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计》 第一章 身疲心死 前世羁绊 大巍十年,战乱不休。 巍皇宫,人心惶惶。 但这一切都与画莞汀无关,她目光空洞,漆黑的瞳孔毫无焦距。头发散落在地上,时不时还有虱子在发间跳动。 “天黑了。”嘶哑的嗓子,似乎是从炼狱中爬起的恶鬼,画莞汀缓缓从床上坐起,枯木干瘪的手抚了抚头。 “哐当!” 宫门骤然间关上,一位身着绛红色长裙,乌丝披肩,头顶凤冠的华贵美貌美女走了进来。 画莞汀指尖冰凉,沉如死水的眸闪了闪,轻轻侧身:“拜见皇后娘娘。” 被称作皇后娘娘的那名女子,肌肤胜雪,脚步轻盈,如妙曼少女,寸金难买的雪锻被她穿在脚上,渐渐映入画莞汀的眼帘。 似是嫌弃这里的空气,来人柳叶般的眉轻蹙,朱红豆蔻拿起帕子习惯性地擦了擦嘴:“贱人!” 随着她话语声落下,一群宫婢纷纷踏步而至,将画莞汀身体架空,扔在地上。 冰凉的青花石砖刺得画莞汀骨头生疼,她差点吃痛得喊出声,想到那件事,画莞汀垂眸,一言不发。 “妹妹。”皇后娘娘娇声轻喝,“疼不疼?”说罢,眼里真实地闪过一丝心疼,弯腰将画莞汀扶起。 画莞汀神经一紧,按捺住心中的困惑,却不敢反抗。 很是满意画莞汀的表现,皇后娘娘并未再有其他动作,只是安静地将她从地上扶起:“妹妹,你可别怪我?” 怪? 画莞汀凄凉一笑,心中却是自嘲,若是能重来,大约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忘了画家,忘了一切,还有那个人…… 不知那人是否安好,熟悉的身影刚刚浮现在脑海中,却被一声厉声的哀嚎声惊扰。 “啊……” 那是一个男娃的嗓音,似乎忍着莫大的苦楚,让人听着只觉惨不忍睹。 周围的宫婢似乎对这种声音见怪不怪,却还是清晰地可以看到几个年幼的宫女在瑟瑟发抖。 清澈干净的男童的声音掺杂着世间都无法述说的痛楚,对比格外,凄凉更甚。 “画梦萱!你敢!”一反常态,画莞汀此刻的模样与之前的卑躬屈膝全然不同,瞬间炼化成初见时的厉鬼,她在找画梦萱索命! “大胆,刁妇!皇后娘娘的名号岂是尔等卑贱之人能随便呼之欲出的!”身旁的大太监李迩怒竭,一把将画莞汀推到在地,看那趋势有想再朝她身上踢两脚,却被皇后制止住了。 “狗奴才,退下!” “嗻!”李迩自知主子还有正事未做,赶紧赔笑,放过了画莞汀,同时也啐了两口唾沫,一脸鄙夷。 这就是她之前视为心腹的奴才! 画莞汀自嘲一笑,她活该! 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不听好友相劝,信错了人;运气不好,爱错了人! 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画莞汀凄凉一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手指颤颤颠颠,却在指向画梦萱时镇定自如:“你!画梦萱,你好可怜!哈哈……” 意料中的哭泣、怒吼、唾骂都没有,只换来这一句“你好可怜”。这让画梦萱无法接受,被激怒,她一把扯过画莞汀杂乱如草的头发,由于力道太重,一把头发都被她扯掉了不少。 画莞汀强忍着痛,低头,倒吸一口气:“你真可怜!” 眸中是绝望和认命! 画梦萱血红着眼,加大力道,将她头发使劲一拉,画莞汀被迫抬头,与其对视。 “画莞汀,你说谁可怜?你才可怜!你看,你的一切我都得到了,我才是胜利者,而你呢!注定永生永世被我死死踩在脚底下,哈哈……” 失去了雍容华贵和优雅,画梦萱俨如一个魔鬼。 李迩赶紧屏退两旁闲杂人等,让宫女在宫门候着,宫婢低头退下之时,皇后又将画莞汀的脑袋使劲磕在青花石板上,血肉与冰凉的石板碰撞发出的声音,夹杂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男童泣声,令宫婢胆战心惊。 同时,更是加快步伐,只希望赶紧能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你听,他哭得多么伤心。似乎在说,娘亲,娘亲,求你救救我,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我好疼……”看画莞汀头破血流,已经渐渐失去神智,画梦萱还觉得不够,非要让她生不如死才行! “儿……”画莞汀脸上全是灰尘,血泪交融,“是娘亲对不起你!” 画梦萱似乎觉得刺激还不够,纤细的手下了一个指令,随后便有宫人退下。 “画莞汀,你还说我可怜吗?”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画梦萱笑得灿烂。 画莞汀痛苦地闭目。 宫人很快就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个麻布袋子,将它放在地上后,里面露出一个皮肤白皙的雪球——那是一个男童。 长得晶莹剔透,可爱煞人。 只是还在抽泣,脸上带着两行清泪,眼圈发红,浑身上下可谓是体无完肤,遍处是伤。 看到这个男童,画莞汀绝望的眸瞬间亮了,同时,她惶恐不安,瞳孔里尽是恐惧。 “儿……”推开周围的禁锢,画莞汀将男童抢入怀中,哭着,抚摸他的头。 宫人想阻拦,却被画梦萱暗中阻止。她如一个旁观者,沾沾自喜地看着这即将谢幕的舞台。 而谢幕者的命运也是难逃一死。 似乎是母女之间天性的羁绊,男童只是在画莞汀怀中挣扎了片刻就安静下来,突如其来的安全感,令二人都心安。 “妹妹,你的九族可都在昨日交代了出去,你的血脉可就只剩这一枚了!”许是天气有些炎热,画梦萱拿着帕子扇了扇风。 空气沉闷,暴雨将至。 听到这个消息,画莞汀只是顿了片刻,并未感觉到十分诧异,只是搂紧男童的手更紧了些。 画梦萱继续言语:“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抢?你可曾后悔跟我抢?” 画莞汀后悔。 后悔认识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更是后悔生在画家,回到画家。 “哦,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惊呼地道,画梦萱真的像是刚刚才想起来,“皇上要将小书送给齐王。” 画莞汀的心都漏了几拍,只觉天旋地转,天地都要坍塌。 宫殿外,闪电若隐若现,沉闷的雷声乍起。 齐王! 那人竟然要将他们的儿子送给齐王。谁都知晓,齐王只爱男色,不近女色,尤其以男童为乐! 画莞汀心死。 那人还是不信,不信小书是他们的儿子,还在怀疑她跟十王爷有染。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不信,只是不在乎,所以不管小书是不是他们的儿子,只要他身上流着她画莞汀的血液,他便容不得他! 枉她费尽心血,为他夺得天下,不惜与天下为敌,将这世间所有的龌龊事都做了个遍!许是她的报应来了,要报就报,她画莞汀毫无怨言,可是为何要报在她的儿子身上? 画莞汀心疼地瞧了小书一眼,一两岁的孩童,眼里心里都是清澈,原以为自己的母亲、父亲能很好地保护他,许他一片锦绣未央的前程。 而他本该是大巍的太子殿下,这整个天下本该就是他的,却因为她的无能,他即将被送去齐国,从云端跌入废泥! 殿外,雷声滚滚,宫女抬头看天,偶尔有几滴雨滴落在脸上。 “贱人!”画莞汀忍无可忍,骤然从地上坐起,死死瞪着画梦萱。 画梦萱见她有了反应,不怒反乐:“画莞汀,想不到你如今还会生气?” 怀里抱着小书,画莞汀再次闭上眼,万分的痛苦无处释放。 耳旁似乎还在回荡当年那道废后的圣旨,是由那人亲手拟的:“皇后画氏无德,残害皇嗣,惑乱后宫,愧为国母。朕念昔日情分,特恩赦其死罪。着今日贬入冷宫,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宫殿。废画氏皇后位,贬为庶人!” “呵呵……”画莞汀嘲讽地笑,干瘪的手悄悄探入袖口,“那又如何!这大巍皇后总是先有我画莞汀再又你画梦萱,就如当年画府的嫡女先有我再有你一般。你始终是捡了我剩下不要的!哈哈……”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画梦萱,似被戳中了心尖最介意之处,她尖叫:“贱人!”一巴掌甩在画莞汀脸上。 本就枯黄干瘪的脸,瞬间肿了。 在她怀里的小书,也骤然间如被炸毛的小毛,危机感油然而生,却因无力,只能干干放声大哭。 画莞汀却如没事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小书的头,丝毫不介意刚刚的毒打。 “你真可怜……” 声音淡淡,徘徊在冷宫上方,更是渲染了殿外的雨色。 “可怜?”皇后失了儒雅,冷静、理智全没了,只想着如何摧毁画莞汀的斗志,不顾皇帝的嘱咐,竟将那件事告诉了她。 “妹妹,十王爷在昨日午夜中毒身亡,你可知?” 画莞汀枯黄的脸瞬间僵硬,手指头冷得发凉,一动不动。 “听太医说,若是他好好休养,可保他十年无虞。” 一字一句,犹如尖刀,刺在画莞汀心窝上。令她逃无可逃,逼她正视这个事实:十王爷容池——死了。 第二章 了却前世 凤凰涅槃 画莞汀双眼空洞,看了一眼窗外。 殿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敲打着破旧的宫门,还有那十几年都无人问津的雕花窗户。 最后一眼,是看小书。 画莞汀轻轻闭上眼,手中紧握着的是刚刚探入袖口中拿到的一枚发簪。这是那人当年送她的定情信物。 她心中悲凉,从未想过竟要以此方式来了结她所犯下的罪。 神色温柔,她再看了眼小书,轻轻摸着他的脑袋:“小书,你真乖。你的父亲母亲都很爱你,你现在所受的苦只是在做梦而已,你乖,睡着睡着便能醒过来了……” 指尖颤抖着,画莞汀将精美华丽的发簪准确无误地刺入小书的死穴。 没有一下的挣扎,小书便真的像睡了过去,安静地闭眼,一动不动。 画梦萱还未发觉,以为画莞汀将小书哄睡着了。她心中嗤笑,这人间的苦,莫过于骨肉分离,还有与相爱的人生离死别。 如今这两最,都被画莞汀一个人尝了个透! 她心中大快。 若是她痛苦,那么画莞汀便要为此负责一半! 轻轻将小书放在一旁,画莞汀冷漠地站起身,虽如今美貌早已不早,可其风骨和清丽的气质却是天生的,傲骨在狂风暴雨的背景下更是衬托得淋漓尽致。 淡淡地,她平静道:“画梦萱,大巍将亡,你也即将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画梦萱脸色骤变。 她知晓这个女人说的话的真实性,画莞汀也从不会危言耸听。 死死扯住画莞汀的领口,她压着怒气:“你这是何意!说!你说啊!” 画莞汀却是越来越平静,声音被阵阵雷声掩盖,旁人都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画梦萱却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字。 随着她听完,画梦萱的脸色从苍白变成惨白。 “走,摆驾御书房!”画梦萱冷汗直冒,一把将画莞汀甩在地上,大步离开。 李迩赶紧跟上,本是热闹非凡的冷宫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凄凉之色。 许是事态真的太过严重,画梦萱都忘记顾及画莞汀。 冷宫里只有她跟小书躺在地上。 画莞汀瘦骨嶙峋的手,轻轻碰了碰小书的脸,软软的,却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 “儿,不怕,娘亲这就来陪你。不怕……” 她笑得灿烂。 殿外暴雨如豆筛子般倾泻,肆无忌惮。 画梦萱刚刚及至御书房,便见数位朝堂忠臣在御书房门口进进出出,神态焦急,全然不顾这倾盆大雨。 她眼神尖,瞧见曾大人,赶紧喊住他。 曾大人见到皇后有些惊讶:“拜见皇后娘娘!” 画梦萱摆摆手,顾不上别的,直接问:“何事如此惊慌,皇上可在?”眼神落在御书房里面。 曾大人是皇后的人,因着事态紧急,他打算跟皇后边走边说。 “皇后娘娘,大巍危矣!周边的孤零小国近日不知着了什么魔障,都在今日联合向皇城发难。而我方丝毫没有准备,现在是前方有虎,后方有狼,左右两边还是一群蛇鼠,我军可谓是措手不及……” 大致将事情交代了个遍,画梦萱也已经走到御书房内,她后背早已冷汗直冒,手指更是发颤,脸上却因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的练就,愣是表现得沉着冷静,丝毫看不清一丝情绪。 “容我先去见皇上!” 曾大人赶紧行礼,弯腰在殿外候着。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发着脾气,暴戾地将奏折甩大臣的脸上 “废物! 画梦萱从未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 除了上一次。 她使出计谋,陷害画莞汀与十王爷有染,然后设计他以为小书是他们二人的孽种…… 思绪飞远,皇帝发觉她的到来,收敛了周身的震慑之气,冷冷道:“皇后怎么来了!” 画梦萱赶紧回神,脸上堆着笑,温柔妩媚:“臣妾自是为皇上解忧而来。 “哦?”皇帝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冷峻的眉梢动了动。 本是跪了一地的臣子,趁机赶紧退下,将御书房留给帝后二人。 画梦萱撇撇嘴,似乎对皇帝的反应见怪不怪,她上前一步:“皇上可知,为何大巍会陷入今日的险境?”询问之余,她余光观察着皇帝的神色。 皇帝脸上并未有波澜:“为何?” “画莞汀。” 一字一句,画梦萱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皇帝本是看不出一物的脸上立刻松动,雷声瞬间惊扰了御书房里寂静。 画梦萱也不言。 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大约中间持续了数个雷声的间隙,皇帝这才从龙椅上站起:“摆驾绿英阁!” 率先离开御书房,全然不顾皇后的反应。 “皇上!”画梦萱追了出来,却看见皇帝冒雨而行,且脚步匆匆,丝毫未因为她的叫唤而停顿一刻。 她自嘲般笑了笑,冲进雨中:“终究,你还是喜欢那贱人!” 绿英阁,便是画莞汀所在的冷宫。 “娘娘,皇后娘娘,您仔细着身子!”李迩还在一旁撑着油纸伞,一边嫌弃这雨势说来就来,来势汹涌也就罢了,还在这多事之秋。 “滚!”画梦萱一把推开伞,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身上的华服被雨渗透,沾染了寒气,她眉头都没皱。 “连你也要回到那个贱人身边不成!”恶狠狠地盯着李迩。 李迩赶紧跪地,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娘娘息怒!” “呵呵……”画梦萱脸上的妆容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干净净,神色疲倦,“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可怜。” 低头,画梦萱看不起如今这样的自己。在雨中站了片刻,她清醒了过来,转身,准备回屋子。 李迩却见到自己的心腹小杜子慌张地跑来,跑到路上,伞都扔了。看衣服上的泥水,大约在路上可能栽了跟头。 “李公公,不好了!”他停在李迩跟前,却被李迩狠狠拍了一下头,突如其来的一击,差点因此又栽了跟头。 想到李公公平时最忌讳别人说他“不好了”,小杜子摸摸鼻子:“李公公,是冷宫那位不好了!” 李迩本来心中有气,被小太监“诅咒”,想将气都发在这小太监身上,却清晰地捕捉到事情的关键。 想在这后宫立足,没有点察言观色是不行的。 “那位如何了?”知道皇后娘娘和皇帝都忌讳画莞汀的存在,他们这些个奴才私底下都称她为“那位”。 李迩心中琢磨,难道是皇帝对画莞汀依旧余情未了,见了一面就要将她从冷宫里放出来? 念头刚刚起,李迩又赶紧将自己拍醒。 这当年废后闹得是轰轰烈烈,皇帝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又如何会将废后放出来。况且,放出了废后,这新皇后放哪里搁置呢? 而且,他这些年什么坏事没有为画梦萱做过,若是这画莞汀被放出来,恐怕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他了! 越想,他的冷汗却是直冒,还强忍着镇定,催促着小杜子:“究竟何事?从实说来,若是胆敢隐瞒或者添油加醋,那慎刑司的板子就是你后半生的粮食!” 小杜子被吓破胆,跳着道:“公公饶命!是绿英阁着火了,好大的火,圣上刚刚到宫门口时,那火烧得正旺。这绿英阁又处在冷宫最偏僻之处,来人甚少,若不是圣上今日前往,怕是烧个精光也是不被人知晓……” 小杜子还在那里叽叽喳喳,李迩却吓呆了眼。 “公公,你说奇不奇怪,这雨势这么大,却根本浇灭不了那绿英阁的火,还越烧越旺。圣上派人去灭火,那些宫人还傻傻问用什么灭,火当然是用水灭了……” 李迩却突然回过神,见画梦萱已经进了宫殿,他赶紧赶了上去。 他当然知道,绿英阁的火用水灭不了。 因为那是画莞汀心中的火。 有仇恨,有怨气,还有那无穷无尽的悔恨…… 画梦萱听到李迩上前在她耳旁说完的话后,只是尖叫一声,然后问了句:“画莞汀死了?” 李迩额头直跳:“死了。” “她儿子呢?她不要了?”声音有些颤抖。 “听宫人说,当时火势很大,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在她怀里一动不动……”李迩的声音越来越轻。 “哦。”画梦萱坐在床头,只觉得这大巍皇宫格外清冷了些,许久后,她才轻轻道:“死了便死了吧。” 说罢便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搅,关闭宫门,更衣就寝。 又过了几日,大巍皇城终是不保。 大巍皇帝拒绝弃城而逃,几方敌军破城而入皇宫时,发现帝后拥抱,双双饮毒酒而亡。 大巍十年,大巍亡矣。 第三章 他日再见 重生了 画莞汀醒来时是在一座破落的寺庙里,她头疼欲裂,睁目时头晕目眩。只觉天地悠悠,若非是鼻尖泥腥味儿刺醒了她的神经,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黄昏的阳光,总是带着些苍老和陈旧的韵味。 “这是哪里?”似是问自己,又似是在问他人,画莞汀站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大约是躺着太久,身子太虚,一时不慎,竟然又跌坐在地。 佛寺里的佛像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刺入画莞汀眼里,令她心安。 醒来时的躁动与惶恐,被佛光抚平了。 突然,她蹙眉,只觉得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还有麻麻酥酥的感觉渗入骨髓。 “何物?”画莞汀只觉惊讶,细细打量手腕上那枚晶莹剔透、浑然天成的翡翠镯。佛像慈悲地看着她笑,镯子在金光的映衬下也闪着光泽。 画莞汀只觉得这个镯子甚是眼熟。 电石火光之间,画莞汀惊愕,不敢置信。 传说药王谷有一块浑然天成的玉石,经历风吹雨打,千年洗涤,吸收天地之精华,草木之粹。 玉石由药王谷神医世代相传,千百万年,就这样,延续着药王谷的血脉还有医承。 不仅如此,此玉石还能医治百病。后世发生战乱,缘缘巧合,玉石被遗失在民间,被铸剑师所获,此后,玉石被打磨成一枚玉镯,还有一块玉佩。 铸剑师将其送给女儿女婿,当做大婚之礼。 本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喜剧,却在那日晚上,婚房被歹人所屠。新娘惨死,新郎痛心疾首,追随而去。 铸剑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生无可恋。将爱女和女婿合葬一起后,玉佩和玉镯也随之陪葬,此后便再也没有听闻过有关玉佩和玉镯的下落。 数年以来,很多达官显贵的夫人都想得到这个玉镯以及玉佩,这个凄凉忧伤的爱情故事是吸引这些贵人的原因之一。 更多的是,这块玉石的功效。 传说的那个爱情故事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铸剑师走后,玉佩和玉镯发挥其功效,将这二人医活了。 为了避免尘世的纷扰,那两个“已死”的人,隐姓埋名,幸福地在山谷里度过了一生。 自那以后,玉镯和玉佩双双失传,再也未有人见过。 画莞汀手腕上戴的那枚玉镯,便是这失传已久的药王谷玉石所造。 这玉镯是她的生母薛氏在她诞生那日时,送给她的生辰礼。画莞汀自小佩戴,直到…… 画莞汀惊悚地瞪着玉镯。 玉镯早在她回到画府时,被画梦萱设计毁掉了,而这世上再无第二枚。 再仔细打量,依旧是那枚她从小佩戴长大的玉镯,画莞汀不会认错。 正是迷茫时,破庙外忽然传来人声:“小姐,姑奶奶,您在哪儿呢?” 是紫玉的声音。 先闻其音,后见其人。没一会子,紫玉便皱着眉头,苦着小脸走了进来。见画莞汀还瘫坐在地上,她更是气恼。 “小姐!”走过去,将画莞汀扶起,“你让奴婢好找!”边微做嗔怒,边用帕子给画莞汀捋着衣裳上的尘土。 画莞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宛如梦中。 紫玉继续道:“小姐,以后莫不要独自一人外出采摘晨露了,今儿个可算是真真将奴婢给吓破了胆。” 画莞汀皱眉头,采摘晨露,那是她十二岁以前做的事情,自十二岁生辰过后,被画府接回了府上,继室桂夫人管教甚严,此后的几年都是每日习得官家小姐的礼仪,与之前在庄子里休养时的生活渐行渐远。 思绪被紫玉打断,画莞汀回过神。 “紫玉,今日是何时辰?” 紫玉啊地惊呼一声,脸色惨白:“小姐,你身子哪里不舒坦?” 在紫玉的记忆中,画莞汀对时辰的把控应该算是谨而慎之,因着她喜爱采摘晨露,更是不会行差走错。 画莞汀见自己的反应惊吓到了紫玉,赶紧收敛神色,微微一笑:“我们回庄子吧,时辰不早了。” “是,小姐!” 见画莞汀恢复正常,本来就是神经大条,紫玉也忘记了刚刚的插曲,笑着扶着她出了破庙。 上了马车,车夫赶车,距离庄子是越来越近。 画莞汀在这期间也捋清楚了很多事,闭目养神的同时,她惊愕万分。 原因只是因为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她还记得那个破庙,是她在那年清晨去山庄外面采摘晨露时不慎遇到了意外,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在那里躺着。 前世的她,哪怕登上了后位,也曾派人调查过当年之事的救命恩人。因着在这里,人烟稀少,再加上那时已经过了很久,知道这件事的人甚少。 当年也是为了她的闺誉着想,一直没有声张此事。 调查多年,终究是无果。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重生在了此处,画莞汀此时心中是百感交集。前一刻,她还在那凄凉的冷宫,抱着自己儿子,在那熊熊烈火中挣扎。 虽然她设计亡了大巍,毁了那人的一切,但是她心中的痛却没有人能懂,无人能明白。唯有一死,才能慰藉无数因为她而丢了性命的亡魂。 还有,十王爷——容池。 那个她最对不起的人。 再睁开眼时,耳畔是紫玉的声音:“小姐,到庄子了。” 画莞汀轻轻颔首。 马车停了,庄子里的小丫鬟赶紧上前,放上马凳,随时准备主子下车时搀扶。 紫玉撩开车帘,率先下车,在画莞汀下车前赶紧搀扶住她。 虽然刚刚得知自己经历了一次重生,画莞汀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自小长大的庄子。 “小姐!” 一群小丫鬟井然有序地站成一排。 画莞汀有些意外。 在庄子里,这些小丫鬟跟她可亲近了,从前那样的时候,都不会如此规矩。怎的,现在反而如此拘束了。 还未等画莞汀想明白,答案便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她到庄子时,天色已晚,庄子内外灯火一片,庄子的管事妈妈在屋子里面忙前忙出。屋子里上下一片,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管事的责备声。 “都动作快一些,知不知道今日有贵人到来。你们那些个长着眼,没处使的人,当心着眼珠子了!要是坏了大事,可就拿你们眼珠子当弹珠打!”说话的是王妈妈。 一顿噼里啪啦的大骂,惊得仆人心里发颤,不敢再懈怠,时刻警备,生怕再出差错。 画莞汀皱眉:“今日是有何人来此?”竟然让庄子上下劳师动众,不仅如此,连一向好脾气的王妈妈都说出了那番震慑人心的话,庄子的小丫鬟们也都不敢松懈,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生怕出错被打骂。 紫玉自是知道内情之人,只是一路上在马车上便看画莞汀一直闭目沉思,以为她累着了,于是没有说话多加打扰。 “小姐,今晚有贵客到来。李妈妈让您晚上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随画莞汀回了屋子,担心她肚子饿,紫玉又出了屋子,打算去厨房给她找些吃食回来。 而画莞汀,自进了屋子便坐在桌子前沉默不语。偶尔蹙眉,偶尔揉揉太阳穴,眼神突然落在梳妆桌前的铜镜上。 铜镜中的少女,有着一双澄净的眼,笑起来会说话,哭起来也是我见犹怜。稚嫩的小脸,被精美的妆容装饰着,眉心一颗若隐若现的美人痣,被粉底深深浅浅地遮挡住。 画莞汀用手轻轻抚摸眉心的那颗美人痣,眼里落寞万分。 这颗生来便有的美人痣,却丝毫不能为她带来半点幸运和福气。她的生母,因为生下她后大出血,虽然被丞相府上下力挽狂澜相救,却依旧只能吊着命活了数年。 而她,也因此被标记上“灾星”之名,她的生父画兆应虽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杀伐决断,天生之才。唯独有个致命的弱点——耳根子软。 在挂氏的枕头风一阵又一阵地吹呼下,竟然不顾年幼的画莞汀是否适应得了这远离皇城的偏远之地,毅然决然将嫡女送往邳州田庄。托付给了当地的管事妈妈李妈妈和王妈妈,因着这两位管事妈妈是薛氏生前的陪嫁丫鬟,都是一些对主子忠诚尽心之人,所幸画莞汀并受什么苦,反而在这庄子快活地长大。 屋子外传来脚步声,紫玉端着檀木托盘走了进来:“小姐,吃点东西吧。” 画莞汀收回思绪,尝了一下邳州特产——橘子糕。 入口酸甜,轻轻一嗅,熟悉的童年,统统迎面扑来,撞击着画莞汀的心。 九月,微凉。 橘子糕要赶上最好的时候制作,在橘子成熟时采摘一半青橘子,一半黄橘子,然后去皮,碾压,风干,入味,再和着黏黏的糯米,完成后面的几道工序即可。 “是李妈妈喊人给你留的吃食,还又嘱咐奴婢,今晚上一定得瞧好您了!”紫玉说着一本正经,见画莞汀吃着有些渴,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 画莞汀接过茶杯,微微一笑。 果然还是十二岁的画莞汀,那个天天闯祸,被李妈妈罚的小丫头。 可她现在却是在自己十二岁的躯体里活着,灵魂早已历经沧桑,心也不再单纯如少女,反而更似一条毒蛇。 历经一天,画莞汀总算是从自己重生的这个真相中渐渐缓过来。她的眼神渐渐清明,想到前世的自己,还有她的家人…… 画莞汀对那人是恨之入骨,手指尖瞬间冰凉。漆黑清澈的眸子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瞳孔聚焦再扩散,只觉得心头有一团火,熄不灭,又移不开。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厉之气,令紫玉都胆战心惊。惊讶地瞧着画莞汀,只觉得前一秒还是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下一秒就令人识不清。 第四章 初见一眼 落水 “小姐……” 紫玉心中忐忑,琢磨不清画莞汀此时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意刺入心头。 大约是知道自己的反应吓到了紫玉,画莞汀赶紧收敛神色,梨涡映在小脸上,笑得甜:“你可知道今日的贵客是谁?” 自破庙找到画莞汀后就觉得她甚是奇怪,紫玉心中一直纳闷,却也只是当画莞汀如往常一样,在外采摘晨露累了,找个地方坐着歇息。 见紫玉一直在失神,画莞汀轻蹙眉头:“紫玉,随我出去瞧瞧。” “啊?”紫玉回过神,记起李妈妈的吩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的,小姐,李妈妈吩咐了今日不许您出门。” 本来已经站起,走到门口,画莞汀又退了回来,凝视紫玉的眼,突然俏皮一笑:“你放心,我绝不闯祸。” 平时若是画莞汀这般说话,那就绝对要出事! 紫玉警备性突然上升到顶峰值,一脸苦瓜脸,赶紧去阻拦她,却被画莞汀抢先一步,溜了出去。 “小姐!!!”紫玉气得跳脚。 刚刚是谁还觉得这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真真是眼瞎。 顾不上多想,紫玉立刻冲出屋子,在门口张望时却丝毫看不到画莞汀的影子。焦急之下,她跺着脚四处寻找,却又不敢声张。李妈妈虽然平日里待画莞汀很好,但是打骂起来也是毫不留情,亏得她的这种教导模式才没在桂氏留下的爪牙浸泡和腐蚀下,将这大小姐养成一个纨绔性子。 画莞汀成功甩掉了紫玉,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院子里找到一个隐秘点——假山背后。 这是她儿时最喜的藏匿点之一。邳州的庄子都有一个很特别的点,庄子必须要傍水而造,且水中央必须要有一座假山,作为装饰点,古人也有一种说法“山在湖中央”为吉象。 假山较大,漂浮在湖心,不仅如此,山势较高,站在中央可以很直观地看清楚整个庄子里外发生的各种大小事。 嘴角轻扬,画莞汀轻轻牵起裙摆,迈着碎步爬到假山上。 果然视角开阔,将这庄子的四个院子看得是一清二楚。漆黑的夜,星辰闪着光,却没有东南方向那个院子的烛火光明媚。 东南方向的那个院子是庄子里招待贵客用的,在画莞汀的记忆中,十多年都未有人真正入住。 一则,邳州地区偏远,从这里路过的达官贵人甚少。二则,外面的人只知道画丞相有一个美貌的大女儿画梦萱,却都不曾识得画莞汀。加上挂氏的从中作梗,皇城附近的贵人们更是对此事闭口不提。 再是如何长情和公正的人,也避免不了见风使舵。毕竟薛氏已死,留下的丞相夫人只有桂氏。而薛氏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也逐渐被人遗忘。 画莞汀的眉头紧锁,前世虽然有过昏倒在破庙的意外,但是却不曾有人住进过她在邳州的庄子,今生的轨道突变,她心中疑惑,是不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 东南方向的院子空旷,种着不少的花草树木,即使如此,画莞汀仍然很是清晰地看到了院子最中央的屋子里出来一个人。 修长的身材,一身青衣,虽然相离较远,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的雍容华贵依旧似从骨子里沁出来,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那人身后有两个佩着剑跟随的人,他们面容冷峻,一言不发。 大约在院子中间转悠了片刻,身后有一人上前,附在那人耳畔说了些什么。 画莞汀心中一动,想看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假山上的泥土松动,绣花鞋上沾染了些惺忪的泥土,鞋底的厚泥滑溜溜的,一时不慎,竟然从假山上滑落。 游魂未定,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地坠落,九月湖水冰凉,画莞汀坠入湖水中,惊得她忘记喊人。被寒冷的湖水浸泡,呼吸不畅,画莞汀神智有些不清,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前世在绿英阁时烈火焚身之景,还有那个人狠心废掉她,斩杀她母系全族时的惨状。 一时之间,冷热交替,昔日之景都在头脑中袭来。 在即将窒息的边缘徘徊,画莞汀很快陷入昏迷,神志不清。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紫玉在床头红着眼给她擦脸。 “发生了何事?”画莞汀想站起身,却因之前肺部吸入了冰冷的湖水而呛得不行,人还未起身就咳个不停。 紫玉已经被她今日的举动吓傻了,只是哭,发觉画莞汀醒来后,赶紧上前将她扶起身:“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你大晚上走夜路怎么也不注意着点儿,若不是十王爷恰好经过,您说您肯定会……” “你说谁?”画莞汀一个激灵就醒了,之前的脑袋缺氧都消失殆尽,只因听到十王爷容池的名字。 紫玉本来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被画莞汀打断,她楞了一下:“就是十王爷啊,昨晚入住我们庄子的那位贵客……” “昨晚是他?”画莞汀手指发颤,前世那人对她的维护,当画梦萱设计她时,十王爷被无辜牵连,她犹记得那日他从一个尊贵的王爷沦落成阶下囚时之景。 卸掉全身的华服,那人依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气,本就是温润如玉的性子,在冤屈入狱后全程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笑。 画莞汀永远记得容池那时对她绽开的一抹笑意,明明被冤枉了,明明应该恨上她,若不是她,容池也不会被牵连。可他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笑。那是一种淡泊君子的笑,仿佛整个天下唯有他和他的笑存在。 前世的画莞汀没有与容池有何交集,除了那一次。 那也是唯一一次,两个人有正面的交流,最后再听到容池的消息时,便是画梦萱告知她他的死讯。 思绪被紫玉的话给拉了回来。 “自然是十王爷将您给救了,我看李妈妈说的很对,那晚上奴婢就该好好盯紧您……” 本还想继续说教,却见画莞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紫玉被迫住口。 “他人呢?”画莞汀浑身发抖,激动地只想跳床。 紫玉赶紧拦住她:“早走了,天还未亮就走了,随行跟着的两个侍从,还有一辆紫檀木马车……” 听闻容池已经离开了此地,画莞汀喃喃自语:“走了……” “小姐,我看过两日奴婢得去大悲寺求支签,您最近真真是吓死奴婢了!”紫玉有些难受,自从画莞汀被她从破庙找到后,这是继那之后再一次发生意外了,她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那日在破庙里冲撞了神佛。 再盯着画莞汀瞧了很久,虽然面前的少女依旧是从前的模样,浓密的眼睫毛衬着大眼睛更是水灵灵,空灵的眸子,似乎可以吸尽人的魂魄。被这样一双美目吸住,紫玉忘记了身处何处。 “他可曾说了什么?”画莞汀深吸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那些回忆都是过往,是前世。今生的命运她能去改变,容池也不会因为含冤入狱,最后病死牢中。 恍惚之间,听到小姐唤她的名字,紫玉想也没想,道:“十王爷说,天凉,望小姐注意身子。” 画莞汀还在想,李妈妈却敲门而入,撩起房门口的珠帘便进了屋子。 抬眼,瞧着李妈妈,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喜欢白色素衣,喜欢别一朵大红花在耳畔。李妈妈是个苦命的人,却始终忠心跟随着薛氏,至死不悔。 她早年嫁过人,有一个儿子,在儿子五岁那年发了高烧,她的男人连夜赶去周边的镇子找大夫,却在路上遇上歹徒,死于非命。 而她唯一的儿子也因那晚的高烧送命,那日于她而言是噩梦,自那日后,李妈妈整个人都憔悴了十岁,一夜白头。是画莞汀的生母,薛氏收留了她,送她去了她邳州的陪嫁庄子。 李妈妈迈着小碎步,俨然一副“忠仆”的打扮。 “小姐。” 虽然已经三四十岁,李妈妈的声音却格外苍老,听得画莞汀浑身鸡皮疙瘩竖起。 想到这个人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前世也是因为她而死,画莞汀虽然心中有些不喜,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李妈妈。”跟她打着招呼。 李妈妈只是点点头,脸上依旧严肃。 紫玉赶紧给李妈妈挪来一个凳子,移到床前,扶李妈妈坐下。 李妈妈坐下后,神色复杂的眼盯着画莞汀看了许久,叹了口气:“大小姐,您自幼丧母,是老奴和王妈妈将你一起在这庄子拉扯长大,老奴膝下无子,早就视您为己出。从小您就顽皮,所幸也未曾出过什么大乱子,可如今,您已长大成人,丞相老爷那边不久也会派人接您回去。您这顽皮性子若是不改改,他日定会出大乱子。画府里前面是狼,后面是虎,还有那丞相继室夫人桂氏,您让老奴如何放心得下您。” 越说越动容,李妈妈眼圈慢慢变红,紫玉赶紧递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画莞汀也有些意外,未曾想到过李妈妈会与她促膝长谈,声泪俱下,令她也眼圈微红。想到前世,李妈妈自身都不保,还托人给她送银两,冷宫四处都是豺狼虎豹,最后得到手中的就只有一两银钱。 什么金银珠宝,玉石翡翠没见过,可画莞汀却觉得这一两银钱是这世间万物最珍贵之物。 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对她有所不喜,画莞汀越想越觉得不该,下了床,抱着李妈妈:“是我错了。” 仅仅四个字,包含的情感却不止于此。 第五章 骑马少年 问路 可能是因为她的重生,打破了某种自然的联系。 这一世,她提前遇到了十王爷容池。虽未有其他接触,但是也发生了落水事件这个意外,不仅如此,从李妈妈的言语中,她心中猜测,大约桂氏的爪牙已经伸了进来,想要接她回画府了。 如今的大巍,是建国皇帝巍帝一手打创的天下。 目前也算得上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只是巍帝心系前皇后,虽然后代皇子皇孙众多,却依旧力排众难,立了前皇后彭氏的儿子裴轩严为太子。 自此,皇位之争暗起波澜。 画府身处波澜中,按照丞相画兆应的性子,本该是处于中庸,哪儿边都不帮。此也乃明智之举,如此一来,无论哪一方得势,画府都不会处于刀尖浪口之上。但,画府出了一个继室夫人桂氏。 桂氏本就是名门望族,少女时期一次偶尔外出遇到画兆应在桥上与人吟诗作对,自此芳心暗许,哪怕后来得知画兆应已有妻室,依旧毅然决然,不顾众亲友反对,嫁给了他。 后来又过了一年,桂氏诞下一女,那女婴是在夜间出生,与画莞汀是同一天,同一个时辰诞生。 那夜晚也是惊心动魄,狂风暴雨不算,电闪雷鸣渗得人心慌,幸亏是生在富贵人家,若是寻常人家,那夜都恐怕找不到大夫和产婆前来接生。 因着那时老太太还在,生下的两名千金便顺着她的意思,按照出生前后的时辰排行,画梦萱为老大,画莞汀排行老二。众人都没意见,再后来便是薛氏体弱而香消玉损,画丞相却在画莞汀还是孝期,令桂氏怀上了长子画子蒙。 画子蒙的诞生,也理所当然使得桂氏被扶正,成了继室。 再没过多久,画莞汀便被从门前经过的游僧称之为“妖孽”、“灾星”,若是寻常人这样污蔑丞相嫡女千金,恐怕早就死了千万遍。 可恰好那游僧身份不同寻常,是大理寺方丈唯一的嫡弟子。不仅如此,传闻在大理寺方丈死后,将毕生所学都赠与了他,从此他便有个称号“神算子”。 那日,他不仅算到画莞汀的“命运”,会使得画府衰败,大巍亡国。 还算到画梦萱生来便有“凤凰命”,他日必能登上后位,光耀画府。 画丞相本来对这些神叨叨的东西是忌讳的。可桂氏却难得信任,还主动问游僧画莞汀的命运有些解救之法。 想到这“解救之法”,画莞汀便被气笑了。 被发送到邳州这鸟不拉屎的荒蛮之地,还美其名“消散戾气”。、 可能是这“戾气”快要被消散殆尽,不然桂氏如何会主动劝说画丞相将她接回画府。 思绪被李妈妈的话拉了回来。 “大小姐,你要记住你才是这画府唯一的嫡女,那些后来居上的贼东西,都不是好人。你切莫不可被他们给骗了去。” 李妈妈依旧老泪纵横,顾及着主仆之别,她没有与画莞汀相抱多久,起身退开。 画莞汀也为勉强,稚嫩的脸上信誓旦旦:“李妈妈请放心。” 紫玉也哭得凶,忍着抽泣不敢出声。 李妈妈欣慰一笑:“大小姐长大了,很多话不由老奴说您也是晓得的,那边传来了消息,再过两日就有人来接您回去。您千万要仔细着身子。” 画莞汀不想徒增伤悲,这一次回去,肯定不是好事。前方陌路,但那些妖魔鬼怪不找上她,她也会去找她们索命。 那些害了她的命,害了她母系一族命,还有她的孩儿的命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仅要让她们死,还要她们含恨而亡。 点了点头,画莞汀让紫玉送李妈妈出了屋子。 感受到手腕上镯子传来的阵阵麻酥之感,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镯子,玉石在以肉眼看不到的方式,给她治疗着身体。 想着离画府接她回去还有两日,她眼眸闪烁,看了片刻窗外后便歇息下了。 第二日,她还是依旧起了个大早,外出采摘晨露。 当罐子里的晨露都被装满时,她的脸上露出笑颜,符合她那个年龄应该有的笑意,衬着整个人更是美艳动人。 从林子里出来时,听到附近有树叶的婆娑声。画莞汀警戒心突生,一个凌厉的眼神:“谁!” 树叶婆娑声依旧,只是较之之前,动静稍小。 从那片树木后出来一名骑马的少年,看着年龄大约不过二十,少年一脸冷峻,一手背着一把长刀,一手狠狠扯着缰绳。 那匹战马大概也是他的老朋友,不闹也不叫,通体纯黑,血统纯正,看那体魄便知道是产自漠北千金难寻一匹的千里宝马。 “你是何人?”少年先发制人,声音冷漠。 画莞汀环视四周,发现此地除了他们二人别无他人,而邳州本就是处在荒蛮之地,这里的一片小树林更是离自家的庄子有一定的距离,况且,此人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 一脸镇定自若,画莞汀淡淡道:“我只是来此处采摘晨露的农家女,不知阁下在此,多有惊扰,我这就离开。” “慢!” 在画莞汀转身的同时,那少年也冷冷喝止,一把长刀狠狠一甩,就在画莞汀面前落地,阻拦她的脚步。 被迫留住,画莞汀不再动作,缓缓转身,不紧不慢道:“不知阁下还有何事?” 少年骑马朝她奔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周围尘土飞扬。 看他骑马飞奔而至,画莞汀一动不动,神色不变。 大约在离她几寸的距离,马蹄声终于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少年冷冷的问话:“你竟然不怕?” 画莞汀半步都未挪动一步,抬头与他对视:“不知阁下还有何事?” 少年冷峻的眉梢总算是松动了,凝视了画莞汀许久后,他清冷一笑:“没想到这荒蛮之地竟养出这等农家女!” 画莞汀不想跟他鬼扯,只想离开,看着天色,大约紫玉要来接她了。 若是此人非善类,受牵连的还有紫玉,这一世她是为了复仇而生,断然不会再让她身边的人为她而死了。 “邳州水土好,善养农家女。” 见画莞汀眸子里没有一丝恐惧,骨子里都散发着大无畏,少年有些诧异。 诧异只是一刹那,他赶紧收回神色,脸上立刻恢复淡漠之色:“请问姑娘,谷城该往哪个方向。” 谷城? 那是大巍皇城所在,看来人的穿着,画莞汀心中猜测,此人定是从前方战事之地而来。虽然他未曾穿铠甲,但是身上依稀还散发着零零点点的血腥味,还有那把长刀,刀柄上还沾着血渍。也不知在此刀下惨死的亡魂究竟有多少,只是多看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 不难想到,此人不是边疆敌国派来大巍的间谍,就是大巍某位重臣之子,而此时大巍权倾朝野的除了长公主一脉就只剩下周家遗孤…… 想着自己重生本来就是为了毁了这大巍,画莞汀也懒得去猜测此人的身份。 斟酌了一下言语,她朝西北方向素手一指:“往那走五百里,过了前面的驿站再朝西北方向前行,过了峡谷就能看到城门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口齿伶俐,且遇事从容不迫,此气度和胆色都堪称上品。少年漆黑的眸子锁住眼前这人,心中猜测此人身份。 邳州的农家女? 眼神落在画莞汀的手上,细皮嫩肉,一点茧都没有,脸上的肤色更是白皙,水灵灵的眸子恨不得吸尽人间所有生物的精魄。 枉他见过无数美女,识过无数的眼睛,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谷城传闻大巍第一美人是画府的丞相千金画梦萱,他也见过,不过尔尔。面前这女子,却令他挪不开眼。 “阁下,我可以离开了吗?我的家人大约要来寻我了。” 见少年一直盯着她出神,画莞汀心中焦急难耐,生怕会多生变故,心中又记挂着紫玉,担心那小丫头一时不慎闯了进来,若是面前这个人是歹徒,那她能逃便逃,可是带上紫玉,她心中对这逃脱的几率,怕是又要给降个几分。 少年发觉自己失礼,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见时候不早,想到今日他得连夜赶回去见那个人,也顾不上多想。 “谢了。”依旧是言语中带着冷淡,少年轻功一跃,先取回了长刀,再跳回到马背上,纵马离开。 再不回头,只留下一个背影。 第六章 回画府 画莞汀心中的石头落地,后背冷汗直冒,手指尖夹着一根银针。 直到少年离开许久,她的神经才稍作松懈,手指尖依旧冰凉,又过了一会儿,才将银针收起,装进布套里。 布套里面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这些银针看似跟外面的毫无差别,实则不然。 这是一套冰魄银针,是由天山上的冰雪和无根之水加上最纯净的银,抛入火炉炼制而成。 前世,薛氏给画莞汀留下不少珍宝,只是画莞汀并未在意,从来也不去想这些东西的用途和由来。直到自己被打入冷宫后,无意之间救了一名老妇,本来以为她只是深宫中的可怜人,却未曾想到,那人竟然拥有超凡的医术。 是药王谷的传人。 老妇见画莞汀救了自己,详谈中又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薛氏,一时激动难耐,只是大呼“小主人。” 由于二人都无法离开皇宫,老妇也知自己寿命殆尽,倾尽一切,将自己毕生的医术都教与画莞汀。 从一个医盲到拥有药王谷唯一传人的传授医术,在老妇死后,画莞汀瞬间变成了药王谷唯一的传人。在埋葬了老妇后,她终日与冷宫的宫墙和各种医术为伴,以此竟然度过了数年。 重生后,画莞汀便经常将这套冰魄银针贴身相随,一来自己生病可以治疗,二来也能当防身的利器。 刚刚那少年若是真的不是善类,她真的会将银针刺入他的死穴,虽然她扎针从未失手过,但是也是第一回起了自保而杀人的心思,难免有些紧张和害怕。 紫玉果然没过片刻就出现,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本就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姐!你哪儿跑呢?还不快洗洗脸,画府那边来人了!” 画莞汀心顿了一下,没想到画府那边竟然提前派人接她回去。随之而来的却没有前世的忐忑不安,更多的是嗜血的兴奋。 仿佛一个恶鬼,渴了很久,饿了很久,而如今终于出现一个机会,可以食人白骨饮人鲜血。 特别是,这人还是她前世的仇人。 想到手撕仇人时的快感,画莞汀妖媚一笑。 紫玉本来有些生气,见画莞汀笑得很美,美中却带着一种令人说不出的感觉,既吸引人,又令人不敢接近。 “恩,回吧。”画莞汀收起笑意,将装满晨露的罐子递给紫玉,轻轻拍了拍手。在准备回去的一刻,她回头又看了一下这片小树林。 想必,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这里采摘晨露。 这大约是此生最后一次采摘晨露了罢。 收敛神色,转身回庄子时,心头有股怪异的感觉,脑海里有一个画面渐渐浮现,她想去抓住,看清它,却始终是雾里看花。 画面中她只看到一抹背影,青色长衣,渐行渐远。 见画莞汀又一次失神,紫玉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们回吧。”最后看了眼小树林,画莞汀轻轻蹙眉,转身离开。 庄子门口,浩势震荡。 画府派来了八抬大轿,数百来人,挂满了红灯笼,当画莞汀出现时,炮竹声悄然而至。 画莞汀掩嘴而笑,果然是桂氏一向的做法——浮夸。 生怕别人不知道将画莞汀接回去是她这个继室的意思,这一做法,既可以将画莞汀随意在画府中拿捏,又堵住了外人的嘴,免得给自己落得一个“继母苛刻前夫人女儿”的罪名,更是令画丞相打心眼儿里喜爱,觉得她识大体,是贤内助。 再是如何狠心,画兆应也是画莞汀的生父,且薛氏也是他最爱的人。若不是当年,那位游僧说,薛氏之死是以为画莞汀生来命格克母,想必画兆应也不会狠心将她逐出画府。 人无完人,再如何耳根子软,是非不分,心中也有最柔软的一片。 而薛氏,恰好是画兆应心中最柔软的一片。 画莞汀心中盘算,此次回画府,抓住父亲的心才是王道。 在画府中,她也只有这个滑稽的父亲可以依靠。说他滑稽,是因为他枉读圣贤书,竟然偏信妇人之言和一游僧之言就逐了前妻的女儿。 可是再如何,他也是画莞汀的父亲。 自己如何对待她,都是不会让旁人毫无理由的欺负了自己。 迎接画莞汀的队伍见到画樱灵后,为首的管事妈妈,穿着大红色的衣裳,喜气洋洋。 “我的二小姐哟!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我们这一群仆人可真真是要去石头缝里去寻你了!” 画莞汀自然识得这个人,她是桂氏的陪嫁丫鬟刘妈妈。 前世枉她还以为只要好好跟她们相处,自己的真心总是打动这些人的。可惜,这世上最凉薄之事便是,你将他人视作真心,他人却一心想除掉你。 桂氏她们跟自己,永远只能是对立的,二者相存也只可能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刘妈妈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关心,实则就是公然挑衅,说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天生就没有双亲的呵护。 画莞汀一句不言,只是迈着步子走向众人,紫玉紧跟在她身后。 本来周围都是欢乐声,炮竹声,却在画莞汀抬手一巴掌扇在刘妈妈脸上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紫玉脸色惨白。 她不知道画莞汀为何如此做,明明是大喜的日子,终于可以回到画府了,这可是她们这十年以来的心愿啊。 虽然画莞汀是较之谷城里的皇家贵族姑娘蛮横了点儿,毕竟是在乡野之地长大,但是她自小便冰雪聪明,很多事一点就通,断然不会在此刻直接打脸桂氏派来的人。 紫玉心中依旧猜测,是不是画莞汀中邪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赶紧捂住嘴巴,目瞪口呆地瞪着画莞汀。 庄子里的王妈妈也是瞪直了眼睛,想冲出去说些什么,却被李妈妈顺手拉住,眼神制止。 李妈妈平日里最是严厉,此时却没有首先站出来,脸上强忍着某种情绪,小声道:“再等等。” 王妈妈心存疑虑,却不再动作。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妈妈,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 凶恶的眼神,恨不得活吞了画莞汀。 画莞汀却沉着冷静,一脸淡定,只是稍稍侧身:“这世上有一种人,总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那种人不是眼残就是心残。” 说罢,目光坚定地瞟向刘妈妈:“若是眼残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尚且可以原谅。若是心残者,俨然如那夜里抹黑的瞎子,指路人就在身旁,还要推开旁人,边推边嚷嚷‘人呢?’” 刘妈妈被敲打,瞬间脸红,结结巴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画莞汀轻轻一笑:“刘妈妈是明白人,自然明白我刚刚那一巴掌是在帮你,而不是惩戒,是吧?” 虽被打,但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刘妈妈脸被气得通红,更是羞。 在画府她可以横着走,那都是仰仗着桂氏的恩典,可是再怎么宠爱她,她都只是个奴才。而面前这人,即使被冷落,不受宠,她都是画府的嫡千金大小姐。 声音微微克制,刘妈妈一脸赔笑:“多谢大小姐赏赐,是老奴失礼了!” 桂氏的人有些惊异,看到刘妈妈都在赔罪,只觉得这画府的风向也许要大变。也都收敛起那副看好戏的嘴脸,冷嘲热讽瞬间都被认真和严肃替代。 紫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一会儿白,一会儿笑,真是不知道该是惊喜还是忧。 赶紧上前一步扶起画莞汀:“小姐!” 声音里的情绪更是复杂,心里却还在寻思着,这样的小姐,还需不需要她去找个道士帮忙看看。 李妈妈一脸欣慰,笑得灿烂。连带着身旁的王妈妈也觉得欢喜,呵呵笑个不停,又担心桂氏的人发觉她太过“嚣张”,赶紧捂住嘴。 画莞汀看了眼那夸张的八抬大轿,轻轻道:“父亲是一国丞相,现今大巍正双面受敌,且国库吃紧。想必母亲派你们拉这轿子过来,只是为了让邳州这些忠仆们见见世面,不是真心想要父亲背上娇奢之名。” 方才才被打,现在又将矛头转向了桂氏的品德上,刘妈妈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已。 若是今日这话被有口无心的心传了出去,那可使不得。即便是再如何解释,旁人都会认为桂氏不识大体,特别是在大巍与他国交战这个关键时期,传到了大巍皇帝的耳朵里,更是了不得。 一时处理不当,祸及整个画府。 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刘妈妈差点急得跳脚:“大小姐说的极是!是老奴乡下人不识大体,夫人让奴才们一定不能委屈了大小姐,老奴便自作主张,差点犯了大错,望大小姐恕罪。” 紫玉心中又是一惊,这小姐何时改了性子不说,整个人都似换了一个魂一般。 画莞汀明眸皓齿,笑得轻松:“无碍。只劳烦妈妈下次稳妥些行事且好生记得便好。” 说罢,不管那些人脸上僵硬的表情,朝李妈妈和王妈妈所在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刘妈妈众人也不知是真怕还是真的有本事,立刻不知道从哪里运来一辆马车。马车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华贵精美,却也不失大雅。 紫玉还在恍惚,被画莞汀轻轻触碰,这才反应过来扶她上了马车。 脚凳摇晃了几下,被紫玉稳稳扶住,画莞汀上了马车,便安静地闭目养神。 仿佛之前的风波从未出现过,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邳州,随行的桂氏众人紧紧跟随,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气氛诡异得很,只有马蹄踢踏声,还有车轮的颠簸声。 邳州离谷城不过两日距离,画莞汀心头却在思索着,到了谷城后的计划。 地狱厉鬼若不是重返人间来复仇,那便不需要存在的价值了。 第七章 回城遇难 嘴角绽开一抹妖媚猩红的笑。 画莞汀脑海里开始构造复仇的蓝图。 如果她真的重生,如果前世发生的事今生回再次重蹈覆辙,在她回画府途中应该有一场“意外”,这个意外就是造成她后来嫁给那个人后太医一直说她不能生子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件事,前世的她才会被画梦萱有机可乘,甚至捏着这个点,诬陷她的小书是野种。 想到前世自己迫于无奈的纵火烧宫,还有亲手用发簪了结了亲生儿子的性命…… 画莞汀忍无可忍,由于太过激动,双肩情不自禁颤动,骤然间睁开狰狞的双眸,吓了紫玉一大跳。 “小姐……你可是做了噩梦?”紫玉虽然尽量保持着镇定,眼眸中却始终闪烁着,心中依旧惦记着要找个道士给小姐好生瞧瞧。 画莞汀有些愧疚,自她重生以来,大约这个姑娘是最担忧她的吧。 许是她变化真的太大,紫玉瞧她的眼神从未正常过。 “我有些口渴。”画莞汀故意岔开话题,努力回忆着儿时的画莞汀会说的话,看紫玉慌张地打开竹筒递给她喝水。 画莞汀又歪着脑袋有些埋怨:“李妈妈给带的桃花酥还有吗?” 这是肚子饿了。 紫玉心中想,嘴角情不自禁现出笑意:“有的,有的。奴婢这就帮您去拿。” 画莞汀轻轻啜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紫玉打量着她,此时夜幕降临,月光稀薄,星光零零点点洒在画莞汀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仙气,她微微一笑,万物尽失了颜色。 这样的小姐,才是那个爱吃爱喝,无忧无路的画莞汀才是。 紫玉有些懊悔,怎么会怀疑小姐被妖魔鬼障附了体,若是她的心思被有心人拿出去利用了,那画莞汀的后果…… 想到那种可能,紫玉不寒而栗。 晚风习习,吹过路间的小草,发出沙沙声,催眠着这群归途之人。 突然,一阵寒意袭来。 阵阵冷箭从暗处射出,沾着火星,卡在车厢上,瞬间人群慌乱。 马车如一只着了火的刺猬,被疯了一样的马带着四处窜。 “土匪来了!” 人群混乱不堪,奴仆都忙着逃命,一波黑衣人冲了进来,血腥味混在风中,惨声不断。 车厢上的火越烧越旺,刘妈妈眼看着前方不远处有一处悬崖,老命都快要吓掉了:“我的小姐哟……” 想到丢了画府家嫡女的后果,刘妈妈不寒而栗。 一黑衣人将她踢倒在地,刘妈妈刚准备尖叫喊饶命,一刀子下去,就要结果她的性命。 也许她到现在都不晓得,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主子,想要了她的命。 受惊的马疯了一样往前冲,丝毫不知道前方是断崖。 在马坠崖的瞬间,车厢与马的联系被一刀斩断。两名护卫从一旁窜出,身着素服,一脸冷肃。 “救她。”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如冰湖底的鱼,消散了血腥味冰冻的空气。 重伤的奴仆都被其他护卫护在身后,他们睁着惊恐的眼,四处防备着,生怕有人还要她们的命。待发现那些人是救他们的,这才放松警惕,瘫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容池慢慢从草丛深处走了出来,身着道服,一脸慵懒,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待走到车厢前。那两名贴身护卫悄悄退开,车厢周围的火还在烧。 “出来吧。” 用折扇将车帘撩开,容池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但笑意只持续了几秒钟,待他看到车厢里空无一人时,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住。两名贴身护卫似乎发现了不对,赶紧上前:“爷!” 二人迅速检查了一下车厢,发现车厢底部有个机关暗格,可以从里面逃出去。 还未等他二人向容池禀告,只见容池摇着头,在一旁自顾不暇地笑。 “爷!” 青石和白里有些诧异。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容池的笑容。 因容池一直被疾病缠身,且行事低调,哪怕这次救人,也是意外遇到。若是以往,容池必然会以“生死自有命,旁人不可干涉”当做借口,不做理睬。 可是这次,他认出了马车里的是在邳州时住的庄子里的那位画府小姐,许是为了报答人家留宿之恩,便帮了她们。 容池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在那里耸肩笑个不停。 “第一次自作多情了。”声音里面有些无奈,收敛笑意,“那小丫头不简单。”眼里带着深意,眺望着前方的树林。 刚刚马车从那边行驶过来,想必是在那时候,马车缓步行驶逃走的吧。 青石和白里有些担心容池会生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容池摆摆手,看了眼那群受伤的仆人道:“护送他们先回去。” “是!”青石和白里不敢多言,赶紧吩咐了下去。 那方树林深处,紫玉终于醒了过来。 画莞汀轻轻松了口气,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有火光的那处。 幸好她有所防范,不然今日可真的就命丧黄泉了。想着前方肯定是一场血雨腥风,她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怪她狠,她只想活着,而且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救下紫玉一个人。其他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心若不狠,死的只是自己! “小姐?”紫玉只觉得脖子有些酸,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大石块上,冰凉刺骨,她赶紧从上面跳了下来。 “小姐,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影,只有画莞汀一人。深夜的树林格外恐怖,风吹过时,树枝摆动,看着地上的影子,甚是恐怖。 画莞汀将注意力放在紫玉身上:“她们先行离开了。”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紫玉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们丢下我们先离开了?”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丢下主子先走了! 画莞汀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眨着大眼睛:“不,是我抛弃了她们。” “啊?”这次换做紫玉懵了,“小姐,这是为何?” 之前路过这片树林时,画莞汀就计划好了。 当时刘妈妈将八抬大轿换做马车时,她早就将之前准备好的马车安排好在那里。那辆马车被她找人动过手脚,从车厢底部可以打开一个暗格,待马车行驶缓慢时,可以从里面逃出去。 方才,她就用冰魄银针刺入紫玉的睡穴。待马车路过树林时,趁着夜色,还有周遭的环境的掩护,她成功地躲过了众人的眼睛。 在一旁蹲着,看众人离开后,才慢慢进入树林深处。 为的是怕那群杀手发现她们不在车厢里后又沿路追过来,搜寻她们的下落。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而那边还未有任何动静。 画莞汀明亮的眸,瞳孔渐渐放大,她心中疑惑,没有动静就是事情过去了。 桂氏的确心狠手辣,画府这回来迎接她回去的队伍壮大,至少有百来奴仆。 一夜之间,竟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收敛心神,画莞汀只是道:“我晕马车,怕她们笑话。” “什么?”紫玉太过惊讶,不禁失声。 后又觉得失礼,赶紧拿手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画莞汀:“小姐,你为何不跟奴婢说?” 画莞汀假装嗔怒:“刚刚有个人睡着了。” 紫玉脸立马通红:“奴婢该死,小姐恕罪!” “没事,我们今晚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见糊弄完紫玉,画莞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是。”紫玉不再多问,扶着画莞汀朝前走着,看不远处有个小草庐,她有些欢喜,想着今晚应该不会露宿林间了。 林间小道很是幽静,风吹云动,月亮被遮住,只露出一层薄薄的光。 本来是一片树林,及至草庐处时,突然浓雾突升,抬头望天,夜色更是浓郁。 画莞汀突然问道一股竹香,沁人心脾,融入心尖,暖暖的。 她有些诧异。 邳州附近的水土不适合养紫竹,因紫竹喜土层深厚、肥沃、湿润而排水良好的酸性土壤,而邳州附近都是一些过于干燥的沙荒石砾地、盐碱土。此处从来未曾有人养过竹子,更别谈养活过紫竹了。 再不能往前走了,画莞汀心中掂量着,大约此处有高人。 “紫玉,我们掉头吧。”画莞汀声音很轻,却毋庸置疑。 紫玉心里也有些发憷,听老人说,竹子出现的地方,总是有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再被这样的夜色衬着,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准备跟画莞汀一起掉头走,却因为太过胆怯,衣角挂在了旁边的一根紫竹上面,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她们还站在紫竹林前面,现如今,只见紫竹林像着了魔,左右晃动,发出渗人的惨叫声。本在地上牢固不可言的竹子,瞬间如长了脚般,挪动着,跳跃着。 “鬼啊!” 紫玉失声尖叫,脸上血色全无。 紧紧将紫玉护在身后,画莞汀眼神锐利,环看四周,心下一惊。 这是失传已久的破杀阵。 传说此阵由上古隐仙东宫青所造,只传有缘人。曾经有人将此阵用于战场上,敌军百万雄师入阵,无一生还。 画莞汀神色一变:“此处有高人,我们恐是一时不慎闯入高人居所了。” 第八章 擅闯禁地 紫竹林仿佛听懂了画莞汀的言语,拼命晃动,阵法竟是变幻得更甚。月色已然被浓雾遮挡住,密不透光,此地宛如一个黑洞,只能听到周遭还有紫竹在不停地变幻着阵型的声音。 紫玉手指冰凉,整个人都似乎冻住了,一动不动。 画莞汀咬着唇,额头上也开始渗着冷汗。难道今日就要丧命于此?她心有不甘,还有大仇未报,躲过了暗杀却躲不掉这一劫不成? 越是遇到险境,人越是平静。 画莞汀轻轻闭上眼,昔日在冷宫的凄凉场景重现,求生的意念,对那些人的恨意,全部席卷而来。 骤然间,周遭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 紫玉停止了抽泣,颤音道:“小姐,我们是得救了吗?” 得救? 画莞汀嘴角苦笑,入阵则死,百万雄师也无一人生还,何况是她们?声音消失,紫竹停止转动只因为最终的机关已经启动。 黑漆漆的夜里,突然多了几团火球,猛地朝她们撞过来。 看到火的一瞬间,画莞汀内心是崩溃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天知道,上辈子被自己烧死是何等凄凉。那种痛,那种恨,又岂是常人能体会到的。 “当心!”画莞汀率先躲开,将紫玉顺手一推,推倒在地。火球来了一波后,后面便是竹箭,频繁的竹箭如雨而下。 被竹箭还有火海包围,困入其中无法逃出。画莞汀眸子瞬间亮了,若是这等困境就令她死了,那重生复仇便无望了。 手探入衣带,五指间瞬间握满冰魄银针,一个完美的旋转,画莞汀在火海中如一朵冰花,及至之处,火花熄灭。 一圈,又一圈,火海逐渐被消亡。画莞汀手指间的冰魄银针不停地变换,额头上渗着汗,脚步却极有规律地在紫竹间转动着。 竹箭似乎盯上了画莞汀,不去攻击紫玉,却黏住画莞汀不放。 她本来穿着一件素衣罗裙,已然被竹箭划碎,身上的肌肤若隐若现,白皙如雪,雪里透红。 嘴里还十分淡然地念叨着:“左上七步,右下半,乾坤挪转,百步归里。”体力不支,导致她有些疲倦,声音稚嫩却纤细,软软绵绵,听得人心头一软。 紫玉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待她清醒过来时,已经被画莞汀扶着坐在地上。 “小姐,我们是死了吗?” 画莞汀太过疲惫,哑声:“没有死,我们还活着,我们还不能死。” 大仇未报,奸佞未除,怎可言死! 杀破阵也是碰巧,在她误打误撞,死马当活马医的状况下破了阵。再想刚刚破阵的场景,她还是后背一凉,冷汗直冒。 “这是哪里?小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紫玉听到自己没死,心中止不住地庆幸,而后,又是深深的恐惧。在邳州这么多年,她的生活都是平静无忧,这才几天,就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的意外。 她的使命就是护着画莞汀,直到刚刚入阵差点将小命交代在了那里,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弱。保护不了小姐,反倒成了她的拖累,这是令她无法原谅的事情。 画莞汀也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无奈离开不了啊。破阵后她便发现,这里蹊跷得很,要不然就不能入,入了就不能离开。 总归是将自己和紫玉给护住了,这是令她最欣慰之处。 “此处不易离开,我们且前行,再定夺。” 原先见到的草庐变成了一处木屋,不知不觉,她们竟折腾了一晚。远处晨曦逐渐露了出来,之前的浓雾消散,逐渐露出它本来的姿态。 山水此处人家的场景,也不过于此。 昨日夜里的不安,血腥和暗杀都不复存在,清晨鸟鸣,叽叽喳喳,宣泄了一切的恐惧。 木屋周围一片安宁。 绕过一片桃花林,画莞汀走进了木屋所在的那个小院子。她心中斟酌,大约那位布阵的高人应该就在此地。 正对着门,画莞汀礼节周到:“我与女婢二人迷路于此,不知高人隐居在此,多加叨扰,望前辈切莫介怀。” 正直九月橘子熟,这里的桃花却开得灿烂,花瓣飞舞,落在画莞汀的发尖,只留一缕幽香。 久候回音,却迟迟未有人作答。 “小姐,怕是此处没有人家。”紫玉在一旁凑话,心里依旧有些心悸。 画莞汀皱眉。 能布下杀破阵此等奇阵的肯定不是寻常之辈,此处也奇,虽她未刻意,却已然闻到一百种花香,且都是些奇珍异草。 能将阵布得如此缜密,令人无声无息便已入阵,断然可以说明此人性格果毅。再者,此人爱花,喜静,避于此处,不是喜隐居,便是某位叱咤风云的人物避世。回忆前世,她似乎也从未听闻邳州附近有哪位权贵之人隐世…… “前辈,我主仆二人被困于此,实是无奈之举,不过都是些苦命之人罢了。今日,有幸来到此处,虽不巧遇前辈不在,却也不敢多加惊扰。只求能离开,望前辈成全!” 画莞汀锐眸一闪,只觉此人若非真的不在此处,那便是个不肯罢休的主。心中正在盘思着对策,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有动静。 “有人来了。” 紫玉被画莞汀强行拉入室内,关上门时,她才反应过来:“小姐,我们擅闯民宅。” 在险境,画莞汀被紫玉这话闹得哭笑不得。 这世上的礼教总是诸多繁琐,有教导世人三纲伦理,却唯独对女子尤其不公。 若是男子犯错,会用“皮”,“浪子回头金不换”来稍加应对那些流言,甚至,当那些男子真正改过以后,还会觉得此人品德高尚,可谓是所托之人。 反之,女子行持差错,便不被饶恕。 前世的自己便是恪守妇道,读女则,熟读礼教伦理,可那又如何?终究没有落下个好下场。 “嘘!”画莞汀示意让她安静。 院外的脚步声更甚,还有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 “尧兮择日归矣,需前往五龙山采摘一些新茶了。” 画莞汀只觉此声音甚为耳熟,虽听过无数人的声音,却唯独这个声音令她记忆深刻。入耳之时,如聆听梵音,使人赏心悦目。 而那位他口中的尧兮。 画莞汀微微蹙眉。 大巍皇帝的十三儿子——裴轩尧,字尧兮,性子活泼,为人仗义,虽已27岁,却依旧未娶妻生子,几次皇帝想为他许下皇妃,却被他婉拒。因大巍皇帝从小便觉得愧对此子,他的母妃是在一次救驾中,因皇帝而死。 此后,虽唯独太子之位不能许诺裴轩尧以外,大巍皇帝可谓是在其他方面对他唯独宠爱。 几次被逼婚,实属无奈,裴轩尧干脆一声不吭离开谷城,游历天下。 这数年来,再未见过他的身影。 身边两位侍从很是恭迎:“是,爷!” 风沙沙作响,几朵桃花吹落在那人身上,那人轻抬手臂,将它们捧入手掌心。低头,嗅之。 骤然间,温柔的神色大变,眼神一闪,周身气息有所变化。手心中的桃花瓣都因此颤动了几下。 桃花树剧烈摇曳了几下。 两位侍从拔剑而出:“爷!”目光却盯着木屋。 画莞汀冷汗直冒,紫玉浑身颤抖。 从未踏出过闺房的姑娘,第一次见到刀剑声,紫玉都要吓晕过去了。 画莞汀指间惨白,透过窗户纸,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三道人影逐渐加深。 该怎么办…… 木屋内,有两扇窗户分别开在东西方位,可此时若从那处逃脱,难免会惊动外面的人。眼神再落到室内,一张床,一张茶桌,席地而坐的草蒲,画莞汀心中微诧,谓之陋室也不为过之。 脚步声更近之。 “东安昔日在桃花墩埋下的桃花酒大约可以取出来了,可做招待尧兮。”容池忽而停下步伐,低头对身旁两位侍从道。 “爷?” 侍从微愕,但只是一瞬,立刻恢复常态,“嗻,爷!” 而后,三人便离开了院子。 画莞汀心中称奇,这位他们口中的“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东安,前世从一名布衣居士直登丞相之位,在画莞汀父亲退下来时,他已经锋芒睿现,叱咤朝野。 可这位“爷”,竟然在此刻便认识未来大巍的丞相,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特意的安排…… 画莞汀心中疑虑众多,却容不得多想,此刻便是逃离此刻的大好时机。 悄悄记住刚刚他们离开时的方位,画莞汀带着紫玉也尾随行之。朝着那个方向,不多时,主仆二人便离开了此处。 在她们离开后,容池从木屋后方紫竹林绕了出来,眼神所到之处,正是画莞汀离开的方向。 他一脸肃穆,眼神里略带戏谑,眉梢微动:“小丫头,竟然破了阵。” 容池虽这般说,神色中却无一丝怒气。 青石较之白里年幼,冷肃的脸上有些松动:“爷,您为何放走她们?” 见青石问出这句话后,容池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白里立刻打断:“青石,切莫多言!” 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青石赶紧低垂着头:“是青石多言了!” 见他小脸一阵委屈,容池抿嘴一笑,白里还想说些什么,被容池抬手制止:“无妨。” 眼神落在一棵紫竹上,他眯着眼,若有所思:“这小丫头究竟是何人。”似是在问人,又似低喃。 “爷?”白里的注意力也落在紫竹上,顿时心中惊愕,“这……这莫不是那失传已久的冰魄银针?” 药王谷的冰魄银针,只传药王嫡系长徒。 画莞汀手中的这一套冰魄银针自然不是药王的那套,但是制造方法与其无异,常人根本寻不出异常。 容池轻颔首:“是,又不是。”药王的那套冰魄银针在他手中,又怎么会流失一套在民间,只是容池觉得疑惑的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如何会有一套跟他手中无异同的冰魄银针。 “去调查一下,这画府嫡长女近些年来与何人有过来往。” 青石,白里应声道:“是,爷!” 许是外边风太大,容池这两日日夜奔波,他的脸上有些倦意,嘴唇有些发白。 “爷!”,青石年岁最小,也是最体贴人,“您赶紧进去歇息片刻吧,今日的汤药还未服用呢。” “恩。”容池轻轻闭上眼,想到自己这副残体。 死不得,活也不得。 困意,倦意渐渐袭来,推开木屋的门,他躺在床上。青石、白里在门口守着,没过多久,紫竹林又恢复了寂静与平静。 第九章 收拾兔崽子 画莞汀跟紫玉二人沿着正确的方向没走多久,便成功离开了紫竹林。 本以为这番便可逃脱险境,却无奈又遇上这位“冤家”。 看着面前这个人,画莞汀哭笑不得,只觉得这若不是孽缘,那便是自己被这个缠人鬼给黏上了。 见画莞汀分神,画子舟皱眉,有些不悦,“我问你话,你为何分神?” 本该被这场面吓呆的紫玉,却瞧着面前这个人,直直发呆。男子年龄虽不大,大约十三四岁,却是她自小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画莞汀不冷不热,凝视他:“是你的马挡了我的道,我还要对你的马赔礼不成?” 这便是画府的庶子画子舟了,年幼被画兆应抱回了府,而画子舟的生母却被画府老夫人赐了杯毒酒。只因他生母身份卑贱,只是供人取乐的歌姬,画子舟的出生本就是一个意外,又怎可容忍画府血脉流落人间,只能杀母取子,保全全府上下的颜面。 画子舟的生母原以为自己的儿子入了画府便是人上人,不会再被人随意凌辱了去,殊不知,人的出身早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定下了。 画府上下对这个庶子可谓是欺凌至极。 一来,他没有显赫的家族在这画府中立足;二来,他的生母身份卑贱,画府上下都不能容,即使长得再如何貌美,也不如这府里打杂的丫鬟,起码还是良家女;三来,他生来孤苦,没有生母在画兆应面前博得宠爱,自小也是胆怯懦弱,不甚惹画兆应喜爱,长此以往,更是不受重视。 这些年来,他便成了这画府中可有可无的存在,随意一个人都能欺负他。也因此,养成了他在内胆怯,在外飞扬跋扈的性格。 画子舟被画莞汀的这番话气得发抖,满脸通红,拿起皮鞭就准备朝她那方抽下去:“让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只见皮鞭落下之处,画莞汀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 不躲、不闪,画莞汀定定地瞧着他,一动不动。 紫玉吓傻了:“小姐,您没事吧!” 画子舟也傻了,他没料到眼前这姑娘竟然不躲,就生生挨了那一道皮鞭。 “你….…你为何不躲?”他跳下马车,有些慌张。 一字一顿,画莞汀云淡风轻,“为何要躲?我从不跟小孩子计较。” 她与紫玉本出了紫竹林,照着前世的记忆,往东前行一百里便可进城,进了谷城,四处打听便可得知这画府所在。 怎想,偏偏在此处遇到这个“冤家”,非得在路上小径上跟她起争执,为“让路”这件事争得脸红脖子粗。 前世,这小不点就最爱粘着她,她去何处,这小孩就跟着她。曾经,她问他“为何老跟着我”,因着画子舟出身不好,而画莞汀也随着画梦宣与他保持着距离,不太想搭理他。 画子舟虽然在外嚣张跋扈,心地却尤其善良,他经常拿着那少得可怜的银钱去寺庙外的贫民处救济着难民,也会收养着一群小动物,与它们玩儿得开心。 那时,他的回答,画莞汀至今都记得。 瘦黄的脑袋耷拉着,低头看地,画子舟轻轻道:“在这个府中,我最喜跟姐姐玩。” 前世的画莞汀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她被打入冷宫中,她才深切明白,在一处府邸,冰凉而无暖,有一个人陪伴,想要一个人陪伴,是件多么急切,多么渴望的事。 想来,画子舟也希望得到这样的温暖吧。可在画府,本应是他的家的画府,里面的老夫人是他的杀母仇人,里面的老爷画兆应是丢妻弃子的罪人,还有那群所谓的兄弟姐妹,个个都如狼似虎,各怀鬼胎。 也正因为如此,画子舟在画莞汀回画府没多久,便病死在自己的院子里。 头一次被人称之为“小孩子”,画子舟有些脸红。在画府,那些仆人背后都称他为“杂种”、“野种”,兄弟姐妹也不愿意跟他玩,嫌他“脏”。在外,平民看到画府的马车或者仆人更是绕道而走,生怕惹上权贵。 画子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只能用自己的“跋扈”获得他人的注意力,时日久了,那个从不理睬他的爹也会偶尔出现在他的院子里,怒声嘱咐他收敛些,再不可纨绔性子。 “谁小孩子了!你这个八婆胡说些什么!”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脏话,画子舟这就立马用在了画莞汀的身上。 画莞汀本来脸上无其他表情,听到这声咒骂,立刻变脸,上前一步,伸手就将那个臭小子给捞在怀里,死死拽着画子舟的衣襟,厉声道:“小子!你如何学会了脏话!” 被画莞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画子舟脸色惨白:“大胆,你个贱蹄子,谁借给你的狗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明明吓得要死,却还佯装着霸道。 本想着只收拾一下这兔崽子便好,没想到他竟越演越烈,脏话更是脱口而出,这彻底激怒了画菀汀。 她冷笑,动手更是不心软,“小崽子,你真真是好教养,我不替你家里的长兄长姐收拾你一下,你以后岂不是要翻天?”,说罢,画菀汀就想将他拽到路旁。 马车上,画子舟的小厮也要炸翻了天,嚷嚷道:“刁民!你可知这位是画府的公子哥,你有几个狗胆,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理!” 本以为这一声嚷嚷会令画菀汀退却求饶,怎奈画菀汀丝毫不退却,反而一把将他也给揪了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儿个将你们两个全部收拾了!” 紫玉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是画府最不受宠的庶子——画子舟。 还处于惊愕中,全然忽略了这三个人的打闹,待她终于回过神时,是被两个男子的尖叫求救声给惊到的。 “啊!!!” 一阵又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从画菀汀的脚底下传来。 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两个人,画菀汀拍了拍手掌,只觉得遍体通畅,好久未如此活动一番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活动下筋骨。 画子舟跟他的随身小厮,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脸朝着地,都是灰尘泥土,惨象不堪入眼。 似乎被欺负得太过厉害,画子舟终于起身时,一屁股“哇”地一下坐在了地上,哭个不停。 紫玉心中“咕咚”一声响,只觉得不好,闯了大祸。 这小姐还未回到画府,便已经招惹了这画府的人。 小厮更是嚣张,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红着眼指着画菀汀大骂:“待我回禀我们家老爷,你这贱蹄子怕是一百条性命都不够砍!” 气势汹汹,凶煞愕然。 画菀汀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个小厮。 虽说画府富裕,可也不是每个小厮都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再者说了,画子舟本就不受宠,可面前这贴身小厮竟是比主子穿的衣裳还华贵。 “大胆!” 紫玉虽说胆小,却最是忠心护主,听到有人辱骂她家小姐,之前是一直处于惊愕,现在回过了神,她第一反应便是挡在画菀汀身前,紧紧护住她。 小厮瞪她。 紫玉依旧不依不饶:“狗奴才,你可知你面前这人是谁?她可是当今画府的嫡长女,睁开你的狗眼瞧好了!” 这番话可将小厮吓软了,他的脸瞬间惨白,余光却一直打量画菀汀。 画府要接回画菀汀这事虽是全府上下皆知,可他们怎么会这么巧,刚好一次出城便遇上了这位比府中那位“大小姐”还要尊贵的嫡长女。 小厮冷汗直冒,这画府如今的嫡长女的身份都没有邳州那位尊贵。画兆应有位前夫人,在他任职丞相之位之前便娶了那位夫人,并与那位夫人有一女,取名“菀汀”,字胧月。 本来她是这画府上最尊贵的小姐,却在生母产下她后的半年不到,生母薛氏因为生产时大出血,后来还是没有撑住,离开了人世。此后她被人唤作“灾星”,说其“克母”,更有谣传,画府会毁在她的手中。 传言,其父画兆应由于过于思恋其母,将怨气尽数发泄在幼儿身上。 巧就巧在,被扶上位的小妾是与其母是同一年进画府,且小妾在前夫人产下一女的当晚,也产下了一女,时辰相差无几。因着画菀汀身份尊贵,府上称她为“大小姐”。却因为老夫人那时候还在府中,对桂氏多加维护。后来,画菀汀被后来的桂氏一番计策赶出了府,这位本是“二小姐”的画梦萱自然而然变成了唯一的画府“大小姐”。 小厮不敢相信这面前穿着如此素的姑娘竟是府上的正牌“嫡长女”。 “你怎么可能是画府大小姐,你……你肯定是假冒的……”似是在欺骗自己,小厮嘴里还在低喃,“肯定是假冒的……” 画菀汀依旧不冷不热只是看画子舟:“兔崽子,你当真不识得我了?” 见画子舟被吓傻了,画菀汀从怀里掏出一颗桂花糖,递到他手掌心。 凝视那颗糖,画子舟热泪盈眶,“ 大姐姐……”,许是不信,他抬眼深深凝视画菀汀,“你是大姐姐,你真的是大姐姐吗?你终于回来了?” 许久以前,画菀汀也给过这孩子一颗桂花糖,是在他刚刚入府的那会儿,正逢画府上下对他非议。没一人愿意搭理他,哪怕自己的生父都恨不得他从未存在,令他丢颜面,除了画菀汀。 对他温柔一笑,融化了他整颗心。 也正是那个微笑,令他在画府这么多年一直活着,也期盼着画菀汀能早日回来。 年少的回忆突如其来,消散了画子舟所有的坚强,拔掉了他心头所有的刺,此刻,在画菀汀面前,他只是一个孩子。 还未等画菀汀言语,他不顾其他,扑到她的怀里:“大姐姐……” 第十章 父亲 画莞汀见他朝自己扑来,一时惊愕,赶紧躲开。 画子舟微楞:“大姐姐……”。 言语中,依稀有些受伤。 发觉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画莞汀轻咳了几声,抬头道:“子舟,虽说你我是姐弟,可你如今已经年长,切不可还如当年一般,小孩子气。” 长姐的教导自是不能不听,画子舟脸微红,声音有些不自然:“是。” 本是一副仇人相见脸红脖子粗的戏码,生生被改编成了姐弟情深,戏剧般的转换令旁人目瞪口呆,也有些找事的人,依旧死性不改。 “你说你是画府的大小姐你就是啊?你有什么证据?少欺负我家少爷年少,识人不清!” 小厮扯着嗓子嚷嚷,唯恐天下不乱,贼眉鼠眼地盯着画莞汀看了良久,一脸幸灾乐祸。 画莞汀的眼神落在这小厮身上,微微眯眼,这个人她记得。当初画子舟尚未如此堕落,就是托了他的福,变得人人喊打。 逛窑子、欺凌平民,就差杀人放火了。 她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狗奴才,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顺手拿起画子舟手里的皮鞭,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深深的印记落在小厮脸上。 “啊!”杀猪般的尖叫声代替了之前狂妄叫嚣,小厮赶紧捂住脸,脸上狰狞,恶狠狠地瞪着画莞汀:“你这个贱人!” 言罢,就要喊打喊杀。 手刚刚抬起,就要落在画莞汀身上,被画子舟牢牢抓住,及时阻止。 他甩开小厮的手,周身气压低得要命:“大胆!”他都舍不得伤大姐姐半分毫毛,已经很后悔之前伤了她,现在既然认出了她,怎可再让旁人伤及她半分! “狗奴才!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画子舟声音凌厉,一脚踢在小厮裤裆口,下脚力度不轻。 小厮跳着脚蹦来蹦去,“啊!啊!!!”,杀猪般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许是声音太过响亮,惊动了林间的鸟,鸟惊飞走,几片树叶飘落。 紫玉目瞪口呆。 画莞汀却是笑了。 见画莞汀笑得开心,画子舟屁颠屁颠凑到她跟前,如一只哈巴狗讨好主人摇尾:“大姐姐,嘿嘿,我们一起回家吧。” 小厮被踢得不轻,这一脚下去,非残即伤。 画莞汀点了点头,被紫玉搀扶着上了马车,画子舟也赶紧追随上去,脸上笑嘻嘻,心情大好。 “少爷!等等奴才啊!”小厮依旧涨红着猪肝脸,见他们走了不带上他,十分着急,瞧着这周围是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全是树林,这要是徒步走到谷城去,岂不是要走到晚上。 画子舟才懒得理他,撂好车帘便让马车赶紧驾车离去。 “少爷!”小厮急得跳脚,只能看到马车离开后留下的一阵尘土,他咬着牙,恶狠狠道,“画子舟,这是你逼我的!你等着!还有……”想到画莞汀,小厮更是恨,“我不会放过你的!” 马车里,画子舟还在忏悔:“大姐姐,是我不好,那一鞭子抽下去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等回去了,你好好抽抽我吧,让我长长记性好了!” 紫玉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虽说这画子舟长得的确是俊俏,可是也是伤了自家主子。这还没到画府呢,就整出这么一堆的事儿。 “小姐,奴婢给你上点药吧。”说罢,随手拿出携带的药瓶,这是当初李妈妈硬塞给她的,原以为这都回了画府,总不会四处磕碰着,许是用不上这些了,却没想到…… 画莞汀见画子舟眼泪都要出来了,知道这孩子心不坏,此刻定是感到十分内疚,本不想擦这个药,却道:“子舟,你帮我上药吧,姐姐没有怪你。” 听到画莞汀如此说,画子舟赶紧从紫玉手里将药瓶给抢了过来,力道之大,差点将紫玉从座椅上扯下来。 “你当心着点儿!”紫玉此刻对这个公子哥的印象是更差了些,真是冒冒失失,都不知道对女孩子温柔一些。 被长姐的婢女批评了,画子舟脸涨红,若是以前,他肯定要“凶”回去。可是紫玉是画莞汀从邳州带来的贴身丫鬟,自小陪伴画莞汀长大,主仆情分肯定不浅,他自是不敢将紫玉只是当做一个奴婢看待的。 画子舟笑着赔罪:“望紫玉姐姐多多包涵,恕罪恕罪!” “你!”紫玉见他笑得贼兮兮,更是气,明明自己比他小,如何成了他的姐姐啦! 画莞汀眼神示意紫玉,见她还想发火,淡淡道:“紫玉,帮我取些水过来,给二少爷喝。” 被警告的紫玉,怒火瞬间熄灭。对哦,这个人是画府的二少爷,即使在府里再不受宠,也是主子,她断然没有仆人训主子的理。 幸得画莞汀点醒了她,不然,她怕是犯错。 赶紧收敛起神色,紫玉恭敬道:“是,小姐!” 见紫玉还是有悟性,画莞汀叹了口气,她的本意是到了画府就寻个理由将紫玉嫁给一户老实人家,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就罢了。 前世,这丫头护住心切,也因此葬送了自己年轻的性命。 这一世,画莞汀重活了,断然没有让悲剧再发生一次的说法。可是紫玉自小在邳州长大,心思单纯,切死心眼儿,这样的性子,在画府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周围中存活,怕是很难的。 幸得这丫头还是能点拨的,画莞汀心思琢磨,若是这丫头能开窍,留她在府中,自然是一大助力。 画子舟依旧笑嘻嘻,见紫玉给他送来了水,很是感谢:“谢谢紫玉姐姐!” 完全不知道紫玉和画莞汀之间的互动和心思。 紫玉很想狠狠瞪一下画子舟,明明是妹妹!好不容易她才忍住心中的窝火,笑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画子舟点了点头,转头看画莞汀,小心翼翼问道:“大姐姐,还疼吗?” 这些疼痛于画莞汀来说,自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前世受过的有比这点伤更甚的,可是如今灵魂寄附在这具年轻的娇躯上,她还是有些难以忍受,被药膏擦拭过的肌肤都火辣辣疼得厉害。 嘴里依旧咬牙道:“不疼。” 画子舟见她这个模样,心中更是自责,给她轻轻吹气,又涂上了一层药膏,声音情不自禁变得温柔:“多涂一层,伤口才好的快。” 画莞汀心底最柔软处被触动了一下,有些楞,尔后,嫣然一笑:“子舟长大了。” 多涂一层药膏自然是没法好得更快,但画莞汀知道这是画子舟想要赎罪的一种方式,她能理解。而且,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已经微微发烫,这说明玉石已经开始帮她治疗伤口了,大约明日身上的红痕就会消失殆尽。 被夸奖了,画子舟心底最后一丝不自在也消散,姐弟两个重逢,一起坐在一旁讲起了小时候的趣闻。 画子舟将手中的水壶递给画莞汀,怕她渴着。 画莞汀接过水壶,抿嘴,喝了几口,听着画子舟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话,心底里也在盘算着此刻距离画府不远了。 刚刚进了谷城,画子舟便积极给画莞汀介绍着这大巍皇城的趣景趣事,还没等他说尽兴,车夫突然紧急拉住缰绳,马车瞬间被强制停了下来。 马车外,只有一阵人声和一道悠长的马的嘶叫声。 马车内,画莞汀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停车跌倒,画子舟牢牢将她扶稳了,自己却跪在地上,膝盖上的布都被磨破了,微微露出里面的肉。 咬住牙,画子舟愣是没有让画莞汀有一丝损伤。 紫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跌坐在车厢内,脑袋撞到了车壁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被撞得晕头转向,还全然不知自己受伤了。 “谁啊!不知道本大爷在此,狗眼是瞎了不成!” 虽说画莞汀毫发无损,但是画子舟依旧火大,想着今天本是个开心的日子,却被那些不长眼的人给破坏了兴致。 待撩开车帘时,原本是一脸愤怒的画子舟,顿时似霜打了茄子,焉巴了。 画兆应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未等画子舟反应过来,一巴掌便打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逆子!” 画兆应怒喝,由于太过激动,胡子都颤了颤,脸色十分不好。 被外面的动静惊扰,画菀汀探出头,见到久违已久的“父亲”。 在她的记忆中,上一次见到画兆应还是上一世,自己被打入冷宫,画梦萱被封为后,画兆应怒拒参加画梦萱的封后大典。 且辞官返乡,最后一次去冷宫见她,与她告别时,她才真正明白“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句词真正的含义。 昔日叱咤朝野的画丞相,虽已年迈却依旧英俊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苍老的垂危气息,发也花白了不少,眼里不再有神翼,只有深深的疲倦。 “女儿,是爹对不住你。” 仿佛前世画兆应的声音还回荡在耳旁,画菀汀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思绪还在外游荡,却被人拉了回来。 “莞莞……” 这是画菀汀的乳名。 画兆应叫唤她时声音有些颤抖,许是没想到会在马车里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诧异与惊喜交融,令他都忘记了收拾眼前的这个臭小子。 “父亲。”画菀汀想了想,琢磨着紫玉怕是还晕倒在马车里,她独自下了马车,朝着画兆应恭敬地行礼,福了福身。 虽然恭敬,却无一丝其他的情感。 画菀汀心知这位父亲对她也行尚且还有一丝情谊,但这也不是他抛弃她那么多年的理由,虽说前世她原谅了他。但是,毕竟有些事情得分开算的。 画兆应爱听信枕头风,为人优柔寡断,处理家事不清,就这几条,就够定义他了。虽这人,在大巍朝堂上是风云人物,却断不了家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 若是连这前面都难以做到,更何谈其他? 见到自己的亲闺女见他都不亲,画兆应心情复杂,一时间百感交集。 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他的亲女儿,因为她跟晴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这晴儿,自然就是画菀汀的生母——薛晴。 第十一章 过招 “莞莞,你都这么大了。”画兆应喃喃自语,眼里却带着一丝悲伤。 画菀汀心知,这是他又想她亲娘了。 若是在其他场景下,画菀汀大约会很乐意陪他一起回忆一下往昔,毕竟她在画府最能依仗的便是画兆应对她亲娘仅存的那一丁点儿的真心了。 可是此时,见到这又是兵又是马的,排成了几排,这气势有点足,完全不像是欢迎画府嫡女回归的场面。 且不说这个便宜父亲见到她时是多么惊讶,就冲着他在失神,画菀汀就察觉到她一回府就摊上了大事! 一面回应着画兆应,“是我,父亲,你来接我回家了吗?”,画菀汀一面脑袋转得飞快,思考着对策。 偏偏身边又个不长心的,画子舟本挨了画兆应一巴掌,应该消停会儿。不料此刻,见到画兆应的注意力成功从他身上转移到了画菀汀身上,他又感到十分庆幸。大约是被画兆应打惯了,这一巴掌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他抢着答:“父亲自然是来接大姐姐回家的!”小脸红红,却显得十分精神,与之前焉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画兆应刀子般的眼神瞬间落在画子舟身上,令他站立不安,赶紧缩紧了脖子,不再多说一个字。 见画子舟老实了,画兆应这才缓了缓神色,“回去再收拾你!”,说罢,转头笑看画菀汀,走近她周身,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莞莞,今日为父为你接风。” 他今天刚刚才从西域那边赶回府,大巍皇帝让他送了一批玉器去了那边,近些年周边的小国家是越发不安分了,只能软硬兼施,方可压制几分。 没想前脚刚刚踏入谷城,便听到府中来报,说画子舟这个逆子去逛了窑子,还将五皇子裴轩莫给揍了! 真的是丢尽了画府的脸! 惹谁不好,非得惹五皇子这个祖宗。他背后的靠山可是太子殿下,这事要是闹大了,还会牵扯到整个画府的安危。 想到这里,画兆应就怒火攻心,正好进城便瞧见了画子舟的马车,哪里还等其他,直接策马奔去,什么都没说,过去就是一巴掌。 好在这小子竟然接到了女儿,画兆应这才气消了一大半,扫了眼画子舟:“先回府。” 画子舟心道,完了完了,这言外之意就是回去再收拾他吗?想到画府里七十二种家法,他便战战兢兢。 见画子舟被吓成这副模样,画菀汀忍不住发笑:“是!这次,可是多亏了二弟,不然我怕是回不来。” 听到画菀汀这么说,画兆应顿时严肃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被画莞汀猜中了,这桂氏当真只敢在背后阴她,却不敢在明面上告诉画兆应她失踪的消息。 可这画兆应再怎么糊涂也是会回家的,莫不是这桂氏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撑天? 画莞汀迅速掩饰住那一抹冷笑,跟着便是轻柔道:“原本我母亲接回来,怎知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回家得路,幸好遇上了二弟,这才免走了弯路。” 言简意赅,将路上遭受的暗杀全部隐去。 画兆应听闻这番解释,这才心中松了口气。 桂氏派人去邳州接画莞汀这件事,他是知晓的,可这一路回来他曾派人去府中问过几次消息,全都是无果而终。本以为是桂氏在背后使了什么手段,毕竟当年的那件事他虽然将画莞汀送去邳州休养,但心底里确是知道桂氏的所作所为。 眼睛微眯,画兆应眸中眸中情绪转瞬即逝,在画莞汀还未发觉之前,又恢复之前的神态:“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几人一起回程,路上,画兆应很是关切地问了画莞汀这些年的情况。 画莞汀一一应答,很是耐心。 画子舟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脑子中幻想的是这些年画莞汀过的生活,悄悄将她的喜好厌恶都铭于心。 紫玉被画兆应派人下去照顾,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当她逐渐恢复意识,得知画莞汀回府途中遇到自己的生父,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被仆人好生安慰了片刻,这才安静地休息。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过去后,谷城城内似乎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夕阳西下,余辉撒在马车车厢周围,给原本惬意的景色又镀上一层光泽。 在众人离开后不久,谷城最出名的窑子,一人站在最高的观景台处,神色复杂地注目画府的马车离开。 他身着一袭紫色华服,用的是名贵的川蜀,衣服上针线活灵活现,看手法是川南附近有名的绣娘缝制。金线掺杂着银线,奢华而显低调。 就在刚才,他目睹了这场风波的全过程。 声音清冽,裴轩莫问红娘:“那人就是画兆应前妻之女,画子舟心尖尖上的画莞汀?” 被唤作红娘女子,人如其名,身着艳丽的大红裙,从头到尾都佩戴着红色的装饰品,人长得特别冷艳,唯独那双眸子,清澈见底。 “五皇子,您猜的没错。” 红娘,便是这谷城最出名的青楼——烟雨阁的头牌。 也正是因为她,裴轩莫跟画子舟结仇。 “哼!”得知画莞汀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人,裴轩莫攥紧手中的一根发簪,银簪子不堪被折成两段,坠落在地。 “看来,这画府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摸了摸下巴,裴轩莫一反之前纨绔的德行,格外深沉。 红娘依旧冷艳,一言不发,只是眸子闪了闪。一只大手从她腰间滑过,一把将她捞入怀。 抚摸那比鸡蛋还嫩滑的小脸,裴轩莫格外开心:“美人儿,你只能跟我。” 见红娘面上丝毫表情也没有,裴轩莫怒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过!你只能是我裴轩莫的女人,别人,哼!想都别想!” 身旁的侍从很是聪明地退出了屋子,裴轩莫将她压在床上,窗幔散下,不久,里面传出阵阵娇喘和呻吟声。 …… 终于到了画府大宅门前,画莞汀心中百感交集。 桂氏耳目果然遍地都是,不知从哪里得知她平安,且同画兆应一起归来的消息,还未等画莞汀到画府门口,便看到一堆人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 等画莞汀下了马车,桂氏很是殷切地已经到马车旁候着,若是真的只是从她的脸上看神色,怕是看不出那人对她是有一丁点的虚情假意了。 桂氏此刻脸上的表情俨然将画莞汀当做了亲生骨肉,骨肉分离数十年,哪有不伤心,不想念的母亲? “我的儿!你不在的这么多年,你可知你父亲是日夜想念你,为母没有一日不盼你回来!” 声声切切,催人泪下,桂氏满带哭腔,将这好好一个迎接搞得如同别离。画府仆人看到主人都如此了,哪里还敢懈怠,男的都低头垂目,妇人都擦泪抽泣,总之是要多伤心,便有多伤心。 画兆应本还想指责一下桂氏之前的处事不当,将画莞汀差点给弄丢了,如今见到桂氏这番,心早就软绵绵了。别说指责了,只觉得这桂氏将画莞汀当做了自己女儿,之前的种种,肯定是手下下人不得力。 正准备去扶桂氏,被画莞汀抢先一步。 画莞汀心中冷笑,这桂氏还真会演,这等演技,难怪给教出了一个好女儿来。果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画莞汀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在给她福身行礼后,深情款款,“母亲,您这是做些什么,莞汀这些年日日夜夜为你们祈福,就是盼着今日相见。总算是娘亲显灵了,让我今日还能回家。” 不知不觉,将生母薛晴拎了出来。画莞汀说罢,拿起帕子便开始擦着眼角。 听到薛晴的名字,桂氏的身形微微一颤,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画莞汀还真是不容置喙,先前派去的那么多人,都没能力解决掉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她那么久的妈妈都没能在画莞汀面前讨到什么便宜。看来之前,她氏小瞧了薛晴的女儿了。 这个狐狸精,活着的时候,跟她抢夫君,抢名分,抢本该属于她的尊荣。没想到死了也碍事,还留下一个女儿,专门克她,还有克她的女儿。 总之,这对母女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既然,别人不让她好过,那也便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桂氏嘴角轻扬,立马应和:“可不是,若是姐姐还在,她见着你如今出落得越发大方,心中必然是高兴的。” 画兆应听到薛晴的名字时已恍惚,思绪早就跑去了薛晴还活着的昔日去了。 “老爷,今日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莞汀才是。”桂氏拉着画兆应进府,神色快活,简直不似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更甚个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画兆应被她的笑晃得晃了神。 画莞汀却是心里为薛晴抑郁难平。 更为自己不值。 明明身为画府最尊贵的嫡长女,却要被冠上“招待”一词。这里是她的家,却要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还要喊那个女人的女儿画梦萱为一声“姐姐“。 当年她与画梦萱同一天出生,时辰上其实是分辨不出哪个前哪个后,老夫人还在府时,偏心地给桂氏的女儿定了老大。 于是她便从嫡长女便成了二女。 这老夫人跟桂氏其实还有一段渊源。 老夫人跟这桂氏母亲本是义结金兰,早就有意将各自的儿女定亲,怎知当年画兆应只倾心于一个身世未详的薛晴,老夫人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画兆应娶了桂氏,这才愿意同意他跟薛晴的婚事。 因着这个缘故,桂氏跟薛晴同一天进府,同一天举办了婚礼。 第十一章 论大小 这世间,总是有那令人无法解释的巧合。 命运的注定只在那一刻之间,过得谦逊者,称之为运,过得寒掺者,怨之为命。 画莞汀前世是认了命,这一世却想逆天改命,既是重生,也算得上这窥视过天机之人,管他后面是果报还是恶报,她都认了。 桂氏整个人都贴在画兆应身上,以示主权,这画府,如今做主的可是她桂淑云,旁人都要想做什么之前可得将眼睛给擦亮实了些。 “淑云,辛苦你了。” 画兆应握住桂氏的手,满眼感激。 画莞汀在他们二人进府后,也跟着进去。 紫玉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从车厢里出来后便一直跟随在画莞汀身旁,她咬着牙,恨恨地盯着桂氏。 这夫人肯定就是当年赶走小姐,在画府只手遮天的桂氏了。 几番想冲上前,耳旁忽然浮现李妈妈的叮嘱声。 “紫玉,你是我自小带大的姑娘,小姐也从未将你视作奴才,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拼了命去保护她的安全。你一定要切记,到了画府,不能冲动义气用事,凡事要听听小姐的建议,如果真的遇上难题,一定要设法找人通知我……” 画莞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们进去吧。” “是,小姐。”紫玉眼中含泪,只觉得画莞汀被人欺负了,而她却无能为力,很是委屈。 站在一旁一直未说过话的画子舟此时出声了。 “喂,我说紫玉姐姐你哭什么哭?”见声音有点大,又压低了嗓音,“我姐姐今日回府是大好事,别哭了,那些不重要的人,不理会便是了。” 画莞汀从前也是这么认为。 认为只要不理会一些人和事,便不会惹上麻烦。 可是她不去惹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却会死命扒着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想想如何扼杀麻烦事的发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紫玉点点头,不再抽泣。 进府后,桂氏早已安排好了画莞汀的闺房,环境甚好,就是有些偏僻了些。 “莞汀,我思量着你才到谷城,想必很多规矩得慢慢学习。”见画兆应眉头稍皱,桂氏立刻换了个腔调,“我进宫找了雨心嬷嬷,以后她专门教你规矩。” 听到雨心嬷嬷这个名字,画兆应瞬间舒展了眉头。 当年先皇后还在时,雨心嬷嬷就是她跟前最受宠的宫女,她是先皇后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对这大巍的礼仪规矩可谓是了如指掌,搁在平常人家,能有雨心嬷嬷来亲自调教,可谓是极大的殊荣。 画府,是大巍的丞相府,自然无须像平凡人家一样对雨心嬷嬷的到来感激涕零。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请得来她的,幸是这雨心在进宫前跟桂氏是好姐妹,因着这一层的原因,才请来了她来教画莞汀礼仪规矩。 画兆应这边是开心了,画子舟那边却不乐意了。 “你找她来教导大姐姐?”想到雨心之前调教他时,从滚滚的热油浇他的手指,画子舟不寒而栗,积极反对,“不行,她怎么能……” “住口!” 还未等桂氏解释一番,画兆应率先便发火了,想到之前画子舟的所作所为,他更是生气。 画子舟脸色惨白,欲言又止。 “怎么?”画兆应站在画子舟面前,俯视他,“你对你母亲的安排有什么质疑?” “没……”被自己父亲盯得头皮发紧,画子舟缓缓道,“孩儿不敢有质疑。” “恩。”画兆应却不肯放过他,“你是庶子,本该帮衬着你大哥好好将画府打理好,却这心思整天不知去了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勾当,今天是看你二姐回来了,我不跟你计较。” 桂氏很及时补刀,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我平日里对你管教太过严格,竟让你记恨我到此。现在都不肯认我的女儿,还将自己的二姐唤作大姐姐……” 原来被平息下去的火,瞬间因为桂氏的这番话再一次被点燃,画兆应气结:“逆子!枉你读圣贤书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孝义却学不会吗!” 画子舟被吓软了腿,跪在地上:“父亲息怒,是孩儿错了,是孩儿错了……” 平日里小打小闹,画兆应虽然气,更多的却是冷漠,顶多指责几句。可这一次,这桂氏偏偏挑中画兆应的逆鳞。 古今中外,哪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孝? 若是养个废物,只要他孝顺,也可以当宠物宠着,可若是孩子不孝,那养着指不定哪天便成了一只猛虎,随时待发,逮着机会就扑了你。 画莞汀未想,这桂氏是将画兆应的性子脾气摸得这般清楚,难怪前世,她败在了她的手上…… 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画莞汀笑出了声。 桂氏心想,这乡下丫头果真不成气候,真不会看人脸色。 “莞汀,你笑什么?” 生怕画兆应没看到,桂氏特别点了出来。 被他二人目光注视,画莞汀依旧笑得自然:“父亲,您可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 画兆应本该生气,训她不知礼数,却看着她楞住了:“什么日子?” 莞莞长得可真像晴儿。 桂氏眼神瞬间凌厉,心道不好。 “今日可是娘亲的生辰。”画莞汀淡淡道,将画子舟从地上扶起,“二弟也是想为我娘亲尽孝才唤我大姐姐。” 画兆应记得,薛晴一直不喜欢桂淑云,心底也不是很开心自己的女儿做了画府家的二小姐。 若不是当日老妇人偏向桂氏这边,画莞汀就是嫡长女这个尊贵的身份,享尽谷城众千金的瞩目。 “我自然记得。”想起当初的爱人,画兆应心底的火倏然一下全没了,眼里只有深深的想念。 桂氏恨得牙痒痒,豆蔻指甲都嵌入肉中,面上却是一脸悲戚:“姐姐若是还在,见到莞汀都长这么大了,肯定是极开心的。” “那是自然。”画莞汀也不想跟她虚情假意,淡淡道,“怕是也会心痛,唯一的女儿与最爱的男人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特意将“最爱的男人”这几个字加重音,说给画兆应听。 桂氏微楞,死死盯着画莞汀看。 明明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未及笄,怎会如此伶俐,字字珠玑,戳中画兆应的心坎儿。 画莞汀装糊涂,迷茫地睁着大眼珠子,回看桂氏。 本是悬在空中的心又一次被放下,桂氏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这孩子才多大,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可既然如此,之前的险境逃生,又如何解释…… 桂氏百思不得其解。 画兆应却被戳中了心窝,眼泪肃然落下:“晴儿……” 画莞汀趁机给画子舟使眼色,画子舟立马又跪地磕头:“父亲,孩儿知错,请父亲饶恕!” “你有何错?”画兆应摆了摆手,让他起身,“论大小,本就是薛氏是正室,桂氏是继室。论出身,你大姐姐本该是莞莞……”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你先下去吧。” 眼见有机会脱身,画子舟抬头瞧了瞧画莞汀。见她脸上依旧淡然,想了想,起身道:“是,父亲。” 桂氏此刻心如刀绞,脸色惨白。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始终不敌那个薛晴在他心中的位置,也因此,连带着她女儿,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比画莞汀矮上一截。 画莞汀安慰道:“父亲,你也要仔细着身子。” 见到自己与薛晴的女儿这么乖巧,画兆应十分欣慰,同时也是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当初为何会听信小人之言,相信画莞汀会给这画府带来灾难。 “莞莞,你也先下去休息吧,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你了。” 画莞汀福了福身,也先行离开。 桂氏恨死了薛晴,此刻却要强装大度:“老爷,姐姐要是知道你这般伤心,怕是也会担心你。” “你知道些什么。”画兆应不着痕迹推开了她,手背着腰,“今日公文比较多,我晚上歇息在书房。” “老爷……” 桂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画兆应打断,声音满满的不耐烦,“好了!” “是,老爷。” “恩。” 画兆应去了书房,桂氏一个人停留在院子里,茫然地看天,眼神空洞。 “终究,我还是比不过你……” 手死死拽着衣角,整个人失去了神异。 “夫人!”奶娘郭妈妈上前扶住她,“夫人你可得振作起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您都撑过来了,您还有大小姐和大少爷要照顾呢!” 提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桂氏立马有了神异。 是啊,她含辛茹苦将她们抚养长大,就是为了让她们不再过自己过的日子。 这薛晴是画兆应最深爱的女人又怎样? 她可没机会再给他生一个儿子来继承这画府上下,也没有机会活着,教导自己的女儿如何做人。 想到这里,桂氏脸上的笑异常诡异。她要让薛晴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凋零,让她的女儿永远臣服在自己女儿脚下。 “大小姐现在在哪儿?”桂氏恢复精神,一派庄严。 郭妈妈见了高兴,立马回答:“大小姐怕是已经回程。” 前日,画梦萱受冯贵妃的邀请,去了皇家园林赏花,这谷城里的女子,无论是谁,能被宫里娘娘邀请,还是最受宠的冯贵妃,是天大的殊荣。 而这殊荣,只有画府的画梦萱一人享有。 提到自己最引以为荣的女儿,桂氏眼睛都放着光泽:“派人吩咐下去,大小姐即将回府。” “是,夫人。” 郭妈妈立刻吩咐了下去。 画府上下顿时忙碌起来,较之画莞汀回来,动荡了不少。 府中爱嚼舌根跟子的人也多了起来。 “你说这夫人不偏心,我祖坟的爹妈都不信,我跟你说。你看这亲生的跟别人生的,就是差别大,看这派头,看这排场,哎哟哟……” 旁边的一个老妇人也压低嗓子道:“我说张婆子,你说话声音小声点,被那一位听到你可就完了。” “我怕什么?”虽是这么说,张婆子还是将声音压下来,“本来就是。你看这前夫人的女儿,就跟草一样,回来也没见得要府里上下都捯饬一下,可这正牌女儿回来,你瞧瞧,又是挂红灯笼,又是这么大动静地打扫卫生。这不是给刚来的那位小姐打脸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这新来的那位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是自然,你看着她初来,虽说是夫人派人去接了她,那边人回来了,却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二小姐。相反,她还是跟二少爷和老爷一起回来的,可见她能力也不是假的。” 听着张婆子唠叨,老妇人也起了兴趣:“你别说,这二小姐一回府,从来都歇息在夫人房中的老爷竟那一天歇在了书房里。” “可不是吗?”张婆子的儿子在书房当差,很多事情她自是知道,“那晚老爷书房里的灯可一直未熄灭过呢。” 老妇人深深思考,点了点头。 二人达成共识,这画府的风向怕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转。 第十二章 姐妹 在画府歇息了一日,一大清早,画莞汀走在假山临湖的小径,感受晨曦的宁静。轻轻闭眼,鼻尖吸入最清新的空气,连同烦恼,前世的记忆一起被净化一遭。 舍去糟粕,吸入精华。 “小姐。”紫玉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知道府中上下将您给传成怎么样的德性了,真的是气死奴婢了。” 画莞汀丝毫不在乎,并未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入秋了。” 树叶一片金黄,映着湖水都是金色的,煞是好看。 “小姐!”紫玉急,跺了几下脚。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画莞汀答非所问,微垂眼眸,神色淡然。 紫玉还想说话,被画莞汀打断:“秋天的果实要经历播种、施肥、浇水、采割这一系列的工序,同理,为人处世也是如此,我们目前的处境就如这温火熬粥一样,得慢慢用火炖,慢慢熬。火候太急,粥会炖烂、煮老;火候不足,粥又没法熬熟。所幸,我们现在时间很长,还能慢慢熬这碗粥。” 被画莞汀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紫玉摸摸脑袋:“小姐,您在说什么?” “你啊。”画莞汀被她这副模样给逗乐了,食指点在了紫玉的脑门上,神色慵懒,“无需担忧。” 因为这一世,有她在,你们都不会有事。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乡下来的二姐在这里,难怪我都觉着这画府里的空气都充斥着泥土和粪便的味道。” 一阵嬉笑声从背后传来,随后,两名妙龄女子从后方饶了出来。 一名女子个头比较高,穿着华丽,细细看,华丽衣裳却带着一丝陈旧,是多年前大巍时兴的款。另外一名女子个头则矮上半个头,一身青衣,一看便知生活节俭,但衣服布料却很新。 两位女子分别是画府的三小姐和四小姐,画金雀和画叶蓉,是府上秦姨娘和淑姨娘所生。 说话的人,正是画金雀,她抚了抚头发上的金钗,这是前段时间大姐送给她的,一脸得意道:“这嫡女又怎样,还不是乡下来的,跟村姑有何区别。” “三姐,你别这样说,这可是二姐……”见前面那位说得话太过分,画叶蓉红着脸,想为画莞汀解围。 “你懂什么!”画金雀眉头紧锁,冷冷一笑,“我看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个不看眼色的,活该你被大姐嫌弃。” 盯着画叶蓉身上的衣裳,画金雀十分嫌弃。就这样的衣服,淑姨娘也好意思拿得出手给人穿?这都不如大姐贴身丫鬟穿的好,亏她还是画府的四小姐呢。 虽说是个庶女,但起码也是主子不是?可见,在这画府上下,不讨画梦萱喜欢,主子还不如个奴婢过得舒坦。 再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这个也是画梦萱赏给她的,还有头发上的金钗,包括这身衣裳,都是画梦萱穿了一次不想要的。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哄得长姐喜欢,以后在画府里的日子才好过。 被画金雀说得满脸羞红,画叶蓉将头埋得更是低沉。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小姐岂是你一个姨娘生的庶女能随意议论的?”紫玉气不过,怒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画金雀神色大变,眼神冷冽,她最介意的就是别人谈论她的出身,虽是姨娘所生,可为了撇清跟亲姨娘的关系,她至今都未去看她的亲娘。 反而将桂氏试做亲娘,而画梦萱则是她最看重的人,事事引以为荣。逢人便将“我长姐的这个比你更好”常挂嘴边。 在谷城千金小姐圈子里虽然对她还算客气,但瞧她的模样,俨然跟瞧画梦萱的一条忠犬无异。 画金雀人前人后,处处讨好画梦萱娘两,只为了让自己嫁的好一些,她内心最盼望的一件事便是能嫁入皇室,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摆脱庶女这个身份。而此刻,内心最介意的身份被一个婢女赤裸裸地指了出来。令她最后的一丁点羞耻心彻底被人窥视,她阴测测地盯着紫玉。 “贱婢,你再说一次!” 似被黑暗中的恶鬼盯上,紫玉顿时毛骨悚然,浑身不畅,气势上都有些输人:“怎么?我家小姐是画府的嫡女,岂是你一个庶女能随意欺负的!”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画金雀捂嘴大笑,而后冷冷道,“嫡女?这如今的世道怕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也不怕你们知道,实话告诉你,母亲根本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顿了顿,画金雀继续道:“何况……大姐姐就要回来了,你以为这画府还有什么嫡女吗?这画府从前只有一个嫡长女,今后也只有这一个!” 余音缭绕,回荡在这金秋的湖面,更是撞击在画莞汀心尖。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处置一个女婢,画金雀认为自己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在这天子脚下的皇城,还没有人能挑战权威,小小丫鬟对主子不敬,简直是找死! 没一会儿,就有老婆子前来,准备将紫玉带下去。 被人挟持住,紫玉动弹不得,也被画金雀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冒,面如白纸。 在邳州,如何会有这样的刑法,她不过说了几句话,竟要被乱棍打死。死,她紫玉不怕,怕的是她死了以后,小姐会更加受这画府上下的欺负。 连个庶女都敢欺负画莞汀,传出去以后,这府上的奴才怕是更不将画莞汀放在眼里,想到以后她的日子,紫玉就为她感到委屈。 “噗通!” 架着紫玉的几个老婆子都意外跌倒在地,接二连三发出“啊”、“哎哟”的声音,揉着老腰,张望着四周,刚刚是谁推了她们一把? 发觉周围都是没人,又觉得惊奇,疑惑地看着对方。 紫玉本来还准备挣扎一下,没想到这群婆子就将她给放开了,百思不得其解时,画莞汀将她拉在身边。 声音淡淡,不容置疑:“我的人,谁敢动!” 气势十足,铿锵有力。 被这场面惊了一下,画金雀嚷嚷道:“谁?刚刚是谁?”心底还是有些气衰,本以为这画莞汀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竟是个烈女子,不似传言中的软柿子。 本有些想退却,但想到画梦萱对她的叮嘱…… 还有中秋及至,皇家灯会的入场资格她若是想获得,还得经桂氏点头才行。而讨好桂氏的最佳方法无疑是讨好她的心肝宝贝女儿…… “哼,我看是你们将母亲的嘱咐都忘之南北了,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传出去,府中上下,只是以为我们姐妹淘气,年纪尚轻,不过是相互讨嘴罢了。若是给传出去了,被有心之人稍加杜撰,想必外人一定认为是画府上下风气不正,姐妹失和。你们说,这最先怪罪的又是谁?” “是……是谁?”被画莞汀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画金雀心中一跳。 朝前走了几步,画莞汀直直盯着她的眼,很是忧心道:“自然是母亲。” 母亲?画金雀更楞了。 “自然了。”画莞汀点点头,很是耐心,“母亲是画府女儿的典范,更是我们效仿的楷模,下不慈,上不严,下不和,上不良,下不善,上不淑。” 讲起道理来,画莞汀可谓是头头是道:“你瞧,三妹你对待下人不慈爱,此为陷母亲管教不严谨的境地;对嫡姐不和气,此为陷母亲品质于不优良的境地;身为女子,为人处世却不心怀善心,陷母亲品德于不淑女的境地。” 画金雀面无血色,画莞汀却越说越带劲儿:“我才回府一日,你便将母亲陷为危难之境。好在你我年龄都小,并无什么其他心思,聪明人肯定不会认为是三妹你受人指使,谋害嫡姐。可是愚笨之人,难免会有所误会。三妹以后为人处世刻可得慎重啊!” 面上却是语重心长,一脸深沉。 画叶蓉将低垂的头悄悄抬起,瞥了眼画莞汀,心中很是好奇,又觉得好笑。这个嫡女真的不像外面传言的“乡野丫头”、“不知礼数”一般,相反,这个嫡女不仅有趣,更是聪慧。短短几句话,却是画中有画,意味深长。 三姐不仅无话反驳,更是无从反驳。 想到这是画金雀第一回在外面吃瘪,画叶蓉便觉得好笑,差点失声笑出来,想到淑姨娘平日里对她的叮嘱。还有她今日出门时,淑姨娘千叮万嘱,切不可惹这位二姐,画叶蓉赶紧收敛神色。 却被画莞汀将刚刚的举动收入眼底。 “你……你……”画金雀支支吾吾,却拿画莞汀没辙,不仅如此,此刻更是不能动紫玉。桂氏这对母女,假的很,最是在乎名利和虚荣,若是真的将桂氏的美德在外给诋毁了,哪怕是没有影响,被她听到谣言,也会活剥了她。 “今日起来太早,还是自家的风景最佳,出来尚久,该是时候回去了。”画莞汀假意打了一个哈欠,见紫玉还愣着,不禁皱眉有些恼,“紫玉,还愣着做什么。” “啊?”紫玉反应过来后,眨了眨眼,“小姐,我们回去用早膳吧。怕是该凉了。” 画莞汀很是欣慰,这傻丫头还不算呆愣,点了点头,踱步离去。 见着她们主仆二人悠然离去,画叶蓉也道:“三姐,我们也是时候该去跟母亲请安了。” “知道了。”没有丝毫讨到便宜的画金雀,气不知道往哪儿出,只能瞪画叶蓉。 怎得这个四妹也是个胆子小的,立马乖乖低着脑袋,不怒不恼,倒令画金雀不知如何发脾气了。 想到要去跟桂氏请安,她的心里就不平。明明都是画府的女儿,画梦萱可以因为天天有事受邀外出,或者撒娇不跟桂氏请安。画莞汀也是被父亲特批了,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同样也可以不去向桂氏请安。而她,却必须要去,一日都不能耽搁。 捏着帕子,画金雀跺了几下脚,哼唧了一声:“走吧,去跟母亲请安!” “是,三姐。”画叶蓉轻轻道。 第十三章 诬陷 刚刚死里逃生,紫玉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刚刚那些老婆子怎么突然就摔倒在地上了?”虽说,紫玉有些反应迟钝,但也不傻。 画莞汀嘴角上扬,埋在袖口中的手指尖还埋藏着几根冰魄银针。这要想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画府中生存下来,没有几把刷子怕是不能如愿的。 对待野蛮之人,若是一直用文明的做法,结果总归是不如意的。 “许是突然抽筋了?”画莞汀一本正经,语气犹豫。 “啊?”紫玉以为自己听错,刚刚那是小姐在跟她调侃开玩笑吗? “没事,可能是神灵保佑你。”见紫玉神色懵懂,她真诚道,“一瞧你便是有福之人。” “啊?”紫玉很是迷茫。 “恩,想来这出来太久,果真是有些饿了。”进了屋子,画莞汀立刻坐在桌前,胃口格外好。 画金雀前世就是画梦萱的一条狗,殊不知其结局悲惨。而画叶蓉,即使在前世,也依旧嫁得很好,虽说最后只做了个秀才夫人,可是却也是夫妻恩爱,儿孙孝顺。 一边舀着碗中的燕窝红枣粥,画莞汀一边思索。画叶蓉虽说看着样子好欺负,为人胆怯且内向,却从未真正吃过什么亏。看样子,这淑姨娘不是个简单角色。 突然,屋外一阵打闹声惊扰了她的思绪。 皱着眉头,画莞汀有些不悦:“何人在外吵闹?” 现在这个时辰,画兆应已经离府去上早朝了,而留在府中的女眷应该都去桂氏那处请安,还会有什么事闹得如此大的动静。 紫玉率先出门打听,不久便回屋,神色紧张,一脸惶恐:“小姐,不好了,府中有人溺水身亡了!” 画莞汀眉头深沉:“是谁?” “是……”紫玉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小姐你还记得二少爷身旁的那名小厮吗?” “是他?” 画莞汀心头有些疑惑,昨日她回府,是在路上就收拾了那名小厮,但那处距离谷城尚远,按时辰算,这名小厮此刻应该还在赶回画府的路上。毕竟那里还是很难拦到马车,人烟稀少。 一群人突然蜂拥而至,神色凶煞,冲进来便要抓画莞汀。 “将她给我绑起来!” 为首的大汉粗狂的声音游荡在屋内,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群人拿起绳子作势就要绑画莞汀。 紫玉护主:“你们要做什么!”双臂紧紧护住画莞汀,却被那群人一把推倒在地。 画莞汀也有些意外,眼看这群人就要绑她,她一把跳开,绕到那群人后头,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死死抵在脖子上。 “你们敢过来,我就戳死自己!” 前世的她就是时刻顾忌大局,最后还是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今生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若是被这几个奴才便制服了,她还何谈报仇?何谈改变命运? 必须死也不能妥协的! 被画莞汀的举动给惊到了,那群仆人也不敢上前了,这夫人只是让他们活绑了二小姐,可没想让他们逼死二小姐啊。况且,若是真的逼死了主子,别说老爷不会放过他们,就是这逼死主子的罪责,也能让这大巍的刑法定了他们的死罪。 “二小姐……您别冲动,您把簪子放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别为难我们这群做奴才的。”为首的气势上都弱了几分,说话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硬,怕画莞汀被吓到,愣是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无奈他脸上本就有几道刀疤未褪去,黝黑的肌肤趁着黄色的龅牙越发显得不协调,再配着一个此时此景的笑,非但给人一种亲切感,相反,更是令人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直冒。 紫玉也被吓破了魂:“小姐……”带着哭腔,她都要晕了。 脸上依旧悲戚,一脸的视死如归,“你们为何绑我?奉了谁的命令?不说清楚,休想让我跟你们走!”说罢,还将簪子从脖子上取下来,对着他们便是朝着空中一划,怕他们看不清,又朝着一方划了一圈。 “看清楚了,这簪子可不是假的玩具!” 随时可以要人命,这半句话,画莞汀没有说出口。 “二小姐……”为首的大汉吓得跪地,就差给这祖宗磕头了,“二小姐,我们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府中湖中浮出一具男尸,夫人让我们绑了你带去大厅审问。” 果不其然,又是这个桂是惹的幺蛾子。 画莞汀心中冷笑,就这么迫不及待,她这才回来一天,就这么想收拾她了? “我去就是,又不会逃。”放下发簪,画莞汀让他们带路,心中也是很好奇,这个桂氏会怎么整她。 “是,是。多谢二小姐……”得知画莞汀不再寻死觅活,还愿意跟他们去大厅,这群人立马松了口气,倒是再也没人敢提起要绑她这件事。 桂氏早就在大厅等了许久,贴身丫鬟刘妈妈递给她一盏茶,她轻轻刀了一下茶叶,抿了一口,柳叶眉骤然蹙起,这茶都喝了两盏,怎得手下还未将画莞汀给带上来。 本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准备让刘妈妈再派人去瞧瞧。便听到门口有动静,见画莞汀被众人带上来,她眉头舒展,嘴角轻扬。待他们走近时,看到画莞汀却是安然无恙地来到大厅,没有被绑,而那群奴才神色都十分紧张,眼神闪烁。 桂氏眉头紧锁,将手中的半盏茶狠狠放在桌案上,茶杯中的半盏茶水晃动了几下,溅湿了桌案。 刘妈妈最是了解桂氏,被这动静吓得身体一颤,颇有些同期地看了一眼画莞汀。 看来这个画府的二小姐,今日是在劫难逃。 想到之前画莞汀对她的种种刁难,刘妈妈瞬间觉得自己的同情是白心思的,巴不得她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想到接画莞汀回府路上遇到的那场暗杀。刘妈妈依旧心有余悸。 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桂氏派人动的手,因桂氏为人多疑,从不信任旁人,即使真的是桂氏动的手,动手前不会告诉她,动手后更是不会告诉她的。 但……若是那次暗杀真的成功,或者没有成功但是她却在意外中死了,刘妈妈瞬间寒了心,大约桂氏让她去邳州接画莞汀回府,就是没想过让她回来吧,这深宫大院,豪门府邸之间的争斗真真是太可怕,平静了数多年的画府终究还是不平静了…… 刘妈妈心中暗暗决定,等这件风波平息下来,她便要以要告老还乡的名义离开画府,躲开这些是是非非,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边有人忧愁,那边却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戏。 画金雀嗤笑,还记恨着清晨画莞汀对她的羞辱。 画叶蓉在仆人告知桂氏湖中浮出一具尸体之前,已经被淑姨娘的贴身婢女知春以“淑姨娘身体不适,需要四小姐回院子里照顾”为理由给带了回去。 此刻,大厅中除了仆人,就剩下桂氏和画金雀了,还有一群姨娘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看画莞汀身上的眼神各异。 “母亲。”画莞汀礼仪得体,福了福身,面带笑容,全然不像一个领罪之人。 桂氏盯着她看了半天,就是不让她起身。 画莞汀也不着急,面上可谓是波澜不惊。 “你可知罪?”此时没有画兆应在身旁,桂氏也玩儿腻了母慈女孝的游戏,直接摊牌。 桂氏虽没让她起身,可画莞汀却径直起身。 “不知莞汀何罪之有?” “谁让你起身的!”这小丫头真的是不将她放在眼中,桂氏动怒,一手将桌案上的茶被挥倒在地,正好落在画莞汀脚下,瞬间碎成几片。 “我本以为你只是不知礼数,还专程请了宫中的雨心嬷嬷来府中教导你礼仪,却不知你是个心肠歹毒的,竟然如此容不得一个下人,就因为他得罪了你,你就要对他痛下杀手!” “莞汀不知母亲所言何事?” “还狡辩!”桂氏冷哼一声,“将马夫带上来!” 刘妈妈弯腰退了下去,去马厩里找画子舟的那位马夫。 画府,马夫都是独立的个体,隶属于每个主子。每位小姐和少爷的马车也是不一样,且是专属的,这也是为何当初画兆应一进谷城便一眼瞧见了那辆马车就是画子舟的。 “就因为子舟的小厮对你不敬,你便记恨在心,将他一人丢在荒野之地,等他一回谷城便找人对他痛下杀手,将他推倒在湖中。” 听到桂氏的推理和逻辑,画莞汀简直要笑了:“不知母亲有何证据?” “证据?”桂氏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理直气壮跟她讨证据。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一个堂堂画府家二小姐对一个下人怀恨在心,于是预谋将他给杀了……”越说到后面,画莞汀越觉得好笑。 “将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马夫被带上大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仆人跟马夫一起跪在地上。 “夫人,人带上来了!”刘妈妈站在她身旁。 桂氏点了点头,问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你们将你们所知的全部告诉我,不许有隐瞒。” “是,夫人。”率先开口的是马夫,“那日我给二少爷驾车,本是去郊外游玩,没想到中途遇上了二小姐,二少爷跟二小姐发生了争执,狗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后来二少爷更加生气,一鞭子挥在二小姐身上。好深的一道鞭痕,我看着就觉得痛,更别说二小姐这细皮嫩肉的……” 马夫瞟了眼画莞汀,又缩着脑袋,继续道:“后来,二少爷大概是认出了二小姐,狗子却说二小姐是假冒的,这彻底惹怒了二小姐。直到后来坐上二少爷的马车离开,都没捎上狗子,让他徒步回府……” 画莞汀听着这个马夫精彩的“故事”,不禁有些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了。她深深看了眼马夫,觉得此子深有潜质…… 至少丢了画府这马夫工作,起码还能去茶楼当个说书先生,想必他说的故事,定会有大批听众。 第十四章 护短 “你的意思大抵是我对那小厮怀恨在心,所以设计将他给杀害了。那我问你,我自回府以后便一直待我屋子里,从未外出,那我是如何将他给杀害的?” 画莞汀沉着冷静,脑袋转得飞快。 “这……”马夫自然词穷,因为这些都是他的揣测和猜想,更多的是有人威胁他,如果不将这盘脏水泼在画府二小姐身上,那么死的就是他…… 想到这里,马夫连着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扯着嗓子喊:“夫人啊,小人这些话是句句属实,不敢有所隐瞒,当时他们发生的争执真的很大,若是这狗子出了什么意外,小人自然第一怀疑的人是二小姐……” “大胆!”画莞汀有些怒,前世母仪天下皇后的瞬间扩散,令人不寒而栗,“画府家小姐也是你这个小人能妄自揣测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觉得有几个脑袋可以被砍!” 诬陷主子,在这大巍可不仅仅只是杀头这么简单的。 马夫脸都被吓青了,结结巴巴,再也不说出一句话。 桂氏则是一脸戒备,深深看着画莞汀,她真的是薛晴的女儿吗?小小年纪,十几岁便能有如此清晰的逻辑和此等气势,那以后…… 想到道长曾说画莞汀会取代画梦萱成为这大巍未来的皇后,桂氏不得不妨,眼中杀机骤然嘣发。 此女,必除! “你虽有不在场时间,但是并不代表你没有作案动机。”桂氏冷笑,看了一眼跪在马夫身旁的那个人。 那人立刻会意,“启禀夫人,我昨日夜里见到一个疑似婢女紫玉的丫头在湖边游荡,很久未离开,我那时还在想为何这深更半夜她还在湖边,本以为她有急事求人,所以走近了些,后来便听到‘噗通’一声,不知是什么巨大的物体落入水中,我心下一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到紫玉一脸匆忙,神色紧张地离开了。” 紫玉皱起小脸打断:“你胡说!我昨晚根本没有去湖边!” 尖嘴猴腮那人眼睛珠子转了转,满脸不信:“我昨日夜里打更时亲眼看到你外出了,你一个姑娘家家,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半夜出门干嘛!” 这一问,问得紫玉语塞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理由。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回到画府心中很是焦虑睡不着所以晚上才跑出去的吧。 “我……” “你什么你,你肯定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尖嘴猴腮的那人就是不肯放过她,咄咄逼人。 桂氏也开口了:“紫玉,既然你说你昨日夜里没有去湖边,那你昨日夜里是去了哪儿?可有证人?若是你今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这边肯定要追根究底!” “我……我真的没有去湖边,也没有推狗子下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景,紫玉快被急哭了。 “说!你是不是受画莞汀的指使,对那仆怀恨在心,所以将他推下湖的!” 这么好的机会,画金雀怎么会放过,幸灾乐祸地瞪向画莞汀,却见她一脸平静,很是淡然。 画金雀不禁楞住,遇上这样的事还能一脸无所谓?是觉得嫡女犯罪就跟庶女不一样吗?转而又十分火大:“我说二姐,你就认罪了吧,这里可是有证据呢,人证物证都在,你这是不认也得认。如果你认罪,说不定母亲还会网开一面,对你从轻发落呢!” 众人将眼神都集中在画莞汀身上,桂氏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认罪?”面对众人的质问,画莞汀波澜不惊,想了想,“我要见父亲!” 姨娘们都向她抛来同情的眼神,这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怕后母审判时偏心,才想让画兆应出面解决这件事。 桂氏自然乐意,这等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就让画兆应趁机对这个前妻生的女儿彻底死心。 “去请老爷!” 这时辰,大约画兆应也要下朝回府了。 画兆应正在与同僚讨论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件大事。 “宋老,今日十王爷可谓是数年来第一次上朝,不知你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宋开严是大巍的尚书大人,外号“百事通”,对这大巍朝堂内外发生的一切事都了如指掌。 正摸着胡子,宋开严还未回过神,今日皇上在朝堂上特意指出十王爷容池,基本上十句话不离他。即便是在处理政务上,也率先询问这个年岁不过二十五的外姓王爷,反倒将自己的皇子们的建议抛之脑后。 这个容池,他在做尚书大人之前也没见过几次面,只听传闻说他幼年被人下毒,身体虚弱,皇帝花费重金,聘请域外神医才将他救活,虽自此以后体质娇弱,但也总归是从鬼门关将他给抢了回来。 “你可听闻近些日子皇上经常夜间宣召太医进殿?” 宋开严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嗓子。 得到宋开严的提点,这画兆应瞬间脸色大变,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嘘!”宋开严摇了摇头,“小心隔墙有耳。” 将呼之欲出的话制止住,画兆应思绪未平。 看来皇上的身体是每况愈下,才会频繁宣召太医,更将这个远离朝堂的外姓王爷召了回来。 只是皇上的用意,想到那种可能,画兆应心中更是不能平静。 “多谢宋老提点。” 画兆应与宋开严本就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更是同一年科举高中,在朝堂上都是相持互助,才能走到今日的位置。 出宫,二人告辞后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准备回府。 画兆应还在揣测皇上的用意,却在离府上还有一段距离之时被人打扰。 “老爷,不好了!府里出大事了!”府里管家福寿扶着老腰,擦着额头的汗,气喘吁吁道。 画府,大厅还是依旧安静,都在等待画兆应的前来,仿佛一切的结局已经被注定,只是等着他来宣布。 “老爷!”桂氏看到画兆应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小女人的模样立刻藏不住了,不再像之前看到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然而画兆应见到她,语气并不是很好,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告。 桂氏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画兆应坐在上位,面了众姨娘和画金雀的礼,眼神如刀,落在跪在地上的两位仆人身上,语气很不好:“听说你们二人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两个奴才都被画兆应身上散布的气压吓得要死,发着抖,说话都说不清了:“回……回老爷……奴……奴才……” 大巍的丞相大人,若是没有几把刷子,也不会这么多年稳坐丞相一职,无人动摇。 “说话!”一巴掌怕在桌案上,震得桌子晃动了几下。 更是令桂氏诧异,她没想到画兆应对这个女儿倒是真的疼爱。分离这么多年,还是愿意护着她,若不是当年她用那件事威胁他,想来画兆应也不会愿意将画莞汀发配邳州…… “老爷!奴才,奴才许是看错了……”做奴才的谁没个会看眼色的本事,今日这情形一看就是画兆应要护短了。不管这真相如何,今日画莞汀都是无罪的。 桂氏则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早该看出,这画莞汀找画兆应回府就没好事,早知道就该在画兆应回府前将她给收拾干净的。 画莞汀却是笑桂氏太操之过急,她这是才回来多久,这人便这么急不可耐,非要她死。 “父亲。”对于画兆应的态度,画莞汀也是有些诧异的,她未曾知道大公无私的画丞相,竟然会公然护短…… 前世她只恨他将自己送往邳州,即使回府也是从来不与他独处,不与他沟通,刚刚开始,画兆应还会哄着她,想跟她解释,可她一意孤行,觉得画兆应对不起她亲娘。不听这个“负心汉”的各种解释,后来,画兆应也不找她了,见面也只是简单的点头问候。 “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点儿比较好,女儿恳请父亲让二弟来大厅。” 如果不将这个事说清楚,哪怕她无罪,对她的声誉总归是不好的。 画兆应似乎明白了画莞汀的意思,只觉她跟她母亲一般聪明,自然认可:“好,就找子舟前来说清楚。” 这件事的当事人可不止马夫,还有一个画府的二少爷呢。 没一会儿,画子舟便来到大厅。 今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衣,发饰上簪着一支玉色的玉簪,很是书生气,率先行礼:“父亲!” “母亲!” 当着画兆应的面,桂氏面子功夫做得很足,慈母般的笑再一次挂在嘴边。 画兆应先问了他几句别的:“今日可早读了?” “回父亲,今日孩儿读了《孟子》”画子舟眼里闪着光,自从画莞汀回府,他便听了她的建议,好好读书。 “恩。”点了点头,画兆应随口考了一下画子舟。 画子舟都一一应答。 画兆应很满意,心情颇有些转好,再转入正题:“听说你接你二姐回府那日,你二姐跟你的一名小厮发生争执?” 画子舟瞬间变脸,恭敬地朝画兆应又拱了拱手,诚恳道:“父亲,这是哪个混账家伙在颠倒是非黑白?且不说这主子训奴才何错之有,我家二姐温婉贤淑,怎会跟一个鄙贱的奴才见识,更别说争执一词了,这简直是对我家二姐的侮辱!” 自上次被桂氏“告诫”过以后,画子舟很是聪明,将长姐改口成二姐,叫得可顺耳了。 这却气死了桂氏,这张嘴闭嘴都是“我家二姐”,平日没见得这个娼妓之子对府上其他小姐有这等敬爱。 “你个狗奴才,就因为我昨日训了你几句,让你告老还乡,你便能将白的说成黑的?竟诬陷到我家姐姐身上,简直是找死!” 画子舟在府中最在乎的人就是画莞汀,起码画莞汀真心待他。马夫不对付他,反对付画莞汀,他绝对不会原谅,更不会允许。 “二少爷饶命!二少爷饶命!都是奴才鬼迷心窍!”自画兆应回府,公然护短,这马夫便起了招认的心思。 “鬼迷心窍?说!你是受何人指使?竟然诬陷我二姐!”画子舟可不想放过这个妄想谋害他二姐的人。 桂氏脸上表情十分精彩,气得发抖,这画子舟言外之意,这妄想谋害画莞汀的人指的便是她咯? “哟,这画府今日倒是挺热闹?本皇子今儿个可是赶上新鲜事儿了。” 摇着扇子,裴莫轩出现在大厅门口,一身红色的雪缎,寸金难买,衬着他更是华贵。一双丹凤眼,满目含情,此刻眼中只有身旁的一名妙龄女子——画梦萱。 第十五章 认罪 再一次见到昔日的死敌,画莞汀藏在袖口中的手都在发抖,血脉中涌现的血液都在喊渴叫嚣,恨不得跃出来,对着画梦萱就是一口。 “女儿,你怎得提前回来了?”思女心切的桂氏却眼睛冒着光,眼底的笑意却是再也藏不住。 而后看画梦萱旁边之人是五皇子裴莫轩,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赶紧低头站在画兆应身后。 画兆应虽不明五皇子今日前来的目的,却也携带府中上下,对他行礼:“参见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裴莫轩此刻眼中只有画梦萱一人,挥了挥手手:“免礼吧。” 笑着看画梦萱:“萱妹妹此行可满意?” 冯贵妃是他的生母,此次画梦萱受邀赴皇家园林,也是他有意而为之。虽说裴莫轩长年留恋花丛,自认为潇洒不羁,却也有收心的时候。 几年前在人群中瞟了眼画梦萱,自此以后再难相忘,誓要她进五皇子府,成为五皇子妃。 画梦萱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气,名贵的手镯,金丝绸缎,还有精美又时尚的妆容,那罗子岱还是冯贵妃送的,整个大巍都不超过三壶。 “多谢五皇子殿下。” 声音如黄莺般,悦耳动听,回荡在人心尖,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父亲,母亲!”向二老行礼后,眼神忽然落在画莞汀身上,她笑了笑,如铃铛般的声音:“这位就是我那传说中的二妹吗?今日得见真容,实属难得,以后我又有一位姐妹了。” 画莞汀被指名道姓,众人眼神又集中在她身上。一时之间,她又成了焦点。 她心中嗤笑画梦萱,从前世到今生,这个人的手段可谓是从未改变,一直在皇子间挑三拣四,殊不知,奈何她怎么选,也不会猜到这个皇位的最终人选…… “大姐。”算是跟画梦萱问候过了,画莞汀礼仪上做得还是很足。 画梦萱点点头,心中有些诧异,娘亲不是说这个乡下丫头鄙陋又没见识,怎得今日一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令画梦萱无形之中觉得深有压力。 “母亲,你们怎得都聚在大厅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画梦萱轻声细语,一脸茫然。 画莞汀心中更是轻蔑她。 她一点都不信画梦萱的出现是意外,前世就是这么多的“意外”逼她入绝境。 五皇子听见美人发话了,也是十分积极:“是啊,画丞相,你们这喊打喊杀的声音,本皇子在门口处都听到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画兆应一脸肃然:“只不过是微臣家里发生的一点小事罢了,让五皇子见笑了。” 画梦萱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画金雀,手指轻轻动了动。 画金雀立刻站了出来,一脸诚恳:“父亲,既然今日五皇子在此,不如请他做一个公证人,也免得旁人说了闲话,觉得父亲审案不公,失了画府的英明。” 听到这话,画兆应立马变脸:“混账!画府处理家务事,哪能劳烦五皇子殿下!你给我退下!” 画金雀反驳:“父亲!” 怕她再待在这里继续坏事,“把三小姐请回房!”,仆人有人上前,准备带走画金雀。 “住手!” 五皇子积极阻止,将画金雀护入怀中,他可见不得美人受难。 “你没事吧?” 第一次被一成年男子抱在怀中,且五皇子也算是生的风流倜傥,画金雀小脸瞬间涨红不堪,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我没事……” 画梦萱眼睛一眯,轻咳一声。 五皇子立刻回神,将画金雀放开:“三小姐没事便好!” 画金雀也红着脸,小女人作态,十分娇柔:“谢五皇子!” “画丞相,我见府上的三小姐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千金小姐,这可跟本皇子见的其他小姐不同。既然今日本皇子来了你府上,也让我听听这里发生了何事,以免你真被旁人说判案失了公允,这若是传到父皇耳中,怕也是影响不好的。” 五皇子连带着威胁胁迫画兆应就范,摇着折扇,笑眯眯扫着府中一众人。 画兆应一脸冷肃,这黄毛小儿是在跟他叫板。可他的确拿他没辙,虽说五皇子好色浪荡,但总归是皇子,况且,他跟太子殿下关系最是要好。 自太子生母离世后,太子便交由冯贵妃抚养。 一个养子,一个亲儿子,他们自小在冯贵妃跟前长大,关系最是要好。 “五皇子殿下请上座!” 画兆应无奈,只能暂时妥协。今日这事由五皇子插手,怕是不好处理。 仆人又搬了两张椅子,依次摆放在上座下面,五皇子上座以后,画兆应跟桂氏也坐在下面。 画梦萱瞪了眼画金雀。 画金雀缩着脑袋,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脖子里。 管家将大致情况跟五皇子说明了一番后,五皇子便开始问话了。率先问的还是画子舟的马夫:“你说,那位死去的奴才跟画府二小姐发生了争执,此言属实?” 自打五皇子进了这大厅,画子舟脸色就没好过,真的是冤家碰到了冤家——冤家路窄。 想到上次在烟雨阁因为红娘的事跟这五皇子结了仇,画子舟就觉得今日的事,不会那么简单。 马夫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见过皇子,一时之间语塞,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皇子还是很有耐心的:“你别怕,本皇子恕你无罪,你照实说就行。” “是,五皇子殿下。”马夫开始款款道来,“那日,二小姐的确与狗子……与那位死去的仆人发生过争执。” “那我问你,争执可大?” “奴才不知道那算不算大……”马夫不敢将话给说绝对了,“奴才只知道当时二少爷气得用一根鞭子狠狠抽了二小姐一下。” 五皇子眼神扫了眼画子舟,见他脸色大变,心头十分愉快。 “可是驾马用的鞭子?” “回五皇子殿下,就是那个。” 摇了摇折扇,五皇子喃喃自语:“那家伙抽在身上可伤得不轻……” 画兆应此刻身为一名旁听者,心肝儿都要碎了,知道薛晴跟他的女儿被自己的庶子抽了一鞭子,若不是五皇子在此,简直要冲到画子舟面前,甩他一耳光。 问完了马夫,五皇子转而问打更的奴仆:“你确定昨晚见到了紫玉?” “回五皇子殿下,奴才确定。” “是在湖边吗?她推了那个奴才入水?” 打更的愣了一下,使劲儿点头,信誓旦旦:“是的,五皇子殿下,奴才就是在湖边见到紫玉的,她当时跟狗子也是发生了争执,然后就推他入水了!” “好了,本皇子知道了。”五皇子将折扇一甩,甩在手心中折起,顺势起身,洋洋得意,“这案子已经结清,这人证物证都全了,这凶手就是紫玉!” 将手中折扇径直指向紫玉,五皇子质问她:“肯定是白日你见你家主子被一个奴才欺负,心中气不过,于是晚上起了报复的心思,见那奴才在湖边,便跑过去将他推入湖中!” “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没有害过人!”紫玉跪地,泪眼婆娑,不停喊冤。 五皇子咄咄逼人,走近她身旁,上位者的姿态俯瞰她:“你说你冤枉?那你言外之意就是有主谋?指使你这样做?” “我,我……”她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可是现在人证物证齐全,她若是不认罪,这些人就会将矛头指向小姐! 眯着眼,五皇子嘴角微微上扬:“说!是谁指使你!” 画金雀幸灾乐祸地瞅着画莞汀,心道,这就是她们惹了她的下场! 画梦萱依旧面目上保持着微笑,很好地配合着剧情的发展,时而惊讶,时而疑惑,此刻却是打心眼儿里开心。 不管这次能不能除掉画莞汀,都能让她狠狠放一次血。 她打听过了,这紫玉同画莞汀轻如姐妹,来谷城,画莞汀也就带了这一个奴婢,若是这次能收拾了画莞汀,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收拾了紫玉,也够让画莞汀伤了元气。 桂氏则是一脸自豪,真不愧是自家的女儿,就是聪明机智,知道请来了五皇子坐镇。本来这次,她以为奈何不了这画莞汀,毕竟画兆应的心偏着她,但这五皇子来了,画兆应想偏心也怕是有心无力。 画兆应脸上冷肃,心里却早已风起云涌。 大厅众人,各怀心思,却没人愿意帮紫玉说话,除了画子舟。 “五皇子殿下,臣以为这必定有误会!”虽不轻易向裴莫轩这个小人求情,但是为了紫玉的安危,画子舟还是被迫低头。 “哟,这不是画府的二少爷吗?怎得,你如何知道这里面有误会?”五皇子就等着画子舟出面,他知道这个二少爷最是在乎他家这个二姐,却没想到连带着这二姐的一个贴身丫鬟,他都如此在意。 “臣相信紫玉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害人害已的事!”怕五皇子不信,画子舟一脸决然,“臣以性命担保,紫玉绝不会害人性命!” 五皇子不知道该笑画子舟单纯还是傻,冷冷道:“你的性命?本皇子还真不稀罕你的命,本皇子就喜欢当回包青天,为人洗刷冤屈。” 这言外之意就是不肯善了,要公事公办了。 画子舟很是恼怒:“你……” “我怎么?”见画子舟恼羞成怒,五皇子看了眼画兆应,又嗤笑道,“难道二少爷还以为这是在窑子里跟本皇子争女人,想让我想让?本皇子此刻可是在审案子,你切莫要胡搅难缠!” 自知说不过五皇子,却对此现状无能为力,画子舟很是痛苦。 “是我,是我害了狗子,不关任何人的事!”紫玉心知,没人能救得了她,若是再不认罪,牵连的即将是小姐。 画子舟一脸惊讶:“紫玉,你这是做什么?你没有罪,为何要认罪?” 紫玉磕着头,哭着说:“二少爷,是奴婢对那小厮怀恨在心,恨他伤了我家小姐,于是找了个机会将他给……推入湖中……奴婢,奴婢,对不起你们……” 画子舟一点也不信:“紫玉,你为何要说谎!” “大胆!这个奴婢已经认罪,你如此说,是在质疑本皇子处事不公?还是说这马夫在说谎,这更夫在说谎,只有这贱婢没有说谎?” 五皇子凌厉的气势瞬间爆发,不似之前那个浪荡只喜好女色的公子哥。 “没错,回五皇子殿下,就是那名马夫跟更夫在说谎。” 五皇子转身回头,正好碰上画莞汀的目光,她正一脸淡定地直视着他,信誓旦旦,不容置喙。 第十六章 破案 “你说什么?”五皇子阴测测地盯着画莞汀,一脸愤怒。 在这大巍,还从未有人敢公然武逆他,这画莞汀简直是不想活了! 大厅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很是紧张,姨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悄然消失,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 紫玉后背冷汗直冒。 画子舟更是觉得头顶悬着一根针。 画莞汀面不改色,轻盈地行了行礼,笑语嫣然:“敢问五皇子殿下,可否愿意给民女一个证明民女婢女清白的机会,也好还清白之人一个公平。” “你是说你有机会证明她的清白?”五皇子脸色稍缓,一脸轻蔑地看着画莞汀。他自然是不相信一个从邳州回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如果五皇子愿意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自然可以证明。”画莞汀很是自信。 五皇子看了眼画子舟,笑眯眯道:“给你机会也未尝不可,可你若是不能证明这个婢女的清白,你便与她同罪处理,如何?” “没问题!”丝毫没有犹豫,画莞汀立刻回答道。 这份爽快倒是有点令五皇子惊讶,原以为她还会墨迹一番,却未曾料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 “二姐!” 画莞汀这番爽快可愁死了画子舟,他自然是知道五皇子手段狠辣,上次在烟雨阁他便领教过了。 因为帮着一个倾心红娘的秀才约着他们见了一面,就被五皇子给记恨下了,不仅将他给揍了一顿,更是将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 而那个穷秀才,因为没有背景,自那件事件后不久便被人在井中发现了尸体。 五皇子嗤笑两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让我处置了这个婢女,这件事也算翻篇了,二小姐不必为了一个奴婢将自己给搭上吧?” 画莞汀给了画子舟一个定心的眼神,转而拒绝了五皇子的“好意”。 “不必了,我能证明紫玉的清白。” 双方达成了共识,画莞汀走到马夫身旁,问他话:“你说我是因为跟小厮发生争执,被二少爷抽了一鞭子才怀恨在心,然后紫玉心有不甘,设计杀害了小厮?” 马夫心中有些慌,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如猎鹰锁定猎物一般盯着的感觉,很是诡异,心里莫名起了一丝焦虑。 “二小姐,我都说过了很多遍了。” 画莞汀坚持问话:“你且回答我,是或不是。” “回二小姐,就是您刚刚所说的那样。” 画莞汀点点头,看了眼跪在马夫身侧的更夫,“昨日夜里我思念娘亲,于是让紫玉前往湖边放了几盏花灯,你是在紫玉放完花灯以后看到她推人入湖里的,还是在她放花灯之前?” 更夫听完后,张望着眼看了一眼桂氏,被她瞪了一眼后赶紧低头,神色慌张:“回二小姐,是……是放完花灯之后,奴才见到紫玉将狗子推入湖中的。” “你确定吗?紫玉当晚可是穿着一件粉色的衣裳?”画莞汀皱着眉头,眸子中闪着一丝焦虑。 这份焦虑很好的被更夫捕捉到了,他抬头的瞬间,更是自信自己的回答。这次开口冷静得很多:“回二小姐,是,紫玉昨晚就是穿着一件粉色的衣裳!” “你胡说!”画莞汀神色骤变,“紫玉当晚穿的明明是紫色的衣裳。” 谎言被揭穿,更夫早已分寸大乱,着急圆谎:“哦,我记得了,紫玉是穿的一件紫色衣裳,因为我眼神不太好,可能是我看错了。” “呵呵。”画莞汀一脸冷笑,眼神冷冽,瞪向更夫,“是吗?如果按照你所说,紫玉是在放完花灯以后推小厮入湖,经过一夜以后,湖中应该还能找到花灯的残骸,今日清晨,我和三妹妹、四妹妹都在湖边相遇过,现在只消问问她们便可辨别更夫所言真假。” “三妹妹,你今日清晨也在湖边,你可曾见到过有相关花灯残骸?”画莞汀眼神落在画金雀身上,见她半天呆滞,又继续道,“要知道四妹妹也是在此的,这件事可是关乎这画府的颜面,三妹妹可得仔细想想。” 画金雀无辜被扯下浑水,心头悔恨不已,此刻怕是恨死了画莞汀。她正在琢磨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然而更夫已按捺不住了。 “这……”更夫额头冷汗直冒,慌慌张张辩驳,“不,是奴才记错了,紫玉是在放花灯前将狗子推入湖中的。” “是吗?那她后来将花灯放哪儿了?”画莞汀也不急,一步一步地问。 更夫不假思索:“当然是被她给带走了,昨日夜里,我看她匆忙逃跑时,手中还抱着花灯。” “这样子……”画莞汀喃喃自语,问完话后,她双眸转向五皇子,“五皇子,我已经问完了。” “就这样?”五皇子堪奇,这算什么证明清白,这些不还是证明紫玉推了那小厮入湖。 点了点头,画莞汀一把将袖子挽了上来,露出白皙光洁的手臂。 众人被她这一举动给惊到了。 “你这是做什么?”桂氏皱着眉,这穷乡僻壤之地来的姑娘就是这样,上不了台面,在皇子面前竟然做出这等失礼的举动,真是丢进画府颜面。 她丢尽颜面也就罢了,可别搭上她们家画梦萱,有这样一个二妹,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行为,以后妨碍画梦萱嫁入皇室,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我给大家看证据啊。”画莞汀不仅没有将手臂给放下,反而将肌肤撩得更靠前,环视一圈后,确保每个人都看到了以后,才将手臂放下。 “你这是哪儿门子证据!”五皇子恼羞成怒,觉得画莞汀在捉弄他。 “五皇子此言差矣。”画莞汀轻启朱唇,又将另外一个手臂抬起,重复之前的动作。 “胡闹!”画兆应脸面上也挂不住了,红着老脸,喝止住画莞汀的行为。 画莞汀见差不多了,放下手臂,眸子里似乎熏染了一层雾气,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 “父亲,女儿苦啊。女儿真觉得委屈。”带着哭腔,画莞汀擦了擦眼角的泪,“我才回府两日,便有人嫁祸栽赃,非要诬陷我贴身婢女毒害了府中小厮。这往浅的说,是乡下丫鬟没有见识,心胸狭隘,有仇必报。这要是往深处说,便是我这个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迫使手下丫鬟害人性命!” “女儿也知道这女儿家家闺誉清白何其重要,可是女儿若不以此证明,又有谁能在这件事上还女儿清白?” “父亲,女儿手臂上丝毫没有外伤,您也瞧见了。若是真如马夫所言,我被二弟鞭打才对小厮怀恨在心,那好,女儿的鞭伤又在哪儿?这一鞭子下去,神药也不可能在一日之间痊愈,且一点痕迹都不留吧?” 画莞汀振振有词,条理清晰,一脸沉着。 马夫脸色大变,苍白如纸,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明明那一鞭子抽下去了,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不可能……” 画子舟心中也是惊愕,面上却保持镇静,不让自己露出半点马脚,配合道:“是啊,我根本没有抽二姐一鞭子,虽说我纨绔不化,却也不至于抽女人鞭子!你个马夫,事到临头还在说谎?看我不将你嘴给封了,让你以后都说不成话!” 看到画子舟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画莞汀差点笑出声。 他不至于抽女人鞭子?他要是生气起来,怕是一个小孩子都会跟他斤斤计较。 被画子舟一炸,马夫赶紧磕头求饶:“老爷饶命,五皇子饶命啊,是奴才鬼迷心窍,收了别人给的几个银子,让我一定要这么说,不然我自己性命都难保。奴才是被逼的!” 画莞汀最是佩服这样的人,明明睁着眼睛说胡话,还能说得那么有理,最奇特之处便是,当谎话被戳穿,还有“被逼迫的”、“不是故意的”一系列理由来为自己掩饰自己害人之心。 “来人!将这狗奴才拖下去,杖责一百!”五皇子嫌弃得看了眼马夫,摆了摆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向画兆应那边,恢复神色,“画丞相,本皇子这番处理可还好?” 画兆应最痛恨诬陷之人,更何况这人还想陷害画莞汀,他自然是乐意:“但凭五皇子发落。” 见主人都未反对,五皇子立刻执行。 马夫求饶的声音震撼了更夫,令他跪在地上直直发颤。 “你为何发抖?若你所言属实,自然不会死于非命。”画莞汀声音悠悠然地飘起。 惊得更夫连连磕头饶命:“小人句句属实,请二小姐饶命啊!” “饶命?”画莞汀打量他,冷冷一笑,“你想让人饶了你的命,那何人去饶了紫玉的命?事到如今,你还在坚持说谎。实话告诉你,紫玉那晚根本没有拿花灯去湖边,我问你的那些,都是唬你的,所以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到紫玉拿着花灯慌慌张张逃跑的?” “我……”结结巴巴,更夫自知谎话被拆穿,赶紧求饶,“饶命,小人当晚的确没有看到紫玉在湖边,许是我看错了,出现了幻觉。” “一句出现幻觉就可善了了?若是今日紫玉真的被你害死,又岂止是一句出现幻觉可以罢休的?”画莞汀全然不打算善了,非要追根究底。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画莞汀瞬间似乎什么想通了,思路顺畅,“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这马夫跟更夫一看就是受人指使,诬陷女儿!” 画兆应在朝堂这么多年,哪里不知这些手段,一脸冷肃:“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更夫还在支支吾吾:“我……我……” “说!是谁!”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画兆应觉得自己权威被人挑战了。 更夫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气压,眼看就要招认,他看向五皇子,哆哆嗦嗦道:“是……” 突然,他眼中的瞳孔变大,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一把飞刀直直地扎入更夫的脖子,血脉喷张。 “不好!有刺客!”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画子舟立刻上前护住画莞汀,画府中的侍卫立刻涌进大厅,大厅瞬间被一群人包围。 几名人沿着飞刀射来的方向追了出去,半响后,并未发觉刺客的踪影。 画莞汀从容淡定,脑回路迅速运转后,想到马夫,她大喊:“马夫有危险!” 画兆应也反应过来,马夫跟更夫肯定是受一人指使,他们必然知道些什么,所以那人才会想到灭口。 “去将马夫给带上来。” 话音刚落,管家福寿又火急火燎从门外进来,一脸慌张:“不好了老爷,马夫杖刑期间中毒死了……” 第十七章 偶遇 福寿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刹那间,人心惶惶,原本平复下来的安静再一次被打破。 画莞汀心思全系在裴莫轩和桂氏身上,更夫死的时候,桂氏一脸平静,而听闻马夫死于非命,则是一脸诧异。 裴莫轩全程神色都未变,只是刚刚刺客时还紧紧护住画梦萱,可见他对画府的这位大小姐还是付出了真情。 莫不是指使马夫跟更夫的是两个人? 画莞汀眯着眼,一脸深沉。 “五皇子,虽说这马夫和更夫都已经死了,但是我二姐刚刚已经证明了紫玉的清白,是不是可以放了她?” 画子舟可不管谁死,他只在乎画莞汀,连带她身旁的丫鬟都是他亲姐。 五皇子自然是没法再刁难她,兴致不大,甩了甩手:“放了她吧。” 紫玉重获自由,跪在地上不停谢恩:“谢五皇子殿下,谢老爷,谢夫人。”最该谢的人是小姐,此刻却不能说出来,反倒是那些个个想要她的命的人,她一个个谢过来了。 在画府,死了几个奴才本来不是大事,桂氏如此小题大做,本就不妥,其目的就是为了给画莞汀定罪。 一场风波渐渐平息下来,虽每个人嘴里都喊打喊杀,念叨着一定要将刺客捉到,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所谓的刺客真的可以被捉拿。 聪明的人都知道刺客是哪边的人,愚笨的人更愿意相信刺客神通广大,竟然能在画府总任意穿行,自然是武艺高强,非常人能找到。 画兆应携众女眷送走五皇子后,晚上在桂氏屋里大发脾气。 “淑云,我原以为你能容得下她。” “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不明白。”桂氏拒不承认。 画兆应勃然大怒:“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她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我为什么?”桂氏也一反常态,怒火攻心,“画兆应,你还有资格问我为什么?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何等位置?” 画兆应自知对不起她,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淑云,你不明白,很多事不能强求。” “不能强求你就该牺牲我的幸福,去成全你跟薛晴吗?”桂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咆哮起来。 提到薛晴,画兆应脸色大变:“这件事你要怪就怪我,与旁人无关!” 还在维护那个贱人! 桂氏扯住画兆应的衣领,红着眼瞪他:“你还是没忘记那个贱人!” “啪!” 桂氏脸上留下一个鲜明的红色手掌印,随后是画兆应冷冷的声音:“我想你该冷静冷静,别逼我,否则你连丞相夫人都做不成。” 放下狠话后,画兆应转身,准备离开桂氏的屋子。 “呵呵。”桂氏诡异地笑了起来,“画兆应,你别忘了那件事!” 画兆应瞬间顿住脚步,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是你别逼我,否则,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桂氏悠然地坐在床上,又道:“想来,老爷你是许久没有去淑姨娘那里了,平日里老爷也应该多去其他姨娘处转转才是。” 画兆应脚底冰冷,顿了顿,再次迈着步子离开。 在他走后,桂氏眼中隐忍泪的泪再也止不住。 “夫人,该歇息了。” 刘妈妈见天色已晚,提醒道。 “老爷去了哪处?” “回夫人,老爷去了淑姨娘屋子。”刘妈妈小心翼翼道。 发了好一会儿呆,桂氏道:“歇吧。” “是,夫人。”刘妈妈吹灭了蜡烛,伺候桂氏躺下后,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心中却是念叨着要找个机会赶紧向桂氏提一下这个告老还乡的事。 画莞汀在屋子里告诫紫玉:“这画府里面处处都是杀机,你以后可得小心行事。” 而后又怕紫玉多想,补充道:“这次事件完全是有人栽赃,你不必多想,只是以后必要小心。我且问你,你昨日夜出,有谁知道这件事?” 紫玉想了想:“红月知道。昨日夜里,我外出时遇上她,她同我说过几句话,小姐,你是怀疑红月出卖了我吗?可是不像啊,她看着挺单纯的。” 上次还提着一篮子水果到她屋子里跟她谈心呢,她开始还有些防备,后来直接也跟她聊上来了。 “红月是桂氏屋子里的人。” 画莞汀只说了这一句。 紫玉瞬间脸色不好了,想到桂氏差点迫害了她,她就心有余悸。 “小姐。” “夜深了,歇着吧。”知道紫玉今天一天担惊受怕,画莞汀安慰道。 自这件事件后,紫玉也算知道人心险恶,彻夜未眠。而后的一天两天里,紫玉走在路上见到画府的丫鬟和奴仆都表现得十分谨慎小心,之前活泼开朗的性子也越发沉稳,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寡言后,才开始渐渐恢复正常。 一日,画莞汀发现屋子里胭脂没了,又见自己这几日在画府中很是沉闷,于是起了想去府外购置胭脂的心思。向桂氏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出乎意外,桂氏并未阻拦,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谢过桂氏后,画莞汀携紫玉出行。 画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金丝楠木打造,奢华而内敛,车厢前一名神情冷冽的男子斜坐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似一尊佛像,一动不动。 恰巧画莞汀出府时,就遇上了他。 本是专注于前方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回头,恰好与画莞汀目光交汇在一起。顷刻间,二人同时愣住了。 怎么是他?画莞汀只觉冤家路窄,近些日子可得去灵台山拜拜佛了。赶紧挪开目光,低着头,准备离开。 却被少年及时制止:“这位小姐,请留步。” 画莞汀哪里容得他多说,赶紧装做没听到,从另外一头绕出了门,还没离开多久,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咦?怎么看到我就跑?” 紫玉被画莞汀拖着跑得很快,后面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她。 “小姐,后面那位公子好像是在喊您。” “是吗?想来应该是认错了人吧。”画莞汀淡淡遮掩过去。 怎料,那少年一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贼笑贼笑地盯着她:“认错人?小姐你确定吗?” 此人正是周少阎。 