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为夫,妻为上》 第1章 噩梦缠身 天空下着雨,微风夹着细雨刷拉拉的吹狂着,拍打着窗户,窗外枝影寥落,而窗内,红床帐暖。 点燃的喜烛亮堂着微弱的光,照亮着一室的喜庆。 大红花被,铺垫身下,赤条条的躺着一道娇影,喜袍散开,似是欲语还休,遮不住那底下的玲珑有致,万种风情。 一只冰冷的手慢慢的钻进了衣服里,触上那一片滑腻的肌肤,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冷,冷到骨头缝子都像是钻进了冷风。 就像是一个冰块一样贴着她,覆盖着她,叫她怎么也挣扎不开。 那手慢慢的下移,明明冰冷无比却令她的身子像是点燃了一把火,似是抗拒,却又忍不住靠近。 一条滑腻的东西钻进了她的嘴里,侵占了口腔,每一处都被细细品尝着,甚至连舌头都被叼着缠绵,极尽诱惑。一缕银丝吞咽不及,缓缓的从唇角流露,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衣服底下的手还在作乱,指腹上的茧子狠狠的刮过了敏感处带出了异样感,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却被尽皆吞下。 那手慢慢下移,疼爱似得抚过,她睁着眼,似是受不住那欢愉,朦胧的瞪大了瞳孔,一层水光泛出。 “我会娶你,很快……” 有人在她的耳旁吹着气,喃喃低语着,而那手猛地用力…… “杜然!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趴在桌子上沉睡的杜然猛地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张俏丽的容颜染上了绯红,在大热的天下,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腻的冷汗。 头顶上的老旧风扇还在咯吱咯吱的转悠着,杜然下意识的站起身,看向了讲台上一脸不悦的老师。 “这一段诗词的出处是哪里?” 杜然机械的开口,回答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后,老师满意的点头,命她坐下。 重新坐下来的杜然仍旧神情恍惚,一旁的肖丽凑上前来小声道:“小然,你怎么睡着了?老姑婆盯你好久了,看你没醒才叫你起来的。” 杜然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道:“我没事,最近睡不好。” 肖丽毫不怀疑,“快高考了,你别太累了,反正以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的!” 杜然只是沉默的点点头,拿起笔,勉强专注的听课,只是身下却坐立不安。 上过生理卫生课的杜然自然明白自己的反应,她抿着唇,眼神还带着羞耻。 她又做了那个梦,梦见了那一间喜房。 自打她一个月前为了母亲的医疗费,答应了沈家的条件,与一个牌位订了婚之后,这个噩梦就不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纠缠着她。 梦里,她穿着漂亮的喜袍,躺在大红花被上,有一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对她为所欲为,那一只冰冷的手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 好几次,她想要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昏昏沉沉,挣扎不开,留给她的,只有那一阵无法描述的欢愉。 “撕拉--” 纸张划破的声音将杜然的心神扯了回来,她低头,不知何时在笔记本上她写下了一排字。 ‘我会娶你,很快……’ 最后一笔甚至力道大的将纸都划破了,而她根本毫无意识。 “斯。” 杜然一把扯下了那一页纸,紧紧的攥在手中,捏得用力,手指发白,而她的脸色再也不见一丝绯红,白的吓人。 “小然,你没事吧?” 杜然艰难的摇摇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而这时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我去下厕所。” 杜然翻出纸巾放进口袋,连同那一张纸团一并塞了进去,起身去厕所,身后的肖丽一脸的莫名其妙。 快步走进厕所的杜然一把关上了门,靠在厕所门上缓缓的蹲下。 她掏出纸团,一把扔进了坑里,随即按下了冲水按钮,看着它被冲走了之后杜然才松了一口气,颓然的蹲坐在地上。 突然,杜然感觉到身下一阵粘腻,巴掌大的脸瞬间白了个彻底,她紧紧的抿着唇,拿出纸巾,动作僵硬的擦拭着,甚至像是极其厌恶一般,用上了力道,将那处都擦红了,脸色难看至极。 造成这样的生理反应,杜然怎么可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曾以为这只是每一个青春期躁动的少女都会有的经历——一个情色的梦,只是她的梦更加真实罢了,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别有韵味的洞房花烛夜。 但日日夜夜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的人对她极尽挑拨,杜然根本就吃不消,双眼下有着厚重的黑眼圈,闹得现在,就连上课也在做着那个梦。 杜然呼出了一口浊气,起身拍了拍脸,命令自己不要多想,不过是梦罢了。在这在种时候根本轮不到她想别的。她整理好了衣服正准备开门离开,只听啪嗒一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扣住了门。 杜然脸色大变,她猛地推开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外,被上了锁!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杜然整个身体都淋透了,滴滴答答的流着水。 “哼,让你得意,大名鼎鼎的三好学生,你就乖乖的呆在里面吧!” 一声嚣张的笑声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那是……蒋丹丹的声音。 而杜然的心,瞬间沉了沉。 第2章 厕所惊魂 头发湿透粘在脸上,身上的校服也没逃得过,浑身好不狼狈。杜然忍不住心想,该庆幸这只是普通的水吗? 她抹了把脸,忍下了所有委屈,并没有敲门喊人,这个点大家都已经上课了,她为了避免被发现的羞耻特意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厕所,平时这里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用,没想到还是被跟着了吗? 杜然慢慢的蹲下,抱着膝盖,将脸埋进了臂弯,手指抓的发白。 他们讨厌她,她知道的,呵,或许没多少人喜欢她吧? 一无是处的好学生,听老师话的书呆子,性情古怪的乡下人,杜然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花名有多少。 死死地咬着下唇,杜然抱紧了身子,她觉得有些冷,在炎炎夏日哪怕湿透了也不该这么冷,可她却开始打冷颤。 这个厕所太过偏僻,因着没什么人用,就连阿姨也不怎么经常来打扫,这里静的可怕,门外的水龙头没有拧紧,还有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 杜然听着慢慢的入了神,意识开始昏昏沉沉,像是蒙了一层雾一般,她的眼皮在慢慢下垂,她勉强撑着,不令自己睡过去,在这里睡着她会感冒的,而他们家没有钱买药。 “啪嗒,啪嗒。” 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有人走了进来。 杜然想要开口呼喊,想要让人打开门,但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脚步声更近了,随后停下,似是停在了隔间门前,而杜然感觉更冷了。 而这个时候,杜然从厕所夹板的缝隙中看见了一双鞋子。 一双漆皮红色高跟鞋。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种鞋子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学校里! 她死死地盯着那双鞋子,就连鞋子尖上沾着的泥巴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在这时,一双涂着红色指甲的手猛地从缝隙下伸了进来,五指大张,指甲外翻,狰狞得可怕。 杜然的意识瞬间被吓醒了,她拼命的后退着,双腿却使不上劲站不起来,她惊恐的看着那双手在慢慢的向她抓来,快要抓住她脚踝的时候。 “滚!” 一声冷呵猛地乍起。 门下缝隙中的那双手和鞋子瞬间消失了。 杜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脏跳的厉害,她害怕得快要晕过去,捂着胸口,不断的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不是真的,不是! 杜然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双手使劲撑起,腿软得里厉害,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脚下一滑,脑袋直直的往后倒去,就在她的身后是一块年久失修凸起的铁条,上面锈迹斑斑。 就在她的脑袋快要碰上铁条的时候,后背落入了一个怀抱,冰冷的可怕。 不,那不是怀抱,更像是有人托着她。但她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杜然的呼吸都停了一秒,感觉自己被慢慢的放了下来,有人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呵。” 她的意识又像是被蒙了雾一样。 身体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头靠着门,杜然睁着朦胧的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是谁在抱着她,对她轻笑。 身上劣质的校服被湿透,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姣好的身形一览无遗,昏沉中的杜然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异样。 似是有一只冰冷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甚至挑开她的校服钻了进去,细细磨蹭。 杜然恨不得咬舌自尽,又是这个梦,又是这样的感受,又是自我厌恶的羞耻,她极力挣扎,身体却使不上劲,任由着那手一遍遍的刺激着她。 强大的羞耻感涌上,杜然成功的晕了过去,在意识飘远的时候,她又听见了那句话。 “我会娶你……” 傍晚时分,铃声响起,学生蜂拥而出。 杜然清醒的时候发现门已经开了,她咬着牙慢慢站起身,扶着门边垮了出去,双手抱臂深一步浅一步的离开了厕所。 还没有回家的学生诧异的看着浑身湿透的杜然白着脸,面无表情的走过。 杜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她,她要回家。 “那不是高材生杜然吗?” “对,是她!” “怎么弄成那个样子?” “肯定被捉弄了呗,有的是人看不顺眼!” “真可怜啊!听说她是学校最大的希望。” “哎,我劝你少跟她接触,指不定你也被连累了!” “去去去,我跟书呆子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话杜然不是听不见,但她已经习惯了无视,她努力忘记厕所发生的事,一步步走回教室,回家,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3章 自杀 一大早,肖丽见杜然坐了下来后凑上前,道:“小然,你昨天下午怎么不见了?老师找你很久了!” 因着杜然是班里唯一一个不住校的备考生,所以直到第二天,肖丽才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杜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道:“我去和老师解释过了,吃坏了肚子去厕所比较久。” “那你要注意点了!这种时候了,吃得要小心!” 对于善意的关心,杜然感觉心中一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瞥,却见她身旁的窗户外一张惨白的脸一闪而过。随后碰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教室开始传来几声尖叫。 “死人啦!” “有人跳楼!” “快去看看!又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杜然僵硬的坐在位置上,脸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净,刚刚那一张惨白的脸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肖丽立刻抓住杜然的手也挤上到了窗户旁,杜然忍着心颤往下看去。 下面是一片水泥地,还有着不少碎石,而此时那里躺着一个人,四肢呈现诡异的扭曲,一滩鲜血从脑袋缓缓溢出,蔓延了一片地面。 杜然看见那张脸,年轻娇艳的脸,此刻却沾上了鲜血,那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满是怨毒,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就像是在对着她说:下一个,到你了…… 蒋丹丹死了。 从七楼掉下当场死亡。 警察很快赶到,学校开始疏散学生,将恐慌压下,校方甚至下令除了高三的学生之外全部放半天假,偌大的校园很快就空了。 从这里看下去,有一个人形的标志,但蒋丹丹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只余下一滩血迹证明这里曾经发生的事。血迹旁拦了一圈的警戒线,以防学生踩入。 讲台上的老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讲着例题,然而杜然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了,甚至整个班相信也没多少人听课,都在窃窃私语着,谈论着今天早上的坠楼事件。 杜然的后背都湿透了,出了一身冷汗,握着笔的手还带着颤抖。 蒋丹丹,就是将她关进厕所的人之一。 明明昨天她还那么得意的笑,泼她冷水,今天却死在了她的面前。 甚至死之前,还对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小然,小然?” 肖丽的呼喊将杜然唤醒,她晃神的看过去,肖丽皱着眉,道:“小然,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去一下医务室?” 杜然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摇摇头,道:“不用了,这节课很重要。” 杜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东西,无论蒋丹丹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她能管的,一切交给警察就好,她要好好听课,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要高考了,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很快,警察开启了排查,将所有熟悉蒋丹丹的人都喊过去进行简单的谈话,但庆幸的是蒋丹丹是隔壁班的,对杜然的班级影响不大,只是抽了班长随意的问了几句,便要换人。 “叔叔!杜然和蒋丹丹很熟悉!” 一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子立刻跳起来喊道。 杜然的心一下子紧绷了,那个女孩叫董洁云,平日里总是排在她的后面,追赶着她的分数,杜然从来不知道,原来就连董洁云也是看不惯她的。 “谁是杜然?” 去而复返的制服叔叔开口问了,在全班目光的巡视下,杜然站了起来,直视了过去,镇定的道:“我就是杜然。” 那年轻的警察诧异了一下,为这个女孩的冷静而感到新奇,他面对了很多个学生,几乎每一个都不敢与他对视,似乎天生对他的职业有着畏惧。 很快,杜然被带走了,余下班里乱哄哄的讨论声,以及董洁云得意的笑容。 所谓的询问也只是在一个空的教室里,一并坐着,并不严肃的谈话,甚至问她话的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察。 “别紧张,我们很随意的问问而已。” 女警察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杜然,就像是邻居的大姐姐。 “我没事,你问吧。” 杜然并不心虚,她虽然想不明白为何蒋丹丹会死,但这不关她的事。 提问只是一些不难回答的问题,大抵关于蒋丹丹生前的交友环境和状况,以及有没有反常之类的,杜然镇定自若的回答,遇到不知道的也明确告知,很快,在她的配合之下,这一个谈话结束了。 “谢谢你了小同学!” 杜然笑着道:“不用。” “哎,我好像看到你的名字和照片一直挂在那玻璃窗里,你的成绩挺好的吧?” 漂亮的女警察对面前表现得温顺可爱的杜然很有好感,便随口问了出来。 杜然的成绩令她的照片从没有在玻璃窗里撤下来过。 “一般般,还需要努力。” “很快高考了吧,加油啊!” 杜然谢过了之后准备离开,却在快要迈出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哎,我听法医那边说,那女孩死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吧?” “对,我们也想不明白,难不成坠楼的时候还游泳了?” 后面的话杜然再也听不下去,她一把冲了出去,心脏跳的厉害。 第4章 谈话 一个下午,杜然都魂不守舍,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话回荡着。 ‘那女孩死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吧。’ 为什么湿了?学校并没有泳池,而且蒋丹丹非常在意自己的发型,不可能将自己淋湿了,那么,是为什么? “小然!” 杜然猛地惊起,站了起来,令站在她身后的肖丽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放学了还在教室里?” 杜然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刚刚脑子里生出的念头就这么被肖丽一喊都打岔了,只好收拾起心思, 道:“我没事,刚刚发了会呆。” 肖丽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吓到了,那董洁云就是针对你呢!你上次月考又是第一对吧?她可劲的嫉妒着,憋着劲就想追过去,甚至在宿舍里都放话出来说要这次超过你呢,哪知,嘿嘿。” 说着肖丽得意的笑了,就像是拿第一的那个人是她一般,她也算是这个学校里杜然唯一真心的朋友。 “我不在意这个的。” “我知道你不在意,你的志向可不是这里的第一啊,我知道小然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成绩那么好!” 面对着肖丽的夸赞,杜然只是笑笑不回话,她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才想起已经下了课,她得赶紧回家,妈妈还需要换药。 “小然等等,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一趟呢,瞧我这记性,都快忘了!你赶紧去!” 杜然一愣,抿着嘴,只好将书包放下,转身出了教室。 进了办公室,杜然就看见了坐在里头批改着作业的班主任,那是一个严苛古板的中年妇女,梳着一丝不苟的头,鼻子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见杜然来了,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来了。” “是,老师。” “坐吧。” 杜然听话的坐了下来,等待着老师的谈话。 “高考快开始了,最近紧张吗?” “不紧张。” “虽然你的名次没有变化,但是你最近的分数有些起伏,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然心脏跳的快了些,她不自然的撇开了眼,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成绩起伏?对,怎么可能不起伏? 纵使她过目不忘,也抵挡不住考试的时候犯困,精神恍惚。 长时间的夜不能眠,反复做着那样的梦境,怎么可能不透支精力?繁重的学业压力,加上照顾妈妈的事物,不断的折磨着杜然。 “对不起,老师。” 最后,杜然只能这么低低的道歉。 “老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是关键时期,老师难免紧张了些,你是不是每天往家里赶太累了?回家后没时间复习功课了?” 杜然抿着嘴,只是重复了一遍:“对不起,老师。” 刘敏不悦的叹口气,身为杜然的班主任,她对于这个学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超乎常人平稳的成绩,恨的是这孩子忒木讷了,不善言辞。 “老师希望你能好好考试,所以自然关心了些,这样吧,你回去跟你妈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一个月住校吧,宿舍方面已经安排好了,跟董洁云她们一个宿舍,正好你俩学业上可以相互照应。” “可是……” “老师希望你考的好,相信你妈妈也会理解的,你回去说一下。今天早点回去吧。” 面对这刘敏的逐客令,杜然只好道了谢,离开了。而教室里肖丽早就回了宿舍,杜然拿起了书包,出了教室,骑着一辆破旧单车,晃晃悠悠的骑回家。 这所中学是镇子里唯一的一所高中,而杜然的家,却在很远的一个村子里,光是骑车一趟就需要两个小时,这才导致了杜然每天必须五点起床赶往学校,不上晚自习赶回家。 这样疲惫的来回若是常人早就扛不住了,但杜然并不,她这一年都这么坚持下来了,风雨无阻。 她不是不累,但她没有资格喊累,一旦她倒下了,那么这个风雨飘零的家也会坍塌。 第5章 契约 杜然终于在夜色泛黑前,赶回了家,她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一些,她急忙的停好车,进了家门,一阵咳嗽声响起,她立刻放下书包推开门进了房间,一阵浓厚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妇女,捂着嘴,不停的咳着,瞧着杜然进来,连忙死死的压抑住,喊了一声:“小然啊,放学了啊。” 杜然迎了上去,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扶起自家妈妈,递了过去,道:“妈,先喝口水。” 林玉莲露出个慈祥的笑容,看着杜然,道:“小然累了吗?妈妈做了饭,去吃吧。” 杜然心疼坏了,又有些生气,道:“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吗?你怎么又不听话?医生说了不可以沾染油烟。” 林玉莲见杜然真生气了,只好扯了她的手,拍了拍,道:“小然,不要紧的,妈哪有这么脆弱,妈不想让你太累了,你可是要考大学哩,要有出息的哩!” 闻言,杜然忍不住笑了笑,道:“妈,别说了,吃药了没?” 林玉莲迟疑了一下,道:“吃了” 杜然哪还能不知道她的意思,立刻虎着脸,道:“妈,我说了,药一定要按时吃,不然会没用的!” “这药贵着哩,妈今天不疼,也咳得少了,就少吃些,那就省着了。” 杜然忍不住扬高了声音,道:“你不用省着!” 林玉莲不说话了,低低的叹息。 杜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她不打算心软,否则她妈一定又会偷着不吃药,干脆道:“这是他们该给的,你不用省着!” 林玉莲的眼睛湿润了,抓着魏梵的手道:“都是妈的错啊,是妈拖累了你,不然你就……” 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林玉莲只能小声的哭着。 听后,杜然的精神恍惚了一瞬,脑子里却是一闪而过那一个通体漆黑的排位。 半响。 杜然干涩的说道:“这是他们该给的,我答应了那条件,所以妈你要快点好起来。” 林玉莲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抓着杜然的手。 不一会儿,杜然总算将妈妈哄着吃了药之后,沉默了半响,道:“妈,我要住校了,学校那边功课太忙。” 林玉莲闻言,眼睛亮了一下,道:“小然,你早该住校了,这来回赶肯定耽误事儿,你放心,妈妈可以照顾自己的,你好好学习哩!” 杜然的内心酸涩了一下,替她捏好被子,慢慢的说道:“你好好休息,别的不用担心,交给我好吗?” “好好好,你快去吃饭吧!昨晚儿我听到你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一定要注意着点!” “好,妈。” 杜然陪着说会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浑沦吞枣的扒了几口饭便回了自己的房,手里拿着一部缺了按钮的老式手机,她犹豫了半响,终于按下了那一串背的死死地号码。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这里是沈家,有事请说话。” 杜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道:“我找沈军。我是杜然。” “杜小姐是吗。老爷吩咐您打来直接转进内线,请稍等。” 很快,那一头被切断了一下,换了另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 “杜然吗?” “是我。” “有事吗?” 杜然握紧了手,慢慢说道:“我需要给我妈找一个护工,我要住校了,但我妈妈不能没人照顾,另外我需要再送妈妈去医院检查一次。” 那边沉默了一会,杜然的心都提了上来。 “可以。” 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谢谢你……”犹豫了一会,还是加了一句:“爷爷……” 那头似是因为她这一声称呼,语气放缓了些,“你的所有要求,我们会尽力满足你,但我希望仪式能够早些举行。” 杜然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自嘲的笑笑,道:“好,我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 “你是个好孩子。” “那我先挂了,还要复习,再见。” 杜然挂了电话之后,抿着嘴,将手机攥得紧紧的,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在一个月前,她还是一个为了高考备战的考生,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杜家村,却不想,一向身体虚弱的妈妈彻底病倒,紧急送往医院查出肺癌,这对于杜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个世上,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又怎么可能放弃治疗?但家徒四壁的杜然根本拿不出那笔治疗费,哪怕她跪在地上,面对的也只是冷漠的人情。 在她绝望的时候,沈家出现了,愿意为她支付母亲一切的医疗费用,甚至连她的学费生活费一并承担,而她,只需要做一件事便足够。 杜然一口答应了,无论付出什么,只要能挽救妈妈的命,她都愿意,哪怕是与一个死人定下婚约。 夜半,微凉的晚风袭来,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杜然给吹得打了个喷嚏,恍然惊醒,将所有的纷乱思绪统统压下,拿出了试卷,就着昏暗的灯细细看着。 第6章 挑衅 天未亮,杜然就将两套校服收拾好以及一些洗漱用品带上,她东西不多,一个背包就可以装好,便煮了粥,热在锅里,留给妈妈当早餐之后便骑着车去上学了。 杜然刚一走进教室还未反应及时便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子,踉跄了几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们家丹丹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杜然的耳膜被震得生疼,这才看见那是一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妇女,随着她的一吼,杜然的脸上沾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而那妇女还不肯松手。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家丹丹!!” 有人冲过来,去扯开妇女揪住杜然衣领的手,不断的将两人分开,就连班主任刘敏一丝不苟的发丝都凌乱了,好不容易才将杜然给解救出来。 班里的同学早就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着,还有不少人都带上了看好戏的目光。 “陈女士,你冷静点!” 刘敏竭力劝阻着,连带的刚刚被那一嗓子惊动的主任也匆匆赶到,加入了劝阻的队伍里。 “放开我!你们快去抓住她!我们家丹丹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妇女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拦住她的刘敏和主任,直冲着杜然而来,那架势像是要把杜然给撕了一般。 杜然眼睁睁的看着那长长的指甲就要刮上她脸时,手动了,猛地挥出,一把抓住,随之使力,只听咔嚓一声,那手耷拉在一侧,竟是手腕骨被生生的拗断了。 一声尖叫从那妇女嘴里蹦出,将耳膜都震破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那妇女跌倒在地上,疼得眼泪鼻涕乱流。 魏梵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一把伸了出去。 刘敏立刻大喊:“杜然,你给我出去罚站!立刻!” 杜然呐呐的开口:“不是我……” 她抬眼,却看见班上的同学看着她的目光带上了恐惧,和……抗拒。余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杜然低下头,沉默的走出教室,站在了墙角,倔强的咬着下唇,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教室内乱成一团。 “陈女士,你没事吧,快叫救护车!” “杀人凶手!她想连我也杀了!” “女士,你冷静一下!” “报警!快报警啊!” 纷纷乱乱,杜然却没有理会,她攥着手,回忆着刚刚的反应,那一瞬间,似是有人控制了她的身体,甚至,她还听到了耳边那一声冷呵。 最终蒋丹丹的妈妈被送去了医院,甚至在临走前还对杜然吼着绝对不会放过她,要她偿命之类的狠话,而她再被叫去办公室好生训斥了一顿,但并不过分,许是考虑到她是学校最大的希望,不愿影响到她的情绪。 糟糕的一天不断的持续着,而杜然也在肖丽的提醒下,才知道了今早蒋丹丹的妈妈就来闹了,不知听谁说了蒋丹丹临死前是和她见过面了,导致了后面的事情。 这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了。 杜然无意间抬头,却对上了董洁云还未收回去的笑容,那笑容带着得意和嘲笑,杜然一瞬间炸了。 连日来挤压的怒气像是爆炸桶,一下子被点燃了,杜然一把拽住了刚刚发下来的试卷,起身,直直的朝着董洁云走去,此时刚刚开始了自习课,没一个老师在教室。 “小然,你要去哪里?”肖丽急急忙忙的问道。 杜然挂着冷笑,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站在了董洁云的桌位旁,手中的试卷啪的一下砸在了她的桌面上,将她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 董洁云边说着,边急急忙忙的将自己的试卷给盖住了,但杜然仍然看见了上面的分数,一个鲜红的79。 杜然冷冷的道:“怎么?要遮住分数?觉得丢人吗?” 董洁云气得涨红了脸,“你说什么!” “你永远无法超过我,就是因为你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 “你!你闭嘴!你不要说了!” “好玩吗?看得爽吗?就算我杀了人又怎样?你比得过我吗?不过是万年老二!” 后面两个字从杜然的嘴里吐出后,董洁云气得脸都白了,一伸手就要一个耳光子甩过去。 杜然避开,反手一把将她推开,撞倒了凳子,董洁云狼狈的摔在地上,而这一回,杜然是自己出的手。 从小她吃惯了苦,也导致了她的力气十分大,推倒一个人根本无需要多少力气。 “我能将她的手掰断,也能将你的手废了,你可以试试看。” 杜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董洁云,扬了扬手中的卷子,道:“你永远也不可能赢过我,永远。” 话落,班里沉寂一片。而杜然抿着唇,重新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7章 住宿 肖丽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隐忍的,不爱说话的杜然吗? “小然,你……” “我现在不想说话。” 杜然低低的回了一句话后,便拿起笔,重新的看起了题,而那一头的董洁云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跑出去了,杜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现在的杜然后背全是冷汗,就连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咬着唇,强迫令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她的怒气像是洪水猛兽般涌起,连日来她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将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早就疲惫不堪了,而董洁云恰恰撞在了枪口上,才令她一瞬间爆发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不后悔说那些话,她后悔的是刚刚不该那么鲁莽,她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而不是当着全班的面。 杜然自暴自弃的想着,又要去办公室了,她自嘲,这几日倒是把一整年去的次数都用完了,她这个‘三好学生’也当到了尽头吧。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无论怎么隐忍,都无法得到他们的喜欢,无论怎么安静都会被人讨厌,她为何要一直委屈着? 杜然明明这样想着,却还是止不住的鼻子一酸,她猛地扔下了笔,深深的吸气,呼气,不令自己喘不过气来。 突然耳边像是被人舔了一口,她瞬间寒毛都立了起来,不敢回头,就像是后背有一个冰冷的东西一闪而过。 但那样的触觉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让杜然以为那是幻觉,她甩甩头,重新的坐好,安安静静的写着题,也安安静静的等着被老师召唤。 奇怪的是,一节课下课之后董洁云红着眼自己跑回来了,而老师也没有找她,这倒是让杜然奇怪了好一阵,这人居然没有打小报告? 不过能减少麻烦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杜然实在是不愿意在升起风波了,她知道现在班里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更深的厌恶,以及一丝的警惕。 宿舍分配果不其然是和董洁云一个宿舍,但好在肖丽也在,这倒令杜然勉强接受了,晚修下了课之后她便将东西都带去了宿舍,铺了一床薄薄的床单子,垫上一个枕头,便是她以后一个月的住所了。 许是杜然过于简陋的床铺,惹得其余的几个女孩子好是议论了一阵,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轻藐了,她们的家庭不见得多好,可看见了更差的杜然,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看哪,大名鼎鼎的尖子生,还不是一个落魄的穷孩子? 她们可劲的得意了,恨不得彰显一下自己那廉价的骄傲。 杜然毫不理会,只是翻找了一阵,发现自己漏了作业本在教室,自责了一会,有一道题她解了一晚上,快要解出来了,本想带回宿舍继续的,哪知竟然漏了。 杜然看了看手上破旧的手表,还有时间,打算去拿回自己的作业,没有完成那一道题她估计一晚上也不用睡了。 翻身下床,谁在下铺的肖丽疑惑的问道:“小然,你要去哪里?快要门禁了。” 杜然穿上鞋,道:“拿作业本。” “明天不行吗?非要今晚啊?都快十点了!” 此时,董洁云阴阳怪气的说道:“怕什么,人家一天不复习都不行的,肖丽你懂什么!” 杜然没去理会,只是对肖丽留下了一句“我很快回来”便离开了宿舍,向着教学楼走去。 学校不大,一边是宿舍区,一边是教学楼,中间也只是隔了一条道罢了,从教室的窗户看过去,偶尔还能看见宿舍楼晾晒着的衣服。 此时,已经是将近十点了,学生都离开了教室,行道上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昏暗的灯光在照射着,勉强看清了路。 天很黑,连月光都被层层叠叠的乌云给遮住了,透着丝丝阴暗压抑。 杜然不怕黑,她从小在农村长大,早把胆子锻炼出来了,可在今晚她却隐隐的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就像是要发生什么,她强制忍下,快步走向了教学楼。 夜晚的教学楼,阴阴森森的,没有一丝亮光,风一吹,穿过破旧楼层的缝隙时还发出了呜呜声响,凭得多了分鬼气。 杜然抬头看了看,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与平日里的喧闹不同,夜晚的教学楼静的可怕,若是停下,就连心跳声也能听清了去。 杜然的教室在三楼,并不高,她迈着脚步,踏踏踏的踩在了水泥台阶上。 每一步踏上去,在幽深的楼梯间都带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渐渐的,杜然的脚步停了下来,而耳边那踏踏踏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踏——踏——踏——” 第8章 董洁云的跟踪 就像是有一个人在后面走着,很慢,很稳,拖着步子慢慢的往上。 嗒,嗒,嗒。 声音慢慢的近了,更近了,是一直在向着上面走来。 杜然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没有回头,更是开始猛地往上跑去,也不去理会后面跟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层,两层,三层…… 呼哧,呼哧。 杜然的呼吸开始急促,脚下的步子开始慢了下来,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教室明明就在三楼,按照她刚刚的上楼速度绝对不可能还没走到。 而身后,那紧跟着的脚步声从未停止。 楼梯间静得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气声,杜然的心脏跳得厉害,她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从窗户打进来,照射出了一个像是人形的影子印在墙壁上。 那人影还在蠕动着,上上下下,似乎在慢慢的往上走着。 杜然的瞳孔猛地一缩,强制镇定下来,她没有继续往上跑,因为那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余光中她看见了斜斜的靠在角落的一把破了的扫帚,奔过去一把抓了起来,牢牢的固定在胸前,秉着气息一步步的将自己侧在楼梯边角,高高的扬起了扫帚。 啪嗒,啪嗒。那脚步声更近了,来了,它来了! 杜然抬起的手猛地落下,眼看着就要砸上去的时候,一声尖叫让她的手楞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杜然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只见那紧跟着上来的人影赫然就是本该在宿舍呆着的董洁云。此时她满脸汗水,头发都黏在脸上,整个人狼狈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我……你,你跑那么快干嘛……” 杜然狠狠的皱眉,放下了扫帚,道:“你怎么跟着过来了?” 闻言,董洁云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去看她,反而开始东张西望了。 确定了跟着上来的是人不是什么东西之后,杜然的心也松了下来,略微一思考便明白了为何本应该在宿舍的董洁云会跟着来到教室了。 “你不会这么傻,觉得跑过来吓唬我,就能报今天的仇了吧?” 董洁云脸上的尴尬更重了,她心虚的说道:“谁,谁这么幼稚了!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作业本也没有拿!” 对于董洁云的这番苍白的解释,杜然也没有继续拆穿她,而是看向了她的身后,确定没有别的东西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只是她这个举动让董洁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你,你看什么?” 杜然坏心眼的说道:“看你后面有没有跟着什么东西。” “你胡说什么!”董洁云呛声道。 杜然意有所指的说道:“毕竟,这里出过人命,不是吗?” 董洁云脸色更白了,她哆嗦着腿忍不住更靠近了杜然,眼睛都红了,显然是真的害怕,看她这副模样,杜然也不忍心继续调侃了,点到为止就好了。 董洁云吞吞口水,道:“杜然,你别吓人!” 杜然虚虚的拿着扫帚,看了看刻在墙壁上的数字,一个红色的2字,显示这里是二楼,她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我才刚到不久,我看到你上楼梯的影子就一直追着上来了,想喊你的,但你跑得太快了。” 听完,杜然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猛地僵住了,一个念头飞快闪过,她一把抓住董洁云的手臂,厉声道:“你说你刚刚才到这里的?!” 董洁云被吓到了,愣愣的点头,“对,对啊,不过才两分钟。” 两分钟?! 见鬼的两分钟! 她在这里爬楼梯来来回回根本不止两分钟!只怕十分钟都有了!她确信,自己并没有停下来,那么如果董洁云是跟着她的影子上来的,那……根本不可能! 从一开始跟着她后面的脚步声根本就不是董洁云! 而董洁云看到的影子,也根本不可能是她的! 电光石火之间,杜然的后背一凉,像是有人在她的耳边呵出了一口冷气。 “快跑!” 杜然猛地抓住了董洁云就要往下走去,触手却一片湿滑,滑不溜秋,就像是抓着一条湿哒哒的鲶鱼一样。 杜然僵硬的回头,对上了那一张湿漉漉的脸,带着血,滴滴答答的落着。 那是……蒋丹丹。 “杜然!”董洁云凄厉的叫喊了一声。 第9章 蒋丹丹的出现 杜然猛地想甩开手,却不想手腕像是被钢钳一般的爪子给扣住了,疼得她都吸一口冷气。 “杜然!是蒋丹丹,蒋丹丹来了!” 董洁云怕得拼命的后退,仿佛快要昏厥过去了。 杜然暗骂一声,挥着手中的扫帚拼命的戳着着不人不鬼的东西,哪知,一戳进去软绵绵的,就像戳尽了棉花里,喷出呼啦啦的水,都是血水,好不恶心。 扣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深,手腕处的皮都被抓了两道痕迹,渗出血来,疼得杜然直抽气,拼命的冲着董洁云喊着:“快给我拉开她啊!快!” “鬼!有鬼啊!” 一声尖叫,啪的一声,董洁云就这么吓晕过去了。 见状,杜然人生第一次蹦出了一句粗口:“妈了个巴子的!” 指望不上董洁云,杜然只能靠着自己,她一边挣扎着要脱手,一边用棍子抵着她们之间,不让已经开始齿牙咧嘴的蒋丹丹碰到她。 “嘿嘿嘿……” 蒋丹丹那张血脸粘着碎肉,像是脑浆一般的白色细碎粘在脸上,嘴巴露出一个笑脸,发出了渗人的笑声,只把杜然给恶心得胃里翻滚。 “你给我滚出去!不是我害的你!” 杜然凶狠的喊着,自小在农村长大,她曾听过老人们说的俗语,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绝对不能弱了气势,否则自己的阳气就会不足,让那些东西趁虚而入。 “死……死……” 从蒋丹丹的嘴里不断的蹦出这一个字,一遍遍的重复着,甚至力道加深,那张可怖的脸直往着魏梵的脸凑过来,那齿牙咧嘴的似乎要从她脸上咬下一块肉! 杜然死死的咬住牙关,她的力道在慢慢的松懈,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杜然猛地身体向后仰去,同时手上一个力道重重的一推,终将蒋丹丹给推开了,手中的扫帚也松了掉在地上。 杜然来不及庆幸,她的身体往后倒去,右脚踩在了水迹上一个打滑,她睁着眼,感觉到身体的腾空,重心后仰,而她的身后,是楼梯! 杜然茫然的伸着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徒劳的伸着,她绝望了,闭上了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的后背触上了一片冰凉,腰上一紧,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的箍紧了,耳垂传来酥酥麻麻的疼,就像是被人轻轻的咬住了。 “呵。” 一声冷呵在耳旁炸开。 杜然浑身开始打颤,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冷呵,这样的霸道至极的触感,她熟悉得不行! “害怕吗。” 杜然僵硬了,那是一把低沉的嗓音,就连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颗冰块似得,砸在她的心里。 腰间无形的手慢慢的收紧,紧的她快要喘不上气来,杜然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不会错的,不会有错!这样的触感,这样的冰凉,就如同梦中那一个百般羞辱折磨她的人一样! “放手!你放开我!滚开啊!你给我滚开!” 长久被噩梦缠身,压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 “呵。” 身后的触觉突然消失,就连腰间的手也消失了,杜然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腾空的感觉,而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依靠,重新的往下坠去。 杜然忍不住心底又爆粗了,她不过是说着看看,特娘的,居然真的放手了! 哪怕是有一瞬间的后悔推开那个冰冷的怀抱,可杜然仍然拉不下脸来去求一个日日夜夜纠缠她,造成噩梦的东西。她咬牙,双手抱头,任由着自己就这么滚下去。 骨头都像是要被摔碎了,她疼得发出了闷哼,护在脑袋的手像是骨折了一般的痛,滚了几圈,在楼梯间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随着碰的一声,杜然的额头被磕破了一个口子,点点血迹滴落在地面上。 杜然的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所幸这个楼梯不长,加上被刚刚那冰凉的怀抱阻了一下,她摔得并不严重,可仍是起不来,只能在地板上抽搐着。额头的血液冒出来,沾上了眼睛,杜然半阖着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双鞋子。 一双绣着祥云纹龙图样的鞋子,华丽,精致。 “疼吗。” 头顶上,那一把声音再次响起。 第10章 疼吗? 杜然的内心在恐惧着,她想要离得远一些,但身体的疼痛却怎么也动不了,她努力的睁着眼睛,往上看去,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双眼。 那眼像是肆虐着的野兽,冒着幽幽绿光,只一眼便像是要将她拆穿入肚。 “疼吗。” 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杜然害怕了。 比刚刚碰见了蒋丹丹还要害怕。 对了,蒋丹丹……蒋丹丹呢? 杜然移动着视线,看向了后边,那台阶上本该站着的蒋丹丹消失了。她还未转回视线,身体突然像是被扭曲了一般,杜然一下子叫了出来。 原来是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抓着衣领将她提了起来,使她不得不对上那一双野兽一般双眸。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眸,仿佛不该是活人会有的眼神。 活人?不,那不是人! 除了那一双眼,她什么都看不清楚,鼻子嘴巴……五官都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她的眼睛迷茫了。 不是人,他不是人…… 杜然的恐惧甚至盖过了疼痛,她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是谁……” “疼吗。” 第三次的问话,依然是那把冷漠的嗓音,像是要将人给冻住了一般,杜然慢慢的,试探性的开口:“疼……好疼……” 而后,她的身体被缓缓的放了下来,那个看不清楚容貌的鬼将她抱住了,一点点的搂住,避开了她的身体疼痛的关节,轻柔的抱着。 杜然在颤抖,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推开这个怀抱,她像是突然明白了,如果她逞强,像是刚刚那般,那么这个鬼就会任由着她受伤,哪怕滚落楼梯也不会出手。 但如果,她服了软,像现在这般露出脆弱,不推开不抗拒,那么这个鬼就不会伤害她。 明白了这一个道理,杜然没有丝毫庆幸,她像是陷入了挣扎不开的漩涡,绝望的意识快要淹没了自己。 这不是人,这是鬼,这个世上真的有鬼,而她……被一个鬼缠上了。 “乖。” 黏在脸上的发丝被一只无形的手剥开,连带着点点血迹,杜然僵着脸,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着那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眉眼。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清晰明了的感受着那只冰冷的手在触碰着她。 额头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杜然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近的仿佛眼里只有那双眸子,再无其他,而后向上,额头上的上头传来湿润感,酥酥麻麻的。 就像是……有人在舔着。 一下,一下,连一滴血都未曾浪费。本是刺痛的伤口,都像是麻木了一般。 “睡吧……” 有人在她的耳边这么轻轻地说着,杜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意识慢慢远去,在彻底的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感受到了那一下一下印在她唇上的触觉。 再次醒来,是被摇醒的,全身都疼得直皱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见了肖丽担忧的面孔。 “小然,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醒了醒了!她醒了!” “别动她,现在打电话给救护车了,她身上有骨折!” 耳边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杜然的脑袋更疼了,她抓住了扶着她的肖丽,虚弱的开口:“我……怎么了?” 她的记忆断在了她被人抱着,不,是被鬼抱着,舔着伤口,后来发生了什么? 肖丽连忙说道:“你和董洁云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就找了宿管阿姨一起去找你,结果就看到你俩倒在地上了!” “董洁云呢……” “她没事,已经醒过来了,有事的是你啊!小然你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疼不疼啊?已经打电话叫了班主任了,等一下就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 她真的没事,滚下楼梯只是这么点伤已经算是大幸了,她怕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那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看不清面孔的鬼。 只是一想,她的身体就克制不住的颤抖。 那不是噩梦,而是真实的存在……她被一个鬼缠上了! 很快,杜然就被送去了医院,是镇子里唯一的一家医院,她的左手脱臼了,全身多处擦伤红肿青紫,显然是摔得狠了,但好在她的右手没有事,否则连字都写不了,检查了一番之后在杜然强烈的要求下,还是回了学校。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学生莫名昏迷,一个学生摔下楼梯,这还是学校的命根子,都是出成绩的两根苗子,理所当然的非常重视。 身为班主任的刘敏毫无意外的被主任给教训了一顿,连带的她对着杜然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甚至是勉强克制着怒气了。 “杜然,那天晚上你和董洁云是发生了什么事?跟老师好好说说。” 杜然一怔,抿着嘴,并未答话。 第11章 驱邪 怎么回答? 如何回答? 告诉他们,她碰上了蒋丹丹吗?还被推下了楼梯,甚至被一个鬼给调戏了吗? 这让她如何说的出口! 见杜然沉默了,刘敏更是不悦,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道:“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对不起。” 说的最多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刘敏忍了又忍,差点没把她气死,又不能打骂,毕竟这快高考了,这孩子的成绩跟她的奖金是挂钩的,她还没那么冲动。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别犯傻,还有,最后一次模拟考,老师希望你上点心。” 杜然沉默的应下了之后,有些一瘸一拐的回了教室,身为同桌的肖丽立刻迎了上来,担忧的说着:“班主任没说什么吧?” “没事。” “小然你吓死我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啊?” 杜然抿了抿嘴,给出了答案:“天黑,踩空了,摔下来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还好没伤到右手,不然就惨了!” 杜然宽慰的笑笑,道:“别担心。”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一个空了的座位上,那是董洁云的位置。 像是注意到杜然的视线似得,肖丽顺嘴说道:“董洁云今天请假了,她没有你严重,但是精神恍惚了,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今儿一大早就被父母接走了,说是回家修养几天,班主任也放行了。” 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杜然自嘲,吓晕了的那个是她,真面对上的人是自己,怎么倒是董洁云回了家。 “小然,你最近也太倒霉了,什么事都碰上了,要不要让我妈带些艾草给你洗澡?也能驱驱邪!” 刚说完肖丽就有些后悔了,她知道杜然一向对这些讲究嗤之以鼻,压根就不信这套,正想说些啥岔开一下话题的时候,她看见杜然的眼睛亮了一下。 “会麻烦吗?”杜然踟躇的说着。 肖丽惊悚了,连忙道:“不麻烦!下午就可以带过来!我家近!” “谢谢你了!” 杜然是真诚的道了谢,以往她对于牛鬼蛇神的东西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批判但也不迷信,然而……打住了自己的念头,杜然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奢望着能摆脱这样的畏惧。 当天下午,肖丽的妈妈果然送来了一袋子的艾草,杜然拿着回了寝室,打好了一桶热水,犹豫了片刻还是偷偷的将艾草放了进去,看着热水慢慢的变得绿了些。 杜然的心里有些异样,驱邪,对,艾草可以驱邪,应该没问题的…… 她将水抬进了洗澡房,关上了门。每层宿舍都有一个洗澡房,一共八间,用简陋的甲板隔开,住宿的女生几乎都是争抢着用洗澡房,加上洗澡房内热气缭绕,像个蒸笼一样,热得不行。 迅速的脱了衣服,杜然按照肖丽的嘱咐开始仔仔细细的用着艾草水擦着身体,因为身上有多处擦伤,导致她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的沾水洗着,奈何她的骨头还是疼着,几乎用点力都会抽着气。 然而杜然的心情是激动的,艾草可以驱邪,她碰见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会远离她,抱着这样的念头,杜然洗的格外的认真。 一点点的拿毛巾擦拭着身体,每一处都不放过,杜然擦得很认真,等发现不妥的时候她僵硬着手停了下来。 耳边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洗澡房像是消了声一样,连水声也没了。 杜然攥着毛巾,心脏砰砰砰的跳,她试探性的喊了句:“有人在外面吗?” 静悄悄一片,连句回声都没有,就像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杜然慌了,她强装镇定的从自己的桶里捞出了艾草渣滓,紧紧的攥着,经历了那些事,她再也欺骗不了自己那都是假的,是幻觉。 然而,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本该是燥热的澡房像是突然降下温来,杜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恍然惊觉此刻的自己还未着半褛。 她慌张的想要伸手抓住挂在墙壁上的衣物,一时情急,手上的艾草渣滓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几乎就在艾草落地的下一刻,她的身体僵住了。 靠在她身后的冰冷,再一次的出现了…… 第12章 澡房惩罚 同样的触觉,同样的感受,杜然的眼泪都吓出来了,聚在眼眶中,她吸吸鼻子,道:“你又来了是吗?为什么是我……” 圈在腰上的手臂更紧了些,没有了衣服的遮挡,更加清晰明了的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冰冷,像是贴在冰块一样,冷得她在发抖,伴随而来的是羞耻感。 一种强烈到极致的羞耻感。 杜然徒劳的伸着手想要将挂着的衣服扯下来,只一动便被更加用力的禁锢住,连带的那些伤口也隐隐发疼。 “我想穿衣服,好吗?” 杜然不得不低下头恳求着,奢望对方能保留她最后的尊严。 然而,注定她的恳求要失望了,因为她白皙的腹部附上了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的蹭着,一点点的向上。 杜然崩溃了,昏迷或者做梦的时候碰上她能欺骗自己都是假的,然而此刻她如此清醒,清醒着感受这一切,清醒的感受着这个耻辱。 “我的……” “你是我的……” “我的……” 耳边传来一声声低低的叹息,呵出的冷气从耳洞里钻进去,像是要把她的脑子都给冻住了一样,就连身上的疼痛都迟钝了,杜然的意识开始昏沉。 不行!不能这样! 杜然拼着一股狠劲猛地咬住了舌头,剧痛袭来,生生的将她的神智给痛得清醒了,而此时她惊觉,此刻的她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压在了墙上,姿势屈辱,就像是迎合着什么。 一瞬间,她的神智从愤怒和惊慌中冷静下来,她认真颤抖,大喊:“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但你也只配用这种方式了!” 侵蚀着她身体的触感停了下来,缓缓抽离,而杜然拼命的喘着气。 “除了迷惑我,除了硬来,你还会做什么!” 话落,突然一阵旋风袭来,直直的朝着脸,杜然的瞳孔一缩,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耳边传来沉闷的碰的一声。 细碎的瓷片飞过,擦上了杜然的脸,带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她的喘气更激烈了。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捏起,被迫的大张开嘴,塞进来的东西直直的在里头搅拌着,凶狠的肆虐着,像是连呼吸都要夺走一般。 杜然的身体被死死地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的接受着口腔的肆虐。 这个甚至连吻都算不上,有的只是掠夺。 闭合不上的嘴像是要被卸了下巴一般,银丝顺着唇角滴落下来,良久,就在杜然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口中的肆虐慢了下来,像是狂风暴雨的冲击中变得温和,细细的,温柔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方式。 杜然的余光看见了飘在桶里的艾草,她心中下了个决定,她生涩的开始回应,一点点的,动作不大,但却是明显的迎合,这个举动像是令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得到了鼓励一般,那个吻更加温柔了,连带的对她身体的压制也松了几分。 杜然谨慎的伸着脚,慢慢的挪开,而嘴里的功夫却未停下,她靠着所剩不多的经验,从那一个夜夜重复的噩梦中得到的经验,慢慢回应,她的回应取悦了那个东西,她能感受到那个东西的满意。 她忍着欲要呕吐出来的欲望,抓准了时机,就在她的脚要猛踹上水桶,令桶里的艾草流出的时候,她的腿被抓住了。 那一只看不见的手,拽住了小腿,紧紧的,用力的,疼得她直皱眉头。 被发现了,被那个东西发现了! 她惊悚的睁着眼,拼命的想要抽回腿,嘴里的回应也停了下来,反而是开始推开那东西的入侵。 “啊……” 杜然忍不住发出了惊呼,那一只被抓住的腿像是要被掰断了一般,她现在的姿势羞耻的令她想要昏死过去。 她的眼泪都被逼了出来,想要破口的呼喊都被死死地吞了进去,她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徒劳的面对上这样的屈辱。 眼泪决堤,杜然拼命的摇着头,想要摆脱,停止了吻,杜然虚弱的蹦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体:“不……不……不要……” 那一把声音附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着:“永远别拒绝我。这是,给你的惩罚。” 而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杜然永远也忘不了。 良久,敲门声响起,门外,肖丽着急的呼喊着:“小然,小然!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怎么还不出来?小然!” 瘫坐着的杜然僵硬的爬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一个个咬痕,和那异样的感受,她恍惚了一瞬,在肖丽更加用力的敲门下,张开了嘶哑的嗓子,道:“我……没事。” “小然你吓死我了,一直找不到你,你快点出来吧!晚自习快开始了!” “我很快出来。” 话落,听着肖丽离去的脚步声,听着耳边重新响起的热闹声,杜然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抬眼,看见了印在强烈上的那个拳头印子。 震碎了瓷片,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洞眼,就像是在无声的威胁着什么。 绝望的眼神久久不散。 第13章 生病后的醒悟 毫无意外的,杜然生病了。 在洗澡房经历了那样的事,加上一直压抑着情绪,惊慌,担惊受怕,加上甩下楼梯的后遗症,令她紧绷的弦终究断裂开来。 头痛发烧,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冒着冷汗的杜然最终在教室里的‘起立’声中昏倒了过去,惊吓了一个班的同学,时隔不久,杜然再次的进了医院,而这次,没有那么好运。 持续不断的低烧令杜然昏昏沉沉,根本没有意识,只是半睁着迷蒙的眼,看着眼前闪过一个个的影子,勉强知道那是肖丽,班主任,和穿白衣服的人,耳边都是嗡嗡声。 她的身体很烫,可她的心很冷,她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明明知道她并没有被真的被上,而只是双腿被借用了蹭了一遍,可她仍然无法接受那样的事。 很脏,脏得厉害。 杜然突然生出了逃避的念头,她不想要面对这样的自己,害怕和恐惧侵蚀着神经,她选择了沉睡,逃避似得不愿意醒过来。 然而那一个晚上,有一个声音附在了她的耳边,她知道,是那个东西又来了。 “醒过来。” “若是死了,可就要永远陪着我了。” “起来。” 最终,杜然还是睁开了眼,可唤醒她的不是那东西的话语,而是她想起了病重的妈妈,她迫切的想要苏醒。 “醒了!醒了!医生!” “医生快点过来啊!” 杜然迷茫着睁着眼,勉强看清楚了面前晃荡着人脸,那熟悉的面孔令她心安了。 “妈……” “哎,小然,小然你别吓妈!” 意识彻底回笼的时候,杜然才知道她已经烧了三天,昏迷了三天,在烧下去就会傻了,而她的突然生病导致了本该在家中养病的林玉莲赶紧跑来了医院,照顾着她。 看着脸色不好的妈妈,杜然从未有过的自责涌上来,她真傻,她甚至不愿意醒过来丢下自己的亲人,她居然这么脆弱,这么扛不住打击。 放在床上的手咻得攥紧了,杜然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允许自己退怯和脆弱,从今往后不会了,不论她会面对什么,她都会坚强起来,扛起一切,因为她无法想象,若是她不在了,她的母亲能否活下去。 许是这样的念头在撑着杜然,她的病好得很快,基本上被医生检查了一番,烧退了之后,只要在休息多一天就可以出院了,而林玉莲说什么也不同意提前回去,一定要陪着杜然呆在医院。 “小然,妈没告诉你……”林玉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妈没本事,你生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急了,就找了那家人……” 杜然突的僵住了身子,她不自然的扯动了嘴皮子,低低的说道:“没关系。” “小然,都怪妈没本事……” “妈,没事,他们在哪?” 闻言,林玉莲急急忙忙的指了指门外,道:“他们来了两个人,就在外面等着,这几天也一直在安排着,本来如果你的烧不退就会转移到市里的医院了!” 杜然听了后,放缓了身体,道:“我去谢谢他们。” 林玉莲听了,连忙点头,道:“哎哎,是该谢谢他们!” 杜然打算下床,这可把林玉莲吓到了,“你下床做什么?我这就喊他们进来!” “妈,别,我亲自去。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 “妈!” “好好好!妈听你的,小心点啊!” 林玉莲的性子一向软弱得厉害,平时都要杜然叮嘱着,时间久了也就顺从着自家女儿的意思。 杜然下了床,腿有些软,但她还是倔强的撑着,慢慢的走到了门外,果然两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立在一旁在说些什么,见她出来便立刻停止了交谈,脸上闪过诧异。 “杜小姐,你身体还没好,不宜下床。” 态度不卑不亢,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恭敬,这令杜然诧异了,她一直以为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在那样的家族根本不可能得到尊重,所以如非必要,她绝对不会去麻烦对方。 杜然上前了一步,恭恭敬敬的鞠了躬,低低的说道:“麻烦你们了。” 其中稍微壮实一点的男人开口了:“杜小姐不必如此,这是老爷子吩咐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杜然犹豫了一会儿,道:“沈爷爷呢?” “老爷有要事,没办法过来一趟,杜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们说。” “不用了,我想出院了,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但……” 杜然固执的说:“我没事了,我想你们也知道,我还要高考,这个时候我不能懈怠。” 男人思考了一会,妥协了,毕竟他得到的命令式一切听从杜然的意思,便点头道:“可以,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一定要再来看看。” “好,麻烦了。” 许是杜然不卑不亢的态度,令这两个男人不由自主的赞许了,就连态度也随和了很多。 而杜然心里也有了计量,能够随便就派出这样的人来,看来她需要重新定位那一个家族的存在了,不过现在根本轮不到她担心这个,她所要做的只是完成自己的分内事。 客气了一番之后,杜然有些撑不住了,便转身要回去,哪知刚转身便被狠狠的撞到了,身子虚弱的她一下子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幸好一旁的黑衣男人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杜然。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敢出现!” 耳边顿时传来女人尖锐的嘶吼声,杜然的脑壳儿更痛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蒋丹丹的妈妈,陈女士。 第14章 怀疑 陈女士见杜然被扶着了,立刻不甘心的想要用那只没有包裹上夹板的手冲上来抓杜然的脸,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杜然白了脸,挣开了搀扶,冷着眼,道:“我没有害死她。” “闭嘴!要不是你,我们家丹丹怎么会死,呜呜呜,丹丹才十七岁!” “她是跳楼自杀的。”杜然一字一句的说。 陈女士更疯狂了,头发凌乱,若不是被黑衣人拦着恐怕早就冲上来和杜然拼命了。 “她不是!丹丹才不会跳楼自杀!她怎么可能自杀!过段时间就是她生日了,她怎么会自杀!呜呜呜……” 说着说着陈女士单手捂着脸,小声的抽泣着,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上来了个护士询问道:“怎么回事啊?在这里吵什么吵?” 那一个扶着杜然的黑衣男人上前一步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很快解决的,打扰了。” 本是气焰嚣张的护士瞧见这么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黑衣男人后,立刻换上了温和的语气说道:“那你们快点解决好啊,还有病人需要休息!” “好的,谢谢!” 护士离去的时候还顺带嚷嚷了一嗓子,将围观的人都驱散了,而这时李女士也恢复了几分冷静,杜然开口道:“也许我们可以去楼梯角谈谈。” 杜然并不想惊动房里面的林玉莲,幸好她出来后关上了门,隔音良好的病房令房内的林玉莲并未发现外头的争吵。 陈女士勉强点头同意了好好‘谈谈’,一起进去了楼梯角,连带的那两个黑衣男人一同跟着,不知道是否是杜然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在乎她的安全问题。 站定后,杜然呼出一口浊气,带着歉意的眼神落在了陈女士带着夹板的手上,虽不愿,但这的确是她造成的,低声说道:“对于伤到了您,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和您女儿有任何关系。” 陈女士颓然的说道:“不是你,又会是谁……丹丹那么小,她怎么会自杀……”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呜呜呜,我们家丹丹可怜哟……她想要一条红裙子的生日礼物,我好不容易买好了,她,她却死了……” 杜然忍不住猜想,蒋丹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了结生命?按照她妈妈所说的,生日会将近更是不可能,怎么会是自杀? 但若不是自杀…… 杜然的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压下了那一个升起的猜想,她强迫自己否定那个猜想,可无论怎么压制也无法打散,若不是自杀,那么就是他杀…… “红裙子,对,丹丹喜欢红裙子,我去烧给她,对……” 陈女士的眼睛都发直了,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慢慢的转过身,一步步离去,留下内心有些忐忑不安的杜然。 “杜小姐,你需要回去休息。”一旁的黑衣人善意的提醒。 杜然回过神来,胡乱的点点头,道:“麻烦了。” “如果有事,只需要打电话便可以,以后我们会暂时负责你的交接问题,对了,我叫沈大,这是我弟弟,沈二。这个联系方式你可以留着。” 说着,递给了杜然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杜然接过了再次道谢之后便回了病房,而沈大和沈二便离开了。 回到了病房,杜然仍旧心事重重,按照沈大和沈二的态度,他们对于她的人生安全很在乎,但对于她手上的烂事却不在乎,显然是受了命令的,只要她人没事,那么别的事都无关。关于这一点,杜然需要好好想想。 林玉莲上前一步,扶着自家女儿,道:“小然,你在想什么?” 杜然笑笑,认真的看着她,格外的专注,缓缓的说道:“妈,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担心的。” 林玉莲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也许,此刻的林玉莲不会知道,她的女儿是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情绪变化,此刻又是下了什么决心。 杜然垂下的手攥得紧紧的,无论她要面对的是人是鬼,她不会再一次产生厌世的念头,绝不会。 第15章 鬼传言 待医生确认可以出院之后,杜然迫不及待的将林玉莲送回了家,而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回了校。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耽搁了那么多的时间,纵使是杜然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成绩会不会下降,而她,输不起这个代价。 每天夜里,那个梦仍然重复着,而杜然已经习惯性的忽视, 就连身体的反应也淡定的接受了,这导致了杜然眼皮下的青白缓了些,虽睡不好,但总算没有以前恐怖了。她的生活像是强迫回到了正轨,用平静粉饰曾经发生的慌张。 紧张的校园的生活令蒋丹丹的死亡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不过是偶尔谈起唏嘘不已,甚至就连警察也以自杀定案收尾了,高考生不堪压力重负跳楼的事情不少见。 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经不起时间的流逝,加上学校的严令禁止之下,蒋丹丹这个名字慢慢的被遗忘在众人的脑后,几乎在杜然回来后已经没有人讨论了。 令杜然心安的是,那一个纠缠着她的鬼,也消失了踪影,杜然对他的恐惧随着身上红痕的消失而减少,甚至产生了恍惚,那一个鬼只不过是她的幻觉,在学习压力下的幻觉,尽管这个借口有些自欺欺人,但杜然仍旧令自己信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的钻进书里去。 回到学校的日子一晃又过去了五天,墙上的倒计时也越来越近了,最后一次的模考杜然依然稳稳的占据了榜首的位置,甚至因为这次的模考是全市组织多家高中一起考的,而杜然的成绩甚至挤进了前十,距离第一名也不过是几分的差距罢了,这着实令那些市里的学校大大的跌破了眼镜。 平日里那些市里的学校别提多嚣张了,至少是瞧不起这镇子里的小中学,觉得不值得一提,前几次的模考甚至都没有让他们参加,杜然此次的成绩虽说不是真正的高考,但作为最后一次的大模考,含金量也是很高的,至少真正的高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时间,市里的老师纷纷打听那白水镇中学的杜然是何许人也。 理所当然的,校方更加欣喜了,对于刘敏更是再三叮嘱,一定要绝对保证这根好苗子不要出任何差错,像之前那些遭心事千万不能再发生了。考虑到自己的奖金,纵使刘敏心里不喜杜然,至少表面上是对她更加关心了,当然,这一点杜然从来不在乎就是了。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杜然拿着错题本,准备和肖丽回宿舍,教室里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而此时也是夜晚将近十点了。 肖丽有些着急了,像是害怕着什么,道:“小然,快点,不然要关灯了!” 杜然还在抄着最后一道习题,头也不抬的道:“很快了,等等。” “哎呀,反正回去也看不了多少,我们快点吧!” 杜然疑惑了一下,道:“你怎么那么着急?” 肖丽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我这不是害怕嘛!” “怕什么?” “鬼啊!” 杜然写着字的笔突然停下,她敛下了内心的波动,道:“你在胡说什么?” 肖丽左右看了下,确定不会被人听了去之后,小声说道:“小然你住院了当然不知道,最近啊,闹鬼呢!” 杜然写不下去了,压低了声音,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不让说,但是我们私底下都在讨论呢!听说蒋丹丹的灵魂一直在学校里没走,好多人都看见了!”肖丽一脸的神秘兮兮,有害怕十足的说着。 杜然有些坐不住了,但面上仍是平静,淡淡的说道:“说不准只是有些人的玩笑而已。死者为大,不应该这么讨论。” 肖丽急了,生怕杜然不相信她一般,拉着她的手道:“小然,这是真的,一开始是我们都不信,但是越来越多的人说看到了,就在这栋教学楼,很多学得晚的同学走的时候总是听到脚步声,看过去又没有人,有时候余光明明就看到人影在跟着!都说是蒋丹丹死不甘心,在害人!” 像是要坚定这个说法似得,肖丽还神秘兮兮的继续道:“真的,就连董洁云都承认她看见过蒋丹丹的鬼魂呢,但是她死活不肯透露太多了!” 杜然的身子一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后背有些凉。 就像是被人恶狠狠的盯着一般。 第16章 宿舍争吵 杜然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她表面看见的平静,背地里正酝酿着什么,同学之间正悄悄的流传着一些不好的传说。 听说,七楼顶层那里的天台,自从被学校锁上之后就没有人上去过了,然而六楼的同学经常听见有人撞门的声音。 听说,晚自习耽搁了时间回去的同学,在经过那条道的时候,总是会听见有影子从上面坠下。 听说,放在空教室的桌椅经常会咯吱咯吱响,墙壁上也多了好多血手印。 听说…… 一个接一个的传言,令学生都惶惶不安,原本沉寂的蒋丹丹事件再一次的浮出水面,而这个流言的传播速度更是前所未有的快,一时间校方根本来不及压下去,就像风一样的弥漫开来,现在的学生都机会不敢独自行走,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晚自习没下课就已经准备回去了,绝不耽搁一分钟。 老师们竭力的安抚学生情绪,各种政策施压下来,勉强安抚好躁动的流言,但这绝不是个好办法,那流言一日不除,那么恐慌就很难平定。 然而无论留言有多么的凶残,但杜然却是再也没有见过蒋丹丹的魂魄了。自从那一日起,她的生活平静得可怕,只除了一些遭心的小事情。比如,她至今也无法融入宿舍里。 董洁云自从回来后没有在和杜然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性格大变,对谁都冷冰冰的,只是一个劲的看书学习,本以为少了她的刁难,杜然的宿舍生活会好过一些,然而杜然还是低估了那些正值青春期女生的战斗力了。 “李佳!你别血口喷人!小然不是这样的人!” 肖丽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都颤抖了,而她的面前正在另一个女生,头发烫着小卷,正一脸得瑟的看着杜然。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看看就知道了,这个宿舍里,除了她,没别人有嫌疑了。”李佳温吞吞的继续说着,更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鄙视。 “你的项链丢了,你不去找,却一口咬定是小然拿的?!你拿出证据来!” 肖丽像是护着犊子一样护在杜然的面前,雄赳赳的喊回去。 “昨天晚上,我走的急,就把项链忘在教室里,回去找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我问过人,昨晚是你们最后走的!” 肖丽更火了,“那你怎么不说是我拿的?!” 哪知,李佳甩了甩头发,道:“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怀疑你!” 肖丽简直要气炸了,脸憋得通红“你根本就是在污蔑!” 杜然听了半天也明白了,她心底冷笑一声,抿着唇,这跟本就不是项链问题,正如肖丽所说,这是污蔑,而针对的目的是她罢了,跟肖丽无关,她只是被她拖累了。 杜然上前一步,拉开了肖丽,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转而对着李佳说道:“如果没有证据,那么麻烦你闭嘴。” 李佳脸色变了变,并未回话,反而是她旁边另一个玩的比较好的女生上前了一步,就要推一把杜然的时候,对上了杜然冷漠的目光,转而想起了这人之前还折断过别人的手腕,畏缩了一下,心虚的大喊:“不是你又会是谁?佳佳的项链是她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好几千呢!我们这里,除了她还有谁会拿了?!” “哼。”李佳冷哼一声。 那同伴更嚣张了,像是有底气一般,撇了一眼杜然简陋至极的床,道:“越是穷的人家,手脚越是不干净!还第一呢,我看就是个小偷!” 肖丽又要发脾气了,被杜然制止住,她淡淡的开口:“说完了吗?还是那一句话,没有证据,那么就是诽谤。” 肖丽有些不甘,“小然,她分明就是嫉妒你……” 对啊,谁不嫉妒她? 年级第一,成绩好,学校的命根子,老师的重视,长得又漂亮……李佳恶毒的想着,好在她很穷,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令她瞧不起杜然了,她就是嫉妒杜然又怎样?原本以为,有蒋丹丹那个没脑子的人存在,就会在学校里针对杜然,给她些教训,然后她就可以在背地里看着就好了。 哪知,蒋丹丹居然死了! 李佳怨恨的想着,早不死玩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这令她相当恼火。 同学间的那些排斥,那些冷暴力,那些对于杜然的抗拒,可以说,这其中有她的功劳,她暗暗的挑拨着杜然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加上杜然本就不善言谈的性子,导致了误会加深,可以说,杜然现在的处境,李佳功不可没。 尤其是蒋丹丹,李佳花了不少时间探查到蒋丹丹暗恋的那个男生和杜然的关系不错,她可没少在蒋丹丹面前暗示这个,这也导致了蒋丹丹会这样欺负杜然。然而,李佳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她就死了,这无异于让她之前费的苦心都白费了。 李佳恼火死了,加上模考一过,这杜然的成绩上升到了一个高峰,她如何不更嫉妒了?是以,她才主动出手了。 至于,那个项链? 呵呵,谁会关心它去了哪里? 第17章 栽赃 杜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再次来到了办公室。 而这次,她的旁边站着肖丽和李佳,而此时,班主任刘敏的脸色十分难看。 刘敏简直要被这个‘三好学生’给气死了,谁的事都不多,就属她的事最多! 这次找上麻烦的还是李佳这么个学生,说实话,刘敏对李佳可是相当的喜爱,甚至有了一丝讨好,这不奇怪,因为李佳的爸爸是镇子里的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拿捏她这个小教师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她一向是十分宠爱李佳的,加上李佳最甜,哪像杜然这个木讷! “这是怎么回事?嗯?”刘敏语气不好的开口问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事给折磨得平静了,再次面对这个班主任,杜然的心态竟不似以往那般惶恐不安,此刻,她十分平静,便保持了沉默。 见杜然不开口,刘敏更是生气了,当下语气恶劣的说道:“杜然,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学生,但是这种事你怎么做的出来?!” 李佳应景的红了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抽抽噎噎的说道:“老师,那个项链,是,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很重要……” 肖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明明这人昨晚明显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甚至在杜然质问了有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摆出了‘放你们一马’的姿态,一转头就告诉老师去了?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老师,她胡说!小然没有!” 刘敏头又疼了,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把肖丽给虎得不敢说话了。 “有你插嘴了吗!” 肖丽只好闭嘴了,她不是什么好学生,还是潜意识的害怕老师的。 唬住了肖丽,刘敏脸色不善的盯着杜然,道:“那项链对李佳来说很重要,杜然,你要是拿了就交出来吧,老师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不会计较的。” 一旁的李佳克制不住的弯了嘴角。 杜然有些嘲讽的看着自家的班主任,她也曾试图讨好过她,也曾满怀希望的希望得到老师的喜欢,然而一次又一次的结果证明,有些事不是她作对了,就能得到别人的喜欢。 然而奇异的,杜然此刻没有任何受伤,就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没有。”杜然坚定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李佳抽噎的声音更大了。 “杜然!”刘敏显然是被摆了面子,不满的接着道:“老师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要是有急处,老师和学校一定会帮你的,但这种事情不能做!你还不快给李佳道歉!” 杜然的心脏有些抽痛,原来是这样吗?就因为……她的家庭? 所以此刻,她要接受这样的屈辱,这样的污蔑? 呵,真是可笑。 杜然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老师,如果有证据,那么请证明。” 刘敏简直要被杜然的态度给刺激的恼火了,慌不择言的说道:“老师问过了别人,那天的确是你最后走的,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肖丽急了,道:“老师,那天我也在,我和小然一起!我可以证明小然没有拿那什么项链!” 刘敏瞪了一眼肖丽,道:“闭嘴!不是她,那就是你了对吗?” 肖丽语塞了,泱泱的不敢说话了,她的家境也不好,一旦被扣下了这顶罪名,她根本赔不起!此刻的肖丽无比后悔那天晚上为何她要多嘴的跟杜然说起那些鬼传言,越说越起劲,等她说完了之后,才发现她们是最后走得了,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诬蔑了! 这个中学根本没有什么摄像头,纵使是没有证据证明东西是她们拿走了,但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们没有嫌疑! 而这一点,便是李佳打的好算盘。 正沾沾自喜的李佳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她猛地僵住,而那个感觉很快又消失了,只是一瞬。李佳心里疑惑了一下也没去管了,她心里继续得意着。 杜然定定的看着李佳,道:“你看见我拿了吗?或者说,谁看见了。” 李佳委委屈屈的落着泪,就是不说话。 刘敏皱眉,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搜查,杜然,你把书包拿过来。” 杜然心中一顿,心中残留的那一丝丝的对刘敏的尊敬,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这件事,根本没有结果。呵,搜查书包?杜然可以确定她的书包绝对没有那什么项链,但是那又如何?她的书包没有,他们完全会去搜查宿舍,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被塞进一条项链实在太简单不过了,退一万步讲,宿舍没有,他们肯定会说,她藏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份委屈,她势必要吞下了。 这一份栽赃陷害,明明漏洞百出,明明手段拙劣,但在这一刻,却是足以摧毁一个普通女孩的心理防线。 杜然呼出一口浊气,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的松开,她慢慢的开口了。 “老师,我想打一个电话。” 第18章 她不需要偷东西 办公室里,杜然端端正正的坐着,脸色平静,正是她的平静令李佳有些惊疑不定。 甚至,李佳的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从刚刚开始就有种心慌,还伴随着一种被窥视的危机感。 刘敏也坐着,而肖丽已经被打发走了,自从杜然打完了那个电话之后,刘敏就一直放心布下,也一并坐着等待了。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粗鲁的推开了,进来的人是一个有着大肚子,地中海的男人,刘敏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讨好的说道:“校长,您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这所中学的校长,他此时脸色发红,满头大汗,一看见刘敏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骂道:“刘敏啊刘敏,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刘敏懵了,道:“校长,您,您再说什么?” 那校长直接没理会刘敏了,被肥肉挤成一团的小眼睛看见一旁的杜然后,立刻亮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杜然是吧?” “校长。” “哎哎哎,上次模考不错啊,争气!给学校大大的争气!还有半个月就是高考了对吧?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啊?” 一脸慈祥活像温和长辈的校长令刘敏惊悚了。 杜然平静的回道:“我会尽力的。” “哎,这个时候了你去教室上课吧,不要太大压力啊!” 杜然起身,准备离开。而李佳急了,连忙道:“校长!我的项链!” 那胖子校长忍了好久才没有暴脾气,因为他也认出了这李佳的爸爸同样是个小官儿,勉强温和的说道:“李佳是吧?不过是一条项链,你丢了也就丢了吧,不要影响同学之间的友情,这样多不好啊!” 李佳的表情活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至极,她气得发抖,道:“可是……” 胖子校长一下子拉下脸,道:“难道同学之间不应该相亲相爱吗?” 那语气就像是李佳敢说不是的话绝对会遭殃一般。 这回,李佳是真的气哭了,还真没有这样屈瘪过! 刘敏大脑一热,脱口而出的说道:“校长,这,这不合常理!偷东西是不对的,这样是犯法的!” 胖子校长再也忍不住了,大吼:“闭嘴!谁都有可能偷东西!就她不可能!” 刘敏被虎得一愣,满脸都是胖子校长的口水,“这,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校长身上的一圈肥肉都被吼得一颤一颤的,他恨不得提着刘敏的耳朵好好骂醒了,他本来在办公室里正悠闲的喝茶,顺带乐一乐这一回模考给市里的那群同行威风了一番,还没感叹完呢,一个电话打过来,只把他给吓得肚子一紧,脑门都是汗。 一挂电话他就马不停蹄的赶过这里来,心里把刘敏给骂了无数遍了。但同时心底里不可避免的对这学生的背景给暗自心惊了一番,他恨不得早点知道,还能好好的巴结一下,结果这一个电话过来还是投诉的! “看来你这个班主任也甭当了!” 刘敏急了,道:“校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你不能无缘无故这样,这事分明就是不对的!” 事到如今,刘敏一口咬定了这事肯定是杜然做的了,否则她根本交不了差。 胖子校长,扯了扯往下滑的裤子,一拍肚子,顺手一指,指着杜然说道:“人家根本不稀罕什么项链,不过是一点小钱的玩意!” 李佳听见这话,更加不安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校长,又看了看由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杜然,感觉有什么时脱离了她的掌控。 “沈家给我打电话了!沈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连我都够不着的!他们指明的人还需要偷什么东西!我看你真是糊涂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放人家回去学习!” 刘敏根本不知道什么沈家,但是这不影响她从校长的神色中看出个一两分了,难道这个贫困生还真的有什么厉害的背景不成?能够令这个一向见风使舵的校长这么在意亲自过来一趟…… 刘敏突然后悔自己那么冲动了,她应该早点了解清楚这杜然的身世的! “谁都可能偷东西,就杜然不可能!糊涂!还有你,李佳,你丢了东西没有证据就污蔑同学,愧对校训啊,回去写检讨!” 校长是真的被气坏了,得罪一个沈家,跟一个小官儿,他还是十分明智的。 杜然没有心思理会这场闹剧,开口道:“没什么事,我回去了,作业没做完。” 胖子校长立刻换了个面孔说道:“哎哎哎,学习好啊!不要太紧张了啊!” 杜然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忽视了后面的争吵,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杜然悄悄的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到最后,她依然打了那一个电话,这也令她更加充分的意识到,那一个沈家太过神秘,她根本没有机会逃开。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在杜然看不见的背后,一个黑色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立着,像是驻守着的卫士。 第19章 过目不忘 最终,这件事在李佳红着眼睛回到教室而收尾了。 而杜然转着笔,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身边的肖丽目瞪口呆了。 “小然,你做了什么?这就解决了吗?” 杜然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算是回复。 “怎么做到的?她可没那么好人!” 杜然停下了手中转着的笔,干净利落的写下了选项,头也不回的答道:“有时候,对付这种人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因为……她们从来看不起你。” 肖丽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过来,但是她只要知道这件事没有后续就够了,心底里更加佩服起杜然了。眼睛一扫看着杜然麻溜的又解决了一张试卷,更加惊讶了,“小然,你,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 虽然话不太妥,但这也体现出来肖丽对此的完全惊讶,哪怕她知道杜然学习很厉害,但是她仍旧每次都会感叹。 哪有人每次把做卷子跟吃饭一样速度的啊!而且关键是还不怎么出过错!肖丽也曾嫉妒过的,但是在看见了杜然不为人知的努力之后,她的嫉妒自然烟消云散了,还不得不佩服。那些人都只会嫉妒,从来没看过小然有多努力!这是肖丽的想法。 杜然停顿了一下,思绪飘远了一下,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就在肖丽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杜然开口说话了:“大概是因为……忘不掉。” “啥?” “做题吧。” 肖丽只好放弃追问了,她没有看见杜然垂下的眼闪过了一抹悲哀。 杜然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的秘密。 尽管精神不济,尽管被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但她的成绩也不会下降得太厉害,这全都因为,她不会忘记。 不,更准确的说,她的记忆力比普通人都要好,甚至好上很多,只要不是太复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只要看过一遍的东西,都会记在脑子里,这样的能力是无数人都羡慕不来的。 然而,这样的能力,却是在杜然小时候一场高烧的后遗症,那一年她莫名其妙的发了烧,高烧不退,送去村子里的小诊所看过了之后都没用,医生建议送去大医院,而那个时候的林玉莲根本拿不出钱来送去更好的医院,只能用土方法降温,一切听天由命。 那一场发烧险些要了杜然的命,而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九岁大而已,庆幸的是,在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劝林玉莲准备后事的时候,林玉莲这个软弱的女人难得的坚定了一回,死死的撑着,夜以继日的照顾着,最终,杜然退烧了。 杜然不仅保住了命,也没有被烧坏了脑子,甚至从那个时候开始,杜然发现了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好,这个好首先体现在学习上面。 那些复杂难背的课本都像是信手拈来,全都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想忘也忘不了。曾经的她惊慌失措过,也沾沾自喜过,甚至年幼无知的时候还奢望过从此就能带着母亲跳出那个贫困的家。然而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破了,杜然也无比庆幸她从未对任何人,哪怕是她的母亲提起过她的这个特殊的能力。 然而就算是过目不忘,这也不意味着杜然就无所不能,至少数理化的理解方面不能依靠记忆力,她现在的成绩,不单只是归功于记忆力,还有她比谁都要拼命的劲头,以及坚韧的动力。 思绪飘远的杜然猛地回忆起那一个梦境,手指的笔被握得咯吱响,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有些恼羞成怒,就因为她的记忆力,导致了她对于那个梦记得比任何东西都要清楚,每一个细节,就连被红床被上的绣花都记得一清二楚! 杜然不得不低骂了一声,脸色也白了些,她拼命的赶走了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强迫的令自己沉浸在习题里面,哪怕她过目不忘,她从来不敢放松。 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而刘敏单独的召见了杜然,眼睛还有些红,给杜然道了歉,并温和的慰问了一遍杜然的心情,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甚至还旁击侧敲的问了一遍那个所谓的沈家。 杜然一概用沉默回应了,只是偶尔的嗯了几声,让刘敏的打听都落了空。直到现在,杜然再也不在乎刘敏对她的看法是否改观。 不过考虑到临近高考,突然换班主任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加上本来学校最近都在流传着不好听的留言,这个节骨眼上最好还是别出差错,考虑再三,胖子校长还是没有换下刘敏的职务,只是反复喷了刘敏一脸口水,千叮万嘱之后才离去。 杜然收拾着东西,眼前黑了一下,抬头,对上一张怒气的脸,是李佳。 “你,跟我出来。” 第20章 质问 这回,肖丽倒是底气足了,站在一旁凉飕飕的说道:“怎么,你这次还打算污蔑我们什么?” 李佳气得脸一红,但也没有去打理肖丽,直直的看着杜然说道:“你跟我出来。” 杜然心中难得的产生了一抹不耐烦,然而一向不擅长说话的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太难听的话,加上这件事不一次性解决了,迟早还会有后续。 “可以。”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杜然示意肖丽先走一步,后者撇撇嘴,嘀咕着说道:“你们早点回来,这都晚上了。” 李佳带头走出了教室,而杜然慢慢的跟在后面。 因着只有高三的晚自习相对晚一些,别的年级早就下课了的缘故,在走廊上的学生并不多,都是成对的匆匆离开,显然都像是一刻都不想呆在教室了,至于原因,除了那个鬼传言没别的了。 李佳不耐烦的看了看擦肩而过的学生,她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便慢慢的往上走去,越往上,越是黑暗。 终于,李佳停了下来,一把扭过身子,恶狠狠的对着身后的杜然说道:“怎么?你满意了吗?看着我丢脸是不是很开心?!” 突如其来的质问令杜然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承认。” 言下之意,便是你要想威胁我,也想好了再说。 李佳被噎了一下,更加厌恶杜然了,道:“你得意什么?!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面对李佳的无理取闹,疲惫的杜然已经不想理会了,简洁的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那么我先走了。” 李佳看杜然真的想走的意头,气疯了,大喊:“你给我站住!” 杜然闻言,倒是依言停了下来,李佳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臂,一把把她转过来,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讨厌你吗?!” 杜然抿嘴不答。 “就是这个样子!永远没有表情,永远都像是高高在上,永远的看不起别人!你得意什么?你除了学习好,你还有什么?嗯?杜然,你拽什么?!” 像是泄愤似得,李佳的语调拔高了不止一个度。 杜然则是僵住了,原来……他们都是这样看待她的吗? 李佳见杜然终于不在像是刚刚那般平静,得意了一下,满嘴的话更像是止不住的泉水溢了出来:“那个什么沈家,对,就凭你怎么可能找的了人帮你?你这张脸还听招摇啊,怎么,在外面勾搭上了就迫不及待的拎出来炫耀吗?” “你嘴巴干净点。” 杜然攥紧了拳头,一把抽出了自己被抓住的手臂,而李佳更得意了,咄咄逼人的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吗?哈哈哈,就凭你这样的身家也只能去巴结别人了!怎么,那个沈家的人是不是又丑又肥的老男人?你陪着这种人不恶心吗?不,不对,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第一次的,杜然没有愤怒,而是眼神里带上了一抹怜悯:“我为你接受了那么多的教育仍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感到悲哀。” 李佳脸色一白,嘴里更是口无遮拦了,“被我说中了你心虚了吗?那样的老男人能满足你吗?你没有恶心想吐吗?哈,说不定你就喜欢这样的吧?为了钱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这种肮脏的,下贱的——” 话里后面的‘婊子’两个字还没有吐出来,便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而宣告停止。 “碰。” “碰。” 沉闷的,剧烈的撞击声,一下一下的从上面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了束缚一般。 李佳彻底的被吓到了,也忘记了嘴里的话,她下意识的循声看去,那撞击声,是从顶楼传来的。 顶楼…… 杜然听说过,在顶楼七楼那里,通往天台的门上了锁,再也没有人能走到天台去,也没有人从上面下来,但是教师在六楼的同学却能经常听见……撞门声,一声声的,像是有人要从上面下来…… 李佳的后背一凉,那种像是被猛兽定住的阴冷再次袭来,她的心狠狠的一颤,连忙向着四周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的周围一点亮光都没有了,就连楼下学生洗洗脑脑走路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就像是,整座教学楼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而那一阵砰砰砰的响声,越来越重…… 第21章 李佳重伤 杜然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的心提了起来,扬起了头,看向了那延伸而上的楼梯,脑子里懊恼自己居然真的跟着李佳出来谈谈,她的疏忽令她忘记了她曾经遇到的那些事,单单一想到,她的心就忍不住畏缩了一下。 “什,什么声音?” 李佳脸色惨白,忍不住向着杜然那儿缩了一下,敏感的她也察觉到了现在的状况不太好,那些传言她是听说过的,但因为从未遇见过,她从来就不信,这个时间上哪有什么鬼! 然而耳朵里的撞击声却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是真的。 顶层那里早被锁上了,根本不可能有人在外面,甚至还敲着门,不,是撞着门,就像是那被关上的门,困着一个恶魔一般。 而现在,恶魔要出现了。 突然间,那撞门的声音停下了。 四周静的可怕,就像是酝酿着暴风雨的宁静。 杜然干净利落的转过身,大喊:“快跑!” 危险! 很危险! 杜然的直觉告诉她,必须离开! 李佳看着杜然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当下也顾不得刚刚的谈话,连忙的紧跟着她身后往下跑,心脏跳的厉害,她不由得后悔起自己干嘛要在这个时间点找杜然出来! “踏踏踏——踏踏踏——” 慌乱的脚步声响在楼梯间,毫无规律。杜然紧张的看着前方,脚底的速度不变,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薄汗。 身后的李佳更是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也不落下一步,只是她的身体并没有从小干活长大的杜然结实,加上这么一个惊吓之下,她的腿有些软了,她张开嘴,结结巴巴的大喊:“等,等下,等一下!等等我!” 然而杜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麻溜的下着楼梯。 李佳更害怕了,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一样,害怕,惊慌,加上杜然对她的无视,今天所受到的侮辱,一直积累的嫉妒全部爆发了,李佳看着她面前的那道纤细的背影,哪怕被校服包裹着也仍旧看得出姣好身材的背影,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怎么也压不住。 神使鬼差的,李佳伸出了手,只要她轻轻的一推,按照杜然的速度根本停不下来,她会滚下去的,从楼梯滚下去,然后再也不会用那样目中无人的态度在她面前得意了,只要她轻轻的一推…… 那一双像是受了蛊惑的手,就快要解除到杜然的后背时,一个冰冷的手触上了李佳的后背,她的身子一歪,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腹部剧烈的疼痛袭来。 一根生了锈的,有着倒刺的铁棍带着鲜血从李佳的腹部探出头来。 前面的杜然敏感的察觉到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一个回头,就看见了就要摔倒的李佳,她的瞳孔一缩,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反应过来,一把接住了就要滚下去的李佳。 庆幸,她此刻站在了楼梯中间的平层,才能够接住了李佳,但也狠狠的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的站稳了。 杜然心慌的扶着李佳蹲了下来,感受到了手中的湿润,她呆呆的伸出手放到眼前,在头上昏暗的黄灯照耀下,那满手的鲜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杜然颤抖着问:“李,李佳?李佳你怎么了?” 李佳的意识开始迷离,她喘着气,疼痛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紧紧的抓着杜然的衣服,身上纯白的校服此刻也染成了血衣。 “疼……好疼……救,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救我……” 杜然惊慌,她低头看着插在李佳腹部的铁条,不长,却狠狠的扎了个对穿,鲜血涓涓的流下,只是看着都觉得渗人。杜然抬头,看向李佳一开始倒下的方方位,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 “滴答——滴答——” 水珠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杜然的呼吸一窒,身体都僵住了。 那是蒋丹丹,浑身湿透了的蒋丹丹。 那双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她们,就像是在表达着什么意思,那样的眼神凭的令杜然的后背发凉,她狠了狠心,大喊:“你到底要做什么!” 蒋丹丹仍然沉默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只是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杜然……怀里的李佳。 杜然紧了紧抱着李佳的手,见她不回答,而怀里的李佳慢慢的呼痛声弱了下来,杜然的心中一紧,李佳的情况绝对不能拖了!她一咬牙,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一下子抱起了李佳,也不去理会后面站着的蒋丹丹,狼狈的往下走去。 纵使吃力,但杜然的手却坚如磐石,她不敢太大的动作,生怕那根插进去的铁棍会更深,但她能感觉到李佳的反应越来越微弱了。杜然只好不停的喊着:“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 教学楼不远处就是保安亭,那里会有人,会有电话,杜然拼着这样的念头一直扛着李佳的重量,她知道李佳的情况最好不要动弹,但是她赌不起,这里有蒋丹丹,这里会闹鬼,她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只有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 下到了一楼,跑出了教学楼,匆忙之间杜然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看到了站在教室的窗户旁,那一个注视着她们的蒋丹丹,然后慢慢消失。身后宛如鬼楼的教学楼又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杜然大汗淋漓,她张开了嗓子,拼命的大喊:“人!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杜然的双手有些颤抖,而李佳此时已经闭上了眼,脸色苍白的可怕,伤口的血液却不在流出了,像是被铁棍止住了一般。 “救命啊!快来人!有没有人!” 杜然不顾一切的大喊着,她的心脏紧紧的抽着,她能感觉到李佳的生命在慢慢的减弱,而她却无能无力。 很快,一阵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杜然一喜,连忙看了过去,果然是学校值班的保安听见了呼喊,跑了出来,那保安一看见满身是血的杜然和插着铁棍的李佳,脚下一个打颤,赶紧掏出了老式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杜然见电话打了出去,一直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低头看着紧闭双眼的李佳,此时,她嘴巴微张,像是在说着什么。 杜然低头,凑近了些,想要听清楚李佳再说什么。 “推……有人推我……” 杜然错愕,然而还未等她想明白过来,她的视线落在了李佳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上,一根链子闪闪发光。 那是……项链。 一条精美的,价值不菲的项链。 一瞬间,杜然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脑子里快要炸开了。 第22章 流言四起 李佳没有死。 至少在推进手术室之前还有气。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令杜然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人还活着没有死在她的手上就好。 杜然作为第一发现者,甚至还是最大嫌疑人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但好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刘敏没有第一时间质问杜然,而是同样陪着一身血迹的杜然等在了手术室门口。 很快,踏踏踏的声音想起,一对穿着讲究的夫妇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而刘敏赶紧迎了上去。 “小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 盘着头发化着妆的女人一把抓着刘敏,流着泪问道。 刘敏顿时头大了,连忙说道:“别急,李夫人,正在手术,没事的,您冷静点!” 一旁黑着脸的中年男人将目光放在了穿着血衣的杜然身上,一个箭步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然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强壮镇定的说道:“我和她在下楼梯的时候,铁棍从上面掉了下来。” 这是杜然唯一想得到比较合理的解释,她不可能说这件事或许不是人做的,别说人家会不会信,她第一个会被当成了神经病。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妇女又开始哭上了,男人连忙在一旁哄着,倒是没有过多的刁难杜然,这令杜然好受了些。 事情的后续出乎了杜然的意料,她没有被为难,也没有人怀疑她,因为这在第二天就有人去检查了,插入李佳腹部的铁棍是从上面的楼梯缺口处掉下的,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断了掉下来,归结于年久失修。 而手术也很成功,李佳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她的情况已经根本不可能参加高考了,很快就被那对有钱的夫妇接走了,转移到市里更高级的医院去修养,由始至终,杜然没有遭到谴责。 然而杜然不知道的是,她没有被刁难的原因是因为李佳的爸爸在那一个晚上,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之后,拦住了欲要追根究底的妻子,两人谈话了许久之后,决定带着李佳去市里。 而这一点,杜然永远不会知道,也没空去深思,占据她所有心神的是那一条突然出现的项链,根据李妈妈所说,那的确是属于李佳的项链。 明明应该不见了的东西,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李佳的手上?杜然比谁都确定,那一天,李佳的手上根本没有拿着项链。若是要污蔑陷害她,李佳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项链扔了或者藏起来,绝对不可能再一次拿出来…… 不可避免的,杜然又想起了那一句话,李佳断断续续说的话。 【推……有人推我……】 越想越是身体泛冷,杜然记起了在最后出现的蒋丹丹,那样的眼神盯着她们。 蒋丹丹为什么要害李佳? 她想要李佳死吗? 还是说……蒋丹丹想害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李佳,李佳只是当了她的挡箭牌?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将杜然压的喘不上气,但很快,她也没时间喘气了,当她重新出现在班上时,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变了。 那是一种,糅合了畏惧,害怕,和厌恶的复杂眼神。 杜然慢慢的坐了下来,几乎在她落座的那一刻,身边的肖丽微不可闻的缩了一下,不明显,但却是下意识的举动,杜然的心有些疼。 “小,小然,你来啦?” 肖丽强装镇定的说着话,但眼神就是不看杜然,躲闪着。 杜然苦涩的一笑,低低的道:“我可以坐后面去,你不用这样。” 在教室的最后头,的确是有一个空的桌椅。 肖丽尴尬的一笑,总算将目光勉强的放在了杜然的身上,道:“小然……”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那天晚上,你和李佳说了什么?” 杜然撇开视线,那天晚上说了什么?呵,那些为难人的话,恶心的话,她不愿意在提起一遍,李佳已经重伤了,那么那些话也没有必要再提起了。殊不知杜然的沉默在肖丽的眼里,就像是坐实了什么。 肖丽咽咽口水,低低的说:“他,他们都在传言,说你克人,谁沾上你谁倒霉,蒋丹丹欺负你死了,蒋丹丹的的妈妈找你折了骨头,董洁云和你作对昏迷了过去,现在……就连李佳都差点死了……小然,你,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里都带上了颤音,像是询问,但更像是害怕。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扫了扫四周,那些原本有意无意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统统都收了回去,但杜然还是感觉到了,那些视线就如同此刻的肖丽一般。杜然自嘲的笑笑,是啊,一件件事叠加在一起,怎么不奇怪呢? 所有沾上她的人,不是死就是伤。 没错呵,没错。 杜然站了起来,收起了自己的课本,放进了书包里,站起了身。 肖丽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我只是想静静,好吗?” 肖丽张张嘴,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心底她是有那么一丝庆幸的。 杜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拿着书包来到了最后面的那排座位,在全班注视的目光之下,她坐了下来,冷静的将书本重新拿了出来,面不改色的拿出笔,像是投入了复习一般。 渐渐的,一些细微的声音小声讨论着。 “她怎么还敢来上课?” “天哪,她太可怕了,听说李佳差点死了!” “上次是蒋丹丹,这次是李佳吗?还会死了谁啊?” “嘘,别说话,被她听见了不好!” 杜然握着笔的手慢慢的攥紧了,她告诉自己,没有必要生气,看,这些流言蜚语她听得还少吗?只是这次更严重,更难听罢了,有什么好在乎的?别生气,生气了你就输了。 一遍遍的暗示之下,杜然像是恢复了正常,安静的写着题目,而这时,耳边传来轻轻的碰撞声,是桌子的碰撞声,杜然微微抬头,诧异了。 来人将桌子搬到了杜然旁边之后,就双手一放,趴了下去,只露出一个黑黑的脑袋,低低的传来一句:“吵死了。” 本是小声议论的班级,一下子禁了声。 杜然稍微想了下,才对上号,这人叫许诺。 一个在班级里存在感极低的人。 第23章 刁难 杜然突然生出了一丝感谢。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感谢这个人的这个举动,哪怕记忆中她从未和他有过交谈,真是奇怪,明明不熟,却在这样的时候,唯一对她露出善意表现的人,会是他。 杜然轻轻的说:“谢谢。”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了一样。 但那个扒着的人隔了一会儿,传来低低的一句回应,“ 嗯。”后面还跟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杜然没有明白刚刚那句话,“你说什么?” 然而许诺却再也没有了回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被打岔了的杜然也写不下题目了,开始仔细的回忆起身旁新同桌的来历。 这个人相当的低调,低调得常常令人忽视了,仔细想想,哪怕杜然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竟也找不到多少记忆,这倒令杜然吃了一惊。 在班里,许诺的成绩永远平稳的保持在中间,平时也不说话,不和人交谈,上课永远像是睡不够,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一般,这样的人自然而然容易被人遗忘,就像是一块背景板一样。 想了一会,杜然就打住了,她无意于打听别人的隐私,她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黑板上面的倒计时,还有10天,她对自己暗暗的说,只剩下十天。 杜然换了座位的事情,刘敏没有任何意见,尝试过几次见无法讨好杜然之后,刘敏就放弃了,对待杜然保持着冷漠,就是不插手,不多管,这倒是十分和杜然的意思。 这期间,肖丽好几次都想找杜然说说话,然而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令杜然有些心烦意乱,她也不知道烦什么,大概是这个夏天格外的长,长到令她觉得窒息,她恨不得快点飞出这一个牢笼,飞出这一个令她喘不上气的地方,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还保持着乐观的想法,只要熬过去这十天那么一切都会过去。握着笔,保持着这个念头的杜然没有看见她的身后一团隐隐若现的黑影一闪而过,而一直趴着的许诺动了动头,又恢复了平静。 高考倒计时的第八天,杜然再一次的收回了自己过于乐观的念头。 在踏进了教室的时候,杜然就被一个黑影撞了上来,结结实实的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呼痛就被人一把抓起了手腕,狠狠的提了起来,手腕传来了刺痛,她欲要挣扎开来,却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张布满了伤疤的脸,凭的给吓了一跳,也就忘了挣扎。 抓着她的人往她身上嗅了嗅,脸色沉了沉,令那张脸更丑了,而这时,杜然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穿着一席奇怪的黄色长跑,破旧的很,到处脏兮兮的,中间还围了一条红色的腰带,滑稽的很,而杜然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一懵,这衣服倒有几分像隔壁村里跳大神的。 “邪恶,邪恶,极其邪恶!” 一连三个邪恶将杜然说的有点懵,她这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姿势不太好,当下冷了脸,大声道:“放手!” 那丑陋的男人还想说什么,就被一只插进来的手给一把推开了。 杜然看了过去,竟然是许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了她新同桌完整的脸。干干净净,平淡无奇,却唯独那一双眼睛,竟黝黑的吓人,只一眼杜然便不敢对视。 “滚。”许诺的声音竟沙哑得可怕。 班上的同学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去叫老师。现在是早读的时候,到处是整齐的朗读声,倒是将这里的声响给盖住了,杜然的余光看见了肖丽麻溜的跑去了办公室。 那丑陋的男人被推开后,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杜然,就像是他盯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猎物一般。 很快,肖丽把班主任刘敏带了过来,围着的同学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一下子都回了座位,只是头仍然看向了这边。 “怎么回事?” 刘敏皱着眉头匆匆赶了过来,视线看见杜然的时候她的头下意识的疼了,怎么又和她有关! 杜然自然没有错过班主任的眼神,但她自己也忍不住产生了疑惑,为何又是她? “发生了什么?你,你怎么进来学校的?你是谁?” 那丑陋男人的背后跳出了另一个人,同样是杜然十分熟悉的人,陈女士,蒋丹丹的妈妈。 只见陈女士一脸憔悴,眼底青白,显然是长期睡眠不好,但她的精神很亢奋,她一把抓住了刘敏的手,急急忙忙的说道:“老师,老师,我梦见了丹丹,丹丹来找我了!她说她好冷,要我来看她,我,我这就来了!丹丹还说这里,这里有事会发生!” 刘敏对上了陈女士异常亢奋的脸,忍不住心底颤了颤,竭力的冷静下来,安抚道:“蒋妈妈,你先冷静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孩子们在上课,不大合适啊,有什么事我们去办公室里说说?” 哪知,陈女士仍然絮絮叨叨的说着:“丹丹说这里有事会发生,丹丹说了的……” 刘敏只好对着杜然一声吼:“赶紧回去上课!”然后转头就带着陈女士向着办公室走去,而那一个丑陋的男人在久久的盯着杜然后,慢慢的跟在了她们后面一起去了办公室。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刚想对她的新同桌道谢,一抬眼却找不到人了,往教室里看去,只见那人又趴在了桌子上,头深深的埋进了臂弯处,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安静得可怕,有那么一瞬间,杜然觉着他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但随后又笑自己蠢,将谢意放在了心底,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只是那一双黝黑的眼,在杜然的脑子里回旋了好一会才压下。 肖丽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来小声说道:“小然,你没事吧?” 杜然露出了一个笑,揉了揉被抓的手腕,道;“没事。” 杜然早就想开了,或许一开始还有那么一点难过,但事后她也明白肖丽的犹豫,她的反应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见杜然真的没事,肖丽还想说什么,但是上课的铃声响了,只好压下去各自回了座位。 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杜然想了想,还是对着身旁趴着的许诺说道:“谢谢。” 很久以后,一声沉闷的‘嗯’传了出来,就像是用鼻腔发出的声音一般。 杜然浅浅的笑了,心情颇为不错的翻开了书本,只是这时候的她还没留意到,她的新同桌最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第24章 做法事 杜然不知道在办公室里他们进行了什么谈话,更不知道学校为何会同意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用疯了二字形容都不为过。 做法事?为已经死去的蒋丹丹做法事? 这种荒谬的事居然坦然的出现在了一所接受教育的中学里。 杜然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理解了,因为李佳的缘故,将校园里的闹鬼传言再次上升到了一个顶点,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家长跑来投宿要将学生领回家去,要求学校给一个说法,而做法事,大概是学校情急乱投医之下的办法。 如此的荒谬。 杜然不会忘了那个丑陋的男人今早一把抓着他的力道,如果不是许诺,简直要把她的手臂骨都给捏碎了,还有那一连串的邪恶,凭的令杜然多了几分心慌。 下午,刘敏走进了教室里带给了大家一个消息,所有的学生今晚都不用参加晚自习,统统都回宿舍里,教学楼里不允许有一个人,一旦查到记过处分,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令班上一下子禁了声。 早就有人偷听到了办公室的谈话,悄悄的传开了,今晚,学校要做一个法事,目的自然是近段时间以来一直盛传的蒋丹丹事件。 杜然思索着,蒋丹丹的鬼魂的确徘徊在这里,这一点毋庸置疑,她甚至还见过了两次,甚至每一次都没有好事,得亏了她超强的记忆力,令她对蒋丹丹湿漉漉的模样记得格外的深,那狰狞的面孔和阴森的气息,令她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别怕。” 嘶哑的声音从身旁发出。 杜然愣愣的看了看周围,才知道刚刚说话的人是许诺,而这一回他微微抬起了头,那张半掩的脸上,只有那一双黝黑的眼睛格外的深沉。 杜然的心颤了颤。 很快,许诺再一次的睡了过去,那双眼也藏进了臂弯处,不在说话。 杜然奇迹般的放松了一下,转而拿起笔令自己不要去想了,那一个丑陋的男人看着的确有几分实力的样子,说不准真的能够将蒋丹丹带走,死去的人就该好好的投胎转世不是吗?或许那个男人有办法的,杜然这样想着。 或许……还能请他帮忙,看看那一个曾经颤着她的鬼还在不在? 杜然刚刚升起的念头,后背却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着一般,她神经质的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心脏还跳快了几分。杜然连忙收回了那个念头,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那个丑陋男人今早还这样对她,还是别找他帮忙了。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杜然收好了东西,因为晚上不用晚自习倒是需要带些作业回去,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回去那个宿舍,虽然李佳不在了,宿舍没有别的争吵,但是所有的人都在视她为无物,而肖丽永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杜然不想面对,说她逃避也好,说她软弱也好,她就是不想面对,她只有一个念头,每一天都同样的念头,在熬一天,在一天就好。 准备走的时候杜然转头看了一眼同桌,那里已经空荡荡的空位,许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这倒是惊奇了,以往他都是施施然的醒过来,慢悠悠的回去,而今天倒是难得先走了一步,只是……什么时候走的?杜然竟完全没有记忆,不过这个疑问也只是一瞬间罢了,杜然背起书包起身离开教室。 刚刚才踏出教室,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丑陋的男人,站在走廊的尽头,阴沉着脸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看着一个人,不,那像是……她不是人。 这个念头凭的让杜然打了个冷颤,她甩甩头,将视线收了回来,准备低头就走,然而她猛然想起了那一条项链,脚步就钉在了原地。 李佳手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项链,那根莫名其妙就掉落下来的铁条。 想了想,杜然的脚步一拐,向着那个丑陋的男人走去。 站定了之后,杜然迎上了丑陋男人的目光,她本想说一些那天晚上她看见的事,好叫这男人更快把蒋丹丹送去投胎,但是却突然鬼使神差的开口:“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刚开口,杜然就后悔了,难得的那丑陋男人开口了:“很强大……很厉害……” 杜然一愣,“你在说什么?” “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你,死死的颤着,怨念,邪恶……” 杜然的脸色一白,后退了一步,脸色难看,“你胡说什么!” 丑陋男人突然跳了起来,恶狠狠的说:“你会死!你会死的!被那种东西缠上,你怎么还没有死?” 杜然害怕了,她刚想扭头跑开,却又被丑陋男人拽住了手,这才惊觉,学生基本是都走干净了,走廊上空空荡荡的,而抓着她的人还是一个有些疯癫的人。 这一次,许诺没有来。杜然有些失望,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喊道:“放开我!” “你会死!死!死!” 任谁被一个人老重复着你会死都不会开心的,接二连三的被人抓住杜然早就一把火烧起,她的力气不够这男人大,挣脱不开,便狠了狠心,一脚踹上了那个位置,趁着他下意识的退缩,在一个借力,挣脱开来。 杜然捂着已经肿了一圈的手,气愤的看着他,突然跑过来的她肯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丑陋男人像是突然恢复了平静,不在一遍遍的重复着死,而是盯着杜然,意味不明的笑出声,那笑声让杜然有些违和。 “是你啊……” 背后的声音让杜然一惊,转头,果然是蒋妈妈在后面,第一次的,她没有对杜然怒目而视,甚至带上了一抹淡淡笑容迎了上来。 杜然保持着礼貌,低低的喊了一句:“阿姨好。” “你叫杜然是吧?怎么还不回去啊?” 这样平静的蒋妈妈令杜然更加不习惯了,哪一次见面她不是对她横眉冷竖,活像是她杀了她女儿一般。 “阿姨,你们……这是做什么?”杜然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蒋妈妈歉意的说着:“杜然啊,是阿姨误会你了,你别怪阿姨之前的事儿啊,阿姨道歉,身为一个妈妈我太冲动了,请你原谅阿姨。” 杜然更惊悚了。 “哎,前几日,丹丹和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啊,所以阿姨请求你的原谅啊!” 一听这个,杜然又忍不住问了:“蒋丹丹……她,她和你说了?” 蒋妈妈笑意更深了,带着深深的怀念,“是啊,丹丹和我说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啊,我还带了红裙子呢,就是要给她的!丹丹一定会喜欢的!” 这一刻,杜然突然明白了。 蒋妈妈疯了。 第25章 求救 无论蒋妈妈有没有发疯,但有一点令杜然很在意,她说,今天,是蒋丹丹的生日。 距离那一个女孩的死去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一个月,而一切的怪事都是从那一件事过后。 杜然抿着唇,不知所措,理智上她是恨不得这些事统统都不关她的事,然而内心的不舒服总是在提醒着她,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很违和,不舒服,深思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当杜然再一次的站在空荡荡的教学楼时候,她当场就有了掉头就走的念头,然而她的步子还是牢牢地钉在原地,心底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进去吧,进去看看吧,会有想不到的事。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蛊惑似得,等杜然反应过来时,她就站在这里了。 几番犹豫,杜然承认,她是怕的,但不可否认她此刻有着强烈的冲动要进去,然而理智打倒了冲动,杜然打算回去宿舍,刚准备转过头,余光中却瞥见了那向着她的三楼窗户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立在那里。 杜然的瞳孔一缩,那是蒋丹丹的容貌,杜然恨透了自己极好的视力,这个距离之下她竟还能看见此刻蒋丹丹的脸上,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她,嘴巴张开,像是在呼喊着什么。 救,救我。 救我。 救救我。 杜然像是看懂了她的求救,无声无息的求救。 蒋丹丹在向他求救?!这个念头太过惊悚,令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正待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她消失了,那一个窗户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瞬间,杜然脑子里浮现出那一个丑陋男人的嘴脸,以及今早那一阵的违和感,心中的不安欲胜,杜然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迈开了脚步,而这次,却是向着教室跑去。 刚刚踏进教室,杜然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正值盛夏,却冷得不可思议。脚步微微一愣,还是执着的向上跑去,因为她的耳边正听见着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碰撞的声响。 声响在顶楼,杜然憋着一口气往上冲着,在第三楼的时候,微微停下了脚,往里看了一眼,入目皆是贴在墙上错乱的黄符,那一道道的黄符画着张牙舞爪的痕迹,像是无声的镇压着什么,杜然感受到很不舒服。 掩下这个不舒服,杜然继续往上跑着,好不容易跑到了六楼,只见那一个紧锁着的门被打了开来,直接通往了天台,杜然一把推开,闪身而去。 “丹丹啊,妈妈来了,你快出来见见妈妈啊!” “丹丹啊,今天你生日啊,妈妈给你带了红裙子,妈妈这就烧给你啊,等着啊!” 那一个燃气的火焰堆此时已经烧了不少东西,只见蒋妈妈将手上的那一条精致的红裙子给扔了进去,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像是吞噬着裙子一样,诡异的是冒出来的烟没有往上升去,而下往下旋转,一圈一圈的。 杜然看着这一幕僵住了身子,很快她猛地抬头,对上了丑陋男人的视线,而蒋妈妈也看见了她。 “你也是来为丹丹庆祝生日的吗?” 蒋妈妈温和的问着,杜然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僵硬的点点头,慢慢的走进了些。 “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当初误会你了啊,丹丹一定很开心的!” 犹豫了一下,杜然还是开口询问道:“阿姨,可以和我说说丹丹的事情吗?” 坦白地说,杜然并不了解蒋丹丹这个人,她对于她的了解止步于同学之间流传的些许信息,蒋丹丹为人很嚣张,和谁都玩的不错,但性格有点冲,喜欢她的人很多,讨厌她的人同样,至于其他的杜然并不了解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她。 在厕所的那一次被困并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蒋丹丹或多或少都找过她麻烦,小打小闹,杜然都忍住了,不过是屈辱罢了,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 然而也就这样罢了,蒋丹丹欺负她,但也没有出现暴力事件,对于杜然而言更像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一般。 “丹丹啊,从小就爱漂亮,也不让我操心,我和她爸感情不合适很早就分开了,这孩子从小独立,她很坚强……那么坚强的孩子怎么会跳楼,怎么会自杀……” 蒋妈妈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她捂着脸,抽抽噎噎的,“她怎么会自杀,怎么会……丹丹很听话,她性格冲,但她不会伤害别人啊……她那么善良,怎么会自杀……” 杜然怔住了,僵在原地,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想,蒋丹丹几次三番出现在她面前,却从未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甚至于那一次李佳受伤,她也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在那个时候,杜然第一反应便是那是蒋丹丹做的。 但现在仔细想想,蒋丹丹的神情不像是怨恨,却更像是……要告诉她什么。 甚至刚刚在楼下,她对她发出了求救,救我,救救我…… 杜然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蒋妈妈大喊:“丹丹在求救!她在求救!我们快去救她!” 蒋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杜然一把扯住了手臂往外扯,“怎么了?怎么了?” “快走,丹丹她有话要说!” 杜然心急了,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着急,她不禁在脑子里开始回忆那些恐怖的回忆,力求寻找到关键点,她觉得她遗忘了什么,隐隐的,神秘的,关键的,她想不起来,非想出来不可。 很快,杜然扯着蒋妈妈往下跑着,来到了三楼的教室里,直直的跑去了那一个蒋丹丹不久前曾站着的教室,然而没有,空荡荡的一个影子都没有。 杜然急了,“怎么会不在,怎么会不在这里啊!她刚刚还出现了!” 杜然着急的来来回回寻找着,依然什么都找不到。 “等等,你说你看见丹丹了!你看见了?” 蒋妈妈一把抓住了杜然,眼睛瞪得滚圆,像是求证似得。 杜然张张嘴,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说,手臂一紧,她被扯着转了个身,对上了丑陋男人的闪烁着精光的眼睛。 “你在哪里看见的?” 杜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道:“那一个厕所!我知道那一个厕所!” 来不及解释,杜然急急忙忙的开始向着那一个偏僻的厕所跑去,身后的蒋妈妈和丑陋男人一起跟上了。 第26章 厕所谜题 三人急匆匆的赶去了那一个偏僻的厕所,也曾是杜然被蒋丹丹困住的厕所,杜然责怪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个点,一切事情的事发点。 几乎还未靠近,杜然就打了个冷颤,太冷了,就像是要从骨头缝隙里钻进去的冷,恐慌,害怕的情绪翻涌而出,杜然停下了脚步。 “咚。” “唔。” 倒地声和闷哼声响起。 身后传来的异响令杜然脸色大变,几乎是来不及回头便感受到了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杜然的后背,她僵住了身子,心里不禁懊恼自己的放松警惕。 “走。” “你要做什么!” “往前走。” 抵在后背的东西威胁似得戳了戳,那是刀子。杜然咬牙,只好迈起了脚步,往前走去,忍受着越来越冷的气息。 “滴答——滴答——” 几乎在踏进这个厕所的时候,就听见了那清脆的水滴声,而脚下,也已经被湿润了。杜然低头,不知何时水已经从那洗手台溢出来,将地面都铺了一层水面,一脚踩下,水渗了进去,冷得可怕。 “就是这里,果然是这里!” 身后男人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暗喜,她被粗鲁的一把推开了,摔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将杜然都淋湿了些,但她一声不吭,往后缩了一点,谨慎的看着这个丑陋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身上的黄袍都被他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丑陋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疯魔,像是中邪了一般,扭曲得厉害,他手舞足蹈了一会,从身上不知道哪个角落掏出了一把黄符和好几个黑色瓷瓶,放在了洗手台上,那些黄符被他一一贴在了墙上,跟三楼教室贴着的一样。 杜然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想要起身,她想趁着男人不注意的时候赶紧离开,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来做法事的道士,哪有道士还把自己的雇主给打晕了! “你给我老实的站着!” 杜然不听,在被发现的时候就一把站了起来,就往门口奔去,却猛地停住了,只见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惨白的脸,腐烂的眼珠子,血肉模糊的身体,以及那一双杜然怎么也不会忘记的红色高跟鞋。 “嘿嘿,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邪恶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就在下一秒杜然便被一个力道给拽住了,狠狠的拽着她的手臂。 杜然的心底发冷,她干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堵着,好半天才吐出口:“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嘿嘿,嘿嘿……”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阴笑着,而那一个红鞋子女人像是一尊雕塑似得静静的立在门口,不为所动。 杜然再一次的被狼狈的丢在了一边,而这一回,她只是努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团,谨慎的盯着男人和门口的红鞋子女人。 将杜然制服后,男人没在理会杜然了,而是继续忙着手头上的功夫,直至将整个狭窄的厕所贴满了黄符后,就收手了,嘴里开始嘀咕着:“很强大,嘿嘿,赚了赚了,最后一个……” 零散的语句从他嘴里蹦出来,杜然努力的听清楚,记在脑子里,不断的猜测着他的目的,显而易见,门口的那一个女鬼像是和他一伙的,也对,一个道士能够控制一个女鬼也不奇怪,那么他将这里贴满了黄符又是为了什么? 排除了这一个红鞋子女鬼,就只有…… 蒋丹丹! 杜然大惊失色,道:“你根本就不是送蒋丹丹好好去投胎!” 话落,杜然自己就愣住了。 “投胎?为什么要投胎?像这种留在阳间弥留的鬼魂最好不过了,投胎太浪费了,嘿嘿嘿……” “你到底打什么注意,你会被抓的!蒋丹丹她已经死了,死了!你还要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别急,嘿嘿,很快你也要……嘿嘿,你的体质,阴人啊,嘿嘿,很好很好……” 男人的话越来越听不懂了,但这丝毫不影响杜然对他的警惕,她此刻恨死了自己的多管闲事,就为了心里面那劳什子的直觉就跑过来了,不过杜然知道,在当时,看见了蒋丹丹对她的求救,她还是会跑进来的,但是不会这么没有防备,至少带把剪刀也好! 随着男人的动作部署完毕,那站在门口的红鞋子女鬼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慢慢的消失了身形,很快,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像是急促的,迫不及待的,向着这边传来。 第一个跳入门口的赫然就是一阵红裙子赤着脚的蒋丹丹,此时她青白的脸上哪怕僵硬着,但还是透着一股子畏惧,她迟迟 的卡在门口,像是不愿意进去一般,然后很快,她被推了进去,几乎在跌进来的那一瞬间,蒋丹丹发出了尖叫。 耳边明明是无声,但脑膜却一阵阵的刺痛,痛得杜然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这是鬼的哀鸣,杀伤力巨大。 杜然看过去,蒋丹丹蜷缩在地上,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身上的小红裙慢慢的变黑,红的发黑,像是在蜕变一样,然而她的叫声不停,显然这一个过程不是她自愿的,而是被迫,从踏进这个厕所里她很痛苦。 男人的笑声更大了,像是得逞了一般,恣意的欣赏着这一幕。 “这里是煞气点,你逃不掉的,嘿嘿,嘿嘿……” 杜然又想起了蒋妈妈,那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了已经死去的女儿她变得憔悴,变得疯癫,那是一个可怜的母亲,而现在,她的女儿死了还要遭受这样的痛苦,甚至如果不是她将那丑陋男人带来了厕所,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切,都怪她! 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愧疚,令杜然软掉的手脚一下子有了力气,她站了起来,手悄悄的伸到后面,在刚刚她就发现了她的身后放着几把扫把,虽然当不成武器,但却是能抵挡住几分。 一把拽住了扫把,杜然向出鞘的箭一样一下子冲了过去,而她的目标不是头,不是胸口,不是什么别的地方,因为她知道,凭借着这个扫把根本造成不了什么攻击力,所以她向着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护着的地方! 许是男人太过得意,将娇弱的杜然忽视了,一下子没有防备,看着杜然冲了过来,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转了一下身,本来直冲着那里的方向一下子变了力道,打到男人大腿根去了,加上扫把上面有一个生了锈的铁钉,一下子就将他的裤子给割破了,带出了一条血痕。 “找死!” 一声怒吼,从丑陋男人的嘴里蹦出来,杜然的心一下子凉了。 第27章 反抗 破旧的扫把一下子被男人抓住给丢开,哪怕杜然的力气再大也敌不过一个男人发起狠来的能耐,在狭窄的厕所间里,杜然一次次狼狈的,拼命的躲开了男人的魔爪。 杜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飞溅的水珠给打湿了,狼狈不堪,许是被她再三的躲开了,那丑陋的男人一下子气炸了,猛地冲过去,而这一回杜然避无可避,被扭着手臂牢牢的禁锢住,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有人吗!!” 杜然奢望着这里的声音能够传到外面去,哪怕她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 “嘿嘿,不会有人的,这里不会有人,嘿嘿,你别坏我事,你自找的,你自己过来的,嘿嘿……” 杜然拼命挣扎着,她试图用脚踹开,却使不上劲,渐渐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头,因为男人没有说话了,她猛地回过头去,便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情欲的眼睛。 因为浑身湿透了,穿在杜然身上的校服早就变成半透明了,加上刚刚的挣扎和姿势的原因,上衣领口的三颗扣子都解开了两颗,加上身高姿势的原因,从他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衣服底下饱满的风情。 怀里的娇躯是年轻的,诱人的,充满活力的,姣好的身材,饱满的形状,这一切都令他火热了起来。 杜然打着冷颤,她太了解那样的眼神了,甚至是痛恨和屈辱,然而不能,她比谁都清楚一个道理,越是反抗,越是激怒。 不断的催眠自己冷静下来,不断的忍耐住身体的颤抖,杜然缓缓的回过头去,扯出了一个笑,虚弱的说道:“你弄疼我了。” 那声音娇嫩,脆弱,还带着点点讨好,丑陋男人的心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酥酥麻麻的,但他还是板着脸说道:“嘿嘿,不跑了吗?” “不跑了,我不跑了,疼,你放开人家吧。” 男人凑到杜然的脖颈处,狠狠的吸了口气,像是闻到了香味一样,陶醉了一会,缓缓的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但仍未完全放松警惕,他可没忘记怀里的诱人的野猫刚刚是怎样想要戳他那里的! 杜然知道还不够,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距离逃脱不开的,她拼命的忍着翻滚上来的恶心和厌恶,更加软了声音,道:“我不跑了,你弄疼我了,我打不过你的,你还怕我吗?” 话音刚落,杜然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力度猛地压了过来,碰的一声,后背砸在地面上,溅起了一圈的水花,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阴人,嘿嘿,阴人,让我爽一把,爽……” 那双肮脏的手死死的按住杜然的手,那张丑陋的脸上通红一片,带上了一抹癫狂,杜然慌了,她还是太天真了,太高估了自己,她侧着脸,绝望的看见了另一边趴伏着的蒋丹丹。 蒋丹丹在看着她,眼睛里是痛苦是折磨,她伸着手,想要靠近杜然,却又像是被这里的黄符给弄得动弹不得,此刻,杜然竟觉得蒋丹丹是想要救她。 然而来不及了…… 凑在杜然脖颈处的脑袋像是野兽一般触上了那白皙细腻的皮肤,杜然作呕,想吐,恨不得咬舌自尽,然而她想到了妈妈,不能死,忍着,忍耐着,就当是一场噩梦,噩梦! 就在杜然绝望的打算闭上眼,令自己放松下来保全性命的时候,耳朵嗡嗡一片,顿时耳鸣了。 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杜然睁着眼,瞪大了眼睛,恍惚的看着前方。 耳鸣消失,紧接而来的噗哧声像是要穿透了耳膜一般的钻进了脑袋里去。 杜然怔住了,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压了下来,伏在她脖颈处的脑袋没了动静。 杜然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一根根狰狞的,黝黑的,像是死神镰刀一般的钢筋条,死死的插尽了身上人的背部,血液,像是崩了的河提,染红了身下的水面,慢慢的晕染开来。 杜然想要尖叫,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的手脚无力,瘫软着,心脏却跳的厉害。 死了,他死了…… 趴在她身上,企图毁了她的男人死了。 被一根根冰冷的钢筋条扎进去,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的死去了。 杜然在恍惚中想起了李佳,脑子里混沌一片。 “啪嗒啪嗒。” 踩在水面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走了进来。 杜然想要抬头,看过去,可她太累了,就连这一个动作都做不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被推开,有一个人站在了她侧边,她转动着眼珠子,看了上去。 那……是,许诺。 面无表情的许诺。 杜然蠕动着嘴唇,颤抖的说着:“他是不是……死了……死了……” 许诺没有回答,他的脸白的可怕,而眼珠子却黝黑的吓人,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黑白分明的脸上竟带上了一丝诡异,然而现在的杜然却管不住了,她的眼泪在看见了许诺的那一刹那落了下来,她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片浮木一般,紧紧的扣住了许诺伸向她的手。 “他死了,死了,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不是我……” 杜然的精神崩溃了,那一个男人就死在了她的身上,甚至他的血,将她浑身染红,鼻间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许诺抱起了杜然,动作僵硬却坚定。 杜然缩在他的怀里,发抖,她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哭得肝肠寸断,像是要把刚刚经历的屈辱,惊慌,恐惧,统统发泄出来。 在杜然看不见的角落,许诺黝黑的眼睛扫向了那趴伏着的蒋丹丹,后者几乎是浑身抽搐着消失了身影,在消失之前,蒋丹丹看一眼了他怀里的杜然,那一眼有担忧,也有同情。 蒋丹丹消失了,就连那红鞋子女鬼也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滴答滴答的水龙头也不在落着水,地上泡着一具浑身插满了钢筋条的尸体,一动不动。 杜然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看向了依然面无表情的许诺,大声道:“你在干什么?住手!” 原来,许诺的手已经半拖下了杜然被血液染红了的校服,从哭泣和害怕中惊醒的杜然来不及阻止,上衣便被立刻拖了去。 “许诺!许诺!停下来!你要做什么!” 很快,杜然叫不出来了,她的身体动不了,就连声音都被堵住了,她任由着许诺将她抱到了洗手台上坐着,任由着他将她的衣服都拖了去,浑身冷得可怕。 她看着那张平淡无奇的,僵硬青白的脸,一个令人绝望的猜测涌了上来。 是了,为什么许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突然死了? 而这时,许诺抬起头,对着杜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渗人,却又疯狂。 第28章 我会护着你 洗手台上,一个只着底衣的女孩僵硬的坐着,从狭小窗户口透进来的月光下,更多了几分诱惑,白皙细腻的皮肤因为寒冷冒出了小疙瘩,浑身轻轻的打着颤。 杜然恐惧的盯着面无表情的许诺,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她就像是一个被人掌控的玩物,刚从虎口逃脱又掉入了野兽的嘴里,杜然的绝望已经无法形容了。 地上,那一身染上了鲜血的校服泡在水里发出腥味,而许诺则是静静的看着杜然,那森冷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她的身躯。 随后,许诺伸出手,慢慢的触上了杜然的脖颈处,那里有一个红痕,不深,浅浅的,那是那个丑陋男人留下的印迹。 “脏。” 那一个字狠狠的砸在了杜然的心尖上,她不愿回忆起刚刚那个丑陋男人伏在她脖颈处的记忆,然而却也无法自欺欺人。 杜然看着许诺慢慢的凑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却缓缓的底下,杜然的呼吸都停了几秒,她僵着身体感受着许诺凑近了她的脖颈处,记忆中恶心的画面再一次翻涌上来,就在杜然克制不住的时候,许诺停下了。 两人的姿势有些诡异,杜然坐在洗手台上,而许诺弯着腰,脸凑近她的脖子,从远处看就像是许诺在亲吻着杜然的脖子一般。 “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这笑熟悉得可怕。 “我会洗干净你的脏。很快。” 落下这句话之后,许诺慢慢的恶直起了身子,他后退了一步,像是欣赏着杜然一般,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套校服,一套整洁的,干净的校服,随后,他慢慢的抬起了杜然的手,一点一点的替她穿上了衣服。 上衣,然后是裤子,动作僵硬却轻柔。 杜然羞耻的任由他摆布,至少穿上衣服她会好受些,许诺替她整理好了衣服,随后伸手,凑上了她的脸,一点点的蹭着,描绘着,像是看待一件珍贵的藏品一般,对,藏品,在他的眼神里,杜然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许诺拨开了黏在杜然脸上的碎发,一丝一丝的拨开,捋顺,随后再一次的抱起了杜然,一脚踩在水里,离开了。 杜然的余光看着那依然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不知何时消失了的血色校服,这一刻的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一般。 许诺抱着杜然往前走着,一步一步,坚定的,平稳的,行走在幽暗寂静的廊道上。 夜,黑得可怕,耳边只有沙沙的风声,明明是应该害怕的,应该恐惧的,可杜然竟奇异的在这害怕之中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安心,是因为抱着她的许诺吗? 明明是突然出现,行迹怪异的许诺更应该害怕才对,为何会安心? 就因为,他救了她吗?从那一个肮脏的人身下救了她吗? 待杜然反应过来时,许诺已经将她抱着走到了宿舍跟前,停了下来,僵硬的将杜然放了下来。 一路上准备好的话语在对上了许诺那双黝黑的眼睛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她的思绪怎么也集中不了。 许诺凑近了些,似是要亲吻杜然的脸颊,却在一指宽的距离时停了下来,像是顾虑着什么,最后附在了杜然的耳旁,沙哑的开口道:“我会护着你,你是我的,我的。” 直至回了宿舍,洗漱完毕,机械的躺在床上时,杜然的疲惫感一瞬间席卷而上,在昏睡过去前,脑子里飘荡着一句话,许诺,你到底是谁? 第二天,早起打扫卫生的阿姨难得的要去清理一番那个破旧的老式厕所时,一声尖叫拉开了黎明的曙光,紧随着便是呼啸而来的警车,这所中学再一次的成为了关注点。 临近高考,校方不愿意破坏学生的气氛,再三恳求下警方同意了在尽力不打扰学生的前提下低调办案,然而介于死者的死状恐怖,现场一丁点证据都没有留下,案件停留在原地,怎么也解不开。 杜然是在写习题的时候听到了周围同学的小声谈论的,她握着笔的手僵在了原地。 “唉唉,你爸爸不是警察吗?他有没有透露什么线索?” “怎么可能,他什么都不说,听说了案件陷入了死胡同呢!” “怎么死的啊?” “听说太恶心了,我爸死活不告诉我,还让我早点考完早点离开。” “又是那个闹鬼的厕所啊?太可怕了!” “那个道士不是来收鬼的吗?怎么就死了?” “喂喂,你们说,会不会是鬼干的?收鬼不成反被鬼害死了!” “有可能,蒋丹丹的鬼魂在作怪呢!” “嘘,别说了,怪渗人的!这破学校太多事了,早点考完早点毕业吧,我受不了了!” 杜然的冷汗冒了出来,将她的后背都打湿了,她的手有些颤抖,脸色发白,她甚至做好了警察会来询问她的准备,然而没有,没有一个人来找她,甚至连同宿舍的人都未曾发觉她昨晚有离开过。 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杜然再也欺骗不了自己这是正常的。 这不正常! 她所经历的那些不是假的!那个男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还看见了蒋丹丹痛苦的蜷缩着,蒋丹丹根本不是害死那男人的凶手!不是她! 视线再一次的定在了身旁趴伏着的人影上,杜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笔也落了下来,她脸色复杂,像是感谢,像是恐惧。 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许诺,她不知道后面的自己会发生什么事,犯罪嫌疑人?亦或者是……凶手?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不可能会这般轻易的坐在教室里,继续写着习题。 杜然不是什么好人,她知道自己做不成好人,从小贫困的生活教会了她太多的人情冷暖,她或许会害怕,会同情那一个男人的死亡,但她记得更深的却是那个男人对她做的恶心的事,如果他没有死,那么她的一生也被毁得差不多了。 甚至于现在,杜然无法控制的产生了一丝快感,死了?死得好,这样的人渣,不死对不起社会! 手中的笔在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杜然深呼吸一口气,强制压下了纷乱的思绪,她竭力的控制自己不表现出任何异常,她不知道那一个晚上许诺做了什么,为何没有人来找她,为何同宿舍的人都未曾发现她离开过,她只是保持了沉默。 沉默的接受了许诺的安排。 杜然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输不起。 所以,冷静过后,她看着那个如同以往那般趴在桌上的许诺时,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第29章 做梦 学校第二次死了人,还是死状离奇,加之接二连三的事儿,按理说校长早该被换下台了,然而离奇的是一丁点风声都没有。 除了学生之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老师之间也在谈论着这件事。 出了人命,谁都有忌讳,然而现在连一个解释都没有谁也安心不了,但好在许是安抚情绪,倒是给老师加了工资,再三要求顾好学生之间的情绪,别的啥也没有后续了。 不过有时候没事就是好事,哪怕再多的疑问也得忍下来,不过倒是流传着一个公认的说法——上头有人将事情压了下来。 左右不过是一个孤寡的破道士也引不起多大的注意,也就强制平息下来了。 但好在,此时距离高考也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了,按照以往这个时间必须前往考点学校暂住了,今年也不例外,在老师宣布下课之后各自都回了宿舍收拾简单的行李,准备前往市里的学校。 杜然的东西不多,一个背包就足够了,拾掇了几下便出门了,学校安排的车是几辆破旧的巴士,每个班一辆,拢共也就几辆车,浩浩汤汤的出发了。 许是因为不怎么经常去市里,加上近来学校的气氛太过紧张,所以导致了这群备考生们还是挺期待的,个个亮着眼看着窗外唰唰飞逝的景色,小声讨论着,时不时发出笑声。 杜然眯着眼靠在后背上闭上了眼睛,疲惫感袭来,她睡了过去。 窗外的阳光打在了杜然皱着眉头的脸上,她在做梦,一个不怎么美好又万分熟悉的梦。 依然是那间房间,依然是那张床,大红花被,龙凤双烛,处处都是透着喜庆的房子。 她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动弹不得。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样的发展,明知道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她想要动,想要起来,想要逃离,挣扎着也无济于事,杜然认命了,这只是一个梦,是个梦罢了。 有人推开了房门,慢慢的走上前,她低头,只能看见了那一双绣着龙纹的鞋子,而后盖头被掀起,她连抬头看一眼都做不到便被一把推着压上了床。 压着她的人像是蒙了一层白雾,这一点杜然已经习惯了,倒也令她宽慰不少,至少这一点还能够让她产生逃避的心里,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半分不习惯,任谁日日夜夜只要睡着就会重复这个梦也会习惯的,总归不是真的。 然而奇异的,这一次压在她身上的那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却像是和她的脖子较上劲儿了,一个劲儿的吸着,吮着,连带的舔着,像是啃着一块骨头一般。 杜然有些僵硬,她怎么会忘记那个位置恰好是那个丑陋男人留下痕迹的位置呢? 一个恐怖的猜测冉冉升起。 杜然竭力的忍耐着那份不自然和羞耻,任由着她的脖子被啃噬着,她喘着气,看着头顶上大红色的红罗帐,努力的说服自己这是梦。 “呵。” 那一声轻笑再一次的涌入了耳膜里,杜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她慢慢的低头,冷不丁的对上了那一双黝黑得像深渊的眸子。 “脏。” 脑袋里瞬间炸开了。 明明在梦里感受不到冷,此刻却像是坠入了冰窖了一般,冷得无法自拔。 “你,你……” “你是我的。” 杜然有些崩溃了,她抖着唇,“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脖子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掐住了,死死地掐住,她无法呼吸,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快要窒息了。 “杜然!” 猛地睁开眼,杜然第一个动作便是触上了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的举动吓到了刘敏,“你怎么了?杜然。” 杜然扭头扫视了一圈,发现位置都空了,目的地到了大家都下车了,刘敏见她睡着了特意来喊一声的。 “怎么了,做恶梦了?” 杜然虚弱的摇摇头,倒是对着刘敏这个班主任难得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她突然叫醒了她,她会不会就在刚刚的梦中死去? 那种被禁锢住脖子,快要窒息的感受太过真实,真实到令体验到了濒临死亡的绝望。 杜然听话的下了车,跟着一起集合了,但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同学之间搜寻着,在找到了那一个低着头没有人靠近的身影时,不知为何颤了一下心,假装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安安静静的站好,等着老师点人数。 而就在杜然收回了目光之后,许诺抬起了头,那一双黝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缕红光,像是嗜血一般,稍瞬即逝,他垂下的手攥得很紧,就连那青筋都露了出来,许是因为阳光的关系,令他的脸更显得僵硬和青白了,他慢慢的低下了头,像是躲着阳光,而身体在颤栗着。 没有人知道许诺很兴奋,兴奋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做些什么,青白的脸上没有人看见那里扬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时间回溯,那一夜,漆黑的厕所内,刺鼻的血腥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那一个趴伏在地上浑身插满了钢筋条的尸体抖动了,一点一点的爬起来,像是有两个影子似得,一个趴在以上,一个正慢慢的站起来。 那张脸死白死白的,满脸死气,一眼看过去根本就不是活人,不过也的确不是活人,那就是个鬼,还是个刚刚死去的鬼。 “呿,老子死了,死了,死了也不能放过,不能……” 刚死之人会有一段不长的时间处于混沌的状态,脑子里都是戾气和不甘,没有理智,只会下意识的想要发泄想要报复。 那张脸瞬间狰狞了起来,呲牙咧嘴,像是要吃了人一般。 滴答滴答,不知什么时候水龙头再一次的滴着水。 啪嗒啪嗒,脚步声响起,慢慢靠近。 男人,不,应该说男鬼,兴奋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害人,死了一个他就会变强一分,他死了也要当最强的鬼! 一道身影立在门边,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色,而男鬼毫不在乎,刚变成鬼的他没有太多的灵敏,否则他断然不该凑上去,因为那一阵气息,代表着死亡。 一只苍白的手狠狠的捏住了他的脖子,慢慢的收紧,黑暗中一声冷笑袭来,男鬼挣扎着想要逃离。 寂静廊道上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鬼嚎,然而这叫声普通的活人根本听不见。 地上残肢一片,断手断脚,一块块的泛着黑气,而此时那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正毫不费力的撕裂了躯干,一分为二掉在地上,最后那一个头部被捧在半空中。 “不,不,不要……” “呵。” “碰。” 硕大的头颅像是炸裂开来的西瓜一般散落在地,不多久,地上的残肢统统消失了,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 那一道身影仍然静静的伫立着,而身后,一道红色的影子虚虚实实,畏缩成一团,像是惧怕着面前的人。 “她是我的。不能碰。” “是我的,我的。” “呵。” 幽暗的厕所内余下几声渗人的笑,再无其他。 站在许诺身旁的男生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寒冷,冷不丁的抖了一下,纳闷的想着,怎么大热的天还这么阴冷?撞鬼了这是! 第30章 市一中 市里的学校自然比杜然的学校条件好了太多,更何况他们这次来的学校还是最为有名的市一中,光是那一栋栋漂亮高大的教学楼就足以令这一帮从镇子里来的学生大饱眼福了,更别说环境优美自带空调的宿舍了。 基本上宿舍同样是六人间,自带浴室和厕所,倒是不用一起拥挤在洗澡房了,这一点是令杜然大大的松口气,她对于澡房的阴影还没有消失。 放下东西之后,因为不用上课,很多人都选择了去参观一下校园,唯独杜然一个人留了下来看书,倒不是她紧张,而是她需要一些别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做题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想法是不错,但变故总是充满了意外。 肖丽神色黯然的站在了杜然面前,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然,我们能谈谈吗?” 杜然抬头,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笔,跟着肖丽一起出了宿舍来到校园的一处凉亭里。 踟躇了一下,肖丽还是开口了,道:“小然,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在肖丽的心口徘徊了很久,压抑得她受不了了才说了出来。 杜然面上露出了一个笑,低低的说道:“没关系。” “小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只是太懦弱了,她们都说你,说你是扫把星,谁靠近你谁倒霉,现,现在还说那一个和你接触了的道士也死了,她们背地里都在说你……” 杜然点头,握紧了手,这些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没必要在意了。 “但是小然,我不信了,这次我反驳她们了,我相信你!我之前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看着肖丽小心翼翼的表情,杜然心中一片平静,道:“我原谅你。” “真的吗?真的原谅我吗?”肖丽一脸惊喜。 杜然心中酸涩了一下,她是人,自然会受伤,在最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远离了她,这一点就已经不能原谅了,她记仇,记得很深,所以她从未想过要与肖丽恢复关系。 但是,后天就高考了,何必计较太多了呢?给她一个错觉,令她放心考试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一点,杜然露出了一个笑,道:“嗯,好好考试吧,不要紧张。” “嗯嗯!小然你这么厉害一定会考到很好的学校!” 肖丽见杜然真的不责怪自己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开始咋咋呼呼的夸奖起杜然来了,然而粗神经的她没有看出杜然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那般真心相待。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 杜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思绪,但她明白,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太乱,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摆脱了以往的性格。 “真晦气,遇到这一群乡巴佬。” 一道饱含厌恶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肖丽正准备说的话。 来人是三个穿着市一中独特混西式校服的学生,三个女生,长相艳丽,气质上就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不过,这也属正常。 每年学生之间的问题是每一个老师最为头疼的事,以往的每一年来到考点学校寄宿的事都会引发不少的争端,市里的学生从小就家境好了太多,得天独厚的成长,那是跟小镇里没法比的,一放到一起那差距就很明显了。 尽管老师已经再三要求不要跑过去另一边的宿舍区,然而还是抵不住学生的热情,而这一次,恰巧是杜然给碰上了。 本来嘛,对于市一中的学生来说,他们漂亮整洁的校园突然闯进来一群不怎么礼貌的人都会有下意识的领地意识,加上也的确有那么些学生言行举止不太妥当,更加加深了彼此的怨恨。 肖丽一下子就怒了,大吼:“你说谁是乡巴佬!” “谁应就说谁。” “你!” 最笨的肖丽自然是说不过牙尖嘴利的人,杜然不想多事,便扯住了她的手,准备离开,左右不过是眼不见为净。 然而殊不知,杜然这样的态度更是惹怒了那三个人,本来嘛,杜然一副不屑理会她们的模样碍眼极了,简直就像是看待垃圾一般,不过也实在是她们误会了,杜然本就憋了一肚子的事和烦闷,不想徒增烦扰在打算退一步的。 “没有教养的东西!考什么考,也不看看自己考不考的上,哼!” “就是,不过是末等学校的命,不对,连末等都上不了,二流子!” “考上了还不是没钱读书,早早的出去打工吧!” 肖丽被说得脸色苍白,她无法反驳,镇子里的中学比不得市里,教育资源少,升学率也的确很低,不然学校也不会这么宝贝杜然。肖丽也的确做好了考不上就去打工的想法,但是当这样的想法被对方公之于众的时候,怎么那么不爽呢? 甚至还有点羞耻! 肖丽生气了,也不管杜然的拉扯,转而对着她们大吼:“你们得意什么!你们还不是考不过小然!你们就是手下败将!” 杜然猛地回头,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肖丽。 “哼,你们知道杜然吗?就是最后模考,全市排名前十的杜然!就是她!” 越说越得意,肖丽叉着腰,继续道:“小然可是前十,你们排名多少啊?好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要脸的东西,凭你们也想来侮辱人!” 这一刻,杜然是真的觉得肖丽有些陌生了,她沉默的后退了一步,什么都没说。 “你!拿着别人的成绩炫耀有什么好骄傲的!” 杜然这个名字她们怎么可能没听过?!那简直就是市一中的耻辱! 老师们天天在讲台上念叨着,说他们不争气,以往的前十哪一次不是一中全包了?就算有意外那也是那几个不相上下的中学出来的,哪里曾想会有一个名不经久传的山沟沟里的学校! 那样破烂穷困的地方,出来了一个学生夺走了属于他们一中的荣耀,这不是耻辱是什么?还连带的他们写了更多的试卷,下了死命令要出成绩,理所当然的,一中的备考生们都记住了,有一个遥远地方出了一个真学霸名叫杜然。 再一看那杜然长得还挺漂亮,高龄之花一样的站在一旁,那姿态摆明了不屑一顾,她们这些徘徊在中等排名的人也的确比不上前十,当下被气的脸半红半白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走着瞧’便离开了。 肖丽像是斗赢了的小母鸡似得,得意的转身看向了杜然,却在下一秒僵住了笑容。 杜然冷漠的看着她,眼里不带温度,淡淡的说道:“回去吧。” 肖丽惴惴不安的跟在后面,忽然有些心虚了,好像她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在很多年以后,已经为人母的肖丽总是忍不住发出了感叹,若是当年她能够更聪明一点更坚定一点,会不会就不会失去这个好朋友? 第31章 交谈 被这件小事给打搅了心情,杜然是彻底不想出门了,而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了宿舍里看书,而肖丽也打消了出去的念头,一起看着书,甚至还替杜然打了饭,杜然没有拒绝,刨开最好朋友这个身份不谈,她们还是同学,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没有风波的度过了一天,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杜然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那个梦越来越真实了,就连触感也更加明显,但好在没有出现车上那般的场景,梦里的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愈加放肆了。 杜然伸出手盖在了眼睛上,眼睛有些湿润,她想,有些事没必要自欺欺人了,等考完了,她或许就会有答案了。 起身,收拾好了自己,明天就是高考了,杜然没有继续看书而是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没有人会轻松,她也在紧张,只是在紧张中更多的是期待,这一关是她未来的起步,她要比谁都走得稳一些。 因着起得早,宿舍里的其他人还在睡,杜然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宿舍,打算去买个早餐,市一中的小卖部还是挺不错的,什么东西都齐全,买了面包和牛奶之后安静的坐在了食堂里吃着东西。 不凑巧的是,那三个昨天碰见过的三个女生也恰好来买东西,几人的视线一起对上了,那三人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自在,匆匆的买了东西就离去了。 “她们在怕你?” 杜然回头,不知何时董洁云站在了她的身后,这是距离那件事之后,她们的第一次交谈。 “谁知道。” “怕你也是应该的。” 说完这句话,董洁云拿着自己的早餐同样坐在了杜然的身旁。 不知是不是错觉,杜然觉得董洁云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那个容易愤怒口无遮拦的董洁云消失了,现在的她倒是令她有些猜不透了。 “紧张吗?”董洁云又问。 杜然道:“还可以,你呢?” “很紧张。” 杜然诧异。 “很奇怪吗?我本来成绩就不如你出色,自然是会紧张的,你不出意外的话,985,211那些应该都没有问题。” “世事无常。” “还是这么谦虚吗,也无所谓了。” 杜然可以肯定,不是错觉,董洁云真的变了,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犹豫了一下,杜然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看见了,还记得很清楚。”董洁云又道。 杜然沉默了一会,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或许是你眼花了。”杜然斟酌的说着,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董洁云多想从而影响了明天的考试。 董洁云笑了一下,道:“我没有眼花,我曾经无数次做梦一次一次的重复了一遍,你别担心我。” 杜然又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吧?” “我不知道。” “一直没有对你说一句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吓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无法原谅自己。这一句对不起太迟了,也不奢望你原谅。” “没关系,那个时候,你的反应很正常。” “不管怎么说,我过不了自己那关,回来后我生了斌,刻意遗忘了,直到现在我才放下了。那件事除了你我也没有谁相信了,就连我的父母都不信,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差点逼我喝下了香灰水。” “你不该说出来的。”杜然叹息道。 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会信?不过是惹得更多的误解罢了。 “嗯,对,那个时候太傻了。” “过去了。” 董洁云顿了一下,像是阻止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她……你知道我在说谁,那天晚上,她为什么放过我们?” 这也正是董洁云想不通的,越是发生了奇怪的事就越是想不明白,就连那个打算收了蒋丹丹的老道士都死了,为何她们直面碰上了却安然无恙?虽说杜然摔下了楼梯,但也没出什么大事,这太不不符合常理了。 “或许,她从未向想过害人。”杜然低低的说道。 “你说什么?”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就是最后的考试了,好好加油。” 杜然留下了这句话也不想多说了,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剩下的事也不需要给别人添麻烦了,起身准备离开了。 “杜然,等等!”董洁云喊住了杜然,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 “自从那天晚上,我被吓着了后总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杜然,我看见了,虽然很模糊,但是我真的看见了。” “你的身后,一直有一团黑影跟着。” “它在跟着你。” 杜然的背后瞬间凉了,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的一片,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迈起了步子不在理会身后的董洁云。 【它在跟着你。】 她当然知道!她比谁都知道!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得是她?! 像是泄愤,像是怨恨,杜然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竟是在飞奔而去。 站在原地的董洁云张着嘴巴,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杜然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她只好颓然的闭上了嘴。 刚刚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自从见到了蒋丹丹的那晚过后她受到了惊吓,生了场大病,但是病好了之后有一段时间里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总是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影子。 一个接一个,飘飘荡荡,看不清脸,这把她吓坏了,基于之前差点被灌香灰的经历她谁都不敢说,自己藏在心底,害怕极了,她知道这些影子都不是人,是鬼,她只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勉强的维持着生活,那段时间她的生活状态濒临崩溃,对谁不说话。 然而最让董洁云在意的是,那一团紧紧跟在杜然身后的影子,它比别的都要浓郁,都要大,都快要黑得滴出墨汁来了,整日整日的跟在杜然身后,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那团黑影在看着她。 庆幸的是,这些景象随着她慢慢恢复的身体而消失了,直到彻底看不见影子的时候董洁云才松了一口气,但那团黑影却在她心底留下了印迹,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告诉了杜然。 将隐藏的事情说出来后董洁云感觉身体都轻了很多,她颇为愉快的将剩下的面包吃完了之后站起来刚一转身就对上了一个人。 青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那双黝黑的眸子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 “许,许诺,你怎么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句问话董洁云悄悄的咽下了。 许诺僵硬的脸上缓缓的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随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董洁云,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开了。 只留下被那一眼钉在原地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的董洁云。 那个眼神,好可怕……刚刚她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第32章 高考 每年的高考几乎算得上是全国性质的大事,全程动员,各种为高考让道的事儿时不时的登上了新闻,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丝毫没有影响到杜然的心情。 她以为自己会紧张会不安,毕竟她将一切都压在了这场考试里,然而奇异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都要心安。 搜身,对号,入座,一系列的事情坐下来后杜然平静的等待着发卷。 闷热的考场里只有头顶上的风扇在吹着,而杜然的位置恰好是最后边缘的位置,也就是俗称的最容易作弊的位置,不过这一点对于杜然来说没有必要了,她闭了闭眼,沉着心,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并没有立刻看题。 “呵。” 像是有人在耳边轻笑一般,杜然感受到了身后的寒冷,她垂下头,低低的笑了。 “你在为我加油吗。” 这一句话辗转在齿间,压得极低,甚至就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 拿起笔,握紧,慢慢的,杜然感受到了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冰冰凉凉,像是冰块一样。 杜然的脸色十分复杂,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半响,那阵冰凉渐渐消失,连带的身后那种强烈的存在感也消失了,她吐出了一口浊气,将所有的思绪都赶出了脑袋。许是因为那一阵冰冷的凉意,令她的状态格外的清醒。 眼神瞬间坚定,视线黏在了试卷上,大脑开始告诉运转。 一科接着一科,考完一科丢一科,连续两天的高考在轰轰烈烈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当杜然走出了考场时,眼睛有些湿润,她抬头看向了天空,心里最自己说,结束了,这一场战斗结束了。 无法控制的笑出声来,笑声渐渐变大,肆无忌惮,她笑弯了腰,像一个疯子一般,然而周围的考生或喜极而泣,或兴奋狂奔,令杜然的举动并不打眼。 毕竟,被压抑了一年的考生有资格放纵一会,无论是大哭还是大笑都会被原谅,等候在外面的老师和家长们红着眼看着这一群苦尽甘来的考生们。 走出的考场的考生或是冲进家长的怀抱,或是兴致勃勃的跑到老师面前邀功,亦或者是三三两两的对着答案,唯独杜然一个人站在原地,略微茫然的目光看着周遭。 不,她不是一个人,至少她的背后,哪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从她走出了考场之后便如影随形。 是的,她不是一个人。 至少在此刻,杜然心里没有害怕,没有担忧,比起没有人分享她的兴奋而言,这些仿佛都不在可怕。 杜然没有回头,她只是这么站着感受着身后的存在感,而后缓缓的迈起了步子,朝着刘敏走去。 在见到杜然的时候,刘敏立刻三两步跑过来,紧张的问:“杜然,考得如何?发挥正常吗?” 杜然收敛了笑,木着脸道:“尽力了。” 刘敏松了一口气,道:“尽力了就好,一定没问题的,按照你的成绩,只要发挥正常了应该没问题的,我看过了试卷,今年的难度不大,很多题型平时都练过,老师相信你……” 刘敏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大意就是分析了一下题目,而这一点惹得周遭的同学严重的不满,看向杜然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任谁一脸兴奋的跑来找老师,结果对方更在意另一个学生,还是一个好学生的情况下都不会好心情的。 杜然有些嘲讽,也不去理会,像是乖巧一般的听着刘敏的话,随后见杜然没有反应,刘敏不满的闭上了嘴,转而开始集合班上的同学,准备回程。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上了大巴,他们这一伙人已经彻底的放松了心情,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商量着要去哪里庆祝,毕竟考后的班级聚会同样很令人兴奋的。 杜然没有加入讨论,也没有人希望她加入讨论,她像是被放逐的人,不会有人在意,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会在意。 这次坐在杜然身旁的人是肖丽,见杜然闭上眼休息的模样,肖丽也识趣的没有开口打扰,很快,大巴在热闹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刚下车的时候杜然无意间看见了许诺,那个人就静静的站在了人群中不声不响,普通至极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但杜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杜然的目光,许诺看了过去,杜然更加肆无忌惮的盯着了,良久,就在杜然打算走过去的时候,许诺那张青白的脸上涌上了一丝红晕,像是不好意思一般的转移了视线,眼神有些躲闪。 而杜然,彻底的僵在了原地。 浑身有些泛冷。 那……不是许诺。 这样会害羞,会躲闪,会有表情的人,不该是许诺。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该是这么生动。 怎么会这样? 她的同桌,几次救了她,将她抱在怀里一步步逃离那个血腥厕所,令她不得不在意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一个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眼眸黝黑,像是执拗的许诺才是她熟悉的。 再也忍不住了,杜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心烦意乱,她快步向着许诺走了过去,站定,而那人的眼睛不敢看着她。 声音像是堵住了一般,杜然艰涩的开口道:“你……” 许诺脸又红了下,呐呐的说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杜然的呼吸一窒,口气极差的说道:“看着我!” 许诺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着杜然,却发现班上这个有名的好学生此刻的眼神非常的凌厉,就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谁一样,这令他非常不舒服。 杜然和许诺奇怪的气氛引得身旁的同学纷纷看了过来,肖丽上前了一步,扯住了杜然的手,道:“怎么了?” 杜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心难受得厉害,她直直的看着许诺琥珀色的眼睛,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着。 不对,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小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肖丽劝导着,她有些害怕杜然现在的表情。 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样。 杜然没有听劝,而是动了动嘴皮子,低低的说道:“厕所。” 许诺茫然的抬起头,下意识的说道:“什么?” 他的反应像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杜然一下子红了眼,吼道:“你都不记得了?!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那个血腥的夜晚,那个丑陋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那个可怖阴森的厕所,明明是他将她救了出去!将她的衣服脱了,将她的身体看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是他将她抱在怀里,坚定的,稳定的将她带离了那一个如同地狱的地方,还在她的耳边说道。 【我会护着你。】 第33章 不是他 杜然惊慌失措,从未有过的惊慌。 她猛地伸出了手抓着许诺的手,道:“你别骗我了!” 许诺有些畏缩了,他不知道杜然是怎么回事,天生懦弱的他下意识的想躲,然而杜然手里的力量太强了导致他挣扎不开,他有些急了,求助似得看向了周围的同学。 看着许诺这幅懦弱的样子,杜然莫名的觉得恼火,就像是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语气恶劣的说道:“给我收起你懦弱的样子!” 变回去啊!变回去之前沉默却坚定的模样,那样快要把人吸进去的黑色眸子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和那晚强大的,无所不能的模样形成了强大的反差,而这样的反差恰恰是杜然接受不了的。 “许诺!”杜然大吼。 刘敏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皱着眉走了过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诺像是得就似得,指了指杜然抓着他的手,小声说道:“老师,她……” 刘敏也看见了杜然不同寻常的脸色,下意识的觉得估计这是高考后遗症,毕竟一直压迫了许久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总会有些反弹。 “杜然,松开手先,你这是怎么了?”刘敏皱着眉说道。 对啊,她这是怎么了? 为何死死的抓着他不放? 是想证明什么吗? 证明那一个晚上不是假的吗? 为什么要证明? 明明这样子,没有任何人知道不是更好吗? 不对啊,这样是不对的! 杜然慢慢的松开了手,闭了闭眼,眼睛有些酸涩,满脑子里都是那一双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都褶褶发亮,看进了她的心里去。 “没事,我,一时失态了……”杜然低声说道。 见没什么大事,刘敏拍了拍杜然的肩膀,道:“那就回去吧,老师知道你们压力大,现在没事了,适当放松一下。” 杜然惨淡的点头,而后没有再看一眼许诺慢慢的转身离开了。 有什么必要在看呢? 那一个许诺已经不再是她在意的那一个,不是那个突然做到她旁边,有着黝黑双眼,执拗的,诡异的许诺。 心里,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 留在原地的许诺有些尴尬的面对着肖丽打量的眼神,脸又红了些。 肖丽低低的问:“你和小然发生了什么事吗?吵架了吗?” 许诺茫然的摇头,道:“我不知道。” 肖丽气急,“你不知道?你还是她同桌咧!之前看你们相处得不错啊!” 许诺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一段时间里他的意识昏昏沉沉,他知道自己和杜然成了同桌,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特意搬过去,还有很多事他知道自己做了,却没有理由,甚至还有记忆断层,忘记了一部分事。 这一点许诺不会告诉别人,原本就没有人肯和他说话了,说出来只会被人说神经病罢了,都隐瞒下来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许诺有些受伤的低着头,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了。 回到宿舍的杜然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一脚踹倒了垃圾桶,深深的喘着气,所幸这时她们还没走回宿舍,她的举动也没有人看见。 杜然双手抱着头,蹲了下来,眼神发直,许诺的表情不是作假的,他是真的忘记了那一个晚上。 这令杜然不得不生出了一个猜想,那一个陪着她度过了那一段难熬日子的同桌究竟是谁?那双黝黑的眸子,那样执拗的气势,都令她颤栗。 杜然无法忘记那个晚上,那黝黑的眼眸一寸一寸的将她全身都看了个遍的阴郁,那样富含侵略的眼光快要将她拆腹入肚。 明明是他出现在了她面前,将她带离了那里,甚至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问题,护着她,现在却说消失就消失了。 杜然的理智在告诉她,不能在想下去,不能执着下去,这样的结果最好,可她的情感却接受不了,她迫切的需要有人分享她的害怕,那个丑陋男人死在了她的身上,她无法承担这样的自我折磨,原本还有许诺,还有一个人陪着,分担着。 现在却发现,消失了。 唯一能分担的人,消失了。 杜然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洗手池,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些凉水,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只是那紧紧攥着的手怎么也送不开。 为了庆祝高考解放,班级里决定了当天晚上就聚会,这个镇子不大,但是好歹还有一家ktv会所,装修得不算豪华不过消费也不高,适合学生一类的消费,早在高考前就定好了位置。 吃了饭就去ktv,一整个过程中杜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然而也没发生之前那一幕,只是脸色阴沉,令不少人都不愿意靠近了,哪怕是有心弥补的肖丽也心惊胆战的,杜然的第一次失控还是将肖丽吓得够呛。 一路上,杜然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许诺身上,看着那个人唯唯诺诺,不声不响的模样,杜然是彻底死心的,也彻底的知道,这个人真的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人。 一群人闹闹腾腾的从饭店出来,向着ktv出发,进了最大的房间,该唱歌的唱歌,该聊天的聊天,该玩的玩,结束了高考的学生们想尽办法的疯狂着,像是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 渐渐的,肖丽也被玩闹吸引了,离开了杜然的身旁加入到了别的队伍中,只剩下杜然独自的坐在边缘,像是陷入了思考一般,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谁唱起了撕心裂肺的情歌,将整个包厢的氛围抬升到了极点,每个人哭着笑着闹着,像是宣泄青春的压抑一般。 杜然难受极了,她像个局外人一般,坐在原地,熬过了高考她何尝不兴奋?只是,这个兴奋没有人分享罢了。 就在气氛攀升到了极点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重重的砸了一下,发出了碰的一声,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至于下配乐在响着。 “谁他么唱得那么难听!让不让人玩了!” 来人的声音极近嚣张,带着不怀好意,闯进来的人有四五个,个个裸着上身,还纹着丑陋的,四不像的纹身,仿佛怕人不知道自己的混子似得。 一群半大的学生一下子禁了声,不敢言语,说到底,他们还是一群在象牙塔的孩子,刚刚出来放纵一下,哪会有底气对上这样明显就不是好人的人。 “谁唱的啊?站出来!哥要好好认识认识!” 唰唰唰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拿着麦的男生,那男生此刻早被吓得脸色发白,他从未想过唱歌难听也为自己招来了祸端! 第34章 众人推挤 “哟呵,你唱的啊?胆子够大的啊,这样的歌喉都敢唱出来,怎么,你很自信吗?” 那男生都快哭出来了,他连忙扔下了麦,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唱了!” “别啊,你继续唱啊,哥们几个就来这里听听好了!” 说着几个人硬生生的挤进来,沙发上的人连忙起身让开了位置,那几个男人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其中一个扬起了下巴,对着那个难受说道:“唱啊,怎么不唱了?看着你们都挺面生的,刚刚高考完吧?哟,都是学生呢,还有知识分子啊!” 明明说着恭维的话,都语气里尽是讽刺,有一些冲动的男生立刻忍不住了,想要站出来,又被身旁的人扯了回去。 显然,这群学生之中已经有人认了出来,这几个人是镇子里有名的混子,平时啥事也不干,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镇子里的居民早就恶心得不行,偏偏局子里有他们的人,每次进去了都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他们这个镇子啊,那局子里都是关系户进去的,稍微跑跑关系,送点钱,啥事也没有就能出来了,久了也没人想把这伙人送进去了,被放出来不说,还容易遭人报复。 “怎么不唱了,别怕啊,哥几个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的!” 纹身男人嘻笑了一阵,见那个男生真的不唱了,啜了一口,将眼神扫视着其他人了,尤其是那一张张白白嫩嫩的脸,许是因为今晚是放纵的聚会,不少女生偷偷的换上了裙子,画着眉,扎着漂亮的发型,这么一看之下倒真的是清纯可人的很。 “哟,长得不错啊,皮肤很好啊,给我摸摸!” 说着,一把站了起来,将手伸向了最近的一个女生,那女生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退了一步,其余的女生更是后悔今晚怎么穿的这么少,穿上校服不好吗?偏偏要装逼! “怎么?还不乐意了?看你们那样,真当自己是大学生了啊?能不能上还不一定呢!” 这话倒是不假,这镇子里的升学率实在是低得吓人。 “还想好好玩的话,给我过来!” 这话带上了威胁,刚刚那个躲闪的女生脸色更白了,她急急忙忙的看向了周围,渴望着平时相处的同学能在此时站出来帮忙,然而她绝望了,这么一圈看下来个个被她看过去的人都后退了一步,就算平时有胆量的男生此刻也退缩了。 的确,他们能不能上大学还不一定,上不了就要留在这里了,得罪了这帮人绝对讨不到好处,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关在象牙塔的孩子,涉世未深,胆量也就这样了。 慌张的女生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像是发呆的人影,那是杜然,陷入了沉思中的杜然。 女生一下子怨恨了,为什么在她被骚扰的时候,她还能淡定的坐在角落!甚至连看都不屑一眼!怎么可以这样!怨恨一下子蒙蔽了双眼,她猛的跳了起来,伸手指着杜然大吼:“那是我们的班花!” 杜然是班花的身份是有争议的,一方面杜然的脸的确无可挑剔,长得确实不错,另一方面她永远万年不变的发型,永远绷着的脸,那气质实在差的太多,生生的把脸蛋的没给打了个折扣,所以争议颇大,然而在这样的时候,班花二字还是极为引起注意的,而真正被公认的班花女孩早早就躲在了人群的后面,低下了头。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显然都是默认了这个班花的身份。 沉浸在思绪的杜然显然也惊醒了,她刚刚独自坐着的时候将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试图寻找出突破点,然而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一个关键点之后还没来得及想通便被这班花二字给抽出了思绪。 杜然抬起头,显然不明白为何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包厢里来了陌生人,但这不影响她感觉出所有人对她的不怀好意。 纹身男人倒是真的感兴趣了,他顺着看了过去,正好瞧见了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了杜然的脸上,令那张原本就漂亮的脸更加惊艳了,加之刚刚在思考眼睛还带着迷茫,摆脱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冷漠和紧绷,那样的眼神足以令男人为之心动。 “嘿嘿,班花啊,果然漂亮啊!好,很好!” 杜然看着每个人的脸色,看着他们都躲开了她的视线,看着那个女生幸灾乐祸的神色,不需要开口问她便猜出了大概,心,更冷了。 她自问平时也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一直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甚至有什么忙她都会去做,她只是不爱说话罢了,她以为他们不过是不喜欢她而已,却不曾想,他们竟是这般害她! 这就是所谓同窗三年的同学! 这就是朝夕相处的同学! 杜然的心疼得厉害,她不在乎别人看她,可她却受不住这样的伤害,她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受这样的陷害。 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了。 杜然慢慢的站起身,脸色木然,道:“你有什么事?” “嘿嘿,没啥,你跟我们玩玩呗!”语气里尽是猥琐。 有些男生不忍的想要站出来了,刚刚的默认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看着杜然被这样的孤立,被这样的推出去实在是良心过不去,当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杜然又开口了。 “好。” 一个好字令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就连那几个男人也是,他们原本还想费些力气呢,想不到这人答应的干净利落! 不少同学的目光从愧疚变成了漠视,这样毫不拒绝的女生实在太过不自爱!说不定就喜欢这样的呢!干脆就去陪他们好了,让他们剩下的人安全的回家去就好!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个个将自己内心里那丁点的内疚给心安理得的丢开了,摆出了一副大恩大德的模样。 将这一幕收在眼底的杜然更加嘲讽了。 这个时候,一把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真令人恶心,把杜然推出去保住自己吗?”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人是董洁云,她慢慢的走到了杜然的身旁,用厌恶的目光看向了那些同窗三年的人的嘴脸。 杜然有些错愕,她顿了一下,道:“你……” “我没有帮你的意思,要是今天真的把你送出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我已经心不安一次了,不想要第二次。” 那一次没有出手帮助杜然,是董洁云一直记着的愧疚,她虽然不满杜然,但她没有失去最后的底线。 董洁云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在开口了,但她坚定的站在了杜然的身旁,一动不动。 杜然原本冷漠的心思复杂了,她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会是董洁云站出来帮她,明明之前和她最不对盘的人在这样的时候站了出来,而那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和好的肖丽,此刻还畏缩在一旁。 一时间,竟有些嘲讽异常。 第35章 冲动 纹身男人一看见董洁云,乐了,哟,这个妞也不错啊!虽说没那么惊艳,但好在那股子学生青春气息还是在的,当下就招招手,道:“你们陪我们玩玩儿吧,好玩着!” 杜然扯住了董洁云的手,轻轻的摇摇头,她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面无表情,心中燃烧着一把火焰。 她需要做点什么,什么都可以,以此宣泄心中因着那个推断而产生的翻滚情绪。 而恰好,在杜然最暴躁的时候,这几个男人出现了。 搁在以往,杜然是绝对不会犯傻自己冲上来的,然而现在的她因为许诺的事加上混乱不堪的思绪,甚至还有因为高考结束而绷紧的弦一并断掉了,杜然知道自己此刻有些不理智,却又无法控制的不理智。 杜然上前几步,眼尖的看见了桌子上的啤酒瓶——释放情绪象征长大最好的饮料,她拿了起来,这个动作在纹身男人的眼里就成了这妞真会玩。 “你想喝几口助兴吗?也好啊,待会就可以玩的更快乐了!” 站起身,伸出手,就要将杜然拉进怀里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因为此刻杜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不带感情的微笑,下一秒,随着碰的一声破例破碎,啤酒瓶子砸在桌子上碎成一片片,而杜然的手握着瓶口,拿起了已经只剩下一半的瓶子,尖锐的破口还发着冷光。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带那几个混子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杜然问:“玩吗?”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拿个破瓶子就能逞英雄啦?哈哈哈,别逗了,电视看多了吧妞!” “就是,胆子真大啊,靠个破瓶子就能威胁我们?” “小妞,你放下吧,别逗了!” 几个男人肆无忌惮的嗤笑着,显然不把这个把戏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笑声中,杜然缓缓的将手中的碎瓶子慢慢的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这一次,混子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了。 杜然木着脸,慢慢说道:“成绩在月底就会出来。高考成绩。” 这句话令所有人都云里雾里,唯有在身后被吓到了的董洁云知道什么意思,她连忙开口:“对,高考成绩在月底就会出来,她是我们学校成绩最好的尖子生,镇长和书记都知道的,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是我们最有希望去帝都的人!” 顷刻间,混子们将怪异的神色放在了杜然身上。 “如果你们更近一步,那么我会自残,会不会死我不知道,我不在乎。” 其中一个混子立刻口气不善的说道:“你还真想威胁我们?!” “填饱志愿的时间在月初,错过了就不会有,学校会找我。” 杜然的声音依然清清冷冷的,不知什么时候伴奏停了,整个包厢只剩下呼吸声,一双双眼睛都看着杜然,慢慢的,有些忍不住的人开口了。 “对,杜然是最有希望的!” “老师说她可以去帝都上最好的大学!” “我上次听校长说了,镇长都来慰问了呢!就等着成绩出来!” “她不能出事,杜然是成绩最好的!” 一句接着一句像是验证了这个信息似得冒了出来,那几个混子渐渐的有些相信了,动摇了一下,但其中最嚣张的那一个大吼一声:“闭嘴!吵什么吵!”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了,这个时刻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在紧张的看着杜然。 “这种手段我不信!你有本事倒是划啊!好学生是吧,好学生最怕死了!” 杜然的心抖了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稍微冷静了一下,但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陡然感觉到身后的冰冷,像是有一个人贴在她的后面。 她的腹部突然被人掐了一下,力道很重,措不及防之下疼得她抖了一下,手中的玻璃瓶子一个没注意一下子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不深,但也渗出了一些血来。 这让那个口出狂言的混子一下子禁了声,他没想到这个看着这么柔弱的好学生居然真的敢下的去手! 他们这些人的确天不怕地不怕,不过就是进去局子里喝个茶就出来了,但他们也不愿意惹麻烦!尤其是牵扯到镇长这些!万一这好学生真那么有本事上了帝都的大学,那他们是绝对不能动的! 这个镇子的人都知道,新上任的镇长是个知识分子,最是重视教育问题,一个能去帝都的好学生绝对是长脸的事。这也就意味着,先下的情况不好继续。 杜然疼得抽了一口冷气,她根本就没想过会真的伤害自己,这个失手令她受了伤倒真的是愤怒了,她咬牙说道:“怎么,还不信吗?这一下我戳过去不死也半条命了!” “好,很好!算你狠!” “好学生是吧?你就祈祷你真的考上了,哼,考不上你就等着吧!” “我们走!” 落下了狠话,那几个混子气冲冲的推开人群离开了。 杜然手中的玻璃瓶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强撑着没有坐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脖子的疼令她一阵阵头晕,但她警惕的感受着,然而那身后的冰冷突然消失了,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 董洁云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喊:“快去拿纸巾啊!杜然流血了,去医院!” 这一声咋呼才令剩余的人慌乱起来,一个个围着杜然嘘寒问暖,递上纸巾,但杜然一个都没接过来,唯独董洁云拿着纸巾将她扶着的时候才低低的道了谢。 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没有心思继续下去了,班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结束这个聚会,一群人闹哄哄的将杜然送去了最近的诊所。 脖子的方位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也幸好力度不大,割得不深,不用缝针。 杜然像是精疲力尽了一般虚弱的坐着,而董洁云识趣的将所有的人都赶回家去,再三保证自己留下了陪着杜然之后,那群突然良心回归的同学才各自散了去。 杜然看着董洁云低低的说了句:“麻烦你了。” 董洁云眼色复杂的看着杜然,动了动嘴皮子,说道:“杜然,我没想到……你这么勇敢,你厉害了。” 杜然的气一喘,险些又疼上了,但还是郁闷的闭上了嘴。 她根本就没想过伤自己!她只不过是难得的暴躁了一回,却遭受了这样的罪! 第36章 许诺的坦白 看着杜然像是有些郁闷的神色,这个表情在杜然脸上可不多见,这倒令董洁云一下子笑了下,道:“不过这个威胁亏你想得到!” “我没办法。”杜然低低的应了声。 是的,杜然没有办法,她不过是一个学生,没有什么家世,她本可以选择打那个电话,她相信他们不会放任不管,这一点从李佳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杜然不愿。 以后,她还会碰上很多事,很多无法解决或困难的事,难道每一次都要奢望别人的帮忙吗? 这一刻,她的自尊心冒了出来,她不习惯依赖别人,所以除了这样做她没有别的办法。 但好在,她成功了,虽然受了点小伤,摸摸脖子的绷带杜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不过看你这么说,考得很好吗?”董洁云随意的问着。 杜然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回想了一下做题的感受,点点头道:“我尽力了。应该不错。” 董洁云又笑了,“你还真不会谦虚,不过也正常,你的成绩稳定的令我嫉妒。” 杜然真心的笑了一下,“你呢?” “我?我还行吧,也尽力了,你想去哪里?有目标了吗?” 杜然的思绪放空了一下,道:“帝都。” “也是,那里是最好的学校了,你目标真大。不过……按照我的估算,我勉强可以吧,希望可以和你做校友。” 杜然第一次的,对董洁云产生了一丝真诚的交好之意,道:“我也希望。” “走吧,回宿舍吧,今晚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可以回家了,啊,漫长的假期。” 两人打了出租车回到了学校,在走到宿舍楼楼下时,一道人影隐藏在黑暗中,走近了一看,那是许诺,惴惴不安的许诺。 杜然停下了脚步,董洁云识趣的先走了一步,留下杜然走到了许诺的面前。 “你找我。” 这是肯定句。 许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只有厌烦,因为这个人不是她在意的那个,这种烦躁太过陌生令她的语气也不大好。 “什么事?” “我,我想和你说……”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接下来的话,杜然因为脖子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更加烦躁了,道:“那就说。” 许诺也知道这样吞吞吐吐不好,只得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想和你说……我,我很抱歉。” “嗯?” “我最近记性不大好,我忘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你的同桌,真的,你,你别怪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这么接连说那么多的话,许诺的表情十分为难和僵硬,这一句话说下来也结巴了几次,正睁着眼,惶恐的看着杜然。 杜然愣在原地,道:“你什么意思?” 许诺被句话说得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这件事实在是困扰了他很久,加上今晚看见杜然被全班推出去的模样而愧疚不已,这才跑过来的。 “我的意思是……那几天,我的记忆很混乱,所以我不太记得我做了什么事,我,我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 杜然上前一步,把许诺吓得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大,大部分。” 杜然深呼吸,低低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生病了,你今天考完试吓到我了,你看起来很难过,所以,我,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杜然颓然的低下了头,沉声道:“我知道了,对不起的是我,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用道歉。” “可是……” “你回去吧,很晚了,要门禁了。” 留下了这句话杜然步履蹒跚的走回了宿舍楼,身后的许诺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就觉得杜然在哀伤,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那样感觉令许诺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犹豫了一下,许诺还是走了。 就在许诺离开的那一刹那,那个位置出现了一道黑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像是幽魂一般,而后消失了。 回到了宿舍,杜然的精神仍旧有些颓然,她思绪很乱,但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愿意接受。 几乎在刚到宿舍的时候就迎来了舍友不冷不热的慰问,杜然统统微笑应对,直至躺在床上时杜然才有空回忆起今晚那一个贴着她的冰凉触感。 在黑暗中,杜然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想到了明天就会彻底的离开这个学校,思绪乱得可怕,脑子里闪过了一幕幕画面,而此时,夜已深,大家都睡着了。 在另一边,还沉浸在灯红酒绿的迷乱中,桌子上胡乱的摆满了空的啤酒瓶,几道醉的像是烂泥一般的人影随意的躺在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仔细听去还能听出不醉不归等话语。 这是一个尽兴的夜晚,就如同以往的夜晚一样,但今晚又像是格外的不同。 其中一个稍微存在着一些神智的男人嘴里嘀咕着。 “女人,去,去找个女人,嗝,今晚那妞,爽,老子,老子迟早要上了她,嗝!” 边说着边勉强起身,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强大的尿意憋着令他想要去解决,接连几次差点被地上的兄弟绊倒之后,手握上了把手。 “啪嗒。” 门被上锁的声音。 男人推了几次都没推开,有些恼火了,浆糊一样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里是ktv,怎么会把客人给锁住了。 “嗝,门,开门!放老子出,出去!” 试了几次推不开后男人稍微酒醒了一点,感觉到怪异了,与此同时室内的温度降了不少,他感受到了轻微的凉意,哆嗦了一下。 “怎,怎么这么冷,娘的,嗝!” “呵。” 有人在后面笑了一下,这一笑生生的将本就恢复了三分清明的醉意愣是提高了七分。 男人的身体僵住了,他一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很危险,他慢慢的转过头去,不知何时,昏暗的包厢角落,站了一个人,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只余下模糊不清的轮廓。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你要干什……” 最后一个么字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碰的一声,男人的视线一下子坠落下去,他看着自己的脚,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还没有明白为何自己的头掉了下来,但他永远也无法明白了。 尸首分离,剩余的躯干也跌在地上,鲜血缓缓流出。 黑暗中,那道人影慢慢的消失,而地上剩余的那些喝醉了的人,不知何时没了呼吸的起伏,就像是一具具尸体一般,整个包厢里安静的可怕。 第37章 对不起 当杜然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已经半夜三点了。 上了厕所回来后,杜然沉默的坐在床上,她的表情有些疑惑,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做那个梦,一点痕迹都没有。可心中的违和感却更强了,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她抿着嘴,随后起了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中,随后下定了决心,杜然换上了衣服,悄悄的离开了宿舍。 杜然一路朝着教学楼走去,她的步子小心翼翼,却很明了,她不是鲁莽的在半夜跑出来,而是有些事,她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了。也无法在给自己寻找借口欺瞒。 黑暗中的教学楼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像是褪去了白天温和形象的魔鬼一般,黑黝黝的,阴森可怖。 杜然抬头看了一眼之后有些犹豫,对于夜晚的教学楼,她的回忆可绝对不算美好,还能说太差了,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脚步坚定的走了进去,里头没有阴冷,没有怪异的脚步声,也没有鬼影,什么都没有,一切在正常不过。 甚至正常得令人产生疑惑,杜然也不例外,但她只是深呼吸几口,手抓着栏杆,开始迅速的向着顶楼爬去,楼梯间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很快,抵达顶层,顶层的门锁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露出了一条缝隙,丝丝凉风灌了进来,那黝黑的缝隙像是等待着什么,而杜然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了,一阵大风突的直面吹过,吹得杜然忍不住闭上了眼。 风停,杜然睁开眼的时候,一张放大的青白的鬼脸直直的对着她,近的连那阵死亡的气息都闻得到。 杜然被吓得碰的一下跌坐在地上,胸口起伏得厉害,脸色苍白,明显是被吓得不轻。任谁突然看见这么张鬼脸出现在眼前也不会淡定到哪里去,哪怕这张脸她无比熟悉。 那是蒋丹丹。 一身红裙子的蒋丹丹,那条红裙子杜然还记得是蒋妈妈亲自烧的,原来烧东西给鬼是可以的,在惊吓中杜然还是忍不住想多了些。 喘了几口气,杜然抹了把脸,像是意料之中她会出现一般,杜然狼狈的后退几步直起身来,看着只有几步远的蒋丹丹,心里的防备提高了几分。 无论在来的时候给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和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见鬼,因为那不是人,那是鬼! “你,你一直在等我吗?” 杜然听着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她连忙咳了几下,缓缓。 一直沉默的蒋丹丹开口了,她的声线没有起伏,像是陈述一件事实一般,“你,不该来。” 得到回应的杜然勉强将自己的畏惧给吞下了,她咬咬牙,道:“你几次出现在我面前,不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所以,我过来了。” 而这,也是杜然今晚站在这里的原因,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她想明白了,她受够了一直被玩弄,被怀疑的折磨,她决定面对。 蒋丹丹仍然面无表情的站立在那儿,风吹过,而她的裙子纹丝不动,杜然紧张的攥紧了拳头,道:“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走。”蒋丹丹清晰的吐出了一个字。 杜然摇头,“我不走!告诉我,是谁害死你的?你不会自杀的对不对?我不相信你会跳楼,你明明还有大好年华!” 这个话题像是打开了一个禁忌一般,蒋丹丹一直平静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这无疑就是给了杜然一个提示,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为什么你跳楼的时候全身是水?有人推你下来的吗?你不是自杀的,告诉我,是谁害死你的!” “水……” “什么?”杜然皱眉,“水?你被泼了水吗?” 蒋丹丹本该像死水一样的眼神里产生了明显的恐惧,她伸手抱着头,浑身颤抖,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别溺死我,疼,我跳……我跳下去……” 杜然忍着想冲过去扶起她的冲动,现在的蒋丹丹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哪怕杜然知道她现在不是人也同样产生了怜悯。 然而没多久,杜然眼尖的发现蒋丹丹的红裙子开始飘动,不是随风飘动那种,更像是由内而外喷发的姿态,那张青白的脸也多了几分狰狞,蒋丹丹明显一副不对劲的样子,杜然后悔死了,她刚刚不该这么咄咄逼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歇斯底里。 “对不起……疼啊,跳下去,跳……对不起……” 杜然看着她越来越狰狞的模样,忍不住大喊了一句:“我原谅你!” 一瞬间,蒋丹丹怔怔的看着杜然,神色安静了几分,杜然受到了鼓励,继续道:“对,我原谅你了。” 杜然不断的重复着‘我原谅你’,她似乎隐约知道,这个原谅是指那天她将她关在了厕所里。 半响,蒋丹丹重新恢复了常态,她看着杜然,僵硬的脸上像是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微笑,“你,原谅我了,他,他不会害我……” 这句话很轻,轻得令松了一口气的杜然忽视了。 为了让蒋丹丹保持冷静,杜然试探性的开口:“我能叫你丹丹吗?” 蒋丹丹点了点头。 “刚刚很抱歉,我不会提了。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几次三番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你……我是说鬼应该可以投胎的,那么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蒋丹丹沉默了,杜然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她不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她肚子里有一堆的疑问想要知道答案,哪怕明白不可以冲动的诱发蒋丹丹的再次不冷静,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问。 “你能好好说话吗?那次在教室,就是我回去拿作业的那晚,你抓住我,那个时候你想说什么?还有那一次,李佳被铁条插中,那不是你做的对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一个接一个问题抛了出来,杜然迫切的希望得到蒋丹丹的回答,然而对方却静静的看着杜然,一个字也不说,良久,杜然颓废的叹气,垂下的手紧紧握拳。 “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就在杜然彻底以为对方永远不会回答的时候,一个细小的声音传了过来。 “推,推你……她……” 杜然一愣,下意识的接道:“是他还是她?推……谁要推我?” “他生气了……” 杜然狠狠的皱眉,“谁生气了?” 这次蒋丹丹又闭上嘴了。 杜然的耐性再一次的受到了挑战。 第38章 迟来的真相 杜然强忍所有的不耐,所幸她不是个暴躁的人,她习惯性的冷静思考,开始将蒋丹丹吐出的所有字词串联起来,灵动的脑子更是转的飞快,凭借着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那一幕幕清晰的画面浮现出来,一个接一个的飞快闪过,直至杜然抓到了某个中心,窜连成一片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做的对吗?” 蒋丹丹迎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杜然心中一个咯噔,她不安的搓了搓手,道:“假设,还有另一个……和你一样的……鬼?对,鬼,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对吗?” 蒋丹丹再次点了点头。 杜然咽了咽口水,转而联想到那一个晚上,李佳对她的口出狂言,满嘴侮辱,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继续道:“假如,那时候,你说的推……是指李佳想要推我吗?” 蒋丹丹点头。 杜然倒吸一口冷气,她想不到那一个女孩居然有这样的歹毒心思!在快速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推一把的话她绝对会整个滚落直到最后一层,那样的后果根本不是骨折能形容的!她会死的!死的凄惨! 杜然愤怒了,她的语气克制不住的上扬道:“你知道了她想要推我,所以是你帮了我吗?” 而这一次,蒋丹丹摇了摇头,结巴着说:“他,他生气了,很生气,很可怕……” 杜然的心脏一抖,“是另一个鬼吗?是他做的?铁条不会莫名其妙的掉落,更不会这么巧合插到了腹部,所以是他干的?他想要给李佳一个教训吗?” 蒋丹丹又摇头了,“死……他想要她死……我,我推了一把……” 杜然转而想到了李佳的伤口位置,一个更为丑陋的猜测溢上心头,“它……想要杀了李佳吗?那根铁条原本是要刺入心脏的,是你推了李佳一把,所以李佳没有死,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出现在了那里?” 蒋丹丹没有回答,但显然,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杜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疼,她的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它能连李佳都下的去手,所以厕所里,那一个男人的死,也是它做的……它差点杀了李佳,甚至还杀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死在了我身上!你,你的死,你的自杀……也是它吗?” 说完话的杜然却是比谁都恐惧,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这么阴狠,这般无所顾忌!接二连三的人命啊! 蒋丹丹死白的脸出现了一抹惊惶和恐惧,就像极度害怕什么一样,身子抖个不停,那条红裙子像是漂浮着的海带,簌簌的晃动。 杜然在这一刻想起了蒋妈妈,那一个可悲的女人,面对自己女儿的死亡险些精神崩溃,蒋妈妈哭泣的画面还在脑子里盘旋,杜然的声音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张了张嘴,艰难的说道:“这一切……都跟我有关是吗?你把我关在了厕所里,你死了,李佳想要推我,差点死了,那个男人想要强了我,他死了……” “所有想要欺负我的人,都死了……” “所有……死了……怎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就连说出这话的杜然都顿住了,她缓慢的伸出了手,有些颤抖,食指指着自己,哑声道:“都是……因为我吗?”语气里尽是茫然。 蒋丹丹的裙子再次恢复了静止不动,她的神情肃穆,在杜然渴求否定的目光下,坚定的,点了点头。 杜然恨死了这个点头! 她所认为的凶手(蒋丹丹)实则在保护她,而她自己才是间接导致所有事发生的根源! 杜然的呼吸一窒,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无法接受这一种,甚至她的潜意识里也一直在抗拒着,然而事情的真相,简单直白的令人感到可怕,她想起了那些若有似无的存在感,想起了在厕所里迷蒙时的那一双手,想起了在澡房里经历的屈辱。 那些画面记得那么深,又在她下意识的忽视中潜藏得那么深,就在蒋丹丹点头的瞬间,那些画面和猜测全都炸了开来,将她所有的侥幸心里都炸了。 杜然的呼吸急促,头疼得厉害,那一声声的冷呵,那曾经存在的冰冷触感,那像是被窥视的羞耻,都仿佛记忆回溯一般。 【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你……】 【你会死,你会死的!】 【被那种东西缠上,你怎么还没死!】 对,这一切明明都有预兆,那个道士男人曾经几次说出的话都给她提了醒,然而她没有在意,也没有深思。 “它……它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它是谁?它在哪里?” 杜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双手紧紧的抱头,后退了几步,然而她没有听见回话,太过安静了,随后她抬头,发现对面的蒋丹丹挺直的站立着,离她的距离不知何时更远了些,甚至在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怜悯?为何怜悯? 蒋丹丹缓慢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 她说:“你……不该来的。” 她说:“他很厉害,我打不过他,我救不了你……” 她说:“他很生气。” 她说:“你会危险……” 杜然的脑子呆住了,无法思考,隐约觉得,有危险悄然而至。 刹那间,似乎像是验证杜然的直觉似得,身后传来‘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像是颤抖了一下,那扇笨重的门被重重的合上,而此刻没有风吹过,就像是无端端的被关上了门,一并关上的还有天台通往下面的唯一出路。 她被关在了这里。 杜然的脸唰的一下白了,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睁着的眼睛感受到了汗水的咸湿有些刺痛,可她不敢闭上眼睛,就连动一下身体都做不到。 此时,乌云飘过遮住了皎洁的月亮,本就漆黑的夜晚更黑了,连一丝月光都照射不下来,视线所过之处皆是茫然,唯有前头立着的蒋丹丹隐隐发着透明的白,杜然在害怕,怕得不行。 身为鬼魂的蒋丹丹不是她害怕的因由,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逃,快逃! 离开,跑,快跑! “呵。” 一声轻笑猛地在杜然耳边炸了开来。 杜然心中一片凛然,绝望的站在原地。 逃不掉的…… 他,来了。 第39章 他来了 前方的蒋丹丹一直僵着不动,那张抽搐的脸死白的看着杜然,更像是透过杜然看着什么,眼神带上了惧意,仿佛窥视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杜然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的额头冒了一层虚汗,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干劲和叛逆,一股劲在胸口激荡着,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她转身拼命的冲向了天台的门。 但那扇门被关上了,她死死的抓着门把手想要推开,却被锁得死紧,无论怎么推依然纹丝不动。 “有人吗?有人吗!开门啊!” 杜然拼命的拍着门,甚至企图撞开,然而那扇坚固的门像是断绝了杜然的所有希望。 “踏——踏——踏——”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想起。 杜然的动作停止了,她的心脏跳的飞快,她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她甚至万分希望身后的脚步声是蒋丹丹发出的。 因为这里是天台,除了这扇门没有别的出路,而这里除了她和蒋丹丹没有别的东西。 至少……蒋丹丹不会想害死她。 “踏——踏——” 近了,近了,更近了。 直至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后。 杜然颤抖着身体,有些绝望,她不该来这里,不该为了一个真相跑过来,甚至那一个真相恐怖得令她无法接受,她怎么一次又一次的不长记性往危险里冲! 阴冷袭来,杜然感受到了有人站在了她的后面,那熟悉的冰冷和气息都令她知道,那不是蒋丹丹。 “呵。” 一声轻笑再一次的从耳边传来,充满着诱惑的,轻盈的。 杜然的后背陷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像是冰块一样的怀抱。她的腰肢被猛地勒住了,力度很大,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挤出去一般。 杜然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红着眼,看着缠绕在她腰肢的那一条苍白的,结实的,修长的手臂上,这一次,她看见了,那不像是活人的手臂,她的声音哽咽,颤着声,道:“是,你……又是你……” 杜然憋着惊慌的眼泪,喃喃着:“又是你对吗?” 声音带着哭腔,浓厚的鼻音重复着:“你又来找我了……” “呵。” 手臂一点一点的收紧,杜然感受着那一个紧到极致的怀抱。 有人在她的耳边一声一声,低低的说道:“抓到了。” “我的。” “你是我的。” “呵。” 冰冷的触感碰上杜然的脸颊,那细腻的磨蹭感,那弱有似无的甜腻气息,都在撩拨着她紧绷的心弦,杜然像是惊醒了一样,她开始挣扎,拼命的挣扎,她拒绝将视线回转,拒绝去看缠着她抱着她的东西长什么样。 看不见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看不见就可以哄骗自己。 伸出的手死死的扒着门把手,甚至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断裂了一截,疼痛袭来,让杜然的精神更加清晰,她徒劳的想叩开一条门缝,好让自己能够逃出去。 身后那一把暗哑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逃离我吗。” 杜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遍遍的试图推开被落锁的门,直到她抓着把手的手背上,覆上了一只更加苍白的,骨节分明的,甚至食指上还扣着一枚碧绿色翡翠扳指。 那只手慢慢的扣住了杜然的手,缓慢却坚定的将杜然的手掰开,杜然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她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远离了把手,就像是远离了逃开的希望。 “不要逃离我。” 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带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杜然放弃了,她没办法不放弃,她身后的怀抱冷得将她冻僵了,腰间的手勒得她快要断气了,甚至抓着她手的力度也越来越紧,她毫不怀疑她身后的东西能将她杀死,现在,立刻,轻而易举的杀死。 就如同伤害李佳,杀了那个男人那般那么简单。 她怎么会忽视了那如影随形的存在感,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毫无危险,她……怎么会在考场时产生了安心? 这像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而制造笑话的人,是她。 “你……是谁……”杜然没有回头,闭着眼,颤声问道。 身后没有回答,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传来濡湿感,就像是有一个冰冰凉,柔软的东西在舔着,刮过,传来一片颤栗感。 一点点的,移动着,尤其在她闭着的眼睛周围逗留着,一下一下,像是爱不释手似的,描绘着她的五官。 杜然强忍着要呕吐的欲望,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一下挣开了冰冷的怀抱——亦或者是对方松开了力道,总之她成功的转过了身子,眼睛猛地睁开。 她看见了那双眼。 那双黝黑的,像是深渊一般的眼,里头充斥着快要溢出来的占有欲,和疯狂,那双眼像是一个黑洞,快要将她所有的神智都吸了进去。 杜然艰难的移开了视线,继续看下去她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她保证! 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张令杜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的脸。他不丑,也不吓人,甚至十分英俊,那是一种杜然想不出来形容词的英俊。 剑眉薄唇,英挺的鼻子,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然而那眉眼间带着的戾气生生的将这份英俊给打了折,没人敢直视过去,就连杜然看了一眼之后都像是被烫伤了一般。 他很白,白得不像一个活人,也对,他本就不是人。苍白的肤色下带着异样的美感,就连那潜藏在皮肤下的筋脉都能看见一般,脸色的苍白更衬得那双眼的黑,一缕妖艳的金光从里面一闪而过,将杜然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她居然在看着一个鬼看入了神! “呵。” 像是十分满意她的入神一般,男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带着愉悦。 杜然惊慌的后退了一步,但因重心不稳,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退着,错开了两步,她的视线飘向了后面,不知何时,蒋丹丹已经不见了。 这就意味着,整个天台,只剩下她……和他。 “过来。” 那双黝黑的眼眯了起来,带着野性的危险,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在要求着杜然重新回来。 杜然惊惶的摇着头,大声道:“走开,你走开!” 他微微低下了头,半长的碎发跌下来,半遮住了那双如同深渊一般的眼。 杜然的心脏狠狠的一抽,她终于想起了,想起了这双熟悉的眼何时见过。 “许,许诺……你是许诺!不,不对,不是许诺……” 那双和许诺曾经的眸子一样的瞳色,何等熟悉!成为她同桌的许诺,在那个时候,便是这样充满阴郁的,深沉的看着她,杜然终于明白,她在许诺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下一秒,杜然的眼前一花,那道苍白的人影消失了,紧随其来的便是下巴的剧痛,被人狠狠的捏着,她的眼前出现了那张放大了的俊脸。 “我讨厌,从你嘴里,听到别的名字。” 话音刚落,一阵极度危险的感觉汹涌袭来,连带的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几乎就在杜然想逃的下一秒,耳边传来撕裂的声音。 胸口一凉,廉价的校服此时成了一块破碎的布掉在地上。 第40章 耻辱的感受 澡房的噩梦记忆翻滚在脑海里,杜然的身子僵住了,她死死的抱着肩膀,想要后退,却撞上了身后冰凉机械的铁门,她,没有后退的路。 像是欣赏一般,那双黝黑的眼肆无忌惮的看着杜然暴露出来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那双黝黑的眼里,慢慢的染上了别样的意味。 和那个丑陋的男人不同,杜然在之前感受到的是耻辱是畏惧是恶心,然而此刻,同样屈辱,但在屈辱之间还夹杂着羞怯。 “你在,害怕。” “别怕。” “呵。” 暗哑的声音不知何时压低了些,一点点钻进耳朵里去,像是要拉扯着杜然的理智一般。 那种久违的朦胧感慢慢侵蚀着,杜然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脑子像是被蒙了一层水雾,恍惚着,本就不易筑起的防备和警戒慢慢松懈下来,抱着臂的手也开始变松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了。 不! 不能这样! 跑啊!快跑!逃离这里! 极度敏感的潜意识不断的跳出来提醒着杜然,然而她的脑子像是罢工了一般,四肢疲惫,她动不了,也不想动,另一个声音在轻声说着,逃不了,你逃不了的,你看,你没有后退的路。 你看,他杀了那么多人,将你禁锢着。 你看,他早就将你的身体熟悉透了,你还在乎什么。 你看,你已经很累了,放弃吧…… 慢慢的,杜然的神智也迷茫了,她直勾勾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夜色下,苍白,英俊,每一处都完美无瑕,那双黝黑的眼睛还倒影着她沉醉的脸色,没有人能抗拒这一份美感,没有生气,没有阳气的美。 一种纯粹的,夺人眼球的气质。 杜然的眼神也涣散了,她再一次的进入到了那个状态,飘散,不着实地。 抱着臂的手不知何时勾着他的脖子,她在向他靠近,像一只飞蛾,明知前方是死亡仍旧扑了过去,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妥,却无法控制不被吸引。 “乖。” 那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抚摸着杜然的发丝,像是鼓励着她向他靠近一般,没有血色的薄唇轻轻的张开,一阵若有似无的白气从里面喷出,那白气跟长了眼似得直直的朝着杜然的鼻子涌去,钻了进去。 杜然轻轻一抖,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涣散得更厉害了,甚至觉得很热,全身都热,热气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快要将她烧坏了,她难耐的喘了几口气,愈发向着身旁散发冷气的东西靠去。 随后,杜然再一次的,理所当然的落入了那一个怀抱。 黝黑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里面的满意一览无遗,眉眼间的戾气因着嘴角边扬起的弧度而变得柔和一些。 一只手在杜然露出来的光滑的后背打着转,像是抚摸着一张上好的绸缎。 就在他心满意足的将手往下伸去的时候,鼻尖传来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他苍白的脸色瞬间一变,迅速的按住杜然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扯了出来,果不其然,一缕刺眼的血丝从杜然的嘴角边蜿蜒而下。 此时杜然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清明,在清明和迷蒙之间徘徊着,显然口腔的剧痛让她的清明更多了几分,她在与那份诱惑抗争着。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丝丝黑气从他的身后弥漫出来,那是一种充满着腐烂的,死亡的黑气。 他在暴怒,显而易见的。 杜然忍不住发出了咽呜声,显然舌头的疼痛令她无法忍受,但此时此刻她感谢着这样的剧痛,她无法想象陷入了刚刚那样状态的自己还能不能逃出来。 然而很快,杜然后悔自己恢复了清明,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永远保持刚刚那样迷蒙的状态,那样至少她不用清晰的面临着这样的局面。 又是一阵撕裂声,这一次连劣质的校服裤都无法保存,她被整个的拨了个干净,只剩下底衣,漆黑的夜里还带着冷意,尤其是身边还有一座大型冰雕。 杜然打着冷颤,绝望而又祈求似得看着他,“别,求你,不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他笑了,是一个可怖的充满戾气的笑,那或许不能称之为笑,更像是一种嘲讽,嘲讽着杜然徒劳无功的行为,他伸出手,轻轻的点在了杜然的脖颈处,那把暗哑的声音溢了出来,“脏。” 杜然抖得更厉害了,她明白这个字眼的意思,哪怕在刚刚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曾经存在过的许诺,然而直到现在才有真实感,在那个厕所里,将她抱起,为她更衣的人,便是眼前的他。 “我为你……洗干净。” 这句话的意思就如表面那样简单。 杜然被凶狠的扑倒在地上,手臂被禁锢住,随之而来的冰冷触觉毫无缝隙的贴合了上去,杜然已经冷得麻木了,她呆呆的睁着眼,对上了他的脸,而后惊恐的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处。 脖子上缠绕的绷带被咬断了,掉在地上,露出了底下泛着红痕的伤口, 异样感再次传来,那样的真切和明显,伴随着细微的刺痛感,伤口裂了些,有丝丝血迹渗了出来,很快又被拭去,渐渐的,刺痛消失了,那冰凉的触感很好的安抚了杜然的燥热。 杜然下意识的畏缩了一下,又被牢牢的钉住了,只能残忍的接受着这样的洗礼,慢慢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叠着,像是真的要‘清洗’掉曾经那个丑陋男人的气息。 杜然猛然想起了,在那个厕所里,‘许诺’曾经将她放在了洗手台上,同样伏在在她的脖颈处,然而那个时候他还是顶着许诺平凡普通的脸,没有现在的惊艳和苍白,只是那回,他只是靠近了,却没有接触。 杜然在恍惚中想到,这个连‘脏’都说出来的鬼,断然是不会用许诺的样子对她进行‘清洗’。 将涣散的思绪扯回来时,杜然发现,这样的‘清洗’在慢慢的扩展开来,甚至不知何时,停留在了不可触碰的位置,她的尖叫破口而出。 “不要,不要这样!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 “我不脏!不脏!停下来!” 汹涌的眼泪决堤而出,打湿了杜然俏丽的容颜,惹人怜爱,然而更多的是会引起凶狠的肆虐情绪。 果不其然,‘清洗’的力度加深了,像是要啃咬下一块肉似得,密密麻麻的疼痛伴随着异样的感受传递过来,杜然抽噎更大声了,重重的喘着气,她的情绪面临崩溃。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天空高挂着玄月,四周空空荡荡,四处吹来的风刮着远处的气息,以及后背被水泥地面擦出血痕的身躯无不在宣泄着什么。 她拼命的挣扎惹来的不过是更加莽撞的粗鲁,后背疼得厉害,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杜然崩溃似得哭泣着。 “求你……不要……” 杜然的羞耻心提到了极致,她哀求着,祈祷着,放下了身段,惨白的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柔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 “呵。求我。” “求你,求求你……” “乖。” 苍白的手温柔的拨开了杜然黏在脸上的发丝,露出了完整的容颜,他低下了头,叹息似得将唇印在了杜然哭的红肿了的眼睛上。 “我放过你。” 杜然一愣,还来不及露出丝毫的庆幸,她的手便被抓住了,触碰到了什么。 她的脸色登时像是裂开了的雕塑。 第41章 扭曲的记忆 夜深人静之时,杜然麻木着脸,僵硬的身体,费了一番力气,才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双手抱膝,蜷成一团,像是婴儿一样的蜷缩着。 耳边还传来舍友睡梦中的呢喃,楼下野猫的叫声,以及窗外虫鸣声,这不过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夜晚。 杜然睁着眼,哪怕眼睛酸涩得厉害也没有合上,随后她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剧烈的抖了一下,在黑暗中,她伸出了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前不久握在其中的温度。 灼热得快要烫伤了她一般。 难以抑制的屈辱感如洪水般袭来,她开始小声的啜泣,如同受伤的小兽样独自舔伤。 杜然此刻恨透了自己的记忆力,令她清晰的记住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触感,每一点屈辱的回忆。 【别逃,别怕。】 【听话。】 【你是我的,我的。】 【杜然,我的。】 “呜……” 啜泣转变成呜咽,杜然死死的咬着下唇,不令自己再一次的哭泣,她本可以用手捂住嘴巴,阻止声音外泄,然而她受不了,受不了手心里还残存着的温度和触感,脏,脏到了极致,怎么洗也洗不掉。 【我会陪着你。】 【如影随形。】 这句话仿佛梦魇一般,死死的刻在脑子里。 哭累了的杜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哪怕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不安的神色仿佛受着折磨一般。 很快,一道黑影静静的伫立在杜然的床边,像一根木头一般注视着杜然的睡颜,那双黝黑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执拗。 对面的床铺上躺着的人悄悄的将露出了一丝缝隙的眼睛彻底的闭上了,在黑暗中,床上的人影也看得出来十分僵硬。 天亮了,各种洗漱和收拾东西的声音响成一片,整个宿舍,不,甚至是整个楼层都十分热闹,原因无他,今天便可以从学校里搬出去了,这怎能不令人兴奋? 该死的高三终于结束了!三个月美好的假期更是充满了诱惑。这几乎是每一个高考生都会有的心里,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放飞自我。 杜然实在肖丽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的,她的眼睛酸涩得厉害,因为哭得猛了此时肿成了核桃,把肖丽吓了一跳。 “小然,你怎么了?” 因着刚刚醒来,杜然的意识有些迟缓,半响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眼睛很疼,但是她并不困,可笑吧,历经了昨晚的事情后她居然睡得很沉,身体也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没事。” 杜然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得厉害。 肖丽笑了,“小然,我知道你很兴奋啦,毕竟我们毕业了,但也不用一个人偷偷的哭鼻子吧!” 对于肖丽的误解,杜然明智的沉默了,接受了这个借口。 “咦,绷带怎么拆了?不过看起来好得很快啊,还好不深!” 杜然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绑带在昨晚就断掉了,现在摸上去只有一道细细的痕,没有一点痛感,像是恢复了很多天的样子。 这个位置,是昨晚被着重‘清洗’的位置,只是这么一想杜然的身体立刻回忆起那份触觉,她连忙放下了手,咬紧了下唇,强迫自己忽视。 “对了,快收拾东西吧!今天就要从宿舍搬出去了!暑假你打算做什么?”肖丽一脸兴致勃勃的说着话,丝毫没有看见杜然眼睛里藏着的一丝不耐烦。 杜然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断的折磨着她的理智,刚刚醒来还带着些许的起床气,而这个时候还碰上了喋喋不休的肖丽,尽管知道不该发脾气,可杜然就是控制不住的暴躁了。 “好了,让她刷牙先吧,你的袋子快要装满了。” 一旁的董洁云率先堵住了肖丽的嘴,后者看着杜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不说了,肖丽总有种错觉,杜然似乎和她有距离了。 杜然抬头对董洁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而董洁云看了看周围忙碌一片的宿舍,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些,对着杜然说道:“我看到了。” 杜然身子一僵,不自然的说道:“看到什么?” 董洁云压低了声音,“你昨晚跑出去了,你去做什么?” 这一句话令杜然想找借口都找不到,只是垂下头,拒绝回答的姿态。 董洁云叹了口气,道:“你很不对劲杜然,还有你现在的脸色很差,如果发生了什么不要硬撑。” “我没事。” 见杜然仍然抗拒的模样,董洁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更靠近了些,然后犹豫了一下,道:“我还看见了……我是说,不,也可能是我眼花了,总之我看见了,你回来后……你床边有个人影。” 杜然猛地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盯着董洁云,脸色差到了极点,直接回道:“你看错了!” 董洁云一惊,下意识的没有反驳,“嗯,也许我眼花了。” 杜然推开了董洁云,自己去刷了牙,开始沉默的收拾东西了,她的心很慌乱,有一种被人窥视了的感觉,哪怕这根本就是错觉,她还是很慌张。 不能,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手里抓着被褥的杜然在心底里下了一个决定。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杜然没有丝毫的不舍,她的感情很稀少,不会过多的多愁善感,更何况留在这个宿舍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然而吃惊的是,她不留念了,反倒是那几个平时一句话也说不上的同学假惺惺的说了几句话,不外乎就是祝福各自毕业了。 杜然面无表情的应下了,也没有如她们所希望的露出笑容,只是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了她们一眼。 杜然心里比谁都清楚,人类心底的愧疚感,她们在为ktv发生的事情里而产生愧疚,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愧疚,现在,想要弥补内心的愧疚感,所以才会在此刻,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算是善意的笑。 但杜然偏不,她凭什么要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好让她们安心,她知道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自己很幼稚,也知道自己暴躁,但她已经没有心情管了。这个坏人,她当定了。 将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也不过是一个背包和手上一个行李袋子,杜然的行李比所有的人都要少,看着宿舍里其余的人大包小包的收着,杜然轻轻的吐出了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的两个字:“再见。” 再见,我三年的青春。 第42章 村子里的排挤 杜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担忧的情绪很快打消了一直缠绕心间的愁绪。 几乎在触上家门的时候,一个人走了出来,看见背着书包的杜然后迟疑的说了句:“这是大妹子吗?” 杜然愣了下,“你是谁?”最后看向了身后走出来的人,眼睛一亮,杜然立刻大喊:“妈!你怎么出来了?” 后面跟着的人果然是林玉莲,只见她苍老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慈爱的笑容,温和的说道:“小然啊,回来了啊。” 杜然眼眶有些湿润,连忙擦了擦,迎了上去,扶着母亲的手,将她放到了椅子上,道:“妈,我回来了。” “哎,回来了就好。” 母女两默契的没有提起高考的事,就像是一个规矩一样,林玉莲虽然性子软弱,但绝对无条件的相信着自己的女儿,而杜然则是觉得有把握了,不需要徒增母亲的担忧。 门外的那个面善的中年妇女经由林玉莲解释,杜然才知道,这是那户人家派过来照顾林玉莲起居的,名叫刘嫂,是一个勤恳能干的女人,立刻就张罗起一顿算是丰盛的午餐。 期间杜然挑了些趣事和自己的母亲细细说来,引得林玉莲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咳嗽也少了。 “妈,我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结果怎么样?” 林玉莲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杜然的碗里,脸色平静的说道:“啥事也没有,医生说妈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杜然身后端着菜的刘嫂僵硬了一下,惶恐的看了一眼林玉莲,在后者的一个眼神示意下才将自己的脸色收好,自然的把菜放了下来。 杜然心中的阴郁一扫而过,开心的说道:“真的吗?太好了,妈,药你记得吃,不要忘了。” 刘嫂插了一句嘴:“大妹子啊,我都看着呢,这药肯定按时吃了!” 杜然真心的说道:“谢谢你,刘嫂。” 刘嫂连忙摆手,道:“别谢我啊,这是我应该做的,相反嫂子要谢谢你们啊,我还有个儿子在上大学,家里紧张,这份工作算是帮了我不少啊!” 刘嫂倒是真心实意的,照顾林玉莲不是什么难做的事,给的工资还多的吓人,她确认了好久才相信的,是以照顾林玉莲就更加用心了,不过她心底倒是有个疑惑,看这个家庭也不像是有钱的人家啊,怎么会给工钱那么多,却不换个地方住?不过好在刘嫂是个明事理的,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 杜然因为刘嫂的话骤然僵住了脸色,她不自然的咽下了嘴里的米饭,以她们家里的水平自然是请不起人的,不过杜然很快将这个不舒服赶走了,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她不需要抱着抗拒,这是她应得的,妈妈的身体比所有东西都重要。 林玉莲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着杜然吃多些,然而她们这顿饭注定了吃得不安心了,屋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张翠花。 村子里有名的寡妇,早些年死了男人,那性子更是出了名的刁钻,张口就能把人给骂死,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就连男人都不去招惹她的,实在是那嘴太欠了。 张翠花一进门就闻着味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餐桌上放着的那一盘五花肉。这得益于刘嫂收到的菜钱,那户人家请她照顾林玉莲的时候就给了一笔钱专门负责饮食的,不多,许是考虑到林玉莲不肯接受的性子,所以饮食也一直维持着中等水平,不会奢侈,但也不会连肉都吃不上。 “哟,吃着饭呐!正巧了,我还没吃呢!这闻着不错啊!”张翠花一张口暗含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 杜然端着碗,正打算说什么,就被林玉莲拉住了手。 “翠花啊,坐下来吃些吧,尝尝。”林玉莲挂着笑说道。 张翠花还不等她说完,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把拿起了桌子上盛好饭的碗,那是刘嫂给自己装的。 林玉莲歉意的看着刘嫂,后者明白似得重新去装了碗。 张翠花一下筷子就冲着那盘色泽光亮的五花肉夹去,一筷子就带去了三块肉,就着饭开始大朵快颐都不带喘的,不大会盘子里的五花肉就空了一半,她倒是吃得油嘴滑舌。 杜然按捺着怒气连忙夹了几块肉放到了林玉莲的碗里,而这还引来了张翠花的不满眼神,迅速的将剩下的肉一并夹走了,才心满意足的吃饱了,全程都没碰过旁边的青菜! 杜然气得心肝疼,若不是林玉莲在桌子底下按住了她的手,她早就跳起来了。 “哎呀,你们怎么不吃啊?还有菜呢!”说着,张翠花就把那剩下没有动过的青菜推了推,脸上还带着‘我对你们多好’的表情。 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杜然冷笑了一下,一把放下了筷子,吃啥?气都气饱了! 林玉莲知道杜然生气了,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腿,道:“翠花啊,你找我啥事啊?” 提起正事,张翠花也正经的咳了两下,可能是因为刚吃了人家一大盘肉,她的表情好看了不少,扬声说道:“没啥,就是村长说了,前几日来了个什么建造商,听说对咱们村子里后山那一带感兴趣,打算改造成私人的农家乐,你家不离着近嘛,村长让我来问你,这屋子啊也算是以前好心分过来的,若是你们没有别的地方住,可以在给你们住一段时间。” 杜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得脸色发红,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要赶她们走吗?! “哟哟哟,大妹子,你这是干嘛?生气啊?这可是村子的意思,你别和我急!”张翠花立刻双手叉腰顶了回去。 “小然!”林玉莲喊了一句。 杜然红着眼,低低的道:“妈,我……” “坐下来!” 杜然忍了忍,重新坐了下来,只是她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翠花啊,你告诉村长,我林玉莲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张翠花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张嘴就道:“你这么明事理就好了,我就说嘛,你肯定没意见的!话说你家闺女啊,今年高考呢吧?我娘家那边有个表哥,在一个不错的厂子里做事,待遇可好了,我可以走走关系,介绍你家闺女过去!” 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觉着杜然铁定考不上了嘛! 林玉莲当下变了脸色,道:“小然会上大学。” 张翠花嗤笑一声,“不是我说啊,就你们家这种情况,还上大学?没个十万都不行吧!我劝你赶紧送她去打工,好补贴下家里,这才是正事!” 林玉莲一再重复着:“小然会的,她会上大学。” 张翠花笑得更大声了,简直是嘲讽了,“还上大学,你卖了她都不够吧?” ‘卖’这个字像是刺激到了林玉莲,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一下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气都喘不上了,把杜然急的手忙脚乱。 “你给我出去!离开我家!滚!”杜然大吼。 看见林玉莲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张翠花有点心慌了,但她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说的是事实!” “滚!” 杜然抓起桌子上的菜盘子就丢过去,砸在地上,直接把张翠花吓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场闹剧以林玉莲倒在床上而结束,杜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43章 离家 杜然坐在床头,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心里堵得慌,只能抓着那双粗糙的手低低的说道:“妈,你注意身体,别动怒。” 林玉莲看着杜然的脸,郑重的说道:“小然,你要上大学,妈什么都可以不要。” “妈,你对我没信心吗?” 林玉莲拍了拍她的手,道:“妈当然相信你,我们小然可厉害了,将来要出人头地的,她那是嫉妒,嫉妒我们家小然。” 杜然无奈的笑了,“是是是。” 林玉莲欣慰的看着杜然,苍白的脸上好不容易多了抹血色,而后收敛了笑,迟疑着说道:“小然……那边打了电话过来,他们过不久会来接你……” 杜然坦然的点头,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伸手将被子给母亲盖好,杜然道:“我知道了,我做好了准备。” 林玉莲抓着杜然的手,很用力,“委屈你了,孩子,妈没用,都怪妈……” “妈,说好了不要提这个的,不然我生气了。” “妈不提了,不提了,只要你过的好就行。” 杜然无奈的起身,准备去和刘嫂弄点吃的,刚刚被那寡妇打断了她们三个还什么都没吃呢。 就在杜然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身后躺在床上的林玉莲突然说道:“小然,你想找爸爸吗?” 杜然登时站住了,僵在原地。 “我,我们去找他,会有办法的,你可以不用嫁……” “妈!” “我们只要一些钱就够了,你上大学……” “够了!” “小然……” 杜然猛地转过身来,眼睛发红,低低的说道:“妈,够了,我不会去找他,绝不。” “你爸是有苦衷的……” “我不管什么理由,从他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抛下自己的责任时,他就失去了任何资格,十八年了,我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不会求他!也不想去找,我们的生活不需要一个陌生人!” “但是……” “妈!我宁可嫁给一个牌位,嫁给一个死人!也不愿意去找他求他!” 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房间里,杜然的胸口大力的起伏,眼睛红得厉害,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 林玉莲不安的看着杜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仿佛知道自己的语气吓到了母亲,杜然努力的克制住了,留下了一句‘我去帮刘嫂的忙’就离去了。 杜然狼狈忍着不让自己落泪,抬起头,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她没有爸爸,也不想有爸爸,既然她成长到现在,这个人都没有出现过,那么以后都不要出现好了! 杜然没那么大的心,她小心眼得很,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童年时期她和妈妈受到的白眼和欺负,不会忘记为了照顾她,扛起这个家,瘦弱胆小的母亲吃了多少苦,这笔帐,永远都算不清,无论是什么理由,那个男人丢下了责任,就不配当她的父亲! 缓解了一会情绪,杜然面无表情的进入厨房,帮着刘嫂重新弄出了一桌子菜。 正如林玉莲所说,没过三天,村子里的空地上就停了一辆低调的轿车,而杜然家的门也被敲响了,打开门杜然认出了熟悉的面孔,曾经在医院里碰见过的那两个男人。 沈大和沈二。 杜然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早就知道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到了她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沈大礼貌的说道:“杜小姐,又见面了。” “嗯,麻烦你了。” “我们是来接你的,老爷等你很久了。” 杜然自嘲的笑笑,道:“我知道,我会和你们走,但是我希望如果我妈妈有任何问题,你们能及时告诉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沈大巧妙的回答:“这个您只需要和老爷说一下就可以了。”转折之意,他没有那个资格。 杜然点头,准备拿起自己早就装好了的行李包,却被拦住了。 “杜小姐,您不需要带任何东西,那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杜然没有抗拒的放下了,回头和担忧的母亲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并对刘嫂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在林玉莲的目光下和沈大沈二走出了屋子。 杜然的家在村子里的尽头,路最差的那一段,理所当然的车开不进来,只能走到村头去,这一路上村子里的人都在打量着在大热的天还是穿着黑色西装革履的沈大沈二,惊疑的目光又放在了杜然身上,隐隐的带着鄙视。 村子里的人对她们母女算不上差,但也绝对不好,顶多是爱理不理,骨子里瞧不起呢,可杜然也不在乎,这种眼光看了十八年了,还能不习惯吗?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停在村头空地上的黑色轿车早就围了不少人,尤其以孩子居多,村子里穷,很少有人会出现在这里,更别说这种一看就死贵死贵的车了,恨不得上去坐坐。 沈二一路上沉默,率先上了车,坐在了驾驶座上,而沈大则是比较有礼的打开了车门,于是杜然在村子里惊疑不定的目光下从容的坐了进去,也没去管耳边里细细的讨论声。 车子很快的开走了,村子的景象慢慢远去,而杜然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没有后退路,她知道,这个选择早就做了,也该承担后果了,杜然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真的嫁人,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 然而心底里涌出的那阵淡淡的不安却无法消散,就像这一去就没有回头了。 车子平静的开在了山路上,开得很稳,足以看出沈二的车技很好,也对,这两兄弟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 沈大见气氛有些僵硬,善意的说了一句:“杜小姐别紧张。那边已经安排妥善了。” 杜然敏感的抓住了关键,道:“我要过去很久?!” 她以为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 沈大聪明的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说:“一切等到了就会知道,杜小姐稍安勿躁。” 杜然心底暗骂,这是一个善于隐藏的老狐狸!果然,那个家里出来的人都不简单。 路程很远,杜然扛不住睡意微微的闭上了眼小息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轻轻的摇醒了。 “杜小姐,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杜然迷蒙的揉了揉眼睛,跟着下了车,却在看见面前的东西时剩余的困倦瞬间消失了,清醒得不能在清醒。 第44章 沈宅 杜然一直觉得,对方很有钱,那么自然不会住的太差,起码也会是别墅什么的,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一座古宅面前。 真的是一座保存完整的古宅,只存在与电视里面的古宅。 气势磅礴的大门上头挂着一副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沈宅。 一眼看进去,里面皆是古朴气息厚重,历史年代久远的格局,活脱脱就是只存在于另一个时代的房子。 “杜小姐,你该进去了。” 杜然回过神来,不确定的说道:“你肯定是这里吗?怎么……” 沈大宽慰似得说道:“别担心,我们没有走错,的确是这里,老爷喜欢老房子,别看这里古朴,市场价值可不低。” 杜然有些古怪的继续打量着房子,心里头总有点违和,不是太过陌生,而是熟悉,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她是否来过这里,就算来过了凭她的记忆力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 沈大并没有多给杜然思考的时间,便领着她往里面走去,只是在靠近门口的时候,他和沈二停下了脚步。 杜然疑惑的问:“怎么了?” “杜小姐,接下来你该自己进去了,我们只能送到这里。” 杜然错愕,“为什么?” “我们还没有资格踏进去。杜小姐快进去吧,老爷等很久了。” 杜然更加不舒服了,这是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说,没有资格进去,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独自的踏了上去,慢慢的往里面走去。 和房子的外表一样,穿过厚实的木门便是一片庭院,错落有致的庭院里种的不是花,而是几棵柳树,怎么会有人在屋子里种柳树?杜然曾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过,柳树聚阴,不适合种在家里。 但她自知没有资格管别人家里种什么树,只是有些不舒服的移开了眼,往里走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不得不说,这处古宅完全可以睥睨影视城里的老房子,像是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房子,杜然完全相信了沈大所说的,这房子的市场价值不低。 膝盖处被猛地抱住令杜然吃了一惊,连忙往下看,只见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女孩抱住了她的腿,正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杜然一下子被这个纯真的笑容给迷住了,她蹲下身子,和她平视,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是谁?告诉姐姐,你怎么跑出来的?” 小女孩仍旧笑着,可是一句话也不说。 杜然有些怪异,耐着性子道:“你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张开了嘴,手舞足蹈了一会,杜然错愕的发觉,这个小女孩是一个哑巴。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小女孩点了点头,随即牵起了杜然的手,往前扯。 杜然神色恍然,略微心疼,才这么小却是个哑巴吗?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被小女孩带着往前走去,拐过几条廊道,朝着里面像是祠堂一样的大厅走去。 杜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厅堂里了,而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此时正站在她的对面,准确的说是一个老人家的身旁。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满脸褶子也掩盖不住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就坐在太师椅上,身上穿着一席黑色的唐装,见杜然看着他后露出了一个慈善的笑。 “你回来了。” 语气里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出现一般。 杜然踟躇了一下,她认出了这个声音,毕竟她曾通过几次电话,可他话里的‘回’令杜然十分怪异,难道她曾经还来过吗? “嗯,我来了。” “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甚至还十分有礼貌的弯下了腰。 老人细细的打量着杜然,没有漏过任何一处,这样的目光让杜然不舒服极了,但她还是没有动弹,直到老人的手放在了杜然的头上,慈祥的拍了拍,道:“果然是一个好孩子啊。” “沈爷爷,我……” “该改口啦。” 杜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认命了一般道:“爷爷。” “乖孩子,这一路辛苦了,沈大这么匆忙把你接过来有没有吓到?” 许是因为老人的语气十分温和的缘故,杜然警戒的心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些,“没有,他,帮了我很多。” “嗯,沈大日后会负责跟在你身边的。” “我不需要……”视线一对上老人那笃定的眼神,杜然改口了,“我知道了。” 毕竟这种事,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好孩子,以后你便在这里住下吧,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有需要的话告诉爷爷。” 杜然一惊,道:“可是我……” “爷爷知道你还要上大学,爷爷不会阻止你的,但是听话,这段时间你要住在这里。”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但其中透露的不容拒绝清晰明了,杜然再次妥协了。 “这是苗苗,她很喜欢你。” 老人指了指身边站着的小女孩,继续道:“她不会说话,不过很聪明。” 杜然对着小女孩笑了笑,“你叫苗苗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小女孩迟疑了一会,还是很快乐的扑进了杜然的怀里,小孩的温度传递给了杜然,令她安心了些,毕竟这宅子有些莫名的阴冷和不安。 “去吧,休息一下,晚上我会把你介绍给他们。” 苗苗牵着杜然的手离开了厅堂,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身后的老人在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之后嘴角温和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的目光沉沉的看着杜然的背影,像是酝酿着什么,随后一声低低的叹息响彻在空荡的厅堂内。 杜然的房间很大,比她原本那个破落的家还打,里面的装饰无一例外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尤其以中间的那张黑色雕花大床为主。 整张床占据了几乎一半的空间,原本以为的黑色凑近了看才发现是红色,红得发黑,就像是干涸了的血液,杜然忍下了不舒服感,细细的打量着床头雕刻着的精美图案,那是一副百子图,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胖小子或憨态可掬,或娇俏可爱,雕工厉害,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么些个胖小子真实的模样。 杜然爱不释手的将整张床上的雕花都看了个遍,不单止有百子图,还有龙纹祥云图案,整个床简直就是个艺术品,就连躺上去都嫌浪费。 心满意足的欣赏完这张木床后,杜然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记了,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记忆力不太可能忘记什么,也就不在意了,躺在床上,稍作休息,而苗苗在领她来到这里时就出去玩了。 第45章 诡异的晚餐 几乎就在杜然睡过去的时候,床边出现了一道黑影,隐约可看出是一个人形。 “呵,忘了啊。” 暗哑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睡梦中的杜然不知觉的皱起眉头,像是睡得不安稳似得。 时间过得很快,黑影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杜然,直到她的眼皮微动准备苏醒时才消失了影子。 杜然这一觉睡的很舒服,她以为躺在陌生的床上多少会有点不适应,然而却是她想太多,或许是身边的被褥太过温暖了吧,将她的不适降到最低。 爬起身,杜然下了床,眼尖的看见放在床头的一件衣服,那是一条暗红色的旗袍,领口处绣着牡丹图,栩栩如生,绣工可见一斑,但是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睡过去前床上没有这件旗袍的。 伸手拿起了旗袍,触手就是一片冰凉,不识货的也知道这料子是极好的,比了比自己的身材,完美的贴合,就像是定做的一般,杜然更怪异了。 转而想起了沈爷爷身上穿的唐装,以及这座古朴的宅子,杜然自动的理解为这户人家是典型的守旧风格,所以现在是要她也入乡随俗吗? 尽管心中的怪异更深了,但杜然十分清楚,在这里她没有反抗的余地,而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只好迅速的脱下了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裤,换上了旗袍,不得不说,这旗袍当真是按照她的身形定制的一般!贴合得不能在贴合。 站在木质的梳妆镜前,杜然颇为满意的打量着,想了想,将自己快要及腰的长发慢慢的盘成一团,出现在镜子面前的人简直如同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杜然看着这样的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随后她推开了门,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后跟着今天刻意记下的路,转了几个弯重新回到了那个厅堂,那里早已亮起了灯光,几些个人影晃荡着。 加快了脚步,杜然没有习惯让别人等她,只是在刚刚踏入厅堂的时候,她的身体僵住了。 一并僵住的还有坐在宽大梨花桌前的几个人。 杜然第一次无比怨恨自己的想太多,谁能告诉她 这些穿着非常现代服饰的男女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该是崇尚复古怀旧风的吗? 坐在中间的老人家倒是诧异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杜然一眼,随后温和的说道:“这衣服很适合你。” 杜然尴尬不已,掉头就想回去换了衣服,但被阻止了,“坐下来吧,正好吃饭了,准备让人叫你的。” 无奈,杜然只好面露尴尬的扯了一下旗袍坐了下来。 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收回了诧异的目光,一一入座。 直到这时,杜然才有机会打量着落座的人,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魁梧一些,一个瘦弱一些,旁边分别坐着两个保养得当的妇女,看样子应该是夫妇,在往下就是几个小萝卜了,都用看待动物一样的眼光看着她,这令杜然又尴尬了。 “小然啊,房间还满意吗?” 沈爷爷的话将杜然从尴尬中拯救出来,她咳了两下,道:“谢谢,很喜欢。” 老人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光芒,快得看不见,随后略带威严的说道:“这就是杜然,我的孙媳妇,你们记住了。” 杜然因着那‘孙媳妇’三个字而白了脸,但随后她抿着唇接受了,没有任何异议。 “小然啊,这两个是我的两个不孝子,沈从武,沈从文。” 杜然犹豫了一下,迎上了老人带有深意的目光之后,动了动嘴,低低的说道:“大伯,二伯。” 似乎随着这个称呼,她的身份彻底的转变了,而这个转变是她自己选择的。 “好孩子,这是管家,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他。” 沈军,也就是老人,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同样上了年纪,穿着褐色唐装的老人。 “小姐可以称呼我为钟叔。”语气恭敬,挑不出丝毫的错来。 杜然点头回了一句“钟叔”,勉强算是将这一家子人给认全了,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里的每一个人,出了沈爷爷,似乎都对她带有一种莫名的窥视感,以及隐隐的畏惧。 畏惧?怎么会是畏惧?杜然的心紧了紧,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能够令他们产生畏惧的绝对不会是她自己本身,那么就只可能是她的身份。 “用餐吧,以后你们会熟悉了,小然试试味道,以后想吃什么跟钟叔说就可以了。” 沈军率先拿起了筷子,其余的人也慢慢的端起了碗,杜然发现了似乎在这个家里,面前的老人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哪怕是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十分可笑的存在,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就像是默默的接受了一般。 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大多是杜然从未品尝过的类型,她不知觉间吃下了多过于平时的食量,有些撑了,饭毕沈军也没说什么,就让众人散去了,倒是单独留下了杜然。 “小然啊,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爷爷会满足你的。” 杜然摇头,道:“谢谢。” “这么匆忙把你接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杜然听后犹豫了一番,但还是开口说道:“沈……爷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你知道,我妈的身体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着她。” 沈军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杜然,慢慢的说道:“小然啊,你要习惯在这里生活。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看着沈军依然温和的脸,但是语气里的不容拒绝令杜然明白了他的态度,果然,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早该知道的,但是这一点她也不会妥协了。 “我可以在这里生活,这是我的义务,但是我希望我能定时去看我妈妈,这,也是不能推卸的义务。” 沈军的老眼一直看着杜然,后者丝毫不畏惧的站好,终于,沈军退了一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爷爷可以答应你,仪式结束后,你可以回家一趟,以及每一段时间过去,我会让你的母亲过来。” 杜然抓住了重点,是让妈妈过来,而不是她出去,所以她是必须呆在这个宅子了吗?心中的违和感更深了,但是杜然识趣的没有提出来,而是接受了这个退步,低低的道谢。 沈军挥了挥手,老脸带着一抹疲惫,说道:“回去吧,这个宅子除了后院,你可以随意行走,记住,不要闯入后院。” “好。” 杜然应下后退了下去,走在廊道上,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此时天色已晚,四周静得可怕,倒是有虫鸣声。 古宅纳凉,这一点在夜晚尤为突出,露出来的皮肤都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杜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触不及防之下撞上了一个东西,吓得她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低头一看却是那个哑巴的小女孩苗苗。 杜然的心脏跳的厉害,连忙蹲下来看着苗苗说道:“你到底从哪里窜出来的?吓死我了,怎么没有脚步声?” 苗苗只是一个劲的笑着,笑得很甜,完全不理会杜然话里的意思。 杜然颓然的叹口气,她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正准备牵起苗苗的手时,却见小女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身后,都不带眨的,就像是她后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杜然一下子僵住了。 第46章 两个人的房间 “苗苗,我后面有什么吗?”杜然轻声问道。 苗苗还是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的后面,杜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回头,却见身后的拐角处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一转头就对上了苗苗的小脸,登时有些生气了,也不理会她,站起身往前走。 走了两步,杜然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一下,苗苗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杜然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 苗苗还是不动,杜然倒是直接走了,这个女孩是这户人家的,自然比她熟悉这里多的多,实在没必要担心。 直到杜然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后,苗苗才收敛了灿烂的笑,呆呆的小脸看向了身旁,很快她的小身子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的东西给抱了起来,她亲昵的蹭着。 “呵。” 夜色下,那声轻笑格外明显。 回到了房间的杜然吐了一口气,踱步而至,坐在了木椅上,抬头对上了镜子里的自己,她碰的一下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怪异的很,连一刻也不想穿了,连忙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想了下,杜然发现自己什么行李都没带过来。 她犹豫了一会,再次打量了整个房间,毫无疑问的看见了那个红木衣柜,走了过去,推开,里面果然挂满了许多的衣服,只是无一例外,全是旗袍,颜色各异,料子都是舒服的丝绸,杜然试图找出一件现代的衣服,然而没有。 这是要求她天天穿旗袍吗?明明其他的人都是现代的衣服! 更让杜然无法接受的是摆放在旗袍旁边的,那一排整整齐齐的,眼色只有黑白的长袍马褂和复古的长衫。 毫无疑问,这是男性的服装。 杜然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排男士衣服,随后碰的一下关上了衣柜门,大口喘气。 别怕,别害怕,可能是放错了位置,没什么大不了的,杜然不断的暗示自己,才放下心来,但是却再也不想去碰那个衣柜了,她抬头看着墙上挂着一个木质的钟,这是房子里为数不多的比较现代的物品,指针指向了八点。 许是下午睡了一觉,杜然现在一点都不困,甚至因为刚刚的衣柜吓了一跳更精神了,她开始好好的打量这个房间,不是笼统的看一遍,而是仔仔细细的每一个物品都抚摸了过去。 家具都是防民国的,很多款式杜然都曾在历史书上看见过,属于传统的民间工艺品,不过杜然对此没有兴趣,粗略的欣赏了一遍之后就去翻找别的物品,直至将整个房间事无巨细的摸了一遍之后,杜然不得不惊恐的发现。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成对的衣服,成对的桌椅,成对的枕头……就像是昭示着,她要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 然而这不可能! 杜然脸色发白,她猛地想起了,她是要嫁给一个死人的,嫁给一个牌位,那么理所应当的,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就是那一个还未完成仪式的‘未婚夫’。 若是以往杜然还能欺骗自己这个世上没有鬼,然而现在她比谁都清楚,鬼,是存在的,甚至她碰上了那一个恐怖至极的鬼。 像是勾起了惨痛的回忆,杜然的身体开始发抖,冷汗遍布了后背,连移动都做不到。 十几分钟过后,杜然的颤抖才停止下来,她缓慢的迈开步子,避开了床,蹲在了一个角落里,像防备的小动物一样紧紧的盯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对,这个世上有鬼,但是不会逗留太久,至少杜然相信着天地有规则,不会让鬼永远的徘徊于世上,而据她所知,她的‘未婚夫’早就死去了很多年,她至今连个照片也没看到过,所以不会有事的,这里的安排恐怕是那一个老人的心愿。 假装自己的孙子还在世上? 对,一定会是这样的。 纵使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却是杜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在不暗示自己,她会因为恐惧而崩溃了。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响,指针指向了十一点五十,而角落里蜷缩着的杜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整个人呆在角落里多了几分无助。 “吱呀。” 门被推开了。 一阵风刮过,白雾飘了进来,在房内打着小卷。 “呵。” 轻笑声响起,睡梦中的杜然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就像潜意识里在害怕着什么。 很快,她的身体被打横抱起,慢慢的放在了那张铺着柔软被子的雕花大床上,她舒服的蹭了蹭,再次睡了过去。 身上的衣服被慢慢的推了上去,一点点的露出了底下瓷白的肌肤,光洁,温软。 杜然不舒服的嘟囔了一声,转了身子,侧睡着,不一会儿又被什么东西慢慢的转回了身子,恢复正躺着的模样。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红痕出现在杜然的肌肤上,在瓷白的肤色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尤其是杜然的脖颈处,留下了一朵艳丽的红痕,而那一条浅浅的,泛着肉色的伤疤一肉眼可见的更浅了一些。 天亮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时候,杜然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触目就是挂着绣着花纹的锦被,令她一个激灵瞬间跳了起来,果不其然,她竟趴睡在那张雕花大床上。 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睡在了床上? 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的经过,杜然懊恼的拍了拍头,下了床,在看见镜子的时候呆住了,她猛地扯开了衣服的领子,往下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肌肤上面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痕,甚至连脖子都有一个。 红痕还有些痒,杜然忍不住挠了几下,视线诡异的看着那张床,她曾听说过,木床容易招惹小蚊虫,难道是睡着的时候被咬了? 也对,这房子有些年头了,谁知道上面的被子放了多久,被咬几口也很正常。 房门被敲响了,沉稳的声音传来,“小姐,该用早饭了。” “好,我这就来。” 杜然应了声之后,正准备出去的,眼尖的她又看见了放在床上的另一件绛紫色旗袍。 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难道是这里的管家吗?想起老人脸上一副完全会负责她起居的表情,杜然勉强相信了那旗袍估计是那一个钟叔放的。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洗得发白的颜色,加上一天没洗澡已经有些皱巴巴了,实在算不上好看,可她不愿意在穿那旗袍了,想了想,她也没换,直接出了门,熟悉的走在廊道上来到了厅堂。 几乎所有的人都来齐了,她又是最后一个,顿时有些尴尬的赶紧入座,实在怪不得杜然的吃到,她老早发现了,她的房间是距离厅堂最遥远的一个,几乎要穿过好几条廊道,这也间接证明了这个古宅足够大。 第47章 神秘的后院 走进来之后杜然带着歉意的说道:“我又迟到了。” 沈军倒是温和的对着杜然说道:“坐下来吃吧,今天钟叔会带着你熟悉一下这个家。” 沈军特意强调了‘家’这个字眼,杜然自然知道这个老人的用意,然而他注定打错了如意算盘,杜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融入这里,她抱着的心态只是尽义务罢了,对,只是一个义务,当义务完成了她会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去。 杜然喝着粥,小心打量着在座的人,从昨天开始她就留意到这一户人家的人长相都不凡,连沈爷爷年纪这么大都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坐着的名义上的大伯,二伯也是面貌堂堂,只是都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主,只是剩下的三个孩子对杜然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眼神。 杜然被孩子用异样的目光看久了之后有点不自在了,今天她可没有穿那些旗袍了,怎么还被这样看着? “子英,喝粥,别看了。” 坐在其中一个孩子身旁的女人低低的训斥了一句,那名不过八岁大的小男孩立刻乖巧的低下了头,另一个女孩也跟着收回了目光,唯独苗苗还盯着杜然傻乐着。 明知尴尬,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但杜然一向不善言辞,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嘴,安静的喝着粥。 沈军看出了杜然的不自在,指了指那几个孩子说道:“这都是我的孙子,大点的沈子英,小点的叫沈茵,小名茵茵,都是你大伯的孩子,苗苗你知道了,她是你二伯的孩子,小时候发生了点事故,所以不能说话了。”转而又指了指杜然,对着那几个孙子说道:“这是你们的……” 杜然连忙打断:“叫我姐姐就好!”她实在是怕极了老人要他们喊她别的称呼。 沈军不悦的皱了皱眉,道:“叫然姨吧,辈分关系明确些。” 杜然只好尴尬的应下了,对于这个称呼她已经无法改变了。 沈子英和沈茵都同时乖乖的喊了一声‘然姨’,而苗苗则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倒是坐在一旁的两位伯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然,一句话也不说。 一顿早餐杜然吃得食不下咽,早早的就退了出来,由着钟叔带着她习惯这个庞大的古宅。 不得不说,杜然还是低估了这个宅子的大笑,在钟叔的带领和介绍下,起码走了两个小时才将每一个角落的认全了,只是这宅子很大,但住的人很少,连带厨房和干活的佣人也不过二十来个,几乎不怎么看到人影,凭的令古宅多了几分阴森,但不可否认风景十分不错。 在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钟叔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一边,杜然只是微微的看了过去,那是一个通往更深处的廊道,从这个距离看过去还能窥视到一点角落,充满着颓败的气息。 “小姐,记住了,这里面不可以踏进去,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可以。” 杜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记下了,说到底这不是她家,她只是一个客人,自然要遵守主人家的规矩。见杜然什么也没有问,钟叔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老爷吩咐我给你这些东西,宅子里的气息不太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 说着钟叔拿出了一个袋子,杜然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部小巧的手机。 “委屈你了小姐,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呆在一起想必闷得很了,这些东西收着,很快你就是我们的少夫人了,真是令人期待不是吗。” 钟叔笑得更加和蔼了,那满脸褶子的老脸凭的令杜然觉得心里不舒服,那种眼光仿佛决定了她的定位,但她明智的收了下来,道了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走之前,杜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通往后院的廊道,依稀可见那里像是站着一个人影,再一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匆忙的收回了视线,快步离去,那里传来的熟悉感更深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杜然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桌子上,那样高科技的东西她完全不会用,也只在路过镇子里的电器铺子时看见过,但杜然可以肯定,她手上的这个比那个铺子里的电脑高档多了。 至于这个触屏手机更让杜然踟躇了一下,她不傻,这跟在宿舍里曾看见李佳使用的键盘手机不同,这明显也是高级货,她不打算触碰,收下这些东西是因为她不想多事,这个宅里里的人都不喜欢别人的拒绝,这一点从沈爷爷身上就体现出来了。 放好了东西也不打算碰,实在无聊得紧了,杜然就去翻找房间里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籍,抽出了几本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余下的日子过得相安无事,杜然能很快的适应这个宅子里苦闷的生活,她没有提出要出去的要求,除了饭点会准时出现在厅堂之外,每日里就呆在了房间里,电脑和手机放在桌子上像是装饰品,但好在看着这些高科技的产品令杜然还知道自己是生活在现代,否则凭着这里的装饰和气氛她会产生穿越的错觉了。 唯一的不适应大概是她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了,被迫的穿上了那些旗袍,这导致了她更不愿意出门了,她试图让钟叔给她买别的衣服,但那老家伙每次都是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和她说‘小姐穿成这样最适合不过了’,而后再也不提去买衣服的事情。杜然问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再问第二次,骨子里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让她忍受了。 至于房间里成双成对的物品都被杜然强迫性的忽视了,她不能疑神疑鬼,那样她过不了过久就会崩溃,人的自我催眠是很强大的,强大到杜然而今能面不改色的呆在里面。 身上的皮肤就没有好过,总是起来的时候又会有新的痕迹,杜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痕迹的古怪,但在某天她看见了苗苗身上也有这样的红痕之后便放下心来,认为是这个古宅里特有的蚊虫,擦了药膏之后没有什么别的后遗症就忽视了,但是隔三差五的就去晒晒被子,企图减少蚊虫。 杜然在努力的适应这里的生活,令自己好过点,而事实上也的确适应得不错,只要将自己当成是这里的客人之后,一切都好过起来。大概最大的安慰就是,那个梦境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她每天都能睡得很安稳,精神很不错。 生活安逸得令杜然很轻易的就将曾经在学校天台上的记忆全部都封印起来,不去想,不去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自己很正常,假装那些罪恶感,那些屈辱感都不存在,但这个‘假装’十分脆弱,一旦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足以将杜然建起的强大心防再次破碎。 第48章 我是状元 很快到了出成绩的日子,杜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紧张,她踟躇了一会不知该如何开口表达自己要回去学校一趟的要求。 镇子里的中学是唯一的一所中学,对于高考这种事也格外的重视,往年都是集中让学生回校,统一查成绩的,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用过早饭之后,在杜然的犹豫中,沈军开口了:“小然,过一会钟叔会安排人送你去学校。” 杜然面上一喜,道:“谢谢爷爷。” “今天出成绩了吧,爷爷知道你成绩不错,可是很期待啊。” 杜然没有应下这句夸奖,也不会说谦虚的话,只好沉默了一下,沈军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道:“去吧。” 回了自己的房间,杜然迅速的换下了自己身上的旗袍,穿上了来到这里第一天穿的衣服,然后心情略带紧张的出了门,这是十几天以来第一次走出这个宅子,门外沈大早就停好了车,看见杜然后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杜小姐,很愉快又见了。” 杜然报以一个微笑,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那龙飞凤舞的沈宅二字 ,心中闪过一抹怪异的感受。 车子很快的开走了,距离中学的位置倒是不怎么远,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沈大叮嘱杜然他会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来接她,便开走了。 杜然道了谢,目送车子离开,才迈开步子朝着学校走去,她不蠢,没有张扬的令车子停在校门口在放自己下来,这个位置偏僻,步行了两分钟就看到了校门。 刘敏站在校门口不时的张望着,还一边看着手表,脸上满是焦急,看到杜然的身影之后,焦急变成了狂喜,隔了好远就大喊:“杜然!这里,快过来!老师在这里!” 这是第一次,杜然看见班主任刘敏露出这么欣喜若狂的表情,倒是疑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走了过去,几乎在靠近了门口的时候就被等不及的刘敏一把拽住了手,快步往里面走去。 “快点,他们等你很久了,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刘敏一边拽着杜然的手往前走,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她来迟了,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满满的喜悦。 杜然一头雾水,但她没有开口问出来,只是沉默的跟在了刘敏的身后,拖拽着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刚一打开门就被里头的架势给镇住了。 就在杜然踏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杜然,那几个乌黑庞大的摄像头更是第一时间的对准了杜然,令后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刘敏麻溜的整了整衣服,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平日里不舍得穿的小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的,连忙说道:“这就是杜然啊,我们的小状元!” 瞬间,那几个扛着摄像头的小哥起身,踏踏踏的奔向了杜然,争先恐后的将镜头对准了杜然,拿着单反的几个哥们更是一阵快闪的连拍,将杜然弄得更懵了。 坐在中间的胖子校长更是笑得像朵花一样,简直把眼睛都笑没了,嘴咧得很大,露出了满嘴的黄牙,从椅子上起来,冲着杜然走过来,欣慰的拍着杜然的肩膀,和蔼可亲的说道:“小同学吓着了吧?没事没事,这可是大喜的日子啊!” 杜然对这个挺着大肚子的校长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当初李佳事件的时候,不论是不是被授意了,但那个时候能够安然无事无疑是校长出了力的。 校长和善的站在杜然的身旁,坦然的接受了一阵啪啪啪的相机快闪,很快,几个话筒伸了过来。 “请问杜然同学对于今年自己的成绩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说b大和q大不日将联系你,请问同学考虑过去哪个学校吗?” “同学,可以就你的学习方法为广大考生提个建议吗?” “同学,请发表一下你身为本市状元的感想。” 接二连三的问题将杜然弄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处在了呆愣的状态,脚下的步子都有些飘,他们是在说,她是状元吗? 状元?她? 这,可能吗…… 校长笑得更开怀了,连忙将杜然按在了那一个空着的位置上,更是得瑟和记者们啪啦啪啦说着话,不外乎就是宣传着他们学校对杜然如何照顾,杜然是如何刻苦的学习才得到了今天的成绩之类的。 耳边里的拍照声没有停下来过,不间断的有问题问着杜然,但她什么都听不见,她呆呆垂着头,看着自己刚在腿上的手背,眼睛有些模糊,湿润了一片。 状元吗?她……成功了吗? “杜然,来,我们一起站好了合照一张。” 刘敏连忙的拉起了杜然,几个人站在一起,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被记者们又是一顿狂拍,唯有杜然还沉浸在不真实的感觉里。 记者们心满意足的拍好了照片,又得到了不日会召开一个毕业典礼,届时会安排这个新出炉的小状元上台致辞和回答一些回答问题的承诺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迫不及待的赶回去编写稿子。 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 全市的状元不在那些有名的中学,不在以专门生产状元的一中里面,而是出现在一个名不经久传的小镇子里的中学,甚至这所中学升学率低的吓人! 这其中暗含的故事足以博得大众的好奇,他们能预测到这又会是掀起了一阵收视率的! 当所有记者都回去了以后,杜然就被拉着去见了很多人,多的是镇子里的官员,那一张张绽放的笑脸别提有多灿烂了,个个都用‘好孩子’的眼光打量着杜然,恨不得这是自家闺女多好。 杜然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状元’也是累心累力的,她见了数不清的人,握了不知多少次手,更是受了无数的夸赞,直至天色慢慢的阴了下来,她站在路边,等待着沈大的时候,仍回不过神来。 黑色低调的轿车停在了杜然的面前,沈大用一种欣赏赞叹的目光看着杜然,道:“杜小姐,你的事老爷已经知道了,特别令我告诉你,这几天你可以留在自己的家里,将事情安顿完后在回来。” 杜然不由自主的裂开了嘴,她摸着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她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好吗?” “荣幸至极。” 第49章 悲喜交加 当车开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天晚了,而这一回没有多少人围观车子,杜然用最快的速度和沈大告别约定了五天后来接人,便忙不停蹄的朝着自己家里跑去。 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喊一句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嫂子,你这样瞒着她也不好吧,你的病……” “我清楚我的状况,别说了。” “但是你这样熬下去会撑不住的……” “我拖累了小然,绝不能继续拖累她啊。” 杜然顿时蒙在原地,她一下子推开了门,拔高声调道:“拖累我什么?!” 正在说话的林玉莲和刘嫂像是被吓着了的兔子一般惊了,两人的神色都不自然,刘嫂连忙走进厨房里躲避了杜然的眼神。 林玉莲忐忑不安的迎了上来,“小然啊,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住的还习惯吗?”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抓着妈妈的手,道:“妈,你老实告诉我,上次去医院检查的结果究竟如何,我不想听你说话,把病例给我看看。” 林玉莲还想推脱一下,但看着杜然红了的眼眶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半响,她叹了口气,道:“妈没事,只是……肺癌而已……” 杜然仿佛五雷轰顶,癌症,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得癌症,她死死的抓着妈妈的手,颤声道:“确诊了吗?” 林玉莲连忙安慰道:“妈没事的啊,早期,还可以治疗的,没事的,别担心啊。” 杜然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嘴里喃喃着:“我们去医院,妈,你要去治疗,不能拖,立刻去医院。” “小然!” “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市里的医院不行我们就去帝都,那里肯定可以的,我去求沈爷爷,他会安排的……” “小然!够了!” 林玉莲一把拽住了杜然,强制性的停下了步子,刚想说的话在看见杜然聚满泪水的眼睛时化作了一声叹息,她张开手抱住了杜然,轻轻的摸着她的头说道:“只是早期,妈没事的,别去求他们,妈不想你去求他们。” 埋在妈妈的胸前,杜然心中因为成绩的喜悦都被冲的一干二净,有的只是满肚子的委屈,她那么拼命的学习,忍受学校的冷暴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带离唯一的亲人脱离贫困,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还没来得及创造好的生活,她的妈妈就得了癌症。 哭够了之后,母女两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但杜然没有提及沈宅的情况,只是说一切都很好。 林玉莲在得知杜然的高考成绩后喜得不能自己,连忙让刘嫂准备一桌子饭菜,三个人安心的享受了一顿晚饭,淡淡的温馨弥漫在小小的餐桌上。 将妈妈哄睡了之后,杜然找到了刘嫂,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妈的病真的只是早期吗?”杜然不敢肯定妈妈有没有骗她,只能背地里自己问着。 刘嫂诚惶诚恐的说道:“是早期!这点没错,我早就让她去医院静养了,她说啥也不愿意,为了不让你担心一直在家里休养,还不让我说,哎,我只能瞒着了,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啊。” 杜然咬着唇,谢过刘嫂之后独自回了房,在黑暗中她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了出门时被沈军强硬要求带上的手机,按下了号码。 几乎在拨通的那一刻就被接通了。 “小然啊,找爷爷什么事吗?” 杜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恳求,道:“爷爷,我妈妈的病情……”咬咬牙,接着道;“我想送她去更好的医院。” 电话那头,沈军依然笑得很慈祥,道:“爷爷可以安排,这一点你放心吧。” 杜然的鼻子有些泛酸,她不是没有骨气,但是骨气换不来她妈妈的生命,坚持无所谓的底线更可笑,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爷爷,那个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这句话平静,却坚持。 杜然永远也不会看见,当听到了这句话后,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黑暗中还有些渗人。 “七月半,小然安心等着就好了,爷爷会准备好一切。” 杜然低低的应了声。 “好好玩吧,孩子,忘了祝贺你,小状元啊,真是了不得,爷爷会给你准备一份礼物的,别担心,那些记者不会在打扰你的。好好享受这五天的假期吧。” 挂了电话之后,杜然沉寂了一会,才擦干了眼泪,她又欠了沈家一份情,这份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和一个牌位成婚就可以了断的,隐约间她似乎给自己加了一层枷锁,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这一个夜晚,杜然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在天亮时才刚刚眯了一下眼,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吵得不行,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杜然难免暴躁了,出了房门,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小然啊,起床了啊,吃早餐吧。” 刘嫂招呼着杜然,顺便将几个包子端了上来,坦白说,刘嫂这个人实在,请过来照顾林玉莲在合适不过了,就因为她十分用心的照料,令杜然不知觉的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为什么这么吵?” 以往村子里只有大事的时候或者逢年过节才会放鞭炮,今日这么一大早就有鞭炮声实在不正常。 刘嫂接了句:“听说村头那家的儿子考上了二本线吧,这是大喜事啊,对了,小然也是高考生吧,成绩怎么样啊?” 杜然顿了一下,没回话。 刘嫂尴尬了,看没有回答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多嘴了,这孩子没考好正难过呢,自己还犯浑跑上去问,这不明摆着难受别人吗?! “哎,小然别灰心啊,考差了也没事,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会有出息的咧!” 杜然哭笑不得,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并未在刘嫂面前提及自己的成绩的事,但本来狂喜的心情因为昨天妈妈的病情而削弱了,现在也没多少开心了,剩下的只是淡然,便十分自然的回了句:“还行。” 哪成想,这两个字更是加深了刘嫂对她成绩的猜测,心里暗想:这娃太招人疼了,还安慰自己还行,这又要担心妈妈,又要独自照顾自己,一心二用,怎么可能考的好呢? 杜然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令刘嫂误会深了,只是有些怪异的接受着刘嫂眼神里的同情,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就需要同情了? 第50章 酒宴 正咬着包子的杜然听见了敲门声,抬头看去,刘嫂已经开了门,一个满脸喜庆的妇女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头塞满了红鸡蛋和 零碎廉价的糖果。一看见刘嫂就连忙塞了一把糖果到手里。 “吃糖吃糖!被客气!” 说着还跨步进来,往林玉莲和杜然手里各放了个红鸡蛋和糖果,语气不无得意的嘀咕着:“吃,吃糖,我高兴啊,都别客气!够不够?不够在给你一把!” 林玉莲连忙抬手,“够了够了,婶子,啥事这么高兴啊?” “我家虎子考上二本线咧!大学生啊!村子里头一个啊!我这不是高兴呢!” 妇女红光满面,就差拿个小喇叭到处嚷嚷了,可见的确是高兴的不行,不过也难怪了,这村子里个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子,老实的庄稼人,稍微有点出息的也就是去城里打个工,哪里敢奢望什么大学生,有个技校之类的都顶不错了。 林玉莲也恭喜着说道:“虎子不错啊,有出息了。” “哈哈,客气客气了,今儿中午我家在村子里的空地上摆酒桌,你们可一定要来吃啊!崩跟我客气!我家男人乐坏了,亲自下厨呢!” 林玉莲是真心的替她高兴,这婶子可以说村子里为数不多对她们一家还抱着善意的人了,从不会看轻了她们母女,平时也有走动,逢年过节也会来拜访一下,是以立刻就答应下来了,“好好好,中午我们就过去,需要我帮忙吗?” “嗨,不用,你这身体好好养着啊,中午就放开肚皮的吃就行了!我不和你说拉,还有好几家没走呢!来,多拿几个鸡蛋!” 好一顿客气之后那妇女才心满意足的前往下一家了,走之前还千万要他们去吃饭才行,只把林玉莲给纠得答应了三四次才满意。 刘嫂掩着嘴笑,还有些羡慕,道:“我家儿子能有这出息可就不用我操心了,哎,真令人高兴啊!” 林玉莲想了想,还想说自家女儿可是状元呢,但又考虑到自己的身子太差了,恐怕这学费只能指望着那户人家了,一下子想要说出口大家乐一乐的心思都没了。 刘嫂开心的说着:“嫂子,那我中午可就不做饭啦,咱们去乐呵乐呵一下!” 杜然本意不太想去见那么多人,毕竟不是所有村子里的人都对她们抱有善意,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妈妈的是渴望和别人相处的,常年呆在家里足不出户不利于心情的转变,对病情也不好,当下就没有开口了。 几个人用完了早饭,林玉莲就带着好心情去准备贺礼了,人家摆酒桌,总不好空着手去,总要带点东西的,村子里的人朴实,不需要太贵重就好,于是更加花心思准备了,连带的都没怎么关注自己女儿了。 杜然无奈,任由着妈妈难得生出的心思去准备,而她自己则是帮忙打扫着家务,她们这是老房子了,常年积压的肮脏角落也需要打扫一番,刘嫂顾着林玉莲的身体,也没怎么打扫,杜然只好自己动手,这些事她也做惯了。 很快的,日上高头,到了饭点,林玉莲心满意足的拿着一个红包和几只家里养的鸡就带过去了,杜然和刘嫂到是真的高兴,很少见林玉莲的心情这么好,两人就充当了帮手,提着东西,三个人很快来到了村子里的空地上。 只见空地上热闹非凡,人前人后的一派喧闹,架起的大锅正热气腾腾的冒着烟,抄着菜,摆放了大约十来张桌子,都是各家各户凑出来的,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男人们大声聊天,女人们则忙着端上菜肴,小孩子更是活泼,绕着桌子追逐打闹。 看着这片场景,林玉莲的心里头是火热的,她甚至想,要不要自家也摆这么个酒桌,毕竟她闺女是状元啊!这怎么说也比一个二本线要好吧? 那送糖的妇女眼尖的看见她们三了,赶紧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赶过来,将她们给带到了一桌不满的桌子上。 “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可就要去找人了!” 林玉莲乐呵着,“婶子,我们可不能不给面子,这热闹啊,值得高兴!” 妇女拍了拍林玉莲的肩膀,“那是必须热闹啊!村子里的喜事啊!村子还说多放几次鞭炮呢!对了,小然也是高考生,考的咋样啊?” 林玉莲一个激动,刚想说话呢,那头妇女的男人就喊她过去帮忙了。 “哎哎哎,等会说啊,我先去忙!” 林玉莲只好将话又给憋回去了,但是她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显然也是激动的,杜然失笑,心里暖暖的,只要她的妈妈高兴,那么一切都值得,她的高兴就是对她三年的努力和拼命最好的鼓励。 村里的人朴实,桌子上的菜肴都是鸡鸭鱼居多,但胜在肉劲好,都是放养着长大的,原滋原味的农家菜,许是因为今天的气氛太好,同桌的人都没有对她们三变现出任何的不满,还心平气和的聊了一会,这可把林玉莲高兴坏了,吃得菜也多了。 杜然安安静静的陪着笑,面对别人的问题只是保持着良好的礼貌,但避开了自己的成绩,林玉莲知道杜然的意思后,也没有多说,挑了些别的话题聊。 吃到中途时,举办宴席的主人家领着那个儿子开始挨个挨桌的去敬酒了,尤其男主人喝的满脸醉红,轮到杜然他们这桌的时候,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杜然打量着那一个主角,记忆中是隔壁的班的同学,不大认识,但总归见过,那男生看着杜然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很明显他是知道杜然的。 也对,怎么可能不知道?学校有名的尖子生,常年被老师夸赞的好学生,更是这一次高考的小状元,尤其是状元的事已经闹得全校皆知了,但因着还没有传播开来,他们这个村子还没收到消息,甚至这男生也不知因何缘由同样保持了沉默。 于是,杜然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看见对方眼里的躲闪,哪能不知道什么意思,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庆祝酒宴里有一个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呢?这不是打脸么!还是保持什么都不说吧! 杜然明白这种心理,并没有说些什么。很快,他们就去下一桌敬酒了。 第51章 领导来袭 本是热闹非凡的气氛因着一句变了调的话中止了。 “镇长,您,您怎么来了?” 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村长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恭敬讨好的迎了过去,激动得脸都红了。 镇长笑容满面的看了看周围,一片热闹的情景,转而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欣慰的说道:“这是摆酒宴吗?” “对对对,镇长吃饭了吗?来来来,坐着吃吧,别的不敢说,这鸡鸭都是好吃的很!” 镇长也不推迟,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就不用了,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上头的书记,特意来这里巡查的啊!” 老村长的目光对上了镇长身后的那一个年过半百,目光如炬的中年人时已经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 书记?比镇长还大的,那……不就是市里的?! 娘喂!他当了一辈子的村长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他是不是眼花了啊! “坐坐坐,我,我这不知道领导要来,没啥准备的,我。”老村长已经激动的口齿不清了。 但显然,那一个领导就吃这一套,脸上带笑的握了握老村长的手,在后者满脸通红的神情下咳了两声,道:“上头要巡查民情,这不我刚好知道你这村子出了神童啊,特意来祝贺一下的!” 镇长也插嘴了一句,“对啊,你们这村干的好啊,可给我们长脸了!这酒宴摆的好啊,的确该庆祝一下!” 此时,一直战战兢兢候在一旁的主人家立刻激动了,这不就是明摆着说他们家儿子是神童嘛!当下站出来,用力的握上了领导的手,乐坏了,大声道:“我,我家儿子可有出息了!这都是我们教育得好啊!这长脸的事我们乐呵啊,领导们的慰问太让人高兴了,来来来,坐着吃,别的不说,这肉是管够的!” 那妇女也是连忙把自己本想躲闪的儿子给推了一把,腿上前,满脸红光的说道:“这是我儿子啊,大出息咧!还不快来见见领导!” 那男生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手脚僵硬的,只会傻笑。 就在这一家子都兴奋不已的时候,镇长和那领导,以及周围几个同样是官架子十足的中年人开始收敛了笑,满脸疑惑了。 领导对着镇长说:“这?我听说不是个女孩吗?怎么成了男孩了?” 镇长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是女孩没错啊!我亲眼见了,名字也在上面写着的!叫杜然的!我还见过几次,那可是个极为乖巧的女孩!” 一时间主人家彻底傻眼了,而杜然在看见了这几个领导范的人之后就生出了不妙感,迅速的扯上了自家妈妈和刘嫂准备偷偷离开,哪知刚刚才站起身呢,就被已经见过她的镇长给抓住了。 “在那在那!那个就是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杜然身上,心中暗暗的叹口气,倒也没有在推拒了,她考出来的成绩完全靠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领导满意的招招手,示意杜然过来,并欣慰的对着镇长说道:“果然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啊,不错不错。” 老村长有些急了,道:“这,这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啊!你们是来找杜然的?” 男主人也急了,“怎么会这样呢?你们弄错了吧!这才是我儿子啊,我儿子可有出息了,上了二本线呢!” 妇女又推了一把自家儿子,推到跟前,道:“就是,我儿子才厉害啊!那杜然不是没考上吗?” 见状,领导不悦了,本来嘛,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亲自来这里穷乡僻领的,还不是听说了今年的状元居然花落名不经久传的山沟沟里,恰好在附近办事,就顺道来瞧瞧了,眼看他们搞错了对象还死不认命的模样更是看不上了。 “不过就是个二本线啊,别凑热闹!”镇长观察到领导不耐烦的神色之后赶紧出声给打断了。 而这时,杜然已经带着林玉莲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领导伸手拍了拍杜然的肩膀,欣慰的说道:“后生可畏啊,在这这样的条件下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在是好苗子,以后好好加油啊,努力为社会创造价值!” 已经急坏了的妇女不管不顾的推了一把杜然,指着她道:“怎么会是她啊,什么状元,你们在说什么?” 杜然被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了,而这回领导彻底的生气了,道:“这什么态度!人家女娃好不容易为你们村争光,你们就这样对待她吗?!” 妇女都要急红了眼,“你说,你说她是状元?我不信!儿子,你告诉我,她不是什么状元!” 那男生已经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此刻早就丢脸死了,见自己母亲这个模样,忍不住道:“妈,没错,杜然,她,她是我们这次高考的全市第一名,是状元。” 一时间,这个消息仿佛惊雷一般,将在场的所有村民都给惊在了原地,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扫视着杜然母女两,神情错愕。 杜然在内心再次叹了口气,她并不愿意造成这样的结果,这样只会让妈妈好不容易缓和的村子里关系搅得更乱了。 领导看了一圈那些村民的态度,也算是明白了,脑补了一出伦理剧来,登时觉得眼前的杜然是那只被全村人欺负最后靠自己废除鸡窝的小凤凰了,怎么看怎么顺眼,立刻对着镇长说道:“你这是怎么做事的?这小状元的情况都还没了解一下?这教育的问题本就是大大的问题,好不容易出了个人才,我可不准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阻碍了啊!” 镇长一听,哪能不明白,连忙点头应下,还一边瞪了几眼老村长,连带着这一户人家都看不顺眼了。 而杜然,在整个过程中并未说什么话,像是看待一场闹剧一般,并没有引起她心中的波澜,只是更加明白人情世故的冷暖。 最后,杜然和诚惶诚恐的林玉莲陪着镇长和一众领导吃了个简易的午饭,期间受了多少注目礼就不说了,直至最后送走了这一批领导之后,杜然面对着全村惊叹的目光下,什么解释都没有,直接拉着妈妈和刘嫂回了自己的家。 看着老旧的房子,杜然明白,或许有什么东西该改变了。 第52章 深夜鬼影 此后的两天,杜然安心的呆在家里,期间自家的门被敲响了无数次,都是来看热闹的村民们,过了一天的缓冲期之后,村民们不得不承认,以往被他们欺负的杜孤女寡母是真的有出息了!他们可以不知道什么是分数,但全都知道第一名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第一名啊! 全市的第一名! 就连那些领导都亲自来慰问的第一名! 那杜然小女娃是真的有出息咧! 就连老村长也登门拜访了,好话说了一箩筐,绝口不提要她们搬出去的事,只是一个劲的强调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杜然坐在一旁像是看待闹剧一般,不言不语,无论老村长如何委婉的提出打广告宣传的意思都不给予理会。 而沈军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所有记者都按压下去了,至少这几天没有什么不识趣的人跑来打扰杜然平静的生活,连带的那个什么宣讲会也被推辞了,这一点杜然是感谢的。 状元这个名号也只在开始时带给她激动而已,余下的麻烦事倒是一堆的,她已经疲于应付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杜然只是犹豫了一会便选择了q大的医学院,母亲的身体令杜然对医生这个行业产生了无比高昂的兴趣,而林玉莲站在职业的角度上万分赞成这个决定,剩下的就是等待录取通知书了,这一点几乎没有悬念,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五天的时间非常快的逝去了,沈大依言来接送杜然,时间分秒不差,杜然只好忍下了不舍,对母亲再三叮嘱必须送去医院之后,就坐上了车离开了,再次回到这个偌大的沈宅,竟有种恍惚感。 当晚,沈军就布了一桌子好菜,算是庆祝杜然的成绩,连带的沈从文和沈从武严肃的脸也露出了赞赏的笑意,还叮嘱了一番茵茵和子英要向杜然学习,无论出身多么高贵,对于有才能的人他们都是给予赞赏的。这一顿饭,倒是令杜然有些受宠若惊了,甚至隐隐有种快要融入沈家的错觉。 是夜,杜然躺在了那张雕花大床上,轻轻的晃着腿,整个人呈现大字型懒洋洋的躺着,她的睡姿一向很好,现在这个舒展开来的姿势只是因为她不习惯这个两米宽的大床,总觉得不占满它会有种将位置留给别人的错觉。 住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异常的杜然早就习惯了这个房间,也学会了无视掉房间里诡异的布置,比如那衣柜里的男装,除却心里上的不舒服,其实在沈宅的生活是十分舒适的,不过这样舒适的生活始终不是她应该得到的。 在晚餐的时候,沈军就和她说了,仪式将在七月十四,俗称的鬼节。 也对,和一个牌位成婚,也的确是这个日子最佳,她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了,在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耐心的等待着嫁人。 嫁人啊,她不过是十八岁的年龄却要嫁人了,杜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随后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的眯起。 在眼缝里她看见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吓得她立刻起身紧紧的扫视着房间,却在窗户那里看见那儿不知何时立着个人影,杜然的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谁在那里!” “嗖”的一下,那道黑影往外窜走了。 杜然连忙下了床,猛地推开了门,看了过去,在门外廊道的尽头,阴影斑驳处,静静的立着的人影,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她。 像是无声的诱惑。 杜然的头皮都麻了,她碰的一下关了门,后背倚在门背上,呼吸急促了,她不知道那个人影是什么,但她知道,它在引诱着她过去,余光中一瞥,登时整个人又跳了起来,原来那个黑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窗边,悄无声息的立着。 “你他么是谁!” 在恐惧中人会变得勇敢几分,杜然因着心中被吓到了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随手拿过身边可以抓得到的小椅子,搬起,狠狠得砸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给她壮了几分胆子。 黑影仍旧立着,无声的看着她。 一瞬间,杜然想起了天台的记忆,那一个鬼魅般的男人和黑影重叠在一起,像是对她发出了嘲讽,她气得心肝疼,一股冲动喷涌而出,她猛地打开了门,果不其然,那黑影又消失在了窗边复而出现在了廊道的尽头。 这样反复的过程就像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杜然咬咬牙,跟了上去,她知道她如果不跟着,那么这一个晚上很有可能那个黑影都会停留在窗边注视着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杜然早就知道她的房间周围都没有人住,距离最近的一个房间都相差着很远,盲目的喊人过来不说能不能叫醒,万一惹毛了这个黑影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穿过一条条廊道,那黑影总是不紧不慢的出现在前方的某个角落,静静的等待着杜然的靠近,距离不远不近,飘忽不定。 耳边静的可怕,杜然赤着脚踩在了冰凉的石板地面上,凉意从脚底传至全身,这座古宅的阴冷在夜里格外的明显,在炎热的夏季依然需要盖着厚被子才能入睡,更遑论现在的杜然还赤着脚穿着短袖出现在廊道上。 慢慢的,越是前进熟悉的路越少,杜然发现了鬼影在带着她偏离人多的居住位置,转而向着偏僻的方位而去,心中陡然升起了危机感,杜然瞬间转过身体想要往回跑,哪知刚刚转身就看见黑影出现在了她身后不远的位置。 它在阻挡她回去。 该死! 杜然无奈,只好重新转身继续前进,那鬼影继续在引领着路,很快,杜然发现了鬼影的速度加快了,在一个拐角之后消失了。而此时,她正站在通往后院的廊道上。 【这个宅子,除了后院你哪里都可以去。】 耳边仿佛还响起了沈爷爷重复了的话,就连钟叔也间接提醒过不能踏入后院的位置,仿佛这个地方是整个古宅的禁忌,谁都不可以窥探。 杜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尤其是她特别不喜欢冒险,既然主人家叮嘱了不能去的地方,那么她绝不会踏入,她想趁着鬼影不见了偷偷回去,然而她失望了,还没动弹,余光就看见了候在她身后的位置,那一个鬼影再一次出现了。 杜然攥紧了拳头,看着廊道前方的后院,那里荒芜的空地上有一口井,耳边响起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 杜然的意识恍惚了,她的脚步慢慢的踏了上去,一点一点的走进了那个禁忌般的后院。 第53章 被锁着的厢房 当杜然的意识清醒时,她已经站在了后院里面,眼睛紧紧的盯着身处的环境。 最大的感受便是荒凉。 连一根杂草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十分之大,说是后院不尽然,已经算是另一个偏院了,四周包围着的厢房都破破落落的,窗户的框架都断了,木门敞开着,足以看见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就是一个空房。 而在中间空地的那一口井是口枯井,没有水,接着月光还能看见里面的碎石堆。 杜然的手脚冰凉,在踏进这个后院那一刻她的心就不安定了,在这个地方就连呼吸都带上了沉重,隐隐约约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僵立了一会儿之后缓解了紧张,头也不回的想要离开,迫切的想要离开,只是刚一转眼,那条通往外面的廊道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那一个方向此时变成了另一间空着的厢房,哪有什么出口,哪有什么廊道。 杜然惊恐的睁大了眼,冲过去推开了门,这样的触觉真实得不能在真实,廊道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空的门。 她,被彻底的困在了这里。 她就知道!就知道不该随便的跑出房间!她为什么要跑进来! 对,歌声,有一个歌声把她引诱了过来! 像是附和了杜然的心声似得,耳朵里忽远忽近的传来一阵缥缈的歌声。 不,不能听!听了会被迷惑! 杜然慌了,她捂住耳朵,跑出了厢房,心脏跳的飞快,嘴巴张开,开始无意识的在背诵着课文,她不能听见歌声,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去听,打断它! 凭着她的记忆力,那一篇篇复杂晦涩的课文都如行云流水般朗诵出来,许是这个办法有用,那紧随着的歌声消失了,然而杜然一刻都没有放下心来,她开始推开一间间的厢房,企图寻找出通往外面的廊道。 一间,两间,三间……推开了无数间厢房,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转而开去,还有一派的门紧紧关着,不知何时,这一个后院变得更大了。 直至碰到了一道带着门锁的厢房时,杜然慌张的情绪勉强收了起来,喘着气,摸着手中冰凉的铜锁,试图打开来。 “怎么会有锁……” 杜然疑惑着,扯了几下,那把铜锁纹丝未动,只是发出了喀拉的声音,引得杜然更加好奇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个声音,打开它,打开它之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扯不开锁,加上没有钥匙,杜然试了几下就放弃了,她后退了几步,隔远些打量着这个厢房,和别的厢房不同,这一个房间的木窗都订上了黑纱布,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在神秘的后院里有一个神秘的厢房,这一个古宅究竟在隐藏着什么? 强烈的探知欲打败了杜然的恐惧,她深呼吸几口气,转了一圈,查看皱眉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撬开那本锁,这个时候她根本就忘记了不随便闯入主人家的原则。 转了一圈之后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杜然有些懊恼,却在这时,耳边卡擦一声,那一把铜锁自己解开了。 杜然咽了咽口水,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将门推开,而是站在原地后背发凉,她敏锐的感觉到,她的身后,再一次附上了一片冰冷的东西,有人……站在她的后面。 “是你开得吗?” 杜然吸吸鼻子,声音有些颤抖,而她的身后没有回话,可那种强烈的窥视感还在,他,没走。 “是你把我引过来的吗?你为什么找上我……” 慢慢的,有一个宽大的手掌贴在了杜然的后背上,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往前走了几步,这是在暗示要她进去吗? 杜然没有选择,迈开了步子,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敢回头看一眼,若是她敢回头,那么就会发现身后的人,有一张她极为熟悉的脸。 推开了木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阴冷的气息,像是走进了冰窖一般,冷到了骨子里,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真切,但可以感觉到,这是一间极大的厢房。 “有人……” 后面一个‘吗’字没有喊出来杜然就闭嘴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 她摸着门小步前进着,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还来不及看清楚只听‘碰’的一声,那扇木门被关了起来,咔嚓落锁的声音格外明显。 杜然顿了一会才惊醒她这是被在里面了,她猛地去推门,拼命的捶打,“开门!放我出去!开门啊!” “呵。” 黑暗中,有人冷呵一声,像是在嘲笑杜然的无用功。 杜然慢慢的跪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她不再去敲门,也没有奢望有人会过来将她放出去,她绝望的发现,她再一次的落入了那个鬼的圈套,是的,那个鬼。 她已经认了出来,这样熟悉的气息,这样清冷的冷呵,除了他,没有谁。 “你又来找我了是吗。” “你还没有羞辱够吗。” “为什么总是我……我没有害你,你死了就去投胎啊……” “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杜然抱着自己,越来越紧,当恐惧上升到一个极致的时候,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像是麻木了一般,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你别缠着我了好吗……” “上次我已经听话了,连那种事我都做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杜然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快要嫁人了你知道吗,他和你一样死了,也不是人。” “我要嫁人了,你别缠着我好不好……”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话,杜然咽呜声还带着回声,而气温,更冷了。 “你到底,要怎样……”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本是漆黑一片的房内突然亮起了两盏烛光,那两窜火苗渐渐变大,照亮了一片空间,埋首在臂弯的杜然慢慢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两盏烛光亮起来后,一盏接一盏的烛光像是推倒了的骨牌,亮起了一片,那是一排排的烛台,台上放着的白蜡烛都被点燃了,整个厢房瞬间照亮了,连带的里面的东西也显现出了原形。 由黑暗骤然变成光明,杜然的眼睛还没适应过来,聚了层生理盐水,她擦了擦眼,再次看去,只这一眼,令她的心脏骤停。 第54章 那一张黑白照片 第一眼便是看见了那张照片。 高高的挂在中间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男人,一个英俊至极的男人,也是杜然怎么也不会忘记的面孔,她觉得血液逆流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感受了吧。 黑白照上的男人和天台上的那个男鬼重合在了一起,在无声无息的看着她,而嘴角那一抹极淡的笑意一如记忆中的诱惑。 “怎么会这样……”杜然难以接受的低语着。 整个厢房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渗人,那黑白照片的下方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块漆红色的木牌,底下摆放着垒成三角形的水果和糕点,还有几簇鲜花,侧边的那一排排的烛台在彰显着诡异的黄光。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灵堂,甚至于在另一头,还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黑色的棺材表面流淌着暗光,散发着淡淡的楠木香。 杜然慢慢的站起身来,她不敢看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像是一直盯着她一般,那双黑得如同深渊的眼睛她怎么会忘记。 退后了一步,两步,直至退到了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整个厢房除了灵台,和一个半米宽的香炉以及那一口棺材之外别无他物,空的厉害,然而此时杜然却觉得那里站了很多人,很多的人,密密麻麻。他们都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她,在窃窃私语着。 明明看不见,杜然却感受到了那阵窥视感,感受到了那些人。 她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双手抱着头,那细细的窃窃私语声灌进脑子里。 “看,那是鬼妻。” “嘿,她闯进来了。” “是王把她引过来的。” “为什么引过来。” “娶妻咯,时候到了。” “嘿,热闹,娶妻娶妻。” “新嫁娘,快过门,夫妻双双把家还。” “过门咯,过门咯。” 杜然惨叫一声,“闭嘴!别说了!都别说了!啊!” “碰”一声,门被撞开了,一道人影逆着光站在了门槛上,垮了进来,那些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了,而杜然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 “钟叔,带小姐回去吧。” 另一道人影站在了身后,低低的应了声:“是,老爷。” 沈军背着手,静静的看着那中间巨大的黑白照,佝偻着身子踱步而至,万分熟悉的取出了放在一旁的香火,凑着烛台上的火苗点燃着香,缕缕香烟没有往天上升起,而是钻进了地下去。 沈军苍老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恭敬,他弯下了腰,鞠躬三下,随后将香火插在了底下那一口半米宽的炉子里去。 “我知道您等不及了,但她还小啊,您这样会吓着她的。” 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沈军开始细细的给那一个牌位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快了吧,七月半,放心吧,我会准备好一切的。” 话落,一阵风吹过,那一排排的蜡烛被吹灭了之后又诡异的燃起来了,这一切不符合常理的变故丝毫没有引起沈军的诧异,他神色如常的继续擦拭着灵台的桌面。 “我知道您高兴,我也替您高兴啊,等了这么久不容易啊,那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 顿了一下,继续道:“在等等吧,很快了啊。” 沈军动作轻柔的将灵台整个都擦了一遍,直到手背上滴落了一滴血红色的水珠,他愣了一下,诚惶诚恐的说道:“我知道您生气我没有照顾好她,但是我没有办法啊,那孩子倔强,不肯白白的接受别人的善意。” “我只能暗地里帮她,她母亲的病我一定会安排好的,那些您犯下的事我都掩盖好了,不会有人怀疑的,更不会影响到孩子,您放心吧。” “那孩子考取了状元啊,不愧是你看上的啊,有出息着呢,恐怕不需要我帮忙那孩子以后也不会太难过了。” “以后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您别生气了。” 血红色的水珠慢慢变成了透明的液体,沈军面不改色的拿手帕擦掉了,在余光中,他看见了在他的后方,在烛光晦暗不明的角落,有一双脚静静的站立着,他的动作僵了一下,很快不留痕迹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擦着。 另一头,躺在床上的杜然在做梦,不再是那一个暧昧至极的梦,而是一个陌生的,却隐隐带着熟悉的梦。 梦里面,她在一个院子里,一个漂亮的,精致的院子里。一阵欢乐的娇笑声传来,孩童特有的稚嫩嗓音回荡着。 “荡高一点,我要飞的更高!” “哈哈哈,阿郁,我最喜欢你了!” “真好玩,飞得更高!” 杜然倾听着,莫名的觉得这把声音很熟悉,清脆悦耳的童声,在哪里听过呢?为何,她想不起来? 想要看清楚,想要知道那是谁,然而她却怎么也走不了,她的身子钉在原地,隔着一层雾气,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那里有两道身影,一大一小,相影相随,构成了一副动人的画面。 怎么会……那么熟悉…… 那个人影,是谁?很重要的,想不起来,是谁…… 杜然伸着手,想要去触碰,却冷不丁的惊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帘帐,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 呆呆的坐起身,杜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润了一片,她哭了?怎么会哭了?对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什么? 怎么会不记得了? 衣服被扯了一下,将杜然的心神扯了回来,她侧头看去,只见苗苗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像是询问她怎么了。 “苗苗?你怎么在这里?不,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我应该在后院的……” 唰的一下,杜然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一张黑白照片,那个英俊的男人,那满屋子的‘人’,她受不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就昏迷了过去,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许是看见杜然紧张苍白的脸色,苗苗抓住了她的手摇晃着,像是无声的安慰。 “小姐,你醒了?” 钟叔手里拿着热毛巾走了进来,见杜然醒了之后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将手里的热毛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您流了很多汗,是做恶梦了吗?” 杜然沉默的接过,她的确做了一个梦,但梦里面的内容想不起来了,只有那份心悸久久未散。 “钟叔,是您把我带出来的吗?我……我是说,我闯进了院子里,被关住了,我……”杜然有点语无伦次了。 钟叔摇了摇头道:“小姐别害怕,老爷一直在书房里等你,你的疑问很快会有答案。” 闻言,杜然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用毛巾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缓解了不安。 第55章 那一个鬼,叫沈郁 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杜然瞧着苗苗的手来到了书房,而苗苗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是自己抱了个球去玩了。 敲了门,里头传来一声沉沉的“进来”,杜然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光是那书架子上摆的书籍就不下一百本了,厚厚实实的,整个书房都飘着一股好闻的纸张味,而沈军就坐在宽大的木椅上,见杜然进来后,放下了手中的书。 “小然啊,你来了,坐吧。” 沈军手一指空的木椅上,杜然乖巧的坐了下去,只是眼睛仍然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书房,她喜欢书,这个书房很好的满足了她的爱好。 “呵呵,这里的书你可以随便拿去看看。” 杜然有些羞赧的应承下来了,对于这个给予她倒是没有推迟。 “爷爷,我……” 杜然刚开口就被打断了,沈军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爷爷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一个厢房对吗?” 杜然犹豫一下还是点头,道:“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那个后院的。” “不用道歉啊,小然,那个地方啊,谁都不可以进去,但你能。” 杜然诧异。 “爷爷不想那么快吓到你,所以才不准进去的,不过进去了倒也无妨。” 沈军慢慢的站起身,来到了杜然面前,低低的说道:“和爷爷再去看看吧。” 杜然的内心是拒绝的,但问出这句话的老人根本就不容别人的拒绝,她想了一会,这一次不是单独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便点点头,跟着一块站了起来。 沈军走在前头,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诡异的是中途碰见了沈从武,他壮硕的身子立刻恭敬的弯了一下腰,“父亲,小然。” 杜然跟着喊了一句:“大伯。”她的礼貌一向很好。 沈军点点头,对于自己的儿子,他的态度一向是亲切不足,但具有十分的威严。 “父亲这是去那里吗?”沈从武迟疑了一下问道。 沈军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而杜然回过头却看见了沈从武眼睛里还来不及收敛的畏惧。 畏惧?为何会畏惧?以及刚刚若是没有感觉错误,杜然的确是感受到了来自沈从武身上的,对她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恭敬,这一定是她感觉错了! 在沈军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后院,这一次那个曾消失过的廊道分毫不变的出现在原地,仿佛之前杜然经历过的那些都只是错觉一样。 沈军的脚步未停,领着杜然往里走,而目标显而易见的是那一间开了铜锁,窗户罩着黑纱的厢房。 杜然本来还有些害怕的,但无奈已经跟了过来,实在不好矫情的走开,就硬着头皮踩了进去。 许是这次是白天,厢房里不在那么阴森冰冷,也没有那么黑了,只是视线仍然不清晰,沈军率先点燃了那几排的烛台,缓缓燃起的火苗照亮了整个房间,杜然又一次直面的对上了那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不似第一次那么阴森的环境,这一次看着照片,杜然不得不承认,照片中的男人真的十分英俊,丝毫不比当红的明星差,甚至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英俊,没有丝毫女气却带着一股妖媚。 “很英俊吧。” 沈军的声音拉回了杜然沉浸入迷的思绪,她登时心跳快了几分,她怎么会对着一张照片入了迷?更何况她明明清楚的记得照片中的鬼,曾对她做过什么。 “小然,过来磕个头吧,这也算是你们久别重逢吧。” 慌乱羞耻的杜然没有留意到沈军话里的那四个字,只是乖巧的上前,犹豫了一下,在老人闪烁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磕了头。 “好孩子。”沈军欣慰了。 “爷爷,他……”咽了咽口水,“是谁?” 沈军诧异,“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吗?”杜然疑惑。 沈军没有回答,指了指灵台上方,杜然顺着看了过去,那一块木牌。 ‘沈郁’两个字清晰的刻在了木牌上,除此之外什么字都没有。 “沈郁……”杜然咬着这两个字,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真好听。 沈郁,沈郁,沈郁…… “这就是我命苦的孙子啊。”沈军在一旁感叹道。 而杜然仿若五雷轰顶,她手指指向了那张黑白照片,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他是您的孙子?!” “那是自然。” “怎么会……怎么可能,那他就是我要结婚的对象吗?!” 沈军笑呵呵的拍了拍杜然的肩膀,一脸慈祥,“对啊,你可是我的孙媳妇啊!” 杜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头疼得厉害,那天台的一幕幕,那学校里满地的鲜血,那一个个死在她面前的人,以及最后那张像是魔鬼一般的面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 “小然,怎么了?” 杜然一把抓住了沈军的手臂,扯着道:“他,他是鬼!他来找我了!” “小然,你说笑了,什么鬼。” 杜然仍然看着沈军眉眼和睦的脸,心中惶然,仿佛一切的事情都有了结果。 对呵,这就是她即将要嫁的鬼,所以他才会缠上她,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所以那一句句重复着的‘你是我的’都有了凭证。 “你们的婚礼还有几天就要举行了,爷爷可是很期待的啊。” 闻言,杜然怔怔的看着那一个木牌,突然生出了要逃的冲动,她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一个鬼,她会死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一个宅子,逃的远远的! 就在她快要站起来冲出去的时候,沈军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对了,你妈妈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治疗跟上了提成。” 这句话仿佛想盆冷水一样浇灌而下,熄了所有想要逃跑的念头。 对啊,怎么能逃?她走了,她妈妈怎么办?那是肺癌,如果不好好治疗会死的!她不能逃,她必须接受这个,这是一早开始,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她,逃不了…… 晦涩的声音缓慢的挤出喉咙,杜然低低的说道:“爷爷,我会准备好的。” “乖孩子。来,给他上个香吧,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啊,他会好好对你的。” 沈军的语气依旧温和,倒真的像是给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美满的祝福,就像是他们能生活在一起一般,就像是他忘了……他的孙子只是一块木牌。 杜然麻木的接过几根香火,磕了头,插在了香炉里,随后又被沈军带走了,在离开厢房的时候,杜然突然有所感悟一般回过头去。 只见那忽暗忽明的烛光下,立着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英俊的脸看不真切,唯有那一双黝黑的眼睛格外明显。 他张开嘴,就像是在对她说话。 “我在等你。” 第56章 净身 回去后杜然独自一个人呆在了房间里,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发呆,她的状态像是沈军预料中的那般,吩咐了大家不要打扰她,就连吃饭都是将饭菜端进了房里,就这样过去了一天,重新出现在沈军面前的,又是那一个有礼貌的,乖巧的好孩子,沈军知道,杜然是想通了。 对啊,杜然想通了,怎么能想不通,这都是因果轮回的,没有资格娇纵,她该承担着。 而今距离七月半只余下两天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杜然已经能坦然面对了自己即将成婚的事实,在期间沈军将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她的面前,并询问是否需要举办一场酒宴来庆贺,被杜然客气的拒绝了。 她只是将录取通知书放好,转身就忘了这回事,仿佛一点就不在意这件事,因为还有更在意的事情——她需要净身了。 对于“净身”这两个字还是杜然从钟叔嘴里听到的,顾名思义,由内到外都需要清理一边,驱除污秽,而负责替她净身的人则是那两个一直在宅子里充当隐形人,低眉顺眼的两位伯娘。 在相处中杜然也知道了这两个伯娘都具有非常高的涵养,那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能让这么温婉的女人嫁到了沈家,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杜然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一个家族了。 大伯娘叫李雪萍,二伯娘叫姚明艳,对着她这个小辈也从未露出过丝毫的不屑,反而态度好到让杜然感到诧异,但转而一想,恐怕是对她即将要嫁的人的恭敬吧,但这个想法就更奇怪了。 按理说,沈郁是沈军的孙子,那么沈郁的爸爸是谁?这一点仿佛在这个家里是一个禁忌一般,没人提起,连杜然都感受到奇怪,但不敢问出来,像是豪门密史这种事情实在不好过多打听。 言归正传,所谓净身,工序十分复杂,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从她的食物中连一丁点肉沫都看不见了,清一色的清汤白菜,就连喝的水都有讲究,还严格规定了晚上八点过头一丁点东西都不能吃,光是这样杜然还能忍受。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 看着那在眼前明晃晃的刀片时,杜然的头皮都发麻了,她谨慎的退后了两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别,我不要这样子,很奇怪的……” 大伯娘李雪萍安抚的说道:“一点都不痛的,伯娘保证下手一定快准狠。” 听了这话,杜然的鸡皮疙瘩斗都起了。对,冥婚她接受了,那个鬼,她也接受了,但为啥非要净身!净身还要将除了头发以外的毛都剃掉!对,没错,连那里都必须要! 杜然羞耻的在房里躲闪着,“这太奇怪了,为什么非要剃了!” 姚明艳跟在杜然的后头劝着:“这是规矩,小然别闹了。” 杜然脸都红了,“什么规矩!那么奇怪的!” 李雪萍道:“这样才干净!” “我已经很干净了!”杜然反驳。 姚明艳无奈,只好耐下心来解释着:“男人不喜欢那里……嗯……”良好的教养令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剩下的字,到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果然,杜然更羞愤了,不管不顾的喊了一句:“他不是人!根本不需要!” 闻言,姚明艳和李雪萍双双停下来,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还带上了一丝畏惧。 “小然,这个婚你已经结了,我们把你当成一家人,有些话不该我们说的,但还是要告诉你一下。” 杜然愣了一下,她看着两位伯娘的神情十分认真,犹犹豫豫的停下来,道:“什么事?” “沈家不是什么小家,礼仪教养和规矩是第二。” 杜然道:“那……什么是第一?” 两位伯娘沉默了,直直的看着杜然,杜然心慌了,突然道:“不,我不想知道了。” “第一的,是沈郁。”李雪萍淡淡的说道。 姚明艳跟着解释了一句,“沈郁这孩子不单只是老爷的孙子,更是整个沈家的代表。” “这,这太奇怪了!他死了不是吗?” 姚明艳道:“无论他是生,亦或者是死,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杜然呆呆的站在原地,难以置信,这太奇怪了,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这些事,等你成婚了,等仪式完成了。你或许就会明白了。”李雪萍安慰道。 杜然忍不住心里暗道:我究竟是嫁给了一户什么样的人家,所有的事都不可思议。 见杜然的抗拒不那么明显了,李雪萍悄悄的上前,扒了她的衣服,姚明艳立刻迅速的开始‘净身’,杜然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认命了,只是净身完了她连走路都感觉奇怪。 实在是……太凉快了。 撇开这一点不谈,真个过程还是十分顺利的,陆陆续续的整个沈宅都开始焕然一新了,原本死气沉沉的宅子突然挂满了红灯笼,红丝带,整个透出了一丝诡异的,违和的喜庆气息来。 钟叔请了很多人来打扫,将偌大的沈宅彻底的清理了一边,每天忙进忙出的人很多,倒是多了几分人气,不过杜然却是更不想出门了,她害怕出去之后看见那些满是喜庆的彩带之后难保自己不会烦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一个男鬼……好吧,沈郁,没有来纠缠她,对方像是一个安心等待的猎物一样没有发出生息,悄无声息的等待她的落网,杜然自嘲,也对,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她就会自动走到他面前,不,是打包好到他面前。 这几天,她每天都要去一趟后院,去一次那个灵堂,不做什么,就是上香和磕头,在沈军的注视下,这个动作她做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连带的也对这个地方不在那么恐惧了。 甚至那张黑白照片,她也能坦然欣赏了,她不断的催眠自己,就当是欣赏一个美人,然后令自己淡定一些。倒是第一天出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话声消失了,甚至令杜然怀疑,那一天她是不是产生了幻听?所以才会晕了过去。 在杜然的不愿下,在沈宅的装置布好的情况下,七月半这一天到来了,这一天,注定了杜然永远不会忘记。 她要和那个名叫沈郁的鬼,结婚了。 人鬼殊途,她却无法逃开。 第57章 冥婚仪式 这一天的早上,杜然起的格外的早,而门外两位伯娘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的东西,就等杜然起床了,这倒是把杜然弄得尴尬了,让长辈等候自己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我起晚了,不好意思……” 李雪萍笑了笑道:“没事,你睡久一点也好,接下来的事还有很多。” 姚明艳接了句:“嗯,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 杜然心中叹口气,她若是精神不济,还能怎么面对一个鬼魂。 李雪萍和姚明艳倒是不知道杜然的心理状态,她们倒是从善如流的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杜然好奇的凑上前去看,登时僵了一下,那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件豪华至极的新娘喜袍。 李雪萍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喜袍,张开放在了床上,这一看过去更显豪华。 金丝镶边,领口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碧绿翡翠夺人眼球,由翡翠蜿蜒而下是一根凤凰的羽毛,皆用金丝修成,顺着弧线延伸至袖口,细细密密的繁花似锦图案布在宽大的袖口上,荡出一圈圈花纹,而裙摆处更是绣着一副完整的,精致的凤凰图腾,仿若展翅高飞,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裙摆的凤凰和领口的那一片羽毛连接的完美无缺。 这是杜然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喜袍。 相比于西方的婚纱,杜然一直更加向往于传统的中式喜袍,那种隆重的,意喻深沉的厚重感无不体现出对婚姻的忠诚和美好。现在,她如愿的举行了她想要的中式婚礼,只是她要嫁的人,却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值得信赖,甚至,她还是害怕的。 害怕新郎的新娘,有点可笑,也有点无奈。 “小然,漂亮吗?这是你的衣服。” 姚明艳特意拿起了衣服对着杜然身上比了比,大小十分合适,这倒让杜然疑惑了,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这喜袍的腰围那里可是细的很,如果没有量身定做,肯定会不合适的。 姚明艳十分顺口就答道:“嗯,当然知道。这是很久就做好了。” “很久?!” 李雪萍见状连忙说道:“小然先换上吧,说不准还要修修。” 说着,就要帮杜然脱下身上的旗袍,后者立刻遗忘了刚刚的问题,摆手说道:“我自己来吧!” “这衣服……有些复杂,你一个人恐怕不行。” 杜然低头又瞄了一眼,最后不得不在她们的帮忙下换上了衣服,刚刚穿好了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发愣的看着杜然。 “很……奇怪吗?”杜然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不不不,非常好看,小然的确是个美人啊,这件喜袍很适合你。”李雪萍笑着夸赞着,眼睛里是慢慢的惊艳。 直到杜然看着镜子时,她才明白为何她们眼里会有那样的惊艳,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喜袍加身,红的妖艳,红的夺人眼球,令杜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了。 她,是真的要结婚了。 “很美对吗?沈郁一定会很满意的。” 后面的那句话一下子将杜然给惊醒了,她紧紧抿着嘴,欲言又止,从一开始,沈家的人似乎从未将沈郁当成一个死人看过,就连这一个房间都会布置成了双人房,话语里带着的语调,也像是,这个人,真的存在阳间。 “可惜了,接下来的上妆小然你可不要怪我们。” 杜然很快就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她的二伯娘顺手就拿出了一个陶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层白色的粉面,杜然脸色一僵,道:“这个……是要画脸吗?” “对,白粉面,红盖头,这话是这么说的。” 杜然认命,她早已经知道这一个冥婚非同寻常,只好乖乖的坐在了凳子上,任由着她们摆弄,心情略微有那么点紧张。 李雪萍替杜然化着妆面,而姚明艳则是将那一张床上的被褥都换下了,重新铺上崭新的,艳丽的喜被,上头绣着金丝原样,栩栩如生,绣工了得。 半天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重,像是扑了一层又一层的面粉,带了一个面具一般,她闭着眼,没有看这个过程,直到李雪萍喊她睁开眼的时候,她才望了过去。 如果之前的她,是娇艳动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她,便是恐怖渗人。 小巧的脸蛋被白粉面涂的死白一片,将整个脸都定住了,阴沉沉的,而眉毛则是细细长长,只有那么一条线的存在,脸颊上点着两点红圆圈充做腮红,尤其是那张嘴,抹得如血一般的唇色,配上这一身的红嫁衣,渗人可怖。 杜然被自己的造型吓到了,现在的她活像一个纸扎的娃娃。 李雪萍别开眼,安慰道:“没事啊小然,咱不看镜子了,没事的。” 杜然本想挤出一个笑,但想想自己这张脸的造型还是放弃了,她不想吓到对她还算不错的两位伯娘,只好点头道:“我没事。” 姚明艳收拾好了房间之后走过来,道:“小然忍忍啊,记住不要笑,这粉会掉的。” 杜然简直要笑不出来了好吗! “接下来会坐床,你要坐在喜被上,直至太阳落山知道吗?到时候正式的仪式就会开始。” 杜然闻言道:“能告诉我……下面的仪式还有什么吗?” “小然别担心,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姚明艳安慰着。 随后两人将杜然扶到了床前,让她正坐在中央的位置上,随之将裙摆摆弄好,成圆形,随后两人退了出去。 杜然独自呆在屋子里,低头看着自己带满了金镯子的手晃了晃,突然笑了下,转而联想到自己的脸随即很快的收回去这一丝笑容。 “杜然,没事的,不过就是一个仪式,你早该嫁给他的。” “之前的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他的权利,你的身体本该属于他的了。” “忘记屈辱,忘记难堪,这个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杜然一遍遍的重复着自欺欺人的话,她没有办法,如果不骗自己,她受不了,她会想要逃跑。 每一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她都会对自己重复一遍,这像是一个暗示,成功的暗示了她自己,所以她不哭不闹,坦然面对。 “仔细想想,他长得不错不是吗,如果不是死了,这样的人家,这样的长相绝对不会娶自己这样的货色。” “我赚了不是吗?我该高兴。” “沈郁是我的丈夫,沈郁是我的丈夫……” 在喃喃自语中,杜然又听见了那一声轻笑,那笑里带着满足,带着惬意,而她只是眨了眨眼,将手握紧了。 第58章 拜天地 很快,太阳落了山,而门外传来咿咿呀呀的唢呐声,长长短短,不一而响,谱成了一曲诡异的格调。 房门被推了开来,是换了一身衣服的姚明艳,她穿着一席庄重的玫红旗袍,手里小心翼翼的托着一个凤冠霞帔,镶嵌在其中的滚圆珠子衬得整个羽冠更加华丽。 “小然,仪式快开始了。” 杜然轻轻的松了口气,她平静的低下头,任由姚明艳将头冠给她带上,瞬间头顶的重量快压得她脖子都弯了。 “很重吗?这么一定头冠造价可不低,忍着点啊。” “我可以的。” “乖孩子,我扶着你出去吧,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在姚明艳的搀扶下起了身,穿上了那一双早早就备好的红色绣花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沈宅早就点燃了红色的蜡烛,没有电灯,全是靠着蜡烛发出的火光照亮着一切,那大红色的装饰在火光的照耀下透着丝丝诡异的美感。 而杜然,在姚明艳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一个早就焕然一新的厅堂里,厅堂的中央被空置了出来,放上了两张巨大的木椅和供桌,一叠叠垒成了金字塔的贡品被放置在桌前,而其中的一个椅子上,坐着一席红色唐装的沈军。 沈从武和沈从文同样的一身喜庆眼色的唐装站立在两边,而那几个孩子却是一个都不见了,也对,这样的场面,实在不适合被孩子看见,他们或许还会被她脸上的妆容给吓着了,在这样的时候杜然还忍不住这样想到。 沈军丝毫没有被杜然的脸给影响到,他像是一个真正等候着孙子娶媳妇的老人一般,老眼里满是欣慰的看着杜然走上前来。 沈从军郑重的从一个木箱子里端出了一块木牌,正是那一块放在灵台上,被沈军天天擦拭着的灵牌。随后双手郑重的端起,慢慢的上前,和杜然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沈军欣慰的看着那一块刻着沈郁二字的灵牌,温和的说道:“你终于等到了,不容易啊。” 杜然后背有些发凉,她站在原地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往侧边看,不要去看那一个牌位。 “我们开始吧。” 随着沈军的一声令下,那门外的唢呐声更响了,而沈从文则是上前了一步,高扬了声音,“一拜天地——” 杜然顿了一会儿,随即缓缓的弯下去腰去,她底下的眼仿佛看见了那一双同样绣着龙纹的鞋子,而沈从武的鞋子却是纯色的黑布鞋。 心脏跳的更快了,她慢慢的直起腰。 “二拜高堂——” 再一次的,看见了那双鞋子,这,不是她眼花了。 沈郁,真的出现了。 “夫妻对拜——” 转身,在触不及防下对上了那一个牌位,眼睛就跟被黏住了一眼,死死的看着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体。 许是因为杜然的突然停住,沈军咳了两声,最终,杜然还是弯下了腰。 拜天地的仪式,落下了帷幕。 沈军指了指牌位道:“小然啊,抱着你丈夫吧。” 杜然瞬间毛孔都炸开了,她谨慎的盯着那个牌位,眼里满是抗拒。 “小然啊,不要让他等久了。”话里带上了命令。 杜然最终缓缓的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一个牌位,触手之处解释一片冰凉滑腻,牌位的表面早就因为频繁的擦拭而显得光滑无比,若是不计较这是什么东西的话,倒是手感不错。 杜然的心略微的安定了下来。 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旱雷,吓得杜然险些把手中的木牌都给丢下了。 沈军乐呵的说道:“别怕啊,他这是高兴呢。” 这见鬼的高兴! “走吧,他在里面等着呢。” 沈军率先的起身,往外走去,杜然紧紧的跟在了后面,两位伯父紧随其后,一行人穿过了廊道,朝着后院走去。 原本荒凉的后院也被拾掇了一番,少了几分萧瑟,倒是多了几分热闹,挂着的红灯笼一个接着一个,添了几抹生气,而那间厢房大开着门,里头一排排的烛台上也换下了白蜡烛,统统都是红蜡烛。 正中央的黑白照片上方挂着一个红绣球,灵台上也点燃着龙凤双烛,摆着精致的吃食。 “新娘到——” 沈军停在了门口,示意杜然先进去,后者不敢违抗,只好摆着木牌垮了进去,在另一只脚也放进来的刹那间,门被关上了,杜然立刻回过头去,没有试图去推开,因为她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又一次的,她被关住了。 “小然啊,洞房花烛夜,好好珍惜吧,爷爷明天来接你。” 话落,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他们已经离开了。 脸色僵硬的杜然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一般,没有任何的反抗行动,这个地方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在此前,她天天都会过来这里上香磕头。 杜然只是站了一会儿,思索了一番,最终凑着烛光走到了中间的灵台前,将手中的木牌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上面,甚至还调整了一下位置,令木牌分毫不差的摆放规整,随后…… 她不知道干嘛了。 按照她所想的,沈郁应该该现身了,那一个鬼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在没有结婚前他就缠着她,每时每刻,不放过她,就连那些刻骨铭心羞耻的梦也在一天天的重复着。 这样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已经持续了很久,久到令杜然产生了一丝恍惚。 杜然依然是害怕他的,但不能否认,她已经熟悉他了,熟悉到根本忘不了。她的生活除了妈妈和学习,几乎没有别的存在,高考结束了,妈妈住院,她留在沈宅,这等同于她的生活中那个鬼占据了大半。 无论是以后的生活还是现在的纠结烦闷,都注定了离不开他。 哪有鬼这样的,日日夜夜的缠着她,让她害怕,让她崩溃,让她每时每刻都会记得他带给她的感受,当畏惧累积到了一个点时,就爆发了。 但是在害怕,也就那样了,难不成还能寻死吗?逃不了,死不了,那些尖叫,那些反抗统统都没有用,所以她才能自欺欺人,才能在此刻没有吓得昏迷过去。 杜然现在的状态,甚至可以称之为:认命。 “你知道吗,你成功了。”杜然叹着气说道。 第59章 洞房花烛夜 就在杜然发呆的时候,身后那一片空地上再次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登时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就是她吗?” “对对对,就是她,穿着嫁衣呢!” “是活人啊,怎么会是活人?” “嘘,王喜欢呢!” “她和我们不一样,怎么办?” “已经拜天地了,我刚看见了呢,外面很热闹!” “有吹唢呐的!哔噗哔噗的吹着!” “哎呀哎呀,好想出去看看!” “王不准的,外面会发现的,我们不能出去!” “她长得好漂亮啊!我就喜欢这样的!” “你别喜欢了!” 杜然想起了自己脸上诡异的妆,瞬间怀疑起自己的审美了。 “嘿,我觉得她听得见我们说话?” 一瞬间,所有说话声都没了。 杜然欲哭无泪,心里暗骂,你们就不能好好聊天吗?在意我一个活人干嘛?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杜然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隐约感觉到身后聚了一大帮的‘人’,果然,上一次的说话声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杜然动了动身子,看到了旁边放着的一块手帕,随后她拿起了手帕,在一众火热的视线中,开始擦灵台,就如沈军天天干的活一样。 “她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 “刚刚我分明看到她不动了!” “你眼花了!” “你才眼花了,我真的觉得她听见了!” “傻了吧,没有被鬼上身的人是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的!” “太奇怪了,我不信,我去吓吓她!” 杜然正擦着灵台的手突然附上了一只黑色的手,青筋暴露,血肉翻滚,一条条肥厚的蛆虫在其中穿梭着,一看之下胃酸都泛了上来,杜然一个绷不住差点就干呕了,但她还是撑着了,面不改色的继续擦着,心中祈祷它们能打消疑惑。 “咦,她真的看不见?” “快回来!王不让我们碰她!” “可是……” “她不会看见我们的!你快回来!” 然而那手的主人仍是不死心的打算在吓吓杜然,这一回杜然可就绷不住了,就在那手快要摸上她的脸蛋时,她彻底崩溃了,大喊:“沈郁!!!” 咻得一阵寒风吹过,那只恶心的手瞬间被弹开了,身后又是一阵慌乱的说话声。 而此时,杜然看见了,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眉眼间带着的阴郁气息在这一刻都被柔和了,身上穿着的那套和她相配的喜袍,黑底红衣,端的是高贵清冷。 “你在叫我。” 杜然仍是会下意识的害怕一分,但她已经暗示过自己无数回了,所以再次见到时,她没有尖叫也没有下意识的逃跑,而是直视了回去。 身后那一众慌乱的声音没有消失,反而因为他的出现而更加喧哗了,吵得杜然脑瓜子疼,连带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你管管它们!”杜然控诉。 这句话像个鱼雷一样,将身后的‘人’给炸了开来。 “看吧!她果然看得见我们!” “太神奇了,她怎么会看得见我们?这不科学!” 杜然怒,你这鬼的存在才更不符合科学好吗! 沈郁倒是很兴奋似得,嘴角仍旧挂着笑,这抹笑意很淡,像是极为难得一般,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杜然拿着手破的手,那一圈冰凉的触感令杜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你在为我擦拭灵台吗。” 杜然扔下了手帕,强装镇定的说道:“显而易见不是吗?” “我很高兴。”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门外面又响起了一声旱雷,声音大的让人畏惧,杜然联想起沈爷爷所说的,心中惊悚,这鬼高兴了就要打雷吗? “这个仪式,我已经完成了。”杜然低着头,继续道:“所以……你能放过我吗?” 哪知,这句话刚说出口,她的下巴就被捏住了强硬的抬起来,正面对上了那张苍白的面孔,此时那一抹笑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阴沉沉的脸色,阴郁的看着她,杜然心里一下子后悔自己的直接。 “你想逃开我。” 杜然反驳,“我没有。” “我们结婚了。你答应过的。” 杜然语塞,对,的确是她答应了的。 “沈郁,你是鬼,你究竟知不知道,人鬼殊途!” 沈郁阴沉沉的笑了,带着嗜血,“你答应了的,我等了你很久,我等你长大。” 杜然浑身一个激灵,“你说什么?” 沈郁没有在回答,他双手一伸,直接将杜然打横抱了起来,直直的朝着那口巨大的棺材走去。 杜然恐慌了,她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动不了。 “沈郁!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 沈郁停下了脚步,诡异的笑着,“夫人,洞房花烛夜,你说为夫要做什么。” 杜然再次记起了在天台的那些记忆,羞耻的红了脸,然而她脸上的白粉遮住了这抹羞耻。 一步一步,无法抗拒似得走进了那口棺材,此时棺材盖子被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躺着的红色软垫,沈郁将杜然放了进去,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这一幕场景。 杜然想要爬起来都做不到,她浑身发冷,喊着:“你别这样,我说错了,我不逃走,真的!” 对后面要发生的事杜然涌起强烈的不安,正是这个不安让她此刻委曲求全。 “你必须,真正的属于我。” 沈郁的俊脸上满是痴迷,他像是欣赏着一块璞玉一般,而后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身上的喜袍解开了扣子。 杜然心里怀抱着的侥幸瞬间被浇灭了,对呵,这个男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所以梦中的那些场景根本就是一个预兆,预兆了她所要经历的一切,但是这和梦中不一样,她不要在棺材里经历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一夜! “沈郁,我们回房间,回房!” “来不及了,我等不了。” “沈郁!” “呵。” 杜然闭了闭眼,最终低声说了句:“至少……我不要旁观者。” 沈郁挥了挥手,一阵狂风吹来,那阵说话声消失了,仿佛被清场了一般。 他修长的身体跨进了棺材里,躺了进去,随后那个巨大的棺材盖子自动的合了上去,遮挡住了里面的无限春光,也遮挡住了那一阵阵若有似无的低喘,夜,还很长。 是谁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60章 正式沈家人 直至天明鸡晓的那一刻,震动的棺材才停了下来,那扇巨大的棺材盖子被打了开来,一阵暧昧炽热的气息从里头逸散开来。 宽大的棺材内部躺着一个人,红色精美的喜袍此时已经凌乱一片,皱巴巴的盖住了身上,一并盖住的还有地下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干涸了的液体。 躺着的人儿一副凄惨的模样,长长的发丝遮住了那张被汗水打湿了的脸,一块块斑驳的痕迹在那张娇俏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恶心,那都是融了的妆面,活像个鬼一般。 杜然是被痛醒的,她的身体像是被车撵了一样的痛,就连关节都发出了抗议接受的非人折磨,尽管到后来那鬼已经对她十分温柔了,可仍禁不住她初尝人事的痛苦,可她只能受着,因为沈郁……根本无法停下来。 杜然低声骂了一句,这是她绝对不会做的举动,今天都破了功,实在是太痛了,甚至这些痛还无法用语言明说,比以前干农活的时候辛苦得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浑身狼藉的身体攥紧了拳头,恨恨的锤了一下棺材板子,缓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扶着盖子勉强站起身,腿软的不行,头一次觉得连走路都是一项折磨,她咬着下唇,慢慢的挪了出来。 扫视了一周,整个厢房都空空荡荡的,沈郁不在这里。 “他么上了就不见了……” 杜然实在是气红了眼,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克制住了怒火,开始将自己身上挂着的衣服好好穿上,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她不能被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她丢不起人。 繁杂的喜袍解开不易,穿起来更是艰难,加上她本就手脚无力那就更穿不好了,那几个盘扣凭着她颤抖的手指根本就扣不住,越扣越急就越扣不上,杜然的手停了下来,手背上滴落了几颗滚烫的眼泪。 “混蛋……” 干哑的声音忍不住的蹦出了这几个字。 “呵。叫我那么难吗。”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郁阴沉着脸站在了杜然的身后,从杜然醒来的时候他就没有离开,只要他想,没有人可以看见她。 杜然沉默着低着头,不回应,像是无声的抗拒着他。 “你喊我,那么我会帮忙。” 杜然再次动手,自己扣着,哪怕手指颤抖,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说话。 沈郁的脸色更差了,在晦暗不明间透着几分阴郁。 “叩叩——”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小然啊,起了吗?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杜然瞬间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道:“等等!别进来!” 后头的沈郁慢慢的挂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杜然是真的不愿被人看见这幅样子的,可她怎么努力就是穿不好衣服,她像是自暴自弃似得眼泪越掉越多,她抬起头,转过了身子,眼睛红得厉害。 “你就是要这样对吗,你怎么那么坏,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沈郁凑近了一步,靠在杜然的耳旁说道:“只要你求我。” 杜然抹掉了眼泪,干涩的说道:“求你……” 站在门外的钟叔和两位伯娘都疑惑了互相看了一眼,但好在他们没有等太久,那扇门就打了开来,几缕甜腻的气息飘了出来,生了孩子的两位伯娘立即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味道,心头微微一动,但良好的教养和恐惧让她们什么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出来后的杜然衣服规规矩矩的穿在身上,但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连眼睛都像是哭过了一番,头发凌乱,衣服杂乱,明眼人一看都会问几句,但钟叔和两位伯娘都像是按不到一般,领着杜然离开了院子。 “小然,已经给你放好了水,提到了房里,你记得洗好了之后要出来敬茶了,新进门的媳妇都要去敬茶的,老爷在等着你。” 姚明艳低声的吩咐着,杜然点头应下。 几乎在进了房之后,杜然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放纵自己的扑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哪怕那一袭鸳鸯被子十分碍眼都没能阻止她的冲动,她实在太累了,某个难以言喻的地方被过度使用,走回来的这一路她都是打颤着腿的。 一个巨大的浴桶早就被抬了进来,这一个古宅就连洗澡都是古色古香的。 哪怕很困很累,但杜然还是挣扎的起来去精神,她快要受不了满身奇怪的味道,和粘腻的触觉。 当热水浸透身体的时候,杜然满足的输出了一口气,开始用力的洗着,像是要洗脱了一层皮一般,而那一套皱巴巴的喜袍此时被丢在了地上,像是无人问津的垃圾一般。 这一回杜然没有穿上旗袍,她身上满是痕迹根本遮不住,但好在上一回回家之后她就带了几套衣服过来,其中还有件长袖,但哪怕将领子扣到了最上面,但是还是遮不住脖子上的痕迹,她放弃似得不去理会了,将湿漉漉的长头披散着,企图遮挡住一些。 脸上的妆都被洗掉了,露出了地下娇艳的脸,只是苍白的厉害,眼睑都是青白的,显然是累极了,她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脸,随后就出了门,小步小步的穿过廊道来到了厅堂,而此时厅堂早就坐满了人。 苗苗看见杜然的时候眼睛一亮,迈开步子就想往杜然身上冲,眼疾手快的姚明艳立刻一把抓住了苗苗。 “我的小祖宗,你这样撞过去小然可是受不住的!” 杜然苍白的脸色忽的一红,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二伯娘话里的意思,按照她现在的身体,要是被苗苗撞了一下肯定会撞散了! 沈军乐呵呵的笑了,道:“小然,过来吧,我等这杯茶等了很久了。” 杜然尴尬的上前了一步,接过了大伯娘递过来的茶水,恭敬的想要跪在地上被沈军眼明手快的阻止了。 “不用这样!我这把身子骨可受不起啊!” 杜然疑惑,电视里不都这样敬茶的吗? 沈军意味深长的直接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是我们沈家的人了。” 杜然沉默的应下,最终化为一声低叹,是啊,她已经不在是自己了,这句话也就没有反驳了。 第61章 洗浴迷情 吃了一顿食之无味的早饭之后,杜然回了房里直接倒在了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灵堂内,沈军吩咐着钟叔将棺材里面的狼藉全部清理了一遍,对于不该知道的,不该好奇的痕迹,钟叔的面色一如往常。 直到厢房里又只剩下沈军之后,气温悄悄的低了。 “她还小啊,可受不住这样的索取,我看还孩子今天脸色很差。” “我知道你等了很久啊,但仪式已经完成了,她是生是死都没办法逃走的。” 沈军背着手,静静的看着那副巨大的黑白照片,眼睛里有挣扎有释然,还有一丝恭敬。 “这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是看那孩子可怜的,哎,终归是我将她拉过来的。” 突然,门啪的一下关了。 沈军的眉眼一跳,无奈的说道:“是是是,她本该就是你的,无论跑得多远都要回来的。我不该妄自菲薄。” “脾气还是这么厉害,这么些年了,苦了你了。” “对了,小然快要去学校了,剩下的日子就要让她接受你吧。” “我走了啊。” 话落,沈军佝偻着身子,年迈的身体此刻透出无限的苍凉,他慢慢的离开了厢房,而在他离开后,那个位置上立着一道人影。 沈郁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军的背影,随后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消失在了原地。 杜然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一直睡到了天黑了,才心满意足的起了床,肚子饿的厉害,转眼一看,桌面上已经放着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显然是钟叔早就准备好了。 杜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不是冷血的人,谁对她好她都记着的,或许变扭,或许起因不那么纯粹,但这份好她还是记在了心里。 爬起来先吃了饭,恢复了力气之后杜然又想洗澡了,她总觉得身体凉的厉害,不是表面的寒冷,而是由内到外的,莫名的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杜然拿起了那个一直没怎么用过的手机,拨通了钟叔的电话,尴尬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很快的,浴桶又被搬了进来,还散发着热气。 杜然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扔进了水里,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搓澡,哪怕知道这样根本无济于事,洗不掉曾经发生的痕迹,但她仍一厢情愿,固执的清洗着。 房间里弥漫着热气,云雾缭绕着,透着丝丝朦胧美感。 正在专心清洗着的杜然没有留意到身后,那阵雾气慢慢的打着小卷,一道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的立在后头,恣意的欣赏着杜然露出水面白皙,但布满痕迹的后背。 又来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杜然僵硬着身体,默默的放下了搓着手臂的手,咽了咽口水,道:“沈郁,是不是你?!”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呵。” 很快,杜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那个冰冷的怀抱,那双修长结实的手臂将她整个揽住了。 “你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 “你是我的。” “放开,让我洗完澡。” “呵。” 一个冰凉的触感印上了她的脖颈,杜然知道,那是他的唇。 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处,杜然吸了吸鼻子,昨夜惨痛的记忆让她忍不住下意识的露出了生理盐水。 “我还很痛。真的很痛。” “嗯?”沈郁轻哼一声。 “我需要休息!” 沈郁倒是难得的没有沉着脸,而是轻轻的蹭在了杜然的脖颈处,半长的发丝勾得一阵痒痒的触觉,像是一直大型的宠物一样。 见鬼的大型宠物! 哪怕他现在表现的多么温顺,杜然也不会忘记昨夜谁不顾她的苦求,拼命的折磨她! “然儿。” 沈郁轻轻的哼了一句。 杜然的心一抖。 “然儿。” 他再次唤了一声。 杜然简直受不住了!他明明不该是这样温柔的喊她!他明明是残暴的!他杀了人,他手上满是鲜血,他是鬼,他强迫她!现在,他怎么能变现的仿若情人间的低喃?! “够了!不要这样喊我!” 从未有人,这般亲昵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低低的呢喃像是含在嘴里婉转的释出,带着无尽的暧昧和缠绵。 “然儿。” 沈郁依然固执的叫着这个名气。 “哗啦啦”的起水声响起。 杜然惊呼的叫了一下,下意识的展开手臂挽住了沈郁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了下来,因为此刻他触不及防的将她从水里抱了起来,丝毫不顾她浑身赤裸。 “喂!” “喊我阿郁,然儿。” “你要做什么!” 沈郁的黑眸更深了,但这翻滚的情绪。 “我们还是新婚。然儿。”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郁将杜然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翻身附了上去,由上而下的看着白了脸的杜然,伸出手温柔的蹭着她的脸,也不管杜然的躲避。 “沈郁!我真的很痛!”杜然白着脸,企图为自己争取一个平静的夜晚。 “呵。” “沈郁!” “不够,还不够。” “什么不够?” 他紧紧的压在她身上,黝黑的眼睛锁定着她,纵使那张脸白得吓人,可仍架不住那完美的英俊,他释意的展示着属于他的诱惑,暗哑的声音溢出薄唇,“我想要你,然儿。” 杜然像是气炸了的火箭筒,她本就崩了很久的心弦瞬间断了,连带的这几日受的气,身体的酸痛都在助燃了她的怒火,一句话怎么阻挡都挡不住的冲了出来。 “要你麻痹要!!!” 气氛,瞬间静止了。 一向清冷的沈郁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然而比他更错愕的是杜然自己,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下一秒她像是无地自容似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呵呵……” 一道沉沉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随后笑声变大,好听的勾人。 