟随着前面的车子慢慢前移。车行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行驶。开出去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速,调转方向,回开华盛顿。 回到华盛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梅琳一路上闭着眼睛,不发一言。杨皓明几次想打破沉默,转头看着她木然沉重的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毕竟与他们这些人不同,她年纪轻,初出茅庐,恐怕心里还揣着一个美丽善良的梦想。黑道险恶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当她真正面对的时候,内心里所承受的那种冲击和震撼,他能体会得到。 快到家的时候,梅琳猛然抬头,摁住他的手:“停车!停车!” 杨皓明急忙把车停在路边,问她:“怎么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进那个家门,你让我冷静一会儿!”梅琳捂着胸口,仰倒在车座上。 “要不然......我带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吧。”杨皓明看她这个样子,非常担心。 梅琳摆手:“不用!就给我十分钟,让我收拾一下心情!我不想神情狼狈地走进家门。” “那好吧。”杨皓明答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梅琳将自己缩进座位里,合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唱着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的那支催眠曲:“风儿轻,月儿明......”她极力想象奶奶那轻缓舒柔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杨皓明安静地坐在一旁,扭头看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 大概五分钟刚过,“嘭嘭”两声响,杨皓明听到他这一侧的车窗被敲响了。他扭头一看,就见沈锐意站在车门外,手搭在车顶上,正冷着脸看他。 见他望过来,沈锐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车门。 杨皓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打开,沈锐意伸进一只手来,薅住了杨皓明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他拖了出去。 第169章 第169章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沈锐意与朋友打完高尔夫球。在晚餐聚会之前,他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也没有什么事,他只是觉得应该在这个时候听听梅琳的声音,让她好好吃饭,他会很快回家。 是家里的女佣接的电话,告诉他:“琳小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她干什么去了?”前一阵子她闹失踪,给沈锐意留下心理阴影,一听她不在家,心里就不安稳。 “她说要出去购物,稍晚一点儿会回来。”女佣回答。 “有人跟着吗?”沈锐意问。 女佣犹豫了一下,答:“是杨先生陪琳小姐一起出去的。” 如同一颗小石子“啵”地投入平静的湖面,沈锐意虽然不必担心梅琳的安全了,但是他却更加不安了。 从他二十岁上大学的第一天遇到杨皓明起,到现在已经将近九年时间了,他们共同走过了青葱岁月,也共同经历了江湖险恶,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兄弟,他们彼此这间太了解对方了。 这些年,杨皓明纵然流连于女人床第之间,却从来没有正儿巴经地谈过恋爱。 沈锐意曾经取笑他:“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杨皓明玩笑着回他:“如果等到五十岁的时候,我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我就考虑接受你。” “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天仙吗?”沈锐意问。 杨皓明便揶揄道:“天仙?还是算了吧!你倒是娶了一个天仙,结果如何?我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适合了,心动了,就可以了......” 沈锐意一直在好奇中期待着,想看到能令自己的好兄弟心动的那个女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终于出现了,却是他的女人。 他们可真不愧是多年相处,心有默契的好兄弟,看女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是的,杨皓明喜欢梅琳,沈锐意看出来了。他们太熟悉了,无论杨皓明怎么样努力在他面前掩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他了解到杨皓明对梅琳的心思。 前几天在英国,他在梅琳的餐桌上看到了三杯咖啡,他立刻就想到了杨皓明。 他让人马上去查,果然查到杨皓明那几天有出现在丽姨家附近。他很恼火,但是他忍住了。他没有去责备梅琳,他的女人有没有三心二意,他还是能把握得准的。 他很乐观地猜测,是杨皓明自己跟着梅琳去了南安普敦。而梅琳之所以不告诉他,只是不想在他们兄弟之间挑起纷争。 他愿意相信,他的兄弟不会觊觎他的女人,而他的女人也不会背叛他。 于是三杯咖啡的事,他再也没有提过。 可是今天,女佣在电话里告诉他,杨皓明陪着梅琳去购物了,他立即便想起来,上午的时候杨皓明突然说自己胃疼的老毛病犯了,在房间里一直躺到他离开家。 他很想说服自己相信,杨皓明是真的胃疼了,后来又真的好了,所以才能陪着梅琳出行。 晚餐期间,几位朋友推杯换盏的时候,他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他突然推开椅子,站起身道歉:“各位,我有点儿急事,我先走了。” 他驱车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六点了,梅琳还没有回来。 他拿起电话,想一想,又放下了。 他端着一杯咖啡,出门坐在台阶,望着大门。他倒要等等看,那两个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里来。 可他真的不擅等待,坐在台阶上,每一秒钟都仿佛被拉长为了一分钟。大约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坐不住了,将咖啡杯把台阶上一丢,站起身,走出大门,沿着大路往前走。 到了路口的时候,他只是不经意地转头一瞥,就看到了杨皓明的车子。 车停在路边,已经熄了火,车灯也没有开。他慢慢走过去,渐渐靠近,他看清了车里的状况。 梅琳好像极不舒服,窝在车座里,闭着眼睛。而杨皓明就坐在旁边,扭头一直看着她。 沈锐意很想知道,梅琳是怎么了?到底有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赶紧回家,而是要停留在这个离家只有几分钟路程的地方。可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站在车子旁边,他看清楚了杨皓明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沈锐意读懂了其中最重要的那一种:爱恋! 那一瞬间,沈锐意想起在白沙岛上,杨皓明曾半真半假地对他说:“如果哪一天你不要她了,你告诉我一声,我追求她......” 他还想起了丽姨家餐桌上那三杯咖啡,想起了杨皓明今天上午捂着胃装痛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被身边最信任的人欺骗和背叛了,他很愤怒。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杨皓明转头看过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杨皓明脸上的惊慌。 车门一开,沈锐意等不及他走下车来,伸手探进车子里,薅住了他的衣领子,一下子把他拽了出来,用力将他摁到了前车盖上,挥拳朝着他的脸上砸了下去。 杨皓明脸上挨了一下子,双手扳住沈锐意的肩膀,往旁边一掀,将沈锐意掀翻在地。他随即扑上去,举拳要打。 正在这个时候,梅琳已经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了两个男人的身边。见杨皓明要打沈锐意,她冲上去抓住了杨皓明的手腕:“别打了!” 杨皓明被她制住手腕,这一拳没有落下。沈锐意趁这个机会,抬脚踢在杨皓明的肚子上,将他踹出去好远,跌坐在那里,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梅琳一见杨皓明挨了打,心里别提多愧疚了。今天这事根本怪不得杨皓明,是她求他帮忙解决roger处长的事,如果沈锐意有误会有火气,都应该找她才对。 她见沈锐意又要扑过去揍杨皓明,一横身挡在他的面前:“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 沈锐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抬手就把她掀到一边儿去了。她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了,再转头看时,两个男人已经滚在了一起。 没有招式,他们就像两个狗熊一样抱在一起,互相撕扭,互相殴打。 也没有言语,连一句责骂都没有,两个都清楚他们在为了什么打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打就是了。 两个人的7;150838099433546脸上都见了血,梅琳吓坏了。她跑过去,拼命想要把两个人扯开,却一次一次被他们两撞翻在地。 她怒了,站起身来,朝着两个男人大喊:“你们打!今晚不打死一个就别住手!我眼不见为净!我走!沈锐意你别来找我!” 说完,她真的转身大步离开了! 身后扭打的声音消失了,随即传来沈锐意的一声大吼:“站住!你敢再走一步试试!” 他已经是发了怒的狮子,梅琳不想再招惹他,真的站住了。她转回身,看到两个男人并排坐在地上,朝着她这个方向张望。 她摊手:“不打了?都不打了吗?不打就都回家!”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互相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沈锐意先站起身来,也不理梅琳,自顾朝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给杨皓明丢下一句话:“皓明,你搬出去住吧!” 他走远了,梅琳跑过去扶杨皓明:“对不起,害你被沈锐意误会,打伤哪里没有?” 杨皓明站起身来,抬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笑着说:“也不算是误会,所以挨打也不冤枉......再说了,他也挨了我几下子,算扯平了。” 梅琳不想接他这句话,就说:“你别听他的,我回去跟他解释,你不用搬出去的,搬走了你住哪儿呀?” 杨皓明摇头:“搬吧,早晚都要搬的。以前我住在他家里,是为了做事方便。现在必须要搬了......你不用担心我的住处问题,你不会以为我一穷二白,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吧?我还没穷到买不起房子的地步,呵呵......” 说着话,他们两个上了车。梅琳坐进驾驶位,将车子开回了家。 进了家门之后,杨皓明直接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衣物。梅琳站在他的门口,怀着歉疚的心情,看着他将衣物塞进一个行李箱里:“他气头上说的话,你真不必放在心上,你还是别走了,等明天他气消了,再叫你回来,你来来回回地搬,多麻烦。” 杨皓明只是摇头笑,手下并不停。收拾好后,他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梅琳送他到车旁,上车之前,他回头说:“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还是会随传随到。” “别说这种话,你们是兄弟,你们还是要一起做事的,这个门儿你还是要进的,我们会经常见面。” 梅琳站在大门口,看着杨皓明上了车,离开了。 她没有马上回家,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对面的那一盏路灯,静静地出神。 直到身上凉了,她打了一个哆嗦,才站起身来,转身准备进家门。 不经意一抬头,她看到沈锐意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口。大概是看见她望过去了,他的身影一闪,就从窗口消失了。 她一步一步地往家门走去,每一步都很沉重。她不知道会面对他怎样的质疑与责问,以她现在的情绪,她没有把握做到不露痕迹地将这件事应对过去。 如果她可以选择,她现在很想逃离。 她很想抛下职责,抛下信念,逃回到过去的时光里去。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这个叫沈锐意的男人。 思想可以飞得很远,但是身体却没有办法飞离当下,这大概是人活着诸多的无奈事之一。 梅琳不能逃,她没得选择。她推门进家,温暖的灯光照不进她的心里。她搭着楼梯扶手,慢慢地拾梯而上。 走到卧室的门前,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推门。一下竟没有推开,她又推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动...... 他竟把卧室的门锁上了! 梅琳讶然地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房门,脚底动了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了。而且......她好累,不想走,也走不动了...... 她转了一个身,背倚着紧锁的房门,缓缓地溜坐下去。她抱着膝,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刚一闭眼睛,眼前立即浮现出roger处长的车子飞在半空里、摔下去、爆炸那一连串的镜头。 她马上睁开眼睛,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把自己打得直晕,那些场面才消失了。 墙上的壁灯安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一门之隔,背后的屋子里一点儿响动也没有,也许他已经躺下了,今晚他不想见到她。 梅琳想,自己要不要先去客房睡一晚?明天再找他解释? 念头在动,身体却不想动。她倚门而坐,数着地毯上的花纹,一圈两圈......渐渐的,那些几何花纹在她的眼前模糊起来,她头一歪,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门突然开了。 睡梦中的梅琳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后仰倒,上半身就摔进了卧室里。 后脑勺摔在地毯上,梅琳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沈锐意手扶着门,惊讶地俯视着她。 这个角度看他,他真是太高了哦。 沈锐意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即抬起头,迈步走了进去。他以为她会爬起来,跟他进屋去。可是他站在床边,发觉身后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回头一看,见梅琳侧躺在门口的地毯上,抱着自己的肩膀,缩着腿,竟又睡过去了! 沈锐意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是猪啊!她竟然在门口也能睡着!他坐在床沿上,盯着卧房的门看了整整两个小时,身体都坐僵了,眼睛都看酸了,她倒睡得挺安稳! 摔在地毯上,她就睡在地毯上!她这不是耍赖吗? 明明是她错了!杨皓明都追到英国去了,她会不知道那个男人喜欢她?她不但帮他隐瞒行踪,在他们两个打起来的时候,她竟然跑过去帮他!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犯错了吗?他往家里走的时候,她不是应该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回来吗? 她竟然留在那里,扶那个男人起来,还跟那个男人一起回家,看着那个男人收拾行李箱,送他出门! 她是不是以为他沈锐意是好脾气的?她是不是以为他平时惯着她,她就可以任意胡为? 他今天要是不给她一点儿教训!她就不会长记性! 可是要怎么教训她?走过去踹她两脚?抓过来打她一顿?看她蜷缩在地毯上的无赖样子,他怎么也狠不下心。 沈锐意瞪着地毯上的梅琳,内心里纠结来纠结去。他以为她既然已经摔醒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再睡过去?她一定是在装睡,等他过去抱她。 他就坐回床沿上,看着她,就不走过去,想看她到底要躺多久,才能自己爬起来。 他怀着恨,咬着牙,盯着梅琳看了好一会儿。地毯上的梅琳翻了一身,朝向另一边,使劲地缩了缩身子,又不动了。 他终于耗不过她了,站起身来,又走回到门口,蹲下身看她。她的呼吸很均匀,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的节奏翕张着。大概是因为睡姿不舒适,她竟发出微微的鼾声! 她不是在装睡,她是真睡着了! 沈锐意彻底崩溃,简直哭笑不得,恨不能马上打开窗子,将她从窗户丢出去,让她到院子里的草坪上睡去。 他盘腿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睡颜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将她从地毯上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将她放到了床上。 他掀起被子,将她塞进了被子里。一进暖和被窝里,她蜷缩的身体立即打开了,还把手臂往他这个方向搭了搭,没有搭到人,就抱住了枕头,继续睡了。 活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不管多么强大,总会遇上另一个专门克他的人。 沈锐意觉得,梅琳就是他的小克星。 今晚他本来满腔怒火,仅仅与杨皓明打一架,根本就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他打定主意要冷落她一下教训她一下。可是结果如何?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坐卧难安,还是主动去打开了门。她耍赖睡在门口,他还是要把她抱回到床上去。 他也不知道该恨她还是该恨自己,就想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扒光她的衣服,狠狠地蹂躏她一顿。 他脱下衣服,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刚伸手摸到她的衣扣,她立即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使劲往他的胸前偎了偎。 “你是不是没睡?你别装啊!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沈锐意拍了拍她。 “恩?”梅琳被他拍醒,动了一下,声音粘粘的,“什么?你说吧......” “我警告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单独跟别的男人一起出去!听到没有?” 没有应答。 “还有......你又不傻,别的男人喜欢你,你会不知道吗?既然知道了,就要离他远一点儿,别去招惹人家,误人误己!听到没有?” 还是没有应答。 “还有......我跟别的男人打架,不论谁对谁错,你都要向着我,你是我的女人!你懂不懂?” 根本就没有回应! 沈锐意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梅琳。她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已经睡得很安稳了。 这样的女人,除了牵就她,还能拿她怎么办? 沈锐意给她脱了外衣,关了灯,躺了下去。她像一只贪暖的猫咪,在黑暗里使劲地往他怀里钻。他抱着她,心里宽慰自己:反正想说的话都说了,心里舒服多了。跟她生气又伤心又伤神,这样抱着她,才觉得心绪安稳......算了!原谅她了! 第二天,沈锐意早起后,进浴室洗澡。他站在水流下面,正往头发上抹洗发露,腰突然被人抱住了,紧接着,一个光溜溜的身体就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转头,就看到梅琳的脑袋从他的后背上探过来,眨着眼睛,望着他:“我昨天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沈锐意早就消了气,不过见她这样,还是想再吓唬她一下。他瞪起眼睛:“你还知道错啊?你要是再这样任性,我就把你送回白沙岛去!让你几个月也见不到我一面!” 梅琳干笑了两声,殷勤地给他擦背:“我都认错了,你也不能太小气,是不是?我要是几个月见不到你,你也几个月见不到我啊!你不想我啊?” 沈锐意绷不住,乐了,回头捧起她的脸,狠狠地亲上她的嘴唇。 梅琳推开他,苦着脸往外吐口水:“哎呀!都是洗发露的味道!被你害死了!” 沈锐意开心地大笑。 打翻醋坛子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两个人连隔夜的仇都没有存住,很快就和好了。唯一的变化,就是杨皓明从这个家里搬了出去,住进了他自己的房子。 两个人洗了澡,下了楼,早餐还没有好。沈锐意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开了电视,看早间的新闻。 梅琳很担心roger处长出事的消息上了早间的新闻,怕什么来什么,在播出了几条政治新闻后,电视画面上突然出现了roger处长的照片。 新闻主播是这样报道的: 昨晚,在华盛顿通往马里兰州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事故,一辆车牌号为xxxx的吉普车突然失控,冲破隔离带,撞到了反向行驶车道上,与几辆车发生一连串的碰撞之后,起火爆炸,吉普车的车主当场死亡。据查,死者系fbi社会犯罪调查处的roger处长,尸检结果显示,死者因吸食过量的兴奋剂,导致行为失控,酿成惨剧...... 新闻播报到这里的时候,梅琳看着沈锐意,发现他皱紧了眉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她很紧张,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把roger的死联系到她和杨皓明的身上。 就听电视里继续播报:为调查死者死亡的真相,警方于今日凌晨搜查了roger处长的住处及其办公室,从其办公室的抽屉里搜出一包毒品,重达一公斤。据此,警方初步推断,roger处长生前有吸毒的恶习,昨天他吸毒过量后,驾车出行,才造成事故...... 新闻播到这里,沈锐意皱紧的眉头松开了。他指了指电视上roger处长的遗像,对梅琳说:“你看,这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执法者,每天公众面前叫嚣着打击犯罪,保护社会,暗地里,他们就是这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梅琳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十分愧疚。只有她知道,roger处长抽屉里的那一包毒品,一定是为了陷害沈锐意而准备的。谁知阴差阳错,诬陷别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死后也背上了一个瘾君子伪君子的骂名。 无论如何,事态平息了,她不必再受roger处长的威胁了。 她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三天之后,她例行向马兆斌汇报工作,在华盛顿街头的公用电话亭里,她拨通了马兆斌的电话。 她刚刚开口“喂”了一声,就听到马兆斌火冒三丈的吼过来:“宋嘉琪!我要求你马上归队!” 梅琳一愣:“长官,出什么事了?” “你不向长官请示,在华盛顿绑架黑龙会韩醒龙!而且我有理由怀疑,roger处长的死与你有关!我认为你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卧底,所以我要求你马上归队!”马兆斌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显然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如果方便主动联络,他早给梅琳打电话了。 梅琳心一沉:完了!绑架韩醒龙的事还是被马兆斌知道了! 她飞快地思索着应对策略,就听马兆斌在那头说:“你怎么不回答?你是不是想说,你绑架韩醒龙只是为了博取沈锐意的信任?宋嘉琪!你是我亲手送出去的人!你那点儿把戏在我面前都不好用!当时的状况,沈锐意并没有处在危险之中!只是黑龙会扫荡了dk联盟的几个场子!你做为一个警察,这种事轮得上你着急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梅琳深吸一口气,说道:“长官,这件事我道歉,我并不是为了博取沈锐意的信任,我只是想帮我师傅一把,她的儿子被人算计了,她很着急......” “你少来!你别以为搬出丁昕兰了,我就会原谅你了!绑架韩醒龙的事你已经大错特错了!你还不知悔改!竟然去封roger处长的口!你连fbi的人都敢动了!你无法无天了!”马兆斌气得拍桌子,“啪啪”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进了梅琳的耳朵里。 梅琳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不能承认roger的事是她干的。 “长官,华盛顿警方对roger的死已经做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他生前吸毒成瘾,那一天吸毒过量,驾车途中行为失控!你既然已经知道了roger处长的死讯,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个警方最后的结论,你凭什么怀疑roger的死与我有关?证据在哪里?”梅琳咬紧牙关不承认。 马兆斌在电话那头冷冷地哼了一声:“证据?如果我拥有在美国境内执法调查的权力,我一定会去查个清楚,拿出你所要的证据!可惜我没有那个权力!不过我不需要确切的证据,我只要有怀疑就足够了。roger处长上午的时候才把绑架韩醒龙的案子传真给我,下午他就死了,你能说这是巧合?宋嘉琪!你已经不受控制了!我必须要召你归队!你准备一下吧!” 梅琳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往无底深渊里坠落,脑子里嗡嗡响,头上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想当初她从“家里”出发,踏上这条险恶的卧底道路时,她曾经想过,如果她能很快地完全任务,胜利归队,那该多好啊! 现在,“归队”对她来说,成了一个可怕的字眼! 且不说她现在归队后,会接受怎样的调查和处分。只单单想到她要与沈锐意分离,从此后黑白两道,永不相见,她就觉得心在揪痛。 她将头抵在电话亭的玻璃上,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说:“长官,你应该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非常不容易。你也应该知道,沈锐意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我突然失踪,他一定有办法查到我的去向,找到我。” “你怕他?”马兆斌冷冷地问。 梅琳恼火:“长官!如果被他找到我,我的下场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他不久前才解决掉了童七歌!你是打算置我于那种危险的境地,你弃之不理吗?” 马兆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放心,我的人只有我能处治。七天后,你再与我联络,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好撤退的计划!” 马兆斌语气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已经不信任梅琳了,根本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梅琳放下电话后,脑子里一片空白。突发的状况,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离开沈锐意的日子会这么快到来。 她几乎可以猜测到,所谓的撤退计划,无非就是制造一场事故,或掉进海里或制造火灾,让沈锐意以为她死了,以后都不会再找她。 而她从事故中脱逃之后,回到家里,恢复她原本的身份,再也不能去找他。这无关感情,这是她必须要遵守的纪律! 从电话亭里走出来的时候,梅琳脚步悬浮,精神恍恍惚惚。人行道上人流如潮,脚步匆匆。她夹杂在人群中,像一缕烟,摇摇摆摆,风一吹就会散掉的样子。 要走了吗?真的要走了吗?就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为什么她如此心痛,好像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一样? 两个少年在人行道上追逐嬉戏,不小心撞在了梅琳的身上。梅琳像是完全没有承受力,往前一扑,就摔在了地上。手掌蹭破了,火辣辣地痛,这令她清醒了不少。 她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拿出手机,拨通了杨皓明的电话。 “喂?”杨皓明接起电话。 “川.....明哥,你有时间吗?可以出来见一面吗?”梅琳觉得自己很孤单,她不知道还能向谁寻求帮助,她想到了杨皓明。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杨皓明听出她声音不对,急忙问她。 “我在......”梅琳往四周望了望,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杨皓明见她讲不出位置,就说:“你马上拦一辆出租车,到现代艺术博物馆,我在一楼的咖啡厅等你。” “好的......”梅琳收了电话,眯了眯眼睛,走到出租车乘降站,上了一辆出租车,“现代艺术博物馆。”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将她载到了现代艺术博物馆。她付了车钱,下了车,进了博物馆的大门。 高敞明亮的大厅,令她一阵迷眩,找不准方向的感觉。自从她从马兆斌口中听到了“归队”那两个字,她就一直有这种找不准方向的迷失感。 她茫然地四下里望了望,看到了东侧那一扇咖啡馆的彩色玻璃门。她朝着那扇玻璃门走过去,她的心里那么沉重,可是脚步却一直在飘,好像身体没有了重量。 不等她走到门口,杨皓明已经从门里迎了出来。他刚才从窗子外面看到她,她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像是失了魂一样。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杨皓明扶了她一把,她立即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我......我......”梅琳支吾了两句。 “进去说。”杨皓明扶着她,进了咖啡馆,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来。 他给她点了一杯咖啡,然后看着她:“你怎么像丢了魂儿一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梅琳像是溺了水的人,看着杨皓明的脸,大口地喘息着,却说不出话来。 刚才站在大街上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太阳那么毒辣,而她像是一个泡沫,随时都会在那样的大太阳底下蒸发掉,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需要找到存在感,她需要一点儿力量,除了杨皓明,她找不到第二个人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能相见倾诉的。 可是当她真正看见了杨皓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尽管杨皓明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她却没有办法真正向他挑明了说:“明哥,我是卧底,我行为不当,被长官召回,我要归队了......” 所以的话都堵在她的胸口,她快窒息了。她大口地呼吸,眼泪就随着她呼吸的节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杨皓明吓了一跳,抽出纸巾递给她,问:“是锐意哥欺负你了吗?” 梅琳摇头,哭得越发凶狠了。 咖啡送来了,梅琳端起咖啡杯,猛地灌下去一大口。又烫又呛,她剧烈地咳嗽,脸上涕泪纵横。 杨皓明见她这样,也不逼着她说话了。他只默默地给她递纸巾,看着她哭了一气又一气,她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越哭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了。 半个小时后,她总算是停住了。哭得太凶狠,她的头很痛。她扶着额头趴在桌子上,对杨皓明说:“我也不知道找你干什么,大概就是想在你面前哭一场吧。” 杨皓明听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便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你先喝点儿水。” 梅琳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推到一边,继续趴着。 杨皓明看着她,思索了一下,说:“我想我猜得到出什么事了,你要走了,是吗?” 梅琳“腾”地直起身来,瞪着杨皓明:“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认得我吗?我是杨皓明呀!”杨皓明淡然应道。 “你......了解我多少?”梅琳谨慎地问。 “大概就那些,也没有多少。”杨皓明含糊地答。 梅琳打量他一会儿,端起水杯来,一口喝掉半杯水。然后,她鼓足勇气,问他:“你是......卧底?” “不是。”杨皓明答得很快。 “那你是......奸细?”她又问。 “我有那么卑鄙吗?”杨皓明摸了摸下巴,自嘲地笑了。 梅琳盯着他的脸,将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她分析琢磨了一番,看不出他有说谎的迹象。于是她糊涂了:“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保护你呀!我说过了,你不相信。”杨皓明耸了耸肩。 他的表情很真诚的样子,但梅琳却根本不相信!如果他不是卧底,也不是奸细,那么他与沈锐意的利益基础就是一样的!他这样无原则地保护她,如果她的行动成功了,被毁灭的不仅仅是沈锐意,他也难以幸免吧? 杨皓明被她死死盯着,无辜地撇了撇嘴,说:“你看吧,把我的脸看穿也不要紧,至少现在你不哭了,看来我这张脸还能治愈悲伤呀,疗效还不错。这一次免费,下次我可以收钱了。” 梅琳听他这样说,收回目光,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问:“你刚才说我要离开了......是什么意思?” 第170章 第170章 杨皓明见梅琳仍然在试探他,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会告诉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彼此都保留着一份美好的记忆。如果你非要把现在这条路走完,尽头处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你,你应该很清楚。” “你......你鼓励我离开?”梅琳没想到会从杨皓明这里得到这样的意见,不确定地看着他。 杨皓明点头:“走吧,适时抽身,对你有好处的。” 梅琳一下子就茫然了。 理智上,她听得懂杨皓明的意思,他说得对。如果她坚持把这条路走完,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她被沈锐意发现是卧底,他像对待童七歌那样解决掉她;要么她完全了任务,亲手将沈锐意送进了监狱。 不管是这两个结果中的哪一个,沈锐意都会恨她,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所有美好,到那个时候都变成一个巨大的骗局。 若是她现在撤离,最其码她留给沈锐意的是一个美丽的记忆。也许他会悲伤,但悲伤是会被时间冲淡的。就像他对芳菲,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与痛,如今他也能坦然面对了。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注定要分离,至少她还可以平静地离开,至少她还可以选择减少对沈锐意的伤害。 这样不是挺好? 可是她的心啊,像是有一只铁钩在里面抓挠,撕裂一般地痛楚,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令她喘不上气来。 头更痛了,她歪倒在座位上,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杨皓明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良久,梅琳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颤抖:“你说得对,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总比最后反目成仇要好很多......” “人生总要面临这些艰难的选择,要么分要么合,要么悲要么喜,要么生要么死,当你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你会茫然,一旦你做出了选择,不管是哪个方向,也不论对错,走下去就是了。就像你当初勇敢地来,现在你只要拿出同样的勇气,勇敢转身离开,就当你是在午后的阳光里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梦总会醒的,不是吗?”杨皓明双肘趴在咖啡桌上,用专注的目光看着梅琳,循循劝导着她。 是啊,一切就当是她的一场梦吧,至少她还可以在美梦变成恶梦之前,从这场梦中醒来,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心依然很痛,但她却不再迷惘。身在棋局中,她只是一颗棋子,她没有掌控全局的权力,长官让她冲,她就要向前,长官要她撤,她就只能后退。 那么,她与他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一周了。 “好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梅琳重复了杨皓明的话。 杨皓明抿了抿嘴唇,往前凑了凑,小声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即便是一场梦,也不必在醒后就全部忘掉吧?你回去后......做为一个朋友,我可以去看望你吗?” “不可又!”梅琳回答得很坚决,“醒了就是醒了,我不想活在半梦半醒之间。” “真绝情!”杨皓明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梅琳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回来后,她拎起包:“我要回去了,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好好珍惜,一分一秒我都不想浪费。” “嗨!”杨皓明听她这样说,立即手捂胸口,做出痛苦状,“跟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你也太伤我的心了!” “对不起......”梅琳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道歉,“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开导,恐怕我现在已经跳楼去了。” 杨皓明一脸无奈加受伤的表情:“不必谢!这就是我身为你一个好朋友应该发挥的功能!” 梅琳急匆匆地告别了杨皓明,回家去了。 她一进门,女佣就迎过来说:“先生回来了,他问起你了。” “他在哪儿?” “书房。” 梅琳连衣服都没有换,直奔三楼书房。跑到三楼的楼梯口时,她顿住脚步。越靠近他,她就越心痛。她必须要稳定好情绪,千万不能在他的面前哭出来。 她扶着雕花栏杆站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心跳规律了。 她挤了一个笑脸来,往书房走去。站在书房的门口,她看到沈锐意面窗而立,手里端着一杯茶,不知在想什么。 她倚着门,安静地看着他。 他可真帅啊!连背影都这么帅!简单的黑西装裤白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好看到爆。他是那种能给衣服增光添彩的男人,他的肩那么宽,腰身那么挺拔,腿那么长,只是这样一个站立在阳光中的背影,就已经美得像一副画了。 她要把这个画面深深地印在脑子里,尽管梦会醒,但她还是要记住他,她舍不得忘记他。 她正盯着他看,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你还要看多久?怎么不敢进来呀?是不是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梅琳深深地吸一口气,走进书房:“你知道我回来了?” 沈锐意瞪她一眼:“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从外面连跑带跳地回来了,你不会好好走路的吗?给你安一双翅膀,你就能飞上天!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着急回家嘛!”梅琳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一回家就能看到你,真好啊。” “我一回家就知道你又溜了,我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呢!你这样不听话,早晚给我惹事!”沈锐意装作生气,去扯她的手臂。 梅琳很无赖地粘在他身上,撒娇道:“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几下。” “信你才怪,每次都痛快认错,然后又照犯不误!要是打你管用,我早打烂你的屁股了!”沈锐意虽然嘴巴里这样说,可是被她缠得没法,也只能放下茶杯,抱住了她。 梅琳得寸进尺,将自己整个吊在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肩上厮磨着:“你舍不得打我的,我就知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得早?是不是知道我想你了?” 沈锐意抱着她,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想要把她扯开,偏偏她搂着那么紧。他没办法,只好由她:“我最近都不会太忙,我准备好好地守住你,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要是你在家,我就不溜了呀!要溜也是往你的怀里溜!”梅琳开心地贴他的脸。 “咦?”沈锐意发出一声疑问,“今天嘴巴这么甜?是在外面吃多了糖回来的吗?” 梅琳抬头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你尝一尝,甜不甜?” 沈锐意吧嗒了一下嘴,摇了摇头:“就一下怎么尝得出来?怎么也要多亲......” 不等他说完,梅琳捧住他的脸,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以为她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她越吻越深。她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探入他的口中,勾缠他的舌。她太用力,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一样,他感觉肺里的空气都快要被她吸光了。 以前,她也有主动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疯狂。 他推开她,喘着气看她:“宝贝儿,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都说我想你了嘛!”梅琳鼻子一酸,突然想哭。 可是她不能哭,她必须要做点儿什么,让自己忘记即将离开的悲伤。 她低下头去轻咬他的脖子,将手伸到他的胸前,动手解他的衬衫扣子,将他的胸怀整个敞开。然后她俯身趴进他的怀里,吻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手掌在他的腹肌上摩挲着,那结实又有弹性的感觉,令她激动不已。 沈锐意呼吸急促起来,揽着她的身体,对她说:“宝贝儿,我们回卧房去吧。” “不要!就在这里,我一刻都不要等。”梅琳说着话,已经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她扯着他的裤腰往下褪,他配合着一挺腰,裤子就褪到他的大腿上了。 她探手伸进他的双腿之间,抚摸着他的身体,暗暗心酸:这个男人以后都不是她的了,这么健壮美好的身体,以后都不是她的了,她要做些什么?才能令他永远记住她? 每一次跟她在一起,都是非常快乐的体验。可是这一次很不同,她仿佛要倾尽生命将自己奉献给他,他感受到的是山崩地裂般的热情。 梅琳摆动着她的身体,在他的身上倾心倾力地舞蹈着。她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每一次后退,在若即若离的那一刻,她都会用力地将他吞吸回来。 身体上快乐着,内心里痛苦着。她就像是一道火烧冰淇淋,燃烧着身体,内心却依旧冰凉。 多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就停在她拥有他的这一刻,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可是她阻止不了时间的流逝,她与他相处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每一次贴合,都像是最后一次拥有他,每一次肌肤分离,都令她无比惶恐。 她怀着复杂而纠结的心情,在他的身体上舞动着,有什么东西渐渐地占据了她的意识,充满了她的身体,痛苦被一点一点地排挤出去。 那是快乐,她与他身心交融的快乐。越来越多的快乐驱动着她,令她的动作越来越快。 沈锐意听到梅琳大叫一声,就在他们到达顶点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扑倒在他的肩头上,大口地喘着气。 眼前是一片繁花盛开的幻景,大约过了半分钟之久,那些花儿的幻影才消失掉。他找回了身体上的感觉,在她的后背上轻轻一摸,掌上全是汗。 他拍拍她,唤她:“宝贝儿,起来了,下楼洗澡了。” 梅琳趴在他的肩头上,一动也不动。 “宝贝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火辣的小麻雀,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哦。”他宠溺地摸她的背,在她汗水淋漓的肩头上轻轻吻着。 梅琳搂紧他,小声说:“我想死,我想死在你的身上......” 沈锐意一愣,动作停了下来。 梅琳意识自己泄漏情绪了,她吻他的脸,继续说:“每一次跟你在一起,我都会冒出来奇怪的想法,我想啊......如果时间能停下来多好,就停在我们最快乐的那一刻。可是时间停不了啊,我就希望在那一刻死去,让我们的快乐在那一刻变成永恒......” 沈锐意笑出声来:“你说这种话,我还真不习惯。” 梅琳生气地咬了他一下:“你不许笑!我是认真的!我希望我和你一直爱到死去的那一天!” “我们一定会爱到死去的那一天啊,但是我们要慢慢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天,不能爽一把就死吧?”沈锐意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梅琳却很心酸:我哪里还有时间跟你慢慢享受每一天?一个星期又后,我就会“死”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总觉得自己会有漫长的时间去细数“每一天”,可实际上,属于我们俩儿的“每一天”并不多。我和你的爱情注定如昙花一现,浓烈绽放,转眼凋零。 她窝在他的怀里,沉默了。沈锐意笑够了,低头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了?” 梅琳皱了皱鼻子:“好累!累得我都说不出话了。” “哈哈!”沈锐意好开心,捏着她的脸蛋儿笑话她,“让你逞能!我还又为你磕了春药呢!原来也不过这点儿能耐!” “难得你回家早,我兴奋了嘛!”梅琳不好意思了,红了脸。 “是噢?回家早还有奖励?看来我以后要时不时地早回家一次呢。”沈锐意将她抱起来,出了书房,往楼下卧室走去。 梅琳搂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听他说起“以后”,伤心地想要掉眼泪。 沈锐意果然闲了两天,哪里也没去,就留在家中陪她。梅琳觉得,冥冥之中有天意,知道他们即将分离,给他们几天好好相处的时光。 她和他可以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然后起床,吃早餐。 接下来的一天,她拉着他出门去,到处乱逛。她买好多东西,他就跟在她身后刷卡付帐,她刚刚从一家餐厅里出来;又会钻进另一家餐厅,他吃不下,就坐在对面看着她撑破了腮帮子。 她甚至要他陪着去游乐场,这是沈锐意从来没做过的事。 他戴上一顶鸭舌帽,将自己的半张脸都遮了起来,无奈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过山车上尖叫,在旋转木马上欢笑。 梅琳说:“难得你有空陪我玩,你要满足我的所有要求!我要干嘛就干嘛!你不可以说不!” 沈锐意将她购置的大包小包东西塞进后备箱里,空出手来揽住她的肩,说道:“玩了两天了!你还想怎么疯呀?留着点儿体力吧,我们马上要出一趟远门儿!” “出远门儿?去哪里?”梅琳问他。 “中国,浙江扬州。”沈锐意答道。 回国? 梅琳心一惊! 她现在山高皇帝远,马兆斌正愁抓不着她呢!如果她跟着沈锐意回了国内,恐怕马兆斌马上会实施她撤离的计划,到时候怕是连七天时间也没有了。 “你不是被限制入境?”梅琳心里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沈锐意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他绕过去坐进驾驶位,转头对她说:“我有事情要办,每半年我都要去一次扬州乡下的清阳镇,这是我例行的日程,一定要去的,所以我让人疏通了一下,取消了我的入境禁令。” “什么事?那么重要?过几天再去不行吗?”就不能好好地陪着她,等到她离开后,他再做自己的事吗? 沈锐意摇头:“上半年的三月初三,下半年的九月初九,我一定要去清阳镇的。而且这一次,我要带着你一起去,我想让你见一个人......等我办完了事,我还想陪你回家一趟,看望一下你的奶奶......” “哦......” 梅琳暗暗苦笑:见我奶奶吗?我的奶奶怎么能随便让你见?看来我们的确应该分开了,在事情还没有败露之前,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了。 沈锐意见她是这样的反应,就拍了拍她的脸颊:“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那么逊吗?不能带回家见奶奶?我可是很有老人缘的!” 梅琳勉强笑了一下:“没有.....7;150838099433546.我只是觉得有点儿突然,我失踪半年多了,冷不丁地冒出来,还不把奶奶吓坏了?要不然你先办你的事,我在家等你,下次我们再回家看望奶奶,好吗?” 梅琳这样说,是因为她在刚才那一瞬间起了一个念头:两天也好,七天也罢,终究是要分开了。他走了,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他离开期间,她可以任意“出事”,失火也好,坠崖也好,溺水也好,总之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你到底在怕什么?”沈锐意察觉出她表情有异,皱着眉看她。 梅琳摇了摇头,支吾了几句:“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玩得累了,不想出门......好吧,我其实是害怕看见奶奶,我离家的时候,奶奶十二分的不乐意。我向她夸下海口,事业不成,我就永远也不回家乡......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一事无成,我怎么有脸见奶奶?” 谎言,又是谎言......可是原谅她吧,她对他撒谎的机会也不多了啊。 沈锐意听她这样讲,松了一口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女人不必事业有成,嫁得好也算是女人的成功。你跟了我,你这一生就已经成功了,还要什么事业?”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再有钱,那也是你们沈家的家业,与我有什么关系?”梅琳扭头瞪他。 沈锐意笑道:“等你跟我结了婚,就跟你有关系了呀!你要相夫教子,也是一项很伟大的事业。” 梅琳撇嘴:“你这话的意思......你在向我求婚吗?” “当然不是!”沈锐意摇头,“哪有这么简陋的求婚?我只是在说一个前景,我们要为这个前景而努力,对不对?” 前景......她哪里还有前景? 尽管梅琳非常想留在华盛顿,可是沈锐意坚持要带她一起出行。她心乱如麻,那么恐惧踏上她自己国家的土地。可是她拗不过沈锐意,还是陪着他一起上了从华盛顿飞往上海的飞机。 七天时间,又有一天浪费在了飞行中。 他们下午三点钟抵达上海,有车来接。他们坐上了车子,出了机场,从高速公路直奔扬州而去。 晚上七点,他们到了扬境地界。但是车子没有进扬州市内,提前下了高速,又在国道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拐进一条乡村的小路上。 路况不太好,有一点儿颠簸。梅琳本来心绪不佳,不免有些头晕难过。沈锐意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就把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让她躺了一会儿。 又过了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 梅琳爬起来,往车窗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处两进院的大宅子灯火通明,宅院的大门是开着的,一个年轻的小媳妇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朝着他们这辆车子张望。 跟随的人过来开了车门,沈锐意先下车,又绕到梅琳的这一边,把她也接下了车。 梅琳一脚迈出车外,踩在了一片松软的土地上。对于常年居住都市的人来说,这就是乡土的气息。 她茫然地跟在沈锐意的身后,走向那一座大宅院。 渐渐近了,她看清了那位老太太的面容。那是一位干净清瘦的老人家,上身穿着青色的镶滚边对襟大褂,下身穿着一条同色同滚边花纹的阔脚裤,脚上穿浅灰色的布鞋。 她的脚尖尖的,很小很小,只有在旧时代缠过足的女人,才会有这样一双尖尖小小的脚。 老太太的头发全白了,但是梳得整齐,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她满脸的皱纹,眼神却很清亮。她看见了沈锐意,从拐杖的龙头上抬起一只手来,伸向沈锐意。 沈锐意急走几步,跑到老太太的跟前,双膝跪下,叫了一声:“大奶奶......” 一瞬间,梅琳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梅琳是在都市里长大的孩子,她自己也有一个奶奶,她是在奶奶的背上长大的。后来她长高了,奶奶背不动她了,平时走路的时候,她就与奶奶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像这种行跪礼的规矩,她只在电视电影中才见过。 她犹豫了一下,笨拙地屈了膝盖,跪在了沈锐意的身后。 老太太愉快地笑了,脸上的皱纹顿时堆成了一朵菊花。她摸了摸沈锐意的头:“好孩子,快起来......那孩子是谁?小灵快去把人家扶起来。” 老太太身边的小媳妇赶紧走过来,搀扶梅琳的手臂:“妹妹快起来吧,我们家规矩大,你们城里的年轻人肯定不习惯的,你不用跪的。” 梅琳站了起来,老太太指着她,问沈锐意:“你媳妇?怎么不把重孙抱来让我看一看?我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你这次来能见到我,下一次兴许就见不到我了呢。重孙都一岁了吧?也不抱来让我见一见,到了那边,要是跟你爷爷奶奶说起重孙,他们问我长什么样子,我都讲不出来呢......” 老太太只管絮叨,沈锐意扶着她,耐心地听完,向她解释:“大奶奶,她不是我跟你说过的芳菲......” 老太太耳聪目明,一听这话,立即皱了眉:“那你带来......你不是想纳小吧?这年头可不兴这个了,人家姑娘年纪轻轻的,给你做小?多委屈呀......” 梅琳在一旁面红耳赤,沈锐意赶紧说:“大奶奶,这事我得慢慢跟您说,我们先进屋吧,好吗?” “进屋进屋。”老太太慢腾腾地转了一个身,挪着小碎步,往院子里走去,“天大地大,吃饭的事最大,在天上飞了一天,肚子都饿了吧?今天准备的菜可全是你爱吃的。” “大奶奶最疼我了。”沈锐意扶着老太太,一边往主屋的方向去,一边回头朝着梅琳使了一个眼色。 梅琳急忙追上去,扶着老太太的另一侧手臂,唤了一声:“大奶奶......” 老太太应了一声,转头看了梅琳一眼:“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你在我这里住几天,小灵的手艺可好呢,保证把你养得胖乎乎的。” 叫小灵的小媳妇在身后笑:“大奶奶!人家城里的姑娘都兴减肥,瘦了好看呢。” “瘦有什么好看的?身上没有二两肉,没有福相......”老太太特别太说话,一直絮絮叨叨的,扭着小脚,踩着小步,进了主屋。 主屋里灯火通明,正北设有主位,一张雕花条案,上面铺着大红绣金花的桌布,条案的两边各摆一张太师椅,铺着大红绣金花的椅垫,同样面料的椅搭。 沈锐意把老太太扶到右手位子上坐好,小灵就在老太太面前放下一个圆蒲草团。沈锐意回身走到蒲草团前,双膝跪下。小灵又端着一盏茶递给他。 沈锐意接过茶,又手举过头,敬献给老太太。老太太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到了旁边的条案上。 梅琳在一旁看着,心里在犹豫:这么大的规矩呀,我是不是也要跪下献茶呀? 小灵走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还没嫁吗?没嫁就不用这么大的规矩了,别担心。” 梅琳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老太太伸手,在沈锐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去换一身衣服,洗一把脸,我让小灵把饭桌摆上,赶紧出来吃饭啊。” “是,大奶奶。”沈锐意起身,牵着梅琳的手,出了主屋的门,往后院走去。 梅琳边走边问:“你神神秘秘的,一路上都不肯告诉我见谁,原来就是来这里见这位老太太?她是谁呀?” “她是我爷爷的正室大老婆。”沈锐意回答。 “大......大老婆?”梅琳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穿越了,“你爷爷总共有几个老婆呀?” “两个.......”沈锐意扶了一下梅琳手臂,提醒她迈过通往后院的月亮门门槛,“我爷爷就出生在这清阳镇,他八岁与大奶奶成亲,那时候大奶奶十六岁,比我爷爷大八岁。我爷爷身体不好,算命的说,娶个大媳妇能镇得住他的病灾,这门亲事就是这么来的......” 说着话,他们已经进了后院的东厢屋子。沈锐意倒是熟门熟路,开了门,自己走进去,拿着铜盆到院子里舀水,回来后放在盆架子上:“你先洗把脸,晚上睡觉前再洗澡。” 梅琳一边洗手洗脸,一边听沈锐意继续讲:“也不知是不是真因为娶了一个媳妇,反正我爷爷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身体就渐渐地强壮起来。十四岁那年,我爷爷听人家说,有一个叫美利坚的国家,遍地都是黄金,去那里淘金的人都发了财。我爷爷吵着要去,我太爷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因为家里就他一根独苗。” “后来,我爷爷自己组织了几个小伙伴,在一天半夜里逃离了家门,坐火车去了宁波,从宁波上了去美国的劳工船,从此飘流海外......” “我爷爷离开家的时候,和我大奶奶已经成亲六年了。本来我太爷爷打算在他满十五岁的时候,给他们两个圆房。结果没等到那一天,我爷爷就离家出走了。” “我爷爷到了美国后,先去了加利福尼亚,加入了那个时候的淘金热潮中。他本来怀揣着一个发财梦,以为到了美国后,到处都可又捡到黄金。结果不但捡不到黄金,辛苦淘到的金子也不归他所有。” “我爷爷天生胆子大,在金矿上干了三年后,自己偷偷地藏了一些金子,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他揣着自己私藏的金子,逃出了金矿,逃去了旧金山的唐人街,卖掉金子后,开起了买卖。” “那时候我爷爷已经17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认识了相邻店铺的一个姑娘,喜欢上了她,两个人就在一起了。那个姑娘就是我奶奶......” “虽然美国成家了,但我爷爷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他时不时地托回中国的同乡给家里捎些钱。他也往家里捎过一封信,告诉家里他已经美国结婚了,让我的大奶奶改嫁他人。” “我爸爸六岁的时候,家里的生意已经很兴旺了,我爷爷觉得自己在异国他乡也算是小有所成,勉强也能算做是衣锦还乡,可又回家见爹娘了。于是他买了三张船票,带着我奶奶和我爸爸,回来探亲。” “他回到家后才知道,他离家整整十二年,我大奶奶一直在家伺奉公婆,善尽孝心,并没有改嫁。太爷爷十分看重大奶奶,只认大奶奶为正室。本来我奶奶是不答应的,可是我爷爷出于对大奶奶的敬重和歉疚,最后还是说服了我奶奶。” 这简直就是一部华人海外奋斗史啊!梅琳听得直唏嘘:“哇!你爷爷还蛮厉害。可是听你这样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怎么后来又走上黑道了?” “那个年代,华人在美国地位很低的,被人歧视,缴很重的税负。这些倒可又忍,但是那些经常去唐人街打砸抢收保护费的白种人,他们根本不把华人当人看的。我爷爷也是为了反抗那些保护费的,就在唐人街组织了自己的帮会......” “哦......”想必当年在唐人街,沈爷爷是人人仰慕的英雄吧。只是没想到发展到后来,沈家的起家生意丢了,黑帮生意倒成了主业。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每年两次回来探亲,我爸爸也延承了这个传统,到了我这里,规矩也不能丢的。大奶奶人很好,无儿无女,当我爸爸是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们都很尊敬她的。”沈锐意终于关于大奶奶的事解释清楚了。 梅琳琢磨了一下,觉得奇怪,就问:“现在交通发达,倒也没什么不方便。不过在你爷爷那个年代,回国一次不太容易吧?为什么每年探亲两次这么频繁?” 沈锐意拿着毛巾在她的脸上使劲地擦了两下:“又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先吃饭吧,我肚子饿扁了!” 两个人换了衣服,回到前院。主屋里,饭菜早已摆上桌了,八菜一汤,极为丰盛。 大奶奶坐在主位上,沈锐意陪在左手边,梅琳是客人,坐在右侧第一个位子上,小灵坐在梅琳的身边。 沈锐意正式给梅琳介绍:“小灵是我一个远房大表哥家的儿媳妇,按辈份她该叫我表叔,呵呵......不过我们年纪都差不多,就互相称呼名字了,她比你年长,你应该叫她姐姐。这几年大奶奶行动不太方便,一直是小灵在照顾大奶奶,劳苦功高呢。” “小灵姐。”梅琳点头打招呼。 小灵答应了一声,张罗着盛饭盛汤。大奶奶拿起筷子来,端起饭碗:“吃饭吧,叫小琳是吧?别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一定要吃饱哦。” 老太太一直关心吃不吃得饱的问题,这一点倒是跟梅琳自己的奶奶一样。她奶奶就是每天担心她吃不饱,总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所以,梅琳看着大奶奶,觉得很亲切,心里暖暖的。她答应着,端起碗来开始吃饭。 事实上,梅琳这几天都心情不好,再加上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在车上颠簸了一个小时,胃口是极差的。她勉强吃了半碗饭,喝了几口汤,就再也吃不下了。 大奶奶见她这样,又开始唠叨,说什么年轻人减肥伤身体,又后也不好生养之类的话。 沈锐意见梅琳脸色不好,就对小灵说:“麻烦你给她烧些洗澡水,让她洗了澡睡觉吧,她今天好像晕车严重,脸色不太好看。” 大奶奶这才止了唠叨,劝梅琳去洗澡睡觉。 梅琳看着沈锐意,沈锐意就说:“我和大奶奶有事要说,可能会很晚回去,你不要等我,先睡吧。” 她跟着他到了这个陌生的江南小镇上,他不陪她,还打发她自己去睡觉。梅琳心中不太愉快,不过当着大奶奶的面,她不敢说什么,就跟着小灵出去了。 小灵帮她烧了洗澡水,让她洗了澡后,又帮她铺了床,对她说:“我就住在对面那间屋子里,你有事喊我,早点儿休息吧。” “谢谢小灵姐。”梅琳道了谢,送小灵出门。 然后她关了门,走到床边,坐在坐沿上。她很累,而且极不舒服,可是她却没有睡意。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回国的消息通知马兆斌,或者......他已经知道她回来了呢。 如果马兆斌知道了她回国的消息,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国内是他的势力范围,他要做什么,都非常方便。 也许就在这个小镇子上,或者在这个小镇子附近,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总之他会有办法让她“出事”的。 第171章 第171章 梅琳自己坐在清阳镇沈家祖宅后院的东厢屋子里,攥着手机,将马兆斌的号码摁下删除摁下删除,反复好多遍。 最后她决定,今晚她不打这通电话了。让她安心地在沈锐意身边再呆一天,明天她再与马兆斌联络。 她脱了鞋子,在床上躺下来。赶了一天的路,在心情极差的状况下,人就特别容易累。 沈锐意说他有事要与大奶奶谈,会很晚回来。她打算先睡一觉,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兴许能歇过乏来,有精神头儿跟他说几句话。 可能是床太硬,也可能是这里的气场完全是她不熟悉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身体依旧是累的,困意却迟迟不来,反而越折腾越精神了。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看柜子上的座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沈锐意还没有回来,她非常好奇,大奶奶年近九旬了,而且据说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清阳镇。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大事,要与这样的一位老人家商量呢? 她倚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决定往前院去看一看。 她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推门出了东厢房。对面小灵的屋子里已经熄了灯,小灵应该已经睡下了。 梅琳轻手轻脚地穿过月亮门,到了前院。守在院子里的兄弟见她出来了,上前来问:“小嫂子,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睡不着,出来走走,顺便看看锐意哥和大奶奶谈完事情没有。”她回答。 “东暖阁里一直亮着灯,锐意哥吩咐不要去打扰的。”那人回应道。 梅琳点点头,对他说:“这么晚了,我去沏壶茶给他们送过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去了厨房,烧了一壶水,翻出茶叶茶壶来,沏了一壶茶,端着往主屋走去。主屋的大门一推就开了,屋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梅琳进屋后,转身往东侧暖阁的小门走去。 她敲了敲门,屋里传出沈锐意的声音:“谁?” “是我,我给大奶奶送茶来了。”梅琳回道。 过了几秒钟,门开了,沈锐意站在门口,也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接过茶壶,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我自己睡不着。”梅琳小声对他说,同时偷眼往屋里瞧。 “乖,回屋歇着,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沈锐意拍了拍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沈锐意堵在门口,梅琳只能从他身侧的缝隙里望进去。她看见大奶奶腿上搭着一条薄毯,盘膝坐在一张雕花木榻上,大奶奶的身前摆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有一只剔漆的木盒子。 “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梅琳嘀咕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了。 这个时候,就听大奶奶在屋子里说:“是小琳来了吧?刚说到她,她就来了,让她进来吧。” 梅琳一听这话,转身就要进屋。可是沈锐意依旧堵在门口,没有让路的意思:“大奶奶,让她先回去歇着,我明天再跟她谈。” “大奶奶都让我进去了!你还拦着干什么?”梅琳实在忍不住好奇了,她一把推开沈锐意,抢身进了暖阁里。 暖阁很小,除了靠窗子的那张雕花木榻,就只有北墙立着一只小柜子了。梅琳从沈锐意的手中抢过茶壶,冲他挤了挤眼睛,走到木榻的前面,给大奶奶倒茶:“什么事这么重要?大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也不让她早睡?” 大奶奶端起茶来,吹了吹,喝了一口,笑道:“我这把年纪,觉越睡越少的,不像你们年轻人......来,过来坐。” 大奶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梅琳脱了鞋,缩腿坐上去,挤到大奶奶身边:“刚才大奶奶说讲到我了,你们在讲我什么呀?” “锐意说他想娶你,我说那姑娘怎么样啊?他说好着呢,又乖又懂事。我就说呀,趁大奶奶还活着,赶紧把这桩喜事办了,咱们沈家已经三代单传了,你们早结婚,早生养,要为沈家开枝散叶啊......” 大奶奶是个非常爱说话的老太太,梅琳只问一句,她就絮絮地说起没完。 她就这样把他们谈话的内容泄露了,沈锐意还没有心理准备要告诉梅琳呢,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关上门,回来坐到她们的对面:“大奶奶,我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求婚呢,现在全被你说出来了,她都知道了,到时候哪还有惊喜了?” “要什么惊喜?娶老婆又不是小孩子藏猫猫!”大奶奶不以为然地说,“咱们家娶媳妇,就要三媒六聘啊!你爸爸结婚的时候就草率,你和那个芳菲也是偷偷摸摸结婚,你看看结果怎么样?你爸爸那个没过到头儿就离了,你那个老婆也留不住吧?我就说嘛,祖宗留下来的老规矩不会错的,一定有它的道理。要想过得长长久久,就要把娶老婆当回事儿!这次你得听我的,趁着我还能活动,该怎么提媒,该怎么下聘,一点儿也不能马虎......” 大奶奶没完没了地絮叨着,梅琳坐在一边,脑子里直发懵。 他要娶她吗?他就这么相信她?他还说她又乖又懂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为什么在她临走的时候,还要给她留下这样的念想? 沈锐意见她怔怔的,以为她是被三媒六聘这个提法吓住了。他耐心地听大奶奶讲完话,然后说:“大奶奶,小琳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咱们家三媒六聘地去求亲,人家兴许还觉得太麻烦呢。这件事还是要跟小琳的奶奶商量过再定,你说呢?” 大奶奶满怀期待,以为沈家要有大喜事了。她讲了那么多的大道理,沈锐意却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 老太太有点儿伤心,她想,到底不是她的亲生儿孙,一个一个都不听她的。 俗话说,八十岁老人赛顽童。这位老太太满怀热情被打击了之后,就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她把小方桌上的红色剔漆木盒往梅琳面前一推,非常不高兴地说:“你们都有主意,我是老古板了,也不懂你们那些事。反正你要娶老婆了,我这把年纪,越来越糊涂,也不知道哪天会断气,这东西还是交给你老婆管着吧!” 沈锐意急忙伸手去抢那只木盒子,可是大奶奶生气了,推得太用力,那盒子一下子从方桌上滚落下去,跌进了梅琳的怀里。 大概是沈锐意才看过吧,盒盖并没有上锁,只是虚关着。这样一跌,盖子就开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梅琳低下头,第一眼看到,她还以为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珍贵的古书籍,蓝色团花锦绫封皮的册子,内里是上好的宣纸装订,打开的纸页上,是工整的小楷毛笔字。 她将盒子放回方桌上,将散落在她腿上的册子捡起来,整理的时候,她一眼看到那锦绫的封皮上写着:清阳沈氏家史。 家史?! 梅琳的脑子里像是有闪电劈开!有雷声轰隆隆滚过!她看着封皮上那几个行书大字,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冲到了脑顶!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她要找的东西,要么是一份电脑文件,被秘密储存在某一部电脑存储设备中;要么是秘密日记一样的东西,被存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比如白沙岛上那个地下金库,比如某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需要复杂的密码和身份认证才取得到的东西。 谁会想得到,这么重要的一份犯罪证据,竟然被放在江南小镇上一个年近九旬的老太太手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 如果不是她今天睡不着,半夜跑到这间屋子里来,如果不是大奶奶生气,将盒子推到了她的身上,相信再怎么高明的刑侦专家,也分析不到这东西会这样毫无防范的保存在一个老太太的柜子里。 她的任务......就这样意外地完成了吗? 清阳沈氏家史一共有十册,梅琳把掉落在自己身上的几册捡起来,她的手微微发抖,手心已经冒了汗。她把册子放回那只漂亮的雕花木盒中,把盒子推到沈锐意面前:“还好,没有弄坏。” 沈锐意脸色凝重,将盒盖扣上,上了锁。 大奶奶气还没有消,见盒子又落回沈锐意的手里了,她伸手拽回来,又推到了梅琳的面前。 她抬手在盒盖上拍了拍,对梅琳说:“这是咱们沈家的家史,他爷爷在世的时候,交到我的手里,让我好好保存,不能让外人看,也不能给弄丢了。仔细算一算,这东西在我的手里已经快五十年了,反正谁当家,谁就每半年到我这里来记一次,我也不识字,上面写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家的让我保管好,我就一直小心存着。” “本来在祖鸿当家的时候,我就该交出去的。可是他娶了一个老婆,没过两年就离了,以后就再也没娶过,这东西也没能交出去。到了锐意这一代,听说他娶亲了,我还挺高兴的,琢磨着等他带老婆来祖宅,我就把这东西交给孙媳妇,可是他跟他爹一样,留不住老婆,我还没见到孙媳妇呢,她就去世了......” “总算锐意领回一个活的来了,既然你们要结婚了,这东西我也该交出去了。临死前把这件事托付出去,到那边见了老头子,我也好交待了。” 大奶奶说着话,抓起梅琳的手,放在那木盒的盖子上:“以后就轮到你操心了,记住,这是咱们自己家的家史,是传给后人的东西,不能丢,也不能给外人看,知道了吗?” 梅琳不敢说不,但是她揣摩着沈锐意的表情,他并不想把这东西交给她。 “大奶奶,我们还没结婚呢,这东西还是放在你这里,平才会放心。”梅琳将盒子推回去。 沈锐意知道自己惹老太太生气了,没想到老太太一生气,后果如此严重。他赶紧绕过去,坐在大奶奶的身边,抱着老太太的肩膀哄道:“大奶奶身体这么好,还要给我操办亲事呢,沈家最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放在你这里,你老人家身体硬朗,一定可以活过一百岁。” “哎!”大奶奶消了气,叹了一声,“你会哄老人家,可是我心里也不糊涂。操办亲事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结了婚,还是要给她的,何必这么麻烦?” “那就先放在你这里,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再亲手交给她,好不好?”沈锐意捧起盒子,放在她的腿上。 大奶奶点头:“好吧!我再保管几天!你这几天就去见小琳的奶奶,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都听你的!”沈锐意一叠声地答应着。 梅琳眼看着那盒子又落回了大奶奶的怀里,她双手交握着,暗暗勾动着手指。她想: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啊!我是不是该把它偷出来?我是不是该抱着它逃跑?我是不是该把它交给上司? 然后......她的同事们会布下天罗地网,将沈锐意和dk联盟一网打尽。 因为他们有最直证最有力的证据了,这可是沈家的当家人亲手记录下来的证据!有了这个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给沈锐意顶罪了!如果这里面再记载得详细一些,恐怕连dk联盟的组织结构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不管这个组织的分支在哪一个国家,只要请求国际司法合作,就能将dk联盟彻底清剿! 这是她的同事们奋斗多年的一个目标!他们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叫dk联盟的黑道组织,人们的生活就会安宁许多。 可是对于梅琳来说,打击了dk联盟,就毁掉了沈锐意这个男人。她不知道沈氏家史中的记载详尽到什么程度,因此她没有办法估计把这些册子交出去后,沈锐意究竟要承受怎么样的刑罚。 长官教她,做卧底就是要“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她现在身在黑帮,心不在黑帮,但是她却心系身在黑帮的这个男人。 怎么办?怎么办? 梅琳心里有无数个问号,感情和职责纠打在一处,分不清哪一方能更胜一筹。 沈锐意安抚了大奶奶,亲自送她回房休息,顺手抱走了装着沈氏家史的剔漆木盒子。 梅琳很想知道那盒子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她便搀扶着大奶奶,跟着一起去了大奶奶的房间。 大概是因为秘密已经暴露了,再遮掩也没有意义了。或者沈锐意听了大奶奶的话,也觉得这东西是时候交出来了。反正当梅琳跟进屋里去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阻拦。 大奶奶的卧房,就是后院的那一间正房。屋子摆着几十年前的老式家具,尤其是那张睡床,竟是现在很少见到的拔步床,三面床围都是镂花的雕刻,非常精美。 大奶奶走到床边,将床头的枕头拿了起来。沈锐意赶紧过去帮忙,掀开枕头下的被褥和垫子,露出床板来。 大奶奶将一块小木板往旁边一推,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沈锐意就把那只盒子放了进去,将木板合上,放下垫子被褥,摆好枕头。 想一想长官告诉过她的,他们以前曾经动用了多少黑客去入侵沈祖鸿和沈锐意的电脑,想一想她为了执行这一次任务,学了多少种破解密码的方法,真是好笑。 只是床下的一个暗格,只有一块挡板,连锁都没有! 他们费劲心机要找的东西,就在一个老太太的枕头下面! 东西放好过,沈锐意扶大奶奶上床,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然后他走出来,熄了灯,拉着梅琳出了大奶奶的卧房,关好了门。 两个人往台阶下走,梅琳说:“我去给你烧洗澡水吧。” 沈锐意揽着她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梅琳不会生火,还是沈锐意把灶火引燃了。烧了一大锅的水,用水桶提到屋里,在浴桶里掺好了洗澡水后,沈锐意脱了衣服,坐进浴桶中。 梅琳拿着毛巾,坐在浴桶的旁边,帮他擦洗。 沈锐意看了她一会儿,抓着她的手,问:“怎么看你很沉重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做沈家的媳妇,负担太重?” “谁要做你媳妇?你连求婚都没有,张张嘴巴,我就要嫁给你吗?”梅琳撅了嘴,半真半假地说道。 沈锐意很遗憾地摇头:“哎!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我就是想准备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大奶奶那张嘴巴......我也拦不住她。刚才在暖阁里,她一听芳菲死了,眼泪就掉来了。她说,沈家这两代也不知是怎么了,多灾多难的,连个正经媳妇都留不住。虽然芳菲留下一个小龙,可是已经三代单传了,这可怎么好?” “我就跟她说,我想跟你结婚,她立即就高兴了,催着我赶紧办,还说你太瘦,要养胖点儿,才好多生孩子......就说到这里,你就来了。” “我到的可真是时候......”梅琳勉强地笑,“你们说家事,搬出来家史做什么?” “那个......我每半年来一次,除了探望大奶奶,就是要记载家史。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规矩,我爸爸一直坚持下来,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可是我爸爸说,几十年的家史,如果断在我手里,他会跟我拼命......我爸爸一直当自己是盖世英雄,他想要后世留名。”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 “我爷爷算是,到了我们父子这两代......世道已经变了,不是吗?”沈锐意感慨了一句。 “沈氏家史里......都记了些什么呀?”梅琳试探地问。 沈锐意没有马上回答,他默然片刻,才说:“关于dk联盟的所有运作细节,都在那几本册子里。大奶奶不识字,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她不觉得那个东西有多危险。但是既然你看到了,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沈氏家史要是落在了别人手里,那就是攻击我最有力的武器,你懂了吗?” 梅琳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放在大奶奶手里?不怕被人盯上吗?” “只有我们沈家的人才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盯着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太?不过你就不好说了,如果我们结了婚,你身为沈太太,一定会被许多人盯上,仇家,警察,都会想从你身上寻找突破口。” 沈锐意口口声声“结了婚如何如何”、“沈太太如何如何”,好像他和梅琳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从来不怀疑,梅琳有可能会不嫁他。 梅琳默默地给他擦背,也不应他的话。 洗完了澡,两个人上床躺下。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可是梅琳完全没有睡意。沈锐意搂着她,伸手摸进她的怀里。她推他:“很晚了,你还不休息?” 沈锐意的手在她胸前拨弄着,嘴唇已经凑到了她的耳边:“大奶奶说了,我们要努力为沈家开枝散叶,要听长辈的话,你说是不是?” 梅琳本来极不舒服,心里又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兴致。可是她知道,她与他相处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减少,所以他想怎么样,她都依着他。 她往前凑了凑,贴进他的怀里。他顺势扯掉了她的小内裤,一翻身压到她的身上。他亲吻她,抚摸她,往她的身体里探索。 就在他冲进她身体里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一痛,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好在灯已经熄了,他看不到她的眼泪...... 梅琳一夜都没有睡,她望着沈锐意在幽暗夜色中的面部轮廓,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像是有无数的车轮在碾压。 亲爱的,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要怎样我才可以不伤害你?如果你不爱我就好了,如果我是林琅,我可以走得很淡然,你也可以恨得很从容。可我们偏偏走到了这一步,你今天爱我有多深,将来你就会恨我有多重...... 夜色渐渐消褪,天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梅琳多么害怕迎接新一天的太阳,她望着从窗口透照进来的青灰色晨光,她突然生出一念头:逃! 她想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马兆斌找不到,沈锐意也找不到。她在那里隐姓埋名,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可是一个“逃”字刚刚在她的脑海里跳出来,一连串的影像就随之涌现。 她看到了年迈的奶奶坐在门口小凳子上,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一针一针给她织冬天戴的围巾。 她看到了训练场上的丁昕兰,那个女人为了警察的职责,将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搭了进去。 她看到了她的同事们,那些人每天与各种犯罪周旋,杀人、贩毒、走私...... 她还看到了......浩!他就站在床边上,用哀伤的目光看着她。他在对她说:你已经忘了我了......你忘了我不要紧,但是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是为了什么牺牲的?小琪,千万不要背叛你的信仰,否则你一生都不会安宁...... 梅琳清晰地看到了浩!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羞愧地无地自容,掀开被子躲了进去。 可是浩的身影如一缕轻烟,飘飘忽忽跟随着她,无论她钻得有多深,他都固执地站在她的眼前。他继续对她说:小琪,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吗?你爱上他,本来就是错误的!你还要将错就错吗?你要将一己私情,凌驾于所有人的信任、期待和努力之上吗?你甚至都不在意我是怎么死的吗? 梅琳赶不走他的声音,出现如此严重的幻听,她彻底崩溃了。 她一直往被子里钻,一直钻......“扑通”一声,她摔到地上去了! 沈锐意醒了,迷迷糊糊见身边空了,爬到床沿往地上一看,笑了:“我一直就说你睡品极差,你还不相信,你看,只要床不够大,你就会掉到地上去。” 他伸手把她捞到床上,将她放在里面:“天还早,再睡一会儿,我挡着你,应该不会再掉下去了。” 梅琳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床边。浩还在那里,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有爱有恨,有怜悯,有愤怒...... 他摇头,他脸上那种无法言说的悲哀像重锤一样击打着梅琳的心脏。他最后看她一眼,仿佛在说:小琪,我看错你了,我爱错你了...... 然后,他转身,他的身影便如晨雾一般,被风吹散了...... 梅琳的心缩成一团,身体像秋风中的叶子簌簌发抖,她双手握成拳,狠狠地抵在心脏那里,使尽浑身的力气压抑自己,才没有哭出来。 她抖得那么厉害,把沈锐意扰醒了。沈锐意伸手在她的身上一摸:“你怎么了?身上怎么冰凉?” 梅琳想回答他,可是她的牙齿在打颤。她咬着牙关,含糊地说:“可能......昨晚洗澡的时候......屋子里太凉......” 沈锐意“呼”地坐了起来,摸一摸她的额头,滚烫。他披一件衣服,下床趿上鞋子,跑出去,到对面敲小灵的房门:“小灵!小灵!” 小灵爬起来开门,他劈头就说:“哪里找得到大夫?小琳发烧了!” 小灵望了望青濛濛的天色,说:“这么早......找不到大夫呀,我这里有退烧药,先给她吃上药,天亮后如果还不好,就送她去市里的医院吧。” 小灵回屋找药,沈锐意跑回来,倒了一杯热水,一下一下吹着。等小灵拿着药过来的时候,他试了试水温,已经不烫了。 他将梅琳抱在臂弯里,先把药送入她的口中,又拿起水杯来,喂她喝了两口水。看着她把药咽了下去,他把她放回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苦笑:“宝贝儿,你可真会生病,专挑这个时候,我本来还想,明天就带你回家看奶奶呢。” “咳咳......先别回了,我这个样子,奶奶看到吓死了。”梅琳闭上眼睛,默默地想:病了好,死了才好呢!现在死了,一了百了,她既不用背叛她爱的这个男人,也不用背叛那些对她充满期待的人们。 心理压力太大,又远程奔波回国,晚上洗澡凉了一下,凌晨又被浩的幻影惊了一下......梅琳真的病倒了! 她突如其来这一病,将沈锐意的行程打乱了。他原本计划,让大奶奶见过梅琳之后,他就带她回去看奶奶。他要去向奶奶提亲,他想当着奶奶的面,向梅琳求婚。 现在她烧得像火炭一样,所有计划都要搁浅了。 他要带她去医院,她说什么也不肯去。如果病好了,她就要面临艰难的选择,可是她不想选择,她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就让她缠绵病榻,看着沈锐意在她眼前忙来忙去吧。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乌龟,遇事就缩进了壳子里,不肯面对。 可是乌龟也就当三天,不是吗?在浩飘走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偷走沈氏家史!她不能忘了自己接近沈锐意的初衷!她不能让那些信任她期待她的人失望!无论她多么爱沈锐意,dk联盟这个黑帮组织还是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有的罪孽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如果从此她坠入地狱,那么她愿意在地狱里受尽煎熬。 既然不能出行,沈锐意开始安心地写家史。这是他每半年都要做的一项工作,这一次稍有不同,就是有一个女人坐在方桌的对面,围着毯子,流着鼻涕,咳嗽着为他研墨。 “你竟然会写毛笔字,简直太让我吃惊了。”他正写得专心,梅琳突然开口说话。 他抬头看她一眼:“从我能自己吃饭开始,就被训练写书法。小时候我一直奇怪,我们又不是书香门第,练什么毛笔字?后来我才知道,我吃了那么苦,挨了那么多巴掌,练就了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就是为了写这一部家史。” “像你这样的人真是少见,念英文书,写毛笔字,做黑帮老大,多么奇怪的组合。”太安静,梅琳会胡思乱想,她就没话找话。 沈锐意写了两行字,才搭理她几句:“你不觉得,正因为这样,我才有独特的魅力吗?” 梅琳撇嘴:“就凭你这张脸,什么都不会做,也照样有女人往上贴。” “我是小白脸吗?我靠女人吃饭的?”沈锐意气得刮她的鼻子。 梅琳皱了皱鼻子,继续说:“反正......” “你又开始叽叽喳喳!安静一点儿行吗?我要把这半年里发生的事梳理一遍,还要记下来,你这样不停地说话,我都忘了下面要写什么了。”沈锐意瞪她一眼。 梅琳闭嘴,忍了五分钟,又开口:“你的记忆那么好?能把半年里发生的事一丝不差地记下来?” “这就是我这样的聪明人和你那样的小笨蛋之间的区别!”沈锐意也不抬头,手下不停地写着。 “再聪明的人,也有记错的时候吧?” “你闭嘴!” “我闭嘴也行,让我看看你家的家史,好不好?”梅琳放下手中的墨块,伸手去拿其中的一册家史。 沈锐意抬手挡住7;150838099433546她,她瞪眼:“怎么?不让我看啊?” “把你的小黑爪子洗干净!”沈锐意抓起她的手,扬了扬。 梅琳看自己的手,果然沾上了墨汁,弄得黑乎乎的。她揉了揉红肿的鼻子,下床去水盆里洗了手。然后她坐回床上,朝着沈锐意张开手掌:“洗干净了,可以看了吗?” “你要看也可以,早晚你也要看到的,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可不是小说,这里面有一个真实的我,如果你不准备接受,那就不要看了。”沈锐意有点儿忐忑。 经过芳菲那一次失败后,他自己非常谨慎,他在外面做的事,几乎从来不向梅琳提起,因为他不能确定,如果梅琳知道了他每天做的那些事,会不会像芳菲一样厌弃他。 可是现在他要娶她了,他们两个要相伴一生的,他不可能把她关在金笼中,什么也不让她知道。他期待着梅琳能接受一个全面真实的沈锐意,无论他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她都能追随着他。 梅琳点头:“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沈锐意一愣,随即将手边的册子拿起来,递到她的手中。 梅琳翻开看,那是他刚刚接手dk联盟后的一段记录。那里面详尽地记载了他是哪一天成为dk联盟的教主,之后他面临过什么样的危机,帮派中的老人们如何不尊重他,他又如何杀一儆百,哪些仇家趁机寻仇,他又是如何反击,生意上又有哪些新拓展,谁出卖他...... 尽管他说这不是小说,可是如果把这东西给一个不了解沈氏家族、不知道dk联盟为何物的人看,这就是一部编年史体裁的黑帮小说......不!应该说沈氏家史比黑帮小说更丰富更沉重,梅琳只翻了两页,就已经看到十几条生命的消失! 她不想再读下去,合上册子,说:“我还是没大好,看几行字就眼晕......” 她把册子摆回去的那一瞬间,眼睛一瞟,看见沈锐意落笔写下了三个字:童七歌...... 梅琳在床上躺了两天,沈锐意就搬着一张小方桌,坐在床上写了两天的沈氏家史。 原本以为她只是着凉发烧,可她的病却一直不好,而且越来越严重。沈锐意急得冒火,让人从市里请来了名中医给梅琳看病,结果诊出来的结果:五内烦热!心火旺盛! 那位老中医给梅琳开了方子,就坐着沈锐意车被送回去了。 小灵按方子抓了药,熬了几个小时,熬出一碗苦药汤,端到了梅琳面前。梅琳不喝,沈锐意就在一边催促。最后,梅琳捏着鼻子,有那一碗药汤灌进肚子里。 真苦啊!苦得梅琳眼泪都掉下来了! 沈锐意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她吃了药,能快点儿好起来。只有梅琳自己知道,什么药也医不好她的病了,五内烦热,心火烦盛,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个病症了。 一周时间到了,大限已至! 大奶奶相信鬼神之说,梅琳一直不好,她觉得一定是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梅琳。她请来附近寺庙里的高僧,要在家里做法事驱邪。 沈锐意不信这些东西,但是老人家的心意,他不好违拗。反正梅琳病着,哪里也不能去,这半年的家史也写完了。他无事可做,大奶奶要怎样折腾,他就陪着。 那天一早,高僧来到家里,大奶奶急忙拉着沈锐意去陪高僧。 梅琳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马兆斌的电话。 “长官......”电话一通,梅琳先开口。 马兆斌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说道:“我知道你在国内,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你给我提供的灵感,车祸爆炸,尸骨无存......” “长官,我想我不必死了......”梅琳说。 “为什么?” “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你派人到清阳镇来接应我吧,人到了与我联络。” 短短一句话,梅琳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放下电话后,她整个人虚脱,一头栽在枕头上! 第172章 第172章 梅琳知道,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将是一生的万劫不复。 刚才在电话,马兆斌非常激动。他嘱咐梅琳一定要稳住情绪,他立即安排行动,下午就会到达清阳镇。 梅琳收好电话,看了看柜子上的座钟,时间是上午九点。也就是说,她还能与沈锐意好好相处的时间,只剩下半天了。 她歪在床上,屋子里空荡荡的,可她却一直能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嘈杂喧哗。 灵魂被抽空了,心是麻木的。这种时候,如果能哭一场,也许她会好受些。可是她哭不出来,原来当一个人绝望和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是不会流眼泪的。 前院开始做法事了,敲木鱼儿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和尚们诵经的声音低沉冗长。 梅琳盯着座钟看,钟面上的秒针在一下一下地跳跃移动,她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真难熬啊,如果她可以操控时间,她一定不会躺在这里听秒针跳动的声音,要么让时间停下来,要么让时间飞过去,总之她不想忍受中间这一段痛苦的煎熬。 九点半的时候,沈锐意回来了。 他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坐着,笑着说:“你不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顺便看看那些和尚是如何做法事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挺有意思的。” 梅琳摇了摇头:“好吵,我不出去了。” 沈锐意叹气道:“你生病了怕吵,我也知道的。可是大奶奶一定要做这件事,我们就顺从她吧,要不然,她老人家又要生气了。” “恩,大奶奶是一片好心。”梅琳回应。 沈锐意把手探向她的额头,摸了摸,说:“好像退烧了,你要是今天好了,大奶奶一定会说,看吧,老人家的规矩都是有道理的,早请高僧回来驱邪,病早就好了呢。” 他学着大奶奶的语气,开着玩笑,将手从她的额上缩回。 她却一把拽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沈锐意,你抱抱我......” 沈锐意宠溺地看着她,脱了鞋子,倚坐在床头。她也不等他伸手,自己主动从被子里爬了出去,钻在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沈锐意揽住她的身体,笑她道:“原来就淘气,这次生了病,更变成小孩子了,还要抱抱......” 梅琳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竟然和时间流逝的节奏是一样的。她捂住他的心口,轻轻呓语:“沈锐意,我想回白沙岛了,我想小龙和大侠,还想丽姨......” “那还不容易?等你病好了,我们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带你回去一趟。”沈锐意依从她道。 梅琳眼前便出现白色的沙滩,碧蓝的海水,小龙在沙滩上蹒跚学步,大侠嘴巴里叼着一条鱼,快乐地奔跑着...... 丽姨未完的手稿还在华盛顿的家里,她答应帮忙带回去的,可是她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小龙很快就会忘记她这个“妈妈”,而大侠又被主人抛弃了,不知道它会不会伤心...... 她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她与他过往相处的每一个细细慢慢地翻出来品味。沈锐意听不到她讲话,以为她睡着了,便不去打扰她。 屋子里太安静,没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梅琳感觉到他歪了一下,抬头看他。他倚着床头,头歪在自己的肩膀上,整个身体呈松弛状态,睡得很沉。 她从他的怀里爬起来,扶他躺到枕头上。然后她趴在他的眼前,看着他的脸。 他是多么干净英俊的一个男人啊,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都养眼。他的眉毛简直如修剪过一般,整齐英挺,他的鼻子像雕塑出来的完美形状,他的嘴唇薄薄的,平时经常抿得紧紧的。可是每当他亲吻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唇像两片薄荷糖,有清冽甜蜜的味道。 她忍不住,凑了上去,将自己的唇抵在他的唇上。 沈锐意在睡梦中,意识到是她在吻他,动了动嘴唇,回应了她一下。 本想一触即离,可是一旦尝到了他的味道,她就难又自拔。她流连在他的唇上,不肯撤离,手也从他的腰间撩起衣摆,抚摸到他后背的肌肤。 终于把沈锐意骚扰醒了,他咬住她的嘴唇:“敢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 梅琳的掌心在他的肌肤上一寸一寸摸过,她深情地望着沈锐意,叹息一声:“沈锐意!我爱你!” “咦?今天怎么像换了一个人?该不会是外面那些和尚把那个叫梅琳的小麻雀的魂儿招走了,给我送来另外一个乖乖女孩儿吧?”沈锐意被她水一样柔情的目光看得几乎融化,抬手摸她的脸颊,翻身伏到她的胸前,想要跟她亲热一番。 正这个时候,有人敲门:“锐意哥,要给高僧奉斋饭了,大奶奶叫你过去。” “哎!来得真是时候......”沈锐意叹口气,爬了起来,“今天全家吃斋,我让小灵给你送一份过来。” “你陪着我不行吗?那些和尚让别人照应好不好?”梅琳抓他的手。 她这几天一直都腻缠着他,他以为是她生病的缘故。他握着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大奶奶叫我,我不能不去,很失礼的,乖,让小灵照顾你吃饭。” 说完,他整理好衣服,迈步出屋。 她看着他出门,看着他随手将门关上。她的心像是被夹在那两扇门之间,出不去,进不来,很疼。 已经十一点半了,又过去了两个半小时。他在身边的时候,时间像长了翅膀,他离开后,时间像老牛拖着的一辆破车。 小灵来给她送饭,素菜清粥。她说:“谢谢小灵姐,你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再吃。” “那可不行。”小灵将她扶起来,将小方桌搬到床上,摆好了粥菜,“某人说了,一定要监督着你吃下去。” 梅琳极没胃口,可她还是拿起了瓷匙,慢慢地喝着粥。小灵一直热情地往她眼前的碟子里夹菜,不住地劝她:“多吃点儿,吃得好,病才好得快。” 食物入口,完全没有味道。梅琳勉强吃了一些,就放下了匙子。她握住小灵的手,说:“小灵姐,这几天辛苦你了,又要照顾大奶奶,又要照顾我,把你累坏了。”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小灵笑着应道。 小灵撤走了饭桌,将碗碟收拾好,端走了。 梅琳又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她坐了起来,整理了头发,穿上衣服,走到窗前站着,往院子里望。 十几分钟后,她看到小灵扶着大奶奶,从前院回来,向大奶奶卧房走去。大奶奶每天到了这个时间,都要睡个午觉,梅琳很清楚。 她推门出去,大奶奶正在上台阶。她几步跑过去,扶住大奶奶的手臂:“大奶奶,今天辛苦你了。” 大奶奶转头看了她一眼:“我辛苦什么?你生病才辛苦呢,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跑出来干什么?” “我歇了好几天了,中午喝了些粥,觉得有精神了呢,我过来陪大奶奶。”梅琳说话的功夫,小灵已经在前头开了门,她就扶着大奶奶迈过门槛,进了屋里。 “我睡一会儿,你不用陪着的。”大奶奶拍拍她的手。 她撒娇道:“我也想睡一会儿,我今天就想睡在大奶奶身边,好不好?” “好!好!你不嫌弃我老人家,你就跟着我睡,我屋里的床大。” 说着话,她们已经进卧房。有梅琳在,小灵把大奶奶扶上床后,就出去了。 梅琳给大奶奶摆好枕头,扶着她躺下,在她的身上搭了一条毯子。大奶奶拍拍身边的位置,等梅琳躺下后,她说:“高僧说了,咱们家的确有不好的东西,做了法事驱邪,你很快就好了。” “我不争气,让大奶奶操心了。”梅琳客气地向老太太道谢。 老太太给她掖了掖毯子,笑着说道:“有儿孙在眼前是福气,操心我也乐意。”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说了几句话,大奶奶的瞌睡来了,眼睛慢慢合上,睡着了。梅琳却全无睡意,躺在大奶奶身边,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正浑身不舒服,揣在她兜里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她急忙拿出来看,是马兆斌发过来的信息:我们已经到扬州,正赶往清阳。 我们......不知他到底带来了多少人,从扬州到清阳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估计他们三点左右就能赶到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终究不是梅琳,她是宋嘉琪。她迷失在梅琳的身份中太久了,清醒时,剔肉刮骨一般的痛! 她把短信删除,蜷缩起身子,将薄毯盖过头,躲在毯子里,终于掉下眼泪来。 大奶奶每天只睡一个小时的午觉,一点半的时候,她准时醒了。 老太太起床后,看梅琳蒙在毯子里睡着,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被她扰醒,她就自己磨蹭着下了床,整理好衣衫,穿上鞋子,到门口的水盆那里洗了一把脸,就扭着小脚出门去了。 法事要做整整一天,老太太不在前院看着,就不能放心。 梅琳蒙在毯子里,听到门“咔嗒”一声关上了,一翻身坐了起来。她下了床,打开床边的柜子,翻出一块印染的方形布巾。她回到床边,掀开枕头和被褥,打开下面的暗格,将那只装着沈氏家史的红色剔漆木盒子抱了出来。 盒子上着锁,但是对梅琳来说,那锁根本不算什么。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奶奶的细银簪子,插进锁孔中,左右转了转,听着声音,找准位置后,轻轻一别,锁就开了。 她把十本记载家史的册子取了出来,用印花的方布巾包好了,又把盒子重新锁上,塞回了暗格里。 做完这些,她将屋子里翻动过的地方恢复了原状,然后她抱着那一包家史,走到门边,透过玻璃往外望着。 后院里空无一人,这个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口,既然大奶奶去了前院,小灵一定会在她身边照顾。 她推门出去,跑下台阶,直奔自己的房间。到了门口的时候,她趴在门玻璃上往屋里看了看,沈锐意不在,她放心地推开门,冲进屋里,把门关上。 她把怀里的方巾包裹藏进了柜子里,关好柜门后,她在屋里打着转。 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个时候,紧张的情绪占了上风,背叛爱人的痛苦和离别的伤感倒成了其次。 家史已经在她的手里,她只等着马兆斌带着人一到,接应上她,她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这件事的后续......不能想后续,一想到后续,她会发疯! 她下定决心,一会儿等长官一到,她把东西一交,坐上车就逃!她坚决不会留下来,亲眼看着她的同事们逮捕沈锐意! 今天这场法事要持续到凌晨,沈锐意和大奶奶的注意力都在前院的和尚们身上,相信他们两个谁也不会留意到家史已经不在盒子里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镇定情绪,等长官到达。 如果一般人处在她现在这种心理焦虑等级,恐怕早就抱着那一包精美的宣纸册子,翻墙逃跑了。真是不能等了,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生怕这个时候沈锐意突然回屋。 以她此刻的心境,如果再让她面对他,她会崩溃的。 可是理智提醒她,她不可以一个人逃跑。有同事接应,她一定会安全脱身。如果没有同事,沈锐意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到处找她,若是被他追上了,她孤身一人,一定会被他抓回来。 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屏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能期盼长官早一点儿到,也好让她早一点儿脱离困境。 可是,梅琳万万想不到,就算长官带人乘专机赶来接应她,也比不上命运变脸的速度快。 大奶奶说:老一辈儿留下来的规矩,一定是有道理的。 梅琳这几天一直听大奶奶讲这句话,如果她能听进心里去,也许她今天该请前院的那一位高僧看看日子,算一下今日是否适宜行动。 她不信这些,她也等不下去了,她选在今天行动,结果老天爷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两点刚过,沈锐意突然回来了。 这个“突然”,仅仅是对于梅琳而言,她不敢面对他,所以她希望沈锐意一直呆在前院,一直到她逃出这座大院,他也不要回来。 而沈锐意却时时刻刻牵挂着她,在前院陪了一会儿,就想回屋看看她好一些没有。 他推门进屋,把她吓了一跳。他见她在地上打转,就问她:“怎么不躺着?闷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透透气?” “不......不要。”梅琳努力保持镇定,但还是结巴了一下。 “你怎么了?看起来木呆呆的,又有哪里不舒服吗?”沈锐意被她的病闹得怕了,走过来,伸手摸她的额头。 “我......才睡醒午觉,人不太精神,没有不舒服......你怎么回来了?”梅琳将冒了汗的双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上擦了擦。他的手掌触到她的额上时,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嗨!宝贝儿!你怎么了?额上都是冷汗?做恶梦了?”沈锐意见她精神有点儿恍惚,额头和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不由地担心。 梅琳抬手在额头抹了一把,果然摸了一手冷汗。她苦笑:“是啊......恶梦......我做了一个恶梦,好可怕!” 沈锐意就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没事了,7;150838099433546是你最近身体不好的原因。一个梦而已,不用害怕,有我在你身边呢......哎!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做恶梦,我以后可不能丢下你了......” 梅琳趴在他的怀里,内心在大声呐喊:沈锐意!你放开我!不要再抱着我了!不要再说这些动情的话了!我对不起你!我背叛了你,可是我身不由己啊!我要离开了,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沈锐意还在她耳边说着话,替她开解紧张情绪:“你梦见什么了?惊得这样?是不是梦见自己做错事,被我打屁股了?” 梅琳被他拥抱着,一句话也不说。她不敢开口,她现在就像一块风化严重的石头,看上去还算完整,轻轻一碰,立即就会土崩瓦解。 正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大奶奶的声音:“锐意,锐意在屋吗?” 其实大奶奶已经到了,她在门口喊两声,作用等同于敲门。 沈锐意急忙放开梅琳,走过去开门。大奶奶在小灵的搀扶下,走进了屋里。见了梅琳,大奶奶说:“睡好了吗?我起来的时候,见你还睡着,就没有喊你。” “睡好了。”梅琳回答。 沈锐意要扶大奶奶落座,大奶奶推开他的手:“不用坐,我来跟你讲一件事。刚才高僧跟我说啊,咱们家里有一件常年不得见天日的东西,放在阴暗的地方久了,吸了阴气,才招来了那些不好的东西。高僧说了,把东西拿出来见见太阳,他给开光加持,以后就宅院安宁了。” 沈锐意一听这话,先把小灵支了出去。然后他对大奶奶说:“大奶奶,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是那东西不能给外人看的。那和尚......哪一家找不出一两样常年放在柜子里的东西?那和尚就是变着法儿地要钱,开光加持一定是另收费的,对不对?” “呸呸呸!家里有菩萨!你敢在菩萨面前胡说!那是给菩萨添香火!你再乱说,我打死你!”大奶奶用拐杖在沈锐意的腿上抽了一下,随即合掌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小孩子家不懂事,菩萨大慈大悲,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沈锐意腿上挨了一下子,还挺疼的。他哭笑不得:“大奶奶......” 大奶奶一指他的鼻子:“你还乱讲!还不闭嘴?不是装在盒子里吗?又不用开锁!你亲自在旁边看着!怎么会被别人看到呢?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天天枕着那东西睡觉,你不怕,我还害怕呢......” 大奶奶说完这几句话,转身扭着小脚往屋外去。 沈锐意拿老太太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万般无奈地朝着梅琳耸了耸肩:“大奶奶要拿那一盒家史去开光加持,我一定要去看着的,我先走了。” 他说完,急急忙忙地出屋,追大奶奶去了。 事情演变到这种程度,梅琳的震惊程度是一般人难以相见的!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倒霉和尚?提什么开光加持?所谓的驱邪驱鬼,就是专门来治她的吧! 不管这突发的状况如何匪夷所思,梅琳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沈锐意前脚离开房间,她立即冲向柜子,打开柜门,将那只印花的方巾包裹拿了出来,抱在怀里,又最快的速度冲出卧房,朝着前院大门跑去。 前院的东侧搭了一个棚子,和尚们就坐在棚子里念佛诵经。大门口的墙头上挤了好多附近过来瞧热闹的居民,跟随沈锐意来的人把守着大门,防止外面的人进来。 梅琳浑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暴露了,她现在只剩下一条路,逃! 逃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估计马兆斌快到了,她要尽量争取时间,在沈锐意捉到她之前与马兆斌会合! 车就停院子的西侧,她冲过去拉了拉车门,车门是锁着的! 该死!她慌急之间跑出来,根本不记得拿车钥匙!再回去取车钥匙已经来不及了!她果断地转身往大门外冲去。 守在门边的兄弟见她行色匆匆,就拦了她一下,问:“小嫂子,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帮你......” “出去走走,让开!”梅琳一把推开他,从堵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过去,脚步一踏上门前的横街,她马上撒腿飞跑起来。 她边跑边拿出电话,拨通了马兆斌的电话。那边一接,她快速地汇报:“长官!我被发现了!我刚刚从沈家祖宅跑出来,沈锐意......沈锐意已经追出来了!你们在哪里呀?” 她只是往身后望了一眼,就看到沈锐意从大门里冲了出来,指着她这个方向大吼一声:“梅琳你站住!” 梅琳当然不能站住,她只会加快速度地奔跑。她听到电话里传来马兆斌的声音:“你撑住!沿着大路往扬州的方向逃!我们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开什么玩笑!二十分钟!沈锐意就在她身后几百米远的地方!二十分钟足够他抓住她!从容地开枪打死她! 梅琳已经没有时间再废话了!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放,从横街拐上大路,前后看了看,辨出方向后,朝着扬州的方向飞奔。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身边能经过一辆车,可是马路上空空荡荡,一辆车也没有。她不时地回头望一眼,沈锐意就在她身后,他人高腿长,跑得比她要快多了,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最要命的是,沈锐意的人已经把车开出来了!他们追上他,打开车门,他一闪身就坐进了车里! 她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汽车的四个轮子?她正焦急,就看到前方十几米远的路边上停着一辆电动车,一个中年男人正蹲在电动车的后面捡桔子。可能是他载了一筐桔子,走到这里的时候,桔子撒出来了,于是他停下来捡拾。 梅琳一阵风冲过去,将手里的布包裹往肩上一挂,跨上电动力,一按电门,“呜”的一声低响,电动车一下子蹿了出去。 中年人正专心在路边的草丛里捡他的桔子,突然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自己的车已经被人开走了。他丢下桔子就去追:“有人偷车啊!拦住她!” 梅琳也不回头,只丢下一声大喊:“警察执行公务!征用你的车!” 那人哪里肯相信?还在后面拼命地追。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跑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追着前面的电动车疾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一个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盯着前面的电瓶车,汽车飞驰带起来的风,将他的头发全都吹向后方,而他的脸上则是一副末世降临的神情! 是的!对于沈锐意来说,末世已经降临了! 不是因为沈氏家史被偷走了!而是因为他再一次被心爱的女人背弃了! 他没有办法相信这是真的!刚才在大奶奶的卧室里,当他把盒子从床下暗格里拿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太轻,重量不对。于是他打开了盒子,一眼看到盒子里是空的! 脑子里“轰”的一声,那一瞬间,他心念电转,猜想了无数的可能性,唯一没有猜到的,就是梅琳偷了他的家史! 他把空盒子一丢,跑出去召集手下的人,准备四下搜找。 他的手下告诉他:“小嫂子刚才提着一个包裹,急匆匆地出去了。问她去哪里,她也不说。” 沈锐意随即冲出大门,看到梅琳正沿着横街朝大路上奔跑!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他可以承受任何人的背叛与离弃!唯独不应该是她! 可那个女人是在奔跑啊!尤其是看到他之后,她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飞走了一样!而在她的手里,那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铁证如山,向他证明着她的背叛! 沈锐意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的心在那一刻被炸开,碎成一片一片,血肉模糊! 他要追上她!要抓住她!他一定要亲口问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几乎没有意识自己在奔跑,可是他已经跑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追过去。他知道她身体好,但他从来不知道她会跑得那么快。他和她只相隔几百米远,他却觉得这一段距离那么遥远,好像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追上她了。 正这个时候,车开到了他身边。他闪身坐进了车里,往外一望,发现她拦抢了一辆电动车,飞身跨了上去,将电门开到最大,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车里的几个兄弟都不敢吱声,只将油门踩到底,全力去追赶梅琳。在这样空无一车的马路上,一辆奔驰轿跑去追赶一辆电动车,结果显而易见。 距离越来越近,沈锐意的拳头越攥越紧。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电动车上的梅琳突然一转身一扬手,一把枪指向了他们这辆车。 她偷了他的枪! 开车的兄弟极富经验,一见梅琳扬手要开枪,他将方向盘猛地往旁边一打。只听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车子的右侧路面上,溅起几点火星! 这一枪显然是瞄准他们的车轮胎! 沈锐意瞬间想起,上次在华盛顿的街头被人追杀,他要她开枪打对方的车胎,她说她打不中,那两个杀手却全被她伤到了!后来华叔调查出结果,还特意向他强调过:一个伤在腕上,一个伤在肩上。 她好枪法!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她!多奇怪!一向行事谨慎缜密的他!能够敏锐地洞察一切人和事!却独独忽略了她! 见梅琳开枪,前排副驾驶位上的兄弟坐不住了,掏出手枪来,回头看沈锐意:“锐意哥......” 沈锐意一把抢过枪来,将头和右臂伸出车窗外,举枪瞄准她! 他想要一枪打在电动车的车轮上,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电动车的目标那么小,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手。如果他失手了,这一枪没有打中电动车的轮子,而是打在她的身上...... 他越是这样想,手腕就抖得越厉害。就在他犹豫不决,下不定狠心的时候,梅琳再次回头,扬手又是一枪! 他以为这一枪是瞄准他的,急忙缩回车子里。结果那一枪打在两个车前轮中间,再一次失手,没有击中车胎。 可是她连开了两枪,逼着他们的车子在马路上走s路线,车速就慢了不少。眼看着她就在前面,却一直不能追上她!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隐约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沈锐意心中一凛: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逃跑,原来有人接应她!如果不是那位高僧突然提出开光加持,她一定不会逃得这么匆忙,她会等接应的人到达。 他愤怒了!从发现真相那一秒起,到听见警笛之前的那一刻,他还没有来得及愤怒。在她逃他追的这一段路上,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处在震惊、悲伤之中。 可是警笛声提醒了他,无论他多么不能相信,无论他如何地震惊与悲伤,他都必须要承认,前面的那个女人是一个卧底! 一旦他愤怒了,他便冷静了! 他再一次将上半身探出车窗外,朝着前面的电动车举起了枪。他瞄准了她的后背,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鬼使神差,手腕一压,子弹飞出去,正中电动车的后车轮! 电动车猛地往一边栽过去,车上的梅琳反应迅速,在后轮中枪的那一刻,飞身跳车,及时避免了被电动车带倒、摔在马路上的命运。 强大的惯力将她猛地往前推送,她在半空里飞出去好远,朝着马路边的土沟里扑过去。 电动车在后轮被击中后,摔倒在马路上,转着圈儿滑出去好远,躺在了马路中间!沈锐意的车很快就冲了过来,躲过电动车,又往前冲了几十米远,猛地刹车,停下来了。 车上的人全部跳下来,下到马路边的土沟里,围追梅琳。 先跳下车的两个人冲到上面,然后跳下沟里,堵在了梅琳的前方。沈锐意和另外两个人后下了车,从后面追上来。 梅琳一见前后都被堵上了,她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前面那两个兄弟面对她的时候,习惯性地畏缩了一下,没敢立即下手。梅琳就趁这个机会,高高地飞起腿来,用力地劈了下去。 其中一个人被她劈在了脸上,眼冒金星,向后仰倒在地。另一个人见此情形,也不客气了,挥拳朝着梅琳的脸上砸过去。梅琳一闪身躲过去,同时抡起手中的包裹,砸向那个人的头。 她出手那么快,力气那么大,那人根本没有料到,“噗”的一声闷响,就被她砸中了脑顶,顿时天眩地转,站立不稳,也倒了下去。 解决了这两个人,梅琳继续往前逃。 而在后面追赶的沈锐意,看到了她的身手后,有片刻的愣怔:这个女人是谁?他好像根本不认识她!看她的下劈动作!干净利落!她应该是跆拳道的高手吧?这哪里是平日里那个娇憨无赖,连下楼都要他背的小麻雀? 他一恍惚,梅琳就跑出去好远了。他的两下手下追在前头,已经离梅琳很近了。而这个时候,警车也已经近了! 梅琳看到了迎面急驰而来的警车,她咬牙坚持,最后的时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过去! 马兆斌就坐在最前面的那辆警车里,警车一路呼啸奔驰,他一路向外张望着。终于被他看到了梅琳的身影,她正在马路边的土沟里,被三个男人追赶,其中两个已经接近她身后了! 他立即大喊一声:“停车!” 警车停下来,他拎着枪跳下车去,站在马路边上,瞄向土沟里正在追赶的几个人:“警察!都不许动!”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因为沈锐意和他的两个手下兄弟都很清楚,跑在前面的是梅琳,他们几个都在梅琳的身后,以警察现在的瞄准角度,很可能会误伤梅琳。所以警察只是吓一吓他们,不会轻易开枪的。 梅琳已经被追上了,其中一个人伸手抓她的肩膀,被她一个后踢逼退。而另一个随即跟上来,抬手就摁在了她的肩上。 梅琳立即把包裹从肩膀上卸了下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抡圆了朝着马兆斌的方向丢过去。包裹飞出去十多米远,落在了双方的中间。 警察的人和沈锐意的人几乎同时冲向那个包裹。眼看着沈锐意这边的人先到,就要抓住那个布包裹了,马兆斌果断开枪,一枪击中了那人的小腿,那人痛呼一声,倒地滚下沟去! 沈锐意眼看记载dk联盟运作详尽细节的那一部家史落在了警方的手里!他愤怒地几乎咬碎了牙! 他恨前面那个女人!她欺骗他!背叛他!将他和他的整个家族陷入毁灭的境地!他也恨自己!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刚才在她的身后,他几度举枪,最后竟然没有扣下扳机! 他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梅琳丢出包裹后,扭住那只摁在她肩头上的手,侧身一掀,就将那人摔翻在地。 而这个时候,沈锐意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她出于本能的反应,飞起一脚朝着他的胸前踹过去!她出脚的速度是极快的,这一脚如果踹中,沈锐意必然会向后仰倒过去! 可是就在踹出去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沈锐意的脸! 看着他的脸,她突然就使不出力气了!力道一卸,速度就慢下来,她的脚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上,没有踹中! 沈锐意迅疾出手,握住她的脚踝,往自己的身前一带,在她扑倒的那一瞬间,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一抬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第173章 第173章 (从本章开始,女主叫回她自己的本来名字:宋嘉琪!因为梅琳的身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嘉琪在最后的时刻,放弃了进攻。 她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脚踢到他的胸口上。 她的那一只脚,曾经在两个人亲密的时候,被沈锐意细细地亲吻过,也曾经在她撒娇耍赖的时候,踩在沈锐意的脚背上,被他带着走路过。 前两天她发烧不能洗澡,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打一盆热水进屋,将她的脚浸在盆里,耐心给她洗脚。像他这样一个在外面前呼后拥的男人,晚上却坐在床前的一张小竹凳上给自己的女人洗脚。 这样一双被他爱护过的脚,她怎么能用来攻击他?她不忍心看着他倒在她的脚下! 她的力气一卸,沈锐意就抓住了机会,握住她的脚踝往他的身前带。她站立不稳,就摔在他的身上,紧接着,冰冷的枪口就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命运之神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半个小时前,她就这样依偎他的胸怀上,他抱着她,柔声轻语地安慰她,他说:“宝贝儿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会再做恶梦......” 半个小时后的此刻,她也是依偎在他的胸前,她闻得到他身上那清爽干净的古龙水的味道,可是他们的关系却不在亲密! 他勒住她的脖子,用枪指着她的头,马路上所有警察大喊一声:“都把枪放下!否则我一枪打爆她的头!” 马兆斌亲眼看到事态的逆转,他咬着牙,蹙起了眉头。 宋嘉琪是他亲自去警院挑选出来的,他很了解她。当初他能选上她,除了因为她对黑帮那种刻骨的恨意,还因为她有极好的身手。虽然他不敢说她一定能赢得过沈锐意,但至少她可以与他较量几招,为自己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等同事上前来接应。 可是她明明已经出脚了,却突然停住了。 就好像一个人丢出一颗小石子去砸对面的窗户,石子明明已经飞到窗前了,却突然停住,然后直直地掉落下去,想象一下,那情形该有多么诡异? 本来警方是占据主动,可是她这一松劲,形势急转,主动权就握在了沈锐意的手里。 马兆斌很恼火,他不甘心在这个时候放下枪。可是沈锐意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睛,那把枪简直被他当成刀来使,狠狠地戳着宋嘉琪的头,恨不能在她的头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他没有办法,先把枪口垂下,又朝后面摆了摆手:“先把枪下。” 所有的警察都收了枪。 沈锐意的目光在警察们中间扫视了一圈,他想找到那个包裹,可是包裹已经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可能已经被警方放进了车里。 他用枪逼住宋嘉琪的头,要求道:“把那个布包拿过来!” 这个要求就有点儿过分了,马兆斌没有动,他看着沈锐意,说道:“沈先生,不要以为你控制了我们的人,就掌握了主动权,我告诉你,到任何时候,主动权都不在你的手里!你最好考虑清楚,马上放下你的枪,否则你此刻的行为,只会在将来的法庭上再为你增加一条罪名!” “长官,你用这些话来吓唬我没有用的!不要多废话!把包裹丢过来!否则我要开枪了!”沈锐意说着话,用枪推了一下宋嘉琪的头,她的头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现在掌握在马兆斌手上的,可是一份能剿灭华人世界最庞大黑帮组织的最有力证据,他的前任和他这一任为了这个东西,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和人才,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轻易地交出去? 马兆斌依旧不动,他说:“沈锐意,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手里的枪响了,我会立即击毙你!你最好能确保我的人活着,她出事,你就出事,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我相信你能想得通。” 宋嘉琪知道,马兆斌和沈锐意正在进行心理上的较量,谁更强硬一些,谁就会赢下这一局。 如果沈锐意能在这个时候给她一枪,打在她的腿上甚至是稍微紧要一些的部位,在她受伤到流血身亡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马兆斌都会考虑。 可是宋嘉琪预感到,他可能会下不了手。 如果他能狠下这个心,那么她就不会有命跑到这个地方来,刚才在路上追赶的那十几分钟,他随时可以开枪打死她。而他却只打翻了她的电动车。 所以她判断,这一局很有可能会是马兆斌赢。 沈锐意勒住她脖子的手紧了紧,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宋嘉琪几乎能从他呼吸的节奏中,听出他内心的激烈挣扎。 僵持了十秒钟左右,站在沈锐意身边的那个手下兄弟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老大从来都是行事果决狠辣,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老大会有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候!这样的生死时刻,他还在犹豫,那不是在等死吗? 那人把心一横,抬起枪来,照着宋嘉琪的小腿就开了一枪! “呯”一声枪响,宋嘉琪和沈锐意同时颤抖了一下。 宋嘉琪是痛得打颤,子弹刺穿她的皮肉,那种尖锐的痛楚令她忍不住叫出丑的来,额上刷地冒出冷汗来。 而沈锐意却是惊得打颤,他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会突然失控,朝着宋嘉琪开枪。他低头,看到宋嘉琪的小腿已经被射穿一个枪洞,血流了出来,将她的裤腿儿洇红了一大片。 他的手微微一抖,心尖战栗疼痛! 那一枪分明打在她的身上!为什么他会痛?为什么他也在流冷汗?为什么看到她在流血,他眼前会有金星乱跳? 他很想用枪把去敲那个手下的头,可是眼下情形不允许他这边内讧。他把心一横,冲着马兆斌喊道:“你看清楚了!这一枪先打她的左腿,如果你再不把布包丢过来,我会继续开第二枪、第三枪......如果你不管手下的死活,那就尽管来!” 马兆斌原本是在赌沈锐意不会开枪,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沈锐意与宋嘉琪相处的情况。他分析,宋嘉琪打电话的时候就说沈锐意追出来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并不短,如果他对宋嘉琪能下得了手,他就会让她跑到这里来。 可是他没想到沈锐意的手下会突然开枪。见宋嘉琪痛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他急忙抬手:“好!好!你让你的手下把枪收起来,我就让人把布包给你送过去。” “把枪先放下。”沈锐意有点儿担心自己的手下再一次擦枪走火,趁着这个机会,转头命令他一句。 那人把枪口垂了下去。 马兆斌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去车里把布包拿过来。” 有一个年轻的警察瞪了沈锐意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警车那里走过去。 沈锐意趁这个时间,押着宋嘉琪走出坡下土沟,往大路上走去。宋嘉琪的左腿刚刚受伤,爬坡的时候根本用不上力气,几乎是沈锐意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上去的。 他们走到马路上,慢慢地退到车旁边,等着警察把布包送过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沈锐意觉得应该有一分多钟过去了,那个警察还是没有从后面的警车里走出来。他把宋嘉琪推到车门上摁倒,用枪指在她眉心处,对马兆斌喊话:“我要你们立即把布包送过来!否则我马上开枪!” 马兆斌赶紧朝身后摆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那位年轻的警察走了出来7;150838099433546,手里提着那个装着沈氏家史的布包。 马兆斌接过布包,朝着沈锐意的方向走了几步:“我把布包还给你,你把我的人放了,怎么样?” 沈锐意打开车门,将宋嘉琪塞了进去,示意他的一个手下坐进车里看住梅琳,然后他把手里的枪甩了甩,扶着车门对马兆斌说:“警官,我没有那么白痴,这事没得商量,把布包给我拿过来,我借你的人用一用,什么时候我脱身了,我就把她还给你。” “你休想脱身!” “那她就休想活命!” 马兆斌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把布包放在马路上。沈锐意示意他的手下过去,将包裹拎了回来,放进了车里。 “沈锐意,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现在缴械投降,我可以向法官求情减轻你的罪刑,如果你继续抵抗,那只会再给你加上妨碍执行公务和故意伤害两条罪状......”马兆斌尝试说服沈锐意。 沈锐意冷冷地哼了一声:“长官,你可以随意给我安上任何罪状,前提是你能抓得着我。我跟你赌一把,我想警察都比较有人性,在逮捕我和保护你的手下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我拭目以待!” 说完,沈锐意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子里。他的手下立即跟着进车里,包括那个被打伤了腿的兄弟。 宋嘉琪被挤在三个人之间,右边是沈锐意,左右是他的两个手下。她的病还没有好,刚才夺命狂奔,这个时候腿上又挨了一枪,伤口还在流血,很痛很痛。她面如金纸,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可是一把枪顶在她的头上,令她没有办法向后靠在车座上,因此她只能挺着腰坐在中间。。 沈锐意说了一句:“开车!” 奔驰轿跑发动了起来,原地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开去。 宋嘉琪在车里,马兆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他也绝对不会让沈锐意就这样跑掉,于是他跳上车,追在沈锐意那辆车的后面。 前面的轿跑车里,沈锐意终于得了空闲,可以转过头仔细地打量身边这个女人。她的面容是他熟悉的,可她的神情却是陌生的。 如果她是他的小麻雀,她疼痛不舒服的时候,会软趴趴地靠在他的身上,缠着他耍赖:“沈锐意,我难受,你抱抱我......” 而眼前这个女人,眉头深锁,眼睛紧闭,满脸的冷汗,受伤的那条左腿还在止不住地打颤。可她就是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她一言不发,甚至不肯转头看他一眼。他愤怒极了,恨不能将她撕开,看看她的心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一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转过来,面对着他。然后他咬牙切齿地提问:“这位小姐,请问怎么称呼?” 宋嘉琪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在与他的目光对接上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里立即泛起了水光。她急忙闭眼,深吸一口气,再也不看他,也不开口说话。 沈锐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躲藏起来的小麻雀!他心如刀绞,怒气更盛了。他用力捏她的腮帮子,迫使她张开嘴唇,他对她大吼一声:“说话!怎么不讲话?现在你想装死了?来不及了!” 宋嘉琪任他在她的脸上又拍又捏,任他冲着她大吼大叫,她只管锁着眉,双目紧闭,什么也不说! 她能说什么?她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发生了,她先是欺骗了他,继而背叛了他,所有的事情一目了然,还用她说什么? 至于真实的她到底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本来十拿九稳逃得掉,可是现在她又回到他的手里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无论她有多么正义的借口,在感情上她负了他,她就该接受惩罚。如果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他想对她怎么样,她不会反抗,都随他好了。 她的沉默令沈锐意抓狂,他逼不出她一句话来,百爪挠心一般难过。他勾起她的下巴,突然就凑上去,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下去! 她的嘴唇当即被咬破了,血液腥甜的味道冲入他的口中。他继续咬,想要逼迫她开口、求饶。可她只是将眉头锁得更深了,眼睛闭得更紧了,除此又外,连一声轻哼都没有! 他不知道还能对她怎么样,再咬下去,她的下唇就要被他咬掉了! 他后撤,恼恨地瞪着她,甩手就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她本来就已经快支撑不住,顺着他的掌势,一下子就栽倒在旁边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突然被她倚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一伸手把她捞了回来,用力地摇晃她:“你别装死!你说话!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对你不够掏心掏肺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终于喊出了为什么,可是宋嘉琪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坏掉的娃娃,头歪向一边,身体没有任何的自主力量,只随着他的摇晃前仰后合。 他喊完了话,一松手,她又倒向了一边。 他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意识不清醒了。急忙低头去看她受伤的左腿,从枪伤处往下,一截裤子全部被鲜血浸透,连鞋子和袜子都已经浸泡了她的血。 他一阵心惊,挽起她的裤子一看,只见枪伤处的肌肉外翻着,血液还在快速地渗出来。他很想表现得漠不关心,可是他的心不由自做主啊,痛得他眼眶一热,差点儿掉下泪来。 他红着眼睛,抬头瞪开枪的那一位。那位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地解释:“平......锐意哥,当时那种情况......” 他一下子扑上去,那人以为他要杀人,急忙求饶:“锐意哥我错了......” 沈锐意却只是扒下了他的外套,从衣缝那里用力撕开,扯出几条布来,裹缠在她的伤口处。 她昏昏沉沉地歪在一边,他就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伤腿。他连她发烧都会急得团团转,此时她伤得鲜血淋漓,他感觉像是自己身上的肉被人挖掉一块。 他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摆脱不了情感的控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今天他逃得过追捕,他一定不会把她还给警方!他要把她带走!把她带回白沙岛上!将她囚禁起来!她的下半生只能在他的折磨和报复中度过! “锐意哥......我们已经甩掉了警车,但是警方好像调来了直升机,你看那边天上......”他的手下兄弟提醒一句。 他急忙转头,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右后方不远的半空里,有一架直升机正低空飞行,尾随着他们这辆车。 他刚才太专注于质问和痛恨宋嘉琪,以至于忽略了身后警方的情况。现在他回头看,警车已经不见了影子,但是那架直升机,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甩掉的。 他原本打算,跑赢了警车,脱离了警方的视线,他就伺机躲藏起来,通知自己人来接应。 现在看来,他带着梅琳先下车躲藏的计划是行不通了。警方下定决心盯死他,再往前逃到哪里也没有意义了。 他观察了一下马路两边的地形,看到前方半里远的地方,东侧有一个山洼,山洼里有一户人家,下了这条国道之后,有一条路通到那家的大门口。 他吩咐将车开到那家门口,下了车后,他的两个手下兄弟推开大门走进去。 院子里有一对中年夫妇在晒蘑菇,见走进来这么一伙人,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兄弟上前,朝着那对夫妇晃了晃手里的枪,说道:“我们借用一下你的房子,这里今天会很危险,赶紧去亲戚家躲一天,明天再回来。” 那对夫妇哪里敢不从?扔下蘑菇就跑了出去,一溜烟儿地逃走了。 沈锐意就架着宋嘉琪,等在大门里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直升机就飞到了这户人家的上空,警车也呼啸着赶到了。沈锐意看着马兆斌从警车上跳下来,他指了指宋嘉琪,对马兆斌说:“警官,既然你不给我逃跑的机会,那我就不跑了。你的人快要不行了,你看清楚,我跟你谈一个条件,我要头上那一架直升机,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放了她,如果你考虑得太久,我可不敢保证她能不能撑得过去!” 马兆斌往宋嘉琪的身上瞟了一眼,见她已经半昏迷了,不由地着急:“你的要求......我会向上级请示,不过你得先答应,让我派一个医生来给她治伤。” “不行!你把直升机安排好了,我把人还给你,你想怎么治都行。在我没有坐上直升机之前,不许你们任何人接触她!” 沈锐意说完,就拖着宋嘉琪进了院子,把大门一关,吩咐手下人轮班守着门,他就带着宋嘉琪进屋里去了。 这户人家应该是做山货生意的,屋子里的筐筐篓篓里装满了各种山珍。沈锐意从那些筐篓中间穿过去,将宋嘉琪放到靠窗的木床上。 他一松手,宋嘉琪就“扑通”栽倒在床上。他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脸:“喂!”她一丝反应也没有。 他察看她的伤处,流血已经止住了。伸手一探她的额头,滚烫得能煎熟一只鸡蛋!她又发烧了! 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盒治感冒的药。他拿了一只碗,从厨房的水缸里舀出一碗水来,回到床边。 他捏开她的嘴巴,把药丢进了她的口中,然后把她扶起来,将碗递到她的唇边,把她的口中灌了一口水。 一下子灌太多了,她被呛住了,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连感冒药都吐了出来。随即,她就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沈锐意那张冰山面孔。她的目光在触到他脸上那一瞬间,如水一般的温柔,可是当她留意到周围的环境,觉察出他的愤怒时,她的目光立即变得坚硬。 两秒之间,她从他的小麻雀变成了警方卧底探员,沈锐意从心往外喷出火来! 她昏迷的时候,他着急!她清醒的时候,他生气! 他把碗把地上一丢,抓起她的衣领,凑到她的面孔上,逼问道:“你醒了?你不装死了?那你快点儿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宋嘉琪往窗外望了一眼,她看到了半空里有一架直升机在盘旋,还看到了院子的大门外警车灯闪成一片。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他挟持到了一户人家,她本能地以为,他连这一户人家一起挟持了! “这家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她开口便问。 沈锐意见她不答自己的问题,反而问起别人来。他一咧嘴,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果然是警察!不问自己的安危,先去关心百姓!我把这家人杀了!你能怎么样?” “你挟持我一个人就好!何必连累无辜?”宋嘉琪抓住他的手臂,用恳切的目光看他。 沈锐意一甩手,就把她掀翻在床上:“警察小姐!我们黑道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你难道不知道吗?无辜不无辜,在我的眼里没有分别!不如你来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如果你说了,我就放了这家人,怎么样?” “宋嘉琪!总署国际刑侦司的探员,家住z省w市,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满意就放人!”宋嘉琪很想冲着他的脸大喊几声,可惜她现在力气太弱,喊不出太大的声音来。 沈锐意眯起眼睛来,打量着她:“宋嘉琪......国际刑侦司的探员......那我问你,你和杨皓明是什么关系?” 宋嘉琪一愣:“我和他没有关系!你要不要放人?” “这家人早走了,你不必为别人操心,我再问你一遍,你和杨皓明是什么关系?”沈锐意站在床边,抱着双臂,用那种猎豹扑食前的危险目光看着宋嘉琪。 宋嘉琪苦笑:她又上当了!她本打算在他面前一言不发,任他怎么折磨她!可是为了这户人家,她又上了他的当! “你再问多少遍,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我和杨皓明没有任何关系。”她说完这一句,拖着伤腿往墙角缩去。她将身体挤在墙角里,又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与沈锐意交流。 沈锐意哪里能饶过她?他一探身就把她从墙里拖了出来,往硬木板的床上一掼!然后他一抬腿骑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你再敢对我说谎,我真的会掐死你!你说你和杨皓明没有关系!可是他却在我面前掩护你!我让他派人来内地调查你的身份背景,他告诉我,你的确叫梅琳,家住四川!他还跟着你去英国!你和他还在外面整夜鬼混!这些你都怎么解释?你还敢说和他没有关系?” 原来他曾经调查过她,只是所托非人,得到了错误的信息!怪不得他如此相信她,丝毫不曾怀疑她的来历! 只是杨皓明为什么要掩护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唯一能解释的,只有杨皓明跟随她去英国,以及她和杨皓明那一晚彻底不归这两件事! 她动了动嘴唇,看到了沈锐意喷着怒火的眼睛,突然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他再也不会相信她了!她又何必浪费口舌向他辩解?她与杨皓明到底清白不清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吧。反正他是恨上她了,至于那些恨她的理由,多一条与少一条又有何分别? 于是她偏了脸,看向窗外,什么也没说。 此时此刻,她不说话,沈锐意就当她是理亏,是默认。宋嘉琪和杨皓明有奸情!这件事带给他的想象,比梅琳是探员宋嘉琪更令他难以接受! 他简直疯了!他扯着宋嘉琪的衣襟,用力朝两边撕开!他粗鲁地扒下她的衣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扣住她的一侧胸脯,用力一抓:“我倒要看个清楚!你到底是警察宋嘉琪!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梅琳!” 宋嘉琪突然被他剥光了上衣,急忙抬手护胸前。可是他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一手掐住她两只手腕,将她的双臂上举,摁在了她的头上。 他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胸前肆虐着,冲着她吼:“你告诉我,哪里是宋嘉琪?这里吗?这里吗?这都是我熟悉的!这都是梅琳的!哪里是宋嘉琪?你说话!” 没有一丝爱意,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宋嘉琪痛极了,她很想撩起没有受伤的右腿踢在他的后背上!将他从她的身上踢开去!可是看着他那被愤怒扭曲的俊脸,她的右腿就抬不起来了。 她决定放纵他,她能理解今天他所承受的巨大心理冲击,如果羞辱她能让他心里好过,她忍住便是! 她咬住嘴唇,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的嘴唇已经被他咬伤了,现在还在痛,可是比起她的腿伤和沈锐意的折磨,这点儿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沈锐意不愿意看到她克制的样子,他就想听她叫出来,喊痛!喊救命!求饶! 于是他低下头去,咬她的上嘴唇!在她吃痛松开牙齿后,他立即攻入了她的口中。她的唇上有血腥的味道,她的口中却是他熟悉的馨香! 他拼命地掠夺索取,想要证明他身下这个女人是他的小麻雀儿,是他天天当作宝贝一样的爱护的那个女人,而不是什么探员宋嘉琪!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在她的身上疯狂地寻找着梅琳的影子! 可是他找不到,他抬眼看她,咧嘴大笑,眼泪却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宋嘉琪从来没有看见过沈锐意掉眼泪!在她的心里,沈锐意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不会弯一下腰的男人!她觉得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有眼泪的! 可是他今天却流泪了! 他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掉落进了她的心里,每一滴都滚热滚热,烫伤了她的心!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要伤害这个男人?职责与爱情比起来,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为什么她要选择履行职责?她是不是错了? 她开始后悔,虽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想爬起来,抱住沈锐意,安抚他疯狂的情绪。她想告诉他,无论她的名字叫什么,她都是爱他的那个女人! 她动了一下,可是沈锐意却以为她要挣扎。他猛地将她摁倒回床上,他说:“你不是宋嘉琪!你是梅琳!我证明给你看!” 然后,他用力往她的身体里撞进去!他像一匹受了惊的野马,在她的身体里狂奔。她被他践踏着,控制不住他,也摆脱不了他! 他的动作太猛,她好痛!他拎着她的脚踝,将她腿上的伤口扯开,也很痛!胸前被他抓过的地方,依旧在火辣辣的痛!嘴唇上被他咬伤的地方,还在渗着血! 全身都在痛,她已经被他撕碎了,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可是所有身体上的伤痛,都敌不过她心里的痛!就像是她的心被丢进了一个搅肉机里,那些刀片不停地搅拌切割,将她的心搅碎成一团血肉糊糊! 她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住,马上就会昏倒。可是这次却没有,疼痛令她的意识清晰锐利,她想:我陪他逃跑吧!逃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他的地方,我向他认错,跪下企求他的原谅!如果他不能原谅我,那么就让他折磨我!与其在以后的日子里,日日被悔恨折磨,不如跟在他的身边,领受他的折磨! 她咬牙忍下剧痛,呼出一口气,开口唤他:“沈锐意......” “别叫我!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我自己能找到感觉!我的感觉不会错!可是我越感觉你是梅琳,我心里就越恨你!我恨你!”沈锐意已经不愿意给她任何机会了,他拼尽全力,在她的身体里撞击,一直到她终于忍不住痛楚,脸色发白,呼吸困难,意识开始涣散。 他停了下来,看着遍体鳞伤的宋嘉琪,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松开她,瘫坐在一边,大口地喘息,攥着拳头砸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宋嘉琪想爬到他身边,可是她动不了。她唤他,声音细弱,完全被他的狂呼大喊声盖住。她只能歪着头看他,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滚落。 她想对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背叛的痛苦是我们两个人都难以承受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跟着你,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亡命天涯,我也不会后悔......” 正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沈锐意马上清醒,清了清嗓子,问:“什么事?” “锐意哥,那位马警官有话要跟你说。”在屋外把守的兄弟说道。 沈锐意跳下床,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斜睨了床上半死不活的宋嘉琪一眼,冷冷地哼道:“我不会那么轻易被你打败的!不管你是谁!你这一生都休想摆脱掉我!” 然后他迈步出了屋,叫了一个人进来看守宋嘉琪,他出大门外与马兆斌谈判去了。 宋嘉琪从床上抓了一条单子裹身,艰难地爬到窗口。她伏在窗台上,往外面张望着。沈锐意已经出了大门,就站在门口,和马兆斌面对着面,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都是一副冰冷面孔。 她猜测着,马兆斌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依照她对这位马长官的了解,他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他宁肯选择冒险营救她,也不会放走沈锐意。 正想到这里,在她头上方的窗口上突然出现一道阴影,她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在屋檐上倒悬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朝屋内探望。 是特警部队的人! 宋嘉琪立即反应过来,可是窗外那个倒悬的人反应更快,一见宋嘉琪坐在窗口,而看守她的人却站在床边,他果断出手,用枪瞄准站在床边的那个人,连开数枪! 可怜被沈锐意叫进来看守宋嘉琪的那位,刚才他进屋的时候,因为看到宋嘉琪衣衫不整,又是遍体鳞伤,毕竟是当过他们大嫂的女人,他觉得按住她不太好,就站在床边看住她。 在他看到屋檐下那一颗戴着头颅的时候,他只在抓回宋嘉琪还是举枪射击这两件事之间犹豫了一秒,就被几颗子弹同时射中,一颗正中他的眉心,他扑通倒下去了。 就在那位从屋顶探下来的特警开枪射击的同时,宋嘉琪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和力气,猛从床上跳起来,抬脚踹开窗户,飞身扑跳出去,大喊着:“沈锐意!快回来!” 她的喊声和特警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大门外的沈锐意惊觉有变,猛然转身,就看到宋嘉琪已经跳到了院子里,单手提着裹身的床单,朝着他奔跑:“快回来!” 沈锐意急伸手去抓马兆斌,马兆斌早有防备,向后避开。 他知道情况不妙了,斜身往大门里飞扑进来,就地一滚,躲在了院墙的里面。 他这个位置,安排在院子外面的狙击手已经瞄不到他了,可是屋檐下还有一位呢! 那个人解决了屋子里的那个人,利落地翻身落地,举枪就向院墙根下的沈锐意射击!沈锐意立身未稳,看到那个人已经瞄准了,急忙掏枪。 而这个时候,宋嘉琪已经意识到危险在身后了,她跑了几步,突然停住,猛地转身,就看到屋顶上溜下来那位已经在扣动扳机! 她连想都没想,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飞身就朝着他射击的方向扑了过去! 第174章 第174章 沈锐意眼看着宋嘉琪的身体飞了起来,斜冲向那个人的枪口,他惊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左腿受伤了吗?她不是已经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吗?她哪里来的力气,她的身手怎么会那么矫捷? 大概只有宋嘉琪这样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抓得准子弹飞出枪膛的速度与节奏。她的身体在半空停留的那一秒,一颗子弹携着毁灭性的穿透力量,“噗”地钻进了她胸膛里! 强大的推力令她的身体侧歪了一下,随即仰面朝天,向后摔下去。她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尘土飞扬起来。 浑身上下都在痛,以至于她感觉不到胸口的那一处枪伤有什么特别的疼痛之处。可是她知道自己碎掉了,她能感受得到,生命如捧在手中的沙子,正在从指缝间一点一点地漏出去。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做了最后一件事。她举起手来喊道:“不要开枪!都不要开枪!” 然后她转头,看向沈锐意:“都不要开枪!他投降了......求你们......不要再开枪了......” 不要再开枪了,投降了吧!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管是你开枪打死他们,还是他们开枪打死你,你都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我答应过师傅,无论如何要保住你的命。我也希望你能活着,哪怕是活着恨我也好,有命在总是好的...... 她想把这些话告诉他,可是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她看到沈锐意奔过来,看到马兆斌带着人跑向沈锐意,然后她的眼前便出现一片亮茫茫的白光,身边嘈杂的喊叫声,那些混乱的影像,还有身体上所有的痛楚,都离她而去了....... 杨皓明曾经告诉她:“......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总会醒的......” 宋嘉琪从这一场大梦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屋顶,还有嵌在方格铁网中的发散着白光的灯管。鼻端萦绕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耳边却没有任何声音,好安静。 她张了张嘴巴,喉咙粘在一起,发不出声音。