心头喀呲一下,画莞汀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重装了神灵。 “难道小姐忘记了,在邳州的那一片……” 还没等周少阎将话说完,画莞汀立刻打断:“哦,我记得了。怎么是你?好巧哦,竟然在此处还能相遇。” 虽眼神中表现得足够诧异,却因得神态动作过于夸张,反而让人一看就识破了谎言。 但周少阎也不拆穿,只觉得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今日陪故友来此处理点事,没想到小姐真的是神通广大,既然连画丞相的府门都进得得。真是几日不见,令我刮目相看啊。” 周少阎目光一直在画莞汀身上转悠,言语间带着挑衅和轻蔑,刺味儿甚浓。 画莞汀知道这个小子肯定是误会了,但她也不想点破,毕竟跟他解释这么清楚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一世,两个人还是不要牵扯在一起比较好。 “过奖,阁下可否让下路,我们还有事要处理。”画莞汀好言相劝。 周少阎眼神微变:“看样子,小姐是又要赶场子,小姐行程安排得可真紧,怪不得可以从邳州一名小小的农家女变成谷城进出官门的……” “少阎,不得无礼。” 一股清冽温和的男声从后面响起。 周少阎瞬间脸色变得恭敬,恢复之前斜坐在马车前时冷傲的姿态。 “十爷。” 周少阎自动跳过画莞汀,径直走到容池身旁。 画莞汀本来不打算搭理周少阎,怎知这个人越说越过,既然无耻地猜测自己是外面卖唱的歌女,一时之间脸色大变,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恨不得对着周少阎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容池此刻身穿一身道服,从头到脚都是一股中药味和清草味儿,随着他走过来,那股味儿更浓了。他眉间一派慵懒,眼神扫了眼周少阎时,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阎,不得无理。”而后眼神落在画莞汀身上,笑道,“这是画府的二小姐。” 画莞汀有些诧异,惊愕容池如何认出她是画府二小姐。 虽说她是嫡女,也是画府的二小姐,但是常年在外,近日回府也很少出门见人。谷城虽说有人好奇她,却从未真正见到过本尊。 见画莞汀一瞪一楞的眼神,容池心中笑开了花,脸上又绽放一个笑容。似乎猜到了画莞汀心中所想,温和的声音瞬间包裹着她的心尖:“上次你落水,晕倒期间我救过你。” 佛曰,一报还一报。若是救命之恩,更是要舍命相报。画莞汀虽不信命,却信佛。面前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前世她便欠了他一命,今世重生,怎料又欠了他一条命。 虽不知是劫还是缘,画莞汀只能尽力这辈子护他周全。因此,她率先想到的是容池身上的病。其实与其说是病,还不如说是毒,余毒不清,导致久病缠身。 “谢十王爷救命之恩。”画莞汀福了福身,稚气的脸上尽是肃然和凝重。 容池不晓得这个十几岁大的黄毛丫头为何会表现得心事重重,本不想管闲事,此刻却意外地问候了一下她:“礼仪规矩学得不错,看来你已经不需要雨心嬷嬷不用来你府上调教了。” 画莞汀有些惊愕容池对她的事了解得那么清楚,晃神一瞬间后立刻清醒,言语很是谦虚:“王爷过奖了,莞汀只是跟着府里的姐姐们学了些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台。” 这还叫学了些皮毛?怕是宫中的娘娘也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之间将大巍礼仪学到这个份儿上。 容池心想,这小丫头说话可真够拐弯抹角的。 周少阎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刚刚他说话刺画莞汀,也不知自己是出何目的,一想到画莞汀是那种人,他就心中有一窝火蹿地烧起来。可当他得知自己误会了画莞汀后,心中更是纠结悔恨,同时也气,气的是画莞汀不对他解释,也不否认,就这样任由他误解。 想到后面他又嗤笑,这个人是画府家二小姐,今后说不定就许配给哪位皇子做了皇子妃,身份自然尊贵,又怎么会将他给记在心上。想到这里,他更是难受,听到画莞汀谦虚之言,直接火冒。 “既知道你礼仪规矩没有学好,何必出来丢人现眼,还是等你学好了再出府比较稳妥……” 第十八章 被刺 周少阎此言一出,画莞汀原本稍好的脸又绿了。 紫玉率先发火,才不管眼前这个人是谁:“大胆,你这等徒浪子,我家小姐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周少阎眼中迸发出杀机,横眉冷对,浑身戾气顿时散开了:“你再说一次。” 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被莫名的气压给压得踹不过气来,紫玉心里有些慌张,不自觉朝后退了半步,声音慌乱却依旧带着逞强:“你,你……” 周少阎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紫玉剩下半截话就如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愣是说不出来。 这大巍的战神,便不是那么简单的。 画莞汀深以为然,觉得也许自己惹上一名煞星,心里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给骂了个遍,而后,赔笑道:“周将军,您又何必跟一个奴婢计较,都是我管教不严。” 容池本想化解这个尴尬的境地,见画莞汀开口,眼神不禁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玩味儿的兴致。 “你唤我什么?”周少阎先是愣了片刻,而后便是一笑置之,凝视了画莞汀良久,道:“你何时认出我的身份的?” 画莞汀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只坚持了数秒后,轻轻一笑:“想这大巍,能被王爷唤为少阎的只有一位,那便是周家的公子周少阎了。” “周家公子八岁能上山打虎,九岁能带兵单枪直入灭了山寨的老巢,十二岁便带兵上战场打了胜仗,十五岁被皇上亲封为大巍大将军。我大巍的战神,少年阎王,除了周少阎,还能有谁?” 看着周少阎眼里的诧异,画莞汀依旧面不改色,眼中波澜不惊,眼神从他身上微微一扫,落在容池身上时,画莞汀心头吓了一跳。 此时容池的眼神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离开画莞汀身上,他兴趣正浓,一脸清冷的笑意却是藏不住,从嘴角溢出眼底,再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用眼神包裹着背影单薄却依旧昂首挺胸的画莞汀。 这女子,真是让人每每觉得意外。 似乎察觉到自己盯着她太久,有些不妥,容池收回目光,轻咳了两声:“画府二小姐真是见多识广。” 足不出户,都能知道周少阎的事迹。或者说,深处闺房之中,还是遥远的邳州都能通过他三两句话猜得到周少阎的身份。该是说他太不严谨,故意透露给她周少阎的身份,还是这女子太过聪慧,一点便透? 年纪轻轻便如此过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似乎想到了什么,容池脸色逐渐变色,越发不好,黑着的脸趁着他整个人显得十分阴沉。 画莞汀本想客套几句,此时见容池脸色不对劲,也顾不得跟周少阎多扯闲话,一瞬跃到容池身旁,倾身便一把扣住容池的手腕,食指中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爷!” 躲在暗处的白里有些急了,手中的佩剑瞬间脱鞘,正准备朝画莞汀刺下去。百感交集瞬间,白里一时惊叹这个女子简直是不想活了,一时惊叹容池竟暗中瞪了他一眼。 白里顿时停住了一切动作,剑鞘落地的一瞬,又被他准确无误地将剑套入其中。 这是爷在制止他…… “大胆!”周少阎火冒三丈,赶紧绕到容池身旁,两只眼睛死死瞪住画莞汀,“你个刁民,还不快点放开王爷!” 被她一顿话给忽悠了过去,以至于刚刚画莞汀的那些动作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是绕到容池身旁,其实是从这个方向挡住了白里,周少阎自然是知道这个大巍很多人暗中都想刺杀容池,以至于他身边有很多暗卫,都在暗中保护容池。 周少阎面上虽急躁,心中更是急得跳脚,这女人真的是不知死活。 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容池的眼睛,他淡淡扫了眼周少阎。而后,眼神落在画莞汀身上,声音如春雨绵绵地落在人心头。 “不知画家二小姐何意?” 何意? 自然是救你命了。 画莞汀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一脸凝重,蹙眉后闭上眼,好好地给容池号了个脉。 周少阎急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容池无声制止。 待画莞汀睁开眼,放开容池的手腕,她扫了一眼容池,心中暗暗佩服。余毒都深入骨髓了,基本上顽石无医,容池还能支撑这么久,若是旁人怕是下床都困难,毕竟这每走一步,都是加速余毒的散发。 一面钦佩容池的毅力,一面对这下毒之人的狠辣惊讶,这么烈的毒,下在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身上,这下毒之人怕是太过恶毒了。 容池中毒是在幼年,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王爷近些日子以来,可是时常多梦半夜难以入眠?看到美食总是力不从心,腹部空空却依旧感觉毫无胃口?” 寻常的套路,只要是个生病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症状,容池不知画莞汀耍什么,倒也配合,只是声调无形之中透露出他的嘲讽。 “画家二小姐可谓是医术高超。” 周少阎还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他们二人,这……画莞汀是在帮十王爷看病不成? 接下来便是深深的蹙眉,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画家二小姐还会医术?难道,邳州不仅盛产农家女,更是盛产医女? 察觉到容池的玩味儿,画莞汀也不急,一把又扣住容池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根冰魄银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容池的命脉。 容池脸色瞬间苍白,一动不动,整个人似被抽干了力气。 周少阎还在惊讶中,久久没有回过神。 白里这回按耐不住了,见容池这番模样,他劈了画莞汀的心都有,只见,一道白光闪现后,剑精准无误地刺入画莞汀胸口。 一片血红色的小花从画莞汀淡黄色的衣裙上染了出来。 “小姐!”紫玉失声惊叫,不要命地推开白里。 白里瞬势将剑从画莞汀胸尖拔出。 鲜红色的血溅在容池青色的道袍上,显现出一番别样的风采,似乎淡雅的仙物被沾染了一丝凡尘的烟火气,却独独奇怪,染上这层人间气,竟不令人讨厌,反而是它原本就丢失的一部分,被找回,更完美。 画莞汀被胸口的刺痛拉回了神智,她一手捂住胸间还在不断流出的鲜血,一手从容池的命脉处抽回了冰魄银针。由于失血和刺痛,画莞汀整个人颤颤颠颠,一阵风吹过都恨不得被风吹跑。 冰魄银针从晶莹剔透的状态变成了透体漆黑,而后冒着一团黑气,凭空消失了。 被这场面惊到的周少阎,饶是见惯了战场上的杀戮,楞是没从这中缓过神来。 容池本是动都动不了,刚刚毒发了,按照他原本计算,应该是在马车里面毒发的,可能是看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一时之间忘记了时间。在冰魄银针消失的瞬间,容池也能动弹了,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的遍体通畅,整个人似被清理过一堆脏物一般。 这感觉就似穿了一件很久的旧衣裳,或是多年未曾洗过澡,此刻却洗了个干净的澡,换了身舒适干净的衣裳。 “白里,退下!” 睁开眼的瞬间,容池便勃然大怒,一把上前抱住正好摇摇欲坠的画莞汀。 画莞汀浑身刺痛,满面苍白,额头上还沁着冷汗,此时鼻尖一股中药里带着青草的香气扑来,席卷着她全部的嗅觉,令她不自觉地心安,胸口的疼痛莫名减轻了不少。 白里本来焦急,后来见容池无事且发了大脾气,心中咯呲了一下,心知自己犯了大错,见容池周身散发的威仪,赶紧开溜。 真是完了完了,这下子可得可劲儿去外面躲一躲了,这回青石都救不了他了,只能期望容池气早日消。 还有画家二小姐无事…… 周少阎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你没事吧……”语气中惊慌失措,心神大乱。 若是此刻他的模样被下属见到,肯定是要惊讶万分,然后质疑,这真的是战场上的战神,叱咤风云的少年阎王,周少阎么…… 此时,周少阎脸上浮现出他这个年龄才该有的表情,不再沉重,浑身似乎丧失了气力,瘫坐在地上,盯着画莞汀苍白的脸,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我都站在了这边,就是怕白里冲动劲儿上头,误伤了你……” 画莞汀神智半醒,听到周少阎的忏悔,本该感动,心中却不禁吐槽,这论冲动,谁有你周少阎周大少爷劲儿头足! 容池蹙眉,手指轻轻搭在画莞汀脉搏上,刚刚画莞汀突然的动作也是令他惊讶,本来他可以躲开,但想到在竹林中看到的那几根冰魄银针,容池越思量越觉得画莞汀跟药王谷渊源匪浅。 这世上想要他的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他都防不胜防,渐渐也将生死看淡了,只是还有一些事尚未完成,他父王交给他的任务尚未做到,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命丧黄泉。 本该本能避开画莞汀的动作,可他内心就有一股小期待,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一个小试探,他想看看自己算得准不准。 而这场赌博可以用他性命当做筹码,他就是对她充满着好奇,想看看画莞汀究竟想做些什么。 是和那些人一样,想要他的命。 还是……想救他。 似乎也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这世上还会有人想救他,容池心绪正不稳时,就将决定权留给了画莞汀,想让她做出决定,然后验证决定。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而此刻的画面,更是震慑着容池的心。 他虽然猜对了,却不经意之间伤害了画莞汀。 画莞汀脉搏越发弱,失血更是多,脸色苍白如纸。 容池手指猝然离开画莞汀的手腕,有些惊讶,她的脉搏竟然要触摸不到了。 周少阎此时见到容池的反应,也差不多知道了画莞汀的情况,他一边自责,一边哀伤:“怎么办,你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 画莞汀恨不得蹦起来将这个诅咒自己的人嘴巴封起来,然而很快,她便因为失血过多,渐渐丧失神智,只有耳旁还有紫玉熟悉的声音在回荡。 “小姐,小姐你别吓奴婢,奴婢这就给你去找大夫,小姐,小姐……” 缓缓闭上眼,画莞汀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痛处,整个人飘乎乎的,灵魂也变得很轻,似乎脱了窍。 第十九章 入住容府 画莞汀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那片火海,而自己正在火海中央,抱着小书,凄凉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烈火灼烧着她的身体,肌肤上每一个毛孔处传来的刺痛和烫伤感,刺激着画莞汀的神经,同时,她的心脏抽疼,身体上跟情感上的冲击,令她发狂。 一团火球正要滚过来时,她闭上眼,绝望无比。 突然,身体颤动了几下,紧接着胸口处传来一阵刺痛,被这刺痛闷得不行,画莞汀瞬间睁开眼,惊醒后,发觉自己并不是置身于一片火海中,而是在一间古朴的屋子里,里面陈设简单,屋子里四处散发着檀香的味道。 紫玉坐在床边,红着眼眶,见画莞汀终于醒了,带着哭腔道:“小姐,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不知自己睡了几日,画莞汀只觉得浑身无力,嗓子也干疼得慌,沙哑着嗓子,她道:“水…….” 紫玉赶紧去桌边,倒了杯水,递给画莞汀。 喝过水后,画莞汀总算是觉得稍微舒服了些,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脑海中残存的记忆还在骚动,画莞汀心有余悸,之前原想着给容池治病报恩,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容池身边有暗卫,尤其以白里和青石为首,正因为如此,那些想要容池性命的人才没有得逞。 也因为暗卫平日里被训练得井然有序,是以,这次画莞汀可算是吃了个闷亏,好心救人,还被人给误伤了。 “小姐,你睡了三天两夜,是十王爷将您带了回来,担心被太多人知道影响您的闺誉,于是把你放在他府中疗养。” 听着紫玉的解释,画莞汀不仅没有舒展眉头,反而深锁眉头,一脸愁容。 紫玉很是不解。 但画莞汀自然知道她的举动是何意,画府是什么个情况,画莞汀经历过两世,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画府中前有狼后有虎,平日里她想出府逛个街都是十分困难。如今,但凭容池几句话,不仅让她出了府,还让画府上下同意她到十王爷府中居住数日。 “这几日,画府中可有人来催我回去?” 紫玉想了想:“催倒是没有,但有几位妈妈带了水果来探望小姐,说是……”她顿了顿,继续道,“说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就是画莞汀的祖母,也是画丞相的生母。 画莞汀可谓是心头诧异,这个常年不见踪迹,只是拜佛礼经的祖母,如今竟然派人来探望她?自打她入画府,几次想去给老夫人请安,都被各种理由婉拒了,不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这个祖母从来都不喜欢画莞汀母女,在画莞汀出生时,老夫人听到“高僧”预言,画莞汀即将灭国,是画府的丧门星,心中更是将她试做灾星。 画菀汀冷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她在一名未婚王爷府邸里待上数日…… 紫玉看画菀汀深锁眉头的样子,十分担心,犹豫几分后,她斟酌道:“十王爷这几日,夜夜都来看你,见你迟迟不醒来,亲自去御前求皇上将御医来府上给你看病。” “又担心这件事被外人知晓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御医来此,都是隔着纱布就诊。” 画菀汀有些意外,听说容池当年犯病,万股锥心之痛,都没令他进宫去请大巍皇帝给他指派一两个御医。这回许是见到自己的属下误伤了她,心存愧疚,才做出这样的事。 还在思索之间,紫玉见画菀汀又分神了,心中有些焦急:“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我去喊王爷过来。” 容池说过,画菀汀如果出现任何状况都要禀告他。 画菀汀还没来得及阻止紫玉,她便已经跑出屋子,不见踪影。 胸口还是有刺疼,看着伤口处被敷上的草药还是新鲜的,草药汁参杂着血液混在空气中,清新中带着血腥味儿。画菀汀微微皱眉,看了下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虽然还是白天,但玉镯带着一丝碧绿色闪着光泽,在屋子里显得格外光亮。 绿光衬着画菀汀更灵动,渐渐的,画菀汀闭上眼,待她再次睁开眼时,是被屋外的动静给惊扰到。 容池被紫玉带来了。 玉镯上的光泽瞬间熄灭,草药汁跟血液的残汁还留在衣裳上,画菀汀抬头,正对上容池进屋子,两人双目交汇的瞬间。 画菀汀十分诧异。 这份诧异只是维系了片刻,便消失殆尽。 容池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被淡然代替,他谦谦君子,声音温润如水:“画家二小姐,现在感觉如何?可是哪里还不舒服?” 明明是在问话,可是画菀汀心中却觉得这个人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没事了。 难道是自己的秘密被他发觉了?画菀汀阵脚大乱,挪动了一下坐在床上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将戴着玉石的手紧紧藏在被子里,生怕容池发觉些异样。 看到画菀汀这般模样,容池差点没忍住笑,这副样子哪里像之前张牙舞爪的小刺猬,之前这丫头可是破了他的阵,还是自他中毒后唯一一个靠近他的身躯,还扣住他手腕的人。 画菀汀见容池眼里含笑,心中更是不安。 难道这个人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是重生的?如被窥视了心底最隐秘的秘密,画菀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烦躁不安,语气也不好:“多谢王爷款待,若无事,民女想先回府上了,以免父亲担忧。” 说罢,起身就想告辞。 待她起身后,心头咔擦一下,只觉大事不妙。 容池正想劝住她,怎料这丫头就腾地起身了,他的脸从苍白色慢慢被染上一层红晕,耳根处尤其明显。 “你……” 在朝堂上被万人尊敬,朝堂外尤显神秘的王爷,此刻正如一个小年轻,话说不出两个字,身躯僵硬,动弹不得。 画菀汀开始不觉得有哪里出错,待她起身从床上下来时,才发觉身上的衣裳没有扣紧。被她这样一动作,衣裳连带里面的草药包都散开了,只剩下里面的一件粉色的布兜刺眼睛般映入眼帘…… “啊……” 杀猪般的声音从屋子里面延伸到了屋子外面,惊得屋外门口树边正在栖息的鸟儿都扑哧翅膀飞走了。 紫玉也是吓傻了,御医可是叮嘱过,画菀汀身上的伤口要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药,且不能让血肉沾着衣裳,这样伤口会发炎。是以,她这几日为了很好地照顾画菀汀,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衣裳扣紧…… 还是容池率先反应过来,他瞬间如穴道被解开,一个转身,将背影留给众人,视而不见并不能让他心里有所平静。一向淡然的王爷,此刻声音都带着颤音:“我先出去……” 他自然是得出去的,画菀汀咬牙,一脸羞红也转身背对着容池,见身后开门关门声,这才窜进被窝里,将头死死捂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抬头盯着屋子看,确定里面只有紫玉后,她斜靠在床头,松了口气。 声音里依旧带着怨:“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这一世,我看也白活了!” 紫玉回过神后,就听到画菀汀在那边自言自语,瞬间醒神,以为她是要想不开,冲到床前,双腿就是一跪:“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这件事奴婢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奴婢发誓,这件事肯定不会被外人知道的。” 画菀汀有些无语,她可不是担心自己的声誉问题,今生她就没想嫁人,只想报仇。 提到报仇,她这才打起精神来,眼眸定了定,看向紫玉:“瞎说什么,还不快帮我拿件衣裳过来换上。” 听到画菀汀严厉的声音,紫玉不怒反喜,这是说明小姐没事了。 “是,小姐。” 容池这边,出了屋子后,心情一直难平复。 青石一直用余光观摩着容池,表面上跟他说着白里的消息,实际上却在掂量着十王爷究竟还有多生气,现在画菀汀已经脱离危险了,白里是不是可以马上回来了? 见容池从出了画菀汀的屋子就一直分神,青石脸色有些不好了,难道是画菀汀的病情很严重? “爷,近日我将能找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白里的踪迹。” 容池思绪被收了回来,皱着眉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威仪和冷冽:“去找,继续找。” 青石立刻一脸正经,拱手弯腰道:“是,爷!” 退下的同时,他心里也在为白里祈祷,这次爷是生气大发了,希望这小子能抗住吧…… 白里在画府吃香喝辣,正坐在画菀汀屋子里的房梁上,似乎青石的祈祷有一些用,他一个喷嚏下来,一壶酒从房梁上掉下来,差点就要落在地上,被他眼疾手快,大手一捞,再一次抱入怀中。 “还好无事。” 白里有些庆幸,顺手再仰头喝了一大口,这几日胡子邋遢,沾着酒滴,更显得他整个人颓废万分。 他又不是没脑子,之前犯事,躲藏的地方哪里能再藏一次。自小跟青石一起长大,要是还躲在那些地方,早八百年被他给逮着了。 这几日他也想过去哪里躲两天,至少得躲个十天半个月,等画菀汀伤势康复再回来。 既然容池并没有发放追杀令,那就说明画菀汀应该是脱离生命危险,暂时无碍的。 想到这里,白里松了口气,再环视了一圈画菀汀居住的屋子,很是感慨。这富家小姐的闺房他不是第一次进去,却是头一回躲在人家姑娘房梁上躲这么久的。 “这画家二小姐真是奇特,屋子里没有用胭脂水粉的庸俗香气,却是一股子书香气。”瞧着画菀汀屋子里陈设简陋,却是奇书不少,白里有些钦佩这姑娘。 往书架上一扫,眸子看到一本古籍时,白里戏谑的眼神骤变,一本正经,眸中带着一丝惊。 “这是……” 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那本古籍上,白里激动得从房梁上站起身。 是《古医七色》——容池的救命书。 第二十章 暗涌 《古医七色》是药王谷失传的医书。 相传曾经的一代药王用这本医书救活了一名危在旦夕的孕妇,却因此错过了医治自己心爱的姑娘的最佳时期,心爱的姑娘凄凉死去,药王悲痛欲绝,将自己锁在小茅草屋里,一把火,将自己连带毕生医术都烧了个干净。 容池的余毒在这世间解不掉,有位高人提到过他曾见到过《古医七色》,并提出自己想法:可能在这本医书里能找到救治容池的方法。 于是王府暗卫这些年明里暗里都在寻找这本医书,匆匆数年过去了,谁想过这本书竟然会在大巍嫡女的屋子里…… 白里欣喜若狂,有些得意,这下可算是回王府有望了! 正准备跳下房梁去取那本医书,好巧不巧,数日都没人潜入屋子,今日的门却有些动静,随后,一名女子携带两名婢女进了屋子。 白里有些失落,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按兵不动。 画梦萱一脸嫌弃,踏入屋子后,便一直用手帕捂着口鼻,仿佛跟画菀汀共处一室,即使她现在不在,都是一种折磨。 蹙着柳叶眉,画梦萱随脸色不好,白里却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确实是个绝色。想到这些年,画梦萱的母亲桂氏的举动,频繁入宫,跟各宫娘娘频繁来往,这太过明显的意图想必是个傻子都能看得明白。 白里曾经听容池说过,画府是大巍的纽带。 大巍的兵权掌握在桂氏娘家那方,政权在画丞相手中,而这财权,据说应该是…… 白里皱眉。 在画菀汀手中? 思绪还没收回,画梦萱那边就有了动静,白里赶紧竖起耳朵。 画梦萱眼神瞥了眼桌子,身边的两名女婢立刻胆战心惊,将桌子椅子迅速擦了一遍。 似乎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画梦萱微微点头,而后就顺势而坐,手中依旧拿着帕子,在空气中扇了扇灰尘。 “二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轻蔑和幸灾乐祸。 女婢有一位上前,弯腰应答:“回大小姐,我们还是没办法进去十王爷府中……”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从屋子里响起,随之,那名女婢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巴掌印记。 画梦萱顺手拿手帕擦手,眼眸低垂,嘴角轻扬:“我最讨厌那些跟我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女人。” 眼神落在女婢身上,“瞧你,有一张靠脸吃饭的容颜,却不晓得如何利用,是让我教教你该怎么使吗?”声音突地变得尖锐,拿着手帕的手突然又是一扬,一巴掌又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 女婢吓得浑身颤抖,她不要,不要被卖到窑子里去被那些人糟蹋。 跪在地上,哭泣得沙哑:“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实在是那十王爷府太难进,奴婢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那门口的小厮,奴婢都废了不少功夫也没能套出一两句话来。” 白里白了眼她们,顺手丢了一颗花生米入嘴,眯着眼睛笑。十王府自然是守卫森严,若是被这几个姑娘就套出了话,那他们都可以顺势下岗了。 画梦萱气得发抖:“住口!” 守卫森严又怎样,就这样白白便宜了画菀汀不成! 女婢不敢多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边哭边掌嘴:“女婢该死,求大小姐饶命!” 另外一名女婢早就快要吓疯了,瑟瑟发抖,瘫坐在地上,眼神闪躲。 “你呢,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画梦萱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看向她。 被画梦萱这么一看,另一名女婢本身就是胆子小,此时差点没忍住惊叫了起来。 “大,大小姐……真的要那样做么?”一面颤颤兢兢,一面支支吾吾,女婢心存最后一丝期望。 可是这份期望并没有维持多久,刚刚抛出来便被画梦萱给打碎:“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明明说得那么残忍,可她却笑得明媚,眉眼间全是喜悦,跟要做的事截然相反。 女婢绝望地闭上眼,轻轻道:“奴婢遵命。” 这边处理得当了,画梦萱总算是有些好心情,扫了眼那名还在磕头的女婢,眼神厌恶:“我看你还尚且有些姿色,将你赏给马二傻吧。” 上次马夫事件,她心中还是尚且存在一丝愧疚的,听说那命不该绝的马夫有个不成气候的儿子——马二傻,天天厮混于烟花柳巷,到今日都没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女婢听到那个名字,瞬间感觉晴天霹雳,却又无力反驳,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有什么命运可言,还不都是看主子的心情,这一切都是命。 眼里毫无神翼,女婢失去了一切力气,面如白纸:“谢大小姐……” 画梦萱心情大好,满意地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有几名壮汉前来,眼神垂涎地看着那名已经被定下命运的女婢。 女婢没有挣扎,被他们带了下去。 壮汉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里面黑灯瞎火,没有一点光亮。 “我是大小姐赏给他的,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女婢质问。 那个他,自然是马二傻。 有一名脸上带刀疤,浓眉大眼,长相凶残的壮汉绕到她跟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你想干嘛!”女婢敏感地发觉他的意图,顿时脸色煞白,一把推开他。 壮汉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她推开,顺势一手将她捞入怀中,戏谑一笑:“装什么烈女,等下在脱光了衣裳都是一个样,今儿个爷保证让你快活。” 剩下的壮汉也嘿嘿一笑,呼应道:“大哥,今儿个这个妞可是个处子,没开过荤的。你享受完了,也别忘了给小弟们喝点肉汤啊!” 女婢摇摇头,眼中尽是绝望:“你们……小姐知道了,不会饶恕你们的……” “小姐?”为首的壮汉轻蔑一笑,手中力道更是加重,握住她的腰肢,使劲儿一掐,“你以为没有小姐的意思我们敢这样做?” 这妞也真是傻得可爱,那马夫将大小姐要办的事搞砸了,要不是念在他已经赴黄泉,他这一家子早跟他在地府团聚了。哪里还有个马二傻的存在,更别提白白给他一个媳妇儿了。 至于这个媳妇儿是破鞋还是什么,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满脸胡渣,壮汉一脚踹开门,将女婢甩了进去,剩下的几名壮汉留着口水将门锁好,听着墙角。 屋子里传来阵阵哭泣声和痛苦的嘶吼,没过多久声音渐渐减弱,随之而来的就是女子的声音声和男子的低吼。 在外面等待的几名男子也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将裤子脱了冲进去来下一波,但老大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妄动,只能在门口守着,希望老大干得快一些。 画梦萱这边在画菀汀屋子里待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回屋子吧。” 想到这个屋子即将成为画菀汀的地狱,她便欣喜难耐。 画菀汀,你可别怪我,你也怪不得我,怪只怪,你抢谁不好,非要抢那个人…… 跪在地上的女婢,也站起身来,“是,大小姐。” 她自然知道那名女婢的下场,上次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本来真的以为那个女婢是被大小姐赏了人,直到几日后,在井里发现她的尸体…… 画梦萱这个女人,看似美若天仙,百无害,实则是一条毒蛇,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 在这二人走后,画菀汀的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白里这才有机会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看着她们的背影,他摸了摸下巴,随后眼神盯着那本《古医七色》上,将它揣到怀里好好藏了起来。 “看来这画府二小姐跟姐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呢。” 坐在刚刚画梦萱坐过的椅子上,白里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算了,算是还你一命的恩情好了。” 也不知白里是指容池这条命,还是指他误伤了画菀汀这件事。 而后,他便追着画梦萱她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另外一头,画丞相很是纠结,数日过去了,画菀汀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容池跟老夫人说了什么,竟然让这个顽固不化的老母亲还答应让画菀汀在容府居住这么久。 他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是真的快要扛不住了。面对这个夜里还来拜访的未来女婿,画兆应的内心是崩溃加复杂的。 一边喝着茶,全然不顾天色已晚,钱谷寒依旧优雅地坐在棋盘前,看着这局摇摆不定,胜负未分的棋局。 “大公子。”画兆应决定主动出击。 钱谷寒是大巍皇帝长公主的独子,这个与自己女儿有婚约的男子,却是画兆应最摸不透的人。平日里连节假日都不曾来往的人,怎么突然就来了府上,还一待就待那么久。 似乎有了些头绪,钱谷寒手执白字,落在棋盘上,一子下去,死死困住了画兆应的退路。 谦谦公子,笑得温润:“画丞相,你看这胜负是否已定?” 画兆应眼神瞟到棋盘上时,忍不住诧异,刚刚还胜负未分,就这一子之差,他竟被困住在棋局中,全然脱不了身。 “这……怎么可能?” 早就听闻这个大公子才华横溢,只是为人风流倜傥了些,虽说外界对他有很多传闻,有人说他喜欢娈童,也有人曾背地议论他独爱男宠,却都是因为他的父亲,长公主的驸马爷当年无辜惨死而造的谣。 自此,长公主性情大变,对这个独子更是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承让了。”钱谷寒眼一眯,顿了顿道,“岳父大人。” 听到这个称谓,画兆应更觉得内心不安。 钱谷寒嘴角上扬,似漫不经心一问:“不知菀汀妹妹何时回来?” 第二十一章 未婚夫 提到画菀汀,画兆应眼皮就开始乱跳。 这个女儿,是前夫人留给他的念想,自己格外疼惜,也正是因此,桂氏容不下她。 在画菀汀出生时,他为了给女儿更高贵的身份,与长公主一家结成了亲家。那时驸马爷还在世,与画兆应算是读书时的好友,因着亲上加亲的缘故,两家这门亲事自然是没反对,皆大欢喜。 可自从画菀汀的亲娘死后,驸马爷也在那年意外坠马身亡,两家都陷入悲痛,正在这时候,还有所谓的高僧出现,道出画菀汀“灾星”的身份。 对于这个身份,画丞相自然是不信的,可是被桂氏拿那件事威胁,想到那件事,画兆应周身气息骤变,屋子内的温度都似降了几度。 若不是那件事,他又怎会被桂氏牵着鼻子走了那么多年…… “岳父大人。”发觉画丞相在走神,虽不知他在想何事,但钱谷寒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多问。 收起棋盘,他整理了一下坐皱的衣裳,看向画兆应:“难道是菀汀妹妹不想见我?也难怪,她在邳州这么多年,我都未曾去探望过她。”说罢,眼眸低垂,面上有些伤感。 画兆应发觉这个未来女婿似乎误会了他的举动,赶紧解释:“大公子,小女只是身体不适,这几日不方便见客。” 谁说不是呢,这百年难得登堂入室一次的钱谷寒,今日便来了,一来就跟他下棋下到现在。本想着今天去十王爷府上打探一下画菀汀的情况,就这样被耽搁了。 “只是身体不适么?” 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钱谷寒眼里冒着寒光,只是一瞬,又消失殆尽,恢复起之前谦谦公子的神态。 画丞相抬头,正好看到这丝余光,他微微一征。 钱谷寒笑了笑:“岳父大人,看来是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画丞相哪里敢承认:“大公子,你同小女自小有婚约,哪有这不是时候的说法。” 提到这个婚约,钱谷寒嘴角一抹笑就藏不住,慢慢加深:“是啊,若能娶到菀汀妹妹这样的妻子,实在是寒儿之幸。” “哪里哪里,小女顽劣。”只顾客套的画丞相哪里晓得接下来,钱谷寒会说出令他震惊无比的话。 “寒儿天天就盼望菀汀妹妹回谷城,好将她迎娶入府,今日虽来得匆忙,却也只是想一睹芳容。实在是这数年的相思之苦,磨人得紧……” 戏谑一笑后,他不顾画丞相惊讶的表情,继续道:“岳父大人,小婿可能是失礼了,实在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情难自禁……”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画丞相哪里琢磨得透眼前这个人的想法,只是画菀汀的确与钱谷寒有婚约,这个是实施,也是无法避免的。 “大公子,哪里话,算算年龄,小女还小,尚未及笄,我原本还想再留她几年……” 提到这个,钱谷寒就笑了:“岳父大人哪里话,我也自知自己来提亲不是妥当之事,但是母亲,你也知道,自父亲去世后,她便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肯出门一步……” 提到长公主,钱谷寒眼里流露出一股悲伤:“可父亲也去世多年,若是等菀汀妹妹及笄再娶,又恰好遇上父王的十年之劫,这一耽搁,又是三年,岂不是耽误了菀汀妹妹?” 十年之劫,是大巍的一个风俗,除至亲去世那一年不能娶妻嫁人以外,还有一个个说法。亲人去世的第十年,要为其守孝三年,这来源于大巍当地的一个传说,传说人死后十年后登往仙境时,要清修三年,若是凡尘的至亲娶妻生子会影响天上亲人的心境。 这便是十年之劫。 很多人都绕过这个十年。 钱谷寒嘴角一抹苦笑,转眼间,他的父亲都死了快十年了。 画兆应本就是钱谷寒父亲同窗好友,自然也是万分惋惜,当年的事,只能不去捅破它,提到那件事对于长公主一家而言都是伤疤。 他倒没有想到这个“十年之劫”。 “这……”画丞相有些犹豫,若是现在不将画菀汀嫁出去,再过两年,真的如钱谷寒所言,十年之劫到了,再耽搁个三年…… 女孩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若是钱谷寒届时再变心…… 画兆应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他自问在朝堂也算是阅人无数,却唯独看不清两个人——容池和钱谷寒。 按道理说,这两个人不是大巍皇帝的儿子,也不在朝堂内经常出没,他不该心存戒备。可是每每当他见到这两个人时,总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酝酿而出。 不是敌,便是友。 画兆应笑了笑,他自然是希望眼前这个人是朋友的,而这联系二者的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联姻。 “如此也好。”画兆应总算是说服了自己,想着眼前这个人即将是自己的女婿,心底有些激动。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即将出嫁了。 见画丞相答应了,钱谷寒也是眼里带着笑,缓缓站起身,朝着他便是深深一鞠躬:“多谢岳父大人!” 二人又磕碜了片刻,见着天色不早,钱谷寒便告辞,回了长公主府。 在钱谷寒离开后,画府并未就此平静。 西苑。 桂氏正在摔着瓷杯,一脸愤怒:“你说什么?你确定没有听错?” 那个贱人的女儿竟然要抢在自己女儿前面嫁人?还嫁给长公主的儿子? 倒不是这个长公主的儿子她有多看得上眼,而是在桂氏眼中,画菀汀只配嫁给那些布衣乞丐之流,钱谷寒好歹也算是个皇亲国戚,这样算来,将来她高贵的女儿嫁入皇家,成为皇子妃,还要跟那个贱人的女儿扯上关系。 一想到这里,桂氏心里便堵得慌,如千只蚂蚁在挠心。 跪在地上的刘妈妈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多说话,她就知道她应该早点告老还乡的…… “母亲,息怒。犯不着跟这些人动气。” 一阵玲儿般的声音入耳,桂氏瞬间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她走到画梦萱面前,宠溺地将手搭在画梦萱的脑袋上:“你呀你,你这孩子就是心软,太善良了会被人欺负的。” 刘妈妈听着又是一抖。 善良? 这个词从来与这对母女沾不上半点干系吧? 画梦萱眼神扫了眼刘妈妈,吓得刘妈妈呼吸都要停止了。 “你退下吧,念在你跟着我母亲这么多年,赏点银子就离府吧。”这个刘妈妈办事是越发不行了,可能是人老了,若不是看在她是桂氏陪嫁丫鬟上,早就将她给处理掉了。 没用的奴才,还不如条狗呢。 桂氏听自己的心肝儿这样说,也摆了摆手:“还不快滚下去。” 刘妈妈赶紧开溜:“谢夫人恩典,谢大小姐恩典,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见碍眼儿的都不在了,画梦萱将镶嵌在肉里的指甲缓缓拿出,手中的力度轻了不少,虽对着桂氏她还在笑,可心底却在冒血。 她做梦都没想到钱谷寒动作会这么迅速,甚至都没见到过画菀汀如今的模样,便这么心急地想娶她! 那个她打小就心爱的人,要娶自己的妹妹。 而那个妹妹,还是她打小最痛恨的人。 想到这里,画梦萱说什么都不能接受,哪怕她豁一切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母亲,我决不允许画菀汀嫁给大公子!”画梦萱咬牙切齿。 桂氏自然不会让那个人的女儿过得好,她拍了拍画梦萱的手腕:“女儿,你放心,为娘自有主张。” 画梦萱柔柔一笑,窝在桂氏怀中,笑得妖魅。 画菀汀,你拿什么跟我比?你又怎么比得上我?你注定输…… 钱谷寒离开画府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到十王爷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的侍从,自小伴他长大的心腹亚墨道:“大公子,天色已晚,该回了。” 钱谷寒不理,继续盯着那容池府上“十王府”那个牌匾看。 亚墨也不问了,就这样站在他身旁。 过了好久,钱谷寒挪动了身子,侧身看了一轮弦月:“亚墨,你认为这大巍江山舅舅会许给谁?” 这个问题将亚墨给问住了,他愣了半天,稍后恢复神态:“亚墨不知。” 钱谷寒也不知是亚墨对说话,还是对自己说话,喃喃道:“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们还看不清……” 亚墨有些看不透此刻的大公子,应该说他大部分时间是看不懂钱谷寒的,外人对钱谷寒非议很多,但他却觉得自家的公子是最了不起的。 “大公子……”亚墨还想再说点什么。 钱谷寒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眸中闪着某种不知的情绪。 画菀汀怎么会跟容池认识?容池自打幼年中毒以后基本上很少回谷城,更别说跟谷城这里的哪位千金认识了。 而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自小时候被桂氏驱逐到了邳州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谷城。如今一回来就入住容池府上。 尽管画府上下隐瞒得很好,容池那边请御医的时候连皇帝的眼线都瞒过了,但他还是有办法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钱谷寒嘴角上扬。 看来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小未婚妻很是不简单啊。 或许将她变成自己人,会更有用。 想到这里,钱谷寒很是期待娶她过门儿呢。 “不知道画家二小姐回府之日那天我去提亲是否妥当。” 钱谷寒对着十王爷府正门口的方向轻轻道。 亚墨有些诧异:“啊?” 转过身,钱谷寒终于挪动了脚步:“回吧。” 深夜静无声,谷城终于安静了。 第二十二章 调戏 画菀汀这两日都待在屋子里,伤势得到悉心照看再加上玉镯的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身体没大碍,心里却憋得慌,太久没有出去散心了。这一日,终于寻得一个机会可以好好逛逛这十王爷府。 走在青花石铺成的小径,画菀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舒坦得不行。不得不说,容池虽很少回这个十王爷府,但却将这里打理得非常好,起码这里的景致在大巍上下都难寻另一家与之匹敌。 “小姐,你看。” 正沉心在美景中的画菀汀,突然被紫玉的惊讶声拉回思绪。朝着她眼神指向的方向望过去,画菀汀看到容池修长单薄的背影。 依旧是身着一件道袍,青衣,衬着他有一种道骨清风之感。 画菀汀忆起前世的种种,他的庇护,高傲地选择沉默,心中一时悸动。 待认清这种情绪之余,画菀汀又是惊讶又是羞愧。自己怎么会对容池,这个还没见过几面的“家伙”产生这样的情愫?哪怕只是一刻的悸动也是不妥的。 她这一世是为复仇而生。 正想着,容池似有感应般突然转身,恰好触碰到画菀汀复杂不安的眼神。 容池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会此刻在这里碰到画菀汀。 这个小丫头,本该是最无忧的年纪,神色中怎么会有那样的复杂和不安? 自然此刻顾不上不想,容池隐藏掉了其他神色,温润如玉的声音衬着他略显清冷的笑:“你来了。” 画菀汀愣住了。 就那样看着容池,从湖边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走也不是,躲也不是。画菀汀似被人给定住了,一动也不动。 “小姐,十王爷在唤你。”紫玉扯了扯画菀汀的裙角。 走到画菀汀面前,容池比她高一个头,看着只及自己胸前的画菀汀,容池噗地一下笑出声:“怎么傻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有多大胆呢。” 一阵清冽的笑,如炎炎夏日浇灌的一壶清泉,浇灭心头的烦躁和不安。 画菀汀抬头,入眼就是容池清冷的笑容,她是头一回觉得有人能笑得那么好看,差点失神。 反应过来后,她迅速后退一大步,略有些戒备,眼里闪着光泽:“拜见王爷。” 想到那日,在屋子里,她…… 脸微微泛红。 容池却毫不在意,关心问候了下她的身体:“伤势可好些了?” 画菀汀怕生意外,赶紧摇了摇头:“好些了。” 又突然一愣,觉得不妥,赶紧又点了点头:“伤势好多了。” 被画菀汀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容池忍住笑意,怕吓着小姑娘:“同本王一起走走吧。” 画菀汀自然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多可人,本就是倾城之貌,因着伤势,倒有了些病弱西子之象。 “是,王爷。” 福了福身,画菀汀走在容池右侧,低垂着头,安静地陪他走在青花石小径上,绕着假山树林,沿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容池脚步很稳,画菀汀本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气息有些不稳了。可在她就要小跑之时,容池步子又慢了下来。 略带歉意,容池有些惆怅:“这么多年,除了他们两个,还没谁陪我走走。” 他们两个,是指青石和白里么? 画菀汀心头暗忖。 忽而又觉得容池也挺可怜,不自觉朝他身边靠了靠。 发觉到画菀汀的举动,容池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幅度不大不小,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紫玉本跟在他们后面,慢慢发现他们步子慢了下来,也准备再慢下来,好在一旁守着。 “紫玉姑娘,我们去给主子们备点凉茶吧。” 青石一脸冷肃,本想着好好跟紫玉相处,却因着自己本身就是个木愣子,反倒差点吓到了她。 紫玉先是一惊,而后反应过来,等会儿王爷跟小姐歇息下来肯定是要喝水的,而她自打来到容池府上基本上观察了一下。 除了必要的需要婢女做的活,还设有几名丫鬟以外,这偌大的十王爷府愣是找不到其他多余的女人。 自然,如若她跟画菀汀也不算多余的人的话。 看了青石一眼,紫玉仰着头:“那走吧,免得等下我家小姐跟王爷渴着了。” 还没等青石说话,她便哼了一声,径自离开。 被碰了一鼻子灰的青石,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这姑娘是还在记恨白里伤了她家小姐呢,顺带恨上他了。 想到白里那个家伙,青石就牙痒痒,还真的是将这个谷城给翻了个天,楞是没有找到这死小子半根毛。 朝容池看了眼,青石漆黑的眼眸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摇了摇头,赶紧回神:“爷,你有事赶紧问,我可是将人给你支开了。”而后,追上紫玉,背影慢慢模糊。 画菀汀安静得如一只猫,容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更多时候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好久没有这样宁静舒适的心情了,容池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的局面,又走了一圈后,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走在画菀汀前面,背对着她。 “王爷?” 被容池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画菀汀也停下步子,环视一周后发觉这条小径上就她跟容池两个人。 不知为何她看着容池的背影时,心底有些慌张,支支吾吾道:“王爷,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是么?” 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发出,容池缓缓转过身,正对着她。 即使是面对周少阎,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画菀汀都没觉得如现在这般慌张。 “是了,我觉得头有点晕。” 画菀汀说着抬起手腕,准备拿手帕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刚刚抬手,手腕处便被人紧紧攥住,力道之大快要将她整个人从原地带到另一处。 脸颊有些微烫,画菀汀眸中闪着慌张:“王爷,你……” 容池又朝画菀汀走了一步,看她又想后退,警告她:“别动!” 画菀汀就果真不敢动了,她的瞳孔慢慢放大,眼里的那张俊美帅气的脸越来越清晰,就在距离她不过一尺的距离时,容池停了下来。 看到那张红得快要冒烟的小脸,容池终于忍不住笑意:“哈哈……”缓缓放开画菀汀的手,他仔细打量她,“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又是胆子,又是胆子!画菀汀发觉自己被人给耍了,顿时怒上心头:“王爷,你好生无聊,无故捉弄民女。” 容池渐渐退后,与画菀汀保持安全距离,听到她这么说,他挑眉:“是我捉弄你?” 似笑非笑的眼神,如看透了画菀汀内心所有的秘密。 画菀汀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前日容池进她屋子,她担心被他发现端倪,正想着用什么办法避开他的问答。见身上的草药还是新鲜的,她早就知道这衣裳不是扣紧的,还起身,肆无忌惮地站在容池面前…… 无非就是想让容池不再好意思见到她,给她机会逃跑。 容池见效果差不多了,也收起了戏谑之意,轻飘飘问道:“说吧,都是怎么回事。” 见容池不再追究屋子的那件事,画菀汀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如今却面临着更艰难的抉择。 回答他的问题,或者是……忽悠他? 容池似乎会读心术,瞬间便打碎了画菀汀的希望:“说!” 语气冷冽,震得画菀汀浑身一颤。 而后,画菀汀眸中闪过一丝杀气,闭眼后,再睁开时,恢复之前的清明:“不知王爷想知道哪件。” 她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呢。 终于拔剑相对了,容池心中冷笑,周身气场也突变,气压气温骤降:“为什么要救我?”他的眼,如猎鹰盯上猎物,乍看去,虽是在白日,依旧夺目。 原来是问这件事。 画菀汀心底松了口气,小脸绷得紧紧的:“幼年时曾经师从药王谷,见你长得不像坏人,而且比周家那位强多了,于是一不小心救了你一下。” 见这姑娘说得理直气壮,容池真的要被她气笑了。 心头却如一股清泉流淌过,清冽得舒服。 “还有呢?” “还有?”画菀汀认真地蹙眉,想了片刻,将手腕上的玉镯露出来给他看,“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具有疗伤之效果,所以并不是你的那些御医医术高超,而是我命大罢了。” 不然早被你的侍从一剑刺死了…… 后面那句话,画菀汀没有说出口。 容池眼笑眯眯。 画菀汀皱眉,难道还有?他还想问些什么呢?心头实在是没头绪,正想着还给他爆点什么料。 容池突然说话了:“好了,回吧。” 回? 这就完了? 画菀汀有些楞。 见容池已经大步离开,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 “还不过来。” 容池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却清晰得传到画菀汀的耳朵里。 画菀汀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不远处,紫玉与青石正在一处亭子下面倒着茶。 容池也正坐在石凳上优雅得喝着清茶,见她小跑过来,挑了挑眉。 仿佛在嘲笑她的腿短。 画菀汀气得发抖,心里恨死自己为什么要去救这个顽劣的人。 还有,外人传说中的高冷十王爷,这样的谣言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来的! 第二十三章 接人 喝了几口茶,青石悄声在容池耳旁说了些什么,容池脸上难得显现出凝重之色。 画菀汀刚刚抬头,余光便瞟到他的这抹神色,正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容池便率先开了口:“有人来接你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画菀汀先是一愣,瞬间又转为惊喜。 容池觉得有些好笑:“我这十王府上可是亏待你了,听到要回府,竟是这般开心。”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画菀汀顾忌到面前这个人还是王爷,只道:“王爷哪里话,只是菀汀离家太久,有些想念罢了。” 想念? 是想念画府那个继室丞相夫人,还是想念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姐妹们? 容池不禁嗤笑,摆摆手:“青石,带画家二小姐去大厅,本王就不去了。” “是,王爷。” 青石领命后,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小姐,这边请。” 画菀汀点了点头,觉得有些礼仪还是得做到的,拜别容池之前,她叮嘱道:“王爷在月圆之夜切莫不可外出,这于……” 这于你的病情是不好的。 这句话,画菀汀没有说出来。 “这于身体总是不好的,月圆之夜天凉,易着凉。” 容池没有做声,只是轻轻颔首。 见他们走后,容池又轻轻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递到嘴边时,顿了片刻,摇了摇头,他面上挤出一抹笑:“茶凉了。” 眼神落在画菀汀的背影上,他眯了眯眼。 你究竟是何人?画菀汀…… 你跟药王谷又有何渊源? 迟早有一天,他会查出一切。 背影渐渐消失,容池这才放下茶杯,冷冷道:“出来吧。” 凉亭后的灌木丛里,出现一个身影,迅速跪在容池面前,白里低着头:“爷!” “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呢。”容池冷笑。 这么多天,都找不到的人,终于出现了。也不愧是他从小培养的人,躲过了大巍明里暗里这么多眼线,愣是一丝线索都没有找到。 白里不敢:“爷,赎罪。” 容池转着手中的茶杯:“这些天,躲去哪儿了?” “臣……”犹豫纠结了片刻,白里声音有些恹恹,“在画府。” 画府? 容池微微一怔,转瞬就笑了。 也是,只有画府他没有想到,也难怪,白里自小同他长大,自然能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 “长进了不少。” 见容池心情还不错,白里余光瞟了眼后,心里更是大胆:“那是,都是爷教导有方……” 话还未说完,容池手中转动的杯子突然被捏碎。 白里吓得脸色惨白。 “哼。”容池冷冷一笑,从石凳上坐起来,背对着白里,“去肖管家那里领罚吧。” “是,爷。” 白里重重地在地上给容池磕了一个响头,一脸严肃。 容池一向是赏罚分明,看来这次他真的是做错了事。肖管家那边领罚,那可是重罚,要在王府地下水牢里面被关上三日,然后丢到后山禁地去喂狼的。 这些虽然对白里来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是这惩罚也差不多够他小半个月下不来床。 刚挪动几步,白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递给容池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东西。 “爷,臣在画府发现了这个。” 容池皱眉,打开后,瞳孔慢慢放大,有些不敢置信。 是《古医七色》。 看到容池诧异的目光,白里点头,肯定道:“对,是《古医七色》。”顿了顿,继续道,“臣是在画家二小姐屋子里发现的。” 画菀汀? 容池眼眸里有一种不明的情绪正在酝酿,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连失传的医书都是在她屋子里发现的。 要知道容池找了这本书十几年,民间是一点下落都没有,反之,皇家可能还有一丝丝的线索,却都被一些阻力给掐断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任由自己这副残躯再苟延残喘几年时,这本书又出现了。 还是在画菀汀的屋子里找到的…… “画菀汀,画菀汀,你究竟是何人……” 容池有些失神,他自诩自己不曾被任何人事所扰乱过心神,却唯独被这个女子给乱了心。 或许是从来都猜不透她的想法,或许是自己不该救了她一回又一回,或许那日他就不该去邳州她所在的庄子住上一日…… 太多的或许,令容池,有些迟疑了…… “爷。” 白里突然想到画梦萱的计划,赶紧将那件事告诉给容池,容池静静听着,然后脸色越变越冷…… 才到大厅,画菀汀就看到画子舟急不可耐地在来回晃荡,一脸着急地扯着府中的丫头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我姐姐还没出来?你们家王爷怎么留我家姐姐做客留了那么久?” 画菀汀在容池府上这件事,鲜有人知,更甚至,容池连大巍皇帝都给瞒过了。 府里的丫头估计是被问烦了,可是又不能得罪主子,眼里有些不耐,语气却十分冷静:“少爷请放心,画小姐马上就到。” “什么叫马上啊,这都马上了好久。”画子舟有些快急得跳脚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被通知画菀汀被接去容池府上了,还不能到处宣扬。 这分离这么多年的姐姐,自己都还没跟她多说几句话呢,就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劫走了,说什么他都是心里表里不愿意的。 眼看画子舟下一步就是要闯内院了,画菀汀赶紧喊住他:“二弟,切莫胡闹。” 听到熟悉的声音,画子舟眉梢都是笑,也不急不跳了,转身就看到画菀汀活泼地站在面前。 “姐姐,二姐姐!” 他可记得上次画菀汀叮嘱过他以后得喊她二姐姐。 画子舟叫得洪亮,活脱脱一个小孩子,只是倏然一下,蹦到画菀汀身旁,带着撒娇,也有些委屈的声音:“二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待这么久呀,我好想你。” 见画子舟这兔崽子光明正大揩油,画菀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道:“菩萨生日,老夫人让我在这里念经祈福呢。” 这是老夫人一开始就给画菀汀去容池府上想好的理由,容池府上地理位置可是十分卓越的,在大巍的皇城谷城这个繁华的地段,还能做到闹市中的一片净土。 不仅是四面环山,周边更有大小不同的寺庙,特别是最有名的大理寺,之前传出的画菀汀是灾星的“神算子”就在那里,担任现任方丈。 大巍主信佛,讲究轮回,前世因果。 前世的画菀汀是一点都不信这些东西的,直到她真的重生了,她自认为自己的重生是为了报仇的,也特别感激佛祖给了她的这次机会。 画子舟听到画菀汀这般说,之前皱着的眉头这才完全舒展开,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嘿嘿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二姐姐,我来接你回家。” 诵经祈福这件事,确实是不宜太多人知晓,画子舟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理由。 明晃晃的笑,令画菀汀失了失神,纵是她重活了一世,前世却丝毫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前世的她恨画兆应,也厌恶他生的所有的孩子,觉得他们的存在都是画兆应背叛薛氏的证据。 但前世画梦萱虽对她不友善,后面却不知为何对她特别友好,渐渐,她也将这个“姐姐”当做了朋友。 就是这唯一的一次付出真心,让她吃了大亏。 画梦萱夺了她的后位,抢了她的夫君,杀了她的孩子…… 若是这些不够血债血偿,画菀汀不知要怎么样才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越想,她身子越颤抖,不禁气短。 见画菀汀有些反常,画子舟十分担忧,手放在她的肩上:“二姐姐,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画菀汀被这一阵晃动醒了神智,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吃斋饭,有些饿了。” 可不是么,这段时间受伤,为了养伤,她可是天天喝粥。 “噗。”画子舟听了画菀汀的这番话,不禁笑出声,原来二姐姐是饿了才这样反常啊。 “那二姐姐,我们回府吃好吃的吧!” 晃动着画菀汀的手臂,画子舟拉着她离开了画府。快出大门口时,画子舟放开画菀汀的手,脸上本露出的笑也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庄成熟和冷肃。 画菀汀深深地看了画子舟一眼,看来这个孩子是在慢慢长大了。 跟着上了马车,众人渐渐离开了十王爷府。 这边人刚走,容池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他正翻看着《古医七色》,听到手下的禀告,挑着眉,戏谑道:“哦?她真这么说?” 肖管家正站在容池身侧,见青石还是木桩子一样杵在容池身旁一动不动,撇了撇嘴,你好兄弟还在受罚呢,也不知道帮忙求个情。 肖管家年长,青石跟白里都是孤儿,在他们小的时候,都是肖管家给带大的,他对这两兄弟感情极深。 青石此刻哪里晓得他这位干爹的想法,若是知晓,恐怕他要跪着哭冤。 他太了解容池的性格了,说一不二,果断决绝,哪怕白里立下大功,容池都未松口饶过白里的惩罚。 用容池的说法“功是功,过是过。”,这回罚了过,下回再赏功。 刚在大厅里的手下小石头连着点了好几个头,很是肯定道:“是的爷,画小姐就是这样回答的!” 容池放下医书,想着画菀汀说出“可能是最近吃斋饭,有些饿了”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禁笑了。 “的确是……素了点儿。” 容池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忍不住的笑使得双肩颤抖。 “爷?” 青石有些诧异。 也不知容池在笑什么。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笑过,容池一时太过激动,咳嗽了起来。 肖管家上前,一脸责怪:“看着天色不早,有些凉了还穿得这般单薄。”说罢,给容池套上一件外套。 这府上也只有肖管家敢这么说容池,或者说这整个大巍,也只有他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容池说话了。 肖管家是容池父辈的忠仆,昨天夜里才从外面赶回来,之前也不住在皇城府上,跟着容池在外风采露宿。 昨夜夜里赶路太累,以至于睡到下午才醒,也没得有幸见到下人口中的“画家二小姐”,否则他必然要好好考量一下这个姑娘,是怎么样使得容池一次又一次放下自己的准则…… 拍了拍肖管家的手,容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肖伯,我没事。” 肖管家知道容池倔强的性子,所幸现在医书已经找到了,他的病情有希望,也没再多说容池。 “王爷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我怎么对得起老爷!” 提到老爷,肖管家一脸悲戚。 而容池,脸上的笑瞬间凝固,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 肖管家嘴里的老爷,便是容池的爹。 在他刚刚出生时便离世的爹。 第二十四章 黑影 气氛骤然变得很是冷肃。十王爷府上最不该提及的人和事被肖管家一次性提了个够。 青石试图去打破这个局面,往前走了一步:“肖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爷。” 提到这个,肖管家就气,扭头狠狠瞪了青石一眼:“你自个儿都是个大男人,能照顾好王爷?” 原来肖管家言外之意是,给王爷找个女人照顾他…… 青石一愣。 这女人要做的事,他的确没法代劳。这是肖管家在催爷娶个王妃呢。 容池思绪被二人的争吵拉了回来,眸子中坚定的神色代替了之前的那一抹悲伤。见自己的终身大事被人这么认真地惦记着,他不禁觉得好笑。 “肖伯,花婆婆这次有没有跟你一同前来?” 听到花婆婆这个名字的时候,肖管家浑身一颤,脸上神色紧张,有忐忑,有纠结。 他清了清嗓子:“提她做什么。” 青石板着的一张脸就要绷不住了,这可谓是一物降一物,肖管家用老爷来压容池,容池便提到肖管家的逆鳞,也就是花婆婆。 当年肖管家为了求得神医救治容池,骗了人家的心,现今虽然青春年华不再,却依旧背负着这一情债。 情债可谓是一生难还。 容池眯了眯眼:“可我看肖伯年事已高,也需要一个人照顾你才是。” 肖管家脸上倏然泛红,尤是已经是一张老脸,还是如两坨胭脂红一样悬挂在两腮旁。 “老奴都是一只脚快要踏入棺材的人了,王爷莫要用这种的事打趣老奴……” 容池不为所动,虽说他性子在外人看来的确是温润如玉,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最了解他的性子。骨子里就是个偏执狂,认准的事不会改变,更像一只腹黑的老狐狸。 此刻他眯着狐狸眼,问肖管家:“这么说,肖伯你是不愿意?” 青石心中一跳,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肖管家很是坚决,摆了摆手:“老奴自然是不愿意。” “是么?”容池低下头,摸了摸下巴,“可是花婆婆已经来了啊……” “什么?”容池的后半句画声音很低,以至于肖管家都没听出一个所以然来,还想再问,此刻头上突然被一个重物猛烈敲击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一手捂住头,一手指向某个方向。 方向之所在,有位披头散发,同样穿着道服的婆婆站在那里。 花白的头发随风飘起,她年龄虽长,眼里却清澈无比,此刻怒眉瞪着肖管家:“老东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眼看好戏就要登场,容池赶紧转移战场:“师父跟肖伯想必一定有很多话要聊,容池就不打扰了。” 说罢,丢给青石一个眼神。 青石立刻会意,跟他一起离开了。离开之前,青石很是同情地瞟了眼肖伯,他就知道容池怎么可能会说废话,而且肖伯给容池打感情牌,就为了让他娶妻,这招有些用过了。容池反应过来后,以他那么腹黑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绕过笑管家…… 断断续续还能听到身后的动静,花婆婆揪着肖伯的耳朵,冲着他大骂:“老东西!几日不见长德行了是吧?你刚刚说什么?说什么了?你不愿意?啊?” 肖伯凄凉的叫声令青石心中一颤。 “哎哟,你这老婆子,轻点儿,耳朵要揪没了。” 青石瞟了眼身旁的容池,见他笑得温润如玉,不禁瘆的慌,果然惹谁都不能惹爷。 “看时间,那丫头也该到画府了吧?”容池突然出声。 “是的,爷!”青石低头应答。 “可能是清闲了太多年。”容池突然背着手,抬头看天。 青石很是不解:“爷?” 容池点了点头:“现在上了年龄,人是越来越想凑热闹。我看这些日子谷城热闹事大约不会少。” 青石嘴角一抽,爷,你明明年龄不大好么?二十五生辰都未满,正值壮年。 想到画莞汀那个丫头,容池不知为何就觉得浑身是劲儿,可能她所在的地方就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吧。不自觉,嘴角上扬。 “今晚通知周将军过来吧。”提到周少阎时,容池声音骤然变冷。 这些时日,画莞汀在画府疗伤,容池也避而不见周少阎。 一是觉得画莞汀的伤势跟这个人有关联,二是周少阎都是大巍的战神了,万千少女追崇的对象,更是朝堂内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对象,竟然为了画莞汀三番两次失神和乱了准则,被有心人发觉以后。这即将是周少阎的弱点,不禁如此,还会置画莞汀于险境之中。 吩咐完这件事以后,容池便径直朝着书房处走去,再没说话。 画莞汀被画子舟接回府上时还不曾知道画丞相对自己的重视,这是她第二次站在画府门口准备回府。 此刻,画府上下都在正门口处迎接她的归来。 连在她印象中对她十分厌恶的老夫人,也派了人来门口等她。 可谓是这份殊荣只有画莞汀一人独享。 画莞汀思绪有点飞,这老夫人是何时回的府,她也不知。只知道她回府前,老夫人不在府上,常年在大理寺里面吃斋念佛。她回府后,也没听说老夫人回府啊……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画兆应率先解答了她的疑虑,他走到画莞汀身旁,一脸关切:“女儿,这几日在十王爷府上可还好?真是辛苦你了。” 画莞汀只是点头。看样子这些人都以为她是去容池府上诵经祈福了,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夫人,她名义上的祖母,晓不晓得她去容池府上真正的意图了。 “不辛苦,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也是为长辈尽的一份孝心。” 见画莞汀回答得如陈恳乖巧,画丞相更是欣慰。 桂氏在旁,虽然面上也是一副很感动的模样,实则内心在嗤笑。 跟薛晴一样,矫情得不行。 不过…… 桂氏眼前突然一亮。 小贱人,马上就让你再也嚣张不起来。 画兆应又道:“那日你祖母突然回府,都没跟人打声招呼,看到你准备出府,她便马上派人让你去诵经祈福,实在是事出突然。你也知道,你祖母一向很信这些……” 看来画兆应是不知道她受伤了,就是不知道这传说中的祖母晓不晓得…… 画莞汀眯了眯眼,转而笑了:“父亲今日为了接女儿回府真是太过劳师动众了些。”扫了眼人群,画莞汀有些歉意地看了看桂氏,“也劳烦母亲了。” 桂氏只好跟她打过场:“哪里,你可是画府的功臣,我们理应如此。” 听到桂氏这么说,画兆应脸上很是愉快。 画莞汀有些诧异:“真的么,母亲?” 被画莞汀的反应给楞住了,桂氏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多谢母亲。”画莞汀似乎很高兴,“我还怕莞汀太过失礼,让母亲记恨呢。” “哪里的话,外面风大,快进去吧。”桂氏十分尴尬。 画莞汀这次受之不愧了,眼神扫了众人一眼,仿佛在说,看,这可是你们老爷夫人都首肯了的,可不是本小姐故意找场子。 进府之前,画子舟见紫玉跟在后头,凑上跟前:“紫玉姐姐,你这段时候没事吧?” 紫玉牢记画莞汀说过的,她受伤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恩,多谢二少爷关心。” 语气不冷不热,随后,紫玉快速跟上画莞汀,进了自己屋子那边的院子。 画子舟有些征,不知紫玉对他的态度为何变化那么大,而后摇了摇头,也跨着步子进了府。 画兆应还没跟画莞汀多叮嘱几句,便被仆人喊去书房,说是朝堂上的公事,有位大人来找。他略带惋惜,深深地看了画莞汀一眼后才赶去书房处理正事。 桂氏见画兆应走了,也不再演戏,只是抚了抚额头,揉揉太阳穴,道声有些疲倦,也离开了。 这次回府,画莞汀就发现了,迎接她的只有府中上下的仆人再就是画兆应和桂氏,全然不见她的那些姐妹。 后来在紫玉的打听下才知晓,原来是皇宫的贵妃娘娘邀请她们去宫里陪她刺绣。这一留就是数日。 本来按照年龄,最小的画叶蓉是得留下的,巧就巧在,画梦萱就是不喜画莞汀,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她。于是求了宫里的娘娘,将画叶蓉也带了过去。 画莞汀不禁失笑,画梦萱啊画梦萱,你果真还是跟前世一样,简直是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 算来,她也很久没有出击了。 看着夜色降临,画莞汀嘴角浮出一抹神秘的笑。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随着更夫声音的出现,随即而来的就是几声敲锣的声音,“噔噔噔”地敲击在还未入睡的人的心头。 自打上次事件后,画兆应十分注意府中仆人动向,小范围内将府中仆人换了一次血后,更是重视更夫、马夫之流,觉得他们在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很大的作用的。 这个更夫就是这次换掉仆人后新上任的,十分尽责,生怕府中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你越是担忧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睡眼惺忪的间隙,更夫发现一道黑影从身旁快速闪过。 “谁?” 见十分可疑,更夫赶紧跟紧那道黑影,追了一路,发现黑影往画莞汀所在屋子的院子跑去。 更夫眼皮一跳,这位画家二小姐可就是天生被事缠上的主儿,可别这次又惹出上次的事端,他家里还有一群孤儿老小呢。 拍了拍大腿,更夫觉得得赶紧禀报主子,见画兆应书房那处灯火还亮着,想必上白天的政务还未处理完。 他赶紧朝书房跑去,更夫觉得这件事应该马上告诉给画兆应。 “老爷,老爷。” 还在跟人谈事,画兆应听到福寿的叫喊,心头有些不悦:“何事?” 福寿推开门,见书房内还有贵客,跑到画兆应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画兆应立刻脸色大变,朝容池和周少阎歉意一笑:“府中有些家事,老夫先去处理一下。” 说罢,火急火燎朝画莞汀院子赶去。 “王爷,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周少阎看着画兆应慌张离去的背影,十分佩服容池。 容池不言不语,眼神飘到某个方向。 丫头,不知道你这次能不能自己化险为夷。 第二十五章 私通 画兆应赶到时,画莞汀正披着外衣,冷冷地看着桂氏。 桂氏跟画梦萱比画兆应还先赶到事发现场,她们皱着眉头,正在与画莞汀发生着争执。 “这是怎么回事?你床上是何人?” 桂氏唯恐天下不乱,不怀好意地盯着画莞汀的床上看,只见画莞汀虽然下了床,床上还鼓起来一个人形似的东西。 画梦萱的眼神,如毒蛇,盯住画莞汀就不放,见母亲跟画莞汀争执已久,却不相上下,这时候见画兆应来了,也跑出来当个大好人。 “好了妹妹,你赶紧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画莞汀冷笑,事情闹大?怕是她们巴不得事情闹得全谷城人人皆知最好。 “发生什么事了?” 画兆应只觉得心里发毛,这桂氏真的是一日不折腾就皮痒,看来早点将画莞汀嫁出去也是好事。 这些日子他也明里暗里都打听了一下钱谷寒,除了一些他也知道的假谣以外,基本上对他的声评算是不好不坏。 见画兆应来了,桂氏稍微收敛了些怒容:“老爷,您来得正好,您看这孩子,我们都担心她发生了危险,这倒好,她倒藏着贼人,不肯交出来。” 贼人? 画莞汀轻蔑地看着桂氏,深以为然这个女人打的一盘好算盘。 就在桂氏赶来之前,画莞汀被一道黑影惊醒,想都没想,披着一件外衣便追着黑影跑了出去。不曾想到,黑影就如消失了般,一点线索都没有。 但画莞汀肯定,黑影没有离开画府,这个头绪,引得她突然顿悟,发觉中了圈套。正原路返回,赶到屋子还没等她反应其他,桂氏众人便闯进了屋子,指着她床上的那凸起的部分问她,那是谁。 她也想知道那是谁。 想看看这对母女两个准备了怎样的大礼等着她呢。 画兆应上前,眼眸死死盯着床上,这必然是藏着一个人了,那人都因为紧张动了几下,整个被子都抖了抖。 “都退到门外,福寿,将夫人小姐们都待下去。” 福寿管家得到指令后立刻护住桂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夫人这里很危险,您跟小姐们都先离开吧。” 桂氏咬咬牙,恨恨地瞪了画莞汀一眼。 没想到画兆应竟然对那个贱人的女儿维护至此,想调开所有人的目光,好维护画莞汀的声誉是么? 桂氏心里恨死了画莞汀,她好不容易布下的棋,怎么会那么容易退让。 画梦萱抿抿嘴,眼看福寿就要带她们下去,看着门外,容池众人赶来,她转怒为喜,眼睛一亮,生怕声音不够大:“父亲!你怎可如此不公允,这人是谁你都没确认,就断定他是贼人,万一不是贼人,或者是跟二妹私通的人奴才呢!你这么做,岂不是偏袒二妹么?” 这些话毫无悬念入了容池的耳,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骤然如结了一层冰霜,寒得渗人。 青石在他身边,直直地打了一个冷颤。 同样听到这些话的还有周少阎,他本就不是冷静之人,特别是遇到画莞汀之后,更是一遇到与她相关的事更加冲动。 此刻,他将容池的那些叮嘱都抛之脑后,一瞬间就冲到屋子里,大怒道:“这位小姐,你是怎么说话的?好歹你也是位千金小姐,说出‘私通’这样的话,羞不羞人呢?” 画梦萱见到周少阎的一瞬间本来是惊喜的,也顺便将画莞汀当做垫脚石了,不踩一下别人,如何突出自己的完美呢。可当周少阎那番话传入她的耳朵时,她瞬间脸涨红,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转头再恶狠狠得瞪了画莞汀一眼。 无辜躺枪的画莞汀很是无奈,眼睛定定地看画梦萱:“刚刚不是母亲所说,我屋子里藏着贼人了?” 此话一出,画梦萱立刻又被噎了一回。 “况且,我还有话想问,既然母亲大姐姐那么肯定我藏着贼人,那画莞汀也想问,最近府上是丢了些什么?或者是最近这谷城官府在捉拿哪个贼人?” 容池缓缓踏入屋子,嘴角轻扬。 大巍国泰民安,的确贼人已经很少了。 可是贼人不少,奸人倒是挺多。 看了眼画梦萱跟桂氏,容池收起笑意,神色不明,一如既往。 画梦萱一句都答不出来。 画莞汀可没想那么轻易放过她们,虽然她此刻有些狼狈,也不知道她的床上是何陷阱等着她,但是此刻的她,很是享受看这对母子吃瘪。 “另外,父亲是跟着仆人赶过来的,那么我想问,大姐姐,您跟母亲又是怎么知道我这屋子里出了……”画莞汀顿了顿,轻蔑一笑,继续道,“贼人的?” 在看到画兆应身旁的福寿和后方的更夫,她便猜到了一切。 画梦萱,任她也有些小聪明,可是此刻如何跟一个魂魄已经是死过一回,从前世穿过来的画莞汀相比? 被画莞汀噎得楞是说不出一个字,画梦萱支支吾吾,眼神飘向桂氏。 桂氏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么多年与小妾斗,还能自己上位,成为继室也不是软柿子。 “我们自然也是听到动静,担心你的安危,就跟着也跑过来看看。” 简单的一句话过后,桂氏便不想再提这件事,也算是给画莞汀解释了。 画莞汀也不逼急了她们,没有做声。 画兆应见容池跟周少阎都来了,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容池笑了笑:“见丞相半天没有回来,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赶过来准备帮帮忙,不知是否打扰到丞相了?” 本来画兆应是不愿意外人看到自己家的私事的,特别这件事可能还与画莞汀的清誉相关。可容池简单几句话解释了自己的用途,既然人家是好心来帮忙的,他又怎么好赶人家走? 这可是好意呢。 画兆应很是歉意道:“让王爷跟将军见笑了。” 周少阎性子本就冲:“不敢不敢,只是画丞相家的小姐,家教的确是很好。” 很好两个字咬得重重的,字里行间都是反话。 容池只是淡淡地看了周少阎一眼,并没有说话。 画兆应心里就膈应了,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画梦萱眼圈都红了,赶紧挤出几滴眼泪:“都是梦萱无理,也是太过担忧妹妹的安危了才会说出那种话,希望周将军不要跟我这个弱女子见识。” 哪怕心中再不情愿,明面上也得给周少阎面子的。 这位大巍的战神,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周少阎这番话传到了谷城贵族小姐的圈子里,那她可就真真没有颜面了。 画莞汀真是要被这位大小姐气笑了,真的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扯上自己,明明说了自己的坏话,还要用“担忧妹妹的安危”来给自己洗白白。 周少阎自然不会与一个女子计较,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理睬画梦萱。 画梦萱也是一脸无语,不知道自己何时惹到了这位爷。 回忆起总共才见到周少阎两次,一次是他在皇家猎场上夺得第一,赢下皇上赏赐的战弓,一次就是他一夜之间连夺敌军十座城池,被赐予大巍战神封号。 而周少阎根本就没有正面见过自己,那自己又是怎么惹得他不快的呢?画梦萱百思不得其解。 画兆应尴尬地咳了几声,正思索着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他自然是不相信画莞汀会与人私通,可是现在情况弄得有些复杂了,这十王爷跟周将军都在呢...… 还没等画兆应相处对策,桂氏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老爷,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直接找人掀了被子,看看里面躲着的人是谁不就行了?” 容池有些赞许得看了桂氏一眼,好戏终于上场了,始作俑者总算是智商在线了。 画兆应脸有些黑,明知道眼前是个圈套,他还不得不去揭开它。 看了眼画莞汀,画莞汀依旧神色淡淡,眼眸中坚定和淡然,像极了她的生母薛晴。 周少阎也催了催画兆应:“丞相不如让我去看看这被子里面究竟有何乾坤,万一是贼人,总归不会伤了我,万一是别的……” 周少阎狠狠地瞪了眼画莞汀,这个惹事的主。 但是不管里面是谁,他总归是相信画莞汀的,虽然跟她只有几面之缘,但也不妨碍他已经认定了她,大不了她的名声臭掉了,自己将她娶回家做将军夫人,到时候看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敢欺负她! 顿了顿,周少阎道:“万一是别的,也好再想对策。” 画兆应想了想,觉得周少阎言之有理,点了点头默认了。 旁人都自觉地推远了些。 画莞汀被紫玉扶着:“小姐……”她自然是知道桂氏这对母女的手段的,很是担忧。 画莞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真的没事么? 画梦萱听到后,不禁冷哼,桂氏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床上面,只有容池转过身,淡淡地看了画莞汀一眼。 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画莞汀正好回头,二人目光又撞到了一起,画莞汀一愣,身子有些动不了了,麻酥酥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了心里。 暖暖的,又有些苏苏的。 周少阎掀开被子,浑身上下都戒备着,当眼神落在被子里的那个人身上时,他都呆住了。 嘴角一抽,怎么回事,怎么是她! 被子里并非什么贼人,也不是什么私通的仆人,里面是一个女孩儿,正揉着惺忪的睡眼,红红的眼睛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女孩身着华丽,一身金丝绸缎,头发上别着一枚玉簪,那玉一看就是上等的翡翠,被烛光衬着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活脱脱如人间的小精灵。 “吵死人啦,吵着人家睡觉啦!” 娇嗔的声音,软糯糯地钻进人的心底,不禁令人骨头一酥。 女孩睁眼后看到那人是周少阎,本带着一丝怨气和怒气的声音瞬间消散,只剩下欢快活泼,她擦亮眼睛,眸中冒着光:“哎呀,是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嘿嘿。” 从床上蹦下来,一把跳到周少阎怀里,她的小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又蹭,很是乖巧。 这是什么情况…… 画梦萱气的发抖,转眼看着桂氏,无声地问道:“这是谁?安排的人呢?” 桂氏也是擦了又擦眼睛,有些茫然,她安排的人去了哪儿?怎么变成了一个女孩儿? 画兆应目瞪口呆,转瞬后又松了口气,不管这个人是谁,总归是将画莞汀的清誉给保住了。 画莞汀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很惊讶,只是看着容池。 容池脸上也无波澜。 这倒令画莞汀吃了一惊,难道他一早就知道? 容池温润一笑,朝着画莞汀戏谑地试了试眼色。 似乎在说,你有情敌了…… 画莞汀气得不行,刚刚想反驳一下。 紫玉很是激动:“小姐,你认识那位小姐么?” 画莞汀被紫玉打断,她自然不认得,摇了摇头。 紫玉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疑惑。 画莞汀再看向容池时,那人已经没看她了,全神贯注地看着周少阎那边的动静呢。 可那副神色,别人也许不解,画莞汀太明白了,活脱脱就是看好戏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哥哥我害怕 “嫣然,你怎么在这?” 周少阎一边摸着周嫣然的脑袋,一边忍住情绪。 画丞相恍然大悟,这就是周老将军最宠爱的女儿周嫣然啊!顿时,看这个姑娘的眼神都情不自禁变得怜爱起来。 这个丫头并不是周老将军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遗腹子。 周老将军当年打仗,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听副将的劝诫,执意要连夜攻城,也因此落入敌军的陷阱,而后,差点全军覆灭。最后是副将带着几个心腹,抱着必死之心诱敌,这才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副将和他几个心腹牺牲了自己生命才成全了这场战役的胜利,周老将军愧对副将,提出将副将夫人接到将军府中居住。 副将夫人泣极悲伤,一言不发,待生下周嫣之时,由于肝气郁结,情绪不稳,抑郁难产而死。 副将家中并无亲人,他本就是一孤儿,因为周老将军的疏忽,导致这一家子的悲剧。这令他更是愧对周嫣然,虽然他为人严厉,却是毫无原则地宠溺周嫣然,对待周嫣然跟周少阎简直是两个态度。 因此,周嫣然成了周府的千金,周少阎名义上的妹妹。 自那战以后,周老将军决定“告老还乡”,远离朝堂的争斗,也许是顿悟了,平日就在家种种花养养鱼,顺便陪陪周嫣然。 虽说周少阎的童年并不是很美好,但是周嫣然的童年可谓是欢天喜地,活泼自在。在她眼中,周老将军可是一位和蔼可亲宠溺她的好父亲。 周嫣然此刻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眼球里还瞬间升起一团雾气,有些委屈:“还不是你老不理我,老不回家。” 周少阎皱着眉头,他好像真的打了胜仗,这次回谷城后,就没在府中歇息。不是这边有事,就是各种应酬,再不然就是出了画菀汀那个事。 “好,我今晚就回家。”最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周少阎摸了摸她的脑袋,哄着她。 周嫣然这会儿才高兴了,小脑袋点个不停。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二妹房间,还在她床上?” 画梦萱可按捺不住了,好不容易的计划,就被这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给打乱了。这可是她为了扳倒画菀汀精心策划的。 周嫣然瞟了眼画梦萱,有些怕她,脑袋立刻又缩到周少阎怀中,瑟瑟发抖。 “周哥哥,我害怕。” 周少阎一边将她护着,一边嘴角抽了抽。 她怕? 这么多年,他就没发觉这孩子有害怕的事,浑水摸鱼,爬树偷果,各种恶作剧,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那些千金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她全做了…… 比如现在,她都躲到人家床上了,再跟他说她害怕。 周少阎自然一点都不信,可是他也容不得外人在外面欺负周嫣然。虽说他这个人也没啥优点,自大、冲动又护短,但好歹也是跺跺脚就能让大巍震一震的角色。 “我说画家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跟小孩子见识?这不摆明了么?小孩子贪玩,跑到画家二小姐屋子里去了,害怕被我找到怪罪于她,就躲在床上了。”周少阎撒起慌来脸都不红一下,气都歇,一咕噜全给解释了。 完了还质问了一下画梦萱。 “这画家二小姐是当事人,她都没追究发火,你跟着起什么劲儿?”周少阎将周嫣然从怀中拉出,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哥在这儿呢。” 完全没有将画梦萱放在眼里。 画梦萱气得发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刚想跟周少阎理论,被桂氏扯住。 桂氏陪着笑:“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让周将军见笑了。” 周少阎还算给画丞相面子,没有再说些什么,将周嫣然从床上拉下来后,就让她给画丞相和画菀汀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丞相添麻烦了。” 周少阎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就没对谁低声下气过,因此此刻显得格外拘束,但礼仪也算做足了。 画丞相见是闹剧一场,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桂氏并非那么歹毒?这样一想,心情也有一瞬间很好,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心狠手辣。 “没事没事,都是小孩子,不要跟她见识。”怕周少阎回去为难周嫣然,画丞相还为她解难。 周嫣然回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嫣然都长这么大了。” 画丞相感慨道,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以后这朝堂,这大巍都是这代人的天下了,而他们老一辈人也总归着要退下来了。 眼眸中有些情绪稍纵即逝,画丞相笑了笑:“菀菀,来,见见你这妹妹。” 当年副将跟画丞相也算是老相识,画丞相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跟周老将军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可是…… 想到当年自己犯的错,画丞相有些悔恨,也有些悲伤。 画菀汀没注意到画丞相的情绪,只是将披着的衣裳又紧了紧,走到周嫣然面前,也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周嫣然好奇地转动着脑袋看着画菀汀,毕竟只是个十二岁不到的孩子,不经世事,被画菀汀盯着看了半天后便觉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装出来的害怕,是因为画菀汀的眼眸冷得如寒潭的冰水,只是一眼,便让人无法挪开眼睛,再一眼,就被吸进去,想逃逃不开。 画菀汀不喜欢被人玩儿弄于鼓掌,虽然知道这次是画梦萱母女两个算计了她,但是她也不喜欢被隐瞒,特别是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可是这次画菀汀是真的误会了人,周嫣然这只纸老虎吓唬吓唬自己人没事,遇到外人就焉巴了,更别提将画菀汀和这些人耍个转了。 她当时只是单纯地想让周少阎回府陪她玩儿,哪里想那么多…… “哇……” 画菀汀愣住了。 只能听到周围人群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周嫣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汪地一下就哭了,不仅哭了,还哭得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而后拉着画菀汀就闹。 “漂亮姐姐你别生气,我就是看着你长得特别好看,就跟着跑你屋子里了,然后见你回来了就赶紧躲你床上了。” 画菀汀嘴角快要绷不住了,这算是哪门子理由? 还有人躲床上怕被人发现的?明明是唯恐别人发现不了她,特意选了个明显的地点吧! 然,现在可容不得画菀汀多想,只见周嫣然哭声是越发大了,她可得将这位姑奶奶给劝住了。 毕竟上辈子,这姑娘可是成为五皇子妃,虽说这五皇子结局很是凄凉,但这姑娘是无辜的,想到这里,她看向周嫣然的目光瞬间多了一丝怜爱。 “好了好了,没生你气,你快起来!” 听到画菀汀这么说,周嫣然终于松了口气,抹着眼泪起身时,偷偷瞟了眼容池。 只见容池正皱眉,扶额望天。 周嫣然笑了笑,心里乐呵呵,站起身时,脸上依旧有泪痕。 周少阎也松了口气,她们两个要是真的发生争执,他可不知道帮哪个...… 见闹剧只能这样结尾了,桂氏有些疲倦:“好了,夜也深了,我跟萱儿就先下去歇息了。老爷您也早些歇息。” 而后跟容池还有周少阎告辞后,便回了院子。 老是待在人家姑娘屋子里,肯定是不妥的,容池也告辞:“画丞相,改日再探讨新政吧,今日大家也都累了。” 画丞相今日本来是跟一群老臣探讨新政,皇上许是因为年龄大的关系,近些时日更是对中央集权重视了,让他赶紧草拟出一份合适的新政。 老臣们所商议的都是一些迂腐的思想,正当他头疼的时候,有人建议将容池和周少阎请来。 一个是大巍最神秘莫测且年少有为的王爷,一位是叱咤风云的大巍战神,关键是他们还很年轻,有些思想总归是能用上。 因着这个原因,画丞相将这二位同时请了过来,一时交流入神,竟忘了时辰,以至于才有后面的事件发生…… 听到容池告辞,周少阎也赶紧告辞:“我也该回府了,这些时日果真是没有在府上落脚,也难怪这丫头会追到这儿来,哈哈……” 宠溺地弹了弹周嫣然的额头,周少阎将她牵着也除了府。 画丞相自然是要送他们出府的,只是简单嘱咐了一下画菀汀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众人便都离开了她的屋子。 在他们走后,画菀汀也想着睡不着,准备看会儿书,翻书架时,她惊愕地发现《古医七色》不见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敲门,紫玉刚刚加好灯油,去开门:“谁啊?” 打着哈欠,声音有些困意。 门开了,可是没有人,只有一个纸球在门口。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紫玉脸色一变,不知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赶紧将纸球给了画菀汀。 画菀汀正在震惊那本医书不见,见到纸球,她问:“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紫玉摇摇头:“奴婢刚刚开门就只看到这个纸球,不见任何人影。” 画菀汀皱着眉头,很是严肃地打开那团纸球,上面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看完纸球上写的东西后,画菀汀舒展了眉头,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果然是他。 第二十七章 羞辱 “今日为小姐解围,作为利息,借小姐医书用几日。” 画菀汀笑了笑。 容池还真是好手段,隐瞒了画府上上下下,还能将桂氏安排的人给支出去,带了个小姑娘进来,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容池是如何知道《古医七色》藏在她这里的? 这本医书自她重生后,回谷城时便特意从邳州带了回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彻底医治容池的余毒,可是基本上她将医书都研读透彻了,也想出来过好几种方案,但都缺乏一味药引子。 天灵土。 她不知道这种土是何物,也查便了很多古籍和医书,都没有找到关于“天灵土”的任何线索。 思绪瞬间就被紫玉收了回来:“小姐,明日还要赴约呢,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画菀汀回过神,看着天色已晚,叹了口气,想着明日还要去刘大人府中参加盛宴。听说是他们家的千金大小姐生辰,作为画丞相的嫡女,自然是得出席的。 被紫玉伺候躺在床上后,画菀汀没有多想,闭上眼,不久便睡着了。 翌日,天还未亮,画菀汀院子外就有一阵骚动。 被吵闹声惊醒后,画菀汀皱着眉头,睁开眼:“紫玉。” 紫玉没一会儿便匆忙地进了屋子:“小姐,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大事? 画菀汀刚刚下床,还不解紫玉口中的大事是什么。门便被人推开,粗鲁的骂声从外头穿透到屋内。 “画菀汀,你出来!” 是画金雀的声音。 画菀汀很是不悦,紫玉给她穿上衣裳,她走到门口,俯视画金雀,冷冽道:“看清楚了这里是哪儿么?容不得你放肆!” 笑话,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画府的嫡女,哪有被一个小小的庶女给踩在脚底下的事! 画菀汀不愧是前世母仪天下过的,一句话开口后,一国之母的威仪就瞬间释放开来,镇压全场。 饶是画金雀再想找茬,也被噎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可她想到刘大人家的小姐的生辰宴,大姐姐允诺过她,只要将画菀汀羞辱一顿,她今日便可以与桂氏她们一同出席,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最重要的是,刘大人家的另一位女儿正是近日正被皇上宠爱的刘贵妃。这次为了给她这个小妹庆祝生辰,皇帝可是让他的几位儿子都出席,可谓是公主的宴会也不过如此。 要想嫁入皇家,从此摆脱庶女的命运,就得经常跟他们接触才行,如若不这样,怎么能让这些皇子贵族记得住她! 想到这里,画金雀咬了咬牙,指着画菀汀又是一顿大骂:“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这府上都是大姐姐跟母亲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你个克死亲娘的灾星,冲着我凶什么凶……” “啪!” 还没等画金雀骂完,画菀汀一步上前,一巴掌就掌在画金雀脸上,响声清脆,掌印鲜红。 “小姐……”紫玉有些害怕,这个府上就没遇到好人,这样对三小姐真的好么?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楚你的身份,你娘是谁!我娘又是谁!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永远是这画府的嫡女!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画菀汀不顾画金雀的惊讶,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剐在她身上。 “你,你……”画金雀颤抖地用食指指着画菀汀。 “啪!啪!” 屋子内又是两声,较之之前更响亮。 紫玉这次真的慌了,脸色惨白。 画金雀被画菀汀又连着掌掴两下,另一张脸都肿了。 “画菀汀我要杀了你!”画金雀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咆哮着就要朝画菀汀扑过去。 趁着画金雀心神已失,画菀汀灵活地闪开了身子,离她远远的,站在安全的位置时,她轻蔑一笑:“这两巴掌是为了我母亲教训你的,身为画府的庶女,不好好尊敬母亲,还对死者不敬,你是想让我告诉给父亲,让他惩治你么!” 声音凄凄凉凉,却铿锵有力。 画金雀被镇住了,许是因为画菀汀的语气,许是真的怕极了画兆应。 这位父亲,画府的老爷,大巍的丞相,在别人眼里他是怎样的,画金雀是不知。但她知道的他却是真实的存在,爱薛晴到痴狂的地步,前几年有位仆人一不小心将薛晴的排位给摔了一下。 平日里那个和蔼可亲,从不干涉内宅之事的画丞相,唯独那次发了很大的脾气,不仅将那仆人让人乱棍打死,还将与他有关的一概亲戚都逐出画府,永不征用。 这件事那是闹得画府人心惶惶,以后凡是跟薛晴相关的事,仆人能推就推,实在不行,就打起万分精神来处理,唯恐出差池。 “你……”画金雀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答应画梦萱来此处羞辱画菀汀了。 画菀汀冷冽道:“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眼神扫了一圈屋子外面看热闹的仆人,画菀汀冷峻地盯着那些看好戏的人,给她们警告。 自打她回了画府,本来想前段时间忍让一下,给容池治好病再安心报仇。 可桂氏母女两个做的事是越发过分了,不仅苛刻她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还处处刁难紫玉,她虽然不爱说话,也没有多问过紫玉。 紫玉这个丫头也是打碎牙将苦都往肚子里咽的人。 但画菀汀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做过哪些事,她清清楚楚。 拍了拍手,画菀汀嘴角上扬,看了眼画金雀,在她耳旁轻轻道:“三妹妹,要想出席宴席不是只有来侮辱我这一个方法的。” 画金雀浑身戒备,本以为画菀汀又要一巴掌打过来,没想到她猜中了自己的意图,语气轻蔑,画金雀的羞耻心瞬间暴露无遗,脸色涨红,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好了,紫玉,去告知母亲一声,就说我今日身子不爽,就不出席宴席了。让三妹妹代我去吧。” 画菀汀见差不多了,也不想跟画金雀计较,毕竟跟她这样的角色斗,有损身份。 “是,小姐。”紫玉跟着画菀汀,也变得淡定多了,淡淡地应答后看了画金雀一眼便去找桂氏了。 刚刚小姐真的好可怕,真的是吓死她了。可是看到小姐这样做,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觉得很爽快,而且有种自豪感。 紫玉走后,画金雀还发了一阵子呆,神色复杂。 画菀汀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怎么都不担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也对,她是嫡女,跟庶女的命运不一样。起码有发言权和自主权,不像她们,嫁给谁,全凭桂氏一句话。 想到这里,画金雀不禁苦笑,本来心中还对画菀汀有那么一丝的感激,瞬间消失殆尽,在她看来,画菀汀就是在卖弄她的身份尊贵,将自己不要的才给了她。 相比较画梦萱,这个女人更可怕,更值得可恨! “哼!”画金雀冷哼一声后,嘲讽道,“瞧你这一身寒酸相,怕是去了刘大人家的宴席,别人还以为你是个端茶丫头。” 画菀汀一记眼神剐过去,手瞬间抬起。 “啊!别打我!”画金雀赶紧捂住脸,尖叫。 “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画菀汀戏虐地看着她,“我只是挠了挠头发。”说罢,她将自己的一丝乱发别在耳后。 画金雀咬咬牙,气得发抖,看着画菀汀的一瞬,她有些失神。 大家都说画梦萱是大巍第一美人,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画菀汀。画菀汀也没有正式出席过正规场面,瞧着她肌肤白皙,五官精巧,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稚嫩,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别样的古韵,这样的一个女孩儿,有谁想到她有多心狠手辣,起码对她从不留情。 不过…… 画金雀有些惶恐,画菀汀这身素衣都显得如此惊艳,若是稍加打扮,跟画梦萱站在一起,谁更胜一筹,不言而喻。 “小姐,夫人准了,让三小姐赶紧赶过去!”紫玉回来,回答得波澜不惊。 画菀汀看了一眼紫玉,心中赞赏,这丫头可算是越发沉稳了。 画金雀有些慌张,什么叫赶紧赶过去? “母亲她们人呢?” 紫玉低着头,很是恭敬地回答:“三小姐,夫人跟大小姐先过去了,给您准备好了一辆马车,车夫在府门口等着您。” 画金雀顾不得其他了,有机会她就要去好好表现,没有多说什么,赶紧快步朝府门口走去。 画菀汀看着画金雀的背影,沉思了很久。 “小姐,你为什么要将这个机会让给三小姐?”见屋子里外人都散了,紫玉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画菀汀有些赞赏地看了眼紫玉:“你觉得呢?” 紫玉想了想,有些好笑道:“小姐这样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紫玉不知,但是紫玉只知道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回答得很笃定,紫玉眼睛发亮地看着画菀汀。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令画菀汀意外,她愣了片刻后发笑:“你这丫头。” “我这么做无非是让画金雀知晓这府上那对母女并不是她的依仗,若是她有什么想法,趁早灭了,这世上,唯有靠自己才是真。” 紫玉先是点了点头,后面又有些不认同:“不啊,在这世上,紫玉依仗的只有小姐!嘿嘿……” 看紫玉傻笑,画菀汀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明晃晃的笑映入她的心间,仿佛前世的一切都不存在,都是梦。 “傻丫头……” 画菀汀笑着摸了摸紫玉的脑袋,心中却是坚定,这一世,她一定会守护住她想守护的人,一定。 第二十八章 宴会 画金雀火急火燎赶出来时,门口早已不见桂氏她们的身影,只有一名车夫等着她,以及一辆很破旧的马车。 见画金雀出来了,车夫叼着一根烟斗,吹了口气,有些戏谑道:“三小姐您出来了,赶紧走吧,不然就赶不上宴席了。” 桂氏叮嘱过他,一定要在宴席开场后再到刘府,若不这样,怎么用三小姐的不完美来衬托出大小姐的完美呢。 为了那十两银子,车夫自然愿意答应。 画金雀看到那辆破旧的马车,内心是气愤的,有些难过也有些委屈,转而脸上又挂着笑。 这些算什么?算是施舍还是怜悯? 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要去刘府,若是连见上那些云端上的人的机会都没有,她的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走吧。”被贴身丫鬟牡丹扶上车后,画金雀捂了捂脸,被画菀汀打了的脸还红肿着,赶紧掏出胭脂水粉,想掩饰脸上的伤痕。 牡丹给她支起铜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肿得跟个猪头无异,画金雀心里恨死了画菀汀。 若不是那个贱人,她如何会这般境地。 又在脸上涂了一道水粉和胭脂,浓妆艳抹只能遮住发红的印记,却遮不住脸上的肿胀,乍看去,画金雀脸显得十分胖。 “收起来!”画金雀有些不悦,不愿意再看镜中的自己,同时对自己的生母有些埋怨,若九姨娘秦氏出身高贵一些,她又怎么会沦落成为庶女,被人这般欺凌。 牡丹瑟瑟发抖,生怕画金雀正在气头上对她又是一顿毒打,赶紧收起铜镜,低头不敢多言。 狠毒的眼神在画金雀的眼眸中只存在片刻,当她听到车夫告知已经到了刘府时,眼中瞬间变得清澈柔弱,虽说画金雀比不上画菀汀的古韵,画梦萱的艳丽,却仍然有另外一只凄凄凉凉的柔弱之美。 这种美对于蛊惑男人而言还是不错的。 下了马车后,画金雀扭着细腰进了刘府,走路的姿态妙曼,适时引起周围一群人的关注。 感受到有目光看向她这边,画金雀轻轻一笑,在入府时被人拦下。 她眉头轻蹙,给牡丹使了一个眼神。 牡丹立马会意,笑语嫣嫣:“我们是画丞相府的,这位是三小姐。” “丞相府的?”小厮有些疑惑,“丞相府的不早就进去了么?”看她们二人的表情很是古怪,宛如看骗子。 画金雀有些尴尬,脸色不是很好。 牡丹立刻补充道:“我们来晚了些,大哥请您通融一下。”从荷包里面掏出几锭碎银,递给小厮。 小厮拿了银子,也没多加刁难她们,轻松放行了。 今日本就是小姐的生辰,来了很多达官贵人,老爷特意吩咐要随时放行。因为很多千金都没拿拜帖就直接来了。 画金雀有些欣喜,赶紧进了屋子。 小厮瞧着她们的背影不禁嗤笑,肯定又是哪家贵人家的庶女,被嫡母拿来做幌子,现在宴会已经开始了,这时候进去无非就是惹人不快,丢人现眼。 叹了口气,这样的事,今天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大巍贵族圈内肮脏之事真是时刻发生。 画金雀在马车上一直关注自己的脸,却未曾算一下马车行驶的时间。 连车夫绕了很远的路都未察觉到。 快到入大厅时,她好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学着平时画梦萱的模样,很是端庄地走着,进了宴会厅。 刚踏入,她便后悔了,一群人目光都盯着她看,画金缺这才发觉宴会已经开始,这中场入席,很失礼。 硬着头皮,她有些慌张,一时之间还未找到画梦萱和桂氏所在。脸羞红,她的头越发埋得低沉,因是这样,更是找不到她们的坐席。 有些人开始指指点点了,还有一边是皇子和公子们坐着的座位,隔着纱幔,都有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画金雀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好生打量了一番。 特别讨厌这样的感觉,也感觉到特别的无助。画金雀有些后悔了,也许今日真的不该来这里。 “这是谁啊?怎么现在才来?”有女子的嬉笑声。 “谁知道呢,看这打扮不像是丫鬟啊。”另一名千金小姐赶紧附和。 “哈哈,我看不会是刘大人府上请来的歌姬吧?”有男子用戏谑的声音调侃道。 “是么?那我得让这小美人儿多跳几支舞了。”风流公子哥一脸垂涎。 画金雀尴尬爆了,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 画梦萱的声音传来了,依旧是那么轻柔:“三妹妹,你怎么现在才来,快,坐我身边。”边说着,边曼步走到画金雀身边,满眼的关怀。 画金雀再熟悉不过画梦萱这副神情了,她心中冷笑,这不又当了人家的垫脚石么。 “大姐姐。”虽然了解了一切,画金雀却拿她没辙,依旧一脸尊敬地喊她。 画梦萱出现在众人眼球中时,之前的那些议论瞬间都转了视角和主角。 而这场新的议论,主要是围绕画梦萱开展的。 千金们看到画梦萱无疑都是嫉妒,嘴里没几句好话,无非就是“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大巍第一美人是有多美呢”。 公子哥们却不这么认为了。 “那位就是大巍第一美人,画丞相的嫡长女画梦萱么?”惊艳的赞叹声,从男子坐席处传来。 “她可真美啊。”还有公子哥看着画梦萱微微失神,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 今日是刘府小姐的生辰,却有大臣的公子来此祝贺,其意图很是明显了,只是因为刘小姐也到了适婚年纪,刘大人家背景足,且刘贵妃在宫中很是受宠,若是能娶到刘小姐,与刘大人结成亲家,无疑是锦上添花。 “五弟,这就是画府的大小姐画梦萱么?”一道悠长低沉的男声从裴莫轩耳旁响起。 裴莫轩看着画梦萱正失神,眼眸中闪着光,听到太子爷这般提问,心中一跳,而后恭敬地回答:“是啊,太子爷,这就是画家的大小姐。” 听到裴莫轩的回答,太子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饮了一杯酒,再没说话。 裴莫轩此刻心神不宁,不知太子爷此番问话意欲何为。 今日的寿星,刘家小姐刘心蕊本来一脸笑意,见到这个小插曲,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充满恨意的眼死死地盯着画梦萱看。 又是这个画梦萱! 每次都是这个人,夺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 以前进宫时也是如此,大姐一直在给她跟皇子们制造机会相处,可是这群皇子一见到画梦萱,眼里便只有她。 想到这里,她便气得牙痒痒,顺带连画金雀都给恨上了,好个画府的三小姐,就是跟画梦萱串通一气,共同在她的生辰宴上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画梦萱出现在她的舞台里脱颖而出。 她是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刘心蕊从主座上站起来:“还不快给画府家的小姐看座!” 声音柔柔弱弱,却不容人质疑,只是一句话,便将现场很是混乱嘈杂的场面镇压住了。 叽叽喳喳的人声渐渐消失殆尽,众人竖着耳朵都想听听刘家小姐下一步动作。 画金雀觉察到刘心蕊的恶意,有些心颤,支支吾吾道:“谢刘家小姐!” 立刻有丫鬟指引画金雀入座,座位就在画梦萱旁。 画梦萱见刘家小姐有些微怒,朝她轻轻一笑,示意友好:“我家三妹妹有些内向,还请刘小姐不要见怪。” 活脱脱一副在外护着妹妹的好姐姐形象。 这引得公子们儿更是觉得画梦萱完美善良。 刘家小姐本也是娇生惯养,见不得画梦萱的矫作,声音不高不低:“若是你真的心疼你家三妹妹,又怎会让她独自一人前来?她若是动作慢,有事耽搁,你便陪着她好了。” 说罢,便笑嘻嘻看着各位来宾:“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呀,无需客气,今日可是我的生辰,都各自自在些。” 话里话外,都在敲打画梦萱,不要喧宾夺主,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哪怕她在画府中再怎么样身份尊贵,到了她刘府,在她的生辰宴会上,都得学会客随主便。 画梦萱尴尬一笑,而后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生辰宴会继续开展,歌姬献舞后,众人都纷纷将自己的礼物献上,而后便是自由时间,大家随意聊天,都各自献上祝福。 本以为这次来宴会能出出风头,可结果却不如人意,画金雀发现只要有画梦萱在的一日,周围的男子的目光都不会落在她身上。 有些失落地一人独饮了几杯酒,头晕晕的,画金雀心中很不自在。 后来有些内急,便让牡丹陪着自己去入厕。 茅房所在之处十分隐晦,穿过了一道很长的长廊后,从竹林那边穿过去才能到底。 牡丹本在茅房外等候,后来出现一名侍女,将她支开了:“桂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本来牡丹有些犹豫,侍女皱眉,声音有些严厉:“怎么,夫人的话都不听了么?” 胆子本就小,被这一吓,牡丹马上点头应和,去了宴席厅。 侍女随后也离开了。 等画金雀从茅房里面出来时,外面空无一人,她有些恼怒,以为是牡丹又去哪里贪玩儿了。 “死丫头,你在哪儿呢?”喝了些酒,脑袋有些上头,画金雀有点晕晕乎乎,走路都不稳。 脚下一颗石头突然将她绊倒,本以为会摔个大疼,出乎意料,她倒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画金雀抬起头,见到那人长相时,她心中大惊,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第二十九章 刘大人 “你没事吧?”属于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画金雀上方传来。 他就是刘心蕊的爹,刘大人。 画金雀心头一跳,见他一直朝着自己笑,心中瘆的慌。 “我没事,谢刘大人。”不找痕迹地与他保持距离,画金雀赶紧退开几步,眼神游荡着,想着牡丹这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这孤男寡女在这偏僻之处再这么待下去,虽然刘大人跟画丞相年龄差不多,可是被旁人看了去依旧会误解他们会不会有些什么。 即使这刘大人不怕,她画金雀可是怕极了的。 毕竟她的愿望可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 她的身份本就尴尬,若是再无端引起不必要的争论,可谓是真的皇子妃梦都碎了。 刘大人可不这么觉得,他浑身酒气,吐字都有些不清,醉醺醺的,一看就是喝高了。 “美人,你是哪家的姑娘?”声音很是轻佻。 见刘大人的手就要摸过来,画金雀后背冷汗直冒,脸色惨白,她警告道:“你要干嘛?刘大人,你喝多了,我先走了。” 这刘大人在官场上的名声本就不太好,若不是因为他的大女儿争气,在皇宫里面承蒙圣上垂怜,成为宠妃,他的官途是走不到今日的。 本就风流成性,虽然年长些,可骨子里还是一个德行。 “美人,你哪里跑?”借着喝醉酒的空挡,刘大人更是本性暴露出来,追着画金雀跑。 此处本就偏僻,更有竹林和一道长廊,画金雀跑不过刘大人,一着不慎还摔在了地上。 被竹林正好掩盖住身影,她心中很是惶恐,见长廊处有行人走过,刚想喊出声,却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 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画金雀绝望无比,瞪大着眼睛,想挣扎却被一个巨大肥胖的身子死死压在下面。 刘大人喝得很高,嘴里吐词不清:“那老妖婆天天盯着我,害我都没有时间好好快活一把,哈哈,今日美人送上门,我会慢慢疼爱你的。” 疼爱两个字,刘大人死死咬住尾音,画金雀哭着想出声,眼泪滑过眼角时,刘大人一把咬住她的乳房处,引得画金雀更是一痛,痛苦万分。 她不知道刘大人为何会如此,只是见他双眼发了红,全然听不见她说的话。 画金雀呜咽着,满眼的祈求,希望刘大人饶过她。 可这样的眼神无疑更是在刘大人心头添了把火,手上更是不停地撕扯着画金雀的衣裳,抚摸她的大腿,慢慢延伸到最私密之处。 画金雀战战兢兢,浑身上下都动不了,她摇着头心中喊着不。 刘大人哈哈地笑着,最后一把将自己裤子脱光,扯下画金雀的裙子,挺着腰就是一下,画金雀彻底绝望了,空洞的眼眸中不再是泪,而是深深的空旷。 周围还有很多人走走停停,在长廊处嘻嘻笑笑,却于画金雀而言只是地狱。 她浑身都疼,刘大人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刘大人终于累了,抱着画金雀还在喊:“美人。” 牡丹这时候终于出现了,她在竹林处很是焦急,见不到画金雀的身影,她有些害怕,怕被画金雀发现自己离开这么久会迁怒于她。 刚刚那名侍女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假传着桂夫人的口谕引她前去,可真的当她去了宴会厅。却不见桂氏跟画梦萱的身影,她很是焦急,却不敢走太远,于是就在原地等着桂氏。 等终于等到桂氏跟画梦萱的身影时,才得知她们根本没有喊她过来。 牡丹心头很是焦急,赶紧原路返还,现在她见不到画金雀不禁有些恐惧,万一画金雀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是要被画府乱棍打死的。 “三小姐……” 听到牡丹的呼唤声,画金雀瞪着的死鱼眼终于动了一下。 是的,她是画府的三小姐,哪怕是庶女也比当刘府的小妾强!特别是这刘大人的正室又是个彪悍无理的,若是真的做了刘大人的小妾,她以后的苦日子可有的受。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犹如一只垂死的鱼儿,正在岸上等待着活水的救治,她浑身上下都似被拆了骨,却依旧卯足了劲儿:“牡丹……牡丹……” 牡丹听到有人叫她,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内心有点忐忑:“谁?是谁?” 这竹林茂盛,且现在天色不早了,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光亮,尤是牡丹,也觉得有些害怕。 “是我。”画金雀忍住哭声,沙哑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牡丹听着声音耳熟:“三小姐……” 本来有些惊喜,却在走近看到画金雀浑身上下体无完肤,赤裸地躺在草地上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差点尖叫,眼珠子都要吓掉了,却被画金雀制止住:“别喊人!” “赶紧带我离开。”画金雀轻轻闭上眼,任由眼泪肆意流下,却死死咬住唇。 千万不能哭出声,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这件事,不然她的一辈子就完了。 牡丹有些惊愕:“三小姐,你……”当她看到画金雀旁边躺着一个男人的时候,瞳孔瞬间变大,有些不安和揣测似乎正在心里诞生,想到她的猜想,牡丹就吓得浑身颤抖,一动不动,一下瘫坐在地上。 见牡丹这个样子,画金雀没有力气却还在强忍:“快,快带我离开。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你我都死路一条!” 似乎明白了画金雀的用途,牡丹呆滞的看着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画金雀套上,而后扶着她就往刘府后门走。 这种事肯定不能走正门,更是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牡丹手指发着抖,只想快点离开刘府。 画金雀全由自己瘫倒在牡丹身上,她顾不上去恨,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必须立刻离开,将这件事遮掩下来。 二人刚走到转角处,背影快消失不见时,一丫鬟指着她们二人的背影道:“小姐,那不是画府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牡丹么?” 刚刚牡丹到处问别人她家小姐去了哪里,她哪里晓得她家小姐去了哪儿,想到这儿,丫鬟就嗤笑,自家小姐都看不住,庶女的丫鬟果然不成体统。 刘心蕊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而后看着竹林某个角落发了会儿呆。 “恩。”算是回应了丫鬟的问话。 见刘心蕊兴致不高,丫鬟赶紧住嘴,却见刘心蕊朝着竹林处走。她一时间有些慌神,赶紧跟了上去。 “啊!” 丫鬟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名男子躺在竹林的草地里,衣着不堪,捂住嘴,差点尖叫。 刘心蕊心头有些乱,后退了一步,一记眼神就落在了丫鬟身上:“闭嘴!” 丫鬟不敢再说话了。 刘心蕊有些犹豫,还是上前了一步,见自己的亲爹刘大人躺在竹林里,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通知一下王总管,让他过来将爹爹带回屋子。” 声音不冷不淡地传入丫鬟耳朵里。 丫鬟赶紧应做,顾不上问,为什么老爷会这般凌乱地躺在地上,未懂男女之事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画莞汀看着窗外一轮明月,有些感慨,这一世很多事情虽然都变了,可她还是要继续活着,去面对各种凶险。 “小姐,夜深了,早点歇息吧。”紫玉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关怀万分。 画莞汀看着月亮发呆:“紫玉,你说恶人会有恶报么?” 紫玉有些惊讶,从未见到画莞汀如此神情,明明很是清冷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只因为她此刻的眼中充满着无助。 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发现小姐不对劲的,可是紫玉反复思考了一番,哪怕小姐变了也没有关系,她终究还是自己的小姐,是自己要守护和保护的人就够了。 “恶人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恶报,但是我争取想做一个好人。” 听到紫玉的回答,画莞汀喃喃自语:“好人……” “这大巍就没一个好人。” “不啊,我觉得十王爷就挺好!”紫玉有些反驳,虽然跟容池认识不深,她在谷城也认识不了几个贵人,却觉得这个王爷格外的好。 “他么?”想到容池,画莞汀嘴角轻扬,那个腹黑面男? 有种奇怪的情绪从心底产生,画莞汀想抓住却发现很难抓住,等她有些明白那种情绪时,心头大愕。 何时起,自己竟然想到他都会笑? 画莞汀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赶紧止住思绪。 准备转身回床上时,窗外又有一道黑影闪过。 “谁?” 画莞汀觉得这个画府更是不安宁了。 紫玉赶紧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告诉画莞汀:“是牡丹。” 牡丹? 画莞汀皱眉,画金雀的贴身丫鬟,她这么晚在外面晃什么? “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小姐,要不要我……” 画莞汀直截了当,打断了紫玉的话:“不用!” “有些事,我们不要插手。” 紫玉会意,没有往深处探究,悄悄关山门,将蜡烛吹灭。 画梦萱这时候还在屋子里没休息,她正问一名小丫头:“事情都做了么?” 小丫头点点头:“回大小姐,都办妥了。” 画梦萱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刘心蕊,你让我当众出丑,我便让你们家不得安生。 “退下吧。” 得到画梦萱的许可,小丫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赶紧离开屋子。 她娘的医药钱终于有得治了,三小姐,这件事真的是我对不起你…… 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这小丫头跟之前在刘府支走牡丹的那个侍女长得一般无二。 第三十章 情窦初开 画菀汀见今日天气大好,拿着剪刀就开始在自己院子里剪着花草,心情大好之余,精心修剪着自己的作品。 紫玉在一旁陪她一起捣鼓,很是欢快地哼着曲子,乐不思蜀。 画菀汀见这个丫头这么高兴,想到前段时间紫玉还悄悄抹了点儿胭脂水粉在脸上,素来不打扮的小丫头,最近变得格外敏感。 想到这里,画菀汀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同时又变得深深的忧虑。 前世的紫玉早就在来画府不久便被诬陷而亡,今生她安然无恙,是画菀汀守护了她,改变了她原本的命运。 可正是因为改变了她的命运,令画菀汀更不知所措,特别是惹上“情”字。 如今这丫头的模样,一看便知是情窦初开了。想到前世的自己因为一个情字落得的下场,画菀。 “紫玉,你最近心情不错啊,是有什么惊喜之事吗?” 听到画菀汀的突然提问,紫玉有些楞,而后笑着敷衍:“没事啊,小姐,你要不要那边的水仙,我给你搬来修剪。” 还没等画菀汀答话,她便跑开了。 “这……丫头……” 画菀汀哭笑不得。 紫玉搬来水仙,画菀汀便没再继续追问,坐在石凳上认真地修剪着面前的那盆花草。 容池从画丞相书房里出来时,便从路边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 画菀汀神色柔柔,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那盆水仙花上面,万物静好,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跟那盆水仙花存在。 晨曦的光泽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整个人轮廓更是立体。 容池心中有些惊异,这样的画菀汀他是第一回见到。 第一次见画菀汀,她如落水猫掉进湖里,令他不得不去救她。 第二次见画菀汀,她被追杀,四面埋伏,绝地逢生,破他奇阵,避他如疫。 第三次见画菀汀,她被误伤,小脸苍白如纸,浑身是血…… 仿佛每次见到这个丫头,她都置身于窘地,每次的回忆都不甚愉快。 这次是唯一一次,容池想让时间都静止,只求眼前的人被美好定格。 “爷……” 青石有些无语,这是第几次了,容池看画菀汀失神。 他扫了眼画菀汀,心头有些疑惑,就这个画府的二小姐,虽说是有几分姿色。也能堪称为大巍第一美人,但比她更有千秋的女子这世上可谓是千千万万。 容池在中了余毒以后,基本上就是游历山河,怎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但青石从未见到容池这般状态,见到一个人,发呆失神一次又一次。 而那个人,还是大公主的公子的未婚妻。 没错,画菀汀自生下来就与钱谷寒有婚约,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而青石也不知,前段时间,容池为何要派人去好好查查画菀汀。 他并不觉得这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也就是运气好,那本《古医七色》也许正是她恰好得到的。若是容池因此而对她刮目相看,青石便有些不能理解了。 容池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青石准备说些什么。 转身准备离开时,注意力又被后面那人的声音给吸引。 画菀汀此时横眉冷对,冷冽地看着面前那人:“你是谁!” 刚刚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一直盯着她看,却不知道这个奴才竟然这么大的狗胆,在画府还敢窥视她! 跪在地上,一小厮瑟瑟发抖:“二,二小姐……”他眼里充满惶恐,悄悄抬起头,看向紫玉。 “小姐!” 紫玉跪在画菀汀面前,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将手中的剪刀放下,画菀汀扶起紫玉。 紫玉脸微微涨红,有些难以启齿:“他,他是来找我的……” “什么?”画菀汀手一顿,有些愣住,“他是找你的?” 紫玉眼泪流了出来,只是拼命点头。 面前的这个小厮名字叫汪四,是府里福寿管家的远方侄子,近段时间,他总是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找她,也常常带她出去吃一些路边小吃。 紫玉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自己转,晕乎乎的脑袋,心头却是十分甜蜜。 第一次被人牵手,第一次被人称自己长得很漂亮,第一次被人温柔对待,紫玉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画菀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再打量汪四时,果然见到这小厮跟府中小厮还是有些区别的。起码衣着上看着光鲜亮丽,看境况不似一个普通的小厮。 但他眼神闪烁,眸中里有些奇怪的情绪,画菀汀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起码不是老实单纯的男人。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画菀汀很担心紫玉被人骗,走自己以前的老路。 “你先下去吧。” 陷入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傻瓜,画菀汀知道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模样,也不会疑惑紫玉此刻的心情,她十分明白紫玉的想法。也知道这种事不能直接说,得慢慢开导,但……有些事还是得做的。 汪四仿佛得到了恕令,感恩涕零,赶紧离开。 紫玉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画菀汀。 画菀汀这回没有扶她起来,安静地坐在石凳上,问她:“喜欢他?” 紫玉有些脸红,否认:“小姐,你在说什么。” 见她小女人的姿态,画菀汀不禁有些头疼,这看样子陷得挺深。 “紫玉!”画菀汀声音徒增,一本正经地看着紫玉。 紫玉有些楞。 画菀汀看着她的眼睛:“这个男人不适合你,你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紫玉眼眶都红了,忍住泪水,知道画菀汀不会害她,没有反驳,只是听着。 画菀汀继续道:“若是这小厮是真心待你,他不会选择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而是光明正大,跪在我面前求我将你赐给他。这才是一个男人真正应该做的行为。” “一切别的行为,都是为自己的胆怯和不确定找的借口。” “紫玉,女子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选错路,你好好想想。” 画菀汀将自己要说的话都讲完了,起身,回屋。 紫玉还跪在地上,眼里有些呆滞,不为别的,只为思考画菀汀的言语。 “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却见解独到啊。” 容池嘴角上扬,颇有些欣赏画菀汀。 青石嘴角一抽,爷,她这是在讽刺我们爷们儿呢,你真的觉得她是见解独到么? 离开了画府,容池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画菀汀的身影,那个坚强的,倔强的,胆怯的,温柔的,果毅的画菀汀。 想到那个丫头,他嘴角便情不自禁上扬。 画菀汀在屋子里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紫玉终于站起身,进了屋子。 “小姐,紫玉错了。” 虽然声音弱弱,却充满坚定。 画菀汀知道她没说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她是真的害怕这个丫头走错路。 “你决定了就好。” 紫玉眼眶还是红的,却一直看着画菀汀笑:“紫玉的命都是小姐的,自然知道小姐是为了我好,是我之前鬼迷心窍,才……” 画菀汀握住她的手:“会遇到对的人的,这不怪你。” 这个年龄的女孩,哪个不对爱情有些幻想呢。画菀汀当年还不是对那个人…… 唉,罢罢罢,都是前世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本不想再提,却被门口的动静惊扰。 “二小姐你在么?” 那个前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倏然出现,只是一句话,画菀汀便认出了他的声音,随之浑身僵硬,后背冷汗直冒,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动了。 钱谷寒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复,也不恼,轻轻笑了笑:“菀汀妹妹,你可在屋子里?” 他来做什么! 画菀汀浑身血液都被凝固了,紫玉在旁喊她:“小姐,外面好像有人。” 画菀汀眼里一片惊愕,前世关于钱谷寒的记忆瞬间席卷而来,她甚至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想逃,想离那个人远远的。 可她都没做到,钱谷寒见没人响应他,屋子的门却开着,径自走了进去。 “菀汀妹妹,我进来了。” 当前世那个辜负自己,杀自己家族,杀自己儿子的仇人真正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画菀汀内心是复杂的。 比之前想过的一百个版本见到钱谷寒时应该做出的反应不同,她格外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没有冲动,她冷冷道:“你是谁?” 钱谷寒有些楞住,而后一笑。 也对,他自然是晓得画菀汀长什么样,找人去画过她的画像,他也见过她本人。 就在她回谷城的那一日,与画丞相汇合时,他也在一家茶楼上面,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可是画菀汀却不认得他,虽说他们自小有婚约,可是画菀汀还真的没有真正与他见一次面。 想到这里,钱谷寒笑了笑,有些歉意:“是我唐突了。” 而后正式介绍自己:“我是钱谷寒。大公主的公子,你的未婚夫。” 紫玉有些惊愕,但是她是知道这个姑爷的。 画菀汀冷冷地看着他。 钱谷寒有些意外,不知道画菀汀对他的态度为何如此不善。 难道是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未去看过她的缘故? 他往前一步,想解释:“菀汀妹妹,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也没去看过你一次。可你也要谅解,我们毕竟没有完婚,若是被人知道我去邳州见你,对你的闺誉总是不好的,于是我一等再等,终于等到你回谷城了。你……” 话还未说完,又被画菀汀打断:“你是谁!” 她说出这句话时,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吓得紫玉浑身一颤,有些疑惑为何画菀汀的反应会这么大。 只有画菀汀知道,自己问出那句话的含义…… 第三十一章 搬花草 花丛间画菀汀笑着问钱谷寒,阳光照在她脸上煞是好看:“我是谁?” 钱谷寒从一侧突然跑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肢:“你是我的宝贝。” 画菀汀被钱谷寒这一举动吓到了,尖叫了一下,嗔怒道:“看着点儿,皇上,您哪里有点帝王的样子!” 每天打打闹闹,跟个大孩子无恙。 钱谷寒不理,继续将她抱在怀里,朝四周瞪了眼,佯装发怒:“谁胆敢质疑朕宠幸皇后,拖出去打板子!” “呀呀呀!这才当了几日皇上,就使君王架子啦。”画菀汀笑嘻嘻地看钱谷寒。 “你是谁?告诉我。”手指轻轻勾起钱谷寒的下巴,画菀汀一脸认真。 “我是……”钱谷寒顿了顿,吻着她的唇,动情道,“我是你的天,为你撑起一片天。” 吻轻轻落在画菀汀的脸上,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接着是脖子、锁骨、胸口。 画菀汀娇喘不停,有些挣扎。 钱谷寒不放开她:“我是你一个人的君。” …… 画菀汀收起那些前世的回忆,看着面前这个人,心中只有恨意,再无爱。 见画菀汀冷冷地盯着他,钱谷寒有一瞬间内心是诧异加震惊的,而后又扬起招牌般的笑容。 他不信,画菀汀不会被他征服! 男人的征服欲一旦响起,很难独自磨灭。 “菀汀妹妹,我是你的护花使者。”钱谷寒很是绅士,朝她客气地鞠了一躬。 紫玉被这个风流的大公子给惊到了,这人不同于容池的温润如玉,他眉眼间有种阴柔的感觉,却不是那种很纯正的柔,相反,给人一种腹黑和阴暗的感觉。 直觉上,紫玉不是很喜这眼前之人。 画菀汀嗤笑。 前世这个人就能言善语,这一世更是嘴跟抹了蜜糖一样。 “大公子真是会说笑。” 见钱谷寒还想朝自己靠近,画菀汀先一步挪开了脚步,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钱谷寒脚步一滞,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儿,仿佛是在问画菀汀,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公主家的大公子。 画菀汀微微蹙眉,眼神落在钱谷寒随身佩戴的玉佩上。 原来如此,钱谷寒会意后,有些失落,同时也有些喜悦。 没想到自己的小未婚妻竟是这般聪明。 “菀汀妹妹,我本是想在你回画府之日来见你的,可是正好有事耽搁了。”想跟画菀汀再亲近些,却发觉每往前走一步,画菀汀就后退一步。 这样疏远,可能是比见到一位陌生人还要过。 画菀汀客气道:“大公子无需如此。” 想到前世与钱谷寒的婚约,她有些头疼,可是为了摆脱命运,她只能先想办法解除与钱谷寒的婚约。 “我近些日子在十王爷府上过得很好,多谢您的关系。” 画菀汀说这句话时,低垂着头,睫毛长长地扫在眼睛上,格外认真。 容池,只好先对不起你了,不拿你当挡箭牌,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除婚约,就当做是你拿了《古医七色》之后的利息报酬吧。 钱谷寒固然再风流,听到与自己有婚约的未婚妻说到曾到一名未婚王爷府上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脸自然是渐渐沉下来,他黑着脸,有些不自然:“菀汀妹妹是到十叔府上做客吗?” 生怕画菀汀又给他一个惊喜的答案,让别人传到他母亲耳朵里,那他跟画菀汀就真的完了。 这次他原计划是在画菀汀从容池府上回画府那日,就来提亲的,可是他的母亲,大巍长公主裴骄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疼痛。 起初,他还真的担心母亲出事,赶紧找来御医,可越到后面,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母亲的病痛仿佛没玩没了,就是拖着不让他走,第二日依旧如此。 他似乎明白母亲想做些什么了,但也没说破和阻止,母亲多么不容易,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在外人眼里,裴骄是一名刁蛮任性甚至有些恶毒的公主,特别是在驸马爷去世后,性格更是阴晴不定。 但在他眼里,母亲是最善良和温柔的。 因着这个原因,他至今才能抽空过来见画菀汀。 他赶紧转移话题:“菀汀妹妹,昨日在刘大人府上宴会似乎没有见到你。” 昨天他特意去了一趟刘府,本以为可以见到画菀汀,却没想到,她压根都没去,没见到她的身影,他也没有入席,直接回去了。 虽然连他也说不清,画菀汀对他究竟有什么魔力,似乎还没真正跟她说一句话时,他就想得到她。并且直觉告诉他,画菀汀这个女人不似表面上看得那般无害。 “不喜太闹的环境,清净点儿好。”画菀汀冷清地答着话,看来这解除婚约得慢慢来了。 心头惦记的是院子里那些盆栽,虽然被她修剪好了,可是看着这天气,应该是要下雨了,再不将它们搬进来,可是会被雨水给冲刷坏的。 “清净点好,清净点好。” 见画菀汀眼神一直往院子处晃,钱谷寒有些好奇:“菀汀妹妹你在看什么?” 画菀汀突然计上心头,她有些苦恼:“我看这天气快要变了,可是我的那些盆栽……”说着有些伤心地看着院子里那一排又一排的花盆。 紫玉很是默契地解释:“我家小姐没别的什么爱好,待在这屋子里闷啊,就有时候修剪一下花花草草。” 钱谷寒有些懵,这跟天气有什么关系。 见钱谷寒一脸呆滞,紫玉有些焦躁,这人怎么那么不上道。 “这要变天了,院子里的盆栽若是被大雨,肯定是不得形的。” 见钱谷寒很是认同,紫玉看了眼画菀汀,她还是那副可怜兮兮低着头的模样,紫玉见了差点笑起来,忍着笑意她继续道:“可若是我现在去院子外面找仆人搬盆栽,得先去前厅那处才有小厮,而这一去一回的时间,指不定雨就下下来了。” 钱谷寒这下懂了,心头有些大喜:“菀汀妹妹你别急啊,我不就是一免费劳动力么?我帮你搬盆栽!” 画菀汀就是等着钱谷寒这句话:“这……不妥吧……” 当然不妥了,让尊贵的大公子给她做搬运工,大约会让他累掉半条命吧。 想到这里,画菀汀心头有些幸灾乐祸,当年对不起她的一切,她迟早会还回来,现在她还势单力薄,只能用体罚来暂时惩戒一下这个恶人了。 “不会不会,这样很妥当!”钱谷寒还没等画菀汀再说什么,已经撸起袖子朝外走去,开始动身搬着盆栽。 能博得美人一笑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屋子外面某个身影正在忙前忙后,搬着盆栽,一盆接着一盆,全然不敢间歇,偶尔龇牙咧嘴,朝着屋子内笑了笑,然后继续弯腰,蹲下,搬着盆栽。 画菀汀有些恍如昨日,前世的自己知道跟钱谷寒有婚约后,知道自己会嫁给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哪里有她折腾他的时候。 这一世,她重活了,这个人反而乐不思蜀,粘着她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转动着手上的玉镯,画菀汀有些疑惑。 突然之间天色大变,一场阵雨说下就下了,见着外面的雨势跟泼水似的,画菀汀有些无语。 钱谷寒还在忙前忙后,衣服在雨中被淋湿了,还挥了挥手,朝着画菀汀笑。 “菀汀妹妹,别担心,我会将它们都护好的,我可是护花使者!” 听着钱谷寒的笑声在雨中游荡,画菀汀心中更是惊了一把,这人…… 真的是钱谷寒?大巍未来的皇帝? 钱谷寒衣裳都淋湿了,却全然不在意,终于将盆栽都搬完了,他跑着进了屋,邀功似地笑:“菀汀妹妹,我都帮你搬了盆栽,你就嫁给我吧。” 画菀汀被钱谷寒这番话给惊讶到了,目瞪口呆,这是大巍的大公子,曾经的那个谦谦公子? 紫玉给钱谷寒拿了干帕子,打断了他的问话:“大公子,赶紧擦擦。” 钱谷寒顺手接过,有些感激地朝着她笑了笑。 “大公子,大公子!” 终于有人来找钱谷寒了,这是画菀汀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 亚墨打着伞小跑前来,见钱谷寒一身都湿透了,有些诧异:“大公子,您这是……” 有外人在,钱谷寒又恢复起那副冷淡谦谦公子的形象。 “无碍。” 由于淋着雨,嗓子有些沙哑。 听着他的声音,画菀汀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想到前世他在她的耳旁说情话,她瞬间脸色变冷:“大公子,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还是请先回府吧。” 听到画菀汀并没有挽留他,钱谷寒有些失落,可是想到这个不挽留是因为担心他,钱谷寒心里又有些甜丝丝的。 “好,那便依菀汀妹妹。” 钱谷寒笑了笑,转身看了下亚墨,眼神里有些怒气,语气却是淡淡:“走吧。” “是,大公子。” 亚墨不敢多言,低着头,心里却有些颤颤,这次好像惹大公子生气了…… 但他也是无法,总不能让他夹在大公子跟大公主中间左右徘徊吧。 叹了口气,亚墨赶紧打伞跟上。 “小姐,你觉不觉得……”紫玉见他们走了,欲言又止。 画菀汀看着她:“觉得什么?” 紫玉纠结了很久,缓缓吐出声:“这个大公子很奇怪,像两个人,变脸太快了些。” “噗。” 画菀汀忍不住笑,见紫玉奇怪地盯着她看,好像在问,小姐你笑什么。 “你的感觉没错。” 画菀汀眸子定了定,漆黑明亮的眼球里,有些情绪正酝酿而生。 若是她没有记错,过段时间便是裴骄每年都要举办的赏花大会吧。前世做她儿媳妇儿的时候,她可没少帮她操办这些。对裴骄那人的喜好,画菀汀可谓是拿捏得很准了。 画菀汀看着屋子外雨终于停了,笑了笑。 大公主,这一世,请多多指教啊。 第三十二章 任务 “什么!” 画梦萱咬牙听着贴身丫鬟荔枝的禀告,手重重落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发出阵阵响声,里面的水溅了出来,吓得荔枝浑身就是一颤。 “大小姐……”荔枝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大公子的确去了二小姐那里。” “住口!”明明心里想知道,可一旦知道这个真相,画梦萱心里眼里都接受不了,她一怒之下,将桌案上的水杯全部清场。 屋子里只能听到连连的水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而连贯,惊得门口的两名小丫头都惶惶恐恐,不得安生。 荔枝不敢多言,跪在地上:“大小姐息怒。” 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裂出来了,画梦萱如何冷静得下来,那个人这么多年第一回来画府,竟都是为了画菀汀那个贱人,这口气,她如何能忍下去! 钱谷寒啊钱谷寒,我爱了你这么久,你却还要娶画菀汀。 画梦萱哭笑不得,浑身颤抖,眼泪滑落,整个人都显得凄凉无助。 “他在二小姐那边待了多久?” 听到画梦萱弱弱的问话,荔枝先是一愣,而后赶紧答话:“没多久,下雨后便走了。” 看了眼画梦萱,荔枝说:“大公子是去帮二小姐搬盆栽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画梦萱浑身上下似失去了气力,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 荔枝赶紧退下,关好门。 是夜,有人伤感有人愁。老天不会放过每一个造孽的人,也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个能被拯救的人。 人心掺和着月色,朦胧着。 十王府。 白里终于被放了出来,此刻正跪在容池屋子外面乞求原谅。 “爷,白里错了。请您见我一面吧。” 白里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容池就是不说话,也不开门。 青石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是真的没想过容池还会有一天生这么大的气,气了这么多天也就罢了,真的能对白里如此狠心,在他被惩罚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从未去看过他一次,任由他自由自灭。 叹了口气,青石更是将这个画菀汀列入心中的黑名单,以后有多远就离她有多远,千万不能招惹她,省的不知道以后得罪她以后容池会如何惩罚他。 正在这头这般想着,容池在喝了第三杯茶后,终于放下茶盏,说话了。 “这几日,你在外头都学到了些什么?” “啊?”白里有些楞,没想到容池第一句话竟然是问的这个,“白里时刻谨遵着爷的教导,不敢行偷盗枉法之事,不敢欺压良善之人,不敢……” 正在斟酌言辞,白里有些恼怒自己以前在容池给他各种朝代的典籍时并没有好好研读,此刻有些文墨毕竟不是能信手拈来。 “呵。”容池打断他,“偷窃枉法。” “我何曾教过你,私闯大巍丞相府,不算枉法,私拿人家的东西,不算偷窃了?” 白里立刻停了下来,不知如何反驳。 容池笑了笑,继续道:“还有你这去人家小姑娘的闺房里躲了那么久,不算欺压良善之人么?” 青石心中略惊,他就知道,容池的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好么。 可是怎么听着,爷,那么像吃醋的意思? 白里听着容池言语里带着笑,也有些放松了,不再那么紧张:“爷,我这不是将功补过了么?” “白里啊百里,你真是学了一个好习惯了!” 容池声音徒然变冷,声调高了几个调调。 白里再傻也听得出容池的情绪里的变化,他赶紧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爷,饶命!是白里错了。” “错了便去领罚吧。”容池再抿了口茶。 不是吧…… 白里和青石都这样想,这可是一罚再罚啊。 看来这个画菀汀以后可真的是不能招惹了。 “周将军最近可能要动身西域当使者,此行可谓是凶险万分,我这边不放心,你护送他随行,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听完容池这番话。 青石要炸毛。 这哪里是罚,这明明是赏赐好么? 能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出去见见世面,还能一不小心立下大功什么的功成名就,这算是什么惩罚? 青石有些酸酸地看了眼白里,看来这回白里拿回医书跟识破了画府那对母子对画菀汀的陷害,这个功劳,容池是给他算在惩罚里了。 哼,他也想要这样的惩罚。 白里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 容池见外面天色不早了,摇了摇头:“还不快进来。” 回过神,白里这才得知自己得到了怎样的一个机遇,可谓是欣喜难耐,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推门而入,一下扑倒在容池的脚边,跪着谢恩。 “谢爷,谢爷的惩罚!” 青石轻哼一声:“就偷着乐吧。”心里也有些失落,什么时候他才有这样的机会。 见容池又轻咳了几声,他想到容池的药还没喝,轻轻绕了出去,给容池去端药。 容池又叮嘱了白里一番,此行的必要和要注意的事项。 “西域那里盛产药材,因着这个原因,那里毒虫鼠类众多,此行务必要护周将军的周全。” “是,爷。”白里这是第一回离开容池出这么远的门,他认真听着容池的叮嘱。 青石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爷,该喝药了。” 容池点了点头,见白里还跪着,不禁失笑:“还跪着做什么?腿不要了是不是?” 听着容池的关心,白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过青石手中的药碗,容池的手顿了顿,似想到了些什么,他嘴角上扬,而后仰头将中药一饮而尽。 想到《古医七色》,白里不禁一问:“爷,那本医书里可有解毒之法?” 容池眼眸中一丝痛苦一闪而过,并不答话。 青石见白里提到不该提到的,有些焦急:“那本医书里面的文字不是大巍文字,外人很难看懂。” 白里心头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容池,不是大巍文字,容池也不至于看不懂啊。 这么多年来,容池巡游四方,别的不说,大巍周边地域哪怕是偏远地区的文字和方言,他都是识得的。 难道这本医书,里面的文字很是蹊跷? 除了这个原因,白里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可以解释。 “花婆婆呢,连她也看不懂么?”白里不肯放弃,继续追问。 青石摇了摇头,别说花婆婆了,他这些天暗地里去询问过很多御医神医,都是同一个结果。 “那个丫头很不简单。”容池想到画菀汀,漆黑的眸子更是显得深邃,“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这件事,臣也觉得很奇怪。”青石禀告。 “据臣调查,画府家的二小姐,画菀汀是由画丞相的原配夫人薛晴所生,薛晴在生产她的那一日意外产后大出血。为此,画府上下竭尽一切挽救她的姓名,也只能用参汤吊了她大半年。” 青石款款道来,容池让他调查画菀汀的相关身世:“而就在薛晴死后不久,画丞相的大儿子,也就是画子蒙出生了。” 容池嗤笑,这画丞相也是个风流种子。 “再不久,桂姨娘,也就是现在的桂夫人被府里老夫人扶正。没过几年,就有大理寺的嫡弟子扬言画府二小姐是妖孽灾星之言,画丞相被迫将画菀汀送到邳州庄子里抚养。期间,从未去看过她一次。” 容池脸色有些不好了。是多么狠心的父亲,才会对女儿这般残忍。 “期间,画菀汀可发生过什么?” 听着画菀汀身世平平,不似背景很复杂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秘密和神秘的背后,就连冰魄银针和《古医七色》都有。 青石想了想,继续答话:“没有异常。” 想到一件事,他又继续道:“周将军,是在那次大战后回城途中问路认识的画菀汀。” 难怪他们认识,容池心里想着,眼里却有些疑虑,看着青石。 青石被容池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消息是从周将军那里得来的。” 容池这才点点头,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才是,周少阎做事一向谨慎,若是真的是回城问话,也不会挑选一个人多的地方,邳州那处毕竟是大巍跟边境交界之处,在敌友不分的情况下,周少阎又怎么会轻举妄动。 “白里,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 待白里离开,容池留下了青石,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道:“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青石不敢。”青石低垂着脑袋。 容池幽幽道:“你与白里二人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二人的能力可谓是不分上下。知道为什么我派白里随少阎前行,而留下你吗?” 青石自然不知,沉默着没说话。 “以前白里每次犯了错误躲藏起来,你都能找到他。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性子冲动,得再磨炼他一番,可这一次,他很聪明,懂得了动脑筋。也懂得分析你的弱点,知道你会去哪里找他。” 容池顿了顿,继续道:“这于敌人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策略。接着,他能在躲藏之时发现重要有用的线索,并且有分寸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你们都大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得出去闯闯了。” 见青石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容池笑了笑:“你的优点在于细心耐心,他的优点在于敢冒险。你们能力不相上下,却能互补。切莫心生膈应,要相互协助才是。” “臣不敢。”青石跪在地上,听到容池对他的敲打,他心里有些惭愧,初以为是容池偏袒了白里,没想到他对自己跟白里是这般了解。 他们早就是要拿命来报答容池的人,本就没有亲人,是孤儿,若不是容池收留抚养,这么多年悉心栽培,他们早就不知道被豺狼虎豹啃食了多少回了。 想到之前心里还有的对白里的一丝丝不平衡,青石有些脸红:“是臣肤浅了。” 容池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心里藏了太多事,不如白里活得潇洒。” 青石认同容池的话,他总是顾虑太多,的确不如白里,活得大大咧咧,自由自在。 “好了,快去帮衬着白里收拾点东西吧,他今晚就要去周府待一段时间了。”想要掩人耳目,自然得提前入驻周府。 大巍皇帝本就戒备他,若要知道他将自己的随身侍卫送给周少阎当侍卫,指不定心里有哪些猜忌。 想到巍帝,容池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是,爷。” 听了容池的话,青石赶往了白里的屋子,想到那个家伙,肯定不知道该收拾哪些东西带走,他就头疼。真不知道离了他,那家伙该怎么活! 第三十三章 玉上楼 画菀汀今天要出府去城中的首饰店好好挑选一下首饰,她初来谷城,只有一些娘亲留下的旧首饰。 她本就是魂穿,本是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但是她不在乎别人在乎。若是被人在外面嚼舌根,说画府的嫡女被继室虐待,穿着如此粗糙简陋,浑身上下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这样的谣言一旦响起,又不知道在城中贵妇圈里响起多久得风波。 “小姐,奴婢都收拾好了。”紫玉有些活泼,自从她那天听了画菀汀的建议拒绝了汪四的示爱后,没过多久便又见到了汪四跟画府中另外一名婢女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自那之后,她对汪四可谓是真的死心,但她也不恨那个人,本就是她自己没有擦亮眼睛,还好有小姐在,她才没有吃什么亏,也没有走错路。 想到这里,紫玉心中更是感激画菀汀。 瞧着画菀汀冷清地点了点头,她心中还是有些纳闷,之前那个活泼的小姐,可谓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好像…… 只有在十王爷府上的时候,小姐才会露出最纯真的那一面。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紫玉赶紧摇摇头,她在想些什么,小姐可是要嫁给大公主的大公子钱谷寒的。 这次去府外挑选首饰,除了是桂氏怕外人嚼舌根特意允许,还给了一袋金子,她抛了抛手中一袋沉甸甸的金锭子,不禁有些得意。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画菀汀本就与钱谷寒有婚约在身,若是打扮得太过寒掺,于公主府跟丞相府都是失了颜面的。 上了马车,车夫驾驭马车的能力很好,在里面坐着都不觉得颠簸。 画菀汀心里有事,并未在意这些。 前世,第一次参加长公主的宴会,发生了哪些事。她的回忆慢慢袭来,好像是在那一次才第一回见到钱谷寒,从此对他一见倾心…… 可钱谷寒却在此次赏花宴之前便见过了自己,还来过了画府好几次。 画菀汀有些头疼,她曾经听说过一种类似蝴蝶效应的理论,大约讲的就是改变了一件非常细小的事件,哪怕就是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都会导致十分重大事件的发生。 可能是她在重生以后一次一次逃避桂氏的各种暗杀以及改变了紫玉的命运,导致这一世很多东西都做了大改变。 虽然这些事件做了改变,但是并不妨碍画菀汀复仇。 她沉入死水的眸子又活了,心中起了一个计谋,在赏花宴上,她可得好好传达她对前世这位对她多加“照顾”的婆婆的敬意才是。 画菀汀那不可觉察的冷笑被紫玉撞了个正着。 “小姐!”紫玉有些惊讶,“你刚刚……” 扭头,画菀汀正好看到紫玉嘴巴长得老大,可以说此刻紫玉都能塞下一整个鸡蛋都不为过。 发觉自己有些不妥,画菀汀收起情绪,淡淡道:“到了,下车吧。” 马车在一家三层阁楼的首饰店门口停下,这里是谷城最大的首饰店,是由谷城第一首富余欧阳开的。 这个余欧阳可谓是个商业奇才,年仅26岁,虽说举目无亲,却靠着自己的赤手空拳不出三年在谷城立足,并基本垄断了谷城这里的经济大权,成功成为谷城第一首富。 连国库吃紧的时刻,都是他慷慨解囊,进宫给大巍皇帝捐了那些金银粮食。 画菀汀看着“玉上楼”这几个字,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前世的某些事情被她联系起来,不禁内心大胆猜测,眸中一丝惊异稍瞬即逝。 整理了一下衣裳,画菀汀慢慢踏入这家首饰店。 这里的首饰,无论是金银还是玉器,可谓是独一无二,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件。哪怕是高仿也做不来这样精细的活儿,这可是谷城的一大特色和外族人最羡慕倾心之圣地。 可这位余欧阳先生又是个十分古怪的人,他不仅卖得是首饰,用他的话说,更是卖得一种缘分。 有缘分的人,才能从他的店子里拿走他的东西。 无缘的人,再多钱也无法从他店里带走一件首饰。 因此,“玉上楼”又被贵妇圈里面的人称之为“缘楼”。 “小姐,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衣冠整洁,耳胖胸宽的中年男子,穿着跟阁楼里上下小二颜色不太一致的衣裳,墨绿色的绸缎看起来十分华丽奢侈,他一脸温和的笑,招呼着画菀汀。 画菀汀心中默默掂量,这位大约就是玉上楼里面的掌事的,也就是副掌柜了。 见到画菀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答话。余有缘也不恼,依旧笑着将她请了进来,耐心地招呼她,从阁楼一层楼的银饰品,到二层楼的金饰品,还有三层楼的玉饰品,他都给画菀汀转了一遍。 每一件首饰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画菀汀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并未看不别的什么情绪。 余有缘有些诧异,但只是一瞬,他又扬起招牌的笑意,给她继续指引。 “不知小姐可有看得上眼的首饰?” 逛了大半个时辰,余有缘见画菀汀眸中依旧是淡然,见她的架势马上要离开玉上楼,忍不住问出口。 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无数类型的贵人,却从未遇到一位像画菀汀这样的,眼里除了淡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这些在外人面前的无价之宝在她面前变得跟一粒尘埃一样平凡卑微。 听到余有缘的话,画菀汀停下脚步,转身,眼神落在阁楼里面玉上楼招牌下面那个金丝楠木做的小盒子上。 “掌柜的既然没有诚心做生意,我又何苦在这里再多耗费时间。” 余有缘赔笑道:“小姐,您这话可就折煞小的了。我们玉上楼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一个缘字,哪里有什么不诚心之说,再说了。”他顿了顿,扫了一眼点里的其他贵客,声音放低了些,“您看我全程都在作陪,从一楼到三楼,都是看小姐您跟我们有缘,也没有去理会他人,这哪里有什么不诚心之说?” 画菀汀认真地看了眼余有缘,不愧是玉上楼的副掌柜,口才自然是极好的。 她赞许道:“余掌柜的招待自然是诚心的。” 余有缘点了点头,眯着眼,那是自然。 “不过。”画菀汀声音徒变,冷冷道,“你们开门做生意,我进门挑选首饰本不冲突,可你们不该藏着捏着,将镇店之宝给藏起来不给人过目吧!” 余有缘的心咔擦一下,停顿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是僵硬地动都不动。好一会儿后,他才收敛起多余的表情,只是一本认真地看了画菀汀好一会儿。 画菀汀也淡然,就那样给他看,并未表现得有多么慌张和凌乱。 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令紫玉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所措,生怕画菀汀不知不觉中是不是冒犯了什么大人物,这里看着就与之前她们去过的首饰店不太一样,这才她们出门也没带随从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不一定真的能护画菀汀周全啊! “哈哈。” 余有缘突然笑了,打破了这份沉默的尴尬。 画菀汀也淡淡一笑。 “看来这是遇到行家了,小姐果然是有眼力劲儿的!” 余有缘说完,双手重重地击了击掌,玉上楼里面的小二们都停下了手头在忙的事,全部都站出来,低着头,等候余有缘的指示。 阁楼里面其他的买家也停下了张望,眼神都投向画菀汀这边,有人似乎认出了她,一片议论。 “这位闺秀是谁?”一位长得端正的公子哥问道。 一位书生气的男子也惊讶道:“这位可是大巍第一美人画梦萱?今儿可算是一睹芳容了!” 这位还在庆幸自己见到大巍第一美人的男子还没惊喜片刻,便被另外一名大臣家的公子给澄清了真相。 “不对,她不是画梦萱。前几日,刘府小姐生辰,画梦萱在场,我见过她,画梦萱不是长这样!” 书生气男子有些失落:“还以为是大巍第一美人呢!” 大臣家的公子摇着扇子,哈哈大笑:“我看那大巍第一美人画梦萱还不如这位姑娘好看!这位姑娘可谓是比她胜之不为过!” “真的吗?” “那当然!” 他们的对话毫无悬念全部都传进了在一旁看戏的画梦萱耳朵里,她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淑女。 另外一边,有大家闺秀去画府见过画菀汀,她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画府那位原配夫人生的女儿吗?” “真的吗?你确定?” “你看她眉间的美人痣,我不会认错,那可不是随便几笔能画上去的。” “哟,我看她比她那个名义上的姐姐可长得美多了,这大巍第一美人看来是要易主了。” 平日里画梦萱可没有少靠她这个身份去数落奚落别人,在闺秀圈她可是头号公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比她更美的,她们自然是希望水越浑越好,恨不得越热闹越好玩。 刘心蕊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我听说了。这位才是画府的嫡长女呢,那画梦萱只是靠着母亲成了继室才有了今日的身份,不然的话……”她捂嘴轻笑,早就看到画梦萱在角落处,眼神飘向那,轻飘飘道,“这谁是长,谁是嫡,谁是正,谁是偏,还指不定呢。” 这种话也就刘心蕊敢说出来,毕竟也是靠着她姐姐承蒙圣上的宠幸。其他闺秀闭口不言,她们可不敢招惹画府,毕竟最多只敢嚼嚼舌根罢了。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刘心蕊觉得好生无趣,冷哼了一声:“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主儿!” 众人虽心里很有想法,却都沉默不语。 刘心蕊的话不大不小,也传到画梦萱的耳朵里,她狠狠地盯着刘心蕊看,冷冷地目光如毒蛇。 刘心蕊毕竟比画梦萱年幼,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渗人,有些怯意,但不愿示弱,瞪了回去。 画梦萱挪开目光,冷笑,等着瞧吧。又将目光落在画菀汀身上,想看看这个人想玩儿些什么花样。 画菀汀有些楞,没想到这余有缘玩儿这一招,长公主本就要举办赏花宴,城中闺秀都是要参加的,于是今日在这玉上楼的人稍微比较多。 余有缘很是恭敬地朝着画菀汀鞠了一躬:“小姐,您是玉上楼的有缘人,小店的镇店之宝在店里放了三年,都从未有人注意到,承蒙您慧眼识珠!” 画菀汀呼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人是找她,说她砸了生意呢,没想到竟然还感激了他一番。 “不谢,各取所需。” 画菀汀淡然的语气落在余有缘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风味,觉得这个姑娘真心不错,处事不惊,性子沉稳。 正好适合镇店之宝“仙仙草”,可就是不知道她又没有这个缘分,将它从店里拿走了。 第三十四章 关卡 “取货!” 