杜然忍不住松开了手看了上去,就对上了那一张笑开了的俊脸。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样的感受,那样的画面太过令人窒息,她的心脏更是不整齐的跳的飞快。 她见过沈郁的笑,是极淡的,是嘲讽的,是狠辣的,是肆虐的,却从未……像这样纯粹的笑容。 “然儿,别试图离开我,我会受不住的。” 话音刚落,沈郁堵上了杜然因为惊艳而微张的唇。 又一个放纵的夜晚,在无声的上演着。 第62章 混乱的生活 将近中午的时候杜然才再次起床,她睁着眼,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身体疲惫的动弹不得,她侧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饭菜已经放在了桌面上,这就意味着她连起床的目的都没有了。 伸出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杜然的心情复杂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无声的笑了笑,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跟以前的杜然不再一样了。 算是自暴自弃,也算是认命了,哭过,闹过,也反抗过,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力气逃开了。 缓了一会儿之后杜然在慢悠悠的爬起身,但在牵扯到某处的疼痛时,她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她的腰酸死了! 去特娘的! 尽管昨晚毕竟比第一次好很多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暗骂着那个色鬼,但随之杜然错愕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不在唯唯诺诺的不言不语,不在强装好孩子连一句粗口都不说,不在什么都自己忍受不表达出来。 杜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丧气似得叹气,这真的不像自己了。 起身之后摇晃了两下,才勉强站定了,杜然忍不住伸出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步步挪到了桌子旁,她饿的不行,体力消耗过度就必须补充一些。 在吃着饭的时候杜然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 连续那么多次,他都把自己的东西留在她的体内,她不是无知的小学生,自然知道若是按照正常的男女关系,这样长期下去,是会怀孕的…… 这个念头突的令杜然打了个冷战,她忍不住为自己的联想能力感到无可奈何,那种可能怎么会发生,他不是人,是鬼,活人的繁衍子息自然不会在鬼身上存在,自己真是多虑了! 但很快,杜然就为自己的这个念头付出了代价,当然,这是后话了。 连续七天,每天夜里沈郁都会出现,除却第一晚在棺材里惨痛的记忆之外,余下来的每天,每一个晚上的缠绵,杜然都越来越习惯了,人都是适应性极强的生物,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杜然适应得比谁都快,至少在第七天的夜里,她感受到的不再是纯粹的痛苦。 杜然不得不承认,也不想承认,她是真的……习惯了沈郁的索取。 也习惯了那鬼每晚在她耳边极尽缠绵的呼唤她的名字,一声声,一句句,都能令人沉沦。 如果他不是鬼,她恐怕已经沦陷了,在杜然十八年的成长中她从未动过心,但她也知道,很少有人能拒绝得了沈郁的容貌。 那可真是一个好看的鬼,不是吗? 杜然悲哀的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隐藏的,庸俗的,喜欢好看事物的凡人。 “小然,饭菜不合胃口吗?”沈军诧异的问。 杜然反应过来,尴尬的摇头。 “那怎么不吃了?” 沈军已经看了很久陷入了发呆的杜然,才忍不住开口的。 饭桌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杜然,这令杜然羞愧得很,她刚刚居然一直在想着那个鬼…… 不过七天的功夫,那个鬼就连她白天的思绪也要侵占了吗?!这太不正常了! “小然,是闷久了吗?需要出去走走吗?时间也快开学了,的确需要置办一些东西了。”沈军和蔼的说着。 杜然明智的接下了这个解释,她想,她的确需要出去走走了,继续呆在宅子里连她的思想都变得奇怪了,怎么可以挂念一个鬼,怎么变得这么不正常,出去走走也好,至少让自己放松一下,加上昨晚被索取的并不多,她现在还是能走动的。 “老爷,那我陪着小然去吧。”姚明艳适时的说出口。 沈军点头,“嗯,那便你去吧,别委屈了小然。” 姚明艳笑了笑,“怎么会呢。您放心吧。” 吃完饭后,杜然回了房换下了身上的旗袍,这几天相处就发现了,沈郁尤其喜欢她穿旗袍,这一点从每次他将她的衣服撕毁了,却让每一件旗袍保存完好的状况就可以看出来。 杜然在心中又加了一条,那还是一个念旧的鬼。 本性不喜奢侈浪费的杜然自然见不得衣服被毁了,久了她就再也没穿过自己的衣服了,而是完全习惯了旗袍的存在,现在重新换上倒还有点违和了。 门外已经备好了车子,沈大早早的等在车旁,看见姚明艳和杜然出来后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夫人,小姐。” 姚明艳点了点头,道:“沈大,倒是辛苦你了。” 沈大受宠若惊的站直了身子,道:“夫人夸赞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走吧,去市里,我要给小然好好添置些东西。” 三人上了车,很快的开去了市里,窗外的景色由山间的绿色慢慢的变成了现代化的建筑,杜然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移开,她实在太久没有接触外面了,心中还有微微的紧张。 许是看出了杜然的紧张,姚明艳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道:“小然紧张吗?很快就要开学了,倒是舍不得你了。” 杜然羞赧的别过眼,平心而论,沈家的人每一个都待她极好,尽管她知道这一个好恐怕都是因为那个鬼,可她仍旧感谢他们的好,不然她断然不会生活得这么自在,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伯……” 杜然张张嘴,刚想喊出称呼的时候就被姚明艳打断了,道:“要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在外面你可以喊我姨,但是只能在外面,你知道的,老爷比较重规矩。” 说着,姚明艳还十分调皮的眨眨眼,这个动作以她的年纪来说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也对,虽说是伯娘,但姚明艳的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岁上下,加上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是27左右,放在外面说没结婚也是有人信的,加上她的性格比起大伯娘李雪萍来说,更加外向点,是以,杜然是十分喜欢和她相处的。 杜然回了一个微笑,踟躇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姨。” 姚明艳满足的拍了拍她的手,而市区,很快就到了,刚下车杜然就钉在了原地,没有动弹,她抬头看着面前高大奢华的建筑物心中升起了彷徨,这样的地方,不属于她能够涉足的。 第63章 商场风波 “小然,怎么了?” 姚明艳走了几步发现杜然还站在原地,便疑惑的回过头去。 杜然的自卑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她连忙跟上了姚明艳的步子,被后者亲切的挽上了手臂,倒真的像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友人一般。 购物中心很大,一共有五层楼高,每一层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店铺陈设,走在其中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衣着华美,姿态傲慢的女人们,仿佛因着自己出入这里而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尊崇感。 杜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能感觉到经过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打量她一眼,杜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t牛仔裤,看起来并不高档,但胜在整洁干净,而那种注视感是不怀好意的。 心中若要说没有不舒服是假的,但是自卑感已经消失了,杜然从没有低看过自己,她的母亲虽然懦弱胆小,但从小教会了她一个道理,若是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么就没有人瞧得起你,若是自己都觉得自卑,那么只会被人看低了。 她没有干嘛,没偷没抢,实在没必要畏畏缩缩。 想通了这一点,杜然的神色不在拘禁,而是坦然,而这一幕悄悄的被姚明艳收在了眼底,她赞赏似得点点头,眼里流露出肯定。 杜然这孩子被教的挺好,姚明艳这么想着,她自然知道杜然的家境如何,这在沈宅不是秘密,从小村子里长大,单亲家庭,难以想象的困难和贫困的生活并没有将杜然养成一个自卑懦弱的女孩,反而在她的身上体现出了一种坚韧的气质,她或许会胆怯,或许不善言辞,或许还有些稚嫩,但无疑,她的底子很好的。 姚明艳想起了那一个胆小的女人——林玉莲,想不到那样的女人教养出来的孩子倒是一块璞玉,看来以后她要对她改观了,那么下次去拜访一下好了,总归他们家是亲家不是吗? 杜然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而导致了这两个女人的相见。此刻她只是略微有些好奇的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 “小然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姚明艳兴致高涨的问着。 杜然回过头来,想了想,道:“简单一点的,就好了。” 大学的生活,杜然还是充满了期待的,但也不愿意太过出类拔萃。 姚明艳惋惜似得说道:“小然穿旗袍倒是最好看了,可惜在学校里不太合适。” 这一点,杜然难得的,也是第一次的没有否认,自打她习惯了旗袍之后,就有点……爱不释手了。 杜然有一个问题一直就想知道了,趁着这个机会开口道:“姨,我房间里放着的旗袍……是谁挑选的?” 几乎每一件都十分合适她! 哪知,姚明艳捂着嘴笑呵呵的避开了这个问题,道:“你穿着好看就可以了。” 杜然只得放弃了,只当是一个神秘的礼物。 姚明艳轻车熟路的领着杜然来到了一家装饰简单,但明显比旁边的高大上许多的店铺,走了进去,很快迎上来了几个笑容甜美的导购员。 “沈太太,您很久没有来了。”其中一个导购十分亲昵的说着话,显然是认识姚明艳的。 “唔,很久没出来逛逛了。” 姚明艳回了一句之后转头看着杜然道:“小然,你去看看自己喜欢的,不用客气,你也是沈家的人,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杜然点头,便自己在店里四处看着,而姚明艳则是迫不及待的开始试衣服了,这段时间沈宅为了这场冥婚准备太久,连带的她也没有多少机会出来,这次出门也算是满足她自己的购物念头了,姚明艳表示,为了抓住丈夫的心,时刻保持优雅的美丽也是很重要的。 因着姚明艳那一句‘你也是沈家的人’的关系,机灵的导购小姐并没有看轻杜然一分,还亲切的询问着是否需要帮忙挑选一下,都被杜然坚定的拒绝了,她不适应太过热情的导购员,以往就连去镇子里的商场都会被嫌弃的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太大的反转。 平心而论,这里的衣服的确是不错的,款式简单,料子舒服,以杜然的年纪,老实说,她没有成长到不动声色的地步,所以她的神色带上了惊艳。 站在一件挂着的长裙前,杜然没有挪开步子。 这是一条修剪得体的无袖长裙,黑得纯粹,领口处绣着一朵精致的玫瑰,腰间散散的搭着一根丝带,整个看起来端庄 大雅,嗯,看起来也不便宜。 杜然不是喜欢,因为她极少穿长裙,她多看了两眼竟是因为觉得,那个鬼大概会喜欢……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沈郁会喜欢。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杜然惊悚的摇了摇头,要将脑子里的古怪念头给赶出去。 “喂,你,对,就是说你。帮我把这条裙子拿下来吧。” 一道傲慢的声音从侧边传过来,打断了杜然脑子里奇异的猜想,她回过头去,那是一个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孩,穿着一条白裙子,烫着卷发,还画着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漂亮,但是那眼睛里带着的鄙视意味生生的将这分漂亮给打了个折。 杜然莫名的觉得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丝隐隐的契合。 那是一种的陌生的熟悉感。 “你看什么看?你懂不懂礼貌?” 那女孩更加厌恶的斜眼看杜然,在刚刚进店的时候,她就看见了杜然,要看不见也太难了点,因为杜然站在的是主台的面前,何谓主台?就是一个店铺里最贵,最好的衣服放置处,以她的身份,自然是要挑最贵的,所以杜然理所当然的挺碍眼了。 至于刚刚那句话?喔,拜托,就凭杜然穿的衣服也不可能是导购员的统一着装,她这么说只是有意侮辱杜然罢了,毕竟千里迢迢从帝都来到这个对于她而言是穷乡僻领的地方已经足够不耐烦了,正好找机会宣泄而已。 “很抱歉。” 这么长时间盯着别人看的确是不礼貌的,杜然很快的道了歉,然后挪了步子。 “喂,我说拿下来那衣服你没听见吗?”女孩穷追不舍的说着。 杜然突然产生了厌恶,她自然知道对方的不怀好意,为什么会有人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指使另一个人?这很莫名其妙不是吗? 第64章 相看两厌 杜然不予理会,打算直接走开,却被那女孩给拽住了手臂,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但她不习惯顶嘴,不善言辞,只好说了一句,“放手。” “不放,你给我拿下来那件衣服。” 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叫上真了,她心中有一股意识在告诉她,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夺走属于她的东西!明明就只是个小县城的乡巴佬,怎么会威胁到她? 这边的情况引起了导购小姐的注意,连忙赶过来扯开两人。 杜然抿着嘴,实在是不想理会这种无理取闹的人。 “别扯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许倩倩什么时候被人扯过!” 女孩,也就是许倩倩愤怒的甩开忙按着她的导购小姐,直指杜然大声说道:“你!你给我记住了!” 杜然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还十分歉意的对着导购小姐说道:“很抱歉,麻烦你们了,她想要那条黑色的裙子,你们能拿给她吗?” 对比杜然有礼貌的言行举止,更显得此刻挣扎的许倩倩无礼粗鲁,这令几个导购员产生了强烈的落差感,她们也是人,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工作,经常有些有钱人看不起也就算了,但也没多少个表现出来了,这位小姐就差把鼻孔大张写着:老子是有钱人。这几个字了! 怒!就算你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导购小姐的火眼金睛得出,但是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那位小姐衣着普通,可人家是沈太太带过来的!沈太太还说了,那是自家人!跟这个看起来不错但实际如何的许倩倩比起来,轻重一目了然。 “请您文明点,这对您也好。”导购小姐客客气气的说道。 许倩倩气得脸都白了,“你们是说我不文明吗?” 杜然强忍着笑意,但她的忍俊不禁被许倩倩看见了,她当下就想一巴掌打过去,却被拽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杜然,非常非常讨厌,恨不得把这个人永远的压在地下,明明她也算是上流社会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失礼? 导购员看到这许倩倩居然还想动手,当下吓着了,这要是被换好衣服出来的沈太太看见了她们可是会失去一个月的营业额!当下就有了几分脾气,“小姐,如果你不能很好的克制自己,请离开。” 许倩倩深呼吸几秒,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分明偏袒着那个乡巴佬!怪她自己任性要跑到这地方来寻找那个恶心的女人,不然凭着自家的保镖,怎么可能会受这气! “你们很好!给我等着!”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许倩倩阴毒的等了一眼杜然,随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店铺,但在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对着导购员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道:“这个牌子都被你们糟蹋了,我看不上!”语气中尽是取笑,倒真的有那么几分富家小姐的模样。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你们在这做什么?” 姚明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连忙回过头去,只见姚明艳试着一套荷叶袖的连衣裙,整个人看上去优雅大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然连忙说道:“很漂亮。” “真的吗?”姚明艳身心愉快了。 杜然翻来覆去也想不到什么好听的夸赞,只好用力的点点头,而那些导购员立刻像是开了挂一样一连窜的夸赞蹦出来,还不带重样的。 但姚明艳可没那么好打发,“行了,刚刚你们在做什么呢?我好像还听到了争吵。” 这可把导购小姐们给弄得郁闷死了,都怪那个大小姐!其中一个稍微机灵一点的连忙说道:“沈太太,我们都说这条裙子很适合这位小姐呢,正巧她也喜欢,正劝着她去试试呢,哪里会有争吵。” 姚明艳转而看向了那条黑裙子,眼睛一亮,点头道:“的确不错,小然,去试试吧!” 杜然一愣,摆摆手,道:“不用了,这种类型在学校也不合适……” “谁让你在校园穿啦,你们女孩子们总有个聚会,总不能衬衫短裤吧!赶紧试试去!” 靠近的导购员立刻取下了裙子塞到了杜然的手里,令她十分为难,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为何她非要穿的沈郁喜欢的样子,不对,她怎么知道沈郁喜欢这样?! 迫于压力,杜然还是去试了,然后就被姚明艳大手一挥给买下了,丝毫不管后面跟着多少个零,连带的还带着杜然去扫货一批日用的衣服,杜然也没有太大的推拒,因为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那么又何必矫揉做作的抗拒呢? 只是杜然在心中不断的暗示自己,接受可以,但不能迷恋上这样的生活,如若哪一天再次沦落泥土,她或许再也飞不起来了。 直到姚明艳心满意足的扫荡完,她们手里的东西已经多到快要拿不动了,甚至姚明艳还想要带着她去买笔记本,而这一点被杜然坚定的拒绝了,房里的那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她都还没用呢! 知道太阳快下山了,才准备打道回府,而沈大早早就停好了车,等待着她们两,一接到人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沈家的家训有一点,排除特殊情况,必须一起吃完饭。 对于森严的家规杜然是也是有一丝畏惧的,沈军虽然从不发怒,但他的威严沈家上下没人敢违背。 当天晚上,用完饭后杜然看着房间里堆满了的袋子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什么时候以前一件衣服穿三年的日子过去了?这样奢靡的生活是她从不敢想象的。 这样的生活真的容易让人沉迷堕落,实在要不得。 杜然找出了那件黑裙子赶紧藏好,不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被那个鬼看见。只是刚刚才塞进了柜子里,就听到了身后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在藏什么。” 杜然瞬间僵硬了身体,她假装不在意的关上了柜子,缓缓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只见沈郁端正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右手撑着下颌,笑意盈盈的看着杜然。 “什么都没有藏。”杜然冷静的说道。 “我很喜欢。” “什么?” “穿上给我看看。” 这鬼分明什么都看见了! 第65章 那该死的裙子 “没有什么裙子!”杜然硬着嘴说道。 对此,沈郁只是回了一声轻笑,只见那被关着的抽屉缓缓的拉了出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拉开了一般,而里面叠着的黑裙子被展了开来,杜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泛上了一丝冷意。 这种非人力的事情实在令人惊悚,如若不是她已经习惯了这个鬼肯定也会尖叫的。 但比起害怕,杜然现在更担心自己,她抱着双臂,摇头道:“我不穿!” 沈郁起身,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势在必得,他走到了杜然的面前,倾身下来,凑在了杜然的脸庞,道:“你希望我替你穿吗。” 那她还能活着吗? 杜然强制冷静,“你别太过分了!” “穿上。” 语气不容拒绝。 杜然悲愤,她该死的当时就不应该妥协买了下来! “那你转过身去。” 拒绝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 沈郁收敛了笑意,伸出指尖点在了杜然的脸上,带着冰凉的触感,缓缓道:“你全身哪里我没看过。” 杜然原本白了的脸上瞬间浮上了两朵红晕,显然也是想到了之前七夜的缠绵,极尽暧昧,“你别说了!” 沈郁离远了一步,随后背过身去,显然是示意杜然可以换了。 杜然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毫不扭捏的换上了,而她不知道的是,背过身去的沈郁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眉眼间的阴郁气息更浓了三分,而后又消散了,恢复成正常的俊美模样。 “好了。”杜然沉闷的声音传来。 沈郁回过头去,恣意的欣赏着一身黑裙加身的杜然,露出的皮肤白皙光滑,和黑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带着一股子的禁欲气息,然而那露出的部分还布着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更惹人浮想联翩。 沈郁的眼睛,更黑了。 杜然几乎在他眼睛变得更黑时就大喊:“你别冲动!” 沈郁诧异,沉声笑了,“然儿,你很熟悉我。” 杜然的头皮都麻了,那样的眼神她比谁都熟悉,每晚将她压在身下时,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幽幽的,执拗的,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一般。 “沈郁,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总是……”杜然含糊其辞,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行为比较,只好跳过,“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是鬼。”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必担心身体不好。 “可我是人!” 沈郁沉默的看了一会杜然,看得后者都快要心凉了的时候,他轻声说道:“然儿,你需要我。” 杜然还在扯着自己的衣服,听见这句话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什么?” 沈郁拉着杜然的手,将她扯到了床上,却不做什么,只是将头枕在了杜然的腿上躺着。发丝落下,沈郁整张苍白的脸更清晰了,像是要多人呼吸一般的容颜令杜然好一阵不自在,她刚想动,就被制止了。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别动。” 闻言,杜然放心了,比起那个,现在被人充当枕头什么的还是可以接受的。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郁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手轻轻的碰了碰杜然的肚子,道:“没什么。” 杜然怪异极了,她明明感觉到了这鬼话里有话,还是很重要的话,但这种说了一半又不说的感受跟猫儿爪子挠着一样,可她又不习惯对着人刨根问底,只好轻轻的喔了一声。 沈郁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一般,杜然本是看向窗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英俊,苍白,冷漠,以及,残忍。 这大概是杜然给沈郁的所有定义,几乎每一个都不带好意,可就是这么一个鬼跟她是正儿八经的结了婚,还夺走了她的清白,甚至不容拒绝的闯入了她的生活。 最为无法反抗的就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所以她没有资格怪罪谁,就连迁怒沈郁都做不到,排除他是鬼这一点,他所做的一切都和一个丈夫没什么两样。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感受呢? 杜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一只冰凉的手慢慢的靠近,碰上了杜然的脸,将她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给轻轻的按了下去,杜然诧异的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沈郁睁开了眼,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慢慢都是她的样子。 “不要皱眉。” “你……” “嗯,所有的事交给我。” 这一句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砰砰砰——” 杜然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传来的声音,很急促,还有一种解释不清的紧张感。 “唰——”的一声,杜然猛地将沈郁推开,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闷声说道:“我要睡觉了。” 沈郁含笑看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杜然,黝黑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宠溺。 “会闷坏的。”沈郁扯了扯她的被子。 “不要你管。” “这么穿你睡的不舒服。” “不要你管。” “你这样穿,我会有冲动,呵。” 杜然果断的爬起来换下了这条该死的裙子,并将它凶狠的塞进了抽屉里,保证再也不动它了。 但很快,杜然又发现自己不该放心的那么早,沈郁那个鬼根本没有节操可言,因为在第二天,那条裙子再一次的被沈郁强迫性的命令她穿上后,很愉快的撕毁了,而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久违的粗暴。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隔天早上她险些下不来床,还惹来姚明艳关心的问候,杜然只好强撑着笑脸,像是煎熬一样坐在了椅子上,接受教导。 对,教导。 由姚明艳和李雪萍亲自上场的教导,学生只有杜然一个。 杜然早在心里有准备了,这么段时间的相处,足以看出沈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家,甚至神秘过了头,但无法否认沈家的家世非常大,规矩良多,哪怕是结个冥婚都像是真的把她当作了过门的媳妇一般。 既然盛了这份情,杜然也就不会拒绝自己的义务,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穷学生,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最近的一点便是,不能给沈家抹黑。 是以,作为伯娘的两人担当起了杜然的老师,也有那个资本教导杜然。 第66章 看望妈妈 正如沈军曾经答应过的那样,每隔一定的时间杜然都会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妈妈,但因着林玉莲现在在市里的医院住着,所以就放弃了接过来的念头,转而让沈大将杜然送到了市里的医院去。 杜然带上了水果,心情十分好的坐上了车,前往市里的医院。先前沈军和她说了,她妈妈的病情因为是早期,发现得早,控制得好,暂时不需要送到帝都去,可以先留在市里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刚到医院,杜然就迫不及待的冲上了妈妈所在的病房,那是一间双人房,可以说是市里医院最豪华的配置了,这一切都是沈家安排的功劳,否则别说治病,只怕林玉莲也只有在家等死的份。 “妈!” 坐在床上小口喝着水的林玉莲猛地怔住了,险些手中的被子也摔了,被刘嫂很快的接住了。 “嫂子,你小心点啊!”刘嫂提醒着。 林玉莲也管不上那么多,眼睛一下子红了,她招着手,应了一声,“小然,你来了。” 杜然兴奋的冲上前,抱住了林玉莲,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笑着喊了一句又一句的妈。明明只是一个月没有看见过,却这么的想念,在沈家的日子她不是没有想回来过,但在那个家里她战战兢兢,不敢提出自己的意见,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见到。 “妈,我想你了。” 林玉莲抹了一把泪,“哎,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说这些。” 刘嫂识趣的将东西收好就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这一对久未见面的母女,还好今天隔壁床上没有病人。 见刘嫂退了出去,林玉莲也顾不上说别的,一张嘴就是:“小然,你告诉妈,他,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在那里还好吗?习惯吗?都怪妈没用,小然你受苦了。” 杜然被一连窜的问题给砸蒙了,连忙安抚道:“妈,你别担心,我很好,沈家没有欺负我。”顿了一下,迟疑的说道:“还对我……非常好。” 林玉莲摆明了不相信,按照她印象中的,那些富豪的人家哪一个是好相处的?尽管之前那沈家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但哪里能当真啊?听杜然这么说,还以为是为了安慰自己呢,顿时更难过了,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妈,你别哭啊!” 杜然手忙脚乱的递纸巾。 “小然,妈都知道,你别骗我了……” 杜然随即明白过来,只好认真的说道:“妈,我没骗你,你好好的看看我。” 杜然站起身来,任由着林玉莲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林玉莲擦干了眼泪,看着自家女儿,越看越迷糊了,隐约中她好像觉着她的闺女变了。 “我真的过得很好,妈,你看,这衣服还是,嗯,伯娘们买给我的,我还胖了好几斤呢,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好得令杜然自己都产生了疑惑! 在去沈家的时候她都做好了要受气的准备了,也告诉过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但是真去了之后就发现她想太多了,排除那诸多的家规,以及初到时被吓了那么几次之后,往后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就像是……她真的是他们的亲人一般。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他们真的没有欺负你吗?”林玉莲还是有些不相信。 “当然没有,妈你别担心我,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不然我做的一切都没用了。”杜然认真的说道。 林玉莲随即转泪为笑,是真的相信了杜然过得很好这个事实,“没事就好,妈一直担心你,但没有办法找到你,我打了那个电话,他们说你很忙。你在忙什么?” 杜然为难了,她最近的确很忙,自从两位伯娘开始教导她之后,她就真的很忙了。 杜然赶紧扯了个借口:“快上大学了,我提前复习呢!” “对对对,复习好,以后啊上了学也不要落下了功课,知道吗?” 林玉莲自己也是个文化人,是当年含金量十足的大学生,但是自打杜然出生后,体弱多病,根本就无法离了人,这才导致了林玉莲只能独自一个人做些散工拉扯着杜然长大,将心里的遗憾全部浇灌在杜然身上。 杜然自然是十分争气的,谁家孩子能考个状元回来?这可是祖坟冒青烟了! “妈,我知道。” 杜然含笑听着林玉莲絮絮叨叨的说话,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心中暖暖的,只希望这一刻过得再慢些。 母女两说了好一会话之后林玉莲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踟躇的闻着:“那个婚……” 杜然一顿,心中明白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这个问题她迟早要回答。 “已经举行了。” 那是一个冥婚,杜然十分不愿意让自己的妈妈亲眼看着这一幕,但好在沈军也没有提起来,她理所应当的瞒着林玉莲了。 哪知,刚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林玉莲小声的哭出来。 “小然,是妈对不起你……” 无论过去了多久,这件事都像是一个重担一样搁在林玉莲的身上无法释怀,如果不是她这样的身体,小然又何须承受这样不公平的事? “妈,你在哭我就走了!” 当然,这句话只是糊着她的,杜然自然不可能真的离开,她清楚自己的母亲,那是一个脆弱的女人,但就是这样脆弱的人将她养大了。 “小然,我不哭了,别走!” 林玉莲连忙拉着杜然的手,生怕她真的走了一样。 杜然叹了口气,道:“妈,我真的没事,那……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真的没事吗?没有强迫你做什么吗?”林玉莲追问着。 杜然点头,“没有,沈家的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那是好人,好人啊……”直至现在,林玉莲是终于相信了沈家并没有苛对杜然,还十分友好,他们这是积了什么福气碰上这样的好人家了! 杜然看着母亲破涕为笑的脸,突然开口问道:“妈,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这话刚一说出口杜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都是问了什么! “小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没事,您当我什么都没说,饿了吗?我给你削苹果!” 林玉莲扯着杜然的手,将她拉了回来,犹犹豫豫之间,低低的说了句:“有的。” 这一回,错愕的却是杜然了。 第67章 鬼怪之说 “妈,你刚刚说什么?” 林玉莲摸了摸杜然的脸,叹了口气,说道:“妈读过书,理应不该说这些,但是……” 杜然连忙重新坐了下来,眼神发亮的看着林玉莲,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您改观了?” 林玉莲的眼神有些恍惚了,半响,道:“你小时候那么小,一丁点大。”手还比划了一个大小,“所有人都说你不好养活,让我丢了你,那会妈还年轻,都劝我再嫁一个,托着一个你自然是嫁不出去的。” 闻言,杜然抓紧了母亲的手。 “你还这么小,跟猫儿一样,妈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在怎么辛苦,妈都会养大你的。” 林玉莲笑得慈爱,一丁点都没有透露出当年的辛苦,生杜然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女孩,加上杜然的亲生父亲骤然离开,可以用天塌了来形容也不为过,所经历的闲言蜚语和心酸都不是能用话来形容的,端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村子里还是多的看不起她们母女的人就足以看出当年有多凄凉了。 本来嘛,在那个年代接受过教育,长得又水灵的林玉莲谁家不喜欢?哪怕是生过了孩子也不例外,多的是单身老光棍想娶她回家,但这不包括还要养个孩子,还是一个赔钱货的女娃子,怎么想都不划算,要是个儿子吧,还能养出感情来养老,女娃子能顶啥用?用好了还不是送给别人? 是以,当年多的是劝林玉莲扔了孩子改嫁的人,加上那会杜然弱着呢,一个不小心都能去了,这么娇弱的孩子丢了也就丢了吧! 在最困难的时候,林玉莲也曾崩溃的想要丢了杜然,但最终还是没舍得,也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带着了,也好在杜然听话,否则早就撑不下去了。 “妈……” 杜然低低的喊了一句,她虽然小时候不记事,但凭着想象也知道自家妈妈过得有多艰难,明明是一个动不动就会哭的女人,胆子小又脆弱,为了带大她是花了多少心思,这些她都懂。 所以杜然无法想象,若自己的母亲真的去世了,她会不会也活不下去了,幸好,幸好妈妈还有救,在心里杜然又加深了沈家的恩情,连带的对沈郁的迁怒也少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以平常心来对待了。 “小然,你是妈最好的礼物,妈不累,不觉得辛苦,你过得好就好了。” “妈,我会有出息的,我发誓。”杜然认真的说道。 林玉莲噗哧的笑了,连道:“好好好,妈等着。” “妈,咱们不说这个,刚刚的话题呐,咱继续,我想听。” 杜然搬出了凳子,一屁股坐下去,显然有些像是听故事的意思。 “你小时候可弱着呢,经常生病,当时家里穷,实在买不起药了,我就带着你去找了一家神婆,隔壁村子很有名的一个婆子啊,她当年看到你的时候和我说了一句。” 杜然听入了迷,连忙道:“说了什么?” 林玉莲仔细的想了想,道:“说……这孩子是被鬼给定下了,救不回来的。” 杜然一惊,心脏骤然停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有种心惊的恐慌感,她咽了咽口水,“妈,你继续……” 许是被杜然带起了话题,林玉莲的思绪也开始沉浸在当年的事情里。 十八年前。 一个漆黑的夜晚,在黑夜中亮起微弱光芒的木板房里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声。 “鬼婆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快不行了,求你!” “开门看一看吧,婆子,求你了!” “我的孩子生病了,来不及送去医院了,求你给看看吧!” 一道稚嫩满含焦急的女声在竭力的呼喊着,林玉莲从未如此恐慌过,她怀里的温度在慢慢的变冷,那一个平日里还会对着她笑得孩子此时正皱着脸,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一样,整个胖嘟嘟的小脸都涨红了,显然是发烧了。 林玉莲从未如此恐慌过,敲门的声音更大了,这是她的孩子,她却救不了她。 “吱呀。”木门还是被推了开来。 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老太婆穿着一身红色的布衣,佝偻着身子出现在了林玉莲的面前,她连忙跪在了地上,苦求着:“婆子,求求你救救他,她还这么小,我不能没有她!” 鬼婆子重重的叹口气,剩的那一只老眼看着林玉莲怀里明显只剩下出气份的粉娃子,摇头道:“她的黑气都裹住全身了,已经没救了啊。” 林玉莲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她拼命的摇着头,大声哭了出来,“不会的!小然不会有事的,她还这么小,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的!” “没用的,太迟了啊,这一个孩子本不应该降生的。” 鬼婆子不是没有良知,她也心疼这么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年幼的孩子磕磕绊绊的生活,如果可以她肯定二话不说帮一把,毕竟她这个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了,还不如救救别人,但是这事真的没法子了! 鬼婆子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孩子,一出生就遍布了死气,这种现象属于这孩子没有活着的命,却被生了下来,但就算侥幸出了生也注定活不了多久的! 林玉莲不死心的嘶吼着,“我不信,我不信啊!求求你,要我死了也可以啊!只要能救回我的孩子!” 此刻的林玉莲是真的不想活了,在那个男人离开她的时候她就想过轻生,她那么胆小,忍受了那么多都是因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一旦孩子出了什么事,那她也活不下去了。 鬼婆子看着林玉莲这副模样,也知道她是说真的,搞不好真的会两条命都没了,心中顿时犹豫不决了。 最后,鬼婆子下了个决定,让开了身,“进来吧,或许有一个办法……但,希望不大啊,我只能尽力了。” 林玉莲立刻露出了笑脸,抱着自己的孩子走进了鬼婆子的家,心中惴惴不安,所幸鬼婆子也没有骗她,准备好了一圈的东西之后就让林玉莲把孩子放进了一个木盆子里。 “等下你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惊讶,也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能发出记得了吗?”鬼婆子强硬的要求着。 林玉莲连忙的点头,她这一趟过来还是因为将孩子送去了卫生所那里的人都说这孩子活不了,这才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来找上了这个据说很灵的鬼婆,没成想倒真的像是有希望的样子。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哪怕成功了,你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以及这个孩子,日后也是要还的。” 鬼婆神态严肃的问了一遍。 当时的林玉莲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了,什么都同意了,于是,一个古怪又神秘的仪式在林玉莲面前上演了。 第68章 曾经往事 林玉莲至今回想起来仍是打了个冷颤。 小小的杜然躺在木盆子里不哭不闹,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她还活着,这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拿着一个婴儿在祭祀一般。 鬼婆子的神情肃穆,拿了几个瓶瓶罐罐,并在木盆子周围点燃了一圈的蜡烛,幽幽的火光照映在鬼婆子苍老的脸上显得三分诡异,若不是这个方法是最后的办法了,林玉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鬼婆子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随后将那罐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那竟是发出腥臭味的黑血,在木盆周围撒了一圈,登时那些蜡烛的光更大了。 林玉莲吓了一跳,感觉到周围一下子变冷了很多,她抱着双臂紧张的看着这边的动静。 “贡品上咯,快来咯,快快出来哟……” “各路鬼神帮帮忙哩,帮帮忙哩……”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重谢啊……” 随着鬼婆子的一声声叫喊,手中抓了几把糯米都洒在了地上,而后抑扬顿挫的叫喊声更显得幽怨了些。 林玉莲睁大了眼睛,看着在烛光照射的墙上出现了好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人非人,看不真切,但却渗人得紧,第一次的她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 随着鬼影一个又一个的冒了出来,且身形越来越清晰,鬼婆子的脸色就越差,本就佝偻的身子更弯曲了,像是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帮帮忙,帮帮忙咧……” 就在这时,躺在木盆的女娃开始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这把林玉莲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过去抱起来,被鬼婆子一下子拦住了。 “别动!我说过什么!” “可,可……” 林玉莲从未见过自己的孩子哭的如此凄惨,像是快要把喉咙都喊破了一般。 “不能去!你去了什么都完了!她会死!”鬼婆子紧紧的抓住了林玉莲的手,像个鸡爪子一样。 林玉莲只好看着哭的越来越凄厉的孩子,心疼得不得了,更为恐怖的是那些个墙上的鬼影像是从墙上走下来了一样,纷纷围在了木盆子周围,而这个时候,杜然的哭声更是上升到了极致。 林玉莲又想说话的时候就被鬼婆子一把捂住了嘴,死死的盯着那个木盆子。 终于,越来越多的鬼影从墙上走了下来,一个个团团围住了木盆子,像是聚在一起看着盆子里的婴孩一样,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有一圈黑影包裹着一样。 林玉莲的心提的最高了,一旦有什么意外,她拼着命不要了,也要把孩子抱回来。 鬼婆子更是心惊,她原本打算用招魂的法术,找个厉害点的鬼魂帮忙将孩子身上的死气给吸掉了,哪成想到这孩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居然招来了那么多个!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 这可完全脱离了她的预算啊!目前这个状态可不是她能掌控的了,她特意用了尘封多年的黑狗血,这就意味着这些个鬼影每一个都是顶厉害的,所以他们这些普通人连容貌都无法窥视清楚。 现在只能指望着这些鬼影能只吸了女娃的鬼气,而不把唯一的生气也给吸走了,或者对她们两个活人感兴趣,顺便一起吸了那就遭了! 许是正在哭泣中的小肉团太过讨喜,其中一个鬼影忍不住伸出了一只手来,就快要触上婴儿白嫩的皮肤时一声尖利的惨叫破空而出,那一个鬼影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弹开了一样,狠狠的撞回了墙壁上化作了一滩墨汁,滴在墙面上,还发出了恶心的气味。 一时间,剩余的鬼影都开始颤抖了,就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现了一样。 观看着这一幕的鬼婆子和林玉莲简直连呼吸都快要停下了,为这突然的变故。 只见,一个以其他鬼影都要浓郁的,更黑的影子倒映在了墙上,先是头,而后身躯,四肢,最后成立出来的是一道颀长的身影,看着轮廓像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般。 那影子侧过头,像是在打量着站立着的鬼婆子和林玉莲一般,这一个动作成功的令她们两人感受到了一阵扑鼻而来的冰冷气息,太过恐怖。 随后鬼影从墙上走下来,慢慢的走到了木盆子旁边,而此时那些个围着的影子全部都退后到了一边,看情形倒像是害怕了一样,还带着一丝的恭敬。 鬼婆子是彻底的开了眼界,她懂一些风水鬼怪之术,所以能看得出来这一个鬼影比其他的更厉害了太多,简直就像是……鬼王。 只见鬼影在林玉莲快要登出来的目光的之下,缓缓的将木盆子里的婴儿给抱了出来,说来也巧,本是一直凄厉哭泣着的小肉团在被抱起来后就不哭了,还睁大了眼珠子。 鬼影慢慢的低下头,和肉团对上了眼,久久凝实,知道婴儿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啊’。 林玉莲发誓,她好不容易跳动的心脏又被吓得停了一下。 “呵。” 一声阴冷的轻笑传来出来,像是回应了婴儿一般。 鬼影伸出手,轻轻的点在了肉团的额头上,只见几缕黑气从肉团身上跑了出来,又被黑影吸了进去。 随后肉团连续的发出了‘啊啊’声,原本像是小猫儿叫唤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这令林玉莲一直提着的心稍稍的放了放,但仍是不放心的,因为那鬼影至今抱着笑杜然没有放开。 肉团突然被高高的抛了起来,林玉莲的尖叫差点又发出来了,被鬼婆子再一次的死死的捂住了。 林玉莲简直不敢看下去,她闭上了眼,满脸绝望的等待着摔下去的声音,然而一会儿过去了,奇怪的声音没有,反而是她的孩子此刻发出了一声声响亮的笑声。 睁开眼看去,林玉莲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为何会看见那一个鬼影此刻正在和她的孩子在……玩距高高? 抛起,接着,又抛起。 肉团显然很高兴,发出了兴奋的啊啊声,小拳头挥舞着。 而鬼影更是浓郁了几分。 玩了好一会之后,鬼影才重新抱起了肉团,因为此刻肉团闭上了眼睛,显然是玩累了,正呼呼大睡着。 慢慢的,鬼影抱着柔软来到了林玉莲的面前,像是看着她一般,后者被看得浑身发抖,差点就昏迷了过去,那样的目光太过可怕。 随后,肉团被递了过来。 林玉莲一时半刻没去接着,被鬼婆子推了一把之后才连忙的肉团,啊呸,是她的孩子给抱了回来,随即,而鬼影慢慢的消失了身影。 第69章 当年的承诺 杜然满眼的难以置信,若不是此刻林玉莲的表情太过认真,她都要怀疑她妈妈跟她开玩笑呢! “妈,你是说……他就这么消失了?而我就这么活着过来了?”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一个故事吧! 林玉莲紧紧的抓着杜然的手,轻声道:“妈原本是不信的,但是不得不信,这世间啊,多的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啊!” “可是……”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且不说那些个鬼影,最起码她莫名其妙的好了这一点都令人古怪好不好!还有那个所谓的鬼影,怎么听怎么觉得邪性。 林玉莲看着杜然错愕的神情笑了,“小然啊,别怕,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你能活着就是上苍的恩赐了。” “妈,你还记的那鬼影长什么样子吗?” 若事情真是这样,那么那个鬼影可以算是她杜然的救命恩人了! 林玉莲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事情太久了,早已经记不清了,这些年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妈你在好好想想!” 不知道为何,杜然特别想知道多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个鬼影。 “妈实在不记得了。” 看着而今平平安安长大的杜然,林玉莲忍了忍,还是将心理面的话给吞下了没说出来,刚刚那一个故事里,她对杜然隐去了后面的一截事情。 在鬼影离开前,对她说了一句话,她至今都记得。 【我会来接她。她是我的了。】 每每想起来林玉莲都一阵心慌,她曾经问过当时的鬼婆子,问她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但是鬼婆子摇头没有,林玉莲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然一个鬼怎么会讨要一个活人? 还是一个孩子? 如果她当年没有把这件事当成玩笑的话,那么后面那一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她的杜然就不会…… “妈?妈!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杜然连连呼唤了好几声才讲林玉莲的心神给唤了回来。 “啊?小然怎么了?” 杜然无奈,“该是我问你呢,刚刚你发呆了好久,在想什么呢?” 林玉莲很快将心中的思绪给压下了,不自然的说道:“小然,给我削苹果吧!” 杜然听话的拿起了苹果安静的削着,林玉莲终是露出了笑脸,不管过去如何,至少现在她的孩子安然无忧就好,只是想起了那一个冥婚心中还是不大舒服,但她还是勉强的放心的。 当初那个鬼婆子曾经跟她说过,人死了变成鬼,在世间呆不久的,早早都就要下去接受轮回的,她早就打听好了,那沈家的孩子死了好些年了,只怕早就投胎转世了,杜然嫁过去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 并不会有什么的。 应该…… 而正在削着苹果的杜然十分自然的将她看见了沈郁的事情给瞒了下来,目前为止,那个鬼没有伤害过她——排除掉床上的那回事,那么就瞒着吧,至少要等妈妈的病情稳定了再说,现在的妈妈实在经不起一丁点的波动。 凭着杜然对妈妈的了解,一旦被知道她被鬼缠上了,林玉莲纵使在胆小也是会拼了命反抗的,甚至不惜自己不治疗了。 这一点,是杜然绝对不愿意看见的,所以,瞒着吧。 和妈妈愉快的呆了一天之后,就在杜然快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病房内另一张床的病人,一个脸色十分不好的女人。 那本该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却因为病魔的纠缠显得寂寥和沧桑,满脸苦闷,在看见杜然的时候还是有礼貌的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脸,道:“玉莲啊,这是你闺女吗?” 林玉莲显然是认识这个今天消失了一天的病友,还十分友好的笑着说:“对啊,这是我闺女呢!小然,快叫章阿姨!” 杜然乖巧的喊了一声,甚至拿起了桌子上的橙子递给了章阿姨,附上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章丛莹从未见过哪家的孩子对着她一个陌生人都能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甚至在惨白色病房内都带出了一丝生机,一时间不由得减轻了心中的烦闷感,伸手接下了橙子。 “很听话的孩子。”章丛莹夸赞道。 林玉莲见有人夸自己的闺女更高兴了,她在这里住了多久,这章丛莹就住了多久,平日里不见得怎么说话但总归是态度很好的,只是这章丛莹从住院以来就愁着一张脸,从未笑过,还经常不见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更憔悴,看着就让人担心。 林玉莲性子软弱,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善良的,不由得多关心了几分这位病友,发现住院期间从未有人来看望过她就更加稀奇了,她的闺女虽说不能经常过来——沈家不放人,但电话总是少不了的,而章丛莹却连电话都没有! 真不知道她的家人怎么想的! 连带的林玉莲更加想要关心这章丛莹了,平日刘嫂做的补汤都会分一些给她,连带的关系也更好了。 杜然眨眨眼睛,又揉了揉,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这个动作立刻让林玉莲担忧了,“小然啊,怎么了?眼睛疼?” 杜然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没事妈。” 林玉莲皱着眉,道:“天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妈没事的啊!” 杜然看了看挂着的钟,的确,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想到沈家必须一起吃完饭的家规立刻产生了要回去的念头,便点点头道:“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还会来看你的!” “哎,快些回去!注意安全啊,妈没事的!” 杜然随即和章丛莹也打了声招呼才转身离去了。 直到坐上了车之后杜然还在揉着自己的眼睛,她有些迟疑的想着,刚刚她在那章阿姨的头顶上似乎看到了一团黑气?很不舒服的黑气。她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再看过去就没了。 难道,真的是幻觉了吗? 可是,幻觉能够令人产生不好的感觉吗? 杜然不敢确认,自然也是不敢说出口的,只好将疑问吞下了肚子里随后很快就忘了,在沈大安稳的开车下直接回到了沈家,总算赶上了晚饭,杜然自嘲,不知不觉间,她也养成了适应沈家的习惯啊,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第70章 阻止 在沈家接受着‘教导’的日子过得十分飞快,甚至还有种恍惚的感觉,但无论怎么恍惚,杜然还是迎来了开学的日子,这几乎是她要开始的另一个生活。 一个全新的,令人期待的生活。 杜然几乎是用表现出来的雀跃在准备开学的用品和计划,她几乎将未来要过的生活,要遇见的同学都统统设想了一遍还不够,甚至还有写下来,她的喜悦整个沈宅都感受到了。 只除了一个人,不,或者说是鬼。 满心兴奋的杜然并没有留意到每天夜里,沈郁出现时那越来越黝黑深沉的眸子里,充斥着危险的凶光,牢牢的盯在了杜然的身上。 不过,杜然或许没有留意到沈郁的眼睛,但她留意到了每天晚上越加用力粗鲁的‘运动’,几乎都要令她下不来床,全身酸痛,哭着求饶了好几次都不见得那鬼有丝毫温柔的意思,渐渐的,本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情又变成了畏惧和一丝的怨恨。 杜然实在是恼羞成怒,可她不敢说出来,她已经感受到了沈郁的变化。 更加暴戾,更加危险的变化。 而这一个变化在临走前去开学的夜晚时爆发了,因为杜然找不到她的录取通知书了。 整个房间都翻遍了,每个角落都寻找过了,丝毫没有,凭着杜然的记忆力她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了就忘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被拿走了。 排除掉白日里对她还百般叮嘱大学生活注意事项的沈家人,就只剩下唯一一个最有可能的凶手。 杜然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内,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的沈郁,脸色复杂,随后吐了一口浊气说道:“你把我的通知书藏起来了吗。” 随意疑问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肯定。 沈郁没有说话,那双黑眸紧紧的盯着杜然,不动声色。 “还给我好吗?” 这一次,是恳求的语气了。 沈郁抿着嘴,眼睛更加深沉了,“你想离开我。” 杜然深深吸气呼气,避免自己暴躁起来,面对这个鬼她不能暴躁。 “没有。” “那么,别去。” “沈郁!” “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杜然试图解释,“可可是,我该上学,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我,我拼尽了全力……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 杜然随即反应过来,沈郁这是问她为什么要去上学。 “我需要文凭,我想当医生,我要赚钱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这话没错,这是杜然一直以来的坚持和信仰,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妈和欺负她们的人都踩在脚下,她绝对不要继续过着以前那样辛苦煎熬的生活。 “不需要。” 杜然错愕,“什么?” “你,不需要。我有。” 杜然花了点时间才明白过来。 “那是你的钱,我……” “你是我的。” “沈郁!我不是!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件东西!” 沈郁的脸一下子沉了,他缓缓的起身,走至杜然的面前,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杜然抬起脸来对上他的眼睛。 “不会有人欺负你,你的母亲沈家会负责。” 这话让杜然无法反驳,是的,自从她嫁到了沈家,她妈妈的医药费根本无须担心,那么她那么想要上学的欲望也就应该没那么强烈了,但为何会这么紧张,这么表现的想要离开去开启了新生活? 是因为…… 他吗? 沈郁直接拆穿了杜然的一直拼命隐藏起来的念头,“你在怕我,你想离开。” “不,我不是,我没有……” 杜然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无力的试图反驳,但慢慢的连她自己也知道这太假了。 “你后悔了。” 沈郁一锤定音的说道。 “沈郁!” “别想离开。” 沈郁眯着眼,带着残忍的语气说道。 杜然不死心的推开了沈郁,却被后者猛地一勒住了腰肢,强迫的陷入了一个怀抱里,紧紧的禁锢住,随即一个暴躁的吻压了下来。 一改以往温和的吻,这个吻像极了那天夜里,洞房花烛夜里,他暴戾阴狠的一面,那个快要吞噬了她的吻。 杜然不可避免的害怕了,深深的害怕,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恐惧。 是了是了,无论怎么催眠自己,无论沈郁怎么表现出来的温柔,无论她习惯了多久的存在,不可避免在深深的心底,她还是害怕的,所以更加想要离开,离远一些,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这一个念头都被要报恩的想法给压下了。 杜然自欺欺人的瞒着,却不想沈郁一早就看出来了,却隐忍不说,直到今天凶狠的拆穿了。 “唔……” 沈郁的眼睛更黑了,但他并没有深入,因为他感受到了滚烫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 杜然哭了。 “我没有,我没有……” 杜然重复着。 沈郁低低的叹了口气,将心中的阴郁统统压下了,道:“然儿。” “我不怕你,我不害怕的……” 杜然像是对着自己说话,又像是说给沈郁听着。 “然儿,别企图离开。” 杜然恐慌的抬起头,看着沈郁苍白俊美的脸,无助的说着:“沈郁,我,我想上学,我不是想逃,我没有……” 沈郁没有相信这句话,他比她自己更了解此刻她的内心,可这一刻,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抱着杜然,沉默的抱着。 “我没有想离开你。没有……” 杜然解释着,这些话像是个暗示似得,暗示着她自己的内心,就如她之前那般。 沈郁的手摸上了杜然的脑袋,在杜然看不见的另一面,他的脸阴沉得可怕,在黝黑的眼眸里闪动着红光。 “然儿,想要去吗。” 杜然一愣,停止了抽泣,像不安的动物一样,“我想,沈郁,我想去……” “嗯。” “我很想去……” “你无法离开我的身边。” “我不会的,不会的,沈郁……我们……” 杜然停顿了一下,接了下去,“我们结婚了……” 这句话像是取悦了沈郁一般,他发出了一声悦耳的笑声,低低的,充满着磁性的诱惑,一扫脸上的阴郁。 “是吗?” 杜然磕磕绊绊的说着:“是,我们结婚了,沈郁……” “呵,那么,取悦我。” “呃……?” 苍白的手指盖在了黑色的头发上,黑白对比分明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取悦我,那么,我会考虑一下。” 杜然的眼睛一瞬间迷茫了。 第71章 取悦他 沈郁的意思在简单不过了。 可杜然却怎么也不愿意去明白,这个鬼根本就是个魔鬼,他一次次的要在她的记忆里留下最深厚的记忆。 能逃得开吗?不,逃不开了。 杜然的眼睛里有一刹那愤怒,而后又重归于平静。 沈郁注视到了她的眼神变化,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杜然,等待着她的动作。 “沈郁。” “嗯。” 迟疑了一下,换着说道:“阿郁。” 沈郁笑了,苍白的脸无声的添了抹亮光,竟让杜然一下子被迷了眼,随即生了个奇怪的念头。 令沈郁出动容的表情,似乎也不错?至少取悦他,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难受。 一旦这样的念头扎根后杜然就像是放下了自己的坚持似得。 沈郁挂着的笑在下一秒变成了错愕,他被猛的推倒在了床上。 杜然以上往下的看着他,突然间的笑了下,这一笑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诱惑,一股子青涩的,初初的绽放开来的诱惑。 沈郁的眸色更深了,可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斜斜的依在床边看着杜然转过身去,打开了衣柜。 杜然看着五彩缤纷的衣柜,抿着嘴,从里挑出了一条暗红色的旗袍,然后丝毫没有顾忌的闭上眼,咬牙直接关上了,过程中,那双背后的眼睛像是快要把她烧着了一般。 沈郁不是人,他是鬼,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满足他。 如果要真正的取悦他,那么就最好不要有丝毫的扭捏,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转过身来的杜然还顺手将自己的头发打乱了,散散的披在肩膀上,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至揉出了一阵水光,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沈郁。 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而今的杜然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她有多诱惑人,那是一种褪去了女孩青涩的,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 有什么比亲眼看见,亲自调教的女孩变成了女人,散发属于女人的魅力,而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东西呢? 沈郁死死的压制着体内翻滚的念想,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新婚妻子要怎么样的诱惑他。 杜然见沈郁仍然不为所动,心里头有些打退堂鼓了,但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杜然慢慢的走近了床边,而后跪在床边,双手撑着下颌,用带着引诱目光的眼睛盯着沈郁。 沈郁突然间邪邪的笑了,用眼神示意着杜然,继续。 继续你丫的!!! 更多的杜然已经不会了! 这几个动作还是当年肖丽耳濡目染的给她念些霸道总裁故事的时候记下的。 至于接下来? 接下来不应该是男主直接翻身压下,然后一夜翻腾吗? 哪有什么继续! 杜然的表情僵住了,还有些恼羞成怒了。 沈郁这会倒是不急着了,他调整了下姿势,令自己的躺姿更加舒适,而后闲散的欣赏着杜然恼羞成怒的表情。 杜然的心情微妙了,她没有错过沈郁眼里的戏谑。 这鬼,在这个时候还挑衅他!! 杜然眼睛一眯,果断的站起身来,伸手将领口的扣子猛的一扯,露出了一大片的肌肤来,而后迅速的压了过去,双手撑在了沈郁的身上。 从沈郁的角度看去不难想象这个时候该会看到怎样的风光。 果然,沈郁收起了戏谑,沉沉的看着杜然。 杜然得意了,她伸出手点了点沈郁冰冷滑腻的脸,触感好的惊人。 杜然捏着声音,娇笑道:“夫君,今夜良辰美景,若是错过岂不是人间遗憾?” “碰。” 瓷片破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杜然猛的转过身去,甚至因为动作太猛而栽倒在了床上,狼狈的露出了一半身子,连忙看了过去。 只见她二伯娘,姚明艳一脸震惊加错愕和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而手里端着的碗早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杜然恨不得此刻有地洞,她一定会钻进去的! “小然……” 杜然连忙打断:“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 “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姚明艳还是快速的接了句:“你的衣服!” 杜然一低头果然看见了自己露出来的大半风景,脸瞬间涨红了。 摔个屁!谁特么摔倒了还把领口摔成这样! 姚明艳挪开了步子,快速说道:“我在外面等一会再进来,你先穿好衣服!” 说完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只留下杜然一个人在床上羞愤欲死。 而沈郁,早在姚明艳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等杜然重新换好衣服将姚明艳迎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杜然一直磨磨蹭蹭不敢出去,想着什么样的借口解释,然后绝望的发现没有更多一个理由能够解释! 她就不该被沈郁这一个鬼给迷惑了! “小然,委屈你了。”姚明艳带着叹息似得说道。 “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觉得热……” 这个理由还不如不说!简直就是强扯出来的! “我懂,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总是比较好奇这档子事……但你要记得切不可沉迷,伤身!” 杜然绝望了,最后不死心的说了一句:“是真的热了……” “小然,伯娘什么都清楚!我都懂!” 杜然彻底放弃了解释,闭嘴。 姚明艳也不在打趣,换了个话题,“伯娘本来今晚要跟你说件事来着。” “嗯?” “这不你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嘛,这是给你准备的东西?” 说着姚明艳递过来了一个信封,杜然接过,在对方的示意下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我们在里面已经放了足够多的钱,这是沈家给你的,你在学校里的生活开支就用它吧。” 姚明艳的语气就像再说着今天的天气不错,简单明了,但杜然知道里面的数字恐怕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杜然一时间进退不得,拿,这是应该的,当初沈家的承诺就包括了她的大学所有费用。 不拿,也是情有可原,因为里面的数字绝对超出想象。这不亚于又欠下了一笔账。 甚至……今晚的诱惑可以算是失败了,那个鬼还会放她离开吗?放她去上大学? 她不确定了。 第72章 敲门声 姚明艳看见了杜然的犹豫,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将卡放在了桌面上,道:“我放这里了,明天下午沈大会送你去机场,你什么都不用带,东西我们已经给你寄过去了。” “我……” “今晚好好休息!晚安!” 将姚明艳送走后,杜然站了一会,抬起头时冷不丁的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随后腰肢一紧,整个人被搂进了一个怀里。 “沈郁?” 他刚刚不是消失了吗? 沈郁勾出了一抹冷笑,道:“取悦还没有停止,我没有允许你退开。” 杜然气急,“刚刚你怎么消失了?!还好意思说!” “继续。” “我不!” 杜然也硬脾气了,只要一想到姚明艳刚刚的表情,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坚决的拒绝了。 “然儿。” “然而反而继而都没有用!” 沈郁沉默。 很快,杜然的硬气撑不了多久,在被打横抱起丢进了床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又干了件蠢事。 她不应该招惹一个鬼!! 整整一个夜晚,她都没能够入睡,每每困到了极致,累到了极点的时候,就被沈郁这样那样的弄醒了,然后又沉迷进了缠绵之中。 甚至连羞于启齿的姿势都被强硬着试了一遍,直至天鸣鸡晓的时候,才堪堪放过了她。 杜然在昏睡过去的时候还在庆幸,幸好是下午的飞机。 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杜然挣扎的爬起来,全身酸痛的厉害,连起身的动作都累的倒下去,丝丝的抽着气。 更让杜然接受不了的是,随着她的动作幅度,让身体关于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更明显了起来。 杜然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放在被子上的手猛的握紧了。 那个天杀的鬼! 心底里将那个鬼骂了无数遍,可杜然仍然还记得在昏睡过去之前,沈郁在耳边说的话,她牺牲了那么大才换来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忘记!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杜然看见了,放在桌面上,压在银行卡下面的录取通知书。 杜然克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一个人在床上傻笑了半天才勉强起来。 用过饭后,杜然委婉的提出了要去灵堂一会,并要求这过程中,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沈军理所应当的欣然应允。 再次来到后院的灵堂时,杜然抬着头,克制了好久才忍着不把那挂着的黑白照片给撕下来踩烂。 暴力的拿起了香,点燃了开来,鞠躬插上,完成一件在熟悉不过的事情。 点了香之后,杜然起身,沉默了一会,随后跟着沈郁昨晚的吩咐摸到了灵台的后方,手指触到了一个凉嗖嗖的物体,好不容易拽了出来,顿时傻眼了。 只见杜然手机正拿着一个木牌。 一个跟灵台上拜访着的木牌一模一样的东西。 甚至就连上面刻着的字体都别无二致,只除了这个大小更加迷你之外。 杜然想起了昨晚沈郁说的话。 【在我的灵台下,取出来我要的东西。】 【每日祭拜一次,将鸡血浇上,并呼唤我的名字。】 【一日都不可忘记,否则,你永远也无法离。】 【然儿,记住了。】 杜然抿着嘴,觉得这木牌有些烫手,可她不敢违背沈郁的意思,更不敢去赌这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所以她只能悄悄的将木牌带上。 直到沈大来接她时,杜然的背包里就放着那一块被重重叠叠包裹着的木牌。 在沈家人微笑的目光下,杜然离开了沈宅,怀着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程。 飞机没有晚点,顺顺利利的在晚上九点时抵达了帝都,当脚踏实地时杜然还有些头晕眼花,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竟是晕机的,还晕的厉害,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因为精神状态不太好,加上昨夜的操劳,杜然几乎在出了机场时就找了个酒店,连价格也不在意就掏出卡开了房,将自己整个扔进了床上,一下子睡了个天昏地暗。 睡着了的杜然没有发现,她开的房就在一层的尽头,而对面就是电梯口。 这样的位置可以说是风水中的大忌,也是常住酒店的人最为忌讳的房间。 杜然在沉睡中感觉到了一阵窥视高,恶意的窥视感,还有人叽叽喳喳的在旁边说话,听不真切,她急躁的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明明意识清醒了,然而身体动不了,这边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杜然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碰上了! 慢慢的,那阵说话声凑得更近了,像是有很多的人在靠着她身旁,对她指手画脚。 杜然慌乱了,下意识的在心中喊着,沈郁,沈郁,沈郁! 一个冰冷但不熟悉的手触上了杜然的手臂上,带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不,这不是沈郁!这不是他的手! 这是谁?是谁!不要碰我!走开,走开啊!! 杜然猛的睁开了眼,舌头痛得厉害,满嘴的血腥味,额头上早就布满了滴滴冷汗。 在呼唤无望的时候,杜然听见了有个声音对她说,咬破舌尖,她毫不犹豫的照做了才从刚刚“鬼压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杜然捂着嘴,咽下了满嘴的血腥,仍是疼,起身去接了杯水漱口,吐出来一阵血水之后,杜然呆呆的现在原地。 原来,被鬼碰到是这样的感受吗? 除了沈郁,她无法也不可能更不愿意被任何鬼给触碰到! 刚刚那阵鸡皮疙瘩都要冒出的触感太过真实,也太过恶心,她忍不住此刻要吐出来。 原来,她除了沈郁,谁也不行了吗?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还未等杜然多愁善感时,门被敲响了。 “叩。” 隔了很久,又一声“叩” 迟缓的,沉重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杜然又一下子僵住了。 “叩。” 门还在响着,却没有任何人说话,就只是这么沉默的,锲而不舍的敲门。 杜然的头皮一下子炸了,她飞快的跳上床,一把抓起被子捂住了头。 “叩叩。” 慢慢的,敲门声急促了起来,都够的上扰民了,然而至今没有人来投诉抱怨,就像只有她听见了似得。 杜然探出头,咽了咽口水,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谁?!” 敲门声骤然停止。 一切,又静的可怕。 第73章 鬼脸 这样的精神折磨太过磨人,杜然伸手拽过了背包,将里面包裹着的小木牌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哪怕刚刚就已经知道恐怕沈郁不会出现,可她却还是拿了出来,甚至在触上这个冰凉的触感时,不安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了下来了,可杜然没有丝毫放心,因为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站在了门外。 杜然爬下了床,赤着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门前,弯了腰,凑近了猫眼,刚一看过去一片漆黑。 杜然眨了眨眼,不明白怎么是一片黑,同时背后还升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阴冷。 慢慢的,那片黑离远了点,几缕红光闪过,直到引出了死白的皮肤,杜然才尖叫一声跳了开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恶心的鬼脸。 而刚刚那片黑就是鬼脸的眼睛! 也就是说,在杜然往外看的时候,那张鬼脸正往她里面看,她和他对视了长发一分钟。 杜然吓得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她没有认为门外的是人,她见过了那么多的鬼,还和一个男鬼纠缠了这么久成了夫妻,她比普通人都要敏感多了。 没有生气,没有活力的脸,隐隐泛着黑气,还有那快要隔着门冲进来的死气,几乎都在告诉杜然,那是鬼。 她又撞鬼了。 而这次,远在千里之外的沈郁不可能来救她。 杜然煞白着脸,紧紧的抱着木牌,果断的转身搬起椅子抵在了门边,她不知道为何门外的那个东西不能穿墙进来,但至少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杜然惶然的抱着木牌躲在床上,心中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为何她刚离开沈郁身边就开始撞鬼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若是杜然明白风水学那么她就会知道此刻她呆着的房间在风水上属于招阴穴位,顾名思义,容易吸引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地处交界,又临电梯口,死气对撞,这样的房间能存在也属奇迹,一般来说这样的位置都会做成杂物间不住人,估计是这家酒店不愿意在寸土寸金的帝都空着这么个地方,就胆大的做成了客房。 加上杜然当时恍惚的状态,前台直接壮着胆子将房间开给了杜然。 然而现在的杜然也来不及思考了,因为此刻,门被撞得剧烈的摇晃,再过不久那门外的东西就能破门而入了! 杜然绝望的缩了缩,她拼命的搜寻着脑子里关于民间流传的驱鬼偏方,冷不丁的想起,用人的舌尖血可以掩盖阴气。 来不及思考对与错,杜然狠了狠心,直接讲刚刚受伤的舌头再次咬开了,剧烈的疼痛令她一下子眼冒泪光。 她跳了起来,奔过去门边,也不管对与错,直接将舌尖血一下子喷在了门上,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袭来,生生的将杜然的耳膜都震了震。 原来那个打算破门而入的鬼好死不死正好撞上了被舌尖血喷了的门,那阳气一下子令它躁狂了。 杜然满怀希望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门,以为是起了作用,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 “啪嗒”一声,门开了。 丝丝冷风夹带着令人恶心作呕的腐烂气息扑鼻而来。 杜然的身体一下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门,被推开了更大的口子,一只血肉模糊的鬼手猛的伸了出来,紧紧的扒着门框,像是要推门而进。 杜然惊呼一声,一下子从僵硬中反应过来,能的如果去,将门按着,企图将门外的东西给推回去。 哪怕杜然用尽了力气,但门外的东西显然要比她力气大得多,很快的,本是一条缝隙的门口子渐渐变大,快要能容纳一个人挤进来了。 “不要!出去啊!给我滚啊!!” 杜然惊慌失措,惨白了脸,她比谁都清楚一旦被这东西进来了,那么她今天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还以身喂养了沈郁,换来的结果不是客死他乡!! “还敢作祟!” 一声爆呵从门外传来,随即那一只伸进来的鬼手也迅速的缩了回去,像是极为害怕一样。 杜然啪的一下关上了门,靠在门背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脏快得快要蹦出胸腔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发斗声,以及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但声响不长,很快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杜然不敢开门,也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女娃子,你要是继续呆在里面,注定活不过今晚,这糟心的玩意,这里怎么能住人!” 苍老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杜然的耳朵里,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又起身投过了猫眼看向了外面。 此时的外面没有什么鬼脸,只有一个瘦小的老头。 杜然注意到,门外廊道的灯光下将老人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有影子的! 所以,这是人…… 杜然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确定是人了后她才发现此刻她的全身都湿透了,都是冷汗,而之前抱着的木牌早就被她在慌乱中摔在了地上。 杜然捡起了木牌,塞进了背包里,才去开了门,门外那老头像是猜测到了杜然会开门一样,对杜然点点头。 “原来就是你这女娃子,好大的胆子,这样的房间也敢住?就不怕出事?!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么想不开!” 许是因为知道面前的老人家很有可能,或者是十分可能是救了她的人,所以杜然对他的语气并没有在意或生气。 “这……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老人家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一杆旱烟,点上,慢悠悠的指了指正对上的电梯口,道:“那么多的鬼,一下来都往这里走,你怎么敢睡喔!背后不凉吗!” 不说不觉得,一说杜然就立刻觉得打从开了这房的时候起,她的后背挺凉的。 但因为之前习惯了每晚沈郁抱着她的温度,令她一时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怪异险些就死了都不知道! 老人家满意的看着杜然脸色大变,正准备又开口好好教训一下这当代年亲人年幼无知的时候,老脸突的僵硬住了。 “造孽哟!你这满脸死气怎么回事!吓死爷爷了!” 这话瞬间让杜然快要说出口的感谢立刻吞了回去,下意识的伸手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第74章 收弟子 直到关了房门杜然还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下意识就要关门。 是因为……那一瞬间产生的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她是人,门外的也是人,又怎么会害怕? 杜然的心绪未定,而门外却响起了那个老人的声音。 “女娃子,你锁着我干啥!我又不害你!” 杜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立刻将所有东西都塞进了背包里,顺便将里面的那块小小的木牌给压的死死的。 忐忑不安的重新打开了门,就看见那个抽着旱烟的老头一脸诧异的伸着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吓着了。”杜然先声夺人的说道。 老头收回了手,吐出了一口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杜然,随后转身就走,倒是令杜然账二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跟着往前了一不,又退了回来。 老头察觉到杜然停下来的脚步,语气不好的喊到:“还不走?留着那儿给鬼当食物吗?” 杜然被吓得一跳,连忙跟了上去,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但这个时候了,杜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房间的诡异。 老头直接带着杜然离开了酒店,信步走在街上,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正是夜生活开启的时间。 帝都不愧是帝都,深夜来临更是狂欢加重,丝毫没有夜晚的宁静。 杜然背着包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头的后面,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亲切感,令她没有错身离开。 很快,在拐过了七八个路口之后,城市的喧嚣在慢慢远离,更多的是僻静和幽深,有好几次杜然都在理智的命令自己快点离开。 深更半夜跟在一个陌生人后面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她停不下来,下意识的就想跟着他走,而这一点恰恰是杜然的恐慌点。 巷子越来越深,过路的行人几乎没有了,昏暗的路灯下,在杜然的前方只有老头一人,他微微驮着的背在夜色下多了三分神秘,脚下的影子越拉越长,而杜然也就越加恐慌。 对啊,怎么会就这么跟着出来了?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门外,莫名其妙的对上了那个鬼脸,纵使鬼脸消失了,又怎么能确定这个老头就是好人呢? 说不定,他已经被鬼附身了不是吗? 这个猜测一度令杜然欲哭无泪。 很快,老头停下了脚步,背着手没有回头的说道:“女娃子啊,我很饿啊。” 杜然猛的一僵,努力冷静,颤巍巍的说道:“我,带您去吃东西!” “可我想吃肉啊……” 杜然拔腿就想跑。 “哈哈哈哈,笑死老头我了!女娃子你居然信了啊!” 那老头转过身来,那张老脸上根本没有什么狰狞的表情,反而是乐不可支,像是欣赏着杜然脸上的惊恐似得。 杜然沉默了一会,垂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老头看不见杜然低下头的表情,但这不妨碍他知道此刻杜然的气愤,放下收敛了笑意,叹息似得说道:“哎,女娃子,别气啊!老头只是一时无聊的紧,嘴巴不老实啊!”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杜然扭头,立刻转身就走,脚步丝毫不带停留的。 “哎哎哎,虽然我骗了你的确不对,但我说的话也没错啊!你现在身上的肉很香啊,对那些东西来说!” 这话让杜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见有戏,老头老神在在的继续说道:“你的香气足够让你死上好几次啊!吸引过来的都是大家伙,今晚那个,若不是我在,换成了别人可指不定能不能救的了你!” 这话带着慢慢的骄傲,若不是他真的救了杜然,否则以这样令人讨厌的语气足够让人理都不理的。 但杜然虽然停了下来,可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略微踟蹰一会,在老头诧异的目光下竟又打算离开。 “喂!女娃子!你身上鬼气凶得很!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死的!!” 杜然的心提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去了。 老头满意的又抽了一口旱烟,笑咪咪的看着杜然:“早该回来了,那么倔强干啥子哟!” 杜然抿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我只是一个臭老头而已。” 杜然不管,“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我会死吗?” “哎呀,记性不好了,我忘了,刚刚我说啥来着?” 杜然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她总算明白了,她就不该和这个疯老头瞎扯的! “别生气别生气!年纪轻轻的,生气伤身!” 老头拿着旱烟迅速的在杜然的肩膀两侧敲了敲,杜然刚刚涌出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当空浇下熄灭了。 杜然难以相信的看着老头。 “嘿,别这么看我,你要冷静冷静,刚刚在那死房里呆了那么久,肯定有副作用啊!这么容易生气你咋就不怀疑一下?” 老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杜然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急躁,错愕了一下。 “啧,老头我又救了你一次,这样吧,为了报答我,你就当我的弟子吧!” 老头笑咪咪的,语气随意的,假装不在意的抛下了一颗炸弹,将杜然整个人都炸掉了。 “弟子?” 老头点头,神情高傲,“对,弟子,老头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当关门弟子吧!” 您老真的不用勉强的! 杜然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为什么……”杜然艰难的问道。 莫名其妙出现,又赶跑鬼脸,将她引了出来,又带到了这里,就是为了收她当弟子? “敢问……”杜然斟酌了一下语气,“您是什么师父?” 老头一扬脸,更加骄傲了,“自然是降妖除魔,驱鬼辟邪了!咱们道家可遇不可求!” 意思就是神棍了。 虽然这神棍的确帮了杜然一把,可杜然没有丝毫念头去当一个神棍,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和前途。 杜然当下冷静的说道:“对不起,我并没有兴趣。很感谢您今天的帮忙,但我真的不行。” 老头生气了,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你当真不当我弟子?” 杜然歉意的摇头。 “不后悔?” “不。” “那你活不过三天。” 老头干净利落的表情和杜然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一时间倒是她自己有些不安了。 “您……没有证据。” 老头眼睛一瞥,凉凉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包里的东西。” 杜然终于相信了。这老头太厉害。 第75章 天机门 杜然不自觉的回避了话题,“你在说什么?” 老头的眼睛眯着,一缕精光从里面一闪而过。 “女娃子,你试图欺骗我。” “我没有。” 老头幽幽的看了杜然一眼,随后道:“行,我不跟你计较这个。但是我刚刚说的话可没有错,你身上的死气太重了。你活不了多久。” 杜然艰涩的回答,“为什么是我?” “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 老头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建筑物,道:“今晚在我这儿住下吧,好好考虑清楚,我给你一个晚上时间,别急着拒绝我,这会你去别的地方住绝对会撞鬼。” 最后两个字直接打消了杜然想要拒绝的话语。 她受够了看见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老头身后的建筑物是一栋不大的老式居民楼,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有几分阴森,简直可以称之为鬼楼了。 老头率先走了进去,杜然只好跟上。 直到躺在一个狭小的床上时,杜然才彻底意识到,此刻她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甚至,还有个陌生的老头,对她莫名其妙的说,你活不了多久。 杜然不害怕吗?不,并不,她怕死,谁都怕。 那一个老头毋庸置疑,是有那么两下子的,至于他为什么想要收了她当徒弟,这一点杜然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她所要考虑的只有一点,愿不愿意。 在思考中的时候,杜然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放着的背包上,她知道那里面静静的躺着个木牌,不大,只有半个手臂长,上面刻着的字体每一笔一划她都熟悉至极。 以后,都要这样生活吗?杜然问着自己。 半饷,杜然心里有了答案,随后很快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杜然醒了过来,鼻子里闻到了一阵香味,肚子立刻发出了抗议。 她推开门,几步就来到了客厅,老头此刻正悠然的喝着粥,也没有抬头的说道:“起了啊,坐着吧,喏,你的早餐。” 杜然看向了那个空着的座位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心中生出一丝感动,明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杜然低低的说道:“谢谢。” 老头乐了,咬了一口油条,满嘴的油直接用手背一抹,又给蹭到了衣服上去,将那件皱巴巴的袍子给弄得更脏了,惨不忍睹也不在意。 “崩说谢,赶紧吃,吃完了你还要去学校呢,不愧是我徒弟,这学习没说的!”老头的语气里带上了一抹赞赏。 杜然猛的抬头,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老头一丝一毫自己的事情!甚至也没有表态要同意的意思。 “嘿,又吓到啦?也不看看我是谁!这天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说这话的老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杜然,他可就看不出来杜然的命格,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这个女娃子的命被一团黑气给笼罩了。 这也就是说,这女娃早该死了才对!可偏偏还活着!甚至活的好好的! 老头不死心的继续想要窥视一下杜然的命格,却冷不丁的被反窥视了,连忙收了目光,背后一身冷汗。 杜然依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更不知道自己刚刚又被人窥视了,她只是疑惑着为何这个糟老头知道这些事? “你,你调查我吗?”杜然猜测着说道,尽管这个说法她自己也不信的。 老头脸一红,“我才不做那些事!我有的是办法知道!这是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这话不假,但老头自己知道,他所能窥视到的命格轨迹也就刚刚那几句话了,多的也不知道了,都被黑气给包裹住了。 那黑气浓郁的哟,就像这个女娃被什么东西给包养了似得! “你真的是天师?” “那当然!老头我姓段,名紫青,可是天机门第一百八十六代传人!” 老头得意洋洋的介绍着自己。 杜然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道:“我当你的弟子,但我没有多少时间,也不会经常跟着你,我要上课上学……” 老头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行,我收弟子没那么多讲究,有事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杜然刚想告诉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手机。 “不用。”老头神秘的说着:“我自有办法联络到你。” 杜然明白似得点点头,专心的喝粥,对于自己这个认下了的师父,她总觉得以后或许有很重要的用处,具体是什么现在一时半会也不明白。 吃完了早餐,杜然麻溜的要准备出门赶去学校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报道了,不能错过。 在临走时,老头塞给了杜然一本薄薄的,破旧的手抄本,以及一张黄色的符纸让她带在脖子上,并叮嘱她除了洗澡否则不能离身,还要她在下面见面之前背下书里的内容。 杜然全都应下了,然后在老头殷切的目光下出发了。 每一年每一个学校的开学日都是热闹非凡的,新生带着期盼和紧张来到了大学校园,随着一起来的便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爹妈,校园处处都是拥挤的现象。 其中,杜然的学校作为帝都最有名的学校之一,理所当然的热闹非凡。 人多到杜然都差点挤不进去了,但好在她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和那些恨不得把家搬过来的新生相比她全是另类了,甚至因为她的轻松,不少新生都以为她是师姐,还打了招呼。 杜然哭笑不得,连忙加快了脚步,一路问着人找到了报道处,不费吹灰之力办妥了一切事情,领到了宿舍钥匙,直奔宿舍而去了。 对于新的宿舍新的舍友,说实话,杜然一点都不期待,因为之前不大美好的经历令她对于宿舍这个词都有些抗拒了。 早在开学前,杜然就对自己说,保持安静,不说话,不闹腾就好了,哪怕融入不了,也不要制造麻烦。 只要安稳度过这五年,就够了。 别的东西,她不需要。 这个念头在杜然一推开门,就对上了一口大白牙时产生了犹豫。 好像她的新舍友,有些热情过头了? 杜然难以习惯的被人拉着进了门,一转眼手上就多了一袋薯片,她有些懵。 第76章 新生活 “你好你好,我叫张文静,你可以叫我文静,你叫什么名字?” 杜然眨眨眼,迟疑的回了句:“杜然。” “杜然?那我叫你小然了啊!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未来的五年要好好相处!请多多关照!” 说着,张文静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杜然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人,名叫文静,却一点都不文静的样子,热情如火…… 但好在,随之而来的另外两个舍友让杜然习惯了,虽不热情,但属于正常,唯独张文静对她的态度有些异常。 宿舍是四人间,除了杜然和张文静之外,另外两个人分别叫闵瑶池,欧阳心妍,四人互相交换了名字以后就各自的收拾东西了。 张文静看着杜然就背着个包,张口问道:“小然,你的行李呢?怎么没见你带着?难道你爸妈还在外面吗?” 杜然摇头,道:“我家里比较远,行李拿着不方便,就寄过来,明天估计能到。” 张文静点头道:“这样啊,那你爸妈呢,怎么不送你过来?” 杜然没有回答,她并没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透露太多的习惯,只是转身将背包里的一些东西拿了出来。 见杜然不说话,张文静稍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隐情,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这时,一声不大的轻笑传了出来,众人看过去,只见那闵瑶池连忙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个笑话而已。” 这话说的谁也不信啊!那分明就是取笑张文静的不识趣! 杜然看了看闵瑶池,突的觉得恐怕她未来的生活也不见得会多好,医学生的学年制是五年,这五年想必也不会太安心。 想通了这点之后,杜然更加重了自己要少说话少做事的念头了,她不想得罪人,更不想被人冒犯。 手伸进了背包里,杜然触到了几年冰冰凉的触感,反应过来这是沈郁的排位,手下意识的抽了回来,紧紧的抓着背包,脸色有些迟疑。 “那个……你知道最近的菜市场在哪里吗?” 进来这么久了,第一次听见杜然主动和自己说话,尽管问题有些奇怪,但张文静还是很高兴的回答道:“我知道,我是本地的,早就来了学校,摸透了这里附近,你出校门右转三百米,有一个小型的集市。你要去那里干嘛?” 杜然得到了答案后,重新背起背包道:“买些东西。” 张文静更好奇了,“你去市场能买什么东西?买菜?” 杜然点点头。 这回张文静愣住了,刚刚她只不过是调侃而已,想不到竟是真的,开学第一天就去买菜? 杜然也顾不得其他两人也看过来的目光,她飞快的出了宿舍,向着张文静所说的地方走去,很快的找到了那个她所说的小集市。 杜然穿梭在一群买菜的大爷大娘之间也没有丝毫违和,她轻车熟路的避开了拥挤的人潮,浏览了一遍各个档口,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档口––鸡档。 对于买菜这事杜然可以说是一点也不陌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点一点儿也不假,至少对于杜然来说是的。 在一群咯咯叫的鸡笼子里,杜然耐心的弯着腰开始一只鸡一只鸡的看过去,寻找着其中最肥的哪一只,全然无视了周遭的鸡屎味。 看杜然这架势,鸡档老板一点都不敢忽悠了,明码实价的算了钱,还在杜然的要求下,装好了一袋子新鲜的鸡血。 杜然拎着一袋子鸡血和一只新鲜刚杀好了的鸡走在回校路上,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何会那么认认真真的为沈郁挑着身强体壮的鸡。 明明什么鸡血都可以! 为何她下意识就要给那个鬼挑个最好的! 这个习惯真要不得! 杜然一路郁闷着,全然没有留意到,穿梭在一群拥挤新生人群中,她有多独特显眼。 人人都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箱,唯独杜然手机轻松的拎着两个袋子,其中一袋子还是一堆恶心的红色液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路过的人或多或少都怪异的盯着杜然,以及厌恶的避开一些距离,所以杜然回去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回到了宿舍,三人看着杜然果真拎回了菜,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就是,这是什么奇葩? 开学第一天买了一只鸡? 是为了庆祝大学吗? 但那袋子鸡血怎么回事? 要喝血结拜吗? 杜然尴尬的将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对上她们诡异的目光后艰涩的说道:“我……你们喜欢吃鸡吗?” 张文静脸色复杂,“小然,想吃鸡我们可以去外面吃,有一家鸡公煲很好吃,你……不至于买了生的鸡,我们没有锅。” 杜然无法解释,只好道一路:“我忘了。” 闵瑶池再次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倒像是嘲笑杜然的愚蠢一样。 杜然抿着唇,道:“我把它处理了。” 随后她沉默的退了出去,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宿舍。走在路上的时候杜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又做了傻事,估计她们都以为她有病吧。 晃了晃手里的鸡血,好不容易买了过来,杜然也不想前功尽弃,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鸡血灌进了自己刚买的水壶里,然后塞进了背包。 今晚,在给沈郁灌鸡血吧。 打定了注意,杜然将新鲜的鸡肉不舍的塞给了路上的乞丐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了宿舍。 杜然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她刚刚前脚踏出宿舍处理鸡肉的时候,剩余的人里爆发了一阵大笑。 “你们看到了没有?那是鸡肉啊!哈哈哈,新鲜的鸡肉!开学第一天就去买鸡,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闵瑶池毫不客气的讽刺着,嘴里笑个没停。 欧阳心妍倒是没有笑出声,但眼里还是带上了笑意,唯独张文静没有笑。 “这样背后说别人不好吧。” 闵瑶池不屑的撇嘴:“得了吧,她自己犯傻还不给人笑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考上来的,估计读书读傻了吧!” 张文静一下子站起来,“你别这么说小然,她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脑子没问题。” 闵瑶池也一把站了起来,“对,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你生什么气啊,我又没笑你!” 张文静忍了忍才没有破口大骂,她决定了,她绝对不会告诉她,得罪了杜然会很倒霉的事情! 第77章 夜半祭牌 热闹的校园随着太阳落山,夜色黯然而慢慢的重归平静,但每个新宿舍里的热闹氛围才重新上演。 经过小半天的磨合后,杜然了解了一番其余的三人,其中张文静是帝都本地人,热情开朗,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按照年龄顺序下来,第二个便是欧阳心妍,来自遥远的g省,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境不错,看起来挺温和的,排第三的也是杜然自己。 最小的那个也是先前嘲笑过杜然的闵瑶池,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同样是帝都本地人,性格不坏,但明显被家里给宠坏了。 粗粗的认识了一番过后杜然记住了她们的信息,别的也没有多管,更不用说主动套近乎,她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躺在上床的闵瑶池看到这一幕之后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翻了翻身,眼不见为净。 闵瑶池则是安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女孩子的东西总是特别多,就连看起来不在意这些的张文静也一时半会没空搭理杜然。 在一派忙碌的情景中,杜然的身影更显得格格不入了。 夜深了,劳累了一天的四人也没有兴致聊天,互相道了晚安之后各自睡下了。 杜然躺在简陋铺上一个床单的床上,静静地留意着众人的呼吸声,直到所有人的呼吸都平稳,显然熟睡了之后悄悄的爬下床。 她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杜然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取出里面的东西来,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垫着脚尖溜到了厕所里,关上了门。 杜然确定门外没有声响后,便放心似得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小木牌,以及一水壶的鸡血。 此时鸡血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变得更黑了,恶心吧啦的,看过去就想吐,估计这个瓶子以后只能用来装鸡血了。 打开了盖子,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将杜然呛得快要反胃了,她连忙拿远了些,散去了味儿才重新凑过来。 杜然取出一块至今垫在地上,犹豫了一会还是蹲在地上,将小木牌给放在了纸巾上。 按照沈郁所说的,只需要将鸡血浸在木牌上就可以了。 杜然抬手,将水壶里的快要凝结的鸡血给倒了出来,浇在了木牌身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黑红色的鸡血在触碰到木牌的时候慢慢消失了,就像是被木牌给吸收了一般,涓涓血流顺着木牌光滑的表面滑下,还未来得及滴落就被吸收了。 很快,一水壶的鸡血都被吸收完毕了。 杜然捏着水壶,一时半会也不敢去碰那个立着的木牌,它的表面诡异的泛着寒光,像是吃饱了喝足的野兽一般。 明明知道它是沈郁的木牌肯定不同凡响,但杜然仍是犹豫了很久,直到听见了厕所门外的声响时她僵住了,有人下床了! 杜然飞快的抓起木牌,入手的触感并没有任何的湿润和水渍,这令她安心不少。连忙将水壶的盖子给合上,一股脑的塞进了衣服里面。 杜然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她合上水壶的盖子时,几滴血液溅落在角落里。 打开了门,就撞见了正欲敲门的闵瑶池,对方诧异的看了一眼杜然。 “上厕所吗?我好了!” 杜然飞快的说完就侧身越过了闵瑶池,后者愣了一下也没管,赶紧进去解决生理需要了。 穿好裤子,闵瑶池昏睡的脑子也清醒不少,她想起刚刚杜然的肚子好像鼓了一点,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样,还有表情也很慌张。 发生了什么事吗? 怀着疑惑闵瑶池随意的看了一眼地面,却在下一秒睁大了眼睛,她连忙弯腰凑过去,死死的盯着角落里的两滴血液,在联想到杜然刚刚的反应,她更好奇了。 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一样! 尽管闵瑶池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很危险,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她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多多留意那个蠢家伙! 不动声色的将血液给清理了,闵瑶池出了宿舍,在黑暗中看了一眼那静静躺着的背影。 杜然的后背感受到了闵瑶池的注视,她冷静的假装睡着了,直到对方收回了视线才放软了身体。 杜然知道,她的新舍友肯定察觉了什么,这可真不是个好主意,更糟糕的是,自从吸收了鸡血后,小木牌表面的温度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都快要烫到她了! 杜然飞快的抽出了木牌,在黑暗中只看得见一个轮廓。 明明沈郁没有出现,杜然却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是因为木牌吗?杜然猜测着。 等了一会,木牌的温度重新降了下来,恢复了冰凉。 杜然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手机仍然紧紧的抱着木牌。 开学典礼的举行在早上九点,如无意外,要求全体必须参加。 坐在大礼堂时,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都按照每个学院来分配位置,这也算是跟未来同学相处的契机,而闵瑶池早早的就和一个十分帅气的男生坐在一起聊开了,欧阳心妍同样是和身旁的女生相处愉快, 杜然和张文静坐在一起,奇怪的是,张文静不在热情的说话,而是用一种十分期待似得目光看着台上,脸上的喜悦一览无遗。 杜然看了一眼之后收回目光,在台上的候座椅上此时坐了三个年轻的人,看样子像是新生代表。 能够在这样风云优秀的学校成为一个新生代表,不可说不突出的,不出意外,他们三个都足够在学校里成为有分量的人。 “是季如风!快看!” “我就知道是他!果然没错!” “好帅啊!听说他在帝都一中时就获取了保送国外名校的资本,想不到他会留下啊!” “那可不!好像是因为他父母不喜欢国外。” “啧啧,家里有钱,人又帅,成绩又好,最重要的是还那么温和!简直不要太完美好吗!” “喜欢他的人都可以绕帝都一圈了,你就别犯花痴了。” “我只是感叹一下嘛!” 杜然听着耳边的讨论声,几乎都是在讨论着台上的一个人,她略略诧异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过去,一时间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睛。 台上的那个人和她对视了。 第78章 再见师父 杜然收回了目光低下头。 刚刚那个人的眼神里,令杜然像是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很快,全场的位置被坐满了,开学典礼照常开始,与想象中的流程一样,领导讲话,随后就是新生代表发言。 挑起全场气氛的是,那个名叫季如风的人上台致辞,杜然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影响力会有那么巨大,明明大家都是新生不是吗? 但接下来的致辞里,杜然不得不承认,台上的人真的具有一定的魅力,谈吐不凡,吐字清晰,声调抑扬顿挫,完美的一场演讲,比之前校领导不标准的讲话好上太多。 直到结束的时候,杜然也献上了欣赏的鼓掌。 季如风,这个名字很快的在校园里传开了。 出乎意料的,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非常闲,课程的安排都在后面居多,前期适应校园的户外活动倒是挺多。 杜然的行李在第二天就送了过来,还引起了小片范围的轰动,因为那实在太巨大了,送过来的东西几乎装满了一个小型货车,杜然接了电话隔远看了一眼后果断决定不出现。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按照两位伯娘的关爱,所准备的行李一定不会少,但也从没想过会装满了一个货车!她会彻底出名的! 打通了电话好说歹说了一通之后,才把主要的东西留下,其余的全部送回去,这还是趁着傍晚人少才去领了回来的。 至此,宿舍内的人都对杜然改观了,眼神中都带着深究的意味,唯独张文静觉得这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事是,除了第一天浇了鸡血木牌发生异样变热了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了,每次浇了鸡血木牌都无动于衷,若不是那天晚上温度太高都将她烫到了,她或许会以为是错觉。 每天早上杜然都会去一趟菜市场,花上一定的时间挑一只好鸡,取了血以后深更半夜时给木牌灌上。那木牌看着隐隐多了几分灵性。 至于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师父,杜然在悠闲的时候不经意的想起过,那本手抄本她早早的就看完了,记在了脑子里,但没有理解透,也不想理解,只是单纯的记住了。 在适应了大学校园生活的一个星期后,杜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女娃子哟!最近过得咋样啊!” 电话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倒让杜然愣了愣,好半天才想起这是那个便宜师父的声音。 “喂喂喂?人呢?徒儿不在吗?!” 杜然连忙应:“我在!” “咋不说话呀!我还以为你被鬼给叼走了!” 杜然哭笑不得,“没有……” “当然没有,师父我不是给了你一张符咒嘛,能保你暂时安全的!” 杜然掏出了口袋里的黄纸,这几天她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倒真的是听话的除了洗澡时都带在身上,还真的什么问题都没发生,也没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明天下午六点啊,来我这里!师父等你!” 还不等杜然开口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老头像是笃定了她会有空一样,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有空。 杜然握着黄纸,重新塞回了口袋里,在傍晚六点前就赶到了那间破落的房子前,而老头早早的现在门前等着杜然了。 看见杜然的身影,老头眼睛都亮了一下,佝偻的身子窜了出来,重重的拍了下杜然的后背,令她踉跄了几步,后背生疼。 “哼,敢附在我徒儿身上,找死!” 正想抱怨一句力道太大的杜然闻言诧异了,道:“什么东西?” 老头拿出旱烟抽上,眯着眼睛说道:“哼,不过是污秽的东西,凭着这点东西还想缠着我徒儿!” 杜然仔仔细细的看了自己身上,没发现任何异常,怎么就被那些东西缠上了? “安心啦!都被我刚刚拍走了!哼,只是几缕不成气候的黑气罢了,伤害不了你的!” “……谢谢。” “你是我徒儿,这是应该的!倒是你,奇了怪了,我给你的东西你有好好带在身上吗?” 杜然连忙点头。 “拿出来我看看!” 杜然掏出了黄符,递了过去,老头接过,展开了纸张,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鬼画符图案上多了几团像是墨汁一般的黑点,还发着恶臭,老头的表情不大好看,啧了一声。 “你这几天做了啥?怎么会这么阴气十足?” 杜然摇头,她这几天安静的很,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除了……每天夜里给沈郁的灵牌浇上鸡血。 鸡血? 难道是因为这个?! “不对呀,那就奇怪了!”老头仍是想不明白。 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闭嘴了,没有透露出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到底,这个师父只是莫名其妙认的,没有丝毫感情。 而沈郁…… 杜然不得不承认,她是有那么点感情的,暑假整整三个月,她和那个鬼亲密无间,习惯自然,这一点无论杜然多么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下意识的,杜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沈郁的存在,不为什么。 老头想不明白以后也就不管了,随意的把符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抽了一口旱烟道:“今儿师父就带你去开开眼界!也让你知道咱们天机门有多厉害,咱们这行当啊,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起来,上回给你那本书,你记住了多少啊?” 杜然随意的说道:“全部。” “喔,全部记住了啊,我跟你说,年轻人要努力……等等!你说啥?!你全部记住了?!” 老头一脸震惊,就差脸上写着“你骗我”这三个字了。 杜然点头道:“过程有些难,我不太理解,所以花了点时间。” 老头跳脚,“不对啊!你真的记住了?!整本?你没骗我吧?撒谎死了要被扒舌头的!” 杜然哭笑不得,道:“我没骗你,的确是记住了,需要我背一遍吗?” 叫杜然神色不像说谎,老头第一次怀疑起,他究竟是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啊! 那本手抄,就连他当年可都是花了整整两个月才记住了的!里面的字词晦涩难懂,十分拗口,要记住着实不易,现在居然有个人说不到一个星期就背下来了! “你……” 杜然打断道:“我过目不忘。” 老头彻底改观了。 第79章 别墅人家 夜色下,寂静得可怕。 一处僻静幽深的小区内,一座豪华的别墅灯火通明,每一处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但仍抵挡不住其中的阴森。 其中主客厅的灯光闪了几下,立刻引起了一片尖叫,别墅主人一家此时正躲在桌子底下,满脸惊恐的看着忽闪忽闪的电灯。 “滚!滚出我家!” “老公,我害怕!高人什么时候才来!” 中间那个肥胖的男人脸色苍白的说道:“高人说今晚就过来了!我们等等!” “在等下去我们都要被鬼杀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猛的传来几声按铃,直把本就惊弓之鸟的一家人给吓得够呛。 “高人!肯定是高人!高人来啦!” 胖子高兴得钻出了桌子,飞奔似得冲了出去,打开了门,一张年轻的,漂亮的脸出现在面前,胖子一时间愣住了。 “老公!你还站着干嘛!快把高人带进来!” 身后女主人的声音将胖子从愣住中扯了出来,他怀疑似得上上下下打量着杜然,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青涩的小孩子,顶多长得漂亮点水灵点,丝毫没有高人的气质。 “你……就是高人?”严重怀疑的语气。 杜然错开了一步,让自己身后被挡住的老头露出了脸,那胖子立刻露出了个笑脸。 “高人!高人啊!快进来!救命啊!” 胖子伸手就想扯着老头进来,被老头灵敏的躲开了。 “满手污秽!还想碰我!夭寿咯!” 老头怪声怪气的说着话,用旱烟点着胖子的说,一脸嫌弃。 胖子愣了愣,显然没明白老头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理解老头讨厌他的事。 “高人啊!救命啊!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帮我把屋子里的东西赶走!” 胖子就差跪下来求老头了,可见实在被屋子里的东西给整得怕了。 老头十分傲娇的说了句:“让开,你挡住门了!我徒弟都被你挡住了!” 闻言,胖子连忙深吸一口气,将肥硕的肚子给吸得瘪了一块,让开了身子,将杜然和老头迎了进来。 里面灯光晃眼,将整个客厅照的灯火通明,豪华奢侈得紧,就怕没人知道他很有钱似得。 见杜然打量了几眼客厅,胖子立刻骄傲的说了一句:“这是我花大钱找人设计的!老贵了!漂亮吧!” 杜然没有搭理他,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几圈,眉头皱了皱。 老头看见了杜然的神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抽了一口烟,道:“徒儿,你觉得如何?” 对于老头嘴里“徒儿”二字的称呼,杜然是已经认命的接受了。 “不知道,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很闷。” 老头眯了眯眼,道:“哼,中央鱼缸,堵风急流,四周不着墙,内里不空心,这儿就差把整个风水大忌都给得罪了个遍,能舒服就怪了!” 见老头把整个客厅批的一无是处,胖子愣了,随后急了,“高人,你说这设计摆放有问题吗?那,那鬼事因为这样被招了过来吗?” “想得美!鬼是怎么来的你比我都还清楚!这摆放不过是提前罢了!” 胖子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憋了一口气现在一旁,而女主人此时也带着年幼的儿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高人!救救我们吧!我儿子还小,我们不想死啊!” 女主人抱着儿子差点就要跪下去了,被老头一句大喊:“别给我跪!老头我受不起!” 女主人被吓住了,唯唯诺诺的站好了不敢说话,只有那个小儿子抽抽搭搭的哭着。 老头的眼神看向了小孩儿,道:“为了这孩子我才来帮你们一把的,你们造得孽你们要负责!” 夫妇两立刻诚惶诚恐的道谢,一大堆的许诺脱口而出。 老头抽了口烟,道:“行了行了,徒儿,随我到处看看。” 杜然看了整场闹剧一样的戏码早就对这里的东西很有兴趣了,她没有感觉错的话,这里的确有东西徘徊着,但诡异的是,这一次她没有毛骨悚然的感受。 就像是这里的东西并不想伤害她一样。 老头带着杜然开始在这个庞大的别墅里到处转悠,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尾巴,因为害怕在碰见不干净的,他们夫妇干脆就跟在了老头后面。 反正高人会有办法的! 先是转悠了楼上的房间,这别墅一共有好几间房间,光是一一走进去看了一遍都花了不少时间,中途还附带了胖子的解释。 杜然每次扫过房间的装饰时,都会感受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违和感,很淡,不去客厅的浓郁,但仍是存在的。 看过了房间厕所之后,开到了最后一个地方,厨房。 这是一间现代化的厨房,很大,里面摆放着一列的,大小不一的刀具。 还没有走进去杜然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的气息,以及一阵若有若无的腐烂的臭味,这令杜然皱了皱鼻子,在闻过去却没有了腐烂的味道。 老头擦了擦旱烟,撞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们有没有瞒着我们的事情没说?” 胖子惊慌的抖了抖,强装镇定的说道:“高人,您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瞒着你的!” 老头眯着眼睛,挂着笑,看向了女人,:“那么你呢?” 女人踟蹰了一会,就被胖子拉了下手,随后道:“没,没有!” 不用老头明说,杜然都看出了这对夫妇有问题,绝对有什么瞒着了。 倒是那小儿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扯了扯杜然的衣服,道:“姐姐,刘阿姨不见了好久,姐姐能帮我找找吗?” 话音刚落,女主人吓得脸都白了,她抬起手就想给小孩儿一个巴掌,被杜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你干什么!” 女主人眼神闪躲,“这孩子就是乱说话!” 杜然皱眉:“他那么小,还不会骗人,你们是不是做贼心虚?” 女主人硬气的说道:“小孩子就要打,不然不听话的!” 胖子见杜然真的生气了,立刻反手一巴掌打向了女人,这令杜然彻底震惊了。 胖子讨好的说道:“女人就是不懂事,小弟子别在意啊!” 杜然根本无法理解了,这到底是一户怎样的人家! “那刘阿姨是我们家的保姆,前些日子辞职回了老家,所以孩子想的紧,我们因为忙也忘了说!”胖子补充道。 第80章 坦白凶杀 迎上杜然怀疑的眼神,胖子不安的揉着手。 老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嚷嚷道:“有没有问题,进去不就知道了!” 胖子本想拦一下,哪知老头只是看上去轻松一推,他就撞到墙上了,惊讶的看着老头。 杜然紧随其后的踩了进去,刚刚一进入厨房就如同坠入冰窖一样,冷得可怕,不同于冰箱的温度,更像是由心底生出的寒冷。 就像是……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 杜然不由自主的抱着双臂,脚牢牢的钉在了原地进退不得。 冷,很冷,很多怨念,恨意。 痛,很痛,不甘,报仇…… 一阵又一阵的恶意扑鼻而来,死死的缠在杜然身边。 “嘿!休想靠近我徒儿!” 啪的一下,杜然随着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而逐渐感受到了温度,开始剧烈的喘息。 “老头我都忘了你这体质容易被鬼缠住了!下次碰见凶杀现场可要学着点!听见没有?” 杜然艰难的点点头,显然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老头抽着烟,难得的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一派轻松,而是微微皱了眉。 笑话!这么浓厚的死气怨念,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有多血腥!怎么还能轻松?真是造孽哟!那两个畜生! “乖徒儿,告诉为师,这个地方哪里最难受?” 杜然闻言努力压下了自己的不适和作呕,细细的回想刚刚的阴冷从哪里最多,随后抖了一下,伸出手指向了厨房里的巨型双柜冰箱和那一口锅。 指完了,杜然才知道自己指出来的东西是什么,细细一联想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测涌了上来,脸色顿时煞白了一片。 老头也是,脸色很臭的看着那口锅跟冰箱,转身对着站立不安的胖子吼道:“你们还不打算坦白吗?” 胖子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老头,呐呐的说道:“高人,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啊!冤枉啊!” 老头干脆的一摆手,道:“那行了,这事我们也没啥好管的了,徒儿走吧,交给警察去!” 胖子一下子瞪圆了眼,急了,“高人!你不准走!也不准报警!!” 女主人更是就地一坐,摆明了堵住门。 杜然的嘴角抽了抽,这家子的人总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老头显然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道:“你们不说,谁也没法救你们!” 胖子连忙掏出一张支票,说道:“我有钱!多少钱都可以!高人你就帮帮忙吧!” 说着连忙在下面写了一串数字。 老头撇撇嘴,“我只要钱,这张白纸不收!” 胖子一见有戏,也不管支票了,连忙说道:“对对对,我给现金!现金!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在加,可以去银行取!” 老头满意的笑笑,道:“这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帮你们除掉,但是你必须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此话一出,女主人张开嘴就想说些什么,被胖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再也不敢说话了。 胖子硬声硬气的说道:“我给你很多钱,啥也别问了成不!高人你就帮帮忙!” 老头是真的生气了,一甩手就要往外走,杜然紧跟着准备离开。 “高人!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你必须得帮帮我!”胖子大喊。 老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道:“帮?你们犯得是命债!谁都帮不了你!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你们就死于非命啦!” 胖子吓得一个哆嗦,浑身打颤,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好不滑稽。 女主人又哭上了,“高人啊,你不可以撒手不管啊!我们快要死啦!” 老头看向了杜然,道:“乖徒儿,你来说说帮不帮他们?” 见问题抛给了自己,杜然错愕了一下,随后认真的想了想,在胖子和女主人殷切的目光下,看着那个小孩子,道:“你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 小孩儿闻言摇了摇头。 杜然道:“小孩子没有看见,而你们看见了,那么这个鬼就是针对你们的,至于原因……” 杜然没有说下去,但后面的意思谁都明白,夫妇两同时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了。 老头十分满意杜然通过小孩子证明的事情,欣慰的笑笑,又抽了口烟,道:“如何?说不说,我时间可是很赶的。” 胖子仍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而这一回,不等老头说什么,只见头顶上的灯开始发出吱吱声,一闪一闪的,凭的多了几分诡异。 胖子立刻跑到了老头的身后,萎缩着身子,眼里满是恐慌。 女人带着儿子也连忙凑近了杜然身旁,就差没黏上去了。 杜然看了看周围,感受着更低的温度,轻声道:“它……生气了。” 老头随手拿出了一把糯米默念了几声,随手丢到了地上,只听啧啧几声响,像是被火焰烧灼了一般,冒出了几缕青烟。 几双眼睛登时看直了眼,就连杜然也脸色复杂的看着地上出现的几个黑色脚印。 撒了糯米的地方出现了黑色的脚印,看过去这脚印通向了冰箱的位置。 这一回胖子和女人都面如菜色了,这一回他们是真的确认,他们屋子里有鬼! 还是那个女人的鬼! 他们后悔啊,后悔当初的冲动了,现在可好,那个女人来找他们了!还要害死他们! “高高高高,高人呐!救命啊!”胖子已经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可。 老头看了看脚印,又砖头扫视了一圈,最后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事能瞒着吗?我给你机会说就是为了安抚这个鬼,现在它生气了,你们还敢不敢!?” 胖子痛哭流涕:“我说,我什么都说!” 女主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 胖子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我,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她!都是她勾引我的!所以我才犯了错误……她想报警!我给她钱都没用,她死活要去!我不能被抓走!所以,所以……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失手而已啊!高人救救我!” 杜然听后皱眉,不难想象当时失手过后发生的事,这……还能是人干出的事吗? 女主人也出声了,“都怪你!都怪你喝醉了酒发生这样的事!要是我和儿子出了事,我,我们娘俩都不会放过你!” 老头沉着脸看着他们相互掐着架,不言不语。 第81章 开始驱鬼 就在这时,杜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猛的拉开了冰箱的门,意料之中的血腥并没有看见,干干净净的,空无一物。 但杜然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明明是什么都没有可她的感受却那么的恶劣。 胖子在身后喊道:“小弟子你打开冰箱干什么?” 杜然抓紧了冰箱,道:“你还隐瞒了什么?” 胖子连忙道:“没了没了!就真的这样了!我真的只是失手!失手了而已!” 杜然语气凌厉的问道:“那么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你失手杀了她,尸首呢?她的尸首去哪里了?!” 胖子这回禁了声,唯唯诺诺的,就是不正面回答。 杜然实在受不住了,她拔高了声音,道:“你把她杀了!还将她分尸了对不对?!就在那个台上,你将她分尸了!甚至还放在了冰箱里!她很痛苦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渣!” 面对杜然的指责,胖子的脸色惨白,带着被拆穿后的绝望和茫然。 杜然自己愣了愣,刚刚那一瞬间爆发的怒火来得突然,来得迅猛,就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就爆发了,那一个瞬间,她似乎还感受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愤怒。 老头诧异的瞄了一眼杜然,若有所思。 女主人见自己的丈夫被人吼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插着腰,对着杜然就是一顿吼:“你别凶我老公!是那个女人不知好歹!她勾引我老公不单只,还要告诉别人!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这都是她逼我们的!!” 杜然本来还在纠结刚刚来势迅猛的愤怒,咋一听到这句话,也来不及管刚刚的情绪了,她伸出手,喊:“你还是不是人?!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杀了人之后还要分尸!你们根本不是人!你们比鬼还可怕!” 女主人一下子哑巴了,说不出话来。 杜然气急,拽着老头的手臂,急切的说道:“师父!我们走!根本不用理会这种人渣败类!就让他们死了算了!” 老头笑咪咪的看着杜然,跟着杜然就要往外走,而这时身后怕啪的一声,杜然回头,只见胖子和女主人双双跪了下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高人啊,救救我们吧,我们有错,但是孩子没有错啊!他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爸妈照顾啊!求求你了!” 说着女主人还拉着年幼仍不知所措的小儿子一并跪了下来。 杜然最见不得这样的情景,尤其是小孩子! “你们犯了错,就应该去自首,而不是在这里求神拜佛!”杜然狠心的说道。 老头叹息似得接了句:“看那鬼那样,估计这家子活不过今晚。” 胖子更怕了,连忙嗑了几个头,将额头都撞红了,“高人啊!只要你保住我们家,我们立刻自首!绝对不骗你们!” 杜然沉默了,心里十分复杂,而这时,老头扯了扯杜然,道:“乖徒儿,为师今晚可就是来带你见识的,咱们就行动吧,看那娃子可怜的!” 杜然看了看老头,还是默认了他的决定。 一旦决定,那么就绝不拖延,老头麻溜的从他那个随身布袋里掏出了一把的黄符,数量大概有十几二十张,并递给了胖子一半的数量。 “都贴上了,贴在每个门窗上,记住,一个都不要留下,不怕就啥用都没有了!” 胖子像是拿着珍宝一样胆战心惊的捧着,随后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诚惶诚恐的跑出去开始张贴。 女人和小孩儿则被老头要求身上带着一张黄符,躲到正南边的地方去。 杜然小声的问了句:“这些东西,和给我的一样吗?” 刚问完,老头就瞪了杜然一眼,“傻徒儿,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给你的东西和这些次等货一样!” 杜然一愣。 “你的符可是我花了三天的功夫画的!这些?嘿,不过一个下午罢了!”老头还洋洋得意的笑着。 直到现在,杜然才有了一丝温暖,眼前的这个乱糟糟,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老头,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丝真心。 胖子听从了老头的安排,连忙将所有黄符都贴好了,不带一丝犹豫的。 “高人!都贴好了!一张都没浪费,您真神奇,竟然数量刚刚好!不愧是高人!” 对于胖子的夸赞,老头还是十分受用的,大手一挥,道:“都退出去,我将那鬼给逼到了这一块地方,待会看见什么都别吵吵嚷嚷的,记得她出来后给我好好认错!” “好好好!” 胖子连忙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退了出去,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乖徒儿,还记得给你的书里记载的东西吗?” 杜然点头,“但是我不理解什么意思。” “这样啊,你待会看着我念,注意语气的把握,还有咬字重点,都记好了啊!” 杜然又点头。 随后老头将杜然推开了一步,从布袋里拿出了几个小瓶子,通体黑色的。 杜然倒是对老头的布袋感兴趣了,怎么就能从里面拿出这么多的东西? 老头将瓶子打开来,撒出了一些粉末倒在了厨房的四个角落,一股黑雾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股子翻涌着。 胖子吓得赶紧抱住了老婆孩子,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幕。 杜然也是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心,死死的盯着。 老头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笑嘻嘻,而是庄重,小心的拿着瓷瓶,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 “天地通灵可鉴,明月清风双复,今日天机门第一百八十六代传人段紫青……” 杜然看着看着,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跟着说着话:“今日借东方四神之势,祖师威名之光,驱散污秽过日……” 一长窜晦涩不明,吐字极其拗口的语录从杜然的嘴里蹦出来,丝毫没有违和感,就像是深深刻在脑子里,出口成章了。 杜然的脑海里重新浮现出那手抄录的页面,记得格外的清晰,甚至还有种异常的熟悉。 随着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脱口而出后,杜然感受到了一阵虚弱,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令她的脚步虚晃了几下。 那阵黑雾突然间就消失了,杜然还来不及高兴,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叹息。 杜然头皮瞬间发麻。 第82章 驱鬼 杜然几乎在下一秒就立刻跳了开来。 一阵冷风扫过,杜然原来站的地方此时落了几滴黑血。 杜然抬头看了上去,措手不及的对上了一张死气沉沉的女人间,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老头大喝一声,“乖徒儿,快躲一边!” 几张黄符从老头手里扔了出来,直指女鬼,女鬼一时躲闪不及被扔了个正着,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一下子不见了影子,只留下地上的一摊黑血。 杜然的心脏跳的很快,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这女鬼可就在她的身后!差一点点,那双爪子就挥过来了! “乖徒儿,你好好看着为师的动作啊!” 在这样的时候老头还不忘提醒一下自己的徒弟注意偷师。 杜然点头,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警惕的留意着消失了身影的女鬼。 老头刷刷刷的又拿出了一堆黄符,跟不要钱似得将整个厨房都贴好了,顺道将客厅都围了一圈,几乎在贴好了的一瞬间,从西边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尖叫。 女鬼脚底下踩上了一张黄符,发出了呲呲声,又是一摊黑色的液体流出。 女鬼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她死死的盯着老头,随后又看向了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胖子一家,那眼里的怨恨都快实质化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胖子一家都死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帮他!!” 女鬼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一样,但杜然很快知道她为何说话这么难受,只因她的脖子处,一条深深的伤口露了出来,就连里面的喉管,骨头都看的一清二楚了。 那明显就是被刀具一下一下给砍出来的,断,可见死之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这一瞬间,杜然觉得这个女鬼并不可怕,而是可怜。心里对胖子更是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老头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姑娘啊,千错万错,你都死了啊,死了就要去死了的地方,停留在这里罪孽加深了以后可不好投胎了,还是快些走吧,阳间事儿阳间人处理,阴间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恨!我恨啊!他们杀了我,还把我砍了一块块,我疼呐,好疼!我求着他们放过我,跪下来求他们,可他们不放过我啊!他们是魔鬼!” 老头拿着旱烟抽了一口道:“我懂你的痛。还不快滚过来!跪下!”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话就是冲着胖子的,那具圆滚滚的身材立刻滚了过来,屁滚尿流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我错了!我犯错,我罪该万死,都是我鬼迷了眼才做了这些事啊!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他们没关系!你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吧!我去自首!自首!” 一边说就一边扇自己耳光,一下一下打得非常用力,不一会儿整个脸都肿了,加上原本就胖更显得像个猪头一样了,好不恶心。 女鬼静静的看着,仍旧流着血泪,不说话。 老头开头道:“你放心啊姑娘,老头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你设计不可以沾染人命啊,不然可就要去受了那五马分尸之痛,这不直当。” 女鬼哆嗦着身子,像是动容了,身边飘着的黑气明明灭灭,像是在犹豫在思考老头的话。 然而就在杜然也以为她想好了的时候,那一双长着长长指甲的鬼爪直冲着老头袭来。 显然,女鬼知道只有杀了老头,其他的人也就不足为虑了! 老头狠狠的瞥眉,吸了一口烟,随手就撒出了一摊白色的小纸人,那些小纸人像是保护神一样团团的围着女鬼,手牵手,一圈一圈的绕着女鬼跑动。 女鬼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而老头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杜然仔细听了去,那是一句句咒语,操控小纸人的咒语,杜然记起这是在书里出现过的东西。 召唤术。 这么违反科学定理的东西令杜然彻底相信了,道术的确是神奇而又神秘的。 就在女鬼已经痛到在地上打滚时,那个一直被女主人抱着的小孩儿睁开了母亲的手,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被杜然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小孩儿挣扎着。 杜然吼道:“别过去!你会受伤的!” “不会的,刘阿姨可疼我了,她不会伤害我的!” 杜然明白,恐怕这个恶心的家里唯独这个小孩儿对这个可怜的女鬼还存在着感情,哪怕此刻女鬼如此狰狞,但小孩儿还是认了出来,甚至还想要跑过去。 “她现在不是你刘阿姨了,你不能过去!” 小孩儿一下子哭了出来,“姐姐,姐姐,刘阿姨很疼,她很疼,你们别伤害她好不好,刘阿姨是好人,好不好……” 杜然的心里非常难受,或许女鬼生前真的是一个好人,却被这一对人渣夫妇给糟蹋了,但现在她不是人了,是鬼! “宝,宝宝……” 被围着的女鬼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哀嚎,她睁着眼,看着被杜然抱着的小孩儿,伸出了手,像是要抚摸小孩儿一般,长长的指甲也收了回去,这么一看过去并不狰狞。 老头停下了咒语,看着这一幕,幽幽的叹口气,而那些小纸人也因为老头的停止而突然自燃了,整个化成灰烬。 女鬼躺在地上,眼睛一直看着小孩儿,像是眷念一般,不在怨恨和凶狠。 老头说:“这孩子还小,你害死了他爹妈,他也活不成了。” 女鬼闻言,默默的低下了头,随后看向了仍旧跪着的胖子,语气怨恨的说道:“……自首!” 她的意思是胖子必须自首,否则她绝不会原谅。 胖子愣住了,被老头和杜然,自己女鬼的注视下,头皮发麻的点点头,“我一定自首!一定!明天就去!” 女鬼像是安心似得点点头,看着小孩儿,缓慢的说道:“好,好好读书……” 话音刚落,老头扔下了一张红色的符纸,低低的说道:“桥归桥,路归路,阴间人好上路了喂……” 女鬼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点的不见了。 胖子一下子摊在地上大口喘气,女主人也连忙冲过来抢回孩子紧紧抱着。 “乖徒儿,学习得如何了?”老头又恢复了笑咪咪的模样。 杜然复杂的点点头,“记忆……很深刻。” “嘿嘿,好好记住刚刚的感受了啊,行吧,咱们回去吧!” 胖子连忙站起身来,感恩涕零的说道“谢谢高人!谢谢高人!” 老头摆手,“记得把钱送过来,还有,记得答应了的事,违背和鬼的诺言会祸及三代,啧啧!” 胖子的脸色瞬间面如死灰。 第83章 沈郁的气息 老头也不去管胖子的神色,领着杜然就往门外走,身后突然穿来女主人的惊呼声,老头眼睛一瞪,里面闪过惊惧。 老头大吼:“畜生!你敢!” 只见身后的胖子不知何时手中拿着一把剁骨刀,眼睛发红,缕缕凶光在里头闪现,就像着了魔一样。 “不能报警!不能自首!去死吧!!” 胖子大吼着就要冲过来砍过去,那神色简直不正常,眼里丝毫没有清明,而那剁骨刀还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不难想象这把刀或许就是之前分尸了女鬼的凶器。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拿起了刀?! 杜然回过头去,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带着黑色血迹的剁骨刀迎面而来,而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老头迅速的想要抓住杜然扯过去,奈何距离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单单只是刚刚的那句大喊根本没有阻止分毫! 杜然的心脏几近骤停,就在那锋利的反面迎上杜然的脸时,一阵飓风不知从何刮过来,迅猛得异常,直将胖子吹眯了眼,身体更是像被推了一把一样,碰的跌坐在地上。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胖子手中的剁骨刀就是因为突然的跌倒,而从手里滑落,直直的砸落在撑在的地上的手,瞬间,五指齐齐被砍了下来,胖子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杜然楞在原地,看着这奇异的反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胖子在地上痛得直打滚,死死的捂住自己血流成河的手,剩下的几根断指掉在地上好不恐怖。 女主人和小孩儿惊吓在原地,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杜然抬起眼,那一阵怪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不曾出现过,但杜然发誓,她看见了,刚刚风中若隐若现的那个人影。 那个颀长,挺拔,萧条的人影。 尽管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甚至连人脸都不清晰,但杜然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沈郁。 风中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清冷气息。 是他,肯定是他,他又出现了! 杜然怔怔的现在原地,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似绝望,似欣喜,复杂得就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楚。 离开沈家至今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星期,她没有见过沈郁,仿佛那一个在古宅子里的日日夜夜相伴都普通梦一般虚幻。 一个正常的,没有鬼神的大学生活几近令她产生了迷惑。 杜然又想哭,又想笑,她就知道,那个鬼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的,那个鬼不会收手的,他会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缠着她,死死的将她拖去深渊! 这两个星期恐怕是恩赐一般的平静吧。 杜然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发出了梦一般的感叹,沈郁,还是出现了。 胖子痛得快要昏厥了过去,他狼狈的,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着,气息越来越虚弱,而这时女主人也反应过来了,抛开孩子,疯了一般扑到胖子身上哭天喊地。 杜然涌出了一股作呕感,撇开了视线,却冷不丁的对上了老头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心中一个打颤,这老头是看出了什么吗? 联想到老头的身份和本事,杜然突然生出了不愿被察觉的念头,她不想沈郁被发现。没有理由的,怪异的。 “老公!老公!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高人,高人!救命啊!” 女主人哭着哀求,全然没有丝毫抱歉。 杜然气笑了,这人刚刚想杀了她,现在还指望别人会救他?!瞎他么眼了,她杜然可不是什么好人! 老头也沉着脸,看过去,狠狠的说道:“心术不正!该罚,该罚!” “高人啊,他一时魔怔了,蒙了眼!求你原谅他一次吧!” 老头不屑的撇撇嘴,“打我徒儿的注意,也不想想是跟谁作对!她的命格可是被罩着的,连老头我都无法动弹!就凭你还想做什么!” 杜然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头,后者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杜然只好将疑问给忍下了,开口道:“他的手在不处理,估计连接不了了。” 女主人一听,急了,立刻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号码。 老头根本不想多呆一秒了,在离开的时候扔下了一句,“刚刚那只是小罚,若还不按照承诺的所说,下场更惨哟,那可不只是五根手指!” 老头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子的幸灾乐祸,愉快的领着杜然离开了这栋晦气的别墅。 这一个晚上,经历了太多或神奇,或可怕,或凶险的事,杜然早就疲惫不堪了,但精神仍旧好得很,见识了今晚的事情一下子推翻了之前所学的科学理论,不可谓不神奇的,她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行走在黑夜的路上,杜然抬眼看着面前佝偻的身影,突然产生了一股敬畏感,这个便宜师父尽管嘴巴不正经,做事莫名其妙,但的确有两把刷子的。 就在杜然决定对老头改观的时候,老头伸手麻溜的挠了挠屁股,动作无比依然粗俗。 杜然呆了一下。 立刻决定收回刚刚的念头! 老头打了个哈欠,说道:“徒儿啊,你还有啥不懂的跟师父说说!” 杜然还真的想了想,道:“那些符……我可以画吗?” 老头乐了,“你现在还不行,道行还浅的很,以后跟着师父多学学就好了,将来啊,嘿,可以自立门户了!” 老头说着还手舞足蹈起来,令杜然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紧张了一晚上的心情。 “还有一点啊,入道最重要的一点。切记,鬼神是用来敬畏的,但不是害怕的。” 杜然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老头幽幽的看着杜然,叹息似得说道:“有些命定的东西是怎么也无法违抗的啊!” 杜然不理解这话,但她聪明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问题和反驳,因为老头不需要。 “你明早再回去吧!” 杜然看着时间,早就门禁了,也不强求回去了。 老头撞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乖徒儿,你学校是哪个呀?” 杜然回答了之后,老头深思了一下,随手拍了拍头,一脸惊喜的说道:“嘿,乖徒儿,你二师兄好像和你同个学校啊!” 杜然下意识的反问:“是谁?” 第84章 二师兄 哪知老头像是保持神秘一样,眨了眨眼,说道:“嘿,不告诉你,到时候啊,你师兄感应到你的气息就会去找你的!” 杜然对此直接回了个白眼,没在追问下去,她算是了解清楚了,这老头一到恶趣味上来了,那可是挡都挡不住,既然决定了保持神秘,那么就绝不会多嘴! 老头倒是心情十分好,想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徒弟,他打定了主意,下次叫出来使唤使唤,徒弟嘛,自然就是拿来使唤的! 当然,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例外! 他可不敢动“被罩着”的人! “对了,徒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解释解释啊?” 杜然下意识的知道老头再说她一直背着的木牌,属于沈郁的木牌,她移开了目光,低低的说道:“没有。” 老头眯了眯眼,也不在追问了,大手一挥,道:“去睡吧!” 在老头破旧的房子里早就有了杜然自己的房间,在夜深人静之时,杜然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背包,掏出了那一块木牌。 手指仔细的抚摸着上面刻着的字迹,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晚在别墅里,在千钧一发之际隐隐出现的人影。 “阿郁……” 控制不住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杜然愣了一下,脸上一红,飞快的将木牌给塞进了枕头里,心跳加快了几分。 怎么会就这么喊出来了? 明明那个名字只是在心底流转了几回,不知何时涌上了喉头,溢了出来。 杜然抓着被子,等待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心情复杂得很。 然而等了很久很久,预想中的那个鬼并没有出现,甚至连那熟悉的冰冷也没有感受到。 沈郁,是真的没有来。 “阿郁,阿郁,阿郁。” 杜然自暴自弃,放纵似得喊了好几句,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样……明明你出现过的……现在闹什么变扭……” 杜然烦躁的重新抽出了木牌,不得不承认,再这样的时候,她多愁善感了,因为此刻,她无法否认…… 她有一丝想念那个鬼了。 这真的是一个糟糕的夜晚不是吗? 杜然抓了一把额头,呼出了一口浊气,将木牌重新塞进了背包里,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几乎在杜然陷入沉睡的那一刻,紧闭的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个灰暗不明的身影若隐若现,那佝偻着的背还带着丝苍老。 低低的叹息在黑暗中响起,随后门又被关了上去。 当天亮的时候,杜然就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子赶往学校,她记得没错的话,早上她还有一节公选课!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杜然冲进了教室,喘着气,坐在了靠近后面的座位上,拿出纸巾擦着脸上的汗水。 而这个时候,老师还没到,教室里乱哄哄的,各种说话声音混杂在一起。 杜然的坐在侧边的二连座上,旁边没人,周围倒是坐了七七八八,在她落座后,旁边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就会瞄上几眼。 或许就连杜然自己也不知道,不施粉黛,纯天然的容貌,加之被沈家两位伯娘特意“教导”了几番后的她,所具有的气质究竟是怎样的吸引人。 不张扬,不出挑,一旦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后却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气质出挑,加上不善言辞的“高冷”,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宿舍的环境。 随着老师的进来,教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杜然抬头看去,对于她来说,每一节课都是值得认真的对待,哪怕是对专业不重要的公选课,也依然保持了良好的态度。 现在台上的老师,满意的看着安静下来的课堂,还没来得及夸赞一下,就听见了一阵朝起彼伏的惊呼声,一道高挑的逆着光,出现在教室门口。 “天呐,是季如风!” “真的是他!他怎么选了这个课?!” “好帅!快点拍下来,发到校园论坛!” “赶紧叫上舍友!围观男神!” 杜然不可避免的,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又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就像曾经对视过一样。 杜然心一跳,强迫移开了视线,她心中默念,不会的,她不认识他,又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对视了?或许对方只是无意的罢了。 然而这个念头随着季如风慢慢的朝着这边走开时而产生了动摇,直至对方坐在了她的身旁后,杜然彻底知道。 他认识她。 这个叫季如风的人认识她?! “天呐,男神坐在了美女身边!” “没天理!彻底没希望了!!” “快看看那女生是谁?还挺漂亮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哪个专业的啊?” “你不知道?你孤陋寡闻了吧,前几天刚出炉的各个学院的院花和系花的照片里面有她!” “对!我也想起了!她好像是医学院的系花!” “怪不得啊,哎,男神配女神,彻底没希望了!” 杜然受不了身边愈加激烈的评论,正要考虑要不要换个位置的时候,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而递过来的人,除了身旁这位“男神”别无他人。 杜然犹豫的看了一眼季如风完美的侧脸,还是低头看了看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 师妹? 杜然顿悟,师妹二字绝对不会是指单纯的学校师兄妹,因为季如风同样是新生入学,那么这个师妹…… 杜然想起了老头嘴里那个神秘的二师兄。 【你师兄感应到你的气息就会去找你的。】 老头说过的话仿佛在现在被验证了。 杜然又复杂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位风云校园的人物,曾在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的人物,在致辞中大谈特谈社会主义科学的人…… 居然还是一个神棍的弟子?!小神棍?! 在杜然复杂的时候,季如风又递过来一张纸条。 【师妹???】 后面附带了三个大大的问号,杜然看见后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啊,我在!” 话音刚落,就听见侧边传来一声温柔的笑声,充满着磁性。 “我吓到你了吗?” 季如风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杜然一时间,尴尬至极,恨不得将刚刚的话都给吞进肚子里去。 第85章 季如风 就在这时,一直被忽视的老师反倒说话了,“老师二十年前也是这么帅的,可惜岁月不饶人!” 这话一出,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倒是将目光给吸引回去了不少,尽管仍然有注视着这边的人,但没有那么嚣张了,只是偷偷的看,小声讨论。 再怎么说,这大学是名牌大学,里面的学生多多少都是抱着认真的态度。 杜然见目光少了以后,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同学,你在说什么?】 杜然并不打算在这里上演一场师兄妹相认的感人戏码,便打算装傻。 季如风看见纸上的字体之后,倒是手撑着下颌,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个师妹,倒是比他所想的……还要有意思。 对于老头这个莫名其妙的关门弟子,季如风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为何老头要收她为为徒,关键还是关门弟子,那几乎等同于将她当成了接班人。 老头一生做了不少事,闯出了不少名声,却在老年步入神隐,随性而行,端的是放纵自由,怎么又收了个徒弟? 要知道,就连他,也是从小跟在身边教导学习得! 是以,季如风便打算亲自来会会这个小师妹,没想到,这个师妹不单只是花瓶,还挺有意思的。 刷刷刷的,季如风又写下了几个字。 【师妹不打算相认吗?】 杜然回:同学,有事直说。 季如风但是收回了纸条,没在回话了,而是转着笔,开始听课,杜然也努力忽视身边的存在,专心听课。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当下课的时候,杜然麻溜的拿好了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脚步快得吓人,像是躲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这一次季如风没有追过去,他这一趟过来本就没有想搭讪意思,也不算吓到这个好不容易有的师妹,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见后面没有跟着什么不该有的小尾巴,杜然总算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一路晃回了宿舍。 杜然可以确定,这个季如风就是老头的徒弟,也是她名义上的二师兄,杜然不得不爆粗的骂一句,这世界真特么小! 尽管如何暴躁,杜然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她总有预感,以后得日子不会太平。 “小然?小然!你在想啥呢?叫你都不应!” 张文静有些郁闷的说道。 杜然尴尬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算啦,没事,对了,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么没回来?” 面对张文静的提问,杜然下意识的心虚了,随口扯了个谎言,“我有朋友在这里,去找她了。” 张文静眼睛一眯,孤疑的说道:“朋友?什么朋友?你不是第一次来帝都吗?” 杜然呼吸一窒,“额,一起考上的同学……” “是吗?” 张文静仍然不信。 “得了,人家去哪里都可以,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又不是她妈,问这么多!” 在一旁看着的闵瑶池早就忍不住了,她就是受不了张文静这么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更何况这份自来熟独独只是对杜然!闵瑶池可没忘记,私底下,这个张文静可不太友好! 张文静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道:“我这不是关心小然吗?她在帝都无依无靠的,没办法放心。” 闵瑶池嘲讽的说道:“大家都是大学生了,你至于吗你?” 见有吵架的趋势,杜然连忙说道,“没事,昨晚是我太赶了没来得及说,很抱歉。” 闵瑶池一摆手,“得了,我只是觉得她啰嗦,没有多嘴的意思!” 说完,闵瑶池就走出了宿舍门,也不管后面呆立的两人。 张文静尴尬的摸摸头,道:“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从小就习惯了,话唠,多问了几句,你别不耐烦啊!” 杜然连忙道:“没事,谢谢你。” 张文静一拍手,道:“不说这个了,帝都暗地里乱着呢,你最好别乱跑,这里出事不好处理!” 面对张文静的提醒,杜然是真的挺感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论她愿不愿意,都无法否认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令她更容易就融入了生活,少了很多孤单和不安。 “一起去吃饭吧,饭堂今天有糖醋排骨!” 张文静提议完了,二话不说扯着杜然就往外面走去,在被拖着走的时候,杜然想起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文静总是特别在乎她的行程。 怀疑的种子悄悄地埋下了。 两人在赶到饭堂的时候,惊奇的人少了很多,几乎不到往常的一半,要知道,现在可是饭点高峰期啊! 像是察觉到杜然的疑惑似得,张文静解释道:“昨天东边宿舍好像发生了什么问题,闹得很大,很多学生都被影响了,估计没心思吃饭吧。” 而至于那一个“问题”很快就有人为杜然解答了。 “哎,我要不要搬出去啊?好可怕啊!” “学校之前就出现过了,没想到今年又来!” “你说是不是诅咒啊?每年一个,这都连续第七个了,也就是第七年了!” “我猜肯定是!不都说每个学校都有见不得人的秘闻吗?我估计里面肯定有隐情!” “吓死人了,睡都不敢睡了,听说半夜有人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那个啊!” “鬼啊!” “啊!你别吓我……” 议论的声音伴随着两个女生的走的越来越远而消失,杜然和张文静两人相互看了看,后者立刻抖了抖身子。 “小然,你说……他们是不是说真的啊?” 杜然犹豫着没回答。 “学校不会真的……闹鬼吧?!” 张文静凑到杜然身旁更近了些,活像她自己看到过一样。 最后两人只是将就的吃了顿饭,便飞快的回了宿舍。 就在杜然给沈郁的木牌灌上了鸡血之后,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个手机的号码几乎没有人知道,除了沈家的人,和自己的妈妈。 但沈家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打电话过来,而杜然也在八九点时结束了每天打给母亲的例行电话。 更关键的是,半夜三更的,还会有谁给她发了信息?! “下来。” 简单的两个字,陌生的号码。 杜然正准备无视了,又飞来了一条信息。 “快点,师妹。” 杜然嘴角抽了抽。 第86章 探寻 待杜然下了楼之后便看见了现在树影底下的人影,正双手抱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见杜然来了后招了招手。 杜然左右看了下,没有发现什么路过的学生之后,才走了过去,她是一丁点都不想和这个校园风云人物扯上任何关系,哪怕这个人还是她的二师兄。 “师妹。” 季如风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的笑,十分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此处没有别人,杜然也就没有装傻了,只是仍不习惯和这样自带闪光的人相处,是的,对于杜然来说,季如风就是一块移动的金字站牌,晃瞎眼的那种。 “……二师兄?” 季如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默默鼻子,咳了一下,道:“别加个数字,我总会想到吃饭。” 杜然愣了一下,笑出声来,她记起了张文静曾和她说过的一个段子,二师兄,师父喊你回家吃饭啦! 见杜然笑了,反倒是季如风显得有点窘迫,但不可否认,杜然难得的微笑的确很吸引人的,真实,璀璨。 “以后直接喊师兄吧,人前就不用了,我叫季如风就是师妹。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季如风还伸出了手。 杜然回握了过去,道:“杜然。” 季如风虚虚的握了下,便松开了手,保持了一个良好的距离,不会令杜然产生不自在。这倒是让杜然对季如风产生了改观,看起来这个人进退得当,倒真的像个君子,心里面的抗拒感也少了些。 “想不到那老头还收了弟子,很有缘分啊师妹。” 季如风一口一个师妹,凭得令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杜然也没那么拘谨了。 骨子里被教育得很好的杜然尽管莫名其妙的认了个师父,但只要喊出了那一句师父,那么还有的礼节绝不会少,包括眼前这个师兄,哪怕嘴里不大肯承认。 “师兄。” 季如风听着这个称呼,莫名打了个冷颤,有种强烈的违和涌上来,他试探性的说道:“我叫你小然吧,以后有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如风好了,没必要……嗯,太特别了。” 杜然双手赞同。 “对了,等下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杜然道:“去哪里?已经……快要门禁了。” 季如风随意的摆摆手道:“先和我去看看,事情闹得有点大。” 杜然第一时间想起了今天听到的那个传闻,有关于学生宿舍闹鬼的传闻。 “是要去……那里吗?有鬼的那个……” 季如风突然看着杜然不说话了,弄得杜然尴尬了起来。 “你看什么……” “师妹,你怕吗?” “嗯?” “鬼。” 杜然哑然失笑,“怕的。” “别怕。我会护着你。” 杜然抬头,看着面前笑的温和的大男孩,她突然想起了曾经说过同样话语的沈郁。 “师妹,你在看什么?” “没……” “我看见了,你刚刚的目光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人。” 杜然瞬间羞郝了。 “我开玩笑的,走吧,很快会送你回来。师父让我多带你长长见识,我想了想,干脆来找你一起了。” 杜然无语,又是长见识,上次的长见识的确让她受到了不少惊吓。 季如风领着杜然走在偏僻的路上,尽量减少碰见熟人的可能,而此时已经接近十点了,大多数人都回了宿舍,倒是没有人发现这个校园风云人物和院花一起“散步”的场景。 还没到闹鬼的宿舍楼,杜然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带的腥臭气息,她皱了皱眉,脚步微顿。 季如风观察到了她的神情和动作,了然的说道:“你闻到了什么?” “一种……很腥很臭的味道。” 季如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我总算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收你了。” “为什么?” 季如风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道:“大概因为你有个狗鼻子。” 杜然现在原地,仔细的思考着这个师兄还有必要礼仪相待吗? 当两人来到楼下时不用杜然明说,就已经发现了那阵紧紧萦绕在周围的腥臭气息。 就像是腐烂了很久的味道。 杜然脸色紧绷的抬头看了上去,似乎隐隐约约之间宿舍楼被一阵黑气给笼罩住了。 季如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楼体,像是思考着什么,随后将杜然留在原地,自己上前了拦住了一个准备上楼的学生。 杜然悄悄后退了,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下,安静的看着季如风面善从流的和那一个拦下来的女生攀谈着,甚至杜然还可以看见女生脸上带着的惊喜和激动。 杜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好容貌是真的吃香的,刚想到这一点时,杜然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 明明白得吓人,却也俊美得惊人,甚至那一个容貌好几次都让她忽视了他是一个鬼的事情。 鬼善迷惑,惑人心神,恐怕也有几分容貌的因素吧。 那么她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他,真的只是因为容貌吗? 杜然迷惑了。 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在心底。 很快,杜然的思绪就被打断了,因为季如风已经走了过来。 “异样是从一周前发生的,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 杜然道:“一周前……这里刚重新装修了一番。” 季如风又差异了,“你怎么清楚?” “曾路过听人说过。” 季如风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然,这师妹的记忆力,好像很不错? “最有可能得原因估计就是那一个装修了。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会留下什么东西。跟我来。” 季如风再次带着杜然转到了宿舍楼的后面,在黑暗中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打在地面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季如风挪了几步,像是找到了什么一样,道:“果然在这里,这东西已经很少见了。师妹,过来看。” 杜然上前几步,弯下了腰,在手机灯光下果不其然看见了刻在地面的一个用黑色液体画出的花纹,单单只是看着就觉得不舒服的花纹。 杜然不由自主的开口道:“轴灵纹……” 季如风又惊讶了,“师妹你知道?” 杜然刚想回答说那本手抄录里有的时候,就看见刚刚手机光划过之下,一张鬼脸一闪而过。 杜然的心脏猛的快了。 第87章 监视 季如风迅速的顺着杜然的视线,将手机光打了过去,什么也没有。 “小然,你看到了什么?!” 杜然咽了咽口水,道:“脸……有个人脸……” 季如风脸色沉了,一把抓住杜然的手臂,往外扯,“走,今晚先回去!” 杜然被扯得踉跄了几步,快速的离开了宿舍楼,季如风一刻也不停留的将杜然送回了宿舍楼下。 “记住,这几天都最好不要靠近那里,明白了吗?” 季如风神色莫名的紧张,还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杜然认真的说道:“我记得的,那个符号,会死人。” 季如风垂下的手猛的攥成拳头,“小然,我不管你知道多少,但是这件事出乎我的意料了,已经不是我能带着你安然无恙的解决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尽力让你远离而已。” “你可以吗?” “呵呵,如果不可以,老头会将我逐出师门的吧,放心吧,没事。” 季如风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和语气,杜然就越不信,她看过那个符号,在最后一页画上了血红的勾勾,示意其凶险的程度。 杜然想不明白的是,有什么人居然对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么恶毒! “上去吧,记住我的话。” 最后叮嘱了一句之后季如风就让杜然赶紧回去了,而此时正恰好快到门禁了,杜然不想跑到外面住一晚,便点头应下,挥挥手上去了。 目送杜然上去后,季如风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沉思似得呆了会便离开了。 刚刚才踏入了宿舍门,杜然就对上了张文静的生气的脸。 “小然,你又差点错过了门禁,你去做什么了?” 张文静复杂的眼神盯着杜然,这一刻,杜然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只是下去透透气。” “一个人吗?” 杜然一顿,“文静,你到底希望知道什么?” 这话刚落,床上的闵瑶池就发出了啧声,翻个身不去看了。 张文静看见杜然生气了,心中大呼不好,她好像太着急了,让杜然产生厌恶的话,那么她的任务就泡汤了!连忙换了个语气。 “小然,对不起,我只是……我又犯病了,我错了!” 杜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怪你。” “小然,我……” 闵瑶池受不了的插嘴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她男朋友派来的间谍了,这么时时刻刻盯着杜然的行踪!” 张文静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 “哼。” 欧阳心妍放下了手中的书,也插了句,“小然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成功的令杜然脑子里所有思绪都拍走了,唯独留下了沈郁的脸。 欧阳心妍又道:“我和瑶池都有了,文静单身,你呢?还没问过呢。” 杜然不自然的撇开了目光,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男朋友?他? 她有吗? 没有的吧? 可没有的话,那一个婚礼,那一次次缠绵的夜晚,又算什么? 闵瑶池被调起了兴趣,坐起身来,道:“对,我也很想知道,你有没有啊?也没见你打过电话!” 杜然在准备回答时,余光看见了自己床上,放着的背包露出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木牌露出了一个角,泛着妖艳的光。 欧阳心妍笑了笑,“这么纯情,估计没有的吧,不过大学可以找一个。” “不……我有。” 这句话令整个宿舍一刹那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最为惊讶的确是张文静。 闵瑶池道:“你刚刚说什么?” 杜然认真的说道:“我有。” 欧阳心妍饶有兴趣的看了杜然几眼,道:“想不出来啊,我以为你是那种……嗯,比较没兴趣的。” 何止没兴趣!可以说是性冷淡好吗! 杜然抿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至于为什么在刚刚那一刻承认了自己并非单身的理由,非常简单。如果否认,那么那些日子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葬送了自己清白的笑话。 承认了,至少……她是有名有份的,无论他是人是鬼。 张文静张了张嘴,十分想开口问一句,你男朋友姓啥?可不可以姓沈? 但最终,张文静也没我问出口,只是在每天晚上的报备中,添加了一项。 没错,张文静就是那一个传说中负责监视的人。 沈家能这么放心杜然去外地求学而不做什么吗?别天真了,那是沈家,从来都不能小看的沈家。 张文静便是沈家一个旁支支助的孩子,在来上学的前就被交代了任务,要看好这个本家的大少奶奶,尊贵的鬼夫人。 更主要的任务便是确保了杜然安全的时候,还要和杜然成为朋友,后者根据杜然的性子来看,还是有点难度了,杜然可不是一般就能打动她走到心里去的人。 张文静无比头疼自己昨晚上跟丢了杜然的事,导致杜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一晚上,这差点令沈家惩罚了她! 还好杜然没出什么事,否则,一百个她都不够赔的! 种种操心之下,导致了张文静越来越明显的紧张,这样不好,杜然都有所察觉了,她需要换个方案比较稳妥。 打定了注意之后,张文静让自己别那么表现得太明显,努力将视线从杜然身上收回来,然后拿出手机,坐在床上开始每天固定的工作。 将杜然一天的行程汇报上去。 编辑好了信息发了过去,张文静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她才有空想起了杜然的那个回答。 坦白说,她是知道杜然的身份的,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于心不忍,本家的那个鬼少爷他们是知道的。 偌大的家族,竟然将一个死去多年的少爷尊崇着,还要给他娶媳妇,这简直就是顶风作案好吗!妥妥的封建思想! 无论杜然是因为什么答应了,都是不幸的,因为沈家严厉的家规注定了,杜然一辈子不可能改嫁,只能跟这个鬼少爷绑在一起,无论生死。 甚至连所谓的自由,也是在沈家的监视下,所极其困难挤出来的自由。 这样的事实,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张文静比谁都清楚,沈家不可能只是派了她一个人,恐怕暗地里多的是探子暗中观察着杜然。 但愿杜然不要试图反抗吧,不然她的下场……只怕更惨,张文静不敢深思沈家的手段。 一个大家族不可能没有一点阴暗的手段,不是吗? 第88章 灵牌被拿 近来,学校里流传着几件怪事,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传越广,大有一直持续的意头。 其一,新生代表,校园风云人物季如风和新鲜出炉的医学院院花杜然之间,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根据不少“知情人士”的反应,那天季如风是主动“搭讪”杜然的,甚至还有人看见了季如风传给杜然纸条。 还有更为劲爆的是,某天夜里,有晚归的同学碰到了杜然出现在楼下,自己身旁跟了个身影,有几分季如风的影子。 于是,流言的传播速度更广了! 其二,东边的闹鬼宿舍出事了! 有学生三更半夜被送进了救护车带走了,据可靠消息来看,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的! 在该同学晕倒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字体,是一个模模糊糊的“7”字。 一时间,所有以前发生过的诡异事情都像是瘟疫爆发一样迅速传播开来,各种匪夷所思,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满天飞,闹得人心惶惶。 其中,最让大家接受的便是,诅咒事件。 住在里面的学生别提多郁闷了,都不敢单独出去,回来都要结伴而行,盼望着学校早点安抚人心,做些动作出来。 杜然这几天听话的没有靠近那栋宿舍楼,只是心里头仍然有些不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快要爆发。 而这一天,杜然上完了晚上的课程回来后,眼睛看向了空荡荡的床上,瞳孔一瞬间缩小了,她猛的爬上去仔细的翻找了一下。 一无所获。 她的背包不见了! 那个装着沈郁木牌的背包,不见了! 杜然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剧烈的喘息着,她转头,看向了正在涂着指甲的闵瑶池。 “你拿了我的背包吗?” 杜然尽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不要暴躁,心中惶恐得厉害。 不能丢! 绝对不能丢! 那是沈郁的木牌,那是他的灵牌,属于他的东西! 闵瑶池刚涂好了一个指甲,正心满意足着呢,听见了杜然的问话之后,头也不抬的说道:“今晚有一个人来找你了,就带走了。” 杜然上前一步,攥紧了拳头,道:“是谁?!” “不知道,挺时尚的一个女生。” 许是听出了杜然的语气不对劲,闵瑶池倒是难得的看了过去,冷不丁的对上了杜然快要阴沉得滴出墨汁的脸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向“高冷”的杜然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一副像是被夺走了很重要东西的样子? 怎么还感觉想杀人了?! 闵瑶池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道:“你怎么了?”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道:“那个背包对我很重要!我也不认识别的人!不可能有人过来拿了!” 闵瑶池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拿,就你那个破书包送我都不要了,神秘兮兮的!” “告诉我,长什么样子的人拿走了?拿去哪里你知道吗?” 杜然无法不慌张,她因为今晚的失误,忘记将背包背走,遗忘在了宿舍,怎么就今晚出了事?! 要是真把沈郁的灵牌弄丢了…… 杜然打住了这个恐怖的猜想。 “卷头发,高高瘦瘦,穿的很时尚,挺漂亮的,她来找你,但你晚上不是有课嘛,她就走了,走之前顺带说将你的包送过去,我就没在意了。” 杜然差点就要出声质问到,你为什么不能阻止一下?! 但很快,杜然就明白了,人家根本没有这个义务,若是真丢了,那么也只能怪她自己,为什么要把背包遗忘在了宿舍。 杜然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体还有些发抖,闵瑶池被吓到了,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记得,她进来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说很快就去宿舍,她还说了自己的宿舍位置……好像在东区……” 杜然听完果断的冲出宿舍,也不管闵瑶池有没有被吓着了,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沈郁不能被夺走! 东区的宿舍楼有很多,可杜然心中的直觉告诉她,唯独只有那一栋楼最有可能,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 站在宿舍楼下,杜然感受到了比之前来时更加浓郁的黑气,和更加令人作呕的腥臭意思,快要遮挡不住了。 杜然想起了季如风的警告,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她很快丢开不安,扭头就冲进了宿舍楼。 然而,就在她刚刚踩入了楼梯的时候,一阵巨风骤然刮过,黑暗中,那张鬼脸一闪而过。 杜然爬着楼梯,一直往上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察觉不对劲。 这个点,学生都差不多回来了,偌大的宿舍楼应该挤满了人,不说吵吵闹闹,但也不可能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就像是整栋楼的人都消失了一般。 但这不可能! 她上来之前,还看见了那亮起的一盏盏,明亮的灯光,还有不少人出现在阳台上,这就说明了,这个宿舍楼是有人居住的。 怎么会这么安静…… 杜然惶恐的抬头看去,布满蜘蛛网的天花还滴着水,墙面上剥落得七七八八了,露出了里面的砖头结构,地面脏得厉害,堆积着不少灰尘。 杜然终于发现了怪异。 这一个宿舍楼前不久还重新粉刷了一遍,装修了一边,怎么可能这么破败肮脏! 这幅场景简直就像是荒废了好几年的废弃大楼! 她……究竟踏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还在原来的世界吗? 就在这时,杜然听见了耳边传来的滴答滴答声,就像是液体滴溅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缓慢,而又清晰。 就在这时,鼻子里闻到了一阵刺鼻的味道。 强烈,又熟悉,那是……汽油的味道。 怎么会有汽油的味道?! 杜然僵在原地,下一秒她转身,飞快的往下跑。 废弃的的楼,汽油魏梵,破败的气息…… 她突然想到,一个没有根据没有证据的流言…… 东区的那一个宿舍,曾经是上一个大学的学生宿舍,在某一天夜里被报复心极重的学生在每一个角落淋上了汽油…… 然后一把火烧了。 那一场大火幸好被人发现了,将所有的学生都转移了出来,唯独烧死了那一个放火的人。 这一个说法似乎验证了杜然此刻经历的场景,因为她已经闻到了,来自各个角落的汽油味! 第89章 鬼脸出现 杜然飞快的跑下着楼梯,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这样熟悉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一次都预兆着绝对的危险! 杜然闻着越来越浓烈的汽油味,狠狠的咬着下唇,随后脚步一拐,不在继续下楼梯,而是跑到了楼层里面。 每一个宿舍都敞开了门,里面只剩下被烧毁了的铁架子床,灰蒙蒙的墙壁,凌乱的地板,其他什么也没有。 杜然开始在每一间宿舍寻找自己的背包,她已经感应到了那阵吸引,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么不管怎样都要去找找! 沈郁的灵牌,她绝不能丢! 一间一间的寻找,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但杜然的脸色却越来越着急,明明有直觉会在这里,为何怎么也找不到?究竟去了哪里? “噗嗤。” 火苗窜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杜然猛的僵在原地,随后往后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阵阵火光,鼻子还闻到了烧灼的味道。 这见鬼的居然真的着火! 她还在原来的时间空间吗?! 她到底进入了一个什么诡异的地方! 杜然已经感受到了慢慢升起的温度,皮肤传来干涩感,仿佛在抗议着难以忍受的温度。 杜然脚步不停的冲出了宿舍,往楼梯看去,一阵火光在楼下冒出,大火是从底下开始燃烧的。 怎么办? 这一切太过真实,仿佛她真的身临其境在一个火海里,灼热的温度,刺鼻的烧焦味道,太过真实的感受就连一丁点侥幸都不能有。 杜然心里有两个念头在叫嚣着,是真实,还是幻觉?是往下冲,还是躲开火焰?这两个念头不断的催促着她快些行动,杜然一咬牙,往上跑去,她能感应到她要找的东西在上面! 一层一层,几乎在她爬上一层之后,那阵阵火光也跟着蔓延上去了,火苗如影随形的靠近着,她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路。 近了,近了,更近了!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头顶上一闪而过,堪堪擦过了杜然的手臂,带出了一道黑色的抓痕,杜然痛得捂住了手臂,几丝泛出黑丝的血液流了出来,整条手臂都快麻痹住了。 她抬头看去,又是一张鬼脸一闪而过。 是那天晚上看见的鬼脸! 杜然心抖了两下,她一刻都没有停留的冲进了其中的一间空宿舍,猛地关住了门,几乎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噗嗤一声,三道抓痕出现在了铁门面上,不难想象,万一这一下抓向了手臂,估计整条手臂都能血肉模糊了。 那个鬼东西缠住她了! 杜然第一次后悔起,自己不管不顾的冲进这个明知有问题的宿舍楼,就为了寻找沈郁的灵牌,这样真的值得吗?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令自己以身试险! 再多的后悔此刻都是多余的,门外的东西开始一下一下的挠着铁门板,不多时,整个门面上都是一道道深深的抓痕,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破门而入。 杜然恐慌的试图寻找着东西挡住门,然而宿舍里除了铁床架子以外什么都没了,杜然突然想起了那本手抄录里曾记载的内容。 真的有用吗? 如果没有用,她会不会死? 杜然绝望的发现,在面临这种非人类的东西时,她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柔弱,她所能做得东西少得可怜,甚至之前的每一次,她都靠着沈郁才能活到现在。 原来,她一直嫌弃着,一直试图逃避着的沈郁,竟是她的护身符一般的存在。 铿啷一声,门突然被冲破了一个口子。 杜然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愁绪,猛地咬住了自己的食指,十指连心,剧痛袭来,杜然咬住了下唇,将食指的血抹在了双肩上,在最后点在额头上时,那张熟悉的鬼脸猛地停在了杜然的面前。 杜然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张鬼脸,这么近距离之下,杜然总算看清楚了这个鬼脸的全部面貌。 那是一张被大火燃烧过,面目全非的脸,皮肉外翻,露出了底下烧焦的肌肉组织,好不恶心。 甚至那一阵烤肉的味道直直的扑鼻而来,胃部翻滚的食物残渣都要吐出来了。 杜然试探性的退后了一步,鬼脸依然没有动分毫,杜然一点点的向后退着,打算退出门口去,但她的脑袋快要缺氧了,在憋不住的时候吐出了一口浊气,那鬼脸立刻循着看了过来。 还真的是看了过来,那一双脱出眼眶的眼珠子滚了两下,定在了杜然的方向。 可鬼脸确定不了杜然的具体位置,只是试探性的将烧黑了的手指挥了过去,堪堪的擦过了杜然的身侧,却没有伤害到杜然分毫。 原来呼吸会吸引它的注意力,但不会令它确定位置,那么……是因为刚刚的血迹抹去了阳气的关系吗?手抄录上的方法果然有用。 杜然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随后立刻憋住,冲出了宿舍,倒是那鬼脸还停留在原地到处寻找着杜然的位置,这么看着倒有几分滑稽了,若是排除那张恶心的脸的话。 杜然就这么一边憋着跑,一边短暂的呼吸几口气,身后的鬼脸兄弟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追着杜然跑。 杜然急切的寻找着出去的路径,不知什么时候起,本是在后面远远跟着的鬼脸兄弟越来越近了,杜然知道这是手抄录上记载过的时间限制。 用食指的血抹去了双肩和额头的明火只能堪堪的维持十分钟罢了,且不能连续使用两次,这就说明,她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寻找到别的办法或者逃出去,而现在,只有不到三分钟勒。 绝望的心情一点点的涌上来,几乎快要制止不住了。 呼吸的缺乏,紧绷的情绪,急躁的心情,种种叠加在一起令杜然的脚步一个踉跄,快要跌倒滚落楼梯勒,而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阿郁!!!” 杜然失声大喊。 腰肢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臂给环住了,那一个坚实的,熟悉的怀抱揽住勒她,清冷的气息深深的附在了皮肤上,杜然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脸。 杜然被抱起放在了地上,当脚步站稳的时候,杜然迫不及待的回过头去,涌到嘴边的话语立刻脱口而出,“你怎么才……”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勒,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第90章 季如风来救 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点点的下垂了下去。 杜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受该如何形容,或许是可以称之为失落吗? 沈郁,这一回,轮到你在躲着我了吗? 何其可笑。 杜然绝不可能认错了刚刚那阵熟悉的气息,那个冰冷的怀抱她感受过无数次,也只有那个鬼才能给予她这样的怀抱。 杜然紧紧咬住贝齿,一握拳,在转身的下一秒时,一只大张的鬼爪迎面而来,杜然下意识的跪了下来,狼狈的躲开了这一个爪子,原来最后维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鬼脸兄弟早就追了上来了。 顺手捡起了地上的木棍子,在一个瞬间抵挡住了鬼爪子的袭来,杜然靠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才勉强躲开了几个攻击,但与此同时手臂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好几道新鲜的黑痕,疼得她倒吸几口冷气。 鬼脸兄弟许是恼火了被杜然接二连三的躲开了攻击,开始手脚并用了,杜然根本防备不及,准备用护住关键部位背面迎击的方式保护自己时,一道黄符直飞而来。 “师妹退开!!” 季如风破空而来,带着一股子的凌厉气势,杜然毫不犹豫的就地一滚,躲开了因为被黄符击中,鬼脸兄弟炸开的血肉。 杜然从未觉得这个师兄有这么的可爱的时候,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了。 “躲在我后面!” 杜然听着他的吩咐从地上爬起来迅速的跑向了的身后,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看着季如风动作潇洒的扔出了好几个黄符,鬼脸兄弟那具被烧焦勒的身体不太灵敏,生生的挨上勒好几个黄符,登时身上的肉开始一大块一大块的掉落下去。 那一块块熟透了的肉掉在地上活像烤肉,看得杜然一阵阵恶心作呕。 刺耳的鬼嚎响起,鬼脸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在下一秒隐去勒身形,消失勒,季如风严阵以待的保持着防备姿势,随后确定鬼脸是暂时消失了的时候菜松了口气,转向了杜然。 “我和你说过,不要进来,你不听我的话!” 季如风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和质问,的确,如果不是他察觉到这个符咒有被人闯进去的波动,才跟着进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误闯勒,没想到就看见自家新鲜出炉的小师妹差点就被鬼给五马分尸勒! 刚刚那一刻,季如风的心脏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要是这个小师妹死在了他的身边,甚至还是他的眼皮子地下,老头子绝对会杀了他的!丢进万鬼窟也是有可能的!季如风不得不再次感谢自己的多管闲事进来看看。 “小然,给我个不教训你的理由。” 杜然不自在的撇开了眼,季如风明明在生气,却仍是能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样的他倒是更可怕了。 “我……想要找一个东西。” 季如风更暴躁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样的体质闯进这里来跟一块肉掉进了狼窟里没什么两样!” 杜然乖乖的接受着来自“二师兄”的亲切责备,不言不语。 “上一次,那个生辰八字稍微轻点的女生,无意间闯了进来,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醒不过来,三魂七魄丢了一魄,以后都成了痴傻!” 季如风此刻恨不得将杜然的脑袋打开好好看清楚,是不是把理智都给丢了,明明看着挺聪明的一女孩,怎么就以身犯险了! “师兄……” 季如风暴躁的回了一句,“叫我师兄也没有用!” 杜然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了,“那个鬼脸兄弟……好像来报仇了……” “嗯?!” 只见那鬼脸兄弟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掉出眼眶的眼珠子还能看出深深的怨恨。 季如风一把抓住了杜然的手,扯着开始跑,爬下了楼梯,冲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海就跳了进去,杜然几乎是闭着眼睛冲进去的,但意料之中的火焰灼烧感并没有出现,她睁开眼震惊勒。 只见那火焰附在皮肤上传来灼热的温度,但也紧紧是感受到了温度而已,并没烧着哪怕一块的皮肤。 “别怕,鬼善迷惑,这只是它的手段罢了,你别被欺骗了。” 这样真实的感受只是鬼的欺骗而已吗? 杜然的印象再一次的被刷新了。 季如风麻溜的带着杜然穿插在火海中,寻找着下去的路途,鬼脸兄弟还在后面孜孜不倦的跟着,挥舞着它的爪子,但它身上的肉都掉的差不多了,根本就跑不快,但胜在它不会疲惫,若是一直跑不出去,那么迟早都会因为力竭而被它给追上了。 杜然在奔跑中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你知道路吗?” 季如风算是冷静的回答:“不知道,鬼物的迷惑没有那么容易识破,我进来的太急,没有带探测符,只能跑着下去看看!” “如果你不知道路,那么听我的好吗?” 季如风闻言诧异的回过头去,“你知道出口吗?” “大概……往左!” 季如风也没有去纠结杜然的判断是否正确,直接拐向了左边,穿过了廊道跑进勒一间宿舍里面。 “冲过去!” 季如风也不带犹豫的拉着杜然直接的冲向了墙壁,两人一瞬间穿透了过去,像是穿破了水面一般。 当季如风说了鬼善迷惑的时候,杜然就有了猜想,心中有那么一个直觉在脑海里铺成了一条路线,一条强烈到必须去试试的路线,所以她才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当看见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时,杜然还有着一瞬间的恍忽感。 身后的宿舍楼灯火通明,热热闹闹,各种开门关门声,说话大笑声穿插其中,没有火光,没有灼热的温度,也没有了刺鼻的汽油味道和烧焦了的烤肉味。 就连跟在身后的鬼脸兄弟也不见了。 他们……这是真的出来了对吗? 怎么有一种,喜极而泣的错觉? 当杜然还未从逃开了那个诡异地方的事实中明白过来时,便被一阵说话声给打断了恍惚。 “你看……那不是季男神吗?!” “对!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等等,你看,男神旁边的人!他们牵着手!” “卧槽,那个人是谁?!好眼熟!” “天呐,那是男神的女朋友吗?” 