她转了转头,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人。 她有些茫然,想要爬起身来。可是手掌在床上一撑,手背上立即传来一阵刺痛。她抬起手来看,见手背上扎着吊针,那固定吊针的医用胶带已经被她绷开了。 疼痛令她清醒,大脑渐渐恢复运作,她首先想起来的,就是在她昏死前的那个场景。 结果怎么样了?沈锐意有没有被捕?他们有没有伤害他?屋子里怎么没有人?谁能告诉她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咳......有人吗?”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叫人,声音又沙哑又低弱。 可还是有人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门开了,一个人冲了出来,直扑到她的床边:“嘉琪!嘉琪你醒了?” 宋嘉琪看了那人一眼,心一酸,唤了一声:“师傅......” 丁昕兰答应了一声,眼睛湿了:“你这孩子......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活不了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死?”宋嘉琪勉强笑了一下,“师傅......那个......” 丁昕兰正在倒水给她喝,见她犹犹豫豫,像是有话要问,心里就明白了:“你想知道锐意怎么样了,是吗?” 宋嘉琪赶紧点头。 丁昕兰在水杯里放了一只吸管,给宋嘉琪喝了两口水。然后她收了水杯,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叹了一声:“你昏倒后,锐意就被捕了......” 宋嘉琪心一沉:被捕了......意料之中,虽然很难过,但总好过他冲动之下与警察激烈对抗,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呼出一口气:“马警长这下子可风光了,想必他现在已经忙翻了,令全世界各国警方头疼的dk联盟在他的手中土崩瓦解,他这个名可出大了呢。” “是,据说那天你打完电话,他在出发的路上,就已经开始部署寻求各国警方的合作,缴获了沈氏家史,抓到了锐意之后,他立即把人马撒开,赶往那些dk联盟活动的国家,协助当地警方抓捕dk联盟的重要头目......这简直就是一场席卷全世界的扫黑大行动,你难以想象现在的马兆斌风光成了什么样子,他已经成了中国警方大智大勇的代言人,每天要应付各国媒体的采访,俨然是一个明星人物了,我听说最近一期的美国人物杂志的封面将会是他......” “哼......”宋嘉琪心里极不舒服,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过......我怕他高兴得太早了......”丁昕兰好似自言自语,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宋嘉琪听到了,从枕头上抬起头:“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题聊到这里,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先是两个大夫走了进来,大夫的身后跟着马兆斌和他的两个女下属。 大夫先给宋嘉琪做了几项检查,然后告诉马兆斌:“马警长,危险期已经过了,宋探员身体素质好,她已经挺过来了,没事了。” “那我可以跟她谈几句吗?”马兆斌问大夫。 大夫点头:“可以,不过她才苏醒过来,身体比较虚弱,不要谈太久,也不要让她太激动。” 马兆斌点头答应,大夫就出去了。 丁昕兰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没有动,她不看马兆斌,拿起床头柜子上的一本书翻开,佯装看书。 马兆斌走到床边,看了丁昕兰一眼,见她也不搭理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将目光转身病床上的宋嘉琪。 宋嘉琪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只是将右手举了举,象征性地比划了一个警礼:“长官。” “嘉琪你受苦了。”马兆斌开口道。 宋嘉琪自嘲地一笑:“还好,至少我还活着。” “你已经昏迷四天了,赵司长非常担心,刚才从监视器中看到你醒了,我马上打电话向赵司长汇报,他让我代为转达他的问候,改天他会亲自来看望你。”很官方的慰问。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谢谢长官们对我的关心,既然已经醒了,就说明我没事了,赵司长工作繁忙,不必亲自到医院来了。” 宋嘉琪态度冷冷的,令马兆斌非常不悦:“嘉琪,既然你醒了,有些事情我要向你核实......” “我懂,我的问题我心里清楚。”宋嘉琪点头,指了指马兆斌身后的两位女刑警,“她们不是来做笔录的吗?有什么话就问吧。” “马兆斌!”丁昕兰忍不住了,将书往床上一摔,“嘉琪才刚醒来,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你最近不是很忙,有盯着嘉琪这功夫,你为什么不去多接受几家媒体的采访,也好在电视和杂志上多露露脸儿?” 马兆斌脸红了红,随即认真地说道:“昕兰,采访那些事......都是上级安排下来的,并非我愿意的。但是工作上的事,我一定要做好的。” “师傅,算了吧,早晚都要面对的事,让他们问吧。”宋嘉琪安抚丁昕兰。 丁昕兰瞪了马兆斌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出病房去。马兆斌示意身后的两个属下开始工作,然后他追出了病房,估计找丁昕兰谈话去了。 两位女刑警向宋嘉琪点头致意,然后坐下来,其中一个将笔录的本子打开,架在腿上,另一个开始问话。 开始是一些常规的问题,无非是问一些卧底行动的细节,什么时候到沈锐意的身边,都是如何进展工作的,白沙岛上是什么样的状况,她都了解多少关于dk联盟的事,她认识哪些dk联盟的人,等等...... 宋嘉琪一一作答。 当然,她的答案也是常规性的,她不会真的将自己在沈锐意身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讲出来,她只捡一些可以记入笔录的内容讲。 可是那些常规的问题显然只是铺垫,后来的问题越来越犀利。 先是提到了韩醒龙被绑架的事,问宋嘉琪有没有参与其中。宋嘉琪想了一下,roger处长在死前,似乎已经把资料和证据提供给马兆斌了,现在想否认那件事是她干的,可能性不大。 她说:“我并没有要绑架韩醒龙,当时只是想找韩醒龙谈一谈,我料到韩醒龙是受fbi的指使,我想知道fbi行动的目的,因为之前长官去美国,已经fbi谈好要合作,但是他们有行动,却没有告诉我。” “那为什么韩醒龙指认你绑架?”那位女刑警问。 “我承认,我是采用欺骗的手段,将韩醒龙骗去了我租下来的公寓。但我并没有绑架他的意图,是谈话中起了冲突,他威胁要杀死我,我才不得不对他采用强制措施。”宋嘉琪辩解道。 两位女刑警互相对视了一眼,将宋嘉琪的解释记录了一下来。 “关于fbi社会犯罪调查处的roger处长......”女刑警进行下一个问题。 可是宋嘉琪却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件事我已经向马警长解释过了,他对我的怀疑是毫无根据的,美国警方关于roger的死已经有了结论,我不明白马警长为什么一定把这件事赖在我的头上。如果你非要问这个问题,那么麻烦你把我的答案原话记录下来:我为这次行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现在我完成了任务!我躺在医院里,只想安安静静地养好伤!我并没有要与马警长抢功!一切功劳都是他的!只求他放过我!记啊!你怎么不记了?就这么写!” 宋嘉琪喊得太大声了,马兆斌在门外都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推门而入,走到病床前,表情严肃:“宋嘉琪!请你冷静!你的功劳我们都记着呢,但是你的错误也要弄清楚,没有人跟你抢功劳!同样,没有人能替你承担犯错的责任!” 马兆斌说完这番话,病房里一片寂静。宋嘉琪盯着视线上方那两些嵌在方格铁网中的日光灯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关于roger处长的死,我再回答一次,这件事在美国已经结案,他死于吸毒过量、行为失控导致的车祸,如果长官对一桩发生在美国的车祸案件有浓厚的兴趣,那么你可以去向美国警方请求调阅卷宗,我无话可说了。” 做笔记的女刑警谨慎地看了马兆斌一眼,才低下头去,将宋嘉琪的回答记录下来。 因为宋嘉琪的突然失控,接下来的问题,那位女刑警不太敢问。她用企求的目光看马兆斌,马兆斌犹豫了一下,亲自开口问:“抓捕沈锐意的当天,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到你飞起一脚踢向沈锐意,却在中途突然停下来。宋嘉琪,我很了解你的身手,你不应该出现那样的失误。就因为你当时的一个‘失误’,将简单有利的局面变得复杂,差一点儿令沈锐意逃脱。你回答我,你当时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我腿抽筋!”宋嘉琪淡然答道。 马兆斌的脸歪了歪,声音一沉:“宋嘉琪......” “长官,你的腿从来不抽筋吗?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训练了,先前被沈锐意追,已经累得快趴下了。到了关键的时候,因为紧张而腿抽筋,这不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吗?”宋嘉琪转头,斜看向马兆斌。 马兆斌被她惹火了,眉峰一凛:“那么后来在农家院子里,你突然从窗户里跳出来,大喊着让沈锐意回去,还替他挡下子弹,那个时候你也是腿抽筋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失常表现,很有可能造成我们部署很久的行动彻底失败!所有同事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这其中也包括你的牺牲和努力!” “长官,你的目的是打死沈锐意?还是将他抓捕归案,让他受到法律的审判?如果你只是想要打死他,那么你何必让我潜伏这么久?我在沈锐意身边的第一天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送他上西天!还用等到抓捕行动的那一天吗?不管我有什么失常表现,行动并没有失败,长官已经拿到了最有力的证据,并且已经将沈锐意逮捕了,这还不够吗?至于过程中的细节,长官非要揪住不放吗?”宋嘉琪用冰冷的语气反问马兆斌。 马兆斌沉吟了片刻,示意做笔录的人不要记下这一段。然后他说:“最后一件事......你被送来医院之后,医生检查出你有被强暴过,这件事当时就已经备案了,所以现在我必须要问你:宋嘉琪,你在被沈锐意扣为人质期间,他有没有对你进行性侵犯?” “没有!”宋嘉琪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医学检查结果如何解释?” “你去问检查的大夫,我又不是大夫,我不会解释!”宋嘉琪说。 宋嘉琪的遮掩和闪避是很明显的,马兆斌很郁闷。可是宋嘉琪刚刚从重伤昏迷中醒过来,他也不好惹她太激动。何况丁昕兰就站在病房外盯着他呢,他到底是有些心虚胆怯。 于是他让两个下属先离开,他对宋嘉琪说:“今天是例行问话笔录,你不必放在心上。你都做过什么,我心里有数。我知道做卧底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你这个年纪。最后你完成了任务,这个结果是最重要的。你好好养伤,我会向上级给你申报记功。” “不必记功,我没有什么功劳,一切功劳都是长官的。”宋嘉琪说。 马兆斌很无奈地叹气:“宋嘉琪......” “长官以为我在说气话吗?我是认真的,不要给我记功,我不要那个东西。”宋嘉琪重复了一遍。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先养伤,伤好后,我会安排心理专家,给你做心理辅导。记功的事,我们以后再谈。” 马兆斌说完,就离开了病房,走了。 丁昕兰随即走进来,关切地望着宋嘉琪:“嘉琪,他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只是例行问话,师傅不用担心。”宋嘉琪朝着丁昕兰笑了笑。 丁昕兰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毛毛的。 这几天她一直守在病房,寸步不敢离开,就害怕宋嘉琪醒来后,情绪失控。刚才马兆斌问话,她都不用听,就知道一定问的是宋嘉琪与沈锐意之间的那些事,她站在病房外面,盯着宋嘉琪的表情,随时准备冲进来把马兆斌赶走。 可是虽然看到宋嘉琪有几个瞬间表现出愤怒的样子来,但最终她都平静下来了。 丁昕兰疑惑了。 她在华盛顿期间,亲眼看见宋嘉琪与沈锐意相处的情形,她知道,宋嘉琪是爱沈锐意的。 一个女人背叛了她爱的那个男人,并且亲手将他送进牢里去,那种心情是什么样的,她深有体会。 她自认为是一个心志坚强的女人,可是当初她从白沙岛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抑郁和焦虑之中,经常会起自杀的念头。虽然最后经过心理治疗,她总算不想自杀了,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回到警队工作,上级只好安排她进了警院,做了一名教官。 正因为她有这个经历,所以她才担心宋嘉琪。 可宋嘉琪却是如此地平静与淡然,好像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她根本就不在意。 “嘉琪......”丁昕兰想问一问她,难道她不担心沈锐意?难道她没有觉得对不起沈锐意?难道她都不想跟自己说点儿什么吗? 宋嘉琪答应了一声,见丁昕兰眉头浅蹙,她说:“师傅,对不起,我亲手把你儿子送进了监狱里,你恨不恨我?” 丁昕兰听她这样说,心里想:还好,她还有正常的思维,那她现在的淡定从容是哪里来的?难道她与锐意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演戏?那她的演技可真是太好了。 “恨你?恨你不如恨我自己,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他生活7;150838099433546在那样一个家族中,根本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力。我生了他,却不能保护好他,我有什么权力去恨别人?只希望这次他能挺过去,毕竟他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做几年牢不算什么,只要以后的人生不被毁掉就行了。” 丁昕兰说着话,发现宋嘉琪有点儿恍神,就唤了她一声:“嘉琪......嘉琪!” “啊?”宋嘉琪被惊了一下,急回神,看丁昕兰,“师傅,你说什么?” “我说......”丁昕兰狐疑地看着她,“我说......我不会恨你,你已经履行了你的承诺,你保住他的性命,我要谢谢你。” 宋嘉琪又笑了一下:“应该的,这是我答应师傅的事,我一定要做到的。” “嘉琪,你刚才在想什么?”丁昕兰问她。 宋嘉琪急忙摇头:“没什么,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有狗吠,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师傅,我伤在哪里?会不会伤到了我的耳朵?” “伤在胸口,子弹擦着心脏的边缘,你命大呢。”丁昕兰拍了拍她。 “哦......”宋嘉琪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给她换药,她的腿伤、枪伤和身上的几处扭伤,其实都很严重。真是幸亏她身体素质好,虽然昏迷了几天,却没有生命危险。 换药的过程还挺疼的,宋嘉琪咬着牙,一声不吭。 护士换好了药,推着药车走到病房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嘉琪的看着护士离开,突然她的眼神一亮,腾地坐了起来,定定地望着门口。丁昕兰以为有熟人来了,她还奇怪呢,宋嘉琪现在是被重点保护的,谁会被允许来探视她呢? 丁昕兰转头,顺着宋嘉琪的目光望向门口。她看到护士回手关上门,推着药车离开了,除此以外,什么人也没有。 “嘉琪,你在看什么?”丁昕兰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宋嘉琪好像没听见她讲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丁昕兰赶紧拦她:“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动的!” “我能动......”宋嘉琪推丁昕兰,“我不要紧的,你别拦着我,让我过去看看......” “你想看什么?我去帮你看!你别乱动......”丁昕兰阻止她下床。 可是宋嘉琪与丁昕兰撕扯着,一只脚已经落在了地上。她也没有留意到自己先着地的是左脚,再加上她在病床上昏迷了四天,难免会身体无力。所以她一起身,腿却没有使上力,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往地板上坐下去。 吊针从手背上拔掉了,针孔处往外渗着血珠。宋嘉琪坐在地板,望着门口的方向,大口喘气。 丁昕兰吓坏了,赶紧把宋嘉琪扶起来,送回床上,然后按下电铃,叫护士来给宋嘉琪重新扎吊针。 宋嘉琪躺下后,闭了闭眼睛,问丁昕兰:“师傅,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门口有一个人......” “什么人?”丁昕兰一惊。 宋嘉琪现在被重点保护,病房外24小时有警察轮班值岗,如果不经马兆斌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走进这个病区,更别提是这一间病房门口了。 丁昕兰跑到门口,开门向外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窗口和门口的位置有警察把守,一个护士正推着药车走过来。 没有别的人。 丁昕兰回到病床边:“嘉琪,外面没有人,你看到谁了?” 宋嘉琪又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人吗?那是我看错了,我也觉得不可能......有人来的。” 是呀,他不可能出现在门口,他已经被逮捕了,此刻他正在监狱中,等待着被起诉,被审判。 可是她分明看到他了,她看到他就站在门口,见护士推着药车走过去,他很礼貌地给护士开了门。护士走出病房后,他看了她一眼,就把病房的门关上了。 是她的幻觉?她又出现幻觉了? 在大奶奶家的那几天,她就经常在夜里出现幻觉,她总是看到浩站在床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有时候她还能听到他说话。 那时候她想:她徘徊在黑白对错之间,难以做出一个决定,心理压力太大了,所以神经才会出问题,等任务结束了,或者她归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今天,她又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她意识到,自己出问题了。 丁昕兰在担心她,她看出来了。可是她不能说,沈锐意出事了,丁昕兰一定很难过,看她消瘦的面庞就知道,这几天她没吃好没睡好。所以她不能让师傅再为自己担心,这只是一个心理障碍,她能克服的。 “师傅,你照顾我几天,一定很累了吧?这里有护士,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宋嘉琪不想再让丁昕兰见到自己失控的样子,她催丁昕兰回家。 丁昕兰摇头:“我不想回家,他们不让我见锐意,我跟你呆在一起,心里会好受一些。” 宋嘉琪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丁昕兰留在医院里,在她眼前忙来忙去,困了就歪在旁边的那张病床上,打一个盹儿。其实很多事都可又让护士做的,丁昕兰却坚持要亲自动手,给宋嘉琪翻身,帮她洗脸擦身,喂她吃饭。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经常聊聊天。 渐渐的,宋嘉琪越来越少说话,经常一个人望着某一处发呆。她总是轻蹙着眉,好像在仔细听人说话,又好像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难事。 丁昕兰觉察出宋嘉琪的不对了。 除了醒来的那一瞬间,宋嘉琪向她问了一下沈锐意的情况,之后她就再也不提沈锐意,也不关心这件案子的进展了。 每天早晨,护士会送来当天的报纸,宋嘉琪从来不看那些报纸。病房里有电视,宋嘉琪也从来不要求打开电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在发呆。 有时候丁昕兰跟她说话,经常要叫她两三声,她才突然回魂儿,惊愣愣地望过去:“什么事?师傅你说什么?” 让丁昕兰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是宋嘉琪醒来后第三天的夜里。 那天晚上十点钟,丁昕兰给宋嘉琪擦洗干净,自己进卫生间里洗澡。等她洗好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病房的窗户打开了,宋嘉琪站在窗口,身子向前倾,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窗外,双手用力地伸出去,手掌微合向上,像是有人给她递一件东西,而她正要努力接住。 “嘉琪!”丁昕兰见她的脚已经翘了起来,生怕她扑出窗外去,赶紧喊她一声,跑过来。 宋嘉琪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回头看了一眼丁昕兰,又急转回去望向窗外。 然后,她目光一黯,身上顿时没了力气,双腿一软,就趴在了窗台上。 丁昕兰把她扶回床上,问她:“嘉琪,你刚才在干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宋嘉琪虚弱地笑:“没什么,我开窗子透透气。” “你整个身体都快扑出窗外去了,你还想对我撒谎吗?你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啊!”丁昕兰急得要命。 宋嘉琪却闭上眼睛:“师傅,我真的只是想透透气,我好困,我先睡了。” 丁昕兰站在床边,默然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她一跺脚:“你不说是不是?那好,我去找你奶奶。老人家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也不知道你受伤了,我把她接来,让她看一看,她的好孙女变成什么样子了!” 丁昕兰说完,真的摔了毛巾,愤愤地往病房外走去。 宋嘉琪赶紧回头叫她:“师傅!” 丁昕兰回头瞪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你现在不说,那我马上去你家,明早就把奶奶接来!” 宋嘉琪痛苦地摇了摇头:“别惊动我奶奶,我告诉你.......” 丁昕兰走了回来,坐在床头凳子上,盯着宋嘉琪的脸,等着她开口说话。 宋嘉琪舔了舔嘴唇,艰难地开口:“我这几天总能看到沈锐意,有时候他站在门口,有时候他就坐在床边,我还能听见大侠的叫声,能听见小龙的哭声......就是一些幻听幻影,我也知道那不是真的。刚才我望着窗外,我看到小龙就坐在窗子外面,拍着手叫我妈妈,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试着想摸到他,可是我伸手,他就往后退,我和他之间始终是有距离的.......” “你这样有多久了?”丁昕兰终于知道宋嘉琪出了什么问题,她抓着宋嘉琪的手,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 宋嘉琪又皱了一下眉,这几天她一直在重复这个面部动作。她说:“我在大奶奶家的时候,就经常在夜里看到浩,我总能看到他用责备的目光看着我......师傅你不用担心,可能是我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我心里很清楚,那些都是幻听幻像,不是真的......” “你这么清楚,你刚才还去窗边做什么?”宋嘉琪说得轻松,丁昕兰却很紧张。 “我就是好奇,想试一试能不能接近我头脑里的幻像。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呵呵.......”宋嘉琪自嘲地笑了一下。 丁昕兰看着宋嘉琪,她才22岁,在她身上发生的事,远远超过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正常承受能力。她从不问有关dk联盟案件的进展,她像一只小乌龟,缩进壳子里不去看外面,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在她的内心里,那些发生的事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些伤痛会时不时地发作一回,折磨她一下。 丁昕兰俯下身,抱住宋嘉琪:“明天我去找心理科的医生,让他们给你诊断一下。” “千万不要!”宋嘉琪恳求,“我不想被人当成是神经病,我也没有那么脆弱,我掌控得了自己。那些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不看医生,我会很担心。就像刚才那样,如果你扑出去了,摔到楼下,那可怎么办?”丁昕兰劝她。 宋嘉琪摇头:“不会的,刚才只是一时好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掉下去的。” 丁昕兰了解她的自尊心强,便说:“我当年归队的时候,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心理调适期。那时候我的心理医生,后来我和她成了好朋友。明天我去找她,让她给你开一些镇静安神的药,你自己吃药调节,这样总可以吧?” “好,谢谢师傅。”宋嘉琪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丁昕兰就跑去她的心理医生朋友那里,给宋嘉琪开了几瓶药。她回来后,将药的服用方法告诉了宋嘉琪,看着宋嘉琪在研究那药瓶上的字,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好消息?对我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消息能称得上是好消息了。 宋嘉琪心里这样想了一下,抬头见丁昕兰脸上有愉快的表情,她不想扫师傅的兴,就问:“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美国司法部已经向中国司法部提出引渡请求。他们认为锐意是美国公民,而且dk联盟的本部也在美国,锐意应该在美国受审......”丁昕兰说。 宋嘉琪听完,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到底在哪一国受审,对沈锐意可能具有意义。可是对宋嘉琪来说,她亲手毁了沈氏经营了几十年的家族组织,无论沈锐意在哪里受审,她都是那个令沈锐意痛恨的女人。 丁昕兰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说:“锐意被逮捕后的第二天,他的律师就带着一个十几人的律师团到中国来了,事实上这些日子,他的律师团一直在向我们这边提出管辖权的质疑,他们希望锐意这个件子能被移交给美国警方处理。但是赵司长和马兆斌对律师团的质疑充耳不闻,反而加紧侦查,想要尽早起诉。结果......昨天美国司法部的引渡请求就发过来了。” 宋嘉琪刚出警院就去做了卧底,所以她经历的事并不多。但是丁昕兰讲到这个程度,她大概也能听明白一些了。她问:“师傅你说这是好消息,那是不是说......回美国受审对沈锐意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丁昕兰挑了挑眉,说:“结果我不敢预料,这就是一场较量,谁的力量更强大,谁就会最后胜出,我能做的只有默默等待......如果锐意获刑了,我就辞职,去离监狱最近的地方买一栋房子,就近守着他。每当开放探监的时候,我就去看望他......或者......我可以学沈祖鸿,疏通关系,直接住进监狱里去......这个主意好!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不!”宋嘉琪果断摇头。沈锐意是怎么样刻骨地恨她,她可没有忘记。 丁昕兰发觉自己失言了,就赶紧转移话题:“我把你的状况向我那位心理医生朋友说了一下,她说你还能自主控制,情况不严重,短时间内承受超负荷的心理压力,通常就会出现你这种状况。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等你的伤好出院了,我带你去我朋友那里,让她给你诊断一下。” “我吃药就好,不用见大夫了。”宋嘉琪摇了摇手中的药瓶,说道。 之后的几天,尽管宋嘉琪仍然不问关于沈锐意的任何事,但只要丁昕兰听到了什么,她都会主动向宋嘉琪说起。 比如她告诉宋嘉琪:美国司法部已经派了官员来中国,专门与中国司法部门协商dk联盟案件的管辖权问题。 比如:dk联盟在全世界各地区的主要头目基本都已经落网,曾经属于dk联盟的地盘儿正在被当地的黑帮组织疯狂瓜分。dk联盟的运作已经瘫痪,底层的帮众纷纷逃离,或转投其他的帮派。 再比如:中国警方向岛国请求司法协助,想要搜查白沙岛。但是新上任的国王却拒绝了这一项要求,他的理由是,白沙岛是私人居住领地,在岛上的居住的人中,没有人违反岛国法律,因为拒绝搜查...... 丁昕兰讲,宋嘉琪就听。听过了,她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养伤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宋嘉琪伤愈,要出院了。 本来她要求回自己的家,可是丁昕兰考虑到她的精神状况,担心她在家里发生什么事,她年迈的奶奶也照顾不到。 丁昕兰想接宋嘉琪回家住一段时间,等她的状况稳定了,再送她回奶奶家。宋嘉琪考虑了一下,也怕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吓着了奶奶,就答应去丁昕兰家里养一阵子。 她出院那天,马兆斌亲自来接。 宋嘉琪其实是愿意呆在医院里的,这里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她可以对任何事不闻不问,别人也不敢来烦她。可是她不能在医院住一辈子,总要走出这间病房的大门,该面对的她也躲不掉。 那天,丁昕兰收拾好了东西,将她扶上了轮椅。一个年轻的女刑警推着轮椅,两边有荷枪实弹的刑警保护着,马兆斌和丁昕兰一前一后陪着。 出了医院的大门,她被送上了一辆警车。她坐好后,前后看了看,发现前后各有两辆警车护送。她觉察出情况不对,就问马兆斌:“长官,怎么这么隆重?这简直就像是押解重案要犯一样。” 马兆斌坐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手,轻松地说道:“你的伤没有好的时候,我也不敢跟你讲。现在你要出院了,我必须要说了。现在你的命可值钱了,我收到消息,沈祖鸿放出话去,全世界范围内的杀手,只要谁有本事取了宋嘉琪的性命,他付赏金二百万美元。另外,黑龙会的韩醒龙也出价悬赏,谁能把宋嘉琪活着带到他的面前,赏金五十万美元。有钱能使鬼推磨,二百五十万美金,足以打动任何一个顶级的杀手。” 丁昕兰显然不知道这个情况,因为她也吃了一惊:“怪不得最近医院附近戒备森严!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也没用,还影响到宋嘉琪养伤。所以我才同意让宋嘉琪去你家里住一段时间,我会在你家附近部署严密的保护,我相信我能保护得了自己的下属,不会有人伤害到宋嘉琪。” 马兆斌信誓旦旦,丁昕兰却不买帐,她哼了一声:“你当然保护好嘉琪,她现在可是最重要的证人,还没有开庭呢,如果嘉琪出事了,你不是很被动?” “昕兰......你非要这样说我吗?”马兆斌很无奈。 “这是事实......”丁昕兰说着话,突然发觉到,宋嘉琪在听到自己被悬赏暗杀的消息后,居然一声不响。她忙看向宋嘉琪,发现后者盯着车窗外的某一处,又呆住了。 “嘉琪!”她推了宋嘉琪一把。 宋嘉琪回神,冲着她笑了一下:“我听到了呢,有人悬赏巨金要我的命嘛,二百五十万的身价可不低呢,赶上好莱坞的明星了......我还是不要住师傅家了,让长官给我另安排住处吧,免得连累了师傅。” “胡说!”丁昕兰瞪她一眼。 说话的功夫,警车已经开出了医院,朝着丁昕兰的家里驶去。 才开出五分钟,突然跟在后面的警车向马兆斌汇报:“长官,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第175章 第175章 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价值二百五十万美金,就听说自己乘坐的车被跟踪了,那种感觉就像一出门就遇上下冰雹一样,说不出的郁闷。 宋嘉琪往后看,因为后面有警车护送,她也看不清是什么车在跟踪,直到她乘坐的这辆警车拐了一个弯儿,她才看到那辆跟踪车。 是两辆黑色的路虎,一前一后,正在试图超越后面那辆护送的警车。 “妈的!”马兆斌气得爆粗口,“是谁这么嚣张?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抢人?” 丁昕兰撇了撇嘴:“你不会以为,你上了什么人物的封面,从此后就被万人景仰了吧?那么多钱,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只要抢到了嘉琪,就可以收山不干了,这样的好事,当然会有人拼命!” 宋嘉琪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同时被几个人抓住,他们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然后分别去找沈祖鸿领赏?那样的话,其实也让沈祖鸿挺为难的,想必抢到头的人,会分到更多的钱吧……” “你错了,他们会先把你带到韩醒龙的面前,领了五十万的赏金分掉,然后再把你大卸八块……”马兆斌一边应着宋嘉琪的话,一边掏出枪来。 丁昕兰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枪,瞪了他一眼:“这种玩笑你也好意思开?” 马兆斌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从同事那里要来一把枪。等他再回头,就看到丁昕兰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把手枪架出去,正要朝着后面跟踪的车辆射击。 他吓了一跳,急忙上去拽她:“你不可又先开枪!” 丁昕兰将胳膊肘一拐,就把马兆斌拐到一边儿去了:“这些人都杀人不眨眼,不给他们一点儿厉害瞧瞧,他们会得寸进尺!没看见后车都快被那辆路虎逼到一边去了吗?等他们开枪就晚了!” “你是警察......” “你举报我违反纪律好了!”丁昕兰说完,瞄准其中一辆路虎的车轮,“呯”地开了一枪。 跟踪的车显然没有料到警察会先开枪,来不及躲闪,轮胎上就中了一枪,“噗”地爆胎,车子在高速行进中,栽到了一边儿。 后面的那辆警车被路虎车逼得恼火,一听前面开枪了,以为是马兆斌的意思,立即拔枪,从车后面的射击孔中开枪,想要逼退路虎车。 路虎车反击,马路上顿时成了枪战片的现场。 三辆警车同时拉响了警笛,路上车辆纷纷向两边躲避,闪不及的都撞到一起去了。 一旦火拼开始,剩下的那辆路虎车就展现出高超的飚车技术。在警察密集的火力之下,车里的人不但能从容还击,最终还成功地将后面那辆警车逼到了路边,差点儿栽到人行道上。 匪徒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警察们经常要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马兆斌急了,拎起狙击枪,从射击孔中探出去。他刚要开枪,就听“锵”的一声金属击撞之音,狙击枪的枪口抖了抖! 马兆斌本能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大骂一句:“妈的!好准的枪法!老子跟你们拼了!” 丁昕兰瞄了马兆斌一眼,鄙夷地哼了一声,从容地探出枪去,一枪就击中了路虎车的前挡风玻璃。 “长官,这种冲锋陷阵的事不适合你做,你还是把位置让给别人吧。”丁昕兰朝着身后那位年轻的刑警勾了勾手。 马兆斌红了脸,一咬牙,架住狙击枪,朝着路虎车一通扫射。那路虎车的前车盖上被打出一片弹孔,其中一枪击了右侧的后视镜。 前方警车呼啸,警方支援的车辆逆向行驶而来。路虎车里的人一见形势不妙,立即掉转车头,在一片混乱的马路上逆向逃离。 马兆斌眼看着路虎车跑了,拿起电话通知支援警察:“追上他们!不要跟丢了!一定要抓住他们!” 宋嘉琪松了一口气,靠回座位上。丁昕兰把枪丢给马兆斌,坐到宋嘉琪的身边,安慰她:“不用担心,再强大的杀手也不可能是警察的对手。” 宋嘉琪抬了抬手,指了一下路虎车逃跑的方向:“能一枪打击防暴警车的射击孔,应该不是一般的杀手。” 丁昕兰也皱了眉头,回头对马兆斌说:“这样可不行,要不要把嘉琪秘密保护起来?” “我安排……不过几天后嘉琪要出庭作证,还是要暴露在公众视线中的……” 马兆斌说到这里,宋嘉琪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我奶奶……” 丁昕兰和马兆斌同时一惊,马兆斌急忙拿出电话,想要通知同事去宋嘉琪的家里看一看。丁昕兰在一旁抱怨:“你既然都收到有人悬赏暗杀宋嘉琪的消息了,怎么不去保护好老太太?” “这几天太忙……”马兆斌尴尬地解释。 他把电话接通,正要说话,宋嘉琪扑过去,一把抢下电话:“不行!我要亲自回家一趟!我奶奶要是有事,我没有办法活了!” “你不能回去呀,也许那些杀手就埋伏在你家附近,这事交给我处理……”马兆斌阻拦道。 宋嘉琪拍着司机的后椅背:“快去我家!长官要是能处理明白,我现在也不用担心我奶奶的安全了!快转弯,去我家!” 开车的年轻刑警为难地看马兆斌。 马兆斌见宋嘉琪如此坚持,只好答应:“去一趟嘉琪的家里吧……” 宋嘉琪的家位于这座城市最后的一片院落居民区,街道不宽,是一条单行道,仅容一辆车进去。 警车拉着警笛,呼啸着开进那条街。远远,宋嘉琪就看到自己家的门口围了一群人。她的心马上揪了起来,不等警车靠近,她已经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丁昕兰和马兆斌也下车跟上她,几个荷枪实弹的刑警追着保护他们。 宋嘉琪冲进围观的人群,将那些人拨开:“让开让开!让我进去!” 街坊邻居看到宋嘉琪,马上喊道:“哎呀,嘉琪呀!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啊,你们家被抢劫了……” 宋嘉琪腿一软,差点儿摔在地上,一边继续往里冲,一边问身边的街坊:“我奶奶呢?我奶奶有事没?” “老太太还好啦,有一个小伙子行侠仗义,把抢劫犯打跑了……” 宋嘉琪听到奶奶没事,心中稍安。她也没来得及去思考到底哪个小伙子会那么厉害,竟然能打跑那些亡命的杀手,人已经冲进了院子里,大声叫喊:“奶奶!奶奶!” 家里的门是开着的,宋嘉琪看到奶奶在屋子里佝偻着腰,正在从地上拾捡着什么东西。在奶奶身前,有一个年轻男子手拿着一把扫帚,好像是在打扫战场。 她的喊声一起,奶奶和那个年轻男子同时回头。 宋嘉琪当即就愣在那里…… 她皱着眉,看着屋子里的男人,心里想:怎么回事?这种时候我也会产生幻觉吗?以前一直幻觉自己看到沈锐意,今天怎么会看到杨皓明?难道自己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屋子里的杨皓明已经走了出来。他迈过门槛,下了台阶,走到宋嘉琪的面前,伸出手来:“宋嘉琪……呵呵,这个名字叫起来好陌生的感觉。” 宋嘉琪没有办法确定这是真的杨皓明在说话,还是她产生的幻听。她迟疑着,伸出手,和杨皓明握了握,实实在在的温热的手掌,是真的杨皓明! “你……” 宋嘉琪想问,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奶奶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刚刚受了惊吓,老太太的身体颤微微的。宋嘉琪赶紧迎上去,抓住奶奶的手:“奶奶,你没事吧?” 奶奶抱住宋嘉琪:“我的小琪回来了!奶奶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老太太说着话,眼泪就掉下来了。宋嘉琪也难过,自己在外面做事,连累奶奶受牵连,她可真是不孝! 宋嘉琪抱着奶奶哭,丁昕兰上前来劝:“嘉琪,快扶奶奶进屋去,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说着话,将宋嘉琪和奶奶一起搀住,送祖孙二人一起进了屋。 杨皓明和马兆斌对视了一眼,也跟进屋去。留下马兆斌的手下在屋外疏散人群,清查现场。 外屋简直乱得不像样子,椅子桌子东倒西歪。虽然那些杀手已经走了,可是宋嘉琪看着这种场景,仍然后怕。如果不是杨皓明及时赶到,奶奶现在就在那些杀手的掌握之中了,一定要她亲自去换才行的。 进到里屋,情况还好一点儿。宋嘉琪把奶奶扶到沙发上坐好,问:“奶奶,那些人跟你说什么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你还能记得吗?” 奶奶点头:“我一早出去买菜,提着菜篮子刚进了家门,突然就有两个人从身后冲过来,推了我一把,也抢进了家门。他们关上门,就把我逼到这个沙发上,然后问我,你孙女在哪里?” “我说我孙女出国参加集训了,要好久才能回来。他们就说,什么集训?胡说八道,她已经回来了,她会不联系你吗?” “我就奇怪啊,我说我孙女真的没有回来,如果她回来了,一定要回家的啊。其中一个人就说,别跟这个老太太废话了,一看就是老糊涂了,神智不清楚,把她带走,看她孙女还敢不露面?” “然后他们就拖着我往门外去,刚走到门口,这个小伙子就冲进来了,他可真能打啊,他还有枪,就把那两个人打跑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指了指杨皓明。 杨皓明垂了头,没有说话。 宋嘉琪只是听奶奶这么讲,她就已经心惊肉跳了。她转头看杨皓明:“谢谢你,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奶奶可危险了。” 丁昕兰在旁边哼了一声:“谢他?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dk联盟的主要人物都已经被逮捕了吗?这位不是锐意身边最信任的助手?他怎么逃出来了?而且还大摇大摆地与警察并肩而坐?” 宋嘉琪这才把心思从奶奶身上转开,看着杨皓明与马兆斌并肩坐在对面,疑惑地问:“是哦……明哥,你……没事?” 杨皓明咬了一下嘴唇,抬起头看马兆斌:“马警长,我可以跟宋嘉琪单独谈一谈吗?” 马兆斌竖起拇指,指了指另外一间屋子,示意杨皓明带宋嘉琪去那里谈。 杨皓明先起身,宋嘉琪却犹疑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见马兆斌指着杨皓明,示意她跟进去,她就起了身,跟杨皓明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她一进屋,杨皓明就把门关上了。 然后,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想跟我谈什么?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也是警方的卧底。”宋嘉琪心里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测,却不能肯定。在很多种可能中,她最害怕杨皓明开口告诉她:“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也是一个卧底。” 那样的话,她会心痛,不为她自己,而是为沈锐意。如果他爱的人和他信任的人都是卧底,那对他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杨皓明站住,转身走回到宋嘉琪身边,正视着她:“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卧底,我没有说谎。” 宋嘉琪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那你可真够神秘的了,你到底是谁,先前在沈锐意身边的时候,你就全心全意保护我,现在沈锐意入狱了,dk联盟瓦解了,你竟然没事?” “我……”杨皓明反复犹豫,好像真的很为难,但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不是警方的卧底,但是我却帮着警方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保护你……” 见宋嘉琪一脸不解的表情,他说:“是这样,这些年我跟着锐意哥,也赚了一些钱,我就投资开了一家公司。因为我没有时间打理,公司的事就全交给我弟弟。你知道,在我们这一行混久了,有些时候会有一些习惯动作。有一次,我弟弟说他在大陆弄一批文物,想运出去卖掉。我给他安排好了船只路线和买家,可是在装货的那天,警察得到线报,当场将我弟弟逮捕了。” “因为公司在内地经营一家拍卖行,警方怀疑我弟弟长期借助拍卖行的生意,进行走私文物的勾当,于是就把拍卖行给查封了。” “其实损失一家拍卖行不算什么,但是我弟弟的问题就严重了。因为那一批文物额巨大,他在第一审的时候被判了死刑。” “我很着急,我用最好的律师帮他打这场官司,律师告诉我,没用的,赶上内地严打走私文物,这个案子一定会重判的。” “正在我追悔莫及,无路可走的时候,有一天,我去监狱里探望我弟弟,突然有一个警察来找我,那个人……想必你也猜得出来,他就是马兆斌。” “他说,如果我答应与他合作,他就能保得住我弟弟的性命。他要我给警方做卧底,这真的是突破了我的底线。虽然我不敢说自己对锐意哥是十二分忠心,但是最其码的义气我还是要有的。我跟他谈判,我说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然后他说,那如果我派一个卧底去沈锐意身边,你要帮我保护好她。并且如果行动成功,沈锐意被捕,你要转做污点证人。这样的话,你不但保全了你弟弟的性命,你还保全了自己,两全其美。” “我真不觉得这是一个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但是我弟弟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我没得选择,只好答应了他……” 杨皓明讲得越深入,宋嘉琪的眉头蹙得越紧:“这么说……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了,对吗?” “是的。” “哦……那你弟弟呢?” “判三年缓五年,他的官司已经结束好久了,拍卖行也恢复正常营业了,这就是我背叛锐意哥换来的好处。” “那么你现在还要做污点证人吗?” 宋嘉琪看着杨皓明,令杨皓明一阵心慌。他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重重点头:“是!我没有选择,只能做污点证人。” “你已经保护了我,还不够吗?你非要到法庭上亲自指证他吗?”宋嘉琪心一凉,目光就冷了下来。 杨皓明叹气:“锐意哥的脾气你了解,你的卧底身份一曝光,他立即就会想到,是我掩护了你,背叛了他。他曾经让我派人来调查你的底细,我告诉他,你的底细是清白的,完全没有问题。你看到他是如何对待童七歌的?你知道这些年他私下处决了多少背叛dk联盟的人?也许你还对他抱着幻想,你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我们和他就是你死我活的对立关系,如果他不坐牢,等他出狱后,我和你就有生命危险。只要他坐牢,最好是坐一辈子牢,我们才是安全的……” “你等等!”宋嘉琪抬手制止他,“我们?我什么时候和你成了一条阵线上的人了?”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们两个现在就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锐意哥如果恢复自由身,他不会放过我们两个的,他最痛恨背叛他的人。” “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你就一定要在法庭上指证他?你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他的好多事你都知道,如果你出庭作证,那岂不是警方打击他的最有力手段?” 杨皓明听她这样说,微蹙了一下眉:“我知道你喜欢锐意哥,但是我以为你到底是一个警察,在这种事上一定会保持理智。在你下定决心把他送进监狱里的那一刻,难道你还存着一丝幻想,以为他会逃脱法律的审判,重新回到你身边吗?你把他送进去了,你毁了dk联盟,你们已经成了敌人,你现在是要同情敌人吗?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难道你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道理?”宋嘉琪苦笑摇头,“如果半个月前你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们做事要有道理。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错了,黑白对错没有绝对的界限,沈锐意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也不是扫黑除恶的好人。道理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模糊的,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任意改造‘道理’的外貌。” “你这是在讽刺我?”杨皓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宋嘉琪。 宋嘉琪竟然点头:“是的,刚才那一瞬间,我非常害怕自己听到你说,你是一个卧底。现在看来,你的角色还不如警方的卧底能让我接受。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一个警方的卧底,那么你还可以披着一件正义的外衣,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背叛。可是你……却是为了一个很自私的理由,背叛了信任你的兄弟……” “你在指责我吗?我保护了你,我救了你的命,现在你来指责我?”杨皓明心痛地看着宋嘉琪。 宋嘉琪张了张口,又泄了气。咬牙瞪着杨皓明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说出话来:“是,我是没有资格指责,五十步笑百步,我们没有什么分别。你保护我救我,今天又救了我的奶奶,我都记在心上,我感激你。但是……杨皓明,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这样背叛沈锐意,你觉得我矫情也好,觉得我犯贱也罢,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 杨皓明眼睛一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宋嘉琪!你要明白,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以为沈先生只悬赏要你的命吗?你不知道我的命也是他重金悬赏要取的吗?我知道你在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想到了你的奶奶。我想你应该在警方的重重保护之下,应该没事的。我担心警方忽略你的奶奶,我第一时间就跑来了……” “谢谢你,以后我会保护我奶奶的安全,真是不敢再劳你费心了。”宋嘉琪的态度越来越疏离,扭了头,不愿意看见杨皓明。 杨皓明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扳转了宋嘉琪的肩膀,冲她吼了一句:“你这个女人!你怎么这么幼稚!我们俩儿现在已乘上一条船了,如果这条船翻了,我们俩儿全完蛋!你到底懂不懂啊?” 宋嘉琪拍掉他的手:“对不起,就算我不得不跟你坐在一条船上,我也希望我们两个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互相不要打扰。你以这种方式出现,让我心情非常不好。” “……”杨皓明简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宋嘉琪就趁这个机会,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一件事,回头看杨皓明:“你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事业,这件事沈锐意知道吗?” 杨皓明摇头。 “那你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与dk联盟有关吗?”她继续问。 杨皓明深深地叹气:“宋嘉琪,我在dk联盟里做了这些年,也该得到一些回报的。”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你从dk联盟挪用资金,开了一家公司,并且没有告诉沈锐意。你不出面,让你弟弟经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个弟弟是沈锐意从来没见过的。也就是说……杨皓明,你早就在给自己铺后路,你并没有打算一辈子跟在沈锐意身边,对不对?” 杨皓明冷笑:“换做是你,名牌大学的法学硕士毕业,会甘心一辈子混黑帮吗?人往高处走,我给自己铺好一条见得光的路,也没有错的吧?” “那么我就能理解你为什么坚持要做污点证人了,只有这样,你才能洗白自己曾经的黑帮身份,在你往日的兄弟们陪着沈锐意坐牢的时候,你就可以华丽丽地转身,做你的老板去了……哼!杨皓明,你好聪明!” 宋嘉琪说完,白了杨皓明一眼,转身出了屋。 杨皓明在屋子里愣了半天 他一直就知道,宋嘉琪是爱沈锐意的。而他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嘉琪的,他也说不太清楚。 最开始的时候,宋嘉琪只是他的一个任务,他答应了马兆斌,就必须要做到。第一眼看到宋嘉琪的时候,她穿着非常不合身的衣服,低着头,和林琅走在一起,他觉得她一点儿都不起眼。 可是后来他发现,她是一块璞玉,时间越久,经历的事越发,她的魅力就越发显现和耀眼。 当他现在自己爱上宋嘉琪的时候,沈锐意已经和宋嘉琪深深相恋了。每当他看见他们两个人亲密地在一起,他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 有时候心里太难7;150838099433546受,他会开解自己:不要紧的,他们走不到一起去的,他们终将成为敌人,只要我有耐心,我一定会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他等着,等着沈锐意与宋嘉琪反目成仇,互相厮杀的那一天,他就是站在宋嘉琪身边的那个勇士。 刚才宋嘉琪说,他转做污点证人,出庭指证沈锐意,是为了漂白自己的身份,从此后正大光明地做一个正经生意人。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他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办法告诉宋嘉琪:他知道沈锐意如果这一次脱险,一定会来找宋嘉琪。他了解沈锐意,那是一个很重感情的男人。也许沈锐意会恨宋嘉琪,甚至是会折磨宋嘉琪,但他一定不会放过宋嘉琪。 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番纠结之后,互相原谅,那么杨皓明岂不是空望一场? 无论是为保命,还是为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宋嘉琪,总之杨皓明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沈锐意弄进监狱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来。 他捏了捏拳头,咬了咬牙,转身出屋。 一迈出门去,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不等他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他定晴一看,丁昕兰正愤怒地瞪着他,并且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卑鄙!” 杨皓明抚了抚脸颊,双膝一屈,就跪在了丁昕兰面前:“阿姨,你打得好,我知道我对不起锐意哥,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只是想说,我和锐意哥多年的好兄弟,我不想背叛他,但是我没得选择。” 丁昕兰听他这话,更加生气,抬手又要打。马兆斌冲了过来,拦住她:“昕兰,你的立场有问题!” “滚!去你妈的立场!坐牢的那个人是我儿子!”丁昕兰忍了好多天,终于爆了粗口。她骂过马兆斌,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奶奶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个人,拉了拉宋嘉琪:“小琪,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卓救了我的命,他是好人啊,你们为什么这样对他?” “奶奶,这件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现在你需要跟我走,家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些人还会回来的。”宋嘉琪说着话,准备站起身,去给奶奶收拾衣物。 奶奶却一把拉住他:“我不走!谁来我也不怕。我们都走了,谁看着家呀?谁能给我喂小白、花花、咪咪它们?我的花谁浇水?枯死了怎么办?要是那些人来了,把我的房子烧了怎么办?” “奶奶!现在要先顾你的生命,留在这里目标太明显,我们要找一个地方躲一阵子。”宋嘉琪无奈,又坐回奶奶身边,好言相劝。 奶奶却一扭头:“你们年轻,你们的命珍贵,我一把年纪了,命值什么?我不能把这个家丢了!” 这个时候,杨皓明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对奶奶说:“既然奶奶舍不得离开家,我留下来,我负责保护你。” 奶奶一把扯住杨皓明:“好孩子!就你知道奶奶的心。刚才我看你打那些人,好厉害的!有你在,奶奶就更不害怕了!你留下来,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奶奶不知道吧?我烧菜的手艺也很好的,该我做给你吃才对呢。”杨皓明顺势坐在奶奶的身边,笑着说道。 宋嘉琪瞪杨皓明:“怎么?你很闲吗?” 杨皓明摊手:“是啊,我现在很闲,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也不能留下,你也不是什么安全人物,你留下来,奶奶不是更危险?”宋嘉琪不客气地撵他。 杨皓明却一扬脸:“我是有把握应付那些人,才敢留下来……” “你们都别吵,你们听我的安排!”马兆斌制止他们吵下去,他同时指着宋嘉琪和杨皓明,“嘉琪和杨皓明现在是我们的重要证人,又同时被沈祖鸿悬赏索命,所以我决定,把你们两个合并保护,既节约了人手,又增大了效率,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反对!我要带奶奶走!”宋嘉琪抗议。 奶奶立即拍了她一巴掌:“你这孩子!我都说不走了!要走你走,我相信小卓,让他保护我。” “师傅……”宋嘉琪都快要被气哭了,抬头向丁昕兰求救。 丁昕兰摇头:“他说的没错,你是重要证人,那小子也是重要证人!按照通常惯例,你们两个是可以一起保护的,你不用看我,我不是你的长官,他才是。” “既然奶奶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我会让同事在这附近部署严密的保护措施,你们尽管放心,那些人闯不进来的。”马兆斌拍胸脯。 丁昕兰冷蔑地撇嘴:“真能吹牛!刚才还差点儿被撞翻了车!” 鄙视完马兆斌,她转身拉起宋嘉琪,说:“嘉琪,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这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儿,也没有办法来看你,你身体刚好,注意调养,记得按时吃药,知道了吗?药不能断的!” “师傅要去哪里?”宋嘉琪一听说丁昕兰要走,心里空落落的。她现在这种心理状态,对丁昕兰有严重的依赖。 丁昕兰拍拍她的手:“我去办一件事,过几天就会回来……”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马兆斌在她身后哼了一声。 “知道又如何呀?马警长?我又没有犯罪,你敢限制我出境?”丁昕兰转回身,仰起脸来面对着马兆斌。 马兆斌摇头:“我不会限制你出境,相反,我鼓励你走这一趟,我拜托你,把我的两个重要证人都保下来,行不行?” “不行!”丁昕兰甩头,“我只负责保护我的徒弟,别的人我管不着,也不想管!留给你马警长操心吧!” 说完,她松开宋嘉琪的手,转身离开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再叮嘱宋嘉琪一遍:“一定要记得吃药!” “吃药?吃什么药?小琪你怎么了?”奶奶拉住宋嘉琪问。 “没什么,受了一点儿皮外伤,已经好了。”宋嘉琪安慰奶奶。 “哪里受伤?快给奶奶看看。”奶奶紧张地不行,上下摸索打量着。 这个时候,马兆斌已经走出门去,安排人撒网保护这栋房子。杨皓明也默默地离开,留宋嘉琪和奶奶祖孙二人在屋里。 奶奶逼问得紧了,宋嘉琪就挽起裤子,指了指小腿上的伤疤:“就是这里,已经好了,师傅说,再过几个夏天,连疤痕都看不见了。” 奶奶低头一看:“这是什么伤?你中枪了?你不是出国集训?怎么会中枪?” 宋嘉琪只好解释:“奶奶,其实我是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临走的时候怕你担心,就说是出国集训,集训期间不让与家人联系。现在我安全回来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奶奶摇头叹气:“怎么不担心?奶奶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是能听得懂你们说话。听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刚才闯进咱们家的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抢劫犯呢,他们是杀手,要你的命,对不对?” 事情已经暴露了,宋嘉琪只得点头。 奶奶赶紧指了指屋外正在逗猫的杨皓明:“那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要不是为了你,素不相识的,他会来保护我一个老太太?我看他仪表堂堂的,人还不错,又有本事保护人,我挺喜欢他的。” “奶奶……”宋嘉琪不知道该怎么向奶奶解释,“这件事很复杂,等过些日子我慢慢跟你说。现在你去休息,我要把屋子收拾一下。” 她送奶奶去卧室休息,然后她开始打扫凌乱的房间,将那些摔碎的碗盘玻璃杯收进垃圾桶里,桌椅扶好,地板擦干净。 在她干活的功夫,杨皓明就一直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猫舍,里面养了十几只猫,什么品种都有,各种花色,都是奶奶出去散步或买菜的时候,捡回来的流浪猫。 猫咪的队伍日渐壮大,奶奶出行的场面就越来越壮观。每天早晨七点多钟,奶奶吃过早餐后,就会带着她所有的猫咪出门,溜猫买菜。 很奇怪,那些猫咪也不用戴颈圈牵着,十几只浩浩荡荡跟着奶奶出去,一个小时后一只不落地又跟回来,从来没有走失的。 现在杨皓明就坐在猫舍前,与那些猫咪对视着,心里却在想着宋嘉琪的事。 他料到她不会那么轻易忘掉沈锐意,但是他没料到宋嘉琪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虽然因为奶奶极力挽留,他才留下来陪着她,但他却很不甘心。 同样是背叛,为什么她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他?难道他们不是一样的吗? 他越想越不对,回头看宋嘉琪,她已经收拾好了屋子,正捧着一杯茶,坐在餐桌旁发呆。 他决定再找谈谈,于是他进屋,走到餐桌旁,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的目光正望向对面,所以当他坐下时,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他以为她在看他,便开口:“我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 宋嘉琪没有反应,眼珠也都没有转动一下。 他仔细地看她的眼神,好像不对。他往旁边闪了闪,她的眼睛依旧是没有动,就盯住一个地方,好像根本就没有觉察到眼前坐了一个人。 “宋嘉琪?”他试着唤了她一声。 她侧了侧耳朵,好像在用心听什么。然后,她抬起手,从桌对面伸过来,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第176章 第176章 宋嘉琪的手覆在杨皓明的手背上,掌心微湿,手指不安地动着,有点儿发抖。 她的眼神完全是放空的,眉头轻蹙着,整个身体趴伏在桌子上,探向杨皓明的方向,目光的焦点却不在杨皓明的身上。 杨皓明察觉出她不对,用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嗨!你怎么了?” 宋嘉琪没有反应,仍然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嘉琪!”他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喊了她一声。 她吓了一跳,目光瞬间回神,聚焦到了杨皓明的身上:“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找我有事?” 杨皓明低头,看她仍然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宋嘉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腾地红了,“倏”地缩回手:“不……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睡着?坐着?睁着眼睛睡?”杨皓明质疑道。 宋嘉琪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抬起手来,拨了拨额前刘海:“是呀,好像太累了,坐在这里竟然出了神,好像睡着了一样,实在抱歉,我失态了……” 这谎言简直没有一点儿可信度,可是她在极力掩饰,显然是不想跟杨皓明讲实话。杨皓明勾起手指,在唇角划了两下,点头说:“好吧,一个月不见,你长本事了,会睁着眼睛睡觉了……快到中午了,我去看看奶奶都买了什么菜,我要做午饭了,你要不要帮忙?” “杨皓明,我知道你不必留在这里的,我相信即便不依靠马兆斌,你也有办法自保。你还是走吧,我没资格责备你,但是看见你,我心情真的会不好。”宋嘉琪坦率地对杨皓明说道。 杨皓明摸了摸下巴:“怎么?是因为我长得太丑?” “不是……” “不是就好,我去做午饭,你不饿,我还饿着呢,奶奶睡醒了也要吃。”杨皓明顾左右而言他,好像根本听不懂宋嘉琪的话。 宋嘉琪无奈地摇头,手臂交叠,趴在了桌子上。 她刚才又看见了沈锐意,他就坐在她的对面,笑吟吟地看着她。他怀里还抱着小龙,多奇怪,在白沙岛上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主动去亲近小龙。 小龙坐在他的腿上,拍着手,口齿不清地唱儿歌。 宋嘉琪也听不清他唱的是什么,就见他突然向她伸手,叫她:“妈妈……”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宋嘉琪,这是幻觉,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可她的身体却已经向前倾,去握小龙的手。 手掌下是温暖的触感,小龙在她向笑。她在想,幻觉也不完全都是虚无的哦,最其码今天,她感受到了小龙的存在…… 然后,她就被杨皓明唤醒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服药,症状已经好了许多。大概是刚才在路上被追杀,又受了些刺激吧,一回到家就犯病了。 杨皓明去厨房做午饭,她急忙去翻行李包,找出师傅给她买回来的药,倒出两粒来,吃了下去。 她一定要好起来,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刚才她不就摸了杨皓明的手? 杨皓明做好午饭后,奶奶醒了。他摆好饭桌后,摘下围裙,将奶奶扶了出来。 老人家都喜欢又乖又能做事的年轻人,尤其杨皓明还救了她一条命。虽然认识也不过半天时间,奶奶对杨皓明简直喜欢到心里去了。 她想:虽然自己的孙女这一趟出去,好像出了什么大事,面临了很大的危险。可是能有这么一个长得又清俊身手又好又会做饭的男孩子追求她,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收获吧。 自从浩死后,老人家一度以为,她的孙女以后嫁人肯定是个问题。 因为她对杨皓明与宋嘉琪之是的关系充满了期待,她就对杨皓明格外好。吃饭的时候,她一边夸着杨皓明的厨艺好,一边殷勤地往杨皓明的饭碗里夹菜。 杨皓明笑眯眯的,奶奶给夹什么,他就吃什么,那一餐他吃得好多。 饭后,他又抢着去洗碗收拾厨房。 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奶奶就拉着宋嘉琪进卧室里密谈:“小琪,小卓是干什么的?也是警察吗?” “他不是警察,奶奶你要做什么?调查他的家世呀?”宋嘉琪警惕地看着奶奶。 “我当然要调查一下他的家世喽,他在追求你哎!你当奶奶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吗?”奶奶很认真地说道。 宋嘉琪无力地叹气:“奶奶,我不喜欢他,你不要把我乱配给别人,好不好?” “怎么是乱配?”奶奶瞪她,“小卓人又长得好,烧菜手艺好,还能保护你,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去?” “我需要人保护吗?”宋嘉琪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强调,“再说了,至于烧菜的手艺,我不觉得他怎么样啊,只有奶奶烧的菜,我才会觉得好吃。” “奶奶这么老了,能活几天还不一定呢!要是进棺材前不能把你嫁出去,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哟!”奶奶开始伤感起来。 宋嘉琪只好抱着奶奶哄:“奶奶一定能亲眼看到我出嫁的,但现在不是谈论我感情的时候,等过了这一阵子,咱们再讨论我嫁人的事,好不好?”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整条街都是警察,你不说清楚,邻居们还以为你在外面做坏事了呢!”奶奶问。 宋嘉琪挠了挠头,也不想吓着奶奶,就把事情简化为几句话:“其实……就是我这次出去执行任务,得罪了两个坏人,他们想抓我,就是这样。” “哦……”奶奶沉吟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去柜子里翻啊翻啊,翻出两只老棒槌来。 她一手握着一只老棒槌,对敲了一下,威风凛凛地说:“他们要是再敢来,我就敲碎他们的头!” 宋嘉琪失笑,她都不知道家里还有棒槌这种古老的东西。她冲着奶奶握拳:“奶奶最厉害,有你保护我,我一定没事的!” 傍晚的时候,宋嘉琪接到了丁昕兰的电话。 “嘉琪,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第一个是坏消息,岛国国王终于顶不住压力,带着我们的人去搜查了白沙岛……” “什么?”宋嘉琪当时正在院子里喂猫,听到这一句话,她手一抖,装猫粮的袋子就落在了地上,猫粮撒了一地,猫咪们一拥而上,抢着吃了起来。 宋嘉琪也顾不上这些,冲着电话大吼:“那小龙呢?丽姨呢?大侠呢?” “他们不会把人怎么样,他们只是想要搜查证据……据说警方得到一个消息,沈氏家族有一个秘密的金库,具体位置不详。他们认为如果确有金库,就一定在白沙岛上,所以赵司长通过外交手段对岛国施压,要搜索白沙岛……嘉琪,你知道金库的事吗?” “不知道!”宋嘉琪想也没想,直接否定。随即,她抬手摸了摸脖子,那一条中世纪奥地利女大公留下的粉宝石项链还在她的脖子上,一定儿要摘下来藏起来才行。 “小龙的事我会留意,如果他还能留在白沙岛上,就让他先住着吧,现在带出来不安全……我还有第二件事,我现在在机场,马上就要上飞机,我要去一趟美国,去找沈祖鸿,如果这次他非要你的命,我就马上起诉离婚。”丁昕兰将离婚两个字讲得很重。 宋嘉琪惭愧,说:“师傅,你不必这样做的,他们父子两个才是你的家人,你应该站在他们的立场上……” “你错了,现在我和你才是一个立场,如果他不能原谅你,那他就不可能原谅我。如果他一直恨着我,离婚就是必然的选择,这次我一定要弄明白。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到了美国也会给你打电话……你好好保重,当心那个杨皓明……” “我当心他做什么?” “你现在的状况不好,如果他敢趁虚而入,我一定会回来拧断他的脖子!”丁昕兰对宋嘉琪的保护欲很强。 “不会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按时吃药,师傅尽量放心……” 挂了这通电话,丁昕兰就坐上飞机,去了美国。 而宋嘉琪的状况,并没有她自己预料的那么稳定。 俞家一共有两间卧室,因为杨皓明的加入,宋嘉琪不得不把自己的那一间卧室让给了他,她和奶奶睡一个房间。 奶奶习惯早睡,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老人家就上床睡下了。宋嘉琪坐在窗口,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以及路灯下值守的刑警,心里又空了。 这就是她最近的常有状态,每当安静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会放空,心里什么也不装,眼睛里什么也不看,好像是一只空瓶子,等着有外物填充进来。 而填充进她身体里的,就是那些关于过往生活的影像与声音。她最常见到的,是沈锐意安静地站在某一处看着她,最常听到的是白沙岛上海浪拍岸的声音,还有小龙咿呀说话的声音,大侠欢乐吠叫的声音。 今晚,这一切又来了。 她听到门响,转头望过去,她看见小龙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来。 这个小家伙儿又来了。 宋嘉琪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她心里很清楚,那不是真的,但她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此时此刻,她沉浸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世界里,最开始这个诡异的世界令她惶恐,到了现在,她竟然有些期待它的不时降临。 她朝着小龙走过去,小龙看着她笑,转身就退出门外。她跟着出了门,看见小龙在前面摇着小屁股,一扭一扭地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她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偷偷地笑。她跟在小龙的身后,一直到他进了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回头朝着她摆摆手。 她走到那间屋子的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倚在门框上,往屋里望着。 小龙在那间屋子里玩,自己又跑又跳。宋嘉琪就一直微笑着看他。 杨皓明从浴室里出来,裹着一条浴巾,裸着上半身,一眼看到宋嘉琪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抱歉地摊摊手:“不好意思,来得匆忙,没有带睡衣,只好明天去买了……” 他说着话,见宋嘉琪没有反应,仔细一看,她正看着屋子中央的某一点,神情专注,浅浅微笑呢。 又是这种情况!今天中午的时候,她就是这种神态,他都坐到她对面了,她也没有看到他。 现在她又出神了,她与他在同一个房间里,却好像身处不同的时空。 这一次,他没有唤醒她,就站在浴室门口,抱着双臂看着她。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突然发出轻快的笑声,而在她的目光触及之处,分明只是一块空荡荡的地板。 杨皓明研究了她好久,她也在那里站了好久。 到最后,她像是一个睡梦中的人被突然惊醒一下,浑身一抖,那浅笑愉悦的表情瞬间消失。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卧室,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到了裸着上身的杨皓明,一脸的惊慌,掉头就走。 杨皓明几步跨出门去,一伸手拽住了她,将她拖回卧室中,关上了门。 宋嘉琪挣扎:“你放开我!你敢胡来?你是不是还没领教过我的身手?” 杨皓明将她推到床头的沙发椅上坐好:“我胡来?是你在胡来吧?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不说?” 宋嘉琪面对着他半裸的身体,十分不自在,扭过头:“你管得太多了,我有什么问题,关你什么事?你赶紧闪开,太晚了,我要睡了!” 杨皓明却拦在她的身前,说什么也不让:“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就让你回屋去。” 宋嘉琪很恼火,握拳就朝着他的身上招呼过去。杨皓明也不动,还将胸脯一挺。宋嘉琪的拳头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胸膛上了,看到他那还沾着几颗水珠的肌肤,硬生生地把拳头收了回来:“杨皓明!这里是我家!你要是这样无赖,明天我就撵你离开!” “我是走是留,现在由不得你说了算,你要请示过马兆斌才行。你要是不打算回房间,就在这里耗着,反正我是很欢迎你的。”杨皓明说着话,将系在腰间的浴巾提了提。 “你……” “嘘!小点儿声,奶奶在睡觉,要是把她吵醒了,看见我这样面对着你,还不得逼着你嫁给我啊?”杨皓明将手指摁在了宋嘉琪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太大声。 宋嘉琪拍开他的手,“呼”地站起身来:“杨皓明,你别又为我不敢动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闪开!” 她伸手触杨皓明的手臂,想把他扒拉到一边。杨皓明却趁机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身前拉了一下。 宋嘉琪身体稍稍一歪,就栽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这下可把她惹火了,她把身体一侧,扭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身边一带,将他的身体架在她的手臂上,用力一掀,杨皓明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翻身摔在了地板上。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杨皓明不是没见识过这种手法,他只是没想到宋嘉琪竟然出手如此迅速。他趴在地板上,感觉腰间浴巾的系扣已经开了,也不敢爬起来。 宋嘉琪就抬腿从他的身上迈过去,往卧室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他:“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遇事茫然无措的梅琳了,我是宋嘉琪!请你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杨皓明苦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小女人……” 宋嘉琪被戳中痛处,回身就要踢他一脚。杨皓明急忙抬手:“我是尊重你,所以才没有起身,你如果得寸进尺,那我也不必担心你尴尬了,我要起来喽!” 说完,他真的一撑手臂往起爬。 宋嘉琪一看他身上的浴巾散开了,撒腿就跑出了卧室,回了奶奶的房间。她关上门后,仍然不放心,害怕自己再看到什么,半夜摸进杨皓明的房里去,就翻出一把锁,把奶奶这间卧房的门锁了起来。 第二天,奶奶起得早,穿好衣服后出门,发现在门上挂着一把锁。 她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钥匙,就把宋嘉琪推醒了:“小琪,门怎么锁住了?你做什么幺儿?赶紧把钥匙给我!” 宋嘉琪睡得迷迷糊糊,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钥匙来,递到奶奶的手里,也不忘解释一句:“现在是非常时期,家里还住着一个陌生人,不小心一些怎么行?” “胡说八道……”奶奶嘀咕了一句,拿着钥匙开了门,走了出去。 杨皓明已经醒了,正在厨房煮粥,看见了奶奶,急忙过来打招呼。奶奶笑着点头,夸他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像你这样的喽,起得早,生活健康,还会煮粥……这是什么粥,真香啊!” “昨天奶奶买的红薯,我切了一半根放在粥里一起煮了,是不是闻着香香甜甜的?”杨皓明打开粥煲,用勺子搅了几下,那红薯香甜的味道立即随着蒸汽扑了出来。 奶奶笑:“一大早起来就闻到红薯粥的香味,真的是让人心情很好啊,小卓平时也是这样煮早餐的吗?” 杨皓明摇头:“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杯牛奶两片面包就解决早餐了。这不是在奶奶家嘛,老人家一早喝点儿清粥,7;150838099433546暖暖的,对身体好呢。” “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将来谁要是嫁了你,可真是有福了呢。”奶奶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 杨皓明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奶奶就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有意无意地打听着他的情况:“你自己一个人住呀?家里人呢?” “爸爸妈妈去世了,只有一个弟弟,都忙,也不住在一起。” “你是怎么和我家小琪认识的?” 杨皓明握着勺子,犹豫了一下:“我和她……为同一个人工作过,就那么认识了。” “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这一次杨皓明没有犹豫,很痛快地回答。 “哎!”奶奶叹一口气,“你不知道啊,我们家小琪在感情的事上受过伤害,我一直都很担心她。她以前有一个男朋友,是警察。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我也挺喜欢那个小伙子。谁知道那孩子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坏人打死了!我家小琪伤心的……三天没吃饭,人都瘦脱了相!从那儿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笑得也少了,我一直都很担心她……” 老人家爱唠叨,把宋嘉琪的事都讲了出来。 她说了半天,发现杨皓明没有反应。她抬头看他,见他握着木勺,盯着粥煲的盖子在发呆。 “小卓……是不是奶奶说多了?你很介意她以前有过男朋友吗?”奶奶开始担心自己话多,说错了什么。 杨皓明急忙摇头:“没有!奶奶多心了,像她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以前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我肯定是喜欢她的,不过……她并不喜欢我,所以我还需要多努力才行啊。” “奶奶挺你!”奶奶握着拳头,举了举。 杨皓明笑了一下,转过去身去,掀开粥煲的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锅里的粥。 宋嘉琪夜里失眠,早晨起得很晚。她起床后,梳洗完毕,穿上衣服出了卧室,见奶奶在院子里浇花,杨皓明就坐在奶奶身后,用猫粮逗着一只小花猫玩耍。 肚子有点饿,进了厨房。 锅里有温热的粥,餐桌上有几样凉拌的小菜。她盛了一碗粥,刚坐到餐桌边上,还没吃下几口,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她歪着头往外一望,见是马兆斌来了。 马兆斌和奶奶打过招呼,拉起杨皓明,进到屋里来,在餐桌边上坐下来。 宋嘉琪也不抬头,继续喝粥。马兆斌轻咳一声,说道:“我来这里,有两件事要通知你们。第一个是好消息,dk联盟的案子已经侦查完毕,我们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 宋嘉琪将手里的粥勺放下,将粥碗一推:“那坏消息呢?” 马兆斌见宋嘉琪对所谓的好消息是这个反应,摇了摇头,说:“坏消息……你也应该听说过了,美国方面坚持认为沈锐意是美国公民,dk联盟的大本营也在美国,所以要求将沈锐意引渡到美国受审……” “看来美国方面赢了?咱们已经没有权力起诉他了,对不对?”宋嘉琪心中透出一丝光亮来,暗暗地桌子下面握了拳头。 马兆斌郁闷地叹气:“我简直弄不明白,这件案子明明是我们破获的,而且重要的证据也是在中国境内找到的,dk联盟在中国境内也有分支组织,我们的高层到底是怎么想的?和美国司法的官员磋商几天之后,居然同意了对方的引渡请求!” 宋嘉琪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其实她也没有办法预料沈锐意回美国受审,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但她直觉感到,如果沈锐意在中国被起诉,一定会判很重的刑罚。 就听马兆斌问杨皓明:“你一直跟在沈锐意的身边,你知道沈家在美国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吗?一宗黑帮案件,还至于动用美国司法部出面?美国政府都无事可做了吗?” 杨皓明皱了皱眉:“现任美国总统有一位银行家朋友,很多人都知道,就是著名的巴通银行总裁。总统的竞选资金主要是从这位银行家朋友那里筹来的,这件事也是众所周知。但是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幕后,巴通银行两年前差点儿因为不良贷款倒闭,那位总裁先生哪来的钱支持总统竞选?” “难道是沈锐意给的这笔钱?” 杨皓明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那位总裁先生一定会出手的,如果沈锐意出事,他也难以幸免于难,因为是沈家帮助他度过了资金最难的那段时间,他付出来的代价,就是给dk联盟洗钱。dk联盟经过他的手洗白的钞票,数额大到你们难以想象,如果事败,总裁先生一定会锒铛入狱。 “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巴通银行的总裁向总统施压,也许总统先生并不知道他的竞选资金竟然有这么大的问题,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竞选资金的来源被曝光,没有人会相信总统事先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总统一定会让步的……” 宋嘉琪抿着嘴唇,听着杨皓明的解释,感觉心里透进去的亮光越来越多了。 其实对她而言,沈锐意已经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了,一旦他自由了,他第一个要报复的人,一定是她! 可她还是希望他会没事,哪怕他出来以后,拿着一把枪指着她的头,她也是愿意的。 他不能在中国被起诉,因为中国有死刑,而且马兆斌为dk联盟的事辛苦运作了好几年,一旦抓住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只要他回到美国,就算判他再严重的罪行,他的命也保住了。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马兆斌恨恨地咬牙道:“真是太令人气愤了,我为这件案子奔波忙碌了几年时间,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我本来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治沈锐意一个死罪,将dk联盟连根拔除!没想到最后的掌控权竟然不在我的手里!他一旦回美国受审,一定会受到庇护!如果他获释,dk联盟死灰复燃,我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全部付之东流?” 杨皓明摇头:“也不是这么说,美国总统可以干涉得了引渡的事,却干涉不到审判的事。只要证据确凿,还是能够定他的罪……” 杨皓明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宋嘉琪一眼。 宋嘉琪很想冷冷地哼一声,但她忍住了。她站起身来:“你们两个讨论吧,我要去刷碗了……” “嘉琪!”马兆斌叫住她,“你坐下,我有事要说。” 宋嘉琪不太情愿地坐回去:“长官有话请讲。” “既然美国方面的引渡请求已经被批准了,那么我们就要把沈锐意送回美国去……” “这关我什么事?难道不应该是美国警方来接他吗?”宋嘉琪问。 “有一件事与你有关,无论沈锐意在哪一个国家受审,你和杨皓明都是这宗案子的重要证人。鉴于沈锐意身份的特殊性,我们将派专机送他回美国。而你们两位重要的证人,目前就像是两块鲜美的肉,正被无数的顶尖杀手垂涎,所以怎么样安全护送你们到美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宋嘉琪还在等着下文,杨皓明却已经猜到了马兆斌的意思:“马警长,你不会是打算将我们两个和沈锐意用同一架飞机,一起送到美国去吧?” “正是这个意思。”马兆斌点头。 “不要!”宋嘉琪大喊一声,捶桌跳起来,“我不要当证人,我不要和他坐在同一架飞机上!” “嘉琪!”马兆斌眉峰一立,表情严峻起来,“这件事可由不得你的心思,你应该很清楚,这宗案子的关键点就在你的身上,如果你不出庭,那沈氏家史的可信度就会遭到对方律师的质疑!” “我不要!”宋嘉琪激烈抗议,“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要来烦我?你们不是都侦查清楚了吗?你们不是有足够的证据吗?这里不是还有一个杨皓明吗?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嘉琪!”马兆斌怒了,“你在这次行动中犯的错误够多了!那天所有的同事都看在眼里,我一直按压着不处理,就是因为我了解,当卧底是一个很艰难的心理历程!但是不管如何艰难,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不可以出错!如果你这次再出差错,可别怪我……” “你随便!你想处分我,还是想要逮捕我,都随你!”宋嘉琪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往外冲。 杨皓明急忙追过去拉她,她向后扬手,只听“啪”的一声,她甩手打在了杨皓明的下巴上。杨皓明没有防备,被她打得一仰脸,牙齿猛地磕在一起,将舌尖咬破了。 宋嘉琪挣脱了他,往门外跑去。 “小琪,你去哪儿呀?”奶奶正蹲在花架子那里,给一盆月季花剪枝,见宋嘉琪跑出去了,丢下剪刀就去追,“不是说外面危险吗?你别跑出去啊!” 宋嘉琪已经冲出了院门,听到奶奶的声音一直在身后追着她,便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着奶奶,心里好不愧疚:奶奶将她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养到这么大,她不但没能孝敬奶奶,还总是让奶奶为她操心,替她担心。 她跑回去,扶住奶奶,说:“我没有要跑出去,奶奶别担心。”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马警长一来,你就闹脾气呢?你们都不告诉我,真是急死我了!”奶奶捶着胸口,大声叹气。 宋嘉琪就说:“奶奶,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现在因为某件事被起诉了,马警长要我做证人,我很为难,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奶奶抓住宋嘉琪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琪!奶奶不管别人,只要你没事儿!” 宋嘉琪认真地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了,奶奶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然后,她把奶奶扶回花架前的小凳子上,她自己回了屋里,对马兆斌说:“长官,我就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你想怎么摆布,我都逃不过去的。不过……你真的非要把我和沈锐意塞到一架飞机上吗?你不怕他扑过来掐死我吗?” “你放心,会有人押送,也会有防备措施。我也知道这样做,会让你感觉到难堪,但这是最安全的办法,也是最节约经费的办法,上头就是这么想的。如果这件事我能说了算,我会再运用一架飞机,另外运送你和杨皓明,可是我说了不算,我只是来传达的,嘉琪,对不起。” 宋嘉琪回来了,马兆斌就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宋嘉琪的难处,所以他诚心道歉。 宋嘉琪哼了一声,转头对杨皓明说:“你猜一猜,沈锐意看到咱们两个,他会更恨哪一个?如果给他一把枪,他会先毙了你?还是先毙了我?” 杨皓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着她吐出舌头,让她看被咬破的舌尖。 宋嘉琪冷漠地瞄了一眼,就转身进屋去了。 自从得知自己要与沈锐意乘同一架飞机去美国后,宋嘉琪就像一只被挂在树上的狗儿,明明知道等待自己的开膛破肚的痛苦,却也没有办法挣脱。 不知道是不是马兆斌担心她反悔逃跑,从那天后,她家周围的安保措施更加严密了。白天里,家里会有两名女刑警贴身跟着她,名义上是保护,宋嘉琪却认为那是马兆斌在防犯她。 杨皓明开她的玩笑:“真是多亏了你,每天家里才会有美女进出,我被软禁的日子才不会那么无聊……” 宋嘉琪斜他一眼,鄙视地闪开。 也不知道是谁着急,沈锐意的引渡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 一周后,那个冷雨霏霏的深秋的清晨,三辆防暴警车开到了俞家小院的门口,接上宋嘉琪和杨皓明,往机场开去。 一路上,宋嘉琪和杨皓明都不说话。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接下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将是非常艰难的心理考验与折磨。 四十分钟后,警车开进了机场。 一架小型客机已经安静地等在停机坪上,机舱门打开着,早有几辆警车停在那里,停机坪上站着的人中,有中国的警方官员,也有美国前来接人的警察。 尽管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当宋嘉琪真正看到那敞开的机舱门时,还是紧张地心脏已缩。 车子停下来,马兆斌和杨皓明先后下车,宋嘉琪却在座位没有动。 马兆斌回头:“嘉琪?大家都在等你,下车。” 宋嘉琪深呼吸,上半身往前倾了倾,又坐了回去。 杨皓明看了她一眼,重新钻回车子里,蹲在她的面前,伸手去捏她的小腿:“前几天是谁傲慢不逊地要我看清她的真面目?原来你就这点儿能耐吗?” 宋嘉琪很尴尬,抬手关上车门,推开杨皓明,自己弯下腰捏腿:“坐久了,有点儿腿麻而已……” “那你的声音抖什么?坐久了,喉咙也麻吗?”杨皓明歪着头看她。 宋嘉琪觉得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感受,她也说不上自己是因为紧张还是愧疚,反正她有一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她的心已经缩成了坚硬的一小团,跳动一下都会砸得她胸腔疼痛。她的两条腿也没有抽筋,可刚才就是动不了,像是失去了知觉。 她望着车窗外的飞机,沈锐意已经坐在机舱里了。她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走上舷梯,迈进机舱去啊! 眼泪往眼眶里涌,她深呼吸,拼命忍住。 就在这个时候,杨皓明突然挨到她身边坐下,展开双臂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你不要害怕,就算是去死,也有我陪着你呢。” 宋嘉琪一时竟没有动。 多奇怪的感觉!她自己背叛了沈锐意,但是她却一直在痛恨杨皓明,不能原谅他的背叛。然而就在这一刻,她竟然从杨皓明的拥抱中,找到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他的安慰竟然对她奏效了。 她在杨皓明的怀抱里呆了大约十秒,腿脚恢复知觉了,她推开他:“我为什么要你陪?我和你是不同的!” 是的,她和杨皓明是不同的!她爱沈锐意,她希望他好好地活着。而杨皓明却畏惧沈锐意,他想毁灭沈锐意! 她推开杨皓明,拉开车门,跳下车,朝着飞机舷梯走过去。 第177章 第177章 宋嘉琪的两条腿有千斤重,可她还是下了车,往飞机舷梯的走去。纵然艰难,她也要跨过这一关。 踩着舷梯一步一步走上去,越是接近机舱,她的手心就越是凉涔涔地冒汗,心跳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如擂鼓一般沉重。 可是马兆斌在前,杨皓明在后,她没有办法停下来。 马兆斌先走了进去,在机舱内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机舱尾部停留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宋嘉琪,像是有些担心她。 宋嘉琪就站在机舱的门口,再往前迈一步,需要有纵身跳入火海的勇气。她头痛,视线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灵魂在挣扎,拼命地想要从她的身体里逃出去。 这一瞬间压力太大,宋嘉琪的心思开始恍惚起来。 马兆斌见她只是盯着自己,却不往里走,就叫了她一声:“宋嘉琪,飞机起飞的时间要到了,赶紧进来吧。” “哦……”宋嘉琪答应一声,捏紧拳头,一咬牙就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架专门用途的小型客机机舱的前半部分,一侧靠舷窗设有四张沙发软座和两张白色的小圆几,对面则是一张长沙发。 而在机舱的后半部分,像正常的客机一样,设有两排座位。 宋嘉琪一迈进机舱,就看到沈锐意坐在机舱尾的最后一排座位上。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浅蓝的牛仔裤,神情非常安定。如果不是他的手上和脚上戴着镣铐,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闲暇时乘飞机出游。 唯一的变化,他看起来瘦了一些,两侧脸颊微微下凹,令他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冷峻深刻。 他看向宋嘉琪,目光如两道冷箭。 宋嘉琪其实并没有正面与他对视,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可她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冰冷尖厉地刺过来,她承受不住,转头逃避,快步走到最前面一张沙发软座上,面朝着驾驶舱的方向,坐了下去。 紧接着,杨皓明走了进来。他倒是没有回避,直接看向沈锐意,还打了一声扫呼:“锐意哥……” 沈锐意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皓明……你也来了?如果把这些警察赶下飞机去,就我们三个,是不是很象我们每一次离岛的情形?” 杨皓明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走到长沙发上坐下来。 所有人都上了飞机,机长关闭了机舱门,飞机起飞了。 宋嘉琪一直窝在最前排靠近舷窗的位子里,转头看着窗外。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连正面看他一眼都不敢。可是又有谁能在她这样的状况下,镇定面对沈锐意呢? 飞机起飞后,整整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机舱内一片寂静。沈锐意、宋嘉琪和杨皓明这三个人同时存在于这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大家都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沈锐意的目光一直盯住最前排的那个软座沙发,沙发的靠背太高了,宋嘉琪又刻意地缩着身子,他连她的头顶都看不到。 清阳一别,沈锐意的人生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他自己锒铛入狱,从爷爷手中传下来的dk联盟土崩瓦解,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们纷纷被捕,帮产被抄封。这些事给他带来的打击,都比上前面那个女人的背叛,也比不上最信任的兄弟倒戈一击。 最开始被投入狱中,他的情绪狂躁暴怒。 半夜失眠时,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许多画面:那个叫梅琳的娇憨痴顽的小女人,带着大侠在白沙岛的海滩上奔跑;那个叫宋嘉琪的身手矫捷的女探员,抱着一包沈氏家史在清阳镇的马路上的奔路;还有那个遍体鳞伤衣衫不整的女人,踹开窗户跳出去,大声叫喊着让他赶紧回去。 这些影像在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错乱了,分不清对那个女人是爱是恨了。 当他看到她中弹倒地的时候,他自己都快要死过去了,以后的几天,他一直都在担心她。 可是后来当他听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已经没事了,他又突然开始恨她,觉得她还不如就那样死了呢。 纠结了好些日子,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想:沈锐意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所有负了我的人,你们都等着吧,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刻,他看着宋嘉琪的座位,心潮翻涌。他赶紧默念了几遍:沈锐意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沈锐意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可是那个女人就在前面,她和杨皓明已经站在了同一立场上。她要飞去美国,出庭指证他是有罪的!这令他如何能平静下来? 这几天一直用来安抚情绪的咒语失效了,沈锐意抖了抖手铐,弄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大声说道:“长官!我有一个要求!” 押送他的中美双方警察都看向他,其中美国警方的长官问他:“什么要求?” “我想跟我未婚妻说几句话……”沈锐意指了指前面的座位。 宋嘉琪听到了“未婚妻”三个字,被针扎了心尖一样,痛得弓起背来,抱着双臂发抖。 她没有回头,她听到那位长官说:“沈先生,你现在是嫌疑犯,而俞小姐是正案的重要证人,按照规定,你们两个是不可以有任何交流的。” 沈锐意将戴着手铐的双手举起来:“我保证,我们只谈感情,不谈与案子有关的事!” “不可以!”那位长官斩钉截铁地拒绝。 沈锐意被拒绝,瞪着长官看了两秒,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扑向坐在他前面座位上的那个警察,将手铐往他的脖子上一套,稍一用力,就勒住那个人的脖子:“别跟我说不可以!把我未婚妻叫过来!我要跟她讲几句话!” 所有的押解警察都掏出枪来,对准了沈锐意:“快放手!你敢袭警!” 沈锐意不以为然地冷笑:“你们在开枪前,最好先想清楚,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到美国去,后果你们承担得了吗?我只不过想跟那个女人说几句话,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要么让她过来!要么我现在就勒死他!” 他手上一用力,那个白人警察立即青筋暴突,呼吸困难了。 马兆斌急得在心里骂娘,但是沈锐意这个人已经交给美国警方了,现场的局面就不由他掌控了。他的枪口对准沈锐意的头,恨不能立即扣动扳机,把子弹从沈锐意的双眉之间穿进去。 可是那些美国警察显然对沈锐意很是忌惮,那位长官并没有开枪的打算,反而把手里的枪放下了,极力安抚沈锐意:“沈先生,镇定!镇定!你要与自己的未婚妻说几句话,本来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因为你未婚妻现在是重要的证人,按照法律规定,为防止你们串供,不允许你们做任何交流。沈先生学法律出身,相信你一定能理解……” “别跟我谈法律!让那个女人过来!”沈锐意眼睛一瞪,双手又加了一点儿力道。 马兆斌气极了,他不明白美国的警察为什么要这么窝囊,竟然被一个嫌疑犯威胁住了!他恨得咬牙切齿,枪口往下一按,瞄准了沈锐意的手腕。 他从不妥协,尤其是在这种状况下,他觉得身为警察就应该果断出手。 他调整了一个身姿,找到一个正舒服的角度,手指勾在扳机上。正要用力,旁边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劈手将他的枪抢下来 马兆斌转头一看,竟然是宋嘉琪。她把马兆斌的枪丢在了沙发座位上,说:“长官!我们现在在几千米的高空上,容不得半点闪失!不如大家都把枪收起来,我跟他谈一谈!” “不可以!这不符合规定!”马兆斌当然拒绝。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长官是想看到那位美国同行被勒死?还是希望这架不大的飞机里子弹乱飞?现在你们都不要把我当成是证人,就当我是谈判专家,我与这位穷凶极恶的嫌疑犯谈一谈,总可以的吧?”宋嘉琪见沈锐意勒着那个白人警察不放,心急如焚,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还是美国的长官比较“通情达理”,考虑了一下,一摊手:“沈先生,如果你能向我保证这位女证人的安全,我就同意你的请求。” 沈锐意略松了力气,看了一眼宋嘉琪,说道:“长官放心,我自己的女人,我怎么会威胁到她的安全?” “那好……”那位长官朝着宋嘉琪挥了挥手。 宋嘉琪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了沈锐意的面前,抬头看着他。大半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在另一个神秘的空间里与他相遇,他的形象飘忽,捉摸不定。 此刻,他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就在她的眼前。 她说:“你放了他吧,你真正想勒死的那个人是我,我知道的。不过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现在动手对你很不利。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等着你来找我报仇。” 宋嘉琪说完这一番话,面对沈锐意紧张地揪成一团的那颗心,突然就放轻松了。 她背叛他,他恨她,他们的命运已成定局。那她何不坦然一些,勇敢面对这纠结的命运呢?如果他想折磨她,她承受下来好了,如果他想她死,那她就去死好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选择背叛他更艰难的事了,那样的事她都做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沈锐意松开了那个白人警察,站直了身体,俯视着宋嘉琪。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目光中有千万种意义。 所有的警察都全神戒备,生怕这个时候沈锐意突然攻击宋嘉琪。 十几秒后,沈锐意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坐回座位上,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宝贝儿,坐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他叫一声“宝贝儿”,宋嘉琪差点儿哭了出来。她咬牙吸气,使劲地眨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 然后,她一偏身坐在了沈锐意的身边:“聊吧,随你。” “你的伤好了?” “好了。” “伤在哪里?” “心口上……” “你的脸色不太好,瘦了好多。” “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也去掉半条命,瘦一点是正常的。” “还以为你是因为想我才变瘦的呢,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吗?这些天你一点儿也不想我吗?” “……” 他扬着下巴,偏头看着她,说出来的话语还真是与案件毫不相干,甚至都不谈宋嘉琪欺骗他的事。他像一个离家日久的男人,回到家后,与自己女的人絮一些分别后的事。 宋嘉琪却没有他那么自在,她皱了一下眉,说道:“你喊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吗?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沈锐意摇了摇头:“怎么名字换了,人也变得没情趣了?我们两个有些日子没见了,终于看到你了,说一些情话也不行吗?还是说那些人盯着我们,你害羞了?” 沈锐意说着话,指了指前面那些担惊受怕的警察们。 宋嘉琪苦笑:“情话?我们之间还可以讲情话?” “要不然呢?我们之间不讲情话?还有什么是可以拿来讲的?关于你是谁?为什么要做卧底?怎么会忍心背弃我?还是关于我眼下的处境?我未来可能在监狱里呆几年?我们俩儿能说上一句话,多么不容易,为什么不说一些开心的呢?”沈锐意挑了挑眉,对宋嘉琪的质疑表示不解。 “开心?”宋嘉琪简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好吧,如果你觉得开心,那你就继续说下去吧,我认真听着。” “你这是什么态度?对于我的热情,你都没有一点儿回应的吗?我恐怕还要很久才能自由哎,你要是现在就变得冷漠了,那等我出去的时候,你岂不是已经把我忘光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沈锐意!如果你想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果然厉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可以刺伤人心!你瞪着我干什么?还不满意是吗?要不要我借一把刀给你,你直接冲着我这里划几刀?”宋嘉琪莫名恼火。 如果他打她骂她,她会觉得那是他的正常反应,她完全可以接受。 可他现在装没事,拿她当久别重逢的恋人。她听他的话,字字是讥讽,句句是嘲弄,浑身都不自在,不由地懊恼。 沈锐意看着她直眉瞪眼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对嘛!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小麻雀嘛!不过你刚才不是说,我让你死,你就去死吗?我才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开始大吼大叫,看来你还是不乖啊!” 他笑得那么大声,好像真的很开心。 宋嘉琪被彻底郁闷到了,干脆扭过脸,看向别处。 沈锐意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转回来:“看着我!不许看别处!” 宋嘉琪将头一甩,摆脱了他的箍制,又要把脸转开。 沈锐意却突然一抬手,将手铐从宋嘉琪的头上套下去,勒住她的肩臂,一下子将她收进了怀里。 宋嘉琪吓了一跳,扭动挣扎:“沈锐意!你不要胡来……唔!” 不等她把话说完,沈锐意用力一推她,将她挤进了座位里,低头就捉住她的嘴唇。 宋嘉琪的双臂和上半身都被他固定住,她只能拼命地往一边偏着脸,躲避他的亲吻。可是他感觉到她的闪避后,立即咬住她的嘴唇。这下子,宋嘉琪就没有办法歪头了。 马兆斌见到这情形,愤怒地眉毛都飞起来了。他迈步就要冲过来,却被那位美方长官拦住。 也不知道那位长官是得了上司的什么指示,他对沈锐意的忌惮是非常明显的。他拦住马兆斌,试着劝说沈锐意:“沈先生,你这样应该也算是袭击证人吧……或者说是企图对证人施加情绪影响……总之是不太恰当的,所以麻烦你放开俞小姐,如果你再这样任意胡为,我就要采取行动了……” 他这一段话说得不长不短,却也足够给沈锐意时间,把宋嘉琪吻得天眩地转。 一开始宋嘉琪还在反抗,她咬紧牙关,拒绝他的侵入。可是渐渐地,他嘴唇上那种熟悉的甜蜜竟令她沉醉了。 她爱他,她每天都在想念他,甚至凭空都能想出他的幻影来。此时此刻,他就压在她的身上,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唇那么炽烈地纠缠着她,这就是她内心里渴望的爱人啊,叫她如何能抗拒? 她渐渐沉迷,放弃挣扎,任他攻陷她,肆意挑拨着她的舌,任他攫住她的唇,辗转厮磨。 她心跳得好快,是那种欢快的跳动。她的脸好烫,呼吸也急促起来。 后来,她成功被迷惑,开始尝试着回应他。她仰着脸迎合他,甚至主动去勾他的舌尖…… 就在这个时候,沈锐意却突然松开她,从她的唇上撤离!咫尺这间,他看着她! 她的脸已经红了,眼神迷离如雾,呼吸不稳,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仰着脸看他,好像一时没有明白,他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停止了。 也不知道是谁咬破了谁的嘴唇,她的唇瓣上沾着一滴殷红的鲜血。 他伸出舌尖,在那滴血珠上轻轻一舔。宋嘉琪像是一只敏感的小兔子,在他的怀里颤抖了一下。 他好开心,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真正地开心。他望着她,邪魅地笑:“宋嘉琪!现在你该明白了吗?你不可能打败我的!你是我的猎物!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本事玩弄我!” 宋嘉琪猛地惊醒,瞳孔一缩,眼神就清亮了。 她只怔忡了片刻,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什么温柔的情话!什么缠绵的亲吻!都只是为了这最后的羞辱! 她想啐他一口,骂他一句“混蛋”,可是她嘴唇刚一动,眼泪就跟着往上涌。她只能拼命地咬着嘴唇,用劲浑身的力气,将眼泪忍了回去。 然后,她掀起套住她的那两条手臂,头一低,从他的怀里钻出去,默默地站起身,垂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回去。 沈锐意肆意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抖着手指着宋嘉琪的背影,对长官说:“哈哈哈哈!长官你看……我说话是算数的!我没有伤害她,也没有讲任何与案件有关的话,我只是想与自己的未婚妻温存一下……哈哈!” 众警察的脸都歪了,尤其是马兆斌,恨得磨拳擦掌。 宋嘉琪走回最前排的那张沙发软椅上,坐下去,窝到舷窗口,脸贴着舷窗。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嘴唇哆嗦着,想要哭的冲动一阵猛似一阵地涌上来。 她忍!可是她忍不住! 最后,她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泄出去,她也终于隐忍不住,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在哭,就把双腿蜷屈了起来,踩在座椅的边缘上,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将自己流泪的面孔掩藏了起来。 眼泪是悲伤的宣泄,同时,眼泪也是悲伤的催生剂。 如果能忍住眼泪,往往就能忍住悲伤。可是一旦眼泪掉了下来,越哭心里就会越悲伤。 宋嘉琪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先是默默掉眼泪,渐渐抑制不住伤心,越来越难过,发7;150838099433546出轻微的啜泣声。 杨皓明就坐在她的身后,他听到她隐忍的啜泣声,咬着牙,握着拳。刚才那一幕,他也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在马兆斌冲动前,他就想扑过去,扯开沈锐意,将宋嘉琪解救下来了。 可是他心里明白,他没有资格去拉开沈锐意和宋嘉琪,他的冲动只会使事情更加复杂化。 他眼看着宋嘉琪铁青着脸走了回来,她刚坐下去不久,他就听到了她细弱的抽泣声。 他犹豫着犹豫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他猛地站起身,想要上前去安慰宋嘉琪。 可是他才跨出去一步,就听到了沈锐意一声大吼:“杨皓明!” 杨皓明顿住脚步,回头看沈锐意。 沈锐意冷冷地望过来,开口道:“杨皓明!你掩护一个警方的卧底,并且在我沦落的时候,转为警方的污点证人,这一切的行为,我都愿意理解成是对组织的背叛,而不是针对我!但是!如果你敢接近那个女人!那就是对我本人的背叛!你要是敢决绝到那种程度!以后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178章 第178章 沈锐意撂下狠话后,杨皓明看着他,微微一哂:“锐意哥,不管我离她多远,你都没有打算放过我,不是吗?” 然后,他从旁边的圆几上拿过纸巾盒,坐到了宋嘉琪的身边,抽出两张纸巾,塞进她的手里。 宋嘉琪接过纸巾来,捂住脸,继续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 沈锐意瞪着杨皓明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将身体退下去,闭上了眼睛,窝进了座位里,像是累了,想要睡一觉。 飞机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宋嘉琪轻泣的声音突现了出来。她赶紧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接下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沈锐意再也没有提出过分要求,要么安静地睡着,要么就坐在那里翻杂志,再也不去关注前面的宋嘉琪和杨皓明。 而宋嘉琪的情况则非常不妙,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歪靠在座位里,脸色白得透明,整个人都变得单薄脆弱了。 杨皓明问她:“你哪里不舒服吗?” 宋嘉琪只是摇头,然后推开他:“我想躺一会儿。” 杨皓明只好站起身,将两个并排的座位都让给了她。宋嘉琪便蜷着腿躺下去,屈起手臂来垫在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躺得时间久了,她就会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可是很快就会被惊醒。 也没有做恶梦,可她就是无法安眠,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突然浑身一跳,就醒了。 她就这样一直躺在座位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并不短,她躺得身体都僵硬了,可是她却不想起身,不想再面对沈锐意。 一生中最漫长的一次飞行旅程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天黑的时候,飞机降落在华盛顿机场。 宋嘉琪正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听到杨皓明叫她。 她睁开眼睛,发觉飞机已经停降了,她爬起身来,整理了一个头发,眼角余光向后瞄了一眼,发现沈锐意已经不在座位上,她心里一下子空出来好大的块。 他被先带下飞机了,如果想要再见到他,恐怕就要等到华盛顿地方法院开庭审理案件的时候了。 她动了一下嘴唇,他沾在她嘴唇上的气息早就散掉了,但是被她咬破的那一处伤口还在。 “你不要紧吧?”杨皓明见她怔忡,伸要拉她。 她推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揉皱的衣服,说道:“睡得发懵,下了飞机吹一下冷空气就好了。” 下飞机前,马兆斌将这两位重要的证人叫到跟前,叮嘱了他们两个几句:“虽然美国警方答应派人保护你们两个的安全,但是我对他们做事没有什么信心,你们也看到了,刚才他们对沈锐意有多宽容,我怀疑他们会不会用心保护你们。你们两个一定要谨慎,也许那些想要领赏金的杀手们已经聚集到华盛顿来了,所以不经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了吗?” 宋嘉琪和杨皓明全都表现得漫不经心,随口答应着。 马兆斌别提多郁闷了,他白白地精心筹划了这么些年,白白地风光了一个月,到最后这宗案子的起诉权却不在他的手里了,连这两个证人都不太爱听他的话。 他捏了捏拳头,气哼哼地先下了飞机。 宋嘉琪和杨皓明跟在他的身下,也下了飞机。 一走出机舱,宋嘉琪就听到有人喊她。她循声望过去,发现丁昕兰就站在舷梯的下面,正仰头望着她。 她急忙跑下去,来到丁昕兰的面前,问:“师傅,你怎么来了?” “锐意有一位朋友在司法部工作,我是坐他的车进来的。”丁昕兰握住她手,回答道。 “那……你刚才见到他了吗?”宋嘉琪望着押解沈锐意的警车,小声问丁昕兰。 丁昕兰点头:“见到了,但是不允许我们说话。锐意的精神状况还不错,就是瘦了点儿……” 她说到这里,一米外抄手等着她们的马兆斌哼了一声:“哼!精神状况相当好了,在飞机上差一点儿强暴了宋嘉琪……” 丁昕兰一惊:“怎么会……嘉琪,你没事吧?” 宋嘉琪皱了一下眉,对马兆斌突然插进话来表示不满:“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些肢体上的冲突……” “哦……”丁昕兰应了一声,拉起宋嘉琪的手就停机坪上的一辆黑色轿车走过去。 “嗨!”马兆斌追上来,拦在她的身前,“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带她离开,她必须要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以去任何地方。” 丁昕兰抬手推马兆斌的肩:“我比你更加心疼自己的徒弟,所以我也是为了保护她。你是想让她时刻被杀手们的追杀?还是打算彻底地解决她被悬赏索命这件事?” “你有什么好办地?”马兆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丁昕兰。 丁昕兰指了指自己:“马警长,你别忘了,我到现在还是那个叫沈祖鸿的男人的老婆!这个身份我二十几年没有用过了,为了嘉琪,我要用一下我这个身份!” 听她强调自己是沈祖鸿的老婆,马兆斌的脸都歪掉了。他冷冷地说:“那种人你也敢相信?别弄到最后,你没能保护得了嘉琪,反而送羊入虎口。” “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我会拿嘉琪的性命开玩笑吗?你让开!锐意的朋友还在那边等着呢。”丁昕兰伸手推马兆斌。 马兆斌往身后看了一眼,见那辆黑色轿车里,的确坐着一位白人男子。他转回头,指了指杨皓明:“既然你有办法,那不如把他也带过去吧。” 丁昕兰瞥了杨皓明一眼:“他的情况与嘉琪不同,他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 说完,丁昕兰说完,拉起宋嘉琪,来到沈锐意那位朋友的面前。 这个人叫james,宋嘉琪曾经见过。她第一次跟着沈锐意去联邦监狱见沈祖鸿,就是这位james带进去的。 james想必已经知道宋嘉琪的真实身份了,他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宋嘉琪站在车门边上,犹豫了一下,问丁昕兰:“师傅,你已经见过沈锐意的父亲了?想必他对我恨之入骨,你现在带我过去,不是故意气他吗?” “你害怕了?” “我刚刚与沈锐意同机十几个小时,相隔几步远的距离,我连他都见过了,他的父亲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只是担心,你把我带到他面前,后果会很严重吧?他现在也是服刑期……”其实宋嘉琪内心里是觉得,她去见沈祖鸿,是一种火上浇油的行为,沈祖鸿不会放过她的。 丁昕兰把车门打开,把她推了进去:“你就跟我走吧,我有安排的。” 就这样,宋嘉琪在华盛顿一下飞机,就被丁昕兰“劫持”,去了联邦监狱。 对宋嘉琪来说,一天之内先后面对沈家父子二人,的确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当她来到那沈祖鸿被监禁的那一间小套房门外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里。 仍然桑索娅来开门,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丁昕兰的身份,见丁昕兰站在门外,脸就沉了下去。 丁昕兰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看也不看她一眼,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喊道:“沈祖鸿!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今天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解决问题,我给你省二百万美金!” 宋嘉琪跟在丁昕兰的身后,从她的肩膀上望过去,就见沈祖鸿正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在写什么。从他的背影来看,比上次见的时候消瘦了许多。 可以想见,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一个庞大兴盛的组织,他辛苦经营了一辈子,希望他的沈氏帝国可以代代相传,谁知道才交给儿子没几年,就面临要覆灭的危险,他怎么可能不焦虑忧心? 他听到了丁昕兰的声音,转回头来。 宋嘉琪本能地往丁昕兰身后缩了缩。可转念一想,人都来了,能缩到哪里去?不如坦然面对吧,要杀要剐都由他。 她从丁昕兰的身后走了出来,沈祖鸿看到了她。 沈祖鸿没有起身,只将椅子转了一个180度,面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他的目光从丁昕兰的脸上掠过,定在了宋嘉琪的脸上。 就是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把他儿子骗得晕头转向。当年丁昕兰在他身边,好歹潜伏了三年多,一直到他们结婚了,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她。而这个小姑娘到他儿子身边连一年都不到! 看看她!把沈家的祖业都毁掉了,竟然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注视他? 他到底要怎么样惩罚她,才能解那刻骨的仇恨? “咔嚓”一声,沈祖鸿手里的铅笔断掉了。他将折断的铅笔往脚下的纸篓里一扔,将椅子转回去,从笔筒中又抽出一支笔来,继续伏案书写:“你把她带走吧,你这个激将法没有用的,我不会把自己的手弄脏,我也不会害自己一辈子出不去这个牢房。” 丁昕兰见他不搭理自己,非常恼火。她从茶几上的水果盘中拿起水果刀,走到沈祖鸿的身边。 她把水果“啪”地拍在他的面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也摔在了桌子上,然后她说:“沈祖鸿,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今天我们必须把事情解决掉!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这份离婚协议书签了,然后用这把刀捅死嘉琪,也免了她整日提心吊胆之苦;要么你就赶紧打电话,把那个该死的悬赏令取消了!” 沈祖鸿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看了一眼。 是离婚协议书,因为没有任何的财产纠葛,所以内容非常简单,丁昕兰已经签了字。 他把那一页纸抖了抖,对丁昕兰说:“两个选择?这是你设定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不签离婚协议,我也不打算亲自解决她,我更不会取消悬赏令,你能拿我怎么办?” 说完话,他把离婚协议对折,撕开。看着丁昕兰变了脸色,他又撕一下。 丁昕兰先是拧了眉头,想了想,表情又舒展开了。她指着被沈祖鸿撕碎的离婚协议,说道:“我拿这东西来给你签,说明我还想尊重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分居二十几年了。只要我起诉,在任何一个国家分居二十几年都可以合法离婚了!我屡次找你,只是想求你给嘉琪一个机会,就像你当年给我机会一样。嘉琪该生还是该死,就让锐意去决定,你就不要管了,不行吗?” “她和你一样吗?她毁了我们沈家的生意!”沈祖鸿压抑着的怒火开始喷发。 丁昕兰却不屑地撇了嘴:“生意?你们沈家经营的是什么见得光的生意吗?你见哪个做黑道生意的,能够祖祖辈辈传承下去?你也太藐视人类的正义感了!” “你住嘴!!什么正义良善,都是哄骗那些弱者的谎言!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别拿你那套伪正义观来教训我!我不管那么多,谁毁了我沈家的祖业,我就让谁毁灭!你以为我不会同意离婚是不是?你去起诉!法院判离,我们就离!”沈祖鸿拍着桌子,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丁昕兰当即就炸了,一伸手就薅住了沈祖鸿的衣襟:“你现在答应得痛快了!你怎么不早离?早些年你都想什么了?现在你说离就离!沈祖鸿你不是人!” 沈祖鸿拨开她的手,怒道:“你别耍泼!是你要离婚的!” “我……我是要你放过嘉琪!”丁昕兰见离婚的事威胁不住沈祖鸿,心里慌乱,不知接下来怎么办好。 “不可能!你今天就是撞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放过她!”沈祖鸿彻底被激怒了,站起身来,迈步往里间走去,不想再理丁昕兰。 丁昕兰站在书桌旁,愣了一秒之后,突然大喊一声:“好!那我就撞死给你看!”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低头朝着对面那堵墙撞了过去! 宋嘉琪上在刚进门的位置,因为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没敢太靠近沈祖鸿。她听着丁昕兰和沈祖鸿吵架,心里还在想:这好像不是来解决我被悬赏索命的事,听起来今天的主题应该是他们夫妻离婚的问题…… 她正想到这里,就看到丁昕兰突然发飚撞墙。她吓得尖叫一声,急忙扑过去。可是她距离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拉住丁昕兰。 沈祖鸿刚走了几步,听到丁昕兰的喊声,急忙回头,看到她已经冲着墙扑过去了,力道又猛角度又准,不像是闹着玩的。 他急回身,两步追上了丁昕兰,伸手够着她的背,抓住她的衣服,将她拎了回来,用力摔在沙发上:“你丢不丢人?你多大岁数了?闹什么闹?” “是啊!我一把年纪了!人又老又丑!你让我撞死算了!你还拦我干什么?你有本事就别管我死活!你没进监狱的时候,还偷偷跑去看我干什么……” 丁昕兰泼起来,口无遮拦,一下子就揭了沈祖鸿的老底。 沈祖鸿大吃一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扯了起来,拖着她进了里屋。 直到里屋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宋嘉琪才从惊愕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天哪!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的师傅丁昕兰居然会撒泼?还是那种一哭二闹三撞墙的手段?这……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丁教官啊! 看这情形,今天的主题已经完全偏离了,他们两个吵成这样,也没有可能再讨论关于悬赏令的事了。 她往里屋走了两步,侧着耳朵听了听,里屋没有什么动静。 沈祖鸿会不会对师傅动用暴力呀?她要不要踹开门进去看一看?或者把监警叫进来? 她在犹豫,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她茫然转头,就见桑索娅神情黯淡,从门口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回头对宋嘉琪说:“过来一起看电视吧,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宋嘉琪望了一眼里屋的门,又看了看桑索娅,犹疑着走过去,坐在桑索娅的侧面,担心地问:“会不会出事呀?” 桑索娅摁着遥控不停地换台,眼睛看着电视屏幕:“谁出事?我吗?我不要紧的,你放心好了。” “……”宋嘉琪顿时便感觉到这件事的复杂,不说话了。 桑索娅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宋嘉琪就更加不可能听到里面那间屋传出声音了。她非常不安,坐也坐不稳,不时地起身望一眼。 桑索娅本来也没有心思看电视,宋嘉琪张惶的样子令她更加心烦。 她把遥控器一摔,对宋嘉琪说道:“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丁昕兰这几天来过好几回了,来一回吵一回,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哦……”宋嘉琪见桑索娅不耐烦的样子,便坐安稳了,把目光盯在电视上。 她也没留意电视上都演了些什么,就看着人影晃动,她的耳朵还是在捕捉来自身后的动静。大约过了两分钟,她眼角余光瞄到桑索娅伸手去抽纸巾,她回头一看,桑索娅竟然哭了! “桑索娅姐姐……你……”宋嘉琪能体会到桑索娅的心情。 桑索娅用面巾纸擦了眼泪,说道:“男人的心都是铁打的,又冷又硬!我从22岁就跟着他,对他百依百顺的,他进监狱,我也跟着进来。十多年了,他从来不跟我提结婚的事,我以为是他不愿意受婚姻牵绊,谁知道他竟然有一个没有离婚的老婆!” “……”宋嘉琪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我本来还想,我也不要求什么名分了,不管结不结婚,我能在他身边就好。谁知道我这么多年陪伴他的情分,竟然比不上他分居二十几年老婆偶尔来看一眼能令他开心,我比她年轻,我比她漂亮,我比她体贴,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桑索娅人在狱中,这些事窝在心里好久了,终于有一个听众了,她边哭边说,越来越激动。 宋嘉琪干脆闭嘴,一言不发。 桑索娅继续诉苦:“他以前有洁癖,很注重打扮,自从入狱后,心情一直不太好,这些方面也就疏忽一些了。这几天丁昕兰总来,他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每天早晨起来,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看半天,穿好了衣服,还要问我怎么样。” “吃过早饭,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像丢了魂儿一样,直到丁昕兰来了,他们吵一架,他的魂儿才能回来。等丁昕兰一走,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我……我……” 桑索娅越哭越凶,宋嘉琪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把心思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么多年的付出,也没有得到感情上的回报。 她起身,坐到桑索娅的身边,帮她抽面巾纸:“别难过了,你往好处想,最其码你生命无忧。你看我,现在走到哪里都有杀手跟着,我才该哭死呢。” 桑索娅把心里的积怨统统倒出来了,感觉好受一些了。 然后她把纸巾一丢,哼道:“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谈明白,他到底要怎么样?如果他要老婆,那就想办法把我弄出去!他这样一心二用,我才不陪他呢!” 宋嘉琪听着桑索娅的诉苦怨言,眼睛不停地瞟着墙上的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丁昕兰还是没有出来。 比起桑索娅来,她肯定是更关心自己的师傅。她站起身,走到里屋的门口,抬手敲门:“师傅……” 门很快就开了,不是丁昕兰,却是沈祖鸿。 宋嘉琪探头看屋里望,沈祖鸿推了她一把,她后退了几步,沈祖鸿走了出来,把门关上:“你是来当证人的?” “哦……”宋嘉琪犹豫了一下,点头。 “你想证明什么?”沈祖鸿厉声喝问。 宋嘉琪愣住,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来好像不行……” “我警告你!你师傅要死要活的!这次我就饶了你!但是如果你敢在法庭上胡说八道!到时候天王老子来求情也没有用!你听懂了吗?”沈祖鸿很不甘心,冲着宋嘉琪大吼。 宋嘉琪被他吓到了,赶紧点头。转念一想,自己也太怂了吧? 她一扬下巴:“可是……” “可是什么?”沈祖鸿眼睛一瞪。 宋嘉琪的气焰瞬间被打压没了,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可是……韩醒龙也在悬赏拿我,这件事你有办法吗?” 沈祖鸿气结:“我肯放过你,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你竟然还敢来向我求救?” “是你先向杀手们发出悬赏令,他是跟风,所以他那边的事,也算是你惹出来的吧……”宋嘉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赖上沈祖鸿了。 沈祖鸿白了她一眼:“真不愧的你师傅教出来的,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那你到底管不管?”宋嘉琪问。 “我为什么要管你……” 沈祖鸿把拒绝的话说到一半,丁昕兰就从屋里出来了,她说:“你不管也可以,你要是把韩醒龙搞定,我们两个刚才的协议就取消!” “协议里又没有这一条,你怎么乱加条件?”沈祖鸿放过宋嘉琪,已经很郁闷了,现在又被制,他心里不免觉得窝囊。 丁昕兰走出来,拉住宋嘉琪的手:“她虽然只是我的徒弟,但是我们相处就像母女一样。你可以选择不帮她,反正你不搞定韩醒龙,我就不来,你看着办吧!” 说完,丁昕兰拉着宋嘉琪就往门外走去。 下了楼,宋嘉琪拽住丁昕兰。她看丁昕兰的眼睛又红又肿,不由地担心:“师傅,你和那个人达成什么协议了?” 丁昕兰勉强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协议,我那是瞎说……” “师傅……”丁昕兰明显在撒谎,宋嘉琪更担心了,“你不会是为了救我,答应他什么不该做的事了吧?” “没有……”丁昕兰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掩饰不过去,又继续说,“我们商量好的,他放过你,我回到他身边……” “他身边……那不是坐牢?师傅!”宋嘉琪一听就急了,“不行!我不能让你在美国坐牢的呀!我回去跟他说,他想杀我就尽管来,你和他之间的协议不算数了!” 宋嘉琪说完,转身就要跑回楼上。丁昕兰一把拉住她:“嘉琪!你听我说!” 宋嘉琪很激动,她觉得师傅这是在卖身救徒啊,沈祖鸿还有六年的刑期,师傅答应陪他,不就是像桑索娅一样坐牢吗? 她扯开丁昕兰的手:“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能让你坐牢!” 她往楼梯上跑,丁昕兰就在后面追,眼看着追不上了,丁昕兰喊她:“嘉琪,不是他逼我的,是我自己愿意!” 宋嘉琪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丁昕兰:“师傅……为什么要这样?” 丁昕兰在楼梯上坐下来,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们分开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要是我们想离婚,二十几年的时间,早就离了……” 宋嘉琪听得心酸,眼泪掉下来。她下了几阶楼梯,坐到了丁昕兰身边:“可是这一次,你是因为我,才答应陪他坐牢的呀。” “不是因为你。”丁昕兰摇头,“早先他没有坐牢的时候,他经常偷偷跑去看我,每年总有那么几回,我都装不知道。这几年他在监狱里,我突然就觉得生活没意思了,好像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其实我和他之间那些怨恨,早就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磨光了,只不过我们两个都爱面子,就一直绷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现在出了你这件事,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吧。刚才他把我拖进屋里,我就一直哭,他就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冒出来句话来:你来陪我,我就放过她……” 丁昕兰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可能我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没出息吧,我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那么高兴……坐牢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女人都能为他坐牢,我也能!” 她这样说,宋嘉琪就想起桑索娅来了:“对啊,那个女人……桑索娅,他要怎么办?他不会想着要享齐人之福吧?” “他想得美!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前前后后一共有多少个女人?我不计较以前那些事也就算了,还想让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侍候他?我跟他讲明,他什么时候把桑索娅安排出去了,我再想办法进来。”丁昕兰提到他的女人,语气很酸。 “你要怎么进来?”宋嘉琪担心地问。 丁昕兰抚掌,叹道:“哎!这件事我比较犯愁,我要怎么进来呢?杀人不太好吧?要不我去抢银行?暗杀美国总统?你觉得怎么样?” “师傅!” 丁昕兰拍拍宋嘉琪的手:“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傻孩子!这件事我会跟律师商量的,我觉得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家珠宝店,戴上满手的钻戒,然后撒腿就跑,哈哈!” 丁昕兰笑得很开心,宋嘉琪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师徒二人出了联邦监狱,丁昕兰把宋嘉琪送到酒店,她自己就回家去了。 宋嘉琪站在酒店的大堂里,拨通了马兆斌的电话,问清楚房间号,她乘电梯上了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杨皓明等在那里。她走出来,他跟在她身后:“怎么样?沈祖鸿答应放过你了吗?” “是的,他答应了。”宋嘉琪心情不好,语气也很沉闷。 杨皓明倒是挺高兴的:“你师傅还真有办法!她是怎么做到的?沈先生那么强硬的人,这么大的事,他也会让步?” “我师傅答应坐牢陪他,他就放过我了……” 宋嘉琪边走边说,突然身边一扇客房门打开了,马兆斌冲了出来:“坐牢?她疯了吗?她是警察!” 宋嘉琪顿住脚步,看着马兆斌:“我师傅要辞职了,几天后她就不再是警察了。” “就算她辞职,她也曾经是警察!她在哪儿!我去找她!”马兆斌又气又急,扳着宋嘉琪的肩膀,问她丁昕兰的下落。 宋嘉琪挑眉道:“她住沈家,我以前住过的那个地方,你要亲自去沈家找她?你可别忘了,她是沈祖鸿的老婆,沈祖鸿饶过了我,心里正郁闷呢,你现在找上他老婆,小心他把火气撒到你头上,反正二百万的赏金准备在那里,现成的……” 马兆斌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得知了丁昕兰的住处,他立即冲向电梯。 杨皓明摇头:“这可真是……在爱情面前,不分年纪,不分穷富,不分强弱,人都会变成疯子,马警长那么沉稳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 “让他去吧,让他碰一鼻子灰,以后就死心了……我累了,我要休息,哪个房间是我的?”宋嘉琪伸手要房卡。 杨皓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房卡来,交给她:“我可以进去喝杯咖啡吗?” “怎么?就我房间里有咖啡吗?”宋嘉琪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可7;150838099433546杨皓明却像是听不懂,跟在她的身后,等她拿房卡开了门,他也跟进房里去:“一个喝咖啡怪没意思的,再说了,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总觉得会有杀人破门而入,你现在安全的,你就当保护我一下好了。” “要叫咖啡还是叫大餐,都随便你。反正我累了,要洗澡睡觉。”宋嘉琪说完,将杨皓明一个人留在那里,她进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了出来,杨皓明竟然还在。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口,向外张望着。 “我这间客房的窗外风景比你那间好?要不要咱们俩儿换房?”宋嘉琪问。 杨皓明转回身,看着她。他的目光忧郁,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让宋嘉琪很不习惯。他说:“我就跟你讲几句话,你师傅要坐牢了,估计你这会儿也睡不着。” “你想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深爱着沈锐意,对不对?”杨皓明艰难地开口,问出这一句话来。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说:“这好像与你无关。”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痛苦,在飞机上沈锐意那样对待你……相信你也能感受得到,他恨你,他只想报复你、羞辱你。假如有那么一天,他自由了,他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勾引你去爱他,然后他会狠狠地羞辱你,然后再甩掉你,就像他在飞机上做的那样……到那时候,你将情何以堪?” 杨皓明的话,勾起了宋嘉琪对飞机上那一吻的回忆,她偷偷地舔了一下唇内的伤口,心揪得很。她深呼吸,对杨皓明说:“你说的这些……将来完全有可能发生,不过这好像也不关你的事。” 杨皓明眉心一蹙,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在窗台上:“那我就说一件与我有关的事,三天后沈锐意的案子在华盛顿地方法院开庭审理,到时候你我都将做为证人出庭,如果我在庭上证明沈锐意有罪,你会不会恨我?” “会!”宋嘉琪不假思索地答道。 杨皓明大笑:“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爱和恨都不需要资格,由心而发,不由人控制。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心,我就不会爱上沈锐意,如果你可以控制你的心,你也不会喜欢上我。所以别问我有没有资格,我连我自己都恨!”宋嘉琪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 杨皓明几步冲过来,摁住宋嘉琪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她:“你所谓的休息,就是在发呆中幻想吗?宋嘉琪!你醒醒吧!沈锐意和沈祖鸿不同!你做过的事和丁昕兰也不同!就算你学丁昕兰,坐牢陪着他,他都不会原谅你的!” 宋嘉琪一把推开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杨皓明怔住。 他说什么也没有用!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无论他说什么,她回答他的只有一句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他是她生命中的看客!可是他这个看客太专心,把自己的感情都搭了进来。 可是看客就是看客,不是舞台上的角色。不管他是叫好还是唱衰,不管他是鼓掌还是喝倒彩,舞台的角色都会按他们的剧本表演,剧情与他无关。 不管他撕心裂肺也好,欢心喜地也好,他始终走不进剧情中,他只是一个看客! 杨皓明想起在飞机上时,沈锐意用那么傲慢的语气威胁他。沈锐意说:“……你要是敢接近那个女人,别怪我以后对你心狠手辣……” 这个女人是不能接近的吗?心狠手辣又能怎么样?如果他霸占了这个女人,他就不再是看客,而是一个剧中人了!如果沈锐意真的为了这个女人而对他出手,到那个时候他就是这部剧中的主角了! 他不想再做看客,不想被她一直用那种疏离的、忽略的态度对待。 这样的念头,在以往的那些日子,曾经无数次从杨皓明的思想中跳出来。可是他一直都明白,宋嘉琪不是随便的哪一个女人,他要尊重她。 但是今天,飞机上沈锐意强吻宋嘉琪的那一幕刺激了他,沈锐意那几句傲慢的威胁更加刺激了他,而宋嘉琪冷漠疏离的态度,更是加剧了这种刺激。 他情绪突然激躁,猛地扑向宋嘉琪。 宋嘉琪吓了一跳,闪身躲避:“杨皓明!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发生的事,都是与我有关的!”杨皓明被她避过了第一招,一回手就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怀里一带。 宋嘉琪被他拖得一个趔趄,栽进他的怀里。她反应极快,抬脚踢他的小腿。 可是杨皓明动作更快,在宋嘉琪出脚的时候,他已经扣住她的手腕,迈步往客房中间那张大床走过去。 宋嘉琪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因此她的反应总是慢他半拍。她被他拽到了床边,他往床上推她,她撑住床沿,飞起一脚从侧面踢他的脸。 杨皓明似乎早有防备,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踝:“宋嘉琪探员,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如果动真格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他说完,拎着宋嘉琪的一只脚,把她的身体往前一推。 宋嘉琪身体失去平衡,一头就栽到床上去了。 第179章 第179章 宋嘉琪跌到了床上,反而找到了支撑点。她以手撑床,身体在半空里一翻,另一条腿以闪电般的速度踹向杨皓明的肩膀。 杨皓明急忙松手,向后仰躲。 宋嘉琪的两条腿都解放了,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跳到地毯,扬手就打了杨皓明一巴掌:“杨皓明!请你自重!我们以前一直相处得很好,我一向都很尊重你!” 杨皓明被她打得歪了一下,他捂着脸颊,回头怏然看她:“尊重?你说你恨我!” “我……我也恨我自己,我现在会恨很多人很多事。至于你……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在乎我是怎么想的?”宋嘉琪心里清楚,杨皓明一时冲动,却没有使出真力道对付她,否则她能不能应付得了他,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杨皓明摇头苦笑:“你叫我不在乎?我也想不在乎!可我就是很在乎你,怎么办?” 宋嘉琪好头痛,她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对杨皓明说:“最近已经有太多事让我纠结了,拜托你不要再给我增添烦心事了,好吗?我头好痛,能不能让我休息?” 杨皓明瞪着她看了几秒,几秒之内,他的眼睛红了。 他猛地转身,大步冲出宋嘉琪的客房,狠狠地摔上了门。 宋嘉琪真的好累,白天面对沈锐意,傍晚又见沈祖鸿,现在师傅又要主动投牢,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管不了杨皓明的情绪了,一头栽倒在床上,抱着枕头,使劲地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睡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睡眠于宋嘉琪而言,已经成了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屋子里安静下来,她的大脑就开始进行另一项工作了。那个神秘的不为人知的世界悄悄降临,她闭着眼睛,也能看到白沙岛上椰树婆娑,落日溶金。 她看到夕阳中,沈锐意踩着软软的细沙朝她走过来,海水不时地扑上来,顽皮地去舔他的脚。 温暖的金色余晖中,他的衣袂在飘,头发向后飞扬,他的笑容勾魂摄魄,他张着双臂,仿佛要拥抱她,可是他一直在走,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一直保持着,怎么也不能拉近一些。 她心急啊,急得想要跑过去,刚一迈步…… “扑通”宋嘉琪从床上滚落下去,跌在了地板上。 她揉了揉摔疼的肩膀,迷迷糊糊地四处张望,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华盛顿这间叫helmsleyparne的酒店里,又出现幻觉了。 她爬起身来,打开自己的行李包,找出药瓶来,,倒出两粒。然后,她去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 她一手拎着矿泉水瓶子,一手握着两粒药,回到床上,倚着床头坐好。 真安静啊!偌大的房间,除了她在呼吸,再没有别的动静了。她的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人心就像大海,总要有些鱼儿虾儿在其中游动,在船儿在海面上航行,有海鸟在上空盘旋,才不会感觉到寂寞。 如果大海中没有美丽的生命在游动,海面上也没有船只在航行,一片空寂……那是死海! 宋嘉琪的心就像一片死海,她渴望有什么东西来填充胸腔里无边无际的空虚寂寥。死一样的沉寂,她受不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药粒,突然觉得,正是这些小药片儿令她越来越寂寞的。如果她不吃这些药,她会每天都看到沈锐意。虽然他总是在错误的时间点上到来,可是那么怎么样呢?在她的生命中,他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来,什么时候她都欢迎。 她闭上眼睛,期待着能再一次看见沈锐意。 可是眼前什么也没有。灯光透过她的眼睑,映出一个黑中透着微红的底幕来,底幕上许多无规则无形状的图案,唯独没有沈锐意的身影。 她想,应该是手中的两粒药片儿把那些幻像吓跑了,于是她一摊手掌,将药丢到地上去。她只喝了两口水,就躺下去了。 她关了灯,用被子蒙上头,希望自己的轻度缺氧的状态下,能够重新看到沈锐意。 事与愿违,好像刻意为难她,当她一心想要见到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踪影。 宋嘉琪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折腾得完全没有了困意。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警惕性极高,“呼”地坐起来,小心地走到门边,靠到墙上,问:“谁?” “嘉琪,是我!快开门!”马兆斌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宋嘉琪急忙打开门,就见马兆斌一脸焦急,伸头往她的房间里探望:“杨皓明不在你这里吗?” “开什么玩笑?”宋嘉琪脸一沉,“这都几点了?你跑到我这里找杨皓明?你什么意思?” 马兆斌一跺脚:“杨皓明不见了!我打他的电话,也联系不上他!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宋嘉琪一听,立即想起刚才杨皓明临走前那个神情……他好像红了眼圈?他是不是很伤心?他负气跑出去,能到哪里呢? 宋嘉琪虽然在华盛顿住过一阵子,那段日子与杨皓明相处得也不错。可是若真问起来,她还真不了解杨皓明平时都有哪些经常去的地方。 “他……有自己的一栋房子,但是我没去过,地址也不知道……他在华盛顿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是不是找朋友喝酒去了?”宋嘉琪尽量往好处想。 马兆斌却摇头:“他没有回家,因为刚才负责保护我们的kenta警长呼巡警去他家看过了,家里没有人。他也不会去会朋友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被沈祖鸿悬赏索命,不会这么鲁莽地跑出去……” “可是他已经跑出去了呀,还是先去找人吧,我也一起去?我知道一个windwood酒吧,是他以前经常去的地方。”宋嘉琪说着,就要回房间去取外套。 马兆斌拉住她:“找人的事不用你亲自去,我问你,是不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对他说什么了?” “……”宋嘉琪犹豫片刻,觉得这种时候撒谎不对太好,“他对我表白,我拒绝了他,我们之间有一点儿肢体上的冲突,然后他就跑出去了。” “哎!”马兆斌击掌,重重地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呀!乱七八糟!” 宋嘉琪一听他这话,就不高兴了:“你不乱?你那么理智沉稳,还跑去找我师傅干什么?我师傅对你说什么了?” 马兆斌一下子黑了脸,冷冷地哼道:“她疯了!谁能救得了她!” 正在这个时候,马兆斌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眉头越拧越紧。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宋嘉琪猜测,这么晚打来的电话,一定是关于杨皓明。她看着马兆斌的脸,等了开口。 马兆斌苦笑:“这案子交给美国警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才刚到美国第一天,我的预感就应验了……杨皓明出事了!” “什么事?”宋嘉琪紧张起来。她虽然不能接受杨皓明背叛沈锐意,可是她也没有恨到盼着他去死啊。不管怎么说,她和杨皓明曾经是好朋友,他救过她的命,还救过奶奶的命。 “kenta警长打来电话,他的同事在华盛顿的一家公立医院找到了杨皓明,他身中两枪,一枪在肩部,一枪在颈部,目前正昏迷不醒!”马兆斌语气很沉痛。 “我们去看看他,你稍等我一下,我换一身衣服。”宋嘉琪关上门,回到房间里,迅速脱掉睡衣,换上了牛仔裤白衬衫,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她跟着马兆斌,坐着美国警方的警车,一路呼啸着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早有人等在那里。他们被引领着,乘电梯上了8楼,来到一间手术室的门前。 kenta警长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看见马兆斌,便站起身来,走过来交待了一下情况。 杨皓明是在windwood酒吧受的伤,当时他正在一个人喝酒,突然闯进来两个人,举枪就向他射击,并且试图制服他。 他与那两名杀手抗争,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他完全不在状态,就被其中一个人开了两枪。他中弹后,跑出去酒吧,正好一辆巡逻警车经过,就把他送来了医院。 “杀手呢?”马兆斌握紧拳头,问kenta警长。 警长摇头:“好像不是普通的杀手,逃跑的速度极快,没有抓住他们。目前我的同事正在给那些酒吧里的目击者录口供,希望天亮的时候,我们弄清楚两名杀手的底细。” “找什么目击证人?不如直接找幕后主使人!这分明就是沈祖鸿干的!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问他?”马兆斌气愤已极,一拳砸到墙上。 kenta警长说:“你放心,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一定会去找沈先生确认……” “证据!证据!他已经毁了我们的证人!你们还在跟他讲究什么证据?大家都知道他悬赏重金要杨皓明的性命!为什么不直接去质问他?”马兆斌真是气疯了,喜欢的女人要去陪那个老黑帮坐牢!费尽心机挖来的证人也被那个老黑帮给毁掉了,他和那个老黑帮简直不共戴天! 可是马兆斌这么激动,kenta警长却不高兴了:“马先生,我理解你焦急的心情,请相信,我们对待这件案子的态度和你一样认真。所谓的悬赏令,到目前也只是一个传言,如果有证人可以证明,的确是沈祖鸿在悬赏杨先生,那我们也不会客气的,请问马先生有这样的证人吗?” “……”马兆斌登时无语。 是的,他没有证人,他是从一个可靠的线人那里听来的这个消息,但是那个线人却不是直接受到沈祖鸿指使传播消息的那个人。 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他也不知道。 他满腹恼火,也没有个指向,便转头瞪着宋嘉琪:“你看清楚没有?这就是那些黑道中人的嘴脸!他们像是躲在阴暗下水道里的老鼠!狡猾诡诈!” 宋嘉琪没有接他的话,她现在满心都在担忧杨皓明。他跑去windwood酒吧喝酒,一定是因为晚上被她郁闷到了。如果他出事,她会内疚。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几个小时过去了,医生也出来过几回了,但是他们得到的消息,都说没有进展。 射中颈部的那一颗子弹,卡在了两节颈椎之间,这种程度的手术,没有半天时间是做不完的。 一直到天蒙蒙亮,手术室门上的灯才灭掉了。 紧接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几个护士推着担架车走出来,杨皓明就躺在担架车上,身上蒙着浅蓝色的单子,周围是各种监测仪器,挂着各种静脉输液的药水袋子。 宋嘉琪跑过去,叫了一声:“杨皓明……” 医生过来制止她:“他还没有醒来,你这样叫没用的,让他休息吧。” “怎么还没有醒来?子弹不是取出来了吗?”宋嘉琪抓着医生问。 医生摇头:“那颗子弹是卡在他的两节颈椎之间,看起来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伤害到神经,可他就是没有醒过来,所以我们还要继续观察。” “要观察多久?”马兆斌和kenta警长同时发问。 “这个还真不好说,也许明天就醒来了,也许几年时间也醒不过来。颈椎是一个很敏感的地方,伤害到了颈椎,往往有许多出乎意料的后果。”医生解释道。 两位警长顿时垮了脸,三天后就要开庭审理dk联盟的案件了,最重要的一个证人却深度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这个打击对警方来说,简直太大了。 宋嘉琪跟在担架车的后面,跟着护士位的脚步,看着杨皓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门玻璃,宋嘉琪看着杨皓明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里有悲伤在静静地流淌。 她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故意伤害了沈锐意,现在又无意伤害了杨皓明!她得罪了沈祖鸿,被追杀取命,师傅为了保她,又要去坐牢,这又是她的罪孽! 她到底是怎么被推到今天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的?为什么会不停地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她转头,看着沮丧的马兆斌:“长官,我不适合当警察,也不是一个好卧底,对吗?” 