余有缘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玉上楼里,气势十足。 随着余有缘的声音刚落,店里的小二便开始忙活起来,一个连着一个站成一排,待一排排不下去了,第一排的店小二蹲着马步,紧接着,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腿,登在他们的肩膀上。 画菀汀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店里的小二哥们都是练家子,只是一瞬,她收敛起眼神里的诧异之色。继续看着那群店小二人肉阶梯一般一层搭着一层,没过多久,梯子搭好了。 余有缘从画菀汀身旁离开,走向那刚刚搭好的人肉梯子,快要靠近时,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画菀汀。 “画小姐,您敢不敢上去将本店的镇店之宝亲自取下来?” 画菀汀有些楞,这人肉阶梯怎么看也有数丈高,若是从上面摔下来,非伤及残。 紫玉有些火大了,急冲冲上去就是一理论:“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哪有让我们家小姐上去拿东西的!这么高的地方,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余有缘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姑娘,此时眼神落在紫玉身上,略带欣赏:“这是我玉上楼的规矩,你们既然来了这里,想将东西带走,必然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 “怎么样小姑娘,不然劝你们家小姐赶紧离开吧,我这玉上楼虽说三年以来都没人察觉到这牌匾下面另有乾坤,但如今被你们家小姐识破了,你们不敢上这阶梯,不代表别人不敢,你们说是不是?” 余有缘看向众人。 众人立马附和:“是,是啊,这镇店之宝呢。” “让我来,我不怕!” “我也给我心仪的姑娘取下这镇店之宝去,今日可算是走了大运了,哈哈!” 各种声音都响起,画菀汀淡淡的眸子突然变得冷冽,她定定地看向余有缘:“谁说我不要了。” 声音清冽,虽然秀气柔弱,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余有缘觉得有点意思了,他笑着看画菀汀:“那么便有请画小姐了。” 画菀汀冷笑,这人估计从她踏入店里开始,便得知她的身份了,可是他究竟意欲何为,她便不可得知了。 一步两步三步,画菀汀慢慢迈着步子,离余有缘越来越近。 他仿佛一个笑面佛,一直笑着,脸上却觉察不到其他的一丝表情。 “小姐!”紫玉拉住画菀汀,“若是小姐非要这镇店之宝,不然让奴婢为您取来!” 见画菀汀执意如此,紫玉咬咬牙,一口气将心中想说的全说了。 余有缘更是赞赏地看了看紫玉,这丫头不错,蕙质兰心,还忠心不二。 画菀汀朝着紫玉淡淡一笑,手轻轻地拍在她肩上:“我没事。” 说罢,又继续靠近那人肉阶梯。 余有缘意味深长地看着画菀汀,自她踏入这玉上楼的第一步开始,他便认出了这位谷城新秀,画府嫡女。更重要的是,他看到画菀汀手腕上的那枚玉镯。 这可是当年药王谷的传家之宝,也不知这丫头跟药王谷那些神医有何关联,这么些年来,别说药王谷了,连这个地方,知道的人都甚少。 他便决定一直招待这位姑娘,真没想到她眼力劲儿挺好,一眼就相中镇店之宝,可她估计也是大胆的猜测吧。 想到这里,余有缘觉得有些好笑,小姑娘眼力不错,而且有胆有识,就是不知道这胆子是不是真的大了。 “请吧。” 余有缘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画菀汀给迎了上去。 不远处,五皇子裴轩莫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黄山,你说这姑娘敢不敢上去?” 听到五皇子的问话,黄山认真地想了想:“回五皇子,奴才觉得这姑娘肯定不敢,这么高,别说是个姑娘了,就是爷们儿都不一定能有胆子。” 比如说他,虽然平日里也算咋咋呼呼,陪伴着裴轩莫长大,但是他最见不得的就是高处,简称恐高。若是让他来,他宁愿死了八百次得了。 裴轩莫笑了笑:“这美人儿啊,就该好好养着闺阁当中,天天出来折腾,跟那风尘场所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黄山觉得五皇子言之有理,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比方说今日,就是五皇子来给长公主挑选礼物,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女人就好好待在家里,享受男人给她们的一切便好了,真不懂那些女人天天出门逛街有什么意思。 黄山被裴轩莫潜移默化,也觉得这女人打扮都是给男人看,这不就是大伙儿嘴里所说的“女为悦己者容”吗?既然如此,男人的口味还不是他们最最清楚,真不晓得这些女人干嘛还要这么折腾。 再看向画菀汀时,黄山满眼的嫌弃,在他眼里这就是作死,恨不得作出个浪来的表现。 “五皇子所言极是!” 裴轩莫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黄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画菀汀挽起长裙,轻轻惦着脚,朝着人肉阶梯第一层的店小二微微一笑,一瞬之间,仿佛昙花一现,令人惊艳。 正待众人还在沉浸在这个笑当中时,画菀汀急速一点,从第一层人的腿上踩上去,紧接着又继续踩着第二层,连贯得好似排练过很多次一般,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爬到最上面了。 无奈她的手还是够不着最上面的牌匾下面的金丝楠木盒子,看样子还是没法将镇店之宝给取下来。 “小姐!”紫玉可是心被揪了一把,她可不在乎这什么镇店之宝呢,她只在乎画菀汀的人身安全。 余有缘似乎早就猜到画菀汀会这么做,脸上并未表现得很是诧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很想知道画菀汀接下来会怎么做拿下那个盒子。 众人的目光都被画菀汀吸引,关注点都在那牌匾下面的金丝楠木盒子上面。 画菀汀还站在最上面的那个人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也不晃动,也不进一步,就那样僵持着。 “我看这回这姑娘总该是没辙了吧。”有位闺秀笑了笑,有些同情,也有些期待,她也想看看这镇店之宝长什么样呢,虽然得不到,一睹风采也是好的。 “我看就是这掌柜使诈,不管这画小姐上去还是不上去,都没法将那金丝楠木盒子取下来。”有位千金为画菀汀打抱不平,言语里都是不满。 “哼,这有什么。”画梦萱冷笑道,巴不得这画菀汀从上面掉下来,最好摔死。 谷城千金都知道画梦萱与画菀汀不和,可谓是死对头,都没说话,想看看这画梦萱想耍什么花招。 画梦萱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她倾身在贴身婢女牡丹耳旁说了些什么。 牡丹立刻会意,双手喇叭状扩音对着余有缘道:“余掌柜,我们小姐说了,她出一千两买了这个镇店之宝。”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这是姐妹两个要争镇店之宝了,精彩啊,好戏要上头! 一千两买一件首饰,这全谷城也就画梦萱有这个底气,她母亲不愧是重臣之后!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觉得这画菀汀胆子再大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了她嫡姐,这也难怪,谁让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娘呢。 画菀汀本想接着下一步,听到画梦萱那边的动作,她停下来,眼神落在画梦萱身上。 原来她也在这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呵呵。 这人是真的觉得她怕了她不成?到嘴的鸭子,她画菀汀断然不会让它给从嘴边飞走! 画菀汀眼神淡淡地看向余有缘:“余掌柜,你觉得呢。” 余掌柜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精彩的话剧竟然在他店里发生了,真是有意思,他摸着胡渣,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说着看向画梦萱。 画梦萱嘴角上扬,朝着牡丹点了点头。 牡丹立刻卯足劲儿大声道:“黄金!”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说这玉上楼的首饰世间难得,仅此一件,没有仿制品,但至今为止,也没有卖出过一千两黄金这样的高价啊。 刹那间,众人看向画菀汀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幸灾乐祸,而是深深的同情。 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区别,怎么比。 余有缘心里偷着笑,哟,看来这两姐妹是誓不罢休呢,早知道她们之间积怨如此深,就好生利用一下,赚它个一笔了。 不过…… 余有缘看向画菀汀,这玉上楼的规矩就是规矩,可不是用钱财能带走的。 “画大小姐,这玉上楼的规矩是掌柜余欧阳先生定下来的,小的可是没法做主改得了!非常抱歉了!” 听到余欧阳的名讳,纵然画梦萱很是不服气,也没法。 桂氏曾经告诉过她,这谷城富商谁都能惹,就是千万别惹这余欧阳,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人身世不详,仅仅用了三年便在谷城立足,富可敌国。传言中,他的钱财比大巍国库里面金银还甚。 这样的人,纵然是不能做朋友,也是断然不可得罪的。 “哼!” 画梦萱气恼得不行,跺了跺脚,不再说话。 众人又将眼神放在画菀汀身上。 “画二小姐,你看你要不要继续?”余有缘笑眯了眼,看向画菀汀。 此时,画菀汀对这个掌柜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她嘴角轻轻上扬:“多谢宝物!” 余有缘有些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画菀汀这句话的意思,她就甩出去一个什么东西,速度之快,众人都没察觉,只当做这个金丝楠木盒自己掉下来的。 一瞬间,准确无误,砸到了余有缘的头上。 “哎呀!” 余有缘有些吃痛地捂住脑袋,金丝楠木盒滚落在地上,却封得死死的,毫无损伤。 画菀汀也在金丝楠木盒坠落之时,从人肉阶梯上面慢慢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小姐!” 紫玉赶紧上前,生怕画菀汀受伤。 “画二小姐真是好胆色,在下佩服!”余有缘马上收拾好表情,又是堆起一脸的笑,跟画菀汀寒掺。 画菀汀没搭理他,眼神落在金丝楠木盒子上面,眸子在它上面停了片刻,她突然有些震怒,冷冽地看向余有缘。眼神如刀子,落在余有缘身上,纵然是他这样经历了风花雪月的老油条,都不禁浑身一颤,只觉得遍体生寒。 更多的则是好奇,这么小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有这样凌厉的眼神。 画菀汀冷冷的语气似乎要冻住余有缘还在跳动的心脏:“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紫玉还有些蒙圈,不知所云。 众人也是一脸懵逼。 余有缘做贼心虚,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被问到话后有些支支吾吾:“这个……” “哈哈,画小姐果然蕙质兰心,在下佩服!” 门外出现一个低沉魅力的男声,他踏着步子而来,笑着鼓着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当看到来人时,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玉上楼的正牌掌柜,这谷城第一首富——余欧阳。 第三十五章 赔罪 余欧阳的到来可谓是将全场人都震惊了。 可以说,他的存在在谷城算是一个传说,很多人都知晓有这号人,市面上虽说也有商贩倒卖他的画像。但在江湖中,他的传闻可谓是几乎为零。 这些年,大家嘴里众口一致的说法便是,余欧阳不在谷城内,他去了西域做生意,想将大巍的生意交流到境外,以达到他嘴里所说的“文化交融”,这思想看似与大巍很多观念相驳,但大家觉得余欧阳是商界的传奇,自然不敢说他哪里有错。 余有缘也是心里一惊,这掌柜的怎么今日突然来访了? 惊讶片刻他的心中又是十分的高兴,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掌柜了。 “掌柜的,您来了!” 余有缘一边跟余欧阳打着招呼,一边打量着画菀汀,心中暗暗猜测,难道掌柜的到来跟这丫头也有关系? 有意思。 余欧阳朝着余有缘点了点头后,径直走向画菀汀,他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白色的布衣,虽看着比较简陋,懂行的人才看得出来这是今年西域部落进贡给大巍皇宫都仅此一匹的“白布碎”。 因着西域地域问题,那里难产布锦,所以那边的布锦可谓是比千金还贵重,甚至千金都难买一匹。 画菀汀心中对这个人初步做了一番判断,低调中透漏着奢侈,脑中飞快转动,回忆着关于这个人前世的记忆。 她记得这个人最后是帮了钱谷寒登基上了皇位的。如此看来,这个人大约就是钱谷寒的人了。 这钱谷寒可谓是机关算尽,连这号人物都勾搭上了。画菀汀内心嗤笑,一不小心显露到了脸上,这一抹嘲笑还未来得及消散,就被余欧阳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 “画小姐,您可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余欧阳一脸精明,浓眉大眼看着画菀汀,虽说这个人岁数不大,面上却显得跟三十余岁的中年大叔没有差别。 特别是配着此刻他十分认真的表情,更是令人忍不住想笑。这人不算俊俏,五官却是十分奇怪,凑在一起看着不和谐,可心中却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好笑。 画菀汀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之前被余有缘戏弄的愤怒之情此刻烟消云散,见着这玉上楼的正牌掌柜,她虽然不敢造次,却也容不得之前被人欺负了去。 画菀汀眼睛瞅了瞅余有缘,朝着他灿烂一笑。 仿佛早有察觉,本来注意力全在余欧阳身上的余有缘突然回过头来,凑巧就碰到了画菀汀这个笑容,他愣了片刻,不知为何,他心中一阵恶寒,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什么不该惹上的东西。 “我要去官府告状,状告你们玉上楼欺压良民!” 听到画菀汀的话,余欧阳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不知姑娘状告我玉上楼的理由是什么?” 呵,欺压良民,他玉上楼一来从不做这种打家劫舍之事,二来更不会欺骗店里任何一位客人,开店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一起纠纷。这画菀汀简直是…… 想到之前那人对他说的话,此刻余欧阳可谓是信了七八分,这丫头果然伶牙俐齿,吃不得半点亏。 “理由?”画菀汀踱步,嘴角轻扬,虽说这个余欧阳是个有钱的富商,可在这个官官相护的大巍,她身为画丞相的女儿,状告一个商贾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理由。 但画菀汀也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之人,这人既然要理由,那她就给他理由好了。 “自古以来,开门做生意本就是常理。你们玉上楼所处谷城繁华地段,被我大巍官兵将士所护,免受外族人的欺压,本应一心为我大巍百姓好生做你应做之事,却行欺骗之事。” 画菀汀声调徒增,一脸淡定:“这是其一。” “其二,我上你玉上楼消费,你们本应护我周全,却让我以身犯险,上这人肉阶梯。若非我运气好,想必今日可谓是玉上楼一尸一命了。” 余欧阳眼里有些惊愕,这丫头还真会强词夺理。 然而画菀汀并没有说完,她双眸发亮,继续道:“其三,我本为官家之后,可谓是达官显著。你这副掌柜一开始便认出了我的身份,却还一意孤行,让我以身犯险,为你们家取下这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冒犯官家千金,还行欺骗之事,可谓是罪上加罪。” 顿了顿,画菀汀整理了一下衣裙,准备说完便可以撤了:“光是这三条,就足够关上你玉上楼全体上下进天牢好好反省一番了。” 看了看余欧阳,画菀汀眼里满是质问,仿佛在说,还想让我继续找罪状跟理由么? 余欧阳真是哭笑不得,他看了眼余有缘,见他立刻低下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都是误会,画小姐您真是严重了。” 商人不愧是商人,刚刚还板着脸想跟画菀汀一论雌雄,此刻余欧阳立刻脸上堆满笑意,来跟画菀汀和解。 本来他心中有一百个办法对付这个丫头,也有办法让她今日没法出了他玉上楼这个门,可是,这丫头来头的确不小。若是真的将她给伤着了,那个人岂不是要对付他。 他是商人,他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有缘,还不快去将本店镇店之宝拿来。” 听着余欧阳有些责备的语气,余有缘有些闷闷,还不是掌柜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给破坏了,若不是他自己心疼这镇店之宝,然后又想以此做炒作,拿个空的盒子顶替,他至于现在在这里丢人么。 “是,掌柜的。” 没过过久,余有缘从室内暗格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木盒子,双手端着,递到了余欧阳手中。 画菀汀也有些好奇,想看看这镇店之宝究竟长什么模样。 见画菀汀水灵灵的眼睛转个不停,余欧阳有些得意:“这就是本店镇店之宝‘仙仙草’。” 随着余欧阳的声音刚落,红木盒子被打开,里面有只发簪,闪着奇异妖艳的紫色光芒,玉质清澈均匀,里面的纹路很像一条龙,在闪着紫光的同时,里面的龙也似活了一般,扭动着身躯。 “哇,好美啊。” 之前在周围看戏的人群里都发出惊叹,这玉上楼的首饰每一件就属于一枚艺术品,可谓是难得。身为镇店之宝,果然名不虚传。 余欧阳见画菀汀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喜爱,立马将仙仙草递到画菀汀面前:“不知这当做给画小姐赔罪之物是否委屈了小姐?” 画菀汀微微一怔,而后接过这仙仙草,这就是是她通过挑战赢得的东西,哪怕得到以后再给扔了,也是她的处置。起码现在,她受之无愧,那东西就该属于她。 “多谢掌柜的馈赠。” 画菀汀气都不踹一下,道了谢,可言语中却十分僵硬,起码余欧阳是没有感受到这一丝一毫的谢意的。 “看来还是不够啊。”余欧阳喃喃自语,而后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递给画菀汀,“在下的心意。” 看到那枚玉牌上清晰地印刻着一个“余”字时,画菀汀承认自己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人为了求得她的原谅,竟然仅此于代表他余欧阳身份的令牌给了她! 画菀汀没有接,她满心的疑惑,思考着这其中是否有诈。 似乎猜到画菀汀的顾虑,余欧阳笑着解释:“方才画小姐指出了三条来状告我玉上楼,若是只许给画小姐这区区镇店之宝赔罪,哪里够得上。画小姐若是真心想谅解我,就将这玉牌给收了吧,全当我今日同你交了一个朋友。” 听着余欧阳这番言辞,画菀汀虽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颜面,若是不收下这令牌。岂不是说明不愿意跟余欧阳为友? 在这关系复杂的大巍,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画菀汀自然不愿轻易给自己树敌。 “如此便多谢余掌柜了!” 画菀汀也不用矫情,坦然接了他的令牌,顺便告辞,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离开了玉上楼。 画梦萱可谓是恨得牙齿直打颤,牡丹在她身旁提醒她:“大小姐,我们还买首饰么?” 这天色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府,桂氏可是又要对她发火的。 “买什么买,最好的东西都不在这店里了,难不成买那个贱人挑的不要?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画梦萱忍住眼眶里的眼泪,气呼呼地对牡丹发着脾气。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画家大小姐,怎么,没有抢到妹妹的东西,恼羞成怒了?” 身后传来刘心蕊的声音,她捂嘴轻笑,唯恐天下不乱,紧凑着也要上去数落画梦萱一番。 画梦萱瞪着她,双目赤红:“你说什么?” 一字一句,她狠狠道。 被画梦萱的神情给吓到了,刘心蕊有些害怕,但也不愿退让,硬着头皮也要呈口舌之快:“哟哟,还容不得别人说了?海棠,那我们就回府吧,省得有人将气撒在我们身上,过段时间可是要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的,万一被哪些恼羞成怒的小猫抓花了脸,那可哭不回来。” 画梦萱气得颤抖,耳旁只剩下刘心蕊留下的一串笑声。 五皇子见余欧阳回来了,有些惊讶,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他,便离开了玉上楼,直奔太子府。 事毕。 余欧阳进了屋子,一巴掌打在余有缘后脑门上:“让你坏事。” 被老大这样打,余有缘也跳脚,呀呀地叫个不停:“我说掌柜的哟,这还是不是你授命的。” 这话让余欧阳没法接,噎了半天,瞪着他看了半天才跳开话题:“那家伙让我提前回来可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第三十六章 家事 余有缘心中纳闷,他这个奴才哪里晓得这些主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只负责传话,却不知余欧阳这么重视那人,想当年大巍国库吃紧,边境战事连连的情况下,巍帝可谓是催了一遍又一遍,余欧阳呢,依然在外面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如今这可真是稀罕了,那人连个手下都没到,直接一封信就将这尊大佛给召唤回来了,可谓是连夜赶回,不然他余有缘也不会今日在玉上楼见到余欧阳突然赶回时大吃一惊。 “掌柜的,老奴真的不知,但是上面交代了,只要您一回来,一定得去跟他那边招呼一声。” 听到余有缘这番话,余欧阳轻轻蹙眉,他都回来有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余有缘派人出去通报吧。 “你可派人前去,告知我今日回来了?”余欧阳缓缓问道。 余有缘哪里得空:“还未曾来得及,老奴现在就派人前去……” “不用了。”余欧阳摆摆手,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亲自前去。” 画菀汀回到画府,还在门口,就被画梦萱给拦住。 “站住!” 虽说她们二人很少有单独正面交锋的时候,但画梦萱丝毫不退却,一脸愤怒,眼神落在紫玉手上那枚仙仙草的玉簪上面。 画菀汀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被她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寒,画梦萱心里有些恐惧,面上却不显,依旧气势十足:“给我!” 画菀汀冷冷一笑:“给你什么?脸么?” “已经给了。紫玉,我们走!”不顾画梦萱脸上难堪的表情,画菀汀径直从她身旁饶了过去。 紫玉脸上也一扫前耻,瞪了眼牡丹后,赶紧跟上。 画梦萱恼羞成怒,追上去,扯住画菀汀的衣裳,狠狠就是一拉扯。做完这些事以后,她也有些楞,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大姐,你若是喜欢这件衣裳尽管拿去好了。” 画菀汀举止反常,淡淡地笑。 还未等画梦萱想清楚画菀汀今日的反常举动,身后便传来画兆应雷霆大怒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画梦萱心中一跳,正好看到画兆应勃然大怒的声音,他从未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以前是画菀汀不在,这府中嫡女就她一人,论宠爱跟重心,自然是她在首位。 如今…… 想到现在的境况,画梦萱就是一肚子气,刚想辩驳:“父亲,我……” “画丞相府中可真是热闹啊,上次就领教过了,这回可是又领教了一番。” 容池摇着折扇,一脸温润的笑,眯着眼,瞧着画菀汀,扭头又看向画丞相。 不提上次也就罢了,提到上次,画兆应就满腔怒火,容池这句话无疑就是在火上浇油。 方才没有注意到画兆应身旁有人,如今画梦萱自然知道画兆应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她失礼也就罢了,还当着外人的面,这不仅是丢了她的脸面,更是丢了画府,丢了画兆应的脸面。 画菀汀所看的重点跟画梦萱,她此刻是心中一愣,而后嘴角轻扬,只是这是一种讽刺之意,眼里的玩味儿还未散尽,便被容池尽收眼底。 怎么哪里都有这人,前世没觉得这十王爷能整出一堆幺蛾子啊,每次发生事情都有他。画菀汀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她生命中的灾星,若是如此,她可得赶紧离他远点。 “都给我进屋!”画丞相十分尴尬,见画梦萱跟画菀汀乖乖进屋后,他又歉意地朝着容池道,“让王爷见笑了,臣的这两个女儿近些时日闹了些矛盾。” 容池脸上保持着招牌笑,表示理解,心里却深感疑惑。 矛盾? 怕是生死不共戴天之仇吧。 画丞相继续道:“今日又劳烦王爷跑了一趟,老臣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还好我大巍有十王爷这等贤才为皇上出谋划策,实乃是我大巍之幸运啊!” 画菀汀虽然进了屋子,耳朵还是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她有些好奇地看了容池一眼。 正好被容池瞟到,他朝画菀汀挑挑眉。 画菀汀赶紧收回视线,脸上微红,心中骂道这个人真是轻浮得紧。 二人的互动准确无误被传入画梦萱的眼角,本是一脸愤怒的她,脑袋转的飞快,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嘴角轻扬,心情大好。 画丞相还在那里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大巍本就建国不久,民风复杂,血脉分支杂乱,本就不好管理,圣上这才起了心思要求我们着手新政。” “十王爷也看到了,如今的大巍可谓是看着华丽,实则里面千疮百孔,贪官污吏纵横,小人奸臣更是横行霸道。圣上如今年迈,想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才会明面上拒绝新政,实则暗地里鼓动着老臣新人着手新政。” 说到这里,画丞相深深地叹了口气:“老臣为了大巍辛苦操劳几十年,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只要是圣上要求的,老臣都想竭尽全力尽心办好。这次多亏了十王爷协助,否则老臣真是匹夫之力难以力挽狂澜。” 画菀汀心中对这个亲爹真的是五体投地,真是将能说的都说了个遍,一方面不讨好大巍皇帝,直指缺漏,同时也指出圣上的英明决断。一方面又恰到好处,显露了自己的谦逊,最重要的是,明里暗里都将容池给夸赞了一番。 这上拍君王马屁,下拍忠国之臣的马屁,连带着将自己的忧国忧民之心给炫耀了一番。 简直是绝了…… 想看看容池的反应,可画菀汀却丝毫其他情绪都无法在容池脸上看出。 容池只是温润地笑,偶尔点了点头,最后直接告辞:“画丞相严重了,容池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画菀汀本以为这就完了,哪知容池突然看向她,眼眸里闪过一丝什么,画菀汀还未捕捉到,心里就已经觉得有什么大事不好了。 “想来画丞相不仅关心国事,更是关心家事。容池时常羡慕有父亲的教导,这孩子若是不在该教导的时候好生教导,以后长大了怕是要出大错。”容池果然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此刻装作一脸叹息。 “想来画丞相府上下一定十分和谐,大事小事画丞相都能操劳,若是容池父亲还在,想必也能时刻聆听教导。” 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只怪容池命里亲缘福薄。” 见画丞相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容池笑了笑:“便不打扰画丞相与家中女儿相互沟通感情了,容池告辞。” 画兆应听着容池一套一套,还有些懵,但听到他要告辞,立刻精神起来,送他出了府门:“王爷慢走!” 画菀汀觉得大事不好了。 果不其然,画兆应回过神来以后才反应过来,这容池是在敲打他,若是家事都处理不好,国事更是遥遥无期。再被人盯上这个弱点,只怕就是画兆应他的软肋。 一方面,画兆应十分感激容池的敲打,一方面,他又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十分恼怒。 于是这恼怒之情即将倾泻在这两个女儿身上。 “跪下!” 画菀汀赶紧照办,又不是跪的别人,她可没什么扭扭捏捏。 这画梦萱就作死了,迟迟不动作,见画兆应怒火朝她迁移,她也是个硬气儿的。 “父亲!女儿服,女儿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跪!” 画菀汀只觉得羞愧,画梦萱这种脑子,前世自己竟然会被她斗得惨死,落得那般结局,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前世的自己比画梦萱更蠢。 自然,这个结论不是画菀汀所能接受的。 画兆应怒火正烧,画梦萱还不罢休,还在嚷嚷:“女儿要见母亲!”眼里眨着泪花,可谓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画菀汀冷笑,她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保持沉默了,画兆应一个人就能玩儿死画梦萱,哪里还犯得着她出手。 “哼!慈母多败儿!就是你那个好母亲,看看你都被教成什么德行了!” 画兆应冷冷道。 画梦萱这才反应过来,父亲生气了。 “来人,将大小姐禁足一个月,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怕桂氏又从中作梗,画兆应又补充道,“有人过问就说大小姐生病了,不能见风。” “父亲,不可,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画梦萱恨不得咆哮,这长公主的赏花宴马上就到了,她怎么可以被禁足,那可是长公主啊…… 钱谷寒的生母。 “父亲,女儿知错了。” 画梦萱哭着认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与青花石板交碰的声音响亮。 她一定要参加这次的赏花宴! 画兆应已经打定了主意,根本不听画梦萱:“来人,将大小姐给带下去!” “父亲!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被人拖了下去,画梦萱不顾妆容,声泪俱下,没过多久,画菀汀便彻底听不到她的咆哮了。 “起来吧。” 待画梦萱被带了下去,画兆应亲自将画菀汀从地上扶起来,摸了摸她的头,画菀汀有些楞,这样属于父亲的关怀,她从未得到过。 叹了口气,画兆应道:“回自己的屋子吧,长公主的赏花宴不要强出头,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 算是给了画菀汀一个忠告,画兆应转身离开。 画菀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沉思。 原来她这个父亲,并不是草包,他什么都懂。 那当年,为什么……为什么要将她给抛弃,到那邳州蛮荒之地…… 画菀汀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这个父亲似乎有什么事隐瞒着她。 第三十七章 偶遇 桂氏手中拿着长公主府上的帖子,眼里却是深深的愤怒。 “夫人……” 画梦萱的贴身丫鬟荔枝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啪!” 帖子被狠狠甩在地上,金箔碰着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桂氏气得浑身颤抖,将气都撒在牡丹身上,抬起脚就朝着她狠狠踹了过去:“废物!连小姐都看不住,还着了那个贱丫头的道!” 荔枝只能抽泣,不敢辩驳。 这画梦萱想做的事,她又怎么可能阻拦。 看着摔在地上的帖子,桂氏眼神冷冽:“这个贱丫头,还真的想逃离我的手掌心,想趁着这个好机会见见情郎?她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这个情郎,自然指的是钱谷寒。 计上心头,桂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那我便看看你是不是跟你娘一样,没有这个好命了!” 牡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桂氏屋子里的灯被晚风吹得忽明忽暗,心中更是一片畏惧。 画菀汀这边也收到了帖子,却是钱谷寒亲自派人送来的,随着帖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件衣裳。 金丝绸缎,上面的绣花是大巍今年最兴流行的,衣裳的样式也是大巍贵妇圈子里最时尚的。只是衣裳颜料以素色为主,淡淡的鹅黄色广袖裙,伴着精致的绣花图案,别有一番风韵。 紫玉有些为难,看着这件衣裳发愁:“小姐,这……” 虽说她也清楚钱谷寒是画菀汀的未婚夫,但是这毕竟是儿时的婚约,至今都未父母这边没有提过一回,若是画菀汀收下这衣裳,万一被人私底下说是私相授受,这就有损画菀汀的名节了。 画菀汀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的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衣裳,心中暗叹,质感不错。样式也不过,可惜送衣裳的人…… “紫玉,将这件衣裳送到大姐姐那里,她若问起来,你什么话都别说。” 紫玉按着画菀汀说的做了,可是内心依旧是疑惑万分,为什么要送到大小姐那里呢。 鉴于小姐说的都是对的,紫玉不敢反驳,也没有多问。 画菀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如今是越发沉稳了,也是难为她了。 长公主的赏花宴不期就到了。 站在长公主府门口,画菀汀嘴角轻扬,眼里定定地看着府里府外匆匆忙忙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分。 大巍皇城虽看着华丽,实则是内忧外患。 前世的这个时候,大巍皇帝已经开始筹备新政,并开始派人依次去边疆镇压叛乱,当年的周少阎战神,就是这样得来得,靠的是战胜,却也是踩着人命博得的名誉。 “菀汀姐姐!” 一阵清脆如玲儿般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拉回了画菀汀的思绪。 周嫣然一把抱住画菀汀,惊得画菀汀浑身一震,诧异地看着她。 “菀汀姐姐,你来了!我这几日可就盼着去找你玩儿呢,都是少阎哥哥不让我出门,说你忙呢!” 周嫣然笑语晏晏,不仅如此,还使劲儿朝画菀汀怀里蹭,很是粘人。 这…… 画菀汀看着她,眼里十分疑惑。 这丫头,不怕她了? 似乎是读懂了画菀汀眼里的想法,周嫣然声音更大了,笑道:“上次是嫣然太过任性,做错了事,菀汀姐姐请不要跟我见怪。以后嫣然一定听话,你就别生气了呗!” 画菀汀倒是不想答应。 可是眼神环看了一下四周,这闺秀的眼神都明里暗里往这里瞟呢,她这是想不答应都没法。 难不成真的往外落下一个画府二小姐心胸狭窄的名声? 画菀汀捋了捋笑容,语气亲切:“好,不生你气,你快放开我。” 周少阎这时也从旁边赶了过来,一把提住周嫣然的领口,她整个人都被悬空,从一处挪到了另外一处。 “嫣然,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胡闹!” 虽说周少阎在人前十分冷漠,更是有些凶残,却唯独在这个义妹面前十分宠溺。 他淡淡地瞟了眼画菀汀,看都不看她,语气冷淡:“打扰了。” 这样生疏的语气,令画菀汀有些觉得奇怪。 她声音也若即若离,很是客气:“将军严重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窃窃私语,各种复杂的眼神,都往他们三个身上看。 周少阎微微抬眉,扫了眼人群。 那些看热闹的,都赶紧低头,要进府的赶紧进府,要忙事儿的赶紧忙事儿。生怕这阎王爷将这不明之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周嫣然还在嚷嚷抗议,被周少阎一瞪,立马乖了,跟在他身后进了府。临末,她转身回头,朝画菀汀做了一个鬼脸,而后笑嘻嘻地进了府。 画菀汀先是一愣,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公主府上的花都是她多年来派人去各地搜集而来,可谓是要问整个大巍哪里的花草最值得观赏,就是这长公主府上了。 明白的人都知晓,这长公主年轻之时便丧偶,心中很是寂寞,为了排遣内心的情绪,这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在两个方面。 一是她的独子,钱谷寒身上,对他寄予了莫大的希望。 二是她府上的花草,各种奇珍异草,一年四季都不忘照料它们。 画菀汀赞叹这府上的花草,因着每个人到长公主府上的时间都不同,于是前面赏花时间可谓是自由安排,只有一些想在长公主面前露脸的小姐们,才会一个劲儿往她面前凑。 至于画菀汀,她一不求长公主的恩赐,二不想讨好这个前世处处刁难自己的婆婆。 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画菀汀不想招惹是非。 正在观赏一朵海棠花时,她轻轻靠近,一嗅芳泽。 “我说是谁,原来是画丞相府上的小姐。”一道极具讽刺的女声从不远处划过画菀汀的耳朵。 画菀汀轻轻一回头,见到来人,冷冷一笑。 真是打扰她的好兴致,不想搭理来人,她扯上紫玉,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站住!” 刘心蕊怎么会放过她,她就逮着这个机会呢,贴身丫鬟绿檀也是个练家子,轻功一跃,就站在了画菀汀面前,将她迅速拦住。 画菀汀冷冷地扫了眼面前的这个丫鬟,五大三粗,却是一身好功夫,看样子不能正面应敌。 “画小姐,我家小姐请你站住!”绿檀一脸呆板,只是重复着刘心蕊的指令。 “你!”紫玉很是恼怒,却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惹不得,只能闷闷置气。 见画菀汀不再挪动,刘心蕊慢慢绕过来,站在她身边:“我说你见着我跑什么?” “我有跑么?”画菀汀装作不知,脸上一脸恍然大悟,“刘小姐,怎么你在这儿,我刚刚看到长公主往这边来了,正准备过去打招呼呢。你也知道,来到人家府上,若是不去打声招呼,岂不是太过失礼?” 刘心蕊有些楞,难道长公主真的往这边来了?要是被她看到自己欺负画菀汀,可对她形象不太好。 轻咳了几声,刘心蕊一脸质问:“长公主真的朝这边过来了?” “是啊,我们一起过去同她打声招呼吧。”画菀汀极力邀请,却遭到刘心蕊的拒绝。 “不用。本小姐自己去!”她冷哼一声,昂首挺胸从画菀汀身旁走过,朝着画菀汀指着的方向走去。 绿檀赶紧跟随在后,走前,画菀汀瞟了眼。 “小姐,长公主真的在那边么?我们也去打声招呼吧!”紫玉有些焦急。 这可是她家小姐未来的婆婆呢! 画菀汀漆黑的眸子聚了又散,淡淡道:“不用。” 见紫玉一脸怒其不争,她笑了笑:“我也不确定刚刚那位是不是长公主。” “啊?”这回轮到紫玉有些楞了。 画菀汀刚刚初瞟了眼,看那边来人的衣裳颜色,跟前世长公主很喜爱穿的那件很相似。 因为是驸马在世时,给长公主买的,因此长公主裴骄十分真爱这件衣裳。只有每每举办宴会才会拿出来,一来是来缅怀驸马爷对她当年的宠爱,二来是来证明她们当年是多么恩爱。 长公主不喜别人用一副看寡妇的态度看她,因此处处秀恩爱,哪怕那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曾经给过的恩爱,她也乐此不疲。 “恩,就看着衣裳的款式有点像。”画菀汀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她自然知道这回躲过刘心蕊,若是她发现自己骗了她,怕是下次怒火更大了。 画菀汀也心中大致猜测到刘心蕊找她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在玉上楼的镇店之宝——仙仙草。 她有些闷闷:“早知道就不拿的。” “为什么不拿?该是你的,就拿着。” 熟悉中温润的男声再一次响起,画菀汀认出那是容池,猛地扭过头,正好看到那人朝她笑。 “你怎么来了!”画菀汀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声调有些变,甚至里面有一丝欣喜的情绪。 看到容池身旁的钱谷寒,画菀汀发觉自己失言:“参见十王爷,大公子。” 钱谷寒也注意到了画菀汀的变化,眸里闪过一丝阴霾,看向容池时,又是谦谦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是在问容池这个关于拿与不拿的问题。 容池眯着眼,只是看着画菀汀笑,并不说话。 余欧阳被他一封信催回谷城后,那日直奔他府上,质问他与画菀汀的关系。 从未有人在他十王爷府上待了那么多日子,看来这件事肯定又是周少阎告知他的,容池有些脑袋疼,被那人磨了一晚,这才将他兴趣消散,开始谈正事。 画菀汀接触到了容池的目光,低着头很是恭敬地回答钱谷寒的问题,将前因后果都简单交代了一番。 语毕,她瞟了眼容池,有些疑惑,这人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一般。 特别是,她说什么,他都知晓。 第三十八章 长公主 钱谷寒面上虽然笑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模样。 再看容池时,他的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难怪皇祖父经常说这位十皇叔不简单,当时的他表面上虽然认同,内心却是在反驳。 容池,幼年就被人暗算下了毒药,虽然勉勉强强支撑到现在还活着。可这个病秧子,有什么威胁可言? 钱谷寒对他的戒备之心是从一次皇上的寿宴开始的。 那时,大巍皇帝连连邀请了朝中重臣大约百来余人,盛宴可观。 朝中每位官员都以被皇帝邀请为荣,外姓王爷中,容池也是被邀请的一名。 皇族亲信虽也在场,但那都是走过程,只是陪客。 这些官员才是大巍皇帝的主菜——他就等着这群人一到,就拿他们开刀。 容池却以病情告急,甚至仆人都递上帖子,声泪俱下,那位仆人应该就是容池府上的肖管家了。还告知可能容池活不过这几日了。 大巍皇帝不信,派了御医前往。 御医不日便回程,告知皇帝,容池果然命在旦夕。 因着这层缘由,容池幸免于难。 而那百名官员,不是被下毒,中毒身亡,便是回家以后发现家中被炒,而自己连同家人都被流放。 除了容池,其他人无一幸免。 大家都以为这件是容池命大,都没有放在心上。除了钱谷寒,他自小心思细腻,才智过人,特别会察言观色,看人眼色。 自那次以后,他便对容池格外上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画莞汀这个人这般关注的原因,既然容池待这个丫头不同,那么她身上自然是有其利用价值的。 回过神,钱谷寒笑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 似是想到了画莞汀上次说过,在容池府上住过一段时日,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依旧想试探一下这二人。 “看来,那件事得抓紧了。”钱谷寒似笑非笑,眼睛在画莞汀身上打转。 画莞汀心头一震,遍体生寒,她自然知晓钱谷寒嘴里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看来他还没放弃娶自己。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人真是不知死活! 画莞汀的神情落在钱谷寒眼里就是她在害羞,没有恼怒,也没有看容池。 这样,很好。钱谷寒心头松了口气,虽然说他现在对这个丫头还谈不上喜爱,但是这丫头跟别的千金闺秀不同,总有一股魔力吸引着他。 容池面上虽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但青石最明白他,这是容池在隐忍着情绪呢。 此刻容池藏在袖口里的一只手攥着拳,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若十王爷,大公子没有别的事,莞汀就先告退了。”画莞汀不想跟钱谷寒这个人多有交集,赶紧告辞,“省得待会儿大公主找。” 看着赏花也倦了,还不如就呆在宴席桌上,看那群如花似玉的女人争斗有趣呢。 画莞汀告辞后便朝宴席厅走去。 大厅处,歌舞已经开始筹备。宴席即将开始。 画莞汀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后,便安静地低着头,玩弄着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间的冰魄银针。 脑海里还在思索着如何拒绝钱谷寒的娶亲,还有就是容池身上的毒怎么解。“天灵土”究竟在哪里可以寻得。 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一种神奇的植物,世人只知其形,却从未有人见过。 “快!快看,那不是画梦萱么,画丞相府中的大小姐!” 一阵喧哗打断了画莞汀的思绪,她扭过头,也朝众人眼神聚集所处看过去。 画梦萱果然出现在众人眼帘。 画莞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然后慢慢扩散,再消失。 画梦萱不仅来了,而且十分高傲地仰着头,手挽着长公主的手臂,跟她亲昵着站在一起。 “参见长公主!” 千金小姐们见到长公主,全部都从宴席座上站起来,朝着她屈膝行礼。 画莞汀也是其中的一位,她的眼神轻轻瞟了眼长公主,果不其然,还是跟前世一样,喜欢穿着先驸马送给她的那套衣裳。 长公主虽说已是半老徐娘,但也保养得十分好,跟这群小姑娘们站在一起,完全不显年龄,远远看去,就跟一朵朵姐妹花儿似的。 她的右边是画梦萱,而左边也被挽着手,亲昵笑着说话的那位,就是之前在花园子里刁难画莞汀的刘心蕊。 画莞汀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她没看错,不然被刘心蕊给盯上,还真不是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这两位从来都是互看不顺眼的主,同时出现在这里。她的肩上也会少了很多压力,起码不用担心这两个人注意力都往她这里撒。 那她可就是冤死了。 “小姐,你看大小姐。 紫玉在一旁提醒着画莞汀,画梦萱此刻穿的那件衣裳,正好就是钱谷寒派人送来的那件。 画莞汀当然看到了,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她当初让紫玉将衣裳给画梦萱的时候,就知道她会这么做,只是,她心中依然有些惊讶,画梦萱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从画府中溜出来的? 这画丞相虽然说耳根子软,但也是个说一不二的,特别是他已经说过了,不许画梦萱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 看来,这个画梦萱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这边的窃窃私语立刻惊动了长公主,她冷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画莞汀这边。 长公主未喊大家起身,这些闺秀哪里敢轻举妄动,都屈着膝,低头不言。 长公主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画莞汀这边,而后抬起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就要靠到画莞汀身边时,她问道:“你是画丞相府中的二小姐?” 画莞汀还未回话,画梦萱就先抢一步:“长公主殿下,这位的确是我的二妹,她年纪小,第一次从乡下那边来皇城。以前没有参加过什么大的宴席,冒犯了长公主殿下,梦萱代她向您赔罪!” 表面上是一脸维护,实则暗地里贬低,将画莞汀出身乡下,不懂规矩,行为粗鲁这些隐晦的意思都交代了出去。 长公主的宴会来的都是城内的贵人,基本上圈子里的都来了。这可比刘小姐的那次宴会盛大多了。 本来,画丞相的二小姐,就是圈内最近流行的话题,这下大家都不用猜测了,画梦萱直接将她的底都给泄了。 长公主皱眉,微微不悦:“我在问你话。” 画梦萱心中一跳,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画莞汀不卑不亢,低着头:“回长公主,民女正是画丞相府的二小姐!” 长公主点点头,胆识还不错,起码没有畏畏缩缩,看来寒儿的眼光还不错。 “都起身吧。” 待长公主就坐以后,众人也都重新坐在了宴席座上,原先闹哄哄的场面,此刻也都安静得多了。 都在等着这次宴会的女主人,长公主说话。 似乎对画莞汀很是好奇,长公主的目光还是在她身上打转:“刚刚怎么不陪本宫走走?” 虽然说钱谷寒与画莞汀的婚约在谷城很少有人知晓,但是当事人肯定是知晓的,若是如此,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表现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些。 看了眼这群围绕在自己身旁的千金小姐,长公主有些叹气,都是一群想嫁给钱谷寒的人。能跟她公主府上攀上关系,这些人求之不得。 这样想着,长公主却是更看不透画莞汀了。 “回长公主的话,刚刚民女正在赏花,一时之间被长公主府上的花色吸引住了,竟然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才得知,已经时辰不早了。” 画莞汀从座位上站起来,屈膝回话。 长公主前世就喜欢这一套,夸她还不如夸她的手艺和欣赏力,于是画莞汀投其所好,就说自己被园中的花草吸引,更是暗地里拍了长公主的马屁。 见画莞汀如此识大体,而且可谓是自己的知音,不似这些庸脂俗粉,只顾在赏花宴上处理好关系,而本末倒置,忽略了这赏花宴的本身。 她投之以赞许的眼神:“坐着回答问题便可。” 看来寒儿的眼光没错。 画莞汀可不想被长公主喜爱,她只求不被她惦记记恨,这样结果令她有些额头青筋直跳。 还未容画莞汀多想,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捣乱。 歪打正着,想要让画莞汀难堪,却不知正好令她的顾虑消散了不少,她静静地听着刘心蕊的言辞辩论。 “公主殿下你可是不知,我听说,这画府家的二小姐可是有私底下被人称作大巍第一美人呢。”刘心蕊心口不一,但是为了后面要抛出来的话,现阶段只能暂时忍耐。 画梦萱气得咬牙,瞪了眼刘心蕊,这女人,就是要跟她作对! 还未等画梦萱怒火再往上浇,刘心蕊的接下来的一番话又令她瞬间清醒。 “哦,是么?”长公主漫不经心一问。 这女人的容貌对付男人却是是杀手锏,可她并不希望钱谷寒娶一位空有其表的女子,长得美虽不是罪过,但长得太美就是罪过了。 自古以来,多少男子陷入女子的温柔乡中,耽误了自身。 钱谷寒绝对不可,当年驸马之死,他亲爹的死,她还得靠钱谷寒去调查呢。 当年的事,谜团重重。 刘心蕊点头:“自然是了,若不是当年那大理寺的嫡门弟子误传着说画家二小姐眉间的那枚美人痣是灾星痣,说她克母又克夫,恐怕也不会被画丞相赶出府。” 言罢,刘心蕊捂嘴,神色有些尴尬:“看我,这些迷信的话也到处乱说,我只是听梦萱姐姐打趣的时候说的,认不得真,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一听刘心蕊的这番话,长公主果不其然脸色大变,原来当年之事,还有这番隐情。 她扭过头,看向画梦萱,眼神里质问之意很是明显。 画梦萱心里大骂刘心蕊,还以为这女人能有什么好主意,还不是将问题抛给了她,呵呵,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扳倒画莞汀,她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这次为了从画府中逃出来,她对桂氏慌称钱谷寒对她十分喜爱,还送给她衣裳。让她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 虽说桂氏根本不希望画梦萱嫁给皇子以外之人,可钱谷寒也是显贵,得罪不得。 画梦萱以死相逼,桂氏这才同意。 幸好这回出来了,否则,这钱谷寒说不定经过这次以后,就直接说服了长公主,向画府提亲,那她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她爱了这个男人那么多年,什么都跟他讲,哪怕上次画莞汀在容池府上这么头等私密,画府上下都保密的事,她都毫无保留。 可这个男人却被她的妹妹迷了心窍,她画梦萱绝对不能容忍! 穿着钱谷寒送给画莞汀的衣裳,她的内心苦涩,这么多年,他可曾送过半个东西给她? 想到这里,画梦萱坚定了想法,这次一定要将画莞汀置于死地。 “这……”画梦萱声音踌躇,眼神闪烁,不承认却也不否认,似乎是在隐瞒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长公主殿下,这个事是我画府的私事,梦萱不方便告知。 画梦萱可谓真的是一个演习的高手,眼神到位,言语到位,神色到位。 众人自然明白了画梦萱要表达的意思。 长公主也不傻,自然也懂了。 她内心的怒火渐渐烧起,看向画莞汀的眼神也变得恶毒冷冽起来。 “来人,将画府二小姐给我请出公主府!” 浩浩荡荡的一声,徘徊在宴会厅中央,长公主心意已决,大手一挥。 第三十九章 妖精 画莞汀脸上大变,虽说她不喜欢让这长公主对自己欣赏,但是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在众人面前丢脸失礼。 “等等!”画莞汀站起身,大喊一声。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是比之前更甚的愤怒。 竟然还有人敢公然武逆她! “还等什么!都没听到我在说些什么吗?”见上来的几个侍卫都停住了举动,长公主拍了拍桌子,转而瞪向画莞汀。 这丫头简直是在找死! 刘心蕊跟画梦萱此刻算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了,幸灾乐祸地看着画莞汀,恨不得她马上就被赶出府。 画莞汀福了福身:“公主殿下息怒,民女这就离开。” 见画莞汀这般乖巧,画梦萱微微有些惊讶,转而又是一笑,算她有自知之明。 长公主摆了摆手,不想再见到画莞汀。 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传言,灾星,难怪了,难怪画莞汀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之后便去世了。 可不能让这个女人来克她的寒儿。 侍卫有些粗鲁:“请!” 画莞汀脸上依旧未有其他的波澜,只是淡淡一笑,若是刚刚她没有看错,应该是钱谷寒正朝这边走来。 果不其然,还未等画莞汀离席,钱谷寒便踏入宴会厅,见到这边气氛有些不对,心中倍感疑惑。再细细看,侍卫的这个架势似乎是在“欺负”画莞汀。 他顿时有些上火,语调都微微颤抖:“住手!你们在做些什么!” 因着他从来都是谦谦公子的形象,这样的异常,有点令长公主吃惊,她安抚道:“寒儿,怎么这般没大没小?” 随同钱谷寒前来的还有容池,他正一脸好奇地盯着画莞汀看,仿佛要将她脸上看出一个洞。 等画莞汀移着眼神到他身上,他又迅速将目光收回。 画莞汀嘴角一抽,注意力被那边那对母女吸引了。 “母亲!”钱谷寒上前给她行礼。 容池也上前朝她点了点头,他们是同辈,而长公主对这个十弟一向不放在心上,她也点了点头,二人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今日,容池前来此地也是有原因的。 钱谷寒,他这个侄子,无故给他送了拜帖。 余欧阳前段时间前来,嘱咐他,这个小侄子似乎是翅膀长硬了,在暗地里调查他呢。 正好听说画莞汀也来此,他便不知怎么的,也竟答应了钱谷寒的邀请。 钱谷寒继续道:“不知莞汀妹妹做了何事,惹得母亲这般生气?不如,寒儿在这里先代她向您道个歉?还请母亲不要生气,气坏了圣体,还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会心疼。” 这番话的确消散了长公主四五分的怒火,她面上渐渐平静下来,眼睛也变得慢慢清明。 刘心蕊眼看不好,立刻就上前:“大公子!你可不能被画府的二小姐给迷惑住了,说不定她就是妖精转世呢,专门下来祸害老实人!” “噗。”容池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心蕊怒火迁移,也不管前来的是谁人了,狠狠瞪了眼他:“你笑什么!你是何人,竟然笑话本小姐!” “跪下!大胆,还不快低头认罪,这位是大巍的十王爷!”长公主脸上并未生气。只是语气严厉。 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容池:“小孩子家家,年幼,还请十弟不要介意。” 嘴上虽然为刘心蕊说话,语气里却毫无歉意。 刘心蕊心中微微一惊,但是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向容池赔罪:“请王爷赎罪。” 容池自然知道自己不受大巍皇室这边的待见,并未在意,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大公主严重了,是容池唐突了。” 他容池何时做过失礼的行为,只是因为这个刘小姐说的话实在是太…… 匪夷所思。 容池笑的样子,迷惑了一群少女的心,等他开口,更是有些贵小姐窃窃私语,都在打听这个人是谁。 得知这位是容池,大巍的外姓十王爷后,有些少女闪亮的眼睛都黯淡了。 不为别的,只为他的身份。 在大巍的贵族圈里,容池这个神秘的王爷已经被列为只可仰视,不可惦记的对象。 因为她们的爹娘决不允许她们嫁给容池,哪怕十王妃这个身份再怎么高贵,都不被允许。 一则,容池是大巍皇帝的心头刺,大臣私底下都猜测是那次百官宴请事假,只有容池一人称病逃脱了,惹得了大巍皇帝的忌惮。更成为大巍皇帝心中的一个污点,若不是他,那次行动应该算是十分完美的。 二则,容池的病。病秧子的身体,哪家会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过去守活寡,甚至不知何时会惹上杀身之祸? 三则,容池是个外姓王爷,众所周知,这外姓王爷就跟亲王爷不同。皇帝的心偏向谁,不言而喻。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是这不是自己的子,万一那天做错了事,就是首位拿来开刀的对象。 闺秀们的窃窃私语,准确无误都传到了画莞汀的耳朵里,她有一瞬间是惊讶的,甚至看向容池的眼神,略带了些同情。 但那仅剩的一丝同情都在容池说完下句话以后,消失殆尽。 “只是,恕在下之言。”容池摇头笑了笑,看向画莞汀,“这位小姐哪里看起来有点妖精的样子?” 画莞汀心中预感不好,果不其然…… “这从古至今的妖精首先得具备两个才能,一是貌美的容貌,而是妖精的手段。依我看这位画小姐似乎一点都没沾上边啊。” 容池越说越带劲,直接走到了画莞汀身旁:“众所周知,这大巍的第一美女是画梦萱小姐,这第一才女是刘心蕊小姐,这画府二小姐,似乎都敌不过这两位,怎么能妄自菲薄,称之为妖精?” 容池的这番话,惹得画梦萱跟刘心蕊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们若是反驳了容池的这番话,不就是打脸。 承认自己不是大巍的第一美女跟第一才女? 钱谷寒此刻也出来笑着当和事佬:“十叔啊,你看你就是太过严肃了,没看出来这是这些小姐们打打闹闹,玩儿的游戏么?” “母亲你也是,还帮衬着她们一起吓唬莞汀妹妹。”钱谷寒跑到长公主身边,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长公主脸色大变,眼中的隐忍和愤怒一时之间跳转着,最后还是屈服了。 她也笑道:“怪我,本想着在上节目前闹腾一下这群小姑娘们,活跃一下气氛的。” “好了,你们也来了,赶紧入座吧。我这赏花宴也就请了你们两个男丁,可得好生给我招呼着这群姑娘们。” 本是僵硬的气氛,被这几人三三两两几句话给搅活了。 众人又说说笑笑,开始继续吃吃喝喝。 赏花宴这才开始。 歌姬都依次上来,一身绿色的衣裳,如花园子里的树叶和草丛,一群群如花似玉的姑娘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只想在这个舞台上尽情跳好自己的舞。 画莞汀也重新坐在宴会席上,她眼眸表面上是在看歌姬跳舞,余光都在观察容池。 见他也坐在宴会席上,还是上座,跟长公主寒嘘了几句,便一动不动,打坐般,闭目凝神。 钱谷寒本想借着今日,好好套套容池的话,可长公主今日又故技重施,将他生生困住了。 “这是画府的大小姐,这是刘府的二小姐。我这儿子,平时脑子里只有书册,躲在书房里就不出来,转眼之间都长这么大了。” 长公主看似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实则只想给中位闺秀传达一个指令,她儿子长大了,还闭门不出,她很担心,钱谷寒的人生大事。 钱谷寒不言。 画梦萱一脸痴情:“大公子才华横溢,自然与其他人与众不同。” 长公主很是满意别人夸赞她的儿子:“梦萱也长这么大了,说不定不久便能理解本宫的心情了。” 画梦萱脸色发红,大公主想得也太远了,她哪里会那么快当母亲,除非…… 她的眼神又挪到了钱谷寒身上。 钱谷寒冷淡一笑:“画府大小姐这身衣裳……” 画梦萱心中一跳,被他看出来了,他要当面揭穿她拿了她二妹妹的衣裳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逞那一时的痛快,不穿这件衣裳的。 抿了口酒,钱谷寒并未揭穿:“很适合你。” 听完钱谷寒的话,画梦萱这才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微微发红。 二人的交流落在长公主眼中,一个计策油然而生。 刘心蕊气得发抖,于她而言,这两个人就是在打情骂俏,看来她是没希望了。 看向画梦萱的眼神更是恨。 转而将心思打在了容池身上,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娇娇:“十王爷,刚刚是心蕊失礼了,还望王爷恕罪。” 画莞汀对长公主这边的情况并不感兴趣,但是听到“十王爷”这跟容池搭边儿的字眼儿,注意力情不自禁就被他这边吸引。 她竖起耳朵,想听听容池怎么回答。 容池先是轻快地笑了声,而后眼睛都未睁开:“恩。” 刘心蕊有些恼怒,这算是什么回答,一个“恩”,气得发抖,她脸色越来越不好,干脆借着要去茅房,暂时离开了。 第四十章 硝烟 容池猛然扭过头,直视画莞汀:“画府二小姐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花儿么?” 画莞汀突然一愣,脸上刷刷瞬间红了。 钱谷寒看向他们两,瞳孔缩了缩:“哈哈,看来是十叔比我府上的花草都要好看呢。难怪莞汀妹妹会一直盯着你看!” 容池淡笑不言。 画莞汀将头埋得更低。 长公主脸色有些不好:“好了,莞汀你坐过来吧,就坐我身边。” 刚刚钱谷寒都拿那个威胁她了,说若是她再不让步,就当众宣布他跟画莞汀有婚约的这件事。 倘若这个丫头真的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儿,她可不希望日后画莞汀受别人的非议,再传出跟哪个王爷有什么谣言来。 “是,长公主殿下。” 画莞汀起身,挪到长公主坐席旁,安静地坐着,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画梦萱见她们两个如此亲昵,心中顿时火大,面上笑着向长公主献殷勤:“公主殿下,你的皮肤怎么保养的?我们私底下都很是羡慕您好皮肤呢,都想向您讨教,却一直没有机会。” “哪有什么好皮肤,简直是岁月催人老。”长公主手捧着脸,眼里有些欣喜,有有些落寞。 再美又如何,驸马都不在了,这美色也无人欣赏。 “长公主殿下你这是哪里的话,你简直是比我们还看着年轻,这满园春色,哪及得上您美貌的万分之一,若是不信,您可以问问坐下的众姐妹们。”画梦萱一个马屁不介意多拍几回。 坐下的哪位敢得罪长公主殿下,自然是迎合说是。 “正是正是呢,我看长公主殿下跟那花儿似的,若不是我知晓大公子是她的独子,还真以为她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对啊,你看公主殿下的肌肤,比那剥了的蛋壳还要光滑呢。” “哎呀,我最羡慕长公主殿下的一点就是她的保养之法了,这真的是令人嫉妒不是。” “那是公主殿下天生丽质,不是每个人用同样的方法都能达到这样的成效的。” “对哦,你说的很对,都是公主殿下天生丽质。我们旁人都比不得。” …… 画莞汀最厌恶这些个官家宴会的一大原因,就是马屁精无时不在,个个儿都是人精儿。 整个宴会下来,都听着这群人说这些东西去了,简直无趣得很。 长公主被这群人吹上了天,心情慢慢变好,眯着眼睛笑,跟钱谷寒道:“你瞧瞧,这个个儿都会说,都能说。” 钱谷寒也趁机讨母亲欢喜:“那是因为母亲确实如此。” 长公主殿下这下更是欢喜了,笑个不停。 画莞汀看着容池还一脸淡定,继续保持闭目养神的模样。此时,钱谷寒也顾及到了容池,跟他在一旁谈起了新政,听说下次上朝大巍皇帝就要商讨这个新政,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不久以后便能推行。 宴会厅上歌姬还在跳舞,突然曲调大变,节奏急剧,一位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随之起舞,从那群绿色衣裳中脱颖而出。 那女子貌美如花,柳叶眉随着嘴角的弧度上下变化,右脚处绑着一个铜铃脚链,一蹦一跳时,那铃铛随之响动,伴着旋律,很是好听。 她一直在舞池中央旋转,婀娜多姿,腰肢纤细,皮肤白皙。 容池的眼神轻轻落在她身上后,便老往那边看。 画莞汀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余光见他一直瞧那边,也好奇看了一下这个女子。 钱谷寒表面上跟容池聊着新政,实则余光看着画莞汀在,见她这么反常,也扭头看向舞池中央。 画梦萱以为钱谷寒是看上了这名舞姬,醋意恒生:“公主殿下,这回的歌舞是从那边请来的,我看这些舞娘都跳得很不错呢,下次我府上举办活动,也请她们。” 长公主已经被这群人夸得心情大好,此时更是觉得她们在夸赞自己的审美眼光。 “这都是寒儿筹备的,硬生生不让本宫忙活,还说怕累着本宫。” 眼里心里都是对自己儿子的夸赞和自豪。 说完又长袖一挥:“赏!” 贴身婢女立刻下去给这群舞女打赏去了。 画梦萱此刻更是怀疑这红衣女子是钱谷寒看上的人。 钱谷寒道:“这些都是从月阁请来的,母亲喜欢就好。” 容池也夸赞:“确实不错。”眼神却只盯着那红衣女子一人。 画莞汀皱了皱眉,难道这红衣女子有什么问题? 恰好此时这个女子突然露出一个正脸,画莞汀见到她的模样,瞬间心头大惊。 怎么会是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月阁的红娘。 前世这个风尘女子被破例封妃,还是贵妃级别,很多人都怀疑这个女子的真实来头,更是不知道皇上为何要纳她为妃。 红娘依旧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舞衣,妆容妖媚,柔柔的眼眸时不时看容池一眼,再转个身,继续扭动腰肢。 画莞汀不知为何,心头一窝火蹭蹭上升,等意识到这个,她有些楞,不知自己怎么了。 画梦萱心中冷哼一声,长得再美又如何,舞跳得再好又如何,依旧进不了公主府的大门。 “啊,公主殿下,嫣然来晚了,特意请罪。” 不远处一声稚嫩的女童声传来,周嫣然屈膝请罪,周少阎正黑着脸,站在她身旁。 他本是没有被邀请来这里,想着这丫头总是闯祸,再加上家里周老将军时常唠叨,他便陪周嫣然出席长公主的赏花宴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丫头竟然会赏花途中迷路了,他找了她许久,这才找到。 “长公主殿下恕罪,是臣教妹无方,致她赏花一时迷于其中,耽误了宴席。”周少阎拱手,很是真诚地替周嫣然道歉。 长公主本就喜欢这个丫头,更是念着周老将军还有周少阎为大巍立了这么多汗马功劳,于是,笑了笑,一脸宠溺:“这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本宫瞧瞧。” 周少阎轻轻推了一下周嫣然,这丫头背过身朝他吐了吐舌头,而后蹦蹦跳跳,朝长公主那方跑去。 “公主殿下,你可千万得饶恕嫣然才行。不然嫣然就给你吹锤肩捏腿好了,只求殿下不要再生气。” 见这小丫头真的给她干起了捏腿的活儿,长公主笑得眼角都弯了:“好了,你这丫头。”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想到这个丫头的身世,立刻有些怜爱。 若是当年她没有挺住,也选择自尽,她的寒儿岂不是跟嫣然一样可怜。 都是可怜的孩子。 “周将军你也别骂她了,看把她吓得,小孩子家家,贪玩儿很正常的。” “来人,给周将军看座。” 仆人立刻将周少阎的坐席摆到了钱谷寒旁边,而周嫣然就摆到了刘心蕊的座位旁。 恰好刘心蕊也回来了。 得知在钱谷寒这边没戏以后,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周少阎身上。 “早闻周将军骁勇善战,今日得见真人,真是心蕊之幸。” 周少阎余光瞧着画莞汀在,也不知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见到未婚夫跟未来的婆婆,心中是欣喜还是紧张? 上次那次的伤,她好全了么? 之前那会儿他故意装作对她冷漠,不知道她生气没? 被刘心蕊打断了思绪,周少阎语气不好:“恩。” 刘心蕊先是一楞,而后是十分的愤怒,今日到场的男丁本就这三位,偏偏她还遇到两位不正常的,一位已经有主的。 真的是气死人! 之前在容池身上经历的挫败感,此刻都落在了周少阎身上,刘心蕊又道:“周将军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肯定见多识广,不如给我们都说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周少阎面上冷肃:“没什么有趣的。” “别呀,周将军,也许您觉得没意思的,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很有意思的,您就给我们讲讲吧。”刘心蕊见他多说了几个字,心中起了希望,以为自己勾起的话题成功了。 周少阎还未答话。 刘心蕊便尖叫道:“哎呀!你在做什么呢!” 周嫣然拍了拍手,拿起刚刚不小心泼到刘心蕊身上的果酒,眼里有些遗憾:“浪费了。” 刘心蕊的尖叫声将众人的吸引力住了。 属于女人之间的战争再次爆发,只是这此不再是嘴上的,直接就动手了。 “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将果酒往我身上泼?” 面对刘心蕊的质疑,周嫣然并未觉得恐惧,只是将刚刚那杯子还剩下的果酒用舌头舔了舔:“味道还不错,真是更可惜了。” 看周嫣然漫不经心,刘心蕊更是火大。 周嫣然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啊”了一声,然后歉意地看了眼刘心蕊:“这位大姐,真的很对不起,刚刚不小心杯子没拿稳。” 一句没拿稳就想打发她了? 刘心蕊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屈辱,她正要跟周嫣然理论。 周少阎突地一下从宴席座上起身,声音霸道:“嫣然,不许胡闹!” 突然意识到这个周嫣然有靠山,刘心蕊心头的火猛地被浇灭,尴尬地笑着:“嫣然妹妹,以后你注意点儿就是了。” 周少阎朝她点了点头,有道歉的意思。 能被周少阎欠上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刘心蕊有些娇羞地笑了笑。 这可就令周嫣然有些不乐意了,她也蹭地站起身,指着刘心蕊就道:“那我来告诉你,常年行军有什么乐事。打仗都是死人的活儿,你认为能有什么乐事?那些战士是为了大巍而牺牲了自己,是值得尊敬和缅怀的。不是拿来说笑的!” 周嫣然哼了一声,眼中有些不屑:“别说我刚刚是不小心将果酒泼你身上的,就是我真的是这种用意,也是你活该!” 刘心蕊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能说,可自己却丝毫反驳不了,这件事确实不能随便拿来说说,要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她的姐姐刘贵妃都会受到牵连的。 “妹妹教训的是,我自然知道妹妹是无心的。”刘心蕊此时只能忍着。 周少阎没想到周嫣然会说出这番话,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她。 周嫣然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抗议刚刚他凶了她的现实。 周少阎无奈一笑,这丫头…… 这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长公主殿下,她目睹了全过程,只觉得这个刘心蕊真的是朽木。 “来人,送刘小姐先行回府,她有些不舒服。” 可能下次赏花宴,这丫头已经算是被她给列到黑名单上了。 刘心蕊自知脸面全无,也福了福身,咬着唇,先行告辞离席。 画莞汀眼神一直在周少阎跟周嫣然之间来回动,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头。 突然,舞池中央那红衣女子瞬间悬空起身,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直冲冲地朝着长公主这边飞过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锐利的光晃着众人的眼 第四十一章 调查 “小心!”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只见红娘手持匕首,眼看就要刺入长公主胸前。 人在最危机的时刻会自顾不暇,身旁的婢女早就吓傻了,一动不动,钱谷寒想上前却发现离得较远。 “母亲!” 钱谷寒撕心裂肺大叫。 长公主浑身都被定住了,一动不动,瞪大着眼睛,深知自己难逃一劫。 “噔” 匕首落地,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未发生。长公主有些楞,红娘单膝跪地,浑身没劲,恶狠狠地瞪着画莞汀。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红娘娇喝道。 长公主也将目光落在画莞汀身上,神色复杂。 画莞汀收回柔指:“只不略懂些中医,正好刺入你的穴道。” 周少阎赶紧上前制住红娘,将她手腕死死扣住,迫使她双腿跪地:“说,是谁指使你行刺长公主殿下的!” 红娘轻嗤一笑:“长公主府的守卫也不过如此,呵呵……” 经过刚刚一事,钱谷寒已经很不淡定了,上前挽住长公主的双肩,声音急切:“母亲,你有没有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画莞汀轻瞥一眼,倒是蛮孝顺。 “本宫无事,这回多亏了莞汀。”长公主经此一事,对画莞汀的态度改观,感激地看了眼她。 画莞汀惶恐道:“都是民女应该做的。” 钱谷寒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转身看向红娘:“贱婢!平日里我还算对你们月阁算是宽容,你为何要行刺长公主?谁人指使你的?若是不说,我便让整个月阁为你陪葬!” 一反之前的谦谦公子的态度,钱谷寒恨不得将谋害他母亲的凶手千刀万剐。 红娘哈哈大笑,突然仰头,怒瞪钱谷寒:“宽容?你们公主府何曾对我们这些贱民宽容过?” 长公主一楞,觉得这个小姑娘的长相有些熟悉。 似是想到了什么,红娘妖媚一笑:“那我便告诉你,指使我的凶手是……” 她柔手在众人中一晃,而后定住,指向容池:“是他!” “什么!” 钱谷寒震惊,猛地看向容池。 容池脸上并无波澜,依旧是淡淡之色,丝毫不为所动。 周少阎怒了,手上用劲儿更猛:“老实交代!” 红娘轻轻“嘶”了声,有些讽刺道:“那凶手便是你好了!” 周嫣然本是有些害怕这样的局面,见到有人诬陷她哥哥,心头火就冒上来了,她蹭蹭蹭跑到红娘面前,跺脚,怒喝:“你这个坏人好生会说,我少阎哥哥怎么可能是凶手,你再诬陷,我让长公主殿下活剥你的皮!” 话虽然有些狠,可是配着她的这幅俏皮可爱的模样,煞是有趣。 周少阎担心这女人将周嫣然给伤着了,脸黑黑的:“嫣然,你站远点儿。” 周嫣然点了点头,站到画莞汀那边,小声问:“莞汀姐姐,你刚刚好英勇!” 画莞汀无奈一笑。 容池瞥了眼画莞汀,眸中闪了闪。 长公主平复了心情后,拍了拍桌:“胆子真够大,行刺到我公主府来了!今日你若是不将凶手给招供出来,休想活命!” 红娘嘴角轻扬,准备咬舌自尽,被周少阎抢先一步打晕了。 长公主心中大震,这女子还是个烈女子! 再扫了扫众人,她心中猜测,这个凶手大约就是这里面的哪一位。 想到有人要谋害自己,长公主便浑身不自在:“今日大家也都别回去了,寒儿,去各位府上通知一下,就说,本宫今日玩儿得畅快,准备再留各位小姐几日。” 说罢,看了眼容池跟周少阎,长公主道:“周将军本就是陪着嫣然来这儿的,可以先行回去。” 周少阎自然不可能将周嫣然独自一人留在这里,这里可是有凶手的。 “不用,臣就在这里护公主府上下安全。” 有周将军在这里负责公主府的安全,长公主自然很是乐意,她点了点头:“这样便多谢周将军了。” 转而又看向容池:“十弟……” 还未等长公主开口,容池便笑道:“容池自然责无旁贷,愿协助寒儿调查真凶。” 这样自然最好,也省得长公主想理由留住他。虽说她也觉得容池要刺杀她的动机不大,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钱谷寒立刻下去,将长公主的嘱咐办妥。 各位闺秀可谓是诚惶诚恐,却一个都不敢反驳,因为这做贼心虚的意思大家还是都懂的,此刻若是先说要回去的那位,必然是凶手。 长公主让仆人将客房都安排妥当,宴席也基本落幕,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准备各回各屋,安静休息。 实则是等到这边抓住凶手为止,一时之间,闺秀内心都是崩溃的,公主府这边发生的事,估计家里还不知道。 有几个闺秀晚上就开始哭闹着要回家,长公主看她们年纪尚轻,没有多加计较,只是让她们的贴身丫鬟好生相劝,否则,后果自负。 画莞汀屋子的大门被人敲响,紫玉有些警惕:“谁啊?” 小姐可是叮嘱过她,这几日,最好不要出门哪里都不要去,以免多生事端。 “我是青石,我们家王爷前来看望画家二小姐。” 紫玉眼神询问画莞汀的意思,见她点头,这才打开房门。 容池还是一身素衣,只是身上沾满了中药味儿,一进屋子,药味儿便散漫在整个屋子里,扑鼻而来。 “这么晚前来打扰,不知画家二小姐是否休息了。” 虽说这是在询问,却丝毫语气中没有疑问之色,全是肯定。 画莞汀轻轻蹙眉:“这打不打扰,王爷不都已经来了。” “紫玉,你先在门口等着。”容池这么晚来,她才不信这个腹黑心机王爷真的只是来“探望”她。 “青石,你也在门外等候。” 青石听到容池的命令,跟紫玉一起退出屋子,关上房门。 “你说你们家王爷,这么晚来找我家小姐,所谓何事?”紫玉试着跟青石套近乎,想探听点情报。 青石双手环胸,不理睬。 紫玉撇撇嘴,并不放弃:“我看,你有空赶紧劝劝你们家王爷放弃吧,我们家小姐可是名花有主的,跟大公子有婚约在身的。” 青石觉得聒噪:“主子的事儿,我们下人不要过问。” 紫玉有点受挫,只觉得这个家伙油盐不进,翻了个白眼,便没再说话。 屋内,画莞汀见容池一直盯着她看,开始也就罢了,就这么有好一会儿了,她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 毕竟这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她是不相信容池会做出什么不君子的举动来,可是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不知十王爷今夜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为了白日的行刺长公主那件事?” 画莞汀神情有些严肃,仔细分析了一下,前世这个红娘成了钱谷寒的妃子,但是前世行刺事件没有发生过啊。 那红娘肯定不可能是月阁头号花魁这么简单的身份,她的身世肯定参杂着些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行刺长公主? 虽说这长公主嚣张跋扈了些,那只是她前世作为儿媳妇儿的看法,实际上她基本上都是闭门不出,更别说有什么仇人了。 若是真的要牵扯出什么仇人…… 画莞汀焕然大悟,那就是前驸马的死了,至今是个迷! 难道此次事件跟前驸马的死有关联? 想到这里,画莞汀就有些纠结了。 “不知画家二小姐有何高见?”容池打趣般一问。 画莞汀没有看容池,蹙着的眉头更深了些:“我觉得可以先从红娘的身世查起,其次,就是……”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辞:“可能此次事件跟前驸马之死有关联。” 本是只打算打趣一下画莞汀,没想到她还真说出了一二三,容池立马收敛起脸上的戏谑之色,盯着画莞汀清澈的眼眸看。 “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也别受牵连,这件事复杂得很。”容池很是严肃,一字一句警告画莞汀。 没想到容池这般认真,画莞汀有些惊讶,面上却毫不在意:“我喜欢清净,不喜多管闲事。” “这样便好。”容池似乎松了口气。 “伤势如何了?”再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都不自觉变得轻松起来。 “伤势?”画莞汀有些疑惑。 容池一把扣住她的一只手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撩起她的衣袖,手腕上一道血痕清晰地显示在两人眼中。 是红娘的那把匕首,划伤的画莞汀。 虽然她的冰魄银针刺入红娘的死穴,但也同时因为画莞汀力道不够,被红娘不小心划伤了。 画莞汀有些惊讶,她瞪大眼睛看了看容池。 可能是她甩针的时候,露出的肌肤被红娘所伤,因为衣裳毫发无损,而她因着有玉镯疗伤,并未感觉到很清晰的疼痛。 她没想到这样的细节,容池都发觉了。 “多……多谢。”画莞汀以为容池今夜前来就是为了提醒她,她受伤了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她也很无奈,怎么自己受伤自己都不知道,还得让别人大老远跑来特意提醒。 容池死死抓紧画莞汀的手,不让她挣脱。 画莞汀眸子中的小火苗蹭蹭蹭变大。 “这匕首上有毒,这是解毒的药,记得每日敷两回,三日之后,余毒便解了。”容池声音清冽,缓缓吐出。 给画莞汀上好了药以后,便将药瓶放在桌案上,打开门,便离开了。 留下画莞汀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火还没发出来便被这个人给浇灭了…… 至少得等她道谢一句再走啊…… 看着容池离开的背影,画莞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还是紫玉推了推她:“小姐,十王爷走了。”她这才回过神,让紫玉将门给关上,躺床上休息了。 第四十二章 喜欢的人 深夜。 长公主府地牢。 钱谷寒严刑拷打还是无果,看着红娘仅剩半条命,他忍着怒吼:“说,到底是谁派你来谋害长公主殿下的!” 鲜血掺和着脏水顺着红娘额头滑落,滴答滴答,在潮湿的地牢地上,溅在脏水中,泛起阵阵波澜。 红娘半个身子都是血,另外半个身子被浸泡在寒冷彻骨的脏水中,凌乱的头发丝散落在脸颊上。 她冷冷一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凶手就在长公主府上。” 钱谷寒额头青筋直跳,这女人简直是疯了,都被折腾这幅模样,还是不肯多说一个字,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晚上,还是这个态度。 “哼,我看你能嘴犟到何时!” 钱谷寒抛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地牢。 在回屋的小道上,钱谷寒问亚墨:“今晚府上有什么动静没有?” 亚墨道:“一切正常。” 钱谷寒点了点头,而后脚步稍微停滞:“容池那边呢?” “回大公子的话,十王爷从未离开屋子。” 听到亚墨的回答,钱谷寒这才有些松口气,大步朝前迈:“记得加强府上的守卫。” “是,大公子。” 翌日。 周少阎清晨便起来,巡视着长公主府,他的长刀还佩戴在腰身,一脸正气,将长公主府上上下下都给转悠了一遍。 最后停在画莞汀的屋子前,驻足,眸中复杂。 “将军。我们该去外院那边巡视了。”周少阎身边的一名心腹好心提醒。这才将他的思绪收回。 “走吧。”周少阎招了招手,转身离开,奔去长公主府的外院。 听说红娘的匕首不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如此一来便是府中有人与她接替,这匕首最可能出现在长公主府上的地方就是外院。 周少阎知道这曾关系后,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长公主府的外院。 得好好调查一下,最近长公主府中的仆人有哪些有用匕首了。 周嫣然见周少阎离开了画莞汀的屋前,这才蹦蹦跳跳从后面绕了出来,托腮,一脸沉思:“水晶,你说少阎哥哥是不是喜欢莞汀姐姐?” 周嫣然的这番问话可是吓得婢女水晶一脸苍白,下人怎可非议主子,她支支吾吾:“小姐……将军只是例行巡查。” 说了还不是等于没说。 周嫣然撇撇嘴,没劲儿,眼珠子一转,不如去找莞汀姐姐玩儿,顺便打探一下她的心意,总不能让她的大哥白白忍受相思之苦吧。 想到这里,周嫣然心中既有兴奋,又有一丝苦涩。 “莞汀姐姐,莞汀姐姐,我是嫣然,我可以进来么?”因着身子才刚刚够得着门把,周嫣然在门外喊着,敲门是由婢女水晶代劳。 画莞汀一听,揉了揉太阳穴,她这才刚刚梳妆打扮完,这个混世魔王小祖宗就找来了。 也罢,反正今日也无事。 看了眼铜镜中那涨巴掌脸,配着精致的妆容,还有额中央显眼的一颗美人痣,画莞汀妖媚一笑,就是这幅模样,被大巍高僧冠以“妖孽”之名,众人都骂她是“灾星”,对她避而远之。 有空她可真的得去看看这位高僧是何道行,前世被册封为皇后之时怎么不晓得好生报复一下呢。 “进来吧。” 得到了画莞汀的首肯,紫玉这才上前,推开了房门。 “嫣然小姐。”紫玉福了福身。 周嫣然见画莞汀肯见她,心情大好:“紫玉姐姐请免礼。”而后从门口溜了进去。 紫玉有些楞,这个小姐真是机灵,竟然记住了她的名字。 “莞汀姐姐,你今天真美啊。”周嫣然看到画莞汀之时眼里是有一瞬的惊讶的,真的是标准的美人儿,难怪少阎哥哥心仪于她。 这大巍的第一美女画梦萱她也见过,是那种虚浮贵气的美,看着总是少了一种灵动之感觉,这样的感受就跟人工的花艺和天然的花艺一样,而画莞汀的美正好弥补了这份灵动之美。 画莞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可用早膳了?” 周嫣然点了点头:“早上公主殿下那边给送来了一些吃食。”转而又问,“莞汀姐姐用过早膳了么?” “吃过了。”画莞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红娘为何要行刺长公主,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惊天秘密,而这红娘的身世,可想而知,说出来肯定也是一个劫。 不得不说,长公主府上的花艺果真是极不错的,画莞汀心中颇为欣赏。 昨日赏花还未尽兴,今日这满屋子的闺秀估计也都没了心思出来闲逛,正好也不会遇到某些不想见到的人,她乐在其中。 周嫣然看画莞汀一点不操心,有些打趣:“莞汀姐姐,我们这都在长公主中出不去,你怎么丝毫看不出焦急?” 画莞汀自上次在画府中的事件,就知道周嫣然,周少阎还有容池是一路的,虽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心底对容池的放心感从何得来,但是她的确打从心底里就信任他。 也包括信任跟他一起的人。 此时便坦然道:“我们只是被留下做客,又不是被幽禁起来,有什么好焦虑的?你看,你今日来我屋里找我,可有人为难,不让你来?” 周嫣然想了想,摇摇头。 画莞汀嘴角轻轻上扬:“这就对了,而我们现在出来赏花,门口巡视的侍卫也就看了眼我们,也并未阻拦。既然如此,我们便好吃好喝,待在长公主府好了。也没有必要带着焦虑,等待着他们找到真凶。” 况且,根据她的猜想,这个真凶想必是找不到的。 当然,这个自然是不能告诉给周嫣然的。 周嫣然听罢,觉得言之有理,乐呵呵道:“是哦,莞汀姐姐真聪明!” 满园花色衬着周嫣然的笑更是灿烂,有些晃了画莞汀的眼,她心中微微一愣,这丫头长大后怕也是个极美的姑娘。 越发出落了,可是想到前世她的悲惨命运,画莞汀不禁有些凄凉看了眼周嫣然。 画莞汀这个眼神被周嫣然理解错误了,她自然知道画莞汀跟钱谷寒有婚约在身,自从知道周少阎喜欢画莞汀后,她也找人调查了画莞汀一下。 此时,她以为画莞汀在失落,顿时有些心塞,拉住画莞汀的手道:“莞汀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画莞汀被周嫣然问楞了,停滞了脚步,脑袋一片空白。 喜欢的人? 周嫣然以为她是害羞,支开了紫玉跟水晶:“你们帮我和莞汀姐姐去拿点水果和糕点过来。” 等支开了两个丫鬟后,她继续坚持:“莞汀姐姐,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权当我们女孩子家家的闺房话,嫣然也没有姐姐,早就把你当做亲人了。” 画莞汀轻轻抬眼,就对上了周嫣然一双清澈真诚的眸子,她心中微微一征,转而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少打趣我!” 虽说有些娇嗔,也有些警告之意。 周嫣然知道今天可能问不出结果,也不逼迫画莞汀,反正来日方长,她心底嘀咕,可能是因为画莞汀目前不够信任她,毕竟她们才见过两次面。 每次都没发生什么好事。 笑了笑,她仰起头,嘟嘴:“哼,竟然被莞汀姐姐识破了。” 二人又说说笑笑,朝湖边凉亭走去。 待她们两个离开后,桃花树后走出来几个人,容池跟周少阎还有钱谷寒,三人本来相约着去外院查一下外院仆人名单,跟最近匕首进出的情况。那边相关人员正在询问,他们三个抽空来这边转转。 正好碰到刚刚周嫣然戏问画莞汀的一番话。 三个人心中,各怀心思。 钱谷寒是一脸紧张,而后转为放松,还好画莞汀心中没人,不然娶了她,也不是自在。转而看向容池。 他还是一脸淡然,不深不浅的笑上根本看不出情绪。 周少阎依旧是黑着脸,一脸冷峻,不多言,也不张望,只是眼神追随着画莞汀的背影看了很久。 “我看外院那边也差不多有结果了,有请十叔跟周将军移驾。”钱谷寒十分客气,微微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容池点了点头,准备迈步时又停住了,看了眼周少阎:“周将军先请吧。” 他的话将微微发呆的周少阎的思绪给收了回来。 周少阎也不矫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便率先往外院走去。 早点处理好事情,她们也好早点回家。 这个她们,自然指的是画莞汀跟周嫣然。 画莞汀跟周嫣然刚到凉亭,周嫣然便惊讶道:“哎呀!这里不就是我昨日迷路的那个凉亭么!” 迷路? 画莞汀皱了皱眉,这里怎么可能迷路,这里除了一个凉亭就一个湖啊,周边连假山树丛都没有。 才刚刚这样想,画莞汀左手不小心碰到了凉亭的柱子。 不好! 柱子会动! 此处有机关! 画莞汀有些惊愕,这里竟然会有机关。 凉亭机关被触碰后,里面的柱子不停地旋转,将她跟周嫣然困在里面。 周嫣然快要被吓哭了:“都是我不好,上次少阎哥哥不让我来这里,我偏要来,现在还带莞汀姐姐过来,怎么办,我们要被困住了!” 如果长时间没人来,的确会如此。 这凉亭虽然显眼,但是毕竟地势高,若是不往这边走,寻常人是不会发现的。 只是画莞汀不知,为何长公主府上会有这样一个机关。 安抚了一下周嫣然,画莞汀第一次将她的手抓紧:“不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转眼全神贯注,画莞汀在观察这几根柱子旋转的规律,所有的机关都是有规律的,只要破解了,机关便可破了。 被画莞汀这样安抚,周嫣然也不哭闹了,见画莞汀很是认真地盯着几根旋转的柱子看,她也不敢打扰,安静地待在画莞汀身旁,只是小手力道更是重地抓紧了画莞汀。 就如抓紧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肯放手。 画莞汀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是怕她丢下她呢。 一个时辰过后,画莞汀总算是发现了这个机关的规律,她嘴角轻扬,盯紧柱子,在旋转到一定时候之时,她握住一根柱子,使劲儿往外推。 机关果然停止了。 画莞汀松了口气,看了眼周嫣然:“走吧,小家伙。” 周嫣然有些惊魂未定,呆呆地盯着画莞汀看,而后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率先从凉亭里面走了出去。 “莞汀姐姐,你快出来啊。”周嫣然毫发无损出来后,这才恢复了精神。 画莞汀笑了笑,正准备踏出凉亭,顿时感觉脚下悬空。 她心中一跳,不好!这里还有机关,凉亭里面的两人应该同时走出去才没事,一前一后,又触动了另外一层机关。 “先离开这里。” 画莞汀最后喊了一声,而后消失不见。 “莞汀姐姐!” 周嫣然完全愣住了,看着画莞汀从凉亭的地面上掉了下去,而后地面又紧紧闭合,如从未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第四十三章 湖口 画莞汀坠入一个山洞中。 因着周围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山涧的流水声,哗啦啦,伴随着她惶恐不安的心。 “这是哪儿?” 画莞汀努力使自己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后,她做出了简单的判断。 这里在长公主府的地下,凭借着高超的感觉定位,画莞汀初步估计这里应该长公主花园底地深处。 手腕上的玉镯开始散发着淡淡的绿光,画莞汀稍微能够夜里定位,她摸索着石洞壁,往前探路。 前面疑似有些光亮,如今她只能赌一回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在靠近光亮处,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充斥着画莞汀的鼻。 不好! 画莞汀马上捂住口鼻,然而还是稍晚,浑身血液似乎被凝固,她双腿麻木,紧接着,那阵麻木感从脚底蔓延到腰肢,眼看手臂都要动弹不得了,画莞汀赶紧勾勾手指头,将冰魄银针拿了出来。 她的额头冷汗直冒,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正有摇摇欲坠之势。竭力将冰魄银针刺入穴位,正在这时,那股奇异的味道更是浓郁了。 在手指尖晶莹剔透的冰魄银针瞬间变黑,画莞汀心中大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股奇异的味道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麻木感令她一动不动,没过多久,眼前一黑,晕倒在洞穴口。 周嫣然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急冲冲跑到长公主府外院,见到周少阎那熟悉的身影时,她大叫:“少阎哥哥!” 周少阎被熟悉的声音吸引,扭头便看到周嫣然一头撞入他的怀里,他皱着眉头:“不许胡闹!” 他这头还在调查呢,已经查出几个具有嫌疑的仆人,正在严刑逼供呢,应该再不出一个时辰,便可将这幕后之人逼供出来! “少阎哥哥,莞汀姐姐刚刚掉入一个机关里面,你快去救救她吧!”周嫣然吸着鼻子,糯糯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什么?你说什么?莞汀妹妹怎么了!”钱谷寒抢先一步,大声质问周嫣然。 周嫣然本就被吓到了,此刻见到钱谷寒这个气势,顿时有些害怕,缩着脑袋,躲在周少阎怀里。 周少阎也反应过来,但他还算理智:“大公子,嫣然刚刚受到了惊吓,你不要吓着她。” 语气中有些不满和焦虑。 “嫣然妹妹……”钱谷寒脸上又恢复起了之前的笑容,停顿了片刻,“你不要害怕,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尽量将声音放轻柔了,钱谷寒问道:“你快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也好去救她,是不是?” 周嫣然对这个人不太放心,还是有些犹豫,只敢轻声跟周少阎道:“还是之前我们迷路的那个凉亭,莞汀姐姐为了救我,自己掉了下去。” “什么!” 周少阎也有些不淡定了,身子一震,目瞪口呆:“那个不是只会困住人?怎么会掉下去?” 之前跟周嫣然不小心去那边触碰了机关,这才耽误了长公主的宴席,迟了些到,本以为那东西是为了困住不小心擅闯公主府花园的贼人,基本上每个府上都会有这个机关,因此,周少阎也没有放在心上。 怎可知那机关还能将人掉下去…… 钱谷寒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周嫣然:“你们怎么会去那边?” 周嫣然抽泣:“看那边景致好就去了,没想到……”说罢又将头埋入周少阎的怀里。 “好了,大公子!”周少阎十分护短,也冷静分析,“不然这样,这里的事交给我,你去将画府二小姐给救出来。” 毕竟这里是长公主府,钱谷寒身为里面的主人,肯定是知道这里有机关的,那自然也知道这机关的破解之法。 “这……”钱谷寒有些犹豫。 虽说这救美的确是个博得美人心的好方法,可是目前的这件事于他而言才是更重要的,这关系到他母亲跟长公主府上下的安危。 若是不将这个谋害他母亲性命的主谋挖出来,他寝食难安。 而这么重要的事若是交给外人…… 钱谷寒自然是不放心的。 正在两难之时,容池清润的嗓音出现在众人耳旁:“让我去吧!” 周少阎看钱谷寒面色纠结,心中也是十分焦急,见容池此时前来,他顿时大喜:“十王爷!” 容池点了点头,轻飘飘的眼神扫了眼周嫣然。 周嫣然顿时像老鼠遇到了猫,脑袋缩得更狠了。 知道做错了事儿,此刻她牢牢巴住周少阎,唯恐有人找她麻烦。 钱谷寒本是不想让画莞汀跟容池有太多接触,看了眼周少阎,被周嫣然死死困住,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言简意赅交代了一下破解机关的方法。 容池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了点头。 “如此,便有劳十叔了!”毕竟画莞汀是自己的未婚妻,钱谷寒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 容池不知为何,就是看着钱谷寒这般认真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舒坦,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无碍,我本就是闲人。” 这话令钱谷寒没法接。 调查之事都是周少阎跟他操办的,容池身体太弱,根本经不起多久的风吹日晒,基本没在外待一会儿便被身边的仆人照顾回去休息吃药。 “十叔哪里话!有劳十叔了!”钱谷寒可不会傻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交代出去,他寒嘘道后,便亚墨喊走了。 外院那边已经有了进展,接下来跟地牢里面的红娘好好对一下口供,他还不信找不到这幕后指使之人。 周少阎看了眼容池:“拜托了。” 容池深深看了眼周少阎,还有在他怀里哭累了睡着的周嫣然,淡淡道:“有些东西,还是放下的好。” 周少阎一愣,而后自嘲一笑。 容池按照钱谷寒所说,先到画莞汀与周嫣然出事的地点,看着那个安静的凉亭,容池漆黑的眸子聚了又散。 “爷!“青石从一旁协助容池,率先找到凉亭旁的那片湖口。 长公主府中所有的活水都是从这里流出去,按照钱谷寒所说,这湖口处就有一道机关,可以开启凉亭的机关,进而进去救出画莞汀。 容池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些微微焦急。 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害怕。 青石得到了容池的首肯后,便跳下水,湖口处的水流湍急,漩涡比较大,青石险些站不稳,好不容易摸索到了湖口处的机关,青石大声道:“爷!找到了!” 容池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也准备跳入湖水中。 “爷!不可!”青石似乎是发现了容池的意图,大喝阻止。 容池摇了摇头:“这里的机关只是打开凉亭的机关,进入里面,可能另有乾坤。” 青石还是坚持:“爷!臣会将画府二小姐平安带出来的!” 容池的身体,怎么能这样折腾,今日吃药的时候,更是体虚,还差点呕血,手帕上都有细微的痕迹。 摇了摇头,容池坚持:“你退下。” “爷!”青石还想阻止。 “退下!”容池严厉怒喝。 青石这才给他让开一个位置,容池纵身一跃。 要说这武功,他虽说余毒已深,却依旧得到高人指导,学了一身功夫,若不是因为体弱,他这浑身上下的功夫真的不输给周少阎。 轻功一跃,落入湖中,容池楞是没有将湖面弄出丝毫动静和波澜,他看了眼青石,发号施令:“动手!” 青石一看阻止不了,也不解容池为何对这个画莞汀这般上心,难道真如外面传言,他二人之间…… 顾不上多想,青石用尽力气,将那个凸出来的石块儿使劲儿锤了下去,再尝试过两次后,那凸起的部分终于被抚平。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容池给包裹起来。 “爷!”青石也被另外一个漩涡缠住,护不住容池,此时又在长公主府上,没有容池的命令,王府暗卫不会轻易出动。 容池脸上并未惊慌:“这是机关被触动了。记住,等下可能我们都被卷下去,也可能只有一个,不管是谁,进去里面以后一定要记住,朝着有水声的方向走,那便是出口!” 还没等容池说完,一阵巨浪袭来,二人被淹没,沉入湖底。 又过了一会儿,湖面恢复了平静。 青石浮出水面,脸色惨白:“爷!” 他又潜入水中,寻找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容池的身影。 不好!看来爷是进了那机关里面! 青石有些愤怒,容池的身子可受不了这寒潭的浸泡,顿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诞生:难不成是钱谷寒故意而为之。 才及思索,他赶紧摇摇头,此刻可不是他猜测能解决问题,他想了想,得赶紧出宫找余欧阳那个老家伙帮忙才行。 这样想着,他轻功一跃,脚尖轻点着,没几下,便从长公主府这守卫森严的高墙溜了出去。 长公主府,一群侍卫还在凝神巡视,却无一人发现青石从这离开,只当是一阵风刮过,有个守卫发觉鼻子里有些痒痒的,打了个喷嚏,挠了挠头,继续保持着警惕。 第四十四章 蒲公英海 画莞汀感觉置身于一片花海中,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是沉睡的。 整个人飘乎乎,鼻尖奇异的香味瞬间变成了各种奇珍花草的香味儿,她的感官被一次次冲击,骨头里的刺痛似乎被针扎,她想努力睁开眼,却尝试几次无果。 “醒醒。” 耳畔似乎有人在偷笑,清冷的嗓音终于唤醒了画莞汀。 她沉重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看到容池正一脸坏笑地盯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儿!”比惊喜更多的是惊吓,画莞汀瞬间从地上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池。 她不是被凉亭机关掉入地底下了,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容池? 难道……这里是地狱? 容池那个病鬼已经驾鹤西去了? 见画莞汀在发呆,容池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中指跟大拇指使劲儿往画莞汀脑门儿上一弹。 “嘶!疼!”画莞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捂住额头,狠狠瞪了容池一眼。 “还知道疼?那说明你没事。”容池冷冷道,转身开始打量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明明是从湖口机关进入的,却来到一片草地,蒲公英被风吹散,在他和画莞汀周围盘旋。 画莞汀皱了皱眉,刚准备反驳,见到周围的环境突然转变,瞬间有些楞:“这……这是哪里?” 容池轻轻瞥了眼她:“你也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待在下面。” “你怎么在这儿?”画莞汀眉头深锁,问出了她心头的疑惑。 容池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下面一直是这般景致么?” “不是。”画莞汀换看了一下四周,“刚开始黑漆漆的,有个洞口,还有……” “还有什么?” “山泉水涧之声。” 容池沉思了片刻,这机关就在水声处,如此说来,画莞汀听到的水声应该就是湖口处的机关,也就是他从外面进来的那个地方。 可是不知为何,他下来就来到这片草地……而画莞汀…… “你方才如何一直躺在地上?”容池刚刚见到画莞汀,第一眼还真的捉急了一番,若不是听见她的呼吸声均匀,他还当真以为她遇到不测了。 提到这个,画莞汀就有些尴尬,一时语塞:“味道一股奇异的香味,被迷晕了……” “被迷晕了?”容池眼里带着笑意,打量着画莞汀。 轻咳了几声,画莞汀瞟了眼这片草地:“我们还是找找出口吧。” 再这样下去,恐怕这个地方没有将他们困住,他们自己将自己给饿死了。 二人将这片草地寻了个遍,依旧没有寻到什么线索,奇怪的是,这片草地像沙漠地带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不仅如此,二人走了片刻,却发现周围的蒲公英越发浓密了。 画莞汀见容池脸色越来越不好,气息也越发不稳,不禁有些担心:“十王爷……你,你没事吧?”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大石头,她又道,“我们先去前面歇息会儿吧。” 容池进入这里之前,被冷水浸泡过,身体不就不适,常年用药导致身体十分虚弱,现在又走了那么久,体力自然不足。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逞强:“恩。” 那块大石头刚好容纳二人,容池坐在那里,脸色这才恢复了些。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画莞汀早就看那片蒲公英不顺眼了,轻轻道。 容池缓过来后,看向她:“如何?” “这里的蒲公英越来越浓厚了。”画莞汀盯着蒲公英的眼眸微微动容。 “还有呢?”容池自然发觉了。 “这里的天。”画莞汀说罢,抬头看了看上面,“这里若是在机关下面,怎么还可以看到蓝天?” 早在容池发现这片草地时,他就发觉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了长公主府,只是还未找到出口,他并没有将心底的想法告知给画莞汀。 “确实古怪。“容池语气淡淡,并未十分吃惊。 画莞汀眯着眼,瞟了眼容池,只觉得此刻他的这幅模样十分像一只……老狐狸。 心中不禁起了玩弄之心。 “你说。”画莞汀手掌在容池眼前挥了挥手。 “恩。”容池看向她,眼里询问之意甚浓。 “你跟我这孤男寡女待外面这么久,是不是得发表一下你的心得?”画莞汀一边打趣容池,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地上的影子的挪动方向。 容池挑了挑眉:“对你负责。” 画莞汀脸上戏弄之笑瞬间凝固,脸上有些僵硬:“十王爷,您,在开玩笑呢?” “画府二小姐,你觉得呢?”容池眼里的神色,画莞汀看不懂,她赶紧挪开目光,心跳紊乱,心里乱糟糟的。 她在做什么?她是忘记了前世她跟她的儿子小书怎么死的么?还有她的家族,灭族之仇,哪怕今生还没有发生,可她重生的理由,就是改变前世的命运,顺便向那些小人复仇! 什么爱情,她还能奢望什么,更何况,面前这个人身份如此特殊,她更是不能奢望,只能远离才是! 张了张嘴巴,画莞汀还未张嘴,容池便率先移开目光,淡淡问道:“为何故意用我挡大公子?” 这是在质问她,上次她在钱谷寒面前,用容池当做挡箭牌,想让钱谷寒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家伙知难而退,打消娶她的念头。 “没什么。”画莞汀补充道,“只是不想嫁给那一纸婚约,这样的人生有什么趣味可言?” 容池静静听着。 “我的生母,薛晴本与我父亲相爱,就是因为受到老夫人的反对,父亲无奈之下,又不可违抗母命,就同时将桂氏也抬进了门。”画莞汀嗤笑了两声。 “为了爱情,只能娶别的女人,可是因为娶了别的女人,他也爱情也在那一刻,死了……” 前世的钱谷寒就是这样的人,不过那个男人心中只有江山,令画莞汀猜不透的是。 钱谷寒说白了,也只是个大公主的独子,这大巍皇位是无法排到他,让他继承的。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了夺位之心的…… 见画莞汀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容池心头也一疼。 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了,容池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走吧。” 走? 画莞汀抬头:“去哪儿?” “回家。”容池神色淡然,目光却一直定在那片蒲公英上。 “你身上可有火褶子?” 画莞汀有些吃惊:“火褶子?”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将它打开,“要火褶子何用?” 见到画莞汀手中的火褶子,容池的眼神突然亮了。 就在方才,他还有些担忧,因为他从湖面上跳下去之时,火褶子之类的都没拿,因为拿了也会被打湿。 “就是这个。”容池接过画莞汀手中的火褶子,转身看向身后的一片蒲公英海,声音冷静,“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跟紧我。” 画莞汀点点头,虽不知容池用意为何,心底却依旧愿意相信他。 只是再抬头看了眼天空,又瞟了眼容池的影子,她道:“现在正好正午。” 影子与人完全重合。 容池嘴角轻扬起一个笑意,这丫头不愧聪明! 正午之时,蒲公英似乎变得更是浓厚了,起的风也更大了,经风一吹,蒲公英都往他们这个方向集中而来,就如盯住了他们一般。 “小心了!”容池说完这句话,便将火褶子,朝嘴边吹了几下,待火势变大,将它使劲儿朝前一抛,蒲公英瞬间被点燃。 蒲公英海变成了火海! 画莞汀一愣,记忆中的某个画面被触动,她蹲在地上,捂住头,瑟瑟发抖。 “走!” 火势朝他们二人扑来,容池虽然额头微微冒着汗,此时却顾不得,他大喊一声,却见画莞汀反常的行为。 情急之下,也不顾男女之仪,伸手将画莞汀一扯,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便顺风而逃。 “不要!”画莞汀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回忆,她对火势很是惧怕,远远比她想想中的还害怕。 容池将她的手握得越发紧:“不怕。” 声音稳稳,虽然淡淡,却稳定人心。 画莞汀稍稍缓解了一下症状,她死死盯着容池的握住她的那只手,半天无言,随着容池拉着她跑。 “十王爷……” 容池回过头看了眼画莞汀后,便移开了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火势:“火势越发大了,看来我猜的没错,我们果然又掉入一个机关里面了,只是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长公主府。” 画莞汀听得见容池在说些什么,却由于神经过于紧张,不知道说些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画莞汀手心的冷汗,容池朝她轻轻一笑:“放心,我会带你平安出去。” 出去? 从火海里? 周围的火海如前世她死的时候那片火,画莞汀看着容池的侧脸微微失神,有些不知所措,更是不可置信。 这个人…… 要带她逃离火海? 容池皱眉,脑子转得飞快,在分析着目前的情形。 不妙!极不妙! 这样根本逃不出去,看来他们只是触动了机关,却还是找错了方向,出口并不是顺风这头。 不然,也不至于跑了这么远还是无果,反而被火势给困住了。 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容池很快抓住,嘴角刚刚浮起一丝笑意,又想到画莞汀,看她现在这般紧张的模样,顿时又有些犹豫。 画莞汀敏感地感觉到了情形不太对劲:“我们还要跑多久?我看可能我们找错了方向。“ 这火势即将将他们给吞了! 见画莞汀已经恢复了些情绪,还能说话,容池边跑边斟酌着措辞。 “你信我么?”突然,容池停了下来,看着画莞汀的眼睛,真诚地问。 画莞汀目瞪口呆:“你疯啦!” 火势马上就要追上他们了,这样下去两人都会被活活烧死的! “没疯!”容池依旧一脸淡定,“顺风找不到出口,得逆风!你信我,我们就一起生。不信,我们就一起死!” 画莞汀如遭雷劈,脸上血色全无。 逆风?逆风不就是扑上去了?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可是此时看着容池一脸认真,不似玩笑的神色,画莞汀也被带动,一脸冷肃。 第四十五章 脱离险境 “你疯了!” 虽然很想去信任容池,画菀汀却克服不了内心中的恐惧,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没疯!”容池眼眸沉入死水,一字一句问,“跟,还是不跟?” 眼看周身的温度骤然升高,画菀汀知道再不做出选择,这一切就都完了…… 闭上眼,画菀汀主动握住容池的手,坚定道:“跟!” 容池心中松了一口气,眼眸微动,转身就带着画菀汀朝那迎面袭来的火海中扑去。 …… 待画菀汀睁开眼时,她正躺在容池的怀里,二人已经离开了那片很奇怪的草原,置身于郊外的一小树林中。 “醒醒。” 画菀汀挣扎地想起身,无奈容池将她抱得太紧,她动弹不得。一股隶属于男性身上的味道扑鼻而来,画菀汀脸微微发烫,她努力推了推容池,又喊道:“容池,醒醒。” 容池的眼皮微动,脸上还是灰凄凄的,是之前的火海熏黑的。 待他张开眼,眸子对上画菀汀一双古潭似的美眸,他清冷一笑,却显得脸上的印记更是滑稽。 “噗。” 画菀汀再也忍不住,捂住肚子就笑。 容池见她在自己怀里抽搐,以为是自己将她弄疼了,赶紧放开她。 挣脱了容池的怀抱,画菀汀心中有些欣喜,也有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小丫头,胆子倒不小!” 见画菀汀无大碍,容池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随之就是冷肃质问。 “大巍王爷的名讳,你就这样随便直呼?看来还真该找雨心嬷嬷给你好生教导一番了。” 提到雨心嬷嬷,画菀汀的心就“咔擦”一声,似乎断裂了。 她可不想要桂氏的人来折磨她呢,虽然不会将她折磨致死,但也会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 正斟酌要如何给容池道歉,抬眼便对上容池一双含笑的眼眸,得知自己被人戏弄了,画菀汀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怒道:“你诓我!” “诓你怎么了?”容池也玩心大起,多少年了,他还起了那种捉弄人的心思,“我就诓你了!” 瞧瞧,瞧瞧,这个人诓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她真是活了这么多年,难得见一人! 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画菀汀咬着牙,瞪着容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诓我,就诓我咯……” 越是说到最后,画菀汀底气越发不足,声音越来越微弱,低头垂眸,只是琢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容池侧过身,捂嘴轻笑了片刻,以轻咳掩饰:“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 画菀汀也知道这个理,十分赞同,点点头,不再多话,就怕张口就被容池给噎回去。 “咕噜” 无奈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容池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见画菀汀脸颊越发泛红,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欣喜。这丫头这副模样,应该只在自己面前才展现吧。 “饿了?” 容池的声音带着笑,却不是嘲笑。 画菀汀轻轻“恩”了一声,不看容池,低头看鞋。 “去寻一些细碎的树枝。”容池留下这句话后,片刻便不见踪影。 画菀汀撇撇嘴,弯腰去寻树枝,大约找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堆起一个小山丘。 “不错。”容池清冷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画菀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他手中提着几只野兔,眼里瞬间冒着精光,跳着,手指着道:“兔子!” 难得见到画菀汀这副模样,容池点了点头,自己都未发觉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宠溺之色:“恩。” 而后,蹲在一旁,拿出匕首,剥皮,淘内脏的动作一气呵成。 明明看着十分脏腥的活儿,分分钟被容池当做一份十分神圣的艺术品完成了。 见他干净利落的手段,眼里波澜不惊,画菀汀心中微微触动,同时饥饿难耐,也令她克服了对火的恐惧。 “我来生火。”画菀汀撩起袖子,就开始拿地上的石头摩擦起热,想以此点燃那些树枝。 反复了几次,依旧失败,画菀汀有些气馁。 突然脚边出现一个火褶子,画菀汀抬头,碰到容池带笑的眸子:“先点燃一些树叶,再点燃树枝。” 说完这句话,容池又埋头处理他的这几只兔子。 画菀汀一愣,原来她这般没有野外生活常识! 抛开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她照做了,这次果然成功了! 火蹭地一下被点燃,画菀汀第一次觉得,看到火苗是件这么开心的事。 此时,容池那边也快搞好了,他将兔子串起来,而后,架在火堆上烤,一脸淡定,似乎这周遭的温度丝毫不能影响到他。 画菀汀有些好奇,瞟了眼他,心里暗道,难道这病秧子的体温比旁人都低一些? 就如那……冰块儿? 想到这个可能,画菀汀心中便跃跃欲试,主动靠近容池身边。 容池此刻关注于手中的那只兔子,根本没看画菀汀,只是余光瞟了眼她,心头有些诧异。 画菀汀浑然不知,继续靠近,快要贴着容池的衣裳时,她嘴里嘀咕:“好像真的比较凉快……” “什么凉快?” “没,没什么。”画菀汀赶紧挪开,支支吾吾遮掩。 她没看到容池在此同时,正在偷笑。 吃了些吃食,画菀汀心中赞许,没想到容池的手艺当真不错。二人恢复了元气,这才商量着重新出发。 “向东,大约一百里能到谷城。”容池冷静地分析。 想到容池常年都在外,对野外的一些判断自然比自己熟练,画菀汀并未质疑,只是心中还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谷城一百里之外…… “那我们快些赶路,还能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回去……” 看着天色已晚,画菀汀皱眉,有些为难道。 容池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病情此刻没有犯都已经是大幸。 “恩。” 容池脸色有些苍白。 画菀汀皱眉,一把扯过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容池也不动,任由她把脉。 越到后面,画菀汀的脸色越发变得不好,她没想到容池的身体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你知不知道……”画菀汀刚刚张口,就发觉声腔微变。 容池抽回手腕,轻轻拍了拍画菀汀的手,声音冷静:“我知道。” 知道! 画菀汀心头震惊。 知道还这么折腾,糟蹋自己…… “我没事。”容池清冷一笑,眼眸是超脱生死的淡然。 他自然知道,只是他不可能看着画菀汀置身于险境。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以救他性命,只是在此之前,他也许跟她纠缠在一起会丧命。但他容池活了二十多年,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赌不起! 画菀汀低垂着眼眸,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也想救容池,报答他前世的恩情,还有今生次次舍命相救,但是她缺乏那一副最重要的药引子“天灵土”。 没有这个东西,她想救却救不得。 奈何她博览群书,也无法得知这味药引子指的究竟是何物,若是真的要问这世间谁知晓这个味药引,可能只能去问那位死去了的药王谷的传人了…… 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公子,小姐,求您们赏我点儿吃的!老奴要饿死了!” 正在画菀汀陷入沉思之际,小树丛一处传来苍老的女声,她声音凄凉,如夜间突然乍现的孤魂野鬼,渗得慌。 画菀汀心中大跳,她本就是前世复活的厉鬼,怎料此刻听到这凄凉的女声,她还是有些恐惧。 似乎看出了画菀汀的恐惧,容池朝她靠近了些,气息虽弱,但也足以令她心安。 “什么人!” 容池厉声喝道,冷冷地盯着那处,直到里面滚出一个浑身狼狈,沾满树叶的老婆婆。 “不要杀我,我只是想讨些吃食!” 老婆婆看着神智不清,有些痴呆,她目光呆滞。 画菀汀刚刚太过惊讶,以至于连冰魄银针都未拿出来,此刻醒神,也将它拿出来,护在容池前面,她冷冷道:“来路不明必有妖!” 容池见画菀汀护在自己面前,心中微动。 老婆婆方才看容池时,目光呆滞,此时见到画菀汀,立刻大叫:“呀呀呀,是你呀,是你呀!” “你认识我?”画菀汀觉得好奇,仔细看了看老婆婆,她脸上脏兮兮的,都是泥土,一看平时就是风餐露宿惯了,可脑海中却寻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老婆婆笑嘻嘻,手舞足蹈:“小花儿,你是花花……” 画菀汀:“...…” 看这老婆婆不似装傻,她有些怜悯,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坐在冷宫的青花石地板上坐着数虱子的模样。 想到还有半只兔子还没吃完,画菀汀递给老婆婆:“呐,给你!” 容池看了眼画菀汀,眼里的温柔一瞬即逝。 老婆婆看到烤熟的兔子,立刻兴奋起来:“吃,吃……”哪怕吐词不清,也难以抑制她的开心。 接过兔子就抱着啃,不顾形象。 画菀汀摇摇头,看了眼容池:“走吧。” 再不走,天真的要黑了。 容池点点头,跟画菀汀同时转身,突然身后的老婆婆突然扑上来,将画菀汀扑倒在地上,脸上的笑瞬间狰狞。 “你放开我!”画菀汀挣扎。 “哈哈,你能救他,你能救他,哈哈,哈哈……”老婆婆疯疯癫癫,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害画菀汀的行为,却一直趴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容池皱眉,看了看被丢在一旁沾着灰尘的半边兔子,拿起它就往远处一抛。 完美的弧线,从空中划出。 老婆婆看到自己嘴边的兔子飞走了,立刻不管画菀汀了,从她身上跳了下来,朝着兔子飞走的方向追去。 第四十六章 巧遇高僧 “没事吧。” 容池将画菀汀从地上扶起来,瞟了眼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眼里的打量之色甚浓。 明明她手中有冰魄银针,却不对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动手。 或许是见老婆婆未伤及她,或许是对老婆婆心存不忍….. 可是若刚刚老婆婆不是将她给扑倒,而是直接将她给抹了脖子,画菀汀哪里还能站在这里瞪着他。 真不知道该说这丫头聪明还是傻。 “没事。”画菀汀神色瞬间恢复正常。 见那老婆婆走了许久也未回来,心中生疑,也不知她从何而来。 还有她所说的那句“你能救他”,“你”指的是谁?“他”又指的是谁? 画菀汀心头有太多的烦躁与不安,以至于连容池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有马车经过。” 容池又一次提醒。 画菀汀这次终于回过神,朝容池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马蹄声,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但是透着最后的一抹夕阳余光,她还是能看到马车的轮廓和人影。 “有救了!” 本还担心回不去,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之前老婆婆说的那番奇怪的话,全部都在脑海中消失殆尽,画菀汀立刻恢复了精神。 长公主府上的事情还没告一段落,她如何能就此离开! 她必然要打探清楚红娘幕后的那个人,调查清楚,才知道如何应对。不若如此,她如何能安心,被这只幕后黑手一直推着前进的滋味儿,可不好。 马车“嘚嘚嘚”,没过一会儿便到了二人面前,车夫使劲儿勒紧马,脸色不悦。 容池十分儒雅,语气礼貌:“我兄妹二人赶路至此,不料天色已晚,阁下是否方便,可否捎带我二人一程?” 车夫眼神不满,看了容池,并未说话,只是从撩开车帘,进了车厢。 画菀汀有些疑惑,这车夫,看着穿着朴素,却是个大脾气的。 还没等她想够,车夫撩起车帘从车厢里一脚踏出来。 “不捎!” 车夫五大三粗的声音,直接告诉了这两个人,车内主人的旨意。 容池并未恼怒,轻咳了两声,反而更是好脾气:“等等。车内贵人可否再听在下一言?” 车夫这回看都不看容池,直接坐在马车前面,准备勒紧缰绳就驾马而去。 画菀汀有些恼怒,手一甩,冰魄银针瞬间从她手中刺入马车内,朝着里面坐着那个人影身上扎去。 “小心!” 车夫看样子也是练家子,可能也是没有想到这个病秧子旁边的小姑娘竟然这么狠,竟然使用暗器伤人,一时不备,给画菀汀钻了空子。 没有拦住画菀汀,车夫脸上瞬间愤怒,而后又担心车内那人,一脸焦急地进了车厢。 容池对画菀汀这般行为丝毫不意外,他的脸上神色淡淡,此时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已经消失,他的侧影有些暗,细看之下可以看到他偷笑的一瞬间。 “胆子倒不小!”再次从车厢里走出来的,不再是车夫一人。 有位身穿袈裟,脖子上挂着绿檀木的大珠子,脑袋上有明显受戒过的痕迹的僧人,被车夫搀扶着,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画菀汀失言,有些震惊。 刚刚她的力道,应该直接将里面那人的睡穴给点了才是,怎么此刻他还醒着? 容池见到画菀汀那一脸的震惊,摇了摇头,在她旁边指点道:“大巍的高僧都被赐予刺袍,你隔着那么远,冰魄银针自然近不了他的身。” 画菀汀恍然大悟,而后皱眉:“那你怎么不早点阻止我?” 阻止你? 阻止得了你么? 容池想到画菀汀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有些乐了,也忘记此刻有个勃然大怒的僧人和他的车夫正在寻求公道这茬了。 “早料到了。” 听到容池无所谓的回答,画菀汀火冒三丈:“你早知道我要用针扎他?” 容池点点头。 “你又诓我!”画菀汀气得跳脚,连跺了三下脚,都无法宣泄她的怒火。 原来他刚刚是故意那样彬彬有礼,早料到这车内的主人会如此冷淡,就是为了刺激她出手! 见车厢内的人已经出来了,容池这边也赶紧收起捉弄画菀汀的心思,淡淡道:“目的达到就行,人出来了。” 听完容池这番话,画菀汀将目光落在那僧人和车夫身上。 僧人花白着胡子,脸上的褶子都快将肉给掩盖了,看着跟个弥勒佛似的,就是不知为何不愿意捎带他们两一程了。 “刚刚就是你,用的暗器?”僧人一只手正拿着画菀汀刚刚刺出去的冰魄银针,一只手举着一根厚重的权杖。 当画菀汀看到那根厚重庄严的权杖,上面是镶着黄金的金环,还有一条金龙跟一条金凤交缠在一起的花样时,她脸上瞬间惨白,脑袋里一片空白。 僧人的目光慢慢移向画菀汀的脸上,一脸慈悲。 容池轻蹙着眉,发觉了画菀汀的不对劲,他立刻上前一步,拦住僧人的目光,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丫头一向胆子很大的,为何今日见到一个和尚就如此惧怕。 这般想着,容池眯着眼,开始猜测面前这人的身份。 僧人神色淡淡,任由容打量,眼里不悲不喜。 “方才是我们冒犯了高僧,还请高僧见谅。” 容池礼数做全了,却只是朝他二人点点头,不卑不亢。 车夫有些愤怒,想上前找茬,被僧人拦住:“给马喂些草,等会儿赶路用。” 看来,这僧人不是去谷城的,否则这里离谷城就一百里,何须要喂饱马儿? 容池心中初下判断,眼睛瞟到那根权杖时,心头有些诧异。 “原来是大理寺的住持,昔日只与圣德师父有些往来,却不知阁下法号。”容池带着笑,一脸和善。 听到有人提起“圣德”的名号,面前这位僧人脸上有些波动。 “十王爷,久仰。” 容池带着笑的眼瞬间一冷,大晚上,在荒郊野岭,与对面这人狭路相逢,还被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对于他这样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掌控中的人来说,不算一件幸事。 “不知阁下如何识得容池的。” 边问出这句话,容池便将画菀汀更紧地护在身后。 僧人突然笑出声:“呵呵……” “我圣德师叔平日的忘年之交只有一位,那边是大巍的十王爷容池,而王爷刚刚提及圣德师叔时,一看便是一副娴熟的神色,要猜中王爷的身份,不是难事。” 容池绷着的脸也放松了:“原来是醉梦住持。” 果然,他猜的没错,这人就是圣德的师侄,刚刚他抛出圣德的名号,试探的意思更是明显,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醉梦竟然认出了他。 听到“醉梦”这个名字时,画菀汀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刚刚她没认错人。 此刻,她浑身发冷,遍体生寒。 就是这个人,害得她自小就被父亲嫌弃,将她发配到邳州那个荒无人烟之地。 也令她从此以后被冠上“灾星”,“祸国妖孽”的名声。 “十王爷,我可不曾听说你还有一位妹妹。”醉梦住持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眼神正瞟向被容池护在身后的画菀汀身上。 容池说起慌来一点也不心慌:“不久之前刚认的义妹。” 画菀汀心绪不宁,内心挣扎,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早知道刚刚就直接刺入那妖僧死穴的,让他再也醒不过来好了。 可是转而一想,不管刺哪儿,好像都接近不了那妖僧的身。 那刺袍是大巍皇帝对最推崇的佛教高僧的一种奖赏,往高说了,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东西是由金丝铠甲为模型缝制而成,实用能护体。 也能拿出去彰显僧人的身份。 大理寺是谷城第一古寺,又是隶属于皇家的,这住持自然有一件刺袍了。 画菀汀还在乱想,被容池一声打断了思绪。 “菀汀,快见过醉梦住持。” 被容池强行推了出来,画菀汀正面与醉梦对视,一时眼眸中有慌乱,也有恨意。 醉梦那双眼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看向画菀汀时,有一丝怜悯和…… 同情。 被醉梦这样的眼神惊讶到,画菀汀先是一愣,而后是深深的愤怒,以至于语气都带着火药味儿:“拜见醉梦住持。” 醉梦也不恼,只是摩搓着手中的冰魄银针:“画小姐与药王谷有渊源?” 画菀汀目光一滞。 被他认出来了。 转而一笑:“醉梦住持真是好眼力,十王爷就说了一句话,你就识破了十王爷的身份。”她看了看容池,继续道,“十王爷再说了一句话,你便识破了我的身份。” 她对上醉梦的眼,毫无畏惧:“菀汀可不敢多言,怕被您识破真身,若我是那祸国的妖孽那可如何是好?” 画菀汀笑了笑,见醉梦神色一变,她误了捂胸口:“义兄,菀汀可怕怕呢。”声音无比娇媚,还带着一丝撒娇。 容池努力保持神色不便,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这丫头真的是半点亏都不肯吃,他只不过是不得已向别人撒谎,谎称她为自己义妹,这人就这般折腾她。 搞得他似乎占了她很大便宜一般。 这大巍,想做他容池的义妹的多了去了,怎么就到了她画菀汀这边,反倒成了委屈? “不许胡闹。”扮足了兄长的模样,容池也一脸宠溺地看着画菀汀,手摸了摸她的头。 画菀汀此刻心里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努力配合着容池。 心里却如猫爪在挠,还摸,还摸,摸够没! 醉梦住持突然冷冷道:“巧言佞色!” 他盯着画菀汀眉心的那颗美人痣,本来冷冽的神色突然骤变,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顿时变得慌张失措,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 再看了眼容池跟画菀汀,他们之间的互动,醉梦漆黑的眼眸聚了又散,他朝后大大退了一步,手中的权杖都没握紧,“咚”地一声,倒落在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你……你们...…” 画菀汀不是很明白醉梦此刻的反应,以为他又有什么诡计,即将说出什么惑乱人心的话,顿时嘴里带刺儿:“怎么了高僧,是怕我变成了妖孽吃了你么?” 容池见醉梦有些反常,警告了画菀汀一眼,扭头看向他:“醉梦住持,您没事吧?” 被容池触碰后,醉梦不仅没有平复心情,反而更加反常,情绪激动:“别,你别碰我!” 被人喝止,容池也不再靠近。 此刻车夫正好抱着一堆草前来,见醉梦至此,慌了神,将草丢在马儿旁,就朝醉梦跑来,他扶起醉梦:“住持师父,您怎么了?” 而后狠狠瞪着容池和画菀汀:“你们将他怎么了!” 画菀汀轻哼了一声:“抽风了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车夫气结。 醉梦听了也不气,被车夫搀扶起身后,眼神有些空洞:“我无大碍,我们走吧。” 车夫点点头:“是,住持师父。” 将他扶上车厢后,车夫正准备驾车离开。车厢内传来醉梦的声音:“捎他二人一程。” 车夫有些犹豫,更是惊讶:“住持师父,这……” 他们可不是回谷城的…… 醉梦坚持,声音不容置疑,又重复了一遍:“捎他二人一程。” “是。”车夫只好妥协,瞪了眼容池和画菀汀,警告他们两,“你们就坐在外面,不许进车厢打扰住持师父。” 能蹭车回城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挑剔的,二人见天色已晚,都纷纷点头。 画菀汀被容池扶了一把,坐在车厢前头,容池坐上来后,二人便背靠着背,闭目养神。 折腾了一日,这二人可谓是心累,身更累。 车夫见这两个人老实了,也不再多说话,直接驾车而走。 “驾!” 随后,马车里的四人便离开了那片小树林,朝着谷城的方向而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小树林处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影蹲在地上,捡起刚刚被醉梦落下的冰魄银针,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小主人……” 熟悉的女声凄凉地在小树林上方回荡,仔细看看眼前那人,会发现她就是方才抢走容池和画菀汀半只兔子的那位“疯婆婆”,她凝视许久马车离开的方向,方才离开。 第四十七章 交换信物 画莞汀与容池坐在马车前面,没过多久,就到了谷城城门口。 车夫将他们放下,语气不善:“住持心善,目的地已到,你们走吧。”说罢,轻哼了一声,再一次上了马车,扬起鞭子。 画莞汀与容池对视了一眼,容池朝马车恭敬谢道:“他日定去大理寺拜访住持,多谢今日的捎带之恩。” 车厢里,如之前他们在马车前面坐着的时候一样,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仿佛里面不曾有人。 不久便传来马匹嘶叫的声音,车夫驾车而走。 没走多远,车厢里便传来一阵声音,那是醉梦住持的手持佛珠清脆落地的声音。 “住持师父,您没事吧?” 车厢里安静了许久,而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冤孽啊……因果轮回,该还的还是得还……” 此时醉梦脑海中浮现起画莞汀那双尖锐的眸子,还有那双眸子瞪着他,恨着他的模样。 “住持师父?”车夫将缰绳勒住,马车停了下来,“您在说什么?” 醉梦捡起手持佛珠,将它再次套在手腕上,双手合上:“阿弥陀佛,前尘往事,都是罪孽,都是罪孽。” “今日便回大理寺吧,不去周边山村谈经论道了。” 见住持坚持,车夫也不好再多说。 “是,住持师父。” 他本是一罪孽深重的山贼,终日过着刀剑下舔血的生活,可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便遭遇到湿鞋的时候,官兵将他捉了去,本以死罪论处的他在行刑途中逃跑。 醉梦住持救了他,给了他新的生活,令他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因此,车夫对醉梦格外敬重,惟命是从。 他再次驾车而走,目的地是大理寺。 画莞汀与容池此刻又遇到一个麻烦,现在可谓是已经天黑,谷城已经封城了。 “你不是王爷么?拿个令牌让守门侍卫开门啊!” 画莞汀见容池脸色越发苍白,呼吸声都变得急促,看来是得早点回府服药了。 容池白了她一眼,不理她,眼神瞟往城内。 似乎是在等某个人。 更深露珠,画莞汀觉得有些凉,止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披上。” 容池突然甩了件衣裳扔给画莞汀。 是件男子的外衣,画莞汀披上后,看了容池一眼:“十王爷,你不冷么?” “还好。”容池淡淡说道,眼神看向远处,心里琢磨。 距离他离开也有好几个时辰了,以青石的能力倒不至于现在还未找到他才是。 见容池薄薄的唇已经冻得发紫,隔着夜色,都能看出他脸色苍白如纸。画莞汀斟酌了片刻,轻声唤他:“你过来一下。” 容池的注意里本集中在城内,见画莞汀语气认真,且神色小心翼翼,似乎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何事?” 他靠近画莞汀。 画莞汀皱了皱眉,从手腕上拿下那枚玉镯,放在手心:“这是药王谷传说中的玉石玉镯,具有治疗百病的功效,更能治疗伤势。” 权衡了一下,她继续道:“上次我被你属下无意重伤,就是这枚玉镯护住了我的心脉,救了我一命。” 容池眸子微动:“你告诉我这些……” “给你。”画莞汀眼眸闪过一丝不舍,将它塞到容池的怀中,“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应该对延缓你的病情有利,你先暂时拿去用吧。” 容池显然对她的这个反应有些意外。 见他目瞪口呆,画莞汀神色有些不自然:“若是你不幸死了,记得将它还给我。若是还活着,就等死了再还我。” 这算……什么回答? 容池挑眉,带着一丝玩味儿:“这么说,只有我死了才能还你了?” 画莞汀皱着眉头,似乎是这个道,但也好像不是。 正在她还在困惑之时,容池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画莞汀。 “礼尚往来,此玉佩为借据,他日若是我死了还未归还玉镯,你也不至于太亏。” 容池似笑非笑,见画莞汀愣住,低笑了片刻,想了想,从画莞汀的头发上取下一根发带。 发带被取下的片刻,画莞汀一头乌黑的秀发正好被风吹散,她一脸惊讶,额头上的美人痣显得更是鲜红,在月光的陪衬下,煞是美丽。 容池有片刻失神。 回过神后,他将发带系在玉佩上,正好给画莞汀带在脖子上。 她的脖子本就纤细,玉佩也不大,衬着特别合适。 “这是……”画莞汀惊讶过后,手指尖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玉佩,只觉得玉质温和,很是熟悉。 随之,心跳有些紊乱,她脸微微红,不知是不是病了。 容池看了眼那玉佩,眼里有些留恋。 那也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爷!” 百里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短暂的宁静。 画莞汀侧了侧身,避免尴尬。 容池见青石一直在他面前忏悔,还在那里不停地自责,有些觉得头疼。 “爷,是臣下无能,令爷置于险境那么久,现在才赶来救驾。请爷惩罚青石!” 画莞汀瞟了眼青石,倒是个忠仆。 正想看容池那老狐狸会如何回应时,青石接下来的言辞令她目瞪口呆。 “爷!属下愿自刎以谢罪!”说着,利索地拔出佩剑,“呲”地拔剑声划过后,眼看剑就直接要抹脖子了。 画莞汀脸有些僵硬。 容池眼神冷冷,手比青石的剑要快一步,他食指与中指将剑给夹住,因为本身也有内力傍身,稍稍一用力,剑便从青石手中挣脱,掉在地上。 “爷!” 青石跪在地上。 容池冷冷一笑:“我培养你怎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祭剑的?若是如此,你直接去周将军那里求一个兵差,上战场去献吧。可不要在我面前误了我的眼。” 知道容池动了真怒,青石也闭上眼:“臣下……” “臣下,领命!” 容池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倔,让他去死就去死,真的是脑袋转不过弯来,较之百里那个滑头真是差远了。 他浑身气得发抖,本就虚弱了一整天的身体此刻彻底被掏空,他重重踹着气,咳嗽不停。 “爷!” 青石赶紧起身扶住容池,以为容池真的对他失望,神色黯然,继续补刀:“爷,您别动气了,您放心,我绝对死远点儿,不会脏了您的眼。” 画莞汀彻底笑不动了,目瞪口呆看着这主仆二人。 “恕我直言。” 那两个人被画莞汀的这句话吸引了目光,都看着她。 “你们这对主仆简直是……”画莞汀斟酌语句,“妙不可言……” “主子明显不想惩罚仆人,仆人还一心想送死……” “你们十王爷府的仆人都这么想死?”画莞汀见青石冷冷的目光山过一丝杀机,耸了耸肩,继续道,“还便宜了一个站在旁边看热闹的。” 容池眼神淡淡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余欧阳,然后将眼神慢悠悠从他身上移开。 余欧阳见自己被点名了,也不好意思再躲在一旁看热闹,他打着哈哈:“嘿嘿……刚刚实在是迫不得已,这刀剑无眼,刀剑无眼……我是个生意人,适合离这些刀剑远一些。” 容池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生意人? 余欧阳这个生意人可比战场上那些屠杀无数将士的官兵要残忍得多,他的哪笔生意不是跟刀剑打交道,甚至比刀剑更危险得来的。 画莞汀本就对他无好感,没在意他的话,看都不看他,只是撩了一下有些散落的头发。 余欧阳眼尖,瞬间发现画莞汀的不对劲,眼神在这两人之间徘徊:“哟哟哟,这是什么情况?我们的十王爷难不成调戏良家妇女不成?” 青石护主,首先站了出来:“余先生,你可别乱讲,我们家爷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余欧阳贼笑,朝青石摆了摆手,“你这个榆木脑袋,不懂。你家王爷可不似你这般不解风情。他是怎样的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了,是不?爷?十王爷?” 戏谑的眼神刚刚触及容池的眼,余欧阳就笑不起来了。 容池冷冷扫了眼他:“西域的单子你是不想做了是吧,很好,那我马上交代下去,让王老七接了那单。” “好了,爷,爷,爷!你是爷!小的错了,不敢再乱说了。”余欧阳一听容池要出狠招,直接缴纳投降。 他一脸痛心疾首,深深叹了口气:“唉!算我倒霉好吧!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这手下真是在你一出事就来玉上楼找我,我就屁颠屁颠为你到处折腾,看吧,这倒好,调侃不得!说两句就要断了兄弟的财路!” 容池知道余欧阳也就嘴多说几句,并不会真的记恨在心,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是白的,他淡淡道:“动作慢,还好意思邀功。” 这句话可噎着余欧阳没话说了,现在才找到容池,的确是他的失误,幸好容池没出什么意外,他这忐忑了一整天的心也在见到容池本人平安时才给真正放下了。 要不然,怎么还有心情躲在一旁看热闹呢。 “对不住。”余欧阳是真的在道歉,“来迟了。” 容池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二人相视一笑。 画莞汀见他们之间互动,动作娴熟,瞳孔聚了又散,脑袋转个不停。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欧阳不是钱谷寒的人么?前世还辅佐了他登基。 怎么此刻看着跟容池这么熟? 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伴着这些疑问,她被平安护送回了画府,紫玉见到她无事,快要哭出来了:“小姐,幸好你没事!” 画莞汀点了点头,因为回来比较晚,没有惊动府中上下,决定第二日再向画丞相禀告这一切。 想到了红娘,画莞汀问道:“快些告诉我,长公主的刺客有没有捉住?” 按照她离开的时间来算,刺客已经被抓住了才是。 第四十八章 家法 听到画菀汀的问话,紫玉皱了皱眉头:“自从小姐失踪,长公主府那边的人便吩咐我们各自回府了。但是奴婢知道小姐肯定会关注这件事,私底下瞧瞧问了问长公主府上的小贵子,小姐你猜怎么着了?” “如何了?”画菀汀红娘这件事肯定不会处理得如此顺利。 “大公子那头刚在外院那边找到了给红娘递送匕首的人,还没时间押他去跟红娘对质,水牢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红娘被人劫走了。” 听到紫玉的回答,画菀汀脸上并未十分惊讶,只是淡淡一问:“那个外院的仆人。” 想了想,冷冷一笑:“幕后之人又怎么会在救走了红娘以后还让他活着。” “小姐,你猜的没错!”紫玉接着说,“外院的仆人在红娘被劫走后,也相继传来消息,说是服毒自尽了。” “丝毫线索都未查出来?”有周少阎在,不至于这样才是。 紫玉摇摇头。 画菀汀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看容池的那副模样,肯定知道些什么,看样子,明天还得去十王爷府上一趟才行。 翌日。 画菀汀准备去给画丞相请安,顺便好好说一下,她失踪落入陷阱被容池送回来这件事。 才刚刚到屋门口,她便听到画梦萱那娇柔的声音,正在怂恿着画丞相惩罚自己。 “爹爹,你可不能这般偏心,明知道二妹妹犯了错还这般纵容她!我不服!” 画丞相语气冷淡:“犯错?你二妹有什么错,这些都是意外。可你呢,你私自忤逆我的命令,执意出府,我还未追究你的责任,你就将算盘打到你二妹头上了?” 桂氏听画丞相这样说,有些不依了:“老爷,梦萱可是您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画梦萱可是她的心肝儿,她绝对不允许别人玷污了她! 看到这对母女一丘之貉,画丞相只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 想到画子蒙,他顿时皱眉,那纨绔,若不是因为桂氏一再纵容,怎么会在西苑学府犯事? 还闹到了他这边来。 现在还弄出了一条人命,真是丢尽他的老脸。 突然,画丞相想到了庶子画子舟,自从画菀汀回府以后,他便将那庶子送出了府,让他前往大理寺去给全府上下的人祈福。 这一走,大约也有段时日了。 这件事他谁都没告诉,画菀汀问起时,也只是说去磨炼他,并未告知她画子舟具体的去处。 毕竟去寺庙祈福这种事,在大巍实在是太过于看中了,必须要嫡子或者长子才能完成。 只是画子蒙刚刚惹上人命,此刻都不一定能脱身,更别谈抄经礼佛之事了。 画梦萱还想狡辩,屋子们被推开。 画菀汀从外而入,她今日穿着一身白裙,化妆的妆容有些妖媚,可谓是青春中的一抹浓艳,看着赏心悦目,美人如画大约也就是说的她。 “父亲,母亲!” 画菀汀先给二老打过招呼,而后朝画梦萱福了福身:“大姐。” “哟,我说是谁,原来是未来的十王爷妃!”画梦萱一见画菀汀就牙痒痒,说起话来更是带刺儿,“我可不敢当你的礼,未来可是要折寿的。” 画菀汀淡淡地瞟了眼画梦萱。 折寿? 你何曾怕折寿? 前世你抢走她的夫君之时,可曾担忧过折寿? 前世你杀死她整个家族时,可曾担忧过折寿? 前世你折磨她的儿子时,又可曾担忧过折寿? 画梦萱啊画梦萱,你演的一手好戏,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触及到画菀汀那如淬了毒般的眼神,画梦萱心中一跳,身体微微一颤。 这是她认识的画菀汀么? 怎么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如地狱的一个厉鬼! 画菀汀收敛神色,站直了身,微微一笑:“大姐这是哪里话。若是妹妹没有记错,我这与长公主府上的大公子可还是有婚约在身的,大姐还是不要打趣妹妹了。” 说罢,似乎是害羞一般,还用手帕遮掩了一下嘴。 这副模样,更是触怒了画梦萱:“你个贱人!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你哪里配得上大公子,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似乎是嫌嘴上功夫不过瘾,画梦萱还想直接上手,冲上去,作势就要甩巴掌。 画菀汀赶紧躲开,藏在画丞相后面:“父亲救我!” 这钱谷寒可谓是画梦萱的逆鳞,她这是故意而为之,就是为了激怒画梦萱。 画梦萱的一巴掌差点打在了画丞相身上,她及时收回后,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 “父亲……” “孽障!”画丞相气得颤抖,胡渣都一震,“传家法!” 这简直是要动手的节奏,画菀汀心中好不畅快! 心里暗爽,表面上却还在帮画梦萱说话:“父亲,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将大公子送我的衣裳让紫玉拿去让大姐帮我参详一下,也不会有后面的是非……” 桂氏本在画丞相在说传家法时直接给愣住了,半天都未反应过来,此刻听到画菀汀这番话,简直要尖叫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什么叫大公子送给她的衣裳给了大姐参详? 画梦萱不是说那衣裳是大公子送给她的?她不是说钱谷寒与她心意相通,互相喜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画梦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桂氏。 桂氏瞪着画菀汀。 画菀汀一脸无辜,紫玉这时候上前跪地:“回夫人的话,那日大公子送来一件衣裙,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说她自小在乡下长大,不懂这些礼数,让我去大小姐那里问清楚。大小姐经常进出宫宴,她的建议准没错。” 顿了顿,紫玉弱弱瞟了眼画梦萱,继续道:“大小姐看到那件衣裳后,就告诉奴婢,说这件衣裳不适合参宴,还让奴婢将衣裳给留下……” 画菀汀成功上前补刀,故作惊讶:“母亲,怎么了?难道那件衣裳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菀汀……”她的眸子中有一丝受伤,“又做错了什么事了?” 画丞相将她护在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菀菀不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而后瞪了眼桂氏:“瞧瞧你教的好女儿!” 画梦萱私自出府,按道理他本来是要惩罚她,桂氏求情,说是大公子的意思。 起初,画丞相还是半信半疑,后来桂氏搬出了那件大公子送的衣裙,如此一来,画丞相才未追究。 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不是这样的! 那件衣裙竟然是大公子送给画菀汀的! 被他的女儿耍得团团转,大巍一朝宰相,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人挑战了,十分的生气。 正好这时候,仆人将家法呈现上来。 看着那根比画梦萱胳膊还粗的皮鞭,桂氏有一刻不忍。 但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若让画梦萱从这件事中吃到点教训,重复的错误她还会犯,如此怎么跟画菀汀斗? 注定输…… 况且,这次她也很气,画梦萱为了见钱谷寒,连她都一起给骗了,这怎么得了! 她的女儿可是注定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的! 那个不成气候的大公子能有什么作为? 若此次画梦萱不对大公子死心,那她的女儿就这辈子都没机会做皇后! “母亲,救我……”画梦萱哆哆嗦嗦,看着画丞相手执长鞭,觉得无限的痛苦,她不敢想象这十鞭子抽下去,她是不是还活着。 “啪!” 第一鞭子下去,画梦萱被抽得直跳。 “母亲救我,父亲饶命,梦萱再也不敢了……”她乞求的目光看着桂氏。 桂氏心如刀绞,却别开头,不理她。 “啪!”“啪!” 又是两鞭子下去,画梦萱已经哭不动了,也不磕头求饶了,就想逃跑。 见她跳起来,画丞相更是愤怒:“按住她!” 众仆人上来,将画梦萱的双肩死死按住。 画丞相并未心软,接下来几鞭子又陆陆续续落在画梦萱身上,打得她快断气。 画菀汀冷冷地看着画梦萱的惨状。 痛么? 恨么? 这只是开始,未来她会加倍偿还! 桂氏已经泣不成声,十鞭子终于打完了,画梦萱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看样子至少也得修养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拿我令牌,去宫内传御医!” 画丞相从腰间拿下一块令牌,丢给福寿管家。 福寿赶紧领命,刻不容缓。 桂氏哭哭啼啼,着人将画梦萱抬回屋子休养。 见画丞相脸上怒气未消散,画菀汀赶紧劝诫:“父亲切勿动怒伤身。” 画丞相猛地扭头,与画菀汀对视了片刻。 看得画菀汀有些心虚:“父亲……” 画丞相蓦地一下笑了。 画菀汀有些吃惊。 他身处食指,使劲儿戳了戳画菀汀的脑门儿,一脸宠溺:“你个小狐狸,就你最会算计!怎么样,你大姐沦落到这副模样,是不是偷着乐呢?” 画菀汀没想到画丞相会这般,目瞪口呆,一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哼!”再怎么说画梦萱也是他的女儿,虽然这次他必须要惩罚这个大女儿,因为画梦萱实在是太不知分寸了。 但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女儿,画丞相又叹了口气:“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大姐,你们都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不希望你们彼此成为仇人。” 画菀汀见画丞相侧目低头的模样,从她这里都能看到几丝白发,瞬间有些心软。 第四十九章 找茬 “父亲您放心,若是大姐不犯我,我自然不会去触犯她!” 看着画丞相的面,画菀汀只能给他只个承诺,因为未来的情况她是无法预料的。 见画菀汀退让了,画丞相也很是欣慰,摸了摸画菀汀的头:“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画丞相想到画菀汀今日前来的目的,率先开口:“你跟十王爷……” 毕竟是关系到女儿的私事,他也不太好开口,于是有些尴尬。 “父亲放心,我对十王爷并无私情,这次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怕是女儿便不能此刻在这陪您说话了。” 画丞相不知长公主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怪长公主府守卫森严,任何消息都没法进出。 而画梦萱这一回来就是向他告画菀汀的状,闹得他头大,根本就没机会去问这件事。 画菀汀将事情经过全部都告诉了画丞相。 听到女儿的汇报,画丞相揪着的一颗心,这才随之缓缓降落。 “看来,是该好好谢谢十王爷了。” 画丞相一直看不透容池,这种看不透的感觉比看大公子钱谷寒的时候更甚。 若说钱谷寒是一扇屏风,那便还有一丝光可以透过去。 可容池简直就是一睹实墙,连光线都无法透过。 画菀汀默不作声,这时候她多言便是不太好。 画丞相又问了她几句话后,便让她先退下了。 在画菀汀离开后,画丞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知过了多久,他唤人:“来人,备轿!进宫!”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紫玉有些好奇,刚刚从画丞相屋子里出来后,画菀汀并一直未言。 现在虽然她们出府了,但是画菀汀依旧沉默不语。 “去哪儿……”这样冒然去十王爷府找容池必然是不妥的。 画菀汀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地方。 主仆二人来到玉上楼,又遇到了上次那位余有缘。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刻,余有缘就是这样的想法,知道这尊大佛他惹不起,赶紧转身掉头就想跑。 “站住!” 画菀汀将他喝住。 紫玉立刻上前,将余有缘拦住:“我们家小姐叫你呢,往哪儿跑!” 想到之前这个人欺负小姐,她更是没法给他好脸色。 余有缘自知逃不过,赶紧赔笑:“嘿嘿,原来是画府二小姐,不知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为您效劳的?” 这回倒乖巧! 画菀汀轻嗤一声,一脚跨入店中:“心血来潮,想买几件饰品,有劳掌柜帮忙推荐一下!” 余有缘脸笑僵了。 这本店的镇店之宝都被你拿走了,还有什么是您看得上眼的? 只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他笑着陪客,边走边介绍玉上楼的珍品。 画菀汀可一句都没听见去,她现在就想着怎么找茬,让余有缘将余欧阳给找来。 踏着红木楼梯上楼,突然发觉脚下有块木板子是松的。 有了…… 画菀汀心中一动,朝紫玉使了使眼色。 紫玉立马会意。 率先一步摔倒在地上,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还好画菀汀手快,将她一把捞住。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画菀汀一脸盛怒,声音尖锐。 余有缘本走在前面,见此番情景,不禁扶额。 他就知道,这位姑奶奶就是来砸场子,妨碍他赚钱做生意的! “哎哟,我的小姐,我们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画菀汀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立刻拒绝:“我跟你没什么好好说的!看样子你是上次害我未遂,这次转害我的贴身婢女了!” 紫玉也应和:“我们要告官,将你这个黑店给封了!” 余有缘第一次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比他还能说,顿时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一定得将画菀汀;拉黑到玉上楼的黑名单里面。 此刻他赔笑:“都是做小本买卖,不然画二小姐,您看,这店里的物件您看中哪件随便选,全当我送给您赔罪了!” 余有缘此刻的心是痛的,这生意还没做成,赔本倒是令他肉疼了。 画菀汀就是等他这句话。 “我要那个东西。” 画菀汀笑得明亮,手指着余有缘腰间的一个玉环。 这可是传召余欧阳的令牌性质的东西。 若是说上次余欧阳送给画菀汀的那块令牌是代表他身份的东西,如今这个玉环,可就是以后余欧阳行迹的记录了。 也是怕经常找不到余欧阳,余有缘才去造了这枚东西。 提到这个玉环,余有缘立刻神色一变,面上稍冷:“画二小姐还是另外选一个吧,这个东西不适合您。” 说罢,他一只手将玉环取下,放在口袋里。 画菀汀眯着眼:“可本姑娘就是看中了它!” 正在二人对峙不下时,余欧阳主动现身。 “哈哈”的笑声回荡在玉上楼上方。 在他出现的同时,玉上楼里面的其他客人被瞬间清空,店门都给关上了。 “想不到我这么前抢手,被画二小姐如此惦记!” 今日他身着一身暗红色的金丝蜀锦,叼着一根烟斗,大拇指上一枚翠绿色的翡翠扳指特别引人注目。 画菀汀淡淡道:“余掌柜终于肯出来了?” 余欧阳愣了片刻,突然靠近画菀汀,一脸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儿个在玉上楼的?” 他的行踪,这大巍可没几个人能掌控和知晓。 除了容池那孙子。 画菀汀笑而不语,手指了指天。 余欧阳有些不解。 “平日里你的店里都是权贵聚集,今日却都是一些穿着平民装的人,一看便有蹊跷。” 听着画菀汀不咸不淡的解释,余欧阳哈哈大笑,吐了口大烟,更是欣赏她。 “不愧是容池看上的人,真心不错。”而后一脸惋惜,故作感慨,“若是本公子再风流个十年八载,大约也会被你给征服!” 被人这样说,画菀汀脸微微红,佯装怒气:“少废话,我婢女差点在你店里发生意外,你就说吧,这事该怎么解决!” “哟哟哟,这还有理了!”余欧阳嚷嚷道,“容池,你还不出来评评理么?热闹看够没?” 画菀汀心中一震,容池在这儿? 随着余欧阳的话语刚落,便有一柄折扇直愣愣地从空中划过,直接打在余欧阳头上,令他更是一跳:“哎哟喂!”手中的烟斗都给吓掉了,看着翡翠做的烟斗给折断了,他心疼死了,“我的银子嘞!” 容池此时正站在三楼,俯视着画菀汀。 画菀汀有些愣神,回过神后,低头附身:“十王爷!” 见画菀汀此刻老实了,余欧阳可不乐意了,他摸了摸脑袋,语气不善:“刚刚那只小野猫去哪儿了?怎么见着了容池就老实了?” 画菀汀狠狠瞪了他一眼。 余欧阳立马老实了,嘴里嘟囔:“就会欺负老实人。” 余有缘“扑哧”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不仅是他在画菀汀面前吃亏,他家掌柜的也没怎么在她面前讨到好处啊! “笑什么笑,赶紧去干活!”将余有缘赶走,余欧阳也觉得心情大好,省心多了。 容池从阁楼第三层缓缓下来,朝画菀汀点了点头:“起来吧。” 待走到她身边时,容池轻笑:“怎么今日有时间来砸场子了?” 画菀汀嘴角一抽。 “说吧,找我何事?”容池淡淡地笑。 画菀汀有些惊讶,眸子瞪着老大。 他,他怎么知道她是来这里找他的? 余欧阳此时看不惯容池这高人一等的显摆了,故意嘲讽:“我说容池,你能不能别自恋了?人家小姑娘是来找我的!” 容池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找的?” 这句话直接噎住了余欧阳…… 好像拼什么都拼不过容池,这样一想,他的确没什么好找的。 见画菀汀一直闷着不做声,容池挑了挑眉:“不是想通过他找到我?” 这个他自然是指余欧阳。 画菀汀仰头望着容池,没有做声。 余欧阳还想再挑衅容池几句,却被他一个冷冷地目光给制止了。 “跟我来。”容池朝画菀汀说完之后,就进了一个房间,青石在门口守着。 画菀汀犹豫了一片刻,想到自己的目的,也进去了,将紫玉留在了外面。 余欧阳这才似被解了穴道一样,松了口气,这生气时的容池他可真心不甘随意调戏。 屋子里只有容池跟画菀汀二人。 画菀汀这才放心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救走红娘的!” 容池本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此刻瞬间似被冻结一般。 他收敛起神色,眸子就那样盯着画菀汀。 画菀汀也不示弱,任由他看。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现在杀了你!” 画菀汀毫不质疑容池此刻对她暗下杀机,常年生活在危机中的人,对杀气自然敏感。 此时的容池身上就有杀气,且越来越浓,随着他的这句话的落下,二人周身之间的温度诡异地降下来,如坠冰窟。 “我知道。”画菀汀一脸冷静。 “看来,你胆子的确是大了点儿!”容池靠近画菀汀,将她推到墙上,呼吸离她更是近,只是这样的程度,画菀汀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中药香,还有那股若隐若现的檀木香。 “你,你要干什么。”画菀汀可不怕容池杀了她,只是现在二人这个姿势,实在是令人遐想。 这令她心中很是不适。 见画菀汀的双颊慢慢变成驼红色,容池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怕了?” 画菀汀倔强不语,憋红了脸。 “呵呵……”容池轻笑,放开了她,背对她道,“这件事牵连的人和事比较复杂,你不知道最安全。” 怕画菀汀多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凶手另有其人。” 说罢,他打开了门,在门口处轻轻说了句:“回吧。” 也不知是对他说的,还是对画菀汀说的,便离开了玉上楼。 画菀汀还在那边发愣,这人,刚刚是在向她解释? 不知为何,当她意识到这个后,心中竟然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第五十章 秀才 “怎么,画二小姐还想在小店待多久啊?” 余欧阳阴阳怪气,依靠在门口看着画菀汀。 画菀汀不想在这里多做口舌之争,向他告辞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候,余欧阳叫住她,朝她怀里丢了一个东西。 是玉环。 画菀汀抬头看他,眸子微动,不知这个人是何意。 “以后找我讨债比较方便。”余欧阳依旧一脸不正经,说完这句话,较之画菀汀更先离开了玉上楼。 画菀汀也紧跟着出了门,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将这谷城的街道氛围营造得十分热闹。 “糖葫芦啦,卖糖葫芦啦……” 被一个背着糖葫芦的小哥的唤声吸引,画菀汀将目光移向他,然后缓缓锁向那根新鲜欲滴的糖葫芦。 小时候,她总是羡慕能有一个娘亲,给她买大街上孩子们喜欢吃的零食。 可,她注定亲缘寡薄…… “小姐,小心!” 画菀汀正在失神之际,紫玉突然大叫。 只见一辆马车似疯了般,朝着画菀汀直奔而来。 瞳孔不断放在再放大,画菀汀心中只出现了两个字。 完了…… 腰间一双大手突然出现,将画菀汀停止的心跳再一次唤活了,她有些吃惊,心里一紧,轻盈的身子瞬间被带动,脱离了危险现场。 马车正好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此时,马车也正好停了下来,车夫一脸惊慌,赶紧从车上跳下来给画菀汀赔礼道歉:“小姐,您没事吧?这马到了发情的季节,就是这样,是奴才该死,惊扰了小姐,请小姐赎罪。” 画菀汀脑子里一片空白,至于车夫究竟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完全听清楚。 此时,她的眼里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走了么? 容池微微蹙眉,眼里的急迫还清晰可见,他大手还放在画菀汀腰间,死死扣住她的身子,牢牢不放。 听到车夫的道歉,他这才回过神,将手放开。 画菀汀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哪家的奴才!也不长长眼,瞧瞧面前这人是谁!” 青石也是一惊,刚刚容池直接冲出去的那一刻,他是心都要掉到嗓子眼儿了。此时更是将所有的怨气都洒在了车夫身上。 车夫诚惶诚恐,这皇城里,随随便便来个人都不能得罪,他虽然不认得面前这两位的身份。 但是凭着他做奴才多年的经验,这二人一看即是非富即贵那种,万万不可得罪! 正在车夫不知所措之时,马车里的人似乎被惊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慵懒喊道:“谁呀,这是!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一位书生气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水墨画折扇,细看并不是属于什么大家,却又画工精湛。 见到画菀汀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容池微怒的模样,再看了一下现场,男子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收起了慵懒之色,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寂:“董叔,你驾马时又喝酒了?” 那位被他称作董叔的车夫,身上仔细闻得是可以发现一些酒气的,此时他一脸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少爷,是老奴失职。” 男子不悦地瞟了眼马夫,而后很是正经,礼仪周到,给画菀汀赔礼道歉。 “在下乃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周秦,今日在车厢里看书有些累,于是便睡着了,导致家奴险些犯错,差点误伤了姑娘。姑娘不若随在下去医馆检查一下,看看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画菀汀有些不习惯与别人这么亲密地接触,她朝后退了一步,拒绝了周秦:“我无碍。” 清冷的语句并未让周秦退缩,他见画菀汀脸上有些紧张,继续道:“姑娘放心,周某不是无礼之人,姑娘的医药费周某愿意一人承担。” 见周秦显然是误会了,一向不善言辞的画菀汀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没事。” 容池伸出手,一手挪开周秦伸出的手,打断他的话。 周秦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容池身上,他的脸上先是僵硬了片刻,而后笑道:“这位是……” “大胆!”青石上前一步,面上不悦,从腰间就抽出一枚令牌,“这位是大巍的十王爷!” 听过青石的话,周秦脸色大变。 车夫董叔率先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参见十王爷!” 完了,完了,摊上事儿了! 周边平民也看到有人跪在地上,也赶紧都跪了一圈。 “原来这位就是十王爷,十王爷啊,大好人啊!”有百姓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十王爷,前几年若不是您献上计谋给皇上,皇上派兵打退周边的敌人侵犯,我们早就没家了!” 后面的百姓接二连三跪在地上,都朝着容池扣头。 画菀汀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容池还未回谷城之前原来给大巍百姓做了这么多事。 什么修建水库,开辟商路,赈灾救民……听着百姓依次将容池做的好事讲出来的一瞬,画菀汀看向容池的眼光很是复杂。 