第91章 许倩倩的出现 季如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自家师妹给飞快的甩开了手,顺带推了一把差点摔倒了,耳边又是一阵惊呼声,显然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把男神给推开了。 杜然抿着唇,低低的说到:“师兄,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话落杜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身后满脸无奈的季如风和愈加激烈的讨论声统统给抛在了后头,心中闪过一丝尴尬。 杜然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的流言蜚语足以将她给推上了舆论的巅峰,有一个校园风云人物当作师兄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师兄,至少对于怕麻烦的杜然来说是的。 没有找到灵牌以及被沈郁刻意不出现的事情,将杜然的心情弄得十分糟糕,她满心的烦躁无处可泄,所以尽管知道刚刚那样将季如风丢在身后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杜然也不在乎了。 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将自己的烦躁给统统丢开。 “你跟如风为什么会认识!”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杜然回过头去,就对上勒一张尽管愤怒但还是难掩绝色的脸蛋。 这张脸,她还记得,曾在商场俐碰见过的,试图羞辱她的女孩,许倩倩。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杜然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辱骂,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许倩倩手中的那一个熟悉的背包上。 杜然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她失踪已久的背包,也是她寻找了一个晚上,并为此陷入危险的背包! 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而来。 “喂,我在和你说话!” 杜然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抢过自己的背包,哪知许倩倩的动作更灵敏些,给躲了过去,更可怕的是,她像是知道了手中的东西对杜然十分重要似的。 “哟,这个脏兮兮的背包是你的吗?” 杜然忍了忍,没忍住语气里的着急,道:“还给我!” “这是我捡到的,凭什么给你?” 杜然试图在上前抢过来,许倩倩立刻将背包给紧紧抱住了,一脸得意的看着杜然说道:“怎么,这个包对你很重要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倒要问你要做什么!你为什么会认识如风!刚刚你们在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杜然不悦的回答:“我是这里的学生,季如风只是因为偶然才认识,刚刚我们没做什么?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们怎么会牵手?当我是傻子吗?” 杜然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她语气恶劣的说道:“你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问!” 许倩倩被反问的呼吸一窒,差点没被气死,“你,你……” “把包还我!” 见杜然言表之间掩盖不住在意和急切,许倩倩恶意的笑了,“怎么,你很紧张这个破包吗?” “还给我!“ “哈,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在乎!“ 说着许倩倩立刻将拉链给拉了开来,伸手进去将东西给掏出来一看,一声惊呼溢了出来,随后像是被烫了手似的将东西又丢了回去。 “你居然随身背着这么个东西?!你是不是变态啊?!你有病吧!” 当许倩倩的手触碰到了沈郁的灵牌时,杜然有一瞬间想把她的手给剁了! 一阵强烈到快要喷发的愤怒翻涌而来,杜然猛地大喊了一声就要冲上去不管不顾的将东西给抢回来,却在下一秒生生的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因为此刻,许倩倩抓着背包高高的举起,而她的手下,是学校的人工湖。 “你过来一步试试看,我就把它丢下去。“ 许倩倩十分得意的说着话,满意的看到了杜然惊恐的表情。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杜然几乎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你能考入这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句话的语气里不无嫉妒,许倩倩怎么也想不到那样贫困的地方居然还会飞出个凤凰考入了帝都最有名的大学,要知道她的成绩还是拖了天价补习班的功劳才勉强考上了,但是这样都令她家里老高兴了。 现在,这个她曾经瞧不起的人,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山里头飞了出来,和她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怎么能不嫉妒呢?!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刚刚那一幕!季如风牵着她的手! 哪怕那个位置之前明明没有人,他们突然出现这一点有点诡异,但架不住男神和一个女生手牵手来得震撼,所以很多人都无视了其中的诡异之处,包括了许倩倩。 季家的大少爷,在帝都这样卧虎藏龙的地方都能说得上话,站得稳脚的家族可不只是‘很好’两个字能概括的!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和这样的穷丫头搅合在一起?! 这一点,是令许倩倩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也是最愤怒的。 “我问你,是不是你勾引了如风?!” 杜然的心提得高高的,视线一直黏在背包上,生怕许倩倩一个手抖就给掉进去了。 “我没有!真的没有!把包给我!” “哼,你这样的变态也不配和如风在一起,随身带着一个令牌,你也不嫌瘆得慌!这沈郁是你的谁?” 显然,刚刚那一瞥许倩倩看见了上面刻着的字体。 “这不关你的事!” “哟,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嘛?” 说着,许倩倩还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直把杜然看得快要崩溃了。 “哈哈,看你那样,怎么,很怕我丢下去吗?不如我丢下去后你自己去捡吧?“ 话音刚落,杜然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阴沉得恐怖,那压着的眼神隐隐带着暴戾。 杜然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来:“那样做,你会后悔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了许倩倩的心上,令她产为了一股莫名的畏惧,仿佛她说得都是真的一样,她不由自主的后退勒几步。 “你吓唬我?!” “还给我,否则……“ 杜然确定,此刻的她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许倩倩的畏惧更深了,但很快,她为自己居然害怕畏惧一个乡下穷丫头的反应给弄得恼羞成怒了,她哼了一声,嚣张的松开了手。 背包随之掉落了下去,随着扑通一声没了踪影。 杜然的眼睛,一瞬间红了。 第92章 湖底寻物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在这一瞬间,许倩倩的眼里只有那一双发红的眼睛,她被吓到了,那双眼里带着的仇恨,愤怒,和暴戾都像是要将她给吞噬了一般。 直到另一声扑通声想起后,许倩倩仍是没有反应过来。 脖子猛地传来一阵冰凉感,随后就是剧痛般的窒息感,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这样的感受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罢了。 快得令许倩倩以为只是自己一瞬间的错觉罢了,手忍不住抚摸上了脖子,那里有一圈的红痕,疼得厉害,起了一圈的小疙瘩,像是过敏了一样,心里也就恐慌得厉害。 直到这时,许倩倩菜反应过来,那个穷丫头跳入了水里寻找那个被她丢进去的背包了,她连忙弹出身子往下看去,她虽然有意想羞辱杜然,可绝对不希望闹出人命来! 许倩倩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那么疯的人,居然真的往下跳了,要知道这个人工湖的湖底可是凹凸不平的,深的地方足足有三米深,还多的是各种水生植物生长着,密密麻麻,稍有不慎就会被缠住的! 好几年前,就听说过有意外落水的学生被淹死的事情! 要是那穷丫头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她绝对逃不了责任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有没有人啊!快来啊!“ 就在许倩倩在上面大喊大叫的时候,跳入水底的杜然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杜然会水,但绝不厉害,只能勉强算是淹不死而已,根本在水底撑不了多久,她只是无法控制自己要去拿回背包的冲动,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跳了下来。 水底的水生植物特别多,能见度低下,加上漆黑的夜晚更不用奢望能一眼找到,只能摸索着寻找,还要避开被植物缠绕上,这一点非常困难。 湖水很凉,在夏末初秋的时候还有点冷,这种冷不是皮肤的冷,更像是冷到了骨子里,阴冷的气息。 杜然憋着一口气找不到之后,浮上去吸了一口气又潜了回去,明明手脚都快没了力气,却怎么也部肯放弃,她徒劳似得反复几次潜入水,终于在最后一次中,被水草给紧紧缠上了。 杜然拼命的挣扎着,试图将水草给扒开,但有过被缠住经验的人都知道,水草这种东西越是挣扎则会缠得越紧,几乎是动弹不得。 窒息缺氧的感受席卷而来,杜然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无力,她忍不住张开嘴,湖水灌了进去,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泛着绿色的湖水冲进喉咙里,带着令人反胃作呕的味道。 救命…… 她会死的,死在这冰冷肮脏的湖底下。 没有了力气了,挣扎不开了,好难受…… 想要呼吸,想要挣开,想要活着…… 视线所过之处,杜然看见了沉在湖底的背包,她伸着手,拼命的想要过去抓住,然而水草紧紧的缠住了她的双腿,就像是有无数只手将她牢牢的抓着,一点也不肯松懈,就像是要把她给拖进深渊里去。 不,不要…… 她不要死,不想死,不能死…… 活着,想要活着! 沈郁,沈郁,沈郁! 他娘的,给我出来啊! 就在杜然的意识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她所期待的那一个怀抱再一次的出现了。 在水底下足以反光的苍白皮肤,透着妖异的美,那只修长的手臂缓慢的抱住了杜然的腰肢,另一只手只是简单的划过,就将那一片紧紧缠绕着杜然双腿的水草给划断了。 在水草断掉的瞬间,似乎还穿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断了手足的人一样。 水草慢慢的缩了回去,而那一个身影显现出来。 在水纹的冲击下,纯黑色的发丝随波逐流,荡出一圈圈的纹路,那张苍白的脸还微微勾着淡淡的弧度,一个不明显的笑意绽放开来。 那是一张俊美的脸,棱角分明,无关深邃,在水底下更是带上了一抹平时不曾出现过的妖艳。 但这份俊美注定了没有人会欣赏勒,因为此刻杜让已然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被抱着恐怕早已经沉入了水底。 呵。 一声冷呵像是在水底传播开来。 “小然,小然!醒醒!” “小然,快醒过来!” “小然,小然?师妹!” 耳边吵闹的人声让杜然呛声醒来,重重的咳了几下,吐出了好几口腥臭的湖水,才总算呼吸顺畅了。 一直半抱着杜然的季如风总算安下心来,狂乱的心跳重新恢复了该有的节奏,差一点点,他差一点点就以为杜然死了,没有呼吸,浑身发冷僵硬,刚刚捞出来的杜然简直跟死人一模一样了。 但是幸好,幸好人醒了过来……否则…… 季如风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站在很远的地方,一脸不安惶恐的许倩倩。 杜然吐干净勒湖水,才好受了些,而此时她的身边围满了学生,都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不时的递上了纸巾,七嘴八舌的询问着需不需要打急救电话。 季如风明事理的率先抱起了杜然,并利落的说了句“我送她附属医院,你们先回去吧,快门禁了!” 男神发话,大多数人还是听得,多说了几句之后也逐渐散去了,而季如风也爽快的抱着杜然离开了原地,身后还紧紧跟着惶恐的许倩倩。 杜然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背包已经被她抱在了怀里,她想起了在昏迷过去之前所看到的那张熟悉的脸,一样的俊美,一样的冷漠。 就连那一双黝黑的眼眸也如记忆中一样。 那是沈郁,他果然一直跟在了她的身边,她没有感觉错误。 双手拽紧了背包,杜然死死的抱在了怀里,心中安定了不少。 正在赶路的季如风抱着杜然火急火燎的送达了附属医院,将杜然放下准备去叫护士的时候,咋一眼看见了杜然怪异的表情。 杜然在笑。 一个纯粹到只是快乐没有其他情绪的笑容。 一个不引人注意,不明显的,却能令人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的笑容。 但,刚刚差点溺死的人居然在下一秒却露出了这么纯粹的笑容?! 这一幕太过诡异。 诡异到令季如风忍不住问了出来:“师妹,你怎么笑了?” 第93章 质问许倩倩 “他来了,我就知道,他来了……” 杜然说着说着说着大声笑了出来,眼睛都泛出了点点泪光。 季如风更加担忧了,“师妹,你怎么了?笑什么?谁来了?” 杜然摇了摇头,收敛了笑,只是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安下心来,直到这时,杜然才感觉到全身的湿腻和冰冷。 “师兄,谢谢你。” 季如风等了半天等到了这么一句话,也就明白了,这是杜然不想开口解释呢! “师兄,我好很多了,我不想留在这里。” 杜然认真的看着季如风,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从小就讨厌医院,讨厌白色,讨厌这里沉闷的气氛,她只是呛了水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实在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季如风皱眉,道:“确定吗?” “嗯。”杜然认真的点头。 季如风叹口气,转过了身子,看着一直跟着身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的许倩倩。 “倩倩,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许倩倩一听见季如风严厉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活像被人欺负了一般,好一个未语泪先流! “如,如风,不是我,不是我推她的,我没有!你不信可以问问她!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季如风扭头,对上了杜然的脸,意思是询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在许倩倩焦急的目光下,杜然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因为此刻她已经不在意了,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感谢,感谢许倩倩的举动。 如若不然,杜然或许还不知道那个鬼果然还一直跟在她身边。 就算明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好,这样的心里状态不行,这样的窃喜和高兴不可取,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有一种安心。 “小然,你是怎么掉进去的?”季如风皱着眉问道。 杜然平静的说道:“我自己跳下去的。” 许倩倩一听,立刻不哭了,破涕为笑的说道:“你看,如风,我真的没有推她下去!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季如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谁他么没事闲得无聊自己跳入湖底,且不说这个湖有多深,光是那肮脏的湖水都不足以会让人想要跳下去吧? 如果没有理由,杜然绝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人。 季如风怀疑的视线落在了杜然手里从醒来就一直紧紧抱着的背包,哪怕湿透了也丝毫没有送开手。 这个背包…… 之前闯进宿舍楼里还没有的不是吗? 这么短的时间,杜然不可能跑回宿舍又跑到湖边…… 那么就只有中间路途时有人将背包给了杜然。 季如风瞬间想到了杜然之前所说的,来寻找一样东西才闯进来的。 所以,这个背包是杜然的目的? 这么一想的话,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以身犯险。 季如风脸色沉了沉,收敛了一向挂在嘴边温柔的笑意,道:“倩倩,你还做了什么,坦白告诉我。” 许倩倩是第一次见到季如风这个模样,在她的记忆中,季如风永远都如同他的名字那般,如沐清风。 这样温柔的他,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更别说他们明明还认识!许家和季如风的季家在生意上都有合作,私底下各种上流社会的宴会也没少碰面,他们之间不说特别熟悉,但也有点头之交吧! 要知道,在上流社会中,季如风的名字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不算陌生的存在,人俊家世好,性格更是一等一的绅士,多少贵妇等着把女儿嫁过去,都盼花了眼! 由此可见,季如风的存在对于许倩倩来说真的跟“男神”差不多,虽说许家家世也不差,可架不住人季如风帅啊!还温柔啊!简直就是完美型男友好吗! 现在,被心目中的完美型男友给板着脸指责了,许倩倩心里头别提有多慌乱了,连带的对杜然的怨恨更深了。 甚至,许倩倩还产生了杜然怎么没被淹死的惋惜。 “如风,你在怀疑我什么?” 许倩倩用一种控球的眼神看着季如风,语气里带上了哽咽,不得不说,还是很具有欺骗力的。 许倩倩的长相并不差,还可以说很不错,加上化妆和打扮的修饰,可以媲美平模了,但差就差在,她的漂亮太过雷同,和网上的网红一样,看过了也就忘了,很难留下印象。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别个男人看见了,或许还会心疼和怜惜,但季如风是谁啊? 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兄弟相争的贵公子,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帝都这样的地方,为了钱财权势,别说一个美人,十个二十个也多的是自愿找上他的,看多了也就腻味了。 这跟一个见多了猪肉的人,又看见一块带着肥油的猪肉跑到面前的感觉一个样。 更何况,这杜然可是老头子的关门弟子!于情于理,帮谁偏袒谁一览无遗,都不带犹豫的! 杜然看着许倩倩做戏般的神情,倒尽了胃口,她根本不想在这里,在医院这种地方还留着,直接道:“我没事,我要回去。” 季如风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那是一种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杜然愣了愣。 “这件事不是小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游不上来怎么办?!万一我没有赶到怎么办?!万一真的出了事,谁负责!” 季如风狂怒的语气令杜然和许倩倩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季如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疲惫的说道:“倩倩,你不愿意说,可以,你别说,我来猜猜。你拿了杜然的背包,对,就是你手上的那个,而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倩倩你拿背包威胁杜然了是不是?要她自己不得不跳进去?” 这个猜测基本八九不离十了,许倩倩慌了,她急切的说道:“如风,我……” “我就问你,是不是。” “……是,可我没想到她真的……” “倩倩!”季如风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倩倩,接着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瞬间,许倩倩的胸口发凉,凉得厉害,她张着嘴,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随后才失魂落魄的说道,“不是这样的,如风,她是个变态!变态你知道吗!” “倩倩!” “她就是变态!她随身带着一个灵牌!灵牌!” 第94章 梦境初始 随着许倩倩的嘶吼,路过的病人和护士都纷纷看了过去,发出了嘀咕声。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长快步走过来,绷着脸,插着腰,道:“你们干什么的?没病就快点走!有病就去挂号!别把医院当咖啡厅,想来就来,想聊天就聊天!还有没有点素质啦?!” 许倩倩原本还因为自己的失控而感到尴尬时,却在听完了护士长的话后立刻露出了个像是被救赎一般的表情,手一伸,直指杜然,道:“护士!是她!就是她!她有病!脑子有病!” 护士长道:“精神有问题就去四楼,不要在这里挡路!” 季如风终于受不了似得站出来对着护士长柔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有了点争执,她在说气话,打扰非常抱歉,我们现在就离开。” 许是见到季如风绅士有礼的态度,加上可观的俊脸,护士长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转而看了一眼许倩倩所指得杜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容貌上乘,气质上乘,态度上乘,除了全身湿哒哒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精神问题,护士长基本可以确认季如风所说的这只是气话了。 “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有事出去解决,别浪费资源!” 这话已经明显是针对说“气话”的许倩倩了,后者被气得脸色发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季如风一个眼神给禁声了。 “好,我们现在就走,麻烦了。” 送走了护士长后,季如风二话不多说,直接带着两人离开了医院,路上顺带将一件外套递给了杜然,让她披上。 “小然,你先回去,我有事跟倩倩说一下。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季如风担忧的问了一句,而杜然也是摇头,然后转身朝着学校走回去了,只留下了在原地的季如风和许倩倩。 “如风,你为什么要让她走!她真的有病!你相信我!” “够了!” “如风……”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许倩倩脸色一白,她敢这么直呼季如风的名字,还能说的上话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小时候曾和季如风一同上过同一个小学,加上她锲而不舍的出现,才换取了这么一个直呼名字的资格。 但现在,她有了一种即将失去这个资格的预感。 “你不相信我!她的背包里真的放着一个灵牌!上面还写着两个字!沈郁!我看清楚了!” 季如风深呼吸一口气,道:“那灵牌长什么样子?” 许倩倩比划了一下大小,就被季如风打断了,“够了,灵牌的大小是有严格规定的,不会随意变动,里面讲究的东西太多,你所说的那个大小是大忌,谁的灵牌做成这样,就是存心不让人安稳,祸及后代,不成厉鬼也难。” 许倩倩怔住了,呆呆的说道:“说了半天,也只是因为你不相信我而已,如风,你不信我。” 季如风重重的叹了口气。 已经离开了的杜然自然不知道他们两个聊了些什么,她只是紧紧抱着背包一路小跑的回了宿舍,脸色有着难掩的喜色。 回了宿舍,杜然随意的敷衍了几句张文静以后便拿着背包躲进了厕所里,而心急的杜然不知道,闵瑶池在她进去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背包。 刚进厕所里,杜然就紧急的拿出了里面湿漉漉的灵牌,入手之时还带着点冰凉,但很快就被她自己的温度给驱散了。 杜然看着灵牌,看着上面的字迹,看着沈郁两个字,露出了一个微笑。 “来了又不出现,真不像你的风格。” “沈郁,你就是个变态。” “呵。” 仔仔细细的拿着毛巾擦了一遍过后,杜然小心翼翼的将灵牌塞进了口袋里,假装如无其事的出去。 许是因为重新找到了灵牌,连带的发现沈郁一直在身边的缘故,杜然完全忽视了自己落了水,差点淹死的事实,只是草草得冲了下身子,喝了热水就睡下了。 理所当然的,杜然当晚就发了烧,低烧,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她睡得极其不好,手里还拽着沈郁的灵牌。 在黑暗中,灵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寒光。 杜然在做梦,一个真实得太过可怕的梦。 她坐在教室里,头顶上的风扇咯吱咯吱的摇晃着,而窗外还传来了蝉的鸣叫声,刘月还站在讲台上教书。 这个场景,一切的一切都熟悉得可怕,仿佛她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回到了自己高三的时候。 杜然抬头看着窗外的太阳,真实的温度,真实的光芒,没有一丝的违和感。明明是这样真实的场景,可杜然却知道这是做梦。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脸。 是的,没有脸。 身体连接的脑袋上,正面没有五官,就像是一团还没揉捏成型的面团,眼睛鼻子嘴巴什么都没有。 密密麻麻,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就这么出现在杜然的面前,就连台上的老师也多了几分阴森诡异感。 若不是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记住了每个人的穿搭喜好,杜然根本就分辨不出每个人。 她怎么会梦到如此诡异的场景? 诡异到纵使发现了不对劲,她也仍然不敢惊动这里的人,只因,这些无脸人每一个都带着死亡的腐烂气息。 那种早该腐烂在泥土里的腥臭味太过浓烈。 杜然紧紧抓着笔,假装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面不改色的保持着原状,甚至还能和没有脸的肖丽坦然的说话。 这种感受无异于挑战自己的心里底线。 杜然都快崩溃了,她的神经崩得紧紧的,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样可怕的梦,她想要醒来,可无论她怎么掐自己的大腿,都没有任何的疼痛感。 她醒不过来,杜然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可直到杜然看见了窗外站着的人影时,她才明白,还有更恐怖的事情没有发生。 窗外站着的人,是蒋丹丹。 不是没有脸的面团人,而是有血有肉,五官明显的蒋丹丹。 甚至,蒋丹丹的眼睛透过玻璃窗,还在看着她。 当一群没有脸的人中出现了一个有脸的人,甚至还是一个死了的人时,你会不会恐惧到绝望。 杜然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第95章 面团人 蒋丹丹的脸一如记忆中的那般苍白,身穿着那一条红裙,就这么站在窗外静静的看着杜然。 窗外,什么都没有,所以蒋丹丹是飘在半空中的。 杜然转着的笔都僵住了,她和她就这么对视着,持续了一分钟,杜然才恍然惊醒。 蒋丹丹张着嘴,无声的说着:“快醒过来。” 醒过来? 从梦中醒过来吗? 不,不对! 蒋丹丹怎么知道这是她的梦里?! 甚至,她的存在根本和这里面的所有人都不同!就像是……蒋丹丹根本不是由她的梦创造出来的,而是自己独立存在的。 这个想法让杜然全身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存在你的梦里,还像是活着一般,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许是见杜然还在原地坐着,没有理会自己的话,蒋丹丹的神色间带上了一抹焦急,急促不安,像是十分害怕一样,张开嘴巴,一句接着一句的吐出来。 “快走。” “走。” “他来了。” “醒醒。” 杜然已经顾不上自己为何能一字不落的完全理解蒋丹丹的意思了,她将那些话连在一起,心中更是疑惑,走?走哪里去?这里是她的梦里,她能走到哪里去? 如果可以醒过来,杜然绝对把自己给摇醒,可问题是她办不到,她被困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蒋丹丹见语言已经表达不通顺自己的意思时,她突然消失在窗外了,整个人都不见了踪迹。 杜然震惊的‘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而随着杜然的起身,整个教室立刻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那一个个的面团人像是突然被操控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看过来。 被那么多张没有五官的脸给看着,这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更是让杜然产生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她不敢动,连额头上落下的汗水钻进了眼睛里也不敢动。 就这么直直的站立着,心里后悔起自己的莽撞,她突然的起身就像是打破了这里的某个机关一样,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弥漫全身。 很快,这样的僵持维持了五分钟后,那一个个的面团脸都相继转了回去,恢复成刚刚没看过来的动作一般,这里的一切果然不对劲极了! 就在所有的面团人都转回去时,唯独一个人仍旧盯着杜然,那就是班主任刘敏,她还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粉笔,可那张恐怖的脸仍旧对着杜然,仿佛要把她给盯出了一个洞一般。 杜然的冷汗越来越多,这种毛骨悚然的感受并不好受,留下来的汗水快要把整个右眼被糊住了,她难受得只想擦掉。 这时,从窗外吹进来了一阵微风,带起了杜然额前的碎发,挂到了鼻子上,杜然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刚打完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讲台上的刘敏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粉笔。 杜然发誓,她真的从刘敏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神奇的看见了一抹渗人的微笑。 就像是……抓到了背叛者。 刷刷刷的几声。 所有的面团人潮起彼伏的全部站了起来,像是蚂蚁聚拢一样,一点点的走出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朝着杜然慢慢挪了过来,而讲台上的刘敏更是直接走了下来。 杜然后背的寒毛一瞬间炸了,突然感受到了从身侧传来的风流,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刚刚好避开了身侧的肖丽的五指大张的手。 被发现了! 发现她是这里格格不入的‘背叛者’! 走!必须离开这里! 杜然碰的一下推翻了桌子,猛地串了出去,她不知道从何处生出了一股力气,轻松的搬起了一张桌子,顶在了胸前,撞开了几个围着过来的最近的面团人。 然而就是这个一个耽搁,杜然的身边已经围上了不少的面团人,她不得不一直挥舞着桌子,跟打保龄球一样将所有面团人都撞开了,还要防着那一只只伸过来的利爪。 费了很大的功夫,杜然才跑出了教室门,而那些个面团人更是紧接着跟着后面,领头的赫然是刘敏。 杜然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个班主任在现实中就不喜欢她,难道在梦里也要折磨她一番吗! 然而更多的抱怨也来不及了,因为走廊上,不知何时开始也慢慢的聚集了面团人,还有更多的面团人从各个教室里走出来,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杜然。 数不清的无脸怪物从四面八方跑出来,一个个围着你,这样的感受太过令人惊悚了! 杜然的心咯噔一声。 不行,不能被包围住了! 找蒋丹丹,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在这个鬼地方,也只有蒋丹丹是唯一能告诉她一些事的人,比如要怎么醒过来,怎么逃离这里! 抱着这个念头,杜然将手中的桌子挥舞得更棍子一样灵活,用尽了力气撞开一个个挡在前面的面团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面团人跟他们的脸像面团一样,身体也柔软的不可思议,几乎一撞一个倒,还半天翻不起身的那种,如果不是事情太过紧急,这种倒在地上拼命想翻身起来的面团人还蛮有喜感的。 尽管面团人的攻击不强,防御也弱的可怜,但架不住他们人多,而杜然的力气确实有限的,她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慢慢衰竭了,不行,不能这么下去,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杜然一边撞开面团人,一边朝着空旷的廊道跑去,接近着楼梯,据她所知,唯独通往天台的门是最坚固的锁! 要去那里! 说干就干,杜然打定了注意之后开始拼命的朝着楼梯跑去,倒在地上的面团人越来越多,杜然勇猛的杀出了一条路,但手臂早就酸得不行,在这个时候杜然不得不怨恨为何在梦里她感受不到疼,却能感受到筋疲力尽。 这样根本等同于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干翻了一众的面团人,杜然终于跑到了楼梯处,而她的后面却是一整层楼的面团人,密密麻麻的,一眼看过去根本数不清楚,一个个仰着没有五官的脸,像是黏糊在一起的巨型面团,好不恶心。 杜然一把丢开了桌子,就要往上跑的时候,手臂被猛地抓住了,指甲深深的扣进了她的皮肤里,紧紧扣住。 杜然看了过去,心中一泠,是刘敏! 第96章 死人道士 杜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伸手去扯开刘敏的指甲,然而那尖尖的指甲早就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肉里,一时半会根本扯不开! 这会子的功夫,那些面团人已经又快要涌过来了! 杜然的脸一下子白了些,她又从刘敏的脸上看见了笑容,这一回,是一个得意的笑容,她不明白明明没有五官,刘敏怎么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而她该死的还能感受得到! 刘敏的笑容彻底的激怒了杜然,杜然因着感受不到疼痛,另一只手撑在楼梯的栏杆上,猛地用力伸出腿去,一脚将刘敏给踹开了。 成功的将刘敏给踹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翻不过身来,但杜然的手臂早就鲜血淋漓了,因为刚刚的惯性直接让刘敏的指甲给扣下了一大块肉来。 杜然感受不到疼痛,甩甩手,就重新跑上了楼梯,丝毫没有顾身后一大片的面团人。 几乎在杜然的脚踏上了上面一楼的层面时,底下的响声全部消失了,就连面团人推推挤挤发出的咯吱声也没了。 仿佛……底下的面团人全部消失了。 杜然喘着气,抬头看向了这一层楼,四周静的可怕,一个人都没有,一眼看进去,那些个教室全部空空荡荡的,影子都没有了一个。 这样的寂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就像是在寂静中潜藏着猛兽,随时会扑过来咬一口! 杜然脚步不停的转身继续向着上面跑去,她对这里的感受糟糕透了,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去天台,天台上会让她安全! 这个念头产生的莫名其妙,却让杜然坚信不疑。 手握着栏杆,杜然拼了命的网上跑去,一层又一层,脚步越来越慢,她很累了,累得不行,可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踏——踏——踏—— 缓慢,但又坚定。 这不是面团人该有的脚步声! 杜然绝对不会认错的,面团人沉重笨拙的脚步声,绝不会是这个声音,更何况,那是一堆的面团人,而脚步声确是一个人的。 就像有人,不知何时跟在了她的后面。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一声声的,格外清晰,也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杜然抓着栏杆的手传来了一阵湿润感,黏黏腻腻的,好不恶心,她忍不住低头看去,这一看就心脏停了半秒。 她的手全部是血。 栏杆上也全是血,鲜艳的,粘稠的血液顺着栏杆一点点的低落在地上。 杜然顺着栏杆慢慢的看了上去,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张男人脸。 那张惨白的男人脸,正瞪着一双像是兵乓球一样的眼珠子,整个眼睛都快是眼白了,瞳孔都缩成一个点,泛着红光,直勾勾的盯着杜然。 这是……那个道士! 那个曾经出现在学校里,蒋丹丹妈妈亲自找来的道士! 那个意图侮辱她,却死得凄惨的道士! 果然,只见道士的身体破了好多个血窟窿,而血液就是从那些个血窟窿里流出来的,顺着栏杆沾染了一整片的地方。 杜然惊恐的缩回了手,警惕的盯着道士,心中怕的不行。 “嘿嘿。” 一阵阴森的,渗人的笑声从道士的嘴里发出,他慢慢的裂开了嘴巴,越张越大,直至把嘴角都给撕破了还没停下来,血肉外翻,整个口腔都被撕裂了。 而这时,杜然才看见了,道士裂开的嘴巴里面,密密麻麻的,闪着寒光的利齿。 这根本就不是人的嘴巴! 那样尖锐的牙齿,那样密集,就跟鲨鱼一样,被这么咬上一口,连手臂都要断掉! 尽管杜然现在感受不到痛,但她绝对不想体验残疾人的痛苦! 道士从栏杆上爬下来,四肢着地,跟动物一样趴在地上,根本直不起腰来,但也就是这个动作才令杜然看清楚了他为何站不起身来的原因。 只见他后背的尾椎骨住有一个血窟窿,很大,还流着血,可以想象这个位置当时是插着一根铁条的,那铁条生生的将他的尾椎骨都给插断了。 所以现在他直不起腰来。 这一点令杜然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这口气还没来得放下,就被脱口而出的尖叫给打断了。 只见那道士四肢攀爬着,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直直的朝着杜然冲过来,这样的速度,根本就比双脚直立的速度还要快! 杜然一时不慎,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就被道士生生的咬下了一块肉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了。 许是这次真的伤的太重了,杜然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阵刺痛,这令她更恐慌了,这不是梦吗?为何她还会感受到痛?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这里死去,现实世界里,她会从此一睡不醒?! 撕扯下一整块肉的道士像是捕猎到了食物的野兽一样,开始趴在地上,松开了嘴里的头,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嚼着。 看着自己手臂的肉被人吃着,杜然的胃部一阵翻涌,险些呕吐出来,她捂着手臂,脑袋不停的转着。 不行!在这样下去她会被吃了个一干二净的! 但现在她在楼梯,根本就连一个趁手的东西当武器都没有,要怎么能抵挡的住这样的怪物?! ‘人死而魂不灭,为鬼,鬼有怨念为魇,夜夜噩梦为梦魇,除梦魇,需心头血。’ 这一句户就这么突兀的被杜然给想了起来,这是手抄录上记载的话语,当时看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理解,只是机械的记住了,只有碰到相似的情况时,她才突然理解到了其中的含义。 道士死了,却出现在她的梦中,还要害她,这可不就是梦魇吗?! 心头血,什么是心头血? 杜然突然脸上一喜,她是医学院的学生,在前不久的课堂上她才刚学习完类似的课程,心脏的血液联通舌头,她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舌头,立刻尝到了血腥味,使劲的吸了口,含了一嘴巴的血,就在那道士再一次的冲上来时猛地吐了出去。 一道凄厉的尖叫从那张长满了利齿的嘴里发出来。 道士被杜然的舌尖血给淋了个满脸,一下子痛得在地上痛苦,那血液就像是硫酸一般将他大半张脸都给融化了,现在看过去一半脸都模糊了,比之前更恶心了。 杜然在吐完舌尖血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头晕,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第97章 抓到你了 若不是紧及时的抓住了栏杆,杜然便会滚落楼梯了,但就算没倒下去,她现在的状态也糟糕透了。 全身发软,就连双腿都快撑不起来了,这就是使用了舌尖血的后遗症吗?! 道士还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缓解脸上的疼痛,这个时候对于杜然来说就是时机,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上跑着,越过了道士,直直的冲着楼顶而去。 道士像是察觉到了杜然要走,他一手捂着脸,一手伸手去抓杜然的脚踝,但只是堪堪的拽了个空,任由杜然离去了,他随即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嘶吼。 近了,近了,更近了。 距离天台更近了! 杜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纵使她现在浑身狼狈,甚至脸色发白,血液沾染了一身,可她就是莫名的觉得,只要跑到了天台,这个梦就会醒过来。 “不要。” 一把女声在杜然的耳边传来。 一道红色的身影漂浮在面前。 杜然再一次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重新出现的蒋丹丹。 “不要。” 蒋丹丹又一次的重复着。 杜然突出一口浊气,道:“不要什么?” 蒋丹丹摇摇头。 杜然试探性的问道:“是让我……不要上去吗?” 蒋丹丹点头。 杜然心中一紧,“我必须要上去。” 是的,她必须上去,心中的这个念头越来越深了,也越来越强烈了,快要制止不住想要往上爬去。 这样的念头太过凶猛,甚至来得莫名其妙,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去天台寻找蒋丹丹的不是吗?为何现在在见到了蒋丹丹的情况下,还要往上爬?! “危险。” 蒋丹丹艰难的解释了这么两个字。 杜然勉强按捺下自己强烈往上的念头,勉强镇定的说道:“你必须要告诉我,有什么危险?是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这次,蒋丹丹又摇头了,却是什么都不说,可她脸上的神情很纠结,很抑郁,就像是想要说出什么,又不能说一般。 但这一点,是现在焦急的杜然所不能察觉到的,杜然甚至连留意起蒋丹丹的违和都做不到。 杜然暴躁的说道:“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情况,你又是什么都不肯说是吗?你又要和我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吗!” “不,不是……” “那就告诉我!”杜然吼着。 蒋丹丹仍是沉默,只是她微微的朝着中间移了一步,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能上去。 杜然的心情更暴躁了,她急红了眼,双手握拳,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你死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去投胎?” 这一回,蒋丹丹不当哑巴了,因为这个问题不被禁止。 “我不能走。” “你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蒋丹丹深深的看着杜然,接着道:“你很危险。” 杜然彻底怒火了,“去他妈的危险!你已经死了,却还要出现在我的梦里,纠缠着我,最危险的东西,不是别人,就是你!” 蒋丹丹艰难的露出了一个表情,可以称之为一种失望,她慢慢的说道:“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他妈的告诉我,是谁!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 蒋丹丹又抿着嘴了。 杜然发誓,继续跟蒋丹丹沟通下去,第一个疯了的人肯定是她! 就在杜然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面的楼梯下又传来了响声。 啪塔啪塔。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嗤嗤嗤。 拖拽着东西的声音。 杜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杜然颤抖着声音说道:“那些面团人,那些无脸怪追上了对吗?还有……那个和你一样死了的人,那个道士,他也爬上来了……” 蒋丹丹平静的点头。 杜然疯了一般的大吼:“给我让开!他们想吃了我!你知不知道!” 蒋丹丹着急了,她一急本就说不清楚话的嘴更是艰难了,只能僵硬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去:“下面……可以对付……上……不……不行……” 若是一个人生前经常出言不逊,那么死后就很有可能会口齿不清,这就是蒋丹丹的情况,导致她现在就连完整的说话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但她任然尽力的传递着自己的意思。 然而这个时候杜然已经没有功夫理会了,也懒得去揣测蒋丹丹的意思。 杜然撑着栏杆往下看去,在隔着一层楼梯的高度上,杜然看见了,那密密麻麻像是军队一样前进的面团人,带头的面团人是刘敏,此时她正仰着脸,看着杜然,像是对她无声的说道,找到你了。 而刘敏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一个佝偻着身子,像是动物一样四肢行走的男人,半边脸还跟被硫酸泼了一样腐烂一团 ,那正是被毁了容的道士。 如果不是被舌尖血重伤了,导致道士只能行动缓慢的攀爬着,那么久凭这一会儿的功夫豆足够他爬上去对杜然进行第二次攻击了,直接将杜然给撕扯了。 杜然收回了视线,对着蒋丹丹吼着:“让开啊!听见没有!给我让开啊啊啊!” 吼完,杜然的眼睛彻底红了,一股强烈的气势从她的身上喷涌而出,像是台风一样直接的将面前的蒋丹丹给掀翻了栽倒在地上。 蒋丹丹狼狈的倒在地上,脸上惊惶一片,还有着一丝畏惧,她震惊的看了看自己,难以想象刚刚自己是被怎么掀翻的。 但杜然已经管不了蒋丹丹的惊惶了,她直接越了过去,可脚踝猛地被拽住了,确是蒋丹丹不死心的拽住了她的脚踝,就连这个时候,蒋丹丹都不忘阻止杜然往上走去。 杜然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蒋丹丹,又看了一眼已经爬上来的刘敏和道士,以及那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面团人,狠了狠心,直接踩下了蒋丹丹的手,松开了之后,手脚并用朝上爬去。 通往天台的门近在咫尺,杜然惊喜的看着那扇门,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爬起身来,双手握上了门的把手。 杜然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门上,就在身后的道士快要再一次的咬上她的时候,猛地推开了门。 一阵阴风迎面吹来。 而杜然,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呵,抓到你了。” 第98章 沈郁再现 那一个声音,清冷,霸道,在冰冷的声息中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佻,仿佛等候了许久的猎物终于抓到了。 放在腰肢上的手臂越搂越紧,紧的令杜然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鼻尖满是那一阵熟悉的,霸道的气息,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杜然僵硬着脸,感受着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呵出了一口冷气,那气息像是要扒开她的耳膜钻进身体深处似得。 “呵,我回来了。” 抱着她的人,是沈郁。 一刹那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个梦境,这一个怎么也逃不开醒不过来的梦境,除了沈郁还有谁能够做到? 将她囚禁在梦境里,将她一步步的逼上了天台,将她的心神都控制住一般的想要往上爬,这一切,都是这个鬼做的吧? 为了,重新抓住她吗? “然儿。” 沈郁亲昵的蹭着杜然的脸颊,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这一声然儿让杜然的心都颤了颤,明明该害怕的,明明该生气的,这个鬼变出那么多东西吓她,这个鬼让她困在梦境中醒不过来,这个鬼消失了那么多次,这个鬼…… 还把她的心神给搅乱得一趟糊涂!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竟有点恍惚。 杜然垂下的手,一点点的往上爬,最后松松的挂在了沈郁健壮的腰上。 这个动作令沈郁俊美到极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但随后却是眼神一沉,浓厚的欲念喷涌而上,他的拥抱更紧了,直令杜然的娇躯更加贴合着,完全的镶嵌进他的身体里,仿佛他们二者是为了对方而创造出来的。 太紧了,这个怀抱太紧了。 紧得令杜然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羞赧,连带的重新见到沈郁的惊讶都消失了,因为此刻,她能感受到了小沈郁的变化。 “你……你松开我。” 杜然试图挣扎着,动作不大,更像是欲拒还拒的意味,果然,沈郁的眼睛更黝黑了。 沈郁轻轻的张开了薄唇,发出了亲昵的声音:“然儿,我想你了。” 所有的挣扎都被这句话给打败了,杜然一瞬间,眼泪都彪了上来,挂在眼眶上,强忍着不落下来,整双眼睛都红了。 怎么会有……一刹那想要哭出来的错觉。 “混蛋……”杜然轻呼。 沈郁吃吃地笑,并不言语,下一秒他在杜然的惊呼声中打横抱起了宠在心尖上的人,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 杜然不得已只好双手抱着沈郁的脖子,轻微挣扎着,想要下来。 沈郁道:“你多事了。” 杜然诧异的看了过去,沈郁的这句话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前面畏缩着身子的蒋丹丹。 此时的蒋丹丹还趴伏在地上,像是畏惧着沈郁的气息,恨不得就此离开,却又不得不留下,只好惊慌的看着沈郁。 蒋丹丹试图开口:“你……她,她会……” 沈郁打断了,“我知道。” 蒋丹丹还要回话:“你……”却在沈郁黝黑的眼睛注视下,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沈郁轻笑,“那又如何?她是我的。” 那双纯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肆虐般的痛快,这一点,杜然并未看见,但蒋丹丹的准确无误的看见了。 “阿郁。”杜然扯了一下沈郁。 沈郁低头,注视着她,眼睛里除了杜然的倒影,别无其他,这一眼,快要把杜然给看进了心里去,凭的让杜然的心颤抖了一下。 杜然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你别伤害她,她……” 杜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一直以来,蒋丹丹都没有伤害过她,每一次出现尽管把她给吓到了几次之外,论真正的伤害那是没有的,相反还多多少少令她有那么点安全感,这个倒是和她生前的所作所为完全相反了。 是以,杜然对待蒋丹丹的感受十分复杂,说到底,还是不大愿意她受伤害,她比谁都清楚沈郁的手段,那个鬼可是连人都敢杀的。 沈郁仍然挂着笑,微微低头,将唇印在了杜然的嘴角边,道:“如你所愿。”随后抬起头,带着淡淡的命令对着蒋丹丹道:“你走吧。” 蒋丹丹不想走,她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她自从死后就不能那么流利的说话了,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表达清楚,她还很清楚杜然误会她的意思了,蒋丹丹着急的,恨不得抓着杜然的肩膀将她给摇醒,告诉她…… 真正的危险,是沈郁。 可她不能,沈郁太过强大了。 蒋丹丹只好担忧的看了一眼杜然,随后红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立了。 见蒋丹丹安然无恙的消失了之后,杜然悄悄的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对上了那在不远处定住的道士和面团人时,生生的噎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沈郁的怀里缩了一下。 沈郁的笑意更深了,低低的道:“害怕吗。” 害怕吗? 不害怕的吧……至少在刚刚独自面对这些东西时,她是不害怕的,甚至还能做出了反抗,尽管自己也讨不到好去,但是毋庸置疑,她不怕。 既然是不害怕的,那么为何此刻却有些畏缩? 是因为知道沈郁出现了吗?知道他出现了,所有的一切都不用担心之后,所以她畏缩了,所以她害怕了,因为她有可以依靠的人吗? “别怕。” 杜然决定不去纠结自己害不害怕这个问题,而是道:“它们是你创造出来的吗?在我的梦境里?” 这句话出口后,惹来了沈郁的轻笑声,暗哑的声音溢了出来,“然儿,你还不明白吗。” 杜然错愕,“明白什么?” “这……不是你的梦境。” 杜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意思,直到沈郁伸手覆盖上了她的眼睛,令她陷入了黑暗时,才感觉到了那一阵怪异的感受,就像是……身体和灵魂分开的错觉。这样的感受令她恐慌的想要睁开眼,连忙扯着沈郁的手想要扒开。 “嘘。” “松手,你……” “别看。” 沈郁的轻声软语中带上了淡淡的命令,杜然随后紧紧的抓着沈郁的手,排开内心的不安,好在周身都是沈郁清冷的气息,倒是让那种灵魂和肉身的分离感减弱了一下。 沈郁见杜然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后,便收敛了笑,沉沉的看着对面。 第99章 梦中战斗 沈郁横抱着杜然,而他们的对面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无脸人和道士在慢慢的后退,一道黑色的人影逐渐显现,几乎在人影出现的时候,杜然的身体都颤了颤。 杜然虽然看不见,可是那一阵强烈的想要逃开的感觉不是假的,甚至还有更浓烈的趋势。 沈郁察觉到了杜然的颤抖,将她抱的更紧了些,随之对那黑影的戾气就更重了些。 原本,按照沈郁的预想,他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因为时机还不到,但是胆敢有任何东西窥觑他的心尖上的人儿,这不亚于就是挑战他的意思。 呵,挑战他吗。 有意思。 “阿郁。” 见迟迟没有声响,杜然忍不住低低的呼唤了一声,语气中倒是没有不安。 “闭着眼,别看。”沈郁沉声说道。 “好。” 随后,沈郁移开了手,而杜然依然闭上了眼睛,只是她的手忍不住搂近了沈郁的脖颈,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见杜然如此听话,沈郁的嘴角弯起了嘴角,连带的,对对面的东西也没那么暴戾了,至少该感谢它不是吗?否则怎么会提前出来,还意外的享受到了……他的宝贝对他的依恋,这样挺好,不是吗? 对面的黑影慢慢的具现化出了五官和身形,一点一点的冒了出来,若是此刻杜然睁开了眼看见了的话,定然会认出,这不就是那个曾经追着她,还迷惑她的鬼脸兄弟! 但是此刻的鬼脸兄弟比之前见到的有点差别,光光是气势上就不止厉害了一个度,尤其是那双已经化成血红色的眼睛。 沈郁低低的说:“呵,附在她的身上吗。” 原来,这鬼脸兄弟在那一天杜然闯进来的时候就将自己的一丝怨气给附在了杜然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季如风都没有发觉,伺机等候,就要把杜然的魂魄永远的杀死在这‘似梦非梦’的空间中。 是的,这个不是杜然的梦境,没有谁的梦境除了疼痛,能感受到别的触感的,甚至于刚刚被咬掉的肉,那个碗口大的伤口至今还没恢复,仔细看去那一片的皮肤都隐隐带着透明化了。 沈郁的余光看见杜然透明化的皮肤时,戾气渐深。 鬼脸兄弟张张嘴,沙哑的吐出了几个字:“好吃。” 这两个字一落下,沈郁的眼睛突的冒出了红光,一阵凌厉的风从他的身后刮起,一瞬间冲向了鬼脸兄弟,轰的一声,鬼脸兄弟重重的砸在地上,身上腐烂的肉都掉了下来,那一阵熟肉的味道扑鼻而来。 闻到这阵熟悉的香味,杜然的脸色僵硬了,刚想睁开眼的时候,就被沈郁呵止了,“别看。” 杜然焦急的问:“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杜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沈郁的话,明明很想睁开眼睛,却不敢违背沈郁的意思,听话得简直不可思议了。 沈郁道:“一个恶心的,低级的东西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沈郁的脸色中还是带上了一丝警惕,无他,因为此刻他的显形并不是真身,他的真身还远在沈宅里,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借身栖息在那小块灵牌上的魂魄罢了,连真身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自然力量也是弱了太多,不过也正是虚弱了太多,加上灵牌的掩护功能,才没有被老头和季如风察觉了。 若是真身前来,那么眼前这样恶心的东西根本无法靠近杜然,更遑论附身在杜然的梦里了,沈郁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不满,果然还是不够强大啊,这种无法时时刻刻保护自己宝贝的感受,真该死的想要爆发。 虽说有点麻烦,但也不是说对付不了面前的东西,只是这里毕竟是融入了杜然的梦境,若是动作太多,破坏了太多的东西,那么势必会影响到杜然的大脑和精神,这一点,是沈郁最为顾忌的, 任何会伤害杜然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发生。 固然本心里觉得,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这鬼,可杜然可是忍不住产生了一抹担忧,万一这鬼抵挡不住了怎么办? 像是察觉到了杜然的担心似得,沈郁安抚性的抱紧了些,随后弯腰将杜然放在了角落旁,准备松手的时候杜然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惊呼一声,道:“你要做什么!” “很快。” 转着之意便是,要杜然呆在这里,他很快解决完回来。 沈郁估量了一下对面那东西的实力,慎重起见还是将杜然放开了,独自去对付。 杜然心中陡然紧张起来,她死死的扒着沈郁的脖子,双手扣紧,怎么也不肯松开,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涌上来。 “不行!别让我一个人呆着!” 沈郁沉默了一下,可他的手仍旧毫不留恋的松开了,并想要去解开杜然扣着他脖子的手。 杜然从心底涌上来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要是敢放开我!就他么永远别想碰我!” 像是还不够狠似得,杜然又加了句:“连鸡血都不给你!” 气氛沉默了一秒。 就在杜然为自己急不择言,胡说八道而后悔时,一声沉沉的笑声溢了出来。 那是一种让人沉迷其中的笑声,一如沈郁本身,犹如罂粟,一碰上瘾。 沈郁半阖着眼,止住了溢出来的笑声,胸腔都笑得抖动了几分,纵使在这一刻,他仍止不住的觉着,他的妻子啊…… 真是意外的可爱,令他忍不住想要做点别的。 愈是这样想,那么对面的东西就愈是讨厌,真恨不得赶紧要它消失了,既然这么讨厌…… 那就快点吧。 毕竟,他已经迫不及待做些别的事了,比如某些不可言说的事。 沈郁重新抱起了杜然,将她搂紧护在胸前,并将她的脑袋埋进胸膛更深处,以减少杜然露出来的部分。 杜然见沈郁终于不在丢下她了之后,扣紧的手也松了几分,安心的蜷缩在沈郁怀里,甚至还忍不住的蹭了蹭。 没有丢下她,真的太好了。 纵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可杜然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对象是他的话,她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呢?矫情一些……也没事的吧,对象是沈郁的话…… 抱着这样的念头,杜然窝在沈郁怀里无比的自然。 沈郁照顾好杜然之后,终于带上了战意盯着一直被忽视的鬼脸兄弟,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恶毒,那样喷涌而出的嗜血,是杜然从来不曾见过的样子。 而沈郁,要她闭上眼睛,就是为了隐藏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 他是鬼,还是恶鬼,那么自然……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一点,他自己知道就好不是吗? 第100章 温存 杜然尽管闭上了眼睛,可她的感觉却更明显了,更何况她还特意去感知着。 跳跃,躲避,飞翔,旋转。 杜然在沈郁的怀里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些动作,上上下下的,速度快得耳边尽是风声,更为震撼的则是那一阵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了出去。 还有一阵阵凄厉的鬼嚎声,随着每一次的鬼嚎声响起,杜然就会感受到脑袋里传来的一阵阵抽痛,疼得她脸色都发白了,却一声也不吭,她不敢发出一丁点响声,硬要挂在沈郁身上本就是她矫情了,说不定还让沈郁更难展开身手了,如果她还要出了什么状况,只会让他们两个都陷入不好的境界吧。 杜然不愿意做一个娇弱的人,这样的痛苦她可以忍受。 在梦境中打斗无异于在杜然的大脑皮层里大肆破坏,掀翻,这样的痛苦是无法言说的,刚像是要将杜然的脑袋都给掰开两半一样,这样强烈的痛感令杜然将下唇都给咬的血肉模糊了,可她没有痛感,加上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的不像话了。 随着一个快速的飞升,杜然感受到了沈郁抱着她的手猛地用力,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鬼嚎,而杜然的疼痛也上升到了极点。 痛到极致之后,杜然觉得她的脑袋都爆炸了吧,空白一片,什么感受都没有了。 很久以后,或许也不是很久,杜然才堪堪的重新呼吸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像是一个本能的动作,意识仍旧混沌一片,直到一股清冷的气息将她笼罩住,疼痛感才慢慢缓解了。 杜然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刚刚的疼痛,疼到窒息。 沈郁脸色阴沉的看着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分不清具体形状的东西,见那东西再也动弹不得慢慢消失之后才收了自己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 若是此刻杜然睁开眼的话,就会看见,面前的沈郁,不再是她熟悉的沈郁。 原本只是修长的黑发此刻变成了全白,长至腰间,像瀑布一样披散着,随着一阵阵风在半空中飘荡着,最为明显的是那张俊脸,似乎更白了,而眼睛却是黝黑一片,没有眼白,整个纯黑的瞳孔占据了眼眶,一丁点白都透不出来。 薄唇如血一样,嫣红的像是用鲜血浸染出来的一样,整张脸透着一股子妖异,白的彻底,黑得彻底,也红得彻底,整个违和的彻底,若是杜然第一眼见到的是这样的沈郁,恐怕她宁愿死了,也不会屈身在他的身下。 这不是沈郁,这……是一个恶鬼。 暴躁的气息缓缓平息,沈郁为了尽快解决不得不显现出了原本的样子,直到及腰白发变回了半长不短的黑发,眼睛和嘴唇恢复原状之后,沈郁才低下头看着杜然。 只是单单看了一眼杜然凄惨的模样,沈郁险些又变回厉鬼的模样,然后将那消散的鬼脸兄弟重新暴打一顿。 只见杜然的嘴唇已经被咬的不像样子了,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整一个虚弱至极的模样,虚弱得……让沈郁觉得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一般。 鬼的心是不会疼的,可这一刻沈郁竟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疼。 他抬起眼,看着周围,一大片一大片因为殴打而被撕开的空间,就像是一面完整的墙壁被撕开了好多个口子,口子底下是漆黑一片,这一道道口子都是直接伤害到杜然的脑袋的。 只是这么一想,便可以知道杜然究竟忍受了怎样的疼痛,在这个过程中,他竟连一声都没有察觉到,所以她才会将嘴唇给咬烂了吧。 沈郁低下了头,一抹隐忍的痛苦在黝黑的眸子里一闪而过,随后他的唇附上了杜然的唇,轻轻的安抚着。 察觉到嘴唇的触觉,杜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就对上了沈郁放大了的俊脸,也看见了此刻,沈郁的眼里,慢慢的心疼。 那是一种柔和到极致的心疼,让人陶醉。 沈郁轻柔的吻着杜然,并没有深入,只是浅浅的徘徊在唇上,这不像是一个吻,更像是一种安慰,安慰着他心尖上的人儿。 杜然诧异,可没有决绝这一个不一样的吻,重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触碰,因为随着沈郁的触碰,一股清流流进嘴里,在她的身体里乱窜着,连带的安抚了被疼痛席卷过后的脑袋。 这样的感受太过舒服,舒服得令杜然忍不住沉醉在其中,放松了自己,直到她的身体被放平了躺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睁开了眼睛,看着附在她身上的沈郁。 杜然迟疑的问:“你,想做什么……” 沈郁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句:“然儿。” 杜然突然觉得危险,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体,但被沈郁紧紧的禁锢住了动作。 “沈郁!” “你受伤了。”沈郁低声说着话。 “我没有!” 杜然刚喊完就感受到了一阵无力的虚弱感。 沈郁叹息似得开口道:“我没有护好你。” 杜然仍旧试图从沈郁的身下离开,没有在意的回了一句:“你在就好了。” 刚说完,杜然自己就愣住了。 猛地抬头看上去,果然,沈郁的眼睛又黑了,那是一种熟悉的,并且记忆深刻的眼神。 杜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鬼又要耍流氓了! 杜然一瞬间爆发了力气,猛地推开了沈郁,连起身都顾不上了,就往前爬去,然而没有爬几步就被紧紧的抓住了脚踝,一点一点的被拖了回去。 “沈郁!我不要这样!” “呵。你需要我。” “见鬼!我不需要你这样!” “别拒绝我。” 杜然恼羞成怒的锤着他的胸膛,意图避让,却被沈郁结实修长的双臂给紧紧的搂住了,搂得很紧很紧,紧得让杜然好好的感受了一下他的反应。 感受到了熟悉的热度之后,杜然绝望的发现,她甚至在梦里都逃不开要被上的事! 这种梦可不可以醒过来?! 沈郁怎么可能会让杜然躲开这事,毕竟…… 这是一件彻底令她属于他的事情,那种全身上下沾染上他的气息,由里到外通通都是,这样的事情单单只是想想,都能令沈郁露出了愉悦的笑。 只是就在沈郁准备享受自己的妻子时,怀中一空,杜然整个都消失了。 沈郁僵在原地,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黑发也瞬间变成了长白发,身上的气息比对付鬼脸兄弟的戾气还要浓厚。 沈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舔了舔嘴唇,他怎么就忘记了,消灭了那玩意之后……他的然儿就能自由的从梦里醒过来。 呵…… 第101章 甜蜜 杜然从睡梦惊醒的时候正好七点的铃声响起了,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渐渐的,一个止不住的笑扬了起来,就连眼睛都弯了,杜然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翻个身,将脸给埋进了枕头里,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就知道,就知道沈郁那个鬼绝对不会一直消失的,那个鬼可恶着呢,怎么会放过她? 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跟白痴一样,怎么会相信沈郁是不见了呢?怎么会记挂那个鬼呢?明明早该习惯的。 他回来了,不,是他一直没有消失。 只是这么一想,这种莫名的心安就怎么也消散不了,慢慢的,杜然停止了笑意,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这样……为了那个鬼而三番四次的情绪剧烈波动,因为他而担忧,因为他的出现而欣喜,这样的情绪……真的正常吗? 杜然迷惑了,她想不清楚,也不理解,她的人生一直中规中矩,从来没有叛逆过,更不用说在那样紧张的学习中还去谈对象,在大学以前她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读书,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 平日里纵使杜然的性子在怎么古怪孤僻,可是架不住她脸好看,身材又好,整个书卷气息浓厚,一看就是乖乖女,在青春萌动期,还是有不少男生喜欢的,也暗地里变现出了好感,暗送秋波,奈何杜然太过单纯,不,或许说是太多专注,常常就忽略了。 不过哪怕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杜然也绝不会接受的,在她的理念中,所有可能影响成绩的东西都要排除掉,谈恋爱毫无疑问是最无聊的事情,是以,那些个追求者只好退缩了,转而恼羞成怒的对别人说杜然如何如何孤僻怪异,导致了杜然的名声越来越差,到后面几乎没有人喜欢杜然了,毕竟喜欢杜然就意味着承认自己品味差。 简单的说,活了十八年的杜然在感情上纯洁的跟白纸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更不会明白感情的事儿。 这样复杂的事情比解一个数学公式还难,杜然想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确定自己是什么感情,要说喜欢吧,也不太可能,毕竟她和沈郁的认识太过糟糕了,她几乎是半强迫的嫁给了他,甚至新婚之夜的恐怖还停留在记忆里,如果不是后面被温柔的对待,杜然保证她绝对会性冷淡的! 可是,如果不是喜欢,那么这种感情是什么?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奇怪?患得患失,徘徊不定,甚至还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了柔弱的感情。 这样的自己,真不像自己。 不过……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终归都是逃不掉的,从她嫁给了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结局。沈家对她很好,妈妈的病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沈家还为她打点好了一切,让她念书,这一切似乎都找不到理由逃离。 习惯了沈郁,等同于习惯了这一个契约,这样会令自己好过点吧。 想明白了的杜然总算将脸给探出来呼吸,承认对沈郁有好感这事一点也不难,毕竟对着那张脸实在很难有骨气的说不,尤其是杜然还发现了自己是一个轻微的颜控。 不过她突然从梦中醒来,将那个鬼独自留在那里,尤其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感受,单单只是一想就令杜然又快要绷不住的笑了,那个鬼大概还没有这么吃瘪过吧,拒绝他违抗他什么的,感觉不要太好了,想想他可能会有的郁闷,杜然就乐不可支。 上了她那么多次,拒绝一次也不过分吧? 实在是那个时候感受到的热度太过吓人,她害怕自己会死在他的身下,或者说死在梦里,这样的结果太过惊悚,一个害怕之下她就强烈的想要醒过来,于是她就醒了。 杜然脸色复杂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她这算是逃过了一劫对吧?至于以后会不会被惩罚回来,那……就以后再说好了! 沈郁的欲念总是太过激烈,杜然总是吃不消,久了都快要下意识的躲避了,杜然打定主意,等下一次,她要好好告诉他,纵欲伤身,医学上支持规律节制的‘深入交流’。 想好了的杜然刚准备起床上课,就冷不丁的对上了张文静惊呆了的脸,杜然脸上的傻笑一下子僵住了。 “小然,你怎么了,笑得那么傻……”张文静没忍住的问道。 杜然的脸瞪得一下红了,她尴尬的咳了两下,道:“做了一个好梦。” 杜然的‘好’字说得有些勉强,任谁做了个全是凶神恶煞的鬼的梦都不会说是好的。 张文静接受了这个理由,道:“赶紧起床吧,今天早上第一节是铁娘子的课,不准人迟到的!” 杜然一听,也不敢耽误了,连忙下了床就去洗簌了,然后急匆匆的和张文静赶去了课室,好在算是踩点到了,没被抓住,倒是早早来到的任课老师有些不爽,没有抓到迟到的学生就没有反面例子可以批评了,这么一想那老师倒是将杜然和张文静都给记住了,在她们落座之后还瞥了一眼,开始讲课。 铁娘子原名邓凤玲邓教授,也是一个医学博士,在专业领域十分有名,在外面多的是人请她去坐镇挂名,但也因为她专研的精神导致了年近五十了也未婚,加上过于严苛的规定和不近人情的铁面,导致了在学生之间流传的花名——铁娘子。 杜然是敬而不敏的,对待邓教授她很尊敬,但是不代表她能受得了莫名其妙被批评,所以对待这个教授一向是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 但杜然这个念头今天注定不行了,因为铁娘子在讲课讲到一半时,在底下学生睡得七七八八时,冷不丁的喊了一句:“坐在倒数第三排右边第四位的同学,穿白衣服的,站起来回答一下,刚刚我说的案例在课本的哪里出现过?” 一时间,所有打瞌睡的学生都清醒了,纷纷庆幸自己不是被点起来的,又不由自主的顺着寻找是哪一个倒霉蛋被抓住了,这一看不要紧,那可不正是刚刚被评上了院花的人吗?登时心疼起这个院花了。 跟铁娘子这个花名齐名的就是这一个课堂上突然提问,要知道这课程的书可是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厚了,他们这还是新生,看都没看完一半,又怎么可能回答得了这样随意的提问,尤其是铁娘子还不安顺序来! 平时看不惯这个院花高冷的女生倒是幸灾乐祸起来。 第102章 赏识 杜然仔细的数了数,确定真的喊自己后面不改色的站起来,对上了邓凤玲审视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叫杜然。” “那么杜然同学,回答一下老师刚刚的问题。” 铁娘子就连提问的时候都是绷着脸的,大有你回答错了就要被批的准备,就是这幅样子才令所有学生都惧怕,就算有人明明都知道答案的,被这么盯着脑子里都一片空白了,怎么可能回答正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杜然肯定挨不过这一个提问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书中第一百三十八页,倒数第二段提到过这个病例,迄今为止这是全球发现的第三百二十一个病例……” 杜然语速均匀的,吐字清楚的将那一整段都给叙述了一遍,一字不错的,末尾还加上了自己的见解,以及后续书本里提出过的猜测幻想都一一说了出来。 杜然的声音本就十分悦耳,加上她不疾不徐的语调,整番话说下来之后就像是听了一场音乐会似得,直到杜然是说完了,全场都寂静下来了,而铁娘子的表情则是从铁青慢慢的变得欣赏,眼里的亮光怎么也抹不去,嘴角还带着笑,这可是铁娘子第一次笑了啊,堪称奇迹了都! 邓凤玲满意的看了一眼杜然,道:“回答得还可以,看来你有把书好好看,不错,坐下来吧,以后记得早点到教室不要迟到。”直到最后铁娘子还不忘提醒一番杜然,令她保持良好的上课时间。 平时绝对不会这么匆忙赶去教室的杜然立刻就不自然了,若不是昨晚那个梦太多曲折,她也不至于今天睡过了,当下点头应下就坐了下去。 铁娘子敲了敲黑板,扫视全场,厉声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经历过高考上来的,在各自的中学都曾是风云人物,甚至还有不少各地状元级别的,但是在这里,统统都给我忘掉之前的光环,在医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而是缺乏脚踏实地的人,自傲的人永远都会被踩下去,留下来的人比谁都要刻苦,这一点我希望你们早点看清楚。” 铁娘子顿了下,满意的看到了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后,接着道:“刚刚杜然同学的回答给你们好好上了一课,在座的你们有哪几个能够回答得了?不要拿你们刚开学没多久当借口,来到这里就意味着要超前学习,老师不会帮你,自学将是你们提高自己最快的途径,学以致用,只最终的目标,听明白了吗?” 全场听话的回答:“听明白了!” “好,继续上课。” 课堂重新开始以后,那些打瞌睡开小差的人都不敢了,而是认真的听课,这一听之下倒是令他们都改观了,原本他们不喜欢铁娘子的课大多因为之前的师兄师姐口口相传的关于铁娘子的各种不好传闻,这才不想上课,结果认真听讲之下才知道能当得上医学院教授的人物没两把刷子都不够看的,其知识渊博程度以及经验所谈比很多书里说的还要有用。 渐渐的,学生越听就越认真,连带的邓凤玲也讲得舒畅,师生配合之下这一堂课意外的过得充足,甚至连下课的铃声响起时还有同学在提问。 而导致这一切的杜然更是令决多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本就挺有好感的则是更加佩服起杜然的学习态度,能够把这么厚的书都倒背如流还能附带自己的见解,就算杜然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需要翻找大量的资料进行证明才行的,这院花看起来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学霸啊!对了,听说她还是状元来着?咦,那可真是高分录取的啊! 关于杜然的传闻除了季如风的绯闻女友之外又多了一条——学霸之名。 当然,讨厌杜然的人则更是认为这人够装,指不定私底下通宵背书呢,简直就是个书呆子,无趣得紧,开学这么久了,经常独来独往的,连舍友都说怪异得很,这样的人就算是学霸又怎么样?根本不可能是季如风的女朋友好不好!那些流传就是胡说八道! 这些事,这些话杜然当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 当杜然拿好课本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被铁娘子喊了一句:“杜然同学,你过来一下。” 杜然虽然疑惑,可也乖乖的过去了,而这个时候学生都已经离开教室了,只剩下她和铁娘子,就连张文静瞧见杜然被叫过去后也比手势自己先回去了。 “老师,叫我有什么事吗?”杜然乖巧的问了句。 邓凤玲见杜然这幅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更是满意了,这苗子看起来就不错,能够应对她的提问可见是真的把书看进去了,最关键的是还不是死读书,会加上自己的见解,这一点很多大二大三的学生都不具备的,这么一想就越发欣赏杜然了。 但是邓凤玲还需要考验一下,是以她随口提出了一连串十分专业的问题,其中夹杂着太多专业名词和术语,其中有不少是杜然并不了解的,她诧异了一下就开始苦思冥想。 见杜然真的开始动脑筋的时候,邓凤玲是真的诧异了,她本意并不指望杜然真的知道答案的,要知道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不少实战经验的问题,她问出来也不过是想唬住杜然,让她不要骄傲,免得骄傲毁了她。 杜然想好了之后将自己会的都说了出来,极尽详细,而不会的不明白的部分也没有妄图自己去揣测,而是直接明了的提出来,不卑不亢,并没有不懂装懂。 直到杜然说完了之后,邓凤玲仍旧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她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真的捡到了一块宝了?一个医学天才? 杜然等不到铁娘子的回答,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安,她迟疑的问道:“老师,有什么问题吗?我知道我回答得不好……” 邓凤玲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搭在了杜然的肩膀上,欣慰的说道:“不,你说的很好,让老师惊讶了,你都是你自己学的吗?我记得大一的课程没有涉及到这些。” 杜然斟酌了一下,道:“我在暑假的时候看了很多书。” 在沈家的时候,沈军就给杜然准备了一大堆书,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医学类的书籍,就是为了给杜然提前预习的,这一点的好处在此刻就体现出来了,加上杜然的记忆力,这些书籍都记在了她的脑子里,虽然不懂可只需要轻轻的点拨一下就能比别人更快接受知识。 第103章 实习 邓凤玲是更加喜欢这个学生了,有礼貌,够平稳,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又是个有灵性的,这样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怎么现在才发现?难道说之前都隐藏的太好了?不过好在还是被发现了,否则就要耽误了啊。 “很好,保持这个学习态度,老师看好你。” 杜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好,谢谢老师。” 想了想,邓凤玲想起了前不久一个老朋友拜托她的事儿,这么一想起来,在对上杜然,瞬间就问了出口:“杜然是吧,你想不想去实战观摩一下?” 这话问出来杜然和邓凤玲都愣了愣,后者是因为她的老朋友特意拜托了要她派一个能做得了事的高年级学生,而杜然才大一实在小了点,可是她私心却希望这个好苗子去锻炼一番,这么一想就决定让她的老朋友好好照顾一下好了。 “老师,这……” “就在第三附属医院,那里的主任是老师的朋友,那边这段时间病患增多,缺几个打下手的,你愿不愿意去?大概你的空闲时间都会被占据了,还会非常累,但有一个好处是你可以近距离观摩一番,主任也会和你将一些实战会碰上的突发情况,如何,你愿意去吗?” 杜然脸上一喜,想也不想的说道:“我愿意!非常愿意!” 杜然是知道这个第三附属医院的,在帝都都排得上号的,多的是各种专家坐镇,每年的实习生名额都是每一个医学生都打破透露想进去的,没想到这么个绝佳的机会会降临到她的头上,还犹豫什么?! 见杜然十分高兴的模样,邓凤玲也放心了,拿出纸张,麻溜的写下了一串数字之后递给了杜然,道;“你明天就去报道一下吧,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带你的,这个机会不容易你要珍惜,真学些东西回来知道吗?” 杜然接过了纸条,深深的鞠躬,道:“谢谢老师。” 杜然是真的十分感谢邓凤玲,也惊讶于今天的好运气,要知道这实习的名额都要大三以上的,她这个大一的新人能过去恐怕还是因为铁娘子的缘故,其中肯定少不了人情,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一个人情,可要她矫情的推脱她又做不到,她是真的很想去。 邓凤玲受了这个礼,然后拍了拍杜然的肩膀说道:“好好努力。” 告别了邓凤玲之后,杜然整个人都雀跃了,带着好心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就连脚步都欢快了几分,这一幕倒是让特意过来寻找她的的季如风诧异了。 季如风喊了一句:“小然。” 杜然回头,便见到自己的‘师兄’慢慢的踱步而至,因为心情很好,杜然也就没有刻意的和季如风保持距离。 只是当季如风刚刚靠近的时候,他的鼻子就动了动,随后眉头皱起,他怎么在杜然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阴冷,十分的邪恶。 “师兄。”杜然回应了一句。 季如风在仔细的去嗅嗅的话,刚刚那一抹气息却又消失了,仿佛刚刚的味道是他的错觉一般,这让季如风相当的违和,但他也没多想,毕竟杜然身上有师父的符咒,加上还有自己的接近,怎么也不可能会被污秽的东西给缠上了,所以很快的把这个疑惑给丢到了一边。 季如风露出了笑容,道:“小然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杜然想了想,还是点头,“嗯,老师给了我去第三附属医院学习的机会。” 这话也令季如风惊讶了,他虽不是医学院的学生,可身为一个帝都人还是知道这个医院的名声的,那可是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医院,每年接待从全国各地送过来的重病患者,疑难杂症的都多的数不胜数,这也间接代表了第三附属医院的权威性,每天都有不少人托关系都想去学习一番的,这个学妹倒是这么轻易的去了? 季如风问了一句:“哪个老师?” “邓凤玲老师。” 季如风了然了,这个邓凤玲他是知道的,有名的大夫,凭她的话的确能说的上话,这么一想的话就更加佩服自己的这个师妹,平时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还藏着掖着啊,不过他倒是真的替杜然开心。 “嗯,有这个机会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 季如风笑了笑,道:“身体好点了吗?有没有感冒?” 季如风这么一问之下,杜然迟疑了,她记得在睡过去之前她好像有点发烧的,怎么醒过来之后就生龙活虎,什么事都没有了,健康得不得了,难道因为见到了沈郁,没有郁结之后就连发烧也退了? 这个猜想太过虚假,杜然很快抛开了,随后想起,似乎在梦中的时候,沈郁亲吻她的时候有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被她给吞进去了,吞完之后头也不疼了,精神也好很多了。 “小然,你在想什么?” 季如风的话打断了杜然的沉思,她啊了一声随后扯出了一个借口,“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就好很多了,我没事师兄。” 季如风左右看了下,确定杜然的脸色红润之后才放下心来,道:“我已经教训过倩倩了,她答应了这个周末会和你道歉,并且邀请你去她家。” 杜然第一时间就想拒绝,她是一丁点也不想和那个许倩倩有任何瓜葛了,对方将沈郁的灵牌给丢尽了湖里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还害的她差点死在了湖底下,这样的恩怨不可能解得开,她也不是个大度的人,不见面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拒绝的话语在对上季如风带着一抹愧疚的眼睛时还是吞下了,杜然叹了口气,道:“好。” 如果只是一个道歉的话,杜然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很明显,季如风和那个许倩倩认识,就当是给季如风一个面子吧,杜然这么认为的。 见杜然答应了之后,季如风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愿意自己的师妹和许倩倩在见面,但这件事僵持的话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当许倩倩来拜托他说,要请杜然过去亲自道歉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第104章 买鸡 见杜然答应了之后季如风也算是把这件事放下了,转而说道:“师父让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看他,你什么时候有空?” 杜然想了想自己的课表,道:“后天下午我没课。” 季如风点头道:“嗯,那就那天吧。” 杜然愣了愣,道:“我没有课,但是师兄也没有吗?” 季如风笑笑,道:“课堂上的东西明白就好了,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说完季如风干净利落的挥手离开了,直到他走后杜然才明白他的意思——已经学会了的东西上课也没有意义了。 杜然的内心有些复杂,越是和季如风相处她越是察觉到了这位师兄,似乎和温柔绅士的人设不大一样? 这个问题只是感叹了一会儿,杜然并没有多想,她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也是每天必备的功课——买鸡。 因为要每天喂给灵牌鸡血,杜然都成了这家鸡铺的常客了,连带的老板娘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有印象,见杜然比平常来得晚了些,还特意的询问了一番。 “姑娘啊,今儿怎么来晚啦?好鸡都被挑走啦!” 杜然腼腆的笑笑,道:“早上睡过了加上有课,就晚了,现在还剩多少了?” 老板娘指了指那鸡笼子里剩的不多的鸡,道:“就剩这些啦!” 杜然经过那么长时间的买鸡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好鸡跟坏鸡了,这么一看过去,笼子里全是些殃了吧唧瘦鸡,顿时觉得有点心塞。 沈郁……大概不会喜欢这些鸡的吧? 杜然有些头疼了,她也不懂为何就是在意这么点小事,尤其是昨晚拒绝他的求欢后更显得心虚了点,本来起晚了错过了最新鲜的买鸡时间就有些愧疚了,要是又买了个不好的鸡,她只会更愧疚了。 这种愧疚感使得杜然的脸上表现出了一股悲伤,老板娘顿时乐了,道:“姑娘啊,你看这是什么?” 杜然闻言,抬头看去,只见老板娘手上正拿着一只生龙活虎的鸡,那硕大的鸡头还不安分的乱动,整个看上去就十分新鲜啊! “特意给你留得呢,看你今天来晚了,挑不到好鸡!” 老板娘说着就拍拍手上的鸡,示意这鸡有多结实壮硕,杜然开心的笑弯了眼,道:“谢谢你!” “哎哟,这说啥谢谢,你这姑娘啊就是有礼貌,惹人疼!” 老板娘同样笑眯眯的,对于一个长得好又有礼的姑娘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就会偏心一点,人嘛,总会多多少少有点外协的! 杜然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看着那只鸡想着,沈郁应该会满意的吧? “老板,这鸡我要了!给我杀好了!” 从身旁插进来一道霸道的声音干净利落的堵住了杜然询问价格的话。 侧头看去,一个肥硕的中年妇女正耷拉着一个菜篮子,趾高气昂的对着老板娘说话,眼神里还带着轻藐,像是嫌弃老板娘浑身的鸡屎味。 当这个妇女出现的时候杜然就感受到了不舒服,那是一种不太好受的违和感。 老板娘愣了愣,为难的说:“这,这鸡已经是这姑娘要了。” “她?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罢了,我给你一百块,赶紧给我杀好我带回去,要不是车坏了我才不到这里买菜,怪难受的。” 妇女一边说着,一边移动着她庞大的身躯,像是站在这种地方侮辱了她似得。 她这样的表现直接把老板娘给惹得十分不爽,但也知道来者是客的道理,勉强维持着笑容,道:“真不好意思啊,这先来后到嘛,总不能让姑娘空手回去!” 妇女立刻叉腰,唾沫横飞的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不做生意了是吗?这鸡我要了怎么啦,我管你什么先来后到!” 这下子老板娘也是被气到了,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杜然还站着不好意思发飙,她早就让这个胖妇见识见识什么叫菜市场骂街! 妇女还轻藐的看了一眼杜然,意思不言而喻,让她快走。 若是平时,杜然或许会宁息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别家的鸡也是可以的,她向来不是个冲动的人,她不断的告诉自己退一步,然而…… “老板娘,没事,我在这里等你,两斤半是吗?这里是86块钱,给你。” 老板娘立刻会意的接过钱,笑着说道:“哎哎哎,好的,这就给你杀好了啊!” 说完,老板娘爽快的去杀鸡了,杜然不忘提醒一句:“还有血!” “好的咧,都给你装着!” 留在原地的妇女已经气得脸都红了,这不摆明了这两人不把她当回事吗! “你这个小姑娘懂什么叫谦让吗?!你读没读过书啊?还有没有礼貌了?!” 杜然冷笑,“不好意思,学校老师只教了尊老爱幼,其中不包括智商有缺陷的。” “你说我脑子有病?!” “我并没有说。” 妇女手一指差点就弹到了杜然的脑门上,轻藐的说:“牙尖嘴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也是个大学生,哪个学校教出来这样的学生!” 杜然顺着接了句:“直走右拐三百米就是我的学校,你有什么问题吗?” 妇女花了点时间才明白杜然是在说那里,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尴尬了,那个学校出来的学生,居然还怀疑人家没文化,这不就显得自己无知了嘛! “哼!我看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丢下这句话,妇女硬梆梆的走开了,擦过杜然的时候还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杜然站在原地,半响,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无声的笑了。 她居然为了一个鬼,又做了件不符合自己原则的事。 就为了一只鸡,却和一个中年妇女怼了。 就为了一只鸡…… 这真是,哭笑不得啊。 等老板娘拿着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杜然露出的无奈的笑容,左右看了看,那个胖妇已经不见了,心中不禁疑惑了些,难道这么个小姑娘赶走了那个悍妇? “这?她走了?” 杜然微笑的回答:“嗯,她有事就走了。” 老板娘虽然疑惑,但也不去追究了,直接把处理好的鸡和鸡血都递给了杜然。 杜然接过了东西之后抬头时看见了老板娘左边肩膀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明明刚刚还没有的,杜然愣了一下,随后抿着嘴,低低的念叨了一句话,随后假装不在意的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 “哎?姑娘怎么啦?” 杜然收紧了手,随意的说道:“没事,对了,这几天天气不错,可以多晒晒太阳。” “哎,好好好。” 第105章 原来是喜欢啊 离开了鸡铺之后,杜然才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一丝若隐若现的黑气,心中十分无奈。 她不过是按照书里说的试了试,结果真的抓到了…… 这种黑气就是人们所说的‘晦气’,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缠在身上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就是了,轻则倒霉了些,走路摔跤之类的,但若是晦气多了就会有血光之灾了。 不过这种少量的晦气还是依靠人为驱除的,就比如杜然刚刚做的那样。 松开了手,晦气也就消失了。 杜然若有所思的看着空荡荡的手,不得不承认那个老头说对了一句话,或许……她还真的有那么点潜质成为一个道士? 这可真不是个什么好主意。 杜然甩甩头,决定不去想了,刚刚还是看在老板娘热心的份上她去试了试而已,至于那个浑身散发不对劲味道妇女,杜然则是一丁点忙都不想帮的。 拿着鸡,杜然十分愉快的离开了,在路过一个带着小孩子的老乞丐时,还顺手将新鲜的鸡肉递给了他们,收获到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后杜然就离开了。 不过,杜然并不打算回去宿舍,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烂尾楼走了进去,并将背包给拿了下来。 将鸡血给灌进了水壶里,还将灵牌给拿了出来。 杜然从善如流的在地上铺上了纸巾后就将灵牌放了上去,随后抱膝蹲下,看着灵牌上的‘沈郁’二字。 确定了沈郁没有离开后,杜然难得好心情的将灵牌给擦了擦,轻声说道:“还在怪我吗?所以不出来。” 灵牌依然没有动静,杜然也不在意,顺手拿起了水壶,晃了晃里面的鸡血,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养你快要养了一个养鸡场了。” 身后突然传出了一把清冷的声音:“怎么,我连鸡都不如了吗。” 杜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没有回头,道:“嗯哼,沈家自然是买得起鸡的。” “呵。” 杜然被拉了起来,一只修长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随后她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一开始还有那么点僵硬,但很快,杜然调整了姿势,十分顺从的靠在他的胸膛,因为她知道,身后的东西,是沈郁。 一个快用掉了一个养鸡场的鬼。 脖颈处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冰冷的气息吐在白皙的皮肤上,带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沈郁亲昵的蹭着杜然的脖颈,低低的说道:“然儿。” 杜然本打算绷紧的脸,还是破功了,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住的弯了起来。 杜然道:“放开我吧,你还要不要鸡血了。” 沈郁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在杜然的脖颈处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像是品尝着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 “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需要鸡血?” 这个问题是杜然一直疑惑的,尽管她有了猜测,按照书里说的,鸡鸣破晓,鸡带着一点灵性,鸡血有一定的养魂作用,很多做法时都会用上鸡血的,就连祭祀也是。 “呵,因为我要守着你。” 沈郁就连回答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异常。 杜然挑眉,道:“那如果我每天不给你灌上鸡血,你就会消失了吗?” 闻言,沈郁离开了杜然的脖子,将怀里的小东西给翻了个身,正面对上她的脸,哼了一声:“嗯?” 杜然在看见那张俊美苍白的脸时,就已经没那么硬气了,当下呐呐的说道:“我是说假如……” 沈郁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道:“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杜然明智的接道:“嗯,我不想知道!” 随后沈郁松开了杜然,颔首示意杜然可以去灌上血了,杜然心中叹息一声,十分听话的蹲下来,仔细的给沈郁的灵牌灌上了鸡血。 在杜然看不见的身后,沈郁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有些透明的脚又实体化了些,又不动声色的别开了眼。 确定一滴血都没有浪费后,杜然摸了摸沈郁的灵牌,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了背包里,转过头来就见沈郁安安静静的抱臂站在阴影里。 这么一看过去,安静的沈郁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杜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眷恋,也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有多么的可口。 至少沈郁没有错过杜然的这个表情,他扬起了一个笑,愉悦的笑,他喜欢杜然这幅沉迷于他的模样,鬼善迷惑,他……才是最不能抗拒的迷惑。 下一秒,沈郁消失了身形,直接出现在了杜然的跟前,重新将杜然给紧紧的抱住了,危险的说道:“梦里,我还记着。” 杜然的呼吸都停了一秒,小声的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记仇……” 沈郁摸着杜然柔顺的发丝,哑声说道:“我很久没碰你了。” 杜然的身体下意识的产生了反应,尽管她已经尽力的掩藏了,但沈郁还是捕抓到了,一道低低,暗哑的笑声在杜然的耳边响起。 沈郁在笑。 他笑了。 杜然突然想看一看他的样子,便伸手猛地推开了沈郁,直直的看着他的脸,也看见了沈郁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 那样美到极致的笑容。 杜然在心里哀嚎一声,她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听使唤的跳快了,也明白这种怦然心动的感受是什么,而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压抑,怎么否定,怎么抗拒,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当真正面对沈郁时,一个答案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将她的所有伪装都给冲刷掉了。 她……或许真的喜欢上了沈郁。 她喜欢上了一个鬼。 多么可怕啊。 一个杀过人,像是变态一样守着她的鬼。 一个没有温度的冰块,一个明明该畏惧着的存在。 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怎么会承认喜欢他呢? 杜然迷惑了,似乎怎么也想不出来理由,没有原因的,没有借口的,就是这么的……喜欢上了。 承认喜欢一个鬼太难了。 但是……丈夫呢? 承认喜欢上自己的丈夫呢? 沈郁和她拜堂结婚,名正言顺的举行了仪式,哪怕没有登记,没有别的人知道,可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接受了这个婚事,他们拜堂结婚,还过了洞房花烛夜。所以,他们是夫妻不是吗? 第106章 确认感情 杜然脸色复杂的叹口气,这一切太过自然了。 她喜欢上了自己的丈夫。 这个理由完美得没有反驳的理由,也自然得没有抗拒。 仿佛很久以前,就早该这样了。 沈郁的笑意更深了,杜然眼里的挣扎他自然是看见了的,愉悦之情溢了出来,属于他心尖上的人又怎么能不喜欢他?怎么能拒绝他? 杜然拒绝不了的,沈郁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拒绝,因为在很久以前,这个人,就是他的了。 是他给了她生命,她,为了他而活。 沈郁附在了杜然的耳边低低的说道:“喜欢吗。” 喜欢我吗。 杜然呆呆的伸手抱紧了沈郁,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发闷的说道:“你太坏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计划好的?” 杜然越想,就越觉得这一切都是沈郁计划好的。 在沈宅的两个多月,不,是从订婚的那一天起,天天做梦,日日夜夜的缠着她,跟着她,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不放过,将她的思绪占满了,还将她的身体改变的彻底习惯了他。 从身到心,都离不开了,都习惯了。 在她抗拒,在她否认,在她逃避,在她来到帝都的时候。 他突然消失了。 一点生息都没有了,一丁点预兆都没有了,仿佛就连空气中,都少了属于他的清冷气息。 然后她从开始的兴奋,激动,不在意,随着一天天的过去,心态渐变,开始留意,随后便是在意了。 一旦在意,那么她就沦陷了,开始……一遍遍的寻找着他的气息。 直至现在,他再次出现时,那种长期压抑的情绪爆发出了凶猛的感情,也让杜然避无可避,只能接受了。 这个鬼太狡猾了,太坏了,也太混蛋了,杜然决定不要说出口,就把这句话给埋进心里去。 杜然不知道,此刻她的情绪可以称之为……傲娇了。 沈郁将杜然的脸从怀里拽出来,看着她因为憋气而通红的脸,眼睛一沉,便压了下去。 唇齿相接的感觉太过令人眷念了。 沈郁颇为难得没有暴力对待,而是温柔辗转的,杜然最是受不住他的温柔,他可以暴戾可以粗鲁可以不容拒绝,那样的他还可以有勇气拒绝,但太过温柔的对待,则是会陷得更深了。 直到一个吻结束了,杜然已经双腿发软的挂在沈郁的身上,任由着他托着她。 沈郁仍旧扬起了嘴角的弧度,看着杜然不自知的舔唇举动差一点就要爆发了,死死的忍了下来,体内翻滚的冲动快要压抑不住了。 “然儿,别诱惑我。” 刚刚才确定感情的杜然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瞬间就想起了哪条黑裙子,他也是再说她诱惑他,再然后就是一夜激情,差点让她下不来床。 这个记忆可太让人尴尬了,杜然连忙收回了笑容,推开了沈郁的怀抱咳了两下,道;“你以后都能出来了吗?” 听见这个问题,沈郁的笑收敛了,眯了眯眼睛,道:“还不行。” 杜然的心有点难受,着急的问:“为什么?鸡血还不够吗?我要买多少?一个养鸡场不行,那就两个,要不三个?” 沈郁一愣,被气笑了,道:“我不需要。” 杜然一噎,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多少傻逼的话,要是真的靠鸡血就能解决的问题沈郁早就解决了,显然还有别的原因。 杜然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沈郁叹口气,重新抱住了她,道:“我很高兴。” “什么?” “这是你……”又笑了笑,“第一次希望我出现。” 杜然一愣,沈郁语气里的‘第一次’让她有些酸涩,也是呵,之前她怕他躲他跟躲瘟疫似得,甚至还迫切希望不要看见他,但是……那会可不是没有确认吗,这不能怪她吧…… “无碍,我会解决的,你只需要……过你想要的生活。” 杜然闷闷的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郁轻轻的蹭着她的发丝,道:“你只需要被我保护着就好了。” 杜然心中一窒,转而想到了自己还拜了个师父,急急的说道:“阿郁,我……” 话还没说完,放在她腰间的手猛地用力了,将她禁锢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沈郁喊了声:“在叫一次。” “阿郁?” “继续。” “阿郁。” “呵。” 杜然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原来叫他的名字,他会高兴。 “说正事,阿郁。我拜了个师父,就是那种……嗯,那种……”杜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我知道。” 杜然疑惑了,“你知道了?那我需要脱离吗?毕竟……” 沈郁是鬼,而她却拜了个道士当师父,甚至刚刚还发现了自己有当一个小道士的天分,这关系怎么想怎么奇怪,甚至她还有点害怕,她那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师父会不会对沈郁做些什么,虽然沈郁看着好像更厉害些。 “他看不见我。” 沈郁自然是知道关于杜然的一切事情,哪怕在他‘沉睡’的时候。至于那个老头……有那么两把刷子,也的确是发现了他的存在,可道行还是浅了点,不足以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杜然放心了,道:“那我……” 沈郁低声道:“你跟着他,好好学,以后……你会有危险。” 杜然错愕,下意识的说道:“什么危险?!” “有很多……东西,想要从我身边夺走你。” “为什么?” “因为你的体质。” 杜然猛地想起来,她那个师父好像也说过她的体质十分特殊。 “我会护着你,但你需要有一点防备。” 杜然点头答应了,道:“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学的。” 这是第一次,杜然是认真的想要学习那些法术了。 “乖。” 杜然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等我学好了,你就会怕我了。” 沈郁又笑了,这一次更像是嘲笑杜然一般,看来他的小妻子啊,还是不清楚她的丈夫,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啊…… 不过,这也挺可爱的不是吗? 就在沈郁抱着杜然低低述说的时候,一道人影悄悄的消失在了窗口边,而沈郁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随后当作看不见一般继续逗弄他的小妻子了。 人影来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拨通了电话:“老爷,少爷出现了,夫人没事。” “是,我会继续跟着的。” “许家有了防备,这一次我们失手了。” “是,明白了。” 第107章 卢彦光 杜然走路的步子都忍不住欢快了起来,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背包,像是拥抱着里面的灵牌似得,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更想要拥抱的,是那一个鬼。 她曾经以为的恐惧和不适应根本就不存在,一旦确定了感情,她只觉得连天空都明亮了。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沈郁不能在如同以往在沈宅那般想出现就出现了,她要见他最容易的方式就是做梦,在梦境中相见。 听起来可真玄幻不是吗?可谁让她的丈夫是一个鬼呢? 至于以后,至于将来,谁知道呢? 至少杜然是不去想的。 杜然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就连第二天的去第三附属医院面试的时候都带上了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只把被邓凤玲坑了一把的主任医生给笑蒙了。 本来嘛,这主任在得知自己的好友竟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大一新生过来就很不满意了,居然还要自己好好照顾一下这个新人,这到底是给自己找帮手还是找祖宗伺候的啊?本来主任都打定注意要好好给这个‘新人’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什么叫‘不好混’。 哪知,一来就对上这么灿烂的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让他该怎么摆谱?只好不自在的咳了两下。 杜然看着面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立刻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有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这主任更复杂了,这么好看有有礼貌的女孩子,咋就那么不舍得狠下心来呢?黄少生,也就是主任登时拉不下脸来了,只好挤出了一个善意的笑,道:“你就是凤玲介绍来的学生吗?叫杜然是吗?” “是的黄老师!” “咳咳,在这里不用叫我老师,我也当不得你老师,叫我主任吧。” “好的,主任。” “跟我来吧,下午有课吗?” “没有。” 口误!明明就是有课! 杜然不得不感叹自己似乎是和季如风学坏了,说跷课就跷课了,这实在是对她这个好学生来说太不应该了,不过杜然实在太想过来医院这了,所以翘了下午那个不重要,她已经倒背如流的课应该没什么吧? 黄少生带着杜然穿梭在医院里,路上碰见了别的医生,都纷纷对杜然投来了好奇的视线,这样年轻的面孔在医院里实在是太少见了。 “主任好。” 一个年轻的,戴眼镜的医生恭敬的停下来喊了一句。 黄少生赞赏似得点头,随后道:“小光啊,你帮我带着这姑娘在医院转转熟悉一下吧,我还有个案例没看,正好你们年龄相当,我这个老人家还不太会说话,怕小姑娘嫌弃我无聊了!” 年轻的医生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主任老当益壮啊。” “得了,我知道自己的年纪,你带着杜然去转转。” “是的主任。” 黄少生又转过头去和杜然说道:“这是卢彦光,说起来,也是你师兄吧,刚博士毕业出来的,你有问题可以问问小光。” 杜然乖巧的喊了一句:“师兄。” 卢彦光挂着笑看了一眼杜然,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讶然,随后道:“你跟我来吧,正好我手头没事。” “好。” 黄少生见他们没有尴尬,也就放心的离开了,要知道他身为主任是很忙的,要不是给老朋友一个面子,他才不会亲自出来迎接一个小屁孩。 卢彦光领着杜然十分自然的穿梭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并十分自然的和杜然说着话,慢慢的,杜然也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你还是大一吧,怎么回来第三学习了?” 这一点卢彦光还是十分疑惑的,杜然只好又解释了一次,而这一回卢彦光更是诧异了。 要知道,铁娘子的名声在他那一届也是很出名的,能得铁娘子赏识的人还真的不容易了,登时对杜然还多了几分上心,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另一个原因。 卢彦光花了点时间带杜然熟悉了一遍医院的个个主要地方和路线,不得不说的是,第三医院的确够大,光光是走一趟下来都花了两个多小时了,走完了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卢彦光客气的邀请着杜然一起去外面的餐厅用餐,而不是在医院的食堂里,杜然推拒了一番,哪知卢彦光直接拍案说道:“别推了,我可是特别想看见小风诧异的表情。” 杜然一愣,小风?不会是她想的那个风吧! 卢彦光眨眨眼,说道:“季如风,他是我表弟。” 杜然瞬间就明白了为何这师兄对他的态度那么的熟悉,恐怕还是因为季如风去打点过吧,这么一想,她也不推拒了,直接应了下来。 很快,两人在餐厅等候的时候,季如风也匆匆的从学校赶过来,迎上了杜然审视的目光之后,晒然一笑,道:“我来晚了。” 杜然乖乖的喊了一句,“师兄。” 季如风落座之后,卢彦光熟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风,你来得可真快,怎么,赶着见小师妹吗?” 季如风摸摸鼻子不说话,对待这个表哥他一向是有些怕的,原因无他,这个表哥委实太厉害了些,年纪轻轻的就博士毕业留洋归来,手上的医术更是厉害的能独当一面,算是第三医院未来的顶梁柱,更是他院长父亲的骄傲。 哪怕是季如风这么优秀了,在这个表哥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更何况,这卢彦光还是知道他跟了老头学习法术的人之一,种种加在一起就成了季如风对待他格外的听话。 “哥,小然还小,你别调侃了。” 卢彦光识趣的笑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季如风,这小子骗骗别人还可以,想骗他可就难了,就算现在不是那样的感情,但好感肯定是有的,因为就连他也觉得杜然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特质。 “坐吧,想吃什么?我也叫你小然吧,可以吗?” 杜然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您喜欢就好。” 卢彦光囧了一下,“别用您这个称呼,那会让我很尴尬,我不至于这么老吧?” 季如风连忙插了一句:“老了老了,晓芙姐都嫌弃你老了。”说着还眨眨眼,显然是一句调侃的话,毕竟晓芙姐是卢彦光的女朋友不是吗? 第108章 委托 卢彦光一愣,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道:“你这小子,该骂。” 季如风露出了一个真实的笑容,像是邻家大男孩一般。 直到这一刻,坐在一旁的杜然才发现,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季如风,会真诚的笑,会闹,还会一本正经的调侃,以往在学校里温柔的,绅士的,像是完美情人一般的他才是伪装出来的。 所以……她现在是看见了真实的校草吗? 这种感觉怎么那么诡异呢? “小然,点菜吧,别客气,这一顿就当是我请客的,以后在第三医院可有得忙了!” 季如风喝了一杯茶之后插嘴道:“哥,你喊我来应该不是特意见见我而已吧?” “当然不是。” 季如风登时被噎了一下。 杜然绷住没笑出来。 卢彦光收敛了调笑,转而正经的说道:“还真有点事拜托你了,晓芙那里,她妈妈那边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所以想找你帮帮忙,去那边看看,到底是不是……嗯,就那玩意弄的,如果是的话就给解决一下。” 说到正经事,季如风也正襟危坐了,仔细的听了后,道:“具体什么事?” 卢彦光摇摇头,道:“电话里那边也没说清楚,晓芙每天都在瞎想,但她现在走不开,我就寻死着你去看看,正好你比较了解嘛。” 季如风点头应下,“急吗?” 卢彦光想了想,为难的说道:“挺急的。主要是我怕那边出了什么事晓芙接受不了,要不你问问你那师父愿不愿意出山?钱不是问题!” 季如风摇头道:“师父外出了,我都不知道他的踪迹,原本定下的要去看他的时间都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的行踪是飘忽不定的。” 卢彦光失望的叹气,“这也没办法,不强求了。” “过几天是国庆,到时候我去看看吧。” “也行,这一路我都会给你准备好了,包准你满意,就当去旅游吧!” 季如风笑笑,手一指,指向了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杜然,道:“还有小然 ,她也要去。” 杜然一愣,没反应过来。 “师父让我带着她多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卢彦光不知想歪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我都懂’的表情,拍胸脯的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杜然一急,道:“等等,我……” 季如风回头问道:“国庆你要回家吗?” 杜然犹豫了一下,原本她是打算着趁着国庆回去沈宅一趟,但现在沈郁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了,而妈妈那边也进入到治疗的关键时期,刘嫂让她不要这个时间来,所以她似乎……真的没什么事了? 见杜然沉默了,季如风一锤定音的说道:“那么就去吧,你的能力需要琢磨一下了。” 提起这个,杜然就想起了她答应过沈郁的,要好好学习一些防备的招数,这或许就是个好时机,当下也同意了。 这一趟行程就这么被敲定下来了。 卢彦光更是看杜然更顺眼了,本来嘛,他这个表弟小风跟着的那个师父在整个帝都都十分有名的,很多达官贵人请都请不来的,处理事情还要看缘分,没缘分的给再多的钱都不要,有缘分的,一分钱不收也是发生过的。 越是任性的大师,就越多人追崇着,也正是那老头真的有几分水准,否则凭季家这样的家世,又怎么会让唯一的继承人去当一个劳什子的道士! 卢彦光想起这个就不得不感叹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大师,他这个表弟啊,也不会留在国内了,不过看着现在这么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季如风,卢彦光还是很感谢那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的,至少要不是他,季如风估计真的如预言那般活不过18岁了。 杜然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作为逃课了一下午的人,她还是有那么点心虚的,刚刚推开宿舍的门,果不其然就对上了张文静审视的目光,但神奇的是,张文静这次什么都没有问,还十分安静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认真的看书。 张文静不为难杜然了,但闵瑶池却透过来一个怪异的眼神,道:“杜然,你的背包找回来了?” 闻言,杜然紧了紧自己的背包,平静的说道:“嗯,找回来了。” “怎么找到的?”闵瑶池穷追不舍。 “被人捡到了。” “那你还真是好运,这都找回来了。” “嗯。” “我看你天天背着那么大个包,不累吗?里面装了什么。” 听见这话后,杜然的背影僵了一下,她假装若无其事的将包放下来,拿出了书,道:“放书啊。” “每天就为了背着书?” “嗯。” 闵瑶池怀疑的视线还停留在杜然的后背上停留了很久。 “真的吗?”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闵瑶池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杜然抿着嘴,不想接话了,良久,闵瑶池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专心的刷着手机了,但心里却像是被猫儿挠了一把一样,她是越来越对杜然那个背包感兴趣了,可惜杜然宝贝的跟什么似得,整天不离手,难得漏在宿舍的那一次还被人给带走了。 找个机会,她一定要发现那个背包的秘密!直觉告诉她,那一定很有趣! 杜然不知道闵瑶池心中所打的注意,但她也明白过来整天被那么大的背包的确有些怪异了,灵牌也就那么一点大,实在不需要用背包来装,要不,换个包吧? 这一夜,宿舍仍旧保持了相安无事的度过,唯独张文静在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拿出了手机,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她回来了。” “继续盯着。” “但她越来越警觉了。” “别露出马脚。一切以她的安全为第一。” “收到。” 张文静合上了手机,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床铺,心中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个任务是越来越艰难了,她渐渐的掌握不了杜然的行踪,甚至还被发现了怪异。 这样可怎么进行下去啊? 她当初就不该那么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能完成,不过这杜然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不好,被这样隐秘而又隆重的保护着,同时又失去了自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件好事啊!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张文静打消了念头之后也沉沉的睡去了。 第109章 梦中的旖旎 被张文静关注着的杜然此刻正陷入了一个既美妙,又有些受不住的梦里面。 杜然此刻呆在房间里,那熟悉的装饰和摆放,可不正是她在沈宅的房间吗? 杜然有些叹息,原来在梦里面她都有些怀念那个房间吗?也对啊,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天都是充斥着那个鬼的气息。 杜然上前几步,来到了衣柜前,打开了柜门看着那一水摆放整齐的旗袍,她想了想,看了看,还是取出了其中的一件大红色,绣着牡丹的旗袍。 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的梦里,不会有别人看见,也就没有顾忌的脱了衣服,换上了这件旗袍,整理好了之后,杜然十分满意的转过身去,正打算去梳妆镜前好好看看自己,却冷不丁的看见了那个坐在桌旁,一手撑着下颌,一边含笑看着她的沈郁。 杜然惊了一下,但很快的脸红了一下,这鬼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难道她刚刚换衣服的动作他全部都看见了?! 沈郁眉眼都带着笑,道:“很美。” 两个字一出,杜然的脸更红了,但她强装镇定的转了个圈,道:“真的好看?” 沈郁从喉头伸出嗯了一声,还带着点点沙哑。 杜然突然想到了一个注意,她赤着脚,踩着猫步一般高傲,性感的走到了沈郁的面前,一屁股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伸手圈住了沈郁的脖子,眼睛微微的向上一挑,带着的是无尽的风情。 “喜欢吗。” 沈郁的眼睛瞬间沉了,他危险的眯着眼,道:“然儿。” “嘘。” 她伸手点在了他的唇上。 沈郁的唇都是冷的,可杜然却觉得烫,烫进了她的心底里。 “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吗?” 沈郁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回答,只是在下一秒猛地打横抱起了杜然,将她扔上了床,随之自己附身而上,压了过去。 杜然来不及惊呼一声就被丢上床了,看着自上而下的沈郁登时露出了一抹羞涩,她试着推开身上的鬼,没推开,恼羞的喊了一句:“你又想耍流氓?” 沈郁笑了,笑得妖艳,笑得夺去了杜然的呼吸。 “你是我的妻子,这不过是我的权利。” 沈郁伸手细细的,温柔的抚摸着杜然的脸颊,像是描绘着她的五官似得,温柔的不可思议,最后久久的停留在杜然的唇瓣上,流连忘返。 杜然被噎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张嘴一把咬住了沈郁按在她唇边的手,用力的咬了下去。 沈郁也不躲,就任由着她咬,好整以暇的,宠溺的看着杜然,这一刻的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和温柔。 咬的用力了,杜然自己都感觉到牙齿的酸涩了,也就松了力道,只是她刚刚松了力道,沈郁的手指就灵活的动了起来,在她的口腔肆无忌惮的扫荡着,顺带挑逗了一把她敏感的舌头。 杜然的脸哄的一下全部红了,她连忙想要吐出来,却被沈郁用力的阻止了,只好发出‘呜呜’的声响,在控诉着沈郁的胆大妄为。 “呵。” 既然得手了,又怎么可能放开? 这可是杜然亲自送上门来的,不好好享受一下他就不是鬼了。 沈郁开始肆无忌惮的用手指在杜然的嘴里逗弄着,直把杜然逼得眼睛冒出了生理盐水,唾液也顺着嘴角滑落下来沾染到了她胸前的衣服,晕染出一圈圈。 沈郁的眼睛更黑了,他半阖着眼,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杜然是真的被逼得惨了,沈郁的手指跟蛇一样,她想咬都要咬不住,还差点自己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好乖乖的接受沈郁的动作,狼狈尴尬的接受着。 哪知,沈郁见杜然听话了,更是得寸进尺了,竟然开始模仿某种运动的频率了。 杜然怎么能忍受!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要咬下去的时候,沈郁开口了:“别咬到自己了。” 说罢,沈郁抽出了湿答答的手指,有些惋惜的看着杜然,却惹来杜然一个怨愤的怒瞪,但配上此刻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还惹得沈郁更加想要的冲动。 “沈郁!你太过分了!” 沈郁接着湿答答的手指毫不在意的蹭上了杜然的连,将她的唾液沾上了她的脸上,这幅场景太过诱惑,沈郁发出了一声轻叹。 “然儿,你上次拒绝过我。” 听到这话,杜然的怒气一瞬间消失了,反而还心虚的缩了缩,但奈何沈郁禁锢得太紧,她根本动弹不得,只好咳了两下,说道:“这不是因为……害怕你吗……” 沈郁沉默了一会,低头,印上了杜然的唇角,低低的说道:“现在还怕吗?” 杜然想了一会,看着面前放大了的俊脸,十分老实的说道:“还是怕的,但是……可以克服,可以习惯,我需要时间,或许久了就完全不怕了。” 够了,这个答案就够了。 沈郁的眼睛里带上了更浓厚的宠溺,他一下下的啄着她的唇角,却并不深入,像是亲人间的呢喃一般。 慢慢的,杜然被这样温柔的对待着,放松了自己的紧张,开始闭上眼,安心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对于杜然来说,这样的温馨才更是她想要的。 也只有沈郁能给予的。 但显然,杜然放心的太早了,导致她忽视了一件事,直到她的身体一凉,杜然才猛地醒悟过来,她安心的太早了!这个鬼可不是吃素的! 他可是一个无肉不欢的鬼! 那些个夜晚无不在证明着这一点! 单单只是此刻浮现在脑子里的记忆都是充斥着旖旎的,让人脸红心跳。 杜然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事,又开始退缩了起来,纵使不是第一次了,可她还是在隐隐约约间还能感受到了那种身体发软的酸涩感。 不!绝不能纵容这事!必须要好好谈谈! “沈郁!你放开我先!” “不。” “沈郁!” “我等不了。” 暗哑的声音明显的告诉了杜然,你没得逃。 杜然心底哼了一声,随即闭上眼,尽管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沈郁,可她还是需要时间来缓缓,所以……对不起了,快点醒来!从梦里醒过来!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之后,杜然睁开眼,所期望看到的天花板并没有出现,而是沈郁似笑非笑的脸。 沈郁愉悦的勾着唇角,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儿,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二次逃开的机会吗?” 第110章 许家的危机 被吃干抹净第二天醒来后,杜然脸色复杂的翻了个身,明明身体没有任何痕迹,但她的精神可以说是完全被透支了,连渣渣都不剩。 那种感觉就跟灵魂状态的她被操了百八十儿遍一样,但她的身体却安然无恙! 被上多了,杜然有一种灵肉分离的错觉,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糟糕! 杜然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无声的哀嚎了一下,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在梦中的那张大床上,说翻云覆雨的一切,每一幕每一个动作都记得太深了,这该死的记忆力! 她就知道,就知道那个鬼不会放过她! 上次逃走后,这一次的索取简直就是付出了三倍的代价!直到后面她求饶了,哭喊着让他慢点,沈郁他还是不肯停下,弄的她在梦里都昏了过去,又被弄醒了过来,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到最后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在了梦里面了! 不行,这个问题必须要商讨一下,否则她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床上的! 就在杜然独自纠结的时候,另一边的许倩倩可不那么好过了。 许家最近莫名被人攻击了,并不是实质性的攻击,而是商业性的攻击。接连好几单的大生意都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故,就连以及完成了的项目也出现了纰漏,导致了许氏集团流失了太多的客户! 若不是她的爸爸,许盛力挽狂澜加之底蕴深厚,这么一个攻击之下,许氏不倒也会损失居多,伤精动骨了。 许家经营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故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被人给惦记上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这样对待许家!还真的没有一点防备了?整个帝都敢这么嚣张的人还能有谁?! 许家因为这个变故最近收敛了不少,平时低调做人,但是按照她爸爸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但是怎么查都查不到是谁动得手脚,凭着许家的能耐居然还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许倩倩自己也被气疯了,因为她的父亲甚至询问过她,平日里是不是得罪过谁,但她能得罪谁?帝都就这么大的地方,哪些人能得罪,那些人不能,作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她会不知道吗?她一向审时度势,唯一针对过的人只有……杜然?! 但怎么可能? 那一个在乡下来到穷姑娘?!满身土包子味道的杜然? 怎么可能会是让许氏集团不伤元气的幕后黑手! 许倩倩第一个就排除了这个荒谬的念头,转而仔细思考了自己是否真的在不知情的时候得罪过某些不能惹的大人物了。 因为这场变故,连许倩倩的哥哥,许家笙都从国外赶回来了,甚至还被许盛提前终止了国外的学习,回到国内正式接学习接手家族产业。 总之,这一场变故令许倩倩的心情十分十分的不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了,就连亲爱的哥哥回来了也没能缓解她的坏脾气,这一点倒是让许家笙好奇了,要知道他的妹妹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没试过受这么大的气。 “倩倩,你怎么了?” 许家笙的声音十分柔和好听,他本人也是长得不错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禁欲的气息,按照许盛的话来说,家笙就是我许家最完美的继承人。 是的,许家笙从小就表现出了优秀的经商头脑,哪怕在国外独自求学的时候也折腾出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转手卖给别人还赚了一笔,这一点也证明了他个人的能力,哪怕没有家世,他本人的能力也是十分可观的,比之季家的季如风来说,一点也不差。 是以,许倩倩经常以自己的哥哥为荣。 “哥,我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 许倩倩忍不住抱怨似的说出口,她对杜然的怨恨已经不止是一天两天了,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后,尤其是季如风还帮着她后彻底的忍受不在了,否则平时这些事她是一点都不会和许家笙抱怨的。 “怎么讨厌了?”许家笙好奇的问。 “如风帮着她!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乡下里的野丫头!” 许家笙合上了手中的书,淡淡的说道:“倩倩,季如风这个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简单,他既然无意,你也别过多纠缠了,帝都不差他一个。” 对于季如风,许家笙是熟悉的,在整个帝都,放眼看去,季如风也是数得上号,排得上名的,有不少人家打季家的主意,这一点许家笙也是清楚的,但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季如风那个人在上流社会的宴会里他见过,看着温柔绅士,对谁都带笑的一个人,但许家笙就是直觉他不简单,远在国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季如风拒绝了国外的名校,选择留在了国内的时候,这一点就是更加明显了。 不是说国内的学校不好,但在帝都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大展手脚太难了,做点什么事都被束缚着,这一点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家庭的人更为明显,就连他也是年纪轻轻的出去念书了。 但季如风就这么留了下来,还看起来,十分悠然自得?这样的悠然不是胸有成竹,就是玩世不恭了,季如风怎么看也不像是玩世不恭的人。 许家笙一直觉得自家的傻妹妹拗不过季如风那样的老狐狸的,所以并不太赞成许倩倩和季如风走在一起,奈何许倩倩就跟着了魔一样,从小到大就追着季如风屁股后面跑,闹得整个上流社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我不!哥,你不懂,如风可好了,就是他肯定被那个野丫头给骗了!” 许倩倩就是执拗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杜然的身上,心中愤恨不已。 许家笙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道:“你是许家的小姐,如果整天追着一个男人,影响不好。” 哪知,这句话刚刚说完许倩倩的沉默了,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 “呵,许家又不只是我一个小姐。” 这句话说出口后更是带着无尽的酸涩。 许家笙一下子沉默了,随后低低地叹了口气,脸色复杂。 第111章 沈家的来历 “倩倩,你知道……” 许倩倩一口打断了,“我不会让那个孩子进家门的!妈妈会受不了的!” “倩倩……” “凭什么,哥,你知道爸爸他打算去找回那个孩子吗?怎么可以!他已经对不起妈妈一次了,怎么还能伤害妈妈第二次!我绝对不允许!” 看着许倩倩固执的模样,许家笙心中十分无奈,他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傻妹妹,当年的事,最大的错误就是自己的母亲呢? 但这一点,他不能说出口,也不应该由他说出口。 “倩倩,爸爸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哼,我当然知道分寸,就是可惜了,上次我好不容易偷听到那个私生女在哪个位置,但是去了之后什么都没找到,穷不垃圾的一个破地方,还遇到了一个恶心的人,碰上恶心的事,别提多难受了。” 许家笙一听自家妹妹居然跑去寻找父亲另一个孩子时震惊了,但好在许倩倩没找到,要是找到了,他无法想象自家父亲生气的后果,凭着许家的势力,怎么可能那么久都没找到?只是父亲心怀愧疚不忍打扰罢了。 为的,不过是给那个女人一个安静的生活,为此许盛可以强忍着不去寻找。 这一点,许家笙比谁都清楚,不清楚的人,恐怕只有他这个傻妹妹了。 “以后别去了,倩倩。”许家笙隐蔽的提醒道。 许倩倩烦躁的摆摆手,“叫我去都不去了,穷乡下!” “嗯,不提这个了,你说你碰上了什么人那么生气?” 许倩倩一听提起这个话题更加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扒拉着许家笙的手,道;“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吗?” 许家笙无奈的笑笑,道:“倩倩,哥哥相信你可以应付得了。” 许家笙实在是不想掺和进女孩子之间的争斗中,更何况倩倩这个人,总不会吃亏的。 许倩倩转了转眼珠子,道:“那哥哥你回来后要为你举行一个宴会吗?我可以帮你弄一个!然后邀请很多人!” 许家笙更加无奈了,“你只是想找个借口约季如风吧 ?” 许倩倩红了脸,道:“嗯,哥你最好了!” 许家笙想了想,见自家妹妹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哪怕自己心中不喜欢这样的宴会也只好同意了,顺便,他还想见见许久未见的季如风又是什么模样了,对于可能成为自己妹夫的人,他还是要好好看看的。 见许家笙同意了,许倩倩别提多高兴了,恨不得立刻就去发帖子邀请,但还是忍住了,脸上的烦躁一扫而空,换上了笑意盈盈的表情。 许家笙看见她这样的笑脸,也忍不住笑了,随即转念一想,想到了前不久父亲许盛曾经提起过的事,开口说道:“对了,最近有传闻,那个沈家复出了,你稍微注意点,收敛点,现在整个帝都都在翘首以盼这件事的真假。” 许倩倩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是哪个沈家?” 许家笙又无奈了。“这帝都还有哪个沈家值得在意?” 许倩倩不安了,她皱了皱眉头,道:“可是,不是听说沈家二十年前就已经退出帝都归隐了吗?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归隐了之后不代表就此消失了,最好注意点,沈家纵使消失了这么久,但在帝都还多的是听他指挥的老家伙们,那些老家伙还没死,只要那沈家的出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一帮追随的家族。” 许倩倩提起这个沈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在沈家叱咤风云的年代,他们许家还连根毛也不是,根本不够看的,对于那个时候的传说也只是传说罢了,传的神乎其神,根本就没有见过,但这丝毫不影响许倩倩对这个沈家的好奇。 “哥,你说沈家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了啊?连跑到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许家笙沉思了一会,道:“我知道得并不多,当年沈家的老爷子沈军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做事凌厉,下手凶狠,不知道多少人看不顺眼,想暗中使绊子都失败了,倒是令沈家的名头越来越响亮了。” “不是吧?这么神?联合起来都弄不倒?” 许家笙突然笑了笑,“听说有一个传闻,那沈家是被什么保佑了的,谁敢对付他都会遭受莫名的事故,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反倒令人一时半会都不敢动手了。” 许倩倩咂舌,“这么古怪?哥你信吗?” 许家笙摇摇头,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真实情况如何谁知道呢?我倒是更倾向于相信,是那沈家当家的人有手段,暗中解决了,没有什么保不保佑的。” 许倩倩倒是反驳道:“说不准还真的有呢?咱们中国不都是流传这些牛鬼蛇神的传说吗?” 许、许家笙弹了一下许倩倩的额头,道:“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怎么相信这个?” 许倩倩反驳,“我只是说说嘛,要不然怎么解释在帝都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家独大的情况?” 说到这个,许家笙沉默了,良久他叹口气,道:“我曾听说过,沈家因为太过权势滔天,惹来上天的惩罚,沈家当家的沈军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容小觑的,但唯独第三个孩子没有人知道,有人说早就死了,也有人说是重病养在家里不见外人,总之这个沈家三少没人见过。” 许倩倩听入了迷,见自家哥哥停了下来,连忙说道:“继续!” 许家笙呵呵一笑,接着道:“古怪的是,没有人见过这个沈家三少,却有个小少爷,也就是那个三少的儿子,沈军的孙子,名字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倒是出了名的厉害。” “有多厉害?” “三岁能写,五岁能诗算不算?” “哥,你在逗我呢!” “呵呵,我并不清楚,准确的说,清楚的人没有几个,除了那几个老家伙以外,年轻一辈人中根本没有人清楚,倒是那些老家伙凡是见过的,都会对外面的人说一句。” “说什么?” “沈家,永盛不衰。” 许倩倩是彻底愣了,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当年的沈家,究竟是怎样的强大,怎样的独占鳌头。 “呵呵,被吓住了?这不过是夸大其词的说法罢了,真假又有谁知道呢?” “但是,也不会总是空穴来风吧,那个沈家真的是……” “就算那个小少爷那么神,也不用担心。” “嗯?” “因为……传闻,他死了。” 第112章 所谓的沈家少爷 许倩倩又被这个故事的转折给惊吓到了,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心神。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相信了没有永远不倒的家族,沈家哪怕权势滔天也阻挡不了生死有命。” “哥,你是说那个天才小少爷死了?” 许家笙点头,道:“但是死因是什么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若是还活着,恐怕也是数得上来的太子爷,比我们稍大几岁吧,凭着沈家这样的家世,注定了他不会平凡到哪里去。” 许倩倩咽了咽口水,就连她都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沈家,更别说当时那个年代了,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又会拥有怎样的风采?甚至还被那么多人夸赞过。 许倩倩第一次生出了好奇,对一个陌生人的好奇,她恨不得去见见这个神秘的少爷,看一看这样出色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是……死了,居然死了?真的太可惜了,许倩倩不由自主的为这个不知姓名的沈家少爷而感到了惋惜。 “那个少爷的葬礼没有谁知道,就连去世的消息也是隔了很久才传出来的,不过正是因为这件事,沈家开始慢慢的收手了,就连当家的沈军也不在嚣张行事了,收敛了很多。” “哥,你说……那个少爷会不会就是暗喻了沈家会衰落?毕竟盛极必衰嘛!” 许家笙不由得为自家的傻妹妹而感到担忧,道:“我不是说了吗,沈家,没有衰败,沈军那个人不过是换了一种行事风格,并不代表着沈家就会沦落了。” “那他们怎么舍得离开帝都,隐姓埋名了?” “这个原因正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现在传出了他们会复出的消息整个帝都都紧张了。” “真想知道啊!” 许家笙立刻紧张的打断了许倩倩的所有念头,“记住,不要去招惹任何有关沈家的事,一丁点都不要有,我们许家或许还能保护得了你一时,但面对沈家还是不够看的。” 许家笙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若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他们的父亲,是连儿女都可以舍弃的,但这一点他不忍心告诉许倩倩。 许倩倩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哥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又有谁知道呢?现在的帝都风起云涌,早就不是一家独大的年代了,就算他们回来了也没那么简单!” 许家笙已经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解释那个沈家的能耐了,哪一个家族能做到退出二十年后,留下的传说还被流传着没有衰竭?这个沈家,绝对不简单!只希望若是沈家复出了,第一个对付的不是他们许家。 “而且,哥,我才没有那么没眼色好吗?不该招惹的人我还是知道的!哼。” 许家笙叹口气,“但愿如此。” “按我说,那个小少爷可能真的是象征了沈家的衰败,连命都没有了,在怎么天才都没有用,上天还是很公平的!” 许家笙这一点倒是很赞同,道:“可惜了连名字都流传出来,我倒是想会一会。” “当然还是哥哥厉害一点的!”许倩倩立刻讨好似的说了出来。 许家笙宠溺的笑了,“也就你会说话了,不过那么早回来帝都我还是有点担心的。” “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帝都……不太平啊。” 许倩倩不以为意,“怕什么,还有我呢!” 许家笙也不再和她谈论这些复杂的事了,左右还有他这个哥哥顶着就是了,是他顾虑太多了吧,但愿不会有什么事发生,自从他回国后,心理总有阵不安在隐隐若现。 更何况,更令许家笙在意的是那一个‘死去’的沈家小少爷的事,明明当年的沈家那么强大,怎么会突然说隐退就隐退,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家族都像是蒸发了一样,寻不到一丁点的踪迹了。 不过是一个小少爷死去了而已,不是还有两个大少吗?他们的孩子不也可以吗?这件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整个帝都也没有人想得明白,徒留了不少猜测出来。 最后,打断兄妹两人聊天的是家里的保姆的敲门声。 “少爷,小姐,饭做好了,可以下来吃了。” 许倩倩应了声,“知道了。” 这一场谈话许倩倩知道了太多上一辈的秘闻,心中畅快了不少,还有些意犹未尽呢,她决定下次要自己去打听打听那一个沈家的事儿,尤其是那一个早夭的少爷!她可是好奇的不行! “哥,你回来后一定很想念胖婶的手艺,我们快下去吧!” 许家笙被许倩倩扯着站起来离开了房间走下了书房,只见豪华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只是看一眼都让人食欲大增了。 若是杜然此刻在场定会认出那个站着端菜的人赫然就是上次在菜市场,和她抢鸡,还羞辱她的胖大妈! 但此刻的胖大妈脸上没有任何的鄙视和骄傲,反而是笑的一脸慈祥,眉目和善,简直换了一个人一般。 “胖婶,你做了什么啊?隔很远就闻到了!” “少爷回来了我就寻思着多做点,少爷小姐喜欢就好。” 因着许家的爸妈都是个大忙人,一般吃饭都是许倩倩自己一个人,现在许家笙回来了,她倒是不用一个人寂寞的吃饭了。 “谢谢了,胖婶。”许家笙温和的说道。 胖大妈立刻受宠若惊的笑了起来,并悄悄的把自己的手给躲在了后面,让人看不见手指的溃烂地方。 许倩倩和许家笙吃得很欢快,胖大妈也看的很欢快,只是时不时的,她要去伸手挠挠痒得发指的手,哪怕抓下了一片红痕,伤口流血结痂也没能止住发痒。 严重的地方,皮肤已经血肉模糊了,这痒还是前不久莫名其妙开始的,吃了多少药都没有用,这可把胖大妈愁死了,她一点也不敢透露出去,她怕失去这份高高在上的工作,便咬牙忍了下来,但最近越来越痒了,做完这顿饭都快把手指给挠出了骨头来,这可把她吓坏了。 胖大妈不断的心理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要自己吓自己,等明天就去看看医生,也许只是皮肤过敏了而已? 第113章 一个坏主意 用完饭之后,许家笙就先回书房了,他还有很多文件没去看,许盛对这个准接班人可是无比的严格,加上许家笙本人也喜欢挑战,便十分认真的对待许盛给他的任务。 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许倩倩不敢去打扰自己的哥哥,便很安静的拿了个苹果在客厅啃着,脑袋里正寻思着要怎么整蛊那个令她讨厌的人,见胖婶还在厨房忙碌着,便试探性的问道:“胖婶,你说有一个人得罪我了,怎么报复回去比较好?” 胖婶闻言,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道:“是男的女的?” “女的。和我差不多大。” 见胖婶似乎真的有主意了,许倩倩不由得停下了吃着苹果的动作,双眼亮晶晶的看了过去。 胖婶说道:“那就吓吓她得了,这些小姑娘啊,真不经吓了!” 许倩倩来了兴致,“怎么吓?找混混威胁吗?不行啊,会被人抓住把柄的,我不能让如风知道是我干的,比较他还以为我要和她和好呢!” 胖婶笑了,“我的小姐哟,那招已经过时啦,现在可不兴那套了,那要是报个警,啥事都没有了!” “那要怎么吓?” 胖婶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世界上,最让人害怕的东西可不正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么!” 许倩倩愣了,小心翼翼的接到:“你是说……鬼?” “对!小姑娘都怕这个!保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然后小姐你就拍下来,害怕她不听话吗?” 许倩倩一愣,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就是有那么点瘆得慌,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嗨,小姐,这玩意,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是……我也害怕啊,怎么觉得瘆得慌!” “我的好小姐哎,谁让你去真的招鬼了啊,别说能不能,我也不能让你去啊!” “那是什么意思?” 胖大妈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可以装神弄鬼啊!这谁知道呢!” 许倩倩不由得露出了个赞赏似的笑脸,道:“胖婶,还有你有主意,那这样吧,就让你来扮鬼好了!” 胖大妈一口应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姐你尽管放心,到时找个闹鬼的地方过去就行了!” 许倩倩见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心情豁然开朗了,不由得开始期待杜然被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的模样了,只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内心爽的不行。 当杜然重新见到许倩倩的时候,对方颇为诡异的,第一次对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不得不说,当许倩倩刻意要装起来的时候,还真的很具有欺骗性,整个人和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似的,乖巧听话,还十分讨好似的喊了一句,“小然。” 这把杜然给恶心得不行,她从不相信一个人真的能那么容易就转变态度,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在季如风的面前,杜然自然没有摆架子,而是点头算是打招呼,不管这许倩倩有什么动作,她提防着就好了。 季如风见许倩倩恢复了他原本认识的模样,也露出了一个笑脸,他说认识的许倩倩似乎就该是这个模样,之前那个小气的,恶毒的人似乎像是一个幻觉一般。 “如风,你要一起去吗?”许倩倩为难的说道。 季如风刚想点头,转而看见许倩倩的为难,立刻想到了,或许这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就该让她们自己解决去,他一个男生总不好插手,也没什么立场插手吧? “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季如风温和的说道。 许倩倩立刻笑了,道:“那我们先走了,你放心好了,小然跟着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司机还在外面呢!” 季如风点头,完全相信了这一番说辞,牛头对着杜然说道:“要去那个地方之前得先准备一些东西,你和倩倩去吧。” 杜然点头,并没有矫情的推拒,哪怕她知道许倩倩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也不习惯总是依赖别人,她能习惯依赖的,永远只有沈郁一个,也只需要他一个就够了。 季如风挥手和她们道别了之后就离开了。 许倩倩的笑脸在季如风离开后瞬间的垮下来了,她对着杜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跟我一起来吧,我带你去一个绝对好玩,绝对有意思的地方去,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罪。” 杜然清冷的点头,道:“你带路吧。” 见杜然毫无防备的蠢样子,许倩倩心理更加得意了,早就迫不及待的将杜然带上了车,然后吩咐司机早点开到目的地。 在车内的时候,杜然安静的看着窗外,手里还一直抱着她的那个背包。 许倩倩看着这个背包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里面的那个灵牌,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上面写的什么字,是谁的灵牌。 “喂。”许倩倩叫了一声,没有季如风在场,她是怎么也叫不出‘小然’这两个字了。 杜然将实现从窗外转回来,道:“什么事?” 许倩倩嫌弃的说道:“你包里是不是还装着那个灵牌?” 杜然不回答,只是紧了紧背包,有点防备似的。 “哼,你也嫌弃瘆得慌,整天带着这么个灵牌!” 杜然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你别装了,如风不信我,但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你一直装着个灵牌!有本事打开来给我看看!” 杜然笑,道:“我好想没有这个义务。” 许倩倩脸色一白,十分幼稚的哼了一声,嘀咕道:“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天天带着一个灵牌,晚上也不怕做噩梦了!” 提到噩梦两个字,杜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抱紧了怀里的背包,低低地说道:“那不是噩梦。” “什么?” 许倩倩没有听清楚,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只见从车窗打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杜然柔和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金光一样,整个五官都活了过来,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嘴角的那一抹微微上扬的笑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一样。 是的,对于杜然来说,有沈郁在的梦境不再是噩梦了,而是一个美好的,不愿醒过来的梦。 “你……你果然有病。”许倩倩突出了一句没有底气的话来,在刚刚那一幕,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有被惊艳到了,但越是这样,她对杜然越是讨厌了。 第114章 邀约 车子越开越偏僻,纵使是杜然没去过许倩倩的家里,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去往别墅区的路,反而还远离了市区,朝着郊区前进。 杜然深深的皱起了眉,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许倩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都说了,好玩的,有意思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杜然嘲讽的笑笑,“你想要对付我,不必这么假装的。” 转折之意便是暗讽许倩倩为了在季如风面前保持好的形象,不惜自欺欺人。 许倩倩恼羞成怒,但她还是强忍下了,道:“总归不会害你的,反正是好玩的,我还有一帮朋友也在的,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么?” 见许倩倩仍是什么都不说,加之现在没办法停下来,杜然只好随机应变了,她内心里倒是不认为这个大小姐真的能做出什么来。 很快,车子在一座荒废已久,破破烂烂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而在门前的空地上,早就停了几辆车了。 许倩倩带头拖着杜然下了车,而门口聚在一起聊天的几个男男女女此时也终止了聊天,转而走了过来。 “倩倩,你怎么才来啊,就是这个吗?你特意带过来的人?” 许倩倩立刻说道:“嗯,对,这叫杜然。” 杜然倒是没想到这个许倩倩果真还邀请了别的人过来,这许倩倩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 “嗨,你就是杜然?来认识一下,我叫郝美,这是我弟弟郝帅,啧啧,你别露出这么诧异的眼神好不好,你没有听错,这是我们的名字,爹妈取得,我们也没办法!” 杜然倒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对这对长相颜值都不错的姐弟多了几分好感,她曾以为许倩倩邀请过来的人,怎么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好意的。 许倩倩倒是内心憋了火,这郝家的姐弟原本不在她邀请的名单里,但无奈一时间喊不来人,刚好这对姐弟有空,就这么将就的拉过来了,但现在这么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可真是不爽! “美美,你怎么见谁都这么热情啊?” 旁边另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声音插了进来。 杜然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只差把厌恶写在脸上的女生,一看就知道对她不怀好意。 “我这不是认识新朋友挺高兴的嘛,大家今晚还要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的,别那么生疏嘛,镜子。” 名为何姿镜的女生不屑地撇撇嘴,作为站在许倩倩这一边的人,她理所当然的就不喜欢这杜然,更何况,今晚这一个布置还是为了抓弄杜然的,不需要打好关系,也就郝家那傻缺姐弟才会对谁都这么热情! 不过何姿镜哪怕在不满,也不敢对郝美多说什么,毕竟郝家这几年在帝都可是慢慢混的风生水起啊,哪怕是从外省过来的暴发户也不容小觑。 杜然记下了每个人的脸以及对应的名字,纵使可能没有第二次相见的机会。 大家相互认识了一番之后就一起走近了那一栋破旧的楼房里了。 不得不说,走进了之后才会发现这一个楼还是一间装修不错的小别墅,只是年代太过久远了,已经年久失修,就连爬山虎都已经布满了一面墙体了,整个颓废不堪。 这样的别墅第一眼看上去,哪怕现在太阳还在高挂着也隐隐带着一股子的阴森。 郝美左右看了看,道:“这样的房子你到哪里找来的啊?倩倩服你了,都感觉像是鬼楼一样!” 许倩倩尴尬的笑笑,她心底暗骂,这郝美果然就不应该叫过来,分明就是捣乱的,这样的房子摆明了就是特意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营造氛围,好吓吓那个杜然,但是这样的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了,干嘛还要说出来? “有人推荐给我的,虽然房子破了点,但是好在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用,水电也是有的,比较符合氛围嘛!”许倩倩解释着。 何姿镜则是十分嫌弃似的,满脸写着不高兴,活像全天下都得罪了她一样。 杜然停下了脚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怀里抱着的背包改为背到了背上,而后蹲了下来,抓了一把泥土,明明是干燥的天气,但地下的泥土却湿润的很,滑滑的在手上。 众人不解的看着杜然将手中的泥土凑近了闻着,何姿镜当下就离杜然更远了些。 倒是郝美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杜然,你在干嘛?怎么闻泥土了?” 杜然放下了手中的泥土,开始认真的思考那本手抄录里写的内容。 就在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息等待着她会说些什么的时候,杜然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要走了。 许倩倩连忙拽住了她,道:“你要去哪里??” 杜然脸色一黑,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讨厌我可以,我也不需要你喜欢,但是这样真的没意思。”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玩,可以,但麻烦不要扯上别人了。” “杜然,你到底什么意思!” 杜然扯回了自己被拽住的手,道:“什么意思?那你先告诉我们,这栋别墅到底有什么意思?” 许倩倩脸色一白,有些慌乱,难道这杜然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不,不会的,这件事除了她和胖婶以及何姿镜之外,没有人知道了,而胖婶早就来别墅做准备了,何姿镜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别慌! “杜然,你别莫名其妙的!要不是为了如风,你以为我愿意邀请你吗?” 杜然讽刺的一笑,道:“我真是谢谢你了,不过这种地方,我还真是没有福气消受了。” 郝美忍耐不住了,插了进来,道:“杜然,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别墅有什么问题吗?” 就连一直沉默的郝帅也好奇的看着过来,那温顺的小脸上带着羊羔一样的软萌。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道:“如果不想死的话,那么现在,立刻,马上回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两人,就连许倩倩都脸色惨白一片,脚步有些虚浮了,道:“你,你别乱说,你有什么证据,我,我不信。” 杜然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是不愿意坦白吗?那么我告诉你好了,我不奉陪了。” 说完,杜然也没去理会许倩倩的意思,直接打算离开。 第115章 鬼宅 许倩倩大喊,“站住!” 杜然依然没有停下来。 “没用的,你不会开车,而我的司机第二天才会来找我们!你走不出去的!” 许倩倩的语气里还带着得意。 杜然总算停下了脚步,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转身一把冲回去,拽起了许倩倩的衣领,一把拽近了,一句粗口怎么也止不住的涌出来:“你他娘的有没有脑子啊?!” 这一句吼只把许倩倩给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都快气炸了。 郝家姐弟也呆住了,他们一直以为读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不会骂人的,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大? 倒是何姿镜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了杜然,将许倩倩解救出来,“你干什么啊!干嘛这样对倩倩,你还有没有礼貌了??” 杜然嘲讽的扫了一眼何姿镜,道:“礼貌?我的礼貌不是对待这样的人的。” 郝美站出来当和事佬,道:“先冷静一下,杜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房子有问题吗?我看你闻了一下泥土之后就不对劲了。”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道:“这房子有问题,大凶,不适合呆着,呆久了会出人命。这个房子恐怕死了不止一个人。” 按照手抄录里写的,这样的房子这样的风水注定了大凶之地,在这样的位置建房子这不是存心要不太平吗?加上这里的泥土已经潮湿掉了,还带着化不开的腐烂气息,按照手抄录所说的,恐怕已经发生过人命了,还不少。 杜然说完后,许倩倩的脸色更差了,正如杜然所说的,这个房子找来的时候她就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了,但是当时在胖婶的鼓励下,她也没多想,就定了下来,现在看杜然的反应,似乎很糟糕的样子? 郝美倒是感觉都更兴奋了,道:“你是说,这房子闹鬼吗?”语气里还有着跃跃欲试了。 郝帅无奈的喊了一句,“姐。”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郝美问着。 杜然已经不想解释了,直接问道:“谁会开车?我们立刻离开。” 郝帅呆呆的举起了手,又被郝美给一把按下了。 “姐……” “别走呀,多好玩啊!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 杜然收回了刚刚还对这对姐弟的好感,这根本就是疯子! 何姿镜皱着眉头,插了嘴,道:“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吗?你别诬赖别人。” 杜然冷笑,“你若是不信,那么你尽管走进去看看。” 何姿镜被这么一挑衅,当下忍不住了,迈开步子就向着门口走去,只是在靠近了门边时,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的气息,她踟蹰了一会,咬咬牙,猛地推开了门。 一阵风呼呼的从里面吹出来,扬起了何姿镜的头发。 空气中似乎还带着某种令人恶心的,难以忍受的腐烂气息,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何姿镜弯下腰,做呕吐状,差点吐出来了。 郝美和郝帅也纷纷凑近了些,同意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腐臭气息,就像是食物放久了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纷纷退了回来。 门也被关了回去。 但是刚刚打开了门缝时,大家都一眼看进去,里面全是被套上了白布的家具,墙上还有着很多红色的字体,但很模糊了也看不清楚了。 这一眼也足够让所有人知道,不需要杜然多加解释了,这里面的气息都太让人不安了。 但许倩倩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道:“不过就是臭了点,哪有什么鬼?!反正我们不进去也得进去,进去也得进去了,你没有车,也不会开,你离开不了这里,外面都是郊区,根本没有车会来的!” 杜然真的有种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明知道有不对劲却还要往上撞去?更为愚蠢的人却是自己,明知道这许倩倩脑子有坑,自己还往上撞? 杜然已经不想玩下去了,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拜托季如风来接一下她,若是被她那个道士师兄知道,他们这群人正准备往大凶的地方闯,估计得气个半死。 然而,出乎意料的,又在情理之中的,电话没有信号了。 杜然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其他人看见了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同样都没有任何信号了,大家面面相觑,这样诡异的事情终于引起了他们的在意。 而这时,太阳慢慢下山了,余晖还在天空中缠绵,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落下了。 杜然心中一冷,太阳一旦落山了,那么他们的麻烦只会更大了,当下就抓着郝帅说道:“你会开车对吗?快点走,必须离开这里!” 郝帅有些腼腆,这样被陌生的女孩子抓着他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郝美兴奋的说道:“别走啊,我们进去看看吧,就看一眼!我很好奇啊!” “不行!”杜然回绝。 郝美撇撇嘴,道:“我不管,我就要进去看一眼!我弟弟听我的,我说不走,他绝对不会走的!” 郝帅立刻点头,十分赞同自家姐姐的说法。 杜然又暴躁了,她简直想打人了,干净利落的说道:“好!就一眼,五分钟就出来,必须赶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走!” 郝美同意了,“没问题!” 见杜然终于打算走进去了,许倩倩开心了,她暗中想到,胖婶早就进去了,估计里面的东西和味道都是胖婶弄出来吓她们的吧?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没出现就把他们给惊了一下,回去后一定要给胖婶加工资! 何姿镜见所有人都同意了,达成了决定,为了不体现自己胆小,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 杜然抱着速战速决的念头,赶紧第一个重新推开了门,这一次,没什么阴风吹出来了,反而更显得里面阴森森的。 一行人正式的踏了进去。 触目可及之处结实凌乱一片,就像是这别墅的上一个主人走得很匆忙,大半的家具都留了下来,堆在一处套着白布。 墙壁上更是印着许多的黑手印,乍一眼看过去极其不舒服。 杜然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她背后的背包突然传来了抖动,还伴随着一阵阵发热,杜然顿时僵住了身体。 第116章 恐吓 见杜然停了下来,跟在身旁的郝美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何姿镜倒是暗讽了一句:“难道是怕了吗?” 杜然没有回答,而是抿着嘴将身后的背包转为抱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里面传来的震动,这是……灵牌在震动? 是沈郁吗? 沈郁在提醒她不要进去吗? 几乎在这个念头出来的刹那杜然又想转身回去了,但哪知郝美像是察觉到她的意思似的连忙说道:“说好进去五分钟的!现在一分钟已经过去了!” 杜然无奈,只好抱着背包又往前走去,心中这是更加的警惕了。 整个客厅里静悄悄的,唯独那摆在侧边的大本钟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这种老式的木钟足足有一个人那么大那么高,整个都透着一阵古朴气息,突然间,一阵咚咚咚沉重又响亮的声音响起,只把众人的耳膜都震了。 一下一下,足足六下才停了下来,原来……此刻已经六点了。 几乎在钟声停下来的瞬间,那扇被打开的门瞬间被碰的一声关上了。 “柯拉。” 门,落锁的声音。 杜然心一凛,猛地转身冲回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这是被人上锁了! 郝美颤着声道:“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飞过,然,然后就不见了!” 郝帅听后浑身一个激灵,默默的靠近了自己的姐姐。 何姿镜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刚刚也看见了那个影子飞过,然后杜然去推门的时候就落锁了。 众人中唯独许倩倩的脸色最好看,因为她刚刚看见了,那个飞快闪过去的人影是胖婶,心中本是害怕的情绪统统都消失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胖婶布置的!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哪有什么鬼?还不是因为杜然那个穷丫头自己害怕了!危言耸听! 不过许倩倩也不好表现出太轻松的表情,仍是摆出了一幅惊恐的样子,还假惺惺的开口道:“怎么办?被锁住了吗?我们都要被困在这里吗?” 杜然收回了放在锁头的手,不屑的对许倩倩说道:“你是不是蠢?” 许倩倩一口气哽在喉咙眼里,不上不下的,差点就把自己憋死。 “门锁了,不是还有窗吗?” 杜然说完,干净利落的搬起地上散落的椅子,掂量了一下,然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啪啦一声就将那扇窗子给砸开了。 众人看着杜然这么干净利落的动作都沉默了,郝美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帅……” 郝帅:“姐,你叫我?” 郝美:“……不,没有。” 郝帅一脸懵逼。 杜然砸开了窗户后,估摸着应该可以钻出去后便看了看那个钟,此时距离五分钟只剩下一分钟的时间了,便开口说道:“在感受一分钟,我们就走。” 许倩倩简直要跪在地上了,这杜然完全就不按照剧情走,她能怎么办?此时不应该还因为门被锁了然后开始害怕,惊慌吗?谁他么还想到去砸窗啊?! 许倩倩气得胃疼,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郝美被杜然这么一搅合也失去了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的念头了,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及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还是回去吧,这里留着也没意思,刚想对杜然说话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大了,一句话脱口而出:“杜然,你后……” 杜然直面对着郝美的,自然看见了她突然瞪大眼看着自己后面的动作,她的反应比脑子还快一步,几乎在郝美喊话的时候猛地趴下就地一滚。 “啪——” 一把冒着寒光的手术刀就这么直直的插在了杜然原本站的地方。 如果杜然没有躲开,可以想象,这把刀会插在谁的身上,凭着这股入地三分的力道,杜然的心都凉了。 窗户外又是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快的抓不到影子,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包括了杜然。 “谁在那里?!”杜然大吼。 然而没有一个回答。 直到这一刻,大伙都明白了,这里不只是只有他们,还有别人……不……或许那不是人,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动作? 杜然抱着背包爬起来狠狠的喘气,慢慢的走回了大家的身边,其余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纷纷看着杜然。 杜然思索了一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木头碎片,缠着窗户扔出去,几乎在木片碰地的时候上面还插着一把手术刀,跟刚刚并无不同。 郝美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干哑的说道:“外,外面有人……” 郝帅温顺的脸上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喊道:“那我们岂不是不能离开了?” 这里头最慌乱的莫过于许倩倩了,若说她刚刚有多兴奋那么现在就有害怕,这一幕明明没有商量过!若是刚刚她也站在那里了,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攻击对象?! 这根本不是胖婶能做的事情! 但不是她的话,又能是谁?刚刚闪过去的人影明明就是胖婶! 但是等等! 刚刚闪过去的,真的是胖婶吗? 许倩倩忍不住反问自己,她只是一闪而过的看见了那张脸而已,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胖婶的脸有一点怪异,白的吓人,完全没有血色的样子,还有眼睛都是红的,睁得很大…… 现在想想……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何姿镜一把抓住了许倩倩,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早在许倩倩找她的时候,何姿镜就知道,这一趟是为了抓弄一个穷丫头罢了,她正巧太无聊了,就答应下来了,还觉得挺好玩,但现在这种情况以及不是好玩能解释的了! 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就插在面前! 谁他么还当时玩笑啊! 许倩倩也惊慌失色的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了,何姿镜一下子也白了脸。 气氛,一下子僵持了下来,就在杜然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怀里的灵牌抖动的更强烈了。 强烈的,就像是……要飞出去一样。 杜然死死的按住了背包,轻声喊着:“沈郁,沈郁,沈郁……”语气里尽是安抚的意味。 杜然的声音很小很低,几乎只是动了唇而已,但站在身边最近的郝美还是听见了,她转过头去,道:“杜然,你在喊谁?” 一时间八双眼睛纷纷聚集在杜然的身上。 第117章 我的守护神 杜然镇定自若的捂着背包,直到灵牌不在震动之后才稍微放松了力道,道:“没什么。” 郝美一脸不信,刚刚杜然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她就现在旁边还压根听不到呢,所以她不接受糊弄,道:“我听见了!你刚刚的确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什么雨的?” 面对众人怪异的眼神,杜然想了想,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弧度,柔声说道:“嗯,我在叫……我的守护神。” 郝美诧异,“守护神?” 杜然点头,却惹来郝美明显不相信的眼神。 “你逗我们呢?还有守护神?” 杜然随意的解释了一句,“有鬼自然有神,所谓的守护神也是一种信念吧。” 郝美一个机灵,道“你是说……有鬼?!” 杜然没有明说,反而是将背包给背在身前了,手还是有意无意的隔着一层布抚摸着里面的东西,像是安抚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是安抚。 毕竟刚刚沈郁在发脾气了。 想到这个杜然又忍不住要笑,从之前进门的时候,灵牌就开始震动了,她初始没明白过来,还以为只是提醒她里面不好对付而已,直到刚刚,她差点被那手术刀给扎中的时候,灵牌震动的都快要飞出去了。 杜然才明白,沈郁在生气。 初时生气她闯进这个鬼宅,后面……则是生气那个差点伤了她的东西。 沈郁的脾气很大,这一点杜然非常清楚。 任何想伤害她的存在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一点在学校的时候杜然就已经受到了非常深刻的体会。 所以……若不是她刚刚的安抚,恐怕沈郁真的会跑出来了。 这里那么多人,杜然是一丁点都不想沈郁被看见了,也不想太依赖沈郁了,毕竟说变强的人是她才对。 郝美见杜然没有回答,便潜意识的把她当成了默认了,心中是半喜半忧,一边兴奋激动,一边又害怕着,她抓着郝帅的手,小声道:“弟弟,等下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你记得挡我我身前!” 郝帅:“姐……” 他们两真的是亲生的吗?! 何姿镜已经受不了似得推了一把许倩倩,怒道:“这明明和你说的不一样!” 此话一出,大家瞬间把对杜然关于“守护神”的关注目光投到了脸色发白的许倩倩身上。 许倩倩心虚的辩解道:“镜子,我没有……” 何姿镜咬着下唇,也明白刚刚是自己太不冷静了,但是困在这样的地方,外面还有个莫名其妙扔手术刀的东西,这如何能让她不生气?她的命那么值钱! “倩倩,你实话告诉大家都这房子以前发生了什么?” 见已经瞒不下去了,许倩倩哭丧着脸,说道:“我,我知道得也不多……” 郝美一口打断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许倩倩硬着头皮开口道:“这,这房子在很早以前属于一个富商的,为了金屋藏娇才建起来的,但是建房子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频频出现怪事,建房子的工人都死了一个,房子建好了之后那个富商觉得晦气,就没有入住,转手卖给了别人。” 郝美听入了神,催促的说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许倩倩的瞳孔缩了一下,显然对后面要说的东西还是有点忌讳的,连声音都压低了不少,道:“转手的买主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是个独身的男人,出的价钱很高,所以转手特别快,但是没过多久又出问题了……” 见许倩倩停在了关键的地方,郝美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连连催促,反倒是杜然在听见了医生两个字时,脸上若有所思。 许倩倩咽了咽口水,接着道:“附近很多人都失踪了,还总有人听见这房子里传来鬼哭狼嚎,晚上的时候总能看见很多人在里面走来走去,但那个医生很坚定的否认了这个事,坚持自己家里只有一个人,也有失踪者的家属进去过寻找,但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后就放弃了。又过了段时间,那个医生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死,死因……” “被手术刀开膛破肚了对吗?” 许倩倩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她颤抖着身体难以置信的看着杜然,结巴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杜然嗤笑一声,道:“别那种眼神看我,看看你们前面的方位,那里地面上的黑色印迹。” 众人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在前面的地板上,哪怕是积了一地的灰尘也隐约可见那时一大滩黑色的印记,以及干涸成痂了。 “那么多的血液,我想不出除了被开膛破肚的下场之外,还能有别的办法。” 看着杜然脸色淡然的模样,郝美突然问了一句:“杜然你是什么专业的?” “医学院。”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能一本正经的说出开膛破肚四个字! 郝美道:“倩倩,那个医生死了后这房子还卖给了别人吗?” 许倩倩摇摇头,道:“没有了,从那以后,这里就总是闹鬼了,周围的房子也空了下来,这边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的。” 杜然冷笑,“那么你约到这里到底有什么居心?” 许倩倩呼吸都慢了半拍,看着众人的目光慢慢变成了审视,心里就慌了,她要怎么解释才能掩盖住自己打的算盘?更何况还绝对不能承认她还让家里的厨娘赶到这里来装神弄鬼打断吓吓人。 就在许倩倩百口莫辩的时候,那座巨大的钟开始莫名其妙的敲响了,而此时窗外,太阳彻底落山了,连天边的晚霞都带走了,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了起来,不安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底。 郝美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问道;“杜然,你,你的守护神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我也觉得需要一个守护神了……” 杜然坚定的拒绝,“那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行。” 几乎在杜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淡淡的,并不明显,但格外的熟悉。 是沈郁。 那样清冷的气息,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的耳垂似乎还被冰冷的手给捏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令杜然差点就发出了声音,她连忙站好,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我们进去吧,那玩意摆明了不让我们出去了!”郝美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杜然难得的点头了。 第118章 你的守护神是人是鬼? 既然决定了进去,不知怎么的,大家都看向了杜然,仿佛她是主心骨一样。 杜然沉默的接受了这样的‘任命’,脑子里搜寻那本手抄录中记载的东西,适不适合现在运用,无奈的发现,现在他们连那东西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应对方式。 “最好不要离的太远。” 这话不用杜然提醒,大家都明白,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手术刀给扎死了。 往前走去,越过了那杂七杂八的家具,有一间西方式的半开放厨房,锅碗瓢盆还在,只有走进了才发现这屋子里弥漫的腐臭气息是从哪里飘出来的,都是从这锅里已经发霉得不成样子的食物残渣飘出来的。 看了一眼就令人作呕,众人纷纷避开了厨房,而隔壁就是卫生间,里面除了一个浴缸之外什么都没了,一楼的格局分布没有什么怪异之处,现在,就只剩下了二楼…… 这一个别墅并不大,只有两层而已,带头的依然是杜然,只是她并不怎么害怕,许是刚刚沈郁的出现令她更加心安了。 沈郁是她的守护神,不是吗? 踩上木质的楼梯发出了咯吱声,有些刺耳,也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二楼是卧室,四间卧室一个卫生间,每个房间都关了门,中间是一条稍长的廊道,在漆黑中看去,像是每个房间都关着一个猛兽似的。 “我,我们先进去哪个房间?” 杜然刚想说话,就被许倩倩给打断了。 “要不我们分开吧?也就几个房间罢了,比较快,发现了什么吼一声就好了!” 杜然沉默了,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因为此刻沈郁的灵牌有震动了一下,显然是告诉她,他赞同这个提议。 见杜然都不反驳了,其他的人只好同意了,左右不过是同一层楼,喊一嗓子也都能听到,便分了组。 这样尴尬的事就发生了,郝家姐弟不用说肯定一起,许倩倩和何姿镜也是,独独多出了杜然一个人,但杜然要的就是这样,她不等郝美提出要一起的意见便开口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别啰嗦了。” 许是因为沈郁的缘故,杜然语气有点冲,带着急切,这可把原本是好意不忍见杜然一个人的郝美给噎了一下,当下哼了一声就拉着自家弟弟往前走去。 许倩倩也连忙拉着何姿镜往另一个房间走去,脚步还相当的急。 要问为什么许倩倩害怕得不行还要分开众人? 这可要从一个记号说起了,许倩倩曾经在来之前和胖婶约定好了,到时候有个叉叉的印记就代表了胖婶在那个地方做好了准备,就等人来了。虽然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和不妥,但许倩倩还有有点不甘心这一趟没有报复到杜然。 所以许倩倩在刚刚匆匆做了个决定,她决定再次相信胖婶一次看看,那四个卧室中最后一个卧室,也是离得最近的那个,被划上了一个漆黑的,小小的叉叉,并不明显,要不是许倩倩的位置关系,还差点没看见了。 既然看见了,许倩倩自然是想坑一把杜然,便提议了分组,郝家姐弟选择了第一个,她和何姿镜是第二个,剩下的两个无论就看杜然的运气了。 要是杜然的运气不好选择了第四个…… 那发生了什么也就不能怪她了!许倩倩自认为还是挺仁慈的,比较有两个选择不是吗?就看杜然的命了。 至于杜然呢? 呵呵,她转身就走进了剩余的那一个卫生间里。 这是一个窄小的卫生间,几乎只能容纳两个人转个身的空间,墙壁上还贴着一块镜子,杜然刚抬头看着镜子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张苍白的脸。 眉眼如画,五官深邃,俊美得令人窒息。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还带着淡淡的温情,嘴角带笑,犹如鬼魅。 杜然只是微微抖了一下,哪怕已经知道沈郁是鬼了,但还是被这么突然的出现给吓了一跳,她忍不住想到,如果沈郁没有这样俊美的容貌,她估计早被吓晕了。 很快,腰上多了一条冰冷的手臂揽住了她,肩膀传来一阵清冷的气息,沈郁将头搭在了杜然的肩上,亲昵的蹭着她的脖颈。 杜然小声的说道;“痒,别闹。” 沈郁呵出了一口冷气,撩起了杜然垂落的发丝,低低地说道:“然儿。” 杜然犹豫了一会,道:“阿郁,这里是不是闹鬼?” 沈郁点头。 杜然哪怕猜到了还是忍不住心抖了一下。 “很厉害吗?” 沈郁蹭了蹭,一个字吐出,“不。” 和他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杜然放心了,道:“你觉得……我可以对付吗?”杜然的语气里满是忐忑不安。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事事都靠着沈郁。 沈郁停顿了一会,在杜然期盼的目光下笑了,柔声道:“我的然儿又怎么会不行。” 杜然脸上一红,小声道:“别闹,说正事呢!” 沈郁并不回答,只是将薄唇迎上了杜然的红唇,撬开牙齿,长驱直入,辗转纠缠着。 杜然的腰身一下子软了下来,迎合着沈郁的亲吻,神志有些迷离,沉迷在沈郁的亲吻之中,在唇舌相碰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吞了进去,凉凉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几乎在杜然吞进去后,沈郁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她的唇瓣退了出来。 杜然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抓着沈郁胸前的衣服,迟疑的问:“刚刚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嗯。” “是什么?” 沈郁邪邪的一笑,“我的心。” “别闹,阿郁。” 沈郁并不解释,而是将吻逐渐下移了,停留在杜然的脖颈之间,流连忘返,轻柔的像是对待珍宝。 杜然不得不避开了些许距离,在这样的地方她实在没那个心思,刚刚那个吻还能解释说安慰,接下来的这个就有些限制级了,她忍不住喊了一句:“阿郁!” “我是你的……守护神,不是吗。” 沈郁调笑着说道。 杜然忍不住尴尬了,刚刚那句话这鬼原来听见了!怪不得现在这么热情! 就在杜然想解释这只是糊弄那些人的借口时,一道震惊至极的声音传了进来。 “杜,杜然,你的守护神……究竟是人是鬼……” 杜然脸色僵硬的转过头去,只见不知何时郝美出现在门口,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 第119章 门外是人是鬼 杜然突然恶意的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她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犹如鬼魅一般,缓缓的伸出手触摸上了沈郁的脸,像是极尽亲昵一般的抚摸着,而后吐了一口气,缓缓道:“自然是……鬼。” 恰逢这个时候,沈郁微微的吐出了一小节舌头,嫣红的舌像是品尝了鲜血一般。 “咚——” 郝美成功的吓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杜然:“这……” 杜然哭笑不得,顺便暗骂了自己一句,好端端把人吓晕了! “你赶紧回去,我想办法糊弄过去。” 沈郁最后吻了吻杜然的脸,才慢慢的隐去了身形。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将郝美扶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郝帅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见到倒在地上的亲姐,立刻吓得脸都白了,飞快奔过来从杜然手里接过了郝美。 “姐,姐?你怎么了?醒醒!” 很快,许倩倩和何姿镜也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了,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诧异的冲过来。 “怎么回事?”何姿镜第一个就是询问杜然。 杜然看着她眼里赤裸裸的怀疑,心底有点儿心虚,但她没有伤害郝美,便道:“她,可能看见了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何姿镜生生的打了个颤。 许倩倩倒是十分的不信,道:“你对郝美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成功引得慌乱的郝帅一个怒视,显然他也认为杜然很可疑。 杜然镇定自若的说道:“我若是要做什么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这个说法倒是让郝帅冷静了下来,他怀里的郝美就在这个时候幽幽转醒了,睁着迷蒙的眼睛。 杜然心底一个咯噔,正想着找什么借口隐瞒她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心底有一点后悔了,自己不该这么一时兴起。 但好在,郝美醒来之后完全记不得刚刚看见了什么,只当是自己被吓到了,这话间接验证了之前杜然说说的‘可能看见了什么’。为了不让自己的姐姐回想起不美好的记忆,郝帅果断的扯开了话题。 已经去了两个房间,那么就还剩下两个房间了,众人不想发生什么意外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次分开了,便一起去推开剩下的房门,首先选择的便是第三个。 刚一推开门,便会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诡异的连一件家具也没有,地上积满了灰尘,更为头皮发麻的就是墙上密密麻麻的有很多手印,都是黑色的手印,有大有小,数不胜数。 郝美自醒过来后就有点精神不振,此时正牢牢的靠在郝帅的臂弯里,勉强打量着这个房间,呢喃的说了一句:“和那个房间一样。” 杜然回头看她,郝帅帮着解释了一句:“刚刚我们进去的房间也是这样的,我们还研究了一下那个手印,没有问题的时候我姐就担心你,想出去看看你。” 何姿镜也插了话了,道:“我们去的房间也是这样的。” 杜然诧异,这人住的别墅怎么会房间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了?这些手印又是什么东西?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怨念,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大家准备离开这房间,去最后一个看看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吧嗒——吧嗒——” 有人爬楼梯的声音。 脚步声趁着且缓慢,像是还拖着什么重物一样。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来?!更何况还是在这种诡异要命的时候!众人不禁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来的是人……还是鬼了? 就在众人屏息等待的时候,杜然一把冲过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甚至还紧急的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纸一把贴在了门上。 直到做完了这个动作之后杜然才喘了口气。 何姿镜疑惑的问:“你在做什么?” 杜然不回答,而是一把拉着那些人后退了几步,离那个门远一点。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那阵脚步声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的,越来越近了。 杜然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那阵腐烂的味道已经快要遮不住了,但很显然,这个味道只有她闻到了,那种恶心的,反胃的邪恶气息几乎让杜然可以断定,外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人了。 所以刚刚她才拿出了老头给她的护身黄符,期望会有作用,能挡着外面的东西一会。 郝美小声的问:“杜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杜然踟蹰了一会,还是道:“不是人。” 郝美道:“你怎么随身会有这种东西?” 杜然答:“我从小身体不好,嗯,经常会碰见不好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给我求来的黄符。”这话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郝美沉默了,显然是信了。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了,一下一下,沉闷的敲门声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杜然的心提的高高的,忍不住死死的瞪着那扇门。 “小姐,小姐,开门,我是胖婶啊!” 有些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许倩倩脸色忽的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快要喜极而泣了,这样被吓得大起大落实在不好受,她起身就想去开门,却被杜然猛地拽住了。 “你要去哪里!” “你放开我!拽着我干嘛?那是我家的佣人!” 杜然冷笑,“这个时候你家佣人怎么会来?” 许倩倩瞬间百口莫辩,扯了个借口道:“我原本安排她过来给我们做饭的!” 门那边的人还在叫喊着,声音熟悉得不行。 杜然死死的扣住她的手,道:“做饭?她来了多久?楼下那厨房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你告诉我,她做什么饭?” 许倩倩受不了杜然这一副逼迫的样子,眼一瞪,就道:“你才是最奇怪的!装神弄鬼的说一些话,又拿出这种东西出来,现在还不让我去开门让我家佣人进来!” 杜然不辩解,只是认定了一个理,“不能去,那不是人。” 许倩倩快疯了,她挣扎着要摆脱杜然的力道,但她一个大小姐又怎么会有杜然这种从小养成的力气?见怎么都挣扎不开之后,许倩倩尖叫了一声,喊道:“胖婶,快撞门!” 话音刚落,原本的敲门声顿了一下,立刻换成了剧烈的撞门声,那黏在门面上的黄符也被撞的一晃一晃的,仿佛要跌落下来一样。 第120章 窗外有脸 杜然此刻是恨不得一巴掌就把许倩倩给拍晕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但现在担心的问题是门后的那个东西会不会真的撞开门来? 撞门的声音越来与激烈,黄符也看着快要掉下来的模样,但还硬挺着没掉,门外的东西撞了很久,见没有用的之后便停了下来。 杜然在心底不得不感叹,那个老头还挺有能耐的,给她的黄符还是有点作用的,看来回去后还是得钻研一下手抄录里记载的画符手法,但是怎么就防不住沈郁这个鬼? 看沈郁整天黏在她身上都没有一丁点问题。 杜然在这样的时候都忍不住产生了类似于‘我家男人真厉害’的微妙诡异感。 她甩了甩头,压下了莫名其妙的念想,随后松开了拽住许倩倩的手,但后者也没有立刻冲过去开门了。 “胖婶?胖婶,你还在吗?”许倩倩试探性的喊着。 但是门后面没有任何回话,就像是那个人消失了一样。 许倩倩也禁不住怀疑刚刚杜然所说的话了。 门外面的,真的是胖婶吗? 郝家姐弟和何姿镜都警惕的看着那扇门,就怕那门真的被撞开了他们就危险了。 一直警惕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异动了,众人忍不住揉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毕竟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实际。 “啊——” 许倩倩发出了一声又尖又长的哭喊,一把跌坐在地上,手抖抖索索的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扇不大的窗户。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都忍不住发出惊呼。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扇窗子外面有一张人脸在诡异的盯着他们,也不知道盯了多久,那双眼睛里带着恶意满满的歹毒。 “小姐啊,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呀。” 又沙又哑的声音从人脸的嘴里吐出来,直到这时,大家才知道这脸大概就是许倩倩口中所说的佣人胖婶了。 但那也太胖了吧! 那张脸都快把半个窗户沾满了,肥硕的肉挂在脸上好不吓人。 许倩倩都快哭了,结巴的说道:“胖,胖,胖婶,你,你怎么在窗外。” 