马兆斌瞪她一眼:“我7;150838099433546警告你,不许你在这个时候泄气!马上就要上庭了!杨皓明出事了,重要的证人就只剩下你了,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回去我就把你开除出警队!” 宋嘉琪眨了眨眼睛,咧了一下嘴,却没有笑出来,变在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她自言自语道:“也许我就不该在警队呆着,开除了也挺好了,免得害人害己……” “你说什么?”马兆斌听到她低声嘀咕,凑过去问她。 “没什么……杨皓明不是有个弟弟吗?他受伤的事,是不是应该通知他弟弟?”宋嘉琪问。 马兆斌摇头:“一定要暂时保密,不可以将杨皓明的情况透露出去……你也管住你的嘴巴,和丁昕兰也不许说,知道了吗?” “哦……”宋嘉琪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天,宋嘉琪变得很忙。虽然杨皓明一直没有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里有护士照顾着,但是宋嘉琪每天都会去看望他,坐在床边上,对着他讲话。 回到酒店后,她就要与警方和检方开会,为开庭审理案件要做准备。 马兆斌担心她受丁昕兰影响,开庭前禁止她去见丁昕兰。他不断地督促她,对她软硬兼施,只盼望她不要突然抽疯,在法庭上改口偏袒沈锐意。 而宋嘉琪也在心底里算计着,她可没有忘了,沈祖鸿用那种严厉的语气警告她:“……如果你在法庭上乱说话,下次就是天王老子来求情,也帮不了你!” 马兆斌教给她许多应付律师的技巧,因为他们都知道,沈锐意有一个强大有力的律师团队,团队中个个是律师界的精英,身经百战,都很懂得怎么样在法官面前减弱证人证词的可信度。 宋嘉琪听马兆斌讲如果技巧性地回答律师提问,而她心里却在要另一个小算盘。 三天后,庭审如期举行。 一早起来,马兆斌又对宋嘉琪耳提面命一回,并且对她的着装提出意见,希望她穿一身看起来很稳重的衣服。 宋嘉琪暗下里觉得好笑,因为这件案子现在是美国司法部门的事了,与马兆斌这个中国警官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美国警方,保护好两位证人,当然,他自己现在也算是证人之一。 可他还是忙得很认真,也不知道因为他对自己的职责过于执着,还是因为心里与沈祖鸿较着一股劲,非要搞垮dk联盟才甘心。 案子定于九点开审,八点半的时候,马兆斌和宋嘉琪就已经到了,两个人在候审室里等待着。 宋嘉琪望着头上的钟,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心里开始紧张。 一会儿到了法庭上,沈锐意在被告席,而她在证人席,他们两个人在这样的位置上相遇,让她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也不知道他的律师都会问什么,她在心里默默地准备了好几个方案。 九点开庭,一直到十点,才有人过来传召宋嘉琪出庭。 宋嘉琪站起身来,跟在那个警察的身后,出了候审室,穿过短短的一段走廊,看到了法庭的大门。 警察推开门,宋嘉琪走了进去。 旁听席上坐了好多人,可是宋嘉琪的目光却直接从那些人的头上掠过,落在了被告席的沈锐意身上。 法庭一共设了三个木栅围起来的被告席,最前面那一个区域里,一共摆着三张椅子,沈锐意就坐在正中间的那一张,华叔坐在他的右手边,左手边的那个人,她没有见过。 法官早宣布过出庭证人的名字了,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一会儿走进来人是宋嘉琪。 沈锐意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可是华叔却转回头,狠狠地盯着她,目光里有十二分的怨恨。 宋嘉琪被带到了证人席上,她被要求宣誓。于是她举起右手,在念誓词前,她犹豫了一下。她没有宗教信仰,但是要她宣誓所提供证词完全属实,她还是有些心虚。 “我庄严起誓,我保证接下来所提供的证言证词完全属实,没有任何虚假……”这一段誓言,念得宋嘉琪手心都冒了汗。 念完了证词,她往被告席上看了一眼,发现沈锐意在笑。他的表情那么淡然笃定,比飞机上与他相遇时,情绪要稳定得多了。 可是宋嘉琪却很紧张,放下手后,两只手在证人席的下面用力揉着衣襟。 检控官开始向她提问,一切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检控官问了她的姓名、身份后,就开始问她与沈锐意接触的情况。 开始宋嘉琪都可以淡定回答,当问到她在大奶奶家发现沈氏家史的那一段时,宋嘉琪的声音开始发抖,言语也没有那么顺畅了。 总算是回答完了检控官的问题,在这一段里,她没有撒谎。 接下来,沈锐意新委任不久的首席大律师董家辉开始提问了。 法庭上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宋嘉琪的身上,这其中包括那两道最犀利的来自沈锐意的目光。宋嘉琪的后脊背开始发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个什么东西。 董大律师从容地走到宋嘉琪面前,宋嘉琪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他最苛刻的问题。 事情就在那一刻发生了逆转! 董律师看着宋嘉琪,开口第一句话竟然与案情无关,而是微笑着问:“宋嘉琪小姐,请问你最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宋嘉琪一愣,随即回答:“很好。” “宋嘉琪小姐,你刚刚才在众位法官和陪审员面前发誓,在这个位置上所说的话将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虚假!我再问你一遍,你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 “……”宋嘉琪有点儿摸不清头脑,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有点儿小问题。”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诸位法官和陪审员,到底是什么小问题?” “我先前受了伤,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其实已经算好了。”宋嘉琪如实回答。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董律师又问。 宋嘉琪的目光从董律师的脸上移开,看向原告席上一脸茫然的众位检控官。她心里想:这次怪不得我了,我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我……最近有一些幻听幻视的症状。” 宋嘉琪此语一出,法庭上一片哗然!检控官们的脸儿都绿了,面面相觑几秒之后,迅速交头接耳,商议对策。 宋嘉琪讲完话,目光从沈锐意的脸上瞟过,她发现他也被惊到了。 她本来以为,董律师一直在追问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知道她神经出了一点儿问题。 她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丁昕兰给他们提供的信息,无论如何,丁昕兰是沈锐意的母亲,她一定希望沈锐意没事的。 她想:如果沈锐意的律师都知道这件事,那沈锐意一定也知道的。 可是看他的表情,律师并没有告诉他。 董律师一击得手,露出浅浅的笑容,继续问:“宋嘉琪小姐,你的幻听幻视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嘉琪再一次看向原告席上的检控官们,心中暗道:对不起了,各位检察官。我本来没打算用这种方式对不起你们,我不想把我的精神状况拿到法庭来说的。但是既然对方的律师已经知道了,并且问起来了,那我就只能对不起你们了。 “从……一个月以前,那个时候还在沈家的祖宅,我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偶尔会出现幻听幻视的症状。” “也就是说,当你发现所谓的沈氏家史,并且打算偷出那些宣纸册子的时候,你当时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太稳定了,是吗?”董律师进一步引导。 “是。”宋嘉琪回答。 “那么你如何能确定那些所谓的沈氏家史是沈家祖孙三代亲手书写的,而不是某一个人恶作剧,写出来的一系列黑帮小说,用来陷害我的当事人?” 宋嘉琪舔了舔嘴唇,看向沈锐意,说道:“我亲眼看着他写的。” “你确定你当时所见是真相?还不是你看了这些黑帮小说后产生的幻像?”董律师扬起下巴,逼视着宋嘉琪的眼睛。 宋嘉琪咽了咽口水,刚想答话,检控官站起身反对。法官判检控官的反对有效,宋嘉琪便躲过这个问题了。 紧接着,董律师取出一份文件,拿给宋嘉琪看,问她:“这就是你见过的沈氏家史,对不对?” 宋嘉琪接过来一看,是她见过的沈氏家史没错,只不过不是原件,也不是复印件,而是用相机拍下来的。 回忆当时,她只记得原件被沈锐意抢回来了,然后他们开车逃离,最终没能逃开,被逼进了那一户山里人家的小院里。 然后她被沈锐意带进屋里,后来发生的事,令她完全忽略了家史的去向。 她一直以为,马兆斌动用特警部队,行动成功,那一套家史应该是被他又抢回去做为重要证据了。她从来没问题过,马兆斌也没提起来,所以她现在也不明白,怎么律师拿出来的是几张照片。 她点头:“是,这就是我在沈氏祖宅里见过的沈氏家史。” 董律师强调一遍:“你仔细看字体,的确是我的当事人沈锐意先生亲手书写的,没错吗?” “没错。”宋嘉琪回答。 董律师将家史的照片版放了回去,从他的助手那里接过一个盒子。他捧着盒子走到沈锐意面前,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宣纸,一只毛笔和一小瓶砚磨好的墨汁。 他把宣纸展开,对沈锐意说:“沈先生,麻烦在这上面写几个楷体字。就写2011年10月中旬,童七歌这几个字。” 沈锐意提笔,按照董律师的吩咐,写下了一行字。 董律师拿着那张宣纸看了一眼,又重新拿起家史的照片版,先走到法官席上,将宣纸上的字体与照片中的字体一起展示给法官们看:“诸位法官请看,同样的是楷体,从运笔的力道到字体字型和笔划的走向,完全不一样。” 法官们看得一脸茫然,董律师又解释:“我知道,让诸位法官识辨出中国传统书法,的确是难为你们了,今天我带来一位中国通,他是华盛顿现代博物馆的收藏鉴定专家,专门研究中国的古字画,我请求法官大家宣这位专家上庭。” 这样的要求很合理,那位中国通的收藏鉴定专家很快就被带到庭上来了。董律师要他当着诸位法官的面,看过两幅字,说出他的结论。 那位收藏专家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这一下,不光是原告席的检控官们,连宋嘉琪都被震惊了。她心里很清楚,她看着沈锐意写家史的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况很好。 如果出现字体不同的情况,那只能说明,沈锐意有刻意练两种书写楷体字的手法,一手用于书写家史,而另一种则是为了应对眼下的这种情况。 检控官们简直要疯掉了,以为胜算在握,却不料漏洞百出。先是不知道证人的精神状况有问题,现在连字体都不是出自沈锐意这手了。 董律师将两种字体的比较先向法官展示,后向陪审员展示,最后拿到宋嘉琪面前,问她:“宋嘉琪小姐,你对中国字应该有基本的辨识,你看这两幅字一样吗?” 宋嘉琪仔细一看,同是楷书,风格完全不同! “不一样。”宋嘉琪回答。 董律师将两份证据丢给助手,来到法官席前,慷概激昂地说道:“诸位法官,诸位陪审员,宋嘉琪探员在去沈氏祖宅之前,因为长官交待给她的任务完成得不好,已经被勒令限期归队了。她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精神上出现问题,开始幻听幻视。” “而就在她幻听幻视之后,她发现了所谓的沈氏家史,还是沈家祖孙三代人亲手书写的所谓黑帮史。她在那种状况下发现的证据,证据的可信度非常值得怀疑。”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宋嘉琪探员是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希望自己能完成任务,归队后才不会受到长官的惩罚,于是她就会幻想着发现了有力的证据,比如一部家史什么的,还是我的当事人沈锐意先生亲手书写的。” 检控官忍不住了,跳起来:“诸位法官!那一部家史整整有一包十册之多,虽然后来被销毁,但中国警方提供有照片为证,并不止是这几张照片上的几个字!” 检控官将照片出示给法官看,是一只印花的方巾,打开来摊着,里面摆着十本蓝色锦绫封皮的宣纸册子。 董律师看照片后,冷笑道:“这能证明什么?十本册子而已,封皮上写着‘清阳沈氏家史’又怎么样?里面是什么内容呢?是不是空白页,连一个字都没有?” 法官们将那张照片传看一遍,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董律师的话。 董律师适时抓住机会,总结道:“这些证据表明,所谓的沈氏家史根本就不存在,而宋嘉琪小姐的精神状态不好,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她在沈氏祖宅里看到的是真相,而不是幻相!” 庭审进行到这里,宋嘉琪作为证人的义务已经履行完毕了。只是她做为检方的证人,在庭上却帮了检方的倒忙。 她被带出证人席,往法庭走去。 接近沈锐意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皱着眉瞪她,好像还在生她的气。 她出了法庭,马兆斌第一个冲上来,拉着她回到候审室,将她往墙上一推:“宋嘉琪!你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幻听幻视?你怎么可以跟被告的律师沆瀣一气?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丁昕兰?沈祖鸿?还是沈锐意?” 宋嘉琪叹气:“长官,自从你召我归队那一刻开始,我心理压力极大,一直失眠。后来我从美国回去,跟着沈锐意住进沈氏祖宅,那几天我就已经开始出现幻听幻视的症状了。我在医院养伤的那一段时间,情况已经严重了,到现在我还在服药……” 马兆斌气疯了,指着她大吼:“既然你精神上有问题,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在法庭上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是不是存心的?” “我只是不想被人当精神病!我以为自己能控制,又在认真服药……”宋嘉琪辩解。 马兆斌抬手制止她:“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都有谁知道精神状况不稳定?” 宋嘉琪犹豫着,眼神乱飘,就是不看马兆斌。 马兆斌却已经明白了:“我知道了!丁昕兰!” 第180章 第180章 法庭上突然爆出检方证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法庭理所当然要对宋嘉琪进行精神鉴定。 他们把宋嘉琪带到法院指定的精神鉴定中心,宋嘉琪在那里与一位经验丰富的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沟通了好久,最后得出的结论:轻度的精神分裂症! 宋嘉琪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在没有做这个该死的鉴定前,宋嘉琪一直没有把自己的幻听幻视当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就觉得那只是因为一段时间内压力太大,暂时性的出现一些精神上的障碍,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就没事了。 可是今天,却有一位非常专业的精神疾病专家亲口告诉她:“……精神分裂症早期,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宋嘉琪顿时觉得,自己与身边这些人都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正常人,而她却是一个精神病?! 心情一落千丈,回到酒店里,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她没有心情去看望杨皓明,也没有心情面对马兆斌质疑的目光,她只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静静地去感受一下她那残破的精神世界。 她窝在沙发椅里,面对着窗户,望着窗外高天流云,心里在想:我精神分裂了……多神奇,明明是一个精神系统,竟然能分化7;150838099433546出两个不同的世界来,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限那么模糊轻浅,她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来回游走…… 不过……比起这个真实残酷的现实世界来,她更爱那个有沙滩有阳光有美好爱情的虚幻世界。如果她没有奶奶这个牵绊,她倒是愿意长留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她正在胡思乱想,房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了马兆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找她。她叹了一口气,猜想他一定是来质责她的,他对dk联盟和沈家父子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而她是他手中的王牌证人,她却搞砸了这一场诉讼。 她站起身,慢腾腾地走过去开门。 果然是马兆斌,他走进来,站在门口,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官,你要骂就骂,我把事情搞砸了,我愿意接你的责罚。”宋嘉琪对马兆斌也是充满了歉意,如果不是他选错了卧底,那么现在一定是检方占据上风。 可是马兆斌也没有办法责怪她,虽然他真的是很懊恼。当宋嘉琪在法庭上被对方律师逼问出精神状况不好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她与丁昕兰暗暗做的扣,意在帮沈锐意脱罪。 谁知道专家鉴定后,她竟然真的是有轻度精神分裂症状,可见她当时承担了多么大的精神压力。 做为长官,他只能自责,怪自己选人不当。除此而外,他能说什么呢?责备一个精神上已经出了问题的年轻人,他怎么能开得了口? 他摇头,表情沉痛:“嘉琪,我不想在别的方面责备你,我只想说一件事,当你发现自己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应该及时告诉我,才不至于造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事已经至此,我不想再给你压力了,你已经失去本案证人的资格了,等我让人订好了机票,就送你回国吧。” 宋嘉琪抿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很被动吗?结果会怎么样?” “本来我以为,有你和杨皓明这两个证人,凭借我们用相机拍下来的那一部分家史,应该可以给沈锐意以及整个dk联盟定性定罪,但是现在杨皓明昏迷不醒,你又失去了证人资格,形势非常不妙。检方暂时申请了延期开庭,等待杨皓明的醒来。如果他一直不能苏醒,那么就只能退一步,从局部入手,与他周旋了。虽然失去了两位最重要的证人,但是检方手中还掌握着其他的证据和证人,所以审判结果不好预料。”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心往下沉了沉。检方既然已经抓了沈锐意,并且闹得全世界尽知,无罪释放沈锐意,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抓住一项罪名不放的。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只是这些事,已经与宋嘉琪无关了,她不再是一个关键点或重要人物,她已经被请出局了。 突然成了局外人,宋嘉琪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马兆斌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后,我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医生,安排一个很好的休养去处,我相信你很快会康复的。”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所谓的休养去处,不会是什么精神康复中心之类的地方吧? 她赶紧反对:“长官,谢谢你关心,我会定期看医生,但我不会专门去休养的,你看我现在的状况,并没有多严重,我只是在安静的时候,偶尔会有幻听幻视,我自己可以控制的。我要回家陪着奶奶,哪里也不去。” “这个……等回去再说,如果医生允许……” “不需要经过医生允许,我再也不会离开奶奶离开家了,这件事应该可以由我自己做的主,对吗?”宋嘉琪恳切地看着马兆斌。 马兆斌叹气,点头道:“随你吧……” “长官,我马上就要回国了,我想去一趟医院看望杨皓明。”宋嘉琪心里一直惦着杨皓明的情况,虽然说他醒来后,很有可能会对沈锐意不利。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希望杨皓明从此后一直昏睡不醒。 马兆斌摆手道:“你不提,我也会跟你说的。今天早上有杀手潜入医院,差一点就闯进了杨皓明的病房,幸亏警察及时发现。那家医院已经不安全了,杨皓明已经被秘密转移了,现在他去了哪里……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哦……” 不能告诉她……看来她已经不是警方信任的人了,所以她不可能见到杨皓明了。 “那么……关于他的状况,我可以随时向你打听一下吗?”宋嘉琪问。 “我会告诉你的。” 马兆斌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了她的房间。他的背影很疲惫,令宋嘉琪心里生出许多的愧疚来。 第二天,宋嘉琪一早起来,向马兆斌请示过后,乘一辆出租车去了位于华盛顿郊区的沈家别墅。 机票已经订好了,她明天就要回国了。她想去沈家别墅见一见丁昕兰,顺便整理一下她留在那里的私人物品。 出租车从华盛顿市区开出去,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沈家别墅的门前。 她付了钱,下车,站在别墅的门口。 经过这些天的精神磨炼,她以为自己可坦然迈进这栋别墅的大门了,最其码她应该能把持得住自己,装出一派镇定的样子。 可是当她看到院子里那绿茵茵的草坪,廊檐下那白色的廊柱时,还有那两扇白色的拱形大门时,心一痛,呼吸一窒,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那些追着沈锐意楼下楼下跑的日子,那些坐在廊下长椅上等待沈锐意回来的日子,曾经都是真实的,以后却只能在她精神世界的另一个空间里出现了。 她来之前,给丁昕兰打了电话。 所以当丁昕兰看到门口有出租车停下来,她就赶紧出了屋。 她一开门,就看到宋嘉琪站在大门口发呆。她走过去,见宋嘉琪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她牵起宋嘉琪的手,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嘉琪,快进屋吧,我炖了汤,你最近气色非常不好,我给你补一补。” “师傅,我不能再做证人了,所以我明天要回国了。”宋嘉琪边走边说。 “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要办理辞职,还要向亲戚朋友们有一个交待,凭空消失,会害很多人担心……关于你的精神状况,是我告诉董律师的,你不会怪我吧?”丁昕兰说。 “不会。”宋嘉琪苦笑,“这样也好,我算是解脱了。昨天我站在证人席上,看着沈锐意坐在被告席上,我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一样。现在好了,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可以当一只小乌龟,缩在家里,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呵呵!” “回去后,还是接受医生的心理辅导吧,不必太要强,有些事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可不希望几年后我出狱的时候,我的徒弟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丁昕兰语重心长地劝着。 宋嘉琪点头:“好的,我听师傅的。我也不是要强,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尤其是我奶奶。师傅你千万别告诉我奶奶,她老人家会吓死的。” “我回去办好几件事,就要来美国坐牢了,哪有机会向老人家多嘴?”丁昕兰笑道。 师徒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屋里。家里的女佣还在,看见了宋嘉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扭头就走了。 丁昕兰笑,宋嘉琪摸着鼻子,自嘲道:“看来我已经成了万人恨了。” 然后,丁昕兰进厨房,她跟了进去。牛骨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用力地吸了吸,说道:“这一顿我一定要把肚皮撑破才行,下一次想要尝到师傅的手艺,估计要六年以后了。” “别那么悲观,至少晚上还有一顿呢。”丁昕兰用勺子盛出来一点儿汤,让宋嘉琪尝。 宋嘉琪用力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虽然烫,但是满口生香。她点头:“好喝……师傅说晚上?我不能留在这里过夜,我明天一早要赶飞机。” “我也要赶飞机呀,我们一起去机场。” “可是我行李在酒店。” “让马兆斌送过去。”丁昕兰坦然地说道。 宋嘉琪吃惊,看着丁昕兰:“师傅……你不怕他怪罪你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都要辞职了,无职一身轻,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儿子,说出了一个真相而已,又没有伪造证据,他能把我怎么样?”丁昕兰潇洒地挥了挥勺子,回头朝着宋嘉琪了一下。 宋嘉琪被她那一句“无职一身轻”打动了,坐在流理台前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师傅,我回去也要辞职。” 丁昕兰回头瞪着她:“不当警察了?除了当警察,你还会干什么?你练就这么好的身手,不当警多可惜?” “总有我能做的工作吧?至于身手……以后可以防色狼防劫匪,也不会白练的。我想,如果我不当警察,换一份工作换一个环境,也许我这里的问题很好得快一些。”宋嘉琪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丁昕兰想了想,惋惜地叹道:“我真是白教了你了,哎!也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现在这种心态,大概也当不了一个好警察。” 大概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令宋嘉琪心情不错,午饭的时候,她吃了好多。 吃过了饭,丁昕兰要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宋嘉琪就开始整理她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衣物、首饰、书籍、照片…… 其实真正说起来,这个家里没有真正属于她的东西。那些名牌衣服,昂贵的首饰,都是划沈锐意的卡买来的。 她把这些东西整理到一只行李箱里,准备一会儿交给丁昕兰处置。衣服可以不要,那些首饰太珍重,留给丁昕兰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她只将她自己的书籍和一本相册装进一只纸箱里,准备明天带走。 她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过客,居住的时间不长,留下的痕迹不多。经她一番整理后,那些不多的痕迹也清理掉了。 她坐在那里,环顾四周,一切都恢复了她第一天来到时的样子,仿佛她从来不曾在这里生活过。 她有点儿口渴,可是她又懒得下楼去。女佣见了她,像是见了仇人一样,她也不可能叫女佣送一杯咖啡上来。 喉咙里干巴巴的,很不好受。 她走到床边,坐在平时沈锐意习惯睡的那一侧,拿起枕头来,将脸埋进枕头里。 新换的枕套,清新的阳光的味道,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抱着枕头扑倒下去,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正面朝下趴着,侧脸贴到床单上。所有的床具都是新换的,一样的阳光的味道。 宋嘉琪像小狗一样,用力地吸着鼻子,也没能捕捉到他的味道。她懊恼地捶床,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丁昕兰睡了,女佣在楼下忙活,整个二层都好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她两天没有服药的缘故,她很快就进了梦魇的状态。 她看到了自己在跑,沈锐意在后面追。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前方是一团黑蒙蒙的雾气。 她总是在跌倒,而沈锐意却箭步如飞。她眼看着他逼近了,吓得浑身发抖。可是越着急,她就越是跑不动。 最后,沈锐意终于追上了她,她看见他怨恨的目光,她胆怯了,抱着肩膀躲避他,企图向他解释。 谁知他只是愤然地瞥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停住脚步。 他越过了她,继续向前跑,再也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她眼看着他跑进了那一团黑雾中,突然感觉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就要失去了他了,她慌了。 她撒腿去追他,边跑边喊“沈锐意!你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害怕!你等等我……” 同样的一条路,在沈锐意的脚下是一条坦途,可是在她的脚下却障碍重重。她怎么也跑不起来,一步一绊,两步一摔。 最后,沈锐意的身影消失了,她仓皇四顾,哭了起来:“沈锐意……”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拦腰抱住了她。她挣扎,然后就醒了…… 睡前明明就在卧室的床上,醒来时却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膝盖好痛,脚踝也在痛,胸口窒息了一般,后背上全是冷汗。 她茫然望向身边,只见丁昕兰正一脸忧色,抱着她的腰,努力想把她扶起来。 “师傅……” “你这个样子,回去后可怎么办呀!又喊又叫的,还不把奶奶吓坏了?我劝你还是去休养吧。”丁昕兰叹气,轻声劝导她。 宋嘉琪喘着气坐到楼梯上,想了几秒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抚着胸口,冲着丁昕兰勉强一笑:“我平时没有么严重,刚才不应该在沈锐意卧室的床上休息,我想是受了刺激了。” “今晚你就跟我睡吧,我照顾你。”丁昕兰说。 “好。”宋嘉琪点头。 她可不敢再去沈锐意的卧室了,如果出什么事,她明天就没有办法回国了。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收拾妥当,本打算叫一辆出租车到家门口。不等丁昕兰打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从窗户往外望过去,是马兆斌借了一辆车,开过来接她们两个。 宋嘉琪对丁昕兰感慨道:“其实马兆斌人不错的,就是有点儿刻板。师傅,如果没有沈祖鸿的话,你会不会选择他?” “如果?生活里容不下如果的。我有丈夫,所以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等我坐了牢,他也就死了心,到时候他也许会开始另一段追求呢。” 丁昕兰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宋嘉琪抱着她的书籍和相册,下了楼,走出别墅,来到大门口。 马兆斌在车门旁边等着,见了她们两个,什么也没说,开了后备厢,往里面放行李。 宋嘉琪回头望了一眼这栋白色的三层楼洋房别墅,心中愀然疼痛:她再也不会来了,不知道沈锐意以后会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娶进来,她终将成为这栋房子的过客,成为他的过去……而且还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有丁昕兰陪同,马兆斌就没有另外派人护送宋嘉琪。 师徒二人乘飞机离开了华盛顿,十五个小时后,降落在了中z省w市机场。 有车来接她们,先送宋嘉琪回家,再送丁昕兰。 宋嘉琪下了车后,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家门。 秋阳明艳温暖,奶奶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正在逗着她的猫咪们玩耍。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老太太回头,见孙女回来了,急忙起身:“小琪!” “奶奶,我回来了!”宋嘉琪叫一声奶奶,心里莫名酸楚,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对她来说,一切都过去了,从此后她将开始新的生活,新生活的重心就是奶奶。 以前她年少不经事,从来没有真正为奶奶考虑过。 高三填报志愿的时候,因为她崇拜的浩在警院上学,她就一门心思地报考警院。那个时候奶奶就反对,奶奶说:“小琪,奶奶就你这一个孙女,不希望你将来风里来雨里去的。当警察又辛苦又危险,奶奶希望你将来做一份轻松的工作,就像对门儿的小玉,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一个女白领,多好。” 那个时候她一心追随着浩,哪里听得进去奶奶的话?最后她还是上了警院,她只念了一年,浩就毕业了。 后来浩在扫黑行动中出事了,她整个人崩溃,窝在屋子里一个月不肯出门,成天以泪洗面。奶奶担心地直哭,天天换着花样做吃的,颤颤巍巍地送到她的床前,好说歹说,只希望她能多吃一口饭。 再后来,她被选上做卧底,她满怀热情,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都市女侠客,去为浩报仇了。她义无反顾地去参加了特训,接受了任务,去了白沙岛,完全没有顾念到七十岁的奶奶独自在家,会感觉到多么孤独。 她既自私又不孝,奶奶辛苦抚养她,为她操了二十二年的心,她却从来没有为奶奶考虑过一回。 她好内疚,丢下行李箱,抱住奶奶,眼睛湿润了:“奶奶,我好想你!” 奶奶很开心,可是嘴巴里却说:“哎哟!这才走几天哪,要不要这么肉麻哟!” 宋嘉琪松开奶奶,看着她老人家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吸了吸鼻子,说:“我现在一分钟见不到奶奶,都想得心慌。” “这孩子……”奶奶没见宋嘉琪这么撒娇过,心里美滋滋的,脸却有点儿红了。她往宋嘉琪的身后望,疑惑地问:“小琪啊,小卓呢?” “他……”宋嘉琪眨了眨眼睛,“他本来就是美国人,上次来只为办事,他不会再过来了。” “你们吵架了?”奶奶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宋嘉琪无奈叹气:“奶奶……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不要瞎联系了,好吗?” “他喜欢你呀,我看得出来呀,他怎么不追了?是不是你伤了人家的心?”奶奶对杨皓明充满了期待,她总觉得,宋嘉琪要是能嫁给杨皓明,一定会很幸福的。 宋嘉琪不知怎么答她,就去扶行李箱:“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浑身都不舒服,我先去洗个澡。” “那我给你做饭去。”宋嘉琪说自己不舒服,奶奶就不再逼问了。 宋嘉琪在家里陪了奶奶一天,第二天上午,她就去了国际刑侦司,将辞职信递到了赵司长的办公桌上。 赵司长拍了拍她的辞职信,叹气道:“你和你师傅一起辞职,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 “赵司长,任务执行得不好,我给长官们丢脸了,自己也没什么颜面再当警察了。”宋嘉琪解释了一句。 “好吧,我考虑一下。”赵司长把辞职信收进了抽屉里。 虽然宋嘉琪已经提出辞呈了,但是她的精神问题是在执行任务期间造成的,所以赵司长还是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宋嘉琪离开国际刑侦司后,就去见了医生。对于这件事,她不敢再马虎了,她害怕自己在家里突然出状况,吓着了奶奶,所以这个她的精神状况问题越早解决越好。 医生和她谈过之后,觉得她情况不严重,就给她开了几瓶药,嘱咐她按时吃药,每周去接受一次辅导,就让宋嘉琪回家了。 宋嘉琪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陆求职网站,制作简历,投递简历,忙活了一下午。 然后她帮奶奶做晚饭,洗碗,喂猫,任何家务活她都抢着去做。 新的生活令她轻松,精神也好了许多。当天晚上,她吃了药睡下后,竟然没有出现幻觉。 回到家的第三天,一早起来,她梳洗吃过早饭,翻出一身比较像样的衣服穿上,就去了市里的人才中心。 她昨天从网上查到的,那里有一场大型的招聘会。不做警察了,她不能做无业游民,她要工作,要赚钱让奶奶过得好一些。 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很骨感的。 招聘会上,宋嘉琪倍受打击。 她每投一份简历,人家看到她学历一栏中填着警院的名字,都会用奇怪眼光看她:“警院毕业的?你都学过什么?” “犯罪心理,刑事侦查,情报技术,擒拿格斗,跆拳道,蹂道……” 人家的目光就会更加奇怪:“我们是要招聘行政秘书,你这个……做行政秘书太屈才了……” “行政秘书要做什么?兴许我也会呀。”宋嘉琪问人家。 人家就用白眼看她:“你连行政秘书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应聘?” …… 整整一个上午,宋嘉琪将招聘会上三分之二的公司都谈了一遍,最后有一家企业的男负责人笑着对她说:“看你这份简历,我觉得我们公司有一个职位最适合你。” “什么职位?”终于找到适合的了,宋嘉琪很兴奋。 “不如你来我们公司做一个女保安吧。” 宋嘉琪气坏了,一把抢回自己的简历:“我学刑事侦查和情报技术的!你让我去给你们公司看大门?亏你想得出!” 那位男负责人嗤地笑她:“学那么了不起的专业,怎么不去当警察?出来找什么工作?” 把宋嘉琪郁闷坏了,撕了简历就跑出了人才市场。 找工作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整个上午,她不停地陪笑脸,不停地说话,从这一家走到那一家。 等到她走出人才市场的时候,累得她垂头丧气的。 日上中天了,肚子好饿,她就在人才市场附近吃了一碗牛肉面。 从面馆出来,她不急着回家,沿着大街往前走着。没走出多远,她看到前面一家卖奶茶的铺子,脚步停下来,人怔住了。 这家奶茶铺子,她以前经常光顾。那时候浩还活着,他们两个经常在周末的时候骑自行车穿越这座城市。 每当他们路过这条街的时候,浩都会在这家奶茶铺子前停下来,买两杯奶茶,给她抹茶口味的,他自己要咖啡的。 那段时光,其实只在几年前,可是现在宋嘉琪看着奶茶铺子,回忆起日子来,恍若隔世。 她愣了好一会儿,走过去,买了两杯奶茶,一杯抹茶的,一杯咖啡的。她向店家要了一个袋子,将两杯奶茶装好。 然后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送我去永青墓园。” 永青墓园,是浩安息的地方。 宋嘉琪在墓园的入口处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浩。 她接受任务出发前,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壮志满怀,信誓旦旦地要为他报仇,她说:“浩,你等着我,不灭了那个该死的dk联盟,我就不回来见你!”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是满腔“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迈气概。可是看看她现在,像一只丧家犬,什么都没有做好,一切都被她搞得乱七八糟。 她深呼吸,艰难迈步,走进了墓园。 穿过一排排墓碑中间的小路,她走到半坡上,找到了浩的那一处安息之所。她真是好久没来了,刚才差一点儿迷路。 她站在墓碑上,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里,浩那张年轻面孔在朝着她微笑。她久久地凝视着,不知道能对他说什么。 一阵微风吹来,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惊醒了宋嘉琪。 她从袋子里取出两杯奶茶,先将一只吸管插入咖啡口味的那一杯,放在了浩的遗像前。然后她坐到墓碑旁边,喝着自己的那一杯,说道:“你真是住得太远了,我打车过来的,奶茶都凉了。” 浩默然微笑,一言不发。 奶茶凉了,一点儿也不好喝。宋嘉琪将杯子放在脚边,回头看着浩的面孔:“你前些日子去看过我,对不对?我看到你了……你说你很失望,没想到我会忘了你……” “其实我没有忘记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青春年少,最美好的时光,我怎么会忘记呢?” “只是……你的生命停止在最美的年华,而我的生活却还在继续,这真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你能理解的,是不是?” “我想你不能原谅的,大概就是我对信仰的背叛。你为了你信仰的正义牺牲了生命,可是我……我却在追求正义的路上迷失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现在也弄不清了。反正一切都被我搞乱了,我背叛了那个爱我的男人,毁了他的家业,令他身陷囹圄。然后,我又辜负了信任我的长官,救了那个男人,并且在长官最需要的时候,我逃避了,令长官陷入被动尴尬的境地……” “所以我让你失望了,没错……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更不可能做一个好警察……” “对了,我告诉你,我不当警察了,辞职了。今天我去找工作了,结果那些负责招聘的人,个个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 宋嘉琪就坐在浩的墓碑旁边,絮絮叨叨地讲着话,话题无边无际,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说得口渴了,她把两杯凉掉的奶茶都喝光了。 一直到太阳偏西,她才感觉自己的话说完了。那时候,她已经从找工作的悲催经历,讲到了上小学时,她被人欺负,浩帮她揍人的事。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麻的双腿,将两只空的奶茶杯子收进袋子里,说:“跟你聊一聊,我心里舒服多了。下次我记得带保温桶,这样你就能喝到热的奶茶了。这两杯凉掉了,我都喝光了,对不起……” 然后,她出了墓园,坐上车,回家去了。 不知道是上午找工作太伤脑筋,还是下午在浩的墓前回忆了太多的往事,她在出租车上就感觉头痛。 到了家门口,下了车,她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去推院门,眼角余光却看到旁边邻居家门口停着一辆厢式卡车。 她转头一看,邻居家院门大开,许多人在进进出出,将家里的东西搬上卡车。 她走过去,拦住邻居家的女主人:“坤嫂,你们这是搬家啊?” 坤嫂满面笑容,语气轻快,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小琪啊!是啊!我们搬家了,去住别墅喽!哈哈,我把地址和电话都留给奶奶了,有空去做客哈。” 别墅? 宋嘉琪愣了一下。 坤哥和坤嫂都是做小买卖的,这栋房子是从坤哥的爸爸那里继承来的,他们两口子挣钱不多,哪来的钱买别墅? 她不好多问,便客气地答应着:“怎么搬得这么急?先前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今晚来家里吃饭吧,算是恭贺你们乔迁之喜。” “不啦不啦!得赶紧搬完,这房子卖出去了,新房主明天就要搬进来,我们今天就得把房子腾出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就住蓝湾别墅区,等我收拾好了房子,你带着去奶奶吃饭,给我买两条鱼就好,也算是恭贺我乔迁之喜了呢!哈哈。” 住别墅是多美的一件事啊,坤嫂高兴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宋嘉琪笑着答应了,就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她就问奶奶:“坤嫂说他们家要住别墅了,他们两口子赚那点儿钱,卖了这栋房子,也不够买别墅的呀,怎么回事?” 奶奶在摘菜,也不抬头,应她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有钱的亲戚给买的……” “什么亲戚那么好?送个大别墅?我们家有没有那样的亲戚呀?奶奶?”宋嘉琪开着玩笑。 奶奶瞪她一眼:“我们这独门独院的,不也算是别墅?就是小了点儿……旧了点儿……可是邻里邻居多少年,住着有人情味儿呀!别墅有什么好?就算是有人送,我也不去!” “我也不去!我就陪奶奶……还你有这些猫……”宋嘉琪抱了一下奶奶。 然后她就回房间洗澡去了,邻居搬家的事,她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晚上吃过饭,她给奶奶洗了澡,照顾奶奶睡下了,她自己便回房间,打开电脑,继续广撒网,投简历。 虽然找工作的过程令人沮丧,但是她不能放弃,总有一份工作是适合她的吧?难道不做警察,她就成了废物吗? 一直忙到半夜,她才吃了药,睡下了。 夜里依旧是各种各样的梦,睡得很累,还不时地被惊醒。其中有一次她醒来,发现自己站在门口,正在努力地开门。 好在她自己很警惕,睡觉前锁了门窗,才没有出去。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算是睡得安稳了一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狗吠的声音。她仔细地分辨了一下,那分明是小龙在哭,大侠在叫。 又来了!她才好睡没一会儿,该死的幻听又来了! 她捏着拳头在耳朵上捶了两下,那些声音依旧清晰。她伸手拽过来一个厚的棉布靠垫,用力地捂在耳朵上。 好了!声音总算是小一点儿了,她可以继续睡了…… 咦?不对! 幻听不是从她的大脑里发出来的声音吗?又不是实实在在从外面传进来的声波,怎么拿垫子一捂耳朵,声音就小了呢? 宋嘉琪疑惑,愣了片刻,丢开垫子,声音又回来了。 她坐起来,一推开窗子,声音瞬间放大,直冲进她的耳朵里。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搬动家具的声音,孩子不安的哭声,狗儿的吠叫声……清清楚楚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 她抻着脖子往外面望,院墙太高,她看不到。 见奶奶买菜回来了,她问:“奶奶,你听到狗叫的声音了吗?怎么这么吵?” 奶奶指了指旁边那一栋刚腾出来的房子:“新邻居搬来了,家里男男女女好多人,还有小孩子,还有一只大黑背……” 第181章 第181章 奶奶不经意地提到,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有一只大黑背。 宋嘉琪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连奶奶也是幻觉的一部分吗? 奶奶见她撑着窗台发愣,就说:“你穿得那么单薄,开着窗户发什么呆?我还没有做早饭呢,你再睡一会儿,早饭好了我喊你。” “奶奶……”宋嘉琪试着唤了一声。 奶奶见她目光呆滞,就走到窗前来,隔着窗台,伸手去摸她的脸:“怎么了?你哪里有不舒服吗?” 奶奶的掌心是热的,令宋嘉琪更是心惊肉跳。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没事……我没有哪里不舒服……睡不着了,我还是起床吧……” 奶奶听她这样说,就不管她了,提着菜篮子,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宋嘉琪站在窗口,又愣了一会儿。隔壁大一声小一声的呼喝着,好像是故意在吵醒邻居。孩子的哭声小了,狗不叫了。 宋嘉琪关上窗子,穿好衣服,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后,走出了屋子。 她站到院子里,深秋的早晨凉意侵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侧耳细听隔壁的动静,听到了一个女人在喊话:“小心一点儿啊!我新买的床,很贵的……” 她心里一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白沙岛一。 这情形太诡异了,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一。她小心惭惭地往外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出去后,会不会发现什么也没有,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推开院门,她往外探了一个头,发现邻居家门前停了一辆搬家用的厢式卡车。工人正在从车上往下搬各种家居用品。 没有看到新主人,她犹疑了一下,走出去。 刚踏出院门外,就看到一个人走了出来。她定睛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那个人转过头来看她,她才确认,她没有看错。 是曹文勇! 她顾不得尴尬,讶异地指着他:“你……” 曹文勇看见了宋嘉琪,撇了一下嘴,站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小嫂子……” 正好一位街坊阿姨买早点经过,听到曹文勇称呼宋嘉琪“小嫂子”,吃惊地望过来。宋嘉琪顿时红了脸,小声对曹文勇说道:“你能不能改一个称呼?” “不能!”曹文勇大声地反驳。 然后,他一扬手,朝着院子里招呼道:“都出来都出来!见一见小嫂子!” 他的声音好大,街两边散步的、遛狗的、上班的街坊邻居们,纷纷侧目观望。 宋嘉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着火了,她拖着曹文勇的胳膊,快速地往隔壁院子走去。没等她走到门口,院子里呼啦啦冲出来一群人,还有一条狗! 狗的反应是最快的,大侠虽然在人群的后面,但是看到宋嘉琪后,兴奋地地大叫一声,从所有人的身边绕过去,冲到宋嘉琪面前,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肩膀上。 几个月不见,大侠长壮了许多。宋嘉琪没有防备,被它扑得一个趔趄,差一点儿仰倒。 她抱着大侠,一边摸着它的脖子安抚,一边望向从院子里走出来的那群人。 两男三女,再加上一个孩子。两个男人分别是阿彪和他的手下小武。三个女人是董青玉、林琅和美依。董青玉的怀里,抱着满脸委屈的小龙,扁着小嘴儿,小脸蛋儿上还有几道泪痕。 “你们……” 董青玉一见了宋嘉琪,满脸的愤怒和鄙夷,狠狠地咬牙,仿佛她需要很大的力气控制自己,才不会扑过来赏宋嘉琪两个巴掌。 林琅和美依则是一脸的茫然,神情木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下的状况。 还是小龙先发出声音的,他本来对新的环境极其惶恐,心里委委屈屈的,总想哭。这一会儿突然看见了宋嘉琪,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妈妈,就抬起小手,指向宋嘉琪,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妈妈……” 宋嘉琪听到他喊自己“妈妈”,心脏猛地颤动了几下。大侠还在她的怀里撒欢儿,小龙已经向她伸出了小手儿。宋嘉琪很想走过去,将小龙接过来,可是她不能。 因为,她不确定这些本来在白沙岛上的人,为什么突然搬到了她家隔壁。 她再一次拖起曹文勇的胳膊,拽着他往院子里去:“你进来,我们谈一谈。” 曹文勇被她拖着往前走,口中责备那几个人:“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不认识小嫂子吗?为什么不打招呼?以后都不想混了,是不是?” 阿彪和小武互相对视了一眼,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小嫂子……” 宋嘉琪头也不回,进了院子里,松开曹文勇,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这一点儿也不突然呀!”曹文勇还是那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先说我,我本来和兄弟们一样,托小嫂子的福,已经进去了的。但是锐意哥又把我给保出来了,因为他还有好多的事放心不下,必须有一个可靠的人在外面帮他处理……” “再说玉姐和小龙他们,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白沙岛被警方搜查了。本来新任的国王是支持锐意哥的,但是他才登上王位,立足未稳,王室内分裂严重,白沙岛的事就成了反对派的一个把柄。他们攻击新国王的政治资金来源有问题,在国境内养了一个黑帮帝国,令大国不满,在外交上处于尴尬被动。国王顶不住压力,就同意了中美两国警方联手搜查了白沙岛,现在白沙岛被查封了,岛上所有的人都被驱逐出来了。” “那些留在岛上的兄弟们,没事的都各自散开回家去了。女人们……愿意回家的也留不住了,可是玉姐的情况特殊,韩醒龙可一直盯着她呢,如果不管她,她一出来就会没命。林琅……她说不想回家,害怕回家再被爸爸卖掉。美依是无家可归,她本来就是孤女,在岛上好几年,出来了都不知道怎么过活。所以她们三个就跟过来了……” “小龙和大侠……我不用介绍了吧?” 曹文勇解释完整个经过,宋嘉琪皱了一下眉头:“丽姨呢?她没事吧?她会舍得把小龙交给你们?” “就是舍不得,所以才出事了啊!”曹文勇说,“白沙岛被查封后,丽姨和大家一起坐警方的船离开白沙岛登陆。可是丽姨一出白沙岛,立即悄悄地带着小龙赶往机场,要回英国。我找不到小龙,追到机场后,丽姨怎么也不肯把小龙交给我,她说,她回去后就准备小龙监护权的诉讼,沈家自身难保,不能给小龙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小龙必须要由她抚养……” 宋嘉琪听到这里,暗暗地叹了一声。丽姨一直就是这个心思,她心性清高,对沈氏黑道家族的背景非常鄙夷,她早就说过,如果让她离开白沙岛,她一定会向法院起诉,抢到小龙的监护权。 “那后来呢?”宋嘉琪问。 “后来我报警了啊!她不是还没有得到监护权吗?那她抱走小龙,就是非法的。锐意哥并没有打算把小龙交给丽姨照顾,他另委托了别人……” “谁?” “你啊!你要不要看一眼抚养委托书?锐意哥说了,在他没有出来之前,小龙就交给你了……” 宋嘉琪觉得这件事真是太无厘头了,沈锐意到底是什么意思?把他的女人们和孩子都弄到这里来,还把小龙交给她暂时抚养,他是不是存心沤她? “他为什么要交给我?难道不是丽姨更合适吗?如果他单纯地让我照顾小龙,我也能接受。可是你们这些人明明有别墅住,非要拿别墅换这间小院,呼啦啦搬到我隔壁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存心让我难堪吗?”宋嘉琪问。 曹文勇耸了耸肩:“小嫂子,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小龙身为锐意哥的儿子,他暴露在公众视线中后,不一定得有多少盯上他呢,他很危险的。玉姐也是啊,韩醒龙一直拿她没办法,就是因为她在白沙岛上啊,现在她离岛了,锐意哥又在狱中,没有人保护她,她也很危险的啊。” “锐意哥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他说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小嫂子的身边。你是警察啊,谁敢到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惹事?对不对?”曹文勇晃着脑袋。 宋嘉琪怎么品味,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再怎么样,沈锐意也是有能力保护小龙和董青玉的。 她想起了在去华盛顿的飞机上,他那羞辱的一吻,他当时就说:“……无论你是谁,你这一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他这是行动了吗?把他的女人和孩子弄到她身边,让她时时刻刻感觉到他的存在,时时刻刻记得她对不起他,更是害得他身边人无处安身? 虽然见到小龙和大侠,她很高兴,可是沈锐意做这件事的初衷却不是为了让她高兴。 大侠还在绕着她打转,她心里好为难,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我不是警察了。就算我是警察,我也没有本事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你们还是搬走吧,留在这里更危险……” 曹文勇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他自顾继续接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吧?锐意哥所有的银行帐户都被冻结了,这次出来,买房子还是用我的钱,买了房子以后,我也没有钱了。所以我们这些人的生活问题,还得靠小嫂子来解决。” “我?我解决你们的生活问题?哈!”宋嘉琪被气得哭笑不得,“凭什么我要管你们吃饭穿衣?我告诉你吧,我现在还是一个无业游民呢!你别开玩笑了!你的钱就只够买一栋房子的?董青玉没有钱吗?沈锐意送给她那么多珠宝首饰,随便拿出一件来,就够你们吃几年的!” “小嫂子,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忍心看着小龙饿得哇哇大哭吗?”曹文勇皱了眉头,很严肃的样子。 宋嘉琪将信将疑:“沈锐意的钱真的没一分也不能动了?” “当然!不信你去问律师!”曹文勇很肯定地点头,“小嫂子,锐意哥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不会连你也忘了旧情,翻脸不认人了吧?”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宋嘉琪心里还是好惭愧的感觉。 这些人,他们果然是专门跑来气她的! 宋嘉琪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我只管小龙和大侠!别人我管不着!有钱没钱,自己想办法!” “小嫂子这样说,就是同意我们住这里喽?”曹文勇得意,勾唇浅笑。 宋嘉琪气结:“我说不同意,你能搬走吗?” “不能!” “那我有一个条件,不许叫我小嫂子!改称呼!” “叫什么?” “叫我名字!我叫宋嘉琪!”宋嘉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警告曹文勇 曹文勇却用力摇头:“不熟悉,叫起来像不认识的人!还是小嫂子叫起来亲切。再说了,就算我们能改口,小龙也不好改口呀?小嫂子想装不认识我们呀?我们可是一群落难之人,你是嫌弃我们,要抛弃我们吗?” 宋嘉琪瞪着曹文勇,嘴唇都快要咬破了:“曹文勇!我终于知道沈锐意为什么把你保出来了!因为在你们那些人中,只有你气人的功力是一流的!” 曹文勇吹了一声口哨,甩了甩头发:“谢谢小嫂子夸奖……小嫂子,收拾家还需要一些时间,小龙还没有吃早饭呢,你要不要带他先吃早饭去?” 宋嘉琪往门口望了望,见小龙在董青玉的怀里,正眼巴巴地盯着她呢。她心里好为难,可是她不忍心见小龙受委屈。董青玉不是一个爱小孩的女人,尤其小龙还是沈锐意前妻的儿子,她以前就对小龙不太好。 她本来想跟曹文勇谈判,让他们离开这里。可是她竟败下阵来,没说几句,她就揽过了小龙和大侠的责任。 虽然家里不缺一个小孩子吃饭穿衣的钱,也不是买不起狗粮,可是这个复杂的关系,要怎么跟奶奶解释呢? 她一直想要保护奶奶,不让奶奶知道她在外面执行了什么任务,都遭遇到了什么事。 可是现在,沈锐意让他的人直接杀过来了,她可以跟任何人翻脸装不认识,小龙不行啊!大侠也不行啊! 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久,重重叹气,瞪了曹文勇一眼,走出院门。 大侠摇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小龙见她出来了,又抬起手来,怯生生地叫她:“妈妈……” 宋嘉琪眼睛一下子红了,她走到董青玉面前,接过小龙:“妈妈带小龙吃饭去吧。” 她抱了一下,董青玉没有松手。她看董青玉,见后者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颊也消瘦了不少,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住她。 “你不松手?你能照顾小龙?”宋嘉琪没有回避,与董青玉对视。这些人都已经搬到她隔壁了,她回避得了一时,却不能时时靠着回避过日子。 董青玉开口,声音有点儿沙哑:“一开始我就看你不对劲!锐意哥真是可怜!那么聪明的人,竟然被你能骗了!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了才能解心头之恨!我真弄不明白了,他让我们搬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心都气得发抖!” “你可以离开这里啊,或者你劝一劝曹文勇,把这些人都带走,我巴不得。现在请你松手,你再不松手,小龙要哭了!” 宋嘉琪伸手抱小龙的腋下,小龙立即就倾身过来,勾住她的脖子。可是他的腿还在董青玉的怀抱里,他急得扁起嘴又要哭。 董青玉最近心烦得很,除了担心沈锐意的事,她还要担心自己的安全。小龙离开丽姨后,一直惶恐不安,莫名其妙地就哭一场,简直把她折磨死了。 眼下,她乐得把小龙推出去,就冲着宋嘉琪冷冷地哼了一声,松了手。 小龙一下子落进宋嘉琪的怀里,搂紧她的脖子,将小脸埋在她的肩上,还蹭了两下,生怕宋嘉琪不知道他有多高兴。 “妈妈,肚肚饿……”他小声说。 宋嘉琪抱着小龙胖乎乎的小身子,复杂激烈的情感撞击着她的心脏,又酸楚又幸福的感觉,抑制不住掉下眼泪来。 她低头在小龙的小肩膀上蹭掉了眼泪,抱着小龙往家里走去。 奶奶见她抱着新邻居家的小孩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只狗,就笑她:“你倒是自来熟,这么快就把人家的孩子和骗回来了?” “奶奶……”必须要跟奶奶解释了,瞒不住了,“其实隔壁来的新邻居……” 宋嘉琪话未说完,小龙看到奶奶盛出来的热乎乎的蛋花粥,揉了揉小肚皮,再一次出声:“妈妈,我饿……” 奶奶一愣,随即放下粥碗,走过来抓住小龙的小胖手摇了摇:“这小胖娃娃长得可真好看,但是妈妈不能乱叫的,知道了吗?这是小琪阿姨……” 小龙摇头,指着宋嘉琪,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骄傲又肯定地回应奶奶:“我妈妈!” 奶奶是个心聪目明的老人家,她看小龙勾在宋嘉琪脖子上的手,又看了一眼绕着宋嘉琪打转的大侠,疑惑地问:“小琪啊,新来的邻居……你认识他们?” “认……认得。”宋嘉琪很艰难地开口,“奶奶,先让我把这小家伙喂饱,然后我再跟你解释,行吗?” “他叫你妈妈……他不会是你在外面生下来的孩子吧?”别的都好说,奶奶最害怕发生这种事了。 宋嘉琪摇头:“不是,他妈妈去世了。” 奶奶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不是宋嘉琪在外面偷偷生下来的就好,其他的事她都可以等到吃完饭再问。 早饭是蛋花粥、南瓜桂花包和奶奶自己腌渍的小菜。宋嘉琪将蛋花粥用勺子搅着蛋花粥,直到粥凉得温度适宜,她才喂给小龙吃。 小龙是真饿了,喝掉了大半碗蛋花粥,还吃了半个南瓜桂花包,才心满意足地转头看宋嘉琪:“妈妈,我饱了。” 宋嘉琪看着他胖嘟嘟的小脸儿,唇角上还挂着一粒米,冲着她甜甜的笑着。小孩子多容易满足,只要有妈妈在身边,能吃饱肚子,他就高兴了。 大侠一直蹲在桌边,很乖。此时见小龙的唇角上有一粒米,它一仰脖子,伸出舌头来,就把那粒米舔掉了。 小龙没有防备,被大侠吓了一跳,生气地抬手拍它。大侠委屈,低了头,躲到了宋嘉琪的身后。 奶奶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看着这一幅场景,开口道:“这只黑背可不是一般的狗啊,一般的狗可没有这种教养。” “是……纯种德国狼犬,它的父母都出身高贵……”宋嘉琪给小龙擦着嘴角,顺口应着奶奶的话。 “这种狗都认主人的,它这么粘着你,难道你是它的主人吗?”奶奶又问。 宋嘉琪抬头看奶奶,犹疑片刻,点头:“是,也算是我的狗吧,它很小的时候跑丢了,被我捡到,养了起来,它从那以后就只认我为主人。” “看起来你这次出去,过得还挺丰富。你一回来,马上就有杀手跟到,然后是杨皓明,现在又冒出来一大家子人,还有一个小娃娃喊你妈,这都是什么故事呀?”奶奶没什么心思吃饭,放下筷子,看着宋嘉琪。 宋嘉琪见再也躲不过了,就只好把自己这次出去执行任务的事,向奶奶做了解释。 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表述清楚。但是奶奶到最后还是听明白了,她的孙女惹上了一个黑道大哥,这个小娃娃是黑道大哥的儿子,狗也是他的狗。 “那隔壁住进来的,都是他的什么人?” 奶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宋嘉琪知道,她老人家越是看起来若无其事,内心里就越是有事。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董青玉和林琅、美依的身份,眨着眼睛,努力地在想一个奶奶能接受的说法。 奶奶见她迟迟不开口,就直接说道:“那三个女人都是姓沈的情人,对不对?” “哦……其中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也说不清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宋嘉琪不想奶奶把沈锐意想成一个私生活糜烂的男人,试图帮他解释。 奶奶却一抬手:“小琪!我不管谁是他的救命恩人,谁是他的情妇,总之他是混黑道的,单单这一点,我就不能允许你再跟他发生任何联系!人家买了房子,要住进来,我管不着!但是我能管得了自己的孙女!你把小娃娃送回去,这孩子我们不能照顾!” “奶奶!”宋嘉琪急得差点儿跳起来,“小龙的爸爸和姥姥要打监护权官司,他现在没人照顾呀,隔壁那三个女人,没有一个会照顾孩子的!你看看他……” 她指着小龙俊美可爱的小脸蛋儿,希望奶奶能被这张脸打动,同意她留下小龙。 奶奶只瞄了小龙一眼,立即就移开目光:“孩子是好孩子,但不是我们家的孩子!黑道的人是那么好惹的吗?你忘了你刚回来就被杀手追杀吗?”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呀!” “怎么解决的?你回来两天一直不肯说,我也没问。既然都闹出这么多事来了,我不如问个清楚。为什么保护在我们家周围的警察突然撤了,杀手也没有再来?”奶奶拍着桌子,逼问宋嘉琪。 宋嘉琪纠结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如实回答:“那些杀手,是小龙的爷爷派来的,他恨我毁了沈家的家业,想要我的命……后来我师傅亲自出面去找他,他已经撤销追杀令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来暗杀我了呀。” “你师傅?这又关你师傅什么事?”奶奶皱眉。 “我师傅……年轻的时候做卧底,潜伏在小龙爷爷的身边,后来嫁给了他……他们一直没有离婚,还是夫妻关系。” 宋嘉琪所说的话,奶奶明明听得很明白,可她还是觉得脑子里乱轰轰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混蛋马兆斌!我去找他算帐!给我孙女派这样的任务!还有你!你疯了吗?这种事你也去?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奶奶商量一下吗?丢了性命怎么办?”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宋嘉琪心虚地缩了缩肩膀。 小龙见对面的老奶奶发火了,他有点儿害怕,抓紧宋嘉琪的衣襟,叫她:“妈妈,我怕……” 他叫宋嘉琪妈妈,奶奶更是火冒三丈了。她指着小龙,命令宋嘉琪:“这孩子你赶紧送回去!你的任务也执行完了,从此以后跟姓沈的没关系!你还要不要嫁人!一个大姑娘拖着这么一个小娃娃,以后谁肯娶你?” 宋嘉琪怎么也舍不得小龙,她哀求奶奶:“奶奶,我只是暂时照顾一阵子,小龙的外婆会来接他的呀!” “你想得倒挺好!如果他外婆没有争到监护权呢?如果他爸爸蹲了监狱,一辈子出不来呢?你要不要照顾他一辈子?”奶奶质问她。 宋嘉琪心里是想说,她非常愿意把小龙养大。 可是她看着奶奶气得连皱纹都在抖,这话就没敢说出来。她只能竭力安抚:“不管怎么样,隔壁那几个人都不是会照顾小孩子的,我不能把小龙丢给他们,我先留在身边,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好不好?” 奶奶见跟她说不通,就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老人家平时身体就很好,这会儿在气头儿上,更是有一股子莫名的力气。她从宋嘉琪的手里抢过小龙,另一只手牵起大侠,往门外走去:“人家的孩子,轮得着你操心?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宋嘉琪就在后面追:“奶奶不要这样,我求你了!” 小龙开始哭,大侠被奶奶扯着脖子,回头向宋嘉琪求助。 宋嘉琪被小龙哭得揪心,就要从奶奶手里抢孩子。奶奶一抬脚踹在宋嘉琪的小腿上:“你给我滚回去!你敢不听奶奶的话!奶奶都是为你好!” 宋嘉琪捂着小腿,眼睁睁地看着奶奶抱着小龙、拖着大侠出院子,“呯”地关上了院门。 她急转回身,冲进屋子里,拿出电话拨给丁昕兰:“师傅!你快过来一趟,沈锐意的手下带着小龙搬到我隔壁来住,我奶奶不让我见小龙啊!” 丁昕兰一听孙子来了,二话不说,马上就坐出租车赶过来了。 她到的时候,小龙已经被奶奶抱回隔壁了。小龙刚见到了妈妈,却又突然不让他跟着妈妈了,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慌张地哭,边哭边伸手指着隔壁,大声叫着:“妈妈!妈妈!” 而宋嘉琪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听着小龙的哭喊,看着大侠可怜巴巴地蹲守在院门外,再看搬着一张板凳守在院门内的奶奶,难过得抱着膝盖掉眼泪。 这情形,简直像是一幕骨肉分离的悲剧。 丁昕兰先是跑去隔壁院子里,见小龙正被一个妖娆的女人抱在怀里,那个女人显然不知道如何应付痛哭不止的小龙,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拍打小龙的手:“别指了!人家不要你啊!你哭得我头都要爆开了!歇一会儿不行吗?” 丁昕兰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打了董青玉一个耳光,然后抢抱小龙:“你是哪里来的恶毒女人?这样虐待小孩子?你松手!” 董青玉本来就被小龙哭得烦死了,突然被不知哪里来的陌女人扇了耳光,火气噌地蹿上来。她一7;150838099433546手抱小龙,一手去撕扯丁昕兰的衣襟:“你是哪里来的泼妇!我管教自己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丁昕兰见小龙哭得脸都红了,心疼得不行,就更加把火气撒到董青玉的身上了,扯开董青玉抓在她胸前的那只手,扬手又给了她一个巴掌:“你搞清楚!这是我家的孩子!” “你家?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曹文勇!你快出来!”董青玉发现这个女人有身手,她不可能打得过,大喊着曹文勇出来帮忙。 其实不用她喊,院子里这么吵,曹文勇已经听到了。 他跑出来,一眼看到董青玉和丁昕兰在争抢小龙,他急忙奔过去拉架:“哎呀!玉姐快松手!她是锐意哥的妈妈!” 董青玉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松了手,连小龙一起松开,任丁昕兰抱了过去。她慌张地看着丁昕兰,结结巴巴地解释:“阿姨……对不起,我……我不认得你……” 丁昕兰没功夫搭理她,接过小龙来,轻声拍哄着。 小龙根本就不认得丁昕兰,被她一抱,更害怕了,用力地推丁昕兰的肩膀,大声哭叫:“妈妈!救我!” 丁昕兰只好抱着他往宋嘉琪家里去。 到了门口,见奶奶仍然堵门而坐,戴着老花镜,一针一针地织围脖。 丁昕兰拍了拍院门:“阿姨,让我进去好不好?” 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昕兰啊,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丁昕兰看着台阶上抱膝哭泣的宋嘉琪,叹气道:“阿姨,你看小琪,她也很难过的,你让我进去,我们谈一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知道姓沈的是你儿子,我家小琪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他把女人孩子都送过来,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存心不让我家小琪好过吗?你是他的妈妈,你该好好教他!隔壁那些人都听你的吧?你把他们弄走!只要他们走了,小琪就不难过了。”奶奶从老花镜后面抬起眼睛,看着丁昕兰。 丁昕兰从来没见过老太太这么严肃,每次她来,老太太都是笑脸相迎。 她有心把小龙先带走,等老太太消了气,她再来找宋嘉琪。 可是小龙今天被各种折腾各种惊吓,已经完全失控了。他从丁昕兰的怀里探出身去,死死地抓着铸铁院门的栅栏,望着台阶上的宋嘉琪,大声尖叫着:“妈妈!妈妈!救我!” 街坊邻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走出家门来,好奇地往这边观瞧。 小龙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割着宋嘉琪的心,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一下子从台阶上跳起来,冲到奶奶面前,双膝跪下:“奶奶,我求你了!孩子快哭坏了,你让师傅先进来,我们慢慢商量,好不好?” 丁昕兰也跟着劝:“阿姨,左邻右舍都看着呢,你让我先进去吧。” 奶奶往门外看了看,见邻居们都出来瞧热闹了,她叹气,站起身来,把院门让出来了。 宋嘉琪赶紧打开院门,小龙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小胳膊死命地勾住宋嘉琪的脖子,委屈地哭叫着:“妈妈……” 宋嘉琪抱着他,感觉到他的小身子都在发抖,她心疼得不行,也跟着小龙一起哭。 丁昕兰推她:“进屋去哭,别站在院门口。” 宋嘉琪抱着小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小龙看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了,果然安心了不少。他哭得太累了,窝在宋嘉琪的怀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止住了哭声,睡着了。 宋嘉琪听到奶奶和丁昕兰客厅说话,她很不放心。她走到床边,想把小龙放到床上去睡,她要去找奶奶好好谈一谈。 可是小龙的身子刚一在触到床,立即惊醒,睁着大眼睛看宋嘉琪,揪着她的衣襟不放。 宋嘉琪只好再将他抱起来,拍了几下,他又睡着了。 放不下了,没办法,宋嘉琪只好抱着熟悉睡的小龙走出房间。一开门,她就听到奶奶说:“昕兰,不是阿姨心狠,这件事可不能看你的面子,这关乎小琪一辈子的幸福。她为了执行公务,去招惹了你儿子,这件事我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但是我不能让她一辈子陷进这件事里。她还要嫁人哪!你把一个小孩子放在我家,还口口声声喊她妈妈,别人会怎么想?再说了,你儿子这么做,根本就没存好心,他是存心折磨我家小琪!你不说你儿子,反而在帮他?” “阿姨,我儿子不好,我一定打他!我不帮他,我是心疼孙子啊!你看看隔壁那几个人,有一个是可靠的吗?我刚才过去,就看到那个女人打我孙子!你说,我能放心把孙子交给他们吗?你老人家一向心地慈慧,你不看我的面子,请看在小孩子可怜的份儿上,行吗?”丁昕兰低声企求着。 这时候,宋嘉琪走过来,坐在奶奶的对面:“奶奶,我向你保证,只要沈锐意找到合适的照顾小龙的人,我一定撒手不管,好不好?” 奶奶被两个人逼得不知如何是好,默默地掉下眼泪来:“这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孙女啊!孙女去执行那种变态的任务,我竟然都不知道。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能怎么办?我不是心狠,我也不是养不了这个娃娃。我是担心你啊!小琪!你不能再经受伤害了,要是把你逼疯了,我可怎么办哪!” “我不会!奶奶放心,我会好好生活!不会让你担心。小龙是很可爱的孩子,奶奶跟他相处几天,也会喜欢上他的!求你了!奶奶!” 奶奶抬手抹眼泪:“就是喜欢上了才可怕!你懂不懂啊!傻孩子!” 屋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门外传来居委会主任的嘹亮的大嗓门儿:“俞家奶奶!你们家有客人来了!” 这种时候来客人? 奶奶和宋嘉琪同时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外张望。 就见居委会主任的身边站着一个年届中年的女人,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瘦瘦高高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挽在脑后,气质雅洁高傲。 她看见了宋嘉琪,看见宋嘉琪怀里抱着小龙,目光清冷,开口道:“小琳,你也帮着他们抢我的外孙吗?” “她是谁?”奶奶和丁昕兰同时发问。 宋嘉琪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这混乱的一天啊! “她……是小龙的外婆,丽姨……” 无论如何,丽姨来了,她不能让丽姨站在大门外。她走出去,开了院门,把丽姨让了进来:“丽姨,你来了?” 丽姨看了一眼宋嘉琪怀里熟睡的小龙,点了点头:“我是不是很聪明?我居然能猜到,沈锐意会把小龙送到你这里来。我来接走小龙,你应该不会反对的吧?” “我……”宋嘉琪语滞。她能说什么?丽姨可是小龙的外婆,她是一个外人,她有什么资格阻止丽姨接走小龙? 丽姨好像也没有停留的打算,伸手去抱小龙。 正在这个时候,丁昕兰冲了过来,一把扯住丽姨的手:“不行!我不会允许你带走我孙子!” 第182章 第182章 丽姨是一介文人,力气当然没有丁昕兰大。 她被丁昕兰一把扯开,既尴尬又恼火,问宋嘉琪:“小琳,这个女是谁啊?” “丽姨……”宋嘉琪顿时生出无力感来,“这位是小龙的奶奶,沈锐意的妈妈,她叫丁昕兰。” 然后,她又转头向丁昕兰介绍丽姨:“师傅,她就是小龙的外婆,芳菲的妈妈,叫苏丽声……著名作家……” “我不管她是作家还是音乐家,谁也不能抢我孙子!”丁昕兰挡在宋嘉琪的面前,张开双臂,如老母鸡护崽一般。 丽姨一听说面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是小龙的奶奶,顿时好奇起来:“小龙的奶奶?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你怎么说话呢?谁告诉你我去世了?”丁昕兰对丽姨抢孙子的行为非常不满,语气也不太好。 丽姨也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便不再去纠问丁昕兰的身份,转而说道:“你是小龙的奶奶又怎么样?你们一家黑帮,我不能把小龙交给你们家抚养,我不能让我外孙长大后成为一个小黑帮!” “什么小黑帮?你不是文人吗?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是警察!”丁昕兰拍着自己的胸脯,朝丽姨扬了扬下巴。 宋嘉琪被她挡在身后,心里暗暗道:师傅,你好像辞职了吧?而且你马上就要去坐牢了呢,不但不是警察了,还要成为了一个罪犯了呢…… 丽姨不知道这些事,听说丁昕兰是警察,她倒是真对丁昕兰刮目相看了。她一直觉得,如果她和沈家打官司争夺小龙的监护权,她是必胜无疑的,因为法官也会有一个基本判断,跟着作家外婆生活,还是跟着黑帮老爸生活,哪一个对小孩子的成长比较有利,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小龙突然冒出一个做警察的奶奶来,这事儿就不好说了。沈家这边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而她只是一个人,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她思忖了一下,态度软了下来:“你问小琳,从小龙的妈妈去世后,一直是我在抚养他。你儿子通常几天都不看他一眼,他并不是一个好爸爸。小龙跟我已经习惯了,我一定可以照顾好他,你随时可以去看望他。” “我们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跑去别人家看望?小龙应该是由我们家照顾,你可以随时看望,这样才对。”丁昕兰态度很强硬。 宋嘉琪一见她们两个僵持不下,就推了推丁昕兰,然后说道:“师傅,丽姨大老远赶来的,先让她进屋喝口水,小龙的事慢慢商量,好不好?” 丁昕兰闪到一边,给丽姨让出路来。丽姨觉得马上带走小龙已经没有可能了,就迈步往屋里走去。 她路过丁昕兰身边的时候,丁昕兰再一次强调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没得商量!” 丁昕兰是个急脾气,丽姨却很稳静。她斜瞄了丁昕兰一眼,昂起头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进了屋里。 居委会主任见了这种场面,有一点儿担心,就凑到奶奶面前问:“俞家奶奶,她们没事吧?会不会打起来?要不要我叫几个人过来防备着点儿?” 奶奶把好事儿的居委会主任儿推走了,却一把拽住宋嘉琪:“她们两亲家争孙子,为什么要在咱们家吵?让她们都走,去昕兰家商量去!” 宋嘉琪见奶奶仍然是这个态度,就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小声说:“奶奶,我师傅马上就要出国了,她没跟你说吗?可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能回来呢。所以小龙不能留在她那里呀。” “奶奶没空照顾,不是还有外婆吗?人家都来接了,为什么不让抱走?” “小龙是沈家的孩子啊!你见哪个奶奶愿意把孙子送给别人养?我小的时候,要是有人跟你要我,你给吗?” 宋嘉琪最后这一句话打动了奶奶,奶奶感慨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也进屋去了。 宋嘉琪要沏茶招待客人,可是小龙又揪着她的衣襟不放,她只好把小龙递给丽姨。小龙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丽姨,叫了一声:“婆婆……”就继续安心睡了。 这情形令丁昕兰十分嫉妒,她不自在地撇嘴道:“我也很会带孩子,我儿子小时候就很粘我……” 丽姨抬头看了她一眼,轻浅一笑:“我们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我们商量一下,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小龙的监护权给我。” “我们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因为你是小龙的外婆,我是小龙的奶奶,我们都关心他的将来。但是小龙的监护权,我们沈家一定不会撒手的,这件事你必须要清楚。不管你是协商也好,还是诉讼也好,我都不会让步的,我儿子也不会让步的。” 宋嘉琪端着茶走进来,听到她们这样说,暗暗地叹气:这跟在院子里争执的结果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不吵了而已。 她把茶放下,对丁昕兰说:“师傅,我奶奶还在生着气呢,你去帮我劝一劝她,我跟丽姨谈一谈。” 丁昕兰一想,这样也好。她和苏丽声又不熟,两个人各执己见,一直这么僵持着,也解决不了问题。毕竟宋嘉琪与苏丽声关系还不错,由宋嘉琪劝一下苏丽声,兴许她就放弃抚养小龙的念头了呢。 于是丁昕兰起身,去了奶奶的房间里。 宋嘉琪坐到丽姨身边,看着丽姨的眼睛,问她:“丽姨,我不是梅琳,我叫宋嘉琪,你还认我这个干女儿吗?” 丽姨笑道:“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个人没有变呀,当然是我女儿。原先我以为,我干女儿是个被人拐卖的可怜小姑娘,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警察,我知道了以后,真是为你感到骄傲呢。” “既然丽姨还肯认我,那么你能不能听我讲几句话?”宋嘉琪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丽姨的脸就沉了沉,表情冷冽:“你不会想要劝我放弃抚养小龙的念头吧?干妈比不上师傅吗?” “丽姨,对我来说,你和师傅都是一样重要的。我不会劝你放弃抚养小龙,因为小龙就是你的心头肉呀,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不是相当于在挖你的肉吗?” “你知道就好。”丽姨低头看着小龙,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目光是满是慈祥。 宋嘉琪见话题开了一个好头,就继续说下去:“可是……丽姨,小龙也是沈锐意的儿子呀,你总说他不爱小龙,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儿子而已。他对丽姨、对芳菲、对小龙都充满了歉疚,他又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种柔软的感情,面对你和小龙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尴尬……” “你帮他讲话?”丽姨抬头,瞪着宋嘉琪。 宋嘉琪摇头:“我不为他讲话,我为小龙想。男孩子还是需要有父亲的,你说对吗?小龙现在还小,谁陪在他身边,他就黏着谁。可是等他再长大一些,长成大男孩儿了,你的爱会让他幸福,父亲的爱会让他成长,他离不开你们任何一个人。” 丽姨沉吟片刻,惋叹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可能一直住在沈家,沈家有爷爷奶奶,我一直住在他们家,算怎么回事?再说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宋嘉琪往丽姨的眼前凑了凑,小声说:“丽姨,我只告诉你,我师傅这几天就要去美国陪小龙的爷爷。你也知道,小龙爷爷的刑期还有六年,我师傅这一去,没有特殊情况,六年之内是不会出来了。所以这六年时间里,小龙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爷爷奶奶的。” 丽姨吃了一惊:“她要去坐牢陪老沈?为什么呀?” 宋嘉琪用手拍了拍心脏的位置,感叹道:“这就是爱吧,他们两个二十几年前变成了死对头,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多奇怪,他们到现在还是夫妻,两个人谁也不提离婚的事。年纪越大,对对方的怨恨的就越少,惦念就越多,这不?我师傅决定去陪她的丈夫了。” “哦……”作家的心总是感性柔软的,丽姨听宋嘉琪讲到丁昕兰和沈祖鸿的事,不禁有些动容。 宋嘉琪趁热打铁:“你看,小龙的奶奶马上就要自投牢狱了,小龙的爸爸还在漫长艰难的诉讼之中,你这个时候跟他们打监护权的官司,别人会怎么看你?小龙懂事之后,会不会赞同你这样对待他的爸爸?丽姨你都想过没有?” 丽姨看着小龙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可是……我不能没有小龙。” “我知道你对小龙的感情,我对很爱小龙啊。你可以继续留在小龙的身边,照顾他,教育他,不必非要撕破脸皮打什么监护权的官司啊。”宋嘉琪终于说到重点了。 丽姨却没听明白:“怎么可能?如果我有监护权,我在机场就把小龙抱走了。正是因为我没有监护权,所以曹文勇才敢报警,把小龙抢走了呀。” “丽姨,你不必回英国啊,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龙,也当是陪我一阵子,我们娘仨儿就像在白沙岛上那样,多好。”宋嘉琪抱住丽姨的手臂,磨蹭着撒娇。 丽姨环顾了一下宋嘉琪家的环境,好像并不怎么宽绰。她为难道:“这样不好吧?你奶奶年纪也大了,会不会嫌人多吵闹?” “我奶奶最爱热闹了,你别看她现在脸色不好看,她是在气我去当卧底,事先没有跟她商量。其实……我也需要丽姨啊,我最近出了一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丽姨惊讶地看向宋嘉琪。 宋嘉琪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精神分裂,是不是听着挺吓人?呵呵……前一阵子,只要我安静下来,就会看到不在身边的人,听到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我不敢告诉奶奶,以前有我师傅在,总觉得有个依靠。现在我师傅要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问题,我还挺害怕的……幸好啊!你来了啊!虽然我不是你亲生女儿,可是你不能不管我哦!” 丽姨腾出一只手来,揽住了宋嘉琪的肩膀,心疼地拍她:“可怜的小琳,哎!那好吧,我就留下来,我们两个一起照顾小龙,我也陪一陪你,你这么乐观积极的性格,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宋嘉琪就知道这一招肯定管用,她暗自得意,靠在丽姨的肩膀上笑了。 “奶奶!”她朝着奶奶屋里喊,“咱们家要热闹起来喽,我干妈和我干儿子都要住下了!以后我上班,就不怕你自己闷了呢。” 奶奶是个很教养的老太太,她虽然极不情愿宋嘉琪再与沈家发生任何瓜葛,可丽姨是客,她不好开口撵人,就勉强忍住,没有当场出声责骂宋嘉琪。 争夺小龙的战争便暂时缓和了局势。 宋嘉琪忙着安顿丽姨和小龙的住处,她把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让给了丽姨和小龙居住。然后她从院子里的库房中翻出那张早年的单人木床,擦干净后,搬进了奶奶屋里。 在她忙碌的时候,丽姨照顾着小龙,丁昕兰聊了一会儿。 一旦没有了争孙7;150838099433546的矛盾,这一对亲家之间便没有了那么剑拔弩张的气氛,喝着茶,说着家里的一些事,还挺聊得来。 隔壁曹文勇他们收拾好了屋子之后,便过来见丁昕兰和丽姨。 董青玉刚才对小龙的哭闹不耐烦,虽然她只是打了一下手,但还是觉得很没脸见丁昕兰。尤其她还与丁昕兰发生争执,差一点儿对丁昕兰动了手,与沈锐意的妈妈初次见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她非常懊恼。 她站在曹文勇的身后,低着头,不说话也不靠前。 丽姨对沈锐意手下的那些人一向不屑一顾,她慢悠悠地喝着茶,目光看见别处,不太理会曹文勇他们。 丁昕兰因为不放心小龙和宋嘉琪,不免多吩咐了曹文勇几句。 然后她看向曹文勇身后的三个女人,皱着眉:“她们都是怎么回事?” “这位董青玉,是锐意哥的救命恩人。几年前,她因为给锐意哥通风报信,被她自己的老大悬赏追杀,一直到现在她老大也没打算放过她。锐意哥顾念救命之恩,不能任她被仇家报复,就让我带过来了。” 别看曹文勇平时表现得吊儿郎当,他其实最会察言观色。眼下这形势,一个要着力强调董青玉对沈锐意的救命之恩,才能保得住她。否则的话,这位剽悍的沈妈妈还不得把董青玉撵走啊? 果然,丁昕兰听曹文勇这样说,瞪了董青玉一眼,把目光转身林琅和美依:“那两个女人呢?” “哦……”曹文勇想了一下,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替这两位掩饰,就只好说,“在岛上住得久了,也没有什么家人,离岛后不知怎么过活,就跟了过来。” 丁昕兰鄙夷的撇嘴:“两个大活人,有手有脚,还想白吃饭吗?” 本来沈锐意是这样吩咐的没错,他托律师捎话给曹文勇:“见了宋嘉琪,就说我帐户上的所有资金都被冻结,你们没有一分钱,让她管你们的生活,尤其是董青玉她们几个,该吃该穿,就跟她要,不用客气……” 可是面对丁昕兰的质问,曹文勇哪里敢答应?他只好说:“当然不会,一定要自己学会生存才行啊。” “那个瘦瘦小小的,你会干什么?”丁昕兰指着林琅问。 林琅面色仓惶,小心翼翼地说:“阿……阿姨,我在家的时候,夜里都会跟着我妈妈去夜市卖蚵仔煎……我只会做这个……” “这就好办了!我让朋友在夜市上给你弄一个摊位,你就去夜市卖蚵仔煎赚生活费……那个高个子的,你帮她打个下手收个钱什么,你们俩儿不就有事情做了吗?” “好……”虽然是小生意,但是林琅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可丁昕兰定下来的事,她又不敢反对,只能答应下来。 美依也答应了。 丁昕兰又把目光移回到董青玉的身上:“至于这位……既然是救命恩人,那就娇贵地养着吧。” 董青玉听出丁昕兰语气中的鄙视和轻蔑,赶紧说:“我可以做家务,也可以帮忙照顾小龙……只要我以前的老大不追杀我了,我就出去找事做……” “我看你这样子就不像会做事的,小龙不必你照顾,你安安分分地躲命要紧,轻易不要出门儿,别把危险招惹到家里来,知道了吗?”丁昕兰对董青玉说。 董青玉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把这几个人安排好了,天已经不早了。丁昕兰留在宋嘉琪家里吃了午饭,因为有事要办,就先离开了。 丽姨和小龙照例要睡午觉,奶奶也要午休。 宋嘉琪睡不着,就带着大侠出去散步。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马兆斌打过来的。 马兆斌说:“嘉琪,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一说好消息,宋嘉琪的心就提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对于马兆斌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让沈锐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以为是有关dk联盟案件的消息,可是她等了几秒钟,没有等来马兆斌所谓的“好消息”,电话那端却已经换了一个人:“喂?宋嘉琪……” 竟然是杨皓明!虽然声音没有平时那么响亮有力,但是听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杨皓明?你醒过来了?”宋嘉琪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杨皓明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是呀,我醒过来了,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杨皓明醒了,宋嘉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对于杨皓明受伤的事,她一直很自责。她总想:如果不是她那么生硬地拒绝他,也许他不会那么伤心,也不会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冲动地跑出去喝酒。 杨皓明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的。她先前需要他的帮助,并没有把这件事挑明了讲清楚。所以说,后来发生那样的事,责任也不全在杨皓明。 她是真心希望杨皓明没事,她关切地问:“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已经完全好了吗?” 杨皓明虚弱地轻笑着:“宋嘉琪小姐,你当我是走路摔了一跤而已吗?子弹可是从颈椎里取出去的哎!哪有那么容易好?” “那……到底怎么样了?”宋嘉琪担心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又不敢明确地问。 杨皓明猜她的意思了,就说:“你放心好了,不会瘫痪的。我已经这么不招人爱了,如果再瘫痪了,将来想娶老婆都不成了,呵呵……医生说了,需要一个康复期,康复得好,基本可以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听他这话的意思,对身体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但是这种时候,宋嘉琪就只能祝福他了:“是吗?那你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努力做康复哦。我听说康复的过程挺痛苦的,你要加油噢!” “放心吧,那种程度的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杨皓明语气轻松,“别光说我啊,你怎么样啊?我听说你精神分裂了,被取消了证人资格?你说我们俩儿是不是很般配?我是身体上出了问题,你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如果我们俩儿都恢复得不好,不如就凑到一起过日子吧,到时候你补充我身体上的不足,我补充你精神上的不足,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是吧?” 宋嘉琪听出他在开玩笑,就哼了一声:“我才没问题呢,我都已经开始找工作了呢!” “找工作?你?”杨皓明发出讥嘲的笑声。 “怎么?我不行啊?我以后要当一个女白领了!朝九晚五,风平浪静的日子,多好啊!” 宋嘉琪重重地强调“女白领”三个字,杨皓明再一次不客气地笑了:“女白领?哈哈!我还真想象不出来,如果我是面试官,我只要看你的简历,就会吓得不敢收你。” 本来找工作就不顺利,听杨皓明这样说,宋嘉琪深受打击:“哎!你这张乌鸦嘴!还真被你说中了!前天投了上百份简历,到现在一个面试电话没接到。昨天我还跑去了人才市场,结果那些人当我是怪物!” “受打击了吧?”杨皓明问。 宋嘉琪逞强:“受打击?你太小看我了。我宋嘉琪是什么人?无敌美少女战士!用人单位不选我,那是他们的损失!像我这样的人才,还会找不到工作?” “恩恩……”杨皓明敷衍地应着她,偷偷地笑。 两个人就这么随意地聊了几句,谁也没提敏感的话题。宋嘉琪没有问他还要不要出庭作证,也没有跟他说小龙已经在她家里了。 伤者还是以安心养伤为主吧,那些她左右不了的烦恼事,还是不要说了吧。 放下电话后,宋嘉琪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大侠跟着她的身边,她停它就蹲坐下去,她走它也迈步向前。宋嘉琪偶尔低头,看见大侠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样子,心里觉得好温暖。 走到街口的时候,宋嘉琪留意到,前面梧桐树下,几个街坊伯伯大妈正看着她,互相交头接耳,分明就是在议论她。 宋嘉琪最讨厌这种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她直接走了过去,跟其中一位年纪最长的大妈找招呼:“韩大妈,你们是在说我吗?” 被她这么直接一问,几个人都有点儿窘。 韩大妈轻咳两声,说:“小琪啊,你们家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啊?听说是黑社会?” “他们是我的朋友,大妈从哪里听说他们是黑社会?”虽然曹文勇他们的到来令宋嘉琪很烦恼,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要保护他们的。 宋嘉琪讲话太直接,韩大妈被她挑出来做了代表,被问得脸都僵掉了。她指了指在坐的所有人:“街坊们都知道啊,都说你在外面惹了黑社会,才招来杀手追杀……我们刚才就在讲啊,那些住进来,会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呀?” “韩大妈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既不抢也不偷,你们都会很安全的。”宋嘉琪解释道。 “噢……小琪啊,那个孩子是谁啊?叫你妈妈那个小朋友……”韩大妈终于忍不住好奇,这才是他们刚才议论的重点啊。 宋嘉琪无奈摇头:“是干妈啦!那是我干儿子!” “那你奶奶怎么不让你养着啊,多漂亮的小男孩儿。”韩大妈继续试探。 宋嘉琪不肯再答了,就笑着看韩大妈:“大妈,你还真刨根问底呀?” 韩大妈听这语气不对,就闭了嘴。 宋嘉琪本来想出来散散心,被这些街坊们一搅和,好心情都没了。她也不往前走了,直接180度转身,回家去了。 整个下午,宋嘉琪都很忙碌。 她先是陪丽姨上街,给丽姨和小龙买了一些必需的衣物和用品。回到家后,丁昕兰委托的朋友打来了电话,让林琅她们两去夜市管理办公室一趟,那两个人初来乍地,两眼一抹黑,宋嘉琪只好带着她们过去,把管理费交了,又从别人的手里顶下来一套做蚵仔煎的用具。 回到家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丁昕兰办完了事,惦记着小龙,又回来了。吃过晚饭后,她将两张银行卡和两张存折交给了宋嘉琪:“这是我二十几年的积蓄,都交给你。” “师傅,我不能要你的钱。”宋嘉琪推拒。 丁昕兰又塞回她手里:“我要去坐牢了,用不到钱的。小龙住在你这里,吃穿什么不得用钱?你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就算找到了,刚上班,工资也不会高。难道让奶奶出钱养我家小龙吗?没有那种道理吧。” 宋嘉琪动了动嘴唇,她想说:其实有丽姨在,也不用她花什么钱。丽姨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她是一位畅销书作家,是一个很有经济实力的女人。 以前在白沙岛上的时候,宋嘉琪不了解丽姨的经济实力。刚才她跟着丽姨上街,发现丽姨出手很阔绰,只要看上的东西,基本不问价格的。 可话到嘴边,宋嘉琪又没能说出口。毕竟小龙是沈家孩子,如果因为沈家的财产被查封冻结,就让丽姨给他们家养孙子,丁昕兰自尊心那么强的人,一定不会舒服的。 于是宋嘉琪便接过了银行卡和存折,说道:“好的,我知道师傅的心意,我会把你的钱都用在小龙身上。” 丁昕兰这才放心,又跑去跟小龙玩了一会儿。小龙始终不太认得她这个奶奶,与她也不太亲近,只黏着丽姨和宋嘉琪,令丁昕兰很是伤感。 晚上八点多,丁昕兰走了。宋嘉琪照顾奶奶睡下了,就打开了电脑。 今天忙碌了一天,她也没有出去找工作,只能在这个时间打开电脑,看看邮箱里有没有面试的消息。 本来她没抱什么希望,因为昨天在人才市场上经受了那样的打击,而且两天过去了,她一个通知面试的电话也没有接到。 可是她登陆邮箱后,却发现竟然有一封通知面试的邮件! 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打开邮件细看,是一家地产公司的人事部发来的,他们公司要招聘总裁助理,看了宋嘉琪的简历,觉得她挺适合这个岗位,约她明天去面谈。 宋嘉琪盯着邮件看了半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想:这家公司用人的标准真是特殊呀,总裁助理不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吗?他们竟然给她这个初登职场的菜鸟?而且还是一个学刑事侦查专业的辞职女警察? 看到最后,她一拍大腿:宋嘉琪!你自信一点儿好不好?总裁助理怎么了?你干不了吗?兴许这家公司的人事主管慧眼独具,从她的简历中看出了她不同于寻常人的能力呢! 她拿出手机,记下了这家宏拓地产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决定明天按时去接受面试。 然后,她去对门向丽姨道了晚安,洗澡上床,准备早点儿睡觉。 她熄了灯,躺到床上。旧木床随着她躺倒翻身的动作,发出“吱牙”的轻响。 “小琪……”也不知奶奶是根本没睡,还是被吵醒了,“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姓沈的?” 宋嘉琪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承认了:“恩……不过他恨我,他们家的黑帮生意经营了三代,最后被我毁掉了。本来小龙的爷爷更恨我,但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他就饶过我了。” “明知道他恨你,你还不赶紧斩断与他的瓜葛?如果小龙是别人的孩子,或者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要养着,我一定支持你。可是沈家孙子……我怕你在这件事里受伤害啊。”奶奶的声音在暗夜里幽幽如叹息。 宋嘉琪很愧疚,她又让奶奶担心了。她赶紧保证:“奶奶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只要过了这些日子,沈锐意的官司结束了,他一定会跟丽姨商量小龙的事。只要他们有了折衷妥当的办法安顿小龙,我一定会撒手不管的。以后我就上班下班,照顾奶奶……” “还有嫁人……”奶奶特意强调。 宋嘉琪却没有应答。 第二天早上,宋嘉琪起床吃过早饭后,为面试梳妆打扮。丽姨抱着小龙,在她的身边给她指导建议,穿什么衣服,化什么样的妆,见了主管要怎么说话。 经过丽姨一番调教,宋嘉琪出门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面目大不同了呢:斜刘海,披肩发,淡淡的粉妆,雅致清透的唇色,令她看起来既有气质又不张扬。 她穿了一条笔直银灰长裤,白色的掐腰小西装。对于穿惯了牛仔裤t恤衫的她来说,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拘束了。不过从镜子里看,的确很漂亮啊。 妆容打扮给她增添了少的自信,她背着包,兴冲冲地出了家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宏拓地产公司。 这家地产公司位于w市商业中心地段的一栋28层高的大厦内,办公区占据了从20楼到28楼整整9层楼。 前台在20楼,电梯门打开后,宋嘉琪夹在上班的人群中,从电梯里涌了出来,看着那些人脚步匆匆,奔向各自的办公室,心里暗暗羡慕,暗暗祈祷自己能面试成功,加入他们的行列,做一个忙碌充实的上班族。 她向前台小姐说明了自己是应约前来面试的,前台小姐打了一个电话,就对她说:“俞小姐,我们总经理要亲自面试你,请你乘那边的电梯去28楼,总经理秘书会在电梯外等候你。” “哦……好的,谢谢你。” 宋嘉琪听到总经理三个字,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可是她已经来了,不管是总经理还是谁,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于是她再一次乘上电梯,上到28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果然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等在那里:“宋嘉琪小姐吗?请跟我来。” 宋嘉琪说了一声谢谢,便跟在那位总经理秘书的身后,来到一间装修豪华的大办公室里。 “劭经理,宋嘉琪小姐到了。”女秘书对站在窗口的一个男子说道。 那男子转回身,没有急着走回座位,而是倚着窗台,打量着宋嘉琪。他背着光,面目看不清,可宋嘉琪却能感受到他探询的目光。 她被看得不自在,弯了弯腰,说道:“劭经理你好,我叫宋嘉琪,今天来面试贵公司总裁助理一职,请多关照。” 那位劭经理突然发出一声笑,把宋嘉琪弄得莫名其妙。然后就听到他说:“恩,你请坐。” 宋嘉琪见他还站着呢,也不好意思坐。可是她在椅子旁边站了一会儿,那位劭经理却一言不发,她尴尬得要命,决定先开口:“劭经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哈哈!”那位劭经理大笑两声,终于从窗口明亮的阳光中走了出来。 宋嘉琪终于看清楚他的面目了,年纪很轻,面皮白净,眼睛细长,眼尾飞扬向上,鼻梁挺直,下巴尖尖的。 这是一张典型的桃花脸啊!李准基不就是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吗?简直迷死万千少女! 她还以为总经理一定是已过中年的男人,西装革履都掩盖不住商场打滚多年浸淫的一身精明狡猾之气,用算计的眼神看人,恨不能算到你骨头里的那种人。 没想到这位劭经理如此年轻英俊,而且气质清爽。 劭经理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劭子非。” 宋嘉琪赶紧握了握他的手:“我叫宋嘉琪。” “我当然知道你叫宋嘉琪,你不用紧张的,我们坐下来聊。” “好的。”宋嘉琪答应了一声,等劭子非在他的总经理位上坐下了,她才打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宋嘉琪,我看过你的简历了,你简直就是我们总裁助理的不二人选啊!我决定聘用你了,薪水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向我提,我尽力满足你。”劭子非坐下去后,开口就讲出这么一番话来。 宋嘉琪顿时坠入云里雾里,她在网上查过面试教程什么的,不是要问好多问题吗?听说有的公司还拿脑筋急转弯的题来难为面试者。她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什么都不问,直接就录用了? “我被录用了吗?为什么呀?”宋嘉琪忍不住发问。 劭子非笑着看她:“你不是来找工作的?录用你还不好吗?没有为什么,我就觉得你很合我的眼缘,我们总裁了一定会对你满意。”劭子非的答案依旧是含糊的。 宋嘉琪皱了皱眉:“那……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总裁先生?” “他呀……他在国外休假,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在他回来之前,你就先去行政部实习,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等我们总裁回来了,你就可以正式上岗工作了,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吗?”劭子非看着宋嘉琪,很真诚的样子。 “满……满意。”这位总经理太客气了吧?她一个试用的员工,还用问她满不满意?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对薪水和福利有什么要求?”劭子非又问了一遍。 工作来得太快,总经理对她太客气,宋嘉琪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思维有片刻的短路,开口说:“你看着给吧,多少都行。” “哈哈!”劭子非再一次大笑。 第183章 第183章 第一次面试,宋嘉琪轻易就得到了工作,而且还是薪水很高,职位很高的总裁助理。 总经理劭子非说,如果她愿意,今天就可以上班。 宋嘉琪心想:人家这么看重她,给她这么好的薪水和职位,她怎么也不好偷懒吧?既然让她上班,那她就不能走了呀。 于是宋嘉琪在面试的当天,就开始了自己身为一个白领的职业生涯。 劭子非安排她去行政部实习,行政部经理知道她是将来的总裁助理,对她非常客气。虽然只是短期的实习,却给她安排了一个最好的位子。 宋嘉琪很想找点儿事做,可是没有人给她安排工作。行政部的同事们都坐在自己的格子里,各自忙碌,她也不知道什么事是她能插上手的。 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总算是熬到中午了,同事们三三两两相约着,下楼去吃饭。 行政部的梁经理走到宋嘉琪的面前,客气地问:“宋嘉琪助理,到午休时间了,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宋嘉琪赶紧站起身来:“梁经理这么关照我,这一顿该我请。” 两个人一起走出行政办公室,一起去等电梯。 电梯门一开,宋嘉琪就看到劭子非在电梯里。她本来不想走进电梯里,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劭子非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为这事儿,她还想了一上午,还特意跑去卫生间照了镜子,偷偷地问自己: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这个劭经理一眼就喜欢上我了?要不然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还这么痛快地就把工作给了我? 她听别人说过,一个公司就是一个小社会,职场生存不容易,要懂得适应各种潜规则。 她告诫自己:先在这家公司实习看看,如果那个劭子非真的对她图谋不轨,她马上辞职。她才不管什么狗屁的潜规则,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她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所以,她对劭子非有很强的戒备心,她本想避开与他乘同一部电梯,可是梁经理却已经在她前面进了电梯。她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迈进去,朝着劭子非客气地笑:“劭总……” 劭子非展颜一笑,宋嘉琪立即觉得眼前桃花盛花。她赶紧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出去吃饭?”劭子非问。 “是……”宋嘉琪回答。 “正好我也要吃饭去,不如一起吧?”劭子非向她发出邀请。 宋嘉琪本能地想要拒绝,她指了指梁经理:“我约了……” 梁经理反应极快,赶紧说:“哎呀,我刚刚想起来,我中午会一个重要的朋友,对不起了,俞助理,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哦……”宋嘉琪收回了手指,看了一眼劭子非,尴尬地笑笑。 “看来就剩你一个人喽,那就一起吧。”劭子非替她做了决定。 他们到了一楼,梁经理装作很忙的样子,赶紧溜走了。宋嘉琪跟着劭子非,进了一楼的一家牛排店。落座之后,两个人分别点了餐,等餐的间隙,劭子非与宋嘉琪聊天。 “宋嘉琪,你学专业性那么强的东西,最后却做了一个白领,专业都丢掉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劭子非问她。 宋嘉琪摇头:“我当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不适合当警察,还是趁早离开那个行当,免得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哪有那么严重?”劭子非喝了一口气,眯着他的桃花眼,看着她,“你身手好吗?” 宋嘉琪本想谦虚一下,毕竟公司是一个凭头脑工作的地方,即便她是跆拳道黑带高手,也公司这样的地方,也无用武之地,没必要说出来,让人拿她当怪物看。 可是她看着劭子非的眼神,突然又改了主意。她说:“还可以,我一个人对抗五六个普通男子,应该不在话下的。” 她的本意是想警告一下劭子非,她可是不好惹的角色。 劭子非果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摸了摸鼻子,笑道:“原来是一位女侠,那我可要警告一下公司的男同事了,千万不要对你存非分之想,否则下场可惨了。” 话题老是围绕着宋嘉琪来打转,她不愿意讲太多自己的事,就想转移开:“劭总,我能跟你打听一下,咱们公司的总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劭子非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慢慢嚼着,边吃边说:“那你就问对人了,宏拓地产公司成立不到一年,总裁是我哥哥,他……恩……几乎没有时间到公司来,很忙……所以公司的事都是我在做。” 宋嘉琪听这话不对,就问:“既然总裁先生都不到公司来上班,那还要我这个总裁助理做什么?” “就因为我哥哥一直不来上班,所以我们公司才一直没有总裁助理呀。不过最近他开始对经营公司感兴趣了,过几天他要过来,听他的意思,以后就要安心经营公司了,所以你这个职位就需要有一个人了。”劭子非向宋嘉琪解释。 宋嘉琪口中应着,心里却暗想:多奇怪的总裁,成立了这么大规模的一家地产公司,却不来上班,看来他是有更大的事业在做呀。 “请问……劭总裁的脾气怎么样?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和兴趣吗?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呀?”宋嘉琪最担心这个。 “劭总裁?”劭子非笑了一下,“他……脾气不太好,不过人还是很好的。何况……” 劭子非欲言又止,宋嘉琪便追问:“何况什么?” “没什么,等你见到他,你自然就明白了。”劭子非把话题绕开,不再提他的哥哥。 宋嘉琪觉得,自己那位未来的老板好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他的弟弟对他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第一天上班,宋嘉琪几乎没做什么,对着电脑发了一天呆。 下班后,她赶紧拎包冲出去,站在深秋寒凉的空气里,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天,都快要闷死她了,看来职场女白领还真不是好当的,最其码要坐功一流,像她这样武功一流的女人,要想坐得住,实在需要很大的毅力。 想一想,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闷在格子间里,她有点儿沮丧。可是一想起自己当警察的经历,她又觉得,能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工作环境,其实也不错的。 她乘公交车回家。 下了公交车,快走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隔壁曹文勇他们居住的那座院子门外。她站住,仔细地看了看那辆车,因为她记得曹文勇昨天说过,他的钱买房子已经花光了,连生活费都没有了,更不可能买一辆车吧?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车里没有人。她又往院子里望了一眼,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心里突然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转身回到自己家门口,推开院门跑进去。 奶奶正在做晚饭,听到院门开动的声音,跑出来看了一眼:“小琪啊,下班这么早?饿不饿呀,晚饭马上就好。” “丽姨和小龙呢?”宋嘉琪急忙问。 “小龙正睡着呢,丽声正在写作……你干什么?”奶奶说着话,就看宋嘉琪搬了一张凳子放在院墙的下面,踩着凳子扒着墙,往隔壁院子里望过去。 宋嘉琪回头,冲奶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一翻身,就跃墙而过。 在隔壁的院子里落脚后,宋嘉琪立即将身体贴在墙上,溜着墙根儿,偷偷地来到房屋门口。她把耳朵贴到门上,就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 “曹文勇!我们韩先生对这个女人势在必得,你还是把枪收起来吧。你们现在的处境,可不好把事情闹大啊。再说了,这个女人是沈锐意的救命恩人,而沈锐意如今落难,自身难保,你为他的女人如此拼命,值得吗?” “少废话!我们老大说了,玉姐是他的人,谁敢动玉姐,就是与他为敌,他的敌人,就是我们这些兄弟的敌人,你赶紧松手,我不怕事大,别逼我开枪!”这是曹文勇的声音。 宋嘉琪蹲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对话,她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韩醒龙知道董青玉离开白沙岛,派人来捉她了。 屋子里现在情形,估计是有人突然闯入,制住了董青玉,而后曹文勇闻声出来,又制服了对方的一个人。眼下双方应该处于对峙的状态。 她往四周望了望,看见墙角里堆了一些零碎的杂物,都是些木板纸壳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昨天拆包家具收拾屋子留下来的。 她拉开自己的斜挎包,从里面翻出一只打火机,猫着腰溜到墙角里,点着了火,将那些木片纸壳引燃,往窗下和门口丢过去。 等到燃烧的杂物冒出浓烟来,宋嘉琪喊了一声:“哎呀!着火了!” 然后,她迅速地躲到门边,贴墙蹲下,等着有人从屋子里冲出来。 果然,听到屋子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秒之后,房门被推开。宋嘉琪从门下面看鞋子,知道前面那一个人是董青玉。 那么,后面的那一双脚的主人,就一定是韩醒龙派来的人喽。 宋嘉琪做出这个判断后,突然从门后面伸出手来,抓住董青玉的脚踝,用力一掀。她力道很猛,出手又快,董青玉还没来得叫一声,人就已经向一侧栽倒下去。 因为屋外浓烟滚滚,又有人喊着火,屋里人都很心慌。 韩醒龙派来的人,其中一个被控制在曹文勇的手中,还在后面。前面这位用枪顶着董青玉的背,想把她押出屋外去。 谁知道门刚刚打开,他还在关注到底什么地方着火了,董青玉突然一栽,人就从他的眼前消失掉了。 他握着枪,对着空气愣了一秒。 就这一秒的功夫,刚刚推开的房门,啪地一下子反弹回来,重重地拍在他的身体上,将他拍得一个趔趄,猛地撞到了另一扇门上。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门后面跳了出来,在他歪倚着门,立身未稳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飞起脚来踢向他的胸口。 “啪嚓”一声,人随着门一起飞了出去,跌落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这个时候,董青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了宋嘉琪的身后。而对方的另一个人,还在曹文勇的枪口之下。 平衡的局面打破了,韩醒龙的人一看形势不妙,就向曹文勇求饶:“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是我们老大要劫走董青玉,怪不得我们……” 曹文勇跟惯了沈锐意,做事不愿意留后患。他将自己控制的那个人推摁到墙上,枪口顶住那人的后脑勺就要开枪。 宋嘉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不许你开枪杀人!” 曹文勇急了,回头瞪宋嘉琪一眼:“必须要给韩醒龙一点儿颜色看看,否则这一拨人走了,他还会再派人来!” “不管怎么样!我不许你在这里杀人!你要是敢开枪,我会马上报警,我认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宋嘉琪很郑重严肃地警告曹文勇。 曹文勇气得直咬牙,可是他拗不过宋嘉琪,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缴了那人的枪?等着他开枪打我们吗?” 宋嘉琪走过去,将倒地那人的枪拿过来,踢了他一脚:“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我连他都敢绑架,我还怕你们这些小喽罗吗?不管他派多少人来,来一个我收拾一个!” 说完,她扯着那人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向院门口丢过去:“快滚!” 曹文勇也松了手,将另一个人推出去。两个人恨恨地回望了一眼,跑出院子,上了黑色轿车,开走了。 眼看着他们离开了,董青玉浑身一软,就瘫坐在院子里,捂着脸哭:“他不会放过我的,一定还会派人来,我完蛋了,死定了!” 曹文勇瞄了宋嘉琪一眼,说道:“玉姐放心,你没看我们小嫂子有多威武吗?有她在,你一定没事。” 董青玉听他提起宋嘉琪,气不打一处来,爬起身来,指着宋嘉琪骂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在白沙岛上呢,谁敢跑去白沙岛找我?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 说完,她一扭身冲进屋去。 宋嘉琪救了人,非担没有被感谢,反而惹了一顿骂。她脸色也极不好看,指了指坏掉的门:“你把门修好吧,看来这几天你得守住董青玉了,韩醒龙一定会再派人来拿她的。” “是,谨遵小嫂子的吩咐……”曹文勇邪里邪气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凑到宋嘉琪面前,小声说,“小嫂子,你不能只管救命的事,你还得管我们吃饭啊,如果你不给我们吃饭的钱,我只好带着他们几个人去跟奶奶蹭饭吃了。”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要钱,你害不害臊呀!”宋嘉琪生气地瞥着曹文勇。 曹文勇却完全没有羞惭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说道:“小嫂子,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为锐意哥做事,从锐意哥那里那里领薪水。现在我们仍然在为锐意哥做事,可是锐意哥人在狱中,你身为我们的小嫂子,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下锐意哥的手下兄弟呀?我们几个人都要留在这里保护小龙和玉姐,哪有功夫出去赚钱?你不管我们,是想看我们饿死吗?” 他说得振振有辞,宋嘉琪虽然生气,可是想了想,还是拿了出钱包,将里面的所有钞票都抽出来,摔在他的手里:“拿去!这几天吃饭先用,等林琅她们两们在夜市上有了收入,就别再伸手向我要钱了,知道了吗?” 曹文勇接过去,将钞票在手心上拍了拍:“那可不好说,她们两个哪有小嫂子能干?以后我们可都指望你了。” 宋嘉琪别提多郁闷了,拔腿跑出去,回了自己家。 吃过晚饭后,宋嘉琪在门口转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她当是散步,去了一趟夜市,看林琅和美依的生意做得怎么样。 结果还真挺让她吃惊,林琅做这种小生气有模有样的,而且客人都夸她的蚵仔煎好吃。美依只管收钱和打包,活儿不太累,也干得挺好的。 宋嘉琪放了心,从夜市出来,慢慢往家溜达。 半路上,她接到了杨皓明打来的电话。她接起来,就听杨皓明说:“宋嘉琪,你也太无情了吧?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才醒过来两天而已,情况还很严重的,你都想不起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吗?” 宋嘉琪哭笑不得,不想跟他争,就说:“我今天真的是烦死了,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会,傻乎乎地愣了一天,都不知道同事们怎么笑话我呢。晚上下班回来,又遇上韩醒龙的人来抢董青玉。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哪有心思给你打电话?” 杨皓明本来也是开玩笑,听他这样说,就表示了一下关心:“对新公司还满意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满意!也不知道我是积了什么德,第一天面试而已,那家公司就录用我了,而且职位很高,薪水很丰厚,简直就像是我正饿着的时候,从天上掉下一张大馅饼,砸在我的头上……”宋嘉琪一边描述着面试工作的情形,一边夸张地舞着手,大侠跟在她的身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杨皓明耐心听她讲完,笑道:“那不是很好?恭喜你,从此后不是卧底鱼,而是白领鱼了。” “什么鱼?你别乱给我起外号啊!”宋嘉琪吼了他一声。 然后,她听到杨皓明笑了一声之后,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他又说话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明天开庭,我被要求出庭作证……” “哦……”不提沈锐意还好,一提到沈锐意,宋嘉琪的心就一直往下沉。她没有讲话,她在等着杨皓明继续讲下去,他专门打一个电话过来,那就一定是有想法要跟她说。 “我……我醒来后,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我想……”杨皓明犹犹豫豫,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我想……我还是不要招惹你记恨我一辈子吧……” “什么意思?”宋嘉琪没有十分听懂,就问了一句。 “我……可能要对不起马警长了,跟他谈好的事,我没办法遵守约定了。”杨皓明提起这件事的7;150838099433546时候,还是一个不确定的态度,但是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十分确定自己要怎么做了。 他说:“如果我出庭指证沈锐意有罪,你嘴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恨我。如果你恨我,将来我过得再好,心里也不会快乐的。所以……明天我出庭,可能不会什么事都讲,该瞒就瞒吧,你说好不好?” 宋嘉琪顿住脚步,心扑通扑通跳,却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杨皓明就自顾说下去:“我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也许锐意哥会无罪释放,如果他从监狱里出来,第一件事一定是对付我。也许马警长会恼羞成怒,这一次治不了我,他总会找到机会报复我。可是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承担下来,只为你高兴,你能原谅我,不要把我当成那种不讲义气的小人,我只为这个!” “哎!早知道这样,你那两枪岂不是挨得冤枉?”宋嘉琪感慨道。 杨皓明也叹息一声:“你不是和我一样?把自己弄到警察都没得做……你为他,我为你,我们俩儿的心都是一样的。” 宋嘉琪不禁动容。 如果她不是爱着沈锐意,如果她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听到他们的故事,她也许会理解杨皓明做过的那些事。 可她终究不是路人,她在看待沈锐意与杨皓明的关系时,没办法不带着感情色彩,没办法不偏向沈锐意。 而现在,杨皓明明明白白地表示,他纵容她偏心,为了她的偏心,他要放弃他的坚持,甚至为此承担了风险,他也在所不惜。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心用情如此之深,这世上没有女人会不动容的。 宋嘉琪吸了吸鼻子,说:“杨皓明,我欠你的,可能没有办法还上了……” “能让你安心,我就很高兴了……” 放下电话后,宋嘉琪心潮起伏。 明天又要开庭了,不知道缺了杨皓明这个重要的证人,这个案子最后会怎么判。她很担心,因为马兆斌说过,检方无论如何也要给沈锐意定一个罪名的,否则他们没有办法向公众交待。 心里有事,她不愿意回家,就在家门口的马路边上坐了下来。 大侠挨着她蹲坐着,她搂着大侠的脖子,自言自语道:“大侠……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庙里拜一拜?我以前不太相信神佛之事,现在我倒希望求菩萨能灵验。有些事你很在乎,可是你又无能为力,这种时候真的是希望有菩萨能帮帮忙……” 大侠歪着头看她,用怜悯的目光看她,好像能听懂她的话。 宋嘉琪跟大侠唠叨着,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她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不是沈锐意吗? 只见沈锐意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衬衫,干净清爽。他目光如水,温情脉脉地望着她。 她抿唇轻笑了:忙碌了一天,都没来得及想起他。这一会儿安静了,他果然来了,真好。 宋嘉琪发现,自己越来越沉醉于沈锐意出现这些时刻,她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每当她想他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看到他,哪怕是虚幻的…… 隔着一条马路,她与“他”对望着。最近“他”出现的时候,每次都不说话。于是她也不说话,只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她就觉得生活是美好的,一切都没有变。 她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个虚幻的情境中,渐渐沉沦。十分钟以后,她已经完全迷失了,站起身来,朝着“他”走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因为夜晚街道上车辆稀少,路过的车都开得很快。等到司机发现有一个女人突然站起来横穿马路的时候,急忙踩下刹车,却已经来不及了。 刹车已经踩死,车子却还在惯性地向前冲。 眼看就要撞上宋嘉琪了,司机已经绝望了,却突然看到路边的那只狗猛地蹿飞起来,扑向那个痴痴呆呆的女人,将她一下子扑了出去。 车子就要碰到宋嘉琪身体的那一瞬间,她被大侠扑了出去。大侠的身体却重重地跌在了车前盖上,被车带出去十几米远的距离,在车子突然停下来的那一刹那,被甩了出去。 宋嘉琪摔出去后,脑门儿在马路牙子上磕了一下,人就清醒了。 她捂着疼痛的脑门儿,爬起身来望过去,发现大侠躺在马路中间,痛苦地抽搐着,凄惨地叫着。 “大侠!”她顾不上膝盖痛,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将大侠抱了起来,“大侠!摔坏在哪里了?这可怎么办?” 司机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了,指着宋嘉琪大骂:“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还不如一条狗?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不会走路啊?” 宋嘉琪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不关司机的事。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对不起!可是……我的狗受伤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宠物医院?” 这个时候,丽姨听到了外面刺耳的刹车声,已经跑了出来。她见大侠倒在宋嘉琪的怀里,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是这个人撞了大侠吗?要不要我报警?” “是我的问题,大侠受伤了,必须要去医院!这位先生,我求你了!只要你把我的狗送到医院去,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都行!”宋嘉琪见大侠嘴角已经流了血,就知道是内脏摔伤了,急得快给那位司机跪下了。 那司机看了大侠一眼,哼了一声:“我是看到这狗的份儿上!快上车吧!” 宋嘉琪急忙抱着大侠上了车,丽姨见宋嘉琪的脑门摔破了,膝盖也流了血,怎么也不能放心,就跟着一起上了车。 上车之后,丽姨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奶奶大侠受伤了,要去医院,让奶奶照顾小龙睡觉。 从宋嘉琪家到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开车用了二十分钟。 下车后,宋嘉琪来不及对司机说谢谢,抱着大侠就往医院里冲:“大夫在吗?快来人!我的狗受伤了!” 她一进医院里,就有兽医助理推着担架车过来,接上大侠,询问了情况之后,先给大侠做了紧急处置,然后就带它去做各项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侠脾脏破裂,需要马上动手术。 大侠被推进手术室里去了,宋嘉琪在手术室的门口打转,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丽姨上来劝她:“你安稳些,坐下来,不会有事的。” 宋嘉琪抓住丽姨的手:“都怪我!我本来可以控制自己的!只要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起身回家,马上吃药,一定不会出这件事的!我鬼迷了心窍,坐在那里不肯走!结果害大侠受伤!” “到底怎么回事呀?”宋嘉琪语无伦次,丽姨听得云里雾里, “我刚才看到沈锐意了,他就站在马路对面。起先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可是我舍不得站起身来走掉,我就那样望着他,一直到我迷失了自己,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结果一辆车开过来,大侠见我要被车撞上了,就跳起来把我扑倒了,结果它自己摔成这样……” 宋嘉琪自责内疚,恨不能打自己两个耳光。 丽姨听她讲完,握着她的手,将她领到长椅上坐下来:“你也别哭了,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大侠,就赶紧把病治好,别再放纵自己了,知道了吗?” 宋嘉琪点头。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术后大侠要留在医院里继续治疗。宋嘉琪和丽姨在宠物医院守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宠物医院的大夫告诉她们,大侠没事了,养几天就会好的。 宋嘉琪这才舒出一口气,看看时间,吓了一跳!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打过卡,坐在办公室里了! 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不知道劭子非会怎么想。 宋嘉琪急忙掏出手机来,拨通了劭子非办公室的电话:“劭总,对不起啊,我家狗昨晚被车撞了,在宠物医院做手术,才脱离危险……” 还没等她讲完,就听劭子非语气轻松地说道:“那你就在家照顾狗狗吧,不要紧。” “啊?”宋嘉琪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劭总,你不会是要开除我吧?我知道上班第二天就请假不太好,可是我家的狗……” “我没有要开除你,反正总裁这几天不会回来,你就安心在家照顾狗狗吧,我给你两天假,够用了吧?”劭子非很认真地说。 宋嘉琪赶紧道谢,放下电话,她心里还想:真是走运了,碰到这么好的老板。 于是宋嘉琪就一直留在宠物医院里,陪着痛苦养伤的大侠。 本来她让丽姨回家照顾小龙的,可是丽姨担心她再出问题,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她照顾着大侠,就让宋嘉琪倒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宋嘉琪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她想起今天沈锐意的案子开庭,心里实在是惦记着放不下,就给马兆斌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马兆斌懊恼的声音:“你打电话来,是想问今天法院开庭的结果,对不对?你们一个一个都商量好了!拿我当猴儿耍!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怂恿杨皓明?你们是不是都疯了!还有没有一点儿正义责任感?” 宋嘉琪一句还没说呢,就被马兆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等到马兆斌骂够了,她才小心开口:“长官,出什么事了?” “你少跟我装!你现在不是警察,也不是我的属下,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说完这一句话,电话里就只剩下一串忙音了。 宋嘉琪对着电话愣了半天,最后她还是决定打给沈锐意的律师。她一直就知道董律师的电话,只是她一直不好意思去打扰他,毕竟她现在是站在沈锐意的对方面上。 拨了十几通,董律师才接了电话,声音极不耐烦:“哪位?我现在很忙,稍后再打来。” “董律师,我是宋嘉琪……” “哦……”董律师的态度缓和下来,“你是想了解今天开庭的结果吧?今天庭上杨皓明突然改变态度,一问三不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形势对我们有利。不过今天没有当庭宣判,具体结果,我们还要等一阵子。” “我知道了,谢谢董律师。”宋嘉琪放下电话,长出一口气。 大侠的体质很好,因此复原得很快。宋嘉琪的两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三天,虽然大侠还在医院里,可是她不得不请医院里最好的护士照顾大侠,她要上班了。 提前到了公司,打了卡之后,她直接去了行政部办公室。一进门,她就发觉气氛不对。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看见她,梁经理走过来,笑着说:“你以后都不必来这里上班了,总裁今天到,以后你的办公室就在28层了。你是不是应该先上楼去,做好迎接老板的准备?” “总裁……今天到?”宋嘉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呢?虽然我在休假,可是老板今天要来,也应该有人告诉我吧?” “这个你要问劭总。”梁经理笑着答道。 “哦……”宋嘉琪茫然转身,往28楼去。 她边走边想:那个劭子非是怎么回事?处处都透着古怪!大老板今天到公司来,难道不应该事先通知一下她这个总裁助理吗?怎么能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呢?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就听“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电梯门一开,她正要迈步进去,一看电梯里的人,她愣住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这几天照顾大侠太累,在这么忙碌紧张状态下,也会出现幻觉吗?为什么她看见了杨皓明?他不是在美国?他怎么会到这家地产公司来? 她暗暗地掐自己的手心,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掐得手心都快破了,她已经足够清醒了,电梯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依旧是杨皓明! “哈哈!”站在杨皓明身边的劭子非见宋嘉琪吓傻了,开心地抚掌大笑,“我忍了两天,就为了看到这一幕!你看她的表情,简直太精彩了!哈哈!” 宋嘉琪被他的笑声惊醒,可还是一头雾水,指着杨皓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杨皓明转头瞪了劭子非一眼,劭子非赶紧咬住嘴唇,敛住放肆的笑声,背过身去,面朝着电梯的内壁,抖着肩膀偷偷地笑。 “你能不能先进来,我们到楼上办公室再谈?”杨皓明问宋嘉琪。 宋嘉琪迈进电梯的那一刻,再一次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好痛!不是幻觉! 她突然想起来,杨皓明以前向她坦白过,他背着沈锐意开了公司,有了自己的生意,交给他弟弟经营。可是……他的公司不是拍卖行吗?他的弟弟怎么会姓劭呢? 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到了28楼后,电梯门一开,宋嘉琪一步迈出去。 “喂!”劭子非叫住她,“你这个人可真是的,有没有一点儿身为总裁助理的自觉啊?你的老板还在电梯里,你就自己出去了?” 杨皓明朝着他摆手:“别跟她计较了,你推我出去吧。” “我?我是总经理哎……”劭子非不满地抗议了一句,见杨皓明在瞪他,只好服软,“好吧,看来我们公司的总裁助理是一个花瓶职位,摆在总裁面前看着的,苦活累活都要我这个总经理来做啊……”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杨皓明推出了电梯。 宋嘉琪站在旁边,看着杨皓明,开口问道:“杨皓明,你真的是我老板?” 杨皓明有点儿窘,稍稍偏了脸,看向别处:“是,这家地产公司是我开的。” “那天咱们两个通电话,你知道我在找工作,于是你就让这个人到招聘网上找我的简历,给我邮箱里投递面试通知,是不是这样?”宋嘉琪觉得自己已经猜到真相了。 果然,杨皓明点头:“你要找工作,我需要一个助理,这不是正好吗?” 宋嘉琪倒吸气,咬牙,一甩头:“杨皓明!你这算什么呀?我告诉你!我不干了!” 第184章 第184章 宋嘉琪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凭本事找到的好工作呢,没想到竟然是杨皓明的公司。她气杨皓明隐瞒她,当即就不想干了,转身要离开。 “宋嘉琪!”杨皓明喊她一声,她却不理。 劭子非本来在一旁瞧热闹,一见宋嘉琪甩手就走,他可恼了! 劭子非少年得志,大学毕业后,杨皓明就出巨资注册成立公司,交给他经营。他年纪轻轻,俊美多金,生活中简直桃花盛开,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所以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傲慢,他自己的女人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嚣张的。 他对杨皓明的感情近乎于崇拜,他没有办法容忍一个女人这样藐视他的哥哥,尤其是在他哥哥受伤未愈的情况下。 劭子非心里明白,杨皓明完全可以在美国完成康复治疗之后再回来,可是现在他坐着轮椅,戴着颈部固定器,急三火四地赶回来了,一定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对待他的哥哥,敢冲着他受伤的哥哥发脾气,还敢甩手离开。 他脾气一上来,迈步去追宋嘉琪:“你站住!” 宋嘉琪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知道是劭子非追来了,不想与他纠缠,起右脚向后踹过去。 其实她只是想吓唬一下劭子非,逼他后退。 可是劭子非虽然脾气大,身手却不怎么样。宋嘉琪突然起脚后踢,他根本收不住脚步,迎着她踢过来的脚扑了上去。 这一脚正中他的胸口,宋嘉琪觉得自己力气不大,却一下子把劭子非踢了出去。 他踉跄着退了几步,向后仰倒。 杨皓明就在他的身后,见他倒过来,急忙拨动轮椅躲闪。可是那两个轮子毕竟不如人腿灵活,还没等他闪到一边去,劭子非已经摔在了他的旁边。 普通人向后仰倒的时候,总是会伴随着张牙舞爪的挣扎动作。 劭子非在倒地的那一瞬间,胳膊正打在轮椅的扶手上。他本能地抓住扶手,想要找一点儿支撑力量,却把轮椅拽翻向他这一边。 宋嘉琪发觉自己踢中了劭子非以后,急忙转身,就看到杨皓明的轮椅被劭子非拖扯着,正在侧翻过去。 她一个箭步飞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已经翻倒了45度的轮椅。 杨皓明避免了从轮椅上摔出去的命运,劭子非就没那么好运了,后背着地,后脑勺磕了一下,虽然地上铺着地毯,还是被他撞出“嘭”的一声闷响。 杨皓明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幸亏你眼疾手快,要是我摔倒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劭子非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地坐了起来:“你还称赞她?她是不是疯了呀?谁都敢踢吗?” 杨皓明笑了一下,指了指劭子非,对宋嘉琪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来做总裁助理了吧?” 宋嘉琪哼了一声:“为什么?找我来当保镖呀?” “你别生气了,我们进屋谈一谈,好不好?”杨皓明扯了扯宋嘉琪的袖子,恳切地看着她。 宋嘉琪没办法再拒绝他,就推着他,往办公室走去。 “哎!你把人踢倒了,也不过来扶一把吗?我怎么觉得头疼,是不是摔坏了呀?”劭子非在后面生气地喊。 宋嘉琪一扬手:“你那脑袋,摔没摔坏有区别吗?” “我脑袋怎么了?我……”不等劭子非争辩的话说出口,宋嘉琪已经把杨皓明推进了办公室,随手将一带门,就把门关上了。 劭子非自己揉着后脑勺,暗暗嘀咕: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前两天刚上班的时候,还“劭总长劭总短”地溜须着他,这一会儿就牛起来了? 总裁办公室里,宋嘉琪关上门后,抱臂倚门,望着杨皓明:“不管你想说什么,我先声明,我不会接受你施舍的工作,你另找总裁助理吧。” 杨皓明将轮椅转过来,面向她,说道:“你能不能别用‘施舍’这两个字,我找你来做总裁助理,是因为我需要你啊。” “卓总裁!”宋嘉琪特意强调了“总裁”两个字,“你这么有钱,多好的总裁助理请不到呀?你需要我?这话也太假了吧?” “我是说真的呀!你看我现在的状况,行动不能自如,生活不能自理。如果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助理,能照顾得了我吗?”杨皓明认真地说道。 宋嘉琪想了想,说:“你可以找一个男助理呀!” 杨皓明急忙摆手:“男助理不行!不够细心!” “噢……这么说,你不是在找一个总裁助理,你是找我来做护工的,对不对?”宋嘉琪半侧着脸,斜睨着杨皓明。 杨皓明赶紧解释:“好吧!我坦白,我的确是有私心的。你心里清楚我身上这两枪是拜谁所赐吧?你别看我最后在法庭上闭紧了嘴巴,毕竟我背叛dk联盟在先,沈先生他不会放过我的。要是我好手好脚的,我自己还能应付得了,可是你看我现在……动一下脚趾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如果有杀手追杀我,我不是白白等死吗?” “那你可以去保镖公司雇人呀,又不是只有我会功夫。”宋嘉琪反驳道。 杨皓明叹气:“哎!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精神分裂后,智商还下降了呢?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明白?你就是一张护身符呀,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那些人下手就有顾忌了呀。你身上有两道加持,你不知道吗?第一道是沈先生的,这个可能与你师傅有关,第二道是沈锐意的,他在狱中放出话了,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他出来后必然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宋嘉琪听得一愣:“他什么时候讲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已经不当警察了,消息当然不灵通了。我觉得他这话是针对我的,他是想要威胁我,不要对你存什么非分之想……” “你猜错了!”宋嘉琪摇头,“他是想我好好地活着,留待他出来后,给他好好折磨。” 杨皓明扬了扬手:“反正不管怎么样吧,现在7;150838099433546没有人敢伤你。你就像一个保护罩,你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而我……现在就需要你罩一罩……这下你听懂了吗?” 宋嘉琪撇了一下唇:“说了半天,不还是保镖?叫什么总裁助理?” “当然是总裁助理!除了保护我,送我去做康复,你还要做好一个总裁助理,给我提建议,执行我的指令,协调总裁办公室和各部门的工作关系,安排好我的日程……这些你都要做的呀。”杨皓明掰着手指向宋嘉琪交待工作。 宋嘉琪听完后,当即瞪起眼睛:“我以为是一份工作,没想到竟然是三份工作!你当我是咸蛋超人啊?” 杨皓明哧地笑出声音来:“你不是美少女战士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如果觉得工作辛苦,我可以给你加薪啊,现有薪水的三倍怎么样?” “三倍?”宋嘉琪不屑地扁嘴,“好有钱啊,卓老板!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开公司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呀?” 她这样问,杨皓明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勉强笑道:“怎么?你不会是打算举报我是用黑钱开的公司吧?” “我不管这钱是黑是白,我就想知道,这些钱是不是你该得的。”杨皓明经营拍卖行,还经营这么大规模的一家地产公司,宋嘉琪总觉得,他这些钱不是正大光明从沈锐意那里得到的报酬。 不过她问得太深入了,杨皓明有几分不悦:“如果我告诉你,这些钱是从dk联盟的帐上挪过来的,你是不是要行使dk联盟大嫂的权力,把我的公司收走啊?” 宋嘉琪眨了眨眼睛,耸肩道:“我已经不是dk联盟的大嫂了,我也不是执法机关,没有权力收你的公司,好奇心起,问一问而已,你何必这么严肃?” 杨皓明脸色缓和下来:“你还有什么好奇要问的?” 宋嘉琪指了指门外:“你姓卓,你弟弟为什么姓劭?” “不是一个妈生的呀!我父母离婚,我随我母亲姓,子非随我父亲姓,这样解释,你该明白了吧?”杨皓明用那种看幼稚园小朋友的眼神看着宋嘉琪。 “哦……”宋嘉琪也觉得自己最近在变笨,有点儿懊丧。 “那你现在同意为我工作了吗?”杨皓明殷切地望着宋嘉琪,希望她赶紧点头。 宋嘉琪犹豫着,本来对她来说,如果已经是一个普通人,既不是威风凛凛的警察,也不是被人敬畏的dk联盟大嫂。以她现在的身份,为杨皓明工作没有什么不妥。 可她总是不知不觉地想到沈锐意,想到他知道她在杨皓明工作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和反应。 他会以为她和杨皓明有奸情吧?他会很恼火的吧?这会不会成为他恨她的又一个理由呢? 杨皓明见她犹豫不决,就说:“最其码……在我康复之前,你应该帮助我保护我的吧?你不会那么绝情,完全不顾我的生死的吧?” 他的语气几近恳求,宋嘉琪看着他坐在轮椅上半残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就点头:“好吧,我接受这份工作,不过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多久,我有随时辞职的权力。” 杨皓明无奈地笑:“是!助理小姐!现在能不能麻烦你把我这个总裁推出去?我第一天到公司来,要去各个办公室转一转,认识一下大家。” 宋嘉琪打量了他一眼:“你就现在这模样,还见人啊?你让那些期盼已久的女职员们心何以堪啊!简直幻灭啊!” “照你这意思,我就窝在办公室里好了,谁也不必见了,是吗?”杨皓明好笑地望着她。 “是啊!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坐在办公室看看文件签签字,多好!”宋嘉琪说完,还指了指对面的半圆形大办公台。 杨皓明板了板脸,严肃地说道:“宋嘉琪小姐,现在我是总裁,你是助理。我要去见一见各位同事,你应该做的就是答应一声,然后推着我出去,不是吗?” 宋嘉琪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着杨皓明,竟然没有身为下属的觉悟。 “是,卓总裁!”她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开了门,推杨皓明出去了。 一番谈话,杨皓明成功地留下宋嘉琪做了他的助理。 宋嘉琪想,杨皓明现在是真的需要她,不管他和沈锐意之有什么分歧,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不管,毕竟杨皓明曾经为她做过那么多的事情。 其实杨皓明这个总裁工作很轻闲的,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不能久坐伏案。每天上午,他到公司来,听一听汇报,开一开会,签一些重要的文件,下午他就要离开公司,去康复中心做复健。 他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双下肢活动障碍,不能像以前那样行动自如。他的康复治疗,包括针灸和药敷,帮助恢复神经功能,另外一项就是肢体功能复健,帮助他重新获得对双腿双脚的控制。 治疗的过程漫长艰难,杨皓明只要离开了轮椅,每向前移动一步,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走了不多远,就会累得汗流浃背。 宋嘉琪帮不上他什么,她能做的,只有在一旁陪着他,给他加油。 下午的康复治疗结束后,宋嘉琪要送杨皓明回家。杨皓明刚刚到国内来,暂时和劭子非住在一起。 两个人平和相处,谁也没有再提上次在华盛顿那家酒店里发生的事。杨皓明也没有再向宋嘉琪表白过,仿佛他们真的已经回到以前做朋友时的那种状态。 可是宋嘉琪心里清楚,不是那样。 女孩子都有一颗敏感的心,身边有一个男人喜欢她,她一定能察觉到的。 杨皓明虽然不再明确向她示爱,但是他的感情总是在经意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每天早晨她开车去接他,如果她晚到几分钟,他立即就会把电话打过来:“你怎么还没到?路上堵车吗?我不着急,你小心开车,我是担心你笨手笨脚,撞了别人的车……” 她到了他们家,必然有一份香喷喷的早餐等在那里,仿佛她是他们家的一员,每天为她备早餐,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而且,即便在公司里,杨皓明也从不把宋嘉琪当成一个下属使唤。虽然他留宋嘉琪的时候,说过要让她尽一个总裁助理的职责,但是那天之后,他马上就招聘一个男秘书,琐碎的文件上的工作,日程上的安排,还有一些劳心费神的事,从来都是交给男秘书去做。 她的工作仅仅是接送他上下班,陪他去做康复治疗,基本属于精神层面上的陪伴。 时间久了,宏拓地产的人都说,宋嘉琪哪里是在做总裁助理?她分明就是在做总裁夫人。大家都猜,她和杨皓明是一对恋人,最其码看得出来,她是杨皓明心仪的人。 而每天下午做完康复治疗后,杨皓明总是不急着回家,找各种理由,约宋嘉琪吃饭,或者去一些有趣好玩的地方。 他也不说这是约会,也不摆总裁的架子威胁她,他只要抚摸着自己行动不太方便的双腿,低头叹气,表现出一点儿忧郁的情绪来,宋嘉琪就没有办法拒绝他。 周末休息的时候,他会让劭子非开车,送他去宋嘉琪的家里,看望宋嘉琪的奶奶。 奶奶对杨皓明的印象先入为主,好得不得了。见到他受了伤,别提多心疼了,给他炖骨头汤,还各处为他找偏方,叮嘱宋嘉琪要好好照顾杨皓明,俨然把杨皓明当成是自己未来的孙女婿了。 邻居曹文勇他们,对杨皓明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碍于宋嘉琪的情面,恐怕早就动手把杨皓明从轮椅里打到地上去了。 这种对立的情绪,无形中更加把奶奶推向了杨皓明这一边。因为奶奶对传说中的那个沈锐意印象极差,所以对他派来的人,一律没有好感。奶奶讨厌曹文勇这些人,那么她对他们讨厌的人,就要格外地好几分。 宋嘉琪对这种现状非常无奈,她曾经悄悄地告诉奶奶:“奶奶,你不是觉得黑帮里都没有好人吗?你不知道吧?杨皓明也是混黑帮出身的,他是沈锐意的助手啊。” 奶奶想了想,说道:“同样是混黑道的人,差别咋就那么大呢?你看人家小卓,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人家聪明啊,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人家现在学好了,还开了那么大的公司,做正经生意了啊。那个姓沈的,蹲了监狱了,还不知道反省!所以说,黑社会也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啊……” 宋嘉琪被奶奶噎得直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杨皓明没有仗着奶奶喜欢,就对宋嘉琪提什么要求做什么表白。他只是平淡地与她相处,于细微处关心她,做得顺理成章,令宋嘉琪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宋嘉琪想:等他安全了,等他康复了,我一定要辞职。他这分明就是在设置一个温柔的陷阱,引我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宋嘉琪心里明白,不管杨皓明对她用情多深,用心多专,她都不可能给予他任何情感上的回报。她是属于那种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便刻骨铭心的类型,即便沈锐意恨她,她也没有办法忘了沈锐意,另投他人的怀抱。 虽然工作了,人忙碌起来,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发呆,可她还是会不经意间看到沈锐意的出现。有时候她一个人开车,突然一转头,就会看到沈锐意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可是自从出了大侠那件事后,她对自己没有那么放纵了。她知道那样做很危险,每当她看到沈锐意出现,她就会立即转回头,不再看“他”,马上打开车里的音响,听听音乐舒缓情绪,或者拨通家里的电话,跟丽姨闲聊几句。 这个办法很有效果。 而且她也在认真接受治疗,每个周日,她都会去心理医生那里接受辅导。最开始是她一个人去,后来杨皓明要求陪她去,遭她拒绝之后,他就在每个周日的上午直接去心理诊所,她在里面接受心理辅导治疗,他就在外面翻着杂志等着。等她出来后,一起去吃午饭。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日子看起来平静,但是宋嘉琪的内心却并不安宁。 沈锐意的案子反复开庭,却一直没有一个结果。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从曹文勇的口中听来一些消息,或者她给董律师打电话,董律师也会告诉她进展状况。 可是到了后来,好像是有什么事发生,谁也不肯告诉她有关沈锐意官司的事了。大家讳莫如深,逼得她给马兆斌要电话,结果电话刚刚接通,马兆斌一听到她的声音,二话不说,“啪”地挂断了。 而这个时候,丁昕兰早已经因为偷窃罪被起诉。 她曾经跟说过,要想进监狱,最好的办法就是走进一家珠宝店,戴上满手的钻戒,然后不付钱,撒腿就跑。 宋嘉琪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是丁昕兰却用行动实践了这个玩笑,她真的走进华盛顿最大的一家珠宝店,试戴了那里价值几十万美金的一条宝石项链,趁着店员转身的功夫,她起身就跑。 结果还没跑出店门,就被珠宝店里的保安人员擒住了。她终于可以住进联邦监狱,陪她老公去了。可是却抛下宋嘉琪一个人,在为难的时候,也找不到一个人商量。 宋嘉琪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上网搜索,发现所谓的华人第一黑帮解体的新闻,只在最初的那一段时间里引起公众关注,被广泛报道。拖了几个月以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这件事了,网上出的消息也少了。 突然失去了沈锐意的消息,宋嘉琪感觉心里一下子空了。她惶惶不安,原本已经稳定的病情,又开始严重了。 沈锐意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早上上班,电梯门一开,沈锐意就在电梯里站着。 中午吃饭,她一落座,沈劭产就会出现在对面的座位上。 晚上回到家,关了灯之后,她睡不着,只要一睁眼,沈锐意就会在床头那里站着。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彻底疯掉。 那天上午,公司在大会议室里开季度总结大会。宋嘉琪就坐在杨皓明的身边,她望着台上正在做财务报告的财务总监,那个人的脸在她的眼中不停地变幻着模样,一会儿是沈锐意一会儿是财务总监。 她觉得头痛,就站起身来,出了会议室,准备回办公室吃一粒药。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就看到沈锐意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双腿抬起来,交叠着搭在桌子上,正用深邃冷厉的目光望着她。 宋嘉琪叹气,“他”可真是如影随形啊!他是不是请了什么高人做法,将他的三魂七魄分出一缕来,专门跟着她,骚扰她? 她知道,只要她与“他”对视,几分钟之后,她就会迷失心智,陷入有“他”的那个幻觉里。她秉承最后一贯的做法,见到了“他”,马上别扭脸去,不再看“他”。 