有疑惑,有钦佩,还有深深的怀疑…… 她甚至怀疑容池,是不是一早就想收买人心,然后要那个位置。 若是真的是因为这个,那容池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转而,画菀汀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容池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又怎么会想到那么周全。 周秦也跪在地上,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读了圣贤书十多年,不敬佩庄子孟子,不敬佩项羽刘邦,就只服容池这一人。 整个大巍放眼望去,没有谁能比得上容池的才华和胸襟。 这也是周秦最佩服他的地方。 再抬头看容池时,周秦的眼神都变了,冒着精光,闪着激动。 “十王爷!刚刚草民不知是您在这儿,还冲撞了您,这是罪该万死!” 青石轻哼了一声,他的确罪该万死,要是胆敢伤了他家王爷一根汗毛,他定要拆了他的骨头! 容池眼里淡淡:“无事,向这位小姐赔礼道歉就行了。”看了眼人群,“你们都起来吧。” “谢十王爷!”百姓都纷纷起身,却不敢离开。 周秦见容池将画菀汀捧得这般高,心下更是好奇了,拱手,正要说话。 画菀汀直接打断他:“我没事,不必去医馆。” 容池嘴角微扬。 周秦愣了片刻,而后赔笑:“敢问小姐芳名,我也好他日去赔罪。” “不用了,没事就散了吧。”画菀汀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容池点点头,青石立刻清出一条道,画菀汀与紫玉也紧追其后。 周秦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摸了摸腮帮子,眼神复杂:“这位小姐很有意思啊,董叔,快找个客栈安定下来,顺便帮我打听一下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大巍十王爷舍命相救之人,必定不是简单的官家小姐。 “是,少爷。” 快到画府门口时,画菀汀这才转身:“我到了。” 容池轻轻“恩”了一声,“进去吧。”说罢,也转身离开。 画菀汀这才进府,刚刚一路走来,她都没有跟容池说什么话,也不知道他方才怎么还没回府,竟然还在大街上,还救了自己。 这样想着,她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看到画菀汀真的进了画府后,容池这才从转角处出现。 “将跟踪的人处理掉。” 说完这句话,容池便彻底转身,离开。 “是,爷!” 青石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而后轻功一跃,将他们身后的一名黑衣人给抓了。 黑衣人措手不及,还未反应之余便被人给逮住了,他有些愤怒:“放开我……” 后面的话,却再没有机会说出来。 青石一个按住他的头,用劲儿一扭,他的脖子便断了。 解决了这个人以后,又将他的尸体掩埋在一旁的杂物堆里面,这才追上容池的脚步。 容池回府以后,立刻收到消息,周少阎明日就要出发,前往西域,手中捏着那张纸条,他浑身颤抖。 “这是谁的主意?” 青石也十分担心,这才可是白里也尾随呢。 “爷!”前来的探子跪在地上老实地答话,“是……皇上。” 听到这个名字,容池的病都要给气出来了,咳嗽不止,气都喘不过来:“简直愚蠢!” 大巍当前的危机就是来源于四周的小国,此时前往西域虽然要攻下那片地域,但是断然不能轻举妄动的,若是因此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青石脸上立马变色,虽然知道在这十王爷府很安全,但也不能排除有些暗线和奸细的存在。 他立刻前去门口和窗口查探,当确定没人时,这才松了口气。 “爷,冷静。” 容池冷笑:“我还怕什么?我都成这样了,难道还能给他造成威胁不成?” 青石痛心疾首:“爷!” 容池摆摆手,朝探子道:“你先退下吧,若还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是,爷!”探子起身,利索地离开了十王爷府。 容池看了眼青石:“别担心,将药端上来吧,我会喝。” 青石有些心痛,将药端上来递给容池后,斟酌道:“花婆婆近期都在跟她的好友们研究那本医书,爷,您放心……您,一定会没事的。” 容池缥缈的眼光透过月色,声音也很轻:“是么?” “那便好。”知道青石是在安慰自己,他也不揭穿,喝完药后,叮嘱道,“明天想方设法,在少阎去西域前让我跟他见一面。” 今晚见面无疑是打草惊蛇,大巍皇帝还未将这个消息扩散,若是此时见周少阎,不仅是暴露自己的实力,更是让他的计划满盘皆输。 “臣下领命!” 第五十一章 杀了 翌日。 大巍皇帝亲自在谷城城门口送周少阎。 大内总管手中拿着一道圣旨,一大清早就宣众文武百官进殿,众百官都不知所为何事,经过一番折腾,没有进殿上早朝,反而来到谷城城门口。 如今,见到这番场景,再不清楚就不算是混迹朝堂的老狐狸了。 只见,大巍皇帝还未开口。 众百官都开始跟周少阎寒暄。 “周将军真是年少有为,不愧是我大巍的战神!” “此次前去西域,怎得也不见圣上透露一下风声,可见对周将军是着实重视啊!” “周老将军必当引你为傲,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听着各种奉承,周少阎面上毫无表情,依旧保持冷淡之色,面上冷肃,但是眸子里透着一骨子恭敬之色。 “皇上驾到!” 大内总管扯着尖嗓子喊道。 听到这声,本在城门下叽叽喳喳奉承不断的百官们立刻收敛神色,恭敬地跪拜。 “参加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届时,大巍皇帝从后面慢慢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清晨太阳刚刚冒出一点肚皮,就这样第一缕晨曦照在他的龙袍上。 显得他更是光辉,将眼神挪到他的脸上,更是显得他苍老,胡子头发都已经发白,体力更是不如从前。 只见,他慢慢用双手撑住城墙,略显空洞的眼死死盯着城下蚂蚁大小的百官们。 嘴角轻扬,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平身吧。” 这就是他大巍的忠良,没有一个扶得起来,但凡有利可图,他们坚决不会放过。 但凡遇到损害自己利益之事,立马推脱。 例如这次,要派人出使西域,本是一番好意去和亲,可是,没有一人能站出来,他私底下将心腹重臣一次又一次召进宫密谈,然,都被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哪个不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小,裴元自嘲,传召画丞相进宫商讨对策。 画兆应给的建议就是大胆使用周少阎,毕竟大巍的兵权有部分都掌握在他手上。 巍帝还是有些犹豫。 画丞相立马猜到他心中所想,并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劝诫巍帝,巍帝十分信任画兆应,自然听得进他的忠言。 思索了一番后,虽然还是有些顾虑这周少阎跟容池之间的关系,但还是妥协了。 直到那次,容池与画菀汀双双失踪,引起了巍帝的注意。 他还未得知画丞相有个这样的女儿,能使得容池,大巍的十王爷舍命相救! 这可真是稀罕事。 那次画兆应急着进宫也是思索到了这一层,生怕巍帝生疑,赶紧进宫解释,并向巍帝说明了画菀汀与钱谷寒之间有婚约。 这才打消了巍帝对画家的顾虑。 同时,也加速了巍帝让周少阎出使西域的进程。 “周爱卿!” 巍帝虽年迈,声音依旧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帝王之仪立刻从脚底蔓延。 周少阎十分恭敬,双手拱起,上前一步:“微臣在!” 大内总管,巍帝随身的太监水时立刻上前,递给他一杯酒。 巍帝将酒杯的酒接过,眼神郑重:“此次周爱卿代表大巍出使西域,可谓是劳苦功高,朕特意携文武百官恭送爱卿。” 说罢,看周少阎身旁的太监也递给了他一杯酒,巍帝举起酒杯:“敬你!” 周少阎十分恭敬,神色依旧冷淡,声音中却多了一丝重视:“谢吾皇!” 仰头,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巍帝却是擦擦嘴,将酒杯递给水时。 水时赶紧接过酒杯,看到酒杯里的酒纹丝不动,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自小跟着巍帝长大,他自然明白巍帝的所有习性。 在外是不吃食,也不饮酒水。 哪怕是被他们检测,亲手端送,除非以身试毒,否则,巍帝不会动。 而这敬酒,自然不可由人代劳,因此,他便只能装作饮下肚。 水时拿过酒杯就将酒水泼入自己的衣袖子,紧接着,将手中的圣旨打开,开始读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封周少阎周将军为镇国大将军,大巍和平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珠宝十箱,丝绸千匹前往西域,择日启程,完成两国友好之谊。钦此!” 周少阎跪在地上接完旨:“臣,领命!定不忘重负!” 起身之时,水时已经托手下太监将圣旨从城楼上面拿到了下面去。 城楼上面禁军把守,巍帝此次出宫可谓是将身边围得水泄不通。 当手下太监终于将圣旨拿下去,递给周少阎时,他已经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 此时,见他起身,文武百官又团团围了上来。 “恭喜周将军,贺喜周将军!” 看着一群虚假的面孔,周少阎只是冷淡地朝着他们点头,并未多言。 巍帝的一群儿子,除了太子裴轩严没有前来,基本上都前来了。 五皇子裴轩莫冷冷地盯着周少阎看,心里十分不喜,他私底下鄙视道:“不过是一介草莽,父皇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么?” 刑部侍郎柯从恩,是五皇子的人,受他提携,他才能有如今的地步。 见五皇子这么不待见周少阎,他也谄媚上前,应和道:“五皇子有理,况且此次前往西域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这可是一朝不慎就掉脑袋的事,且看谁笑到最后。” 听柯从恩这么说,五皇子立马心里乐开了花儿,瞟了他一眼:“狗奴才,挺会说话,算你有眼光!” 倒不是说五皇子与周少阎有什么恩怨,只是之前有些事看不惯周少阎的做法。 当周少阎作为一只新起之秀屹立在大巍百姓心中生根发芽时,他曾经去拜访过周少阎,不为别的,当时是想先结交一个朋友,也为了他日做打算。 可这人,竟然见都不见他,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往后的事,便是更令人火大,他又拜访过几次,周少阎故技重施。 便是五皇子再怎么无脑,也猜到这个是什么意思了。 如今他正好看周少阎的好戏,巴不得他就此死在西域不回来就是最好的了。 周少阎眼神有些游离,漫不经心地瞟了眼人群。 还是没有看到容池的身影。 照道理,这样的场面,容池不易出来,也不会将他们的关系堂而皇之展示给众人看,但是他太了解容池了,每次他要前往战事之地,不管发生什么事,容池都会想方设法见他一面。 只是今日…… 周少阎心底有些没底。 钱谷寒也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枚药瓶:“周将军,这西域之地,蛇虫众多,周将军务必多加小心!” 见眼前这人风度翩翩,周少阎不知为何,心底就是有些窝火。 想到他是画菀汀的未婚夫,未来就会拥有她,周少阎说话的语气便不是很好:“谢大公子。” 钱谷寒稍微一愣。 想不出周少阎对他略带敌意的目光是何意? 之前在长公主府上一起合力寻刺杀凶手时,周少阎可不是这般态度的。 难道是因为画菀汀跟容池二人落入长公主府的陷阱,导致周老将军怪罪于周嫣然,这才令周少阎迁怒于他? 这样一想,钱谷寒看周少阎的神色一变,这人可真是护妹心切。 看来这周嫣然就是周少阎的逆鳞,以后都碰不得了! 周少阎自然不知道钱谷寒所想,他还在用余光寻找容池的人。 在人群中找了片刻,都快到启程的时候了,依旧毫无所获。 周少阎神色有些恹恹,看样子,容池今日是不会来了。 整顿一切,正准备出发之时。 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瘦弱的影子,她一晃而过,也顾不了这边有多少禁军了,直直地冲了进去,娇娇的声音就这样响起。 “等一下!等一下!” “大胆刁民!”身旁的侍卫十分严厉,见她还想往里面闯,也不管这人是谁了,只秉承着水时的叮嘱。 今日有嫌疑人等靠近圣上方圆百里,直接赐死。 抽出剑,便架在那女孩儿脖子上,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侍卫不再犹豫,准备收回剑,抹脖子。 突然之间,手中的剑,落地。 侍卫有些惊愕,抬头看了眼面前十分愤怒的周少阎,他不解:“周,周将军……” 怨不得侍卫说话结巴,是在是周少阎此刻的神色真的是太可怕了。 还想再张口谁些什么,周少阎将自己随身大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轻轻一割,皮层便渗出血来。 “饶命……” 侍卫这才知道周少阎是真的怒了,跪在地上求饶。 “少阎哥哥。” 周少阎见到周嫣然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带着乞求,他心头的怒火这才瞬间被浇灭。 不能再嫣然面前杀人! 抽回长刀,周少阎厉声道:“滚!” 侍卫赶紧滚了出去,神色慌张。 巍帝被楼下的动静给惊动,皱了皱眉:“楼下那女孩是何人?” 水时瞟了一眼,淡淡回话:“是周老将军的养女,周嫣然。” 巍帝摸了摸胡子,点点头。 “杀了吧。” 水时有些惊讶,后来才反应过来,巍帝指的是那名侍卫,而不是周嫣然,他赶紧应道:“是,圣上!” 第五十二章 是谁? 周少阎眉梢微怒:“你怎么来了?” 周嫣然的到来,自然在文武百官里面炸开了锅,众人都对这个女孩儿抱有十分好奇的心态。 有暗暗观察的,也有认出周嫣然后在私底下悄声给众人解答的。 周嫣然有些委屈,她嘟着嘴,脚上的铃铛因为太激动,叮叮当当吵个不停:“我怎么不能来了!你要去西域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啊!” 说着说着,周少阎还未对她发脾气,周嫣然便红了眼眶,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流。 周少阎本来还有一些怒火,此时见周嫣然哭了,他也慌了神:“好了,嫣然不哭,我错了……” 随着周少阎这声“我错了”,文武百官里面又一次炸开了锅。 大巍的战神,除向皇上低过头,在他父亲周老将军面前都是不曾退让过,今日竟然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连哄带骗,如此迁就她。 有些还不知道周嫣然身份的,更是加速询问的速度,非得弄清楚这姑娘的身份不成! 周嫣然不理他,继续哭。 周少阎手忙脚乱。 巍帝此刻在城楼上,微怒,见周少阎还未启程,他沉沉的语气问道:“怎么回事?” 周少阎赶紧上前解释:“回陛下,臣妹来此送微臣了,耽误了启程,微臣这就派人送她回去。” 皇上微怒,可不是一件好事。 “嫣然,你先回去,我回来再给你解释!” 周嫣然就不听:“不!你这每年去一趟外地,一去就是好几年,我怎么知道你这次又何时回来?每次等少阎哥哥回家,嫣然都等得很辛苦……” 说着,周嫣然又哭了。 “嫣然,住嘴!”周少阎厉声喝道。 若是传到巍帝耳朵里,被他听到,被他猜测,觉得他们周家有二心,那全周府上下都不用活了。 还好,巍帝只当周嫣然是个小丫头。 周嫣然的话自然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巍帝耳朵里,不是他耳朵灵,而是这周围都是他的人,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不难。 “哈哈……”听到周嫣然孩子气的质问,巍帝不气反笑,“周嫣然?” 听到巍帝的质问,周嫣然这才收敛神色,十分恭敬,礼仪周全,跪拜:“民女周嫣然,参见陛下!” 巍帝挑了挑眉,没料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这般知礼数。 既然如此,那她还敢闯进来? “你为何哭?”巍帝眼眸透着一股冷冽,质问道。 被帝王之气震慑,周嫣然有些不自然,虽没有起身,却依旧不卑不亢,扬起头:“民女只是不服!” 快被这小丫头吓死了,周少阎动了真怒:“周嫣然!” 若是激怒了巍帝,他是如何都救不了她了。 巍帝反而被周嫣然的这番话起了兴致:“你为何不服?让她说!” 见周少阎要跪下,巍帝看了眼他,及时制止了周少阎接下来的话。 周嫣然眸子亮亮,坚定道:“大巍人才济济,可谓是卧虎藏龙之士众多,可为什么圣上非要死盯着我的哥哥不放?自嫣然记事以来,哥哥就一直被圣上派出去征战,上次是北溪国,上上次是匈奴周边,上上次是青云小国,还有上上上次。” 顿了顿,周嫣然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周少阎,继续道:“是毛并国。” “敢问圣上!大巍是以孝为先的番邦大国,世人常说,这家家国国,国国家家。可是嫣然懂了,大巍是在,国是在,于圣上而言,于全城百姓而言,这大家是在的。可是于我们周家,于嫣然而言,家是不在的。” 周少阎脸色微微一动,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圣上!嫣然上次等哥哥回来,花了一百五十天,上上次是三百四十五天,上上次是六百三十天,还有上上次,是七百八十一天。百姓孝为先,嫣然尚且能等得起哥哥,可是爹爹呢,他只有我哥哥一个独子,现今老了,您又让他儿子处处去送死!” “大胆!” 巍帝雷霆震怒。 惊得周嫣然本来就苍白的小脸更是惨白,心里还有一番话,还未说出来,此时被打断,也不敢再多言。 众臣子都跪在地上:“吾皇息怒!” 周少阎大喝道:“陛下,是微臣没有管教好臣妹,请陛下降罪!” 巍帝冷冷道:“降罪?”看向周嫣然,他眼睛一眯,“周嫣然,你可知罪?” 被周少阎用神色警告,周嫣然这才妥协,只是低头,并不回话。 “嫣然!”周少阎低声警告。 周嫣然不屈服。 巍帝冷冷瞪着她良久,众百官也摸不清圣上的心思,都不敢说话,死死低着头。 忽而,巍帝见周嫣然已经紧张得快要瘫坐在地上时,他“哈哈”大笑。 众人俱是一惊。 周嫣然有些不解,抬头看了眼巍帝。 虽然离得远,但巍帝眼里依旧带着一丝笑意:“不愧是周老将军抚养长大的,男儿为国争光,驰骋沙场,为朕分忧。女子也巾帼不让须眉,胆色可嘉!” 周少阎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还不敢落地:“皇上抬举了,都是臣妹胡闹说说,请皇上饶恕她年纪尚轻,童言无忌!” “好一句童言无忌!”巍帝赞许,看了眼底下还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还有自己的一群窝囊儿子,个个儿都低着头,生怕被迁怒在身。 简直是连个小姑娘的胆色都没有,他有些心凉:“这童言也算是说出了朕的心声,水时,传旨下去,册封周嫣然为大巍蒂伦群主!” 巍帝的这番旨意可谓是在众臣心中浪开了锅。 见周嫣然还愣着,周少阎喊了声:“嫣然。” 周嫣然这才跪地:“回皇上,民女不要什么郡主的头衔,只求皇上不要让我哥哥出使西域,留在谷城陪我爹爹!” 听到有人违抗自己,巍帝面色不悦:“你可知抗旨不尊,是死罪!” 周嫣然自然知道,但她更想让周少阎留下。 “嫣然,我此次去一定早日回来,你若是再激怒圣上,后果不堪妄想!”周少阎冷冷道。 周嫣然眼神松动:“谢圣上!” 见小丫头终于妥协,且服从了自己的权威,巍帝心情也变得稍微好了些。 看了眼这对兄妹,巍帝道:“今日耽误了吉时,周将军便明日再出发吧。” 周嫣然趁机说出了想法:“回皇上,民女有一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周少阎生怕这丫头又出事端,恨得牙痒痒。 “哦?”巍帝觉得这丫头很有意思,“你便说说你的想法。” 好久没人敢这么公然忤逆他,并且跟他提她的想法了。 周嫣然组织了一下措辞,也不看周少阎,因为看了他,那人也只是一味瞪她。 “民女以为,此次周将军既然是去西域共商两国友谊之事宜,应该选择一个好时日出发,这样才能旗开得胜。正好,明日是大理寺百年寺庆,民女听说那里有百年难遇一次的佛光,若是被大师开国光,求得平安符再出发,想必兆头是更好的……” 周嫣然的话,句句戳中了巍帝的心窝。 若说巍帝什么都不信,那这世上便还有一样东西,是他信奉不已的,便是佛。 虽说为了权利和皇位,巍帝也算是无恶不作,明里暗里什么勾当都做过了,兴许是人到了老年,起了赎罪的心理,使得巍帝更是信佛。 佛讲究轮回,讲究因果。 巍帝希望自己的下一世还是生在帝王家,还是继承着自己打下的一片盛世中。 水时眼睛一动,多看了周嫣然一眼。 这丫头,机灵得很。 “那便大理寺百年寺庆后,周将军再出发吧。”巍帝说完这句话后,体力也有些不足,有些累了,看着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有些炕头,他看了眼众人。 “回宫。” “恭送皇上!”众臣子压根都没起身,直接送走了巍帝。 周少阎也叩完头。 周嫣然还在他耳旁叽叽喳喳:“少阎哥哥,你今日不用出发了,可以多在府陪陪我们了……” 话还未说完,美眸就触碰到周少阎那双怒得可以冒火的眼,周嫣然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心底只是重复道,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白里此刻已经完全成为了周少阎身边的护卫,也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他此刻道:“周将军,是否先回府?” 看了眼周嫣然,白里心底也是对这姑奶奶佩服得紧。 能够让周少阎急成这样的,世间可谓寥寥无几。 还敢对巍帝这样说话,这姑娘的胆量…… 白里今日本来还在想,如何在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安排周少阎与容池见面。本心底筹划,不然等到出了城,再想办法…… 可这一来二去,耗时真的太长。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这姑奶奶的出现直接解了难题。 “回府!” 周少阎是咬着牙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周嫣然脸色惨白,心底咔擦一声,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妙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周少阎扯住她的手腕,死死不放,拽着她就往周府走。 百官也都陆续散了。 周府,大厅。 周嫣然跪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手腕都被周少阎抓伤了,依旧一声不吭。 “是谁?”周少阎坐在上座,冷冷扫了眼周嫣然。 周嫣然一字不说。 第五十三章 一箭双雕 “还犟?”周少阎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瓷杯不停地颤抖,“我问你,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周嫣然吓得浑身一震,浑身发抖。 在她的记忆里,周少阎唯一一次动怒,是她五岁时独自外出游玩,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当时,周少阎十几岁,只身一人,三天三夜没睡,找了她三日,这才终于在一家破旧的客栈里找到了她。 为了这件事,周少阎整整一个月都未搭理过周嫣然一句话,为此,周嫣然想方设法,都没成功,还是周老将军在一旁帮忙说话,周少阎这才解了气。 周老将军这时候也从屋子里赶到大厅,早在路上,他便听仆人将事情的经过都知晓了一遍,心中也是觉得这个闺女着实大胆。 “阎儿!” 见周少阎快要向周嫣然动手,周老将军马上何止,将周嫣然紧紧抱在怀里:“她还是个小丫头,你干嘛跟她置气!” 周少阎收回手,闭上眼睛,极力克制住情绪:“小丫头?你知不知道她今日差点没命!” 想到今日的凶险,周少阎就控制不住窝火,拔出长刀,刀柄沉沉落地,震得周嫣然狠狠一颤抖。 “爹爹。”知道求饶不行,周嫣然躲在周老将军怀里。 周老将军紧紧护住她:“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嫣然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这个孤寡老人!” 见这二人在自己面前上演这出父女情深的戏码,周少阎的气也被生生扼制住了,他忍着愤怒,瞪了周嫣然一眼,尔后将长刀仍在地上。 “都是惯的!” 说罢,他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奈。 周嫣然缩了缩脑袋,见周少阎是真的不发怒了,这才从周老将军怀里出来。 声音娇柔:“少阎哥哥,我错了。” 错了? 周少阎轻嗤一笑,这丫头典型的只认错,从不改错,知道错了有用么? “是谁。”周少阎语气稍缓,依旧死盯着这个问题不放。 周老将军也想知道是谁,嫣然是他带大的,虽说这丫头大胆,但是心不细,这样的办法,绝非是她一人想到的。 他虽然宠周嫣然,但是一想到有人在背地里,唆使他的女儿做这样的事,还是一着不慎便是掉脑袋的事。周老将军便浑身不自在,声音不禁也变得严厉起来:“嫣然,你快老实告诉我们,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周嫣然有些犹豫,几番过后,她声音有些虚:“我只能告诉少阎哥哥。” 周老将军清了清嗓子:“孩子都大了。”而后摇了摇脑袋,离开了大厅。 大厅里只剩下周嫣然贺周少阎。 周少阎还是如之前一般,生人勿进的气息依旧没有消散。 这次是周嫣然主动:“是菀汀姐姐。” 见周少阎眼里出现一丝震惊之色,周嫣然赶紧解释:“她给我出了这个主意以后,还让我不要隐瞒是她教我的。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于是……” 越说到后面,周嫣然见周少阎的脸色越发不好,一时吓到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周少阎的怒火已经蔓延到脸上,他嗖地一下站起身,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出了门。 “少阎哥哥!”周嫣然失声大叫,却没见到周少阎的半个影子。 画菀汀得知周少阎并未今日出使西域,并不意外,听着玉上楼里面的这群贵妇们议论着,心里暗叹。 这玉上楼可不止是个首饰楼,在这儿可是能听到很多八卦呢。 嘴角微微轻扬,紫玉便眼尖,瞧到了门口处的容池。 “小姐,十王爷……” 画菀汀轻瞟了眼容池,眸子中并未有任何波澜。 容池径直朝她走来:“上楼。” 依旧是清冷的语气,从她身旁经过后,这句话如一阵风吹过,让人分不清虚实。 见容池上了第三层,画菀汀也紧跟其上。 玉上楼其他的顾客依旧逛着街,聊着八卦,没有将这二人的行为放在心上。 到了三楼,容池进了之前进的那间屋子,坐在木椅上。 青石给他倒了杯水,他正品着茶:“欧阳家的茶,果然新鲜。” 画菀汀嘴角浮现一抹若隐若无的笑,这人还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 她也缓缓坐下,紫玉在一旁伺候。 “十王爷找民女,不知所谓何事?” 画菀汀语气淡淡,不冷不热。 容池划着茶盖儿的手顿时愣了片刻,而后一笑:“不是画府二小姐找在下么?” 画菀汀眼角余光一冒,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正准备说出来意,容池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眼里带着戏谑的笑:“看来得耽误一会儿了。” 画菀汀皱眉,有些不解容池这话何意。 突然门口大门被蛮力推开,画菀汀扭头望过去,正好看到站在那处的周少阎。 只见,周少阎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眼神一搜索到了画菀汀所在,就径直冲向她面前,手中常见的长刀没有见到,却朝画菀汀这边伸着手,看这架势,似乎要动手。 “周将军!”紫玉愤怒地拦住他,挡在画菀汀面前,将她护住。 青石也没料到周少阎会突然闯进来,看了眼容池,询问之意很明显。 见容池并未有什么指示,他也便压住心头的急躁,在一旁静观其变。 周少阎冷冽道:“让开!” 紫玉发觉情况不妙,不肯让步。 这一举动激怒了周少阎,他依旧径直朝画菀汀走,紫玉眼看拦不住,双手扯住周少阎的一只手臂:“周将军,我家小姐是画丞相府的二小姐!” 想以此警告周少阎,岂料,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周少阎。 是不是就靠着这个身份,所以才什么事都敢做?竟然连教唆周嫣然这件大事,她都敢做,真的是可恶至极! 周嫣然是周少阎的逆鳞,触碰到必死无疑! 周少阎不再心软,蛮力撞击,将紫玉狠狠推搡到了地上。 紫玉瘫坐在地上,“啊”了一声后,担忧地看着画菀汀:“小姐……” 转而看向容池,“十王爷,救救我家小姐。” 容池只是从木椅上站起,淡淡地看着画菀汀,并未有什么动作。 画菀汀从始至终,脸上神色都没有变化,只是在见到周少阎的那一刻有些诧异。 此时见周少阎这架势似乎要对她动粗,看着那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她一动不动,不逃跑,也不求饶,一脸淡然。 “周将军,可别忘了我跟大公子有婚约在身,你确定要这样对待未来的皇亲国戚,以下犯上!” 画菀汀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一字一句,就如刀子一般剐在周少阎的心上。 他的拳头没有收回,但是也没有落在画菀汀身上,而是落在画菀汀身后的那堵墙上,着实的一拳,震得墙面都有些晃动。 “为什么!” 周少阎将头埋在阴暗处,狠狠地质问。 画菀汀皱着眉头:“民女不知周将军所问何意。” “好一句不知何意!”周少阎眼里带着恨,朝着墙面又是一拳。 画菀汀虽然不怕,但也毕竟是个姑娘,被一个男人这样圈在怀里,身后的墙面又一次晃动起来,提醒着画菀汀,面前这个人可能随时会失控。 她有些不悦:“周将军!” 带着警告和严重的不满,画菀汀再一次喊了周少阎的名字。 周少阎缓缓放开画菀汀,换身上下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慢慢倒退,甚至都没有看容池一眼,快退到门口处时,他才缓缓抬起头,看了画菀汀最后一眼。 对上周少阎的目光,画菀汀有一瞬间失神了。 他…… 是哭了么? 赶紧抛去脑子里的乱想,画菀汀眼眸毫无情绪,回看周少阎。 周少阎最后轻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紫玉回过神来,赶紧从地上坐起来:“小姐,你有没有事?” 画菀汀摇摇头,见周少阎是真的走了,她侧着身子,直接对上容池略带担忧的眼眸,愣了片刻。 容池的眼眸恢复之前的冷淡。 她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十王爷,热闹好看么?” 听到画菀汀冷冷的质问,容池并未动怒,再次坐在木椅上。 “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么?”容池不答反问。 画菀汀没有说话。 二人之间僵持了很久,周围沉寂得可怕,最后还是容池开的口:“谢了。” 画菀汀看向他。 他脸上带着苦涩的笑:“你这样做,真的伤了少阎的心。” 画菀汀声音很轻:“不若这样,他又怎会死心。” 早在她上次被白里无意刺伤时,她便知晓了周少阎对自己的心思,别说这一世她不打算寻找爱情,便是真的要找,也不会是周少阎。 与其吊着人家,还不如放了他。 这次,她本就想给容池一个人情,好求他帮自己一个忙。 正好遇到周嫣然向她讨教如何让周少阎多在家待两天,也怪周少阎,自己要出使西域,却还瞒着小姑娘,见着周嫣然一直在她屋子里吵闹个不停。 画菀汀计上心头,想出了这一招。 说是没有风险,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凭着画菀汀对巍帝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有功之臣留下的唯一的血脉的。 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告诉给周少阎。 因为她也起了另外一层心思,想让周少阎经过此事后对她彻底死心。 第五十四章 圣旨 容池如此聪明,自然猜到了这一层,可是刚刚却未解释给周少阎听。 可见,他也是希望周少阎能离画菀汀远远的。 画菀汀收敛起脸上多余的神色,看向容池:“十王爷可是现在欠我一个人情了?” “自然。”容池声音里听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心里却是十分认可,这个人情可谓是极其大的。 他本来还担心,在周少阎出发那日是不是真的能寻到时机跟他见一面。虽然说,他的手下的能力是能达成,但是也许时间仓促,他并不能将心中所要交代的一切全然告诉给周少阎。 周少阎是他豁出命交的兄弟,他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周少阎出任何意外的。 容池唯独没想到,他想不出的难题,竟然被画菀汀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不是给他创造了跟周少阎独处的机会,而是直接将周少阎的行程给推迟了。 不仅如此,还让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 也让她自己摆脱了一段孽缘。 “菀汀有事求王爷帮忙。”画菀汀也不矫情,直接说出了所求之事,“求王爷帮菀汀解除与大公子的婚约。” 这次她待在家里,似乎是因为上次跟容池一起落入陷阱之事的冲击,钱谷寒的追求越发热烈了。 以画菀汀对钱谷寒前世的了解,他的耐心似乎要用完了,就要直接赶鸭子上架,逼画菀汀嫁给他了。 思索再三,画菀汀即使重活了一世又怎么样,她身边没有人,没有权利,根本无力反抗。 她很担心,前世的事件会再次重演,无他法之时,虽然之前说过自己一定得跟容池保持距离,这一世不能再连累他。 但想到也许能跟他合作。 她报她的仇。 若是容池愿意帮助她,她便救他的命,许他这世间男子最想得到的那个位置…… 听到画菀汀这番话,容池有一瞬间惊愕。 虽然知道画菀汀也许对钱谷寒无情意,但能嫁个大巍长公主的独子,这是件莫大的荣耀。 多少谷城少女求而不得之事,被画菀汀轻而易举获得了,现在却想摆脱这个身份。 容池看向画菀汀的眼眸复杂而阴沉。 难道她是嫌那个位置还不够,还想更进一步? 一想到画菀汀是那种女人,容池心中便是烦躁不安,以至于画菀汀后面说的话,他也只是一半听进去,一半没放在心上。 “十王爷,若是你愿意跟我合作,我还能答应治好你的顽疾。” 见容池迟迟未有反应,画菀汀不禁又抛出一个筹码。 青石一听,有些激动,上前一步就是质问:“画二小姐所言当真?” 紫玉听到有人质疑她家小姐,有些恼怒:“我家小姐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青石深深地看了眼紫玉。 紫玉轻“哼”一声,扭过头不搭理他。 容池脸上并未有很大的反应,只是语气有些烦躁:“若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 画菀汀从未想过,容池会不答应,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怎么回答他。 “十王爷可以好好考虑几日……”后面的话,画菀汀还未说出口,便被容池的举动打断了。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薄怒:“回府!” “是,爷!”青石跟随在容池身后,快要踏出屋子时,回头瞟了眼画菀汀。 虽然他内心很想让画菀汀救治好容池,但是凭着多年跟随容池的经验,他也知道,这次容池是动怒了。 这件事只有推迟以后再提。 至于容池为何生气,青石也有些纳闷。 画菀汀的语气措辞,都没错啊,到底是哪里触怒了容池?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青石陪同容池回了十王爷府。 他们是走的玉上楼的一条密道进出的,余欧阳早在修建玉上楼时就在十王爷府跟这里通了一条密道,旁人是不知晓的。 因此他们进出玉上楼之时,暗卫打探无误,他们才出来,也不会因此被人发觉行踪。 画菀汀都要气炸了,见容池毫无征兆地走了,她脸色有些不好。 紫玉犹豫了一番,终于出声:“小姐,我们要不要先回府?” 画菀汀看了她一眼。 吓得紫玉赶紧低着头。 “回吧。”画菀汀率先走在前面,紫玉赶紧跟上,她拍了拍胸口,刚刚真的是吓死她了,小姐从不轻易发火,可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因为容池发了脾气。 只是画菀汀却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是因为没有与容池达成协议而动怒。 大巍皇宫。 巍帝,正在批阅奏折,良久,他才放下毛笔。 声音有些疲倦:“如何了?” 水时给巍帝披上一件狐狸毛制造的大衣后,缓缓开口:“今日探子一直死守在周将军府门口,见他回府后不久变气冲冲地出了府。” “哦?”巍帝挑了挑眉头,斜靠在龙椅上。 水时又一边给巍帝桌上的灯增添灯油,一边继续回话:“周将军出府后,便径直去了画丞相府上。” 巍帝皱着眉头,面上有些阴沉。 “奴才也觉得好奇,经过探子禀告才得知,周将军找的不是画丞相,而是画丞相家的二小姐,他前夫人的女儿画菀汀。” 对这个画菀汀,巍帝还是稍微有些印象的。 在他眼里,女人都是一件件的衣裳,不喜欢了可以更换。可是他倚重的臣子画兆应却是与他不同,十分钟情,当年因为这个前夫人之死还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件事,巍帝还是有所耳闻的。 “画菀汀……”巍帝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跟寒儿有婚约的那个画菀汀?” 水时添完了灯油,恭敬地回话,却因为巍帝对这个丫头有这样的印象略觉得惊讶。 “正是。”水时继续道,“周将军在周府找不到画二小姐,就去了玉上楼,在上面待了好长一会儿,下来回府时,据手下禀报,周将军神情颓废,回府后再未出过府。” 巍帝点点头。 似乎明白巍帝的意思,水时道:“期间也没有人去周将军府上找过他,他便一直待在屋子里未离开过。” 对于水时的情报,巍帝自然是毋庸置疑。 只是此时,他的注意力从周少阎身上转移到了画菀汀身上。 “那个画菀汀可是今日才回谷城的?” “回陛下,画菀汀曾经被寄养在邳州荒蛮之地,近期才被画丞相接回府上。” 巍帝并未发表意见,只说了声:“后生可畏。” 准备熄灯就寝,水时问今日翻哪位嫔妃的牌子时,巍帝瞟了眼那一排排,最后翻了“刘贵妃”的牌子。 “嗻。”水时退下。 翌日,画府上下便接到了旨意,令画菀汀代表画府前往大理寺去祈福。 画菀汀结果圣旨,一脸诧异,她眯着眼,丝毫捉摸不透,这只老狐狸的意图。 传旨公公连连祝贺画菀汀:“画二小姐真是好福气,能被圣上钦点的,这整个大巍都没几个人,姑娘真是好福气。” 画兆应也摸不清皇上的意图,赶紧给管家福寿使了一个眼色。 福寿赶紧谄媚一笑,上前给公公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多谢公公。” 传旨公公不动声色收下荷包后,瞟了眼四周,小声在福寿耳旁说了句:“听说这次去往大理寺,被圣上钦点的就只有周少阎将军,还有大公子,刘府家的小姐刘心蕊,然后就是画二小姐了。” 说完后,公公勾起兰花指:“画丞相,杂家便不耽误你们了,后面还有旨意要传达呢。” 画丞相也给足了他的面子,亲自将他送到画府门口:“公公慢走。” 送完传旨公公,画丞相赶紧进屋,见画菀汀还在发呆出神,他赶紧拉住她的手:“这次圣上不仅钦点了你,还有周将军,大公子以及刘小姐。” 画菀汀听了画丞相的这番话,心底里是更琢磨不透巍帝的心思。 若说前世她还能摸清楚钱谷寒的心思一二,那她最不懂,最不明白的,便是这巍帝的心思了。 “此次前去,为父会派几名会功夫的护卫陪同你一起。”画丞相一脸正经,眸子里的担忧不似作假。 画菀汀为了安他的心,微微一笑:“父亲不必担心,此次是为画府祈福,菀汀懂的。” 见画菀汀这般懂事,画兆应心中更是愧疚。 恰巧,画梦萱今日正好养好了伤,她也在一旁接旨,此刻她的心恨死了画菀汀。 只是觉得都是画菀汀抢了她的一切。 她才是画府的大小姐,为什么是画菀汀代表画府前去祈福,而不是她! 画金雀今日脸色有些不好,一脸惨白,但她也奉承了画菀汀几句:“二姐真是好福气,这可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画叶容也红着脸,上前祝贺。 画菀汀淡淡一笑,并不想跟她们有什么交集。 看不惯画菀汀这副清高的模样,画梦萱忍不住破口大骂:“谁知道你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圣上对你刮目相看,才钦点了你去大理寺礼佛!” 见不得画梦萱这般犯蠢,正好画菀汀今日心情不佳,便想拿她出气好了。 第五十五章 意外 “大姐,你是在讽刺圣上被美色所惑?还是在暗示我们画府尽出妖魅,好让圣上知晓后给画府上下治罪?” 画菀汀得意洋洋,一脸戏谑地看着画梦萱。 画梦萱憋红了脸,愣是反驳不了一句话,只能指着画菀汀就是道:“你……你……” “行了!”桂氏喝道,让画梦萱消停点儿。 画梦萱更是委屈:“母亲!” 桂氏并不搭理画梦萱,这女儿就是被她惯得,若是再不长点教训,迟早要栽在画菀汀面前。 她充分发挥一个贤妻良母应该做的事,一脸慈悲,叮嘱画菀汀:“前去大理寺舟车劳顿,我派了管家给你准备了最好的马车,这样你前去也舒坦些。” 画菀汀挑眉,深深地看了桂氏一眼。 仿佛在问,你会这么好心? 画丞相见桂氏如此贴心,也没多想,一脸欣慰地看着这对母女。 桂氏指了指身旁的一名婢女,介绍道:“这是初秋,会些功夫,毕竟那些侍卫是男子,不好近你的身,初秋带着会方便很多。” 画菀汀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她就知道这桂氏的好心可不是白白给的! 初秋立刻上前,福了福身:“二小姐!” 画菀汀看了她一眼,长得还算标致:“起吧。” 画丞相见桂氏似乎与画菀汀和好了,心情也变得有些好:“好了,快些启程吧,免得耽搁了。” 毕竟,这可是圣上钦点的。 画菀汀应了一声,点点头,紫玉早就收拾好了行李,见画菀汀身旁多了一名婢女,先是一愣。 画菀汀语气不冷不热:“这是初秋。” 紫玉与初秋互相打了招呼后,也算相互认识了。 画府上下目送画菀汀上了马车后离开。 谷城距离大理寺路途还是有些远的,所幸传旨公公一大清早便赶了过来,这才没有耽搁画菀汀这行人的行程。 紫玉在车厢里照顾画菀汀,见她额头上微微冒了一些薄汗,给她倒了杯水。 “小姐,喝茶!” 像往常一样,紫玉将茶水递给画菀汀。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阵,紫玉一时没站稳,差点跌倒,初秋手快,赶紧扶住了紫玉。 紫玉刚刚想道谢,稳稳拿在手上的茶杯突然失控,茶水瞬间甩了出去,泼在了画菀汀身上。 “你!” 紫玉忍着怒火,瞪了初秋一眼。 初秋松开紫玉,一脸惶恐:“紫玉姑娘,是奴婢的错,没将姑娘扶稳当。” 而后想到了什么,赶紧跪下,带着哭腔:“小姐饶命,是奴婢的错!” 紫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帕,给画菀汀衣裳上擦水渍:“小姐,您没事吧?可有烫着?” 画菀汀没有动,两只眼睛盯着初秋看。 方才没有仔细打量,现在一看,这姑娘虽然看着老实,身上的衣裳却是名贵的丝绸,若是不细细打量,还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奴婢还是主子。 腰间要挂着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这样的奴婢,她画菀汀可是着实要不起的。 想到桂氏说她会功夫,这样的一个好帮手,还真难找。 眸子里的神色流转了一番,画菀汀不着痕迹地推开紫玉。 “跪下。”画菀汀的语气依旧淡淡。 紫玉有些懵:“小姐?” 画菀汀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冰冷:“跪下!” 紫玉不敢抗命,赶紧跪下。 画菀汀不看紫玉,看了眼初秋:“你起来,过来,帮我擦衣裳上的水渍。” 初秋眼神怯怯。 画菀汀朝她点了点头。 初秋这才起身,蹲在画菀汀身旁,拿着方才紫玉给她擦水渍的帕子,干着紫玉方才没有干完的活儿。 画菀汀声音冷淡:“我这人,一向说一不二。以前宠你,是因为你做得好,如今罚你,也是因为你做得不好。今日,你便跪着,什么时候到大理寺,什么时候再起身吧。” 说罢,不再多看紫玉一眼。 紫玉脸色惨白,打小她与画菀汀一同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她们可谓是情如姐妹。 画菀汀平时待她也是真的好,怎么会真的因为这一杯茶水而惩罚她,并且罚得这般重呢…… 跟了画菀汀这么久,有些道理即使紫玉不明白,但是也知道,相信画菀汀总是没错的。 她低埋着的头稍稍抬起,脸上并无波澜:“奴婢遵命!” 画菀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初秋低头帮画菀汀擦着水渍,背地里,她的眸子亮了一下,诡异一笑,而后恢复平静。 马车停了,车夫唤道:“小姐,大理寺到了!” 画菀汀下车后,站在大理寺门前。 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匾上草书写着的三个大字“大理寺”,心中感慨万分。 上辈子可谓是佛门中人的言语误人,间接导致她悲惨的一生。可当年在绿英阁,若不是一本佛经度过终日,恐怕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还未等她再多想,便有人喊住她。 “菀汀妹妹!” 钱谷寒从后面出现,可见,他也是刚来不久。 画菀汀十分疏离,远远地给他福身行礼:“大公子。” 钱谷寒还想靠近她,正待向她走近时,周嫣然突然跳了出来,抢先一步,扑到画菀汀的怀中。 “菀汀姐姐,嫣然可想你了!” 画菀汀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久回过神后,她与周嫣然保持距离。 “你来了。” 听着画菀汀清冷的语气,周嫣然有些不满,转而一想,可能上次是周少阎是不是对画菀汀做了些什么事,导致画菀汀生气了。 这次她非要跟着周少阎前来礼佛的原因,也是在得知,画菀汀也会前来后,突生一计,想见画菀汀一面,好生跟她解释清楚上次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同时,也是想给画菀汀道谢的,否则,她真怕画菀汀从此再也不理她。 还未等周嫣然想到用什么来哄画菀汀,她的领口被人拎起来,整个人似一只小鸡一样,被周少阎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拎走了。 周嫣然悬空的腿在空中蹬来蹬去,脚链上的铃铛“叮铃铃”直响。 “哎呀,少阎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你放开我!” 周少阎才不管周嫣然是否挣扎,直接带走了她,语气冷冽:“你必须跟我寸步不离。” 看着周少阎全程都未看自己,画菀汀心里稍稍有些不是滋味,转而一想,这是好事,便也就释怀了。 周家跟钱谷寒这边打过招呼后,便径直回到自己马车前,等待着住持的前来。 看周少阎这番做法,钱谷寒也不太好意思再特意过来同画菀汀打招呼了,就那样一副情意脉脉的眼神,盯着画菀汀看。 虽然隔得远,画菀汀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炙热,她浑身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子,只觉得时间格外过得慢。 大理寺封锁的寺庙门终于被打开,千年古寺的大门还是格外宏伟,历史的陈旧感赋予了整个寺庙一种古朴空幽的气氛。 醉梦住持就站在寺门口最前面,他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名僧人。 大巍僧人等级制度比较森严,光从衣着上看,从低到高分别是:青,藏青,亮黄,土黄,袈裟。 袈裟也分很多种,低级一点的上面的条纹只有五条,后面就是七条,九条,最高的是十八条。 醉梦住持披着的袈裟上面是十八条,这说明他是本寺的住持,这是权力的象征,更是身份的象征。 而他身边的两位僧人,身上的袈裟也有九条,这样看来,是大理寺仅此于住持身份的高僧了。 这样的场面出来迎接画菀汀众人,充分说明了他们对这群人的重视。 这也难怪,毕竟是大巍皇帝的圣旨,虽说大理寺是佛门净地,也得给天命之子这个面子才行。 “阿弥陀佛!” 醉梦最先出声,今日他没有拿着他那身份象征的拐杖,只是双手合十,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欢迎各位施主莅临本寺。” 画菀汀嘴角轻扬,怕是佛祖并不欢迎吧,这样打扰佛门清净,也亏巍帝想得出来这个办法。 “哪里哪里!醉梦住持客气了!” 太子裴轩严不知何时出现,他大笑一声,潇洒大步地走到大理寺门口。 见到太子,醉梦面上并未有其他的神色,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只在画菀汀脸上时稍作停留,而后便双手合十,默不作声。 众人皆是一阵惶恐:“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看了众人一眼,又是大笑一声,嘻嘻哈哈道:“免礼免礼,今日在这里,佛祖最大,大家都当我是平民就是了。” 裴轩严虽然这样说,可是没一个人真敢这么做。 “谢太子殿下。” 众人起身后,画菀汀发现太子裴轩严身旁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去,眼里汪汪带着眼泪,目光再往下移,女子脚下正绑着白色的布,似乎脚方才受过伤。 画菀汀脸上突然绽开一抹嘲讽的笑意,但只是一瞬后便收敛起来了。 这女子不是刘府的刘小姐刘心蕊又是谁? 太子轻咳一声后介绍了一下:“方才在山路上,刘小姐府上的马车出了点意外,于是捎带了她一程。” 刘心蕊此时也站出来:“多谢太子殿下。” 声音可谓是矫揉造作。 用时也给钱谷寒还有周少阎分别打过招呼了,这才看了眼画菀汀,面色不悦,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只好朝她点点头微笑。 画菀汀耻笑,简直是笑得比哭还难! 第五十六章 上香 太子殿下也才将神色移到画菀汀身上,早就五皇子说起过画菀汀,却从未一睹芳容,今日一见,他眼里冒着精光。 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激动:“这位莫不是画府的二小姐?” 见太子这般关注画菀汀,周少阎心中一震,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画菀汀。 钱谷寒更是面色不悦,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被点了名,画菀汀上前一步,轻轻道:“正是民女。” 太子拉近了与画菀汀的距离,一双如猎鹰的眸子死死锁定了目标,他仔细打量着画菀汀。 眸子中闪过差异,惊艳,欣喜,最后化作平静。 这画菀汀果真是绝色,太子内心感慨,在见到她之前,他还以为画梦萱是这大巍的第一美人,尚且他太子府上的那些用庸脂俗粉还能有几个入得了他的眼。 今日见到了画菀汀后,太子才发觉那些胭脂俗粉是多么的庸俗,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眼光,怎么会招了那些个莺莺燕燕入府。 见他眼里有些垂涎之色,画菀汀微微蹙眉,前世这个太子就是一直对她动手动脚,钱谷寒总是让她忍让,叮嘱她,这是大巍的太子殿下,得罪不起…… “画二小姐果然是绝色啊!”情不自禁,太子将心中所想之事全说了出来。 画菀汀心中更是不悦,她皱着眉头,太子这番话可不是在夸赞她。 这样的目光盯着一个人看,又是那般浪荡的语气,这不是调戏是什么? 正当画菀汀思索着如何回应太子时。 周少阎与钱谷寒纷纷上前,挡在她面前,一左一右,拦住太子的视线。 “太子殿下,这是佛门净地,请殿下注意言辞!”周少阎语气冷淡,但他的行为,毋庸置疑是在护着画菀汀。 这令画菀汀有些吃惊,多看了他一眼,而后移开目光,心中叹了口气。 周少阎固然是君子,她跟他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番话无疑激怒了太子,他脸色大变,语气不善:“周少阎,你什么意思!” 钱谷寒此时出来充当和事老:“太子殿下,醉梦住持还候着呢,不要耽误了今日的要事才是。” 画菀汀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见别的男人调戏自家的未婚妻,钱谷寒自然是火大的,只是任是这样的情况下,他都能保持理智,且锅让别人背了去,自己还能充当了一个老好人。 画菀汀内心有些看不起钱谷寒,这个人就是这样,心中所想的都不敢做。 哪怕是前世登基为帝后,更是如此,一辈子不自由,活该活得憋屈。 听完钱谷寒所言,太子脸上的薄怒微微褪去,他眯着眼深深看了周少阎一眼。 此时,醉梦住持也出声了:“阿弥陀佛,本寺大典即将开始,请太子殿下,各位施主前去大殿参观。” 这百年的寺庆,可耽误不得。 这可是巍帝吩咐的事,太子收敛了神色,很是恭敬,也随着醉梦双手合十:“有劳醉梦住持了。” 这些年,大巍宫内的祈福活动,巍帝都是派太子直接前往的,醉梦也识得太子。 虽然二人对话甚少,但也识彼此尊重。 众人又跟随着醉梦一起到达大殿。 还未到达大殿,就在殿门口听到一阵梵音,还有股股檀香入鼻。 众人在尘世间浮躁的心性瞬间被抚平,情不自禁地随着那阵梵音所在之处走去。 醉梦走在最前面,画菀汀看到大殿的佛祖金身时,她有一瞬间诧异。 这个…… 跟当初她在破庙醒来时,见到的那尊佛像很相似。 特别是金佛在画菀汀的目光朝他靠近时,他似活了一般,还对她一笑。 画菀汀一愣,再看一眼时,刚刚看到的一切似乎又是她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太子殿下,你随各位施主在这里等候,待贫僧这边将经文都念过后,你们依次上香就是了,只是按照本寺的规矩,恐怕各位今日要在本寺歇息一日。” 醉梦住持向众人解释道。 听着醉梦的话,太子一脸理解,他巴不得不回宫:“有劳了。” 众人都是被巍帝一道圣旨喊来的,还能有什么选择,自然服从。 里面最开心的是周嫣然,她的眼睛发着亮,看着周少阎。 太好了,这样就能多陪少阎哥哥几天了! 醉梦回归阵列,也随着那群僧人一起念起了经文。 听着耳旁的佛经,画菀汀内心也有些感慨,她也手合十,缓缓闭上眼,嘴里也跟着年念起经来。 这段正好念到了般若多罗密心经。 太子众人都没发觉画菀汀的动作,只有刘心蕊发现了,她轻耻一声。 果然是小家子气,穷乡僻壤长大的野丫头,这圣上让你来礼佛,你就这般听话,乖乖礼佛了。 刘心蕊不禁想到,姐姐刘贵妃昨晚派人过来给她递的消息,让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她余光瞟了眼太子殿下,脸微微红。 再看了眼钱谷寒,心中一阵冷笑。 钱谷寒再怎么有才华帅气又如何,总归是个长公主生的,未来撑死是个亲王。 可太子殿下就不同了,未来可是要登基为帝的,若是这次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成为他的女人,未来即便她没法成凤,也是未来的皇妃。 想到这里,刘心蕊心里乐开了花,同时看向画菀汀时,眼里更是像淬了毒,这个女人永远与她作对! 这赶走了一个画梦萱,又多了一个画菀汀。 总之他画家,就是与刘府相冲。 若是有朝一日,她必然要将画府抄家,满门抄斩! 画菀汀的动作,还有一个人注意到了,那便是大殿中一位僧人,那僧人身着一身青衣,脖子上也没佩戴佛珠,胡子邋遢,神色慵懒。 别的僧人都在用心念经,就他一人闭目养神,斜躺着地上,好不惬意。 画菀汀念完这段心经后,唯恐被人发现自己的举动,也没再继续,她的目光投入大殿中。 算算时间,再念完接下来的地藏经,就差不多收尾了。 方才她闭眼念经时,就觉得有人一直在大殿中打量着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这大殿中都是和尚,都在念经,应该不会有人这样做。 一直以为是她的心理作用,可是就在她将目光移在大殿中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感觉并未出错。 果然有人在偷看她。 不! 也许是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画菀汀心中微微诧异,这人…… 好生眼熟。 “施主,可以进殿上香了。”一位小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通知着众人。 画菀汀也被打断了思路,走入大殿,她先站在一旁。 依次上香的分别是:太子殿下,钱谷寒,周少阎。 刘心蕊同画菀汀一起上香。 全程并未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待画菀汀从草蒲上起身时,余光瞟到了那名身着青衣的僧人,正龇牙咧嘴,露出一嘴的黄牙,还有几颗脱落了,朝着她笑。 画菀汀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脑袋,身体有些僵硬。 她略带疑惑地看了眼醉梦,见他脸上并未有任何波澜,心中更是好奇。 这大殿内的僧人,基本上都是身着袈裟的级别,最低的也是身着土黄色僧服,怎得这样一位突然冒了出来。 莫不是浑水摸鱼进去的? 画菀汀皱了皱眉,又觉得不对。 这衣裳如此显眼,难道大理寺寺中的人都未发觉? 看了眼醉梦还有其他的僧人的表情,明显是发觉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并未觉得他在此有何不妥,甚至有一点“睁只眼闭只眼”的做法。 带着这样的一团疑惑,画菀汀又跟着众人一起去了斋堂,用完膳食。 寺庙中的膳食,都是一些素菜。 画菀汀本就不喜吃肉,因此吃得还算惯。 可其他任就觉得十分受罪了,看着面前的那一些清粥白菜,他们皱着脸,虽吃不下,但想到也就这几日,这样想着,便也坚持将斋饭给吃完了。 醉梦住持自大殿念完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禅院中打坐修行。 接待他们的是之前随醉梦一起出来时站在他左侧的师傅,叫“红尘”。 画菀汀正在心中吐槽这些和尚的恶趣味,取的名号都是这般奇怪。 红尘告知众人,即将去的地方是大理寺的各处禅院,因为这次是巍帝吩咐的礼佛,太子必须圆满完成,所以他跟随红尘师父去了每个寺庙。 每年他都是这样的,太子脸上并未有何其他的神色,反而十分恭敬地追随着红尘师父的脚步。 其他人是可以自由参观寺庙中的禅院,选择性地参拜。 毕竟他们是代表着每个府上,而太子代表的是巍帝,是整个大巍,侧重点不同。 刘心蕊自然跟着太子前去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 她的前去,的确令太子多看了她一眼。 心里乐开了花,刘心蕊道:“多谢太子殿下!” 只是还没走完几个禅院,她的腿就废了,心里早就后悔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钱谷寒,他看了眼画菀汀又看了眼太子,内心自然是希望多陪陪画菀汀,他老是隐隐觉得画菀汀对他有偏见,总想找到机会与她独处。 第五十七章 佛门清净之地 这次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是他又不能丢下太子不管,权衡一二,他先走到画菀汀面前,轻轻道:“菀汀妹妹,你先等等我,我稍后来找你。” 抛下这句话后,他也随着太子殿下一起离开。 周少阎自然是还不想跟太子一起的,但他也不想同画菀汀一起,正好周嫣然朝着要去大理寺后山捉蜻蜓,他便带着周嫣然一起上了大理寺后山。 于是,画菀汀成功地落了单。 倒也清净,这是画菀汀真实的内心想法。 她这边也有个小和尚领着她四处转悠,她笑了笑,朝着他双手合十:“那便有劳小师父了。” 小和尚才不过十一二岁,被画菀汀这惊艳的笑容给震撼到了,他的脸瞬间涨红,说话都有些打结:“不,不……劳烦……施主,这……边有请……” 见小和尚这番模样,紫玉“噗呲”地捂嘴笑出了声。 小和尚脸更红了。 画菀汀瞪了紫玉一眼:“劳烦小师父带路了。” 小和尚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似乎浑身不自在。 画菀汀跟在他身后,见他走远,自己跟上,嘴角也轻轻扬起一丝会心的笑。 前前后后,画菀汀逛了四五个禅院,见天色不早了,小和尚送她回到她今晚要休息的禅院。 “画施主,这是你的客房,晚膳待会儿小僧会给你送来。” 画菀汀看着房间,干净整洁,虽然简陋,但是更有一份宁静之感,得知面前这位小师父法号不二,她十分客气:“有劳不二小师父了。” 不二点了点头,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这才离去。 紫玉又将房间收拾了一番,伺候画菀汀先坐下,便去铺床了。 “小姐啊,你说这圣上让你来这里礼佛,就是串串禅院,上上香啊?” “休得无礼!”画菀汀眉头微蹙。 紫玉愣了片刻,撇撇嘴,恰好此时,初秋从门外进了屋子。 她依旧谦卑,低着头:“小姐,不二师父刚刚传话来,说是斋堂出了点儿小意外,晚膳可能会延迟一些时辰。” 画菀汀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过来帮我捶捶腿。” “是。”初秋应声,蹲在地上帮画菀汀捏腿。 紫玉铺好了床,觉得房间里面尘土味儿十分浓,想必这间房应该很久未有人居住过了,想了想,轻声道:“小姐,奴婢去打些水来给您擦擦脸。” 初秋的力道恰到好处,缓解了画菀汀疲倦一整天的腿。 画菀汀点头,紫玉出了屋子,禅院比较幽静,取水处想必有些远,手中拿着盆子,她朝后院方向走去。 屋内就画菀汀跟初秋两个人。 初秋低着的头下面隐藏着的双眸突然亮了,闪过一丝精光,手中不自觉,给画菀汀捏腿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画菀汀本是闭着的眼,动了动,她睁开眼:“初秋,你是从何时进的画府?” 像聊家常一样,画菀汀声音慵懒。 初秋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开口:“奴婢自小便在画府长大,也忘了从几岁起就待在画府了。” “这么说你是一直都待在夫人身边了?”画菀汀眼皮一动。 “前夫人……”初秋瞥了眼画菀汀,见她神色如常,继续道,“前夫人还在时,我是跟在前夫人身边的端洗脚水的丫头,后来才被调到现夫人这边。” 画菀汀看了她一眼:“家中可有几个姐妹。” 初秋的手瞬间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冷淡:“就我一人了。” 画菀汀不再说话。 门外突然来了一位僧人,他十分恭敬:“画小姐,膳食已经备好了,只是今晚怕是不能送过来,小僧带您去用膳吧。” 画菀汀起身:“有劳了。” 想着紫玉还未回来,她朝门口张望了片刻。 初秋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小姐,不如您与这位师父先去吧。我在这里等紫玉姐姐,稍后就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来大理寺,若是紫玉那丫头不小心迷路走丢了,她还真不知道紫玉何时能回来。 “那就这样办吧。” 留下初秋一人在屋子里等紫玉,画菀汀便随那位师父去了斋堂。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禅院周围都点起了灯油,昏黄的灯亮照亮着僧人的侧脸,画菀汀跟在他身后,越思量越觉得不对劲。 不二师父前面刚说晚膳他会送来,怎么接着初秋就说不二师父来过了,然后还告知斋堂出了些问题,晚膳延迟…… 算算距离和时间,这斋堂离她所居住的禅院有些距离,大理寺里面僧人比较少,不该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后告知给了初秋…… 不然紫玉也不会取个水还耗费了那么长时间…… 画菀汀皱眉,心中越觉得不对:“师父,我们这是去斋堂的路么?” 见前面领路的师父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且步伐越发快,像是赶着什么事儿一样。 “没有,我带着小姐走的是一条小路,很快就到了。”僧人师父继续朝前走,声音里有一丝慌乱。 画菀汀眼睛微眯,速度缓慢了下来:“今儿走了太多路,脚有些酸。不知师父法号是?如何称呼。” 听画菀汀这样说,僧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的法号是清江。” “哦?这么说,师父是清字辈的了?”画菀汀声调突然降了下来。 声音骤然变冷,停下来,盯着他看:“你究竟是谁!” 僧人也停滞了脚步,转过身来,阴测测地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自乱阵脚!”画菀汀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一,大理寺没有清字辈的师父。二,一个出家人,特别是到了你这个年龄的出家人,不会张口称贫僧为‘我’。三,大理寺去斋堂之路没有小路!” 这第三条,还是不二师父今天带着她逛禅院时告诉她的。 大理寺没有小路,只有密道。 前朝太祖皇帝,就是因为大理寺的这条密道和没有小路的路况,才躲过了敌军的攻击,虽然说前朝最终被大巍取而代之。 但那都是历史潮流更新换代的必然结果,毕竟大理寺有护驾之功。 而这大理寺的密道,全寺庙只有一人知晓,奇怪的是,这个人不是该寺庙的住持。 大理寺的建寺住持圆寂之时,传言被佛祖托梦,于是这大理寺中的权力被划分成两拨。 住持负责寺庙里的其他琐事和大小决断之事,而另外一名护寺长老则负责管理寺庙的百年密道图。 两者相互制衡,却不相互干扰。 “呵呵。”此时面前那人终于算是露出了马脚,干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我便直说了。” 他勾起嘴角,一脸冷意:“说,想怎么死吧!” 画菀汀沉着脸:“佛门清净之地,请勿妄言!” 那人刚想奚落画菀汀死到临头还大义凛然,却被几根针刺入穴道,瞬间动弹不得,单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 “你!” 画菀汀看着面前的那人如一只布偶一般,沉沉地坠落在地,嗤笑一笑:“说!说派你来的!” 男人并不答话,还死撑着想用内力法功,却发现浑身上下都没一点儿劲儿。 “你对我做了什么?”说完这句话,他便觉得胸口一处十分慌闷,一口气堵着,咽不下去,便混着鲜血一起吐了出来。 画菀汀收起指尖剩余的几根冰魄银针。 “是桂氏……”还未等男人抬头,她又是一阵银针雨,稀稀落落扎入男人体内,“还是画梦萱?” 除了这两个蠢货,她实在想不出第三个人,能在被皇上宣召去大理寺祈福期间,派杀手杀了她。 “啊!”男人被针扎入死穴,只觉一阵刺痛,尖叫了起来。 “还不说?”画菀汀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眼里冒着一丝精光,手中最后的一根冰魄银针准备就位,准备再一次扎入他的死穴。 这次再扎进去,那男人可就非死即伤了。 画菀汀勾起一丝妖媚的笑,见男人还闭口不言,有些动怒,直接抛出了最后一根针。 “噌!” 出乎意料,最后一根针并未扎入男人的死穴中,而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头打中,落在地上。 “谁!” 眯着眼,画菀汀打量着四周,警惕心顿时骤起。 难不成还有同谋? 此时,从玄关处出现一个人影,他缓缓走向画菀汀这边,声音慵懒随意:“哟哟哟,我说女施主,年纪轻轻,在这寺庙之内动了杀戒可是不妥的……” 画菀汀皱着眉,眼里的杀机一闪而逝,顿时有些懊悔。 她怎么会在寺庙里起了杀心。 若是那一阵真的扎了下去,哪怕她今日相安无事,传了出去,也会被巍帝怪罪。 这样想着,她的眸子中的恨意更是浓了一分。 这对母女两,真是心肠歹毒。 “不知阁下是何人?”画菀汀看着面前的人,有一瞬间惊愕。 这人…… 不正是今日在大殿里念经的那个不正经的和尚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画菀汀皱了皱眉,难道又是一个假和尚? 怎么这大理寺近日频繁出现假和尚…… 第五十八章 夜半 似乎是猜到了画菀汀心中所想。 面前的“假”和尚赶紧撇清跟地上跪着的那位的关系,他依旧是穿着早上的那身青色僧衣,胡子邋遢,但是双眼炯炯有神。 “别这么看着贫僧,贫僧可是正经和尚……” 画菀汀声音冷冷,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好对付。 “是么?我怎么那么不信。” 青衣僧人听了画菀汀这句话,心里“咔擦”一声,就觉得心碎了一地,他痛心疾首:“贫僧不就是救了个人,怎么还被怀疑了身份,要不要你过来看看,我这头上可是受过戒的!” 画菀汀一看到这人这幅为老不尊的模样就没有生出几丝好感。 “这受过戒的真和尚也有犯罪被遣返的呢。” 一副死不相信面前这人的可靠性的模样,画菀汀悄无声息,将冰魄银针收了起来。 青衣僧人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笑嘻嘻地扯了一把邋遢的胡子,想显摆一下自己作为“高人”的身份,却因为太过用力,扯得胡子有些刺痛。 倒吸了一口气,“嘶”了一声。 见画菀汀看过来,他清咳两声,尴尬一笑。 “这位女施主,你便不知道了吧,这俗话说的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见女施主看的还是众生万物的浮相,可见其本质你还是未识破!” 本是嘻嘻哈哈的语气,却被青衣僧人说到后面,声音更是低沉,气氛反而越发严肃了。 画菀汀对他另眼相看:“不愧是大理寺的圣德高僧,说起禅语来就是深奥。” 被人突然识破了身份,圣德有些诧异,他瞪着眼:“你怎么认出我的?” 画菀汀笑而不语。 能在这大理寺随意出入,能在今日大理寺百年寺庆时出现在大殿内念经,且打扮如此随意的,若不是在本寺德高望重的高僧,画菀汀还觉得蹊跷了呢。 可是大理寺的高僧,都在醉梦今日出来迎接他们时,画菀汀都见过了,唯独一人——圣德高僧。 因为他就是大理寺另外一名掌权人,手中握有大理寺寺内密道的密道图。 加上他的身份尊贵,寺内的所有僧人对他都是十分尊敬。 这也就解释了,画菀汀今早的所见所闻,没人对这个“异类”的青衣僧人表现出一丝的鄙夷,反而倍加尊敬。 只是这圣德高僧,距画菀汀的前世记忆得知,他是常年都在外面的,不常待在大理寺,今日得见,大约是因为百年寺庆的缘由吧。 “难怪那小子老跟我提你呢,果然是冰雪聪明……”见画菀汀没理他,圣德也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画菀汀没听清:“圣德高僧,您方才说些什么?” 圣德大大咧咧:“没事。”低头看了眼已经倒在地上,行凶未果的那个男人,问向画菀汀,“不知女施主想如何处置他。” 画菀汀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只是心中还未有对策。 “高僧您是怎么想的?” 圣德也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自然不可犯杀戒。既然这位施主这么想当和尚,索性他犯了杀戒回到这红尘中,也是会作恶的,不如就留在这大理寺,当一名扫地僧吧。” 画灵樱看着一脸慈祥的和尚,心中默叹,最恨和尚心啊。 这样是让这个人在这里做一名扫地僧,别说别的,就是天天吃素斋,年佛都够他受的。 “师傅,大师傅。”那人刚刚还有些刚毅的脸色,已经完全的变了。 “怎么了?我这个安排不好?”圣德高僧笑眯眯的看着那个瘫软在地上的清江:“你不是给自己的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什么清江吗?我看你扫地一定是一把好手啊。” “你杀了我吧。”清江一扭头,一脸悲愤的看向地上。 “我倒是想要饶了你,但是我估计这位女施主,是不会饶了你的。”圣德高僧,笑眯眯的看着清江。 画灵樱看了圣德高僧一眼,又看着地上清江,有一联乞求的表情看着她,画灵樱忽然笑了:“用这种眼神看着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你如今能做的这么好,是不是也有跟她们学习了的功劳?” 清江微微一抖,瘫软在地上,浑身不停的抽搐着。 画灵樱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学会什么叫做宽容为怀:“你是不是觉得你浑身都在抽搐?放心,如果你要是逃走的话,你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说完,画灵樱又看了清江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你的主子,实在是太着急了。” “我觉得你这个名字挺好的,就不用改了。”圣德高僧僧袍在清江身上一拂,清江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好了。 清江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身前就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了,圣德高僧不正经的声音:“你可以试试逃跑,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画灵樱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反倒是直接越过了自己的院子,虽然说,这个寺庙是皇家的寺庙,相对来说环境还是比较好的,但是却也不会有在丞相府的方便,如果想要用水的话,也只能自己到一口井里去打,而那口井,正是画灵樱和刘心蕊公用的井。 画灵樱一路走过去,却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了,就连人影都没有。 画灵樱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上一世,她已经辜负了紫玉,而这一世..... 画灵樱一下摁住了自己的心脏,她的心脏忽然跳的十分厉害,甚至疼的想要流出眼泪。 “前尘事本是前尘。” 耳边忽然是一阵清音,画灵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不那样的疼了。 “你来干什么。”画灵樱看向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的圣德高僧。 “贫僧看女施主,神色匆匆,毕竟是因为有些事情的牵绊啊,我这人呢,最看不得别人有什么事情牵绊,如果要是有的话,我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当护花使者。”圣德高升说道,那眼神落在画灵樱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仁慈,而这样的目光,却让画灵樱感觉,自己仿佛从里到外都被看的一丝不剩。 画灵樱不由得一个机灵,前世的画灵樱或许还有很多害怕的事情,但是在她重生之后,却再也没有人能够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画灵樱冷冷的看着圣德高僧。 圣德高僧懒懒的看着画灵樱:“贫僧一个方外之人,能说一点什么。” “你是方外之人?”画灵樱几分不屑的看了圣德高僧一眼:“你见过,方外之人,一口一个我的吗?” 圣德高僧哈哈大笑:“佛曰,有可言,无以言,言从心,谁人言。” “喂,你。”画灵樱微微皱眉,刚往前上一步,却发现圣德高僧已经不见了。 “二小姐。” 画灵樱一愣,一抬头就看见了容池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临风而立看起来更加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样子,仿佛本就不是凡间的人,看着容池,画灵樱笑了起来:“你简直不像是人间的人。” “表扬的话,从你嘴里出来,就已经变了味道了。”容池走了过来:“怎么没看到你去吃素斋?” “我想他们已经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吧。”画灵樱冷笑了一下,这件事情,明显是设计好的,但是他们却被刽想到,今天寺庙里,确实是因为除了事情,所以要一起吃素斋。 容池看着面前这冷然而冷静的女人,不由得一笑:“我过来看看我们挑嘴的大小姐,有没有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没有。”画灵樱冷声道:“而且差不多被别人吃了。” “走吧。”容池手中的扇子,很自然的搭在了画灵樱的肩膀上。 画灵樱却是不自在的看了容池一眼,脸色一下就红了:“十王爷,请自重。” “自重?不知道二小姐,什么时候,也明白这个词了。”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画灵樱脸色一红,该死,前世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的脸皮这样厚呢。 “走吧,回你的房间去吧。”容池说道。 画灵樱看了容池一眼,点了点头,一句话没问就往回走。 “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看着画灵樱这样平静,容池反倒是好奇起来了。 “你已经打算跟我说了,我又何必问。”画灵樱说道。 看着前面,那款款而动的倩影,容池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画灵樱的房间里,虽然这里是在寺庙里的房间,但是毕竟是要给贵族小姐用的,所以还是比较讲究。 虽然屋子很小,但是却还是有一个很小的客厅,挡了一个屏风,才转到屋内,才是一个小卧房,说起来也算是雅致。 画灵樱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无数的人把手在外面,领头的人,就是青石。 画灵樱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而她的愤怒,也随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增加,虽然没有人压着初秋,但是初秋身边已经被容池的人给围了起来,而初秋却依旧是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姑娘,姑娘,你可回来了。”一看到画灵樱,初秋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仿佛早就预备好,就等着画灵樱回来一样。 画灵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初秋,直接转入了屏风,而容池也跟着走了进去,虽然这不合礼数,但是又有谁敢多说一句。 屏风之内,却没有外面那样的热闹,一个人坐在床边,等到画灵樱走进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正是圣德高僧。 而紫玉半倚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喘息着,显然很是费力,半睁着眼睛,嗓音几乎完全嘶哑:“小姐....” “别说话。”画灵樱轻轻搭着紫玉的脉,眉头微微皱起,紫玉的脉搏十分的虚弱,有悬脉之症,但是这只是在表面的症状,而紫玉身体里,只怕是更加的糟糕。 “万幸万幸。”圣德高僧此时穿着合身的僧袍,身披袈裟,看上去真是有几分庄严宝相的感觉。 “万幸?”画灵樱微微皱眉。 圣德高僧看向画灵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画灵樱都快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圣德高僧不喜不怒,梁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让人莫名的觉得亲切而慈祥。 “一息尚存,女施主,难道不是万幸吗?” 看着圣德高僧,别有深意的目光,画灵樱愣了一下,前一世紫玉被人陷害身亡,而这一世因为她的改变,整个事情,都已经推进了,上一世紫玉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宫中,才被人暗算,而现在却是在这里....万幸捡回了一条命,想必以后的路,会更加的难走。 “万幸。”画灵樱轻轻叹了一口气。 圣德高僧忽然大笑了起来:“女施主知道就好,一切有为法,一切为虚无......” 圣德高僧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着走了出去。 画灵樱愣愣的站在原地,而脑中却还回旋着圣德高僧刚刚的话。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容池一直站在旁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画灵樱看向了容池,她没有说话,她如果说,她曾经活过一世,她如果说,她是重生复仇的厉鬼,这样荒谬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今天晚上,劳烦十爷,帮我挡住一些不懂事的人了,我有一些家务事要处理。”画灵樱虽然语音依旧清冷,而看向容池的眼神,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撒娇的意味。 容池被画灵樱这样一看,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什么都能办到,一直到走出来的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刚刚怎么了。 整个晚上,画灵樱的这个小屋,都被容池围的仿佛铜墙铁壁一样,就连说自己脚崴了的刘家小姐,‘强挺’着来了,却依旧被挡了回去,就连太子殿下亲自来了,都被容池一脸微笑的拒绝了回去。 “母亲让你来,是让你保护我的,我记错了吗。”画灵樱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初秋。 “初秋不明白二小姐在说什么,夫人确实是让初秋保护二小姐。”初秋也很是平静的回答道。 “哦,看来你好像不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了。”画灵樱依旧平静的看着初秋。 初秋一愣,看向画灵樱。 第五十九章 收服 “我要是想要出点什么事情,我想你逃脱不了罪责吧。”画灵樱看着初秋,而手里却把把玩着一个锋利的簪子。 初秋的目光随着那锋利的簪子上下跳动着,那目光之中的担心,绝对不是假的。 “如果要是我出了事情,你觉得丞相府上会留你吗?还是你认为,你有刘妈妈那么好的运气,在我出事之后,还能让夫人保着你,在丞相府好好的过下去?”画灵樱淡淡的笑着看着初秋,那眼神之中,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但是初秋看着画灵樱的眼神却是不寒而栗,她不能不做这个事情,而夫人也曾诺了她一些事情,并且远远超过了她的预计,而她并不是没有想过画灵樱说的事情,但是......夫人那个人,又怎么会给人退路。 “大小姐!”初秋此刻的声音都写颤抖。 刚刚颤巍巍的叫出来,画灵樱便是笑着一抬头:“大小姐?你不是一直都把嫡庶长幼尊卑分的清清楚楚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就不明白了呢?” “大小姐,大小姐。”初秋的眼泪忽然就滑了下来,连连叩首在地:“大小姐,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我还有妹妹,我妹妹不能死,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 “希望?”画灵樱几分玩味的看着初秋。 初秋微微低下头:“虽然说,我是做姐姐的,但是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我妹妹在让这我,我也想为我妹妹做一些事情......” “恩。”画灵樱点了点头,摆出来一副很同情初秋的样子。 初秋演的倒是很入戏,简直是唱念俱佳,画灵樱却是一脸认真的看着:“既然这样,我不责怪你,的那是良禽择木而息这个道理,我知道你是懂的,事情应该怎么做,我想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初秋又是不断的叩首,眼中满是感激。 “你妹妹叫什么?”画灵樱问道。 “家妹初夏。”初秋轻声说道。 画灵樱点了点头:“你出去守着吧。” 初秋又是一叩首:“谢谢大小姐,这样为奴婢着想。”说完,看着初秋挥了挥手,就走了下去。 “小姐....小姐....”初秋刚刚出去,画灵樱就听到了屏风之内,紫玉虚弱的声音。 “怎么了?”画灵樱转身走了进去,紫玉自幼和画灵樱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的身份,但却是姐妹的情谊,如若屋里没有人的话,两人也从来不拘礼数。 “小姐,我知道,有人在害我们。”紫玉睁开了眼睛,她这是从被井水里捞出来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但是眼睛里,却是瑟瑟发抖的惧意。 “害怕了?”画灵樱坐在紫玉的床边,轻轻握住了紫玉的手,画灵樱年纪比紫玉还要小上一两岁,但是此时看起来,却仿佛是紫玉的大姐姐一样。 紫玉看了画灵樱好一会,忽然之间,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小姐,我好怕,我好怕,小姐,紫玉真没用,紫玉以为自己不怕了,小姐,紫玉这次真真实实的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紫玉好怕,好怕。” 紫玉仿佛就像是没了灵魂一样,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往下流,而她口中也不断的重复着,好怕。 看着紫玉害怕的模样,画灵樱身上的戾气不断的凝结,这一世有她护着尚且如此,上一世却不知道,紫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怎样的害怕,才锤炼出了之后的沉稳从容,面不改色的替她走上了那刑刑台。 “小姐....小姐...”紫玉不停的哭,哭的都有一些呛到了。 画灵樱看着紫玉的样子,收起了自己的戾气,轻轻的拍着紫玉的背,可能是因为紫玉真的是太害怕了,就连刚刚画灵樱的变化也没有注意道。 “紫玉,不许哭。”画灵樱在发现紫玉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就立即止住了,如果要是让紫玉在哭下去,只怕她的身体真的就要完了。 紫玉不停的哭泣着,听到画灵樱的话,也强行控制了下去:“小姐,你不能让那个初秋就这样走了,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问题。” 画灵樱一下笑了:“你哭成这样,还能关心到我外面的事情,也真不容易。” 紫玉脸色一红:“本来奴婢是要保护小姐的,却没有想到,还是小姐保护奴婢了。” 画灵樱一愣,不禁又想到了上一世,倔强的紫玉,那倔强的样子,让她心中一阵难受。 夜色渐深,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当然这个不眠之夜,只是说给别人的。 画灵樱和紫玉,却是睡的好极了。 次日,天明。 画灵樱醒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撤走了,除了容池留下的几个暗哨之外。 “你跟我出去。”梳头打扮之后,画灵樱看了初秋一眼说道。 初秋一副受从若惊的样子,瞬间跪下:“多谢大小姐。” “你以前叫我什么,就还叫我什么。”说完画灵樱就起身走了出去。 而初秋也低着头跟了出去。 画灵樱的院子和刘心蕊的院子,距离很近,画灵樱刚出了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刘心蕊一身素白,款款走来,真是要想俏一身孝啊。 看着刘心蕊,那一副风摆荷叶柔弱的样子,画灵樱心中只是想笑,不知道如果她要是知道了,以后登基皇位的人,不会是太子,会不会后悔今天的一切行为。 “真是巧了,我说这一大早的就见乌鸦呢。”说话的是刘心蕊身边的水晶,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却正正好好能让画灵樱听一个轻轻楚楚。 画灵樱站在原地,等着刘心蕊走到身边的时候,才盈盈一礼:“刘小姐人是聪明灵秀,连院子里的乌鸦都不一样,偏偏就给你们院子听。” 听着画灵樱的话,刘心蕊脸色一黑,脸上的笑容僵硬的拉开:“哪里的话,这丫头耳朵一向不好使,这寺庙之中,看到的自然都是喜鹊,怎么会有什么乌鸦呢。” 画灵樱摇了摇头:“乌鸦在佛的眼前,并不是什么不好的生物,既然刘小姐已经到寺庙里来了,就不要用尘世的眼光看着一切。” 说完,画灵樱带着初秋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刘心蕊,恨恨的咬牙站在那里,画灵樱这一句话,就是在讽刺她,说不好听,那就是狗眼看人低。 画灵樱要去的地方,自然和刘心蕊要去的地方不一样,刘心蕊是要去和太子一起,每天早上在寺庙各处行走一圈,三拜九叩表达对佛的诚意,而画灵樱本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活的,但是却日日都去和那些师傅一起做早课,吟诵佛经的声音,却会让画灵樱的心沉静下来。 而初秋一直都在画灵樱身边陪着,完全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就仿佛她也沉迷在佛法之中一样,如果不是画灵樱看到她四处乱看的眼神,或许真的就相信了。 “走吧。”画灵樱清晨没有吃饭的习惯,虽然这样很不好,但是却是以前落下的毛病。 画灵樱和初秋慢慢的在寺庙之中走了,寺庙多与山中,就算是在临街之处,也是更加清净的所在。 在这山野之间,画灵樱又兴起了采晨露的兴趣,但是现在到底不是在庄子上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想自己的这个习惯被人利用。 “画小姐。” 画灵樱看着那随意生长的野花,正看的出神,忽然听到了上面有人叫道,一抬头便是正看到青石站在上面。 “画小姐,我们爷请您上来一趟。”青石很是恭恭敬敬的说道,要说现在他不敢惹的人理,画灵樱绝对是排头号的,昨天连自己家爷都被她折腾的够呛,还乐颠颠的回来了,他一个小护卫,还是离这等危险人物越远越好。 画灵樱微微颔首,提起裙子,在矮身在那几乎找不到的楼梯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也不知道这个容池是不是故意报复,这个地地方的台阶非常的小,却又参差不齐,大概是为了衬托自然之意,但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绝对是走不上来的,如果画灵樱不是练过几天,她也不保证自己能够平平稳稳的在这上面走上来。 “见过十爷。”站到容池面前,画灵樱盈盈下拜。 容池看了一眼跟在画灵樱身后的初秋,点了点头:“正好你来了,就替我和太子下完这个棋吧。” 画灵樱这才看到,几乎被爬山虎封满了的亭子里,还坐着一个男子,正是当今太子殿下。 画灵樱微微皱眉,看了容池一眼,到底是没有拒绝,只是开口问道:“刘小姐呢?” 容池唇角微勾:“画二小姐冰雪聪明,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容池这一副狐狸的模样,画灵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走上前去,盈盈施礼:“臣女画灵樱见过太子殿下。” “诶。”太子殿下手伸到半空,想了想却又收了回来:“你来的正好,我听刘姑娘说,画的二小姐最善棋艺,你快帮我看看。” 第六十章 下棋 容池唇角微勾,说道:“画二小姐冰雪聪明,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容池这一副狐狸的模样,画灵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走上前去,盈盈施礼:“臣女画灵樱见过太子殿下。” “诶。”太子殿下手伸到半空,想了想却又收了回来:“你来的正好,我听刘姑娘说,画的二小姐最善棋艺,你快帮我看看。” “是。”画灵微微扶身,上前几步,走到了亭台之中。 亭台之中因四处缠绕植物,就算是在这样日耐热的天气,也还算是清凉,亭子中单单放了一个石桌,零星散落的石凳,看上去随意而又雅致。 太子裴轩严一身青衣,正坐在一个石凳上,而他面前摆着的棋盘上,零星散落着棋子,棋局并不难,但是依照太子的性子,这最难的恐怕还是,就算是在简单,他们也不能把棋局解开。 “看看吧。”太子嘴里说着,眼睛却在画灵樱的身上流连:“本宫以前,以为天下第一美女,就是画梦萱莫属了,没想到画府还真是出美人,二小姐,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山野村姿,不值得太子金口。”画灵樱收敛目光,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太子,也不是她第一次被太子裴轩严夸奖,但是画灵樱却如同第一次一样厌恶太子裴轩严。 “我说你别有一份风味,却是真心的赞叹,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本太子的话,岂不是成了笑话了?”太子裴轩严笑道,手中扇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桌子,眉眼眸垂下了,只用微微上挑的眼梢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知道,这就是太子裴轩严准备让人服从于他的姿态,而画灵樱却不能承认,如果要是不承认最多是得罪,如果要是承认了,这个话头就定下了,太子和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会一直保持着兴趣。 画灵樱刚上前一步,就听外面悠然说道:“画家二小姐的容貌,却是是在难寻得,不知道殿下是怎么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容池一撂衣袍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不偏不倚的挡在了画灵樱的面前:“这女子无才便是德,容貌倒是在其次了,你说是吗?太子殿下。” 太子裴轩严抬头看了容池一眼,那眼神之中满是阴霾,转而脸上却是冰冷的笑容:“十叔教训的是。” 容池微微一笑:“不知道画二小姐是有才呢?还是有德呢?”容池的目光落在了散乱的棋盘上。 画灵樱暗暗咬牙,这个混球,又把自己耍了,无论如何今天她都不能赢,但是也不能不赢。 “十王爷说的是。”画灵樱微笑着抚身:“这棋局就连十王爷都解不开,小女子区区女流之辈,怎么能够解开呢?不过倒是可以给两位爷几个建议。” 听着画灵樱暗暗的黑了自己一把,容池倒是觉得很是有趣:“说说吧,爷我可是没有看出来什么头绪,你能给出来建议,也算是你厉害了。” 画灵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瞪了容池一眼,偏偏容池一抬头,也看到了画灵樱的眼神,只是勾唇一笑,那眼神说不出的宠溺,仿佛是在看自己家惹事的小妹妹一眼。 被容池宠溺的眼神一对,画灵樱的脸瞬间就红了,有文化的流氓是真可怕啊。 画灵樱上前几步,又是一礼:“这个棋局,无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几处均是死棋,不如卷土从来,本就是七活八不活,又何必固执在一点。” 画灵樱话音刚落,容池不由的看了画灵樱一眼,这棋并不难,要走活的法子也不少,但是画灵樱却偏偏选了其中,最是破釜沉舟的一个办法。 “太子爷,十王爷,你们以为如何?”画灵樱冷淡的说道。 太子刚要开口,却听容池点头说道:“好,难得画二小姐小小年纪,生得如此胸襟。”剩下的半句话,容池却咽了下去,如果要是生为男儿,必然不是池中之物。 画灵樱微微抬眸看了容池一眼,如果今天,他这句话说出来,只怕明天,他画灵樱就是尸骨无存了,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女子,皇室都不会放任她在外逍遥,哪怕是放到深宫之内,蹉跎至死,那也是一个必然的事情。 “画二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太子裴轩严的目光,在画灵樱的身上来回打量着,眼光之中,带着几分志在必得。 “太子爷。”画灵樱微微行礼:“画灵樱身有不适,先行告退。” “身体怎么不舒服了?”太子裴轩严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画灵樱,画灵樱一向不与别人多说话,而重生之后,更加是不愿意参加一些有的没的场合,可以说是深居简出,而太子裴轩严如今看到美人如斯,又岂能轻易放过画灵樱。 画灵樱微微皱眉:“可能是昨天休息的晚,吓到了,今日总是觉得难受,不敢再太子爷面前过多停留,只怕惊扰了太子爷。” 太子裴轩严看着画灵樱更是开心,只认为画灵樱是对他有情的,所以不愿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殊不知画灵樱现在恨不得马上就从他的身边离开。 “不怕,本太子赦你无罪。”太子裴轩严哈哈大笑道,自以为风流潇洒,却不知道看在画灵樱的眼里,却是那样的丑陋难堪。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画灵樱心中正恨,却听容池出声说道:“本来是今天找画二姑娘有些事情,倒是让她自己拿自己开玩笑了。” 容池话音一落,太子裴轩严愣了一下,然后几分犹疑的看了容池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笑道:“这话就外道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虽然辈分上,我得称你一声叔叔,但是却认你是我最知心的人,你我要是还有话不能当面说,只怕这天下就没有人敢跟我当面说话了。” 容池微微一皱眉,却只见画灵樱轻轻上前一步,不轻不重的踩了容池一下:“太子你说的是,不知道你今天这是要....”画灵樱眼光在棋盘上一扫。 太子裴轩严自然顺着画灵樱的目光扫到棋盘之上,哈哈大笑:“古人说,这下棋就是手谈,一盘棋下来,想说的,想知道的,就都能知道了,不知道画二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本太子互相了解一下?” 画灵樱冷然一笑,太子裴轩严这话已经说的十分露骨了,就是站在旁边容池都有些微怒,一个男子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站在这里,说什么互相了解一下,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当今太子,早就被人一巴掌三国去骂流氓了。 画灵樱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太子裴轩严面前坐下了:“既然太子知道这些话,只怕也知道棋社的规矩吧。” “哦?”太子裴轩严饶有兴味的看着画灵樱:“二小姐,想要和本太子要彩头?” 画灵樱微微一笑,眉间一点红痣映着周围的绿叶,飒是明丽妖治:“想必太子一定会让着臣女,臣女要是不趁机向太子讨一点彩头,岂不是辜负了太子的心?” 太子裴轩严自然是把画灵樱的话给听歪了,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让人恶心的笑意:“只知道画府二小姐在山野之间长大,倒是没想到升了一张伶俐的嘴,行,本太子应允了,只是你管本太子要了彩头,不知道你给出的彩头是什么?” “灵樱的彩头,毕竟不会让太子爷失望,不过不知道太子爷打算出什么彩头?”画灵樱笑问道。 “你都向我要彩头了,不妨你说,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裴轩严做不到的事情。”太子裴轩严笑着,言语之中,未免有几分自负。 看着太子裴轩严如此模样,画灵樱只是在心中冷笑,上一世太子裴轩严落得如何凄惨下场,她是分毫不差的记者,不知道到时候,这个太子爷是不是还能这样的有底气。 “臣女也不要什么,就要太子爷的名字一用。”画灵樱说道,神色之间带着一些小女儿姿态。 “要我的名字医用?”太子裴轩严愣了一下。 “早就听闻,翠玉轩是给宫里做首饰的地方,精美绝伦,能够有一件翠玉轩的饰品,那是闺秀之中,梦寐以求的事情,臣女自然也希望......别说翠玉轩的东西,是拿钱买不到的,就算是能够拿钱买到,臣女也.....”画灵樱微微垂首,美眸向角落里看去,那眼中流溢着伤感,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而画灵樱身上未脱的稚气,更让她仿佛是一个为了一件小东西耍小脾气的女孩子。 “原来是这样啊。”太子裴轩严看着画灵樱更是有几分得意:“这倒是不难,你喜欢什么,下次母妃叫人进来的时候,你也跟着来,我让她们给你打造一个就是。” “不。”画灵樱微微咬唇,脸上带了几分任性的神色:“我就要自己去买,我要亲自去。” 第六十一章 醋的吃法 看着画灵樱的神色,太子裴轩严又是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真是小孩子,本太子就应允你了,就算是这盘棋输了,你也可以拿着本太子的名头去。” “既然如此,那臣女告退了。”画灵樱忽然站起身行礼。 太子裴轩严愣住了,一直到画灵樱马上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太子裴轩严忽然开口说道:“你诓我?” 画灵樱带着几分委屈的跪下,柔声说道:“臣女没有诓骗太子殿下,殿下刚刚说了,无论输赢,这个彩头够归臣女了,臣女既然已经拿到了彩头,为何还要输一盘棋给殿下,这样显得臣女很蠢的样子。” 看着画灵樱委屈的样子,太子裴轩严倒是一下笑了:“无妨无妨,这里也没有别人,本殿下还能笑话你不成?你只管下棋就是。” “那彩头?”画灵樱问道。 “刚刚不是给你了吗?”太子裴轩严说道。 画灵樱一撅嘴:“太子殿下刚刚已经说了,这个彩头已经是臣女的了,这个不能算,太子殿下得在想一个。” 太子裴轩严看着画灵樱这娇蛮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本太子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一证千金了。” “太子殿下,您嘲笑我。”画灵樱索性也不行礼了,站起来跺着脚,几分娇嗔的说道。 太子裴轩严哈哈大笑:“行行,你在想一个,什么都行,你要是赢了,本太子就给你,决不食言。” “刚刚臣女已经想了,现在再说,就好像是臣女故意向太子您要东西一样,不如太子您说吧。”画灵樱说道。 太子裴轩严看着画灵樱一会娇蛮,一会有礼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极了,笑着说道:“既然你让我说,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了,过几天你进宫来赏花吧,我这令牌,就借你用几天,无论干什么,本太子都不管你。” “谢太子爷。”画灵樱笑着行礼,端端正正的做到了太子裴轩严的对面。 太子裴轩严倒是展现了一下风度,并没有猜枚而是让画灵樱先走。 画灵樱一子直接点到了整个棋盘的中间,笑眯眯的看着太子裴轩严,太子裴轩严愣了一下,除非是高手,否则很少有人会这样走第一步棋,虽然棋子落在中间,会为整个棋盘奠定下掌控全局的基础,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这一颗棋子很容易被围攻,而成为废子。 站在一百年的容池看着画灵樱落下的子,唇边却有了淡淡的笑意。 太子裴轩严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如何,偏偏就在画灵樱的子旁边下了一子,而画灵樱的下一个棋子,就是顶着太子裴轩严的棋子而行,裴轩严不但不走,反倒是反过来和画灵樱的子扭成了十字。 就算是刚刚触碰围棋的小孩,都知道,开局一定不能这样走,更何况扭十字长一方,这样一下,几乎就已经把开局的布局,变成是杀棋,亦或者是废棋。 就在两方厮杀的时候,画灵樱忽然在下角星位点了一子,不仅仅太子裴轩严愣了,连容池都愣了,棋盘之中,厮杀的棋局已经暂开,稍有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更别说此时忽然不管急所之处,反而去抢大场了。 太子裴轩严愣了一下,而后说道:“画妹妹,你是不是未曾学会如何下棋?” 画灵樱心中冷笑一声,之前还能叫一声画二小姐,这不过是坐下下了一盘棋,就变成画妹妹了,这个太子爷的脸皮,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画灵樱假作一脸天真的看着太子裴轩严:“我下的不对吗?我不知道呀,就是觉得这样下好看。” 在看棋盘的时候,果然如果要是把其余星位补上,画灵樱落下的子,就已经构成了一副图画。 太子裴轩严忍不住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而画灵樱也只是天真的一笑,二人继续下棋,画灵樱落子依旧是那样的没规律。 过了一会,容池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他不再下棋之中,自然是看的最清楚的了,画灵樱看似在胡乱放子,只求好看,但是她的每一步都是关键所在,步步牵制着太子裴轩严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走,但是偏偏却不会让人直接发现。 太子裴轩严的棋早就乱了,他急于吃掉画灵樱的子,但是却不知道,他越是着急,几率就越小。 一盘棋下完,已经是两三个时辰之后了,画灵樱也只是陪着太子裴轩严胡乱玩玩而已。 “太子爷,承让了。”画灵樱微笑着落下了最后一个棋子,这棋子一点下,顿时整个棋盘上,太子裴轩严所持白子,禁数变成了死子。 太子裴轩严脸色不是很好,画灵樱微微行礼:“多谢太子馈赠。”说完,把太子一早放在胖的彩头拿起来就走了。 画灵樱没走多远,容池就带人跟了上来。 “翠玉轩的东西,我也能给你。”走上来容池忽然说了这一句话。 画灵樱愣了一下,看向容池的时候,容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视前方一脸胸怀坦荡的模样。 画灵樱噗嗤一下乐了:“我怎么觉得你在吃醋?” 容池脸色一黑,哼了一声:“你胆子不小啊,太子都敢戏弄。”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如此玩弄于他,也不过是白玩而已。”画灵樱唇角微微勾起。 看着画灵樱自信的样子,容池却觉得心中一动:“你胆子倒是不小。” “胆子要是小的话,也不会认识十王爷你了。”画灵樱笑眯眯的说道:“不知十王爷要去哪里?如果要是不顺路的话,画灵樱就先走了。” “去你那里,不知道顺不顺路。”容池黑着脸说道。 画灵樱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身:“请。” 初秋依旧低眉顺目的站在画灵樱身旁,开始她是不服气的,认为画灵樱不过是依靠了容池而已,但是今天一看,却不得不服气,但也只是福气而已。 画灵樱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见容池跟了进来,而却让青石另在外面,索性把初秋支出去拿一些点心水果。 “十王爷跟着我有事情?”画灵樱坐在椅子上,看着容池,完全没有一丝尊重的样子,却有了几分小女孩的俏皮。 容池看着画灵樱的样子,只觉得心中那种不适的感觉好了很多:“你要的东西,不再翠玉轩吧。” 画灵樱嘴角微抿淡淡一笑:“看来还是十王爷了解我,我要的东西确实不再翠玉轩,十王爷以为,今天的棋局如何?” 说道棋局上的事情,容池的眉头又升起一股戾气:“我倒是没见过画灵樱也有委曲求全的时候。” 画灵樱一愣,继而笑了,一双秋水一样的眸子,看着容池里面包含着道不尽的情绪:“低声下气又如何,难道他的身份,和我要的东西,不值得我低声下气吗?” 想想前世的画灵樱,是多么的高傲,又是多么的小心,到最后来,不过是落了一个凄凄惨惨的下场,如果她前世懂得什么叫做委曲求全,大概也未必落到那个下场。 容池看着画灵樱真是病都要被她气犯了:“他能做的事情,我未必不能帮你做。” 画灵樱笑了,微微一歪头:“那就请十王爷,过几日邀请我出来游玩,最好是放舟湖上,如何?” 看着画灵樱机灵的样子,容池无奈的笑了笑,也只能点头:“说说棋局的事情吧,你除了画家二小姐的身份,还有什么身份?” 画灵樱心中冷笑,还是活过一世的废后,厉鬼,还有.....药王谷最后一代传人。 “没有了,莫不是你以为,我还是什么隐士高人不成?”画灵樱笑着看着容池道。 容池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今天的棋局,本就是一个未出世的棋谱,不知道画二小姐,究竟是怎么一子不差的给下出来的。” 画灵樱愣了一下,这个棋谱,还是她身为皇后的时候,收罗来的,就一直放在那里,没想到它却跟着自己去了冷宫,上面的下法倒是有意思也就多看看,没想到容池居然认识。 “棋谱难道不是人下出来的吗?别人都能偏我不能有一个?”画灵樱说道:“在邳州的时候,没人约束,也没有现在这些条条框框,自然是轻松自如什么都能学一点看一点。” 容池没有在问下去,画灵樱一直长在邳州的事情,谷城之内,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在等你说。” 这句话说完,容池起身就往外走。 画灵樱站起身,送容池出来,她明白容池的意思,这已经是容池第二次跟她说这个事情了,而她.....此刻依旧却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跟容池说,或许有一天,她会把所有的事情,跟容池坦白,跟这个用力保护了她两世的男人坦白。 两人刚走到门口,容池一只脚刚刚迈出去,就听见噗通一声。 青石直挺挺的跪在容池面前,额头上都是渗出来的汗珠。 第六十二章 心事 看着青石跪在面前,画灵樱和容池都愣住了,他是常年跟在容池身边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如此失态,除非那个事情,是比杀身之祸还要严重的事情。 “怎么了?”容池问道。 “爷。”青石狠狠的咬着牙,就叫了一声爷,在没有声音了,额头上的汗,倒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仿佛在忍受着特别大的痛苦。 “有什么事,你说出来。”看着青石的样子,画灵樱微微皱眉。 青石的脸都憋红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话,只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回去说吧。”容池的脸色不是很好,画灵樱也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个事情,大概不应该她听到,但是在这段时间里,画灵樱又实在是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大事,但是看着青石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画灵樱刚要转身回去,就听青石喊道:“爷,这个事就得在这里说,我....我想看看紫玉姑娘。” 此话一出,画灵樱和容池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青石憋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看着画灵樱和容池都不说话,跪在地上的青石就更加着急了,笨拙的解释道:“我听说紫玉姑娘出事了,我想我应该看看她,恩,对,就是看看她,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 听着青石的话,画灵樱都要笑喷出来了,你还听说紫玉生病了,紫玉就是你背回来的吧,还人生地不熟的,当她这个小姐没在这吗? 青石依旧跪在地上,磕磕绊绊的解释着,连话语都有一些连贯不全了。 看着青石的模样,画灵樱心里却是有一些高兴,如果要是把紫玉配给青石也不错,想着画灵樱就点了点头:“你进来看看吧,但是只能隔着帘子,你也知道,女孩子的清誉.....” 青石眼睛一亮,狠狠点头:“是,小姐。”说完起身就走了进去,那着急的感觉,仿佛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文件一样。 看着青石的样子,容池几分好笑的摸了摸鼻子。 “十王爷,你打算跟我说点甚么?”画灵樱带着一丝笑意的问道。 “果然是我的手下,好眼光啊。”容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画灵樱一番,听到这话画灵樱脸色一下红了,如果要是真的去说,这句话倒是没有什么错,但是画灵樱却偏偏在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别的意思。 “你家紫玉不错,但是你最好还是管好你的丫鬟。“容池的神色忽然冷淡了下来。 看着容池的模样,画灵樱也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这个事情,恐怕不是随说能够看住的,不过,我看我是能够看住。既然十王爷在等自己的下属,臣女就不陪着十王爷了,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 说完画灵樱盈盈一礼,转身就往里走。 看着画灵樱灵动的身影,容池确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轻声说道:“你知道,青石在我身边,有很多事情,让他不能喜欢上一个平凡的女孩。” 画灵樱的脚步停住了,容池在跟她解释,这是他第几次跟她解释了? 画灵樱回过头笑着看着容池:“你大可以放心,紫玉绝对不是平凡的女孩。”虽然紫玉现在还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但是活过一世的画灵樱却知道,紫玉的可塑性是有多强,而她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容池愣了一下,在看的时候,佳人已然不在,空留下一个半掩的房门,倒映着虚虚实实的影。 “你....你好点了吗?”屋里青石的声音一贯的清冷,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话,要说关心女子,这还真是他第一次,真没有什么经验。 躺在床上的紫玉,自然能听出来是青石的事情,心中不禁有几分疑惑,青石是十王爷的人,而且一向是一个冷石头的模样,别说说话了,就是你跟他说话,他能回答你一句,那都是天大的难事。 “青石?”紫玉问道。 青石站在外面脸上有些红,可惜紫玉是看不见了:“我家爷和你家小姐,在外面说事。” 听着简单的话语,紫玉才算是把心放了回去,就说这个人怎么可能就来看她了呢,原来是因为十王爷和自家小姐有一些事情,所以他只能进来了啊。 “恩,多谢你来看我了,这几天还望十王爷,多多照顾我家小姐。”紫玉说道,她不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却让了一个又问题的初秋跟着,紫玉心里早就很担心了,但是她也知道,只是小姐的一步棋,所以在担心,她也不能说什么。 ‘恩。”外面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一声,紫玉心中暗笑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怎么会想到这个冰坨子来看自己呢。 还没等紫玉在多想,就听外面画灵樱说道:“青石,我跟十王爷说完了。” 青石一声不吭,就走了出去,路过画灵樱的时候,微微点头,算是表达自己的谢意。 画灵樱一笑,掩上门,也没让初秋伺候,索性落了锁,告诉院里的小撒尼,晚饭不用来叫了,就清清静静的换了衣服,打发初秋自己去玩,进屋来看紫玉:“怎么样?觉得青石行吗?” “恩?”紫玉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早就娇羞一片:“小姐,你胡说什么呢,定是他们乱给小姐听些庵脏的东西,看我好了不收拾她们。” “威风越发的大了。”画灵樱抿唇笑着,在紫玉的身边做下,两人就仿佛是又回到了当初在庄子上的日子,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背着妈妈,偷偷的窝在一个被窝里,小声说着秘密:“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有你小姐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紫玉微微皱眉,想了一会,才说道:“听小姐安排。” 画灵樱几分顽皮的一笑:“看来还是没有那么喜欢啊,我得去告诉青石,让他在努努力才行,这样如同冷石头一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你说是吧紫玉。” 紫玉脸色一红,索性把被蒙到了脑袋上面:“小姐你净胡说,不理你了,我还是病人,要休息。” 看着紫玉害羞的样子,画灵樱哈哈大笑了起来,自从重生之后,画灵樱越发珍惜身边的人,如果要是有人敢打他们的注意,画灵樱是一定不会饶过她们的,而现在画灵樱也只想自己身边的人开心。 “这么早就落锁了?”外面传来了刘心蕊的声音,紧接着是太子裴轩严的声音:“不会是因为实在无聊,索性把自己蒙在屋里睡觉吧。” 画灵樱暗叹了一口气,笑自己真是想的太少了,以为这样就能多了清闲,有这两个人在,清闲这个词,就不应该在在她身边出现了。 外面守院的小撒尼应道:“刚十王爷送这位女施主回来的,这位女施主说要精心,就让我们把院门锁了,不见外客。” “不见外客?她要是真有本事,那就真的不要见。”说这话的时候,刘心蕊的声音已经扬起来了,明显是说给屋里的画灵樱的听的。 画灵樱放下了要打开门的手,心中冷笑一声,只把门弄出来了一点动静,确信太子裴轩严已经看到自己的身影之后,就走到了屋里。 “画小姐,你要是还没睡,咱们一起不看看这月色可好?”这回的声音是太子裴轩严的,既然看到了美人的身影,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不去,我睡了。”画灵樱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娇蛮,勾的太子裴轩严心里直痒痒。 裴轩严就像是一条狗,拿在人手里不给他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只要一给了他,那就不是个东西了,但是却不能长久的拿着,毕竟狗急了是会咬人的,而画灵樱却能正正好好的掌握了这个度,要知道前世她为了帮助钱谷寒夺得帝位,在前期没少去迎合这位太子爷裴轩严的喜好,对于裴轩严的性格,虽然不能说完全知道,但是却还是有一定掌握的。 外面不知道又说了一点什么,就安静了下来,后来好像是容池也来了,反倒是裴轩严拦着,不让人打扰画灵樱,不过这些都跟画灵樱没有关系了,画灵樱早就已经准备休息了。 画灵樱早就明白,无论是对谁好,都不如好好的对待自己,你拿命去帮他拼搏的东西,到底也是他的,如果要是你不再有用处了,那么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天色渐渐明亮,宫里已经派人来接了,而画府自然也派了人来。 依旧是豪华大轿,那气势都盖过了宫里的车马,但凡问起来,都是一句话,因为是要去接,我家二小姐的,所以一定得这样的依仗,不然的话,惹了二小姐不高兴,他们也不好过。 画灵樱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那些车夫在说闲话,刘心蕊幸灾乐祸的看着画灵樱,大家闺秀,从来不出大门,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闺誉,而闺誉可不就是从这些下人嘴里,传出来的吗? 第六十三章 圣旨 画灵樱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仿佛这些事情,都是正常的。 在所有人的眼中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二小姐。”所有的仆人仿佛刚刚看见画灵樱一样,马上恭敬的行礼。 画灵樱只是淡漠的看着那些仆人,上一世无论她在府内如何受到排挤,只要是她出行,那必然是仆役成群,香车宝马,在外面自然而然的营造出了一种,画家二小姐,娇蛮的形象,而自己却还在感谢桂氏对自己的好。 “你们是丞相府的人?”画灵樱冷然说道。 那些仆人愣了一下,中间一个老妈妈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看您说的是哪里话,虽然我们不在小姐太太们身边伺候,但是小姐每次出行,也都是我们随行,小姐可别跟我们开这个玩笑。” “哦?每次随性,我为什么没见过你们?”画灵樱平淡的说道。 “这...小姐你怕是贵人多忘事,奴婢们哪能被小姐看在眼里。”那个婆子依旧笑着说道。 画灵樱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盈盈而立。 “怎么?自己家的马车自己都不敢上了?”刘心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脸讥讽的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连看都没刘心蕊一眼。 没一会刘家的马车就来了,刘家准备给本家小姐的马车自然是舒适得体,而就在刘家马车后面,紧跟着一个中规中矩的马车,停下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小跑了过来。 “见过十王爷,太子爷。”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一过来立即向太子裴轩严和十王爷容池行礼。 画灵樱也是盈盈一礼:“臣女先行告退。” 容池笑了一下:“我说你之前怎么不肯上那辆车,那辆车上的人,别说你,我都没有见过,没想到画大人,直接让大管家来接你了。” 一听容池的话,那抬着华丽的大轿的人,更是张口无言。太子裴轩严只是看着两方,却并不说话,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该看懂的事情,还是能够看懂的。 画灵樱和大管家,纷纷向众人告辞,才上了车,却并没有走,一直等到宫里的车马先行,方才动身,跟在宫车的后面,一路回了谷城。 “大管家,多谢你了。”画灵樱几分疲惫的样子,靠在车厢上。 车厢虽然里外做了隔断,但是画灵樱的影子,大管家还是能够看到的,只是低垂着眉眼,不去看而已。 “奴才应该做的。”大管家几分谦和的说道。 画灵樱也不再说话,画灵樱在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桂氏会有此一招,所以就直接去找了画丞相,让他到时候安排人,到大理寺去接她,今生今世她的名声,不能再被桂氏破坏了,虽然画灵樱并没有想嫁人的心思,但是即便是复仇,她也不会再次让她的声誉受到任何的损害,而让桂氏那个小人顺心顺意。 谷城,丞相府前。 桂氏领着所有的丫鬟仆役,都在门口等着,那架势一点都不输于公主嫁到。 画灵樱刚要下车,紫玉刚刚把脚凳从车上拿下来,还没等放下,就忽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就跪在了画灵樱的车前,蜷成一团的模样,明显是要做人肉脚凳。 紫玉看着这样都愣住了,偏偏初秋仿佛没看见一样,伸手去拉画灵樱的手。 画灵樱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起来。” “大小姐?”那个男人的声音都有几分瑟瑟发抖,仿佛画灵樱一生气,他就尸骨全无一样。 不知道桂氏等人是出来的多早,丞相府面前,居然还有不少的人在围观。 “大小姐?”画灵樱冷笑了一下:“你不是丞相府内的人吧,怎么最近越来越多的人的,不动规矩了?” 说罢,画灵樱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边看戏的桂氏。 桂氏看到了画灵樱从车上探出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思了。 她本没有想到,画灵樱居然会坐着这样的车回来,在桂氏的设计之中,画灵樱应该乘坐着,她置办的浮夸的大轿,招摇过市,明天关于丞相府二小姐的传言就是传满了京城。 而她真的在门口等到的,却是一辆规规矩矩的马车,居然没有任何的出格之处,而先下来的,居然是府内的大总管。 这个大总管,是画丞相在府内唯一的人,无论这几年桂氏如何大换血,那个大总管还是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人能撼动。 “我的儿~”桂氏一见如此,立刻带着哭音的就跑了出来:“我的儿,你可受苦了,娘可做了一桌子饭菜在等你,你为国家立功了,快下来快下来。” 就这一声,说不是画灵樱的亲娘,都没有人信,的那是要说是画灵樱的亲娘,那就更加的没有人相信了,就算是在愚蠢的亲娘,都不会这样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母亲。”画灵樱甜腻腻的一声,成功的让桂氏的身形一顿。 桂氏几分牵强的笑了一下,走了过来:“女儿,你快下来啊,为娘的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就等着慰劳你呢。” “女儿刚从佛寺回来,不适合吃什么东西,这车,也不能轻易下。”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这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规矩?”桂氏愣了一下,不自觉的说出来了这句话,而画灵樱就是在等这句话。 桂氏话音刚落,一旁的紫玉就接了起来:“我们去寺庙的时候,小姐遇到圣德高僧了,高僧说小姐本不是克夫克母的命,只是因为府里有邪祟所以才会如此。” “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画梦萱这几次罚的也长脑袋了,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轻轻柔柔的:“你是说,我是邪祟,还是母亲是邪祟?还是你在说父亲,又或者是几个妹妹?” 画灵樱心中冷笑,这个画梦萱还是那样不长进,画灵樱索性不理他们,只站在车上,不再说话。 没过多一会,就见的车架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儿大姐姐回来的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回爷话,小的也不知道啊,咱们丞相府门前,一向是不许站人的,更何况是这些平头百姓。” 听着那边的对话,桂氏在心中冷笑,画子舟刚探出一个头来,桂氏就一脸正派的说道:“你这孩子,告诉你多少遍了,这长幼尊卑,是不能乱了的,怎么开口又是大姐姐?” 画子舟却是一脸谦卑的模样,话也不多说,从车上下来,就垂手站在一边。 “我让他说的。” 桂氏脸色一变,这声音不是别人,而是画兆应画丞相画大人。 画兆应挑了帘子下来,看着桂氏的神色有些冷然。 桂氏也不管这里有多少人,只是黏了上去:“老爷,妾身等你回来,可等的好辛苦。”那一副小女孩儿的表情端得是讨人喜爱。 让放在往日,她如此一坐画兆应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饶她三分,今天画兆应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听着车里又有人说道:“画夫人真是年轻貌美,让咋家开了好大的眼,一把年岁了还有小孩子的身份,画兆应真真是个有福之人。” 画兆应脸色越来越黑,只见一个太监,被一个小太监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画兆应心中暗恨桂氏没有眼力,往日上下朝,坐的都是官轿,今天这个是马车,虽然没有约了制度,但是没有事情,有谁会这样做。 段氏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谁能想到会有宫里的人在这出现。 那个太监清了清嗓子,高举圣旨:“丞相画兆应等人听旨——” 所有的人乌压压跪了一地,画兆应开口说道:“臣画兆应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画兆应勤勉为国,其女画灵樱蕙质兰心,甚有侠女风范,与山中勇救吾朝太子,是,封为耿敏公主,收为前皇后义女,受皇粮,闻其棋艺精湛,召次日见架。 钦此——” “臣,领旨,叩谢圣恩,皇恩浩荡。”画兆应又带着全家人,再次叩首,方才站起来。 “恭喜你了,画大人,有女如此,你今后可就不必愁了。”那太监乐呵呵的说道:“说不定,咋家都要仰仗你了。” “公公玩笑了。”画兆应说道,画子舟看着画兆应的眼色,早就把准备好的银两塞到了传旨公公的手里。 段氏和画梦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画小姐,恭喜恭喜。”公公拱手说道。 画灵樱深深一礼:“多谢公公。” 公公上下打量了画灵樱一番,本以为是山野出来的女子,今日就得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明日才可见架,看来是不必了:“画大人,你家小姐规矩真是不错,咋家在宫里带了几十年了,也没见着规矩在好过画小姐的了。” “哪里哪里,公公你过奖了。”画兆应回答的时候,眼角瞟向了画灵樱,心中却不禁自责,自己以为当了一个好父亲,却不知道这孩子的规矩居然是这样的好了,前些日子桂氏还说要请雨心嬷嬷来调教,这完全是用不着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父女道心事 “杂家是实话实说。”公公笑着道:“画小姐今天就好生歇息,明日杂家来接小姐进宫。” 画灵樱轻轻一礼:“多谢公公叮嘱。” 公公抚了抚自己手中的拂尘,很是满意的看着画灵樱,要知道,这些大家小姐虽然都得里让他们三分,但是真的拿正眼看他们的可是不多,这个画小姐却是真真正正的,没小瞧了他们,这礼数周全的让他舒服极了。 “公公,圣上只邀请了二妹妹吗?”画梦萱忽然出声问道,她现在说话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但是如果她要是不说,她心里的这口气又咽不下去。 “圣上只请了画大小姐。”公公刻意家中了大小姐三个字,画梦萱的脸色都有一点扭曲了,连桂氏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公公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贵妃娘娘,明日请画小姐去御花园赏花。” 这话说完,画梦萱的脸色才好了一点,甚至有几分得意的看了画灵樱一眼,只这一眼,画灵樱就又在心里骂了一次前世的自己,自己到底是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输在了这样的女人的手上。 画兆应把公公送出了街巷,丞相府的人,自然也都站在那里等着,一直到画兆应回来,走进了府门,才纷纷跟着走了进去。 画兆应的脸色十分不好,虽然已过女儿给他争气了,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不管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那都是自己的女儿,不过倒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心烦不已。 “画心姑姑,就不麻烦她了。”画兆应坐在正厅的椅子上,这句话自然是跟段氏说的。 段氏就坐在画兆应的手边,下面分别坐着画灵樱、画梦萱等人,而画子舟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跟进来。 段氏眉头微皱,心中暗恨,自然知道是今天那个公公的话,起了作用了,但是心中却是十分不甘:“爷,虽然宫里的人,都表扬咱们婉婉了,但是到底是要进宫面圣的事情,要我说,以后咱们婉婉就是出息了,进宫的机会多着呢,又像是梦萱从小在我身边教养着,这嬷嬷还是请来,哪怕是放在府里供着呢?传出来姑娘的名声也好听不是?” 画兆应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这个事情,但是脸上的神情更是不好,他一向不喜欢挡着孩子的面发火,而这个段氏平日里倒是能够顾忌一些东西,而近日里接连的打击,让她说出口的话,都不怎么过脑袋了,平时段氏从来都不叫画灵樱婉婉的,生怕触及了画兆应的心事情,而今天却脱口而出。 画灵樱坐在下手,心里不禁叫苦,还是没躲过雨心嬷嬷的魔爪,不过说的也对,从雨心嬷嬷手里出来,无论如何,那都是一个长身价的事情。 “梦萱,明日去贵妃那里,我希望你能有一点分寸。”画兆应看向了画梦萱,眉目之间,很是有几分凌厉,这段时间画梦萱做出的失态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听着画兆应的话,画梦萱脸色一红,心里更是把画灵樱恨的死死的,她没回来之前,什么都好,偏偏她一回来,自己就开始事事不顺心了。 “是,父亲,女儿谨记父亲教诲。”画梦萱起身温顺的向着画兆应行礼。 看着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如今温顺小心的心里,画兆应心里也甚是不是滋味,只觉得烦的要命:拂了拂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婉婉,你陪我一会。”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而这件事情,马上也会在画府传开,从今天开始,画府二小姐画灵樱的身份,将大不同于以往。 “婉婉。”所有的人都退了出来,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父的对不起你。” 画灵樱看着画兆应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前世,前世这个父亲在她看来,是怎样的无情,而现在..... 不觉间,画灵樱看着两鬓微有斑白的老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上一世自己认定了他就是仇人,无论他如何亲近,都不肯好好的看他一眼,而这一世,自己却忙于报仇,即便是和他的父女亲情,都是被她拿来算计的一部分,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居然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一眼自己的父亲。 “父亲。”画灵樱上前两步,掺住画兆应:“父亲,是女儿对不起你。”画灵樱说道。 画兆应两行老泪,就从眼睛里滑下来了,就算是当年辞官回乡的时候,画灵樱都没见过如此辛酸的模样。 “是父亲对不起你啊,女儿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是险是顺,只能看你自己走了,我对不起,对不起你母亲啊,我真不知道,九泉之下,要如何去跟你母亲见面。”说着画兆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画灵樱的面庞:“你这张脸,像极了你的母亲,他们说什么你是天生妖孽,父亲都不信,你母亲的脸,一直都在父亲的心里,她的眉间也是有这样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只是没有你i这样明显罢了。” 听着画兆应的话,画灵樱愣住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画兆应耳根子软,听信谗言,所以才把她送走,怕她的不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没想到今日一听,却是另有隐情。 “父亲?”画灵樱几分疑惑的看着画兆应。 画兆应一抬手:“这个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跟你说说今天上朝的事情吧。” 画灵樱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惹到了太子爷了?”画兆应开口就问道。 画灵樱愣了一下:“女儿没有触犯到太子殿下。” 画兆应叹了一口气:“你这容貌,不知道要给你的路填上多少的坎坷,今天早朝,太子爷就说他觅得一个下棋高手,希望皇上能够宣圣旨,召你入宫。” “皇上应允了?”画灵樱看向画兆应,要是皇上应允了的话,那就不怪巍国灭国了,简直就是昏庸无道。 画兆应摇了摇头:“当今圣上,虽然有几分平庸,但是还不至于昏庸,自然没有应允,而后太子爷又说,希望给予此等殊荣,是因为那个下棋的高手,在山间无意间就了他的性命,又把当时的情景,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谁都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圣上愿意听,那就只能当做真的。” 画灵樱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这个太子裴轩严放的是什么心思。 “圣上依旧没有答应,只是说,让太子好好答谢与那人,一直到下朝之后,却让我留在班房等候,不一时,不知道太子跟圣上说了什么,我在进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好棋手,勇于救了太子爷的人,居然就是我的二女儿。”画兆应看向画灵樱眼中含泪:“苦了你了,我的儿。” 画灵樱摇了摇头,画灵樱知道画兆应为什么说苦了她了,这看似风光,但是如果真的到御架之前,那生生死死,都是片刻之间的事情,更何况她又和太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必然更加不能行差踏错,只怕她以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了。 “女儿知道,父亲不用幽愁,女儿自会应对。”画灵樱微笑着说道,如今她身后还有整个丞相府,想当年她单枪匹马,不是也在皇宫之中,活下来了吗。 画兆应点了点头,神色之中皆是老态龙钟之态,仿佛一下老了数十年:“我在架前给你求了一个公主的身份,不过是希望以后圣上怪罪你的时候,尚且念着几分你的身份,却没想到,圣上直接把你划到了前皇后名下,如此一来,也算是一桩好事。” 画灵樱点了点头,画兆应握住了画灵樱的手,声音低沉:“今日之事,父亲才真的发现自己老了......真是老了,你母亲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偏偏你又....唉...地位越高,功劳越大,就越容易出事情,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咳咳咳咳。” 画兆应狠狠的一拍桌子,脸色涨的通红,眉眼之间皆是怒色。 画灵樱轻轻的扶住画兆应:“父亲不必忧心,子舟是心里有成算的孩子,在说,如今我们家的安宁,未必没有他们两个的功劳,如果要是他二人文武双全,只怕咱们家现在就不得安宁了。” 画兆应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如何不知道,只是现在过去了,我百年之后,只怕整个画家就要渐渐的落败了。” 画灵樱不再说话,以后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却不能说出来,更何况现在因为她的重生,一切又都在悄悄的改变着。 “儿,你回去吧,明日御前,你只记住一句话,少说少做,多做多错,明白吗?”画兆应嘱咐道。 画灵樱点了点头:“女儿知道。” 画兆应挥了挥手,画灵樱又叮嘱了两句,出道院子里的时候,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画兆应坐在屋内,刚要起身,就看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老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第六十五章 进宫 画兆应微微皱眉,跟那个小厮走了出去。 画府的老太太平日里几乎就是足不出户的,除非是过年过节,要向宫里请安,才会出一趟府门,如果不是宫里的一品夫人的位置,她是不能辞的,估计她早就把这一品夫人的称为送回去了。 画老太太的房间,也不似平常人家的老太太,住在正房,而是在这个画府几乎最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小院子,几乎就是独门独院,关上门就可以做一个人家。 里面的丫鬟仆役也是少之又少,都是她身边的那些个人,日子可以说是有些清苦的。 画兆应劝了好几次,让画老夫人搬到正房去住,一个是他们照顾的也方便,一个是也名正言顺,但是画老夫人却偏偏不肯,画老夫人不住,别人也不敢住,正房也就空了下来。 “娘,您找我。”画兆应走到屋中,微施一礼。 画老夫人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他,要说之前画兆应和画老夫人的关系还没有这样不好,两人关系僵持到如此程度,有一部分还是因为画灵樱的娘,但是即便画老夫人如何反对,画兆应还是坚持把画灵樱的母亲,婉儿娶了进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画老夫人就肚子搬到这个地方,在不见人。 然而画老夫人虽然不见人,但是整个府上的所有一切,在背后超控的还是画老夫人,连段氏都不知道,画老夫人,在这个府里,到底有多少眼线。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桌在床上的画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冰冰的说道。 画兆应笑了笑上前几步:“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怎么敢忘了你呢?” “不敢忘了我?我看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当娘的位置。”画老夫人冷声笑道。 “娘,您说的这是哪里话。”画兆应赔笑道。 “哪里话?画府大小姐的话!”画老夫人手里的拐棍往地上狠狠一杵,一双眼睛睁开,依旧是亮的害人。 画兆应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只说了一句:“娘您息怒,保重身体。”就不再说话了。 “当初我跟你怎么说的?画府大小姐,不可能是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必须是段氏的孩子,难道你不明白吗?”画老夫人恨恨的说道:“能够给你那个贱种一个位置,就已经算得上是对得起她了,你居然还....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娘,这是圣上的意思,孩儿也不好违背。”画兆应说道,但是那敷衍之意,自不用说。 “圣上的意思?你现在已经学会拿着圣上来压我了?”画老夫人抬手就把拐棍往画兆应身上砸去:“逆子!画府早晚毁在你的手里,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要是不说,哪家的圣上,能管臣子家里的事情!” 画兆应垂下头,任凭画老夫人打骂,只是一句话不说,画老夫人骂累了,不说话,画兆应就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也不说话。 画灵樱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紫玉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等着,初秋在回来的时候,就自请回到段氏的身边了,到底如何那就不是画灵樱管的了。 主仆二人走入屋中,画灵樱却一直是魂游天外的模样,她心中都是前世今生的事情,今天看到自己的父亲老泪纵横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忽然就不那样的恨了。 次日,天明。 天刚亮未亮,宫里就已经来人了,画灵樱更是几乎没睡,虽然她是不紧张,但是紫玉却紧张坏了,毕竟是第一次面圣,多少是有些顾虑的,紫玉折腾了一个晚上,画灵樱也就跟着一个晚上没有睡。 画灵樱上轿的时候,画梦萱也跟着同时上轿了,不同的是,她上的画府的轿子,而画灵樱上的则是宫里的车架。 画金雀,画叶蓉也跟出来相送,说是她们两个进宫,却忙活了一大家子人不得安宁。 车马行使的时候,虽然画梦萱几次要求快一点走,但是她的轿子依旧是慢慢悠悠的往前蹭,无论画梦萱怎么催都是这样。 毕竟画梦萱不怕罪责落到自己身上,那些轿夫可没吃什么雄心豹子胆的,谁敢在宫里的车队面前走?那都是不要命的勾当,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想着上面的这个主,是真的难伺候。 画灵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当日宣旨的那个公公,银两自然是不能少给的,一想到自己以后就是一个吃皇粮的人了,画灵樱心里也是莫名的开心。 那个公公提点着画灵樱,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画灵樱一脸恭敬的一一听着,尽管对于皇上来说,画灵樱敢说,没有人比她在熟悉了。 车队到了宫门之前,停顿了一下,两方交接了一下,就继续行驶。 而画梦萱自然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画梦萱的小轿子,在宫门口就只能停下来了,而画梦萱就站在宫门口等着贵妃的人来,方才能进入宫门,看着画灵樱马车的背影,画梦萱恨的暗暗咬牙,发誓有一天,她也有画灵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不!她要十倍百倍的把今天的羞辱,从画灵樱的身上找回来! 画灵樱并没有直接去见皇上,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偏宫等候。 一进去就看到了排列整齐的宫女嬷嬷,饶是这多人,却连一个喘气的声音都没有,端得是皇家威仪。 “画小姐。” “嬷嬷。”画灵樱盈盈下拜,面前的这个嬷嬷,头上戴着金银饰品,显然地位不低,而头发却并没有完全的挽起来,显然是一个女太监。 女太监不同于宫女,但是也不是太监,而是一个特殊的职位,但凡是有一点办法的,都不回去做女太监,做了女太监,就证明已经丧失了女子能够得到的权利,这种人,就跟太监一样,甚至连太监都不如。 不过在宫里却可以内外行走,可以说更为方便。 “奴婢云嬷嬷,见过画小姐。”面前女子也是盈盈一礼,按说到了她这个身份,是完全不必给画灵樱行礼的,但是这个女子应该是一个十分会做人的人。 画灵樱微微侧身,只受了半礼,云嬷嬷暗暗点头,这个画家小姐,果然非池中之物,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初次进宫居然没有看出她有一点的胆怯,仿佛长久居住在这宫中一样,明明只是一个寄养在乡下的小姐,但是却感觉她身上有着一股子皇家的威仪。 这个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画灵樱已经在这皇宫里渡过了无数的岁月。 接下来便是让画灵樱喝茶水漱口,沐浴更衣,更是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边,连头发都是重新洗好擦干,在挽起来的。 画灵樱很是配合,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套程序一样,云嬷嬷心中惊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这样一折腾,太阳也就完全的升起来了,画灵樱重新上好妆容,沐浴熏香之后,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传了话来,说皇上要见画家大小姐。 画灵樱跟随引路的公公,转到了正殿之中,当今的九五之尊,巍帝裴元,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端着茶杯,虽然很是放松,但是那一身的气度,也足以让人畏惧。 画灵樱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传旨的那个公公,虽然没跟画灵樱见过几面,但是却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丫头,倒是很紧张的看着画灵樱,不断的给画灵樱暗示着,生怕画灵樱做错了什么。 画灵樱规规矩矩的行了三拜九叩大礼,体态端庄轻盈,优雅又不失庄重,看的巍帝裴元都暗暗点头。 “臣女画灵樱参见吾皇陛下,愿陛下身体康泰,永享安乐。”画灵樱一字一句不急不缓的说道,让人听着端得是舒服到了心里去。 “你就是画灵樱?”巍帝裴元开口哦说道。 “是。”画灵樱答道,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周嫣然那小丫头的幕后军师?” 此言一出,画灵樱哑然,没想到巍帝裴元这么快就查出来,当日的事情,是她出主意去做的,画灵樱干保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绝对不会向外泄露,正是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巍帝裴元的本事。 “吾皇圣明仁厚,能生为吾皇的臣民,是灵樱的荣幸。”画灵樱又一叩首说道。 坐在上面的巍帝裴元却是嗤笑一声,听不出喜怒:“你倒是能言善辩,起来吧。” “谢皇上。”画灵樱恭恭敬敬的起身,退到了一边。 巍帝裴元挥了挥手:“赐坐。” “臣女谢吾皇万岁。”画灵樱又是一礼,才堪堪挨着绣墩的边上坐了,在宫里就算是皇上赐了座位,那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有时候可能还不如站着呢。 “你现在谢我,我正要治你的罪。”巍帝裴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仿佛带了一点笑容,但是话语之间,却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画灵樱愣住了,急忙跪到了地上:“不知臣女什么地方做错了,惹怒圣颜。” “从你进来开始,就一直没做对。” 巍帝裴元此话一出,画灵樱更是愣住了。 第六十六章 面圣 “圣上恕罪,臣女愚钝。”画灵樱再次叩首,但是神色却已经沉稳了许多,她已经想到是因为什么了。 “你愚钝?”坐在上面的皇上裴元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大胆才对。” 画灵樱抬头一笑,端得是天真浪漫:“父皇好眼力,要是没有一点小聪明,父皇您愿意让灵樱做您的女儿吗?这点小聪明,不过是给父皇开心的罢了,还望父皇赏脸。” 皇上看着画灵樱哈哈大笑:“好一个给我开心,真不知道原来拖延我巍国大军行军,居然是给我这个做皇上的开心?” 听着皇上已经把朕换成了我,画灵樱心中就已经有数:“女儿一进门初见父皇威仪,是以才不敢开口直呼父皇,请父皇见谅。” 画灵樱说着,却只是虚虚一礼,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跟着父亲撒娇的女儿。 看着画灵樱的样子,裴元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你还不起来,还在地上跪着干什么?” 裴元虽然是一个清君,但是依旧是天威难测,是以,上一世他的孩子都只是恭恭敬敬,从来没有一个越矩的,就算是最娇蛮的大郡主,倒是裴元的面前,依旧是规规矩矩的。 画灵樱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有那个父亲,不想儿女膝下承欢,偏偏这个最简单的事情,这个享尽了荣华非贵的男人,却难以得到。 “跪着给父皇看。”画灵樱微微撅嘴:“父皇,他们说我规矩不好,要找人叫我规矩呢。” 看着画灵樱的样子,裴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他是一个男人,但是后院的事情,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管而已。 “父皇,你可不能让他们找了人来虐待女儿,好歹我也是您亲封的不是?”画灵樱娇声说道。 “行了行了,起来吧,大臣死谏我见过,向你这样赖皮的我可是没见过。”裴元哈哈大笑:“去把前皇后身边的,心露嬷嬷送到画府,专职教朕这个赖皮女儿,好好学学规矩。” “是,得了皇上您的恩宠,又有先皇后身边的嬷嬷教导,咱们耿敏公主,定然是这天下第一公主。”申公公笑眯眯的说道,一脸的奉承。 画灵樱看了申公公一眼,又是一礼:“公公严重了,灵樱上面,还有各位公主郡主,灵樱不过是一个山野之间出来的女子,得父皇青眼,才得了一个公主的名头,经不起公公您这句话,还请公公收回。” 申公公几分尴尬的笑了笑。 “还不去办,在这里磨牙。”裴元笑骂道:“这个没根的东西,越发的嘴上也没有牢靠了。” 申公公伸手左右打了自己两下,陪笑道:“您看老奴我这个嘴,看到皇上身边的东西就觉得,就觉得应该是在天上的东西,向老奴这样的东西,地下十八层的一个老鼠,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实在是太好了,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这两句话说的裴元那叫一个舒服,画灵樱不由得又多看了申公公一眼。 又说了一两句,申公公就出去办事了,补到申公公位置上的,却是之前去画府宣旨的那个小太监,虽然低着头,却朝着画灵樱挤眉弄眼的。 画灵樱微微点了点头,就不再看那个小太监。 “朕听太子说,你的棋艺不错。”皇上裴元微笑着说道。 画灵樱微微行礼:“太子谬赞,女儿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罢了,谈不上不错。” “哈哈,你何必过谦?”皇上裴元笑道:“今日召你入宫,一个是想看看我这个公主如何,另外一个,也是想和你手谈一局。” 画灵樱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脸上却只能奉承着:“父皇女儿不跟你。” “不跟我下?”裴元微微挑眉:“为什么不跟我下,嫌弃朕不是你的对手?” “不是,女儿害怕您背上骂名。”画灵樱一脸认真的说道:“女儿真真切切,实心实意的愿意吾皇更好,所以这个事情,女儿不能做。” “怎么说?”裴元饶有兴味的看着画灵樱,这个笑姑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父皇,女儿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赢了您就是不让着我,这是胜之不武,要是不赢,您就是太让这我了,您这是哄着我玩,女儿早过来让您哄着玩的时候了。”画灵樱几分娇嗔的说道:“父皇您的棋艺精湛,天下谁人不知?您还在女儿这里找感觉,还欺负女儿。” 看着画灵樱那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心情不禁大好,又跟画灵樱说了几句话,那一双眼睛打量着画灵樱,画灵樱都在想,如果要不是裴元已经把她封为公主,一定会把她纳入后宫。 “你这样的女子,定要嫁给我皇族之人。”裴元说道,虽然嘴角带着笑意,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笑容,裴元的在这句话,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 画灵樱只是低着头,浅浅的笑着,她这一生,谁也不打算嫁。 屋内忽然沉寂了一会,因为裴元闭上了眼睛,无论是多么大胆的人,都不敢再这个时候说话,而剩下的人,也就只能静静的等着。 没过多一会,裴元忽然睁开了眼睛,用手点指着画灵樱,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若是一个男子,必然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看着画灵樱的眼色都变了,这是一句表扬,毋庸置疑的,但是却是一句要人命的表扬。 画灵樱收敛眸光,抬头一笑:“父皇说的是,女儿也这么觉得,但是女儿认为,就算是身为女儿身,女儿也是治世之能臣。”画灵樱一脸骄傲的说道,所有的恩都看着画灵樱,那眼神都在说,你不要命了,当然还有嘲讽的,而裴元的眼神是饶有兴趣。 “父皇,你也知道,女儿很是喜欢棋艺,不如您就让女儿乱乱世,给女儿开一家棋管,这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女子棋管,这保护人呢,就是父皇,女儿每年都上缴保护费好不好~”画灵樱笑眯眯的说道。 裴元看着画灵樱一愣,笑容更深:“保护费?你这是拿市井上的小混混比喻朕呢?” “市井上的小混混,女儿都觉得自己比不上。”画灵樱一脸的忏愧:“我听说,小混混要是要出去混的话,那都是讲究一个道义一个狠字,要是没有道义两个字,那是立不住的,父皇可是万乘之尊,自然也不是那些小混混能比的,女儿就借用申公公的那句话,女儿就是地上的小花,父皇就是天上的盘龙,盘龙喜欢了,带着小花在天上看看,不喜欢了,小花就在地上看着盘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说完,画灵樱又是深深一礼。 裴元哈哈大笑:“好好好,朕就给你做这个保护人,就让你开着天下唯一一个女子棋管,不仅如此,朕还要亲自赐匾,你看如何?” “谢主隆恩!”画灵樱翻身跪倒,山呼万岁。 看着画灵樱这臣服的模样,裴元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从古自今,就没有那个帝王,不喜欢看着自己被臣子们捧到天上的。 听着裴元的笑声,画灵樱心内更是讥讽,不知道他在垂暮之年,被囚禁于牢中之时,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管理的帝国落入他人之手,一众子女纷纷赴死之时,还能不能笑的如此畅快。 “不过,这保护费?”裴元含笑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自然知道裴元是想要在她那里拿一点钱,虽然这皇帝,拥有天下的财富,但是所有的财富都在国库之中,真正能够为他所用的,也只有皇帝自己私库的那一点点银子,而能够收到皇上私库里的银子,向来少之又少。 “这保护费,自然是要给父皇的,就算是父皇不要,女儿也要孝敬父皇,但是如果要是要开这个棋管的话,总是需要房子,座椅,还有棋,还有人员,不知道父皇.....”画灵樱几分讨好的笑着。 画灵樱的话正说道裴元的心里去了,这钱只要裴元下一道旨意,那便是在国库里出,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而到时挣来的钱,却大部分会落到他的私库里去。 “这就算是朕送给你的见面礼吧。”裴元笑眯眯的说道。 画灵樱再次叩首谢恩,心中却暗暗一喜,有了这个棋社之后,她如果要是在要出去,那就方便多了,拿着圣旨,就算是桂氏也没有拦着她的办法。 “朕也乏了,你很好,没事的话,常来宫中陪陪朕。”裴元说道。 画灵樱点头答应,再次叩拜之后,随着引他进来的小太监走了出去。 “画小姐,有个人想要见你。”小太监小声说道。 画灵樱点了点头,刚刚在殿上,这个小太监,就已经跟她打了不少次的眼色,心中暗暗惊奇,没想到他的手已经伸到皇帝身边了,而皇帝居然还不自知。 两人刚走了没多远,斜里忽然穿出来一个宫女,一步就走到了两人面前,蹲身行礼:“可是画家二小姐画灵樱?” 第六十七章 赏花宴 “恩。”画灵樱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行礼的那个宫女:“姐姐是?” “不敢当,奴婢是贵妃宫中宫人,闻得画二小姐进宫面圣,我家娘娘特地让奴婢去请小姐前去赴宴。”那个宫女说道。 到底是宫里的人,说话不急不缓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一个婢女,却没有一点卑微的样子,裙裾灵动处,竟是别样的好看。 画灵樱看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会意点了点头。 画灵樱看向那宫女笑了笑:“带路。” “是。”那宫女又是一礼,在前面带路。 而画灵樱则跟在后面,心中却不尽想到,容池如等不到她,那一副气及却又不说的样子,就觉得心中愉快,不知道为什么画灵樱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容池,而没次想到他,心中都是别样的愉快。 没过一会,就踏入了贵妃的寝宫,宫中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宫女,还有一些大家小姐,拿着团扇一堆堆的站在那里,轻轻的笑着。 “娘娘,画家二小姐来了。”贵妃身边的宫女小声说道。 “恩。”贵妃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向着画灵樱迎了过来:“都过来看看,今儿咱们这算是又多了一名闺秀,这可是画丞相的宝贝,一直藏着,我偏要挖出来看看。” 说着,贵妃就走过来,拉住画灵樱:“瞧瞧,真是一个水一样的人儿,怪不得画丞相藏着,这要是到了我这里,我也得藏起来。” “贵妃娘娘。”画灵樱微微蹲身行礼,轻轻的垂着头,做出一副柔顺的样子。 “我早就听梦萱说了,你和她是同时出生的,也算是缘分,虽然圣上下了旨意,指明了你是画家的大姑娘,但是我想你们姐妹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吧,到我这里就不用拘理,你依旧叫她姐姐就是。”贵妃笑眯眯的说道,把手上的玉镯子直接就退了下来,带到了画灵樱的手上:“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论理你也该叫我一声母妃,但是也没那么多礼数,你随便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贵妃一段话一字不歇,字字赌的人说不出话,明摆着告诉别人,虽然皇上已经下旨,指明画灵樱为画家的大姑娘,但是她贵妃并不同意,而她贵妃,也并不认画灵樱这个女儿。 也算是给画灵樱一个警告,听着贵妃这样说,站在一边的画梦萱心里算是舒服多了,清晨之时明明一起入宫,但是画灵樱却可以坐着车子大摇大摆的进来,而她画梦萱却只能站在宫门外等着,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却是不舒服了一上午。 本以为陛下召见,也不过就是看一会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整整一上午,越是看不到画灵樱到来,画梦萱在心中就想的越恶毒,但是心里却是越难受。 “妹妹,今日面圣,可还顺利?”画梦萱款款走了出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画灵樱微笑着说道:“姐姐站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 画灵樱此言一出,画梦萱又想到了清晨那一幕,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却也不好发作。 “多谢妹妹关心,只是妹妹,见到贵妃娘娘要行大礼的。”画梦萱装作好心的样子,提醒着画灵樱,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该听到的人,一定都听到了。 画灵樱心中好笑,上一世,画梦萱就不知道这样好心的提醒了自己多少次,明明自己已经做了或者没必要做的事情,被画梦萱如此一说,自己就忍不住手忙脚乱,出了不少丑,而心中却还在感激这个亲切的大姐姐总是会适时的提醒自己。 “只怕是姐姐还不习惯,作为臣女,本公主自然应该向娘娘行礼,但是本公主既然已被封为公主,那就代表着皇家的威仪,我对娘娘的敬仰之心,只好放在心里了。”画灵樱微笑着看着画梦萱,而那微笑看在画梦萱眼里,却充满了讽刺,以前画灵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臣女,而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公主,就算是见了皇上,不是正式的场合,也不用行大礼,而画梦萱就不一样了,轮身份,她还应当给画灵樱行礼请安才是。 看着画灵樱的笑容,画梦萱只觉得无比的刺眼,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如果要是没有画灵樱出现,那么被钦点去大理寺祈福的应该是她,遇到太子的也应该是她,被钦封为公主的也应该是她! 画灵樱微笑着看着傻傻的站在当地的画梦萱,她没有动,画梦萱更没有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看画梦萱会不会向着画灵樱行礼,就连贵妃都是一边小口的吃着盘子里的点心,一边用看好戏的心思看着两个人。 如果放到以前画灵樱一定会为了顾全大局,而退让一步,但是现在画灵樱却已经认清楚,大局只是她们的大局而已,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画梦萱看着看着画灵樱,刚刚有要蹲下的意思,忽然之间像一边倒去。 “画姐姐!”一边的闺秀惊呼了一声。 守在旁边的宫女,上前一步,接住了画梦萱。 贵妃轻轻用手帕在唇边点了点,才慢条斯理的起身,有宫女扶着,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吧画小姐扶进去?” “是,娘娘。”两边宫女答应了一声,扶着画梦萱往偏殿去了。 “你也去看看你姐姐吧,我哪儿有酸梅汤,一会给你姐姐端去一碗,到底是身体娇嫩了些,这就中暑了。”贵妃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目光都和自己相熟的互相看了一眼。 贵妃先是把画梦萱抬的高高的,这画梦萱出了事情,只要贵妃一句话不说,画灵樱今天都不能好好的出了这个院子,但是偏偏贵妃一句中暑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掩盖了过去,让人在没有什么说的。 “是。”画灵樱轻轻行礼。 偏殿。 画梦萱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画灵樱似笑非笑的看着画梦萱:“姐姐舍得醒过来了?我竟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练的这个装晕的本事。” 画梦萱瞪了画灵樱一眼,看着四下无人就坐了起来,打着哭腔说道:“妹妹,虽然你现在贵为公主,但是到底咱们姐妹这么多年,多少你担待姐姐一些。” 画灵樱看着画梦萱自顾自的演戏,只是觉得好笑不已:“姐姐,这殿中的人,我已经让她们都出去了,一时半刻不会进来了。” 话音刚落画梦萱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了,想着刚刚被画灵樱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戏,心中更是气恼,更别说她之后又听到了贵妃说的那句话,女孩子最怕外面的人说身体有病,没有哪个人家会要一个身体有病的女人,特别是皇家。 “你最好摆正你的身份。”画梦萱咬牙切齿的说道,算是她还记得,这里是皇宫,并不敢大声说话。 “我的身份?我现在已经是耿敏公主了,你还要我摆正什么身份?”画灵樱笑着看着画梦萱,她现在已经不恨她了,只是心中满满的怜悯,这个只是为了名利跑的人,哪怕是到了最后,只怕也没有剩下什么。 “你!”画梦萱恨恨的瞪着画灵樱:“我是画家的嫡女!”画梦萱声音很大,就好像是在安慰着自己,给自己壮胆气一样。 “呵。”画灵樱冷冷一笑:“画家嫡女,也是现有我画灵樱,再有你画梦萱,你得到的,始终是我不要的东西。” 这话是她第二次对画梦萱说了,但是这次她却骄傲的扬起了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画梦萱。 说完画灵樱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谁准你走的!画家嫡女只有我一个,永远也只可能有我画梦萱一个!!”画梦萱一如前世一样疯狂,姣好的面容不断的扭曲着,让人看了不禁恶心。 “姐姐。”画灵樱站在门口:“不知道外人知道,姐姐您不过是中暑,就这么昏迷这么长时间会怎么想。” 说完,画灵樱就走了出去,画梦萱狠狠的攥着床单,口中还低声念着:“这些都应该是我的,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画灵樱早就走了出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做了下来,反正一会画梦萱出去,一定会找一个好理由的,毕竟这关系到了她的名誉。 “姑娘真是好心计。” 听着声音,画灵樱嘴角一勾,依旧悠闲的坐在那里:“身为男子,随意出入后宫,你胆子当真是大啊。” “我要是不来,今天能看到一出这样好的戏?” 说着,在假山的阴影处,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唇边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你要是不来,今天的这出戏码,早晚你也会知道。”画灵樱笑道,抬眸看向了那个人,眉眼之间据是笑意,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示意走出来的那位偷听的君子坐下。 第六十八章 假山之旁假山语 “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看着画灵樱这幅模样,容池微微笑道。 “小女也只是跟十王爷胆子大而已。”画灵樱几分调皮的说道。 “哦?”容池饶有兴味的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一抬头,对上容池那眼神,脸色一红,她明明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容池的样子,她那句话仿佛含义十分之多一样。 画灵樱几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问道:“你今日怎么有兴趣到这个地方来了?我可是记得,巍国的十王爷,是最讨厌女色的,好像是因为什么....什么身体不好,看见女人心里就发虚。”画灵樱几分揶揄的笑着。 躲在暗处守着的青石暗暗摇头,心想,这也就是姑娘你,换一个人,现在都不能坐在那里了。 容池微微挑眉:“那也得看见女人。”说着容池上下打量了画灵樱一番。 画灵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几分恼怒的看着容池:“我不算是女人,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可算是天姿国色了吧。” “我的女人,我可是很挑剔的。”容池微笑着说道:“在我眼里,也就你还算是一个女人,可惜还是未成熟的女人。” 画灵樱脸色一红,容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觉得什么意思都没有,可是又觉得含义很深啊。 “十王爷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来调侃我的吧。”画灵樱问道。 容池在画灵樱身边坐下,打开扇子,慢慢的摇着:“我听说今天又一个山野村姑要进宫,我生怕她气坏了皇上的龙体,就跟进来看看。” 听着容池的解释,画灵樱心中却涌起一股甜意,只是说不上来的高兴。 “皇上准我开一间棋社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画灵樱说道。 容池点了点头:“我正是为了这个事情找你,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皇家的东西,你一个小小女子,也敢拿来开玩笑。” 画灵樱吐了吐舌头,很是有几分俏皮:“我就是开一个棋社而已,哪里有什么事情。” “所以是本王想错了?想必耿敏公主不会某天借着机会向皇上进言要求开通棋社言论自由。”容池笑着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眼睛都瞪大了,这个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连这个他都猜到了,画灵樱之所以要求开棋社,就是因为在未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会发生一启文人作乱,煽动群众的案子,而这个案子直接导致了天下禁言,如果到时候,画灵樱的棋社能够广开言路,那么棋社就会是一个最好的收集情报的地方,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收集。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容池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画灵樱,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都能给自己一个惊喜,今日本来以为,她会在宫中应付不暇,没想到她居然还讨要了一个棋社,哪里是应付不暇,简直就是左右逢源。 画灵樱眸光一暗,眼底出现了几分冷色,她的胆子,正是她的怒火给的,如果她现在没有这样的胆量,难道还要被那对狗男女欺负吗? 看着画灵樱的模样,容池暗暗皱眉,心中有几分疑惑,却没有说出来:“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本王,本王不妨也效仿一下圣上,为你这个天下第一女子棋社,做一个保护人。” 听容池说话,画灵樱自知失态,只是一笑。 正待画灵樱说话,只听假山后面有人私语。 “姐姐,现在画家这是风头正盛之时,你觉得他们二姐妹哪个更好?”这个声音还很是年轻活泼,但是活泼之余却未免有些阴狠。 “你最好哪个都不要接触。”一个清冷的声音回到。 “姐姐,咱们不过是舞姬,但是你真要一辈子做舞姬?只要跟了一个小姐,她们一定是要入宫的,到时候,咱们也是主子身边的人了。”哪个活泼的声音,几分埋怨的说道,声音之中充满了美好的梦想。 “如今的形式,妹妹你太小看不明白,你最好听我的。”清冷的声音又几分着急。 “那姐姐,你讲给我,我不就听明白了吗?”活泼的声音有一些满不在意。 清冷的声音,却很是无奈:“如今虽然画府以前的大小姐,明着被贬下来,但是只要她在一天,就一天是画府的大小姐,而且今日贵妃的事情,你还没看明白吗?这明摆着是要两面牵制的,哪一方都得不到好处。” “要我看,还是那个画府大小姐,更有前途,那个什么公主的,必然只能做一个侧妃,我就不信,贵妃会喜欢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做她的儿媳妇。”活泼的声音,几分得意的说道。 “住嘴!”那个清冷的声音明显有几分生气:“你我本只是舞姬而已,只管跳好自己的舞,谈论宫中的事情已经是大不该了,如今你还说出了公主小姐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切,不说就不说,姐姐就是胆子小。” 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两人是离开了。 画灵樱和容池面面相觑,两人躲在这里说话,没想到到时听到别人的话,只是这两个小丫头猜的倒是没查多少,脑子是够用,就是不知道性子是不是通透的。 “本王先走了,明日本王约你出来可好?”容池说道。 画灵樱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还欠我一个泛舟湖上。” 容池一笑,只是拿扇子在画灵樱肩膀上敲了一下就走了。 画灵樱愣在当地,容池拿扇子敲了她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一会画灵樱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当画灵樱回到宴席上的时候,那些小姐们也玩累了,正坐在一起吃茶,还有闹腾着说今日百花盛开,正应该饮酒。 “诶,你躲到哪里去了,我正说来慢的要是罚酒三杯,那就有意思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将军手下,左偏将何高卓之女,何映梦。 本来今日如此场面,是不应该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偏将之女出现的,但是她却是特意去找了刘心蕊,而刘心蕊和贵妃多说了几句,贵妃别扭不在意多这一个人来,便准许她来凑个热闹,虽然说是小姐,但是真的到了宫里,却是宫女也不拿正眼看她一眼,她心里就是气闷,也无可奈何。 “正是,你们年轻人的把戏,本宫也没见过,索性今儿也让本宫乐一乐。”贵妃倚在一边的贵妃椅上,两边有宫女打着扇子,手里拈着一颗樱桃,笑眯眯的看着这群闺秀,一副慈爱宽厚的样子。 “就知道贵妃娘娘是最通情达理的了。”何映梦拍手笑道,自以为自己如此行为得了贵妃的心思,更是几分得意的看向画灵樱,口中对着一边的宫女大声吩咐道:“贵妃娘娘都说了,还不去拿酒来,快快找了海碗出来,让我们画小姐罚酒三杯。” 何映梦话音一落,旁边却没有一个宫女动弹,何映梦尴尬不已,自知失态,求助的看向贵妃。 贵妃依旧嘴角含笑,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轻轻的点了点头:“去吧。” “是。”守在外面的宫女飘飘行礼就走了。 何映梦脸色胀的通红,就站在原地不知如何似好。 “妹妹是新来的吧。”随着温和的声音,画梦萱款款走出,身形端庄端得是一个惹人亲近的大姐姐:“妹妹的活泼,真是惹人羡慕,不像我们这些成日困在闺阁之中的人,只知道女红针线,哪里还懂得这么多的玩法。” “姐姐。”何映梦看着画梦萱眉眼之间仅是感激,不知道的画梦萱就是她的亲姐姐呢:“我虽然没有陪着我父亲出征过,但是早年也看过不少,姐姐要是闷了,只管叫我去,保管给姐姐讲一年不带重样的。” 画梦萱掩口一笑,气氛又热络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一阵尴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画灵樱心中冷然,看着何映梦却没有半丝的同情,前一世她也以为画梦萱是一个温和的大姐姐,结果却是一步步把她推到了深渊之中。 何映梦感激画梦萱为她解围,却不知道画梦萱字字句句都在嘲讽着她,初次进宫没有见识,说是羡慕她的活泼,不过是在暗示着何映梦不守规矩,而自己才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以何映梦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画灵樱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这所有的东西,都跟她隔了一个世界一样,她画灵樱只是她画灵樱,而那些闺秀,跟她没有一点关系,这不是被群体排挤的孤独,而是站在高处,俯视着的觉悟。 画灵樱在看着那些人,而贵妃也在看着画灵樱。 贵妃想着身边的宫女耳语了几句,那宫女微微行礼,就像画灵樱走了过来。 “耿敏公主。”那宫女来到画灵樱面前也是微微一礼:“贵妃娘娘叫您过去。” 画灵樱点了点头,贵妃心中也暗暗赞叹,不怪吾儿喜爱这个女子,真是宠辱不惊堪为大任。 第六十九章 冤枉 “贵妃娘娘。”画灵樱走过去微微行礼。 就在画灵樱走过去的时候,画梦萱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好孩子。”贵妃娘娘上上下下打量了画灵樱一番,笑着点了点头:“月娥,给她拿一个绣墩。” “是。”月娥微微行礼。 “谢贵妃娘娘赏赐。”画灵樱也轻轻行礼。 贵妃轻轻摆了摆手:“吾儿自大理寺回来,就一直跟我提起你,今儿见了还真是一个好人儿。” “娘娘谬赞。”画灵樱坐在绣墩上,鼻观眼眼观心一副木头人的样子。 “若他纳你为妃,你可愿意?”贵妃笑眯眯的说道:“我是喜欢你这孩子,恨不得天天把你放在宫里陪着我。” 画灵樱依旧是那一副木头人的样子:“娘娘这与礼不合,灵樱先已是公主,太子殿下,就是灵樱的兄长,那里又有兄长娶妹妹的道理。” 贵妃眉间微怒:“你这是在教本宫道理?” 画灵樱起身,微微行礼笑着说道:“母妃,女儿不敢,只是女儿也不敢与这礼教,与这天下人抵抗。” 贵妃微怒的看着画灵樱,嘴角倒是勾起了一丝笑意:“你是个懂礼的好孩子,今儿你姐姐生病,你忙前忙后也够辛苦的。” “是。”画灵樱微笑着说道:“女儿正想跟母妃讨个假,切让女儿躲躲闲。” “送画小姐出宫。”贵妃看了身边的月娥一眼,月娥则是立刻吩咐旁边的小宫女道。 画灵樱再次行礼:“女儿告退。”说完便施施然跟着那个宫女离去。 贵妃看着画灵樱的背影暗暗咬牙,今天她给了画灵樱不止一次的机会,然而这个画灵樱都不用说珍惜了,简直就是不削一顾,真是太过猖狂了! 画灵樱乘着自己的车子回到了画府,想想这个公主的身份也有用处,至少一举一动都有规格,不怕那起子小人从中作梗。 马车忽然微微一顿,尽管微乎其微,但是画灵樱却还是感觉到了。 “公主,前面有人拦路。”还不待画灵樱说话,外面就有人来汇报了情况。 “什么人。”画灵樱隔着帘子问道。 “他们去看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乌压压的围了好一群人,像是在看什么热闹。”外面的小厮答道。 不一会,就听见脚步声:“奴才给公主请安,前面是一女子,说是冤枉,当街告案怎么都不肯走。” “什么冤。”画灵樱说道。 “这个奴才倒是没问,什么冤跟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如驱散了她们如何?”外面的人回到。 画灵樱微微皱眉:“带过来,本公主要听听到底什么冤枉。” “公主多管闲事对你没有好处。”外面的人又说道。 画灵樱眉底有几分冷然,看来自己这个公主做的够失败的:“去。” 外面的人很不高兴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不一会就听到了拉拉扯扯的声音,紧接着噗通一声,显然是有人被推到再地,再接着,就是那个当差的蛮横的声音:“里面是当今的公主殿下,那可是皇上义女,你有什么冤枉就说吧。” 画灵樱微微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那个一身缟素趴在地上的柔弱女子,眼梢顺带少了一眼那个奴才。 那奴才只觉得心中一凛,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你说,到底什么冤枉。”画灵樱轻声对那个女子说道:“不要怕,说出来或许我还能为你说上一两句话。” “苍天见怜。”那女子一叩首,就说了这样一句话,看起来并不是没读过书的农家女子:“小女子年十七,家父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小女子虽然看过几本书,但也只是识字罢了,年大成婚,嫁与乡中刘郎,本以为那刘郎是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 那女子的眼泪如同断了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强忍着哽咽继续说道:“那刘郎生性残暴,对小女子非打即骂,我本以为,只要忍忍就好了,只要忍忍就好了,但是却没想到这只是变本加厉罢了,那个刘郎甚至还对老父动手,直到后来,居然把外面的情妇带回家来,光明正大的进进出出,小女子......小女子反倒是像情妇一般,小女子家中之人,也长久没有探望,直到近日,小女子逃脱出身,才发现,才发现,我家中一十八口人,居然尽皆被那个畜生屠杀殆尽!” 说道此处,那个女子又是泣不成声,而画灵樱却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看着。 直到那个女子哭够了:“小女子告了乡官,乡官不管,告了县官,县官拿了钱,甚至把小女子毒打了一顿,又被那个狠心的,卖去了青楼,辗转几年,方才到了京城,本想去告御状,但是小女子身子已大不如前,只怕.....只怕还没走到圣上面前,就已经死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画灵樱,画灵樱此刻心中并没有同情,女子本就不应逆来顺受,越软弱,并不会换得别人的同情,只能让别人欺你更甚。 “你怕死?你家中已经无人,就算是死了又如何?”画灵樱一副平静的模样说道。 那女子却不如画灵樱想象中愤怒的模样,而是一抬头,用那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画灵樱:“公主,民女不怕死,民女怕的,是民女这个冤无人知晓,而民女却含冤而去。” 画灵樱点了点头:“你的冤枉,如今本公主知道,尽管放心的去告御状。” 说完,画灵樱就放下帘子。 “还不快滚。”听着外面的呵斥声,画灵樱微微皱起眉头,却始终没有去管。 没过一会,车马就开始缓缓的行进,车马停到画府的时候,阖府出迎。 画灵樱刚一下马车,所有的人够跪在地上。 “恭迎公主殿下。” 画灵樱这个公主,和别人不同,别人不过是一个封号而已,而画灵樱却是真真正正记在册上的公主,虽然没有另外开一处公主府,但是却已经是和别人不同了。 “父亲。”画灵樱急走了两步,把画兆应一把扶起:“父亲您这是干什么,无论女儿得了什么身份,女儿依旧是你的女儿啊。” “不可。”画兆应摇了摇头:“先是国礼在是家礼,这个规矩是不能变的。” 画灵樱也只能扶着画兆应一句话说不出来,谁也不知道丞相府中,有多少别人的耳目,如今丞相府正是鲜花锦簇烈火油烹,说错一句,走错一步,那都是万丈深渊。 “母亲,你也起来吧。”画灵樱淡淡的说道。 桂氏心中恨的都滴血了,但是脸上依旧是那一副笑容:“你父亲说的是,先是国礼后是家礼,这立法不能乱。” 画灵樱点了点头:“多谢父亲母亲,为女儿着想。” 画兆应笑着看着画灵樱,那眼神之中多少有一些欣慰。 “父亲,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吧。”画灵樱说道。 “好好。”画兆应连连点头,让画灵樱扶着回到了府中。 桂氏只往后张望了一下,就也跟着进来了。 三人做好,画兆应问了一些宫中的事情,听说画灵樱在皇帝那里,讨要了一个第一棋社,也是微微皱眉,嘱咐了两句。 桂氏笑眯眯的看着画灵樱:“你有出息了,母亲也欢喜,以后出去的时候多带带你大姐姐。” 画灵樱只是冷然的看着前方,并没有说话。 “你说什么呢。”画兆应眉头微微隆起,看向桂氏:“婉婉刚封为公主,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你让她怎么提携梦萱?” “老爷,要知道,这最重要的,就是姊妹和睦,她们姊妹两个一处,灵樱有了什么事情,梦萱也好帮帮忙,传出去名声也好,梦萱在宫中行走,还要比灵樱早一些呢,有些地方,到底是梦萱能帮到她的。” 听着段氏这样一说,画兆应也不说话了。 画灵樱心里只是冷笑,前一世她的好姐姐就是这样帮着她,帮着她把她从皇后之位上弄下去,帮着她到冷宫凄苦一生,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画灵樱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夫人这事说的什么话,公主乃万金之躯,如有闪失,便是咱们做奴才的不是,老身倒是没听说过,还有哪个臣子帮着主子的,只有主子恩赐臣子的。” 画灵樱微微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得体的老嬷嬷,首饰带的虽然少,但是没有一样不是精品,眉宇之间一团和气,却带着些许威严,看起来倒像是哪家的老太君。 “嬷嬷。”画灵樱起身行礼,这正式皇上在宫中提到的那位露心嬷嬷。 露心嬷嬷微微侧身只受了画灵樱半礼。 段氏坐在位置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两句话就把她堵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老身身为公主的教养嬷嬷,公主的一举一动老身皆有责任,更不会让别人带歪了公主的想法。”露心嬷嬷冷然看着坐在那里的段氏。 而画兆应却是在突然间醍醐灌顶。 第七十章 露心嬷嬷 画灵樱本就是嫡女,而且身为耿敏公主,就算是出去,也绝对没有画梦萱提点画灵樱这一说,无论怎么说也都应该是画灵樱提点画梦萱才是。 画兆应看向段氏的目光充满了怀疑,挡着自己的面尚且如此,如果要是背着自己,还不知道要对自己这个女儿做点什么。 “露心嬷嬷说的对,还望露心嬷嬷能够多多教导小女。”画兆应微微行礼道。 露心嬷嬷立即还了一礼:“老身不过是一个老婆子罢了,受不得画大人的礼数,只是既然身上叫我要好好教导与耿敏公主,老身自然要尽职尽着,倒是也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本官知道,露心嬷嬷如果要是有哪里不顺心的地反个,只管跟大管家说,一切以露心嬷嬷方便为主。”画兆应说道。 露心嬷嬷的一句话,就把段氏的如意算盘给打散了,今日露心嬷嬷从宫中来的时候,段氏很是欣喜,如果要是有一个前皇后偶身边的嬷嬷教导与自己的女儿那画梦萱必然身价倍争,更何康还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露心嬷嬷会是皇上赏赐给画灵樱的。 当知道之后,段氏也只能暗暗咬牙,做出一番欢喜的模样,虽然心语嬷嬷和露心嬷嬷同时前皇后跟前伺候的人,但是那身价却是不一样的。 段氏本事心中想着,到时候,多给露心嬷嬷一点赏钱,让她同时也教一教画梦萱,没想到却被露心嬷嬷这一句话堵得说不出口,这个露心嬷嬷明显就是不想再教别人了。 段氏不仅新华中连着露心嬷嬷也一起恨上了,在她的心里,就算是皇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下来那也是奴才,而她才是主子,她给了赏钱那些奴才就应该乖乖的听话,却没有想到,那些人或许在入宫之前,身份比她还要高上几分。 “老身本就是一个教养嬷嬷,只与公主同吃同住便是,没有什么麻烦。”露心嬷嬷眼睑微微下垂,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而她这冷冷淡淡的模样,却让画兆应心里发颤,这最不好应付的就是宫里出来的人。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既然嬷嬷来了,必不能亏待了嬷嬷,您如果要是有什么吃的用的,只管跟我说。”段氏微笑着说道,心中却暗道,这样才好,本就是一个奴才还要什么待遇不成? 露心嬷嬷只微微抬眼一眼,就让段氏心中微微一颤。 “母亲什么话。”画灵樱笑了笑:“只当女儿是白吃饭的吗?” 段氏愣了一下,画兆应却忍不住瞪了段氏一眼,真不知道以前自己是在呢么觉得她办事周到的。 “嬷嬷。”画灵樱周到露心嬷嬷面前微微行礼:“以后还望嬷嬷多多指教。” 露心嬷嬷打量了画灵樱一番,点了点头,画灵樱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个前世从来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出现的露心嬷嬷,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四人又说了几句话,露心嬷嬷和画灵樱就回房间了,说了说几句话,无非是段氏墨迹了几句,又确认了露心嬷嬷除了画灵樱以外,谁都不会在教,心里不痛快,嘴上未免就多说了几句,露心嬷嬷不理她,她也知趣,不再多说。 “小姐!”画灵樱刚一进屋,就看着紫玉红着眼眶扑了过来。 “怎么了你这是?”画灵樱扶住紫玉问道:“这怎么哭的跟红眼兔子一样了?” “小姐你还开我玩笑,奴婢都要担心死你了。”紫玉娇嗔道:“小姐没人为难你吧,奴婢......奴婢还以为你活不成了。” “我活不成了?”画灵樱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说?怎么突然就说我活不成了?” “对啊,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紫玉看着画灵樱又哭又笑。 看着紫玉的模样,画灵樱微微皱眉,紫玉平时是一个稳重的孩子,如今定是谁跟她说了什么,才会这个样子。 “咳咳。”露心嬷嬷轻声咳了两声。 紫玉一下子把眼泪给噎回去了,她本身就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刚刚之所以那样,不过是仗着在画灵樱面前而已,如今发现有外人,自然回收敛起来。 画灵樱微微推了一步,拉着紫玉的手,走到了露心嬷嬷面前:“这位是宫里来的露心嬷嬷,以后也就是我的教养嬷嬷,从今往后,咱们院子里的大小事情,由嬷嬷安排。” 紫玉微微上前两步,盈盈一礼:“奴婢紫玉,见过嬷嬷。” 露心嬷嬷微微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 “我的贴身丫鬟,紫玉。”画灵樱说道,她刻意用了我,而不是本公主,想必露心嬷嬷也是能够听出来,画灵樱那几分拉近的意思。 “既然老身做了公主的教养嬷嬷,那公主身边的一切,老身就都要负责,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身边不能留这样不稳重的人。”露心嬷嬷的目光扫向了紫玉。 紫玉不禁浑身一抖,无论她在如何稳重,始终还是一个孩子,如何禁得起露心嬷嬷这冷冷的一眼。 “以后还望嬷嬷多多费心,这个丫鬟是灵樱生母留下的,往日也没有什么大错,自小一直跟在灵樱身边,还望嬷嬷您能够多多教导。”画灵樱上前几步,微微行礼说道。 露心嬷嬷多看了紫玉几眼,点了点头:“公主您从明日开始,就要学习宫里的规矩,这丞相府,到底不是您久居之地,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大巍王朝的威仪。” 听着露心嬷嬷这话,画灵樱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明日她可是和容池越好了,要去泛舟湖上的,这出不去了...... “有事?”露心嬷嬷问道。 “确实有事情要跟嬷嬷您说,嬷嬷您先做。”画灵樱微笑道。 几人让了进来,画灵樱本让露心嬷嬷坐在上位,但是露心嬷嬷却死活不肯,画灵樱也只好坐了上位。 “嬷嬷,灵樱去大理寺祈福的事情,想必您应该知道。”画灵樱说道。 露心嬷嬷微微点头。 “就在那日,别人说,是我救了太子殿下,但是确实十王爷待我解围,是以,我本约了十王爷,明日泛舟湖上,以作报答,不知道嬷嬷以为如何?”画灵樱微笑着问道。 露心嬷嬷看了画灵樱一眼,那眼神之中,复杂的情绪,让画灵樱有些看不懂。 “这世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露心嬷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一直到露心嬷嬷走出去,紫玉还没有反应过来。 “傻子。”画灵樱嘴角带着笑意,轻轻打了紫玉一下。 “啊?”紫玉一愣,看向画灵樱微微撅嘴:“小姐你又吓唬我。” “是你吓唬我才对吧,说吧,你听到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都不顾我身边有人没人了。”画灵樱说道。 画灵樱一说,紫玉的眼圈又红了,声音都有几分哽咽:“是他们说,说小姐.....小姐您回不来了,说宫里规矩多,您又什么都不懂一定会得罪贵人,那个嬷嬷来的时候,她们又说,说一定是小姐在宫里出事了,所以宫里送来了一个嬷嬷给大小姐做教养嬷嬷来补偿,我要出去,她们却都不让出去,呜呜.....小姐,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紫玉呜呜的苦,泪眼婆娑的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眉宇之间微有戾气。 她还好好的呢,就有人敢如此说话,看来她在这个府里是真的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看着陡然变得阴沉的画灵樱,紫玉的眼泪一下就止住了,呆呆的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轻轻的拍了拍紫玉的肩膀:“不怕不怕,我这不是在这呢吗?” 紫玉的眼泪又留了下来,不停的点头:“紫玉就知道小姐最厉害了,一定不会出事的。” “乖。”画灵樱笑道:“知道你家小姐厉害就好,以后不要在乱担心了,外一你有一个三长两短的,青石找我要人怎么办?” “恩?”紫玉一愣,瞪着一双刚刚哭的可怜兮兮的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几分神秘的笑了一下,就把紫玉给推了出去:“你快去洗洗你那张花猫一样的脸吧。” “小姐!你又笑我!”紫玉跺着脚,娇嗔道。 画灵樱只是笑着看着紫玉。 而在窗口还有另外一双眼睛,露心嬷嬷的房间,画灵樱给安排在了东厢房,也是仅次于她住的那个屋子,看着打闹的画灵樱主仆二人,露心嬷嬷的眸中,却露出了一丝回忆的意味。 那一双略显老态的手,轻轻的转动着手上晶莹的白玉镯:“小姐,没想到,您走的比我早.....” 露心嬷嬷关上了窗户,就看着这屋里的布置,虽然没有什么,却是干干净净,想想也是,今日圣旨刚下,她就过来了,到底没有给她们收拾的时间,不过就这样也好,清清静静的。 画灵樱关上了门,坐在屋里,脑中却思索着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前皇后,到底是怎样的呢? 第七十一章 王爷聪慧过人 次日,天明。 天色大亮,画灵樱刚刚起身梳洗打扮。 昨日的事情多,画灵樱今日就觉得身体沉沉的,便让紫玉去看看,只要露心嬷嬷那屋有动静,就马上叫她起来,却没有想到,一直到天光大亮,露心嬷嬷那屋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小姐。”外面站了一个丫鬟,却没有进来。 画府的规定很是眼睛,外面打扫的粗使丫鬟,是不允许进入小姐夫人的小花园的,而在小花园里小丫鬟,是不能进入小姐的屋子的,在屋子里伺候的二等丫鬟,是不能进小姐卧房的,而只有大丫鬟才能可以随意出入一些地方。 “什么事?”紫玉正坐在门口,也没挑帘子,就问道。 “紫玉姐姐,外面十王爷说,要请二小姐出去玩呢。”那小丫鬟脆生说道。 “你在这等着。”紫玉说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正看到画灵樱坐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的头发。 “小姐,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紫玉快步走了过去,接过画灵樱手里的梳子,轻轻的帮画灵樱梳了起来。 “我还有些懒怠,只想着起来坐一会,到没真的醒过来,叫你做什么。”画灵樱说道。 “您也是越发的懒了。”紫玉微微抿唇笑道:“外面来了一个小丫头,说是十王爷请您去玩呢。” “这么早。”画灵樱几分诧异。 “我的大小姐,还早呢,这会天色早亮了,外面的小丫头们,只怕都做完事跑出去淘气了。”紫玉说道。 “我竟睡了这么长时间。”画灵樱几分惊讶,要知道她是一向浅眠,觉又少,通常天色刚刚露出一点亮光她就起来了,今日,本以外天色才亮,没想到就已经这么晚了。 “可不是吗?”紫玉说道:“那小姐你去是不去?要不您在歇一会?我就说小姐一会就到?” “哪里的话。”画灵樱把朱钗拿出来看了一遍,微微皱眉又推了回去,虽然这些姐妹的朱钗都是段氏统一置办的,却是大红大紫俗气的不行,画梦萱是从来不带的,也就只有画金雀和画叶蓉带来讨段氏喜欢:“十王爷请我还推迟,那不是给脸都不要了?” 紫玉一听这话,赶紧啐了一下:“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帮小蹄子什么话都敢让小姐听到耳朵里去。” “行了,这院子里什么话听不见,偏你矫情。”画灵樱回头看着紫玉笑了一下,说道:“紫玉,咱们如果要是想要活下去,那就放下自己所有的一切,你能明白吗?” 紫玉微微咬唇,她又何尝不明白?她但是她却却不到如此。 画灵樱没有在说,而是把那个仙仙草的玉钗递给了紫玉,虽然玉上阁的老板不怎么样,但是这朱钗却是还挺好看的。 紫玉把朱钗轻轻插在画灵樱的头上,又出去打了水进来给画灵樱擦了脸,折腾了一时半刻收拾停当,画灵樱刚要起身,就听着紫玉哎呀一声。 “怎么了?”画灵樱看向紫玉。 紫玉往东厢房怒了努嘴:“小姐.....” 看着紫玉的样子,画灵樱不禁一笑:“傻子。”画灵樱轻轻敲了紫玉的脑袋一下,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到外面画灵樱自然是一副稳重的模样,而紫玉却站在屋里,傻愣愣的摸着自己的脑子,自己怎么就傻了呢?难道露心嬷嬷已经跟小姐说过了?所以小姐才敢这么大胆子的跑出去? 画灵樱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露心嬷嬷站在院中,明显正在等她,画灵樱心中暗怪,紫玉这个小丫头,不是让她看着露心嬷嬷起了就叫我的吗。 “嬷嬷。”画灵樱盈盈一礼,脸上依旧带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 露心嬷嬷轻轻点了点头:“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大巍的公主,老身不管公主今日出去做什么事情,但是绝不能给皇家丢脸。”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心嬷嬷的脸上几乎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她的嘴唇在动。 画灵樱心中奇怪,但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是。” “去吧。”露心嬷嬷转身往东厢房走了。 紫玉在后面跟着出来,一直到露心嬷嬷走进屋里才快步走到了画灵樱的身边:“小姐,你说宫里的人都这么奇怪吗?我看着露心嬷嬷就害怕,你说她是希望你出去,还是不希望你出去?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画灵樱一愣,轻轻点了点头,是啊,这就是宫里的人,无论她们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因为她们的话,连他们之间都不一定会相信。 “今日你就不用跟着我了。”画灵樱说道。 “不行。”紫玉的脸色一下紧张了起来:“那日小姐进宫,紫玉已经是担惊受怕了,紫玉绝对不能再让小姐自己出去了,无论有什么事,什么样的危险,紫玉都一定要和小姐一起承受!” 画灵樱几分诧异的看了紫玉一眼,这一生她本不想然个紫玉在参与进这些事里,只想她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或许.....这并不是紫玉希望的吧。 “也罢,那你就跟着我吧。”画灵樱淡淡的说道,只看她的运气了吧。 “是。”紫玉倒是十分的高兴的一行礼,笑眯眯的说道。 画灵樱带着紫玉往前院去了,紫玉手里拿着蒙面的纱巾跟在画灵樱的身后。 就在后院到前院的小跨院里,站着一名小厮,这个小厮低着头,看似无用,却是一个最关键的通信,如果要是前院的人,不方便本家小姐见的话,小厮就会在这个事情,说一句给小姐请安,如果要是那人可见,那小厮就一句话也不会说,小姐也就不用带上纱巾了。 画灵樱走到了前院,那小厮一句话也没说,画灵樱就知道,只有十王爷容池来了。 步入前院待客堂,正首坐着的,正是十王爷容池,身后站着青石,下手坐着画兆应。 画灵樱走入堂中,盈盈下拜:“参见十王爷。” “起吧。”容池说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耿敏公主,对自己的身份可还习惯?” 画灵樱只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恨恨的咬牙,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迸出来:“灵樱还算习惯,多谢十、叔、叔关心。” 听着画灵樱咬牙切齿的声音,容池却是心情大好。 青石和紫玉无声之中交换了一个眼色。 自家爷又把画小姐耍了,爷真是幼稚。 自家小姐又被十爷耍了,十爷真是幼稚。 只有画兆应在一边看的愣住了,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公然眉目传‘情’的两人:“咳咳......下官竟不知,十王爷什么时候,和小女如此相熟了。” 画灵樱自知失态,瞬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鼻观眼眼观心,在不做一个动作。 容池看着画灵樱这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很是好笑:“本王曾在邳州一位好人家的府上,借宿过一晚。” 如此一说画兆应也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在画灵樱没回府之前,两人就熟识了,这倒是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容池对画灵樱有些特别了。 “灵樱的荣幸。”画灵樱又是规规矩矩的一礼。 容池淡淡一笑:“看来本王当时就知道,画小姐应该和本王是一家人。” 画灵樱脸色微微泛红,只觉得牙根痒痒,去你的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一家人...... 画兆应又几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只能说一句:“王爷聪慧,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知道的。” “哦?”容池看向画兆应,嘴角勾着一丝微笑,一看容池这个表情,画灵樱就知道他又要算计人了:“本王刚刚算了,今日画小姐会跟本王外出游湖,画丞相,你说本王说的准不准?” 画兆应坐在下面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现在他还能说什么?说不准?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呢吗? “王爷说的话,哪能有不准的?”画兆应脸上的笑容要多尴尬又多尴尬,要多牵强有多牵强。 “画小姐,还不谢谢你父亲?”容池微笑着说道。 画灵樱心中默默的为自己的老父鞠了一把同情泪:“谢父亲。”画灵樱微微行礼说道。 画兆应微微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发抖,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你一个女孩儿家,还没出去过机会,身边应当多带一些人.....” “你是信不过本王,还是以为本王会把画小姐如何了?”容池冷着脸说道。 画兆应更是一句话都接不下去了,他是能说信不过容池,还是能说什么?的那是他却是就是害怕容池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何了。 “没有没有,跟着王爷出去,下官最放心不过的了,只是.....” 画兆应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容池给截断了:“那本王和画小姐就现行告辞了。” 容池起身一拱手,直接奔着大门就去了,画灵樱向着画兆应微微一礼,也跟着容池走了。 只留下画兆应呆呆的坐在大堂之中还没反应过来。 第七十二章 余老板是个爽快人 “你倒是伶牙俐齿。” 几人一出了画府的大门,直接上了十王爷的大轿,一到轿上,画灵樱那一层乖巧懂事的外皮就没了,靠在轿子上,笑眯眯的说道。 “你倒是胆子大。”容池笑了笑,拿着茶杯浅浅的饮着茶。 画灵樱微微一笑,看了看容池也低头拿着纸巾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容池说的倒是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她也不过是是在容池面前胆子莫名的就大起来了而已。 “我说,侄女。” 容池放下茶杯,就这样一句话,画灵樱一口茶差一点没喷出来,就连坐在一边的青石,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他家王爷吗?被掉包了吧,一定是的。 紫玉默默的低下了头,难道这就是小姐说的,心理准备? “你再说一遍?什么?”画灵樱瞪着眼睛,恶狠狠的问道,要是真算起来,两人相差的并不是很大,偏偏在名分上有这么大的差别。 容池笑眯眯的喝着茶:“这个仙仙草,带在你头上还真好看。” “你在说一遍。”画灵樱咬牙切齿的问容池道,刚刚在父亲的面前,这个家伙就已经占了她便宜了,如今又是这样。 “哦?我说什么了?”容池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说我是你侄女。”画灵樱恨恨道。 “恩。”容池一脸老神在在的点头。 画灵樱暗暗磨牙,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你想好回去怎么跟画兆应交代了吗?”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更担心一下,下次我跟你出来,还会带上一个画梦萱?”画灵樱说道。 容池放下茶杯,靠在车厢上:“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你不单单会带来一个画梦萱还会带来一个画金雀。” “你对我家的女眷倒是了解的很。”画灵樱白了容池一眼。 “别说你家的女眷了,只要是女的,我都了解的狠。”容池笑道。 画灵樱一口茶就喷了出来,青石默默的别过脸去,太丢人了,太丢人了。紫玉瞪大了眼睛,这是?是十王爷? 容池几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灵樱,今日你是打算让这个小丫头也见见?” 画灵樱收拾好面部表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紫玉从小跟在我身边,我本是想找一个安分老实的人,给她嫁了,但是紫玉说更想跟在我身边,今日的事情,如果她能接受,那是最好的,如果要是不能接受,我也会保证她不再出现在京城,十王爷还请放心。” 容池微微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紫玉一脸茫然的看着画灵樱,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青石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紫玉一眼。 没多一会,外面的马车就停下了,帘子从外面撩开,画灵樱带上纱帽,由紫玉扶着走下了车,面前的地方,居然是玉上楼。 画灵樱不动声色的看了容池一眼,容池却是面不改色的直接走了进去,画灵樱索性也跟了进去,而王府的马车在外面停了没多长时间,就又有四个人走入马车之中,而马车离开谷城之时,画灵樱和容池等人,却还在玉上楼里做客。 “哟,今日这是领着嫂子来了?” 余有缘刚刚冒了一个头,发现走过来的画灵樱,马上就缩了回去,没过多一会余欧阳就亲自迎了出来,一看见两人,就笑嘻嘻的说道。 画灵樱刚要说话。 就见容池十分镇定的点头:“恩,你的礼单呢?” 余欧阳硬是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我这店里的镇店之宝,都被你们拿走了,还想要什么?” 画灵樱被余欧阳这一句你们,弄的脸色通红,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你说话注意一点。”紫玉微微皱眉,出言说道:“什么你们我们的,没由来的污了我们小姐耳朵。” 余欧阳把紫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嘴里还啧啧有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仆人啊。” 这话还没说完,就看青石有意无意的,把紫玉给挡在了身后,余欧阳更是大声的把刚才的话感叹了一遍。 “我来找你,本来是没事的,但是现在有事了。”画灵樱微笑着上前了一步,阁里的人,早在她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被清理出去了,所以画灵樱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是把纱帽摘了下来。 看着画灵樱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余欧阳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今日小店不营业,两位慢走不送。” “我们也不是来买东西的。”画灵樱微笑着说道,只是把腰间带着的玉环拿出来晃了晃。 “想必,余老板这么大的生意人,手里的地皮不少吧。”画灵樱笑眯眯的说道:“手里的店铺也应该不少吧。” “那是。”容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个茶杯,慢慢的喝着茶,也不忘了恰到好处的搭讪:“余老板手里,不仅仅有好的地皮,那店铺的位置更是好的不能再好,而且还不是一间,这平时啊,也是闲着不用。” “哦~”画灵樱笑眯眯的看着余老板:“租给别人也是租,租给朋友呢,也是租,是不是啊余老板?” “那当然了,余老板这么仗义的人,租给朋友那感情就是不一样的,别人一个月要一两银子,那给了朋友,一个月一钱银子都不能要。”容池笑眯眯的说道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 听着两人这样说,余欧阳的脸早就哭丧不行了:“你们两个这是合着伙来坑我呢,我就那么点东西,你还想着要拿走一点,真是.....” “拿走?谁说要拿走啊?”画灵樱一脸惊奇的说道。 “就是啊。”容池在一边帮腔道:“那房子不是还好好的在那放着呢吗?余老板你什么时候想那个房子了,什么时候就过去看看,走一圈,打扫打扫灰尘什么的,不是挺好的吗?” 余有缘躲在角落里,心里都乐的不行了,要知道这个余欧阳平时那可就是一个铁公鸡,把他一根毛那就跟要了他的命没有什么区别,今日来了这两尊大神,一唱一和,就要了他一处好房子,这比杀了他几个来回,还让他难受。 “容池你可是我朋友啊。”余欧阳哀嚎道:“你怎么能帮这个小丫头坑我呢。” “是啊,就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才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大度的人,就如同本王一样,有人直呼本王的姓名,本王都没有任何生气的想法。”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真不知道,余老板居然这样一个大度的人,往日我真是错看你了,小女在这里给余老板赔罪了。”紧接着容池的话,画灵樱马上就微微欠身行礼,让余欧阳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余欧阳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一阵嗡嗡的疼,连连摆手,让余有缘出来:“去,去把房契给两位大人拿来,快点快点。” “是。”余有缘答应了一声,心里都要笑开花了,反正那房子也不是他的,能够看到余欧阳吃瘪,也实在是不容易。 不一会那房契就到了画灵樱的手里,画灵樱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就收了起来,连一文钱都没给。 余欧阳捂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走?” “现在。”容池和画灵樱对视了一眼,一合扇子,站起身笑眯眯的说道。 “快快,有缘,快替我送送两位,勤快点。”听着他们两个要走余欧阳的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给他们两个插上两个翅膀,让他们快点飞出去。 看着余欧阳的这副模样,画灵樱心里暗暗好笑。 “我们是要走,但是我的马车已经走了,你让我们怎么走呀。”容池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又坐了回去。 一看容池坐了回去,余欧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是嗡的一下,都要炸开了,连连挥手:“快去给两位大爷准备马车,快去快去!” 这两位大爷要是在呆一会,保不准又看上了什么东西,到时候余欧阳真的觉得那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余有缘答应了一声,马上就去后面吩咐被车,那车自然是最好的车,虽然外面看不出来,但是里面,却容池的车不差分毫,余欧阳不仅仅给备了车,还副赠了很多糕点茶水,恨不得马上把画灵樱和容池给抬出去。 容池站在车前,刚一回身,余欧阳的心都一颤,脸色都吓白了。 看着余欧阳这个模样,紫玉都是噗嗤一乐,画灵樱也微微抿唇轻笑。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跟你告个别。”容池微笑着说道。 余欧阳只是挥手一句话都不说,容池笑着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外面的车夫也是余欧阳的人,但是却绝对的安全,紫玉和青石也跟着陆续上车了。 “小姐,这个余老板真好玩。”紫玉笑着说道。 青石一听紫玉的话脸色一下就崩了起来,画灵樱眼睛微微一撇。 第七十三章 湖心亭中交紫玉 嘴里笑着说道:“余老板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只是你却不能觉得他有趣。” “为什么?”紫玉几分疑惑的说道。 画灵樱淡笑不语,青石几分尴尬的把头转了过去,容池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只剩下紫玉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 车在缓缓的行进,车里出奇的安静,但是除了紫玉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感觉到疑惑。 车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停了下来,如果没有一身的武艺几乎都感觉不出来,但是偏偏车里的人,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 画灵樱和容池都睁开了眼睛,而青石的目光早就扫到了外面,只有紫玉还有一点迷迷糊糊的状态。 “爷,到了。”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青石用手中的剑柄挑开了帘子,外面车夫已经放好了马凳,站在一边等着了。 青石率先跳了下去,而后容池任由青石扶着下了车。 而后紫玉从车上微微搭着青石的手走了下去,然后在把画灵樱给扶了出来,此时画灵樱已经带上了纱帽,只是轻纱飘渺之间,看到了湖水和湖上漂泊的小船。 “你回去吧,让王府的人来接。”青石对着车夫说道。 “好嘞。”车夫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一跃就跳到了车上,那轻盈的身态,显然也是有武功在身的。 画灵樱等人租了一个画舫,画舫是容池去弄的,也不知道就是他的还是租的。 坐在画舫之上,画灵樱才把纱帽摘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恨我自己不能生为男子啊。” “你要是生为男子,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道。”容池笑着给画灵樱泼了一盆冷水。 画灵樱白了容池一眼,她就幻想幻想不行吗? “十王爷今天邀请我出来,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给我看把。”画灵樱问道。 “我记得在大理寺的时候,是画小姐诚心诚意的邀请我出来游玩,难道我记错了?”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画灵樱被噎的难受,也只能瞪容池一眼:“我约你出来是关于什么事情的,你应该明白。” 容池一笑:“但是这个事情,我不一定能够帮上忙,毕竟你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当今长公主给你定下的婚事,只怕没有谁能够接触了。” “别人不可以,但是你十王爷有什么不可以的?”画灵樱笑道。 “哦?”容池微微挑眉:“你怎么就认准了我可以?”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到底有多大能力了,画灵樱在里面默默的说道,按照前世容池的势力,他想要娶她为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就看看他愿不愿意为她付出一点东西了。 “十王爷不妨先好好看看风景。”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容池看着画灵樱那机灵的模样不禁一笑。 青石在心里暗叹,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傻了,被人家戏耍一番居然还笑的这样高兴,可惜青石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乐在其中。 一阵飘飘渺渺的歌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悠悠扬扬凄婉动人,那歌声若隐若无,正是南边的小调,在这迷迷蒙蒙的湖中听最是好的。 画灵樱微微眯起眸子,就在不远处,一个小船游游荡荡的像画廊驶来,而在船上正站着一个人,一身红衣,就连头发上绑着的头绳,都是艳红色的,临风而立,说不出的飘摇俊逸。 画灵樱的目光看向容池,之间容池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正在享受着那美妙的歌声。 “这是谁唱的,真好听。”紫玉微微闭上眼睛。 就在紫玉话音刚落,一个红影就闪了进来,在画舫中间,盈盈而拜。 “红娘见过画小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在公主府消失的红娘。 画灵樱只是点了点头,紫玉却已经吓的磕巴了,纤纤素指指着红娘:“她..她..她..她..” “怎么?”画灵樱看向了紫玉。 “她是小姐让的?”紫玉瞪大了眼睛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无奈的笑了一下:“紫玉,你别直接往你家小姐脑袋上扣罪名啊,好歹先诬陷一下别人啊。” “不是.....这个....”紫玉瞪大了眼睛,她所接触过最残酷的事情,也不过就是那次嫁祸而已,就算是之前的刺杀事件,她都是跟着画灵樱迷迷糊糊过来的,更别说这次又是明明刺杀公主那样身份高贵的刺客,居然出现子啊了自己的面前。 “紫玉,你不是说,你要帮助我吗?不想离开我吗?”画灵樱用平静而冷酷的语气说道:“但凡是走到上位者位置的人,没有人手上不是沾满鲜血的,你要知道,你我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走上去,不然的话,后果......”画灵樱微微闭上眼睛,那后果已经是她不愿意再去接触的了:“紫玉,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跟在我身边,那你就必须接受这些,如果你害怕了,我会找一个和你年龄相当的老实人,让你去过太平的日子,你了解我,我只希望你能够过的好。” 最后这句话,画灵樱是出自真心的,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过得好,至于复仇的事情,她来就可以了。 紫玉微微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随之留下来了,这根她接触的世界不一样,而现在她的世界忽然之间就颠覆了,而颠覆这个世界的就是她最信任的小姐。 画灵樱看着紫玉的眼泪,心中说不尽的心疼,但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这个时候,她多希望紫玉能说,她害怕了,她愿意老老实实的找一个好人嫁了,画灵樱一定会做她一辈子的靠山,让她这一生安稳无忧。 而紫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只有无尽的决绝:“奴婢誓死追随小姐,无怨无悔。” 此时的紫玉,仿佛跟前世挡在她身前的紫玉渐渐的重合,都是那样的坚定而决绝。 画灵樱轻轻的点了点头,容池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同时也没有建议。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不如让紫玉在我们爷这里留两天吧。”一个很是轻快的声音,从画舫的顶上传来。 刚刚把自己世界观整合好的紫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要被吓的崩塌了。 “下来。”容池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却没有说话,这冰冷冷的声音,是青石发出的。 画舫顶上嘿嘿一笑,一个白衣小将,从上面钻到了画舫之中:“末将百里参见爷,参见画小姐,见过紫玉姑娘。” 容池没有说话,依旧是冷着脸,画灵樱不动声色的把这个百里打量了一遍,百里倒是看上去比青石机灵多了,或者说两个人根本就是两种风格。 “百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青石问道。 “我早就回来了,正要去见爷呢,没想到就在这湖上碰到你们了。”百里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画灵樱用计留了周少阎一天,但是周少阎出发之时,却是她被宣入宫之际,连着忙碌连去问问的时间都没空出来,周少阎和容池到底是怎么算计的她也不知道。 但是却没有想到,大军刚刚启程,这个百里居然就已经回来了。 “谁让你回来的?”青石又问道。 容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明显孕育着巨大的愤怒。 “没有人。”百里似乎依旧看不出来容池生气的样子,但是也知道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已经害怕到哆嗦了。 “说说,你用什么理由,把紫玉留下来。”容池开口,平静的说道,越是容池平静的时候,他所做出来的事情也就越让人害怕。 百里此时的害怕却是已经掩饰不住了,几乎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只有画灵樱知道,容池并没有很生气,甚至连之前威胁她的时候,一般的冰冷都没有。 “十王爷府想要留下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在说,现在十王爷您和画小姐,也实在不宜,在明面上走的太近。”百里说道,用眼神轻轻的看了青石一眼,爷可是冒死帮你留下了你的心上人啊,一会你可得帮爷渡过咱们大爷这一关啊。 青石却扭过头假装没看见的样子。 “紫玉,你愿意留下吗?”画灵樱问道,百里说的对,画灵樱就算是在府里在如何教紫玉,到底是不方便,不如直接放到容池那里,至少紫玉在一段时间之内是安全的。 紫玉轻轻咬牙:“为了小姐,紫玉做什么都可以。” “倒是个衷心的丫头。”容池淡淡的看了紫玉一眼。 紫玉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以后的一段时间,紫玉就麻烦十王爷了。”画灵樱淡淡的说道,她的口气淡的不行,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小姐。”紫玉忽然说道:“不如紫玉在晚一段时间走吧,小姐手边没有得用的人,紫玉......紫玉不放心。” “此事宜早不宜迟。”画灵樱说道:“那点事情,等你回来摆平就可以了。” 第七十四章 十五公主 “只怕今日,灵樱就要得罪十王爷了。”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喂,那边的,你们是什么人。”还没等到容池说话,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在湖面上响起。 听着这声音,容池的眉头倒是舒展开了,看着容池的模样,画灵樱大概也想到了,只怕来的人,并不是什么惹人生厌的人。 “原来是你。”对面的画舫直接勾住了画灵樱所坐的这个画舫,这本事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看着从里面钻过来的那个小丫头,却怎么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画灵樱的目光投向了容池,这个小丫头她倒是认识,但是今生今世却是没和她见过面,如此熟稔的语气,绝对不是跟自己说的。 “你又甩了师父出来了?”容池微笑着说道,语气之中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宠溺,那绝对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那个小女孩微微撅嘴说道,仿佛很不满意容池这副大人的样子:“小心你未老先衰了,上书房的那些个老学究,我看就是用来糊弄人的,你真问个什么,他们一概不懂,一概不知,只明白一些之乎者也的,还不如我出来看看这山水风景,至少这可是浑然天成的。” 看着这小女孩一派天真的模样,几乎所有的嘴角都带了一丝丝的笑意。 容池无奈的摇了摇头:“被你父皇抓到了,又得罚你抄书了。” 那小女孩吐了吐舌头,一副不屑的样子。 紫玉刚还坐的好好的,忽然一听容池说道皇上,就明白面前这个女孩子的身份绝对不一般,悄然站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动作,却把那个女孩子的话头引了过来。 “我一上来,就看到这个姐姐了,神仙妃子似的。”那女孩子笑眯眯的说道:“难得有一个人能上十叔叔的船,莫非是你的新娘子?” “小姑娘,哪里听来的荤话。”容池虽然口中训斥着,但是眉眼之间却带着笑意。 画灵樱脸色倒是一红,这两辈子了,也没被人这样打趣过,不知道怎么的,眼神就悄然向着容池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容池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对又是说不出的羞涩。 “是了,是了,只怕是未过门的夫人。”看着二人的模样,那个小女孩拍手笑道。 “她跟我倒是渊源不大,却是你的结界。”容池微笑着说道。 “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我在呢么没见过?”那女孩几分好奇的说道,忽然一拍手,仿佛恍然大悟:“哦,你是画家的女儿,父皇新封的什么....耿敏公主是吗?这等容貌,确实配做我皇家之人。” 画灵樱微微一笑:“早闻十五公主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十五公主裴玉?”听着画灵樱叫出来了自己的身份,裴玉几分好奇的看着画灵樱:“莫非我这个新姐姐还会算卦不成?” 画灵樱笑道:“我倒是不会算卦,只是早就听闻,十五公主机灵聪慧,今日一见公主,自然是对了这四个字,是以才敢冒然想说。” “你说话确实古板的很。”裴玉笑道:“但是你说的倒是很对,这女人啊,要我看,容貌什么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这皮囊你离装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要是好,即便是你长了一副夜叉的容颜那也是好,这里面要都是杂草,就算是你是天仙下凡,那也不过是乱草一堆罢了。” 听着画灵樱夸她聪明,十五公主简直比什么都开心,一时间就把画灵樱引为知己。 看着裴玉活泼的样子,画灵樱嘴角带了一丝笑容,前一世这个公主也是这样的活泼,可惜...... 今生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奸人当道。 “我喜欢你。”裴玉大咧咧的说道:“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去宫里陪陪我,宫里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个个人带了一个面具,你永远不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 画灵樱倒是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十五公主,居然这样的通透,此时就已经对那些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十五公主裴玉,也是当今圣上裴元极为宠爱的公主,不然也不会年逾十九,仍然未婚,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格外的宠爱,使得她前一世下场凄惨,独自奔赴万里之外,与蛮夷和亲,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娇贵的公主,就被那些蛮夷之地的人,折磨致死。 几人游玩了一会,十五公主裴玉致死和画灵樱越说越投机,如果不是画灵樱百般推辞,恨不得马上就把画灵樱给带回宫里,在不放出来才好。 “今日就在这里吃点饭吧。”裴玉玉手一指,正是一处酒楼,酒楼之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楼台正对着湖面的,有几桌散座,用镂空的屏风隔了,坐在里面的人,能够看看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的人却按不到里面是如何的,这倒是一个极其好的去处。 容池微微皱眉,看着裴玉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和画灵樱对视了一眼,一合扇子:“也罢,既然公主要去,那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哈哈,十叔,你还是这样讨厌吃鱼?”裴玉笑的开心不已:“那就更要去这个地方了,让十叔你好好改改这个毛病。” 容池看着裴玉苦笑不已:“看见你就什么毛病都好了。” 裴玉得意的笑了一下,就往那酒楼中走。 “紫玉。”画灵樱轻声说道。 紫玉一边给画灵樱整理着纱帽,一边低下头听着画灵樱说话。 听着听着,紫玉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大不违的事情一样。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过了?”紫玉小声问道。 “按我说的做。”画灵樱说完,就跟着十五公主裴玉走去,紫玉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爷您来了,您几位。”刚一进到楼内,就有一阵花香扑鼻,再看的时候,却是整个酒楼四周都放满了鲜花,就连上来招呼的小二头上,都插了一朵鲜花。 “三位。”容池冷淡的说道:“你楼上那桌,我要了。” “这个.....爷,楼上已经有人包了。”那个小二笑的几分牵强,坐这个的,就最怕遇上这样的事情,要是两个人都是权势之家,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他。 “告诉他,我是十王爷容池。”容池依旧冷着脸说道。 裴玉却一脸星星眼的模样看着容池:“十叔,你什么时候会跟别人挣这个东西了?” “我也不想挣,但是这不是我们公主有命吗?”容池笑着说道。 裴玉反给了容池一个白眼:“少拿我做借口,我看你是想要在美人面前多献献殷勤吧。”说着裴玉笑眯眯的想着画灵樱看了过去。 而画灵樱被挡在纱帽后面,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听着这几个人的对话,小二的腿都软了,平日里这小店之中,什么时候,这里来过皇亲国戚,今日不单单来了,还一来就是好几个,真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爷,您饶了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吧。”那个小二翻身跪倒,简直就是提泪横流,仿佛容池要要了他的命一样。 “诶,你这个小二怎么这样呢,人本来就是差不多的,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想才出现了什么卑贱不卑贱的。”还不等容池说话,十五公主裴玉就上前去,虽然没扶起来那个小二,但是一番话,到底让小二心安不少。 画灵樱暗暗观察着着一些,她却从未想到十五公主,居然是这样的善良,前一世,十五公主几乎不接触政事,她们之间的交集也十分的少,她只是记得十五公主是一个开朗的让人羡慕的女孩子罢了。 “小姐,您疼疼奴才,您亲自上去跟那位大爷说吧,那位大爷,我们实在得罪不起啊。”小二哭丧着脸色活到,大概是看出来裴玉要比容池好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去求裴玉。 “哦?谁这么大的威风,你不用怕,我去看看。”裴玉一提裙子,那架势仿佛是一个要上战场的女侠一样,说不出来的可爱。 容池和画灵樱也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走到上面的时候,看着坐在上面的人,画灵樱嘴角缓缓勾起,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今日碰到了,也正好拿着他做一番说辞。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啊。”十五公主裴玉冲上去几分不屑的说道,她是最看不起这个弟弟的了,为人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谦谦君子,但是总是有几分阴沉,让人看着好不舒服。 “十五姐。”钱谷寒站起身,微微行礼,依旧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站在后面的画灵樱默然的看着钱谷寒维持着自己的狼皮,当这匹狼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毁灭。 “别叫我十五姐。”裴玉微微皱眉,不喜的意思洋溢在表面:“楼上这么多桌,你就一个人,还非得全要了,你让别的想要上来的人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误会的鱼汤 “我本是皇亲国戚,岂是他们那等下人能看的。”钱谷寒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说出来这话却让人感觉到一阵恶寒。 画灵樱心里一阵不舒服,皇亲国戚,自己前世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见过他原来如此注意尊卑有别呢。 “好啊,你是皇亲国戚,我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现在我要用这个地方,你快滚。”裴玉这个时候丝毫不给钱谷寒留情面。 就在哪一瞬间,画灵樱从钱谷寒的脸上捕捉到了那一丝阴冷之气,却还没有真的确定,钱谷寒就已经恢复成了谦谦君子的模样;“是,公主您慢用。”钱谷寒躬身行礼,看上去简直就没有任何埋怨的样子,仿佛是心甘情愿的一样。 画灵樱心中却是一阵冰冷,只笑自己简直就是眼睛瞎了。 “慢,既然大公子已经来了,这么多桌我们也用不了,不如让大公子吃了饭在走吧。”画灵樱缓缓开口说道。 钱谷寒听着画灵樱的声音,不觉一抬头,就看到了画灵樱从纱帽里看出来,那一双害羞带怯的眼睛。 “既然耿敏姐姐都这样说了,那你就留下来吧。”裴玉说道,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却很是明显不想和钱谷寒坐在一桌。 “大公子。”画灵樱微微行礼。 钱谷寒的眼睛却已经黏在了画灵樱的身上。 一直都画灵樱坐在了裴玉的身边,钱谷寒的眼睛,却依旧在画灵樱的身上,不肯他挪。 “姐姐,你怎么不把纱帽摘下来?”十五公主裴玉问道。 “公主,臣女比您略小几岁。”画灵樱微笑着说道:“此处有外男。” 裴玉瞥了钱谷寒一眼,切了一声:“也是,没由来的扫兴,要不是姐姐诶你让他留下,我早就把他给撵出去了。” 听着这话,钱谷寒的眼中那怨恨之情隐藏的更深,而眉宇之间,更是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模样。 画灵樱用余光看到钱谷寒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阵恶寒,前世曾有人欺辱他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幅表情,甚至还给那人鞠躬道谢,就在他功成名就之后,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却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到如此宽宏大量的大公子钱谷寒身上,而唯一能看到这一切的自己,却已经被那所谓可笑的爱情蒙住了眼睛,不愿意去看。 饭菜上来,三人说说笑笑的吃着,钱谷寒那桌显得格外的孤单。 不知道因为什么,钱谷寒居然端了一盘鱼走过来,而紫玉一个转身,直接撞到了钱谷寒的身上,好巧不巧的这盘鱼直接就是给扣在了容池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已经傻了,尤其是裴玉和青石,他们是深刻的知道,容池是多么讨厌鱼腥味。 世界上有两种味道,他永远不想碰,一个是鱼腥味,另外一个就是药。 偏偏这个鱼就是用药熬出来的,虽然对于别人来说,是鲜美无比,但是对于容池来说,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磨难,看着容池的脸一点一点冷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静静的看着,就连刚刚端着菜上来的小二都定住了。 “十爷恕罪。”画灵樱起身跪倒在地,依旧是那衣服端庄的模样。 紫玉早就已经吓傻了,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准备泼在容池身上的鱼,但是却选着了鱼腥味最小的,却没有想到钱谷寒居然端了鱼过来。 进入酒楼之前,画灵樱对紫玉耳语的那几句,就是让紫玉假装失手,把鱼泼在容池的身上,本来的一个预谋,没有想到如今倒是变成凑巧了。 容池依旧是冷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姐姐你先走吧。”裴玉轻轻的推了画灵樱一下。 画灵樱微微点头,带着紫玉就离开了,之后到底是如何画灵樱就不知道了,但是想着容池那张要死的脸色,她忽然就十分的想笑,要知道这人就算是前世也一直是没有出过任何的错处,无论做什么事情,就算是被冤枉,那都是从容不迫。 而今日这个脸色,画灵樱觉得,她能笑一年。 上了轿子,紫玉的小脸已经雪白雪白的了,两只手拽着帕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辛苦你了紫玉。”画灵樱说道。 “啊?”紫玉呆呆的抬头,愣愣的看着画灵樱。 “回府里,你还要跟我演一场戏。”画灵樱说道。 紫玉轻轻咬牙,心中想自己的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让做什么都应该去做:“恩!” 车轮滚动,没过多一会,车子就已经停在了画府的门前。 刚刚下车,画灵樱的脸色就已经僵硬不已了。 “哟,跟十爷出去玩,都满足不了你了?”画金雀扶着小丫鬟的手,明显是刚要出门,却正好和画灵樱撞上了。 “姐姐。”画灵樱依旧一脸的颓废,没有了往日的锋利,居然规规矩矩的对画金雀行了一礼。 画灵樱如此模样,倒是给画金雀弄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用不着这样,你的事情,现在别说丞相府了,外面的人也没有不知道的。”画金雀说了两句,见画灵樱爷不理她,自己觉得没趣,就上轿子去了。 今日桂氏特准画金雀上街看看,买一点小东西回来,说是这样,其实不过是画梦萱,过几日要去参加礼部小姐府中的宴会,为了带一点新奇的东西去,但是却不愿意出去,所以就让画金雀去做这个抛头露面采办货品的事情,画金雀又如何不知道,但是她却心甘情愿让画梦萱利用。 坐在轿子里的画金雀想了一会,恍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也不顾形象,直接把轿帘撩开,说道:“回府。”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但是却一想这些富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所以倒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轿回府。 “小姐,你这...”画金雀的小丫鬟,小雅几分不解的说道:“小姐咱们要是没带回去东西,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画金雀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夫人那边,我已经有更好的交代了。” 主仆二人一回府,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中,反倒是直接奔着画灵樱的院子就来了。 两人进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那些小丫头不知道去哪里淘气了,这主子不行,奴婢也能欺负到头上来。 画金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刚刚到了主屋,就听到了呜呜的哭声。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王爷一定会告诉府里的,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大公子自己端了汤水过来,奴婢只是没有看到而已。”紫玉的哭声,那是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听的蹲在墙角之下画金雀心中那是一个痛快。 “看见看不见的......我也知道,你是无心的,可是这个事情......紫玉你放心,要是出了事情,我会拼死保住你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紧接着是画灵樱的声音,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担忧。 “奴婢连累小姐了。”紫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就是人听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只听得画灵樱又是深深的一叹气:“你去吧窗户开开吧,怪闷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如明天我们去求求十爷,或许....还有转机。” “是。”紫玉回到。 画金雀撩起了裙子就要走,却没有想到,她的罗裙勾到了旁边的花,愣是让紫玉眼睁睁的看到了她蹲在那里。 “三姑娘。”紫玉愣愣的看着蹲在花里的画金雀。 画金雀本是比画灵樱画梦萱大一岁的,但是奈何她是妾室所出,所以也只能叫三姑娘。 “姐姐好兴致。”画灵樱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画金雀这一副狼狈的模样:“要是我现在说,我屋里出了贼人,不知道父亲大人会怎么处置姐姐。” “你....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走着瞧。”说话的功夫,小雅已经把画金雀的裙子弄好了,画金雀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那着急的步法,仿佛她晚一会命就没了一样。 画灵樱目送着画金雀走出来院子,才和紫玉回到屋中:“小姐就任由着她如此编排吗?” 画灵樱嘴角微勾:“她编排的越好,咱们的事情就越顺利,你不用担心我,无论怎么说,我也是这府里的嫡小姐,没有谁敢把我如何。” 紫玉微微低头:‘是紫玉没用连累了小姐。’ “傻丫头。”画灵樱轻轻的抚摸着紫玉的脸:“是我连累你了。” 紫玉低垂着头,眼中仿佛有泪花:“小姐,你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要是又有人诬陷你怎么办,小姐你那样的善良。” 画灵樱心中冷然,你善良的小姐早就不复存在了。 还没等画灵樱在说话,就看到外面有一个仆人匆匆忙忙的干了进来:“大姑娘,夫人请您去前堂一趟。” 第七十六章 责问 “小姐。”紫玉几分担忧的看向画灵樱。 画灵樱看着门口的那个奴才,一句话没说,转身向屋里走去。 “回夫人的话,我们小姐一会就去。”紫玉说了这么一句,也跟着画灵樱走到了屋里。 本以为会看到画灵樱生气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她进屋的时候,正看到画灵樱坐在那里悠悠闲闲的嗑瓜子呢。 “我的大小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个嗑瓜子。”紫玉走过去,看着画灵樱几分焦急的说道。 “你刚刚和我在屋里演戏的时候,不是就应该知道这个结局了吗?”画灵樱微微笑着,依旧是悠悠闲闲的吃瓜子。 紫玉点了点头,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而已。 “你没想到会这样快吧。”画灵樱问道。 紫玉点了点头:“三姑娘真的都不用想一个,这个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就直接去告诉大夫人了吗?” “这就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了,没想到她居然想都没想到,她为什么会偷听的这样顺利,也是她现在的处境,只要有一条绳子肯搭她上来,哪怕是布满荆棘,她都一定会去抓住。”画灵樱讥讽的笑着,有些人总是以为,只有害了别人,才能显示出她们的用处。 “姐姐。”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只见画叶蓉轻轻挑起帘子,走了进来,看见画灵樱正一脸愁容的坐在这里。 就在画叶蓉说话的功夫,紫玉和画灵樱就已经把桌子上的瓜子收拾好了,做出来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我就说,这些王公贵族,是不好伺候的。”画叶蓉说话之间,更是有几分担忧。 “姐姐,刚夫人派人去叫我,我就猜到了七八分,只能快点过来看看你,姐姐也太不小心了。”画叶蓉说道,把一个黄绢布递了上来。 转身就往外走。 画灵樱也知道,画叶蓉此时并不能多留,能来看看她已经是极限了。 “我本以为是姑娘是一个软弱的人,没想到....”紫玉看着画叶蓉离去的背影轻声叹道。 “有些时候,越是看着软弱的人,心中却又有成算。”画灵樱轻声说道,打开了绢布,只见绢布里面只写了几个字,不是紫玉。 画灵樱一笑,把绢布握在了手里,放到火盆里烧了,没想到直接这个看似无害的四妹妹,居然也是一个心狠的人,这丞相府之内,只怕最心软无害的人,就是丞相本人了吧。 “紫玉,我的瓜子呢?”画灵樱刚在桌子上一摸,却发现自己的瓜子还没回到桌子上。 “小姐,你真是气定神闲的,这个时候,居然还吃得下去瓜子。”紫玉都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吃不下去?现在是大夫人要找我,不是我要找大夫人,她还没着急你着什么急?”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话倒是这样说....但是事情....哎呀,我也说不明白。”紫玉急的直跺脚,但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急不躁的大小姐,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画灵樱只是看着紫玉这副焦急的模样轻轻的笑着:“让她等一会,她心里应该是以为我害怕了,不敢出去,一会就过来找我了,做戏总要做的像一点不是吗?” 紫玉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画灵樱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紫玉反而也安定了下来。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不仅仅段氏没有来,甚至于连来吹她们的人都没有。 “紫玉,我们走。”画灵樱起身说道。 “小姐,你不是说,要等到她们来找我们吗?”紫玉几分不解的问道。 “她们不来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我们过去。”画灵樱说道:“紫玉,等你到十王爷那里的时候,千万要记住,无论他要你做什么,都马上去做,知道吗?不要问为什么,不要有任何迟疑。” 紫玉点了点头:“紫玉明白。” “恩。”画灵樱带着紫玉,一路走到了前院,一进到大堂,就知道为什么段氏没有派人去找他们了,段氏此时眼中还有泪水,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而画兆应正端坐在上首,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孩子,你快来,快给你父亲道歉,这一定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一看到画灵樱走进来,段氏一副慈祥的样子,看着画灵樱仿佛是自己的心头肉一样的怜惜。 “母亲说什么呢?”画灵樱一脸茫然的看着段氏:“母亲刚刚派人去,唤我到前院来,灵樱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了?” “一定又是那老家伙躲懒,老爷,妾身本以为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小孩子玩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吓唬咱们孩子呢?那王爷未必就没有不对的地方,灵樱向来就是一个稳重的孩子,又在呢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段氏说道。 “你就是这样宠孩子,那画子蒙都被你宠成什么模样了。”画兆应恨恨的说道:“婉婉,你以前怎么胡闹,父亲不管你,如今到了京城之上,就不能任由着你胡来了,你对别人如何,父亲也不管,你怎么呢.....怎么还跟网页对上了?” “父亲。”画灵樱微微皱眉:“王爷跟您说什么了?” “王爷要是跟我说什么了,这个事情,就来不及了!”画兆应恨恨的拍着桌子,真是气的不行了:“我怎么就有了你们这一群儿女,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灵樱,你别怪你三妹妹,你三妹妹也是怕你出事,才来跟我说的,这个事情瞒不得。”段氏说道。 画灵樱的目光向着画金雀扫了过去,画金雀却是一脸的得意,画灵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出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父亲,当时王爷也没说什么,我们也只当闹着玩呢,没想到事情这样的眼中,只是我也不知道三妹妹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些胡言乱语的,连女儿都没说过。” “你!你什么意思!”听着画灵樱如此一说,画金雀气愤的指着画灵樱说道,按照画灵樱的话的话,那不就是,她画金雀就是听墙根的小人吗? “我说的可有什么错?还是妹妹你亲耳听到我说了?”画灵樱说道:“今日我回来的时候,妹妹正好出去,不知道要多凑巧,我刚刚进到院子说了两句话,妹妹你就听见了。” “我....”画金雀瞪着眼睛,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要她说,她是看到画灵樱不对劲,所以想去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画灵樱都已经说了,她回来她正要出去,无论是在呢么回事,那个时候,她都不应该出现在画灵樱的院子里。 “你今日出去做什么。”画兆应看着画金雀的脸色也不太对,大家闺秀,正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要是没有宴会等事,平日里如果要是随便出去,那就是不守妇道。 “我....” 画金雀还没等说,就被段氏给截断了:“老爷你别怪孩子,是我让她出去的,我看她整日闷着,性子本就不像是梦萱那样安静,索性就让她出去,挑一些小东西回来玩。” 画兆应看了段氏一眼没有说什么,有看向跪在地上的画灵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虽然王爷没说什么,但是这个事情,咱们家不能不做出来一个态度,你身边的这个丫鬟是不能留了。” “父亲!”画灵樱瞪大了眼睛,一旁跪着的紫玉,偷偷的瞄了画灵樱一眼,心中暗道,小姐演技真好。 “就这样了,这段时间,你也别处去,还有你。”画兆应的目光看向了画金雀:“既然性子不安稳,从今日起,每日抄十遍女经女训,稳稳性子。” 说完,画兆应起身就走了,段氏自然也跟着画兆应走了,而段氏身边的嬷嬷,早就驾着紫玉拖了出去。 “两位妹妹,这就回去吧。”画梦萱看着失魂落魄的两人,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即便你是皇上赐下的公主又如何,即便现在府里的人,在外面要称呼你为大姑娘那又如何,到头来,我才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大姑娘。 “大姐姐,明明不是我要出去的。”画金雀紧紧拽着画梦萱的衣袖说道:“大姐姐,你去跟父亲说说,父亲最喜欢你了,你去告诉他,不是我要出去的,是大姐姐你过几日要用,不方便出去,我才代为去买的,不能就这样惩罚我啊。” 画梦萱看着画金雀微微皱眉,两边仆役把住了画金雀,两三下画梦萱就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三妹妹,虽然我叫你一声妹妹,但是咱们的年龄互相都知道吧,因为你是庶出,不得不这样叫而已,你比我虚长几岁,尚且办不到,更何况我呢?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出席的宴会还会带着你,毕竟你也是我的姐妹,总不好叫你嫁不出去,是吗?” “是,是,是。”画金雀看着画梦萱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七十七章 犹疑 “至于你,妹妹,你已经有了婚约了,正应该好好在家养养性子才是,不然到了夫家,可就没有人在这样宽恕你了。”画梦萱说道。 画灵樱只是冷冷的看了画梦萱一眼:“我本是有婚约的,但是不知道,你打算嫁给哪门公子。” 说完,画灵樱转身就走,前一世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体贴人的大姐姐,但是今生她绝对不会在这样想了。 看着画灵樱的背影,画梦萱愣在当地,她虽然游走于王侯子弟之中,但是如今跟她提亲的却寥寥无几,她所能够走的路,无非是进宫选秀,之久再等着被赐给某个王爷罢了。 画梦萱狠狠的握住拳头,心里想道:画灵樱你今日如此得意,希望他日你不要后悔,只要我做了皇后,无论我要谁,还不是我随便挑的事情吗。 画灵樱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小院,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平日里总是有紫玉跟在她身边,而如今却只有空荡荡的空气。 王府。 “不知今日画大人来我府上,是为何事?”容池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前堂,手里端着一杯茶,用茶盖刮去上面飘着的茶叶末子。 “王爷。”画兆应就站在下面,跪在他身后的是被五花大绑的紫玉:“小女对王爷多有不敬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画大人,今日摆着这个阵势,就是为了让我见谅?”容池嘴角含笑,水夜看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但是却可以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绝对不是很好。 “这......”画兆应微微低头:“之前是微臣管教小女不当,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个婢女,竟然敢把那.....弄脏了王爷的衣服,真是罪该万死,如今微臣把此婢女帮来,任由王爷处置。” “区区一个婢女,大人想要让我如何网开一面?”容池说道。 站在一边的青石心里默默的感叹着自己的家主子的腹黑,只怕要为画丞相默哀了。 “这.....王爷。”画兆应几分为难的看着容池,一咬牙说道:“王爷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我倒是不要什么,你只要记着,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就可以了。”容池微笑着说道。 “是。”画兆应跪在地上,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人情是最不好还的东西,尤其在他这个位置,在朝堂之上,要说可以那就是方便,如果要是让他去做什么他不能做的事情,他也不能拒绝。 “还有,你家那个公主,本王看上了。”容池微笑着说道。 “啊?”画兆应都顾不得大人的遵仪,一抬头直接就对上了容池的眼睛。 “有问题?”容池微笑着问道。 “不敢,只是不知小女哪里让王爷您青眼。”画兆应心中暗恨,如今这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画灵樱和大公子的婚约,可以说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容池如此一说,那不是纯心难为他呢吗。 “本王也不太清楚,这个可能要以后慢慢的去看,以后,明白吗?‘容池微笑着说道。 ‘是。”画兆应回到。 “行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大人就先回去吧,明日本王会去找大人商议国事。”容池说道。 “下官告退。”画兆应回到画府的时候,只觉得气的自己手都哆嗦。 “爷,您真喜欢上画府的那个小姐了。”画兆应刚出去,百里就从后面蹿了出来,一脸奸笑的看着容池。 “你的事情,我们还没算呢。”容池看都没看百里一眼。 只听百里一声哀嚎,瞬间消失不见,爷怎么这么记仇呢,不就是吓到他家美人儿了吗?至于记这么长时间吗,在说过一段时间,他就要走了,还不能好好对他。 青石听着百里的哀嚎,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活该,但是今日他也感觉,只怕自己家这位爷,对于那个画小姐,还不是一般的用心,在没见过那位姑娘,让自己家这位爷如此挂心,宁愿损坏自己名誉,告诉画丞相,他看上画小姐了,也生怕画丞相回府去为难画小姐,不过说来......好像这更有损画小姐闺誉。 坐在闺房之中的画灵樱还不知道这边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房中如今没有了大丫鬟,只怕是段氏一定会趁机安排进来一个人。 夜色已经缓缓降临,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都在画灵樱的算计之内,却也叫人疲惫。 画灵樱刚想叫一声紫玉,却忽然想起来紫玉已经被送走了,坐在房中,画灵樱不仅有些发呆。 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足以在画府之中,降低她的威严,如她院子里的小丫鬟,也并不是很尽心尽力了,没事也就跑出去玩了,更有一些找着关系,要往别的地方去的。 “明日,你就要正正经经的学规矩了。” 忽然一个苍老而柔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嬷嬷?”画灵樱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笑开,走了出去。 “嬷嬷。”画灵樱盈盈下拜。 露心嬷嬷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往回走,就听到画灵樱继续说道:“嬷嬷,灵樱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 “说。”露心嬷嬷依旧背对着画灵樱,那声音之中不带一丝情绪。 “请露心嬷嬷帮灵樱挑一个身边人。”画灵樱跪在说道。 露心嬷嬷连身子都没转过来,只是冷笑了一声:“老身挑的奴婢,未必方便公主行事。” 画灵樱愣了一下,在看的时候,露心嬷嬷已然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画灵樱微微皱眉,方才露心嬷嬷那话,显然不是无心之举,就在画灵樱走回房里的时候,露心嬷嬷正对着院内的窗户,也悄悄的支了起来。 “小姐。”露心嬷嬷就坐在窗前看着那无边的夜色轻轻的叹息:“这个女孩子,可要比你有心计,比您狠多了,如果当时,您也有如此心思,只怕也不会落到年纪轻轻就变为一捧黄土的惨景了......外人只知道,当今圣上有多爱您,却不知道,您在宫里熬的多么艰难。” 画灵樱回到屋中,静静的坐着,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画兆应和段氏住的正院,也是热闹非凡。 画兆应从王府回来,脸色就很不好,直接就回到了屋中,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虽然画兆应并不喜欢段氏,但是段氏却是实心实意的挨着画兆应,自然对于画兆应的一举一动都清楚无比,便让所有人多出去,只是自己温柔小意的陪着。 “爷,灵樱到底只是一个孩子,你何必如此生气呢?”段氏柔柔的说道,现在她只要展现的越大度,越宽容,那么画兆应就会越觉得以前委屈了她,错怪了她。 “一个孩子,能做出如此事情!”画兆应狠狠的一拍椅子,虽然是一个文人,但是到底久居官场,一生气却也是有那么几分气势。 看着画兆应如此模样,段氏就知道,这是真的动气了,心下更是开心。 “爷,王爷到底跟您说了什么?您走的时候,还没这样生气啊?”段氏问道,心里却是高兴的不行,之所以问着一句,不过是看看画兆应是否真的嫌弃了画灵樱,如果真是的话,只怕画灵樱以后就在她的手里了。 “王爷.....王爷,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王爷居然说,看上了那个丫头,要是婉丫头没有婚约也罢,偏偏是有婚约的,而且还是大公子,这事满城皆知的事情,在没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亏他还是个王爷!”画兆应愤怒的说道,但是可以看出,他的愤怒大部分还是对着容池的。 “老爷,隔墙有耳。”段氏轻轻的拍了画兆应一下。 画兆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氏端了茶点过来,心中一转轻声说道:“老爷这不能怪孩子,毕竟她那个样貌.....你我也都是年轻过的人,别说男人,就算是女人看了都动心。” “她那个样貌。”画兆应微微皱眉,想起了画灵樱眉心那一点妖艳绽放的朱砂痣。 “可不是吗?当初如果不是醉梦住持,看到了灵樱的那副容貌,说了一句妖孽的话,也不会委屈那孩子,在庄子里面,呆那么长时间,规矩都忘了,今日也不至于如此冒犯王爷。”段氏假作无心的说道,而她的眼角却一直瞟在画兆应的身上,看着画兆应缓缓隆起的眉头,心中的兴奋不言而喻。 画兆应心中一阵不舒服,不禁又想起了画灵樱母亲的死,忽然只感觉,自从画灵樱回来之后,画府的安宁就不再存在,今日又出来了十王爷容池的事情,这孩子,只怕当真是一个克夫克母的妖虐...... “爷,您何必如此愁呢?如果真的不行,不如把灵樱在送到庄子上去避避,如今灵樱也有了教养嬷嬷,不怕她吃亏,只等到公主府上来人提亲,岂不好吗?”段氏一脸善解人意的看着画兆应。 第七十八章 预谋 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段氏的手:“这么多年,幸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这么多年,我也没见到你念我的好呢。”说着段氏就往画兆应身上一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即便是现在,段氏依旧是是风韵犹存,看着画兆应只是觉得身体火热,拉了帷帐,守在外面的小丫头们,都是相视一笑。 画灵樱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而更不安稳的应该是紫玉。 “王爷。”画兆应走后,紫玉就被松绑了,此时正跪在容池面前,几分战战兢兢。 “我还以为你这个丫头胆子不小,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百里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紫玉:“你来的时候,那股子英勇赴死的劲呢?” 紫玉狠狠的瞪了百里一眼,如今只剩下害怕了,还什么英勇赴死,但是如果要是真让她在选着一遍的话,她一定会依旧这样选着。 “用不着害怕。”青石忽然开口说道,那清冷的声音,几乎把整个大厅内的三道视线全部都移了过去。 看着那两道戏谑的视线,青石脸色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你在我这里,一定不会比在画府舒服,你要短期之内的锻炼出来,中间的痛苦和残忍,你最好都想清楚,现在你还可以回去,我会亲自叫人把你送回去,不会让你家小姐有一分一毫的为难。”容池说道。 紫玉暗暗咬牙,一头到地:“王爷,紫玉是真心想要帮小姐,您要是不让我去做这个事情,就算是死,紫玉也不会安心的。” “好。”容池点了点头:“一月为限,一月以后,我就会让人送你回去。” “是,王爷。” 天色渐渐变亮,画府的人也开始了活动,而这活动却从正院,挪到了画灵樱的小院里。 画灵樱早上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露心嬷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而就在露心嬷嬷的面前,站了无数的人,而这些人就是以段氏和画兆应为首,家里的小姐姨娘,算得上是一个主子的,几乎都来了。 而画子舟就跪在画兆应的面前,仿佛在苦苦哀求着什么。 估计要不是有露心嬷嬷坐在这里拦着,那些人就要直接冲进来了。 “这大清早的,父亲母亲,怎么直接就到我的院子里来了?莫不是想要遵守一下国家的规矩?”画灵樱一步一步走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画兆应和段氏,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从乡下来,只有一个画府二小姐名头的画灵樱,而是大巍的耿敏公主,享受着宫中俸禄,她的事情,画府说的,只有一半是算的,剩下的事情,要交给宫廷处理。 画兆应微微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儿,那眉眼和他曾经最爱的人,是那样的想象,只是这眉间的一点朱砂......是这样的碍眼。 “我们遵守规矩也是应该的。”段氏几分牵强的笑了一下,她今天来是有大事情的,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口角,就跟画灵樱产生什么摩擦,而让画灵樱就此避过:“你也应该知道,你惹下了一些事情,很不好收场,你父亲想要把你暂时送回.....” 段氏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画兆应拉了一下,画兆应上前一步,挡住了段氏,看着画灵樱:“我做的决定,你不用怪你母亲,她已经劝过我了,你现在就在房中闭门思过,我会想朝廷请示,让你回乡下修身养性。” 劝过了?画灵樱微微敛眸,只怕是劝了您怎么把我送回乡下吧。 “是。”画灵樱笑道:“不知父亲母亲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看着画灵樱这无所谓的态度,画兆应气的胡子都要立起来了:“哼!走!” 说完,画兆应带着所有人,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浩浩荡荡的走了,可惜段氏最想让看到这一切的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姐姐,姐姐你怎么能任由他们把你送回去,让你过苦日子,不行咱们就去金銮殿!反正姐姐你是公主,皇上都说了,希望您经常去看看他,还有谁能打得过皇上!”画子舟扯着画灵樱,满脸都写满了焦急和埋怨:“父亲总是这样,随便谁都能左右他的思想。” “别这样说,子不言父过知道吗?”画灵樱说道。 画子舟点了点头,他明白,这话如果要是被人听了去,那不过是给他们徒家把柄,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他忍不住,他实在是太气愤了...... “子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明白吗?不要让我的事情,让父亲对你厌恶,如果你要是想要以后帮我的话。”画灵樱认真的看着画子舟说道。 画子舟狠狠的咬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姐姐,你放心吧。” “恩。”画灵樱笑了笑:“回去吧,放心,这画府之内,还没有人能动得了我。” 画子舟只觉得自己面前的大姐姐完全变了,变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让人崇拜的光芒。 而坐在一边的露心嬷嬷也看着画灵樱,眼中流露出了不一样的神彩。 “你回去吧。”画灵樱说道:“这段时间,如果要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的话,也不必来找我了。” “大姐姐。”画子舟踌躇了一会,才说道:“今日来,子舟还有一个事情想要告诉大姐姐。” “你说。”画灵樱说道。 “大姐姐,我想跟父亲说,弟弟想要去游学一段时间。”画子舟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出来,他虽然不妄自菲薄,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段氏等人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你什么都做不好,你只能做一个纨绔公子,如今说到了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画灵樱微微一笑,只是一脸欣慰的看着画子舟:“我弟弟长大了,去吧,好男儿自应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得到了画灵樱的话,画子舟一下就乐了,在他的心里,画灵樱就如同他的母亲一样,能够得到家人的支持,这是天地间最大的幸福:“好!”画子舟十分激动的一点头,转身就跑了。 看着画子舟的背影,画灵樱也是微微一笑,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明日,公主可是要学习礼数了。”露心嬷嬷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是,嬷嬷。”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一日无事,直等到第二天朝堂之后,画兆应把这个事情禀明了皇上,这本不是什么事情,但是却因为画灵樱被皇上钦点,在大巍开设第一个女子棋社,那么她的去留就很重要了。 画兆应上奏之词,自然不会是事实,而是说画灵樱想要修身养性,专研棋艺,所以才要转回乡下的庄子上如此如此。 皇上自然是同意的,虽然画灵樱被封为耿敏公主,但是却也是画家的女儿,不过是处理的更加体面一点而已,是以选定了本月中旬,十日之后,举行典礼,庆祝公主下乡为国家寻找高人,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是都知道,不过是那么一回事罢了。 这个事情,被困在深闺里的画灵樱自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而她现在所作的,不过是规规矩矩的跟着露心嬷嬷学规矩而已。 开始几天,段氏真的是铁了心的要把画梦萱送过来,可惜画梦萱没有坚持几天,就不再来了,这显然不会是段氏的意思,倒是画叶蓉一直跟在旁边学。 “你怎么不上去跟嬷嬷说说?”练了一个上午,画灵樱就叫住了画叶蓉让她留下吃饭。 公主的饭本是有份例的,是以画府的人也不敢克扣,但凡是画灵樱不高兴了,闹一个鱼死网破,大家脸上都难看,而对于段氏来说,画灵樱不过是过一段时间,就要被送走的乡村丫头,根本没有什么必要跟她怄气。 画叶蓉坐在桌子前面,到底是有几分拘谨:“我.....妹妹就是想,好好学一些规矩,姐姐你知道,姨娘虽然知道,但是到底有限,我......不想给人当小老婆。” 画叶蓉底下头红着脸,闺阁之中的女孩子,是不允许说这样的话的,别说说了,听都不应该听,但是这话确是十分的现实。 看着画叶蓉这个样子,画灵樱不觉一笑,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秀才,那不正是画叶蓉以后的夫婿吗? “你用不着担心,以后你定然是一个当家主母,而且儿孙绕膝,过的,必然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画灵樱笑道。 “姐姐,你玩笑我。”画叶蓉几分羞涩的说道,但是心底到底是不信。 最得段氏喜欢的是画金雀,而画梦萱是段氏的女儿,画灵樱无论如何还有一个嫡女公主的身份,算起来,最无依无靠的,便是她了,幸好还有一个亲生的姨娘可以依靠。 画叶蓉却不知道,画灵樱说的是真的,画金雀早早就被段氏母女用来铺路,而画梦萱虽然最后顶替了她的位置,但是这一生却都过的不顺心,想必城破之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吧,而至于她...... 第七十九章 闹事 画灵樱眼底闪过一丝冷然,不再说话,而画叶蓉也沉浸在幻想着自己以后的如意郎君的想法之中,并没有发现。 吃完饭,几乎休息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开始练画了,开始本是只有画灵樱练,而画叶蓉因为没有笔纸,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但是画灵樱实在是被画叶蓉盯的受不了了,索性叫人拿了笔纸过来,让画叶蓉跟着一起练,也是那个时候,画叶蓉才算是开始真真正正和画灵樱一起学习。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周家的大小姐周嫣然在外面闹起来了!”两人正提笔凝神,猛然之间,从外面就冲进来了一个小丫环,就站在院子中间,掐着腰喊。 “要死了,上这里来大喊大叫,惹了主子你担待的起吗?”一个娇俏的声音说道,这声音正是段氏放到这里来的丫鬟,自从紫玉走了之后,这丫鬟几乎就是在这院中作威作福的了,每日里看着她比主子还像是主子。 “不是,不是!”那个丫鬟可能天生就是嗓门大,就算是喘成这个样子,那声音依旧洪亮如钟,让人想听不到都不行:“是周....” “我管你周小姐周夫人的,咱们小姐可是正在学礼数呢,你要是打搅了,嬷嬷怪罪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画叶蓉听着这声音,都不禁微微皱眉,就算是段氏不喜,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主子,怎么就能忍了下人如此作践,放下笔就要往外去,却被画灵樱一下拉住了:“你急什么?” 看着画灵樱笑盈盈的模样,画叶蓉倒是一下子懵了:“姐姐,你管着下人也太宽松了,在呢么能任由她在主子的院子里就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母亲送来的人,多少尊贵一些,我也就让这了一些,到底不好说啊。”画灵樱低着头,依旧安安静静的画画,外面的吵闹声依旧不断。 看着画灵樱如此安慰画叶蓉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急躁了,但是拿起来画笔,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只是悬在半空中,秀美微颦,神色之间说不出来的郁闷。 露心嬷嬷看着这一幕,只是暗暗摇头,此女虽然心地不坏,但是却少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到底不成大器,也就是能做一个小家祖母,只怕还是幸福的。 在看向画灵樱,只见她凝神屏气,嘴角带了一丝丝温润的微笑,仿佛自己置身于美静之中,而外面如何吵杂,与她都没有丝毫的影响,下笔也是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拖沓之意,一幅画画完,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画面的布局大方,山水之间,隐隐蕴含着皇家的霸气。 露心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画灵樱一眼,伸手把手边的磨都泼在了画上:“重画。” 画灵樱一愣,那幅画虽然不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但是她却觉得还算是可以,难道真是宫里的嬷嬷,所以要求格外严了一些? 段氏同着画兆应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段氏心中却是一阵痛苦,即便是自己不请雨心嬷嬷来,这宫里光明正大赐下的嬷嬷依旧是嫌弃这个笨丫头什么都做不好的。 而画兆应早就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一点细节,冲进来的时候,手都要指到画灵樱鼻子上去了。 “父亲大人。”画灵樱盈盈下拜,仪态端庄,完全没有因为如此而出现一丝慌乱。 “耿敏公主,我怎么敢让你给我行礼。”画兆应的手不断的颤抖,看着画灵樱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奈至极:“你真是能耐了,连蒂伦郡主都恩呢该搬过来,你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你那点丑事吗?” “老爷,您别跟孩子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跟孩子叫什么劲呢。”段氏走了上来,柔柔的挽着画兆应的胳膊,仿佛是在阻止画兆应去打画灵樱一样。 看着段氏那一副娇柔做作的样子,画灵樱就不禁犯恶心,字字句句都在提醒着画兆应,她的事情已经满京城都知道了,现在就算是骂她也无济于事,只能快点把她赶到乡下的庄子上。 “女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周小姐已经许久不跟女儿来往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会突然出现,并且没有找女儿,反倒是闹到了父亲那里,想必......这不是周小姐找我有时,而是周大人找你有时吧。”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画兆应一愣,虽然他还在气头上,但是到底是一朝宰相,不过是耳根子有点软了而已,却也不是想不明白事情,无论是因为什么,蒂伦郡主来了,都应该先找画灵樱才对,找完画灵樱才能找他。 但是话已经说道这了,总不能在收回去:“你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等着吧,我已经跟皇上请示,不日将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画灵樱冷笑了一声:“灵樱真不知道,我堂堂画府大小姐,该去的地方应该是哪里,不知道我那死去的娘亲知道不知道。” 一听画灵樱提到她的娘亲,画兆应心中更是烦躁,而看着画灵樱却多了几份怜惜之意,虽然画灵樱知道,那怜惜之意,并不是给自己的,但是却也满足于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看看。 画叶蓉低着头站在一边,她来这里就已经惹了段氏不快了,如今见到段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好好反省吧。”画兆应又是这样一句话,然后把一切的事情都扔给了段氏,转身就走。或许在他的思维里,后院的事情,就应该是女人处理,又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让段氏来处理这些事情。 “听到你父亲的话了吗?”画兆应一走,段氏马上就又恢复成了那个当家主母,那不屑一顾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画灵樱倒是很是佩服她能够如此自如的切换。 “你觉得,我现在用公主的身份请您出去如何?母亲。”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你!。”段氏每次和画灵樱打架,都如同一个斗败了的母鸡,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换嘴的余地。 画灵樱微笑着目送了段氏出去,而画叶蓉也早就找了一个机会,悄悄的走了,恨不得自己变成隐身透明的才好。 画灵樱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微微皱眉,周嫣然的到来,却时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并没有告诉周嫣然,也没有想到周嫣然会来。 那么.....会是谁告诉的她呢。 画府墙外。 “十王爷,这个事情,我可是给你办好了,你可要记得,要让我哥哥下回多回来待一段时间。”周嫣然微微仰着小脸一脸期望的看着容池。 “我们爷都答应你了,那就一定会办到。”百里站在容池身边说道。 看着百里,周嫣然的眼睛又湿润了:“你明明是跟哥哥一起出征的,我记得你,为什么你能随便回来,哥哥就不能。” “诶,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百里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是真害怕女人哭,打不得骂不得的。 “你哥哥的事情,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办到。”容池开口说道,那清冷的声音,简直就是百里的救世主。 “恩。”周嫣然点了点头,仿佛很开心的样子,但是眼角的泪水,却依旧滚滚而落。 容池不再说话,而周嫣然仿佛也知道了容池不会在说话,转身就走了。 容池微微眯眸,看着画府的大门,想必明天就会有消息,从这里传出来,传到整个京城都知道,画丞相要把自己对不起的那个亲生女儿,继续送回乡下的庄子里去,而这个女儿还是一个公主,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会知道,想到这里,容池却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哪里不舒服,可是却又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他能够清晰的知道,并不是自己生病了。 “回府。”容池轻声说道。 是夜,十王爷府。 “你这么大胆,你家里人知道吗?”容池手中拿着酒杯,酒杯里满满的清酒,但是却一点都没有被晃出杯口。 “你这么不注意身体,你的大夫知道吗?”一个身影从墙头一跃而下,就站在容池的身边。 “他们不用知道。”容池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只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全部喝了下去,而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 “他们也不用知道。”那人走到了容池的旁边,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下,拿起容池的酒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喝。 容池一笑却也没有阻止:“女孩子喝酒不好。” “我这样的女孩子,从来不怕喝酒。”那人哈哈大笑道,手中的酒依旧没有停过,那豪迈的架势,完全不输给沙场的战士。 看着面前人如此模样,容池不知道自己是醉了,还是如何,居然脱口问出:“那你怕什么?” “怕有些人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却不告诉我。” 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就盯着容池的眼睛,仿佛是天上的星。 第八十章 酒话暗夜 看着画灵樱这副模样容池也是一笑:“我这是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 “我求你了?”画灵樱几分挑衅的看了容池一眼。 容池一下笑了出来,拿起酒杯又是一口喝了下去:“我怎么认识你这个白眼狼了?” 画灵樱看了容池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酒坛端了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过了一会,才擦了一下嘴巴,几分不在意的笑道:“做人啊,要有狼性。” 容池没有说话,而是也静静的喝酒。 两人就这样对着,谁也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说话,就在这月亮底下,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一直到容池再次拿起酒坛的时候,却一滴都倒不出来,笑容之中,都呆了几分醉意:“这么好的酒,给你喝了,简直就是浪费。” “给谁喝,不是喝呢?”画灵樱笑了,她手中的坛中也没有酒了,不禁砸了砸舌,还在回味刚刚的桃花酒,不得不说,这个酒还真是让人回味。 “这倒是。”容池笑着点了点头。 “我今天来,也就是看看你。”画灵樱看着容池,眸中也有了几分醉意,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清醒,甚至在这清冷的月光下,还有几分冷意。 “来看看我?”容池嗤笑了一下:“你这个架势,是来跟我兴师问罪来的才对。” 画灵樱也笑了笑,又不死心的把坛子倒过来,希望喝到一些酒,但是却并没有,也只能无奈的放下:“本来是的,但是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你真的打算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容池斜倚在回廊上,一双凤眸微微眯着,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离开?”画灵樱冷笑了一下:“我会离开,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哦?”容池满不在意的说道,容池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是放心了一些,但是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回去了。”画灵樱站起来笑道。 “别回去了。”容池悠悠说道。 “不回去?你打算收留我?”画灵樱悠悠笑着,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下,说不出的寂寥。 “我收留你。”容池两条长腿一搭,笑眯眯的看着画灵樱。 画灵樱愣了一下:“你可知,如果段氏刻意找我麻烦,却发现我根本不在府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今日来,就应该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容池笑道:“但是我却不知道,一个醉酒的美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会发生什么。” 画灵樱笑了,回身又坐下,几分挑衅的看着容池:“我就如此进来,你也不问问,你府上的防御是不是太差了?” “我府上的防御,只对你差。”容池看着画灵樱缓缓说出。 画灵樱一愣,还没等她在问的时候,就看容池站起来说道:“送画小姐回房。” 话音刚落,就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了十几个人,画灵樱愣住了,自己在这里喝了这么长时间酒,居然都没有发现,这周围藏了无数的人。 容池看着画灵樱笑了一下就走了,画灵樱愣了一会,也跟着那些人走了,今夜的容池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居然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洒脱与不羁,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不符。 画灵樱刚刚走到院中,门帘就被人挑起来了。 “小姐。”一个端庄的美人,盈盈而拜,看上去倒不像是丫鬟,倒像是那家的小姐。 “我看看。”画灵樱笑道,拉着那个美人转了一圈:“没想到我家紫玉居然这样漂亮。” 在门口等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紫玉。 “小姐,你又打趣我。”紫玉脸色一红。 画灵樱哈哈一笑,拉住了紫玉了手,主仆二人走到屋里坐下,画灵樱上上下下打量了紫玉一番,才问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累。”紫玉笑道,这段时间,她的累自然不是别人能够知道的,但是一想到小姐,却让她觉得,什么类都不算累了。 虽然紫玉一天几乎没有休息,但是却一直有容池的药跟这个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 “过段时间,我就来接你回去。”画灵樱说道。 “恩。”紫玉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看着紫玉的画灵樱,画灵樱自然一下就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不禁带了一丝笑意:“唉,果然是女大留不住啊。”画灵樱带着笑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紫玉脸色一红:“小姐你说什么呢。” “我没说什么,就是说啊~"画灵樱依旧笑嘻嘻的看着紫玉。 “说什么?”紫玉一脸认真的看着画灵樱。 “我就是说呀~”画灵樱看了一眼紫玉着急的模样微微抿嘴笑道:“我就是说,我好像是有点累,想休息了,紫玉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小姐~你就会拿我打趣。”紫玉红着脸,起身给画灵樱把床铺好。 “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画灵樱说道。 紫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主仆二人躺在床上,说了几句话,才各自睡了。 次日,天明。 容池本想等到画灵樱睡醒在把她送回去的,画府本就已经将她囚禁了,相信以画府那些人,绝对不会有人去看看他们的大小姐,是否吃好穿好了,所以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但是天色刚刚亮,还没等到大亮之时,外面就已经有人敲门了。 “你谁啊。”开门的家丁问道,之间外面站了一个也是家丁打扮的人,那人眉眼之间却有几分焦急的神色。 “我是画府上的人,想拜见一下王爷。”那人贴在王府的家丁耳朵上,小声说道,生怕被谁听见了。 “去去去去,你什么身份,也敢见我们王爷。”那个家丁几分不耐烦的道。 “大哥,你就进去说一声吧,劳累您了。”说着,画府的家丁,就把一锭银子塞到了那人的手上。 要是平时,就只是一些散碎银子,这主子给的银子也就被他们自己收下了,但是今天不行,今日如果要是见不到大小姐,那就出了大事了。 王府的家丁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几分高傲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这等着吧,要是乱走的话,就不怪我了。” 说完,就把门一关,留下画府的人,在外面徒自着急。 此时,容池正在院中练武。 “爷,画府的人来了。”青石等到容池停下手,才上前小声说道。 “这么早就来了?”容池微微皱眉。 “是,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大公子,今日一早就去了画府,但是因为什么却不知道。”青石说道:“只是礼物好像是带了不少,看样子.....” “是提亲去了。”容池冷笑了一下,把青石没说出来的话,给补上了。 “去看看画小姐醒了没有,醒了就留她吃了饭在走,没醒就等她醒了在说。”说完,容池随手拿起一把大刀,舞起来端得是杀气凌凌。 青石默默的站在一边,看来自家爷是掉进了温柔乡却不自知啊。 画灵樱一贯早起,不过是昨日贪杯,是以睡的晚了一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紫玉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吓的一下差点没跳起来:“紫玉,你这是打算吓死你家小姐啊。” “小姐,你昨天出来,府里的人知道吗?”紫玉一脸认真的问画灵樱道。 “不知道,怎么了?”画灵樱做起来,拢了拢头发,紫玉这样问,那就一定是出事了,但是画灵樱却一点都不担心,现在无论她出了什么事情,画府都一定要担待着,因为她身上有一个公主的身份,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仗势欺人的感觉这么好呢。 “画府的人找来了,让您回去呢。”紫玉说道。 “哦。”画灵樱点了点头:“帮我梳洗一下,今天早上吃什么?直接给我端到屋里来吧。” 紫玉一愣:“小姐你要在这里吃饭?” “是啊。”画灵樱点了点头:“你认为我回去画府会给我饭吃吗?还是紫玉你忍心看你家小姐挨饿?”画灵樱笑着说道。 “您不着急?”紫玉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画灵樱。 “去把饭拿来,我饿了。”画灵樱虽然没有回答紫玉的话,但是她的行为已经清楚的回答了紫玉的话。 “小姐还真是和爷一模一样。”紫玉轻声嘟囔了一句,正要转身,却被画灵樱听到了。 “紫玉,你说什么?”画灵樱问道。 “啊?”紫玉的神色慌了一下,然后马上就镇定了下来:“我说,小姐还真是和十王爷一样呢,十王爷也说,不着急,让小姐吃了饭再走,还嘱咐我们,如果要是小姐没醒,就不让叫,等小姐醒了再说。” 画灵樱微微一笑,心道,他还真是够聪明的。 “你去吧。”画灵樱说道,听到容池说不让打扰她睡觉,画灵樱却觉得心中一软,这个容池还是跟前世一样的好。 “是。”紫玉微微行礼,走了出去,外面青石已经不知道徘徊了多少圈了,看着紫玉出来,连忙走了上去。 “怎么样?”青石问道。 第八十一章 大公子提亲 看着青石这副模样,紫玉倒是不着急了,噗嗤一下乐了出来:“人家两位主子赌不急,你在这跟着急什么?真是,什么不急,什么急~” 说完紫玉一笑就走了,只留下青石一脸郁闷的站在那,小丫头这是说自己是太监?真是越发的胆大了,看今天训练不累死他。 青石虽然这样说,但是每每到训练之际,又不由自主的帮了紫玉。 画灵樱坐在屋里悠悠闲闲的吃着早饭,而外面的那个小厮早就已经等疯了,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大胆,居然就这样跑了,老爷和夫人都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如果要是带不回来,他也不用回来了。 而此刻的画府更是乱作了一团。 大公子钱谷寒已经不知道这里自己喝的第几杯茶了,但是他却一点都不着急。 一边的画兆应头上都是冷汗,而段氏却在心中暗骂,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 “我竟不知,贵府的规矩居然这样多,想见大小姐一面还真是难呐。”钱谷寒悠悠说道。 画兆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为了这个小丫头,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惊吓。 “大公子,昨日小女就不太舒服,今天可能还是不太好,还请大公子见谅。”画兆应赔笑道。 “昨日就不舒服?”钱谷寒似笑非笑的看着画兆应:“你真当本公子傻吗?” “这......”画兆应微微垂眸,昨日周小姐来闹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了,不过是想着到底是世家都顾忌着一张脸皮,不会有谁说出来而已,却没有想到今日钱谷寒却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点了出来。 “你若是好好的说,这件事情,也就作罢了,毕竟灵樱是本公子未过门的妻子,你要是有半点隐瞒,本公子也就顾不得这点脸面了,如果要是灵樱出了什么事情,才真真叫本公子后悔莫及。”钱谷寒脸上依旧带着那谦谦君子的微笑,而画兆应却被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无害的大公子,几乎逼到了绝境。 画兆应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空气就这样静默着,直到一声不知是喜是悲的传报:“大小姐到——” 若是平时,只是轻轻的一句大姑娘来了,而今日外面的小厮都仿佛是多吃了二两饭一样,鼓足了中气,喊了一声大小姐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门外,就连段氏此时都有一丝丝的期待,唯一狠的咬牙切齿的,就是画梦萱,那个贱人明明都快要被送回她该去的地方了,偏偏大公子居然来提亲,不知道哪个贱人,到底哪里好,居然值得大公子亲自来提亲。 画灵樱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她头上只是松松垮垮挽了一个发髻,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憔悴,衣饰也朴素的不得了。 “看来,贵府的大小姐,是真的病了。”画灵樱还没等走上前去的时候,钱谷寒就不轻不重的说了这样一句,画兆应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暗暗瞪了段氏一眼,段氏也满心委屈,她之前越是克扣过画灵樱,但是这段时间绝对没有,她并不蠢,并不会傻到跟一个马上就要走的人去计较什么。 “父亲,母亲,大公子。”画灵樱盈盈下拜,那声音温顺无害,而眸中也带着怯怯的光芒,无论是谁一看都会觉得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善良的小白兔。 “没想到,贵府上的规矩,竟然是这样的严谨。”画灵樱刚刚拜下去,画兆应还没等把那句,别多礼快起来说出来,就听见钱谷寒不阴不阳的说了这样一句。 画兆应脸色一下就变了,平日里没注意,但是如今钱谷寒点着事情说出来,他又如何不知道,如今画灵樱已经是公主的身份,他们不像她行礼不说,反倒是受了她的礼,这就算是打到了皇帝面前也是他们理亏,平日里倒是没有注意,今日才发现这个事情是多么的严重。 画灵樱站起来,走到画兆应身后,只是不说话,看着那可怜的小模样,画兆应本来坚定的心思,却有些动摇了,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命苦。 “公主。”钱谷寒一礼到地:“谷寒来的仓储,未能做到的礼数,还望公主见谅。” 画灵樱躲在画兆应的身后,举起袖子半遮了脸,轻声道:“大公子太过了。” “倒是我急躁了。”钱谷寒笑道:“只是听闻,公主你要去乡下静养,心中有几分好奇,也就急着过来了。” “哦。”画灵樱微微敛眸,画兆应的心中却是一提,虽然对外说的是画灵樱要去乡下静养,但是府内的人却全部知道,这不过是要把画灵樱送到乡下去的一个借口而已。 “难道不是吗?”钱谷寒又问了一遍。 画兆应的目光悄悄的撇在画灵樱的身上,而画灵樱仿佛皱了下眉,才开口说道:“不过是圣上搬下圣旨,让本公主开设棋管,是以本公主还想再去好好研习棋艺。” 钱谷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画兆应:“公主说的对,本应是如此,这盛京之上,虽然繁华,但是到底是庸俗之人住的地方,自然配不上公主这样的人。” 画梦萱暗暗咬牙,这盛京谷城是一个庸俗之地,那她这京城第一美女算什么?算是庸俗之中的庸俗?虽然细究下去,简直连皇帝也骂进去了,但是却没有人会把这话说到皇上的耳朵里。 “不过,这称之为庸俗之地,也分在哪里,画小姐你我正直适龄,若早日皆为连理之喜,那公主也就不必理会那些扰人的事情,每日只管专研棋艺就好。”钱谷寒笑道。 此言一出,更是把画梦萱恨的不行,不过她倒是不恨钱谷寒只是把画灵樱给恨上了,如果要是没有画灵樱的出现,那画梦萱一定会喜欢她的,都是画灵樱把钱谷寒给迷惑了,但是钱谷寒一定会看清真像的。 画灵樱心中一阵冷笑,钱谷寒还是这副模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别人,但是却只感伤害那些对他好的人。 “这个.....”画灵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虽然是无奈的意思,但是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自然是不一样的。 钱谷寒只以为画灵樱是因为画兆应的约束,而无奈的不能答应自己的提亲,而画兆应则是认为,这事自己的女儿对于钱谷寒无理的无奈,却不知道画灵樱其实什么意思都没有,叹着一口气也无非是想让他们自己猜疑而已。 “父亲。”画灵樱盈盈一礼:“女儿不便在这里,还望父亲准许女儿回院修养。” “好,好。”画兆应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了钱谷寒:“大公子,你看这个?” 钱谷寒脸色并不是很好,画兆应都已经说完了才看向他,这明显就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不过让他点个头而已:“既然公主劳累了那公主就先回去休息吧。” “谢父亲。”画灵樱微微行礼,礼貌的向着钱谷寒点了下头,眼波流转之间,皆是说不尽的情谊,看的钱谷寒心尖一荡,更是认定了画灵樱。 画灵樱走出正院,只是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看墙,而正院之中的纷争依旧在继续。 今日大公子钱谷寒回去的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带回去,但也什么都没有带出来,不过这个事情,只怕用不到明天,就在今天就会传遍整个谷城,到时候就算是画兆应想要把画灵樱送走都是不可能的了。 “老爷,灵樱这次做的可是太过了。”就在钱谷寒走后,段氏和画兆应坐在屋里,段氏一脸娇弱的说道。 画兆应冷冷的看了段氏一眼:“连个人都看不住,这内院是不是需要换换人了?” 段氏听着画兆应如此冷漠的声音,吓的住了嘴,愣愣的看着画兆应,过了一会,忽然留下了眼泪:“你的好女儿惹了事情,你还要怪我,当初把她送走,就不应该把她接回来,省的我这个后母无论多忙的尽心尽力,都被别人看成狼心狗肺,如今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我的不是。” 看着段氏这般模样画兆应也不再说什么,但是画兆应越不说什么,段氏偏偏哭的就越起劲,话也越说越难听。 “嘭!” 画兆应是一个文人,平时生气都很少,画兆应砸桌子这一声,彻底把段氏给吓住了,愣愣的看着画兆应。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画兆应脸上皆是怒色:“大公子来,谁让她们到前面来的?大公子虽然和我们家有婚约,但是越的是她们吗?婉婉好歹还知道以袖遮面,生怕被人看见,你那些好女儿呢?” 想着画灵樱今日在堂上的种种行为,画兆应只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被自己怪罪,而如今却是所有的罪名都堆积到了她的身上,偏偏还如此守礼,只是这容貌太惹人,如今也没出去过几次,偏偏被王爷和大公子盯上了,却是个命苦的孩子。 第八十二章 初秋 段氏被画兆应赌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日里也是这样,今日也是这样,怎么偏偏就今日如此生气呢,那个画灵樱果然是一个灾星,专克她们母女。 “老爷,是我教女无方。”段氏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那样子让人看着就生气,但是偏偏画兆应却最害怕这样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画兆应看着段氏。 段氏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当初我执意要跟老爷,不过是凭着自己对老爷的一腔热爱,你我本事门当户对,却偏偏要出来了一个什么地方出现的野丫头,横在你我中间,如果要是没有她的话,今日会变成这样吗?你我之间只怕也不会变成这样,而你,会这样说你的亲生女儿?” 画兆应只是恨的直咬牙,若说是在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是火过他画丞相的,但是偏偏在这深宅之中,画兆应却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氏面上露出悲苦,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我知道,我在你的心中始终比不上那个人,但是你看在我辛辛苦苦为你打理了这么多年的家务的份上,你我也应该有一份情,没想到......” 画兆应不说话,他的心却软了下来。 看着画兆应的样子,段氏忽然放声大哭:“你管你的女儿,你却不管我们的女儿,若是我们的女儿也有一个这样的婚约,我何曾需要这样操心,自然也让她们清清闲闲的在家里呆着,养养花写写字,也省的她们被她们的亲爹说三到四落一个不检点的名字。” 段氏这一哭更是给画兆应哭的心慌,要是说他心里没有段氏,那是不可能的,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但是段氏的位置却始终重不过那个人,而画灵樱却是那个人留下唯一的寄托,然而却也是画灵樱害死了那个人。 画兆应心下乱成了麻,而段氏却还在嘤嘤的哭:“老爷,我叫你把灵樱暂时送到庄子里去,本是好意,只是想让她暂时避避,然后就接她回来,难道当初把她送出去就没接她回来吗?那庄子上的人,就亏待她了吗?” 说道这里画兆应的脸色忽然变了:“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给你留了几分脸面,我还有事。” 说完,画兆应就站起身离开,只留下段氏愣愣的坐在屋里。 把画灵樱送到那个庄子上之后,她也关照过几年,后来看着时间长了,也就不在意了,放手给了下面,其中克扣是在所难免的,没想到这些事情画兆应居然一件件一桩桩都记得,他还是不信任段氏。 段氏愣愣的坐在屋内,只觉得满室悲凉,就算是她争上了正室之位又如何,画兆应的心思,从来就不再她的身上。 段氏愣愣的盯着面前的那副骏马图,那是画兆应送给他最爱的那个人的,那人走后,也从不叫人摘下来,只是没事的看时候看着那幅画发呆,而那背驰的骏马,如今却仿佛在嘲笑着段氏。 段氏的目光越来越冷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就算是得不到他的心又如何,自己还是这画府的大夫人,而自己的女儿就是画府的大姑娘,那人在如何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一捧骨灰,她不能让画灵樱,绝对不能,绝不能让画灵樱死的这样轻松,她要让画灵樱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切都被抢走,让画灵樱知道,她的一切都属于她的女儿,让她含恨而终! “初秋。”段氏轻声唤道,守在门口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夫人。”初秋微微行礼,总是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儒弱,但是那一双微微垂下的眼睛,却有着让人看不见的坚毅。 “上次我派你去大理寺的事情,怎么样了?”段氏靠在软垫上,悠悠说道。 大理寺的事情,已经过去不知多久了,而段氏的手下,也被画灵樱直接拿下了,更是没有一个计划做成的,而段氏却迟迟没有提起,只是初秋回来之后,并不如以前那样对初秋好了,初秋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看着画灵樱对自己好了,所以想着可以留下以后或许有用处,所以才没有斩草除根,这段时间,她冷眼看着,也明白了画梦萱母女的做事风径,只要这个人没有了用处,那是一定会被杀死的,无论你用功无功。 而如今旧事重提,只怕是有事情要她去做了。 “夫人。”初秋微微低头,跪在了地上,身子都微微发抖,仿佛很害怕的模样:“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是那个人没配合好,初秋也没有办法。” “那个人没配合好?你也知道,本夫人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问哪个人,都推给他也是一好办法。”段氏笑着说道。 初秋依旧微微的颤抖,甚至话语之中都带了哭音:“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说着就不断的磕起头来。 段氏看着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心中很是愉快,她轻轻的叹出了一口气,仿佛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她累的不行了一样,过了一会,欣赏够了这女孩瑟瑟发抖的模样,才缓缓开口:“本夫人给你个机会。” “谢谢夫人!”初秋抬起头的时候,眸中已经全部都是感激。 看着初秋的模样,段氏简直开心极了,她特别享受,只是因为自己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惠,就让别人很开心很感激的感觉,而初秋恰恰给了她这种感觉,让段氏连说话都温柔了很多:“你去库房里拿几匹布,拿过来给我看,要是有人问,就说是拿给大小姐做衣服的知道吗?” 初秋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却还是一副感激的模样:“奴婢愿为夫人赴汤蹈火。” 看着初秋如此夸张的模样,段氏一下笑了出来:“好丫头,不过是让你送个东西,你就赴汤蹈火了,去吧,事情办好了,有你的赏钱。” “是。”初秋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从段氏的院子里出去之后,初秋就又变成了那一副冷漠的模样。 依着段氏的话,去库房里取了几匹布,也说了那是要给大小姐拿去做衣服的,因着都知道,她是夫人屋里的人,所以也没人难为她,但是拿的那几匹布,却不见得是最好的。 初秋看着那布微微皱眉,估计一会还要在换一次,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抱着布就走了。 “夫人。”初秋把手里的布,一样一样的放到了段氏的面前:“您看看这个可行?” 段氏看着初秋手里的布匹微微皱眉,那布匹虽然也是上好的布匹,但是却只是寻常的时候,府里小姐做衣服用的,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布匹。 “夫人?”初秋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段氏抬头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只是冷冷的看着初秋:“你是故意打我脸呢?” 初秋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什么意思,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初秋是个下人,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好的,拿了这样的布,就已经觉得是天上的云彩了,还请夫人不要生气。” 段氏嘴角忽然微微带了一点笑意:“你说的也对,你再去一趟,就跟他们说,是说夫人说的,要上好的布料,是给大小姐和二小姐裁衣服的,知道吗?” “是。”初秋微微行礼道。 转身出去了,再去哪的时候,拿出来的却是流云织花缎子,那缎子一年也没有几匹,都是宫里赏下来的,这缎子就算是你有心,但是却不是谁都能学会在呢么织,一个是这缎子是真的好,在一个也就是物以稀为贵。 看着这缎子,段氏脸上更是似笑非笑的意思:“你拿去给灵樱看看,问问她喜欢不喜欢。” “这样的缎子,奴婢看了一眼就觉得此生无憾了,这摸了就算是立即死了也甘心。”初秋说道。 段氏的眼中更是起了几分得意的姿态:“是啊,就算是死了也甘心,不是吗?去,送去吧。” “是。”初秋说了应了一声,就拿着缎子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画灵樱的院子里,却没有见到几个干活的小丫头,躲懒玩耍的倒是不少,想了想,也就站在外面高生道:“大小姐。” “谁呀?”画灵樱在屋里懒懒的应道,她本是喜静的,更何况这段时间,她在筹谋着一些事情,是以根本就没有管院子里的小丫头,如今屋里也没人伺候,她倒是落得自在。 “夫人叫我来看看。”初秋应道。 “进来吧。”画灵樱理了理头发,半倚半躺的靠在床上,微微眯着眼睛,她正想着睡一会呢,没想到就来人了。 “小姐。”初秋挑了帘子走进来,微微行礼。 画灵樱眯了眯眸,冷淡的看着初秋,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缎子,问道:“什么事?” “夫人叫奴婢送缎子过来,说是给小姐做衣服的。”初秋一双眼睛,只看着画灵樱说道。 第八十三章 画兆应晕迷 “只是我有,还是姐姐妹妹都有?”画灵樱问道。 “夫人说,是要给大小姐,二小姐做衣服用的。”初秋回到,自从在画兆应那里吃了亏,段氏也学乖了,只是让所有人都管画梦萱叫二小姐,特别是在外面的时候。 别提怎么一个委屈的样子了,只让人觉得,画灵樱是仗着自己得势,多么欺负她们母女一样,画灵樱也懒得去管,她本业没有想过佳人,对于名声什么的,就更加不在意了。 “只我们两个有?”画灵樱微微垂眸:“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我觉得很好,只是用不到这样的缎子,具体的事情,还请夫人自行定夺就是了。” “是,小姐。”说着初秋深深的看了画灵樱一眼。 画灵樱只是挥了挥手:“你回去吧,到时候夫人说了什么,你在来。” 初秋的眸子一亮,又是一礼:“是小姐。” 转身走了出去,又看了一眼,院子中,那些懒惫的小丫头们,叹了口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初秋把话带给了段氏,段氏只是微微闭眸,却不说话。 入夜。 画兆应却没有来段氏这里。 “老爷今日去谁房里了?”段氏看着这满桌冷掉的饭菜,只觉得自己的血液,自己的心也跟着冷掉了。 站在旁边伺候的小丫头心惊胆战的说道:“老爷今日去了书房,说是有政事要处理,哪也没去。” “书房?”段氏冷哼了一声,去了书房?就是去了他最喜欢的人那里吧:“去把老爷叫过来。” “是,夫人。”小丫鬟答道,却迟迟没有动。 段氏等了一会,却不见小丫头动,猛然一抬头,桌上的汤菜全部都泼到了小丫鬟身上,小丫鬟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愣是一声都没敢叫出来。 “为什么还不去。”纵使段氏的行为激烈,但是她的声音却还是这样的沉着。 “夫人.....夫人.....”那小丫头吓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只是不停的抖着。 “夫人,老爷说了,谁都不许打扰他,不如让奴婢去叫老爷一声吧。”一个长相俊秀的丫鬟走了上来。 段氏看了她一会,忽然一笑:“你过来。” “是。”那丫鬟嘴角微微带笑,走到了段氏面前,柔顺的跪下。 “好一张面孔......”段氏的手,轻轻的在那丫鬟的脸上滑动,而眸中散发着一种疯狂的目光。 感受着段氏不断移动的手,那丫鬟不觉的颤抖起来。 “真是好皮囊啊。”段氏又叹了一句,只见这个丫鬟眉宇之间,居然有几分像画兆应心中的那个人。 “啪!”段氏一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那个丫鬟脸上。 “啊~”那个丫鬟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一脸惊恐的看着段氏,段氏冷笑着看着那个丫鬟:“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奴婢....奴婢不知。”那丫鬟眼中含泪,但是偏偏不敢哭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段氏问道。 “奴婢寒珊。”寒珊轻声说道。 段氏一笑:“好名字。” 寒珊垂着头不敢说话,段氏又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 寒珊跪着往前蹭了几步,在没有方才的自信,而是不断的颤抖,就仿佛是一个被人痛打了一顿的野狗一样:“夫人....” “这模样,长的多好,这可惜,这脸怎么红了一块?”段氏几分疼惜的问道。 寒珊愣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回夫人,是奴婢不小心弄伤的。”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段氏微笑着说道,手还轻轻碰了碰寒珊刚刚被她打红的地方:“一会去桂嬷嬷那里,领点伤药,这女人啊,要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没有人会对你好,只有自己对自己好。” 段氏这话仿佛是说给寒珊听的,但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夫人慈悲。”寒珊颤抖着说道。 “去吧,把事情办完,你今天就休息吧,哦,对了,以后到屋里来伺候吧。”段氏微笑着说道。 寒珊又是扣头谢恩,得了段氏的命令,才敢出去。 到了书房门口,却看了无数的家丁在那里守着,平常的丫头,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如果要是过来了,那不是老爷的通房丫鬟,也嫁不了什么好人了,所以那些家丁对于这些不认识的小丫鬟,最是不客气。 “夫人让我来找老爷。”寒珊柔声说道,那荡起的眼波,让人看了句心醉。 “夫人让你来找老爷?但是老爷却说了,今天晚上不见人,你要不要来找找我?”守在外面的那个人,仿佛已经有些醉了,微微眯着眼睛,那眼中全是说不尽的色气。 “呸!好个不要脸的!”寒珊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才觉得解了心中这口恶气。 门外守着的那个人不生气反倒是笑了:“小娘子就是香,出口气也是香的,老爷就在里面,但是我这里不给你通报,你也进不去。” “夫人来了?你也这样?”寒珊看着那人,不怒反笑,只是柔声细语的说话。 “夫人来了自然不能这样,但是姐姐来了就不一样了,姐姐这样好看的人儿,让我怎么舍得放过去?”小厮嘿嘿笑道。 还不等寒珊说道,从院子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人,只冷声说道:“小三,我才离开多一会,你那毛病就又犯了。” 只见那人眉目冷凝,虽然身上是寻常家丁的装扮,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家丁。 “大哥。”那个被叫做小三的家丁,脸上那不正经的神色瞬间收敛了起来:“我这不是跟里面的姐姐闹着玩儿呢吗,她们成日在里面也闷,也愿意跟我多说两句,你说是不是?”说着小三儿看向寒珊。 寒珊心中暗骂,但是面上却是笑着:“大哥,夫人让我来找老爷,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人的目光往寒珊身上一扫,寒珊顿时明白了,她身上还穿着下等丫鬟的服饰,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 “大哥,我今日刚被夫人提上来。”寒珊微笑着说道。 那个小厮上上下下打量了寒珊一眼:“进去吧。” 寒珊笑着一行礼,就走了进去。 “老爷。”寒珊站在屋外叫了一声,只听到里面‘哐’!的一声,没在了声响。 寒珊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外面,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才敢又轻声叫了一句:“老爷?” 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声音,而寒珊也不敢猛然进去。 “你是谁?” “啊!!!!” 忽然之间,寒珊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吓的一下就蹦了起来,:“鬼啊!!!!” 大喊了一声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 “老爷!” 次日,天明。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前堂之上,而在正院的屋里,画兆应躺在床上,屏风后面站着画灵樱、画梦萱四人,段氏守在床边,脸上的泪痕未干。 “丞相没有什么事情,还请夫人放心,不过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加上刺激过度而已,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那大夫说道。 “大夫,真的没事?你别骗我。”段氏一脸殷切的看着大夫:“无论多贵的药都可以,千万要保住我丈夫的命啊。” 在这生生死死面前无论什么人,都只是平凡的人而已。 画灵樱站在屏风后面微微垂眸。 昨天夜里,她还好好的在院子里,正打算休息,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哭声,没过多一会,就有段氏的人,来叫她去正院说是有事情。 到这里的时候,外面已经站了无数的人,而段氏却正在画兆应塌前守着,只是不让别人进前。 据说是晚上,段氏让屋里的丫鬟去请画兆应过来,去的时候,却没有人应声,直到画兆应的小厮回去,才发现画兆应已经昏迷不醒,而身下全是鲜血,屋里的东西也已经砸的七零八落。 而跟在画兆应身边的小厮一向是有四个,从来不会有一个都不再身边的时候,而昨天晚上,却凑巧的没有一个在画兆应的身边,而且还全部都是画兆应给支出去的,屋里到底如何了,还是刚刚段氏派人去清理的,而整个院中,所有的大小丫鬟,全部都被集中在了前院,四个小姐就在屏风后面,几个姨娘都跟着段氏在外面伺候,连老太君,都在屋中坐着。 游学在外的画子蒙不再,而画之舟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就在外面支应着,又去找了相熟的人,代替画兆应在朝堂上告假。 那大夫摇了摇头,并不多说,给开了一些修养的药就走了出去,段氏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光芒了,她们也是过半百的人了,有些大夫,并不会当着病人的面,说出来如何如何,但是不多说,也差不多这个人就要完了。 屏风后面的画灵樱微微皱眉,前一世画兆应一直活到告老还乡,就算是有些事情,也都是有惊无险,从来也没有如此严重的时候,她这个蝴蝶的翅膀是不是太大了些?到底会是谁做的呢? 第八十四章 梁上君子 “大人怕是不行了。”画子舟送大夫出去的时候,那大夫只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画子舟神色微僵,若是大夫在屋里说这句话,基本还有转折,而在外面......只怕那就真的是不行了。 “您慢走。”画子舟在哪大夫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转身走到了屋内,此时画灵樱画梦萱四人都围在了画兆应的床前,而画兆应的眼睛依旧是没有睁开。 “灵樱,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段氏缓缓开口说道。 画灵樱只是看了段氏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段氏继续说道:“咱们画家,有一处家庙,不如你去替你父亲祈福,或许还有转机。” “为什么让我姐姐去?”画子舟刚刚掀开帘子,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自然是很气愤的问道,本来他已经准备走了,但是却被画兆应的事情耽搁下了,出去游学的,反倒是变成了画子蒙。 段氏看了画子舟,悠悠叹了一口气,衣服贤妻良母的样子:“你认为我舍得你姐姐去吗?这些孩子,在我这里都是一样,我哪个都疼,不过是你姐姐身份最为贵重,身为公主,也就是最为接近上天的人,只怕让你姐姐去才有一丝希望啊。” 段氏微微闭上眼睛,神色之中虽然还有一丝丝悲伤,但是却已经被掩盖住了。 “子舟,出去游学的本应该是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让你耽搁了,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你哥哥回来,你想去就去吧。”段氏说道,甚至还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这府里不幸的事情,都由她担待一般。 只是把画子舟气的直咬牙,画兆应好的时候,把他们都拘束在身边,不就是因为怕他们出人头地,而如今画兆应不好了,还没等如何呢,就要把她们全部赶出去,让自己的儿女回来。 “母亲这话什么意思?”画灵樱悠悠说道,眼皮都不太一下,只是垂眸看着画兆应。 “父亲到底如何,如今还没有一个定论呢,母亲就说,父亲不好了,是大夫跟母亲说了,父亲不行了,还是子舟跟母亲说了,父亲不行了?”画灵樱说道,猛然之间一抬头,一双眼睛,如同含了寒光一样,射在段氏的身上:“还是母亲认为,自己的丈夫不行了?” 段氏脑中一紧,她绝对不能说是自己这样认为的,不然不就成了她盼着画兆应死了吗?虽然现在画兆应活着,还不如死了,自己好吧子蒙扶上去,反正自己已经得不到画兆应的心了,而画氏夫人的位置,也始终比不上老太太的位置。 “夫人还是把府中排查一遍吧,我看父亲不像是生病,反倒是像中毒。”画灵樱冷然说道。 段氏的眼睛又是一亮,画子舟心中暗怪,大姐姐这话可是说错了,如果要是真的中毒的话,就算是不追查凶手,段氏第一个陷害的,就要是画灵樱。 画灵樱不理众人,只是在画兆应的床边坐下,假作给画兆应掖了掖被子,但是却用暗捏在手里的银针,快速的在画兆应几处大穴扎了几针,又轻轻一摁。 只见画兆应睫毛轻动,却在没有动静了。 “女儿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画灵樱微微行礼,也不等段氏说话,就走了出去。 画子舟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自然是走不开的,而所有的小厮丫鬟,却都在前院等着,画灵樱院子里除了教养嬷嬷,露心嬷嬷以外,在没有一个人了。 这倒是方便了画灵樱的行动了。 巧妇难为无米炊,纵使画灵樱再厉害,但是没有药也没有办法,方才画灵樱的那几下,也不过是让画兆应醒过来而已,但是却虚弱不已,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如果要是让画兆应体内的余毒完全退却的话,还需要几样药材,但是这些药材府里就算是有,也是不会给画灵樱的。 画灵樱正换着衣服,打算要出去,却没想到,刚刚把衣服搭在屏风上,就听到了哎呦一声。 “谁!”画灵樱猛然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子,长身玉立,背对着画灵樱站着。 看着这个背影,画灵樱不禁微微皱眉,但是她现在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了。 容池只觉得自己项上一凉,一个小小的剑尖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防范心理,倒是不弱。” 听着这声音,画灵樱倒是愣了一下,怪不得看着那个背影有些熟悉,原来就是容池。 画灵樱撤下了剑,坐到椅子上:”想不到堂堂十王爷,原来也是一个梁上君子。” 容池饶有兴趣的看着画灵樱:“你这闺房里,居然还有一把如此锐利的铁剑。”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画灵樱冷笑着说道:“我更没有想到的,堂堂十王爷,居然会出现在我的闺房里,真是让小女受宠若惊。” “堂堂的画家大小姐,想要换上一身男人的装扮出府,也真是让本王惊吓不小啊。”容池微笑着说道,画灵樱拿出来的那套衣服,正是一套藏青色文生公子的装扮。 画灵樱没有说话,如此容池就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看了一会,直到外面响起了声音。 “小姐,夫人叫你去前面呢。”虽然府里的小丫鬟并不拿画灵樱当一回事,但是也都知道,画灵樱在不讨夫人喜欢,但是也有着公主的头衔,却也没有人敢得罪,在加上画灵樱本身规矩就少,唯一的规矩就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她的房间。 画灵樱微微皱眉:“我知道了,回夫人的话,我一会儿就去。” “是。”站在外面的人影微微一顿,也就离去了。 “怎么?你如今怕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了吧。”容池笑道。 画灵樱抬头看着坐在房梁上的容池忽然有点恨的牙根痒痒了:“十王爷在我们府里带着这么长时间,到底有什么问题,还会是十王爷不知道的?只怕是杀我父亲的凶手,十王爷都是看见的吧。” “这你就高看我了,但是我却知道,一会无论如何,段氏的一切想法,都会被推翻,而你,会来求我。”容池笑道。 画灵樱哼了一声,看着容池消失的地方,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自从重生之后,已经很少会有人让她感到气恼了。 换好衣服,画灵樱就去了前院,自从紫玉走后,段氏本是要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但是却不想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疯了一个丫头,就搁置了,是以现在画灵樱堂堂一个大家小姐身边,居然没有一个贴身丫鬟跟着。 前院之中所有的仆人都已经散了,只有画灵樱院子里的丫鬟,还在院中跪着,而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甚至看到画灵樱到来,有些害怕的模样。 画灵樱心下起疑,却没有做什么事情,更没有问话,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进到正堂,就看着老太君坐在上面,而她身边正站在两个大丫鬟,段氏坐在左侧下手,在往下就是几个姨娘,右面以画梦萱为首,坐着几个小姐,明显没有留画灵樱的位置,画灵樱索性也不行礼,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做了下来。 “你!”画灵樱这个行为,气的那个老太君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手就已经开始抖了。 “灵樱,你怎么能这样呢?见了奶奶,不知道行礼?”段氏一副贤良的样子说道,站起身,对着老太君就是一礼:“老太太,您别生气,是媳妇没有教好,老太君,您得体谅一下媳妇的苦处,媳妇本是一个笨拙的,画灵樱是个好的,只是在庄子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一时半会也是办不过来的。” “哼,到底是乡下的下贱坯子,倒是辛苦你了。”上面的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那老太太眉目之间还有意思慈祥,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一看到画灵樱那眸中就满是阴霾。 “本公主就是以为太知道礼数了,是以,才未向老太君行礼,本公主怕你们,受不起。”画灵樱冷眼看着这些人演着自己的闹剧,慢慢的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画灵樱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他们都已经忘了的公主身份了。 “你这个逆子!”那老太太忽然之间,仿佛气的不行,雕工精致的拐杖,就在地上狠狠的敲着,那样子仿佛一口气上不来就要过去了似的。 “老太太严重了,看在您年老体弱的份上,您不妨坐着,本公主也免了你的礼数。”画灵樱冷冷的看着这个老太太。 如果前一世,没有她的推波助澜,只怕有些事情,还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那老太太那手指着画灵樱,不住的颤抖,一个字还没等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顿时,整个大堂之内,又是唉声一片,但是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就不知道了。 “灵樱,你这就太过分了。”段氏指责着画灵樱,但是眉宇之间却暗含着几分兴奋。 画灵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第八十五章 钱谷寒到来 “我劝你们都闭上嘴。”画灵樱悠悠说道,她的声音不大,也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室内,却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画灵樱身上那种让人不自觉臣服的气势,已经压的这些人,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段氏。”画灵樱那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到段氏身上的时候,段氏只觉得浑身一个机灵,这个画灵樱她仿佛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吾父未亡,你如今如此着急的安排家中之事,是为何意?”画灵樱冷然说道。 “这.....”段氏愣了愣神,这话要是放在平时,一定会被她骂回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画灵樱,她却没有勇气骂出口了。 “画梦萱。”画灵樱又轻声说道,甚至她连目光都没有放到画梦萱的身上,但是画梦萱却感觉,画灵樱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注意她,仿佛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过画灵樱的眼睛。 “亲父暴病,你不在榻前尽孝,反倒是参加各式宴会,就算是不顾及自己的老父亲,也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吗?”画灵樱冷笑着。 画梦萱一愣,她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从生出来,她就是画府的嫡女,唯一的嫡女,无论她要什么,都是她的,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可怜兮兮的一看,所有的人都会原谅她,而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但是却在画灵樱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都改变了..... 画灵樱的目光,冷冷的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所有的人,都把头垂下了,那股无名的压力,让他们只敢偷偷的等待一个或许可以反抗的出头鸟。 老太太这时方才悠悠醒来,却被画灵樱一句话又气的晕过去了。 “虽然我年纪上小,本是一个小辈不应如此,但本公主身为大巍的公主,自然不能看着大巍臣子之家如此之乱,不如,段氏你和画梦萱去家庙上,为我父祈福如何?”画灵樱唇角带着一丝丝笑意。 而段氏等人却已经愣住了,今日叫了老太太在这里,就是想要把这个画灵樱给直接送到家庙中,却没有想到被画灵樱反将了一军。 “画灵樱你......” “我倒是觉得挺好。” 段氏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外面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了,就连画灵樱的目光都像外面看去,只见画子舟陪着钱谷寒走了进来。 