这里是二楼,而胖婶却能站在窗外悠然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把她当做人来看了,至少人做不到不借助任何东西就这么飘在窗子外。 “小姐啊,你快放我进去啊,我给你们做饭呢。” 许倩倩哽咽着声音一把躲到了杜然的身后,此时也不管什么恩怨了,她害怕的都快晕过去了! “你走开,胖婶你快回去,我不要你做饭了!” “小姐啊,怎么可以呢,我已经做好了饭了,你看。” 说着,那人脸挪开了一下,讲一口硕大的锅都端了起来,朝着他们,众人这才看见了那锅里的是慢慢的蛆虫,还在蠕动着又白又胖的身体。 何姿镜一把捂住了嘴,差点吐了出来。 人脸又挤了回来,道:“快开门呀,这窗子有点小,我挤不进去,小姐快出来呀!” 许倩倩几欲昏倒,她死死的抓着杜然的手臂,眼泪都崩出来了,道:“你快想办法,你有办法的对吗?把她赶出去啊!你刚刚懂那么多,你可以的,你出去对付她啊!” 杜然冷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指望我了吗?” 许倩倩被讽刺了也毫不在意,只是重复着:“你想想想办法,快点!” 这个时候,郝家姐弟和何姿镜也眼巴巴的看着杜然了,就奢望她真的能有办法了。 杜然挣开了许倩倩的手,转而看向了窗外,此刻那外边的胖婶正推开了窗子,想往里面挤进来,那跟头一样硕大的身子一直卡在了窄小的窗口处蠕动着,似乎想要爬进去却怎么也过不去。 “小姐啊,帮帮我啊,我进不去啦。” 那手脚都成肉泥一样蜷缩的姿势实在叫人看不下去了,恶心得快要吐了。 杜然飞快的转动脑子,她虽然看不上许倩倩,但也不想出什么事,更何况,她对郝家姐弟挺有好感的,自然想护着他们。 怎么才能在不依靠沈郁的情况下,赶走这个鬼? 突然,脑光一闪,杜然用炽热的眼神看向了郝帅,只把郝帅看得不自然极了。 杜然也不耽误,直接明了的说道:“你还是处吗?” 郝帅瞬间脸都涨红了,尴尬的手脚不知道放哪儿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郝美接了句:“我弟弟纯着呢,我保证他还是处的!” 杜然更兴奋了,道:“壮阳之身的尿液能够驱鬼,你快点尿一壶!” 说着杜然还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矿泉水瓶,递了过去,催促道:“赶紧!没时间了,不能让它进来!” 郝帅欲哭无泪了,他接过瓶子,却一点尿意也没有,谁能在那么多双殷切的眼神下,还有那一坨试图挤进来的肥肉的危险下,能尿的出来? “弟弟,你快点!全靠你了!你背过身去,放心,我们不会笑话你的!”郝美催着。 郝帅只好转过身,扯开了自己的裤链,怎么也没有一点尿意,都快把他憋死了,这种事拖得越久,就越尴尬了! 见久久没有水声,而那个胖婶都快要挤进来了,杜然记得大吼了一声:“娘了吧唧的,快给我尿啊!” 被杜然这么一吼,郝帅一个激灵,就这么尿了出来。 嘘嘘的声音传来,很快停了下来,杜然等了一会之后才转过身来,只见郝帅拿着水瓶子撇开了脸,就是不去看杜然。 瓶子里还装着金黄色的尿液,不多,但好歹也是有的。 杜然有一丝尴尬,这么逼迫一个腼腆的男生,也的确是为难他了,咳了两下,杜然道:“谢谢了。” 拿了尿液之后,杜然用力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血液挤进了瓶子里,看着血液混进了尿液里,还晃了晃,随即对着其他人说道:“将这个尽可能的沾染到身上的衣服。” 完好之身的男子阳气特别足,加上食指的血液能够具有驱鬼的功效,但时效非常短。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有人率先第一个站出来,将一个男人的尿弄身上去,太羞耻了不是吗? 杜然皱眉:“快点!不想死的话!” 郝美第一个站出来,将尿液泼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随后许倩倩和何姿镜也跟着照做了,但是的等杜然自己准备弄上的时候,啪塔一声,一团重物坠地的声音。 胖婶,爬了进来。 第121章 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就在杜然准备一口气将剩下的尿一把泼在自己身上时,她的手腕被抓住了,冰凉的触感,滑腻得很。 杜然抬头看去,只见沈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旁,脸色阴沉,满脸不悦。 手中的瓶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洒了出来。 “阿郁……” 沈郁阴沉着脸,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杜然一怔,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现在的沈郁太过可怕,令她忍不住心颤和陌生。 沈郁像是知道自己吓着了杜然一般,松开了她的手腕,改为一扯,将她给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牢牢的禁锢住了。 杜然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她可没忘记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可是当杜然的余光一瞥,却见那几个站着的人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发呆状态之中,连眼睛都不眨了,就这么呆呆的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仿佛对沈郁的出现无动于衷,这可把杜然给吓到了,连忙推开了沈郁。 “他们怎么了?” 沈郁眼睛随意的看着那一团正在打着抖的肉团,道:“完身的尿液的确有驱鬼的作用,但是然儿……你忘了一点。” 杜然愣了,道:“我忘了什么?” “你的血。” “我的血?” 沈郁但笑不语,这种法子他自然知道,若是对付一般的鬼也就足够了,但就坏在了其中的一环,用谁的血都可以,但唯独杜然的不行。 因为……杜然的血可不是活着的。 用上了她的血,只会让原本能对付鬼的东西变成了对付人,令人的阳气降到了最低,现在他们的状态可不正是被鬼‘魇住了’吗?至于是被那个一团肉状的鬼,还是被沈郁,这就不是杜然该知道的了。 杜然担忧的问了一句:“他们……不会有事吧?” 沈郁重新伸手揽住了杜然的腰,轻声说道:“你担心他们?” 语气里还潜藏着一丝危险。 但杜然没有感觉到,她只是皱眉说道;“他们有事,我会很麻烦的。” 这些高干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她是一个都得罪不起的,也不想去招惹麻烦,殊不知,杜然她自己才是最不能出事的那一个,否则凭着沈郁的怒气,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呢。 殊不知,杜然的这句话成功的令沈郁正准备翻腾的怒气平息了下来,他紧了紧抱着杜然的手,轻轻的呵出了一口气。 对面的胖婶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肉球了,她在沈郁的注视下早就动都不敢动了。 杜然有些羞愧,他们这么惧怕的东西,在沈郁面前却成了一个肉球,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轻狂了,还以为只要不断的努力,就可以变强,想不到到最后,依然要沈郁出手了。 “阿郁,她还是人吗?” 杜然哪怕是心中有猜测,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她刚刚勉强从胖婶已经发涨了的五官中勉强辨认出来,这是上次和她抢鸡的妇女。 沈郁笑着说:“你觉得呢?” 杜然呼吸一窒,小声说道:“是谁害死她的?” 沈郁揽着杜然的腰,转了个身,杜然瞬间瞪大了眼睛。 原来不知道何时,那扇明明贴着黄符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白色的人影正站在门口僵立着。 一袭医生的白大褂,肚子那块早就血迹斑斑了,里面的器官还隐约可见,脸上带着一块口罩,但仍挡不住已经半腐烂的脸了,那双脱眶的眼珠子还在瞪着她。 杜然倒吸一口冷气,她完全没想到,原来门已经被破开了,如果沈郁没有出现,那么他们这群人下场会如何?纵使挡住了那胖大妈,身后的这东西又如何能挡住? 更别说,这白大褂的死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冒着寒光的手术刀。 沈郁低低地说:“然儿,永远别小看鬼物,永远别放下戒备。” “可……” 沈郁伸手轻轻的点在了杜然的嘴唇上,接着道:“除了我,谁也别信。” 杜然沉默的点头。 沈郁轻笑,手指蹭着杜然的红唇,道:“也别抗拒,依靠我。” 杜然攥紧了手,干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我想……变强,我不想……” “嘘——” “阿郁……” “然儿,依赖我没有什么不对的。你本就是我的。” 杜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心底没有这个念头的,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纵使依靠的存在是沈郁,她同样无法接受,可她想不出什么话来顶回去。 甚至,杜然隐隐觉得不对劲,沈郁的独占欲太强了,强的似乎…… 他要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 但是,怎么可能? 她还有妈妈,还有信念,还有割舍不下,刚刚起步的梦想。 希望……沈郁的独占欲只是错觉,杜然这样安慰着自己。 正低头思考的杜然错过了沈郁眼里一闪而过的疯狂,他舔了舔下唇,克制住体内翻涌的念想。 关起来,把她关起来。 关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日夜不停的操弄,一刻也不能离开他。 她的一切,都必须由他给予,由他领着她,体验。 将她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身下,哪里都不能去,什么东西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是他的,是他的…… 这些个念头一一在沈郁的脑子里回荡着,他的发丝从根部慢慢的白了些,也长了些,但很快又变了回去。 沈郁压抑着自己的念想,随即冷眼看着那白大褂的东西。 “然儿,闭眼。” 闻言,杜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那么听话,杜然也不知道这该不该担心了。 她似乎慢慢的对沈郁,没有了抵抗力了。 耳边传来异响,她被沈郁抱在怀里左右闪动着,眼睛是一点也没有睁开,十分温顺的呆在沈郁的怀里。 纵使那一声声的鬼嚎十分渗人,可在沈郁怀里的杜然却依旧安心。 直到杜然的唇上一冷,她才陡然挣开了眼睛,就对上了沈郁那双黝黑得,深不可测的眸子,仿佛整个人都被卷了进去一般。 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们相接的唇悄然的滑落进喉咙里,杜然下意识的吞咽了,那种触感滑腻的,带着香味的。 几乎在那东西吞进去后,杜然就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疲惫感。 沈郁离开了杜然的唇,柔声说道:“睡吧。” 杜然无法抗拒的闭上了眼睛,安稳的睡了过去,只是在睡之前,她的肚子凉的可怕。 第122章 命案 杜然是被人摇醒的,她努力的挣开眼皮子,在朦胧中看见了季如风的脸。 “小然,小然!没事吧?” 杜然缓了一会之后,意识才缓缓回归,嘴唇抖动,道:“如风?” 季如风见杜然总算有反应了,安下心来,转身去看别的人了。 杜然晃了一下头,勉强清醒了一点,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路边,而周围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些都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而且……季如风怎么也在? 这些问题一下子就令杜然的清醒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了她身边还或趟着,或坐着的人,郝美,郝帅,何姿镜,许倩倩,一个不少的都在这里。 杜然安下心来,看来沈郁已经被那些东西都给解决了,他们一个都没少,看着也没有受伤的模样。 只是……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这里? 季如风将最后一个许倩倩也唤醒了之后,重新回到了杜然身边,其余的人仍然是昏昏沉沉的,唯独杜然稍微好点。 杜然率先开口道:“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就惹来季如风愤怒的表情,他握拳砸了一下地面,沉声道:“我就不该让你独自去的,我没想到……这一间宅子师父之前让我留意过,准备寻个时间来这里除掉那个东西的,但没想到你们会来这里……” 季如风的语气中还有着懊悔,这一个宅子里的东西很凶,是老头留给他的出师任务之一,没想到他还没准备好去解决,就被杜然他们先闯进去了。 只要这么一想起来,季如风背后就一身冷汗,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没出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诡异到季如风忍不住问道;“你们进去后发生了什么?” 杜然不知道一时间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她的师兄,她有一个鬼丈夫,然后还被鬼丈夫给救了吗?这实在说不出口,就只好装作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不知道……当时,看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还有,还有一个妇女,然后我就吓晕过去了。” 季如风对这个说法没有怀疑,第一,他没想到他乖巧的师妹会说谎,第二,那么厉害的鬼物,要是杜然说她自己解决的,季如风绝对不信,能作为他出师的任务又岂会简单?最后季如风只好将这件事放下先。 “师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警察?” 说到这点,季如风忍不住气笑了,伸手揉乱了杜然的头发,道:“能不多警察吗?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条人命么?” 一旁的郝美清醒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凑过来,道:“有多少?” 季如风冷了声音,道:“13条人命,全是惨死。” 郝美瞬间惊呆了。 季如风揉揉额头,道:“刚刚还增加了一个,恐怕就是你说的那个胖妇女。” 一直缩在一旁倾听着的许倩倩惊呼,一把抓住了季如风的手臂,道:“你,你是说,胖婶,胖婶死了吗?” 季如风没有抽回手,叹口气,道:“如果是指一个肥胖的妇女的话,那么是的。心脏骤停,猝死的。也就是俗称的……吓死的。”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了。 吓死的? 被谁吓死的?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甚至,差一点,他们这几个也会死了。 何姿镜沉默了一会之后,暴起,一把揪住了许倩倩的衣领,大声吼道:“你不是说什么问题都没有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带我们来这里?嗯?你故意的吗?!” 许倩倩拼命的摇头,呼吸困难,眼泪都崩出来了,“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想不到会出事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吓吓她而已,我没有想害死大家,胖婶死了,她死了,我才是最难过的!” 何姿镜被季如风一把拦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但是喘过气来的许倩倩还没来得及高兴季如风帮她呢,就对上了他冷漠的眼睛,心一下子寒了,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许倩倩试图解释,她抓着季如风的手臂,结巴着说道:“如风,不是的,我可以解释的,我……” 解释? 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为什么约人定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他们家的佣人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为什么何姿镜会说出那样的话? 季如风看着许倩倩僵硬的脸,低低地叹口气,脸上并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挣开许倩倩的手,只是安慰性的说道:“倩倩,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别的等下再说。” 许倩倩因为季如风的态度而心安了,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如风,你真好……” 唯独杜然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她可没有错过季如风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灰意冷和冷漠。 季如风,从来都不是一个真的绅士,他只是习惯不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而已,也就只有许倩倩还相信着,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一如表面这般温柔体贴。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杜然在心底更担心的,这是那个名为沈郁的鬼。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还觉得有些凉意,不甚在意的揉了下,又开始发呆了。 一时间,每个人都沉默下来了,显然也是没有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缓过神来,季如风也没有搭话了,这时,走过来了一个警官,杜然看着有点眼熟,随后记忆浮现,令她有一瞬间的僵硬。 杜然不自然的转过了脸,埋进了双臂中间,将自己给掩藏起来,在这样的时候这个动作只能说明杜然还在惊疑未定,并没有人多想,连那个走过来的警官也没有怀疑。 “他们就是第一个发现凶杀现场的人?嗯?那么年轻啊,都是大学生吗?” 季如风率先站起来点头,道:“林警官,辛苦你了。” “嘿,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事啊,没想到刚升迁到帝都就碰上这么棘手的事儿了!” 可不是嘛!13条,不,14条人命啊!这可不是小事,最关键的是……这还他么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查的干净? 林警官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转而看向了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的杜然,这背影,怎么看怎么怪异呢? “哎?那个小同学,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杜然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第123章 鬼宅故事 曾经往事。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杜然避无可避,只好抬起头来,脸上强装镇定自若,还顺带装了一把大难不死的柔弱感。 林警官仔细的看着虽然发丝凌乱但难掩清秀容貌的女孩,心理有点怪异,总觉得这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警官,我同学有什么问题吗?”季如风疑惑的问道。 林警官挠挠头,道:“就是觉得眼熟,这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你叫啥名字?” 杜然小声说道:“杜然。” 林警官一听名字,更熟悉了,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想起来,但就是差一点点。 不过想不起来后他也不在意,反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道:“你们几个跑到那么远的郊区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解释,这会儿反倒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郝帅开口了,道:“我们来玩试胆游戏的。” 林警官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现在的大学生啊,就是闲的蛋疼,就喜欢这些劳甚子的鬼啊怪啊,专挑这些地方跑,不亦乐乎。 “这游戏你们也敢玩啊!那可真是真正的鬼宅啊!” 郝美抢答道:“警官,那里到底怎么了?我们几个……好像看见了不好的东西就吓晕过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道,能跟我们说说嘛?” 林警官想了想,觉得这桩案件是好几年前的了,加上那死去的妇女也是猝死,没有半点凶杀的痕迹,这些个大学生没有作案的动机和证据,加上他们又是第一个发现的,说说也没什么,当下就开口了。 “几年前那处别墅的主人是一个医生,还是个可厉害的外科医生咧,被不少人请去手术的,那一会附近的居民经常有人失踪,闹得很大,也有人怀疑过那医生干的,毕竟他一个人住着那么大个房子,还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这不就引起怀疑了吗?那房子当时正在装修到处乱得很,有人进去看了也没找着那些失踪的人。” 见这林警官讲的眉飞色舞,众人都忍不住听入了神。 “找了又找了,查了又查了,没有就是没有,在加上那医生救过不少达官贵人咧,多的是帮他的人,这件事就这么搁浅了,直到那医生外出出差至今没回,久了大伙都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啊,竟是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啊!尸体都腐烂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听得惊奇,唯独杜然和许倩倩两个人反应过来了。 许倩倩曾经明明说了,那医生是开膛破肚死在了自己家里,那房子里还有一大滩血渍呢!可是按照这林警官的说法,当时那医生只是出差了,可没有死的! 那么,是许倩倩撒谎了,可以编造出来的谎言吗? 就为了吓她吗? 还是说……有谁告诉许倩倩这件事的? 杜然忍不住回头去看许倩倩的表情,见她是一幅被吓到了的模样,显然也是奇怪的,那么……就只能是后者了吗?有人告诉她这个地方,还说了不好听的传闻,就为了…… 为了什么? 杜然的思绪都这里就停止了,她无法联想下去,目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天马行空的猜测而已,或许只是她想太多了? 林警官见大伙都被吓住了,还很得意,话音一下子低了下来,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知道那十三条人命是被谁害死的吗?” 郝美第一个回答:“那个医生!” “这不好说,还得尸检,不过八九不离十了,因为啊……嘿,你们知道哪些尸体被藏在哪里吗?” 季如风见林警官这样不断的像是逗弄一般的讲故事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都在墙上对吗?被水泥糊进墙里头去了。” 林警官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那墙上那么多的黑手印,就知道有多少怨气被困在里头了!保不得,事后他还要过来一趟安魂呢!不然那些被困在里头死去的人一旦解脱出来,个个都是顶厉害的厉鬼!就会祸害别人去了! 但这话可不能对一个警察说,季如风只好扯了一个借口,“猜的,不是说那医生当时正在装修吗?” 林警官摸了摸脑袋,第一次觉得这看起来帅气的小伙子还挺聪明的,道:“你这脑子不错啊,还真的是,现在正在挖出来呢,可麻烦了,都粘得死劲死劲的!” 听到这个时候了,郝美也觉得自己能活着真好,但是她们进房子里头时,碰上的那些怪事又怎么解释?都是幻觉吗?被吓到了?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了。 任谁也想不到,这杜然还有一个那么厉害的鬼丈夫的,不然大家都得交代了! 林警官刚刚说完,还意犹未尽呢,一个别的警官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哟,还聊上了?得了,那边清理的差不多了,上头要我们把这些目击者带去警局问话呢,快些走吧!” 林警官听完就对杜然他们说到:“你们别害怕啊,这事看起来也不是你们干的,先去问个话,很快的!” 众人点头,各自站起来跟着上了车,准备送到警局里头。 林警官还在原地感叹着:“都那么年轻的孩子啊,怕是吓得不轻吧,要我说,这案子也太惊悚了!邪门!那么久都找不到,怎么就被这群孩子给碰上了!” 倒是一直在一旁的警官嗤笑一声,道:“你还担心他们?” “怎么?”林警官诧异了。 “放心,他们可不会有事,顶多就是去局子里呆个几分钟而已就会出来了,保不准咱们的局长也要出来迎接了!” 林警官更诧异了。 “你新来的不知道,刚刚那些人啊,我看着眼熟,这才想起来了,那一对姐弟啊,姓郝,对,没错,京城能有几个姓郝?就那个富商的孩子,有钱的很,至于另一个脸色不好看的,我记得好像是何家的,她家也是够看的,至于哭着的那个则是许家的,就是上回出了事又没事的许家。” 林警官咂舌,“这么厉害啊……都是富二代官二代啊!你咋知道那么清楚?” 那警官又笑了,语重心长的说道:“在帝都办事啊,先把这些人都给认全了才行!” 第124章 沈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林警官惊奇了会,又想起了那个眼熟的小姑娘忙问道:“那最后那个呢?那个最冷静看着最顺眼的小姑娘!” “她啊?那我倒还真的不知道了。” 林警官连忙说道:“看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了,这……会不会被……” 林警官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大家都知道,当同行的人都是家世不错的,自然会有人去打通关系,领人回去,那么作为最没有关系的杜然自然会被刻意对待了,比如加长询问和拘留期什么的。 看着那么顺眼又有点眼熟的小姑娘,林警官有点于心不忍了。 “嗤,这你就别担心了,我看那个季少挺关心的,指不定是女朋友呢!没啥事也能出来的!” 林警官放心了,左右想了想,那小姑娘和那小帅哥倒是还挺登对的,郎才女貌的,还不错。 “那个小伙子姓季?” “哟呵,这个季家你知道?” “电视上可不看见了嘛!” “知道就好了,所以啊,这一水的年轻人,你一个都不用的担心,还是想想,怎么破这个案件吧?牵扯这么大,还这么久了,头疼啊!” “嘿,这才有意思咧!不过,你觉不觉得啊,那个房子怪阴冷的。” 一时间,两个警官都抖了一下,连忙开始工作了。 至于被送到了警局的一伙人此时正手握热水,一个挨一个给家里人打电话呢。 不消一会儿,局子的门口处就聚集了一帮的豪华轿车,那些个父母都一脸着急的冲进来,将自己的孩子搂着嘘寒问暖,在后头的副局长插着满脸的汗,显然也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郝家姐弟来的人是爸妈,能教育出这样的姐弟来,想必平时都是放在手心捧着的,这会见自己的孩子脸色苍白的,恨不得立刻送去医院检查了。 何姿镜来的是自己的妈妈,是一个十分知性漂亮的女人,饶是一直绷着脸的何姿镜,在见到自己妈妈的时候也忍不住红了一下眼,显然对于昨天的事也是心有余悸的。 就连罪魁祸首的许倩倩,她的哥哥许家笙也赶了过来,正忙着安慰自家的妹妹。 唯独杜然一个,形影寥落。 季如风忍不住心疼,担忧的说道:“小然,我……” “师兄,能把手机借给我吗?” 杜然的手机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季如风连忙拿出手机来递过去,但是又觉得奇怪,杜然能打给谁?作为她的师兄,季如风早就利用了自己的人脉调查到杜然只是出身一个小县城,是靠着自己寒门考上来的优秀学生,哪里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回还牵扯到命案了,就算不是嫌疑人也麻烦的很! 季言拿过电话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拨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那一头传来一个慈善的声音:“是小然吗?” 不知为何,杜然突然想起了沈军,那一个看着严厉,实则对她挺好的老人家。 杜然低低地喊了一句:“爷爷。” “哎,小然怎么了?突然给爷爷打电话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杜然的鼻子有点酸,她抽了抽鼻子,道:“我遇到了点麻烦,对不起……” “别和爷爷说对不起,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倒是,你给爷爷说说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让人过去。” 杜然简短的将事情说完了之后就沉默了。 “小然别怕啊,爷爷很快给你解决了,你只管好好读书就是了。” “对不起。”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话能说出口。 杜然不喜欢麻烦别人,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别人,这一点她非常愧疚,可是这样的情况不是她一个穷学生能解决的,牵扯到命案她也知道严重性,她根本无力对抗,况且,她也不是个真的为了骨气什么都做的人,服软是唯一的选择。 比起让季如风帮她,杜然更愿意是沈家,毕竟…… 她嫁入了沈家不是吗? 沈家……也算是她的婆家了。 听见杜然的道歉,沈军的声音难得的严厉了一把,道:“小然啊,你是沈家的人,你是沈郁的妻子,就没有谁可以欺负你!” 杜然一怔。 “沈家,是你永远的后盾。” 沈军铿锵有力的生意传进了心底。 直到电话挂了之后,杜然仍旧没有回过神来,脸色发怔,只是心底的某个角落暖暖的,多了一丝归属感。 季如风看见杜然的表情,斟酌的问:“小然……你,爷爷?” 他明明记得杜然的资料上不是写着只有一个妈妈吗? 难道资料有误? 杜然不愿解释,就一直沉默了,低下头,怀里抱着背包。 见状,季如风也不好问什么了,转身去给杜然倒水去了。 就在各家各个爹妈哄好了孩子,准备带回去的时候,副局忍不住开口了,“做个笔录就好了。”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回去吧? 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吧! 哪知道,这话就引得何姿镜的妈妈不乐意了,道:‘“我闺女受到这么大的惊吓,精神都受创了,还不放我们走?” 副局的汗水更多了,更急了,“这,这……” 何姿镜的妈妈转头瞥了一眼孤立无助的杜然一眼,道:“这不是还有一个目击者吗?问她不就好了?总之我要带我闺女立刻回去!” 语气中尽是不满,显然是觉得这副局太不会做事了,回去定要叫老公掺上一本! 副局为难了,他刚刚可是看见了,那季家的小子可宝贝着这姑娘咧,现在那季如风去倒水了,没看到这幕而已,要是看到了肯定也不会同意这小姑娘留下来的! 郝家爹妈倒是没这么无理取闹,反而有点同情这杜然呢,刚刚他们可是问了自家孩子的,这小姑娘是个厉害的,在无形中帮了他们的,越看越觉得这女孩水灵灵的,长得可真不错,就有点怜惜了。 就在郝家爹妈打算顺便将杜然给一起包下来的时候,就在季如风注意到这边情形正满脸怒容走过来的时候,从门口处走进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你们想要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说的话铿锵有力,如同质问一般。 此话一落,杜然抬头,惊奇,“沈大?” 第125章 解决 来的人正是杜然十分熟悉的沈大。 可杜然的惊喜的时候却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念头。 沈大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应该呆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沈家吗? 能够这么迅速的赶到,那么就是他早就在这里,在她的身边,或许是某一个角落。 杜然不知道此刻什么心情该如何形容,但更多的是无奈吧,她知道沈家不会真的放任自己绝对的自由,肯定会有人看着她。 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多少生气,她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就算很不喜很束缚的感觉,可更多的……却是责任。 她不在是杜然,还是沈家的人,她的所作所为甚至还代表了沈家,那一个看着就不简单的家族,那么按照她现在进局子的举动,对于杜然来说,不亚于给沈家蒙羞了。 杜然有一瞬间的心虚,连带的在见到沈大的惊喜感也消失了,殊不知,她这样平静的表情立刻和那几个见到爹妈就喜极而泣的年轻人明显的却分开来了,到了一丝雍容华贵的气息。 就连郝家爹妈也忍不住想到,难道那个女孩子当真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 沈大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到了杜然的面前,随后恭敬地鞠了个躬,道:“小姐,来晚了。” 杜然露出了一个有礼貌的笑,道:“麻烦你了。” 沈大心领神会的说道:“都是我应该的。” 那一头,季如风拿着水杯,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了杜然的面前,眯着眼睛,审视的看了一眼沈大,眼里的怀疑是怎么也遮不住的,但他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那无异于拆台。 那一边,何姿镜的妈妈原本被沈大出现的气场给吓了一跳,但看了半天也就只有他一个,况且看起来还那么像保镖的人物,原本产生的警惕一下子松懈下来,不屑的撇撇嘴。 不就是一个保镖吗?拽什么拽? 就算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在这样的时刻也只是派了个保镖过来,能主事的人一个都没有,有什么好得意的? 而最为出色,也最为沉稳的许家笙在听见了杜然喊出‘沈大’两个字时彻底的惊呆了,他僵着身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沈大,还在回想着他刚刚有没有听错,毕竟杜然喊得并不大声。 沈大?沈? 是……那个沈家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盘旋在许家笙的脑子里,他按捺下自己躁动的心,好好的打量着杜然,越看越是疑惑。 的确很漂亮很清楚没有错,但是一看就不是那种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和沈家有关系?难道是自己刚刚听错了吗?许家笙没有发觉,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杜然身上很久了。 沈大的余光瞥了瞥许家笙,嘴角勾起了冷笑,不动声色的错身将他的目光给挡住了,随后温和的道:“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小姐别担心。” 杜然感激的一笑,便不说话了。 沈大直起身,对着其他几个前来保释的人说道:“我们去外面谈谈吧?毕竟吓到孩子不好。” 这么个提议得到大家的勉强同意,各自安慰了自家孩子一番之后便出去‘谈谈’了。 直到这个时候,郝家姐弟终于忍不住来到杜然的身旁,对着季如风打了个招呼。 季家的大少他们还是认识的,也没有谁不认识了,在平时都是需要结交的人物,但是现在他们对杜然的兴趣多过于巴结季如风了。 郝美惊叹似的说道:“杜然,没看出来啊,你家保镖挺有气场的!” 也是了,谁家保镖都没有沈大那种‘老狐狸’似的气场,抛去那层黑色西装,恐怕都不会有人小看了。 杜然没有回答,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沈大在沈家是什么职位。 见杜然不回答,郝美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更兴致勃勃的说道:“杜然你从哪里来的啊?我怎么没有听过有杜家的名称?” 闻言,杜然坚定的摇摇头,道:“我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郝美摆明了不信,能培养出这么有气魄的保镖,绝对不是个小家族,还只当杜然这句话是谦虚,是推辞呢,就跟大多数人一眼,也不在意。 杜然看她不信也无奈,可她不能说,我家没钱,但我婆家很有钱,这种话吧。 郝帅看着杜然有些疲惫的模样,拽过了自家姐姐,不要去打扰。 反倒是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许倩倩眼里有着疑惑,那不是个穷丫头吗?怎么突然有种看不透的错觉,甚至还有莫名的恐慌,就像是未知的未来中,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前路,窒息和恐惧从心底升起来。 许倩倩勉强保持冷静着,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转而想到这一趟该怎么和父亲解释?肯定会被骂的吧,尤其是被叮嘱了不要放肆过后又牵扯进了这样的事情…… 许倩倩只要一想到要面对生气的父亲,就感受到了腿软。 倒是何姿镜的心底冒出了个念头,要不要……去和杜然结交?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何姿镜打消了,她不喜欢杜然,是那种天生气场上就不喜欢了,哪怕现在知道杜然或许有很强大的家世,按照她以往的作风绝对不会与之为敌的,但是此刻,她就是莫名的不喜这个人,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了原因,但那时,已经太晚太晚了…… 外面的人并没有谈很久,回来后,除了沈大,另外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大正常,像是震惊,像是好奇,但更多的,则是敬畏。 沈大对杜然平静的说道:“小姐,我送你回去。” 这件事已经折腾了大半夜,天此时都已经凉了,杜然也感受到了浓浓的疲惫,便点了点头,随后小声对季如风说道:“师兄,我会和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 季如风道后面基本没有说话了,此时听见杜然的话便点头,道:“注意安全。” 随后,杜然就跟在了沈大后面,慢慢的走出了局子,上了车,开走了。 其余的爹妈也正准备带着自家孩子回去了,唯独何姿镜的妈妈脸色最为难看,连带的对待何姿镜也没有原本的嘘寒问暖,而是冷着脸道:“走。” 何姿镜脸色莫名,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脸色大变,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便乖乖的跟着走了。 这一场事故,勉强算是落下了帷幕。 第126章 依偎 当回到宿舍的时候,杜然没有立刻躺在床上,而是挣扎着去洗漱,换了身衣服,精神了点之后便重新出门了,她还没忘记要给沈郁买鸡血。 轻车熟路的选好鸡,拿着鸡血,重新来到了那一座废弃的建筑物里。 杜然几乎是疲惫到了极点,勉强睁着眼睛将沈郁的灵牌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了地上,只是浇灌着鸡血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了点,手还在抖。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附上了她的手背,将她的颤抖止住,顺利的将所有鸡血都浇灌好了。 杜然看也不看的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身后的怀抱里,舒服的发出了生谓叹,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 “阿郁,我好困。” 沈郁轻轻的说道:“睡吧。” 纵使身体累极了,也困得不行,但杜然就是不舍得睡过去,因为沈郁在身边的时间并不多。 “阿郁,我是不是总是惹麻烦?” 杜然微微睁着眼睛,看上了沈郁光滑苍白的下巴,眼神里带着沉迷。 沈郁一把将杜然抱了起来拥入怀中,轻声道:“怎么会?” 杜然犹豫了会,道:“我并不想一直被沈家保护着。” 沈郁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金光,随后附上了杜然的唇角,道;“这本就是应该的。” 杜然不赞同的说道:“你会把我宠坏的。” “本该如此,你是我的。” 杜然的心底一暖,她无法抑制的笑出声了,仔细想想,原本那个懦弱,沉默,完全如同透明人,不讨喜的自己似乎越来越远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改变了那么多? 甚至一次次的,不甘落后了,这样的自己,都是因为他吧。 沈郁勾起了一抹笑,轻佻的,也是诱惑的,杜然一下子失了神,看迷了眼。 “既然你睡不着,那么便做些事吧。” 说罢,沈郁一把将杜然抵在了墙上,压着,自上往下的看着杜然。 杜然的睡意一下子吓跑了,紧张的推拒着,但奈何推不开,急切的道:“阿郁,这里还在外面!” “那又如何。” “阿郁!” 沈郁低叹,“不会有人看见。” 这个建筑物已经被废弃很久了,几乎不会有人过来这边,加上大清早的,更是行人寥寥,沈郁所说的不会有人看见也正是这个意思。 杜然看见了他眼底翻滚的情绪,以及愈加深沉黝黑的眸子,心底一个咯噔,沈郁是说真的! 但是……这里可以野外啊,还有可能有哪个好奇的人跑上来看看的话…… 只是这么一想,杜然的脸就羞愤的不行,怎么也不能接受,骨子里她还是个传统保守的人,自然不能光天化日之下…… 杜然恳求似的说道:“阿郁,回去,回去再说……” 沈郁没有言语,直接吻上了她的唇,极尽了温柔婉转,纠缠不清,只把杜然亲得晕头转向了。 良久,当沈郁离开了她的唇时还带出了一抹暧昧的银丝,引得沈郁的眼越发的黑了,缕缕欲念在里面翻转着。 沈郁一把将杜然的双手都按在了头上,让她无法挣扎,也无力挣扎,眼睛紧紧的盯着因为他的亲吻,而嫣红的唇。 “然儿,不够。” 杜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沈郁轻叹似的说道:“在梦里,不够,还不够。” 杜然一下子清醒,脸更红了,显然也是知道这段时间里,他们不是没有做过,而是都是在梦里的,最近沈郁出现的时间多了,但也没有和她做过那档子事。 所以,沈郁实在控诉他的欲求不满吗? 杜然一瞬间觉得,这样的沈郁太过可爱了,她忍不住笑出来,看着这个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哪怕他的眉眼间还带着煞人的戾气,可她一点都不怕了。 因为,这个鬼,也是渴求着她的。 正如同,她慢慢的需要他一般。 “阿郁,你放开我。”杜然轻柔的嗓音传来。 沈郁迟钝了一会,还是松开了。 杜然得到自由后没有推开他,反而是伸手揽住了他的健壮的腰,并不用力,只是嘘嘘的搭着,道:“不要在这里,我不喜欢这样,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拒绝,好吗?” 沈郁猛地伸手用力的抱住了杜然,埋首在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嗅着,暗哑的声音开口道:“好。” 杜然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在杜然看不见的背后,沈郁的脸缓缓的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发丝在忽白忽黑之间来回转换着,随后再次变成了如墨一样的发色,只是他眼底的疯狂从未消失,只是掩藏得太好,叫杜然永远也发现不了。 随着沈郁越抱越紧了,杜然不得不深切感受到了沈郁对她的‘渴望’,连忙羞赫的说道:“你先放开我,我该回去了。” 沈郁重重的压下了眼底的情绪后,松开了手,一切恢复平静了。 杜然蹲下来,一边收拾着灵牌,一边说道:“对了,阿郁,我一直想问的了,你的存在,沈家的人知道吗?爷爷知道吗?” 杜然特别想知道,难道除了她别的人都看不到沈郁吗? 沈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怪异,但很快消失了。 “不。” 杜然一愣,迟疑的说:“他们都不知道你变成了鬼?” “不。” 杜然憋不出话来了,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毕竟……都是你的亲人不是吗?” 沈郁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眼睛里透出一个意思:他们没有资格。 可惜了,蹲在地上的杜然没有看见,她只当沈郁的沉默理解为不想让还在世上的亲人挂念了,心中更是心疼这个鬼了。 杜然站起身,背上背包,虚虚的抱了一下沈郁,安慰的说道:“没关系的,我会在你身边的。” 对于杜然主动的投怀送抱,沈郁向来都是不客气的,回手就抱了回去,至于他的妻子误会了什么,只要是对他们感情更好的,那么继续误会下去也无妨不是吗? 他是谁,他是什么身份,他的一切,杜然都不需要知道。 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 若是她敢离开,敢生出逃走的心思…… 沈郁笑了,那样……更好不是吗? 更好的……囚禁她。 第127章 周家 杜然以为季如风会很快询问她,事实证明,季如风的绅士风度再一次的发挥出来了,直到要出发前去b市完成卢彦光的委托时,季如风也没有问出口。 杜然在安下心来的时候,也不免是感激的,心理对这个二师兄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国庆假期本就是人满为患的,处处都是趁着小长假出来游玩的人,而卢彦光秉着拜托自家弟弟做事,加上又不缺这点钱,爽快的买了豪华机票,连带的叮嘱他们下了飞机之后不要乱跑,会有人来接的。 杜然对于卢彦光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她也知道凭她现在这个样子,论真要帮忙那是不可能的,基本上就是跟着去学习学习,观摩观摩。 而季如风则是由始至终都没有在过问,那一天的事情,仿佛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至于是否真的如此,那就是杜然不知道的了。 下了飞机,果不其然,有一个举着牌子的年轻人只焦急的等待着,瞧着季如风和杜然往这里走过当下也明白了这可能就是二丫头所说的大师了。 只是…… 这大师会不会年轻过头了?还太帅了点? 嗯?后面的姑娘还这么漂亮,难道大师……都需要秘书了? 年轻人的思想越跑越偏,扯回来的时候冷不丁对上了季如风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打了个哆嗦,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能晃神! “你就是季大师吧?我叫周建,是来接你们的,等你们老久了!” 季如风会心一笑,道:“飞机晚点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吃饭了没?家里给做好了,正等着季大师您们过去呢!” 季如风摸了摸鼻子,自觉这个大师之名不太合适,道:“叫我如风吧,大师称不上,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我暂代过来了。” 周建闻言,脸上一闪而过失望,原来不是他想太多了,这年轻人还真的只是个弟子而已啊,那还能解决他们家这档子事吗? 杜然看见了周建脸上明晃晃的怀疑,笑了,任何小看季如风的人都会看走眼的,这一点杜然比谁都清楚,不过她也没有什么立场提醒,只好保持了沉默。 三人上了车,向着目的地前进。 路上这周建也不是个沉默的人,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道:“季大师……不,如风啊,你看着很年轻啊,还是大学生吧?” 季如风从善如流的说道:“嗯,这位是我的师妹,叫杜然。” 杜然微微一笑,道:“你好。” 周建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挺柔弱的女孩居然也是弄这个的?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有点惋惜,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事情。 “我们家的事情啊,你们听彦光说了吗?” 季如风摇头,“愿闻其详。” 周建叹口气,道:“也是邪门了,前不久啊,祖上托梦给我奶奶,要咱们家的祖坟迁一迁,动一动,这本来是好事,恰好我们家那段时间做生意做的不错,就花了大价钱请了风水先生给定个好位置,就把祖坟给迁迁,没想到这一迁就迁出事了!” 杜然抬头,好奇的听着。 “先是一开始莫名其妙的生意失败,很多人合同签了都会出这样那样的事,然后家里人还特别倒霉,就是那种走到路上都能踩到香蕉皮的那种,倒霉也就算了,只能说晦气,但没想到啊,后面就开始生病了,从我奶奶开始,一个接一下的倒下了,医院那是三天两头的去啊!” 季如风听后,皱眉道:“这……许是身体弱?” “我们一开始也没往那边想,就以为自己身体弱,但是这弱的也不是时候吧,太巧了,还都是一群人弱了?家里最小的侄女才八个月大,天天哭,哭个不停,像是被吓着了一样,但只要离开了家就立刻不哭了,也是奇怪。” 季如风开始沉思了。 周建的话题像是被打开了一样,听也停不下来,唾沫星子漫天飞了,“那些路过的狗啊都会朝我们家吠,赶走了也吠,活像家里有什么东西一样,慢慢的我们就上了心,原本不相信这些的都不得不相信了,也不是没有请过那些道士上家里来看过,但是法事也做了,钱也给了,但情况就是没好起来!” 这天下打着道士幌子的骗子尤其多,像那种街头巷尾传的神乎其神的往往都是不靠谱的,真正的大师哪有那么好找的?都大隐隐于市了,绝对不轻易出手。 这周建家里的钱啊,看来时白花了! “奶奶的年纪也大了,撑不住这样的折腾,我们就到处询问有哪些厉害的大师给看看,然后彦光就给我说,他认识,没把我高兴的!虽然你们看着年轻,但我相信彦光的眼光!家里的事,就拜托了啊!” 季如风并没有托大,只是微笑的说道:“我尽力而为,如果不行,我会试试联系师父看看。” 有了季如风这句保证,周建总算安下心来,也不枉费他说了那么多话。 周建不是个蠢得,也是托人打听过那段紫青的名声的,知道是一个真正的大师,跟那些三道九流的不一样,在帝都一带混的很好,虽说这次是弟子过来,但弟子不行,做师父的总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最后还是会来帮忙的吧!这周建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在长话闲聊中,周家也就到了。 不得不说,能配得上卢彦光的家庭,周家自然不会太差,虽不是帝都的一流大家,但在这个城市里也是数得上来的,光是房子就很气派的建在了半山腰上,一栋自带泳池和高尔夫球场的别墅。 一般来说,像这种有钱人家的房子在建之前都会请风水先生来看过,风水上市绝对没问题的,按道理说也不会村子刚刚周建所说的那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杜然跟着下了车之后,并没有首先注意到房子的气派,而是感觉得到空气中隐隐带着的腥臭味道。 而味道的源头就是那栋白色的别墅。 杜然能感觉得到,季如风自然也能了,但他的脸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两人被周建领着走进了房子里。 第128章 母爱泛滥 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就传来一阵婴儿的哭闹声,只把三人给听得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在厅子里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抱着哭泣的孩子一个劲的哄着。 “曼玲,你怎么把孩子带回来了?”周建着急的说道。 那漂亮的女人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这不是听说有大师来了吗?我就把小宝带过来了。” 周建看着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心疼了,道:“哎呀,大师有我们在呢,你赶紧走吧!别让我侄子哭成这样!怪心疼的!” 女人也没办法,哄不好孩子便打算离开了,看见周建身后的季如风和杜然时,楞了一下,道:“这,这是大师吗?” 说好的仙风道骨的大师呢? 怎么会是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哎哟,这俊的让她这个已婚妇女都忍不住欣赏了。 晃了一下神的女人又被自家孩子的哭声给拉了回来,脸一下子皱了,这孩子哭得真是让人心都碎了。 因为距离近的原因,杜然仿佛看见了那婴儿的脖子处似是有一只黑色的手在紧紧的掐着,掐的那婴儿发出了一声声凌厉凄凉的哭声。 杜然抿嘴,忍不住上前几步,来到女人的面前,低低地说道:“能给我抱抱吗?” 女人一愣,有些犹豫,但看见周建对她使脸色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婴儿缓缓的放到了杜然的怀里,并小声的说道:“你小心些,这孩子还小。” 杜然第一次抱小孩倒没有慌乱,只是动作非常轻柔,然而,哪怕是她抱着孩子了,那只隐隐若现的黑手仍旧存在着。 小婴儿白皙的脸上都是泪痕,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不可怜,因为太小还不能说话,只能用哭来表示自己的难受,被人掐住脖子能不哭吗? 杜然心疼坏了,有一种隐秘的感情蔓延开来,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哭得这么凄凉,心底腾的一下冒出了一阵怒火,一时没克制住直接扬声道:“给我滚!” 那声音直把所有人都吓得愣住了,尤其是杜然面前的女人,孩子的妈妈,都被吼得身体一抖差点就摔倒了,卡在喉咙的话都给忘了,只是傻呆呆的看着杜然。 但好在,女人反应过来这句话不是对着她说的,因为杜然的眼睛没有看着她。 更为神奇的是,随着杜然的这句话,那怀里的婴儿竟然慢慢的收敛了哭声,一抽一答的挣开了黑溜溜的眼珠子,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啊,啊……”婴儿发出了意欲不明的音节,像是高兴一般。 杜然见那只黑手总算消失了,而婴儿也没哭了之后才放下心来,看着这么白白嫩嫩的包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满是泪痕的脸。 孩子的妈妈此刻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联想到这杜然的身份,更是确定了一般,“大,大大师,这是不是……” 身后的季如风沉着脸走上来,道:“看来时间很紧了。” 孩子妈妈和周建同时身体一震,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说他们的情况很不好了。 “大师,大师来了吗?在哪儿?” “阿建啊,你把大师接回来了吗?” “人呢?” “爸妈,这就是大师了!你刚没看到,一直哭着的小宝被大师抱了之后就不哭了!” 周建赶紧去迎上从楼上走下来的一对夫妇,并引到了季如风和杜然面前。 杜然本想把孩子还给孩子妈妈的,但是那孩子许是知道是杜然赶走了那个掐着他的黑手,一直对杜然露出笑脸,嘴巴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那小手更是紧紧的拽着杜然的衣服,像是很喜欢她一样。 孩子妈妈见状,掩嘴笑了,就让杜然一直抱着吧,难得看见小宝这么粘着一个人,加上这孩子刚刚才大哭完,此时还软绵绵的,好不心疼,杜然也就这么抱着了。 周家的人连忙让季如风和杜然坐下来,脸上原本还有着因为看见他们年轻而产生的怀疑,但听见自家儿子说那女孩能令一直哭闹着的孩子不哭了之后也放下心来,更是恭恭敬敬的,态度好的不行。 杜然抱着这么小个肉团,动作从僵硬慢慢的放松下来,她没去管季如风和周家人的侃侃而谈,反正这些事她这个二师兄还是很可靠的,反而是怀里睁着大眼珠子看着她的小婴儿更惹人注意。 杜然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是母爱泛滥了呢,只把欢喜摆在脸上,逗着这小孩儿,时不时伸手戳了戳小孩儿白嫩的脸,像包子一样,而那孩子更是喜欢杜然这样和他玩,更是发出了更大声的咿咿呀呀,还嘴里吐着泡泡。 杜然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和沈郁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这个问题让杜然忍不住思维都恍惚了,她和沈郁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也对啊,他们做了那么多次,甚至那个鬼也毫不自制,按理说,她有很大可能会怀孕的吧? 想到了沈郁的那张脸,他们的孩子想必也会很好看的吧…… 只是,阿郁是鬼,他不是人,他们不会有孩子的吧? 就算有了…… 那孩子,算是什么?是人是鬼? 还是……不人不鬼?! 这个恐怖的念想让杜然一下子回过神来,冷汗都冒了出来,低头,却见自己的手指头整被小孩儿抓着呢。 杜然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喘了几口气,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她不会怀孕的,人鬼殊途不是吗?她喜欢沈郁这不假,但是孩子?不能要孩子,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不人不鬼,接受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或者说……让人惧怕。 这样对孩子不公平!杜然几乎可以预见一切不美好的事。 越是想,就越是恐慌。 与其让孩子悲惨的度过一生,还不如不要! 杜然抱紧了婴儿,脸色惊慌,只是在内心做了决定,她要和沈郁谈谈,他们不能要孩子,她可以一辈子都陪着他,爱着他,没有孩子也可以的,对,这样也可以很幸福的! 但是……真的幸福吗? 放弃成为一个母亲的权利,放弃成为一个妈妈的满足,真的不会有遗憾吗? 真的不会在意吗? 杜然不断的反问自己。 第129章 谈话闲聊 “小然?小然!你怎么了?” 杜然抬头,迎上了季如风担忧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又走神了,而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苍白没有血色,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女人善解人意的开口,“是不是抱着累了?也对,你还年轻呢,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的抱着孩子,我来吧!” 杜然几乎是慌乱的将婴儿塞回给了他妈妈,自己的心脏都跳得飞快。 季如风皱了皱眉,担忧的说道:“发生了什么?” 杜然摇头,道:“没事。” 重新抱回孩子的女人心惊胆战了一会,见宝宝总算没哭了,这才安心下来,更是觉得这两个年轻人还是有点能耐的,要知道之前请来的那些所谓的‘大师’,别说能不能驱邪了,小宝哭得倒是更厉害了! 而这次就一句话的功夫,竟然就令小宝停止哭泣了!虽然那个时候挺吓人的,就像她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一样,语气还很凶…… 想到此,女人更是善意的看着杜然,见她脸色不好倒真的有点担忧了,这可是帮了她儿子的高人啊! “杜小姐是吗?你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撞见了什么?” 孩子妈妈最后的一句话成功的令所有人都停止谈话了,周家的人更是惶恐的盯着杜然,就怕她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杜然哭笑不得,想不到因为自己的脸色差,就把所有人吓到了,顿感愧疚,道:“真的没事,别担心,师兄,你们继续吧。” 季如风见杜然真的没事,才转过头来跟松了口气的周家人说道:“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迁祖坟后发生的吗?” 周伯父忙点头,还加了句:“是不是这迁坟迁错了啊?” 季如风想了想,道:“我对定风水这事不是很擅长,没有看到具体位置不好说什么,毕竟术业有专攻。” 周伯父急了,“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季如风想了想,道:“方便吗?我想住在这里一晚。” 周伯母立刻眉开眼笑,“方便!方便地很!住多久都可以!”语气一顿,转而一想这话好像有点奇怪…… 周伯父一拍腿,“你说啥呢真是!” 周伯母尴尬了,“这,我这不是说快了嘛,我的意思是说,绝对方便,我们这里房间多!而且啊,不知道是不是怪事,自从我出院以后就老觉得房子里有什么东西了,走来走去的。” 季如风道:“大病初愈通常自己的阳气比较低,容易看见一些东西。” 周伯母登时吓得缩了一下,哭丧着脸说道:“大师啊,你一定要帮忙解决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妈还在医院呢,这在不解决了,我怕我妈抗不过去!” 提起自家奶奶,周建也着急了,连连拜托道:“如风,真的麻烦你了,这事困扰我们太久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见周家人这么诚恳的拜托,杜然也心软了下,心中更是坚定了对那东西的厌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必须除掉! 季如风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尽力。” 当天,周家就给季如风和杜然安排好了房间,对于周家这么大的别墅来说,空房多的是! 因着小宝不在哭泣了,孩子的妈妈想了想就多留了会,杜然更是欣喜的逗弄着孩子玩,心中慢慢的温馨都快要溢出来了。 杜然知道自己不会有孩子之后,就更是喜欢这种软绵绵,白嫩嫩的肉团子了,只把小宝逗得发出一连串的笑,咿咿呀呀的好不欢快。 孩子妈看着也欣慰了,小宝很少这么喜欢一个人的,别看这孩子小,被人抱他还不肯呢!倒是对这姑娘那么粘着,当下忍不住开口了,道:“杜小姐啊……” “叫我杜然吧。” 孩子妈立刻改口,“杜然啊,你很喜欢孩子吧,看你很熟悉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妈妈。” 杜然一愣,慢慢的收敛了笑容,道:“小宝很可爱。” 孩子妈掩嘴笑:“那当然,这可是我孩子啊!不过杜然你长得这么水灵,以后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杜然没有笑,只觉得心中更难受了,憋得慌,忍不住低下头去,免得被人看了去,这一低头,就对上了小婴儿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吐出了一个气泡。 杜然一下子就被软化了,恨不得亲上几口。 孩子妈正是无聊呢,季如风和周家的人还在讨论着具体事宜,就她和杜然有空,当下就不说不快了。 “杜然啊,你和季大师……”说着还挤了挤眉,满脸暧昧。 按照孩子妈所想的,这季大师一表人才,长得那可真是没话说的,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连她都心生赞赏,恨不得自己在年轻个几岁了!可惜啊,她都嫁人了,孩子都有了,也就看看眼过过眼瘾了。 杜然理解了她的意思,更显尴尬了,咳了一下,眼睛瞄着被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只希望里面的那东西没听见才好。 “不是,如风是我师兄,我们两没什么,只是单纯的同学加师兄妹关系。”杜然澄清着。 孩子妈惋惜的叹口气,但很快又说:“这没关系就变成有关系啊,喜欢就上!不要犹豫,不然就会后悔咯,这是我过来人告诉你的经验!” 杜然更尴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怕季如风着实很优秀,也很好,她都不会动心的,不是不喜欢,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选项。 她嫁人了,她是沈郁的妻子。 那么她就必须忠贞,因为这是她选择的结果。 更何况……她现在还喜欢上了沈郁,更不用考虑别的了。 但是不可否认,季如风真的太优秀了,也太会照顾人了,若是没有这件事,没有沈郁,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大学生的话,那么无法避免的会被吸引的吧? 只不过这一个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杜然也就从未想过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现在更是不愿。 孩子妈见杜然的脸色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也知道这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人,忍不住说道:“这么好的男生都不喜欢啊,那你肯定有喜欢的人了是吧?” 杜然闻言,脸上缓缓绽放出了一抹耀眼的笑容。 第130章 鬼子之谈 半响,终于在孩子妈调侃的眼神下,杜然点头,道:“嗯,我有喜欢的人了。” 孩子妈惊讶,更好奇了:“哟,还有谁家男孩这么招人呐?连季大师都比过了?” 杜然轻声道:“我不知道。” 孩子妈愣了,仔细想了想,了然,“你这样子,只怕是喜欢惨了那个人吧!” 杜然羞郝的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逗弄小婴儿。 不久,到了开饭的时间,周家人热情的款待着季如风和杜然,在餐桌上一个劲的催促着多吃些,就盼望该出力时他们也能尽力而为,早日解决这些祸端了。 倒是孩子妈对杜然餐桌上的礼仪表示了一点惊奇,心底悄悄多了抹赞赏,想不到这孩子看起来没有富豪人家的贵气,却有挑不出毛病的礼仪来,倒真的是有些奇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 殊不知,这些细微的细节之类问题都已经被沈家那两个知书达理的伯娘帮杜然给处理了,不然那一个暑假的‘课程’可不是白上的。 用完饭后又聊了会,为了孩子的安全孩子妈找找的带着小婴儿离开了。 季如风走进了周家每个人的房间里,并都做了一些小小的布置,还在门上贴上了黄符,嘱咐他们晚上无论听到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还再三强调了一番,要是出来后发生了什么事后果自负了。 周家人听了后忙不停蹄的点头,唯唯诺诺的保证绝对不会跑出来的,倒是周建十分好奇这些大师要怎么做法了。 季如风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怕以后做恶梦的话,可以看一看。” 一说这个周建也打消了要围观的念头。 是夜,周家的人各自回了房之后,只留下季如风和杜然坐在客厅里,不知等候些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才开口问道:“师兄,这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杜然提问,季如风原本就是带着她见识一下的,当下也就开口了;“我不敢确定,有些奇怪,这家人的命格很好,这一点在我哥和周晓芙在一起时就请我师父算过一挂的,按道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杜然沉思,“那就是陷害了?” 季如风冷着脸点头,“我有这个猜测,有人对周家下了咒。” “下咒?”这还是杜然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词。 季如风点头,道:“一种很邪门的法术,不是正道人做的出来的,损人不利己,一般这样的下咒者都不得善终。” 杜然心中一凛,道:“难道……还有别的门派?” 季如风笑了,“小师妹,你不会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天机们吧?就算是道家也是很多门派的,只是时代变化了,很多门派都消失了,断了传承,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打着幌子的骗子,也就是神棍。” 杜然不好意思说出当时她也当则天机门,当老头是骗子来着。 见杜然一知半解,正好有时间,季如风就讲解了一下:“准确的来说,天机门并不是真正的抓鬼正行,我们的本行是卜算,占星算数,以解乾坤。” 杜然错愕,道:“那……” 季如风无奈的说道:“现在的人都不信天命,自然就逐渐没落了,老头……师父他说过,天机门已经很久没出过真正的神算子,所以都快慢慢变成了现在驱鬼专家了。” 不知道为何,杜然听出了季如风语气里的寂寥和压抑,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扯这个了。倒是小然你,今天被你吓到了一跳呢。” 被提起这个杜然还是十分尴尬的,当时那一声吼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事后她才反应过来,但也不后悔,那么小的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没事,我没有怪你,倒是我很惊讶,你是看见了什么吗?” 哪知,杜然比季如风更惊讶了,“你看不见吗?” 季如风正了正脸色,道:“没有。” 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有一个黑色的手,掐着小孩的脖子,所以他一直哭,很难受,我看不过去才……” 季如风沉思着,眼神复杂的看着杜然,道:“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收你为徒了,小师妹,你可能是天生的鬼物宠儿。” 杜然对这个称号可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现在有一个沈郁的鬼了,已经够难缠了,她是一点都不喜欢更多的鬼! 许是杜然脸上的神色取悦了季如风,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倒是好看到移不开眼了,杜然只是看呆了一秒连忙移开了目光。 “不过,小然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 说道这个季如风眼里柔和了一下,他也很喜欢孩子,看着杜然今天和孩子玩闹的场面,不知为何,心底的某个角落软了下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产生一丝意味不明的情愫。 杜然刚想说很喜欢,但是转而想到自己很可能不会有孩子,瞬间低落了下来,闷声道:“不喜欢。” 季如风诧异,“是因为不好带吗?” “不是。” 杜然不想扯这个话题,转移了话题,道:“师兄,鬼会有孩子吗?不是说小的时候死了的孩子,而是真正由鬼孕育的孩子。” 听见杜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季如风的笑一点一点的拉了下来,沉声道:“为什么问出这个的问题?” 杜然心底有不安,但是面上没有丝毫破绽,她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就只是好奇而已,比较他们生前也是人,应该也会有孩子的吧?” 季如风冷笑,道:“自然是有的,还不是个好东西。” 杜然身体一震,一丝慌乱从眼底一闪而过,道:“为什么?” 季如风攥紧了手,道:“我在书中看到的,还没有亲眼见过。传闻,一千万个鬼魂之中会产生一个鬼王,鬼王具有孕育下一代的能力,所产生的孩子叫鬼子,鬼王之子,这种东西极度不详,出生便要用人血喂养,残忍弑杀,一旦有鬼子降生的地方必然是血流成河。” 杜然心底更是不安了。 “不过别怕,这种东西连上天也看不过眼去,完全藐视天道伦理的存在自然会被惩罚,除了书里曾有过记载外,已经没有出现过了,就连师父都没见过。” 见杜然这么害怕的模样,季如风也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免得吓到自家的小师妹。 第131章 恶灵出现 杜然不自然的握紧了拳头,道:“师兄,只有鬼王才会有鬼子吗?普通的鬼不会有吗?” 季如风哭笑不得,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鬼有后代本就是不可能的,要有可能地府早就鬼满为患了!就连鬼王这种存在也只是传说而已” 杜然悄悄的放下心来,沈郁很厉害,但也不至于是鬼王的程度吧?毕竟看起来那么俊美的鬼王,也号令不了百鬼吧? 更何况……沈郁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上位者…… 这么一想,杜然时更安心了,连带的露出了个笑容。 殊不知,这个笑容因为如释负重更显得璀璨,季如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连带的那丝情愫更多了些。 有些感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产生,但此时的季如风并没有多想,只是对杜然上心了些,在师妹这层身份下,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然而就在杜然放心的时候,她并没有留意到放在一旁的背包抖动了一下。 “小然怎么会这些事感兴趣了?遇到了什么事吗?” 杜然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有事告诉我,对这一行当,你还是新人,不懂的很多,多问问。” “嗯,那师兄,你当年怎么拜师的?” 这一点杜然也是很好奇的,认识这么久了,自然之道季如风的家世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十分厉害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去走这一条路子了? 季如风笑了笑,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杜然明白这是对方不想说的意思,也没有勉强,便点头了,顿时,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季如风见自己刚刚拒绝的太狠了,便打算起身去给杜然倒杯水的。 “你坐着,要喝水吗?” 杜然‘啊’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正要拒绝,她根本不习惯被人这么客气对待,但她的动作太急,加上刚刚因为心慌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弹,现在猛一站起来才发现腿都麻了。 季如风眼尖的看见杜然因为腿麻了下意识的往旁边栽倒,额头就要往那桌角尖尖的地方磕去的时候,连忙伸手将杜然拉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受力不均,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采用的还是杜然在下,季如风在上的姿势。 “你没事吧?还好吗?”季如风忙问。 “没事。”杜然心有余悸,刚刚那桌角的尖锐她也是看见了的。 确定杜然没事了之后,季如风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两人顿时动作都僵硬了。 季如风从这个角度看去,对上了杜然漂亮的眸子,这样子的杜然还是他没见过的,心好像被爪子挠了一下,连忙侧开身体,耳朵尖尖都红了,脸色颇为不自然。 杜然倒是没有太大的感受,有的只是尴尬而已,毕竟被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靠近,除了沈郁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她尴尬,咳了两下才好点。 就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被人忽视了的背包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戾气,但很快就消散了。 杜然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季如风脸色一下子变了。 “起来!” 杜然没有怀疑似的一把抓了起来,跟季如风站到了一起,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出现了好几个若隐若现的鬼影子,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人影。 伴随而来的,还有急剧降下的温度,显而易见,就是这些东西扰乱了这一家子的安宁。 杜然数了数,登时脸色也不好看了,居然有三个之多! 季如风沉着脸,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一步,将杜然护在了身后。 “师兄,这看起来不太像鬼。” 杜然仔细的打量了之后开口说道。 季如风点头,道:“嗯,这是恶灵,不算是鬼,是被人养着的灵,不过武力值不会太高,你看着我怎么做。” 杜然点头,眼神专注的看着季如风伸手拿出了一叠的黄符,以及一把铜钱剑。 随着季如风大喝一声,铜钱剑刺上了黄符,直直的冲着其中一个恶灵扫去。 杜然看得揪心,但她自己也没有傻愣着成为累赘,早在来之前,季如风就给了她一叠防身的黄符,并许诺会亲自教她怎么画这些低等级的符咒。 季如风以一敌二,剩下的一个则是顶上了杜然,不断的朝着杜然靠近。 杜然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则是激动,这不是鬼,是恶灵,如果她连恶灵都对付不了,那么就永远没有前进的实力。 杜然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伸手是绝对的敏捷,加上之前有面对过鬼魂的经验,并不是十分难对付,这些恶灵果真如季如风所说的,没有鬼厉害,就连动作也迟钝了很多。 在接连成功的避开这恶灵的攻击后,杜然的信心就上涨了,试着想要主动攻击,把黄符给贴到恶灵的身上。 好几次,在弯腰的时机,杜然都错过了靠近的最佳角度,终于在一次旋转身体的时候成功的把黄符给打到了恶灵身上,只听耳边一声尖利的惨叫,那恶灵的一小半黑影都像是融化了一般,而地上多了一张符纸的灰烬。 杜然脸上一喜,有用!随即想到了手抄录上所说的,鬼也是有心脏的,鬼心更是一个鬼的死穴,被戳中后基本没救了。 杜然咬了咬牙,趁着那恶灵反应更慢的时候,一扬手,就拍上了它的胸口处,随着哄的一声,整个恶灵的身躯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火给烧着了一般,一点点的消失了,只留下地上符纸的灰烬,以及一块像人一样的木偶。 季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亲手解决了一个恶灵,快的不可思议,也简单得不可思议了。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来,刚想对季如风说的时候,只见一转头,就看见了震惊的一幕。 季如风吐出了一口血,浑身狼狈的躲避着两个恶灵的前后夹击。 该死!这些低等的恶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甚至还学会了配合,进行前后夹击! 这还是恶灵吗!? 心惊的季如风和着急的杜然都没有看见,在阴暗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人影,看不清面孔,却冷冷的勾出了一抹笑,那笑是残忍,是暴戾,露出的那双眼睛更是黝黑得可怕,里面充斥着疯狂的杀意。 第132章 诡异的恶灵 杜然自然也是看见了季如风的狼狈的,因为就连她都感觉到了那两个恶灵分明和她说对付的等级完全不同,厉害了太多! 比真正的鬼还厉害了! 季如风一时间低估了这些恶灵,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恶灵也会这么厉害的!就跟……被人控制了一样! 季如风很快就尝到了低估恶灵的苦果子,但现在也来不及去拿更高级的符咒,只好硬撑着,还不忘大喊:“小然,退远点!” 杜然真的会这么做吗?自然不会,且不说这是她的师兄,她是真的认可了季如风的,单单就是这样的情况,难道她每次都要害怕得后退吗?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 杜然从来没见过恶灵,手抄录里也没有记载关于恶灵的一切,显然也是觉得这等低级的生物,不需要特意的记载怎么解决,像今天这种变异的恶灵自然没有人想到。 在惶恐中,杜然想到了一个不算好办法的办法,既然两个季如风对付不了,那么一个总可以了吧?分开两个恶灵,等同于减少了一办的攻击力,那么凭借季如风的能耐应该没问题,而她只要撑一下就好了。 打定了注意,杜然将符纸按照手抄录中所说的贴到了自己的掌心处,冲过去的时候伸手一推,那正在攻击着季如风的恶灵瞬间像是被泼了硫酸一般发出了尖叫。 杜然忍住耳膜的疼,她感受到了手中的实体感,狠狠的拽住了不放手,那恶灵一下子就转移了攻击力,不在追着季如风改为对付杜然了。 季如风那边瞬间减轻了负担,但也更着急了,这么厉害的恶灵他都难敌,以杜然现在的水平根本就对付不了的!为今之计只好尽快解决了自己手上的,再去帮助杜然! 季如风发了狠,他本就不是个懦夫,跟着段紫青那么久自然也是有能耐的,否则也不会接下这个委托,没想到栽了个跟斗,还让小师妹陷入困境,这样怎么了得!简直就是侮辱! 季如风一甩手扔掉了手中所有的低级黄符,这么黄符对付普通的恶灵还可以,但是这种变异了的恶灵根本就是没多少用! 他猛地一咬破了舌尖,吐出了一口舌尖血到手掌上,摆出了一个手势,嘴里念念有词,而随着他的话语吐出,手掌发出了一阵金光,那些血液也像是被划出了痕迹一般,呈现出诡异的形状。 掌中符,用舌尖血画出,所具有的威力是巨大的,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刻最好用的招数,只是事后会虚弱那么两天。 但季如风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杜然那边可等不了多久!当金光闪过消失之后,季如风大喝一声一掌劈到了恶灵的胸口处,恶灵一下子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摔倒在地上打滚。 而作为代价,季如风也受下了恶灵的一抓,衣服都划破了,肌肤上还留下了三个深深的黑印,但季如风也不去管疼不疼,连忙看过去杜然那边,正要往那边过去帮她。 “小然,我……” 季如风后面的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神情颇为奇怪,还有一丝扭曲。 只见杜然也茫然的回头看着他,地上那恶灵正好全部消失了留下了一节人性木偶。 季如风整个人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让他那么狼狈的恶灵,却在此刻这么轻易被消灭了。 他是遇到假的恶灵了吗??? 比季如风更震惊的是杜然本人,她不过是觉得这恶灵的动作越来越慢,就像是被人拖住了一样,然后她就不耐烦的把所有黄符都扔了过去,趁着恶灵吃痛的时候,一掌盖住了他的心脏部位,然后…… 恶灵死了。 简单的如同第一个恶灵那般。 简单的,不可思议。 此时,三个恶灵统统消失了,留下了三个人性的木偶躺在地上,而季如风和杜然两人都安静了很长时间。 季如风干涩的声音开口:“小然,你……你没事吧?” 怎么会有事? 除了惊吓,杜然好的不得了,连个伤口都没有,反倒是季如风狼被至极了。 杜然摇头:“我没事,师兄,你还好吧?” 季如风也想说自己没事,但是腹部那个伤口隐隐作痛,怎么也骗不了别人,他看了看自己破掉的衣服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再看看杜然完美的全身,神情突然很微妙了。 杜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怪异,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尴尬的说道:“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季如风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还好。”随后伸手撩开了额前被打湿的碎发,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不管怎样,杜然没事就好,那些诡异的恶灵都死掉了最好。 “小然,你还真是给了要我一个意外。” 季如风想着,莫不是真的是杜然有天分和能耐,一个人就解决了这样厉害的恶灵。 杜然知道他误会了,但是也无法解释,总不能说,她真的觉得这些恶灵很好对付吧?那样倒衬得季如风之前的狼狈很可笑,明明她刚刚也看见了,对付季如风的时候,恶灵超乎寻常的强大,对付她时又好像变回了正常。 这样的问题两个人都想不明白了,只好不去管了,转而拿起了地上的三块木偶人,放到桌子上仔细研究着。 杜然看着这些木偶人很不舒服,因为上面写着一些看不出具体字迹的图案,还有一阵像是被烧焦了的味道。 而季如风先是拿着糯米过了一遍伤口,将糯米都给染黑了后才缠上了纱布,勉强处理好了伤口,后续的事情还需要回去才能仔细清理干净了。 见杜然盯着认真,也随意的看了几眼,语气确定的说道:“果然是有人恶意针对周家,这些木偶附着了恶灵被放到了这里。但是这恶灵又没有害死人,” 杜然道:“谁这么大的怨恨,存心折腾人吗?” 季如风叹气,道:“估计是商业纷争吧,回去问问他们,有谁近期谈不来大概就能锁定一下目标了。” 就在杜然和季如风在讨论着木偶的时候,那一个阴暗的角落,那一个漆黑的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慢慢消失了。 但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里头翻滚的杀意确实更浓了,宛如实质般。 正在说这话的季如风突然感受到了心脏的一阵不舒服,他难耐的捂了捂心脏,才好受些。 “师兄怎么了?” “嗯,没事,只是……算了,先去休息吧。” 第133章 惩罚 季如风把这些木偶都给放进一个写满字红色字体的布袋里,然后起身对着杜然说道:“回房吧,也快两点了,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杜然也感受到了疲惫,便点头应下了,随后两人各自回了房。 杜然将背包放到床边后就扑倒在柔软的床上了,不得不说,这周家的人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都不输于酒店了,尤其是底下的床特别的软。 甚至软的杜然昏昏欲睡了。 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的杜然耳边听见了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她挣扎的想要扭头去看,却怎么也动不了。 也许是太累了,怎么挣扎都动不了,杜然试了几次之后更是无力了,也放纵自己不去管了。 杜然没有看见她脑后放着的背包,不知何时被拉开了拉链,露出了里面那个漆黑古朴的灵牌,上面的字体还隐隐透着几分血色的红光。 在逐渐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杜然感受到了,有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那是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温度。 杜然半阖着眼,在朦胧之间似是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模模糊糊的,但却十分肯定,她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却怎么也不得,只好半张着嘴,轻轻的呢喃着那一个名字。 “阿郁……” “呵。” 回应似的一声轻笑传进了耳朵里。杜然觉得她更迷糊了。 这样的无力感,这样的朦胧感,这样的疲惫感太过浓烈,让杜然产生了一丝不安,她迫切的想要清醒过来,清醒的看着那张让她稍微安心的脸,可眼睛努力的睁着还是看不清楚,反而因为长时间的不眨眼而氤氲了一层水光。 “阿郁……” 杜然不安的只能呼喊着这两个字。 然而随着杜然宛如猫儿一般的呢喃声,在她身上放肆的手顿了顿,随后更加凶猛的席卷了。 这一夜,漫长得可怕,也足以令杜然彻底的记住。 直至杜然彻底昏迷过去了之后,隆起的被子才慢慢的平坦了下来,一道黑色的人影一点一点的凝聚成型。 沈郁阴沉着脸看着睡了过去的杜然,纯黑的眸子里泛着冷光,像是沉睡的野兽即将苏醒一般。 他伸出了苍白修长的手,隔空描绘着杜然沉睡的睡颜,像是迷离一般的描绘着,突然,手掌打开,又突然的五指合拢,像是掐灭了什么一般。 他垂下了手,发丝变长变白,脸白的可怕,随即他低低地轻呵了一声,弯腰,脸靠近了,凑到了杜然的唇瓣上咬住,迫使杜然张开了嘴,有什么东西顺着这个迷惑的吻缓缓的从喉咙滑去,而杜然下意识的吞咽了。 第二天起来,杜然的精神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了,眼睛全是血丝,眼底下青青白白的,明显就是没睡好。 不,不只是没睡好,而是一夜未眠,被鬼压床,给折磨了一夜。 洗了好几次脸,脸色勉强看上去好了很多,杜然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狠狠地锤了下墙壁,有些恼羞成怒了,心中更是对沈郁产生了埋怨。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样难以启齿的‘惩罚’,更甚至……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而是那个鬼发疯了,毕竟沈郁是鬼不是吗?鬼性难测,不是吗? 但这个猜想被杜然拼命的压下去了,她不希望自己这样想沈郁,那会很恐怖,会让她害怕,和她抵死缠绵的是一个恶魔。 强迫压下了自己的种种念头之后,杜然勉强恢复了平静,只是心中恐惧的影子悄然埋下了。 而杜然不知道,睡在她隔壁房间的季如风也一夜未眠。 昨天晚上在睡梦中的时候季如风曾被一阵黑暗的,宛如深渊猛兽一般的威压给震醒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窒息。 像是生命都要给人夺去了。 喉咙被掐住的感觉,真实得可怕,仿佛真有一个人将他狠狠的掐着,要将他的命都夺去了,更为恐怖的是,他的手脚不能动,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濒临死亡,一点点见证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挣扎。 随后胸前发出了一阵金光,随着一个利器破碎的声音,季如风才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第一次觉得空气是那么的美好。 季如风至今都记着昨晚那阵窒息感,也记着他胸前师父给他的灵玉彻底破碎的痕迹。 甚至在玉破碎前,他听见了一声闷哼。 他震惊得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毕竟胸前的这块玉可以说是他的保命符了,在小时候他差点死去的时候,师父特地留给他的,还郑重其事的说这东西能保平安,从那以后他的身体才慢慢好转,他几乎快把这个玉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生命。 而现在,第二个生命破碎了,相当于他死过一次了。 如果没有这块玉,他真的会被掐死的吧? 是谁?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本领?他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若是没有玉,他恐怕就此死在床上了。 越是想,脸色就越难看,季如风的后半夜根本没有睡,而是自己一个人独自思考着一切,一切事情的端倪,可任由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记得什么时候招惹了那么强大的存在。 劫后余生,季如风没有丝毫的庆幸感,有的只是挫败,他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却险些丢了命,还能有比这个更难接受的吗? 直到天明了,季如风没有再次见到那个要他命的东西,胸口的浊气才缓缓吐出了,不管怎么说,这玉蕴含了老头大半的心血,那东西可能也因此受了伤没有出现吧。 季如风烦躁的撩开头发,起身洗漱,看着镜子,毫无意外的看见脖子上那一圈黑色的手印,刺眼得仿佛在讽刺他的无能。 季如风狠狠的砸了砸墙壁,脸色难看极了,随后拿出一圈的纱布,吧脖子给包起来,免得这些痕迹吓到人了。 所以,当师兄妹两人同时抬头看见对方脸色极差的时候,都愣住了,眼色满是诧异。 “你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 杜然现实忍不住笑了下,缓缓道:“师兄也没睡好吗?” 季如风缓缓点头,道:“小然的精神也很差。” 杜然尴尬了,想了想,道:“我恋床,所以睡不着。” 季如风假装不在意的点头,道:“我也是,不说了,出去吧,周家的人估计在等我们。” 杜然眼尖的看见了季如风脖子上的纱布,惊疑的说道:“师兄,你受伤了?” 第134章 生辰八字 季如风摸了摸缠着纱布的脖子,不自然的说道:“没事,昨天被恶灵划开了两道口子。” 杜然原本想要关心两句,却提不起精神来,她的那处还疼着,她不比季如风的状态好到哪里去,于是,两个脸色,心情都不算太美好的人一起出现在周家人面前时可把他们吓一跳了。 老实说,周家人的昨晚可以说是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这段时间以来,每晚不是做恶梦,就是这里痛那里痛的,还老听到奇怪的声音,弄得他们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难得睡了个好觉,他们都知道这恐怕还是多亏了那两个小大师了,现在眼见这两人都这么苍白的脸色,给登时吓得不行,脑子里自动了脑补出了大师为了他们周家拼死拼命的场景,内心死感动的一趟糊涂了。 “大师啊,你怎么了?哎哟,脸色怎么差!” “快来坐着吧!早餐弄好了,吃点东西吧!” 就连周建也是满脸感激的,想去扶着又怕唐突了,只好拖出了椅子,忙摆手;“快坐,坐着吧!” 季如风没有推辞,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不少,挂起了微笑,道:“谢谢了。” 周家夫妇受宠若惊,心中对着季如风是更加赏识和感谢了,不过他们识趣的没有在吃早餐的时候问什么不好听的问题,而是等着两人吃了个早餐脸色好了很多,才斟酌的问道;“大师……昨夜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如风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那个满是字迹符印的袋子,将里头的三个人形木偶给拿了出来。 当周家人看见这恶心的木偶时都忍不住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大师,这,这是什么东西?” 季如风指了指在木偶上面印着的一排很小的字迹,那字迹都快要看不清了,只能大概看出是数字子类的。 “看看,是不是很熟悉?” 周建比较胆大,凑上前去看了,突然惊恐的说道:“这不是我的生辰八字嘛!” 周伯母听后吓了一跳,连忙拿过来,虽然字迹很模糊了,但当妈的怎么能忍不住自家孩子的生辰八字?这么一看之下,还真是!上面还不止一个生辰八字! 当周家人将所有木偶身上的生辰八字都看了个遍之后,脸色阴沉了下来,内心感到一阵寒冷,就算他们不了解这些事,也知道每个人的生辰八字是很重要的,很多老一辈的说法都是听说不能告诉了其他人去,会招致不幸的! “大,大师……这个是什么意思?” 季如风道:“你们以及猜到了不是吗?这么隐秘的信息,只可能是自己亲口告诉了别人。” 周伯母突然站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那天要迁祖坟的时候,那个大师的弟子问过我们全家的生辰八字,说是为了祈福!我信了,就给他们了!” 周伯父一听,猛拍大腿,道:“糊涂啊!你怎么就相信了啊!” 周伯母也欲哭无泪,暗自埋怨自己,道:“我也是错信他人了啊!都怪我糊涂了!” 周建没去安慰自己家爹妈,而是更一针见血的说道:“大师,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你算是解决了吗?” 季如风沉吟了,他心中猜测,昨晚的恶灵变异,加上他险些被掐死,这一切会不会都和这家人的不幸有关?那个未知的敌人暗自懊恼自己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吗? 但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那些个厉害的派系传人,他跟着老头也见识了不少,还真不知道有哪几个是擅长邪门歪术的。 “不好说,这种东西要根治的话就要找到那个人。” 周建急了,忙问自家妈妈:“妈,你把这些生辰八字都给谁了?你快想想!” 周伯母也很着急,真是又着急又懊恼,道:“我,我给忘了啊,我记得那是一个女人!长得还很年轻来着!还挺讨喜的!” 季如风道:“女人?” 周伯母点头:“对对对,是一个小姑娘,年级跟你们差不多了!我压根没想到那小姑娘这么心狠手辣,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了!” 季如风有点难办了,这种茫茫人海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直好说道:“祖坟在哪里?先去那里看看吧,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如果不行恐怕要找师父他老人家了。” 周伯父眼睛一亮,道:“哎哎哎,好!大师你去看看!阿建,你带着大师去啊!记得一路上照顾好!” 周建也点头:“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远的,在后山那边!” 季如风想了想,点头,这件事太古怪了,越早解决越好,解决不了也尽早找师父老人家出来,免得拖累了自家的小师妹。 但愿那晚的鬼东西不要牵扯到无辜的师妹才好。 想到这个,季如风又隐隐的看了一眼杜然,发现今天的杜然好像格外的安静,连声也不出了,心中有些奇怪。 周建马不停蹄的带着季如风和杜然上了车,开往了后山的去处。 所谓的后山,实则是一片连绵的山脉,都是大山,围城了一片,还保留着原始的地貌树林,风景十分的宜人,风景好的地方就会吸引游客,倒是不少驴友的首选之地。 自然,这样具有商机的地方也不会被闲置了,前面一部分的山头正巧就被开发商看中了,正准备用来建造一个自然的森林公园,已经动工了,不过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很不巧的,这个开发商就是周家。 套用周建的话来说就是:这个项目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就算没有他们,也会有别的人,如果是别的人恐怕会更惨,直接推倒树木建房子了,而周家打算保留大部分的地貌建一个森林公园。 但哪怕是森林公园也需要改变很多结构了,连带的空了很大一片空地,那都是砍了树之后变成的空地,连带的地上都是砍伐后的树木,尘土飞扬,好不热闹。 当杜然他们三个赶到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的就是看见了这么一副热火朝天,准备改造的情景,而杜然在看了一圈之后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周建看见她这样的表情,有些踟蹰不安了。 第135章 祖宗头上动土 周建张嘴问:“有,有什么问题吗?” 杜然一时间不好说,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没有出错,所以她先看向了季如风,见对方的神色如常之后便将话语吞进了肚子里去,摇摇头,道:“没什么?” 周建松了口气,道:“这个项目我们家投资了很多,是个大工程来着,但是最近也出了点问题。”说着还皱了皱脸。 季如风道:“出了什么问题?” 周建赶忙回答:“就是施工的时候,总是滑坡,无论我们清理了多少次碎石三堆,只要一进展到大动作的时候,天气就不好了,前些日子还有工人受了伤,导致了整个工程都慢了很多。” 季如风了然的点头,道:“这样的工程每一天损失不少吧?” 周建道:“那可不,每一天都是巨额的损失啊!” 季如风道:“你们家的祖坟就是在这一带?” 周建点头,往后一指,指向了后面的山头,道:“那可不,不过那地离这里还有点距离,也正是因为想着靠近祖坟,所以才拍下了这块地,怕的就是别人家对这块地多动,打扰了咱家老祖宗的安宁!” 说到这里,杜然忍不住插嘴了;“既然不希望别人打扰先人的安宁,那么为什么自己还要做?还要修整?这样的动作,不也是打扰了吗?” 被杜然一连几个反问给问懵了的周建陷入了思考,越想越觉得……自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杜然对上了季如风赞许的目光有些不自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插嘴了。 季如风赞同的说道:“对,哪怕是动土不多,也是会造成影响的,这一片山脉的风水很好,山清水秀,很养人。” 周建惊悚了,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惊得他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说打扰先人安宁的正是他们自己的话…… 这可不正是祖宗头上动土吗! 这一个着急之下,周建忙对着不远处正拿着传声器下达指令的包工头喊道:“李包头,你给我过来!过来啊!” 那有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的包工头转眼一看,眼睛都给瞪圆了,这少东家居然亲自跑过来了,连忙跑过来挂上了讨好的笑,道:“少东家,您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您放心,今天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很快就可以正式打地基了!” 周建更惊悚了,大喝一声:“停!打什么打,劳资把你给打了!”这一急之下连说话都没有顾忌了,当下就爆了出来。 包工头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骂,蒙了,以为自己做错了啥事,“少东家怎么了这是?不满意进度吗?我们可以加紧速度!” “什么?还加紧速度?都给我停下!统统停下来听见没有!立刻!马上!统统都叫他们停下来!” 见周建的脸色是认真的,包工头哪怕想不明白也听话的打开了传声器,大吼:“大伙都停下来!啥也别动!可以原地休息一会!听见没有!” 反复重复了三次之后,那耳边轰隆隆的机器声才停下来,而周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大师,您看现在停下来了,还有救吗?”周建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周建当真一声令下就停下,也不管损失,一副对先人恭恭敬敬的模样,季如风的心底对他的感官又好上了不少,看来这家人是真的实打实的尊重祖先。 季如风道:“先别动土了,什么都别动,等我们去你们家祖坟看看再做打算。” 周建一口应下,“好咧,跟我来,我带你们去!” 然后周建转头,反复叮嘱着包工头,让他不要让底下的人继续动土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包工头诚惶诚恐的看着少东家领着两个年轻人往森林走远了,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会儿又要加速,一会又不让干了,这些有钱人脑子咋想的啊?吃饱了撑着啊?不管了,反正工资照发就好了,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免得又有什么邪门的事来了!” 嘀嘀咕咕的包工头再一次抬头看他们离去的背影时瞬间冒出了冷汗,只见那三个背影的后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黑影。 那黑影像是察觉到他的注视一样还停了下来,只把包工头给吓得差点昏过去,连忙伸手擦亮了眼睛,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深入了林子了,什么影子都没有看见。 我的个乖乖,难道最近没睡好就出现了幻觉吗? 包工头安慰着自己不要多想,还是感激留意一下,防范那个兔崽子又动土了。 那头,周建领着两人开始七拐八拐的踩在落叶上面,朝着深处走去,许是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这山路尤其难走,速度自然也很慢。 原本还能说话调解气氛的周建走到后面也闭上了嘴,省些力气里来走路了。 季如风倒是时不时看向杜然,生怕她体力不支,好随时搭把手拽一把,但出乎意料的是,杜然竟是他们之中最连不红气不喘的,呼吸都没重过一分,跟个没事人一样。 杜然从小就走大的,村子里通往学校的路也不好走,碰上下雨天更是泥泞得很,这里跟那条路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她自然是走得很稳。 季如风觉得很挫败,他下定了决定回去以后要更加注重健身了,不过心底对杜然的改观了一些,看来他这个师妹啊,一点都不柔弱,丝毫不比男生差。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他们才走出了林子,没有了那重重叠叠的树枝遮挡,广阔的山间风景一览无遗,美的让人窒息。 蓝得亮眼的天空,绿得流油的山间,徐徐清风吹过,清凉宜人,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这样的山脉,风水更是没得说。 杜然闭着眼,深深的嗅着空气中带着的青草味道,连带一个晚上因为沈郁的事情而糟糕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光。 季如风也笑了,对着周建说道:“你们家很有眼光,这样的地方几乎不会有问题的。” 周建没有安心,反而更焦急了,“怎么会,祖坟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家的事又是什么缘故?” “别急,先去看看。” “好好好,在这边,很快到了!” 第136章 原来是忘了喂血啊 不得不说,周家的气派不单止自家的房子,连同祖先的坟墓都弄得富丽堂皇,都快占据了一块土地了。 在坟墓的周围整整种了一圈同等大小的树木,修葺的干干净净,连带的这一眼看去,都足够惊呆人。 可是杜然却诡异的觉得……怎么那么像暴发户的风格? 但杜然很明智的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口。 周建道:“就是这里了!” 季如风显然和杜然有同样的感受了,不过他掩藏得更深罢了,迈开脚步,开始在周围转上了几圈,眼睛还带着深思,偶尔还要弯下腰来摸摸土壤,看看周围的情况,俨然一副在看风水的样子。 周建动都不敢动,就这么焦急的看着季如风,而杜然也没有上去插手,她不懂这些,但是凭着心理的感受也知道,这块地方当真是极好的,她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受着微风,但微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杜然脸色一变,睁开了眼睛,四处看去,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倒是周建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善意的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难道是坟的位置不对劲?” 现在的周建可谓是风吹草动都能想多了去,看杜然的表情不自然,还以为又要出什么么蛾子呢! 杜然看着季如风在忙着的模样,也不想去打扰了,但那一丝血腥味真的很让人在意啊! 想了想,杜然对周建说道:“这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周建见杜然问了,倒真的认真回想着,突然眼睛一亮,道:“有的,这里好像有一个废弃了的庙宇,很破了,都没人去了,一直留在那里。” “在哪里?” “这边往东走就是了,不远的。怎么,要去吗?” 杜然点头,道:“我去看看,如果师兄找我,就告诉他我去那里了。” 周建应了声好,还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你一个女孩子……” 杜然拒绝了,道:“你不是说这里不远吗,如果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周建只好同意:“那好吧,反正这山里也没有野兽毒蛇。” 杜然悄声离开了,向着东边走,刚刚的血腥味似乎也是从东边传来的。 这边的山林树木并不是很密实,所以阳光还是照射的进来的,加上风水极好,走着也没有阴森感,反倒是跟踏青一样。 杜然执意单独出来并不是自己任性什么的,也不是想自个找到踪迹独揽功劳什么的…… 而是她突然想到…… 她好像忘了给沈郁喂鸡血了。 一想起这个她心底就有点慌了,在来之前她背包里是准备好了鸡血的,但是因为马不停蹄赶到周家,加上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以至于……杜然一下子没注意到了。 若不是刚刚那丝血腥味,她几乎都快忽略了。 杜然似乎找到了昨晚沈郁生气惩罚她的理由了,与之而来的,不是心慌,而是一种喜悦。 原来沈郁的生气是因为她忘了喂鸡血啊…… 难怪会这样惩罚她了,都怪她,明知道鸡血对沈郁很重要还给忘了,亏自己还自诩过目不忘了,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为沈郁找到生气的理由之后,杜然的心情好得快要飞起了,只是还有那么一丝丝隐隐的埋怨着沈郁,因为忘了给他血就那样对待她,实在太粗鲁了。 不过……嘴角扬起的笑容却是怎么也压不下的。 太好了,这样会生气会耍小性子的沈郁,意外的有点可爱了。 于是,杜然就这么将能够窥视沈郁冰山一角的机会给白白放弃了,若是继续深思下去,她就会明白,沈郁并不如她说认识的那般,以至于很久之后,当她彻底了解沈郁之后,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但已经太迟了,不过这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杜然走了没一会就看见了周建所说的那个庙宇了,从外观看第一眼,倒真的应证了周建所说的‘破旧’。 整个天顶都破了好几个洞了,墙体更是剥落的不成形,上面缠上了绿色藻类植物,都快和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了,且非常的窄小,大概只有三个人并排站的大小吧。 杜然抿着嘴,打量了一圈,并没有感受到奇怪的气息,便安下心来走了过去,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杜然现在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了,尽管这样的直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十分准确,是以现在才放心的走过去。 小庙宇里面也是十分破旧,都是被风吹进来的树枝落叶什么的,在靠墙的位置上有一个缺了一条腿但仍然顽强站立的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石雕,上面还刻着一个笑着的像是弥勒佛一样的人物,咧开嘴,一脸福气相,而石雕前方则摆着一个像是供奉东西一样的碟子。 但因为年代久远了,石雕上的刻画不太清晰了,所以杜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楚,但她也没功夫去看了,连忙放下背包。 这里离季如风并不远,杜然没多少时间,得赶在师兄来之前把事情给做好。 将灵牌抽出来后,杜然顿了一下,错愕的发现,似乎则灵牌的颜色黑了些? 不管了,先喂血比较重要! 不然那鬼又要生气了!想到这个杜然就哭笑不得。 将灵牌放好之后,杜然还拿出了水壶,好在这水壶具有保鲜的功能,放在里面的血没有凝固,杜然还凑近闻了下,扑鼻的血腥味还将她熏到了,连忙移开了,但是也确定了血没有问题。 杜然抬手,将血浇灌了下去,一边看着灵牌洗手,一边小声说道:“你啊你,想要血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只是一时忘记了,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生气,昨晚我很疼啊,你都不肯停下来,你太任性了。” “下次你别吓我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不要自己生闷气。” 说着说着,杜然就有点委屈了,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吗,昨晚我真的被吓到了,你以后别吓我了……” “你这个鬼太坏了,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神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这鸡血都喂给你,别气了。” “养你都够一个养鸡场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需要血……” 第137章 石头是山神? 知道得不到回应之后,杜然也不在意,絮絮叨叨的说完,将水壶里最后一滴鸡血都灌了下去之后就盖好了盖子,塞进包里,顺带拿出了背包里面的手帕,仔仔细细的将沈郁的灵牌都给擦了一遍。 仔细到连字迹里的缝隙都小心的扣了扣。 杜然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像是习惯了一样,不过也的确是习惯了给沈郁擦灵牌了,这还是在沈家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擦完了一圈之后,还仔细的观赏了一下沈郁的灵牌,不得不说雕刻这个灵牌的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沉沉的但不是很重,分量适中,通体还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檀香味,不浓,十分好闻,像极了沈郁身上的气味,一丁点鸡血的腥味都没有。 这也是杜然每天带着沈郁的灵牌都没有丝毫膈应的理由,就当是香水了,带久了还老觉得自己身上也有那阵味道了。 不单只是香味,这灵牌的触感也是极好的,摸上去冰冰凉的,像是软玉一样,令人爱不释手。 杜然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遍。 “小然——” 季如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吓得杜然差点把手里的灵牌都掉了,她连忙将灵牌给塞进了背包里去,顺带拉上了拉链一把背到后头,踏步出去,嘴里应答:“我在这里。” 然而背过身去的杜然永远也没有看见,在她离开后一道黑影出现在原地若影若现,而后很快消失,而那桌子上的木雕,那刻着的画产生了变化,那裂开的嘴巴不知什么竟微微的弯下了,仿若惊恐。 季如风见杜然安然无恙的从那个破烂的庙宇里走出来,这才放下提着的心,不知不觉间他对杜然的担忧似乎超过了师兄妹的情谊,但这一点两人都没发现。 杜然迎了上去,脸色如常,丝毫没有破绽,道:“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季如风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开口教训道:“这种情况不明的地方你最好不要乱跑,免得出了什么事我赶不过来。” 杜然识趣的没有顶嘴,而是乖乖的点头:“我错了。” 杜然这么听话,让季如风剩余大半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他有点忧伤,怎么面对这个小师妹,他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了? 季如风咳了一下,便道:“那里有什么吗?” 见季如风问了,杜然想了想,道:“只有一个奇怪的石头而已。” 季如风诧异,“石头?” “嗯。很奇怪的石头,我没有多看就出来了。” 这是实话,当时杜然只顾着给沈郁喂血了,哪里还会去在意其他的什么,现在想想,那石头好像还刻着什么? 一旁的周建插嘴了:“我听说这个庙宇是这里的山神庙,以前可灵了,但现在都被人遗忘了,就修葺都没有。” 季如风道:“山神庙?” “对对,之前我还去转了一圈,的确有个怪石头,你们可以去看看。”周建指了指那边。 季如风爽快的走过去,杜然和周建也跟着过去了。 在庙宇里面被杜然一直忽视的石头此刻在季如风眼里却成了个稀罕物。 “师兄,这石头很奇怪吗?” “唔,你过来看看,这里,有一个图案的。” 杜然也凑近了,果不其然,上面正雕刻着一个人物,不过却感觉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上面刻着的人似乎对她非常不喜?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杜然还愣了愣,而季如风则是拉着杜然一起跪了下来,而周建见两人都跪了下来吓了一跳,未免不敬自己也跟忙跪着了。 季如风恭恭敬敬的拿出了一斗糯米装进了那放着的碟子里,还从他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子,打开撒了一些在地上,浓浓的酒味扑鼻而上,原来是白酒。 昨晚这些后,季如风磕了一下头,杜然和周建同样跟着磕头,然后三人站起来,周建忍不住问道:“大师,这……这山神庙落魄还灵吗?” 季如风狠狠皱眉,教训似的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句话已经冒犯了。” 周建连忙捂住嘴,害怕了。 季如风无奈的说道:“这里的山脉风水很好,那么自然和山神脱不了关系,既然这里有山神庙的话,我想我知道了。” 杜然也跟着问道:“知道什么?” 季如风扯着杜然,“出去再说吧。” 三人走出去后,那石头上面的人物刻画才重新咧开了嘴,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走出去后季如风对着周建说道:“如果你还想祖先庇佑三代的话,就把你那个项目停下来吧。” 说话季如风也不催促,就等着周建想好了在回答。 周建还有些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他那么急着就把项目暂停了还是抱着只是暂时的念头,等这件事解决了在想个好办法继续而已,但没想到季如风一张嘴,就说要停下投资好几个亿的项目了。 那可是周家放入了大半身家的项目啊! 哪能这么轻易! 季如风知道这个选择对于周家来说有点困难,但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他也不急着一个回答。 就在周建犹豫中的时候,季如风脸色一变,猛地很拽过了周建,厉声道:“谁在那里?!” 只见在树枝摇晃间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杜然脸色一变在季如风错愕的时候,操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用力丢了过去。 “啊——” 还真的丢中了?! 杜然也囧了,她这扔石头的准头还是从小在山里打鸟练出来的,百发百中,没想到这么下意识的动作还真的给她打中了,不过听声音似乎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有这么蠢的人吗? 季如风松开了周建之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拨开了树枝果然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瞪着眼,怨恨的盯着季如风,而她的手还捂着脚,显然是伤到了,不过并不是杜然打的,而是凑巧那里有伤口,被石头碰到后原本愈合的口子又裂开了,正流着血。 季如风皱眉。“你是谁?” 女孩见被人抓到了,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勉强站起身来,对着季如风大吼:“你会有报应的!山神会惩罚你们的!” 语气中还充满着大义凛然。 杜然原本还有些愧疚打到人的心思也变得哭笑不得了。 第138章 神秘的少女 季如风无奈的说道:“山神会不会惩罚我不知道,但是你已经受到了惩罚,刚刚为什么要伤人?” 原来,只见周建原来站着的位置上有一只木头做的箭矢,上面还染着绿色的液体,显然是涂了毒的。 周建还后怕不已,现在看抓到了凶手,还不是什么神神怪怪,而是一个人的时候彻底炸了,吼道:“你长那么漂亮,怎么心那么毒!” 女孩呸了一下,道:“你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周建一惊,他努力的回想,但是怎么想到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女孩,皱眉道:“小小年纪,我又没得罪你!” 女孩哼了一声,咧嘴道:“你得罪山神了!山神会惩罚你的!” 周建苦着脸,看向了季如风。 杜然上前一步,看到了女孩的脚受伤了,还以为是自己弄的,顿时愧疚不已,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卷纱布道:“你流血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说着正要走过去,而女孩这时也认出就是这个人把她弄得疼死了,还弄得现在逃不了,登时也恨上了杜然,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正要用手去推她,却冷不丁对上了季如风发冷的目光一下子僵在原地。 季如风见她想伤害杜然,便扯住了自家善良的师妹,道:“不要对什么人都那么好心,人家不一样稀罕。” 女孩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自己,脸一下子涨红了,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好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拖着受伤的腿就要走。 季如风没有阻止,在后面凉凉的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那么邪恶的办法,但你现在已经受到了反噬,那么收手吧,不然你会全身溃烂而死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不单只是女孩僵住了,连带的杜然和周建也诧异了。 女孩攥紧了拳头,声音发抖,“你,你懂什么!” 季如风失笑,“对,我的确不懂,不懂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杜然这回更奇怪了,一直以来,季如风都是以绅士的面孔示人,很少会这样子说话的,显然是这个女孩哪里惹到他了, 不过任凭杜然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原因在自己身上。 季如风的确是不想对一个这么狠毒的人还抱有礼貌,刚刚他看见了那女孩脚上的伤口,只一眼就可以确定了所有奇怪的事,加上刚刚这女孩一出手就想要周建的命,又对杜然毫不客气,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客气了。 女孩忍不住回过头来,大吼:“你什么都不明白!又怎么会知道我隐瞒的苦衷!” 季如风点头:“嗯,我的确不想知道你隐瞒的苦衷。” 杜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女孩这回是气的直发抖了,也不走了,拖着一瘸一拐的脚,又走了回来,大吼:“你们是帮他的人吗?帮他的人都会死的!他们也要死!” 这女孩正口闭口都是死的,让人听了都不爽,这可不,周建已经忍不住了,“我都不认得你,你却想杀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女孩哼了一声,道:“所有想对付山神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杜然抓到了其中的关键词,们?就是说不只是一个?还有很多个? 周建大吼:“放屁!你别血口喷人!我哪里想对付山,山神了啊?” 本来嘛,经历过这档子事后周建已经对这些牛鬼蛇神的事产生了畏惧,哪里还敢对付‘神’啊? 女孩的气焰更嚣张了,压了过去,“你把山神赐给大家的土地都弄成什么样了!山神会惩罚你的!” 周建一愣,这才明白她说的,或许也是他们家的那个项目? 女孩见周建无话可说了,更是认为他心虚了,对着季如风和杜然就说道:“你们两个,也是帮他的吧?我劝你们最好尽早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季如风气笑了,没想到这姑娘不单止没有愧疚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杜然扯住了手。 杜然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而自己则是上前了几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没有恶意。” 女孩许是也觉得自己刚刚想要推杜然的心思不大好,语气就没那么冲了,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叫叶兰。” 杜然记下,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叶兰是吗?我想你刚刚也听见了,我们也要求他停止工程了,所以按道理来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说完杜然还瞟了一眼周建,后者浑身一个激灵,这个时候也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缘故可能都是自家的这个工程,不管怎么说,现在先答应下来! “对,工程我们可以停下,但我要知道什么原因。” 见周建说出了这样的话,叶兰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她知道这男人就是那个工程的总负责人,说话也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勉强信了三分。 “你真的停下了?” 周建点头:“当然,不信你可以看看,现在没人施工了。” 叶兰不得不又相信了五分,因为今天的确没有那震耳欲聋的工地声了,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一松懈就感受到了脚脖子那里一阵阵的疼,发出了嘶嘶抽痛声。 杜然见状果断的蹲了下来,查看她的伤口,叶兰这次也不避讳了,倒是杜然看了这伤口后,惊讶了,扭头看向了季如风。 这伤口流着黑血,还有些溃烂的,实在不像是普通伤口啊。 季如风点头;“这不是普通的伤口,被恶灵反噬了吧,还好现在还不严重,小然,你用糯米敷上去吧。” “好。” 许是因为自己开始把自己当成道家的人了,杜然就连背包里也经常准备着糯米,不得不说,按照手抄录中说的,民间的糯米具有的功效有很多。 糯米在谷物中的生命力最为旺盛,吸收的阳气也最多,是很多道家门派喜欢的工具,被邪物弄伤了的伤口,敷上糯米的话可以吸收掉伤口的晦气。在做法时也可以借助糯米来辅助,当做传导一般的物体。 杜然边给叶兰处理伤口的时候,边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山里面徘徊?” 叶兰也不在意,反而很自豪的说道:“我可是山神的后人,保护山神的!” 杜然一愣。 第139章 山神后人 周建没有被这个称呼给虎到了,还出声调侃了一句:“就你?还山神后人呀?我还不如说山神本人呢!” 话音刚落,只听平地一声雷,炸了。 周建彻底僵在原地了。 这好端端的,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就打雷了?! 周建猛地一想起自己刚刚随口说的话,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嘴贱! 季如风也诧异了,连忙对着身后的庙宇鞠躬,沉声道:“晚辈管理不当,望山神莫怪。” 哪怕坚称自己是山神后人的叶兰此刻也处在惊呆了之中,但脸色中带着些许激动,呐呐的说道:“山神大人,很久没有回应了……”语气中似乎还徜徉着幸福。 杜然则是有一丝的不安,她刚刚似乎……当着一个神明的面给一个鬼用血? 越想越不安,杜然频频回头看着那庙宇,惹得直起身来的季如风诧异,还以为她是害怕呢,语气安慰的说道:“小然别怕。” 杜然露出了个不自然的笑,也没有说话了。 不用季如风提醒,周建也一个劲儿跪了下来,一副苦瓜脸,嘴里说道:“山神大人见怪莫怪,我这是嘴贱得罪了,我道歉,对不起!” 季如风失笑,“好了,起来吧。” 周建的腿还有些软,现在也不敢轻视这小姑娘了,说不准人真的是山神后人呢!这年头还真的有神明显灵啊!真是活久见啊! 叶兰可以说是最兴奋的了,道;“你们看见了吧!我真的是山神后人,你们不能伤害我!” 杜然不想继续这样神神怪怪的话题,打断道:“叶兰,你是不是跟周夫人要过他们的生辰八字?” 杜然一直记得周伯母曾经说过的,在迁坟的那一天看见一个姑娘,以为是大师的弟子所以才给了去,现在想想,那个所说的姑娘十分像叶兰。 叶兰也不遮掩,直接道:“对,就是我!我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冒犯了山神!” 季如风皱眉;“你的教训差点要了人命知道吗?” 叶兰瞪大了眼睛,有着害怕。“没。没有!那个人跟我说只是吓吓他们而已!不会死人的!我不想害死人!” 季如风眼睛一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邪恶的办法的?” 这叶兰也聪明,没有被立刻套话,而是自己闭紧了嘴巴。 杜然想了想,道:“那个人不让你告诉别人,还说说出去了就不灵了,还会灾害降临到自己头上,是这样吗?” 叶兰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讶,下意识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杜然笑了,“我现在知道了。” 叶兰瞪圆了眼睛,尖声道:“你,你套我话!” 杜然摇头,“不,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叶兰决定不和这个看起来很漂亮和温柔的女人说话了,这人太聪明了!她斗不过!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周建)好欺负! 季如风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家里人没告诉你,对于陌生人不可以太信任吗?” 叶兰心虚的说道;“可,可是工程真的有减慢了下来啊,这个办法还是有用的……” 周建怒:“停!我立刻停了这个工程!我是少东家,我说了算!我他妈立刻停止这个工程,你满意了吗?!你可以停下对我家里人的折磨吗?我爹妈年纪大了,被你这么折腾命都去了半条,寝食不安,还进了好几趟医院,我奶奶已经八十多了,现在被你这么一吓,还在医院没醒过来,这样的结果你现在满意了吗?!” 周建也是真的生气了,任谁现在也能确定了,面前这个看起来漂漂亮亮,还带着单纯的姑娘就是害他一家人都担惊受怕的凶手,甚至在刚刚还想杀了他!纵使是他们家不知道而去动土了,但也不至于这样的惩罚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被周建这么一顿吼,叶兰也快哭出来了,不得不说,周建作为周家的长子,找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了好几年,说养成的气势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了,这把叶兰给吓到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不怎么出山的姑娘家而已。 杜然没有同情那姑娘的意思,如果她的妈妈受到了这样的惊吓,她的怒气不比周建小,纵使双方各有错,但危害到性命就太不应该了,尤其是还牵扯到一个那么无辜的小孩子。 季如风就更是了,他看着温柔绅士,但也就是表面而已,除了他在乎的人和事,陌生的人不会勾起他分毫感情。 一时间,叶兰成了众叛离亲,看着三人面上对她的厌恶,她一下子受不了,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啊,呜……那个人只是说,吓吓而已,呜,不会有事的,我不知道这么严重啊……我真的,只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对不起……那个木箭只是有麻药,我没想杀你,不是毒药,呜……”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周建,冷不丁的看着叶兰哭成这样也就熄了火,不得不说,叶兰有个好相貌,这一哭起来,还挺惹人怜爱的。 看得久了,周建都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他长这么大,因为是周家继承人的关系,在这个市里多的是女人倒贴,恨不得笑脸相迎,倒真的是没见过人哭成这样。 杜然转头看着季如风,见他还是一脸冷漠的模样,有些惊奇。 季如风看见了自家师妹的惊奇,道:“怎么了?” “没事……” 杜然心中稍安,看来她这个师兄不是什么容易见色起意的人啊,这一点倒是符合了杜然的胃口,她因为以前念书的时候,总被那些女生动不动就哭着诬陷,无论是不是她的错,都被那些个同仇敌忾的男生给用责怪的眼神盯着,导致了…… 对,杜然最讨厌那些容易怜香惜玉的男人! 尤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季如风在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家师妹的心中好感上升了一个度。 等叶兰哭够了的时候,周建已经没什么气了,看她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你把害我们家的东西销毁了就好,以后别在这么做了,还有,我们家的生辰八字也毁掉!” 叶兰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昨天那些木偶已经全部烧掉了,什么都没了……我不会吓你们的了……” 见状,季如风开口道:“就算没有被烧掉,你继续用的话,迟早会害死自己而已,你脚上的伤口就是开始。” 叶兰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第140章 山神村 见季如风神色间并没有糊弄自己,叶兰算是相信了,她原本也对自己脚上的这个伤口感到奇怪的,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用了什么药都不行,流出来的血还夹杂着黑红的脓液,看着直恶心。 被季如风这么一说,叶兰也后怕起来,眼泪又有落下来的趋势,但杜然已经不耐烦了,再让这个姑娘哭一哭,天就黑了! “你在哭伤口又会恶化了。” 被杜然一吓,叶兰立刻停止了哭声,但还是抽抽搭搭的说着:“我没有骗你们,这个办法是我在阻止施工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人,她告诉我的,她说我照做的话就可以了,和你刚刚说的话一样,你是不是很厉害啊?什么都猜到了!” 杜然对着叶兰的智商也是产生了怀疑了,这姑娘咋就这么好忽悠?还好这次没有出大事,不然更糟糕了。 季如风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转而道:“你们既然供奉山神,自称山神后人,那么为什么山神庙这么破旧?” 这也是季如风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还有人信仰着这山神,又怎么会容忍庙宇这么破旧呢?看起来也没有香火的样子。 叶兰道:“这,这是婆婆说的,她不让村子里的人去修,说会打扰到山神,我们用心真诚信仰就可以了。” 周建第一个插嘴道:“村子?这里还有人住?” 那么大片山脉,在动工之前,他也是让人去查看过的,确定没有人居住后才开始动工的。 叶兰点头:“有,我们山神村就在不远处,我带你们去,你要亲自向婆婆承诺,你不会在动工才行!” 周建心想:我特娘还敢动工吗我?这好几亿呢,都快要打水漂了!越想就越是心疼,周建立刻打住了自己的念想。 杜然想起了刚刚在空气中闻到了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说不准和这个村落有关,当下看向了季如风,后者心领神会的道:“你带我们去吧,你的伤还需要后续。” 叶兰已经对他们放松了警惕,闻言还有些高兴,要是把这少东家带过去,村子里的人一定很高兴!山神的领地不会再被侵扰了! 见叶兰行动不便,又看季如风明显是顾着自家师妹的,那周建只好充当了正人君子,扶着一瘸一拐的叶兰站好。 叶兰扭捏了一下,见自己是真的疼,也不抗拒了,心中对周建的感观又好了些,还连带的伤害到他的家人而产生了愧疚。 这么一看过去,模样周正的周建和清秀的叶兰倒是有几分相配。 不过杜然和季如风是没心思欣赏的了,他们更对那个神秘的山神村感兴趣。 叶兰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的,绵绵长长的转了好几处,都快把人给转晕了,才转了出去,而周建也知道为何没人发现这村落了,就这么个路程怎么可能找得到! 直到一个小时后,一行人才看见了那袅袅升起的烟,还有围在一起的房子,这一眼看去,就会发现这村落不大,但是完美的和周遭的植物融在了一起,当真是与自然共处和谐啊! 周建以一个商人的角度,第一个想的是,把这里开发了肯定很多人来旅游,但低头看着明显兴奋起来的叶兰,这个念头立刻消失了,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整个村子在杜然的眼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只是单单看着就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如果哪一天,等她累了,倦了,或者被人发现了之后,她或许可以到这这样的一个地方生活,守着一个鬼生活,似乎,也不错?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人是群居生活,要真的让她一个人生活是不行的,哪怕有沈郁也会受不了的吧。 叶兰领着三人朝着村子前进,还没靠近呢,就被几个拿着锄头镰刀的男人给拦下了。 “兰子,你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威胁你?别怕!我们打死他们!” “对对对,兰子你快过来!” 叶兰一听,登时明白了他们误会了,忙道:“大叔大叔,别怕,他们不是坏人……”话没说完自己愣了,在村民的严重,施工的周建可不就是头号的坏人吗? “不对,哎,总之是我带过来的,他们没有伤害村子的意思!还有这个,这个人就是那里的少东家,他说不施工了!不会打扰山神的领地了!” 听见叶兰这话,村民们面面相觑,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激烈了,原本他们也不是歹毒的人,这是看见外人的第一反应而已,见叶兰不似作伪的样子,也就放下手中的东西了。 “兰子,你说,他就是少东家?真的不动工了吗?” 叶兰道:“对对对!你说是吧!你刚答应过的!” 周建也道:“没错,我说的,不干了,那几亿我们家不要了!” 杜然笑着看周建明明心疼的要死,却还是为了美人笑而不得不说出口的样子,觉得有点像看戏一般,她识趣的没有说一句话,习惯性的隐藏自己了。 季如风见状,看了几眼杜然,见她笑的莫名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只好同时装作了聋哑人。 这师兄妹乖巧的模样根式让村民放心了,那么俊的小伙子,那么水灵的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坏人了,连忙让开了身子,欢迎他们进来。 杜然在踩进去村子领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村子的每家每户都在门口的角落处建了一个小房子,很小,才到小腿的位置,还供奉着什么东西。 多看了几眼后她就觉得眼睛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揉了好久才好些,当下也不敢去多看了。 季如风见杜然揉眼,还多看了那些小房子几眼,便对她解释道:“那也算是供奉山神的神翁,能够保家平安,有点灵性的。” 杜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有灵性的‘神明’却让她那么不舒服?还有阵淡淡的抗拒感。 不过好在这不舒服只是一刹那,稍瞬即逝,让她很快的忽视了。 很快,叶兰带着三人来到村子中间的那座稍大的木房前,道:“婆婆喜静,你们等下不要太吵了。” 第141章 瞎眼花婆婆 好在三人都不是话多的人,闻言也十分理解似的点头了。 房子门口还挂晒着玉米等的谷物,看着就十分亲切,里面也是一幅农家小院的模样,放着几张木椅子,还有一些还没处理完的稻谷。 而在中间,有一张太师椅,椅子上还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 听见他们进来的脚步声,椅子上的老妇人也站起身来,弯着腰,脸对着他们。 杜然抬头看了去,惊了一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还带着几分慈祥和蔼,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产生亲切,但是当看到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睛时,杜然才知道,这个老妇人瞎了眼。 叶兰挣开了周建的搀扶,一瘸一拐的向着老妇人走去,嘴里亲昵的喊着:“婆婆,花婆婆,我回来了,我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花婆婆闻言露出了一个慈善的笑容,道:“回来了就好啊,没出什么事吧?” 叶兰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说道:“什么事也没有!花婆婆我和你说,我带回了那个少东家,他说他不会动工了,花婆婆,山神不会生气了!” 花婆婆更惊喜了,转过脸来看着杜然三人,明明眼睛瞎了,却能准确的定位他们的位置。 “愿山神保佑你们。”苍老的声音里还带着祝愿。 周建越发觉得,也许停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就在花婆婆将脸对上杜然的方向时,她老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了回去,换上了面无表情,仔细看去,还能看见花婆婆佝偻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注意到那婆婆‘看’向自己时不同寻常的表情和动作,杜然心底抖了一下,悄悄的挪了一步,将自己身后的背包藏得更稳妥些。 不知道为什么,杜然总觉得那老妇人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但很快,花婆婆恢复了原样,谁都没有注意到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曾在刚刚看见了一个呈现怀抱姿态的黑影一直紧紧的黏在杜然身上。 “兰子啊,去倒杯茶给客人吧!” 听见婆婆的吩咐,叶兰听话的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正准备去倒水,但是她拖地的声音敏锐的被花婆婆给捕抓到了,厉声道:“兰子,你脚怎么了?” 叶兰登时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样,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季如风先站出来了一步,和善的说道:“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告诉您。”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了,才在季如风好听的声音下,将整件事都说了出来,而花婆婆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以为她没听懂的时候,才开口说话了,“兰子啊,你带着周先生出去走走吧。” 叶兰一愣了“婆婆?” “听话,你们两个留下来吧,老婆子我有些事想知道啊。” 叶兰不敢违背花婆婆的意思,尽管很想知道为何婆婆要特意留下季如风和杜然,也只能忍下了好奇,对着周建努努嘴道:“哎,你扶我一把吧,我带你走走,也算是赔罪吧!” 周建也很想知道为何这个老妇人独独留下大师两人,但是转而一想,这老太婆看着也挺有仙风道骨的,指不定还是个大师?供奉山神的大师也很厉害了!这么一想也能解释的通了,加上他也挺想和这叶兰走走,也就同意了。 当小院里只剩下花婆婆,季如风和杜然三人时,气氛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响,花婆婆说道:“紫青那厮去哪里逍遥了啊。” 季如风和杜然同时怔住了,面面相觑,心中骇然,这老婆婆居然认识师父?! 花婆婆笑了,叹息似的说道:“你们这两仔,都是他教的,自然有他的那味,老太婆我眼瞎了,鼻子可没瞎啊。” 季如风斟酌的说道:“您是?” “我啊,我就一普通的瞎眼老太太,啥也不是。” 这话谁他么信啊! 一张嘴就把人师父的名讳给喊出来了,还敢说自己只是个普通老太? 杜然忍住了嘴角抽搐,继续充当背景板,在她心底她是有些畏惧这花婆婆的,总觉得她那双瞎了的眼睛能把她整个看透了,连带那些她隐藏着的秘密。 “这次是我大意了啊,没想到兰子那丫头被人给利用了,对于那小伙子造成的伤害,代我向他道歉啊,作为交换,我也会在关键时候帮他们家一把的。” 这话的承诺可比那几亿的工程还要重,依着这花婆婆高深莫测的态度来说,那周家无异于多了个保命的手段。 季如风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实在是缘分。” 花婆婆睁着浑浊的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了桌子上,喃喃自语的说着:“缘分吗,还真的是啊,就是不知道是孽缘还是福分啊……” 杜然一震,总觉得花婆婆的话里有话。 “既然来了,在这里多留一会吧,咱们这山神村,别的没有,吃饭还是有的。” 季如风和杜然都同意了,正好他们也想看看这山神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到叶兰和周建回来后,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之间暗暗流动着的情愫,但是谁都没有挑明,只当没看见,反而是花婆婆皱了眉,总是有意无意的隔着他们两。 所有人一起在花婆婆家用了饭,在饭桌上,杜然也知道了叶兰是个孤儿,从小被花婆婆养大的,对山神村的依恋很深,对山神之名更是盲目的信仰。 而这山神村的村民每一个都自称是山神的子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这一片山脉,守住山神的领地。 传说,在千百年前,这一片地带寸草不生,连动物都活不下去,因为有了山神,山神施展了法术,变出了河流田地,才让那些被驱逐来的人民获得了生存的条件,为了报答山神的恩赐,他们选择扎根在这里,并信仰山神之名,慢慢的,也就成了现在的山神村。 这样的传说跟故事一样,说得神乎其神,而杜然心底的违和却更深了,她总觉得呆在这里很不舒服,隐隐的会有一种隔阂。 尤其是那个花婆婆,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总是充满了深意,可等她再次看过去的时候,那双眼睛依然浑浊,什么都看不见了。 杜然能感觉到花婆婆对她没有恶意,可是为什么却总有种被窥视的错觉,令她整个人都不舒服,好几次张嘴想说回去吧。 第142章 鬼王 用了饭之后众人呆了会,准备打道回府了,而杜然也终于松了口气,但当三人刚刚踏出房子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轰隆一声,下起了大雨。 大雨滂沱,连视线都受阻了,这么大的雨还出去是很危险的,根本就没办法回去了。 三人十分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这场雨,唯独花婆婆在一旁别有深意的说道:“看来山神想让你们留下来啊,那么就留下来吧。” 季如风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而周建更是挺高兴能呆久一点的,唯独不适应的便是杜然了。 她忧心仲仲的看着这场雨,心底不安,只盼望着它能下一会儿就停了。 然而杜然注定失望了,正如花婆婆所说那样,山神想要留下他们,这场雨下了老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杜然只好死心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雨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而花婆婆也开口了,让大家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哪怕现在雨小了些,但天色晚了,还不安全。 周建打了电话给家里,简单说了事之后便心满意足的留了下来过夜。 因着房间不够,季如风和周建睡一间,而杜然和叶兰睡一间,大家在晚上聊了会之后就各自回房了。 叶兰对着杜然还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也放下了尴尬,凑在杜然身边说着话。 “我可以叫你杜然吗?” “可以。” “嘿,你今年多大啦?看着和我差不多哎。” “快19了。” “咦,我比你大两岁,20啦!你们怎么来了这里的?” 杜然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的说道:“周家拜托了我师兄,所以我们就来了。” 叶兰一下子没忍住问出了心底里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们,我是说……你们是道士吗?” “你称呼为大师我想我会更高兴。” 叶兰神色尴尬,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样做会这么严重的,要是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去做的!” “没关系,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周家。” “嗯,我会亲自和他们道歉的,阿建答应我了。” 杜然听见她语气里的熟稔,暗自猜测,这不过半天功夫,两人就看对眼了? 不过周建这人还是不错的,没有太多贵家公子哥的坏脾气。 “对了,你和那个,那个季,季,季如风,对,你和季如风是不是一对啊?我看他很紧张你!” 杜然头疼,怎么总有人误会她和师兄? “不是,我有,嗯,对象了。” 杜然姑且把丈夫换成对象一词,免得把人吓到了。 “哎呀,你有对象啦?那他要伤心了!” “你别想多了。” 叶兰立刻用‘你太傻了’的眼神看着杜然,道:“等着吧,他对你有意思呢!” 杜然没去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以至于在以后不得不面对时,十分懊悔现在的不在意。 两人又聊了会之后都累了,便上了床,而杜然想了想,趁着叶兰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打开来背包,瞄了一眼呆在里面安然无恙的沈郁灵牌,才安心似的重新合上,怀里抱着背包睡过去了。 在睡过去之前,杜然还想着要去梦里找沈郁,她要和他所说,以后不要随便生气,她可承受不住那样的惩罚。 等床上的两人呼吸平缓了,显然已经进入熟睡之后,一道佝偻的人影出现在门外,月光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门被推开了,花婆婆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进来,脸对上了床上的人儿。 而此时,花婆婆浑浊的眼球里再一次倒映出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只见那倒映着的床上,一个黑色的人影紧紧的将杜然抱着,双手缠在她的肚子上,而杜然,更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怀抱里,安然的睡着。 但是,这只是在花婆婆瞳孔摸的影像,真实的场景中根本没有什么影子,只是杜然动作略怪异的躺在床上。 在黑暗中,花婆婆的声音带着幽幽的气息,“你这样缠着她,却不敢让她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 没有丝毫回应,只是那人影抱得更紧了。 此时,门外的雨突然停了,月光穿透层层雨雾照射了进来,连房子也明亮了几分,在微弱的月光下,在杜然的上头,那张苍白的脸慢慢的显现。 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黝黑的双眸,以及如血一样殷红的薄唇。 整一个如同吸食人血的鬼魅一般。 那……是沈郁。 他紧紧的抱着杜然,从未松开过手,而杜然,却从未看见。 终于,沈郁阴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别多管闲事。” 花婆婆脸色带上了担忧,但语气更像是威胁,是恐吓,“你这样下去,她会……” 沈郁并不理会她,而是伸出手,缓缓的抚摸上了杜然的脸颊,带着温柔的力道,但眼睛里充斥着的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占有欲,以及……翻涌的疯狂。 这样的他,是杜然从未见过的。 那仿若实质化的占有欲,纯粹黑暗的气息,无一不在证明着,这是一个厉鬼。 “她是我的。我的。” “不可啊,她承受不住啊,你这样下去……她,她会死的……” 沈郁笑了,笑的邪魅,笑的张狂。 “她本来就没有活着。” “什么?” “呵,只要是我给的……就好,这样就好。” 说着,沈郁当着花婆婆的面,将唇深深的印在了杜然的唇上,舌尖深入,挑开杜然的唇瓣,极致的缠绵婉转,场面火爆的让人不忍直视,就连耳边都传来了水啧声。 杜然在睡梦中发出了嘤咛,下意识的想要退回去却被沈郁牢牢的固定住了,怎么也动不了,只能无力的成熟着,而喉咙也下意识的将一个滑腻的东西吞了进去。 半响,沈郁离开,带出了一丝银丝,他伸手,动作轻柔的抹去了,然后重新将杜然抱在怀里,紧紧的,不容半点分离。 被深吻过的杜然睡得更熟了,甚至脸还无意识的蹭了蹭,脸色恬然。 花婆婆没想到这鬼居然当着她的面竟然…… “你!你这么做那孩子知道吗!” “不必知道。” 她想要看见什么样的我,那‘我’便是什么样的。 这样,就好。 “冤孽啊!你这是孽障!” “怎么,想要管我的事吗?” 这话一出,伴随着的是无尽的黑暗气息蜂拥而出,浓烈的让人从内到外都战栗着。 花婆婆被这股黑暗的气息冲击得身体一震,下意识的产生了畏惧,多久了,多久没见过这样道行高深的鬼了,这样的气息简直就是…… 鬼王。 花婆婆的心因着这两个字而狠狠的颤抖了一把。 第143章 花婆婆的忠告 第二天,杜然起的格外的晚,昏昏沉沉的,总是睡不醒,精神也不太好,就是肚子涨涨的,像是喝多了水一样,她不禁暗自回想,自己睡之前有喝很多水吗? 山间的早晨还有些清凉,这清凉倒是把杜然的瞌睡都赶跑了,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比较惋惜的是,昨晚并没有梦见沈郁,也不知道那个鬼跑哪里去了,连影子都见不着。 杜然绝不承认,她的心底有些失落的。 不过好在还有别的事分了心,没那么在意了,杜然强制按压下自己的不舒服,爬下了床。 叶兰推门而进时就看见一脸懵逼的杜然,笑道:“你才起来啊?刚刚怎么叫你都不醒,活像一夜没睡一样!” 杜然有些尴尬了,忙道:“可能昨天走山路有些累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瞎说了,就那点山路,要说周建会累她都不会的,她的体力超乎寻常的好,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到解释自己为啥昨晚那么嗜睡,只好扯个理由了。 “看来也是了,你们城里人怕是走不惯这种路,起床吧,洗漱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阿建那边都起了。” 闻言,杜然麻溜的收拾自己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下过雨的缘故,今日的天格外的蓝,蓝的剔透的,十分漂亮,就连吹过来的微风都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味,十分清新,让人由内到外的都感觉被清洗了一遍。 杜然不得不感叹,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或许也不错。 带着好心情的杜然见到一脸憔悴的季如风时就错愕了,道:“师兄,你怎么了?” 正在喝粥的季如风一下子僵住了,随后拿捏着勺子的手都攥得紧紧的,像是隐忍着什么。 而一旁的周建确实更加尴尬了,隐隐的还有些不安,结巴着说道:“啊哈哈,我,那个,睡姿不太好,就,就……” 杜然大概猜到了,怪不得季如风的脸上还隐隐有个巴掌印,料想肯定是被打的,心中不免同情了几分,如果不是为了维持绅士的大师形象,杜然保证季如风绝对会做些什么! 不过看着这样的师兄,杜然倒觉得,还挺可爱的。 山里人的吃食都十分简单,但胜在营养好,味道鲜,哪怕是小米粥配上两个大包子也吃的十分满足。 杜然有些吃撑了,就站起来缓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的食量正在慢慢的增加,以前还不留意,现在一对比,她竟吃得那么多! 怪不得有些撑了。 杜然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就站起身来走走,帮助消化一下。 季如风看着天外的景色,道:“我们今天就回去吧,周家还有末尾的事没有处理。” 周建一听,反而不大想回去了,小声说道:“大师,小兰的伤口怎么样了?不用帮着处理一下吗?” 季如风笑笑:“我就不再班门弄斧了,还有更厉害的人会处理的。” “呵呵,小伙子挺识趣嘛。” 花婆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回头,叶兰兴奋去搀扶着花婆婆,道:“婆婆,你去哪里了?一大早就不见了!找你都找不到!” 花婆婆闻言,别有深意的说道;“去弄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叶兰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花婆婆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 季如风上前一步,道:“婆婆,我们今天要走了,多有打扰了。” 花婆婆招招手,“过来,近点,老太婆我看不见,给我摸摸。” 季如风听话的上前,任由着花婆婆干枯得如同树枝的手按压在他脸上,还十分体贴的弯下了腰。 花婆婆收回了手,淡淡的说道:“那老头给你的护身符破了是吗。” 季如风惊奇;“婆婆你怎么知道?” 花婆婆低低地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这小东西怎么能抵挡的了他的攻击,不过也算是一个笑小教训了,让他克制了些……” “婆婆,你在说什么?” 花婆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锦囊,递给了季如风,道:“带在身边吧,也算是我这个老太婆给后辈的见面礼了。” 季如风接过,左右看了下,就发现一股浓郁的灵力蕴藏在其中,整个香囊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像是某种花的味道。 “虽不能完全抵挡,但也算是一个保命的东西吧,收好了。” 季如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婆婆。”说完还贴心的把香囊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口袋里。 而这时,花婆婆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季如风,后者被这个力道扯得险些摔倒,心中惊讶,这婆婆怎么那么大的力气? 花婆婆离得季如风很近,近的能够让对方独独听见自己的声音。 “小伙子,记得了啊,有些人不能碰,就不要去碰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啊!记住了!” 说完,花婆婆就松开了力道,而季如风还沉浸在刚刚那句话中没有回过神来。 不那个碰? 碰谁? 为什么会有杀身之祸? 太多的疑问,让季如风还想开口的时候,只见花婆婆以及不欲多谈的样子,只好将疑问吞下去了,暗自记住了刚刚那句话。 花婆婆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他记住了就好。 花婆婆不敢说太多,纵使是刚刚那句话,她也不保证那个鬼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暗自为这个小伙子祈祷了,千万不要做些出格的事啊。 有些人,不能碰,有些情,不能动。 “那边那个少东家啊,过来一下。” 周建立刻受宠若惊了,连忙跑到花婆婆跟前,还十分善解人意的弯下腰,将脸凑了过去。 花婆婆哈哈大笑,“你这人,我可不是要摸你啥样啊!” 周建的脸立刻红了,弯着也不是,站直了也不是,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而叶兰在一边早就笑开了,就连杜然和季如风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好在花婆婆还是十分给面子的摸了一把,道:“哟,还挺周正的啊,也是个不错的孩子,福分挺大。” 周建脸红,“过奖了……” 花婆婆连道:“你这人有意思啊,也算是有点良心的,我知道你们家的祖坟就建在这山脉上,按理说那是庇佑三代的啊,但又因着你们触犯了山神,才断了福分,不过好在一切都还有的挽回。” 第144章 山神庙 周建立刻保证似的的说道:“晚辈知道错了,回去后我一定将整个工程队退出去,这里是什么样,以后也会是什么样!” 花婆婆赞赏似的点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道:“长得也是个有福气的,行事作风也磊落,我家兰子做了错事,是我一时管教无方,老太婆就在这里跟你道歉啊,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碰上性命攸关的事,就来这里找我,只有一次,你且记得了。” 周建忙不停跌的点头,生怕花婆婆反悔了,早在季如风对待这老太太的态度中,他就猜测到了,或许这老太就是个隐世的大师啊!得到这么一个承诺可比钱重要! 钱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见花婆婆分别对季如风和周建都说了一些话,杜然以为下一个就会是自己了,正准备上前一步,哪知一抬头就对上了花婆婆的脸,以及那一双浑浊的瞎眼。 杜然愣在原地,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感觉。 这种透过她看着别人的目光。 明明她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可在花婆婆的浑浊瞳孔里,似乎有两个人一般。 仿佛,她的眼睛没有瞎,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杜然被自己的联想给吓到了,连忙打散了猜想。 到最后,花婆婆什么都没对杜然说,而是拔高了声音,对着所有人说道:“你们走之前,随我去拜拜山神吧,也是一个福分了。” 这一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对于神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敬畏之心,唯独杜然却觉得……不舒服。 杜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为何刚吃饱了却又有点饿了,这消化也太快了。 实在不好意思喊饿,所以杜然只好跟着一起去了,花婆婆佝偻的身影在前头走着,而叶兰的脚伤经过一晚上过后也好了很多,不需要周建扶着了,维持周建还挺失望的。 季如风落后了几步,来到了杜然身边,见她是不是捂着肚子,便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杜然实在不好意思说刚刚明明吃撑了却一下子消化了,现在又饿了的事,便道:“没事,就是有点痒而已。” 季如风不疑有他,道:“这个花婆婆……我想起了师父曾经提过的。” 杜然来了兴致,也不去关注自己的肚子了,道:“师父他说过什么?” 季如风想了想,决定用师父的原话来说:“那是一个脾气古怪,又瞎又臭的老太婆。” 杜然忍了忍,差点笑出声,忙咳了两下,不过这句话倒真的像是那一个老头会说的话。 季如风也不好意思了,道;“花婆婆的名字应该是白花婆,她以前是苗疆那一带活跃的很有影响力的人物,师父说过就是因为太厉害了,所以才遭人暗算了,瞎了眼,从此就没了踪迹。师父年轻时曾经和苗疆那边的人打过交道。” 这么一说的话杜然倒有些同情那个老太太了,这些大师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看老头就知道了,这瞎了眼无异于自断手足,才落得个隐藏这样山村的下场。 季如风也叹口气,道:“听师父说,白花婆年轻时曾有一桩亲事,但因为瞎了眼,就不了了之,看这情况,应该是孤独终老了。” “你们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老太婆我耳朵不太好使,凑上来说话吧!” 季如风立刻闭上了嘴,眼神示意杜然也不要把刚刚的话说出来,这种当着别人的背后说悄悄话的行为实在太没礼貌了些。 杜然和季如风立刻小跑跟上了前面的花婆婆,很快,一行人在村民热情的打招呼下出了村子,向着来时的路径走去。 几乎又走上了一个多小时,这花婆婆的体力也是惊人,都不带喘的,中途没有停歇的来到了那个又破又旧的山神庙。 再一次见到这个庙宇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态都大不如前,尤其是杜然,现在她几乎确定了山神是真的存在的,那么她之前当着一个神的面……给一个鬼喂食的行为…… 算是挑衅吗? 但愿这山神不要和她计较! 花婆婆走上前,拿出一块红布仔仔细细的给那块石头擦拭着,顺带将整个供奉抬上的落叶也给扫去了,一一擦拭着,而众人都站在她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仿佛花婆婆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事情似的。 “你们知道,我为何不让人来将这庙宇修葺一番吗?” 季如风想了想,道:“晚辈不知。” 叶兰,道:“婆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花婆婆呵呵笑了一下,突然问杜然:“女娃子,你知道吗?” 被突然的提问,杜然还有些发愣,但很快的反应过来,她犹豫了一下,道:“……山神不喜欢。或者说……不准。” 这一个猜测来的莫名其妙,却让杜然顺理成章的说出口。 花婆婆的瞎眼飞快的闪过一缕光芒,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果然是一个有灵性的孩子,不错,这是山神大人的意思。” 顿了顿,又道:“这个年代了,又有多少人还相信着山神的存在呢,还有多少人会真心的来供奉?怕是没了吧……所以山神也就不需要这些虚的了。” 这一番话让众人心底都叹了口气,也对,现在还相信着牛鬼蛇神存在的人已经不多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学来解释清楚,心怀崇敬的还有多少个呢?那么供不供奉又有什么差别还不如心底里相信就好了。 想不到,山神却比人想得开。 “来,真心的磕个头吧。祈求山神大人保佑吧。” 花婆婆说完率先跪了下来,其次是后面的周建和叶兰,也诚诚恳恳的跪着。 季如风脸色认真崇敬的也跟着跪了下来,只余下杜然还站着。 杜然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正要跟着跪下来的时候,膝盖却突然僵住了,怎么也弯不下去,像是被人拖住了一般,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脑袋登时传来针扎一般的痛。 那阵痛来得太急太剧烈,一下子让本来就饿的难受的杜然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在意识昏迷过去之前,她的耳边似乎还听见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不准跪!” 第145章 昏迷 几乎是杜然昏迷过去的哪一刻,就已被身旁反应过来的季如风一把抱住了。 入手的温度冷的吓人,像是冰块一样,季如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惊慌的摇晃着杜然,喊:“小然?!小然!别吓我,醒醒!” 花婆婆立刻冲了过来,双手颤抖的抚摸上了杜然的脸,按压着,脸色难看,道:“快,送回去!” 季如风立刻打横抱起了杜然往外从,着急的叶兰和周建也紧跟着,唯独花婆婆落后了一步,脸色阴沉,狠狠地叹了口气,像是对着谁说道一样:“你,你这样只会让她更惨啊!哎!” 跺跺脚,花婆婆也跟在后面一起回去了。 在他们离去的背影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若隐若现,而此时,那供奉桌上的石头更是剧烈的晃动着,发出了阵阵金光。 黑影在金光的照射下更是虚散了几分,连形都有些不稳了。 “呵,她不会跪你的,永不。” 留下这句话,黑影慢慢的消失了,而石头也重归了平静,只是那上面刻着的人,嘴角又慢慢的弯了下去,成了抿嘴的姿势,仿佛带着无尽的忧愁。 当众人重新回到村子时,又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淅淅沥沥的,将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雨水中。 躺在床上的杜然紧紧闭着眼,眉头皱起,像是在昏迷中也不安稳的模样,而身旁,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寂静的房内,一道人影重新显现了,那一只白皙修长的长慢慢的按在了杜然皱起的眉头上,似是为她抹去哀伤一般。 慢慢的,杜然的情绪平和了,就连呼吸都平稳了几分。 而放在她眉头的手却慢慢的下滑,从眼睛,鼻子,最后到嘴唇,苍白的唇色令杜然此刻多了几分柔弱,也令人怜惜。 那手辗转在杜然的唇上,细细的摩挲,随后一声冷呵响了起来。 “是我太着急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如同涓涓流水般的细长,很轻,还带着缠绵情意。 那只苍白的手慢慢的往下移,直到停留在杜然的肚子上,久久不动,按压在上面。 随后,床沿边上的被褥凹进去一个痕迹,就像是有人做了下来一般。 “然儿,我等不了,等不了了……” 细细绵绵的话语不断的在杜然而耳边响起,而熟睡过去的杜然却怎么也不会听见了。 “为我……承受住,好吗。” 话音刚落,杜然的下巴被挑起,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和湿润的口腔,带着无声的诱惑似的。 沈郁附了上去,然后深吻。 视线下移,杜然的喉咙在微微吞咽着。 房内,重归平静。 杜然知道自己很疼,疼得不行,特别是肚子,疼得厉害,她快要疼醒了,却怎么却醒不来,汗水都将她的衣服打湿了。 太难受了…… 疼,很疼…… 又疼又饿,好想吃些东西…… 在反复的折磨中,她似是感受到了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她的肚子上,缓和了她的疼痛和饥饿,慢慢的,她熟睡了过去。 杜然做了梦,梦见了自己还在沈宅,她出现在后院里,此时的后院一点也不颓废,装饰得很漂亮,她在后院中奔跑。 赤着脚奔跑,踩着冰凉的地板不断的跑着,时而停下,时而翻找。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也不明白此刻自己这么焦急的心情为何而来,只是顺从了本能在行动。 她在找东西……不,或许那是个‘人’? 很重要,非常重要,若是找不到她会难受,只是一想到就想哭。 她听见了自己嘴里在喊。 “你在哪?你在哪里啊……” “快出来,出来吧,我不生气了……” “别不要我……快出来……” “……陪我玩,出来陪我玩……” 不对……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名字,一个快要破口而出却又含糊不清的名字。 是谁? 她在喊着谁?又在寻找着谁? 这个场景,那么的熟悉,却在记忆中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杜然的头更疼了,直至被疼醒了,她依然找不到梦中的那个‘人’,眼睛睁开时都是朦胧一片,像是被泪水糊住了。 杜然缓缓伸出手,擦了擦眼泪,整个人还是朦胧一片。 “醒了吗?” 耳边响起花婆婆的声音,杜然慢慢的看了过去,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花婆婆听见了这一声里的哭腔,道:“怎么了?哭了吗,做恶梦了?” 杜然闷闷的‘嗯’了一声。 花婆婆又道:“梦见什么了?” 杜然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对,她梦见什么了? 怎么……想不起来? 心里空得厉害,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很难受。 “我,想不起来了……” 花婆婆叹息似的说道:“想不起来了,就不要想了,梦就是梦。” 杜然低低地应了一声,纵使她想去想起来,也办不到了。 她究竟忘了什么?她不是过目不忘吗? 又怎么会……忘记了。 花婆婆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摸索着碰上了杜然湿漉漉的脸,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杜然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山神庙中晕了过去,连忙道:“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花婆婆道:“不碍事,你没事就好了,还有哪里疼吗?” 杜然按了按头,之前那种像是被炸裂了一般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疼了。” 花婆婆的神色间似乎还有一丝不信,但也没多说什么,轻轻的道;“如风那孩子已经被我叫去帮你采药了。” 杜然连忙说:“我没事了,我……” “我知道你没事了。” 杜然一愣。 既然没事了还叫季如风去采药,再加上房间里只有她和花婆婆…… 几乎只是几秒的时间,聪慧的杜然就猜到了,花婆婆有话要对她说。 “杜然是吗。” “是。” “你是个好女孩啊。也很有灵性,难怪那老不死的会收你为徒弟。” 杜然对‘老不死’这个称呼产生了笑意,但很快,这抹笑意还没露出来就定住了。 “你瞒得住那老不死的,可瞒不住我啊。” 杜然一点点的收回了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些,脸上还带上一抹探究,瞎眼了的老太太自然不知道。 “婆婆。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杜然十分自然的回道。 花婆婆叹口气,“我还没老到什么都分不清。你要隐瞒着,我也理解,但是啊……” 杜然干净利落的打断:“婆婆,我没有瞒着。” 绝对不能! 不能让沈郁的存在被发现! 他们都是大师,沈郁是鬼,杜然无法确定这些大师会不会顺手就把阿郁给收了。 她不能冒这个险! 若是以前倒也罢了,她还巴不得摆脱一个鬼的纠缠,但是现在不行! 她才刚刚喜欢上阿郁,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消灭! 花婆婆眉头狠狠的皱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你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啊!” 随着花婆婆的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气势直冲而来,但这气势独独针对花婆婆罢了,近在身边的杜然确实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 花婆婆的身体狠狠的一震,从心肺处传来的阵痛蔓延而上,花婆婆吞下了益到喉咙的腥甜,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很多。 杜然明显注意到原本精神抖擞的老太一下子衰老了一下,诧异,道:“婆婆你怎么了?” 花婆婆缓了一会,才疲惫的说道:“果然是老了啊,不中用了啊不中用了,连这样都受不住了……” “婆婆?” 花婆婆突然真的抓着杜然的手,那双浑浊的瞎眼像是恢复了清明似的看着杜然,一字一句的说道:“女娃子,我问你啊,你会不会后悔,在以后,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悔吗?” 在这一个瞬间,杜然觉得自己像是整个被剖开暴露在太阳底下,什么秘密也没有了。 “婆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杜然艰难的问道,声音还有些发颤。 第146章 坚定的情感 花婆婆没有言语,气氛陷入了沉寂,杜然的呼吸都又不自主的放轻了,半响,就在杜然以为花婆婆没有猜出的时候—— “你护着那个鬼,是动情了吗?” 被知道了!! 被发现了!! 杜然一瞬间生出了绝望,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床边的背包一把抱住了,死死的抱住,还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花婆婆,像是护着犊子的母兽。 花婆婆虽看不见,可她的心眼没瞎,她的感觉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杜然看着她的目光。 “你想做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阿郁的!” 哪知,花婆婆突然呵呵笑出声,道:“我这把老骨头了,可是伤害不了他的。” 杜然微微松了口气,仍是保留着怀疑,倔强的抱着背包,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罢了。” 杜然踟蹰了,“什么问题?” 花婆婆用着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对着杜然,道:“你与那鬼……交合了吗?” 杜然的脸一瞬间爆红了,神色极其不自然,她没想到这老太太一开口就是这么直接的问题,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花婆婆看不见杜然爆红的脸,见等不到回答有些着急了,对于她来说,只要没交合那么就还有希望。 “怎么了?你快说呀!” 杜然羞涩的点头,随即想到花婆婆看不见,连忙小声说道;“有,有的。” 花婆婆登时仿若雷批了一样,颤巍巍的伸出了手,一拍大腿,哑声道:“哎,注定了啊!也对啊,那鬼怎么会放过你啊!” 杜然愈加不理解花婆婆的意思了,看她这语气怎么好像是担心她多点而全然没有驱散沈郁的意思? “我,我和阿郁结婚了,这,这种事很正常……” 纵使很羞涩,但杜然还是开口解释了,她是一个传统的,骨子里封建保守,无论沈郁是人是鬼,但无法改变他们已经结婚了,既然结婚了,那么这些事就很正常不是吗? 更何况…… 她也希望自己能满足沈郁,然后让阿郁同样喜欢她。 这,有错吗? 花婆婆深深的为杜然感到悲哀了,但她什么都不敢说,杜然看不见,但是她可‘看’得见的啊,那鬼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候着,那双黝黑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女娃子,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啊!” 面对花婆婆这样前言不搭后语,还满含深意的话,杜然也疑惑了,像是有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 “花婆婆,我知道……人鬼殊途,但是,我喜欢他,很喜欢,而且,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我自愿的。” “你还知道人鬼殊途!” 杜然低下了头,像是自嘲的说道:“婆婆,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已经迟了。我活到现在,拥有的东西不多,除了妈妈,什么都没有,他们讨厌我,瞧不起我,人情冷暖我经历了太多……所以,阿郁,哪怕他是鬼……也是我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我舍不得放开。” 这一回,怔住的人却是花婆婆。 同样的,还有候在一旁,名为沈郁的鬼。 最后,花婆婆什么都没说了,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说了,这一人一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她这个老太婆能阻止的,也没法阻止,她还想多活几年! 就在花婆婆准备起身不去多管闲事的时候,倒是杜然开口了,她挺不好意思的说道:“婆婆,你,你家里有养鸡吗?” 老太太一愣,“啥?鸡?你要干嘛?” 杜然扭捏了一下,“嗯,阿,阿郁需要鸡血……”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噎住上不来,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还惦记着这个!” 见沈郁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大义凛然的要她‘离婚,’杜然也落落大方起来,开始担忧起沈郁的‘一日一餐’了。 “我,我回不去,没办法,我可以跟你买!” 花婆婆又郁结了,“你没救了,没救了!” 杜然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了,“我不需要别人救!我很好。” 花婆婆十分明智的打住了这个话题,她忍不住心想,那鬼王究竟是给这女娃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人自愿到这个地步了! 殊不知,杜然刚刚的话没有说谎。 她一路成长,只有妈妈对她才算是真心,杜然经历了太多不符合她年龄的事故,早就看开了太多的事,但这样是不正常的,只拥有母爱是不能完整的,她缺乏了太多的情感,而沈郁的出现,令她产生的情绪是仅仅排在她对于妈妈的感情之后。 这样的感情加上春心芳动,占据了她大半的感情,让她怎么割舍? 更何况……沈郁出现后对她愈加的温柔,和好几次生命危险的救助,重重相加在一起,成了现在的感情。 花婆婆已经放弃了将杜然‘拉回正途’了,只祈祷到那个时候,她能够承受得了那鬼对她的索取,也能接受得了那鬼的真实面孔,而不会崩溃。 这也是花婆婆一开始询问的问题,会不会后悔? 但愿,杜然不会后悔。 “鸡养在后院子里,你去抓吧,我不管了。” 杜然眉开眼笑,“谢谢婆婆!” 花婆婆哼了一声,还是不死心的说了一句:“我看那季小子也不错,你真不考虑吗?” 这个问题花婆婆纯属就是看不过眼,特意说出来气死那个鬼的,但神奇的是,这一次那鬼没有任何反常。 杜然下笑了笑:“婆婆,师兄就只是师兄。” 花婆婆哼了一声:“季小子对你那么好。” 那暗藏的情愫恐怕连季小子自己都不知道吧!倒是被她这个瞎眼老太婆给琢磨出来了。 “嗯,如风很好,会有更好的女孩配得上她。”杜然并不否认。 见杜然这么油盐不进,花婆婆也死心了,嘀咕了一句:“亏得季小子这么焦急的给你去采药,倒是要辜负了这一片心,也好也好,能保全性命。” 不然那鬼能伤了季如风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有那么多玉能保他平安?还是远离了些好,最好能斩断这个情愫! “婆婆。你再说什么?” “没事,你再不去杀鸡,他们可就要回来了。” 杜然一惊,连忙收拾好自己爬下床了,跟着花婆婆一块来到后院寻找一只肥硕的大母鸡,给沈郁喂食了。 第147章 回程 等到季如风和周建回来时,杜然已经一脸安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喝着茶。 季如风放下手中的草药,走了过来,惊喜的说道:“小然,你没事了?” 杜然笑着应答:“嗯,没事了,之前只是有些不舒服,没有休息好才晕过去的,吓到你们了真对不起。” 季如风松了口气,“别说这些,你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不放心。” 杜然闻言连忙推拒,“不用了,我很好,真的。” “不行,去医院检查一下。” 杜然苦了脸,“我自己就是学医的……” 后面的话对上季如风认真的神色实在说不出口,杜然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季如风对她的态度,似乎真的是越来越在意了…… 这样下去,可不太好。 于是,在季如风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小师妹已经对他产生了疏离感。 当杜然恢复了之后三人便马不停蹄回程了额,告别了花婆婆,以及一脸愧疚的叶兰之后,三人动作迅速的重新回了周家。 周建将经历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跟爹妈交代好了之后,获得同意便下令停止了那一系列的工程,改为原生态植物保护地区,不在动一分一毫,还将原本被开发的地皮都一一填上,甚至还多种了好些树木,让其更茂密一些。 哪知,原本这注定是亏了一大笔的项目却因祸得福被市里的电视台给采访了,在这个年代还这么有良心的企业不多了,为了保护原生态的山脉不惜撤销巨资,还动用钱财加以维护,这个事件一经报道出来,轰动了整个市区。 一时间,最有良心企业等一系类称号跟不要钱似的冠上了周氏集团名号上,老百姓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连带的争相购买了周氏旗下的产品,一时间,股票大增,将之前损失的好几亿都给弥补上来了,连带的还打了个不要钱的,响亮的广告,足以可见,以后的发展也会更好。 这样的转折是周家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原本抱着花钱买命的念头,想不到却是招致了这么大的福分,一时间对那个山神之事信得更深了,一时间还定下了规矩,每年祭祀祖先的时候也要顺便去拜拜山神庙,这是后话了。 帮着周家处理了剩余的事情,并递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符咒之后,季如风和杜然两人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准备打道回府了。 周建还留着两人给安排了一日游见识了一些景点之后便为他们订好了机票,并许诺以后只要来了就通知他,他会以最隆重的方式接待。 看着周建真心的面容,季如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告别,倒是杜然上前了一步,小声和他说了些话,便见周建立刻眉开眼笑的,眼里满是感激。 这惹的季如风好奇了,连连询问杜然说了什么,杜然回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周建对叶兰产生的心思杜然是看出来了,但是花婆婆明显不愿意让叶兰和这个富家公子哥多有接触,明显抗拒着周建。 杜然和周建说的话,正是指导他采用持久战攻陷的方法,是以,周建能不感激吗? 当不久以后周建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却是杜然最为凄惨的时候,这令他唏嘘不已,不过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从b市回来时杜然还有点恍惚了,这一趟旅程也太过漫长了些,重新回到校园的时候她还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和季如风告别了之后便回到了宿舍。 因着小长假还有两天才结束,整个校园的人并不多,而自己宿舍内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回来,不过这对于杜然来说还是好事,一个人生活更自在。 几乎一进到门,杜然就跟狗一样趴在床上了,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滚了两圈才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重回校园的亲切感。 躺了一会之后杜然便伸手拿出了沈郁的灵牌,细细的摸了几下,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 自从上次惩罚过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郁了,是以,她现在非常想他,想得不行。 “阿郁,阿郁,你在吗?” 话音刚落,她的后背就缠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紧紧的抱着她。 杜然满足的往后蹭了蹭,疑惑的说道:“阿郁,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快?” 快得令杜然都产生了他是不是一直跟在身后的错觉,但杜然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沈郁要是出现了,怎么会不让她看见? “想我吗。” 杜然认真的点头,“想了。” “呵。” 杜然记起了之前令自己生气的事,就是那个惩罚,她一下子转了个身子,看着沈郁苍白俊美的脸孔,道:“下次不要随便发脾气,我忘了的事,你要提醒我就好了,不要独自生闷气,也不要动不动就惩罚我!” 沈郁沉默了一会,道:“忘了的事……提醒就好了吗?” 杜然认真的点头。 “以后,我不会忘了给你喂血的,你别生我的气了!” “嗯。” 想了想,杜然又补充了,“我不喜欢看不见你做那些事,我会害怕。” “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杜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像动物一样。 沈郁随即伸手覆盖上了她的眼睛,低低地说道:“睡吧,你累了。” 杜然乖巧的没有扯开沈郁的手,反而还在他的手心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闭上了眼,沉沉的睡去了,她最近是越来越容易疲惫了。 直到杜然熟睡过后,沈郁才收回了手,抱紧了怀里的人,低头看着她甜美的睡颜,无声的叹了口气。 “然儿,我希望你想起来,又希望你忘记了。” “只有我记着的你,会让我受不了。” “然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良久,那原本满含着无奈和温柔的语气慢慢变得暴戾,霸道。 “不论你记得与否,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永远,也别逃开。”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 沈郁倾身,伏在了杜然的耳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她圆润的耳垂,随后暗哑低沉的声音从薄唇中溢了出来。 “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在梦回轮转间,这一句话仿佛印证在了灵魂深处,久久不散。 第148章 欧阳心妍 等到杜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睡那么久,而身后那个冰冷的怀抱已经消失了,显然沈郁并不在,不过她也没在意。 鬼本就来无影去无踪的不是吗?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才七点,她怎么就被饿醒了?果然是睡太久了吗? 杜然原本还想在躺一下的,但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只好爬起来了。 “咯噔。” 门被打开的声音。 杜然正好在下床,听见声音便扭头看去,正好对上了……衣衫不整的欧阳心妍。 显然,欧阳心妍以为宿舍会没有人,冷不丁的对上了杜然的脸吓了一跳,手中紧搂着的衣服也顺势滑落了一些,露出了里面布满红痕的皮肤。 杜然一瞬间尴尬了,她自然是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当初在沈宅的时候,她几乎天天都有。 但是……绝对没有欧阳心妍此刻的触目惊心。 因为上面不但有咬痕,还有很多的指痕,都乌青了一块块的,根本就不像是正常那回事弄得…… 在看欧阳心妍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还满是泪痕,显然也是哭肿了。 杜然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其实和欧阳心妍并不怎么熟悉,哪怕同宿舍那么久了,也没有多说话。 宿舍四个人中,欧阳心妍属于话最少的人。 现在,撞见了人家这么狼狈的时候,杜然有些尴尬了,可看起来她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 就在杜然还在犹豫说不说话的时候,欧阳心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杜然。 杜然彻底懵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伸出手,学着曾经她妈妈安慰她一般的拍着欧阳心妍的背部。 “怎么了?” 欧阳心妍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哭,像是肝肠寸断一般,要把所有委屈都哭了出来。 杜然感受到自己的衣襟都湿了,被滚烫的眼泪打湿了,老实说,她从未被人这样抱着哭过,见她哭的这么凄惨,转而联想到刚刚见到的她的惨状,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冒了出来。 杜然的脸色冷了下来,道:“需要……报警吗?”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样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事。 欧阳心妍停止了哭声,抽抽搭搭的说道:“不,不能报警……呜……” 杜然忙安慰:“别怕。” 除了这两字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但既然当事人都选择了不报警,她也不能勉强。 等到欧阳心妍哭够了之后,杜然什么话都没问,而是出去替她接了热水回来,兑了冷水,开始给她慢慢的擦着那些痕迹。 在这一个过程中,欧阳心妍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任由着杜然摆弄。 杜然不忍心看那些被衣服遮住了,更为刺眼的痕迹,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怒气,但好在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替她擦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水冷了之后才停下。 杜然看着脸色木然的欧阳心妍,叹口气,转身去拿了消毒水,有一些伤口破皮了,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当消毒水触上伤口时,带来的疼痛终于将沉默的欧阳心妍唤醒了,她看着面前明明平时不熟悉,却在此刻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默默给她擦身抹药的人。 欧阳心妍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哑声道:“杜然。” “嗯,我在。” “杜然……” 杜然想了想,还是抱住了她,她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么还是别说了吧。 “杜然,我分手了。” 杜然哑然,只是分手吗?分手会有这样的伤痕吗?怎么会有这么禽兽的人? “他不是人,他打我……” “嗯。” “我为他牺牲了那么多,连孩子也打掉了,他居然还去找小三……” 欧阳心妍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都流干了,她只是想要倾诉,原本以为她能忍受的,结果看见杜然这么照顾她,就突然忍不住了。 “我不同意分手,他就这样对我,他不是人……” 杜然沉默,并不答话。 “我们谈了三年,三年啊,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啊?她比我漂亮吗,比我有才华吗,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他还打我!我都忍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欧阳心妍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语气有时平静,有时恨不得杀人,就连叙说都是混乱不清的,显然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罢了。 杜然一直充当着一个安静的听众,在合适的时候递上了纸巾,一直到欧阳心妍说完了之后,杜然还是没有反应。 欧阳心妍忍不住开口道:“你,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然反问:“你希望我说什么?” 欧阳心妍低声道:“什么都可以……” 杜然顿了一会,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你咎由自取。” 欧阳心妍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杜然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话会不会太伤人,而是诚实的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你明知道,家暴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明知道他曾经出轨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他对我好的时候很好的……” “那他和你结婚了吗。或者说……提起过吗。” 欧阳心妍沉默了。 “你为他……打了孩子,你自己也是医学系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的伤害。” “我……” “值得吗?不值得。” 对着杜然的一句接一句话,欧阳心妍的脸色是越来越白。 杜然摇头叹息,道:“你把自己放低了,那么他就永远不会珍惜。” 欧阳心妍紧紧咬着下唇,试图要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杜然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她的反应,杜然有些愧疚,她是不是说的太狠了? “对不起,可能我说的不对……” 欧阳心妍摇头,“不,你说得对,是我看不清,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杜然扶她起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放不开的话只会让他得意了,我不知道你们的心结怎么样,我只是心疼那一个被你打掉的孩子,他没有错。” 杜然确定自己不会有孩子之后,就更加喜欢那种软软的,小小的生物了,对于欧阳心妍流掉的生命,她表示惋惜。 闻言,欧阳心妍抱着自己的肚子,久久不语。 第149章 食欲大增 杜然见欧阳心妍仍旧沉默也不去打扰她了,反倒是她自己肚子饿的难受,眼前都发黑了,刚刚照顾欧阳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闲下来才惊觉她已经饿到这种地步了,说是前胸贴后背也不为过。 杜然按了按肚子,有些疑惑,这饿过头了,怎么肚子越来越不舒服了。 “你想吃些什么?我顺便给你带回来吧。” 见杜然问自己,欧阳心妍呆呆的抬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等我下,很快的。” 欧阳心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宿舍,宁可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杜然也好。 明明是那么不熟悉的舍友,这一刻,欧阳心妍却觉得安心,莫名的安心。 杜然勉强等了一会,等欧阳心妍重新换好了一身保守一点的衣服,遮住了身上的伤痕后才饥肠辘辘的走出了宿舍。 欧阳心妍犹豫了一下,道:“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吧,算是……谢谢你。” 杜然这会饿得正难受呢,也不管去推脱了,直接点头,手一指,直指最近的一家肉饼店,道:“我们去那里!” 欧阳心妍诧异,“一大早的,吃这么油腻?你……” 后面的话欧阳心妍没有说下去了,因为杜然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过去了,她叹口气,只好跟上了。 杜然几乎是双眼冒着绿光了,她看着那被煎得吱吱作响,油光四溢的肉饼,难耐的咽了咽口水,冲着那挥舞着锅铲的老板直接吼:“老板,要五个肉饼!” “好咧!稍等啊!很快就上咯!” 那老板看着这小姑娘一口气要了五个肉饼还挺惊讶的,要知道这一个肉饼分量相当足的,普通人吃两个也就会撑了,看来这是个能吃的姑娘! 杜然坐在椅子上,眼睛就没离开过那肉饼,看着看着,又更饿了,她这副模样可把后面跟来的欧阳心妍给吓了一跳。 “杜然,你很饿吗?” 杜然点头,“很饿。” 欧阳心妍道:“那你多吃点,别跟我客气,吃那么油腻,我给你去买水吧。” 杜然羞郝,“不用了!” “没事,你等我一下。” 说着欧阳心妍就去隔壁的小卖部买水去了,杜然看着她走后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那放在桶里的,新鲜的,还带着血丝的肉块…… 那肉肪洁白,肌肉有光泽,红色均匀,外表微湿润,弹性好得似乎用手指压在瘦肉上的凹陷能立即恢复,且有鲜猪肉特有的气味,那阵气味仿佛慢慢的飘进了杜然的鼻子里。 从未觉得……一块生肉也能看着这么想吃。 杜然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丝红光,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种红光像是贪婪,像是渴求。杜然不自知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唇,伸舌舔了舔唇瓣。 当欧阳心妍买回了水,抬头看见的便是这个样子的杜然,她倒吸一口冷气,忙喊:“杜然!” 杜然回过神来,眼神有一丝茫然,刚刚的红光和贪婪消失不见,快得令欧阳心妍觉得自己刚刚眼花了,错觉了,哪有人眼睛会发红的?又不是红眼病! 不过……刚刚看着杜然,的确很可怕就是了,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鬼一样。 “杜然,给你,水。你刚在看什么?” 杜然茫然的接过,慢吞吞的打开喝了一口,却没有丝毫缓解肚子里的馋虫,反而更饿了,饿得不行。 “我没看什么。只是发呆了。” “这样啊,看来你真的很饿了。” 杜然胡乱的点头,她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盯着一块肉开始发呆了,还意外的觉得很想吃,看着应该很好吃。看来她真的是饿狠了,看见什么都想尝一尝了。 这样莫名产生的食欲被杜然强迫的压下了,而这个时候老板正好把五个新鲜的,刚刚煎炸好的肉饼配着酱料一起端上来了。 “肉饼来咧!慢吃啊,我这手艺可是很好的啊!” “谢谢老板!” 杜然兴奋的拿起筷子,夹着一块肉饼,使劲的吹了两下后也顾不得烫了,直接咬了一口,肉香四溢,顿时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请。 被杜然这样的神情诱惑到了,欧阳心妍也伸手夹了一块尝了一口,瞬间满嘴的油腻,都吃不下了,一大早上的,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也不知道杜然吃得下去的。 “要不,我们还是吃点清淡的吧,吃这个对肠胃不好。” “没关系,我吃就好了。” “杜然……” 杜然不管欧阳心妍怎么看她,反正她是真的受不了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两个,才勉强缓解了胃酸泛滥的感觉,吃相也没那么狼狈了,但速度并没有放慢下来。 见状,欧阳心妍也放弃劝她了,自己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自从堕胎之后,她的身体就一下子差了很多了。 直到剩余四块都被杜然解决完了之后,肚子里的饥饿感才算是好了一半,可是杜然诡异的觉得……她还能吃下去更多…… 摸了摸一点都没有鼓起来的肚子,杜然心中多了丝犹疑,她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明明吃了很多了,可还是饿,但现在的饿还可以忍受,她不想吓到了别人,决定等下还是去买些饼干继续吃吧,不对,还是买肉干吧。 最近,她对肉……突然莫名的喜爱。 欧阳心妍见杜然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付账,却猛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杜然注意到她的异样,正疑惑呢,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在马路的那头停着一辆宝马跑车,这里看过去还能看见车里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侧脸看去长得还算英俊,但是,他此刻却在…… 接吻。 和一个火辣性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的女人热情的接吻,直接无视了自己还在街上的事实,就连挡路了也不管。 杜然站起身来,果不其然的看见了欧阳心妍苍白的脸色,以及心碎了的眼神,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了,杜然叹了口气,她大概猜测到了那一对光天化日之下不正经的狗男女是谁了。 杜然伸手拽住了欧阳心妍的手臂,让她看着自己,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想要过去吗?” 第150章 所谓渣男 欧阳心妍惊慌失措的抓着杜然的手,摇摇头,虚弱的说道:“不,不用了。” 杜然又看了一眼那边的狗男女,见他们亲着亲着那手都伸进去了,一看就知道打算干嘛,登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更是厌恶了。 许是因为刚吃了个半饱没那么饿了,加上这一顿还是欧阳心妍买单的缘故,不论是是不是真心,这顿情她还是盛了,现在看对方这么一副备受欺负的模样,杜然的脾气就上来了。 这种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又异常清醒的感受道,杜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一股火苗在燃烧,便一把扣住了欧阳心妍的手,拽着她走出去。 欧阳心妍被杜然脱了几步,见对方打算拖着她走过去对面时,登时急了,她挣脱不开杜然的力气,还惊诧了一下。 “杜然,不,不要了,我们别去,我不想看见他。”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停下,回头,认真的说道:“认真的吗?不想过去看清楚你曾经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吗?” “我……” “不想……一巴掌甩过去吗?” 看着杜然这么暴戾十足的模样,欧阳心妍一时间被惊住了,傻呆呆的说道:“想……” 怎么会不想呢? 那个人这么对她,还打她,怎么会不想一巴掌甩过去呢? 欧阳心妍的心瞬间一抽抽的痛,她紧了紧杜然的手,小声的说道:“我……可以吗?” 杜然冷笑,“我说可以就可以。” 说罢,一鼓作气的将欧阳心妍给扯到了马路对面。 松手之后,杜然上前两步,看着里面的激情戏码,冷笑,便伸手敲了敲车窗。 正在热吻中的刘俊武听见了哒哒声,正满脸不悦,想着是哪个兔崽子这么不识趣,便抽回了自己的舌头,推开了身上的热情女郎,满脸怒容的看过其,这一看不要紧,瞬间有点惊艳了。 这样气势凌然,又难掩绝色的美女可不多见了啊! 刘俊武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挂上了调笑,从车上走下来,倚在车门前,自以为是的摆了个耍帅的姿势,道:“哟,美女,你谁呀?干嘛呢?” 杜然双手抱臂,斜斜的看了眼还坐在里面忙把衣服传来的热情女郎,冷笑,道:“享受吗?” 闻言,刘俊武更是放肆的上下打量着杜然姣好的身形,舔舔唇,道:“美女,想加入吗?” 而这时,那车上的女人也走了下来,见自己的男人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另一个女人当下心就吃味了,这富二代还是她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立刻就把身体给贴了过去。 “俊武,怎么了?” 刘俊武突然犯恶心的推开了一些,转而对着杜然说道:“怎么,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这车开得比较快呀美女!” “俊武,你不是说送我回去吗?”美女气急。 刘俊武推了一把她,满脸不耐烦,“你一边凉快去,给你钱,自己打车吧。” 女郎气得直跺脚,脸色都不好看了,又不敢对着他说些什么。 看着这像是闹剧一般的场景,杜然转头对着一直站在后面,被树影遮挡了一些的欧阳心妍,道:“这就是你喜欢过的人吗?” 欧阳心妍慢慢的走过来,脸上无悲无喜,像是麻木了一般。 这时,刘俊武也看见了她,顿时脸上更是不耐烦了,直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不是分手了吗?怎么,你跟踪我吗?” 欧阳心妍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如死灰,她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样的人了? 是了是了,这个人一旦对人好的时候费尽了心思,什么浪漫的事都做尽了,想要什么都给她弄下来,她就是这样被诱惑了,明知道身边的朋友不同意也不管不顾的和他在一起。 然后,她得到了什么? 一场毫不留情的背叛! 欧阳心妍艰涩的开口,道:“我没有跟踪你。” 看着这样难得脆弱的欧阳心妍,刘俊武难得的有了一丝怜惜,便放软了语气,道:“身体不好就去医院,别到处乱跑。” 杜然这个时候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道:“怎么,她受伤还不是因为你吗?” 刘俊武脸上有一丝尴尬,但随后又变成恼羞成怒了,他语气凶狠的说道:“心妍,你今天就是带着人羞辱我的吗?” 女郎也不甘示弱的站上来,双手叉腰,冲着欧阳心妍吼:“好聚好散就得了,你还纠缠干嘛,你不要脸啊!” 欧阳心妍气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破口大骂了一句所能想出来的最恨的话,“婊子!” 哪知,这两个字瞬间让女郎暴躁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就冲着欧阳心妍的脸上盖过去的时候,猛地被扣住了手腕。 杜然冷笑,“动手不是一个好主意。” 欧阳心妍原本闭上眼等待着被打的时候,才发现,是杜然扣住了那只手。 杜然扭头看着欧阳心妍,残忍的说道:“很失望吗?是我在帮你,而你想要的那个人,还在一旁看着。” 说着,杜然狠狠地甩开了那女郎,令对方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 欧阳心妍怎么会躲不开刚刚的那一巴掌?正如杜然刚刚说的,她不过是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念想,奢求那个男人会帮他一把。 但现在,这个奢望成了绝望,心中弥留的情谊在此刻彻底的消散了。 刘俊武转身扶着女郎,冲着欧阳心妍道:“你都认识了些什么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点大小姐的模样吗?!” 欧阳心妍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满脸狼狈的说道:“刘俊武,滚,你给我滚!” 刘俊武被后得一愣,不自然的说道:“你干什么?你凶什么凶,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让你滚!听见了吗?!带着你的婊子,滚!滚远一点!” 欧阳心妍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女郎,伸手一巴掌就盖过去了,打得那叫一个响亮,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女郎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抽抽搭搭的依靠在刘俊武的怀里,不停的哭着。 刘俊武气得全身发抖,原本听话安静的前女友,什么时候有这样迅猛的时候了?还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这还是以前那个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乖乖女吗? 这,不就是落他的面子吗?! 一想到这个,刘俊武习惯成自然的,就想教训一顿欧阳心妍,才刚伸出手呢,就被一拳锤在了胸口,剧痛袭来,还没缓过神来,下面某个重要地方瞬间又被踢了一脚,瞬间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了。 第151章 友谊渐生 杜然甩了甩手,诡异的发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变大了,连手脚都迅速了不少,难道是因为吃饱了吗?所以才有了力气? 而刘俊武仍然在地上痛得发出阵阵哀嚎,女郎着急的想扶着他起来,怎么也不行,而这时,已经有很多的人慢慢的围了过来了。 杜然扭头,对着陷入了错愕之中的欧阳心妍道:“还满意吗?” 欧阳心妍结结巴巴的说着:“满,满意了……” 怎么还不满意? 看他那样也知道是疼狠了,那里被这么踹一下,光是想想就很疼了。 杜然随后转身就要走,见欧阳心妍还站在原地,扬声道:“怎么,还不走吗?回去吧,我又饿了。” 欧阳心妍突然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她低低地对地上打滚的刘俊武说道:“再见了。” 随后小跑跟上了杜然的步子,两人潇洒的将刘俊武给扔在了后面,她们也没有看见那男人眼里突然迸出的怨毒眼神。 杜然十分不在意的甩开了凑上来牵着她手的欧阳心妍,没甩开,也就任由她牵着了。 从那天以后,杜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欧阳心妍……对她似乎很好? 比如,吃饭的时候会叫上她,还把自己的肉都夹到她的碗里,虽然她很想拒绝,但因着她愈加旺盛的食欲,还是吃下了。 比如,上课的时候总会替她占个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她特别喜欢吃肉,还时不时递给她一些肉干,杜然因为肚子饿,再一次的没有拒绝了。 比如,在宿舍的时候,总会和她一起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理不理了。 这些一件件的小事情加起来,令放完假回来后的张文静和闵瑶池双双受到了惊吓,但无奈两人怎么旁敲侧击,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这两人莫名其妙的看对了眼,成了好朋友了! 这个结果让张文静心慌不已,同时也很郁闷,她努力了那么久都没和杜然成为好朋友,怎么一个假期过后,杜然身边就多了个欧阳心妍了?? 这让她怎么过? 不过张文静的忧虑杜然时不知道的了,她最近头疼的是欧阳心妍,她实在是不习惯和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但是对方又是好意,她也不好太明显的拒绝。 杜然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欧阳心妍估计把她当成了一个安慰,在失恋的时候总会依靠着闺蜜的嘛,她相当于充当了闺蜜的角色,虽然这闺蜜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更加莫名其妙的是…… 她最近的食欲让她不得不在意起来,简直就像是胃里面连接了一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填不饱的,甚至还不喜欢吃素,基本都是以肉为主,无肉不欢,这么吃下去都把欧阳心妍吓到了。 这还是杜然克制了之后的结果! 要是敞开肚皮的吃,她估计能把人吓死! 杜然第一次上心了,她总觉得这样放纵自己吃下去不好,会不会胖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健康,长期吃肉对身体不好,但无奈她就是控制不了她的胃口,总是饿。 一旦饿起来,那就是不带喘气的,非要吃才行! 杜然不是没去医院检查过,啥事都没有,身体特别健康,还有点营养过剩了。 对这一个检查结果她是十分无语的,只好自己勉强控制住,压制住食欲,不多吃,这也导致了最近杜然的精神都不太好,许是因为她总是饿着自己,肚子经常疼起来。 一揪一揪的疼,像是有人在肚子里挠着她一样。 疼狠了,她只好吃些肉干才缓解下来,也得亏了她没有因此吃胖了,反而还更瘦了些,这引得欧阳心妍啧啧称奇,还有些羡慕的。 杜然才不稀罕这劳甚子的羡慕,苦了自己,因为吃肉多了,她的牙口都好像好了很多,一张嘴,那一颗颗洁白健壮的牙看着就很锋利,加上长期嚼肉,咬合力那叫一个厉害。 不过上次那一次诡异的想吃生肉的欲望倒是下降了不少,这让杜然稍稍安心了,她吃肉不要紧,但是吃生肉的话她就接受不了,她是人,不是怪物。 “杜然,给。” 欧阳心妍从善如流的递给了杜然一包肉干。 杜然看了半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开始小口的啃着,而此时,她们还在上课呢,台上的教授讲的唾沫星子直飞,而台下的杜然啃肉干啃得不亦悦乎。 许是吃得狠了,那吭哧吭哧的声音都传到了教授的耳朵里,那有这地中海头发的教授眉毛挑了挑,放下了书,道:“谁在吃东西?” 教室内瞬间一片安静。 欧阳心妍用脚踢了踢杜然,后者才万分不舍的停下来,脸上面无表情,手底下的肉干还留着一半。 教授见没人承认,道:“也真是奇了怪了,第一次有人看着这些病变图片还能吃得下东西的,一般来说没吐就不错了。” 杜然心中苦笑一声,她也知道那多媒体上的图片有多恶心,全是一些病变的肠子的,器官啊,血淋淋的,好恶心,可她就是饿,有什么办法? 欧阳心妍小声道:“别吃了,下课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嗯,很多肉。” 杜然只好克制了食欲,放下了手中的肉干,心烦意乱的继续听课,不过尽管她没有上课的心情,但她还是将整个课程都记住了,没办法,记性好,就是任性。 在杜然难得迫切的心情下,终于下了课,她十分乖巧的跟着了欧阳心妍的后面一切去哪一间她所说的‘很多肉’的店——牛肉火锅店。 倒还真的是一家很多肉的店。 欧阳心妍熟悉的带着杜然准备进入店里面的时候,杜然迈不开步子了。 欧阳心妍疑惑,道:“怎么了?不进去吗?” 杜然皱着眉,凝视着那一个招牌,礼记牛肉火锅店,然后目光看向了店里面热火朝天的模样,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无疑,这是一家很受欢迎的店。 但那一阵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的,腥臭的,腐烂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仔细闻去,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但心中的抗拒感,却愈加强烈。 “杜然?你怎么了?” 杜然狠狠的咬住下唇,道:“不,我们回去。” 第152章 怪异火锅店 欧阳心妍不明白,道:“怎么了?这家店很有名的,很多人特意跑来吃,我选了很久才带你来的。” 杜然呼出一口气,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那样难闻的气味绝对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店绝对有古怪! 见杜然的态度那么决绝,欧阳心妍有些犹豫了,她已经特地订好了位子,就为了带杜然来吃的,现在不去好像有点灰心了。 察觉到了欧阳心妍灰心的模样,杜然没有妥协,但软了语气,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那好吧。”欧阳心妍也不是个勉强别人的人,只好点头同意了。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惊喜的声音插了进来。 “杜然?是你吗杜然!” 杜然头疼的按了按脑袋,她能说不是吗? 来的人赫然就是一张熟面孔,还是直接从火锅店里跑出来的郝美,以及还在火锅店里,一脸懵逼状的郝帅。 真是孽缘! 杜然无奈的回过头去,打了声招呼,“嗨,郝美。” 郝美眼睛瞬间亮了,手一伸,就握住了杜然的手,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刚刚在门口看见你的背影老熟悉了,还想着是不是,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你就要跑了!” 杜然该说她果然不喜欢这个店吗? 不过,既然没躲掉杜然也就保持自然心了,说起来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这郝家的姐弟,但是她不想和这些富家子弟过多的纠缠而已。 身为暴发户的郝家姐弟绝对是首当其冲啊! 不过也正因为郝家是暴发户,倒是没有那些自命不凡的上流子弟的高傲气,那种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富家子,杜然绝对是不屑一顾的,也不想牵扯的。 “嗯,好久不见了。”杜然道。 郝美笑的更加灿烂了,自从上次一别她一直想找杜然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派去调查的人什么都查不出来,试了几次之后她也就明白了,这杜然指不定背后有什么大户人家罩着呢! 这么一想,郝美就觉得那天在警局里头的杜然保镖越发霸气了。 既然知道有人罩着杜然了,郝美也不敢打草惊蛇,忙让人收手别查了,有机会自然会碰见的,毕竟只要是有点底子的人家都会在帝都碰面的,没想到她们再次见面不是在什么豪华的宴会,而是在一个牛肉火锅店? 这可真有意思啊! 要不是有朋友推荐她来这里吃饭,据说味道很好,她还不想来呢,不过她暗自庆幸还好她还是拖着自家弟弟来了,要不然指不定得猴年马月才能在见到杜然呢!所以郝美是真的开心了。 “杜然,这位是?你朋友吗?”郝美指了指欧阳心妍。 杜然道:“嗯,我同学,欧阳心妍,嗯……这是郝美。” 郝美立刻热情的伸出手,笑眯眯的说道:“你好!” 欧阳心妍犹豫了下,还是回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好。” 郝美松开手后立刻说道:“你们也是来这里吃火锅的吗?我也是哎,听说这里很有名!都要排队呢!正好碰上了,我们一起吧!正好有伴!” 杜然摇头,“不了,我们刚准备走。” 郝美错愕,“为什么呀?这里听说很好吃得!我刚点完菜,还没吃呢,一起吧一起吧!” 说着,郝美就拉着杜然和欧阳心妍一起走进了店里面,杜然好几次想挣开就对上了郝美灿烂的笑容,就下不了力。 等到三人都进了店铺里,郝帅才站起身来,无奈的说道:“姐,你突然跑出去也不说一声。” 郝美摆摆手,大气的说道:“我要是告诉你一声她们就走啦,没事,都坐吧,肉快上了!” 郝帅绅士的招呼杜然和欧阳心妍坐下,然后扯开了碗筷,烫一下,动作十分娴熟,一点都不像是富家大少的模样,想来平时没少被自家亲姐给指挥。 杜然自从坐下来后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屁股像是针扎一般,鼻子里总是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腥臭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欧阳心妍察觉到杜然的不自然,道:“杜然,你怎么了?” 杜然总是忍不住了,歉意的对着郝美说道:“可能不能奉陪了,我肚子不舒服,先走了。” 郝美明显担忧了,“不舒服?怎么突然不舒服了?要不要去一下医院啊?” 杜然摇头,“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可能太累了,很抱歉。” 郝美虽然很失落,但也不好面请,只好哭丧着脸道:“没关系,你们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饭!对了,杜然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吧?” 杜然本就有点歉然,便爆出了一串数字,算是交换了联系方式,刚站起身的时候,她顿了顿,还是认真的对郝美说道:“如果有别的选择,嗯,我劝你最好换一家吧,别在这里吃了。” 杜然没有解释为什么,说了估计也没有人信得吧,毕竟她没什么证据,但秉着她对郝美感觉还不错的情况下,她还是出声提醒了。 郝美一愣,没明白过来,道:“这店怎么了?” 杜然换了个比较自然的理由,道:“可能不新鲜。” 郝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不是吧?” 杜然没再说什么了,而是和欧阳心妍一道站起来准备离开座位,而就在这时,服务员端过来一大盘血淋淋的牛肉片,放在了桌子上,脸上谄媚的说道:“新鲜的牛肉来咧!” 杜然的眼睛在接触到那一盘血淋淋的肉片时,从胃部突然涌上来一阵强烈的,无法压抑的呕吐感,她立刻弯下腰,捂住了嘴,一个劲的在干呕。 这可把欧阳心妍吓到了,忙拍着杜然的背,焦急的说道:“杜然,杜然,你怎么了?怎么吐了?没事吧?” 郝美和郝帅也刷的一下站起来,围在杜然的身边,着急的脸色一览无遗。 最无辜的要数那个拿着肉端上来的服务员了,他有些惊慌失措的站在一边,道:“客人你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止住呕吐欲望的杜然狠狠的皱着眉头,目光凶狠的盯着那盘牛肉片,眼神发冷,干涉的声音艰难的说道:“走,我们离开这里!马上!什么都别吃!” 第153章 闹事 被杜然这么一顿吼,众人也没什么食欲了,现在看着那肉还的确挺恶心的。 “好好好,我们不吃了,换一家!”郝美干脆利落的说道。 郝帅更是直接的抽出了钱放在桌面上,示意结账。 杜然攥紧了拳头,那一阵腥酸臭味还是直接的往鼻子里钻,她都不敢太大的呼吸,急促的催着众人就要离开这个店面。 “哼,怎么到哪都能碰见有病的人。”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的插了进来。 欧阳心妍的心颤了颤,她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不想去看这一个令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恶心男人——刘俊武。 刘俊武的身边还跟着个明显不是上一个的美女,可见是新欢,身边还有着好几个小弟一般的人物。 原来,这家店的名气十分的大,而刘俊武最近泡的新欢更是一个吃货,所以才带着过来吃一顿,顺便讨讨新欢的欢心,不然今晚可就没有美人相陪了,尽管他那处还没有好得利索,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用工具折磨一些美人! 带着这样龌龊的心思,刘俊武对这个火锅是万分喜欢的,没成想他才刚吃了几口牛肉,正感叹太美味了打算多点几份的时候,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一抬头可不就看见了他这几日费尽心思也没有找到的人吗?! 刘俊武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刘俊武在见到杜然的时候,那处下意识的还有些疼,纯粹有心理反应了,这一疼之下,就更愤怒了,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了?不就一个力气大点的女人吗?他还就不信没有法子了! 刘俊武登时心里头的邪火一烧,揪揪自己身边跟着的好几个小弟,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步子走过来了。 这幅架势,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作为这之中唯一的男丁,郝帅第一个站了出来,将一众女生给挡到了身后。 “哟,小白脸,你还打算护着这么几个女人啊?别笑话我了,识趣的话,就让开点。” 郝帅脸色更差了,但天生温和柔软的他更像个小绵羊,一时半会倒是没有出言顶撞,只是牢牢的钉在原地不让刘俊武靠近。 刘俊武放肆的笑了,猛地踹翻了一张空着的桌子,上面放着的碗筷统统掉在地上了,惊扰了一个场子的人,那些来吃饭的顾客胆小的已经跑出去了。 胆大的,正想拿出手机报警,就被吼住了。 “报警,你尽管报去,但我保证,你出了之后可要走路小心点!”刘俊武肆无忌惮的说道。 那准备报警的年轻人顿时脸色发白,也不敢按下去号码了,但就这么走了也嫌弃丢脸,只好就这么坐在一边不敢出声。 刘俊武像是十分满意这些群众的表态,哼了一声,道:“不像惹麻烦的,还是尽快走吧!” 欧阳心妍简直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越发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瞎了眼了,大声道:“刘俊武,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俊武哈哈大笑,“什么王法?我就是王法!都给我让开,我明算账,把那一个女人给我留下,其他的人,滚。” 刘俊武眼神怨毒的盯着被众人护在中间,脸色苍白的杜然,可想而知,要是杜然落入了他的手里,绝对讨不了好处去! 欧阳心妍吼道:“不可能!” 刘俊武脸色沉了下来,“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那些跟在刘俊武身边的小弟们瞬间就操起了身边的椅子,准备大动干戈的模样,而这时,这店里的老板也走了出来,满脸谄媚。 “等等啊!别打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刘俊武一把推开了那瘦弱的老板,吼道:“别碍事!” 老板是一个很瘦的中年人,脸色蜡黄,看着还有一股子的阴森,尤其是那张脸上摆出讨好的表情时显得更加恶心了。 郝帅转头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几个女孩,有些后悔没有带人过来了,原本就是为了吃个火锅而已,谁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刘俊武更加得意了,脑子里面已经把杜然这样那样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 就在刘俊武准备先给站在前面碍眼的郝帅一个教训时,郝美突然扬声道:“你别动我弟弟!” 刘俊武转头看着像是母狮子一般炸毛的郝美,邪性的笑了,对于美女他从来不嫌弃多,但是这么个美女好像有些眼熟? 郝帅皱眉,“姐,别说话。” 郝美一把窜出来,对着刘俊武凶狠的说道:“你要是敢在这里对我们动手,你会后悔的。” 刘俊武被郝美的眼神给吓了一跳,但很快不在意了,对他放狠话的人从来不少,但哪一个成功了?他完全不在乎。 “妞啊,你长得还不错,要不,我不动你弟弟,你来陪我如何?” 一听这话,郝帅瞬间炸了,他丝毫不管不顾抬脚一把踹开了刘俊武,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刘俊武冷不丁的被踹了一脚,心肝都疼,一下子就气红了眼,他什么都管了,也不去看杜然了,反而要把这一帮子人都给教训教训! “愣着干嘛?!都给我打啊!他妈的敢踹老子,小白脸你等着!” 郝帅一点也不后悔自己伸出去的脚,他姐他都不舍得说重了话,这种人渣怎么配?! 一群人围殴一个人,哪怕郝帅的身手并不差但也免不了吃亏,脸上很快挂了彩,那张温顺的脸上瞬间请青了一块块的,好不明显。 郝美心疼坏了,简直要被气炸了,她嘶吼着:“停下!都给我停下来!你会后悔的!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刘俊武这时候可不管什么后不后悔,见那么多人都拿不下一个小白脸,顿时急了。 场面一度很混乱,有人正打算悄悄打电话报警,被眼疾手快的老板立刻阻止了。 欧阳心妍焦急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更是自责,觉得是自己认识了这么个渣男,还连累了杜然的朋友,她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杜然,着急的说道:“杜然,杜然,怎么办,她们打起来了!” 杜然也没有出声。 欧阳心妍突然心缠了下,此刻她扶着杜然的手臂感觉到那白皙的手臂凉的厉害,像是冰块一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结巴着问道,“杜,杜然?” 第154章 惊变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俊武手下的一个小弟揪准了机会,带着邪笑,就要把魔爪伸向这两个看起来就很漂亮的小妞,打算好好的吃个豆腐。 欧阳心妍发出了一声尖叫,眼看着那手就要朝着她们袭来的时候—— “啪——” 欧阳心妍死死的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满脸是血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地上,还有着一截碎了一半的凳子腿儿。 欧阳心妍慢慢的转过了视线,看着身旁满脸冷漠暴戾的杜然,此时她的双眼正闪烁了一圈圈妖异的红光。 欧阳心妍从未见过这样的杜然,这样恐怖的,无法直视的杜然。 这一个板凳砸过去,声音巨大,一下子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刘俊武简直难以置信,他错愕的看着那一个手上还拿着剩下一半凳子的女人,他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他居然感受到了一阵害怕。 他居然在害怕一个女人?! 这怎么可能?! 刘俊武恼羞成怒了,一声令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抓住她啊!他妈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们怕个熊啊!” 剩余的人除了一半对付郝帅,另外一半全冲着杜然奔过去了,还从身后掏出了铁棍子,原本以为用不上这棍子,却不想居然用来对付一个女人了! 欧阳心妍当看到那些人拿出武器的时候,一瞬间就急疯了,她冲着刘俊武大吼:“你卑鄙无耻!你会后悔的!” 刘俊武满不在乎,“哼,得罪我了,看我怎么教训你们这群娘们!快给我上啊,别打死了就好,留着一口气,我还有别的用!” 说着,刘俊武的眼睛里满是邪念,他以及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娘们给拖回家去了! 欧阳心妍见他们不停手,一步步紧逼过来,她一下子想冲上去挡在杜然面前,却冷不丁的别抓住了手臂,抓着她的手凉得可怕,她抬头,看见了杜然。 只见杜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衬托着那双红眼睛更加可怖了。 在欧阳心妍怔住的时候,杜然已经迎了上去。 就连郝美都忍不住大喊:“杜然!别去!别打,你会死的!” 所有的人,都不忍心看过去,一个柔弱的女人,对抗好几个手持铁棍的壮汉?这样的结果,不需要说出口都能想象得到。 欧阳心妍害怕的闭上了眼,她忍不住强烈的愤恨和自责,都怪她,都怪她才会招惹这样的人渣,连累了所有的人。 闭紧了眼睛的欧阳心妍听见了好几声闷哼,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她反应慢半拍的摸了摸脸颊,睁开眼,低头看去,满手的血。 血? 怎么会是血? 欧阳心妍慢慢的抬头看去,只看见了前方,杜然一个人站立着的背影,那背影,陌生的可怕。 像是孤寂,像是强大得不容侵犯。 杜然的手中还拿着一根铁棍,上面沾染着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晕染成一个小小的血坑。 而她的周围,横七竖八的躺倒着一圈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仔细看去,只余下生理性的抽搐了。 刘俊武啪的一下跌坐在地上,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他的脸色煞白,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而他的身下,裤裆处,慢慢的湿润了一片,一阵难闻的尿骚味传了传来。 但此时,也没有人在意他的窘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那一声声,硬物打在肉体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那骨头裂开的声音更是令人头皮发麻了,究竟有多大的力道,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郝美呆呆的捏了捏自己的脸,疼痛告诉她刚刚看到的这一幕不是假的。 那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杜然吗? 难道……杜然还是哪一个隐秘的古武世家出来的吗? 郝美此刻在脑子里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古武世家都想了个遍,也没有找着杜然来自哪里的可能性。 甚至,此刻的杜然让所有人都陌生的很,那双眼睛的血色在慢慢降下去,但杜然周身的戾气却仍在沸腾着。 若是此刻有人上前去触碰杜然的话,就会发现她的体温低的不正常,跟冰块一样,甚至她的脉搏都不在跳动了,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装饰品一半保持了静止。 良久,一声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至,打破了这一个诡异的平静。 此时整个现场那些无辜的群众早就跑的一个都不剩了,只留下杜然一帮人,和地上躺着不知死活的小弟,以及缩在一边观看的老板和众员工。 见到一辆辆警车赶到的时候,最害怕的人却是那个火锅店的老板,只见他那阴森的脸一下子白了,手脚都哆嗦了,一下子窜了出去迎上了那些正准备冲上来的警官,试图拦着。 郝美看见警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连忙跑过去,将自己受伤的弟弟拽过来,奔到警官面前,着急的喊道:“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这里有人违法斗殴!” 老板急了,“警察同志,我的店都被砸了,你把人赶紧抓走,都抓走!” 那些闻讯赶来的警察看到满地狼藉,以及躺在地上的一条条像是尸体一样的人,加上因为打翻了桌子,那些血淋淋的牛肉都掉在地上了,显得整个场面更加恐怖了。 中间那个站着的女人笔直的站着,像是跟整个场面都隔绝了一般,那面无表情的脸上还站着点点血迹,正如鬼魅一般,把那些警察都看得愣住了。 但是杜然手里滴着血的铁棍做不得假,看那些倒在地上不知道死活的人,警察第一个就想要把杜然给用手铐铐住。 郝美和郝帅见那大批警官竟不是将刘俊武的人抓住,反而冲着杜然而去的时候都急了,“你们弄错了!错了!不是她!你们快去抓地上的人啊!” 郝家姐弟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抓着那些正往杜然冲过去的警察。 “你们放手!这是妨碍执法!” 郝美大吼:“放屁!杜然是救了我们!地上的才是人渣!” 而这时,刘俊武也回过神来了,他尖着嗓子嚷嚷着:“对!就是她!快抓她!她不是人!她眼睛会冒红光的!警察同志快去抓她!” 第155章 混乱之中 警察一听,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那个女人脸色麻木,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异常,若说非要有什么奇怪的,那就是有点渗人…… 那瞳孔里什么都没有,宛如死灰一片,没有神采。 就像是……所有的人,都无法被看进她的眼里去,她将自己,隔离出了这一个世界一般。 这个念头齐齐的让所有人身体都抖了一下。 但惊诧也只是一瞬间罢了,警察同志可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刻挥挥手,呼啦啦的一帮人准备去抓杜然了。 郝家姐弟只能拉住一两个人,根本无济于事,就连欧阳心妍也试图阻止他们抓住杜然,唯独刘俊武是满脸喜色,表情疯狂,就等着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被抓住了。 就在那些警察快要将杜然给按押住的时候,哗啦啦的,不知从何处涌现出一帮的人,或是卖冰棍的老头,或是路过的行人,或是还穿着清凉的时尚女郎,或是牵着宠物溜溜的男人,纷纷一窝涌了过来。 单单是看那眼神,也足以证明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伪装成普通人的保镖! 这一番变故让警察瞬间警惕了,纷纷拔枪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 “别紧张,别紧张,我们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不希望你们碰到我家小姐而已。” 其中一个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 郝家姐弟看见来人之后瞬间放心了,因为这是他们见过的……杜然的保镖,沈大。 沈大十分自然的从人群中走了进来,他摆了个手势,那些呼啦啦跑出来的人纷纷退后了去,最后竟一个都找不着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们竟是又变成了普通的路人,完全没有刚刚的气势。 显然,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保全队伍。 沈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的来到了杜然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到杜然,看着她那张冷漠麻木的脸,沈大的心抖了抖,但他仍是不动声色的弯下了腰,靠近了些,恭敬的说道:“小姐,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靠的越是近了,沈大就越是感到心惊肉跳,因为…… 他感觉不到呼吸声。 连轻微的气流也没有。 就像是……杜然已经死去了一样。 沈大立刻绷住了脸,悄悄的将自己身体移了个位置,将那些人的目光都挡住了,他是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他都清楚。 还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对劲,却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能活的更久,这样……才能在沈家手下做事。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 沈大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终于…… 杜然噗的吐出了一口隐隐带着黑色的气体,沈大连忙屏住了呼吸,等到黑气散去后才重新呼吸,空气中似乎带上了点点腥味。 杜然的眼睛慢慢回过神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全身都难受得厉害,汗水将她整个人变得粘腻不堪,眼神聚焦,这才看见了出现在面前的深大。 杜然张嘴,干哑的开口:“沈大?” 沈大点头,“是我,小姐。” 杜然眨了眨眼,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大从善如流的说道:“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保证。” 杜然沉默的应了声,低头看着自己握着的铁棍,五指一松,整个棍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一个声音把所有人都给震醒了,郝家姐弟又惊喜又惶恐的想要走过来,欧阳心妍更是眼泪都落了,连忙想要冲过来。 杜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地上的一个小血坑,还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造成的,她的身体软的厉害,肚子还很疼,疼得麻木了。 刚刚…… 发生了什么? 杜然试图回想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她发出了一声痛呼,眼睛一合,整个身体软软的向着一边倒去,被冲过来的欧阳心妍给扶住了。 “杜然?杜然!你怎么了?醒醒!杜然!” 欧阳心妍慌乱的摇着杜然,心底强烈不安。 在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杜然紧紧的抓着欧阳心妍的手,艰难的说出了几个字:“查……那些肉……” 话音刚落,杜然彻底的晕了过去。 欧阳心妍的心脏都停了一秒,直到感觉到杜然的体温慢慢回升,呼吸平缓,她才勉强的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沈大默默的收回了准备伸出去的手,脸色阴沉,他的小姐当着他的面晕倒了……这怎么允许?! 沈大抬头,凶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独独对那瘫坐在地上的刘俊武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他脸色一收,又变回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向着那一帮子的警察走过去。 郝家姐弟看着杜然晕过去之后什么惊疑什么害怕都扔一边去了,连忙跑过去围着,而郝帅已经拿出了手机,这才有机会打给了自己家里的人。 沈大走到了警官面前,十分有礼貌的说道:“我想,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罢了,有人对我们家小姐动手,小姐不过是自卫罢了。” 原本等着杜然被抓走的刘俊武不服气了,他也忘了自己的下面还湿哒哒的,一把站了起来,大吼:“放屁!她杀人了!什么自卫!所有人都看到了!” 沈大露出了一个相当温和的笑,道:“这位先生,你的仪表可能需要注意一下。” 刘俊武一愣,这才感觉到身下凉飕飕的,还有一股子尿骚味,低头一看,瞬间面如土色,尖叫一声连忙捂住,好不丢脸。 看着他的丑态,不少人都差点笑出声来。 沈大道:“至于地上的人,我想还没死,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打急救电话吧,我们愿意负担全部医疗费。” 刘俊武梗着脖子,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抓她啊!她刚刚差点杀人了!她不是人!” 对比沈大的游刃有余和刘俊武的疯疯癫癫,警官心中有了倾斜,帝都这种地方,能有刚刚那阵势的保全人员绝对不是什么小户人家,这可又是牵扯到什么大家族了啊! 他们最怕的,就是处理这些大家族的事了!一个不好,工作不保还是小事,在帝都都根本混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眼熟的警察站出来了,说道:“那,那个人我记得,她是被季家少爷罩着的吧,还有那几个都是郝家的人……我们会不会搞错了?” 如果杜然醒着,那么一定会发现,这警察可不就是先前见过好几次的那一位? 第156章 刘先生,你小心点 这么一解释,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了。 “打急救电话,把这些人统统带回去!还有你,你也跟着去!” 刘俊武一脸菜色,没有任何人相信他说的话,他简直要被气炸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明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有问题好吗?! 神色恍惚的刘俊武最终被扣上了手铐,那一个个躺在地上像是尸体一样的人也被运了回去,庆幸的是,每一个人都活着,但是生不如死,因为他们再也离不开床了…… 就在欧阳心妍和郝家姐弟都准备护送着昏迷的杜然去医院的时候,欧阳心妍啊了一声。 郝美立刻紧张了,“怎么了?” 欧阳心妍忙道:“等等!等等啊!杜然昏过去之前说了,查,查一下这里的肉!杜然特意强调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原本还欣喜着这一群人终于要走了,这一个闹剧快要结束了的老板,一下子僵硬了,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办案十几年的老警官一下子就识破了他心虚的表现,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看着脚下正好有一块沾染上了灰尘的血肉,手指一夹,粘了起来,凑到了鼻子下面,瞬间表情一惊,脸色难看极了,一声令下:“把那个老板也给我带上!还有这里的所有肉统统带上去检测!把厨房给我搜一遍!” “是!” 随着这话说出口,那老板一瞬间面如死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瘦弱的身体还在抖个不停,连一句反抗都没有,他这副状态,那还有不明白的? 欧阳心妍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看看她都带杜然来了个什么样的地方!要是不吃这顿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看出了欧阳心妍的自责和后悔,郝美许是因为一起经历了这一场变故,连带的对欧阳心妍也态度好了起来,开口宽慰道:“没事的,杜然没事的,我们去医院在检查一遍,你别怕。” 欧阳心妍带着哭腔说道:“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不来,就不会碰上刘俊武那个人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说到这里,郝美和郝帅的脸色顿时脸带寒霜,郝美冷笑一声,道:“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放过的,我郝美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弟弟,你还疼吗?” 郝帅摇头,“姐,我没事,先去医院吧,杜然要检查一下。” 郝美赞同,“走吧。” 沈大看了一眼他们,便任由着他们将杜然扶起带了出去,这里的现场还需要有人撑着。 在四人经过被锁着手铐的刘俊武时,郝家姐弟停了下来,郝美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刘俊武,道:“你姓刘吧,刘先生,你伤了我弟弟和朋友,你会后悔的。刘先生,你最好小心点。” 刘俊武一个哆嗦,强撑着道:“婊子,我不怕,有种你来啊,在帝都我就算是被抓进了局子里,也可以出的来!” 郝美冷哼了一声,“但愿,你到时候还有这么个自信。” 郝美说完不在多说了,便一起扶着杜然出去了,坐上了车子向着医院开去了。 留在原地的刘俊武仍旧不怕死一样的冲着准备把他押上车的警察,道:“你给我轻点!我爸很快就会来的!” 那警察嗤笑一声,道:“哟,还挺窜,你爸是谁啊?” 刘俊武一口得意,“我爸是刘五爷!” 那警察听完哈哈大笑一声,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刘五爷,我只认识郝家的人,你啊,就等着吧。” 刘俊武瞬间呆住了,立刻就被推着进了警车,而他的心底却是整个寒了,郝家……郝家?是那个巨有钱的郝家吗? 整个帝都……最有钱的郝家吗? 扣押着他的警察见状,乐了,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告诉你,刚刚我们没认出来,认出来后还好没做出什么来,那个女人,你就等着栽跟头吧,啧,就这单能耐还敢在帝都这么横,老实点!” 刘俊武此刻却在为自己心寒,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恐怖的……不是郝家,而是那个追随着他的身影离去的沈大。 沈大收回了眼神,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低低地声音将所有事情都简略的复述了一遍,直到那头传来良久的沉默。 半响,沈大得到了指令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事情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随后不久,一起新闻的报导点燃了整个舆论风向,全市有名的礼记牛肉火锅店被爆出,牛肉中竟掺杂了人肉,而肉源是年过五十,陪着老板一起创业的老板娘。 这样大义灭亲又恶心的事情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面对网络媒体的舆论讨伐,警局不得不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公之于众。 原来…… 那火锅店的柔弱老板生意做大了之后,就嫌弃起了糟糠之妻,出轨了小三,并意图离婚,更为过分的是还让原配净身出户。 麻溜泼辣的老板娘自然不肯,以一同创业为名要求财产平分,夫妻两个为此在厨房爆发了巨大的争吵,一时愤怒之下,瘦弱的老板操起了菜刀,将快有他两倍大的原配夫人给杀了。 杀了人,这老板不想自首,更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有起色的生意,竟灭绝人性,惨绝人寰,将原配夫人给分尸了。 老板未免尸体被发现,将尸体经过特殊处理,混杂在牛肉之间,被端上了餐桌…… 这件事一下子令网络爆发出了强烈的讨伐声势,有不少人表示,曾经去过火锅店的的客人此刻已经吐到虚脱,将胃酸都给吐出来了,并为之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对于肉类都会反胃,一时间有不少人见嚷着索要精神损失费。 闻名持久的礼记牛肉火锅店是彻底衰败了,店面被愤怒的群众全部砸了不止,就连老板本人也被判了死刑。 但就算这样这件事的热度还没有降下来,舆论的话题反而从讨伐老板,进而上升到原配与小三的问题上,甚至不少人表示要人肉出老板的小三来,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有了这么一个人肉火锅的新闻压着,根本没有人听说过那一起斗殴事件。 而杜然,也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天。 第157章 不一样的我 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杜然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就连意识都像是被封闭了一般。 她在做梦…… 又是那一个熟悉的梦境。 嗯?为什么会……熟悉? 对了,她上次也梦见过这里…… 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杜然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赤着脚踩着的石板,冰冰凉凉的,灰色的石板上有一双小巧的脚,脚趾很小,很圆润,而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大小。 杜然伸出手,看了看,同样是一双小手。 所以……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吗? 杜然疑惑了,因着垂下了头,发丝顺着滑落了,她伸手抓了抓,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放在手心里,她,有这么长的头发吗?为什么想不起来? 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杜然迈开了脚步,穿梭在这一个熟悉的后院里,她只是凭着心中的感觉走,走啊走,穿过了一条条横七竖八的廊道,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推开了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这里的装饰,这里的装扮,这里的一切,都和那间房一样。 那间房? 杜然又愣住了,是哪间房?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然抿着唇,慢慢的走了进去,来到了梳妆台前,她屏息着,缓缓向前,看着那面透彻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人,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巴掌大的小脸上是精致的五官,一头快要极地的纯黑长发披在后面,而她的身上,却穿着一身定制的,迷你的旗袍。 杜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料子极好,冰冰凉的,十分舒服,但是……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衣服? 童年的她,总是脏兮兮的,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头发也是为了方便而剪短了,什么时候……她有过这幅漂亮的样子了? 童年的她……是她吗? 越来越疑惑,似乎忘掉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一阵不安涌了上来,她抓着衣服,想要脱下来,这不该是她穿的,她没有这个的样子,这不是她。 不是她……那她又该是怎样的? 吱呀—— 门被推开的更大了,有人走了进来,杜然的余光看见了一双绣着祥云纹路的鞋子,很大,是一个成年人的脚。 杜然一愣,想要抬头看到那张脸,又害怕得不敢看。 “跑出来了吗。” 那是一把清冷暗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宠溺,很熟悉,很好听。 然后,她被人抱了起来,她靠在那一个冰凉的胸膛上,她下意识的蹭了蹭,然后楼主了来人的脖子,可她还是不敢看那张脸。 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不敢看? “怎么了?撒娇了?” 杜然张张嘴,冲嗓子里发出了软濡的声音,“怕。” “别怕,我在。” 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温柔的抚摸着,那一头纤长的发丝被拨开,聚在一起,又放了下来。 杜然眨了眨眼,她犹豫了下,她刚刚明明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出来,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了? 这一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想依恋着抱着她的人。 “要。”她吐出一个字,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 “嗯?到时间了啊。” 然后她被抱着放到了那张床上,床褥很软,小小的她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像一只扑腾的小鸭子一样,她不安地抓住了想要离开她身边的人。 “别走。” “乖,你需要进食了。” “不吃。” “然儿?” 杜然一怔,被这一声呼唤给吸引住了,似乎,有谁也这么喊过她。 “等我,很快。” 然后,她就放手了,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发呆,她蜷缩着身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很不安,这种陷入迷雾了一样的感受。 然后她躺在床上睡着了,凌乱的发丝盖在了脸上,痒痒的,在迷迷糊糊之中,那个人又回来了,将她抱起,轻柔的唤醒她,然后她半睁着眼,一时不慎,终于看清了那张她害怕的脸。 深邃的五官,剑眉薄唇,犹如鬼斧刀工雕刻出来的一般。 俊美得……让人不敢呼吸。 她紧紧的看着那张脸,陷入了那双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里,像是黑曜石一般的光彩,她伸出手,忍不住触上了那双眼。 “呵呵,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 那人笑的更加妖艳了,他捧着的碗凑到了唇边,喝完,然后低下了头,靠近着她,直到唇瓣相贴,杜然才恍惚惊醒。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顺着喉管慢慢的下滑,被她吞了个干净。 事后,他挑开她的牙关,深入,纠缠着她的舌,一记深吻过后,杜然气喘吁吁,肚子里热热的。 “很快了,乖。” 吃下了那碗东西后,杜然就觉得困倦,她很想睡觉,又不舍得睡着了,她似乎格外的眷恋着这个人。 门外,敲门声响起,杜然挣扎的想要起身看过去,却被按在床上,她疑惑的看着身上的人,却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缕红光。 “王,准备好了。”门外的人说道。 杜然身上的人嗯了一声之后,门外就没有了动静。 “睡吧,睡着了,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令她产生了困倦,随后她像猫儿一般缩在了他的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然后,杜然醒了。 睁着眼,看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杜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但她睁眼的动作显然惊醒了身边看守着她的人。 “醒了?杜然,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杜然看着面前的脸,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欧阳心妍,她的头还疼得厉害,全身都没有力气,虚弱的很。 “水……” “我这就给你倒!来,喝水。” 被扶着起来喝了一杯温开水之后,干涸的身体得到滋润,杜然的意识更清醒了些,她看了看周围,白色的墙,白色的床,以及自己手上打着的点滴,道:“这是……医院?” 欧阳心妍点点头,道;“对,医院,你突然昏迷吓死我们了!” 杜然皱眉,“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三天啊!你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你终于醒来太好了!我去叫医生!” 说着,欧阳心妍就跑了出去。 杜然收回了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间,意识恍惚。 第158章 你居然是沈家的人? 得知杜然醒来的消息,病房里聚集了一大帮人,郝家姐弟,沈大,欧阳心妍,就连季如风也赶来了。 当杜然看见了自家师兄一脸怒容的样子,还是有些害怕的。 季如风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吓到了杜然,便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真的完全没事了吗?” 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杜然,看着她摇头之后,所有人都着急了。 杜然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很饿,想吃东西。” 这是大实话,醒来之后她只顾着回忆着自己的梦境,一时半会没注意到饥饿的问题,等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才惊觉身体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欧阳心妍连忙拿起旁边放着的热粥,递了过去,道:“医生说你身体严重营养不良,才会昏迷,你明明吃了那么多东西,怎么还会营养不良?” 杜然一边喝粥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 郝美忍耐不住的问道:“杜然,你,你还记得你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杜然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迟疑的说着:“大概算是记得吧。” 郝美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是大概?” 杜然叹口气,“我记得自己很生气,忍耐不了的暴躁,想打架,然后……我是不是打伤了很多的人?” 众人嘴角一阵抽搐,什么叫打伤?虽然没打死,但绝对是需要在床上度过个三年五载也好不利索的了,那样严重的伤实在是不忍直视,但此刻,没有人会提醒杜然这件事。 那些人,是罪有所得,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杜然不出手,在事后,绝对会报复回去的! 季如风率先说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想……你们家保镖应该会给你处理好了。” 说着季如风用满带深意的表情看着沈大。 这一刻,杜然的心跳快了一拍,她抬头看着沈大,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身份了,杜然并不想被人知道她和沈家的关系,不是因为她不承认沈郁的存在。 而是…… 她不想听见有人都劝她分开。 人鬼殊途,这四个字太重了,也太无奈了,如果不是沈郁,如果是别的鬼,她恐怕无法想象得到自己会接受,但情不知所起,竟一往而深,她又能该怎么办? 这一生,她只想要好好的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个鬼而已。 可这样的一份情谊太过惊世骇俗,不会有人能够明白和理解的,所以杜然只想小心翼翼的,偷偷的藏好来,谁也不知道,谁也看不见。 一众人都沉默的看着杜然,竟无一人出声打扰了。 最后,杜然抿着唇,对着沈大说道:“帮我和爷爷说声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 沈大宽慰的笑笑:“一切以小姐的安危为前提。” 杜然叹口气,“沈大,你先回去吧。” 沈大挑挑眉,了然的看着这一圈的人,便低头恭敬的说道:“这件事小姐已经不需要担心了。那我便走了。” 说完,沈大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风度翩翩的离开了。 季如风脸色复杂,道:“沈?” 这一个字同时让郝家姐弟的心脏震了震。 杜然低低地嗯了一声,这一回郝家姐弟那就不是心脏震了震了,而是快震裂了,郝美更是颤巍巍的说道:“是,是那个沈吗?” 杜然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于沈家,杜然自然是不明白的,她一直也就以为沈家是家世比较好罢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她没有一个大概的意识,但经过这几次的事件,每一次沈爷爷都会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回来之后,杜然在蠢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然而……她还是出乎意料了,怎么郝美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郝美还真的是见鬼了! 那个传说中的沈家不是早就‘退隐江湖’了吗?只留下无数个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真没有人亲眼见过了,只流传于上一辈的口口相传中,现在冷不丁的看着一个沈家的大活人,更是惊悚。 郝帅皱眉,道:“不对呀……杜然,姓杜,怎么会和沈家有关系?姓氏不一样。” 来了! 这个关键的问题! 杜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突然灵光一闪,她镇定的说道:“嗯,沈军算是我爷爷。” 这话说的连不红气不喘的。 季如风眯了眯眼,抓住了关键的字眼,“算是?” 杜然道:“嗯,我喊他爷爷。” 郝美大胆猜测:“哎?难道你是沈家收养的孩子?” 杜然不回答,安静的喝粥,不承认也没有否认,反正她的确是喊沈军为爷爷的,至于是收养还是因为嫁入了沈家,这就是他们自己猜测了。 殊不知,杜然这个样子简直和默认没什么差别了,郝家姐弟越发的坚信这杜然是沈家收养的孩子了,因为任谁也不可能想得到,杜然这是嫁入了沈家呢,他们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样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你居然是沈家的人?”郝美梦幻似的说道。 不过…… 还真的是非常惊讶啊,郝家姐弟这个时候不由得庆幸,还好他们眼睛毒辣,没有得罪杜然,虽然郝家扎根帝都的时候,属于沈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留下的传说是在太吓人了,连带的他们家也不得不心怀崇敬了。 怪不得之前尝试去调查都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现在看这沈家对待杜然的态度,啧啧,可不像是普通收养的孩子啊,郝美恶劣的想到了前一阵子,那许家遭遇的莫名其妙的经济危机,会不会…… 也是沈家的手笔呢? 嚯,那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郝美在心底差点笑出声了,也不知道那许倩倩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她决定了,她要保密!这件事绝对不告诉别人,她乐的看许倩倩倒霉! 自从上次那鬼屋的事情,郝美对许倩倩那是倒尽了胃口,巴不得她快点倒霉!那许倩倩明面上对她看似不错,背地里指不定一直取笑他们家世暴发户呢! 只有钱,什么都没有的暴发户。 一想到这个郝美就气得肝疼,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气了,她就等着到时候许倩倩的表情! 许是郝美脸上露出的笑容太过渗人,郝帅忍不住离远了些。 第159章 生肉而食 在郝家姐弟全然相信,季如风半信半疑,欧阳心妍完全懵逼的状态下,杜然安稳的在医院又呆了一天之后,医生确定了只是身体太过虚弱,需要好好补补之后。 杜然终于要出院了。 直到出院以后,杜然才去了解了那一个火锅店的新闻,心中感叹,原来自己心中那么抗拒和恶心果然是有理由的,只不过,她的这份感觉倒是从何而来?她试图去问过季如风,以为这是因为自己走上了驱鬼道路得来的第六感,但季如风否定了这个答案,并说等到师父回来后,或许就会有解释了。 杜然很快的就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几乎在出院之后,她第一个前往的地方就是菜市场。 她昏迷了那么久,意味着有那么长的时间没有给沈郁的灵牌喂血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打着算盘,杜然麻溜的买了整整三只鸡,新鲜弄好的鸡肉用袋子装好了,鸡血都灌满了一整个瓶子,随后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一个废弃的楼层。 这一次杜然没有在路上就把鸡肉送给乞丐了,而是神使鬼差的拿着带了过来,将之放在一处干净的地上后,便打开背包将灵牌拿了出来,杜然伸手眷念的摸了摸,道:“对不起,又食言了,总是会中断给你喂食的时间。” 然后将灵牌放下,打开了水壶,哗啦啦的将鸡血给灌了下去,看着灵牌全部吸收了之后,杜然轻轻的呼唤,“阿郁,阿郁,你在吗?” 灵牌没有响声。 杜然抿着唇,仍旧不死心的呼唤着,直到半响以后,沈郁迟迟不出现,她的心中有些恐慌了,她紧紧攥着灵牌,道:“阿郁,你在的对吗,别消失好吗?” 话音刚落,有一只宽厚的大掌放在了她的头顶上,轻柔的抚摸着,杜然激动的险些哭出来,她站起身,毫不客气的转身回抱住那一个冰凉的鬼。 沈郁凝视着杜然的发旋,然后搂紧了她的腰肢,并不说话。 杜然抱着这个久违的怀抱,有些安心的舒了一口气,道:“阿郁。” “嗯。” “阿郁。” “嗯?” “真好。” “呵。” 贪恋了一会这个怀抱之后,杜然抬头看着沈郁苍白俊美的脸,后者伸出手细细的蹭着她的脸,道;“瘦了。” 可不,昏迷了三天,加上严重的饥饿感,杜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倒是有几分医生说的营养不良了,脸都凹进去一块了。 杜然也为自己身体这样的变化而感到了心惊,她再也不觉得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饥饿感是正常的了,可是在医院里,她接受了所有的检查,都没有什么事。 “多吃点。” “阿郁,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我明明吃了很多。” 沈郁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泻出,“不够,还不够多。” 杜然敏锐的一惊,她抓着沈郁胸前的衣服,道:“阿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郁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半阖着眼,看着她,轻柔的说道:“你需要进食。” 杜然尖声道:“不能吃下去了!我吃了很多,很多,我的器官会受不了的!” 沈郁危险的眯了眯眼,不容拒绝的说道:“然儿,你需要进食。” 杜然一把推开了沈郁,突然间像是有些陌生一般的看着沈郁,她不是傻子,很多事发生了,她或许神志不清,或许精神恍惚,可这不代表……她蠢。 她的记忆力太好了,纵使只是一丁点残留的记忆痕迹她都记得,之前不愿深思,不敢深思统统都是因为,她相信他。 但这不代她能接受他欺瞒她。 “阿郁,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这一句话问的,似乎耗尽了杜然的力气。 沈郁伸出手,向杜然张开了怀抱,道:“然儿,过来。” 杜然艰难的摇头,“阿郁,你对我对了什么对不对?我记得的,在火锅店的时候,我的怒气根本压制不住,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那样的情绪我根本控制不住,也从未发生过,太可怕了……” 杜然回忆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她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的心态,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完全的失去意识,她做了什么,她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恐怖。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她吗? 沈郁眼梢微微带着冷意,道:“然儿,你在怀疑我什么?” 这一句话将杜然堵得哑口无言。 对啊,她现在这个质问的语气…… 是怎么回事? 又来了,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怒气,歇斯底里了。 杜然怔怔的捂着自己的脸,惶恐的说道:“阿郁,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懂,我怎么了,好可怕……” 沈郁不动声色的散发出了一阵淡淡的雾气,雾气慢慢的从底下缠绕着杜然的腿部,直至后面慢慢上升,而后笼罩住了杜然。 “然儿,过来。” 沈郁的语气是清冷,也是命令,但夹杂着的诱惑更是无法抗拒。 杜然一步步的,重新回到了沈郁的怀里,然而此刻她的眼神,一如当时在火锅店一般。 无神,没有焦距。 像是一片沉寂冰封了的死灰。 沈郁伸手按压住了她的唇,狠狠的抹过,令苍白的唇色多了抹嫣红,随后他俯身,慢慢的压了下去,两唇相贴,撬开舌关,开始探入,细细的扫荡了里面的每一寸。 一样熟悉的滑腻触感在口腔内蔓延,被缓慢却坚定的推入了杜然的喉头,咽了下去。 随着这一个吞咽,杜然微微鼓起的肚子抖动了一下,而沈郁的眼色更加柔和了,他动了动手指头,随后那放在一边无人问津的新鲜鸡肉飘了过来。 沈郁半坐在地上,揽着杜然,另一只手指捻起了一块还带着血丝的生鸡肉,他轻柔的对着杜然说道:“然儿,张开嘴。” 杜然没有反应,像是还有些生理性的抗拒。 沈郁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然儿,乖,张嘴。” 最终,杜然还是张开了嘴,那一块带着血丝的肌肉被塞了进去,她合上嘴,开始无意识的嚼着,那微微张开的唇瓣还可以看见里面骤然变长变尖了的利齿,冒着寒光。 第160章 越吃越瘦 咽下了第一块之后,那么后面自然就简单多了,沈郁柔和了双眼,一块接一块的喂着,直到一整袋,三只鸡的肉都被喂了进去,杜然的肚子微微的涨了起来。 沈郁伸手覆盖在了杜然的肚子上,温柔的蹭着,很快,那鼓起的肚子慢慢的消了下去,但仍旧有一个小小的弧度,只是不太明显。 “时间快到了。” 沈郁似是叹气一般的说道。 “然儿,忘记吧,将你的疑惑都尘封住了。” 话落,沈郁伸手覆盖在了杜然的眼睛上,将她的视线都掩盖住了,半响,收回了手,而杜然的眼睛已经渐渐的有了神采。 几乎在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杜然就被嘴里的味道给恶心了一下,差点吐了出来,腥气都直面冲上来了。 “呕……” 沈郁拍了拍她的背部,待杜然干呕了几下之后才扶着她站起来。 杜然还是受不了嘴里的味道,皱眉道:“我吃了什么?怎么那么恶心?” 沈郁勾起了一抹笑,俯身附上了她的唇,将她嘴里的味道统统都带走了,只留下属于他的气息后,杜然勉强能正常呼吸了。 杜然呜呜了两下,沈郁才放开他,还舔了舔唇,显然意犹未尽,闹得杜然脸都红了。 “阿郁,我刚刚是不是又睡着了?最近总是嗜睡,不好意思。” 沈郁含笑看着杜然,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回去吧,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杜然看了看手机,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她什么时候睡了这么久了? “糟糕,我得先回去了,心妍肯定又会来找我!” 匆忙间,杜然将灵牌给塞进了背包里,收拾好了东西重新背上包,刚跑了几步,就见沈郁还站在原地,疑惑的说道:“阿郁,走了,快跟上!” 沈郁一愣,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动了动嘴皮子,像是无声的说了一句话一般,随后跟上了杜然的步子,在迈出废弃楼层的时候慢慢的消失了身影,杜然也不在意,她知道这个鬼会在她身边的。 完全不在意的杜然,没有留意到,沈郁那一句无声的话语在述说着…… 如果以后,你发现了我的欺瞒,你会原谅我吗,然儿。 回到了宿舍之后果不其然就被欧阳心妍逮住了好一顿教训,大意不外乎就是大病初愈怎么还到处乱跑,杜然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反倒是最近张文静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老拿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不得不说,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就连杜然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了,便开始更注重养生了,看了许许多多的养生类书籍,分外注意饮食,但是她的饥饿感仍然是越来越强烈了,演变成现在几乎不能离开小零食了。 但好在她没有继续消瘦下去,尽管还是没胖起来,但至少不会瘦的没形了,等到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的时候,杜然收拾了东西,在一个周末的时候,去了医院一趟。 前不久,沈军就和她说了,她妈妈的情况恢复得很好,能接受长途运输的时候就给送到了帝都的医院来,还是杜然学习的第三附属医院,这可把她激动的不行。 但杜然还是按捺住了想要立刻奔过去的冲动,实在是因为刚出院的时候她的脸色太差了,身体也虚弱,这幅样子被她妈妈看到估计会多想,担忧,杜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妈妈分出神来还要记挂自己的事,便拖了好些日子。 在这些日子里她狂吃了不少东西,勉强没有瘦下去了,就再也等不及了,直奔着医院而去。 推开病房门,几乎在见到自己妈妈红润了些的脸色时,杜然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林玉莲刚刚还和刘嫂说着话,提起了自己许久没有见到的杜然,一转眼,就看见自己的亲闺女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她的鼻子也一下子酸涩了。 “哎!然然。” 然然这个称呼还是林玉莲在杜然小的时候喊得小名,几乎在杜然长大了后就不喊了,只有在特别想念的时候忍不住唤出声来。 杜然几乎在听到这一个昵称时,眼泪就吧嗒落了下来,她狼狈的擦擦眼泪,然后奔过去,抱住了自家的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好几声,“妈。” 林玉莲顿时也眼泪翻出了泪光,道:“你这傻孩子,想妈妈了吗?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妈这部就在这呢!” “妈,你还好吗,妈,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林玉莲哭笑不得,“不准说这样的话,你好好念书,妈没事的,不用你来看我,妈不想在你眼里一直柔柔弱弱的,然然永远记住妈健健康康的样子就好了。” 杜然狼狈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的抱住了林玉莲,将眼泪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 撒了好一会娇之后,杜然才不好意思的探出头来,迎上了刘嫂似笑非笑的目光,乖乖的喊了一句:“刘嫂好。” 刘嫂笑眯眯的,“哎,小然,好久不见啦!刘嫂好得很,你妈妈也很好啊!” “谢谢你,刘嫂。” 这一生谢带着满满的真诚,杜然没办法报答刘嫂的恩情,无论刘嫂是不是拿了工钱办事的,但是她的用心,杜然时知道的,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报答一下! “哎,蹦说谢啊!” 林玉莲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杜然,脸色担忧,道:“然然,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杜然闻言不自然的瞥了瞥头,她不敢所自己之前更瘦,现在还算是好了很多,看来她的身体还真的要注意保养了。 “然然?” “啊,我,我最近减肥呢!” 林玉莲批评道:“好端端的减什么肥!都瘦脱形了!” 杜然笑嘻嘻的扯开了话题,“妈,我没事呢,妈,你在这里住的还好吗?哪个医生是你的主治医院,或许我还认识呢!” 被杜然这么一个打岔,林玉莲也不好追究了,叮嘱了一句不准减肥之后就开开心心的和自家闺女聊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趣事。 杜然尽可能的捡着些有趣的话题和事儿聊着,绝口不提那些诡异的,光怪陆离的事情,只把林玉莲说的满嘴都是笑意盈盈。 第161章 主治医生 许是因为杜然的到来,林玉莲喜得激动了些,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知道眼皮子直打架犯困了,刘嫂也出声提醒道:“小然,你妈妈该午睡一会了。” 杜然笑着说:“妈,听到了没,你先休息会,我还要去一趟主任那里,刚刚和你说了,我在这里会学习一段时间。” 林玉莲连忙说道:“那你快去,不要让人家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杜然宽慰道:“没事的,我和主任提前说好了,对了,妈,你的主治医生是谁?” 刘嫂忙说道:“好像是姓卢,卢医生!” 杜然心中怪异,不会这么凑巧吧? 不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卢吧?卢彦光那么年轻,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是主治医生了吧? 就在杜然还在怀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林女士,你的……哎,小然?” 杜然回过头去,心中叹了口气,世界上的巧合是在太多了。 杜然喊了一句:“师兄。” 卢彦光惊讶的拿着病历本走了进来,道:“小然,你怎么在这里?” 杜然指了指同意疑惑的林玉莲,道:“这是我妈妈。师兄,你是主治医生?” 卢彦光裂开了嘴,笑了,说道:“原来林女士说她孩子在帝都上学,原来是你啊,这可真巧了!” 林玉莲这时插口道:“卢医生,这,我们家小然和你认识吗?” 卢彦光笑容更真诚了,道:“这可不,小然算是我的师妹呢,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她呢!” 一听这话,杜然连忙给卢彦光眨眨眼,暗示他别说出来,她无法想象她妈妈要是知道了她插手这些事会是什么反应。 林玉莲怀疑,“小然一个学生能帮你什么?” 那卢彦光也是个聪明的,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杜然的意思,道:“阿姨,你太小看小然了,这可是一个厉害的学霸呢,在医院里就连主任都夸着!” 卢彦光这一声‘阿姨’说的极其自然,从林女士变成阿姨,不得不说这样倒是拉近了不少距离。 卢彦光的话里也没有虚假的成分,杜然几乎有空的时候都会过来帮忙的,尽管她的专业知识不足以多做什么,但胜在够仔细,这一点从整理病案表就可以看出来了,很少有年轻人能这么有耐心的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 加上杜然为人谦让有利,从不出风头,以及卢彦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多说好话,这让主任是十分满意杜然的,很表示可以无限期延长留在医院里学习实践。 林玉莲见有人表扬自己的孩子,瞬间更开心了,连连说道:“卢医生,以后要麻烦你了,小然这孩子懂事,你们有什么事尽管交代!” 杜然哭笑不得,“妈。我才大一,就算想帮忙还是需要等等的。” 卢彦光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阿姨,你的病例我已经看了,恢复得不错,下一次的手术安排已经出来了,在三个月后,这段时间你要配合一些检查和治疗,没问题吧?” 林玉莲忙点头,“没问题,麻烦你了!” “那好,您先休息会吧。” “哎,好的,麻烦你了,卢医生!” “没事儿,我分内事。那就先这样了,我去查房了。” 说着卢彦光便挥挥手走了,杜然忙对妈妈说道:“妈,你先休息会,我去医院帮忙了!” “你快去,别担心我,有刘嫂在这里没事的!”林玉莲催促着。 杜然点头,便连忙冲出去病房追上了卢彦光,喊:“师兄!” 卢彦光回头,显然对杜然追出来很惊讶,“怎么了?不陪陪你妈妈吗?” 杜然摇头,“妈她睡了,我特意跑出来的,师兄……”语气顿了顿,有些担忧,“我妈的情况,具体怎样?” 卢彦光上上下下看着杜然,突然笑了,手捂住嘴咳了两下,道:“师妹啊,你不会是电视看多了吧,觉得我在病人面前说一套,结果真实情况又是另一套?” 杜然尴尬了,她的确是害怕刚刚那些话只是为了宽慰妈妈才说的,所以这才马不停蹄的找过来。 “放心吧,你妈妈没事,情况恢复得不错,心态很好,连带的病情也会下降的,你别担心太多,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啊?那我也可以帮你请一切权威的教授过来。” 杜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怀疑你!” “哈,瞧你吓得,我开玩笑的,你妈妈的事我会尽全力的,对了,还没请你和如风吃饭呢,上次的事,周建和我说了都,你们可帮了大忙啊!” 杜然推脱道:“我没有做什么,都是师兄帮忙……” “这话你就这客气了吧,周建特意和我说,是你帮他解决了人生大事啊,现在都快抱得美人归了!” 杜然想起周建和叶兰这一对,也忍不住笑了笑,谁能想到事情会按照这样的发展?明明该是敌对的两人,竟然看对眼了,实在该感叹一下缘分的奇妙了。 “什么时候有空,晓芙想当面谢谢你们帮她们家解决了大事!” “不用了……” “还跟我客气?” “我……” “就这么定了,这周末,我去你们学校接你们,别推脱了啊!” 杜然只好点头同意了。 卢彦光满意了,伸手拍了拍杜然的肩膀,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立刻谄媚的说道:“小然真的不考虑一下如风吗?那小子可是很紧张你的啊!” 杜然一瞬间窘迫了,道:“没有,你别误会了!” 卢彦光摸了摸下巴,眯着眼说道:“我们家如风条件那么好,可多得是女孩子追求的啊,你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见卢彦光有越说越夸张的趋势,杜然忙正了正脸色,十分认真且坚定的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回,尴尬的却是卢彦光了,他的笑都僵硬在脸上了。 “师兄很好,适合更好的女孩子。” “小然阿……” “我有男朋友的。” 得了,卢彦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为自家弟弟默默的点了根蜡烛,心疼起自己那么完美的弟弟了,可惜啊,这么好的女孩子,注定要错过了。 就在卢彦光想说些话扯开这个尴尬的话题时,一声尖叫传来,卢彦光脸色一变,瞬间冲了出去。 第162章 工人伤亡 其中有好几个人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人一路冲进来,拼命的喊着医生,卢彦光腿脚最快,一下子就冲过去。 被抬过来的人此时就是一个血人了,衣服都染红了,脸色发白,闭着眼,像是失去了意识。 杜然也在后面跟着跑过来了,当她看见那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时僵住了,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并不是她认识那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只因那一阵扑鼻而来的死亡气息都足以证明…… 这个人活不了了。 那胸口处早已经鲜血淋漓,一根硕大的铁棍插在里面,人都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的确不像是能活下来的样子。 但杜然不是因为伤势觉得他活不下去,而是直觉,直觉的感受到了死亡,那种无法言述的感觉。 杜然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医护人员急急忙忙的抬担架,将病人给送走。 这样的骚动在医院里经常会发生,倒是没有引起多少围观的人,等伤患被送去抢救了之后,那些送过来的人还留在原地一副惶惶然的模样。 “这,这大壮会不会死了啊?” “胡说!怎么会!” “但是他的气都快没了,这,这还能活得下来吗?” “造孽啊,我就说那房子动不得,怎么偏偏还不信!” “这都第二个了,才开工几天啊!我受不住了,我不干了,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干了!” “就是,有钱赚,没命花有什么用?!走走走,我们去辞职,都不干了!” “等等,先给大壮的媳妇打电话吧,这人……怕是不行了吧。” “你打吧,哎,我这说不出口啊!” 看那些人的打扮都灰扑扑的,工装都沾染了很多的石灰水泥,脚下等着一双解放鞋,头上还带着一顶发黄的安全帽,这职业一看就知道是工地上的工人。 甚至因为他们身上都不干净,很多人擦肩而过都避让着点,这让这群工人都不想留下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杜然走了出去,开口问道:“请问,那个人是怎么受伤的?” 工人冷不丁看到一个这么水灵的姑娘跑出来,犹豫了下也就顺嘴说了。 “从架子上摔下来的!正好就插在还在浇水泥的铁棍上了!” “可不嘛,明明防护措施都有的,怎么就那会绳子松了!” “要我说,肯定是有鬼啊!那个地方一直建不起来房子的!” “就是!那地几年前就建起来了一半,听说也是死了人,所以才停工的,现在又要建了就又出事了!不是闹鬼还能是什么啊?” 很快,那些工人倒是七嘴八舌自己说自己的了,杜然听了好一会才抓到其中的关键点,道:“你们说的地方是哪里?” 有一个热心的工人连忙说道:“就是那个市场,中心市场那条路的,有一座大厦,建了一半的!” 杜然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测,她勉强冷静的问道:“是附近还有一个学校的那里吗?” “对!就是那块地!老贵了,还荒废了很久!” 杜然心中一个咯噔。 那座楼…… 正是她一直以来经常去给沈郁喂食的地方! 因着最近她饿得快,连带喂食也是直接回来了,已经没有去那一座废弃的大楼了,原来那里开始重新动工了吗? “姑娘啊,我们先走了!” 杜然呆愣的说了一句“谢谢。”就目送这一群工人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还能听见他们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闹鬼啊,报应啊,出事啊之类的词语。 杜然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都不动。 那一座楼她经常去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会好端端的出事了? 杜然尽力的说服自己,那是意外造成的,建筑工地嘛,难免总会有意外发生的,就算死了人,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不是吗? 杜然很想这样的说服自己,可脑子里那一个工人胸口插着铁棍的画面却怎么也驱之不散,像是不断挑战着她的克制。 “小然?小然!你怎么了?” 卢彦光刚刚把人送上去了之后就下来了,他毕竟不是急救科的医生,也就没有进去手术室了,哪怕他自己也觉得那个人十有八九抢救不回来的了,那样的伤势太重了,还送的不及时。 等卢彦光倒回去找杜然的时候才发现她还在原地发呆,走进了才看见她的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是虚汗,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好。 杜然被喊了两下拉扯出了情绪,整个人剧烈的呼吸了几口气,才看清卢彦光的脸,身体一阵阵的发冷着。 “小然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不会是刚刚被吓到了吧?也对,你很少直接面对这样大出血的病人吧!” 卢彦光宽慰的继续说道:“没事的,已经送去抢救了。” 杜然突然猛地抓住了卢彦光的衣袖,急切的问道:“那个人会不会死?他不会死的吧?不会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杜然后面的话语已经轻的不能在轻了,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卢彦光自然没有听清楚,他忙按着杜然的肩膀,道:“小然你怎么了?没事的,那人已经在抢救了,会没事的。” 杜然重重的突出了一口浊气,颤抖着唇,道:“救得回来的,对吗?” 卢彦光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坦白说,希望不大,只能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了,听天由命。” 杜然的心脏骤然一疼,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不过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她轻轻的推开了卢彦光的搀扶,道:“师兄,我没事,我有点累了,先去坐一会,你先去忙吧。” 卢彦光担忧的看了两眼杜然,道:“你真的没事吗?” 杜然郑重的摇头,“我没事,我也是想当医生的人,有事的话我自己会知道的,师兄你快去查房吧,不用管我的,我坐一会就好了。” 见杜然态度坚决,且除了脸色发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加上他的确还要查房,卢彦光只好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忙自己的了。 杜然寻了个座位坐下来,双手交握紧紧的扣着,状态并不如她所说的那么好,脑子里那荒谬的猜想已经快让她呼吸不过来了。 那个地方,除了她,几乎不会有什么人去过。 那个地方,没有阴气,没有不舒服,也没有阴森,更没有鬼…… 那个工人,同样是…… 被铁条插中了…… 那个工人…… 会死。 第163章 实地考察 杜然缓了会之后,脸色没这么苍白了,她咬紧下唇,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妈妈可能还要睡个一两小时,便下了决定。 她要亲自去看看。 杜然起身,干净利落的离开了医院,打了车前往那一块地方。 在杜然休养的时候,这一栋废弃的大楼连同附近的拆迁地皮都被开发商买下来了,据说准备兴建一块高档的住宅小区,这个计划原本在好几年前就有了,但因为初初动工的时候发生过命案便搁置了。 好不容易有新的开发商以低廉的价格买下来后,准备大肆开工的时候,又出事了! 本来死第一个人的时候,那开发商有来头,愣是用钱给压下了,那死者的家属也算是个看钱办事的,给的钱多,也就没有闹事了,工程就继续开工。 这开工还没两天呢,就又第二个出事了! 一时间,其他工人也不干了,非要停止,要个说法,除非加钱,加很多的钱,不然说啥也不干了,包工头将工人们的意见给上报了上去,现在还没有各决定,就只好将工程都停了下来,原地休息了。 等杜然来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一个个满是灰尘的工人就地坐在地上,或乘凉,或打牌,或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在做事,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离那栋大厦远了些。 杜然下车之后隔远些看了一眼那大厦,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和往常一样。 既然看着没问题,就只能进去感受一下了。 打定了注意,杜然飞快的跑进了工地,有不少人的目光都看着这个和这里格格不入,水灵灵的小姑娘闷声快跑。 包工头一下子跳起来,拦住了杜然,道:“你,你站住,你来这里干啥啊?” 杜然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我想回来拿。” 包工头半信半疑,道:“这都开工好几天了,你有啥东西现在才拿?” “我现在才想起来……能让我进去吗?你们不是没在工作么,我很快的,绝对不打扰你们!麻烦你了!” 见杜然的态度非常好,加上脸又讨喜,包工头就想起了自己还在上学的女儿,语气没那么坏了,但还是不让步,道:“姑娘啊,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里面危险着呢,那些三脚架子还没稳的!” “我会注意点的!” “不行不行,你要是出了啥事,我可负不起责任,这样吧,你说你漏了啥?等明儿我们开工的时候给你找找!” 杜然失望极了,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人家这样拦着她也是出于安全,她没理由发脾气,只好换了个话题说道:“我……这里一直都没有人来装修,我以为是没人要的地盘了,为什么突然动工了啊?” 包工头乐呵了,道:“你有所不知了啊,这儿前不久才被人买走了的,是个大项目啊,不过也就这样了,如果不是那边的人给的钱多,我也不敢接这任务啊,不过现在接了也是个烫手的啊,哎。” 包工头说着便重重的叹了口气,这里的工人都是跟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他都当自己人来看,要不是他见财起意,见对方给了那么多钱,他也不会接下这一桩工程,但才刚开工没多久,就出了事! 前两天死的那个工人算是新人,刚跟着跟着他不久的,跟别的工人也不太熟,加上上面赔的钱也十分厚道,这才没闹起来,现在…… 今天出事的这个可是半个老人了,要是真的没保住…… 包工头不敢细想了。 杜然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语气循循善诱的问道:“出,出事了吗?发生了什么?” 包工头许是憋了挺久的了,加上本上就是个话唠,见有姑娘愿意听他江,立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第一个出事的,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才没多大,就这么摔死了,可恨啊,明明上去之前都检查好了的,还是出了问题,就这么摔下去了!当场就死了啊,那血留得好多了!” 包工头说着还手脚比划了一番,像是要告诉杜然有多恐怖似的。 这个时候,旁边的几个工人见自己的包工头这么给一个小姑娘讲故事一般,都纷纷聚过来了,其中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忍不住说道了:“我好像看见了,他,他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胡说!当时那上面没人!” “就是,就算有人,怎么会把别人推下去?多大仇恨!” 那老实的工人不服气了,哼了一声,“我真的看见了,算了,你们不信算了,我也不太相信……” 毕竟谁会这么狠,将人给推下去?这出了人命可都逃不掉的! 杜然却将目光投向了那老实的男人,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还看见了什么?” 那老实的工人见第一次有人相信自己,喜得无法自拔,要知道他说了那么多次,就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我就隐约看到了一眼,好像那上面还有一个男人!” 杜然的心脏猛地一跳,吞了吞口水,道:“什么样子的?” 工人想了想,勉强说道:“记不清了,不过高高的,好像……眼睛很黑。” 这时候有人笑了,“哈哈,谁的眼睛不是黑的啊?” “就是,你老糊涂了吧!不会看见了影子就当人了吧!” “不是,我就记得特别黑!” 众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但唯独杜然的心,更沉了…… 就在大伙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一道高昂的声音插了进来。 “干什么干什么!都不干活了吗?谁让你们停下工程的?!”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大帮穿着西装革履的人走进了工地中,带头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正对着他们一顿吼,而他的身后,被众人众星拱月一样围着的是一个十分沉稳内敛的中年男人。 包工头的脸一下子绷紧了,连忙小跑上前,谄媚的说道:“经理,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们是不是都不开工了啊?谁给你们胆子的?还不快干活!” 包工头为难了,“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董事长特意过来勘察情况,你们赶紧开工!” 杜然没有理会他们的说话声,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干净的脸,瘦小的身子,在一众脏兮兮的工人之中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而有个人的目光注意她很久了。 沉稳的男人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直看着某个方向,便道:“家笙,你在看什么?” 第164章 许家,初次相见 许家笙啊了一声,将头扭了回来,低声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而已。” 许盛顺着儿子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在一堆脏兮兮工人之间一个白嫩的小姑娘,但因着杜然时低着头的,他并未看见她的脸,便皱了皱眉。 “怎么,这个小姑娘你认识?” 许家笙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间沉默了,因为他答应过许倩倩不把那件事透露出去的。 殊不知,他的沉默在许盛眼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许盛沉声说道:“我会给你安排你的婚事,别出岔子。” 这一句话令许家笙露出了一抹苦笑,看吧,这就是他的父亲,永远都习惯于掌控别人的人生,他,别无选择。 “我明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别的意思。” 许盛听后便收回了目光,转而对着胖经理说道:“为什么会有闲杂人等进来。” 胖经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被董事长这么瞅一眼,他的小心脏就受不了了,当下大声冲着包工头大喊:“你怎么做事的啊?这里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吗?!啊?还不快去把人赶出去!” 包工头被吼得脸跟菜色似的,赶忙道歉,解释着说道:“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小姑娘说有东西落在里面了,这才给她进来的!没事的,她没上去!” 而这时,杜然也注意到了来了一拨人,并且对她似乎很有意见,她抬头看过去,看见了许家笙那张熟悉的脸,按照她的记忆力怎么可能会忘记。 在警察局里,杜然就听见了许倩倩喊那年轻男人哥,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只是,怎么许倩倩的哥哥会在这里? 并且看上去还很受人恭敬? 杜然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莫不是……这一片地盘,被一个新买家给买去了,而那个新买家就是许家?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吧? 还不等杜然想明白,那包工头就一脸苦逼的走过来,对着杜然说道:“姑娘啊,你快点走吧,这里是私人的工地,不让人进来,快些离开,我不好做。” 杜然立刻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她进来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现在连累了别人她心有不安,便道:“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 说着,杜然鞠了一下躬,便低头准备离开了,在和那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却听见了一个沉稳的中年人说—— “立刻动工,不要拖沓。” 杜然停下了脚步,抿着嘴,下意识的抬头盯着那男人,坚定的说道:“不能继续!会出事的!” 许家笙惊讶的看着杜然,心中惊叹,好大胆的女孩! 胖经理不等董事长开口,立刻出口教训道:“你是什么人?别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快走快走!” 杜然心中冒出了一簇火苗,近来她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只得勉强压低了声音,道:“如果不想继续出事,那么就别动工,暂时……别动。” 她不想怀疑沈郁的,但是…… 她不能看着沈郁继续犯傻! 她要见到他,要弄明白这件事! 胖经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盛已经将视线落在了杜然的身上,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眼睛却再也移不开了,眼里闪过重重震惊,错愕,以及……难以置信。 许盛的情绪只是一瞬间罢了,他收敛的相当得快,就连身边的许家笙都没有察觉。 “为什么这么说。”许盛的声音成功打断了胖经理。 杜然见这个像是话事人的男人主动询问了,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扯了一个借口,道:“这座楼的风水不好。” 这话一说,那些个围在许盛身边的白领精英都笑了,显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这话还由一个小姑娘说出来的,更是笑话。 但包工头却深信不疑,他干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有遇见过?有些地方的有些楼啊,是不能碰的,一碰就准出事,特别像现在这样,都出事两次了!如果不是签了合同他是真的不想干下去了! 许盛没有表示信或者不信,而是道:“你能肯定吗?” 杜然摇头,“不。” 许盛笑了,“那么你拿什么说服我。” 杜然并没有惧怕的说道:“信或者不信,我不能左右你,但是,这一句提醒很重要。” 许盛想了会,道:“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动工,但前提是,你要和我走一趟。” 杜然刷的一下退后了两三步,戒备的看着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道:“你想做什么。” 许盛想了个借口,“听说你和我儿子认识。” 许家笙还没从自家父亲这怪异的举动回过神来时,炸一下听到这话,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许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立刻闭嘴了。 “我想,多了解一番,毕竟,我儿子很少这么看着一个人。” 许家笙简直憋屈死了,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他的父亲对这个女孩很感兴趣,还把他给推出来了,究竟是谁刚刚说他的婚事还不急啊?! 杜然干净利落的拒绝,“不,我并不认识他,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那个提醒听不听是你们的事了。” 杜然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却在听见身后那个男人再次问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杜然打了个冷颤,觉得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当下脚步更快了。 而当杜然走后,许盛才收回了视线,沉声对着许家笙说道:“你认识她。” 这一句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许家笙的心瞬间颤了颤,当下也瞒不住了,便点头:“算不上认识,见过。” 许盛眯眼,“在哪里。” 许家笙小声道:“……警局。” 许盛露出了一个冷笑,“家笙,你欠我一个解释。” 许家笙瞬间站直了身体,“对不起,爸。回去我和你详细的说。” 许家笙此时在心底只好对自己的妹妹许倩倩说声抱歉了。 这时,一直被忽视的包工头忍不住开口了,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这工程,还开始吗?” 许盛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留下一句:“停下吧,暂时。”便大开脚步,领着一帮子白领精英走了。 留在原地的包工头还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传说中的董事长怎么这么善变?刚刚不是态度很坚定的吗?怎么被一个小姑娘几句话就劝服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那小姑娘和董事长长得有几分相像啊! 这一定是错觉! 第165章 夜半跳楼 杜然站在马路边,靠着墙,将手中的灵牌给塞进了背包里,颓废的叹了口气。 她试过了很多次,却呼唤不出来沈郁的影子。 这让杜然觉得恐慌,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她克制不住产生怀疑的时候,沈郁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已经无法安慰自己了。 她迫切的需要见到沈郁。 拿出手机,此时已经是半夜一点了,四周静的可怕,杜然特意等到这个时候,她必须要进去那里面一趟,而只有夜深人静时,那里才不会有人。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就小跑都工地里,躲开了在门口巡视的保安,一路有惊无险的混了进去,夜晚的工地显得十分阴森,白天看着的大型工具在夜里更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般,四周静的可怕,没有一个工人在原地。 若是以前的杜然恐怕早就不会这么贸然的夜晚行动,但经历了那么多神神怪怪的事情之后,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胆子实在是大了很多,更何况…… 她喜欢的人还是一个鬼。 杜然抬头看了一眼楼层,在黑暗中像是等待着他的到来一般,而她,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正在建造中的楼多了很多刚劲泥土堆放着,并不如之前那般空空荡荡,甚至很多地方都有些危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杜然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以免自己一个摔跤刮到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一边走,杜然一边小声的呼唤着沈郁的名字。 声音在空荡的楼体还有着回音,因为没有装窗户,风声更是呼呼作响,编造着一曲恐怖的交响曲。 走着走着,一楼,二楼,三楼…… 杜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了,找不到,那就代表,沈郁不在这里对吗? 他不在,那么这些事就不是他做的不是吗? 不是他做的,真好…… 杜然吐出了一口浊气,手拨开了黏在脸上的发丝,心情好得不得了,对,沈郁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的,之前…… 之前在学校做的事,都是因为那些人想伤害她。 你看,李佳没有死,虽然重伤,但是她没有死…… 那个道士,那个道士自己也不是好人,他还想对她用强的,死了,死了也没有关系…… 但是,真的没关系吗? 那是一条人命,甚至还死在了她的面前。 杜然一直忽视的,一直故意不去回忆的场景,在这个时候怎么也压不下去。 沈郁是鬼,没有所谓人的法则,他随心所欲,他无所顾忌。 如果…… 她没有喜欢上他呢?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他,那么她的下场会怎么样? 不知怎么的,杜然突然想到了两个字,囚禁…… 身体,突然如坠冰窖。 不会的,阿郁不会这样的,自己这样吓自己,有什么意思?既然有疑问,那么就找到他,找到他就好了,找到他之后,什么事都说清楚。 说,她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她喜欢他,她不会离开他的,所以那些什么囚禁都是不可能的,哪怕没有孩子,她还是会愿意的。 对,就是这样的。 打定了注意后,杜然的心情依然没有变好一点,只是不那么胡思乱想了,她再次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影之后,她就打算离开了,只要沈郁不在这里,那么就不是他做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刚转过身体,她就看见了一道人影往楼上走去了,她瞬间心头猛跳,毫不犹豫的跟在了后面。 那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还穿着脏兮兮工服的男人,头上的安全帽还半挂在脑壳上,他的背影十分僵硬,就连迈上去的脚步都十分机械,仿佛被人牵着走一样。 杜然跟在后面,没有出声,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更何况,她还是偷偷跑进来的,要是被抓住了就不好,明明她此刻最应该做的是赶紧离开,但她却诡异的跟了上来。 既然跟上了,那就看看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好了。 很快,这个男人来到了最顶层,七楼,而顶层此时还没有开始动工,空的厉害,一抬头就能看见头顶上的弯月,此时,云层翻涌,将月亮都给遮住了一大半,视线愈加的暗了。 当杜然踏上顶层的时候,那个男人正站在边缘处,因为大厦没建好,那里根本没有护栏,就是光秃秃的,只要一脚踩空,就能摔下去了。 杜然只是稍微朝下看了一眼,便一阵眼晕,她没有恐高都觉得这高度有点吓人,尤其是……下面还是堆放着钢筋水泥。 那个男人就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杜然终究是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 杜然又说了一句,“喂,听见我说话了吗?” 终于,男人动了,却是更靠近了那边缘处,仿佛像是要跳下去一般。 杜然惊呼一声,大吼:“站住!” 那男人果真停下了,缓缓的扭动了脖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骨头都掰碎了一样。 杜然就这么看着,那个男人将头扭了过来,她惊骇得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因为那男人的身体没有动,却是头一百八十度的扭转了过来! 刚刚那一阵咯支咯支的声音真是骨头都扭断了的声音! 这样的人……还活着吗? 男人因为扭转了脖子,脑袋上松松垮垮的吊着的安全帽一下子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直把杜然都给震了震。 随后,男人裂开了嘴,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像是漏风了的鼓风机一般,那嘴巴越张越大,整个唇角都被撕裂了一般,露出了里面血肉,还有那冒着寒光的牙齿。 杜然狠狠的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的尖叫发出来,她的手脚僵硬,想要迈出一步都不行。 此时,在男人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变成了人形,忽暗忽明,看不真切容貌,可那背影身形……却那么的相像…… 杜然也看见了那个影子,她张开嘴,想要喊出声来,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她着急了,拼命的想要动起来,说出话来。 那男人慢慢的将脑袋给扭了回去,在杜然惊惧的目光下,一脚抬起,整个人凌然的往下跳了去。 杜然大吼:“不— 第166章 你不是沈郁 身体像是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杜然猛地冲了过去,却无济于事,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就这么跳下去,伸出去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什么也抓不着。 杜然的呼吸一窒,一时半刻,没有回过神来,直至没有听见预料中的坠地声,她才堪堪回过神来,颤抖着身体,低下了头,往下看去。 只见下面,什么也没有。 没事尸体,没有血液,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堆摆放着的器材。 那个男人消失了。 杜然不知道这一刻该哭该笑,没有人死去,不,或许那个跟本不是人。 她慢慢的转过头去,那一个黑影仍旧立在那里,仍旧没有动弹,也仍旧看不清容貌。 杜然哭着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落泪,是因为庆幸沈郁没有杀人吗? 杜然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便抹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她勉强挂起了一个笑容,对着那一个黑影说道:“阿郁,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你找不到?” 黑影摇了摇头,不说话,却仍旧是不显现出真实的面孔,可杜然却愈发的觉得,沈郁在隐瞒她什么。 杜然站着没有向他走去,而是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渐渐地,杜然觉得怪异了起来,面前的人影无论是身形,还是气息,都是沈郁无疑,可是…… 沈郁从不会这么离她如此遥远的距离,那一个鬼,几乎每一次的出现,都会紧紧的贴在她身上,或搂住或抱住,从不肯离远了些,而她,也习惯了每天每一块冰块给缠着。 沈郁……从未像现在这般,和她那么冷漠。 杜然觉得恐慌,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 “阿郁,你……到底怎么了?刚刚那个是鬼吗?他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阿郁,你回答我一下……” 黑影动了,像是朝着杜然慢慢的伸出了手,那手慢慢的变出了形状,苍白的皮肤,修长的手臂,手指细细长长,对着她张开,像是等待着杜然的回应。 杜然顺着视线慢慢的往上看去,她看见了那张脸。 那张慢慢现出了原形的脸。 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俊美的夺人呼吸。 也熟悉得……无法避开。 那双黝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有些惊疑的脸。 那是沈郁。 但只是沈郁的脸。 杜然感受到的,在熟悉的脸孔中,所蕴含的排斥。 没有熟悉的眷念之情,却是深深的排斥。 杜然慢慢的收回了内心的波澜,她的面上不动声色,仍旧是那副熟稔的模样,甚至她还露出了笑,道:“阿郁,你还记得吗?” ‘沈郁’发出了清冷的声音,“嗯?然儿,过来。” 杜然不理会,而是接着说道:“在沈宅里面,我穿给你看的裙子,你还记得吗,你说很好看。” “然儿。”他轻唤。 “那条白裙子可漂亮了,你说我穿的很棒,你记得吗。” ‘沈郁’轻轻颔首,“我的然儿,不论如何,都是最美的。” 杜然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阿郁,结婚那天,洞房花烛夜,在床上你对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沈郁’的眼睛眯了眯,几抹危险的光芒在里面闪烁着,那双黝黑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然儿,过来,回到我身边。” “阿郁,你先等等,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我……准备了很久的,给你的礼物。” 说着杜然还拿下了背上的背包,手伸了进去,装作要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的模样,然后犹豫着说道:“阿郁,你先闭上眼,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郁’闻言,露出了愉悦的笑,这一笑,更加妖艳了些,随即,他果真闭上了眼睛。 杜然走动了几步,果真向着沈郁走去,后者安静的闭着眼睛,像是真的在等待着杜然的惊喜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 杜然猛地抓着背后,奋力的冲向了门口,速度快的吓人,她拼命的往下跑着,眼前的黑暗并没有阻止她的步伐,在楼梯间里,她剧烈的喘气声毫无遮掩的响起。 跑—— 再跑快点—— 离开这里! 那不是沈郁! 不是她的阿郁! 她穿的是黑裙子!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棺材里! 这个人,不,这个鬼不是沈郁! 危险! 快逃! 一层,一层,杜然脚步好不停留,一直冲着,好几次,因为太过漆黑,视线不明,她险些被绊倒,但她仍然扶着墙,顺着拼命的往下冲去,哪怕手被粗糙的墙壁面给割破的鲜血淋漓,也不觉得痛。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啪塔,啪塔。 缓慢的,坚定的,脚步声。 像是那一个人优哉游哉的跟在她的后面。 明明,她那么用力,那么迅速的往下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底层。 明明,她距离顶层那么远了,身后的脚步声却仍旧不紧不慢的跟着。 像是……笃定了,她逃不出去。 杜然张开嘴,再也忍不住了,拼命的喊着:“阿郁,沈郁!你在哪里!阿郁!” 怀里抱着的背包,哪怕抓得变形了,那个熟悉的沈郁,那个真正的沈郁,却没有出现。 突然,脚下一个石头没有看清楚,杜然重重的绊上了,身体的速度太快,惯性令她整个人,往前倾去了,杜然睁着眼,死死的抱着背包,看着自己即将滚落下去。 而楼梯底下,是一片竖起来的钢筋。 她……会被贯穿的。 会死的! 杜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呼唤,“沈郁——” 耳边风速卷起,她死死的闭上眼,在绝望的心里头还含着对沈郁最后的一丝期盼,他会来救她的,他会的…… 他会的…… 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阿郁…… “唔。” 一个凶猛的力道,将她狠狠的揽住了。 杜然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腰肢被紧紧的搂住,身体贴近,那阵清冷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 杜然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抬起头,氤氲着雾气的眼睛,还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嘴里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却卡在喉咙里了。 因为,沈郁…… 对她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侧脸伏在她的耳边说…… “啊,抓到你了。然儿。” 第167章 当年往事 是夜。 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内,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许盛坐在主位上,双腿交叠,神色肃穆,看着坐在下面的两个孩子也并未露出太多的宠爱,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许倩倩一脸不安的看了一眼许家笙,眼神里还有着控诉,为何爸爸会知道这件事? 许家笙同样有苦说不出,他有自信在任何人面前偏袒自家妹妹,但除了自己的父亲,他根本就不够看的。 许倩倩犹犹豫豫了一番,才将事情完整的叙述完毕了,她一点都不敢隐瞒,从小到大许倩倩最害怕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之一。 许盛听完了后,面无表情,但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扶椅上的手咻地握紧了。 “倩倩,近期你似乎太放肆了。” 许倩倩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急切的说道:“爸,是她……” “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家里吧。” “爸……” “我给你安排好了礼仪老师,你的言行举止,需要调教一下,身为许家的小姐,一言一行都要负责。” 许倩倩求救似的看向了许家笙,后者不忍自己宠爱的妹妹受连累,刚开口,“爸……” “家笙,你确定吗。” 许家笙哑口无言,只好不去看许倩倩的目光。 许倩倩死了心,只好低低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 “嗯,回去吧。” 就在两兄妹准备回房的时候,一个妖娆的贵妇从楼梯上优雅的走下来,但表情不大好看,许倩倩看见了她之后眼睛瞬间亮了,惊喜的喊了句:“妈!” 原来,来人正是许家的女主人,许倩倩的妈妈,也是许盛名义上的夫人——杨佳丽,也曾是上流社会中有名的交际花。 “许盛,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倩倩什么错都没有,你凭什么罚她?” 杨佳丽踩着一双高跟鞋,面若寒霜的走了过来。 许盛只是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便叹口气,道:“帝都近来不平静,她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杨佳丽不置可否,道:“不过是一个穷苦人家的丫头,有什么好惧怕的?” 许家笙很想说没有那么简单,那天在警局里,那一个保镖可不是吃素的,但观看自家母亲的脸色,估计说了她也不说信的,只好叹口气。 许盛语气重了些,“许家,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当年我们并没有和沈家搭上关系,若是沈家回来,那么第一个打枪的便很可能会是我们,一点损失都不能有!” 杨佳丽一副受不了的语气,道:“什么沈家,你们一个个的,怕成那个样子?许盛,你也当家作主20年了,可曾见过那沈家出手?都不过是传言罢了,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是夸大其词!” 许盛在心底重重的道出两个字:肤浅。 许倩倩像是察觉到了父母之间的气氛不大对,有些犹豫的开口:“妈,是我不对……” 杨佳丽一瞪眼,道:“倩倩,不是什么错都要认的!” 许倩倩立刻不敢说话了,但心底挺担心的,她知道自己的爸妈一向是相敬如宾,很少像现在这般气氛跋扈。 许家笙率先说道:“爸,妈,我们先去休息了,夜深了。” 许倩倩也连忙点头,“对,我和哥先回去了!” 兄妹两还算识趣,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选择了回房,看现在两人的态度,摆明了还有事要谈,他们就别打扰了。 见两个孩子都走了,杨佳丽脸上的寒霜更冷了,她坐在沙发上,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许盛,道:“你对我有怨,我理解,但麻烦你不要将气撒在孩子身上。” “你多想了,他们是我的种,我不会亏待。” 杨佳丽冷笑一声,道:“也得亏是你的种,不然连生都生不下来。” 许盛掀开眼皮子,道:“有话直说。” 他和杨佳丽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杨佳丽见他的态度如此冷漠,在愤怒的同时不免哀伤,她看着面前年过中旬依然英俊得能勾动小女孩的脸,仿佛岁月只让他更加沉淀了,却不瞬分毫气质,这样的男人,令她不禁自问自己,值得吗? 当年爱上他,义无反顾的嫁过去,做尽了手段,落得这样的结局,值得吗?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明明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杨佳丽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狠心! 她嫁进许家,虽然手段不光彩,但她自问,她没有对许家不起!孩子,她生了两个,事业,她竭尽全力帮他,没有生出二心,于公于私,她都没有半分差错! “许盛,你是冷血的吗?!” “佳丽,你又在闹什么。” 许盛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并不想多谈了。 “我闹?我能闹什么?倩倩的事我知道,不就是一个穷困丫头!你不帮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惩罚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还是人吗?” 许盛克制住怒气,道:“倩倩的性子需要磨练,我能保住她一时,并不能保住她一世。” “我们许家还不能养起自己的女儿?!” “佳丽,帝都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容易!” “许盛!你不就是想要回那个孩子吗?怎么,快要找到了对吗?然后就对我的孩子这么容忍不了了?你别忘记,倩倩也是你的孩子!也是你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许盛身心疲惫的说道:“你误会了。” “我有没有误会你心知肚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一直在寻找那母女!怎么,找到了之后想认祖归宗?!我告诉你,不可能!有我在一天,那个贱女人就不能踏进家门!永远!” “杨佳丽!” “我说到做到!” “够了!” 许盛啪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发冷,他最后一丝耐性都被耗尽了。 “你要发疯,那么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许盛转身就要走。 “站住!”杨佳丽大喊。 许盛停下了脚步。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恨我,恨我当年做的事。恨我是一个凶手。但是,许盛,你呢,你自己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对权势有留恋,我会成功吗?” 许盛的背影一瞬间僵硬了。 第168章 他的种 杨佳丽的心底传来针尖一样的疼,但是看着他的反应,她却爽快的笑出声。 “许盛,你就是一个懦夫,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你在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是个懦夫!” “我对你的忍耐有限!” 杨佳丽丝毫没有退让,神情疯狂,大吼着:“懦夫!你永远不配得到幸福!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我们没有差别!” 许盛再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转身就走,脚步加快,几个闪身就回到了书房。 身后,杨佳丽的笑声越来越大,突然戛然而止,随后便是崩溃似的的哭泣。 这,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费尽了心思得到的男人,却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许盛关上了房门,狠狠的拿起了烟盒,点燃了烟火,大口的吞云吐雾,借此来隐藏心中的烦闷之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他转身,大步来到了书桌前,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张夹在底层的老旧照片,甚至因为隐藏翻阅导致边角都起了卷。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女人,眉眼温和,皮肤白皙,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笑的一脸灿烂。 那……是年轻时候的林玉莲。 还未被穷困,未被劳作摧残的林玉莲,还有着女孩的纯真笑容。 许盛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了上去,像是能摸到里面去一半,眼神痴迷,嘴里低低地呼唤着:“玉莲,玉莲……” 半响,他的眼眶都湿润了一些,面前这个许氏的当家人,叱咤商场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正如杨佳丽所说的,他……就是一个懦夫! 当年丢下她们母女,他就没有了再次拥有她们的资格,就连看一眼都成了奢望。 许盛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能力寻找林玉莲,他家财万贯,他能够从容面对几经起伏,却无颜去看一眼那对母女,每每思念成疾都时候便只有这么张照片可看,心中的悔恨随着每一日的过去而增加,十几年了,他没有哪一天不会后悔的。 他不敢过多宠爱许倩倩和许家笙,因为只要看到这两个孩子从小吃喝不愁,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他就忍不住想到另一个孩子,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许盛想过偷偷寄钱过去,但他了解林玉莲的为人,那是一个懦弱的女子,但又极其倔强和聪慧,从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许盛能做的,那便是不打扰,还她们一个安静的生活。他的理智上奢求会有另一个人代为好好照顾她们母女,情感上却又无法接受,他知道自己自私,自私透顶,一边是自己背叛了她,一边又奢求林玉莲为他守身如玉。 这样的他,更是没有资格再去拥有! 杨佳丽说得对,他就是一个懦夫,懦弱得不敢去背负该承担的责任,该付出的代价,一边用着不去打扰来麻痹自己不敢面对的心,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半响,许盛狼狈的抹去了泪光,随后将照片给放回了原位,然后坐在真皮椅子上,沉默了,他忍不住回忆起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孩。 太像了…… 太像玉莲了…… 那眉眼,那小巧的脸,白白净净的,和年轻时候的玉莲一样一样的。 但比玉莲更加刚硬些,玉莲是个温柔的女子,那这个女孩确实坚强的。 就凭今天那番举动,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被教养得极好的。 充满着活力,生气,不服输的小兽一般。 许盛只是想起,心就软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孩子…… 就是他的种。 哪怕没有确切的理由,但是他就是这么相信着的,或许是那冥冥之中的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关系。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心就软成一趟糊涂了。 或许这是老天的意思?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吗?所以才把这个孩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老天安排的,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这孩子出现了,那……玉莲岂不是也来了? 许盛这么一想就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么,好半天他才勉强冷静下来,拿出了手机,准备按下号码的时候,倒是那边打了过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接通了。 “喂?” “老板!糟糕了!” 许盛心中一紧,厉声道:“什么事?!” “不见了!我找了整座楼都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给我好好说清楚!” 显然,那边也是十分着急的,好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道:“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一直跟在那小姐的后面,前面她一直呆在医院里倒也没有去哪里,但是今晚她莫名其妙又跑到了工地里,就在树底下一直等,等了很久,就跑上去了!” “你说什么?跑上哪里去了?!” “那,那座出了事的大厦里,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不敢让她发现,就离得远了些,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小姐已经上去了,楼上空荡,不好隐藏身形,未免别发现,我们就没有跟着上去了,就想着在下面等一会就好了,但,但是……” “给我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许盛气急了大吼。 “是!小姐不见了!我们等了很久,没等到人,那里就一个出口,不可能没看见的,等不到人,我们就上去找了一圈,一楼到七楼我们整整找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人!一个人都没有!小姐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很慌乱,显然他们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么不见了呢?!连个影子都没有! 尤其是这栋楼前几天还出事过的! 这可不就渗人了! 许盛怒极,大吼,“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老,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 “在那里守着!一个人也别放出去,我现在就过去。” 许盛啪的一下关了 手机,拿着衣服就要出去,路过客厅时,杨佳丽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他出来后,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你这个样子……你要去哪里?!” 许盛忍了忍,道:“有事,出去一会。” 说着,也不去管她便要走,哪知,杨佳丽此刻像是疯了一般,道:“别走!” “别闹,我真的有事!” 许盛根本就没有空理会她,快要出门口的时候,杨佳丽在后面幽幽的问道:“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重新的,好好的当一对夫妻?” 回应杨佳丽的,是许盛毫不留情的关门声,连同关上的,还有她内心最后的一抹奢望。 一抹怨毒在杨佳丽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许盛,你不仁,那么……就别怪我不义! 那对母女…… 我定要她们生不如死! 第169章 消失的杜然 医院内,林玉莲从睡梦中惊醒,不自觉的喘着气,把一边陪床的刘嫂给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刘嫂睁着朦胧的眼睛问道。 林玉莲摸着胸口,脸色不大好看,“我,我这心口难受,总觉得……发生了不好的事,难受得紧!” 刘嫂打了个哈欠,看了一下时间,正是半夜两三点,便道:“是不是做恶梦了?别多想了,啥事都没有。” 林玉莲不放心,就想要下床,被刘嫂一下子阻止了,“哎哎哎,别下床,你要去哪里?这大晚上的!” “不行,我不安心,我这胸口压抑得厉害!” “那你要去哪里呀?这个点了,大家都睡了!” 林玉莲犹豫了一会,“我,我想去看然然……我要确定她是不是没有危险……” 刘嫂满不在乎的说道:“嫂子哟,小然这回去学校能有啥事?再说了,这个点了,恐怕早就睡了,小然今儿陪了你一天了,也累了,还是不要吵她睡觉了吧!” 林玉莲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重新躺好了,可无论她怎么辗转,都没有睡意,胸口一抽一抽的疼,道:“到底这是怎么了……然然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再不睡,有事的可就是你了!卢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的!赶紧睡吧!” 被刘嫂这么劝劝,林玉莲勉强好受了点,也不在想着要去找闺女了,只当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才这样,捂着胸口,林玉莲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刘嫂打了个哈欠,继续谁在陪护床上了。 另一头,许盛开着车一路超速的感到了工地上,那两个穿着黑衣的下属看到他来了之后连忙迎了上来。 “老板,你来了!” 许盛脚步没有停,一路走到了那废弃的大楼前,道:“她就是上去了这里吗?” “对对对,就是上去了,这楼只有一个出口下,我们在门口等了半天,没有看见下来,便分头去找了,一个守着,一个往上找,一个人都没有!期间我们敢保证,一个人都没有出去过!” 许盛生气的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胡说,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一定是你们玩忽职守了?!” 两个男人立刻哭着一张脸,“老板,冤枉啊!我们保证!真的没有一个人进出了!” 许盛狠狠的瞪了他们一样,也没有功夫和他们耗,连忙打了好几个电话,很快几辆车都感到了,全是他的下属们。 “给我进去,每一寸都找!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消失了!找不到你们全部解雇!” 众人背后一凉,道:“是!” 一声令下,一大波人打着手电筒涌入了废弃大楼里,而许盛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有一丁点的消息,许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带头的惶恐的看着许盛,道:“老,老板,里面都搜查清楚了,一个人都没有!我保证!” 许盛没有说话,但周身发出的气压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此时,在所有人的心理只有一个念头,究竟是什么人让老板这么紧张啊…… 很快,最后一个出来的人一脸兴奋的冲过来,道:“我找到了!找到了!” 许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着他的领子,道:“找到了?在哪里?!” “我,我是说,我找到了这个,这个……” 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背包。 许盛失望的扔开了他,眼睛却黏在这背包上面,他记得…… 这包上午还在他女儿的背上,这就是她的背包! 她的背包在里面,那么就代表着她果然进去了,但是为什么现在人却不见了? 许盛阴晴不定的抓着杜然的背包,伸手将拉链拉开了,手伸进去,刚一触碰就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一阵怪异,慢慢的抽了出来。 一个迷你的,做工精致的灵牌映入眼帘。 许盛在看到的时候就差点扔了出去,这么晦气的东西! 忍了半天,他才缓缓的将灵牌整个的拿了出来,毫无意外,这是一个手感极好的木头,只一眼就可以看出造价不低,但是再怎么珍贵,都无法改变这是一个灵牌的事实。 国人一向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觉得晦气,许盛也不例外。 他拿着翻了个身,上面刻着的字一下子跳出来。 沈郁。 龙飞凤舞的字迹还带着凌厉,像是有缕缕红光闪烁其中。 许盛狠狠地皱着眉头,他的孩子,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一个人的灵牌? 而且……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在哪里听过? 沈郁,沈…… 会是那个沈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许盛打消了,那个沈家那么庞大,怎么可能和一个孤儿寡女有半点关系。 许盛将灵牌又塞了进去,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水壶,还没凑近就闻到了一阵腥味,像是血的味道,他打开了水壶盖子,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他立刻合上了盖子,背包里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诡异的灵牌…… 一个装着血的水壶…… 他这个女儿…… 似乎有秘密?! 且不管这一头的许盛的心情是如何的复杂,在另一头,一个遥远的山间野林里,正在惬意的下着棋子的某个老头,突然跳了起来,本是笑着的老脸一下子皱成了麻花一样,他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弯月,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乌云盖顶,群星黯淡,黑暗袭来,凶神恶煞方位大乱……怎么会这样?!” 老头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我那乖徒儿有危险!这一劫怎么会提前来了?!不该啊,究竟哪里出了错!” 见老头这么神神叨叨的模样,和他下棋的人也慢慢的收了手,坐在那里,不卑不吭。 老头急急忙忙的对着那人中气十足,毫不客气的吼道:“乔奕!赶紧的,给我去救出你的小师妹!” 半响,在阴影之间,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慢慢的动了动,随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师父。” 第170章 重回,沈家? 杜然醒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昏沉得厉害,她睁着昏沉的眼睛看着头顶上那一翻血红色的帐帘,竟觉得莫名的熟悉。 “唔……” 杜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只觉得肚子疼的厉害,手伸过去捂着,入手的感觉是一片冰凉,就像肚子里塞满了冰块一般。 杜然疼得曲卷了身子,像熟透了的虾一般,侧着身,死死的按住微微凸起的腹部,额头和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啊……” 手指狠狠的揪着底下的床单,用的力道瞬间将床单都扯开了一个口子,却仍旧缓解不了她的疼痛。 怎么会这般疼? 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划开了她的肚子一般。 杜然伸手,忍不住狠狠的锤了一下肚子,一下一下。 终于……疼痛停止了。 而此时的杜然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都湿透了,躺在床上重重的喘着气,很久以后才缓过来,停机依旧的脑子再度运转了起来。 她……这是在哪里? 对了…… 她差点摔下楼了,然后…… 沈郁来救她了。 沈郁? 不! 不是沈郁! 那个鬼不是沈郁! 不是沈郁!走!快走! 这个念头乍然升起,杜然的心中一片恐慌,她的身体开始发颤,止不住的颤抖,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甚至因为刚刚的疼痛还有些生理性的抽搐。 在颤抖中,杜然才留意起自己躺着的床,哪怕在刚刚被她在疼痛中个撕扯坏了不少,但她还是认了出来。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是…… 她的床! 她和沈郁的床! 在沈宅,这还算是她的新婚大床! 杜然一个激灵,吓得一下子爬了起来,她死死的瞪着眼,扫视着这一个地方,铺着的大红床单,挂着的红床帐暖,木质雕花大床,熟悉的梳妆镜台,以及……那一个双排红木衣柜。 就连那书架子上放着的装饰瓷器,都别无二样。 这…… 是她的房间。 她回到了沈宅吗?!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杜然绷着脸,慢慢的摸索着下了床,当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时让她的神智更清醒了点,杜然就这样赤着脚,站着,眼睛一圈圈的扫视着这个房间,试图寻找出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没有。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装饰摆放,不一样的…… 只是这个房间更加安静,更加的……阴凉。 像是没有丝毫人气一般。 杜然受不了这份阴凉,她朝着门口走去,推开了木门,引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样的廊道,一样的花园景观。 毫无疑问,这里是沈家。 杜然抬头看着天空,云层翻涌,天色很黑,没有什么亮光,就像是太阳被整个得遮住了,一点光芒都没有泄露出来,整个天都是天青色的。 杜然收回了视线,赤着脚走在廊道上,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路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叫人无法产生怀疑,这里就是沈家无疑。 但是奇怪的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沈爷爷,两位伯伯,和伯娘,那几个孩子,管家,还有佣人,一个都没有,仿佛这个庞大的宅子里就她一个大活人一般,她试着喊出了声音,呼唤那些人的名字,但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应答。 慢慢的,杜然觉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害怕,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很熟悉这个地方,并不是熟悉沈宅,而是单单只是这一个地方罢了,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感受。 很快,她的脚步来到了那一个后院,她站在了廊道口,隔着远远的视线看了进去,里面,不再是颓废一片,她甚至看见了那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 怎么会? 后院不是荒废的吗? 后院不是没有人打理过的吗?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杜然踩着步子,一点点的朝着那个地方前去。 这一个后院,不是记忆中的后院,这里种了很多红色的话,很漂亮,很惹眼,随着风儿轻轻摇曳,整个院子带着一阵好闻奇异的花香,分辨不出味道,嗅着却让人安心。 在后院的中间,有一个简易的秋千,秋千的绳子上还缠着那些红色的花,整个一个架子如同花海一般,不时地随着风儿,摇荡,发出咯吱声。 杜然的眼睛像是粘着那秋千上面一样,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神有多柔和,她突然很想去坐坐,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的剧烈。 杜然克制了很久才没有朝着那一个秋千走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她要去看看,看看那一个厢房。 那是一间厢房,如同记忆中,那里应该是沈郁的灵堂,里面还应该供奉着他的真正灵牌,还一副棺材。 但……这是她记忆中的罢了,门里面是什么场景,杜然并不知道。 手按在了门上面,杜然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的推开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里面瞬间燃起了烛光,照亮了一室的黑暗,却照不亮杜然的内心,她的脸色突然苍白一片。 排列整齐的书架,端端正正的巨型案桌,甚至上面还放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在桌子上面还有一杯打开了盖子的茶杯,几片茶叶还在浮浮沉沉。 杜然走进了里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里不是灵堂,这里……是一个书房。 没有灵牌,没有花圈,没有成列的烛台,也没有……哪一张巨型的黑白照片。 怎么会是书房?怎么会是这样? 沈郁的灵台呢?他的照片,他的灵牌呢? 都去了哪里? 不…… 若是真的沈宅,那么这一个厢房自然不会是书房,那么说…… 这里不是沈宅?而只是像沈宅的地方吗? 怎么会?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除了这一个后院,其余的一切几乎和她记忆里的沈宅没有任何区别。 杜然的心如坠冰窖,她的脑子在不停的运作中,她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却理不清头绪,终于,她的眼睛定格在拿案桌上。 案桌上面还放着一张宣纸,纸上被渲染了一个黑点,而那一只狼毫还沾着墨汁摆在一边,像是主人刚刚离去不久而已。 主人?! 刚离去不久? 对! 那一个像沈郁的鬼! 他还在这里!就在这个房子里! 走!快走! 几乎就在下一秒,杜然转过身体想跑出这一个诡异的书房时,一双大手从黑暗中伸出将她牢牢的抱住了,钉在了怀里。 “嗯?你想跑哪儿,然儿。” 第171章 我叫,鬼卞 伏在耳边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要扒开脑子钻进脑壳里去了。 杜然僵着身子任由身后那个东西缠着她,像是蛇一样,循循善诱,一个轻吻落在了杜然的脖子上带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杜然没有挣扎开,从在那栋楼里时她就知道,这一个鬼,不会放开她的。 “你……是谁。” “呵,然儿,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不是沈郁,你不是……” 下一秒,杜然的下巴被捏起,令她的眼睛再一次的看见了那一张属于沈郁的脸。 这么近的距离,杜然清楚的认识到,不同的,尽管是一模一样的脸,但两者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那双黝黑的眼眸里,从不会这样邪恶和阴森。 没有了温柔的情愫,也没有了让人眷念的暧昧,这不是她的沈郁,她真傻,她怎么会以为这是沈郁呢?这不是她说喜欢的那个鬼,是她太傻了,一时间认错了。 得到了这个认知之后,杜然的心情莫名的没有那么沉重了,在此刻,她宁可面前的人不是沈郁,这样她就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了。 他问,“呵,你很失望吗?” 杜然不答,想要挣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换来的则是更加用力,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沈郁’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唇,低声道:“嗯?回答我,然儿,你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他,你失望了对吗?” 杜然挣扎不开,也不愿意屈服,便重重的说道:“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变成沈郁的模样?!你抓我来做什么?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从杜然的嘴里吐出,但那鬼好像就只听见了一个‘是’字,无疑,这一个‘是’字将他给惹怒了,他手一个用力,迫使杜然的头抬得更高了,而后他的脸俯下,唇上一压。 杜然的眼睛咻地瞪大了,她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要撬开的她的唇瓣伸进里面去,当即厌恶得想要吐出来,手脚拼命的挣扎着。 然而,杜然的力道又能算的了什么?至少在此刻是没有任何用的。 那鬼将杜然的挣扎压下了,他贪婪的汲取着她口里的蜜汁,一遍遍的扫荡着,杜然一狠心,就要下嘴咬过去的时候,喉咙被狠狠的一捏,她疼得被迫张嘴,半强迫似的接受着这一个狂暴肆虐的吻。 直至那鬼露出了十分愉悦和满意的神情,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温柔的扫过她的贝齿,而后缓缓的退出,带出了一丝暧昧的银丝。 那鬼露出了一个享受的神色,看着杜然一副屈辱的模样,笑了,道:“怎么?不喜欢我的吻吗?何必这幅样子?嗯?做给谁看?” 杜然气急,“你无耻!” 那鬼笑的更放肆了,这样的笑出现在属于沈郁的脸上,让杜然心中的怒火是空前的暴躁。 “你放开我!你这样对我,阿郁会杀了你的!”杜然慌不择言的说道,她不知道怎么能威胁他,只能说出这般的话语。 “呵,阿郁吗?真好啊,这个名字……” “混蛋!放开我!” 他压低了声音,道:“然儿,别动,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很冲动的……” 最后两个字是他伏在她耳边咬重了音说出的。 杜然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她一动都不敢动,抵在那里的触感她自然明白,瞬间一股羞愤涌上心头,令她恨不得拿刀砍了这一个鬼! “嗯哼,我倒是希望你多动一下呢,然儿,毕竟……我也是渴求着你的,如他一般……渴求着你。” 杜然的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她能感觉到口腔里全是他的味道,这令她想要呕吐,胃部更是一阵阵的翻滚,但他的话确是让她的心都冻住了。 “你这样做……目的是什么。”杜然强装冷静的问着。 “目的?我的目的……可不就是你嘛。” “我不认识你!你放了我,求你……” “然儿,怎么会不认识呢?好好看着我这张脸,你告诉我,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他迫使着杜然抬头看着她的脸,嘴里吐出了一阵青烟,烟雾慢慢的笼罩住了杜然的眼鼻耳口,令她的眼神慢慢的出现了恍惚。 “然儿,告诉我……你认识我吗?” “认识……” “呵,喜欢我吗?” “喜欢……” “真乖,要记得,你喜欢我啊,一直喜欢下去。” “喜欢……” “乖宝宝,要一直乖下去,要知道,为了得到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将他赶走了……呵。” 那鬼神情温柔的慢慢抚摸着杜然的长发,撩开发丝,露出了那张盛世娇颜,他像是着迷了一般,一下一下的轻啄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五官。 “来,再说给我听一下,说你喜欢我,只喜欢我……” 杜然张开唇,一个字一个字的突出,“喜欢……” “喜欢你。” “喜欢……”语气似是挣扎,“阿郁。” “碰——” 身后那一排的瓷器瞬间爆破开来,碎成一片片的掉在地上。 而那鬼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的眼睛不再是纯黑一片,而是如血一般的嫣红,红得彻底。 “然儿,不要激怒我,再说一次,你喜欢谁。” “阿郁……阿郁……” 哪怕在无意识中,在被迷惑中,她仍是张开嘴,喊出了那一个藏在心底,刻进灵魂的名字。 突然,咯吱几声,底下站着的地板瞬间裂开了几道龟纹,深深的裂痕像是一道道伤疤,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重压一般。 半响,一阵低低地笑声溢了出来,那鬼一手撑着额头,慢慢撩开了自己的头发,嘴里像是发泄似的说道:“也对,也对,是我太心急了,怎么能奢望一步登顶,呵,然儿,他能为你做的,我一样可以。” 他抱着杜然的手更紧了,也更用力了,后面的那句话更像是誓言一般。 “甚至,我能为你做的更多,更多……” 在他怀里,眼睛失神的杜然怔怔的看着头顶,一滴眼泪从眼眶中迸落,还未来得及落下,便被那鬼轻轻的吻去了。 他对她说,用那把诱惑的声音说…… “然儿,记住了,我叫鬼卞,你的……鬼卞。” 第172章 季家家常 季家。 难得周末有空,季如风同样选择了回到家里陪伴爸妈,季家和别的大户人家想比显然更具有亲切感,尤其是季母对季如风的关心情况更甚。 毕竟,这么个儿子可是差一点就要失去了。 对于季母的担忧和关爱,季如风是知道的,但从不会不耐烦,也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叛逆,相反他对于亲人的宽厚是真诚实意的。 用餐时,一家人的礼仪也是极为养眼的,但季妈妈看着自家养眼的儿子,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如风啊,学校怎么样啦?” 季如风明显听出了自家母亲话里有话的意思,但他仍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碗,笑着说道:“还不错。” “那……你师父呢?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师父他出去云游了,归期未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很正常。” 季母看了看自家老公,暗示他快说话,季父碍于自家老婆的权威,咳了两下,还是问道:“如风,学习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季母就等了一眼他,明明要他问的不是这个! 季如风不是没看见自家爹妈的互动,他忍着笑,仍装作不懂的模样,顺着季父的话语说下去,道:“嗯,还可以。” 季父道:“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了,还有啊……那些事情,要把握分寸,我们也无法插手,只希望你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对于儿子是一个‘道士’的事情,夫妻两人不是没有过挣扎和埋怨,但也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儿子的命弱,注定了要和这一行打交道,但只要活着就好了,毕竟……谁说道士不能是一个有钱的道士? “嗯,爸,我知道的。你们不用担心。” 当季父还想说些不搭边的事情时,季母忍不住了,在下面踢了一脚给他,然后自己抢着说道:“如风,我听小光说,你最近和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是吗?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也不和我们说说,有空可以带回来喝喝茶,妈有空!” 季如风哭笑不得,总算明白了为何两老会突然把他给叫回来了,感情还是卢彦光在两老面前多嘴了! “妈,别多想,小然是我师妹。” 季母一脸不信,“都叫小然了!还师妹?你不才大一吗?” “是师父收的关门弟子,真的是师妹,叫杜然。” 见状,季母严重的失望了,但她还没有绝望,仍旧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是师妹?杜然是吗?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啊?听小光说长得可水灵了!” 季如风笑了,“嗯,小然是挺好的女孩子。” 季母眼睛刷的亮了一下,“很少听你这么夸一个女孩子啊,当年那许倩倩黏在你身边时他烦得跟什么一样。” “妈,倩倩的事……” “妈懂,都懂,妾有意郎无情,感情这事勉强不来,虽说妈挺喜欢那许倩倩的,这么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少了。” 季如风识趣的闭上嘴,不在多说什么,以免越说越错。 但季母明显是不想放过儿子,沉默了一会又道:“那杜然,是哪里人?” 提起这个,季如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杜然的身份实在是…… 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了?不好说?你放心,妈不是那种有门第观念的人,能被大师收徒也自然是一个极好的孩子,性子肯定不会差的,家世差一点没关系,季家也可以帮忙的!”季母殷切的说道。 季如风感觉有些怪异,叹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倒是希望……我能帮上她,但是明显,小然并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季父也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小然……是沈家的收养的孩子。” 季父和季母同时道,“沈家?” 季如风点头,“嗯,就是那一个沈家。” 季母申请恍然,季父表情沉稳,道:“怎么会和那一个沈家扯上了关系?他们要回来了吗?” 季如风摇头,道:“只有小然一个沈家人出现了而已,应该并不是,或许真的只是单纯收养的孩子。” 季父叹口气,“但愿是这么简单。” 季母是彻底打消了要撮合自家优秀的儿子,和这一个很好的师妹念头,坦白说……哪怕季家在帝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怎么说……距离当年的沈家那差的不是一点两点,虽说只是一个收养的孩子,并不是直系,但也是不好招惹的。 更何况……他们季家也不愿意招惹是非上身。 这个话题就这么终止了,也没有再提起过了,而季如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爹妈心中所想的呢?不过是担心他罢了。 也对,吃阴间饭的人命格会犯五弊三缺。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这五个——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而残便是身体残缺了。 而三缺呢,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这个世界运行有他自己的法则,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的要遭到上天惩罚。 更因为事物发展有着自己的因果,强行插手改变因果,那就会招来无妄之灾。 季如风很早就知道自己犯了‘鳏’,但好在因为他并没有继承太多师父的卜算之术,所以这一点也没有犯得太彻底,只是会较之别人更难成婚罢了,这也是为何季父季母这么着急伤心的原因。 如果犯得太彻底,比如他的师父,段紫青,犯的便是‘独’和‘钱’两个,这辈子他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对待自己的土地才会格外的宠爱和尽心。另一个‘钱’更是了,他这辈子都成不了大富大贵的人,纵使给他家财万贯也必须给用掉,否则就会招致生命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师父明明是大师,多的是人请他办事,给他钱,却仍旧穿的破破烂烂,不修边幅的模样。 不过季如风对于五弊三缺倒不是太在意,他曾认为只要活着极好,那么付出这样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但是在今天,他却突然觉得不舒服,他想到了杜然的脸,那一个清冷坚强的女孩子,他……是否也是没有资格拥有?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把季如风给吓了一跳,连忙打消了,真是,想什么呢,小然是师妹,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 季如风刻意忽略了心底的淡淡的失望,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皱了皱眉头,说起来……也有几天没有见到杜然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第173章 大师兄乔奕 季如风用完了饭之后,便和父母告知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从橱柜里拿出了符纸,鸡血,狼毫等事物,一一摆好。 上次的黄符用完了还没来得及画新的,趁现在有空还是多准备些好。 但或许是季如风的心神有些不定,而画符最讲究的便是心境和稳定,他这种状况之下自然是连连失败了很多次,画费了好些张黄符,连带的他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季如风颓废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有些颓然。 突然间,房间内传出了一道声音,“心不静则无法,你这般状态不过是浪费符纸罢了。” 季如风刷的一下站起起来,原本警惕的心在听完了这番话之后立刻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他连忙四下寻找,终于在书柜之间的阴影下,有一道人影伫立着。 “师兄。”季如风喊了一声。 “唔。” 真的是师兄! 季如风的眼睛更亮了,心情还有些紧张,惴惴不安的说道:“真的是师兄吗?” “嗯?” 语气里有责怪之意。 季如风瞬间清醒了,他都说了些什么!除了师兄,还有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他真是太久没见到师兄了,而犯傻了!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如风,心乱了。” 季如风的呼吸一窒,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知道,谎话在师兄面前时说不通的,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心乱了,于是便只能沉默了。 很快,那个在黑暗中的阴影动了,他伸出了手,手上还缠着一圈圈的绷带,绷带有些脏了,还粘着一些血迹,像是用过了许久一般。 那手张开,在手心里放着一枚黑色的玉佩,那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拿去。” 季如风接过,拿在手里把玩着,惊讶不已,因为光是感觉就能知道这玩意里面蕴藏的灵力比上一块浓厚的多。 “师兄,这是?” “见面礼。” 季如风激动了,“谢谢师兄!” “唔。” 季如风没有想到师兄会留意到他脖子上的空无一物,这一块玉佩的价值根本不需要多说,这一份恩情他记下了。 “你需要进步。” “对不起,都怪我能力太弱了……” 很久,就在季如风忐忑不安的等待回话时,师兄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对方太强。你不足以抵挡。” “这是什么意思……” “唔,我走了。” 季如风急了,“等等!” “有事?” 黑暗中的人影像是等待着季如风的询问。 季如风小心翼翼的问着:“师兄,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这次,你回来时因为什么事吗?” “师父的吩咐。” 季如风惊喜,“师父?师父现在在哪里?他怎么一直不回来了?” “有事,很快便回。” “那,师父让师兄去做什么?” 黑暗中,那人似乎轻轻的笑了声,但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震动发出的一般,“想知道?” 季如风十分老实的点头。 “想知道,那便好好的修行。我走了。” 季如风只能愣愣的看着黑暗中的拿到影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是在完全消失之前,他听见了那个神秘的师兄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孽缘必当斩断,如风,切记。” 久久,季如风都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领悟师兄那句话的意思,他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 坦白说,哪怕连他,也未真正见过师兄的容貌,只从师父的嘴里知道,大师兄名叫乔奕,别的半分也不清楚。 乔奕的神秘是季如风从小就知道的,他比季如风更早的拜师,也更得师父的真传,跟在师父的身边最久,其实力也是高深莫测的,按照师父的话语来说。 “我都不知道乔奕这小子有多少能耐了,怕是我这把老骨头都比不得了啊!” 从这话可知,这神秘的师兄是如何了得,能让一向不怎么夸人的师父赞不绝口。 从小,季如风就十分崇拜乔奕,崇拜对方与生俱来的强大,和不容直视的霸气,更让他打从心底敬爱乔奕的原因是,这位大师兄在小时候,他的命格最为脆弱的时候,没少救过他。 但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从未见过乔奕的真面目,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说已经快要忘记了这大弟子的模样了。 季如风小时候也仗着宠爱,曾经试过缠着乔奕想要看他的样子,结果乔奕一下子就消失了三年,理都不理他,这让年纪尚轻的季如风一下子就留下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开口询问了,只是偶尔问过师父,然后师父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告诉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至此,这位神秘的大师兄,季如风就只能记住对方缠满了绷带的手而已。 原本,他还想带着杜然这个小师妹,去见见大师兄的,但奈何乔奕失踪已久,怎么也寻不到了,只好一直拖着,没想到今儿乔奕居然会主动出现!季如风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带杜然去拜见大师兄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季如风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杜然的电话,只是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季如风不死心的继续打。 另一头,许盛脸色复杂的看着面前摆着的几样东西,背包,灵牌,血水壶,以及刚从夹层里翻出的手机和一个学生证,此刻,手机在响着,屏幕上出现了连个字——师兄。 师兄? 难道是杜然学校里的师兄? 就连杜然这个名字还是从学生证上看见了确定下来的,那么此刻这手机打过来的人肯定是杜然认识的。 接?还是不接? 许盛从未这么犹豫过。 他派出去的人找了一整天一点下落都没有了,一个大活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本想派多点人手,但是又碍着怕被杨佳丽发现,只好干着急了。 现在见杜然的手机响起,或许有点线索,许盛想了下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小然?你怎么不接电话刚刚。” “你好。” 季如风的心脏莫名一条,他立刻沉声道:“你不是小然,你是谁?!” “……我是她爸。” “咚。” 第174章 生肉 被所有人惦记着的杜然,此刻正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只是视线刚刚聚焦,就看见了沈郁的脸,而她……也不在把这个鬼当做真正的沈郁看待。 杜然漠然的撇过了头,并不想看见他,但对方显然并不如他所愿,而是伸手强迫性的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扭了过来。 “然儿,你好像不想看见我。” 杜然不回话,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沈郁不出现,为何面前的鬼那么像沈郁,相像得看久了就会产生恍惚,所以她不愿看见这张脸。 “怎么?你还在透过我,想着他吗?” 鬼卞阴沉的说道,手中的力道慢慢加重,杜然的脸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好在他还是松开了手。 “你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杜然无法想象,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上一秒明明还愤怒的想要杀了她,下一秒却能如此温柔的询问她饿不饿,这样反复无常的可怕。 鬼卞将杜然从床上捞起,抱在怀里,轻而易举的压制下了她的反抗,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怎么?你不饿吗?不饿的话,不如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 杜然瞬间乖巧了。 鬼卞也不在乎,扬声道:“送进来吧。” 门被推开,杜然惊讶的看过去,她以为这里除了他们不会有别的存在了,但走进来的……却不是人。 死白铁青的脸,僵硬的动作,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手里还端着一个硕大的木盆。 如此没有生气的‘人’,只能是一个死人。 杜然忍不住惊呼一声,却被鬼卞搂得更紧了,他轻声说道:“怎么?害怕吗?别怕,我在这里。你,东西放下,走吧。” 那‘人’听话的将木盆端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退下了,顺带关上了门。 杜然没有去看那木盆子,她喘了一口气,试图和身上的这个鬼沟通。 “你究竟要做什么!” “然儿,喊我名字。” “你!” “乖,喊我名字,我便告诉你。” 杜然忍了忍,咬牙切齿的说道:“鬼卞!” “呵呵,真乖。” “你答应的!” 鬼卞噗嗤笑出声了,“然儿,你和一个鬼讲承诺吗?真是可爱。” 弄了半天,杜然知道被耍了,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又无可奈何。 “你该用餐了,我可不会把那玩意喂给你,不然我会压制不住的,所以,你只能多吃点。” 见没有机会套他的话,杜然也死心了,从起来开始她的胃就饿的厉害,刚刚忍那么久也是极限了,她没有那么死脾气不肯吃东西来饿死自己,她要等,等一个逃走的机会,等沈郁来救她。 她相信沈郁不会丢下她的,他肯定被事情耽搁了,他会来的,她只要好好的活着,等待就好了。 打定了注意,杜然没有反抗的被鬼卞抱着下了床,她在心中一直暗示自己忽略这样的怀抱,在心底更为怀念属于沈郁的怀抱,哪怕这个怀抱如何的相像,但也不是沈郁的,她不要留恋。 但是在目光看见那木盆子里的东西时,杜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鬼卞目光温柔的看着杜然的脸色大变,笑意更深了,道:“怎么了?饿坏了吧,我特意吩咐准备多一点,毕竟你的身体太瘦了。” 杜然拼命的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我不要!我不要吃这些!” 只见,那木盆子里的全是一块块带着血的新鲜肉块,血液都将一个木盆都浸满了,泡在里面发出阵阵腥臭味道的肉块足以刺激得杜然胃里一阵翻滚。 “然儿,挑食是不好的。” 杜然用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脆弱声调哀求着:“我不吃,我不要吃这个,拿走!快拿走!” 鬼卞享受着这一刻杜然难得的服软,但他没有丝毫退让,而是坚定的做了下来,离那木盆更近了些。 杜然见他不为所动,开始要挣扎,却在下一秒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她惊恐的看着仍旧笑着的鬼卞,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你别逼我!这是什么,你到底要给我吃什么!” 鬼卞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对吗?” 杜然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阵腥臭味她何其熟悉!熟悉到恶心! 和那火锅店的肉块一样恶心的味道! 那些肉是什么,她还不清楚吗?! 那是人肉!人肉! 杜然崩溃似的哀求,“我不吃这个,拿走!我不饿了,我真的不饿了!” 鬼卞轻巧的摸了摸杜然还有泪痕的脸,道:“不可以挑食,你要为里面的东西着想,呵,他就是太宠你了,所以鬼子才发育得这么慢。” 崩溃状态的杜然根本没有听清楚鬼卞的这句话,她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我不吃’,整个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鬼卞空出一只手,伸向了木桶,抓起一大块流淌着血液的肉,温柔的说道:“然儿,张嘴,来,我喂你吃些。” 杜然紧紧的闭着嘴,哀求着鬼卞,她浑身发冷,神情紧张到了极致。 鬼卞耐心的说着;“你肚子饿了吧,我知道你在渴求着生肉,张开嘴,乖一点,很快就吃完了,吃饱了,他才不折腾你。” 杜然说什么也没有张开嘴,慢慢的,鬼卞脸上的温柔消失了,他沉着脸,道:“然儿,我不想逼你,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吃,那么我便只有强迫你塞进去,那样你会很痛苦。” 杜然的眼睛都是泪光,她看着此刻拿着人肉的鬼卞,宛如看待一个魔鬼。 沈郁,沈郁…… 阿郁,你在哪里? 我不要吃人肉,救我…… 救我,救我出去…… 鬼卞突然脸色一变,吼道:“你又在想他是不是?!嗯?你就那么不听话吗?!该死的,都怪我对你太温柔了!” 说着,鬼卞正准备强行撬开杜然的嘴,将这一盆肉都给灌进去的时候,一缕血迹缓缓的从杜然的嘴角蜿蜒而下,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鬼卞猛地甩开了肉块,带着血液的手一把掐住了杜然的下巴,一个用力,迫使她张开了嘴,只见,里面血肉模糊。 “你居然咬舌?!” 第175章 鬼子可就在你的肚子里啊 鬼卞的怒气空前大涨,但他也知道此刻必须治疗为重,按照这个出血量,杜然会死的。 而他,绝不能让她死! “很好,你倒是让我惊讶了,对自己也真够狠!” 鬼卞扔下一句话话之后,从嘴里吐出一阵青烟将杜然给迷晕了过去,若是杜然醒着,恐怕还会进行二次伤害。 鬼卞的脸色阴晴难辨,随后喊了一句:“进来。” 房门被推开,那一个死人再次走了进来。 “端出去。” 死人上前,机械的端起了木盆正准备离去。 “慢着。”鬼卞语气顿了顿,不甘心的说道:“换一些牛羊肉。” 待死人离开后,鬼卞将昏迷过去的杜然放在了床上,伸手擦掉了她嘴角的血迹,随后俯身,重重的印在了她的唇上,撬开,温柔的汲取着里面的血液,随后将受伤的舌头轻舔。 半响,他才起身,抹去了自己唇上沾染的血迹,眼神发红的盯着杜然。 “呵,沈郁,你倒是舍得这般喂养她,鬼子的发育也不管不顾,倒叫我吃惊了,也好也好。” 鬼卞自言自语一番之后便抽身离开了房间。 陷入了沉睡中的杜然狠狠的皱起了眉,仿佛就连睡梦中也不安稳似的。 很久以后,杜然时再一次被肚子的疼痛给闹醒的,她睁开眼之后便痛的在床上打滚了,手脚都伸不直了,只能死死的捂着肚子,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这样的疼痛仿佛肚子里有东西在啃咬着她一般,有内外而外,根本无法忍受。 “疼吗?” 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魔鬼的声音。 杜然的眼睛都聚起了生理性的泪水,她虚弱的开口道:“我的,肚,肚子……究竟有什么……” “呵,他闹你了吗。” 杜然疼得没有精力去深思鬼卞的话,疼痛太过剧烈,几近昏厥,在毫无办法的时候,她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块血淋淋的肉,散发出异样香甜的气味,不断的诱惑着她。 好想吃…… 好香,想吃…… 不! 不能吃! 杜然狠狠的咬住了下唇,勉强的撇开了脸,不去看那一块诱惑的肉。 “吃了吧,不然他不会消停的。” “滚,滚开……” “呵,你这么倔强的话,受罪的人是你自己而已。” 杜然在跟自己的食欲作斗争,她拼命的压下了想要去咬一口的欲望,那血淋淋的肉,明明看着那么恶心,为什么她会想吃?! 她是人!她不是怪物! 她不要吃! “吃吧,不过是牛肉罢了。” 杜然一怔,重新看着他,像是要验证这句话的真假一般。 鬼卞将肉拿近了些,冷漠的说道:“不是人肉,啧,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 杜然勉强在疼痛中分出一丝精力来,仔细的嗅着这气味,对,不再有之前那种腥臭味,而是一股香甜的,美味的味道。 鬼卞已经不耐烦了,他伸手一把捞起了杜然,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颌,迫使杜然张开了嘴,然后把还带着血的肉给塞进去了。 舌尖本是抗拒生食的,但在接触到了那肉的腥味后竟控制不住的开始舔舐撕咬,她的牙齿一瞬间像是变尖了,也变长了,那嚼劲十足的生牛肉在她嘴里竟被轻易的撕咬开了。 但是杜然已经没有精力留意自己咬合力和牙齿的变化了,她正贪婪的吃着这一块肉,大力咀嚼着,吞咽着,生肉划过喉咙落到胃里的感受太过美好,连带的肚子也不怎么疼了。 鬼卞看着怀里宛如小兽一般吞食生肉的杜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杜然的额头,低低地说道:“对,就是这样,多吃点,他就不会闹你了,还有很多很多肉。” 看杜然快要吃完了嘴里的肉,鬼卞这才从容不迫的从侧边放着的桶里拿出了新的肉块,就这么一块接着一块的喂进了杜然的嘴里。 明明已经迟了很多,可是杜然却觉得不够,不够,还不够,更多一点,要吃的更多。 很快,那满盆的血牛肉只剩下几块了,而杜然的肚子也慢慢的鼓了起来,鬼卞伸手摸了摸那凸起的肚子,满意的收回了手。 直至一整盆牛肉都吃完了,杜然还小小的打了个饱嗝,整个人愣住了,她看着那空了的木盆子,眼神恐慌。 “我,我怎么了……” 鬼卞十分好心情的说道:“吃饱了?” 杜然愣愣的伸出了手,摸上了自己的唇,房后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甩开了手,使劲的蹭掉了,她惶恐的看着鬼卞,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会的,我不会吃生肉的,我不是野兽,我不是!” 鬼卞心情愉悦,并没有被杜然的举动惹得生气,反而邪魅的说道:“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杜然愣愣的回答,“告诉……什么?” 鬼卞的笑容更深了,像是看待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难为他不惜自损功力喂你吃下去养身,结果你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杜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她被蒙在了鼓里,但她不想怀疑沈郁,更不想因为这个鬼而怀疑沈郁!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走开,你别说了!” 鬼卞慢慢的靠近,而杜然猛地推开他,在一点点的后退,终于,退无可退,杜然紧紧的贴在床栏上,警惕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鬼卞。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鬼卞的声音带有诱惑,如同鬼魅一般。 杜然厉声道:“不想!我不想!走开!” “呵呵,突然来的食欲,莫名其妙的肚子痛,以及对生肉的渴望,这些,你从未怀疑过吗?” 杜然的心底一个咯噔,怀疑? 怎么可能不怀疑? 她身体的异样,她比谁都清楚,但她不敢想不敢问! 鬼卞恣意的欣赏着杜然脸上的表情,轻轻的说道:“怀着他,不好受吧,他这么折腾你。” 杜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呐呐的说道:“怀?他……?” 鬼卞勾起唇角,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然儿,鬼子可就在你的肚子里啊。” 第176章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种? 杜然宛如雷劈般僵硬的坐在床上,脸色如同死灰。 鬼卞恣意的欣赏着她的脆弱,而后慢慢的伸手覆盖在她的肚子上,轻柔的抚摸着,道;“鬼子必须由活人孕育,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杜然看着他,嘴唇抖动,半响,只有一句话蹦出来了,“你说谎。” 鬼卞笑了,“呵呵,你这是不愿意相信吗?没关系,等日子久了,那么你便相信了。” 话说,鬼卞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起身拍了拍衣服,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虽然他的然儿很有诱惑力,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不是吗?他可是要在他回来之前……做好一切的准备。 不得不说,鬼卞的离开让杜然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她像是突然恢复了神智一般猛地从床上冲下去,拿起桌子上的瓷杯大口的喝水,还嫌瓷杯太小,直接拿起水壶灌水,仿佛要把口腔里的血腥味都给去除了一般。 喝水太急,将她的衣服都打湿了,但她仍停不下来,直到整个水壶都空了之后,杜然才怔怔的放下,整个人湿哒哒的坐在了椅子上。 半响,她伸手按着自己的肚子,已经能感受到了肚子下面微微的起伏,她突然惶恐了。 季如风曾说过,唯有鬼王才会孕育孩子。 沈郁……是鬼王吗? 万鬼之首方为王…… 怎么会……她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杜然迷茫了,突然惊觉,她对于沈郁的了解太少太少,甚至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也不明白。 鬼王之子,为鬼子。性残暴,乃大祸。 这一句话,她曾去寻找过的文献中有过记载,季如风也曾严肃的说过,鬼子是不详的,是怪物。 所以……她肚子里的……是怪物吗?! 这一个猜想让杜然浑身发冷,是了是了,若不是怪物,她又怎么会吃生肉,性格大变,暴躁烦闷,她曾以为不过是自己的情绪不定,却没有深思过,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甚至那一天…… 在火锅店里,那个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吗? 她……真的怀孕?! 杜然的脸色惨白,她忍不住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腹部,然后惶惶不安的站起身,她来到了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消瘦,四肢纤细,唯独腹部那里圆润了些,和整个身体的瘦弱对比,格格不入。 她吃了那么多,那么饿,原来都不是自己的食欲吗? 而是……肚子里的怪物要吃吗? 杜然攥紧了拳头,她被这个事情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愿意相信,对,这不是真的,沈郁不可能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她说,不会的,不是真的。 杜然重新爬回了那一张床上,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紧紧的抱住,脸色木然,保持静止。 待鬼卞重新回来时,便是看见这样的一个杜然,他微微诧异,他以为她会癫狂,会发脾气,会砸东西,或者嚎啕大哭,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平静。 难道……她接受了? 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功夫。 鬼卞悄声走了进来,身后仍旧跟着一个端着盆子的死人,盆子里依然装满了血肉,自从看见杜然这么排斥人肉之后,鬼卞便换了,虽说人肉别的养分对鬼子更好些,但架不住他妈比较倔强。 “你想好了?然儿。” 杜然没有回答,更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鬼卞也不恼,慢慢的走进来后,用眼神死人放下东西离去后,自己来到了杜然的床上,坐在了床沿旁。 “到点了,该用食了。不然他闹起来,又是你要受罪罢了。” 半响,杜然将视线聚焦,道:“我不吃,拿走。” 鬼卞哑然失笑,“怎么,还在维持着你那可笑的自欺欺人吗?” 杜然没有答话。 鬼卞招招手,那一盆血肉就冲桌子上平稳的飞过来,落在了鬼卞的手上,杜然的眼神微动,有一瞬间的躲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鬼卞毫不避讳的伸手进去,掏出一块肉来,道:“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杜然将脸埋进了臂弯里,道:“我不吃。” 被接二连三的拒绝,鬼卞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本就是负能量的一面,自然耐心不多,他眯着眼,道:“然儿,你不想对你动用暴力,相信我,若是我动用暴力,那么你会被弄坏的。” 说完,鬼卞等了一等,见杜然仍旧没有回应,他一皱眉头,大手一伸,就要将杜然拽过来的时候,她开口了。 “鬼卞。” 这是杜然第一次的,正确的称呼了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鬼卞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些许动容,难以言喻的愉悦涌上,让他升起的暴戾也降低了些。 “我怀孕了是吗。” “是。” 杜然的话语停了一会,就在鬼卞以为她不会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那么……打掉他。” 鬼卞惊得险些连手中的肉都掉了,他道:“你说什么?” 杜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道:“打掉,我不要怀。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怪物。” 鬼卞的脸色阴晴难定,道:“为何?你不是喜欢沈郁吗?怎么,连你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杜然脸色不变,“不是孩子。” 鬼卞放肆的大笑,笑够了,才道:“你真那么狠心?那可是在你肚子里呆了许久的!” 杜然咬紧了下唇,“这个孩子不该出生,既然注定了不幸,那么就不该出现。” 鬼卞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但很快就被他收敛好了,他慢条斯理的将血肉扔回了盆子里,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杜然一怔,撇开脸,道:“你不是要我吗?那么这一个孩子,就不该存在。” “喔?是吗。” “是……这是沈郁的种,不是你的,那么,打掉他不好吗?” 鬼卞笑了,笑容加深,带着点点诡异,在杜然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种?” 杜然脸色大变,她刷的一下半跪在床上,一把抓住了鬼卞的衣角,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难道,难道……?! 第177章 鬼王之境界 面对杜然的质问,鬼卞没有做出解释,他只是悠然的重新掏出了一块牛肉,随意的说道:“只要孩子出生了,知道我是父亲就够了。” 杜然看着那块肉慢慢的向她靠近,她已经来不及去追问了,身子一转就想要跳开,却在下一秒就被鬼卞抓住了手,并且一个施力,她浑身都动弹不得了。 “走开!走开!我不要继续吃!我不要养这个孩子!” 面对杜然的话语鬼卞选择了无视,甚至他还在下一秒封住了杜然的唇舌,免得她又咬舌了,将人捞过来后,鬼卞手一伸,便将血淋淋的牛肉凑近了杜然张开的口中。 闻着那一阵香甜的气味,杜然用尽了自制力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她绝望的发现,她肚子里的东西似乎快要将她的自主意识侵占了,她再也躲闪不开的,撕咬下了那一块塞进了嘴里的肉。 杜然闭上了眼,不愿意看见自己这么一副宛如野兽一般的模样,她机械的,贪婪的啃咬着鬼卞递过来的血肉,她的肚子开始发热,像是满足于进食这血肉一般。 鬼卞心情愉悦的保持着喂食的进度,将一盆的肉都喂了进去后,还伸手覆盖在了杜然的肚子上,感受着,心中略微思索。 看来营养还是不够啊,果然是动物的血肉养分太少了吗? 但可惜了,然儿不吃人肉,这一点很难办,若是鬼子的营养持续不够,那么最后吞噬的……就会是母体了。 想到这个结果,鬼卞十分不舍,他好不容易才赶走他得到了杜然,还没拥有,又怎么能任由她被鬼子反噬了,但是要让他用己身去哺育,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沈郁那种愚蠢的行为,他不会犯第二次。 慢慢的,鬼卞有了一个主意,他单手抱着杜然,将她抱起身,慢慢的来到了木质衣柜前,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整整齐齐的旗袍,这一个衣柜也和沈宅一模一样,就连里面的旗袍款式都是一样的。 鬼卞拿出了一件暗蓝色的旗袍,欣赏了一会,便抽了出来,对着怀里的杜然说道:“然儿,我带你出去走走,吃饱了还需要锻炼身体,不然到时候生产,你会受不住。” 杜然不回答,冷眼看着,她正努力的忽视嘴里的血腥味。 鬼卞也不在意,便拿着旗袍重新将杜然放在了床上,随后弯腰开始拖起了杜然的衣服。 “你干什么!”杜然终于忍不住了。 鬼卞笑着道:“如你所见,为你更衣。” 杜然惶恐,“我自己换!不要你来!住手!” 鬼卞笑意加深,“怎么,害怕被我看见吗?你的身体……我还有不熟悉的吗?” 杜然一怔,鬼卞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的,对她的彻底熟悉,这一点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不认识他! 在杜然怔住的时候,鬼卞愉快的脱掉了杜然的衣服,那身tishit牛仔裤早就被进食的时候染上了血迹,看起来脏兮兮的,他十分自然的将暗蓝色的旗袍套到了杜然身上,甚至还替她整理好了衣服,在杜然的脖颈处落下了一个吻。 “真好看,我的然儿。” 杜然全身发冷,但她动不了,只能被迫的接受这样陌生的亲昵。 鬼卞重新抱起了杜然,打横抱着,然后走出了房间,穿过长长的廊道,他的脚步很稳,很慢,但很坚定,一路上,杜然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行动缓慢,举止机械,眼睛都没有神采,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尸体一般。 鬼卞见杜然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死人身上,便道:“怎么,害怕吗?别怕,不过是傀儡罢了,伤不得你。” 杜然并不回答,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一个个的‘傀儡’,她的脑子里似乎闪现过一些画面,似乎,她曾见过。 鬼卞一路抱着杜然,然后慢慢的走到了门口,杜然表面安静乖巧的并不说话,说话又有什么用?直到现在她也终于明白,面前的这个鬼无论怎么像沈郁,都不会如同沈郁那般宠溺她。 那么……就不要示弱了。 出了门口,沈郁便把杜然放了下来,伸手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旁,杜然的身体仍旧动不了,只能听从鬼卞的指令站着,维持着这个姿势。 杜然抬头看去,看向了外面,她终于明白,这一个地方并不是沈宅,至少不是现实中的沈宅。 因为……外面不是青山绿水,而是一个城镇,一个古朴典雅的城镇,那青砖红瓦的房子,那没有阳光却泛着天青色的天空,以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很多的人,他们穿梭在街道上,身上都穿着几乎一样的服装,杜然认得,那是寿衣,给死人穿的衣服。 但比宅子里的那些行尸走肉的尸体,外面的人似乎多了几分生气,杜然还能从他们死白的脸上辨认出一些表情。 街道上有很多的人,大多是男人,偶尔也有一些穿着罗群的女人,但很少,不过是只有几个罢了。 杜然看着看着,总有一股违和感,却找不到哪里不对劲。 她艰难的开口:“这里……是哪里。” 鬼卞亲昵的说道:“鬼境,这里……是我的鬼境。” “鬼境?” 鬼卞嗯了一声,“每一个鬼王都有属于自己的鬼境,在自己的鬼境里,那么就是王,掌管着一个境界,然儿,欢迎来到……我的鬼境。” 杜然默默的记住了,却对鬼卞的防备更深了。 这个鬼……和沈郁一样,是一个鬼王。 所以他才能将她抓走,将她带到了这里,将她藏好了,也让沈郁找不到她吗? 鬼卞的实力,杜然第一次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她不禁产生绝望,沈郁……还能找到她吗? 不……沈郁,打得过他吗? 若是可以匹敌,那么为什么还不来寻她? 是不是……沈郁战败了? 还是……死了? 杜然被自己的越来越远的猜想给吓到了,她连忙的撇开了思绪,现在的她最要紧的事便是找出这一个地方的破绽,她一直记得的,手抄录中有说过,没有完全破不开的境界,只要找到了就好。 找到了破绽,然后出去,然后……她便亲自去寻找沈郁,去要一个解释。 第178章 诱骗 鬼卞就这么带着杜然穿梭在街道上,那么路过的‘人’无一例外在见到他们时都会微微鞠躬,然后走开。 杜然知道,他们鞠躬的对象只是身旁的这一个鬼王罢了。 让杜然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鬼卞的鬼境……会有沈宅。 “然儿,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呵呵,我带你走走,你将会在这里呆很久很久。” 杜然不动声色,道:“多久。” 鬼卞意味深长说道:“直到你生产为止。” 杜然明智的闭上嘴,任由鬼卞揽着她的腰,漫步走着,这样悠闲的状态仿佛真的只是带她来散步罢了。 不得不说,这一个怪异的城镇倒是仿若上世纪的建造,处处都是石头砌成的房屋,就连装饰的白灯笼都显得十分真实,像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一般。 或许……这就是另一个世界? 属于活人的世界叫现实,也叫阳间,那么这里是属于鬼的世界…… “阴间……” 杜然不自觉的开口说了出来。 鬼卞低下头,笑了笑,“然儿,鬼境可不是阴间啊,阴间,属于阎罗王的地盘,而鬼境,则是鬼王说的算,任他是阎罗王也是不许插手的。” 杜然听了后,道:“阎罗王?真的……有吗?” “呵,然儿,这世上有鬼,又岂会没有阎罗王?” 杜然自知问了个白痴的问题,但她这回没有闭嘴,她知道的太少,她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那么……你为什么不需要投胎转世?” 鬼卞惊喜,这是这么久了,杜然第一次会想了解他,虽然这个借口太牵强,但他还是十分欢喜这样的机会,便边走边说道:“鬼王不需要投胎的。我们不死不灭。” 杜然留意到他话里的‘们’字,那么鬼王的数目还是非常大的。 “那你……活了多久……” 这个问题过后,鬼卞难得的停下了脚步,他一脸认真的对杜然说道:“你真想知道?” 杜然一顿,突然间不想知道了,她会忍不住联想到沈郁有多大,还是别问了。 “呵呵,鬼王除非外力因素,否则就是不灭的存在。” “外力因素?” “嗯。比如……被人杀了,彻底的绞杀在世间。” 杜然一愣,绞杀?也对,鬼王也是鬼,自然会有降妖除魔的人在。 “不过,这世上能绞杀我的人,恐怕还未出现。” 鬼卞的语气里尽是骄傲,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纵使是阎罗王,也无法耐你何吗?阴间不是全归阎罗王所管吗?” 