她走到柜子前,拿出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药瓶子,拧开瓶盖,倒出两粒来。 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水杯,去饮水机那里接了半杯水,将药吃了下去。 然后,她用眼角余光看过去,发现“他”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的事情。 宋嘉琪被“他”骚扰得烦了,这一刻突然生了气,猛地转身,指着那个将两条长腿搭在她桌子上的“他”,咬牙说道:“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算什么呀?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么脆弱!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从脑子里赶出去!” 说完,她甩了甩头发,就往办公室外走去。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有响动。她一回头,就看到那个“他”站了起来,撑着办公台的台面,轻轻一跃,就从办公台里跳了出来。 她正讶异,那个“他”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抬手就掐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推,摁到了墙上:“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宋嘉琪的肩膀被抓得生疼,后背撞地墙上,差一点儿把刚才吃下去的药吐了出来。她张大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的头发剪短了,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发型,他的眼睛愤怒地瞪起来,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比她上次在法庭上见到时的样子,他又瘦了一些…… “你说谁阴魂不散?你要把谁从脑子里赶出去?宋嘉琪!你忘了我的咒语了吗?上次在飞机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管你叫梅琳还是叫宋嘉琪!你这一辈子也休想摆脱我的控制!” 他居然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而且他贴得这么近,他的鼻息喷到了她的脸上。 “你……”宋嘉琪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病得严重了,她抬起手来去摸他的脸。 他“啪”地打开她的手,拎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办公台那里,把她提起来往办公台上一摔,他随即俯下身,压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东西硌了后背,尖锐地痛。 这下子宋嘉琪完全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沈锐意,而不是什么幻觉了! 宋嘉琪一下子激动了,心里既慌张又欢喜。 一瞬间,她有好多的话想要说,她想解释,告诉他刚才那句话不是针对他,她还想问,他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事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不会是越狱吧? 太多的话,她一时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而沈锐意也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时间,她才一动嘴唇,他已经先开口,怒气冲冲:“宋嘉琪!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阴魂不散!你想赶走我?你休想!” “我没有……”宋嘉琪慌忙想要解释,只说出三个字,嘴巴就被沈锐意堵住了。 没有一丝的温柔,他直接咬住她的嘴唇,攻入她的口中,重重地吻她,狠狠地咬她。 他快气疯了!他设想了一千个两人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说他阴魂不散,让他不要再缠着她。她还咬牙发誓,一定要把他从脑子里赶走! 才过去几个月而已,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曹文勇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杨皓明给她下了什么蛊? 他气得肺都要炸开了,恨不把宋嘉琪撕成碎片吃掉。他在她的嘴唇上啃咬着,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 宋嘉琪的嘴唇被他咬破了,很痛。她的腰就卡在办公台的边缘那里,他全身压上来,她感觉腰都快要断了。 她使劲推他,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说话的机会。可沈锐意像是疯魔了,像是要从她的嘴唇开始,把她咬碎,当一块牛排吃下去! 她捏了捏拳头,她不想对他动用武力,可是眼下的情况,如果她不把他从身上弄走,就不可能有解释的机会。 她把双手卡在他的腰两侧,暗暗地用力,猛地将他往旁边一掀。沈锐意身子一侧,就从办公台上翻了下去,摔在了地毯上。 宋嘉琪一跃而起,跳到地上,见他摔得正面朝下,趴在那里不动。 她上前去扶他:“沈锐意!你冷静一点儿!我们俩儿好好讲话不行吗?我刚才那些话可不是冲着你……” 她的手刚一搭上他的肩膀,不等她把话说完,沈锐意一抬上身,抓住她的衣襟,将她往下一拽。宋嘉琪半蹲着,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子就趴到地上去了。 沈锐意往前一扑,直接压在了她的背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冷静?我不需要冷静!那天我就是太冷静了!我当时就该一枪打爆你的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冷静?” 宋嘉琪上身穿了一件浅银色的衬衫,被他用力一撕,从领子那里豁开了。 宋嘉琪吓坏了,她想用力撑起身来,可是他的一只大掌就压在她的后颈上。不管多厉害的人,脖子一旦被人制住,也就失去了主动权。宋嘉琪还不想被他拧断脖子,她起不了身,踢也踢不着他。 她开口求他:“求你!不要在这里……这里是办公的地方,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有人进来?你说谁?杨皓明?你怕他看到吗?我偏要做给他看!”沈锐意将大手伸到她的腰上,将丝袜和内裤一起抓住,向下一扯。 宋嘉琪听到“嘶啦”一声响,腿上一片冰凉。 宋嘉琪急得哭了:“沈锐意!你不是人!你这个禽兽!” 沈锐意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嘶哑地回道:“在你指责我之前,你先自责一下,是谁把我逼成禽兽的?我曾经对你那么好,最后换来的是什么?你这个女人,就该让你尝一尝禽兽的滋味!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个女人!他曾经多么爱她!她给他制造了一段虚幻的爱情,美得不似人间。她带他飞上了云端,他以为他们未来的日子都活在天堂里,谁知她毫不留情地出手,将他从云上推下来! 他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心裂成了满地残片,怎么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样子! 即便是这样,他出狱后的第一件事,依然是直奔她而来!他在飞机上设想过那么多两人相见的画面,他想,也许她会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一路上都在纠结,如果她说“对不起”,他要不要原谅她。 可是他真见到了她,不但没有听到一句对不起,反而被她斥为阴魂不散!她用一脸耐烦地表情看着他,好像他一只条惹人厌的癞皮狗!她恨不能一脚踢开他! 他掏心掏肺爱着的一个女人,此刻却变脸成了这样!那种打击,比当初芳菲的冷漠疏离更加令他痛苦! 他恨她!他要撕碎她!如果他的未来在一座地狱里,他要拉她一起去! 宋嘉琪还在挣扎,她低声地哭,求他不要这样。可是她越求他,他就越生气。 他托起她的腰,用力一挺,就从她的双腿之间挤了进去。 “啊!”宋嘉琪痛得叫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赶紧咬住嘴唇。可嘴唇也是破的,她自己那么大力一咬,痛得她眼前一黑,有无数的金星乱闪。 他开始动作,因为过于干涩,开始的时候很艰难,弄痛了她,也弄痛了他自己。可他还是从那种摩擦的痛楚中找到了一种快乐,令他没有办法停下来。 而他身下的宋嘉琪,不敢叫,也不能动,除了承受,什么也不能做。 渐渐地,她的身体里湿润了起来,他的进攻也顺畅了许多。无论他心里多么地痛恨她,可是她的身体给他带来的快乐,却在这一刻无比的真实。 他渐渐地沉醉在这种快乐之中,想起了许多以前的日子,他们两个人最相爱的那一段时间,鱼水之欢,甜蜜幸福。 他的心因为这种真实的快乐而柔软了下来,他想要抱住她,亲吻她。 他抚摸她的背,那熟悉的光滑的肌肤令他的怒火在慢慢地冷却。他俯下身,将脸贴到她的背上,去吻她的背上的汗珠。 他决定,在这一刻,他要抛却以往,不管未来,只是好好地爱她一回。 她还在哭,他想哄一哄她。 他便停了下来,松开压住她后颈的那只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想把她揽在怀里,亲吻她的肩膀,让她知道他已经放弃了羞辱她,只想好好地爱她。 可是宋嘉琪却并不知道他情绪的变化,她只知道他要羞辱她,不分时间地点!这里是一个办公的地方,她进来的时候,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有锁!他竟然就这么强暴了她!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推门而入,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她气愤急了,当他的手从她的后颈上拿开时,她终于得到了后抗的机会! 她借着沈锐意托抱的力道,双肘一屈,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拐,两个肘尖正撞到了沈锐意的胸脯上。 他正沉浸在某种温柔的情绪之中,突然被她这么一撞,整个人向后仰倒下去! 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宋嘉琪一下子翻过身来,面对着沈锐意:“沈锐意!你给我滚远一些!” 沈锐意以手撑地,看着宋嘉琪,刚刚才爬上心头的柔情被狂风吹散。她真的不是以前的小梅琳了!她不但恨他讨厌他!竟然还对他下如此重手! 胸口被她肘尖撞到的地方闷闷地痛,他彻底愤怒了! 如猎豹扑食一般!他一撑地面,借力扑出去,张开双臂去抱她。她迅速地后退,想要爬起来躲避他,却被他抓住了脚踝。 他不再怜惜她,握着她的脚踝用力一扯,她的身体又摔回地上去,双腿被他分开,正好卡在他的腰下。 她扭动挣扎,撑住地面,找到借力点,用力把身体向后缩。 两个人正在较力,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笃笃笃!” 三声之后,传来了杨皓明的声音:“宋嘉琪,我要进去了……” 第185章 第185章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杨皓明的声音,宋嘉琪吓得魂儿都飞了,急忙出声:“不要!千万别进来!” 杨皓明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厉害,就知道她一定有事。他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千万别进来!” 宋嘉琪想:你要是这个时候进来,那我真不要活了! 然后她压低了一声音,狠狠地咬牙道:“沈锐意!要么你一枪崩了我!要么你马上放开我!别逼我恨你!” 沈锐意在听到杨皓明的声音,他就已经停止了对宋嘉琪的侵攻。听宋嘉琪这样说,他松开她的腿,坐到了地上,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他看到?” 宋嘉琪爬起身来,将裙子扯下来遮住了大腿。衬衫已经破了,她只好将外套穿上。 她把被沈锐意扯破的衣服装进一个袋子里,塞进了她的手提包中。 然后,她转头瞪着仍然坐在地上沈锐意:“沈锐意,如果刚才那个场面被人看到了,被羞辱的不仅仅是我吧?你以为自己的形象很好看吗?” 沈锐意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邪邪地笑:“我和我自己的女人亲热,有什么好怕人看的?”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气得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她随手操起一个文件夹,朝着沈锐意丢过去:“你疯了吗?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她身上还在痛,吼了他一声,委屈从心底里涌上来,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沈锐意接住文件夹,丢到一边,站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服,用讥讽的语气哼道:“办公的地方?了不起啊!卓氏地产公司?是不是?听曹文勇说,你在这里工作得很愉快,卓老板很照顾你呢。不知道你有没有问过卓老板,他哪里来的资金运作这么大的事业呢?” 宋嘉琪正在气头上,也不爱跟他讲话。她坐进椅子里,左一下右一下地抹眼泪,完全不搭他的腔。 沈锐意看着她,自顾说下去:“你没有问过他?那我告诉你,他利用我的信任,掌握了dk联盟毒品进出货的路数,私自开辟了一条线,做他自己的毒品生意!他还模仿我的签名,从dk联盟的帐上挪用资金!” 宋嘉琪虽然猜到了杨皓明开公司的资金来源可能有问题,但是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她讶然地看着沈锐意,忘记了哭。 沈锐意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他从我这里敛到的黑钱又是怎么洗白了,投资到拍卖和地产行业上来的?他利用我的关系!他去找巴通银行的总裁,他说那些钱是我在dk联盟的帐外另设的一个安全金库,为防万一之用!总裁先生信以为真,亲自安排给他的黑钱洗白了!” “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拜你所赐!因为被起诉,我的律师不得不会同会计师事务所,对dk联盟的帐目认真仔细地查了一遍。你知道我一向信任杨皓明,他经手的帐目,我以前从来不过问的。我一直都认为,小挪小用不算什么,大家都跟着我冒险辛苦,偏得一些也是应该的,但是这次查出的数目却令人吃惊。我还以为他拿着这笔钱躲到海角天边去过好日子呢,原来他把钱洗干净了,拿到中国来投资了地产行业,像模像样地当起了老板!还雇了我的女人当他的助理!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沈锐意说话的功夫,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形象。 他走到门边,伸手将门拉开,将两扇门都大敞着。 杨皓明就在门口,宋嘉琪不让他进,他也不好开门,怕撞见什么尴尬的事情。可是宋嘉琪的声音明显不对,他不放心,就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门一开,他以为宋嘉琪出来了,刚要问她怎么了,一眼看到沈锐意正正当当地站在门口,用锐利的目光俯视着他。 而他,正好抬着头以仰视的姿势看向他。 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就是这样的,沈锐意个子太高,看谁都是用俯视的角度。自从他决定跟着沈锐意踏入黑道那一刻起,他每天跟在沈锐意的身边,接受沈锐意的俯视,只从沈锐意的吩咐:“皓明,你去干这个……皓明,你去干那个……” 他受沈锐意的遣使,偶尔还要接受沈锐意的质责和不满。他经常想:我和他是同学,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这样的日子我到底还要忍受多久? 是的,杨皓明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在黑道上混一辈子的打算。 他是有野心的人,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做一番大事业。可是他缺少资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他认识了沈锐意,沈锐意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向资本的大门。 沈氏三代经营的黑帮帝国,对于杨皓明来说,就是一座储量惊人的金矿,他想要挖掘多少金子都是有的,就看他掘金的技术是不是高明了。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手段高明的“掘金者”。 也许他挖到的,不过是沈氏金矿的一个角落而已,但是却足以展开他事业的版图。他先是在香港和大陆投资了两家拍卖行,生意做得很红火。 随即,他积累了更大的资本,投资进入了地产行业。 如今,他已经拥有两家口碑很好的拍卖行和一家市值上亿的地产公司,他已经是一个商业成功人士。可是当他面对沈锐意的时候,却依然要从这种仰视的角度看他。 他将目光移开,视线放平,不去看沈锐意的脸。然后他平静地打招呼:“锐意哥……” “皓明……”沈锐意应了一声,闪身把门口让开,“在门口等很久了吧?请进吧。” 杨皓明向屋内望了一眼,见宋嘉琪坐在办公台里,以手支头,好像正在哭。他示意秘书推他进了宋嘉琪的办公室,离得近了,他发现宋嘉琪在办公室里裹着厚厚的羊毛外套,光着两条腿。 他记得早晨上班的时候,宋嘉琪是穿了丝袜的。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有凌乱打斗的迹象。 他心里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确定宋嘉琪被欺负到了什么程度。他也知道这是宋嘉琪和沈锐意两个人之间的事,在这件事中,他是一个局外人。 可是他看到宋嘉琪在哭,他真的是很愤怒。 他自己拨转轮椅,面对着沈锐意,说道:“锐意哥,这里是我的地盘儿,你在这里欺负我的员工,似乎不太妥吧?” 沈锐意从门口走进去,走到宋嘉琪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杨皓明说道:“皓明,你的地盘儿是用我的钱买下来的,你的员工是我的女人,我和我的女人分别了这么久,当然是很想她的。我下了飞机,来这里跟自己的女人亲热一下,这有什么不妥的?我又没有扛一颗集束炸弹来炸你的公司。” 他当着宋嘉琪的面,说出杨皓明挪用dk联盟资金的事,令杨皓明很尴尬。 杨皓明将眉峰一耸,表情中又多了几分怒意:“如果关于我们兄弟之间的事,那么你大可以找我来解决,不要为难一个女人。” “皓明,你有怜7;150838099433546香惜玉之心,这很好,但是你用错了对象。我和她之间有问题,与你无关,只能在我和她之间解决。至于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也是要解决的,不过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大概也玩不起,我会等你好起来。” 沈锐意说着话,见宋嘉琪还在掉眼泪,他就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糊到她的脸上,胡乱地擦了几下:“我回来了,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哭两声得了,还没有完了吗?” 宋嘉琪拍开他的手,只说了两个字:“你滚!” 他也不介意,笑着抱了抱她的肩膀:“亲爱的,你老板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免得被他扣薪水。我先回家,等你下班了,我们再好好叙一叙离别之情。”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杨皓明的面前:“皓明当了老板,连派头都不一样了呢。宋嘉琪在这里上班,承蒙你多关照了。不知道你给她多少薪水,会不会因为是熟人,就砍她的薪资呢?等她回去我问问,少给了可不行。” 他笑眯眯地讲完这一番话,还拍了拍杨皓明的肩膀。 然后,他迈开大步,出了宋嘉琪的办公室,离开了。 他走以后,宋嘉琪还在低头默默垂泪。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面对杨皓明,她窘迫得抬不起头来。 杨皓明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也不出声。 最后,宋嘉琪受不了他关注的目光,在脸上抹了两把,抬头看他:“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有什么工作一会儿再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杨皓明先是担忧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扑哧笑了。 宋嘉琪气坏了,冲着他凶道:“喂!你精神有毛病了吧?我现在的样子很有趣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拜托你出去好不好?” 杨皓明把轮椅往前摇了摇,从宋嘉琪的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了,举到她的面前:“对不起,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你自己看一看吧。” 宋嘉琪往镜子里一瞧,只见她的左眼下面,有好大的一片白色的纸巾碎屑,被泪水沾在了皮肤上,配上她又红又肿的眼睛,效果相当地有喜感了。 她赶紧抬手将那片纸巾抠下来。 再看镜子里,形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头发凌乱不堪,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儿,脸上有一道一道的泪痕,嘴唇上还有沈锐意咬过的牙印…… 就这副模样,她还装什么镇定呀? 她干脆把镜子一摔,趴在桌了上,痛哭出声:“沈锐意那个混蛋!” 杨皓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其实我也想陪你哭一场,可是医生说我不能太激动,不能刺激受损的神经,所以你就替我哭一哭吧,我陪在这里,精神上支持你。” 宋嘉琪扯过纸巾擦脸,哼哼唧唧地说:“你哭什么?他又没对你怎么样。我以为他看见你,还不得把你从轮椅上打到地上去呀?你看他对你多客气?只说了几句,就走了!所以你有什么好哭的?” 杨皓明苦笑摇头:“你可真不了解沈锐意,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事。我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宋嘉琪擤了擤鼻子:“他为什么不放过你?是因为你掩护了我这个卧底,做了污点证人?还是因为你开公司的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杨皓明眉头一紧,“我开公司的钱是我拿命搏来的,dk联盟的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钱,他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宋嘉琪想了想,觉得这其中的逻辑好混乱。 杨皓明的话似乎有他的道理,因为dk联盟的钱的确不是从正道上来的,也不是什么能见得了阳光的黑钱,因此他觉得动用了那样的黑钱,可以没有罪恶感。 可是转念一想,沈锐意的钱再不干净,那也是沈锐意的呀。就因为沈锐意的钱不是好来的,杨皓明就可以随意挪用了吗? 乱死了! 宋嘉琪头痛,捧着头摆手道:“我脑子好乱,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杨皓明叹息,然后说道:“我让司机送你到我家休息半天吧,我看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到你家?我为什么要到你家,要是你大发慈悲,准我一天假,我现在马上回家睡觉去。”宋嘉琪说完,站起身来,将羊毛外套的衣襟抿紧了,去拿自己的包。 杨皓明的声音追随着她:“你觉得沈锐意会住在哪里?你现在回家,能休息得好吗?” 宋嘉琪拎着包,愣在了那里。 她怎么忘了?他的兄弟和女人就住在她的隔壁呀,他的儿子和他的岳母还住在她家里呢!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当初奶奶是多么英明。奶奶不让她把小龙抱回家养着,就是担心有一天出现这样的状况。 现在她要怎么办?回家后,他必然就在隔壁。 他在这里羞辱她就算了,如果他当着奶奶的面做出什么来,奶奶还不得气死? 杨皓明见她发呆,就说:“宋嘉琪……要不然我给你和奶奶买一栋房子,你们搬家吧。” 宋嘉琪一听这话,立即摇头:“奶奶在那里住了一辈子,她要是肯搬,那时候被杀手追来的时候,她就不会死守着了。再说了,我凭什么要你给买房子?” 杨皓明摸了摸下巴,说道:“就当是我借钱给你买房子吧,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奶奶那边……我有空过去劝一劝她老人家……” “这事你千万别管,你越管越乱……” 话说到这里,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宋嘉琪背对着门,听到开门声,本能地惊跳了一下。回头看,是劭子非冲了进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劭子非进门后,回手指着门外:“哥,刚才是不是沈锐意来过?他来做什么?他要干什么?”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沈锐意的事我来解决。”杨皓明对劭子非说。 劭子非年轻气盛,见杨皓明和宋嘉琪脸色都不好看,就知道有事发生。他双手握拳,对捶了一下:“这又不是哥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公司的事!我找人去摆平他……” “你住口!”不等劭子非说完话,杨皓明厉声喝止他,“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才混几年?沈锐意的事你别插手!回去做你自己的事!” 劭子非很不服气,可是杨皓明已经这样说了,他不得不听。他气哼哼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嘉琪眼睛眯了眯,看着杨皓明:“摆平他?” 杨皓明摇头:“子非不了解具体情况,他年轻冲动,看见沈锐意,难免以为我被欺负了。我管得住子非,你放心好了。”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想出去走走,向你请个假,可以吗?”说着话,她已经背起了包,整理了一个头发,想要离开了。 杨皓明点头:“好吧,不过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自己开车了。” 他口中提到的那辆“车”,其实根本不是她的车。那是劭子非买给杨皓明的一辆银色玛莎拉蒂,因为杨皓明不能自己开车,平常都是宋嘉琪负责接送,所以这辆车平时都是她在开。 但今天她是为了私事请假离开公司,她公私分明,自然不会把玛莎拉蒂开走的。 她出了大厦,拦下一辆出租车,先是去了最近的一家购物中心,买了一件衬衫和一双丝袜,又直奔一家内衣店,选了一身内衣后,钻进换衣间,从里到外都换上。 然后她出了商场,进了对面的一家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窝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坐着。 沈锐意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却紧接着往无底的深渊坠下去。 她的身体还在痛,咖啡烫了嘴唇上的伤,火辣辣的。可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热咖啡,疼痛令她清醒,她怕自己再陷入某种冥想虚幻的状态中。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回家后该如何面对那一摊乱局。沈锐意是盯死她了,现在就算她把小龙和丽姨从家里撵出去,他就住在隔壁,也于事无补的吧。 那她要不要回去向他认个错,如果他能原谅她,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宋嘉琪就捶了自己一下:这不是做梦吗?她毁了沈家三代经营的dk联盟,这种怨仇,岂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得了? 再说了,她是警察,她到他身边就是执行任务,消灭dk联盟这个黑帮组织,她尽了职责内的本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向他说对不起? 可是再一想,他对她是付出了真心的,在芳菲出事之后,他遇上了她,几乎把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到了她的身上。他宠爱她,信任她,最后换来的是她的背身而去,这对他的确是不公平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她还是需要向他说一句对不起…… 脑子里像是有好多的小人在吵架,一会儿这个占了上风,一会儿又是那个占了上风。宋嘉琪一个头两个大,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就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丽姨的电话。 “丽姨……” 她才叫了一声丽姨,就听到电话传来好大好吵的声音,小龙在哭,奶奶在骂,还有大侠一声一声叫着。 “丽姨!出什么事了?” “小琪啊,你现在能抽空回来一趟吗?沈锐意回来了,他来见奶奶,被奶奶打了一顿,奶奶现在要把小龙送走呢……”丽姨急匆匆地把事情向宋嘉琪讲述了一遍。 宋嘉琪一听,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拎着包就往咖啡厅外冲去。 服务生在后面追着她结帐,她翻出钱包,丢出两张钞票,就跑了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家里急奔而去。 好在这里已经离她家不远了,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家门口。 她还没等下车,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家门口被看热闹的邻居堵满了,宋嘉琪跳下车,扒开人群,才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只见沈锐意跪在院子的正中间,奶奶手里拎着一根藤条,正在往沈锐意的身上抽打。 那根藤条宋嘉琪非常熟悉,她小的时候调皮,那是奶奶专门备来教训她的武器。 犹记得小时候被奶奶用藤条抽手心儿,“啪”的一声过后,那尖锐的痛楚从手心儿直传到心里,连心尖儿都跟着痛得发颤。 她推开院门,冲了进去,一把握住奶奶高举的手腕儿:“奶奶!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打他?” 奶奶挣了挣,没能把手腕挣脱出来,就指着沈锐意:“你问问他!这个无赖!我把小龙给他送过去,他又给送回来了,他说小龙一直都是你在照顾,他照顾不来!他是不是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我们是他什么人啊?要帮他照顾儿子?” “奶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小龙由丽姨照顾啊,你这样,让丽姨多为难啊!”宋嘉琪不知道怎么劝奶奶才好,只能拿丽姨出来当盾牌。 这些天相处,她发现奶奶很喜欢丽姨。 在奶奶眼里,丽姨是个才女,安安静静的,优优雅雅的,每天照顾一下外孙,戴着眼镜读几页书,再坐到写字台前写几页书,古时候的那些大家闺秀,不都这个样子吗? 奶奶就爱这样的女人,她一直希望宋嘉琪成为这样一个端庄雅气的女子,可惜宋嘉琪不听她的,非要去当警察,学什么武术,弄得跟个假小子似的。 奶奶喜欢丽姨,就对丽姨很客气。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宋嘉琪就搬出丽姨来了。 可是奶奶正在气头上,丽姨的面子也不管用了。她见宋嘉琪掐着她的右手不放,急忙将藤条交到左手上,又在沈锐意的后背上抽了一下:“让这家伙滚!只要他滚了!谁住咱家都没有问题!别让我看到他!” 藤条打人真的很疼,沈锐意缩了一下肩膀,可是他依旧跪在那里不肯动。他倔强地挺着脊背,说道:“奶奶生气只管打我,直到你打高兴了为止。小龙没有妈妈不行,所以他一定要跟着宋嘉琪!” “你听听!你听听!”奶奶气得皱纹发抖,“你听他说些什么混话!还赖上我们家了?他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他这样死缠烂打,你以后还要不要过了呀?” 奶奶又要打,宋嘉琪赶紧拦住奶奶,踹了一脚沈锐意:“你还不快走?你跪在这里要当雕像啊!快跑啊!” 沈锐意一动不动:“如果让奶奶打高兴了,她能答应留下小龙,那就让老人家打吧,我不躲。” “你疯了?你当奶奶是虐待狂呀?打人能高兴吗?她只会越打越生气!你快走吧!”宋嘉琪又踹沈锐意。 奶奶也跳脚,够着去抓沈锐意:“你这个无赖……” 这样下去不行,宋嘉琪只好松开奶奶,回身抓住沈锐意的肩膀,拖着往门外去:“让你走你不走!你找不自在,别气着我奶奶!” 沈锐意没想到宋嘉琪有那么大的力气,居然真的能把他拖走。他正要摆脱她的控制,奶奶拎着藤条追过来了,在他的腿上又抽了两下,痛得他腿一缩,就没能使出力气来。 于是他就被宋嘉琪拖出了俞家小院。 围观的邻居纷纷闪避,宋嘉琪扯着他的肩膀和衣领,将他拖到了隔壁,一脚踹开院门,将他丢了进去! 曹文勇和董青玉都站在院子里,见沈锐意被推了进来,急忙迎过来扶他。董青玉瞪着宋嘉琪,生气地吼道:“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这样对待锐意哥?” “你心疼他?你有本事看住他!别让他出屋!”宋嘉琪说完,啪地摔上院门,回自己家去了。 此时,奶奶拿着藤条,在院门口驱赶那些瞧热闹的人:“都看什么看?都走都走!” 宋嘉琪上前扶住奶奶,把她往屋里劝:“奶奶快进屋吧,你不在这里打人骂人,他们自然就散了,咱们回家。” 奶奶一边往屋里去,一边伸出藤条一指隔壁,大声警告沈锐意:“我一把年纪了,不怕丢人!那个无赖的臭小子要是再敢登咱们家的门儿,我打断他的腿!” “他不来了!他不敢来了!你消消气吧……” 宋嘉琪连哄带劝,把奶奶弄回了屋里。 丽姨抱着小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小龙刚才受了惊吓,还在抽泣着,见了宋嘉琪,又委屈了起来,扁嘴要哭:“妈妈……” 平常他叫妈妈,奶奶纠正了几回,也纠正不过来,就那么算了。 今天听到他叫妈妈,奶奶真是格外地生气。 她点了点小龙的脑门儿,严厉地说:“小家伙!以后要改口哦!不能再叫妈妈了!否则太奶奶打你屁股哦!” 小龙眨了两下眼睛,终于哭出声音来:“奶奶坏……” 太奶奶这个称呼太绕口,小龙只能叫出来奶奶两个字。 奶奶见把孩子弄哭了,心也软了,重重叹气:“哎!多好的孩子,怎么摊上那么一个混蛋爸爸!还赖上我们家小琪,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丽姨就劝她:“阿姨,你别管那个混蛋小子,你看我的面子啊!小琪是我的干女儿啊,我外孙叫她妈妈,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是不是?咱们以后也不用理那个混蛋!还是咱们娘儿几个过日子,跟他没有关系,好不好?” 乍一听丽姨这话,奶奶还觉得挺有道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就住隔壁,他儿子住在我家,你说他能不过来看儿子吗?” “他以前就不怎么关心小龙,我都不理他!你放心好了,有你这根藤条,他不敢再登门的!”丽姨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我也堵心……”奶奶嘀咕了一句,就进她自己屋里去了。 宋嘉琪抱着小龙,跟着丽姨进了书房,问:“丽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锐意今天不是回来了吗?他也不知道好歹,跑过来向奶奶问好。奶奶也不认得他,就问他是谁。他说他是你男朋友,叫沈锐意。奶奶一听这个名字,当即就气炸了,把他好一顿骂,撵走了。” “奶奶回来后,越想越生气,就把小龙抱过隔壁,送给沈锐意,说他的儿子让他自己养,别来烦你。当时我拦也拦不住,觉得她老人家在气头上,就让她把小龙抱走了。可是小龙被送过去没一会儿,沈锐意又把小龙抱回来了。他说,小龙离不开妈妈,他不会照顾儿子,得让小龙跟着妈妈……” “奶奶骂他无赖,翻出藤条打他,他不跑也不躲,就在院子里跪着,让奶奶打了一顿……” 宋嘉琪听完,将小龙递给丽姨,她起身去了奶奶屋里。 一进屋,看见奶奶面朝着墙,正在偷偷地抹眼泪。 宋嘉琪走到奶奶身后,抱住她,将脸贴到她的背上:“我的奶奶是全天下最勇敢的老太太,为了保护孙女,简直能化身无敌的奥特曼,有奶奶在,我真是太安心了……” 奶奶抹了一把脸,回手就在她的肩膀上抽了一下:“你少来!你别想拿这些俏皮话儿哄过我!你怎么不让我打死那个臭小子?你还把他拉走?你明明就是偏向他!” “奶奶,那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家也不能成为街坊邻居的笑话吧,你说呢?再说了,我和沈锐意之间的恩怨……其实挺复杂的,奶奶如果相信我,就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我怕把你气坏了呢。”宋嘉琪搂着奶奶,柔声细语地劝说着。 奶奶却又掉下眼泪来:“我是心疼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被那个坏蛋给祸害了!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他还阴魂不散,追到家里来了!他这么闹腾下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宋嘉琪叹了一口气:“奶奶,你心里总是向着我的,我知道。其实……我和沈锐意这间到底谁祸害了谁,还真是说不太清楚呢。他……以前对我很好的,他很宠我,我说要天上的月亮,他绝不会摘一颗星星来糊弄我……他是真的打算娶我的,出事前,他打算带我回家拜见奶奶,然后向我求婚的……”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奶奶鄙夷地撇嘴,“我能把孙女嫁给一个混黑道的人吗?我干干净净的孙女,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我才不干呢!” “奶奶……”奶奶对沈锐意成见极深,宋嘉琪很无奈,“他家里从爷爷那一辈就是做这个的,他就生在那样的家里,能怎么办?现在因为我,他的家族黑帮组织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说他能不窝火吗?” “你这么替他着想?你不会是想嫁给他吧?”奶奶转过头来,瞪着宋嘉琪,“我可警告你,像他这种有前科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把你嫁给他的!” “嫁给他?”宋嘉琪苦笑了一下,“我差一点儿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那最好……哎?他都不原谅你,那他还缠着你做什么?故意难为你啊?”奶奶一想到这一层,眼睛立即瞪了起来,“小琪,我可警告你,你别心里总想着害过他,就怀着愧疚,任他欺负,听到没有?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和他拼了这条老命!” 宋嘉琪一见奶奶又激动了,赶紧安抚:“不会不会!我不嫁他,他也不会欺负我,奶奶放心。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交给我解决,我若是解决不了了,你再拎着藤条上阵,好不好?你是老将嘛,老将都是压阵的,对不对?” 奶奶其实也无奈,眼下的状况很棘手,她就算把小龙送回给沈锐意,他们父子俩儿住在隔壁,她又没有权力撵走,离得这么近,没有什么分别的。 她只好说:“那我就相信你,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打死他!奶奶替你去认罪,给他偿命!他要是死缠烂打非要跟你旧情复燃,你一定要狠狠地戳他心窝,让他伤心,赶紧滚蛋!” 宋嘉琪咧了咧嘴,打了一个寒颤:“奶奶!你说得吓怪人的,哪有那么严重?” 劝好了奶奶,宋嘉琪过去丽姨的房间。 小龙正在犯困,丽姨哄了睡觉。宋嘉琪一头栽到小龙的身边,趴在那里,将脸扣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丽姨就小声和她说话:“你打算怎么办呀?就这样被他缠住?以前你说,他正在诉讼当中,我再因为跟他争小龙的监护权而打官司,对他太残忍。我听你的,忍到现在了。现在他回来了,我不能再忍受他来纠缠小龙,我要让我的律师准备起诉了。” 宋嘉琪转了一个脸,看着丽姨:“丽姨,小龙的爸爸健康地活着,法官会把监护权判给你吗?再说了,沈锐意的律师有多厉害,你还没看出来吗?dk联盟那么大的案子,都被他的律师团队给摆平了,小小的一场监护权官司,你觉得你的律师能打得赢他那庞大的律师团吗?” “你在帮他说话!”丽姨不服气,哼了一声。 “丽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再抢走他的儿子,真的是太残忍了,你说呢?”宋嘉琪也不隐瞒自己帮他说话的事实,诚恳地看着丽姨。 丽姨用怀疑的语气说道:“他什么都没有了?你相信吗?就算他的帐户被冻结,dk联盟帐上的资金一分也取不出来,可是你信他会没有后手?一分钱也没有留吗?” 宋嘉琪垂了眼眸,心中暗想:他家的后手可厉害着呢,那么大一座金库呢。 可是她对丽姨说:“丽姨,我还是那个观点,小龙不能没有外婆,也不能没有爸爸,你和沈锐意对小龙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你再想想吧,毕竟是你亲外孙,你非要打官司,我也没有资格拦着。” 丽姨听了她这话,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丽姨不说话了,宋嘉琪被身体上的疲惫感席卷,趴在小龙的身边,挨着小龙的小肩膀儿,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就跌入了黑甜乡。 她真的是好累,不是因为在办公室被沈锐意欺负了那一下,而是因为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事情。 沈锐意的突然出现,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旱雷。她还没有准备好以何面目面对他,心里慌乱成一团。 她也搞不清沈锐意是什么心思,他一下飞机就跑去公司,在办公室里那样羞辱她,好像他恨她入骨,不用最极端的方式惩罚她,就不能消解他心头的怨恨一样。 可是他来到家里,却肯跪在奶奶的面前,让奶奶用藤条抽他。他坚持小龙要跟着妈妈,难道是想用儿子羞辱她?这好像说不通吧? 想得太多,脑子太累,她一睡过去,好半天没有醒过来。 直到小龙醒了,见她睡在旁边,还侧着脸朝向他,他便爬起身,凑到宋嘉琪的脸上,去咬她的鼻子。 鼻子痒痒的,鼻尖还有点儿疼,宋嘉琪这才醒了。她睁开眼睛,正对上小龙那一双近在咫尺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漆黑晶亮,闪着顽皮快乐的光。 她还有点儿迷糊,愣了一下。小龙对上她的眼睛,觉得好玩,就笑了起来。 宋嘉琪清醒了,伸手探向小龙的胳肢窝,轻轻地挠着:“小坏蛋!你敢咬我的鼻子!看我不把你的鼻尖咬掉!” 小龙痒得不行,翻倒在床上,打着滚大笑。宋嘉琪就扳过他的小身子,朝他的鼻尖咬下去。她也不是真咬,就拿牙齿在他鼻尖上啃着,啃得小龙更痒了,拼命地摇头,边躲她边大笑,笑得差点儿岔气了,宋嘉琪才放过他。 等他笑够了,宋嘉琪将他抱起来,问他:“小龙啊,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妈妈好……”小龙指了指宋嘉琪。 “要是妈妈不要你了,把你送还给爸爸,好不好?”她又问。 小龙赶紧摇头:“不好!爸爸凶……” 宋嘉琪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你爸爸真的是很凶……我也讨厌他!” 正说到这里,她听到手机在客厅里响了。她抱着小龙走出去,从包里翻出手机,接了起来:“喂?” “宋嘉琪!”竟然是沈锐意的声音,“我后背上全是伤,很疼,你过来照顾我!” 宋嘉琪一愣,随即没好气地回道:“我浑身都是伤!也没有人照顾我!我还疼呢,凭什么要我照顾你?” 沈锐意沉默了两秒,说:“那你过来,我照顾你。” 宋嘉琪差点儿气乐了,哪有这样的人呀?还让人家跑过去给他照顾?她说:“谢了!你的恩惠我可承受不起,我自己照顾自己!” 沈锐意的耐心用完了,恼了:“你过不过来?我警告你,你十分钟内不过来,我马上就翻墙过去找你!”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宋嘉琪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怔忡了几秒之后,觉得他要是真翻墙过来了,奶奶一定又得把他打回去。她不想再闹出事来,就抱着小龙进了书房,把他交了丽姨。然后她趁着奶奶在屋里绣十字绣的功夫,悄悄地溜出了家门,去了隔壁。 她以为沈锐意会在那三个女人的房间里,推开门一看,屋里是空的。 “这屋呢。”曹文勇从对面房间探出头来,唤了宋嘉琪一声。 宋嘉琪走到对面的屋里一看,沈锐意趴在曹文勇的那张单人床上,上身赤裸着,布满了藤条抽打出来的伤痕,青紫的淤痕隆起,交错纵横,看起来还挺“壮观”。 而曹文勇、阿彪、小武、董青玉、林琅、美依这几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床尾。 宋嘉琪的目光从那几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看向床上的沈锐意,问:“这是怎么了?看你一脸沉痛的表情,这位是死了吗?” 沈锐意本来侧着脸,面朝着墙壁,听宋嘉琪这样说,猛地转回头来:“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掉呢?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活得好着呢!” 说完,他手掌撑床,坐了起来,朝着曹文勇他们招手:“你们的小嫂子来了,咱们一起开个会……” “我不是……”宋嘉琪刚想开口反驳,却沈锐意一伸手拽到身边坐下,然后捂住了她的嘴巴,“你闭嘴!听我说话!” 曹文勇他们几个人往前凑了凑,表现出一个认真倾听的态度来。 沈锐意坐在床上,面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也知道,dk联盟被查抄了,所有的帐户都冻结了,我现在是穷光蛋,身上一分钱没有。所以大家以后的生活,就全仰仗你们小嫂子的薪水了。她如果挣得多,那么大家就多吃点儿,她如果挣得少,大家就跟着一起挨饿……” 他这样说,那几个人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 宋嘉琪又想开口反驳,被沈锐意摁在那里,捂着嘴巴,不让她讲话。 “反正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的,你们几个有选择的权力。如果你们愿意继续跟着我,我也不怕多一个人口,给你们小嫂子增加负担,反正她很能干。如果你们觉得太艰苦了,不愿跟着我熬,你们自己可以另谋生路,那么你们可以走出这个门儿,从此后不再是我沈锐意的人。你们要怎么选?” 沈锐意说完,曹文勇先开口:“锐意哥,你这样说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无论锐意哥遇到什么艰难,我都会追随着你,我也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锐意哥,我们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沈锐意摆摆手:“东山再起?你做美梦吧!dk联盟是耗我祖父和我父亲两代的心血,才有现在的规模。如今组织运作完全瘫痪,兄弟们散的散,被捕的被捕,全军覆没,哪来的能力东山再起?不过你要跟着我,我也很欣慰,只要你小嫂子有一口粥喝,就不会饿着你,你留下。” 然后他看其他几位:“那你们呢?怎么决定?” 阿彪和小武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眼神,一齐上前来,由阿彪开口:“锐意哥,我们也想一直跟着你的,可我和小武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我们可以饿肚子,但是家中老婆孩子要吃饭,所以……对不起了。” “没关系,你们这样选择是对的。”沈锐意点头,然后向宋嘉琪伸了伸手,“身上有钱没?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痛快掏钱,给这两个跟过我的兄弟一些遣散费吗?” 宋嘉琪气得直翻白眼,阿彪和小武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对不起锐意哥,不敢再要锐意哥的钱,我们收拾一下行李,这就走。” 他俩儿去收拾行李了,沈锐意又看向三个女人:“那你们怎么打算?” 董青玉黑着脸儿,懊丧地说道:“我能怎么打算?我要是敢走出去,还不得被韩醒龙抓去碎尸万段?我没得选择!” “那你就留下……那么林……什么和美依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林琅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名字,可沈锐意就是记不住。 林琅推了推美依,美依上前一步,说道:“锐意哥正在艰难的时候,小嫂子的薪水也有限,我和林琅就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俩儿攒了一点点儿钱,可以到外面租个房子,以后就靠卖蚵仔煎过生活……” 她说到这里,董青玉一旁重重地哼了一声:“哼!说得好听!当我不知道吗?她们两个早在夜市里勾搭到男人了!” 美依和林琅对沈锐意还是心存畏惧,听董青玉这样说,两个人同时跳了起来:“你胡说……” “闭嘴!”沈锐意不耐烦地皱眉,“是有男人了也好,还是以后要自立更生也好,这都是好事儿,让她们走吧。” 林琅和美依赶紧跑回对面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沈锐意指着曹文勇和董青玉,对宋嘉琪说:“你看,我多心疼你,就留下他们两个,再加上我,也不过是四口人。丽姨不会让小龙受委屈,所以小龙不会是你的负担。你只要负担我们四个人的吃穿用就行了,是不是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宋嘉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歪掉了。她张了张嘴,意识到曹文勇和董青玉都在,便忍住没有把话说出来。 沈锐意看懂了她的表情,对曹文勇和董青玉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你们小嫂子有话要说。” 董青玉气哼哼地扭身,先走了出去。曹文勇朝着宋嘉琪笑了一下,很诚恳地说:“小嫂子,以后就辛苦你了!” 宋嘉琪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他低头偷笑,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沈锐意和宋嘉琪两个人,宋嘉琪开口说道:“沈锐意!你存心整我,是不是?我现在不是你什么人了?我没有义务养你们几个人!再说了,你一分钱没有?你骗鬼呢?从你们家的后备金库里随便拿几根金条出来,或者捡几样古董出来,拿去卖了,就够你们几个人吃半辈子的!你跟我哭什么穷?” 沈锐意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顺便还拍了拍:“你说的没错,金库你见过,我也瞒不过你。现在的问题是,谁能去打开金库,把那些金条和珠宝古董给我取出来?你有这个本事吗?” “怎……怎么取不出来?”宋嘉琪听他话中有话,就问道。 沈锐意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宋嘉琪:“你不提这事儿,我心情还挺好,你一提这事儿,我就忍不住要生气!是谁把我出卖了?丽姨和小龙他们都被从岛上赶出来了,难道你还不明白?白沙岛先是被查封,后来新上任的岛国国王顶不住反对派的压力,决定要从我手里收回白沙岛!” “收回?”宋嘉琪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你们家当初买的不是永久产权吗?” “这就是那些政客们的嘴脸!明明当年买下岛屿,签的是永久产权,现在他们却动用国家权力征用!当初我爷爷买下白沙岛,花了一千万美金!你要知道,在我爷爷那个年代,一千万美金代表的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可是现在岛国的王室趁我落难,给我征收的补偿,还是一千万美金!如今的一千万美金,和当年的一千万美金能相提并论吗?” “再说了,如果白沙岛被他们征收回去,不再是沈家的私人领地,那我的金库怎么办?我怎么可能登上别人的土地上,开启金库,将那么大量的黄金运出来?你有办法吗?” “没……那你要怎么办?”宋嘉琪担心地问。 第186章 第186章 虽然宋嘉琪已经听说,沈锐意的所有帐户都被冻结了,但是她却并没有为他的生活问题担忧,因为她见过沈家的秘密金库,她知道沈锐意的经济实力,即便没有了dk联盟,他仍然富可敌国。 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明明是沈家拥有永久产权的一座私人岛屿,竟然要被征收。岛国再小,那也是一个主权国家呀,一旦白沙岛被收回,那沈家的金库就永藏地下了? 她想起那金库里一堆一堆的黄金,还有那么多的古董珠宝,不由地心疼。 沈锐意盯着她茫然忧郁的表情,把脸凑近她,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你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了吧?dk联盟帐上的几百亿资金,加上我私人帐户上的两亿,再加上我在各国购置的产业,这笔损失就够大了。可是现在连白沙岛和父辈留下来的金库都保不住了,你说这个损失,我要怎么跟你算?我没有让你照数赔偿,是考虑到就算让你工作几十辈子也赔不起!可只是让你关照一下生活需用,我又觉得自己太慈悲了,心里很难平衡,你没有办法把还我金库,总会有办法让我心理平衡吧?” 宋嘉琪听得着,心里发虚。真的是好多钱啊!不管是黑钱还是白钱,谁没了这些钱,都得心疼肝疼的呀! 但她又不愿意在沈锐意面前示弱,她强撑出气势来,推开沈锐意的脸,扬了扬下巴,说道:“我是警察,职责所在,我必须要那么做的呀!谁让你不做正当生意?这能怪得了我吗?” “警察?警察不是人啊?警察都不长人心的吗?你怎么不光明正大地告诉我,你是一个警察?我对你有多好?你利用我的感情!”沈锐意捏着她的下巴,逼近她的面孔,几乎就要贴到她的脸上去了。 宋嘉琪往后缩,躲避着他的靠近。她争辩:“那你要我怎么办?抛开我真实的身份跟你私奔吗?我奶奶还在这里呢!她有一个叛逃的孙女,别人怎么看她?” 沈锐意眯一下眼睛,坐直了身子,说道:“原来跟了我,名声就不好了,是吗?那你可真不幸,以后这里的人们都会知道,你有一个黑道出身的男人,他现在身无分文,是一个穷光蛋,而且他还好吃懒做,就靠着你的薪水过活。不知道这样一来,你的名声会怎么样呢?” “你敢!我奶奶会打死你!”宋嘉琪威胁他一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身强力壮的,没有钱就去赚呀!怎么能一心靠着女人呢?我为什么要养你呀?” 沈锐意挑起眉梢,理直气壮地说道:“宋嘉琪!是你害我失业!难道你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宋嘉琪气得脸都红了,愤怒地瞪着他,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想不出合适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吸气,再吸气,站起身来,掐着腰,指着沈锐意一字一句说道:“好啊!要我负责可以!我出去赚钱养你!但你不能在家里当猪!我刚才路过厨房,看见水槽里还堆着好多的碗盘没有刷呢!还有这脏衣篮里的衣服,都是谁的?还有这地板!一层浮灰,几天没擦了?你给我起来!你把饭碗刷了!衣服洗了!地板擦了!我就养你!” 宋嘉琪拖沈锐意的手臂,沈锐意被她拖下了床,往地板上看了看,又坐了回去:“我可没做过这些……” 他的屁股刚碰到床沿,宋嘉琪又把他拽了起来:“你没做过些,你就可以不做了?我还没有养过男人呢!我可不可以不管你呀?” 沈锐意听她这样说,甩开她的手,一翻身就趴回床上去了,侧过脸看她:“我受伤了,我后背很痛啊,你过来不是照顾我的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想让我这个伤患做家务?太不人道了吧?” 宋嘉琪气他无赖,转身就要离开:“我还受伤了呢!让我来照你,岂不是更不人道?” 沈锐意见她真往外走,就从床上跳下来,在门口拦住了她:“公平起见,我先照顾你,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宋嘉琪的脸“腾”一下了就红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明明知道她哪里有受伤,他说这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嘉琪气哼哼地抬起脚来,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你这个混蛋!你欺负我!” 她只是想表达一下愤怒的情绪,实际上也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可是沈锐意痛叫一声,腿一软,就瘫坐到地上去了。 “你还装……”宋嘉琪以为他是装的,可是低头一看,他五官纠结,额头上有冷汗渗了出来,不像是在装痛。 她蹲下身:“你不是这么不经踹吧?有这么痛吗?” 沈锐意咬着嘴唇,皱着眉,把裤子卷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宋嘉琪一看,他的小腿上还有两条藤条抽打过的伤痕,本来就有点儿破了,被她这一脚踹上去,已经渗出血来了。 她赶紧扶沈锐意起来,沈锐意也不客气,将全部的体重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压得一歪,差点儿没撑住。 她把他搀到床上去,口中数落着:“你是不是傻呀,我奶奶讨厌你,你看不出来呀?她打你,你怎么不跑?你跪在那里不动,是想逞哪门子英雄呀?” 沈锐意僵硬着小腿,坐回到床上去。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说道:“早晚躲不过这一顿打,不如让她老人家打高兴了,以后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想得可真简单,我奶奶是从心里烦你呢!她说了,她孙女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孩子,不能让一个混黑道的祸害了,以后你如果再敢欺负我,她就拿藤条过来抽你!” 床头放着药水、药膏和纱布,估计是刚才曹文勇出去买的。 宋嘉琪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药水和纱布拿过来,给沈锐意处理小腿上的伤口。 宋嘉琪转述奶奶的话,也没有认真要鄙视沈锐意的意思。可是沈锐意听过后,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混黑道的怎么了?我也可以洗白身份嘛。你看杨皓明,他不就假模假式地当了老板吗?以后我也开个公司,弄个总裁的头衔冠着,谁还能再说我是混黑道的?” 宋嘉琪正在拿棉签蘸药水往他的腿上搽,听他这样说,抬头撩了他一眼:“你开公司?你拿什么开公司?你自己还要靠我养着呢。” 沈锐意抬手,用指尖戳了戳宋嘉琪的脑门儿:“我可不就指望着你吗?你要多工作,多赚钱,攒够了钱,我就拿去开公司。” 宋嘉琪暗暗咬牙,棉签在他的伤口上使劲捅了一下,看着他痛得吸凉气,她心里才感觉好受了点儿:“我一个月一万块的工资,攒到猴年马月才够你开公司?你还是赶紧把白沙岛要回来是真格的!” “才一万块?他跟着我的时候,每年可是几百万的酬劳呀!我女人在他公司上班,他才付一万块的薪水?他是不是太抠门儿了?”沈锐意一脸的不满,像是很认真地在计较宋嘉琪的薪水问题。 宋嘉琪往他的小腿上缠纱布,一圈一圈缠好后,打了一个结儿。然后她抬头看沈锐意:“我在杨皓明的公司上班,你很有意见吧?你是不是很想我辞职?” “千万别!你可千万别辞7;150838099433546职!你辞了职,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呀?你就在他的公司上班,就给他当总裁助理!他是熟人,要求加薪也好开口,这么便利的条件,不用白不用,所以你哪里也不要去。” 宋嘉琪听沈锐意说着这些话,打量着他的表情,没有看出他有正话反说的意思。他很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很郑重地要求她不要辞职,就留在杨皓明的公司。 他明明知道杨皓明喜欢她,在追求她,而且他自己和杨皓明之间也有那么深重的恩怨纠葛,为什么他非要她留在那里不可呢? 沈锐意见她抿着嘴唇,打量着他,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他就赶紧打断她:“还我背上的伤呢,你帮我把药膏搽上……” 说完,他就趴伏在了床上,将后背裸给了宋嘉琪。 宋嘉琪拿着药膏,往他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上涂抹着。药膏一沾到伤口上,火辣辣地疼痛。沈锐意咬牙忍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太疼了,你给我唱个歌儿,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唱歌?我不会唱歌!”宋嘉琪拒绝。 沈锐意不信,转脸看她:“怎么不会唱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有一副好嗓子,还要当王菲那样的歌星吗?” 宋嘉琪面露羞赧之色,小声说道:“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听过我唱歌吗?” “那倒没有……不是你说的,没有自由,不给你一个舞台,你就不唱吗?我以为你是在坚持这个原则呢,怎么……” 宋嘉琪咬了一下嘴唇,忍着笑说道:“我天生五音不全,唱歌都不在调儿上,还当什么歌星?那不是笑话?” 沈锐意一听这话,一翻身就要坐起来,却被宋嘉琪重新摁趴下了:“别动!药没搽完呢!” 沈锐意趴在那里,生气地捶床:“又被你骗了!太可气了!说什么会唱歌!结果连五音都唱不准!本来以为你真是20岁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呢,结果却是一个22岁的老女人,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 宋嘉琪听到“老女人”三个字,手起掌落,“啪”地拍到他的背上,正打在他的伤口上,痛得他一下子趴在那里大喘气。 “老女人?我22岁,你就敢说我是老女人?那你而立之年了,已经是老头子了吧?”宋嘉琪质问沈锐意。 沈锐意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他无奈地摇头:“好吧,不会唱歌,多出两岁,姓俞不姓杨……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不如一起告诉我吧……你不会还有男朋友吧?” 提起男朋友,宋嘉琪便想起了浩。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没有……男朋友了……” 沈锐意稍稍放了心,安静地趴着,没再说话。 他总算是闭嘴了,宋嘉琪终于得了空隙,便问他:“你……你是怎么出来的呀?无罪释放?还是……” 沈锐意不答她,沉默着,好半天不好说话。宋嘉琪拍了拍他,他不理,她掐了他一下,他猛回头瞪她:“你问这个干嘛?你不愿意我出来,希望我一直在里面吗?” 宋嘉琪把手里的药膏胶管丢在他的身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这么火气冲冲的?你要是一直这样,以后就别叫我过来!” 沈锐意被她吼了一句,眨了眨眼睛,趴下脑袋,闷闷地说道:“诉讼过程只是表现功夫而已,真正的功夫在于暗地里的谈判!平日里我花巨资养着那些政府高官奢侈挥霍,到了这个种时候,如果他们不帮我一把,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这就是你引渡回美国受审的原因吗?果然是在美国审判对你比较有利?”宋嘉琪隐约明白了。 沈锐意“嗯”了一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如果我坐了牢,巴通银行给dk联盟洗黑钱的内幕就会曝光,如果巴通银行总裁先生出了事,那么总统先生竞选资金的来源就会被公众知道。如果公众知道他们的总统是靠着黑帮的支持才上位的,那么总统先生将会面临被弹劾的困境……这就是蝴蝶效应,别以为我沈锐意是无足轻重的,如果我出事了,整个政坛都会动荡不安……” “所以他们就妥协了?” “也没有那么轻易放过我,前提是我不可以在美国再进行黑帮活动,而且我捐出了dk联盟的所有财产,包括我自己帐户上的资金和财产,这才得以脱身。” 原来是这样啊。 宋嘉琪想了想,轻轻地叹了一声:“你还真是诚实,一分不剩地全捐出去了,也不给自己留一个生活的费用吗?哪怕留一件值钱的古董……” 沈锐意翻身坐起来,挨着她的肩膀,说道:“我不怕呀,我有老婆养着,还怕吃不上饭吗?” “谁是你老婆?”宋嘉琪白了他一眼,从床沿上站起来。 沈锐意一把拉住她,将她扯回去坐好。他抬手兜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他的怀里揽了揽,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就是我老婆!现在不是,将来也是!我说过,你这一辈子也休想摆脱掉我!你有意见啊?” 人在他的怀里,面孔又贴得好近,宋嘉琪心跳都快了起来。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开口道:“你哪里是真心要我当老婆?你就是想把我拴在身边,慢慢地折磨我报复我,你当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就好啊!”沈锐意也不反驳,“我就是想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一天一天地折磨你,报复你,你愿意不愿意?” 宋嘉琪很想对他说:我愿意啊,只要能看到你这个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此情此景,她说这样的话又觉得好丢脸。 本来他是单纯地爱她,是她把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弄到今天这种纠结的地步。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儿,话没说出来,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眼泪就掉下来了。 沈锐意再硬的心肠,看见她掉眼泪,他也恨不起来了。 他抬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用后指点了点她被咬伤的嘴唇:“痛不痛?” 宋嘉琪点了点头,微微哽咽:“痛……” 沈锐意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根处,问她:“那这里还痛不痛?” 宋嘉琪一下子想起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伤心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呜呜地哭出声音来。 “看来是很痛呢,让我看看……”沈锐意说完,就伸手去掀宋嘉琪的裙子。 宋嘉琪吓了一跳,急忙摁住他的手:“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会对你下狠手!你要是再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沈锐意平静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此刻,他的目光中没有怨恨,也没有讥讽和捉弄的意思,他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轻声问:“你不是我的女人吗?我不可以碰你吗?” 只是他的眼神,就足以让宋嘉琪卸掉心里的防备。她松了他的手,目光盈盈地看着他,轻轻地叹息一声:“好像……可以……” 她的眼睛里还有晶莹的泪水,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些迷惑和犹疑。 她一定是想要弄懂他的心思,想要知道他这一次到底是真的要爱她,还是再一次的羞辱和伤害。 他的心化成了一滩春水。 他想,无论他怎么恨她,来找她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无论她曾经给他带来多么大的伤害,只要有这一刻,她像一只等待爱抚的猫咪一样伏在他的怀里,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他来找她就是正确的决定! 他出狱后,去见了刚刚入狱的丁昕兰。他心里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问丁昕兰:“妈……我恨她,可是我又不能忘了她,我该怎么办?” 丁昕兰说:“儿子,当你对一个人爱恨交织的时候,你就要努力把恨压到最低,把爱提到最高。爱一个人,总比恨一个人要快乐,对不对?” “那不是很难?我怎么才能把爱和恨分开,把爱单独提出来?”沈锐意问。 丁昕兰点头:“的确很难,我和你爸爸大半辈子都耗费在这件事上,虽然最后我们终于分清楚了,可是那些逝去的好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要学我们,你要把胸怀放开阔些,你一定比我们聪明……” 沈锐意探望过父母后,在联邦监狱的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和地面对宋嘉琪,因为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就会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儿。 他反复地回味着丁昕兰的话,最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要试一下! 此刻,宋嘉琪软软地伏在他的怀里,用渴望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他觉得,他那颗长时间被仇恨的怒火灼烤得火辣辣的心,像是浸到了沁凉的水中,有一种很久不曾感受到的舒畅和快乐。 这一刻,恨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而爱在他的心里升腾。 他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他的唇落下时,宋嘉琪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她感受到他温柔的爱意,浑身都放松下来。 她仰起脸来,迎合着他,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她问他:“沈锐意,你还恨我吗?” “现在……不恨。”沈锐意搂着她纤纤细腰,抚摸着她光滑的脸蛋儿。她的唇不时地在他的唇上碰一下,她的鼻息轻轻地呵在他的脸上。这种时候,他提不起恨意来。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就把手搭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用指尖轻轻地划着圈儿,问他:“那我可不可以趁着你不恨我的时候,好好地欺负你一下?” 她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颗带着热量闪着红光的小火星儿,丢进了干柴堆里。 在她的挑逗之下,他的喉咙发干,心跳在加快,呼吸也沉重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说道:“你想怎么欺负我呀?” “就像你在办公室里欺负我那样……”宋嘉琪用指腹描绘着他胸膛上肌肉的轮廓,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他的颈上。 她吻他的喉结,吻他的锁骨,吻他肩头上那一块隆起的肌肉。 沈锐意被她撩拨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连带着后背上的伤处都火辣辣地热了起来。可是此刻他不在意疼痛,因为宋嘉琪的手已经从他的胸膛上慢慢探下去,她的手掌在他的小腹上反复揉搓着,而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她闭着眼睛,用她的脸颊轻轻磨蹭着他胸前的肌肤。 “好熟悉的感觉……我终于找到感觉了……你不是别人,你还是我的宝贝儿……”沈锐意为这种感觉的回归而激动着,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腰间,他渴望她肌肤的触感,他要扯下她身上所有的羁绊…… 两具身体已经着了火,眼看着就要熊熊燃烧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沈锐意突然感觉到窗口出现一个人。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过去,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奶奶!手里还举着那根藤条! 他一看那根藤条,全身的感觉就只剩下后背上的伤痛了! 他赶紧推开宋嘉琪,正沉醉在浓情蜜意中的宋嘉琪被他推得直懵怔,皱着眉看他,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奶奶在窗外!”沈锐意一边提醒她,一边将她的裙子拉下去,遮住她的大腿。 宋嘉琪一听,惊得魂儿都飞了,急转头看向窗外,哪还有奶奶的影子? 她正困惑,沈锐意一指门口:“她正进屋呢!” 宋嘉琪反应极快,急忙跳下床。等她冲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迎上了气势汹汹的奶奶。她一把抱住奶奶:“奶奶,他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他,你别生气,我跟你回家!” 奶奶被宋嘉琪抱着紧紧的,怎么也迈不进门里来,把她老人家气坏了,举着藤条指着沈锐意:“臭小子!你离我家小琪远一点儿!你再敢碰她一下,我就拿这条老命和你拼了!” 沈锐意见奶奶气得发抖,他赶紧抓起搭在床头的衬衫,套在了身上,下床走过来:“奶奶,你听我解释……” 他一靠近,奶奶就格外激动,挥舞着藤条,差点儿打在宋嘉琪的脸上。 宋嘉琪回头吼他一声:“你别解释了!你离远一点儿!我带奶奶回家!” 宋嘉琪搂住奶奶,半抱半推,把她弄出了屋,又赶紧拉着她出了院门,回家去了。 一进自己的家门,奶奶将藤条在门上“啪”地一抽,厉声呵斥宋嘉琪:“你给我跪下!” “奶奶……”宋嘉琪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见奶奶扬了手里的藤条,急忙跪了下去,“为什么要我跪呀?我又没有做错事……” “你还不认错?我的话你当耳边风,是不是?你非要犯贱,去贴那个混蛋小子吗?他……他除了那些脸还能看,他还有什么好?”奶奶说一句,伴随着藤条在门上抽打一下。 宋嘉琪听着那“啪啪”的声音,心里一缩一缩的。她仰脸看着奶奶,辩解道:“奶奶,你又不了解他,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我不了解他?他是不是才从监狱里出来?他是不是走私贩毒的?他是不是把儿子丢在咱们家不管?我还要多了解他?还不够啊?我看你是被他骗昏了头!奶奶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粒都要多!什么样的人我一眼看不出来?就那个臭小子……他要是能走上正道儿,我敲锣打鼓把你送给他!他能吗?他能吗?” 奶奶越说越气,扬起手腕来,那藤条的方向却变了,朝着宋嘉琪的后背就抽下去。 丽姨早从书房里出来了,奶奶骂宋嘉琪和沈锐意的时候,她也不好拦着不让骂。但是奶奶对宋嘉琪动手了,她不能看着不管了。 她一步上前,握住了奶奶的手腕:“阿姨息怒,千万不要责怪小琪,她年轻,喜欢一个人心不由己呀,你打她也没有用的。” 奶奶本来也没有真心要打宋嘉琪,她舍不得下手。被丽姨拦住了,她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她把藤条一丢,气哼哼地坐到沙发上:“搬家!不能再住下去了!再住下去就把你一生都毁了!” “搬家?”宋嘉琪和丽姨同时吃了一惊,“往哪里搬?” “刚才小卓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刚买了一栋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让我搬过去住。我当时还拒绝了,我还想啊,我为什么要住人家的房子?我自己在这个家里住了一辈子,哪能舍得离开?现在看来,不搬是不行了!必须要离那个臭小子远一点儿!明天我们就搬!”奶奶一挥手,就把这事决定下来了。 丽姨沉静地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阿姨,如果你打算搬到别的地方去住,那这栋房子就卖给我吧。我还挺喜欢这种旧时候的小院子,我在这里带带外孙,看书写字,都挺惬意的……” “我跟我干妈住!”宋嘉琪一听说是杨皓明打来了电话,她就有点儿生气了。她要是住进了杨皓明的房子里,到时候奶奶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小卓的好,她还不得被烦死了呀? 奶奶一听,敢情就她一个人搬?她是为了宋嘉琪啊,宋嘉琪都不搬,她还搬什么?她又不是有多喜欢新房子。 “你必须跟我搬!你不能住在这里!”奶奶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容置疑,“反正我是要搬走的!你如果不跟着我去住,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奶奶!”宋嘉琪被老人家的固执气到,“杨皓明又不是我们家什么人,我们凭什么去住他的房子呀?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我给他钱啊,我买下他的房子!又不会白住!把这栋房子卖给丽声,再加上我手头的积蓄,买小卓的房子绰绰有余!”奶奶下定决心要带宋嘉琪离开了,怎么说也是不行。 宋嘉琪急得要哭,丽姨拍了拍她:“你过去陪小龙玩一会儿,我跟奶奶谈一谈。” 宋嘉琪就站起身来,进里屋陪小龙去了。 丽姨坐到奶奶身边,轻声细语地劝道:“阿姨,你这样逼着小琪,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你越是把她往杨皓明的身边推,她就越是反感那个人。年轻的人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掺和得多了,适得其反。小琪是个聪明的姑娘,如果杨皓明比沈锐意好,她早晚都会看到的。你要相信她的眼光,她不糊涂的。” 奶奶听丽姨这话,心里吃味,转头问:“丽声,你这意思,就是说我看走眼了?你觉得沈锐意比杨皓明好?” 丽姨浅浅一笑,摇头道:“我不发表评论,沈锐意曾经是我的女婿,但是我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杨皓明是沈锐意的助手,他们都是一条道儿上出来的,大概也没办法分出好人与坏人吧。阿姨认识杨皓明也不太久,和沈锐意更是刚刚见面,大概也不会比我了解得更多。照我说,你就让小琪自己去判断,到最后,她兴许两个都丢掉,另觅良伴呢,年轻人嘛,总要有经历这么一段轻狂的岁月,奶奶不用着急的,小琪会长大的。” 丽姨是作家,语言的运作用超乎寻常。一番话被她说得滴水漏,奶奶听着也有几分道理。 丽姨见奶奶的脸色缓和下来了,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再说了,如果小琪心里想着沈锐意,你搬家也不解决问题呀,她每天要上班,你又不能时时把她控制在视线范围内,她偷偷地跑回来,你能知道吗?如果你不搬家,就住在这里,最其码有一个人是在你视线范围内,你可以看得住的呀。” “你说沈锐意?” “是呀,沈锐意刚刚结束了一场诉讼,家族的组织和生意都没有了,他肯定需要一段时间的情绪恢复,所以这一阵子他一定会住在这里,不会经常出去走动的。你看住了他,不就是看住了小琪吗?” 奶奶一听,有道理呀!就把敌人摆在眼皮子底下,天天盯着他,这才是高招啊! 于是奶奶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是气糊涂了,住别人的房子,我也不是很自的,那就这样吧。不过……你可要帮我掌掌眼色,看住了那个臭小子,不能让他靠近我们家小琪,知道了吗?” “好的……”丽姨笑着答应了。 这一天闹腾下来,很快就天黑了。 宋嘉琪被奶奶看得死死的,连晚饭后例行的散步,都不让她出去了。她只好搬张小凳子,带小龙和大侠在院子里玩。 这期间沈锐意给她打过来电话,表示了想过来见一见奶奶的意思。 宋嘉琪急忙拒绝:“正气头上呢,你别过来找挨骂了,等过几天她老人家缓过这口气了,你再来也不迟啊。” 沈锐意想一想也是,自己挨几下打没什么,要是把奶奶气坏了,他就罪孽深重了。 这边沈锐意消停了,那边杨皓明却出事了。 快到八点的时候,宋嘉琪正在帮着丽姨给小龙洗澡,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号码,是劭子非打来,她接起来,就听劭子非在电话里说道:“俞助理,你老板出事了,你过来一趟吧。” “出什么事?”宋嘉琪心一惊。 “刚才回家的时候,赵秘书笨手笨脚的,把他弄摔了,他当时就昏迷了,我赶紧送他来医院,他到现在还没有醒呢。”劭子非说道。 宋嘉琪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 “济慈医院,你赶紧过来吧。”劭子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宋嘉琪站起身来擦手,对丽姨说:“杨皓明摔了,人在医院,我过去看一看。” 她穿上外套,拿起提包。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奶奶拦住。奶奶堵着她的去路:“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 “工作上的事,杨皓明找我。”宋嘉琪回答道。 “真的?”奶奶不信。 “真的,我接电话的时候,丽姨就在旁边。”宋嘉琪指了指丽姨。 “阿姨,你让去吧,的确是公司有事。” 丽姨做证,奶奶才放了宋嘉琪。宋嘉琪出门后,拦一辆出租车,直奔济慈医院。 等她到达的时候,杨皓明已经醒了,从抢救室被推进监护病房了。见宋嘉琪走进来,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周围的各种仪器,以前身上的各种管子,说道:“子非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这个样子,像个小白鼠一样被困在各种仪器之间,实在不愿意被你看到。” “我是你的助理,你有事,我应该来的。”宋嘉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杨皓明动了动眉,说道:“我以为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向我辞职呢,呵呵……你来也好,看见你,我就好大半了。” 劭子非在一旁哼了一声:“故作轻松,医生都说了,你这颈椎再也经不起伤害了。这次是抢救过来了,下一次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杨皓明眉头一锁:“你这张乌鸦嘴!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晃来晃去,我看着都眼晕。” 劭子非瞪了宋嘉琪一眼,又看杨皓明:“有爱情没亲情的家伙!亲兄弟都比不上一个女人!” 说完,他转身出了病房。 只剩下宋嘉琪和杨皓明,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两个人同时沉默,病房里好半天没有动静,一时陷入了尴尬。 “你……要不要喝水?”宋嘉琪先开口。 “不用。”杨皓明不能摇头,只能用语言表达,“你还好吧?整个下午我都在担心你,沈锐意……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宋嘉琪摇头轻笑:“能怎么样?我又不是软弱好欺的人。谢谢你关心,不过一切都挺好的,真的没事。” “那就好……我给奶奶打过电话,说起房子的事……”杨皓明主动提起这件事。 宋嘉琪急忙说:“我和奶奶都没有搬家的打算,在那里住习惯了。不过谢谢你的好意,非亲非故,即便我们是朋友,一栋新房实在是太贵重的礼物了,我承担不起呢。” 她语气轻松,像是开玩笑。杨皓明明白她的意思了,便没再说什么。 宋嘉琪陪着杨皓明聊了一会儿,杨皓明说他想喝咖啡,宋嘉琪就拿了钱包下楼去买。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沈锐意打来的。 沈锐意劈头就问:“奶奶睡着了没有?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宋嘉琪犹疑了一下,决定如实告诉他,“我在医院里,杨皓明下车的时候摔了一下,当时昏迷了,住进了医院里。” “那他现在怎么样?”沈锐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漠。 “已经醒了,看来是没事了。”宋嘉琪回家。 沈锐意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沉声说:“他既然没事了,你就赶紧回来!你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伤患吗?我浑身都痛,背上全肿了,限你半个小时内回家!” 说完,他不等宋嘉琪答复,“啪”地挂断了电话。 第187章 第187章 沈锐意在电话里吼了一句,就挂了线。 宋嘉琪真是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刚才说话那语气,多像一个吃醋的丈夫!好像她是一个不正经的妻子,惹了他恼火,火气中又透着冲鼻子的酸气。 她收了电话,跑出去买了一杯咖啡,回病房送给杨皓明,随即就找了一个借口,告辞离开了医院。 在往家赶的路上,她还觉得自己挺好笑:她和沈锐意现在算什么关系呀?情人算不上,倒有几分像是仇人。这么奇怪的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的感受?他才刚流露出一点儿醋意,她就急火火地往家里赶? 可是他一撂电话,她心里是真的着急啊。他第一天回来,还挨了奶奶一顿打,弄了一身的伤,她怎么也不能丢下他不理的呀。 她乘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回到了家。 她本打算先不回家,免得被奶奶看住了,又出不了门儿。她想先去看一看沈锐意,他说自己的后背全肿了,她在路上买了消淤去肿的药膏,想要去给他把药搽上。 可是她付了车钱,推开车门下车,一眼看到奶奶就在家门口,正背着手走来走去呢。 一看见她,奶奶马上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这么晚?哎哟,手冰凉,赶紧回家去吧,我给你煮了莲子糖水,喝下去暖暖的,早一点儿睡觉。” “奶奶……你怎么还没睡?”宋嘉琪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瞄隔壁沈锐意的家,屋里亮着灯,可是院子里没有人。 “我不放心你呀,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能不担心吗?”奶奶牢牢地握着宋嘉琪的手,像是牵一只刚刚找到的走丢的小狗儿,不由分说就把她给拉回家去了。 宋嘉琪进了家门儿,心里还惦记着沈锐意呢,勉强喝了一小碗糖水,洗漱完毕,就躺在床上发呆。 奶奶把宋嘉琪给领回家后,就放心了。老人家平时习惯早睡,为了等宋嘉琪回来,熬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勉强撑着精神,关好了门窗,见宋嘉琪躺到床上去了,她也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宋嘉琪听到奶奶那边发出微微的鼾声,她起身,把自己包包拿过来,拿出手机一看,十六通未接电话,还有八条短消息,全部来自沈锐意。 刚才怕吵到奶奶,宋嘉琪把手机打到了静音。估计沈锐意打不通她的电话,还不得气疯了? 她赶紧给他回短信:我到家了,可是奶奶在门口等着我,我不方便过去看你,你早睡吧,我明天找机会过去。 短信发过去后,她握着手机等着。可是左等右等,竟然没有等到沈锐意的回音。 她心里犯了嘀咕:咦?他找自己找得那么急,怎么发短信过去,他竟不回?是生气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收到? 于是她又将刚才的短消息重新发送了一遍,结果十几分钟过去后,依旧是没有他的回复。 宋嘉琪有点儿着急了,可是又不敢打他的电话,怕吵醒了奶奶。她窝在被子里,心里暗暗琢磨:他在干什么呢?不会是背上的伤严重了,正痛得死去活来吗?或者…… 不知怎么的,宋嘉琪一下子想起了董青玉这个女人。 林琅和美依已经走了,可是董青玉还在呢。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株菟丝花,她现在只能依附沈锐意生存,离开了沈锐意,她就是死路一条。 沈锐意也不会赶走她,让她去送死,毕竟那是一份救命的恩情。 董青玉本来就是沈锐意的情人,她和沈锐意的这一层关系,沈锐意从来没有明确地否定掉。 那么……这样的夜晚……那样一座独立的小院儿…… 宋嘉琪的心里一下子着了火,怎么也躺不住了。她又给沈锐意发了一条短信,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慌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奶奶在对面的那张木床上翻了一个身,宋嘉琪立即停下动作,等着奶奶再一次发出均匀的微鼾声,她才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她轻轻地拉开卧室的门,听着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吓得她赶紧回头去看奶奶。见奶奶仍在沉睡,她才像猫儿一样走了出去,小心地合上了门。 然后,她走出了家门。 光着脚,趿着一双小熊拖鞋,身上只穿着一件棉布小碎花的睡裙,内里完全真空。因为怕惊动奶奶,她根本不敢去翻找衣服穿,她就这一身清凉的装束站在初冬的深夜里,冷风一下子就打透了她的身体,冻得她猛打哆嗦。 她关上家门,抱着肩膀转身,准备溜到隔壁去偷窥一眼,看看沈锐意和董青玉有没有睡在一起。 刚一转身,赫然发现院子里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夜色中,那人缩着身子,抱着膀子,将头顶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只看背影,她就知道是沈锐意。 她走过去,推了推他,压着嗓子问:“沈锐意,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沈锐意手臂一挥,就将她的手打开了。然后,他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额头抵着膝盖,不说话,也不看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闹别扭?可是他不能在她的家里闹别扭呀,万一弄出点儿响动来,惊醒了奶奶,又是一顿好闹。 于是她伸手拉他:“外面多冷呀,回去啦,别在这里坐着了,会感冒的。” 沈锐意也不答她的话,甩开她的手,倔强地坐着,不肯起身。 宋嘉琪见劝不动他,就搓着自己的手臂,抖着嗓子小声说道:“好冷啊,我快冻僵了……” 她一说这话,沈锐意抬起头来,打量了宋嘉琪一眼,见她光着脚,还裸着小腿。他低低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朝着院门外走去。 宋嘉琪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跟上他。 沈锐意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无声地瞪着她。她犹豫了一下,迈开步子,向他走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出了俞家小院。 路灯安静地亮着,将他的影子拖得而长,而她就走在他的影子里,跟着他的脚步。他推开自家的院门,自顾走了进去。院门在他的身后自动合上了,把她挡在了外面。 她站在那里,隔着一道铁门,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问自己:我这是要干什么?主动向他投怀送抱吗?他现在对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他的恨没有那么容易就消融的吧?如果他恨我,而我又这么主动,岂不是送上门给他羞辱?被他瞧不起吗? 这样想着,她突然萌生了退意。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哎!沈锐意……” 沈锐意转头看她。 她说:“你早一点儿睡,我好冷,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要回家。沈锐意三步并两步,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了进去。 宋嘉琪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等着他这样冲动地跑过来,拉起她的手,将她拽进他的屋里去。她也没有认真挣扎,只是他走得太快了,上台阶的时候,她被绊了一下,小熊拖鞋掉了一只。 他把她拖进了屋子里,甩手将她丢到了床上。然后他开了灯,从床上拽过来一条被子,劈头盖脸蒙在了她的身上。 宋嘉琪被蒙住,扯了半天,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她真的是太冷了,就将被子围在身上,抬头看着他。 他站在床边上,双手抄在衣兜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安,动了动,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我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不回?你跑到我家门口坐着,不怕奶奶看到又打你一顿?” 沈锐意终于开腔了:“这大半夜的,你从家里跑出来做什么?” 宋嘉琪眨了眨眼睛,可不能说她是要过来看一看他有没有和董青玉睡在一起。她支吾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穿着睡衣拖鞋出去走走?你是想到大街上勾引色狼吗?”沈锐意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 她实在找不出借口来了,干脆就不说话了,将脸埋在被子上。 沈锐意脱掉了鞋子,上床坐在她的对面,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看。宋嘉琪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小声抗议:“你能不能别这样?脸都被你看穿了,” 沈锐意勾起唇角,说道:“我是在认真地回忆,上一辈子我是不是认得你呀?” “上一辈子?”宋嘉琪弄不明白他的意思,迷惑地看着他。 沈锐意点头:“是的!上一辈子我一定认得你,或许你上一辈子就是死在我的手里,所以这一辈子才跑来向我索命。” “索……索命?我又没有要杀你。”宋嘉琪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咬了咬嘴唇,垂了头。 沈锐意拍了拍她的脸颊,轻轻地叹了一声:“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让我一下子就解脱了,我们前世今生扯平了,倒也痛快。可是你看看现在……” 宋嘉琪听他说这话,心往下沉:果然!他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就原谅她,她给他造成的伤害那么深刻,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忘掉呢? 既然是这样,她此刻坐在他的床上,岂不是非常好笑? 她垂下眼眸,只静默了几秒钟,便解开身上的被子,挪到床边去。 她在床下找自己的鞋子,只有一只。她想起另一只拖鞋掉在了院子里,便伸脚勾起那仅有一只拖鞋。 刚要站起身来,肩膀就被沈锐意勾住了。紧接着,她就被他摁倒在床上。 沈锐意俯下身,压在她的身上,问她:“你要去哪里?你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我才说你两句,你就走吗?”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不走,难道还等着你羞辱我吗?”宋嘉琪偏了脸,不去接触她的目光。 沈锐意面有愠色:“你就让我羞辱一下不行吗?难道你就不能忍一忍?我说你几句,你就要顶嘴,那我的气还怎么消?” “我为什么不能顶嘴?你为什么要羞辱我?你们家做什么生意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呢?你不是一直在和警方打交道吗?早晚你会败给警方,难道你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吗?如果不是我,照样会有别人!这是你们家族的宿命,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宋嘉琪突然生了气,嘴巴也变得厉害起来。 沈锐意被她呛声,火气也大了,冲着她的脸吼了一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 宋嘉琪被他吼得恼火,抬起头来逼视着他的眼睛,大声地回答:“你不是刚说过吗?因为你上辈子欠我的!” 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四目交接,火花乱迸,屋子里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安静之中,酝酿着一股爆发的力量。 僵持的局面维持了十几秒,沈锐意突然抽身撤离,坐到了床尾:“对!你说得对!我上辈子欠你的!所以这辈子我才会不幸遇到你!我明明就毁在你的手里,可我却下不去手杀掉你!我以为我心里想着你,是因为我恨你,可我却在半夜跑去你家门口,抓心挠肝地想要见到你!我这么犯贱,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宋嘉琪听他说这些,一下子就心软了,心疼了。 她爬起来,凑到他的眼前:“沈锐意……” 沈锐意一把推开她:“你滚!别让我看到你!你回去!” 宋嘉琪愣了一下,见他拧着眉头,满面愠恼之色,很认真地撵她。她下了床,趿上一只鞋子,光着脚,迟疑着朝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他,说:“我真的走了哦……” 沈锐意扭着脸看向墙壁,也不答她。 宋嘉琪又迈了两步,,回头再看他,依然扭着脸不,也不出声留她,一只手却在身侧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她想了想,把打开的房门又关上了,跑回床边,踢掉脚上的一只鞋子,跳上床去,直接坐进了他的怀里:“我好冷!” “回家暖和去!”沈锐意推她一把。 她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家里也冷,就你怀里最暖和……” “哼……”沈锐意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再推开她,却仍然不理她,别着脸生气。 宋嘉琪就把整个身体都窝进了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说道:“沈锐意,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我都精神分裂了,你都不问一问我……” “你精神分裂?我看你是太精神了!跟我吵架一句不让,谁会相信你精神分裂?”沈锐意虽然这样说着,语气却已经明显地软了下去。 “我是说真的呀!”宋嘉琪在他怀里扭了扭,“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就会看到你。不管我把目光落在哪个地方,都会看到你。有一次,我看到你站在马路的对面,我就过去找你,差一点儿被车撞了,幸亏大侠救我……今天我回办公室,你坐在那里,我还以为自己又犯病了呢。我说那些话,都不是针对你本人,我是针对那个总是骚扰我的幻觉,结果还被你误会了……” “不是针对我?你幻觉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吗?”沈锐意低头看她,皱着眉问她。 宋嘉琪点头:“是你呀……” “是我的话,你怎么不欢迎?还要把它赶跑?”沈锐意开始故意难为宋嘉琪。 宋嘉琪争辩:“可是……那不是正常的状态呀,如果一直那样,我会疯掉的!” 沈锐意撇嘴道:“我们俩儿还能有正常的状态吗?倒不如一起疯掉算了!” “你……”宋嘉琪又要冒火了。她深呼吸,将火气压了下去,将声音放缓和:“可是我今晚就正常了呀,每天你都站在床头看着我,今晚你就不在呀,因为我心里知道,你就在隔壁,我只要走过来,就一定能看到你的呀。” “所以你就跑出来,想要过来看我吗?”沈锐意心里有一点儿小欢喜在跃动,看她的眼神也柔和起来。 宋嘉琪点头:“是呀!不会对着一个幻影,能够对着真人说话,真好啊。”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真人?也许你此刻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也还是一个幻觉呢?”沈锐意揶揄道。 宋嘉琪从他的怀里仰起脸来,身子往上一跳,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她又亲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反应,她干脆跪了起来,含住了他的嘴唇不松开。 她在他的唇上厮磨着,轻咬着,吮吸着,用舌尖去触他的牙关。 开始的时候,他还绷得住。可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深入,他的心被她热情的吻融化开,他激动了,也绷不住了,张开嘴接纳了她顽皮的舌尖。 他刚想勾住她的舌,和她激吻一番,她却突然后撤,离开了他的唇。他一下子好失落,她却轻快地笑:“你看吧,这不是幻觉,我吻你,你有反应的。” “是啊,我有反应了,你要对我负责……” 宋嘉琪抬起手,用指尖勾勒着他嘴唇的轮7;150838099433546廓,调皮地冲他眨眼睛:“我已经对你负责了呀,我答应管你吃穿,你还要怎么样?” 沈锐意终于主动出手了,他圈住她的腰,用力地把她箍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嘴唇:“你勾起的火……你要负责熄火……” 宋嘉琪回应着他的吻,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扣,呢喃道:“我只会点火,不会熄火……” 衣襟解开,她的手伸进了他的怀里,在他的胸前轻揉着。四片唇瓣黏在一起,两个人都用力地去纠缠对方。 几个月未见,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了。 沈锐意早把刚才的怨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的大手从她睡裙下摆探下去,向上一摸,发现她内里真空,什么也没穿! 这个发现刺激了他,一团火焰从他的小腹下面升腾起来,烧热了他全身。 他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嵌进了怀抱里,另一只手沿着腰际摸上她的背,抚着她光滑微凉的肌肤。 他吻她的脸颊,咬她的耳垂,埋首在她的颈项之间,闻着她身上清新的香气,喉咙里发干,声音也沙哑了起来:“你说……你里面什么也不穿,就跑来找我,你是不是想我要你?” 宋嘉琪喘息着,声音像是在呻吟:“是的……我就是来勾引你的……如果……如果用我的身体能消除你的恨意,我愿意将自己全身心奉献给你……” 她说完,掀起自己睡裙的裙摆,向上一撩,从头上扯脱下去,丢在了一边。 她一下子就赤裸了,一丝不挂地跪在沈锐意的面前。 沈锐意被点燃了,他浑身发热,身上的衣服成了一种束缚和羁绊。他三两下除掉自己的衣裤,将宋嘉琪搂进怀里。两具身体贴在了一起,这种亲密接触带来的温暖和满足,一下子就填满了他的心。 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用力地去揉压着对方的身体,恨不能将两个人合为一个人。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宋嘉琪第三次被送上快乐的浪尖上,整个人都被抛上了云端。她咬着牙忍住,没有让自己尖叫出来,她攀着沈锐意的肩膀,看着他在最后最尖锐的快感中爆发出一声低吼。 然后,他喘息着,扑到在了她的身上。 两具软绵绵的身体相互依偎着,在快乐的余威中微微颤抖着。两个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沈锐意才翻了一个身,扯过被子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体上。 他抱着宋嘉琪,亲吻她的脸颊,低声说:“宝贝儿……你还是我的宝贝儿……” 宋嘉琪回抱他,得意地轻笑:“真好啊,我勾引到了一只大色狼!” 沈锐意沙沙地低笑:“欢迎你天天来勾引……就像今天,不许穿内衣的哦……” “天天?”宋嘉琪发出质疑的声音,“你胆子不小啊,你不怕我奶奶追过来,抽烂你的屁股?” 沈锐意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只要能天天这样抱着你,被他老人家打死,我也无怨无悔呀……” “这么勇敢?那好啊,我现在就去把奶奶叫醒……”宋嘉琪坏笑着,作势要爬起身来。 沈锐意摁住她,笑道:“我后背的伤还没好呢,你能不能等我把这一回的伤养好了?她老人家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还主动去叫她?” 他这样一说,宋嘉琪猛然想起来,刚才激情之中,她忘记了他背上有伤。她赶紧爬起来,将他掀翻过去,看他的后背。 这下可好,本来被奶奶打得整个后背都有青紫淤痕,现在又多了几道她指甲的划痕。 她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你背上有伤……” 沈锐意转回头,朝她眨眼睛,露出洁白地牙齿笑着:“不要紧,刚才也顾不上疼了……” 宋嘉琪看到他真心愉快的笑脸,心里暖洋洋的。她凑过去,贴到他的脸上,一下一下亲他的嘴唇。 两个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宋嘉琪惊觉时间过去好久了,赶紧爬起身来:“不行了,我得回去了……” 沈锐意舍不得,拉住她的手:“再留五分钟,就五分钟,奶奶不会醒的……” “不行了!万一奶奶醒了,我们就死定了!”宋嘉琪拉开他的手,将睡裙套在了身上,拢了拢头发,跳下床去。 她趿上一只鞋子,往门外跑去。到门口的时候,沈锐意在身后叫她。她回头,见他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用恳求的语气说:“明天晚上还来哦……” 宋嘉琪觉得他的表情像一个幽怨的小媳妇,她扑哧乐了,转身跑出屋去,在台阶下面找到另一只小熊拖鞋,套在脚上,跑回家去。 进了门,她先往奶奶的床上看过去,见奶奶还在睡着,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消失了,她才舒出一口气,往自己的床走过去。 还没等到走到床边,奶奶翻过身来,迷迷糊糊地问她一句:“你干什么去了?” “我去厕所了……”宋嘉琪心虚地撒谎。 “恩……”奶奶也没有怀疑,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接着睡了。 宋嘉琪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床上,钻进被窝里。她抚摸着自己身上被沈锐意亲吻过的地方,偷偷地笑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这一夜,没有恶梦,也没有幻觉,悲伤和快乐都是真实的,睡眠也是踏实的。 第二天早晨,宋嘉琪被手机闹铃闹醒。她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爬起身来。 昨晚的运作量太大了,身体又酸又乏。她硬撑着起了床,她洗漱完毕后,出去吃早餐。 她一出卧室的门,看到丽姨带着小龙和大侠散步回来。她走过去打招呼:“丽姨早!” “妈妈早!”小龙朝她摆了摆小手,突然盯住她的脖子,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指着她,“咬了……” “什么咬了?”丽姨疑惑,顺着小龙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宋嘉琪的右侧脖颈上,清晰地留有两排牙齿咬过的痕迹。 “咳……”丽姨把小龙的手压下去,“那不是咬的,那是妈妈不小心磕到了……” 宋嘉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意识到昨晚激情过度,留下罪证了。她红了脸,赶紧转身回屋,翻出一件高领毛衣穿上,才又走了出去。 虽然再看见丽姨,她很窘迫,可是丽姨看到了,总好过被奶奶发现。 她匆匆地吃了早餐,和小龙吻别,背上自己的包,出门上班去了。 大侠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院门。 每天早晨都是这样,大侠一定要亲自送她到公交车站,看着她上了公交车,它才会自己跑回家来。 宋嘉琪已经把大侠当成自己的家里人了,她一边走路,一边和大侠说着话:“大侠,你看我今天是不是特别精神?” 大侠瞄了她一眼,摇了摇尾巴。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昨天晚上睡得可好了,如果这样下去,估计过一段时间我就不用再吃药了呢……” 她正神清气爽,跟大侠倾诉着她的快乐,突然看到对面的街坊家门口停着三辆搬家的厢式卡车。 李奶奶家要搬走了吗? 宋嘉琪看看手表,时间还来得及,她穿过街道,走到了李奶奶家的门口。 她先是看到了李奶奶的孙子,站在一辆厢式货车的下面,指挥着工人往车上搬家具:“小心啊,那是我奶奶的宝贝,你们要是碰坏了,老太太跟你们急!” 见到宋嘉琪走过来了,他笑了:“小琪啊,上班这么早?” “是啊,李大哥,你们要搬家啊?”宋嘉琪凑过去打招呼,“这气派!三辆车啊,李奶奶有多少宝贝啊?是不是在家里藏着一个宝库啊?” 她开着玩笑,往前面的两辆车望过去,却发现情状不对。 她眼前的这辆车,是将屋子里搬出来的东西装上去。而前面的那两辆车,却是从车上卸下家具往屋子里搬。 就听李大哥说道:“小琪啊,你还不了解我们家?那两辆车是人家新房主的……” “新房主?你们还没有搬走,新房主就搬进来了吗?”宋嘉琪觉得奇怪,伸长脖子往前面望着。 李大哥凑过来,小声对宋嘉琪说:“小琪,我跟你说吧,我奶奶这下可发财了。昨天晚上,也不知哪里来的一个有钱人,就说要买我们家的房子,你也知道,这房子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奶奶舍不得卖啊。但是那人说了,只要我奶奶肯卖,尽管开口要价,他不还价的。” “我奶奶无心要卖啊,就乱说:你给我一千万啊,给我一千万我就卖。结果那人一拍手,说:就这么定了!把我们全家人都吓坏了……” “那人当即就开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来,拍给了我奶奶。我奶奶哪见过这么多钱呀,那人随后就说,他着急入住,让我们家今早就搬,我奶奶看在一千万的面子上,一口就答应了。这不?我们得先搬到我姑家住几天,然后再慢慢找合适的房子……” 宋嘉琪一听这话,脑子里有一根神经猛地抽跳了几下。 这桥段听起来多耳熟!怎么跟曹文勇他们搬来时的情形一样呢? 她往前去,走到前面那两辆卡车旁边,抓住一个工人师傅问:“师傅,这家新房主姓什么呀?” 不等工人回答,宋嘉琪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宋嘉琪小姐!宋嘉琪探员!别来无恙啊!” 宋嘉琪一听这个声音,浑身都绷紧了,全神戒备。她猛地转身,就见韩醒龙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像是一个久违的老朋友,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韩醒龙?你买的这栋房子?”宋嘉琪捏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出击。 韩醒龙却悠然自在,轻松地看着宋嘉琪:“是我买的呀,宋嘉琪小姐别这么紧张,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我还在现场,我不会那么笨,挑这个时间找你麻烦的!” 宋嘉琪想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她松了拳头,问他:“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住我家对面?” 韩醒龙朝对面指了指:“宋嘉琪小姐,你看清楚,准确的说,这房子在你家的斜对面,不是正对面。从这个位置你应该判断得出来,我的目标不是你,你大可以放心。” 宋嘉琪当然知道,李奶奶的家和沈锐意那栋房子是正对面。她说:“你是奔着董青玉来的,对不对?” 韩醒龙点头:“你猜对了!这几天我有空,就想过来看看她。昨天我到的时候,发现沈锐意住在这里。我开始还纳闷,后来仔细一起,哎?有点儿意思啊!” “有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宋嘉琪知道他一定没怀好意,就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韩醒龙摸着下巴笑:“我想明白了沈锐意搬来这里的原因,我觉得好有趣。如果你恨一个人,一刀杀了她,就太便宜她了。最好的办法就天天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天天害怕,惶惶不可终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折磨死她!这个办法是不是很高明?呵呵……我跟沈锐意学的!” 宋嘉琪一听这话,立即跑进屋去,找到李奶奶,对老太太说:“李奶奶,你和买房子的这个人还没有手续吧,这房子不能卖给他呀,他不是好人!” 李奶奶正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之中呢,听宋嘉琪这样说,就笑道:“我管他是不是好人,我卖的是房,他人品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 到了的手一千万,估计谁也不愿意还回去的。宋嘉琪知道劝不动李奶奶了,就跑出去,准备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沈锐意。 她过马路,韩醒龙就在后面跟着。她回头瞪他:“你别跟着我!你家不是在那边儿?” “我来了,要跟我的朋友打声招呼呀,这是最其码的礼貌吧?我虽然出身不怎么样,这一点儿礼节我还是懂得的。”韩醒龙说着话,已经和宋嘉琪一起穿过了马路,站在了沈锐意家的门口。 他伸手去推院门,宋嘉琪拽着门不让他开:“韩醒龙,你不是大哥吗?你的帮派解散了?倒闭了?你没事做呀?天天蹲在这里吓唬一个女人?” 韩醒龙也不介意她讥讽的语气,淡然微笑:“我的黑龙会好着呢,dk联盟解散了,我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所以我一定要亲口向沈锐意说一声谢谢。我手下的兄弟都是忠诚能干的,所以我不必事事躬亲,恰巧最近我很闲,我决定留在这里玩些日子。” 说到这里,听到院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宋嘉琪和韩醒龙同时望过去,只见董青玉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盆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青玉!”韩醒龙愉快地打招呼。 董青玉听到声音,讶然望过来,看见韩醒龙站在门口,她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眨了几下。 然后,她尖叫一声,将瓷盆往地上一丢,转身就冲回屋里去了:“锐意哥!救命!” 第188章 第188章 韩醒龙看见董青玉,立即向她招手:“青玉……” 董青玉早吓得丢了盆子,冲回屋里去了。他见董青玉跑了,就去推院门。可是院门被宋嘉琪把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让他进。 宋嘉琪警告他道:“韩醒龙,如果你不离开,我就打电话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这又不是你家,轮得着你管吗?”韩醒龙和宋嘉琪对峙着。 “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所以请你离开这里!”沈锐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下了台阶,直奔门口。 宋嘉琪转头看他,见他下身只穿了一条蓝色的运动单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羊毛开衫,本来开衫的鸡心领就开得低,他还留着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没有系,露出他胸前健康的肌肉来。 在这样一个微寒的初冬的早晨,他就这样一身轻爽地走过来,眉轩目朗,看得宋嘉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个英俊的男人竟然是她的,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沈锐意推开院门,走了出来,揽住宋嘉琪的肩膀,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宝贝儿,我看你的眼神儿,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宋嘉琪红了脸,偷偷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趁他俩儿调情的功夫,韩醒龙推开院门,迈步就要走进去。沈锐意抬手扳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韩先生,我家不欢迎你,麻烦你离远一些,好吗?” 韩醒龙拿掉沈锐意的手,指了指屋内:“沈锐意,你把我女人叫出来,让她跟我走,我保证从此后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 沈锐意和宋嘉琪同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窗子,能看到董青玉趴在窗台上,正胆颤心惊地往外望着。 沈锐意抿了抿嘴唇,对韩醒龙说道:“韩先生,你把手放下,你这样指着我的女人,我很不高兴。” 韩醒龙挑起眉梢,用下巴指了指宋嘉琪:“青玉是你的女人?那么这位是谁?” 沈锐意拍了拍宋嘉琪的肩膀:“这位是我未婚妻……” 韩醒龙哈哈大笑:“这位是你的未婚妻?那位是你的女人?沈锐意,你虽然落魄,却风流依旧啊,哈哈,有意思,做为你的邻居,我要多向你学习啊……” 宋嘉琪在一旁已经恼了,她想来一个愤然转身,潇洒离开,可是肩膀却被沈锐意死死地扣住,怎么也转不过身去。 沈锐意一边和她暗暗较力,一边笑着对回应韩醒龙:“虎落平阳也仍然是虎,韩先生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我的女人,谁也不可以动她一根毫毛!” 韩醒龙带来的手下兄弟,本来在对面安排搬家的事,见韩醒龙与沈锐意对峙,就一起走了过来。 他们站在韩醒龙的身后,个个挺着胸脯,气势汹汹地瞪着沈锐意。韩醒龙小有得意,摸着下巴,对沈锐意说道:“沈锐意,你不要嘴硬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今的处境,身边还剩几个人啊?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呢?” 沈锐意指着他身后的那个人,嘲笑道:“韩先生,你看看你手下的这几个人,有一个是像样的吗?你省一省吧,就他们几个,不用我出手,我老婆一个人就收拾住他们了。难道你忘了,在华盛顿的时候,我老婆是怎么收拾得你狼狈不堪吗?” 他提起了宋嘉琪绑架韩醒龙的那一段儿,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儿,韩醒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脸色一变,冷冷地哼道:“这笔帐我可一直记着呢,我最近有空,就留在这里陪你慢慢玩!” 然后,他朝着屋里喊了一声:“青玉!我就住在对面,有空过去喝茶啊!” 说完,他看了沈锐意一眼,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去了。 他一走,宋嘉琪立即转头瞪向沈锐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问他:“你的女人?” 沈锐意见她要发飚,赶紧搂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是为了给青玉撑腰嘛,你理解一下……” “我不理解!你放开我!”宋嘉琪被他搂在怀里,被来往的街坊邻居盯着看,尴尬得很,就用膝盖去顶他的腿,让他松手。 沈锐意赖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答应今晚还来看我,我就放你去上班。” “你想得美!”宋嘉琪又踢他一下。 他也不躲,只在她的头顶呵呵笑:“你想得不美吗?” 一大早就被他调戏,宋嘉琪耳朵都热了起来。她刚想出手捅他的肚子,他却冷不丁放开了她,后退了两步。 她愕然,就见他朝着她身后哈腰鞠躬:“奶奶早……” 宋嘉琪惊回头,看见奶奶正在打开院门走出来。她急忙跳到一边,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奶奶……” 奶奶走过来,先是用冷冰冰地眼神看了沈锐意一眼,接着板起脸来质问她:“怎么不去上班?站在这里干什么?上班迟到不扣工资的吗?” “出了一点儿意外……我这就上班去!”宋嘉琪支吾了一句,被奶奶盯得无地自容,迈步就要离开。 沈锐意侧步冲过来,拉住她的袖子,小声恳求她:“你先别走!你先把奶奶劝回家!” “我管不了!你自己应付吧!”宋嘉琪幸灾乐祸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甩开他的手,往公交车站跑去。 跑出一段距离,她回头看,就见奶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锐意,不知道在教训什么。沈锐意将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身前,微哈着腰,垂着头,奶奶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 宋嘉琪偷笑。 她知道沈锐意不会对奶奶怎么样,沈家的家教是这样的,她亲眼见过沈锐意是怎么对待大奶奶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沈锐意会对奶奶不敬。 被韩醒龙这一闹腾,时间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急匆匆地挤上了公交车,刚刚开出去两站,她就接到了杨皓明的电话:“宋嘉琪,我还没有吃早餐,你能帮我带一份早餐来吗?” “哦……”宋嘉琪这才想起来,杨皓明在医院里呢!而她却正赶往他家,还想要接他去公司呢! 天哪,她这是什么记性?昨天晚上她还去医院看望他呢,今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的,你要吃什么?”宋嘉琪也不说自己正往他家里去,只问他要吃什么。 “我想吃……鲜肉小馄饨。”杨皓明想了想,点了早餐。 “好的,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会儿就到。” 宋嘉琪答应下来,收起电话后,她在下一站跳下公交车,就近找了一家馄饨店,打包了一份儿鲜肉小馄饨,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护工正在给杨皓明擦洗脸和手。杨皓明见她进来了,高兴地笑了:“你还真快啊,我有小馄饨吃了吗?” 宋嘉琪将外卖的袋子拎起来晃了晃:“当然有喽,老板有吩咐,别说是馄饨了,就是凤肝龙肉,我也得想办法啊。你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我根本就没事儿,昨晚我就想出院了,可是大夫危言耸听,子非听了大夫的话,说什么也不让我回家,我只好窝在床上当几天小白鼠了……” 两个人闲聊的功夫,护工已经帮杨皓明擦洗干净,梳了头,端着热水盆出去了。 宋嘉琪将外卖盒打开,递给了杨皓明。 杨皓明端起来,拿着勺子盛起一个小馄饨往嘴巴里送,没等送到跟边,手一滑,馄饨就掉到被子上去了。 他脖子上戴着护颈器,低头也不方便。宋嘉琪见他实在是吃得艰难,帮他把落在被子上的馄饨收进垃圾桶后,就把外卖盒子拿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接过勺子,亲手喂给他吃。 开始杨皓明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叫护工阿姨来吧,你亲手来喂,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谁知道护工阿姨哪里去了,你将就着吃吧,一会儿馄饨要凉了呢!”宋嘉琪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 杨皓明接了,将馄饨含到口中咀嚼着,笑了:“这种感觉还挺幸福的呢。” “喂你吃一颗馄饨,你就觉得幸福了?那你赶紧找一个女朋友呀,每顿饭都让女朋友喂,你不是天天幸福?”宋嘉琪刻意去曲解他的意思。 杨皓明喝了一口汤,咂吧了一下嘴,说道:“这种事还是要喜欢的人做,不是谁喂我吃的,我都会感觉到幸福的……” 宋嘉琪愣了一下。 他已经好久不曾如此明确地表白他的心意,今天突然这样,是不是被沈锐意的到来刺激到了? 她装傻充愣,继续喂他吃早餐,不露声色地说道:“老板,不要调戏自己的助理,这属于办公室性骚扰,是很不道德的。” 杨皓明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笑:“我又没有动手动脚,怎么能算性骚扰……这馄饨哪里买的?这么香?” “本市著名的小吃,杨家小馄饨……” “如果你顺路方便,以后早餐都给我带这个……” 两个人把话题转移到了馄饨上,再没有回到那个关于喜欢和幸福的话题上。 因为杨皓明不用去公司,宋嘉琪这个总裁助理也不用去公司。她陪在医院里,给杨皓明处理医院里的一些事,陪着他做化验,做理疗,在医院里忙了一天。 到了下班时间,宋嘉琪因为担心家里闹出事故来,就对杨皓明说:“家里的情况……有点儿复杂,我今天不能陪你到太晚,我想回家了。” 杨皓明就问她:“复杂?出什么事了?” “那个……韩醒龙追来了,他学沈锐意,把对面李奶奶家的房子买下来了,今天早晨就差一点儿闹起来,所以我很担心……”宋嘉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哦……”杨皓明沉吟片刻,突然问,“不如我把你家隔壁的房子也买下来,我搬去做你的邻居吧。” “千万别!”宋嘉琪当即反对,“你要是再搬过去,我家周围就要爆发世界大战了!求你饶了我吧。” 杨皓明呵呵笑:“我逗你玩呢,我要是搬过去了,你压力更大了,我才不会给你添麻烦呢。不过……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走,一会儿有两个人过来看望我,我压力也很大,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渡过这个难关。” “什么人?你不想见,就不要让他们来嘛……” 宋嘉琪刚说到这里,病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劭子非先走进来,站在门边上,接着有另外两个人走进病房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女子,肤白如玉,尖尖的下巴,狐狸眼,细弯眉,黑色的卷发披肩,眉梢一动,风情万种。 宋嘉琪一见这个女子,就猜出来她是谁了。因为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跟她眉眼一般无二的劭子非。宋嘉琪终于明白,劭子非那张桃花脸原来是承自他的母亲! 女子的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个子挺高,长得周周正正,穿得灰色的西装,一脸的严肃表情。 宋嘉琪已经大概猜到这两位是谁了,她站起身来,准备打招呼。 那女子连看也不看宋嘉琪一眼,直奔病床边上,夸张地皱着眉:“哎哟!川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这孩子可真是的,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跟阿姨说……” 杨皓明客气地点头:“爸爸,阿姨,辛苦你们了,大老远地跑来……” “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劭先生应了一声,就在床头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劭太太依旧在进行着夸张的表演,连宋嘉琪都看得出来,她表演得有些过了。她拉着杨皓明的手,上下打量着,问这问那,咳声叹气。 劭先生坐在沙发上不言语,劭子非靠在窗台上,扭着脸看向窗外,杨皓明淡淡地应着,整个病房就只有劭太太叽叽呱呱的声音。 “川啊,你好好在养伤啊,公司有子非撑着呢,以前你不在公司的时候,他也做得很好,对不对?你就放心地交给他好了……”劭太太说到最后,终于没能忍住,说了几句真心实意的心里话。 杨皓明抿了嘴唇,没有应她这一句。 她有点儿尴尬,又不知如何转移话题,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宋嘉琪的身上:“这位小姐是谁啊?” “劭太太好,我是卓总裁的助理,我叫宋嘉琪。”宋嘉琪礼貌地自我介绍,并且向劭太太伸出了手。 劭太太瞅了一眼她的手,没有去握,反而皱了一下眉头:“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你没看到川的嘴唇都干了吗?赶紧给他倒水啊!” 宋嘉琪尴尬地收回手,转身要去给杨皓明倒水。 杨皓明伸手拽住她:“我不渴,你坐着。” 劭子非赶紧走过来,附在劭太太的耳边,跟她低语了几句。 劭太太听完后,立即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主动去握宋嘉琪的手:“哎呀,原来川的女朋友,还说助理,害我差点儿真把你当助理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宋嘉琪急忙申辩。 “早晚的事嘛!我们家川又英俊又体贴,这么好的男人你哪里找去。再说了,他看上的女孩子,还有追不到的吗?所以啊,你早晚是我们家的人……” 劭太太终于找到了继续的话题,拉着宋嘉琪的手,问她几岁,问她家里有什么人,问她和杨皓明怎么认识的,问题林林总总,弄得宋嘉琪窘迫不已。 宋嘉琪生气地瞪劭子非,劭子非抿着嘴唇,低头偷笑。 她再看杨皓明,发现他也是假装严肃,实际上抽动的嘴角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窃喜的情绪。 宋嘉琪真是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儿下班,可劭太太毕竟是长辈,她又不能翻脸,只好敷衍地应着。 看着宋嘉琪被劭太太缠着抓狂了,杨皓明终于开口救她:“爸爸,阿姨,你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很累了,不如让子非带你们先去酒店休息。我也要睡一会儿了,医生不允许我坐太久。” 劭先生站起身,过来拉太太的手:“我们让川先休息,明天再来吧。” 劭太太被丈夫拉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宋嘉琪说道:“改天我去你家拜访奶奶啊,我去看一看,什么样的老太太教出这么好的孙女来……” 宋嘉琪哭笑不得,终于把人送走了。 她再回病房,杨皓明笑着看她:“看吧,我留下你是对的,你真够意思,替我挡了大半的唠叨,为了表示感谢,不如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宋嘉琪气鼓鼓地拎起自己的包,往肩上一搭,说道:“你们兄弟两个简直太腹黑了,把我一个无辜的人拉出来做扫箭牌……吃饭就算了吧,医生不会允许你出病房的。我要下班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宋嘉琪……”杨皓明唤她。 她站住,转回身看他:“什么事?” “后天是周末,你该去看吴医生那里了,还是我陪着你去,好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宋嘉琪拒绝他,又要转身。 “宋嘉琪……”他又叫她。 “又有什么事?”宋嘉琪有点儿不耐烦了。 “我给你买一辆车吧,我的车你不肯开,上下班公交车很挤的……”杨皓明说。 宋嘉琪摆手:“我没有那么娇贵,从小就自己挤公交车上学,习惯了。我也没有理由接受你一辆车,谢谢你的关心。” “宋嘉琪……” 杨皓明又叫她,可是这次她没有应他,转身推开病房的门,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难得她今天按时下班,回到家又会被奶奶看住,7;150838099433546不如把沈锐意叫出来,他们两个在外面吃晚饭,两个人还能多聚一会儿。 她拿出手机,拨出沈锐意的号码。 电话接通,她听到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她听不清那些人吵什么,心里一惊,大声地问:“沈锐意,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不是家里出事了吧?” 电话里传来沈锐意的笑声:“你赶紧回来吧,韩先生在家里大排宴席,宴请所有的街坊邻居,我正在和韩先生喝酒呢,你来陪我……” “你和他喝酒?你疯了?”宋嘉琪大喊一声,引得车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你才疯了呢!我们大家都疯了!哈哈!”沈锐意好像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放肆地大声笑着。 宋嘉琪气地挂断电话,无奈地想:这下可热闹了,本来我在街坊邻居中已经出了名了,韩醒龙一来,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公交车终于到她家那一站了,她跳下车,急匆匆地往家里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家门口灯火通明,亮着十数盏大瓦数的白炽灯,白亮的灯光下,欢声笑语一片。 等她走得近了,发现韩醒龙家的院子里设了八桌宴席,这一条街上居住的老人家几乎都聚在他家院子里,六人一桌,每一张桌子上设一个火锅,热气腾腾,老人家们吃得眉开眼笑。 而在院外,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一字排开十数张方桌,年轻人们都聚在院子外面,推杯换盏,划拳行令,涮锅吃肉,热闹非凡。 在宋嘉琪的记忆里,只有小时候才见过这等场面。那个时候餐饮业不发达,谁家娶媳妇,也不兴去酒店办婚宴,都是这样在家里开流水席,小孩子跑大人闹。 虽然这情形挺怀旧挺亲切,可是因为今天席宴的主人是韩醒龙,她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她沿着马路走过去,一路上都有街坊跟她打招呼,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喝得红光满面。 “小琪啊,下班了呀,被你赶上了,赶紧入席吧,这可是海底捞的火锅啊,锅底和肉都是从海底捞送来的,连服务员也是海底捞过来的……” “小琪啊,听说韩先生是你朋友啊,你哪里交到这么阔气的朋友?跟你沾光了啊……” “小琪啊,沈先生喝多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宋嘉琪越听心里越气,冲到韩醒龙家门口,推门冲进去,直奔韩醒龙和沈锐意那一桌,“啪”地一拍桌子:“韩醒龙,你搞什么呀?你想收买人心啊!” 这一桌坐着韩醒龙、沈锐意、居委会主任,还有几位街道上比较有威望的老人家。 她这样一拍,老人家们都愣在那里。 韩醒龙已经有了三分酒意,指着宋嘉琪,对沈锐意说:“你这个女人要不得,太凶,一点儿也没有女人味,你要是娶了她,还不得天天睡地板?” 沈锐意比韩醒龙还多几分醉意,他一抬手搭在韩醒龙的肩膀上,得意地比划着:“龙哥,你这话说得不对。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她这样的女人,就得我这样的男人收拾她。不信你问她,她敢让我睡地板吗?” 宋嘉琪听他叫那一声“龙哥”,就差一点儿翻白眼儿昏过去,又听他说什么一物降一物,气得她薅住他的衣服往外拖:“沈锐意!你跟我回去!” 沈锐意拉住她的手,从旁边拽过来一张凳子,把她摁坐在凳子上:“别扫兴,今晚龙哥做东,大家都高兴,你也喝两杯。” “喝什么喝?你不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你坐在这里陪他喝酒,兴许他已经派人把董青玉抢走了呢!”宋嘉琪没见过沈锐意这么失态,心里很生气。 沈锐意搂她的肩膀,端起一杯酒递到她的唇边:“你放心好了,我和龙哥达成协议,一夜停战,谁也不许有小动作,今晚只管把酒论江湖,不会有事的……” 宋嘉琪哪里有心情喝酒,就把酒杯推开:“论什么江湖!老人家们都在这里,你们也不怕吓到他们?” “哎!小琪啊!”韩醒龙酒意正酣,隔着沈锐意,抬手过来拍宋嘉琪的肩膀,还装熟悉,学街坊叫她“小琪”。 宋嘉琪厌烦地拍开他:“你别碰我,我跟你不熟!” “怎么不熟?你翻脸不认人啊!我跟你讲啊,我和平弟今晚聊得很开心,我们俩儿是同病相怜啊……都被女人给算计了!哎!”韩醒龙说到这里,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青玉跟着我的时候,我多疼她啊,要什么给什么,她胡闹,我也纵容她,可是她最终还是看上沈锐意这个小白脸儿!跟着他跑了……” 沈锐意指着宋嘉琪:“你做那些都不算什么,我对她有多好!她把我爸爸的钓鱼阁烧了,我都没责备她一句。在家的时候,她懒得走路,都是我背她上楼下楼。晚上睡觉,她动不动就压到我身上来了,我被压得喘不过气,也舍不得推开她,你说我对她怎么样?你说……但凡有良心的女人,能不能那样算计我?” “不能!太没良心!”韩醒龙附和着,与沈锐意碰杯,“为了这两个没良心的女人,干杯!” 宋嘉琪简直要被他们两个雷死了,她拉沈锐意,沈锐意就推开她,她去捂沈锐意的嘴巴,沈锐意就把她的手掰开。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们那一点儿隐私全都抖落出来了。 面对着熟悉的老人家们,宋嘉琪简直无地自容了,恨不能找一条地缝儿钻进去,躲开这两个幼稚的男人! 她偷眼看坐在这一桌上的居委会主任和几位看着她长大的爷爷们,见他们一个一个淡定得很,自顾喝酒涮肉,完全不理这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 宋嘉琪在心里一声哀嚎,暗暗叫苦。在她没有回来之前,这两个男人还不一定抖出什么猛料来了呢,瞧瞧这些人,都已经被他们雷得没有知觉了! 这下子她脸丢大了!不该说的不能说的,大概已经全被他们说出来了!局面已经弄成这样了,她再怎么阻拦,也于事无补了。 她也懒得搭理他们了,站起身来往外走。 沈锐意一把拽住她:“你去哪儿?你陪我喝酒……” 宋嘉琪用力甩开她的手:“喝吧!你们两个有本事就喝死!省得明早清醒了,没脸见人!” 说完,她气冲冲地跑出韩醒龙的家,过了马路,回了自己的家门口。 她往院子里望,见家里的灯亮着,丽姨正坐在餐桌前喂小龙吃晚饭,奶奶坐在丽姨的对面,和她说着话。 她就知道奶奶和丽姨不会凑这样的热闹,尤其是丽姨,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理会韩醒龙那样的黑帮老大。 她本来就已经饿了,从街对面飘来的火锅的香气,让她的饥饿感更加深刻了。她急着吃晚饭,伸手去推院门。 院门刚开,就听到旁边有人喊她:“宋嘉琪……” 她转头看过去,发现董青玉站在院门里,探出头来望着她。 她走过去:“有事啊?” “你能过来陪我一会儿好吗?我害怕……”董青玉有点儿不好意思,声音低低的。在白沙岛的时候,她和宋嘉琪针锋相对的,关系很不好。现在却要开口求人,她也觉得尴尬。 但是宋嘉琪能理解董青玉此刻的感受,她问:“你吃饭了吗?” “没……没有。”董青玉摇头。 宋嘉琪就说:“你先进屋,我回家去盛些饭菜端过来,咱们俩儿一起吃晚饭吧。” “谢谢。”董青玉点头,先回了屋。 宋嘉琪回到家里,找出两个保温饭盒,装好了饭和菜,拎着往外走。奶奶叫住她:“你不在家吃饭,干什么去?” “奶奶放心好了,沈锐意在韩醒龙那里喝酒呢,我不是去找他。董青玉找我有事,我一会儿就回来。”宋嘉琪说完,提着两个保温饭盒就跑出家门了。 她来到隔壁,见董青玉坐在餐桌旁边,趴在那里,将下巴抵在拳头上,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刚才哭过了。 宋嘉琪把一个饭盒放在她面前,在她的对面坐好,打开饭盒,开始吃饭:“吃饭吧,听说沈锐意和韩醒龙达成停战协议了,今晚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害怕。” 董青玉将手捂在温温的饭盒盖上,吸着鼻子:“今晚没事,那以后呢?韩醒龙那个人心眼儿小着呢,睚眦必报,你别看他笑嘻嘻的,他心里狠着呢!我要是落在他手里……我……我想一想都害怕。” 宋嘉琪扒着饭,边吃边说:“我刚才听他骂你没良心,他说他以前对你很好呢,这是真的吗?” 董青玉叹气,苦着一张脸:“就因为他以前对我好,所以我背叛了他,他才会更加恨我啊!他暗杀沈锐意的计划被我破坏了,这件事都过去好几年了,他还念念不忘,还追到这里来了,你说他有多记仇?” “你有没有想过,他一直记恨着这件事,兴许是因为心里放不你呢,他很爱你的吧?”宋嘉琪说着话,伸手把董青玉面前的饭盒打开,往她的手里推了推。 董青玉也没有心思吃饭,拿起勺子在饭里搅着:“宋嘉琪,你还年轻,你不懂的,由爱转化来的恨,才是最可怕最刻骨的恨呢!” 她这样说,宋嘉琪不由地心惊,张大眼睛看她。 董青玉点头:“你不用瞪我,你猜得到我的意思!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你以为沈锐意没事了吗?你太不了解他,也太不了解男人了!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宋嘉琪想反驳,可是又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无从辩起。她心里一下子就郁闷了,把勺子往饭盒里一丢:“不是说你的事吗?为什么要拉上我?” “我的事……”一想起自己的事,董青玉就想要哭,“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选错郎。我就是走错了一步,结果弄到今天这种窘迫的地步。” 她这话让宋嘉琪很吃惊:“你……你后悔跟着沈锐意?” 董青玉低了头,咬了咬嘴唇:“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能不后悔吗?我以为我能感动他,跟他过一辈子的好日子,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我也什么都没了……” “你嫌他穷?”宋嘉琪觉得好笑。 董青玉摇头否认:“我喜欢他,也不在乎他是穷是富。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以前是芳菲,现在是你,他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舍命救他,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我现在这种处境,夹在你们两个中间,我算什么呀?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让韩醒龙杀了他呢!” 董青玉负气,咒了沈锐意一句。宋嘉琪笑了一下:“你是过惯了奢华的生活,过不惯苦日子,不如这样吧,我去找韩醒龙谈一谈,就说你后悔了,想回到他身边。如果他肯接纳你,你不是又有好日子过了?” “你想害死我呀!”董青玉急了,拍着桌子朝宋嘉琪吼,“你这样去问,他一定会说原谅我,等我回到他身边,他马上会翻脸,将我带回加拿大去,往死里折磨!你真是太不了解韩醒龙这种男人了!笑面虎,心里藏刀!不能相信他的!” “能吗?”宋嘉琪对她的分析表示置疑。 董青玉不知道怎么样能说服宋嘉琪,急得直拍桌子:“我告诉你吧,你现在的处境跟我是一样的!你看沈锐意现在没有把你怎么样,那是因为他心里有算计!你等他翻身那一天,你哭都没有人看!” 宋嘉琪皱了眉,认真地想了想她这一番话。她以前一直对董青玉没有好印象,觉得这个女人虚伪矫情。可是今天,大概因为她们两个真的是面临了相同的问题吧,她觉得董青玉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提醒,丝毫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如果真是董青玉说的这样,那沈锐意的心机可太深了……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沉默着吃饭。 一盒饭还没吃完,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董青玉很警惕,马上站起身去看。刚走到门口,她“啊”的一声大叫,转身就跑回来,冲进自己的屋里,“啪”地关上了门。 宋嘉琪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惊住了,探头往外望。 就见沈锐意和韩醒龙互相搭着肩膀,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个男人都喝多了,脚步不太稳。这种老式的房子有门槛,他们两个一齐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还好,沈锐意踉跄了一下,站住了。 韩醒龙就没有他那么灵敏了,往前一扑,就摔在了屋里。 宋嘉琪反应奇快,上前抓起韩醒龙的肩膀,拎着他往外拖。到了门口的时候,韩醒龙使劲地扳住门框,说什么也不出去:“你松手!别以为你绑架过我,我就怕了你,那一次是我大意了,现在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松手!” 沈锐意晃过来劝:“宝贝儿,你不用紧张……不是告诉你了吗?今晚有停战协议,不会有事的……龙哥只是想跟青玉说几句话,你就让他说嘛,说完了,他就走了啊……” 韩醒龙赶紧保证:“就说几句话……” “信你才怪!”宋嘉琪使劲往屋拽韩醒龙,“你想用这种办法把董青玉骗走!沈锐意信你,我可不信你!你赶紧松手!再不松手,别怪我拧断你的胳膊!” 韩醒龙就算不喝酒,也不见得是宋嘉琪的对手,何况他已经醉了七八分。宋嘉琪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掰下来,将他拖出了屋子,送出了院子,朝着对喊一声:“来个人接走你们老大!” 一个黑龙会的兄弟跑过来,宋嘉琪把韩醒龙往地上一丢,就返身回了屋里。 沈锐意站在餐桌旁边,正端着一杯凉水猛灌,见宋嘉琪进来了,扑过来抱住她:“宝贝儿……” 宋嘉琪用力推他,可是他把全身的力气都压上来了,她又不能像对待韩醒龙那样,对他下狠手。她被他箍在怀里,脸和鼻子都闷住了,害她喘不气来,闷闷地喊:“曹文勇呢?叫他来伺候你!” “他?喝酒呢!”沈锐意抱着宋嘉琪,就往屋里走去,“宝贝儿……我想你了……” 宋嘉琪被他拖进了屋里,不等反抗,就被他摁在了墙上。他抱紧她,低下头,在她脸上乱亲着,酒气直冲进她的鼻子里。 “沈锐意!你赶紧去洗澡,熏死人了!”宋嘉琪推他。 两个人正在推搡,就听对面屋里传来董青玉的一声尖叫:“啊!宋嘉琪!快来救我!” 叫声太尖锐,把沈锐意了吓了一跳。宋嘉琪就趁这个机会,推开他,拉开门,跑到对面屋里去:“怎么了?” 只见董青玉缩在床角里发抖,看见宋嘉琪,她指了指窗外。 宋嘉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见韩醒龙站在窗外,将整张脸都贴在窗玻璃上,隔着窗子,正在望着董青玉。 宋嘉琪抓狂! 这是什么日子啊!简直没法儿过了! 第189章 第189章 想那沈锐意和韩醒龙,在黑道是何等叱咤风云的人物。 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们两个窝进这一条旧式民居的小巷子里,浑身的乖戾之气都消融在这平实的人间烟火之中了。 看他们两个喝醉酒的样子,宋嘉琪直觉得头疼。 沈锐意拽着宋嘉琪不散手,在她的脸上乱亲。韩醒龙进不来门儿,就站窗外,将整张脸都贴在玻璃窗上,隔窗醉眼迷蒙地盯着董青玉看。 董青玉一见韩醒龙,就吓得直发抖。她缩在床角里,指着韩醒龙,向宋嘉琪求救:“你快把他撵走!他要进来了!” 宋嘉琪只好先把沈锐意弄去卫生间里,开了热水,将他塞进水龙头的下面:“你好好洗洗!洗清醒了再出来!” 然后,她跑出门外,将趴在窗台上的韩醒龙拽起来,拖了出去。 这一次,她直接韩醒龙送回了他自己的家里。院子里残席未散,还有几个年轻人酒兴正酣。宋嘉琪看到曹文勇和韩醒龙的手下兄弟正在划拳拼酒,她把韩醒龙拖到他们面前,将他摁到一张凳子上,对着他手下的兄弟说:“看住你们老大!如果再让他闯到对面去,别怪我揍扁他的脸!” 随后,她抓住曹文勇的衣领,将他拎起来:“跟我回去照顾你老大!” 曹文勇还不尽兴,还不想离开,就挣扎反抗。宋嘉琪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儿处:“今晚是怎么了?是不是韩醒龙在你们的酒里下了迷魂药?” 曹文勇被踹得差一点儿单膝跪下,一边被宋嘉琪拖着往外走,一边嘀咕:“还不是因为你?你看看你把大家弄得多郁闷?你去打听打听,我曹文勇……在欧洲黑道上是多么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就因为你这个女人!就因为你……我如今窝在那个小院子里,才华不得施展……” “你有什么才华?杀人放火也算是一种才华呀?闭嘴吧!说出来也不怕丢人!”宋嘉琪又踢了他一下。 其实曹文勇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平日他不敢对宋嘉琪说什么过分的话,因为宋嘉琪毕竟是大嫂。 今天仗着几分酒意,他也敢放肆了,甩开宋嘉琪的手,一路上怨声载道:“女人真是最不可靠的生物,男人对她再好也没用,没有良心。如果我是锐意哥,我才不会跑来这里跟你磨缠呢,雇一个职业杀手,直接把你解决了,永绝后患!女人都是祸患!红颜祸水……dk联盟那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就毁在你这么一个小女人的手里,我想起来就恨得牙痒,锐意哥怎么能甘心呢?” 宋嘉琪听他说这些话,没有再踢他。她沉默着,把他送了回去。 刚迈进屋里,曹文勇余热要呕吐。宋嘉琪吓坏了,赶紧推他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一拉开,就见沈锐意倚着墙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花洒里流出来热水将他浇了一个透湿,衣服没脱,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曹文勇走过去,挨着沈锐意,溜着墙坐下去。他大概是想跟沈锐意说点儿什么,见沈锐意一直闭着眼睛,就伸手去推了推沈锐意的肩膀。 沈锐意本来已经进入了浅眠的状态,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他以为是宋嘉琪在那里,身子一倾,就倚在了曹文勇的身上,歪头枕住他的肩膀。 曹文勇吓了一跳,酒意都被惊醒了几分。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他对沈锐意一向尊重。沈锐意在他们这些手下面前也很严肃,以前只有杨皓明敢跟沈锐意开玩笑。 所以沈锐意突然靠住他,他有些手足无措,就向门口的宋嘉琪求助。 宋嘉琪抱臂倚门,也不进去,斜眼观望着卫生间里两个醉醺醺的男人相依而坐。 曹文勇被沈锐意倚靠着,浑身都不自在。他正要出声提醒沈锐意一下,沈锐意却突然伸手扳他的脸,将他的脸转过来后,头一偏,就亲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一吻,把曹文勇吓得魂飞魄散,醉意全消。他瞪大眼睛,也不知道是用力推开沈锐意好,还是保持沉默,不要让沈锐意尴尬为好。 可是沈锐意迷迷糊糊已经察觉出不对劲,手下触摸的皮肤有点儿糙,吻到的嘴唇也没有那么柔软,最重要的是,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勉强将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启开,一眼就看到曹文勇的面孔无限放大在他的眼前。他吓得心脏差点儿停跳,“啊”地一声惊叫,迅速后撤。 曹文勇完全石化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眼下该做何反应。 沈锐意窘得耳根子都红了,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责问曹文勇:“你进来干什么?” 曹文勇整个人僵掉,努力了好几回,嘴巴才张开:“是……是小嫂子推我进来的……” 沈锐意一下子就怒了,从地上跳了起来,拉起曹文勇,几下就把他推了出去。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宋嘉琪,本来还想板住脸,装作一派镇定看他们两个的笑话。可是沈锐意发现自己亲了曹文勇后,那惊悚得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实在绷不住了,捧腹爆笑。 她扶着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正这个时候,沈锐意把曹文勇推出卫生间门外,一把将她拽了进去,将卫生间的门拉上,直接把她推到了墙上,压住她:“是你使坏,对不对?” “不是……”宋嘉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完整,“他……他喝多了,要吐……哈哈” 沈锐意也不听她解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挤在墙上,低头在她的脸上身上乱亲。 宋嘉琪一边想要反抗他,一边又收不住笑,手脚无力,也推不开他,只好边笑边求饶:“你先放开我……你把我都弄湿了……” 她其实是想说:你浑身是水,把我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 可是她笑得脑子抽筋,说话不免简洁了些。 沈锐意听了她这话,伸手就去撩她的裙子:“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湿……” 他的大手一下子就探进了宋嘉琪的双腿之间,宋嘉琪急忙并拢双腿,用力推他:“沈锐意!你别借着酒劲胡来哦!” 她的反抗对于沈锐意根本不起作用,他长指一伸,就从她的双腿之间探了进去,手指轻轻一勾,就触到她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宋嘉琪被他的动作刺激到,哆嗦了一下子。她的身体有了反应,可是她好尴尬,说不定曹文勇此时就站在卫生间门外呢,她只好软声求他:“你全身都水,你这样贴着我,我很不舒服,求你别闹了,乖乖洗澡,好不好?” 沈锐意听了她这话,三两下就除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身裸体站在她的面前。宋嘉琪趁他脱衣的功夫,想往卫生间外面逃,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他摁住她,边解她的衣扣边说:“今晚这一顿酒我喝得很伤心,让我想起好多以前的事。我郁闷,你是不是有责任逗我开心?” 宋嘉琪开始也没有特别努力挣扎,听他这样说,她一下子恼了,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不放:“沈锐意!你把我当成什么?给你开心解闷的玩具呀?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吧?” “你别管我话是怎么说,总之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摆在这里!我今晚很伤心!我伤心是因为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负疚感吗?”沈锐意扯不开她的衣服,就压住她的肩膀,逼近她的面孔,质问她。 宋嘉琪看着他拧紧的眉头,心里突然好痛:果然大家说得都对,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原谅她呢?他们之间的问题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她就像他身体上的一处炎症,天晴日朗的时候,觉不出疼痛来,只要阴天下雨,炎症必然要复发作痛。 她抿了抿嘴,好想哭。努力地忍住,吸了吸鼻子,她说:“沈锐意,我好累,我想回家睡觉了。” “不行!”沈锐意固执地压住她,“你哪里也不许去!从今天开始,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要出现在我面前!随传随到!不许违抗我……” 好像是老天故意与沈锐意作对,他刚说完这句话,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呯呯呯”三声,好大的力气。 “谁?”沈锐意没好气地问。 “锐意哥……”门外传来曹文勇的声音。 沈锐意火气噌噌的,立即吼回去:“别烦我!回你房间睡觉!” 曹文勇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敲门更急了:“锐意哥,俞奶奶来了!” 沈锐意一听奶奶来了,郁闷地直想砸墙。宋嘉琪撇了撇嘴唇,拨开他的手,将衣扣系好,裙子整理好,拢了拢头发。 虽然身上有些湿,不过衣衫还算整齐。 宋嘉琪仰头看了沈锐意一眼:“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随传随到了,我也不想违抗你,可是我不能惹奶奶生气,你说对吗?” 说完,她就出了卫生间。 这个时候,奶奶已经进屋来了。她沉着脸,目光扫过宋嘉琪胸前湿掉的那一大片,冷冷地问:“你不是很快就回家吗?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这就回去。”宋嘉琪不解释不反驳,搀起奶奶的手臂,就往门外走去。 刚要迈出门去,董青玉从她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拽住宋嘉琪:“宋嘉琪!你别走啊!我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吧!” 宋嘉琪安抚她:“不是有曹文勇和沈锐意吗?你不用害怕,韩醒龙今天喝多了,他不可能过来找你麻烦了。” “就是喝多了才可怕!”董青玉是真害怕,脸都白了,死死地抓着宋嘉琪的手腕,向奶奶哀求:“奶奶,求你了,让宋嘉琪陪我吧!” 今天白天,丽姨已经把董青玉和韩醒龙之间的事告诉了奶奶,所以奶奶是知道这其中的故事的。 不过她觉得,那是沈锐意该管的事,跟她的小琪没有关系。因此她拒绝道:“屋里不是有两个大男人吗?活生生的,看不住门儿呀?我们家小琪明天还要上班呢,你折腾她做什么?小琪!回家!” 董青玉不敢指望沈锐意和曹文勇啊,他们两个今天都喝了不少酒,一会儿睡过去了,估计响雷都震不醒他们。 她急得不行,眼泪刷地掉了一下:“奶奶,你救救我吧,让宋嘉琪陪我一天吧。” 奶奶是个善良的老人家,她虽然不喜欢董青玉,但是她见董青玉哭了,心就软了下来。她看了看宋嘉琪:“要不……你就给她做个伴儿吧。” 宋嘉琪的手腕都被董青玉抓疼了,她叹气:“好吧,我睡在她那屋,给她壮壮胆儿。” 奶奶松了宋嘉琪的手,叮嘱了一句:“早睡啊!明早还要上班呢!还有……小心着点儿!锁好门窗!” “谢谢奶奶!我一定把门窗都锁得严严的!”董青玉一叠连声地向奶奶表示感激。 奶奶眼看着董青玉和宋嘉琪进了屋,她才回家去了。 宋嘉琪心情不好,洗了澡,就躺到床上去,用被子蒙着头,也不与董青玉说话。 董青玉惶惶不安,一直站在窗口,望着对面韩醒龙的家。外面稍微有点儿响动,她就吓得喊宋嘉琪。折腾到半夜,她又困又乏,实在坚持不住了,她才离开窗口,上了床,躺在了宋嘉琪的身后。 两个女人背对着背睡下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这间卧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人从门外悄悄地走了进来,走到床边上,站在宋嘉琪的这一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的微光,打量着宋嘉琪的脸。 宋嘉琪沉沉地睡着,也没有察觉床头有人。 那人站了一会儿,弯下腰,小心地掀开被子,伸手去抱宋嘉琪。他的手刚一碰到宋嘉琪的身体,她一下子就醒了,本能地反应,她挥拳就往那人的脸上砸去。 还好,那人反应挺敏捷,一偏头躲了过去。 宋嘉琪在出第二拳之前,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沈锐意! 沈锐意又来抱她,她摁住他的手,不让他抱。两个人无声对峙,最后,沈锐意放开了她。 她以为沈锐意放弃了呢,谁知道他将掀开的被子扯过来,一下子就蒙住了宋嘉琪。不等宋嘉琪挣扎,他用被子将她一裹,连被子带人抱了起来。 宋嘉琪的手脚都被裹在被子里,想反抗都不行了,只好就犯。 他们两个到了卧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床上传来董青玉闷闷地声音:“你们太过分了!当我是死人啊!都不管我的死活!” 沈锐意站住脚步,回头往床上望了一眼,说道:“韩醒龙今晚不会来找麻烦,你放心好了。” 然后,他抱着宋嘉琪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把宋嘉琪放到床上,宋嘉琪立即开始拉扯身上的被子。他不给她摆脱的机会,直接压到了她的身上,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宋嘉琪偏头躲他:“你别碰我!我不会随便给你欺负的!” 