段氏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非常不好看,而画梦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那充满了恨意的眼神,自然是落在了画灵樱的身上。 “如果今日不来,本公子还不知道,原来画家的女人,都这样厉害呢。”钱谷寒微笑着说道。 “大公子见笑了。”画灵樱微微起身行礼,目光扫向了画子舟,画子舟也一脸的委屈。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到大公子钱谷寒带着人冲进来了,既然都已经冲进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往外撵,也就只能给迎进来,却没有想到,会正好,碰上这样的事情。 ‘本公子倒是很好奇。”大公子钱谷寒走入屋中,笑眯眯的说道:“本公子倒是知道,什么叫国礼,什么叫家礼,而国礼大过家礼,这事人之常情,但是家礼大过国礼的事情,本公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画夫人,您也是叫本公子开了眼界了。” 段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错处,但是往日都是如此行径,只以为今日也是如此,却没有想到在画灵樱这个小丫头身上,居然有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知道,这跪在堂下,背着包裹的小丫鬟,是你们画府准备撵出去的奴婢吗?只可惜了这一张俊俏的脸了。”大公子钱谷寒感叹道。 初秋就跪在大堂之下,但是却是一个并不显眼的地方,身上正背了一个包裹,本是段氏等人,准备就在大堂之上让画灵樱带着初秋,就直接去了家庙,却不想出了这档子事情。 “没想到母亲如此自觉。”画灵樱微笑着说道:“我方才还说,母亲与父亲一事不甚上心,没想到,母亲早就做好了准备,今日找了灵樱来,是想要告诉灵樱,您打算去家庙为父亲祈福的吧?可怜灵樱常年居住在外,对于母亲还真是知之甚少,一个子女对于父亲的回护之心,想必母亲是能够理解的吧,灵樱像母亲赔罪了,还望母亲宽宏大量,原来灵樱这个。” 段氏的脸色更加的铁青,如今她却没有办法说了,无论她私下如何霸道,只要暴露在别人的面前,那就一定是有理的人说的对,而如今她却一点道理都不占,如果她要是承认了,接受了画灵樱的道歉,那么她就要去家庙之中,虽然以她这么多年经营的人脉,只怕用不到十天半个月,但是如此之期,只怕一天一时都要争取。 但若是不承认,那就证明画灵樱说的,没有任何错误,那就是更大的不对了,段氏看着画灵樱的目光之中,都要喷出火来了,而画灵樱却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着。 “本公子早就听说,画大人伉俪情深,如今一看,倒是真的了。”大公子钱谷寒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说道。 段氏牙根都要咬碎了,却只能笑着说道:“让大公子见笑了,不知大公子今日来,所谓何意?”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画小姐,已要了适婚的年龄,而本公子,年龄也不小了,正当履行当日父母所定下的约定。”钱谷寒微笑着说道,那一双眸子,落到画灵樱身上端得上,是一个情意绵绵。 画灵樱一阵恶寒,倒是也明白了,容池的那句,你会来找我的,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如今老父病重,灵樱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画灵樱一副凄婉的样子,一双水眸,落到钱谷寒的眼中,那真是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只叫人心思摇曳,偏偏又是这个自尊自重的样子,让人得不到,却偏偏想念着。 “二妹妹说的对,如今父亲有事,我们做女儿的,自然无法享乐,还望大公子见谅。”画梦萱走了出来,走到钱谷寒面前端端庄庄的一礼,怎么看都是一个懂事的大姐姐,替自己的小妹妹,拒绝外面的事情。 画灵樱却在心中冷笑,钱谷寒也是微微皱眉,平日里这个画梦萱还算是知道礼数,虽然容貌上还过得去,只可惜胸无点墨,如今这个情形,居然也敢走出来,谁要是娶了这样的女子,才真是一辈子的倒霉。 而对比之下,钱谷寒更觉得画灵樱娇柔可怜,又聪明果断,只是怎么看怎么好,更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娶画灵樱。 “你是说,本公子,不知礼数?”钱谷寒冷笑了一下。 画梦萱自知失言,连忙行礼:“大公子错怪了,只是梦萱一时心急,是以说错了,梦萱家中之事,只怕大公子,还不是很清楚,还望大公子见谅。”说着也是一副可怜的模样,但是画梦萱本就长的是端庄,却没有画灵樱拿几分浑然天成的风流,若是单独站在那里,倒是好看,如今和画灵樱站在了一起,那可怜的神情,却未免让人觉得有几分做作厌恶了。 画灵樱依旧是不说话,钱谷寒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些人:“昨日我公主府的聘礼,已经下了,如今画灵樱便是我钱谷寒未过门的妻子,今日就是听说了贵府有事,方才来探望一下,如今我看,是不需要本公子帮忙了。” 听着钱谷寒的话,画梦萱心中暗暗责怪段氏,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到了现在要处置画灵樱这个小丫头,如今却错失了与钱谷寒相处的机会了,反倒是便宜了画灵樱。 段氏心中也是暗恨,这个老头子生病都不会找时间,现在只怕是这一段时间,画灵樱都要得意了,但是那些东西,应该是她的女儿的,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不应该超过她的女儿,而画灵樱就是地上的泥,怎么能够愧于她女儿所有的一切。 “大公子言重了。”画梦萱轻声说道:“本是想着,妹妹贵为公主,只怕是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距天宫更近一些,是以才想让我陪着妹妹,往家庙中去一趟,也不过是三五日的行程,没想到,妹妹却是会错了意思.....” 画梦萱如此一解释倒是显得画灵樱无理胡闹了,如果要是段氏只是让画灵樱去,那便是偏颇,如今画府的两位嫡女,一起去家庙上祈福,那便是父慈子孝,夫妻情深了。 画灵樱心中只是冷笑,画梦萱装可怜这个招数一向很管用,而她的心也一向很是狠毒,如今只怕到最后,让她把段氏供出来她都是肯的。 画灵樱刚想说话,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钱谷寒嘴角带笑,只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他说的话,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的。 第八十六章 出气 “如今耿敏公主,已经是我公主府,未过门的媳妇,自然不适合去那等出家之地,不如就让画梦萱代为前去如何?”钱谷寒微笑着说道。 此言一落,就连画灵樱的目光都落在了钱谷寒的身上,画梦萱的眼中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既然大公子如此说了,那小女去一趟又何妨。”画梦萱真是咬碎银牙,偏偏还是笑眯眯的说。 “画小姐是一个懂事的人,想必就算是我不说,为了画丞相,只怕画小姐一会去一趟吧。”钱谷寒微笑道:“久闻画小姐贤名,我公主府的人,如今就算是借居在贵府,还望大小姐照应。”钱谷寒微笑道。 画梦萱微笑行礼,却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画灵樱虽然垂着头,但是却暗暗看着钱谷寒,目中满是讥讽,前一世自己只是以为,他就是一个清冷的性子,不会为任何女人做什么,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想多了而已,只是他觉得不值罢了。 “我给你的礼物,一会就会送到你屋中。”钱谷寒小声对画灵樱说道,仿佛情人私语,但是屋内的所有人却全部都听到了。 画灵樱红着脸,微微行礼:“劳大公子破费。” 钱谷寒只是一笑,转身往外走,画灵樱自然送了钱谷寒出去,却也只是送到了二门,轻声说道:“大公子,那些东西,不知可否送人?” “送人?”钱谷寒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快,只见画灵樱眼圈微红,衣服楚楚可怜的样子:“如今您也看到了,虽说家丑不外扬,但是我与你......好歹让我出一口气,小女没有什么能力,只能仰仗大公子了。” 看着画灵樱如此模样,钱谷寒心中一动,虽然他身为公主府唯一的嫡子,但是却从来没有过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向他求过这样的事情,更加没有人会表现出依赖他的样子,如果求他,不如去求大公主。 “分吧,不够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叫人给你送来。”钱谷寒柔声说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只要有我在这里,就没人能欺负你i,明白吗?” 画灵樱虽然依旧红着脸,但是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这个从来只会跟人诉苦,说自己如何如何,寻求帮助的大公子,居然也有如此一面,呵呵,真不知道是前世的自己太傻,还是这个大公子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恩。”画灵樱轻轻说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回去。 钱谷寒傻傻的看着画灵樱的背影,嘴角不禁咧开,这样的女人,他一定要娶到手,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如此之人方能成事,可笑自己以前居然还觉得画灵樱才是上上之选,钱谷寒冷笑了一笑,转身离去。 画灵樱回到内院之后,神色已经冷了下来,她之所以跑走,却是因为她心中那一股怒火已然掩饰不住,这个钱谷寒是个聪明的人,只怕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被看出来,到时候,自己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画灵樱刚刚回到内院,外面挑了礼物的人就走了进来,王府来的小厮,到了内院就换成了内院的粗使婆子,但是却还有一个公主府的管事跟着,也没有什么人敢动手脚。 一箱一箱的礼物,接连不断的经过段氏和画灵樱所在的前堂,只是把段氏和画灵樱看的差点没气晕过去,段氏本想,让人直接把这些东西,送到直接的屋中,却看到了公主府的嬷嬷跟着,也只得打消了念头,看着一箱箱的首饰,如同流水一样,挤满了画灵樱整个小院子。 “都在这了吗?”画灵樱看着那一箱箱东西,冷然问道。 “回小姐,都在这了。”公主府的那个嬷嬷,回到。 画灵樱点了点头,说道:“全部都拿出来,把院子铺满,明白吗?” 所有的小丫鬟都愣了,这一箱一箱的都是金银财宝,别说是金银财宝哦了,就算是什么都不值的碎布片子,那也是公主府送的,这样作为,就相当于打公主府的脸。 “我说的话,听不见吗?”画灵樱冷着脸,看着站在四周的小丫鬟,那些小丫鬟一见画灵樱得势,也不出去玩了,也没有事了,全部都回来在院中守着了。 小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有一个敢动的。 “小丫头们,耳朵不好了,老身耳朵好。”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之间露心嬷嬷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那种从容不迫的笑容:“既然小姐说了命令了,那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说着露心嬷嬷就缓缓弯下身,把那些珠宝一把一把的洒在地上,没有一点怜惜之意,看着那满地滚落的珠宝,所有的小丫头都瞪大了眼睛,画府虽然算不上富饶之家,但是却也见过不少东西,却是在没见过这些珠宝。 他们哪里知道,公主府的底蕴,而如今钱谷寒却是真心想求取画灵樱,自然是把好东西,都拿出来哄着画灵樱的。 “既然你们耳朵,还不如一个老人好用,本公主也不介意,明天去回了母亲,把你们换出去。”画灵樱笑着说道。 那些小丫鬟脸色都变了,跟着一个好的主子,才能把日子过好,以前画灵樱虽然不行,但是对她们却也是不打不骂,得的东西是少了一点,但是日子却比那几个院中的丫鬟好过多了,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画灵樱说了这番话,才想起来往日的好来。 一个个争先恐去的抢去箱子边上,把珠宝往外面拿,却愣是没有一个敢私藏。 没过一会,整个院子就已经被珠宝铺满了,唯有画灵樱做的地方,还是清清静静的,看起来倒是别有不同。 这满园的珠宝,都要把那些小丫鬟的眼睛晃瞎了,却没有想到画灵樱说道:“你们挑吧,喜欢哪个拿哪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些珠宝,甚至有一些是御赐的宝物,却没有一个敢动手了,要是真拿错了,主子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脑袋,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画灵樱只是淡淡的喝着茶,并不说话,露心嬷嬷就站在画灵樱的身边,看着这些珠宝,只是摇了摇头:“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到底不必前皇后的东西好,放在一起,这些就差一点了。小姐看不上眼,也是正常的,既然赏了你们,你们就拿吧。” 露心嬷嬷这话说的含糊其辞,小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也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误解露心嬷嬷的话,想必是前皇后留下的东西,如今都给了大小姐了,所以公主府的东西,大小姐根本就看不上眼,是以才让我们挑的,跟着这样的小姐也算是又福气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就又立马争前恐后的去抢那些珠宝,这个拿了朱钗,那个拿了手钏,好歹东西还够多,没打起来。 站在一边公主府的嬷嬷,脸上早就不好看了,这不是糟践公主府是什么。 “画小姐。”那嬷嬷走了过来,板着脸,看着画灵樱。 “恩。”画灵樱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 那嬷嬷看着画灵樱如此模样,只能生生忍着怒气:“画小姐,您如此行径,不妥吧。” “有什么地方不妥?”画灵樱问道:“主子赏赐下人,难道不妥吗?我这些小丫鬟,平日里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如今有了东西,我送给她们,让他们日子好过一些,又如何了?” 听着画灵樱的话,那些小丫鬟们,更是心中感激,往日里她们如何模样,她们自己自然清楚,而画灵樱却没有说出一句,反倒是赏赐了她们,这要是放到大小姐的屋子里,只怕那就不得了了,别说给她们一件,不让她们贴补就是好的了。 “好歹是公主赏赐下的东西,于情于理大小姐,您都应该好好留着。”那嬷嬷继续说道。 画灵樱冷笑一声:“这天下的东西,难道不都是皇上的吗?现在居然还有谁家谁家的了?” 此言一出,那个嬷嬷,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若是在说下去,那便是欺君罔上了,这天下的东西,本来就是皇上的,皇上愿意给谁,就给了,如今说是公主府的东西,虽然情理如此,道理却讲不通,要是这个小丫头咬死了,公主定会怪自己办事不利。 “您若是觉得不妥,本公主也不为难你。”画灵樱悠悠说道:“你不妨回去问问大公子,这些东西,是不是他让我分给众人的,无非是不想让我受欺负,而如今......”画灵樱上下打量了那嬷嬷一眼。 那嬷嬷满面的怒气,却一开口就被露心嬷嬷给截断了:“公主金枝玉叶,跟你说这些事情,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如果要是在想不明白,不妨直接回去问大公主就是。” 那嬷嬷只气的眼睛都鼓出来了,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底下小丫鬟们,哄抢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第八十七章 画兆应醒来 “二小姐房里来人了。”拿了东西,出去的小丫头,干活万分的利落,画梦萱身边的丫鬟,也不过刚刚转过假山,还有一段路才到这里,那小丫鬟就已经跑回来禀报画灵樱了。 “恩。”画灵樱也只是点了点头:“玩去吧。” “诶!”那小丫鬟,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声,也就走了。 没过多一会,不仅仅是画梦萱屋里的人来了,连段氏身边的人都来了,那桂嬷嬷一进来看着画灵樱就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呢~”桂嬷嬷那大屁股,一下就把画灵樱的丫鬟给拱道了一边,自己凑到了画灵樱面前,就开始笑,跟她以前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一般。 “我们公主在哪都要你管了?”画灵樱没有说话,底下的小丫头,不乏牙尖嘴利的,头也不抬的就给了桂嬷嬷一句。 桂嬷嬷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只是看着画灵樱却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哪能,哪能,小姐要去哪就去哪,但是就算是公主,也是咱们画府的小姐不是?” “公主不过是暂居画府。”露心嬷嬷冷声说道:“嬷嬷也该去给大公主复命了吧。”露心嬷嬷看向站在一边的公主府的嬷嬷,段氏她们不一定会在弄出来什么事情,让外人站在这里看着,只能是看笑话。 “老身就先回去了,只是奉劝公主一句,希望公主也为以后考虑考虑。”说完那个嬷嬷就走了。 桂嬷嬷愣了一下,但是转过来看着画灵樱却又是一副笑模样。 “母亲让你来我这里,可是告诉我,画梦萱要走了?”画灵樱悠悠说道。 “胡说,我们小姐才不会走呢。”站在下面的丫鬟,早就被那些金银珠宝给晃瞎了眼了,但是偏偏端着身份,愣是不肯去拿。 “喜欢吗?”画灵樱看了一眼那个小丫鬟,满不在意的问道:“喜欢就拿。” 那小丫鬟愣住了,却偏偏不肯弯下身子:“既然姑娘,你本就是要给我们大姑娘送去的,不妨我就直接给我们大姑娘拿回去就是。” 画灵樱嗤笑了一声:“画梦萱要是喜欢,也只管来挑,本来就是赏给下人的,什么稀罕玩意,也值得,我去给画梦萱送一趟。” 那小丫鬟脸色涨的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们小孩子不懂事,大小姐,你可别生气。”桂嬷嬷嘿嘿笑道:“这东西别说是年轻的姑娘了,就是我这老树皮,也是爱的。” 说着目光就看着地上的珠宝,恨不得画灵樱马上就说一句,那送你了。 画灵樱只是一笑:“这本事小姑娘玩的东西,哪有给嬷嬷的道理,想必母亲也不会喜欢吧,到底只是我们小女孩的玩意,也就那样吧。” 桂嬷嬷可不是什么要脸的人,但是这句话连着段氏也带上了,偏偏就没法在接下去,段氏也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不过这话放在这,就算是她肯放下身段,只怕以后在府里的威信也就没了。 “小姐说的是,我这个嘴,该打该打。”桂嬷嬷伸手打了自己几巴掌,如今就算是画灵樱骑到她头上,她也会说好。 画灵樱也不说话,桂嬷嬷站在那里很是尴尬,在加上下面的小丫头,有一句每一句的讥讽着她,没站一会,也就灰溜溜的走了。 画灵樱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和露心嬷嬷回到了屋中,但是院里的小丫鬟仿佛形成了默契一样,但凡是段氏和画梦萱院里的人,就是不让进,更别说分珠宝了,连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画灵樱如此行径,更是给段氏等人气的不轻,偏偏画兆应此时病倒,更是没有人能说她了。 “嬷嬷。”画灵樱坐在床上,而露心嬷嬷正坐在椅子上:“今日我的行径,嬷嬷怎么看?” “公主只怕做的不妥。”露心嬷嬷轻声说道,虽然口中说着不妥,但是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画灵樱轻笑了一下:“嬷嬷当真的觉得不妥吗?” 露心嬷嬷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一副刻板的样子说道:“毕竟公主还是要嫁入大公主家的,只怕以后不好......” “真的吗?”画灵樱微微眯眸:“嬷嬷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露心嬷嬷看着画灵樱忽然笑了:“你是一个明白的孩子,只是命苦,你也应该知道,大公主无论你是如何,都不会看上你的,又何必去讨好人家。” 画灵樱嘴角微抿,露心嬷嬷说的没错,但是露心嬷嬷却还有一个事情,没说出来,那就是她画灵樱绝对不会嫁给钱谷寒。 “不过。”露心嬷嬷神色凝重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画灵樱:“公主您若是有其它的打算的话,就最好快些之中,只怕时间不多了。” 画灵樱愣了一下,却没有想到露心嬷嬷会这样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嬷嬷只管放心,但是嬷嬷可不能在限制我出去了。”画灵樱几分调皮的说道。 露心嬷嬷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就在要出门的时候,留下了一句:“小姐若是要出去,老身真的拦得住吗?” 此言一出,画灵樱躺在床上愣住了,露心嬷嬷的意思.....难道是她每次做的事情,她都知道? 入夜。 夜色如水,不知应了谁人的心波。 凉亭中,容池背手而立,看着那一池净水,不知道想着什么。 荡漾的水面猛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娇俏的人影。 容池的嘴角,也荡起一丝笑意。 “你来了。” “我来了。” “我知道你会来。” “那你知道,我因为什么来吗?” “我知道。”容池转过身,看着那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却依旧让人心动不已的女人:“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你给得起?”画灵樱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容池:“我要的,你真的能给吗?” “我说过谎吗?”容池微笑道。 画灵樱点了点头,他还真没说过谎,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是每次说的话也都兑现了。 “只怕明日钱谷寒要去我的消息,就会传满整个谷城。”画灵樱笑道。 容池笑了一下,深深的看着画灵樱:“为了我,你愿不愿意做一次红颜祸水?” 画灵樱笑了,笑的很甜,那眉间的妖娆,仿佛都为她融化了:“我本来就是祸水。” 容池也笑了,但是那笑容之中,却有一丝丝无奈:“明日去公主府,那你带着紫玉把,别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画灵樱饶有兴味的看着容池:“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担心我了?” 容池笑而不语。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画灵樱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也罢一坛子酒直接砸在了容池面前的桌子上,那唯美的画风立刻转变了,木塞一把,顿时酒香就弥漫了出来,让人心醉。 “跟我算账?”容池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暴起的女人,微微笑道。 “就是跟你。”画灵樱气愤的看着容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或者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容池点了点头:“还行,还不笨。” 画灵樱白了容池一眼:“为什么不告诉我?” “来不及了。”容池一脸淡然的说道。 而画灵樱看了看容池,却深深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无力反驳。 “你还要喝酒吗?”容池看着画灵樱手中的酒坛说道。 “这个酒,是带给你的。”画灵樱笑了笑:“而我要向你讨要一点东西。”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容池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包递给了画灵樱。 画灵樱愣了一下,打开一看,确实就是她要买给画兆应的药,一味都不差,不禁愣住了:“容池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容池笑了笑:“我有什么奇怪的?” “你跟药王谷,到底是什么关系。”画灵樱微微垂眸,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容池一双眼睛,只是冷冷的看着画灵樱,而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只要画灵樱有一点异动,这个拳头,马上就会变成一把杀人的刀,过了一会,容池才一笑:“没有关系,能和药王谷扯上关系的人,只怕都是世间奇人,然而我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 画灵樱别有深意的看了容池一眼,笑了笑:“我倒是久仰药王谷大名,如果要是能够拜入药王谷门下,倒是一件好事情。” 容池没在接话,而画灵樱放下了酒,拿着药也就走了,从明天开始,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在如此安生了。 天明之际,画府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画兆应醒了,而坏消息,也是画兆应醒了。 段氏之前所作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到了现在段氏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希不希望画兆应醒过来了。 “父亲。”画灵樱等人站在画兆应的榻前,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关怀,但是到底多少关怀,就不得而知了。 画兆应睁开眼睛,看了她们一眼,就闭上了,却说了一句话:“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第八十八章 画兆应的算计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之中,还带着几分互相的猜忌,唯有画灵樱微微垂眸,一脸的宁静。 “你们不用互相猜了,是谁我已经知道,说不说.....”画兆应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落到了段氏的身上:“婉婉不用去庄子上了,不过既然说,有一个人要去替我祈福,段氏你去吧,梦萱,你留下来。” “是。”画梦萱蹲身行礼。 “老爷,这怎么行?如果要是我走了,这家中谁来料理,老爷爷没人伺候你了啊。”段氏几分焦急,在这个关头把她掉出去,那不是更没人压着画灵樱了吗?只怕到时候画梦萱就要受欺负了。 “家里交给婉婉和叶蓉料理,婉婉要嫁人了,也应该知道怎么管理家中事务了。”画兆应微微闭眸,一字一句的说道。 段氏的脸上面如死灰,画兆应这事下定了决心,要让她走了啊:“老爷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我在身边,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啊。” 画兆应只是抬起手,轻轻挥了挥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所有人都识趣的闭嘴了,段氏几乎是一脸绝望的坐在画兆应床边,雅雅咬牙。 ‘父亲。’画梦萱轻声叫道,画兆应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依旧没有醒过来一样:“父亲,不管怎么说,母亲也为这家操劳半生,如今忽然让妹妹接手,不妨她们有个措手不及的,不如让母亲留两日在走,也帮帮两位妹妹。” “婉婉,才是画府的大小姐。”画兆应缓慢的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 画梦萱看向画灵樱更是有一些疯狂,屋内忽然宁静了一会,仿佛空气都已经静止了,而所有的人,就好像定格在这一刻,但是下一刻,画梦萱却以暴力的方式,冲破了所有宁静。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画梦萱忽然直接冲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自头上拔下来的簪子,眉眼之中尽是怒火,狰狞之态,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往日的端庄贤淑的模样了。 画叶蓉和画金雀都惊叫了一声,吓愣在当地,就是段氏都被自己的女儿吓到了。 “大姐姐!”画子舟一进门正好看到了如此画面,急忙冲了过去。 却见画灵樱只是伸手,在画梦萱身上点了几下,一个反手就把画梦萱扣在了桌子上。 “啊!”画梦萱疼的叫出声来,眼泪也出来了,无论她平时装的多么稳重多么心狠,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女儿!”听着画梦萱的叫声,段氏的心都要碎了:“你这个小贱蹄子!就和那个贱人一样,全是灾星!”段氏居然也不顾遵仪的冲了过来。 画兆应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面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佛号响亮,只叫人耳根清净,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之间一个光头和尚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七条土黄色袈裟,却是大理寺高僧,醉梦主持。 “主持。”画兆应从床上挣扎起来,脸上依旧是一排平和,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女人那丢脸的一幕一样。 “画施主。”醉梦主持微微点首,脸上带着一丝丝笑意:“何必如此动气。” 画兆应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女人,只是摇头微笑:“醉梦主持言重了。” “如画施主无意红尘,不如跟贫僧去个好去处吧。”醉梦主持微笑说道。 画兆应却笑了起来:“醉梦主持这是来化我出家的?” 醉梦主持一笑:“本没有什么化不化,一切皆是发源,自如,前世的冤仇,今生的苦果。”醉梦主持那一双眼睛,就落在画灵樱的身上,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 画灵樱只是微微低着头,心中却暗暗心惊,莫非这个醉梦主持当年并不是胡说,而是真的知道什么? “前世姻缘,今生苦果,好好好好好,醉梦主持您树偶读好。”画兆应仿佛发了癫狂一样,忽然大笑起来,连醉梦主持的话都没听清。 段氏的脸色却变了,以前她以为这个醉梦主持是她的福星,今日看来,却并不是了,若是画兆应死了,还好说一些,如果要是他疯疯癫癫的出家了,那这个家就是真的没有一个男人撑着了,只怕很快就要落败了,到时候她的女儿也要跟着受苦,不!她的女儿是人上人,怎么能和这些贱人一样,落入到泥坛子里,任人欺凌呢:“老爷,老爷,你别听这个疯和尚胡说,老爷啊!” 段氏也不跟画灵樱扭打了,转身扑在画兆应脚下,一把抱住了画兆应的腿,生怕他走似的。 画兆应却是一笑,看了看醉梦主持,而后摇了摇头:“你起来,何苦如此,我不走,只是要去寺庙之中,静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府内的大小适宜,就交给子舟吧。” 画子舟站在一边,有些受宠若惊,交给他?平日里也不过是一些打杂的活计,而今天说把这个府中的事宜交给他,那就一定不会再是以前那些活计了,只怕和各个门阀权贵的交往,就都要他去了。 “儿子定不负父亲所托。”画子舟并没有推迟,反而是当机立断的就应承了下来。 画兆应含笑点头,又低头几分温柔的轻轻的拍了拍段氏:“起来吧,地上凉,让孩子们看笑话不好,你与我一起去寺庙之中,你陪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也不习惯让别人陪在我身边了,咱们去寺庙里,过一段平常夫妻的生活可好?” 听着画兆应这样说,段氏的眼中积蓄起了泪水,只当自己这么多年的真心,终于得到了回报,而画兆应也终于知道,最爱他的人到底是谁了,这时候别说让她去寺庙,就算是让她顿顿吃青草,她都觉得是幸福的。 而这些人中,唯一愤怒的就是被画灵樱压着的画梦萱,如果要是段氏走了,内由这两个姐妹掌家,外由画子舟全权处置,那她就真的一个靠山都没有了,想着自己以前的行径,这些贱蹄子,只怕会作践她。 “母亲。”画梦萱一开口就带了一些凄婉之意:“母亲,你跟父亲走了,女儿也舍不得您,不如女儿也跟您一起去吧,好歹也侍奉着你一些,女儿也放下心。” 段氏还没有说话,就听画兆应说道:“你去不了了。” “恩?”画梦萱愣住了,不是不让她去,而是她去不了了,她有哦什么事情,去不了了? “明日你就要进宫了。”画兆应依旧是微笑着说,脸上带着慈父一般的表情,却说这残忍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把女儿推进宫中,就如同推到龙潭虎穴一般,更何况是画家如此地位,绝对不可能被赐给那个诸侯王爷做正妻,一定会是收入宫中。 可惜画梦萱却想不明白这一节,只以为画兆应是抬举她,更是有几分得意洋洋的看着画灵樱和画叶蓉。 “以后你们要好好对梦萱,她可是以后的贵人。”画兆应说道,那话语之间说不出的讽刺,但是沉浸在美梦中的画梦萱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如果要是段氏没有被画兆应的情冲昏了头脑,就一定会发现这其中的不对,无论如何都要拦下来,但是很可惜..... 画灵樱微微抬眸看了没有什么表情,却一脸慈爱的画兆应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心惊,自己前世只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没有注意,任人摆布的,却没有想到,能在官场上生存下来的人,还能走到如此位置,有几个是简单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机呢?不过是以前画兆应顾及颇多,而今日一‘死’,却让画兆应‘死’明白了。 “都回去吧,你留下来陪我,咱们夫妻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画兆应拍了拍段氏的肩膀,段氏也是一脸柔情小意的看着画兆应,眉眼之中都是说不尽的幸福。 相处了这么多年,画兆应对段氏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只不过这个感情之中掺杂了太多,让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恶心。 所有的人都行礼告退了,画梦萱一路趾高气扬的走了,仿佛她现在就已经是贵人了一样,画叶蓉看起来有几分胆怯,好像是想要跟着画灵樱一路回去,但是看着画灵樱一直板着脸,就告了一声罪,自己走了。 而画金雀居然讽刺的成了看上去最清醒的人,眉眼之后总尽是愁容,想要跟画梦萱说些什么,偏偏却不敢上前。 画兆应真是一只老狐狸,一路走回去,画灵樱方才想明白,如此行为不过是要把她抬举上来,但是却并没有完全的抬举上来,如果要是她做的好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说的,如果要是做的不好的话,一切却也顺理成章。 一路走到了自己小院子的门口,看着门口零零散散站着的丫鬟,画灵樱猛然之间脸色一边,刚刚却没有发现醉梦主持是什么时候走的,连她都没有发现。 第八十九章 紫玉回来了 以她的能力绝对不至于连一个只是稍稍会一些武功的僧人的去留,都发现不了,而不仅仅她没有发现,屋里的所有人,那么多双眼睛,居然没有一个发现的,却仿佛是觉得,这个醉梦主持好像没来过一样,而他留下的那几句话,也让画灵樱不禁深思。 “姑娘回来了。”听着清脆的声音,画灵樱嘴角才带上一丝笑容,果然见着了紫玉就站在门口,打着帘子,笑容甜美,浑身的气质更是于之前不同。 “你回来也没人问你?”画灵樱一边走一边问道。 “奴婢回来,就在屋子里没出去,一直等着小姐回来,小姐一回来,有小姐在自然没人敢问了。”紫玉那一副俏皮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就喜欢。 “你在十王爷那里,别的没学到,狐假虎威却是学的一点都不差。”画灵樱坐了下来,紫玉端了一碗茶过来,就听画灵樱笑道。 紫玉放下茶碗,一本正经的看着画灵樱:“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什么狐假虎威的,多难听呀,奴婢那叫,借势。” 看着紫玉得意的小模样,画灵樱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好好好,借势,借势,我家紫玉最厉害了。” 紫玉一笑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小姐,歇会儿吧,明天有你忙的。” “哦?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画灵樱饶有兴味的看了紫玉一眼。 紫玉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是十王爷跟奴婢说的,让小姐你好好休息,说小姐你明天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十王爷?你怎么就知道,十王爷说的就是对的?外一他胡编呢?”画灵樱歪头笑道。 “十王爷说的一定是对的。”紫玉一脸认真的说道。 画灵樱一下笑了出来:“你是我的人,还是十王爷的人啊,你如今如此听十王爷的话了?” 紫玉脸色一红:“青石.....青石就这么说。” “哦~原来不是听十王爷的话,是背后有人啊~”画灵樱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紫玉。 紫玉脸色一红一跺脚就跑了:“不跟你说了。” 看着紫玉如此模样,画灵樱才觉得仿佛找回了以前的紫玉,虽然现在的紫玉无论哪里看上去,都要比以前的紫玉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还是怀念以前什么都不动的紫玉。 画灵樱也却是乏了,容池说的没错,今日画兆应刚放了管家的权利,只怕明天就要更忙了,今天好好休息,却是好的。 只让紫玉伺候着歇息下了,画灵樱侧身躺着,看着紫玉在外面忙忙碌碌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笑容,只觉得安心,这段时间,紫玉不再,她都没有睡过一个整夜的觉,总是睡到一半就被噩梦惊醒,就算是门口有小丫鬟路过,她都会醒过来。 “对了。”紫玉忽然说道,轻手轻脚的跑到床前,轻声问道:“小姐你没睡哪吧。” 看着紫玉的模样画灵樱一阵头疼,这容池绝对是没有教她怎么服侍人,这幸亏是在自己手里,这要是放到别人手里,那不还是三天两头的就得挨一顿打。 “就算是睡了,也该醒了。”画灵樱哭笑不得的说道。 紫玉几分不好意思的一笑:“小姐,我就是想起来一句话,十王爷说了,让我一定要告知小姐,千万千万不能忘了。” “行了,说吧,如今他的话都要成了你的圣旨了,怎么不见我说话这样有用?”画灵樱抿唇笑道。 站在外面的紫玉脸色一红:“小姐你又打趣我,十王爷说的对嘛。” “是是是,十王爷说的对,我的好紫玉,快告诉我,你那个万能的王爷,到底说了什么。”画灵樱笑道。 “哎呀,什么我的,小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好不害臊。”紫玉捂着脸轻轻跺脚,脸上早就是一片绯红:“在说,我也不要王爷。”紫玉小声嘀咕道。 看着紫玉的模样,画灵樱倒是轻轻的笑了,这小丫头还是一个小姑娘,却不知道,虽然闺阁之中,规矩甚多,这不让说,那不能看,只是家人之后,妯娌聚在了一起,还不是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左不过是规矩一些罢了。 “那你是有要的人了?恩?”看着紫玉的模样,画灵樱倒是起了兴致,只是不断的打趣她。 大概紫玉也发现了,嘟了嘟嘴:“小姐,十王爷说了,让你记住一句话,说是,无心人做无心事。” 这话说完,紫玉就跑了,无论画灵樱在怎么逗她都不肯在回一句话。 画灵樱也就笑着躺下了,无心人做无心事?画灵樱在心中暗暗思量了一番,容池让紫玉带了这番话回来,绝对不会是没用,不过这无心人做无心事,到底是什么意思?用在哪里? 画灵樱躺下,没多一会就沉沉睡去,转眼日头就下去了,晚饭早就摆好了,看着画灵樱微微有动静,紫玉才过来把画灵樱叫醒。 “什么时候了?”画灵樱半坐起身,迷迷糊糊的问道。 “该吃饭了。”紫玉轻声说道:“小姐起来吧。” “怎么一觉就睡到了这个时候。”画灵樱掩着口打了一个哈气,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如今睡了一会,竟觉得身上无比的松快。 饭桌上的香味,画灵樱早就闻到了,今日的伙食还真是不错,往日里虽然是给小姐吃的,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好吃的东西,基本都往画梦萱的房里送去了,也不过就是一些平常的菜,虽然不好吃,但是却也不难吃,而今天就好像过节似的,什么东西都有,还有两三只大螃蟹在那里趴着。 “现在是什么时候?”画灵樱又问了一句,眼睛却是看着桌上的螃蟹。 “还没到时候呢,只是不知道厨房哪里来的螃蟹,就连我们下人也有,刚我看小丫头们开了一个,还是满膏满黄的,一点也不输与中秋节的时候。”紫玉笑着说道。 画灵樱却是微微皱眉:“把这螃蟹赏下去吧,就是送到咱们房里的螃蟹,也都赏下去,只说我不喜欢吃就是了。” “是。”紫玉一句话都没问,直接就出去了,也不知道紫玉用了什么手段压制住那些小丫鬟,看到紫玉,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说什么的,仿佛紫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紫玉回来的时候,画灵樱早就直接收拾好了,已经坐在饭桌前了,只等着紫玉回来。 紫玉摆好了碗筷,正要伺候画灵樱吃饭,画灵樱说道:“紫玉,你坐下来,咱们姐妹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你也跟我说说,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玉倒是也不谦让,大大方方的样子,倒像是那家的闺秀的,拢了拢裙子也就坐下了:“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开始还不太习惯,但是后来却好了,倒是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除了在闺阁之内,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居然还能干那么多的事情。”紫玉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看着紫玉的模样,画灵樱一笑:“女人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以后你就更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是男人能做,而女人不能做的。” 听着画灵樱的话,紫玉脸上笑容更是开心,画灵樱一边吃饭一边问道:“你回来怎么不问我,府里发生了什么?”府里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是相瞒都瞒不住的,只不过是在府里封锁信息罢了,虽然段氏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管家到底有一套,府内所有的下人,竟然真的没有像府外透露一丝半毫。 但是相熟的权贵之家,知道其中的事情,却是不可避免的。 紫玉摇了摇头:“十王爷说了,我们做下人的,不应该多嘴多舌的,就是主子说什么,我们应承下来就是了,主子总不至于害我们。” 听着紫玉的话,画灵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这样却是是对她很好,但是这样的人,岂不是成了机器,只会听话,却把自己的思想压制了下去。 看着画灵樱不再说话,紫玉也不说什么,这一顿饭吃的,却是说不出的沉闷,远没有当时在庄上的时候,两人叽叽咋咋的开心,画灵樱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并不应该让紫玉去做那些事情。 “小姐,二小姐的丫鬟来了。”外面小丫鬟高声说道,若是往日有人来了,别说没有什么通报,只怕是直接就闯进来了,如今也算是对她在府内的认可吧,虽然画灵樱并不需要。 “等着。”画灵樱还没说话呢,紫玉就抢先说道,画灵樱看了紫玉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慢慢悠悠的吃着饭。 没过一会,外面陆续的通报,三小姐四小姐的丫鬟也来了,就连几个姨娘都派人来了。 紫玉只是全部都叫人在外面等着,一个都没让放进来,只等着府里的人都来了差不多了。 第九十章 前夜 “小姐。”紫玉轻声说道:“奴婢去四小姐那里看看,小姐觉得如何?” 画灵樱点了点头,她也正想让紫玉去画叶蓉哪里看看,两人一起得了掌家之权,如果要是巴结的话,她这里来了画叶蓉那边也一样不会少,自然不会有她这里多,但是去看看总是没错的。 “我家紫玉长大了啊。”画灵樱用沧桑的语气说道,脸上尽是戏谑的笑容。 紫玉脸色一红:“小姐你竟会开玩笑。”说完转身就走了,却也没有走门,只在支开的窗户那里,一溜烟的出去了。 看着紫玉的身影,画灵樱唇边带笑,容池调教出来的人,怎么会只是机器呢? 果不其然,画叶蓉这边也是来了不少人,但是对比画灵樱那边,却是多了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下人,就连姨娘的丫鬟,也不过是来了零零星星的几个而已,看来都是去不成画灵樱那里的,就聚到了画叶蓉这里来了,画叶蓉却只是拒不相见,把所有的人,都拦在了外面, 画灵樱吃过饭,都收拾好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进来吧。” “大小姐叫你们进去呢。”如今画灵樱院里的丫鬟,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往就算是走在院子,都是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转进去才好,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如今却是体现出声音洪亮来了。 “大小姐。” 丫鬟婆子一拥而入,一个个笑嘻嘻的给画灵樱行礼,也就只有画梦萱的丫鬟还算是绷着一点,其它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以前那一副拜高踩低的模样。 人无非就是这样而已,不知道有多少面脸,什么时候适合,就拿出来哪张脸用,真是方便的很啊。 “恩。”画灵樱微微点头,也不说话,那些丫鬟婆子,平日都是一张巧嘴,但是碰到这样不说不动的人,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小姐,你这屋里也太素净了,比上几位小姐,倒像是男人的房间了。”一个老妈妈站了出来,脸上带着的笑容让人不由的恶心。 “哦?妈妈的意思是,我这屋里有男人,还是说什么?”画灵樱嘴角带了一丝冷笑,那个老妈妈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好看了,什么叫做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写照。 “小姐,我是四小姐屋里的人,我们小姐说,有事情过不来了,让我们提她向您问好。”一个红衣削肩的小丫头站了出来,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气,画叶蓉屋里的丫头,最是泼辣,脾气上来了,连主子都敢怼上两句,因为这个也不知道赶出去多少了,但是谁知道是哪个屋子的风水不好,还是如何,偏偏每个去的丫鬟都成了这样的性子。 这个小丫头虽然年龄小,但是说话却十分的清脆,让人听了就舒服。 “替我谢谢你们小姐。”画灵樱淡淡的说道。 接下来,剩下的丫鬟婆子,也不说自己有什么事情了,也不赶着讨好画灵樱了,都是说自己是谁谁谁那里的,画灵樱有的回了,有的没理,过不了一回,屋里也就安静下来了。 “都回去,替我谢谢你们主子吧。”画灵樱悠悠说道,靠在椅子上:“紫玉,赏。” “诶!”紫玉答了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那沉稳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仿佛就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出去似的。 紫玉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一打开,都是一个一个的小荷包,紫玉都一个一个的给出去了,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这一屋子的人,都颠了颠荷包的分量,看向紫玉和画灵樱的神色更是不一样了。 短时间内准备好红包是完全可以的,但是要准备的一个都不差,而且每个人分到的银钱数量,都是几乎附和自己身份的,这就很难以做到了,就算是画梦萱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此。 “给位都没有别的事情了吗”紫玉微笑着看着一众人。 那一众人,也瞬间明白了过来,纷纷行礼告退。 “不过是一群拜高踩低的家伙的而已。”那些人走后,紫玉冷哼了一声。 画灵樱只不过是喝着茶,一副淡淡的样子。 却不知道,在哪里响起来一个声音:“说的对!我平日里,就最看不起那起子人,只顾嚼舌根子,伺候主子却从来不上心,什么金的银的都往自己家里弄,也不怕自己有名攥没命花。” “谁?”紫玉微微皱眉,看向四周,虽然有些懊恼,但是却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受到惊吓的模样。 而画灵樱困难者紫玉眼中微微有了一些赞赏之色,紫玉早就已经没了往日的浮躁。 “不知四妹妹找我还有什么事情。”画灵樱轻轻刮了刮茶杯,说道。 “小姐好厉害的耳朵。”一个小丫鬟,笑眯眯的走了出来,正式那画叶蓉的丫鬟,却是并没有跟着众人走,反倒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藏在本公主的窗下,偷听本公主说话,就足以把你撵出府去?”画灵樱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对那个丫头说着话,但是眼睛却根本没有看那个丫头。 “奴婢今日若不是还有事情想要禀报大小姐,也决计不会中途折回,反倒是听到了一句及对肠胃的话,哪怕是大小姐即可要奴婢死了,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世界上的人这样多,少了奴婢一个,知己也不过是少了一个而已。”那小丫头完全没有惧怕的模样,三句两句,就把这些事情,推到了那个莫需要的事情上面,叫人想要怪罪她也怪罪不了。 要说这大家里面,是哟偶规矩的,就算是处决丫鬟,那也是有规矩的,若是没有规矩,今日处死一个,明日打死一个,重要被四面笑话,当主子的,尤其是闺阁小姐,谁不想驳一个温婉贤淑的名字,而这其中,她的丫鬟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画灵樱笑了笑:“你们院里的小丫头一向都厉害的很。” “大小姐这事什么话,只有那等子主子懦弱的主,才能看出来一些外强中干的奴才的厉害,奴婢最是不厉害的人,可不敢承受大小姐抬举。”那丫鬟微笑着说道,一字一句都是中规中矩,偏偏带着那点子俏皮劲,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只觉得可爱。 画灵樱一笑:“四妹妹果然好厉害,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呀。” 听着画灵樱的话,那个小丫头也是笑了:“本来是我家姑娘叫我来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淑姨娘也叫奴婢带一句话,是以奴婢才折回来的。” “哦?是淑姨娘?莫非是妹妹派人来了我这里道喜,而作为姐姐,的却没有派人过去,淑姨娘生气了?”画灵樱几分戏谑的说道。 “大小姐哪里话。”那个小丫鬟,却是一点都不打醋,只是笑嘻嘻的说道到:“大小姐心底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淑姨娘有了难处,也想着让大小姐帮帮忙不是?” “姨娘在这府里,就算是算不上德高望重,到底也比我呆的时间长,怎么还能有事求我呢?”画灵樱说道,神色之间却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丫鬟也不敢说,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才说道:“姨娘说了,大小姐跟我家姑娘,共事之时,只怕少不了摩擦,姨娘想请两位主子坐在一起吃个饭。” “单是我们两个,还是......还有别人?”画灵樱淡淡的说道。 那丫鬟笑了:“姨娘说了,单请两位小姐,只是小坐,并不是宴会,还请大小姐不要思虑过多。” “我思虑不思虑的,怎么不知道,你这样清楚?”画灵樱看似无意的说道。 那小丫鬟愣了一会,才勉强笑道:“大姑娘,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只是传了姨娘的话而已,要是大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直接去问姨娘可好?” “好不好的,需要你告诉我?”画灵樱依旧是微笑着说。 而那个小丫头却已经发现哪里不对了:“小姐说的是。” 画灵樱暗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回去告诉你们姨娘,我们小姐要是有时间,就会去。”紫玉说道。 那小丫鬟规规矩矩的答了一声是,就走了出去。 “小姐提点了她这么半天,她才明白自己的本分是什么。”那丫鬟出去,紫玉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画灵樱摇了摇头:“挺机灵的一个小丫头,只可惜,在这个府里太机灵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有爷们的地方,做下人的,还是蠢笨一些的好。” “小姐说的是。”紫玉说道。 画灵樱笑了笑:“今日的事情,只怕也就完了难得半日闲啊,早些休息了吧。” “哪里就半日闲了。”紫玉说道:“这半日,可是一点都没闲下来,就算是现在,日头也下去了,小姐也没得休息,只是刚刚才算是歇了那么一会,这些人就找上来了。” “你别说了,在说下去,只怕更麻烦的就要找上来了。”画灵樱笑着打趣道,却没有想到,真是一语中的。 第九十一章 公主府 “小姐,小姐,小姐。”外面的小丫鬟,手里拿着什么,蹦蹦跳跳的就走上来,却在门口一下顿住了,在往前一点,就触犯了画灵樱定下的规矩了,就在走到了画灵樱门口的一瞬间,画灵樱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了过来,那小丫鬟,就觉得浑身一冷,果然被选到皇家的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紫玉淡淡的出声问道。 “紫玉姐姐,不得了了。”那个小丫鬟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信,信通体是淡粉色的,信封上是各种各样的花色,与别的信不同,那上面的花是绣上去的,并且用的还是少见的绣法,整个信封看起来,就仿佛是活了一样,让人看了就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不得了了?好好儿的说。”紫玉说道,眼睛早就看到那个信贴了,只怕就是和那个信贴有关,但是却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信,所以也并不着急。 “长公主,长公主的信!”小丫鬟十分兴奋的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紫玉:“长公主第一次送信到咱们府上,就是给咱们小姐送的,只怕是以后小姐嫁到府上,那就不得了了呢。” “在胡说,你现在就不得了了。”紫玉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思说道。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转身便是就跑走了。 紫玉看着那丫鬟走了,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低着头看了看信封,走进屋内,递给了画灵樱。 “小姐,我本以为这个大公子是一个不好的人,没想到,倒是处处想着小姐呢,前几日咱们府里出事,也是那个大公子挺身而出的。到底还是夫人有眼光,给小姐相中了一个乘龙快婿。”紫玉笑眯眯的说道。 “别瞎说,你前几日还说十王爷好呢,今日又变了?”画灵樱懒懒的说道,谁不说钱谷寒一句话,但是钱谷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经历过一世的她,才真真正正的清楚,这个伪君子,纵使拥有了全天下,依旧是这天底下最穷的人。 “也是.....我还是觉得十王爷,比那个大公子好很多。”紫玉几分纠结的点头:“但是小姐,你始终还是要嫁给大公子的啊。” “嫁给钱谷寒?”画灵樱冷笑了一声:“有些事情,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到现在你都不明白吗?女子有些时候,并不比男人差。” 说罢,画灵樱就拿着信封起身进屋了,留下紫玉愣愣的站在外面。 画灵樱窝进了自己的床上,把帘子放下里面就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了,画灵樱一点一点的打开信封,记得前一世,她是多么的紧张和欣喜,整个府上第一次收到长公主的信,那就是给她的。 然而,现在她却不会了,长公主是惯会使用这个手段的,谁都知道,以她的身份,如果要是真的重视谁,那就是一句话传过来,第二天必然是大轿相迎,但是画灵樱却是刚来,对于京城里的东西,一部分还依赖于画梦萱才算是知道一些,并不明白,长公主下信笺,无论这个信笺的封面是多么好看,那都只代表一个事情,那就是长公主并不重视她,但是却也没有不重视她。 画灵樱抽出了里面的信,如今的信,却比上一世说的委婉的多,不过还是请她去公主府做客而已。 画灵樱嘴角带着冷笑,放下信笺,她明日要去,而且是一定要去,不仅仅要去,还要让长公主厌烦与她,这样婚约也差不多算是解除一半了。 夜景。 无灯。 躺在野地上的孩子,可以仰望漫天的星空,想着不找边际的梦想,而躺在闺阁之中的闺秀,却只能在黑暗之中,让自己慢慢的沉眠。 画灵樱却没有睡,黑暗已经会让她越来越精神,甚至比阳光更能给她力量。 无心人做无心事。 画灵樱的脑中,忽然闪过了容池说的这一句话,无心人做无心事..... 想着想着画灵樱却不仅笑了起来,又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容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但是如此一来,难道说,容池他早就知道了,她要去公主府的事情。 夜晚是不一样的,但是天明却是一样的,当天色一亮,所有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画府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最大的一个事情,还是画灵樱今天要去长公主府上去做客,而且是长公主亲自下信笺邀约,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画灵樱一如往日一般懒懒散散的起床,紫玉虽然不在乎,外面的人早就要急死了,但是有紫玉在这里挡着,又有谁能够进来,老爷夫人自持身份,自然年是不肯因为这种事情,来吹画灵樱的,而画叶蓉又托病在自己的院子里,根本就不出来,别人的帐画灵樱院中的人根本就不买。 一直到了太阳高升画灵樱才算是走出门来,等在门外的人早就要疯了。 “大小姐,你可算是出来的。”站在门口的,是一些粗使的婆子,身边还放着一顶青鸾小轿。 “各位妈妈辛苦了,拿去吃茶吧。”紫玉微笑着,把荷包发到了每个妈妈的手里,那些妈妈立马就笑成了话,都恨不得直接跪下,向着画灵樱叫一声祖宗。 画灵樱上了轿子,到了二门停了不到一时半刻,换了人就又走了,在大门的地方又停了一会,才算是被顺顺利利的抬出去,而进入公主府的程序,自然是比丞相府更加的要森严,几番周折,才算是在公主府下了轿子。 “瞧,那不是画府的小姐来了吗?” 画灵樱刚下轿子,不知道哪里的人,就说了这样一声,紧接着就是一众女孩子吃吃的笑声。 画灵樱目不斜视,直接就走进了大堂,长公主裴骄正坐在上面,虽然贵为一国公主,但是却依旧没有什么正经的样子,此时正靠着那里闻花儿呢。 “长公主。”画灵樱走上去微笑行礼。 裴骄一句话没说,继续看着花,不时还点评几句,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人,偏偏就好像是看不见画灵樱似的,不知过了多久,长公主裴骄才衣服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灵樱,你来了,快,快到我身边来做。” 看着长公主裴骄这热情,而又亲切样子,画灵樱心中更是冷然,上一世便是如此,自己却认为,这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不过是太爱自己的孩子而已,任何一个人,都有喜欢自己孩子的权利,但是,事实却证明了,无论她想要干甚,除非她不在意,不然她很少能够为别人想到什么。 “大皇姑,灵樱是晚辈,还是应该坐在下面的好。”画灵樱规规矩矩的说道,完全是一个二木头的样子。 “你我两家,本就已经定了婚约,等到你嫁过来,也就是一家人了,如今皇兄又封了你公主,自然是亲上加亲,你我何必拘束那么多?”裴骄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心中却是一喜,这个孩子如此呆板的模样,只怕是一个好摆布的人。到时候,还不是任凭自己来操控。 “大皇姑这话就不对了,无论是多么亲近,该有的礼数,总是不能少的。”画灵樱说着,就直接在下首坐下了。 只是坐下之后,依旧是鼻观眼眼观心,一副木头的样子,裴骄不说话,画灵樱也绝对不说一句。 看着画灵樱如此行径,裴骄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这孩子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是个有脾气的,但是这个脾气却并不在表面上。 “你以前被送到乡下去了,一去这么多年,我们也不知道,还亏得我儿,钱谷寒不愿背信弃义,等你到如今。”裴骄微笑着说道。 画灵樱心中冷然,若是放到上一世,画灵樱必然是感恩戴德,而这一世,画灵樱却不会在这样简单的想了:“大公子如此行径,才当之无愧为君子所为,不过,小女却不知我父当日居然未告知公主府,却也没有它们与公主府相知。” 画灵樱一脸笑意的看着裴骄,却还是那一副呆呆的模样,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前一世,裴骄也是如此相问,她当时甚是感激,而裴骄接下来的话,却是,大公子的脾气不太好,但是人却是好的,让她以后多多包容。 画灵樱当时心中依旧是满怀感激,没想到长公主裴骄居然是一个这样好相处的人,却不知道裴骄这一句多多包容,几乎用来压了她一辈子,钱谷寒生病是她的错,钱谷寒有事是她的错,钱谷寒上火也是她的错,甚至于钱谷寒胖了瘦了都要怪她。 就在哪几年,她没有一天不是委曲求全的,每每想起,就觉得自己当日的感激,仿佛就是一个笑话一样,让人感到发笑。 听着画灵樱这样说,裴骄倒是愣住了,在她的想法里,画灵樱就应该感激不已,一个丞相之女,能嫁给公主的儿子,那是她的福气,更何况还是一个从小就被定位不祥的女人。 第九十二章 气死大公主 “大皇姑,要是没有事情,灵樱就先出去了。”画灵樱微笑着说道,虽然今只请了她一个人,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出去走走逛逛,看看风景。 “陪本宫坐坐都不行了吗?”大公主裴骄的语气之中,却仿佛有了一些沧桑,而画灵樱却只是傻傻的笑着,前一世她听懂了大公主的话,甚至还在心里同情着大公主,年纪轻轻,正是恩爱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却死了,如今孤身一人,是以,总是想着要多陪陪大公主,即便是大公主哪里做错了,也都在想着,让让大公主,毕竟她不容易,然而现在她却已经不再这样想了。 “大公主喜欢,灵樱自然是陪着大公主的,大公主要是不喜欢,灵樱在这里,大公主不也是生气吗?”画灵樱一派天真模样。 裴骄心中暗暗皱眉,只怕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要是让她真的嫁给了我儿,我儿必定要受到牵制,这样的女孩根本就娶不得。 “你陪着我一会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大公主裴骄说道 “那好,我就陪你一会。”画灵樱说道,那态度,仿佛她陪着大公主裴骄一会,是对于裴骄多大的恩赐一样。 看着画灵樱那一副天真呆萌的样子,裴骄就觉得赌的心里难受,这个小丫头绝对是上天派来,故意给她赌气的:“你以后是要嫁到我们长公主的人,礼仪气度,都要学起来,不能再如此做派了。” “哦,大皇姑说的对,那我应该什么做派呢?如果灵樱的教养嬷嬷,是圣上赐下的,既然大皇姑认为不好,不知道什么样的教养嬷嬷算是好呢?不如大皇姑给我推荐一个吧。”画灵樱笑眯眯的说道。 大公主裴骄只是一阵觉得难受,却也没有办法生气,别说画灵樱说明了,她身边的教养嬷嬷,是皇上赐下来的,谁还能认为皇上赐下的东西不好不成?就是说她这一身的气度,就是进宫没几年的娘娘都不一定能做到,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挑的。 “大皇姑你说呀,灵樱哪里做错了,灵樱好改呀。”画灵樱依旧一派天真的模样,看着大公主裴骄,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时无刻不再告诉别人,她是一个好宝宝。 而此时大公主裴骄的内心已经要被气的吐血了。 “我不过是跟你闲着说话而已,哪有什么非要探一个究竟的。”大公主裴骄几分不耐烦的说道。 “哦?原来公主府是这样说话的呀?但是我娘亲说了,话说出来就要负责,我娘亲做的事情,都会给灵樱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画灵樱一脸认真的说道。 大公主裴骄在心里默默的给段氏记下了一笔账,如果要是不是段氏如此教都会话,只怕这个孩子不能这样。 “你虽然长的好看,但是却也不能指着这张脸活着,没事的时候,还是应该多学一点东西,这女孩子啊,针线女工最是重要,你大姐姐的针线女工是不错的,你那日也做一两个,我给你看看。”大公主裴骄依旧保持着微笑。 画灵樱心中却是冷笑,若是真的应承下来了,只怕这个大公主,每隔几日就要‘麻烦’她一次了,她也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候了,做好了是应该了,做不好那就不只一个人说她了。 画灵樱并不接大公主裴骄的话,而是说道:“大皇姑,父皇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已经说了,因为我已经被封为耿敏公主,是以我为府中之长,梦萱本是我妹妹,怪不得大皇姑不知道当年只是,只怕大皇姑常年在府中,也不怎么听闻外面的事情吧。” 画灵樱这一句话,就已经让大公主裴骄不想再说话了,只是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当时发起火来,这么多年,因着陛下的恩宠,敢得罪她的没有几个,能得罪她的,也犯不着得罪她,是以已经很多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了。更何况,画灵樱已经搬出了皇上,一句父皇,就让大公主裴骄只剩下的长辈对晚辈的指责,而少了身份的压制,很多话就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出去吧。”大公主裴骄冷声说道。 “大皇姑刚刚说了,想要让灵樱多陪陪大皇姑,怎么这会儿又要让灵樱出去了?”画灵樱一脸天真的看着大公主裴骄,仿佛是一个听不懂话的小孩子。方才她是很想出去,却没有想到,原来跟大公主裴骄说话,也能这样有意思,那不如就多跟大公主裴骄说一会,看着她很生气,但是还要保持微笑的样子,画灵樱心里简直痛快极了。 “你出去吧,我身体有些不适,夏竹,你陪画小姐出去逛逛,一会在把人给我带回来,可要好好看着。”大公主裴骄扶着脑袋说道。 旁边的一个标志的丫鬟,行礼答了一声是。 大公主裴骄说是让好好照顾着,一会要带回来,却不过是让夏竹带着出去,给画灵樱找一圈麻烦,让画灵樱知道,在这个府里,能够依靠的,对她好的,只有大公主裴骄而已。 画灵樱一笑:“大皇姑不舒服,我就在这里陪着大皇姑吧,平日里,我也不是那样爱动,夏竹你去做点软软甜甜热热的东西,头疼的话,吃一点这样的东西,休息一会,才会好起来。” 听着画灵樱的话,大公主裴骄的脸色已经变了,这个软软甜甜热热热的东西,画灵樱本就不是随口一提,当然也没有什么治病的来源,不过是大公主裴骄生平,最讨厌吃软甜的食物,要是这个软甜的食物还是热的,那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了。 “你们说什么呢?”外面钱谷寒走了进来,今日请画灵樱来,并不是钱谷寒让的,甚至他都不知道,而钱谷寒一面怕画灵樱在大公主这里吃了亏,不肯嫁给他,一面又想着看看画灵樱到底能力如何,是以他早就匆匆的赶回来了,不过确实在外面看了好长时间,直到大公主裴骄要发火的这一会,才走了进来。 一看钱谷寒进来,画灵樱就假装一脸娇羞的低头要出去。 “你去吧,他来了,你也不自在。”看着钱谷寒进来了,大公主裴骄简直就是又恨又无奈,如果要是不是自己这个好儿子,要娶这个女孩,自己也不至于忍受这么长时间的气,而钱谷寒的到来,也终于让大公主裴骄有个好的名头,让画灵樱出去了。 “是。”画灵樱微微行礼,就走了出去。 钱谷寒的目光却一直跟到画灵樱出去了,才收回来:“母亲,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还怕你们相处不好呢。” 画灵樱嘴角微微勾起冷笑,相处的好,非常的好,至于后面大公主裴骄在说什么画灵樱就没有听清了。 前面引着画灵樱的那个丫鬟,正是大公主裴骄点名的夏竹,夏竹却并不领着画灵樱走正路,反倒是走了不少丫鬟下人走的小路,一路躲躲闪闪的,仿佛见不得人一样。 画灵樱却并不说话,就仿佛不认识一样,跟着那个夏竹走。 不一时,便拐到了一个了凉亭之上,那个凉亭很是偏僻,却也不是很高,站上去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画小姐,您先在这里等一下,奴婢去二门处通知轿子进来。”夏竹微微行礼说道。 画灵樱点了点头,那冰冷的神情,让那个夏竹几乎以为,自己所想的已经被发现了。 夏竹从凉亭上下来,拐了几个弯就不见了。 画灵樱坐在凉亭之上,静坐了一会,就翻身下了凉亭,画灵樱不傻,自然之道夏竹怕是戏耍她的,这一去就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了,这个招数对于一般的闺秀却是有用,但是用在画灵樱身上,就未免有些愚笨了。 公主府的路,画灵樱在熟悉不过了,除了一些暗门不知道以外,在没有她不知道的,当日里了钱谷寒整日出去,她除了每日被大公主裴骄磋磨以外,就是在这院中,自己随意走走,也算是一件舒心的事情。 画灵樱跳下凉亭,直接就往密林中去了,任谁不知道,这条路,居然掩藏在密林之中,只怕看到了密林,所有的人都会望而却步吧。 画灵樱刚走不远,却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那琴音清亮悦耳,却并不是古筝,而是古琴,古琴的声音一般较低,若是平常人弹就算是在安静的环境里也不会传的多远,而这个声音,却好像是流水击石,让人兴奋不已,听的真真切切却也不输古琴的悠扬低沉。 画灵樱顺着琴声,想着密林深处走去,那琴声越来越近,画灵樱却越来越疑惑,公主府的这片密林,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走玩过,但是却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密林的后面,居然还有一处郁郁葱葱的竹林,而那竹林一定是被人精心照料的,每一棵竹子都各有姿态。 画灵樱微微眯眸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一进去却愣住了。 第九十三章 竹林迷影 这一片竹子,在外面看没有什么,然而走到里面才发现,四周全部都是一样的,这是一种阵法,但是到底是什么阵法,画灵樱居然也看不出来。 画灵樱没有动,在这种阵法之内,最不能做的,就是乱动,只要一乱动,整个阵法就跟着一起动,到时候只怕是创建阵法的人出来,都不一定能够知道,要怎么让你出来了。 而此时,那一阵琴音,依旧忽远忽近,但是却能让人听出它的确切方位。 画灵樱心中一动,跟着这个琴音不断的往前走,而整个阵法也跟着不断的变化,但是整个竹林,却打开了一条路,在竹林的尽头居然又一个跟公主府一样的凉亭,如果不是周围的景致不一样,画灵樱几乎都要认为自己走回去了。 画灵樱看了看周围的天空,她几乎能够确认,这里已经不是公主府了。 “居然是你?”凉亭之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琴音也已经断了。 画灵樱微微抬头,正看到了一个人,面带笑容的坐在上面,而他的膝上正放着一架古琴。 “你难道不是在等我吗?”画灵樱笑了笑,一撂裙子,迈步走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你?”看着佳人一步一步的走上来,容池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无心人做无心事。”画灵樱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公主府,还有这种关系?” “我也不知道。”容池哈哈大笑道:“但是这里的主人,却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就敢用?”画灵樱笑眯眯的看着容池,却并没有追问这里的主人的事情。 “就是以为内不知道才敢用,毕竟无论是谁去追查事情,都不会把嫌疑放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的身上,不是吗?”容池笑道。 画灵樱笑了笑:“今日谢谢你了。”说罢画灵樱就要走。 而容池却低下头去,拨弄着自己的琴弦,完全没有一丝要留画灵樱的意思。 “喂,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嘛?”画灵樱已经走下了楼,却发现容池真的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不禁有些气呼呼的转过头问道。 “我是找你有话说,但是我看你一奥走了,想着哪天,不如直接去画府里找你,好像更方便一点。”容池笑着说道。 画灵樱默默的压了压直接心里的火气,她的那些伎俩,一到容池这里,就仿佛都不奏效了:“我有事情要问你。”画灵樱任劳任怨的又走了上来。 “哦?”容池一脸的惊讶,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你居然还有事情能够问到我? 看着他的表情画灵樱只想把他的琴夺过来,直接拍到他的脸上:“我问你,醉梦主持怎么的了?” “醉梦住持?”容池微微皱眉,看向画灵樱的眼神之中,却有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以为我做什么?”画灵樱说道:“醉梦住持昨日去我家中,说了一些什么前世因今生果的话,然后就走了,但是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就仿佛他本来就不纯在一样,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曾经出现过,也清楚的记得他说的话。” 容池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醉梦住持,自从咱们下山离开大理寺之后,就失踪了,这个消息一直被隐瞒下俩,毕竟皇家寺庙的住持,离奇失踪,这是一个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情。” “早就消失了?”画灵樱瞪大了眼睛,皇家寺庙,虽然也有挂单的和尚,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消失的和尚,就算是走了,也有一个去留的地方,而这个醉梦住持,却是直接的消失了。 而最离奇的,还是在他消失之后,居然出现在了画府,仿佛就是为了和她说这几句话一样。 “对,早就消失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消失,消失去了哪里,也在没有人见到他出现过,你大概就是见到他的最后一个人了。”容池开口说道。 画灵樱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实在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让人想不通的事情,比如她为什么会重生,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一个真实的经理,没有人能够说清,也永远不会有人能够说清。 “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容池笑着对画樱灵说道。 “去哪?”画灵樱也笑了,能够出去玩这绝对是一个好事情,前一世她做姑娘的时候,就很少出去,而嫁为人妇,又要操持家里,而当她协助钱谷寒争夺天下的时候,看的却只是一些行或者不行的事情,却没有了女孩儿家的童真纯粹,这也是一直让画灵樱很失落的一件事情。 “跟我走就知道,不过那个地方,现在去不太好,吃个饭吧。”容池站了起来,把琴抱在了怀里,容池穿是宽衣大袖,一副文生公子的样子,虽然弹琴的时候很好看,但是抱着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笑。 看着容池的模样,画灵樱一下笑了出来,这就好像是一个落魄的公子,已经没有了身后财力的支持,却还是要装风流,结果就变得不伦不类了。 “好笑吗啊?”看着画灵樱的笑容,容池的心中却莫名的开心起来。 “恩。”画灵樱笑着点了点头。从凉亭上直接跳了下来,回身几分挑衅的看向容池,容池微微一笑,居然也不甘示弱的跳了下来,两人的行径,却有一些像小孩子了。 “喂!你们!”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阵十分心急的声音,紧接着就看着一个绿色的纱衣角飘扬而起。 那声音有一些极其败坏:“虽然不是自己家的院子,但是你们也好歹爱惜一些,要是给我砸一个坑出来可怎么办。” 画灵樱和容池面面相觑,这么高的凉亭,就算是没有武功的人,跳下来也绝对不会让地面有什么损伤,更何况画灵樱和容池都是习武之人,那地上别说坑了,就是脚印也只有轻轻的一个,仿佛是人走过留下的脚印一样。 “说你们呢,看什么看。”从树后转出来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欧阳。 “看你怎么了?”画灵樱微微仰头,淡淡的开口说道。 于欧阳愣了一下:“哟,这是我那天看到了画小姐,怎么今日倒是如此俏皮了?” 听着于欧阳的话,画灵樱脸色一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容池身边的时候,仿佛并没有活过一世,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 “一会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画灵樱自然而然的转过头看向容池,并不搭理那个于欧阳。 “你就是要带她去?”容池还没有说话,于欧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画灵樱,眼神之中却是别有深意。 “不行吗?”容池十分淡定的说道。 “行,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到是觉得挺好的。”于欧阳哈哈大笑道。 “你笑什么?”画灵樱微微皱眉。 “我笑的,你一会就知道,既然光临寒舍,不请你们吃一顿饭,怎么过意得去呢?”于欧阳笑眯眯的说道,微微弯身行礼:“两位,这边请。” 看着于欧阳脸上诡异的笑容,画灵樱只是觉得心内不好,但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却是半点都不知道。 “走吧。”容池说道,随手把琴扔到了于欧阳的身上。 于欧阳刚要说什么,却把那句话给噎回去了。 饭菜上桌,却不是什么好饭好菜,不过是清粥咸菜而已,但是这个清粥咸菜却对极了画灵樱的胃口,虽然画府的伙食不错,但是却都是大鱼大肉的,小姐们吃的也少,不过就是一两口,那大鱼大肉的东西,女孩子本来就是吃不下去的,而对于在庄子里长大,一向是饮食均衡的画灵樱来说,那就是一个更难受的事情了。 不过在这个地方,只是吃这清粥小菜的,只怕是有些奇怪了。 “奇怪吗?”于欧阳笑眯眯的看着画灵樱。 “不奇怪。”画灵樱摇了摇头,脸上也没有一点惊异之色,笑话,她的心思能让你看出来,她这一辈子就白活了。 “你居然不奇怪?”于欧阳倒是挺奇怪的看着画灵樱:“没想到你跟了容池没有多长时间,他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画灵樱筷子一顿,而后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平淡的吃饭,她什么都想到了,但是最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太掌握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太过熟悉,那就成了一个可疑的点了。 “别理他。”容池沉声说道。 “这就心疼了?还是认为我们画大小姐,了解你的事情,那是应该的?”于欧阳笑眯眯的说道。 容池只是冷冷的看了于欧阳一眼,于欧阳成功的把笑容噎了回去。 转头小声跟画灵樱说:“他一会要带你去一个油腻的地方,所以你现在吃点清淡的,对你有好处。” 第九十四章 过班 画灵樱几分疑惑的看了容池一眼,于欧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少说话对你有好处。”容池冷冷的看着于欧阳,于欧阳也是老实,嘿嘿一乐也就不说话了。 这顿饭吃的没什么意思,但是却也是难得的安静。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一直到吃完,容池终于忍不住,看向画灵樱问了出来。 “你既然已经设计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想法,会想不出,你不设计下一步呢?”画灵樱微笑着说道。 看着画灵樱笑眯眯的模样,容池的心里也跟着笑了起来,聪明的女人,总是惹人喜欢的。 “我没有什么设计,到时候,长公主一定不会告到你的府上,而你那二妹妹要是不挑事,那就不是你而妹妹了,不过长公主府的事情,想必画兆应也不会那样糊涂。”容池给画灵樱分析到,看着容池一脸冷然,却又认真的样子,画灵樱忍不住的想笑。 “王爷神机妙顺。”画灵樱笑着说道。 容池瞪了画灵樱一眼,不再说话。画灵樱也只是抿着嘴笑,倒是给于欧阳看呆了,傻傻的看着两个人:“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是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似的呢?” 画灵樱和容池相对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画灵樱已经活过一世了,对于这个情情爱爱,已经看的很开了,但是在容池她总是能够找到,她曾经没有找到的东西。 “走吧。”容池站了起来了。 画灵樱也站了起来,于欧阳却在那里挤眉弄眼的看着画灵樱。 “你也一起。”容池看了看于欧阳说道。 听到这话,于欧阳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站在容池身后的青石,默默的为于欧阳鞠了一把同情泪。 四人走到街里,并没有直接去目的地,而是去了成衣房,给画灵樱换了一套衣服,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无论是怎么打扮,身上的那种感觉是掩盖不住的,尤其是画灵樱这样的绝色美女,就算是气质声音都改成了男人,那看起来,也是一个极其娘气的男人,但凡是有点眼力的,就能看出来。 自古女扮男装的不少,但是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的却不多。 画灵樱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长袍宽袖,更加确定要去的地反过来,心里不禁高兴,那个地方,她早就想去看看的,没想到,今天却有机会了。 花楼正常白天是不营业的,但是却也会为哪位主顾,特意开了门,虽然这地下规矩多,但是每条规矩,都有破解的办法,就算是下了死命令了,如果要是皇帝犯了,那也可以割发代首不是? “这里是够油腻的。”画灵樱几分揶揄的看着容池,前一世虽然都知道,十王爷身体不好,但是生性风流,不过却也有一点,和他这个名头成了正比的,那就是十王爷从来都不踏足青.楼,如果你要是在青.楼里看到了十王爷,千万别叫喊,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容池板着脸,不说话只是带着画灵樱往里走,里面的客人已经全部都清了,现在的青.楼,不过是一个女儿楼而已。 往日里,也经常有一些达官贵人,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或者是小妾什么的来这里的,不为别的,就是那些闺阁的女子,没有见过好奇而已,所以想要来看看,但凡是能被领到这里来来玩的,不是及其受宠的,也就是那些人不想要的,不过画灵樱现在不属于后者。 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的,这在这个行话里,叫做‘过班。’一般也就是在一个房间里,那些女子们,用‘打茶围’的方式招待女客,虽然拿的是两倍的银钱,但是却并不喜欢招待女客,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或者被好奇的缠住问来问去,这本就是她们这一行的禁忌。 但是容池这样把整个花楼都包下来的,那就是例外了,只要钱给够,就算是你带了一个老母猪来,这里的人都给伺候成天蓬元帅了。 容池带着画灵樱一进去,门口早有人等候了,站在妓院的老.鸨子,迎来送往的,见过多少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画灵樱是女扮男装,但是却并没有说出,而是堆着一张笑脸:“爷您来了。” 容池没有说话,下面的龟公上来,要接衣服,却被于欧阳给隔开了。 那个龟公看了一眼老.鸨子的眼神就退了下去。 “爷,您可有看好的姑娘?”老.鸨子笑眯眯的说道。 容池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不屑于跟这些人说话,而是自持身份,他今日到这个地方来,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如果要是不注意一点的话,发生什么事情就不一定了。 于欧阳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说道:“老.鸨子,都包场了你还问这么多,不是打脸呢吗?叫姑娘们都出来表演,有什么拿手的绝活都拿出来,但凡是出来的,都有赏。” “是是是,爷说的是。”那个老.鸨子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了,能够当上老.鸨子,年轻的时候,她也曾经是这花楼里的姑娘,姿色也不差,但是岁月熬人老,也就成为了老.鸨子了。 老.鸨子在自己的脸上连打了两下,就听见于欧阳哎呦呦了一声:“大姐,这女人最重要的,可就是这张脸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我看了都心疼,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老.鸨子居然被于欧阳逗的脸色一红,转身就下去了。 容池斜斜的看着于欧阳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在大厅里坐下了。 就算是容池没有说话,画灵樱也知道,他此时的心里,定时不断的想着,怎么就带了怎么个丢人现眼的玩应出来。 于欧阳本人却不自知,也不坐着,就和那些妓女们混在一起,这个调戏两下,那个关怀两句,本是容池带着画灵樱来看看的,倒是给他忙坏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画灵樱笑眯眯的说道,看了看在哪忙的不可开交的于欧阳。 容池冷哼了一声,这么丢脸的人,他不想认识了:“让你看的人,还没出现呢,你要是觉得可以,这家楼里的东西,我就送你了。” 画灵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容池:“你不是号称从来不踏入青.楼人吗?” “对啊。”容池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是从来都不踏入青.楼,但是我开青.楼不行吗?” 画灵樱一脸上当受骗的样子,这家醉花阴,画灵樱是知道的,是当时谷城里最好的妓院,里面的姑娘都是绝色,偏偏每一个都还矜持羞涩,就算是大胆奔放的,也谨守礼教,跟人从良也从来都不要银子,但是却也随时可以回去,可以说,最幸福的姑娘,大概就是在这醉花阴里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醉花阴就更加的吸引男人,就像曾经有以为前辈说的过一句话:‘这好人家的女孩儿,做出一个放荡的样子,必然有无数的男人围着,而这青.楼楚馆偏偏就反过来了,必然要有一个矜持的样子,男人才愿意去捧,说来也是好笑。’ 画灵樱还在闺阁中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醉花阴,便想来看看,这里的女子跟闺阁里面的女子有什么不同,更好奇这后面的老板是谁,居然能够调教出来,这样厉害的女子,把男人的魂都勾去了,没想到,这幕后的老板,居然是个冰块儿一样的容池。 “容池,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画灵樱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容池,就算是活过一世,她还是看不清楚容池这个人。 容池看了画灵樱一眼,却没有说话,或许他根本不明白画灵樱的意思。 画灵樱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没一会,就整顿齐全,台上莺歌燕舞,只是一番景象,所上来的菜,也是精致典雅,仿佛不是用来吃的,只是用来看的而已。 这边吃完了,只在楼中完了一会儿,这里说是一个楼,却是一个院子,不过是刚进来的地方,是一个四层的小楼罢了。 而一般的人,也就只能停留在前面了,不过这次画灵樱可是跟着老板来的,自然哪里都可以走走,虽然他们这的人,都未必认识这个老板。 这个醉花阴的后面,却是亭台楼阁,丁点儿不输于王府大院,不过更为精致,那些逾越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有,却是一处一个风景,不知道是不是这里规定好的,不同的地方,在哪玩耍的女童也不同,只是每个人都可以入境如画,竟是和着景色浑然一体之感。 “好看吗?”容池问了一句,要不是画灵樱听到了,简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容池不管面部没有什么表情,就连嘴好像都没有动,这个声音,仿佛是从肚子里发出来了的。 “好看。”画灵樱笑了笑,点了点头:“这里真是不错,也是一个雅致的所在。” “你喜欢就好,一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容池说道。 画灵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今天我们的十王爷怎么了?怎么什么都要送我?” 第九十五章 太子到来 容池看了画莞汀一眼,没有说话,一直到了一个厢房,说是厢房,其实就是女子的闺房两人都坐下,容池才说道:“这几天,我的书桌上,总是会按时的出现一些信件,虽然信件里提的的事情,有些没有发生,但是大部分却还是发生了,我想知道,是谁在没有办法出去的情况下,还把信件准时放到我的桌面上的。” 画莞汀唇边也带了一丝笑意,没错,是她干的,前世太子对于容池的打击就从来也没有断过,也是因为双方如此的消耗,才导致了钱谷寒趁虚而入,当然,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凭着前世容池对画莞汀的恩情,画莞汀也会帮助容池的。 “有些事情,自己做虽然安全,但是在某些方面来说,危险也大,不如就找一个好的办法。”容池说道。 画莞汀几分不屑的看了容池一眼:“东西送到你手里了,还送错了?” 容池看着画莞汀嘴角居然微微勾起:“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是想要参与这些事情,身边还是多跟一些人才好。” 画莞汀微微别过头去,别说以前,就是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人关心过,她是否是一个女孩子,是否会累,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能够利用的地方,她想让别人看看自己,那就只能越来越厉害,厉害到在看不见他们。 “你想让我看谁?”画莞汀说道,她不想把这个话题在继续下去,也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容池也没有在说下去,而是把茶壶盖拿起来,轻轻的在茶壶上刮了两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是青.楼独有的规矩,从来也不会有人大声的喊要茶要水,需要添水上菜的时候,就把茶壶盖拿起来,轻轻的刮一刮,外面就会有候着的人进来。 不一时,一个美人儿拿着茶壶就走了进来,且不说容貌如何,就拿拿着茶壶的纤纤玉手,都够人赏玩几日,偏偏这女子还用着袖口,把那玉手半掩,让人想看,却看不到,直急的心里发痒。 “小女凝丹,见过公主王爷,愿公主王爷日日顺心。”凝丹微微俯身,这一开口,更是莺歌燕啼,说不出的婉转娇俏,只让人觉得,一字一句,就如同唱歌一样,纵使说的只是最普通的话,倒是到了她的嘴里,那也是一个高雅的事情了。 画莞汀的一路往上移,在看到凝丹的脸的时候,却是被轻纱蒙住的,那不是平时用来做做样子的轻纱,而是真的蒙住了,一点都看不到,能看到了只有那一双半低未低的眼,那眼角的无尽风情,只让人想去描绘,却自觉描绘不出,那美妙的意境。 “好。”画莞汀点了点头,真是美极了,画莞汀自然就是美人了,但是这个美人儿却可以和画莞汀相媲美了,却是美的各有风情。 “但是她最出名的,不是美貌。”容池在一边轻声说道。 “爷说笑了。”凝丹轻声接到,上前把茶壶填满,那轻柔的动作,仿佛你大声一点,就会吓到她一样。 “最出名的不是美貌?那是琴棋书画?”画莞汀见过的人不少,也相信女人能做很多事情,但是对于这样娇滴滴的美人,画莞汀心中却有些疑惑。 “她最出名的是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把她脸上的面纱摘下去。”容池笑道。 画莞汀又把目光移到了凝丹的脸上,凝丹只是眼角微微的颤动,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 “你也没有?”画莞汀开口问道。 容池笑了笑,拿起茶杯,目不转睛的看着凝丹的那张看不见的面庞:“没有。” 画莞汀饶有兴味的看着凝丹,这是真的激起她的兴趣了,这世界上,她还真的是头一次听说,有一个女人的面纱,从来都没有被人揭开过。 “这世上,没有见过你容颜的人嘛?”画莞汀问道:“比如你的父母兄弟。” 那凝丹摇了摇头,画莞汀猜测她在笑,但是她到底笑没笑,却没人知道。 凝丹缓缓开口:“他们见过,但是已经不再世上了。” “去世了?”画莞汀垂下头,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凝丹依旧用她那娇柔的声音,略带着一点兴奋的说道:“我杀的。” “你杀的?”画莞汀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容池又看了看凝丹,而后却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 今天容池让她吃惊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所以不在意在多这样一两个。 容池刚要张嘴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而那个名叫凝丹的少女,却飞快的藏了起来。 “哟,这不是十叔吗?”一个穿着金色蟒袍的人走了进来,那人容貌端正,说不上好看却也说不上难看,只是那一身的阴狠之气,无端的让这个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太子殿下。”容池站起身,微微行礼道。 来人正是太子裴轩严:“免了。”裴轩严挥了挥手,大刀阔马的就坐在了那里,他身后的士兵站成了两排,就把这个不算大的屋子给团团围住。 老.鸨子跟在太子身后,虽然看出来不高兴了,但是却没有苦着脸,做她们这个生意的,本来就是迎来送往的,在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了。 “这位爷,打扰了,官爷们检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请您配合一下。”老.鸨子过来的晚,也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是以只是出来说了一句场面话。 “屁话!这是我十叔,就是不高兴了,打我两下能怎么的?”太子爷裴轩严嘴上说着,但是看着容池的眼神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之所以把容池的身份说出来,不过是想要恶心容池而已,虽说朝廷没有什么规定,但是来着的人,也没谁干明目张胆的就说出来的,裴轩严根本就不知道容池根本就没有隐藏身份。 老.鸨子看了容池一眼,一句话不说,就退了下去,在生意场上走惯了,什么人能说话,什么人不能说话,她是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而裴轩严就是不能说话的那种人,不要想着在他身边多说两句话,就能得到什么好处。 “太子言重了。”容池说道,说完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番,问道:“太子今天是亲自带人来检查来了?” 容池要准了亲自两个字,青.楼楚馆这些地方,定期都会有官府的人来检查,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什么大人皇亲国戚的,亲自来检查的。 听着容池这样一问,裴轩严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冷哼了一声:“十叔叔说话小心点,我告诉你,你这个地方我看上了。” “恩。”容池十分淡定的点头。 站在一边的画莞汀都要笑翻了,太子裴轩严的这个意思,就是想要这个地方,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真正的老板。 如今在老板的面前夸口,自己要买下这个地方,那不是笑死人了吗? “十叔叔看上这里的哪个美人了?改日我送给你。”裴轩严带着几分得意的笑着。 而容池却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恩,剩下话,却是一句都没有。 裴轩严几分心烦的看了看周围,每次遇见容池他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成就感。 “大小姐也来了?”太子裴轩严看到画莞汀就笑了,那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画莞汀,就好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一样。 画莞汀微微俯身,她倒是想躲起来,但是却没有什么地方让她躲了:“今日有幸,见到太子。”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今天见到我,你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要是遇见别人,只怕你现在就不站在这里,而是在大牢里了。”太子裴轩严笑着说道。 画莞汀只是笑了笑,心中却暗暗想到,除了你以外,也没有人会这样无聊的来查这些东西。 “既然太子来了,那我们就告辞了。”容池开口说道,只是侧身走了一步,就直接把画莞汀给挡在身后了,不知道为什裴轩严这样的眼光让容池很不舒服。 看着容池生气的样子,画莞汀倒是很好奇,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想想前世一一生,居然没有见过这个人生气,如今她还没生气呢,这个人怎么就生气了呢。 “走?本太子来了你们就要走了?不说给本太子一个交代,本太子没让你们走,你们敢走吗?”裴轩严一脸骄横的说道,也不拿正眼,看容池一眼,就用鼻子冷然的哼哼。 容池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我国那条规矩,王爷要陪着太子,在青.楼逛的。” 裴轩严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这辈子,最讨厌谁不听他的话:“十叔叔到这青.楼楚馆来,本太子尚且没说什么,十叔叔这个意思,是想要反咬本太子一口了?那怎么就去金銮殿上,让父皇评评理去!”说完裴轩严站起身,就要去扯容池。 第九十六章 扰人清梦 “放肆!”容池沉下脸,冷声喝道:“此等事情,拿到金銮殿上去说,你这是拿金銮殿当菜市场?我大巍可没有任何一条律法,上民写着,不允许王爷来妓院看看的,要是有,我可也没看到,有一天规定,太子要带着亲兵搜这个地方的,若是真扯到圣上面前去,哼。” 容池没有继续说下去,裴轩严已经是冷汗连连了,他不过是自幼被惯出的毛病,但是在深宫长大的人,哪个是傻子,自然是明白这其中利害,但是裴轩严却是一个不肯认输的性子,也是他有权势傍身,方才天地不怕,若是动摇到他一点,只怕跑的比老鼠还快。 画莞汀微微抿着嘴角,想笑又只能强忍着,看着容池吓唬裴轩严,看的差不多了,索性走了上去:“太子殿下,我想您今天来,也不是来和十王爷为难的,毕竟您也没有跟踪人的习惯不是?” “你!”裴轩严看着画莞汀神色微变,他可不就是跟踪十王爷容池来的吗,但是这话说出去不好听,也不能说。 画莞汀微微一笑,截住了太子裴轩严的话:“太子不用激动,小女知道,太子不是那样的人,既然太子是来玩的,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 画莞汀笑着微微行礼,容池只是冷冷的看了太子裴轩严一眼,也走了出去。 坐到了马车上,画莞汀还是不住的想笑。 “想笑就笑吧。”容池说道,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上来这么大的火气。 “说说,被人问你店的感受?打算卖了吗?”画莞汀笑眯眯打开按着容池,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 容池却看着画莞汀也笑了,甚至笑的有些狡诈:“没什么难受的,在他来之前,我不是已经把店送出去了吗?” 容池这样一说,画莞汀倒是愣了,没错,就在太子裴轩严来之前,容池就已经说了,这个店就送给她了,所以刚刚太子裴轩严说,要买的店,现在是她的了。 虽然这个店,没有花她一分一厘的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画莞汀心里忽然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看着画莞汀微微凝起的秀眉,容池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不知道东家,愿不愿意把这个店让给他啊?我看他势力不小,要是不让的话,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不负责的。” “呸!”画莞汀转过头去,不肯在理容池。 容池却是笑了起来,拿着茶杯,硬是掩盖着自己的笑意,生怕在把画莞汀给惹恼了。 这一路也没去别的地反个,就直接回了画府,毕竟现在画莞汀处境虽然好了一些,却还是艰难,此时出去,决计不是一个好办法。 画莞汀回来的时候,段氏却在不像之前那样,带人在门口等着,门庭冷落的,一个人都没有,如今段氏却是整天陪在画兆应的身边,也算是尽心尽力,而画梦萱自从知道自己要入宫之后,反倒是对别人宽容多了,只是那对于她来说,都不过是怜悯而已,画莞汀也懒得和她犟,什么东西,依旧先送到她屋里去,让她用,画府倒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看着安安静静的门口画莞汀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走进去,却也是安安静静的,心中不禁又一些疑惑。 若是往日,在这小花园里,画梦萱是必然要坐在那的,她那个招摇的性子,最是喜欢坐在这里,看着过往的丫鬟仆役给她行礼的。 今日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什么似的,那些婆子们,也不知道被画叶蓉用什么法子压制住了,居然也没有闹事。 画莞汀心中疑惑了一会,也就不再想了,索性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紫玉正坐在小板凳上绣花儿,看着画莞汀进来,就站了起来:“小姐,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听着紫玉这样说画莞汀不禁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了?” “府里倒是没出什么事,就是二小姐.....”紫玉微微皱眉,仿佛在想着,这个事情要怎么说出来。 “画梦萱?她怎么了?”画莞汀几分疑惑的问道。 “她几乎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带出去了,说是要去和大公子玩,就是咱们院子里的,也就是我自己在这里了,说什么,咱们院子里有宫里的嬷嬷调教着,比别的院子的知礼,她今天要出去和那些皇亲国戚,赏花赋诗,是一定要带咱们这个院子的人呢。”紫玉说道:“我看啊,二小姐也就是看着小姐你被公主请去了,自己着急了吧。” 画莞汀微微皱眉,她走的时候,钱谷寒刚回来,也没说跟谁出去玩,要是真的是和画梦萱出去的话,只怕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你这性子,还是这样,我看把你送去了,也就只能改个三两天的功夫。”画莞汀笑着说道:“他们去了就去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些事情,不发生到要钱,永远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更何况现在,现在咱们怕她什么?” 紫玉吐了吐舌头,开口说道:“这就叫做本性难移,还是小姐说的对,我倒是太着急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听着紫玉这文绉绉的话,画莞汀不禁笑了:“别的没长进,倒是会读书了,这也好。” 紫玉笑了笑,伺候着画莞汀洗手吃饭,吃完饭画莞汀有些乏了,也就睡了,画梦萱回来,也是画叶蓉接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画莞汀却是一概不知。 次日,清晨。 画莞汀还没醒,紫玉就坐在窗边,弄着昨天没绣完的帕子,就听着外面一阵吆五喝六的,很是吵杂,不禁微微皱眉。 “大早上的吵什么,只怕没有板子吃吗?”说着紫玉就打开了门,想看看外面在呢么回事。 两扇门一打开,就看着庭院中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归的画梦萱。 “二小姐。”紫玉心中虽然有怒气,但是却也不想给画莞汀惹事,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哼,这个小贱种倒是厉害,就是一个丫鬟,都调教成妖妖娆娆的媚子样,要是把你们主仆俩放出去,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画梦萱冷笑着说道。 紫玉微微皱眉,开口说道:“二小姐说的什么话,不说别的,这话是闺阁中的女儿家,该说的话吗?就是听都不该听,不知道二小姐耳边那个多嘴的,说了这样的话,居然让二小姐学会了,看明日,夫人不扒了他的皮,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干净。” 紫玉这样说着,神色却是内敛,虽然骂的是胡说的奴才,却是说给画梦萱给的。 画梦萱却没有任何知道羞耻的样子,反倒是冷哼一声:“我说的出,有人做得出,给我绑了!” 随着画梦萱这一声冷喝,七八个长的结结实实的老婆子就冲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把紫玉给恩在地上绑了起来,紫玉虽然瘦弱,但是想要打这几个人,还是可以的,却是一忍再忍,若是真的给画莞汀惹了什么事情,才真是该打呢。 “这一早上的,我这院里,倒是挺热闹的。” 只听得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一个娇俏的身影就站在了门边上,紫玉喝问外面的时候,画莞汀就已经听见了,只当是是小丫鬟闹着玩,也就没管,想着一会紫玉回来了,正好起床,却没想到左等右等,也不见紫玉回来,而外面的呼声声音却也不断,反倒是越来越高,心中觉得不对劲,索性走了出来。 画梦萱看着站在门口的画莞汀,心中却不禁一阵嫉妒,画莞汀出来的急,也没盘头发,只是挽了挽,缕缕青丝垂髫而下,贴身小衣外面,只穿了一个淡粉色长沙外裙,广袖里露出了一截藕臂,在加上眉心那一点殷红,便是仙女下了凡尘,也不过如此容貌。 画梦萱只恨这容貌如何不是她的,若是她的,大公子也不会喜欢上画莞汀,定是画莞汀凭着这副狐媚的样子,魅惑了大公子。 “妹妹怎么来了也不说话?”画莞汀一出来,看到满院子的丫鬟仆役,都被五花大绑的跪在院子里,就连紫玉和露心嬷嬷,都给绑了,心中早就是怒火中烧了,此时却笑了出来,那一双秋水一样的眸子,只是冷冷的看着画梦萱说道。 “我若是没说话的话,你会从里面出来?”画梦萱说道,画梦萱早就神游天外,自己说的什么,自己都不太清楚。 画莞汀却是噗嗤一下笑了:“大早上的,我还当是哪养了鸡,咯咯咯的打鸣,扰人清梦,倒是不知道,原来是妹妹来了。” “你!”画梦萱气的柳眉倒立,狠狠的瞪着画莞汀。 “我如何了?妹妹既然来了,就屋里来坐,绑了我再多的人,也当不了椅子。”说完画莞汀就转身往屋里走去。 “站住!”画梦萱喝道,看着画莞汀回头看着她,画梦萱却是冷笑一声:“画莞汀,你的杀身之祸要来了。” 第九十七章 大公子中毒 画灵樱一愣,回过头看向画梦萱,画梦萱却是一脸的冷笑,那得意的样子,都让她本来还算是好看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画梦萱忽然上前了两步,紧接着,眼泪一下流了下来,伸手就拉住了画灵樱的手:“妹妹呀,你怎么能这么傻,就算是你再喜欢大公子,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就嫁过去了,你何苦给他下毒呢?如今他却是昏迷不醒,你可如何是好?” 画灵樱并没有看画梦萱,而是冷冷的看着院门,就在院门处,画兆应站在你那里,而他身后还跟了无数拿着绳子棍子的家丁。 “我竟不知道,我们家,爹爹来女儿房里,比上山见土匪都要难。”画灵樱冷冷的看着画兆应。 她对画兆应虽然有了一点改观,但是心里却还是隔着事情,如今看到画兆应如此行为,只觉得心都凉了,好歹是自己家闺女,有什么事情,不先问问,居然就能拿着绳子来。 “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段氏从画兆应身边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如今她脸上的笑容,才算是真的笑容,只怕她已经觉得,什么事情,都已经稳妥了,已经彻底把画灵樱母女从画家清除出去了。 “我劝你父亲了,但是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为娘的也劝不住,娘知道,孩子你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公主府那边来说了,你爹也是没别的办法。”段氏轻声细语的说道,到底是心情好,多少也有了一点母亲的味道。 看着段氏这等温柔,画灵樱心里只是冷笑和讥讽:“父亲,没想到,儿竟让你如此无奈,都等不及问一问我,是真是假了。” 画灵樱这样一说画兆应脸色也变了,刚刚得到消息,本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偏偏段氏又来一顿说合,直接就让他一股子火冲到了脑袋顶上,不管不顾的过来拿人。 听着画灵樱说话,画兆应几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你说。”画兆应的语气并不是很好,倒是没别的,就是下不来台。 画灵樱冷笑了一声:“女儿也没有什么说的,既然父亲都已经过来了,那女儿还能说什么呢?” “你这个....”画兆应瞪了画灵樱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挥了挥手,就让人直接把画灵樱给绑了。 画灵樱也没有抵抗,倒是紫玉很是着急的挣扎了两下,但是到底也没说什么,露心嬷嬷却是老神在在的坐着,完全没有着急的样子。 就这么绑着,一路到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外,虽然有人守着,但是脸色却都不太好看,看到是画家的人,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这个......劳烦通传一声,我是画丞相,今日带小女来就是来像公主赔罪来了,要杀要剐,全听公主的。”画兆应满脸堆欢,向那几个人说道。 真是宰相门前三品的官,若是平时,画兆应是根本不在意他的但是现在却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下头来好歹说两句好话。 那门房看着画兆应,只是冷哼一声,说了一句等着,转身就跑了,不知道,还以为谁欠他的。 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又不禁狠狠的瞪了身后的轿子一眼。 轿子里,坐着的正式画梦萱母女,而画灵樱也被捆在里面,画灵樱不说话,她们倒是也不多说。 没多一会,那个门房就出来了,却还是一句话没说,只是把门给让开了,这次是来请罪的,画兆应也没敢走大门,就在侧门进的。 一进去整个公主府,都安静的吓人,就是丫鬟端着水盆在地上走,不管多沉的盆,愣是一声不敢出。 “微臣画兆应,携罪女前来,请公主......请公主......”画兆应这话也是实在说不下去了,索性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长公主裴骄冷哼了一声,大公子钱谷寒就躺在帘子里面,长公主裴骄床边,一点一点的擦着汗:“原谅你吗?本宫就这一个儿子,你可知贵府公主,如此作为,可是在本宫的心里插了一把刀子,还不断的剜啊。”长公主裴骄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是她心里的苦,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画梦萱和画兆应等都显现出了悲伤的神情,唯独作为当事人的画灵樱没有任何的表情。 “公主,不知大公子如何了?”画兆应问出来这句话,那是颤颤巍巍的,这句话问出了,跟找打没有什么区别,偏偏他又不能不问,不问的话,那才是真的找死。 “如何了?”大公主裴骄冷哼了一声:“不妨让你的好女儿,也试试自己那毒药,你就知道如何了。” 画兆应闭口不言,长公主裴骄冷笑了一声:“夏竹,把帘子揭开,让我们好奇的画大人,画大小姐,画公主,看看本宫那可怜的儿子如何了!” 画兆应死死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段氏此时心里就已经后悔了,没事陪着画灵樱这个催命的,出来瞎转什么呢。 夏竹应了一声,上前把帘子给掀开了,大公子钱谷寒正躺在里面,脸色铁青铁青的,呼吸微弱,只怕是一阵风就能要了他的命,下面都被被子给盖住了,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却看着大公子钱谷寒一直哆嗦,不过也算是知道还没死了。 别人倒是没敢看,只是画灵樱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却不由的皱了起来。 “大公主,微臣教子不严,教子不严,还请公主发落。”画兆应连连叩头,此时更是一句话不敢说。 大公主裴骄依旧是那样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每一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都轻极了:“发落?如何发落,能陪得我儿子一条性命?” 画兆应连连叩首,这个事情,要是报道了朝廷上去,只怕是他们一家子人都不够赔的,若是年少的时候,他还敢说一两句话,如今他年老体衰,而朝廷上早就不如当初那样稳定,想要代替他的人,不知凡几,就等着他犯错误呢,只怕是他到了,这个家就完了。 “凌迟吧。”大公主裴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恩赐一样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孩子还小,本宫也不想如何,就在疼痛中,好好反省这个事情,下辈子在做,也就没人能原谅她了。” 画灵樱冷然的看着大公主裴骄,大公子钱谷寒杀死的人,不知凡几,而这个大公主却是不闻不问,但凡是有人动了钱谷寒一根头发,裴骄都恨不得杀他全家,这天底下,也就只有钱谷寒是人,别的都是畜生,连畜生都不如,不过是地上的野草,踩就踩了。 “公主!”画兆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这个孩子,是他最爱的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说什么,他都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事,而如今却是无计可施,但是好歹也宽容一些,这凌迟.....别说那疼痛了,就是这刑法,都不是女人受的,要是受了,就算是死了之后,都不得安生。 “怎么?舍不得了?若不是你如此娇宠孩子,我儿会有此等惨情?”长公主裴骄冷笑了一下,看着画兆应,仿佛在看着一只狗一样:“也罢,你也是一片慈父心肠,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画兆应抬起头,看向长公主裴骄,他现在都不求画灵樱能活着了,只求画灵樱能好好的死去,不要受什么折磨就要,让他赔点东西,我也认了。 长公主裴骄却是轻启朱唇:“别人下手,到底是没轻没重,不如你这个当父亲的,亲自下手,如何?” 画兆应一下就坐在了地上,脸上眼睛都失去了神彩,让他看着,他就已经够难受了,身为宰相,他可以谈笑间定了数千人的生死,却不能拿着刀去杀一个人,更别说,这次要把刀锋对向自己的女儿。 看着画兆应的样子,长公主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可是真的对画灵樱恨之入骨了:“也罢,既然画丞相不愿意,不如你我就到金銮殿上去说说,这是是非非的,让皇兄去论,这门亲事,是驸马定下的,本宫不想拨了,你不用怕,这个画灵樱就算是死了,我长公主府,也会把她接进来,做一个侍婢。” 画兆应的眼泪差一点没出来,与其死后被如此羞辱,堂堂相府小姐,居然沦落到,被人当做侍婢,不如就直接死了的好。 看着画兆应不说话,长公主缓缓的笑了:“画大人,本宫想,到底是怎么样,本宫也知道了,你是个要面子的人。” 这话说完,画兆应更是呆愣,他何尝不是,这个事情放到了金銮殿上,不过是一个斩首示众,而他画兆应的面子里子,就全部仍赶紧了。 就在画兆应还在纠结的时候,长公主裴骄就已经冷冷的说道:“来人,把这个谋害大公子的贱人给本宫拖出去!” “是!” 外面的仆役婆子应了一声,呼啦啦的全部都冲了进来,一看就是准备好的。 所有人的手,都扣在了画灵樱身上的时候,只听一声:“且慢!住手!” 第九十八章 治疗 画灵樱说完,冷眼看着众人,而目光在画梦萱唯有得意的脸上,停顿了一下:“长公主殿下,臣女能救大公子,但是。” 画灵樱看着长公主裴骄,咬着字,就是不说出来。 长公主裴骄也看向画灵樱,过了一会,移开了目光,开口说道:“说吧。” 画灵樱接着说了下去:“但是,长公主殿下,要答应臣女一个要求,定要查出来,这个毒,到底是谁下的,当日臣女一直陪着长公主殿下说话,大公子回来,也不过就是匆匆一面,臣女还真不知道,臣女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了,居然一见面,就能给人下毒了。” 大公主裴骄似乎若要所以,刚要说话,就听着旁边有人有起身的动静,紧接着就听人说道:“姐姐,你不要去害别人了,父亲给你送到庄子里的日子里,你闲来无事,不知道学了多少东西,什么事情,是你不会的,妹妹我都羡慕得紧,妹妹本以为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性子,是以一直那你当做榜样,没想到姐姐你......姐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认了吧,妹妹会好好替你孝敬爹娘的。”画梦萱这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仿佛多伤心一样。 画灵樱心中只是冷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个画梦萱这样的好了。 长公主裴骄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画梦萱的身上,口中却说:“好。” “姐姐,你看公主都说我说的好了,姐姐,你就听妹妹一句劝吧。”画梦萱一脸焦急的说道。 听着画梦萱的话,画灵樱心中只是冷然,长公主这句话,明显是对她说的,不知道画梦萱是怎么能够听成是对自己说的。 “谢长公主恩典。”画灵樱伏地叩头谢恩,完全不理画梦萱。 画梦萱愣在了那里,段氏拽了拽画梦萱的衣袖,让她跪下,刚刚画梦萱站起来的时候,段氏就没拦住,这个丫头,到底是心太急了,不过这个贱种也是够狠的了。 “要是治不好,本公主就要你们全家给我儿陪葬。”长公主裴骄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前所未有的轻柔,而里面,却是包含着无尽的愤怒。 “是。”画灵樱又一叩首,才站起来。 画灵樱走到床边,手在钱谷寒几个穴位一摁,就知道钱谷寒是中了什么毒,不过这个毒,在谷城可是没有的,用这毒的人,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画灵樱的眼神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头压得低低的画梦萱,这毒倒是不难解,之所以在这个谷城之中,再好的大夫都解不开,就是因为这个毒,只长在乡下庄子里,而且毒性极弱,就算是误食了,也不过是头晕眼花,是以根本没有什么人注意,乡下的人,倒是会解,只是那法子到底不好了一点。 解毒的办法,很是简单,不过是用污秽之物,一股脑的灌下去,激出来就好了,但是这个法子,要是谁敢用在大公子钱谷寒的身上,那就是死罪,不管能不能救活,这条命就算是搭上了,而除了这个办法天下间,也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治疗了。 若是碰到别人手里,只怕就完了,但是钱谷寒运气好,落到了画灵樱的手里,解这个毒的办法有很多种,不过是会医术的人,都懒得去研究,不会的人更加不会去看了,而画灵樱恰巧就知道一种。 画灵樱走到大公主裴骄面前,说一声得罪了,大公主裴骄点头应允,画灵樱以手为尺,在钱谷寒身上不断的挪动,不知道点了多少个穴位,又把烧的火红的银针,退了热气,一一插了进去,不过也只是入了三分的针,没过一会,只见钱谷寒微微皱眉,轻哼了一声,就醒了过来。 “大公子,不要动。”画灵樱微微皱眉,冷声喝道,人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周围,然后坐起来,而人的穴位,根据人的变化就会出现短距离的移动,画灵樱点那几个穴位的力道都不重,若是钱谷寒一动那就前功尽弃了。 钱谷寒一睁开眼睛,就先看到了垂下的青丝,在看的时候,那张认真的面庞却是那样的美丽,就在这一瞬间,钱谷寒居然有了一种满足的感觉,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满足的感觉。 钱谷寒刚想坐起来,把这个美丽的仙子抱在怀里,却听到了一声冷喝,这才完全的清醒过来。 看着画灵樱那认真的样子,钱谷寒嘴角不禁微微勾起,眉眼之间,皆是开心之色。 “我儿!”长公主裴骄一听到这边的声音,一下就站了起来,两步就到了床前,虽然行动之间,依旧甚是优美,但是却已经没了皇家的礼仪,她是真心疼惜钱谷寒。 就是长公主这一声我儿,依旧没有把钱谷寒的目光从,画灵樱的身上迁过来,钱谷寒依旧痴痴的看着画灵樱,眼中带着无尽的笑意。 长公主裴骄连问了几句,也不见钱谷寒回话,却看到钱谷寒一脸痴痴的看着画灵樱,那眸中,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满足的笑意,而看着一脸认真,不断施诊的画灵樱,却只觉得,她那一双眼睛,就是眉间的红痣,都在勾引着自己的儿子,不觉间长公主裴骄对于画灵樱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长公主。”画灵樱退到了一边,说道:“大公子已经好了,还请长公主,兑现承诺。” “好。”长公主裴骄的眉宇之间,依然没有了钱谷寒刚醒来时候的喜悦,反而冷冷淡淡,甚至带了一点仇恨,仿佛刚刚被就行的,不是的她的儿子一样:“既然我儿醒了,那真相也就大白了,儿子,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 钱谷寒有些愣神的看着长公主,微微皱眉;“母亲,你们在说什么?” 看着钱谷寒如此模样,长公主裴骄的眸中,又染上了一丝丝慈爱,而那恨意,却并没有完全消退,那是对画灵樱的:“方才画小姐跟母妃打赌,若是救活了你,就要母妃查清楚,下毒之人到底是谁,若是下毒之人,就是她的话,那么她甘愿入公主府当妾。” 画兆应心中一惊,不禁暗骂长公主裴骄真是蛇蝎心肠,如此一问,是不是画灵樱,想不想是画灵樱,那不过就是大公子钱谷寒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方才说的明明也不是这个条件,长公主裴骄这是明摆着引诱大公子说是画灵樱干的。 画灵樱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一些木然,对于长公主的无耻,前世她见的太多了,如果长公主裴骄不这样做,她反倒会怀疑了。 钱谷寒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十分想要把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收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好好的调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男人,只要自己一点头,说一个字,她就要到自己的院子来当妾,生死存货,喜怒哀乐,都要看他一个人的,能让一个如此骄傲的女人听话,那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可是......当看着画灵樱那一张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依旧动人的脸的时候,钱谷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同情人了?钱谷寒在心中反复的问自己,虽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纤纤君子,但是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钱谷寒心里最清楚,他可以瞒着自己,却骗不过自己。 长公主裴骄此时看着画灵樱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得意,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钱谷寒一定会点头说是的,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满场人的心思,画灵樱几乎都能猜出来一个八九分,而她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按照钱谷寒的性格,说是她应该是一个毫不犹豫的事情吧。 最难熬的时间,就是静默的,钱谷寒不说话,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随时都能蹦出来。 “不是她。”钱谷寒忽然说道,这话说完,钱谷寒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你,把她给我.....”长公主裴骄带着兴奋之情,喊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 而画灵樱几分诧异的看向闭着眼睛的钱谷寒,这不是他的性格,难道说,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所以才没有难为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长公主裴骄连说了两声,回过头看向钱谷寒的时候,却看到钱谷寒闭着眼睛,衣服不想说话的样子。 “大公子大病初愈,只怕说话还不太利落,公主殿下,听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多谢公主殿下大公子,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不争气的小女。”画兆应急忙膝行上前几步,扣头在地,连说了几句,愣是把长公主裴骄从云端一点一点的接下来了。 听着画兆应的话,长公主裴骄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点,却依旧一句话不说,画兆应的汗都下来了,这皇家杀人,哪还用罪名。 第九十九章 虚假的友好 “你教女不严,还望回去严加看管。”长公主裴骄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这话说完,画兆应只觉得浑身一清,这话虽然不能说没事了,但是临近这几天也就是没事了。 “谢公主宽宏!”画兆应又是扣头,身后段氏扯着画梦萱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画莞汀依旧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不过是却也跟着跪下去了。 看着画家所有的人,都匍匐在自己的面前,长公主裴骄心里这才算是好受一些。 “夏竹。”长公主裴骄叫了一声,拿起放在手边的苦茶喝了一口,却是美滋滋的咽了下去。 “是,公主。”夏竹行了一礼,站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画大人,请。” 画兆应刚要站起来,却摔在了地上,段氏上前了几步,才把画兆应给扶起来。 这一家人走出去,可以说是说不出来的狼狈,而大公子的心里却不断回放的都是画莞汀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看。 回到画府,画莞汀自然免不了被画兆应禁足,而画梦萱也没得到什么好果子吃。 据说画梦萱回屋就摔了东西,到底是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说的,段氏和画梦萱在这个院子里的影响力,自然是不小,而画莞汀掌家的权利,也被画兆应给撤回来了,倒是把这个权利给了画梦萱,到底也没有在放到段氏身上,说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府里稳定了,没有这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就带着段氏走了,但是只怕画兆应到底是走不成了。 这几日被禁足,画莞汀倒是悠闲很多,每日里只是跟着露心嬷嬷学一点礼仪,说是学,那些礼仪画莞汀比露心嬷嬷都要熟悉,也不说是两人聊聊天而已。 画梦萱管了家事,哪还有画叶蓉插手的分,画叶蓉每天就来画莞汀的院子里来,坐在一边傻呵呵的听着画莞汀和露心嬷嬷说话乐,这几天画莞汀屋里的瓜子可是费了不少。 “姐姐。”画叶蓉依旧是准时准点的过来,到画莞汀这,比请安都及时。 “紫玉,快,给你四小姐把瓜子备好,可千万别放茶水了,不然回去麻烦又要念叨我了。”画莞汀笑眯眯的说道。 听着画莞汀一说,画叶蓉脸色一红,却也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姐姐你就会打趣我,我这可有一个好消息,你要是不想听的话,我就走了,也省的我念叨你。” “这小丫头,我说她一句,她倒是有好几句等着我呢。”画莞汀笑着说道:“好妹妹,你快进来,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紫玉,快把茶水给备好了。” “这会子我可是好妹妹了?”画叶蓉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在画莞汀身边做了下来:“姐姐,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没出去了。” 画莞汀看了画叶蓉一眼,笑道:“少跟我绕,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再不说,我可不听了。” “别啊姐姐。”画叶蓉扯着画莞汀衣袖说道:“这事儿,可就得你听着,宫里摆宴席了,还是贵妃下的帖子,但是依妹妹看,这办事的,却是皇上,说了,各家的嫡女都得去只怕咱们家就是画梦萱不去都行,姐姐你是必须得去了,跑都跑不掉。” 画莞汀手一顿,不禁苦笑了一下,画叶蓉说还真是没错,画梦萱不去都行,但是她还真是跑不掉。 “还以为,你来跟我说什么好事儿呢。”画莞汀笑了笑。 “这还不是好事儿?宫宴参加一次,那可就是长身份的事情。”画叶蓉笑眯眯的说道,自从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画莞汀就发现这个小丫头,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也能给自己宽心,跟以前那种二木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怪不得嫁到了夫家,合合美美的一生。 “我问你,这事放在你身上,你愿意去?”画莞汀问道。 画叶蓉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事.....是好事,但是也分放在谁的身上。” 画莞汀笑了一下,没有在说话,画叶蓉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再说话,今儿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画莞汀和露心嬷嬷说话,而画叶蓉和紫玉就在旁边听着,不时的捡个乐子。 画梦萱和段氏,可是已经忙坏了,明天的宫宴,和往日画梦萱参加的宴会,可是不一样的,几乎各家的小姐夫人等等,都要到,说是宴会,也不过是皇帝看看臣子,各家小姐挑挑女婿的时候,更何况去的,都是嫡小姐,能上了那个地方的,怎么也是二三品,或者是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参加一次,便是身价倍争。 该发生的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了,画莞汀再不愿意,天到底也亮了。 画莞汀并没有打扮,只是合着规矩的穿了一两件,等出了门口,去了段氏的院子,画梦萱早就在那里坐着,画梦萱这一身打扮,很是打眼,虽然也没有越过了制度,但是却已经在那个制度的边缘游走了。 画莞汀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前世那些贵族的小姐们,都不爱跟画梦萱玩,虽然面子上过得去,但是没事的时候,却也没人理她。 “母亲。”画莞汀走上前去,微微行礼。 段氏今儿心情倒是真好,拉着画莞汀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这孩子穿的也太素了,咱们今儿要进宫的,穿的太素了,也不好看,母亲这里有些钗寰用不着的,还是你们小女孩子带了的好,看着你们好看,我心中也欢喜。” 坐在一边的画兆应,看着这妻女和睦,倒是很开心的说道:“婉婉,你母亲都说了,你就挑两件带上把,我看你也是太素了。” 这边刚说完,那边段氏的首饰盒就已经捧了出来,里面的东西虽然都是好东西,但是样式都是很老气,带了还不如不带。 看着这些东西,画莞汀倒是没有说呢么表情,刚要说话,就被画梦萱给截住了:“娘,您看您,您的首饰怎么能给妹妹戴呢?怪老气的,妹妹,你来姐姐这里挑挑,看看这些好不好?”画梦萱笑道。 画莞汀淡淡的看了画梦萱一眼,上面的画兆应也是微微皱眉,只听画莞汀微笑着说道:“我倒是不介意这一声妹妹,只是妹妹,你到了皇宫之中,若是在这样叫,只怕多少首饰都帮不了你了。” 听着画莞汀这样一说,画梦萱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颜色,她被皇上夺取了嫡长女身份,就已经很是心烦了,如今却又试试不成,这好不容易有一个事情了,刚刚得意一些,却被画莞汀来了这样一句,画梦萱的脸色瞬间就有些挂不住了。 “婉婉说的对。”画兆应开口说道:“梦萱啊,你在家叫两声,也就罢了,出去可得记住了,咱们家这段时间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说着画兆应就叹了一口气,不禁又想起来了长公主的事情,没由来的心烦。 画兆应这样一说,这一屋子的人,也没人在说一句话了,只是画梦萱心中更是把画莞汀给恨上了,自从她来,就什么事情都不顺,简直就是一个倒霉星。 “走吧。”画兆应仿佛也没有了性质,理了理衣服,就站起身,段氏自然是跟在画兆应的身边,后面的就是画莞汀和画梦萱。 本是应该段氏的轿子在前,画兆应只是乘着官轿走了,但是画莞汀确实公主之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段氏在前面。 画莞汀扶着紫玉的手,刚要上轿子,就听着下面有个丫鬟轻声说道:“大小姐慢走。” 画莞汀回头看向那个小丫鬟,正式画梦萱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小丫头。 “姐姐。”画梦萱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姐姐,你平日里总是忙这忙那的,你我姐妹从来也没有好好说过话。” 看着画梦萱的样子,画莞汀就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所以呢?”画莞汀冷笑着看着画梦萱。 “虽然进宫的路途短,但是好歹也有一段时间,妹妹却是想和姐姐说说女儿家的闺房话。”画梦萱几分害羞的说道,这样一看,倒是真有是一点,邻家小妹妹的感觉了。 “但是我不想和你说,怎么办?”画莞汀冷笑了一声,就钻进了轿子里,若是放到前世,她不定怎么高兴呢,哪怕是当时,画梦萱坐着她的凤辇在御花园里玩,她也没多说一句,但是如今她却发现了,画梦萱要的,并不是方便,而是身份,只怕自己还在没被废入冷宫的时候,画梦萱就已经是皇宫里看不见的皇后了吧。 看着画莞汀走上了轿子,画梦萱在下面气的恨恨咬牙,心中暗恨,早晚有一天,要把画莞汀从她的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让她好好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宫门前,到了宫门前,所有的轿子,都得停下,唯独公主的轿子可以进去,画梦萱再一次走过来,提出要求想要和画莞汀同坐。 第一百章 宴会 画灵樱有再一次拒绝了画梦萱,画梦萱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的怨恨更加的深了。 “娘。”画梦萱走到了段氏的身边,那模样简直就是说不出来的委屈。 段氏轻轻的给画梦萱理了理头发:“你姐姐是公主,不让你做她的轿子,也是一个规矩,你不要如此娇蛮。”段氏轻声说道,虽然这话是在说画梦萱,但是无论是谁听见了,都会认为,是画灵樱飞上枝头,就看不起自己家的人了。 “这个画灵樱还真是一个小家子出来的女子,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皇上青眼了。”一个穿着四品命妇服饰的妇女,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人家得了皇上青眼,自然有人家的好处”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二品命妇服饰的妇女,说着手下还拉了拉那个看上去有些刻薄的少妇,明显是要劝阻她。 那少妇大概是头一次进宫,段氏看着那人,却是很不熟悉,这朝廷上的官更替往复,那命妇跟着自己丈夫,自然也就是升升降降。 “得了好处又怎么样?的了好处就能瞧不起人了?”那个长相刻薄的少妇,声音却放大了说:“这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的,却不想想吃的穿的,哪些不是那些她们瞧不起的人做的。” 站在旁边的那个命妇,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着急的拦住话头,却在呢么也拦不住。 “不知好歹的东西。”站子一边很是英气的命妇,上来就说了这样的一句,这人正是当朝将军家里的夫人,脾气最是直爽,要是看不上谁,那就是直接说出来,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弯弯绕绕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知好歹?”那边的那个人也直接炸了。 “那我说谁呢?”将军夫人冷笑了一声:“我们这帮子人,还一句话没说呢,你翅膀倒是扎起来了,里面的原因你了解吗?就算是不了解,长了个脑袋的,就应该知道,要是真是为了自己女儿好,早就在家里教育了,还放到这里丢人现眼?” “你!”那个命妇细想之下,将军夫人,说的却是没什么错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幸亏旁边的人,及时拉住了,好言相劝也告知了这位将军夫人,是跟着大将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今儿不过是身体不舒服,才回来歇着的,听着那个命妇胆寒,才老老实实的站着了。 画梦萱母女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但是却愣是一声没吱,就站在那里,好像是哑巴一样,还是那副端庄的样子,仿佛就是没有这么回事。 画灵樱坐着轿子进了皇宫,心里知道外面一定会闹事,就算是公主,轿子也只能在内门外停下,其实不差多少,不过是要的一个面子而已。 外面宫娥扶着画灵樱走了下来,一个个俱都聚神敛眸,更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看着这皇宫中的威严气派,画灵樱只觉得恍若隔世,还记得当初她初入宫廷的时候,虽然不说,却满心满眼的,觉得这里气派极了,真是有皇家威仪,而如今在看如此风景,不过是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罢了,让画灵樱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随着宫娥到了内廷之中,进了宫廷,自然是不允许自己带着侍婢的,一切都要听着宫里人的安排,此次虽然是一次大宴会,却并没有把男女分开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画灵樱倒是记得,前世这个皇上最重礼教,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女子都不能出现在男人的面前,唯有一个将军夫人是例外的,据说那个将军夫人,当初为了跟着将军走,硬是一个人打上了金銮殿,声声哀啼感动了这个皇帝老儿,才得以和大将军双宿双飞,不然只怕就又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来了。”听着一声娇笑,画灵樱的目光就飘到了一个不是很引人注意的地方,倒是有几分惊讶,贵妃穿着素淡坐在那里,笑语嫣然,更是有几分少女的美丽。 但是画灵樱却知道,这个贵妃,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和皇上一起出现的,如今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并且一反常态,居然坐到了那个只有小官的女儿才会做的角落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惊讶的模样,难道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贵妃轻声笑道,整个人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亲切,但是这对于画灵樱来说,却是说不出的吓人。 “娘娘严重了,要是有娘娘这么美丽的老虎,那我可宁愿被老虎吃了呢。”画灵樱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着一个娇俏的声音,紧接着,就按着画梦萱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姐姐你真是的,怎么不等等我,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来的吗。” 画灵樱脸上也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本是要等你的,但是却不知为什么,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你,还以为你有约了呢。” “我都跟姐姐约好了,在呢么可能在约别人嘛。”画梦萱微微娇嗔道,不得不说画梦萱也是厉害,做姐姐的时候,那是一个端庄大方,又是那等的温柔大度,做了妹妹,却学会了撒娇耍赖,那衣服娇俏的模样,仿佛她本来就是一个被人宠着的小女孩,本来就是妹妹一样。 画灵樱唇边依旧带了一丝笑容:“好了,你这不是来了吗?可别跟姐姐一般计较,难得你姐姐叫得这样亲热,不如你我出去走一走?” 看着画灵樱那笑容画梦萱的牙都要咬碎了,虽然她能装,但是不代表她不难受,画灵樱这提议出去走一圈,无非是想让她出去,给别人当猴看。 画灵樱心中却是冷然,今天的事情,只怕是换到了画梦萱的身上,她会做的更过分。 “行了,你们姐妹都是好的,这个本宫知道,也不用再这里姐妹情深了,都过来坐下吧,今儿的宴会,皇上吩咐了,不许拘礼,都好好的玩,你们不高兴了,皇上可是要说我的。”贵妃笑眯眯的说道,这一句话,就把两个人都给拿住了,却偏偏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画灵樱和画梦萱谢了座之后,方才坐下,而画梦萱虽然看似无意,但是却坐在了画灵樱的前面,而画灵樱也乐得有个人在前面挡着,是以也没有阻拦。 不一时众人入座,虽然宴会还没有开,但是却已经热闹非凡,纵然皇上下旨,今儿不要拘泥了身份,但是大多数人落座,还是按照身份做的,只有少数人抢着好的地方做了。 没过多一会,各色菜品就如同流水一样上来,这宫中的菜,自然和别处不同,色香味俱全,不仅仅如此,寓意更加的重要,有些菜是可以吃的,而有些菜,却只是用来看的,桌子正中间,放了一个扣着水晶琉璃盖的大碗,碗里的东西,殷虹殷虹的,煞是好看,那香味从里面钻出来直打鼻子。 “哎呦,这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也不过如此了吧。”那个在宫门口多嘴多舌的命妇说道,坐在她身边的,还是那个年纪比她略长一些的命妇,想要拦着她却没能拦住,一脸羞臊的低下头去。 “你倒是个快言快语的。”贵妃看着那人倒是笑了,玉手像旁边搭了一下,就收了回来:“快快,来我身边坐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若是别人,定是不会去的,而那少妇,却是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更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了:“好啊。”说完这句话,她就直接走到了贵妃身边,也不行礼告坐,就直接坐下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看看她们一个个莺声燕语的,看着就不是好人,可劲里的装。”那命妇说道,还拿手点指着那些人。 听着这少妇这样说,画灵樱不禁浅笑低头,真是一个愣头子,这人本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人,但是偏偏京城里,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的人,所有人又觉得好玩,却也没有人说她,任由她在那里胡乱说。 贵妃嘴角也带着笑意,跟着笑了一番:“你快说说,你是哪家的媳妇儿,怎的这么有趣,本宫无事,可要你进来,好好的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儿。” 听得贵妃,这样一问,那命妇更是高兴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看了那个拦着她,此时依旧是愁眉苦脸的命妇一眼:“我夫家姓刘,是县城里的小官,也就是七品八品那样。”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那就是一个比乡绅大一点的县官,他的妻子怎么会有命妇的衣服,怎么能够坐在这? “嘿嘿,你们用不着疑惑,更用不着羡慕俺。”那人一笑,这一高兴,把乡音都带出来了:“俺丈夫救了皇上一命,皇上就给了俺这身衣服,今天正好是俺丈夫回京述职,这不就跟来了吗?却也正好赶上蟠桃盛宴了。” 听着她这一说,满屋的丫鬟媳妇都掩口轻笑,如此鲁莽的人,是真没见过,却也觉得有趣。 第一百章 真相 “说道这里,你可得给本宫说说,本宫这里,怎么就像蟠桃盛会了?你难道去过?说不出来,可是不饶你的。”贵妃笑道。 “娘娘在这,还有什么不像蟠桃盛宴的,但是却有一点不像。”刘氏的眼光扫了下去,被她看到的人,心里都不舒服,谁知道这个二愣子会说出来一点什么:“人家蟠桃盛宴,仙女都是亲自去采果子的,给王母娘娘添点喜气,咱们这的仙女却是做轿子进来的,让人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人间还是仙境哩。” 这话说的画莞汀和画梦萱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若是说出来她们两个谁都不好看,纵然画莞汀要被损一顿,但是这满桌的人,谁不知道是对是错,画梦萱面上自然就不好看,如今所有的在京城排的上号的人家都来了,要是真让别人知道了这个事情,画梦萱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画梦萱索性起身行礼:“娘娘,臣女身子不大好,想出去透透气。” “去吧,这孩子,往日身子都不错,怎么今儿却不好了,段氏,你可得好好照顾着,这天仙一样的人儿,要是病了不知道要伤了多少男子的心。”贵妃笑眯眯的说道,拿着绣帕在嘴边,掩了自己一半的脸,谁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段氏急忙起身应是,心中就把那个刘氏给恨上了,这个刘氏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才刚进京,就得罪了不少人,怕是以后她丈夫在谷城是立不住脚了,然而她一直到被发配出去的时候,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画梦萱几分娇羞的又一礼,方才转身出去。 画莞汀带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周围的人,哪怕是醉了的,都是在装醉,不该说的话,绝对一句话不说,不该做的事情,也从来都不做,好点儿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不好的,那干脆就是一个木偶人,每个人都笑着,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好的雕刻师,拿刀刻上去的。 酒宴开到了一半画莞汀就溜了出来,只跟着段氏说了一声,画梦萱出去了,段氏自然不想让画莞汀在这个宴席上出什么风光,索性就点头同意了。 画莞汀出了宴会,索性往御花园中逛去,这次却没有往日那等规定,闲人不许进入御花园,御花园中,倒是有不少小姐,在那里玩呢。 画莞汀本就喜欢安静,这一路走看,看见这么多人,想着还不如在宴会上坐着呢,想着想着,画莞汀就忽然想到了一个幽静的去处,虽然前世她们住的宫殿,都是后修的,但是大体却是差不离的,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还在那里。 画莞汀轻轻撩起了裙子,就往那个地方走去,那地方,进去的入口怪极了,都用柳条压着,要是不细心,是发现不了的,而在哪后面,却是别有洞天,虽然上面都被树遮掩着,让这里面暗的不行,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但是却让人无比的舒服。 画莞汀走了进去,把衣服上的树叶拍打了一下,看着这一片幽静,不禁微微轻笑,以前画莞汀就最爱在这里打盹,虽然湿气中了一些,但是却让人觉得舒服。 画莞汀一边走一边找,看着假山还在那里,心里高兴,就像以往一样,直接躺到了假山上面,这里可能因为植被多的事情,这个假山就算是美人清理,也没有什么灰尘,不过是绣帕打掉浮灰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躺在这里,画莞汀心中才算是自在了一些,悠悠荡荡的,却是一种将睡未睡的感觉。 “我竟然不知,宫里还有这等去处。”一个很是温柔的女声,把画莞汀惊了起来,一翻身,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这个地方,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她,而画莞汀心里却疑惑,她还是当初一把火烧了皇宫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的,据说是皇帝裴元,为了自己的前皇后建的,前皇后走后,就一直荒废着,这些个植物,反倒是越长越好了,怎么可能还有别人找来?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最哈不要每个事情,都问一遍,明白吗?”一个冰冷的男声响了起来,这个声音,画莞汀却是那样的熟悉。 “大公子,你......你为了那个小贱人凶我?我才是嫡长女,父母最宠爱的是我,那个克死了自己亲娘的小贱人,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女子的声音有些疯狂,甚至疯狂的都扭曲了,有时候,女人能够为爱情做出来一些什么,是你永远也不知道的。 “哼。” 当两人走过了画莞汀面前的时候,画莞汀心中一惊,这两人正是画梦萱和大公子钱谷寒,画莞汀心中确实疑惑不已,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 “大公子,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画梦萱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死死的低着头,压着自己,在不爱的人面前,会尽力的邀功讨好,得到最大的利益,而在再爱的人面前,却会把所有的伤痛和伤痕,都藏起来,只希望他能够开心。 “没有。”大公子钱谷寒冷然的回答道。 画梦萱不再说一句话,两人只是静静的走着,而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风。 两人走到了一颗柳树后面,那柳树能完全的挡住两人,而两人,却又能看到别人。在这个地方,如果要是不能提前进来,那一进来,踩着枯木枝的声音,都会让人发现。 世上本没有那样巧的事情,但是此时却是发生了,画莞汀在那里,却是一动不敢动,哪怕动一下,声音都会惊了树后的那两个人。 画莞汀忽然觉得脚下泥土松动,心中生疑,脚底下微微一用力气没想到脚下居然被她给拆开了,整个人就掉了下去,下面不知道是谁,垫了些宣软的东西,画莞汀就这样掉下去,居然一声都没有出,画莞汀心中惊疑。 不知道是谁,居然在这里给挖了一个地道,画莞汀心里却是苦笑,本来以为这个地方,只有自己知道,却没想到,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画莞汀索性,在这个地下,向着画梦萱的方向,走了过去,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走到了他们的下面,而他们说的话,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画莞汀心中暗惊,无论是谁,知道了皇宫里的这条密道,那么整个皇宫就在没有什么秘密了。 而上面的话,已经打断了画莞汀的思路。 “大公子,你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看了我这么半天,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画梦萱的声音,有几分羞恼,也有几分无奈,更是有几分生气。 “你难道不知道吗?”大公子钱谷寒一声冷笑,那冰冷的,就让人心碎。 画莞汀不觉想到了自己被灌入冷宫的时候,只怕那时候,钱谷寒也是这样泵冷的声音吧。 “我不知道。”画梦萱说道:“我也不应该知道,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心思居然会这样的狠毒,那好歹也是跟你一个父亲的姐妹。”大公子钱谷寒说道。 “跟我一个父母的姐妹?”画梦萱冷笑了一声:“我这样想,人家未必这样想,自从她来,我母亲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她却好像是,全家都欠她的一样,大公子,我是真心爱你的,她不过是耍你而已,你为什么要对她好?” “好啊,那你嫁给我。”大公子钱谷寒冷笑了一声。 而画梦萱却犹豫了,她是要嫁给未来的皇上的,而钱谷寒显然是最不可能的人。 钱谷寒冷笑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当我不知道吗?” “我......”画梦萱声音竟然有一些哽咽:“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要替我母亲出这一口气,她画莞汀凭什么压在我们的头上,连她那死去的母亲,就是死去了,都要霸占我的父亲,我就要要她知道,我就是比她强。” “你真恶心。”大公子,钱谷寒忽然说道。 画梦萱愣住了,过了一会,却几分发狂的大笑了起来:“我恶心,难道你不恶心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你,而你应该喜欢的,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贱人!” 钱谷寒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画梦萱的头发,画梦萱一下就愣住了,那手上的温度,让她舍不得离开。 “其实,那个毒,是你对我下的吧。”钱谷寒说话的声音很轻,还带着轻轻的出气,让画梦萱不由自主的害怕。 “不.....不是我.....”画梦萱说话已经开始有些结巴了。 钱谷寒却笑了:“是不是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今天找你出来,因为什么,你也应该清楚,我希望,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情了,你明白吗?” 下面的话,画莞汀却没有听清,因为忽然有一双有力的手,直接捂着了她的嘴巴,而另一只手,就放在她的咽喉上。 第一百零二章 赵夫人 画莞汀没有动,这双手的力量画莞汀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只要他动一下,只怕自己的咽喉就会被扼住。 “不是你?”大公子钱谷寒冷笑了一声:“画梦萱啊画梦萱,你真当本公子傻是吗?”钱谷寒的声音很冷,冰冷中带着讽刺,让人听了,心里就不住的难受,这个钱谷寒伤害人心,还真是一把好手。 “我.....是我又怎么样!”画梦萱有些消沉,有些愤怒,又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我的心思,你就是不懂,你要是同意,要是现在把我娶回家,我就什么都不要,我跟着你!” “那你跟着我?”钱谷寒笑了笑,手轻轻的在画梦萱头上抚摸着:“等到你的心中,真的只有我的时候,我就会娶你。” 感受着钱谷寒上手的力度,画梦萱心中却仿佛在缓慢的流血,而那血液,却是热的,又疼,又温暖的舒服。 听着脚步声,上面的人已然离开,而捂着画莞汀的手也微微放松:“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还有头疼别人说话的习惯。”画莞汀身后那人嘿嘿笑道。 “就好像是我不知道,哪家的王爷,居然会在皇宫地下挖出来一个地道一样。”画莞汀轻声笑道。 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池:“你怎么知道是我呢?”容池笑道。 画莞汀转过身来,正是容池,脸上却没有什么什么笑意,心中却是一阵乱跳,她也不知道,却对容池无比的熟悉,这种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这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哦,也是,梦中人。”容池笑着说道。 画莞汀别过头去:“什么梦中人,我不知道。” 容池拿出来了一个信笺,那信笺上的标记,就是一块晕染了的墨水,就如同梦中滴墨一般。 画莞汀看了一眼,却直接转开了话题:“宴会已经开了,十王爷不再宴会上看歌舞,到这里来干什么?” “到这里和一个地下闺秀约会。”容池虽然苍白着一张脸,轻轻的咳嗽着,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还是那样的引人。 “你还不是一个地下君子。”画莞汀小声说道。 “是啊,不然本君子怎么能得到地下闺秀的倾心呢?”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脸色一红,转身就走:“不跟你这个浪荡子多说话了。” 容池看着那一扭就走的背影,唇角不禁微微的染上了笑意,手中的信笺摸了又摸,只觉得那柔腻的感觉,仿佛是美人的手。 画莞汀还从原路走了上来,却把这个地方记下了,这倒是一个好地方,可惜被人给先占了。 回到宴会上的时候,真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又是多少心计,今天坐在这里笑的人,不知道过几天是不是还能活着。 画莞汀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这次因为来的都是嫡小姐,是以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分帮分派的,多是一个小团体一个小团体的玩着。 “灵樱姐姐!”周嫣然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直接扑到了画莞汀的身上,差一点没把画莞汀从座位上扑下去。 画莞汀的心也是忽悠一下,在这个地方要是摔倒了,那笑话可就大了:“你也来了?”画莞汀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个小丫头虽然是好的,但是却是太莽撞了,每次都让她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恩!”周嫣然十分开心的笑着,拉着画莞汀的手,却低下头去,轻声细语的问道:“灵樱姐姐,你不生嫣然的气了吧。” “我怎么生你的气了?”画莞汀问道。 周嫣然扯着画莞汀的手,晃了好长一段时间,晃的画莞汀都觉得自己的胳膊要掉了,周嫣然才开口说道:“那天.....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周嫣然说着说和眼泪就要出来了。 那天把画莞汀的事情传扬出去,她心里就已经不好受了,但是却拘束在府里,没能出去,也没法跟画莞汀道歉,今日一见,虽然还像是往日一样亲昵,但是心中到底是有几分心虚。 画莞汀这才想起来,当初自己被关在府里的事情,是这个小丫头传扬出去的,看来这个小丫头心里还难受呢,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容池当枪使了。 “不怪你。”画莞汀轻轻一笑,抓了一把桌子上的果子:“喜欢吃吗?我扒给你吃。” 看着画莞汀笑了,周嫣然更是高兴,扯着画莞汀蹦蹦跳跳的:“姐姐你不怪我就太好了,姐姐我回去一想这个事情,就心里好难受,姐姐你能不怪我,真的是太好了!” 画莞汀刚刚缓过来一点的胳膊,被周嫣然扯着蹦来蹦去的,又开始难受了,画莞汀心中默默的想着,现在怪你还赶趟吗? “你就是画莞汀,耿敏公主?”那个开口骂了刘氏的将军夫人走了过来说道。 而那个刘氏始终也没明白什么是规矩,早就惹了贵妃娘娘不高兴,不动声色的被撵出宫去,永远也不许在进来了。 画莞汀一抬头,正看到了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妇,英气勃发这四个字,放在这个妇人的身上,绝对没有任何的错处,虽然已一身啰嗦的宫装站在这里,但是那股子英武的气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是,夫人是?”画莞汀站起身,微微行礼,又快速的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夫人的身影。 “夫家姓赵。”赵夫人笑道,这位夫人却是举止大方,更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拘泥之气,让人看了就没由来的爽朗。 “赵夫人。”画莞汀微笑着说道:“要是不看了赵夫人这一身衣服,还以为夫人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呢。” “怎么不是呢?”赵夫人笑道,在画莞汀身边就坐下了,画莞汀也跟着坐下了:“咱们女人啊,就要把自己当女孩子了,一辈子都得过得美美的。” 画莞汀听了这话,不觉有几分恍然,她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是女人要辅佐夫家,却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女人要为自己活着。 “那赵大人,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得您这样以为美貌的夫人。”画莞汀笑着说道。 赵夫人摆了摆手:“他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赵夫人的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容:“我刚在那边,听到不少你的传言就过来跟你聊聊。” “哦?”