鬼卞摸了摸杜然的脸,无视她眼里的抗拒,道:“阎罗王?也对,地府十八殿之中倒是只有阎罗王有那么点看头,唔,那个新上任的夜煞王也还不错。” 杜然留意到里面的名词,道:“地府十八殿?” “唔,你不会以为,偌大的阴间只有一个阎罗王吧?呵,怎么可能,阳间都有地域之分,地府自然有,分管不同的辖区,不过按照排名,的确是阎罗王的名气大些,所以才在人间这般出名。” “十八殿,十八殿王……” “对,不过倒是听说阴间大乱,十八殿混战了,死了不少殿王,整个阴间都被血洗了,呵,就连地藏也换了人,这事都是让我吃惊了。” 杜然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将这些都一一记到了脑子里,连带很多从未听过的名词。 鬼卞更开心了,这是杜然少有的乖巧听话,像是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一般,这样的感受太过美好了。 “地藏王是掌管所有妖魔鬼怪的王,一般不会轻易更换,新上任的白君曾是阎罗王,实力倒是最为高深莫测的,我不过昏睡几百年,地藏便换了人,倒是惊奇惊奇。” 杜然抿嘴,昏睡了几百年?这个鬼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阎罗王……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吗?” 鬼卞眼睛闪过亮光,笑着道:“然儿如此聪慧,这都听出来了?” 杜然撇头,对于鬼卞的夸奖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十八殿王的确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换言之,谁当上了,便会冠上那一个名字姓氏。” “那么……你为何不去?你不是很强吗?” 鬼卞没有接这一个问题,他反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沈郁……原本是殿王候选之一,在血洗更换殿王时,白君可是亲自找过他。” 杜然心中一紧,语气忍不住带上了着急,“阿郁,阿郁他,他……” “怎么?我说起他,你就这般着急了吗?呵呵,然儿,你倒是不怕我会生气吗?” 杜然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想知道他的事吗?那么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杜然咬牙,扭过头,她是很想知道沈郁的事情,但绝对不包括用这样的手段! 鬼卞也不在意,他将杜然扭过来,让她的脸无法躲开,他低着头,凑近了些,道:“知道么,当上殿王之后,就意味着……要失去一切的记忆。” 杜然的胸口一闷,原来,阿郁是不想失去记忆才没有去当殿王的吗? 那么阿郁在意的记忆是什么? 那个时候…… 她和他还不相识吧? 阿郁在意的记忆……是关于谁的?! “呵呵,我的然儿,你又猜到了对吗?对呀,是谁呢,我也想知道,那家伙不想失去的记忆……是关于谁的呢,甚至重要到……放弃殿王之位。” 鬼卞的话语不断的刺激着杜然的猜想,像是蛇一般的语调蔓延辗转在杜然的耳朵旁。 “曾经,阎罗王爱上了一个活人,娶了她为妻子,却在记起了前世记忆之后,另娶他人……很悲哀不是吗?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鬼卞说话说了一半,隐去了一半,他没有说后面阎罗王和那活人女子最后的结局,单单只是挑着最能刺激杜然的话语来说,任何能挑拨杜然和沈郁关系的话,他都能毫无芥蒂的说出口。 “我的然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沈郁,为什么喜欢你?呵。” 鬼卞感受着怀里的娇躯越来越僵硬,脸上的笑容却越是得意。 就在鬼卞打算添油加醋的时候,杜然开口了。 “你这么了解沈郁,你们是什么关系。” 鬼卞的脸色变了变,直起了身体,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对手罢了,不死不休的对手。然儿,你关注的重点似乎错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沈郁不想忘记的记忆是什么吗?” 杜然看着鬼卞发红的眼睛,嗤笑一声,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如果因为你的话,而怀疑我的丈夫的话,那么我才是最傻的。” 杜然着重咬着‘丈夫’二字,成功的另鬼卞的笑僵硬在脸上,他缓缓收起了嘴角的弧度,阴阳怪气的说道:“然儿,你在惹怒我吗。” 杜然轻声道:“不。” 第179章 嫁给我是你唯一的出路 鬼卞的脸色阴晴难辨,但好在他没有为难杜然,而是改为更加搂紧了她的腰,令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乎为零,身体的一侧紧密相贴。 杜然不断的忽视他们的距离,将眼睛看向了这一栋栋怪异的房子。 平心而论,这一整个镇子的氛围十分诡异,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静字,几乎除了行人走路不可避免带上的脚步声之外,连多余的说话声都没有,每一个‘人’都悄悄地来,悄悄的走。 一旦杜然停止了说话,鬼卞也不在回答之后,这样的静更是凸显出来了。 鬼卞揽着杜然,跟观光客一般,走在大街小巷上,两边还有些商铺,但是客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杜然好几次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进去,想知道那些商铺到底卖些什么。 鬼卞注意到杜然的好奇,便脚步一拐,朝着那些商铺走去。 刚一走进去,杜然便感受到了扑鼻而来的阴冷,跟冰窖一样,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整天被一块冰块黏在身上,不然非打冷颤不可。 杜然的眼睛忍不住看着那一个个像是货柜一般的木柜子,上面陈列着很多东西。 扇子,灯笼,碗碟,等等许许多多形似各类的器具,每一样都精美无比,只除了一点…… 它们都是用纸做的。 纸扎的器具?! 给死人用的东西…… 尽管心里面有过猜测了,但是得到了证实,杜然还是忍不住心惊,她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将整个店铺都扫视了一遍,和现实生活中的杂活铺子没什么两样。 杜然慢慢的收回了目光,刚转过脸去就对上了一张死白的脸,吓得她呼吸加重,耳边传来鬼卞的笑声。 “怎么?吓到了?” 杜然这才知道,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旁立着一个人,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双手交叠放在腰间,活像以前的掌柜似的。 或许,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这里的所有工具几乎是纸扎的,只要烧了,便会变成真正的工具,适合鬼物使用的工具,然儿,你喜欢什么拿着便是。” 她是活人! 对死人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用了,走吧,我想出去。” 对着这么一屋子的纸扎器具,杜然不舒服极了,连一秒也不想多呆,哪知鬼卞像是来了兴趣一般,一把将杜然扯着,转身出去又走进了隔壁的一家铺子了。 跟别家铺子不一样的地方,便是这里明显能看出,这是一家服装店,那一套套色彩艳丽的纸扎衣服摆的整整齐齐,乍一眼看过去,还有几分时尚感。 杜然紧张的对鬼卞说道:“我不穿纸做的衣服,我是活人,我不是死人。” 鬼卞笑笑并不答,强硬的将杜然给拖了进去,来到了那挂满了衣服的架子前,像是挑选一般。 杜然焦灼了,但她的身体根本不能自己行动,只能任由鬼卞搂着带着走,这会儿可是一步都不能走,她冲着鬼卞道:“我不要这些衣服!” 随着杜然的话音刚落,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边,那张惨白的脸画着诡异的妆,浓浓的烟熏眼色,大红得嘴唇,腮上海点着两点酡红,活像个戏子一般。 鬼卞对着那个女人说道:“我要红妆。” 女人伸手虚虚一指,指向了一个关着的木柜子,鬼卞将杜然带了过去,当着杜然的面打开了柜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 是的,嫁衣。 那栩栩如生的图案,那鲜艳的红色,以及那压在上面的一顶凤冠霞帔,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件纸扎的喜袍,给死人结婚用的喜袍。 杜然的心抖了抖。 鬼卞伸手拿起了凤冠,恣意的欣赏着,杜然凑近了看,不得不承认,哪怕是纸扎的,这手艺也是没得说的,那珠子玉莲什么的,都栩栩如生,就连上面镶嵌的玉石都是纸扎的,然后图了色,整一个凤冠看起来很厚重,实则非常轻巧。 然而哪怕再好看!都不能改变这是给死人穿的!是晦气的东西! 杜然打从心底就厌恶得紧,眼睛也不在往上面看了,倒是鬼卞爱不释手的比划了一番,然后对着那个女人说道:“给她量一个尺寸,我要一套红妆。” 杜然心底一个咯噔,“鬼卞,你打算做什么!” 鬼卞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给你做一套红妆,然后要你嫁给我了,然儿,嫁给我——鬼卞。” 只是我,而不是他。 “你胡闹什么!我已经结婚了!你听清楚了!我已婚!” “无所谓,再结一次就好了。” 说着鬼卞挥了挥手,松开了杜然,让那个女人拿着卷尺开始在杜然身上摩挲。 杜然有些作呕,离得近了,那女人身上带着的淡淡腐臭味就传进了鼻子里,还要忍受那双冰凉的手在她身体比划摸索。 鬼卞同样皱着眉,他不喜欢他的东西被别的人触碰,哪怕是他吩咐的也好,这一点和沈郁一模一样。 女人手脚迅速的量好了尺寸,就退下了,表情恭敬,像是在说她已经做好了。 鬼卞随意的问了一句:“需要多久做好,记住,我要最好的。” 女人张开血红大嘴,沙哑的说道:“一个月。” 鬼卞皱眉,“太久了,我给你十五天。” 女人不说话了,但是底下了头,显然是被迫同意了。 鬼卞满意的重新揽住了杜然的腰,看着她充满怒气的脸,道:“怎么?嫁给我不好吗?” “别让我恨你。” “你知不知道,他永远不会回来的。” 杜然一愣,转过头,“不会的。” 鬼卞恼怒,“只要我在,那么他就不会出现。永远。” 杜然不语,显然是不信。 “嫁给我是你唯一的出路,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你会是我的妻子。” 杜然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可,能。” “是不是我对你太过温柔了,让你拎不清你现在的处境,嗯?!” 就在鬼卞和杜然两者气氛豁然跋扈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一个镇子的平静。 就连那候在一旁,手里拿着量尺的鬼妆女人都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外面,目光幽怨,那嫣红的嘴唇竟慢慢的裂了开来。 第180章 开膛破肚生孩子 鬼卞听到这个声音后,难得的皱眉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杜然开口问:“那是……什么声音。” 鬼卞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不。你骗我,那是人!是人的声音!” “你听错了。” 鬼卞越是否认,杜然越是不信,她僵硬的看着他,像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然儿,你似乎很热衷于挑战我的底线?” 杜然冷笑,“如果你受不了我,那么放我离开。” “不可能。” “那么告诉我,刚刚的声音,我没有听错,那是活人的声音,还是一个女人!” 更让杜然不安的是,那道声音只是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已,就再也没有后面的声响了,那种感觉让杜然觉得是……濒死前的哀鸣。 在这个诡异的镇子里,绝对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那样黑暗,恐怖,不为人知的东西…… 鬼卞哼了一声,道:“过多的好奇心不会有好的下场,你确定你要去看吗?” 杜然点头,“我确定。” 鬼卞笑,“那么,如你所愿。” 他领着杜然走出了铺子,杜然的余光看见了那一个店铺的女人也跟着走出来了,不只是她,从一排排的店铺里面走出了不少人,就连大街上的行人也纷纷的停住了脚步,一致的将头扭向了一个方向。 那显然是声音的来源。 每一个人,脸上原本惨白的僵硬的脸,都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情那双没有神色的眼睛都带上了亮光,像是有什么极为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嘴巴都是裂开了的,像是在笑。 他们诡异的言行举止让杜然不安,她被鬼卞领着想着那一个方向走着,身后跟着一大批人,他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想着西边移动。 很快,杜然就看见了一座房子,正敞开了门,门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徘徊着,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每一个人的表情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异样的情绪,杜然甚至可以辨别出来那抹异样的情绪,名为期待。 期待? 他们在期待什么? 隐隐的,杜然仿佛闻到了鼻尖处弥漫的血腥味,淡淡的,勾的她恶心。 当鬼卞带着杜然走近的时候,那些围着的人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来,一个个恭敬的低着头,像是表示对鬼卞的臣服一般。 杜然有了一种明确的认识,在鬼境,鬼王的存在相当于帝王了,而这些人则是他的子民,不得违抗。 想不到废除了那么久的君主制,在阴间里依然存在着。 鬼卞不知道杜然的心中所想,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宅子里,只是刚踏进去,杜然就发现那阵血腥味更重了,像是从房子里头传出来的,耳边似乎还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中断。 “然儿,我并不希望你进去。” “不,我想去。” 鬼卞沉默了一会,确定了杜然的意思,转为低低地叹息一声,然后推开了门。 杜然的眼睛看了进去,几乎在看清楚了里面的场景时,呼吸都停止了。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在中间的空地上铺了一层被褥子,此时那白褥子都被血液给染红了,入目之处全是血迹,红的刺眼,红的心惊,更让杜然错愕的是…… 在褥子中间,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挺着大肚子,下身都是血的女人。 那个女人瘦的厉害,露出来的四肢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一般,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而与之相反的便是她的肚子,那滚圆硕大的肚子像塞进了两个足球一般,那层肚皮都已经被撑到极致了,薄得可以看见里面缓缓蠕动的东西。 杜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个肚子,大到不可思议了,甚至她还隐约看见了那一个蠕动的影子有着四肢。 躺在被褥上的女人此时已经浑身湿淋淋的,都是被汗水给侵染了,干枯得跟杂草一样的头发正凌乱的耷拉在脸上,盖住了她大半张脸,但露出来的半张脸已经瘦的脱形了,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 女人的身下,是血淋淋一片,裤子都已经被染红了,那涓涓流出的血液正是从那里流出的,染红了一片的褥子,这样的出血量,恐怕已经接近濒危了。 更让杜然心惊的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 杜然颤抖了,这不是鬼,这是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杜然颤声问,“她,她是怎么了……她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鬼卞轻声道:“你知道的不是吗。” 杜然怔怔的看着,眼睛眨也不眨,她看着那个硕大滚圆的肚子开始剧烈的颤动,随着每一下的颤动,那个已经半死的女人就会发出宛如猫儿一般的惨叫,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叫出声。 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了。 她……恐怕快要死了。 杜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肚皮越来越薄,越来越鼓,终于…… “刺啦——” 一道破口被撕了开来。 鲜血涌出,女人的嘴里也流出了带着肝脏沫子的血沫子来。 那像漏了气的肚子此时钻出了一只小小的,尖尖的爪子。 那爪子整个都是漆黑的,跟人类一样有着五指,甚至连指关节都有,但杜然绝对不承认那是人类的手! 因为……那漆黑的爪子上,有将近半截手指长的指甲正冒着深深的冷光,只一眼便可确定其锋利程度,锋利得足以划破了那层薄薄的肚皮。 爪子伸出来后在半空中动了动,随后更加刺耳的‘刺啦’声接连响起,那个豁口被撕扯得越来越大,随后另一只爪子也伸了出来,两只爪子开始奋力的撕开这层束缚包裹住它的肚皮。 狠狠地撕开,划破,挖走。 杜然几欲昏厥,但她仍然撑着,死死的盯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 鬼卞沉默了,他伸出手,慢慢的想要覆盖上杜然的眼睛。 杜然冷声道:“拿开,让我看清楚。” 鬼卞一顿,还是收回了手,陪着杜然一起看着。 鬼卞突然后悔……是否不该任由着杜然去看。 哪怕……这是她迟早都要接受的。 第181章 我怀着的是这样的怪物吗? 而这时,本就快要死亡的女人用尽了力气又发出了一声尖叫,随着这声尖叫后,身体一个弹起,那肚子里的东西瞬间钻出了一个头。 乌黑的皮肤,血淋淋的脑袋,闭着的眼睛还糊上了一层粘液,脑袋像极了人类婴儿的模样,挥舞着两只爪子努力的想要把身体钻出来。 随着豁口越来越大,那里面的器官内脏都流了出来,肠子耷拉,掉在被褥上,还有大肠破掉流出来的排泄物臭味熏天。 有一个男人靠近了,杜然这才知道,原来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那是一个哪怕青白着脸仍旧英俊的男人,他僵硬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喜悦,他努力的裂开了嘴,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男人慢慢的靠近着,然后半蹲下,伸出手将那个还试图从母体挣扎出来的怪物慢慢的拨出来。 哧溜一声,那个小怪物就被拉扯了出来,女人除了生理性的震动一下再无别的表情。 被拔出来的怪物躺在男人的手上,蜷着自己的爪子,脚掌有力的登了登,似是不满男人粗鲁的抱姿。 男人裂开的嘴更大了,仿佛十分喜欢这一个小怪物一般,而这时,杜然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女人发出了一个音节,似是唤起了男人的注意。 男人抱着小怪物凑近了女人面前,而此时女人的肚子鲜血淋漓,内脏流出,早就活不了了,她努力的睁着半合上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男人和那个怪物。 杜然惊恐的发现,那个女人的眼里竟有着一抹难得的温柔,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喷出了一口血液,彻底的没了呼吸。 男人就这么冷眼看着,见女人彻底的死了后,也就抱着小怪物站了起来,他手里的小怪物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要争吵着吃什么,并努力的想要从男人手上挣脱开。 男人不放手,小怪物张开嘴,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每一个都只有米粒大小,但却数量众多,遍布口腔,被这么一口咬下去…… 杜然倒吸一口冷气。 此刻,男人似乎畏惧于鬼卞的存在,他畏缩了一下,还是抱着小怪物慢慢的来到了杜然和鬼卞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而小怪物还在咿咿呀呀的交换着,那双本是闭着的眼睛,此刻突然睁了开来。 杜然猝不及防看见了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眼白,整个增加都是黑色,真正的怪物一般。 杜然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她本是僵硬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解开了某个束缚,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却撞上了身后鬼卞的胸膛,被狠狠的抱住。 “然儿……” “我,我怀着的,也是这样的怪物对吗?你告诉我是不是!” “你……” 杜然不管不顾的挣扎,哭喊,“放开!你放开我!怪物!这是怪物!” 鬼卞阴沉着脸,道:“然儿,别动。” “你放开我!她生了个怪物啊!它杀了她!这不是孩子,这不是!我不要怀着怪物!我不要这样死去!” 鬼卞狠狠的按着杜然,道:“你不会,我会救你,你不会死的。” “你放手!放手啊!滚!给我滚!” 杜然的眼泪蹦出了,刚刚那一幕像是彻底撕毁了她所有的镇定和冷静。 她的肚子里也有一个怪物! 她会死的! 被那个怪物杀死! 剖开她的肚子,慢慢的爬出来! 她不要!不要这样! “然儿!” “滚,滚啊!我不要,我不要,不要……” 下一秒,杜然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身体软软的滑落,被鬼卞一把抱住。 那男人忐忑不安的抓着小怪物,嘴里发出干哑的声音,“王……” 鬼卞打横抱起昏迷过去的杜然,冷下了脸,看着男人和那婴儿,冷笑,道:“恭喜你。” “王……” “好好照顾这个半成品。” 留下了这么一句,鬼卞带着杜然离开了。 身后的男人仍旧保持着姿势恭送着鬼厉的离开,而他手里的怪物还在叫唤着。 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杜然的额头冒着冷汗,她紧紧闭着眼睛,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像是极度害怕,极度恐惧一般。 鬼卞坐在床沿边上,脸色晦暗不明,锤着的手握成拳。 杜然在发烧,惊吓过度导致的发烧。 鬼卞从不知道,原来活人是这么脆弱的,只是一点的惊吓竟能导致昏迷,甚至还有可能就此一病不起。 但杜然这么脆弱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不仅仅是因为惊吓,更多的还是她肚子里的东西在不停歇的汲取着属于杜然的营养。 鬼卞看着杜然放在被子上的手,纤细,苍白,血管都看得见了,纤弱得可怕。 迟早,杜然也会变成那个女人一般,全身的营养都被吸光了。 杜然不愿意吃人肉,但牛肉的营养根本不够孕育鬼子的,这一点从现在杜然的消瘦就可以看出来了。 之前杜然能够这么安稳的生活在阳间,还是因为沈郁不间断的‘喂养’。但现在,鬼卞犹豫了,该不该给杜然‘喂养’? 一旦喂养…… 那么他就会消弱。 他好不容易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一旦他变弱了,那么…… 鬼厉的眼睛更红了,他在犹豫,同时挣扎。 “沈郁,你倒是舍得!” 这也正是让鬼厉心惊的原因,这个世上他比谁都要了解沈郁,却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舍得亲自‘喂养’,纵使他现在是十分喜爱杜然,也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事关自己的生存,谁都自私。 “叩叩——” 门响了。 鬼厉收回身上的戾气,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不同于死人僵硬的脸色,进来的人有着和活人并无二样的脸,漂亮,绝美到了极致,就连身形都是让人移不开眼的。 娇柔诱惑的声音自身后传出,“雪姬完成任务回来了。” 鬼厉转过了头,看着那一个自称雪姬的女人。 当雪姬抬起头来,看见鬼厉泛红的眼睛时,一抹惊喜怎么也掩藏不住,甚至有隐隐的泪光冒了出来。 “暗,暗王……” 鬼厉嗤笑一声,“雪姬,好久不见。” 第182章 明暗鬼王 雪姬激动的想要靠近些,又惶然的收回了手,像是害怕触碰到只是一个幻觉罢了。 “怎么,这么久没见,已经认不出我了吗?雪姬。” 雪姬立刻跪下来,激动的说道:“暗王!怎可这样说!雪姬等您已经等了几百年了,雪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您了。” 鬼厉脸色一沉,噗嗤一声,雪姬周身的地板尽皆碎裂。 “你也认为我赢不过他么。” 雪姬啪的一下磕了好几下头,“雪姬不敢,雪姬不敢!” “呵,起来吧。他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雪姬连忙起身,眼睛的泪光消失了,只留下满满的爱慕之情。 “明王交代我去西部探查那边的鬼王之争。” 鬼卞暗自思索了下,便道:“嗯,你先退下吧。” 雪姬不甘心的想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看见了那床上躺着的,露出了半张脸的女人。 生气,阳气。 那是…… 活人。 明王娶了一个活人女子她是知道的,但那个时候她还远在外边,没有回来。 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吗? 但是,这明明是明王的妻子,为何暗王出现了,却……守在她的身边?! 种种猜测涌上心头,让她瞬间僵硬在原地。 鬼卞不悦的说道:“怎么,你还要说什么吗?” 雪姬咬咬牙,还是退出去了,她告诫自己,不要冲动,暗王最不喜欢就是别人不听话,他的暴戾狠心她是知道的。 在雪姬快要彻底退出去之前,鬼卞又开口了。 “明日起,你负责照顾她,我要出门一趟。” 雪姬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鬼卞的表情有些复杂,“王……” “别啰嗦,别让她受伤,否则你不会想知道下场的。出去吧。” 雪姬只好不甘心的退出去了,走之前还带上了门。 待走到外面后,雪姬才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眼睛闪烁着精光,她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暗王的出现,却中间插了个活人女子,还让她照顾一个女人?!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雪姬身为鬼王麾下最得力的鬼将之一,早早的就被派到了远方执行任务去了,对于明王沈郁她是彻底的忠心和敬仰。 但对于暗王…… 一众鬼将都知道,她芳心暗许,潜藏着的感情如洪水猛兽般汹涌。 但,暗王一直被封印,出来的时候并不多,是以她从未表明过心态。 原来…… 所谓的鬼王,一魂两王,分为明王,暗王。 明王占据绝对的实力和主导,几乎不会失去掌控权,更有甚者,有些鬼王终其一生都不会让暗王出现。 因为暗王象征着鬼魂所有的负面情绪,阴险狡诈,恶毒狠辣,几乎是没有任何条件规矩所能束缚的,纵使鬼物已经不具备活人的行为准则,已经够恣意放纵的了,但暗王却更甚。 有这么一个流传的说法…… 暗王的形成是明王所不敢触犯的一些欲望,当这些负面情绪凝聚便形成了暗。 换言之……暗王就是明王的负面。 沈郁为鬼王,实力强劲,所拥有的鬼境也是三大最强鬼境之一,按理说他的实力绝对不会让暗王出现,但诡异的是,暗王所拥有的实力竟差距不大,导致了只要沈郁受到了重伤,那么他的魂体便会换上了暗王。 这……便是杜然明明感觉那么熟悉,却极端陌生的感受。 因为,鬼卞便是沈郁,另一个……她所不认识的沈郁。 成王以来,沈郁历经了无数次的鬼物争夺,也曾试过身受重伤,那么当他无法短时间恢复时,便是鬼卞出来的时机,这一点所有鬼将都清楚,但无论谁掌控了主权,那只要是王无异,那么鬼将就会效忠。 只不过是要习惯两个主子截然不同的性格罢了,这对于鬼将来说很简单。 只除了雪姬。 因为,她爱慕着鬼卞,爱慕着他恣意妄为的性格,爱慕着他脸上打破冰冷后露出的邪恶微笑,那样的吸引诱惑,她义无反顾。 自沈郁称霸了一方,不在轻易能被他物所伤之后,鬼卞便一直沉睡,从未苏醒过,等着等着,雪姬便死了心,自动请缨去最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却不想……回来后暗王鬼卞复又出现了! 雪姬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她甚至大逆不道的想过,让暗王永远占据主导权,让明王沈郁永远沉睡…… 这一切竟成了真! 雪姬慢慢的松开了拳头,她心头的甜蜜翻涌而上,这一回……她要彻底的让暗王记住她! 打定了注意的雪姬永远不会知道一点。 明暗双王,两个存在,性格相反,但归根结底,他们就是一体的,情感共享。 沈郁爱着杜然,那么不需要认识,不需要相处,鬼卞同样会在第一眼,就想要将杜然掠夺回来,那样汹涌的感情不会比沈郁少一分一毫。 但他会更狡猾,更执着,也更加强烈的独占欲。 因为居于暗,所以比谁都渴望明,所有的暗王都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明王的负面,他们独立特行,给自己取名字,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便是鬼卞为何一直要杜然唤他名字的缘故。 他要她喜欢的是鬼卞,而不是沈郁! 是鬼卞,永远都是鬼卞! 这一份执念,终成魔,至死不渝。 房内,鬼卞的脸色在烛光下忽暗忽明,他低头看着沉睡的杜然,而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伸手,拨开了黏在杜然脸上的发丝,触手之处皆是滚烫,温度热的吓人,他冰凉的手很快也被戴上了温度,这样的温度更让人眷念。 “然儿,我怎会让你死了,我要你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永远都是我的妻儿,我的。” 鬼卞眼里的红光更甚,似封魔,又似翻涌的情绪。 在睡梦中,杜然因为身体的温度不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嘤咛,她微微张开嘴,像是在呼唤着什么,鬼卞低下了头,想要听清楚。 “郁……阿郁……” 一瞬间,鬼卞的整个瞳孔都染上了血红色,但他没有动作,哪怕此刻翻涌的杀意快要将杜然碎尸万段了。 “然儿,你会爱上我的,你会的。” 这句话,像是对着她说,但却更像是对着自己,对着如此悲哀的自己。 悲哀? 不,怎么会悲哀! 现在出现的是他,是他鬼卞! “沈郁,是你输了,是你!我才是赢家,我不会输的,不会。” 房内,重归寂静。 第183章 沈家护鬼 夜深人静。沈宅。 挂在房檐上的红灯笼在微风下摇曳不停,烛光明明灭灭,照射出来一道黑色的影子在门前静静的伫立着。 “原来是这里么。倒是强大的结界口。” 话音刚落,人影慢慢的走上了台阶,在晦暗不明的烛光下,看不清脸面,唯独那垂下的手缠着的绷带,触目惊心。 “叩叩——” 敲门声。 “吱呀——” 钟叔探出头来,苍老的声音响起,“请问……你找谁。” “让开。” 一瞬间,钟叔两眼失神,呆呆的打开了门,让来人走了进去。 踏进沈宅里面,人影便感受到了沉淀在老宅子里的阴森和冰凉,他脚步顿了顿,随后漫步走在廊道上,步子大小一样,速度不快不慢,像是游历在自己家一般。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他却淡淡的说道:“出来吧。” 很快,一道娇小的影子慢慢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表情怯怯不安,两只小手正绞在一起,赫然就是苗苗。 苗苗张开嘴发出了啊啊声,却没有半个字。 “嗯?声音被夺去了吗。这个宅子……倒是比我所想的有趣些。过来。” 苗苗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小步小步挪着来到了那个人身前,她不安的想要跑开,但是腿脚不听话一般的钉在了原地。 “张开嘴。” 苗苗听话的照做,露出了柔软的口腔。 那人伸手,按了按苗苗的脖子喉咙处,粗糙的绷带感磨蹭在幼嫩的脖子上,让苗苗更害怕了。 “你看到了什么?被夺去了声音……看来是不希望你说出去吗。” 苗苗惶恐的摇头,努力的想要跑走。 “回去吧,夜深了,你该睡了。” 苗苗得到了命令之后一下子就跑走了,快的跟兔子一样。 那人重新迈起了脚步,只是这一回,他没有走多远便又停下了,因为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身穿暗蓝唐装的老人——沈军。 “沈家不欢迎陌生人,客人请回吧,恕沈某招待不周。” 来人没有动静,既不前进,也不离开。 沈军沉了脸,双手背在后面握紧了,苍老的面孔还有着丝丝霸气,这一刻,沈家当家人的气势展露无遗。 “沈某不愿得罪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客人请便。” 终于,他说话了。 “我没兴趣来你这里。” 沈军神情一动。 “那客人此番夜闯沈家的举动究竟有何用意?” “让开。” 沈军咻地绷紧了脸,“客人请不要为难沈某。” 半响,那人冰冷的开口道:“以鬼养鬼,为鬼庇护,奉鬼为神,阴阳不分。你倒是做尽了违禁之事。” 沈军的脸色这一回彻底的变了,他惊恐的看着面前整个陷入了黑暗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些什么?!” 那人轻笑。 “我没有兴趣管你的龌龊。我来,只是为了一人。” 沈军心中一个咯噔,“谁?” “杜然。” 沈军脸色一白,背着的手一下子攥得死紧,但他故作镇静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果然在这里吗。” “擅闯民宅,客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沈家从未吃过这样的亏!” 下一秒,沈军就感受到了喉咙一痛,一只帮着绷带的手直直的掐着他的脖子,收紧,一时间他的呼吸急促。 “别给我啰嗦。我只要杜然。” “放,放肆,这里没,没有你要找的人!” “奉鬼为神,祸及三代,你的罪孽你自该知道。” 沈军说不上话来,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上,但他硬是一声不吭,这个饱经半辈子风霜的老人,在这样的时刻也不允许自己露出颓败。 那人松开了手,绷带上渗出了些许的血迹,他慢条斯理的重新缠好,而沈军被松开后贪婪的喘气。 “我只问你,杜然在哪里。” 沈军在此刻也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恐怕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个凡人! “小然没有回来。” 这句话是实话,杜然自打被掳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那人哼了一声,道:“让开。” 沈军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子,他敌不过面前的人。 那人慢慢的走过,在错过沈军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便向着宅子深处走去。 沈军的神色一下子衰败了下来,他狠狠的捏着手,嘴里叹息一声,道:“我阻止不了啊……快些出来吧。” 那人穿过了最后一条廊道,来到了后院前,停下了脚步,他立着的身影颀长硬挺,在月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银霜一般。 乌云移开,倾斜下来的月光照在了他被黑暗遮住的脸上,露出瓷白的肌肤,尖尖的下巴,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有着化不开的寒霜。 他道:“结界吗,想不到,鬼境竟是藏在了这里。” 在皎洁的月光下,黑暗被化开,那张潜藏的脸终于彻底的露了出来,只见最为惹眼的是额头上缠着的那一根带血的绷带,格外明显。苍白俊朗的五官夺人眼球,这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除却那左脸上一道深深的,泛着黑色额伤疤。 伤疤在眼角下面一直延伸到了下颌位置,占据了快半张脸,生生的将原本的英俊变成了狰狞,张牙舞爪的伤疤更像是一个证明。 比伤疤更为诡异的便是那左眼子,是绿色的瞳色,瞳孔里还有着一个隐隐的花纹图案,若隐若现,竟是双眼异瞳。 这……便是乔奕。 段紫青最为引以为豪的大弟子。 实力神秘莫测的道家人——乔奕。 一阵风吹过,乔奕脑后的绷带呼呼速速的飘着,半长的发丝被扬起,露出了整张俊逸又狰狞的脸,动人心魄。 他的手指微动,像是抽搐了一般,乔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狠狠的缠紧了绷带。 “喂,兴奋了吗。” 手指的抽搐慢慢的停了下来,乔奕我成拳头,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 “小师妹啊……很期待对吗。” 乔奕失笑,慢慢的抬脚踏进了后院,一瞬间,波澜浮动,光芒四射,整个人像是进入水里面一般,人影彻底的消失了,整个后院空无一人,那停滞的秋千突然荡了起来,久久不停。 第184章 鬼将雪姬 时间回溯到之前,杜然从低烧中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鬼卞的影子。 听见杜然的嘤咛声,候在一旁的雪姬收回了脸上的不屑神情,换上了温柔如水的笑意。 “你醒了。” 杜然听见声音,慢慢的转过头来,就看见了血迹如花似玉的脸,怔了一下,道:“你……是谁……” 干哑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实在不好听,雪姬便起身倒了杯水来,递过去,道:“先喝口水吧。” 杜然挣扎的坐起来,脑袋还晕乎得厉害,但喉咙的干哑迫使着她提起力气打算接过水。 雪姬眼神一暗,在杜然准备伸手接过的时候,手指一松,杜然没有接住,整杯水都倒在了床上,几滴水珠还溅上了杜然的脸上,她呆愣了一会。 雪姬故作紧张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没接住,你没事吧?” 杜然的脑袋还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眼睛里还带着迷蒙,见水洒了,液体还打湿了她的衣襟,凉凉的,便张嘴说道:“没,没关系。” 雪姬孺弱的说道:“那,那是最后一杯水了,没有水了。” 说完绝口不提再去装水,就打算渴着杜然。 雪姬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杜然,心中的嫉妒怎么也隐藏不了,尤其是知道暗王鬼卞要去为她寻阴果的时候,这份嫉妒更是怎么也遮不住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活人女子能够同时得到明暗两王的宠爱? 她获得了明王的宠爱还不够,还要勾搭她爱慕的鬼卞,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可饶恕! 身为鬼将,雪姬自该对沈郁绝对的忠心,连带的也应该尊崇杜然的身份,但无奈,她爱上了鬼卞,强烈的嫉妒心已经将她扭曲了。 几百年求而不得,又岂是能轻而易举的放下? 她不甘心,她恨! 杜然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见自己打撒了水,便再也不好意思让别人重新为她去装水了,她强忍着喉咙的干渴感,道:“你,你是谁?” 雪姬挂着温和的笑,道:“我叫雪姬,是王的鬼将,也是王特意吩咐我来照顾你的。” 杜然一顿,“鬼将?那,他……鬼卞呢。” 雪姬的眼睛飞快的闪过一抹凶狠,道:“王有事出去了,所以才拜托我来照顾你。” 听闻鬼卞出去了不在这里,杜然的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慢慢的坐起来,这一个动作都花费了她不少力气,许是因为太过虚弱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生不出一点精力来。 肚子更是饥饿得快要受不住了。 但杜然不想吃东西,饿到极点,但口腔却吞咽不下任何东西,只要一闭眼,那些画面就会映入脑海里。 滚圆的肚子,黑色的爪子,破开的肚子,内脏肠子流了一地,最后痛苦的死去…… 那些画面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不会忘记。 她的下场也会是那样。 惨绝人寰。 “杜小姐,需要进食吗?早就准备好了血肉,是新鲜的。” 雪姬看着杜然的脸色,特意加重了新鲜二字,果然,杜然在听到后立刻趴到床沿边,干呕。 胃里早就没了东西,想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苦涩的胃酸充斥在口腔里。 杜然的眼前一阵阵发昏,她强撑着说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都拿走。” 雪姬‘担忧’的说道:“但是你不吃东西,肚子里的鬼子会受不住的。他需要进食。” 杜然闻言,咻地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肚子,用力,疼痛袭来也不放手,仿佛这样就能掐死那怪物似的。 “怎么做……” “什么?”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打掉这个孩子?!” 雪姬连忙守住了快要露出来的笑意,道:“小姐,你,你要打掉鬼子?这可不行!鬼子一旦孕育了便不能停下的!直到出生,没有任何办法的!说起来……王还真的挺宠爱你的,要知道鬼子不是谁都可以怀的。” 杜然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道:“你告诉我,怀了鬼子后的人,结果如何?都是惨死吗?” 雪姬顺手推舟的说道:“那是自然,鬼子的孕育极其霸道,几乎把母体的营养都掠夺尽了,一般来说,母体不会有生存的希望,但能够孕育鬼子是每一个鬼物的荣幸,王可是将这一份荣幸转给你了!” 这话在杜然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这件事,沈郁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他却要她怀孕,要她孕育鬼子。 这不亚于……要她死。 死在自己养育的怪物手里,死在如此恶寒的手段下。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原本坚定不移的感情,在此刻,摇摇欲坠。 杜然想要质问他,想要扯着他的手,狠狠的质问他,但是现在,她连沈郁的影子都寻不到,没有人可以质问,她只能任由着自己朝着最坏的方面想。 雪姬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每一个鬼子都是下一任的鬼王,天生就具有神力,出生后就需要九十九个人血喂养,白日之后便可成型,所以鬼子在鬼境中是最尊贵的,地位仅次于王。” 杜然张了张嘴,道:“鬼王才能有鬼子……但我看到了,另一个小孩的出生……” 雪姬了然,“那不过是半成品罢了,并不是鬼子,只是凭借着和鬼子一样的出生手段培育出来的罢了,能力不足以抵挡鬼子的百分之一,也算是鬼境中的新生代。” 杜然苦涩的说道:“养育这样的怪物……只能是人吗?” 雪姬心底暗笑一声,继续面色不改的说道:“那是自然,必须活人才能养成,因为活人有血肉之躯,才能提供鬼子所需要的养分,小姐,你必须吃些东西才行,不然……里面的鬼子会反噬母体的,您的内脏……” 杜然狠狠的咬住了下唇,“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还需要解释什么? 不,已经不需要了。 莫名其妙的婚姻,莫名其妙的对她温柔,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都不过是因为…… 他需要一个孩子。 不,是怪物! 她就是一个怪物制造机器! 怪不得,他从未对她说过任何爱语,未从说过喜欢和爱。 沈郁所需要的,恐怖只是一个子宫罢了,她的死活,根本无需在意。 孕育鬼子,母体死亡,她的作用……恐怕到了尽头了吧。 所以连见一见她,都成了没必要。 第185章 我要活着 雪姬恣意的欣赏着杜然的绝望,但面上仍旧保持着一副担心的模样,开口道:“小姐,需要进食吗?” 杜然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半响,道:“拿过来吧。” 雪姬诧异,她以为她刚刚那样说了,这人估计会绝食到底,然后任由鬼子反噬了,这个结果正是她想见到的,但没想到……这人居然反过来了? 雪姬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一盆带血牛肉捧了过来,递了过去,道:“小姐,肉在这里。” 杜然抬起头,方才弥漫在脸上的绝望和悲戚全部化为了麻木,她直接伸手掏出了肉块,看了一眼,然后面不改色的直接开始撕咬。 香甜的气味弥漫在嘴里,明明是该恶心该厌恶的生肉都变成了难得的美食。 杜然在心底冷笑,死? 不,她不会死。 她要活着。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那么她最后的保障便是活着,活下去,活得好好地。 然后…… 再把肚子里的怪物给杀了。 当得知肚子里的东西,出生的代价是她的命的话…… 杜然眼神一冷,她的命绝不会就这么没了! 大口大口的嚼着肉,一整盆的牛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被解决了,但杜然的肚子只是稍感安慰罢了,并没有完全饱。 她会吃东西,但绝对不会吃那么饱,那些肉最后都会化为养分输送给了怪物,既不能让怪物因为饿而反噬她,也不能吃得完全饱而过于营养化,那么这个食量是最好的。 用完了饭之后,杜然看向了雪姬,道:“我能出去走走吗?” 雪姬这会一时也把握不了杜然的内心想法,这和她预测的不一样,在她的印象中,活人女子都是很脆弱的,多愁善感,百转愁肠,得知这样的事实更应该崩溃得大喊,指责,怨恨等情绪,几乎每一个被掠夺过来,被强迫交合的活人女子,都会在怀上‘鬼孩’的时候而要死要活的。 正如杜然之前在那个屋子里看到的那般,那个女人最后惨死的状态是每一个被掠夺过来的女人最后的下场。 “我不可以出去吗?” 见雪姬没有回答,杜然又问了一句。 雪姬一愣,连忙抽出思绪,道:“可以的,但是只能在这个宅子里,不可以走出门口。” “好。” 这个结果在杜然的意料之内,那个鬼卞不可能给她离开的机会。 但她的本意也不是想要出去。 “有需要吩咐你和我说便是了。”雪姬补充道。 杜然慢慢的爬下了床,道:“鬼卞什么时候回来。” 雪姬神情微动,“王没有说具体时间,他会尽快赶回来。” “他去了哪里。” “这,这不是我能知道的领域。” 杜然没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道:“鬼子生出来后,都是由这里的居民抚养吗?” 雪姬正色道:“半成品不能冠以鬼子的称呼,顶多算鬼孩,它们出生后会有父亲抚养,长大之后便是鬼将的最佳人选。” 杜然一怔,看着雪姬,道:“那么……你也是吗?” 雪姬一笑,“这是自然。” 杜然终于知道,她的违和感从何而来,面前的这个女鬼一出现便是笑脸迎接,态度恭敬,语气温和,但她却无法放下心来。 果然…… 这种一出生就要夺去母亲生命的怪物,怎么可能会这般温柔。 在心中,杜然对雪姬提高了警惕,也恰巧是这个警惕在后面救了她的命。 “但我看见的皮肤是黑色的……” 雪姬了然。“鬼孩在出生时自然是黑色的,待长大了就会跟活人相貌一般无异,小姐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杜然在心中很想问:那你是什么感受。 但她没有问,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所在乎的点,在意的问题都只是活人的准则,恐怕在这些鬼眼里……恐怕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生命,都不过是无稽之谈,或许他们完全就不会在意。 这是杜然第一次的……意识到了,她是人,而他们,是鬼。 人鬼殊途…… 四个字重重的压在她胸口上,她曾以为最亲密的沈郁,最间无缝隙的沈郁,原来中间……隔着怎么也填不满的沟壑。 杜然打住了念头,无论他们之间会如何,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而现在……她要活着。 走出了房间,杜然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雪姬,道:“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雪姬迟疑了一会儿,鬼卞给她的命令只是照顾杜然,不准她离开沈宅,其他地方任她去,没有说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但是雪姬私心里很想近距离的观察这个女人。 雪姬想了个借口,“小姐缺少个向导吧,雪姬可以给你指路。” 哪知,杜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道:“这个宅子……我比你更加熟悉。” 雪姬一愣,没有回话。 “可以的话,我想自己走走,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都明了了,雪姬只好不甘心的退下了,待到她消失了身影时,杜然才慢悠悠的迈起了脚步,走在廊道上。 不管这里是不是真的沈宅,但都跟沈宅的构造一模一样,这个鬼境一定会有出口的,而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直觉,那个地方,她要去看一看。 脚步微顿,杜然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熟悉到不行的廊道一点也没有变,杜然用最快的速度就来到了后院,景色一如她曾经所见,那摇曳的红色的花依然绚烂,像是永不会枯萎似的。 杜然将视线放在了那一个秋千架上,她慢慢走过去,手指控制不住的触碰了上去,突然,指尖上传来了仿若电流刺激的触感。 脑海里瞬间多了很多陌生的画面,像零散的记忆一般,一一闪现。 “高点!在飞高点!” “哈哈哈,我喜欢天空,我要飞起来!” “喜欢,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坐在秋千座上的娇小身影,候在背后的颀长人影…… 童真的话语,稚嫩的笑声,还有那一张粉雕玉琢的笑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是谁…… 这是谁? 这个小女孩是谁? 不…… 这,这是…… 杜然微微的张开唇,缓缓吐出:“这是……我?” 第186章 屏蔽阳气 杜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收回了手,而在她的手离开了秋千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全部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仿佛她刚刚想起的画面都是错觉一般。 杜然怔怔的看着秋千,有些惶惶不安,她刚刚看到的画面,那个女孩,真的是她吗? 她曾来过这里吗? 在小时候? 为何她没有记忆?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杜然的额头都布满了汗水,她努力的想要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她可以确定她没有来过这里。 不,不对…… 每一件事吗? 她所记得的事情,都是在九岁以后…… 那场高烧过后,她的记忆力突飞猛进,成了过目不忘,所以她能记得病好了之后的事情,但是…… 九岁之前呢? 九岁之前的记忆为何她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杜然的脸色突然变得惶恐,对,九岁之前的记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会她做了什么?她在哪里? 不,不是,她知道自己叫杜然,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家里有谁…… 混乱,像是一锅粥一样,那一片的记忆杂乱得可怕,想不起来,却又记得该知道的…… 杜然突然明白,她的记忆,或许……缺失了一半! 关于九岁之前的记忆缺失了一半! 杜然为这个结论而心慌,她紧紧的攥着手,不安的想着。所以刚刚她看见的小女孩就是以前的她吗? 她,真的来过这里吗? 不,不会的,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定还有什么被她遗忘了的关键点,想想,想想那些画面中还有什么! 秋千,花朵,颀长的人影…… 人影?! 对!有人站在她的身后,推着她,让秋千荡起来,那个人是谁? 是谁出现在她的童年? 那么熟悉…… “小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雪姬的声音一下子将杜然好不容易在脑海里串联成线的关键统统都打散了,她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脑袋更是一阵阵的发昏,脚步虚晃,险些就摔倒在地上。 雪姬下意识的一伸手扶住了杜然,就在二者接触的一瞬间,雪姬感受到了手心像是被电着了一般,一种同类的气息汹涌而上,但稍瞬即逝。 雪姬瞪大了眼睛,看着杜然苍白的脸色,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惊疑不定,刚刚那一阵触觉和气息,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可能…… 杜然睁着眼,看见是雪姬扶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道:“谢谢你,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站着。” 雪姬缓慢的抽回了手,眼睛的惊疑收敛了下来,她重新审视了一眼杜然,那浓郁的活人气息不用特意闻着便可嗅到,那么刚刚的气息果然是她的错觉吧? 一个活人怎么会有鬼魂的气息? 她绝对是闻错了,雪姬这么告诫着自己。 “小姐怎么来这边了?这里是王的私人书房,一般不会有谁靠近的,小姐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吧。” 杜然摇头,道:“鬼卞明确规定我不可以来吗?” “这……”雪姬摇头,“的确没有。” 杜然听后执着的说道:“那么我就想在这里呆着。” 这个女人!嚣张什么!雪姬一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嫉妒,这个地方就连她都不怎么被允许踏入! 若不是在不远处看到了杜然站在这里,雪姬根本不会,也不敢踏入。 杜然看进了那几个房间,正准备踏步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雪姬开口了,语气竟不像之前那般恭敬,仿佛寒霜一样冰冷。 “你这样乱闯会让我很难做。” 杜然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着面无表情的雪姬,,心中暗道,果然,这个女鬼根本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友好。 也对,鬼怎么会对人友好? 杜然自嘲的想着,随后冷声道:“所有的后果我会承担。” “那么小姐,你拿什么承担,这里是鬼境,是王的领地。” 杜然顺着这话说道:“对,这里是鬼境,我是活人,这里不是我该留着的地方,我要离开,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姐,别让雪姬难做,没有王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出鬼境的。” 杜然扭回了头,垂下的手慢慢的握紧了,很紧,指甲都扎进了肉里去。 “告诉我,怎么离开,你知道离开的方法。” “小姐真是高看了雪姬了,我不过是王麾下的鬼将之一,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杜然道:“你撒谎。” 雪姬心中一凛,道:“小姐在怀疑什么。” 杜然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喜欢他。” 雪姬抿嘴不语,心中却是警惕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杜然笑了,“我现在知道了。” “你!”雪姬气急。 杜然不过是一个猜想,却不想竟是误打误撞了,当下忍住了喜色,道:“你喜欢鬼卞,那么就更应该放我离开,我不会插足你们,我只想离开这里。” 雪姬自知暴露了之后,也破罐子破摔了,道:“不可能,王不会饶了我。” “他不会知道的,只要我是靠着‘自己’独自离开。” 雪姬半信半疑,“鬼境是绝对分隔阳间的领域,活人是没办法离开的,阳气太重,不然你以为那些被抓过来的女人为何能乖乖留着生鬼孩?” 杜然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关键,“阳气太重?那么……只要阴气足够多,就可以来去自如了吗?” 雪姬一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杜然是怎么查探到这一点的,她迟疑了一下,道:“理论上是这样……”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太过激动,道:“这样就够了。” 话落,杜然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剧痛袭来,满嘴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身体痛的狠狠的颤抖饿了一下,随后忍着痛吸出了好几口血。 雪姬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你想干嘛?!” 舌尖血是活人身上阳气最重的地方,也是鬼物忌惮的东西。 杜然不回答,事实上她已经说不出来话来了,因为她的舌头痛的厉害,她强忍着痛,吐出了几口血在手心里。 她记得在手抄录上有过记载,舌尖血用在鬼物身上是最有效的攻击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却是能够屏蔽掉自己的阳气,让体内的阴阳分布对调,短暂的让自己变成不阴不阳的效果。 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一狠心,杜然的手心朝着自己的双肩和额头印去,这三个地方正是每个人身上的明火所在地。 明火被遮,阴阳不分。 第187章 脱离鬼境,初遇乔奕 在明火被遮住的刹那间,杜然眼里的景象骤然一换。 原本盛开着红色花朵的后院,在杜然的眼里变回了那一个破败的,杂乱的后院,但这样的景象并不稳定。 后院的景色在繁华和破败之间来回变换着,显然是无法判定杜然此刻是人是鬼。 杜然此刻觉得冷,冷到了骨子里,冷的她的灵魂都在打颤,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她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纵使如此,她也觉得高兴。 她终于可以逃离这里! 雪姬站在一旁,难以置信的看着杜然,看着面前的活人在刹那间阳气消失了大半,若非她的感观敏锐,还能察觉到那微弱的阳气,恐怕她此刻会以为面前的杜然,就是一个鬼。 杜然看着面前不停变换着的景象,她迈开了脚步,慢慢的朝着那一个厢房走去,推开了门,里面的景象不再是一个书房。 而是…… 灵堂。 那熟悉的巨幅黑白照片,摆满了的花圈,整齐的烛台,以及……那一块立着的灵牌。 杜然的呼吸都放缓了,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面前的景象,但因为剧痛和失血,加上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导致了她现在的视线有些发黑,连带那场景转换的更迅猛了。 身后的雪姬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她连忙跟着冲进了书房,看见杜然站在那里,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抓,但她的手却从杜然的身体穿透了过去。 雪姬震惊万分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她竟是穿过去的?! 这样的情况只会是杜然在那一瞬间是脱离了鬼境的! 她真的成功了?! 雪姬不信,她重新的抓了一把杜然,而这一回,她抓住了实体,但是那实体中有几分虚,显然也是极其不稳定的。 雪姬大吼:“你不能走!留下!给我留下!” 杜然原本差一点就完全看见灵台的时候,被雪姬这么一拽,她面前的景色又变成了书房,她着急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血的力量快要消失了。 这一招只能短暂的遮掩明火,降低阳气,并且不能同时短时间内使用两次,这一次失败了,那么就意味着她没有机会了。 “放,放手,放开我……”忍着舌头的剧痛,杜然呼喊着,伸手试图扯开雪姬抓着她的手。 雪姬脸色一沉,“你不能离开!王很快回来,这个时机根本不合适!王会杀了我的!” 是的,雪姬知道,自己会死的! 尽管刚刚杜然的话语十分的诱惑,她差点就要被诱惑到了,但是只是差点而已。 在这个时候杜然这么虚弱,还怀着鬼子的情况下,王根本不可能放她离开,鬼子不管是对于王,还是对于整个鬼境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 况且…… 她根本不需要放走杜然,因为到最后这个女人都会因为鬼子的出生而死去,如同那些活人女子一样。 雪姬瞬间醒悟,她根本不用着急于一时让杜然离开,甚至她走了,王第一个责怪的对象就会是她! 暗王的狠毒和暴戾,全部鬼将都清楚!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她都势必第一个承受暗王的怒气,她会被撕碎的! 所以这个女人不能走!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给我留下!” 杜然绝望的哀求着:“求你……放开我,放手,我不能留下,不能!” 雪姬更加用力了,她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触感越来越结实了,显然这个女人的招数并不能维持太久,只要抓住了,她就走不了了! 雪姬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道:“你别想离开,你会死在鬼境里,你会死在鬼子的孕育下!” 杜然的眼泪一瞬间崩了,她徒劳的想要扯开雪姬抓着她的手,她拼命的想要挣开,想要逃跑,但她眼睛里的景象,那个灵堂的画面却在一点点的消失。 雪姬的笑容越来越疯狂,而杜然的眼睛越来越绝望了。 杜然伸着手,想要触碰那快要消失的灵牌,她看着那一张逐渐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的沈郁像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般,这一瞬间,杜然崩溃了。 “救我……” 就在这时,就在那灵堂的画面彻底消失的时候,一只从虚空中伸出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杜然张开的手,猛地一扯。 杜然发怔,任由着那突然冒出来的手将她狠狠的扯过去,但在雪姬的相互作用下,她被扯得生疼,杜然的眼睛瞬间迸出一道光芒,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紧紧的拽着那突然出现的手。 雪姬惊慌失措的看着杜然被一点点的拽走,看着杜然的半截身体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般,那意味着杜然被扯出了鬼境的一半。 雪姬大吼:“不!!” 突然间,从雪姬身上迸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宛如丝线一般想要缠住杜然,将她重新拉回来。 “放肆。” 一道暴戾的声音在虚空中传来,随后一道白光宛如利剑一般,狠狠的斩断了雪姬的黑线。 “噗——” 雪姬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手中也像是一下子松了力道一般,抓着杜然的手臂一下子被扯了回去,一点点的,雪姬看着杜然整个人在一点点的消失,她睁着眼无力阻止。 就在这时,从雪姬身后传来了一声爆喝。 “不— “然儿— 从半空中骤然飞来的鬼卞眼神发红,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他的头发一瞬间变长变黑,张牙舞爪的飘飞着,整个面孔狰狞得可怕,他像是惊惧惶恐到了极点一般,猛一出现,便试图去抓住杜然快要消失的手。 指尖触碰,但……也仅仅只是触碰到了而已。 错开的触感,如同彻底错开的两道平行线,再也没有了交集。 鬼卞呆呆的看着那最后的手指也慢慢的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留下,如同那一个倩影再也不会属于他一般。 骤然,他仰天长啸。 “然儿!!!” 声音中的绝望慢慢的带上了悲戚,传遍了整个鬼境,久久不散。 杜然在被扯过的时候因为惯性,她撞进了一个温暖僵硬的胸膛,鼻尖串上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她抬头,惊慌之下看见了那一双眼睛。 一只纯黑,一只却带着花纹泛着绿光。 有人伏在了她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小师妹,初次见面。” 第188章 你不知道的事 杜然在听见那一声‘小师妹’的时候,眼神怔住了。 乔奕看着怀里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还带着迷茫,颇为心情不错的笑了,松开了抱着杜然的手,站远了半步,道:“怎么,对我很好奇吗。” 杜然晃了晃头,她谨慎的看着面前怪异的男人,尽管是他将她从鬼境里拉了出来,但该有的警惕她没有丝毫放下。 乔奕看着杜然紧张的模样,伸手指了指她的明火三个位置,道:“这招使得不错,让我寻到了你的踪迹,这一点倒是比如风聪明点。” 杜然听到了季如风的名字,微微一愣,张开嘴道:“你……你是谁?你叫我小师妹,你……” 乔奕笑了,“嗯,我叫乔奕,你的大师兄,走吧。师父让我来寻你回去。” 杜然鼻子突然酸了,道:“师父在哪里?” “在一个地方等着你。” 杜然选择了暂时相信这个男人,因为如果他要害她,根本不用救她出去,随即便点头感谢道:“刚刚……谢谢你了。” 乔奕并不言语而是往前走了两步,见杜然还站在原地,道:“怎么,舍不得吗。” 杜然一惊,扭头看了一遍自己在位置,赫然就是沈郁的灵堂,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一瞬间,胸口溢满了苦涩,在这一刻,杜然生出了逃避的心思,她收回了视线,慢慢的跟在了乔奕后面。 乔奕的余光瞥了一眼那张照片,眼里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后便领着杜然慢慢的走出了院子。 安静的廊道上,只有低低地脚步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杜然看着乔奕挺拔的背影,暗道,这,便是那个从未见过的大师兄吗?目光落在了乔奕垂下的手,仍旧缠着紧紧的绷带,渗着血,杜然忍不住开口道:“你,你手上了,对不起,都是……” “不是你。” 杜然诧异。 乔奕摆摆手,“这是代价。” “代价?” “实力的代价。和你无关,不要自责。” 杜然微微一愣,“师兄……” “我要带走的人,你留不住的。” 杜然皱眉,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刚抬头,便看见沈军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廊道的前面,背着手,目光悠远的看着她。杜然的胸口一堵。 “沈爷爷……” 沈军看见这个男人带着杜然走出来的时候并不意外,更多的是一种叹息。 “小然啊,你要去哪里?” 沈军的问题让杜然无从回答。 对啊,她要去哪里? 这里……原本就该是她的家。 此刻,她却连一分钟也不想留下,她不想留在这里! 乔奕移开了一步,挡住了沈军投向杜然的实现,双手抱臂,道:“我的师妹,我自然会带走,你无需多管。” 沈军的神色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以往精神奕奕的模样也不复在了,杜然看着心里十分不好受。 沈军像是一个真正的爷爷一般,对她的照顾她都知道的,如果不是这个老人,那么她的生活也不会这么顺畅,在此刻,杜然动摇了。 留下来吧,这里是她熟悉的沈家,不是鬼境。 这里有对她很好的沈爷爷,有两位温和有礼的伯娘,还有缠着她的苗苗,这一切她都很熟悉不是吗? 但这个念头刚刚产生,杜然就想到了后院连接着的鬼境,想到了变幻莫测的鬼卞,想到一直没有出现,却隐瞒了她太多事情的沈郁。 她,真的该留下来吗? 不知道,她不知道…… 乔奕察觉到了杜然眼神里的迷茫,他的目光沉了沉,道:“小师妹,你想留下来?” 杜然哑口无言,嗓子像是堵住了一般。 乔奕冷笑,“你肚子里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取走你的命。” 杜然一怔,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他,他怎么会知道?! “跟我走,我让你活下去。” “师兄……” “你撑不了多久。” 杜然沉默了,她在心中有了决定,是了,她要活着,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完成剩下的事,她不要死在床上,死在怪物的手下,死在这个沈宅! 一瞬间,杜然的目光清明了,所有的迷茫不在。 而沈军看到这一幕,也死了心,这个孩子,他是留不住的了,他慢慢的侧开了身子,像是无声的通融他们离开。 乔奕率先迈开了步子,杜然紧跟其后,在经过沈军的身旁时,这位疲惫的老人幽幽的对着杜然说道:“他或许骗了你很多,瞒了你很多,但是……他终归是在意你的,小然啊,你真的不等他回来了吗……” 杜然的心中一抽一抽的痛,她不想回答的,可是看着沈军希冀的目光,她终归是狠下心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欺骗,他骗了我。”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杜然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但她的背影却不如她的话语那般坚定,在沈军的眼里,那个瘦弱的背影仿佛变了。 没有人告诉杜然,鬼王分双王,暗王出现,明王便会沉睡。 没有人告诉杜然,只要鬼卞在,那么她就永远也见不到沈郁。 没有人告诉杜然,鬼子的降生,的确需要养分,的确需要血肉,的确会身死。 也同样没有人告诉杜然…… 为了避免她被反噬,被厮杀。 沈郁喂给了杜然的东西,是他的鬼心。 以鬼王之心养胎,动摇了沈郁的魂态。 所以沈郁的虚弱造成了鬼卞的出现,二者交叠的太快,他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杜然。 又或许是…… 沈郁对自己太过自信,他自信不会伤害杜然,他自信自己的能力足以压制鬼卞,他自信一切的发展会如他所想。 但沈郁从不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打着保护的名义做下的事都在杜然的心底留了痕迹,那些画面杜然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只是不愿意去想,去在意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这一切就没有发生,潜藏在杜然心底的不安,如同潜伏的炸弹,只需要一个刺激,便会碰的一下炸开了,就连感情也给动摇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说到底,人鬼殊途,缺乏信任和磨难的感情根本经不起一丁点的隐瞒。 沈郁和杜然之间的沟壑从未消失。 第189章 休学 一个月后。 杜然收拾好了东西从宿舍里走出来,手上拿着已经被审批好了的文件——休学文件。 欧阳心妍拽着杜然的手,眼睛恳求似的看着她,道:“真的要走吗?你休学一年,等你回来后就会成为我学妹了,小然,我……我不舍得你……” 杜然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让自己的身体太过接近了,道:“我要回去照顾妈妈,这一年,怕是照顾不了学业了。” 欧阳心妍明白似的点头,掩盖住了眼里的失落,道:“那等阿姨情况好点,你一定要回来学校!你缺的东西我到时候会帮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杜然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这个学校我好不容易考上的,一定会顺利毕业的,只是,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欧阳心妍眼睛都酸涩了,但她不能阻止什么,只好重重的点头,“我明白的,你早点回来就好了,快走吧,晚了赶不上车了。还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段时间没见你都瘦得不成形了!” 杜然脸色微微一变,道:“没有,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欧阳心妍刚想触碰一下杜然,却被后者下意识的退开了,她愣了一下杜然连忙说道:“我要走了。车赶不上了!” 欧阳心妍没多想,立刻道:“那你快走吧!我会等你的!” 杜然点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而欧阳心妍站在后面,看着那一道瘦弱的背影,竟瘦的没形了。 曾几何时,杜然已经这么脆弱了? 那一个背影,竟让欧阳心妍觉得心疼。 漫步走到了校门口,杜然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身后威武雄壮的大门,那四个‘百年老校’的大字深深的刻在石头里,这里,曾经是她梦想的起源,承载了她所有的努力和所有的期盼。 她曾经还以为这里会是她的起点,开启新的生活,却发生了太多事,甚至于现在…… 她不得不离开她所喜欢的校园。 杜然露出了一抹苦笑,心中疼得厉害,怎么能不离开? 在不离开…… 她还有什么颜面留着? 杜然伸手,缓缓的放在了已经凸起的肚子上,因着穿着宽松的衣服,才没有被欧阳心妍看出来这腹部的拱起,,但也隐藏不了多久了。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现在这么一段路而已,她已经累到了几点,疲惫到了不行,根本就承受不了愈加繁重的学业。 所以休学是唯一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了。 杜然只是和铁娘子以及欧阳心妍打了招呼,愧对了恩师,她别无办法,至于其他的人,她没有了心思好好道别。 收回了愁绪,杜然放开了自己的心结,纵使在怎么纠缠,也不过是徒增了烦恼而已,面对前方面对现实,才是她该做的。 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校门,她对自己说,一年后,她会回来的,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活着回来。 杜然扭回了头,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了那一辆停在路边低调的跑车,车窗缓缓的降下了,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伸了出来,比了个手势。 上车。 杜然一愣,有些无奈了,她这个大师兄啊,一直这么酷,她还得连蒙带猜琢磨出他的意思,如果不是她的记忆力惊人,记住了他的一些习惯和语气,不然她还真的猜不出来这个手势的意思。 联想到大师兄极度厌恶混在人群,连多了人他都会避开的习惯,杜然就不得不感到无奈,这一趟回来,她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但是师父死活都不让,指着乔奕的鼻子,就大吼大叫的让他来送。 不得已,乔奕就这么来了,一路上脸都绷着的,但他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让杜然坐在车上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杜然被乔奕这么一只手给打断了情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个大师兄,杜然从原本的害怕和陌生变成了现在的敬佩和感谢,还有点觉得对方还挺可爱? 至少对于极度厌恶见到人这一点,就挺可爱的,换做现在的话来说,杜然想到了一个名词可以形容。 社交恐惧症。 还是晚期的,没救了。 除了那么几个人之外,就连季如风都没有真正的见过乔奕,倒不是乔奕对季如风冷漠,而是……套用乔奕的话来说。 “神秘,会让一个人更渴望超过他。” 季如风也正是让乔奕的神秘给吊住了,憋着一口气,就想超过大师兄。 对于这一点,师父和乔奕都是喜闻乐见的,而杜然也遵从了这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在心底替季如风抹了一把汗。 杜然走了过去,打开了车门后便上了车,几乎在车门刚刚关上,车便一瞬间开走了,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这也让杜然知道了,乔奕已经不耐烦了。 “对不起,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师兄……” “我没有怪你。只是不舒服而已。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申请已经通过了。” “药在背包里,喝了它吧。” 杜然看见了放在座位上的背包,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水瓶,里面装满了绿油油的液体,味道也是相当的刺鼻,但一个月的时间早就另杜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喝完了,满嘴的苦涩让人作呕。 但比起活着来说,这点苦她还是能吃的。 这种调配过后的草药能够抑制她体内的鬼子生长,最大程度的拖延它生产的日期,避免自己的身体受到太大的侵蚀。 “糖在侧边。”乔奕又增加了一句。 杜然翻出了糖果,笑了笑,道:“谢谢师兄。” “唔。你妈妈那边如风已经安排好了,转移到了别处,你不用担心。” 杜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沉默了一下,但还是乖巧的点头,更多道谢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她似乎总是欠着别人,这样的感觉真不好,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乔奕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杜然,收回了视线,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些。 “怎么,你还在担心什么。” “师兄,我会死吗?” 乔奕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 杜然自言自语着,“嗯,我会活着,我会撑着。” 在杜然看不见的地方,乔奕悄无声息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190章 许盛的跟踪 “杜然,你得罪人了吗。” 被乔奕突然这么问,杜然的眼睛从窗外抽回来,茫然的问:“什么?” “后面。” 杜然扭头看了过去,不知何时,在他们的车子后面跟着一辆高调的黑色商务车,其架势丝毫不遮掩,分明就是紧紧的跟着,杜然的脸色一冷,她并不认识这辆车。 “我不知道。” 乔奕问:“要甩开吗?” 杜然刚想点头,但目光一凛,她看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一张熟悉的面孔——许家的当家人,许盛。 “等等!我认识他!” 乔奕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后视镜,随后方向盘一打,狠狠的转了个弯,呼啸一声,马力开到了极致,又狠狠的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坐在后座的杜然紧紧抓着扶杆,待车停好后才松了口气,而身后的那辆车也停在了后面,随后许盛走下了车。 乔奕道:“给你十分钟。” “好,谢谢师兄。” 杜然爽快的下了车,慢慢的走到了许盛的面前,皱眉道:“许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许盛一见到杜然站在他的面前,整张脸都透着浓浓的怀念和激动,他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点消息,一得到消息他就坐不下了,连忙带人开着车追来了。 “杜然,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杜然警惕的看了一眼许盛,“许先生,我们不熟。” 许盛百口莫辩,不知从何说起,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用着陌生敌对的眼神看待,他这胸口就压抑得不行,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我这是……” 杜然打断,“许先生请回吧。” 对于面前这个富甲一方的集团董事长,杜然没有半分好感,甚至还有着生理上的厌恶,连多呆一秒都会烦躁。 许盛看着杜然,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说我是你爸爸吗?这话,别说她,就是他自己也听不得了,十几年来没有出现过的父亲,现在这会突然冒出来,任谁都会受不了的,更别说接受。 许盛张了张嘴,在杜然准备转身回去车上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杜然脚步一顿,回过头,道;“什么东西?” “你等我一下!” 许盛慌慌张张的回到了车子里,拿出了座位底下的东西就走回来了,手里捧着个背包,道:“这,这是你丢的吧?” 杜然待看见那东西的时候,瞳孔一缩,垂下的手都攥紧了。 那是她的背包,那个装着沈郁灵牌的背包。 她以为是被鬼卞带走时给丢了,原来是遗失在那个废弃大楼里了吗?所以才被许盛拿到了吗? “这是你的背包吗?很抱歉,在找你的时候我打开了看了,里面……” 许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显然那个词语对他来说是有些晦气的。 杜然在知道背包被他拿到了之后也不指望对方完全没有偷看了,至于里面的东西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也是十分奇怪的吧,谁会随身带着一个灵牌? 恐怕……除了她没有谁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沈郁是谁?” 杜然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睛沉了下来,道:“不关你的事。” 许盛一顿,叹口气道:“那天你跑到楼里,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明明派了那么多的人蹲点,搜查,都没有找寻到她的踪影,这的确是让人震惊的。 而这时,杜然的余光瞄到了身后的车子,伸出来的那只手,她知道乔奕这是询问她需要帮忙吗? 杜然眼睛一眯,岔开了话题,道:“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吗?” 许盛并不言语,显然也没有想好借口怎么解释,杜然看了他一会之后,走过来,接过了那个背包,道;“谢谢,你可以走了,别再跟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许盛有些失落的看着杜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一溜烟就双开的开走了,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是他太心急了,什么都没有做好准备,匆匆忙忙的就跑回来了,对方自然是抗拒得厉害。 就在许盛伤感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 “老板,您让我们找的那个女人已经查到了踪迹!在第三附属医院!” 许盛眼睛咻地瞪大了,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抓紧了,神情紧张的说道:“真的吗?!找到人了?!守着!我立刻过去!” “但是老板,在一个小时前那个女人被转移走了,我们查不到踪迹,像是被隐藏了。” 这下子许盛坐不住了,他对那边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守不住!等着,等我过来!” “是,老板!” 许盛挂了电话之后急急忙忙的坐回了车子,自打看见杜然出现后,他深思熟虑了很久,终于决定要面对自己的过去,至少,他不能继续逃避,该承担的责任他要但当起来,该弥补的过错就要弥补! 因着这份迟来的要补偿的心理,他加派了人手,哪怕被现任妻子发觉也顾不上了,就想着找到林玉莲,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又给溜了!这把许盛气得不行。 就在他们都离开后,从那个位置的阴影处钻出了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相机,一边打着电话。 “喂,夫人,已经找到了。是,照片拍好了,是,我这就送过去。” 回到车上的杜然将手里的背包丢到了一边去,仿佛被烫着了一般,脸色不大好看。 乔奕目视前方,道:“脸色不好,发生了什么。” 杜然疲惫的说道:“没事,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嗯,你先休息会,很快到。” 说完,乔奕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一路上,杜然沉默到底,连一眼都没有看那个背包,她怕,她怕自己又动摇了,尽管这一个月以来,她自认平复好了情绪,却不想,在这一天,沈郁的灵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孽缘吗? 杜然苦笑,那个鬼明明离开了那么久,却仍然纠缠在她的心口,深深的扎根,强硬拔掉了,却留下了一个坑,一个伤疤,只要触及,就疼得厉害,疼得窒息。 她至今都没有真正的放下,她甚至也想有个解释,有个结果,她难以掩藏的私心里,无法否认,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无法释怀。 但这一份不能释怀的心情已经被时间压抑住了,她可以克制,哪怕不能消失,也能压制住。 沈郁,沈郁,沈郁。 这一个名字就是一道禁忌! 第191章 师徒谈话,糟糕的棋品 z市,山区。 登化山顶,一座修葺完善的木屋内,一个老头一脸得意的抽着一杆旱烟,眼角稍稍吊起,瞥了一眼身后走出来的人,吐出了一个个烟圈。 “睡了?” “嗯。” 老头眼皮耷拉下来,伸手扒拉了一下身旁的棋盘,用烟枪点了点,道:“来,陪我下一盘棋。” “不。” 乔奕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老头呛了一下,老眼一瞪,道:“怎么说话的!陪我这个老头子下棋怎么地!” 乔奕紧了紧手中的绷带,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喜欢和悔棋的人下棋。” 老头面露尴尬,但很快又更理直气壮的说道:“让让我这个老人家怎么了?我是你师父!” 乔奕干净利落的说道:“对,不然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下了这么多年?” 老头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眼珠子一转,又露出了个痞痞的笑,乐呵呵的道:“哟,乔奕,你这是吃了什么火药?和师父这么说话。” 乔奕听后抬头看向了门外,绿色的那只眼花纹更明显了些,象征着主人的情绪变化。 “她肚子的东西,怎么除掉。” 这话问出,老头的笑脸也慢慢的收了起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 乔奕眼神一沉,“不知道?” 老头也看向了远方,“对,不知道。” “你白活了那么久。” 老头一扫伤感,气得蹦起来,拿着烟枪头指着乔奕,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飞了!还说我,那可是鬼子啊!老头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玩意!老祖宗留下的书里都没有多的线索,我能知道啥!” 乔奕不答。 老头越说越上瘾了,“我早就看出来那女娃命格不凡,算不出来未来,也探知不了过去,我哪知道这都是被鬼孽给屏蔽了!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样的鬼王,这么强大的鬼子,想打也打不掉!真是……小犊子难除,他爹更是难灭!” 乔奕沉思了一下,道:“那个鬼境有漏洞,他应该出了什么差错。” 老头瞥了他一眼,手中的烟枪转了个圈,道:“不然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把人给找到了?真当自己是半神了啊?” 乔奕感觉到手有点痒,但他克制住了。 “嘿嘿,怎么地,手痒了啊?想欺负老人家了啊?有出息了,能耐了,长本事了,就想对不起师父了?” 乔奕面上仍旧冷静,只是垂下的手悄悄的动了动,道:“我陪你下。” 老头眼睛一亮,一屁股坐了下来,挪到了棋盘旁,连道:“来来来,这次我不悔棋,赶紧的!” 乔奕深呼吸一口气,“但你要告诉我,那个鬼境出了什么问题。” 老头一边整理棋盘,一边道:“我曾经看过一本书籍有记载过,有些能耐的鬼王都会有双魂,分为明暗王,一王出现,另一王就会沉睡,一般来说不出大问题都是明王掌管的,只有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才会交替,而那个时候鬼境自然也会不稳。” 乔奕明白了,“所以那天我轻易的进去了,却找寻不到位置。” “嗯,得亏了杜然这孩子还会用道术将自己给摘了出去,被你给找到了,不然你指不定还在里面兜兜转转了。” 乔奕没有理会老头嘴里的挑衅,道:“那个鬼王受伤了。” 老头停下了手中的火,语气悠长的说道:“哎,也是猜测,看着鬼子的生命力,那个鬼王绝对不弱,到现在也没有寻来,恐怕目前掌管的是暗的那一个吧,境况不稳,恐怕暂时也出不来。” 乔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来了,也好。” 老头脸色一紧,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但是你现在恐怕不适宜动手,别忘了你的反噬在逐渐增强。” 乔奕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新换上的绷带此时又渗出了一些血来,但他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老头哼唧了一声,“果然是翅膀硬了,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都给消停了,小然的身体为重,目前想不到办法根除,就只能拖,拖时间在想办法。” 乔奕皱眉,“但她的身体拖不了多久。” “这个我知道啊……看着她吃苦我也不好受啊,但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一个鬼王扯上关系了?还,还……鬼子都有了,这糊涂啊!问啥也不肯说!” 乔奕眼里闪过一抹怪异的情绪,道:“别问了。” “我可不敢问啊,怕刺激她情绪,鬼善迷惑,那鬼王肯定是个中好手,被骗惨了!我就说,人鬼殊途,不能不提防着,结果我这关门弟子就这么中招了!” 乔奕伸手拿过了黑棋,手指细细的摩擦着棋子光滑的表面,道:“我会让她……彻底醒悟。” 老头刚想继续追问,就冷不丁看到自己的大弟子闪着一样光芒的异瞳,心中一个咯噔,都打了个颤,想问什么都给忘了,他这大弟子啊…… 怎么越长越奇怪了? “乔奕啊,注意点,下一次那帮老怪物们又会想整些么蛾子了,不得不防。” 乔奕安静的看着棋盘,只是嗯了一声,而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杜然醒来的时候胃里还翻滚得难受,有些像干呕的欲望,但好在肚子不怎么疼了,许是喝下的药发挥了作用,但哪怕肚子不疼,她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日益虚弱了,现在就连起床,都要积蓄好久的力气。 就在杜然躺在床上缓缓的时候,她耳边听到了门外那阵熟悉的说话声。 “乔奕!你悔棋!不,你偷棋!” “没有。” “你这个不孝徒弟!你还说没有!我刚想拿走那棋子的时候,一转神怎么就没了!” “喔?拿棋?” 声音停顿了一会。 随后一声大喝。 “好啊你,你坑师父!” “师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是你师父!我拿你几个棋子怎么了?还不给拿了是吗!乔奕,你不孝!” 随后就是哗啦啦的棋盘散落的声音,像是 有人胡搅蛮缠的将棋子都扫落了。 “哼,这样你就没有证据了!乔奕,赶紧认输!” 那一个声音半响没有回话,显然也是被对方的无赖给震惊了。 “师父。” “干嘛?!” “你知道为什么十几年了,只有我和你下棋吗。” “还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敢当我对手!都吓跑了!你终于知道你是多么荣幸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杜然才听见了她的大师兄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该庆幸你是我师父。” “好哇,你这话什么意思?乔奕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想背叛师门!你果然翅膀硬了想飞了!” 房内,杜然趴在床上笑出了眼泪。 第192章 容颜不老 夜晚,雾气弥漫在山间,将整个山头都藏在了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一行穿着长袍大褂的人穿梭在林子里,脚步沉稳,目光清明,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人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一对的沉默了。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半夜过来啊!怪阴森的!” 年轻人前面的人立刻敲了下他的脑袋,道:“你见过我们这些人正大光明的出现?长点脑子!” 年轻人不服气,“师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你那老一套?谁还信啊!” 被唤为师兄的人哑口无言,正想又敲他一脑袋的时候就被年轻人灵敏的躲过了,而这时,带头的那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家伙开口了。 “明志,给我安分点。” 年轻人立刻跟怏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道:“是,师父。” “老祖宗留得规矩我们要遵守,夜半道碰头,天明不说事,有些事,只能在半夜里说。别啰嗦了,得赶在那个时辰到。” 年轻人消停的跟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又耐不住了,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师父啊,我们这次去的天机门是什么名头啊?平时都没咋听说过!” 这话让一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老实说,这次突然前来这么个破地方谁都好奇的,偏偏师父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他们也就不敢多问了。 这次,作为师父最宠爱的小弟子问了出来,想必师父会透露那么一点吧? 果然。 “天机门啊……你们当然不清楚,满打满算,也就几个光棍。” 郭明志咋舌,“这……那么凋零啊?我还以为咱们的茅山惠南派已经够少人了,想不到还有门派凋零到这个地步了!” 老人家呵呵一笑,“你小瞧他们的话,会吃亏的。” “师父,难道我们害怕他们吗?” 老家伙停下了脚步,眼睛眯起,看着前方依然密集的树木,道:“段紫青那个老家伙倒是不需要太害怕,他和我相差不了多少。” 郭明志接嘴了,“那咱们为什么这么亲自过来,这么个小门派!” “撑起一个门派的,不是人多,而是实力。” “难道他们很强?” 老家伙没有明说,只是道:“段紫青那人个人本事不是顶强的,强的是他有一个能耐。” 众弟子:“什么能耐?” 老家伙表情复杂至极,“他这人,那双眼招子可神了,忒会收徒弟!一个收的比一个贼,都是天纵奇才的人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疙瘩角里挖出来的!还有两!” 其余的弟子不服气了,自家师父怎么就夸起别人家的弟子来了,那他们都干什么吃的? 郭明志第一个不服气了,“师父,你不是还夸我天资聪慧吗?怎么就夸起别人来了!” 老家伙笑了一下,道:“你的天资很不错,你们都不错,但是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撑得起来整个惠南派,你们还需要成长啊!” “那他们就可以了吗?” “段紫青有两个弟子,大弟子乔奕,二弟子季如风,两个都是天纵奇才的人物,不过这季如风年纪尚小,纵使成才也是需要时间,不过这大弟子……” “大弟子怎么了?” “这乔奕啊……实力深不可测,平日经常在极度危险的地方活动,所接手的任务,无一落单。你们知道我第一次见那段紫青的大弟子时,是多少年以前吗?” “多少年以前?” “三十年前。” 郭明志摸了摸头,“三十年前怎么了?不过这么算着 ,还挺大了吧,是个大叔了吧!” 老家伙抬头看了一眼他,沉声道:“这三十年之间,每十年就会有一次我们这些人的聚会,也就是说,我看了三次那乔奕。” 郭明志不耐烦了,“师父,您直说重点!” 老家伙幽幽的叹口气,“他的容貌和三十年前一样,从不曾变过。” 郭明志嗤笑一声,“嗨,师父,您别开玩笑了!哪有人三十年都不变的啊?不老不死啊?” 众人都发出了笑声,以为是自家师父在逗他们,玩笑呢。 但老家伙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笑意,慢慢的,笑声已经停了下来,众人心中都忍不住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 师父……这是说真的。 郭明志咽了咽口水,道:“师父……这,这不可能,不老不死……这人成仙了吧!” 老家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仙不仙我不知道……但是不老不死……出了成仙,还有一种可能。” 郭明志惊讶的张开了嘴,“成,成鬼……” 老家伙一摆手,道:“没有人知道,段紫青那老头藏得老深了,我们这群老家伙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鬼气,什么都不好说啊!走吧,时间耽误了很久了。” 郭明志还是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清醒过来,他整个人都处在了迷糊中,越来越对这个‘不老不死’的人感兴趣了。 “师父,那我们是去看这个家伙的吗?” 老家伙笑了,“并不是。” “那我们到底是去干嘛的?” “段紫青那老头,广发阴阳帖,召集我们这群人来,听说是为了他新收的关门弟子。” 郭明志现在可是对天机门的弟子好奇极了,听到连忙问道:“这次是什么弟子?不会又是不老不死了吧?” “说什么呢!胡闹,哪有那么多不老不死的!” “可,可……” “好了闭嘴,快走,赶紧上路吧。” 一众人也不敢说话了,乖乖的跟着走在林子里,而同一时间,从山头各个不同地方,有各种不同服装的人穿梭在林子里,而他们共同的目的只有一个——山头。 老头站在顶上,看着山下云雾缭绕,嘴里叼着旱烟,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微微亮起的天空。 “你说的办法,就是发阴阳帖召集人手吗。” 乔奕不知何时出现在老头的身后,双手抱臂,额间的绷带更是随着山间的微风飘了起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知道的事,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啊。” 乔奕沉默。 “倒是你,我估计那帮家伙对你的探究可是更好奇了吧。”老头慢吞吞的说道。 乔奕转身,道:“无所谓。” 话落,他眼睛里的花纹竟变得更加妖艳了。 想要探知他的秘密吗? 呵,那就尽管来吧。 第193章 这天机门的关门弟子就是个病秧子 当杜然反复在睡梦中和清醒中交换的时候,那一批人也如约的在天明前赶到了山头,一时间,原本清静的登化山登时变得充满了人气和喧嚣。 而杜然就是在外边人说话声中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她就感受到了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杜然慢慢的撑起身体,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站在墙角处的人影,正低着头,像是悄无声息的躲在那里。 “乔奕师兄……” 那人赫然是乔奕无异。 “嗯。” “怎么了,是我又出问题了吗……” 杜然有些不安,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要乔奕贴身守着的地步了吗? 乔奕像是察觉到了杜然的不安,顿了顿,道:“不要多想。” “那……” 乔奕撇开头,“有我不喜欢的人来了而已。” 杜然这才留意到了房外似乎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而且数量还不少,杜然疑惑,这个山头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吗? “有客人来了吗?我,我先下床……” 客人来了,而她却呆在房内躺着,这很不礼貌,更何况她已经醒了。 乔奕皱眉,“不必下床,你先休息,那些人……你暂时不用见。” “怎么了?” “不过是倚老卖老的人罢了。”乔奕厌恶的说着。 见大师兄的语气这么怪,杜然倒是更好奇了,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段紫青中气十足的喊道:“乔奕,赶紧给我出来!小然也醒了吧?扶着一起出来吧。” 房内两人面面相觑,杜然只好吃力的下床,所幸她本就是为了方便和衣躺下,并不需要换衣服,就这么被乔奕扶着慢慢的出了房门。 刚一走出房门,就被十几双眼睛齐齐盯着,杜然的身体一瞬间僵住了。 乔奕不动声色的将杜然藏在身后,隔绝了那些探究的视线,但哪知,那些人一看到他之后,眼神更加火热了,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个洞来了。 乔奕强忍着内心的不耐烦很暴躁,将杜然给带到了椅子上坐好,便将自己放在一个角落里,低下了头,整个人的身形都像是隐藏在了角落的黑暗里,随意扫上几眼还容易忽视了过去。 杜然憋着笑,这么多人,怪不得大师兄这个反应,估计又是社交恐惧症发作了。 老头十分得意每个人看他大弟子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然后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又满是羡慕嫉妒恨。 有一个好弟子可真的是给师父长脸的! 尤其是一个实力高强的弟子! 虽然这弟子不耐烦和他下棋了! 一想到这个,段紫青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不过在人前他还是那一副得意的模样,这就让很多人看不爽了,尤其是这在座的每一个老家伙,哪一个不是一方门派的掌舵者。 其中一个头发斑白,身形瘦小的老头率先开口了,语气还带着点不阴不阳,“段老头,怎么,你广发阴阳帖,就是为了带徒弟出来溜溜?” 段紫青笑呵呵的接道:“凡世高,你急啥急,这么多年不见了,咱们就不能聚聚?” “聚聚?用一生仅仅只能发三次的阴阳帖来聚聚?”凡世高更加嘲讽了。 段紫青慢悠悠的喝口茶,“怎么,不行吗?我乐意就好了,不用阴阳帖,你们人能来这么齐全吗?” 凡世高气急,“你!” 他身后几个弟子也有些忍不住了,踏出了一步。 段紫青瞄了过去,也不说话,倒是旁边的一个穿着金牡丹长袍,头挽发髻的老太开口了,“一把年纪了,这么冲动做什么?” 凡世高哼了一声,“牡丹婆婆倒是好耐心,行,就卖你个面子。”一招手,那些弟子就都退下了。 气氛一度嚣张跋扈了起来,但段紫青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杜然宅一旁充当了背景板很久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坐姿都僵住了,动都不动,但杜然却敏感的察觉到了这里的氛围不太平静。 准确说是,隐藏在平静下面的纷争。 杜然的眼睛在这些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眼神,在脑子里深思着,很明显,这些人都是认识的,然后根据这些人的衣服…… 杜然脸色有些复杂,难道这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这个时代是十分怪异的吗?非要形容的话…… 就是活像别人不知道这群人是跳大神的一样。 这一个个穿着大褂,宽裤子,布鞋,一副云游的模样,跟电视里那些神棍没什么差别了。 不过杜然可不敢小瞧他们,因为电视里是假的,但这些人可都是真的,身上都有那么两把刷子,小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可是会吃亏的。 杜然在刚刚那一眼中,就把所有人的样貌都记住了,按照站的位置,还分了等级,无疑,那几个老头老太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终于,在众人快不耐烦的时候,段紫青咳了两声,道:“行了行了,把你们叫过来聚聚是一回事,还有一回事呢,让你们认识认识我的关门徒弟,小然啊,来认识认识,这帮子的人,足以撑起我们大半个华国道家了!” 杜然站起身来,纵使苍白的脸色也遮不住她清秀的容貌,她没有直着腰,身上宽大的衣服将她的肚子遮住了,随后微微的鞠躬,道:“我叫杜然,晚辈在此见过长辈们,以后请多指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杜然身上,慢慢的,有一些人的目光就带上了不屑,为杜然瘦弱的身躯,为她没有任何灵气的资质。 的确,现在的杜然被乔奕和老头用了无数种药材撑着,才能下床,别说灵气了,没有瘦的脱形就算不错了,而她身上沾染的鬼气也被这浓浓的药材给遮挡住了味道。 这便造成了,在所有人眼里,杜然就是个平淡无奇的,普通人! 其中站在那个牡丹婆婆身后的年轻女孩没忍住笑出声来,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倒也不惧怕,反而挺了挺胸膛。 杜然平静的抬眼看去,就看见了她满脸的不屑之情,以及微微撇下的唇线,心中了然。 “这天机门的关门弟子,就是个病秧子?” 第194章 门派挑衅 老头抬眼瞥了一眼之后,又安静的喝茶,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子。 阴影处的乔伊动了动,但随后还是恢复了静止。 杜然坦然的笑了笑,抬起头,道:“我的身体现在的确不太好。” 那女的更是得意了,道:“这天机门想必也是破落了,什么人都收了。” 这时,被称为牡丹婆婆的老太太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月季,不可无礼。” 女人撒娇似的说道:“婆婆,我这是实话实说!” 杜然看着她们师徒一唱一和的说话,心中冷笑,这老太太压根就没有责怪自己徒弟的意思,杜然根本不信,若是没有师父的授意,一个弟子怎么敢在这么多大师在场的情况下,第一个跳出来说话? 那这就是……存心找她麻烦了。 而这时,郭明志终于忍不住了,见自家师父一脸不爽的样子,也跳出来说,“喂,你叫月季是吗?名字挺好听的,怎么嘴巴那么臭呢?人家收什么弟子,人家师父都没说什么呢,关你啥事?” 月季气急,“你!” 牡丹婆婆正要站起来说话的时候,被喝止了一声。 “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为难一个小姑娘?你也不嫌害臊!” 牡丹婆婆手中的拐杖一敲,道:“怎么的,你骆老也要插一手?” 被称为骆老的人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站在阴影处的乔奕,道:“你们当着人师父师兄的面,这么欺负人,可不要遭到报应啊。” 牡丹婆婆闻言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乔奕的方向,心中一跳。 杜然看着面前正想混乱的局面,悄悄的站起身,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着众人微微的鞠躬,然后退了一步,道:“师父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杜然记得这份恩情,也愧对师父的照顾,现在身体不适,给大家添了麻烦,在这里说声对不起了。” 面前的女孩纵然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可在这一刻,却没有人忽视她,单是这一份进退得当,举止有礼,不卑不亢的态度也值得人高看三分了。 这和一出口就伤人的月季形成了良好的对比,看徒如看师,无形中,牡丹婆婆就落后了一步。 老头心满意足的放下了茶杯,咳了一声,对着杜然道:“小然,坐下吧,你身体虚。” 这话本来是一个台阶顺着下去的,也不知道那月季抽了什么风,一下子就不依不饶了起来,张开嘴,叉着腰,就冲着杜然道:“你们天机门是不是落败了?怎么拿着你这样的来充数?就你这么虚弱的,别说抓鬼驱魔了,别被鬼给吃了就不错了!” 一瞬间,在角落里呆着的乔奕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月季的面前,打着绷带的手紧紧扣住了她的喉咙,而周围的人全部站了起来,脸色肃穆。 乔奕道:“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嘴,那么我可以帮你废了。” 月季呼吸困难,脸都憋红了,想要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太可怕了。 面前的男人太可怕了。 只是看一眼,就别那双眼睛里的杀意给镇住了。 她会死的,会死的! 牡丹婆婆重重的哼了一声,对着老头喊道;“这就是你们天机门的待客之道吗?!” 老头是唯一还坐在椅子上悠然喝茶的人,闻言淡淡的说道:“我们小然心地好,不跟你们计较,但我这大徒儿,就是一个小心眼的,贼护短,你啊,就让她道个歉就没事了。” 牡丹婆婆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是自家的爱徒被这样扣住喉咙,又能怎么办? 其余各家各派都无动于衷。 乔奕的手慢慢的收紧了写,月季的呼吸已经少进多出了,眼看着牡丹婆婆就要服软了的时候,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悄悄的扯了扯乔奕的衣角。 杜然在身后温和的道:“师兄,放手吧,不要脏了你的手。” 乔奕回头微微瞥了一眼杜然,道:“没事?” 杜然摇头,“几句话伤不了我的,她说的是事实,我的确太弱了。” 乔奕沉默了一会,慢慢的松开了手,月季一下子狼狈的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牡丹婆婆立刻上前扶着她起来,两人都谨慎的盯着乔奕。 “有我。” 乔奕对着杜然吐出了两个字,便重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了起来。 杜然心底一暖,她知道乔奕大师兄有多厌恶和人接触相处,却在此刻为了她而出手,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 这一点,足够让杜然记在了心底。 不可否认,她的话的确让人生气,被人侮辱没有谁不生气的,杜然也会,她同样想看到对方吃瘪,但不是以这样的反抗方式。 她不能让师兄因为她而被人记恨,这样的手段很不耻。 哪怕现在她们道歉了,也只是因为乔奕的胁迫,而不是因为她自己,打从心底,还是没有任何人看得起她的。 这一点,杜然记在了心底,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似乎,从沈宅回来后,她总是能笑的十分恰到好处。 “对不起,师兄只是担心我而已,你没事吧?”杜然想去扶起月季,却被对方狠狠的甩开了。 “不需要你假惺惺!” 杜然被拍开了手也没有生气,笑容半点也没有落下,而是道:“我知道我很弱,坦白说,师父收我为徒这一点,我很惊讶也很荣幸,但既然我是天机门的一份子,我就不会给师门抹黑了,如果你不满意,或者质疑……你可以提出来,杜然奉陪。” 话音刚落,月季脸上一喜,带着‘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的意头,而一直淡定的段紫青老头此刻坐不住了,他刷的一下站起来,担忧的说道:“小然!别说话!” 月季抢答,“这是你说的!别反悔!” 杜然点头,“嗯。” 老头拍了拍桌子,“杜然!” 杜然安抚性的看着老头,轻轻的摇了摇头,“师父别担心。” 老头在心里挣扎了一会,这平日里杜然也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不会突然就这么想不开的,敢这么说一定有把握,但是…… 这杜然拜入他师门下,还没来得及学些什么,他这个师父就因为那件事而出门了,交给了季如风也学不了太多的东西,现在又这么受罪…… 怎么想,怎么觉得…… 他这小徒儿……很弱呢?! 第195章 所谓比试 坦白说,这场所谓的比试,没有多少人看好杜然的。 不说杜然的身体看起来就很虚弱,半点灵气也没有,单是那月季已经成名已久,算是牡丹婆婆手下得力弟子,在她们那一带也是有名的神婆,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这杜然呢,这才刚收徒没多久,谅段紫青那老头在怎么厉害,也不能这么短时间内又折腾出一个出色的弟子吧? 更别这姑娘看起来都快去了半条命了,虽然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杜然是莽撞了吗? 自然不是。 她比任何人都更要冷静,但这一场比试无法避免,那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尽管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请那么多道家的人过来,但绝对有师父的考量,她说需要做的,就是不坏事。 对于杜然来说,原本归属感不强的天机门,也都因着这一个月以来老头和乔奕不断想办法维持住她的身体,以及季如风帮着她隐瞒母亲,这一切,杜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也是天机门的人,哪怕在这个时代来说,这不亚于就是个跳大神的职业,她也认可了这一个身份,那么自然就不会任由别人来辱没。 杜然慢慢的走出了门外,而身后的一众人也跟着出了门,有不少人是带着鄙视的目光看待月季的,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以大欺小了,没有半点公平可言,要知道,吃阴间饭的人大多是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而变强的。 一个入门已久的人,欺负一个刚入门的人,能不鄙视吗? 尤其以郭明志最为鄙视了,那眼睛里赤裸裸的恶光都放在月季身上,让对方也产生了一丝屈辱感,便道:“探鬼定穴,占卜起阴,逢凶化吉,问天问地,我也不欺负你,任由你来选题,我都奉陪。” 杜然笑着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月季心中一个咯噔,孤疑的目光打量着杜然,难道是她低估了对方吗?看她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真的隐藏了实力?不可能吧,明明感觉不到一点的灵气…… 就在众人都对杜然改观,以为她深藏不露的时候,杜然对着跟在最后面的乔奕问道:“师兄,什么是探鬼定穴,占卜起阴,逢凶化吉,问天问地?”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怪异十足,郭明志更是不忍直视了。 怎么还会有人不懂这个?? 这是有多新?啥都不知道的? 乔奕几个闪身来到了杜然身边,冷漠的声音开口道:“探鬼定穴,探寻鬼影,辨别是非,确定阴阳所为,定穴,墓葬风水天道合一,寻龙穴,宜殡葬。” 杜然点头记下。 而段紫青老头儿也忍不住出声了,“徒儿,听好了,占卜起阴,便是卜算问路,探知过去,起阴便是唤鬼,多是为冤死之人查明真相,探知一二,定死因,了阴阳事儿。” 骆老看不下去,也插嘴了:“逢凶化吉,乃是豪杰交游满天下,逢凶化吉天生成,为人挡灾,预知凶险,偷天换日,规避灾害,用以符咒之术,保佑平安。” 杜然统统记下,连带附上了感谢的微笑,道:“那么问天问地……是说探寻天道,翻查阴间,知明了悟阴阳事吗?” 乔奕嗯了一声。 至此,最基础的明理杜然第一次弄清楚了,不过她丝毫没有面露尴尬和耻辱,反而十分淡然。 “谢谢各位的告知,杜然受益匪浅了。” 越看这小姑娘这么处之淡然的态度,哪怕是不懂的地方也不会吝啬于赐教,骆老就越发觉得段紫青那老头断然不会真的收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弟子,难道说,这小姑娘还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带着这样想法的人,不止骆老一个,所有人都在等着杜然的回答。 月季道:“现在知道这些太晚了吧?你也不怕丢师门的脸,说吧,你想比试什么?别浪费时间。” 杜然想了想,走进了几步,朝着月季伸出手,友好的说道:“我叫杜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礼貌,总该要知道的。” 月季一愣,不情不愿的伸手过去握了握,刚一触及就觉得杜然的手凉的厉害,但很滑腻,手感很好,她心底哼了一声,又很快的收回了手,道;“我叫月季。” 杜然不在乎她的态度,垂下了手,道:“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可以试试最简单的。” “最简单的?什么最简单的?说说看。”月季来了兴趣。 “探鬼定穴,占卜起阴,逢凶化吉,这三样东西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还有相对应的事件,太过复杂的,我自知不如,便是决定了最后一样吧,问天问地,我们不问天地,就问你我。” “你什么意思?” 杜然的笑容加深,道:“若是你能‘问’出我的情况,那么便算我输,若是不能,而我却知道你的情况,那么便算我赢,如何?” 月季一愣,这一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稍微擅长窥探天道的人都能简单的看出一个人的命格和经过,只是简单窥探的话并不需要多高深的能力,除非要精确到某件事例外,但杜然话里的意思就只是简单探知吗? 那这对月季来说并不难,她虽然不是这类的高手,但看一个普通人的命格还是可以的。 遂答应道:“可以,一言为定。” 杜然点头,招手,“你比我年大,那么便你先吧。” “好,那我先来。” 杜然坦然的站着,任由月季将她扫视了个便,然后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系列的工具来,俨然一副有准备的模样。 看戏的人都来了兴致,纷纷围拢过来,就要看看月季能算出什么来,坦白说,他们之中都对这一类的法术不太擅长,还没有到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命格的地步,所以对于结果他们还是很好奇的。 而这个时候,站在后边的段紫青老头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个徒弟没那么蠢,相反还聪明伶俐得紧,怎么会任人欺负呢? 嘿,连他身为天机门的人,当家的,都看不破杜然的命格,这么个小妮子就敢?! 哪来的自信! 第196章 算命风波 月季拿出了不少家伙,龟甲,石子,糯米,还有几个瓶瓶罐罐,摆在了面前。 杜然脸色平静,不知在想写什么,看着面前正在动作的月季,而自己无动于衷。 现在有不少人开始猜测了,难道这女娃当真是继承了这问天问地的高深法术?这个猜测也并不是不可能,听说这天机门很久以前就是靠算命发家的,一算一个准。 听说最厉害的那一代,只一眼就能窥探天机命格,看前生,测未来,不过这都是传说了,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准不准没人清楚。 现在看这女娃这么处之淡然,说不准还真的是一个算命高手? 正在忙活着的月季也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她仍然有条不紊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糯米撒在地上,混杂黑色石子,嘴里念念叨叨的。 “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月季冷声道。 杜然没有犹豫的拔了递了过去,月季接过就丢进了糯米里。 很快,五分钟过去了。 月季的脸色越来越差,也越来越难看了,神情紧绷,额头都布满了大汗,心中更是大吃一惊,什么线索都没有,一点招引都不见,难道是她失败了? 不可能!她虽不是算命高手,但好歹也算是浸染多年,这么简单的窥探还是没有出错的! 难道是力度还不够? 抱着这么个念头,月季再一次加重了咒语的速度,手里抓着龟甲一把扔到了地上。 就在这一刹那,龟甲应声而列,碎成几掰,静静的躺在地上仿佛预示了什么。 众人一阵错愕,只见那月季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好生狼狈。 牡丹婆婆一下子扔下了拐杖打算将自家徒弟给扶起来,却被月季一下子给躲开了,她像是晃神一般陷入了某种恐惧之中。 牡丹婆婆一转头,冲着杜然大吼:“你对我徒儿做了什么!!” 杜然表情无辜,“我什么也没有做。” 牡丹婆婆完全不相信,一副你骗谁的架势,“你没做什么,那我徒儿怎么会这个样子!” 杜然摆摆手,“你可以问问她,我也想知道。” 不只是杜然,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牡丹婆婆见杜然这么一副满不在乎淡然的模样,再一看自己徒弟像是吓傻了一般,就更加恼怒了,拿起拐杖,就朝着杜然敲过去,被乔奕一把抓住了。 乔奕冷着脸,绿色的瞳孔颜色更深了,道:“慎行。” 牡丹婆婆这时才反应过来她的动作有多么鲁莽,且不说这里是天机门的地盘,就以她的身份就更不应该对一个小辈动手,这摆明了欺负人,丢脸! 乔奕见她想明白了,便松开了手,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杜然身后,像一个守护神一般。 杜然的心中也是不平静的,她没想到月季的反应会是这样,她成听师父说过,她的命格就连他老人家都看不破,既然连师父都看不破,那更遑论别人了,就凭着这个她才敢和月季提出这一个比试。 但杜然完全没想到……月季会变成这个样子,仿佛惊吓过度了一般。 牡丹婆婆收回了手,继续接近自家的徒弟,这一次总算没有被推开了。 “月季,月季,你这是怎么了?你都看到了什么?告诉婆婆,月季!” 月季的身子瑟瑟发抖,她缩成一团,眼神恍惚,从嘴里不断的吐出,“鬼,魔鬼……好多鬼……可怕,好可怕……”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鬼?什么鬼? 这里哪有鬼? 牡丹婆婆更着急了,“你说清楚,你看到了什么?别怕啊,婆婆在这里!” “啊,别吃我,别动我……走开,鬼,好多鬼……” “月季!” “啊!” 又是一声尖叫过后,月季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怎么摇都不醒,这可把众人都吓坏了,骆老第一个走过去一把抓起月季的手,在牡丹婆婆紧张的眼神下把脉。 “怎么了?月季到底是怎么了!”牡丹婆婆着急的问。 骆老眼睛一眯,有些迟疑的说道:“这,没什么事,没毛病啊,就是体虚,劳累过度才昏迷了过去,没别的事。” 牡丹婆婆不信,但见月季呼吸平稳,只是昏过去没什么别的事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杜然的眼神都快要把她吃了一般。 “段紫青!你教的好徒弟!” 牡丹婆婆转而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头喊话,眼里怨毒的目光丝毫不遮掩。 老头此时脸上没了笑,哼了一声,道:“我的徒弟自然是好的,这场比试本来就不公平,我这徒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入师门不久,你那弟子从小跟在你身边,不说得你真传,最起码也能独当一面了,怎么,欺负我家徒弟不成,还有脸找麻烦?” 牡丹婆婆被气急,这最难堪的事情被挑明了之后,她这张老脸也就没了,但她不甘心的喝道:“月季闹成这个样子,一定有那女娃的一份!她肯定有古怪,你们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老头哈哈大笑,反问道:“你这个老太婆死不要脸的,现在是赖上了?我徒儿就安安静静,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问题?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做没做手脚,你们还能看不出来?!” 牡丹婆婆一时间语塞了。 骆老站了出来,沉声道:“牡丹,收收性子吧,这女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确什么也没有做,这一点我们还是有眼睛看的,我曾经听说,道行不够强行算命会被反噬,大概你弟子就是这个情况吧。” 牡丹婆婆破口大骂:“这不可能!月季从不会失手!她刚刚说了什么你们没听见吗?她说鬼!这个女娃一定有什么诡异的地方!我老太婆不信了,让我来算一算!” 杜然心中一个咯噔,脸色微变,乔奕站在一旁看着一眼她的脸色后,便上前一步,道:“你是要破坏这一个比试吗。” 牡丹婆婆不吭声了。 的确,这一个比试一开始就是小辈之间的切磋,图的就是个和气,一旦老家伙都插手了,这算啥事?还能混在道上吗? 乔奕的这一个反问让不少好奇打算也去算算的人一下子收了心思,他们才不要背上以大欺小的名声,太难听了! 第197章 想赢不是只有一个办法 牡丹婆婆见所有人都一副欺负他们的嘴脸,心里头的火气,那是更加旺盛了,都恨不得将杜然给杀了。 心爱的弟子至今昏迷不醒,这口气怎么能让她咽得下! 不过怨恨归怨恨,但牡丹婆婆知道她不可能将杜然怎么样,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那双老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精光,哼了一声。 “既然这是一场比试,那么我徒弟现在晕了过去,我也不欺负你,就算她输了。现在,那就让你来说一说,这算命结果吧!” 既然我徒弟输了,那么我也不让你赢!这便是牡丹婆婆心里所想的。 面对牡丹婆婆的呛声,杜然心里面已经有了准备,而此时所有的人也都看向了她。 乔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杜然。那一眼包含了担忧。 他这个小师妹可是不会半点算命的,又该如何能算出这结果?更何况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一点也是所有人好奇的,明明杜然什么都没有拿出来,却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难不成还真有两把刷子? 杜然笑了,想了想,道“她是一个孤儿,命运坎坷,被人遗弃,从小被你收留,陪伴在你身边,擅长驱鬼之术,但性格比较急,浮躁,平日喜欢刺绣缓解脾气。嗯,恐怕她最近生了病,气虚,事情也不太顺利,估计遇上了不少麻烦,很多事主开始不愿意找她驱鬼。” 杜然的话语十分不顺畅,甚至前后连接不上,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瞧这个人了,纷纷看向了牡丹婆婆,就等着她一个确认了。 牡丹婆婆一个瞪眼,道:“这都算的是什么?前后不搭,语义不明,这还是算命吗?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杜然点点头,没有反驳,反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十分愧疚的说道:“的确是不才,晚辈学艺不精,只能算出这些来,实在是愧疚大家。” 杜然的态度表现得十分自然,仿佛真的是一个初初入门什么都不懂的晚辈在请指教一般,牡丹婆婆被呛得难受,还想否定她的话时。 原本昏迷的月季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也听见了杜然的话语,她虚弱的睁开眼睛,道:“婆婆,她说的对……我认输了,是我不才,自大了。” 牡丹婆婆恨铁不成钢的喊了声:“月季,你这是!” 月季摇摇头,对着杜然道:“你赢了,你说的都对,我认了。” 见状,大伙都明白了,杜然刚刚那一番前后不搭的话还真的被说对了,这倒是惊奇了,大家面面相觑,对着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改观了。 这时候老头站出来说话了,“好了好了,切磋就到此为止了吧,咱们先进去好好谈谈吧,都站着像什么样真是!” 牡丹婆婆扶着月季慢慢的走回了屋子,其余的人也相继回去了,落在后面的杜然刚想迈动脚步的时候,乔奕开口了。 “你没有算命。” 杜然一愣,随后笑了笑,很坦然的说道;“我的确不会。” “那你如何知道。”乔奕深深的看着杜然。 杜然笑意加深,道:“师兄,有时候赢不是只有一个办法,她输在太依赖自己的本事了。” “嗯?” 乔奕示意杜然继续说下去。 “她和她师父关系很密切,比别的师徒还要密切,这不是单纯的师徒情,按照年纪可以猜测,月季是从小被牡丹婆婆收养的,一个有正常家庭的孩子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家的孩子,嗯,去学降妖除魔。这是第一点,她是孤儿。” 乔奕点头。 “第二点,一般孤儿的命运都挺坎坷,这是广泛的答案,用来迷惑人的罢了,没有实际意思,但会触动人的情绪。牡丹婆婆在月季昏倒后明显是气急攻心,她很担心月季,就说明了她平时很宠爱这个弟子,自然是倾囊相授所有的本事,所以擅长驱鬼。” “那性格又作何解释。” 杜然眨眨眼,道:“主动挑起了比试,还不能说明性格急躁吗?这也是一个广泛的答案。” 乔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刚刚我和她握手了,手上有长期刺绣的痕迹。嗯,我在医院学习的时候,有一个中医交了我一边把脉的手法,我摸索过了,她气虚,一般气虚容易浮躁,脾气会变大,自然在帮人驱鬼时会表现出来,这是一个因果关系,所以她会越烦,做事越不顺,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良久,在杜然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乔奕说话了。 “你说的很对。” 杜然松了口气,道:“其实我并没有赢,这些都不过是察言观色得出来的结论,他们太依赖自己的身手和法术了,渐渐地就忽视了这些日常能观察到的结果,嗯,这也是街边那些神棍能骗人的招数。” 杜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诚然,这一次比试她赢得不光明磊落,甚至对于这些道家的人来说,或许还有些卑鄙,毕竟不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赢的。 乔奕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然,道:“你很厉害。” “师兄别说笑了,我什么都不会……” “不。” “嗯?” “问天问地之术,你会很适合,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何收你为徒。” 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乔奕就走回了屋子里。 留在原地的杜然愣了好一会才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这一回,牡丹婆婆安静了不少,什么话也不说了,但那双老眼仍旧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目光,像是伺机等待着反咬一口的毒蛇。 骆老左右看了看,拿起茶杯,道;“行了行了,玩闹也就过去了,倒是你啊,段老头,你把我们全部叫来,还用上了阴阳帖,不会只是为了介绍你多了个徒弟吧?有事快说!” 老头呵呵笑了,脸色不变的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语。 “鬼王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就连杜然都没有做好准备,脸色都僵硬在了脸上,双手有些不安地揉捏着,并下意识的隐藏了一下肚子。 殊不知,她的这般动作被从进来后就一直隐隐注视着她的月季给看进了眼里去。 第198章 所谓动摇 骆老语气不善的说道:“鬼王?万鬼之王?这等东西,还存在在世间吗?!” 牡丹婆婆讥笑:“这等东西自然是存在的,是你见识太少了!” 从刚刚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凡世高也开口了,“鬼王自然是存在的,但已经十几年没有听说哪个跑出来为祸人间了,你突然提起这个是作甚?” 就在老头打算好好说说的时候,杜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低低地说道:“师父,我不太舒服,各位前辈,杜然先去休息了,实在对不起。”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脸色如何便匆匆走回了房,段紫青给了乔奕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跟着过去了。 杜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脚步一拐,来到了后院,坐在了木椅上,胸口闷闷的疼。 乔奕跟着后面,倚在门边上,双手抱臂,看着杜然,道:“若是有何烦心,不要闷在心里。” 杜然没有说话,她明白师父的好心,她肚子里的东西一天不除去,那么她的生命就会一直受到了威胁。 她也知道,师父叫了那么多的人的目的是什么,恐怕就是商讨如何拿掉肚子里的东西,明明她都预料到了,也做好了准备,但是真当要面对的哪一刻,她却懦弱了。 “没事。”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杜然能对乔奕说的话,似乎只有这么两个字。 乔奕道:“别担心,你会活着。” 杜然摇头,“我并不担心这个。因为,我有你们,师兄,谢谢你。” 乔奕目光从杜然的脸上移开后,道:“那个鬼……你是自愿的吗。” 杜然的心跳漏了一拍,心里头一阵慌乱。 这个问题……终于来了。 她在这里休养了这么久,师父和师兄从没有多问过一句,她也就自欺欺人的保持了沉默。 但现在,乔奕还是问了出来。 杜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道:“师兄,我喜欢他。” 终于,她还是承认了。她喜欢沈郁,这是一个事实,也是一个曾经。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惧怕这一个事实,也在逃避这一个事实。 乔奕沉默了半响,道:“人鬼殊途。你被迷惑了。” 杜然错愕,“师兄,你没有怪我吗?” “鬼善迷惑,你不过是迷途知返了,我为何怪你?” “鬼善……迷惑?”乔奕轻笑,在杜然看不见的地方,他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眼神。 “鬼者,惑也,眼鼻耳口,面由心生,幻化极致,你所见所想所感,皆是有你心所化,鬼用之皮囊,迷惑心神,步入泥沼,困人其中。” 杜然的眼睛瞪大了,她下意识的否认着;“不会的,阿郁,我,我真的喜欢过阿郁,没有被迷惑,不是迷惑……” 如果这一份感情都是假的…… 不,这不会的! 乔奕冷声道:“在你性命攸关之时,他在哪里?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鬼王对于子嗣的渴求超乎你的想象,你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杜然不发一言。 “人鬼殊途,从不是一个警戒,而是一个结果。我不管你曾经有过怎样的过去,但如今你是我天机门的弟子,便是我的师妹,道鬼不相谋,我希望你想清楚了。” 留下这句话乔奕转身离开了,给杜然一个独处的空间。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收紧了,杜然咬着下唇,一点点的将自己的眼泪给逼回去了。 她开始反思,从一开始,她和沈郁的相识,就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她怕他,躲他,甚至极度厌恶,被迫承受,她将沈家对她的恩加在心底,所以她只能承受。慢慢的,一点点的……沈郁形影不离,伴随其中。 她从一开始的逃避到习惯,到无可奈何,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变成了喜欢?变成了依赖?变成了一个精神的支柱?甚至,她为了他,想要变强,想要成为合格的道士,想要匹配在他身边,这样的心情让她感到满足,感到快乐,那个时候的心情,她记忆犹新。那不是假的,她真的喜欢着沈郁。 只是……那一个沈郁……或许是她理想化的存在。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才从惊喜兴奋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将自己从喜欢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待沈郁,杜然只觉得浑身发冷。 对啊,一开始那一个,肆无忌惮,毫不留情的鬼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温柔了?甚至温柔得让她忘记了他的曾经。跳楼的蒋丹丹,被推下楼的李佳,惨死厕所的老道士,这些事……直指沈郁。 高三那半年的时光,她被他折磨得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甚至惊吓过度,这一切明明都是沈郁所为,若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又怎敢想象,以后会有那么一天,她居然喜欢上了这一个折磨她的鬼?心,突然的寒了。 鬼善迷惑。 沈郁……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惑她的? 那一个温柔的,会宠她,会抱着她,会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的沈郁,只是迷惑她的吗?杜然像是惊醒了一般,她的心墙就这么一点点的被卸了下来,直至后来她忘记了他曾经的恐怖,贪恋他现在的温柔。 所以……这便是迷惑了吗? 她所喜欢上的,只是一个虚假的沈郁吗? 若是没有鬼卞的出现,若是她没有被带去鬼境,若是她没有看见那一个鬼子的降生,她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一直被迷惑着,然后被说服着,怀着一个怪物,或许直到生产的那一天,她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怀了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但那个时候被开膛破肚的自己已经死了吧? 她的身体血肉模糊,她的肚子破开一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温度逐渐下降,她的尸体逐渐冰冷,然后沈郁站在旁边,抱着那个怪物,看着她慢慢死去。他的眼神里,是嘲讽,是取笑,看啊,一个容器居然爱上了施与种子的鬼,多么可笑。 这个画面一旦出现在杜然的脑海里,就再怎么也消不去了,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喉咙一甜,杜然死死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丝血液从指缝间蜿蜒而下,在惨白的脸色对映下,更显得几分狰狞。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破碎了,将她所有的侥幸和躲避都撕碎了 第199章 阴谋诡计 乌云遮顶,夜深人静之时。 月季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师父。 “师父,你,你是说……” “绝对没有错,那个女娃子肯定是有了鬼子,不然段老贼不会无缘无故广发阴阳帖,还讨论那劳什子的鬼王之争,哈哈哈,果然啊,这事一定错不了!” 月季震惊的捂住了嘴,她脑海里回想起杜然那副扬起了笑,温温婉婉的模样,又想起了那人在听见鬼王二字时所露出来的惊慌失措,以及那总是有意无意遮掩肚子的行为。 但是,人鬼交合? 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看着牡丹婆婆信誓旦旦的模样,月季也不由得开始相信,或许……这是真的。 怀着鬼子的活人,最后可是会没有活路的! 月季在此刻突然担忧起那一个看起来消瘦得令人怜惜的人,她忍不住说道:“师父,她……” 牡丹婆婆没有理会月季,反而自己在自言自语着,整张老脸都露出了不符合事宜的阴森和诡异。 “鬼子对于鬼王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势必会为了这个孩子前来,只要……” 后面的话语月季没有听清楚了,她此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师父有些陌生。 以往那个眉目慈善,对她温柔和蔼的老人变成此刻露出了狰狞笑容的鬼婆,月季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喊了句:“师父!” 牡丹婆婆立刻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换成了月季所熟悉的模样,和声道:“月季,婆婆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月季不敢应声,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在心里头却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戒备。 另一头,老头站在了山头上,抽着旱烟,突出了一个个的烟圈,神情在烟雾中看不真切。 “我不信她。” 乔奕站在了后面,悄无声息的说道。 “嗯?” 乔奕沉默了一会,道:“你知道我说的谁。” 老头呵呵一笑,“牡丹那老太婆,怀心思倒是不会有,顶多有别的谋算罢了。” “我不信她。” 乔奕仍然重复了这一句话,像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一般。 老头没有应答,又抽了一口烟,最后叹了口气,道:“乔奕,我们没有办法,小然拖不得了,她今天昏迷了,这是第二次了。” 乔奕垂下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丝丝血迹从里头渗出来染红了整个手掌的白色绷带,但他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沉着脸。 “乔奕,我们只有试试了,不管她图谋什么,难不成我们还保不住小然吗?” 听完两个人都没有出声了,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带着点点血腥味。 老头皱了皱眉头,道:“你有多久没去压制了?” 乔奕紧了紧绷带,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要紧。” 老头就差拿着旱烟狠狠的抽他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语气带上了严厉的苛责,“胡闹!你赶紧给我去洞里去,给我彻底的压制好了才给我出来!否则,你要是被反噬了,你那师妹就难保住了!” 乔奕看着气的跳脚的老头,转过身去,轻轻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道:“啊,我会去,三天后我就出来,这三天的时间,别让杜然踏出这里一步,任何举动都不要有,一切等我回来。” 老头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区别对待啊,有了师妹忘了师父,个个都偏袒着,啧啧,我这还在呢!” 乔奕听着他的碎碎念,嘴角的笑意加深,然后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月色下。 此时,正陷入了深沉睡眠中的杜然紧紧的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蠕动着,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 在梦中,她站在了一条漆黑的,没有尽头的路上。 路的两边种着一种红色的花,色泽鲜红似血,几个一簇成扇形,无风摇曳着,密密实实的盛开在了路的两端,隔远望去,竟像是从花之间劈开了的一条道。 忽然有一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方向传来,低低呢喃,辗转轻柔的诉说着。 花开不见叶,出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这是……曼珠沙华。 传说中的彼岸花吗?栽种在黄泉路上的花朵,指引亡灵前往投胎转世的路标。 杜然怔怔的站在了原地,看着这满路的彼岸花,她突然觉得惶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还活着,怎么会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黄泉路? 随着她的这个念头冒出,一个一个身影凭空的出现在了她的周遭和前方。 那是一个个几乎透明苍白化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是白的可怕,脸色麻木,像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尸体一般。 越来越多,越来越满,这一条路上竟充斥了这些人。 他们慢慢的走着,向前无尽的前方走着,停不下来,也无声无息。 杜然害怕了,她抓着其中一个人的手,试图拉扯住,不让对方继续走,却不想她自己却被拖着走了两步,吓得她赶紧松开了手。 杜然惶恐的看着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像是执拗一般向着前方,一步步的走去,他们无一例外眼里都是无神的,像是死去了一般。 彼岸花,黄泉路…… 那么这些人,就是亡灵吗? 杜然咻地瞪大了眼睛,她丝丝的盯着那些人的脸色,身体僵在了原地,被人群拥挤碰撞着,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了。 醒过来,你没有死,你不是亡灵,快醒过来啊…… “亡灵归故兮,依稀河西是今昔,岁岁年年望相了,从此一去不复回……” 遥远的歌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慢慢的渗透得进了人心,仿佛惑人心神一般,一点点的,勾着人的魂魄开始迷离。 那些亡灵的脚步更快了,争先恐后的前进着,而杜然也被前行中的亡灵给推挤的前进了,她想要停下来,双腿跟不听使唤一般,竟然开始跟随着亡灵的脚步在一点点的前进。 不!不要! 不能走下去! 黄泉路的尽头便是奈何桥,走过奈何桥,她便是真的死了。 不能死! 她还有那么朵眷念,怎么可以死?! 停下来! 歌声愈加响亮,一点点的侵蚀着杜然所剩不多的理智。 “妈妈!不要走!” 一声稚嫩的童音猛地在耳边炸开了。 第200章 小怪物的呼唤 就像是溺水了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杜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惊恐的扫视着周围。 “谁!谁在这里!出来!” 杜然疯狂的大喊,开始在那些亡灵中寻找着那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杜然一怔,渐渐的有个荒谬的猜想在脑海里形成。 她不敢低下头,却仍能感受到了她度腹部有那种鼓鼓囊囊的涨感,就连身体都重了很多一样。 杜然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她攥紧了拳头,仍旧催眠着自己,这是错觉错觉,你听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声尖锐刺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乍然响起—— “妈妈!” 伴随而来的是肚子被轻轻踢了一脚的错觉。 这样的触觉让杜然彻底崩溃。 “妈妈,我在这里!别走,那里危险!” 杜然缓缓低下头,她的眼睛紧闭,而最终,睁开,却看见了自己的肚子早就像吹气球一般涨大了太多,整个衣服都被撑的裂开了扣子,露出了薄的有几分透明的肚皮。 最可怕的是肚皮并不平滑,反而凹凸不平,就像是里面的东西在一动一动的,在不安分的乱动着。 “妈妈,你看到我了吗?我想出来,我好想出去……” “啊——” 杜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挣扎的醒过来,入眼之处一片黑暗。 她剧烈的喘气,像是濒临死亡了一般,额前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流进了脖颈深处,她整个人像是从水底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被汗水给打湿了,粘粘糊糊的,好不难受。 但杜然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黏糊劲儿,她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撩开了衣服露出了低下半大的肚子,并不如梦中那般大的恐怖,反而小了一倍不止,此刻正安静的一动不动。 杜然换换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还好,还好没有变大。 所以,她刚刚是做梦了吗? 梦见那个小怪物在叫她妈妈,梦见她的肚子快要被剖开,里面的东西快要爬出来了,甚至他还会说话了? 杜然只是一想,就会浑身发抖,心脏都在紧缩着,在她的概念中,孩子生了就等同于她也会没命了,这如何能让她接受? 夜里山上凉,杜然惊慌失措的心也被微微吹进来的冷风给安抚了,她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舒了一口气,然后下穿去,赤着脚走到了桌子边上,拿起了水杯,小口的喝着。 杜然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躺在了床上? 好像是今天下午一如往常一般的喝下了药之后,她的肚子就开始不舒服,这是这么久以来,安分了那么长时间的肚子第一次开始闹变扭了。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好像昏迷了过去,在闭上眼之前她还看见了大师兄云淡风轻的脸产生的一抹害怕。 他在害怕她会出事吧? 杜然在此刻产生了挫败,她总是一次次的依赖别人,总是一次次的给别人产生了困扰,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弱的可怜。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她不是什么道家的人,她甚至什么也不会,除了学习,除了记忆力,她竟找不到丝毫的作用。 就连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都与众不同的选择了一个鬼。 人鬼殊途她也认了,却遭遇了欺骗,遭遇了生死危机,她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现在却要告诉她,她怀孕了。 甚至要为了这一个孩子牺牲掉自己。 杜然在自嘲,在露出了一个苦笑,良久,她正准备将手中的水杯放回去的时候。 “妈妈!爸爸来了——” 清晰的童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啪啦——” 杯子摔破的清脆声音响起。 杜然第一反应便是,她其实还没有梦醒吧?她还是在梦中吧? “妈妈,快去,去,爸爸来了,爸爸……” 寓意不明的,断断续续的童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杜然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梦中的事情……成真了! “你是谁……”杜然干哑的声音问着。 许是在梦中已经被吓够了,杜然这一回并没有发出尖叫,她只是绷着脸,看着自己的肚子。 “妈妈,快走,快……” 杜然定了定神,道:“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我知道你不要我,你不喜欢我……呜……” 童音的哭腔带着惹人怜爱的抽噎,但没有丝毫打动杜然。 “闭嘴!” “妈妈,我好饿,我想吃东西,爸爸会给吃的,我要爸爸……” 杜然伸手狠狠的抓着肚子,用了些力气,瞬间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快要昏厥过去,但同时耳朵里也听见了那一个怪物的尖叫声。 明明是那么响的尖叫声,却没有任何人听得见,显然,这个怪物是直接在她的脑海里说话了。 “妈妈,别打,疼,我疼,我不哭了,不哭了……” 杜然喘了几口气,第一时间却是想要出去叫醒师父和师兄,但刚迈开了一步,却骤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刚刚听见了……这一个怪物说…… 爸爸来了…… 爸爸?! 沈郁! “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呜呜……妈妈,好疼,你松手,快点松手!” 杜然闻言,松开了自己抓着肚子的手,狼狈的扶着桌子才站稳了。 “你快说!” “妈妈,你摸摸我,你摸摸我好不好!” 杜然几乎要暴躁了,这一个怪物这么熟稔的说话声和语气,决然不可能是一个婴儿的声音! 只有一个可能,他成长了…… 甚至一直在隐藏自己,一直躲开了所有人的探查,蛰伏在她的体内,等待降生。 杜然狠狠的咬紧了下唇,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孩子,这么高的智商……怪物! “妈妈,我听话,可我好饿,爸爸来了,我们去找爸爸,找爸爸……” 杜然闭了闭眼,勉强冷声问道:“他在哪里?!” “妈妈,我带你去,很近,很近的,爸爸在叫我,叫我带你去,我们去找爸爸,找爸爸!” 越说,小怪物的语气越是兴奋,杜然已经能感受到了肚子里的震动。 以往一直沉寂的肚子,第一次的,活动了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杜然攥紧了拳头,半响,语气坚定的说道:“带我去。” 有些事,终该需要一个了结。 第201章 小怪物的指路 漆黑的山间只有虫鸣声,别无旁的声音,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树影都像是一个个飘荡着的人影,晦暗不明。 杜然摸索着树干小步小步的挪着往下走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深更半夜,不顾自己的安危就这么从屋子里走出来,义无反顾的去寻找她本该怨恨的鬼。 但她太想要一个答案了,一个关乎于他们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答案。 “妈妈,妈妈,快点,我们快点走!” 肚子里的小怪物还在喋喋不休的交换着,哪怕在不愿意承认‘母子连心’这词,此刻杜然却深刻的体会到了。 因为这小怪物兴奋激动的心情,毫无保留的让她感受到了! 操他娘的母子连心! 杜然从出门开始,就一句话都不愿意回小怪物了。 但小怪物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就跟憋了很久很久的话唠重新释放了一样,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吵得杜然都没有了脾气。 原本小怪物出声,验证了自己的存在,这一个事实会让杜然以为自己要崩溃了,事实上也是差点了,但她的崩溃就这么被小怪物的话唠给一句一句压下了,成了现在她只能时不时拿抓肚子的惩罚威胁他安静一会。 然而这一会还真的只是一会,要不了几分钟又会故态复发了。 杜然的脑瓜子有些疼,她停下来歇会,喘了几口气,终于忍受不了小怪物在自己的脑海里的呱噪了,直接厉声道:“闭嘴!” “妈妈……” 小怪物弱弱的喊了一句。 “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你不要我,我不会讨厌你的,妈妈,我吃得很少的,我不吃了,你别不要我……” 杜然恍惚了一下,她艰涩的说道:“我那么饿,都是因为你要吃东西吗?” “妈妈……我要长大,我想出来……” “滚回去!”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命令自己不要和一个怪物吵架,他根本不会理解自己的痛苦。 “妈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妈妈,喜欢我好不好,妈妈……” “你……” 这一瞬间,杜然莫名的产生了一丝微微的动摇。 “妈妈,我会小心点的,我不会弄伤你的肚子,妈妈,你喜欢好不好,我会小心的,真的会……” 杜然心中一寒,说到底,小怪物的意思还是会破开她的肚子! 见鬼的她刚刚居然心软了!! 鬼善迷惑,就连鬼子也不例外吗? 小怪物久久得不到回应,又沉寂了一下,而杜然也休息够了继续走着。 山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还是在漆黑的深夜,能见度太低了,不只是要注意前面,更要注意脚下的石子,以免摔倒了。加之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得厉害,还拖着个沉甸甸的肚子,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有好几次,杜然都差点滚下去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那几次都是小怪物出声提醒的,她才避免了糟糕的结果。 杜然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不明白自己这么复杂的心思究竟是为何。 小怪物没有出声的时候,她还能镇定的将肚子里的这块肉当成了一个威胁她生命的东西,必须要除掉的危险。 但是…… 小怪物会说话,他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条理清晰得不像个正常的婴儿,他……是活着的吗? 杜然的心头一跳,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她不想要这样的动摇,便连忙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正准备加快速度的时候。 “妈妈!小心!!” 杜然踩到了脚下的石头青苔,一个脚滑之下差点就整个人摔下去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杜然感觉到了自己像是被一阵风给拖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一截树枝,就这么勉强稳住了身形。 杜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了哪里露出来的一截尖尖的树枝,若是她刚刚就这么摔下去了,绝对就会滚下去,然后被那个树枝给刺穿了。 小怪物……救了她。 杜然像是不相信一般,迟疑的说道:“刚刚,是不是你……那个风……” “妈妈……” 小怪物回应的声音虚弱得快要听不见了,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 杜然突然急了,她大声问道:“你快回答我!是不是你?你怎么了?说话啊!” “妈妈……你好重……” 杜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担心的情绪一下子熄灭了。 小怪物像是还嫌不够似的,又小声的补了一句:“我差点撑不住了……” 杜然收敛了所有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了,刚刚她的着急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 她怎么会担心一个小怪物的安危! 真的是够了! “妈妈……妈妈,你和我说话,说说话吧,妈妈……” 杜然仍旧沉默,这回事铁了心的不想理会了,她比之前更加谨慎的往下走,慢慢的,路途平坦了很多,她终于松了口气。 走了快一个小时,杜然早就疲惫不堪了,距离木屋也很远了,但小怪物迟迟没有说沈郁在哪里,只是一直说着前面,前面,快到前面去。 这个前,有多前,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杜然彻底的走不动了,她的体力耗尽了,满头大汗,就连脸色都差到了极点,只剩下喘气的分了。 小怪物好像也知道了他的妈妈走不动了,声音里满是焦急。 “妈妈,加油,妈妈快一点,很快到了!” 杜然看着依然黑暗没有一个人影的前方,第一次产生了疑问,沈郁真的来了吗?她为什么仅凭小怪物的几句话就真的离开了安全的木屋,深更半夜跑到这林子里来? 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摔死了! 杜然忍不住了,暴躁的说道:“快一点?快一点!他么你爹到底在哪里!” 像是没想到自家妈妈会这么凶残的语气,小怪物被吓了一跳,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 “说!” 小怪物抽抽搭搭的带着哭腔,“妈妈,妈妈凶……” 杜然伸手作势要掐肚子了。 “妈妈别!别打我!别!疼!我说,我说……” 杜然抽回手。 “爸爸,爸爸进不来……他进不来……” 杜然一怔,下意识的说道“进不来?” “嗯,爸爸被挡住了,他进不来,我们快去找他吧,找爸爸……” 杜然开始反思,怎么会进不来? 第202章 然儿,回来 “妈妈凶……凶我……呜呜……” “呜呜……妈妈讨厌,讨厌,我要爸爸……” “呜呜……” 杜然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的接受这一个小怪物时不时又哭又笑的表情了,倒还真的是验证了那一句话,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但是这么聒噪的在耳边吵还是难受得厉害! “不准哭。” “呜呜……讨厌,讨厌妈妈!” “正好,我也不喜欢你。”杜然随意的应了句。 哭声立时更大了。 “还哭?我们回去。” 哭声戛然而止。 “不,不哭了。妈妈,我们不走,不走!”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在哪里,我要具体位置,如果不说清楚那就回去,立刻回去。” “很近了!爸爸就在那里!很近的!前面!” 杜然抬头看去,皆是一片黑暗,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小怪物所说的前面有多前根本不知道。 杜然干净利落的说道:“我们回去。” “哇——妈妈,别走!别走啊!” 小怪物像是炸开了一般大吼大叫着,杜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传来一下尖锐的痛,差点痛得她几乎昏厥过去了。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妈妈我错了,呜……我不哭了,妈妈不疼,不疼了!” 杜然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最后虚弱的说道:“闭嘴。” 小怪物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杜然休息了好久才缓和了脑袋尖锐的疼痛,她虚弱的撑着树干站起来,决定最后相信一次小怪物,在往前走走,如果找不到,那么就回去好了。 杜然又往林子深处走进了,深入了一段距离后,她也敏感的察觉到了,空气骤然降下,寒意从脚底蔓延,冷得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哪怕不用小怪物提醒,杜然也猜测到了,或许距离沈郁更近了。 “爸爸,爸爸就在那里!妈妈,那里!” 小怪物兴奋得无法自拔。 杜然谨慎的放慢了步子,伸手拨开了树枝,抬头看去,一道人影在前方的枝影寥落间隐隐显现,杜然的心跳都满了半拍。 颀长的身影静静的立着,露出的皮肤白得吓人。 他低着头,看不见脸,仿佛一座精美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杜然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不敢上前,就连呼吸都放缓了,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缓缓流动,那种情绪,名为近乡情怯。 原本一直聒噪的小怪物此刻跟哑了似得,一句话也蹦不出来,整个气氛都安静了下来,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了,静得杜然只听见了自己微弱的呼吸。 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个人影,那个熟悉到不行的背影。 沈郁…… 那是沈郁吗? 这一刻,杜然原本雀跃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突然想起了鬼卞,那个和沈郁一模一样的鬼! 惨痛的记忆浮现,杜然害怕了,想要逃回去,纵使知道对方是鬼卞的可能性非常低,但她就是不敢去呼唤他。 万一,万一……她又被抓走了,又被鬼卞囚禁了,这一次还会有谁来救她?! 几乎在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杜然懦弱的后退了一步,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咯吱一声响,吓得她立刻停了下来,脸色苍白,抬头看去,那个白色的人影缓缓的动了动。 他一动,杜然就陡然想逃了,就在她拔腿就要跑的时候。 “直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躲我吗。然儿。” 杜然的脚步就这么停下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人影,看着他一点点的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苍白却难掩俊美的脸。 那一双黝黑得宛如深渊一般眼神执拗的看着她。 黑色的眼睛……不是红色的。 这……是沈郁。 有一种喜悦喷涌而出,杜然的眼眶突然的湿润了。 她看着那张脸,眼神恍惚,像是隔了层雾气一般,看不真切,她却执拗的盯着,心脏疼得厉害,一抽一抽的。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他消失了之后,这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连张开嘴,都不知从何说起。 杜然就这么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沈郁,看着他对她再一次的露出了那一个温柔的,宠溺的微笑。 那一笑,宛如天神。 杜然的眼泪更像决堤了一般,止也止不住,她徒劳的伸手擦着,越擦越多,最后自暴自弃了似得,哭出了声音,小小的,宛如猫儿一般的呜咽声。 他说:“然儿,别哭。” 杜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明明想要大声质问,想要发狠的强迫他给她一个解释,但喉咙却是不争气的只能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沈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此刻哭成了一个泪人。 黝黑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在沈郁的眼里,杜然瘦弱的身形,憔悴的脸色,就连他所喜爱的那张小脸也瘦的几近脱形,这样的杜然令他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了。 他死死地克制住了情绪,而后缓声说道:“然儿,回来。” 回到他身边来。 回到他的怀里,让她的眼里只有他。 杜然听着沈郁的那一句话,慢慢的止住了眼泪,她突然笑了,笑得很难看,像是挤出来的一样,不自然,不惊艳,却是沈郁眼里最美的笑容。 沈郁张开了双手,想要迎接他所宠爱的人儿。 杜然看着他张开了双手,像是诱惑她走过去。 他说:“然儿,我在这里。” 沈郁的笑,是温柔的。 杜然的笑,是痛苦的。 慢慢的,谁也没有动,沈郁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黝黑的眼眸隐隐若现着红光。 杜然看着他,未曾收敛笑容,却坚定的对他摇了摇头,幅度缓慢,却坚定的摇头。 一阵山风吹过,扬起了杜然因为缺少营养而微微卷翘干枯的发丝,她被风吹迷了眼睛,她的声音小得似乎要被风声给吹走了。 但沈郁听见了。 他听见了他的然儿对他说。 “阿郁,迟了,太迟了。” 语气中,似惶然,似凄然。 沈郁的嘴角顿时僵住了,他所苦苦压抑的暴戾险些决堤。 他说:“然儿,别闹。” 杜然无声的看着他,垂下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了,指甲扎进了脆弱的皮肤,渗出了血来。 第203章 永远别试图离开我 就在气氛僵硬的时候,沉默了一会的小怪物发出了声音,细细弱弱的声音。 “妈妈,别生爸爸的气,妈妈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好饿……爸爸有吃的……” 杜然所有的悲伤几乎被这么一句话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杜然呆立了一会,默默的伸手擦干了眼泪,平复下了情绪,恶狠狠的回了一句:“吃什么吃!从我肚子里滚出去就让你尽管吃!” 小怪物刚想说好,又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杜然话里的意思,刚醒人智,懂人话的他显然还是需要点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当下就又开始哭闹了。 “妈妈讨厌我,讨厌我,我不要离开妈妈,我不要!” 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又闹腾了,一鼓一缩的,像个气球一样,还十分有节奏感,她实在忍不住自己的肚子这样闹腾,一把伸手掐了下,疼了自己,也疼了他。 “嗷,妈妈,疼,不打,不打我!” “那给我闭嘴!” 小怪物抽抽搭搭的,不哼声了,就时不时哼唧一下,彰显自己的存在。 杜然见他安分了,原本紧张的氛围也被岔开了,自己的喉咙也不再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这倒是让她稍稍安心点,不再那么难受了。 她抬起头,看向沈郁,刚好捕抓到了对方还未收敛回去的一抹打趣的笑意。 一瞬间,杜然暴躁了。 “你他么笑什么!这个东西,你给我拿出去!” 沈郁的眼睛深深的注视着他,柔声道:“他是我们的孩子。” 杜然脱口而出:“我不要这个小怪物当孩子!” “妈妈,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小怪物小声抗议着。 “给我闭嘴!” “哼……” 沈郁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杜然都可以从里面看出,在他眼里,她和小怪物的对话仿佛是一幕母子亲密的画面。 “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杜然厉声道。 沈郁轻声道:“鬼子是我们的孩子,然儿,你不愿意怀着我们的孩子吗?” 杜然冷笑,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道:“如果他出生的代价,不是这般残忍的话,兴许我会高兴。” 沈郁沉默了。 杜然的心随着他的沉默而不断下沉。 果然,他是知道的,知道怀着鬼子的下场会是如何,知道这一个孩子是剥夺了她的生命才得以降生的。 他明明知道,却不告诉她,却隐瞒着她。 “沈郁,你当真狠心。” 沈郁垂下了手,低声道:“然儿,你信我吗。” 杜然不言。 “你信我吗。” 沈郁执拗的继续问道。 “我拿什么信你?”杜然反问。 沈郁深深的看着她,道:“信我,不会让你死去。” 杜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原本信你的。” 沈郁来不及面露喜色,却被下一句话打入了案底。 “但我,不敢信你。” “然儿,为什么?” 杜然自嘲,“他们告诉我,鬼善迷惑,他们说,我是被鬼迷惑了,我需要清醒,我在这里,一天天的度过,看着自己一天天的消瘦,一点点的,没有了力气,沈郁,你知道等死的感觉吗?我每一天都在重复着。” 话到了这里,原本哼哼唧唧的小怪物不出声了。 “沈郁,没有信任的感情太难了,你要我信你,却从不肯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沈郁无声的听着,在杜然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发丝从发根处一点点的变白,他不动声色,暗里却涌上了一阵嗜杀。 他的然儿,不愿意和他回去。 他的然儿,要离他而去。 他的然儿,越来越远。 怎么可以?! 不,不允许。 杜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说道:“沈郁,我喜欢你,但我怕……我怕我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我怕这一切都来得太快,我没有准备,我不能死,我还有妈妈需要照顾,你明白吗,我不能死,你给我时间……” 半响,杜然等不到一句回应,周遭太安静了,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沈郁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她。 那双眼睛像是一片死水搬,没有任何波动,却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这样的沈郁凭的让杜然产生了一丝畏惧,心中的不安涌现,她迟疑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说道:“沈郁……你听见了吗?” “然儿。”他喊。 杜然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你要离开我吗。”他问。 杜然愣了一下,不安更胜,但她辩解了一句,“沈郁,不是这样的,你明不明白,我们之间有问题……” “你要,离开我吗?” 他一字一句的问。 杜然心慌了,她想要后退几步,但在沈郁的注视下,她动弹不得。 “沈郁!” “你要离开我。” 他的语气带着肯定。 杜然的心狠狠的一抽,一阵无声无息的恐惧油然升起,不对劲,现在的沈郁不对劲! 危险!快逃! 杜然下一秒猛地转身,迈开了脚步,开始往回跑。 极度危险的气息从身后强烈的涌出。 杜然无法相信,这样的危险会来自于沈郁,要离开这里,回去,必须回去! 杜然手脚并用,拼命的加快速度,哪怕手被树枝狠狠的刮过也不光不顾。腿重得厉害,她本就没有了多少力气,但她不敢停下。 她害怕着沈郁,害怕那一个面无表情的沈郁。 这样的他……一如曾经在天台上折辱她的鬼。 这……才是真正的沈郁。 呼吸渐渐加重,脚步越加沉重,肺部都疼了起来,杜然狼狈的往前奔跑着,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被抓到! 黑夜中,只有杜然的身影在丛林间穿梭着,仿佛后背追逐着洪水猛兽,那层层叠叠的枝叶间好似藏着黑暗中窥视的魔鬼。 跑,跑快点…… 要追上来了,他要来了。 正在拼命奔跑的杜然没有看见脚下那一颗突然出现的大石头,右脚一下子伴了过去,剧痛袭来,整个脚踝都被扭了一下,她疼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整个身体就要往下倒去。 “妈妈——”小怪物失声尖叫。 在千钧一发之际,杜然的腰间一紧,一只冰冷的手臂缠上了她的腰肢,而她准确的落入了那一个熟悉得无法推开的怀抱。 一道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 “然儿,永远别试图离开我。” 第204章 结界被破 木屋内,一声剧烈的炸开声在山林内爆开,惊起了一众沉睡中的人。 正在睡梦中的段老头乍然惊醒,他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跳出来,眼睛在黑夜中都显得炯炯有神。 “不好!结界被破了!” 段老头大吼一声,下意识的就要离开房间,第一时间就要去查看一下自家徒儿的安危,刚来到房门外,段老头用了敲门。 “小然!在不在里面!乖徒儿!” 连续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段老头心中一慌,有了不好的猜测,然而还未等他思考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另一边住着的牡丹婆婆和月季师徒两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吗?”牡丹婆婆厉声问。 段老头根本没空理她,准备撞门的时候,月季眼疾手快的推了一把,门缓缓的开了,露出了里面空无一人的房间,床上的杯子还保持着被掀开的姿势。 唯独那一个本该住着的人,不见了。 段老头脸色大变,“不好!肯定是那个鬼王来掳人了!我们快下山!” 牡丹婆婆的脸色也跟着一沉,却是为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时机而心痛,其余的人接二连三的也走了出来,看段老头的脸色大变,也未来得及说什么就手忙脚乱的跟着一起下了山去。 一时间,山林间火光四起,个个手里举着火把穿梭在丛林中,一声一声的呼喊着杜然的名字,段老头的神情都急的憋红了。 “这人,能跑哪里去了啊!”段老头急的满头大汗的。 “别急,我们在找找!” 牡丹婆婆脸色阴狠,“不用找了,结界被破了,肯定是那个鬼寻过来了,否则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破开我们几个老家伙联手设下的结界?!” 段老头狠狠的皱眉,重重的叹口气道:“这,这怎么可能啊!就算是破开了这山下的结界,这屋子里的结界一旦有东西靠近了,我们几个不会不知道的!” 牡丹婆婆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只怕啊,你那个徒弟是自己跑出去的!” 段老头下意识的说道:“这不可能!” 自己跑出去? 深更半夜的跑进林子里去? 还是以那个孱弱的身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段老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骆老叹了口气,道:“暂时不要想的那么糟糕,兴许你徒儿只是走远了。” 牡丹婆婆立刻反驳道:“随便走走就能破开这结界?你也太看得起那个丫头了吧!” 骆老一梗,说不出话来。 郭明志插了一句:“会不会是正巧杜然小师妹出去散心的时候,就被鬼王来掳走了人?” 月季迟疑了一下,道:“但大晚上的出去散心……” 郭明志也心虚了,什么都辩解不了。 是啊,谁深更半夜的跑出去散心? 见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牡丹婆婆看了他们一圈,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段老头说道:“你就别为你徒儿辩解了!哼,我看啊,根本就是她还死性不改,被那个鬼给诱惑了去,跑到了山下,跟那鬼跑了!” 此话一出,段老头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反驳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此刻,他心里也是有那么几分认同的。 杜然真的跟那个鬼走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骆老见气氛一下子紧张了,有心想要调解一番又没什么话好说,也没有立场。 向来不喜多话的凡世高发出了一声惊呼,道:“你们过来看看。” 一众人纷纷围了过去,顺着凡世高所指的位置看了过去,在泥土里有几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了上头。 段老头拿着火把凑近了看去,只见那些液体呈现黑色,像是血液一般,伴随着还有一阵淡淡的腥味,他弯腰,用手指捻起靠近鼻子闻了闻。 “这,这是……鬼血。” 鬼和人一般也有血液,和人不同的是血液呈现黑色,但是不多,除非受了重伤,不然不会流血的。 这也间接证明了,结界的确是鬼给破坏的,还是一个法力高深,道姓不浅的鬼,并且这个鬼此刻还受了重伤。 牡丹婆婆听见段老头的话,脸色一紧,自己也去捻了一点血液闻了闻,“的确是鬼血,还是个老鬼,实力强劲。哼,段老贼,你收了个好徒弟啊,连招惹的鬼物都不是一般东西!” 段紫青这会也没有精力和牡丹婆婆抬杠了,他此刻更担心的是自己徒儿的安全,要知道,这几天那鬼孩子对他的药物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了! 要不了多久,那么药就没办法压制鬼子的生长了,所以杜然才会昏迷了几次,这不就说明了鬼子的强大。 这么强大的鬼孩子…… 之前还压制了那么久的生长,那么一旦摆脱了药物的控制,可想而知,其反噬的力量和速度都是成倍增长的,而这个时候也是杜然最为脆弱的时候! 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啊! 这可好,还没找到新的药物压制,这杜然就不见了! 骆老皱眉道:“现在追也来不及了,我们怎么寻踪迹?” 牡丹婆婆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你那大弟子呢?这样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现?” 段老头叹口气,“他闭关了,一时半会出不来。” 如果乔奕没有闭关,那么根本不需要等到结界被破了,就能发现这山上有东西靠近了! 这偏偏就是在乔奕闭关压制体内东西的时候出现,还掳走了杜然,这么巧合的事情都让段老头怀疑那鬼王是不是瞅准了时机下手的! 最关键的是,杜然怎么会出去了? 难道……他这徒儿当真是动了心的不成?明明告诉她了,鬼善迷惑,怎么就接二连三的被迷惑了去? 牡丹婆婆听见乔奕闭关了,心中稍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道:“行吧,今晚我们几个老东西也找不到人了,还是回去吧,从长计议,我就不信一个鬼王能翻了天去!” 天色太黑,还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回去在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所以牡丹婆婆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唯独段老头还是想继续找一找。 凡世高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过几天便是阎王庆生的日子,所有鬼王都必须前去朝拜,届时鬼门关打开,他必定会出现。” 段老头眼睛一亮,重重的点头:“对对对,那一天他一定会出现,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困着我家徒儿不成!” 段紫青歇了去寻找的心思,跟着回去了,此刻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个鬼王对他的徒儿的执念已成魔,任谁想夺了去,都会引得他发狂。 第205章 那样东西 杜然从未想过有一天,沈郁会将她囚禁。 纵使她猜想过无数个可能的结果,却唯独没有这一个。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将她带去那一个和沈宅一模一样的鬼境,而是安置在一个山洞里。 一个空空荡荡没有白天黑夜的山洞。 杜然蜷缩在用干稻草铺成的床上,忍受着从心底生出的冷,是她低估了沈郁,是她没有了防备,不怪别人。 心中的苦涩和畏惧交杂,令杜然攥紧了手,紧咬下唇,很快,她就感受到了那一阵冰凉的气息,沈郁回来了。 “然儿。” 杜然听着来自身后熟悉的声音,并不回应。 沈郁并不恼火,他纯黑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和满足,然儿是他的,在他的视线内,在他的身边,这样便足够了。 “然儿,你该喂食了,不然孩儿该闹了。” 杜然一怔,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肚子上,抿着唇,但还是慢慢的起身了,她不是个为了骨气而绝食的人。 更何况肚子里的东西一旦没了压抑的药物,这两天已经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了,如若不是沈郁的喂食,恐怕她只剩下一副骨头了吧。 一个大着肚子的骷髅吗? 只是想想就觉得可笑,但杜然一点都笑不出来。 起身扭过头去,只见沈郁手里拿着一块硕大的树叶,上面放着好几块血淋淋的肉块,就连他苍白的手指都沾染上了猩红的血,就连俊美的脸上也有几滴点缀着。 杜然看着这样的沈郁,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原本在她心里永远清冷,不食人间烟火,高傲的沈郁,此刻却为了她的‘食物’满身鲜血的模样,她忍不住心软了些。 尽管知道,面前的这个鬼恐怖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清冷温柔,他的手上也有了人命,但还是架不住她没有放得下的感情。 沈郁见杜然起了身,便上前了两步,坐在了她的旁边,伸手抓起一块刚刚猎杀的牛肉喂到了杜然的嘴边。 杜然没有抗拒的张开嘴,大口的吃着,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沈郁也不在意就是了。 就这么一人一鬼,一个在喂一个在吃,慢慢的牛肉块都被咽了下去,到后面杜然连咬都不咬了,凭借着不知何时进化的强大吞咽能力给直接吞下了。 喂食完的杜然满嘴都是血液,看着竟有点渗人。 沈郁拿出了打湿了水的手帕,开始一点点的将杜然脸上的血迹都给擦掉了,轮到嘴巴的时候,他看着苍白的唇上带着的血丝,眼神一暗,眸子里翻滚着某种情绪。 汹涌得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欲念。 等杜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她的唇上一冷,嘴巴被撬开,有冰凉滑腻的东西伸了进来。 杜然近距离的看着沈郁那张放大了的俊脸,苍白,棱角分明,依然美得让人忍不住沉迷。 心中的烦躁一点一点的平息,就连原本的抗拒也被卸了下来。 又是这样,又是逃不开这样的引诱,又是放不下心中逐渐升起的渴望。 杜然任由着嘴巴里的东西席卷她的口腔,将里面每一寸都一一扫荡,半响,她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也不推拒,半是沉默的接受了这个吻。 沈郁的眼眸更加深沉了,他温柔的怀抱住杜然,伸手将她紧紧的揽住,往自己的怀里带去。 慢慢的,有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从沈郁的嘴里过度到杜然的口中。 杜然顿了会,想要伸手去推拒,却被沈郁强硬的搂住,不容拒绝的强迫她吞了进去,杜然反抗不行,只好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几乎在杜然吞进去的时候,原本提着难受的肚子一下子缓和了很多,全身暖洋洋的,就连萎靡的精神也被滋润了不少。 半响,沈郁终于舍得放开了杜然,慢慢的离开了她的唇,牵扯出了几缕暧昧的银丝,看着她被染红的唇不在苍白,沈郁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 杜然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沈郁,感受着肚子里的小怪物发出了愉悦的喟叹,就连她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这比她吃了那么多血淋淋的牛肉还要有用。 沈郁喂给她吃的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 她看着沈郁垂下的手有几分透明,眼睛瞬间瞪大,咻地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抬起,凑近了看,那几分透明更明显了,隔了好久才重新凝实了。 杜然颤声问,“沈郁,你给我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沈郁不言。 “你不说是吗?很好,你不说。” 杜然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将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巴,打算扣喉,下一秒就被沈郁猛地拉扯住了。 他的脸色阴沉,“你想做什么,然儿。” 杜然固执的回看着他,“那就告诉我,告诉我一切,否则……” 沈郁眯着眼,“你不需要知道。” 杜然冷笑,慢慢的抽回手,但沈郁不松开,她便放弃了,而是接着道:“除非你能每时每刻都盯着我,否则一旦你不在,我会吐掉所有的东西。” 这是杜然第一次在沈郁面前强硬起来,以前她从不曾试图反抗过,一改从前的温顺,这令她原本苍白的小脸都多了几丝绯红。 沈郁看着她,心中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这样的杜然比之以往温顺的她,更让人爱不释手。 他突然说道:“我不会让你死。” 杜然一怔,聪明的反应过来,“不让我死,意思便是……你牺牲了体内的某样东西换取了我的生命延续吗?小怪物说见到了你就能吃饱,吃得东西绝不可能是生牛肉,那是刚刚你灌进来的东西吗?” “嗯。”沈郁轻应。 杜然心中一紧,“那么,你开始变得透明了,也是因为没了那样东西吗?!” 这个问题直指沈郁本身,就在杜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沈郁轻轻的笑了,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道:“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他不会出来的。” 杜然的呼吸一窒,“他是谁?!” 沈郁的脸色阴沉,黝黑的眼眸闪烁着红光,却不回答杜然的疑问,而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你。” “胆敢窥视我的东西,他要付出代价。” “纵使是我自己,也不允许。” 第206章 你所隐瞒我的事 杜然看着这一刻古怪神情的沈郁,有什么事情突然浮现出来,这一刻,她想起了鬼卞。 那一个和沈郁一模一样的鬼,就连气息和存在都和沈郁几乎一样的鬼。 她难以置信的说道:“那个他……是不是鬼卞?” 几乎在杜然话音刚落的时候,她的脖子猛地一疼,竟被沈郁一手掐住了脖子,她的呼吸顿时艰难了起来。 力道一点点的收紧,杜然的呼吸越来越少。 沈郁的眼睛红光闪烁,只把杜然发出了微弱的呼吸声才将他唤醒,他一惊,松开了手,一把将杜然紧紧的肚子。 杜然忍受着肚子被压迫的不舒服感,艰难的呼吸着,在刚刚哪一刻她被吓到了,若是沈郁没有回过神来,她会不会真的被掐死了?! “然儿,然儿,然儿……” 他伏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轻轻的呼喊着,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杜然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抹害怕,像是畏惧着失去她。 沈郁在害怕吗? 杜然沉默了半响,最后轻轻的说道:“阿郁。” 沈郁动作一顿。 “你是不是曾经……想要我死去。” 沈郁伸手抚摸上了杜然的后脑勺,轻轻的蹭着,一个吻落入了她的发丝上。 杜然心中苦涩,这一刻温柔的沈郁较之上一秒掐住她脖子的态度完全相反,这样反复无常的沈郁或许才是真正的他吧? 她说不敢承认的他。 “然儿,你想活着,那么我便让你活着。” 杜然一怔,“你什么意思?” |“只要你想,那么我会为你做。” “那你能放我自由吗。”杜然试探性的问道。 在杜然看不见的地方,沈郁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但他的语气仍旧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死了也会是我的鬼。” 杜然苦笑,心中释然,也对,就凭沈郁的独占欲,又怎么可能放她自由?更何况,她从未想过自由,她对沈郁有惧怕,但同样的,还有喜欢。 “我死了,我们会成为鬼夫妻吗?” 沈郁顿了一下,轻轻的放开了杜然,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在了草垛上,眼神执拗的看着她,道:“然儿,你不会死,也不会消失。” 杜然伸手触上了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小怪物从来到这里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会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小动作证明自己还存在,也会在情绪波动时让杜然感受到,尤其实在进食的时候他会发出满足的喟叹。 她摸着肚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累了,由内到外的累了,她撑着那么久,执着了那么久,一直成了别人的负担,直至现在也没能逃脱任何束缚,这样的生活太累了。 “沈郁,有没有可能死了,却还能保持着活人的状态?” 沈郁不答。 杜然继续自言自语着:“如果可以保持这个样子,我就能照顾妈妈,我不告诉她,孩子我会给你生了,不管他是不是怪物,你照顾他,好不好……” 沈郁沉默了一会,最终轻叹一声,道:“然儿,你不会变成鬼。” 杜然急了,“为什么?我给你生孩子了,我生,我不怕了,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般保持人的形态,我妈妈不能知道我死了,她会疯了!” 沈郁伸手按住了有些急切的杜然,沉声道:“然儿,你从来就没有活着。一旦你死了,那么便是消失了。我不会让你死。” 杜然瞳孔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活着?我怎么会没有活着!我可以呼吸,我有心跳,我的身体是温暖的……” 后面的话语杜然渐渐地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此刻骤然发现…… 她的身体不再和以往那般温暖,细细的摸上去,冰凉滑腻,温度极低。伸手附上了胸口,那里感受到的心跳都慢的不可思议。 咚——咚——咚—— 每一下的跳动都像是隔了很远一般。 这样慢的心跳根本不可能能维持正常人的活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这副样子? 这一刻,杜然对自己产生了恐慌。 她放在胸口的手一下子砸了下来,眼神发直,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沈郁,我……我究竟是怎么了?” 沈郁将自己的手附在了她的心脏处,道:“然儿,期限已经到了。” “什么期限?沈郁,你告诉我!你究竟还瞒了我什么东西!” 杜然畏惧了,为沈郁的反应,也为自己身体的异样,似乎从怀上这一个小怪物的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就慢慢的脱离了轨迹,再也回不去了。 面对杜然的质问,沈郁不做回答,他伸手盖住了杜然的眼睛,在对方要扯下他手前,轻声道:“睡吧。” 杜然抵不住突然涌上来的困倦,极度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昏睡倒在了沈郁的怀里。 沈郁抱着杜然,将她放在草垛上,伸手抚摸上了杜然的肚子,那鼓得滚圆的肚子在他手覆盖上去的时候轻轻的动了动,像是亲昵他的抚摸一般。 “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呜……” 小怪物逮着了机会,终于向着他的父亲哭诉着。 “控制好你的食欲。”沈郁声音带着命令。 “可是,可是我好饿……爸爸,我好饿……” “若是她的身体更差了,那么你便消失吧。” 小怪物一下子禁了声,他纵使还小,但也知道,他的爸爸,一代鬼王,此刻说的话是认真的。 或许等不到他出生,就会将他掐灭在肚子里。 “可,可是,我,我没办法控制……” 沈郁眼神一冷,“要么控制,要么……死。” 小怪物开始抽抽搭搭了,“爸爸,别杀我,我不吃了,呜,吃少一点可以吗,别杀我,爸爸,我想出来……” 小怪物委屈极了,他以为自己的爸爸会关心他,会心疼他,没想到还要他禁食! 他都饿瘦了一圈了! 还不给吃! 在饿下去他都要支撑不住说话的能力了! 他不要当一个不会说话的肉团子! 呜…… “爸爸怀,爸爸也讨厌我,呜呜,讨厌爸爸!” 沈郁的眼眸更沉了了些,他像是警告也像是提示一般,对着小怪物说道:“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爸爸,我才不会吃掉妈妈的!我不会!” “因为你不敢。” 小怪物郁闷的说道:“爸爸,你这样威胁你的孩子,不公平!等我出声了,等我长大了,我带着妈妈走得远远地!” 就在小怪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沈郁眯着眼睛,危险的说道:“你刚说什么。” 小怪物立刻讨好的说道:“爸爸,我一定帮你把妈妈留住!” 虎毒不食子,但他爹是真的会杀了他的啊! 当一个宠妻如命的鬼王孩子,实在太悲剧了不是吗?! 第207章 越是喜欢越是在乎 杜然就这么度过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每当她想出声询问的时候,总会被沈郁就此迷晕了过去,久了,她就乖了,不在开口问了,但也同样的,她越来越沉默了。 在山洞里没有日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天,在清醒的时候她想过当师父和师兄发现她不见时会有什么反应,或许会震惊,会着急,会担忧,但…… 也会恨铁不成钢的吧? 也对,是她自己执意要来寻找沈郁要一个结果的。 坦白说,她在心底还存在着那一丝愧疚,不是对沈郁的愧疚,而是对师父和师兄的,他们竭尽全力想要让她脱离,让她明白人鬼殊途,但是一转身,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迎上了沈郁。 似乎她想要的那一个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因为她弄不明白现在的那个鬼了。 在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杜然对着沈郁哑声说道:“我想去看看妈妈。” 沈郁听着她的话,沉默了半响,在杜然奢望的目光下,摇头。 杜然失望的垂下了脸,她知道他不会让他离开这里半步的,因为此刻,她的师父和那些大师们一定在竭尽全力的寻找她,在这样的时候一旦她出去了就会泄露了线索。 沈郁又怎么可能冒着这样的风险? 杜然自嘲,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她已经越来越了解这个鬼了。 反复无常,固执,独占欲强,不允许违逆他。 但在她听话的前提下,却又温柔得可怕,杜然在每天都会对自己说,不要沉迷,但终究是越陷越深了。 看着杜然黯淡下去的眼神,沈郁开口道:“我可以让你梦中见到。” 杜然刷的一下抬头,眼睛发亮,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沈郁嘴角上扬,道:“但你需要付出你的代价。” 杜然原本发亮的眼睛瞬间涌上了一丝羞怯,还有些恼羞成怒,她手一指肚子,道:“我这个样子,你还想做什么?不嫌难看吗?!” 的确,平心而论,现在的杜然的确是瘦弱得可怜,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早就瘦的脱形,原本姣好的身材也失去了诱惑,整一个人都变成了另一幅样子了,尤其是肚子那里还鼓鼓囊囊的。 沈郁见杜然这幅仿佛炸了毛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甚至还笑出了声,眉眼柔和了下来,不在充满了阴郁,整张苍白的脸都多了几分生气,显得更俊逸非凡了。 杜然看着他的笑,迟钝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被调笑了。 “然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转折之意便是,她刚刚自作多情了。 杜然的脸瞬间爆红了,尴尬的扭过头去,不去看他,只留下耳边他低低地笑声。 连日以来弥漫在他们之间的冷漠似乎因此而消散了些。 “过几日我会带你出去,去一个地方,若答应了,我便让你去梦中见面。” 杜然稍稍思索了下,便同意了,她现在已经没办法离开沈郁身边了,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那……能帮我改变我现在的样子吗,我不能……以这个样子看见妈妈。” 沈郁点头,将杜然抱起,手捂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睡吧,你会见到的。” 杜然带着愉快的心情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黑,一片漆黑,她漂浮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 她这是在做梦吗? 那么,妈妈在哪里? 杜然开始在黑暗中奔跑起来,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在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她脸上一喜,脚步不停的想着亮光跑去。 穿进了亮光处,杜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了前面,正是她的家,那一个在村子边缘处破旧的水泥房,承载了她所有记忆的小房子。 杜然突然不敢进去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圆润的手,没有丝毫消瘦,现在的她,仿佛还不曾受到任何伤害。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杜然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对上了林玉莲诧异的目光。 “小然,你回来了啊?怎么,今天那么快下课了吗?” 看着记忆中笑的灿烂温和的妈妈,杜然突然涌出了眼泪,她狼狈的用手背抹掉,在这个梦境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走了过去,道:“嗯,今天提前下课了。” 林玉莲开心了,“正好妈给你做了发糕,快来吃吧!” 杜然被林玉莲领进了屋子里,拿出了刚做好的发糕放在桌子上,满脸慈爱的叮嘱着杜然快些吃。 这么健康的,还能下地做发糕给她吃的妈妈,杜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自从妈妈生病卧床,所有的家务事都落到了她的肩上时,她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松软可口的发糕了。 杜然的眼泪差一点又掉了,但好在她克制住了,这是妈妈的梦境,那么就让她怀念这一个记忆好了,不要留下眼泪。 吃着发糕,杜然一遍遍的听着妈妈的嘱咐和唠叨,关心她的功课学习,关心她的身体,事无巨细,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这样的唠叨和温情,好几次让杜然情绪差点崩溃。 林玉莲见杜然吃得差不多了,迟疑的说道:“然然啊,你这是怎么了?不开心了吗?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吗?” 杜然摇摇头,道:“妈,我没事。” “你这孩子,你有没有事,妈还能看不出来吗?