沈锐意去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宝贝儿,晚上喝得有点儿多,刚才对你说话过分了,你原谅我,好吗?”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心里一酸。 沈锐意的酒量很好的,所以他以前即便是在外应酬,也没有醉酒失态的时候。昨晚他却跟韩醒龙喝成了那个样子,想必是他最近压抑得太厉害了吧。 她转回脸看他:“你把被子解开,我被裹得喘不上气了。” 沈锐意翻身下去,将缠在宋嘉琪身上的被子解开。他一掀被角,自己钻了进去。他在被子里摸索着,将宋嘉琪身上的小背心和小内裤都脱了下来,丢了出去。 然后,他把自己的睡裤也褪掉了,裸着身子贴到宋嘉琪的身上。 宋嘉琪以为他又想要她,虽然她此刻很困倦,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可是她想,如果他想要,她就不会拒绝,如果她的身体能给他带来快乐,那么她乐意迎合他。 可是他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将宋嘉琪抱进怀里,与她紧紧地贴着,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不早了,我们睡吧。” 宋嘉琪心里又酸又热,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努力地和他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将脸依偎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那种健康温暖的味道,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多希望自己不是宋嘉琪,就是那个叫梅琳的女孩子,我们单纯地相遇,深深地相爱,幸福地过一辈子。不管你是黑道白道,你就是我爱的那个男人,天上地下,刀山火海我都追随着你……我多希望我们的故事是那样的……” “可惜不是……”沈锐意轻抚着她光滑的肩头,惋惜地叹一声。 “我们已经改变不了过去了,那我们就好好地面对未来,好不好?我伤害过你,可是我迫不得已,你能不能将过去彻底地抛开,做一个全新的沈锐意,我们好好相处,就像以前那样,深爱着对方,没有任何芥蒂,好吗?”宋嘉琪用恳切地口吻说道。 沈锐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宝贝儿,你想得太简单了。一个人就像一棵树,在漫长的一生中,不停地往各个方向生出树7;150838099433546枝来,每一根树枝都是这棵树的过去。所谓地彻底抛开过去,就像是砍断一颗树的枝杈,树会痛的,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从那砍伤处再生出新的树枝来……所以,人都是背负着过去在前行,抽刀断水,没有那么容易就彻底切断与过去的联系,除非失忆了……” “哎!照你这么说,我生病都生不对。我如果不是出现幻觉,而是失忆,那该多好。如果我失忆了,我就不治病了,就让我忘掉那些过去好了。”宋嘉琪嘟囔道。 沈锐意拍了她一下:“胡说!如果你失忆了,你还能记得我是谁吗?你还能记得你是爱我的吗?” “不是有一种选择性失忆吗?让我只记住与你相处的那快乐时光,一直活在那样的快乐里,不是很好?” 沈锐意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快乐了,那我呢?我看着你快乐,我不是更加郁闷?” “那我们就一起失忆!”宋嘉琪说着话,手指头下意识地在沈锐意的后背上轻划着。 沈锐意吸气:“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儿,你要是再挠我,我现在就让你失忆……”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将手往下一滑,落在他坚实的臀上,轻轻一弹,然后用挑逗的语气说道:“来啊!我看你怎么让我失忆……” 沈锐意低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说:“算了,天都快亮了,你睡吧。” 宋嘉琪刚被他抱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头昏昏的,只想睡觉。现在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人已经精神了,全无睡意。 她窝在他的怀里,与他肌肤相亲,早已经心动了。现在他想消停地睡觉,她还不干了呢。 她一翻身就压在了他的身上,分开两腿跨在他的腰间,低头去吻他的脸,唤他的声音也变得甜糯了起来:“锐意……” 她的唇落在他的脸上,颈上,肩上,她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像是一种神秘的召唤。 沈锐意原本只是想着她在对面屋里,怎么也睡不着觉,就想把她抱过来,搂着她安稳入睡。他的想法真的是挺“纯洁”的,可是宋嘉琪这时候却不纯洁起来。 她软软地在他身上蠕动着,引得他兴致昂扬。 “这可不是我欺负你!是你自己来勾引我的!”他咬牙说道。 宋嘉琪腻在他的身上,磨蹭着,亲吻着,对他说:“我想来想去,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办法能让我们两个同时失忆……” “那好吧!”沈锐意答应一声……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辗转翻滚,一直折腾到天亮。 太阳从东天上探出头来的时候,宋嘉琪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唉声叹气地爬下床,懒懒地穿着衣服。 沈锐意在她身后戳戳她的屁股,扯扯她的衣角,一边快乐地捣乱,一边笑她:“这可怪不得我了,我让你睡觉,你非要找失忆的感觉,看把你累的。” 宋嘉琪穿好了衣服,回头拍了沈锐意一下:“我要养男人的!当然会累!我倒想问一问你这个大男人,你打算闲多久呀?是不是也该找事做了呀?” 沈锐意摇头:“有老婆养着,我还做什么事呀?我闲着喝喝酒,看看书,听听音乐,多好啊!” 宋嘉琪就知道一提这个话题,他一定会这样气她。她哼了一声:“我才不养你呢,师傅临走的时候,把她这些年的积蓄留给了我,原本是留着养小龙的,可是小龙的开销全部由丽姨承担,那笔钱就没有动。一会儿我过去把存折和银行卡取给你,你自己看着安排吧,反正是你妈妈留下来的钱,我管不着。” “我妈能有多少钱啊?不够我花吧?”沈锐意敲着床沿,闲闲地说道。 宋嘉琪就瞪他:“我警告你,那可是师傅大半生的积蓄,你可要仔细点儿花,不许你败家奢侈,听到没有?” “哼……”沈锐意不置可否,只是从鼻子哼出一声来。 宋嘉琪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我要回家吃早饭,然后去上班了……” 她出了沈锐意的卧室,想起昨晚董青玉那一句委屈的抱怨,就走到董青玉的卧室门口,推开门探头往里望一眼。 她想跟董青玉打一声招呼的,可是房门一开,她发现董青玉的床上是空着的。 她叫了一声:“玉姐……”没有人应她。 她去厨房看了一眼,厨房里没有人。又去敲卫生间的门,里面传出曹文勇的声音:“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去了!” “你看到玉姐了吗?她怎么不在屋里?”她隔着门,问了曹文勇一句。 曹文勇一听这话,很快就从卫生间里钻了出来:“她不在屋里吗?会不会出什么事?快去看看。” 他这样一说,宋嘉琪也慌了起来。她转身跑回董青玉的房间,仔细地看,没有发现扭打挣扎的痕迹。她想了想,走过去打开董青玉的衣柜,赫然发现衣柜里是空的! 她赶紧喊沈锐意:“沈锐意!董青玉不见了,衣柜也空了,她是不是跑了?” 沈锐意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听宋嘉琪这样一喊,腾地坐了起来,急忙套上衣服,跑过来一看,衣柜是空的,连梳妆台也是空的,拉开梳妆台下面的抽屉,她的首饰盒都不见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看来是她自己跑了,如果是被韩醒龙抓走,她不会来得及收拾这些东西吧?” “她昨晚就对我说,韩醒龙住在对面,让她非常恐惧。她说韩醒龙不会放过她的,如果她被韩醒龙抓住了,一定会被他折磨死……” 宋嘉琪说话的功夫,沈锐意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柜子都打开看一眼,所有的抽屉都拉开检查一遍。在他拉出床下面的大抽屉时,他从里面翻出了董青玉的护照。 他举着护照在宋嘉琪的眼前晃了晃:“多笨的女人!想要跑路,却不记得带护照。” “想必她走得太急吧,我们得赶紧找到她,如果让韩醒龙知道她跑了,他先我们一步找到她,那我们就很难救得了她了。”宋嘉琪说。 沈锐意站起身来:“曹文勇去车站,我们俩个去机场,一定要堵住她,不能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宋嘉琪急忙跑回家,穿了厚外套,拿了包,就往外冲。奶奶喊她吃早饭,她含糊地应:“公司有急事,来不及吃早饭了。” 她冲出院门,正看到韩醒龙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白色的运动鞋,从对面院子里走了出来。见了她,韩醒龙还很愉快地跟她打招呼:“小琪早啊!” “早……”宋嘉琪本想不理他,考虑到董青玉不见了,怕韩醒龙这个时候找麻烦,还是勉强地应了一句。 韩醒龙抻了抻胳膊,踢了踢腿,说道:“青玉昨晚睡得好吗?我可以约她一起跑步吗?” “当然睡得不好!”宋嘉琪赶紧掩饰,“有你这么一尊凶神恶煞住在对面,她哪里还能睡得好。她一整晚都失眠,才刚刚睡着,哪有精神陪你跑步?” 韩醒龙信以为真,笑了笑,就自己沿着人行道跑步去了。 宋嘉琪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等沈锐意出来后,两个人一起乘出租车奔机场去了。 一路,沈锐意不停地拨董青玉的手机,电话处于接通的状态,却没有人接。 “她铁了心要逃跑,哪里还能接你的电话?你打多少遍也没有用的。”宋嘉琪说。 沈锐意只好收了电话,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青玉一定是觉得我保护不了她,她才想要自己跑路的。这件事怪我,我住过来后,一直在疏忽她……” 宋嘉琪本来对董青玉失踪也挺着急的,虽然她们的关系并不好,但那也是一个相熟的人,一条人命啊。 可是听沈锐意这样说,她心里不由地泛起醋意。可她又不好说什么,便撅着嘴巴,扭头望着车窗外。 沈锐意觉察出她的情绪,就搂了她一下:“她……”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嘛,我听过多少回了,不用再说了。”宋嘉琪说完这一句,又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就让她一辈子跟着你吧,不跟着你她就不能活了呢。” 沈锐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到了机场后,两个人分头去找,几乎把整个售票大厅和候机楼都翻了一个遍,却怎么也找不见董青玉的身影。 宋嘉琪正在候机楼里转着圈地找人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杨皓明,就想起来自己忘了请假了。 她接电话,就听杨皓明说:“你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宋嘉琪站在候机楼川流的人群中,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回答:“我忘记向你请假了,一早董青玉就不见了,我正在机场找她呢。“ “她跑了?”杨皓明疑惑地问。 “是啊,可能是韩醒龙离得太近了,她太害怕了吧,趁着天不亮,她收拾了东西就跑了,连护照也没有带。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就先来机场看一看。今天我可能没办法上班了,等找到了董青玉,我给你打电话。”宋嘉琪向杨皓明请假。 杨皓明想了想,说道:“我帮你找,我让子非想办法找她。她没带护照,去了机场也买不到票,你找不到她就赶紧回来吧。” 宋嘉琪挂了杨皓明的电话,又拨沈锐意的电话:“我在这里来回找了好几遍,她不在候机楼啊。” “我这边也找不到,曹文勇刚才给我打电话,火车站也找不见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她会去哪儿呢?”沈锐意着急了。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买不到机票,也不会在机场逗留,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于是沈锐意和宋嘉琪在售票大厅门口碰面,乘出租车回了市内。 他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沿着街道寻找。两个人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沈锐意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董青玉打来的电话,就舒出一口气,对宋嘉琪说:“她给我打电话了。” 然后他接电话,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喂?” 沈锐意一愣:“你是谁?” “我是交警啊,今早在春阳路上发生了起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和公交车撞在一起,出租车有一位女乘客被撞伤,被我们送到了盛和医院,这是她的手机,我们在查她的身份,发现今天一早都是你给她打的电话,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听了对方的话,沈锐意赶紧吩咐出租车司机:“司机,去盛和医院!” 宋嘉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又听说去医院,赶紧问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去医院?” “青玉乘坐的出租车出车祸了,她受了重伤,人在医院里。”沈锐意向她简单地交待道。 “伤在哪里?伤势重不重?”宋嘉琪问。 沈锐意摇头:“我也不知道。”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盛和医院的门口。沈锐意和宋嘉琪跳下车,直奔手术室。 在手术室的门口,刚才给沈锐意打电话的交警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原来是出租车司机违章右拐,被公交车从侧面撞了上去,将车身撞扁后,把董青玉挤在了座位里。 因此董青玉伤在腿上,头部也有撞伤,情况还挺严重。 了解了情况后,沈锐意和宋嘉琪就等在手术室的门外。他们刚刚坐下不到十分钟,电梯门开,韩醒龙带着两个兄弟急三火四地出了电梯,跑了过来:“怎么样了?伤在哪里?” 沈锐意和宋嘉琪讶然地看着韩醒龙,同时问他:“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韩醒龙不耐烦回答,揪着交警问:“董青玉怎么样了?是哪个混蛋撞伤她的?” 沈锐意皱起眉来盯着韩醒龙看了几秒,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机,启开手机的背壳,仔细一看,果然发现手机里面装着一片无线窃听器。 沈锐意当即就恼了,将手机和背壳一起砸向韩醒龙:“韩醒龙!你这个卑鄙小人!昨晚拉着我喝酒,趁我酒醉的时候,往我的手机里装窃听器!是不是?你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韩醒龙被手机砸中了头,也不介意,反问沈锐意:“这种事你没干过吗?计不如人,有什么可恼的?你现在身无长物,又没有什么可图谋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下青玉的情况而已……” 不管韩醒龙是什么目的,在沈锐意的手机里安装窃听器这种行为,沈锐意都不可能接受的呀! 沈锐意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韩醒龙身边,举起拳头就砸向他的脸。 韩醒龙将头一歪,这一拳砸偏了,落在他的侧脸颊上。韩醒龙的手下兄弟见老大挨了打,冲过来就要打沈锐意。 宋嘉琪跳起来,拦住那两个人,指着他们的鼻子警告道:“怎么?你们两个着急进手术室啊?要不要我亲自送你们上手术台?” 韩醒龙摸了摸被打痛的脸颊,朝着手下摆手:“算了算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那两个人退了回去,宋嘉琪转头瞪了韩醒龙一眼,骂了一句:“卑鄙!”就坐回长椅上了。 三个人等在手术室外,期间宋嘉琪还接到杨皓明打来的电话。杨皓明告诉她,劭子非托人查出来了,董青玉出车祸了,在盛和医院里。 “我就在盛和医院里,今天不能上班了,请老板准假吧。”宋嘉琪对杨皓明说道。 “你不用着急,今天我准你的假,明天是周末,你可以继续休息。”杨皓明笑着说。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一辆担架车将董青玉推了出来。 沈锐意和宋嘉琪同时站了起来,却发现韩醒龙已经抢先扑了过去。沈锐意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急忙跨步伸手,从他的背后拖住他:“韩醒龙!青玉刚从手术室出来,你别胡来!” 董青玉头上缠着纱布,身上搭了一条浅蓝色的被子,一条腿在被子外面,打着石膏,缠满了纱布。 可能是因为局部麻醉的原因,刚出手术室的时候,她的眼神呆呆的。 可是一看见韩醒龙,她立即瞪大眼睛,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交警,她只当是警察,向人家求助:“警察,快把这个人弄走!他要杀我!” 交警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劝韩醒龙:“这位先生,伤者不想见到你,你还是先离开吧,别让她太激动。” 韩醒龙一把推开交警,冲到担架车旁边:“青玉,痛不痛呀?” 董青玉痛苦地别过脸,虚弱地对宋嘉琪说道:“求你把这个人弄走,看见他,我浑身都痛了。” 这个时候,大夫走了过来,拍了拍韩醒龙的肩膀:“病人才刚做完手术,气血两虚,不宜动气,你还是先离开一下吧。” 护士推着担架车进了电梯,沈锐意和宋嘉琪也跟了进去。 韩醒龙这次没有跟过去,他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看着电梯的门关上,叹了一口气。 第190章 第190章 董青玉头部被撞,轻微脑震荡,小腿被挤在变形的车门里,粉碎性骨折。 伤势不轻不重,大夫说不会留下后遗症,但是需要好好养着,尤其是骨折,少则三两个月,多则半年。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人是清醒的,那就没什么事了。 不过董青玉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抓着沈锐意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眼睛不时地往病房门外看,神色惶惶。 一整天,沈锐意就陪在病床旁边,他起身去一趟卫生间,董青玉都会惊慌不已,直到他回到床边坐下来,她才会安心。 沈锐意何曾这样照顾过人?虽然里里外外都是宋嘉琪在跟腿儿,他只是在病床边上坐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疲态。 宋嘉琪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对他说:“你回家吧,今天晚上我陪着她,你休息好了,明天再来。” 沈锐意的确是不太习惯病房里压抑的气氛,闻了一天消毒水的味道,他胃里极不舒服,头也昏昏的。于是他说:“那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来接替你。” 他出了病房,下了楼,走出医院的大门。 天已经黑了,他沿着矮灌木夹道往外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医院前面的圆形广场上坐着一个人,背影很熟悉。 他靠近那个人,离得近了,瞧仔细了,果然是韩醒龙。 “韩醒龙?”沈锐意叫了他一声。 韩醒龙转回头,看见沈锐意,没有说话,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双肘支在膝盖上,看着医院外的马路上车来车往。 沈锐意走过去,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转头打量着韩醒龙。 过了一会儿,韩醒龙偏脸看他,问:“董青玉还没死吧?” “你盼着她死?”沈锐意反问。 韩醒龙冷哼:“我当然不会盼着她死,她要死也应该死在我手里。她可得好好活着,我还没有跟她算帐呢。” “那你可以放心了,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治疗的时间会比较长。如果你希望她好好活着,你要亲自找她算帐,那这一段时间就不要找她的麻烦。”沈锐意说道。 韩醒龙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可最后却没有说出来。他低头,往冰凉的手心里呵好几口气,说道:“好吧,你可以告诉她,我会让她好好养病,不会找她的麻烦,让她尽管放心好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沈锐意扬手叫住他,问道:“你是不是要回家呀?” “是呀,不回家,难道在这里坐一晚上吗?”韩醒龙回答。 “我也回家,用你的车捎上我,既然我们已经做了邻居,想必你不会介意我搭个车吧?”沈锐意说着话,已经站起身,跟上了韩醒龙。 韩醒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摇头,说道:“简直不敢相信……叱咤风云的沈老大啊!居然混到没有一辆车,还要搭别人的车回家。” 沈锐意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跟着他上了等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车上,关上车门后,他自在地倚靠在座位上,闭了眼睛休息。 韩醒龙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问:“你也敢上我的车?你不怕我杀了你?” 沈锐意并不睁眼,只是动了动嘴唇:“你会笨到明目张胆地杀了我吗?再说了,dk联盟已经不存在了,你现在去美国发展毫无压力,我已经威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要杀我?” 韩醒龙示意司机开车,然后说道:“说到dk联盟,我不禁好奇。沈锐意,依你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吧?宋嘉琪那个女人害了你,你真的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呀?不妨说出来听一听,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沈锐意微微张开眼睛,斜了韩醒龙一眼:“你帮我?我可不敢相信你。也许你会挖一个深坑等着我跳,我不会冒这个险的。” 韩醒龙一拍手:“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人手不够,我真心诚意地想要帮你。当然,我也不会白白地帮你的忙,条件只有一个,你把董青玉交给我。” “哼!”沈锐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韩醒龙不放弃,继续劝他:“你不信我?我韩醒龙向来说话算数,我说帮你,就一定不会害你。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的人随你调遣。” “你省省吧,要什么人手?我又不是去跟人火拼,我不需要什么人手。至于董青玉……说实话,我怀疑你是忘不了她,心里还在爱着她,所以才会做也这么幼稚的举动来……不过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董青玉她不相信你,她现在一看见你,吓得浑身发抖,所以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沈锐意说着话,打量着韩醒龙脸上的表情。 韩醒龙听他这样,将眉一耸,眼睛一瞪:“我幼稚?我还不是跟你学的?你自己就守着一个害过你的女人,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我跟你不一样……”沈锐意争辩一句。 “有什么不一样?”韩醒龙追着问。 沈锐意便不吱声了。 一直到家,沈锐意再没说过话。车停下来后,还是韩醒龙提醒他:“沈先生,该下车了,你不会是打算在我的车上过夜吧?” 沈锐意从浅眠中醒来,睁开眼睛,望了望车窗外面,果然是到家了。于是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也没说声“谢谢”,就穿过街道,往自己家走去。 到了家门口,他一眼看到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宋嘉琪的家门口。他走过去,往屋子里望,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餐厅里坐着一个男人。 他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认出那人是杨皓明,便有一股暗火在他的心里悄悄地烧了起来。 这个他昔日的好兄弟,这些年来一直在偷偷地挖他的墙角。而他竟全然相信这个人,这才令他最恼火的地方。 杨皓明挪用了他的钱开公司,又在他被抓的时候,落井下石,转做警方的污点证人。虽然最后他放弃了指证他的罪行,但是他一直认为,那并不是因为杨皓明顾念兄弟情义,他觉得,杨皓明那样做,完全是为了宋嘉琪。 杨皓明喜欢宋嘉琪,在白沙岛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太往心里去,他认为杨皓明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喜欢宋嘉琪可能是心不由己,但是杨皓明一定会去碰他的女人。 在华盛顿的那段时间,他发现杨皓明对宋嘉琪的感情越来越明显。那一次宋嘉琪偷偷跑去英国,杨皓明本来在休假,竟然跟着宋嘉琪去了英国。 后来他让人去查,才知道当时有仇家要绑架宋嘉琪,是杨皓明帮宋嘉琪解决了麻烦。 所以再回华盛顿后,他就对杨皓明存了戒心。 那天晚上,他站在杨皓明的车子外面,看着杨皓明用那种深情的目光望着宋嘉琪,他的心里就着了火。杨皓明的目光那么专注,情意那么浓烈,一副痴情难全的样子。 所以沈锐意可以断定,杨皓明对宋嘉琪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动心而已。他最后放弃在法庭上指证,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把戏。 因为那个时候局势基本已定,他的老朋友巴通银行总裁已经暗中在斡旋,煽动了一批议员高官与总统谈判成功。法庭上的审判只是一个程序了,杨皓明伤势稳定,可以出庭作证的那个时候,沈锐意出狱的事已成定局。 杨皓明应该非常清楚,自己挪用了dk联盟的巨额资金,如果沈锐意摆脱了官司的纠缠,一定会找他算帐。他居然还是改了口风,可见他是打听到消息了。 既然他已7;150838099433546经左右不了那一场诉讼的走向了,那么他不如闭紧嘴巴,在宋嘉琪面前卖一个人情,当一回好人。 瞧瞧杨皓明的手腕儿!先是放弃指证沈锐意,在宋嘉琪面前赚足了善良分儿。接着又戴着护颈器坐着轮椅到中国来找宋嘉琪,又赚了同情分儿。现在他又开始讨好宋嘉琪的奶奶,努力赚取亲情分儿。 他如此用心,不过是为了那个叫宋嘉琪的女人! 沈锐意站在院门口,越想越生气。他推开院门,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的人正在用晚餐,奶奶和杨皓明对面而坐,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儿。杨皓明第一次出现在奶奶面前,就是一个英雄的姿态,奶奶对他一直很喜欢。 而丽姨对杨皓明就没什么好印象了,以前在白沙岛的时候,她鄙视沈锐意的黑道身份,连他的手下兄弟一起瞧不起。后来听说杨皓明背叛了沈锐意,并且挪用dk联盟的钱做了生意,她就更加瞧不起杨皓明了。 所以她默默地坐在一旁,认真地喂小龙吃饭,对于奶奶和杨皓明之间的话题,她完全不搭腔。 奶奶和杨皓明正聊得高兴,就听到屋门被敲响了。不等她起身应门,敲门的人已经自顾推门进来了。奶奶一看,竟然是沈锐意,马上撂下脸来:“你怎么来了?” “奶奶,宋嘉琪今晚在医院,不能回来了,我进来告诉你一声。”沈锐意先是礼貌地跟奶奶打招呼。 “她已经往家里打过电话了,我知道了。”奶奶不耐烦地皱了眉,坐回到餐桌前,不理沈锐意,希望他自己知趣,赶紧离开。 沈锐意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又指了指杨皓明:“还有,我在门口看到我兄弟的车了,知道他来了,我进来看一看他。” 杨皓明不动声音,动了动嘴唇,浅笑道:“锐意哥……” “皓明。”沈锐意点头答应,“你工作那么忙,伤也未好,还有空来看望奶奶她老人家,你真是有心了。” “奶奶炖的汤好喝,我喝过一回,就总惦记着。我脸皮厚,嘴馋的时候,就跑过来蹭饭吃。锐意哥就住在隔壁,比我有福气多了,只要跨一道门儿,就可以尝到奶奶的好厨艺……”杨皓明针锋相对,语含讥讽。 奶奶在对面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他家的厨子,我为什么要做饭给他吃?” 杨皓明得意地笑,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丽姨见奶奶这样呛沈锐意,弄得沈锐意非常尴尬,她就站起身来,问沈锐意一句:“你吃晚饭没有?” “吃过了,在医院陪着宋嘉琪一起吃的。”沈锐意看着丽姨,还有点儿吃惊,因为丽姨以前从来不会对他表示关切。 丽姨听他这样说,就点了点头,将小龙交给了他:“我晚上要赶一篇稿子,你先照顾一下小龙,等我写完了稿子,我过去接他。” 沈锐意赶紧接过小龙,对丽姨说:“不用,你放心地写稿吧,今天晚上小龙跟着我睡。” “你会照顾他?”丽姨问。 沈锐意点头:“以前看宋嘉琪照顾过他,大概知道要怎么弄。” 丽姨和沈锐意你一言我一语,就冲淡了沈锐意被奶奶冷待的尴尬。丽姨用眼神示意沈锐意离开,沈锐意就抱着小龙,转身出屋。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顿,回头看着杨皓明:“皓明,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你要快些好起来才行,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解决,我不会一直拖着。” 杨皓明不能转动脖子,就将整个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沈锐意:“锐意哥,你不用顾虑我的伤,我不要紧的,你只管出招,我接招便是。” 沈锐意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抱着小龙出了院子,看了一眼路边的那辆玛莎拉蒂,回了自己的家。 那一晚,宋嘉琪在医院陪着董青玉,一直到最后一瓶点滴打完,她才爬上旁边的陪护床,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她睡得沉沉的,是董青玉把她叫醒了:“宋嘉琪,有人送花,你帮我签字收一下啊。” 宋嘉琪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见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粉玫瑰。她下了床,揉着眼睛走过去,接过花束,草草地签了字。 再回来,她把花束往董青玉的身上一丢,打着呵欠,又窝回到陪护床上:“估计是沈锐意送的,你在这个城市里也不认识别的人。” 董青玉也以为是沈锐意送来的花,她心里还挺欢喜的,觉得自己受了伤后,吸引了沈锐意的关心和关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抚了抚娇嫩的花瓣,从花束中取出卡片,打开一看,立即变了脸:“是韩醒龙!那个混蛋!” 宋嘉琪一愣,随即坐了起来,望着那束花愣了一会儿,说道:“他送花是好意吧?你还骂他混蛋?” “好意?你相信他会有好意?他不过是想告诉我,我受伤了,他很开心!”董青玉说完,捧起那束花丢到地上去了。 宋嘉琪走过去,将花束捡了起来:“你别管他是什么意思,花是无辜的,它开得这么美,是为了取悦你的眼睛,而不是给你践踏的。我找个瓶子,把花插进去……” “我不要!”董青玉很坚决,“看着这花儿,我就想起韩醒龙那张脸,你把它扔了!” 宋嘉琪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娇艳的花朵,抬头问董青玉:“你怎么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我看昨天你在手术室里,他很紧张呢,我怎么觉得他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他当然对我念念不忘!他可记恨着我呢!这还用怀疑吗?你不会以为他来找我,是为了与我重修旧好吧?”董青玉不明白宋嘉琪怎么会冒出这种念头,皱着眉看她。 宋嘉琪点了一下头:“我有一种感觉,他就是话撂得狠了点儿,如果你真回到他身边,他不会舍得下手折磨你的……” “宋嘉琪,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就是想把我撵走,我在沈锐意的身边,你看着我碍眼,对不对?我回韩醒龙的身边?我疯了吗?你能保证,我回他身边后,他会好好待我,而不是找我算几年前的旧帐吗?”董青玉觉得宋嘉琪的心机太重了,不由地生气。 宋嘉琪被冤枉,也挺恼火。依她平时的脾气,一定会与董青玉争辩到底。但现在董青玉是伤患,她不想惹董青玉激动,就忍了下来:“我只是说我的一个感受,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把这束花丢掉好了。” 她把花束丢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顺便洗脸刷牙。洗漱完毕后,她去买了早餐。 等她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见曹文勇已经到了。因为一早来的不是沈锐意,董青玉正沉着脸生气呢。 宋嘉琪也顾不了董青玉的情绪。说实话,以她们两个人的交情,她能在董青玉受伤的时候陪护在医院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她把早餐交给曹文勇,就背着包离开了医院,上班去了。 出了盛和医院的大门,她给杨皓明打电话。杨皓明告诉她,他已经离开医院了,让她正常到公司打卡上班。 宋嘉琪便乘公交车去了公司。 一进办公室,刚刚把外套脱下,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是杨皓明打过来的内线,叫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宋嘉琪去了总裁办公室,敲门后进去,看见杨皓明坐在沙发上。 见她进来了,他朝她招手:“我知道你是从医院过来的,你还没吃早餐吧?我让吴秘书给你买了热咖啡和奶酪三明治,过来坐。” 宋嘉琪坐到他对面,看着茶几上飘着香气和热咖啡和两个三明治,说道:“杨皓明你知道吗?我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之后,突然发现,你其实算是一个神经正常的人!” 杨皓明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笑道:“你这算是夸我吗?我很荣幸,谢谢你把我当正常人看待。” 宋嘉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拿起三明治开始吃。杨皓明就坐在对面看着她,说道:“玉姐没事吧?看你这两只大黑眼圈儿,就知道你昨晚没睡好,一会儿吃过了早餐,就到隔壁去睡一觉吧。” 他说的隔壁,是指他办公室旁边的那间休息室。那是他的房间,宋嘉琪当然不会去。她赶紧拒绝:“不用!我是来上班工作的,在公司里吃了就睡,我不成了吃闲饭的?” 杨皓明感叹一声:“唉!你要是肯吃我的闲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又来了!”宋嘉琪噎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指着杨皓明说,“刚才夸过你是神经正常的人,你就想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杨皓明赶紧举双手:“我错了!我一定继续做一个神经正常的人,绝不给你添堵,行了吧?” 宋嘉琪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这才对嘛,我去找吴秘书要行程表,看看今天有什么工作需要做。” 杨皓明抬手阻止她:“你歇一会儿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说着话,宋嘉琪却已经出去了。 宋嘉琪刚开始做朝九晚五的白领时,她觉得上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各种会议各种文件各种报表,考验着她那有些粗线条的神经。 可是现在,上班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休息,一种享受。 她不用面对心情忽好忽坏的沈锐意,沉浸在工作之中,将自己弄得很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暂时的解脱。 所以她格外卖力气,将吴秘书的工作都抢来做了。她以前那么懒散,工作能推就推,突然勤快起来,令同事们刮目相看。 一直忙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杨皓明对她说:“一会儿一起下班吧,我去医院看望玉姐。怎么说也相熟一场,她受伤住院,我还是应该去看她的。” 第191章 第191章 “随便你了。”宋嘉琪觉得这事她管不着,既然他要去看,顺便搭他的车去医院,倒也方便。 到了下班时间,她收拾好了东西,推着杨皓明下了楼,一起出去了。 吴秘书早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就停在大厦的门口。宋嘉琪推着杨皓明直奔那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快到车门那里的时候,她看到玛莎拉蒂的后面,停着一辆蓝色的法拉利跑车。 因为那辆车太新太亮,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就在她盯着那辆车看的时候,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朝着她招手微笑:“宝贝儿!” 是沈锐意! 正是下班的时候,人流如水一般从大厦的自动门里倾泄出来,挤在门前的这一片广场上,各自寻找回家的方向。 本来那辆新的蓝色的法拉利跑车就非常抢眼,走过来的人都不免会多看几眼。谁知道那辆车里突然下来一个帅得离谱的男人,还招手呼唤着“宝贝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那个被他称呼为“宝贝儿”的人。 宋嘉琪一下子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地产公司的同事们更是惊讶不已,纷纷放缓了回家的脚步,目光在沈锐意和杨皓明两个男人身上的来回打转,再看看宋嘉琪,表情各种怪异。 杨皓明倒是平静,宋嘉琪却僵在那里,被无数道目光盯着,脸上像是着了火。 她瞪着沈锐意,沈锐意却完全不在意她目光中的怒意,斜倚在车门上,摆出一个骚包的姿势来,朝着她挥手:“宝贝儿,我来接你下班。” 宋嘉琪气得直咬牙。 就听杨皓明笑了一声,对宋嘉琪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一早夸我是正常人,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啊。叫吴秘书送我去医院,你赶紧过去吧,否则你明天就会成为这座大厦里的名人。” 宋嘉琪暗想:这么多人看到,我现在就是名人了! 她把吴秘书叫过来,吩咐他送杨皓明去盛和医院。然后她直奔沈锐意走过去,拉开车门,先将他塞进车里,自己随后坐进去。 不等她坐稳,沈锐意就凑过来亲她的脸颊。她抬手推开他,恼火地问他:“这辆车哪里来的?” “我买的呀!”沈锐意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买的?”宋嘉琪气结,“你不是身无分文吗?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跑车?” 沈锐意扬起脸来,得意地说道:“你昨天不是把我妈的积蓄给我了吗?我是用我妈的钱心买的呀!杨皓明可以开玛莎拉蒂,我可是他的大哥哎!我开的车不能逊于他吧?” 宋嘉琪一听他把丁昕兰的积蓄用来买车,当即就气炸了:“你把师傅的钱取出来买了法拉利?你是不是疯了?那钱是留给你做生活费用的!你这一辆法拉利,把师傅一生的积蓄都花光了!你开着法拉利,就不用吃不用穿了吗?” 沈锐意不以为然地耸肩,指着宋嘉琪的鼻子:“你不是答应养我吗?有你在,我不用愁没吃没穿啊!有一辆车代步方便啊,你不会是想让我出门就拦出租车挤公交吧?你要知道,我可没有过过那种日子啊,你看我这张脸,我要是去挤公交,还不得被女流氓非礼啊……” 他振振有辞地阐述自己买车的理由,宋嘉琪却越听越来气。她火大地吼道:“好!就算你不是能挤公交的人!你需要一辆车代步!那你是不是非要买法拉利啊?花师傅的钱你不心疼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沈锐意无辜地扁了扁嘴:“我没有想气死你啊,我以前都开好车,不好的车也不安全啊。再说了,我这是也为你着想,你想啊,你每天下班后,有我这么帅的未婚夫,开着这么拉风的一辆跑车来接你,公司的女同事还不都得羡慕你啊!你美死了呀!” “美你个头!”宋嘉琪举手就捶他,“你赶紧去把这辆车退了!如果你非要买车,就买一辆便宜的!不许超过二十万!” “我不退!”沈锐意很坚决地说,“我就要这辆车,我还没花你的钱买呢,这是用我妈的钱买的!” “师傅的钱你就心疼?她的钱可是节俭攒下的!你退不退?你不退的话,我下去把砸了!”宋嘉琪说完,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沈锐意眼疾手快,马上锁了车门,把她拉了回来,笑着说:“宝贝儿,你可千万别冲动。你也知道,这可是用我妈大半辈子的积蓄买的车,你要是砸了,我妈半辈子的钱白攒了,被你几下子砸没了,岂不是很败家?” 宋嘉琪被他拖着胳膊,看着他脸上轻松自地笑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转身面朝着沈锐意,严肃地问:“沈锐意!我问你,你说自己身无分文,是不是在骗我?你一定有警察都查不到的帐户,对不对?” “没有啊!”沈锐意否认。 “那就是白沙岛要回来了,这是动用金库里的金子买下来的车,对不对?”宋嘉琪又问。 沈锐意又摇头:“也没有啊,哪有那么容易,律师们正在准备诉讼呢,我准备在美国起诉岛国政府,官司要打多久还一定呢。” “我不信!你一定另有帐户!”宋嘉琪坚持自己的猜测。 沈锐意吹了一声口哨,发动了车子,驶上马路,边开车边对宋嘉琪说道:“你不信?那你去查一查我妈的帐户,所有的钱都被我取出来了,买完这辆车后,只剩下两千块了,还够请你吃一顿饭。为了庆祝我买新车,今晚我们两个就把那两千块吃掉,好不好?”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气得浑身都发抖:“沈锐意!你存心气我!对不对?就算你想气死我,也不用这样糟蹋师傅的钱吧?你也太败家了!” 沈锐意拍拍她的脸颊,轻松地笑道:“宝贝儿,放轻松,要懂得享受生活!你工作一天也累了,我开车来接你,还请你吃大餐,你高兴一点儿嘛!” 宋嘉琪觉得肺已经炸开了,喉咙里刺痒干热,直想挥拳去砸沈锐意的脸。她拍着车门,大声喊叫:“你停车!我不坐你的车!我要下车!” 反正车门锁着呢,沈锐意也不理她,按下音乐,一边哼着歌,一边开着车,眼睛还往马路两边张望,想要寻找一个可以吃大餐的地方。 宋嘉琪叫了半天,他也不肯靠边停车。她喘着粗气,愤怒地瞪着沈锐意:“沈锐意!你这是在报复我吗?你就这点儿能耐?你有本事自己赚一辆法拉利!花妈妈的钱算什么本事!” 沈锐意眉头一蹙,转头看了宋嘉琪一眼:“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还我用嘲笑你吗?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以前呼风唤雨,奢华富贵,仗的是父辈留下来的家业!家业没了,你又来败你妈妈的积蓄。你活到而立之年,还要靠着啃老来活吗?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不依靠长辈,你自己做过什么?”宋嘉琪气愤已极,言语犀利起来,丝毫不给沈锐意留情面。 沈锐意被她这样教训,先是沉了脸,几秒之后,他又恢复了自在神情,指了指宋嘉琪,顽皮地笑道:“有啊!我没有依靠着长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能赚钱养家女人,这算不算是我的本事?” 宋嘉琪终于明白,他就是存心要气死她的。 她吼也吼了,叫也叫了,他连一点儿愧意都没有。于是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板起脸来,对沈锐意说道:“我不是你老婆,你说你没有生活费用,我把你妈妈的钱给你了,你非要一下子把钱败光,那你就自己赚钱去,或者干脆就饿死,我管不着!” 沈锐意根本就不理她说什么,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脑袋,说道:“你不管我?我才不信呢。反正我这辈子是赖上你了,你休想甩掉我。” 话说到这份儿上,宋嘉琪连嘴巴也懒得张了。她往座位上一靠,只说了两个字来:“回家!” “回家?我要请你吃晚饭啊,回到家,奶奶又要把你看起来了,我想见你就不容易了。以后你每天下班,我都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吃晚餐,开车兜风,约会到很晚你再回家,好不好?”沈锐意笑眯眯地和她商量。 宋嘉琪无力地摆手:“你如果这个样子,我倒宁愿被奶奶看住,我也不想跟你约会,我的薪水也不够你每天在外面吃大餐。我管不了你了,麻烦你送我回家!” 沈锐意敛了笑容,表情严肃了起来。车子里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就靠向路边,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着宋嘉琪:“你真生气了?” 这不废话吗?他们现在是什么条件呀?买法拉利跑车?她能不愤怒吗? 宋嘉琪无奈地斜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沈锐意就凑到她的眼前:“宝贝儿……” 宋嘉琪推他:“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见到你!” 沈锐意扳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非常诚恳地认错:“宝贝儿,我错了,我不该买这么贵的车。我也是习惯了,从来都是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开最好的车。去了车店后,我连想都没想,就买了这辆车。早知道你会气成这样,我怎么也会先跟你商量啊……” “现在去退还来得及……”宋嘉琪哼了一句。 “好吧,我马上就去退车,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沈锐意了,没有理由对生活有太高的要求。以后我出门就挤公交车,被女流氓占便宜我也忍了……” 他委委屈屈地说着话,人已经贴到宋嘉琪的身上了。他扳过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说道:“现在……趁着我还没有被女流氓非礼,还算是冰清玉洁的时候,让我好好亲一亲你。以后如果我被玷污了,就没有脸再见你了,是不是……” 宋嘉琪看着他搞怪的表情,本来气鼓鼓的,又忍不住想笑。 可沈锐意好像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因为他说完那一番话后,很认真地闭上眼睛,吻上了她的嘴唇。 宋嘉琪推他,他就握住她的手。他的吻由浅入深,开始的时候宋嘉琪还抗拒躲闪,渐7;150838099433546渐地就被他拖入到一片如水的温柔之中,身也软了,心也化了,被法拉利气得发昏的头脑,越发地昏沉了。 她和他就在车子里缠绵了起来。 在他的拥抱和亲吻之中,她在心里暗暗想着:也许她不应该生气,她对这辆车的反应有些过了。他说的没错,他以前就是过那种极奢极侈的生活,什么都是最好的。从小到大,他已经养成习惯了。他不会过简朴的生活,这怪不得他。如果他非要一辆好车的话,那么这辆法拉利就给他留下吧。至于生活……她曾经以为,把丁昕兰的钱交给了沈锐意,沈锐意以后的生活就不用她管了。现在那笔钱变成了一辆法拉利,他的生活又没有着落了。看来她还是要管他呀,她怎么可能真的撇下他不管呢? 就当是她欠他的吧,如果一辆法拉利就能逗他开心一阵子,那么这辆车也买得值了。 她心里想着这些,不免有些分神。沈锐意就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下:“你不专心,想什么呢?” “我想……既然你喜欢这辆车,那你就留下吧,不用退了。至于生活费用……我来承担吧。”宋嘉琪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地说道。 沈锐意的唇角开始上扬,弧度越来越大。最后他终于笑了起来,而且是大笑。 他把她推回座位上,趴伏在方向盘上,笑着浑身发抖:“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宋嘉琪隐约觉得不对,把他拉了起来,质问他。 沈锐意指着她的脸,又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就知道,你最后还是会答应把车留下来!宋嘉琪!我说过!这辈子我吃定了你了!” 宋嘉琪愣了两秒,突然就起身扑向沈锐意,掐住他的脖子:“沈锐意!你混蛋!” 第192章 第192章 因为那辆法拉利跑车的事,宋嘉琪对沈锐意非常生气。 自从沈锐意出狱,追到她家隔壁住下,她虽然感受复杂,总的来说,还是开心要多一些。她甚至没有再出现幻觉,这两天发生太多事,她甚至连吃药都不及时,精神状况却很好。 她觉得,自己的心病就在沈锐意的身上,如果她和他能在一起,她的病一定会不药而愈。 理智地想,她心里也很清楚,她和沈锐意之间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可是从感情上,她还是存着一个美好的期望,她希望沈锐意能懂得,无论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对他做过什么事,她对他的爱是真诚的深厚的,她希望爱情能战胜一切现实中的恩怨纠葛,她和沈锐意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用深爱去化开那些心结。 可事实证明,她的期望是美轮美奂的泡泡,现实却是坚韧粗砺的石头。 沈锐意对她忽喜忽嗔,她的心情也随之起起落落。她就像他手中的一只充气娃娃,他高兴的时候,给她充满气体,不高兴的时候就拔掉气塞,让她泄气成瘪瘪的样子,把她丢到一边儿。 经过法拉利那件事之后,宋嘉琪意识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沈锐意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她,他以前有多爱她,也许现在就有多恨她。 她现在就像是身处一个旋涡的边缘,她抵挡不住旋涡的吸力,却又不想被卷入旋涡的中心。 那天她回到家里,将她做警察一年多领到的薪水、做卧底领到的补贴,以及离职补偿金,还有在宏拓上班三个月的工资一起取了出来,摔在了沈锐意的面前。 “沈锐意,我只有这么多的积蓄,现在全部都给你。我愿意帮你的,也仅限于此。我希望你在度过这一段心理艰难时期后,能够认真地面对自己未来的人生。你有手有脚有头脑,并且你还有一座白沙岛,别指望着我会因为负疚感而任你欺负,以后你有的吃也好,饿肚子也好,都不关我的事!” 这一番话,宋嘉琪在进他的家门前,就站在门口酝酿了好久。她一口气说完,丢下钱转身就走。 沈锐意却一把抓住她,拦在她的身前。 她推他,要他让开,心里却暗暗在想:他不是一个愚钝的人,自己已经明显愤怒了,也许他会了解到她的心情,向她服软道歉呢…… 谁知沈锐意扳着她的肩膀,用冷幽幽的目光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像是这初冬夜里的冷风。 他说:“宋嘉琪,你想摆脱我,是吗?你别妄想了,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不信我们打一个赌,如果你能撑得过一个月不理我,我马上收拾行李,从你的眼前永远消失!” 宋嘉琪一口郁气窝在心里,咬牙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沈锐意!你也太自负了!你当自己是宇宙中心吗?我接受这个赌约!你就等着一个月后卷铺盖滚蛋吧!” 说完,她推开他,跑出他的家门。沈锐意也没有再拦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气冲冲地离开了。 宋嘉琪回到家,避开奶奶,去了丽姨的房间,趴到丽姨的床上,将头闷在被子里,拼命地深呼吸,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 小龙坐在地板上玩耍,见她进来了,高兴地喊着妈妈,扑向她。结果被她给冷落了,扑了一个空。他站在床边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扯她的衣襟:“妈妈……” 她正心烦,就扯开小龙的手:“去找外婆玩,不要来烦我!” 小龙被她推了一下,觉得很委屈,就扁嘴哭了起来。 丽姨听到小龙哭了,就从书房跑过来。见小龙坐在地板上,而宋嘉琪却闷在被子里,也没有起来哄一哄小龙的意思。 丽姨把小龙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宋嘉琪的肩膀:“小琪,你怎么了?” 宋嘉琪本来还绷着,被丽姨一问,心里像是被捅开了一个豁口,悲伤再也装不住了。 她本来以为,只要沈锐意出来了,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就再没有什么事是她承受不了的。可事实上,他对她琢磨不定的态度,还是伤了她的心。 她蒙着被子掉眼泪,她不答丽姨的话。 丽姨等了一会儿,见她肩膀微微发抖,就知道她在哭。丽姨伸手掀开被子,对她说:“小琪,你是不是气他买了那辆车?” 宋嘉琪一听这话,翻身坐起,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说道:“丽姨,这不是买什么车的问题,他是存心在难为我,捉弄我。看着我被他骗得晕头转向,他就开心!他是来报复我的,他不会一刀捅死我,他就想揪着我的心,要抛上天去,还是踩到地下,都随他高兴!” 说着话,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小龙本来也在哭,可是看她掉眼泪,他就抽噎了几声,不哭了。 他从丽姨的怀里爬出来,去床头柜子上扯出一团纸巾,塞到宋嘉琪的手里:“妈妈,擦擦……” 宋嘉琪哭了得更凶了,她把小龙抱到膝盖上,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在脸上抹了几下:“他都不如一个孩子……如果他恨我,没有办法原谅我,那他就离我远一些,我和他老死不相见,不是更好?可是他……你看他,什么也不做,就好像他的人生里,只剩下报复我这一件事了!他有没有一点儿责任心啊,他还有儿子呢!做这种幼稚的事!他都不配当小龙的爸爸……” 说到这里,宋嘉琪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她把眼泪擦干掉了,抬头看着丽姨:“丽姨,以前你不是说过,要打官司抢到小龙的监护权吗?你现在就起诉吧,把小龙抢过来,咱们娘俩儿把小龙养大,让他滚蛋!” “让他滚蛋?”丽姨抿唇轻笑,“他就在隔壁,你想让他滚到哪里去?” “他愿意窝在这里,就让他住好了,我去说服奶奶,把这栋老房子卖了,买一栋新楼,到时候我们祖孙三代四口人搬走,把这个地方让给他!”宋嘉琪赌气说道。 丽姨摇头:“你觉得奶奶舍得下这房子吗?她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嫁进了这栋房子里,她在这里陪着你爷爷一直到老,她在栋房子里养大了儿子,又养大了孙女,这房子就是她全部人生的承载,你让她卖了这栋房子?她怎么能舍得下?” 宋嘉琪想一想,觉得奶奶的确是这样的人,不由叹气:“哎,你看对门的李奶奶,拿了钱就搬走了,我奶奶怎么会这么固执呢?” 丽姨笑道:“因为你奶奶骨子里是一个文艺的老太太呀,呵呵……” 宋嘉琪扁了扁嘴,摸着小龙的小光脑袋,嘟囔道:“反正什么都不对了,大家都不配合我,沈锐意也是,奶奶也是……丽姨也是哎!” 宋嘉琪说到这里,冷不丁地觉察到,丽姨的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以前都是丽姨吵着要小龙的监护权,她劝着丽姨,不要让小龙做夹心饼干。现在她鼓励丽姨去打监护权官司,丽姨竟然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情况? “丽姨……你不是一直想要小龙的监护权吗?现在又不想要了?” 丽姨微微别过脸去,沉默了几秒,说道:“你以前说的对,小龙需要爸爸。如果我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在他还不会表达自己意愿的时候,就强迫他离开爸爸,就算我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他人生中缺少的父爱。我不能太自私,对不对?” 宋嘉琪捂脸:“这话是我说的吗?我以前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吗?我现在收回来行不行?” 丽姨扯下宋嘉琪的手,看着她的脸说道:“而且……你和沈锐意到底要走到哪一步,我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我不会妄动的。你今天赌气说这些,兴许明天又改口了呢。所以在你们两个还没有弄明白之前,不要扯我和小龙做夹心饼干!知道了吗?” 宋嘉琪被丽姨教训了,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小龙坐在她的膝盖上,哼哼呀呀唱着不成调的儿歌,她搂着小龙,那软软的暖暖的小身体,让她的心也柔缓了下来。 一个月哦……她一定不能丢脸!咬牙也要撑到一个月!她要让沈锐意知道,她不是他手里的布娃娃,任他摆布! 可是看着小龙那张肖似沈锐意的脸蛋儿,她就开始心酸。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刚刚才骂过他,跟他撂下了狠话,这一会儿又开始想念他了。 不管怎么样,她和他打了赌,她就要认真地对待这个赌约。 她真的不再搭理沈锐意,即便在家门口见到他,她也是扭头就走。而沈锐意似乎也在跟她赌气,她不理他,他也不主动找她,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他每天开着他的法拉利跑车在外面转悠,宋嘉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她下班回家,十次有八次门口没有那辆拉风的车,一直到半夜,她都快要睡下了,才听到门口传来刹车停车的声音。 董青玉还住在医院里,因为宋嘉琪要上班,沈锐意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只有曹文勇可以照顾她了。 她经常给宋嘉琪打电话抱怨,说曹文勇一个粗男人,根本不懂得照顾病人,而且还有诸多的不方便。宋嘉琪就给她请了一个特护,不过曹文勇还是要在医院里陪着,因为董青玉害怕韩醒龙会突然闯去医院,把她给劫走了。 在白沙岛上针尖对麦芒的两个女人,如今的处境都不太好,反而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了,关系竟然处得不错。 有时候宋嘉琪去医院看望董青玉,两个人坐在一起,聊着聊着,还会把话题扯到沈锐意身上。 董青玉会怨怪沈锐意没有良心,说自己好歹跟了他一回,还救过他的命,她这次受伤住院,他只在第一天陪到晚上,以后就再没见过他几回。 宋嘉琪也正在心里记恨着沈锐意呢,就会附和她:“男人都奇怪的动物,千万别把心系在他们的身上,女人永远也猜不透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越在意他们,就越受伤……” “可是……”董青玉叹气,“我跟你不一样啊,你聪明独立,离了男人,你照样活得好好的。我从十几岁开始,就靠着男人活着,现在沈锐意不搭理我,韩醒龙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以后我要怎么活呀?” 宋嘉琪瞪她:“没有男人,你还不能活了?难道你在沈锐意身边这几年,一点儿积蓄也没有吗?” “我没有钱啊!”董青玉苦着脸,“在白沙岛上生活,根本不需要钞票那种东西。就算我管着岛上的日常支出帐目,可是我们离岛的时候那么仓促,也来不及取钱取支票啊。” “那你总该带几件珠宝出来吧?沈锐意给了你多少珠宝首饰?你随便卖几件,找一个合适的铺位,开一间小店,堂堂正正地做人,不好吗?”宋嘉琪耐心地教董青玉。 可是董青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为难道:“开店……我没有做过生意啊,会不会把钱赔光了?那样的话,我下半生就更加没有指望了……” 宋嘉琪暗叹一声:真是朽木不可雕啊! “那就你重新出道!做生意不会,陪酒总会吧?” 宋嘉琪这话是赌气说出来的,谁知董青玉却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问:“我这个年纪……会不会太大了呀?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十几岁出道……” 每每话题进行到这里,宋嘉琪就觉得董青玉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还有另外一个难以沟通却像阴魂一个缠着她的人,就是韩醒龙。 除了每天坚持往董青玉的病房里送花,韩醒龙还会不期然出现了宋嘉琪的面前。有时候是在她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时候是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 宋嘉7;150838099433546琪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要一见他出现,开口就说:“康复中,情况良好。” 韩醒龙就会尴尬地清嗓,然后说:“还没死啊?真遗憾……” 后来,宋嘉琪实在受不了他那虚伪的样子,就说:“你想她死啊?这对你一点儿也不难啊,你不必亲自动手,只要你出钱,雇一个杀手,马上就能把她搞定!” “我雇你,你干不干啊?”韩醒龙斜眼看她。 宋嘉琪用力点头:“干啊!不过我价码很高的,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 韩醒龙就揶揄她:“你不是白道上的吗?又要混回黑道上了?我雇你杀了沈锐意,这活儿你接不接?” “接!把你的黑龙会给我,我就给你杀了沈锐意!” 每次碰面,必然是这样的唇枪舌箭,一来二去,他们两个竟然也相熟了,有时候在医院碰上韩醒龙,宋嘉琪就会搭他的顺风车回家。 有一次,韩醒龙坚持要请她吃饭,用车直接把她拉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两个人用餐期间,韩醒龙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问她:“宋嘉琪,你想不想知道沈锐意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不想!”宋嘉琪喝了一口日本清酒,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韩醒龙被噎住,怔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在做什么,你怎么会不好奇呢?” “你把我拉到这里吃饭,就是为了告诉我沈锐意这些天的行踪吗?”宋嘉琪用怀疑的眼光看韩醒龙。 韩醒龙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好吧,算你聪明,我想用我的消息,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先说你让我做什么事?”宋嘉琪直接问他。 韩醒龙拿起餐巾,在唇边慢慢轻点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有点儿局促地说道:“是这样……我其实呢……我心里……” “吞吞吐吐!婆婆妈妈!是不是男人啊!”宋嘉琪瞪他一眼。 韩醒龙一咬牙,开口说道:“我其实是想拜托你,在董青玉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以前我恨她出卖我,又跟了沈锐意,撂过狠话要将她碎尸万段。其实……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怎么会轻易杀人呢?对不对?她害怕我,她现在伤了脑子伤了腿,住在医院里,我不好去吓她……可是……总不能让我天天在医院门口转悠吧?我去看看她,又不会怎么样,你劝一劝她……” “我早劝过她,她说你是笑面虎,外善内奸,千万不要相信你,她说一旦落入你的手里,你会把她带回加拿大,往死里折磨……”宋嘉琪一边吃生鱼片,一边将董青玉的话添油加醋地转达给了韩醒龙。 韩醒龙听完,眉头都拧到一处去了:“我外善内奸?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你跟我相处这些天,你说句公道话,我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吗?” “一个黑道大哥跟我讲什么法治社会,你还敢说你自己表里如一吗?”董青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韩醒龙被她呛得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斟了一盅清酒,一口一口地喝着。 宋嘉琪见他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就说:“告诉我吧,沈锐意这些都干什么去了!” “你答应我的条件?”韩醒龙眼睛一亮。 “不就是几句好话吗?我一定替你说。不过效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宋嘉琪答道。 韩醒龙想了想,好像除了宋嘉琪,他也找不到别的途径可以与董青玉沟通了。那个女人现在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一样。 虽然几句好话就换这么大的一个消息,怎么算都是他在吃亏。可是他乐得看见沈锐意被宋嘉琪收拾,如果能让沈锐意出糗,这消息也算透露得值了。 于是他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最近很闲,让人跟踪了一下沈锐意。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南风路上一个叫香湖名居的小区,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昨天我的人亲眼看到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起走了出来,他还用他的新跑车带着那个女人去餐厅用餐……” 韩醒龙说完,很满意地看到宋嘉琪脸上现出愤怒不解的表情。 为了加强效果,他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了宋嘉琪的面前:“我做事向来有根有据,我可不会诬篾他,有照片为证,你自己看。” 宋嘉琪拿起照片来,有两张是在沈锐意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并肩走出小区大门的情形,另外三张是在餐厅偷拍的,沈锐意和那个女人对面而坐,用餐、说话、手执酒杯相碰。 那个女人眉眼有几分熟悉,可又说不出是谁。看年纪,她和宋嘉琪应该是差不多大的,长发梳成一个垂顺的马尾,个子高挑,腰细腿长,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宋嘉琪将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心里像是被泼了一勺滚油。 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呢,怪不得他每天深更半夜才回家呢!怪不得他急着买一辆拉风的法拉利跑车呢!怪不得打赌之后,她强撑着不去理他,他便也不搭理她呢! 原来他在外遇……哦……艳遇! 韩醒龙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慢悠悠地说道:“就算你把照片翻烂了,那上面的人也是沈锐意,不会有错的!” 宋嘉琪脑子发热,太阳穴突突乱跳,心揪得紧紧的,很想把那些照片撕烂,丢到地上踩几脚! 她暗暗深吸气,抬头狠狠地瞪了韩醒龙一眼,拿过自己的包,将那几张照片塞进包里,端起眼前的酒壶,将一壶清酒全都灌进肚子里。 胃里顿时火辣辣的,辣得她差点儿流出眼泪来。 她猛地站起身,拎包就往外走。 她离开得突然,韩醒龙就在她身后追着问:“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说好了,我提供消息,你帮我在青玉面前说好话,你不能食言啊!” 宋嘉琪回头,指着韩醒龙说道:“你不但外善内奸,你还两面三刀!你等着我说好话吧!” “哎?你这个人不守信用啊,沈锐意出轨,关我什么事?我给你提供消息,你还说我两面三刀?你……” 韩醒龙追着宋嘉琪辩解,走到门口,他被服务生拦住了:“先生,离店之前,请你先结帐!” 韩醒龙急急忙忙付了帐,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宋嘉琪已经乘坐出租车离开了。 宋嘉琪回到家,付了车钱,下了出租车,先往沈锐意的家里看了一眼。门口没有那辆蓝色的法拉利跑车,院门紧闭,屋里没有开灯。她知道曹文勇在医院,那么沈锐意是没回家了。 她瞪着那黑漆漆的窗口,一只手伸进包里,握住了手机,几次想要拿出来,打给沈锐意,问问他到底在哪里。可是想起自己与他的赌约,如果自己先给他打电话,那她不是输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坚持到一个月不理他,他真的从她身边消失,会不会是滚去那个女人身边? 难道这就是他跟自己打赌的最终目的?他跟她打这个赌,难道只是为了自己的离开铺下台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他以前的情妇,现在又重修旧好?或者那个女人一直就是存在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女人的联想能力都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会展开想象的小翅膀,分析出无限的可能性。 她正站在门口发呆,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浑身一抖,猛回头望过去,却不是沈锐意,而是韩醒龙回来了。 韩醒龙在街对面下了车,走过来,对她说:“怎么样?家里没有人吧?” “想火上浇油,是不是?”宋嘉琪怒视了他一眼。 韩醒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迁怒于我,完全没有道理。这是为你好,早发现问题,早解决问题。如果等那个女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了,一切都晚了。” “韩醒龙!你搞清楚!我不是沈锐意的什么人!是他追到我家隔壁,非要缠着我!不是我去缠着他!所以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你懂了吗?”宋嘉琪逞强道。 韩醒龙摸了摸下巴,了然点头:“懂了……你刚走得太急了,忘记问我那个女人住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号了,我还想过来告诉你呢,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知道了。” 说完,韩醒龙转身就要回家去。 “喂!”宋嘉琪急忙唤住他。 韩醒龙转身:“干什么?你还有事?”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脸上微窘:“那个……到底是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号?” “不是不关你的事吗?”韩醒龙挑眉看她。 宋嘉琪转了转眼珠,指了指自己家里:“我是想……如果小龙有什么事,我也知道去哪里找他爸爸……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 “哦……也对。”韩醒龙应了一声,也不去揭穿她,只是摊了摊手,“那么我的事呢?” “我帮你就是了!不就是向董青玉传达你的善意吗?我一定做到!”宋嘉琪保证。 韩醒龙得意地笑了,走到宋嘉琪面前,扯下她的包,从包里翻出纸和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宋嘉琪:“我是讲义气的,你帮我,我也帮你,就是这个地址,你拿去吧。” 宋嘉琪扯过那张纸,塞进了包里,转身就回家去了。 大侠撒着欢儿地跳起来欢迎她,小龙也跑过来抱她的腿,丽姨就坐在窗台的书桌下,正在翻看一本诗集。与他有关的这两个人和一条狗,都与她亲密依旧,只有他变了…… 她没有对丽姨提到沈锐意和那个女人的事,洗了澡后,和大侠玩了一会儿,送它进了狗屋,然后她又回到屋里,给小龙洗澡,给他讲睡前故事,哄他睡着了。 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丽姨问她:“小琪,你和沈锐意多久没有说话了?” “十一天。”宋嘉琪闷闷地答。 “你还数着呢。”丽姨浅浅地笑。 宋嘉琪更郁闷了:“丽姨,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取笑我?” 丽姨拍了她一下:“你晚上吃的是火药呀?这么大的火气?我当然是关心你!我看你这几天情绪越来越烦躁,要不要我给你铺个台阶呀?非要这么撑下去呀?” “当然要撑……当然不能理他!等一个月时间到,他如果不守约定,不卷铺盖滚蛋,看我不打跑他!”宋嘉琪嘴硬道。 丽姨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等着看你怎么打跑他,要不要连我和小龙也一起丢出去呀?” “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干女儿!否则他滚他的,你和小龙就住我家,我们永远不分开!”宋嘉琪心里伤感,抱住丽姨的肩膀,差点儿哭出来。 丽姨抚着她的背,叹了一声:“傻丫头……” 宋嘉琪回到自己房间后,吃了药,就上床躺下了。奶奶睡得早,最近宋嘉琪都不理沈锐意,她老人家渐渐地安心下来,也不用每天眼巴巴地盯着宋嘉琪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专注地侧耳倾听院子外面的动静,偶尔门口有车开过,却不是沈锐意的法拉利,也没有开车门锁车的声音。 她有点儿头痛,这几天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又开始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她不睡,坚持要沈锐意回来,有好几次她都听到院门外有开车门和锁车门的声音。 当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门去,扶着院门探头往外望,却发现沈锐意家的门外空空荡荡的,哪里有法拉利的影子?那些声音只是她幻听而已。 后来,她干脆也不回屋了,披了一件外套,就站在院门里。偶尔传来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她就躲到门边儿上,偷偷地往外望着,直到人家的车从她家的门前经过,又开走了,她才失望地从院墙的阴影里走出来。 一直到零点已过,那辆蓝色的跑车才悄然出现。宋嘉琪怕沈锐意看见自己,急忙闪身躲到门旁。 她听着沈锐意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脚步声往她这边走过来,紧接着,她看到路灯将一个长长的身影映到了她身边的青砖地面上。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旁院墙的阴影里,一个站在院门外,相距不过三两尺的距离。宋嘉琪屏住呼吸,沈锐意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大约地过了两分钟,那个身影被拉了回去,从宋嘉琪的视线里消失了。沈锐意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绕过去,紧接着是开院门的声音,他走进院里,皮鞋踩在青砖上,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的声音,很快就进了屋。 屋门咔嗒一声关上了,然后就安静了。 宋嘉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口却依然憋闷得难受。她从门旁闪身出来,探头望出去,沈锐意的车安静地卧在门口,这回他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她的幻听幻觉。 还是这么晚,他每天都在那个女人家里呆到这么晚!那他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就留在那里好了! 突然跳出来这个念头,令宋嘉琪咬牙切齿。她有一种冲动,想要出去想沈锐意的车砸了。可一想到那辆车是花了师傅大半生所有积蓄买的,她又舍不得砸车了。 要砸也砸人!砸车算什么本事! 她在心里暗暗地发狠,顶着一颗昏昏沉沉的脑袋,憋着满肚子的郁闷气回屋里去了。 大概是因为在外面站得太久了,她受了凉,她一躺下,鼻子就堵住了,喘不上气来。她又爬起来喝了一杯热水,感觉呼吸顺畅多了,再躺下去后,没一会儿的功夫,鼻子又通畅了。 她只好搬过纸巾盒来,一次一次地擤着鼻子,一直到鼻子被捏得又红又痛,她才勉强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嘴唇干裂,喉咙又干又痒,整晚张着嘴巴睡觉,整个口腔像是风化的岩洞。她干咳了几声,爬起身来,头重脚轻。 摇摇晃晃地出了卧室,钻进厨房喝了一杯水,才去卫生间洗漱。 她刷着牙,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头发蓬乱的自己,又想起照片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来,心里就开始冒火。 她含着牙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宋嘉琪!你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就算是他要滚到别的女人身边!那也不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要揭穿他的丑恶嘴脸!然后亲口告诉他:沈锐意,你滚吧!我不在乎你!” 给自己训完话,她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一种愤怒的力量。 她漱口,然后跑出卫生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杨皓明的电话:“老板,我感冒了,我今天请假!” “感冒了?我去接你看医生啊?”杨皓明担心地说。 宋嘉琪就回他:“老板!你虽然已经卸了护颈器,可是你还坐在轮椅上呢!你接我?还不是我开车?别开玩笑了!让我好好休息一天吧,好吗?” “哦……”杨皓明答应了一声。 请好了假,宋嘉琪开始打扮。 她洗了头发,用吹风筒对着头发鼓捣了半天,总算是吹出一个令她满意的发型。然后她开始化妆,粘了眼睫毛,画了眼线,涂了眼影,上了妆粉,本来还想在两腮处扑点儿腮红,对着镜子仔细瞅了瞅,可能是低烧的缘故,两腮自然红,也不用扑了。 她翻出压在首饰盒最下面的那一条粉宝石蝴蝶项链,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一件沈锐意送她的首饰。她把项链戴上,穿了一件黑色丝绸的衬衫,敞着第一颗扣子,正好将那粉宝石的蝴蝶露了出来。 黑丝绸衬得粉宝石分外娇艳,还搭上锁骨下白嫩的肌肤,有几分小性感的样子。 然后她穿上短裙子、黑丝袜、过膝的长皮靴,搭上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 见敌人之前的准备工作就绪,她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自信地点头,心中暗道:我就是平时不太捯饬,只要简单地化妆,我也是很漂亮的嘛。 然后她拎起自己的包,出门去。 奶奶和丽姨见她今天打扮得如此隆重,都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打扮得像是去相亲!” “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看不出我刻意打扮过吧?”宋嘉琪小心地问。 “睫毛那么长,嘴唇那么亮,还不刻意?你不说见客户,我还以为有人给你介绍钻石王老五,你要去相亲呢。”丽姨打趣她。 宋嘉琪犹豫了一下,怕一会儿沈锐意也瞧出她刻意的心机来。 可是最后,她还是决定要这样出门:我就刻意了,我就是比那个女人漂亮!这样指着他的脸骂,才更有份量呢! 下定决心,她甩了甩头发,就往门外走去。 “哎!你还没吃早饭呢!”奶奶追在她身后喊。 “不吃了!来不及了!”宋嘉琪回了一声。 她跑出家门,发现沈锐意的跑车还在。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坐定后,她告诉司机:“师傅,麻烦你,送我去南风路上香湖名居。” 第193章 第193章 南风路上的香湖名居是新开发的一片楼盘,离宋嘉琪家那个最古老的社区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宋嘉琪下了出租车后,看见小区大门的旁边有一家肯德基,她推门进去,买一份早餐,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边吃早餐边等着沈锐意的到来。 她也没有心思吃早餐,因为浑身发烫,鼻子堵得厉害,嗓子里痒痒的,总想咳。 于是她去买了一份巧克力圣代,坐在那里慢慢吃着。冰激凌冷冷地顺着喉咙滑下去,她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一些。 她在发烧,可是她强打着精神,坐在肯德基的窗口位子上,一直盯着小区门口的车来车往。 时间到了上午九点,该上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区的大门外开始冷清了下来。 宋嘉琪昨晚睡得很晚,再加上感冒发烧,头好重,眼皮也好沉,勉强撑着头,差一点儿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辆蓝色的法拉利跑车从前面的街角拐过来,开到了小区的门口。宋嘉琪马上来了精神,抻着脖子往外望着。 只见那辆车开到小区的大门外,车窗落下,从车里探出一只手来,拿着门禁卡在立式读卡器上刷了一下,大门就启开了。 连门禁卡都有! 宋嘉琪狠狠地咬牙,抓起自己的包,冲出了肯德基的大门。正好一位老奶奶提着一只菜篮子,牵着一条狗,开了门禁要回家。 她装作逗人家的狗狗,跟在老奶奶的身后,就进了小区的大门。 没走几步,她就看见沈锐意的车在左侧的那条路上,拐了一个弯儿,消失在两栋楼之间。她跟着跑过去,猫在楼角往他去的方向望,正好看见他下车,锁车,进了其中的一个门栋。 她跑过去,望着紧闭的楼门,想了一下,随便按下了一户人家的门铃。不一会儿的功夫,对讲接通了,是一个老爷爷的声音,她马上亲切地叫:“爷爷,我是603的住户啊,我忘记带楼门的钥匙了,家里又没有人,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啊。” 估计那老爷爷看她穿着讲究,笑容可掬,也不像是坏人,就给她开了门。 她道了谢,终于进了楼里。然后她摁下电梯,直奔6楼去了。 出了电梯后,她没有片刻的停留,直奔603室,摁下了那一家的门铃。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女人的上半身从门里探了出来,看了她一眼,问:“小姐,请问什么事?” 宋嘉琪一看,正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可能因为在家里的缘故,她的头发没有梳成马尾,而是披散在肩头,如黑亮的瀑布,她的皮肤很白,没有任何瑕疵,面容姣好,眉眼精神。 她打量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打量着她,看来看去,两个女人的脸色都阴沉起来。 不等宋嘉琪开口说话,那个女人哼了一声:“哟!这不是宋嘉琪小姐吗?” 这个女人居然认得她!一定是沈锐意在新欢面前数落旧爱!搞不好他会在新欢面前博同情、表决心,细数她的诸般不是,把她踩到泥土里去,来衬托新欢的冰清玉洁高贵可爱呢! 宋嘉琪心里的怒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她也不管那个女人鄙夷的眼神,抬手推开了门,径自走了进去:“沈锐意呢?” 一进门,就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客厅的正中央是一个沙发区,而沈锐意就坐在正对面的白色真皮沙发上,长腿伸搭在茶几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架在他的腿上,他正在电脑上忙着什么,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他猛一抬头,看见宋嘉琪走了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啪”地将笔记本合上,然后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宋嘉琪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简单优雅的装修风格,看来主人的品味不差啊! 她越发生气了,往前走了几步,昂起头来对沈锐意说:“我来参观一下你的新家,不欢迎吗?” “欢迎!”在她身后的那个女人快走几步,到了她身前,笑盈盈地看着她,“来者是客,你喝点儿什么?茶?咖啡?” 沈锐意已经放下电脑,起了身。他从沙发里走出来,站在宋嘉琪的面前:“你跟踪我?” “跟踪?用得上这么严重的词吗?你每天明目张胆地来这里,我大大方方地敲门进来,这好像不叫跟踪,只能叫做拜访!”宋嘉琪理直气壮地回他。 沈锐意摊了摊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来找我,就是你输了,一个月后我可以不用搬家了。” 宋嘉琪看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得她头更痛了:“沈锐意,搬不搬家,对你还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说你打算一边和这个女人谈恋爱,一边住在我家隔壁恐吓我、骚扰我、报复我?我以前真是高看你了!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幼稚!”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飘飘然走到沈锐意的身边,抱住他的右手臂,仰脸望着他,指了指宋嘉琪:“锐意哥,你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很凶啊。” “果然?”女人的话像是往一堆燃烧的柴火中丢了一颗炮仗,彻底把宋嘉琪惹炸了,“沈锐意你太卑鄙了!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踩着旧爱捧新欢?你……” 不等她说完话,那个女人头一歪,可爱兮兮地朝她笑:“你自己都承认了,你不过是旧爱而已,你怎么还好意思找上门儿来,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丫丫别胡闹!” 沈锐意凶了那个女人一句,推开她,上前来拉宋嘉琪:“你跟我来……” 宋嘉琪来之前,还在幻想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许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女人,或者这个女人只是他的亲戚,甚至她都想过,这个女人也许沈祖鸿众多情人之一所生,是沈锐意同父异母的妹妹…… 可是现在,当她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所有替他开脱的那些幻想都被戳破了。这个女人摆足了新欢的得意嘴脸,这不是他的情人,还会是什么关系? 她用力甩开沈锐意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沈锐意!你别来拉扯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挽回你的心!我对你早就寒心了!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揭穿你的丑恶嘴脸!从这一刻开始,我和你一刀两断,彻底划清界限!从此以后,你住在哪里都不会影响到我心情!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路人!” “好!”那个叫丫丫的女人立即鼓掌叫好,“这可是你说的哦,下次你再登门找麻烦,我可要报警喽。” 宋嘉琪真的是很想揍扁那个女人的脸,可是她的教养在此时悄悄地提醒她,那是泼妇才做的事,那是示弱的表现,是一种可笑的幼稚的行为。 她攥着拳头,扬起下巴,目光清冷冷地从那个女人的脸上扫过,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宋嘉琪!你站住!”沈锐意迈步去追宋嘉琪,却被丫丫一把拖住。几秒的时间,宋嘉琪已经冲出门外,奔向了电梯间。 他回头瞪丫丫:“你胡闹!快松手!” “我不松手!我就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她害我爸爸坐牢!我没挠破她的脸,就算是对她客气了!”丫丫死缠在沈锐意的身上,说什么也不撒手。 沈锐意好不容易把她从身上扒了下去,就往门外去追宋嘉琪。 丫丫在他身后跺脚大喊:“锐意哥!你敢去追那个女人!我马上把所有的股票全部卖掉!” 沈锐意回头一指她:“你敢把股票卖掉,我就给你所有的男朋友打电话,约他们到这里来集体会见你!” “你欺负我!” 丫丫把地板跺得嗵嗵响,可沈锐意还是跑了出去。 宋嘉琪已经乘上电梯了,沈锐意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下到五楼。他也不等电梯了,直接奔去楼梯间,沿着楼梯往下跑。 等他跑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宋嘉琪在开楼门。他几步冲上去,拽住她:“你站住!你听我解释,我和丫丫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宋嘉琪强撑着装镇定,跑出丫丫家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正感冒,眼泪一出来,鼻涕就跟着流出来了。 沈锐意扳过她的肩膀,正看到她一副涕泪满面的样子,差点儿喷笑出来。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来,抬手去擦她的鼻子,被她一巴掌拍开。她抢过手帕,在鼻子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然后抬头看他:“好啊,我听你解释!你和那个丫丫到底是什么关系?” “丫丫是华叔的女儿!我看着她长大的!当她是小妹妹!” “哦!好啊!青沈竹马!”宋嘉琪气得脑袋胀痛,便口不择言,什么解恨就说什么。 沈锐意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大吼道:“什么青沈竹马!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我给你机会!你解释啊!”宋嘉琪见他吞吞吐吐的,分明就是有事瞒着她。 沈锐意抬了抬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丫丫刚到中国来,她人生地不熟,我来7;150838099433546照顾一下她,有什么不对吗?华叔替我挡了好几宗罪,已经坐了牢,我不应该照顾一下她的女儿吗?” 宋嘉琪一听这话,觉得沈锐意根本就是拿她当白痴。她冷笑道:“照顾?可以呀!可是我问你,她几岁?成年了没有?要不要你一天到晚腻在她身边照顾哟!一大早就来,深更半夜回家!你是不是给她讲完睡前故事才回家的呀?你照顾得太好了吧!” “我……”沈锐意被她质问,一时语滞,“我……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呢?” “其他事?什么事?你说出来!只要你讲得出来,我就能理解呀!”宋嘉琪逼问他。 沈锐意为难地皱了一下眉,抓住她的手,声音软和下来:“你相信我,我和丫丫真的不是情人关系,她的男朋友遍布天下,我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呢?” “好啊!我问你为什么整天腻在这里不回家,你说你有事做。我问你在做什么事,你又说丫丫男朋友遍布天下!沈锐意!你在丫丫面前说我凶悍,在我面前说丫丫滥交!你就这点儿小聪明!你避重就轻!我也不冤枉你!我们现在马上上楼去!我去和那个丫丫对质!如果她亲口告诉我,她不是你的情人,我就信你!怎么样?”宋嘉琪说罢,松开拉着楼门的手,转身就要返回楼上。 沈锐意一想,丫丫正恨着宋嘉琪呢,就她那刁钻古怪的脾气,如果宋嘉琪真回去了,她不定演出什么戏来呢!哭闹撒泼都是轻的,说不定她还得告诉宋嘉琪,她怀了他的孩子呢! 于是他一把拉住宋嘉琪:“大家都在气头上,你先回家,改天我安排你们两个见面,好不好?” 宋嘉琪一听,心彻底凉透了:“沈锐意!这事儿还要安排吗?是情人是妹妹,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你安排之后的答案,那还能相信吗?” 沈锐意揽住她的肩头,带着她往楼外去,好声好气地哄她:“宝贝儿乖,相信我,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你不要闹了,先回家,好不好?” 宋嘉琪身体一旋,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她站在他的对面,流着眼泪,流着鼻涕,伤心地说道:“沈锐意!你以前叫我宝贝儿,我听着那么甜蜜,可是你现在叫我宝贝儿,我从心底里冒寒气!因为你现在只有在欺骗我和捉弄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宝贝儿!” “怎么会?我……”沈锐意企图辩解。 可是宋嘉琪已经不相信他了,她打断他,自顾说下去:“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了,可是你解释不清楚!那就怪不得我了!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俩儿没有任何牵扯了!楼上那位到底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情人,我也不再问了!” 宋嘉琪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斩情丝,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娇嗲甜糯:“锐意哥!客人怎么还赖在门口不走啊?有完没完啊!我要吃冰激凌!上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个巧克力冰激凌!” 宋嘉琪一听到这个声音,像是一把锥子扎进了她的后脑勺,脑仁儿突跳着疼痛! 此情此景,她的存在就是个笑话,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她看也不看沈锐意一眼,转身就往外跑去。 沈锐意在她身后追了几步,又听到丫丫的声音:“宋嘉琪走了?下次再来啊!锐意哥记得买冰激凌哟,没有冰激凌我不让你进门儿……” 沈锐意意识到,今天丫丫魔性发作,他跟宋嘉琪解释不清了!他看着宋嘉琪跑远了,咬牙指着趴在窗台上的丫丫:“我回去就给你男朋友们打电话!你等着!” 他话音刚落,一部手机从天而降,啪地摔在他眼前,支离破碎。 然后,就听丫丫得意地笑:“不用等,这是你的手机,你现在就打!” 沈锐意看着地上手机的残骸,咬牙切齿,转身就冲进楼门,回楼上去了! 且不说他如何收拾丫丫,先说宋嘉琪,从香湖名居小区跑出去后,蹲在马路边上,痛哭失声。 她和沈锐意曾经有过许多艰难的时刻。 比如她在大奶奶家背叛他,弃他而逃的时候;比如她在生死关头冲过去,替他挡下一颗子弹的时候;比如她做为证人、他做为嫌疑犯同乘一架飞机,被他当着许多人的面羞辱的时候;比如她在证人席上、他在被告席上,他们互相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对方的时候…… 所有的那些时刻,那些她以为是痛彻心扉的悲伤,比起她现在的痛苦来,都不值一提了! 因为不管以前有多艰难,她总是相信,沈锐意是爱她的。即便在他恨她的时候,她也相信,他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不管是爱是恨,她都是他生命里的唯一! 可是现在,他和另一个女人搅和在一起!她不想误会他,她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却支支吾吾解释不清! 宋嘉琪觉得自己的心被辗成了齑粉,没有了心脏搏动支撑她的生命,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慢慢地冷凝,她快要死了! 她蹲在马路边儿上哭,过往路人,纷纷侧目关注她。 从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里走出一位年轻的保安,捡起她掉在门口的包,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需要帮忙吗?” “走开!别管我!”宋嘉琪烦躁地大吼,扬手赶那个保安。 年轻的保安被她吓到了,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包放在她的身边:“这是你的包……” 宋嘉琪抓起自己的包,起身捂脸便跑。没跑出多远,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也不理,任由它响,她一路飞奔,初冬的冷风刮在她的脸上,皮肤生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想要这样一直跑下去,一直跑到死算了! 可是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却不允许她就这样跑到生命的尽头,一直在呼唤着她。 她的手机铃声是录的小龙的声音,她一边狂奔,一边就听小龙的声音不停地在叫她:“妈妈,接电话啦!妈妈,接电话啦!” 她终于受不了了!停下来,从包里掏出手机,也不看号码,直接摁下接听键,冲着电话大吼一声:“吵死了!别打了!” 吼完之后,她倚在一棵树上口气喘气。 电话那一端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杨皓明的声音:“宋嘉琪,你怎么了?” 宋嘉琪溜着树干坐下去,抱着头边哭边说:“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天?你不要找我了好不好?就当我死了不行吗?”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杨皓明担心起来,音量也拔高了。 宋嘉琪气喘如牛,胸口撕裂一般疼痛。她泪眼朦朦,往四下里望了一眼,虚弱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沈锐意他不爱我了!我想去死!你别拉着我!” 电话那头,杨皓明一阵无奈。他想说:我倒想拉着你,我也够不着你啊。 他怕刺激到她,这话也没敢说,只能一个劲儿地劝:“你先冷静,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有话慢慢说,好不好?” 宋嘉琪听着杨皓明在电话那头劝,她高一声低一声地哭。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沈锐意不是说,那个丫丫是华叔的女儿吗?既然是华叔的女儿,那杨皓明一定也认识呀! 不行!她得去找杨皓明打听打听!到底沈锐意和丫丫是什么关系,杨皓明一定清楚!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收了哭声,抬起袖子来抹了一把脸,然后对杨皓明说:“你不用来接我!你在公司等我!我马上打车回去!” “那……”不等杨皓明说出“你要注意安全”这句话来,宋嘉琪已经挂断了电话。 杨皓明茫然迷惑地放下手机,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风一阵雨一阵的?才哭着要去死,这一会儿又要回公司? 他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既然她说要回公司,他只能在办公室里安静地等着。 真快啊,不到半个小时,宏拓地产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呯”地一声之后,宋嘉琪就冲了进来。 杨皓明一看她,差一点儿笑出来。 宋嘉琪此刻的模样,简直是惨不忍睹!鼻头是红的,眼睛是肿的,黑色的眼线被泪水洇晕开,涂了满脸都是,一片假睫毛已经掉了下来,粘在她的眼睛下面,这番形状,就像是刚刚被人强暴过,刚刚从狼爪下逃脱一样。 杨皓明绷住了没敢笑,把办公台上的纸巾盒起来,遥遥地递给她:“怎么弄成这样?赶紧擦一擦。” 宋嘉琪冲到他的面前,也不接他手里的纸巾盒,双手一撑办公台的台面,俯下身逼近他,说:“杨皓明,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杨皓明实在不忍心看她的狼狈的样子,又怕自己失笑,就把脸别向一边,问:“谁?” “你知道华叔的女儿吗?”宋嘉琪直接问。 “华小松?”杨皓明一听这个人,立即转回脸来。 宋嘉琪一愣,随即道:“我不知道什么松,她是不是叫丫丫?” “小名叫丫丫……她不是在中东?你怎么突然提起她?你见过她?”杨皓明严肃起来,看着宋嘉琪问道。 听这话,杨皓明认识那个丫丫啊!宋嘉琪赶紧问:“你认得她?那我问你,她和沈锐意是什么关系?” 杨皓明好像在想什么,有片刻的走神。宋嘉琪冲着他的脸,大声地喊了一句:“喂!” 他这才回过神来,说:“他们两个……丫丫小时候就住在沈家呀,沈先生很喜欢她,认她做干女儿。” “果然是青沈竹马?”还有这故事?这不就差指腹为婚了吗?宋嘉琪简直绝望了! 杨皓明若有所思,慢悠悠地答道:“沈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青沈竹马吧?他们小时候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后来丫丫长大了,去荷兰读书,毕业后去了中东。有时候她回华盛顿看望华叔和沈先生,我会遇到她,不是特别了解……” 看来那个丫丫和沈锐意以前也不是经常在一起啊,宋嘉琪心里略略好过一点儿,又问:“那个丫丫有好多男朋友吗?” “她的工作性质,就是在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以前听华叔感慨过,说她心太野,到处交男朋友,早晚有一天会惹麻烦……”杨皓明好像在想自己的事,宋嘉琪问什么,他就机械地回答。 宋嘉琪听到这里,心里又感觉好过了一点儿,接着问:“那你说,她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沈锐意?” “你怎么这样问?发生什么事了?”杨皓明收回心神,专注地看着她。 宋嘉琪一偏身坐在办公台上,扯过纸巾擦脸,气乎乎地说道:“那个丫丫就在z市,沈锐意最近天天去她家,我问沈锐意,他说他只是在照顾她,可是那个丫丫却说,她是沈锐意的新女朋友!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她一个女孩子,总该有羞耻心,不会乱说话的吧?可是沈锐意却不承认……” 宋嘉琪向杨皓明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她发现杨皓明低着头,对她的话没有反应。她“啪”地一拍桌子,把杨皓明惊起来:“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有!”杨皓明点头。 “你认识丫丫,也了解沈锐意,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成为情人啊!”宋嘉琪直接问杨皓明意见。 杨皓明眨了眨眼睛,说道:“就算我了解沈锐意,我也认识丫丫,可是他们能不能成为情人,我也说不好,对吧?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真相,丫丫又没有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你让我怎么回答?” 宋嘉琪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忽地一下又提起来。她恼火地捶桌子:“杨皓明!你是不是我朋友啊!你怎么这样说话?” 杨皓明委屈地摊手:“我是你朋友啊,所以我才实话实说呀!我和沈锐意有多久没有联络了,你应该最清楚吧?你天天在他身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宋嘉琪一听,她真是白跑回来一趟了,问他相当于没问,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她跳下办公台,往外走去:“我回办公室安静一会儿,都别打扰我!” 她出了总裁办公室,回自己的办公室郁闷去了。 杨皓明在她出去后,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按下电话,把劭子非叫了过来。 劭子非一进门,先是嘲笑宋嘉琪:“哥,你那个助理真是绝妙的女人啊!顶着那样的一张脸来公司,还是一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架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这样的女人别有风味吧?” “你少胡说!我找你来说正经事!”杨皓明斥了劭子非一句,“你让人留意一下,看看公司的股票最近有没有异常交易,然后你把公司的几个大股东约来,我要跟他们谈一谈。” “哥,出什么事了?”劭子非也严肃起来。 “华小松来z市了,我居然不知道!”杨皓明眯起眼睛来,眸中闪出警惕的光来。 劭子非却是一头雾水:“华小松?是什么人?” 杨皓明白了他一眼:“你身为一个商人,能不能把眼界放开阔一些?下班后少去泡妞,多学习学习,补补课好不好?” 劭子非挠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华小松是谁?” “华叔的女儿,全球著名的并购专家、理财专家!她的客户全部是中东那些卖了石油攥着大把钞票没处花的石油大亨和王室成员,她帮那些人把钱投资到全球各地,帮她的客户赚回来更多的钱!”杨皓明答道。 劭子非略一思忖,拍桌道:“我知道了,是沈锐意把她弄来的,对不对?” 杨皓明瞪他一眼:“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要是再不知道,你还做什么生意?” 劭子非马上站起身来:“我亲自去查一下公司股票最近的走势,然后电话约公司几个大股东,今晚请他们去会所聚一聚。” “去做事吧。”杨皓明摆了摆手。 劭子非出去后,杨皓明将他的老板椅转了一个圈儿,面朝着窗户。 窗外阳光明媚,冬日里的暖阳照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他眯起眼睛,握拳在两条腿上轻轻地捶着。康复治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他的两条腿走路还是不太灵光。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这个公司。这是他的事业,他的理想!这里是他的王国,他是这里的王!不管是谁,想要侵入他的领地,他一定会反击到底。 他料定沈锐意不会善罢甘休!他先前猜测,沈家三代黑帮,做事有他们自己的逻辑。对待他这样的组织叛徒,通常按照黑道上规矩,就是杀一儆百! 他以为,沈祖鸿没能要了他的命,沈锐意出来后,也绝不会放过他。他一直在担心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初他让宋嘉琪来做总裁助理,说出来的几条理由中,有一条是拿宋嘉琪当一个安全盔罩来用,那是真的,并不是在诳哄宋嘉琪。 因为他相信,只要宋嘉琪在他的身边,沈锐意即便想要下手,也会有所忌惮。如果被宋嘉琪知道沈锐意伤人害命,她不会原谅沈锐意的。 现在看来,他对沈锐意的判断还是出现了偏差。 沈锐意请来了华小松,这就表明,他的目标不是杨皓明的性命,而是杨皓明的事业! 而对于杨皓明来说,他冒着生命危险混迹黑道,忍辱负重这些年,最后不惜背负一个叛徒的骂名,所做所为,不过就是为了这一份事业! 如果夺走了他的这一份事业,比要了他的命还狠辣! 想起华小松这个女人,他到底还是有些忐忑。 他这些年都在黑道上摸爬滚打,对公司的经营之道,他尚处在学习之中。而劭子非虽然做了几年的生意人,也有些小聪明,但是少年得意,难免有些自负,眼界也不够开阔。 华小松却不同,世界知名的商学院毕业,自己一个人闯荡世界,曾经筹划实施了几起著名的并购案,人小胆大,眼界宽广,根本就是商界奇才。 他和沈锐意之间这一场较量,将会非常惨烈。 如果他败了…… 他转头,望了望右手边的那堵墙。一墙之隔,那边就是宋嘉琪的办公室。那个女人,是他生命中另一个倍加珍视的礼物。 如果有一天,他在事业上败北,尘归尘,土归土,从沈锐意那里得到的财富,最后不得不还给了沈锐意,那么他希望,至少那个叫宋嘉琪的女人,他能留下她! 他转回身,按下隔壁的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宋嘉琪接起电话来:“老板!拜托让我安静一下,好不好?我早晨向你请过假了,你就当我没上班,不行吗?” “你要是哭够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你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感冒了!”杨皓明在电话里说。 宋嘉琪拧了拧鼻子,哀叫道:“我不看医生,你别烦我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杨皓明无奈地放下电话,把吴秘书叫进来,让他去出去买感冒药。 宋嘉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反复回想刚才去华小松家里的情形。怎么想她都觉得,沈锐意和华小松之间是有问题的。 如果他们没事,为什么沈锐意会解释不清?为什么她都跑走了,沈锐意也不追上来?沈锐意的脾气那么坏,如果华小松不是他的情人,她怎么敢那么放肆? 越想越心烦,正烦到头疼,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奶奶打来的,她就不敢不接了。她揉了揉鼻子,咳了几声清嗓子,然后接起电话来:“奶奶……” 奶奶一下子就听出她的声音不对,问她:“你怎么了?哭过?” “没有,可能是有点儿感冒,鼻子堵得难受,奶奶找我有什么事?”宋嘉琪问。 奶奶便说:“我想给你买一份儿保险,人家要你的身份证号码,我翻了你的抽屉,没有找到你的身份证,你现在说,我记一下。” 宋嘉琪立即把电话夹在肩膀上,对着电话说:“我的身份证不在家里,我一直都放在我的钱夹里,奶奶你等一下,我这就找出来……” 她边说着话,边把自己的包拎过来,拿出钱夹,打开通常放身份证的那一层,往里一看,空的! 她开始翻包,把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却仍然不见她的身份证。 奶奶在那头等得时间久了,就问她:“找到没有?” “没有啊!我的身份证怎么不见了?”宋嘉琪将整个包都倒空了,也没见那张身份证。她努力地想了一下,最近也没用身份证啊,钱夹还在,身份证怎么不见了? 奶奶等得不耐烦,就问她:“你记不住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吗?” 若是平常,宋嘉琪当然能记起来。可是今天她脑子里乱轰轰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她便说:“我现在很忙啊,等我找到身份证再说吧,买保险又不急,先等一等吧!” 奶奶只好挂了电话。 宋嘉琪收起手机,看着自己包里的东西乱糟糟地堆在眼前,心情又烦躁起来。她把空包一丢,捂着脸仰倒在椅子上:“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身份证也跟我做对!” 第194章 第194章 感冒中的宋嘉琪,鼻塞咳嗽,头昏昏沉沉的。 偏偏在这样悲催的时刻,男人被别的女人撬走了,连身份证也不知所踪了。 她心情奇差,既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到哪里去。本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知道杨皓明三番两次打电话过来,要带她去看医生。 她现在的问题,是医生能解决的吗? 连公司里也呆不清静,她背着包离开办公室。 下了楼,走出大厦的自动门,站在门前广场上,她心里茫然。空气寒凉,刺激得她直想打喷嚏,太阳在头顶明晃晃地照着,却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温暖。 她呆站了两分钟,突然想起来,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地方是最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于是她走到马路边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请送我去永青墓园。” 自从上次去过一次墓园之后,接下来发生的事纷纷扰扰,她应接不暇,也没有再想起去看望浩。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浩来,心中不免愧疚。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位于市郊的永青墓园。 她下了车,步行进入墓园中,穿过一排一排的墓碑,看过了无数张在黑白照片中永恒微笑的面孔,才走到浩的墓前。 寥落的冬日里,草儿已经枯黄,墓地两侧的几株矮柏便显得格外苍翠。墓碑上那张浩的黑白照片蒙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宋嘉琪坐在墓碑前的石阶上,从包里拿出纸巾来,仔细地擦着浩的照片。 照片擦干净了,浩的面容清晰明朗起来,宋嘉琪却突然悲从中来,歪头靠在墓碑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浩,我又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怪我,我回来这座城市好久了,却只来看过你一回。不是我不想来,实在是因为我现在活得太狼狈了,没脸来见你。如果你活着就好了,你是那种是非分明、决断如流的人,以前我们两个在一起,都是你负责指明方向,我只要跟着你走就对了。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你走了,还有谁能给我指一个明确的方向呢?是谁说的?人生是一条路?我倒觉得,人生就是一大片迷雾霭霭的森林,一头扎进来,随时都可能迷失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也找不到要去的路。” “我已经在森林里迷路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最要命的是,我身边围着几头怪兽,无论我后退还是前行,他们都挡在我的路上……” “你说谁是怪兽?” 四周很安静,本来只有冷风从矮柏丛中吹过的声音,和宋嘉琪低低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她正专注地倾吐着自己的心事,凭空突兀地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来,惊得她毛骨悚然,一下子跳起来,先看墓碑上浩的照片。 黑白照片中的浩唇角微扬,像是在嘲笑她。 她才猛然意识到,那个声音来自她的身后,而且还是来自她熟悉的一个人。 她转头,看到沈锐意就站在矮柏丛的后面,一脸的严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你跟踪我?”这句话冲口而出,说出来后,她才发觉好耳熟,上午在丫丫的家里,沈锐意问过她相同的问题。 沈锐意从矮柏树的后面转出来,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墓碑上浩的照片,说道:“这怎么是跟踪,我大大方方走进来的,又没有想避开你,所以这只能叫拜访。” 他学她的话,她气得扭头,不理他。 沈锐意指了指墓碑上的照片,问她:“这个人是谁呀?” 宋嘉琪不答他的话,从石阶上把包拎了起来,冲着墓碑说道:“对不起哦,今天把怪兽引来了,打扰到你了,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注意。” 说完,她背上包,就要离开浩的墓前。 沈锐意伸手抓住她:“你先别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人是谁呀?你跟他很熟吗?为什么跑到他的墓前哭哭啼啼的?” 宋嘉琪甩他的手,甩不开,便恼火地说:“沈锐意,能不能请你尊重一下死者,我们有事出去说,好不好?” 沈锐意一听这话,就更加抓着她不放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做什么,我怎么不尊重死者了?” “你站在这里,就是对他的不尊重,你懂了吗?我们俩之间那些破事儿,不要拿来打扰他好吗?能不能请你离开,我们有话出去讲?” 沈锐意的出现,令宋嘉琪更加无颜面对浩。虽然浩已经死了,而她也不相信灵魂不灭的传说,可她是一个活着的人啊,她有羞耻心,有愧疚感,即便浩已经感觉不到。 她拉着沈锐意往外走,沈锐意却来了倔脾气,用力将她拖住:“我站在这里,就是对他的不尊重?你这话分明就是在侮辱我!他是谁?你不说明白,就别想离开这里。” 宋嘉琪被他拖住,走也走不了,干脆站住:“好吧,我告诉你,这个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他叫浩,他死了快三年了,他是一个警察,他的死与dk联盟有关。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吗?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你男朋友?”宋嘉琪的一番话中,沈锐意首先关注到这一句。 她竟然有男朋友!他的心中顿时烧起一团妒火! 他还当自己是她的第一次爱情呢!却原来在他之前,她曾经与人相爱过! 那一段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刻骨铭心?缠绵悱恻? 他突然想起来,在宋嘉琪刚到白沙岛的那一段时间,有一阵子她经常在梦里喊一个叫做“浩”的人。他当时追问她,她说是一个韩国的明星,还特意去把那个明星的资料调出来给他看,以向他证明,她的确只是在追星,而不是在想念某一个人。 而他居然相信了! 她骗他!他以为她只是在身份上欺骗她,却原来她在感情上也没有向他说实话! 瞧她刚才倚着墓碑低低细语的样子,她分明还在怀念着这个人!她心里有委屈,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诉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还爱着这个男人! 而他!傲世轻物的沈锐意!自恃聪明的沈锐意!即便被她毁到今天这个地步,即便在心里恨着她,却依然没有放弃她,依然为了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而努力! 多么可笑的沈锐意!多么愚蠢的沈锐意!你的智慧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赔了三代家业!赔了全部的情感!最后却只落下一个笑话! 沈锐意看着宋嘉琪的目光,渐渐地冰冷起来。他挺直了脊梁,看着宋嘉琪:“原来在认识我之前,你还有一个男朋友……原来关于你这个女人,我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这么多!宋嘉琪,到了此时此刻,我已经不得不承认,你不是我爱的那个梅琳,你是一个陌生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宋嘉琪本来对沈锐意跟踪而来非常不满,正对他恼火呢。突然见他的神情疏冷了下来,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心里有点儿着慌。 关于浩的事,她并没有打算一直隐瞒他。 可是先前她以梅琳的身份在他身边当卧底,连真实身份都不能告诉他,何况是她的已经去世的男友?而这一段时间,她终于摆脱了梅琳的身份,以真实的面目与他相处,他们之间却发生了太多的恩怨纠葛,根本就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将浩的故事讲给他听。 今天,他突然追踪而至,却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时间点上,知道了浩的事情。 她心里能理解,在他们两个本来就已经复杂艰难的关系之中,突然插进来一段过去的情感故事,沈锐意会是一个什么的心情。 她很想要解释,可她百口莫辩。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能够将这中间曲曲折折的故事向他说明白。 更何况他今天也给了她一个打击,丫丫的事到现在他还没有解释清楚呢!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是能够耐心委婉地将浩的事情向他交待清楚的心情! 两个人之间顿时僵住,咫尺之间的距离,只有冷冽的山风穿越而过。 沈锐意看着宋嘉琪发呆,他松开握住她腕子的那只手。他说:“你没有话说了,是吗?站在你这位去世的男朋友面前,我们两个完全成了陌生人,是吗?他是警察?他的死与dk联盟有关?这就是你潜伏到我身边当卧底的真正原因,是不是?你接近我,只是因为你有一个当警察的男朋友因为dk联盟而徇职了,你要为他报仇,是这样吗?” 沈锐意的声音一阶高过一阶,最后一句,他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逼近宋嘉琪的面孔吼了出来。 宋嘉琪感受到他强大的愤怒所产生的压力,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浩的墓碑上。沈锐意吼那么大声,她非常不安,低头侧目,看了一眼安静微笑的浩。 浩的笑容给了她力量,她不能退缩!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她现在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和责难? 她挺起腰,扬起脸,看着沈锐意,往前跨了一步,她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平静而坚定:“是的!你说得没错,浩是我的男朋友,我从高一开始和他谈恋爱,整整七年时间!如果没有dk联盟,如果没有那一次扫黑行动,也许今年,也许明年,我就会嫁给他!” “可是他没有活到我嫁给他的那一天!就是因为dk联盟的触爪伸到了中国来!你的手下兄弟们大肆从东南亚运进毒品,在z市建立黑帮组织,招募帮会成员,势力渐大,越来越猖狂。三年前,浩和他的同事侦查到dk联盟在z市的据点,连夜围剿,行动中,你手下的兄弟一枪打中他的心脏!他死了!他才26岁!” “沈锐意!你能想象吗?当我看到他冰冷泛青的尸体时,我是什么心情?我恨不能一头撞死!陪着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我是怀着一颗仇恨的心去你身边做卧底的!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害死了浩!我只要灭了他!浩就死得其所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像浩那样的警察牺牲了!我就是怀着这种仇恨的心情去到你身边的!可是……可是……” 宋嘉琪想说:我遇见了你,我偏离了最初的那个目标,一切都乱了。我爱上了你,背叛了我的信仰,最后我又伤害了你,背叛了我的爱情。从踏上白沙岛那一刻起,我便坠入了无间地狱,万劫不复! 可是,她没能说下去。当着沈锐意的面,回忆起浩的死亡,几乎令她悲痛欲绝。她没有力气再说下去,她的心口剧痛,呼吸困难,大脑出现类似缺氧的状况。 她踉跄后退,扶着浩的墓碑,慢慢地坐下去。她大口喘气,艰难地哭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 沈锐意站在那里,看着她泣不成声。 他想:此刻她的悲伤是为了墓中永眠不醒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才是这个叫宋嘉琪的女人的正牌男友!而他和她,只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而已,是他入戏太深,不能自拔。 人终究要活在现实中,墓碑上这个沉默微笑的男人提醒他,他该清醒了!他不是她生命中的主角,黑白照片中这个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男人,才是她心中永远缅怀的那个英雄。 而他!站在英雄的面前,他不过是一个衬托!他代表这个世界的阴暗一面,他的存在衬托了这个叫浩的男人那光辉灿烂的形象!这种形象因为浩的死亡而化为一种永恒,永远留在她的记忆中。 他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如履薄冰。他以为他有本事带她走过这一段艰难的路程,可是今天,他一脚踏破,掉入寒冷刺骨的冰河之中! 他没有再责问她,走到这一步,问再多的为什么,都是徒劳而已。 他看着她哭得浑身发抖,心好痛,却迈不动步子去抱住她。 于是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一走,宋嘉琪的心都被掏空了!她趴在浩的墓前,嚎啕大哭! 山风在她的身上拂荡,将凉气吹进了她的身体里。她从内往外感觉到寒冷,瑟缩成一团,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泪干涸,还是止不住抽噎。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看守墓园的人在巡视的时候,看见了缩在石阶上发抖的宋嘉琪。他过来劝:“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要节哀,回家去吧,太晚了。” 宋嘉琪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她想要爬起来。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僵掉了,连腿脚都伸展不开,更遑论爬起身来,自己走出墓园。 看守墓园的人见她不动,就上前推了她一下:“小姐……” 宋嘉琪想要跟他说话,一开口,言语未出,却先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人发觉不对,将手探到她的额头上,滚烫滚烫! 天!这个女人快要烧死了呀! 他急忙翻她的包,找出她的手机。他先是翻出通讯录,好多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打哪一个。于是他翻开通话记录,见她的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一个号码,他便直接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后,那一端传来一个焦急的男人的声音:“宋嘉琪!你怎么不接电话?你跑去哪里了?” 守墓园的人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相熟的人,他说:“这位先生,你说的那位宋嘉琪小姐,她现在在永青墓园,她高烧得厉害,你来把她接走吧。” “永青墓园?在哪里?”对方问。 守墓人报出了永青墓园的地址,放下电话,将宋嘉琪抱了起来,把她送到了墓园门口的值班室里,等着人来接。 半个小时后,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跑车急驰而来,停在墓园的门口。劭子非和吴秘书从车上跳下来,跑到值班室,见到宋嘉琪后,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一个下午不见而已,宋嘉琪竟然憔悴成这个样子。她双眼紧闭,身体在微微发抖,好像很冷。可是劭子非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又分明感觉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劭子非和吴秘书把宋嘉琪抱上了车,将她放躺在后排座位上。杨皓明就坐在那里,他伸手接了她一下,将她的头摆在了他的腿上。 紧接着,劭子非和吴秘书上车,吴秘书负责开车,踩下油门,直奔下山,往医院开去。 杨皓明怕宋嘉琪昏迷过去,一个劲儿地唤她的名字。而宋嘉琪竟也很坚强,居然能撑得住。她努力启开几乎粘在一起的嘴唇,用细弱的声音对杨皓明说道:“千万别告诉奶奶,等一会儿到了医院,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要陪董青玉,不能回家了……” “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杨皓明看她这个样子,心都揪紧了…… 再说沈锐意,从墓园里冲出来后,开车下了山,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人,在这座城市里转来转去,一直到天黑,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要回去那条古老街巷里的那一座小院儿吗?他曾经以为那里会是他的家,最其码那座小院儿与她仅一墙之隔,那么接近她,应该勉强算做是一个家了吧。 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回去那里,他害怕面对她。 城市里,华灯初上,人们都奔波在回家的路上。沈锐意开着车,游荡在车河之中,感觉自己像是已经被抛出了地球引力之外,面对茫茫宇宙,不知自己会飘向哪里。 在一个不知名的街口,前方红灯,所有的车都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然后,他的电话响了! 他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像是才从梦中惊醒,低头去看电话,是丫丫打来的。 他摁下接听,耳机里传来丫丫兴奋的声音:“锐意哥!你去哪里了?我有一个好消息,本来想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天都黑了,我实在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丫丫虽然工作起来精明果断,但是在沈锐意的面前,她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说起话来还是藏不住她这个年纪会有调皮和幼稚。 她也不知道沈锐意现下是什么心情,罗里巴嗦地卖关子,希望沈锐意赶紧问她,什么好消息呀?你赶紧告诉我吧。 可是她兴奋地铺垫了一番,等来的不是沈锐意的焦急询问,而是一阵“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她愣了一下,以为电话掉线了,又拨回去,却再也没有人接电话了。 她瞅着电话发呆,心里在琢磨:这是出事了吧?是不是他和那个叫宋嘉琪的女人闹翻了?哼!闹翻了才好呢!那个女人害我爸爸坐牢,我一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以后锐意哥娶了她,那我可真郁闷死了…… 她正琢磨呢,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这栋房子是她到之前,沈锐意买下来的。之所以要买在这个普通的居民小区里,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以沈锐意目前的状况,的确不适合太招摇。 而这栋房子的钥匙,只有她和沈锐意两个人有。听到开门声,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沈锐意回来了。 果然,门打开了,沈锐意走了进来。 她迎上去:“锐意哥……” 锐意哥理也不理她,直接穿过客厅,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她追在他的身后,他却浑然不觉,啪地摔上房门,差点儿打在她的鼻子上! 她气坏了,举拳砸门:“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又没得罪你!给我开门!” 擂了半天门,屋子里悄寂无声,连一丁点儿的响动都没有,好像刚才沈锐意的出现,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喂!你开不开门啊!你怎么这样?是你把我召来的!一整天就我一个人在工作!你跑出去跟女人约会!弄得不高兴了!还要回来向我撒气!”丫丫不是一个能受得了委屈的女孩子,她一向飞扬跋扈,谁也别想让她吃瘪。 她说出这一番话来了,就听到屋里传来沈锐意的声音:“你回中东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什么?”丫丫鼻子都气歪了,“哎!沈锐意!你做事就是这样虎头蛇尾的吗?我告诉你!我华小松做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了!你让我收手?那不是砸我的招牌?你给我滚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沈锐意便又哼出一句来:“那就随你的便!你想怎么折腾都行!不用问我了!” “喂!要向杨皓明报复的人是你!他又没有挪用我的钱!又没有背叛我的信任!这是你的事!我是在帮你!”华小松又叫。 于是她终于把沈锐意惹怒了,只听“咣”的一声响动,也不知道他把什么东西砸到门上了,她面前的门振动了下,然后就听他大吼一声:“你闭嘴!让我安静一会儿!别来吵我!” 华小松憋气啊!可是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里惦量了一下:好像出大事了,自己再闹下去,别把他惹急了,出来揍她一顿,那她可不过他。 于是她跺脚:“你有本事去把那个女人摆平了!让她对你百依百顺,你不就高兴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嘴巴不饶人,都要回去了,还非要数落这么几句。 就听屋里传来更大的砸门声,这次好像是花瓶之类的东西,落地后,她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不敢再惹沈锐意,赶紧跳开,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那一夜,沈锐意没有回家,就在香湖名居的这栋房子里,将自己紧紧地关闭起来,没有吃饭,也没有喝一口水,站在窗子前,一夜未合眼。 那一夜,宋嘉琪也没有回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烧得浑身滚烫。原本高烧就容易引起惊悸,而宋嘉琪的精神状况又不是很稳定,导致她一晚上都在做恶梦,各种胡言乱语。 杨皓明坐在床头的上沙发,看着宋嘉琪在恶梦中挣扎,一会儿叫奶奶,一会儿叫小龙,一会儿叫浩,最多的时候却是在喊沈锐意…… 他想,他是她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总该在她的大脑深处留下一点儿痕迹吧。 可是一整晚,她都没有叫“杨皓明”这个名字。 而他居然就坐在那里,认真地倾听了一个晚上,不管劭子非怎么劝,他不回家,也不肯睡觉。 一直到天亮以后,宋嘉琪的烧退了,睡着了,他才疲惫地窝在沙发里,打起了盹儿。 劭子非见此情形,只好留下吴秘书照顾杨皓明,他自己看看时间不早了,便离开了医院,上班去了。 一夜未睡好,劭子非的头昏昏沉沉的。他进入大厦后,在一楼的咖啡厅里买了一杯咖啡,边走边喝。杨皓明不在,他需要打起精神来。 本来昨晚约了公司的重要股东聚会,要给股东们打好预防针,防止有人将手中的股份转让给沈锐意。 谁知道他们正在去会所的路上,就接到了守墓人打来的电话,说宋嘉琪在一个叫永青墓园的地方快要死了。于是聚会取消,改成了今天上午在公司开会。 所以,他要在股东们到来之前,拟好会上要讲话的内容。不喝杯咖啡提神,他脑子里都快成浆糊了。 那个叫宋嘉琪的女人!真是害人不浅!害他哥哥魂不守舍也就罢了,连累他也整晚睡不好觉! 他正在心里暗骂宋嘉琪,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急三火四地跑上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被撞得一个趔趄,咖啡就从杯子里晃了出来,泼在了他的手背上,衣袖上,衣襟上也被喷上了几滴咖啡。 咖啡太热,烫得他“哎哟”一声。再看撞他的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黑亮的头发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她奔跑的时候,马尾就在她的脑后一甩一甩的。 身材不错,跑起来也很有青春活力,在劭子非的心里加分不少。 可是就算仙女下凡,也不能撞了人家,泼了人家一身咖啡后,就若无其事地跑掉吧? 劭子非几步追上那个女孩子,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哎!这位小姐!你赶着投胎呢?你撞人了!不知道吗?” 那个女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漠,神态高傲,嘴唇轻轻一动,抛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不道歉还好,她这一句道歉,让劭子非更加郁闷了! 他这么帅的一张脸,怎么会招来她那么冷漠的一瞥呢?装冰山美人呀?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女孩子道了歉,转回头又要走。却被劭子非再次拽住:“对不起就完了?你没看到吗?我泼了一身的咖啡,还烫了手……” 他在陈述案情的功夫,就见那个女孩子打开手里的信封皮包,从里面拽出来几张钞票,塞进他的西服口袋里:“干洗费和医药费,只多不少!” 劭子非愕然,低头看了看西服口袋里露出的钞票的一角,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已经跑向电梯的女孩子,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遇上女孩子往他口袋里塞钱这种事! 电梯门开,女孩子一步冲进去电梯。 他反应过来,急忙去追。等他追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他恼火地把咖啡杯丢进了垃圾桶里,等下一拨电梯来了,他走进去,却不知道该按哪一层。 这座大厦一共28层,他怎么知道她是在哪一层下的电梯? 不过她跑得这么急,应该是在这栋大厦里上班的女白领,大概是快要迟到了,才会那样急三火四地横冲直撞。 既然是在同一座大厦里工作,总会有遇上她的那一天!烫了他的手也就算了!弄脏他的衣服也不要紧!可是往口袋里塞钞票这种羞辱,他一定要报还给她! 这样想着,他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儿,按下了电梯的28层。 电梯平稳上行,运行到20层楼的时候,电梯门打开,有宏拓的员工步出电梯。 劭子非不经意地往电梯外一瞥,就看到刚才那个马尾女孩儿正站在前台那里,一手掐腰,一手比比划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原来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啊!更方便下手了! 劭子非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一伸手挡住了门,冲出电梯。 他假装巡视员工上班的情况,慢慢地往前台靠近。就听前台小姐用十分无奈又十分委婉地声音对马尾女孩儿说:“小姐,真对不起,你没有预约,而我们卓总裁真的没有上班……” “他没有上班,你不会给他打个电话呀?你就说我来了!让他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那个马尾女孩儿趾高气扬。 前台小姐很想朝她翻白眼,出于职来操守,忍住了。她勉强地笑着:“小姐,你不是说你是我们卓总裁的女朋友吗?你给他打电话,不是比我们这些下层员工打更有效果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俩儿昨晚吵架了,正在气头上呢,我先给他打电话,不就代表我输了吗?”马尾女孩儿趴在前台上,将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前台里,拿起电话,递给了前台小姐,“帮帮忙,给他打一个电话。” 前台小姐被她逼迫着,正在去拨号码,一眼看到劭子非走过来了,像是见了救星,立即放下电话:“劭总!这位小姐说她是卓总裁的女朋友,非要见卓总裁。” 马尾女孩儿一转头,看着劭子非:“劭总?” 前台小姐为了推掉她这个麻烦,赶紧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劭子非先生……” 一听到劭子非这个名字,马尾女孩儿一秒之内变脸,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伸手从前台里抓起纸巾盒,扯出两张纸巾来,走到劭子非的面前:“哎哟!原来是劭总啊!早知道是你,刚才在大厅里我就不撞你了……” 劭子非一听这话,心里原本就冒着火呢,那小火苗就往上蹿了一寸:“噢?听这位小姐的意思,刚才那一下子,是你故意撞上的喽?” 马尾女孩儿扑哧一乐,拿着纸巾在劭子非的衣袖衣襟上一通乱擦:“冒犯劭总了,实在对不起。我这个人走路不爱拐弯儿,尤其着急的时候,喜欢走直线,而你恰巧挡在了我直线的路上,我就不好意思地撞了你一下……我给你擦一擦,这一身的咖啡渍,毁了这一身的名牌西装了,看来只赔洗衣费是不够了,我得赔你一套衣服的钱啊。” 那些泼在衣服上的咖啡早就渗进衣料里了,怎么要可能擦得干净?劭子非拍开她的手:“小姐你是属猪的吗?笨到不会拐弯?我建议你去看大夫,也许是你的大脑有问题。” 马尾女孩儿完全不介意劭子非的讥骂,将脏纸巾和纸巾盒一起丢回前台,拍了拍手:“劭总不要这么小气,我能撞上你,那是我们的缘份。我来找你哥,请问他在哪里?” “你找我哥?你是谁啊?千万别说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哥没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劭子非斜眼看她。 马尾女孩儿爽朗一笑,拍拍胸脯:“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叫华小松……” 劭子非一听这个名字,眼睛立即瞪了起来:“华小松?” “咦?你知道我?看来我的知名度无远弗届啊!我以为在中国,没有人知道我华小松是什么人物呢。”华小松说着话,扬起下巴来,甩了一下马尾。 劭子非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暗想:这就是我哥说的那个全球著名并购专家、理财专家华小松吗?这女人怎么看都没有大脑啊,不会是她背后有一个智囊团吧? 不过既然她是华小松,劭子非也不好怠慢。他向她伸出手:“事实上你想得没错,在中国的确没有人知道华小松,我们只知道有个高晓松,酒驾入狱,才放出来没几天。至于华小松……昨天才听我哥提起……” 劭子非刻意将华小松踩到脚底,存心想要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 谁知华小松大方与他握手,说道:“那是你7;150838099433546孤陋寡闻了,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在生意上,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我的对手!” 这一大清早,劭子非顶着一颗睡眠不足的昏沉脑袋来上班,先是被这个女人撞,烫了手弄脏了衣服,紧接着又被这个女人贬损! 他平生未遇傲慢到如此程度的女子,不由地火起:“华小松,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别以为你能玩得转那些中东石油大佬,就可以在我这里嚣张!你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宏拓地产可不是纸糊的,也不是你这个小姑娘手里的玩具!” 华小松瞪大眼睛,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劭子非:“劭总,你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想找杨皓明,问一问他宋嘉琪在哪里。我找宋嘉琪有事,可是我一早去了她家,奶奶说她昨晚陪董青玉,根本没有回家。我给董青玉打电话,她说宋嘉琪昨晚根本就没去医院……我想,杨皓明是她老板,一定知道她去哪里了,可是杨皓明的电话又打不通……” 劭子非一听,她只是来找宋嘉琪的?那他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来,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气坏了,随口就丢出一句:“找宋嘉琪就说找宋嘉琪!冒充我哥的女朋友做什么?宋嘉琪在医院里!她发高烧了!” “哦……谢谢劭总,那我去医院了,再见!”华小松语气轻松,朝着劭子非摆了摆手,迈开轻盈的步子,朝着电梯走过去。 劭子非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在心里默念:华小松!你等着,今日之仇不报!枉费我长这一张英俊的脸! 华小松迈进电梯,转回身的时候,看见劭子非在瞪她,她冲他眨了眨眼睛,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电梯门一关,她放下手臂,手包里的电话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沈锐意,便嘀咕一句:我以为你死在屋里不出来了呢!我还打算找宋嘉琪给你收尸呢!你自己就活过来了? “喂?你没死呀?”她接通电话,说道。 “丫丫,你昨晚说的好消息,是不是见到宏拓的大股东孙赫群先生了?你和他谈得怎么样?”沈锐意的声音依旧低沉,不过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 “你还关心这个呀……”华小松懒懒地讥讽了他一句。 “快说,到底怎么样了?” 第195章 第195章 宋嘉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她睁开干涩的眼睛,略一偏头,就看见杨皓明坐在床头沙发上,正闭着眼睛打盹儿。她无奈地闭了一下眼睛,吁叹一声。 也不知道她和杨皓明之间应该算做是一种什么样的缘份,每次在她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他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英国遭袭那次是这样,杀手闯进家里那一次也是他及时赶到,这次守墓人求救的对象又是他。 她总是在心里想,她不可以和这个男人走得太近,因为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可机缘巧合,命运总是促成她和他走在一起。 吴秘书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宋嘉琪醒了,就走过来问她:“俞助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宋嘉琪口干舌躁,便点头。 吴秘书去倒水,脚步很轻,却把杨皓明惊醒了。 他转头往病床上看,见宋嘉琪正睁着眼睛看他,就笑了一下:“醒了?” 宋嘉琪张口,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发烧而已,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上班?” 杨皓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部:“我也趁机偷个懒儿,我可是公司的总裁,我不上班,又没有人给我扣工资。” 吴秘书倒了半杯水,递到了宋嘉琪的手里,从旁为杨皓明说好话:“杨先生说得轻松,他昨晚可是一夜未睡呢,一直守在天亮了,护士过来量体温,说你烧退了,他才合了一会儿眼。” 宋嘉琪不知该对杨皓明说点儿什么,她喝了两口水,对吴秘书说:“麻烦你送杨先生回家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打完了针,我就可以回家了。” “吴秘书,你出去一下。” 杨皓明把吴秘书支了出去,然后问宋嘉琪:“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说你不舒服,要回家休息,怎么又跑去墓园。我昨天见到你的样子,可不仅仅是高烧的症状吧?我看你像是了无生趣,打算直接就留在墓园里,不想要再回人间的样子。” 宋嘉琪喝着水,慢慢说道:“我为什么不回人间?你以为阴间是那么容易就能去的吗?我奶奶还活着呢,我总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杨皓明见她也不肯透露昨天发生的事,就说:“我看你最近很辛苦,身体状况也差了,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不如你离开这个城市,出去休养一段时间吧。我在希腊有一处房子,出门不远便是爱琴海的海岸,你去住一段时间,等你的心情平复了,再回来上班,好不好?” 宋嘉琪一愣,问他:“怎么突然要我离开?你不是说,需要我的保护吗?” 杨皓明苦笑:他其实是想支开宋嘉琪,他有一种预感,沈锐意已经开始对他采取行动了,而且目标不是他的生命,而是他的公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宋嘉琪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且胜负未定,他也不愿意让宋嘉琪亲自见证他输给了沈锐意。 “是呀,我是需要你的保护,可是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怎么能指望上你?你去希腊,就当是度假吧,在那边好好地玩,轻松地生活,我再托朋友给你介绍一个精神科医生,你在那边把幻症养好了再回来,到时候也可以更好地保护我啊。”杨皓明这样向她解释。 宋嘉琪怎么想,都觉得杨皓明突然让她去欧洲度假,一定是有什么事。她说:“那要多久?说不定等我回来了,你早已经成了枪下之鬼了呢。”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杨皓明笑着看她,“既然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全,那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希腊,如何?” “不要!”宋嘉琪果断拒绝,“我才回来几天呀,又要离开?我奶奶还不担心死了?再说了,我精神状态很好啊,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现幻觉了。谁的生活里还没有几件不如意的事呀?如果一碰到不如意的事,就远走他乡,那我也太脆弱了。” 杨皓明正想再劝几句,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他和宋嘉琪同时望过去,就见华小松从门外走了进来。 “明哥!”她一进屋,就奔向杨皓明,弯下腰去,抱了抱他,“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瘦成这样?” 杨皓明微笑,抬头看着华小松:“前一阵子受了伤,现在也没有完全好,瘦是难免的。你怎么来了?哪天到的?” 华小松看了宋嘉琪一眼,回道:“明哥,你别装不知道啊,这个女人昨天就见过我了,难道她没有在你面前提起我吗?” “提是提过了,但她又不了解你,她也不知道你是哪天来的,为什么来的。怎么?该不会是盯上哪个中国男孩儿了吧?”杨皓明跟她开玩笑。 华小松却认真点头:“对啊!我看上你了呀!我刚从你公司过来,我去找你,前台小姐问我是哪一位,有没有预约。我说我是杨皓明的女朋友,女朋友见他还要预约吗?” 杨皓明笑着摆手:“丫丫,你可饶了我吧,我可受不起你的青睐,福气太大也是负担,你看我这两腿,到现在还没有养好呢,看在我是伤患的份儿上,你就别来欺负我了。” 本来宋嘉琪看见华小松走进来了,她沉下脸看着手里的水杯,也不与华小松打招呼。听了华小松和杨皓明的对话,,她忍不住惊讶,转过头去。 华小松斜了她一眼:“喂!宋嘉琪!你是纸娃娃呀!气一下就生病?” “我生病与你无关,我倒想问你,你找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宋嘉琪一想起昨天华小松攀在沈锐意身上的样子,心里就火辣辣的,便没有好声气。 华小松一甩马尾,偏身坐在沙发扶手上,揽住杨皓明的肩膀:“我来找我的男朋友,可不可以呀?” 宋嘉琪被她弄糊涂了,便看杨皓明。 杨皓明将华小松的手从肩膀上拿开,见宋嘉琪一脸疑惑的样子,就解释道:“你不用吃惊,凡是长相过得去的男生,都可以成为丫丫的男朋友。 华小松也不反驳,伸出食指去挑杨皓明的下巴:“我的标准没有那么低,最其码得长成明哥这个样子,还要有明哥这么睿智的头脑,才可以入选我的名单。” “能够做为你选择男朋友的最低标准,我很荣幸。不过我想,你突然跑到医院来,不是专门为了戏调我而来的吧?”杨皓明现在行动不方便,华小松对他毛手毛脚的,他很无奈。 “跟明哥叙一叙旧情,当然是最重要的事。顺便我来找这个女人,我要跟她谈一谈。”华小松指了指宋嘉琪。 宋嘉琪摸不清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粘在沈锐意身上,今天又缠着杨皓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狼女? 她突然觉得,华小松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沈锐意的菜。 沈锐意骨子里是个大男人,他喜欢的女人,可以不必乖巧温顺,但一定要全部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像华小松这样见了男人就动手动脚的,如果她是沈锐意的女人,估计沈锐意会一根一根掰断她的手指。 这样想着,她心里亮堂了不少。 她说:“你找我?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喂!你对我这么冷硬做什么?好歹我们昨天还见过一面,还吵过一回架呢,也算是熟人了吧?我以为我愿意找你吗?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才懒得理你呢!” 华小松瞪了宋嘉琪一眼,然后将杨皓明的轮椅推了过来:“明哥,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让我和宋嘉琪说几句话?” 杨皓明隐隐感觉得到,华小松要跟宋嘉琪谈的事情,一定是对他不利的。他犹豫着,看了宋嘉琪一眼。 宋嘉琪也不想他一直留在病房里,就说:“你先回去吧,我已经退烧了,把今天的针打完了,我也回家,明天我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她说话的功夫,华小松已经把杨皓明扶到了轮椅上。她也不等杨皓明开口,推着他往病房外走去:“人家都不要你陪,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你对别的女人这么好,我会吃醋的……” 杨皓明制止不了她胡说八道,也不搭理她,回头对宋嘉琪说道:“那我先回公司一趟,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华小松把杨皓明推了病房,交给等在门口的吴秘书。然后她转身回病房,关了门,走到宋嘉琪的病床前。 她掐着腰,歪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嘉琪的脸,好半天不说话。 宋嘉琪被她看得发毛,便说:“我没有抢你的男朋友,你别用这种杀人的眼光看我。” 华小松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对宋嘉琪说道:“我就是想研究一下,你到哪里好?为什么锐意哥会看上你呢?论模样论人品,你哪一点比得上芳菲嫂子?更何况你还是个卧底!还欺骗了锐意哥的感情!” 宋嘉琪听她夸芳菲贬自己,心里极不舒服,就挺起腰来,与她对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品头论足?你不过是个外人,我和沈锐意之间的事,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哈!”华小松大笑一声,“你看出来我是外人了?你昨天还把我看成当事人呢!是谁吃我的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跑出去?” 她提昨天的事,宋嘉琪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哼了一声:“我又不了解你,我哪儿知道你见了男人是那副德性?” 华小松从身后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上,翘起腿来,看着宋嘉琪:“我是什么德性我自己清楚。不过我告诉你,对于沈锐意来说,我也算是半个家人,你想把我完全推出局外,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吧,你这个局内人,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吵架吧?你想跟我说什么?”宋嘉琪还是有些虚弱,说多话会气喘,不想跟华小松逞口舌之强。 华小松抿紧嘴唇,又打量了宋嘉琪一会儿,才说道:“我就是想来了解你一下,我想知道,你配不配得上锐意哥,值不值得锐意哥为你做那些事。” “哪些事?”宋嘉琪听她话中有话,便问。 华小松扬了扬手:“哪些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就不劳我多话了吧。我只问你一句,你对锐意哥到底有几分真心?你能不能保证,只要锐意哥不抛弃你,你就跟着他一辈子?” 宋嘉琪觉得,这个华小松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瞧她扬着下巴质问自己的那副傲慢样子!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去联邦监狱,沈祖鸿也没有这样审问过呀。 她淡淡地瞥了华小松一眼,说:“这些私密的话,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即便你是沈锐意的半个家人,可是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哎?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倔?我来问你,就表示这件事很重要啊!你以为我要你说情话呀!我要你说实话!你到底爱不爱沈锐意?”华小松俏眉一蹙,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宋嘉琪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啊!华小松这样逼问她,她也火起来。 她一撩身上的被子,从病床上跳下去,站在华小松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这个问题,你来问我,不如回去问沈锐意!你问问他,我这里的弹痕是怎么来?你问问他,我已经不当警察了,我也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还要容忍他天天住在隔壁骚扰我!为什么我要照顾他的儿子和丈母娘!你问问他,他只一味地责怪我,他自己有没有反省过!” 宋嘉琪生起气来,讲话时手舞足蹈。华小松皱着眉头,听她讲完这一番话,叹气道:“连脾气都比不上芳菲嫂子呀……” 宋嘉琪一指她的鼻尖:“既然你喜欢你芳菲嫂子,有本事你去把她从海里捞出来!给她招魂引魄,让她复活!” 华小松打了一个寒颤:“哎呀,别说这么吓人的事……” 分明是她反复拿宋嘉琪比芳菲,现在又怪罪宋嘉琪讲话惊悚。宋嘉琪生气,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偏身上了病床,靠在床上喘气。 病房里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华小松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华小松开口便说:“锐意哥,宋嘉琪生病了,住在医院里,听说快要病死了!” 可能是沈锐意问她怎么知道,就听她说:“我神通广大,你不知道吗?反正我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 说完,她收了电话,夹着包,站在床尾,对宋嘉琪说道:“我一切为锐意哥着想,你最好一心一意地对待锐意哥。只要你对锐意哥好,我爸爸坐牢的事,我也不打算跟你计较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不起锐意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华小松突然给沈锐意打电话,完全出乎宋嘉琪的意料之外。她正愣着呢,就听华小松在威胁她。她简直哭笑不得,她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女人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就摇了摇头:“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呢。” “我本来就不是外人!” 华小松丢下这句话,拿起自己的包包,甩着马尾,出了病房,走了。 宋嘉琪在病床上愣坐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华小松说她快病死了,沈锐意会不会马上赶过来呀? 若是平常,他一定会插上翅膀飞过来。可是他们两个昨天闹成那样,他对她隐瞒浩的事十分恼火,会不会过来看她,还真是不好说。 没有盼头的时候,她虽然难过,心里倒还平静。一旦有了盼头,她就开始不安起来。 她下了病床,来到病房的窗口,扶着窗台往外望着。 医院的大门口车来车往,却始终不见沈锐意那辆蓝色跑车的影子。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觉距离华小松离开的时间,才过去十五分钟而已。 