画莞汀饶有兴味的看着赵夫人,画梦萱母女绝对不会说自己的好话的,拜他们所赐,自己在这宫廷之中的名声也不是很好,能在这个席面上,谈论自己的事情的,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这赵夫人听了,倒是想和画莞汀聊聊了,看着样子,却不是嫌弃来找事的。 “说你做了一些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情,什么欺上瞒下的,祸害府邸,离间姐妹的,无意之中,还说了你是一个克尽身边一切人的命,现在你的夫家大公主的脸上,可是正是不好看那,你那个长的仿佛是变色龙一样的母亲,正在跟她不断的赔笑呢。”赵夫人笑道,仿佛她根本不是听了一个人被骂,而是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事情。 画莞汀也淡淡的笑了笑:“这事呀,是人做的,但是做完了,传成什么样子,就是别人说的了,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谁能管得住?但是管得住也好,管不住也罢,能说你的,大部分是不如你,又何必生气呢?” “好!”画莞汀这话说完,赵夫人啪的一拍桌子,倒是给画莞汀吓的一蹦跶,亏得这宴会之上丝竹声响,甚是吵闹,没引起什么注意。 “就冲你这段话,姐姐我都交了你这个朋友!”赵夫人哈哈大笑着,那模样不像是宫廷里的贵妇人,反倒是像哪个山头的胡子,却又不惹人生厌。 画莞汀浅浅的笑着,这赵夫人是对她脾气,但是她现在却不肯轻易信人了,只是轻轻的端起了酒杯:“那灵樱敬夫人一杯,像夫人这样的人,真是世间难寻了。” 那赵夫人也是爽快,拿起酒杯一口就喝了,放下酒杯,对画莞汀笑道:“你也不用诓我,你是不信任我,但是你也不用着急,这事啊,是人做的,做出来了,别人才能信,妹妹,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去左将军府上,递个信,什么事我都给你办了。” 画莞汀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赵夫人,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的那个左将军,可是没有什么妻室的,这怎么还出来了一个赵夫人? 赵夫人以为是她把画莞汀给吓住,不禁一笑,很是斯文的拍了拍画莞汀的手:“妹妹,你别害怕,我这个人就是直了一点,心倒是好的,放心,我不能害你,我手里的剑,只杀那不仁不义之人,向妹妹这样的人,我疼还来不及呢。” 画莞汀回过来神,微微一笑:“姐姐说的什么话,灵樱那就那么多疑了,只要姐姐不嫌弃,灵樱还想多去姐姐府上走走呢。” “好!”那赵夫人倒是高兴,又举起了酒杯。 第一百零三章 皇上驾到 “既然如此,你我姐妹,今天就拜个金兰,从此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谁要是背信弃义,那就是不得好死!”赵夫人很是豪气的样子,终于引起了周围一干人等的注意。 画莞汀也笑着站了起来:“姐姐,你我姐妹,何急于一时?” 赵夫人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画莞汀这样一说依旧明白了:“妹妹说的是,倒是我唐突了,那日有幸,妹妹可真要给姐姐看看你那样宝物,要知道多少女子去都是没求到的。” “一定。”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赵夫人站了起来,又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这朝廷里面,最介意的就是结党营私,前朝交结不行,后院就更不行了,这后院的妇女出去,也就代表了自己的丈夫,有多少是男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只好让后院的夫人走。 “灵樱姐,你有什么好东西,让这个夫人一定要看啊。”周嫣然倒是好奇上了,一个劲儿的,趴着画莞汀身边问。 画莞汀看着周嫣然这个好奇劲,不禁头疼:“我前些日子,不是在玉上阁买了仙仙草吗?” “哦,那个啊。”周嫣然几分无聊的说道:“她看看也是应该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看呢,偏偏就被姐姐拿走了。” “恩。”画莞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歌舞。 没一会容池就走了进来,一进来就为周围问好的人围住了,画莞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容池居然也往她这边看了过来,脸上却是微微带着一丝笑容,仿佛是特意笑给画莞汀看的。 画莞汀低下头,脸上有几分红晕,这个登徒子,前世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个样子呢。 “姐姐,你怎么的了?莫不是酒吃多了?”周嫣然看着画莞汀这面带红晕的样子,几分紧张的问道。 画莞汀轻轻点了点头:“可能是,我坐一会就好了。” “那好,姐姐你坐会儿,可别喝酒了,吃点热茶好歹暖暖身子吧。”周嫣然几分担心的说道。 画莞汀一笑:“你说的什么话,这正是月中,哪来的寒气,就要暖暖身子了。” 周嫣然吐了吐舌头:“人家关心你嘛。” “好好,我知道。”画莞汀笑道:“你去玩吧,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待一会儿也就好了。” “那姐姐你好好歇着。”周嫣然笑着就跑了,不一会却又跑回来了,说了一句,可不许喝酒了,还不等画莞汀答应一声,就又跑了。 看着周嫣然的身影,画莞汀不禁摇头,这个小丫头啊。 顺手拿了桌上的酒刚要喝,却想起来了那个小丫头,画莞汀想了下,还是放下了,换了一杯茶端了起来浅浅的饮着。 “今儿可算是有人能收拾你了?”耳畔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画莞汀一回头,在她后面的,正是容池。 “而是我们女孩儿带的地方,你来干什么。”画莞汀不冷不淡的说道。 “我刚看有人看了我一眼,就过来看看,是谁看了我一眼。”容池笑道。 画莞汀哼了一声:“谁也没看你,你刚不是还在外面抓贼那吗?” “我这不是跟着贼来了吗?”容池笑道:“我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贼,想着想着就放了。” “呸!你这还有个王爷的样子?”画莞汀脸色一红,转过脸去,不去看容池,便是前世她嫁过了人,却没有尝过这脸红心跳的滋味,此时却才知道,这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别闹。”容池倒是笑着说道:“我来是跟你说点事情的。” “什么事?说。”画莞汀说道。 “你过来,我好跟你说。”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看了容池一会,微微往容池那边倾了倾身子。容池在画莞汀耳边说了两句,画莞汀微微垂眸,轻轻点了点头。 不一会,容池就起身走了,这一切行动,却没有人看到,唯有一个人,看了一眼,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画莞汀又坐了一会,忽然听到外面高生报道:“皇上驾到!” 一时间,整个殿内一声没有,所有的人全部拜服在地。 “都来了这是?”皇上裴元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问道。 “参见皇上。” 所有人高呼万岁,连连叩首,皇上裴元却也不着急,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人把礼数做全了,才挥了挥手:“朕今日让贵妃传旨,不过是一个宴会,众位爱卿还是以,轻松玩乐为主啊。” “皇上,您说的什么话呢。”下面的人,没有一个起来搭话的,贵妃走到了皇上裴元身边,笑着说道:“您平日积威不浅,今儿偏又抄着一口平和话跟人说话,放着是铁打的人儿,也是受不了的,臣妾跟你说了,你还不停,看看给这些花儿朵儿似的女孩子吓的,明儿啊,皇子们没人要,也不用找别人了,来找你个父皇问罪就可以了。” 皇上裴元嘿嘿一笑,顺手就把贵妃给抱在了怀里:“也就你敢说朕,众位爱卿请起吧,如今贵妃也说了,各位也就放松一些,若是谁在拘着礼数的,别怪朕治他的罪。”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谁敢起来的,那些低着头不看人的,自然是在朝廷上走时间长的,知道分寸。 “那臣,先带各位大臣,谢过吾皇万岁。”容池站起来,笑眯眯的行了一礼,就在一边坐下了,拿起酒杯就开始喝酒。 有人领了头,别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所有人都起来纷纷给皇上裴元恭贺。 虽然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在恭贺什么。 又看了一会儿的戏,下面到底是拘束多了,怎么都没有皇上裴元来之前那种景象了,每个人做的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贵妃啊,你看,朕一来,你们也不说了。”皇上裴元说着还做出来衣服苦恼的样子:“既然你们不说,也就只能朕像一个办法了,贵妃,你快给朕想想,朕这好不容易想做一个好人,却总是没有机会啊。” “陛下,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不正经的。”贵妃笑着推了皇上裴元一下,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微笑着说道:“咱们这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宴会,本也没有什么的,不如就这样,让各家的小姐,也出来玩玩,各家的公子,也让小姐们看看,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的,也好让我这个深宫妇人,开开眼界。” 地下的所有人却是连呼不敢。 那些公子还好说,小姐们虽然跃跃欲试,但是夫人们却是愁的不行,哪有自己家女孩,还没出门子就在男人面前抛头露面的,别说这上台弹唱,更是让人看不起的行为,今日弱势能不来,各家夫人,就不想带着自己家的女儿来,本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哪里还用这一场男女混搭的宴会提升身份,这哪里是给自己的女儿增加身价呢?若是在这个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好开口,只能认了哑巴亏,偏偏又是上面下了命令,她们不得不做,却不想,现在又弄出来这样的事情。 那些大人倒是很高兴,有儿子的,恨不得让儿子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这可是一个在皇上面前记名的机会,要是被皇上记住了,还怕没有个一官半职的吗? 没多一会,在台上走过的好男儿就不知多少,有作词的,有练武的,还有一个举着外面重达千斤的石像,在屋里走了一圈的,得到封赏的更是不少。 那些夫人不发话,小姐们再是想要上台,也没人敢,半天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上去的。 正以为今儿的事情,不过是提一句,那些夫人的心刚放下,却听到贵妃说道:“咱们女孩儿,怎么一个会跳舞的都没有?这样以后嫁到夫家,可怎么办呢?”贵妃咯咯娇笑着说道,听着仿佛是开玩笑一样,但是听到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这要是今天让女儿上去表演了,那以后才是没法在夫家立足了呢。 可是贵妃开口提了,也没人能够抹开了面子去不理不睬。却也没有人打岔,一时间却是静默的尴尬不已。 上面坐着的贵妃,居然好像是一点尴尬都感觉不到一样,用这绣帕掩在口边,轻轻的笑道:“本宫知道,画府的小姐,一个个都是多才多艺的,怎么不表演一个呢?莫不是觉得,本宫配不上看?” 段氏心中一紧,虽然她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这点事情,她还是能够明白的。 “贵妃娘娘哪里话,臣女那点子小聪明,只怕入不了娘娘的眼。”画梦萱站起身,段氏不说话,她却没敢动,如今却被贵妃亲自点了,心中的得意自然是不用说了,连忙站起来说了这句话,看上去倒是很是得体,却不知道她自己就因为这几句话,就已经被几家的夫人,列入到了黑名单之中。 第一百零四章 献艺 “画小姐好规矩。”贵妃轻笑了一下,拿着帕子在嘴角点了点,也不知道是表扬还是讽刺,地下却是一阵迎合之声。 画梦萱依旧是一派谦和,但是看到画莞汀的时候,眼中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画莞汀只是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却仿佛是真心为画梦萱高兴一样。 “本宫今天,还真的就像要看看,你这个小聪明。”贵妃笑道,一边的皇上裴元也笑道:“贵妃都如此说了,你还不献上看看?孤也凑个热闹。” “是。”画梦萱微微一礼,纵然今日皇上裴元没有往日威仪,但是昔日积威不浅,即便是如此嬉笑,地下众大臣依旧未有丝毫放松。 画兆应一听自己的女儿被点到,更是冷汗就下来了,虽然他说过要送了画梦萱到这个金色的牢笼来,但是到底有哪家的父母,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的,今日贵妃一点,若是皇上夸了一个好字,那真是不送都不行了,要是说了两句,那只怕更是难捱,正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而那边画梦萱却丝毫没有意思到,还以为自己已经给自己的青云路,铺上了第一块石头呢。 画莞汀偷眼看了一眼容池,却只见他面无表情,但是却嘴角微抿,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定数。 “你有什么才艺”贵妃问道。 画梦萱盈盈一礼:“回娘娘,闺阁女子,自然是针线女红为主,但这针线女红,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总不能拿出来献丑,臣女虽没读过几本书,但是却会写几个字。” 贵妃掩嘴笑道:“你的字啊,本宫早就在别人的手上看过了,那真是不错的,也罢左右文墨伺候。” 这话说完,画梦萱倒是心中一喜,没想到贵妃居然已经看过她的字了,还说她写的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了。 周围的一众夫人,虽然面上都笑着夸奖了画梦萱几句,但是心里却更是浓墨重彩的给画梦萱画上了一笔,闺阁女儿的东西,寻常是不允许传出闺阁的,别说什么针啊线啊的,就是一句话都不允许传出去,更何况还是这写了字的东西。 笔墨摆上了,那墨放在那里,画梦萱却也没动,一直等到贵妃使了眼色,旁边的宫娥上来给她研磨,才梦如出醒。 听了贵妃这些话,画兆应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把画梦萱身边的人,都清换一边,这都给好好的女儿教成了什么,居然到了皇上的面前还敢拿大,等着别人给她研磨,真拿自己当什么大文豪不成? 画梦萱却并不知自,还沉浸在,自己如此被看中,入宫选秀,一定会被指给贵妃的两个儿子,作为正妃,到时候,必然是有皇后之尊的。 画莞汀只是低低的垂着头不说话。 不过一时,画梦萱就放下了笔,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是让她舒服极了:“回娘娘,臣女写好了。” “呈上来。”贵妃摆了摆手,早就有小太监,拿着那薄薄的宣纸呈了上去。 “彩霞烟云散.....”贵妃轻声读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画梦萱一眼,画梦萱依旧是一脸的谦和,那态度姿态,更是在那些宫里的娘娘之上。 段氏本就是从小,按照正妻的身份,调教画梦萱的,却没有想到,画梦萱有一天,会败在这个,她引以为傲的礼节上,若是跟同辈同等身份的相处在一起,画梦萱这等礼节,更是打眼,引人注意,而如今却进了皇宫,那些宫中的娘娘都得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势,更别说,她不过是一个宰相的女儿罢了。 贵妃收起了手上的纸,微微一笑,看不出来喜恶:“不错,小小年纪,能够把这一手字练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多谢娘娘。”画梦萱喜滋滋的墩身行礼相谢,只是很高兴的。 贵妃又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了她一个郡主的名分。 画梦萱很是挑衅的看了画莞汀一眼,画莞汀是公主,而她现在也是郡主了,只怕以后,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画莞汀却依旧木头一样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有了画梦萱这个开头,各家的小姐,自然也都是登台献艺,不过大多是画画书写,在不也是弹弹琴,有那么几个夫家官位不高的,却怀揣了凌云之志的,倒是蒙着脸,上去跳了几支舞蹈,博得了,几声好彩头。 得到的赏赐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少,但是那些赏赐的东西,却没有什么用处,最大的用处就是摆着看,就算是你要变卖出去,都不见得有人敢收。 “姐姐,你往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怎么今日一声不知了?”画梦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画莞汀的身边,笑盈盈的说道,一副姐妹友好的样子。 画莞汀淡淡的看了画梦萱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画梦萱这一声不小,上面正是一个人家的小姐弹琴,下面也没有什么声音,听到的人自然也不少。 画兆应一听画梦萱说着话,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啪一下摔在了桌子上,裂成了八瓣,此时心中却是暗恨段氏,往日太过于骄纵画梦萱,才成了今天的模样。 画莞汀如何画兆应自然是知道的,自小送去了庄子上,也没有什么先生教习,不过是一点小聪明罢了,若是御前献艺,那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呢吗?皇上不痛快了,他们家就不可能过得挺快,刚刚画莞汀一言不发画兆应还在心中庆幸,生怕画莞汀一激动,就站起来要弄个什么,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时分放心的女儿,给捅出了事情。 画梦萱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引了过来,贵妃只是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画莞汀。 “是啊,你这孩子,朕没看到你,你也不知道说句话,你还在朕这里讨要了圣旨,要开什么,棋管,怎么现在都没有动静?”皇上裴元笑着问道。 画莞汀看了一脸得意的画梦萱一眼,站了起来:“回父皇话,女儿这几日,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没能安下心来,好好的找一个地方,不如父皇就批给女儿一个地方,也好让女儿安安心如何?”画莞汀笑着说道。 画兆应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在画府自己的家里,都安不下心来,那说明了什么?画兆应实在是控制不住,怒瞪了段氏一眼。 段氏几分委屈的低着头,这帐自然就记在了画莞汀的身上。 “你这孩子。”皇上裴元哈哈大笑,用手点指:“别以为朕不知道,十王爷那,你早就混到一块好地方,如今还到朕这来,打算在要一块,嗯?” 画莞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扣了,几个头,口称皇上恕罪,也不等皇上裴元说话,就站了起来,轻声说道:“父皇真小气。” 皇上裴元被画莞汀这样一说,倒是不生气,一下给气乐了:“你倒是说说,朕怎么小气了,刚刚看你认错态度还不错,朕还想着放过你呢,今天你要是说不明白,朕可要好好想办法惩罚你了。” 画莞汀嘟了嘟嘴,一副娇憨的模样:“别人家的女儿,都有嫁妆,偏偏您就不给我嫁妆,我自己攒一点,还被您发现了,在说,那钱挣来了,一大半,还不是国家的,不过是漏出来的哪一点,让女儿换个胭脂水粉罢了,父皇如此作为,可不是小气嘛。” “你这么说,还是朕的不对了?”皇上裴元板着脸说道:“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不欺君的,女儿不知道,但是女儿却知道,这女儿跟父亲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是没有什么都,女儿在别人那里拿了东西,也是父亲的东西,更何况,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铺子地皮的,在十王爷手里,是父皇的东西,在女儿手里就不是了?父皇放心放在十王爷那,就不放心,放在女儿这。”画莞汀几分娇蛮的说道:“您看看,刚刚女儿可是给您磕头谢罪的,自家的女儿,可不能不原谅啊。” 听着画莞汀这一番长篇大论,皇上裴元倒是给说乐了。 “哎呦呦,看看这小嘴,一张一合的,百万大军,都要迷糊在里面了,陛下您怎么样可别说,反正臣妾都觉得,您要是生气,可就是不对了。”贵妃捋了捋手中的帕子,看着皇上裴元的脸色,开口说道:“你这孩子,怪惹人爱的,别说拿一个铺子,就是本宫没有,要是本宫有的话,十个二十个的,本宫也舍得给啊。” “行了,贵妃都替你说情了,朕还能说什么?”皇上裴元微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就去内务府说一声,只管拿就是了,唉,众位卿家,谁要是不服气,只管和这个小丫头论上一论,要是说服了她,替朕报了仇,朕可是重重有赏!” 底下顿时一片虚迎之声。 第一百零五章 迎合 皇上都已经如此说了,别说画莞汀只是一个小丫头,就算是画莞汀是一个男人,也没人能够在上前说一句了,这天底下,有谁能够得罪皇上,有有谁能够给皇上报仇的? “谢父皇。”画莞汀笑着行礼。 皇上裴元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起来吧,朕刚说了,给你东西,就觉得你行礼,好像朕都亏了似得。” 皇上裴元说完,下面又是一阵笑声。 “你那个妹妹啊,说你才艺不错,朕还从来都没有看过,上来,上来表演一个。”皇上裴元笑眯眯的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画莞汀的身上。 画梦萱心中有气,本想着画莞汀要是推迟,她就帮着说一两句,也好显示自己大度,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说,没让画莞汀如何尴尬,倒是给她讨来了不少好处,是以此时也一句话不说,只是笑着看着画莞汀出丑。 “这个......”画莞汀几分犹豫的看了看四周,仿佛很是为难。 “怎么?耿敏公主,你不是不会什么东西吧,要是不会的话,也不必勉强,咱们女儿家家的,那些东西也没有,重要的还是德行二字。”贵妃笑眯眯的说道,给个甜枣打个巴掌这个技巧,她用的可是无比的熟悉。 “娘娘说的是。”画莞汀仿佛被贵妃娘娘说的恍然大悟似的,猛然就笑了,虽然看起来好看极了,但是那些小姐夫人,心中却暗笑,果然是个乡下来的,什么都不会的土包子,看来那些什么克父克母的传言不实假的,画莞汀如此模样,长公主的心里就更不舒服,而钱谷寒却是觉得越看越好,画莞汀好像和他身边,所有的女孩儿都不一样似的。 画莞汀盈盈一礼:“娘娘如此一说,臣女倒是茅厕顿开,臣女献丑了,还望娘娘不要笑话。” “不过就是玩罢了,笑话什么。”贵妃笑着说道。 画莞汀走上前去,放好了古琴,调了几个音,焚香净手,这才缓缓坐下,清丽的乐声自画莞汀手下泻出。 却是飘飘渺渺,而是欢乐时而忧愁,画莞汀微微闭眸,那纤细的手指,在琴上不住的跳动,就仿佛是云中仙女,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事情,让人不禁沉醉,看得见抓不到,却是最扰人心弦的。 一曲弹罢,所有的人都没有动,许久,皇上裴元才吐出了一口气,一脸享受的模样。 “你这曲子倒是新鲜,叫什么名字?”贵妃柔声问道,眉梢眼角,要带了几分少女之情。 画莞汀轻声笑道:“回贵妃的话,这曲子没有名字,古琴本就是古人托物寄情的东西,自然是想要怎么弹,就是怎么弹的,臣女倒是没有想出来什么章程。” “正是。”席间一人站了起来,此人打扮与这宫廷之中,格格不入,一身月牙白缎子,通身打扮,就仿佛是行走江湖的文生公子,却是潇洒的不行。 画莞汀的目光不禁移了过去,这人看上去,却是二十五上下,浑身虽然没有皇家的贵气,却是有一种江湖的飘逸。 座位虽然不在最上,但是却在所有人的中间,地位虽然不是最高,但是却可以看出来,人缘算是最好的了。 “老三,看到你真是难得啊。”皇上裴元看见这个儿子,脸上却是难得的露出几分笑容。 “父皇说的哪里话。”那人正是皇三子裴轩项,这个裴轩项却是一个生在皇家,心在江湖的人,自小就对那些诗书礼仪的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对江湖侠客大有心思,让他的母妃,淑妃疼坏了脑袋,小时候挨骂挨的最多的只怕就是他了。 后来自己立府,娶了一房妻子,当初倒是十分的反抗,被压着结了婚之后,第二年就带着自己的妻子跑了,过上了江湖的生活,在这自己,不管是什么时候,几乎都看不见他这个人,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就算是去叫也不回来,倒是夫妻恩爱,只是这朝野之中,老臣还好,几乎都不知道,这大巍还有一个年近三十,风流倜傥的皇三子裴轩项。 “哈哈,你倒是说说,你这个正是,是怎么个是法?”皇上裴元笑眯眯的笑道。 “这位小姐真是弹的好啊,这说的也好,父皇,儿臣一坐在这,可就看到了这个小姐了,刚刚那一番话,一段琴,要是儿年轻的时候,嘶......咳咳....”只见得皇三子裴轩项一跳脚,然后说道:“定是要结拜为妹妹,然后让父皇您收了她做女儿的。” “哦?那朕是不是要谢谢你?”皇上裴元哈哈大笑道:“老三啊老三,你真是给朕丢脸啊,朕这几个儿子中,就属你怕老婆了。” 皇三子裴轩项嘿嘿一笑,皇子们都是哈哈大笑,大臣也都是轻声的笑着。 画莞汀看着那个坐在皇三子裴轩项身边,微微垂首,红着脸的女子,那女子长相只是清秀,虽然看起来斯文,但是身上那种江湖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也是唯一一个坐在皇子堆里的人。 只怕刚刚皇三子裴轩项说道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女子,在下面偷偷的踩了皇三子一脚,才惹的皇三子裴轩项不由得一跳。 说起来,也算是一物降一物,皇三子裴轩项以前做的事情,画莞汀前世却是没少听到,只是前世这个皇三子在宴会上,一面都没露过,是以一开始画莞汀却没有认出来。 这个女人,跟了皇三子裴轩项也算是少有的福气,这个皇三子裴轩项不管在外名声如何,一生却只娶了这一个女人,更是疼爱有加,半点委屈都让受,据说当初皇上说了这个女人一句不守妇道,第二天皇三子,就打到金銮殿上来,当面的要皇上一个道歉,道歉是得到了,可惜这个皇三子却是被扔到了西北军营吃了好些苦头,而三皇子妃,一直是所有女人最羡慕的对象。 “皇上,您只顾着跟在这个猴儿说话,却把我们公主忘在这了。”贵妃笑着拉了拉皇上裴元。 皇上裴元一笑,拍了一下脑袋:“耿敏啊,你长大了,可千万别跟你这三哥学啊,朕是脾气好,那那个婆婆,朕的妹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你要是带着朕的外甥满江湖的乱窜,只怕朕的那个长公主,就要拎着刀去追你了。” “父皇!”画莞汀几分娇羞的一跺脚,就掩面走了下去。 底下自然是一片戏笑钱谷寒的声音,钱谷寒都微笑着一一的应了,这个女人他娶定了。 而此时长公主的心里,正因为皇上裴元,说的那话不熨帖呢,看着画莞汀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好,而长公主裴骄看过去的时候,却正看到钱谷寒一双眼睛,缠绵悱恻的盯在画莞汀的身上,画莞汀却只顾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点,心中更是不舒服。 这宴会下来,却没有谁的心是欢喜的,回到了画府,也到了晚上了,画兆应在画梦萱百般不解之下,对她下了禁足令,其它却在没有什么了。 画莞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倒是有几分倦怠,换了衣服,靠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 却听到外面来报,说是四小姐来了,不禁哎呦了一声,对着紫玉说道:“快把那小蹄子给我撵出去,我这都快累死了,可禁不起她聒噪。” “我这还没进来呢,姐姐就要撵我出去了。”画叶蓉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四周的小丫鬟自然没人上去阻拦,只是站在一边吃吃的笑。 “我可白养你们了,一个人都拦不住。”画莞汀笑道:“罢了,既然让你听见了,那就进来吧。” “那姐姐不如在给妹妹碗茶吃?”画叶蓉几分俏皮的笑道。 画莞汀挥了挥手,紫玉端了一盏热茶,递到了画叶蓉的手里:“四小姐。” “哎呦,多谢紫玉姐姐。”画叶蓉站起来行了一礼,紫玉侧过身子,没敢受,又还了一礼。 “行了,你往日来我屋子里,还不都是她弄的?今天倒是客气上了,你们两个要是客气下去,年夜饭都不用吃了。”画莞汀笑道。 画叶蓉笑着坐到了画莞汀身边:“姐姐可是救救我吧,你们这在宫里发生什么了,那二姐姐,回来就要去找我,我可是怕的很,只能跑出来,到姐姐你这里来求救来了。” “感情你不是来看我,是我到我这里来避灾的?”画莞汀笑道。 画叶蓉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的,你们回来了,我本来是想去迎的,听门口的丫鬟们说,爹的脸色不对,我也没敢往前面去,又听着说,把二姐姐给禁足了,我就知道不好了,赶紧就往姐姐你这里来了,这路才走到了一半,就听着我院里的丫鬟说,二姐姐拿着赏赐的东西,到我那屋子里去,说要给我一点,我就知道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只让丫鬟说,到姐姐院子里来了,还没回呢,阿弥陀佛,只望我能躲过一劫才好呢。” 第一百零六章 提点 皇上都已经如此说了,别说画莞汀只是一个小丫头,就算是画莞汀是一个男人,也没人能够在上前说一句了,这天底下,有谁能够得罪皇上,有有谁能够给皇上报仇的? “谢父皇。”画莞汀笑着行礼。 皇上裴元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起来吧,朕刚说了,给你东西,就觉得你行礼,好像朕都亏了似得。” 皇上裴元说完,下面又是一阵笑声。 “你那个妹妹啊,说你才艺不错,朕还从来都没有看过,上来,上来表演一个。”皇上裴元笑眯眯的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画莞汀的身上。 画梦萱心中有气,本想着画莞汀要是推迟,她就帮着说一两句,也好显示自己大度,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说,没让画莞汀如何尴尬,倒是给她讨来了不少好处,是以此时也一句话不说,只是笑着看着画莞汀出丑。 “这个......”画莞汀几分犹豫的看了看四周,仿佛很是为难。 “怎么?耿敏公主,你不是不会什么东西吧,要是不会的话,也不必勉强,咱们女儿家家的,那些东西也没有,重要的还是德行二字。”贵妃笑眯眯的说道,给个甜枣打个巴掌这个技巧,她用的可是无比的熟悉。 “娘娘说的是。”画莞汀仿佛被贵妃娘娘说的恍然大悟似的,猛然就笑了,虽然看起来好看极了,但是那些小姐夫人,心中却暗笑,果然是个乡下来的,什么都不会的土包子,看来那些什么克父克母的传言不实假的,画莞汀如此模样,长公主的心里就更不舒服,而钱谷寒却是觉得越看越好,画莞汀好像和他身边,所有的女孩儿都不一样似的。 画莞汀盈盈一礼:“娘娘如此一说,臣女倒是茅厕顿开,臣女献丑了,还望娘娘不要笑话。” “不过就是玩罢了,笑话什么。”贵妃笑着说道。 画莞汀走上前去,放好了古琴,调了几个音,焚香净手,这才缓缓坐下,清丽的乐声自画莞汀手下泻出。 却是飘飘渺渺,而是欢乐时而忧愁,画莞汀微微闭眸,那纤细的手指,在琴上不住的跳动,就仿佛是云中仙女,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事情,让人不禁沉醉,看得见抓不到,却是最扰人心弦的。 一曲弹罢,所有的人都没有动,许久,皇上裴元才吐出了一口气,一脸享受的模样。 “你这曲子倒是新鲜,叫什么名字?”贵妃柔声问道,眉梢眼角,要带了几分少女之情。 画莞汀轻声笑道:“回贵妃的话,这曲子没有名字,古琴本就是古人托物寄情的东西,自然是想要怎么弹,就是怎么弹的,臣女倒是没有想出来什么章程。” “正是。”席间一人站了起来,此人打扮与这宫廷之中,格格不入,一身月牙白缎子,通身打扮,就仿佛是行走江湖的文生公子,却是潇洒的不行。 画莞汀的目光不禁移了过去,这人看上去,却是二十五上下,浑身虽然没有皇家的贵气,却是有一种江湖的飘逸。 座位虽然不在最上,但是却在所有人的中间,地位虽然不是最高,但是却可以看出来,人缘算是最好的了。 “老三,看到你真是难得啊。”皇上裴元看见这个儿子,脸上却是难得的露出几分笑容。 “父皇说的哪里话。”那人正是皇三子裴轩项,这个裴轩项却是一个生在皇家,心在江湖的人,自小就对那些诗书礼仪的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对江湖侠客大有心思,让他的母妃,淑妃疼坏了脑袋,小时候挨骂挨的最多的只怕就是他了。 后来自己立府,娶了一房妻子,当初倒是十分的反抗,被压着结了婚之后,第二年就带着自己的妻子跑了,过上了江湖的生活,在这自己,不管是什么时候,几乎都看不见他这个人,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就算是去叫也不回来,倒是夫妻恩爱,只是这朝野之中,老臣还好,几乎都不知道,这大巍还有一个年近三十,风流倜傥的皇三子裴轩项。 “哈哈,你倒是说说,你这个正是,是怎么个是法?”皇上裴元笑眯眯的笑道。 “这位小姐真是弹的好啊,这说的也好,父皇,儿臣一坐在这,可就看到了这个小姐了,刚刚那一番话,一段琴,要是儿年轻的时候,嘶......咳咳....”只见得皇三子裴轩项一跳脚,然后说道:“定是要结拜为妹妹,然后让父皇您收了她做女儿的。” “哦?那朕是不是要谢谢你?”皇上裴元哈哈大笑道:“老三啊老三,你真是给朕丢脸啊,朕这几个儿子中,就属你怕老婆了。” 皇三子裴轩项嘿嘿一笑,皇子们都是哈哈大笑,大臣也都是轻声的笑着。 画莞汀看着那个坐在皇三子裴轩项身边,微微垂首,红着脸的女子,那女子长相只是清秀,虽然看起来斯文,但是身上那种江湖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也是唯一一个坐在皇子堆里的人。 只怕刚刚皇三子裴轩项说道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女子,在下面偷偷的踩了皇三子一脚,才惹的皇三子裴轩项不由得一跳。 说起来,也算是一物降一物,皇三子裴轩项以前做的事情,画莞汀前世却是没少听到,只是前世这个皇三子在宴会上,一面都没露过,是以一开始画莞汀却没有认出来。 这个女人,跟了皇三子裴轩项也算是少有的福气,这个皇三子裴轩项不管在外名声如何,一生却只娶了这一个女人,更是疼爱有加,半点委屈都让受,据说当初皇上说了这个女人一句不守妇道,第二天皇三子,就打到金銮殿上来,当面的要皇上一个道歉,道歉是得到了,可惜这个皇三子却是被扔到了西北军营吃了好些苦头,而三皇子妃,一直是所有女人最羡慕的对象。 “皇上,您只顾着跟在这个猴儿说话,却把我们公主忘在这了。”贵妃笑着拉了拉皇上裴元。 皇上裴元一笑,拍了一下脑袋:“耿敏啊,你长大了,可千万别跟你这三哥学啊,朕是脾气好,那那个婆婆,朕的妹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你要是带着朕的外甥满江湖的乱窜,只怕朕的那个长公主,就要拎着刀去追你了。” “父皇!”画莞汀几分娇羞的一跺脚,就掩面走了下去。 底下自然是一片戏笑钱谷寒的声音,钱谷寒都微笑着一一的应了,这个女人他娶定了。 而此时长公主的心里,正因为皇上裴元,说的那话不熨帖呢,看着画莞汀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好,而长公主裴骄看过去的时候,却正看到钱谷寒一双眼睛,缠绵悱恻的盯在画莞汀的身上,画莞汀却只顾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点,心中更是不舒服。 这宴会下来,却没有谁的心是欢喜的,回到了画府,也到了晚上了,画兆应在画梦萱百般不解之下,对她下了禁足令,其它却在没有什么了。 画莞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倒是有几分倦怠,换了衣服,靠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 却听到外面来报,说是四小姐来了,不禁哎呦了一声,对着紫玉说道:“快把那小蹄子给我撵出去,我这都快累死了,可禁不起她聒噪。” “我这还没进来呢,姐姐就要撵我出去了。”画叶蓉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四周的小丫鬟自然没人上去阻拦,只是站在一边吃吃的笑。 “我可白养你们了,一个人都拦不住。”画莞汀笑道:“罢了,既然让你听见了,那就进来吧。” “那姐姐不如在给妹妹碗茶吃?”画叶蓉几分俏皮的笑道。 画莞汀挥了挥手,紫玉端了一盏热茶,递到了画叶蓉的手里:“四小姐。” “哎呦,多谢紫玉姐姐。”画叶蓉站起来行了一礼,紫玉侧过身子,没敢受,又还了一礼。 “行了,你往日来我屋子里,还不都是她弄的?今天倒是客气上了,你们两个要是客气下去,年夜饭都不用吃了。”画莞汀笑道。 画叶蓉笑着坐到了画莞汀身边:“姐姐可是救救我吧,你们这在宫里发生什么了,那二姐姐,回来就要去找我,我可是怕的很,只能跑出来,到姐姐你这里来求救来了。” “感情你不是来看我,是我到我这里来避灾的?”画莞汀笑道。 画叶蓉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的,你们回来了,我本来是想去迎的,听门口的丫鬟们说,爹的脸色不对,我也没敢往前面去,又听着说,把二姐姐给禁足了,我就知道不好了,赶紧就往姐姐你这里来了,这路才走到了一半,就听着我院里的丫鬟说,二姐姐拿着赏赐的东西,到我那屋子里去,说要给我一点,我就知道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只让丫鬟说,到姐姐院子里来了,还没回呢,阿弥陀佛,只望我能躲过一劫才好呢。” 第一百零七章 演戏 画莞汀看了露心嬷嬷一眼,露心嬷嬷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却也了然于胸。 “老爷带人来了,就把门打开吧,也别让人把门弄坏了,毕竟咱们院子,可是没有别人的院子那等富裕的。”画莞汀淡淡的说道。 那小丫鬟此时也不敢出大气了,谁都能感觉出来,这气愤不对。 “是。”紫玉行了一礼,带着一众丫鬟们,去把门打开了。 画莞汀坐在屋里,却是梳洗打扮穿上了正装,露心嬷嬷索性也不走了,就坐在一边看着。 画兆应等人,进来的时候,却看到画莞汀正掉在上面,椅子都踢了,露心嬷嬷在下面,又是哭,又是骂,看着画兆应进来,就把画兆应一通好骂。 此时画兆应也不敢还嘴,一边叫人把画莞汀给救下来,一边听着露心嬷嬷骂,不住的相劝,这要是传出去,他画兆应把自己的女儿逼死了,那还了得? 纵然里面如此忙乱,外面却让画兆应已经用家丁把手上了,任何一个小丫鬟不允许进出,愣是没有一点风声传出去。 画莞汀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画兆应,又闭上了眼睛。 这悠悠的一眼,却是让画兆应心里一颤:“女儿,你如何了?你可别吓为父的啊。” 说这话,画兆应的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虽然他平时不怎么把画莞汀放在心上,但是到底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女儿,自己的骨肉,谁看了会不心疼呢。 画莞汀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画兆应坐在一边,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却是忽然爆发了起来,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紫玉带着头,丫鬟仆人的跪了慢慢一屋子。 “你们这些畜生,居然就把小姐照顾成这个样子,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画兆应霹雳巴拉的摔着东西,那声音简直就是震天响。 画莞汀悠悠的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道:“父亲,你不用拿她们煞气,有什么只管冲我说就好,左右我也是将死的人了。” “我的儿.....”画兆应一声我的儿,一下就软了下来,堂堂七尺男儿,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眉头紧锁,所不出的苍老,看着画兆应如此模样,画莞汀心中却是一动,可是又想到了前世种种,硬生生的把心中刚生出来的那一点点情愫,压了下去。 “你这是何苦啊,我的儿。”画兆应无力的坐在那里,看着画莞汀:“你的母亲早就抛我而去了,你这是也要走啊。” 画莞汀摇了摇头:“女儿不能为父亲尽孝了,这世间,逼着女儿走的人太多了,女儿知道父亲有所顾虑,能在最后看到父亲这一眼,听见父亲这一句话,女儿知足了。” “我儿,你说,谁逼你了?父亲去办了他!”画兆应恶狠狠的说道。 此时画兆应却是动了真火了,要说这些儿女里,他嘴疼惜的,还是画莞汀,不过是因为耳根子软,总是听了桂氏的胡言乱语,才导致了和画莞汀如此。 画莞汀摇了摇头:“这个人,父亲办不了,就是父亲自己,女儿知道,父亲今日来找女儿,是为了什么,只是那大公子真心的喜欢女儿,那长公主呢?女儿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是个克父克母的,长公主已经几次三番的提点过孩儿,若是孩儿在不知道个好歹,那才是真的傻。”说着画莞汀就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而两滴眼泪,却顺着她那苍白的,没有表情的脸,流了下来。 看着画莞汀的样子,画兆应只觉得心如刀割,这张像极了他心爱女人的脸,如今却是如此悲伤的模样。 而这悲伤却是他亲手造成的,画兆应虽然是一个男人,却是也知道,如果要是一个女人,传出了克父克母的坏名声,那以后的日子,该是多么的难过,更何况,若是嫁到了长公主府,那还是高嫁,无论画莞汀吃多少苦,都得自己忍着,不仅仅不能说,还是感恩戴德的受着,这根把她往火坑里推,没有什么分别。 若是往日画莞汀落了锁,不肯开门,画兆应倒是不会生气,只是今天,却是大公子亲自来提亲,而画兆应几次三番的,让桂氏派人来叫画莞汀出去,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一气之下,才带着人来了,却没有想到,看到了如此一幕,心中却是自责不已。 画莞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几分虚弱的缓缓说道:“女儿知道父亲的难处,父亲就让女儿去了把,把尸首送到长公主府上,父亲也好交代,女儿好歹也算是尽孝了。” 看着画莞汀如此模样,画兆应更是心疼,心中不断的责怪自己,一个懂事的孩子,却是硬生生被自己逼迫到如此地步。 “为父的也是没办法啊。”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今日刚下早朝,连饭都没来及吃,外面就报,说是大公子钱谷寒来了。 画兆应急忙起身相迎,没想到来的不光光是大公子钱谷寒,就连长公主裴骄,看见长公主裴骄的时候,画兆应心中就暗呼不好,却也只能好生款待了。 备好茶水,两人开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闲说了一些话,长公主裴骄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虽然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异常,不一会,却是从外面抬进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个个都用大红的箱子装的,上面都压着金定子,这就是下聘礼的规矩了。 那一箱箱的,直接就把接客的正堂给摆满了,外面的院子里,还摆了不少,说这不是吧长公主的家底都搬出来了一部分,画兆应都不相信,这阵仗,就算是见过了大阵势的画兆应都给唬住了。 这时,大公子钱谷寒才说出了来的正经事。 画兆应心中是乐意的,但是作为女方,却想要矜持一下,方才说,要跟画莞汀说一声考虑考虑。 若是别人只怕就回了,而长公主裴骄却是态度强硬,一定要画兆应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更是说,这个婚约是以前就订好了,如今能够拿着这些东西来提亲,便是诚意,让画兆应不要以为自己女儿多金贵。 如此一说,画兆应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但是却也没有能力,跟长公主裴骄理论什么,只能陪着笑,叫人来画莞汀院子里,来叫她出去相见。却没有想到,三番五次都请不来人。 眼看着长公主裴骄怒气越来越重,画兆应心中也是窝囊了有了些许怒气,更多的,却是因为,无法跟长公主裴骄交代,是以,直接带着人,到了画莞汀这里,也不敲门,直接让人把锁给锯开,却没有想到,那些小丫鬟们,倒是一开门就开始哭,让画兆应赶紧去正屋看看画莞汀。 画兆应一看到画莞汀,就已经把怒气吓的去了一半,在被画莞汀一哭,就只剩下自责了。 “女儿知道父亲为难,谁叫女儿命不好。”画莞汀泪水不住的往下流:“谁叫女儿那苦命的娘,早早的就去了,偏偏就落下了一个克父克母的名声,女儿不孝,让娘死都不能安心的死,如今又给父亲惹了许些麻烦,不如就让女儿去了吧,好歹......好歹也能落个清净。” “我的儿。”画兆应听着画莞汀如此说,更是老泪纵横,心中只是觉得,对不起画莞汀,画莞汀本是年幼丧母,自己并未多加照顾,反而是如此相待,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能如此为自己着想,一时间,心中一阵感动一阵愧疚。 紫玉低着头,只是暗暗的想要发笑,小姐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不过也不怪小姐,到底是老爷做的太过了,如果要是让小姐就这样嫁过去的话,只怕小姐以后都抬不起头来了,始终是低了大公子他们一头,却让小姐以后如何生活。 “父亲。”画莞汀摇了摇头:“昨儿落锁的时候,女儿就梦到了母亲来接女儿了,说是与其让女儿,在哪深宫冷院耗尽了青春年华,被人折磨致死,不如就带了女儿去,父亲,这天底下没有害女儿的母亲,您就让我跟着母亲去了吧,九泉之下,女儿替母亲谢谢您。” 说着画莞汀又是一阵泪雨,看的画兆应心中却是一揪一揪的,又说道,见到了画莞汀的母亲,画兆应心中更是忏愧:“女儿,你别哭了,以后你想要干什么,只管跟为父的说,这桩婚事,为父就替你推了,我堂堂一品大员,国家宰相,我就不信,还退却不了一个公主了。” 说完画兆应就往外走。 画莞汀硬是撑起身子,让紫玉给画兆应拦了下来:“父亲,为了女儿,如此去做,不值得,您只管把女儿尸首给他就是,也是一个两全之美的方子。” “我的儿。”画兆应回头,眉宇之间,却满是悲伤之气:“你让我九泉之下,如何和你母亲交代!” 这边正说着,却听那边喊道。 “长公主到——” 第一百零八章 交锋 画兆应顿时一惊,轻轻的拍了拍画莞汀的被角,仿佛在让她安心一样。 画莞汀依旧一脸依赖和楚楚可怜的看着画兆应,但是心中却是一阵冷笑,画兆应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只怕长公主裴骄,晓之以利害,动之以情理,画兆应就已经一切都不顾的想要把她给奉献出去了。 “长公主。”画兆应回身行礼。 “画丞相,您久久未回,吾儿身为男子,不变倒着后院来,是以本宫来看看我那未过门的儿媳,还望你手下留情。”长公主裴骄一脸关切的说道,仿佛真的十分喜欢画莞汀生怕画兆应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画莞汀微微合眸,并不去看长公主裴骄,长公主裴骄什么心思,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在外人面前,她对她一向是分外维护,但是她那贤惠的宽厚的样子,也始终是在外人的眼里,而她画莞汀不好的名声,有一大半,就是这个长公主裴骄叫人散播出去的,笑面虎说的也就是她了。 “这.....”听了长公主裴骄的话,画兆应心中有了几分犹疑,这个长公主如果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那么婉婉嫁过去是最好不过的了:“小女身子有些不适,一听长公主您大驾光临,非要起身去拜见您,微臣正在劝她,不要强行起身,您也知道,这女孩儿的身体最是娇贵。” 长公主听了这话,却是微微一笑,走到了画莞汀的床前:“这孩子,小脸煞白的,怪惹人怜的,怎么就生病了呢?画丞相,这样,你拿着我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给我这儿媳看看。” 听着长公主的话里,没有了本宫,反倒是自称为我,画莞汀心中就知道,这定是她又要算计人了,画兆应刚要开口,就听画莞汀几分虚弱的说道:“多谢长公主好意,不必了,臣女不过是偶感风寒,父亲已经请人看过了,闺阁之中的女儿,没由来的,看那么多的医生,却也是不好的,虽然臣女已然定亲,但是臣女的名声,就是公主府的名声,若是坏了公主府的名声,臣女才真的是万死不辞呢。” 画莞汀这一番话,直接就把长公主含在嘴里的那一句,你已经定了我们公主府的亲,还怕什么,给赌了回去,若是一般的女子,长公主裴骄自然可以说不怕,名声哪里有身体重要,可偏偏这个人是画莞汀,若是真的这么说了,明日就不知道要生出来多少是非,是以思前想后,这句话,长公主裴骄愣是没敢说出来。 “我儿,你好好休养,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好了,择日迎你进门。”长公主裴骄说道。 画莞汀微微起身,一副艰难的样子,微微顿首:“谢公主垂爱,臣女未能起身给公主行礼,还望公主恕罪。” “你这孩子。”长公主裴骄伸出了她那娇贵的手,轻轻的在画莞汀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怎么这么凉,快躺下吧,我也是来看看你,没得还要劳累了你的身体。” “谢公主。”画莞汀说道,躺了下去。 画兆应却是一直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满是笑容,显然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长公主裴骄看向画兆应,画兆应微微躬身:“公主,您这边请。” 长公主裴骄微微点头,和画兆应一起走了出去。 当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画莞汀小院的门,就又锁上了,对外就说小姐生病了,要精心调养,长公主来了这一趟,也再没有人敢来打扰她了。 “小姐。”一直到画兆应和长公主裴骄离开,那些大小丫鬟,才从地上起来。 紫玉一恍惚都差点没站稳,露心嬷嬷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定是有些话要说,也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恩?”此时的画莞汀已经是生龙活虎的坐在那里嗑瓜子了。 方才她那一副病态,不过是扼住了自己的几个穴位,让血流变慢,制造出来的那一副病态而已,而这一会,却已经好了。 “我看长公主人也挺好的,还要给你请医生呢,这嫁人,不仅仅要看丈夫好不好,婆婆和那一家子的人,才是关键,就算是丈夫再好,还能管道后院的事?要是婆婆不好,那可就是天大的灾难了。”紫玉一边笑眯眯的说道,一边收拾着刚刚弄乱的房间,画莞汀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碰,就是紫玉收拾,若是紫玉不再那就是画莞汀自己收拾了,这个规矩,是这个屋子里的丫头都知道的。 “你觉得挺好的,要不我把你嫁过去如何?”画莞汀笑道。 “小姐,你又打趣我。”紫玉脸色一红。 画莞汀笑了笑,眸中却尽是冷色:“你到她很好嘛?我倒是知道,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恩?”紫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画莞汀:“这怎么说。” 画莞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在别人的眼里,那个长公主裴骄却是一个很好的人,开始自己也是这样以为,但是这么多年,画莞汀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对谁都不好,只是对她的儿子好而已。 长公主裴骄虽然在外面维护她,但是却在内宅之中,各种难为她,不过当她能够帮到钱谷寒的时候,就又是一副嘴脸,而就在钱谷寒废除她之际,长公主裴骄就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当时画莞汀居然还可笑的想凭着这些年的母女之情,让长公主裴骄替她说一句话,结果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这个女人,若是任何一个柔弱的女子,嫁到她家里去,那便是要被她磋磨死还要感激她呢。 今日长公主裴骄虽然嘴里说着要请太医,不过是让外人看看,她们公主府是如何的宽宏,就算是一个病歪歪的媳妇,当初定了亲事,她们也会好好的对待她,这无论是什么时候,外人都说不出来她们公主府一个不字来,但画莞汀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紫玉见画莞汀不说话,就也不说话了,看着画莞汀在那里愣神,也没有打扰,只去收拾东西去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敲开了画莞汀的门,说是老爷说了,明年出了正月,就是一个好日子,让小姐早作准备。 听了这话,画莞汀却是心冷不已,本来对画兆应那一点点期盼,都已经没有了,他身为丞相,这里面的事情,不可能看不透,不过是被蒙了眼睛而已,而除了他愿意,又有谁能够蒙上他的眼睛呢? 这个消息,不仅仅是画莞汀这里知道了,画梦萱那里,也同样的知道了这个消息,画梦萱房中的东西,自然又不少损坏。 这些事情,画莞汀却是从画叶蓉的嘴里知道的,虽然画莞汀不让别人进她的院子,却给了画叶蓉一个特权,只要画叶蓉是个聪明的人,就不会让画莞汀的这个特权白费心思,刚何况,在画叶蓉的身后,还有一个淑姨娘。 这一日,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情,画莞汀也可以说是过的最清闲的一日,但是她却在筹划着一些东西,在这个时间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画莞汀已经是笼中之鸟,就算是在她扑腾的时候,弄开了笼子,那些人也会觉得,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夜色深沉,月光朗朗。 画莞汀静静的坐在院子里。而所有的丫鬟都已经沉睡,画莞汀的院子,早就被她肃清了一次,现在剩下的丫鬟,已经没有多少了,而喜欢管闲事的丫鬟就更少了。 紫玉倒是在画莞汀的身边,却已经困的一点一点的了,紫玉拿着手帕擦了一下脸,指望能让自己精神一些,看着依旧笔直的坐在那里的画莞汀,不禁开口劝道:“小姐,进屋休息一会吧,这月亮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月亮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月亮中的变化,你看不到吗?”画莞汀轻声说道。 “变化?”紫玉扬起了头,认真的端详着那挂在天上的白玉盘,看了半天却只能摇摇头:“大概是紫玉眼睛不好,一点变化都没看出来,月亮还是月亮,还是那样的圆,圆?小姐,你不会是因为月亮圆了,所以才看的吧,我跟你说啊,这月亮是有阴晴圆缺的,就像月饼似的,总有被人吃完再拿一块的时候,这个事情,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小姐你看什么呢?” 画莞汀被紫玉的比喻,逗得一乐:“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了,等着吧,时候未到。” “哦。”紫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却从来都不会怀疑画莞汀的判断,所以画莞汀让她等着,她自然也就等着了。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对于困倦的紫玉来说,就好像是等了一年一样,那个月亮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画莞汀却忽然说了一句:“来了。” “恩?”紫玉一下就精神了。 只听得一个人,朗声笑道:“小姐好利的耳朵,居然这就听出来,是我来了。” 画莞汀起身微微行礼。 第一百一零九章 两者相争 “十王爷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子不守信用呢?”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在阴影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式十王爷容池。 “要是我今天就是不守信用了呢?”容池笑着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一只手支着下颚,一脸被欺骗了的小女孩的模样:“那我就要一直在这里等了,然后明天我就真的生病了。” 容池在画莞汀身边坐下,顺手直接把画莞汀支着下颚的手,给打了下来:“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画莞汀冷冷的看了容池一眼,不在说什么,在他的面前,她确实没有必要装,本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也是为了报答他前一世的恩情,才做的那些事情,却没有想到居然被他顺藤摸瓜差的彻彻底底,但是还有一件事他绝对查不到,那就是她画莞汀已经经历了一世,而这个世界上,只怕在没有人会有这样的经历了。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整个谷城,最惹不起的女人,就是你画莞汀了。”容池依旧微笑着说,而他的眼睛,却始终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容池一番:“十王爷,您信吗?” 容池摇了摇头,画莞汀笑了:“这就对了,你不信,那些有脑子的人,自然也不回信,而没脑子的人.....你认为他们相信,又或者不相信,有什么用处吗?” “这话倒是没错。”容池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月亮然后叹了一口气:“明天是个好日子啊。” “是啊,明天是个好日子。”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容池:“而且明天还是收人邀请的好日子。” “不仅仅如此。”容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明天还是一个打架的好日子,一个为女人打架的好日子。” 画莞汀笑了笑,摆弄着桌上的茶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你后悔吗?” 容池看了看画莞汀,微微笑道:“你后悔吗?” 画莞汀微微眯眸,声音都有一些冷凝:“不后悔。” 容池笑着点了点头:“你今日对阵长公主的事情,只怕不日,纪要名满京城了,到时候,只怕皇上,也要见你了。” 画莞汀微微抿嘴一笑:“今日之事,能够挑出我错处的人,有几个?” “没有几个。”容池说道。 “而挑出我错处,又愿意说出来的,又有几个?”画莞汀依旧是轻轻的笑着,只是手下玩弄着杯子的手,越来越快。 “一个都没有。”容池笑道。 “那我也正好,想要见见我父皇了,十叔叔。”画莞汀几分揶揄的看着容池。 “乖侄女。”容池也笑了,一点都没有相让的意思,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画莞汀倒是被噎了一下。 容池走了,只留下了一片静谧,而隐藏在这个静谧后面的到底是什么......谁都知道,但是谁都不会说,毕竟谁都不笨,不是吗? 次日,天明。 画莞汀的小院依旧锁着,这几日整个画府,居然都是画叶蓉自己一个人给撑起来的,也因为这个,不少人家都看好了画叶蓉,而在桂氏那里,画叶蓉也成了第二号敌人,无形之间,就把画叶蓉和画莞汀放到了一个阵营里,而画叶蓉正是求之不得,而画莞汀却是无所谓,所以画家就在表面的平静下继续生活着。 “小姐,小姐,外面又来了好多人。”即画兆应带着无数的人来砸门,和长公主裴骄亲自驾临之后,这院里的小丫鬟们,见到人的哦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害怕,仿佛人一多,她们的小院子里,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恩。”画莞汀轻轻的点头,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喝着紫玉刚刚从小厨房熬好的粥。 “小姐,外面真的好多好多的人。”那个小丫鬟见画莞汀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倒是先着急起来了。 “让他们等着。”紫玉淡淡的说道:“小姐正吃饭呢,这个屋子也是你能进的?” “我....我不能....”那小丫鬟低下了头,一脸踌躇犹豫的样子,不一会,又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真诚的说道:“小姐,小姐真的,外面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多的人,你就去看看吧。”那个小丫鬟,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比划着。 紫玉倒是一下笑了:“你这个小孩子,小姐还没如何呢,你就先急上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就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我......”那小丫头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可我也没长那个东西,也不用割下去。” 画莞汀一口饭差一点没喷出来:“这是在哪里弄来的丫头?” 那小丫鬟一听画莞汀这样一问,以为画莞汀要把她打发出去呢,吓的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紫玉知道画莞汀是开玩笑,也是笑了:“这小丫鬟,到底是哪里来的,奴婢也不知道,还是四小姐来了,您问问她吧。” “问我什么?”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接到:“姐姐,你这个院子,真是来不得了,大门那都被人堵上了,我可是从旁门进来的,也亏了还有一个旁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要账的呢。” 画叶蓉管家的时间长了,虽然开始不好意思说,但是桂氏是段段不会帮她的,只能给她找一点乱子,是以,时间越长,画叶蓉反倒是越有一种泼辣的气派,这嘴也是越来越能说了。 “听听,你这耳朵是不是顺了风了?隔了这么远,才一说你,你就来了?”画莞汀笑着说道:“紫玉,给你四小姐成一碗粥。” “不了。”画叶蓉说道,走到画莞汀身边坐下:“我刚吃过了,这会儿,我可是不敢在我那个院子里带着了,咱们那位要进宫的二小姐,正满处抓我呢,本以为,也就你这里能安全一些了,今日一看。”画叶蓉捂嘴轻笑:“跟我那里,也不过就是王八眼睛对绿豆了。” “听听,听听,这才管家多长时间,就学了这满口的俏皮话,要是在让你,多管两日,只怕就要跟外面的爷们差不多了。”画莞汀用手点指着画叶蓉笑着说道。 “行了,我这不就是讨了乐子吗?等到嫁出去了,我可不管这一二三四五的了,这不管家就能优优雅雅的坐着了,管家了,必然是落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画叶蓉眉宇之间,却是很有一种忧愁的感觉,这名声传出去了,虽然不好,但是上门求亲的却是多了,一是知道,画叶蓉厉害,能管好家,在有一个,却是看好了画叶蓉的庶女出身,就算是再厉害,也要被人压一头在上面,如此却是没有一个真心相对的了。 画莞汀没有说话,她早就不在相信什么情情爱爱的了,女人的东西,总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然这一生,便是围绕着一个惨字,在离不开了。 画叶蓉调整了一下情绪,拉着画莞汀的手笑道:“不说我了,姐姐,我今儿可是的了别人的央求进来的,外面的两个轿子都备好了,来的人都不少,全拿着家伙事呢,你看看上哪个轿子?” “拿着家伙事?”画莞汀微微皱眉。 “是啊,我也好奇着呢。”画叶蓉抿嘴笑着:“你说着王孙公子的,闹起脾气来,也和别人一样,开始就是大公子的人来了,然后十王爷的人也来了,再然后两家就拿着东西来了,礼物都在外面落成山了,老爷都推脱自己不再府里不见人,夫人在外面顶着,就连我这不过是一个看看柴米油盐的闲人,都被抓住让我进来说和了。” 画莞汀愣了愣,随即就笑了,这个容池,果然是他的为人,这坑就是挖好了,让你看着,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还没打起来吗?”紫玉问道。 “没呢,不过姐姐一出去,只怕就打起来了。”画叶蓉笑道:“你就盼着他们打起来?” 紫玉脸色一红:“四小姐。” 画叶蓉笑了笑:“姐姐,要是妹妹说,你不如跟着十王爷走吧。” “恩?”画莞汀看向了画叶蓉。 画叶蓉笑道:“这往深了说呢,妹妹冷眼看着,却觉得这个大公子,不是一个良人,到底是哪里不好,妹妹也说不上来,别人没有抗衡的能力,但是十王爷有,十王爷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到时候姐姐不喜欢了也好脱身,虽然不要脸了一点,自私了一点,但是咱们这样的女子,没有一个亲娘在身边的.....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画莞汀暗暗点头,这个画叶蓉看的倒是透彻:“那往浅了说呢?” “这往浅了说啊。”画叶蓉笑的一脸神秘的说道:“妹妹看了,这外面十王爷府上来的人,可是比大公子府上来的人多,要是打起来,估计十王爷府上的人占上风,姐姐你不能被误伤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 谁家公子 “你听听这个小丫头说,却是把什么市井哩俗的,都学个一干二净的,我看你以后,就是自己活,都成了。”画莞汀笑着说道。 画叶蓉一仰头,脸上也带着笑容:“怕什么,自己活就自己活,我倒是觉得,自己活好着呢。” “淑姨娘要知道了这话,看不吧你这张巧嘴撕烂的。”画莞汀轻笑道,起身捋了捋衣服:“我出去了,你在我这里呆着也行,回去也行,不拘你的,反正你拿我这也当着自己的院子了。” “还是姐姐你知道我。”画叶蓉笑嘻嘻的说着,一路吧画莞汀给送了出来。 画莞汀带着纱帽,确实没有人能够看到她到底如何,但是画莞汀看着外面这阵仗,心中却是暗笑,容池是一个名声本就不如何的人,而这大公子钱谷寒可是一向爱惜羽毛,没想到也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想想前一世,就算是太子当着他的面,做了那等事情,也没见他急过,真是..... 画莞汀才向着钱谷寒那边望了一眼,十王爷府上的人,就已经把画莞汀和紫玉给团团围住了,一直到画莞汀上了轿子,除了十王爷府的人,愣是旁的一点都没看到。 画莞汀主仆二人坐在了轿子上,外面就立刻叮叮当当的想起来了声音,画莞汀倒是惊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府的人,居然就在画府打上了。 而画莞汀心中对于钱谷寒不禁又有了改变,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出了画府,这一路连一个出来拦的人都没有,画莞汀心中也是好笑,这些人也是欺软怕硬的,若是今日十王爷府上的人,没有拿家伙,就是这么来的,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说呢。 “小姐,没想到这十王爷还有这样的冲动呢。”紫玉笑眯眯的说道。 “他你没见到的地方多着呢。”画莞汀轻笑着说道,现在她想起来前世种种,总觉得这十王爷无害的面具之下,不知道做了多少的事情。 “小姐,您可还没过门的,有什么地方,是你见着了,我没见着的?恩?”紫玉轻轻的笑着。 “你这丫头,看回去我不扒了你的皮。”画莞汀脸色一红,才觉得自己刚说的却也是有些不对,脸上却是更加的红了。 紫玉只是捂着嘴咯咯的笑,她却是一点都不怕画莞汀,画莞汀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还清楚的了。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去,一路上虽然轿子没歇着,但是从轿帘子看过去,却知道,这是已经暗暗的安排了避人眼线的机关了。 两人下轿的时候,四周却是花红柳绿,花不是真花,柳也不是真柳,那抬轿子的轿夫,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这地方,却还是当初容池送给画莞汀的那个名为醉花阴的青楼。 “这....”紫玉愣愣的看着,这个地方,紫玉却是第一次来,上次容池是直接在公主府就接了画莞汀过来了这里。 “小姐,这个十王爷也太....也太!”紫玉小脸憋的通红,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虽然她打小就被买进的庄子,但是却也知道一点外面的事情,就是别的不知道,这青楼也是知道的。 “大惊小怪。”画莞汀轻声说道。 “小姐!”紫玉瞪大了眼睛:“就算是紫玉现在能接受了很多,这.....这对小姐闺名也有损啊,小姐咱们走吧。”说着就要扶画莞汀上轿,并跟那些轿夫说了一声:“回府,让你们十王爷,过几日在请我们小姐吧。” 画莞汀刚要说话,就听到了不远不近的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呦,这怎么刚来,就要走了?可是我们姑娘哪里招呼不周了?”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走了过来,那身姿就仿佛就是一朵风中摇曳的鲜花,让人看了心里痒痒,偏偏她的脸上又蒙着一层锦纱,当得严严实实的,越想看,偏偏越是雾里看花的,让人心里难受。 紫玉很是嫌恶的看着那个女人一眼,但是声音却是不由自主的轻柔了下来:“我家小姐来错了地方,认错了人,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您请便。” 那女子轻声笑道:“来了这个地方的人,就从来都没有人觉得来错过,就算是来错了,我们也会然跟您感到值得的,不肯进来的人不是您一个,但是不想走的人,却也是不少。” “你!”紫玉脸红红的看着那女子,偏生又生气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那女子笑了笑:“你可是要看我面纱下的容颜?可以,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虽然你是一个女孩,但是这是我规矩,不能改的~不过也可以给你放宽一点,至于多宽多窄~那就要你我进屋慢慢详谈了~”那女子的睫毛只是微微的颤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看紫玉一下。 画莞汀却看到紫玉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这不是气的,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凝丹,我这婢女自小没出来过,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很懂,你别逗她。” 出来迎的这个,正是当日容池特意介绍的女子,凝丹。 “哦?”凝丹的声音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一些不屑又惋惜的语气:“我还以为,跟在老板身边的人,总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却没想到,原来竟是个雏儿~” “你!你不要脸!你勾引男人,还....还!”紫玉涨着红彤彤的小脸,气呼呼的说道。 “还怎么?还勾引女人是吗?”凝丹笑了,那一双勾人的眸子,众人落到了紫玉的身上:“小妹妹,要勾引,我也是勾引你主子,你?或许过两年吧。” “我!”此时的紫玉是气愤了,却是真的气愤了。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了一个宁静的男生:“凝丹,有客相访,为何不迎进来?” 凝丹却是一下垂下头,小声说了一句:“又不是你的客人。”而后马上像里面应声道:“是朋友的客人,这里的未来的头子。”这话说的,虽然满是蛮夷之气,但是因为出自凝丹的口中,却依旧是那样的柔美。 此时画莞汀对凝丹,倒是没有什么好奇了,画莞汀更好奇屋内说话的人是谁,当日凝丹在十王爷容池面前,都没有任何顺从之意,而居然会为此人一句话而低下头,这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居然让凝丹如此的顺从。 凝丹看了画莞汀一样,转身就往屋里走,虽然姿态依旧很是优雅,但是却能够看出她的焦急。 “敢问公子,不知小女是否能进去坐坐?”画莞汀朗声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恐多有不便。”那声音依旧温润,听的人心里舒服的不行。 画莞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紫玉,走,去会会这个收礼的公子。” “小姐!”紫玉的脸色一变再变,她今天受到的惊讶,简直要比往日加起来还多。 “别多话,跟我走就是了。”画莞汀笑道。 紫玉微微皱眉,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画莞汀往里走去。 画莞汀撩开门帘的时候,却看到在跪着的凝丹面前横躺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一身黑衣,便是看了这么长时间,画莞汀除了华丽二字,在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这个男子。 这男子看见画莞汀也不避不闪,就仿佛是没有见到画莞汀一样。 画莞汀不是一个看重美色的人,但是看着这个男子,却禁不住心也漏跳了拍,紫玉直愣愣的愣在了门外,连自己的腿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动了。 “小小年纪,好奇心如此旺盛,可是不好。”那男子开口轻笑,他的唇红润而饱满,但是水润不已,却又显得有几分薄凉,而这几分薄凉不知怎的,放到他身上,却是刚刚的好。 “你们怎么进来了?”凝丹回过头,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和,但是她的眸子告诉画莞汀,她在害怕,这是画莞汀第一次看到凝丹在害怕。 “我们不可以进来吗?”画莞汀迈步走了过去:“既然公子顾忌世俗枷锁,那么也就只有让小女子来打破了。” 听着画莞汀的话,那男子的笑,却依旧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样的温润,也依旧是那样的薄凉:“你是容池的女人?” 此话一出,画莞汀更是心中一惊,容池身为十王爷,他身边的人,虽然并不直呼十王爷,但是多少也有避讳,而此人居然直接就叫出了容池的姓名,那么不是地位还在容池之上,就是这天下第一大狂人,第一大疯子。 画莞汀微笑的举起了桌上的酒杯:“公子,小女子打算敬您一杯。” “我不喝酒。”那公子说道:“女孩子最好少喝酒,对身体不好,以后你会知道,我这句话对你有好处。” “酒不是一个好东西,但是却也是一个好东西,而小女子最不明白的,还是既然这不好的东西,公子为什么还要摆着这里?”画莞汀笑着问道,而她手中的酒却已经放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再次昏迷 “美人在那,未必就要拿到手,美酒当前,也未必就要喝。”那公子轻轻的说道,手只是轻轻一伸,凝丹就依偎了过来,轻轻的把下颚放在了那公子的手上,就如同一只央求主人抚摸的猫儿。 画莞汀心中,却是越来越惊,她守变了记忆,也实在不记得,江湖上有这样一号呼风唤雨的人。 “我来迟了。”画莞汀未等在说话,就听到了外面容池的声音。 容池掀开帘子的时候,额头上还有一丝丝汗迹:“画小姐,上楼吧。”容池微笑着说道,却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喊画莞汀的名字,或者戏谑的称她为公主,而那个公子依旧低垂着眸,仿佛不成看到有一个人掀开了帘子,并且说了两句话。 而容池也仿佛不成看到这个仿佛霸占了这的那个黑衣公子。 画莞汀点了点头,走到楼梯的转角处,画莞汀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正正好好,和那个黑衣公子的眼光相对,画莞汀立刻低头,跟着容池走上了楼。 走到了楼上,容池才拿出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紫玉几乎就是僵硬的站在画莞汀的背后,仿佛已经不会说话了。 画莞汀还算是正常,但是她到底正不正常,自己都不知道了。 “你胆子真是不小。”容池坐下之后,就笑着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胆子小的很。”画莞汀轻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容池摇了摇头:“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离他远一点就可以了。” 画莞汀点了点头,这遏制不住她的好奇心,但是短期之内,画莞汀不会去惹那个人,毕竟她的麻烦已经不少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带我出去玩。”画莞汀淡笑道。 容池却是苦笑了一下:“我本来是想要带你出去玩的,如果你要是不招惹他,我也能带你出去玩,但是现在不行了。” 画莞汀没有问为什么,紫玉虽然很想问,但是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去问的。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 反倒是讨论起来了,国家的事情,关于这两位的事情容池居然也从来都不像画莞汀做任何隐瞒,但是画莞汀确实很喜欢容池拿她当兄弟对待的感觉。 “走吧,去花园。”容池笑着说道。 “你确定吗?”画莞汀看了看下面,她轻轻的笑着,这笑容对于容池来说是一个挑衅,但是容池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笑的很开心:“你认为这个地方只有一条路?” 容池说的没错,还有另外一条路,不过那条路就不太好走了,那条路完全是依靠一个大树建造的,由大树在接到二楼的小平台上,这也算是难得了。 画莞汀倒是好走,可怜了紫玉,一路提着裙子,跟着容池和画莞汀心惊胆战的走了下来。 小花园的景色,也之前画莞汀来时一样好,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变化似的。 而对于这里,画莞汀的心情也没有太好,她的心还拴在那个黑衣男人的身上,神秘的男人总是容易引起女人的兴趣。 “你的事情,我想明天整个谷城都会认识你。”容池轻笑着说道。 画莞汀看了容池一眼:“难道这里么,没有我们十王爷的功劳吗?” “我有什么功劳?”容池一脸无辜的看着画莞汀:“我可是奉命行事,这你是知道的。” “但是我却不知道,堂堂十王爷,居然会用处拿着家伙事,堵女孩子门口的事情。”画莞汀说道,想想今天早上的事情,说起来她还是想笑,但是她却不能笑,因为那样实在是太不好了。 “所以我为你牺牲了多大?”容池依旧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画莞汀,那无辜的样子,简直让画莞汀想给他一拳。 紫玉跟在两人身后,嘴角微微抿着,在她看来,容池就是要比那个大公子钱谷寒好。 “所以你要一点补偿吗?”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容池倒是识趣,并没有说话。 如果要是接下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话,画莞汀简直会认为,今天是很无趣的一天。 三人在花园里走着走着,容池居然毫无征兆的倒下了,甚至连倒下之后,就没有什么反应,就是直挺挺的倒下了。 而不知道为什么,容池并没有让青石跟着,所以在这里的也就只有画莞汀和紫玉。 紫玉几乎是在一瞬间,冲上来,硬生生的扛住了容池。 “小姐,你没事吧?”紫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看着紫玉艰难的抱着容池的样子,画莞汀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如何,却是很好笑,但是这却并不是一个好笑的事情。 画莞汀让紫玉把容池放平,切脉之后,却发现容池身体根本不是不好,而是体内的毒太过猛烈,画莞汀不禁微微皱眉,不知道是谁,居然会下这么重的手。容池能活到今日,也是实数侥幸了。 画莞汀身边并未携带别的药物,只是那一套银针。 “小姐。”紫玉看着画莞汀眼泪都要下来了:“小姐,谋杀当朝王爷,可是重罪啊。" “紫玉。”画莞汀微微皱眉:“你我何时谋杀当朝王爷了?” “这....这....”紫玉看着面如金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容池:“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朝堂上的事情,那几日紫玉跟着容池也懂了一些,心中自是着急:“就算是奴婢把这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了,小姐也定会受罚.......” 画莞汀自然知道,紫玉的担心是真的,心中不禁一暖,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紫玉想的还是如何让她脱身。 画莞汀轻轻拍了拍紫玉:“我有办法。” 紫玉愣住了,画莞汀却是给了紫玉一个安慰式的笑容,在书上记载,医治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找齐药物,可报万无一失,另外一种,则是兵行险着,银针十分入穴,而后用内功相逼,将毒素逼至一处,而后提出。 这种办法,若是一个程序错了,那么就可要人性命,是以,就算是想出来这个办法的人都没用过,可以说是一种送死的手法。 而此时,画莞汀却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画莞汀不断施针,看的紫玉都是心惊肉跳的,只觉得没过一会容池就已经变成一个刺猬了。 当最后一根针拔出来的时候,画莞汀却因为用力过度,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个精致的房间中,看着这个房间,画莞汀不禁苦笑,好像上一次,自己晕倒,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渡过的,自己和容池还真是有缘,每次晕倒都能被他捡回来。 这次不知道要给自己的父亲画兆应一个什么名头,如今成亲在即,只怕自己那个老父亲已经快要气疯了吧。 画莞汀轻轻的揉了揉脑袋,比起来这个,她现在更应该想的,却是要怎么样,才能对容池解释出,所发生的事情,容池并不傻,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病会无缘无故好了大半,所以画莞汀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画莞汀就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听见紫玉一声惊呼:“小姐,你醒了!” 画莞汀微微抬眸看向紫玉,叹了一口气:“紫玉啊,你要是在这样来两次,你家小姐就醒不过来了。” “小姐。”紫玉看着画莞汀,眼中却含着泪水:“小姐上次也是就这样晕过去了......小姐我真怕你.....” 看着紫玉担心的模样,画莞汀倒是轻轻的笑了,她是经过生死的人,反倒是不把那些事情,看的那样的重了。 “十王爷如何了?”画莞汀问道。 紫玉噗嗤一下乐了,这又哭又笑的,却是甚是滑稽:“小姐,你这还没好呢,就关心上十王爷了,十王爷没事,还是十王爷把你抱回来的呢。” “什么!”画莞汀一下就坐了起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名声,可以在别人府上住,但是这....但是这..... “小姐你激动什么?”紫玉一脸奇怪的看着画莞汀:“难道上次小姐晕倒了,不是十王爷抱小姐回来的吗?” 画莞汀愣了一下,又慢慢的靠了回去,紫玉说的倒是没有错:“十王爷有没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您好好杨这额。”紫玉轻笑着说道:“我看四小姐说的对,十王爷这样的男子,才算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你又知道什么了?”画莞汀笑着看着紫玉。 紫玉一脸认真的看着画莞汀:“小姐你知道吗?你昏迷的这几天,老爷来过了,大公子也来过了,甚至连长公主都来了,但是老爷被十王爷打发回去了,大公子被十王爷打回去了,大公主来了,十王爷连见都没见,就让前厅待茶,愣生生的是把大公主给等走了。” 说着,紫玉轻笑了出来。 画莞汀愣了愣,打出去了?容池那样温柔的性子,居然直接把钱谷寒给打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 “好点了吗?”容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画莞汀没有说话,却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容池。 “怎么了?”容池走了过来,在画莞汀的身边坐下,眼中满是关切。 “臣女第一次知道,十王爷的脾气,竟是如此不好。”画莞汀说道。 容池看了一眼紫玉,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先下去吧。” 紫玉被容池看的浑身发冷,正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出去,容池如此一说,正式对了她的心思,急忙行礼,就退了出去。 “你有多少想问我的?”容池微笑着看着画莞汀,仿佛画莞汀想说的一切,他都知道一样。 画莞汀摇了摇头:“应该是十王爷,先问臣女才对。” “你什么时候,跟我这样客气了?”容池倒是几分好奇的看着画莞汀。 “在您是十王爷的时候。”画莞汀微笑着说道,虽然她对容池开了不少例子,甚至于,有些时候,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但是画莞汀却并不会把自己交出去,无论交到谁的手里,都没有放在自己的手里,让自己安心。 “那么我是什么的时候,你不会客气?”容池微笑着说道。 画莞汀眼神有一丝丝恍惚,前一世,他们之间的融洽,仿佛就回到了眼前,但是那又如何,毕竟这已经不是了,而至于前一世......画莞汀已经不想在提起了。 时间静默了一会,画莞汀才轻轻的笑了笑:“您什么时候,不是十王爷?” 这话倒是给容池问的一愣,却是,无论如何,他就是大巍的十王爷,就算是他微服出访,也是改变不了这个事情的,这个时候,容池忽然不想说什么了。 “我知道,您想问我的事情很多。”画莞汀微笑着看着窗外,画莞汀不敢在去看容池的眼睛,如果在看,她真的不保证,会不会把心中的,那一点点想法,都泄露出来。 ‘确实。”容池点了点头。 画莞汀轻轻一笑:“你问吧,或许我会告诉你,或许我不会告诉你,不过这个就看你的运气了。” 容池也轻轻笑了一下:“我既然能帮你,也就可以不帮你,生意嘛,总是要你情我愿的。” 画莞汀和容池互相相视笑了一下,这一下确是笑道了心底。 “你问吧。”画莞汀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容池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画莞汀看着容池却依旧是那轻轻淡淡的笑容,而那笑容却又是那样的坚定:“我是画莞汀,画府曾经的二小姐,现在的大小姐,大公子钱谷寒的未婚妻。”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你这些身份。”容池说道。 画莞汀笑了笑,看着容池,平静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从来不说假话,至少对你是。” 容池点了点头,画莞汀又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你身上的毒,我可以解开,而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能够解开。”和那个药王谷的老婆婆,画莞汀在心里说道。 “恩。”容池点了点头:“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嫁给我。” 画莞汀愣了愣:“我有跟你说,我的要求吗?” 容池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天,已经有无数的人替你说了。” 画莞汀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你答应我,我自然回答应你。”画莞汀微笑着说道:“不过嫁给你可以,但是你我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容池微微挑眉看着画莞汀问道。 画莞汀点了点头:“我负责给你治病,但是这不过是你我的交易而已,你我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第一条你不能碰我。” 容池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画莞汀继续说道:“你不可以限制我的自由,我不会真正像一个妻子一样,在深宅后院,给你打理家务事,你明白吗?” 容池依旧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困住她。 画莞汀本就是一只鸟儿,自由在天上才是鸟儿,如果要是不在天上,那就是一个玩物了。 “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要保护我。”画莞汀一脸认真的说道,她现在没有任何的势力,所以非常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容池,就是那个强有力的靠山。 “我要保护你?像保护自己的妻子那样?”容池似笑非笑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笑着点了点头:“对,不仅仅要向保护自己的妻子那样,还要向保护自己最爱的妻子那样。” 容池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说,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你的命。”画莞汀说话的时候,慵懒的像一只猫,而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看向容池,仿佛已经肯定了,容池一定会答应她的话,但是她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容池笑了,看着画莞汀笑了:“你说的对,有什么能比上一条人命。” 画莞汀也笑了,笑的十分开心,谈完一个生意的人,总是会开心的,而且所有的麻烦事情,都有别人去承担,这就让她更加的开心了。 “你好好休息吧。夫人。”容池说完,笑着站了起来:“你这约法三章我接受了,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画莞汀看着容池,容池继续说了下去:“夫人,你恐怕要和为夫的,住在一个房间,一个床上了,到时候为夫晚上有什么失礼的行为,还望夫人不要生气。” 画莞汀瞪了容池好一会,容池提的意见,是合理的,但是却也是不合理的,而却是在合理范畴之内的,让画莞汀想要拒绝都找不到理由,过了一会,画莞汀才点了点头:“那天在醉花阴,坐着的那个男人是谁?”画莞汀问道。 “你很好奇?”容池问道,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看着画莞汀:“我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通常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变得聪明吗?”画莞汀笑着看着容池,容池摇了摇头,画莞汀继续说了下去:“因为聪明的人,懂得不断的变化,并且并不想中庸守中。” 容池看了画莞汀一会,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幸好是一个女人,如果要是一个男人,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画莞汀笑了一下,那笑容之中,带着苦涩,也带着几分得意,如果她要是一个男人,或许还不至于活的这样惨,不过如果她要是一个男人,她还真不敢保证,她会做出来什么。 “我累了。”画莞汀淡淡的说道。 “真是用完就扔啊,小姐,你这个习惯可是不太好啊。”容池无奈的说道:“你这几天就老实一点吧。” 画莞汀点了点头,画莞汀知道容池要办的话,也不会是那样简单,而她会不会受到威胁也是不一定的事情,她画莞汀一向是一个惜命的人,就算是容池不说,她也绝对不会随便乱跑。 就在容池刚要踏出门槛的时候,画莞汀忽然开口说道:“对了,你最好小心一下公玉天东,至于为什么,你就不用问了,更没有必要问,你知道,我说的话,从来也没有错过。” 容池看了画莞汀一下,而后就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公玉天东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是这个小人物却并不是太平凡,他这一生,不知道,把多少的大臣弄落马过,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坏事干的太多,还是他运气不好,他这一生,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永远也没有好的事情落到他的头上,上一世虽然是死在流放的途中,但是这样的人,能力是一定要肯定的,不过是跟错了人而已,而画莞汀之所以能够记住他,还是因为他的名字太过奇异。 接下来的日子,画莞汀过的还算是悠闲,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此次给容池疗伤,本就是情急之下,所以消耗太多,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的回复。 而这段时间,画莞汀也没有闲着,反正十王爷府上的药材多,足够她祸害的,这几天画莞汀就在不断的弄着那些药,那些专管草药的大夫都不禁心疼,如今一看到画莞汀都恨不得绕路走。 而外面更是风起云涌,先是的大公子钱谷寒到金殿上求取画府大小姐,耿敏公主画莞汀,在是从不多话的十王爷容池,站了出来,也说心属画府大小姐画莞汀,更是分毫不让,叔侄两人,居然就在金殿上,为了一个女子争执了起来。 而皇上在询问画兆应,他家女儿画莞汀的意思的时候,画兆应出班,却是一头的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能招人了,此时的画莞汀并不在画府,而是在十王爷容池的府上。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抱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这个事情,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的,虽然十王爷和大公子在朝廷上的势力,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是到底只是看上去而已,一时间谷城之内,却真是风起云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旨 “公玉天东死了?”画莞汀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站在一边的紫玉。 “是。”紫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刚刚从刑场回来,亲眼看着公玉天东的头颅滚落到地上,而行刑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裴轩严。 画莞汀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容池动手居然这样快,只怕公玉天东还没等做什么,就已经人头落地了,而这个公玉天东一向谨慎,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差错,这么快,就被容池给抓住了尾巴,还逼得太子裴轩严亲自监斩。 “你消息知道的倒是快。”容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了,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没有十王爷的动作快。”画莞汀看了容池一眼:“紫玉,看茶。” “是。”紫玉小心翼翼的说道,一看自家小姐和十王爷的对话,紫玉就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里对容池更是害怕,没想到容池居然会有如此手段。 “你的嫁衣盖头,是自己缝,还是我去找绣娘?”容池坐下问道。 “本就不是真的结婚,你看着办把。”画莞汀说道,言外之意,也就是她不会自己绣,也就是要找绣娘了。 “那行。”容池笑着回应道:“这次幸亏了你了,但是本王还是很好奇,那样一个隐蔽的如此只好的人,画小姐,你是怎么给他找出来的?” 画莞汀淡淡的看了容池一眼,开口说道:“约法三章里,有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 “没有。”容池说道。 画莞汀的目光又转回到了书上,明显是不会回答容池的话了。 容池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又跟画莞汀说了两句,见画莞汀不说话,便也就走了出去。 “爷。”青石捧着大红色的布料,站在外面,这布料可都是上等的布料。 容池一句话没说,如果要是放在百里,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青石却硬生生的问出来了一句;“给画小姐送进去。” 容池气闷的看了青石一眼,沉声说道:“给绣娘送去,多嘱咐几句,给点银子。”说完容池自己都觉得自己多余的。 看了一眼画莞汀的屋子,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小姐,可吓死我了。”容池走后,紫玉轻轻的抚了抚胸口,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小姐你不知道,十王爷的脸,黑的有多吓人。” 画莞汀轻笑了一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脸就是被她给气黑的。 “小姐,你说那个公玉天东怎么就好死不死的撞在十王爷的枪口上了....”紫玉一脸的缅怀。 “你提他不值?”画莞汀微微挑眉。 “没有!”紫玉一脸认真地说:“除了小姐,谁发生什么事情,都和紫玉无关。” “那以后就不要为他鸣不平,明白吗?”画莞汀平淡的说道,说完又低头去看书,想着容池提出来,问她想不想自己绣嫁衣的时候,脸上那表情,就忍不住的想笑。 容池不知道,她早就已经嫁过一次人了,那种小心翼翼,却又从满了甜蜜的感觉,她已经感受到了,但是那种感觉,却给她带来了不好的感受,所以她并不喜欢婚礼,同样的,她也不认为嫁衣有必要要自己来绣。 “紫玉知道了。”紫玉快速的低下头去,她跟在画莞汀身边的时间不短了,一些事情自然是明白的,不需要画莞汀多说。 “这段时间,真是闲的难受。”画莞汀叹了一口气,不找一点事情做,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啊。 “小姐,这段时间不好吗?”紫玉轻声问道:“我觉得可好了,也没有人欺负,也没有人管束,就好像是回到了庄子上似的。” 画莞汀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容池倒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希望结婚之后,依旧能够如此守信。 “画姑娘,画姑娘。”外面一个小丫鬟,颠儿颠的跑了进来,还喘着粗气。 这十王爷府上,几乎所有丫鬟都成熟稳重,不知道容池怎么想的,分到她这个院子里来的丫鬟,都过分的活泼,每日一个个上跳下串的,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也幸好这些丫鬟也不过是顽皮了一些,倒是没有别的毛病,画莞汀也懒得管,任由她们闹。 主子不管,她们自然也就闹的更欢了,如今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来通风报信也就完了。 “怎么了?说。”画莞汀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 “画姑娘,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那小丫鬟一脸兴奋的说道:“您快去吧,前厅正找你接旨呢。” 画莞汀愣了一下,却没有想到容池的动作居然这样的快,虽然画莞汀也已经感觉到快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这样的快啊。 当画莞汀走到大堂的时候,宣旨的公公已经在那里,做了好一会儿了,来宣旨的,正是那日去画府宣旨的小太监。 “画小姐,您来了。”那小太监,一见到画莞汀进来,俩忙起身,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点了点头:“劳烦公公。” 紫玉不动声色的,把打赏的银子,塞到了公公的手里,这已经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那个公公就也乜有拒绝,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嗯哼。”坐在上位容池咳嗽了两声,宣誓自己的存在。 “呦,十王爷,咱们现在就宣旨吧?”宣旨公公说道。 容池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画莞汀看着容池的模样,忽然觉得,前一世容池的死,不一定跟自己有关系,这家伙,就这做派,能够容得下他的,那皇帝绝对是一个圣主明君。 容池没有动,画莞汀也入乡随俗的没有动,那个传旨太监,仿佛是认了命似的,展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画兆应之女画莞汀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十王爷容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画莞汀待宇闺中,与十王爷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赐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画小姐,谢恩吧。”传旨太监合起了圣旨,微笑着说道。 画莞汀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画莞汀的反应,容池坐在上面确实差点没有笑出来,能够这样傲慢的对待圣旨的女人,画莞汀还是第一个,偏偏她还是一个礼数齐全的人。 “公公辛苦了。”画莞汀又让紫玉给塞了一回钱。 那个传旨太监已经乐开了花了,他本就是一个小太监,这些大人物是他得罪不起的,也没有心思得罪,能拿到钱,就是他嘴高兴的事情了。 “结婚的日期,在一月后,是一个好日子。”容池轻声说道。 画莞汀走了上去,就坐在容池的手边,吃着容池面前的水果,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安排就好,不过是一个仪式,随便走一个过场就可以了,人请不请都无所谓,越低调越好,把你最好的婚礼,还是留给你爱的那个人。” 听着画莞汀说话,容池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却也不能说什么:“我安排就可以了,你不用抄心。” “好。”画莞汀答应的倒是爽快极了。 容池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面气闷的不行,过了一会才说道:“按照习俗,你这段时间,不能再我府上住了。” 画莞汀看了容池一眼,想要把她留在十王爷府,那就是容池一句话的事情,虽然之后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但是挨骂的也是她画莞汀,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吃了雄心豹子胆,骂道他十王爷容池的面前去,如今却说让她回家,这是报复呢,还是什么? 容池看着画莞汀有些不高兴的神情,自己的心里却是高兴了:“你先回去住一段时间,我马上就去接你,就是你不愿意,也先回去,然后在偷偷的回来,若是婚前你还住在我这里,只怕是有损你的名誉。” 画莞汀看了容池一眼,心里对他忽然的关心,确有一些莫名其妙:“我知道了,王爷放心,我会处理明白,我这段时间,也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如今借着赐婚的名头,却是也不错。” 画莞汀这一段话,倒是给容池弄愣了:“你还要做什么?” “十王爷难道忘了,答应过莞汀的棋社吗?”画莞汀微微皱眉看向容池,她还等着容池拿钱给她起棋社,然后她每天做着等着收钱呢,如今借着赐婚的名头,只怕那棋社刚开起来,就会宾客盈门。 容池看了画莞汀,看着看着,却是笑了,这时容池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气还是应该笑了,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位大小姐关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婚事,而是自己的婚事能够给自己的那一点点生意,带来多大的利益。 “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张罗好。”容池几分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哪里是王爷要娶王妃了,简直就是一个土财主,要去一个财迷的小妻子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害羞的紫玉 得到了容池的保证,画莞汀自然就放心多了:“紫玉。” “小姐。”紫玉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桌子两边的画莞汀和容池。 “收拾东西。”画莞汀说道。 “啊?”紫玉一下愣住了:“小姐......你别跟十王爷吵架呀,有什么事情,说说不就好了吗?” 一听这话,画莞汀笑了,容池也笑了,还几分得意的看着画莞汀,虽然画莞汀根本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你是怕我跟十王爷吵架啊,还是怕见不到你的情哥哥,你们两个心生间隙啊?”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紫玉。 紫玉的脸色不禁一红,自从那次青石去看过她之后,紫玉也就喜欢上青石了,却没有想到,那次青石去看她弄的那么轰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小姐,你快别打趣我了,你说说,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走了?”紫玉拿着手帕轻轻掩着脸,轻声问道。 “我倒是没有怎么好好的就要走了,倒是我家紫玉,越来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十王爷还在这呢,你倒是质问上,我这个小姐了。”画莞汀笑着说道。 紫玉脸色一红,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十王爷见笑。”画莞汀微微行礼说道。 容池也不见怪,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画莞汀把十王爷容池送出去之后,回来却看到紫玉还是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禁调笑道:“你倒是见到中意的人儿了?这般舍不得。” “小姐,你可别笑我了。”紫玉红着脸,在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画莞汀笑着坐下说道:“我跟十王爷可没有吵架,不过是因为我就要嫁人了。” “嫁人了?”紫玉愣了楞:“小姐要嫁给大公子了?” “是啊。”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紫玉,故意不告诉她和容池商量的那些事情,只觉得紫玉如此焦急的模样很是好玩:“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求父亲把你留下,这样你也就不用跟我去了,放心,他们最多给你送回庄子上,还是会好好的带你的。” “小姐!”紫玉一下跪在了画莞汀的面前:“小姐你知道,紫玉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你说的什么话,要是小姐嫌弃紫玉,不让紫玉跟着了,紫玉就一头碰死在这,也不要走!” “行了。”画莞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的心我难道不知道吗?快起来吧,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把你放到别的地方呢?” “你......小姐!你又吓我!”紫玉站起身就扑了过来,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画莞汀连忙告饶:“我和十王爷说好了,暂时就先嫁给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什么?”紫玉的眼睛一下瞪的大大的:“小姐,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画莞汀看了紫玉一眼:“紫玉,无论你多么喜欢青石,他始终是一个男人,你能够明白吗?”画莞汀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紫玉微微低下了头:“小姐,我知道。” “你知道吗?”画莞汀的脸色依旧很冷:“你如果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会连皇上已经下旨赐婚的事情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紫玉的脸色一变,这些日子,她却是一直都黏在青石身边,而青石不再的时候,她脑袋也只是青石,对于画莞汀的事情,确实忽略了很多,也不是对于画莞汀的事情,而是对于所有的事情,她都忽略了,仿佛这世界上,除了青石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事情,是能够让她注意的。 画莞汀一直都没有说,就是要等到紫玉主动撞到她的手上:“你可以喜欢他,但是紫玉,这天底下,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靠得住的,你明白吗?”画莞汀冷冰冰的说道,她不想在让自己身边的人受伤,而当初如果要不是她爱上了钱谷寒,蒙蔽了双眼,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这一世,她不会在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紫玉明白。”紫玉跪在地上,认真的说道,她此时却是一身的冷汗。 “紫玉。”画莞汀的声音软了下来:“你不用如何,在这个年纪,谁没有爱上过一两个人?” “小姐?”紫玉抬头看向画莞汀问道:“小姐,你可曾爱国谁?” 画莞汀一愣,她可曾爱过谁?她曾经如此用心去爱,到后来却发现,不过如梦幻泡影...... “没有。”画莞汀平静的说道。 “十王爷呢?”紫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画莞汀不禁一愣,容池呢?她对容池到底是什么心情? “在问,小心我不带你回去了。”画莞汀几分孩子气的一扭身,紫玉一笑,不再说话,而是老老实实的收拾行李去了。 画莞汀就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想着什么,但是她又在想着什么呢...... 容池...... 画莞汀想了一会,忽然跳了起来。 “小姐?”紫玉被画莞汀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在了当地:“小姐怎么了?” “我想起来!我说又什么事,容池那混蛋的银票还没给我呢!”画莞汀怒吼道,起身就冲了出去,留下紫玉在屋中愣了一会,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小姐还是小姐,还说没有喜欢的人呢,紫玉看着还在微微颤动的门帘,轻轻的笑着,又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 “画小姐。”青石看着气势汹汹站在面前的画莞汀,不仅有一些心虚,毕竟是他把人家丫鬟诓走了,单元紫玉没出什么差错才好,不然他真是难辞其咎了。 “恩。”画莞汀上下打量了青石一番,画莞汀对青石倒是蛮欣赏的,毕竟青石长的不错,为人也稳重,而且也没有什么不良记录,那些被他主子栽赃陷害的就不算了,而她不满意的就是,紫玉为了这个人,居然连自己的事情都给忘了,是以才敲打敲打:“我来找你们主子。” “爷说,这会儿谁都不见。”青石回道。 “谁都不见?”画莞汀问道。 “是,谁都不见。”说这话的时候,青石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其实容池也没有说谁都不见,不过是说,不让人打扰,但是如果要是画莞汀来的话,估计就不一定了,但是青石却忽然想拖着画莞汀晚一点见到容池,倒是没有别的,只是害怕紫玉出了什么事情画莞汀来找容池算账来了。 画莞汀看着青石笑了一下:“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想好了,因为不久之后,你可能要为此负责,明白吗?” 青石微微皱眉,看了看画莞汀:“爷确实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去跟您问问,画小姐稍后。” “好。”画莞汀微笑着点头。青石转身走了进去。 画莞汀微笑着说道:“出来吧。” 就在这个转角处,之间紫玉脸上带着笑意,走了出来:“小姐。” “你这丫头。”画莞汀轻笑着:“我就知道,你定是要跟来的。” “还是没瞒过小姐。”紫玉吐了吐舌头:“小姐,你别为难他了。” “我像是要为难他的样子?”画莞汀笑眯眯的说道。 “他......挺可爱的。”紫玉轻声笑着说道。 “恩。”画莞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有这么可爱,但是一看到我家紫玉就好像可爱了一点。” “小姐。”紫玉脸又红了:“小姐,我先走了,一会他出来看到我,一定不好意思了。” 画莞汀抿嘴轻笑:“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这样替你家小姐着想着想?要不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吧,反正我回去也没有几天,还是要回来,你要是和他分开了,心里不知道要怎么难受呢吧。” “我跟你回去。”紫玉说道,轻轻的握住了画莞汀的手:“小姐,我想过了,什么都没有小姐重要,小姐去哪,紫玉就去哪儿,不管是在哪里紫玉都跟着小姐,小姐也不能不要紫玉。” 画莞汀笑了笑,拍了拍紫玉的手:“我知道你的心,但是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快乐一点,明白吗?” 紫玉愣了愣,狠狠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而青石也从里面走出来。 “画小姐。”青石刚说完,就有几分愣神的看了看外面:“刚刚那个是紫玉?”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紫玉了?”画莞汀笑道:“紫玉在屋里呢,无端端的,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青石的脸色一红,而后摇了摇头,又是那一副冰山的样子,连说话都没有了什么语调:“画小姐,请您稍后,爷说,让您默数三百个数,就可以进去了。” 画莞汀微微皱眉:“十王爷这事什么意思?” “属下不知。”青石老老实实的说道,他却是不知道。 画莞汀点了点头,也不为难他:“找个凳子来。” 青石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自然有人板着凳子过来,给画莞汀坐。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皇家办事的人 三百个数的时间并不长,至少画莞汀不认为长,但是三百个数,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对于画莞汀来说是这样,对于容池来说也是这样。 当画莞汀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几乎都愣住了,这还是容池的书房吗? 一层层的轻纱相掩,飘飘渺渺之感,仿佛仙境,虽然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放着,然而这些轻纱,就已经足以夺走你的目光了。 画莞汀一步一步的走着,也慢慢的欣赏着,心里却是一阵好笑,不知道容池又要搞什么名堂。 “进来。”容池就站在那些轻纱的尽头,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 “你弄这些做什么?”画莞汀笑着问道。 “自然是为了配合气氛。”容池说道。 容池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画莞汀几分奇怪的看了容池一眼:“你弄了什么?” “你进来就知道了。”容池说道。 画莞汀将信将疑的看了容池一眼,走了进去:“你在弄什么?” “你为了什么来找我,我就是在弄什么。”容池说道。 画莞汀笑了笑:“我来找你的事情,可没有这么麻烦。”容池很自然的把手打在了画莞汀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道:“所有的事情都不麻烦,但是一旦要做好了,那就是所不出来的麻烦,我想你应该知道。” 画莞汀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肩膀上的手,没想到容池居然没有放开,反倒是楼的越来越紧了:“夫人。”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感慨这个人的脸皮是真厚啊。 没过一会,画莞汀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样的必要性,两人正走着,一直冷箭,紧紧的贴着画莞汀的面门就飞了过去,画莞汀没有动,容池更加没有动:“害怕吗?”容池问道,声音很是温柔。 画莞汀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这里的机关,只要进来就会触发,如果要是你走错了地方,那么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容池说道,他的眉目之间,还有一些冷凝。 画莞汀没有在说话,她很想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 两人越走越深,画莞汀已经不知道,是在往下走,还是往前走,更不知道是走到了什么地方,这让画莞汀很是吃惊,无论在怎么挖,那都是只有那样一块地方的,总是不能出了十王爷府,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至少按照画莞汀的感觉,她已经走出了十王爷府。 “爷。”忽然听到了软软的一声,面前的石壁就向着两面打开,看着面前本合的严严实实的石壁,就这样打开之后,画莞汀有些发愣,画莞汀回头看了容池一眼,没有想到,他的手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据她所知,有这样机关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皇家的暗卫......皇家? 画莞汀愣了一愣。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容池开口说道。 画莞汀马上反映了过来,只是冷淡的看着容池:“人是可以用有意思来形容的吗?” “别人或许不能,但是你却是可以。”容池看着画莞汀说道:“你的底子十分的清,被送到庄子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也没有见过任何人,而就是你这样一个从庄子里长大的人,却十分熟悉谷城,不仅仅熟悉谷城,对谷城里的所有的人,仿佛都十分熟悉,只怕,你对这里的机关,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吧。” 画莞汀微微垂眸,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却忘了,正是因为做的太好了,所以才容易被人发现不好的地方,画莞汀那些人不会发现,不代表容池就不会发现。 “你既然查不到我什么,就不需要在怀疑了。”画莞汀平淡的说道。 “恩。”没想到容池居然点了点头:“所以我带你来了这里,本以为你会惊讶的,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多了。” 画莞汀愣了一下,几分疑惑的看向容池。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对我的了解,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多?”容池微笑着说道。 画莞汀没有说话,又垂下了眼眸,如果要是一切都如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自己真的是太像一个跳梁小丑了,自以为帮助了容池,却没有想到,人家本来就知道这些事情,而自己不过是给了他更加细节的东西罢了。 “你用不着伤心,这个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就算是老王爷,也是不知道的。”容池说道。 画莞汀瞪了容池一眼,谁伤心了,要是猜不到他的心思就要伤心那她早就伤心死了。 容池带着画莞汀一路向内走去,这一路上,不断的有人行礼,却没有一个男人,反倒全部都是身穿轻纱的女人。 画莞汀微微皱眉,犹豫上一世钱谷寒几乎就是串位而上,所以,这里皇家最为隐秘的组织画莞汀就一直没有见到过,只听到过他的威名。 以前,画莞汀就猜测,这个组织应该是在容池的手里,却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在他这一个异姓王的手里。 “以后这些人,都都是你的手下了,也是你建立棋社里面的棋士。”容池缓缓的说道。 “什么?”画莞汀愣了一下,看向容池的时候,几乎就已经傻了,容池能够把她带入到这里,或许还可以理解,但是随意动用这里的人? “你认为,皇上是因为什么,同意了你我的事情,推拒了大公主?”容池停下脚步,看向画莞汀问道:“无论大公主如何,她对你的印象如何,这个婚,就算是要退婚,也要她们退,更何况,在这之前,她们已经表现出了绝佳的诚意。” 画莞汀愣住了,如此说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画莞汀是绝对不能够嫁给皇室以外的人,不仅仅是她所有手握权力的人的女儿,都不可能嫁给皇室以外的人,更别说她的父亲还是一国的丞相,就算是容池是王爷,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外姓王,若是御史大夫的女儿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丞相女儿......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十王爷容池是为皇室办事的,而且是为了皇上办事的,才会出现这样的可能。 而却在这之后,画莞汀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为皇室办事:“这个我记得不再交换条件里吧。”画莞汀冷着脸说道。 容池点了点头:“但是你需要,你还是你认为,按照你的性格,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画莞汀思考了一下,不再说话,容池说的没错,他虽然有能力,但是那个能力对于画莞汀要做的事情,起到的保护作用并不是很大,但是如果这个人要是皇上呢? 现在画莞汀的棋社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棋社了,也不再是一个皇上御赐的棋社而已,而是一个能够保命的地方。 “这是你棋社的图纸,你可以看一下。”容池把一个画着一个个房间和暗道的图纸,递给了画莞汀。 画莞汀看了容池一眼,接了过来,这显然不会是容池准备的,而是皇上准备的,皇上根本就没有准备,把这个棋社放到画莞汀的手里,而画莞汀也不过是在那里挂一个名字而已,从装修到人手,全部都是皇上的人。 “这个?”画莞汀指着图纸中,一处延伸出来的地方,微微皱眉。 “这个是直接接到皇宫的密道的。”容池平静的说道:“这是一条死路,唯一的机关在皇上的手里,所以我劝你不要因为好奇,而去探寻那条道路,你可以当做它不存在。” 画莞汀没有再问,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把图纸交给了容池。 “你要马上忘掉这个图纸,明白我的意思嘛?”容池说道,并且同时交给了画莞汀另外一个图纸。 这个图纸,本就不是给画莞汀,但是因为她是画莞汀,所以容池还是给她看了,但是并不代表这是安全的。 画莞汀点了点头,接过了图纸:“我应该谢谢你吗?” “按照你的性格,我想不用。”容池笑了笑。 画莞汀也轻轻笑了一下,她却是不会感谢容池,因为这是她们交易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那也是画莞汀用另外的东西换来的。 “所有的东西,都会在你棋社开始运转的那天送到,一会会有画府的轿子来接你,等我去找你。”容池微笑着,但是那笑容却是那样的认真。 画莞汀看着那眸子,几乎有那么一刻,她就要点头,就要认认真真的,等着容池来接她:“我又不是什么纸片人,说碎就碎了,都说了,这次大婚,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个交易而已,没必要弄的好像你真的要娶我一样。”画莞汀笑着说道。 “我本来就是要娶你。”容池忽然说道:“你一个女儿,都肯拿自己的终身来做赌注,我认真一点又何妨?” “谁拿自己的终身做赌注了?”画莞汀几分气呼呼的说道:“都说了,比不过是一个交易而已。” “是是是。”容池笑眯眯的答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画府 画莞汀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她并不想在探寻更多,而容池也不会允许她在探寻更多。 画莞汀回到房间,没过一会,画府就来人了。 画府这次来的惹,却是不少,脸上老妈子丫鬟小厮,总共三四十人,这架势就是画兆应出门,都没有,往日也就是画莞汀出行的时候,才会这般如此。 看着站在一边的容池,画莞汀却是不禁微微抿了抿唇,心中却是说不上来的想笑,画莞汀知道,这一切,都是容池要求的。 容池倒是站在一边垂着眼帘衣服谦谦公子的模样。 “参见十王爷。”进来的是两个丫鬟,穿着踏板,都是大丫鬟的品,可是画莞汀却从来没在画府见过他们,大概是新提上来的人。 “恩。”容池点了点头,只是冷冷的扫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而后把自己的随身玉佩扯了下来,放到了画莞汀的手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想回来,就直接回来。” 画莞汀脸色一红,看着容池几分娇羞的点头。 “小姐。”那两个丫鬟过来行礼,礼仪倒是非常的好,一句废话也没有说。 紫玉看着容池和画莞汀的互动,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只觉得小姐终于找到依靠了,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画莞汀却是狠狠的瞪了容池一眼,而容池却回了一个,近乎无赖的笑容。 画莞汀在二门的时候,就上了轿子,而后到了大门处,又换了人抬轿子,隐隐约约的,仿佛听到了容池嘱咐人跟着,无比要把画莞汀安全送到画府在回来。 本来容池的意思,是要让这些人,直接跟着画莞汀回到画府,也方便保护画莞汀,而画莞汀却拒绝了,如果要是这些人,跟着她回去的话,有很多事情,她就不方便办了。 容池也没有强求,只让那些人跟到外面。 出了大门,紫玉却是笑吟吟的看着画莞汀。 “你笑什么。”画莞汀拄着头,看着紫玉:“从出来,你就一直看着我笑,笑的我都发毛。” “小姐,王爷对你真好,这样我就也能放心了。”紫玉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和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 “在胡说,我可叫人骂你了。”画莞汀抿嘴轻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小姐你可别吓唬我,紫玉还真就不知道了,小姐,十王爷要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对你这样的用心?”紫玉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只是笑了笑:“你哪里来那么多想法?我和容池之间的事情,你要是能懂,你就是小姐了。” 紫玉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懂,但是我却知道,这人要是有情啊,那是藏不住的,十王爷现在就是狐狸喝酒。” “恩?狐狸喝酒?”画莞汀微微皱眉。 “对啊。”紫玉一拍手,笑嘻嘻的说道:“尾巴藏不住啊。” “你啊。”画莞汀不禁轻笑道:“在我这乱说也就罢了,你若是换个主子,看不撕了你这张巧嘴的。” “小姐你舍不得嘛~”紫玉靠在画莞汀的肩上,几分撒娇的说道。 画莞汀也是笑笑,回到画府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对于画莞汀来说,都没有什么,最重要的,却是容池的病,这段时间画莞汀虽然依旧在给容池治病,但是却并没有在用那日的办法,虽然已经成功了一次,但是却并不能够保证每次都能够成功,所以,画莞汀还是要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画莞汀要想的事情很多,自然也就不再说话,而是在不断的搜索记忆,想着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而紫玉却是在想,回到画府要怎么应对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是以也不再说话了,到底还是有一些紧张。 轿子停了下来,画莞汀听到了桂氏的声音,显然是到了画府,但是却没有人来扶画莞汀,画莞汀和紫玉也没有动,画莞汀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紫玉却是愣住了,但是看着画莞汀没有动,是以也没有动。 没过一会,轿子晃晃悠悠的又被抬了起来,居然就这样从正门口抬进了画府。 “小姐,这是?”紫玉小声的问画莞汀道。 “十王妃,和画小姐的待遇会是也一样的吗?”画莞汀轻声说道。 紫玉仿佛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了。轿子一路到了桂氏和画兆应的院子,正屋外面停下了。 也没用别人,桂氏那带着玉戒指的手就伸了进来,桂氏毕竟是武将之家出身,手上也从来不带什么东西,不知为什么,这次居然还带上的首饰,而那双手柔嫩的,仿佛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手,不过画莞汀还是能够认出来,这就是桂氏的手。 画莞汀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桂氏的手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怎么劳烦,母亲亲自来接我。”画莞汀微微笑道。 本以为桂氏会生气,却没有想到桂氏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你本就是我的女儿,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却一直把你当做亲生的,你若是要嫁到了十王爷那里,若是没有母族的支持,只怕你....” “十王爷和女儿,本就是两情相悦,如果要是扯上了家族关系,岂非就变成利益了?当感情变成利益的时候,又有谁会好呢?”画莞汀淡笑着说道。 而桂氏的脸色,几乎是几不可见的变了一下,而后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到底有些不咸不淡了:“你也累了吧,做女儿的时间,总是最好的,以后,只怕就不会这样轻松了,这段时间,好好跟姐姐妹妹相处,好歹以后你们也能互相帮扶。” “劳母亲抄心了。”画莞汀微笑着说道:“多谢母亲提醒,只希望莞汀以后,能和母亲过的一样快乐。” 说完画莞汀就带着紫玉走了,留下桂氏一个人站在那里。 “小姐,小姐。”走了一段之后,紫玉追上了画莞汀,脸上满是笑容:“小姐,真解气,你没看到那位的脸色,不过小姐,你说她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她不是好了。”画莞汀冷笑道:“走吧,我们去看一下父亲。” “是。”紫玉又规规矩矩的跟在了画莞汀的身后。 画兆应的书房,并没有在二门以外,而是一个离着正房不远的小跨院,这里本是只有画兆应的书房和画子蒙的书房,而在之后,又填上了画子舟的书房,虽然画子舟的书房,只是在这个小跨院的下房里,但是好歹却有一个房子了,也证明,画子舟在这个家里,也是真真正正的,有一定的地位了。 “父亲可在里面?” “老爷正看书呢,说是不让任何人打扰。” 画兆应坐在屋子里,眉头都快要拧到一起去了,自己这个女儿,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不让人省心。 听着外面的声音,画兆应放下了手中握着,但是却根本就没有看的书:“让她进来。” “小姐。”仆役看了一眼画莞汀,微微欠身。 画莞汀轻轻的点头,示意紫玉在外面等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女儿给爹爹请安。” “我还敢让你给我请安?”画兆应冷冷的看着画莞汀一脸的冷笑。 “爹爹。”画莞汀起身走到了画兆应的身边,看着画兆应,眼泪却从眼中流了出来:“爹爹,女儿不孝。”说着画莞汀就跪了下来。 “你不孝?你堂堂公主,我敢说你什么?”画兆应冷笑道,而他的手却不自觉的,把画莞汀给扶了起来。 “爹爹。”画莞汀扶着画兆应的手臂,却是眼泪轻垂:“爹爹女儿自幼没了母亲,又是从庄子上长大的,虽然有一个公主的名头,但是女儿到底是几斤几两,女儿还是知道的,爹爹,你就忍心,把女儿送到那龙潭虎穴去吗?” “这.....”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儿啊,公主府有什么不好?你偏偏要攀上十王爷......十王爷做什么的,你当为父的,真的不知道吗?” “父亲,若是儿嫁到了公主府上,父亲就能保儿性命无忧吗?”画莞汀带着几分气愤的说道。 “我!”画兆应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来,他自己清楚的自己,就算是画莞汀听话的嫁到了公主府上,他也不过是能够在某一个方面,帮帮她而已,而其他的....只怕还是要靠她自己。 “爹爹,十王爷好歹是真的爱我,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您和母亲尝试过了,您不能看着您的女儿,在与此难受,不是吗?”画莞汀看着画兆应,依旧是眼泪汪汪的模样,却是说不出的沉稳。 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画莞汀浅浅的笑了,在画兆应的身边坐了下来:“父亲,功高盖主,并不是什么好事,有些时候,应该急流勇退。” 画兆应拍了拍画莞汀的肩膀:“儿,你说的,我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但是有些时候,人并不是想退,就能够退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画莞汀的转变 画莞汀微微皱眉:“您的意思是?” 画兆应叹了一口气:“十王爷,应该只给你看了一部分吧。” 画莞汀点了点头,既然画兆应已经知道了,那么也就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了,却听画兆应接着说道:“另外一部分,在我这里。” “什么?”画莞汀几乎是傻傻的看着画兆应,自己曾经以为,什么都不是的父亲,手里居然攥着,大巍最秘密的组织,另一半的权利。 画兆应点了点头:“这里面到底多危险,为父最清楚不过,本想着这个秘密在我这里就.....没想到你们一个一个,居然.....唉,是我治家不严。” “父亲。”一时间画莞汀却不知道说什么,画兆应仿佛就在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画兆应摆了摆手,而后缓缓的摩擦着画莞汀的头发:“儿,你想去就去吧。为父的会给你最大的支持,本来是想,把你嫁给了公主府,你就能一生安乐,没想到啊.....”说着画兆应又叹了一口气:“你这几天,就别去招惹你母亲了,老太太那里,那想去看看,就去看看,不想的话,就不去了。” “好。”画莞汀乖巧的点了点头,画莞汀忽然浮现,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东西,只怕并不是所有,而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好像还藏着什么。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画兆应说道:“你回去吧,我也累了,你.....多多注意,知道吗?”画兆应看着画莞汀眼神之中,却是满满的不放心。 “知道。”画莞汀微笑着说道:“父亲,您放心,只希望,您能够坚定您的想法。” “好。”画兆应也笑了笑:“你和梦萱的时候,我都知道.....婉婉,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我知道。”画莞汀微笑着说道:“父亲,女儿做什么事情都有把握。” “回去吧。”画兆应说道。 画莞汀点了点头,带着紫玉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此时,画莞汀的院子里却不再是孤灯冷寂,热闹的简直不像话,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在等着画莞汀回来。 “这群势利的小人。”紫玉看着那些站在外面,几分不屑的冷哼道。 画莞汀淡淡的看了紫玉一眼,走了进去,那些丫鬟仆役,自然是围着画莞汀,比之前更甚。 画莞汀的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笑容,而那笑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出,画莞汀眼底的冰冷。 画莞汀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交代什么,紫玉把事情简单的安排了一下,画莞汀的房间,早就有人给铺好了,用上好的熏香都熏染了一遍。 “紫玉,把窗户打开,在告诉他们,以后我的房间,不允许用熏香。”画莞汀微微皱眉说道,她并不喜欢熏香,而且熏香只能,能做手脚的事情太多了,一切香味浓的东西,画莞汀都不是很喜欢。 “是。”紫玉应声道,出去叫所有的人,把东西都换了一遍才算是好了一点。 这一天过的还算是平静,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二天画莞汀居然到访了。 天色刚刚见亮,画莞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习惯的原因,居然睡不着了,画莞汀自己都不觉感到好笑,自己在自己家的床上居然睡不着了。 画莞汀索性起身,看着紫玉居然也醒了,就让紫玉挑了挑灯花,让烛灯更亮一些,画莞汀好看书。 烛灯一点上,画莞汀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紫玉,那是什么灯?” “哎呀。”紫玉看了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我本是告诉她们不要放的,是上好的香薰灯,本事上好的东西,但是我想着小姐并不喜欢这香味,就特意嘱咐她们不要把这个放在屋里,没想到却还是放在这里了,这些小蹄子,就是表面顺从。”紫玉越说越气。 画莞汀摆了摆手:“算了,放下吧。”画莞汀放下了手中的书,这闹腾了一下,她也没有心思看了,索性拢了拢头发,也不再床上懒着了:“紫玉,你去打点水来,一会儿去给母亲请安。” “请安?”紫玉愣了一下:“小姐,你现在的身份,给去给桂氏请安不好吧。” “不好?”画莞汀冷笑了一下:“总不能让别人挑理不是?”她还没有狂妄自大到,随意别人挑理的时候,有些时候,总是要隐忍的。 紫玉想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刚到门前把门锁下了,一打开门,掀开了门帘,却看到了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冻的直跺脚。 紫玉这一出来,正好和她撞了一个照面,紫玉本是低着头,撩开门帘,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那个丫鬟的脸,不禁吓的往后一推:“你这小丫头,怎么大早上的站在这了?可吓死我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儿?” “紫玉姐姐,你别生气,是我的不对。”那小丫鬟笑眯眯的说道,两个小虎牙看起来倒是怪喜庆的:“紫玉姐姐,不是我要在这里等的,大....二小姐一早就来了,就在堂里坐着呢,也不让我们叫,只是等着,说是不能打扰了大小姐休息。” 紫玉微微皱眉,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好声招呼,知道吗?先下去吧,怎么说知道吗?” “知道,我就说小姐正起床呢,请二小姐屋里去。”那小丫鬟笑眯眯的说道。 “行,去吧。”紫玉笑着点了点头。 那小丫鬟一溜烟的跑了,紫玉打了水,回到屋里,把这话转给了画莞汀。画莞汀倒是不着急,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妹妹来看看姐姐,不是很正常吗?来就来吧,我那有一点点心,拿给她吃吧。” “是。”紫玉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点心,那点心也不是什么好阿物,不过是府里份例的点心而已,不过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是了,紫玉端了出去,转手递给了小丫鬟,让小丫鬟端过去,自是不提。 “小姐,那二小姐,今儿是怎么了?这么早,都要赶上请安了。”紫玉边给画莞汀整理着头发一边说道。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画莞汀懒懒的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说完,画莞汀拿着胭脂轻轻的少了两下,画莞汀本就生的皮肤雪白,更是不用什么凝脂膏,雪花霜的,平日里连着胭脂都懒得涂,今儿也不过是就是看到了,随便扫了两下而已,而这双颊的红晕,却更让画莞汀看上去肤白胜雪。 画莞汀走到前堂的时候,却看到画莞汀正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这简直和之前的画莞汀变了一个人一样,看来自己消失的这么长时间,画府也变了不少啊。 “妹妹。”画莞汀笑着说道。 “姐姐,你可让我好等。”画莞汀迎了上来,飘飘一礼,拉着画莞汀的手,就仿佛她们本来就十分要好一样。 “妹妹说的哪里话?这里有哪个拦住了你不成?你说出来,我打她。”画莞汀不轻不重的说着,纤纤玉指,轻轻滑过茶杯的杯口。 “姐姐说的哪里话。”画莞汀脸色依旧不变,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妹妹好久不见姐姐了,甚是想念,今儿就来找了一些,没想着,到了这儿,才想起来,姐姐昨儿刚回来,定是累了,本事不该打扰的,是以就拦着她们,让姐姐好好休息。” “哦,那我可是要谢谢妹妹了。”画莞汀的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画莞汀偷偷的看了看画莞汀的神色,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画莞汀好像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她怎么听这话,都怎么觉得不对劲:“你我姐妹本就应该互相体谅。” 画莞汀点了点头:“妹妹说的对,很是应该互相体谅。” 说完画莞汀连看都不再看画莞汀,坐在那里开始吃东西,画莞汀却是分外的尴尬。 “妹妹不去给母亲请安,倒是在我这里,不怕母亲生气吗?”画莞汀一直到吃完,丫鬟端过来水洗了手,漱了漱口,让小丫鬟们把手擦干净了,又拿了一盏茶,方才开口说话。 而在这期间,画莞汀居然也就能傻傻的坐在那里,虽然尴尬却也不说话。 “母亲自然是希望,你我姐妹关系能够好一些,毕竟你我才是嫡亲的姐妹,我也就只有你这样一个嫡亲姐姐,以后到底还是得你我互相扶持。”画莞汀笑着说道,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画莞汀却已经快要把帕子给拗断了。 画莞汀心中冷笑,画莞汀到底不过是改了一个表面而已,向她这样的人,无非就是一个乱咬人的狗而已,无论是表面伪装的再好,自己的心里却永远也不会承认。 “去母亲那里吧。”画莞汀饮了两口茶,站了起来,又换了一个帕子,擦了下手,这才往外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画梦萱难得的没有说话,而是跟在画莞汀的身后,就仿佛是一个听话的小妹妹一样,而画莞汀没有说什么,紫玉依旧跟在画莞汀的身后,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这一路上画梦萱找了各种的事情,和画莞汀说话,而画莞汀也不过是微微点头而已,对于像画梦萱这样的人,不理就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到了正院的时候,桂氏正在梳妆,而画兆应早就已经去上朝了。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来了。”一个伺候在桂氏身边的老嬷嬷微微行礼说道。 画莞汀淡淡的点了点头:“来给母亲请安。” “夫人说了,大小姐来了,就让快请进去。”老嬷嬷笑眯眯的伸手,就要来扶着画莞汀,却被紫玉给挡开了。 “母亲做什么呢?”画莞汀一边走一边问道。 “夫人这会儿正在听曲儿呢,打外面的戏班子,来了一个女先生,叫小红娘的,那嗓子真是好。”那老嬷嬷被挡开了,也没有看出来任何的声音,依旧笑眯眯的凑在画莞汀的身边。 一边说一行人也就走了进去,刚迈进屋子,就听到了一声清亮唱腔。 小红娘?画莞汀微微眯眸,这个声音,她总感觉有几分熟悉,但是却又有很多不同似的。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来了。”桂氏身边的丫鬟轻声说道。 桂氏点了点头,示意小红娘停下来,早就有人领着小红娘到一边去休息了,桂氏站起身,笑着向画莞汀走了过来:“你们来的倒是早,本想着你们年轻人贪睡,正想让你们多睡一会,没叫你们停息,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过来了。” “我这一早儿,就听到喜鹊在房上叫,就知道,母亲这里定是有好定西,等着我跟姐姐来拿了。”画梦萱笑着走上去,亲昵的挽住了桂氏的手臂。 桂氏却只是笑着拍了拍画梦萱的手,反倒是向着画莞汀看了过来:“你我母女接触的时间少,以前你在庄子上,没得亲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这孩子,却是一个句嘴的葫芦,也不爱说话,母亲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之恩能够看着什么好,就拿给你看看了。”桂氏笑着说道,伸手就要去扶画莞汀头上的银钗,却被画莞汀躲了过去。 “母亲严重了。”画莞汀微笑着看着桂氏:“女儿命不好,福气浅,能叫母亲一声夫人,已经是万幸了,哪敢在奢求更多?母亲,是吗?” 看着画莞汀的笑容,桂氏心中虽然暗恨,但是却也不露,只是淡淡的笑着:“孩子,你切莫记恨大公主的事情,当日定亲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些事情,也是你这个孩子太命苦了.....不然大公子却是一个良人,家中的事情,我已经不管了,等着把你送出嫁,你妹妹进宫。”桂氏看向画梦萱的眼神多少有一些担忧,而画梦萱却是有几分得意的样子。 看到画梦萱如此,桂氏也只能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到时候,我方才能放心的跟着你父亲走呢,现在,你们两个我却是睡都放不下来。” 画莞汀淡淡的笑着,由着紫玉扶着,在一边坐了下来:“母亲既然放心不下,不如我和妹妹去庙里,给母亲求一个平安符?也顺便算算我们的因缘,得了一个好签,也算是让母亲放心?” 此话一出,桂氏和画梦萱仿佛都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当两人看向画莞汀的时候,画莞汀却没有任何异样,仿佛这话,本来就是她无意间提出来一句而已。 桂氏干笑了几下,和画梦萱分别坐下之后,才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刚刚回来,却是闲不住的,你好生休养,更何况,你本事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能随便乱跑?” “母亲说的哪里话。”画莞汀依旧是淡淡的笑着:“过几日,女儿还有事情要出去,这嫁入了皇家,和嫁入别处不同,总不能就这样傻傻的在家呆着不是?” “这.......”桂氏微微垂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在抬头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担忧:“你嫁入十王爷家,我和你父亲,很是担忧......我拿你做亲生的女儿,这话是以......儿啊。”桂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今儿你去库房之中,好好挑选一下,喜欢的就都拿走吧,只希望以后你能够开心快乐。” 画莞汀轻笑着:“母亲说的哪里话,母亲办的事情,自然是在妥当不过的了。” “你这孩子。”桂氏笑着说道:“这个小丫头,唱的还不错。”桂氏挥了挥手,一边的丫鬟,就把那个小红娘带了上来:“正好你们来了,也就一起听听吧,虽然不是什么名师调教,但是却别有一番韵味,我却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韵腔,真是好听极了。 听着这话,画莞汀微微皱眉,桂氏出身名门,就算是平时不怎么喜欢戏文,也绝对不会听的太少,至少该知道的名家,基本都会知道,然而连她都说不上来的名家,却能够的了一个好字,那也就只有一家的。 “莞汀你想什么呢?”桂氏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女孩子啊,这小的时候,对这个戏文是没有什么兴趣,我那会子也是,只是现在却是越发的爱听听这个,打发打发时间了,也是老了呀。” “母亲,你说的什么话呀。”画梦萱娇嗔道:“女儿还没长大呢,怎么您就老了?” “你还没长大?”桂氏笑眯眯的看着画梦萱:“你姐姐嫁出去,也就该轮到你了,你们姐妹,也没有多长时间在一起了,正是应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就是,我也这样说呢,就是不知道姐姐现在放不方便,跟我出去玩嘛。”画梦萱撒娇道。 “你冲着我撒娇,可是没用的。”桂氏笑眯眯的说道:“还不快求求你姐姐?” “姐姐~”画梦萱腻了过来,那衣服小女人的模样,却是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端庄贤淑,那衣服样子,和桂氏却是有八分相似了。 “恩。”画莞汀冷淡的点了点头,倒是很想把自己的手,从画梦萱的胳膊里抽出来,而画梦萱却是抱的很紧。 “姐姐,你就答应了妹妹嘛~你都好久没跟妹妹在一起了。”画梦萱撒娇道,那副样子,站在一边的紫玉,都觉得自己身上只掉鸡皮疙瘩。 画莞汀只是冷然看着画梦萱,画梦萱这一幅模样,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说是青楼瓦舍的也差不多少。 “傻孩子,你就这样磨你姐姐,你姐姐同意也让你磨的不同意了。”桂氏却是在一边笑不拢嘴,一副儿女环绕老太君的满足模样。 “哎呀,那姐姐是同意了?”画梦萱十分开心的拍手笑道:“那姐姐,你我说好了,后儿可是我去找姐姐,咱们出去玩去。” 被画梦萱这样一闹腾,画莞汀心里确实有一点烦躁,只是点了点头:“母亲,女儿身体不适。” “那你先回去吧。”桂氏说道:“你可是这几日凉到了?这个节气,就不要在喝绿茶了,女孩子本就体弱,多喝一点红茶,暖暖身子。” 看着桂氏这一脸关心的模样,画莞汀没由来的心里泛欧,只是胡乱答应了一下,就带着紫玉走了出来,当画莞汀和紫玉走出了正院的时候,桂氏和画梦萱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完全的消失了。 “小姐。”走出了正院不就,紫玉走着眉头跟在了画莞汀的身边,忍不住抱怨道:“这二小姐跟夫人,怎么跟吃了药似的,怪吓人的,那脸上的笑容,仿佛是要吃人似的。” “你说对了。”画莞汀淡淡的说道。 “恩?”紫玉看了看画莞汀,倒是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小姐,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画莞汀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两人回到了院中自是不提。 画莞汀和紫玉走后,画梦萱和桂氏又说了两句,桂氏找了一个由头,和画梦萱一起进了卧室,除了桂氏的贴身大丫鬟,在门口守着,小丫鬟们,都打发出去玩了。 “母亲。”画梦萱气呼呼的坐在那里:“母亲你总是让我忍,让我忍,怎么才算是一个头呀。”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桂氏懒懒的靠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女儿,却是满眼的宠爱:“我的梦儿,自然是最厉害的,那个小贱人,凭什么在我梦儿头上。”桂氏的目光闪过了一丝冷酷,而这冷酷看在画梦萱的眼里,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那母亲,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忍?我如此忍让,那个小贱人,现在马上就要嫁给十王爷了,倒时候,她真的成了十王妃,见了她,我还要行礼,我不要我不要。”画梦萱扯了桂氏的衣角,不断的耍赖。 “好好好,不要不要。”桂氏轻轻的揽住画梦萱:“我的女儿,自然要比她们都要强,不过,只怕画莞汀是当不成十王妃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没安好心 “恩?”画梦萱愣了一下:“母亲的的意思是?画莞汀她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十王妃其实另有人选。” “都不是。”桂氏笑眯眯的说道。 “哎呀,母亲,您就不要在吊人胃口了,这圣旨已经下了,覆水难收,除非现在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侧室,让画莞汀不敢嫁过去,那才好了,真恨不得画莞汀以后有一大群,难伺候的小姑子,好让她知道知道,母亲对她是多好,然而她却不满足。”画梦萱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孩子。”桂氏轻轻的点了一下画梦萱眉心,眼中满是宠溺:“你弟弟要回来了。”此话说出的时候,桂氏的眼中,却有了一丝丝沁人心扉的寒冷。 “子蒙要回来了?”画梦萱愣了一下:“母亲,你不是要?” “恩。”桂氏点了点头,又一脸慵懒的躺了回去:“也算是给她一个舒服的去处了。” “母亲!”画梦萱已经被吓住了,几乎是呆呆的看着桂氏:“母亲,你不能这样做,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桂氏依旧是那一副慵懒的模样,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不知凡几,对于这些事情,桂氏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这.....这.....杀人.....”画梦萱愣愣的说道:“母亲,我们让画莞汀永远抬不起头来,就好了,乜有必要杀人呀。” “杀人?”桂氏冷笑了一下,却是轻轻的抚摸着画梦萱的脸:“我的好女儿,你平日里,怎么没有现在这样的想法了?还是你看到了画莞汀那张脸,所以于心不忍了?” “不是!母亲,你在说什么!”画梦萱几分愤怒的起身,她此时只觉得,桂氏仿佛有一些不正常了,往日就算是画梦萱说如何如何,也不过是说说,她从不曾看见,更何况,那些人,在画梦萱的眼中,并不是人,不过是随手的一件物品而已。 “我在说什么?我不让那个小贱人,踩着你的头上有错吗?女儿,你还是太善良了,你这样....你这样让为娘的如何放心啊。”桂氏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画梦萱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了出去,而桂氏却坐在屋里,轻轻的叹气,抬眸看向了墙上的那一幅画,这画是那个贱人的东西,是画兆应留在这里的,却也是她留在这里的,桂氏要用这幅画,始终提醒着自己,始终提醒着自己....坚决不能让别人踩在自己的头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画梦萱的丫鬟本事站在外面等着画梦萱的,却看到画梦萱猛然之间跑了出来,完全没有往日的风范,甚至有一些不顾形象,吓的急忙走了上去,却没有想到,被画梦萱一下推开了。 画梦萱不断的往前跑,甚至跑的慌不择路,但是却依旧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而画梦萱在自己的院子中,却依旧感到了浓浓的不安,这四周全部都是桂氏的人,但凡她有一星半点的事情,桂氏都会马上知道。 画梦萱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而她眼中的怒火却越来越浓,这一切都怪画莞汀那个贱人,如果要是不是她的母亲,桂氏怎么会变成这样,而她....她就是画府的大小姐! 画莞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对于桂氏今日说的事情,却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小姐呀,要是后天二小姐,真的来找了,你说我们是去是不去呀。”紫玉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不安的唠叨着,自从回来,紫玉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去。”画莞汀是在忍不过紫玉的唠叨了,只要回答道。 “为什么去啊。”紫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小姐,咱们为什么去啊,外衣她们有埋伏呢?那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画莞汀平静的回答道,端起一杯茶静静的喝着,那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哎呀,小姐,要我说,做女人啊,不能这样强势。”紫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拉着画莞汀的手臂,不让画莞汀那口茶喝道嘴里。 “哦?不能这样强势?”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紫玉:“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个谁,让他帮我一下?” “对啊!”紫玉一脸欣喜的说道。 “那找谁呢?”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紫玉:“要不,我去告诉父亲吧。” “哎呀,不是,老爷要是帮您的话,以前的事情早就帮您了,还会在这一会吗?”紫玉气鼓鼓的说道。 画莞汀看着紫玉的模样,不禁轻笑:“那我去找子舟?” “哎呀,二少爷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您怎么还能指望他帮您?”紫玉一脸期盼的看着画莞汀,明显是在等着画莞汀说出来一点什么。 画莞汀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而后却十分为难的说:“你总不会要我去找.....虽然我们有婚约,但是....不太好意思啊。” “小姐。你还会不好意思?”紫玉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画莞汀:“当初你和那位跟你有婚约的人,要东西,我可没看大您一点的不好意思。” “我什么时候跟钱谷寒要过东西了?今儿这个事情,你小丫头还要给我说明白了。”画莞汀把茶盏放到了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紫玉。 紫玉张大了嘴巴,看着画莞汀半天愣是没说出来话:“小姐,你又耍我,您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不是....是十王爷。” “你确定你说的是十王爷,不是青石?”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紫玉问道。 紫玉的脸色红红的,低下头去:“才不是,青石哪里有这样的能力,小姐,我没跟您开玩笑,现在能够靠上的,也就只有十王爷了,小姐您何不告诉十王爷一下?这样也安全一些。” “不用。”画莞汀摇了摇头:“我自有打算。” 紫玉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画莞汀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而看向紫玉的眼神,却有了一丝丝的不同。 “四丫头这次倒是自从我回来,却是没来过。”画莞汀仿佛无意的提了一句。 紫玉抬头回到:“四小姐,据说在小姐您走之后,就被一个嬷嬷带走了,说是要教习礼仪,那个嬷嬷面子很大,是经过了老爷同意的,别人也都不知道。” “哦?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了?”画莞汀似笑非笑的问道。 紫玉一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紫玉,紫玉没有害你的心思啊!” “我知道。”画莞汀声音平静的回答道:“你站起来,跪着做什么?” “小姐,你不相信紫玉,紫玉不能站起来。”紫玉咬了咬唇,一脸倔强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冷笑了一声:“他倒是不赔,得了一个全心全意听他话的美人儿?如今如何对付我,都给你想好了,可是?” 紫玉咬了咬下唇,此时却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画莞汀说的却是一点都没有错,这件事情的发生,一直到现在的处理方式,都是青石告诉她的。 “起来吧。”画莞汀再一次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而这次,却是那样的慵懒,仿佛放下茶盏,就已经让她用尽了力气。 “小姐...”紫玉声音颤抖着,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画莞汀。 “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画莞汀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个重锤,敲在了紫玉的心上。 “告诉紫玉....”紫玉微微的垂下头。 画莞汀却轻轻抬手,阻止了紫玉将要说出来的话:“你起来吧,我没有怪你。” “小姐......”紫玉膝行了两步,伸手轻轻的拽着画莞汀的裙角:“小姐,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你没有什么?”画莞汀笑着看着紫玉,微微弯身,轻轻的扶住紫玉的手:“起来吧。” 紫玉冷冷的看着画莞汀,画莞汀才是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下不为例。”画莞汀说道。 紫玉点了点头,几分拘谨的站了起来,却不敢和画莞汀在过于亲近了,而画莞汀也不说什么,这次也正好给这个小丫头,一点教训,没想到居然已经开始替她做主了。 夜至三更,画莞汀闲着无聊,不断的挑着烛台上的灯花,而紫玉却在一边看着,再不敢开口说一句,小姐休息吧。 “害怕吗?”画莞汀忽然开口说道。 “恩?”紫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去:“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小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画莞汀笑着,看着紫玉:“行了,我说了我没怪你,你是我的姐妹,难道姐妹之间,出了什么事情,还一定要分出来一个高下吗?” 听着画莞汀如此一说,紫玉脸上却是带上了一丝笑容,但是却到底不如之前那般放肆了。 “那小姐,睡吗?”紫玉轻声问道。 画莞汀摇了摇头:“等人。” 窗影微摇,夜风总是有些清冷,而人的心,却不知是否如夜风般清冷。 第一百二十章 夜会 “小姐可真是好兴致。” 一个温文的男音响了起来,画莞汀却只是一笑:“若是没有这好兴致,今日十王爷,岂不是白做着翻墙的浪子了?” 容池哈哈大笑,走了出来:“今日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问我,这不,以免你劳累,本王过来看看。” “这么说,我还的谢谢你?”画莞汀似笑非笑的说道。 “何必如此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容池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恶狠狠的瞪了容池一眼,心中再一次嘀咕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耻。 紫玉站在一边,完全没有明白画莞汀和容池之间,在说一些什么事情。 “紫玉。” “恩?”