这一点儿时间,都不够他穿好衣服下楼取车的。 自己这么心急,真是够丢脸! 于是宋嘉琪又回到病床上,正好这个时候,护士推着药车走进来,给她扎针。 护士用酒精棉球在她的手背上擦拭几圈之后,捏着针头正在往她的血管里刺进去,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宋嘉琪一紧张,手一抖,护士就把针扎歪了。 白白多挨了一针,却不是沈锐意来了。 护士扎好针,离开了。宋嘉琪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侧耳倾听着病房门口的动静。 再看腕上表,快过去半个小时了,他要来的话,估计这一会儿差不多要到了。 她挪下病床,自己推着挂吊瓶的支架,走到病房的窗口,探头往窗外望。 第一眼,她就看到沈锐意那辆蓝色的跑车从医院的大门开了进来,正在排队等待进入地下停车场。 他来了! 宋嘉琪的心狂跳起来,慌里慌张地回到病床上,躺在那里,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他走进来,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呢?冷漠一点儿,就好像气未平的样子?还是温柔一点儿?毕竟她已经知道丫丫不是他的情人了…… 想了半天,也没有准备出一个合适的心情来,她想:干脆就装睡吧,看他怎么对她…… 于是她扯起被子来,蒙住半个脸,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没过几秒,她又想起一个问题,把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正好,已经不烧了! 不烧不行啊!他要是来了,伸手一摸,正好的体温,说不定会以为她装病讨可怜呢! 于是她抬起没有扎吊针的那一只手,将手掌拍到额头上,用力地搓了起来。一直搓到她听见病房的门打开,她才将手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假寐。 几秒之后,光线一暗,她知道沈锐意已经站在眼前了。 她有些紧张,在被子里紧紧地捏着拳头。可是她又觉7;150838099433546得自己这紧张来得没有理由,她和沈锐意又不是才开始谈恋爱,天天见面,用得着这么慌张吗? 她正想着,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她毕竟清醒着,突然被触到皮肤,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的睫毛颤了一下。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把她出卖了。 她听到沈锐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知道你醒着,别装睡了,睁开眼睛吧。” 被识破了,宋嘉琪只好睁开眼。她也不动,就躺在那里,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坐下:“怎么?脑袋烧坏了?不会说话了?” “没话跟你说!”宋嘉琪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沈锐意将手里的保温桶提到她的面前:“没话说就吃东西!反正嘴巴也是闲着!鸡茸玉米蛋花粥,还是热的,吃不吃?” 光听粥的名字,宋嘉琪的胃就已经开始分泌胃液了。昨晚到现在,她只喝了一些水,粒米未进。现在烧已经退了,她感觉到肚子好饿。 她抿了抿嘴唇,看他拎着保温桶在自己眼前晃,便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逗猫呢?没看我正打着针吗?你不把保温桶打开,让我连桶一起吃下去啊!” 沈锐意被她责怪,撇了撇嘴唇,将保温桶的盖子拧开,取了勺子,问她:“需不需要喂给你?” 宋嘉琪心想:你如果想喂我,还用问一句吗?分明就是不愿意动手! 她揣摩着,沈锐意的心里还有气呢,若不是她生病了,估计他不会这么快搭理她。于是她一手撑床,坐了起来,接过保温桶,夹在两个膝盖之间,又从他的手里抢过勺子:“不必!让你喂我喝粥,我还怕噎着呢!” 说完,她自己唏里呼噜开始喝粥。 沈锐意就坐在床边,他真的没有动手喂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双膝夹着保温桶,埋首认真地喝粥,像是饿了几天的猫,终于见了食物,连头都不抬一下。 她喝完了粥,将勺子把桶里一丢,将保温桶递给他。 沈锐意接了,放到一边,转回头看她,就见两粒米沾在她的下巴上。他想装作没看见,可是那两粒米却影响着他的视觉,他最终也没能忍住,从床头柜子上扯过一张纸巾,在她的下巴上擦了一下。 从他二十几分钟前走进病房,第一个亲密的动作就是在她的额上摸了一下,第二个亲密的动作就是用纸巾擦掉了她脸上米粒。 他也不问她哪里不舒服,好一点儿没有,脸上神情淡淡的,分明还是在心里存着气呢。 她想,还是她先开口吧。 “沈锐意,关于丫丫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可是那也不能怪我吧?丫丫来了,你不能告诉我吗?你每天神秘兮兮的,怎么能不引人猜想?再说了,我又不了解丫丫,我怎么知道她是那种女人……” “你这是在解释?还是在狡辩?”沈锐意蹙起眉头问她。 “……”宋嘉琪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好吧,关于丫丫的事,我道歉!可是关于你昨天在山上说的那些绝情的话,你就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沈锐意不言语,静默地看她。 真是吃人东西嘴短啊,喝了他一桶粥,好像连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嘉琪与他对视几秒,然后说道:“好,我先解释浩的事。在我是梅琳的时候,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告诉你,对吧?你出狱以后,追到我家来,短短的日子里,我们俩儿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你提起浩这个人!所以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你能理解吗?” 沈锐意想了想,说:“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在心里爱着那个浩?” 宋嘉琪不假思索地反问:“那你是不是还在心里爱着芳菲?” 沈锐意一愣。 是啊,他们两个在这方面的遭遇还真是相似呢,他怎么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呢?自从昨天看到宋嘉琪倚着浩的墓碑期期艾艾地哭,他的心里一直很气愤。他一直当自己是宋嘉琪的依靠,却没想到她有事宁肯跑去山上跟一个死去的男人说,也不找他讲明白。 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做为她精神依靠的地位,这令他非常失落。 可是宋嘉琪提起芳菲来,他突然之间就能理解她的心境了,心里豁然开朗,情绪从谷底倏地飞上来,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地柔和了起来。 宋嘉琪见他脸色缓和,趁机逼问他:“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昨天山上说那些绝情的话,差一点儿害死我,你知不知道?” 沈锐意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上,挨在她的身边,说道:“那不能怪我吧?我们两个相处这么久了,你突然冒出一个去世的男朋友来,还非要把他去世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 “你这是在解释?还是在狡辩?”宋嘉琪学着他的语气,瞪着他问。 沈锐意挠了挠头,说道:“说那些绝情的话,是我不对,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也是我不对,可是你……” “没有可是!”宋嘉琪抬手捂住他的嘴,“我都不说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哪来那么多的借口!” 沈锐意拿下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宋嘉琪看出他有话要说,就问他。 沈锐意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支吾了一句:“我其实是想问……你和浩……你们两个谈恋爱七年了,时间很久了……你们……你们好像也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了,那么……那么……” 宋嘉琪看他脸都憋红了,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虽然这是一个令人恼火的问题,但是她决定迁就他一回。不等他问完,她打断他,说:“没有!因为我一直拒绝他……” 沈锐意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昨晚反复回忆过和宋嘉琪的第一次,怎么想都觉得她当时还是一个处女。可是自从梅琳变成了宋嘉琪之后,他对自己的判断就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了。 他正暗暗高兴,就听宋嘉琪接着说:“你问完了?现在该换我问你了吧?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沈锐意当即傻掉了! 律人必先律己啊!他真的是不该把那个问题问出口啊!现在换她问他了,他要如何回答才好? 他窘迫尴尬,想要转移话题:“药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 宋嘉琪一把抓住他:“还有小半瓶呢!再说了,叫护士可以摁铃,不必劳驾你亲自跑去。” “哦……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摸你的额头,好热啊……让我看看,你现在退烧了没有……”他抬手就往她的额头上摸过去,“好像还有点儿发烧,是不是医生给开的药不对呀?我去找医生谈一谈。” 宋嘉琪“啪”地打开他的手:“沈锐意,回答问题呀!” “什么……什么问题?”他装傻充愣。 “既然你把话题引到彼此的第一次上来了,我坦白回答你了,你就别想逃避!”宋嘉琪觉得自己把他惯坏了,最近他太嚣张了,不治他一次,以后他更得意了。 沈锐意被她拉着,想走也走不开,只好如实招供:“上高一的时候……学校的迎新派对上……” “是美国女孩儿?”宋嘉琪认真地问。 “是……”沈锐意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懊恼。明明是他占据了主动权,偏偏要问那么一个愚蠢的问题,现在把自己绕进去了,完全变成被动了! 宋嘉琪还没打算放过他,接着问:“从那个美国女孩儿开始,到现在为止,你到底跟多少女人上过床?” 沈锐意顿时风中凌乱! 在遇到芳菲以前的那一段年少时光,他的生活简直过得各种风流,在芳菲死了以后,又是各种放纵。问他到底跟多少女人上过床,他根本就不记得! 宋嘉琪见他不说话,就说:“要不要数这么久啊?是你不识数?还是你根本就数不过来?” 沈锐意被逼得无路可退了,她一个劲儿地往火中添柴,他决定来一招釜底抽薪! 他往她的眼前凑,用魅惑的眼神勾引她,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宝贝儿……” 宋嘉琪一听他叫宝贝儿,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她明明知道他的诡计,偏偏又受不住他那幽漆深邃的眼神。 她舔了舔嘴唇,伸手抵住他的脸,力气却用得不大。她没甚底气地说:“你别想蒙混过关,现在叫宝贝儿也没用……” “我没有想蒙混过关啊,我就是想告诉你,宝贝儿,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自从我遇上了你,我就全身心地爱着你,从今往后,我都只属于你一个女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嘉琪咽了咽口水:“你现在说这话,分明就是想敷衍我,不可信……” 沈锐意往前一凑,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问:“我这么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宋嘉琪一碰到他的嘴唇,浑身都软了。可是她还想努力撑一下,她佯嗔道:“你爱我吗?我可感觉不到,我只知道你整天气我……” “宝贝儿……我气你,也是因为爱你呀……”沈锐意说着话,又去吻她。 这一次,他含住了她的下唇,一下一下吮吸着,用他的鼻尖抵住她的鼻尖,轻轻地磨擦着。 宋嘉琪已经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了,脸也热了起来。她彻底放弃了为难他的努力,抬起没有打针的那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缠绵亲吻。 因为先前的那个赌约,两个人已经有整整十三天没有见面了,彼此都非常想念。 这一吻,便天雷勾地火,两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沈锐意还顾虑到宋嘉琪是病人,只扶着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宋嘉琪却放肆了起来,她摸索着,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了下来,一手勾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的衣襟下探进去,摸在了他的腹肌上。 她的手心接触到他的皮肤,就好像在炎热的夏天喝了一杯蜂蜜绿茶一样,又甜蜜又舒爽。 她满足地叹息,手掌在他的胸前轻轻揉搓着,惹得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狠狠地吻她,勾她的舌,恨不能把她吃进肚子里。 她回应他的热情,手指向下在他的小腹上挑逗。 他闷哼了一声,一把摁住她的顽皮的手:“别!等你病好了回家……这里是病房,你看门外……” 宋嘉琪略一偏头,在他的耳侧呵着气,轻声说:“我不想等……我们去卫生间……” 正要着火的关键时刻,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病床上缠在一处的两个人受了惊,猛地分开,同时转头看过去。 是一个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例行量体温。 护士小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走到病床边,将一只体温计递到宋嘉琪的眼前:“量一下体温……” 话未说完,她就看到宋嘉琪面颊绯红,呼吸不稳,眼神也迷离不清的样子。于她又把体温计撤了回来,说:“还是算了吧,我一会儿再来,估计现在给你量,一定是高烧。” 被护士小姐给取笑了,宋嘉琪的脸更红了。 护士看一眼被宋嘉琪拔掉的针头,淡定地说:“你还有一瓶药呢,忙完了,记得摁铃叫我,我来给你重新扎针。” 说完,她就转身出了病房。 护士前脚刚离开,宋嘉琪就从病床上跳下去,拉着沈锐意的胳膊,娇嗔道:“你抱我……” 沈锐意揽住她的腰,说:“宝贝儿,我可以等你病好了……” “我只是发烧而已,而且现在已经退烧了……”宋嘉琪在他的怀里扭着腰。 沈锐意最后一点儿抵抗力也溃散了,将她抱了起来,几步就冲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第196章 第196章 杨皓明离开医院后,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他心里惦记着给几位重要的股东开会的事,今天华小松竟然毫不避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隐隐感觉到,沈锐意和华小松应该是已经完成了暗下里的动作,开始明刀明枪地与他较量了吧。 他回到公司的时候,劭子非正在小会议室里与几位股东开会,目的就是安抚这几位宏拓地产的大股东,防止沈锐意从他们的手中得到宏拓的股权。 杨皓明之所以如此担心公司的股权流转到沈锐意的手中,是因为他自己持有的宏拓地产股份并没有达到绝对控股的比例。 他最早投资的生意是在香港成立的春秋拍卖行,本来生意不错,后来因为走私古董事败,劭子非入狱,导致他损失惨重,拍卖行的声誉受挫,一蹶不振。 两年前,他决定投资地产行业,但是因为拍卖行的损失,他资金严重不足。他从dk联盟的帐上挪用了一笔钱,又找来几个投资人,才成立了现在的宏拓地产。 在公司成立的当时,杨皓明持有宏拓40%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却不是控股股东。一年前宏拓上市,杨皓明持有的股权被稀释后,只剩下35%的股权。 其他几位大股东,分别把持着10%到20%不等的股权。而公司在市面上的流通股份,则占到了总股权的30%。 杨皓明一直想要实现控股,可是公司成立不久,他并没有积累下足够的资金买下足够的股份。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也许他会隐秘地从dk联盟的帐上挪用几笔,那样他就可以买入宏拓15%以上的股权。 可惜这个计划没来得及实施,dk联盟就出事了。 现在,持有35%股权的杨皓明,虽然仍是宏拓的第一大股东,可面对沈锐意,他却有些心里没底。 沈家的资金实力,他在沈锐意身边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而且他知道一个传闻,沈家有一个秘密的金库,是从沈锐意的祖父那一代开始积累下来的财富,是沈老先生防微虑远的一个策略。 他在沈锐意身边时,一直留意寻找沈家金库的蛛丝马迹,可是毫无线索。即便他是dk联盟中最得沈锐意信任人,沈锐意也从来不曾向他透露任何有关金库的消息。 他在离开美国前,曾经让人去调查过。在他所知范围内,dk联盟的所有帐户和沈家的私产已经全部查封,而且白沙岛也正在被岛国政府征收中。 那么,如果沈锐意对宏拓有所行动,他动用的一定是沈家秘密金库里的资金。而那个秘密金库到底有多少的财富可以动用,杨皓明心里根本没有底。 如果沈锐意为了报复他而不惜成本,以他现在的处境来看,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公司现在的几个大股东,并且盯紧公司的股票交易。 他进到会议室里的时候,劭子非正与几位股东推心置腹地谈话,向股东们展望了宏拓地产宏大的远景。 杨皓明目光扫视一圈,发现有一个大股东没有来。 他打断劭子非,问道:“孙赫群老先生怎么没有来?” “我亲自给他家里打过电话,家里人说,他孙子在法国生了病,他今天一早乘飞机去了巴黎。”劭子非向杨皓明解释。 杨皓明皱起眉来。 在几位大股东中,孙赫群是实力最雄厚的一位,孙家在二十年前开始经营餐饮生意的,家资巨丰。他手中持有宏拓18%的股权,就仅次于杨皓明的第二大股东。 但是对孙赫群来说,投资宏拓只不过是为了拓展家族生意的宽度而已,宏拓的股权收益对于孙家来说,并不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在所有的股东中,杨皓明第一个担心的就是孙赫群。而偏偏就是这个孙赫群,一声不响地就去了巴黎。 杨皓明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 劭子非向股东们描绘了宏拓的美好未来之后,问杨皓明:“哥,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皓明点了点头:“各位股东,你们都是宏拓的基石,宏拓能有今天的规模,全仰赖你们对我和董事会的信任。刚才子非已经将今年宏拓的业绩和今后几年的规划都讲过了。我想说的是,远景再美好,也比不上到手的利益来得实在。所以我会提请董事们审核,将各位的股权分红比例提高。” 有几个股东鼓掌表示欣喜,也有心机深沉的,觉得杨皓明突然把他们找来谈这些远的近的,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便持观望的态度。 杨皓明继续说道:“最近公司在筹备竞标市政府的金廊工程,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工程拿下来,那么宏拓几年之内,将会迅速成长,成为业界的领头企业。到时候,我会再次考虑提高大家的股权分红比例。” 有人欢喜,有人疑惑,会议结束了,杨皓明把劭子非叫到办公室,对他说:“我让你留意公司的股票交易,有没有发现异常?” 劭子非摇头:“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盯着我们的股票交易情况,没有发现大笔的买入。” “往前查!”杨皓明一拍桌子,“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把这一个月内宏拓的股票交易情况整理出来,交给我。另外,弄清楚孙赫群的行踪,如果他真的去了巴黎,马上给我订机票,我去巴黎见他!” “哥,你怀疑孙赫群已经私下与沈锐意接触了吗?”劭子非问。 杨皓明扶了扶额头,叹气道:“不是怀疑,十有八九孙赫群已经和沈锐意达成意向,否则他怎么会躲避我们?而且……华小松今天敢在我面前出现,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不怕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华小松?”劭子非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不由地露出鄙夷的神情,“哥,你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我看她就是一个胸大无脑的毛丫头!” “你知道什么?”杨皓明教训他,“沈锐意认识那么多的金融界人士,他却只把华小松弄了来,除了信任之外,也是因为他知道华小松有足够的能力。” “我倒觉得她肤浅嚣张,空有其表……”劭子非不服。 杨皓明瞪他一眼:“那是因为女人在你眼里只有样貌好坏之分,没有聪明与否的区别!你看女人,第一眼一定是看她的胸!你什么时候关注过女人有没有脑子?” 劭子非被骂得低了头,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吱声了。 “出去做事!必要的时候,派人盯紧其他的股东,留意他们的动向!防止他们和沈锐意有接触!”杨皓明说完,朝着劭子非挥了挥手。 劭子非答应一声,起身离开了。 杨皓明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来,打给华小松。 “丫丫……”电话接通后,杨皓明笑着唤她。 华小松马上听出他的声音,说道:“呀!明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我打电话。” “哦?你这么聪明?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杨皓明眯起眼睛来,问华小松。 华小松的语气却很轻松:“你要请我吃饭呀!我们也算是旧识吧?我来z市,你怎么也该尽一尽地主之宜,请我吃一顿大餐吧?” “丫丫果然料事如神,哈哈!那你今晚有空吗?”杨皓明约她。 华小松立即就答应了:“当然有空,明哥约我,我一定要赴约的呀……” 两个人定下了时间地点后,便挂了电话。 华小松瞥了手机一眼,哼了一声。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丽姨:“杨皓明打来的,约我今晚吃饭。他倒是一个有头脑敢作为的男人,可惜他遇到我了。” 丽姨抿了抿嘴唇,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不过我相信,不管做哪一行,都要有一个规矩。以前我就不喜欢杨皓明这个人,我觉得他心机太重。现在他果然背叛了沈锐意,我就更加不喜欢他了。再说了,沈锐意想要做正经生意,我一定会支持的,不为他,我也要为小龙着想。如果沈锐意有一个正经生意做,小龙也会有一个像样的爸爸,一个好的成长环境,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么,丽姨同意我说的事情了?”华小松歪头笑问。 丽姨点头:“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出借一个身份,并没有什么妨碍,为了小龙,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华小松站起身来,转到丽姨的身边,抱了一下丽姨的肩膀,说道:“谢谢丽姨,我就说你一定会同意的,像你这么知书达礼的人,怎么会不支持锐意哥做正经事呢?可锐意哥就是没有勇气来找你,他说你恨他。” 丽姨轻轻地勾了一下嘴唇,没有辩解。她站起身来,去柜子里拿出自己装证件的皮夹子,把身份证和护照取出来,一起交给了华小松:“你告诉沈锐意,我恨他,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如果他能为小龙着想,努力走上正道,做一些能见得了阳光的事,我就会少恨他一些。如果他还能做到好好对待小琪,我就彻底原谅他。” 华小松接过证件,装进自己的包里,皱了皱鼻子,摇头道:“宋嘉琪……那个女人……怎么看都比不上芳菲嫂子,不知道锐意哥为什么会喜欢她。” 丽姨见华小松对宋嘉琪意见不小,就说:“有些人的好处,不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如果你和小琪相处一段时间,你也会喜欢上她。她就是那样的女孩子,可能你说不出来她身上有什么样闪光的优点,但是你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安心、舒适。” 华小松撇了一下嘴:“也许吧,丽姨能带着小龙和她住在一起,想必她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两个人正说着话,华小松不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沈锐意的跑车停在了宋嘉琪家的门口。 车门打开,沈锐意先下了车,然后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开车门,将宋嘉琪接了下来。 他搀着宋嘉琪往院子里来。宋嘉琪则扶着自己的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华小松见他俩儿亲密的样子,心中吃味,哼了一声:“说到曹操,曹操就回来了。上午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生龙活虎地跟我吵架呢,就会在锐意哥面前装柔弱。” 丽姨知道宋嘉琪不是会装柔弱的那种女孩子,她往窗外看了一眼,疑惑道:“咦?她不会是扭了腰吧?怎么走路这么难看?” 奶奶此刻正在院子里呢,阳光正好,她老人家带着小龙,喂一院子的猫猫狗狗。 她听到院门口7;150838099433546有响动,一抬头,就看到宋嘉琪靠着沈锐意走了进来。而沈锐意则扶抱着宋嘉琪的肩膀,一边往院子里来,一边看着宋嘉琪吃吃笑。 奶奶心里就不痛快了,重重地咳了一声:“这是怎么了?自己不能走路呀?” “奶奶……我刚才不小心扭了腰……”宋嘉琪一脸的尴尬,向奶奶解释。 小龙看见了她,高兴地扭着小屁股去扑她:“妈妈……” 正在和猫咪们玩耍的大侠,也叫了一声,欢快地奔向她。 宋嘉琪吓得赶紧摆手:“小龙乖,妈妈腰疼,你别过来……大侠……啊!” 小龙这个小人儿,根本也不知道腰疼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宋嘉琪逗他玩呢,扑过去就抱住她的大腿。沈锐意赶紧扯开他的手,将他抱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侠按照它平常欢迎宋嘉琪回家的方式,从后面扑上来,将两只前爪搭在了宋嘉琪的肩膀上。 宋嘉琪的腰使不上力,被它扑得往前一栽,差一点儿摔了一个嘴啃泥。沈锐意一伸手捞住她,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就问:“是不是又闪到了?” 宋嘉琪点头,保持着侧歪的姿势:“不行了!我不敢动了!这下子闪得太痛了!” 奶奶这才意识到,宋嘉琪是真的扭到腰了。她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走过来扶着宋嘉琪:“怎么会扭到腰?赶紧去医院啊。” 宋嘉琪脸红了一下,安慰奶奶:“不用去医院,我躺一躺,贴几贴膏药就会好的,没有那么严重。” 沈锐意将小龙交给奶奶,他走到宋嘉琪的身前,弯下腰:“我背你进屋吧。” 宋嘉琪试着往他的背上爬,可是他个子太高,她又不敢跳,便爬不上去。她恼火地拍他的背:“你能不能再低一点儿,我够不着啊!” 沈锐意几乎已经全蹲下去了,宋嘉琪才够得着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 沈锐意起身,背着她上了台阶,进了屋里。 正好遇上丽姨和华小松从书房走出来,丽姨上前来关切地问:“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宋嘉琪应了一声,看华小松,“你怎么来我家了?” 华小松扬起下巴:“我来看望我的小侄子,看望丽姨,不可以吗?” “以后你不会常来我家吧?”宋嘉琪痛苦地皱着眉,问华小松。 华小松跟在沈锐意的身后,进了卧室,看着沈锐意把宋嘉琪小心地放到床上去,说:“常来不行吗?你撵我啊?我告诉你吧,你要想嫁给锐意哥,过不了我这一关也是不行的,小姑子难缠,你没听人说过吗?” 宋嘉琪半倚半躺在被子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苦着脸看沈锐意:“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个,还有这么一重障碍吗?” 沈锐意摆了摆手:“你别听她胡说……” 说话的功夫,奶奶已经走进来了。她去翻药箱,沈锐意就说:“奶奶不用找了,刚才我在巷口药房买了药了……” 奶奶就走回来,一伸手:“药呢?给我吧。谢谢你送小琪回来,你可以走了。” 沈锐意是想亲自照顾宋嘉琪的,见奶奶脸色不妙,他把药拿了出来,犹豫着要不要递给奶奶。 华小松见此情形,上前一把揽住奶奶的肩头:“奶奶别担心了,看她能说能笑,就一定没事的。大概是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闪了一下子,让锐意哥照顾她,别把你老人家累着……” 华小松边扶着奶奶往外走,边拿眼色看丽姨。丽姨会意,去扶奶奶的另一侧手臂:“阿姨,你昨天教我织的花纹,今天我就想不起来了,你再教我一遍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奶奶扶出了卧室,华小松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奶奶拗不过她们,被架出了屋后,瞪她们两个一眼:“我就不该让你们进门儿!你们俩儿全都向着那个坏蛋!两个帮凶!” 华小松将奶奶扶到丽姨的房中,还亲手给奶奶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奶奶手边。然后她摆出一张可亲可爱的笑脸,对奶奶说道:“奶奶,我一看你就是个善良的老人家,棒打鸳鸯的事,你一定做不出来的,是不是?” “棒打鸳鸯?你们都是沈锐意的身边人,当然护着他说话,我可不能让小琪嫁给一个混黑道的男人!”奶奶气哼哼地说道。 华小松就拉住奶奶的手,摇晃着:“奶奶!我拿人格向你保证,锐意哥是个好人,而且他现在也不混黑道了,他一定是会好好地对待宋嘉琪,你不用担心……” 华小松觉得,她可以说服那么多的石油大亨接受她的投资理财建议,就一定可以扭转一位老人家对锐意哥的不良印象。 她在这屋努力地劝着奶奶,沈锐意在那屋正往宋嘉琪扭伤的腰上搽药。 他的手一碰宋嘉琪的腰,宋嘉琪就痛地叫一声。他很想认真严肃地把药搽完,可想一想刚才发生的事,就忍不住偷笑。 宋嘉琪听到他忍笑的声音了,回手打他:“不许笑!我这么痛!你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啊?” “宝贝儿,这次你可不能怪我。”沈锐意一开口说话,就笑出声音来,“我提醒过你,在医院的时候你就已经累坏了,我让你歇一歇,等回到家里再折磨我。可是你偏偏要在车上,这下好了,把腰扭到了,你不想休息,也得好好地躺几天了……” “都怪你!”宋嘉琪羞得无地自容,就捶着床耍无赖,“让你到我那一边,你非要我过去你那边,也不扶我一把,要不然我能摔吗?” 沈锐意很想大笑出声,可又害怕惊动了奶奶。他忍得很辛苦,说道:“你不是受过特训吗?你不是身手了得吗?从副驾驶位爬到驾驶位,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你也能摔一跟头扭到腰,我……哈哈!我怎么可能预料得到?” “你还笑!”宋嘉琪气得想要翻过去打他,身子一动,腰又开始痛。 沈锐意赶紧伸手固定住她的腰:“我不笑了,你千万别动!你先把腰养好了,否则你想得再美,也都是空想……” 宋嘉琪动不了,只好嘴上逞能:“你欠我的,你要记住才行。” “欠你……好吧,我记住了。” “欠我几回?”宋嘉琪趴在手臂上,开始偷笑。 “……”沈锐意努力地想了想,才领会了她的意思,“从打赌那一天算起,到今天一共13天,本来欠你13回,但是刚才在医院里算是补偿一回,所以还剩下12回。宝贝儿,我这笔帐算得对吗?” 宋嘉琪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沈锐意以为自己说对了她的心思,正要得意,就听宋嘉琪说:“不对!我腰扭伤了,养伤也需要些日子吧?这期间怎么算?” 沈锐意这个时候非常识趣,赶紧附和她:“我都记着,不会落下一天的……不过……宝贝儿,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下,我能申请分期补偿吗?如果一天的话……我怕你身体会承受不住啊!” 宋嘉琪已经笑得快岔气了:“明明是你受不住,你还嘴硬……” 两个人正打情骂俏,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俞家奶奶,在家吗?” 宋嘉琪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居委会主任来了。还没等奶奶迎出去,居委会主任已经进了屋,直接过来推开了卧室的门。 沈锐意动作很快,听到门响,马上拉起被子,盖在宋嘉琪裸露的腰上。 居委会主任一开门,就看到沈锐意坐在床沿上。她也不吃惊,最近关于宋嘉琪和沈锐意的传言,在街坊邻居中早就已经不是新闻了。 她跟沈锐意打招呼:“哟!碰巧了,沈先生也在这儿呀,那我就顺便通知你了啊,马上去居委会开会,有事要宣布。” “什么事?”沈锐意没有处理这些日常生活琐事的经验,也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劳动他去一趟居委会。 “好事啊!咱们这条街要动迁啦!终于可以住新楼啦!”居委会主任很兴奋地宣布。 奶奶从对面屋里走出来,听到“动迁”两个字,一把扯住居委会主任的手:“动迁?不是说我们这条街要保留的吗?怎么又要动迁?” “你没看电视吗?政府要打造金融商业一条街啊!金廊工程!听过的吧?我们这里也规划进去了,正好在金廊工程的最末端……”居委会主任把动迁当成天大的好事,手舞足蹈地向奶奶解释。 沈锐意一声到“金廊工程”四个字,拍了拍宋嘉琪:“你休息,我去一下居……” “居委会!”居委会主任知道沈锐意是长着中国脸的外国人,见他说不出居委会,郑重地给他一个提示。 “对……”沈锐意已经站起身来,走过去扶住奶奶,“奶奶,我陪你一起去,听听他们怎么说。” 奶奶甩开他的手:“我不去!我不同意动迁!谁要是敢拆我的房子,我就跟他们拼命!” 居委会主任一听奶奶这样说,立即开始做工作:“宋嘉琪奶奶,你不能这样啊。金廊工程可是政府为我们老百姓做的好事啊,再说了,我们这里的房子又老又旧,拿了动迁款去买新楼住,又亮堂又舒服,多好啊。” 奶奶听她这话就生气,刚想开口反驳她,沈锐意扶了她一把,弯腰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奶奶,你一个人反对,力量薄弱,没有用的,得发动街坊邻居们都反对才行,我们去听一听,看他们怎么说。” 奶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我这就去居委会,我倒要看看,住了一辈子的家,有谁愿意被拆掉!” 奶奶说完,就往门外走去。沈锐意跟在奶奶的身后,也走出去了。 华小松想了想,也追了出去:“奶奶,我也陪你去……” 他们都走了,丽姨进了屋,坐在宋嘉琪的身边:“腰还疼吗?我听丫丫说,你昨晚发烧住院了,是吗?你怕奶奶担心,也应该告诉我,你拿我当外人啊,宁肯让杨皓明那个家伙照顾你?” 昨天的事太复杂,一时也没有办法向丽姨解释清楚。她便简单说道:“我也不是要瞒丽姨,那时候烧得迷迷糊糊,也顾不上给家里打电话了。” “恩……”丽姨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其实呢……偶尔病一下也是好事儿。要不是你生病,你和沈锐意还不一定要绷到什么时候呢,前些日子,看着你丢了魂儿似的,我心里都着急。” “丽姨,我怎么觉得……你对沈锐意越来越好了呢?”宋嘉琪歪着头看丽姨。 两个人在聊天,小龙就在宋嘉琪的床前玩耍。他扒着床沿想要爬到床上去,努力了好几回,实在是太高了,怎么也爬不上去。 他气馁了,放弃爬床,一转头,就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 他回头,见外婆和妈妈都没有发现那个人,就出声提醒:“大头伯伯……” 宋嘉琪听到他叫大头伯伯,抬头往窗外一看,就见韩醒龙站在窗外,正探头探脑地望进来。因为玻璃反射着阳光,他也看不清屋内的情形,就抬手敲了敲窗子:“宋嘉琪在吗?” 宋嘉琪一见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韩醒龙,你给我进来!” 韩醒龙听她这语气怒冲冲的,愣了一下,随即开门走了进去,见宋嘉琪趴在床上,他便说:“听说你扭了腰,我过来看看你。” “你还好意思见我?我差点儿被你害死!”宋嘉琪爬不起来,就歪着脑袋瞪他。 丽姨见他们两个有事情要说,就带着小龙出去了。韩醒龙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宋嘉琪的对面,问她:“害死你?我为什么要害死你?” “都是你那烂消息,也没有查清楚,一知半解就来告诉我!害我和沈锐意大吵一架,差一点儿死在山上!”宋嘉琪凶巴巴地看着韩醒龙。 韩醒龙被她弄糊涂了:“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不是他的新欢吗?不是新欢……他天天和她腻在一起做什么?” “是沈祖鸿的干女儿!他们是两兄妹啦!我听信你的话,直接杀了过去,还大闹一通,简直糗了!” 宋嘉琪进一步这样解释,韩醒龙就听明白了。他辩解道:“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见他们在一起,向你提供一个消息嘛……宋嘉琪,你答应我的事,不会是没办吧?” “办什么呀?昨天我自己都进了医院,烧得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见到董青玉。”宋嘉琪没好气地回答他。 韩醒龙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求你办事真是不靠谱!你这样拖拖拉拉,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她一面?不行!我不等了,我现在就去医院!” 宋嘉琪也懒得管他和董青玉的事了,她觉得韩醒龙不会把董青玉怎么样,他爱去就去吧! 韩醒龙起身往外走,出门的那一刻,宋嘉琪想起动迁的事来,就问他:“韩醒龙,你花重金买下来的房子,没住几天就要动迁了,请问你有何感受?” “感受?”韩醒龙回头看她,“我没有感受,因为我不会同意动迁。想拆我的房子?他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韩醒龙是什么人!” 宋嘉琪听他这话,心里想:对啊!韩醒龙是什么人?他要是不同意动迁,谁敢拆他的房子,不是自己找死吗? 她便笑:“真没想到,邻居住一个黑帮大哥,还是有一点儿好处的。” 韩醒龙却说:“我只管我自己,我才懒得管别人家的事。你要保住自己的房子,就去求沈锐意啊,他比我可厉害多了。” 宋嘉琪觉得,要想保住奶奶的房子,兴许这个韩醒龙真能帮上忙。于是她冲他笑:“你别谦虚了,你有黑龙会哎,谁不怕你?沈锐意已经没有dk联盟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谁会怕他?” “普通百姓?”韩醒龙失笑,“你到底是不是沈锐意的女人!你也太不了解他了!沈锐意会是一个普通百姓吗?我提醒你!如果不是他派人盯紧我,我早就把青玉抢走了!” “他派人……你说曹文勇吗?”除了曹文勇,也没见他身边还有别的兄弟呀? 韩醒龙摇头:“你这个女人!真是太天真了!” 说完,他就迈步出了屋。 宋嘉琪趴在那里,回味着韩醒龙的话,心中一凛:是我太天真了吗?难道他暗下里在重新召集他的兄弟吗?他不会是背着我,又要把dk联盟组织起来吧?天哪!好不容易才脱离黑道,难道他又要走回老路去?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向他问清楚…… 韩醒龙成功地挑拨起宋嘉琪的疑心,他自己出了俞家后,开车就奔医院去了。 他真是受够了!堂堂黑龙会的老大,为了见一个女人,天天在医院的门口转悠,他已经窝囊了好久了! 今天就算是血拼,他也要闯进病房里去,薅着董青玉那个女人的衣领子问她,他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她到底怕他什么? 车子到了医院,他下了车后,直奔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他进了电梯,有两个男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他打量了那两个人一眼,说道:“我找曹文勇有事,你们别跟着我!” “韩先生不要为难我们,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儿,真闹出事来,你也有麻烦,不是吗?”高个子那个男人对韩醒龙说。 韩醒龙哼了一声:“这里不是我的地盘儿,但也不是沈锐意的地盘儿!他才从监狱里出来,闹出事来,他的麻烦更大。你们最好老实点儿,我只是找曹文勇商量一点儿事,你们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大不了我和沈锐意鱼死网破。” 矮个子那位笑了一下:“鱼死网破?韩先生说笑了,哪里会有那么严重。既然你是找勇哥的,那我把他叫出来见你,如何?” 董青玉住了二十几天的院,韩醒龙每次来医院,都会被这两个人贴身紧盯。一则他怕在这里惹出麻烦来,高个子那位说得对,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儿,二则他担心吓着董青玉,不利于她康复,他听大夫说,董青玉脑震荡,现在不可以生气。 所以他忍了这么多天,每天送花,每天在医院的大门外转悠几圈。 这种日子他受够了!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董青玉! 于是他拿出手机来,给等在医院门外的手下兄弟打电话:“都给我上来,把我身边这两个人弄走!” 他手下的兄弟得了命令,迅速地跑进医院里,乘电梯上了六楼。 电梯门一开,就看到韩醒龙与沈锐意派来的两个人在对峙。那两个人挡在韩醒龙的前面,不让他往病房走廊里去。 韩醒龙阴沉着脸,见自己的人上来了,一挥手:“把这两个人弄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砍死他们我也不管!” 正这个时候,就见曹文勇从走廊里走了出来,笑着同韩醒龙打招呼:“龙哥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找我吗?给我打个电话,我亲自去你家见你呀。” 韩醒龙见曹文勇出来了,朝他招了招手:“勇弟,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曹文勇走过去,站在韩醒龙的面前:“龙哥有什么吩咐?” 韩醒龙看了看身边的人,将曹文勇拉到窗边,小声说道:“勇弟,龙哥求你一件事,让我见一见董青玉!” “不行!没有锐意哥的允许,我不能让你走进病房。如果我把你放了进去,你见了玉姐,一枪结果了她,我怎么向锐意哥交待?”曹文勇坚决拒绝。 韩醒龙咧了咧嘴,又往曹文勇眼前凑了凑,更加小声地说道:“勇弟,我如果想要结果董青玉的性命,只要多出些钱,雇一个顶级的杀手,你也未见得能防得住吧?” 见曹文勇仍是一脸的坚定,他又说:“你想一想,我大老远从加拿大跑来,真是因为我闲得没事做了吗?我黑龙会没有那么不景气吧?她受伤后,我每天给她送花,每天到医院来一趟,我为了什么呀?” “为了什么?”曹文勇不回答,重复了一句他的问题。 “我……”韩醒龙微微窘迫,犹豫了一下,叹气道,“哎!兄弟你不够意思,非要逼我说出口。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挺惦记她的。你老大现在有女人了,那个宋嘉琪就是一只小母老虎!沈锐意被她治得服服贴贴,根本不敢在外面有女人!这种情况下,你让青玉出院后去哪里?她夹在沈锐意和宋嘉琪的中间,情人也不是,亲人也不是,多尴尬!这些我都替她想过了,沈锐意替她想过没有?” 沈锐意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曹文勇不知道。但是韩醒龙说的这番话有道理,曹文勇却能听得明白。 他说:“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这些是发自内心,还是想要蒙骗我?万一我让你见了玉姐……” “你不相信我?那不如这样,我让我的手下出去,然后你把我的手绑上!我被绑着手,没办法使枪使刀了吧?我只是跟青玉说几句话,你不用害怕我会用言语杀人吧?”韩醒龙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放低了姿态。 其实听他这样说,曹文勇就知道,他不会对董青玉怎么样,至少今天不会。 可是韩醒龙主动要求被捆绑,曹文勇哪能放过这个戏弄黑龙会老大的机会? 他让人去找一条绳子来,结果他的手下人跟护士要来一条输液的软胶管。他就用那一截软胶管将韩醒龙的双手绑在了一起,然后带着他往病房走去。 他先进了病房,对病床上的董青玉说:“玉姐,有个朋友来看你……” 不等他说完,董青玉一眼看见韩醒龙走了进来,立即发出一声尖叫:“啊!韩醒龙!快把他弄出去!” 第197章 第197章 董青玉看见韩醒龙那一瞬间,本能躲避,直接从病床上栽了下去。 好在她的腿上虽然打着石膏,但是却不用再吊起来了,避免了她栽到床下后,大头朝下的糗状。 曹文勇急忙跑过来扶她,她摔得差点儿昏过去,还不忘推曹文勇:“别让那个人进来,快把他弄出去……” 韩醒龙跑过来,将自己那双被输液管捆在一起的手伸到她的眼前:“我都成这样了,你还害怕什么?” 董青玉看到他被绑着的一双手,愣了一下,没有那么紧张了。曹文能把她扶了起来,将她送到病床上,问她:“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你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董青玉说着话,眼睛死死地盯着韩醒龙,生怕他像变魔术一样,当场表演逃脱术,将双手挣开,掏出枪来指着她。 韩醒龙非常无奈地看着董青玉:“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吃人的怪兽,你就不能友好一些吗?” 董青玉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说道:“你是抱着什么友好的态度来的吗?你一个大男人,非要盯着几年前的事不放吗?我不就是放走了沈锐意吗?他又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就耿耿于怀至今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韩醒龙一进来就被她教训一番,他心里好不服气。他冲到她的床边,朝着她吼道:“我就小气怎么了?我就耿耿于怀了,怎么了?你非要揪出以前的事来,我倒想问一问你,以前我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背叛我,你有良心吗?那个沈锐意有什么好?他不就是比我年轻几岁?长了一张骗人的脸吗?你看看你跟了他,落了一个什么下场?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反省!还敢对我这么凶?你凶什么呀?再凶我把你从六楼丢下去!” “啊!”董青玉听他这样说,立即抱着头大声尖叫,“曹文勇!快报警呀!要杀人啦!” 曹文勇被她的尖叫声震得耳膜生疼,呲着牙看韩醒龙:“你要是不打算好好说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你要是再吓她,她不出事,我也出事了!” 韩醒龙白了董青玉一眼,哼一声:“闭嘴吧!叫那么大声!想吵死人啊!” 董青玉的叫声慢慢地低了下去,渐渐地演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她缩在病床的一角,可怜兮兮地哭:“龙哥,你是做大事的人,就放过我一个小女子吧。当初背叛你是我不对,可是我也得到报应了,你看看我这条腿,彻底废掉了,以后我就是个残废人了。我这个样子,比死还难过,你应该开心了……”” 韩醒龙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说道:“你别演了!我都问过大夫了,你这条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事!装什么可怜!” 董青玉一见这一招不管用,抹掉眼泪,将胸脯一挺:“我警告你!我可是沈锐意的人!你敢对我下手,沈锐意一定会替我报仇!” “你还拿他做盾牌?”韩醒龙失笑,“他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宋嘉琪身上,还管得了你吗?你别天真了!醒醒吧!也就是我念着往日的旧情,不想看你寄人篱下,才来找你。除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在乎你的死活?” 他这话,一下子戳中了董青玉的痛处。 她当初跟上沈锐意,以为自己长得不差,人又聪明,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敌不过芳菲在他心中的地位,怎么也能在他身边混个二嫂当当吧? 尤其是芳菲死后,她在白沙岛上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拿她当大嫂,她也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自信。 谁知她命运不济,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突然冒出一个叫“梅琳”的小姑娘,也没见这小姑娘做什么,莫名其妙就勾走了沈锐意的魂儿。 她还想呢,不能成为dk的大嫂也无所谓了,反正沈锐意不能抛弃她,跟着他,最其码可以保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却不想,到最后她荣华富贵都没有保住,dk联盟瓦解,沈锐意所有的家产被查封,白沙岛也呆不住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如今她瘸着一条腿,躺在这医院的病床上,又要面对韩醒龙这张像刚出炉的馒头一样的脸。那么,她这些年的辛苦委屈7;150838099433546,所为何来呢?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心中憋屈,就哭了起来。 韩醒龙见她又哭,不耐烦地拍了拍床沿:“别哭了!这招对我不管用!省省力气吧!” 董青玉从背后扯出一个枕头来,丢过去砸韩醒龙:“你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啊!我这回是真哭!” 韩醒龙接了枕头,放回到病床上,扬了扬手:“好吧好吧!你是真哭!那哭吧,我等着……” 他这样一说,董青玉反倒哭不出来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气馁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看见我死,你才能解恨吗?” “你这个愚女人!我天天送花给你,我绑了自己的双手来见你,是为了看见你死吗?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跟了沈锐意变笨了呢?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韩醒龙鄙夷地撇了撇嘴。 “那你怎么样啊?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不会是想折磨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董青玉瞪他。 韩醒龙被她气得头疼,握拳抵着眉心:“青玉啊,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我是想把你带回加拿大去,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跟着我回加拿大好好养伤,你到底懂不懂啊?” “不懂!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我才不相信你呢!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儿,你不敢在这里明着抢人,就想用这种手段把我骗走!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呀?给一颗糖果就能哄走的吗?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董青玉坚决地拒绝了他。 韩醒龙想了想,说:“一颗糖果不够,我就给你一包糖果,如果一包糖果还不够,我就给你拉来一整车的糖果,如果仍然不够,那我给你买下来一个糖果工厂?怎么样?” 董青玉听他这话,心里突然冒出来甜蜜的感觉。可是她暗暗地掐自己,提醒自己千万不上要韩醒龙的当,他一贯会使这种阴招。 “有买糖果工厂的钱,你不如雇一个杀手来,一枪解决了我更干脆一些。”董青玉偏了脸,小声嘟囔了一句。 韩醒龙真是被她折磨疯了,他拎起面前的枕头,朝着她的脸上拍过去:“死女人!你存心要沤死我,是不是?我拉下脸来见你,你还长脾气了!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虽然枕头拍在脸上并不怎么疼,可是董青玉却因为他突然的暴力举动,又害怕起来。她赶紧喊:“曹文勇,救命……” 往四下里一望,却哪里还有曹文勇的影子? 从韩醒龙甘愿被绑起手来那一刻起,曹文勇就断定,他不会对董青玉做什么危险的事。至于两个人能不能旧情复燃,他虽然说不好,但是他却乐意给韩醒龙一次机会,因为他实在是闷在医院好些天,快要被闷死了!好歹他曾经是黑道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如今成天在医院里守着一个女人,他能不郁闷吗? 所以,如果韩醒龙对董青玉念念不忘,他倒巴不得赶紧把董青玉推给韩醒龙,这样他就可以解脱了。 他悄悄地溜出去了,董青玉求救无门,准备自己反抗。 韩醒龙虽然被绑住了手,可他一个大男人,力气到底比董青玉大些。 董青玉大声叫喊,他直接拿过一只枕头来,捂在了她的嘴巴上。董青玉以为他要闷死她,拼命地挣扎,尖长的指甲在他的脸上挠出两道血痕来。 他也不在乎,只瞪着她:“你不是怕死?只要你答应不喊了,我就把枕头移开。” 董青玉已经开始胸闷了,赶紧摇头,表示自己屈服了,不喊了。谁知韩醒龙刚把枕头移开,开口又要喊。韩醒龙也料到她会这样,直接把手里的枕头闷了下去。 这一次,董青玉彻底地投降了,既然没有人来救她,她只好认命了。她流着眼泪,摇头表示自己不喊了,韩醒龙才又一次把枕头拿开。 董青玉大口地喘气,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韩醒龙就站在床边,一直等到她平静了,才开口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可以再给你一些时间。反正最近我不忙,有要紧事,手下人会来这里向我汇报。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住一阵子,你什么时候相信我了,可以放心地跟我走了,我们再离开。这是我的底线了,你如果再敢摇头,我就拿这个枕头闷死你!” 董青玉哪还敢说一个“不”字?她胆颤心惊,虽然不想点头,迫于韩醒龙的淫威,却不得不点头应下。 韩醒龙将双手往她面前一伸:“给我解开!曹文勇一定是故意的!绑得这么紧,我这双手都快废掉了!” 董青玉想了想,说:“谁绑的,你找谁解去!” 韩醒龙把眼睛一瞪:“你解不解?” 董青玉被他吼得心里一颤,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把绕在他手腕上的输液管解开了。 韩醒龙活动着手腕,坐回到椅子上,舒出了一口气来:“气得我口干舌燥,给我弄杯水来喝!” 董青玉尚处在惶恐惊吓之中,听他这样说,就去够床头柜子上的水瓶。够了几下没够着,顿生恼火,握拳捶床:“还让我相信你?你根本就没人性!我腿瘸着呢!让我给你倒水喝?” 韩醒龙也意识到自己装得过了,便站起身来,自己去拿起水瓶,倒了两杯水,递给董青玉一杯:“这样做,算是有人性吧?” 董青玉哼了一声,接过水杯来,掀着杯底“咕咚咕咚”把水喝光了。 韩醒龙偷偷地笑了一下,安安稳稳地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水。刚才把她吓得够呛,气氛有些冷。他为了缓和气氛,就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将以前的一些旧事翻出来,慢慢聊着。 躲在病房外面偷看的曹文勇,见屋里是这种形势,高高兴兴地转身走了。 他终于可以不用守着董青玉这个女人,他要先找一家酒吧喝个痛快! 医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沈锐意在家还浑然不知呢。因为z市政府要搞那个“金廊工程”,拆迁到了他们这一条街上,他身为业主,跟着奶奶去居委会开拆迁动员大会。 会上吵得不可开交。 在这条老巷子里住了大半辈子的那些老人家,都不同意拆迁。 而那些从父母手中继承来这些老房子的年轻人,却巴不得赶紧拿了动迁款,去买新楼住新房。这些年轻人也在吵嚷,希望可以争取来更多的动迁补偿款。 奶奶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动迁办的人问到她,她就只有一句话:“我肯定不同意动迁,我不签字,看谁敢拆我的房子。” 沈锐意就坐在奶奶身边,问到他,他就说:“奶奶签字,我就签字,奶奶不同意动迁,我肯定不会签字,而且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可以签字!” 动迁办的人就火了:“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你管得了自家,还管得了别人?你这是煽动闹事!” “我就煽动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沈锐意挺了挺腰,做了一个要站起来的动作。 动迁办的头头一看他这副挑衅的样子,就想要冲过来打他。居委会主任赶紧拉住那个人,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那个人听完,皱了眉头,打量了沈锐意几眼,一偏脸,不再理他,喊道:“9号!9号业主……韩醒龙?来了没有?” 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小伙子站了起身来,剃着光头,大冬天里也不怕冷,只穿一件短袖的t恤,短袖下面露出的手臂,爬着一条黑龙刺青。 沈锐意知道这是黑龙会里的兄弟,他抿了抿嘴,忍着笑看热闹。 那小伙子握起拳头来,对擂了几下,说道:“我们老大说了,谁敢拆他的房子,他就去炸平谁的家!” 这次不等居委会主任主动提醒,动迁办的那个人看见对方手臂上的刺青,就低头去向主任询问。主任又跟他说了几句,他听完之后,脸都黑了! 僵了几秒之后,他开始做动员:“金廊工程是市政府的一项经济规划,一旦建成,不但能带动我市的房地产业发展,还会大大增加老百姓的就业机会……” “关我们屁事!我们又不在那个什么金廊里就业!”黑龙会的那个小伙子放肆地大喊一声,站起身来,首先离开了会场。 沈锐意扯了扯奶奶的衣袖:“奶奶,你还要听他说这些废话吗?不如我们回家吧。” 奶奶拍腿,站起身来,一边往会场外面走,一边说道:“不知道那些当官的是怎么想的,好像非要把所有的房子都推倒了重建,他们心里才舒坦!咱们座城市里,也就剩下这一条老街了,也不知道好好保护,非要拆了建大楼。那些大楼看起来都一个模样,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有什么好的?” 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走出了会场。沈锐意扶着她,一起出去了。 那些不同意动迁的老人家,一见有人离开了,也纷纷站起身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齐往会场外走去。 现场只剩下那些愿意动迁的年轻人。 动迁办的人一看有人留下,便继续做工作:“老人家们思想保守,你们这些年轻人回去多劝一劝。这项工程已经确定下来了,政府的招标工作马上就要进行了,这条街拆迁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何不主动一些?” 那些年轻的业主们虽然向往着离开这条老街,去买时尚宽敞的新楼。可是他们看沈锐意和韩醒龙这两家的态度,不免有些担心。 这两位在这条街上住了有些日子,他们两个是什么身份,街坊邻居们都已经知道了。 刚才沈锐意虽然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签,谁都不可以签字。”那些人却已经听出了威胁的意思来。 而韩醒龙的人更是明晃晃地威胁,虽然说的是炸平拆迁者的家,却不够让人联想到,如果谁配合动迁,在动迁协议上签了字,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人对动迁办的头头说道:“这工作我们做不了,我们倒是愿意动迁的,不过你要先把那两位说通了,只有他们先签了字,我们才敢签下动迁协议。” 居委会主任也无奈地摇头感慨,对动迁办的人说:“拆得晚了,早两个月来拆,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一场拆迁动员大会无疾而终。 沈锐意陪着奶奶回到家里,奶奶坐在沙发上生气,还在数落着那些当官的,说他们没有文化,连一座城市的历史和记忆都可以不要,还能指望他们为老百姓做什么好事? 沈锐意坐在她老人家的身边,她说什么,他就附和着。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奶奶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和沈锐意聊天!她什么时候用这么平和的态度对待过沈锐意?今天真是被动迁这件事气晕了!竟然跟这个混小子说了半天话! 老人家一生气,就站起身来:“没什么事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不回家?” 沈锐意指了指卧室:“我不能走啊,小琪的腰扭伤了,我得照顾她。” “家里有我和丽声呢,轮得上你照顾吗?”奶奶开口逐客。 正说在这里,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宋嘉琪的声音:“哎哟!” 沈锐意急忙奔卧室去,他腿长步大,一步迈出去,就抢在了奶奶的前头。奶奶腿脚不快,手倒是挺快,一把拽住他:“没你什么事!” 沈锐意只好退回去,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进了卧室一看,宋嘉琪已经从床上跌了下去,趴在地板上,正呲牙咧嘴地喊痛:“哎哟,摔死我了!这下可糟了,刚感觉好了点儿,又不能动了!” 奶奶急忙过去扶她,可是一拉她的手,她立即大叫:“别!奶奶千万别拉我!让我在这儿趴一会儿,动一下腰就疼。” 奶奶急得没法儿,又不想向沈锐意的求助,就喊丽姨:“丽声!过来帮个忙,小琪摔了,帮我把她弄到床上去。” 丽姨闻声跑过来,看了沈锐意一眼,上前试着掀了掀宋嘉琪的身体,在宋嘉琪的叫痛声中松了手,对奶奶说:“不行,我搬不动她,让锐意帮忙搬一下吧。” 奶奶万般不情愿,可是也不能让宋嘉琪趴在地板上呀,着了凉可怎么办? 于是她瞪了沈锐意一眼:“还傻站着干什么?把小琪弄到床上去呀!” 沈锐意赶紧上前,一手从宋嘉琪的肩下伸进去,兜住她的胸口,一手从她的小腹下伸进去,将她平平地端了起来,放到床上去。 宋嘉琪的身子一落到床上,哎哟叫了几声。奶奶就说:“这样不行,得送去医院,怎么也得拍个片子看一看,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了。” 宋嘉琪急忙摆手:“奶奶,我求求你了,别折腾我了,从家里再折腾到医院,还不如让我好好地趴一天。” 奶奶见她痛苦的样子,便不再强求去医院了。她一转脸,看见沈锐意仍然站在那里,就说:“人已经弄到床上了,没你的事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宋嘉琪又叫:“麻烦了!我想去卫生间!” 奶奶为难地张着手,想了好一会儿,说想出办法来:“储藏间有一个尿壶,是你爷爷以前用过的,不过我刷得很干净了哈,我去翻出来给你用几天……” “不要!对着尿壶我尿不出来,我要去卫生间!”宋嘉琪捶着床,声音里已经透出了哭腔。 “奶奶别急,我带她去卫生间……”沈锐意上前去搬宋嘉琪。 奶奶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你滚一边去!一个大男人!这种事要你主动?” 沈锐意无奈后撤,宋嘉琪立即大叫:“不行了!我要去卫生间,我快忍不住了!” 丽姨在后面抿唇一笑,上前来劝奶奶:“阿姨,就让锐意送她去吧,她现在就是一个伤患,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可别把她给憋坏了。” 奶奶没办法,尴尬地扯了扯沈锐意:“快点儿快点儿!把她弄去卫生间!小心着点儿!别再扭了她的腰!” “是!”沈锐意答应一声,上前将宋嘉琪搬了起来,送去了卫生间。 因为宋嘉琪的腰伤,沈锐意的重要性一下子突现了出来。她一会儿吵着去卫生间,一会儿又吵着要吃冰激凌,沈锐意被她支使得团团转,也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宋嘉琪的家里,一直到天黑,终于蹭到了一顿奶奶亲手做的晚饭。 晚饭过后,宋嘉琪总算安静了一会儿。 奶奶在客厅里看八点档电视剧,丽姨去了书房写作,沈锐意就哄着小龙,在宋嘉琪的这间卧室里玩耍。 奶奶戴着老花镜,不时地往这屋瞄一眼,心中暗暗感慨:看他照顾小琪的样子,倒是一个知道疼惜女人的男人,长得也好,虽然有个儿子,但是小龙很乖很可爱,口口声声叫小琪妈妈,相处也不是问题。只可惜他是个混黑道的,而且现在黑道没得混了,也不见他做什么正经事,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养得了小琪,靠不靠得住。 快到九点的时候,电视剧播完了,奶奶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个腰身。时间不早了,也该睡觉了,她就要过去撵沈锐意回家。 正这个时候,她听到院门有响动,走到门边往外一望,就见华小松推着杨皓明,从门外走进来。 到了台阶前,轮椅推不上去了,杨皓明就搭着华小松的肩膀,站起身来。虽然举步维艰,但他还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了上来。 站在台阶上,他喘着气,看着奶奶笑:“奶奶,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现在可以自己走上来了。” 奶奶看着他的样子,眼泪花花的,走出来拉着他的手:“小卓啊!真不容易啊!奶奶看着怪心疼的,快进屋去坐!” 轮椅还在台阶下面,杨皓明撑着华小松的肩膀,慢慢地往屋里挪去。 华小松被他压着肩,不停地叫唤:“奶奶,你只知道心疼他!你都不心疼我,他把我当拐杖使唤啊!他好重的!压死我了!” 奶奶便招唤沈锐意:“屋里那个大男人!快出来帮把手儿!” 沈锐意闻声走出来,一看是杨皓明来了,他也不上前,倚门抱臂,看着杨皓明喘着气,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屋里挪。 奶奶见他这个样子,才刚对他产生的一点儿好印象,“倏”地就飞走了。 杨皓明终于进了卧室,重重地跌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床上的宋嘉琪,大笑道:“瞧瞧我们两个人……哈哈!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腰,两个伤残人士!” 宋嘉琪撇了撇嘴:“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休息,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我和丫丫共进晚餐,她说你扭了腰,晚餐结束后,我想着来看你一眼。怎么样?好点儿没有?”杨皓明关切地问。 宋嘉琪看了沈锐意一眼,摇头道:“没有,下午摔了一跤,更糟糕了。” “那你就多休息几天,不用着急上班,好好养着。”杨皓明知道沈锐意就站在他身后,他镇定微笑,看着宋嘉琪。 “那谢谢老板了……” 正说着话,奶奶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递到杨皓明的手中:“小卓啊,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很忙吗?” “他当然很忙。” 奶奶看杨皓明的眼神,令沈锐意十分不爽,他便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与杨皓明面对着说,说道:“他们公司最近在忙投标,他们投标的项目就是金廊工程。” 奶奶一听,眉梢动了动:“小卓啊,你要来拆我的房子啊!” 杨皓明抓住奶奶的手,说道:“奶奶,不是我要拆你的房子,这项工程是政府规划,我不去投标,别的地产公司也会去投标。谁中标还不一定呢,但是不管谁中标,这个工程都会进行下去。” 奶奶似乎听懂了,便说:“那要这样的话,还不如你们公司中标了呢,如果你中了标,你就不会来拆奶奶的房子了,对不对?” 杨皓明顿时囧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奶奶的这句话。 宋嘉琪拿眼神示意沈锐意,沈锐意却扭转脸当看不见。她又看华小松,华小松笑了一下,上前接过奶奶的话:“奶奶,你不要难为明哥了,政府把这片地划出去,也不是明哥说了算的。他如果中了标,也只是按照政府的规划进行拆迁和建设……” 奶奶想了想:“你说的我懂,但我还是心里不舒服。小卓啊,要是你的公司中了标,你忍心让人过来拆奶奶的房子吗?” 杨皓明尴尬地抿了抿嘴唇,说道:“奶奶,我早跟小琪说过,我给你们买一栋大房子,你老人家住惯了独门独院儿,我就买一栋别墅。奶奶辛苦了一辈子,晚年也该享享福了……” 沈锐意一听他说这话,立即插嘴道:“你给小琪买别墅?你是她的什么人啊?轮得到你操心吗?” 杨皓明笑了一下:“我知道我的经济实力不如锐意哥,不过我想……锐意哥买的房子,奶奶可能也不爱去住吧。” “谁的房子我也不住!”奶奶的脸冷了一下来,“我有自己的家,干嘛要去住别人家里?我哪儿也不去,我活到这把年纪,只剩下两个愿望,一个是小琪嫁得好,一个是能老死在这栋房子里。” “奶奶……”奶奶提到了死,宋嘉琪不禁伤感,就唤了她一声。 奶奶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出屋去:“你们聊吧,我去看电视。” 奶奶出去后,杨皓明看着沈锐意。沈锐意无辜地耸肩:“你看我做什么?我说实话而已。” 杨皓明眯了眯眼睛,深呼吸,然后笑了一下,将目光从沈锐意的脸上转移到宋嘉琪的脸上:“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不必来看了,我会照顾好她,你放心吧。”不等宋嘉琪回答,沈锐意就把话截了过去。 杨皓明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华小松:“丫丫,你送我出去……” “我来!”沈锐意站起身,走到杨皓明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杨皓明也没有推拒,借着沈锐意手臂的力量,一步一步慢慢走了出去。 到院子里的时候,杨皓明一拉沈锐意,站住了。他转头看着沈锐意,说道:“锐意哥,最近一段时间,我午夜梦回,想到我们兄弟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心中就会隐隐作痛……” 沈锐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痛什么?这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吗?从dk联盟捞一笔,然后做你自己的事业。你所期盼的,现在都已经实现了,你还有什么可痛的?” “锐意哥,你有没有想过,dk联盟的瓦解可不是我造成的,就算我没有偷偷挪用dk联盟的资金,现在那些钱也不是你的了。与其被美国政府冻结,还不如给兄弟拿出来做些生意了,你说呢?”杨皓明眉头微蹙,好像在为他们兄弟之间的现状感到惋惜。 可是沈锐意却不为所动,他浅浅一笑:“皓明,你不去当律师真是可惜了,就凭你这诡辩的功力,如果当了律师,大概没有什么案子能难得倒你。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我的心里有一杆秤。我在乎的不是那些钱,而是兄弟的忠心。” “可是锐意哥,我们再这样斗下去,小琪她会很为难的,你愿意看着她做夹心饼干吗?”杨皓明又把话题转移到宋嘉琪的身上。 沈锐意立即瞪了眼:“她有什么好为难的?她是我女人!当然要站在我这一边,当什么夹心饼干?” 杨皓明便摇头:“锐意哥做事向来霸道,我一直很佩服。可是你的霸气只适合混黑道,对待女人……你这霸道只会伤人。” “谢谢你提醒,我会对她好一点儿。”沈锐意虚心点头,随即问,“皓明,你说这些话,是要与我讲和的意思吗” 杨皓明轻叹一声:“我从来没有想要与锐意哥反目,也就谈不上讲和。我对锐意哥的兄弟情意从来不曾少过一分,只是我们俩儿的目标不同,这才走到了两条不同的路上。” “谁说目标不同?我和皓明现在目标是相同的,我也正努力走上白道呢。奶奶说了,她不会把孙女嫁给一个混黑道的,所以我必须要把自己洗白。只是……恐怕我要借用你的锅烧一锅洗澡水了,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沈锐意说到这里,目光炯炯的看着杨皓明。杨皓明暗暗地捏了捏拳头:“锐意哥这就下战书了吗?我肯定是不舍得把自家吃饭的锅借给别人烧洗澡水,就看锐意哥抢不抢得到了。” “好,那我试试。” 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再讲下去了。于是沈锐意将杨皓明扶上了轮椅,将他推出大门外,送他上了车。 吴秘书开车送杨皓明回家去了,沈锐意转身回到院子里,看到华小松站在台阶上。 他走过去,问华小松:“今晚你赴鸿门宴,打听到什么了?” “是杨皓明要探我的口风,他口风紧着呢。”华小松甩了甩她的马尾辫,回答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想探出我们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他提到了沈家金库……锐意哥,沈家还有一个宝藏丰富的金库吗?我怎么不知道?” “关于沈家的传说多了,金库只是其中的一个,并不稀奇。”沈锐意含糊地应道。 华小松也不多问,便说道:“是时候向宋嘉琪坦白了吗?就她那脾气,你一直瞒着她,冷不丁哪天被她知道了,她还不得炸了?” “发脾气也要分事情好坏吧?我是为她好,她不会不知道好歹的。”沈锐意说完,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丢给华小松,“这辆车你开回家吧,赶明儿你去买一辆车,你会在z市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辆车也不方便。” 华小松接过钥匙,撅了撅嘴:“要不我想让你早些向宋嘉琪坦白呢,你一直这样瞒着,害得我不敢花钱买车。你这辆车可以说是花干妈的钱买的,如果我有一辆车,要怎么解释?” “你就说花自己的钱买的呀!你一个著名的理财专家,还赚不到一辆买车的钱呀!”沈锐意觉得她这话很幼稚,就笑了她一句。 华小松晃着钥匙,歪头看着沈锐意:“可是我想买一辆迈巴赫,我再能赚,也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谁会相信我买得起一辆迈巴赫?” 沈锐意倒吸一口凉气,瞪她一眼:“那你先等一等吧,如果这次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我就送你一辆迈巴赫,如果失败了,别说迈巴赫,自行车你都没得想!” 华小松委屈地扁嘴:“唉!到底不是亲妹妹啊,要一辆车还要讲条件!真伤心!” 沈锐意笑着推她:“你赶紧回家,乖乖回家睡觉啊,不许去酒吧泡帅哥!” 华小松回头冲着屋里喊一嗓子:“奶奶!丽姨!小龙!我回家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呀!”屋子里传出宋嘉琪的一声喊。 华小松凶巴巴地回了她一句:“我恨你!” 然后,她就出院子,开着沈锐意的车,回家去了。 沈锐意目送着她离开了,转身回屋,就见奶奶打了一盆热水,坐在宋嘉琪的床边,正要给她擦洗手脚。 他赶紧上前,抢过毛巾:“让我来。” 奶奶倒是愣了一下:“你还会干这个?” 沈锐意将毛巾浸了热水,扯起宋嘉琪的手慢慢擦着,回奶奶的话道:“你问问小琪,以前她生病不能洗澡,是不是我给她洗的脚……” 他一提起这件事,宋嘉琪就想起在大奶奶家那些日子了。她有些伤感,大奶奶那么疼她,那么相信她,最后她做出那种惊人之举来,怕是把她老人家吓坏了吧。 第198章 第198章 沈锐意给宋嘉琪擦洗,奶奶静静地坐在一边儿。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对沈锐意说:“我看你照顾得挺好的,今晚你就留这里照顾小琪吧,她半夜在上厕所,我也搬不动她,还是你留下来方便……” 沈锐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头看着奶奶,小心翼翼地求证:“我留下来的话……那奶奶你……” “你那屋不是空着吗?怎么?怕我老太太弄脏你的屋子吧?”奶奶说着话,已经走到床头柜子那里,拉开柜门,翻出自己的睡衣。 转变来得太突然,沈锐意还不太敢确定。他低头看宋嘉琪,宋嘉琪便偷偷地掐了他一下,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沈锐意马上跳起来,上前扶住奶奶:“奶奶,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家里不是有姓曹的那个小子吗?我去敲门,他还能不给我开?”奶奶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沈锐意却坚持道:“不行!我还是要亲自送奶奶过去,外面光线不好,奶奶别摔了。” “我有那么老吗?老眼昏花?”奶奶嘟囔了一句,也没有推开沈锐意,任由他扶出去屋去。 沈锐意心里美得开花,殷勤地挽着奶奶的手臂,嘴巴像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全是好听的话:“奶奶一点儿也不老,耳聪目明,可我还是应该亲自把奶奶送过去,这是我身为晚辈应该做的事。” “没想到你还挺孝顺……” 奶奶只是随口嘀咕了一句,虽然已经快要出屋了,还是被宋嘉琪听到了。宋嘉琪就从屋里大喊一句:“奶奶你不了解他,他的家教很严的,他们家见了长辈都要下跪的呢……” “哦?”奶奶对这件事挺惊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兴这个了吧?” “我爷爷留下来的规矩,从我小的时候开始,每次回清阳老家,见到大奶奶,一定要行跪礼的。”沈锐意向奶奶解释。 奶奶点头:“哦……我小的时候见长辈,也是要行跪礼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会这个了,一个一个张牙舞爪的,懂什么规矩呀?” “是。”沈锐意谦恭地应着。 “你的大奶奶……今年多大年纪了?” “九十岁了呢。” “老寿星啊!真是有福气啊!你们都不在老家,谁照顾她呀?” “一个远房堂亲照顾着……” “噢……再好的亲戚,终究是比不上儿孙在身边安心,方便的时候,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吧。” “她老人家是打死也不离故土的,我说过多少回要接她到身边生活,她就是不肯离开老宅子……” “哎!老人家都这样!我也一样……” 从沈锐意搬到俞家隔壁那一天开始,奶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与沈锐意心平气和地聊着家常事。沈锐意觉得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别提多轻松多高兴了。 他把奶奶送到他的家里,给奶奶铺好了床,向奶奶道了晚安,才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奶奶叫住了他:“锐意啊……” 沈锐意急忙回身:“奶奶,有什么事?” “你还是应该正经找一份儿工作,整天这么闲着可不行。”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沈锐意说道。 沈锐意赶紧说:“奶奶放心,我正在努力……” “努力就好……回去睡吧,照顾好小琪,别让她踢了被子,感冒了……” 沈锐意答应着,出了屋,关上了门。 他回去后,丽姨已经给小龙洗完澡,正在哄小家伙睡觉。他犹豫了一会儿,敲门走进去,向丽姨道晚安。 小龙还不想睡,被丽姨摁进小被窝里,他就努力地抗争。见了沈锐意,他眨巴了几下大眼睛,突然开口道:“爸爸,我要吃冰激凌……” “那就吃啊!” 沈锐意转身就要去冰箱里拿冰激凌,却被丽姨喊住:“他应该睡觉了,吃什么冰激凌?别宠坏他!” 其实沈锐意也没有多宠着小龙,虽然他心里也爱这个儿子,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小家伙相处。听丽姨这样说,他便转回身,冲着小龙摊手:“外婆不让吃冰激凌,爸爸也得听外婆的。” 小龙委屈地扁了扁嘴,丽姨就说:“小龙,要睡觉了,向爸爸说晚安。” “晚安……”小龙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来,朝着沈锐意摆了摆:“爸爸晚安,明天给我买冰激凌。” 沈锐意答应了他,退出门外,回去了宋嘉琪的房间。 宋嘉琪趴在床上,歪着头看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锐意坐在她的身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宝贝儿,我今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什么奇妙感觉?不会因为奶奶给了点儿好脸色看,你就得意了吧?”宋嘉琪揶揄他一句。 沈锐意摇头:“也不全是这样。你知道我以前的那种生活状态,心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停地狂奔,仿佛一停下来就会死掉一样。可是今天晚上,我觉得自己心跳的节奏都慢了,好安逸的感觉……宁静……幸福……我刚才过去看了小龙,他向我要冰激凌。以前他见了我就要哭的样子,7;150838099433546现在他好像不害怕我了……” “是呀,以前你是怪兽,现在你终于像一个人了嘛!”宋嘉琪笑道。 沈锐意却很认真地想了想:“你知道吗?芳菲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是顺序不同。她说,她刚认识我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可自从我从爸爸手里接过dk联盟后,我就变成了一只怪兽……”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将眼睛一眯,掐指道:“看来你是一只兽妖啊,而且修炼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可以在人兽之间自由变换形态。可是就算你道行再高,也终究逃不过我的法眼,我一定除掉你的妖性,将你打回原形!” 沈锐意看着她搞怪的样子,扑哧笑了:“打回原形?如果原形是人还好,如果原形是兽呢?难道你能接受人兽恋吗?” 宋嘉琪想了想,泄了气,趴回去:“说得也对,且放过你这只妖孽。” 沈锐意被她逗得笑个不停,仿佛又找回来她还是梅琳,他们两个在白沙岛上热恋时的感觉。 十点半的时候,沈锐意洗了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见宋嘉琪缩在床里,外侧空出一人宽的地方,朝着他招手:“过来……” 沈锐意看了看她那张窄窄的单人木床,走过去,将她搬回到床中央,给她盖好被子,说道:“宝贝儿,我答应奶奶,留下来好好照顾你,可不是来欺负你的。床这么窄,我们俩儿挤在一处,你也睡不好,乖乖地睡觉吧。” 宋嘉琪扯着他的手不放:“我不怕你欺负啊,你就睡这里啦!” 沈锐意笑着扒开她的手:“不要闹了,要是我睡着了,不小心撞了你可怎么办?” 说完,他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掖好被子,就去奶奶的床上躺下,熄了灯。 他很困了,脑袋碰上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他看见宋嘉琪就趴伏在他的身上,与他脸对着脸,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原本脑子还有点儿发懵,看见宋嘉琪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瞬间就清醒了:“哎呀!你怎么过来了?你……你的腰……” 宋嘉琪嘿嘿坏笑了两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说道:“你真是越来越笨了!我要是不装出伤得厉害,爬不起来的样子,你能有机会在奶奶面前表现吗?” 沈锐意把手探到她的腰上,发现她已经脱了睡衣,光溜溜地趴在他身上。他小心地再次求证:“这么说……你的腰没事?你是装的?” 宋嘉琪为了证明自己的腰已经没事了,就在他的身上扭了几下。 虽然隔着他们之间隔着他身上的一层睡衣,可是他手下所触,皆是她光滑的肌肤,她又刻意地扭动几下,揉着他的身体,令他一下子睡意全消,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你好好的,为什么不早说?那我还客气什么呀?” 于是,两个人一直奋战到天光微亮,他们才停止下来,互相拥抱着,窝在奶奶那张老旧的木床上,喘息着。沈锐意抚开搭在宋嘉琪眼睛上的几绺头发,吻着她的眼睛,笑着对她说:“你不是在心里记着一本帐吗?今天的记下没?算一算,我还欠你几次?” 宋嘉琪无辜地睁眼看他:“哎哟!我忘记计数了,刚才是两次?” “三次!”沈锐意咬他的鼻尖,不服气地更正她的错误。 宋嘉琪皱眉想了一会儿:“明明是两次……”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是迟钝还是笨啊?你感觉不到的吗?明明是三次……” 宋嘉琪便不耐烦地摇头:“哎呀!记不清了!今晚的不算了,以后重新计数……” 沈锐意被她气乐了,搂紧她,使劲在她的嘴唇上咬了几下:“你这个小巫婆!照你这算法,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呢!” 宋嘉琪得意地笑:“你总算觉悟了!你还想还清楚吗?变本加利!利滚利!你到八十岁也还不清的!” 沈锐意故意摆出一张苦脸,看着她:“好吧,谁让我惹上你了,我倒是愿意被你欺榨,可是我这么勤奋,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乖乖女儿呀?” 宋嘉琪听他这话,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对啊,这一个多月,我也没有避孕呀,我怎么还没有怀孕呢?是不是你努力不够呀?” 沈锐意一听这话,立即摁倒她,爬到她的身上:“那好吧,那我就再努力一回。” 宋嘉琪笑着推他:“不要了!天快亮了!奶奶醒得早!她一会儿要做早饭的!我们赖在屋里不出去可不好。” 沈锐意听她这样说,就停止了动作,看着她:“要不然你今天再装一天,晚上我们继续努力,说不定就能有一个女儿了,好不好?” 宋嘉琪笑道:“女儿该来的时候就会来的,再说了,你还没有娶我呢,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女儿呀?” “你给我生个女儿,我就娶你!”沈锐意拗道。 宋嘉琪就打他一下:“你说什么胡话?这事情是这么一个顺序吗?” 沈锐意仰倒在床上,喘息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一切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你是什么意思?”宋嘉琪爬起来,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 沈锐意坦然地注视着她,说:“女儿的事啊,强求不来,就顺其自然吧……” “那……那……”宋嘉琪很想说:那你就不打算娶我了?娶我的事还要顺其自然吗? 可是这话她实在问不出口,对于求婚的事,她还是希望沈锐意能够主动一些。沈锐意对这个话题无动于衷,她不免有些着急。 正在她磕磕巴巴问不出话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她知道是奶奶早起回来了,赶紧从沈锐意的身边爬起来,跳到地上,几步跑回到自己的床边,抓起睡衣套在身上,就钻进被窝里去了。 沈锐意听到奶奶开门进来的声音,立即起床,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对奶奶说道:“奶奶早安!” 奶奶愣了一下,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听到奶奶回来了,我就不敢睡懒觉了。”沈锐意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着说道。 奶奶点了点头:“倒是挺有礼貌,不过……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睡好呀?是不是我的床太硬了?我习惯了睡硬床垫,你们年轻人一定受不了的……” 沈锐意咧了咧嘴,心里暗想:我整个晚上都被你孙女压榨,脸色能好看吗? 他回头瞪了宋嘉琪一眼,宋嘉琪趴进被子里偷笑。他轻咳一声,对奶奶说:“奶奶,我回家去洗漱,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我马上就过来。” “快回去吧,先补一个回笼觉,不用着急起床的,早饭我给你留着。”奶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手。 沈锐意向奶奶道了谢,便跑回家去了。 他离开后,宋嘉琪窝在被子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晚上实在是勤奋过度了,她这一觉得睡到了中午。阳光正烈,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晃了她的眼睛。她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 奶奶就在这个时候走进屋来,一见她腰杆笔直地坐在那里,便是一愣:“咦?你怎么坐起来了?你的腰伤好了吗?” 宋嘉琪惊觉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把戏演穿帮了。再想躺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打哈哈:“是呀!我怎么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看来昨天的药真管用啊!我竟然好了!” 奶奶皱眉一想,就知道她在撒谎,便走过来,掐她的脸蛋儿:“你还敢跟我装!你这丫头……怎么脸皮这么厚啊!” 宋嘉琪被奶奶骂得害羞,一下子扑进奶奶的怀里,赖着不起来:“奶奶……” 奶奶捏起拳头来,在她的后背上捶了一下:“果然是女生外相!喜欢那个臭小子是吧?嫌奶奶碍眼了是吧?那好啊,让他把你娶走!我也乐得清静!” “奶奶……”宋嘉琪在奶奶的怀里扭,“我怎么舍得离开奶奶呢?再说了……他又没说要娶我……” “他不娶你,他这样死缠着你做什么?”奶奶生气地哼道。 宋嘉琪想起沈锐意今早的态度,偷偷地叹气,对奶奶说道:“他……会娶我的吧?毕竟我毁了沈家的家业,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慢慢地打开心结……” “他要是总也打不开心结呢?你就一辈子在他身边受气呀?哎!小琪呀,奶奶还是觉得小卓靠谱一些……”奶奶忍不住又劝了宋嘉琪一句。 宋嘉琪马上松开奶奶,摇头道:“我对杨皓明是不可能有感情的!奶奶还是别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说完,她下了床,往卫生间走去:“我先洗漱,一会儿吃了午饭,我去补一张身份证,反正今天不用上班,我的身份证找不见了,趁着有空,就去补办了吧。” 宋嘉琪洗漱完毕,先给沈锐意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在华小松那里,正在办一件事,稍晚能回家。 宋嘉琪隐隐觉得,他一定是有事瞒着她。他和华小松既然不是情人关系,这样天天腻在一起,不是有事做,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她决定,今晚他回来后,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吃过午饭,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去补办身份证。出门前,她打开自己的皮包,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是她出门前的一个习惯动作,确认一下钱包、钥匙和必用的物品是不是带全了。 可是她往包里一看,赫然发现她的身份证竟安然地藏在化妆包的下面! 她把身份证拿出来,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没错!是她的身份证没错!前天她把整个包都倒空了,也没有找到它。今天她都要去派出所补办了,它自己出现了! 难道是她前天太难过了,眼睛也花了?这身份证明明就在包里,她竟然没看到吗? 她疑惑着,把包放了回去。 不用补办身份证了,沈锐意又不在家。请了病假的这一天,她应该做点儿什么呢? 突然想起来,她这几天自己心不静,闹腾得死去活来,竟然忘了董青玉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在医院怎么样了,最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给自己打电话! 她决定去医院看望董青玉,便又重新背上包,出了家门。 她往公交车站去,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是居委会主任。 她站住,居委会主任跑到她身边,说道:“小琪啊,我想找你谈一谈。” “谈什么?如果是动迁的事,你就不用跟我说了,我做不了主的,这事儿我奶奶说了算。”宋嘉琪想要先堵她的嘴。 谁知居委会主却说道:“现在的问题不在你奶奶身上,你奶奶是个明事理的老太太,她的事还好说。昨天开拆迁动员大会,沈先生和韩先生的手下都撂了狠话,沈先生说,他不签字,谁也不许签字。他是什么人,街坊邻居早有风闻,他这样说,分明就是威胁,谁还敢在动迁协议书上签字啊?还有那位韩先生,说什么谁拆他的房子,他就炸平谁的家!你听听!我们可是法治社会,哪里由得他们两个黑道上的人嚣张?” 宋嘉琪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就说:“对啊!我们是法治社会,主任怕他们做什么,直接找警察抓他们呀!” 居委会主任的态度马上软了下来:“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可一直是和谐社区,闹出那种不愉快的事可不好。大妈我知道,你跟沈先生、韩先生都有交情,你去劝劝他们,好不好?” 宋嘉琪想了想,回答她:“主任,你找错人了。这件事还是我奶奶说了算,只要我奶奶同意了动迁,不管是沈先生还是韩先生,都会乖乖地跟着迁走。如果我奶奶不同意,你劝谁也没用。” “哦?是这样吗?”居委会主任疑惑地看着宋嘉琪,“如果他们两个听你奶奶的……那我现在就去找她老人家谈一谈!” “你去吧,我就让你白跑腿儿,我奶奶有多么看重这栋房子,你应该知道的。” 宋嘉琪说完,就撇下居委会主任,跑去了公交车站。 她坐上公交车,去往盛和医院。一迈进医院的大门,她就看到韩醒龙的手下兄弟拎着一只大盒子,走在她的前面。 她跑过去,拦住那位兄弟问:“你这又是送什么呀?你们老大还没完了是吗?” 那兄弟对宋嘉琪笑了一下:“宋嘉琪小姐,你说对了,我们老大和玉姐以后都没完了。” 宋嘉琪就去抢他手里的盒子:“给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不会是藏着一颗炸弹吧?” 那位年轻人很痛快地就把盒子交给了她:“既然宋嘉琪小姐愿意代劳,那就麻烦你把这参鸡汤拎上去吧。你放心,我们老大在上面呢,这里面要是有炸弹,那不是把我们老大一起炸死了?是玉姐吵嚷着要喝参鸡汤,老大让我去买的!” 宋嘉琪没想到那盒子里居然是个烫煲,好重啊!她差一点儿没提住,掉到地上。 她拎住了盒子,问那位黑龙会的兄弟:“什么情况?你们老大什么时候来的?曹文勇呢?怎么会让他进病房?” “你自己去看吧。”那位兄弟只丢给她这么一句话,就在草坪边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去。 宋嘉琪平白添了负担,拎着装参鸡汤的汤煲,乘着电梯上了六楼。 她来到董青玉的病房前,就见病房里,韩醒龙坐在病床上,和董青玉紧挨在一起,有一本杂志展开铺在了韩醒龙的大腿上,两个人头挤着头,正在看杂志呢。 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董青玉指着杂志,笑着说什么。韩醒龙抬起手来,用食指在她的眉心间点了一下,还说了她一句什么。 虽然这场景令宋嘉琪吃惊,却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早看出来韩醒龙对董青玉惦记不忘的心思,只是董青玉担心上当,一直不能相信他。现在董青玉终于可以尝试接受韩醒龙了,宋嘉琪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 宋嘉琪自忖不是一个多么大量的女子,她是真的容不下沈锐意身边有女人。前些日子美依和林琅主动离开,她心里就轻松不少。可是董青玉的问题,跟美依她们不一样。事实上,董青玉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沈锐意的身边,要么回到韩醒龙的身边,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现在看她和韩醒龙相处愉快,宋嘉琪的心里豁然明亮。 她抬手敲了敲病房的门,董青玉转头,一看是她,马上伸手推韩醒龙,要他下床。 韩醒龙皱着眉,拨开她的手,端坐不动。 宋嘉琪推门进去,笑着说道:“哎哟!韩老大,你可真有办法呀,自己就能搞定了!看来也不需要我来做玉姐的工作了!” 董青玉一听这话,立即耸起眉来:“什么意思?你们串通好了陷害我,是不是?” 宋嘉琪把参鸡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笑着对董青玉说道:“怎么会是陷害你?是韩老大心里惦记着你,想托我在你面前讲几句好话。还没等我说呢,他自己就来了。” 董青玉哼了一声:“等你?你还关心我的死活吗?你说说,你和沈锐意几天没来看我了?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人!” 宋嘉琪听她这样抱怨,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便解释道:“这几天事多,尤其是沈锐意,他忙得我都见不着。他不是让曹文勇在这里照顾你吗?又不是丢下你不管。” “曹文勇?他也靠得住吗?他早就跑得没影儿了!”董青玉气愤地吼道。 宋嘉琪咧了咧嘴,指着韩醒龙:“是呀,如果他不跑,你也弄不懂韩老大的真心,对不对?所以说……你这是因祸得福了。” 董青玉瞪了她一眼,想要再抱怨几句,又没话可说了。她一指烫煲:“我要喝汤!” 宋嘉琪正要拿碗给她盛汤,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沈锐意:“宝贝儿,我往家里打电话,奶奶说你出门儿了,你在哪儿呀,我有事跟你商量,你能不能到丫丫这里来一趟……” 第199章 第199章 宋嘉琪接到沈锐意的电话后,放下汤碗,对董青玉说:“让韩老大照顾你喝汤,我有事,先走了。” “宋嘉琪……”董青玉叫住她,一脸为难的表情,“你回去后,先不要把我的事告诉沈锐意,好不好?” 不等宋嘉琪回答,韩醒龙在一旁瞪起眼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想脚踏两只船?我警告你,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三心二意,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董青玉一听他这样说,立即转头讨好他:“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我只是觉得锐意哥最近什么事都不顺利,如果突然告诉他这件事,对他也许是一个打击呢!” 韩醒龙受不了地翻了一个白眼,指着董青玉,问宋嘉琪:“她以前不是这么傻里傻气的呀,真的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吗?我怎么觉得她的脑子坏得不轻。” 宋嘉琪笑着说道:“玉姐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地向沈锐意解释,他一定会理解你的处境,不会怪罪你的。” 其实董青玉的内心里,还是希望给沈锐意留下一个好印象,她不想让沈锐意把她看成是墙头草,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离开了他。 可事实上,她已经成了一株墙头草了,想要掩饰,似乎也不太容易。 听宋嘉琪这样说,她便叹了一口气:“好吧,麻烦你帮我向锐意哥解释一下,反正他现在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我相信他能理解我的决定。” “好。” 宋嘉琪答应了董青玉,就离开了医院,往华小松的住处去了。 因为上次跟踪沈锐意过去的,宋嘉琪知道她住在哪里。 她敲门,是沈锐意过来给她开的门。她走进屋里,问沈锐意:“你终于主动叫我来了,你是不是打算向我坦白了呀?” “坦白什么?”沈锐意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沙发那里坐下,笑着问她。 华小松从书房里探出头来,见是宋嘉琪,就走了出来 宋嘉琪指着他们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地搞什么?以为我猜不到,是不是?你要是不说,我就找人去调查,你别忘了,我以前可是个警察,就算我不干了,我的同学和朋友可都在警队里呢!” 沈锐意扬了扬眉:“哎约!我怎么忘了呢?我们小琪可是一个卧底呢!那你猜猜看,我和丫丫在忙什么?” 宋嘉琪眼珠滴溜溜地转,打量着沈锐意和华小松的表情,然后指着沈锐意,说道:“你一定是不甘心dk联盟就这样覆灭,你在暗暗地召集dk联盟的兄弟们,想要将dk联盟重新组织起来,对不对?” 华小松听完的话,“扑哧”乐出声来。 沈锐意摸了摸宋嘉琪的头:“果然是当过警察的人,在你的眼里,黑的永远是黑的,白的永远是白的,我就脱离不了黑道了,是不是?” 宋嘉琪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便问:“那你到底在干什么?整天神秘兮兮的。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锐意看了华小松一眼,华小松就开口道:“我们倒是想告诉你,就怕你知道了,不肯帮忙,反而添麻烦呀。” 宋嘉琪不解,问她:“我就那么没用吗?帮不上忙,反倒添麻烦?” 华小松挪了一下,坐到她的身边,很认真地看着她:“既然你愿意帮忙,那我就说了哦……是这样,金廊工程……拆迁到你们家了,你应该知道了吗?这个项目马上要进行招标,我研究过了投标的各家公司了,其中最活跃、也是最有实力的一家地产公司,就是杨皓明的宏拓……” “你们研究这件事……要做什么?”宋嘉琪还是没有想明白。 华小松便接着说:“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做地产生意的,他也参加了金廊工程的项目投标,宏拓是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懂了!”宋嘉琪隐约听明白华小松说什么了,“你叫我来,是想向我打听宏拓的标底,对不对?可是我坦白告诉你吧,这个金廊工程招标的事,杨皓明还真没有跟我提起过,我也是昨晚听沈锐意说起,才知道宏拓有参与这件事……” “以前你知不知道,都不要紧的呀,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你做为总裁助理,有的是机会接触到那一份投标文件吧?你只要把投底那一部分给我复印出来……” 华小松说到这里,宋嘉琪已经皱起了眉头,她一抬手,打断华小松的话,看着沈锐意:“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做商业间谍,去把宏拓地产的投标文件偷出来,给你这个干妹妹的朋友的公司?” “是。”沈锐意点头。 宋嘉琪脑子里一时有点儿乱,她想了一会儿,甩甩头,说:“杨皓明背叛了你,你恨他,我能理解。可是坦白讲,我和他没有仇怨,相反,我欠他几回人情7;150838099433546。第一回在英国,你的仇家追杀我,是他及时赶到,帮了我的忙,并且处理了后续的麻烦事,第二回是你爸爸雇杀手追到我家,要绑架奶奶,也是他及时赶到,救了奶奶。只凭这两次救命之恩,我就没有理由把宏拓的标书偷出来,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开的地产公司……” 华小松看了沈锐意一眼,眼神传达的意思:看吧,这就是你的女人…… 沈锐意本不想开口,只让华小松把事情讲明白就可以了。但是宋嘉琪一口回绝,他就不能不说话了。 他搓了搓手,问宋嘉琪:“如果是我求你这件事呢?如果是我想跟杨皓明清算以前的恩怨,我想要搞垮他的公司,你会站在谁的一边?” 宋嘉琪一下子被难住了,眨了眨眼睛,说道:“这就是你一直不要求我辞职,让我留在宏拓地产上班的原因吗?那时候我考虑到你的感受,问你要不要辞职,你说千万不要辞职,其实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的,对不对?” 沈锐意摇头:“不完全是这样……” “那还能是怎么样?你从一开始就想搞垮杨皓明的公司,是吗?所以你让我留在宏拓,其实就是想让我有一天成为你的线人,对不对?”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宋嘉琪的心里一下子郁闷起来。 “宋嘉琪,你别忘了,杨皓明开公司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我身边的人,最信任的就是他,却没想到他入dk联盟,从一开始就是心怀不轨。我可不是弱善可欺之人,他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我会悉数拿回来!”沈锐意说到杨皓明的事,脸上的表情冷嗖嗖的,“再说你的事,就算他以前帮过你,他也是有目的的,他想要干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我没有责怪你,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到现在你却在帮着他说话,你让我怎么想?” 宋嘉琪看着沈锐意,想了几秒,说道:“你不高兴他出现在我周围,我可以马上辞职,断了和他的联系。你恨他,想要和他算清以前的旧帐,那是你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可是这件事……你非要把我牵扯进来吗?你为什么要让我面临这么艰难的选择?我可不可以不参与你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 “我以为,你是我的女人,你应该和我同仇敌忾,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应该支持我才对!”沈锐意对宋嘉琪的犹豫不决非常不满,眉目冷凛起来。 华小松坐在一旁,听他们两个说这些事,不耐烦地打断,说道:“你们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事,先放下不说,好不好?宋嘉琪,我给你开出一个条件,如果你能把标底偷出来,如果我朋友的公司中标了,我向你保证,一定留下你奶奶的那栋老房子,怎么样?” 宋嘉琪看了华小松一眼,又将目光从华小松的脸上飘移开,看向沈锐意。她沉默地坐着,良久才叹出一口气来:“沈锐意,我想问你,杨皓明只是从你那里挪用了一笔钱,你就如此恨他,非要置他于死地。那么我呢?我害你家业尽毁,你到底有多恨我?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你复仇的一部分?或者……或者仅仅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想知道,如果我不肯给你偷这份标底,你会怎么对我?” 沈锐意的表情一下子阴沉起来,噌地站起身来:“你爱做不做!不帮忙拉倒!” 甩下这一句话,他抬腿去了书房,“呯”地摔上了书房的门。 宋嘉琪被摔门声惊得一哆嗦,她望着书房紧闭的房门,又坐了一会儿,慢慢地站起身来,拎起自己的包,往门口走去。 她开门的时候,华小松冲到门口,一把拽住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笨呢?你那是什么榆木脑袋!你简直对不起锐意哥!他做这些是为了谁?他……” “丫丫!闭嘴!不要求她!”沈锐意从书房里爆发出一声大吼。 华小松没说出来的那句话,生生被他吼了回去。气得她跺脚:“宋嘉琪!你别以为没了你,我们就做不成事!你等着瞧!” 宋嘉琪一句话也没说,走出门外,乘电梯下楼,出了香湖名居小区。 她没有去坐公交车,也没有拦出租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她心里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来的悒郁。她能理解沈锐意对杨皓明的恨意,她也料定沈锐意不会轻易放过杨皓明,虽然她一直在猜测,沈锐意怎么样对付杨皓明,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沈锐意会把她拉进这件事中。 为了沈锐意,她可以从宏拓辞职,可以一辈子都不要见到杨皓明。 可是要她出手去害杨皓明,她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标底……偷还是不偷? 如果偷了标底,沈锐意就高兴了吗?他对她到底是怎么一个心思?是真的爱她,舍不得放弃她?也舍不得报复她?还是想把她高高地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摔下去? 他的态度忽好忽坏,她也一直没有办法确信,他到底有没有彻底地原谅了她。 宋嘉琪心里揣着许多的疑问,她没有回家,而是在半路上跳上一辆公交车,去了公司。 杨皓明刚开了会,一出会议室,就看到了宋嘉琪。他叫住她:“你怎么上班了?你的腰伤好了吗?” 宋嘉琪转头看杨皓明,他对她的关心都写在脸上,真心诚挚。除了在华盛顿唯一失控的那一次,他对她一直谦谦有礼,关心也恰到好处,虽然偶有小心翼翼的言语表白,但行动上从来不曾越界一步。 她想,他是明白她的心思的,他们终究只能是朋友。她也曾经向他表达过,等到他腿好了,可以行动自如了,她就会离开宏拓。 她以为,她和杨皓明的关系,最后也就是这样了。 却不曾想,她现在却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要么亲手毁掉她和杨皓明之间平静淡然的友谊,要么就在沈锐意的心里留下罅隙。 这个选择看似简单,可是对她来说,也有些牵扯心肺的微痛。不仅仅是因为对友情的背叛,还因为对爱情的不确定。 她站在那里,看着杨皓明发呆。杨皓明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突然变帅了吗?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这么特别?” 宋嘉琪眨了眨眼,走过去,从吴秘书的手里接近轮椅:“老板,你别臭美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想得出神了而已。” “想什么呢?能告诉我吗?”杨皓明回头看她一眼。 “我在想啊……”宋嘉琪沉吟两秒,想起话题来,“我刚才从家里出来,居委会的主任把我堵在门口,找我谈话。她说金廊工程是政府规划,我们家那一片儿拆迁是必然的。让我劝一劝奶奶,在动迁协议书上签字……” “奶奶还是坚持不动迁吗?你是怎么想的?”杨皓明问。 宋嘉琪在他的后背推着轮椅,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语气中,她却听出了探询的意思。她思忖片刻,说:“老板,如果是我们公司中了标,能不能想办法保住我家那一条巷子的旧民居?” 杨皓明没有马上答她的话,一直到他们两个人进了总裁办公室,他才说:“宋嘉琪,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公司中标,我们要与政府签定开发建设合同的。整个金廊工程都是政府的规划,中标的公司也只是负责设计和建设。如果我把你们家那一条巷子保留下来,不拆不建,那么我就违反了和政府签定的合同。你心里应该清楚,对政府违约,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你是不是非要投标这个项目?难道就没有别的项目可以做吗?”宋嘉琪想,只要他不去投标金廊工程,那么她也就不必偷什么标书了吧? 杨皓明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宋嘉琪,如果这个项目被宏拓拿下来,那么受我委托的拆迁公司会去拆掉你家的房子,到时候奶奶一定会恨我,这件事我非常清楚。可是……我仍然相信,奶奶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她早晚会想明白,拆与不拆,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拓展事业的一次大好机会给放弃了。为了今天的这一份事业,我背负了很多。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退却,我能做的,只是排除一切障碍,永远不停地向前冲!” “好吧,我懂了……”宋嘉琪深深叹息。 在杨皓明这里是谈不通了,宋嘉琪将他扶到办公椅上坐好,然后她往门口走出去,想要回她的办公室,坐下静静地想一想。 没走出去几步,杨皓明叫她:“宋嘉琪……” 她回头看他:“有事?” “你坐下来,我跟你说一件事。”杨皓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宋嘉琪便走过去坐下:“老板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杨皓明开口前,犹豫了一下,“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沈锐意可以并没有告诉你。但是我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瞒着你……” “什么事?”宋嘉琪一听沈锐意有事瞒她,心里就紧张起来。 杨皓明慢慢地喝了一口水,说:“我们公司有一个大股东,他持有公司18%的股份……” “孙赫群。”宋嘉琪好歹是总裁助理,股东的情况她还是很清楚的。 杨皓明点头,然后继续说:“那天股东开会,他没有来。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只说他孙子在法国有事,他已经去了巴黎。我动用了一些关系,最后找到了他,他其实哪里也没去,这几天一直留在家里……” “哦?他为什么要躲着你?”宋嘉琪到底不是学商科出身的,她对这些事一点也不敏感,杨皓明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仍然想不明白,孙赫群躲着杨皓明,与沈锐意有什么关系? 杨皓明便直接说:“他躲着我,是因为他没脸见我。他把手中18%的股份,以高出市面5%的价格,转让给了沈锐意,两个人已经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啊?”宋嘉琪大吃一惊,“沈锐意……他现在是宏拓的股东了?” “不是他……是丽姨……”杨皓明面色沉重,“他在美国能够顺利出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捐给了美国政府……当然,他捐出去的‘所有财产’,只是美国政府能查到的那一部分。至于政府查不到的那一部分,沈锐意到底还有多少家底,我也弄不清楚。反正以他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在他自己的名下有任何产业的,丽姨是芳菲的妈妈,小龙的外婆,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把股权登记在丽姨的名下,是明智的一个做法……” 宋嘉琪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怔在那里。 杨皓明顺便问她:“我以前跟你提起过,传说沈家有一个秘密金库。现在看来,传闻是真的。就不知道沈家金库到底有多雄厚的实力,沈锐意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宋嘉琪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沈家金库里那些黄澄澄的金堆,还有那些稀世珍宝。她心中暗想:实力?如果他要是真动用了金库,恐怕宏拓地产根本就不在他眼里吧?可是……他动用不了那一部分的财产呀,因为白沙岛已经被岛国政府占领,沈锐意正与岛国政府打所有权官司呢。 那么……他购买股权的资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沈沈锐意另外还有一个秘密的帐户? “我……不知道沈家金库的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买了宏拓的股权,登记在丽姨的名下。不光是他不告诉我,丽姨也没有跟我提起过……” 宋嘉琪说到这里,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 看来沈锐意对她还是有戒心啊,这么大的事,居然一个字也没有跟她提起过。 他不说也就罢了,她拿丽姨当家人看待,没想到丽姨也不告诉她。 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啊,她怎么也是一个局外人啊。她不希图他的财产,可是她感觉自己被他们排斥在外了。 杨皓明看明白她脸上的落寞,便说:“我猜你也不会知道,因为你心里如果有事,根本就藏不住的。” “那么……丽姨现在是宏拓的股东了,是吗?丽姨是个作家,她根本不会打理生意上的事,所以她会委托沈锐意做为代理人,以后沈锐意会经常出入宏拓,插手公司的事,是这样吗?”宋嘉琪问。 杨皓明便点头:“只要他和孙赫群办完了股权变更登记,那么他就以公司第二股东的代理人的身份证,指定一名新的董事,我想……这名董事一定是他自己……” “这就是他最近在忙的事啊,我说最近怎么很难见到他的人影呢,原来他在做这件事……”宋嘉琪低声轻喃,像是自言自语。 杨皓明留给她一分钟的时候,让她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然后,他又说道:“我想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不会仅仅满足了18%的股权,他会说服其他股东,收购更多的股份,直到他的股权比例超过,成为宏拓的第一大股东,到时候……” “到时候他就在宏拓拥有最高的决策权,宏拓的总裁就会变成他……”宋嘉琪预见到这个前景了。 “是的。”杨皓明点头,“这就是他要的结果,我从他那里拿来的,他要悉数夺回去。” 宋嘉琪心情复杂,沉默了。 杨皓明又说:“我和沈锐意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为难。以后你可能随时在公司里见到沈锐意和我对峙,如果你不想面对这种状况,你可以辞职,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我……我知道了。”宋嘉琪叹息一句,站起身来,出了杨皓明的办公室,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想好多的事情:沈锐意已经是宏拓的实际股东了,他却没有告诉她……既然他是这家公司的股东,那么还要她偷取公司投标金廊工程的标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按理他什么都瞒着她,什么都不告诉她,她没有义务为他偷标底……可是,为什么一想起他眉目凛然、怒气冲冲的样子,她的心里就会揪紧呢? 她正心烦意乱,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敲了两下。不等她应声,门就被推开了,劭子非一脸怒容,冲了进来。 她站起身来:“劭总……” 劭子非走过来,一拍桌子,对宋嘉琪说道:“宋嘉琪!我哥对你盲目信任,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就是沈锐意的奸细!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宏拓!” 宋嘉琪被他骂得愣住,平时她也是口齿伶俐,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还嘴。 劭子非怀疑她,应该是正常的吧。既然她处境如此尴尬,那么她离开宏拓,也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她正在点头,听到门口传来杨皓明一声喝斥:“子非!不许你胡闹!宋嘉琪来公司上班,是我恳求她的,你心里最清楚!沈锐意做的那些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工作弄明白,不要让人家钻了空子!你在这里朝宋嘉琪发邪火,算什么能耐!滚回你办公室去!” “哥!”劭子非不服,“就算她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没有抱着任何的目的。可是现在沈锐意回来了,他对我们宏拓虎视眈眈,而宋嘉琪是她的女人,她怎么还可以在宏拓身居高位?这不是把一只老鼠放在粮仓里了吗?” “混帐!你怎么说话呢?”杨皓明听他把宋嘉琪比喻成老鼠,立即恼火,扶着轮椅站起来,冲过来就要打劭子非:“你有本事就去赢过宏拓真正的对手!如果你只会在这里靠羞辱一个女人泄愤,那你就滚出宏拓,滚回家去!” 杨皓明腿脚并不太灵便,劭子非也不敢推他,被他扑到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 劭子非委屈地大喊道:“哥!难道你真的因为一个女人,就和兄弟反目成仇吗?” “是你不争气!”杨皓明又打了劭子非一拳。 宋嘉琪见此情形,拎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外冲:“你们兄弟两个别打了,我辞职!” “宋嘉琪!”杨皓明伸手去拽她。 可是她冲得太快了,杨皓明被她拖着,一个趔趄,就朝前栽倒下去。宋嘉琪动作麻利,一伸手就抓住了他,将他扶了起来,送到轮椅上坐好。 见杨皓明差点儿摔倒,劭子非终于闭了嘴,不说话了。可是他仍然一脸的不忿,气哼哼地瞪了宋嘉琪一眼,迈步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对宋嘉琪说:“你替我约华小松!就说我要会会她!我给她打电话,她竟然不接!她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就跑出去,“啪”地摔上了门。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杨皓明与宋嘉琪尴尬相对。最后还是杨皓明先开口:“你看吧,我还是需要你的。就刚才那种突发状况,也就你这身手才能救得了我,子非都愣在那儿,来不及反应呢。”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将包放了回去,说:“不是你说的,选择权交给了我,我如果得为难,可以辞职的吗?” 杨皓明摸了摸下巴,笑道:“话是我说的,但是你真要辞职了,我还真是舍不得……就算你真的要辞职,也不是在这种冲动的状况下吧?等你慎重考虑过了,再做决定吧。” “那好吧。”宋嘉琪答应了他,推他回自己的办公室。 杨皓明对她说:“最近公司在全力准备金廊工程投标一事,我可能会很忙,既然你没事了,那你该做的工作,一件也不能落下噢,不管公司将来是谁的,我还是希望它能有大好的发展,所以这一次投标,我们一定要拿下。” 宋嘉琪听他主动提起投标的事,犹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不方便参与了吧?” “为什么?你想偷懒啊?你平时偷懒,我可一直都是纵容你的。现在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很紧张的,你在这个时候偷懒,不太合适吧?”杨皓明说着,回头看了宋嘉琪一眼。 宋嘉琪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老板请吩咐……” “政府的招标会在三天以后,我马上要和招投标部开会讨论确定标书的最后细节。这一次参加竞标的公司实力都很强大,我们不仅要在标底上下功夫,标书的细节也要做到完美……” 杨皓明和宋嘉琪说着这些话,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吴秘书迎上来,对他说道:“总裁,招投标部的同事已经等在会议室里,要不要马上开会。” “马上开会!”杨皓明自己拨转了轮椅,往会议室的方向去。 宋嘉琪急忙跟上,想要推他进会议室。他回头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去对面的咖啡厅,给我买一杯大份的espresso,公司咖啡机里的咖啡……我实在是喝怕了……” 宋嘉琪答应一声,就下楼去,到对面的咖啡厅里,给杨皓明买了咖啡。 等她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招投标会议已经开始了。她把咖啡放在了杨皓明的面前,坐在了他身边的那张椅子上,默默地听着杨皓明和招投标部的同事讨论金廊工程投标的事。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宋嘉琪在专业上的限制来了。他们讨论的那些事,宋嘉琪听在耳中,一知半解,并不能全懂。 但是,有一件事她听明白了,就是他们经过讨论后,最后确定下来的标底! 20亿! 这个数字是从招投标部经理的口中说出来的,而杨皓明也点了头。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杨皓明体谅大家辛苦,只顾着开会,连晚饭都没有吃,坚持要请招投标部的员工宵夜。 十几号人呼啦啦直奔一家火锅店,喝酒吃肉,一直闹腾到十点多,饭局才结束了。 劭子非完全喝醉了,杨皓明酒意微醺。宋嘉琪开着车,将这兄弟二人送回家,把他们交给保姆后,她转身要离开。 杨皓明却叫住她:“宋嘉琪……” 宋嘉琪回头看他,就见他微眯着醉眼,伸手够着她。她往他的身前靠了靠,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宋嘉琪……如果有一天……我的事业没有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留住女人……” “杨皓明……”宋嘉琪直呼他的名字,“事业可以再拼,女人可以再有,你不要过分执着……你醉了,早点儿休息吧。” “我没有醉……”杨皓明抓着她的手不放,“我只是觉得……命运对人不公平,我和沈锐意是同学,我在学识上不差他,在能力上不差他,就论长相,我也不比他差多少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处处输给他?我不服气!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宋嘉琪只好劝他:“你还没输呢,别这么早就气馁了……” 杨皓明听她说这话,笑了:“你说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缺少诚意呢?你是沈锐意的人……你终究还是他的女人……如果我和沈锐意真到了决斗的那一天,你会给谁加油?一定是沈锐意,对不对?” “英姐,杨先生醉了,你把他扶去卧室吧。”宋嘉琪不想与杨皓明纠缠这个话题,就让保姆带他走。 谁知杨皓明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不放:“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和沈锐意对决,最后败下阵的那个人是我,你心里会不会为我难过?还是你会额手称庆,为沈锐意的胜利而开心?”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不会为沈锐意的胜利开心,但是我也不会为你难过,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一个强大的男人,跌倒了,你会再爬起来的……” 杨皓明笑着,突然挣脱保姆的搀扶,扑上来抱住宋嘉琪的肩膀:“说得好!你是我最知心的人!来!拥抱一下!” 这次,宋嘉琪没有推拒他,和他抱了抱,才唤保姆:“英姐,送杨先生去休息吧。” 她出了杨皓明的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去了。 在家门口下了车后,她一眼看到沈锐意站在门外的人行道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羊毛长外套,抄着手,倚在路灯下面,转头望着她。 她想起他背着她做的那些事来,心里闷闷的,也不爱搭理他,抬脚就往家里去。 沈锐意叫她:“小琪……” 她不应,伸手去推院门。 他三步并两步跑过来,伸手拉住她:“我要跟你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厌烦了我们之间好好坏坏的关系,我也受够了你忽冷忽热的样子。你整天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总之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完全不了解你,我也不想了解你了。我们俩儿谁也别招惹谁,冷静一段时间吧。”宋嘉琪看着沈锐意,目光清冷。 沈锐意往屋里瞧了瞧,说道:“奶奶和丽姨都睡了,去我那里说话……” “我不去!我又没给你偷到标底!你别指望我了!我很累,想早点儿睡!”宋嘉琪甩手想要摆脱沈锐意。 沈锐意却揽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跟随他的脚步,往隔壁院里走过去。 宋嘉琪用力扭着肩膀,挣脱了沈锐意,转身就往家里跑。 沈锐意长腿一步跨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我不用你偷什么标底了!我只是想你了,想跟你单独相处一会儿。” 宋嘉琪回头看他:“沈锐意,你又用的是哪一招啊?迷惑我?引诱我?” “宝贝儿,我们之间的信任这么脆弱吗?我们一定在彼此怀疑吗?你一定要这样冤枉我,心里才舒服吗?”沈锐意扳过她的身体,皱着眉头看她。 宋嘉琪咬着嘴唇,扭头不说话。 沈锐意便抱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家里去。 进了家门,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沈锐意倒了一杯水,递到宋嘉琪的手里,然后他说:“让你去偷宏拓的标底,是丫丫的主意……丫丫虽然在工作上有超常的天份,但她对人总是大大咧咧的,也不太会细致体察人心,所以这件事错在我,我应该照顾到你的感受,不应该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宋嘉琪捧着水杯,水的热度透过杯体传递到她的手心上,暖暖的,很舒服。 沈锐意首先检讨今天发生的事,这让她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儿。她一皱鼻子,哼出一声来:“下午的时候,我只是犹豫了一下,你就给我脸色看,这一会儿又突然这么体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哟!” 沈锐意凑近她的身边,抱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宝贝儿,你应该知道的,即便是我在对你发火的时候,我心里也是爱着你的呀!你问哪一个是真实的我?爱你的那个沈锐意,就是真实的我啊!” “你爱我?”宋嘉琪微微斜目,偏头看他,“你做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瓜一样对待,你还敢说你爱我?” 沈锐意不晓得她知道了多少,便解释道:“宝贝儿,我现在所做的事,全部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所以我要做什么,最后你都会知道的,瞒也瞒不住。只是这个过程……比较复杂……也比较困难,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你为难。就像今天,让你去偷宏拓的标底,这种事就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对不对?所以呢……不如就让你一无所知,等我把事情做成了,到时候再告诉你一个结果,岂不是最好?”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宋嘉琪往后靠在沙发上,低头数着手指,轻声说。 沈锐意略略一想,就知道她的消息来源了。他说:“杨皓明告诉你的,对不对?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你买下了宏拓18%的股权,登记在丽姨的名下,实际上控制这部分股权的人就是你。以后你会是公司的董事,再以后你会陆续买下更多的宏拓股份,最后成为宏拓最大的股东,并且当上宏拓总裁……”宋嘉琪把今天听来的话,说给沈锐意听。 沈锐意原本打算,这件事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再向她交待。没想到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他不免有些被动。 他拉过她的手,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请允许我解释这件事。你今天下午说,怀疑我召集兄弟,重新组织dk联盟。其实这是我的一个选择,而且轻车熟路,做起来非常容易。可是我不想再做黑帮生意了……” “我要为你考虑,为小龙考虑,dk联盟已经瓦解了,纵然心疼爷爷和父亲几十年的心血,可是我也不想再回头了。昨晚奶奶还跟我说,要我找份正经工作。我想她老人家一定非常担心,怕我又混回黑道,或者离开黑道后,无所事事,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创下一份事业,让奶奶知道,沈锐意混黑道的时候风光,混白道也能混得明白,让她放心地把孙女交给我……” 宋嘉琪听他说到这里,抬手捂上他的嘴巴,说道:“你这话说得好听,但事实上,你现在做这件事,最主要的目的却是报复杨皓明。如果你仅仅是想创下一份正经的事业,有购买宏拓股份的钱,你完全可以另开一家公司,另做别的生意,为什么一定要杨皓明的公司呢?” 沈锐意拿开她的手,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要报复杨皓明,他欺骗了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他。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必管。更何况,宏拓是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地产公司,这么好的一个壳子,我拿来用一用,也是一举两得。如果你是想替杨皓明求情的话,那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的。” 宋嘉琪歪了歪头,说道:“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旧帐,我做为一个女人,还是不要管的好。你们俩儿怎么掐,我都不过问。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说你身无分文,连生活都成问题,非要赖着我养你吗?那么……” 她说到这里,沈锐意马上猜出她接下去要问什么了。感觉到要麻烦,他马上抱住宋嘉琪,将她整个人紧紧地箍进怀里,防止她有什么突然的暴力举动。 然后他贴到她耳边,软语轻声地说:“宝贝儿!我那时候心里生你的气,想故意难为你一下嘛!你可害我不浅啊,你不能不承认吧?我刚来的时候,每次见到你,都有掐断你脖子的冲动。如果我不赖一赖,让你为难一下,我心里怎么能找到平衡呢?对不对?” “好!就算是我有错在先,我让你生气了,你难为我是应该的。那么我问你,你现在的钱是哪里来的?你不是把所有财产都捐出去了吗?白沙岛不是正在岛国政府的占领之下吗?金库里的金条不是动用不了吗?买宏拓18%的股份,怎么也需要上亿的资金吧?你哪里来的钱?” 事已至此,沈锐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他只好坦白承认:“金库是爷爷和爸爸留下来的,他们上一辈人比较保守,觉得把财富埋在地下是最可靠的。我可不这么想,我认为财富只有滚动起来,那才是真正的财富。我接手dk联盟后,每年都会分出一笔资金来,交给丫丫打理。这笔钱是存在瑞士银行的一个秘密帐户上,只有我和丫丫知道……” “丫丫?那个乳臭未干的刺毛丫头?她能帮你打理这么大的一笔资金?”宋嘉琪用怀疑的目光看沈锐意。 沈锐意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你瞧不起丫丫?你上网随便google一下华小松,她可是著名的并购专家、理财专家,她在打理财富这件事上,有超常的天分,你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工作起来,三个男人也顶不过她一个。” 宋嘉琪听他这样夸华小松,心里吃味,撇了撇嘴:“了不起啊!你不如娶了她吧,你这么有钱,正好娶一个会理财的老婆,帮你以钱生钱!反正她又不是你的亲妹妹,青沈竹马……” 沈锐意听出她言语中酸溜溜的滋味来,笑着捧她的脸,亲她一下:“我还是喜欢像宝贝儿这样傻呆呆的女人,可以任我欺负。太聪明的女人,相处起来会很累的……” 这话可太打击人了,宋嘉琪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原来你看上我,是因为我笨?” “不是笨……是可爱……”沈锐意赶紧修正。 宋嘉琪哼了一声:“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继续问了。我问你,你那个秘密帐户……到底有多少钱?” 沈锐意想了想,含糊地答道:“反正吞掉宏拓是绰绰有余的……” “到底多少?”宋嘉琪追着问。 沈锐意抿紧嘴唇,看了她一会儿,答道:“我这几年拨给丫丫的秘密资金,总共有二十几个亿吧,经过她几年的打理,这笔钱翻了一番,你说有多少?” 宋嘉琪一听这个数字,心里这个气啊,抬手就打了沈锐意一下:“你有这么多的钱!你还向我要生活费!我差一点儿把家底都交给你了!” 沈锐意嘿嘿坏笑着,赖在她的身上,说:“宝贝儿,你不会懂的,虽然你钱不多,但是你肯养我,我觉得很幸福呢!” 宋嘉琪想要回家去睡觉,沈锐意抱着她,说什么也不松手。 最后宋嘉琪只得妥协,答应留在他这里过夜。 已近午夜,宋嘉琪洗了澡,躺进沈锐意的怀里。他已经有了困意,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粘粘地说:“宝贝儿,睡吧……” 宋嘉琪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皮肤上健康清爽的味道,睁着眼睛想心事,手指头下意识地在他肩膀上轻挠着。 沈锐意被她挠得睡不着,就问她:“宝贝儿,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今晚的双修功课我还没有做呀?” 宋嘉琪笑着拍他一下:“想得美,开会开得我头好大,谁跟你双修?” “那你怎么不睡?”沈锐意问她。 宋嘉琪将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问:“沈锐意,你真的不需要我去偷宏拓的标底了吗?” “不用了,我不想让你为难,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沈锐意说完,拍了拍她的背,“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睡吧。” “我好奇……”宋嘉琪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凑到他的脸前,“你现在不是宏拓的实际股东吗?为什么要破坏宏拓这一次的投标计划?如果宏拓有损失,你不是也有损失吗?” “宝贝儿,都叫你不要操心了,你还问这么多,睡觉!”沈锐意不想解释,翻了一个身,把后背朝向宋嘉琪。 宋嘉琪的疑问得不到解决,她哪里能罢休?她从他的身上翻过去,又凑到他的面前,推他的肩膀:“又不告诉我!你就是觉得我笨!什么事都弄不明白!所以你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拿我当傻瓜!你说不说?不说今晚就别想睡了!” 沈锐意被她闹得不行,只好妥协:“是一个交换的条件啦。你听说过盛荣地产吗?盛荣地产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地产公司,也参加了这次金廊工程的招标。盛荣的老板盛先生有一位最好的朋友,是宏拓的小股东,手中有8%的宏拓股权。盛先生说,如果我们可以帮他拿到宏拓的标底,他会去说服他的朋友,将那8%的宏拓股权转让给我……” “8%……再加上你原有的18%的股权,不就是26%了吗?你是想控股宏拓,是吗?”宋嘉琪问。 沈锐意也不否认:“是的,杨皓明手上有35%的股权,他是绝对不会出让的。只要我的股权能超过35%,那么我就可以在宏拓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获得足够的股权转让……”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沈锐意只是想拥有宏拓,把杨皓明从宏拓地产排挤出去,为此他是不惜代价的。 她陷入了沉思,没有了声音。沈锐意以为她得到了答案,安心睡觉了,他便合上眼睛,也要睡下了。 谁知他刚觉迷糊,又被宋嘉琪推醒了。 “沈锐意……” 沈锐意真的是非常困了,把头埋进她的怀里,用鼻子哼道:“宝贝儿,有事明天说吧,我太困了,让我睡觉……” “沈锐意……我怕过了一夜,我就没有勇气说了。宏拓竞标的标底……我知道……”讲出这一句话来,对宋嘉琪来说好艰难。 沈锐意一听这话,马上精神了。他伸手开了床头灯,看着宋嘉琪:“你知道?” 到了此时,宋嘉琪仍然挣扎在说与不说之间。她知道讲出来不对,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一颗偏向沈锐意的心。 沈锐意见她睁着大眼睛,又不说话了,便叹息一声:“你不想说就算了吧,别再想了,睡吧……不许再推醒我了哦!” 说完,他就要去关床头灯。 宋嘉琪就在这个时候,幽幽地说:“20亿,这是杨皓明今天和公司的招投标部开会定下来的标底……” 她终于背离了自己的原则,她到底是偏向沈锐意的。说出了宏拓的标底,她的心里滋味莫辨,也说不清是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锐意抱住她,揉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宝贝儿,我常常想起那一天,我在被警方追捕的那个时刻,你突然从窗户里跳出来,替我挡下一颗子弹。每当我想要恨你的时候,我就会去想一想那一个瞬间,不管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只要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就能确信,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明明知道不对,却还要为我去做,你这样偏执地对我好,才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放弃你的原因……我了解你的心情,你不要难过,只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难为你了……” 宋嘉琪靠在他的怀里,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把眼泪都蹭到他的胸膛上了,她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她说:“沈锐意,我想求你一件事,杨皓明他的确是喜欢我,可是他真的没有做过逾矩的事。而且他的确是于我有恩的,所以……所以你不要对他赶尽杀绝,好不好?” “好……”沈锐意竟然没有犹豫,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宋嘉琪。 宋嘉琪心里好过了一些,搂着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后,洗漱完毕,用罢早餐,宋嘉琪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去上班。 她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女人,做了坏事,便掩饰不住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何面目去见杨皓明,因为杨皓明曾经那么照顾她,现在又那么信任她。 她一直坐着,奶奶就问她:“今天不用上班吗?都已经到八点了,你怎么还不走?” 宋嘉琪无奈,只好拎起包出门。 她在大街上晃悠着,慢慢腾腾,也不愿意往公司去。正在这个时候,杨皓明的电话打来了。 他说:“小姐!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让吴秘书去接你,行不行呀?我有点儿不舒服。”宋嘉琪想当缩头乌龟。 杨皓明却抱怨道:“小姐!拜托你对老板尽心一些好吗?昨晚你走的时候,把车钥匙带走了!你不来,车都打不开!你让吴秘书背我去公司吗?”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打开自己的包一看,那辆玛莎拉蒂跑车的钥匙果然在她的包里。 没有办法了,她只好乘出租车去了杨皓明的家里,开车把他送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后,杨皓明的日程安排得很满。他要为两天后的金廊工程招标大会做准备,还要安抚现在的股东,防止他们出让股份,并且也在积极地与孙赫群沟通,虽然协议已经签了,毕竟还没有做股权变更登记,他想最后再努力一下。 宋嘉琪发现,大家都那么忙碌,自己的不安显得那么多余,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 两天以后,金廊工程的公开招标大会在z市国土资源局的大会议厅里举行。 对于宏拓来说,这一次竞标成败与否,关系到公司以后的兴衰,杨皓明自然是非常重视。他不放心邵子非一人去做这件事,便带着宋嘉琪,和劭子非以及招投标部的几位同事,一起去了招标大会。 在会议厅的门口,一个穿藏青西装的中年男子拦住了杨皓明,主动热情地打招呼:“卓总,幸会幸会,早就听说卓总英俊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宋嘉琪听此人说话,浑身都不舒服。这又不是演电视剧,他弄得跟江湖人似的,差大衫巾帽,拱手为揖了。 她正暗暗猜测此人是谁,就听杨皓明笑着应道:“盛总啊,你到得早啊!” 宋嘉琪一听,不由地多看了对面中年男子几眼:一个典型的中年生意人,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乱,银边眼镜,微微发福,脸白白胖胖的…… 这就是盛荣地产的老板呀!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一定是从沈锐意那里知道了宏拓的标底,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自然是轻松愉快的。 宋嘉琪开始紧张起来,一会儿公布各家竞标公司的标底时,如果盛荣的标底比宏拓低,并且方案做得精细完美,那么这项工程十有八九就是盛荣的了。 到时候杨皓明会不会怀疑到,是公司有内鬼,把标底泄露出去了呢? 她很想要找一个借口离开,不想面对那窘迫尴尬的场面。可是今天公司来的同事,各自都有事要做,没有人能照顾杨皓明。 她硬着头皮,陪着杨皓明在会议厅里坐下,盛荣的老板就坐在他们的右手边,不时地看过来,脸上是胜券在握的自信表情。 会议开始了,程序比较繁琐,先是介绍金廊工程,然后公布投标公司的名单,接着宣布评标委员会的人员名单,以及评标的原则标准…… 整个过程中,宋嘉琪看着前面主席台上的那些人嘴巴开开合合,而她却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 杨皓明察觉出她紧张,就拍了拍她的手臂,凑过来小声说:“你不用紧张,标书已经在前天递交上去了,胜负已成定局,你紧张也不管用的。” 宋嘉琪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笑,心里想:你以为我为宏拓的成败而紧张吗?其实根本不是。我到底在紧张什么,我自己也说清,只希望这件事赶快过去吧,成与不成,结束了,就用再受这份折磨了。 会议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进行到开标、宣布各投标公司标底的时候了。 宋嘉琪先是听到了盛荣地产名字。盛荣显然是参照了宋嘉琪提供的数据,将标底定在了19亿5千万。宋嘉琪听到这个数字,立即转头去看杨皓明。 这个报价低于宏拓的20亿,她以为杨皓明会慌乱。 可是杨皓明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淡然地转头,看了一眼盛荣的老板,又继续关注着接下来公布的几家公司的数据。 宋嘉琪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会议主持人读到宏拓地产的时候,宋嘉琪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数字:“宏拓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投标报价……19亿元……” 一旁的盛荣地产老板顿时像被人用锤子砸了后脑勺,整个人都僵掉了,张大眼睛望着前方主席台上的主持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宋嘉琪坐在杨皓明的身边,脸“呼”地烧了起来。 她又窘迫又恼火,偏偏有苦说不出。她转头看杨皓明,恰巧碰上杨皓明也在看她。四目交接,她怒视着他,而他淡然迎接她的愤怒,抿唇轻笑…… 那一瞬间,宋嘉琪对杨皓明有了一重全新的认识。 他一直对她友善亲切,关爱有度,她一直当他是朋友,一直感念着他在她危急的时候出手相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在她的心里是单纯而干净的。 她将宏拓的标底透露给沈锐意,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两天她都被愧疚感折磨着,不敢去直视他的目光。 却不想这只是他的一个局,他原本无法知道盛荣的底牌,可是当他查清了盛荣正在暗中与沈锐意接触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个划定盛荣底价的机会。 他只需要在宏拓的真实标底价格上加一个亿,将20亿这个数字透露给宋嘉琪,那么盛荣的底价实际上已经被他篡改了。 宋嘉琪看着他,心想:他就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把标底泄露给沈锐意吗?原来所谓的信任只是一种表演,在他的心里,我自始至终就是一个不值得相信的人啊…… 可是……她的确是不值得相信啊,她的确泄露了宏拓的标底啊,她就像一条愚笨的鱼,轻易就被他吊上钩了。 宋嘉琪的心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郁闷和懊恼,她连一秒钟也坐不住了。 台上已经宣布完了所有投标公司的投标价格,宣布会议休息半个小时,评委会要在这半个小时后封闭评标。 宋嘉琪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往会场外走去。 杨皓明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 宋嘉琪回头,俯视着座位上的杨皓明,心里有点儿难过,又有些释然。 难过的是,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可以做很好的朋友,最后终究还是归入了不同的阵营。释然的是,她不必为泄露标底的事而愧疚了,她背叛了他,而他也利用她,他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宋嘉琪平静地说:“杨皓明,我辞职了。” “不要!”杨皓明拽住她的手不放,“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复杂了,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杨皓明,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复杂,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快刀斩乱麻,我辞职离开宏拓,一切都变得简单了。”宋嘉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杨皓明握得太紧了,她不禁恼火。 休会期间,会议厅里的人都在往外走,大家都想出去透一口气。 路过宋嘉琪身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他们一眼,觉得这两个人不像是来参加招标大会的,更像是刚刚闹了别扭的情侣。 宋嘉琪别提多尴尬了,咬牙道:“杨皓明,别以为我挣不开你,我给你留面子,你最好自己松手!” 杨皓明依然不肯松手,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宋嘉琪,说道:“我们找一个地方谈一谈,这件事我可以向你解释。” “这件事不需要解释,你做得对,是我笨而已。你解释得再多,事情的本质也不会变的,所以就这样吧!”宋嘉琪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伸手另一只手,搭在杨皓明的腕子上,手指轻轻一用力,杨皓明立即吃痛,松开了抓住她的那只手。 然后,宋嘉琪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大厅。 劭子非和他的下属们正在紧张地进行最后的沟通,没有人帮忙,杨皓明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座位,自己行走超过五十米。 所以宋嘉琪根本不担心他会追出来,她跑出会议大厅后,将走廊的窗户打开,把头探了出去,大口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 头脑刚刚冷静下来,就感觉旁边有一个人在扯她的衣袖。她转头一看,是那位盛荣地产的老板。 “盛先生……”她从窗外缩回上半身,倚着窗台,看着眼前这位中年人。 盛老板面色阴沉,极不满意地看着她:“宋嘉琪小姐,你可害我不浅啊!” 宋嘉琪觉得,自己这件事的确做得很愚,但是眼前这个人却没有资格谴责她。她将眼睛一眯,说道:“盛先生,你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我欠你什么?我有义务为你做事吗?” 盛先生冷笑了一下:“你别忘了,是你男朋友有求于我,事情弄成这样,你想一想回家后怎么交待吧。” “盛先生,你太小看我男朋友了,你把他当成什么人?有求于你,就对你唯唯诺诺的可怜虫吗?你放心,没有盛先生的帮忙,他要做的事,照样会成功!”宋嘉琪逞强道。 盛先生被她呛了几句,觉得无趣,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讪讪地离开了。 他一走,宋嘉琪一下子就软在窗台上。 她在别人面前逞能,但是她的内心里,还是挺担心沈锐意的反应。她和沈锐意的关系正处在敏感脆弱的阶段,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心,如果被他误认为,是杨皓明串通她,刻意泄露一个假的标底,那她浑身是嘴巴,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闷闷不乐,下了楼,出了国土资源局的大门。 站在冬日的冷风里,她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沈锐意的电话。 “沈锐意……”她叫他。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传来沈锐意的声音:“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能怪你,是我不小心。你不用自责,不要紧的,这一条路走不通,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伴随着沈锐意的劝慰话语,宋嘉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华小松愤怒的声音:“杨皓明!他敢耍我!他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华小松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宋嘉琪也插不嘴。一直到华小松发泄完了,她才说:“其实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辞职了……” 沈锐意轻轻地笑了一声:“不想做就不做了,你先回家,我和丫丫有些事要忙,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约你吃饭,好不好?” “你们……在忙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宋嘉琪小心地问。 沈锐意便说:“你暂时还插不上手,如果以后你想帮忙,我再把事情慢慢交待给你。乖!你回家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 两个人讲完电话,宋嘉琪站在那里,又愣了一会儿。 她对自己很失望,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带着严重的挫败感,她慢慢地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了家。 一进门,她直接扑到丽姨的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拉着长音叫:“丽姨!” 没等丽姨从书房出来,小龙已经先跑过来了。 通常宋嘉琪上班,他白天都见不到妈妈。今天宋嘉琪突然回来了,他开心地不得了。他凑到宋嘉琪的眼前,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叫着她:“妈妈,买冰激凌了吗?” 宋嘉琪有气无力地回他:“不许吃太多的冰激凌!长成小胖子不好看!长大找不到女朋友!” “找女朋友干什么?我要吃冰激凌!”小龙对冰激凌的爱执着得很。 宋嘉琪歪着头瞪他:“妈妈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你要是不乖,我让爸爸打你屁股!” 小龙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伸手摸了摸宋嘉琪的脸:“妈妈,你不高兴了吗?” 宋嘉琪突然觉得,小孩子真是有颗敏感的心啊,大人的喜怒哀乐,他们一下子就能敏锐地感觉到。 她虽然很心烦,但她还是伸出手来,摸了摸小龙的脑袋:“妈妈有些累,你去找太奶奶玩,好不好?” 小龙想了想,突然跑到床尾去,捧住宋嘉琪搭在床沿外面的脚,吭哧吭哧给她脱鞋子。宋嘉琪回头看他,不敢抽脚,怕不小心踢了他的脸:“小龙,妈妈自己会脱鞋……” 小龙也不说话,与她脚上的两只裸靴奋战了好一会儿,才拉开了拉链,将鞋子脱了下来。 然后他把宋嘉琪的脚推到床里,又扯过来他的小被子,胡乱地往宋嘉琪身上一搭:“妈妈睡觉吧,我给你讲故事……” 宋嘉琪心里温暖得呀!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满心的悒郁和忿闷,一下子就飞走了大半儿。 她搂过小龙,在他的脸蛋儿上使劲地亲了几下:“真是好儿子!” 丽姨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此时便走进来,坐在床沿上:“我外孙最乖了……” “我这么乖,可不可以吃冰激凌?”小龙立即讨好处。 丽姨拍了他脑门儿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我外孙在不要冰激凌吃的时候,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 小龙听懂了丽姨的话,撅了撅嘴:“那好吧,我不要吃冰激凌了,我找大侠玩去……” 他跑出屋去,丽姨低头看宋嘉琪:“叫得那么凄惨,出什么事了?” “丽姨……”宋嘉琪爬过去,将头枕在丽姨的腿上,抱着丽姨的腰撒娇,“我是不是很笨啊?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将来怎么当沈锐意的老婆啊?” “哦?他跟你求婚了吗?” “没……”宋嘉琪郁闷地答,“他现在像是神秘的外星人,哪有功夫搭理我?可是……他总不会一辈子不向我求婚吧?” 丽姨轻笑了一声,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小琪啊,做沈锐意的老婆,不需要有多精明能干的,只要能好好地爱他,就足够合格了。” “是这样吗?我现在特别嫉妒丫丫,你看她……能给沈锐意理财,能帮他做许多的大事。而我……我就是去偷个标底,还被人给耍了……” 丽姨伸手,将宋嘉琪皱巴成一团的脸抚平,然后说道:“你也很聪明,所以你一定能当好沈锐意的太太。沈锐意那样的男人,就好像一轮太阳,他有足够的能量可以普照大地,你只需要做一株在他的照耀下快乐绽放的花朵,就已经足够了。太强势的女人不适合沈锐意,太柔弱的女人也不适合他。所以……丫丫只会是他的妹妹,不可能成为他的伴侣,芳菲……也在他身边留不长久……你就正合适,既能在他发脾气的时候治住他,又不至于在外面抢了他的风头,沈锐意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女人。” 丽姨这样一说,宋嘉琪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她发觉,自从她知道标底的事是杨皓明在使诈后,她心里最担心的,不是什么股权问题,而是沈锐意会不会怀疑她,瞧不起她。 她始终还是最在意他啊!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抱住丽姨的肩膀:“果然还是丽姨最懂我!你这样说,我就不难过了!我告诉你啊,我辞职了!不干了!” 丽姨并不吃惊,点头道:“刚才沈锐意打电话来,已经告诉我了。他让我好好陪你,怕你难过……” 宋嘉琪偏头看丽姨:“丽姨,我发现……最近你和沈锐意的关系越来越近了呀,他把宏拓的股权登记在你的名下,你也处处维护他,替他说话,你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呀!” 丽姨也不隐讳自己,坦白承认说:“我最恨他的时候,是芳菲死后的那几个月。时过境迁,芳菲再也回不来了,我就算再想念女儿,日子也要往前过,不是吗?我要为小龙着想,沈锐意既然下定决心脱离黑道,开始做正经生意,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他。小龙将来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有爸爸妈妈疼他,我去见芳菲的那一天,也好向她交待了……” 宋嘉琪赶紧捂住丽姨的嘴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说这么伤感的话?你可得好好活着,将来我生了孩子,你还要帮我教育小孩子呢。你看小龙,被你教育得多好?” 丽姨拿开她的手,羞她道:“沈锐意还没有向你求婚呢,你就想着给他生孩子?你也太主动了吧?” 宋嘉琪也不觉得有多不好意思:“他要是敢不向我求婚,我就敲碎他的脑壳!” “呵呵……”丽姨被她逗笑了,“小龙的情况特殊,等将来你生了孩子,爷爷奶奶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轮得上我插手?” 宋嘉琪急忙摇头:“丽姨你不知道!我师傅可没有耐心好好教育小孩子,她那脾气,要么把小孩子宠上天去,要么就棍棒管教!她哪有你这么细腻的心思?” 这话丽姨听着十分受用,就抿唇得意地笑了。 宋嘉琪和丽姨聊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 反正她早晚也是要离开宏拓的,虽然这种离开的方式狼狈了一点儿,但是仔细一想,这样也好,以后她终于不用做夹心饼干了,她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在家里照顾小龙,照顾一下家里的猫猫狗狗,陪奶奶一段时间。 等沈锐意和杨皓明之间的战争尘埃落定,她再考虑出去找一份工作也不迟。 做出决定了,她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杨皓明给她打了好多的电话,她都不肯接。最后,他也顾不上尴尬,追到了宋嘉琪的家里来。 他试图劝宋嘉琪回公司上班,但是宋嘉琪坚决拒绝了。他又去求奶奶,奶奶就说:“小卓啊,小琪不在你的公司上班了,你们也可以做好朋友嘛。她要辞职,就由她吧。我听说你们公司中标了,我们这一片儿的拆迁和开发,以后就由你们公司来做了。如果小琪留在你们公司,那她不是要亲手拆了自己的家?所以呀……辞就辞吧,也挺好的。” 杨皓明纵然不甘心,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锐意依旧很忙,但是因为宋嘉琪在家里,他会尽量抽时间留在家里,或者开车带宋嘉琪出去吃饭、兜风。 他给宋嘉琪买了一辆车,宋嘉琪没有拒绝。没事儿的时候,她会开车带奶奶和丽姨、小龙出去转一转。 留在家里的时间,她带小龙和大侠玩,帮奶奶做饭,料理家务。 丽姨说,自从宋嘉琪辞职了,她的创作效率就提高了。以前她在书房里写作,小龙会突然跑进去,喊着外婆,要这要那。现在小龙整天粘着宋嘉琪,她可以全副精力用于创作了。 还有……董青玉出院了。 她出院后,没有回沈锐意这边来,直接住进了对面韩醒龙的家。沈锐意只在她出院的当天,过去探望她一回。两个人把事情谈开了,沈锐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和受伤的样子来,这令董青玉着实郁闷了几天。 原本她一出院,韩醒龙就要回加拿大去。 可是她不肯走,她倒不是留恋这个地方,她只是没有办法彻底对韩醒龙消除戒心,担心自己跟着他回了加拿大,他再翻出旧帐来,她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住在这里,好歹沈锐意和宋嘉琪就在对面。她虽然恨这两个人忘恩负义,但是她也相信,如果韩醒龙真要对她怎么样,沈锐意和宋嘉琪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转眼,宋嘉琪辞职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里,沈锐意先是从孙赫群那里获得了18%的股权,紧接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从另一位小股东的手中,又得到了8%的股份。 当然,这些股份都登记在丽姨的名下。但是丽姨又出了一份委托书,将这些股份的处置权委托给了沈锐意。 于是,作为宏拓地产的第二大股东,沈锐意获得了一个宏拓地产董事的职位,开始正式在宏拓董事会上班。 宋嘉琪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沈锐意每天出现在宏拓,杨皓明会有多么严重的挫败感,而那个劭子非又会是如何地暴跳如雷。 她不想参与到这件事里了,所以她从不向沈锐意打听宏拓的事。 那些事都与她无关了,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家房子能不能保得住的事。 因为,金廊工程最后终于还是被宏拓拿下了,接下来首先要面临的问题,就是拆迁。 拆迁的动员,这一个多月来从不曾间断过,各路人马轮番找上门来。 有些年轻的业主,怀揣着对新居的向往,悄悄地签了动迁协议后,拿着补偿款偷偷地搬走了。这一条老巷子里,剩下宋嘉琪家、沈锐意家、韩醒龙家以及几户念旧的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签字。 奶奶见街坊邻居们纷纷搬走,这条巷子里再也不复往日的热闹,不由地伤感。她问沈锐意:“你不是已经成了那家地产公司的董事吗?你能不能劝劝他们,把这条巷子留下来,不要动迁了呀。我想那个金廊工程,也不差我们小小的一片土地吧……” 沈锐意便说:“奶奶,在我进董事会前,宏拓就已经和政府签了开发建设合同,并且和动迁公司签了拆迁合同。这件事在董事会上根本说不通的,因为违约是要赔款的,这牵涉到各位股东的利益,即便我提出保留这条巷子,董事会上也通不过的。” “那可怎么办?要不我去找小卓,求一求他?” “奶奶,你也不必求他了,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在商言商,这件事他不会感情用事的,他能做的,大概只有给你老人家买一栋大房子了。” “那要怎么办?眼看着街坊们都搬走了,我们能坚持几天呀?”奶奶犯了愁,一想到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家,就要被推土机给推倒了,奶奶的就心疼地想哭。 沈锐意搂着奶奶的肩膀,安慰她老人家:“奶奶放心,我一定有办法帮你保住这栋房子,谁搬走了都没有用,只要奶奶不搬,这条老巷子就一定会保留下来。” 这话说完没几天,有一天早上,奶奶早起买菜,就看到有推土机开到了巷口子。因为胡同太窄,推土机开不进来,干脆就先把巷尾那一家的墙推倒了。推土机碾着碎砖瓦砾,就要进到巷子里来。 奶奶丢下菜篮子,大喊着跑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巷子里还住着人呢!还有好多家没有搬走呢!你们这就要拆,是想闹出人命吗?” 推土机的司机发现车前面突然跑出来一个老太太,就停了车,给拆迁公司的头儿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拆迁公司的人马上到了,上前来劝奶奶:“老太太,你这样挡着我们工作可不行呀,我们和地产公司有合同的,如果不能在期限内完成拆迁,我们可是要赔钱的啊。” 奶奶气坏了,指着那人骂道:“混蛋!这条巷子是你们的吗?我还没签字呢!我不同意拆,看你们谁敢拆!” “老太太……”那拆迁公司的人耐着性子,继续劝,“你家没签,我们就不拆你家。谁签了字,我们就拆谁家,我们有业主的运迁协议,拆了也是合理合法。你这样拦着,我可是要告你扰乱拆迁工作啊!” 奶奶一听这话,愣住了。 这人说得也没错,她不同意拆迁,人家先不拆她的房子。谁同意了,就先拆谁家的。 可是,现在的状况,一半的老街坊都已经签了动迁协议,搬走了。如果拆迁公司把那些房子都推倒了,她的家岂不是在一片废墟之中了吗? 老人家一想到那种场景,简直痛心疾首。 她叉着腰,挡在推土机的前面,说什么也不肯让开:“不管是谁的房子!你们都不许拆!只要还有一户没有签下动迁协议,你们就不可以拆这里的房子!” 那人一看老太太这么倔强,再劝也没用了,就朝身后摆了摆手。 立即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过来,一人架住奶奶一边肩膀,将她老人家连扶带拖,从推土机的前面弄走了。 推土机又要往前开,奶奶急了,放开声音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来拆房子啦!” 此时,宋嘉琪尚未起床,她躺在那里,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奶奶这一声喊,她“噌”地跳起来,迅速地穿好衣裤,蹬上鞋子就往外跑。 等她跑出院门外的时候,往巷尾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巷尾那里停着一辆堆土机,推土机的前面站满了人,不是她的街坊邻居,也没有她的奶奶,清一色膀大腰圆的男人,黑衣黑裤,戴着黑色的墨镜,整齐划一地排开,拦住了推土机和拆迁公司那些人的进路。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韩醒龙弄来的人? 宋嘉琪一边往现场跑,一边朝着沈锐意的家里张望。 只见沈锐意穿着黑裤子白毛衣,抄着手,气定神闲地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目光淡淡地望向那边闹起来的现场。 第200章 第200章 宋嘉琪觉得,眼前的情景有点儿不真实,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沈锐意还是dk联盟的老大,出入便是这样的排场。 十几个黑衣人整齐排列,挡在推土机的前面。几位老街坊听到了奶奶的喊声,纷纷披着衣服跑了出来,见此情景,不明所以,围着奶奶询问。 奶奶也有些懵,她被拆迁公司的人架到一边后,急得大喊。可是不等邻居们出现,她就看到从巷子的另端跑进来了队黑衣人,跑姿端正,步伐整齐划一,个个面罩黑色墨镜,天罡地煞一般,朝着这边跑过来。 奶奶还想:这是把警察喊来了?怎么不穿警服?难道是便衣?这队形也太整齐了吧? 那些黑衣人跑到现场来,排成两列,挡在了推土机的前面。其中一位领头的走出来,用手指点了点拆迁办的人,说:“兄弟,拆房子之前,先想一想你自己的家。如果今天这里的房子被你们推倒了,明儿你自己的家也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慎重啊!” 那拆迁办的负责人经手过许多的拆迁项目了,哪里会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一梗脖子,说道:“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别说是你这几只披上虎皮的三脚猫了,自焚的我都不怕!赶紧让开!否则我打电话叫行政执法的人来了!” 领头那位黑衣人拍了拍拆迁办负责人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是不是起得太早了,脑子还不清醒?你看我们像自焚的人吗?自焚烧自己,那是傻瓜!我们要烧也先烧你啊……对了,你家儿子在育民中学初三2班读书,对不对?改天我们可以带小兄弟出去玩一玩……” 一提到儿子,那位负责人终于胆怯了,他后退一步,说道:“你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暴力抗法!我警告你!我可是有政府支持的!” 黑衣人竖起拇指,朝身后指了指:“你来拆房之前,有没有仔细地打听过呀,你知道这条巷子里住着什么人吗?暴力抗法?我就暴力抗法了!你来抓我试试!识趣的赶紧滚!一大清早的!爷爷奶奶们还要遛狗买菜呢!你们堵在这里多碍眼!” 当着在场的几十个人,那位负责人被好一顿教训,实在是没面子,一咬牙,朝身后拆迁公司的工人喊道:“我们是在为政府做事!不管有多么大的阻挠,房子一定要拆!都给我上!不用害怕!出了事我担着!” 这些工人跟着他四处拆迁,对峙的场面见得多了,也没有特别的害怕,各自抡起随身携带的工具,就要往前冲。 正这个时候,就听一旁有人喊:“暴力拆迁啦!看看这些人!这不是暴力拆迁吗?你们打啊!我留下证据,向媒体揭发你们!” 现场的人循声望过去,就见宋嘉琪披着一件牛仔棉外套,脚上趿着毛毛拖鞋,正举着手机拍摄那些拆迁公司的人。 那位负责人简直恼羞成怒,几步冲过来,就要抢宋嘉琪的手机。 宋嘉琪只轻轻一闪,顺便抬手在那人的肩膀上一推,那人冲得猛,站立不稳,再加上宋嘉琪那一推的力道,他便直接栽到地上去了。 宋嘉琪还在一旁配音:“哎哟!这是要抢劫公民财物呀!这可是犯法的!” 那人气不过,还没等爬起来,伸手就去拽宋嘉琪的腿。宋嘉琪装作挣扎,脚往前一踢,就踹在了他的下巴上。他向后一仰,又摔过去了。 街坊们见宋嘉琪戏弄拆迁办的人,都在一旁哄笑。那两排黑衣人却是训练有素的样子,连头都不转一下,依旧笔直地站在推土机前。 工人们急忙过来扶起他们的负责人,那人还想扑向宋嘉琪,其中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听了,想了一会儿,忿忿地瞪了宋嘉琪一眼:“你们等着!” 然后他一甩袖子,往巷外走去。 其余的人一见头儿都走了,便纷纷跟上他。推土车的司机也赶紧倒车,退了出去,开走了。 拆迁公司的人离开后,奶奶和街坊们都松了一口气。 宋嘉琪几步跨过去,拦在了正要离开的黑衣人的队伍前面,抓住刚才说话的那个领头人,问他:“你们是谁的人?韩醒龙的?” 她没有说沈锐意的,因为街坊们还在呢,都眼巴巴地瞅着这边。以前街坊们都传沈锐意是黑帮老大,但也只是传言,居家过日子的普通百姓,也不太可能知道dk联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所以宋嘉琪比较小心,不想让邻居位从自己的口中证实沈锐意的身份。 可是这些人统一戴着超大的墨镜,几乎挡了半边脸,宋嘉琪看不到他们的眼睛,也就不能洞悉他们的表情。 她问完话,抬手就把眼前这人的墨镜摘了下来。那人的面目露出来,宋嘉琪第一眼就觉得他面熟,再仔细想一想…… 这是沈锐意的人啊!以前在白沙岛上,她就见过这个人!虽然她从来没有和这个人说过话,但是她对他还是有印象的! 那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被认出来了。他什么也没说,从宋嘉琪的手里抽回自己的墨镜,戴回去,领着手下的兄弟们,离开了。 宋嘉琪愣在那里,街坊们就围上来的问:“这些天兵是哪儿来的呀?” 宋嘉琪挠了挠头,一指韩醒龙的家:“韩先生的……手下……” “哦……早听说韩先生是什么会的老大,原来是真的啊……” “妈呀!吓死我了,刚才像不像拍黑帮电影?” “管他呢!保住房子要紧!我们应该去谢谢韩先生……” “不要去!”宋嘉琪一见邻居们要去韩醒龙的家,急忙拦住,“韩先生脾气不太好,你们这么早吵醒他,万一他不高兴了,就不管你们了……” 她信口胡说,但是因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街坊们居然也相信了。 于是大家纷纷委托宋嘉琪:“你跟韩先生很熟,你代表我们去谢谢韩先生……还有,拆迁公司肯定还会来,刚才那些兄弟可不能撤啊!” “放心放心!”宋嘉琪一个一个安抚,“我一定把你们的话带到,房子会保住的,大家都回家做早饭吧……” 街坊们散开,宋嘉琪长出一口气,走过去扶站在街边的奶奶。 奶奶看着她,说道:“小琪,你认得刚才那些人,对不对?” 宋嘉琪急忙摇头:“我哪里认得他们,都说是韩醒龙的人7;150838099433546了……” “韩醒龙的人?不是沈锐意的人?那外面闹得这么大,沈锐意怎么不出来看一眼?他躲在家里干什么?”奶奶眯起眼睛,打量着宋嘉琪的表情。 “哦……”宋嘉琪被奶奶问住,支吾起来,“也许……他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呢……” 奶奶哼了一声:“你是我养大的,你眉毛动一动,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敢跟我撒谎……” 奶奶说完,拎起菜篮子,也不去早市买菜了,直接回家做饭。 宋嘉琪跑回去,见沈锐意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推开院门,冲进他的屋子,问他:“我说你要重新组织起dk联盟,你还不承认!今天早上那些人,分明就是你的人!” 沈锐意正在接电话,听她这样说,就挂了电话,走过来,抱住宋嘉琪的肩膀,说道:“宝贝儿,我的确没有重建dk联盟的意愿,但是你别忘了,我以前在黑道上混,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仇家很多的。如果我一点儿防备也没有,恐怕现在早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了!这些兄弟忠诚,我撵他们也撵不走的,就让他们跟着我吧,等我再慢慢给他们安排正经事做……” 宋嘉琪拍开他的手,撅起嘴来:“我不是容不下这些兄弟跟着你,我就是生气,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先是丫丫的事,后来是宏拓股权的事,再后来又冒出来这么多的旧日兄弟,你现在做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 沈锐意揉她的头发,捏她的脸蛋儿,笑着哄她:“我当然相信你了!有些事瞒你,是不想担心……” “是啊!通常这种情况下,借口都是‘不想你担心’!我太笨?我太脆弱?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什么事都承担不起?”宋嘉琪觉得自己被沈锐意忽视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沈锐意赶紧点头:“那好吧,我向你保证,以后什么事都会向你报备,再也不瞒你任何事情了,好不好?” “先别说以后,就说现在!”宋嘉琪叉起腰来,抬头瞪着沈锐意,“现在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有什么事需要向我交待的?” 沈锐意摸了摸鼻子,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是有一件事,不过现在时机不成熟,等过两天我就会告诉你……” “不想让我担心!时机不成熟!这都是你敷衍我的借口!你现在不说,过两天也不必说了!本小姐不想再过你的事了!你以后也别想管我的事了!”宋嘉琪说完,甩头就跑出了他的家门。 他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了她的家里。 宋嘉琪跑回卧室,摔上门。沈锐意敲了两下,她也不开。 他搓了搓手,晃进了厨房,见奶奶在煮粥,便跟奶奶搭讪:“奶奶早,小琪又生气了,摔门不理我了……” “你什么事都不告诉她,她能不气?刚才那些人是不是你以前的手下?”奶奶系着围裙,用勺子慢慢地在粥锅里搅和着,于氤氲的白色水汽中,转头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挠了挠头,坦白承认:“的确是以前组织里的兄弟,跟到这里来了……不过我没有要重返黑道的意思,我会给他们找正经事做的。” 奶奶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那么多人,住在哪里呀?都是些男人,吃饭怎么办?” “我在对面的荣山宾馆给他们包了几间房,因为最近有拆迁的事,他们住得近些,也方便照应。至于吃饭……他们习惯了,叫外卖就好……”沈锐意如实回答奶奶的问题。 奶奶便说:“住宾馆?那得多少钱啊?不如给他们租间房子,节省得多了……” 沈锐意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尤其像是这种小事,他从来不会去想是在宾馆包房间省钱,还是租两间房子省钱,一切都交给曹文勇去打理,对他来说,这点儿钱实在算不上钱。 但是奶奶这样唠叨提醒,他会觉得老太太是关心他,他心里很温暖。于是他赶紧答应了奶奶:“奶奶说的对,我今天就让曹文勇去给他们租房子。” 一老一少聊着天,早饭就做好了。 沈锐意在宋嘉琪家里蹭了一顿早饭,就开车去宏拓上班了。 公司来了一位英俊多金的新董事,女职员们不够会兴奋一些日子。那些仗着年轻貌美的,愿意以青春换富贵的女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以前女人们的目标是劭子非,可是劭子非这人太风流,来者不拒。虽然他出手阔绰,但也只限于一次性交易,能在他身边停留超过一个星期的女人,都屈指可数。 时间长了,他花心的名声流传开了,女人们表面上逢迎他,暗下里不免恨他。 女人们被这样一位花丛乱舞的花花公子伤过之后,突然见了对人冷漠疏离的沈锐意,不免春心乱动。 沈锐意人前的冷酷倒不是装出来的,这是他以前做dk联盟老大的习惯。他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可以嬉闹耍赖,可是在人前,他的确是一个内敛冷漠的人。 偏偏就他这副死样子,对女人是致命的勾引。他来宏拓做董事一个月,朵朵桃花在眼前盛开。 就像今早,他穿大厅,走到电梯间的时候,站在那里等电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往左右看了看,怎么这么多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两个男职员,也被女人们挤到最后面去了。 他约略数了数,估计一部电梯也装不下这些女人吧?这些女人真的只是凑巧跟他一起等电梯?还是她们早已经来到这里,只等着他的到来? 不是沈锐意的自我感觉良好,实在是那些女人的表情太奇怪了。像是肉食动物看见了肥肉一样,眸子里闪着亮幽幽的光,露着小白牙儿冲着他笑。 沈锐意想笑,可是又觉得不礼貌。他抿紧嘴唇,忍下笑意,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心中暗想:这要是被宋嘉琪知道了,还不得杀到公司来盯着他?甚至她会每天送他上班,接他下班,把他看得紧紧的!哪个女人敢用猫见了鱼那样的眼神看他,她就能直接冲过去,打扁人家的鼻子! 他在心里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由地笑意渐深,唇角也扬了起来。 沈锐意自己大概不知道,他发自内心微笑的时候,就是他最帅的时候。周围的女人们近距离看着他的笑容,简直要被他电晕了。 其中一位直发披肩的小姐鼓足了勇气,一步冲了出来,站在沈锐意的身边:“沈董事,我在对面的咖啡厅帮你买了一杯咖啡!” 说完,她把手里的咖啡递到沈锐意的面前。 沈锐意觉得,一杯咖啡是小事,没有必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令她难堪。于是他接过咖啡,笑了笑:“谢谢你……” “哟!这是哪个大明星在等电梯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乎所有人都听出来是邵子非的声音,大家也不敢回头,纷纷闪避,将电梯门的位置让了出来。 劭子非推着杨皓明,走到沈锐意的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咖啡:“沈董事这是来上班呀?还是开粉丝见面会?你把自己弄得好像偶像明星一样,害得公司女职员每天不专上班,只想着给你买咖啡,这样可不行啊!” 沈锐意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在沈锐意的眼里,劭子非虽然有点儿小聪明,但是年轻气盛,心浮气躁,算不上是一个等量齐观的对手。 他弯腰,把咖啡杯放在了杨皓明的手中:“皓明怎么顶着这么大的黑眼圈?喝一杯热咖啡,提提神,才好打起精神工作啊。” 杨皓明接了咖啡,仰头朝着沈锐意笑了一下:“谢谢锐意哥。” 然后,他打开咖啡的盖子,慢慢地喝起了咖啡。 电梯来了,本来想要和沈锐意挤一部电梯的女人们,此时谁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沈锐意先进了电梯,然后是劭子非推着杨皓明进了电梯,随即电梯门合上,她们只能再等下一部电梯到了。 电梯里,杨皓明对沈锐意说道:“锐意哥,我来上班的路上,接到拆迁公司经理的电话。他说他今早布置人去拆迁,结果被拦了回去……” “好像是吧,我也是听奶奶说的,我睡得太沉,拆迁公司来人的时候,我还没有醒呢。” “经理跟我说,好像有黑道上的人出来阻挠,还威胁要去绑架人家的儿子……最后还动了手,是这样吗?”杨皓明继续问。 沈锐意耸了耸肩:“听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韩醒龙平时有多么嚣张,他不同意把房子交出去,估计谁也别想进去拆迁吧……打人?是有人抢宋嘉琪的手机吧?宋嘉琪是什么脾气?敢抢她的手机?你说她能客气吗?” 杨皓明转着手里的咖啡杯,沉吟片刻,又说道:“锐意哥,不管我们兄弟之间以前有什么恩怨,你现在是宏拓的董事兼股东,那你总应该为宏拓的利益着想吧?金廊工程要拆哪里留哪里,实在不是我们公司能决定的。如果拆迁工作完不成,工期就要后延,到时候我们除了要赔违约金,还要承担因为工期拖延造成的损失。我们公司现在几乎把所有资金都押在了这项工程上,如果出事,我们可能承担不起啊。” 杨皓明心平气和,语重心长,劭子非在他身后听着,心里十分郁闷。他觉得自己的哥哥真是太窝囊了,以前给这个男人当小弟,现在他们两个的地位可是掉转了过来了!他哥哥才是总裁,他们家才是宏拓的最大股东,为什么要在沈锐意面前如此软弱? 他一冲动,伸手就去扯沈锐意的衣袖:“沈董事,我怀疑那些阻挠拆迁的人,都是你教唆的!如果你进宏拓的目的,是想把公司搞垮,那么我会召开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将你撵出宏拓去!” 沈锐意转头,用冷蔑的目光看着劭子非:“你松手!” 杨皓明也扯了劭子非一下:“子非冷静一点儿……” 话说到这里,电梯门已经打开了。沈锐意抬脚就往外走,劭子非却并没有松手。 于是沈锐意一步跨出去,又被劭子非拽了回来。沈锐意一下子就恼火了,抬起另一只手,薅住了劭子非的领带,扯着他出了电梯,将他往墙上一掼:“劭子非!我警告你!不要跟我拉拉扯扯!我不喜欢被人弄褶衣服!知道了吗?” 劭子非拧眉眦目,气得脸都红了,抓住沈锐意的肩膀,就要扭打起来。 杨皓明已经扶着轮椅站了起来,自己走出了电梯,扑过来摁住劭子非:“子非!给你住手!滚回你办公室去!” 劭子非哪里肯罢休?可是他一动,杨皓明就站立不稳,摇晃欲倒。他赶紧扶住杨皓明,而这个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载着杨皓明的轮椅,下楼去了。 劭子非只好扶杨皓明往总裁办公室去,哥俩儿没走出去几步,就听沈锐意说:“皓明,我要什么,你最清楚。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让其他的股东损失一分钱的利益,但是对于你……我只能告诉你,我玩得起,也赔得起,什么金廊工程,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我不会放在眼里的!” 杨皓明撑着劭子非的肩膀,回过头来:“锐意哥,也许你实力雄厚,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你想要什么,能不能拿得到,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兄弟拼一把吧。” 沈锐意轻松耸肩:“你弄清楚,是我先下的战书,是我先发起的挑战,你只是一个被动应战者。你准备好吧!是你说的,在商言商,所以我可以不用顾念旧日兄弟之情!” 沈卓二人吵得非常不愉快,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拆迁的事遇到了麻烦,而杨皓明又不敢把这件事交给冒失冲动的劭子非处理,所以整个上午,他都在约见不同的人,安排拆迁的事。 忙到中午,他给宋嘉琪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晚上会去看望奶奶。 宋嘉琪心里很清楚,他是为了拆迁的事,他想做最后的努力,说服奶奶主动签下动迁协议书。 她说:“明哥,如果是关于拆迁的事,你就不要再来招惹奶奶了。今天早晨拆迁公司的推土机直接压墙而过,巷口那堵墙倒成一片碎石破砖,奶奶刚才出去看见了,还骂了一顿呢。” 杨皓明笑着说:“我只是单纯地去看望奶奶,我不提拆迁的事,你放心吧。” 他这样说,宋嘉琪也不好拒绝他,便答应了。 下午,工作依旧很忙。 大约一点半的时候,劭子非突然冲进他的办公室,急三火四的样子:“哥……” 杨皓明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儿,怎么一天到晚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司要倒闭了呢!” 劭子非将双手撑在办公台上,看着杨皓明,焦急地大喊:“出大事了!虽然现在没有倒闭!可是我们哥俩儿在能不能在宏拓呆下去,现在可不好说了!” “什么大事?”杨皓明皱紧眉头,略略一想,一拍桌子,“是不是公司的股票出了问题?” 劭子非点头:“是啊!最近行情不好,我们公司的股票价格也低迷,每天的成交量极低。我盯了快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发现交易异常的状况,就只有昨天和前天两天,我因为太忙,嘱咐助理盯一盯,谁知他觉得大盘不好,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买股票,就疏忽了,没有留意……” “不要解释理由!告诉我结果!”杨皓明敲着桌子大吼。 劭子非苦了脸:“就在昨天和前天,有人将股价抬高5%,我们公司的股票逆市上扬,出现巨量的斩仓抛售,有人趁机大量吸货,我今天才发现这个状况!” “是谁?是谁在大量买入宏拓的股票?”杨皓明虽然是这样问,但是他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了。除了沈锐意,谁会在这样的行情之下,突然抬高股价,大量买入? 劭子非看着杨皓明,似乎不忍说下去。 杨皓明急了,扶着桌子站起来,抬手打了劭子非一巴掌:“我让你盯着股票交易状况,而且我还专门给你拨了一笔资金,以防股票交易异常时,给你救市之用!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给我盯漏了!你还不说!到底是谁?” 劭子非揉着自己被打痛的脸颊,气哼哼地说道:“我拜托东南证券的老总帮忙查了一下帐户资料,你猜是谁?是宋嘉琪啊!” “宋嘉琪……”杨皓明听到宋嘉琪的名字,顿时手脚无力,跌坐回了沙发椅上,“宋嘉琪……不会是她,她不懂得股票这些事……” “哥!你醒醒吧!她不懂,她男朋友懂啊!她男朋友的干妹妹懂啊!他们才是一伙儿的!他们串通起来,欺负我们兄弟两个!偏偏你还当宋嘉琪是好人,对她念念不忘的!你对她那么好!她偷你的标底!私下里买入你的股票!她有没有把你当朋友?哥!” “你闭嘴!”脑子里轰轰作响,杨皓明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思考。 宋嘉琪……他一直爱着的那个女人!他帮助她掩饰过身份!他救过她的命!他甚至还救过她奶奶的命!他对她一片痴心,默默关怀,也没有希图得到她非要以感情回报,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爱她,关心她…… 可是他的一片深情,在她那里到底算什么? 自始至终,她的心都在沈锐意的身上!即便沈锐意伤害她,她也对沈矢志不渝!为了沈锐意,她偷了他的标底!这次股票的事,她也一定知道!沈锐意将股票买入她的名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什么也不对他说!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个傻瓜一样,被沈锐意耍得团团转! 她难道一点儿也不思及往日他对她的好?她怎么忍心?! 杨皓明越想越愤怒,越想心越冰冷,越想脑子越清醒。 他抬头,看着劭子非,问:“多少?她的名下有宏拓多少股票?” “一千万二百万股……”劭子非重重地擂桌,咬牙说道。 “一千万二百万……占到公司总股本的11%,再加上苏丽声名下的26%,也就是说,我已经失去宏拓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了!拥有公司37%股权的沈锐意,已经成了宏拓的最大股东!我辛苦搏命创建的公司!现在已经大部分是他的!以后如果他再继续运作股权转让的事,他出那么高的价,华小松开出那么诱人的条件,一定有人肯让!等到他实现了绝对控股!我们兄弟两个就要灰溜溜地被赶出宏拓了!”杨皓明咬紧牙关,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会抖一下! 到那个时候,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女人是沈锐意的!公司也是沈锐意的! 他从dk联盟出来,是为了风风光光闯出一番大事业来!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努力,难道最终的结果,就是让他沦为落水狗丧家犬吗? 不! 杨皓明没有那么软弱好欺!他曾经发过誓!女人和事业,他必留住其一! 他盯着办公台上的那只青瓷笔筒,反反复复、认认真真、前前后后思考了十分钟之久。然后,他勾手把劭子非招到眼前来,兄弟二人头挨着头,低低地商议了一番。 劭子非听了杨皓明的话,一个劲儿地点头:“哥!你早就该这么做了!我这就去安排!” 劭子非起身离开,去安排杨皓明吩咐的任务。杨皓明撑着桌面,站起身来,慢慢地挪到窗口,手支着窗台,望向窗外。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众生碌碌。 他自小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他要做一个卓越而杰出的人。而一个卓越杰出的人,是不会轻易低头认输的! 宋嘉琪,纵然我做过背信弃义的事,可我对你向来不薄!你对我连一丝一毫的友善都没有!那就休怪我对不起你了! 杨皓明对宋嘉琪生出深重怨念的时候,宋嘉琪正在家里帮着奶奶摘豆角。 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吓得她身边的大侠猛地跳到一边,盯着她看。 她摸了摸大侠的头,说道:“这也能吓着你,哪有你这么胆小的黑背啊!” “小琪啊,你是不是感冒了?今天下午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你吃一片感冒药,上床躺一会儿吧,厨房的活儿我自己慢慢做……”奶奶说。 宋嘉琪摇头:“不发烧不咳嗽,怎么可能是感冒,大概是有人想我了吧……说不定是沈锐意念叨我呢!” 奶奶瞋瞪了她一眼:“脸皮真厚!整天把沈锐意的名字挂在嘴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一个男朋友?” 宋嘉琪歪着头笑,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豆角,拿出手机给沈锐意打电话:“沈锐意!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我骂你?我忙了一整天,哪有功夫在心里骂你?”沈锐意正在和他的“秘书”华小松商议工作的事,听宋嘉琪这样问,他愣了一下。 “是吗?我今天下午不停地打喷嚏,如果不是你在心里骂我,那要怎么解释?”宋嘉琪赖皮道。 沈锐意就在电话那一端笑了:“为什么是骂你,就不能是想你吗?” “我早晨对你那么凶,你还会想我吗?一定是骂我!”宋嘉琪摸着大侠的头,在电话里向沈锐意撒娇。 沈锐意笑骂她一句:“小傻瓜!打喷嚏就吃药!想这些没用的!乖了!我这边还有事,晚上回家,我再跟你讨论想不想你的事哦。” “晚上?要怎么讨论?”宋嘉琪站起身来,进了卧室,关了门,用低低的声音在电话里调戏沈锐意。 沈锐意回头看了华小松一眼,也起身,进了卫生间,回道:“我晚上会稍晚回去,你洗香香等我哦,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有多么想你……” “那你说话可要算数哦!我从网上订购了一套内衣,今天中午寄到了,晚上我穿给你看……”宋嘉琪低语轻笑,用声音去撩拨沈锐意。 沈锐意果然脸热了,问她:“什么内衣?该不会是……” “就是啊!只能穿给你看的那种内衣……轻轻薄薄的纱,若隐若现的那种……”宋嘉琪的声音低到沙哑,透着性感。 沈锐意激动了,心跳都快了几拍,咬牙说道:“小妖精!害我没办法工作了!我争取早点儿回家!你穿内衣在床上等我哦……” 宋嘉琪勾引成功,得意地笑了几声,收了电话。她捂着胸口,自己镇定了一会儿,才推门出去,继续帮奶奶做事。 因为杨皓明说晚上要来,奶奶特意多做了几个菜。虽然拆迁的事多少与杨皓明有关,但是奶奶说,杨皓明救过她的一条老命,救命之恩是不能忘的。 因此,对于杨皓明,奶奶还是乐意热情招待的。 另外,她老人家还存着一个小心思,希望能在饭桌上劝服杨皓明,也许杨皓明松口答应帮忙,拆迁的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晚上六点,菜已经齐了,锅里炖着骨头汤,香气四散,馋得大侠摇着尾巴围着奶奶打转。 就在这个时候,宋嘉琪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杨皓明打来的。她接起来,就听杨皓明说道:“宋嘉琪,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接你?你在哪里?”宋嘉琪奇怪,自从她不是他的助理了,就再也没有为他开过车。他不是有新的助理,不是有吴秘书吗? 杨皓明在电话说:“下班的时候,我把助理和秘书都放走了,我以为我自己现在可以开车了呢,去你家吃饭,是私人行程,没有必要拖着他们。可是我才把车开到晖春路,就觉得脚好酸,腿也麻木了,好像开不到你家了,你来接我一下吧。” 宋嘉琪被他气到:“你自己什么状况,心里没有数吗?逞什么能?多危险啊!你把车停在路边,我马上打车过去接你。” “我已经停在路边了,我的左手边是伯爵西餐厅,你就到这里来找我吧。”杨皓明说。 宋嘉琪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背着包出门去:“奶奶,我去接一下杨皓明,这家伙逞能,自己开车来,结果半路上开不动了。” “快去吧。”奶奶应了她一声。 她跑出家门,沿着街道往巷外跑去。 宋嘉琪的家门口是单行线,平时车辆就多。因为今早巷口的那堵墙被推土机压倒了,碎石破砖都堆在路面上,车子不方便进来,所以这整天家门口也不过一辆车。 她跑出巷口,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马路边上,打着空车的灯。她开门坐进到副驾驶位上,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晖春路。” 司机答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正在傍晚车流高峰时段,出租车夹在车流中,龟速往前爬。期间杨皓明又打过来一个电话,宋嘉琪让他不要着急,再等一等她。 本来出租车十五分钟就能到的地方,却磨蹭了半个多钟头。前后都是车,宋嘉琪急得不行,伸着脖子往前望。 “哎?”不仔细看还好,仔细一看,她就发现不对了,“师傅,你这走的是哪条路呀?这也不是去晖春路呀!” 她正疑惑,眼角余光瞄见司机突然抬起手臂来。她还没有看清他要干什么,但是她本能地察觉出不妙,伸手就去拉车门。 手刚刚按在把手上,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就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小姐别动!车已经锁了!你最好配合我,安静地坐着,别吵别闹,否则我开枪了!” “开枪?”车门的确是锁上了,宋嘉琪便慢慢地坐回去,斜眼看司机,“打劫呀?真枪还是假枪呀?你劫错人了吧?兄弟?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警察!” “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拿钱替人办事!你老实呆着!非要试一下我的枪真假,我也不介意在你这漂亮的脸蛋儿上镶一颗子弹!”那人凶巴巴地说道。 宋嘉琪略偏头,看向那个人,觉得他拿枪的姿势非常标准,不像是那种二百五的劫匪。 是杀手?谁要杀她? 第201章 第201章 枪口抵在头上,生死一线。 宋嘉琪没有动,她说:“好吧,既然你是拿钱替人办事,那么你是在替谁办事?能不能在我死之前告诉我,也好让我做一只明白鬼。” 那人一边开车,一边用枪指着宋嘉琪:“我只管收钱,不管钱是哪里来的。只要你老实坐着,不要乱动乱喊,我就不会伤害你。” “好吧……”看来对方不是要她的命,她的心里稍稍轻松一点儿。 可是她口中答应着,却也不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对方把她带到一个危险的地方去。她的包就放在车门和大腿之间,她偷偷地把手探进包里,想要摸到手机,摁下沈锐意的电话求救。 沈锐意的电话在她的手机里设置成快拨键,她只需要摸索到手机键盘上的数字1,按下去后,就可以把电话打过去了。 可是,她的手指刚一触到手机,不等她摸到键盘,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铃音一响,那司机就吓得一哆嗦,偏头看过来,一眼瞧见宋嘉琪的手伸在包里,他马上就明白宋嘉琪想要干什么了。 宋嘉琪想要把手抽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她摸索着就要按下接听键。 那人觉察她手下的动作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抡起枪把,朝着她的头上砸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前后不过两秒的时间,宋嘉琪的额角便被重重地击到,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感觉到手脚被捆绑住,动了一下挣不开。眼睛也被蒙,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嘴巴里塞了东西,喊也喊不出来。 她侧耳细听,听到了汽车在开动的声音,鼻端也嗅到了汽车香水的味道。 她知道现在挣扎也无益,便装作没有醒来,只是静静地侧躺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不会是被你打死了吧?怎么这么半天没有动静?”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探到宋嘉琪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她的呼吸,说道:“没有,呼吸还热乎着呢,听说她以前是警察,应该是很能抗得住击打的。” “那就好,可别弄死了,老板吩咐了,不可以让她死,要留着她签字呢。”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宋嘉琪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暗暗分析:要我签字?签什么字?难道是动迁公司的人干的?他们会那么愚蠢吗?房主是我奶奶,又不是我,我签字有什么用呀?或者他们抓住了我,威胁我奶奶签字? 她猜来猜去,始终不得要领。 车一直开,宋嘉琪处在黑暗之中,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就觉得这车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了,会一直载着她,开到另一世界去。 开始的时候,路还算平坦。渐渐地,路面坎坷起来,她在车后座上被颠得起起落落,差点儿翻到地上去。 终于在她彻底散架之前,车停了。 她听到前面有打开车门的声音,两个男人下了车。随即她头顶的那一扇车门也被打开,一股冷风灌进车内,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其中一个男人薅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车外拖:“小姐!别装死了,车子这么颠,你早该醒了……” 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宋嘉琪拖出车外。 然后,一个男人扛着宋嘉琪,走了一段路之后,进了一间屋子。 宋嘉琪被那个男人从肩头上卸下来,丢到了一张硬木板床上。紧接着,她听到一阵“喀喇喀喇”的声音,随即她的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箍住,冰凉的坚硬的金属的触感。 “绑住她不就得了,还非要拴上铁链子?要不要这么吓人哟。”一个男人说。 “这女人以前是警察,做过警方在黑社会里的卧底,你敢掉以轻心?”另一个男人回答。 就这样,宋嘉琪被一枪把打晕之后,被送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蒙着眼睛,塞着嘴巴,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脚踝上还拴着冰凉的铁链子。 把她绑好之后,两个男人出去了,锁好了门。 宋嘉琪坐了一会儿,试着挪了一下,结果一下子扑空,身子一歪,就栽到地上去了。 脚上的铁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外面有人开门进来,见她倒在地上,就把她拖了起来,掼到床上去:“你跑不了的,我们有十几号人看着你呢,除非有超人来救你。” 宋嘉琪朝着那个人愤怒的低吼,发出来的声音却像是“呜呜”的哭泣声。 与其这样徒费力气,不如等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出现。既然不要她的命,又要她签什么鬼字,那么那位幕后主使人就一定会出现的。 于是她放弃挣扎,安静地歪倒在床上。 换做是一般人,身处这样的境况下,大概会吓得浑身发抖,怎么也睡不着觉吧。宋嘉琪毕竟是受过特训的人,知道自己暂时无性命之忧,也没有多么恐慌不安。虽然木板床硬了点儿,但是她躺了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她被人推醒:“宋嘉琪!醒一醒!快起来!” 宋嘉琪被拖了起来,不等她清醒,她的双手已经被解开了,紧接着一只笔就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听到一个声音说:“宋嘉琪,签你的名字,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 有一只手引导着她,将她握笔的手放在一张纸上,找准签名的位置,摁住:“只要你在这里签下名字,我们就放了你。” 宋嘉琪的手被摁在那纸上,笔就在她的手指间。她想了想,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错,那只笔就“倏”地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旁边那个男人立即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死女人!让你写个名字也这么费劲!你不想要命了是吗?你签不签?不签老子打死你!” 宋嘉琪完全看不见,被他打得往旁边一歪,栽倒在床上。 她也不起来,继续倒着,还翻了一个身,像是准备睡回笼觉。 那个男人抓着她的衣服,将她拎了起来,左右开弓,又打了她几巴掌。宋嘉琪感觉嘴巴里腥甜腥甜的,估计是出血了。 打过之后,那个男人又说:“你最好识相一点儿,赶紧把名字签了,否则我一刀一刀剐了你!” 随后,刚刚被她飞出去的笔,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的手又被摁到刚才那张纸上,男人声音凶巴巴地她耳边吼着:“签啊!签你的名字!” 宋嘉琪的脸颊火辣辣地痛,头也快爆开了。 她在想,如果她不肯签字,不会打死,也会被打残的吧? 可是,名字岂是能随便签的?她怎么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手腕一动,在男人指定的地方签下一个名字———梅琳! 那男人以为她终于肯签字了,还挺高兴的。等宋嘉琪写完了,他拿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哎?怎么是梅琳? 他恼火地把纸摔在了宋嘉琪的脸上:“你耍我?你失忆啊?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啊?签宋嘉琪!” 宋嘉琪从脸上抓起来那张纸,朝着那个男人扬了扬,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说:“你不让我签名字吗?我就叫梅琳!” 男人气得抓狂,又拿过来一份新的,摁住宋嘉琪:“少给我耍花样!签宋嘉琪!否则我剁了你的手!” 宋嘉琪犹豫了一下,在纸上飞快地写过一行字:“你叫梅琳,你是不是抓错人了?于书是谁?” 那男人看完那一行字,气极反笑:“哈!这下可有趣了!你不是宋嘉琪?你是梅琳?我抓错人了?那么好吧,我找一个人来鉴定一下!如果你敢跟我玩心眼儿!我剁了你!” 说完,那人便出屋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的门又打开了,这次进屋的脚步声杂沓混乱,宋嘉琪判断,应该进来了好几个人。 她又听到了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就是她!她说我们抓错人了,她叫梅琳,不叫宋嘉琪。” 她等着那个被拉来鉴定她身份的人开口,她想,那个人一定是熟悉她的人,也应该是她知道的人。 谁知她没有听到回答,几秒之后,一只手伸过来,将塞在她嘴巴里的布团取了出去了。 宋嘉琪活动了一下酸硬的下巴,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让我签字,签什么字啊?你们抓错人了吧?我男人可是黑帮老大,小心他把你们全部抓去,丢到海里喂鲨鱼!” 她吼完之后,屋子里静默了两秒,随即听到一个声音问她:“你是谁?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现在在做什么?” 宋嘉琪冷笑:“抓了人来,却不知道抓的是谁?我叫梅琳,家住四川,家里还有一个奶奶,现在……我什么也不做,我男人有的是钱,还用我做什么?”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几秒之后,就听到对方说:“好吧,就算你叫梅琳,麻烦你在这张纸上签一个宋嘉琪的名字,只动动手,就放了你,好不好?” “莫名其妙!”宋嘉琪哼了一声,“为什么不抓那个叫宋嘉琪的人来签字?叫我来代笔,我签得不像,可不要怪我!还有,说话算数,签了名字就让我走人!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她抓起笔来:“哪里哪里?” 对方把她的手牵引到一张纸上后,她刷刷写下两个字:于书…… 想必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崩溃了吧,宋嘉琪听到他哀叹一声:“看吧……她就是这样……要不要剁她一根手指头,让她知道什么叫椎心之痛,看她还敢不敢拿我们当猴儿耍!” 宋嘉琪担心这些人真的剁她手指,赶紧把手缩到后面背起来。可是那人问完之后,宋嘉琪也没听到有人回答,只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人走出去了。 几分钟后,有人回来了,走到宋嘉琪面前。宋嘉琪只觉得有一只手伸过来,将蒙在她眼睛上的眼罩扯了下来。 在黑暗中过了半天一夜,冷不丁地有光线照进眼睛里,眼睛根本睁不开。宋嘉琪抬手挡着光线,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视觉能力。 她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十平米见方的小屋子,四壁刮着白涂料,还算干净。她的身下是一张木板床,铺着薄薄的一床碎花棉布褥子。面南有一扇小窗子,透过窗户往外望,外面是一片起伏的灰黄色的山峦,看起来像一个一个两掺儿馒头。 宋嘉琪看过了身处的环境,才转头去看站在床头的那个男人,三十几,个子不高,体格很壮,横眉凸目,酒糟鼻子。 这形象还符合他的人品啊,宋嘉琪忍不住抿嘴笑了。 酒糟鼻见宋嘉琪笑,愣了一下,小声嘀咕一句:“不会真的是打坏了脑子吧?” “你说什么?”宋嘉琪听到他说话了,却只装听不见,问了他一句。 那人不答她,拿出手机来,鼓捣了几下,递到宋嘉琪的面前:“你认识这个人吗?” “沈锐意!我男朋友啊!你还知道他?他可是dk联盟的老大!你听说过dk联盟没有?你敢抓我?兴许他今天就能找来,被他抓住了你,你就等着去死吧。”宋嘉琪气势汹汹地说。 那人哼了一声:“过气的老大!”接着,又调出另一张照片来,问宋嘉琪:“这个人你认得吗?” “杨皓明呀,沈锐意的兄弟,他最信任的人……怎么?他得罪你们了?”宋嘉琪皱了眉头。 那人咂了咂舌,又调出一张照片来:“那这个人呢?你能认出来吗?” 劭子非? 宋嘉琪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摇头:“不认得……长得一脸桃花相啊,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嘛,他是谁啊?” “你真不认得他了?”那个男人又确认了一遍。 宋嘉琪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不认得……这人和我有关系吗?” 酒糟鼻将手机收了起来,掐着腰站在宋嘉琪的面前,认真地打量了她半天,然后问道:“那么……我问你,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宋嘉琪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沈锐意答应带我离开白沙岛,去外面的世界玩一玩……他带着我和杨皓明上了一架直升飞机……然后……就不记得了……反正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你们绑着手脚,丢到车上,带到这里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酒糟鼻当即就冒了冷汗,抬起手来,在额头上用力地抹一把,骂了一句:“奶奶的!这下可麻烦了!脑子打坏了!” 然后,他就转身,出屋去了。 接下来,几个小时都没有人搭理宋嘉琪。她从床上下来,想要走到窗边,往外面望一眼。可是她的脚踝上拴着一条铁链子,铁链子的另一端扣在木床上。她还没有够着窗台,铁链的长度就不够了。 宋嘉琪抓起那条铁链,晃了晃,心里暗想:这人还真了解我啊,大概是知道一般的绳索于我没有用,连铁链都用上了! 她又坐回到床上,安心地等着。 日头偏西的时候,酒糟鼻带了一个男人进来,那个男人瘦瘦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酒糟鼻一指宋嘉琪:“就是她,你给她检查一下。” 紧接着,房门大开,一伙人抬着一架ct机,吭哧吭哧进来了。 宋嘉琪一见这阵仗,毫不客气地笑出声音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在这里开诊所吗?” 那些人也不理她,将ct机安装好了,电脑也配上之后,过来拉她:“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喂!我又没生病,为什么要检查身体……”宋嘉琪反抗着,却已经被两个人抬上了ct机的推送床,把她的头部送入了ck机里面。 宋嘉琪也没有太用力挣扎,就让机器给照了一下。 大约十几分钟后,那个瘦高的男人从电脑前站起身来,走到宋嘉琪的面前,伸手搭在她的脉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她的脉搏。 宋嘉琪看着他,心里暗暗猜测:这是哪里来的蒙古大夫?,他到底是西医还是中医啊? 就听那大夫问她:“小姐,你今天多大年纪?” “20岁……”宋嘉琪果断回答。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大夫又问。 “我以前……我上过音乐学校,想当歌星,就跑去广州求发展。后来钱花光了,我就去一家鞋厂打工。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他说自己是星探,说我明星气质,要包装我成为明星。我跟着他走了,结果就被他卖了……还好,最后我遇到了沈锐意,他对我很好……” “哦……那你记得一个叫宋嘉琪的人吗?”大夫继续问。 “又是这个名字!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从昨天到现在,反复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你们有事找她,就抓她过来呀!为什么要抓我?”宋嘉琪愤怒地捶床。 那个瘦高大夫摇了摇头,走出去。随即,又进来七八个人,将ct机吭哧吭哧抬出去了。 屋子里又空下来,宋嘉琪倚着床头,望着门,勾起唇角轻蔑地笑了。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人,不是那个酒糟鼻,而是宋嘉琪非常熟悉的一个人:劭子非! 宋嘉琪一见了他,怒火差一点儿从头顶冲出去!她用力深呼吸,提醒自己要镇定。 劭子非一进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宋嘉琪的眸光悠忽一闪。他吓了一跳,可是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便硬着头皮走进来:“梅小姐,你好……” 好你个头!给你拴一条铁链子,看你还好不好! 宋嘉琪心里暗暗骂他,脸上却露出一个茫然不解的神情:“你……不是刚才让我认的那个桃花脸吗?是你抓我来的吗?你到底是谁呀?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劭子非抿了抿嘴唇,走到宋嘉琪的面前,说道:“是这样……我开一家地产公司,我们公司有一个职员,她叫宋嘉琪,她做一些背7;150838099433546叛公司的事……” “那就抓她啊!抓我做什么?”宋嘉琪质问。 “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就抓错人了……” “抓错人就放啊!”宋嘉琪继续跟他吵嚷。 “恩恩……是这个道理,抓错人一定要放的……”劭子非摸了摸下巴,朝着宋嘉琪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情况有变,那个叫宋嘉琪的人失踪了,找不到了,所以我想拜托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宋嘉琪瞪他。 “就是请你在一份文件上签个名,代替宋嘉琪签个名。因为你和她长得极为相像,如果以后有人质疑这个签名的真伪,你只要露个面儿,就相当有说服力了……”劭子非小心翼翼地编着谎话。 宋嘉琪眼珠转了转:“什么文件?让我看看。” 劭子非将左手捏着一份文件递到宋嘉琪面前,宋嘉琪刚要接,他又突然撤了回去。他问:“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宏拓的地产公司?” “不记得……我在白沙岛上生活了小半年,才刚离开白沙岛,我怎么知道什么地产公司?”宋嘉琪摇头。 劭子非把文件递上去,宋嘉琪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文件上有许多细致的条款,宋嘉琪都草草扫过,最后看到重点:宋嘉琪的名下有宏拓11%的股份,自愿转让给劭子非…… 宋嘉琪心里一震,随即便火冒三丈! 沈锐意!你干的好事!你还说再不会有事瞒着我了!这11%的股份是哪里来的?害我被劭子非这个混蛋抓来拴铁链子!你等着!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饶不了你! 她看过文件之后,叹一声:“哎!11%的股份,好多的钱吧?随便找一个人代这位宋嘉琪签名,能蒙混过关吗?就算能成,这么多的钱,我这不是害人家吗?” “你相信我,这个人的股份使奸计耍手段,她手上的股份可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所以你签了字,也不算是害到她,就算是恶人有恶报吧。”劭子非劝导着宋嘉琪。 宋嘉琪差点儿冷哼出声:你们整个宏拓都不是好来的!恶人恶报?这话倒是对!你等着吧! 劭子非递给她一支笔,她拿着笔发了一会儿呆,说道:“我签了字,你就可以放了我吗?” “一定!你签字,我就放人!”劭子非很坚决地答应。 宋嘉琪却想:我签字你放人?你当我是傻瓜吗?放了我,让我回去找沈锐意?你会有这么笨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好吧,我签!是哪两个字?” “俞就是榆树的榆去掉木字边,纾就是纾解压力的纾……”劭子非耐心地告诉她。 宋嘉琪提起笔来,一笔一划地在转让方签名处,写下了工工整整的“宋嘉琪”两个字。 劭子非拿过来一看,不满地皱了眉头:“喂!你脑子坏掉了!字也忘了怎么写吗?这个签名不对!” 宋嘉琪一扬手,“啪”地把笔摔了出去:“你让我签名,我就签名!签了你又说不对!我又不是那个宋嘉琪!我怎么可能写得像她?你这不是故意难为我吗?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劭子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宋嘉琪的面前:“你看看!是这样的!要照这样的写!” 宋嘉琪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她以前在宏拓做总裁助理时留下的签名笔迹,复印在一张白纸上。她抖了抖那张白纸:“这么龙飞凤舞的,我可练不出来……” 劭子非将那张白纸抢回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嘉琪,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好吧,我不用你签字了,我借你这张脸用一用,现在我给你录一段视频,你要在视频里说,你想一个人出国散心,让大家不要找你,然后再说,你自愿把名下的股份转让给劭子非了,具体的股权交接事宜,你已经委托律师去办了……就这几句话,你讲得明白吧?” 宋嘉琪扬了扬手:“你录啊……” 劭子非拿出手机来,打开摄像机,对准了宋嘉琪,手一挥,示意她开始讲。 宋嘉琪看着他的手机,突然跳起来,爆发出一声大吼:“沈锐意!我被一个叫劭子非的家伙绑架了!快来救我啊!” 劭子非立即停止录制,将手机揣回兜里,冲过来就要打宋嘉琪。 他冲到宋嘉琪眼前的那一瞬间,宋嘉琪猛地飞起脚来,那铁链子虽然不够她走到窗边,但是却足够绕住劭子非的脖子。 等到外面的人听到屋子里有异样的响动,冲进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下劭子非了。 只见劭子非跪在地上,脖子被铁链绕住,铁链被宋嘉琪紧紧地抓在手中,已经勒得劭子非说不出话来了。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去解劭子非脖子上的铁链。可是宋嘉琪的力气出奇得大,怎么也拉不开,实在没办法,只好喊着:“拿钥匙!拿钥匙!” 有人跑出去取铁锁的钥匙,把铁链子拴在床脚的那一头打开了,几个人用力拉,才从劭子百的脖子上解下了铁链。 宋嘉琪一见脚上铁链子开了,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不等她跑到门口,又从门外拥进来七八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宋嘉琪惦量了一下形势,屋子里的空间太小,门口又被堵得死死的,如果她现在施展身手,和这些人缠斗不休,不见得会赢,只会暴露她先前是在装傻充愣。 思及此,她也不冲了,抱着头直接蹲到地上,开始大哭大叫:“救命啊!你们这些坏人!抓错人了还不放!救命救命啊!” 她尖声大叫,那叫声如细细的钢针,刺中了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耳膜,极不舒服。便有人上来捂住她的嘴巴,她张口就咬那人的手,那人举手就要打她。 就在这个时候,宋嘉琪听到门口有人喊了一声:“住手!” 宋嘉琪浑身一震!果然是他!他来了! 刚才看到劭子非的那一刹那,她就将自己被绑架的事前后想了一遍。她想到,是杨皓明打电话给她,说他在半路上开不动车了。结果她去接他,一出巷口就有一辆“出租车”等在那里,这只是巧合吗? 她希望是巧合,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劭子非安排的,与杨皓明无关。即便是闹出了偷标底的那一件事,她心里仍然没有放弃杨皓明这个朋友。 可是,她能理解杨皓明偷换标底的事,却不能原谅他为了股权而绑架她,强迫她出让股份。这两件事有本质区别!如果她被绑架的事,的确是杨皓明指使的,她不会原谅他的!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杨皓明出现了。也许他是看到宋嘉琪毫无反抗能力,蹲在地上惊恐大叫吧,也许他是看到有人要打宋嘉琪了,他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都闪开,宋嘉琪蹲在那里,抬起头看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杂陈。 她想起自己初上白沙岛时,那天在快艇上,林琅推她,差点儿把她推进海里去,是杨皓明飞身把她捞起来的。 她想起白沙岛上的日子,那个时候他虽然跟她有距离,但是偶尔的关心和守护,也是她在最初那一段难熬的日子里唯一拥有的温暖。 后来她在英国遭人暗袭,当枪口指在她头上的时候,她那么绝望,他如天兵一样降临,让她绝处逢生。 他真的帮她太多了,处理roger处长的事,救她奶奶的事,还有每一次她和沈锐意闹得要死要活,他都会在旁边安慰她。 他是她一个多么重要的朋友啊,虽然她从来不曾说出口,但是他在她的生活中,真的不是一个毫无份量的人。 可是现在,为了宏拓那11%的股份,他绑架了她! 宋嘉琪好不心酸,当着所有人的面,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杨皓明见她哭,摇着轮椅来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你起来……” 宋嘉琪没有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问:“杨皓明,你是来救我的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抓我?沈锐意呢?他怎么不来?” 杨皓明抿紧嘴唇,不说话。 劭子非被宋嘉琪勒得窒息,这一刻才缓过来。他恼羞成怒,冲过来抓她的衣领。杨皓明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冲着他吼了一声:“滚!都滚出去!” 劭子非不服气,可是见哥哥暴怒了,他就狠狠地丢下宋嘉琪,带着一屋子的打手,到门外守着去了。 屋里只剩下宋嘉琪和杨皓明,宋嘉琪自己站了起来,坐到床沿上,问他:“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们要找一个叫宋嘉琪的人,却把我抓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签一份什么股权转让协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为什么都听你的?” 杨皓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什么?”宋嘉琪皱了一下眉,“我也感觉自己的记忆里缺一段儿,好像前后联接不上。可是到底缺的哪一段儿,我也说不清楚。不如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皓明纠结地拧了眉,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是这样,我们乘直升机离开白沙岛,飞机一落地就出事了。一伙人早埋伏在我们出现的地方,他们杀了锐意哥,把你绑了来……” “杀了……”宋嘉琪简直哭笑不得,“照你这样说,沈锐意已经死了?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受伤了,当时没能救得了你,可是现在我来救你了呀。他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他们!只要能放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谎话的开头总是说得不顺,可是接着说下去,慢慢就顺当了。 宋嘉琪听着,心里在渐渐发冷。 他说沈锐意死了,这个意思就是说,他打算把她弄走,让她永远也见不到沈锐意了。他还说自己是来救她的,扯起谎来面不改色。 也许他是期待她在听到沈锐意的“噩耗”后,会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情绪来吧,反正他说完话,就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想配合他一下,便扁起嘴来,努力地红了眼圈儿,泫然欲滴。 正在这个时候,他往前一伸手,抓住她的手:“你千万别哭!你现在怀了锐意哥的孩子,如果你太伤心,会动了胎气……” 哈?宋嘉琪一惊,拼命挤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怀……怀孕?怎么会?”宋嘉琪瞪大眼睛,说话都有点儿不在变声调了,“刚才那个医生不是来检查我脑子有没有坏掉吗?” “他给你把脉了,他说你怀孕了,所以你现在是要做妈妈的人了,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当是为了宝宝……也不要过度悲伤……” 悲伤个鬼!宋嘉琪听他这样讲话,就想用拳头砸他的脸! 可是……她真的怀孕了吗?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突然觉得那里的确是暖烘烘的,好像有一个小生命在酝酿。 以前沈锐意就想让她生宝宝,可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和他能发展到哪一步,所以坚持不生,也就有避孕措施。 可是这次沈锐意出狱后,他们两个好像有了默契,她也不吃避孕药,他也不用避孕套。他一直说希望她生个女儿,她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 没想到,就这么怀孕了!她的肚子,有一个小宝宝正在生长!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浑身都散着光辉。 只是有一件事令她很担心,前一段时间她一直在服用精神安宁剂,不知道会不会对宝宝有影响…… 等她逃离这里,回到家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去医院做检查。 可是如果大夫说,那些药物对宝宝有影响,她要怎么办呢? 她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心情极为复杂,手抚着腹部,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 她这个样子,倒是蛮符合杨皓明口中描述的她眼下的“处境”。一个女人,在听说自己的男人出事了,而她自己又怀孕了,这种状况下,女人一定会悲伤,而又偏偏不敢大悲伤,就是宋嘉琪这种悲不能抑的表情吧。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杨皓明便继续说:“我已经交了赎金了,他们已经答应放人了。不过我现在要把你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因为锐意哥出事后,他往日的仇家纷纷出动,要抓我们报仇呢。尤其你现在怀了锐意哥的孩子,更是他们复仇的目标了,所以我要把你保护起来……” 宋嘉琪眼泪汪汪地看着杨皓明,心中暗道:你这个谎到底要扯到什么程度呀?你不知道谎扯得越离谱,将来就越难以自圆其说吗? 她抹了一把眼泪,说:“如果我不想躲呢?如果我想自己离开这里呢?” “不行!我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杨皓明斩钉截铁地回拒她。 她叹气:她现在怀孕了,做什么事都得小心,既然他下定决心要困住她,那么她就继续装傻吧。只有让他放松对她的警戒,她才有机会顺利地逃路,不是吗?再说了,自己失踪了一天了,沈锐意一定派人四处寻找呢,他一定会找她的! 这样想着,她说:“杨皓明,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对我很好,我都记在心里。现在我愿意继续相信你,我和我腹中的宝宝能否安全,就完全靠你了……” 宋嘉琪说这话,杨皓明将脸别到一边去,宋嘉琪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那尴尬和窘迫的表情,便站起身:“那么……我还用签那份股权转让签议吗?” “如果你不愿意签,他们不会勉强你的,不必管那份儿协议了,我现在就派人送你走。”杨皓明轻咳了一声,拍手招唤屋外的人。 “怎么?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你要去哪里?”宋嘉琪问他。 杨皓明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我……有些事需要处理,你先跟着他们去,过几天我就会过去陪着你。” 宋嘉琪本来心里暗想:不管你跟不跟着,继续要换地方,那么跑上应该有机会逃跑的。 可是那些人一进来,先就蒙她的眼睛,然后捆她的手脚。她抗争:“杨皓明!你送我去安全的地方,还要把我捆起来吗?” “你太冲动,我怕你半路逃跑,去找人给锐意哥报仇,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你……” 第202章 第202章 宋嘉琪失踪了。 家里的人都急疯了! 那天晚上,她说出去接一下杨皓明,结果一个小时后,杨皓明自己开着车到了奶奶家,停在门口后,下了车扶着车门喊:“宋嘉琪,我快累死了,出来接我一下啊。” 奶奶跑出来,见他一个人,便问:“小琪呢?” 杨皓明一愣:“我没见到她呀,我让她接我一下,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她的人,打她电话,手机关机,我就自己咬牙开过来了。” “她一个小时前就出去接你了……”奶奶当下就急了,跑回屋里去拨宋嘉琪的电话,可是宋嘉琪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奶奶立即给沈锐意电话,沈锐意还在一家酒店陪几位当地的官员吃饭,听奶奶说宋嘉琪不见了,立即将客人丢给了华小松,开车跑了回来。 等沈锐意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往所有宋嘉琪可能去的地方,都打了一遍电话,却都没有宋嘉琪的消息。 奶奶和丽姨都急得不行,杨皓明坐在俞家的客厅里,也在到处打电话,拜托朋友帮忙寻找宋嘉琪。 沈锐意坐在那里,静静地想了一会儿。 他分析,宋嘉琪如果失踪,就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他以前的仇家追到这里来了,知道宋嘉琪是他的女朋友,抓她以要挟他。但如果是这种可能,对方会打电话来,是谈条件交换人,还是让他知道宋嘉琪在受折磨,总之不会悄无声息。 第二种,便是对面的韩醒龙,宋嘉琪以前绑架过他,让他很没面子。那个人做事一向诡异莫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董青玉的事解决了之后,又想起当初在华盛顿被宋嘉琪羞辱的仇恨来? 第三种可能,便是眼前的杨皓明。虽然沈锐意还没有宣布宋嘉琪占有11%股份的事,但是最后那几天,华小松吸入宏拓股票的手法非常凶悍,如果杨皓明不傻,那么他就应该发现交易上的异常。如果杨皓明已经发现自己失去了宏拓第一大股东的地位,那么他情急之下,最先也最容易出手对付的,一定是宋嘉琪,因为宋嘉琪对杨皓明完全没有戒心! 想来想去,他觉得杨皓明最可疑。 偏偏他就今晚来俞家吃饭,偏偏他有秘书和助理都不用,非要自己开车,开到半路上,他要宋嘉琪去接!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沈锐意不相信什么巧合,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杨皓明安排好。 他安慰奶奶,让老人家不必着急。 然后他出门,先去了韩醒龙的家。 韩醒龙正和董青玉吃火锅,见他进来了,韩醒龙还大方挥手:“你是不是在门口就闻到火锅的香气了?来得可真是时候,陪我喝几杯……” 沈锐意走过去,端起韩醒龙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韩醒龙吃惊地看着他7;150838099433546:“与我共饮一杯酒?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 “你少废话!”沈锐意一扬手,把酒杯摔在地上,“我问你,你把宋嘉琪弄到哪里去了?” “宋嘉琪?”韩醒龙和董青玉同时追问了一句。 紧接着韩醒龙说:“我弄她干什么?你用一用脑子好不好?我连董青玉这个女人都可以原谅,宋嘉琪好歹帮过我的忙,再说了,我和她还挺对脾气的……出什么事了?” “你敢保证,不是你派人把她抓走的?”沈锐意舀了一勺滚烫的火锅汤,举到了韩醒龙的面前。 董青玉害怕沈锐意真的把汤泼到韩醒龙的脸上,赶紧站起身来拉沈锐意:“锐意哥,相信我,一定不是会他啦,他前几天还说,回加拿大前,要请宋嘉琪吃饭呢。” 韩醒龙使劲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举起手来:“真的不是我……” 沈锐意将勺子丢回火锅里,对韩醒龙说道:“那好吧,借你的人用一用,宋嘉琪不见了,我要有足够的人手去找她。” 韩醒龙一听这话,立即拍桌子:“哪个混球敢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杨皓明那个臭小子?我看他就不地道!要不要我让人去砍断他的腿?” “我借你的人用,都听我的,你别胡来!”沈锐意警告他。 韩醒龙摊手:“好吧……我带来的人,都归你用,直到找见宋嘉琪为止。” “谢谢。”沈锐意道了谢,出了韩醒龙的家。 他去了手下兄弟暂居的宾馆,让曹文勇把韩醒龙的人也都带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商议了一下找人的计划。 沈锐意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这么久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弄出z市了。我会去找人查一下各出市公路的录像资料,看看能不能发现可疑的车辆。留几个人跟着曹文勇,随时听候调谴,其余的人分头去找,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将韩醒龙的人散出去找人之后,沈锐意又吩咐曹文勇带着自己人,盯紧杨皓明和劭子非两兄弟。 随即,沈锐意便回到家里。 这个时候,离宋嘉琪出家门去接杨皓明,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奶奶已经崩溃了,见了沈锐意,劈头盖脸指责他:“一定是你招惹来的人,像你这样的人,以前一定结过许多的仇家!他们动不了你,就拿小琪出气!你负责把人给我找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对于奶奶的指责,沈锐意默然承受,不辩解不反驳。他只是说:“奶奶放心,我一定会找回小琪,如果我找不见她,你只管打死我好了!” 杨皓明自责:“都怪我,我当时应该给吴秘书打电话,不应该叫宋嘉琪出去。那些人恐怕已经盯了她很久了,就等着她落单出门去呢……” 沈锐意打量着他说话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是夜,俞家彻夜亮着灯,奶奶和丽姨都没有睡,沈锐意和杨皓明整晚留在俞家,各自想办法找人。 第二天一早,沈锐意接到曹文勇的电话。曹文勇在电话里说,他带人在杨皓明的家门口盯了一个晚上,一直到早晨,也没有发现劭子非的身影。后来他趁着他们家的保姆出门买菜,就悄悄地溜进家去看了看,结果劭子非不在家。 沈锐意放下电话后,回到屋里。 杨皓明正在厨房煮粥,沈锐意走进厨房,对他说:“皓明,你我二人初到z市,关系太少。子非在z市做生意很久了,他的关系网应该比我们都广才对,我想求他帮个忙,可是我打他的电话,他又不肯接,他在哪里?你能不能给他打电话?” 杨皓明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去,转头对沈锐意说:“他那个人风流成性,现在还不一定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呢,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也没有接。我这个弟弟十分不争气,我也很头疼。不过他一定会回我电话的,到时候我自然会跟他说。” “哦……”沈锐意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厨房。 杨皓明煮好了粥,只有丽姨喂着小龙,吃了一点儿,大侠也跟着沾光,吃到小半碗美味的皮蛋瘦肉粥。 一个晚上,奶奶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她歪倒在沙发上,任谁劝,她都不肯去卧室休息。 沈锐意见劝她不动,便让丽姨好好照顾她。他自己开了车,出去了。 一整夜都未接到任何要挟的电话,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就是杨皓明所为了。 他约了一个人,是前一段时间为宏拓股权四处奔波的时候,认识的一位生意人,经营百货业,是那种会出现在富豪榜上的人物。 沈锐意昨晚给他打电话,问他在交通部门有没有熟悉的人,可不可以将昨晚某一时间段内,各种主要路口的录像视频调出来给他。 那人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有隐瞒,就说自己的女朋友失踪了。 那人便说,以前他儿子曾经被人绑架过,他不敢完全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就请了一个著名的私家侦探。结果那位私家侦探果然帮他找回了儿子。 沈锐意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去见那位私家侦探。那人以前是特种兵教官,退役后工作不如意,便干起了私家侦探这个边缘职业。 沈锐意把宋嘉琪的相关资料都提供给他,并且提供了可能的线索。 那人接下了这个案子,沈锐意便离开了。 从那家私人侦探所走下来,站在冬日清冷的大街上,沈锐意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灼痛,好像有人拿了一把火钳子,一下一下戳他的心。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忍受一个没有宋嘉琪的生活,对她怨也好,爱也罢,那都是他的生活。她突然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哪怕只是暂时性的,他都觉得生活是空洞的,心是干枯的。 杨皓明!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如果你真的丧心病狂到对宋嘉琪动手!这一次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打电话给曹文勇,问杨皓明的动向。曹文勇说,杨皓明已经被他的秘书接走了,开着车,正往公司去上班。 沈锐意马上驾车去公司,他不放心别人,他要亲自盯着杨皓明。 可是当他到了公司之后,发现杨皓明根本就不在办公室。他急忙联络曹文勇,曹文勇说,他亲眼看着杨皓明的车开进了大厦的地下停车库。 沈锐意便直奔大厦的保安室,要求调看今早地下车库的录像。保安室的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沈锐意是宏拓的新董事,最近在这座大厦上班的女职员中,他是一个轰动性的人物。 于是就把监控视频调给他看了。 沈锐意看到,杨皓明下了他那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后,立刻又上了另一辆白色的丰田suv,随即便离开了车库,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锐意马上将白色suv的车牌号告诉了曹文勇,让他去查这辆车。 二十分钟后,曹文勇打来电话:“锐意哥,实在对不起,那辆白色的丰田suv停在一家酒吧的门口,那家酒吧刚刚关门。杨皓明十有八九是又换了一辆车,我把他跟丢了……” 沈锐意摔了电话,生气地捶桌。 杨皓明对他太熟悉了,完全了解他做事的手法,轻易就脱逃了他的监视。 可是转而一想,兄弟两个人的行踪都如此诡异,那么宋嘉琪的失踪一定是与他们两个人有关了,不必再往其他的方向努力了。 如果是杨皓明绑架了宋嘉琪,那就一定是因为宏拓股份的事,可以预料的事,宋嘉琪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他打电话叫来了华小松,趁着杨皓明和劭子非兄弟二人都不在公司,由华小松负责在股市上继续吸纳宏拓的股票,而沈锐意则约见了两位小股东,沈锐意以前接触过这两个人,有意以高价购买他们手中的股权,那两个人也有所心动。 宋嘉琪的失踪,大大地刺激了沈锐意。他原本对购买股权的目的非常隐讳,并不对别人说。可是这一次,他见了两位股东,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两位手中的股权,如果现在肯卖给我,我还愿意出一个高价。如果你们继续抱着不放,不久后,这些股权将迅速贬值,到时候你想卖给我,我都不要了。” 其中一位股东就问他:“为什么呢?” “我和卓总裁之间的恩怨,可能你们不是太清楚。不过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们一定都知道。我的手中已经握有宏拓37%的股权,只需要再得到14%的股份,我就可以实现绝对控股。到时候,我会毫不客气地将杨皓明兄弟二人踢出宏拓去。而且公司刚刚中标的金廊工程,拆迁的范围正好包括我家,我不签字,谁也别想把房子拆了。到时候僵持不下,如果不能按时开工,公司必然向政府违约,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赔偿,并且前期的投入全部都打了水漂……” 那位股东便摇头:“沈董事这样说,我倒觉得是危言耸听。按37%的持股比例,你在宏拓应该已经投资了二十几个亿,你如果毁了宏拓,你自己的投资也收不回来。我不信有人会拿二十几个亿扔水漂儿玩。” “你不信?”沈锐意冷笑,“你不妨回去查一下,如果自己查不明白,请专业的人士去调查一下,经营dk联盟的沈氏家族到底有多雄厚的实力!” 另一位股东便笑:“可是dk联盟不是瓦解了吗?听说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冻结查封了。” “兄弟,你没混过黑道吧?你见过几个黑帮会把所有的财产都放在明面的帐户上?我言尽于此,如果你们不肯出让手中的股权,等你们赔得血本无归的时候,别到我面前哭……” 沈锐意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沈锐意接到了两位股东打来的电话,他们向沈锐意提出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沈锐意却一口应承下来,只是催促他们马上办理股权转让的手续。 在今天以前,沈锐意还没有打算毁掉宏拓。他只是想给杨皓明点儿颜色看看,最多将杨皓明赶出宏拓去。 可是杨皓明动了宋嘉琪,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现在怒火焚心,恨不能将杨皓明从28层楼丢下去。宏拓对于他来说,本来意义就不大,现在他完全不必顾忌这家公司的存亡了,宏拓现在就是他要报复杨皓明的一个工具,他要将宏拓弄到破产,让杨皓明看着自己费劲心机创下事业化为泡影! 两位虽然是小股东,加起来也有10%的股权。沈锐意觉得,华小松在股市上搞到4%的股权,简直易如反掌。 怨恨总是会令人失去理智。 就在杨皓明和劭子非为了宋嘉琪手中那11%的股权连骗带哄的时候,他们万万想不到,沈锐意在宋嘉琪失踪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心思操作股权的事。 而沈锐意原本只是想挤走杨皓明,现在,他却在筹划着如何让宏拓破产倒闭。 两个男人,都在往一条疯狂偏激的路上前进。 而刺激到他们的那个女人,已经被杨皓明蒙上眼睛,堵上嘴巴,绑上双手,送往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山间别墅。 宋嘉琪到了那间别墅之后,被关闭在三楼的一间大屋子里。别墅的院里院个,屋里屋外,都有人看守着她。 她觉得很好笑,在这样的状况下,杨皓明还好意思说是为了保护她?他是不是以为她失忆了,人也变笨了呢? 她不急着冒险逃离,她会慢慢地寻找机会。 来的路上,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个自己上一次来月事的时间。她身体健康,月事有规律,所以从来不用特意去记。再加上这个月她和沈锐意吵吵闹闹,分心不少,她更加不记得这回事了。 再回头想,还真是过了平常大姨妈光临的时间,而她居然都没有发觉。 不是说女人怀孕都会恶心呕吐吗?为什么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是她身体太好?还是宝宝太乖,还是…… 她又想起自己吃药那回事儿,不由地为宝宝担心。 所以到了别墅,她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不哭不闹,不蹦不跳,生怕伤了肚子里的宝宝。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嫌营养搭配不对,非要厨房另做一餐。看守她的人都在暗下议论,她来的时候被打坏了脑子,记的东西都是错的,而且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她在别墅里安静地度过了五天,好吃好喝,不像是被囚禁在这里,倒像是来度假的。 杨皓明两天没有来,那天他逃脱了沈锐意的追踪之后,就被沈锐意盯得死死的,劭子非也没有办法摆脱跟踪,兄弟二人都被困在市区内,不敢离开,杨皓明只能通过电话遥控对宋嘉琪的软禁。 他还给宋嘉琪打过一个电话,发现宋嘉琪的情结很稳定,稳定得令他有些不安。 他说沈锐意死了,是不是不相信?否则心爱的人离世,她为什么完全没有悲伤?难道真的是把脑子打坏了,连她曾经对沈锐意那么深的感情,都可以忘记了吗? 他心里疑惑,可是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仔细想她到底哪里怪异。 因为就在他绑架宋嘉琪的那一天,沈锐意又从两个小股东的手中得到了10%的股权,并且那天在股市上,又有3%的股票流入了宋嘉琪的帐户里。 最致命的事,出让股票的那两位股东放出话去,说杨皓明得罪了沈锐意,沈锐意强势进驻宏拓,就是为了搞垮宏拓。 消息传出去,股东们纷纷来找沈锐意,而沈锐意在这个时候,已经握有50.1%的股份了。 只多出0.1%,却已经是绝对控股了。 他要的就是绝对探股,如今他已经达成目的了。 所以后来,对于送上门儿来的股权,他一概拒绝收购。而那些股东们转让无门,只好到股市上抛售他们手中的可流通股票。 短短五天时间,宏拓股份暴跌。 杨皓明曾经给劭子非拨出一部分资金,以备宏拓股票交易异常时,救市之用。 可是跌势太凶猛,抛盘太汹涌,他那一部分资金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到了第五天的上午,杨皓明已经彻底放弃了。沈锐意的资金太雄厚,完全超乎他的想象,而他因为同时应付几项工程,在资金上已经捉襟见肘了。 他知道,沈锐意趁着股价暴跌的时候,又买入了大量的宏拓股份。他也知道,沈锐意做为宏拓的第一大股东、董事,他会很快提议召开董事会。 而他身为宏拓的总裁,将公司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被董事会罢免职位是一定的了。 如果他不是宏拓的第一大股东了,如果他不是宏拓的总裁了,即使给他一个董事的位子,于他也毫无意义了。 这已经不是他的事业了,宏拓已经成了沈锐意手中的一件玩具。 沈锐意就想小孩子玩泥巴一样随意,想把宏拓捏圆压扁,全看他高兴了。 他想,沈锐意刚进宏拓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如此凶猛的马踏山河之势,一定是因为宋嘉琪。他一念之差,把宋嘉琪绑架了,给宏拓招来灭顶之灾。 既然如此,宏拓他便不要了。 他要辞掉总裁的职位,然后他会把手中所有的宏拓股份全部抛掉。可能他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过生活还是足够的。 他拿到了这笔钱,偷偷地把宋嘉琪弄出国外去。 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她不是只记得白沙岛上的那一段吗?那么她应该不记得自己家住在哪里才对,她回不到家,自然是任他摆布。 他可以把她带到欧洲某一个风景秀丽安逸宁和小国,他可以继续骗她,沈锐意死了。他会带着她过日子,对她好,一直她被他感动,答应嫁给他。 他发过誓的,事业和女人,他总要留下一个。 现在事业没了,这个女人他不会松手的。即便她有了沈锐意的孩子,他也不介意。 这样想着,他倒也平静了。尘归尘,土归土,不是他的,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他很奇怪,沈锐意明明已经猜到是他绑架了宋嘉琪,可是却从来不逼问他。 沈锐意好像有一种自信,他一定不敢对宋嘉琪怎么样,而且早晚有一天,宋嘉琪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对宋嘉琪的失忆深信不疑,因为宋嘉琪先前就有一点儿精神上的问题,被人击打之后,大脑出现损伤,出现选择性失忆,医生都说是正常的。 他现在倒很想感谢那个敲昏了宋嘉琪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如果宋嘉琪没有失忆,她将是一个很难搞定的女人。 他决定放弃了,于是他在那个周末,去宋嘉琪的家里看望了奶奶。 孙女失踪一个星期没有消息,警察也惊动了,沈锐意和韩醒龙也各方面想办法搜人了,可就是没有一点儿消息。奶奶已经崩溃了,卧床不起,原本还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太太,现在已经瘦得两颊凹陷。 那天杨皓明到的时候,沈锐意也在。 奶奶生病,全靠着沈锐意照顾。丽姨要照顾小龙,而杨皓明虽然有心,终究是因为做贼心虚,内心有愧,不敢时时面对奶奶。 沈锐意正在扶着奶奶吃药,见他进来了,脸一冷:“皓明,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我发现你走得越来越利索了。” 杨皓明将手中的花束和水果放在地上,坐下来,说道:“什么是好事?如果升官发财才算好事的话,那我最近可倒霉透了。如果说悟透人生本真意义,算是一件好事的话,那我也算是好事迎门了。” “哦?你悟透什么了?”沈锐意扶着奶奶躺回去,转头看着杨皓明。 “我想,不该我得到的,我便放手吧。为了宏拓,我实在付出太多了,可是它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现在你来拿走它,那就给你吧。周一我会向董事会辞职,我只有一件事求你,宏拓有上千的员工,他们都指望着这份薪水养家糊口,我都已经离开了,你便将宏拓接过来,好好经营吧。否则那么多人失业,实在是可惜……” 奶奶吃了药,躺在那儿喘息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说什么公司的事?你们有没有专业帮我找小琪呀?” “奶奶放心!”沈锐意拍拍奶奶的手,“我一定把小琪给你带回来。” 奶奶便开始掉眼泪:“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她会不会出事呀?按理说,绑架的人是不是应该打电话来要钱啊?连个勒索的电话都没有接到,她会不会已经……” “不会!”沈锐意和杨皓明几乎同时回答奶奶。 奶奶愣了一下,问他们两个:“你们凭什么这么肯定?” 沈锐意转头看了杨皓明一眼,说道:“因为我知道她在哪里,我一定可以找得到她……皓明,你回奶奶,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宋嘉琪没事?” 杨皓明的表情僵掉,他努力维持住镇定,说道:“我的理由和锐意哥是一样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带回到奶奶的身边。” “早晚有一天?”奶奶觉得这个说法好诡异,便疑惑地看向杨皓明。 杨皓明尴尬地解释:“我是说我一定会尽早……” 不等杨皓明说完,沈锐意冷冷地哼了一声。 奶奶察觉出这两位之间的气场不对,就抓住沈锐意:“别当我老太太是糊涂的!出什么事了?赶紧说!” 沈锐意笑了笑:“奶奶,皓明一向会说话儿,让他解释给你听。” 杨皓明觉得自己再难坐下去,便站起身来,说自己有事,告辞离开了。 杨皓明扬言周一会向董事会辞职,而且他在周末的时候,给各位董事打电话,通知大家在周一的早上九点半,到公司的会议室开董事会,他在会上辞掉董事长兼总裁的职务,同时他的弟弟劭子非会辞去总经理的职务。然后大家按程序重新选举董事长和总裁。 此话一放出去,宏拓内部一片混乱。 大家纷纷说,不用猜,这个董事长兼总裁的职位,一定是沈锐意。 宏拓已经动荡好些天了,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期盼着公司内部人事大变动之后,情况能够趋于稳定。 虽然有传言说,新的老板沈锐意根本不拿宏拓当回事儿,买下宏拓只不过是为了报复背叛了他的兄弟杨皓明。但是员工们都还有一个念想,他们也觉得,谁会拿二三十亿的资金当儿戏呢?该报复的也报复了,该走的人都走了,接下来的事,便应该努力恢复公司的元气了吧? 反正,所有人都在等着周一九点半的董事会,包括沈锐意。 他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看到杨皓明在他的面前落败的那一个时刻! 可是那天早晨,一直到了八点多钟,守在杨皓明家门口的人都没有看到杨皓明和劭子非两兄弟出门。到了九点的时候,见依旧没有动静,他们便向沈锐意汇报。 沈锐意立即驱车赶往杨皓明的家里,按下门铃后,大概等了一分多钟,才见他们家的保姆战战兢兢出来开门。 “杨先生呢?”沈锐意边问着话,人已经进冲进了屋子里。 保姆好像知道要出事,缩着肩膀,躲在门边上,小声说:“杨先生……昨晚就走了……” “走了?”沈锐意带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果然不见杨皓明,他便揪住保姆问:“杨先生怎么走的?他去哪里了?” 保姆不敢回答,低着头开始哭。 沈锐意将曹文勇喊了进来,问他到底是怎么监视的,两个大活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竟然不知道吗? 曹文勇把所有参与监视的人都叫了来,挨个询问,没有一个见过杨皓明离开。见沈锐意要发怒,曹文勇便说:“锐意哥,我敢保证,兄弟们并没有偷懒,我们这么多人值班,两个小时换一次岗,不可能有人因为睡着而疏忽了杨皓明的行踪……” 沈锐意略微一想,一击掌:“我知道了!一定是另有逃跑的路径,快在家里找!” 曹文勇立即把人都散开,让大家在这栋别墅里搜找隐秘的出路。十五分钟后,去卓家地下车库的兄弟用对讲机喊话:“锐意哥,勇哥,出口在地下车库!” 沈锐意急忙跑下车库,车库里的灯亮着,他一眼就看到,在车库的里面墙壁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拿水电筒往里照了照,感觉里面并不宽,应该只能容纳一人爬行而过吧,估计连弯腰行走都难。没想到,这一周的时间,杨皓明竟然挖了这样一条的地下通道。 就不知道这地下坑道的出口在哪里,沈锐意把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叫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辛苦你了,进去探一下,看看出口在哪里。” 那位年轻人便带着一只手电筒,钻了进去。 不到半个小时,对讲机里就传来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锐意哥,我已经从出口出来了,出口在社区公园的草地上,离卓家别墅的后门只有二百多米……” 沈锐意恨得一拳捶在墙上:“杨皓明!” 曹文勇上前来请示:“锐意哥,现在怎么办?” 沈锐意一挥手:“找啊!动用所有的关系!掘地三尺也要把杨皓明找出来!他这样逃跑,就是打算永远地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如果被他逃了,宋嘉琪也找不到了!” “可是……”曹文勇思索了一下,“可是锐意哥,他手里还握着宏拓百分之三十几股份呢,他现在资金紧张,股票不卖了,他拿什么逃跑?” 沈锐意听他这样说,一颗慌乱的心立即镇定下来。他马上掏出手机,打给华小松:“丫丫,盯紧了宏拓的股票交易!一旦有大宗的卖出,立即查出对方的帐户!然后马上通知我!” “又出什么事了?”华小松本来只擅长搞金融,最近发生的事,简直像是谍战片,弄得她心慌慌的。 “杨皓明跑了,他趁我不备,仓促地逃跑了,他手中的股份还没有卖掉!如果没有这笔钱,他也跑不远的!所以他一定是想先躲起来,然后卖掉股票!我要查到他股票交易的电脑终端ip地址!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宋嘉琪很危险!” 就听华小松在电话那头念道:“上帝啊!我都快成007女郎了!” “这不是开玩笑!你盯紧了!”沈锐意嘱咐了她一句。 “好啦好啦!我会盯住的,你放心好了!”华小松回了他一句。 就在沈锐意部署如何追踪杨皓明的时候,杨皓明已经到了软禁宋嘉琪的那一栋山间别墅。 没错!被沈锐意盯紧的一个星期时间里,他雇人从家里的地下车库和后面的社区公园同时开挖,因为都是夜间作业,时间又仓促,所以那个逃路的坑道非常狭窄。 昨晚,他和劭子非带上证件、银行卡等物品,从地下洞道爬了出去。 他知道这种逃跑的方式非常不光彩,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可以不逃,但那样他就带不走宋嘉琪。宋嘉琪是他丢了事业后,剩下的唯一精神支柱,他临出发前,还给她打电话,对她说:“我明天一早就去看你……” 然后他听到宋嘉琪一听欢呼,她还说:“我想吃酸角,你能不能帮我带一些来?” 杨皓明听她的声音,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他让保姆跑去超市,买了十几袋的酸角带上。 当他迈进山间别墅的大门时,他看见宋嘉琪站在三楼的阳台上,迎着清晨的阳光,正在舒展肢体。看到他,她还朝他招手,大声喊着:“杨皓明!你给我带酸角来了吗?” 杨皓明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好多呢!” 然后他进了别墅,上了三楼,让把守房门的人开了门。 他走进去,见宋嘉琪已经从阳台进来了,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笑:“快把酸角拿来!这几天我就馋这东西,可是外面那些人不肯给我买,他们说你不让他们随意走动离开……” “我是怕有仇家来了,他们都不在,没有人救你。”一周不见,宋嘉琪似乎胖了一圈儿。杨皓明这几天还一直在琢磨她的怪异表现,此刻见她精神和身体都如此好,他便彻底地放了心。 看来,她的确是被打坏了脑子,不但是记忆缺失,似乎智商出了一点儿问题。 这样也好,否则她像一只小母老虎似的,他还真不好控制她。 “小……琳……”好久没叫这个名字了,他差一点儿咬了舌头,“我最近忙着处理了一些事情,现在我没事了,我打算带你离开……” “离开?去哪里?” 杨皓明本以为,她会问起沈锐意,问起小龙、丽姨和大侠。可是她似乎把他们都忘了,只是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他。 他心中暗暗疑惑:她到底缺的哪一部分记忆呢? “去……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冰岛怎么样?”他试着问。 宋嘉琪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只要对宝宝好,去哪里都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杨皓明抓起她的手,握了握。 宋嘉琪没有挣开他,反而冲着他笑了一下:“听说冰岛那里很美,我要是在那里生宝宝,宝宝就是冰岛的国籍了,是吗?” 正聊到这里,劭子非从门外探头进来:“哥……” 杨皓明马上走出去,关上了门,之后好长时间,没有再回宋嘉琪的房间。 宋嘉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一袋酸角。见杨皓明一去不返,她便站起来,走到门边,她小心地握住门把手,轻轻一压,门开了! 她往外走,便有人过来拦:“梅小姐,你要去哪里?” “不用担心,我又不会跑,我去找明哥……” 那人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明哥有那间屋子里。” 宋嘉琪说了声谢谢,便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她趴着门框往屋子里望,就见杨皓明和劭子非挤在一台电脑前,头挨着头,正在商量着什么。一边商量,一边在键盘上操作。 她侧耳,隐约听到杨皓明问:“你确定这样做不会有问题?” 劭子非说:“我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代理ip都不安全,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203章 第203章 宋嘉琪一探头,屋子里的杨皓明和劭子非便看到她了。 劭子非皱了一下眉,站起身来要撵她。杨皓明拉了劭子非一下,他自己朝着宋嘉琪笑了一下:“找我有事吗?” 宋嘉琪干脆大大方方走进屋里,站在他的对面,说道:“我没什么事,不过我自己在这房子里住太久了,很孤单,你来了,我就想跟你凑一凑热闹。”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楚楚可怜的。杨皓明心里愧疚,不忍撵她出去,便说:“我和子非有些工作上的事,你如果不想回自己屋里,就在那边的沙发上歇着吧。” “你和这个坏蛋有什么工作要谈?”宋嘉琪冲着劭子非哼了一声,自己走到旁边的大沙发上,坐在晒着阳光的那一边儿,舒服地窝起来,“你们工作,我不打扰你们,我就在这里躺一会儿。” 劭子非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附到杨皓明的耳边,小声问:“哥……你真相信她傻了吗?” 杨皓明暗暗地在他手上掐了一下:“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她一向都是那种直来直去的女人,如果她没有被打坏了脑子,现在早就想各种办法翻墙逃路了……” 劭子非又回头看了宋嘉琪一眼,见她真的歪躺在沙发上,枕头沙发的扶手,晒着太阳,闭着眼睛非常享受的样子。 他撇了撇嘴,转回头来:“就当她是真的好了,这样的一个变傻的女人,你也要吗?” 杨皓明又掐他一下:“她是怎么变傻的?你干的好事!我不找你算帐就罢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 劭子非理亏地别扭脸,小声嘀咕:“不是你吩咐的吗?你说她身手很好,要千万小心,要找很厉害的人才能应付得了她……” “我有吩咐你把她的脑子打坏吗?”杨皓明想起这件事就生气。 “你们嘀咕什么?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们不方便工作呀?”宋嘉琪从沙发上抬起头来,往这边望着。 杨皓明赶紧摆手:“没有,你休息吧,我们继续工作。” 宋嘉琪便重新躺回去。 她最近比较嗜睡。 杨皓明和劭子非那边很少会发出声音,完全用眼神和手语交流。而她窝在那里,沙发软软的,阳光暖暖的,十分钟后,她就开始迷糊了…… 她也没有真睡过去,毕竟心里有事,打一个小盹儿,就会醒过来一下。 也不知道她眯瞪了多久,猛一下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杨皓明和劭子非都不在屋里了。她小心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她就听到门外隐约传来杨皓明和劭子非争吵的声音。那声音很远,宋嘉琪除了能听出来兄弟二人为某一件事争执得很激烈之外,具体内容她是一个字也听不到的。 她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电脑前,探头看过去,发现电脑上正在开着的,是一个证券交易系统,页面上显示,杨皓明正在卖出宏拓的股票,而且是大单卖出,却只成交了一部分。 在电脑屏幕最下方的任务栏上,显示着另一款软件正在被使用,她挪动鼠标,点开来看了一眼,是一款代理ip的软件。 她马上就明白了:杨皓明这是打算卖掉手中的宏拓的股票,转移资金,然后带着她跑掉啊。 她不由地心痛:何必如此呢?他就真的这么输不起吗?为什么要跑呢?仅仅是为了她?可是她不爱他,不管是真痴还是假傻,她都不爱他,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她听到门外的争吵声突然停了,她毫不犹豫地晃动鼠标,将代理ip软件的连线断切。 然后她迅速地跑回沙发上躺倒,闭上眼睛,假装一直在睡觉,并没有醒过来。 很快,她就听到两兄弟走进来脚步声,她紧张地捏起拳头来,害怕他们两个发现电脑上的代理ip软件已经断开连接了。 大约两个人在外面吵得太凶,回来后都沉默不语。屋子里静静的,只听到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响。 宋嘉琪心里暗想:如果你在外界联络,或者有下单成交的记录,那么你现在就已经暴露行踪了。如果沈锐意已经报警,或者他不相信警方,自己想办法找她,那么现在应该已经追踪到这里吧? 劭子非使用代理ip软件登陆网络,就说明他们兄弟二人不是正大光明从家里出来的。既然他害怕网络暴露行踪,那宋嘉琪就把代理ip切断。 眼下她受困于此,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又躺了一会儿,她翻了一个身,站起来,抻了一个懒腰,说道:“你们还在忙?几点儿呀?怎么觉得肚子饿了,我们吃午饭吧。” 杨皓明起来,拄着手拐走过来,拉起宋嘉琪:“你醒得真是时候,正好我也饿了,让子非一个人在这儿忙活吧,我陪你下楼吃午饭。” 上一次见杨皓明的时候,他还坐着轮椅。这一次大概因为要逃跑的缘故,轮椅不太方便,他换用手拐,虽然看起来走得不那么顺当,但基本上行动自如。 他们两个人下楼,到了餐厅,宋嘉琪拍着餐桌,喊着要开饭:“饭好了没有?我快饿扁了!” 然后她转头朝着杨皓明笑:“你来了真好,我来到这里后,这还是第一次下楼到餐厅里吃饭呢,在楼上都快憋闷死我了。” 杨皓明隔桌拍了拍她的手:“等我们到了冰岛,我带你去泡温泉,请你喝加了甜酒的咖啡,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憋屈了你。” “说话算数!”宋嘉琪好像很欢喜听到这句话,歪着脑袋看杨皓明。 杨皓明看着她的笑脸,欣慰地点头:“我不骗你……” “你不骗我的吗?”宋嘉琪问。 杨皓明便沉默了。 因为宋嘉琪吵着饭,在餐厅会了十五分钟,厨娘便急急忙忙地将饭菜摆上了桌。宋嘉琪拿起筷子,端过来一碗米饭,将青菜推到杨皓明的面前,把肉菜拢到自己的眼前,开始吃饭。 杨皓明看她吃得没心没肺,心情大好。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这个女人相信他,跟着他,他的生活就不绝望啊。 劭子非刚才悄悄问过他:“哥……她现在是脑子坏掉了,人才有些傻,要是哪天她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杨皓明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希望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我有办法让她爱上我……” 是的,他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让这个女人爱上他,所以他要对她很好很好才行。 他拿起筷子,夹几叶青菜放进她的碗里:“你现在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口腹之欲,也要照顾到肚子里的宝宝,光吃肉可不行,还要多吃青菜……” 正说到这里,听到别墅的门“呯”地被撞开,一个人跑了进来,大喊着:“杨先生!”就往楼上冲。 “在这里呢!出什么事了?”杨皓明在餐厅喊了一句。 那个人折转身,跑进餐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有几辆车要进山来,在路口那里有兄弟拦阻,却没有拦住,现在已经奔别墅来了。” 杨皓明转头去看宋嘉琪,而宋嘉琪正在认真吃饭,好像完全不关心是谁非要硬闯进山里来。 杨皓明急匆匆地出了餐厅,上楼去找劭子非。 两分钟后,劭子非从楼上冲下来,直奔餐厅,抡拳砸在餐桌上,怒瞪着宋嘉琪:“你这个女人!你是不是装傻?是不是你断开我的代理ip软件?” 宋嘉琪端着饭碗,抬头看他:“什么软件?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我的宝宝会被你吓到的?我哪知道什么鬼软件?你为什么要诬赖我?” 话说到这里,杨皓明已经走下来了。他拉住劭子非:“现在是大吼大叫发疯的时候吗?你给我出来!” “哥!你都是被这个女人害的!当初沈锐意受审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答应要指证他,可是你顾忌这个女人的感受,上庭之前变卦了!如果那一次就给沈锐意定罪!我们兄弟何至于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事到如今,你还是向着她!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装的!我用那一款软件,可不是随便哪里都能下载的!是我拜托一个哥们儿找来一个黑客,专门编写的修改ip地址的软件!稳定得很!如果不是有人操作,怎么可能断了连接?你还信她?那就是你给断开的喽!” 劭子非气疯了,指着宋嘉琪和杨皓明,一通乱骂。 宋嘉琪只当听不见,继续低头吃饭。杨皓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拄着手拐,往门外走去。 劭子非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儿!我们要从后山上逃啊!” 杨皓明抡起手拐,回头就抽了劭子非一下:“逃什么逃?人家都追到门口来了!你要往哪里逃?既然逃不过去,不如去面对!” 劭子非彻底崩溃了:“几天前,我说不逃,我们卖了股票,不管剩下多少,我们兄弟二人另起炉灶!可是你说你要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做弟弟的!我挺你!可是现在走到这一步,你又说不逃了!哥!你是不是我亲哥!你耍我呢吧?” 杨皓明想了想,回手搂住劭子非的肩膀:“子非,这一次是哥对不起你,带你走错了路。你放心,我们兄弟都年轻,总有东山再起之时,不要难过……” 他这样说,劭子非眼圈都红了,好险没掉下眼泪来。他重重地叹气:“嗨!算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吧!” 杨皓明又看了宋嘉琪一眼,她还在吃饭,什么也不说,也不抬头看他。 他以为自己了解她,他终究还是忘了,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是卧底,她曾经受过的训练,就是如何迷惑敌人,让对方相信她是无辜的,她是真诚的。 可能最开始,她只是想要逃避在那个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名。可是后来,他跟她撒了那么多的谎,并且向她暴露了自己的心迹,那么她能做的,就只有继续装下去,然后伺机逃跑。 他以为她是冲动单纯的女人,其实他错了,她的心机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宋嘉琪抬头看他。 他说:“对不起,我向你撒了谎……” “没关系,我相信你……”宋嘉琪朝着他展颜一笑,随即又挤了挤眼睛。 她相信我? 杨皓明对她的态度很费解,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宋嘉琪发出一声欢呼,指着窗外:“看!沈锐意来了!” 然后她就跳起来,冲出餐厅,冲出别墅的大门,跑了出去。 杨皓明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门口。透过透明的玻璃门,他看到宋嘉琪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飞向沈锐意,扑进沈锐意的怀里。 倒是沈锐意见了她,吃了一惊。 这个失踪一个星期的女人,看起来毫发无损,这让他的一颗心落进肚子里。可是……她怎么胖了一圈儿?她得多么没心没肺啊,家里人找她都找疯了,奶奶都病在床上了,她居然胖了? 不管怎么样,终于见到宋嘉琪了,沈锐意还是非常开心。他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你可吓死我了!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沈锐意在给华小松打过电话,嘱咐她盯紧了宏拓的股票交易状况之下,他马上托人找来了z市公安局网络犯罪监察科的网络高手。 起先,华小松发觉有人挂大单卖出的时候,他们查到的确是杨皓明的股市帐户在交易。可是追踪ip,却在国外。 沈锐意急了,问人家怎么办,那些网络专家7;150838099433546们告诉他,匿名代理ip几乎很难破解,他可以试一试,但不见得能奏效。 就在他们为追踪到真正的ip而努力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再挂卖单成交的时候,ip地址变了! 他们赶紧追查,发现这是位于z市城外一百多里处的一处山间别墅,那里以前是一位富豪的度假别墅,后来富豪出国,就把这间别墅卖了。 查了一下现在这座别墅的产权所有者,是宏拓的一位女职员,叫冯倩玉。沈锐意知道这个冯倩玉,她是劭子非的总经理助理,最后他在董事会上班,经常会与这个女子打交道,长得很漂亮,做事也精明干练。 或者那个冯倩玉本来就身家不凡,买得起度假别墅,或者她是劭子非的秘密情妇,劭子非购下这栋别墅,登记在她的名下。 总之那个地方与劭子非有联系,就很有可能是藏着宋嘉琪的地方。 沈锐意便带着曹文勇和一大帮手下的兄弟,直接追来了。 路上,他还跟曹文勇商量,一旦杨皓明拿宋嘉琪当人质,他们要怎么处置。没想到刚踏入别墅前的那一片草坪,就看到宋嘉琪从门里跑出来,高兴地扑向他,好像她只是来度假,而他只是陪她度假的。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等他向宋嘉琪询问,杨皓明已经从别墅里走出来了。 沈锐意揽着宋嘉琪的肩,看着杨皓明向他走过来。 靠近了,不等杨皓明开口,宋嘉琪突然就说:“沈锐意,你看明哥这里好不好?我在这里住了几天,非常喜欢这里啊,跟白沙岛一样,是个避世的好地方啊,只可惜现在是冬天,如果夏天我们还能来,苍山翠林,鸟语花香,一定会更加怡人心怀的吧!” 沈锐意正等着杨皓明开口解释呢,他恨杨皓明对宋嘉琪下手,打算当着这些人的面,赏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然后让人把他带走。 他没有打算饶了杨皓明,就算他不把杨皓明送到警察的手上,也要迫杨皓明去参加董事会。 他要让杨皓明亲自体验那种营营苟苟终不得,自掘坟墓埋葬自己的失败感受! 他把一切都准备和计划好了,宋嘉琪却在这个时候,轻松愉快地冒出这样的话来。 杨皓明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锐意哥,山里冷,进屋去谈吧。”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做下这种事,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进屋就不必了,你还是跟我走吧!”沈锐意说完,示意曹文勇带人上前抓住杨皓明。 曹文勇带人上前,劭子非从屋里跑出来,招呼人护住杨皓明。 双方十几号人对峙,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宋嘉琪突然跳出来,将曹文勇拖了回去:“你们干什么?要打架吗?为什么要打架啊?都是自家兄弟……” 沈锐意到这个时候,才发觉出宋嘉琪有点儿不对。他把她拉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小琪,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杨皓明给你吃了什么药?” 宋嘉琪听他这样问,立即凛起俏眉:“小琪?你在叫谁?小琪是谁?” “你……”沈锐意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你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小琪是谁,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不是沈锐意吗?你不是来接我回白沙岛的吗?怎么?我才离开几天,你又有了新情人,对不对?”她表现出严重怀疑的样子来,抓着沈锐意,愤怒地瞪着他。 “白沙岛?”沈锐意被她绕进了云里雾里,困惑地蹙着眉。 杨皓明听宋嘉琪讲话,开始的时候也发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可以确定,宋嘉琪根本没有出现任何脑损伤所致的记忆缺失症状。 可是宋嘉琪在沈锐意面前依旧装傻,他就有些疑惑不解了。 沈锐意为了弄清宋嘉琪的状况,将杨皓明拉到一边儿,小声问:“你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药?为什么她看起来不太正常?” 杨皓明回头看一眼宋嘉琪,见宋嘉琪在对他偷偷地挤眼睛。他不能完全意会她的意思,但是她在沈锐意面前保护她,并且她继续在沈锐意面前装失忆,那他就配合一下她好了。 他说:“是这样的……我把她带到这里后,她突然感觉不舒服,我就叫了一个大夫来给她检查,结果查出她怀孕了……” “怀孕了?”沈锐意被这个消息冲击到,瞪大眼睛看着杨皓明。 杨皓明点头:“是……怀孕了……她非常高兴,又蹦又跳的,兴奋得太过了,就变成这样了……” 沈锐意刚刚得到宋嘉琪怀孕的巨大喜讯,紧接着就听到她兴奋过头,人变痴傻的噩耗。他简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但是他的理智提醒他,杨皓明说的话还是很可疑的:“太高兴了,就变成这样了?你胡说吧!你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 杨皓明到底是在撒谎,有点儿心虚,便指了指宋嘉琪:“你去问她,让她告诉你。” 沈锐意回头看着宋嘉琪毫无心机的笑脸,觉得还是先在杨皓明这里问清楚好:“那你问过大夫没有?大夫对这件事是怎么解释的?” “大夫说……她先前就出现在轻微的精神分裂,最近压力又太大,突然有这么大的好消息降临,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大块馅饼,砸在她的头上,把她砸晕了……所以呢,她的选择性失忆只是暂时的,是应激性的,过一段时间会好。”杨皓明说出这番话之后,手掌心都冒了冷汗。 沈锐意觉得他这话太玄了,先前宋嘉琪是有一些精神症状,可是他回来后,她已经好了呀,怀孕是个好消息,她怎么会因此变得严重了呢? 他走回到宋嘉琪的面前,问她:“小琪……” 又叫错了!这一次,宋嘉琪连眉毛都飞了起来:“沈锐意!你太过份了!你给我交待清楚!小琪是谁?她是谁?!” 沈锐意挠了挠头,回头用求救的眼神看杨皓明。杨皓明拉他走开几步,告诉他:“她现在只记得梅琳那一段儿,她最后的记忆是乘直升飞机跟你离开了白沙岛……” 沈锐意心里这个闹啊!这是哪一出啊!他不是来抓杨皓明兄弟的吗?杨皓明绑架了宋嘉琪,他来救她的呀!怎么会弄到他自己狼狈不堪的境地? 沈锐意又走回去,抓起宋嘉琪的手:“小琳……” 宋嘉琪却已经冷了脸:“宿醉醒了?想起我是谁了?晚了!” “我没有宿醉……” 沈锐意刚想辩解,宋嘉琪已经扬起头来,直奔杨皓明:“明哥,我还是跟你去冰岛吧!沈锐意太过分了,我才出来几天,他就有新情人了!” 杨皓明也闹不明白宋嘉琪这是在演哪一出,可是既然宋嘉琪要这样做,他就一定要配合的呀。 他一伸手臂,宋嘉琪立即挽上来,然后两个人就要往屋子里去。宋嘉琪边走边说:“冰岛是不是有许多的欧版小帅哥?等我生下了宝宝,我一定要好好玩一把,泡到许多的欧洲帅哥!我就不相信了!只许他放火,不许我点灯?” 被宋嘉琪这么一闹,浩浩荡荡前来救人的队伍都愣在那里,气势汹汹准备抵抗的人们也懵了,紧张对峙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现场像是演一出闹剧,宋嘉琪就是那个女主角。 沈锐意掐着腰,站在那里看着宋嘉琪挽着杨皓明走回别墅里,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对曹文勇说:“你让人把杨皓明和劭子非带回他们家里,这回要看住了,就在他们家屋里看着,不能让他们再跑了,我先把宋嘉琪的问题解决一下……” “你要怎么解决?”曹文勇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摸了摸下巴:“她怀孕了,我得哄着她点儿,不能惹她不高兴……我先跟她认个错,怎么样?” 曹文勇眯起眼睛想了想:“锐意哥,你有可能会需要到我,我留下来帮你。” 沈锐意感激地拍了拍曹文勇的肩膀,深呼吸,酝酿好情绪,向别墅里走去。 他一迈进大厅,就看见宋嘉琪和杨皓明坐在那里喝茶。他走过去,拉起杨皓明,去到一边,说道:“皓明,别用我动手了吧,你和子非先回家,我们的问题稍后再解决……让我的人送你回去……” 杨皓明指了指宋嘉琪:“我走?她可能不会同意哎!” 沈锐意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她为什么不同意?你是她什么人啊?赶紧走!” 杨皓明想了想,回头对宋嘉琪说:“小琳,我有点儿事要出去办,先离开一会儿……如果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去冰岛的机票我来买……” “说什么冰岛的机票!”沈锐意用力推他,一直把他推出大门外。 然后,他走回来,坐在宋嘉琪的身边。 宋嘉琪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 沈锐意立即跟上,并且笑嘻嘻地抱她:“宝贝儿,我们有宝宝了,是不是?” “你搞清楚,是我有宝宝了,跟你没有关系!你自风流快活,找你的小琪去吧!对了……岛上还有小玉儿,小林琅……那些女人都在等着你呢!你管我做什么?”宋嘉琪板着脸教训他。 沈锐意犯难啊,他什么样的女人都应付过,就是没有应付过犯了神经病的女人,而且是真真正正的神经病,不是闹着玩的,刺激不得呀! 他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宝贝儿!没有那些人!我全都打发她们走了!你才是我心里的唯一啊!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整个世界啊!如果没有了你,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了!我有多爱你,你还记得吗?” 沈锐意好久没说过这些肉麻兮兮的情话了,他讲完,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他这么努力,宋嘉琪却不买帐。她继续冷脸看向别处:“你这话一听就是抄来的,没有半点儿诚意!说不定你对小琪之类的女人都讲过了呢!我不听你这些!” 沈锐意完全弄不懂她的心思了,他很抓狂,可是又不敢发火。毕竟她有身孕,而且正是神经最脆弱的时候,他忍啊! 于是他说:“宝贝儿,那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沈锐意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什么词儿都用上了! 宋嘉琪这才缓了脸色,转头看他:“那好,我问你,你口口声声提到那个小琪,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她……”沈锐意差点儿咬了舌头,为难地想了半天,“她……不如你好啦!她刁蛮任性!神经大条!性格像个男孩子!一点儿也不可爱!” “哦?”宋嘉琪眯起眼睛看他,“她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还喜欢她?” 沈锐意觉得她的眸子里有寒光一闪,心尖不由地一抖。他快被逼得崩溃了,干脆一把抱住她,粘缠在她身上:“全天下只有宝贝儿最好了!你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吧!奶奶……” 他刚想说奶奶,突然想起杨皓明提醒过,宋嘉琪只记得离开白沙岛以前的那一段儿。 于是他马上改口:“我打算带你回家,我要见一见奶奶呢,我要在奶奶面前向你求婚,在你肚子没有变大,还可以穿下婚纱之前,我们把婚结了,好不好?” 真是是意外连连哪!关于结婚的事,沈锐意本来打算在他的事业创立起来后,在白沙岛要回来以后,他再向宋嘉琪求婚。 可是今天被宋嘉琪逼得,突然就提起结婚这件事来。 谁知他一说,宋嘉琪还不同意了! 她说:“结婚?你这算是求婚吗?可是为什么你说得这么勉强?沈锐意!你不用为难的!我不会用宝宝逼你的!我自己可以养得了宝宝!你爱风流快活的日子,我们也过不到一块儿去!” 沈锐意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他有气无力地拉着宋嘉琪:“宝贝儿,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回到家,你要怎么教训我都成,咱们不要在别人家里吵,好不好?” 他是想,回到家里,有奶奶和丽姨帮助他,他会好过不少。 谁知宋嘉琪却对回家完全没兴趣,她悠然起身,往楼上走去:“回家?我原本是期待你来带我回家的,可是现在……你还是去找你的小琪去吧!” 沈锐意终于忍完可忍了,跳起来拉住她,冲着她大吼一声:“你到底是怎么了?小琪就是你啊!你就是我最心爱的小琪啊!你是不是在耍我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嘉琪被他吼得缩了肩膀,眨巴了几下眼睛之后,眼圈就红了,扁嘴欲哭:“沈锐意……你凶我?谁是你的小琪?你到底把我当成是谁了?我……我……” 说着话,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地蹲下去,坐到楼梯上,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沈锐意立即就心软了,坐到她旁边,抱着她的肩:“宝贝儿,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凶你,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宋嘉琪一边呜呜嘤嘤,一边问他。 沈锐意心里暗暗恼火:不是你的错,可也不是我的错啊!到底是谁的错?都怪那个该死的杨皓明! 嘴巴上却不得不软语轻声:“我的错,我的错……” “你爱那个小琪是不是?你不爱我了,是不是?你那么凶,一定是烦我了!杨皓明呢?叫他回来,让他带我去冰岛……呜呜……”宋嘉琪哭得越发响亮了。 沈锐意一听她提杨皓明,就没有办法淡定了。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宝贝儿,我爱你!我更爱我们的宝宝!你要相信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你……你还不相信?那我们明天就结婚!” 宋嘉琪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你这是求婚?” 沈锐意快被逼疯了,也没留意到,她哭了半天,其实脸上也没有几滴泪珠儿。他反而痛惜地伸手去抹她眼角挂的那一滴眼泪,很坚定地点头:“对,我在向你求婚!” “那戒指呢?”宋嘉琪摊平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沈锐意顿时倒塌,他今天是来救她的,又不是来求婚的,哪里会准备戒指这种东西? 他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十指,自从他摘掉了那枚古董结婚戒指后,他的手上就再也没戴过戒指这种东西。 情急之下,他冲着门外大喊一声:“曹文勇!戒指!” 不一会儿的功夫,曹文勇从门外跑了进来,将一枚戒指递到了沈锐意的手里。沈锐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款女式的钻石戒指,虽然钻石不大,但是造型还挺漂亮!他吃惊地看了曹文勇一眼,心里暗想:你不会是和她串通好了吧?怎么我要戒指,你就送来戒指了呢? 曹文勇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锐意哥,这是我求婚用的!给你了!回去你要带我一枚大颗钻石的!最其码要3克拉以上的!” “你求婚?你跟谁求婚?”也没见他泡妞儿呀!连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 曹文勇指了指宋嘉琪:“先搞定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曹文勇跑出屋去了。 沈锐意看了看手中的戒指,咬牙递到宋嘉琪的面前,问:“宝贝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呀!”宋嘉琪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伸出左手的无名指,对准备了那枚临时借来的钻戒的圆圈儿,一下子塞了进去。 塞到指关节那里的时候,稍微有点儿卡。 沈锐意心里想:这毕竟不是自己的戒指,让她明白一下他的心意就行了,以后等她好了,他再正式买婚戒,向她求婚。 于是他握住她的手:“宝贝儿,好像尺寸小了点儿,不如我先替你放回去,回去改了尺寸,再给你戴上,好不好?” 宋嘉琪立即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你根本没有求婚的诚意,对不对?” “有!我怎么会没有诚意?你是我最爱的宝贝儿,今生我非你不娶!快戴上吧!努力一下就戴上了,这东西将来会越戴越松,不用拿去改的!”沈锐意说着话,一手扯着她的无名指,另一只手捏住戒指,用力往下一撸! 竟然进去了!虽然有点儿紧!勒得宋嘉琪指腹上的肉肉都隆了起来,可毕竟是戴进去了! 宋嘉琪发出一声欢呼,一下子就扑到了沈锐意的身上,大声喊他:“老公!” “哎!”沈锐意对这个新称呼十分不习惯,可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与她拥抱亲吻。 “老公!老公!”宋嘉琪一个劲儿地他耳边喊叫着。 他也只好应一声:“老婆……” “哈哈!”宋嘉琪大笑,笑声在这间空荡荡的别墅里回荡着。 沈锐意突然之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心里有疑问,可是又说不出口。他抱着宋嘉琪,心里却在暗暗咬牙:你这个小疯婆子! 宋嘉琪笑够了,从沈锐意的怀里钻出来,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目光看着他:“老公,我是你老婆,对不对?” “对……”沈锐意看她的眼神,警惕心顿生,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那么……你让我见一见那个小琪,好不好?”宋嘉琪歪着头,一脸的调皮样子。 “小琪……”沈锐意恨不能撞在楼梯上,把自己给撞傻算了,“那个小琪……现在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打电话约她呀!我要亲口告诉她,我们订婚了!让她以后离你远一点儿!”宋嘉琪勾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在他的怀里扭动着。 沈锐意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弄一个小琪给她见,继续劝:“宝贝儿……老婆……我都向你求婚了,你还不相信我?小琪……以后再见,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用这枚订婚戒指打击她一下!你不肯让我见她,就是心里有鬼!”宋嘉琪又开始耍赖。 沈锐意咬牙跺脚:“好!我就让你见一见小琪!” “那我还客气什么?现在就走吧!” 宋嘉琪终于肯移驾了,沈锐意松了一口气。她往门外跑去,沈锐意在身后一把抓住她:“不要跑!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啊!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医院检查!” “不对!第一件事是见小琪!”宋嘉琪勾着他的手,欢天喜地出了别墅。 站在大门口,她把左手举起来,向等在院子里的所有人秀出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你们看!沈锐意向我求婚了!他现在是我老公了!” 众人都觉得好诡异,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曹文勇给大家使了一个眼色,带头鼓掌:“大嫂!” 宋嘉琪也不在意他们叫什么,高高兴兴地出了别墅,坐上车子。 沈锐意跟在她身后上了车,坐在她旁边。曹文勇和司机随即钻进车里来,坐在了前面。 曹文勇回头问了一句:“锐意哥,回家?” “回什么家?先去见小琪!”宋嘉琪一边打量着自己手上戒指,一边代替沈锐意回话。 “啊?那要去哪里?”曹文勇完全摸不着头脑,向沈锐意求救。 沈锐意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去香湖名居!” “好吧……”曹文勇答应了一声,示意司机开车。 一路上,沈锐意都郁闷无比。本来找到宋嘉琪,看见她平安无恙,又得知她怀孕,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宋嘉琪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心里真是乱糟糟的。他盘算着,回家要怎么向奶奶解释呢?她老人家会不会因此更加一病不起了呢? 不行!一定要先带她去看病!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傻着!否则她每天出幺蛾子,可真有他受的了! 宋嘉琪却心情愉快,一路哼着歌儿,不时地端详一下手上戒指。 虽然这婚求得太突然,沈锐意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虽然她哼歌完全不在调儿上,连司机都在为她的走音儿偷笑,可是沈锐意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又觉得心里的那些疑虑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哄她开心,哪怕是马上就结婚,他也愿意啊。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回了z市,直奔香湖名居,去了华小松的住处。 在路上,沈锐意偷偷给华小松发了短信,将情况向她说明了一下。所以华小松算是有准备的,门一开,当宋嘉琪冲进来,朝着她大喊一声:“你就是小琪?”她一点儿也不吃惊。 她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点头说:“对!我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琪!” 宋嘉琪拉着她,欢乐地笑着:“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和沈锐意订婚了!他现在是我老公了!” “不错啊!”华小松耸了耸肩。 宋嘉琪抬起手,在华小松面前拨动着手上的戒指:“难道你不想恭喜我们一下吗?” “恭喜!听说你不仅钓到了老公,而且还有宝宝了!一并恭喜!”华小松真想朝她翻白眼儿。 宋嘉琪一听她提到宝宝,一手撑腰,一手摸在小腹上,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哎哟!别提了!最近特别爱吃酸的!腰好乏,还特别嗜睡!怀孕真是太辛苦了!” 她的小腹还是扁平扁平的,连一点儿隆起的迹象也没有。她就这样扶着腰走进去,怪模怪样的,恨得华小桦咬牙切齿,回头瞪沈锐意:“她果然病得不轻!快带她去看病!” 宋嘉琪已经听到了,却只装没有听到。她摇摇晃晃地进了其中一间卧房:“都别吵我,让我睡一会儿!我要好好养胎……” 一进屋,她把门关上,扑到床上捶床大笑! 她演得好辛苦!好几次都差点儿笑场!再不让她笑一会儿!她就快要憋到内伤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地笑。为了防止自己的笑声传出门外,她扯过一床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 沈锐意!让你什么事都瞒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 她在心里偷偷暗爽,又不敢笑太大声,只能靠大幅度的动作来纾解心里的大欢乐!她在床上翻滚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累得大喘气。 宋嘉琪喘息着,将身体摊平,四脚展开,舒服地横卧在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怀孕了,身体真是不如以前了。腰酸是装的,嗜睡却是真的。 只躺了几分钟,她就沉入了黑甜乡,睡过去了。 沈锐意和华小松在屋外,对着门咬牙瞪眼。 最后华小松说:“锐意哥,你说她是不是装的呀?失忆就失忆吧,怎么连性格都变了?” 沈锐意迟疑道:“不能吧?她可不是在我面前才失忆的,杨皓明说,她最近一个星期,一直就是这种状况,把杨皓明也搞得头疼不已。” “是吗?”华小松背着手,在宋嘉琪睡下的那间卧室门口来回走动,用怀疑地目光盯着那道门,不时地贴到门上听一听。 沈锐意凑过来,问她:“你听到什么了?” 华小松认真地思考了半天,小声说:“根据我这智商140的聪明脑袋分析,她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对过去的记忆,她应该变得自闭惶恐才对。哪有像她这样的?她这样神神叨叨的!倒像是中了邪!” “要不要我现在带她去看医生?”沈锐意也觉得宋嘉琪的表现太怪异了。 华小松示意他噤声,她小声说:“我就是医生!我帮你治好她这个病!” 说完,华小松贴上门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她小心地拉开门,探头往里望了望,见宋嘉琪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于是她牵着沈锐意的手,进了屋里。 两个人来到床边,华小松偏身坐到床上,用手轻轻地推宋嘉琪的肩膀,小声唤她:“宋嘉琪……宋嘉琪……” 宋嘉琪睡得正香,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事……” “宋嘉琪……”华小松继续唤她。 “我太困了,让我睡一会儿,求你了……”宋嘉琪根本就没有清醒,只想继续睡觉。 华小松抬头看沈锐意,见沈锐意的脸色都变了,一瞬间,他的脸上如暴雨前迅速聚拢的乌云,阴沉得吓人。 华小松得意地笑,突然大喊一声:“宋嘉琪,奶奶来了!” “奶奶……”宋嘉琪翻过身来,闭着眼睛坐起来,“奶奶在哪里?” 她一边含糊地嘀咕着,一边揉着惺忪地睡眼。勉强能睁开眼睛后,她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一圈:“奶奶……” 她一眼看到沈锐意站在床尾,叉着腰愤怒地瞪着她。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穿帮了! “哎?”不等沈锐意发飚,她自己先瞪大眼睛,“沈锐意!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被杨皓明抓走了吗?你把我救出来了?” “你还装!你演戏上瘾了是不是?”沈锐意扑上来,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倒在床上! 宋嘉琪吓得大叫:“不要啊!我错了!别压我啊!宝宝会痛的!” 沈锐意本来是想压住她的,她一喊,他也意识到,她现在不能随便欺负了!这让他更加郁闷了,于是他又把她拎了起来,提在半空里:“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装疯卖傻!” 宋嘉琪的双脚悬在半空里,拼命地踢腾着:“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有事瞒我了!可是那11%的股权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我的名下?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锐意一听,就把她放了下来:“我没有要瞒着你啊!我是想……我想等事成之后再告诉你呀!” “事成之后?是啊!我又刁蛮任性!又不温柔可爱!性格又像男孩子!我这么差的女人,只配知道一个结果!过程是不需要让我知道的!我也不配知道!对不对?”宋嘉琪双脚一落地,立即就来了精神。 沈锐意被她质问,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刁蛮任性,一点儿也不可爱,性格像个男孩子……”这番话好像是他刚才说的。 他抿了抿嘴唇:“这可不是我愿意说的,是你逼我说的……” “这就是你的心里话!你一直就瞧不起我!你觉得我很笨,根本就不配站在你身边!”宋嘉琪一旦清醒,酝酿好了情绪,反攻便渐入佳境。 沈锐意心里知道,根本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可是她一脸委屈气愤地指责他,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就在他犹豫怎么样驳斥她的话时,她又开炮了:“你是不是想说,刚才求婚也是我逼你的?你要反悔了,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说!”沈锐意急忙否认。 宋嘉琪开始摘手上的戒指:“求婚的当时你就一脸为难的样子!你心里根本就没打算要跟我结婚!我也勉强你!我给你后悔的机会!我现在就把戒指摘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往下摘那枚戒指。可是那枚戒指太小了,好不容易才戴进去的,哪有那么容易摘下来? 她咬着牙往下拔,那戒指就卡在指关节那里,怎么也拔不下来。她一生气,甩手道:“拔不下来!我去把手指头剁下来给你!” 沈锐意赶紧抱住她:“宝贝儿别动怒!千万别动怒!冷静!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你的情绪会影响到我女儿,我可不想我女儿长大跟你一个脾气……” “你看!你嫌弃我脾气不好!”宋嘉琪当然不会是真想剁手指头,她就是想闹他啊。 沈锐意被她气乐了,戳她的鼻尖,说道:“宝贝儿,家里有一个脾气不好的女人就够了!我哄你一个,倒是挺美,要是让我哄两个,我会崩溃!” 宋嘉琪还没有达到目的呢,便继续撅嘴:“要我不生气也可以,让我不剁手指头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条件?你说……”沈锐意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在给自己挖坑。 “第一,我要当宏拓的总裁!我不是有11%的股份吗?只要你支持我,我就可以当上总裁,对不对?” “你?总裁?你会做生意吗?”沈锐意用怀疑的目光看她。 宋嘉琪立即翻脸:“你看吧!我就说你瞧不起我!我怎么不行?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丫丫一个能干的女人?那你娶她好了!” “拜托,两口子吵架,别扯上我好吗?真是躺着也中枪!冤枉死了!”门外传来华小松的一声抱怨。 沈锐意想了一下:宏拓在他的未来的事业计划之中,还真不是十分重要的。他最近一直在跟宏拓较劲,一则是因为生杨皓明的气,想要报复他一下,二则白沙岛的所有权正在打官司,他动用不了大笔的资金,他自己要做的事暂时还没有办法进行。 原本他想当着杨皓明的面,把宏拓搞垮,以泄心头之愤。 既然宋嘉琪突然想当总裁,那就让她去玩吧,就当是给她怀孕的礼物好了! 于是他点头:“好!本来董事会在今天,因为杨皓明跑了,时间就延后了。明天我就召集开董事会,我支持你做宏拓总裁,你满意了吗?” 宋嘉琪开心一笑,踮起脚来,在沈锐意的脸上亲了一下:“谢谢老公……” 沈锐意心里甜滋滋的,问:“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宋嘉琪犹豫了一下,搂紧他的腰,用撒娇的语气对他说,“第二条件……杨皓明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沈锐意立即沉了脸:“不可以!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宋嘉琪料到他会这样说,马上钻进他的怀里,抱紧他,摇晃着他:“老公……你们以前是好兄弟,他背着你挪用dk联盟帐上的钱,这一定是他的不对。可说实话,你少了那笔钱,也不是致命的打击,对不对?再说了,就算他没有用那笔钱,现在也不是你的了,早归了美国政府了,所以你实际上是没有损失的……” “这笔帐不是这样算的!”一提起杨皓明,沈锐意连声音都冷掉了。 宋嘉琪赶紧点头:“我理解你,如果他要用钱,只要跟你开口,你一定愿意给他的。你恨他背叛了你的信任,背叛了你们的兄弟情谊,对不对?你是重感情的!可是老公啊,你连我都能原谅,杨皓明那点儿事,应该不算什么了吧?你也报复过他了,把他弄到今天这种狼狈的境地,你也该解恨了,是时候表现你身为大哥那种博大宽广的胸襟了,对不对?” 沈锐意哼了一声:“我哪有什么胸襟,我向来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老公……”宋嘉琪拖着长长地尾音,喊着沈锐意。 她叫一声老公,沈锐意的心就颤一下。他发现,被一个女人撒着娇地喊“老公”,那种感觉真是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他的心刚刚要硬起来,听到她的一声“老公”,他马上就软掉了。 不光是心软掉了,连手脚都软掉了。 他便问:“如果我不打算放过他呢?” “那我会难过……杨皓明以前为你做过很多事,那些功劳不应该磨灭。而且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帮过我很多次。如果你把他逼到死路上,我会难过,奶奶也会难过……” “那你要怎么处置他?” “你相信我,交给我,我一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好不好?”宋嘉琪从他的怀里仰起脸来,看着他。 沈锐意哼道:“好啊!总裁你来当!杨皓明你来处理!没我什么事了!我回美国去!” “你敢!”宋嘉琪凶了他一声,看他瞪起眼睛来,马上又温柔下来,“就算你要回美国,也要带上我啊!你不在,我会不开心的,我不开心,女儿就不开心,女儿在母体中受到不良情绪影响,将来她就会长成一个叛逆的问题少女……” 沈锐意抬手用力地揉她的头发:“有你这样的问题妈妈!女儿没有问题才怪!” 宋嘉琪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便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用力地去亲吻他的嘴唇:“我老公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公!” 沈锐意推开她:“你等等!我现在回头一想啊,今天我可没少上当啊!你先是装疯卖傻骗婚!现在不疯不傻了,又把我的公司骗走了!我吃亏吃大了吧!” 宋嘉琪见他要回头算帐,赶紧贴上去,在他的脸上又亲又蹭:“你才没上当呢!你得了我这么一个智慧与美丽并存的好老婆,这一辈子你都赚到了呀!” “可是……今天的求婚也太不像样了吧?要不要我好好准备一下,再向你求一次婚呀?”沈锐意始终觉得今天太仓促了,有点儿遗憾。 宋嘉琪赶紧摇头:“哪有求婚求两次的?多不吉利!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们结婚的时候,你送我一场盛大的婚礼,不就补回来了吗?” 沈锐意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急着嫁给我?” “当然!”宋嘉琪理直气壮,“我已经有宝宝了!我可不想当一个未婚妈妈!当然是越早结婚越好啊!” 沈锐意无奈地摇头:“你这个女人!你能不能有点儿矜持啊?让我主动提起来这些事,不行吗?” 宋嘉琪眨了眨眼睛,撇嘴道:“晚了,我已经说出来了!” 沈锐意对着她,除了摇头叹气,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突然想起很早的时候,还在白沙岛上的时候,许子桃曾经说过:不管你是一个怎么样嚣张的男人!上帝总会派一个女人来收拾你的!对你来说,那个女人一定是梅琳! 那个时候的梅琳,现在的宋嘉琪,简直就是他命里的克星!她那小小的手掌里,好像转动着一个小宇宙,而他被吸进她的小宇宙里,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他认命了!认栽了!这一辈子就任由她折磨吧,他还能怎么样? 他把她抱了起来,往外走:“现在看来,大事你都已经决定了,那么小事就由我说了算吧,我们现在回家,你失踪一个星期,奶奶快急疯了。回家见过奶奶,马上去医院做产检!” 宋嘉琪搂着他的腰,甜蜜地偎在他的胸口:“老公最关心我了……”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还朝着在客厅里喝咖啡的华小松挥手:“丫丫,打扰你了,我们走了啊!” 华小松把咖啡杯一放,朝她做鬼脸:“我恨你!” 宋嘉琪得意地笑,离开了华小松的住处,跟着沈锐意,回到了家里。 奶奶见她回来了,病马上就好了大半儿,搂着她开始哭。小龙和大侠也围着她撒欢儿,丽姨就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她笑。 奶奶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问她:“死丫头!你到底去哪儿了呀?” 宋嘉琪便一指沈锐意:“我和他吵架,生气了,就悄悄地跑到朋友家住了几天……” 这个理由说出来,奶奶立即把火气都撒到沈锐意的身上了。沈锐意别提多冤了,偏偏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儿地向奶奶赔罪。 最后还是宋嘉琪“好心”地为他开脱:“也不怪他啦,是我太冲动了,我想气一气他,结果把奶奶急成这样了,都是我不对,奶奶骂我好了。” 奶奶当然生她的气,骂够了沈锐意,抬手就往她的背上招呼。 没等奶奶的手落下,沈锐意一把抓住了奶奶的手腕:“奶奶,不能打她……” “为什么不能打?你现在管得越来越多了!想一起挨打是不是?”奶奶瞪沈锐意。 沈锐意赶紧点头:“奶奶生气,就打我出气好了,她现在真不能打……她……有宝宝了……” “啊?”晴天霹雳啊,奶奶震惊了,“你怀孕了?你们……你们……” 沈锐意见奶奶的脸都扭曲了,赶紧把宋嘉琪拉开,自己坐到奶奶的面前:“奶奶你打我吧,是我的责任……” 奶奶狠狠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当然是你的责任!你们得赶紧结婚了呀!等过一阵子,小琪的肚子大起来,那不是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嘛!” 宋嘉琪凑过去,将手上的钻戒秀给奶奶看,笑着说:“奶奶你看,他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所以结婚的事也快了,你不用着急的。” 奶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得倒回床上,一蒙被子:“你们想怎么样就想怎么样!也不用跟长辈商量!我也不管了!都滚出去!” 沈锐意马上跪到了奶奶的床前,说道:“奶奶,我本来是想先跟你老人家商量,再向小琪求婚,可是今天早晨她逼我,我没有办法,就把这个顺序给颠倒了。奶奶别生气,我现在向请求,求你老人家把宋嘉琪嫁给我,好不好?” 奶奶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小琪逼你求婚?不能吧?” 宋嘉琪在一旁玩着手上的婚戒,满不在乎地说:“是我逼他,我都怀孕了,他还不赶紧求婚?” 奶奶觉得好丢脸,又把自己蒙回被子里了,没好气地说:“嫁给你了!我把她嫁给你了!赶紧领走她吧!她不是我教出来的!” 丽姨被他们逗得笑了,小龙就跑过去,问她:“婆婆,为什么笑?” “因为小龙要有一个小妹妹了……” “小妹妹是什么?” “就是陪你玩的小伙伴呀……” “那……小妹妹长得跟大侠一样吗?” “大侠是狗狗,小妹妹是人啊,跟你一样的……” “那好啊!”小龙拍手,紧接着又问,“小妹妹在哪里啊?” “在妈妈的肚子里……” 丽姨此话一出口,小龙立即跑到宋嘉琪的面前,踮着脚尖掀她的衣襟:“让我看看小妹妹……” 宋嘉琪急忙拢住衣襟:“别淘气哦,你这样会吓坏小妹妹……” 小龙耍赖:“让我看一眼嘛,让我看一眼嘛……” 丽姨走过来,把小龙抱在怀里:“现在看不到,小妹妹要慢慢长大,长到十个月的时候,她就会出来见你这个小哥哥了……” “十个月要多久?”小龙有些迫不及待了…… 安抚了奶奶,下午的时候,沈锐意就开车带着宋嘉琪去做产检了。因为宋嘉琪前一段子有服用精神镇静药物,他们两个担心对腹中宝宝有影响,迫不及待地去咨询大夫。 大夫给宋嘉琪做了细致的检查之后,告诉宋嘉琪,目前一切情况都正常,大概推算一下日子,宋嘉琪怀孕的时候,其实已经停止用服药物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影响。如果不放心,比别的孕妇勤快一些做检查就可以了。 出了医院,沈锐意说:“我们还是请私人医生吧,随时照顾着,我比较放心……” 当晚,奶奶在家里办席宴,请街坊邻居,宣布宋嘉琪订婚的事。 韩醒龙和董青玉也来了,他们两个已经决定,这几天就要收拾一下,回加拿大去了。至于对面那栋房子,韩醒龙委托给宋嘉琪处置,是拆是留,都由宋嘉琪说了算。 酒桌上,大家聊到了拆迁的事,纷纷让沈锐意想办法。 沈锐意一指宋嘉琪:“你们找错人了,我老婆才是宏拓的未来总裁,我就是给她打工的,这么大的事,你们问她……” 他是想故意为难一下宋嘉琪,可事实上,这事儿宋嘉琪已经想了好久了。她站起来,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咱们大家联名向政府申请,将我们这一条巷子划为旧居居的保护区。如果政府批准了,不就不用拆迁了吗?” “这个主意好啊,可是已经划到拆迁区域里面了,现在才组织申请论证,会不会晚了点儿?”有邻居担心。 “事在人为嘛!等我明天走马上任了,当上了总裁,我马上让公司的人去请专家,这件事一定能成的,大家放心好了。”宋嘉琪拍着胸脯保证。 沈锐意在她身边,轻轻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有点儿办法。” 宋嘉琪坐下来,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当然!你敢小看我?那是你走眼了!我就做一番大事业给你看!” 说完,她伸手去端酒杯,却被沈锐意一巴掌拍开:“做大事的人!先要从小事做起!不能喝酒,不能自觉点儿吗?” 宋嘉琪缩回手来,别人喝酒,她喝矿泉水,别提多郁闷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嘉琪早早地爬起床来。今天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她要当总裁了! 她洗了澡,吹了头发,就在镜子前面试各种衣服。她以前也没有准备要当总裁啊,衣服全是衬衫t恤牛仔裤。给杨皓明当助理那一阵子,倒是置办了几套衣服,可是穿上去后,怎么看怎么像打工的,一点儿总裁的气场也没有! 她正郁闷,沈锐意进来了。 她将最后选定的几套拿起来比划着,问沈锐意:“我穿哪一套?哪一套看起来像一个女总裁?” 沈锐意随便拎出一套来,往她手里一塞:“你穿什么都好看……你想要看起来象女总裁吗?你只要坐在我身边,我说你像女总裁,你就像女总裁!” 宋嘉琪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啊……” 然后开始往身上穿衣服。等衣服穿好后,她才回味出沈锐意的话不对:“哎?你那话什么意思,我还得借着你的光芒,我还要靠你给我撑场面,是不是?” 沈锐意耸肩:“这不是很明显吗?大家都看得出来……” 宋嘉琪张口欲反驳,却想不出词儿来,郁闷地拎起包来:“你是总裁的太阳,行了吧?赶紧上班吧!” 她自己也知道,她不是当总裁的料,她非要这个职位,实际上是为了杨皓明。她不想放弃杨皓明这个朋友,虽然他曾经气极冲动之下,将她绑架起来,可是最后,他还是不忍心逼她。 可是他对她,是一份一直舍不下的爱情。她能回报他的,只有这样一份不放弃不背离的友情了。 沈锐意带着宋嘉琪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董事们都已经到了。杨皓明和劭子非也在场,不是曹文勇带人挟持来了,是杨皓明自己要来的。 他逃,不是因为面对不了失败,他只是存着侥幸,想要带走宋嘉琪。 既然宋嘉琪不是他的,那他就回来面对自己该面对的事好了。不就是被扫地出门吗?相比较于他混黑道时生死难料的境况来,生意上的失败还真不算什么。 他看着沈锐意和宋嘉琪坐下来,身为现任的总裁,他主持会议,宣布董事会开始。 首先是他提出辞去董事长兼总裁一职,理由大家心知肚明,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紧接着是劭子非辞去总经理一职,他跟随杨皓明的脚步,董事们也都不吃惊。 接下来的议程,便是提名新的董事长兼总裁。董事们都懂得权衡利弊,见风使舵,现在的宏拓公司,除了沈锐意,还有谁堪当大任? 所以大家纷纷提名沈锐意。 连杨皓明也提名沈锐意为总裁,他只是说:“我相信宏拓到了沈先生的手里,一定可以发展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地产开发公司。” 他这样说,其实是担心沈锐意真的把宏拓搞垮。 可是沈锐意却说:“感谢大家的信任,不过我心目的总裁人选与大家的人选不同,我提名宋嘉琪小姐为宏拓新的董事长兼总裁,我支持她。” 董事们全都愣住,纷纷看宋嘉琪。 宋嘉琪便站起身来:“大家对我的能力有质疑,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我对我自己非常有信心,我会用实力向大家证明,宏拓交给我,你们的选择没有错的!” 杨皓明愣住,目光盯着沈锐意看了好久,举起手来:“我附和沈先生的提议,我支持宋嘉琪小姐。” 其余的董事们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宋嘉琪做总裁,与沈锐意做总裁也没什么分别。反正人家是绝对控股的,就算是投票,沈锐意那一票也是举足轻重的。 于是,大家虽然对宋嘉琪充满了疑问,最后投票表决的时候,还是通过了她为新任的宏拓地产董事长兼总裁。 兼于宏拓目前的不稳定状况,新总裁选定后,马上上任。 宋嘉琪与杨皓明交换了一下位子,坐到了董事长的位子上。然后她说:“我知道,董事长和总裁是公司的决策层,我们决策层有再好的创意和策划,如果找不到一个好的执行人,也是徒劳无功的。” “兼于劭子非辞职,总经理一职空缺的现状,我认为我上任后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选定一位有能力有资格的总经理,我推荐杨皓明先生……” 宋嘉琪此言一出,董事们个个惊讶不已。 杨皓明为什么会弄到今天这种狼狈的地步,董事们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传闻。他们以为,这一次沈锐意一定会把杨皓明彻底踩死,让他不能翻身,他们之间的恩怨才能解决。 没想到沈锐意的未婚妻、新上任的总裁宋嘉琪竟然推举杨皓明接任总经理,大家都觉得好诡异。 杨皓明完全愣在那里,他隐约明白,宋嘉琪为什么要当这个总裁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锐意的脸上。 宋嘉琪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出乎沈锐意的意料之外,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沉着脸看宋嘉琪,宋嘉琪用恳求的目光回应他。两个人对看了半分钟之久,宋嘉琪见他还是不开腔,便皱了眉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在沈锐意传达的意思是:我可是有宝宝哟,你不能惹我不高兴哦,否则我肚子疼,你就惨了哦! 沈锐意看了杨皓明一眼,目光冷冷的。然后他说:“我想……我们的新任总裁,她就职后的第一个决策,我们大家都应该支持的,对不对?杨皓明先生在我身边多少年,他的能力我很清楚,他任宏拓的总经理,绝对没有问题!” 他终于开口了,宋嘉琪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冲着他妩媚地笑了一下。 他却不看宋嘉琪,拍着桌子:“还有什么事吗?今天的会议议程差不多进行完了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坐在旁边的杨皓明,明显感觉到沈锐意的恼火,他便站起身来,拉住沈锐意:“锐意哥稍等我,我想我还是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辜负宋嘉琪对你信任!宏拓是你一手创建的,你一定会爱惜它的呀!好好干吧!”沈锐意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宋嘉琪见他生气了,起身就去追。 