听到画莞汀叫她,紫玉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去屋里收拾一下,我一回就回去睡觉了。”画莞汀说道。 “是。”紫玉答应了一声,就转身进去了。 夜色没有变,而变的,只有人心。 画莞汀坐在凉沁沁的石凳上,懒懒的看着容池:“你若是想要知道我的事情,大可以直接来问我,没有必要弄一些拐弯抹角的事情。” “她连这么一会,都没坚持住?”容池几分诧异的说道:“我本以为,她会坚持到我来呢。” 画莞汀冷笑了一声,半晌才开口说道:“十王爷倒是好手段,不知道是不是丫鬟不够用了,居然跑到我这里,来抢人来了。” “这倒不是。”容池笑眯眯的说道:“只是最近,小姐身边,只怕不是很安全,身为你未来的丈夫,对于你的安全,我还是有责任的。” “你是对我的安全有责任,还是想要知道,我的所有行踪,好加以掌控?”画莞汀冷淡的看着容池,那眼神之中,仿佛没有意思的感情,让人不知道,她在像一些什么。 “即便如你所说又能如何?”容池依旧是一脸笑容,就在画莞汀的对面坐了下来,眼中满是笑意。 画莞汀摇了摇头:“不能如何,只是莞汀有一句奉劝,只望十王爷看好自己的手,毕竟长到院外的树枝,容易折断。” 说完画莞汀起身就走,却只听身后容池懒懒的说道:“棋社的事情,不知道拿着斧头的人,有没有兴趣?” 画莞汀脚步微微一顿,顿时又转了回来:“你说。” “我的手已经被人砍了,现在疼的说不出话来。”容池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不如?你给我接上如何?” 容池明显就是在难为人,但是画莞汀却只是笑笑,阴深深的看了容池一眼,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就搭在了容池的肩膀上:“可是要我帮你接上?” “已经好了。”容池微笑着说道。 画莞汀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方才画莞汀那一双手放着的地方,正式容池肩膀吊环的地方,只要画莞汀一用力,就可以把容池的肩膀直接卸下来。 容池虽然喜欢逗画莞汀,却比不希望她生气,而且更没有兴趣把她给惹急了,是以只是笑眯眯的说道。 “好了就好,不染堂堂十王爷,在我这个院子丢了一个胳膊,我岂非难以解释了?”画莞汀带着一种似笑不笑的样子看着容池,容池只觉得自己脖子后面仿佛阴风阵阵。 “近日来,不过是告诉你处处小心。”容池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我没有让紫玉做什么,她在你这里打探的,也不过是一些小事,还有一些事情,我是不让她告诉你,但是我也知道,如果要是在紧要的关头,紫玉这个小丫头,一定会告诉你的。” 画莞汀抬眼看了容池一下,就不再说话,如此说来,容池倒是处处替她想的周到。 两人在说上没有三两句话,容池就又翻墙回去了,而画莞汀进屋的时候,只却见到紫玉傻乎乎的趴在床边睡着了,画莞汀不禁淡淡一笑,拿着被子,轻轻的给紫玉盖上,自己也就睡了。 第二日画莞汀依旧没有见到画叶蓉,好在这一日没有人打扰,也算是清净。 次日,一早画莞汀这里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事情,还是从前天就开始折腾起来了,当日从桂氏那里回来,画梦萱那边就传出来要去庙里祈福的消息,便开始准备,而画莞汀本就深居简出,也不愿意过问,是以,画莞汀这个院子,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进来。 早上画莞汀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已经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伺候在一边的紫玉上前说道:“小姐,要不要我出去看看?” 画莞汀挥了挥手,紫玉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出去。 “今儿怎么了?”紫玉掀开了帘子笑着说道,自打那日出了事情之后,紫玉整个人却都圆滑了不少,说话也不再是以前那一股子冲劲了。 “紫玉姐姐。”门口守了一个小丫鬟,显然是被那些丫鬟们留下来的,看上去不大,应该是新来来。 “这是怎么了?”紫玉点了点头问道。 “紫玉姐姐,你不知道,是二小姐那屋,说是要出去玩儿,把院里丫鬟全部都带上了,那些姐姐妹妹们正羡慕呢,听说大小姐和二小姐,这回事一起出去玩?”那小丫鬟眼睛都亮了几分。 这些家生的丫鬟,说起来却比小姐更苦,她们从生下来,就在这园子里,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院子,若是运气好了,得了宠幸,见了世面,也不枉她受了那些苦,可更多的,却是在这个院子里蹉跎一世,永远也见不到外面的人,又一次能够出去的机会,便是这些丫鬟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出去玩?我们小姐和二小姐一起?”紫玉微微皱眉,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二小姐还真是说风就是雨,也没问小姐答应没答应,就给来搅扰。 紫玉随便从头上拔下了一个银簪子,放到了那个小丫鬟手里,倒是没有别的,只是觉得这个小丫鬟长的讨喜而已,紫玉又是跟在画莞汀身边的,这两年好东西也见多了,自己手里的就不少,如今却是给人东西越发的顺手起来。 那小丫鬟欢喜的连连道谢,紫玉微微一笑,就走了进去。 “小姐。”紫玉轻声叫道。 画莞汀还是有一些迷糊,把那纤纤玉手搭在了眼睛上,过了一会,放才算是缓了过来:“如何?” “是二小姐,说是要和大小姐一起出游,把这个院子的丫鬟都带上了,那些小丫鬟羡慕着,难免忘形。” 画莞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起吧。” “是。”紫玉轻声答道,打了一盆凉水,细细的给画莞汀梳洗打扮打起来。 画莞汀这边方才打扮好,那边就听见门吱呀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笑语嫣然:“我就说姐姐定是知道的,如今一看,却是真的了。” 说着画梦萱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却是画金雀,画金雀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嘴里也甜甜的奉承的,但是就是让人听不出来一个开心的意思。 画莞汀也不在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都没看画梦萱一眼:“大清早的,又来闹人。” “可不是我来闹的,我来了,姐姐你就醒了,莫不是姐姐你在等我?”画梦萱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淡淡的看了画梦萱一眼,起身走到:“走吧。” “走?”画梦萱微微皱起了眉头:“姐姐,你不收拾一下?咱们去寺庙之中,可不是小住,本是要给家中祈福,却是要十天半月,才可归来。” “十天半月?”画莞汀冷笑了一下,看着画梦萱,轻声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妹妹不妨去问问十王爷,若是婚礼上没有新娘,他打算娶哪一个。” 画莞汀这话说完,画梦萱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来话。 “姐姐你说的哪里话。”画金雀在画梦萱的眼神示意下,站出来顶锅:“别说姐姐定是回得来的,就算是回不来,十王爷那样的痴情男子,定是不回再娶,十王爷为了你在朝廷上,顶撞陛下的事情,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 画莞汀只是冷冷的看着画金雀,这本是一个不能提的事情而画金雀却偏偏要提出来。 此时的空气却是真正的凝结了,谁都不敢轻易的说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画莞汀的身上。 画莞汀却仿佛说的不是她一样,接过了紫玉手中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又换了一盏茶,轻轻的饮了一口,遍站起身:“走吧。” “啊?”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傻傻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却目不斜视的向外走去,屋里一众人等,方才反应过来,画莞汀带着头,一窝蜂的往外跑了出去,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要吃了她们的怪兽一样。 给画莞汀准备的,依旧是公主的依仗,画莞汀看了看却微微皱眉:“这是母亲安排的?” “是夫人安排的。”跟在轿子一旁的小丫鬟,轻声的说道,即便是如此正常的说话,那个小丫鬟的脸都低了下来,仿佛有谁骂她一样。 “紫玉,你说,如果我换了这依仗,母亲会不会生气?”画莞汀轻声说道,任谁也听不出她的喜怒。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土匪 “那就缓了吧。”画莞汀微微笑道,语气十分的轻松。 画梦萱紧握着双拳,隐忍着怒气。 紫玉吩咐画莞汀院中的丫鬟小厮,把轿子换成了丈青色小轿,和普通的官家小姐所做的轿子,没有什么异样,画莞汀方才上轿。 没过一会,轿子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这轿子却是容池准备好的,虽然空间不大,但是布置合理,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是舒服。 “小姐,你没看到那位的脸色。”紫玉轻笑着说道,满脸的兴高采烈。 画莞汀淡淡的瞥了紫玉一眼,紫玉却已经全然没有昨日的沮丧,仿佛昨天晚上,说的并不是她一样,以前画莞汀是喜欢紫玉这个乐天的性格的,但是现在画莞汀却在想,紫玉是不是有点太乐天了? “小姐,你为什么让我换掉他们准备的轿子呀?我看那个轿子挺好的呀。”紫玉一边给画莞汀扒着水果,一边问道。 画莞汀头都没有抬,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水果:“你不知道?” 画莞汀这样一问,紫玉却是嘿嘿一笑:“我只是猜测。” “这一路,不会太平。”画莞汀轻声说道。 “不会吧。”紫玉的脸色有一些变样:“怎么会刚出来就出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是她们做的吗?” 画莞汀依旧是是那一副懒散的模样,别说别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就算是看到了是她们做的,那又能如何? 画莞汀闭上了眼睛,此时她并不是很想去理别人,可惜紫玉不知道,还在叽叽喳喳的问:“那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呀?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下惨了惨了。” “闭嘴。”画莞汀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性格却是越来越幽静,但凡有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都觉得厌烦不已,也有可能......那些声音都不是她想听到的吧...... 紫玉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的,明显是在往山上走,而这路也仿佛是十分崎岖难走,轿子晃的十分厉害。 外面仿佛是有动静,而轿子是走了停,停了走,若是出声问,前面的人也只是回答道,山路难走,有耽搁,请小姐见谅。 画莞汀一直不说话,紫玉也就不说话,却是几次三番的想要掀开车帘看一个究竟,但都被画莞汀给拦下来的,直急的紫玉抓耳挠腮,心里痒痒的不行。 画莞汀依旧闭目养神,不大的小人儿,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大小姐,到了下轿吧。” 这声音并不是那个随轿的侍女的声音,反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男人的声音之中却是无比的粗狂,也带着不少调笑之意。 紫玉这个从来都没有一个男的对她说过一句轻薄话的姑娘,脸色一下就红了,画莞汀仿佛不知道这些事情,只当外面的依旧是那个随轿的丫鬟:“紫玉,愣着干什么,下车。” “小姐,我觉得不对劲。”紫玉两道秀美都要拧到了一起。 “什么对劲不对劲的?小姐你要是再不下来,俺可要进去揪你了,听说城里的小姐细皮嫩肉的,要是弄痛了你,你可别怪俺啊。”那男生洪亮如钟,除了如出一辙的痞子口气,剩下却是和之前那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紧接着一阵哈哈的哄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把这个小小的轿子围一个水泄不通却是绰绰有余。 此时的紫玉都有一点傻了,如果不是画莞汀在这里,只怕眼泪早就落下来了。 画莞汀却依旧是一派淡然:“紫玉。” 紫玉看向画莞汀的一瞬间,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仿佛有了信心一样,咬了咬嘴唇,掀开了帘子。 一掀开帘子,紫玉却是吓得脸都白了,她迄今为止,见过男人最多的时候,便是画兆应那次训人,所有的丫鬟小厮都聚集在一起,便是那样还是隔了一个院子。 而此次出现在紫玉面前,虽然不知道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是绝对要比那日在院中的多,而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穿着完整的衣服的,全部都是袒胸露背,胳膊上还刺有纹身,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哎呦,这小妞不错,够嫩呀。”一众人哈哈笑道,那目光就在紫玉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紫玉的脸色通红,却依旧能够镇定自若的站在轿子前,有条不紊的扶着画莞汀下轿。 “额滴娘,这是人嘛?这简直就是神腻。”不知道谁,忽然冒出来了这样一句。 画莞汀一下轿,无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画莞汀的身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动了,甚至连最都闭上了,甚至还有人几分害羞的拉了拉衣服,仿佛自己如此是对画莞汀的亵渎一样。 画莞汀的目光,只是平静的在他们的身上一扫而过。 紫玉心中暗笑,却也在暗暗的心疼自家小姐。 “各位豪侠,都是那一路上的人?”画莞汀轻启朱唇,开口说道。 “我....我....”所有的人,都几乎呆呆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却是微微一笑:“令妹不知道,把我交到这里,是多长时间呢?” 画莞汀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已经愣住了,这次出行,是画梦萱安排好的,而联系的人,却是画子蒙。 画子蒙听闻画梦萱受了欺负,更是听到画梦萱添油加醋,凄凄惨惨的说了那一段,心中越发的不忿,便想要收拾一下画莞汀,却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收拾。 画梦萱约了画莞汀出来上山拜佛,却已经算好了,要在这半路上,直接把画莞汀交给土匪,而后她们自然会在山上编出来一个好的理由。 这些土匪都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一个堂堂的小姐,身边怎么会不带一些人?就算是画子蒙不断的保证,那些土匪依旧做好了防范。 却没有想到画莞汀居然真的乖乖的来了,一点都没有闹,而画莞汀刚刚问出来的那一句,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难道这就是人家小姐俩玩笑,但是看着架势,却是决计不像。 “只怕小姐,这辈子,是走不出去了。”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儒袍小生,说这话,脸上却带着隐隐的笑意。 “走不出去了?难道你要收我当压寨夫人?”画莞汀轻轻低吟,抬眸一笑,那个儒袍小生却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仙人,但是近日看到了这个女子,却感觉见到了仙人。 “自然不是我。”那儒袍小生居然难得的还能清醒的说话:“俗话说,那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望小姐不要难为我们,只管放心的去,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还望小姐放心。” 画莞汀淡淡一笑:“我自然是放心,十分的放心。”说着画莞汀居然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不知道那位二小姐,付给了你们多少钱?” “恩?”一种土匪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才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她说她是大小姐呀。” “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我们家小姐才是大小姐,我们小姐可是皇上钦封的耿敏公主,你们今日若是动了我们公主分毫,就算是把你们切成了块,论斤卖,也补填不了!”紫玉厉声喝道,平日里她在院子里管着小丫鬟们,虽然不显,但是到底还是有一些威严,再加上她山野之间,那一股子蛮横泼辣的劲儿,倒是真个把这些七尺大汉给镇住了一个个却是面面相觑,在不像之前那般轻佻放浪。 “好好的小姐,流落到我这里,真是可惜可惜。”那个儒袍书生,却依旧是一脸淡定的轻叹着:“小姐呀,书生本想放你一条性命,奈何你身边的丫鬟不让,哎呀~这可就怪不得小生心狠手辣~还望小姐,到了阎王殿前,多多为在下美言几句,美言几句。” 那儒袍书生说着说着居然就唱上了,一开口居然还是老生的腔调,这如果要是放在别处,必然逗得人捧腹不禁。 画莞汀却只是淡雅的一笑:“你不如亲自去和阎王爷说好不好?那位小姐,付了你多少银钱?” “啊呀小姐~吾乃生意之人,实不敢欺瞒客观,若是今日事情相告,他日,哎呀,却是坏了书生的饭碗,这这这这这这.....小姐如斯美貌,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书生一脸悠闲,唱出来的腔调倒是有几分焦急,仿佛真是一个急不可耐之人。 而画莞汀却是冷然一笑,看着那书生,自腰间拽下来一块玉牌,往地上一扔:“且不知,你看着这玉牌,是否还要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恩~”那书生捋了捋根本就不存在的胡须:“带老夫看来~”说完弯腰一捡,看清楚时,却是一下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哎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这婆娘 “公子,你哎呀什么?”画莞汀走过去,笑眯眯的看着那个书生:“如何,我可能活下来了?” 那个书生看着画莞汀,脸色都吓的煞白煞白的,半天没说出来话,过了好一会方才缓过来,强笑了一下:“姑娘说的哪里话,不,姑奶奶!别说您能不能活了,您就是要了我的脑袋,在下也毫无怨言的奉上。” 画莞汀脸上没有什么神情,而心中却是暗暗吃惊,没有想到容池的令牌,居然这样的好用,她也不过是猜测而已,而今日扔出了容池的令牌更是在赌。 “既然如此,我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可愿意?”画莞汀笑眯眯的说道。 “恩?”那白面书生愣住了,看着画莞汀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如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画莞汀微笑着说道,但是那笑容很明显的就是在告诉他,你不可以不愿意。 白面书生苦笑了一下:“大小姐,您别说您想要在我这住一段时间,您就是想要把我这拆了,我都没有意见。” “哦,好啊。”画莞汀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把这拆了吧。” 白面书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虽然说说是说说,但是要是真的做了,让他们没有地方住了,虽然他们不能反抗,但是却依旧会不高兴。 画莞汀笑了笑:“我这就是说说,还没动手,你就已经变了脸色,若是我真的动手了,只怕你就要把我拆了吧。” “哪能。”那白面书生嘿嘿一乐,也知道画莞汀是开玩笑的。 “你不是这里能做主的人吧,带我去见你们总把头吧。”画莞汀笑眯眯的说道。 “好。”白面书生爽快的一笑,站了起来:“小姐,还望您跟那位言明,这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他的人,若是知道了,就算是给我们一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动啊,这收下的银钱,我们即可退回去,要是小姐您觉得不解气,我们把那一对姐弟绑过来也行。” 画莞汀看着那白面书生笑了笑:“你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非得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不用了,那钱你收下,就当做是我给你住店钱了。” 那个白面书生一愣,也只能应下了,这钱要是收下了,自然是后患无穷,但是这个小姐说了,要是不收下,只怕是眼前的灾难就要来了。 白面书生一路领着画莞汀到了一个大帐,大帐掀开了,里面却是做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人,那人面前还放着烤羊肉,一边吃一边烤,烤熟了一片,往下片一片,别说多新鲜了,那一刀一刀的切下去,油顺着羊腿滴下来,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而画莞汀的目光却没有放在那个羊的身上,反倒是放在了坐在一边的容池身上。 “好久不见,画小姐。”容池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没有叫画莞汀的闺名,反而是叫了画小姐。 画莞汀微微点头:“我倒是觉得,不见反倒是更好。” 那边那个拿着刀,一片一片往下片羊肉的大汉,哈哈大笑道:“老弟,我没骗你吧,我就说那人想你婆子,还真是,你这就带回去吧,可得看好了啊,在往外跑,我可不帮你了。” 画莞汀微微皱眉看了看容池,容池却是一派从容:“今日之事,就多谢二哥了,那个小子,还望二哥好好收拾收拾,小弟就不方便露面了。” “行了行了,这点事,我还办不明白吗?”那个二哥,几分厌烦的挥了挥手,反倒是转过头来,跟画莞汀说道:“你这算是为了天下的婆娘消灭了一个祸害啊,可得看住了,别让他再出来祸害人了,就是可怜了你啊。” 画莞汀微微一笑:“二哥说的是,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一听这话,那个叫二哥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容池你行啊,你这娘们有意思,有时间就带来,跟我玩玩。” 容池瞪了那个二哥一眼:“没得让你教坏了,以后你却是在别想见她。” 说完就往外走,而那个二哥却是哈哈大笑:“又生气了,这娘娘叽叽却是个大姑娘。” 画莞汀心中好笑,没想到容池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还有这样一面,对那个大汉笑了一下,就也出来了,一出来看到容池却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直到画莞汀上了轿子也不见他好。 画莞汀上了轿子,紫玉也跟着上来了,却是看紫玉嘿嘿的偷笑,画莞汀瞥了紫玉一眼,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小姐不知道?”紫玉笑道:“小姐,如今您看看王爷,正为了您吃醋呢,你也不去安慰安慰他?” “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只当我这里,是青楼楚馆?”画莞汀冷淡的说道。 紫玉吐了吐舌头,却依旧是衣服笑眯眯的样子,只是不说话了。 画莞汀微微垂眸,却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容池今日这幅模样,着实好笑,只是自己却没有想到,他是吃醋了罢了。 而此时画梦萱正在寺庙之中祈福,那个寺庙是桂氏等人早就安排好的,所有的人,都会统一口径,画莞汀是在回去的路上,被土匪劫走的,而在她们的打算里,恐怕是想着,那会子无论如何都是该死或发卖的了,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在回来了,却没有想到,中间还有容池这个变数。 容池没有带着画莞汀回到王府,更没有把她送回去,而是在外面安置了一个小院子,给画莞汀,不过在画莞汀的要求下,却是又把画莞汀送到了醉花阴去。 醉花阴是一个好地方,不仅仅是一个消遣的去处,更是大多数小道消息,汇集之地,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个男人,不能跟漂亮女人说的。 而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个漂亮女人,不能够跟一个掌控她心灵的人说的,而画莞汀这段时间,却是以听这些消息为乐,同时也在寻找着商机,虽然棋社是一定会开起来的,但是画莞汀却还想要赚到更多的钱,毕竟如果要是少的话,恐怕她整个掌柜的,是一分钱也分不到的。 这几日画莞汀过的很是轻松。 清晨。 紫玉几乎是兴冲冲的跑进来,乐颠颠的站到了画莞汀的面前:“小姐小姐。” “恩恩,我是你家小姐。”画莞汀笑眯眯的看着紫玉。 紫玉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兴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我亲眼看着二小姐她们悲悲戚戚的进到画府了,那副样子,明显是被人抢劫了的样子。” “她们自己回来的?”画莞汀问道。 “是啊。”紫玉点了点头。 画莞汀笑了一下,画梦萱现在距离她原来,倒是差的远了,画莞汀本是以为,画梦萱定会在回去的路上,假装一刀土匪,而后让画兆应来接应,这样就算是画莞汀没有出事,她们也有话可说,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回来了。 “等着吧。”画莞汀说道:“等着府中再传来消息,就把棋社开张,而后你拿着请柬去找老爷,明白吗?” “明白!”紫玉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此时也蒙上了面纱,一路到了棋社,棋社里面所有的装修,都已经弄好了,人员也已经齐备,由于所有的人,都是暗卫,所以也没有必要隐藏什么,这个棋社,从上到下,清一色都是妙龄女子,为了避免别人的怀疑,画莞汀还是从外面雇了几个教棋的师父,也都是女子,只是那些师父,都是明日才来。 没过一会,府里就传来了消息,画莞汀对紫玉点了点头,紫玉就往画府去了。 而门外的一切,容池早就已经打点好了。 棋社开门,自然是热热闹闹,京城名贵,几乎都来了,更是有几家闺秀,早就等候,唯独不见画家的人。 画莞汀虽然蒙着面纱,但是身为这个棋社的掌柜,到底上去说了几句,而站在人群中的容池,却是和画莞汀暗暗对了一个眼色。 “你倒是厉害。”从上面下来之后,画莞汀站在容池身边,轻声笑道。 容池也是笑着说道:“不然怎么会娶回家如此一个美若天仙的妻子?” 画莞汀脸色一红,前世虽然画莞汀和钱谷寒也说一切情话,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没用心的事情,画莞汀都是告诉自己,应该欢喜,应该高兴,而面对容池的话,却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害羞。 看着画莞汀难得的娇羞,容池的心情却是十分畅快。 “怎么可能!”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了一声几近咆哮的声音,之间画梦萱崩溃的用手抱住脑袋,一脸恐惧的看着画莞汀:“鬼啊,鬼啊!” 所有的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画梦萱,而画兆应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画莞汀和容池对视了一眼,走了出去:“这位小姐,请后面来。”画莞汀说道,而后一根银针刺入到了画梦萱的穴道,画梦萱也就只能乖乖的听画莞汀摆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到画府 “父亲,妹妹这是怎么了?”把画梦萱安顿好之后,画莞汀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 画兆应恶狠狠的瞪了桂氏一眼,仿佛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 “小姐,二小姐还是没醒。”紫玉轻声说道,方才刚把画梦萱扶进来没一会,画梦萱就晕过去了,画莞汀本事要请大夫的,却被画兆应给拦了下来,说看那看在说,桂氏在一边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父亲。”画莞汀在画兆应面前,施施然跪下:“妹妹好歹也是您的女儿,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如此啊。” 画兆应依旧黑着脸不说话,而桂氏此时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娘的错,是我没有教好梦萱,你要怪就怪我吧,你别折磨咱们女儿啊。” “折磨她?”桂氏如此一说,画兆应的火气就又冲了上来:“她一个人折腾得全家不得安宁,我就算是没有这个女儿!” “老爷!”桂氏叫了一声,而她却感觉,心里冰冷冰冷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骗着自己,骗着自己,认为画兆应对她是有情的,可是这情呢?这情到底是比不上那个贱人,留下来的一个孽种! “父亲。”画莞汀向紫玉打了一个眼色,走了上去:“父亲,就是您不顾及妹妹,好歹得顾忌着咱们家不是?母亲已经走了,但是母亲一定不希望,父亲你过的不好。” 画莞汀轻声细语的说道,画莞汀如此温柔的模样,却是让画兆应想起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心中一阵凄凉,而转眼再看桂氏的时候,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是觉得碍眼极了,奈何也米有办法说什么,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自己心中的火气:“去请一个女郎中吧。” “是。”画莞汀说道。微微招手,紫玉就轻轻挑开帘子,画莞汀戴上了纱帽,也把画梦萱窗前的帘子放了下来,又在画梦萱的手腕上蒙了一层纱布,看到画莞汀此等作为,画兆应就知道,带进来的绝对不是一个女医婆而已,却也只能叹一口气,不做声响,但凡是有外人在的时候,画兆应却一直都是那样的好。 那大夫探了脉,而后说道:“画大人,令媛无碍,不过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淤在了那里,没上来罢了,一会儿自然就行了,在给吃一点捋气顺心的东西,就好了。” 画兆应点了点头,自然是赏了些银两,叫人恭恭敬敬的松了大夫出去。 而后却转头看向了画莞汀,画莞汀只是笑着走了出来:“父亲,妹妹好歹也是咱们家的人,过段时间,无论怎么说,也是要入宫选秀女的,入宫要是有什么病啊灾啊的,到底不好。” 在一旁的桂氏,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亮,地小兔,也不再说话,也不看人。 画兆应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算是承认了画莞汀的话。 “父亲,您可别生气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您这么生气,平日里,您不是最喜欢二妹妹了吗?今儿怎么偏偏就气成这样了?”画莞汀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叫人把瓜果都摆上了,自然是挑着画兆应爱吃的。 一提到这里,画兆应的脸色又是一变,狠狠的瞪了桂氏一眼:“女儿,你老实的跟为父的说,你可是今儿才下山的?” “不是啊。”画莞汀几分迷茫的看着画兆应:“女儿早就下山了,本事想要在山上多留一些时日的,但是奈何这边的事情,也都已经置办妥当,必然要女儿过来走了一个场面,女儿无论如何也推脱不得,就从山上下来了,这中间,女儿还给夫人递过信,父亲你没看到吗?” “我若是看到了,就没有今日这个事情了。”画兆应冷哼了一声,目光依旧是冰冷的在桂氏的身上扫过,而就在画兆应每一次扫过桂氏身上的时候,桂氏心中的恨意就多增加一分,而此时这个恨意,不仅仅是加在画莞汀的身上,也同时加在了画兆应的身上,整个画家的身上。 “我问你,你是在什么时候,下山来的?”画兆应又问道。 “这个......”画莞汀微微皱眉:“这个儿却是有些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在三天以前,应该就是三四天的事情。” 画兆应点了点头,而看向桂氏的目光更加的寒冷。 “我儿,你切放心的弄,为父的,会给你最大的支持。”画兆应笑着对画莞汀说道。 画莞汀点了点头,一番恭送,把画兆应等人送了出去,而画梦萱自然也有人给抬上轿子,送回了画府。 画莞汀坐在棋社之中棋社内,已经是一片热闹,更有几家小姐,已经约定好了,要常来。 画莞汀的棋社本就设计的雅致,在加上棋社之中的棋师都是妙龄女子,就更加的吸引人了,在这里不刚刚可以讨论棋艺,就算是说说首饰什么的也是可以。 而在这个年龄的女子,虽然已经可以在家中举办宴席,但是无论怎么样,都觉得仿佛有人监督的不畅快,自然更喜欢出来到这种地方来谈谈心,一时间到画莞汀这个棋社,来下一盘棋,倒是成了整个谷城的习惯了。 画莞汀自然没少挣银子,而这银子却只有一部分落到了画莞汀的手里,剩下的全部都在皇上裴元的手中。 日子也离得越来越近,此时画莞汀若是在想跑出去玩,却是在不能的了,到底是被关在了家里,老老实实的绣嫁妆,说是绣嫁妆,画莞汀也不过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罢了,而那些事情,自然有容池请人来帮画莞汀弄。 画莞汀这段日子虽然过的很好,倒是到底心里不舒服,桂氏母女,虽然不直接来找麻烦,却也隔三差五的,让别人来闹闹,真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画莞汀倒是想要提出来,到庄子上修养一段时间,可是不知道这回画兆应是怎么回事,偏偏就是打死都不放人,就算是容池亲自来,那都是没有用处,必然要画莞汀留在这里才好。 画莞汀也不再强求,算是留下了,不过画兆应也知道,留不住人,是以画莞汀没事出去,无论白天晚上,却是从来都不禁止。 这期间,画莞汀倒是入宫了几次,但是却都是皇上裴元,找她来问问棋社的事情,与其说是问起事情,不如说是要钱,而在这中间,画莞汀却知道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巍帝裴元,对于容池一直都怀有戒心,只怕是裴元未死之前,就定然要杀了容池。 这其中和容池的病到底有什么关联,画莞汀却也不好说。 “姐姐。” 次日,画莞汀早上还懒懒的赖在床上,这几日的将养倒是把画莞汀惯的越发的懒了。 忽然外面的门帘,哗啦啦的掀开了,一个少女跑进屋来,不管不顾的,就掀开了画莞汀的床帘,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姐姐,几日不见,你却是越发的懒了。” “我倒是不见得越发的懒了,你却是越发的惹人厌了。”画莞汀揉了揉眼睛,她还没有睡醒,被人打扰,心中多少有些存着气,站在画莞汀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画府四小姐画叶蓉。 画叶蓉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那精神头,明显比她在府里的时候好多了。 “你今儿早上回来的?”画莞汀办起身,依旧拿被子盖住,看着画叶蓉说话。 “哪里。”画叶蓉倒是不见外,直接在画莞汀的床上坐下了依旧是一脸的笑意:“我昨儿晚就回来了,就是见着天暗了,也就没劳动姐姐,今儿一早刚起就到你这来了。” “你这事想我了?”画莞汀几分玩笑的说道。 “是啊。”画叶蓉一脸认真的点头:“姐姐,我可还没吃饭呢,姐姐,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可是把我给折腾坏了,总是没吃到一顿安心的饭菜。” “我看是这几日把你给养刁了。”画莞汀说着,叫紫玉打水梳洗,看着画叶蓉的样子,一时半会是不打算走了:“吃了那么多年不安心的饭,如今却是不舒服了?” 画叶蓉嘿嘿一笑,站起了身,画莞汀走下床,紫玉打了水来给画莞汀洗脸,画叶蓉就站在画莞汀的身后,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子:“哪的事,以前虽然也是吃不饱,但是却也不劳动,总部觉得饿,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那赶上这里,便是吃抱了过了一会,也跟没吃似的,怪熬人的。” 听着画叶蓉的抱怨,画莞汀却是一笑:“你不是一直想学吗?这还没到三分之一呢,你就熬人了?” “哪有。”画叶蓉放下了梳子,坐在画莞汀的身边:“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那二姐姐却是挤破头了的想要往宫里进,只怕进入了,方才有她好受的呢。” 画莞汀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算算日子,离她大婚却是近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目 大婚前一日,却是女儿填装的时候,不知道是桂氏疏忽了还是如何,居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姐,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紫玉从早上起来,就不断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正常来说,若是填装的这一天,倒是用不到当家主母,只是画府画莞汀的处境,又与别处不同,若是段氏不组织的话,只怕是当时候,那些人就算是向来,但是却连大门都不一定能够进来。 “急什么?”画莞汀缓缓的倒着茶水,虽然她如此说着,但心里却也是疑惑。 按说桂氏并不是如此糊涂的人,即便是前一世,但凡是对外的事情,那都是热热闹闹的,从来都没有失过体面,这也是画兆应宠她的原因。 而这次,已经临近大婚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哎呀小姐。”紫玉气呼呼的坐在画莞汀的面前:“小姐呀,这夫人不说话,就等于,您没有家里的支持啊,不管在怎么不喜欢您,这个面子总是该做出来的不是?” 画莞汀没有在多说话,她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跟我出去一趟。”画莞汀忽然站了起来。 “什么?”紫玉愣了一下,也马上站了起来,不过却不是帮着画莞汀的,而是拦住了画莞汀:“小姐,这并不行啊,明天就是小姐大婚,今天出去不吉利不吉利。” “哎呀,我也不去别的地方。”画莞汀拉着紫玉往外走:“我就是去看看十王爷。” “小姐,这更不行了啊!”紫玉把这门死活不肯松手:“这新郎新娘,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不吉利啊,您别任性,您乖乖的好不好,紫玉去找十王爷行吗?” “你哪来那么多不行不行的。”画莞汀说着,干脆直接把紫玉抱了起来,往外冲去。 这一路,紫玉基本就是傻的,就算是画莞汀把她放了下来,紫玉也是傻傻的跟在画莞汀身后走。 画莞汀到了十王爷府的时候,容池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两人一下就笑了出来:“你给紫玉点穴了?” “恩?”画莞汀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紫玉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在那里站着:“说说我家的事情吧。”画莞汀坐下,冷冷的看着容池说道:“我好像没有允许过,你把手伸到我家去吧。” 容池微微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那个手,就是我伸的?” “桂氏那边,是不是出事了?”画莞汀问道。 容池端起茶盏,淡淡的喝了一口,方才悠悠说道:“我不知道,你家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 “我家的事情?”画莞汀冷笑了一下:“十王爷,咱们有话,最好还是敞开了说,若是不染,你我的合作合作不下去了,最大的受害方,你认为会是谁?” 容池看了画莞汀一眼,心中却忍不住暗暗的赞叹了一声,这个丫头,真是厉害:“桂氏倒是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他的儿子,却是出了事情了。”容池依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 “画子蒙出事了?”画莞汀愣了一下,她虽然想到了画子蒙的身上,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出事了,画子蒙身边跟的人不少,更何况,还没有谁,敢把主意打到画家的大公子身上:“他怎么的了?” “他怎么的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只是在以前的做生意的老朋友那里,看到了他而已。”容池淡笑着说道。 “什么生意。”画莞汀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伺候人的生意。”容池看着画莞汀,微笑着说道:“那样的地方,我看还是挺适合,你这个弟弟的。” 画莞汀愣了一会,上上下下打量了容池一番,却笑了出来:“那个地方,确实很适合他。” 画莞汀这一笑,倒是把容池给弄愣了:“你不害怕?” “因为是你做的,所以我要害怕吗?”画莞汀笑着说道,而后又轻声道:“十王爷,你我本就是一类人,谁又会怕谁呢?” 容池笑着摇了摇手中的茶杯:“你说的对,你我本就是一类人,不知道,小姐您明天打算干什么?” “明天的事情,如果要是没有被你搅黄的话,自然是要做该做的事情。”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容池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而说了什么,紫玉却是没有听到,现在她满脑袋都是,小姐简直太胆大了,居然就这样来见自己的丈夫了,要知道,若是婚前新人见面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画莞汀就回了画府。 刚进了自己的院子,就见到无数的人,站在门口,丫鬟仆役统统跪在了院中。 画莞汀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紫玉跟在画莞汀身后暗暗咬唇,若是老爷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呀。 “夫人大驾光临,女儿有失远迎。”画莞汀微笑着对着坐在上位的桂氏,微微行礼。 桂氏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而后上下打量了画莞汀一番,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敢让你行礼,我这次来,是在求你的。” “哦?”画莞汀环视了一圈,微微笑道:“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求人是这样的架势。” 桂氏低头不语,而今日画梦萱却没有跟着桂氏一起来。画莞汀心里倒是颇为诧异。 “为娘的求求你,以前的事情,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了为娘的吧。”桂氏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她眼下青黑,就算是再多的脂粉也是掩盖不住,而那目中全部都是说不尽的苦愁。 “娘,您贵为画府宰相夫人,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如此低声下气求别人的?”说着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正从门外走进来的画梦萱,而画梦萱此时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反而是把那仇恨赤裸裸的露在了外面。 “梦萱!”桂氏瞪大了眼睛,看着画梦萱,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画梦萱的嘴里说出来的。 “母亲,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画莞汀说着却是走到了一边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母亲这几日休息不好,总是有一些神情恍惚,却没有想到,居然跑到姐姐你这里来了,倒是给姐姐添麻烦了。”画梦萱微笑着,对着画莞汀微微行礼,却是叫身后的人,把桂氏扶起来。 说是扶起来,其实却是把桂氏控制在了手里。 “你....真的是你!”桂氏仿佛是疯了一样,指着画梦萱大声喊道:“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是跟你一个肚子爬出来的亲兄弟!” 画梦萱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桂氏:‘是啊,若不是这个亲兄弟,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就只是一个道具而已。’ 画梦萱说完,又转过身,对着画莞汀微微行礼:“打扰姐姐了,还望姐姐见谅。” 说完,画梦萱就命人带着桂氏,院中所有的人,都撤了下去,这些人来得快,走的也快,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他们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画莞汀却是仿佛没有看到方才眼前这一出闹剧一样,依旧慢慢的喝着茶。 “小姐...这...这...”紫玉愣愣的看着快的就好像是没有发生事情的场面一样:“这事怎么回事,夫人小姐?” 画莞汀挥了挥手,是以紫玉把门关上,并跟外面的人说,今日小姐不见人。 而后,主仆二人,走到了屋中,画莞汀方才缓缓开口:“你看画梦萱身边的人,见过吗?” 画莞汀如此一说,紫玉方才想起来,方才梗着画梦萱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府里的丫鬟,如果要是说有新采办的丫鬟,紫玉不认识倒是有可能,但是看着却是说不出来的面生,而每个人的身上,带着的气息,都和这个大院格格不入。 紫玉缓缓的摇头:“小姐的意思是?” “方才我和是王爷说的,难道你都没听到?”画莞汀几分奇怪的看了紫玉一眼。 紫玉嘿嘿一乐,摇了摇头,方才她一直在想,会不会被罚的事情,倒是真名的没有注意,容池和画莞汀说了什么。 “画子蒙,的事情,是画梦萱做的。”画莞汀轻声说道,按照画莞汀的意思,不过是要给画子蒙一个教训而已,毕竟画子蒙是丞相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到底是有些麻烦,是以画莞汀并没有想怎么样,而着一切,却都是画梦萱在不断的推进下去。 至于放了画子蒙的条件,就是用画梦萱来换,却没有想到,桂氏居然真的同意了,大概也就是因为如此,画梦萱和桂氏反目成仇,虽然这一切,都是画梦萱在推进,但是这身后,不难看到容池的影子。 “好呀。”紫玉听完之后,倒是笑了起来:“小姐,我本想着,以后咱们出去了,就真的没有靠山了,只拿着十王爷做靠山呢,如此一来,就只有小少爷,能够继承这份家业了,小少爷一定会对咱们好的。” 画莞汀却只是笑了笑。 次日,天色将明未明,画莞汀的屋子里,就已经忙开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婚 接新的轿子,天色未明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了,而画府更是这一夜都没有睡。 公主大婚,各种布置自然不能和正常一样,上上下下忙做一团,说起来还算是安静的,就是画莞汀本人了。 新娘要做的事情,也不少,但是全部被画莞汀一一给拒绝了,前一世,她曾经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心上之人来娶她,却没有想到,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是以,今生今生,她不过是一个契约的婚礼罢了,又有什么好弄的? 花轿正压着时辰到了门前,而画莞汀却只是穿上了嫁衣,对付了一下而已,她的闺房,要多沉静有多沉静,也只有画叶蓉在不断的跟那些来的人说话,放才算是好看了一点。 到了门前,本来画莞汀以为,来接亲,不会是容池,最多是青石就不错了,而当她迈步到了二门的时候,听着周围叽叽咋咋的在那里说,居然是十王爷亲自来接亲的,居然还有一丝丝不适应。 画莞汀眼前,又是那样的一片红,红到画莞汀忍不住恨恨的把手攥成了拳头,这一片红,当年也是这样,而那个狼心狗肺的人,也是亲自迎亲,不过他亲自迎亲,不为了别的,为的不过是是得到画兆应的支持而已,而如今的这个人,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居然也来迎亲了。 画莞汀听着耳边熟悉的贺喜词,又一次夸上了花轿,画莞汀心中却不尽嘲讽的想着,别人一辈子只能做一次红花轿,而自己娿一个人做了两次,不知道这算是赚了还是不幸呢? 花轿摇摇晃晃的抬了起来,而后面跟着的吹鼓手,也热热闹闹的吹了起来,而画莞汀只觉得心里一片冷清,说起来,心里的冷清,还是比不上肚子里的冷清,虽然画莞汀不是很在意,但是紫玉却很是在意,死活没让画莞汀吃饭,只给吃了一点水果,让画莞汀顶着。 前一世又是害羞,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倒是没觉得怎么饿,现在画莞汀却感觉,她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画莞汀双目发直的看着前方,心里却在流泪,早知道自己就藏一点东西了。 花轿是要绕城一周的,在花轿上的时间,绝对不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画莞汀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暗格。” “恩?”画莞汀愣了一下,这声音是容池的,画莞汀手在轿子里轻轻的拂过,果然弹出来了一个暗格,而暗格里面,放的不是别的,而是画莞汀最爱吃的点心,每个都做成了指甲盖大小,很容易放到嘴里,而且也不会弄花了妆容,虽然画莞汀本就没有花什么妆容。 画莞汀心里不禁高兴,对容池又多了几分好感,拿出来就直接吃了,不得不说,容池府上厨子的手艺还真不错。 容池骑着马,跟在轿边,听着里面,轻微的咔嚓一声,就知道,画莞汀已经把暗格给打开了,想着画莞汀吃东西的样子,不禁嘴角微勾,这里面的东西,却并不是王府的厨子做的,而是容池亲手所作,就在临出发的时候,偷偷藏在了轿子的暗格里。 “架!”容池一夹马,跑到了前面,而前面的队伍却已经停了下来。 这接亲的队伍,分成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鸣锣开道,第二个是新娘子的花轿,和那些吹吹打打的,最后一个部分,却是分发喜糖红包等等,而此时跟着前面队伍的青石,居然跑了过来:“爷,前面让人给拦住了。” “给拦住了?”容池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大公子,带着人就在面前拦着,爷您去看看,咱们是直接把他们给打服了,还是给打服了?”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蹿了过来。 “我去看看。”容池瞪了百里一眼,催马前行。 “告诉后面的人,慢点走,别停下来。”青石吩咐了一声,催着马跟着容池走了。 百里站在那里,刚要说话,就发现人都走了,也就只能到后面,去办事了。 “外面怎么了?”轿子的快慢,画莞汀是能够感觉出来,本来以为是容池在迁就与她,而现在看,却仿佛不是。 “没怎么的,夫人您坐稳了就好。” 画莞汀微微皱眉,外面传来的,并不是容池的声音,而是百里,那吊儿郎当的声音。 忽然之间,轿夫只感觉轿子一沉,而后就看到画莞汀站在了轿子前面,而头上的红盖头已经没有了,一双秀目之中,满是冰冷,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那气势让人简直不敢抬头去看。 画莞汀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百里,跟我走。” “是!”百里回答完,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巴掌,什么就是啊:“夫人,您好好在坐着就是了。” 画莞汀冷哼了一声,并不理百里,自己往前走,而百里也就只能在后面跟着。 画莞汀的速度很快,当看到钱谷寒的时候,钱谷寒还没有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 钱谷寒就这样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大街当中,容池的对面,而容池就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钱谷寒:“你最好现在让开,大公子,你我之间,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是有失皇家威仪。” “皇家威仪?”钱谷寒冷哼了一声:“钱谷寒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方才是有失我的威仪。” 围在一边的人不少,每个人看着这个都知道,绝对是一场好戏,当初画莞汀与钱谷寒定亲,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钱谷寒来抢亲,却也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钱谷寒你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画莞汀的到来,而画莞汀一说话,自然又换来了不少指指点点。 容池微微皱眉,瞪了一眼跟在画莞汀身后的百里:“谁让你把这个事情告诉王妃的?” 百里不傻,自然知道容池是什么意思,也没有说话,就把这个事情,给认下来了。 钱谷寒看着跑出来的画莞汀,平日里画莞汀总是一身素服,款式也简单至极,而如今忽然打扮起来,那美貌自然就不用说了。 钱谷寒只觉得画莞汀仿佛就是九天的仙女,如今却有了凡尘的火气,更让人向往:“莞莞,你我自幼定亲,你该嫁的是我,而不是这个大了你不知道多少的叔叔!” 画莞汀冷笑了一声:“大公子,你何必不给自己留一点颜面?这是皇上亲下的圣旨,难道大公子,是想要说皇上糊涂是吗?” “我....”钱谷寒几分激动的站了起来:“莞莞,只要你肯跟我走,只要你喜欢我,你说一声,我为你,负了这天下!我也愿意!” 画莞汀的眉目依旧是那样的冷凝,而容池已经占有是的,把画莞汀圈在了怀内,同时也阻断了别人的目光。 “就算是负了这天下,你也愿意,如果我现在就要你的一切呢?”画莞汀冷笑着说道,这样的话,前一世钱谷寒没少说,而最后呢?最后还不是将她囚禁于冷宫,这一切,都不过是钱谷寒用来利用的手段而已。 “你若是要,现在就可以拿去。”钱谷寒看着画莞汀一字一句的说道,手中的长剑就缓缓的抽了出来,向着自己的心头,一剑就刺了下去。 “公子!”旁边一众仆役惊呼道。 只听见‘叮!’的一声,钱谷寒的剑虽然依旧刺入了他的身体内,却已经换了地方,而地上,却只有一个小小的首饰。 容池冷冷的看着钱谷寒:“大公子,你要是想要死的话,可以回家去,别脏我我娶亲的路。” 说吧,容池微微弯身,抱着画莞汀一步一步的从这个桥上走了过去,而所有的人,都自动的让出来了一条路。 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个首饰是容池打出来的,而只有容池知道,真正扔出那个首饰的人,却是画莞汀。 画莞汀此时蜷在容池的怀里,神思已经渐渐飘远,这是报应吗?前一世自己如何爱他,而他却丝毫不在意,而今生今世,不过是耍着他玩而已,而这个人,居然也有心..... 画莞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钱谷寒也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佳人在自己的眼前走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本以为,不会真的喜欢上所有的人,能够影响他的,就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为了能做人上人,他可以不折手段,但是看到这个人....看着这个女人,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有她就可以了。 后面的轿子,又滴滴答答的追了上来,而钱谷寒也已经被家丁扶走了,画莞汀被容池放到了轿子上,迎亲的对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而这一切,仿佛不过是人们记忆混乱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画莞汀静静的坐在轿子了,仿佛前世今生混在了一起,又是那样的熟悉的声音。 “新娘子,下轿——”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 迈过了马鞍,跨过了火盆,从门口到喜堂一共算好了的一百步,射了箭,叩拜了天地,一直到被扶入洞房之中,画莞汀都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声音。 容池的目光,一直落在了画莞汀的身上,对于周围所有人的应酬,也不过只是笑笑而已,自此之后,画莞汀几乎沦为了谷城所有闺秀羡慕的目标,但是却只有画莞汀知道,她和容池之间,不过是一致协议而已。 不知道多长时间,热闹渐渐退去,而天色也应该黯淡了下来,在画莞汀眼前,只觉得跳动着烛火的影子。 大门没有关上,而屋内的门,却听着仿佛被人轻轻的关了上,紧接着,就听紫玉说道:“小姐,他们都走了,小姐,你快休息休息吧,可别做那么直了,我看着都累,小姐啊,你可千万别说话啊,这新娘子,在没被新郎解开盖头之前,要是说话了,可是不吉利的。” 听着紫玉的碎碎念,画莞汀唇角却是染上了一丝笑意,这个紫玉还这么年轻,就这么能磨叽了,还不知道以后要成了什么样的,老妈子了呢。 画莞汀又静坐了一会,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池,而所有的人,也都让紫玉给带出去了,画莞汀没来之前,容池却是从来都不让丫鬟近身伺候的,虽然府里的丫鬟也不少,可是却是没有分到主院里来的,就连现在站在门边上的这些丫鬟,要么就是画莞汀带来的,要么就是容池新叫人采买的,倒是都十分的听话。 眼前那一片压人的红色,被缓缓的掀了起来,容池那面若玉冠的脸,就出现在了画莞汀的面前,容池唇边是浅浅的笑意,那眸子看着画莞汀是如此的认真,那一刻画莞汀几乎只感到,这全四姐,仿佛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而他们两个人,却只是彼此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十王爷。”画莞汀压下自己心中的悸动,几分冷硬的说道:“十王爷今日要睡在哪里?” “我当然是睡在我的房间里。”容池放下手中的东西,在画莞汀身边坐下,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儿,忽然到了自己的身边,却又是感觉那样的不真实,仿佛只有狠狠的抱着,才能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那恭送王爷。”画莞汀起身微微行礼。 “恭送?”容池微微挑眉:“这就是本王的房间,不知道王妃是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画莞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婚房,自然就是容池的房间,画莞汀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道:“那王爷好好休息,臣妾就出去了。” “站住。”看着画莞汀离去的背影,容池神使鬼差的喊出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画莞汀转了过来,她今天心情实在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心情跟容池说一些什么话,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呆一会:“莫非我跟王爷的协议,王爷忘了?你我不过是做一点时间的契约夫妻而已,只要有夫妻之名,就可以了,至于这夫妻之实,就不必了。” 容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口才才说道:“我知道,但是这不符合规矩,既然你想要打破这个规矩,你就要先适应这个规矩,皇上把你许配给我的前提,你也应该知道,如果要是知道你我不合的话,会生出来多少是非,我想你比我清楚。” 画莞汀看了容池一眼,走了回来,但是却在床上怎么坐着都不舒服,看了看身边,一脸正人君子模样的容池,更是心里不舒服。 “我睡地上,你睡地上。”画莞汀冷着脸问道。 容池倒是一脸奇怪的看着画莞汀:“有床好好的为什么要睡地上?” 画莞汀的脸色更加不好,抱着被,就要往地上扔,却被容池一下子抱住了,容池的一翻身,直接把画莞汀给压在了床上,画莞汀不禁惊呼了一身,容池却是大笑了出来,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府里,今儿却是最不安全的,分床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就先将就一下吧。” 画莞汀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却也没有说话,只是瞪了容池一眼,而容池却依旧趴在画莞汀身上不下来,偏偏画莞汀一动,容池就一脸严肃的看着画莞汀,弄的画莞汀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容池却也没有动,但是那种难忍的感觉,却只有容池一个人知道,温香软玉就在身下,触手可及,却偏偏一动也不能动。 没过一会,容池松了一口气,画莞汀只听着轻微的响动,定是有人偷听,而此时却已经走了。 容池缓缓的从画莞汀的身上挪了下来,却直接把画莞汀推到了里面,自己躺在外面:“今天晚上,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画莞汀默默的磨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静静的躺着,但是浑身却都是紧绷的,只要容池敢动一下,画莞汀就有把握,让他今天出不了这个屋子。 两人躺了一会,容池就起身,开始脱衣服。 “你!你干什么!”画莞汀惊呼道。 容池几分奇怪的看了画莞汀一眼:“你见过穿着衣服洞房的?” “我.....”画莞汀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话来,她却是是没有见过,这个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竟是分外的害羞。 容池却是完全不理会,没一会衣服就散落一点,而画莞汀自然也就‘不小心’的看到了一丝丝的风光。 而容池却是一脸的坦然,画莞汀的脸却却红了起来,没想到容池这个家伙,不过是穿着衣服看着瘦而已啊,呸呸呸,自己想什么呢! 正想着,就看着容池又套上了一个大褂,开门就出去,画莞汀话还没说出来,容池就已经把门给打开了,画莞汀也就只能咽回去了。 不知道容池跟外面的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容池就自己进来了,看着画莞汀倒是什么干脆的就一个字:“脱。” “啊?”画莞汀愣在了当地,而没过一会,就充满了戾气:“十王爷请自重。” “我劝你最好是脱了。”说着容池背过身去:“一会有人送水进来,会拿出去什么,不用说,你也知道,如果到时候,你是衣冠整齐的话,会不会惹起别人的嫌疑?” 画莞汀板着脸,没有说话,而容池却也一直都没有转过来,外面的已经有了声响,画莞汀却也知道不能迟疑。 紫玉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容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脸深沉的看着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自家小姐,却蜷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连脸都不肯露出来。 衣服什么的,自然是散落了一地,甚至有那么几件还是暴力撕扯开的。 几人的目光都隐晦的在容池身上走了一圈,到底是畏惧容池,也没有干做太多的事情,却是跟着来的一个老嬷嬷,在床上收走了什么,而后看着画莞汀和容池却是一脸的笑容,说了不少吉祥话,等着紫玉等人把热水放好了,就催促着她们赶紧走。 紫玉还是不放心的看了自己家小姐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深沉的容池,心里却是几分疑惑,磨磨蹭蹭的蹭了出去,在那个老嬷嬷耳边轻声问道:“嬷嬷,我家王妃和王爷打架了?” 那嬷嬷却是哈哈笑着说道:“你小孩子不懂,正害羞呢,等咱们出去就好了。” “这两人真奇怪,是不是女人嫁人以后,就都这么奇怪了?”紫玉那疑惑的声音,或多或少的飘入到了房中。 容池还不害羞,画莞汀不知道,但是画莞汀却知道,自己的脸色却是一定红了。 前一世虽然嫁给的公主的儿子,但是毕竟也只是公主的而已,在出生的孩子,跟皇室的关系,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而如今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多的规矩。 想着被那个嬷嬷收走的东西,画莞汀就忍不住脸红,虽然那并不是真的处女血,而是她割破了手指蹭上的血。 容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过来,而画莞汀却是害羞的没有理他,依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夫人,休息吧。”容池几分调笑着说道,而眼睛却是不错神的,盯着画莞汀。 画莞汀啐了他一口,到底也没有打开被子,就这么裹着被子躺下了,容池也不拦着,就是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任由她这样躺着。 画莞汀虽然不想睡,倒是到底扛不住自己折腾了一天了,晚上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早上醒来的时候,画莞汀却已经愣住了,她是谁?她在哪?她干了什么? 只见画莞汀被容池牢牢的嵌在怀里,而画莞汀的手,还仿佛生怕自己嵌的不够紧一样,死死的拽着容池的衣服,而那个用来防身的杯子,却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画莞汀偷偷的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额,而当她想要起来的时候,却偏偏怎么也起不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君子流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君子 钱谷寒拦路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虽然所有的人,都默契的缄口不提,而当日画莞汀入宫,却依旧没有看到长公主,不仅仅没有见到长公主,就连皇上,画莞汀都没有见到,而作为新郎的容池,画莞汀居然也没有见到。 就在昨天晚上,太子所看守的户部,居然被人查出来了重大贪污,而国库已经空虚,不仅仅空虚,居然还欠着零零碎碎的帐,而那些地方欠国库的账单,都被这个太子,利用私权,一笔抹去。 此事不可以说是不重大,户部一向都是国家的钱口袋,而窝着这个钱口袋的人,必然就是皇上最信任的是,是以,户部出了问题,皇上谁都没有办法问,皇上把这个差事交到了,太子的手里,本就是让太子作为储君培养,如今是掌管户部,和各个阶层打交道,再过一段时间,就应该调到军部,培养自己的力量,却没有想到,偏偏在这档口发生了这种事情,尤其还在画莞汀和容池大婚第一天,正好所有的人都来宫中相贺。 宫中的事情,画莞汀自然不知道,而画莞汀此时,却是在贵妃这里坐着,贵妃作为太子的养母,已经被软禁了,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接待画莞汀的地方,依旧定到了贵妃这里。 而对于太子,贵妃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是以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悲伤,所有的事情,依旧安排的妥妥当当,不过是眉目之间有少许忧愁,让人看起来,就仿佛是强撑着做这些事情,自然是又收到了不少赞赏。 此时在贵妃园中的,都是一些小姐,方有些心思玩乐,而那些妇人,却都是在正堂陪着贵妃提心吊胆的,虽然内眷不能干涉外面的事情,但是却也都知道,更知道今天是进来了,如果要是朝堂上有那么一点两点不好的,只怕就是出不去了。 画莞汀作为今天的主角,却反倒是十分的闲,一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若说是姑娘,却是到底嫁了人了,而且还贵为王妃,无论是夫人那里,还是姑娘这边,她带着都不是很合适,便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但是却一直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内,现在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没有问题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 画莞汀平静的吃着面前的糕点,这宫里的糕点,自然是比别的地方好上不少,虽然稀罕的东西,下面的人,不敢进献上来,但是这平常的东西,到底还是要比别的地方精致一些。 前朝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却是面色入土。 事情跟画莞汀所料到的一样,皇上裴元,果然下不去手去责怪太子,却是罚了太子紧闭,一句年幼少不更是,就给带过去了,还让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却也不过是是知一二。 而后皇上裴元,却是下了罪己诏,太子没事了,下面的人,自然就有事了,而这个顶缸人,却也是一任大员,若说是贪污,却也没有贪了多少,偏偏就是贪了,下面的人,也是该杀的杀,该剐的剐,此次倒是一下拿下了不少官员,一时间却是人心惶惶,在加上朝廷下令,要追回各地所欠银两物品,更是怨声载道。 画莞汀却是静静的喝着茶,怪不得前世大巍那么容易就被推翻了,原来却是只剩下了一个壳子,自然是容易推翻,前世掩盖的太好,却是没有看出来,而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显露了出来,方才知道,这大巍早就被掏空了,不过是一个壳子罢了。 这一天下来,有些人是出来了,而有些人却永远的留在了那个皇城里,而最悲哀的,却是那些小姐们,穿着绫罗绸缎进来的,却带着枷锁出去,而这一辈子只怕都不会在有人管她们叫一声小姐了。 此时整个大巍,却是人人自危。 画莞汀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容池,容池就骑在马上,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画莞汀走了过去,一副恩爱的样子,凑在了容池的身边,却是小声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我的王妃有没有受委屈啊。”容池却是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脸色却一红,周围的人虽然没有时间投来羡慕的目光,但是却也有不少人,偷偷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恨的牙根直痒痒,却只是对容池笑了一下,紫玉放下了马蹬,掀开了轿帘子让画莞汀坐了进去。 轿子就在画莞汀恨恨的磨牙,和容池一片开心中,晃晃悠悠的到了十王府。 犹豫这院子里,只有画莞汀和容池两个人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容池生怕给画莞汀累到,索性叫人直接把轿子抬到院里来了,画莞汀下了轿子,再走两步就能进屋坐下休息了,画莞汀也却是累了,这一日虽然没做什么,但是跟这些女孩子在一起,却才是最累的事情,你永远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看着那些东西,就永远也不知道累。 画莞汀没有出声,任由容池这样做了,画莞汀进屋之后,容池就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青石和紫玉守在门口,而百里自然是在四处巡逻检查。 “好手段。”画莞汀喝了一口茶,说道。 容池却是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画莞汀说道:“承让承让。” 画莞汀哼了一声:“太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下面的人,到底是多大的胆子,连太子的事情都干捅出来,你说他们是不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容池点了点头:“是啊,或许有个美人儿,在蛊惑他们,让他们日日难以安寝,所以索性就都说了,至少还落一个痛快。” 画莞汀瞪了容池一眼,却是笑了起来,太子的事情,却是这两位在背后捣得鬼,容池的人自然是去收集了证据,而画莞汀却是去忽悠了那些贪污的人,但凡是做了坏事的人,必然是心中有愧,就算是画莞汀不去看他们,他们自己的心里,也不会给自己好受。 就这样两方齐下,就在大婚第一日,所有的人,都要去皇城之中,对画莞汀和容池进行祝贺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容池看着画莞汀却是苦笑了一下:“敢于亲手弄糟自己大婚的人,你还是头一个,今日你若是不这样做,不知道能够收到多少好处。” 画莞汀白了容池一眼:“这好处,你也没少收吧,在说,不过是一个婚礼而已,若是真的真心相爱,难道还在乎一个婚礼不成?” 说道这里,画莞汀却是戛然而止,而容池也不说话了,那目光只是绵绵的缠在画莞汀的身上,说不出的柔情,画莞汀的心头,却是一跳一跳的,自己这事胡说什么呢,怎么还说了这样没羞没臊的话。 “.....更何况,你我还不是真的有情。”画莞汀又轻声补了一句。 容池恩了一声,点了点头,却不在说话。而画莞汀去不知道怎么的了,随着容池恩的这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仿佛很不满意,很想发脾气,而画莞汀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不是自己要求的吗? 如果要是画莞汀看到了容池唇角那一丝丝如同狐狸一样的笑意,画莞汀就不会这样困扰和愧疚了。 “我.....我累了!”画莞汀说完,一转身就躺下了。 容池忽然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画莞汀的肩膀上,说道:“起来。” “你干什么!”画莞汀气鼓鼓的坐了起来,她最讨厌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她了,虽然她现在更多的是害羞:“你就这么小心眼,我不过说了一两句,你就不高兴了,都不让我睡觉?不让就不让,我也不稀罕你这个屋子!” 容池看着仿佛像是炮竹一样一点就着的画莞汀,哭笑不得,只能柔声说道:“你起来把衣服换了,这样睡觉也不解乏,我先出去,你换了我在进来好不好?” 听着容池的话,画莞汀却是愣了一下,暗怪自己矫情,点了点头,容池也没说什么,就直接出去了。 画莞汀却并没有换,只是弄出来了一点动静,本来以为容池说出去,不过是说说而已,就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在回来,却没有想到容池说出去,就真的是出去了,过了一会,确实没有动静,画莞汀方才开始换衣服。 而容池却一直没有进来,画莞汀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有一些开心的,毕竟遇到了一个君子,放到哪个女人身上,都会开心的。 画莞汀换了衣服,想了想,还是叫容池进来了,而容池进来却也不客气,当着画莞汀的面,就开始换,画莞汀脸色一红,直接转了过去,不去看容池,心里却是暗暗骂了一句流氓。 容池也没有叫画莞汀,却是看着画莞汀的背影轻轻的笑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倒霉的太子 若说一夜无事,却是不可能的,但是真的就是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 天色方才有些微亮,房门就被人拍的,仿佛催命一样。 画莞汀和容池都是警惕的人,有一些声音马上就行了过啦。 画莞汀微微皱眉,虽然自己居然又躺在了容池的怀里:“去开门。”画莞汀推了推容池说道,容池也只是笑了一笑,并不说什么。 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个小太监,眉眼之中尽是焦虑:“十王爷,你快去看看吧,皇上不好了。” “什么!”容池冷冷的看着小太监:“皇上怎么了?” “十王爷,皇上昨儿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咳血了,这会儿所有太医都在皇上宫中,皇上让我们出来,请所有王侯将军,只怕是要不好了。”小太监焦急的说道。 容池微微皱眉,一把扯过候在一边的紫玉,吩咐道:“看着你们小姐,别让她乱跑,等我回来。” “是。”紫玉行礼说道。 容池转身进屋,也没用别人,就是画莞汀七手八脚的给收拾好了,就急冲冲的跟着那个小太监走了。 “小姐。”紫玉进来本来是想说两句安慰的话,跟小姐说不用着急,但是一进来却看着画莞汀很是闲适的躺在那里,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 “紫玉啊,你去看看早饭好没有,然后让他们一直在锅里热着东西,好消化一点的,看着爷回来吃。”画莞汀吩咐道。 “是。”紫玉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去厨房看了。 画莞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容池不愿意让别人进他的房间,画莞汀也是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两人倒是有默契,这个屋子,除了紫玉以外,别人倒是进不来。 没过一会,宫里面就下旨,让各处的命妇,也都入宫说是贵妃开了一个宴会,但是谁有不知道,这个宴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各处的命妇,也就是所有手握重拳的大人的妻子,只怕不仅仅请了妻子,家眷什么的,也都得带进去。 画莞汀倒是轻省,只是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紫玉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画莞汀坐在梳妆镜前描眉,明显是要出去的打扮,不禁上前了两步:“小姐,王爷说了,让您且别乱走,等着他回来呢。” 画莞汀笑了一下,放下了眉笔,看着紫玉:“你倒是听他的,我问你,是你家王爷说话厉害,还是那圣上亲下的口谕厉害?”画莞汀笑着说道。 “啊?”紫玉一下愣住了,还是站在门口的小丫鬟,轻声叫了一声紫玉姐姐,把方才的事情说了。 紫玉不禁微微皱眉:“哎呀,小姐,我跟你一起去,我在门口等着你。” “不用了。”画莞汀平静的说道:“若是我没出来,你就直接去醉花阴,明白吗?” “小姐!”紫玉走上前了一句,口中的话,却被画莞汀给拦了下来:“你只管去,王爷把青石留下来了,放心,你家小姐,不会让你做一个亡命鸳鸯的。” 看着画莞汀笑眯眯的样子,紫玉不禁跺脚:“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跟我开玩笑,真是的,就会拿我打趣儿。” “快去吧。”画莞汀轻声笑道,此次前去,她已经算好了,她不会出什么事情。 紫玉应了一声,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索性就转身出去了。 画莞汀细细的打扮好,身上虽然没有带什么利器,但是女子头上那金簪银饰岂非就是利器? 把仙仙草插好,画莞汀让守在外面的人,叫了宫里来的人,就跟着那人走了。 只留在紫玉在府中焦急不已。 画莞汀这一路,只觉得轿子快乐不少,心中却是暗笑,只怕如今这些人倒是真个着急了。 没过一会,就听见了,宫门吱吱呀呀的声音,画莞汀来的不早,倒是晚得很,公主和那些命妇们,走的并不是一个宫门,是以,画莞汀进来之后,宫门就被关上了。 轿子晃晃悠悠又走了一会,方才停下来,而后又一只手伸了进来,公公尖细的声音喊着请公主下轿。 画莞汀缓缓走了出来,面前却依旧是宫墙,扶着那个宫女的手,又走了一会儿,方才是到了贵妃的宫殿,此时的宫殿,只怕也已经不是什么宫殿了,画莞汀一走进,就能感觉出来,这四周都布满了暗卫,也不知道青石能不能进来。 又往里走了几步,所有的公主都聚集在那里,十五公主和周嫣然倒是坐在了一处,两人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尤其是周嫣然,红着小眼睛,看着就还要哭出来了。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谁又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如今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学位高权重的人,和将军,便是首当其冲,而这些外戚,也就是第二个收拾的目标了。 屋中很是沉闷,几个往日交好的坐在一起,却是没人说话,桌上依旧放着精致的糕点,那糕点看起来新鲜,却并不是今日才做的,都是昨日剩下的,这时候,拿出来充门面的罢了。 画莞汀走了过去,周嫣然一抬头,就看到了画莞汀,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莞汀姐姐。”周嫣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扑了过来,脸上的泪水,自然不少蹭到了画莞汀的衣服上,那猛的一下,画莞汀都感觉自己的腰要折了。 “嫣然,别哭。”画莞汀轻声说道,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烦,她要是这样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别人惹烦了,虽然画莞汀不怕事,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也不想惹事。 周嫣然抽泣了半天,才停了下来:“姐姐,你说我哥哥不会有事吧。” 画莞汀笑了笑,轻轻的摸了摸周嫣然的头:“嫣然乖乖的,你哥哥后是呢么都没有做,你怕什么?” 周嫣然抽了抽鼻子:“她们说,如果要是出事的话,一定是先让我哥哥顶罪。” 画莞汀的目光向着周嫣然指的那一片扫去,却是目光冷然,那一片显然是围着大公主裴玉所坐,所有的人都是低着头,唯有大公主昂着头。 看来这个大公主是把自己的帐,算在了嫣然的头上了,画莞汀冷笑了一声:“嫣然,你哥哥不会出事,相信姐姐,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用不着往别人的身上推。” 画莞汀的目光冷然,被她扫到的人,都默默的低下头,打了一个寒战,就算是大公主,也被震慑住了,好一会,才干站起来,看着画莞汀,冷声说道:“画莞汀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嫁给了十王爷,就麻雀变凤凰了,她们跟嫣然说的是好话,让嫣然有一个准备,此时都是自顾不暇,你如此说,居心何在?” 画莞汀冷笑了一笑,却没有站起来,反倒是找了一个地方做了下来,悠然的看着大公主裴玉:“大公主问我什么意思?” 听着画莞汀说话,大公主裴玉却是浑身一愣,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觉得这个小丫头身上的气息压人的很。 “今儿我怎么不知道,原来皇上召我进宫,是有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不是贵妃娘娘设宴,让我们来凑个热闹嘛?”画莞汀冷笑道。 大公主裴玉一愣,确实圣旨发下来的,却是是说,贵妃娘娘设宴,让所有的人,都去参见,也就是给贵妃娘娘一个面子,在没有提到什么宫中的事情,而此时却被画莞汀给说了出来,大公主裴玉就算是想反驳,都没有什么话可说。 画莞汀却也不着急,就等着大公主裴玉说话,过了一会,大公主裴玉,仿佛才想出来:“那些事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只怕没有一个会是简单的以为这就是一个宴会吧,她们不过是说了实情而已。” 画莞汀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这话就不对了,我就不知道,后宫不干政,咱们都是后院的妇人,前面的事情,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在说,咱们不做好自己的事情,没事听了这些歪的斜的,本就是不对了,更何况她们还那还出来说嘴,只怕就更加的是大大的不对了吧。” “你!”大公主裴玉此时却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画莞汀微微一笑:“大公主,你急什么?莫不是前面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不是。”大公主裴玉,瞪了画莞汀一眼:“你少在这里张狂,不过是宰相家的女儿,还敢在本公主......” “本王妃。”画莞汀站了起来,悠悠说道:“说起来,比大公主却是矮了半辈,还望大公主见谅,大公主,我就是叫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这屋里的,都是小辈,大公主如此,是否有些失了尊重。” “哼!”大公主裴玉一甩袖子坐了下来。 却是也想到画莞汀所说。 画莞汀也是做了下来,安慰着周嫣然,周嫣然过了一会,方才好了一点,我在画莞汀的怀里也不说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府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家人?”十五公主忽然说道,这里面,唯一脸上还有笑容的,就是十五公主了。 十五公主本就是皇家的人,除了皇上以外,更是没有一个亲人了,若是担心,最担心的,也就是皇上了,而如今看来,皇上却是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画莞汀看了十五公主一眼,本想摇头,后来却想起来了画叶蓉,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如今如何了,虽然上一世,这个小丫头也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拉她一把,但是却也没有落井下石,而在她的位置,画莞汀也是能够理解她,如今她有意示好,画莞汀自然也就伸手拉她一把。 想了想画莞汀点了点头:“我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们了。” “跟我来。”十五公主笑眯眯的拉着画莞汀和周嫣然往外跑,屋里的人,也没有人说话,毕竟这十五公主,深受皇恩,性格更是活泼极了,没人能够说她什么。 三个人跑了出来,十五公主才吐了吐舌头说:“那些人,真是烦人死了,自己平日做了多少亏心的事情,自己不知道,还想着往别人的身上说,我就是没有姐姐你这么利的嘴,要是有,我定然要把她们骂一个狗血喷头。” 画莞汀只是淡淡的笑着,这个十五公主并不笨,若是让十五公主去骂她们还不是跟玩一样,但是十五公主自己却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仗着皇上裴元的宠爱,若是皇上裴元,真的去了,只怕自己就得跟着走了,如今多说无益,还不如好好的把周嫣然看住了,省的出事呢。 周嫣然倒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就说莞汀姐姐最厉害,你还不服气,如今可是见识到了?” “是是,就你的画莞汀最厉害。”十五公主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道。 三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那些小姐们呆着的地方,原来却是那些人把这些公主小姐命妇的,都分开了,却也是牵制了他们,不得不说,那个人还是很聪明的。 “姐姐!”画莞汀刚走进去,画叶蓉就惊喜的站了起来。 此时的画叶蓉比着那些闺阁小姐,却是多了一些英武之气,看起来更是舒服很多。 画莞汀笑着点了点头:“你也来了。” 画叶蓉点了点头,带着画莞汀到了角落里,方才说道:“不仅仅是我,父亲,还有子舟他们也来了,就是子蒙,不知道哪里去了。” 画莞汀面上不露,心中却是冷笑,画府的人,自然不会知道,画子蒙到哪里去了,就算是知道桂氏也绝对不会让,已经丢了一个儿子了,她绝对不想在丢一个女儿。 “你倒是一点斗殴不担心。”画莞汀笑着看画叶蓉。 画叶蓉吐了吐舌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真怪罪下来,不是还有姐夫吗?到时候,只管把我姨娘接走,就可以了。” “你呀。”画莞汀敲了画叶蓉一下:“倒是越学越滑了。” “我和你二姐,都定了出去,你是不是也该有心上人了?”画莞汀笑眯眯的说道。 她已经出嫁了,画梦萱是定下了要进宫的,不过是除了事情耽搁了,所以现在就该轮到了画金雀和画叶蓉了。 画叶蓉却是脸色一红,几分扭捏的说道:“倒是看中了一个人,只是.....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同意。” “你胆子倒是大。”画莞汀笑道:“说说什么人,姐姐这也好给你做主。” 画叶蓉脸红了一会,却是笑了出来:“也不是什么人,就是一个闲散的富家公子,人倒是挺好的,可惜身上没有功名,祖上也没有功名,我倒是劝了他机会,他偏偏说,那些读书的人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的都没有用处,硬是不读,我也没有办法。”说着画叶蓉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我是庶女,但是碍着面子,父亲就算是把我送给了别人当妾室,只怕也不会把我嫁到商贾之家,但是姐姐,我想好了,若是当时候不应允的话,我就一头撞死,让他们都后悔。” “好好儿,说什么话。”画莞汀瞪了画叶蓉一眼,心中却是暗暗心惊,这也是因为她改变的?画叶蓉不喜欢那秀才书生,反倒是爱上了做生意的人,而且居然私自就见了人家男子。 画叶蓉吐了吐舌头,笑道:“姐姐,你跟姐夫倒是成了,也有在回到,那不能成双成对的,鸳鸯的苦呀。” 画莞汀笑了一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二姐姐呢?” 画叶蓉哼了一声:“人家是要进宫的人,自然是跟宫里的人带着了,硬是要去,拉都拉不住,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把她的骨头给吐出来。” 画莞汀轻轻的拍了拍画叶蓉,示意她不要说下去。心中却是几分了然,果然按着画梦萱的性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想着的永远都是自己。 没过一会,就有小太监来,叫了几个女眷出去,说是贵妃有事。 而后这几个女眷就在没回来,不一会又叫走了几个,却也是没有回来,众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放了,还是如何了。 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偏偏守在一边的太监,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的,一句实话也没有,问起来就说是,贵妃娘娘,让各位小姐,现在这里玩耍,一会就过来,这里面的事情,没有人不知道的。 没过一会,这厅里面的人,也就没有多少了,周嫣然也被人叫走了,走之前,却是连连落泪,弄的画莞汀心烦不已。 “画家的小姐,都出去吧。”外面的太监又来叫人了。 画叶蓉几分欣喜的看着画莞汀:“这倒是好事,就算是要杀要剐,也比在这里强。” 画莞汀不说话点了点头,画家三姐妹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被那公公给拦了下来:“贵妃娘娘有话,画金雀画三小姐留下。” 画叶蓉和画莞汀看了画金雀一眼,画金雀的眼泪都要吓出来了,无论她多么的不要脸,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此时没有瘫在那里就算是好的了。 画叶蓉于心不忍,到底安慰了几句才走。 画莞汀就是淡淡的看着,若是别人留在了这里,不知道这个画金雀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画叶蓉没有回到画府,反倒是直接跟着画莞汀到了十王爷府。 画莞汀还没等进十王爷府的大门呢,就看到紫玉在那里焦急的等着不禁嘴角微勾:“呆子,你家爷可回来了?” 紫玉拉着画莞汀好一番打量,看着画莞汀却是没有事情,眼泪却是差一点下来:“小姐,你可吓死紫玉了,方才可有好几个小姐被送到菜市场上去了,我就怕小姐也去了那,我都准备好银钱了。” “你就不能判我点好?”画莞汀笑着拍了紫玉一下。 “送到菜市场了?”画叶蓉几分奇怪的问道:“好好的小姐,就算是要流放要看头,也不能送到那个地方呀,那不是成青菜萝卜了吗?” “可不是吗?”紫玉脸上的眼泪依旧未干,说起来却还是一阵后怕:“一个个就像是青菜萝卜似的压在那里,被人挑挑拣拣,这看看那摸摸,若是落到那样的境地,真还不如死了痛快。” 看着紫玉害怕的模样,画莞汀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别怕,你家小姐,不是青菜萝卜,也不会被人当成青菜萝卜,进屋吧,怪羞人的。” 紫玉嘿嘿的笑了一下,引着两人进屋,就去给两人弄了一点饭食。 “小姐,爷还没回来,但是爷传口信回来了,说是让小姐做一点好吃的,晚上回来估计要把自己给饿坏了。”紫玉笑着说道。 画莞汀却也是一笑,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画叶蓉倒是满脸羡慕的看着画莞汀:“你和姐夫的关系是真好呀。” “怎么呢?”画莞汀微微歪头,看向画叶蓉,这怎么就看出来好来了? “姐夫虽然是王爷,但是这日子,却过的好像是平民夫妻一样,我却是最羡慕这样的生活了,能感觉到活着。”画叶蓉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却是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了饭,又漱了口,端上来茶水,画莞汀方才说道:“你今儿也别回去了,王府的空房也不少,今儿怕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画叶蓉点了点头。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所有人的心,也随着天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宫里面的消息,通过特殊的渠道,不断的传出来,太子爷这次算是完了,已经被贬为庶民,收监在大理寺,只等着发配,而所有的大臣却依旧没有出来,不过却知道皇上无碍了。 得到的信只说是太子给皇上下毒,意欲弑君,罪不容诛,而那些大臣们,好像还在商量着什么,这就不是画莞汀能够知道的了。 画莞汀不断的往门口看,不禁叹了一口气:“紫玉,你说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呀。” 第一百三十章 合离 “小姐,你这会儿,都等不及了?”紫玉笑眯眯的说道。 画莞汀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开始关心容池了。 紫玉看着画莞汀的模样,也识趣的溜走了,却还是笑眯眯的打量着画莞汀。 画莞汀也懒得去管她,又等了一会,才看到容池骑着马回来了。 一见到画莞汀站在门口等他,容池都快笑开了,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夫人,想我没有?” “没有。”画莞汀果断的把头转了过去,就向屋里走去,而嘴边却勾起了一丝笑意。 容池却也没有多说,就乐颠颠的跟在画莞汀的身后。 两人吃完了饭,让所有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暗卫在房子周围一面有人侵入。 画莞汀方才开口问道:‘朝上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吧,而这个太子,也应该是受了委屈的吧。” 容池点了点头:“不过也要分怎么说,若是说报应循环,那个太子可是一点都不委屈。” 画莞汀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她倒是十分承认。 “跟我说说宫里的事情吧。”画莞汀说道。 “你认为是谁做的?”容池问道。 “钱谷寒。”画莞汀平静的说道,之所以画莞汀能够肯定是钱谷寒做的,没有别的,就是钱谷寒这个人,早就有称帝之心,而且他永远不会自己动手,永远只会借着别人的手来杀人。 容池倒是几分惊讶:“没想到你竟然看出来了,确实是钱谷寒,不过这里面却还涉及一个人。” “还涉及一个人?”画莞汀愣住了,若是要钱谷寒办的话,应该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而且那个人,最好做完就能死了。 虽然有些人信奉,做的事情越复杂,就越难以让人发现,但是却不知道,越复杂的情况下,疑点就越多,反倒是越容易让让人发现,而钱谷寒做事,从来都是找到对自己最有利处的,那就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最好这个人办完事,马上就能死掉,他也却是做到了。 但是画莞汀却忘了,钱谷寒之所有能够做到,是因为上一世,有她画莞汀陪伴在身旁,多少看明白了一些事情,而这辈子已经没有了,所以他能够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五皇子。”容池说道。 “五皇子?”画莞汀愣了一下,上一世,虽然五皇子不成大器,但是却也没有做什么事情,这辈子怎么就这样大胆了? “背后的人,是钱谷寒,而做事的是五皇子,顶岗的是太子爷。”容池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是皇上知道了,这事也没有办法,也只能先把太子流放以后在想办法。” 画莞汀点了点头,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要是传出去,别的都是小事,民心不稳,却是大事。 “你觉得,太子还能回来吗?”画莞汀问道。 容池看了画莞汀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画莞汀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能不能难道她不清楚吗? 两人也就休息下了。 此次事件之后,大巍却是平静了一段时间。 容池身体余毒,也全部清理。 太子的消息也传了回来,据说是在发配途中,被人刺杀了,而皇上因为这个事情,却是难得的有一日没有上朝。 第二日上朝之时,确实比以前衰老了很多。 这一日,容池下朝回来,画莞汀本事在等着容池吃饭,而容池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画莞汀问道。 容池看了画莞汀一眼,而后说道:“你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是不是?” 画莞汀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当初的交易,就是她帮助容池清理余毒,而容池帮她拒绝婚约。 “所以,你我之间的契约,也应该解除了是不是?”容池说道。 “什么!”画莞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于契约的事情画莞汀已经几乎忘掉了,契约什么的,画莞汀都已经不在意了,如果要是容池不说的话,或许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容池把脸转了过去:“既然当初说话了,现在就旅行吧。” “你对我,就只是契约的关系吗?”画莞汀缓缓开口问道。 “......对。”容池狠狠的咬着牙说道。 ”好.....“画莞汀忽然之间笑了:’这样也好,你我本就是合作的关系,现在既然做完了,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明日你就送我回去吧。” “好。”容池说道,说完,容池就起身离开了。 这一晚上,画莞汀依旧虽在婚房里,而容池却睡在了书房。 看着那空荡荡的床,画莞汀不禁在脑中一遍一遍的回想,当初容池如此无赖的爬到床上,而自己也渐渐的心软....果然对于男人...... “主子,你这事何必呢?”容池的书房之中,青石站在画莞汀的身边,轻轻叹气道。 容池挥了挥手:“我不想她难受。” “那您这样,画小姐就会好受了吗?”青石咬了咬牙说道,想了想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子,就算是你今天怪我,我也要说。” 容池瞥了青石一眼,缓缓的说道:“你不是已经还说了吗?” 这一句话,却是给青石弄的没有话了,青石叹了一口气:“主子,当初你说我不懂情,我看您才是不懂,您何必要让两边难受呢?” 容池看了看青石没有说话。 青石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回来!”容池冷声喝道:“就算是你去告诉了莞莞你觉得,我就会承认吗?还是认为,她能够低下头?” 青石僵住了,容池和画莞汀都是一样骄傲的人,若是这个事情,放到了画莞汀的身上,画莞汀也一样会这样做。 第二日,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画莞汀和容池合离了,而就算是画莞汀回画府,容池都没有相送。 画莞汀坐在马车上,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冰冷的仿佛是一个冰块。 紫玉坐在车角,一句话也不敢说。 “小姐。”紫玉感觉接近自己家小姐一点都会冻的发抖:“要不你去找王爷说说吧,这夫妻过日子,重要有一个低头的,不能一吵架就散了啊。” 画莞汀淡淡的看了紫玉一眼,冷哼了一声:“紫玉你记住,女人之间也可以活的很好。” 紫玉点了点头,不敢做说话了。 车内的欧诺个空气仿佛已经凝结了,紫玉感觉呼吸都难受,只能不时的往窗外看看。 ‘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个惯劲,紫玉一下子冲到了画莞汀的怀里。 画莞汀不禁微微皱眉,容池虽然没有来,但是给画莞汀安排的马车确实很好,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除非是马车被人直接给拦了下来,才会这样。 “里面的是画小姐吧,下来吧。”外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姐,这.....”紫玉几分害怕的看着画莞汀。 画莞汀却是微微一笑:“走吧。” “啊?”紫玉愣住了:“这难道又是王爷的朋友?” “你看像吗?”画莞汀平静的说道。 “不像。”紫玉摇了摇头:“那他们是什么人?” “来送死的。”画莞汀冷笑了一声,走了下去。 就在马车的下面,围了一群人,这次的人,可是多的不能再多了,把整个马车,围得死死的,而且并且铠甲一应俱全,说是一个军队也不为过。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画莞汀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而那些被盯上的人,却是微微后退了一些:“不知道,我们会来找你吗?”领头的人笑了笑说道:“画小姐,你手里的东西,妨碍到我们主子了。” “哦?”画莞汀冷然的看着那个人:“是我手里的东西,妨碍到你主子了,还是我这个人妨碍到你主子了?” 那人思索了一会说道:“都有点。” “所以我今天是不能活了?”画莞汀问道。 那人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是也不是,如果你要是肯把东西交出来的话,你还是可以活的。” “人还是东西?”画莞汀又笑了。 “人和东西。”那人说道。 两人仿佛是打哑谜一样的说道,而就在紫玉还没听懂的时候,就忽然被画莞汀给扔到了轿子上,而后就听到了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 画莞汀已经和那些人打坐一团,画莞汀手里的银针有限,而画莞汀的体力也有限,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画莞汀的对手,然后现在用人海战术,画莞汀却有一丝吃不消了。 而对面的人更加的吃不消,画莞汀几乎就是用一命搏命的方式在跟他们拼,他们经历的生死也不少了,而面对这个女人,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面对的是十殿阎罗。 而他们却不知道,画莞汀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忽然之间,这些人的阵型就乱了,从外面开始,大批大批的人倒了下来,而有两个黑衣人杀入了重围。 画莞汀看着那两个人却是笑了。 “你算准了我会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荒野 “是。”画莞汀平静的说道。 那人却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三人连手没多一会,那些人就节节败退。 而那个领头的,忽然脸色一变,喊了一声:“走!” “小姐!你没事吧!”紫玉从轿子里冲出来说道,外面的人已经都退去了。 “我没事。”画莞汀平静的说道,看着容池嘴角却有一丝丝的笑意。 “你太了解我了。”摘下面具,面具下的脸,果然就是容池。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紫玉和青石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我明天要走了。”容池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在留在那里不安全,无论宰相府如何,至少能够给你提供一个保护,等我回来好不好?” “你不是已经和我合离了吗?”画莞汀微微挑眉,挑衅的看着容池。 容池笑着看着画莞汀这幅挑衅的样子:“是啊,我打算给你一个用心的婚礼,别人一辈子只能嫁一次,而你却可以嫁两次,不开心吗?” 画莞汀忍不住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你去吧,注意安全。” 容池忽然不动了,过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我好像去不了了,朋友出来吧。” “没想到,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一个笑声突兀的响起,一个男人从树后转了出来,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式画莞汀在醉花阴看到的那个人。 “他不是你朋友吗?”画莞汀微微皱眉问道。 “是啊。”容池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却是是他的朋友,但是这天底下,谁不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对每个朋友都是公平的。”那人笑着说道。 画莞汀微微皱眉:“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另外一个朋友,让我过来做点事情。”那个男人说道:“你们也可以让我去做点事情,趁我没有对你们动手的时候。” 容池却笑着摇了摇头:“你想要做什么事情,来补偿我们,你就做什么吧,毕竟你对所有朋友,都是公平的,然而我也不会亏待我的朋友,不是吗?” 那个男人看着容池却笑了:“你还是这样的狡诈,你知道如果要是我给的话,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毕竟我在公平也是有偏心的时候。” 容池笑了笑,没在说话。 画莞汀刚要张嘴说话,只觉得后脑一疼,却不知道,是容池打的她,还是那个神秘的男人打的她。 而画莞汀在醒来的时候,却是热醒的,不仅惹,而且燥热,画莞汀不安的拱来拱去,手指触碰到的地方,那阵阵的凉意,让画莞汀说不出的舒服。 而那一阵阵的凉意,却也向着画莞汀贴了过来。 甚至还主动应和着画莞汀,不断的替画莞汀把身上会产生热源的一切东西,都扔掉。 画莞汀微微咬唇,而身体却不停脑袋使唤,这不对,这绝对不对! 画莞汀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碰的一下,就撞在了不知道什么的地方,这一瞬间的剧痛,让画莞汀有了片刻的清醒。 画莞汀快速的看着四周,这是一个柴房,而躺在画莞汀身边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呦,小妞挺倔啊。”那个男人淫邪的笑着:“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可就白瞎了我那一千两银子了,这张脸蛋,真是一个狐狸精,都干这事了,就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 这不对,这绝对不对,画莞汀甩了甩头,而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一件防身的东西,画莞汀脑中,那一阵阵的不适的感觉,不断的冲击着她的大脑,而画莞汀的意志也在慢慢丧失着。 画莞汀微微皱眉,可是无论怎么样,却都实在挺不过去了,画莞汀脑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自己迎合了那个男人,心中无论多恨,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画莞汀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回到了王府之中,看着周围相似的情景,画莞汀几乎都要认为,自己再一次重生了。 “小姐,你醒了。’趴在床边的紫玉,感觉到画莞汀醒来,一下就做了起来,眼睛却还是红彤彤的。 画莞汀双拳紧握,眸中的杀意不减,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还是这样的结局。 “小姐.....”紫玉又叫了一声,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王爷,你快来看看,小姐虽然醒过来了,却好像不正常了。” 容池出现在画莞汀眼前的时候,画莞汀看着容池,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容池在画莞汀的身边,缓缓坐下:“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把他杀了,但是你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嗯?”画莞汀愣住了,难道......她不是? “你被下药了,但是那个药又怎么能够控制住你。”容池的嘴角微微上翘。 “你拿我在赌?”画莞汀冷冷的看着容池。 容池看着画莞汀,而后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这是我唯一的方法。”唯一救你的方法。 那日,在画莞汀昏迷之后,容池和那个神秘的男人,谈的条件,就是给容池留下一个利器,并且告诉容池,画莞汀在哪里。 可就算是这样,容池还是去晚了......却没有想到画莞汀的意志力,居然那样的强,就算是精神已经混乱了,但是凭着本能,在容池去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个人给杀了。 而容池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心中却如同刀割一样。 “送我回府吧。”画莞汀冷声说道,如果要是这个事情,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画莞汀会欣然接受,而放在容池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画莞汀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等我。” 这是容池最后跟画莞汀说的一句话,而第二天画莞汀并没有看到容池,也没有看到青石,而是百里送的画莞汀。 画莞汀回到画府的时候,就仿佛她不过是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一样,不同的是,她的院子已经被占了,而画梦萱也已经入宫了,据说极有可能会被选为妃子。 第二日,便传来了周少阎被派往边疆,镇压战乱,而容池作为监军,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一去却是不知生死。 “真是气死了。”紫玉嘟嘟囔囔的走了进来。 画莞汀正靠在窗边看书,抬眼看了看紫玉:“怎么了?” “小姐,你看看,这是人吃的吗?”紫玉看着画莞汀气嘟嘟的说道:“我去了,她们偏偏说,没有饭了,这些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画莞汀的目光在碗里淡淡的扫了一眼,碗里都是些冷汤冷饭,画莞汀坐了起来,平静的把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来吃吧。” 说完,画莞汀坐了下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当年,比这个还难吃的东西,她都吃了下去,更何况这点东西,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容池虽然远在边疆,但是却一定会有动作,而在这期间,她不能做任何的动作。 “小姐。”紫玉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是紫玉没有,不能保护小姐。” “紫玉。”画莞汀轻轻的抬起紫玉的脸:“站起来,不要流泪,我们要看着她们,连悔恨的泪水,都流不下来,明白吗?” “恩!”紫玉狠狠的点了点头。 “吃吧。”画莞汀说道。 紫玉在画莞汀的身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吃着饭,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突然放着她们家小姐不管,为什么会让小姐吃这么多的苦,然而小姐,却还是这样的平静。 但是紫玉却知道,只要是小姐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对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而容池却一直都画莞汀不闻不问,画莞汀也仿佛忘了这个人一样,只有紫玉在那里干着急。 而画府中的人,除了不给画莞汀东西以外,却没有做任何事情,画莞汀身边有银子,若是想要过上好日子,那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但是画莞汀却偏偏没有做。 紫玉也没有问,她总觉得,自家小姐,仿佛布置着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紫玉却并不知道。 自从太子被流放却尸骨无存之后,整个大巍仿佛都处在动荡之中,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而所有的人,都不敢放松神经,如果要是放松了,那么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这段时间,菜市口连着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画莞汀虽然没有出去,但是这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画莞汀带着紫玉,一反常态,只是守在那个小院子里。 “紫玉,你出去看看。”这日,一直沉寂着的画府,忽然十分热闹,画莞汀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开口说道。 紫玉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是,小姐。” 挑开了帘子,往外走,只见所有的人都在往正院跑。 “这事怎么了?”紫玉拉住了一个小丫鬟问道。 “你还不知道?”那个小丫鬟看了紫玉一眼,而后说道:“来人传圣旨了,让所有人都过去,说不定,是大小姐当娘娘了。” 紫玉愣住了,却听到了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旨 “臣画兆应携全府上下接旨。” 画兆应和桂氏的脸上,皆有喜色,如今都传画梦萱在宫中很是得那些娘娘喜欢,只怕如今就是要封了娘娘的圣旨。 画莞汀虽然也跟在后面,但是却没有什么兴奋,也没有什么愤怒,画梦萱只怕想嫁的,是那些皇子,如今被封了妃,心里面怎么别扭还不知道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画兆应之女,画梦萱年十八,正当适龄待嫁之期,特,许配与许府嫡子次子,徐开心为妻,郎才女貌,天偶佳成。挑选吉日成婚。画兆应之嫡女,画莞汀,年十八,云英未嫁,特许配与皇十三子为妻,折吉日完婚,由礼部负责,钦此——” 随着太监的声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每个人几乎都是呆呆的。 桂氏的心已经碎了,自己亲手培养的好女儿,居然被许配给了一个傻子,而那个贱人的女儿,先是嫁了十王爷,而如今,却是又被御赐给了十三皇子。 画兆应晃晃悠悠站起来,差一点没站稳:“公公,您这旨意,是不是宣错了?”画兆应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块金定子,往那个公公的手里塞。 “诶,画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没想到那个公公居然把这一块金定子,给推了回来:“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是圣上的旨意,可不是咱家的旨意,在说了,咱家也不敢说什么旨意啊,这东西啊,四个好东西,但是谁都知道,这东西得活着才是一个好东西,画大人你说是不说?” 画兆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万望公公帮扶。” 那传旨的公公,看了画兆应一眼,而后他拿了一口气:“画大人,您也是老臣了,咱家也舍不得看你这个样子,但是咱家却是没有什么办法,之恩能够提点你一句,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您那大女儿,是够漂亮的,但是这宫里啊,刻不死长的漂亮就能活下去,话咱家也就能说道这了,能不能相同......唉....” 画兆应此时已经愣在了那里,大概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这公公会说一声作的。 那公公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画莞汀打了一个颜色,紫玉走上前去,悄悄的塞了一锭银子,在哪公公的手里,那公公看着紫玉,笑了笑,却是收下了。 此时画莞汀心中却是依然明了,只怕那个画梦萱的事情,就是容池做的,那自己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圣上的意思? “都怪你这个丧门星!”此时的桂氏已经疯了,看着画莞汀一双眼睛,已经是血红血红的了:“如果要是不是你,蒙儿就不会死!梦萱也不会跟我决裂,执意进宫!我就说,宫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梦萱那样温柔善良的人,进了宫就只有被人摆弄的份,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今日我就先杀了你!” 说着桂氏从头上拔下来一个金簪就向着画莞汀刺来,画莞汀并没有动,而是看着画兆应,而画兆应却也没有动,仿佛已经被这个事情打击的一蹶不振了一样。 就在桂氏的金簪,马山个就要扎到画莞汀脸上的时候,画莞汀忽然一抬手,一枚银针就刺入了桂氏的穴道。 画莞汀冷冷的看着桂氏:“你觉得够了吗?就凭着你们母女,对我所作的一切,这些远远不够,您不妨等着看吧,我不会让你那样轻易的死,不染,你怎么你能看到,这一切,在你眼前慢慢消失呢?”说完画莞汀看了画兆应一眼。 画兆应的目中却已经流出了血泪,缓缓的跪在了门口:“这一切,都是我坐的孽啊,如今果然报应到我的身上了。” 画莞汀冷淡的看着这一切转身就走了。 就在这分号之间,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画府,此时却沉寂的仿佛没有一个活人了一样。 “小姐。”紫玉小心翼翼的接近着画莞汀,自从画莞汀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紫玉生怕画莞汀会出什么事情。 “进来吧。”过了一会,画莞汀才缓缓的说道。 听着画莞汀说话了,紫玉方才放心一些,推开门走了进去,之间画莞汀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也不知道,是在看,还是没在看。 “小姐。”紫玉又轻轻的叫了一声:“你别着急,王爷一定有办法的,王爷不会看着你嫁给别人的。” 画莞汀看了紫玉一眼,叹了一口气,容池此时应该是已经在千里之外的边关了,不然生活上又怎么可能如此名目张大的下旨呢?此时就算是容池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没有办法,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回来了。 “紫玉,你过几天,就收拾收拾,回庄子上去吧。”画莞汀说道。 “小姐。”紫玉一脸的疑惑:“小姐,你不要我了?” “我不要你了,就应该把你发买了,还能让你回庄子上去?”画莞汀笑道,不过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不适合紫玉呆在这里了,而在安全的地方,只怕就是那一片没有人注意的山庄了。 “那我不回去。”紫玉几分倔强的说道:“小姐在哪里,紫玉就在哪里,紫玉要一直跟小姐在一起。” “你回去,先帮我去照顾照顾妈妈们。”画莞汀微笑着说道:“我到了这边来,还一直没有看她们,本来是想要把她们接过来享福的,却没想到,一直没有时间,你帮我回去看看她们吧。” 紫玉微微低头,此时她却是说不出来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那....那小姐还让紫玉回来吗?紫玉什么都能干,紫玉其实挺厉害的。” 画莞汀被紫玉这副模样逗得一乐,看着紫玉笑了笑:“让,不让你回来,哪个给我陪嫁?你就先去帮我看看就是,还能让你一直留在那里享福?真是美得你。” 紫玉吐了吐舌头:“小姐,你说,十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不十王爷回来了,我在走吧,外一他们真的把小姐嫁过去了,十王爷不会来,紫玉还能保护小姐。” “不会的。”画莞汀的眸光有些冷凝,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要是真的嫁过去的,那么只怕她就只能对不起十三皇子了,这个婚她逃定了。 紫玉微微低头,半天才挤出来了一句:“小姐你别做傻事,你要是实在不想嫁过去,紫玉过去也行。” 画莞汀被紫玉逗得一乐:“倒是美得你。” 紫玉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是着急吗......” “你着急,有人比你更着急。”画莞汀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回来。” 紫玉笑眯眯的看着画莞汀:“我就说小姐你喜欢上王爷了,小姐你还偏偏不承认。” 画莞汀瞪了紫玉一眼:“你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就走,省的天天在我这里淘气,回到庄子里去,你还是这个懒散的样子,看妈妈怎么收拾你。” 紫玉吐了吐舌头,在画莞汀的身边坐下了。 没过一会,外面又热闹了起来,一打听,却是画梦萱被人送回来了,送回来的,却是凤辇,据说是皇贵妃钦赐的,那画梦萱却是一脸的荣光。 画梦萱在宫中过的虽然不算太好,但是也绝对不算是太差,至少是绝对能够过去的,她的性子,在宫中最合适不过了。 今儿皇贵妃忽然找了她,说是告诉她一个好事,而后就给她备了凤辇,硬生生要她坐上,说是给她寻得了一个如意郎君,她回来就知道了。 是以画梦萱心中却是十分的高兴,心里面想着,这个如意郎君,必然是陛下心宿的,下一任皇帝,不然怎么会对她如此礼遇?越想画梦萱越觉得,这一切就是这样。 直到回到画府,画府之前,并没有人迎接反倒是一府的愁云冷淡,画梦萱心中不免有些不高兴。 “我的儿!”桂氏此时刚刚能动,看见画梦萱一进来,眼泪一下就留了下来,几分僵硬的把画梦萱抱在了怀里:“我苦命的儿啊,我的儿。” 画梦萱被桂氏这一痛哭,却是弄懵了:“母亲,您说什么呢?如今女儿我衣锦归来,母亲高兴才是,为何如此伤心?莫不是还惦记着弟弟的事情?”说着说着画梦萱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而看着桂氏的眼神,也没有那样亲近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此时居然还想着那些事情,我的儿,你是不是被她们折磨疯了。”桂氏捧着画梦萱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仿佛谁吧啊画梦萱怎么样了似的。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画梦萱皱着眉,拨开了桂氏的手:“您还怪别人看不起女儿,您这样做派,又有谁能看起女儿。” “女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桂氏此时已经明白了几分,含着泪问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事发 “女儿此次回来,自然是.....自然是待嫁.....”画梦萱说着,脸上却是一红,衣服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你....你可知,你要嫁的是谁?”桂氏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画梦萱几分奇怪的看着桂氏:“当然是下一代的帝王,我本来就应该是皇后,嫁的人自然只能是皇上,皇贵妃如今可是用凤辇送的我回来,难道这不是在暗示我吗?” “我苦命的而。”桂氏的眼泪一下又落了下来:“我就说,那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你....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把你许配给了许大人的傻儿子啊!” “什么!”画梦萱一下愣住了:“您在说一遍,把我许配给了谁!” “许大人的嫡次子,那个傻子。”桂氏哭着说道:“儿你别怕,娘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放肆!”一直僵在一遍没说话的画兆应,却是忽然冷声喝道:“你以为长的好看,就有用吗?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嫁过去,要是在给我作出来什么事情,那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结的了!” 这话说完,画兆应就走了,而画梦萱却是站在那里,久久不动,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画梦萱的事情,没用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在整个画府传开了。 画府中,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牵连了。 而这件画莞汀却是出奇的安静。 军营。 “爷。”青石站在容池身边,轻声说道。 “恩?”容池没有抬头,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 “圣旨下了,按照您的意思下的,只是.....”青石抿了抿唇到底没说出来。 “说,怎么回事。”容池抬起头,看向青石:“难道里面,不仅仅是有画梦萱?” 青石咬了咬牙,说道:“圣旨上写着,画家嫡女画莞汀,许配与十三皇子,择吉时成亲。” “这个老东西!”容池狠狠的一拍桌子,青石却被吓了一跳,而容池的眼中,却是深深的杀意。 “主子!”青石普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三思而后行啊。” 容池看了青石一眼,眼中的杀意渐渐退去,不过依旧是那样一副冰冷冷的样子:“青石,去找周将军迟行。” “什么?”青石愣住了:“王爷,大敌当前,若是您就此撤退,只怕会动摇军心啊。” “军心?”容池冷笑了一声:“这军队是为了保护我大巍的,而大巍却是他裴元的,既然他裴元不让我舒服,他就也不用活了,媳妇都跑了,管什么国家。” 看着容池冷冷的样子,青石默默的低下了头,没想到主子却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能有多少人,为了美人,不要江山。 此时,容池的心已经快要烧成了灰烬了,心中全部都是画莞汀,本以为自己出来,画莞汀能够应对自如,却没有想到,这个裴元,居然来了这样一招,既然如此,你背信弃义,就业不要怪我,放着你不管了。 青石刚要冲容池的营帐出去,却听容池又说道:“青石。” “主子。”青石看着容池。 “你把这个,给周将军送去。”容池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递给了青石。 青石看着那东西,嘴角却是微微勾起,自己这个主子,心肠从来都是十分柔软,即便是嘴上说不管了,但是却从来也不会任性妄为。 着军队,关系着百万人的生命,若是就真的这样不管不顾,却是太不好了一些。 青石拿着纸条出去了,容池却是坐在屋子里暗暗咬牙,他到前线来,跟皇上裴元谈好的条件,便是打完此次战役,准他衣锦还乡,带着画莞汀去永远的离开朝廷。 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这里一走,皇上裴元那边,就变了卦了。 周少阎接到青石送的心之后,就已经知道是在呢么回事了。 当日,全军撤退,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了大巍军队的踪迹,仿佛整个军队,就在这个世间消失了一样。 而容池却直接调转车头,直奔京城。 “陛下。”贵妃娘娘正陪在皇上裴元的身边下棋,轻声问道:“陛下,你如此做,就不怕那容池知道了,直接就反了?” 皇上裴元却是挥了挥手:“妇人之见,容池和画莞汀两个孩子,也是没有缘分,一个手手握重权的王爷,一个是权臣嫡女,她们两个人,又在呢么可能走到一起。要怪,也就只能怪他们的出身了。” 贵妃娘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裴元一眼,心中却是冷了几分,容池为了这个皇帝,已经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命了,到头来,却依旧套不同此人的猜疑,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报——八百里加急——” “快说!” 一个人几乎就是飞进来的,直接把自己扔到了地上,还没等站起来,就马上说道:“前线大军,尽数消失,十王爷容池正在返京途中,已经快要抵达城下了!” 这人说完,就躺倒在地。 皇上裴元微微皱眉,看了看贵妃娘娘冷哼了一声:“反了他了!让画的丫头,今天就给我完婚!” “皇上,这不好吧,国家正在用人之际,若是这样,只怕是冷了人心。”贵妃娘娘上前几步劝道,她此时,却是颇有兔死狐烹之感。 “爱妃,你以为朕想如此吗?”皇上裴元几分无奈的坐在椅子上:“你当这人真的是来报信的?这人,就是容池给朕的一个下马威啊!” “容池只怕还没有这么快能回来,让礼部那边快一点吧,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快点让画莞汀嫁过来就是,画莞汀是一个做皇后的命,无论她嫁给谁,都只能是朕的儿子!”皇上裴元眉目之中,却依旧氤氲着帝王之气。贵妃娘娘却是叹了一口气。 只怕事情,在怎么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画莞汀躺在房间里,外面已经乱哄哄成一片了,忽然提前的婚期,让府里的人几乎是应付不过来。 而画莞汀却没有一丝着急迹象,仿佛成亲的人,不是她一样。 画莞汀平静的呆着,紫玉已经走了,整个屋里,没有别人,只剩下画莞汀自己,显得更加的寂寥。 夜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往日早该平静下来的画府,今儿却依旧热闹,画府两位小姐出嫁,上上下下要布置的很多。 然而就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画府居然来贼了。 “你没事吧。”第一个进来的是画兆应,紫玉不再画莞汀的屋里,也不留人,所以别人处还没去,倒是第一个来了画莞汀这里。 “怎么了?父亲。”画莞汀懒懒的问道、 “没事,你这里方才有没有进来人。”画兆应声音很柔和,看着画莞汀的样子,也很柔和,仿佛这几天之内,就想要把之前所亏欠画莞汀的,全部都补上。 “没事。”画莞汀摇了摇头:“我这里没见到人。” “那就好。”画兆应说了一声,桂氏仿佛还要说什么,却被画兆应一下给怼了出去。 画莞汀到了有几分愣神,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管画兆应在什么情况下,始终似一副偏偏儒生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粗暴的行为。 桂氏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瞪了画兆应一眼,画兆应却是浑不在意。 闹贼了?画莞汀想了想,就把窗户打开了,她回来之后,也没有回去以前的院子,倒是又重新收拾出来了一个院子,此时画莞汀心中却是有一点期盼,难道是容池已经接到了消息,回来了? 可是画莞汀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早上,也没有等到人,心里却是有几分失落。 “姐姐,你可起了?”天色方才有些亮光,画莞汀还没等休息,就听着外面画叶蓉叫道。 “你来的倒早。”画莞汀也索性就不睡了,浸了帕子,擦了一下脸,就去开了门把画叶蓉给放了进来。 “姐姐,我来看看你。”画叶蓉微笑着说道。 画莞汀上下打量了画叶蓉一番,画叶蓉的脸上倒是满满的笑意,不过眼下一圈黑青,可以看出来,她昨天晚上是没有休息好。 “昨天晚上,家里闹贼了,你可知道?”画莞汀说道。 “当然知道。”画叶蓉轻声说道:“那贼可真是大胆,连我们丞相府也敢闯。” “不但胆子大,而且还有一些才华,说不定,样貌也是极好的。”画莞汀微笑着说道,笑眯眯的看着画叶蓉。 画叶蓉却是脸色一红,背过身子去:“姐姐你浑说什么,你昨儿晚上看见那个贼了?就在这里瞎说。” “我若是瞎说了,你可就是个小瞎子了。”画莞汀笑道:“你快说说,昨儿晚上,你是不是看到那贼了?” “我......我没有。”画叶蓉轻声说道。 “你说没有,我却是不信。”画莞汀半倚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打量着画叶蓉。 “哎呀姐姐....”画叶蓉走了过来,在画莞汀的身边坐下:“你说.....我要是看上了那个贼,父亲能让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寻出路 “你倒是够快的,昨儿还喜欢人家商贾之家,今儿就喜欢江湖上的人了?”画莞汀笑着说道。 画叶蓉脸色一红只是不说话。 “小姐,小姐。”紫玉忽然推开了门。 画莞汀不禁微微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小姐。”紫玉几分焦急的跑到画莞汀的身边:“我在外面听到消息了,小姐您这几天,就要出嫁了。” “什么?”画莞汀倒是没有什么态度,画叶蓉反倒是一下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紫玉:“你说姐姐这几天就要出嫁?” 紫玉点了点头:“所以小姐,奴婢不能走,奴婢要陪着您。”紫玉一脸的坚定。 画莞汀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说话,而画莞汀心里却是十分的焦急,如果要是容池敢不回来的话,只怕真的要对不起十三皇子了。 这个消息,不仅仅传到了画莞汀这里,画梦萱咬了咬牙,带着人偷偷的从出府。 “画小姐,今日约我来,是为了什么事?”钱谷寒站在那十里长亭之上,微风催动他白色的衣角说不出的潇洒俊雅。 画梦萱的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我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画梦萱让所有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并且把这里封闭了起来。 钱谷寒笑了笑,微微一拱手:“还没有祝福画小姐的了如此如意郎君,还望画小姐日后能够幸福美满。” 画梦萱咬了咬牙,眸中微微泛红,贴着钱谷寒身边就坐了下来:“你又何必恭喜我,我要嫁的那人是个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钱谷寒依旧是一脸笑容:“许大人家,也是门庭世家,嫁给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许大人和许夫人,本就很宠着小公子,只怕你一过去,就是享福的命,难道不好吗?” 画梦萱恨恨的咬着牙:“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都是画莞汀,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画梦萱那张较好的面容,因为仇恨已经有了一些扭曲,让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难受:“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钱谷寒的眉头急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而后,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你恨她吗?” 画梦萱看向钱谷寒,就仿佛看向了能够救赎自己的人一样:“你能让我不嫁给哪啊个人吗?” “画小姐,你今天来找我,难道不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吗?”钱谷寒微笑着说道:“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出来,毕竟这样一个美人,但凡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都不会让她落到如此地步,不是吗?” “那么你是肯帮我?”画梦萱微微抬眸,眼中已经有了泪水:“请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要是嫁给了我那样的人我要怎么生活。”说着画梦萱一下跪倒在钱谷寒的面前。 钱谷寒微笑着,手轻轻的搭在画梦萱的肩上,仿佛是要扶她起来,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用,钱谷寒就是很喜欢这种,让别人臣服的感觉,但是他的疑心,却也同样的重。 “我当然帮你。”钱谷寒笑着看着画梦萱:“你我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而画莞汀到底是从外面才回来的,不帮你,难道我帮她吗?” 画梦萱红着眼睛站了起来,却是暗暗咬牙:“不知道哪个狐狸精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先是嫁给了十王爷,而现在居然又要嫁给十三皇子,怎么能这样。” ‘啪!’ 这一声清脆响亮,画梦萱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钱谷寒,钱谷寒的手已经放下了,依旧是那衣服温文如玉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巴掌并不是他打的一样。 钱谷寒虽然依旧笑着,但是目光却很是冰冷:“画小姐,你这满口狐狸精贱人的,真不知道哪一点像大家闺秀,我的女人,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在呢么能满嘴的胡话呢?”钱谷寒微笑着说道。 画梦萱傻傻的沉醉在这笑容里,皇后?对!她要做皇后,要做万万人之上的人,要让画莞汀仰视她,要让画莞汀跪在地上求她! 此时的画梦萱忽然感觉,打在脸上的那巴掌,居然不疼了,反倒是及其的甜蜜。 “你的事情,既然我说我关了,那么我就一定会管,你回去好好调养身体,这些日子,虽然不见你,但是此时看你,却总感觉你憔悴了很多。”钱谷寒的手,轻轻的摸着画梦萱的脸,画梦萱情不自禁的在钱谷寒的手上蹭了蹭,只觉得是那样的温柔。 而钱谷寒嘴角的冷笑,画梦萱却始终没有发现。 “那我的事情?”画梦萱一脸信任的看着钱谷寒。 钱谷寒微微一笑:“当时候,我会叫人通知你,但是你要听话知道吗?” 画梦萱傻傻的点头:“我听话。” 钱谷寒满意的打量着画梦萱,心中却不禁有了几分厌烦,如果现在站在这里,如此乖巧的人,就是画莞汀该多好,看着看着钱谷寒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们都是姐妹,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她呢?” “恩?”画梦萱愣住了。 钱谷寒自知失言,却是背过了身去:“若是她能有你一半的好,就也不至于如此,你回去吧,本公子会派人去接你的,记住,一定要听话,不要到时候在给本公子闹出来什么事情,而后在说本公子管你,明白吗?” “我明白。”画梦萱轻声答道,此时的画梦萱满心满眼,只有钱谷寒,若是能让自己嫁给这样的男子,也不负活了这一生啊。 “回去吧。”钱谷寒轻声说道,不等到画梦萱回答,就走了。 此时的钱谷寒只感觉自己的心中很是不舒服,甚至恨不得打画梦萱一顿,钱谷寒的心中,却是在不断的想,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不是画莞汀,为什么不是,如果要是画莞汀能这样听话该多好,如果要是画莞汀肯这样挺好,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一定会给。 一直回了长公主府,钱谷寒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半天,才笑了一下,如果要是画莞汀真的如此听话,那还是画莞汀了吗? 画梦萱从哪里走出来的时候,唇边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画梦萱认为自己就如同以前一样,已经征服了这个男人,但是却并不知道,此时的她,不过就是在囚笼中的老鼠,而钱谷寒就是那只猫,哪有猫会不去吃送到嘴边的食物的呢? “你去哪儿了?”画梦萱回府的时候,并没有人在门口拦着,心中却是有几分高兴,但是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到了桂氏板着脸坐在那里。 “我.....我出去走走。”画梦萱几分心虚的说道。 “出去走走?出去走走,就看到了大公子是吗?”桂氏看着画梦萱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你们不给我想办法,就任由我嫁给那个傻子,你还想说我什么?”画梦萱冷然的看着桂氏,忽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桂氏气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这孩子,你怎么.....你就是嫁给了那个傻子,你身后好歹还有我给你支撑着,你要是真的招惹了大公子,只怕你连怎么死的偶不知道!” 画梦萱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桂氏:“如果现在出事的,是弟弟,恐怕母亲,你就不会在如此了,我这里还有事情,如果母亲要是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你!”桂氏一手按着胸口,眼泪却是不断的往下流:“就算是是你弟弟,我也会如此劝告,你这孩子.....” 画梦萱依旧一脸冷漠的坐在那里,心中却是甜甜的,既然大公子说了,那就一定没有事情了。 这个事情画莞汀自然知道,不够手却是微微一顿,嘴角微微勾起,只怕,这个局就要成了。 “紫玉,去请大公子来做客。”画莞汀轻声说道。 紫玉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违背画莞汀的意思,到底是把请帖递了出去。 钱谷寒接到请帖的时候,几乎都已经高兴的傻了。 “小姐,你真的准备宴请大公子吗?”紫玉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跟在画莞汀的身后,不停的嘟囔着:“小姐,我感觉大公子,不是一个好人,你要不要还是等着王爷回来,不要轻举妄动的才好。” 画莞汀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放好,画莞汀所放的东西,就和前世钱谷寒背信弃义之时,几乎无差,每一件东西,都是画莞汀精挑细选的,画莞汀本就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以,就算是做了皇后,她的寝宫,依旧是干干净净,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画莞汀在外面亲手挑选回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却很是别致。 “乖。”画莞汀忽然站起身,摸了摸紫玉的头,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这一切就要结束了,而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完,不然她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紫玉被画莞汀这忽然的动作,弄的一愣,看着画莞汀依旧精心的布置,也只好不再说话了,没过一会忽然听着外面有人传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恶鬼复仇 “大公子来了——” “快请进。”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紫玉看着画莞汀那微笑,不禁有几分愣神,那微笑是那样的端庄,甚至还透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这笑容,并不像小姐,仿佛是.....仿佛是坐在金殿上的皇后...... 钱谷寒走了进来,看着这周围的布置,不禁一愣,而当看到画莞汀的时候,却笑了笑:“今儿怎么想起来我了?” 钱谷寒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自己这话怎么好像是好久没有见到画莞汀说出来的怨言? 画莞汀却只是微微一笑,亲手给钱谷寒把酒杯倒满,微笑着说道:“连日来,没有时间,难得今儿如此空闲,只怕再过几日,我就又没有时间了,毕竟事情还是有些多。” 这话便是当时钱谷寒无数次,搪塞了画莞汀的话。 钱谷寒此时看着画莞汀,闻着那醇香的酒,就已经醉了,无论画莞汀说什么,钱谷寒都只会点头说好。 “您先吃,我在火上还煲了汤若是我再不去,只怕就要糊了。”画莞汀笑着看着钱谷寒。 钱谷寒却是受宠若惊,钱谷寒从来都没有想过,画莞汀居然会请他到府中,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画莞汀居然会亲自下厨煲汤。 画莞汀对钱谷寒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煲汤了,我怎么不知道?”二人走了出来,紫玉几分呆愣的看着画莞汀。 “现在。”画莞汀平淡的说道:“让厨房随便做一个蛋花汤就好了,速度越快越好,你去把二小姐叫过来。” “叫二小姐过来?”紫玉愣了一下。 画莞汀点了点头:“快去。” “是。”紫玉咬了咬牙,就直接往画梦萱的院子走去,却也还知道,这话不能直接让画梦萱听到。 但是这种大庭院里,如果想要瞒住一件事情,是不容易的,如果要是想要别人知道一点事情,那简直就是太容易了。 画莞汀端回来的汤,却是用剩下的老汤,又合了一些骨头,熬出来的,虽然味道并不是上乘,但是颜色看起来却很是好看。 “大公子。”画莞汀脸色微红的看着钱谷寒:“您尝尝。” 钱谷寒本就喝了几杯酒,又看着画莞汀这一副欲语还羞的样子,怎么经受得住,眼睛早就直了,呆愣愣的看着画莞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画莞汀却是一笑,把汤碗又往钱谷寒那边推了推,钱谷寒才算是回过来神,喝了一口,却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张嘴就是:“好,画小姐的手艺,真是不一般。” 画莞汀依旧是脸色微红:“您就别逗我了。”说着放要起身,就听到那边一声冷笑。 “我原来还说,我的妹妹是如何如何的手里,今儿却是真打我这个做姐姐的脸。”远远的,画梦萱施施然的走来,而那嫉妒愤怒的神情,已经让她本来端庄大方的神态在看不出来什么好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画莞汀神色却是冷了下来。 “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你居然做出了这等事情。”画梦萱冷笑着看着画莞汀:“我还没让你陪我弟弟的命呢!” “子蒙本是不必死的,但是奈何,他有一个你这样的姐姐。”画莞汀冷笑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看起来,反倒是说不出的委屈。 钱谷寒也是下意识的,维护了一下画莞汀:“大小姐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纵使大公子出了事情,画小姐,你此等作为,只怕也是不脱吧。” “我.....”画梦萱此时眼睛都已经红了。 画莞汀虽然躲在一边,看起来仿佛被欺负的样子,却是目光冷凝,画梦萱如今你也尝到了众人所指,众叛亲离,被人指骂的滋味了吧,不知道这滋味如何? “画莞汀你偿命来!”画梦萱不能对着钱谷寒发脾气,就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画莞汀的身上,那副模样,更是让人恶心。 画莞汀捂着脸,转身回到了屋里,钱谷寒却是把画梦萱给拦了下来,心烦之际,也就告辞离去。 而画梦萱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也纠缠着钱谷寒一起走了,偏偏谁也拦不住。 夜色渐渐的深沉,画梦萱到底被人的抓了回来,但是抓得住人,又怎么能抓得住心? 长公主府。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嘛?”画梦萱眼中含着泪水,看着钱谷寒。 “是啊,我这不是叫人把人带来了吗。”钱谷寒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其实挺好看的,但是一放到画莞汀的面前就黯然失色了。 “其实.....其实你今天是想要去看我的是不是?”画梦萱几分期待的看着钱谷寒:“你不过是不小心被那个贱女人给拉去的是不是?你是要娶我的对不对?” 看着画梦萱这幅模样,钱谷寒也只是微微一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画梦萱便感觉钱谷寒很是不老实。 钱谷寒微微笑道:“你不是想要和我成亲吗?” 画梦萱几分惊恐的点了点头:“是,是但是.....” “你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还妄谈让我违抗圣旨帮你?”钱谷寒冷哼了一声,便起身不再理画梦萱。 画梦萱却是慌了神,一下扑到了钱谷寒的身上:“别走,大公子,你别走,别走。”画梦萱几乎是可怜兮兮的看着钱谷寒:“您陪陪我,您要怎么样都可以,我听话,我听话,您救我。” 钱谷寒嘴角微微勾起。 一夜春宵,画梦萱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闺阁的床上了。 画梦萱不禁微微皱眉,难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梦吗? 画梦萱微微一动,只觉得浑身酸软,更是说不出的冷,心中却是一凉,那不是梦,钱谷寒果真要了她的身子。 时间过的非常快,而画梦萱的事情,却始终没有任何着落。 是夜,钱谷寒送走了画梦萱,心中却是一片凄冷,无论画梦萱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像画莞汀,但是到底不是画莞汀,行动之间,钱谷寒却是一句话都不让画梦萱说,只有在黑灯之下,钱谷寒才能够把画梦萱当做画莞汀对待。 当夜深之时,钱谷寒闭上眼睛,却真的看到了画莞汀,钱谷寒不仅仅看到了画莞汀,甚至还看到了自己。 钱谷寒梦到画莞汀是那样的爱自己,用生命去爱,而自己..... 钱谷寒不断的挣扎,只见那冷宫之中,一片大火,钱谷寒猛然惊醒,做起的时候,只觉得一身冷汗。 “莞汀,莞汀.....”钱谷寒不断的念叨着,而眼中却留下了泪水,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做了一个梦,而是经历了一生,而钱谷寒却不知道,他所梦的事情,真的有人经历了一生。 而这个人,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安安静静的准备自己的妆容。 “小姐....”紫玉看着自家小姐精心的贴着花黄,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就算是嫁给王爷的时候,小姐也没有这样用心过。 “怎么了?”画莞汀拿着眉笔,细细的描着眉,她本就不爱梳妆,而她这绝世容颜,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运,但是今日,她忽然就想细细的打扮一番了。 “小姐,你别这样,你别想不开啊。”紫玉的眼泪一下就留了下了,噗通一声跪在了画莞汀的身边:“小姐,王爷会回来了。” 画莞汀看了紫玉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会回来,画梦萱那边,此时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紫玉暗暗咬牙,愤愤骂道:“这帮小蹄子!一个个拜高踩低,小姐,你别伤心,没有人陪着你,紫玉陪着你。” 画莞汀唇角微勾,轻轻的摸了摸紫玉头:“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她们是应该陪陪她,毕竟,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紫玉站了起来,愤愤的哼了一声:“对,嫁给了那个白痴,还不就是变成了老妈子,天天伺候人家?小姐,我们要打扮的美美的,就要盖过那些势利小人。” 画莞汀看着紫玉如此模样,却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紫玉看着画莞汀的模样,却是有几分心虚:“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好像还听高兴的呢?莫不是难受疯了,也怪皇上.....偏偏把小姐和那位的大日子,放在一起,按照夫人的个性,怎么可能有人过来看小姐呢......今儿就连四小姐,也没能腾出空来看看小姐,都一样是画家的女儿,怎么就....” 画莞汀挥了挥手,示意紫玉不要在说下去了,反倒了把那个仙仙草,别再了头上:“紫玉,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紫玉愣住了:“小姐,你可别想不开啊。” 画莞汀却是噗嗤一笑:“你想什么呢,反正也没人看着咱们,咱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出去走走,到了时间就回来,我带你去看一台好戏。” 第一百三十六章 悠然见南山 紫玉愣了一下,想了想:“小姐说的对,我们不在这里坐着。” 画莞汀笑了笑,却是拿了面纱,把自己的脸给蒙了上,挑选了一件,和前世被打入冷宫之前,差不多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画莞汀和紫玉漫无目的的走着,画莞汀不开口说话,紫玉就更加的不敢说话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两人走了一会,居然在前面,看到了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 “小姐。”紫玉几分害怕的躲在了画莞汀的身后:“那是大小姐还是.....” 画莞汀看着那一抹艳红,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笑,拍了拍紫玉,挽了下裙子,向上走去。 “小姐,你别去,我怕。”紫玉拉着画莞汀害怕的说道。 画莞汀依旧是轻轻的拍了拍紫玉两下:“不怕。”画莞汀微笑着说道,她本就是地狱上来的恶鬼,又有谁会是让她害怕的? 画莞汀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声音轻柔:“姐姐。” 那人转过身来,正式画梦萱,画梦萱冷冷的看着画莞汀:“你满意了?你抢了我的一切,你满意了?” 画莞汀微笑着看着画梦萱:“我抢了你的东西?你记住,在画家,嫡女是现有我画莞汀才有你画梦萱,就算是作为出嫁之人,先嫁出去的,也是我画莞汀,而后,才是你画梦萱。” 画莞汀的笑容依旧十分的冷凝,一如冷宫之时,那番话语。 画梦萱眉目狰狞,冷冷的看着画莞汀,忽然一下扑了过来:“居然如此,你不如就先替我去死!” 画莞汀冷冷一笑:“你真的还当我,是那个心软柔弱的画莞汀吗?” 画莞汀纤手一动,一根银针,就扎入了画梦萱的穴道,而画梦萱就正正好好的卡在了桥上,一点一点的往桥下坠去。 “你!你敢!你不是画莞汀,你到底是什么人!”画梦萱出声喊道。 “我不是人。”画莞汀冷笑着看着画梦萱:“我是鬼,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画梦萱只留下了一个惊恐的眼神,就连水漫入到了她的口中,画梦萱都再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我儿!”当桂氏赶到的时候,也只看到了画梦萱的一个身影,却是撕心裂肺的跑了过来。 画莞汀却只是站在桥上冷冷的看着她们,目中不带一丝感情,而所有的人,只敢远远的站着,却没有一个赶上来的。 没过一会,这个事情,就惊动了画兆应,在桂氏反应过来之前,画兆应就已经派人把画莞汀保护了起来。 桂氏看着画兆应几乎是嘶吼着:“她害死了我的女儿,害死我的女儿,亲手杀了她,你居然还护着她,我说了,她是丧门星,会克尽所有人的,你还不信!她害死了我的女儿!” 画莞汀往前走了两步,冷冷的看着桂氏:“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十三皇子妃,是皇家的人,你一个区区宰相夫人,就敢动我?” “你!”桂氏指着画莞汀一口气没上来,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画莞汀冷冷的扫视这一切,却忽然感到十分的无聊,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太过无聊了。 “准备上轿吧。”画兆应看了画莞汀一会,叹了一口气说道:“为父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惹事了,得罪了皇家,祖宗几辈的基业,就毁了。” 画莞汀看着画兆应,却是淡然一笑,这就是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最重要的都是祖宗基业。 一直到回到了房间,紫玉都没缓过来,直到来人了,才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小姐。 “小姐,四小姐来了。”紫玉轻声说道。 画莞汀点了点头:“紫玉,我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紫玉看着画莞汀,眼睛却忽然红了:“小姐,紫玉不害怕,紫玉只是心疼小姐,小姐得承受了多少,才会变成那副模样,小姐,你以后有事情,跟紫玉说好不好,不要在自己承受了,看着小姐那样,紫玉好难受。” 画莞汀看着紫玉,不禁笑了出来,真好,关心自己的人,还都活着。 “小姐,你怎么的了。”紫玉却是被画莞汀吓的一愣一愣的。 “我没事,你不是说,来客人了吗?怎么还不去请人家进来?”画莞汀微笑着说道。 紫玉几分摸不着头脑的出去了。 画莞汀的屋子,没有一会就站满了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的。 没一会,花轿就晃晃悠悠的到了。 画莞汀站在门口耽搁了一会,仿佛在等谁,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上了花轿。 树影微摇,仿佛是在召唤着谁的到来。 画家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半,忽然听到了外面大喊了一声,抢劫啊! 紧接着,花轿不但没有摇晃,反倒是更加的平稳了。没过一会,所有的声音,就渐渐的平淡了下去,只剩下了喜乐的声音。 “请新娘下轿。”轿子外面,却是轻柔的女声。 紧接着一根红绸子伸了进来,画莞汀唇角微微勾起,挽住那个红绸子,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再一次迈过了马鞍,跨过了火盆,不过这次却没有入洞房,反倒是被人直接抱在了怀里。 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画莞汀却是说不出来的安心。 “小娘子,生的如斯美丽,不如给本王做了压寨夫人吧。”说着,画莞汀头上的红盖头就被挑了下去。 画莞汀一双媚目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若是把你和这个寨子一起压给我,本姑娘倒是十分乐意。” 眼前人哈哈大笑,这人便是容池:“别说这寨子,就算是这天下给你又何妨。” 画莞汀笑着看着容池。 画叶蓉在旁边却也是笑了出来:“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 “你和你那个盗贼兄弟如何了?”画莞汀也是笑眯眯的问道。 画叶蓉脸色一红:“姐姐你以为你的花轿是谁帮你上的?” 画莞汀愣了一下,看向容池,容池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好啊,你们这是瞒着我,把事情都做好了。”画莞汀轻笑道。 容池笑了笑:“我的女人,怎么能去抄心这些事情呢?” 画莞汀却是依偎在了容池的怀里,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有一个真心疼你的人呢? “老十三。”容池开口说道,画莞汀这才发现,今儿的新郎官居然站在这里。 “十叔。”十三皇子,几分别扭的叫道。 “所有的事情,还是按照约定好的进行,明白吗?”容池说道:“既然他不想让我好过,那么他也用不着在活下去了。”容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十三皇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画莞汀看向容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池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对画莞汀缓缓道来。 原来容池在接到信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安排一切,先是让周将军撤兵,而后孤身入了敌军之地,和敌军首领谈判。因为耽搁的一些时间,而后回到京城,一面叫人送信给皇帝裴元,而另外一面,却是直接去找了皇十三子,谈好了条件,而这个条件,自然就是扶皇十三子上位,而制造这场混乱,只怕这场混乱过后,皇十三子,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两人交谈了一会,皇十三子就带着画叶蓉回去了。 没过多久,巍帝身体日渐衰弱,临终之时,把国事托福与十三皇子。 同年,十三皇子登基为帝,次日封后。 不过几日,大巍老王爷容池请辞,并要求归隐,在不问朝事。 昔日的十三皇子准奏,却赐予了丹书铁卷,并亲口下令,王爷容池,虽然身无职位,但是见官高一级,更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一时间,这位传奇的王爷,和新帝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的传奇了。 而这些新帝,自从登基,一直到过世,后宫之中都只有一位皇后,并且恩爱有加,无论任何大臣相劝,但凡是塞入后宫之人,无论是谁人的女人,立斩不赦,一时间,有人歌颂他们的爱情,却也有人说十三皇子是一个昏君,昏庸无道被美色所迷。 十王爷府。 画莞汀靠在凉亭之上,拿着扇子昏昏欲睡。 “又在这里,不怕身子凉到?”容池走过来,弯腰把画莞汀抱了起来。 画莞汀只是懒懒的蜷在容池怀里:“这里凉快,这天气怎么这样闷,城里怎么也没有我哪儿好,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走?” 容池看着画莞汀这一副霸道的样子,却是笑了:“今日夫人收拾好了行囊,小的今日就跟着夫人走。” 画莞汀却也是被容池逗得莞尔一笑:“明日吧,这几日也不知道如何,却是乏的很。” 容池却也不着急,只是笑了笑。 没过几日,就在满京城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十王爷府,就已经人去楼空,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十王爷府被洗劫了。 而此时的容池和画莞汀,却是回到了画莞汀以前所在的庄子里,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绿油油的青山绿水。 画莞汀倚在容池的身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今生能与你如此渡过,却是我的荣幸。” 两人含笑而视,这一眼便是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