丢下一众董事和杨皓明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宋嘉琪刚跑出会议室,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她转头一看,是劭子非。她着急追沈锐意,便问:“你要干什么?” 劭子非稍一迟疑,宋嘉琪丢下他就要跑。他赶紧说:“俞总裁!你都能留下我哥,不如也把我一起留下吧……” “你能干什么?”宋嘉琪见沈锐意已经乘电梯下楼了,就推开劭子非,追到电梯间,摁下电梯,焦急地等着。 劭子非也追过去:“我可以当个副总经理呀!我对这个公司最熟悉了……” “不行!你人品不行!先好好修练一下人品,再考虑来向我求职吧!” 宋嘉琪斩钉截针地拒绝了他,正好电梯来了,她一步跨进电梯,在劭子非的恳求声中,关了电梯门,直接摁了地下一层。 等她到了地下一层的车库里,沈锐意已经发动了车子,正要开出车库去。 宋嘉琪几步冲过去,挡在了车子前面:“沈锐意!你下来!” 沈锐意坐在车子里,跟她僵持了一会儿。她站在前面,他又不敢开车,只好开车门下来:“俞总裁,你忙你的工作,别拦着我好吗?” “你要去哪里?”宋嘉琪叉腰问他。 “我?我要回美国啊。” “你撒谎!我怎么不知道?” “白沙岛的官司在美国开庭了,我做为所有权人,要亲自出庭啊。再说了,我都被人家逼婚了,不得向我父母亲汇报一声吗?所以我买了今天下午的机票,我要回美国。” “我也要去!”宋嘉琪跺脚喊道。 沈锐意摇头:“对不起,我以为你工作繁忙,没有时间陪我呢。” “我当然有时间!不是有一个能干的总经理吗?”宋嘉琪冲到沈锐意的身边,想要拉开车门。 沈锐意按住她的手:“可是我没买你的机票……” “那你把我装进行李箱里拎去美国,不就成了吗?” “你太重,我拎不动。”沈锐意继续难为她。 “那……我自己钻进行李箱里,把手伸出行李箱外,自己拉着行李箱,跟在你的后面,这样总可以了吧?”宋嘉琪说着,还比划了一个窝在行李箱里的动作。 沈锐意终于憋不住笑了。 宋嘉琪见他展颜,立即扑进他怀里:“你丢不下我的,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你这只赖皮的小琪啊……” 番外1 番外1 华盛顿杜勒斯机场。 沈锐意从机场出闸口走出来,一只手拽着一只黑色牛皮的行李箱,一只手抄在兜里,黑衣白裤,戴着一副超大遮面的墨镜,潇洒悠闲。 宋嘉琪挽着一只白色的手袋,从后面一溜小跑,追了上来:“沈锐意!你等等我呀!你怎么这样对待自己怀孕的老婆?” 沈锐意站住,转过身打量着她,笑道:“咦?你不在行李箱里,跑出来干什么?你总是这样乱跑,把你弄丢了可别怪我。” 宋嘉琪追到他了,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你气消了没有啊?你可是做老大的男人啊!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我这一路上都坐在你旁边,你还跟我说了不少的话呢,你不会跟一只行李箱也能说那么多的话吧?” 沈锐意轻拍她的脑门儿:“我倒是希望你变成一只行李箱,尤其是你这张嘴巴,如果能像行李箱一样,随时把拉链拉上,那就太完美了。” “你嫌我话多?你以前不是特别爱听我说话吗?你变心了!”宋嘉琪说着话,就在沈锐意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沈锐意痛得咧嘴,怕她在机场发作,便哄她:“我一直都爱听你说话,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呀,宝贝儿,你要注意胎教,你呜哩哇啦地说个不停,我怕将来女儿生下来,也是一只聒噪的小麻雀……” 宋嘉琪严肃地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他的话,点头,说出来三个字:“有道理!” 然后,她挺了挺腰,神态端庄地挽起沈锐意的手臂,往机场外走去。 有人来接,她挺惊讶。她以为沈锐意这个“落魄”的老大已经不会有人搭理了呢,可是前来接机的依然是那辆豪华的防弹车,前后依旧有护卫的车辆,一排身材魁伟的黑衣男子守候在那里,见了沈锐意,齐齐行礼:“锐意哥!” 宋嘉琪吓了一跳,凑近沈锐意想问什么,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有人接过沈锐意手中的行李箱,有人跑过去拉开车门。 沈锐意先把宋嘉琪扶上了车,然后他自己钻进了车里,坐在宋嘉琪的旁边,搂住她的肩膀:“宝贝儿,我们要回家喽!” “嗯……”宋嘉琪抿紧嘴唇,优雅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再没说什么。 沈锐意知道她这是赌气呢,也不理她,让她慢慢气,他探头和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手下兄弟说话,问了一些最近兄弟们的状况。 从机场到家里,整整四十分钟的路程,宋嘉琪始终端着身姿坐着,眼睛望着车窗外。沈锐意跟她说话,她也只用单字回他:“嗯……啊……好……” 一直到了家里,下了车,进了家门,佣人位站在门边迎接,见到了她,都吃了一惊,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打招呼:“琳小姐……” 宋嘉琪看着几位脸上讪讪的佣人,想来想去,没有办法用一个字来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只好说出三个字来:“叫太太!” 她自己说完了,挽着手袋,昂着脖子,上楼去了。 佣人们一脸茫然,用询问的目光看沈锐意。 沈锐意觉得好笑,指着她的背影,吩咐佣人们:“她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他追到楼上,她正在整理行李箱,拿出自己的衣服来。见他进来了,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浴室走去。 沈锐意跑过来,抱着她:“你要洗澡吗?我和你一起洗……” 宋嘉琪伸出手来,推开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注意胎教……” 沈锐意抱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宝贝儿,你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这个样子太吓人,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一样……” 宋嘉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说对了……” 咦?这是真生气了?不会吧?她以前不是这样开不起玩笑的人啊,他一直觉得,她的脸皮可厚着呢,他生气不理她,她都会自己往上贴,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只是随口开了几句玩笑,她就恼了? 就在他愣怔的功夫,宋嘉琪已经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他迈步不及,被她直接关了浴室的外面。 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真的应该带她去看看神经科的大夫呀?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等宋嘉琪洗完澡出来,直接奔到床上,拉开被子,钻进去躺着休息。 沈锐意凑过来试着跟她沟通,她伸出一根食指来,在他的眼前摇了摇,又说出一个字:“no!” “宝贝儿……”沈锐意还想继续说,她却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不理他了。 他只好悻悻地去浴室洗澡,等他洗好了出来,宋嘉琪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晚餐时间。 沈锐意趁着她睡觉,打电话叫来律师和手下,商议了一些事。等到那些人都走了,他从书房出来,下到二楼,去卧室一看,床上是空的。 他去到一楼,看到宋嘉琪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正在慢慢地喝汤。 “开饭了?怎么不叫我?”沈锐意笑嘻嘻地坐到她的对面,隔桌伸出手臂,去摸她的脸颊。 她一偏脸,躲过了他的触碰,眼睛只盯着汤碗,也不看他。 沈锐意愕然,她都睡了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消气?他回想自己在机场说的话,应该只有“聒噪”这个词用得重了点儿,再没说什么太过分的呀! 晚餐的气氛怪怪的,宋嘉琪闷头吃饭,也不搭理沈锐意。她自己吃过之后,也不与沈锐意打招呼,起身就回楼上了。 沈锐意本打算吃完晚饭后,上楼去跟她谈一谈。可是饭没吃完,家里7;150838099433546就来人了,是以前与曹文勇身份平齐的几位兄弟,dk联盟出事后,他们奉沈锐意的指令,各自隐藏了起来,今天听说沈锐意回来了,便找过来,重新投奔他们的老大。 沈锐意跟他们谈了好久,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安心地休息一段时间,等他的电话。 等他把这些人送走了,回到楼上卧室,见屋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宋嘉琪正倚着床头翻杂志。见他走进来了,她一伸手就关了床头灯,躺进了被子里。 沈锐意愣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突然降临的黑暗。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抱住了宋嘉琪:“宝贝儿,你到底在气什么?你说出来,我改……” 宋嘉琪沉默不言语。 沈锐意便撩开她的睡衣,将手掌放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抚摸着,慢慢地往她的大腿内侧游移。然后他凑近她,嘴唇落在她的后颈上,一下一下亲吻着。 他觉得,如果语言解决不了问题的话,这一招肯定管用的,她对他的爱抚基本是没有抵抗力的,通常只要他的嘴唇触碰到她的肌肤,她就会像八爪鱼一样,整个人都攀附到他身上来。 可是今天,这一招也失效了。 宋嘉琪抓住他的手,丢到身后,然后她又往床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让他亲吻不着。 沈锐意一下子就火了,“腾”地坐起来,点亮了床头灯,冲着宋嘉琪的背影大声说:“你到底发的是哪门子邪火儿?有话就说!” 宋嘉琪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将一根食手压在嘴唇上:“嘘!不要这么大声,注意胎教……” “……”沈锐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她没有在肚子里揣着一个宝宝,他早把她抓起来,朝她的屁股上打几巴掌了。 现在可好了,豆腐掉进了灰堆里,吹也吹不得,拍也拍不得。 沈锐意别提多郁闷了,瞪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半天,哼了一声,掀开被子躺进去,翻身面朝着卧室的门。 他自己在这边生闷气,没过几分钟,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更加生气了,用后背使劲地拱了拱她。可是她却睡得很沉,被他拱到了,只是伸展了一下肢体,变换了一个姿势,又继续睡了…… 沈锐意也弄不懂她是怎么了,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床了,出门跑步,回来洗澡,一直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宋嘉琪仍然睡在床上,还不肯醒来。 他走到床边,摇晃她的肩膀:“我现在下楼吃早餐,吃完早餐后,我要去联邦监狱看望父母。你如果想要跟着一起去看望你的师傅,那就赶紧起床……” 他话音未落,宋嘉琪像是安了弹簧的娃娃,“噌”地从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直奔卫生间:“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沈锐意见她光着脚在地板上跑,生怕她摔了:“你慢一点儿!我又没有催你……” 等宋嘉琪洗漱完毕,跑到一楼的餐厅里时,沈锐意已经快吃完早餐了。她就站在餐桌旁,端起牛奶来,一饮而尽,随即抓起两片烤吐司面包,一边往嘴巴里塞,一边对沈锐意说:“不是要去看师傅?快走啊!” 沈锐意的脸一沉,敲了敲桌沿:“坐下好好吃早餐!” 宋嘉琪见他像是真生气了,就偏身坐在高背椅上,将满嘴的面包噎下去,说道:“我已经吃好了呀!牛奶也喝光了……” 沈锐意一抬手,吩咐身边的女佣:“再给她端一杯热牛奶来……” “我喝不下!一杯就够了!” “喝不下也要喝!不好好吃早餐,今天就不带你去了!”沈锐意说着,拿起一片面包,涂好了黄油,盖上一片三明治,递给她。 正好这个时候,女佣把热牛奶端来了。 刚才那一杯牛奶喝得太急了,一下子就充满了宋嘉琪的胃。她实在吃不下更多了,苦着脸接过牛奶,吃一小口面包,喝一小口牛奶,勉强完成了任务,举着空牛奶杯对沈锐意说:“可以走了吧?” 沈锐意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往外走。她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包,跟在沈锐意的身后,边走边打饱嗝。 因为要去看望师傅,宋嘉琪还是挺兴奋的。她是那种一激动话就多的人,一路上,她数度转头。要跟沈锐意说话,最后又生生地把话咽回去,转脸看车窗外。 到了联邦监狱,沈锐意站在前面,抬手敲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丁昕兰站在门里,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可算来了,昨晚接到电话后,你爸爸兴奋地一晚上没睡好觉。” 不等沈锐意答话,宋嘉琪一把将他推到边儿上,直接冲进里,抱住了丁昕兰:“师傅……” 只叫了一声“师傅”,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丁昕兰以为她只是想念自己,撒个娇而已,便拍着她的背笑道:“不要哭了,以后可以常来,而且老沈也在办保释,如果办妥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天天见呢……” 谁知她说越多,宋嘉琪就哭得越厉害,没完没了,越哭声音越大。 丁昕兰便用怀疑的目光看沈锐意:“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沈锐意耸肩:“我可没有欺负她,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他还没说完,宋嘉琪突然从丁昕兰的肩膀上抬起头来,伸手一指沈锐意:“就是他欺负我了!他说我像只聒噪的小麻雀!还说我将来生下宝宝,也会是一只聒噪的小麻雀!他还不理我,下了飞机,自己就往外走,把我扔下后面!他甚至都不想带我来美国!连求婚都是我逼他的!他就是不想娶我……” 沈锐意被她一顿数落,从下飞机开始,一直追溯到他出狱后去中国,怎么样对她忽冷忽热。 沈锐意张口结舌,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心里对他积压了这么多的怨气。好不容易等她数落完了,他辩解一句:“哎?那都是跟你玩笑好不好?你以前不是最爱开这种玩笑吗?” 丁昕兰已经听明白了,她瞪了沈锐意一眼:“小琪现在怀孕了,你不知道呀?怀孕的女人是很敏感的!你要多关心她才行!” “可是……这也太敏感了吧?我这不是莫名中枪嘛!”沈锐意觉得自己好冤枉。 番外2 番外2 宋嘉琪见了丁昕兰,满肚子的委屈爆发,哭得稀里哗啦的。 沈锐意觉得自己好冤枉,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什么事不顺让着她?到头来,见了丁昕兰,她不说自己一个好,还尽数落他的不是。 以前,芳菲怀了小龙,要么安静地坐在屋子里发呆,要么默默地坐在海滩上发呆,几乎不说话。虽然他也知道,芳菲的过分安静是由于她的忧郁症造成的,是不正常的状态,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到,女人怀了孕之后,竟然也有宋嘉琪这种敏感易怒的,莫名其妙就生气,哭起来怎么也收不住。 丁昕兰本来欢天喜地盼望着他们来,结果这两个冤家一来,就闹得不可开交。 她只好先安顿了宋嘉琪,然后将沈锐意拽到里屋,对他进行一番教育。 宋嘉琪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的,又自己哭了一会儿,才慢慢止了泪水。她拿面巾纸擦着脸,一抬头,看见沈祖鸿正用一种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她这才想起来,光顾着向师傅告状了,居然忘记屋里还有一个人。 她赶紧站起身,恭敬地向沈祖鸿问候:“沈伯伯好……” 沈祖鸿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说道:“总算是有人留意到我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穿了一件隐身衣,没有人能看见我了呢。” “对不起……”宋嘉琪挺抱歉。 她重新坐下,正想着跟沈祖鸿聊点儿什么,仔细地打量过沈祖鸿后,她发现了他体态上明显的变化:“哎?沈伯伯,几个月不见,你胖了不少啊。” 沈祖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瞪起眼睛来:“我哪里有胖?我每天都有锻炼身体,怎么可能胖?” “我上次来见你的时候,你的下巴还是方的,现在看起来是圆的呀。”宋嘉琪笑,“是不是因为我师傅厨艺太好了,还是因为我师傅来陪你,你心情大好?” 沈祖鸿面露尴尬之色:“你可别胡说,我天天和你师傅在一起,她也没说我胖呀。” “我师傅是希望你再胖一点儿,她把你养成一个胖老头儿,你就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了,哈哈!”宋嘉琪觉得自己的想象很有意思,开心地大笑起来。 正在里面那间屋子谈心的沈锐意,听到她的笑声,看着丁昕兰叹气:“妈,是不是她的精神分裂还没有好啊,以前我说要带她去看医生,她总说自己已经好了,不用再看医生了。可是你看她现在,忽喜忽怒的,我有些担心。” 丁昕兰笑着戳他眉心:“傻儿子,女人怀孕之后,都会变得敏感,情绪不稳定,你要多让着她一些。我那时候怀着你,也是把你爸闹得不知如何是好。你让着她一点儿,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等孩子生下来?那不是还要九个月?这个九个月里,我都要和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生活在一起吗?”沈锐意开始犯愁。 “儿子,女人用身体孕育一个孩子,过程很辛苦的,你不会连这点儿委屈都受不得吧?再说了,你爸爸的律师正在想办法给我们两个人办理假释,如果办妥了,出狱后我照顾小琪,你就会轻松多了。” 沈锐意听妈妈这样说,心里才觉得好过一些了。 两个人出屋,一推开门,就听到宋嘉琪和沈祖鸿争执。 沈祖鸿说:“一定要生个孙子才行,我们沈家已经三代单传了,到了锐意这一代,家里一定要多几个男孩子!” “可是我和沈锐意都觉得这一次是女孩儿呀,沈锐意也喜欢女孩儿。”宋嘉琪反驳。 沈祖鸿又急又恼,大声吼一句:“一定是男孩儿!” 宋嘉琪被他吓了一跳:“沈伯伯!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宝宝已经长在我的肚子里了,是男是女都已经是定数了!你吼这么大声,还能把女孩儿吓成男孩儿吗?” 沈祖鸿也觉得失态,哼了一声:“反正要多生孙子才行,如果这次是女孩儿,那就继续生!” “我是给你们沈家生孙子的工具吗?嫁进你们沈家,还有生孙子的任务呀?”宋嘉琪虽然也愿意家里多些孩子,可是被沈祖鸿这样逼着生孙子,她就不高兴了。 谁知沈祖鸿听她这样说,比她还不高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让我们沈家损失多少,你不知道吗?我允许你进沈家的门儿,完全是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让你生几个孙子,你还不乐意?” 躲在门后偷听的丁昕兰和沈锐意,一听话题进行到这种程度,赶紧冲了出来。 可是宋嘉琪已经发作了,她跳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沈锐意急忙拉住她:“我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这么大气,你不爱生,以后咱都不生了,好不好?” 沈祖鸿一拍沙发扶手站起来:“让她走!她不爱生,有的是女人愿意给沈家生孙子!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女人有的是!”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条腿儿的女人很好找,是不是?那我和小琪一起走好了!给你腾出地方来,你多找几个两条腿儿的女人!”丁昕兰本来是想劝沈祖鸿几句,可是沈祖鸿关于“两条腿儿的女人”的理论,一下子就惹火了她。 她走过去,拉起宋嘉琪的手:“我跟你一起走……” 沈锐意刚拦住一个,又要走一个,他横身堵在门口,对两个女人说:“闹够了没有?别闹了!” 就听沈祖鸿冷笑一声,说道:“让她走!门外自有狱警在等着她,她敢迈出这个监狱的大门一步,那就是越狱!” 丁昕兰顿住脚步,怔了两秒,转身抱住宋嘉琪开始哭:“小琪啊!你看到师傅的下场没有?挑男人一定要当心啊,你听听他说什么?我当了一辈子警察,为什么才进的监狱啊?现在倒成了他拿捏我的把柄了!” 沈锐意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觉得头好痛。 他突然想起孔老夫子的那句名言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就向沈祖鸿求救:“爸,你快点儿向我妈道歉……” 沈祖鸿也觉得自己刚才激愤之下,说话有点儿过了。可是他一时又扭不过脸儿来,就转移话题:“我道歉?先让宋嘉琪跟我道了歉再说!” 沈锐意捅了捅宋嘉琪:“就当是为了我妈,你向爸爸道个歉。” 宋嘉琪便问:“道歉?我为什么道歉?生孩子本来就该是我们两个商量着决定的事,如果生孩子变成了一种任务,那我不是成了母猪?” 沈锐意想了想,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便对沈祖鸿说:“爸爸,生几个孩子是我和小琪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不好?” 沈祖鸿觉得,家里人虽然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感受。儿子和老婆都向着儿媳妇,他这个当长辈的也忒没面子了。 他气得脸红,指着宋嘉琪吼道:“她说我胖!还不该道歉?” 丁昕兰正在怄气,听沈祖鸿这话,扑哧就乐了。宋嘉琪也笑了:“你的确是胖了很多嘛,我是觉得你幸福了,所以才变胖的,这是好事嘛。既然你不爱听,那我向你道歉!我应该说,沈伯伯,你比我上次见的时候可英俊多了!” 沈锐意见两个女人终于转怒为喜,丁昕兰也破涕为笑,他也松了口气。 他把她们推到沙发上坐好,抬头打量了沈祖鸿几眼,说道:“不过说实话,爸爸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胖的时候……” 沈祖鸿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丁昕兰:“我真的胖了吗?” 丁昕兰笑着摆手:“你不胖,我还想让你再胖一点儿,那样人显得和气呢。” 气氛一下子就和睦起来,沈锐意坐在宋嘉琪的身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先是宋嘉琪闹他,接着是宋嘉琪和爸爸争执,后来又是妈妈和爸爸吵架,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这一会儿又都好了。 他暗暗感慨:家里的事真是太复杂了,dk联盟那么大的一个帮派,那么多的事务,他当初也没有如此头疼过。 两个女人开始聊起来家里的事,丁昕兰第一件事便问小龙。 宋嘉琪说:“小龙有丽姨照顾,师傅只管放心吧。丽姨是个聪慧的女人,她把小龙教得很好。” 她这样说,丁昕兰反而皱了眉,沉吟片刻,说道:“老沈,假释的事,真要抓紧时间办了,否则我们六年后出狱,孙子只认外婆,不认爷爷奶奶了!” 沈祖鸿也在担心这个,便对沈锐意说:“小龙是我们沈家的孙子!你得把小龙带在身边才对!怎么可以撒手交给外婆呢?” 沈锐意便解释:“芳菲刚去世的时候,小龙才两个多月大,我又不会照顾,一直是丽姨在照顾他。” “那可不行!”沈祖鸿反对,“沈家子孙,当然要接受沈氏家教!她要是把我孙子教坏了呢?赶紧把小龙要回来!” “丽姨才不会教坏小龙呢,小龙现在那么健康,又乖又懂事,都是丽姨的功劳。再说了,丽姨已经没了女儿,外孙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了,要是把小龙从她身边抢走了,她也不用活了。”宋嘉琪替丽姨辩解。 丁昕兰想了想,说道:“那也不能让我孙子一直跟着外婆长大,那样他会失去家族归属感。等我和老沈出去了,我们买一栋大别墅,把小龙的外婆接过去一起住。” 宋嘉琪一想,真要是有那样的一天,她嫁了,丽姨和小龙也走了,奶奶可怎么办? 丁昕兰最了解她,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一句:“也把奶奶接过去,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奶奶一个人孤单了……” 沈祖鸿听了丁昕兰的规划,蹙起眉头:“这么多人?我不喜欢家里太吵……7;150838099433546” “那你就自己买一栋房子,自己住着,就没有人吵你了。我一个人住了大半辈子了,现在年纪大了,我可想过热闹的日子了。”丁昕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沈祖鸿一听她要自己一个人住,便再不吱声了。 聊到快中午的时候,监狱食堂的采办送来丁昕兰今天让他代买的菜和肉,丁昕兰和宋嘉琪去小厨房做饭,沈锐意陪着沈祖鸿在客厅里坐着,说起白沙岛的案子,以及沈家将来的发展。 沈锐意说:“白沙岛的所有权案子,我们一定能赢的。当初是岛国的王室判断不清楚形势,以为dk联盟垮了,我又进了监狱,沈家没落了,没有能力保住白沙岛。他们真是小看我了,第一次开庭我们准备充分,又有永久所有权的合同在,这次我一定要让那些反对派在全世界的媒体上丢尽颜面!” “官司的输赢固然重要,可是官司打赢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沈家经营几十年的黑帮帝国被你媳妇一手毁掉了,以后你想怎么办?坐吃山空?”沈祖鸿问他。 沈锐意说:“这件事从我入狱那天就开始考虑了。爸爸,你也不要再埋怨宋嘉琪了,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我们家再富有再嚣张,背着一个黑帮世家的名声,怎么也算不上是光宗耀祖吧?我爷爷当初建立那个金库,他老人家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知道黑帮生意做不长久,要给后代子孙备下重新创业的基金……” “你想得这么通彻,那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呀?” “现在美国的金融行业不景气,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入股巴通银行……” “金融?好像不是你的擅长吧?我听说你已经控股了杨皓明的地产公司,不如好好经营地产行业,毕竟中国是新兴经济体,机会比美国要多。”沈祖鸿觉得美国的金融业风险太高,他还是比较看好地产生意。 沈锐意便解释:“最开始我只是想要搞垮那家地产公司,报复杨皓明的背叛。不过我现在想一想,宏拓的运营状况真是很不错的,如果只要肯投入资金,应该会迅速发展起来,所以我不会放弃宏拓。但我也不想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 沈祖鸿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年纪大了,这几年窝在这个小套间的监狱里,斗志也都消磨得差不多了。所以沈家的将来就全靠你了。你既然想从事金融业,那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他们在欧洲的银行业叱咤风云,你多听听他们意见,再做决定也不迟。” “好的……” 父子俩儿商量完了正经事,午饭也好了。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起初丁昕兰还给宋嘉琪夹菜,劝她吃多一些。后来发现宋嘉琪的胃口很好,吃得也挺多,便放心了。 吃过午饭,沈锐意带着宋嘉琪离开联邦监狱,回家去了。 因为被宋嘉琪闹过一回,沈锐意自那以后便小心得多了。跟宋嘉琪说话,他都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一旦发现她神情不对,赶紧道歉。 家里也多了几个人,一个是专业的营养师,专门给宋嘉琪调配孕妇营养餐,一个是专业的产科护士,负责照顾宋嘉琪的日常起居生活。 另外,沈锐意还托人给宋嘉琪请到了华盛顿最好的私人医生,每周到家里来给她检查身体。 宋嘉琪觉得他太紧张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她既不会晨吐,也不会食欲减退,吃得好睡得好。除了心变得敏感脆弱,人容易忧伤之外,她的整体状况真是好得没话说。 而且,她才怀孕不到两个月,肚子扁扁平平的,整天能吃能睡的,却被这么多人伺候着,她觉得小题大作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沈锐意却坚持要这样做。 他说:“我现在一直觉得没法面对小龙,就是因为芳菲怀孕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关系正僵着,我那时候也不懂这么多,很少留在白沙岛。现在我才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本来就脆弱敏感,那个时候如果我能多陪陪她,也许她也不会忧郁到自杀。我已经负了一个女人,对不起我的儿子,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对你,不能留下遗憾,也不能让我们的女儿将来恨我……” 宋嘉琪的他这样说,便不再坚持,由着他折腾。 可是这样一来,她变得完全没有自由了。 每天的三餐都要严格按照营养师的食谱来做,如果她偶发奇想,突然想吃什么东西,不在营养师的食谱之内,那是绝对不行的。 发生这种状况,营养师就需要给她再编配一套食谱,把她想吃的那个东西配在其中,总之要严格按照营养比例来。 所以,她想吃什么,通常在当天是吃不到的。可等到隔天那东西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已经失去了想吃的兴趣了。 除了吃饭,每天的作息时间也不由她说了算。 几点钟起床,几点钟睡觉,几点散步,几点晒太阳,都按照护士制定的时间表来。 宋嘉琪是一个很随性的人,突然就被拘束成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看守起来的犯人。于是她隔三岔五就闹脾气,闹过了,沈锐意就会让护士放她一天自由。可是只有那一天,一天之后,又开始执行时间表! 宋嘉琪开始后悔跟着他来美国,如果她在家里,只听奶奶一个人唠叨便好,不用这么多人围着她打转,烦得她想撞墙。 她开始想家,想奶奶,想丽姨,想小龙和大侠。她说要回家,沈锐意却坚决不同意。 “白沙岛的官司正在紧要关头,我现在空不出时间陪你回家。”他说。 “那我自己回去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非要你带着?我真的太想家了,让我回家一趟吧。”宋嘉琪摇晃着他的手臂,恳求他。 沈锐意却黑着脸,一口拒绝:“不行!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番外(3) 番外(3) 都说女人怀了孕以后,就成了家里的女皇。 宋嘉琪亲身体验过才知道,所谓女皇一般的生活,最重要的不是尊贵,而是克制。随心所欲是不行的,凡事必有规矩,天天有人在她的耳边提醒:这一切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 她很郁闷,好像没有人教,她就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 为了这件事,她与沈锐意闹过几回。 而沈锐意自从上次被丁昕兰教过之后,就觉得怀孕的女人都是敏感爱闹的,他忍耐一下,哄一哄她就好。 于是每回宋嘉琪闹脾气,第二天必然会收到沈锐意的礼物,一束鲜花,一条项链,一双鞋子……有一次,宋嘉琪收到了一只由粉钻石镶嵌而成的玫瑰花。 这一招最开始的时候很管用,每次宋嘉琪收到礼物,都会开心好几天,情绪也会舒缓下来,对于医生、护士、营养师以及家中女佣的各种约束,她也能忍受几天。 可是到了后来,这一招就渐渐地失去效用了。 礼物已经不能让宋嘉琪开心了,她也懒得太与沈锐意沟通了。而沈锐意这一阵子实在太忙了,早出晚归,几乎没有时间陪她。 宋嘉琪便在每天沈锐意离开家后,套上一件大大的防护服,去书房打开电脑,与家里人开视讯聊天。 丽姨会把奶奶和小龙、大侠一个一个叫过来,与她见面。 奶奶最担心她,每天都要陪着她聊好久,这便成了她每日生活中最开心的一件事。有时候她在书房里闷太久,护士就会来催她。她被催得烦了,干脆把书房的门锁上,谁也不让进来。 除了与家里人见面,她也经常在线上与杨皓明见面。 她曾经担心,杨皓明会因为面子的问题,拒绝接受宏拓总经理一职。毕竟他是宏拓的创始人,从总裁到总经理,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职务上的降低。 可是杨皓明竟然没有拒绝,董事会后的第二天,他就正式走马上任,接替了劭子非的职位,开始履行宏拓总经理的职责。 宋嘉琪曾经与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宋嘉琪,你小瞧我了,我赢得起,也输得起。你一番用心安排,不就是为了保住宏拓,不希望我和锐意哥之间反目成仇吗?我不能辜负了你的用心。更何况,虽然我的持股比例减少了许多,但我仍然是宏拓的股东,保住宏拓的利益,也就是保住我的利益。” 宋嘉琪明白,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杨皓明每日通过视讯向她汇报工作,她只听着,却很少干涉他的工作。他偶尔会提到华小松,这个女人受沈锐意所托,放弃回中东为那些石油大亨们理财,留在宏拓,成了宏拓的副总裁。 也就是说,宋嘉琪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她就是杨皓明的顶头上司。 宋嘉琪明白沈锐意这样安排的用意,他还是不相信杨皓明,毕竟他被杨皓明背叛过一次,心中的戒防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 可是对于华小松来说,成为宏拓的副总裁,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在全世界各地乱飞乱泡帅哥的自由。 没有帅哥,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公司里凡长得帅气一点的男职员,上到杨皓明这个总经理,下到保卫部的保安,几乎都被华小松调戏过。 当然,最“凄惨”的要属总经理杨皓明,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无可避免地天天与华小松有接触。华小松每次见了他,谈工作之前,必先要贴近他,用眼神和肢体语言勾引他一番。 而且,华小松已经在公司内扬言,杨皓明是她的男人,谁也别想妄图染指。 那天,杨皓明与宋嘉琪通视讯,汇报完工作后,他迟迟不肯挂线。 宋嘉琪着急见奶奶和小龙,就问他:“你还有事吗?” 杨皓明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不如帮我问一问锐意哥,他把丫丫留在宏拓,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呀?如果他是这样的目的,那他赢了!我输了!我只求他赶紧把丫丫弄走,她每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连工作都没有办法专心,我已经患上丫丫恐惧症了……” “出什么事了?”杨皓明以前很少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他既然说到这种地步了,就一定是有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杨皓明为难地说:“丫丫……她前天夜里给我打电话,说是有重要的工作商量,让我去她家。我以为真有什么重要工作,已经半夜了,我开车去了她家。结果……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裙给我开门,她还喝了酒。最让我生气的是,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谈,就说她寂寞了,睡不着,让我去陪她喝酒……” 他说到这里,宋嘉琪就能想象得到当晚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丫丫她非礼你了?” 杨皓明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拧着眉,恼火得不行。 宋嘉琪便说:“那你以后不要去她家了,有工作去办公室谈。”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是宏拓的总经理!可不是她的什么陪酒男伴。可是……”杨皓明的双手搭在办公桌上,紧握成拳,“你知道吗?她昨天去了我家。我下班回家后,保姆阿姨告诉我,有一位华小姐在书房等我。我去了书房,一推门,她就从门后扑上来……” 宋嘉琪知道杨皓明很头痛,她很想说几句什么,抚慰一下他那颗受到惊吓的心。可是他描述得那么详细,她没有办法不去想象当时的状况。 一想到华小松从门后扑出来,吓得杨皓明丢魂失魄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在视频的这一端失笑,杨皓明很恼,就要挂线。她急忙制止他:“喂!等一下,我是想啊,丫丫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呀!” 杨皓明哼了一声:“只要是个男人,她都喜欢!” “也不能这么说吧?在她的心里,男人也有轻有重吧?也不都是一样的吧?”宋嘉琪边笑边说。 杨皓明气得拧眉:“照你这么说,我在她的心里的份量比保安部的那位副部长要重一点儿,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呀?” 宋嘉琪笑得更厉害了,对杨皓明说:“喂!你恼什么?你那么厉害,还搞不定一个女人吗?” “我怎么搞定她?我跟她上床?”杨皓明快疯了。 宋嘉琪却很认真地点头:“那你就跟她上床!像华小松这样的女人,越搞不到手的男人,她越有兴趣!下次她勾引你,你就直接和她上床,几次之后,她就对你没有兴趣了……” 杨皓明脸都垮掉了:“宋嘉琪!你什么意思呀?上过床之后,她就对我没有兴趣了?有你7;150838099433546这么贬损男人的吗?” 两个人的话题刚进行到这里,书房的门就打开了,沈锐意一步跨进屋,只奔电脑前,在宋嘉琪扣掉本子之前,正赶上与杨皓明打了一个照面。 他一把扳住本子:“别扣,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怎么我隐约听见,还提到跟谁上床?” 宋嘉琪急忙解释:“是你的干妹妹!你还好意思问!那个女人不好好工作,在公司里乱勾搭男人,还主动向杨皓明投怀送抱!我就不明白了,你留她在宏拓,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沈锐意听她这样说,看了看视频界面里的杨皓明:“丫丫对你做了什么?” “你去问她!”杨皓明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视频。 沈锐意望着电脑屏幕,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看着宋嘉琪:“我还没有问完话呢!他就挂断视讯?为什么他跟你却有说不完的话?他都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仍然对你念念不忘?” “沈锐意!你胡说什么?他只是向我汇报工作!华小松不是你安排在公司里的副总裁吗?她整天调戏公司的男同事,算不算是影响公司管理层在职员心目中的形象?这是不是工作的一部分?我们不可以讨论吗?”宋嘉琪无名火起,从椅子上跳下来,冲着沈锐意大吼大叫。 沈锐意见她通过视讯与杨皓明聊得有说有笑,他心里也存着恼火呢。可是他提醒自己,要忍,不要向一个孕妇发火。他深吸吸,然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好吧,就算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为什么我要谈的时候,他却挂线了?” 宋嘉琪气得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你别忘了!我才是宏拓的总裁!杨皓明做为总经理,他只需要对我负责,向我汇报工作。你只是宏拓的一个董事,你越权了!” 沈锐意很不高兴,他将电脑扣掉,然后说:“医生说了,你不宜在电脑前久坐,也不宜过多受电脑辐射,所以以后你别用电脑了。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有丫丫在。丫丫在生活里是顽皮了一些,可是她在工作上毫不含糊,你大可以放心地把宏拓交给她。” 宋嘉琪愤怒了,反而不喊不叫了。她冷睨着沈锐意:“你从来都不重视我!在你的眼里,只有丫丫是有才华有能力的,而我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一只米虫!” “我没有……”沈锐意见她真恼火了,就想要哄一哄她。 可是她推开他,就跑出书房,回到卧室,“呯”地摔上门,不理他了。 番外(4) 番外(4) 宋嘉琪把自己在关屋子里生闷气。 她觉得沈锐意把自己当宠物养,做为他的女人,她的功用就是在他回家的时候,跟他撒撒娇,亲热一下,他就高兴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有工作的需要。虽然她以前只学过怎么样做警察,生意上的事她还完全不懂,但她可以学啊。 这些天杨皓明向她汇报工作,提到的许多事她都不明白。可是当她懵懂不知时,杨皓明会细心地体察到,会跟她多解释几遍。 有时候她会感慨,人生真是难以十全十美的。沈锐意什么都好,偏偏有一颗大男人的心,而杨皓明纵然有千般不是,他对宋嘉琪的心思却细腻到骨头里去了。 宋嘉琪有时候会犯傻地想,如果能把杨皓明的心安进沈锐意的身体里,那就好了。 可是随即转念一想,那样的话,沈锐意还是沈锐意了吗?如果他不是沈锐意了,那她还能爱他吗? 沈锐意在敲门,宋嘉琪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盒巧克力,一边生着气,一边往嘴巴里塞。 其实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她已经很饿了。可正在气头上,她是不可能主动去开门,腆着脸下楼吃晚饭的。可是她也不肯饿肚子,便把瞒着护士藏在床下面的巧克力翻了出来。 一盒巧克力吃光后,她又翻出罐饼干,打开包装,边吃边想:果然还是有存货好,生气也不用饿肚子,只是巧克力吃光了,明天想办法补货才行。 门外,沈锐意已经折腾了好几个来回了。 他先是敲门,向她解释,她不开。 他去找来钥匙,想要打开卧室门的,她把门反锁上了。 最后他只好赔不是,向她道歉,求她开门,求她不要饿肚子,可是她依旧不开门。 接着,门外就没有动静了。 宋嘉琪吃下几块饼干后,觉得嘴里又干巴又甜腻,非常不舒服。她很想要一杯水喝,可是又觉得坚持这么久了,主动开门很没面子。 她在心里暗骂沈锐意:再坚持一会儿嘛,只要他能再说几句好话,她就会去开门了呀!他把她气成这样,现在丢下她一个在卧室里挨饿,他去吃晚饭去了,简直没有办法原谅他! 她把饼干桶放在床头柜子上,抚着自己还没有隆起来的肚皮,嘀咕道:“宝贝儿,你爸爸是坏人,他不让妈妈吃饭!你要站在妈妈一边,咱们都不要理他……唉!妈妈多希望早点儿把你生下来,快点儿把你养大,这样妈妈就有一个帮手了……最其码在妈妈口渴的时候,你会给妈妈送一杯水来,对不对?” 她正在为口渴而感伤,突然有一股香气飘飘忽忽钻进她的鼻子里。 芝士焗虾! 那味道勾醒了她胃里的馋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厨房和餐厅都在一楼,哪里来的芝士焗虾的香味? 她下了床,循着香味找过去,越到门口,那香气越重。她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门外静悄悄的,什么也声音也没有。 可那诱人的香气就是从门下面钻进来的,她贴着门蹲下去,趴在地毯上,凑近门下那一条细细的缝隙闻……哎哟!仿佛就有一盘芝士焗虾摆在门外,那浓郁的芝士香与虾香像小手儿一样从门缝下面伸进来,抓挠着宋嘉琪的心。 这是不是沈锐意引诱她开门的伎俩呢?不会是门外真摆着一盘焗虾吧?那他会不会也站在门外? 要自尊还是要美食?这可真是一道难题。宋嘉琪的心里天人交战,倚着门坐了足足十分钟。门外仍然是静悄悄的,只有那勾人的香味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 最后,宋嘉琪终于忍不住了,她想:如果沈锐意在门外,他早就出声让她开门了。说不定是家里的女佣偷吃虾,不敢在厨房里吃,偷偷跑到二楼来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开门看一看,即便她不下楼去餐厅,也要抓一个佣人给她悄悄地送一盘虾过来。 于是她站起身来,轻轻地旋转门把手,小心地拉开了门。 门一开,她一眼就看到,门口一字型摆放着两只白色的骨瓷方盘,每只盘子里都整齐地码放着十只焗虾,嫩黄的芝士,红亮的大虾,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而沈锐意就站在门外,他倚着对面的墙壁,双臂叠抱在胸前,歪着头看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宋嘉琪知道自己上当了,一阵尴尬,可是门已经开了,面子已经丢了,马上就退回去,那她岂不是更亏?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蹲下身,端起地毯上的两盘虾,迅速抽身回屋,用肩膀去关门。 不等门关上,沈锐意一步跨过来,抬手抵住门:“想吃我的虾,还想把我关在门外?这样可不行!” 宋嘉琪使劲地推几下门,也没能关上,干脆放弃了,端着虾头也不回地走回屋里,坐在床尾的长榻上,闷头吃虾,也不理沈锐意。 沈锐意跟着走进来,一眼看到床头的空巧克力盒子和金色的包装纸,还有开着盖子的半桶饼干,他摇头道:“我还担心你饿着,看来你在卧室里藏了不少吃的呢。” 宋嘉琪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要是不藏些吃的,早晚被你饿死。” 她一边大口吃虾,一边说会被他饿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沈锐意趁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两盘虾上,他走到床边,突然弯下腰,拉开床下的那只抽屉。不看则已,看一眼就吓他一跳。 抽屉里满满地塞着各种零食,饼干、巧克力、布丁、薯片、糖果、肉罐头……凡是在超市里能见到的零食,床下面几乎都有。 “谁给你买的这些零食?”沈锐意不由地火大。 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宋嘉琪买的,她现在可没有这么自由,出门必有人跟随保护,如果她提一大袋的零食回家,护士一定会告诉沈锐意的。 可她又想时不时地解解馋,于是她就贿赂家里的厨娘,让厨娘在出去买菜的时候,分批给她带回各种零食。 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卖厨娘,于是她就说:“我自己买的!我连吃饼干的自由都没有了吗?你别动我的零食!” 她说话的功夫,沈锐意已经开始往外掏那些盒子袋子罐子。 宋嘉琪扑上去抢救自己的零食:“你敢把这些零食拿走,我明天就买机票回国去!” 沈锐意转头看她,见她眼眶里已经噙了泪,便不想再招惹她,将东西放回去,关上抽屉:“你乖乖地吃饭,这些东西我就给你留着。” 宋嘉琪收眼泪,坐回去继续吃虾,口中回他:“我还在生你的气,我才不下楼吃饭呢。” 沈锐意叹气,只好让人把晚餐送到卧室里来。 一大桌的菜肴摆好之后,宋嘉琪已经吃掉了一盘虾,再加上先前吃下的巧克力和饼干,她已经好饱了。最后只有沈锐意一个人吃了晚餐,她就坐在对面看着。 沈锐意边吃饭,边对她7;150838099433546说:“宝贝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不喜欢杨皓明看你那种眼神儿!你不要和他搅和在一起了,宏拓就交给丫丫去做,好不好?”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能学会做生意。”宋嘉琪慢慢地喝着汤,郁闷地哼一声,“你就想把我关在家里,当金丝雀养着。可是我天生就是一只小麻雀,难道你不了解吗?” “这么说你很会做生意,是我埋没了你这个人才,是吗?”沈锐意看着她笑。 宋嘉琪想了想,说:“我现在是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呀!” 沈锐意抬头看她一眼,拿起餐巾拭掉她嘴角的芝士碎屑,说:“我刚才考虑了一下,地产行业的确不适合你,而且我也不喜欢你和杨皓明频繁接触。不如这样,你把宏拓的位子让出来,我给你一个适合你做的工作,怎么样?” “你想骗我……”宋嘉琪警惕地盯着他的脸。 沈锐意的表情看起来很郑重:“你要宏拓总裁的位子,不过是为了保住杨皓明,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个工作的确不适合你。我有一帮死忠的兄弟,天天撺掇着我重建dk联盟,我不能重新走回黑道上去,但是把这些兄弟散出去,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想成立一个保全公司,给他们一份正当的职业。这些人以前是做什么的,你最清楚,如果不找一个合适的人把他们管起来,他们是很容易走歪路……” 宋嘉琪听到这里,兴奋地一拍桌子:“把他们交给我啊!我最擅长收拾他们这些人了!你这个老大都被我收拾了,我还会管不住你手下的那一帮兄弟?” 沈锐意见她像是打鸡血一样,两只眼睛都放光,无奈地摇头:“只要你高兴,我愿意把这些人交给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还有条件?”宋嘉琪坐回去。 “很简单的两个条件。第一,这件事等你生下宝宝以后再做,在这之前,先让曹文勇管着他们。第二,把那些零食统统交出来,不许你偷偷乱吃东西。” “我没有偷吃,我就是想存一些在那里,即便不吃,看着也开心啊……” “不行!要么把零食交出来,要么……” “好吧!我交!”宋嘉琪只好妥协。 想起那一大抽屉各种好吃的,宋嘉琪的心都在滴血…… 番外(5) 番外(5) 杨皓明仍然在宏拓上班,自从那次董事会之后,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与沈锐意的关系,也有种种传闻猜测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事。 各种异样的目光,也让杨皓明尴尬了一些日子。 不过他还是留下来了,不是因为他离开宏拓就没有出路,而是因为这家公司曾经寄托了他最宏大的梦想,他舍不得丢下它。 况且,他不能辜负宋嘉琪的苦心安排,他那样伤害她,她不但不恨他,还在所有人的面前保护他,这样的女人,他愿意顺服她安排。她不想看到他与沈锐意兄弟绝裂,那么他就继续留在宏拓。 身份和地位上的变化,多少的传言与非议,杨皓明都能承受得住。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变化,就是公司里多了一个叫华小松的副总裁。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能量过剩,多繁忙的工作,也不能令她那一颗泡帅哥的花心泯灭。 他倒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以前就知道华叔有这么一个又聪明能干又多情泛滥的女儿,偶尔遇见她一次,总是免不了被那调戏。 但那毕竟只是偶尔! 现在迫于工作的需要,他每天都会见到她,每天都要面对她,那种压力简直成了他的梦魇。 她没事儿的时候调戏一下公司里的男职员,那也不关他的事,要是被他遇见了,他转身就走,眼不见心不烦,那倒也罢了。 可是她对公司的每一位女职员宣称,杨皓明是她的男人,谁也别想打杨皓明的主意,这就让杨皓明很难堪了。 对于杨皓明来说,如今最让他头疼的事,不是从总裁到总经理那种身份的落差带来的挫败感,也不是积在案头的一大堆工作,而是怎么回避见到华小松这个女人。 自从她那天躲在他的房间里,主动投怀送抱失败之后,她对他便展开了猛烈的求爱攻势。 哦……求爱这种说法似乎不太准确,一个女人如果真正爱一个男人,她应该展现她最像女人的那一面来,温柔、娇羞、期待的目光、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可是华小松对杨皓明的追求却是主动的、进攻性的,那简直不能称之为求爱,说是求欢还差不多。 每天早晨,她都会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电梯口等他。他不理她,她就追到他的办公室,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直到他无奈地开口央她:“华小姐,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你是公司的副总裁,宋嘉琪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公司的最高层,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 “我的形象怎么了?我不好看吗?你不喜欢我这身小洋装吗?这可是我托朋友从巴黎空运来的prada新款,而且还是秀货,我特意穿来给你看的呀。”华小松将花束放在杨皓明的怀里,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原地转着圈。 杨皓明捧着一大束火百合,哭笑不得。 有一次,杨皓明加班到深夜。想要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车胎被人扎破了。 他很生气,可是他太累了,只想赶紧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再来计较车胎被扎的事。 他走出车库,想要拦一辆出租车回家,却一眼看到华小松那辆拉风的迈巴赫停在路边,而她身穿一件低v领、裙摆过膝三寸的黑色兔绒毛衣裙,外面只披着一条豹纹的厚绒披风,斜倚在车子上,正向他看过来。 “明哥!听说你的车胎被扎破了,我送你回家吧。”看见杨皓明走出来,她风姿卓约地迎上来,攀住杨皓明的手臂。 杨皓明马上就意识到,是她扎破了他的车胎。 “丫丫,麻烦你明天把我的车子送修,当然,费用也要你来出。天太晚了,你还穿得这么少,赶紧回家去吧。”杨皓明说着,推开了华小松。 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他伸手拦下出租车,钻了进去。 华小松拽他一把,没能拖住他,立即跑回自己的车里,发动了车子,追赶杨皓明乘坐的那辆出租车。 她边追边给杨皓明打电话:“杨皓明,你马上下车,否则别怪我撞坏出租车!” 杨皓明一句话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十秒钟后,迈巴赫冲到了出租车的前头,就在马路的正中央,突然紧急刹车,停在了那里。 出租车司机吓得一声大叫,急打方向盘,就在撞上迈巴赫车尾的那一瞬间拐过去,堪堪避过了追尾的命运。 “xxx!”司机落下车窗,冲着华小松大骂一句脏话,“找死啊!活腻了就自己去撞树撞墙!跑到马路中间来连累别人!妈的!” 落下车窗后,他犹气不过,又数落了杨皓明几句:“先生,我看见你上车前,和这位开迈巴赫的小姐争执了几句,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如果你们小情人儿之间闹矛盾,害我车被撞,那我可不能干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只管开车,她不会追来了。” 杨皓明话音刚落,迈巴赫低吼着,从出租车的后面再度追上来,与出租并驾。 华小松落下车窗,冲着出租车司机喊话:“你停车!让你车上那位先生下车!否则我直接把你撞飞!你信不信?” 出租车司机一听这话,马上将车靠到边道上,停了下来:“先生,那女人是疯的!我可撞不7;150838099433546过她的迈巴赫,我也不要你的车钱了,你赶紧下车吧。” 杨皓明别提多郁闷了,他把车钱丢给出租车司机,打开车门,下了出租车,站在马路边上。 华小松马上靠过来,停车,打开车门,得意地冲着杨皓明笑:“明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你认命吧,赶紧上车!” 杨皓明瞪着华小松,突然想起宋嘉琪说的那句话:“……丫丫这样的女人,越得不到的男人,就越能激发她的斗志。她勾引你,你就跟她上床,她得到了以后,就对你失去兴趣了……” 虽然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滚了床单之后,不能留住这个女人的心,反而令她对自己失去兴趣,这对男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可是杨皓明被华小松缠得抓狂,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 现在只要能转移华小松的注意力,令她失去关注他的兴趣,让他做什么,他都豁得出去。 于是他坐进车里,对华小松说:“开车!去皇朝大酒店!” “皇朝?这么晚了,你去那里做什么?”华小松疑惑地转头看他。 “你不就是想勾引我上床吗?今天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不过我不去你家,你也别去我家!咱们去酒店开房!”杨皓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悲壮神情。 华小松抿唇轻笑,什么也没说,发动了车子。 番外(6) 番外(6) 凌晨时分,马路上车辆稀少。 华小松踩下油门,车子低沉地轰鸣,在空旷的马路上狂飚,风驰电掣一般,朝着市区外开去。 杨皓明这几天都很郁闷,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人逼得几乎走投无路,他觉得很丢脸。 此时此刻,他坐在华小松的车里,悄悄捏着拳头,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豁出去了!她一个女人都不怕上床这种事,我怕什么?如果今晚的牺牲,能换来以后的清静生活,那就是值得的! 杨皓明倒不是多么害羞的男人,和女人逢场作戏这种事,他以前也是干过的。 他之所以努力与华小松保持距离,一则因为华小松是沈祖鸿的义女,沈锐意的干妹妹,他还是有所忌弹的,二则他知道华小松的性情,他不想招惹这样一个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女人。 可是,他越是避退,她就是越是有玩兴。 那不如他就抛开那些顾忌,陪她玩一次。他就不相信,他会被华小松这个丫头片子治住! 他在心里暗暗地跟华小松较劲,往车外望一眼,突然意识到,华小松已经把车开出了市区。 “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一路上经过几家酒店了,你怎么不停车?难道你有更好的去处?”杨皓明转头问华小松。 华小松嫣然一笑:“怎么?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我都已经准备好做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你宰割。至于在哪里宰割,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的。随你的便,就算你把车开到无人的小山坡上,跟我玩车震,我也奉陪到底!”杨皓明嘴巴里这样说,内心里还是不甘。 华小松抿唇:“你不怕就好,我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先培养好情绪?听听音乐怎么样?你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 “命运交响曲!”杨皓明皱着眉看向车窗外,冷冷地丢出一句话来。 华小松吃吃地笑:“明哥,这个时候听这种音乐,你以为是要上战场打仗吗?你能不能放松一下?我们听一些轻缓的音乐吧。”7;150838099433546 “随便你,今晚我就当自己梦游了。”杨皓明哼了一句。 华小松按下音乐播放键,车内立即充满了小提琴深情悠扬的声音。她伸手在杨皓明的手背上拍了拍:“明哥,梦游配上这样的音乐,是不是很合适呀?” 杨皓明不说话。 车子继续向前开,驶出半个小时后,开上了盘旋的山道。 杨皓明本打算在到达目的地前,再也不开口询问的。可是华小松要上山,他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了。他问:“丫丫,你不会是要把我带到山上杀人碎尸,抛尸荒野吧?” “呵呵……”华小松欢快地笑,“明哥,你午夜故事听多了吧?” “那你上山做什么?” “马上就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华小松神秘兮兮地说。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沿着回回转转的盘山路,开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片平地,华小松将车子停在平地上停好。然后她看了杨皓明一眼:“我们到地方了,下车吧。” 她先打开车门下了车,杨皓明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下车去。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灯亮着,照在一片青草地上。华小松见杨皓明下了车,回手把车门锁上了,车灯便灭了,两个人彻底陷入了夜色中。 番外(7) 番外(7) 杨皓明站在夜色中,四顾茫然:“丫丫,你扎破我的车胎,冒死拦下我的车,就是为了带我来这里吗?月黑风高,荒郊野岭,你到底要干什么?” 华小松歪着头朝向他。 暗夜里,杨皓明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她的身影突然奔跑起来,朝着前头山崖的方向。 他吓了一跳,急忙跟上:“你小心一点儿,你如果想跳崖,请先留下遗书来证我的清白……” 华小松大笑,跑到崖边的时候,突然收脚步,停了下来。 她回头,见杨皓明追了上来,不等他开口,她张开双臂,向前一指:“你看!我们生活的那座城市!” 杨皓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远处一片灯火的海洋,璀璨明绚,一直延绵到暗夜的天际,将半个夜空都映照成了黄蒙蒙的青色。 城市里纵横交错的路,此时变成了一条条宽窄不一的明亮光带。五彩变幻的霓虹灯是这座城市眨动的美瞳,那一点一点安静白亮的灯光,安逸温暖,是每个人城市夜归人脚步匆匆的方向。 山风拂面,身上有点儿冷。可是杨皓明的心里却有莫名的感动在激荡着。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哇!万家灯火啊!真美!” 华小松得意地笑:“我发现的!我头一次站在这里遥望那座灯火辉煌的城市,我就被震撼到了!” “你发现的?你一个小姑娘家7;150838099433546,没事儿自己开车到这荒山上?”杨皓明质疑道。 华小松甩了甩头发:“明哥,不要小瞧我啊,我16岁的时候,自己徒步穿越非洲大陆。你把我当小姑娘,你轻敌喽!” 杨皓明认真一想,点头道:“是哦,我也意识到了,我的确是轻敌了。华小松可是极富冒险精神的金融界奇女子,客户遍布中东和欧洲,男朋友更是遍布天下。” “哎哎!男朋友遍布天下?你听谁说的?这是谣传!美景当前,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好不好?”华小松抗议,伸手在杨皓明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 杨皓明很认真地强调:“这怎么是谣传?这可是华叔亲口说的。他经常在锐意哥面前说,平啊,你有时间劝一劝丫丫吧,女孩子交友太滥,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华小松跺脚:“我只是多交了几个男朋友而已,他就说得这么难听!原来我的名声都是我爸爸给毁掉的!” 杨皓明偷笑,又转过脸去看远处的灯火灿烂的城市。 华小松自己生了半分钟的闷气,突然开口道:“都怪你!提什么男朋友的事!今晚的节目都被你打乱了!” “还有节目?不就是看灯火吗?这黑漆漆的山上,还能干什么呀?”杨皓明一边应着话,一边瞄着身后的那辆车,心里暗想:看灯火不会是她调/情的前/戏吧?接下来不会是把他拽回车上,扒光他的衣服,然后…… 他正在暗暗想象着,华小松突然拉起他的手,转身朝后面跑去。 果然!被他猜中了! 杨皓明叫苦不迭,来之前,他已经撂下狠话了。这一会儿她真的要玩车震,他如果临阵脱逃,会不会太丢脸了呀? “哎!丫丫!我发现这山顶上不太水平啊!你瞧,这是一个缓坡的地形,如果一会儿……那个……车子会不会顺着坡溜到崖下去呀?” “不会!我每次来,都把车停在那里,你放心好了。”华小松边说着话,边拖着他往那边去。 杨皓明咬牙:每次?你到底来过多少次呀?你还敢说自己没有滥交?不行!我不能轻易就范…… 他正琢磨着用什么样的借口拒绝与华小松车震,就见华小松跑过车门那里,却没有伸手拉开车门,而是继续朝着另一侧山崖跑过去。 不是车震? 杨皓明松了一口气,被华小松拽到了另一侧山崖,迷迷糊糊地问:“这边有什么呀?一片乌漆抹黑……” “怎么会是乌漆抹黑?你看!”华小松兴奋地张开双臂,仰面朝天,大吼一声,“星空!晧月!多美啊!你都看不到吗?” 杨皓明看了她一眼,顺着她仰望的方向,抬起了头。 天哪!浩瀚的夜空中,繁星如烟花绽放散落,跟另一边的万家灯火不同,这一侧的星空是凝固的静谧的。月亮挂在中天上,月光与星光辉映,众星拱月,亘古不移的美丽。 华小松见杨皓明呆了,越发兴奋起来,跳着脚拍着手:“妙不妙?妙不妙?天上人间,几步之遥!” 杨皓明回头看,果然如华小松所言,只是跨越了一个几十米远的山顶,身后的城市灯光就看不到了。他和华小松站在山崖上,山风拂荡,无限的星穹就在他们的头顶。 在这样的星空之下,人是多么渺小!小到如同宇宙里的一颗尘埃! 他仰望星空,久久无语! 华小松也不打扰他,只是转着脸静静地看着他。大约过了五分钟之久,她抬起手来,抚上杨皓明的脸颊。 杨皓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被惊动,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我看不清你的脸,但是我猜想……你一定有掉眼泪……你看!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掉眼泪了!”华小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脸上移开,捏了捏手指,“你的脸是湿的!” 杨皓明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果然脸上的泪水。他双手合到脸上,用力地搓了搓:“我哭什么?风太大了而已!” 华小松抿唇轻笑:“明哥,你不用觉得丢脸,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样的星空,我一个人蹲在这里嚎啕大哭,真的!满心的感动啊!” 杨皓明长叹一声:“丫丫,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在熙攘的人世间太久了,人就会活地营营苟苟,功名财富,斤斤计较……如果我能心胸开阔一些,对感情的事没有那么执着,对成功的概念不是那么偏执,我和锐意哥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今天站在这里,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我的那一点点执念,放在这无限的宇宙之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哎呀!”华小松鼓掌,“意外的收获!请我吃饭!一定要请我吃饭!” 番外(8) 番外(8) 那一晚,杨皓明和华小松两个人留在山上,看着月西移,星渐淡。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两个人冻得发抖,便钻进了车子里。靠着座位休息了一会儿,困意来袭,两个人都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杨皓明被华小松推醒。他揉了揉眼睛,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精神抖擞的脸:“明哥!快醒醒!” “要下山了吗?我看你精神很好的样子,你开车吧,我再睡一会儿。”杨皓明抻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又靠回了座位上。 华小松拖他的手:“快下车啦!太阳出来啦!” 她的声音那么兴奋,感染了杨皓明。他撑起惺忪的睡眼,往车窗外望了一眼。 果然!东方的天际之上,半轮红日从绚烂的朝霞之间探出头来,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金红色。 杨皓明一下子就振奋了,他拉开车门,下了车。山上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一个哆嗦,睡意全消。 华小松从车子的另一侧跑过来,拉起他的手,将他拖到崖边。 她微笑着仰头,深深地呼吸,张开双臂,大声呼喊:“太阳出来啦!!” 欢快的声音被山风送出去好远,回荡在山林之间。坡上林中尚未醒来的鸟儿,被她这一声大吼惊起,扑棱棱地飞起来,向着红彤彤的朝阳飞过去。 杨皓明看着眼前情景,多希望自己也能化身为鸟儿,在朝阳的金辉中振翅盘旋! 胸口被一种说不出的强烈情绪冲击着,令他忍不住要发泄出来。他将双手举起来,围在嘴边,憋足了力气,朝着刚刚升起来的金色太阳大吼:“啊!” 华小松随即跟着他叫一声:“啊!” 两个人像疯了一样,站在山崖的边儿上,你一声我一声,一直吼到嗓子嘶哑了,才瘫坐下去,静静地望着东天出神。 太阳完全跳脱出来,朝霞褪去,蓝天白云,一个晴好的天气! 看看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半了。 杨皓明站起身来,伸手拉华小松:“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 华小松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皱着鼻子叫嚷道:“好饿!你带我去吃早餐!” “看在你跟我分享了这么美妙的体验的份儿上,今天的早餐我请你。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馄饨,最适合我们这两个快要冻僵的人……” 说起那家的馄饨,杨皓明马上就想起了宋嘉琪。 他伤势复发,住进医院的那几天,宋嘉琪每天早晨从那家买一份馄饨,用保温桶装状,带到医院给他做早餐。 这些日子,每当他想起宋嘉琪来,心里都会隐隐作痛。他的情绪很复杂,不仅仅是因为他那绝望的爱情,更多的悔恨。 他为自己在最艰难的时候对宋嘉琪做出那样的事而感到羞耻,而宋嘉琪宽恕了他,并且在众人面前保护了他,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追悔莫及,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在宋嘉琪面前抬起头来了。而这种压抑的情绪积在他的胸中,几乎令他痛苦崩溃。 可是今天早晨,当他对华小松说起那家的小馄饨,由馄饨而想起宋嘉琪时,他的胸口没有被锤击一样的痛楚,他的心像是摆脱了某种禁锢,解脱了出来。 这个早晨,他竟然可以轻松自由地呼吸了。 他开着车,载着华小松下山,回到了市内,直奔那家小馄饨馆。两个人吃了热腾腾的馄饨,一起去公司上班。 当他们搭乘的那部电梯从地下车库升到一楼时,电梯门一开,外面站了十几个等电梯的人。正是上班时间,这些人中自然会有宏拓的员工,他们一眼看到自己公司的副总裁和总经理站在一起,顿时石化。 这些天,他们看惯了华小松像花蝴蝶围着杨皓明打转,皆尽所能勾引杨皓明的情形。也看惯了杨皓明摆着一张臭脸,避华小松如避蛇蝎一样的7;150838099433546情形。突然见这两位站在一起,大家心中暗想:这是什么状况?难道卓总被这个小魔女拿下了? 大家的眼神怪异,杨皓明不免尴尬。 可是华小松却很自在,她笑着说道:“怎么?是不是我和我男朋友站在一起,光芒四射,你们都不敢进来的?要不你们搭乘下一部电梯?不要妨碍我们谈恋爱?” 杨皓明咳了一声,招呼大家进电梯:“华副总裁跟你们开玩笑呢,都快迟到了,还不快进来?电梯门要关了……” 宏拓的员工们这才一个一个进了电梯。 番外(9) 番外(9) 从山上回来,那一整天,杨皓明感觉自己心怀坦荡,神清气爽。 自从在股权大战中败给了沈锐意,他虽然因为宋嘉琪的挽留而留了下来,但是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非常颓靡。宏拓的员工都感觉得到,卓总像是挂在火堆上的一串爆竹,随时都有可能被点燃爆开。 大家都猜想,他是因为失去了在宏拓的主导地位,从总裁的位子上掉下来,才会如此失落。 其实只有杨皓明自己心里知道,他最在意的倒不是损失了多少股权,也不是宏拓总裁的那个位子。他最不能释怀的,是自己运筹数年,最后却落得个竹篮打水的下场。 他一直觉得,如果单论头脑智慧,他并不比沈锐意差。他只是没有沈锐意那么幸运,他没有家族势力做为支撑。他自认为是一个能成大事的男人,通向成功的途径有许多种,他选择最快捷的一种方式,而且他已经十分接近成功了。 可是最后功亏一篑,这个结果令他十分恼恨,一直没有办法释怀。 他怨怪自己不够心狠,受情感的羁绊,最后落得人财两空。明明知道宋嘉琪是一个渴望而不可及的女人,而他偏偏一直没有办法从感情中抽离,这才是导致他如今这种狼狈处境的最直接原因。 最近一段时间,他夜里失眠,常常怪责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有当初,那后来又为何不能决绝到底?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一直困扰着他,令他心浮气躁,抑郁不振。 可是昨晚,当他立于浩瀚的星穹之下,面对宇宙的无垠,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就像一粒宇宙中的尘埃,而他心中的那些执念,在那一刻呯然化为轻烟,被山风吹散了。 一夕顿悟,一切皆是浮云。 杨皓明的心中豁然开朗,整个人都焕发出神采,气色大好,连说话的语调都欢快了许多。 他想:他应该感谢华小松,他以前真是小瞧了这个女孩子,她看起来咋咋呼呼,其实她的内心里有一个很宽广很纷缤的大世界。 他往华小松的办公室打电话:“丫丫,如果你晚上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哟!”华小松发了一声夸张的轻呼,“明哥,你竟然主动邀我共进晚餐?今天的太阳从哪边升起的呢?” 杨皓明笑道:“当然是从东方升起的!不是咱们两个人亲7;150838099433546眼见证的吗?这还有疑问吗?” “也对!可见地球还没有停止转动,世界还没有走到末日,明哥你的神智也是清醒的,对吧?”华小松取笑杨皓明。 杨皓明稍有尴尬,便威胁道:“你哪来这么多怪话?你不去就直接拒绝好了……” “去啊!当然要去的!不过这样一来,你是我男朋友这件事就得到印证喽,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喽。”华小松又开始调戏杨皓明。 杨皓明不在意地笑道:“丫丫,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笃定噢,哪天你的男朋友找来,看你怎么向人家解释……”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杨皓明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长了一张乌鸦嘴。 只是中午在电话里提了一句华小松的男朋友,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午五点刚过,杨皓明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文件,穿上外套,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往华小松的办公室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一个年轻的阿/拉/伯小伙子站在华小松办公室的门口,正在将华小松拥进怀抱里,两个人亲热地贴面,那小伙子还在华小松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番外(10) 番外(10) 那个阿拉伯小伙子一头浓密的卷发,个子很高,眼睛深邃,鼻子高挺,连腮胡须修剪得干净整齐。 站在他的面前,华小松显得那么娇小玲珑。她仰着脸,看着像王子一样帅气的小伙子,开心地笑着,用杨皓明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在说着什么。 杨皓明愣了几秒,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是多么地不合时宜,赶紧转身走开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走进屋里,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意识自己已经下班了。 于是他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了办公室,往电梯间走过去。 正赶上下班时间,搭乘电梯的有好多宏拓员工。也不知怎么的,杨皓明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儿怪。 他提醒自己:你又不是华小松的男朋友,你别扭什么呀? 可是他心里就是别扭,一直到他坐进自己的车里,他还不停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他心里想:即便有男朋友来找,也是我有约在先,你不能赴约,总该给我打个电话吗? 可是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响,显然华小松已经忘了与他的约会了。 杨皓明坐在车里,盯着对面华小松的车子看了几分钟,将手机丢到一边,发动了车子,开出地下车库,开上了大街。 夕阳暖暖的余晖笼罩着这个城市,大街上车流如河,喧嚣拥挤,好不热闹。 杨皓明挤地车河之中,顺着车流开出去好远,才发现他的车子正在行进的方向不是家的方向。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躁郁感和孤独感,在这个城市里,他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连华小松这个初来者都比不上,不会有人不远千里来看望他的。 他的父亲和继母只在乎他的钱,而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公司的事与他闹翻,兄弟俩儿正处于冷战阶段。 至于以前帮里的那些兄弟,要么在组织遣散后各自谋生,天各一方,那些继续跟着沈锐意的,对他这个叛徒充满了鄙视,根本已经不拿他当兄弟了。 所有的关系都被他搞砸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众叛亲离,正是他眼下的处境。 杨皓明想起这些,心中不免伤感。他也不急着回家,开着车在大街上闲7;150838099433546逛着。一个小时后,他饥肠辘辘,突然想起一个去处。 他想起了宋嘉琪的奶奶,那位老人家一直待他甚亲。只是出了绑架宋嘉琪那件事后,虽然宋嘉琪没有将实情告诉奶奶,但是他自己却感觉没脸再见奶奶了。 因此,他有好久没有去俞家,没有看到俞奶奶了。 而在这一刻,他多么想见到她老人家,像以前那样哄她老人家高兴,站在厨房门口看她老人家煮饭炒菜。 那是一种家的感觉。 杨皓明犹豫着要不要去俞家,他的车开到了路口,而右转的信号灯恰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正指向宋嘉琪家的方向。 于是杨皓明一打方向盘,往宋嘉琪家开去。 还是那条安静的小巷子,被推土机撞倒的围墙已经修上了。这里正在申请旧民居保护,杨皓明受宋嘉琪的委托,亲自运作这件事,论证会已经开过两次了。 杨皓明将车开到了俞家的门口,推开车门,跨下车去。 刚锁上车,他就听到大侠欢快的吠叫声。他转头,看到大侠扑在院门上,正一边叫着,一边朝他摇尾巴呢。 番外(11) 番外(11) 大侠的热情让杨皓明感觉很温暖,他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道:“还是大侠最好了,只对人不对事,不会记得我的不好……” 他手抚着大侠的脖子,往屋子里望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灯光映出奶奶的身影,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而丽姨和小龙则在卧房里。小龙在玩蹦蹦跳,当他跳起来的时候,他的小脑袋就从窗子里露出来。 屋子里三个人三个姓,却和乐融融,成了一家人。 他内心里一直暗暗向往这种家的感觉,因为那是他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缺乏的东西。 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变得强大了,只要拥有了成功,内心里的那一块空缺就会得到填补。结果适得其反,他越是努力,他想要的东西就离他越远。 此刻,他内心犹豫,没有勇气推开院门走进去。 虽然奶奶什么也不知道,但丽姨是个聪明人。不必宋嘉琪告诉丽姨什么,她有聪慧的头脑和犀利的洞察力,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也没有勇气面对小龙,他害怕小龙用清澈天真的目光看他,亲热地唤他一声:“川叔叔……”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杨皓明当下的这种心情。 决心要来时的那种热切心情渐渐地冷却,站了一会儿,他竟萌生出赶紧逃走的念头。 他拍了拍大侠的脑袋,准备转身离开。大侠见他要走了,叫得更大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俞奶奶和丽姨同时往院门口张望,都看到了他。 他在两个人的目光关注下,尴尬地站定。既然她们已经看见他了,他这个时候默默离开,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走进了院子里。大侠跟在他的身旁,摇着尾巴贴着他的腿,陪他一起走进了屋里。 俞奶奶很热情地欢迎他:“小卓啊!总算是看到你了!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来看奶奶?” 杨皓明心里一热,伸出手臂搂了7;150838099433546搂奶奶的肩膀:“最近是有点儿忙,不过我还是应该多来看望奶奶,让奶奶惦记了,对不起。” “对嘛,你再忙,吃饭的时间总该有吧?哪怕你过来吃个晚饭,奶奶看见你也高兴啊。”奶奶是真心喜欢杨皓明,即便如今宋嘉琪跟了沈锐意,杨皓明再也没有希望成为她的孙女婿,她依旧很惦记杨皓明。 而杨皓明被奶奶感动了,眼眶不由地发热。 就在这个时候,丽姨牵着小龙的手,从里屋走了出来。 小龙仰着头看杨皓明,端详了半天,叫了他一声:“川叔叔……” 杨皓明答应了一声,看向丽姨。 丽姨的目光淡然地从他的脸上扫过,随即拍了拍小龙:“过去给川叔叔抱抱。” 杨皓明这才敢伸出手,将小龙抱了起来,在他的小胖脸上蹭了几下:“小龙变胖了呢,是不是最近妈妈不在家,你偷吃冰淇凌了?” 小龙摸了摸自己的圆下巴,嘿嘿笑了两声,看了丽姨一眼,凑到杨皓明的耳边小声说:“我偷偷地告诉你,是太奶奶给我吃好多的肉……” “我都听到了!你就出卖太奶奶吧!”丽姨嗔了他一眼,笑了。 气氛融洽,杨皓明心里的别扭也消失了。 番外(12) 番外(12) 奶奶留杨皓明吃晚饭,杨皓明欣然应允。 他在厨房给奶奶打下手,丽姨将小龙放进他自己的儿童餐椅中,将他推到餐桌前,等着开饭。 小龙闻到了牛肉汤的味道,兴奋地敲着他的小碗,冲着厨房喊道:“吃肉肉!吃肉肉!” 丽姨在旁教训他一句:“不吃青菜会变笨笨!你要是再不吃青菜,就不给你肉肉吃!” “青菜不好吃!”小龙抗议。 丽姨板下脸来,严肃地说道:“你不听话,我就给你爸爸打电话。” 显然沈锐意对小龙很具威胁力,他撅着嘴巴生气,却也没敢反驳。过了一分多钟,他终于想出应对的办法了,歪头看着丽姨:“小龙没有肉吃,变瘦了,要给妈妈打电话。” 奶奶的厨房听到了,立即夸赞道:“哎哟,瞧瞧咱小龙多聪明啊,成小人精了呢,还会找妈妈报委屈呢。” 奶奶一夸,小龙立即得意起来,冲着丽姨做鬼脸。 这情形,令杨皓明不由感慨。 两年以前,当芳菲生下小龙后,产后忧郁严重,与沈锐意闹得死去活来,小龙也跟着芳菲搬到山中那两间小草屋居住,跟着情绪不稳定的妈妈,着实吃了不少苦。 后来芳菲精神崩溃,撇下小龙自尽,虽然沈锐意马上将丽姨接到岛上,由丽姨接手照顾小龙,可是那个时候,丽姨刚刚失去了女儿,心中对沈锐意充满了怨恨,情绪也非常低落。而沈锐意对小龙不甚亲近,通常几天也不去看他一眼。 那时候杨皓明以为,小龙这孩子注定这一生都缺少父母之爱,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了。 谁能想到,现在的小龙会成长得这么好,被这么多人疼爱,胖胖嘟嘟,活泼健康。 宋嘉琪那样的女人,谁娶到谁有福啊。她是一个正面能量满溢的人,不管谁在她的身边,都会被她感染影响。 看看沈锐意,因为芳菲的缘故,曾经变得多么冷酷无情,现在竟然也有人情味了。 晚饭好了,菜都摆到餐桌上去了。丽姨在盛饭,奶奶在厨房盛汤。 眼看着开饭了,杨皓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一眼,是一条短消息。打开来看,竟然是华小松发来的,只有一句话:“速到紫水晶餐厅二楼救我!” 哎?这是什么状况?不是她的中东男友来了吗?为什么要他去救她?出什么事了?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直接打电话过去有些冒昧,毕竟不了解她现在的状况。于是他回复短信问:“出什么事了?” 没有回音。 他想来想去,心里到底是不安定,转头对奶奶说:“奶奶,有一个临时的饭局需要我去一下,今天我就不在这儿吃晚饭了,明天晚上我再过来看望你。” “饭菜都好了,吃了再走吧,空腹去喝酒很伤胃的……”奶奶挽留道。 杨7;150838099433546皓明已经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在小龙的脑袋上亲了一下,说:“不吃了,真的很急,我先走了。” 说完,他跑步出了俞家小院儿,发动了车子,朝着紫水晶餐厅开去。 番外(13) 番外(13) 紫水晶是本市一家顶级的西餐厅。 华小松和她的阿拉伯男友在这个地方约会用餐,杨皓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他奇怪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机灵泼辣的华小松都应付不来,还要向他求救? 接到求救短信半个小时后,他到了紫水晶餐厅。他停车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对。这家餐厅虽然不是大众消费的地方,但因为有名,平时的客人也不少。 可是今天,餐厅的门口看不到客人进出,连停车都冷冷清清的。 他下了车,往餐厅大门的方向走去。刚到门口,他就被一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拦下了。 服务生客气地说:“对不起,先生,本餐厅今天不对外营业。” “不对外营业?”杨皓明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朋友还在里面呢,是她约我来的。你们不对外营业,我朋友是怎么进去的?” 那个服务生保持着专业水准的微笑,耐心地解释:“先生,我想是你朋友向你报错了餐厅的名字。本餐厅今天被人包下了,里面只有两位客人,不可能有你的朋友……” “就两位?”杨皓明追问了一句。 年轻的服务生很肯定地点头:“是的,只有两位客人……” 杨皓明想起华小松那条短消息的急迫语气,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服务生,拔腿就往餐厅里面冲进去。 那服务生被推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已经追不上杨皓明了,便在对讲机中喊话:“保安部保安部!有一个男子不听劝阻,冲进餐厅了!” 杨皓明一进餐厅,在一楼的服务生们都愣住了。 等到他冲上楼梯的时候,保安部的人已经赶到了,一伙人追着他:“先生!你不可以上二楼……站住!” 杨皓明哪里肯听他们的?他一步跨三级楼梯,几步就冲上了二楼。 而在二楼的服务生们已经从对讲机中得知有人冲上来了,纷纷跑过来拦阻。于是杨皓明就在楼梯口那里与服务生们起了冲突。 若论起打架来,杨皓明可是高段位选手。楼上楼下的服务生和保安捆在一起,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是混黑社会的,出手不耍花架子,讲究的是“快、准、狠”。那几个服务生本来还想伸手拦他一拦,看见他打翻第一个人之后,都吓得不敢上前,纷纷后退。 于是,杨皓明得以顺利地进入到二楼餐厅。 一步7;150838099433546踏进去,他就觉得脚下一滑,不像是踩在地毯上,也不像是地板。他低头一看,满地铺的是红色玫瑰花瓣。再抬头看,顿觉自己像是进了玫瑰花园。 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将整个二楼餐厅装饰成了一间玫瑰花房,连三盏水晶顶灯都被扎上了粉色的玫瑰花团。 只是水晶顶灯并没有点亮,整个餐厅里都没有亮灯。只有正中央那张又长又大的宫廷式餐桌上,摆着四个烛台,每个烛台上插着八支香烛,一共三十二只香烛在燃烧。 烛光虽不明亮,却也足够让杨皓明看清楚餐厅内的情形。 下班时在华小松门口见到的那位高帅的阿拉伯年轻人,此时正单膝跪在地上,手捧着一只小盒子,高高地举过头,脸上是倔强又悲伤的表情。 而华小松就站在他的前面,半俯着身子,用阿拉伯语与他交流,很无奈的样子。 杨皓明见此情形,立即冲过去,二话不说,一把扯起华小松的腕子。 华小松见他来了,马上松了一口气,用中文说道:“遭遇突然求婚啊,我不答应,他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快救我!” 杨皓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要说中文,立即打住。可是阿拉伯文他又不会讲,就只好讲英文。他指着华小松大骂一句:“你这个女人!这就是你说的朋友聚会?这些玫瑰花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有戒指?你居然敢背叛我!” 番外(14) 番外(14) 那位阿拉伯小伙子明显听得懂英语,他听杨皓明冲着华小松发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冲着华小松噼哩啪啦说了一堆阿拉伯语。 杨皓明一句没听懂,云里雾里,看向华小松。 而华小松指着杨皓明,又回了一堆阿拉伯语,好像是在解释杨皓明的身份。 两个人就站在杨皓明的对面吵了起来,一个急红了脸,一个满脸的歉疚,不停地解释,都没有去理会杨皓明刚才义愤填膺的那一陈词。 杨皓明很不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就算这是一场戏,他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好不好?怎么可以撇开他这个主要演员呢? 他一把7;150838099433546扯过华小松,指着她的鼻子质问:“你跟他说什么?他到底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给我交行清楚!” 阿拉伯小伙子见他对华小松很凶的样子,就冲过来拉了他一把,说道:“你放开她!我不许你伤害她……” 小伙子见杨皓明西装革覆,戴着眼镜,以为眼前杨皓明是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如果他知道这位曾经是著名的黑帮dk联盟的二号人物,相信他不会有胆量伸手拽他这一下。 杨皓明完全是本能反应,在小伙子拉扯他的那一瞬间,出手快疾,掐住对方的手臂,反向一拧,用力一掀。 那小伙子立即被掀翻在地,并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被摔得非常狼狈。 华小松没想到场面会演变成这样,她不想那个阿拉伯小伙子受伤,只是那小伙子突然向她求婚,并且苦苦相逼,她实在没有办法,才向杨皓明求救。 看见阿拉伯小伙子捂着手臂,脸上有痛苦的表情,她就知道杨皓明下手太重了。 她想去扶一下,可是杨皓明好像已经入戏了,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捉奸得手的男朋友或丈夫,抬手摁住她的肩膀,揽住她就往外走。 边走还边威胁她:“我们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回家我再跟你算帐!” 华小松小声提示他:“过了!戏过了!他受伤了,我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让他知道我有未婚夫就行了,让我回去扶他一下。” 杨皓明像是没听到她的请求,一径带她到了餐厅的门口。 然后,他掏出一沓钞票,丢给门口的服务生,回手指了指正在努力爬起来的阿拉伯小伙子,说道:“把他送去医院,这些钱给他治伤。如果他有什么问题,让警察联络我,我是宏拓地产的杨皓明。” 其实服务生并不知道宏拓地产的杨皓明是谁,但是黑帮生涯练就了杨皓明的冷酷性格,他狠起来的时候,样子很吓人。 所以那个服务也不敢招惹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华小松带走了。 出了紫水晶餐厅的大门,华小松挣扎了一下,见杨皓明仍然不肯放开她,便说道:“好啦好啦,我肩膀都被你抓疼了,你入戏太深了吧!快放开我吧。” 杨皓明却直接把她带到了车旁,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然后他上车,朝着华小松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露出笑容来:“救援成功!” 华小松哭笑不得:“你当我被绑架了吗?我只不过是想叫你过来,冒充一下我的未婚夫,帮我挡下这一桩求婚。可是你也太猛了吧?你把人都弄伤了,你知道他是谁吗?如果他出事了,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番外(15) 番外(15) 华小松突然强调那位阿拉伯小伙子的身份,令杨皓明陡然生出反感来。 他一皱眉,歪头瞪着华小松:“我管他是谁!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就算他是某石油国的王子,我也不怕他!” “你还真说对了!他就是巴林国王亲弟弟的儿子,货真价实的王子!”华小松斜了杨皓明一眼,显然还在为那位王子的伤势担忧。 杨皓明却冷冷地哼一声:“王子又如何?想当年我和锐意哥行走江湖,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我还怕他什么弹丸小国的王子?” 华小松眼睛一亮:“哎?你提到锐意哥哎!我有好久没有听到你主动提起他了!现在惹了祸,你开始怀念和他一起闯江湖的那段时光了,是不是?” 杨皓明不自在地转过脸,不再看华小松,发动了车子。 华小松不安地往餐厅里望了望:“你就让我回去看一眼吧,我真的很担心他,我怕出事……” 她话未说完,只听“嘎”的一声,车子猛地停住,一股惯力将她推出去,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前面。 “你干什么?想把我甩出车外呀?”华小松差点儿撞了额头,生气地冲杨皓明大吼一声。 杨皓明指了指车门:“你不是要下车吗?依你所言,我把车停下来喽!我就是不明白,你既然那么舍不得王子,为什么还要向我求救?你直接答应他的求婚,做一个中东石油大富婆不就完了吗?拒婚都拒不彻底,你还拒绝什么?” 华小松坐在那里,沉吟了几秒,一拍手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不能回去。他真的是很难缠,以前我就拒绝过他一回了,这次不能再给他留任何的念想了,拒绝彻底一些!优柔寡断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你开车吧!” 杨皓明摇了摇头,再次发动车子,开上马路。 “丫丫,这只是一个开始吧?既然这位巴林王子能查找到你的下落,你其他的男朋友应该也能找得到这里。以后我是不是要给你配几个保镖,专门替你挡那些上门求婚的男人?”杨皓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华小松轻松一笑:“明哥这是吃醋了吗?我是不怕的,反正有你这块挡箭牌,你连王子都不怕,以后再来什么样的男人,我都不害怕了!” “我给你当保镖?”杨皓明好笑地看着她,“我的身价可不是普通保镖能比的噢,你请得起我吗?付不出工资来,我可不干啊。” 华小松想了想,突然转身凑过去,在杨皓明的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的吻也价值不菲噢,付你的工资够了吧?” 杨皓明“腾”地红了脸,心跳骤然加快。 华小松见他这个样子,哈哈大笑:“明哥!你刚才还自夸是老江湖,现在又害羞得像初出茅庐的小毛头,我要是再亲你一下,你还不得把车开沟里去呀?” “少废话!”杨皓明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没吃晚饭就跑出来救你,你请我吃饭!” “好……”华小松答应了一声,突7;150838099433546然又反悔了,“哎?不对啊,你上午就说过要请我吃晚饭,怎么又变成我请你了?” “你还记得这件事吗?你爽我的约,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还好意思提?”杨皓明嗔怪地瞪她。 华小松赶紧认错:“好吧好吧,我被从天而降的王子吓到了,忘记了和你的约会,我错了,今天晚饭我请……” 番外(16) 番外(16) 饥肠辘辘的两个人找了一家安静的餐厅,点了几道菜,要了一瓶红酒。 杨皓明举给酒杯来,跟华小松碰了碰杯,然后说道:“我今天仗义吧?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只这顿饭不够表达你的谢意吧?” 华小松抿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微笑着看杨皓明:“我还真心想为你做一件事,就怕你不领情呢。” “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事,你说来听听。”杨皓明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华小松。 华小松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明哥,我想为你和锐意哥搭个桥儿,你们两位就和好了吧。你们以前是那么好的兄弟,你刚才也说过了,你们两个双剑合璧,横扫江湖呢!这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一个,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提起沈锐意来,杨皓明有些尴尬。他扭了脸,小声说道:“是我不能释怀吗?是他不肯原谅我吧?我挪用了组织帐上的钱,这样的背叛,他会记恨一辈子的。” “你错了!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锐意哥。”华小松摇头否认杨皓明的话,“钱对锐意哥来说,就如同阳光空气一样,从小他就不缺那东西,他对钱也没有什么概念。你挪了帐上的钱,他会不高兴,但这不是导致你们两个决裂的决定性因素。” “你知道什么?”杨皓明哼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了,我和锐意哥青沈竹马,我会不了解他?他最气你的,是你对宋嘉琪念念不忘、孜孜以求这件事,他的钱可以给你,但他的女人你却不能动,这才是原则问题!” 杨皓明想了想,觉得华小松的话挺有道理,便低头不说话了。 华小松趁机说:“等美国的诉讼结束了,锐意哥一定会回来接小龙和丽姨,到时候我做中,你给我个面子,向他正式认个错,兄弟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怎么样?” 杨皓明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认错原本是应该的。但是他也极爱面子,如果他低了头认了错,沈锐意还是不肯原谅他,那他岂不是糗大了? “我肯认错,锐意哥也未见得会接受。”他说。 华小松一甩头发,自信地保证道:“你也不看看是谁给你们做中,我的面子,锐意哥敢不给?别看他现在有了宋嘉琪,我的话他照样得听,要不然我哭给他看!” “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靠耍赖……” 两个人聊到这里,华小松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锐意哥给我打的电话,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接起电话来:“喂?锐意哥……” 电话那头传来沈锐意焦急的声音:“丫丫,我拜托你一件事,你去一趟奶奶家,看看宋嘉琪在家没,然后打电话告诉我。” “宋嘉琪?她不在华盛顿养胎吗?明哥刚从奶奶家过来,他没看见宋嘉琪呀……”华小松说到这里,转脸问杨皓明,“明哥,你在奶奶家有听说宋嘉琪要回来吗?” “没有啊,我去的时候奶奶和丽姨正要吃晚饭,她们也没说宋嘉琪要回家呀,出什么事了?”杨皓明一听到事关宋嘉琪,还是有些在意。 华小7;150838099433546松瞪了他一眼,继续和沈锐意讲电话:“你听到了?奶奶和丽姨都没有提到宋嘉琪要回来。她去哪里你不知道?你们怎么了?” 沈锐意急得直叹气:“也没怎么样嘛,她不按营养师的配餐吃饭,还在床底下藏好多的零食。医生都说她不可以乱吃东西的,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就发脾气和我吵。本来我以为吵过就没事了,我就出门办事了。谁知道我刚才回家,发现她不在家里,佣人说她下午就出去了,说要去找我。可是她也没有找我呀,也没有给我打电话,人就不见了……” 番外(17) 番外(17) 听说宋嘉琪不见了,杨皓明和华小松都没有心情再吃饭了。 两个人结帐离开了餐厅,开车往俞奶奶家去。 沈锐意是不敢给俞奶奶打7;150838099433546电话询问的,万一宋嘉琪没有回家,被老人家知道孙女去向不明,那还了得?所以他只能拜托华小松亲自去看一眼,在与不在,给他一个消息。 两个人到了俞家小院子的门口,刚一拉开车门,就听到小龙嘹亮的欢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大侠也叫得格外欢实。 杨皓明和华小松对看了一眼:“十有八九她是回来了。” 两个人推开院门,走进家里去。 果然,宋嘉琪正坐在餐桌前,低头吃一碗牛肉汤面。小龙粘在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腿,大侠拼命地摇着尾巴,挤占小龙的有利位置。 “真好吃!奶奶煮的面真好吃!”宋嘉琪边吃边发出满足的赞叹。 看见杨皓明和华小松进门来了,她朝着他们两个招招手:“来了?先坐,等我吃完这碗面哦。” 小龙见宋嘉琪吃得那么香,还以为太奶奶在那碗面里加了什么他没吃过的好料呢,眼巴巴地瞅着:“妈妈,我也要吃……” 丽姨拉了小龙一把:“你不要缠妈妈这么紧,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你要懂得爱护妈妈,知道了吗?” “为什么小宝宝会在妈妈的肚子里?”小龙听话地跟着丽姨坐到了对面,又忍不住对小宝宝好奇。 丽姨便解释道:“小宝宝都要在妈妈肚子里长到足够大后,才可以出来吃奶长大呀。” “那我也是在妈妈肚子里长大的吗?”小龙指了指宋嘉琪的肚子,问丽姨。 这个问题有点儿尴尬,丽姨怔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好。 宋嘉琪从面碗上抬起头来,朝着小龙咧嘴一笑:“当然,你和所有的宝宝一样,都是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大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小龙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死去的妈妈。芳菲死的时候,他太小了,根本就没有记忆。等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宋嘉琪去了白沙岛,他开始叫宋嘉琪“妈妈”。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妈妈就是宋嘉琪,宋嘉琪就是妈妈。 宋嘉琪觉得他太小,现在跟他讲那个死去的妈妈,其中的故事那么复杂,他根本理解不了,反而容易影响他的健康成长。 谁小龙听说自己是在妈妈肚子里长大的,兴奋地一拍手:“妈妈肚子里好玩吗?我可不可以回妈妈的肚子里看看小宝宝?” 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只有宋嘉琪一个人被呛得直咳嗽…… 宋嘉琪吃完面,奶奶端了碗去厨房洗,丽姨则带着小龙去洗澡,饭厅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 “丫丫,是沈锐意让你们来的吧?你在替他侦察我有没有回家,对不对?”不等华、卓二人开口,宋嘉琪直接问道。 华小松知道瞒不过,便笑着说:“是啊,锐意哥都快急死了,你的手机又关机,他不敢往家里打电话,怕你不在,反而惊动了奶奶……” “惊动我什么?”奶奶在厨房里听到只言片语,便探头来问。 番外(18) 番外(18) 宋嘉琪急忙回头对奶奶解释:“他们说我怀了孕,不在华盛顿好好养胎,跑回来惊动你,怕把你累坏了。” 奶奶笑道:“我累什么?我身体好着呢。你怀了孕,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我还不放心呢。外国哪有好吃的?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吃不好,会是一辈子的亏欠。回来好,在家生孩子,也省得奶奶牵挂。” “看吧,这个世界上,只有奶奶是了解我的,对我最好的。我就在家生宝宝了,哪儿也不去!”宋嘉琪回应着奶奶的话。 奶奶又高兴又得意,继续回厨房洗碗去了。 华小松凑到宋嘉琪的身边,小声说道:“嫂子,你真生气啊?你不回去,锐意哥多担心啊。” “他会担心我?他不把我饿死就不错了。”宋嘉琪哼了一句。 华小7;150838099433546松怕奶奶听到,拉起宋嘉琪进了卧室。 “他那是关心你呀,你怀着宝宝,他多紧张呀!生怕你有一个闪失,伤到了你和宝宝。他自己又没有经验,当然是要请一些专业的人,用最科学的方法来照顾你呀,他的心情你应该理解一下嘛。”华小松替沈锐意说着好话。 “是!我被最专业的人包围着,受到最科学的护理,可是我心情不好!对于孕妇来说,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是最重要的!他整天在外面忙,而我身边只有佣人,护士、营养师,要么就是医生,我没有吃的自由,也没有行动的自由,我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鸟儿。他这样对我,就不怕我产前忧郁?”宋嘉琪控诉着沈锐意的不是。 华小松听她这话,吓了一跳:“天哪!千万别提什么产前忧郁,这可是锐意哥的心病呢!” 宋嘉琪也发觉自己说了过头的话,便不再数落沈锐意,只是甩头道:“哼!反正我就在家住下了,有奶奶、丽姨和小龙在身边,对我比什么科学的方法都好。他忙他的,他别来管我!” “他怎么可能不管你?刚才在电话里,他急得声音都在发抖呢。”华小松替沈锐意辩解。 “抖什么抖?眼不见心不烦。”宋嘉琪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丽姨去接了电话,听说话的内容,就知道是沈锐意打来的。大概是沈锐意问了宋嘉琪,丽姨全告诉他是几点到家的,晚上都吃了什么,一切都好之类的。 后来又聊了几句小龙的情况,问候了奶奶。 最后,就听丽姨冲着屋里喊一声:“小琪啊,锐意叫你过来听电话。” 宋嘉琪本来站在门边,竖着耳朵听着呢。丽姨叫她,她立即就回到床边坐下,满不在乎地说:“我吃得太饱了,不爱动,我就不接他的电话了。” 丽姨和沈锐意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随即,丽姨进到屋里来,坐在床边,对宋嘉琪说:“当着奶奶的面,我不好问你。但是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定是和锐意闹了矛盾,才跑回家来的,对不对?” 宋嘉琪撅了嘴:“他对你说的?” “他只是说最近官司正在紧要的时候,陪你少了,你生气了,让我好好劝一劝你。”丽姨回答。 宋嘉琪瞪着眼睛丽姨:“他就说这些?没有别的?” “还有什么?”丽姨不解地问。 宋嘉琪其实是想问一问:我跑回来了,他都没一点儿歉意悔意吗?他就没说什么时候来接我?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偷跑回来,刚到家,就问他什么时候来接,太没面子了吧。 于是她一咬牙:“让他忙去吧!我才不用他管呢!不见他我心情还好呢!他最好永远也别来见我!” 丽姨和华小松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番外(19) 番外(19) 宋嘉琪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女子,怀孕以后,因为雌激素分泌的问题,她就更加地易喜易怒。 她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可是当脾气来时,她却没有办法控制住。 她心里很清楚,沈锐意对她怀孕这件事非常紧张,华盛顿家里的营养师、大夫、特护都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专业人士,尤其是那位营养师,据说那些名门望族的贵妇怀孕,都请他做营养方面的指导。 她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她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最近很忙,岛国再小,亦是一个主权国家,和一个国家的政府打官司,真正的较量并不在法庭上。他每天要处理很多的事,见很多的人,并且几乎每天都要他的律师团碰头开会。 已经被一个国家主权政府宣布收回和征用的白沙岛,想再要回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宋嘉琪脾气好的时候,非常体谅他的忙碌,知道他辛苦。 可是当她脾气上来时,她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往怨妇的方向发展。她会抱怨自己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他都不陪着她,也会怪他弄来这么多人管着她,想吃一顿烤肉还要经过批准,一点自由都没有。 他不在家时,她盼着他回家,可是当他回到家时,她又忍不住要抱怨他。 沈锐意当然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不过他真的是尽最大的努力在牵就她。她抱怨的时候他就认真听着,她发脾气的时候他也会哄着。 但是他真的太忙了,白沙岛能否要得回来,对他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 因此他陪她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 所以宋嘉琪就爆发了,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坐上飞机的那一刹那,她就后悔了。她心知肚明,自己实在是太任性了,可是飞机已经起飞了,跳不下去了,于是她想:就当回去看奶奶和小龙了,既然出走一回,总要有些效果的,等他跑来追她的时候,她一定要求他把家里那些人都弄走,还她吃东西的自由。 她想得挺好,可是她回到中国后,沈锐意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立即从美国追来,接她回到他身边。 他不来接她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在华盛顿每天烦她的那几个人,被他空运来了中国,就住在隔壁那一栋产权属于他的小院子里。 宋嘉琪便跟那位营养师谈判:“你来就来了,我也不能撵你回去,让你丢了这份工作。你就当来中国旅游了,好不好?反正我未婚夫也不在,你就不要管我吃什么了,报酬一分不少的发给你,你每天出去逛逛,体验一下中国风情,泡个中国妞什么的,多好。” 营养师一脸深受侮辱的表情,正色辩道:“宋嘉琪小姐,我不可能对我的客户如此不负责任,我和沈先生签了协议的,如果检查出你的营养状况出了问题,我要负责任的。我做这一行这么多年,口碑一直很好,可不能在宋嘉琪小姐这里砸了招牌。” 宋嘉琪便继续哄劝:“你放心好了,我身体好得很,一定不会出现什么营养不均衡的问题。我们中国有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沈先生不在这里,你不必管他。孕妇的营养虽然重要,但是心情更重要的,对不对?我生在中国,长在中国,本来就吃不惯你们那些东西,你再把那些不好吃的东西特别调配一下,我更是吃不下了。我吃得不好,宝宝长得就不好,到时候不是更砸你的招牌?” 好说歹说,总算把营养师说服了,那家伙头一次到中国来,每天出去逛逛,对什么都新奇,也就不那么管束着宋嘉琪的饮食了。 空运来的两名特护,也被丽姨拉着聊聊天喝喝茶,因为沈锐意不在,宋嘉琪又有奶奶照顾,她们也乐得轻闲了。 所以,宋嘉琪回国后,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每天带着小龙和大侠出去散散步,在家里教小龙认认字背背诗,陪他玩一玩,心情倒是比在美国时要轻松。 只是沈锐意迟迟不来,她心里就越来越生气。 刚开始几天,他每天打来电话,她还会接听,和他聊几句。几天以后,她干脆连电话都不听了,她心里闷着气,就想:我还没有嫁给你呢,你就已经不拿我当回事了,负气跑回来是我不对,可我不是孕妇吗?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还要我自己腆着脸再回去吗? 可是她不接电话,家里有其他的人会接电话。 沈锐意每天一早一晚打来两次电话,有时候是丽姨接听,有时候是奶奶接听。 每次奶奶听完电话,都会露出开心的笑容,摇头晃脑,好像沈锐意说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 一直对沈锐意冷冷淡淡的丽姨,似乎也开始愿意与他交流了,有时候他们在电话里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甚至被宋嘉琪发现,丽姨竟然开始主动给沈锐意打电话了。 宋嘉琪很好奇这两个人之间怎么会突然有了共同话题,于是她会装作拿什么东西,从客厅里路过。 不过每次她听到的话题,都非常普通,丽姨不是在说她身体很好,就是在说小龙身体很好,听起来无非就是话一话家常。 宋嘉琪偶尔会向丽姨抱怨:“人家都说谈恋爱的时候,女人不能太过主动,否则男人就不把你放在心上。我就是对沈锐意太主动了,连求婚这种事都是我开口,现在遭报应了,你看看他,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若是在以往,丽姨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与她同仇敌忾。可是现在,丽姨竟然会替沈锐意开解:“他最近真的是很忙,白沙岛可是沈家的祖产,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的。” “我也知道他很忙,我也没有要求他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我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就是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在意我了。他是不是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就一定是他的人了,他也不必要用心来讨好我了,反正我是跑不掉的。”宋嘉琪气哼哼的。 丽姨便笑道:“你本来就是他的人了,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看!连你也这样说!”宋嘉琪拍拍自己的肚子,“如果他一直是这种态度,那么我不会让他看见宝宝出生的,等我把宝宝生下来,我就带着宝宝去流浪,让他连我们娘俩儿的面儿都见不着!我就不相信了,我离了他还活不了?” 每次宋嘉琪这样咬牙瞪眼地发誓,丽姨便轻描淡定地说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你真能做到永远不见他?” 宋嘉琪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哼道:“谁让他不在乎我……” 隔三差五的,她会去公司里转一转,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称呼她为沈太太,或者是沈夫人。 这个称呼格外地让她郁闷,好像她的脑门上已经深深地烙下了“沈锐意”这个三字,而那个叫沈锐意的人,却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她都已经拒接电话表示抗议了,他却仍然稳如泰山,人影不见。 一个月快过去了,就算沈锐意再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总能抽出时间飞回来一趟,看望一下她这个未婚先孕的未婚妻吧? 可是他没有,他依旧只存在于电话的那一端,即便她拒接电话,他也会每天打来,他跟奶奶聊,跟丽姨聊,甚至有时候跟小龙也能说几句,好像并不太在意她接不接他的电话。 宋嘉琪终于按捺不住了,决定飞到美国去,找他问个明白。 她拜托杨皓明订机票,杨皓明却教训她:“你自己气冲冲地跑回来,现在又很窝囊地自己飞回去,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身为女人的矜持呢?” 宋嘉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这么回去,好像的确挺没脸的,便暂时打消了飞去美国找他的念头。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宋嘉琪越来越觉得不对。 也不知道是她怀孕了,性情大变,看大家的眼光不同了,还是因为大家的确都变了,反正她就感觉身边的人都怪怪的,她都已经开始显怀了,沈锐意这样对待她,竟然没有一个人谴责他一句。 她很疑惑,便问丽姨:“丽姨,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不是都像我这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看身边的人与以前都大不相同了?” 丽姨笑着安慰她:“你是说我们这些人吗?我们都很爱你,没有什么不同啊。怀孕不会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怀孕会让你多疑多想倒是有可能的。你安心养胎吧,想得太多,小心宝宝生下来就会多愁善感哦。” 宋嘉琪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多疑,还是大家都变了,反正她看谁都不一样了,连养育自己长大的奶奶,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害得她都不敢在奶奶面前讲沈锐意的坏话。 好在亲人都在身边,虽然心里生着沈锐意的闷气,但是每天有小龙逗她开心,有丽姨陪她聊天,有奶奶做的美食,她养胎倒是养得不错,人很快就胖了两圈。 一个月过去了,沈锐意还在美国忙他的官司和收购银行股权的事宜,而宋嘉琪对于他的淡定和冷漠,已经生不起气来了。 她想:你最好永远也不要来见我,我也懒得跟你生气了,等我生下了宝宝,我就跟你解除婚约! 她刚赌下这一口气,才隔了一天,沈锐意来了! 那天,阳光非常好,她让特护把奶奶的藤编摇椅搬到院子里,她躺在椅子上,慢慢地摇着。 阳光温暖地照在她的身上,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大侠就趴在椅子边上,任小龙对它进行各种狗身攻击7;150838099433546,扯耳朵搂脖子,甚至踩着它的背去够宋嘉琪手里的零食吃,它都稳然不动,只管眯着眼睛打盹儿。 宋嘉琪看着身边的萌狗和萌娃,心里想:这样的生活,安逸静美,有没有那个男人在身边,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不同嘛。 她正在很阿q地安慰自己,突然听见奶奶叫一声:“哎哟,锐意回来了?” 她浑身一哆嗦,差一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还好她控制住自己,只是动了一下,抬头看见门口停着华小松那辆拉风的迈巴赫,车门打开,沈锐意正从车上走下来。 一个月不见,隔着一段距离望过去,他似乎清瘦了不少。 是不是他太辛苦?吃不好睡不好?怎么会变瘦了呢?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闪了一下,不过她仍然没有起身,反而往后一仰,重新躺回摇椅上,闭上眼睛假寐。 前一分钟她还在想,有没有这个男人,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 此刻她却因为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心跳加速,搭在扶手上的两只手都在微微地发抖。她的心情好复杂,明明应该很生气的,可是偏偏忍不住从心底里往外冒着欢喜的小泡泡。 沈锐意推开院门走进来,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的大侠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的主人正走过来,它发出两声狂喜的吠叫,猛地跳了起来。 小龙正踩在大侠的背上,抓着椅子把手跟宋嘉琪玩耍,大侠冷不丁地跳起身来,就把他掀翻在地上了。 不过他并没有哭,因为他也看见了久违的爸爸,他有些愣怔。 他坐在地上,看着爸爸走过来,伸手将他抱起,拍了拍他屁股上的泥土,问他:“摔疼了没有?” 小龙摇了摇头,想一想,觉得屁股其实挺疼的,便又点了点头。 沈锐意摸了摸他的小光脑袋,感慨一句:“小龙又长高了呢,照你这样长大的速度,很快就要比爸爸高了。” 这句话让小龙顿时精神百倍,屁股上的那点儿痛楚也不算什么了,他还挺了挺小胸脯,准备迎接爸爸接下来的夸赞,却发现爸爸已经转了身,不理他了。 沈锐意扶起了小龙,站起身来,站在躺椅的旁边,低头看着宋嘉琪,说道:“哎呀,这是我的小琪吗?怎么胖成这样了,看来还是奶奶最会喂养你呀。” 宋嘉琪躺在那里,暗暗地咬牙切齿,真想跳起来打他两拳。 他一个月不露面,才刚现身,一开口就嫌弃她胖了?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愿意胖成这样吗? 她捏了捏拳头,提醒自己要hold住,女人的矜持啊!她要有女人的矜持!坚决不理他,让他自说自话去。 于是她偏了一下头,转身另一边,眼睛也不睁一下,继续保持假寐的状态。 沈锐意微微一笑,跟着她的动作转到另一边,继续说道:“我飞了一万多公里来看你,你连眼睛都不肯睁开一下?你这样伤我的心,就不怕我转身走了?” 宋嘉琪心里暗想:你敢!你要是敢转身离开,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她料定沈锐意只是说说,并不会真的转身离开,便一动不动地躺着,任他怎么说,她就是不肯搭理他。 他没有再开口讲话,周围安静了几秒。随即,她就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压迫感,直扑她的脸面。 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她马上就知道,他在接近她。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推开他,他的唇已经落在她的额头上,而他身上那风尘仆仆的气息,也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他的嘴唇微凉,在她的额上停留了几秒。 她感受着那种温柔的触碰,眼睛一热,眼泪就往上涌。幸亏她此刻是闭着眼睛,才没有让眼泪溢出眼眶。 谁说她不在乎,不管她在心里曾经多少次地发狠,都只不过是她自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寻求的一种心理安慰。他只是这样靠近她,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她的心就乱成一团了。 她的睫毛在轻颤,鼻头有一点儿红,嘴唇抿得更紧了。 沈锐意又在她泛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伸手托住她的腰身,将她从摇椅上抱了起来。 这一下,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了,因为家里还有别人呢,他就这样抱着她,她还是有些害羞。 她慌张地四下里扫视一圈,发现奶奶背对着她,坐在小板凳上,正在给一只猫剪趾甲,丽姨本来在摘菜,见小龙扭着屁股跟在沈锐意的身后,正要一起进屋去,她赶紧出手扯住了这个没有眼色的小家伙,将他抱在怀里。 还有一个更没眼色的大侠,在沈锐意开门的那一瞬间,先冲进了屋里,摆着尾巴跑到宋嘉琪的房间门外,蹲坐下来,等着沈锐意。 沈锐意抱着宋嘉琪,推开她房间的门,先走进去。 大侠也要往屋里挤,刚迈进去两条前腿,就被沈锐意一抬脚推了出去,随即门关上了。 沈锐意走到床边,把宋嘉琪放到床上,然后他挤到她的身边躺下,摸摸她的脸,凑过去吻上她的嘴唇:“宝贝儿,我好想你……” 宋嘉琪已经没有办法绷住一个冷然淡定的表情了,当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时,她的眼泪冲出眼眶,流了下来。 她推他:“你别碰我,你有白沙岛,有你的新银行,不就已经足够了吗?你还要我做什么?” 沈锐意也不解释,握住她的手,轻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脸颊,吻掉她脸上的泪水,吻上她的眼睛,一下一下,耐心地用他的唇抚慰她的心。 宋嘉琪攒在心里一个月的怨气,就在他这缓慢的温柔的亲吻中,慢慢地消融化解了。 曾经她对自己说:等他来到我面前,他不说一百个对不起,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他。 现在他就在她的身边,他没有说一句对不起,只用这样绵密而细致的亲吻,就已经得到了她的原谅。 她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真的瘦了很多,她开始自责,怪自己仗着怀孕,乱耍脾气,因为吃东西这样的小事就离开他回国。 他这一个月有多忙啊,虽然她不常和他通电话,但是丽姨会讲给她听,她知道他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处理了多少棘手重要的事情。 他在华盛顿一定也是担心她的,看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恨不能将她看进他的眼睛里,关牢在他的眼睛里,永远不离开他的视线。 她怎么会以为他不在乎她了呢?一定是怀孕令她的智商出了问题,这个男人有多爱她,从他此刻的眼神就能体会得到。 她扁了扁嘴,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哭着向他忏悔:“你瘦了……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不该跑回来让你担心……” 沈锐意抱住她变胖变粗的腰,欣慰而幸福地笑了。 他怀里的这个女人,脾气不好,也不温柔,可他还是这么地爱她。虽然他刚刚度过了忙碌而艰难的一个月,身心疲累,但只要她肯这样抱着他,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在他的身上擦几把眼泪,他就觉得自己付出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也不对,前一阵子太忙了,心里一直非常焦虑,对你也不够耐心,惹你生气了,对不起噢……有了这次经验,下次你怀孕的时候,我一定会表现得非常好。”沈锐意将下巴在她的头顶上揉蹭着,轻轻地跟她说着话。 宋嘉琪还没有哭完,听他这样说,又乐了:“这次还没有生下来呢,你就想着下一次?” “当然,我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把他们放在白沙岛上的小屋子里,岛上有多少间屋子,我们就生多少个孩子,怎么样?”沈锐意心情好,说着话,自己就嘿嘿笑了起来。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抬头看他:“白沙岛要回来了?” “沈家的金子还埋在岛上呢,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也要把岛要回来的。官司我们赢了,岛已经归还给我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接你回岛上的。”沈锐意得意地看着她,等着她兴奋的叫好和夸赞。 可是她却皱了一下眉,撇嘴道:“哦……岛要回来了是好事,不过我是不太想回岛上去的。” “为什么?”沈锐意不解。 “岛上那么多的女人,其实也不少我一个,对不对?你回去就好,那是你的后宫……我留在这里,有奶奶、丽姨和小龙陪着我,挺好的。”宋嘉琪挑了挑眉,推开他,往床里挪了挪。 沈锐意尴尬地僵住,看着她退到床里面去,他叹了一口气,往下一缩身子,掀开她的衣襟,把脸贴在她微隆的腹部,委屈地说道:“宝宝你听,你妈妈多会欺负爸爸,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现在又提……唉!宝宝等你出来后,你一定要站在爸爸这一边,帮爸爸说话,否则爸爸这一辈子都会被妈妈欺压,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她的肚皮上蹭来蹭去,把她蹭得痒起来,伸手抓他的肩膀:“你好好说话,别蹭我的肚子,我痒得难过。” “你不爱我,我只能讨好宝宝。”沈锐意不依不饶地在她的肚皮上磨蹭,还转过脸去亲她的肚脐。 宋嘉琪实在痒得不行,笑着把他抓起来:“行了,别折磨我了,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沈锐意这才爬上去,凑到她的眼前:“那你是答应我喽,我们明天就回白沙岛,好不好?” “明天?怎么这么急?”宋嘉琪疑惑地看他,“我还没有跟奶奶商量呢,她老人家肯定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可是我又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再说了,丽姨和小龙也没有准备,收拾东西也要两天吧……” “这次先不带他们,就我们两个先回去。”沈锐意解释道。 “就我们两个?”宋嘉琪吃了一惊。 “是啊,白沙岛被收回后,被他们折腾得不像样子了。我要先回去把岛上的建筑都重新装修一下,做为我未来的老婆,沈家未来的女主人,你的意见非常重要,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白沙岛,只要你能讲出来的要求,我都给你办到。” “这样啊……”一听说白沙岛要重新布置装修,并且主导权在她的手里,她便有些心痒欲动了,“那好吧,我们去跟奶奶说一声,然后我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们就出发。” 番外:终章 番外:终章 沈锐意急着带宋嘉琪回白沙岛,行程就定在第二天。 当天晚上,华小松请他们两个吃饭,她说要为沈锐意接风,同时为他们明天回白沙岛送行。 实际上,她是想借这个机会,解开沈锐意和杨皓明之间的心结,让两个男人冰释前嫌。因为杨皓明有错在先,所以在去餐厅之前,她反复殷切地叮嘱杨皓明,一会儿不管沈锐意说什么,千万不要和他争执。 杨皓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华小松打量他的态度,应该是有诚意要与沈锐意修复关系的。 他们两个人先到了餐厅,沈锐意和宋嘉琪十分钟后到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起初气氛非常尴尬,两个男人都臭着脸,只有两个女人在拼命地找话说。宋嘉琪的脸都快要笑僵了,华小松在桌子下面使劲地掐杨皓明的大腿,杨皓明却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菜上了,酒也来了,华小松觉得这样不行,两个男人都不说话,这顿饭岂不是白吃了?怎么也得让他们两个在今天冰释前嫌。 服务生给每一个人斟了一杯酒,退了出去。 华小松端起酒杯,正欲起身说话,突然杨皓明就抢在她之前,站起身来,拉开椅子,端起酒杯一步跨到沈锐意旁边。 两个女人顿时紧张起来,华小松放下酒杯,追到杨皓明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你别冲动啊,吓到宋嘉琪可不得了。” 沈锐意面朝着宋嘉琪,没有转头,拿起筷子将一块鱼肉夹进宋嘉琪的盘子里:“来,尝尝这个,多吃鱼对你有好处。” 宋嘉琪嘴里答应着他,眼睛却看着杨皓明。 杨皓明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双膝一屈,就跪在了沈锐意的旁边,把酒杯举过头:“锐意哥!以前的事全都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如果你能原谅我,就请饮下这杯酒!” 7;150838099433546华小松和宋嘉琪同时松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沈锐意。宋嘉琪见沈锐意绷着脸,仍然不动,就在他的腰上捅了一下。 沈锐意眉头拧在一起,不动也不说话。 杨皓明见他迟迟不肯转身,有些难过,低头道:“看来锐意哥不肯原谅我,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鬼迷心窍,辜负了锐意哥的信任,偷了你的东西……我今天就自毁这只不干净的手,只希望能消了锐意哥的心头气。” 说完,他把酒杯把桌子上一磕,酒杯的杯品就破掉了,边缘变得参差尖利。他将那犬牙般的杯口倒过来,朝着自己的手掌心就刺下去。 华小松吓坏了,尖叫起来。 宋嘉琪虽然怀有身孕,但是身为特警的敏锐还是在的。她“噌”地跳起来,越来沈锐意去抓杨皓明的手腕。 不等她的手够着杨皓明,另一只手已经先她一秒,扣在了杨皓明的腕子上。 是沈锐意,他出手很快,扼住了杨皓明的手腕。杯口离杨皓明的手掌心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宋嘉琪松了一口气,抬头看沈锐意,发现他正在瞪她:“俞警察,你还是这么身手了得啊,以后你要是在我面前再装腰酸背痛四肢无力,我可不相信你了!” 宋嘉琪瞪他一眼:“我这是急着救人!谁让你那么冷漠!” “你这样说,就是不相信你男人喽?”沈锐意眯着眼睛看她。 当着华小松和杨皓明的面,宋嘉琪被他教训,有些磨不开面子,就生气地指着杨皓明:“皓明还在跪着呢,你打算让他跪多久啊?” 沈锐意这才转头,将杨皓明手里的破酒杯取了下来,丢到桌子上,然后说:“我现在不是dk联盟的老大,你也不是我手下的兄弟,我们不必用这种黑帮的方式解决问题,你起来。” 华小松赶紧把杨皓明拉起来:“你冷静点儿,有话好好说,看你把宋嘉琪吓的。” 杨皓明因为过于激动,脸胀得通红。他被华小松拉回座位上,坐下之后,低着头,眼圈有点儿红。 沈锐意叫来服务生,拿来新的酒杯,重新斟了一杯酒。他递给杨皓明,并且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说:“我们俩儿是多少年的交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当你是自家人,像我的亲兄弟。我曾经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独你不会。如果你想离开dk联盟,你想开创自己的事业,只要你跟我说,要多少钱我都支持。可是你不跟我讲,你不把我当兄弟!我不在乎钱,但是我在乎自己对你的那一份无条件的信任!即便如此,我也并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可能是因为你在我生命中占据了一段非常重要的时光吧,其实今天你不必跪,我也已经原谅你了。你肯认错,我很高兴,喝了这一杯,以前的事就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兄弟。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地照顾丫丫,如果你敢欺负她,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 好长的一段话,前半部分他讲到与杨皓明的多年兄弟情意,把在座的其他三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尤其是杨皓明,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可是到了最后,他话锋一转,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华小松身上,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 杨皓明还以为华小松对沈锐意说了什么,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华小松。 华小松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不会以为我对他说什么了吧?我可什么也没说啊!我今天可是专门为你们哥俩儿和解设的饭局,不要把话题往我身上引好吗?” 沈锐意瞥了华小松一眼:“你也不小了,不要再玩了,总要嫁人的。与其把你嫁给一个不知道哪一国的浪荡男人,不如把你拴在我眼前,有我看着你,你也不至于野得太过分。” “哎?这是什么意思?你一句话,就把我的婚事定了吗?”华小松把眼睛瞪溜圆,还抬手扒拉一下杨皓明,“喂,你咋不说话呀,你听听他那语气,好像在赐婚一样哎。” 杨皓明看了宋嘉琪一眼,抿了抿嘴唇,说:“如果锐意哥让我娶,那我就娶好了。” “不……不能吧?”华小松夸张地睁着大眼睛,“你可要想清楚啊,你只是用了他一些钱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现在也不是dk联盟的老大了,你不必对他如此顺从的!自己的终身幸福,还是要自己做主啊。” 宋嘉琪隔着桌子,拉住华小松的手:“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看不上皓明喽?” “哦……”华小松口吃了,“这个……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咱不是说好了吗?今晚只谈他们两兄弟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很忙,没有太多功夫陪你吃饭,既然聚在一起,多解决几件事也是好的。”沈锐意兴起酒杯来,和杨皓明碰了一下,也不等别人,自己一仰脖,一杯酒一饮而尽。 宋嘉琪也举起酒杯,朝着华小松挤了挤眼睛:“你哥肯定是为你好,皓明长得帅有能力,又是自家人,你考虑一下。” 说完话,她正要举杯饮一口酒,却被沈锐意劈手抢过酒杯:“谁让你喝酒的?一点儿也没有要当妈妈的自觉!” “这是红酒!我喝一口又不会怎样!”宋嘉琪抗议道。 沈锐意板着脸,把一杯水推到她手边:“一口也不许喝!喝水!” 宋嘉琪端起水杯,忿忿不平地啜饮了一口,说:“我可不跟你回去了,你管得太多了,我一回去,又没有自由了!” “不行!明天必须要跟我回去。”沈锐意说着话,把切好的牛肉推到她面前。 她拿起叉子,一边吃牛肉一边嘀咕:“要不要回去,还不是我说了算?我就不回去,你还能把我绑上飞机吗?” “这种事我以前经常做,别看我不做老大了,我手下的兄弟还在呢,自从dk联盟解散后,他们轻闲了很久,手痒得很,要不明天你和他们过几招?”沈锐意说着话,勾起嘴唇笑了起来。 他们俩儿在这边拌嘴,不再提兄弟和解的事,也不再说华小松嫁人的事,杨皓明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吃完这顿饭,沈锐意和宋嘉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孕妇嗜睡,洗过澡这后,两个人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奶奶和丽姨开始给宋嘉琪收拾行李。 小龙很敏感,见太奶奶和外婆拉出行李箱,往里面装东西,他就蹲在一边问:“我们要出门吗?” “是妈妈和爸爸要出门。”丽姨笑着解释。 “我也要去,为什么不带我?”小龙一听宋嘉琪要走,就吵着要跟去。 丽姨摸摸他的脑袋,说:“让妈妈先走,我们随后也会回去的。” “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走。” 小龙说着话,跳起来,跑到宋嘉琪的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妈妈,我要跟你一起走,你带着我好吗?” 宋嘉琪也想,即便白沙岛被收回了一段时间,可是城堡还在的吧?既然有房子,就有住的地方,把丽姨和小龙都带回去也没有什么问题,不明白沈锐意为什么只接她一个人先回呢? 看着小龙恳切的小脸儿,她问沈锐意:“要不把小龙一起带回去吧,有我吃的,就有他吃的。” 沈锐意弯下腰,在小龙的肩膀上拍了拍:“小龙听话,跟着外婆和太奶奶,不要闹妈妈,去玩吧。” 小龙最怕爸爸,被沈锐意一说,纵然千般不情愿,他也低了头,摇晃着小身子出去了。 等到丽姨和奶奶把宋嘉琪的东西收拾妥当,宋嘉琪又去和邻居们道了别,时间就已经到了中午。 杨皓明亲自开车来接,送他们去机场。 路上,宋嘉琪还问:“是哪一趟航班啊?我们是不是还需要转机?” 沈锐意眼睛看着窗外,对她说:“你管那么多?跟着我走就是了,反正我不会把你丢在半路上。” “问一问都不行!你最近可是长脾气了呢!”宋嘉琪不满地扒他的手臂,非要他说明白航班的事。 沈锐意就笑,也不答她。 到了机场后,宋嘉琪才发觉他们根本就没有买机票,也没有办理登机手续,而是从一个特殊的通道,直接进了停机坪。 从车上下来后,她就看见前方停机坪上,停着一架漆着海浪波纹的客机,在蓝色的海浪波纹之上,有五彩的鱼儿在游。 她正奇怪:难道今天要乘这架飞机吗?这是他租来的? 随即,她就看到机身上的喷漆大字:xiaoyuhao。 她略一思索,就懂了。 转头看沈锐意,他正用得意又期盼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问: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宋嘉琪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热流,眼睛也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指着飞机上的喷漆大字,说:“一个男人的飞机,叫什么小琪号,多没气概,也不说用一个好听点儿的名字。” 华小松从旁边跳过来,不满地瞪着宋嘉琪:“嘿!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道满足,要是有一个男人肯为我买一架私人飞机,并且用我的名字给飞机命名,那我马上就嫁给他!” 宋嘉琪心里又美又感动,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正好华小松跳出来搅和,她也有话说了:“用你的名字?叫丫丫号吗?然后在机身上漆满活蹦乱跳的小鸭子?那飞机还能看吗?” 华小松逞强道:“叫丫丫号又怎样?小琪号也没有好多少吧?你这是欺负我们养不起私人飞机吗?” 宋嘉琪抓住她话里的字漏洞,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华小松马上看向杨皓明,杨皓明却装听不见,扭头望天。 沈锐意见他这样,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说:“丫丫,你结婚的时候,哥哥我陪嫁你一架飞机!” 华小松欢呼一声,跳到杨皓明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你听到没有?一架飞机哎!要不然咱俩儿先把婚结了吧,得了飞机,咱们把它卖掉,钱平分,然后再离婚,大赚一笔呢!” 杨皓明哭笑不得,沈锐意也忍不住笑,说:“要是敢离婚,你什么也得不到!不信你试试!” 说笑的功夫,他们几个人就上了飞机。 飞机内的装潢,简直令宋嘉琪不敢置信,凡是七星酒店能有的设施,在这里都能见得到,酒吧、电影放映室、豪华的浴房、卧室和书房,虽然规模上都小了些,但是功能齐全,布置奢华,就像是一个可以飞行的小别墅。 沈锐意让宋嘉琪去床上休息,然后他撵华小松和杨皓明下飞机:“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们俩儿了。” 华小松磨磨蹭蹭不肯离开:“我还没有参观完呢,你让我看仔细些,将来我的飞机就照这个样子装潢。” 沈锐意推她:“起飞时间要到了,快下去!” 杨皓明拉着华小松下飞机去了,机长过来询问沈锐意,沈锐意示意他可以起飞了。 宋嘉琪躺不住,想要爬起来去喝杯东西。沈锐意不让她起来,按了床头的电铃。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穿着制服的美女走了进来,请示沈锐意:“沈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两杯果汁。”沈锐意吩咐。 美女侍者出去后,宋嘉琪倚在床头,撇着嘴:“真漂亮啊,长腿细腰,这是你亲自挑的?” 沈锐意听出醋意来,赶紧解释:“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心情愉悦吗?” “是令你心情愉悦吧?如果你真心想让我高兴,就该找两个帅哥,不是吗?”宋嘉琪不加思索地说道。 沈锐意当即就竖了眉:“你说什么?” 宋嘉琪意识到自己失言,纠正道:“最其码也应该有男有女吧?全是美女什么意思?” 沈锐意忍俊不禁:“那好吧,接受你的建议。” 因为豪华大床太舒适了,宋嘉琪甚至没有感觉到飞机起飞的过程。直到美女侍者端着果汁走过来,提醒了一句,宋嘉琪才知道飞机已经在天上了。 她拉开床一侧舷窗的窗帘,一眼望出去,外面是波起浪涌般的云海。虽然每次乘飞机,只要座位临窗,她都会看到这样的云海。但是今天的感受却大不同,因为这里只有她和沈锐意,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浪漫,像是一次奇幻之旅。 沈锐意已经凑到她的身侧,揽住她,问她:“你开心吗?” 宋嘉琪动了动,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我说不清,开心不足以形容我眼下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都会做这样的梦,遇上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一起经历一场奇幻的游历,那是一种充满童真的纯美的爱情想象。而我现在,就活在这样的一个童话里,一切都太美好了,让我有些不安。” 沈锐意抓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亲爱的,你摸摸,这是我的心跳。从今往后,这颗心完全属于你,我虽然不是白马王子,但是你一定是我的公主,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保护你爱惜你,这不是童话,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宋嘉琪感受到他的心在她的手掌下跳动,听着他动情的话语,感动地红了眼眶。 她把脸贴到他的心脏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轻声说:“我很幸福,这不是梦,不管将来我们生活在哪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她口中说着“这不是梦”,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就趴在沈锐意的怀里睡着了。 沈锐意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弯起唇角笑了。他没有动,由着她抱着靠着。他也没有睡,因为明天有太多的事需要考虑和准备,他看着她甜美的睡颜,脑子里却如飞机的螺旋浆,转得飞快。 宋嘉琪最近特别嗜睡,那样美好的时刻,她居然都能睡着,这对于受过特训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以想象的事。 等她醒来的时候,沈锐意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她出去找他,美女侍者笑盈盈地走过来扶住她:“太太需要什么?按铃叫我就是了。” 宋嘉琪笑了笑:“我只是怀孕而已,身体很好的,没有那么娇贵……沈先生呢?” “飞机现在停在岛国的首都,沈先生有事去王宫一趟。他下飞机前,吩咐我们一定照顾好你,让你安心在飞机上等他回来。” “岛国……首都?”宋嘉琪好讶异,“那不是快到白沙岛了吗?他有什么急事?非要在这里停一下?为什么不先把飞机停到白沙岛上去?” 美女侍者微笑摇头:“对不起,沈先生临下飞机的时候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也不敢多问。太太还是安心在这里等着吧,相信沈先生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为你准备了晚餐,我现在扶你去餐厅,好不好?” “晚餐?”宋嘉琪又吃了一惊,难道整个下午她都在睡觉? 她往飞机窗外望了一眼,果然日暮西天,舷窗外的半个天空都被夕阳映得通红。 她摸了摸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就说:“好吧,有什么吃的,先给我垫一垫肚子。” 她想,沈锐意一定会回来陪她吃晚餐,他不可能也不应该把她一个人丢在飞机上,尤其现在他们已经离白沙岛很近了。 因此她都没敢多吃东西,只一心等着他回来再正式用晚餐。 结果他一去就是几个小时,一直到了夜里九点多,他才重新回到飞机上来。 宋嘉琪在等他的过程中,又困又饿,火气就渐渐地大了起来。 一见了他,她马上沉了脸,撅着嘴瞪他:“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飞机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下飞机去找你了!” “对不起宝贝儿!”沈锐意脾气好得不得了,耐心向她道歉,“是王子殿下约我有事谈,我以为一会儿就能回来,没想到在王宫遇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聊得忘了时间,我错了,你打我吧。” 这算什么理由?白沙岛离这里几十海里,他完全可以先把她送到白沙岛上,然后再乘快艇到这里来见王子啊!犯得着把她一个人丢在飞机上吗? 她心里生气,可是又不想破坏这一整天的美好气氛,强忍下怒火,什么也没有说。 沈锐意看出她不高兴,一直陪着小心。 飞机就从岛国的首都起飞,没有几分钟的时间,便降落到了白沙岛的机场上。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了飞机后,除了停机坪上的灯光之外,周围一片漆黑。海浪声声,海风习习,令宋嘉琪有一种回家的欢喜。可是因为什么也看不到,她又有些失落。 “都怪你!要是先把我送回岛上来,我还可以趁天亮的时候在岛上走走,我好久没有回来了,虽然平时不说,但是我心里很想念这里的海滩和椰树。现在可好了,它们在就那边,我却看不到。”宋嘉琪忍不住向沈锐意抱怨。 沈锐意抱着她,哄她道:“宝贝儿,不要心急,你先好好地休息一晚。相信我,明天你会看到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哼!你说得好听!我都不相信你了!”宋嘉琪还在气他把自己丢在飞机上的事,哼哼唧唧地数落了他几句。 但是最后,她还是乖乖地上了车,乘车直接回了城堡。 有孕在身,在飞机上呆了一天,她的确有些累了。何况心里有些堵气,完全没有了夜游白沙岛的心情。 好在卧室还是原先的样子,没有因为主人的久去不归而变得冷清。 宋嘉琪不佳,只喝了一杯热牛奶,就睡下了。 第二早晨,她还在睡梦中,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她拂了两下,也没有拂开脸上的异物,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沈锐意在她的身侧,正在不停地吻她的脸。 见她醒了,他说:“我的公主,请快快醒来吧,这美好的世界在等待着你呢。” 宋嘉琪见着他英俊的面庞,心情大好,就把昨晚被一个丢在飞机上的事忘了,扑哧笑出来:“你这是演舞台剧吗?台词好蹩脚。” 沈锐意从床上跳下去,站在床边,非常绅士地绷直腰身,向她伸出手,很认真地说道:“醒来吧,亲爱的公主,你的王子在等待着你,请把你的手交给他,让他引领着你,共赴美好幸福的生活!” 宋嘉琪正想说什么,突然就留意到他的穿着,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大早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脖子上系一个浅金色的领结,头发显然经过造型师的打理,发上洒着一些金粉。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化了淡妆,眉毛和眼睛都被加深了效果。 他这个样子站在她面前,还半弯着腰,向她伸着一只手,这场面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锐意……哈哈……你这是要干什么?一大早的,我还没有吃饭呢,你是想笑死我吗?” 沈锐意一脸严肃:“不解风情的公主啊!王子是多么地爱你,他无比珍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请接受他隆重的爱意吧!” 宋嘉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笑趴在床上,捂着肚子打滚。 沈锐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就走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别笑了!快去梳洗妆扮吧!笑起来像个疯婆子!” “这不能怪我……”宋嘉琪边笑边反驳,“你一大早就演滑稽剧给我看,简直太搞笑了!” “我没有演滑稽剧,这是一个很隆重的仪式,请你严肃一点儿!”沈锐意把她抱进卫生间,放下她,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塞进她手里。 她接过牙刷,笑着问:“什么隆重仪式啊?” 沈锐意转着眼珠儿想了想,说:“这是我们重返白沙岛的第一个早晨。” 宋嘉琪继续笑:“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但是你也不用穿得像结婚一样吧……喂!你不会也给我准备了这么隆重的礼服吧?我可不穿啊!多搞笑!” 沈锐意立即沉下脸:“我都穿成这样了!你就一定要配合!这件事没的商量!” “我不要穿!吃个早餐而已,穿成这样好傻!”宋嘉琪边刷牙边抗议。 但是沈锐意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抗议无效,等她洗漱完出卫生间,就看到发型师服装师化妆师都等在那里了。 她被强行套上了一件雪白的纱制礼服,齐肩裹胸,腰线上提,从胸部以下蓬起,遮住了她怀孕的大肚子。礼服非常奢华,胸线和腰线上都缝了货真价实的钻石,裙摆上有银线绣制的玫瑰花,裙尾很长,铺展开来,占据了半个卧室的地板。 她的头发被高高的挽起来,戴上了闪亮的钻石发箍。考虑到她是孕妇,鞋子只选了中跟,可是因为镶了钻,穿在脚上耀人眼目。 等到妆扮齐全,她从镜子里看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镶满了钻石的芭比娃娃。 她回头看着沈锐意:“这身打扮……分明就是要结婚嘛!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有意义的时刻,把婚礼也一起办了吧!” 沈锐意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我结婚,奶奶怎么可以不来?我师傅怎么可以不来?丽姨怎么可以不来?小龙怎么可以不来?我们两个偷偷就把婚结了,奶奶知道了会伤心的!” 沈锐意抿唇一笑,也不多说,上前来扶她。 她转了一个身,叹道:“漂亮是漂亮,但是这裙子太沉了!我只配合你这一次!以后我可不这么玩了!哎哟!这裙尾得有十几斤重吧?拖不动啊!” 听她这样说,沈锐意朝旁边的造型师使了一眼色。造型师立即走过去开门,就从门外走进来两位少女,一样的肤白秀丽,一样穿着浅粉色的纱制及膝短裙,白色的高跟鞋。 “我就知道你会抱怨裙子沉,所以我找了两个人来帮你托着裙尾。”沈锐意说。 两个少女走过来,一左一右扯起宋嘉琪的礼服裙尾。宋嘉琪回头看了看,无奈地苦笑:“越看越像结婚了,连伴娘都帮我找好了。” 说归说,虽然她明知这样下去吃早餐太过,但她还是决定配合他,让他高兴这一回。 她就穿着这一身无比繁复隆重的礼服,在沈锐意的搀扶下,下了楼,走了出去。 “我们不在餐厅用餐?”出门那一瞬,她问沈锐意。 “我带你去海滩上,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沈锐意得意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雀跃。 宋嘉琪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只好听他摆布,被他牵着走了出城堡。 一出大门,她立即惊呆! 从大门外延伸到海滩上的那一条路,铺满了红的粉的黄的紫的蓝的各色玫瑰花瓣!像是一条五彩的缎带从脚下一直铺展到海滩。 两旁的椰子树上,扎满了金的银的小圆球,在阳光下闪着华丽丽的光。 一刹那,宋嘉琪觉得自己不像是活在现实的世界里,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她暗暗嘀咕:我还没有睡醒吧?这是怎么回事呀? 懵懵懂懂的,她被沈锐意牵着,走向不远处的海滩。 海滩上,早就用白色的百合花扎好了一个巨大的花棚。令宋嘉琪感到奇怪的是,花棚竟然用白色的帆布当门,完全挡住了棚里的风光。 她觉得今天早晨一切都那么神秘,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 等沈锐意牵着她走到花棚前五十米远的地方,棚里突然响起了音乐,竟然是《婚礼进行曲》! 宋嘉琪浑身一震!转头看着沈锐意,颤抖着声音问:“你搞什么鬼?我可跟你说好了,我不跟你偷偷结婚,我结婚的时候,奶奶必须在,师傅必须在,丽姨……” 她正在一一点头,突然遮住花棚的白色帆布被刷地扯下来,一群人从花棚里冲了出来,欢呼着奔向她!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天还在家里的奶奶和丽姨,送他们上飞机的杨皓明和华小松,一直在华盛顿的丁昕兰和沈祖鸿,像是被人用魔术变出来的一样,齐刷刷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华小松先跑过来,将一捧金色的海芋塞进她的手里,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乱喊着:“结婚啦!太浪漫啦!新浪太漂亮了!” 宋嘉琪茫然地看着走过来的奶奶,见奶奶穿了一身大红的缎子对襟礼服裤褂,笑得眼睛都眯缝到一起了。她弱弱地叫了一声:“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奶奶抓起她的手,交到沈锐意的掌心里,眼睛里闪着泪花,笑着说:“傻孩子,这还看不明白吗?沈锐意要娶你了!” 宋嘉琪再看其他人,丽姨嘴角噙着一抹欣慰的微笑,站在奶奶身后,安静地看着她。丁昕兰则激动地一塌糊涂,满脸泪水,分不清是哭是笑,抓着沈祖鸿的手臂一个劲儿地说:“多好啊!他们要结婚了!” 杨皓明站得最远,抄着手,平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这是……结婚?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宋嘉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浑身都在发抖,声音飘得她自己都听不清。 奶奶拍拍她的脸:“这是沈锐意的主意,他坚持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们也只好配合。昨天你们前脚刚走,我们就搭上飞机过来了。事实上我们比你更早来到白沙岛上,你到的时候,我们都各自猫在房间偷着乐呢。” 宋嘉琪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真的婚礼! 她一阵狂喜,承受不住这份惊喜的重量,眼泪纷纷落下来。她转身在沈锐意的身上擂了一拳,哭着说:“你太坏了!这哪里是惊喜?差一点儿变成惊吓!我不嫁你了!” 听她这样说,华小松突然转身,举起高喊:“小龙!大侠!该你们出场了!” “来了!”是小龙稚嫩的童音,还伴随着几声兴奋的狗吠。 宋嘉琪循声望去,就见小龙穿着一身海蓝色的小礼服,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从远处的白色沙滩上一路奔来。在他的身边,大侠也撒欢儿地奔跑着。 大侠懂事,一直在牵就着小龙的速度,所以一个小人儿和一只大狗几乎同时来到了宋嘉琪的身前。 小龙仰着头,将手里的金丝绒盒子高高举起来,气喘吁吁地说:“妈妈!外婆说我今天要做的事是最重要的,我要是做好了,妈妈就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和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看!我没有摔咬!” 宋嘉琪已经被喜悦和幸福淹没,哭成了泪人儿。 她抱起小龙,在他的脸上用力亲着:“妈妈向你保证,妈妈一定会陪着你长大!哪怕你有一天娶了老婆,不要妈妈了,妈妈也会赖在你身边!” 小龙受气氛感染,也非常动情,捧着宋嘉琪的脸回亲:“我不要老婆,就要妈妈!” 大侠跟着凑热闹,跳起来欲扑到宋嘉琪的身上。沈锐意怕它扑倒了宋嘉琪,就拦住了它,取过它口中叼着的丝绒盒子。 华小松拍手大喊着:“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喽!” 宋嘉琪把小龙放下,打开丝绒盒子,看着沈锐意。 沈锐意已经取出了盒中的钻戒,举到宋嘉琪的面前,眼睛里闪着泪光,问:“宋嘉琪,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爱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宋嘉琪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涌上眼眶的泪水,说:“沈锐意,我愿意嫁给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欺负你!”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戴上了戒指,拥抱在了一起。 小龙在他们的身边,欢乐地跳着叫着:“爸爸妈妈在一起喽!爸爸妈妈在一起喽!” 大侠也跟着他乱蹦乱叫,兴奋地直往一对新人身上扑。 碧蓝的海洋,白色的沙滩,欢声笑语,一片沸腾。 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就在这白沙岛美丽的金色晨光中,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