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和妈妈说说,妈妈给你出主意!” 许是林玉莲的语气太过温柔,许是她的脸色太过慈爱,许是她的笑脸让杜然彻底的解开了心防,杜然生出了强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 “妈……” “哎,我在呢。” 杜然声音哽咽了,“妈,如果,如果有一个人,让你又爱又恨,你,你会怎么办?” 林玉莲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她伸手摸了摸杜然的脸蛋,呵呵一笑,道:“咱们家然然有了喜欢的人了?” 杜然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执着的问:“妈,我该怎么办?” 林玉莲掩嘴笑了,道:“然然啊,妈只知道一句话啊,越是喜欢,就越是在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放大化了,对方的好与坏,都成了你的矛盾点,然然啊,你怕是喜欢惨了那个人吧!” 杜然一怔,“越是喜欢,就越是在乎吗?” 第208章 关于父亲关于感情 关于感情。 看着杜然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仍旧迷茫的模样,林玉莲笑的一脸打趣。 “我们家然然是喜欢上哪家的小伙子了?” 杜然慌乱的摇头,扯开了话题,“妈妈,你都不怕我早恋吗?” 林玉莲释然的叹了一口气,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妈妈不阻止你去喜欢别人,只要注意分寸就好了。” 杜然犹豫了一下,本不想问出口,但是这里是梦境,醒了或许就会忘记了,仗着这样,杜然小心翼翼的开口了,“妈妈,你当时,为什么会和爸爸在一起?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们?” 关于父亲,这一个话题向来是母女两的禁忌,林玉莲从未提起,而杜然也乖巧的从不会问,导致了这一个家庭的重要成员一直被人刻意的忽视了。 两人都同时沉默了。 就在杜然死心,准备换一个话题的时候,林玉莲开口了。 “然然,妈对不起你。” 杜然一怔,“妈……” “让你从小没有爸爸,童年不完整,这都怪妈妈。” 杜然连忙伸手抱住了林玉莲,道:“妈,我从没有怪过你!” 林玉莲拍了拍杜然的肩膀,道:“妈知道你懂事,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不能瞒着你。不是妈不告诉你,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于他,我已经死了心。” 杜然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林玉莲叹了口气,道:“然然想知道些什么?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杜然犹豫了一下,直接的问道:“你恨他吗?” 林玉莲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的闺女会提出这个犀利的问题,眼神恍惚了一下,道:“恨吗?曾经恨过的吧……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被所有人不理解,闲言蜚语什么的更是听得多了,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也是恨得吧,恨他为什么骗我,恨他为什么丢下我们母女两,更恨他为什么如此薄情。” 杜然心疼的将妈妈抱的更紧了。 “但妈现在不恨了,然然,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的只是我看错了人,信错了人。但我不恨他了,人生那么长,恨一个人不值得。而且,我感谢他,没有他也不会有然然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所以我不恨他。” 杜然的心口涨涨的,暖暖的,有一种亲情的暖流在静静流淌着,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被治愈了。 “妈……”杜然软软的喊了一句。 林玉莲擦擦眼角的泪光,和声道:“然然,妈告诉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这样的心情很美好,不论怎么样,还有妈妈在,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你害怕感情,只要你认定是对的,那么就要坚持住。” “可……” “然然喜欢的那个人值不值得你去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 杜然有好几次都想要坦白,她所喜欢上的那个他,甚至不是人。 这样的感情,还会有结果吗? 但终究,她不敢,她仍旧选择了隐瞒。 最后林玉莲总结道:“不说这个了,那个人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我只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可以证明我们自己也过得很好。” 杜然试探性的问了句:“如果他回来了呢?” 林玉莲脸色一冷,十分干脆利落的说道:“绝不回头。” 杜然安心了,坦白说,十几年过去了,突然多了个父亲,她也是无法习惯的。 关于父亲的话题就此结束了,杜然没有在追问,反倒是林玉莲开始对杜然喜欢上的那一个人有了兴趣。 好几次询问都被杜然蒙混过去了,林玉莲只好一脸戏虐的看着杜然,脸上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弄得杜然尴尬不已。 慢慢的,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像是快要飞起来一般,她心中一紧,随即明白,这个梦境快要消失了,她要离开了。 杜然一下子抓住了妈妈的手,慎重的说道:“妈,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不能有事好吗?我很快回来的,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答应我!” 林玉莲不解,“然然,你怎么了?妈能有什么事!” 杜然强硬的说道:“你答应我就是!” 林玉莲看着她这么认真,也就应了下来:“好好好,妈会照顾自己的,然然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别让妈担心!” 杜然点头,然后松开了她的手,道:“妈,我要走了,你保重。妈,我爱你。” 话说,在林玉莲的面前,她的身影慢慢的变薄变淡,最后整个的消失不见了。 另一头,睡在医院里的林玉莲突然从梦中惊醒,谁在陪护床上的刘嫂也醒了过来。 “做恶梦了吗?怎么醒了?”刘嫂睡眼朦胧的问道。 林玉莲拍了拍胸脯,忘记了梦中的内容,但是胸口处徜徉着温暖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噩梦,而是一个美梦,但是梦里的内容她确是记不清了。 “我好像梦见了然然……”林玉莲迟疑的说道。 刘嫂一愣,“小然那孩子也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来看了。” 林玉莲露出一个笑容,道:“季如风那孩子说,然然跟着一个大项目学习,太忙了,才没有空来的,我不要紧,学习要紧。” 刘嫂无奈,“那你可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了!” 林玉莲点头,她知道,她的命就是为了孩子活下去的,她会保重身体,不然她死了,然然在这个世上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夜深了,还是快些睡下去吧,明天卢医生会特意从那个医院过来一趟,咱们可要休息好,不然可就会被唠叨的!” 显然,对于卢医生的啰嗦和强硬,刘嫂是有些阴影的。 林玉莲迟疑了一下,对着刘嫂说道:“你说……怎么会突然更换医院了?原来的医院挺好的……” 刘嫂打了个哈欠,道:“估计这里更好治疗,咱们也别瞎想了,听医生的,好好治病就好了,快些睡吧!” 林玉莲听完也只好放下了心中的疑惑,重新躺在床上了,只是心中总有种怪异,她似乎在刚刚的梦中梦见了然然? 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困倦袭来,林玉莲也没去想了,慢慢的熟睡过去了。 第209章 赶路,和山洞杠上了 杜然裹紧了身上黑乎乎的一件外袍,簌簌冷风在耳边刮过,丝丝寒意从脚下蔓延而上,令她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个球了。 沈郁揽着她,脚下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一步千里般前进着,两边的景色更是飞快的闪过,不时的脚下变换角度躲过了一些庞大的树木。 杜然在沈郁的怀中,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不然她本就脆弱的脸定会被风刮的生疼。 他们这样前行已经很久了,从梦境中回来后,沈郁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一件黑袍——就是身上的这件,一把将她盖住了之后,裹紧,大手一揽,就将她带出了山洞。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离开那个山洞,而外面皆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山头,也不知道这鬼要带她去哪里,不过离开那个窄小的山洞倒是令她的心情愉快了很多。 任谁也不会喜欢被长期关在一个漆黑窄小的地方的,如果不是沈郁一直陪在她身边,杜然早就会发疯了。 在疾风呼啸的时候,杜然终于忍不住从沈郁的怀里探出半个头来,实在是因为躲在里面满鼻子属于他的气味让她的心脏不太安分,冷风很快的灌进了鼻腔里,将属于沈郁的味道打消了些。 “我们要去哪里?”杜然冒着疾风艰难的问道。 沈郁目视前方,并不答,只是伸手将因为杜然的动作而挣开的袍子裹紧了些。 杜然无奈,一旦沈郁不回答了,她还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但这样又不甘心,她伸手掐了一把沈郁,明知道鬼的痛觉很低,微乎其微,但她还是忍不住掐了。 杜然这一掐还是有点作用的,沈郁终于舍得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脸上,低下头去看她,随后亲亲的吻了她一下唇角,道:“睡一会。” 杜然警铃大作,一口拒绝:“别在迷惑我睡觉!我睡够了!” 沈郁皱眉,道:“还有很久。” 杜然讶然,“我们不是已经走了很远了吗?”侧头看去,两边的风景飞快闪过,可见速度之快,可见他们已经行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才对。 但按照沈郁的语气,似乎还有很远的路程? 这究竟是要去哪里! 沈郁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在天边隐隐有一丝鱼肚白,显然也是快要天亮了,又低下头看着杜然苍白的小脸,慢慢的停了下来。 杜然松了口气,没有疾风就连呼吸都畅快了,道:“我们到了吗?” 沈郁摇头,不回答她,而是开始寻找一个庇护所,比如…… 一个山洞。 当杜然再一次被沈郁塞进了一个新的山洞,并且里面弥漫着一股霉味混杂动物尿味时,她快要炸毛了。 “我不是原始人!为什么又是山洞!在树上住着都好!” 沈郁安抚性的摸着杜然干枯的发丝,道:“树上会有阳光照射,不能去。” 杜然沉默,她显然忘记了,这是一个鬼,自然是不能碰到阳光的……不对啊!他明明在白天出来过! 杜然孤疑的问道:“我记得你并不害怕阳光。” 沈郁露出了一丝轻笑,道:“我自然是不怕的。” “那为什么还躲着?” 沈郁不回答,而是松开了杜然,将洞里的东西收拾好,眨眼功夫就又弄好了一张草垛床。 他没有说出的那个答案,便是……惧怕阳光的,是现在的你。 杜然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认命了,这些天来她已经要和山洞杠上了。 将身上的黑袍解了下来,杜然敏感的感觉到这袍子的质地非常好,又飞车轻,摸着更像是一种动物的皮一样,自带保暖效果。 杜然忍不住开口对着在一边忙碌的沈郁道:“这间衣服是什么做的?摸着挺暖的。” 沈郁头也不回的说道:“鬼皮。” “嗒——” 整件袍子掉在地上。 杜然忍住了要呕吐的欲望一下子就离那袍子远些,一想到自己披了这么久,整个人就不好了,连鸡皮疙瘩都起了。 沈郁见状,起身捡起了地上的鬼皮大衣,皱眉,道:“你要披着。” 杜然又想吐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它能让你的活人气息隐藏,否则你进不了鬼门关。” 杜然敏感的捕抓到了关键词,“鬼门关?为什么要去那里?我是人,我不是鬼……” 沈郁沉默的看着她,突然消失了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杜然的身后,紧紧的搂着她,凑在耳边说:“有样东西在阎罗王那,我要去取来。” “什么东西?” “能让你活着的东西 。” 杜然呼吸一窒,慢慢的垂下了头。 沈郁亲吻着她的发丝,道:“我不能无止境的喂食你吃掉那样东西,我虚弱了下去,他会出来。我不能允许,他靠近你。” 杜然这是第一次听见沈郁间接承认了他和鬼卞的关系,也算是肯定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测,想到了那一个双眼发红的沈郁,杜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垂下的手忍不住扣住了沈郁的手,道:“不要,我不要看见他。” 沈郁一紧,柔声道:“好,我不让他出来,乖,别怕。” 好一会儿,杜然才从恐惧中挣脱开来,转过了身子,看着沈郁俊美的脸庞,像是确定了一般看着他那双黝黑的双眸,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喃喃的说道:“还好,不是他……” 下一秒,沈郁疯狂的压下了杜然,深深的吻着她的唇瓣,汲取着,纠缠着,带着满腔的独占欲。 这是他的,他的,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最后,杜然是被吻得晕过去了,连日的操劳,以及连夜的赶路,她的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了,现在一记深吻过后已经整个的瘫软在了沈郁的怀里,慢慢的熟睡过去。 沈郁抱着她,脸色晦暗不明,手中的鬼皮袍子重新盖在了杜然身上。 这件袍子是只有鬼王才拥有的一件宝物,用九九八十一个厉鬼凶鬼的皮扒下来,配合各种难寻的材料制作而成的,拥有抵挡法力的作用,也同样有屏蔽的作用。 杜然没有灵魂,只有躯壳,要带着她活着的身体进去,就必须掩盖住她的气息,尽管还是有危险,但沈郁已经等不了了。 杜然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他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第210章 地府二三事 阳间风平浪静,而阴间却是开始敲锣打鼓了。 原因无他,阎罗王庆生,对于地府而言,这似乎的确是一个大事。 在地府,地藏为总管,新上任的地藏名为白君,自上一次地府大乱,原地藏陨落,新上任的白君地藏大肆更改,替换殿王,重整地府,留下了威名赫赫。 地府十八殿,归地藏所管辖,异闻异录曾记载,阴曹地府之下,有十八层地狱,亦称之为十八殿,每一层一个殿主,分管不同的辖区,阴间宛如人间,其地狱之广无法估计,这十八殿犹如各个地区的执行长官,互不烦扰,各司其职。 当沈郁和杜然讲解了这一番阴曹地府的分布时,引来了杜然的阵阵惊叹,她虽认了个大师当师父,但因为入门时间太短,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了解这一番关于鬼怪的世界。 就连她曾经所认为的地府只有阎罗王这一点都被沈郁淡淡的嘲笑了。 被一个鬼嘲笑了。 这惹得杜然开启了十万个问什么,自从沈郁将她带出了山洞,继续赶路的时候,她就按捺不住的探出头来询问。 “那么十八殿王都是鬼吗?” 沈郁目视前方,轻巧的带着杜然快速移动,慢慢的动了动嘴皮子,“地府有的只是鬼。” 杜然哑然,追问道:“那十八殿王都很厉害?和你比怎么样?” 这个问题杜然暗含着估量,她从不知道沈郁的实力,仿佛在她面前这个鬼无所不能,就连在一众大师眼皮子底下都能将她带出来,甚至至今都没有被发现这一点 来看,沈郁绝对不弱。 但究竟有多强,她无法对比。 沈郁听到了这个问题时,脚下的动作一顿,缓缓的低下头看着杜然,眼眸里闪过一丝红光。 杜然下意识的感受到了危险。 沈郁缓缓的说道:“没有谁,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这一句不像回答的回答,让杜然感受到了他话里的意思,杜然下意识的沉默了,这个鬼或许比她所预想的……还要强。 杜然在心底叹气,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沈郁,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是否能忍受这一份如此独占霸道的感情? 不允许任何人的存在。 不允许潜在离开的危险。 不允许……逃离一分一毫。 杜然以为自己会害怕,以为自己会逃避,甚至会后悔,但奇异的……没有。 她只觉得……沈郁,仿佛早该如此。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鬼。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的陪伴,如果她还在师父的身边,如果……没有妈妈那一句话,杜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崩溃,但也绝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 硬要形容她现在的状态,便是破罐子破摔吧。 她认命了。 沈郁看着杜然眼里的情绪变化,微微勾起了薄唇,低声道:“十八殿王,唯有几任方在我之上。但殿王不会参与鬼王之间的事务,你不会有事,我会护着你。” 杜然闻言,眼睛一亮,大张开嘴就要说什么时,就被一阵疾风给灌的满嘴沙子,令她咳嗽起来,又往沈郁的怀里缩了缩,不敢太过激动了,小小的裂开唇缝道:“你和我说说十八殿有谁好不好?” 沈郁伸手将杜然身上的鬼皮袍子往上拉了些,惹得杜然恶心的躲了躲,这玩意杜然是真的敬谢不敏,但无奈,她无法反抗沈郁的强权政策,再一次的被披了上来。 在杜然躲闪的时候,沈郁开口了:“一殿煞王阿夜,以及二殿楚江王历民,三殿宋王余家,四殿仵作王吕氏,五殿阎罗王炎罗,六殿成王毕城,七殿泰王东阳,八殿督查王黄少,九殿平王陆引,十殿轮转王薛寻,十一殿福禄王贵名,十二殿流王刘勤,十三殿闽南王庭之,十四殿靖王斌风,十五殿唐明王淡水,十六殿周王昼夜,十七殿暗王讯格,十八殿欲欢王灵冰。”(具体参考阎王锁婚) 杜然被沈郁一连串的人名给砸到没反应过来,沈郁趁机将袍子一把把杜然给整个盖住了。 待到杜然完整的记下了这些人名之后,发现自己又被完全的包裹住了。 就连挣扎都不行,只好忍下了恶心不在动弹了。 “那刚刚你所比你厉害的几个殿王是哪几个?” 沈郁沉默了一会,道:“一,五,六。” 杜然咋舌,照这么说,沈郁的实力竟然比大部分的殿王还要厉害……那么…… “为何你不是殿王?” 这也正是杜然好奇的,阴间和阳间的规则制度几近相似,在阴间,殿王不亚于土皇帝,势力强大,如果沈郁有这样的实力,怎么会甘心当一个鬼王? 不,不对! 鬼卞曾经说过…… 那个地藏曾经邀请过沈郁去当殿王,但因为当殿王之前要清洗和封印所有的记忆,沈郁不愿意封印记忆,才会屈居于一个鬼王。 沈郁……不愿意封印的记忆…… 是关于谁的?!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就让杜然心头一跳,原本所有的兴致都被一盆冷水给熄灭了,她难以形容的低落了下来。 杜然垂下了头,紧咬着下唇,她很想询问沈郁,在不认识她的时间里,他的记忆里有谁?他曾经发生过什么?是否有那么一个存在,让他不舍得遗忘了? 她多想开口问,那些问题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因为她发现。 她不敢。 她不敢开口问。 也不敢知道他的回答。 仿佛这半响的温馨和缠绵,都会因为这一个问题而烟消云散。 杜然此刻才惊觉,她是有些自卑的,在沈郁的面前,她一无所有,就连质问他的资本都没有。 贪恋一时半会的欺骗,和装作不知道的懵懂,杜然又怎么敢去破坏。 气氛,突然静止一般,原本一直说着话的杜然沉默了下来,在快速前行中的沈郁微微皱眉,他的眼眸印着她垂下去的头,纵使知道他的然儿或许想错了些什么,但没有时间停下来了。 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就快要到了,他必须赶在那之前就将杜然给带进去。 甚至对于沈郁来说,只要杜然在他怀里,在他身边,在他眼里所见视线内,那么他就不会躁狂,而活人复杂的情感变化,他是不知道的。 他是鬼。 他作为人的感情和思绪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消磨殆尽。 他不会明白,他的然儿对他的误解,也不会解释那些误会的产生,更不会给出杜然想要的安全感。 也没有人,胆敢教会他活人的思绪。 在感情这一张纸上,沈郁有的只是黑色。 浓重的黑,充斥着占有欲,和疯狂的爱恋,执念成魔,至死不渝。 所谓人鬼殊途,大抵如此。 第211章 鬼群聚集 当沈郁彻底停下来时,杜然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那是一种无法抵御的寒冷。 丝丝寒意像是扒开了肌肤,钻进了骨头缝隙里一般。 这令原本抗拒鬼皮袍子的杜然都没有在拒绝这恶心的袍子,任由着沈郁几乎将她给裹成了粽子一般紧紧的搂着。 杜然露出了两只眼睛打量着周围,这一看不要紧,头皮都发麻了,只见入目之处皆是一只只行营残缺的鬼影,有些看得清面貌,有些只有虚晃的影子而已。 而那些看得清面貌的影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青面獠牙的模样,甚至有些大半个脑浆都露出来了,白花花的像豆腐一样,好不恶心。只一眼看去都能辨别出这些都是他们临死前的模样。 杜然见鬼的次数也不少了,心里的承受力更是强大了很多,但她从未见过数目如此庞大的鬼群! 或吊死,或溺死,或车祸惨死……各种死状千奇百怪,还有些因为太过拥挤,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像是一块块蠕动着的泛黑的肉泥一般。 杜然又想吐了。 这孕吐来得太急她差点就没忍住,就被沈郁捻起她的下巴,一个拥吻下去,嘴里灌满了冰冰凉凉的气息,从喉咙伸进去,驱散了她的反胃。 半响,沈郁离开了她的唇,低低地说道:“不要说话。” 杜然慎重的点点头,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全场恐怕就只有她一个活人,或许是身上这件鬼皮袍子遮住了她的活人气息,加上沈郁一直紧搂着她,将她包裹住,不然肯定就被认出来了。 一个活人混到了鬼物当中去。 还要穿过鬼门关进入阴间!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和匪夷所思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郁是鬼王,并不同于一般的鬼物,不需要被推挤在一起,在他们身遭一圈形成了半径为一米半的圆,一个真空地带,那些拥挤在一团的鬼物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们,不会去靠近。 庆幸不会近距离观察他们的死状,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但那一双双鬼眼看着过来时,杜然还是忍不住畏缩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顶着个大肚子没办法完全贴合,她都恨不得黏在沈郁身上了。 在这样的时候,她对沈郁的隔阂都烟消云散了,她的状态无异于掉入了狼群虎群中的绵羊,而沈郁就是个手持猎枪的猎人,趋利避害的本性让杜然不得不放下了芥蒂。 而沈郁……自然是十分满意这样的状态。 甚至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他的然儿,为数不多的主动靠近他。 这样的感受真令人愉悦不是吗? 除了那几只小老鼠不要靠近就好了。 想到这个,沈郁收回了愉悦的笑容,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了四周。 看了好一会之后,杜然才勉强习惯了面前数目庞大的鬼群,也勉强免疫了一张张青面獠牙的脸,脸上一红,惊觉自己在死死的扒着沈郁,手稍稍松开了一点就被沈郁搂得更紧了,她登时不敢在动了。 杜然很想知道,沈郁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这么多鬼物聚集又是为了什么,但她谨记不能在这里说话,只好有些颓然的闭上了嘴。 “爸爸,妈妈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小怪物的声音突然的传进了杜然的耳朵里。 二者同时都诧异了。 小怪物立刻桀桀怪笑起来,像是讨好一般的说道:“爸爸,我知道妈妈的意思,妈妈想说话!” 这是这么久了,小怪物再一次的出声,这令杜然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倒是惊讶多过于厌恶。 坦白说,这么个肉块呆在她的身体里,她从一开始的惊惧,厌恶,恶心,到后面的习惯,麻木,最终又在沈郁的保证下,稍稍放宽心的审视这个小怪物了。 如果……小怪物不用扒开她的肚子出来,不会吃人肉喝人血,不会青面獠牙的,加上被这些数目惊人的鬼物给吓一吓,她的心理承受力又好了很多的情况之下,小怪物的样子似乎没那么可怕了……她或许能接受? 这么个念头冒出来后就怎么也打消不了了。 尤其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这是第一次杜然这么坦然,平和的审视这个小怪物。 沈郁的手在袍子底下摸了摸杜然硕大的肚子,微微的露出了一个笑,黝黑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情绪,而后轻轻的道:“安分点。” 杜然彻底的僵住了,眼里是震惊的。 在她眼里,沈郁的模样是从未出现过的。 柔和了的五官,微微带笑的表情,甚至就连手下的动作都是轻柔得不可思议,若非要一个词来形容,那是欣喜。 在医院里,杜然也曾见过那些陪着孕妇来产检的男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期待,是欣喜,也是满足。 这一刻,她却在沈郁的脸上看见了这样的情绪。 心中顿时涌上了一阵酸酸麻麻的触觉,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又碍着不敢说话,她便一把抓住了沈郁的手,眼神执拗的看着他。 沈郁疑惑了一瞬,眼神有些讶然的看着他的然儿,轻柔的说道:“怎么了?” 被杜然抓着的手反握住她的,将杜然的整只手都包裹在了他冰凉的手心里,紧紧的攥住。 小怪物喋喋不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爸爸,爸爸,我知道!妈妈,嗯,妈妈想说……你是不是很喜欢小怪物……嗯?!妈妈!不要叫我小怪物!” 小怪物登时又开始嘟嘟囔囔起来。 而沈郁……此时诧异了一下,摇头,道:“因为是你为我孕育的。” 咚——咚——咚—— 杜然听见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着。 因为是你为我孕育的。 因为是她怀着的,所以他才会喜欢吗?才会期待吗?才会为小怪物的到来而欣喜吗?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沈郁,也是喜欢她的?不,也许,比喜欢更多一些? 只是一想,杜然的心脏就跳得更快了,强烈的渴求冲破了以往的枷锁。 这一刻,杜然的心潮澎湃,她死死的盯着沈郁,什么都忘了,只想对着他说…… 刚张开的嘴,就被沈郁一把捂住了,而他正皱着眉头,脸色阴沉的看着前方。 第212章 她是我的妻子 杜然疑惑的探出一点点头,向着沈郁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拥挤成一团,但也算是平静的鬼群一下子开始骚动了起来,像是来了什么东西让他们惧怕一样,那一个个的拼命的想要往后退去。 这么乍一看之下,倒有几分像是波涛起伏的黑色海浪一般,不同的是没有一点海浪的美感,反倒更加恶心了,杜然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沈郁不动声色的伸手将杜然的头扭了回来,又用袍子将她整个都盖住了,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杜然识趣的没有挣扎,安静的贴在了他冰冷的胸膛上,很快她就听见了声音。 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沈郁面含冰霜,冷静的看着想着他走过来的几道人影。 随着靠近,那阵气压也慢慢的逼近了,沈郁不动声色的释放了自己的威压,将杜然包裹在了自己的威压范围内,不让她被波及到了。 “哟,沈郁,好久不见了。” 来者是一个头上光溜溜,身着一件黑色大袍子的男人,眉眼都像是带着浓浓的阴险毒辣之气,浑身的杀气怎么都遮不住,凶神恶煞的模样。 沈郁沉声道:“鲁鹰。” 能被沈郁这般谨慎对待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杜然窝在沈郁怀里时就听到了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语,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担心。 来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沈郁,挑眉,道:“怎么?你带着个什么东西来了?” 沈郁冷漠的说道:“与你无关。” 鲁鹰被这么一顶当下有些暴怒了,但随之看见沈郁眼里的戾气,他压下了自己的暴怒,在这样的时候和沈郁对上并不明智,鬼门关即将打开,惹是生非的鬼王会被阎罗王永久的撤销进入权力,这种得不偿失的买卖他断然不会做。 “哼,金屋藏娇吗,连个脸都不露出来一下?” “鲁鹰,沈郁带什么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未免关心太多了吧!” 另一道稍稍温和一些的话语插了进来,一个同样是穿着袍子,但是是墨绿色袍子的男人走了过来。 若说鲁鹰明显就是恶鬼模样,那么这一个人则是符合了活人的形象,甚至放在阳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面孔,若是杜然看得见的话,一定会冒出一个 念头,这副模样就是典型的‘好好先生’。 “未名,你又是什么立场和我这样说话?!” 未名嗤笑一声,慢慢走近了,摆摆手,道:“地藏尊上没有选中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你迁怒于沈郁,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你!” 比起沈郁的冷漠,显然未名的挑衅更让鲁鹰气炸了,周身散发的气压更让那一众鬼群更惊慌了。 未名看了一圈,道:“我劝你最后不要把这种‘恨不得昭告天下我最拽’的气压发出来,鬼门关大开在即,要是鬼群出了乱子,阎罗王阁下可是没那么好说话的。” 鲁鹰听完,下意识的收敛了气势,实在不是因为给面子未名,而是这句话说的太正确了。 众所周知,阎罗王阁下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上司,铁血无情,大抵如此。 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鲁鹰眼神阴狠的盯了一眼沈郁怀里的东西后,走开了,站在另一边安静的等待着鬼门关大开。 留下的未名和沈郁则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未名自个先笑了,“沈郁,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冷漠。” 沈郁不答。 “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对你怀里的东西没有半分不该有的心思,我可不想魂飞魄散了。” 闻言,沈郁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这也得益于未名向来的好名声。 若说十大鬼王中,就唯独未名是出了名的好人,不,好鬼,从不多管闲事,从不惹是生非,从不挑衅夺命,好到让不少殿王都知道有这么个不像鬼的鬼。 这也导致了,未名和各大殿王的关系都还不错,这也正是鲁鹰明明实力比他更强,却稍有谨慎的缘故。 看着沈郁稍稍缓和的脸色,未名斟酌的说道:“沈郁,你这个东西需要好好藏好,我的鼻子比较灵,就闻到了她的味道,不得不说,还挺好闻的。” “刷——” 沈郁一手掐住了未名的脖颈,眼睛眯起,浓重的危险泄露出来。 未名连忙抬起双手,做投降的意思,道:“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想法,相信我。” 半响,沈郁才缓缓的收回了手。 而杜然早就紧张起来了。 她现在也猜测到了,刚刚那两个说话的声音恐怕和沈郁是一样的存在了,他们会不会发现她?会将她怎样? “鲁鹰没有闻到,味道极地,如果不是我鼻子灵肯定就错过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 沈郁思索了一会,勾起了唇角,道:“脱下。” 未名一愣,“什么?” “你的鬼皮。” 未名连忙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你要我的鬼皮作甚?” “别啰嗦。” 未名有些无奈了,若说别的鬼王都会忌惮他,就只有沈郁不会! 作为鬼王之中威名最显赫的存在,就连地藏尊上盛邀都能拒绝的沈郁,当属于鬼王之中的传说,如果他愿意,早就贵为一代殿王了! 一个连尊上都能拒绝的鬼王,就别提多嚣张任性了,甚至张嘴就要他的鬼皮! 沈郁到底知不知道,这么一件鬼皮可是鬼王的代表啊! 未名更加无奈了,但也乖乖的脱下了自己身上墨绿色的袍子,露出了里面自己的长衫,递给了沈郁。 “你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未名抱怨了一句。 沈郁不答,将鬼皮子又给杜然裹了一层,险些让杜然差点被闷死了,下意识的动了动。 未名瞧见了动静,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道:“你的小宠物不安分啊,看你也是不好照顾吧。” 沈郁掀开眼皮子瞥了他一眼,道:“不是。” 未名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不是?” 沈郁摸了摸杜然的肚子,道:“不是我的宠物。” 未名哑然,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她是我的妻子。” 话落。未名整个都震惊在了原地。 同时,被惊到的又何止是他? 杜然下意识的扣住了她放在她肚子上的手。 第213章 鬼门关大开 鬼门关大开。 未名被惊了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用着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沈郁吗,像是确定他说的话一般。 半响,未名终于知道,这个实力强劲的鬼王,这个任性随性的沈郁,是说真的。 渐渐地,未名也收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道:“你确定吗。” 沈郁不答,而是温柔的看着杜然露出来的半个侧脸。 未名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进入阴间,你注意点,鼻子灵敏的还真不只有我一个。要是碰上个跟你不对盘的,你明白的。” 沈郁‘嗯’了一声。 未名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那一个被鬼皮子包裹住的东西上看,边看边好奇,这被沈郁称为妻子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活人。 沈郁注意到他的视线,便转了个方向,未名只好讪讪的收回了视线,道:“你带着她进去做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沈郁不答,只是抬头看去,未名也禁了声,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就连那些拥挤成团的鬼群也停止了骚动,个个拔长了脖子向上看去。 只见,在所有的鬼群前方,有两座巨型的石头,分别各放一边,其形状宛如不规则的狼牙棒,表面凹凸不平,通体发黑,隐隐泛绿光,而石头上面分别刻着几个大字。 一边镇魂,一边伏邪。 刻的字体龙飞凤舞,隐隐有着威压散发,那些普通的鬼魂根本不敢直视石头上的字体,他们低着头,匍匐着,畏惧着,不敢触其威严。 而在巨石的边上插着一面破旧的锦旗,颜色已经褪尽了,无风却在肆意飘扬着,那旗面上写着三个大字——鬼门关。 “轰隆隆——” 一声宛如暴雷般的炸裂声袭来,杜然只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抓着沈郁胸前的衣襟。 “咚——咚——咚——” 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越跳,越慢…… 几乎到最后,杜然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她有些惶恐的缩在沈郁的怀里,紧咬着下唇,纵使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妥,但她没有发出声响,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任何举动会有暴露自己的危险。 一旦被其他的鬼魂发现这里有个活人,恐怕会被撕碎了吧? 纵使有沈郁在这里,纵使知道沈郁的实力很强,但她不愿……沈郁受伤。 没有理由,就是这么认为着。 随着最后一声“轰隆——”那宛如实质般的声音盖头批下,在两块巨石之间有一道青铜大门瞬间显现。 沈郁微微挑开了杜然身上的鬼皮子,让她的眼睛露出来,看着这一扇门。 杜然心中的惊讶一句无法形容了。 那是一扇怎样的门。 青铜面上雕刻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面,皆是青面獠牙,密密麻麻,一眼看去令人头皮发麻,那些雕像栩栩如生,和真的鬼魂并无差别,全是人头没有身子,越往上则是越少,中间的一大片位置雕刻着一个手持利器,三头六臂的怪物。 怪物身上全是眼睛,六只手拿着各不相同的利器,或刀,或剑,或叉,脚边蹲着一只恶犬,犬有三眼,呲牙咧嘴,好不凶狠。 杜然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在看了,她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像是针扎一般。 “吱——” 一声短促的刺耳声响起,那扇青铜的大门裂开了一个口子,阵阵雾气从门缝里狂涌而出,带着急剧骤减的温度迎面而来。 门的那一边一片黑暗,像是吞噬着猎物的怪兽,声声风声传了出来,呼啦呼啦—— 门,越开越大,而门后的黑暗也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整个门都敞了开来。 瞬间,身遭发出了响彻天空的鬼哭狼嚎,像是欢呼着大门的敞开,而发出了最强大的嘶吼。 杜然原本慢得快要听不见的心跳声,被这一阵鬼哭狼嚎给吓得一跳,心跳又像是慢慢回缓了过来。 她抬头看去,看见那拥挤成一团的鬼群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涌进了那片黑暗中,推推挤挤,一个紧接一个,像是迫不及待的进入一般。 当黑暗吞噬了他们时,了无踪迹,而后面的鬼群丝毫不惧的踏进去。 很快的,跟拥挤的鬼群不同的是,在门的另一半边是一个真空地带,偶尔有几个发着金光的影子单独的踏了进去,无一例外都是单独的身影。 杜然脑子里突然想到,这或许就是通往阴间的vip通道吧? 一边是贫民座,一边是vip座。 就连地府,也是如此等级森严的地方。 未名看了一眼,便对着沈郁道:“鬼门关大开了,我便先进去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另一边的鲁鹰已经飞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郁的方向,那一眼,满含恶毒。 沈郁和未名都看见了那一个眼神。 未名叹了口气,道:“你小心点,鲁鹰是个记仇的。” 沈郁道:“不必担忧。” 语气淡然,倒真的像是丝毫不惧。 也对,对于沈郁来说,他有骄傲的资本。 未名哑然,随即想了想,道:“也是,他打不过你。要是有这样的实力他早就去当殿王了,算我白担心了哎,那我就先走了,在阴间等你。” 话落,未名对着沈郁一摆手,便起身也飞了过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沈郁低头,搂紧了杜然,柔声道:“抱紧我,我们走吧。” 杜然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而对于杜然的反应,沈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愉悦的伸手抱紧了她后,脚尖踮起,起身,飞了起来,衣袍猎猎,身影潇洒。 另一边‘平民’通道已经差不多都涌入了,剩余的鬼魂也在争先恐后的跑进去,原本声势浩大的鬼群都消失得七七八八了,越是厉害的鬼魂越是早进入鬼门关,剩余的那些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鬼魂,实力最为差劲。 而沈郁为了照顾杜然不被发现,才选择了最后进去,就在沈郁带着杜然向着鬼门关飞去的时候—— “站住!!还我徒儿!!” 一声苍老的声音骤然而出。 杜然的身躯一震,刷一下扯开了一条口子,扭头向后看去。 只见自己的师父和那一众大师统统手里拿着武器,怒气冲冲的向着这边跑来。 第214章 争夺战 杜然怎么也想不到,师父他老人家居然会在这里等着她。 当视线内出现在了那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时,杜然第一时间却是抓住了沈郁的手。 沈郁低下头,看着杜然紧张的神色,了然,轻声道:“你不希望我伤害他吗。” 杜然的脸色带着一丝渴求,摇摇头,道:“阿郁,不要。” 沈郁不言,但却是带着杜然滞留在了半空中,遥遥相望着那一帮赶过来的大师们。 而这时,几乎所有的鬼物都已经进入了鬼门关,在场的剩下的似乎只有他们几个了。 鬼门关吹出来的风,更冷了。 就连鬼皮子都被吹开了些,杜然被裹着的整个头都露了出来,发丝飞舞,凌乱的打在了脸上。 段紫青看着自家的乖徒儿被那个恶鬼给紧紧的抱着,姿态尽显亲昵,瞬间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是他辛辛苦苦收的弟子,他还没来得及传道授业,就被一个鬼给掳走了!! 这口气怎么能忍! “你个死鬼!识趣的就把我徒弟放开!不然我打得你烟消云散,魂飞魄散!” 段紫青憋得满脸通红,就差拿着手中的桃木剑给戳了过去,戳戳戳,把那死鬼给戳了个千穿百孔! 牡丹婆婆紧绷着的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就变成了义愤填膺,像是讨伐大魔头一般。其他的几个大师也都脸色严肃,谨慎得很。 对手是一个响当当的鬼王,没有哪一个胆敢轻敌。 见沈郁不应答,段老头又喊了一句:“死鬼!放开我徒儿!” 紧搂着杜然的手猛地加紧了,沈郁的脸色阴沉,执拗的说道:“然儿是我的,我的。” 段老头破口大骂:“放屁!那是我的徒儿!你别跟我抢!快放开她!” 沈郁不言,但那双黝黑的眸子已经充斥着狂暴,距离他最近的杜然是第一个感受到的,她知道沈郁开始发怒了,她一把就抓着沈郁的手臂,道:“阿郁!冷静点!” 距离遥远的段老头自然是不知道杜然和沈郁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沈郁的发怒,而杜然在克制他的怒气,在段老头的眼里,就成了杜然在贴近那个死鬼!这怎么可以! 段老头大吼:“徒儿!快离开那个老鬼!到师父这里来!” 无疑,段老头的每一句话都在挑衅着沈郁,挑衅这个脾气不太好的鬼王,隐隐的,他的戾气越来越重,如若不是杜然还在他怀里,恐怕他定要出手重伤那一帮子的老家伙们。 杜然知道,那些大师根本不是对手。 在知道沈郁的身份前,她或许还会心怀期望,还会侥幸,但自从了解了后,她终于明白,沈郁的强大,不是师父他们能抵挡的住的。 师父年龄大了,不应该在为她而涉险了! 于是,段老头就看见了他的徒儿,对他张开嘴,大喊出什么,但是风声呼啸声太大,他并没有听清楚,只是一直看着杜然对他摇头。 段老头自发的脑补成他的徒儿整被那死鬼给胁迫了,正在向着他求救了。 “喝!受死!” 段老头大喝一声,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手里抓着一把黄符,随风飞舞了起来,张张排列有序,像是一个阵法一般围城一个图案,直直的向着沈郁飞来。 杜然的瞳孔瞬间睁大了,刚刚她冲着师父喊了一句‘快走’却不想被误会了,令对方打破了对峙率先冲上来。 那几张黄符的阵法杜然是知道的,在手抄录中有过记载,捆鬼术,被捆住的鬼魂会受到极刑的痛苦。 但……一旦捆住了鬼魂,施术者同样会受到伤害。 杜然咻地将沈郁拽住,试图扭身避过去,但沈郁的身形纹丝不动,杜然急了,她抬头看着沈郁,想要冲着他喊话时,余光却看见了,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几个大师。 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杜然所不认识的武器,气势汹汹,眉眼发狠,原来他们也知道单打独斗都不是这个鬼王的对手,这一点在对方破开了他们的结界,将杜然给掳走了的时候就知道了。 是以,当看到段老头率先冲上去的时候,其他的大师都不管不顾的也跟着冲了,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不够,但他们就不信了,所有人的力量还制服不了这一个鬼! 杜然无法相信,他们竟没有一个方向可以躲了,每一个大师都将去路给挡住了,试图将他们给围困住了。 沈郁低头,面无表情,道:“然儿,我会控制轻重。” 话落,还未等杜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郁的发丝骤然长长,变白,他的面孔也更加的冷漠,更加的阴戾,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冰雕一般。 一阵风吹过,伴随着‘噗嗤’一声,刀剑入体的声音,杜然怔怔的看着沈郁伸出的右手。 那只手,修长结实,苍白的可怕,在张开的五指之间还缠绕着淡淡的黑气。 而另一头,一众大师倒在地上发出了哀鸣,口吐鲜血,身上横七竖八多了很多的伤痕,伤痕发红发黑,令他们一下子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杜然知道沈郁很强,但从未想过是强到了这一步。 一招,仅仅只是一招! 就将所有的大师打落了! 这……便是鬼王吗? 杜然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沈郁有些惶恐,这幅容貌,还是沈郁吗? 沈郁闷哼一声,揽着杜然慢慢的降下去了,当脚踩到了实地的时候,杜然才回过神来,她依然被那鬼搂着,却能感受到搂着她的力道便松了很多,但仍然执拗的挂在她的腰上。 “妈妈,妈妈!爸爸受伤了!我们快进去!快!” 小怪物着急的声音突然的传了出来,将杜然给彻底的喊醒了。 沈郁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收回去恢复成了黑色,就连眼睛也不再像是寒冰一般,而是充斥着满满的宠溺和独占欲。 这样的他才让杜然重新熟悉,仿佛刚刚那个一招打退所有大师,有着银色长发冷若冰霜的沈郁,是另一个她所畏惧的鬼。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杜然慌乱的站稳了,肩上却一重,像是被压住了一般。 杜然惊呼一声,“阿郁!” 沈郁的嘴角泄露出了一丝血迹,泛着黑色,正对着杜然轻轻的说道:“然儿,我们走……” 第215章 师父,对不起 沈郁仍旧满怀着眷念的看着他,他的身体凉的可怕,就连散发的气息都带着虚弱。 “妈妈,快点走,我们进去,爸爸很虚弱,妈妈……” 小怪物的声音里都带着满满的哭腔和委屈,他正锲而不舍的催促着杜然。 杜然抓着沈郁的手,颤声问:“你不是很强吗?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刚刚还一招就对付了所有的大师,为何一招过后就这般虚弱了? 沈郁没有回答,只是执着的抓着杜然一步步的后退着,他们的身后,是已经关闭了一半的鬼门关。 杜然抿着嘴,最后一狠心,就要扶着沈郁退进鬼门关的时候—— “杜然!!你给我站住!!” 明显已经没有那么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不远传了过来。 杜然的脚步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她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师父段紫青正衣衫蓝楼,满身狼狈的站在那里,脸色肃然,那张老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杜然张开嘴,呐呐的喊着:“师父……” 段紫青从未有过这么凄惨的时候,是他低估了这鬼王的实力,是他们太轻敌了,但好在刚刚那一招攻击的时候,他灵敏的察觉到了,这个鬼王的内里是空心的! 也就是说,那一招肯定是他最大的能耐了! 段紫青不知道,为什么鬼王在攻击的时候还保留了大半的能量,否则刚刚那一招肯定不只是让他们受这样的伤而已,说是要了他们的命也是可以的。 但在最后的时候……那鬼王收回了大半的能量,导致了他自己承受了自己收回的能量,令他的鬼王之身一下子内里空了,才会像现在这般露出了疲态。 段紫青可不管其中的缘由,也不知道沈郁是因为杜然那一句‘不要伤害他们’才收的手,他只知道,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刻! 他天机门的弟子怎么能够去了阴间! “回来!现在,立刻,马上!从那个鬼身边回来!” 段老头继续嘶吼着。 杜然的心口一痛,一向仙风道骨,无所不能的师父,这是第一次在她面上变得这般狼狈,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然儿。” 耳边传来了轻唤。 杜然扭头,对上了沈郁温柔的神色,那是一种温柔到了极致的俊美。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带着暗哑,带着诱惑。 他说:“然儿,留在我的身边。” 沈郁的脸慢慢的贴在了杜然的脸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段紫青见状愤怒的喷出了一口血来,血沫子飞溅,大吼:“杜然!别被诱惑了!那个鬼怎么可能真心待你!回来!” 沈郁轻轻的蹭着杜然的手,垂下的手也是温柔的揽着她的肚子,细细抚摸,低低地说道:“然儿,我们离开这里,我需要你。” 这样的沈郁,仿佛再一次的令杜然回忆起曾经的过往,没有凶狠,没有戾气,没有霸道到病态的独占欲,他在渴求她,他在挽留她留下。 段紫青忍受着体内气血翻滚,掏出了三张紫色的符咒,这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今天还是要用出来了,希望祖师爷不要计较,这一切都为了他的徒儿! 杜然的余光看见了那三张紫色的符咒,心中一紧,大吼:“不!师父不要!” 段紫青大吼:“徒儿!离开!” 话声刚落,段紫青喷出一口血来,染上了那三张紫色的符咒,瞬间,符咒自燃,发出暗紫色的火光,直直的朝着沈郁狂卷袭来。 杜然的瞳孔一缩,拽着沈郁就要躲开,却腰间一紧,被硬生生的转了个身。 “不!阿郁!!” “刺啦——” 火焰灼烧魂体,发出了刺鼻的腐臭味道。 沈郁的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然用温柔的神色看着杜然,只是他嘴角的血液留得更多了。 鬼王之血,伤重而流。 杜然抱着沈郁的身体,眼泪决堤,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想要将他转个身体,想要看清楚被重伤的背部。 小怪物在脑海里发出了刺耳的哭泣声。 “爸爸,呜呜,爸爸,痛,爸爸我们回去,呜呜……” 沈郁半阖着眼,柔声道:“然儿,我们回去,就在后面,我们进去……” 杜然再也受不了了,她用尽了力气挣脱了沈郁本就没有用力的怀抱,就看见了他已经黑乎乎一团的后背,那深深口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你傻啊,你干嘛不躲开!沈郁!你干嘛不躲开!” 杜然受不住了,她的呼吸几欲停止,一把抹掉了眼泪,伸手附上了沈郁的后背,触手之处皆是一片粘腻,带着死亡的气息。 段紫青见三张紫符全部命中了目标,脸上一喜,大喊:“徒儿!他现在受了重伤!他等不了多久了,你快过来!师父在这里!” 杜然木然的抬起头,看向了段紫青,脸上全是泪痕,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身旁,沈郁半阖着眼,遮掩下了眼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戾气,和……快要溢出来的杀意。但在下一秒,他抬起头时,眼中的情绪一扫而过,又是那双含着温柔和宠溺的眼,他说:“然儿,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的。” 杜然看着第一次露出虚弱的沈郁,她心痛得心脏都紧缩成一团,她伸手,又缩了一下,但最后,却是仍旧固执的抓住了沈郁的手臂。 段紫青看见杜然的动作,眼睛火冒三丈,“糊涂啊!杜然!鬼善迷惑啊!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吗!回来啊!这鬼不可信啊!!” 鬼善迷惑? 鬼善迷惑呵…… 她何尝不知道,现在沈郁露出来的虚弱,露出来的温柔,或许是假的,或许是为了留住她,或许是为了欺骗她,让她犹豫,让她系软! 但是…… 她该死的就是心疼了! 她心软,她心疼,她认命了还不行吗?! 杜然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开口道:“师父,你回去吧。” 沈郁搭在杜然腰上的手重新一紧,将她拉近了。 段紫青气得快要晕过去了,他的紫符厉害,却断然不可能让那个鬼变成这个地步! 这鬼蛊惑人心啊! 害人啊! 这是要将他的徒弟给牢牢的抓住啊! “杜然!你,你怎么就被骗了啊!他在骗你的!别被迷惑了!杜然,师父说的话你不听了吗!?” 杜然垂下了头,甚至不敢去看段紫青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没救了,她有罪,罪孽深重。 “师父,对不起。” 第216章 他只剩下我了 留下最后一句话,杜然毅然的扶着沈郁,一步一步的向着已经只剩下关得只剩下两人宽的鬼门关走去。 一步,一步。 她的脚步或许虚浮,却坚定不移,像是将一切都扔在了脑后,在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进去…… 师父身上的伤并不重,杜然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沈郁留了手。 这个鬼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选择了保留力量,让自己背负了危险,甚至此刻硬生生的扛下了那三张紫符,露出了虚弱。 她怎么能,就此离开?! 师父还有两个师兄,但沈郁…… 只剩下自己了。 无论是不是迷惑,是不是又一个计谋,在此刻,杜然认了。 在快要埋进去鬼门关,陷入无尽黑暗时,杜然听见了在身后,她的师父像是决然一般的说道。 “你这是要背叛师门吗!” 杜然的眼泪落下,但她紧咬着下唇,哽咽的声音说道:“师父,别逼我。” “现在还来得及,师父知道你是被逼迫的,在等等,乔奕快出关了,徒儿你别怕,等你师兄来了,他关不住你!你……” 杜然打断,大喊:“师父!” “杜然,你……” “师父,我没有被迷惑。” “怎么可能!你没有被迷惑怎么会站在鬼那边!那可是阴间啊,你进去了很可能出不来的!你这是被魇住了!你没被迷惑怎么会进……” 杜然露出了一个悲戚的笑,像是释然,也像是放弃了似的。 “不是迷惑……不是。” 段紫青宛如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嘴里喃喃自语着:“不是迷惑……你,你是真的喜欢那鬼?!” 杜然沉默不言,沈郁的唇轻轻的印在了她的脸上,满足似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段紫青看着这一幕,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的徒儿啊,是认真的。 多么可笑,她真的是喜欢了一个鬼! 他天机门的弟子,降妖除魔,驱鬼制符,却喜欢了一个鬼! 段紫青在愤怒中,还多了些悲伤,他的身形像是一下子佝偻了,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他看着那一对相互依靠着的身影,发出了一个疑问:“小然,你不会后悔吗?” 杜然摇头,“我不知道……” 段紫青眼睛一亮,以为事情还有挽回,而沈郁的手一下子搂紧了,眼中的黑暗情绪快要压不住了,似是要喷涌而出,而这个时候,杜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似笑却悲。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现在我离开了,就一定会后悔。” 话落,杜然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黑暗之中,连带着沈郁的身形一并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这时—— “轰隆”一声。 鬼门关彻底的被合上了。 段紫青像是被耗尽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老脸上带着恍惚。 “孽障啊,糊涂啊……你认真了,那鬼就能认真了吗,我的徒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老头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恍惚,人鬼殊途,阴阳两立,是自古定下来的天理啊,这人鬼搅和在一起,能有好的结局吗? 还有那一个鬼子啊,又岂是好解决的?! 自古感情最是琢磨不透,他这徒儿,还能救得回来吗? “师父——” 天边传来一声嘶吼,伴随着飓风刮过,一道暗青色的人影飞逝而过落在了段老头的身旁。 “师父!” 来人,赫然就是乔奕。 段老头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大弟子,露出了一个苍老的神态,虚虚的说道:“乔奕啊,你来晚了啊,杜然……已经进去了……” “呲——呲——” 缠在手心的绷带瞬间被震裂了几根。 乔奕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去,只见那边的地上躺着几个正在养伤的大师,而前面,却是空无一人的空地,空气中似是还残留着那一阵黑暗阴冷的气息。 他,错过了。 鬼门关,已经合上了。 而他的师妹,也被带去了阴间。 这个认知让乔奕泛绿色的瞳孔一瞬间闪现了花纹,那花纹愈加浓烈,像是要挣脱了一般,半响,他低下了头,缠满了绷带的手按住了异色瞳。 乔奕慢慢的扶起了段老头,抬头看向了那两座巨石,像是对着师父说,也更像是对着自己说。 “我会带她回来的,一定。” 另一边。 做出了选择的杜然带着沈郁在黑暗中前行。 鬼门关的里头是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几乎在踏入了鬼门关的时候,杜然就感受到了这里强烈的排斥感,这样的排斥感也打消了不少刚刚的压抑。 做出这样的选择,正如她所说的,她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她无法离开沈郁的身边。 “然儿。” 他轻唤了一声。 杜然叹口气,她知道这个鬼此刻的脸上肯定带着微笑,哪怕她看不见,但她就是知道。 “闭嘴,你别叫我。” “然儿。”他笑着唤出这两个辗转在齿间的名字。 杜然有些气愤,“如果你的伤不重了,那么就靠在我的身上,你是鬼为什么你还有重量?” 沈郁亲昵的蹭着杜然的脖颈,道:“我不。” 杜然知道这个鬼可劲的得意着,她没有离开他,她选择了和他进来鬼门关,这怎么能不令这个独占成病态的鬼而愉悦? 但杜然的气愤很快就消失了,她沉默了半响,道:“谢谢。” 谢谢你在刚刚没有伤害他们。 谢谢你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暴戾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 谢谢你……谨遵我的承诺。 最后,谢谢你……为了我而虚弱了自己。 这几句谢谢哽咽在喉咙,终是说了出口。 杜然不是傻子,在踏进鬼门关后,所有的细节一拥而上,她明白沈郁绝对是留了手,不然师父他们绝对不会完好无损,她更明白…… 为何一招过后,沈郁变得虚弱了。 因为……这恐怖和他一直喂食给自己的那样东西有关。 这个鬼,不择手段,费尽了心思将她圈禁,但却是……为了她,做到了极致。 他没有对错,没有是非,没有准则,或许,他更离不开她。 就在杜然想要说出另一句话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等你们,可是等了很久啊。” 第217章 鲁鹰的守株待兔 杜然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在黑暗中,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在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而这时,原本挂在杜然身上‘受伤’的沈郁立刻恢复了原状,一把将杜然搂在了怀里,面若寒霜的看着那一个人影。 “沈郁,原来你这么拼命保护着的,就是这么个玩意?” 阴阳怪气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杜然已经辨认出了这把声音的主人,纵使因为黑暗看不真切,但杜然确定,这就是之前那一个和沈郁有过节的……另一个鬼王。 “鲁鹰。”沈郁寒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哈哈哈,沈郁,怎么,你觉得惊奇吗?” 话音刚落,杜然看着前方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慢慢的,她看清楚了那一个名为鲁鹰的鬼,也同样感受到了抱着她的沈郁,骤然加重了力道。 这个鬼,对沈郁有威胁。 这是杜然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沈郁伸手,将鬼皮子往杜然身上又遮住了些,是他太大意了,在进入鬼门关之后没有想到还会有对手想暗算他。 “带着活人进入阴间,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怎么,你想挑战阎罗王的权威吗?” 沈郁眯着眼睛,“轮不到你管。” 鲁鹰皮笑肉不笑,伸出一只手,瞬间,一把长长弯弯的铁钩子就出现了。 沈郁在看见他显露出武器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来者不善。 沈郁低下头,对着杜然轻轻的说道:“然儿,别怕。闭上眼睛。” 杜然抿嘴,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便道:“你小心点。” 沈郁点点头,便将鬼皮子整个的都裹住了杜然,一手抱着杜然,一手虚空握着,慢慢的,一柄带着红缨带的长枪就出现在了手上。 鲁鹰看着沈郁那已经有几分虚的身影,笑了,道:“知道我为什么敢拦下你吗?你在门外的举动我可都看见了,以自己之身挡住了三道雷电紫符,你也是能耐了,怎么?魂体是不是有些虚了?沈郁,你最大的错误,永远都是……太轻敌!” 话落,鲁鹰一把冲了过来,脸上带着嗜血的表情,他从未想过会正巧碰上沈郁最为虚弱的时候。 要知道,这么多鬼王之中,只有沈郁是被地藏尊上亲自邀请升级殿王的,单是这一点就如何能不让别的鬼王嫉妒? 尤其是,鲁鹰觉得自己并不比沈郁差! 凭什么! 从鬼王晋级殿王,是每一个鬼物的愿望! 他们留在世间几百上千年,不愿去轮回投胎,为的可不就是阴间的地位! 凭什么沈郁所不稀罕的东西,却是他们别的鬼王争相抢夺的位置?! 他鲁鹰不服! “沈郁,今日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耳边,还穿着那一个鬼嚣张的大吼,被塞在沈郁怀里的杜然心脏一缩,不由自主的担心沈郁,刚刚经历了和师父们的一战,沈郁绝对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阿郁,还能打得过吗?! 尽管杜然不想怀疑沈郁的实力,却不得不开始担忧起来,她开口说道:“阿郁,你放我下来,你抱着我,根本无法施展的。” 沈郁轻巧的躲开了鲁鹰的弯刀,一边沉声道:“鬼门关暗门居多,我不能放开你。” 杜然急了,在又一个沈郁带着她闪身的时候,她已经听见了弯刀入体的声音,还有沈郁一声淡淡的闷哼。 “阿郁!” “没事。” 沈郁刷拉一下的举起了长枪,挡住了那弯刀朝着杜然袭击过来的方向。 鲁鹰更加奸诈了,他知道沈郁对怀里的那个活人有多看重,就专门向着杜然砍去,每每当沈郁为了杜然去挡的时候,弯刀一转,准会在沈郁身上留下一个伤口。 被蒙着鬼皮子的杜然根本不会知道,此刻的沈郁,早已经伤痕累累,但除了第一次发出了闷哼,他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杜然恨不得掀开鬼皮子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但她不敢,她怕自己做出了什么动作令沈郁更加躲避不了。 “哈哈哈哈!沈郁!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为了那个活人,你竟做到了这个地步!” 鲁鹰一面是疯狂,一面是惊叹,一代鬼王竟然陷于活人身上,可笑,可笑! 在接二连三的被弯刀狠狠的砍中了之后,沈郁已经出现了疲惫,他抱着杜然的手慢慢松了些,眼中的暴戾越来越深,甚至几欲发狂了。 慢慢的,沈郁的眼睛有了几分血红,在红与黑之间相互转换着。 杜然敏感的察觉到了沈郁的气息不稳,一时躁动,一时平静,一时熟悉,却……一时陌生。 她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哑声道:“阿郁!你没事吧!” 这时,鲁鹰的弯刀再次狠狠的朝着杜然的后背砍去,沈郁脸一沉,猛地背过身去,将杜然抱紧,那弯刀狠狠的砍在了他的后背上。 沈郁原本就因为承受了紫符而血肉模糊的后背,此时又狠狠的挨上了这么一刀,他猛地喷出了一口黑血,冰冷的血液溅到了杜然露出来的一小角的脸上。 冰凉的液体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杜然瞬间懵了,她闻到了血腥味,瞬间明白这是什么,心中一凛,当下一把掀开了鬼皮子,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红得可怕,似是要滴出血来了一般,一时间让她呆住了。 杜然的眼睛看见了沈郁一手抱着她,一手握住了那把弯刀的刀锋,手掌用力,狠狠的卡住弯刀,而鲁鹰早就脸色大变的后退了几步,谨慎的看着沈郁,就连自己的弯刀也没有拿回来。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杜然的不安上升到了极点。 那张熟悉的俊脸,慢慢的绽放出了一抹阴险毒辣的笑容,用像是锁定住了猎物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极度震惊的杜然,仿佛势在必得,不容逃开。 他抱着杜然的手猛地用力,令杜然全身贴的更紧了,严密无缝,一点空隙也不留。 沈郁的笑,更加嚣张了。 不!这不是沈郁! 杜然内心崩溃,一个极度不好的猜想涌现脑海。 “然儿,好久不见了。” 轰隆—— 杜然的脑子仿佛被炸开了一般。 是他! 鬼卞! 第218章 坠痛 “鬼卞!” 这两个字几乎是杜然咬牙切齿的喊出的。 “然儿,你能记得我的名字,真好。” 鬼卞露出了邪肆的笑,在杜然几乎反应不及的时候,脸倾下,唇印上了杜然的唇瓣。 杜然彻底的懵了,她从来没想过这鬼居然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 鬼卞的舌快要撬开杜然的唇关,继续深入时。 “啪——” 杜然狠狠的抽了一口气,扬起的手猛地推开了鬼卞,却不得解开。 鬼卞偏着的脸慢慢的转回来,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痕迹,但那双妖艳的红眼却是更加的疯狂了。 “放开我!” 鬼卞伸出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仿佛还在回味着属于杜然的味道。 他这个动作让杜然的内心涌上了强烈的反胃感,挣扎更是剧烈了起来。 鬼卞死死的禁锢住杜然的动作,另一只手松开了弯刀,丝毫不理会已经被弯刀快要分成两半的手掌。 鲁鹰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原本的来势汹汹,不择手段,此刻却像一个雕塑一般,谨慎的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鲁鹰从未想过会逼出沈郁的第二分魂。 在阴间,和鬼王沈郁一样出名的,便是他的第二分魂——鬼卞。 若沈郁的闻名是因为他的实力和拒绝地藏的勇气,那么鬼卞的出名,则是因为……疯狂。 是的,在阴间,几乎所有鬼物都知道,鬼卞是一个疯子。 最为沈郁的第二分魂,鬼卞的实力虽不及本尊的厉害,但却是最为不好惹的一个,因为他一旦疯魔便是不死不休,宁可拼上一切,也要重伤对手。 没有任何鬼物想要对上鬼卞。 纵使实力在鬼卞之上的其他鬼王,也不会选择和鬼卞打交道,甚至都希望沈郁这个本尊永远克制住他,不让他出来。 实在是对上鬼卞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了除非万不得已,还是退下为妙的程度。 鲁鹰千算万算,偏偏忘了沈郁的第二分魂会出现的危险! 距离鬼卞上一次的出现,留下赫赫威名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时间长到让所有的鬼王都以为沈郁早已将第二分魂已经封印了地步。 没成想,却又出现了! 他一点也不想对上传说中的‘鬼疯子’! 鲁鹰还在思考值不值得在这个时候为了消灭沈郁而对上鬼卞,这个代价和收获究竟是否成正比。 杜然的余光看见那鲁鹰不动手的时候,心中产生了一丝失望,她原本想借着对方的打斗来挣脱鬼卞的念头落空了。 “然儿,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鬼卞轻柔的问着,语气中尽显亲昵,极尽了挑逗之意,那受伤的手丝毫不在意的放在了杜然的脸上,蹭了蹭,却被杜然一巴掌拍开了。 “滚!” 面对杜然强硬的抗拒,鬼卞终是冷下了脸上的笑,阴狠的说道:“你再次落入了我手上,我好不容易才出来,这次,又怎么会让你逃掉?杜然,你属于我,是我的!” 杜然咬着下唇,全身都动弹不得,她明白,这是鬼卞的杰作,难道这次真的又要被这个疯子囚禁了吗?! 不!她不要! 杜然的怒气快要炸开了,她再也不要被囚禁!绝对! “懦夫!就因为他出现了,你就不敢攻击了吗?!你这个懦夫!连他都不敢对上,你有什么资格打败沈郁!” 杜然拼尽了权力朝着鲁鹰那边嘶吼着。 “懦夫!动手啊!” 鲁鹰浑身一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的确,若是连沈郁的第二人格都不敢对上,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他比沈郁更强?! 鬼卞看着鲁鹰动了,瞬间眼神更红了,他盯着杜然,突然笑了,“然儿,你就这么想脱离我吗?!想到要借助别的力量来打退我?” 杜然倔强的对视了过去,冷声道:“带着我,你根本赢不了他。” 这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在鲁鹰重新冲过来的时候,鬼卞一把抱住了杜然跳了开来。 “然儿,这可是他的身体!你就这么狠心?!” 杜然心中一颤,强壮镇定,道:“那你就离开!” “好,很好。呵,然儿,等离开这里,我会让你知道,属于我这三个字怎么写!”最后一个字像是咬着唇说道,充满着邪恶和疯狂。 鬼卞一个回旋,猛地飞冲而下,杜然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置,险些吐了出来,知道这时她才知道,沈郁带着她行动时究竟有多温柔。 飞冲的太极速,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着隐隐的坠痛感,她忍住了益到了嘴边的痛呼,不让自己的脆弱表现在这个鬼面前。 鬼卞眼神眯起,长枪在手中格挡住了弯刀的攻击,而他则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怀里的杜然,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杜然忍受着眼前阵阵发黑,腹中的坠痛感越来越明显,她第一次产生对小怪物的恐慌,她虽不是正经的医生,却也知道,这样的坠痛感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个猜想冉冉升起。 流产…… 杜然胸口一抽,下意识的呼喊了一句:“小怪物……” 微弱的呼喊声像是传进了肚子里。 “妈妈,妈妈,撑着,妈妈别昏过去!” 小怪物像是回应了杜然的呼喊一样,在她的意识里一遍遍的喊着‘妈妈’,成功的让差点昏迷过去的杜然重新振作了点精神。 “疼……” “妈妈!忍着!右边!快看右边!那里是暗门,我们快跳进去那里!” 杜然拼着最后的意志力撑着,在鬼卞的高速运转中勉强看见了小怪物所指的右边‘暗门’,那是一个像是扭曲成一团的黑色旋涡。 这就是暗门吗? 跳进这里就可以了吗? 杜然在坠痛感之间只留下这么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鲁鹰拼尽全力,将弯刀一分为二,朝着鬼卞两边插去,因着手上颇重,鬼卞的灵活度也下降了,为了避开这两把弯刀,他不得不松懈了一下抱着杜然的力度,将全部力气旋转着长枪,挥舞出一个像是原形的残影。 杜然敏感的察觉到了腰间的力道松懈了一些,她咬牙,猛地咬向了鬼卞的脖子,带着吞食血肉的勇猛,后者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却不想杜然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把推开了这个禁锢她的怀抱。 鬼卞大喊:“不——” 第219章 我究竟哪里不如你 杜然的身体狠狠的摔下,砸在地上,距离暗门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一步之遥。 但摔下去的剧痛让杜然的腹中坠痛感更加强烈了,她几乎要昏死过去,但顽强的意志力仍旧让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昏迷了过去,那么就什么都没有用了。 “妈妈,妈妈,不疼,妈妈不疼,我们进去,呜呜呜,我们进去!” 小怪物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但仍旧鼓动着杜然站起来跳进暗门里去。 “不,不准哭……” “呜呜……妈妈,不疼,妈妈不疼,呜呜,我疼……” 杜然险些背过气去,她慢慢的蠕动了身体,一点点的向着暗门爬去。 就在这时,鬼卞想要立刻冲过去重新将杜然虏获,却被鲁鹰给挡住了去路。 “这个时候你还想要去救你的小宠物?!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鬼卞大吼:“滚开!!” 鲁鹰更像是感受到了被藐视的气氛,寸步不离的拦在了鬼卞的身前,用尽手段。 鬼卞目疵欲裂,俊美的面容生生的变成了宛如恶鬼般狰狞,他像是毫不畏惧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似的,一直想要冲到杜然的身边。 “然儿!回来!不准去!” 杜然没有理会,仍旧一点一点的蠕动攀爬着,像是最卑微的蝼蚁一般。 “你忘了吗?!我也是他!我也是沈郁!你要离开我的身边吗!” 闻言,杜然的动作一顿,像是犹豫了一般。 鬼卞面上一喜,一边挡住鲁鹰的进攻,一边放缓了声音,低沉的语气宛如沈郁一般。 “然儿,回来,你答应不会离开我的。” 这是……沈郁…… 杜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儿,回来,我需要你。” “然儿……” “回来,然儿……” 一声一声亲昵的,低沉的,温柔的呼喊传进了杜然的耳朵里,重重砸在了她的心口上。 突然,杜然生出了一个念头——鬼善迷惑! 她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剧痛将她唤醒,她忍着生理性的泪水,重新蠕动攀爬。 “你不是阿郁,你不是他,你不是!” 终于,暗门到了。 杜然一点一点的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的站起身来,她微微的扭过头,看着那一边的鬼卞,看着他宛如厉鬼般狰狞的面孔,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 “对,你不是阿郁,阿郁不是你。” 鬼卞无法控制的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狠!我同样是他!我们是一体!为什么你却不肯对我有一丝的心软!然儿!” 杜然缓缓的后退着,她的背部触上了那个旋涡,登时传来了像是被绞杀的痛苦,她发出了一声哀嚎,却固执的一点点把自己融进旋涡内。 鬼卞发疯,拼命的冲击着鲁鹰的拦路,想要冲到杜然的面前将她掠夺到自己的怀里。 “然儿!停下!我不会禁锢你!我不会!我给你自由,他不给你自由,我给!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允许!留在我身边!” 杜然缓缓的摇着头,她的身体已经大半陷入了旋涡内。 鬼卞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他的眼睛缓缓的流出了两行像是血泪一般的液体,他对着杜然嘶吼,“为什么!然儿!为什么不肯留在我身边!我会爱你,我会喜欢你,我会给你一切!” 杜然轻声道:“你不是他……” “我可以变成他!我可以的!回来!” “你不是……” 杜然一遍一遍的低喃着,像是跟他说,更像是跟自己诉说一般。 “你会后悔的!你会的!暗门通向未知的遗落之地,你会再也见不到他!永远!” 这一句话,像是警告,但……更像是挽留,极尽一切的挽留着。 杜然抬头看向了鬼卞,在身边快要被彻底淹没的时候—— “他会来见我,阿郁会来见我。” 是的,阿郁会来找她的。 真正的沈郁,会来寻找她,不管她在何处,何地,那个她所喜欢,所在乎的鬼一定会来找她的。 因为…… 她就是这么坚信着的。 最终,杜然的整个身体消失在了旋涡里面,而那一个暗门也慢慢的消失了。 鬼门关是通往阴间的门关,但在抵达阴间时,中间会有一段黑暗之路。 黑暗之路有着无数个‘暗门’,每一个暗门都通向了不同的遗落之地,且只开一次,一旦被进入,对应的暗门便会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同样的门。 阴间之大,是远超了阳间的面积,暗门所通向的地方更是没有规律可循,想要寻找,不亚于难于上青天。 鬼卞的心,随着杜然彻底的消失在暗门时而碎了开来。 她宁可进入遗落之地,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鲁鹰看着面如死灰的鬼卞,发出了疯狂大笑,像是幸灾乐祸一般,大声道:“怎么!你这个第二分魂看来是不敌本尊的情谊啊!那个活人宁可掉入暗门也不要跟着你!鬼卞,你也是可怜至极!” 鬼卞低下了头,没有回应鲁鹰的取笑,这惹得鲁鹰更加放肆了,他的笑声更加张狂,“可怜啊!那个活人根本爱的就是沈郁本尊!你不过是第二分魂,有什么资格跟本尊抢夺挚爱?!可怜!” 这一句话让鬼卞的身体抖了抖。 鲁鹰握着弯刀,肆无忌惮的继续取笑,但他张狂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鬼卞。 “你……” “没有人告诉你,永远别和疯子斗争吗。” 鬼卞的眼睛,如血一般的阴戾,他的面孔残忍决绝。他的发丝半白半红,仿佛沾染了血液一般的颜色。 “噗嗤” 长枪入体又被抽出的声音。 鲁鹰退后了几步,手缓缓的伸向了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空着一个大洞。 鬼心——破碎。 鲁鹰张开嘴:“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话语鲁鹰再也说不出口了,他的身体像是被粉碎机碾过一般,一点点的碎裂,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彻底的消失之前,他满脸的错愕像是得不到解答。 魂飞魄散,彻底的消失在了世间。 一击成功,鬼卞也跪倒在了地上,长枪碰的一下砸在了地面。 几滴黑血慢慢的顺着嘴角慢慢的滴贱了下去,晕染成一个一个黑色的圆圈。 轰—— 鬼卞的身体栽倒在了地上,在双眼合上之前,他不甘的述说着…… “沈郁,我究竟……哪里不如你……” 黑暗中,这句话久久不散。 第220章 遗落之地 “妈妈,妈妈,醒醒,妈妈快醒醒!” “呜呜呜,妈妈别睡了,快醒醒,这里很危险!” “妈妈,别不要我,呜呜呜,妈妈……” 杜然就是这么被这个声音吵醒的,小怪物一直在哭泣,嚎啕大哭,吵得她的脑袋快要炸裂了一般,终是慢慢的睁开眼。 当意识开始恢复的时候,杜然感受到的,不只是脑袋疼,浑身都在发疼,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般,疼得让杜然忍不住发出了抽气声。 “呜呜呜,妈妈,不疼不疼,呜呜……” 杜然忍住疼痛,气喘吁吁的说道:“哭,哭什么苦……别吵……” “妈妈疼不疼,呜呜,妈妈快起来……” 杜然试着动了动手指,瞬间传来一股剧痛,疼得杜然脑子里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 “妈妈!妈妈!” 小怪物更着急了,因为他的动作使得杜然原本就涨大的肚子变成了凹凸不平,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折腾一般。 杜然拼尽全力才堪堪吐出几个字:“够了……别,别动……” 小怪物一下子明白因为自己的乱动弹让妈妈更难受了,他当下吓得再也不动了,也不敢说话了。 杜然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全身都动弹不得,太疼了,别说站起来,连动一下都不行,精力也被透支了,她只想昏迷过去,但秉着心中最后的意志力,她挣扎的抓着身上散落了一般的鬼皮子,将自己重新包裹住,密密实实的。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还是记得沈郁说过,这个鬼皮子能够隐藏她是活人的气息,否则她会被鬼撕碎的。 做完这个动作,杜然再也扛不住了,眼前一黑,彻底的被疼晕了过去。 “妈妈,妈妈……” 小怪物见妈妈昏睡了过去,试探着喊了几声,但怎么也喊不醒了,只好抽抽搭搭的哭了一会儿,慢慢的,哭声也变小了。 没有了生肉,没有了沈郁的喂食,他早就饿得不行了,但小怪物时刻记得爸爸说过的,不能动妈妈,不能吃掉妈妈,不然爸爸找过来了会杀了他的。 不能吃妈妈…… 不能吃…… 呜……好饿…… 慢慢的小怪物也睡了过去,睡眠能帮助他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地上那一个隆起的包袱传来微弱的起伏,再也没有了声响。 许久,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这一片空地上,裹着一件巨大的黑袍,像是看见了这一个微微起伏的物体,慢慢的走了过来,伸出手去掀开了鬼皮子一角,看见底下露出来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瘦的可怕。 那只手顿了一下,随后将整个‘包裹’给抱了起来,深一步,浅一步的离开了原地。 在他们离开之后,有好几个鬼影出现在那个位置,呲牙咧嘴,好生狰狞。 昏睡中的杜然喃喃自语着,仔细听去便会发现,她在喊着两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沈郁,沈郁…… 微微张开眼睛时,杜然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摸着肚子,感受到熟悉的弧度和圆润时,她为不可闻的松了口气,随后又被自己的这个动作给吓到了。 她怎么第一反应就是小怪物有没有事? 这样的在意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醒了?” 耳边响起说话声,杜然猛地抬头看去,却因为这个动作而令原本就疼痛的身体更加抽搐了。 “最好别动,也不知道你这样的活人怎么会掉进这里来的。” 杜然捂着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是谁?” 杜然楞了一下,缓慢的转过头去,看见有一个女人就坐在旁边。 眉眼带着一阵冷漠,长长的头发编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胸前,身上的衣服简陋得可怕,几乎是一件黑布裁剪成一件抹胸的长裙,腰间用一根像是树枝一样的东西固定住。 杜然沉默了半响,有些戒备的看着这个女人,不发一言。 女人笑了笑,道:“你害怕我?” 杜然撑起身体,后退了些,后背触上墙壁,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 “你一个活人掉到了荒野都不怕,居然害怕我?” 杜然终于开口了,“这里……是哪里?” 女人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道:“这个地方没有名字,我们称之为:遗落之地。” 杜然愣了,她怔怔的看着女人,突然问道:“你……是人吗?” 哪知,这个问题让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变大,最后竟成了疯狂大笑,杜然被她的笑声给镇住了,心中的不安更胜了。 女人慢慢的停下了笑声,用着自嘲的语气说道:“你问我是不是人?我不知道,或许几百年前我还是,但现在?谁知道呢。” 杜然了然,也对,她是进入了阴间的,尽管这个什么遗落之地没有听说过,但终归属于阴间,那么就是鬼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我是鬼吗?” 杜然更不明白了,“这里是阴间……” “哈哈哈哈,鬼?我倒宁愿我是鬼!鬼至少可以投胎,可以轮回,可以重新为人,我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吧!” 女人的语气中带着自嘲,带着悲戚,杜然甚至听出了里面的迷茫,对自己存在的迷茫。 “你……还好吗?” 女人收敛了笑容,沉默了一会,随即又变成了第一面时那张冷漠的脸。 “你别同情我,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呵呵,你肚子里的那个,不是人的吧?哪个鬼王弄的?还把你丢进了这里来?心可真狠。” “不是的。” 女人皱眉,“嗯?什么不是?” 杜然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是被丢进来的。” 女人撇撇嘴,“不是被丢的?难不成你还自己跑进来的啊?别逗了,你是不是蠢?” 杜然哑然,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不管你怎么进来的,我劝你,现在最好自杀了,死掉了才能在这里勉强有一个活路,不然那些没了人性鬼性的东西,会把你撕碎了,嚼了吃了。” 杜然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攥紧了手,脸色苍白。 “自杀?” “对,自杀。怎么,下不去手吗?我可以帮你。” 在下一秒,女人就消失了影子,杜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一痛,被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脖子,呼吸登时困难。 女人邪笑着,慢慢说道:“放心,我会轻点的,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 话落,杜然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第221章 我不会死在这里 女人一点点的收紧了力道,看着杜然越来越发青的脸色,她的内心突然涌上了一阵快感。 在遗落之地,怎么还可以有活人?! 活着,在这里,谁不想活着!谁不想走出这里,去轮回,去投胎转世!也好过在这里一天天的等死,等魂飞魄散,等自己彻底消失! 女人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她对自己说,反正她也会死,在这个地方是容纳不了活人的,迟早还是要死的,她只是好心帮她提前了而已,还能够没那么痛苦,多好不是吗? 和女人的快意不同的是,杜然几乎要窒息了,她会死,她会死在这里的! 死?! 不! 不能死! 她还要出去,还要再次见到阿郁!还要一个结果!怎么能就这么在这里死去?! 甚至…… 她还怀着小怪物,小怪物必须用活人的身体孕育,一旦她死去了,小怪物恐怕也会死去吧…… 这一切,怎么可以! 原本抓着女人按在她脖子的手,瞬间松开了,杜然的脑子里想起了手抄录中曾记载的法子,这个女人只要不是人,那么就一定可以的! 杜然不知从何处爆发出的力气,双眼发红,拇指的指甲用尽了力气划破了食指,血液渗出,疼得杜然抽了一口气,她张开嘴,在窒息中吐出了几个字。 “驱邪……散退!” 话落,沾着血液的食指狠狠的盖在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人像是飞了出去一般,砸在了地上,手紧紧的捂着脸。 杜然得到呼吸的时候重重的喘气着,她狼狈的爬起来,没有忘记这个女人还具有战斗力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女人捂着脸,恶狠狠的吼道:“你!你是什么人!” 杜然的声音虚弱但坚定,“我不想死,我要活着。” 女人被印上了血液的半边脸像是蜡像一般融化了一些,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杜然,心底第一次对自己的大意而后悔。 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招! 女人不甘心的说道:“就算我不杀了你,你也会死的,阴间,绝对不能存在活人!只有死人!” 杜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明明狼狈,却散发着异样的光辉,“我会活下去。” 女人沉默了一下,慢慢的爬起来,脸上的融化痕迹也在一点点的复原,她看着杜然,像是沉思一般,最后,笑了笑,道:“行,既然你这么有勇气和自信,那么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在遗落之地,能活多久!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你就会自行了断!” 杜然抿嘴,并不回答,只是她眼里的希望彻底的刺激了一把女人。 在遗落之地,最让人嫉妒的,就是心怀希望! 这里的居民永远都无法逃出去,只能在这里以不人不鬼的状态慢慢死去,魂飞魄散,这样的绝望又怎么能承受?! 当所有的理智和意识都被时间给磨灭了之后,哪怕没有魂飞魄散,都会化作没有意识的怪物,开始吞噬撕咬别的鬼魂。 这样的结果,是注定的,是每一个居民的宿命。 女人站起来靠近了一步,杜然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伸出留着血的手指在另一个手掌化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女人瞳孔一缩,谨慎的说道:“你会画符?!你是道士吗!” 杜然摇头,“不,我没有出师。” 女人怪异的一笑,“怪不得你这么有峙无恐,原来如此,是我小看了你。行了,放下你的手吧,你在这么流血,不死也半条命了。我不会杀你。” 杜然皱着眉,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她的眼神还是防备的看着女人。 女人也不在意了,等自己的脸恢复原状了之后,甩甩手,道:“我叫罗菲,你叫什么?” 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杜然。” 罗菲笑了笑,“杜然是吗,名字还不错,我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了,现在想想,等你自杀了,或许更有趣。” 杜然面无表情,但却是松开了手,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而身上的鬼皮子也跟着话落了下来,她仔细的整理了一番,重新让鬼皮子裹紧了自己,道:“死,不是解脱。” 罗菲一愣,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她突然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然,道:“但活着,在这里没有意义。” 杜然温柔的一笑,摸着身上的鬼皮子,这一件鬼皮子是沈郁的,而另一件早就在鬼门关哪里的时候就已经掉了。 杜然仅剩的事物,就是这一件属于沈郁的,曾被她嫌弃过的鬼皮子。 “有没有意义,对你而言,不重要。” 罗菲叹口气,道:“他一定很喜欢你。”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杜然戳手不及,她一时噎住了。 罗菲得意了,“不然怎么会让你这么有信心?你相信那一个鬼会来找你吗?把你从这里救出去吗?” 杜然低头,半响,道:“对,我信。” 罗菲嗤笑一声,“鬼性难测,你一个活人难道不知道人鬼殊途吗?” “如果……” 罗菲挑眉,“嗯?” “一切都不将如我所愿,那么我认了。” 罗菲抿嘴,咬牙,哼了一声,道:“行了,最怕痴情人!他会不会来我不知道,但是你肚子里的东西,可不会那么好对付!” 杜然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硕大的肚子,有些紧张,这才发觉原本一直会吵吵嚷嚷让她醒来的小怪物,这个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你怀着的是鬼子,嗤,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傻,这种东西哪能是活人敢怀着的,那玩意至今没把你吃了也算是有点良心了,现在估计陷入了睡眠中,要是长期得不到食物,恐怕到时候他就算是不愿意,也会反噬了你。” 杜然强装镇定,她看着罗菲,语气肯定的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罗菲惊叹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杜然笑,“嗯,我现在知道了。” 罗菲呆,随即恼羞成怒了,“你套我话!” 杜然脸色恭敬,因着弯不下腰无法鞠躬,便用眼神恳求,道:“我需要做什么。” 罗菲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打掉这个孩子,第二,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 罗菲又补充了一句:“前者简单,后者……我也没有把握。” 杜然低头看着自己滚圆的肚子,突然想过。 如果小怪物现在醒着的话,一定会大吼大叫,让她留下他吧,还会一遍遍的喊着‘妈妈’,聒噪,任性,撒娇,还会哭哭啼啼。 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像是习惯了小怪物的存在? 第222章 因为他是沈郁 伏在地上的沈郁咻地睁开眼,下一秒脸色紧绷,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四处看去。 一片虚无。 没有…… 他所希冀的那一个人影…… 没有出现。 黝黑的眼眸一瞬间炸开了暴戾的情绪,垂下的手,紧握成拳。 明暗鬼王,一体同生,鬼卞做的事,沈郁自然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不能容忍! 鬼卞对杜然的执念都是因为他的感情!换而言之,沈郁对杜然有多独占,那么鬼卞同样拥有这样的占有欲。 是以,沈郁无法想象,当鬼卞得到杜然后,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要一想,便无法饶恕,哪怕是他自己! 掉入了暗门,通往了何处,是否安危……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不断的涌出,每一个都几乎让沈郁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但是不行,就连他,也不知道暗门的抵达处在何方。 沈郁慢慢的拖着伤重的身体,一点点的向前,嘴角流出的黑血用手背抹掉,脸色阴沉得可怕。 是他太大意了,凭着自傲放松了警惕,没有想到鲁鹰会在鬼门关后面暗算他。 用鬼心喂养了杜然,导致他的防备降低了,连受了三张紫符更是消弱了他的能力,沈郁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时的疏忽,就让伺机已久的鬼卞一举抢占了身体。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他的自傲! 他自信能够护住杜然,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却不想,他的然儿冲入暗门都是被他的自傲所导致的! 下一个瞬间,沈郁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鬼门关。 正在阎王府修改文案的阎罗王,停下了手,抬起头,看见了他的判官钟馗正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 “大人,鬼王沈郁来了。” 炎罗嗯了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书房内出现了一个人影,赫然是沈郁无疑。 炎罗淡淡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沈郁沉声道:“打扰了。” 炎罗放下了手中的笔,道:“说这些没有意义,直说吧,难得你会主动来见我。” 话音刚落,从门外踏进了一个曼妙的倩影,见到了沈郁之后发出了一声讶然,道:“沈郁吗?” 炎罗起身,靠近了倩影,道:“怎么下来了?” “嗯,莫离吵着要下来。” “他呢?” “在阿夜那里。” 炎罗无奈的叹口气。 “别说这个了,沈郁,好久不见了。”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沈郁点头,应下:“魏梵。” 魏梵笑笑,道:“把手松开吧,把手捏碎了也没用。我知道你很着急,是什么事?” 沈郁眼眸一沉,道:“暗门通往的地点,我想知道。” 话音刚落,炎罗和魏梵相视一眼,炎罗道:“暗门?怎么,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沈郁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道:“我的妻子,进入了暗门。我要去寻找她。” 魏梵脸色一变,“怎么会进入了暗门?!什么时候的事?” 沈郁语气阴冷,“被暗算了。只要告诉我暗门的通向之地就可以了,我会亲自去寻找!” 炎罗皱眉:“胡闹!那种地方不是随便去的!” 沈郁的黑眸闪过一丝亮光,道:“你知道在哪里?!” 炎罗道:“我只是猜测,但如果真的是哪里……那么我不赞同。” 魏梵听后推了一把炎罗,道:“他的妻子掉进去了,他要去寻找很正常,怎么,我掉进去了,你不会来寻找我吗?” 炎罗哭笑不得:“不是这样。” 魏梵扭头,不理会这个阎罗王,对着沈郁道:“我也猜到了那个地方,一个名为遗落之地的地方,张天师曾经说过,阴间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域,名为遗落之地。” 沈郁暗暗几下,“遗落之地……” “嗯,那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很多鬼魂无意间掉进了一些特别的暗门就会被带到了那个世界,我曾听说,遗落之地的居民无法轮回,无法投胎,也无法逃出那一个地方,直至魂飞破灭都被困在那里,是一个……被三界遗落的世界。” 沈郁听后眼睛瞬间闪过红光,暴戾之气决然升起,愤怒和惊恐让他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了。 炎罗见状,扬声道:“冷静点!” 沈郁再也没有了委婉,直接道:“只要我进去了暗门就能抵达那里吗?!” 魏梵叹口气,摇头,道:“不,不一定,但这个遗落之地是我唯一知道暗门会通向哪个地点的其中一个,也很有可能,你的妻子没有被送去遗落之地,而是去了没有人知道的地点。所以,沈郁,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你要为了这个猜测赌一把吗?” 回应魏梵的是沈郁干净利落的转身,就在沈郁快要消失在书房的时候,炎罗开口了。 “沈郁,你想清楚了,如果你进入了暗门,抵达的地方却不是遗落之地,或者你的妻子没有抵达遗落之地,那么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沈郁的身影带着浓厚的悲伤,道:“是‘我’逼迫她跳入了暗门,那么……就该由我去寻找回来。无论结果如何。” 炎罗脸色一沉,道:“那么,记得回来,无论是哪里,都不应该困住你,找到了你的妻子,就带过来吧。” 在阴间,恐怕知道的人不多,大名鼎鼎的阎罗王炎罗和鬼王沈郁是相谈甚好的老友,而这一切的起源又是另一个故事。 沈郁听完炎罗的那一句话,淡淡的一笑,道:“好。” 话落,沈郁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了。 直到沈郁消失了之后,魏梵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会的,否则他不叫沈郁。” “啧,你怎地这般自信?” “因为他是沈郁。” 魏梵沉默了一瞬,道:“你说得对,因为他是沈郁,所以他会找到他的妻子。” 因为深爱,因为在乎,因为独占,所以怎么能允许属于自己的人儿沦落到了另一个地方?! 怎么能忍受,属于他的东西,被剥夺。 重回鬼门关的沈郁,看着那一个个旋涡般的暗门,停住了身形,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忆着杜然的身形。 “然儿……告诉我,你会在哪里。”喃喃低语轻声唤出。 沈郁闭着眼睛,仿佛还能嗅到了她的气息,淡淡的,若隐若现…… 最后,他张开了眼睛,锁定了其中一个漩涡暗门,随后毫不犹豫的穿透而入。 第223章 生存法则 生存法则。 灰扑扑的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层,像一个巨大的盖子,将整个大地都锁死了。 房屋是古代的装扮,但已经落魄的厉害,几乎是快要被时间带去了往日的宏伟,只留下只瓦残柱在支撑着。 街上行走的人影不多,个个都裹着一块黑布,行动缓慢,露出来的脸无一例外都是麻木的,目光呆滞。 杜然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这样的街道上,内心是无比的震惊,她从未想过,在这样的地方也会有像是阳间一样的建筑物。 甚至这个规模看起来有几番相像一个城镇了。 杜然在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的时候,也不忘跟紧了前面的罗菲,在这个地方,杜然唯一熟悉的大概只有面前的这个人了,纵使对方曾经试图杀死她。 自从掉进了这个遗落之地开始,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前几天她一直呆在罗菲那座破烂的房子里休养着,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许能够行动的体力,便跟着罗菲走出了家门。 原因无他,因为食物不够了。 在这个地方也是拥有像是食物这样的存在的,并不像是活人的食物,而是一种黏糊的,像是蘑菇一样的东西,入口即化,没有什么味道,但却能提供饱腹感和体力。 这样的东西,罗菲称之为鬼菇子,是能让这里的居民增强魂体的东西,让他们活得更久一点,而不是彻底的变成了没有人性鬼性和理智的怪物,或者彻底魂飞魄散。 当初救下了杜然之后,罗菲也曾给了杜然这个鬼菇子,两人都意外的是,杜然这一个活人居然也能消化这样的东西,还能填饱肚子。 最后,杜然猜想着,恐怕这和肚子里的小怪物有关,其实…… 杜然也不知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纯粹的‘人’了。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思考这个问题了,活着,继续活下去,活着剩下小怪物,活着见到出去,也……活着见到沈郁。 杜然不会忘记,沈郁曾经说过,她一旦死去,不会有灵魂,是真正的死去。 “到了。” 罗菲的声音打断了杜然的沉思,她抬头看去,只见她们的目的地是一座较之其他建筑比较没那么破旧的房子,有三层楼的高度,上面还挂着一个牌匾,外表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不堪,多了几丝庄重感。 杜然的视线定格在那个一个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体。 鬼楼。 杜然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无法避免的嘴角抽了抽,这里遍地都是鬼,起了这么个名字,还真的是够简单明了! 罗菲见杜然还站在原地,顺着视线就看了上去,了然,道:“这里的老板比较有意思,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嗯,真的挺有意思。” 杜然明智的保持了自己的品味,附和了一句。 罗菲指了指她身上的鬼皮子,道:“你要记得,你身上这一件鬼皮子是你在这里的最大保障,只要不解开这一个鬼皮子,我想没多少人能看出来你是个活人。还有记住一点,这里的居民不喜欢被称呼为鬼,你要称为他们为‘人’,记住这一点。” 杜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罗菲严肃的说上那一番话,突然又笑了起来,道:“你现在是一个孕妇,按理说不应该多加操劳,但这里的食物很难弄到,我看你也有几分实力,所以你别指望我会给你获取食物。” 杜然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我会依靠自己。” “最好这样,你肚子里的那个东西,看样子也没那么容易流掉,不过你要吃得够多,不然他就会吃了你,而第一步,就是要让你吃饱了,不然剩下的步骤根本进行不下去。这里就是获取鬼菇子的地方。” 杜然伸手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因着鬼皮子的巨大,这里的居民也都是披着黑斗篷的,所以杜然的外形并不显然。 经历了那么的事情,小怪物依然完好的呆在她的肚子里,杜然相信依着小怪物的生存能力,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更何况,在这里,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不想依靠除了沈郁之外的人,那么她就势必要依靠自己,自己变强,护住小怪物,安稳的生下他们的孩子。 是的,杜然终于在这一刻,选择了小怪物,只要有希望那么就不能放弃! 杜然原本平静的眼眸里,也多了丝坚强,以及一种名为母性的光辉。 她或许还会害怕,或许会软弱,或许还不够成熟,但从选择了保住小怪物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得不变强。 罗菲看着杜然眼里的光芒,默默地撇开眼,垂下的手也握成拳头,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了对杜然的嫉妒,有的只是羡慕,或许她真的会成功的吧?就让她见证她的成功,也很好不是吗? 罗菲领着重新将头盖住的杜然走进了鬼楼里。 刚一踏上石板,杜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异于外面的气氛。 这里森冷,安静,像是秩序井然的牢笼,里面有很多披着斗篷的人在走来走去,穿梭在各个石板之间。 杜然首先注意到的,也是那些个古朴的石板,每一块都有四米长,两米宽,一共有八块,每一块的前面都聚集了不少黑斗篷,像是在看着石板一般。 罗菲低下头,小声道:“你要记住,不要说话,能不说就不说,一切等我来交谈。” “嗯。” “那些石板叫阴灵石板,上面的字体都是一些‘任务’,能够完成的便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积分累积就可以兑换相应的东西。” 杜然一一记下了。 “食物的兑换积分比较高,所以需要完成的人物比较多,按照我的记忆,能够令你生下鬼子的药物,就在最高兑换物体之一——阴果。” 杜然的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些石板。 罗菲接着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是你选择了相信我,那么就要听我的,不要擅自行动。那些任务都很危险,要么就是极其困难,所以你要……” 罗菲的话语没说完,就见杜然已经向着石板走去了,在她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杜然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石板的末端,一个闪着金光色光芒的字体上。 罗菲快要崩溃了,她闪身出现在杜然的身旁,转眼一看,那一个金光色的字体已经变成了灰色,这代表——任务被接受了。 罗菲这一瞬间就想破口大骂,但一扭头,却对上了杜然咧开嘴笑了,一口大白牙闪瞎了她的眼。 “罗菲,这个任务我可以。” 第224章 身份等级 罗菲惊了一下,这才仔细的看了几眼那一排字体。 抄送恩怨薄,完全正确,一字不错。 瞬间,罗菲原本有些侥幸的心理一下子垮了,她刷的一下拽住了杜然的手,在好几个斗篷人的注视下拉到了一边。 罗菲气得脸色难看极了,对着杜然说道:“你知道什么是恩怨薄吗?!那玩意就是个庞大的文字库!你以为随便抄抄写写就能获得三十个积分?真有那么简单的话也不会挂在那里这么久了!” 杜然待罗菲稍稍冷静下来后,道:“如果完成的标准的抄送,那么我可以的。” 罗菲简直气炸了,但也知道任务一旦接下了,就不能退出,除非缴纳大额的积分,否则就会受到惩罚,她决定直接带这个愚蠢的活人去见识一下究竟有多难。 “你跟我来。” 杜然知道罗菲很生气,但她也没有解释,如果说她现在唯一的长处,大概就是这一个大脑了。 罗菲带着杜然来到另一边的一个木台前,木台里面坐着一个黑斗篷,嘶哑的声音从斗篷底下传出:“几个。” 罗菲道:“一个。” 黑斗篷扔出了一个像是木片一样的东西道台面上,罗菲伸手拿了过来。 “走。” 黑斗篷似是很不耐烦,语气中也带上一丝驱逐。 罗菲也没有逗留,带着杜然就走开了,然后将木牌递给了杜然,杜然接过,看着这一块大概半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还有一个字:丁。 罗菲同样拿出了一个木牌,和杜然手里的大小一样,但是颜色更深一点,上面的字体也不一样,是一个:丙字。 “这是这里的居民牌,大致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嗯,这是平民的等级,在往上的分布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一般刚刚进入的居民,都是丁,也叫小白丁,意思就是一无所有,很轻易就能魂飞魄散的。” 罗菲的讲解十分简便,也带着让杜然记住了的心思,所以讲解十分细致。 “这一个牌就是你的身份了,有一个名称叫做魂牌。把它拿好,补办麻烦,还要积分。嗯,你可以通过做任务升级你的魂牌,相应等级有不同的任务,你刚刚的任务,就是丁级里面最为困难的,已经悬赏很久了,积分越来越高都没有人敢接下,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真是!” 杜然细细的摩挲着这一个魂牌,对于罗菲的埋怨她一一听着,并不反驳,等对方说完了之后,才轻轻的说道:“如果这个魂牌被别人捡到了,就会变成相应等级了吗?” 罗菲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道:“你这种想法最好不要,你没有甲级的能力就去接受甲级的任务,那离死也不远了,一般没人会这样做的,当然,想要越级的话也很简单,特别厉害的,或者对自己特别自信的,就可以去顶楼做一个鉴定,直接升级。” 杜然很快就弄明白了这个遗落之地的等级关系图,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强者才能活下去的地方,要挣扎的活着,就只有不断的变强。 罗菲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个魂牌也是接受任务的凭证,当然,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回到这里,换取积分,魂牌也是积累积分的器物,那里可以查询。你刚说那个情况,也曾经发生过,虽然极少,但还是存在的,所以鬼楼做了一个决定,每到一定时候就要回来重新确认身份。我后面说的话是重点,你要听好了。” 杜然立刻谨慎的点头。 “每一段时间的彻查就是最为麻烦的,那时候你的鬼皮子不能披上,这就意味着你会暴露自己活人的身份,所以要在那之前,你做够了任务,换取积分兑换宝物阁中的一种假死药,能短暂的隐瞒住你的活人气息。” 杜然有些头疼了,她总算明白,积分在这个地方就是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吃饱,才能生孩子,才能生存,才能等老公…… 她在这里,就是一个穷人,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穷人,外加一名单身孕妇,不久以后的单身妈妈。 只是这么一想,仿佛就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罗菲见杜然的脸色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颓废,总算舒心了,杜然脸上的平静老刺激她了,还以为没有什么事能打倒她。 罗菲立刻落井下石的说道:“我现在就带你看看,你刚刚手贱接受的任务,有多困难!” 话落,罗菲领着杜然出了鬼楼,向着隔壁的一栋方形的建筑物走去,一路上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迫不及待要带杜然看清楚这个地方的险恶,好打击她的希望。 大概遗落之地的居民普遍有一个特点,渴望同化,要绝望就一起绝望,任何希望都像是火苗,一定要扑灭。 方形的建筑物上面同样挂着一个牌匾,写着三个字:恩怨阁。 罗菲几乎是脚不停蹄的带着杜然往里走,来到了一扇门前,令杜然拿出自己的魂牌,插上门上的一个凹槽,然后门打开。 杜然刚刚踏进去,便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罗菲之前所说的‘文字库’一点都不是假的,整个房间很大,大到能小跑上一圈,而整个房间都飘飞着很多的字体,有些能辨认,而有些却是缺失了很多偏旁,无法辨认出。 整个房间飘着的字体成千上万个,一眼看去,就像文字的海洋,令人眼花缭乱。 “看清楚了吗?这么多的字体,你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之整理好,登记抄写在桌子上的簿子里,一个字都不能错。听着很简单是吗?嗤,人的记忆力根本不可能记下这么多,更何况还要一个字都不能出错。” 这一个任务,罗菲还是小白丁的时候就眼馋过了,实在是它是丁级任务中积分最高的,甚至比一些丙级任务还多,所以眼馋它的有不少人,也有人不死心的尝试过,无一例外都是失败的。 也有一些小白丁想要好几个人一同进去记下,然后积分平分,很可惜,这一个任务不单止字量很多,更重要的是,还要在一堆残缺的字体中寻找完好的部分,几个人一起行动固然能记得多,但无法避免会交叉记忆,重复记忆,最后写出来的恩怨薄都是错误的。 一字不错,实在太苛刻了。 第225章 你的脑子是什么东西 罗菲絮絮叨叨了那么多,都没有见杜然有过回应,就有些错愕了,扭头去看她,却发现杜然整个神情异样的认真。 “你,你这就开始了?”罗菲错愕。 杜然没有听见罗菲在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文字库,在一团混杂的文字之间筛选自己所需要的字体,眼神中还带着亮光。 罗菲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她没有出声打扰杜然,而是心中对杜然的印象改观了些,这样认真的摸样,就像是……她真的能做到。 杜然不知道这个任务是否困难,她只知道,她可以做到,她有能力做到,她不是一个完全的废人。 一个字,一个字,越来越多的字体灌入了脑子,杜然的大脑有些超负荷的运转,不断的记住了那些字体。 整一个房间的文字库都像是在她的头脑里复制了一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罗菲在旁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了起来,许是杜然面上的认真和胸有成足令罗菲也开始有了希望。 或许,她真的能够完成这个不可思议的任务?! 就在时间快要过去的时候,罗菲终于忍不住喊道:“时间快到了!杜然!快!这个房子会到时间之后就会关上的!” 而这时,杜然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薄汗,纵使她的记忆力超强,但这是第一次,她将记忆力发挥到了极致,心无旁念,一心一意的只在记住了这些文字。 罗菲抓着杜然的手,就要将她带走,因为那扇门已经一点点的在合上了。 “差一点!”杜然大吼。 罗菲急了,“我只给你最后十秒钟!不行就要离开,否则被关进这里会被消灭的!” 杜然握紧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字体,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表情也多了几分狰狞,像是在拼尽最后的记忆力一般。 十秒的时间,稍瞬即逝。 罗菲再也忍不住,拽着杜然就要跑出去,而此时,门已经合上了大半。 终于,杜然一闭眼,反抓着罗菲一把冲了出去,两人的身形快的不可思议,终于赶在了门彻底合上的时候,冲了出去,翻飞的黑袍渐渐垂了下去。 “你,你……失败了吗?” 罗菲惊疑不定的询问着杜然,对上了后者露出的一个如负重释的微笑。 “你真的记住了?!” 罗菲还是难以置信。 杜然不答,缓和了心跳之后,慢慢的走到了门边上的那一个桌台上,上面放着一个摊开的空白簿子。 罗菲连忙跟紧,看着杜然拿起了一边的毛笔,但是她的手有些抖,连笔都拿不住了,显然刚刚那么庞大的瞬间记忆能力消耗了她所有的体力。 罗菲见状一把抢过了她的笔,道:“你念,我来写。” 杜然一笑,道:“谢谢。” “先不说谢,你要确保不要出错了,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杜然沉了沉声音,道:“明智启示……” 罗菲连忙开始记下。 就这样一个念,一个写,在气氛凝重之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出现在空白的恩怨薄上。 一页,又一页,罗菲的手开始有点抖了,因为杜然的速度太快了,她必须要全部心神投入才能听清楚杜然所念的字,还要时不时确认是不是这一个字,这对罗菲来说显然也是要求极高的。 但罗菲没有丝毫怨言,在这一刻,她终于相信,杜然真的完整的记下了那个文字库,因为记在恩怨薄上的字体一旦出错了就会全部消失,直到现在整个恩怨薄上面都没有消失一个字,这就说明了,杜然没有出错。 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出错。 很快,罗菲的手快要疲惫得发抖之前,整一个恩怨薄已经被抒写完了。 杜然咬字清晰的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敬启。” 罗菲终于落下了笔,下一秒,整个恩怨薄发出了一道金光,显示已经完成了。 “真,真的成功了……” 杜然虚弱的笑笑,手撑着桌子让自己不至于跪倒在地上。 罗菲仍旧捧着恩怨薄,脸上不知道是哭是笑,也许是震惊居多。 “成功了就好……” 杜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好,她终于挣到了奶粉钱……小怪物不至于要吃了她…… 罗菲拿着恩怨薄,扶着杜然站起,嘴里仍旧絮絮叨叨的说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多的字,还要一一寻找……我看都看不过来了,你怎么全部记下了?!” 杜然道:“大概是……我的记忆力比较好。” 罗菲一口否认,“谁记忆力好成这样了?!难不成你过目不忘吗?!” 杜然笑笑,不答。 而罗菲却是像找到了真相一般,“你,你还真的是过目不忘吗?!” 杜然摇头:“并不能真正的过目不忘,但是只要我拼命的想要记住某样东西,就能够完整的记下。” “这不是过目不忘是什么?!你,你这脑袋都是什么做的啊!” 罗菲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服了这个活人了,没想到,最后让她改观的,不是杜然的武力,而是她的脑子。 这对于罗菲来说算是一个重创,这人看着脆弱,还很懦弱,却会道法,现在就连脑子都比她好使! 脑子比不过,这还真的是没办法超过了。 罗菲只好不甘不愿的吐槽了一句:“你这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杜然哭笑不得,只好不说话了,将身上的鬼皮子裹紧了,一起重新回到了鬼楼,在罗菲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台面将恩怨薄递给了一个黑斗篷。 “嗯?!一字不错的完成了?!” 黑斗篷显然也是知道这个任务的,也知道失败率有多高,甚至上层打算将这个任务给提升等级了,没想到却是现在被完成了?! 过度的惊讶让这个黑斗篷颇为难得的产生了好奇,道:“看来你的脑子不错。” 殊不知,这句话让帮杜然交任务的罗菲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看,这不明摆了表示完不成这个任务的都是脑子不行吗?! 罗菲没有接话,将属于杜然的魂牌给递了过去,让黑斗篷往里面灌进积分,随后拿了回来,全程的脸色都不好看,带着杜然就要离开。 杜然没有明白罗菲究竟在生什么气,但她还是乖巧的没有出声询问,安静的跟在了罗菲身后打算离开鬼楼。 在刚踏出门口的时候,就被几个黑斗篷拦下了。 罗菲瞬间冷了脸,道:“你们要做什么?!” 第226章 被迫带走 杜然也忍不住提起了心,她猛然觉得,自己还是太鲁莽了,在她眼里属于不是太难的任务,恐怕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罗菲不动声色的将杜然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们,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们离开吗?” “我可以给你很多积分。” 一把沙哑的声音从黑斗篷里传了出来,带着诱惑。 罗菲更警惕了,道:“不用了,谢谢。我们可以靠自己。” “不。”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像是领头人的黑斗篷对着罗菲身后的杜然,道:“是你吧,拥有过目不忘的人。” 杜然心中一凛,果然!被盯上了! 罗菲也有点责怪自己太大意了,明明就连她自己都会大吃一惊,别的人又怎么不会注意到?更何况她们还大摇大摆的拿着恩怨簿去交任务了! “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们帮忙一下,放心,你们不需要食物的话,我可以提供积分。” 对方的语气是和善的,但挡住杜然他们的身形是动都没动,显然这是说之以礼,行之以武,杜然他们没得选择。 杜然扯了扯罗菲的手臂,示意答应他们。 很明显,对方也不给他们别的选择,那么只有顺着接受才不至于让对方动手。 不说实力,就连人数都不够对不上!硬抗只是傻子的行为了。 罗菲也只好不情不愿点头同意了,道:“是什么任务?如果难度太大我们是去送死的话就不行!” “不会,这是一个大任务,其中的一环,需要瞬间记忆罢了。” 见对方这么说,罗菲勉强同意了,抓着杜然的手,道:“好,我们答应,但是你要告诉我们,价格是如何?多少积分以及多少鬼菇子。” 对方深深的看了一眼罗菲,后者丝毫不惧。 “各五十。” 五十的积分都够得上乙级任务的奖励了,在加上五十个鬼菇子,这笔交易是十分划算的。 罗菲道:“你们要先付一半。” “可以。” 罗菲追加了一句:“好,但要签订鬼契。” 所谓鬼契是流行在遗落之地的一种契约,鬼契一旦签订了,就绝不能反悔的,否则违背契约的惩罚足以让人魂飞魄散了,算是遗落之地最为崇高的契约,一般不会同意签订的。 面对罗菲的得寸进尺,其中一个黑斗篷凶狠的说道:“别废话那么多,跟我们走。” 罗菲有一瞬间萎缩了,那种让人畏惧的气势实在太过恐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身后的杜然沉默了一会,便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变声道:“只要遵守契约,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完成。” 杜然的开口让所有的人都愣了下。 罗菲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阻止杜然说话,但乍一听到杜然这么奇怪的声音后愣了下,见对方好像没有察觉到不妥之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杜然的开口也是思索过的,对方的武力值明显是完胜她们的,却提出了用积分和食物换取,那么就一定有所求,只要拿捏住这一点,那她们还是暂时安全的,剩下的,就是要谋取最大的利益和保障。 根据‘鬼契’这个名字,杜然足以推断出这是类似于契约的存在,且是十分重大的契约,她眼尖的看见到那几个黑斗篷听到了这个词后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点反应。 那么足以证明,这个契约对于武力值的强弱没有要求,强者都会对其产生了敬畏。 这个契约势必要签下!否则哪怕替他们完成了任务,她们也活不下去了。 带头的黑斗篷沉默了一会,道:“可以,我同意签订。” 别的几个不同意了,“头儿,根本没必要,直接绑走就好了!” “闭嘴。” 黑斗篷们立刻不说话了。 “这里不方便,跟我们走一趟,我会和你们签订。” 杜然点头,应道:“好。” 于是,围着的几个黑斗篷立刻让开了一条道,带头的黑斗篷道:“走吧。” 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鬼楼。 一路上杜然都在注视着这几个黑斗篷的动作,从言行举止之间,都足以看出那几个黑斗篷对于他们的‘头儿’是十分言听计从的,就连走路都会刻意的落后了半步。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等级森严,是属于绝对服从的关系,那么只要处理好和那个‘头儿’的关系,她们才能活下来。 很快,在他们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偏僻的一座房子,推开门走进去,而里面早就坐了好几个黑斗篷,见到他们进来,都纷纷站了起来。 “头儿,你回来了!” “这两个人是是谁?怎么带到这里来了?” “新人吗?团里正好缺了两个人!” 杜然随即明白,只怕这里的黑斗篷都是那个头儿的手下,她们这是进了贼窝。 “这两位是我请过来的,你们客气点。” 罗菲听到这句话,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好一个请,哼。” 转折之意就是嘲笑他们强盗一般的行径。 罗菲的这句话立刻就惹火了那几个一同回来的黑斗篷,杜然立刻道:“对不起,我朋友只是一时心情不好!” 见杜然的态度放得那么低,加上他们这个任务的确需要一个过目不忘的人来帮助,黑斗篷们才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 罗菲这时也才惊觉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咬着牙,暗自懊恼。 听完他们的话,剩下的人也都明白了,这两个所谓的‘新人’恐怕就是头儿带回来的‘有用’的人,不是什么新入团的团员,一时间脸上的欢迎和兴奋都退下了,纷纷重新做回了原来的位置,也不去关注了。 倒是那个头儿率先走到了杜然他们面前,道:“我的名字,喀修。” 罗菲闷声道:“罗菲,嗯,她叫杜然。” 交换了名字过后,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叫喀修的人,在下一秒掀开了盖在头上的斗篷帽子,露出了底下和苍老干哑的声音不相符的一张脸。 棱角分明,五官深邃,毫无疑问,这是一张英俊的脸,就连罗菲都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哪怕鬼物之间并不注重外貌,但不可否认,长成这样的确是赏心悦目的。 杜然只是讶然了一下,就没有太多的反应了,看多了沈郁的容貌后,她的审美高了不少。 但喀修的下一句话却让杜然措手不及了,甚至是惊慌失措的。 他说:“作为诚意,你们应该拆下帽子。” 第227章 看到我的脸就要娶我 这句话让那些原本坐着的黑斗篷都纷纷看了过去,其中不少都是好奇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因为听刚刚的声音,明显有一个是女人,至于另一个变了声的人他们就更是好奇是男是女了。 喀修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的看着杜然他们,虽不催促,但眼里的强硬是不容忽视的。 罗菲慢慢的扯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脸来,稍稍艳丽的脸成功的惹得不少黑斗篷发出了怪异的笑声,和阳间那些登徒子无异。 喀修的视线只是在罗菲的脸色稍稍停留而已,便转向了杜然。 罗菲也有些紧张,道:“我朋友不喜欢露脸,非要看吗?” 喀修笑了,用着不再干哑的声音,道:“这是最基本的坦诚,不是吗?怎么,不能露出来吗?” 随着这句话落下,那些黑斗篷都纷纷散发出不友好的气息,仿佛只要她们拒绝了头儿的意见,他们就会立刻将她们撕碎了似得。 罗菲看着杜然,保持了沉默,说到底,她救了杜然,甚至这么带她了解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基于自己的一时兴起,以及想要看看这个人能走多远的心思而已,要说有多真诚倒真的是没有。如果力所能及她会帮忙隐藏,但是威胁到自己的话,那么就只能抱歉了。 杜然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但她没有丝毫责怪罗菲,而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气。 这一声叹气让喀修皱起了眉,道:“怎么?连鬼契我都可以和你们签订,却不能露出真脸吗?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杜然保持着变了调的声音,道:“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在我那里有一个习俗,不能随意将脸露出来。” 喀修来了兴趣,“这是什么习俗?” “传承很久,无法说清楚。但如果看了我的人,就要娶我。” 话音刚落,四下寂然,就连罗菲都目瞪口呆了。 喀修深深的注视着杜然,道:“这样的习俗,似乎不可信。” 杜然微微欠身,道:“很抱歉,如果看到了我的脸,而没有娶我,那么我会选择自行了断,这是一个耻辱。” 喀修暗自思索,他提出要看容貌也不过是出于一时兴起,这么个敢于和他对上的小白丁是个什么的人而已。 原本他带着团里的人前往鬼楼也不过是需找一些能顺便解决的任务,却不想,刚好碰见了杜然她们拿着恩怨薄来交任务了,而他,也是知道那一个有名的丁级任务的。 能完成这样任务,还单单只是两个人,可见对方的记忆力和洞察力有多惊人,而他,恰巧就需要这样的才能,所以才有了门口栏人的那一幕。 但是喀修从未想过,本以为只需要‘吓一吓’就能到手的才人,却变成了要签订鬼契。这样的转变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的,那一个怪异的人就是重点。 因为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这般镇定,喀修才突然产生了兴趣,要看看这两人的容貌,甚至为了不让她们有借口推脱,还将自己的容貌也露了出来。 这样的让步令喀修的部下也是好奇的,毕竟,大名鼎鼎的修罗团团长喀修,可是没有多少人看过容貌的! 但整个修罗团外加罗菲也是没有想到,杜然还有这么一个说辞。 看到容貌就要嫁给他?!这是什么狗屁习俗啊!哪门子流传下来的! 杜然见没有人说话,暗自压下心慌,镇定的说道:“实在很抱歉,我的容貌被毁,已经不奢望能出嫁,只希望保留最后的尊严罢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在逼下去只会显得不近人情,把人逼死了而已,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们急需这样的才能,是万万不可出差错的。再加上人家都说了,容貌被毁,想必是奇丑无比了,在遗落之地的都是灵魂状态的,受的伤都是无法治愈的,那脸也就没救了。 就为了看一眼,而要娶一个丑女人,这样的买卖太亏了!传出去还会笑死人了,大名鼎鼎的修罗团团长喀修的老婆是一个容貌被毁的婆娘,别说喀修接不接受得了,他们这些团员都接受不了! 他们英明神武的头儿,绝对不能娶这样的人! “头儿,别看了吧!” “对啊,有什么好看的,别弄得真要娶了可就亏大了!” “我们不接受这样的团长夫人!头儿,慎行!” 团员们都开始你一眼我一语的试图阻止自家头儿的冲动。 喀修也是知道现在不能把人家逼急了,否则任务不好完成,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神秘,就越是让人在意,原本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罢了,弄得现在,喀修倒是在意上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杜然,暗自将这个念头给埋藏下了,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撕开她的斗篷,但不是现在。 “对于你的习俗,我尊重。” 说罢,喀修重新带好了帽子,将自己隐藏在斗篷里面,没有在强求杜然了。 罗菲悄悄的松了口气,不禁为杜然的机智而感到惊讶,刚刚一旦露出了脸,这么近的距离,足够让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杜然的活人气息,那么等待杜然的下场恐怕不只是死亡这么简单。 越是清楚这样的危险,罗菲就越是佩服杜然,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出这么‘看似不合理又没法反驳’的理由,甚至语气还那么信誓旦旦,就连她都差点相信了。 难道人跟人的脑子就差别这么大吗?不,不对!是死人跟活人的脑子差别这么大! 和说话的镇定不同的是,杜然的后背早就汗津津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刚刚她比谁都紧张,一旦他们坚决要她露出脸,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但好在他们相信了,不,或许是那一个任务太重要了,重要到必须用到她的能力。 她能躲过这一关,还是仰仗着他们需要她这一点,这一次,杜然再次赌赢了。 至于那一个借口,纯粹就是匆忙间想出来的,哪怕他们看到了她也不会嫁的,除了沈郁,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嫁给任何一个鬼! 这些该死的,见鬼的东西! 第228章 鬼兽 荒无人烟的空地上,一群黑斗篷在徒步前行着,速度不快不慢,保持着最佳的时速,目标明确的前进着。 在一帮宽大壮硕的黑斗篷之间,有两个较为娇小的黑影,有些吃力的跟在队伍里,时不时的还会相互搀扶一把。 而那两个身影赫然就是杜然和罗菲,至于搀扶准确的是说罗菲扶住杜然。 纵使吃下了不少鬼菇子,但杜然大着肚子还是相当行动不便的,就连走路都要驼着背,将肚子隐藏好,十分庆幸的是,哪怕她再怎么赶路操劳,小怪物也没有一丁点流产的迹象,不得不感叹鬼子的顽强生命力,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事仍然安稳的呆在她的肚子里。 甚至因为这两天她吃得东西多了,小怪物还发出过咿咿呀呀听不清楚的声音,显然是正在恢复过来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说话了吧,只要一想到这个,杜然就会浑身充满了干劲。 在这一个遗落之地,或许只有小怪物才是和她拥有最亲密的关系了。为母则强,这四个字深刻的体现在了杜然的身上。 罗菲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道:“你身体还好吗?能不能坚持?” 杜然已经累极了,她原本就因为过度消瘦而体力大减,还要这么长时间的超负荷运动,如果不是她时不时的塞一个鬼菇子到嘴里,恐怕早就昏倒在地上了。但哪怕在怎么疲惫,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出疲态出来。 “停下——” 前方,喀修的声音乍然响起,整个队伍都停下了脚步,开始井然有序的驻扎。 杜然总算松了一口气,因着听着个大肚子也没办法席地而坐,而是找了个石头坐着,殊不知她这个动作就让一些团里的黑斗篷嘲笑了一番。 “哟,都死了还这么爱干净啊?地面也不脏啊!” “大概就是人丑多作怪吧!” 他们这些话也只是小声说说,断然是不会当着头儿的面说,但就是这样的嘲讽杜然也是听得见的,但她丝毫不在意,在这个地方,脸面和尊严都只是活着的附属品,她自保能力太弱,尊严只是奢侈品。 罗菲倒是替杜然感到生气,但作为知情人,她也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得罪这些人,就越发的同情起杜然了。而和杜然的待遇相反的是,团里的黑斗篷对罗菲的态度十分不错。 看来,无论实在阴间还是在阳间,美人都是吃香的,都是受欢迎的。 所谓的驻扎也不过是挖一个大坑,能容纳人进去,在坑里面修养罢了,这里的居民也是需要‘睡觉’的,所谓的睡觉也不过是为了减少魂体的消耗,‘活’得更久罢了,在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存在得更久一点。 在遗落之地,是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天空永远只有一个颜色,辨别时间的流逝是依靠一个像是怀表一样的罗盘,上面的刻度是十二个,和阳间的计时一样,杜然也不至于要倒时差。 杜然掏出个鬼菇子,在小口啃着,之前做任务换取的三十个积分全部被杜然换成了鬼菇子,一个积分一个,一般的黑斗篷们只用一天一个就够了,但杜然却要每天三四个,如果操劳的话甚至要更多,比如现在的赶路,她就一天需要将近五个了,这样大的食量,惹得罗菲吐槽了一句:菇桶。 杜然对这个称呼也很囧,但是没有法子,她能吃下阴间的食物本就怪异了,吃多一些也没什么了,正好她还能感觉到小怪物挺满足的,只是这鬼菇子实在太贵了,刚换的三十个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好在这一个任务喀修许诺的报酬还是很高的,所以明知道会有一定的危险,杜然也没有退缩。 “吃多了,会魂体能量过剩,变成怪物。” 冷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让杜然差点噎到了,她扭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喀修出现在她的身后,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还是大意了,没有注意道身后有人。 “我会注意的。”杜然谨慎的说道。 喀修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道:“我不希望我花了大价钱签订契约的人,没到目的地就被我亲手杀了。” 杜然头皮发麻,道:“放心。” 喀修不再言语转身走了,向着自己的团员走去,有些事需要交代他们一番了。 杜然直到喀修走了之后才将手中的鬼菇子一口咽下了,罗菲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但没有听清楚他们说话,便好奇的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杜然皱眉,道:“你能和我说说,你们口中的怪物是指什么吗?” 罗菲讶然,“想知道这个?” 杜然点头。 罗菲诡异的笑了,“不用我说,你很快就明白了。” 留下这么个疑问,杜然倒是更想知道了,但是直觉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杜然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那么快就遇上了他们口中的这种‘怪物’! 几乎在驻扎休息的没多久,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像是群兽奔腾的震动让杜然一瞬间就清醒了,强大的危机感席卷而来,睡在旁边的罗菲更是脸色大变,刷的一下就抓着杜然的手臂从坑里爬出来。 杜然抬眼看去,几乎被震惊了,只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十个黑影缠上了已经率先迎战的黑斗篷。 那些东西浑身发黑,没有斗篷在身整个都露了出来,四肢着地,仔细看去还勉强有个人形的模样,但是已经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了,那脸上的表情纯粹就是野兽的狰狞,逮着一个就裂开了硕大的嘴巴,里面的牙齿密布得让人心寒。 杜然震惊了一会就被罗菲抓着跑到了一处庞大的巨石后躲了起来。 “那,那些就是怪物吗……” 罗菲全身都保持了高度警惕,密切的注视着修罗团的战斗,听到杜然的问话头也不回的说道:“那种东西就是被逼疯了,又没有食物的人,失去了理智,化身为吃人的怪物,他们的动作很快,力气很大,几乎就是野兽一样,你最好小心点,该死!怎么会这么多!这不正常啊!从没听说过这些鬼兽还有团队合作的!” 在罗菲解释的关头,杜然眼尖的看见了她们躲着的巨石上面,正趴着一个齿牙咧嘴,发出恶臭的怪物,它正用那双像是狼一般的眼神盯着杜然和罗菲这两块肥肉。 杜然睁大了眼,猛地大喊:“快躲开!” 第229章 竭尽全力站鬼兽 杜然抓着罗菲连忙退开,而她们原本的位置立刻被那鬼兽给撞开了一个巨坑,要是晚一点,不难想象她们的下场会是如何。 这样的惊吓让罗菲都忍不住为自己捏一把汗,道:“你可以跑起来吗?!” 杜然摇头,刚刚她已经看到过这种怪物的奔跑速度了,根本就不是她能跑得掉的,语气想着怎么逃走,还不如迎面对上。 罗菲也知道杜然这样是跑不掉的,刚刚自己只是急疯了才会这么提议,别说杜然了,就连她都不可能跑开,只有迎上去! “你上次的画符能力能不能用?!能的话配合我!”罗菲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问道。 杜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上次她化出来的掌心符,但是那个符咒的使用时间太短了!还会消耗巨大的体力精力,一击不成很难发起第二次攻击,更何况,她根本追不上这怪物的速度,如何打在它身上?! “不行!打不中就没有用!” 罗菲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鬼兽已经不耐烦的冲上来了,带着恶臭和贪婪的目光,恐怕在他的眼里,这两个都是上好的食物吧。 对于鬼兽而言,它们都是‘饿死’的,没了理智之后更是执着于吃,其二就是‘活着’,吃了别人就能活着,这是它们剩下的唯一执念,所以它们无所畏惧,不怕疼,不会退缩,就一直冲着肉扑去。 唯一的弱点就是他们不够聪明,也只会野兽原始的本能。 罗菲率先迎上去,指甲变得很长,脸色紧绷,她的动作很灵活,时不时的在鬼兽身上割出了常常的指甲痕迹,那些伤口流出了散发恶臭的脓液,好不恶心。 罗菲冲着杜然大喊:“你快走开!” 这么多天的相处不是假的,罗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意杜然这么一个人,在遗落之地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的存在,她还是一个女人,所需要防范的东西太多了,一直以来罗菲都是一个人独处的,意外捡到杜然算得上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了。 人是她捡回来的,她好不容易放过这么个活人,怎么能任由鬼兽将她捡回来的人给吃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罗菲渐渐的将鬼兽引到了别处,让杜然的更安全了些。 罗菲的举动,杜然又怎么能不知道,就是知道才会更加着急,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急,冷静下来,一定又办法可以解决的! 他们已经不是人也不是鬼了,他们是怪物,是野兽,野兽……野兽?!那就抓捕! 杜然眼睛一亮,立刻转身跑了出去,看见了黑斗篷们每一个人都在对付这这些怪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杜然立刻麻溜的钻进了自己原本呆着的那个坑里,手中还拿着几颗碎石头。 杜然咬破了手指,流出血来,沾染上那些石头,然后将石头摆在底下,形成一个六芒星的图案,手指的血已经没了,杜然狠了狠心,又咬了一口,将伤口撕裂得更大了,瞬间涌出更多的血,她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每一个角落,将石头包围住。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阵法,也是手抄录中所记载的对付鬼物的法子,既然她追不上那怪物,就让它自己跳下来! 布置好了这个简陋的阵法,杜然小心翼翼的爬出坑底,逮着机会就冲了回去,就看见了那怪物正扑在罗菲身上,大张着嘴巴,似是要从罗菲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而罗菲的表情已经快要力竭了,她的双手死死地卡着鬼兽的脖子,但力度明显就下降了,鬼兽的大嘴已经在一点一点的靠近了。 杜然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冲过去。 罗菲的余光瞧见了杜然,没有阻止她的靠近,也没有叫杜然离开开,而是连忙嘶吼:“戳它的眼睛!” 显然,在罗菲的眼里,杜然并不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至少这一个冷静镇定的活人不会就这么无缘无故,毫无凭仗就冲过来的。 杜然拿着石头,克制住了恐惧,手议会狠狠地将尖锐的石子插进了鬼兽的左眼,随着一声野兽的嘶吼,那鬼兽吃痛得跳开了罗菲的身上,要知道那石头也是沾上了杜然的血液的! 罗菲一个鲤鱼挺身跃起,明智的抓着杜然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就要趁机跑开,杜然大吼:“去那个坑里!我布置了阵法!” 罗菲闻言,也不去思考那什么阵法能不能困住这鬼兽就跟着往那边冲。 被戳爆了一只眼球的鬼兽也彻底愤怒了,嘴里发出嘶吼就要追上去,但因着没了一只眼睛导致它看东西都无法聚焦,速度也下降了下来,一时半会居然没有追上两人。 杜然和罗菲连忙跑到了坑前,罗菲毅然转身将杜然推开,身后的鬼兽猛冲过来,因着那一推导致杜然离得远一些,正好是鬼兽的左眼盲区,导致鬼兽直直的冲向了罗菲,后者一个猛跳飞跃过去坑底,鬼兽也随之跃起,就要在半空中咬上罗菲的时候! 罗菲大吼:“杜然!” 杜然早就准备好了,脚步一跳,拼尽了全力的跃起,那一刻她的身体轻盈得可怕,跃起的高度完全超出了她的体力值,正好够上了鬼兽的高度,她双手抱着滚圆的肚子就这么笔直的,恶狠狠的撞上了鬼兽。 鬼兽被这么一撞,从半空中落下,笔直的砸进了坑里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的哀嚎,在坑里打滚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而罗菲在落地后,猛地跳起接住了杜然,两人掉在地上还是罗菲垫的底,杜然身体蜷缩紧紧的护着肚子,哪怕被罗菲垫了一下,她的身体还是被狠狠的一撞,险些五脏六腑都给撞乱了。 “你没事吧!杜然!”罗菲立刻紧张的问。 杜然死死地抱着肚子,语气虚弱的说道:“去,去坑底……帮我,我,把石头埋,埋了……” 罗菲一咬牙,将杜然放下,果断的朝着坑底跑去。 杜然在地上躺着脸色苍白,肚子更是隐隐作痛,她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呢喃。 “小怪物,对不起……撑着,妈妈相信你可以撑住的……” 第230章 巧合的解释 罗菲忍着颤抖跳入坑里,那只掉进去的鬼兽再也不见刚刚的凶狠了,此时只剩下微微的抽搐,剩下的那只眼睛见到罗菲仍旧下意识的张开嘴,想要咬一口,但它也只是想而已了。 罗菲确定那个鬼兽不具备攻击力之后,眼神发冷,指甲一下子长长了,尖尖的指甲猛地一下戳进了鬼兽的心脏部位,大力抽出,一颗黑色的不会跳动的鬼心就这么被扯了出来,鬼兽彻底不动了,那只眼睛里还带着没有吃到食物的不干。 几乎在下一秒,剩余的尸体或作了灰尘散落一地,罗菲甩开了手中的灰尘,将指甲收好了,眼睛看着底下那几个已经被撞散了的石头,勉强还能看出是摆了个图案的。 就是这么个东西让鬼兽被困而后死亡的吗? 只是这么一想,罗菲对杜然的惊叹就更加深了,那副瘦弱的身躯之下,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古怪的手段?这么一个成型的鬼兽,她这种丙级的人可是掠杀不了的,想不到却是因为一个活人而逃过一劫了。 罗菲的心情有些复杂,似乎越来越看不透那个活人了,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她欠了杜然一个情,恐怕以后再也不能随意对待她了。 罗菲叹了口气之后,听从杜然的吩咐,将坑挖得更深了点,将已经失去了作用的石头给埋了进去,扑上厚厚的泥土掩藏好了之后才爬上去,刚爬出来就看见杜然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罗菲吓得脸色大变,立刻冲了过去将杜然扶起。 “杜然,杜然!你没事吧?!” 杜然睁着眼,喘着气,低声说道:“给我鬼菇子……” “好!你等着!撑着!” 罗菲连忙解开身上的袋子,掏出了四五个鬼菇子递过去,杜然抓过塞进了嘴里,连咬都不咬,直接就吞下去了,一连吞了好几个之后才勉强恢复了些力气,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杜然白着脸,问道:“石头,埋好了吗?” 罗菲连忙点头,“埋好了!绝对不会被看见的!” 杜然总算松了口气,那些沾着血的石头和阵法是绝对不能被看见的,否则她的身份一下子就暴露了,所以在刚刚才叫罗菲去处理掉。 “你的伤要紧吗?” 罗菲欲要检查一下杜然的身体,但还未等她行动,那一帮修罗团的人已经解决完了所有的鬼兽,正向着她们跑过来了,带头的就是喀修。 喀修语气带了一抹着急,道:“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杜然借着罗菲的力慢慢的站起来,变了声道:“没事,刚刚被吓到了,还好有罗菲在。” 罗菲脸不红心不跳的接了句:“对,还好我们运气不错,才被我杀了一个鬼兽,但是!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却没有收到应该有的保护!” 这样的指责成功的将话题引向了他们的失职上,对于鬼兽怎么被杀死的疑问也岔开了。 喀修语气带着一抹歉意,道:“这样大批的鬼兽出乎了意料,很抱歉。” 对于自己的失职,喀修从不会推脱,他也是庆幸还好她们两个没事,不然这个任务就要功亏一篑了。 但团里的其他人对于头儿被这么训斥已经有些不不满了,明明他们已经尽力将鬼兽引开了,特意跑远了打,谁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要怪也是怪他们,哪能怪头儿! “我们修罗团出生入死那么久,都是拿命换来的,怎么就在你嘴里就成了无用了?” “就是,头儿已经在最快时间内解决完了赶过来,你们这不是没事吗!” “要怪就怪我们!” 杜然抓着罗菲,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只是太害怕了。” 鉴于杜然语气里的服软,加上想到了罗菲的美貌,修罗团的各位也只觉得是两人太害怕了才会这样吧,十分大度的不追究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觉得凭着这两个这么弱的女人,居然能解决了一个鬼兽,也真的是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这一批鬼兽可比他们曾经遇到过的还要厉害,已经是完全成型的鬼兽了,他们一对一尚且还要费不少精力,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个罗菲不单止外表不错,连身手都不错啊!那眼中的火热是更胜了。 在遗落之地,女鬼,啊不,是女人本就稀少,因为通常太弱小的东西都活不长的,更何况长得还漂亮那可就更稀少了! 在遗落之地也会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但非常少,因为一旦结成伴侣就意味着要顾全对方,如果是太弱小的伴侣,这在遗落之地不亚于给自己无形中增加了危险,没有绝对的实力还真的不敢找一个拖累。 不过如果是有实力又有外貌的女人,那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不单止能暖床,关键时候还不会拖后腿!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一时间,修罗团的单身汉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至于另一个沉默,声音又难听的‘丑女人’自然而然的就被所有人给忽视了,毕竟任谁也不会觉得那个那么瘦弱身影的人能够解决鬼兽的,这不,还需要别人搀扶呢!真是又弱小又丑又奇怪! 于是乎,杜然的存在又在不知不觉间被黑了,不过杜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要紧,她还巴不得所有人都别注意到她! 唯独喀修却在听到她们,不,准确说是罗菲解决了一只鬼兽的时候,露出了深思,他承认,罗菲看起来是有那么点战斗力,但,真的能徒手对付一只鬼兽吗? 喀修沉着声音,道:“你怎么杀死的?” 此话一问,修罗团的大家也都好奇了,他们都想知道一个女人是怎么杀死一只鬼兽的? 罗菲的心底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她很快的镇定下来,因为杜然握着她的手悄悄的用力了,罗菲脸上摆出了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道:“我,我很努力的跑,刚好路过了原本的坑,我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就跳了过去,它跟着我跳过去却不小心掉进了坑里,然后我脑子一热,就抓准了时机跟着跃下,正好它被摔在下面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戳中了心脏……我的指甲是我的武器,能切割很多东西。” 这样的叙述,听着天方夜谭,想想又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期间的巧合太多,让人半信半疑,又找不出反驳的点来。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就是,这也行?” “刚刚我去看了那坑里,还真的有鬼兽的灰烬!厉害了!” 黑斗篷们立刻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叹。 第231章 喀修的怀疑 罗菲镇定的演着戏,仿佛也对自己这么好的运气表示了充分的侥幸,在杜然救了她之后,罗菲就对自己说,要尽一切努力护着这么一个活人。 喀修仍旧有着怀疑,对着罗菲,道:“真的如此巧合吗?鬼兽摔下坑里,反应能力应该足以立刻跳出来。” 杜然再一次对这个喀修提高了警惕,这个人太敏感,不好糊弄。 罗菲立刻愤怒了,道:“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可能对付一只鬼兽是吗?对,我的确很弱,但是它的确死在我手里的!这样的巧合也算是我命好!” 看着美女这么生气了,修罗团的各位忍不住帮腔了一下。 “头儿,兴许那只鬼兽格外的蠢,才这样摔下去的。” “就是,这种事也很有可能的,头儿,你想多了吧!” “运气这种事还真的不好说,除了罗菲,另一个小妞也不像是能打的!” 喀修喊了一句:“闭嘴。” 所有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喀修深深的看了一眼罗菲和杜然,道:“下一次,我们会保护好你们。其余的人,收拾东西,休息一番,轮班守着。” “是,头儿!” 很快,众人纷纷开始打扫战场,那些死去的鬼兽留下的灰烬都是些不好的东西,又脏又臭,要重新挖坑才行,许是因为觉得这一个坑都能把鬼兽给坑了,干脆挖的更深一点好了。 杜然和罗菲就这么呆在了一个很深的坑里开始休息,杜然没有错过刚刚喀修那投向她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显然对方对于罗菲那一个说辞仍旧持有怀疑的,甚至怀疑的对象不是罗菲,而是她。 但杜然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你还好吗?我这里还有很多鬼菇子,你在吃一点吧。” 说着罗菲又塞过来很多鬼菇子,杜然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事实上她真的需要这些食物,刚刚吃下去的鬼菇子早就被消耗完了,必须继续进食。 罗菲看着杜然一个接一个直接吞下鬼菇子,消耗惊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鬼子的食量比我预想的还要多,我怕没有完成这个任务你就要不够吃了。” 杜然沉默了,有些气愤,有一种无论怎么努力都赚不够奶粉钱的恼怒。 “我这里的都给你,冲着刚刚的战斗,我记下了,如果你执意要生下这个鬼子,我会帮你到底。” 面对罗菲执拗的眼神,杜然心底诧异了,刚刚的行为她并没有想太多,却不料意外得获得了这个女鬼的真情相待,她摇摇头,道:“是你把我捡了回来,还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准则,你不欠我什么。” 罗菲轻轻的笑了,“我捡了你回来的恩情,在之前试图杀了你的时候已经两消了,说到底我还是千你的,别说了,你只要记住了就好,我会帮你。” 杜然露出了个笑脸,这是第一次,她在这个世界所露出来的真诚的笑。 在不知不觉间,一人一鬼在这个充斥着绝望的遗落之地结下了真正的友谊。 很快,休息的时间过去了,当喀修重新整理队伍继续前行的时候,杜然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藏在鬼皮子底下的大肚子,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一次吃了太多的鬼菇子,她觉得她的肚子似乎更大了些,将宽大的鬼皮子东欧撑出了些弧度了,令她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的弯着腰走路了。 鬼子的怀孕根本就不能用平常人的角度来审视,按照时间来算,杜然推测自己怀孕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但这么大的肚子却感觉像是快要临盆了,究竟还要怀着多久她根本不知道,也无法询问谁,就连小怪物也还在沉睡中。 杜然只能祈祷,她这个孩子能够撑到她拿到了那样东西才出生,否则她死了也不甘心。 摸了摸硕大的肚子,带着沉重的念头,杜然的心情一时间有些烦闷了,她不知不觉的开始想念沈郁。 如果那个鬼还在,是不是一切又不一样了? 只是这么一想,杜然的眼睛就有些酸涩,她倔强的咬着牙忍受着蚀骨的想念,打消了脑子里浮现的那张俊美的脸,她怕在这么想念,她好不容易变坚强的心又要软弱下去了,而在这个世界最忌讳的就是软弱。 杜然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平安的生下小怪物,如果沈郁没有找到她,那么她就会依靠自己出去,离开这个世界,亲自去寻找沈郁。 如果……鬼卞还霸占着沈郁的身体……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杜然的眼神便一冷,暗道,如果出去见到的是鬼卞而不是阿郁,那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将沈郁重新唤回来! 杜然垂下的手咻然握紧了,从那一天起,从她选择逃避鬼卞掉进了暗门,来到这个遗落之地的时候起,杜然就没有一点后悔,因为在这里她有希望平安生下小怪物,她不愿再吃沈郁喂给她的那样东西,那样跟吞噬沈郁的命有何差别? 用那样的方法生下鬼子,换取的代价是沈郁愈加的衰弱,这个结果只是想想就令杜然心痛万分,所以她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庆幸她可以依靠自己而不是吞噬沈郁的能力活下去。 行走在杜然身旁的罗菲感受了一阵不容忽视的凌厉感,但稍瞬即逝,如若不是靠的近她都发现不了。罗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杜然,似乎在刚刚……这一个活人的气息更强了些。 罗菲错愕,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活人,或许……她真的能创造奇迹? 就在队伍最前端行走的喀修也感受到了那一阵气息,他心中一凛,正要去寻找的时候,又了无踪迹,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但那样的气势又怎么会是错觉?究竟是谁散发出的?! 喀修第一个猜测就是那一个他找寻过来的杜然,但是那样凌厉的气势又怎么会是出现在一个小白丁身上?难道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他遗忘了吗? 就在杜然坚定,罗菲敬佩,喀修怀疑,以及一众黑斗篷的期待下,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目的地。 一座巨大的,浩浩汤汤的遗址。 第232章 露出真面目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已经被风沙掩埋了一大半,只露出顶部的遗址来,一眼看去竟是十分的庞大。 喀修站在前头,遥遥的看着这一片遗址,沉声道:“幽魂遗址。” 所有的人都肃穆的盯着这一个遗址的时候,杜然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一个露出来的尖尖的顶部,有一个铁公鸡的雕塑,是属于道家的吧…… 杜然曾经在书里看过,在一些有传承的道家住宅中,主人都会弄一个公鸡的雕塑,对于道家的人来说,对公鸡有种莫名的好感,很多像是画符,施术,咒法等步骤中都会用到公鸡血。 因为公鸡的鸣叫寓意着黑夜的结束,曙光的到来,自身象征着阳气,尤其是又大又壮硕的公鸡,它的鸣叫也格外的响亮,据说一些刚成型的鬼都会被公鸡的鸣叫给驱走了,是以道家的人都会给自己家里整一些公鸡的挂饰,就连她师父那个破旧的房子里还有一个大公鸡造型的时钟呢, 但是……这可能吗? 这里就算是遗落之地,也是属于阴间的一部分,是鬼物的世界,怎么会有道士?! 不过,如果不是道士的话,难不成还是那几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鬼在自己家里弄出个克着自己的东西出来?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喀修看着遗址,眼神肃穆,道:“传闻,这一个遗址存在了多久没有人知道,是谁留下的也无人清楚。” 嗯,那是当然,如果这是哪个道士留下来的你们怎么可能清楚。 “前仆后继有很多人进去探险过,但是没有一个出来的。” 你们这些鬼物闯进人道士家里,这不明摆着耗子碰上猫吗?还指望出来? “所以这成了一座迷之遗址,位居甲级任务的顶端。” 一群鬼想要研究道家的住宅,怎么可能研究个什么东西出来。 “喔?你似乎对我说的这些,很有自己的看法?” 杜然一愣,抬头一看,只见所有的黑斗篷们都看着她了,就连罗菲也是诧异的眼神,更别说喀修了。 杜然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把最后一句话给说了出来,当下变着声道:“很抱歉,我只是很惊叹而已。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喀修收回了视线,伸手指了指遗址,道:“上一个进去探险的队伍是火焰团,位居甲级顶级队伍之一,但是队伍全灭,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这一个任务也是他发布出来的,任务的积分是整个火焰团队曾经积累的积分总和,所以我接下了。” “头儿,我们可不怕!” “就是,火焰团算什么东西!这个遗址我们修罗团也能攻克的!” “为了积分,为了活着!” 喀修见他的部下们都兴致高涨,丝毫不惧,心中十分满意,道:“记住,一切听我的指挥,我们的任务目标是进去后,找到某一个地方,并将上面的壁画完整的抄录下来,安全的退出遗址。” 杜然总算知道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抄录壁画吗?不,重点是后面的安全退出吧,这一个才是最困难的地方。 喀修并没有急着让人进去,而是打算停下来休整一番,并研究一番幸存者提供的简略地图,商谈一下布置安排。 这一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贸贸然的冲进去不是勇猛,而是愚蠢,他们都是行动多次的老手了,并不会像是愣头青一样头脑发热就什么都管了。 杜然不禁为这一帮黑斗篷的理智感到心惊和警惕,同时在暗自思考,如果说这一个遗址真的是属于一个道士的,那么她进去后,会不会触动什么机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杜然还在坑里思考的时候,喀修站在上头对她们招招手,示意她们出来。 罗菲和杜然面面相觑,都听话的爬上来了,刚从坑里出来后就见那一帮子的黑斗篷们都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篷帽子,露出自己的脸来,一看过去,群是清一色的壮汉男人,孔武有力,脸上满是横肉,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了。 杜然心底一个咯噔,有了不好的猜测。 根据罗菲所说,遗落之地的天空会散发出的青光,会加速这里的人的死亡,所以才养成了每个人都会披着斗篷的习惯,还能隐藏自己的容貌身份,且一般来说,不会轻易的露出来,现在这一个修罗团的人全部露出来了,有什么意思杜然还不知道吗? 喀修也拉下了自己的帽子,道:“幽魂遗址的危险系数太高,很抱歉,我们需要你们的忠诚,我不希望我的团队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在遗落之地,愿意坦诚相对的都代表了有一定的诚意了。 像这种整个团都露了脸的情况更是十分稀少的,只能说,喀修已经怀疑杜然了,他不相信她。 杜然强装镇定没有说话,罗菲上前一步,道:“我可以露出脸,但我的朋友不行,不是说了吗,看了就要娶……” 喀修打断,道:“我知道,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看见,我作为团长我有权利可以起誓,绝对不会泄漏出去一分一毫,并且全然忘记,你可以放心。” 罗菲替杜然辩解着:“你们这样就是强迫!要是我朋友嫁不出去怎么办!她受不了的!” 喀修铿锵有力,道:“那么,我娶。” 话音刚落,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修罗团的各位也是吃惊了,原本他们本着要坦诚的态度要求杜然露出脸来,还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可没说要头儿真的娶人家啊!只是威胁一下不久好了吗,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一起执行任务相互看道对方的真面目,是一贯的传统,更何况这么危险的地方跟着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人,怎么想怎么不吉利,所以他们才想出这么一个无赖的办法来,打算大家一起看见了,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娶她吧? 哪曾想,头儿都不按说好的来!难不成头儿真要娶这么个又丑又弱的女人吗?! 修罗团的各位脸色都不好看,但碍于喀修的命令不能动不能说话,只好憋着。 杜然将他们的脸色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的没有回答。 喀修目光灼灼的盯着杜然,道:“很抱歉,如果触犯了你,我道歉,我会负责,麻烦你……摘下吧。” 话语里是诚恳,但语气却是强硬的不容拒绝。 喀修的目光一直盯着杜然,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杜然。 突然,杜然突然轻笑了一下,道:“你们真的想要看见吗?” 第233章 我娶你,你不配 罗菲受不了似的大吼:“你们太过分了!我们已经答应了参加这个任务,为什么非要逼迫人露出真面目?你们这一群男人,难不成还怕我们两个女人有问题吗?你们就那么胆小?!” 罗菲的一番话把修罗团的人都吼得面露尴尬了,要说这事,也的确是他们不地道,但架不住他们的头儿尤其对那丑女人特别有兴趣。 喀修丝毫没有被罗菲的反问给震到,而是执拗的盯着杜然,不说话,显然是没有商量的意思。 杜然扯住了罗菲摇摇头,道:“别冲动。” 罗菲急了,“杜然!” 要是真的解下了这个鬼皮子,那活人的气息可就藏不住了! 杜然对着喀修说道:“我可以露脸,但是我希望你能让我们看看那个地图,遗址危险那么大,万一我们走丢了,我好歹还有一个希望。” 喀修想了下,还是同意了,毕竟要一起行动,地图藏着也没意思,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破旧的纸张只来,递给了杜然。 杜然接过,这是一张简陋到了极致的地图,画着几条凌乱的线条,还更改了好几处那种,就连地点都是用一些图形表示的,根本就无法看明白,杜然将地图记入了脑子里后就给回了喀修。 喀修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道:“现在,该你执行你的诺言了,我不希望对你用粗。”话里半含着威胁,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带着一丝期待。 杜然抓着罗菲的手在她手掌心勾了勾,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缓缓的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一点一点的掀开。 所有人都拔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丑。 “别怕,我会给你掩护的,孩子。” 杜然的动作一顿,心中的慌乱减少了些,她能这么坦然的接受喀修提出要见脸的要求,还是因为在刚刚气氛嚣张跋扈的时候,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还自称是遗址的主人,一个天师,并且要求她将地图记下来。 在这样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办法逃开喀修的追铺,只能选择相信这一个声音,能够护着她的气息不被发现。 当罗菲闭上眼,不忍直视的时候,杜然一点点的将帽子摘了下来,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很多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嗯,果然很丑。 的确,现在的杜然太瘦了,原本精致的脸都瘦脱了形,颧骨突出,实在算不上好看,唯一能见人的,大抵就是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了,还透着明亮的色彩。 喀修沉默了一会,眼睛看着杜然。 察觉到周围的安静,罗菲诧异了,悄悄的睁开眼,竟然发现属于杜然身上活人的气息竟没有一丁点的泄露,反而十分的正常,是同类的气息,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杜然。 杜然紧了紧罗菲的手,后者立刻收回了眼里的错愕,连忙将杜然的头又重新盖上了,对着 喀修说道:“看完了吧!你们还要看吗!” 喀修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然,道:“我会遵守承诺。” 杜然退后一步,摇头,道:“不必了。” 喀修皱眉,“你还在生气?” 一众的修罗团团员开始诧异了,怎么的,看这架势,似乎还是人家不愿意头儿遵守承诺了? 杜然轻轻的笑了一句,也不再装扮着那样怪模怪样的声音了,道:“我没有生气。” 喀修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的说道:“那么,你不愿意?” 杜然嗯了一声。 喀修脸上带着不满,像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了一般,道:“为什么。” 杜然干净利落的说道:“因为,你不配。” 话音刚落,刷拉一下,修罗团的各位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副想要冲上来的模样,倒是喀修没有生气,而是脸上思索着。 他说:“我可以让你在这里活下去,活得更好。” 杜然心中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榆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倒是脑海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了哈哈大笑,像是看戏一般。 “你这女娃子倒是招这些鬼物稀罕,就连这甲级的勇士都稀罕你,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他爹怕是不愿意吧!哈哈哈……” 杜然很无奈的心中回了一句,“前辈,你不要笑话我了。” “嘿嘿,几百年了,都没有人进来看看我,难得有一个活人进来了,哈哈,真有意思!” 那头,见杜然迟迟不回答,喀修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抓着杜然的手,被后者灵敏的躲开了去。 喀修执着的问:“为什么不回答?” 杜然此时已经有了一丝烦躁,实在是那一个遗址的主人的笑声太刺耳了,她偏偏还不敢说什么,毕竟她现在还要靠着对方隐瞒自己的气息。 “因为我不会嫁给一个步步紧逼我的人!” 喀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杜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道:“你还在生气。” “对,我在生气,没有谁会不气,你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强盗,如果我不愿意露出脸,你是否会强硬的扒下来?” 这样的反问得到了喀修的沉默以对,显然是默认了。 杜然轻轻的笑了一声,道:“我很弱,或许我需要保护,也愿意找个人保护,但那个人不会是你,喀修。” 喀修垂下的手咻地握紧了,但他没有动弹,而是扭过头,留下一句:“那么,希望你活的好好的。别死在了遗址里。” 这话还带着些许的气恼,像是为着杜然的不领情而气恼。 那一众的修罗团团员也为自家的头儿懊恼,气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他们家的头儿愿意负责愿意娶她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罗菲此时松了口气,显然这一关有惊无险的过了,但是仍是十分好奇杜然是怎么在没有借助外力的帮助下,隐藏自己的气息的?但显然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她只好将疑惑忍下,重新和杜然回到了坑底。 杜然在脑海里对着那一个遗址主人轻轻的道谢。 “哎哟,女娃子,你可别对我道谢,我这不是白白帮你的!” 杜然心中咯噔,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前辈需要我做什么事?” “很简单,找到我呀!” 第234章 进入遗址 杜然保证,她听见了那话里的戏谑之情! 显然这是一个寂寞了几百年的天师!就等着和她玩躲猫猫! “前辈,我必须和他们行动……” 杜然试图和这一个前辈讲道理,但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口打断了。 “我不管!你要找不到我,我立刻能让你暴露出去,别指望你那个鬼皮子能保护你,哼!” 杜然心一惊,下意识的裹紧了鬼皮子,惹得旁边的罗菲诧异,道:“怎么了?” “没有,只是累了。” 罗菲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些,小声的问道:“你怎么隐藏气息的?” 杜然不好说里面有一个天师前辈帮我隐藏的,便想了个借口,道:“我看书学得的一个小法术,没想到成功了。” 至此,罗菲那是对杜然更加的心悦诚服了,果然见多识广,脑子好用的人真厉害。 成功的糊弄了罗菲后,杜然连忙的对前辈回道:“前辈,你不要为难我了……” “哼,我没有为难你!我跟你说,前面吃鬼菇子的确能抱住你那孩子,但是后面,哼,根本就不够!你要是不想被反噬掉,还是来找我吧!” 杜然一惊,道:“前辈知道方法?!” “我有什么不知道!人活得久了,自然懂得就多了,还有,你也别指望那个女鬼的方法能帮你,她的办法或许有用,但也不过是成功率极低的!随时都会失败,到时候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杜然现在确定了,这一个前辈果然是实力高强的天师,就连看破人心的事情都做得到,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他说的话,就更加可信了,杜然的心思顿时火热了。 “嘿嘿,小女娃,来不来找我?我可以教你很多!” “前辈,我找!”杜然一口答应。 “对嘛,这样才有意思,快来找我啊!哼哼,人老了,就要找点趣事来玩玩!你记好了那个图,进来后,我就把你跟他们隔开,嘿嘿!” 杜然止不住的扬起了笑意,这个前辈还挺有意思的,非要别人亲自去寻找到他,不过为了小怪物,你倒是必须要找到人。 抱着这么个念头,杜然闭上了眼睛,短暂的休息会,而那个苍老的声音也没有在打扰杜然了。 很快,休息的声音过去了,喀修重新将两人叫起,爬出了坑,众人脸色紧张的看着那一个黝黑的洞口,仿佛里面通向了无尽深渊一般。 喀修似是有意的站在了杜然的身旁,道:“如果不想死,就跟紧我。” 杜然挑眉,她以为,她那样毫不客气的回绝他后,这个人会对她有意见了,不说陷害她,但态度绝不会多好,但显然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喀修也不需要杜然的回答,说完了这句话后便喊了一声:“出发”,众人形成一个将杜然和罗菲护在中间的队形走了进去。 杜然是十分不乐意这个队形的,她想要分开,好娶寻找那一个前辈,便有意无意的靠着外边行走。 整个洞口通向里面都是黑黝黝的,整个甬道十分的安静,除了脚步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杜然一点点的移到了外围,就连身旁的罗菲都没有注意到,杜然来不及高兴,便见喀修注意到她的位置,眉头一皱,来到她的身旁,道:“站里面来。” 杜然抿着嘴,实在是闹不懂这个头儿的心思了,更懊恼的是这个人就这么站在她的旁边不走了! 杜然咬牙,只好忍下了不耐,伺机的寻找着能够避开他的机会,同时在脑海里试图呼唤前辈,但得不到回应,她只好见机行事了。 很快,长长的甬道走到了尽头,他们来到了一个铺着石板的空地上,空地很大,像是一个巨型的厅子,而前面的那堵墙有六个青铜门,均是庞大气派,门面上雕刻着一些鬼画符一样看不真切的图案。 “头儿,这里有六个门,我们怎么办?” “地图上说,他们当时是全部人进了一个有着花纹图案的门,我们进去?” “那就走一样的路就好了。” 众人都觉得一起行动比价好,毕竟安全系数比较高,但杜然却麻溜的说出了一句话:“最好不要。” 喀修道:“为什么。” “地图记载的门是第三个,但是你们看清楚,第三个门的花纹和地图一样的吗?” 闻言,众人纷纷仔细的看着那扇门,还真的发现了不同,明明地图上记载是第三扇门画着花一样的图案,但现实的门上却是一种像是动物一样的图案,而有花的那一个,在第五扇。 “这些门,是活动的。” 杜然将大家的猜测直接说出口。 这下子,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纷纷看向了头儿。 喀修思索了一会,道:“拿出绳子,绑住,每一扇门进去两个人,如果有路,就倒回来,将看到的东西都汇报一遍。” 杜然不禁为喀修冷静的头脑而产生赞赏,这样的办法既不会让团员白白娶冒险遇到危险,也不会止步不前茫然选择路。 很快,修罗团的人立刻分好了组,将绳子绑在了腰上,然后分别打开门,露出里面黑暗的路,没有犹豫的踏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有喀修,杜然,罗菲,还有另外三个团员,在严阵以待的盯着分别进去的人,时间悄悄的流逝。 在杜然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屏息等待时,脑海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小伙子挺有头脑的嘛!不错不错,女娃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真的嫁给他得了!” 杜然的嗓子一睹,一句国骂差点飙出来,但她很快忍住,勉强的回道:“前辈,你终于出现了,我该怎么做?他们在这里我无法离开。” “不急不急,等我命令啊!嘿嘿,我还想看看这小伙子要选择哪个路了!” “前辈,您别玩了……” “你要尊重老人家的兴趣!嘿嘿,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多了,自从我不小心玩死了太多鬼,他们就不敢进来了,我这无聊的哟……” 杜然头皮一麻,果然,对于厉害的道士来说,鬼就跟耗子一样,生死掌握在他们手中,恐怕这一个前辈手中的鬼命也无数了,她该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被罗菲给杀死吗? 想到罗菲,杜然紧张了,道:“前辈,您别伤害我身旁的朋友好吗?我会让她离开不打扰到你的!” “放心放心,这一批人我挺喜欢的,不会杀了的!我还没玩够呢!” 杜然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了。 “回来了!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果然,那绳子微动,显然是进去的人快要出来了,杜然也看了过去。 第235章 武器到手 几乎是在同一时候,壮汉们都从六扇门里出来了,且个个神情放松,显然都是没有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头儿,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个通道,因为绳子不够长,就没有走下去了。” “我们这边也是!” “头儿,现在是走哪里?” 喀修思考着,显然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是有些犹豫的,他最后看向了杜然,道:“你怎么想?” 杜然一愣,没有想到这样重要的决定竟会问她。 “我不知道。”杜然只能十分老实的回答。 喀修不放过她,“不需要你负责后果,按照你所想的,你会选择哪条路。” 修罗团的各位是越来越忐忑了,怎么他们的头儿这会子这么在意这个丑女了!居然连这个时候都询问那丑女的意见! 杜然原本在想推拒一番的,却听见脑海里,前辈在说:“第五扇门,进去!” 杜然立刻改口:“第五扇,发生什么我不负责。” 喀修点头,道:“第五扇,走吧。” 修罗团的各位不得不从此对杜然的印象开始改观了,说不准,头儿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丑女人了!这可了不得,看来以后不能取笑了。 大伙推开了第五扇门,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去了,杜然原本有意在最后走,却被喀修用眼神示意插在中间进去了。 里面果然如他们所说的,是一个通道,和进来的通道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杜然却敏感的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 若有似无的香味。 “女娃子,别呼吸啊!这可是迷魂香!” 杜然闻言立刻屏住了呼吸。 很快,周围的人越走步子越慢,像是脱了几十斤重的东西一样,几乎每一步都放慢了无数倍,杜然憋气憋得辛苦,却冷不丁的被抓住了手臂。 喀修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死死的咬着牙,抵抗着莫名其妙的异乡和逐渐昏沉的理智,大声吼:“走,回,回去……” 但喀修仍是反应太慢了,此刻修罗团的各位连同罗菲都意见僵硬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 杜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但喀修却抓得死死的,像是要扒下来一样,她痛得泄了一口气,吸了一口香气,就连自己的脑子也开始像是懵了雾气一样。 “哎呀!别吸气啊!赶紧走!侧边我给你开了门!” 杜然闻言,拼命的抽出自己的手臂,终于从喀修的手里拔出来了,扭头一看,只见喀修的俊脸仍旧维持着愤怒的神色,还有深深的懊悔。 杜然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喀修在这个时候还要抓着她的手臂,她只是趁着自己还能憋气的功夫,用力的往跑,穿过一个又一个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的人,在经过罗菲的时候,她脚步一顿,低低地说了句:“我会来救你的。”便跑开了。 前面原本平坦的甬道,在侧边突然多了一道口子,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 挤进去,杜然在那个门口站定,却没有进去。 “哎呀?女娃子,快点进去呀,他们可是很快就会醒来的!” 杜然忍了忍,语气变扭的说道:“太小了。” “喔?小了?啊……哈哈哈,我给忘了,你的大肚子!嘿嘿,你现在可是孕妇了!我给你开大点!” 话音刚落,那个窄小的门瞬间变大了些,然后杜然成功的踏了进去,在她进去后那道口子又慢慢的合上了,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就在杜然走后没多久,留在原地僵硬的喀修等人一下子醒了过来,当喀修看见自己身旁空无一人,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都停下了!” “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就很累了!” 显然刚刚的短暂僵硬引起了大家的不解,唯独喀修明白了,他们被暗算了,大声道:“都闭嘴!” 罗菲此时也发现杜然不见了,惊呼一声,“杜然呢?!哪里去了!” 喀修的脸色难看极了,“走,我们会找到她!” 修罗团的各位这是第一次发现,自家的头儿生气了,还是为了一个女人生气了,心中默默的祈祷那个女人一定要安全,不然他们就惨了。 另一头,脱离了修罗团的人,杜然总算不再提心吊胆了,将头顶的鬼皮子掀开了一些,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露出脸来还不用担惊受怕。 “女娃子,快来找我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啊,这里的机关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很多我都忘记了,人老了记性就不好,所以你自己可得小心点!”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逗趣,杜然发誓,这绝对不是什么人老了就忘了,而是这个天师有意在捉弄,不,是考验她。 但除了接受,她别无犯法。 穿过了甬道,杜然又看见了一扇门,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像是不准备给杜然任何提示一般,杜然也不在意,推开了门,刚一入眼,便被一阵寒光闪了一下眼睛。 只见里面摆放了满满当当的冷兵器,有些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灰尘,而有些却还是如同新的一样,冒着寒光,看着就很锋利。 刀剑是最多的,偶尔的,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兵器,像个十足的兵器库。 “女娃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从里面挑一个趁手的,我也不欺负你,随便你挑,不然下面的路你可不好走哟!” 杜然挑眉,沉默的踏进了这一间兵器库,眼睛扫过这些满满当当的冷兵器。 她慢慢的走上前,轻轻的按在其中一把剑上,指尖冰凉的触觉告诉她,这些东西的锋利程度相当可怕。 “嘿嘿,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运气,你就挑吧!” “任何吗?” “任何!” 杜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开始仔细的在这些冷兵器之中开始挑选起来,刀跟剑她没有考虑,纵使看起来造型不过,拿着很酷,但是不适合她,她现在的体力太弱了,用得顺手往往比杀伤力更重要。 眼睛毫不留恋的从那些大型兵器上掠过,最后,杜然看见了那一个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灰扑扑东西。 杜然眼睛一亮,慢慢的走过去,轻轻地擦掉上面附着的灰尘,凑近了才知道那并不是一样东西,而是两个小小的,弯弯的,像是两个弯刀一般的东西交叉在一起,但却非常的小,只有巴掌大吧。 杜然欣喜,拿起来,放在手中转了转,十分顺手。 “咦,子午鸳鸯钺,是道门很久的武器了,你能找到也是运气!” 杜然握在手中,道:“我就要这个。” “女娃子确定吗?” “嗯。” “那就带走!”语气中尽是豪爽。 杜然露出个微笑,口中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子午鸳鸯钺吗……不,就叫子午吧。” 而在不久以后,令鬼物闻风丧胆的子午杀器在此刻却只是两把毫不起眼的小玩意而已。 第236章 最初的场景 拿到了趁手的武器之后,杜然便朝着兵器库里的另一个房门走去,深吸一口气,打了开来,看见的场景确是让杜然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里……是学校。 是的,学校。 是她在那个偏远的镇子里,有过三年记忆的学校,也是和沈郁真正相遇的地方。 杜然闭了闭眼,眼前的景色没有丝毫变化,而她身后的门却慢慢消失了,而她就站在教学楼的楼下,仰着头,看着这一座记忆中的楼层。 这里……不会是真的,是一个幻觉,因为她的学校绝不可能出现在阴间。 那个前辈,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幻觉?甚至,还是学校? “前辈!前辈!你在吗?” 然而无论杜然怎么呼唤,那个任性的前辈又闭上嘴了,杜然无奈了,只好试着往上走去,但奇异的是,当她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原本漆黑的教学楼一下子变成了白天的场景,并且多了很多人气,糟乱的声音从楼里传来。 就像是……里面有很多的学生在上课。 杜然的脸上诧异了,她小心翼翼的上了楼,走在廊道上时扭头一看,那一间间教室里面都坐满了人,或认真听课,或说着悄悄话,或穿着纸条的学生,以及台上口水横飞的老师,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杜然定定的站在了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这幅场景,太真实了,如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而就在这时,一个抱着本子的学生从教室走出来,杜然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就准备躲开时,却发现对方眼睛像是穿过她一般看向了前面。 杜然有了猜测,她伸出手去在那学生面前晃了晃,对方毫无感觉的穿了过去。 杜然看了看自己的手…… 果然是幻觉吗? 她有点弄不明白那前辈的意思了,弄出这样的幻觉来有什么意思吗?难道要她回忆过去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杜然又爬上了一层楼,向着自己曾经的班级走去,眼睛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瞬间瞪圆了。 那是她自己,不,准确的说,那是这个幻觉中,这段记忆的自己。 杜然看着自己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她慢慢的走进了教师,肆无忌惮的踏进了正在上课的教师里面,而后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这样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自己看着自己,杜然的心情很复杂,看着底下睡着的容颜还皱着眉,像是做着噩梦一般。 等等,噩梦?! 杜然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想,果然下一秒,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吼道:“杜然!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趴着睡着的女孩刷的一下清醒了,大汗淋漓的站起来回答问题。 果然,和记忆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做的梦是那一个被极尽挑逗的梦吧?日日夜夜的缠绕着她。 想起那个熟悉的梦,杜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实在是太羞耻了,沈郁那个鬼在梦里百般折磨她,哪怕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更被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怕被吓得不轻了。 在杜然回忆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了,她连忙看过去,只见那个时候的自己带着一包纸巾就要离开教室了。 杜然连忙跟上,跟着自己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另一个偏僻一些的厕所,看着自己关上了门,杜然明白那个时候的自己恐怕要擦去一些生理反应留下的东西,真是越想脸越红,在心底又暗骂了一次,离远了些。 刚离开一点,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杜然回头看去,正是蒋丹丹和另外一个女生,李佳。 熟悉的面孔,带着恶意的微笑,杜然没有试图阻止,就这么沉默的看着蒋丹丹将手中的水桶一灌而下,看着厕所内的自己发出狼狈的惊呼,然后看着蒋丹丹用扫把将门被卡住了,留下得意的笑容离开了厕所。 杜然自嘲的一笑,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懦弱啊,受尽欺负。 突然,杜然很想离开,不愿继续看下去,这样懦弱的记忆她一点也不想重新经历一遍,尤其是现在的她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但当杜然迈起了脚步准备离开厕所时,她看见了一个女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穿着红色高跟鞋慢慢的靠近厕所门。 杜然的心颤了一下,她想了起来那个时候她被一双手给吓着了,原来……那个时候她撞鬼了吗? 杜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女鬼一点点的走向了厕所间,果然听见了自己的厕所内发出的惊吓声。 杜然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胆小得可怜,现在她身处阴间,在全是鬼的地方也丝毫没有害怕了。 在杜然失笑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冷酷的炸裂声。 “滚——” 这一声滚让杜然整个心脏都跳动加快了,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一把冲了过去,当她的身体穿过了厕所的门,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那时的她衣衫被蜕了一半,像是有一个透明无形的‘人’伏在她身上一般。 杜然膛目结舌,破口大喊:“沈郁!沈郁!是你吗!沈郁!” 然而她的呼喊注定了得不到任何回答,因为……这里只是一个幻境罢了。 是的,她在这里不过是过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看着那个时候的沈郁,对那个时候的自己,做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行为。 杜然的呼吸喘了几下,她用着满怀想念的眼神,怔怔的看着那一个没有显形的沈郁她忍不住伸出了手,却是触摸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杜然颓然的垂下了手。 摸不到的,那个时候的沈郁不是她能触摸的,杜然甚至在此刻产生了一丝嫉妒,嫉妒那个时候的自己,能这样的亲近沈郁。 明明身处这样限制级的场面之中,明明看着‘自己’和沈郁缠绵之中,但杜然此刻的心却冷得可怕,浓浓的悲戚充斥在了心头。 杜然伸手抚摸着肚子,转过了身,不愿在看见身后的那一个场景,眼睛突然酸涩了起来。 “阿郁……我想你了……” 轻轻的呢喃在窄小的厕所间溢了出来,带着眷念,也带着哀伤。 第237章 蒋丹丹的死亡真相 杜然倔强的将眼眶的湿润给憋了回去,她攥紧了手,刚刚扭转身体,却见身后的场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曾经的自己不见了,沈郁也不见了,整个厕所都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怎么会全部消失了? 杜然在厕所内转了几圈,孤疑的踏了出来,透过那窄小的窗口,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夜晚。 这里的时间似乎是跳跃的? 杜然不由自主的谨慎了起来,收好了原本的伤感情绪,她想念沈郁,那么就更应该找到出去的办法。 杜然拍了拍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却听见了有人走了进来发出了一声惊疑,她抬头看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丑陋的人。 那个恶心的道士,曾经死在了她面前的道士。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当年还有什么隐藏的事实吗? 杜然带着疑问绕着那道士赚了一圈,发现他的表情带着惊疑和兴奋,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想不到,这里会有那东西的存在,哈哈……果然是注定的吗,只要抓住了,那些人又怎么会瞧不起我……” 杜然听着那道士在絮絮叨叨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语,看着他在厕所内转了一圈,然后拿出了一个铃铛,使劲的摇了摇,杜然听着觉得脑袋有些疼,立刻捂住了耳朵。 没多久,那一个曾经出现过的红衣女鬼又出来了,像是被召唤了一般。 “你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吗?”道士询问着。 女鬼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身子开始发抖,都抖成筛子一般,魂体溃散,道士见状,连忙拿出了一个黑色瓶子,对着女鬼一通洒,一些黑色的粉末落在女鬼的身上硬是将她的魂体给维持住了。 “杀……杀……” 女鬼只是重复着这个字。 道士是更兴奋了,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么强大的玩意吗?哈哈哈,真让人兴奋啊,这么厉害的东西就应该被我驯服!” 杜然敏感的察觉到了道士话里的‘他’是指……沈郁。 杜然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在那个时候这个道士就已经盯上了她?不,他盯上的,恐怕是沈郁!他想要抓到沈郁将之驯服到如同这个女鬼一般! 杜然心惊,而在她思考的时候,道士又说话了,“那一个东西缠上了一个女人?有意思,死了吧,都死了最好,这种体质怎么能不死呢?都杀了吧,杀了!” 一连串诡异不明的话语成功的让杜然的心沉了下去,似乎当年的事也没那么简单了,她所经历过的曾经,究竟还隐瞒了什么?不,不对,是她误会了沈郁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在门口传来了一声惊呼,一道女孩子的质问声,想了起来。 “你们是谁?!” 杜然猛地回过头去,那是蒋丹丹! 道士猛一回头,阴森的看着蒋丹丹,后者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看见那一个红衣女人死白的脸色,极度不自然的动作,连胸口的起伏也没有了,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蒋丹丹开始后退着,杜然紧张的想要喊她快跑,但是这不过是幻境罢了,她喊了什么,当时的蒋丹丹是听不见的。 蒋丹丹一扭头,开始跑出去了,道士眼神发狠,对着那一个红衣女鬼喊道:“抓回来。” 杜然瞬间明白了似得,她想要验证那个猜测,猛地追了上去,跟着跑在了身后,蒋丹丹一路被身后的红衣女鬼追逐着,她的脸色被惊吓得惨白一片,慌不择路的跑向了七楼的顶层,在没有退路的时候,她开始对着女鬼大吼大叫。 “别过来!走开啊!你是什么东西!” “走开!你是鬼!我没有害死你,你为什么要追着我!” “呜呜……求你了,别杀我,走开……” 红衣女鬼挥舞着红色的指甲,猛地冲向了蒋丹丹,后者一下子就吓晕了过去,看着晕过去的蒋丹丹,女鬼停下了手,一动也不动。 而后,杜然看见了一步步走上来的道士,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看着昏迷过去的蒋丹丹,自言自语的说道:“嘿嘿,你看到了我,那就死了吧……不,不,不,我想到了,哈哈,我想到了……” 神神叨叨的道士开始喂下了蒋丹丹一颗药丸,然后摇了摇那个铃铛,蒋丹丹慢慢的爬起来,睁开眼睛,两眼无神。 “明天,你从这里跳下去,死在所有人面前,跳下去。” 得到了命令的蒋丹丹,低着头,慢慢的下了楼。 而现在的场景再度消失了,道士,女鬼,蒋丹丹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留下看完全程的杜然久久未曾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年蒋丹丹的死亡真相就是这样吗?!不是沈郁害死的,而是道士吗?! 她误会了沈郁? 那……之后蒋丹丹不断的警告她,不断的出现在她面前,是要警告她小心这个道士吗? 杜然越想越混乱,欺负她的蒋丹丹会如此好心的在死后成了鬼也要警告她?也许,还真的有这么好心……蒋丹丹深更半夜出现在厕所里,恐怕是为了要放开应该被困在厕所的‘自己’,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学生,才会心怀不安的倒回来,却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回了家,从而撞见了道士。 这么一想,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 很快,面前的场景再度转换了,杜然抬头看去,又是那一个厕所,而蒋丹丹却在往自己身上浇水,全身湿漉漉的,然后一步步的走了出去,杜然跟着,看着她走上了天台,跨过了栏杆,神情麻木的跨坐在栏杆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纵使知道自己说话没有用,但杜然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别跳……” 然而,这句话注定没有用了,蒋丹丹在下一刻松开了手,直直的跳了下去,这一个跳跃,就将生命永远的终止在了十八岁那一年。 杜然闭了闭眼,不愿意去看她死亡的景象,心脏难受得厉害,她没想到,蒋丹丹当年的死亡真相,竟是如此。 那一个道士!死有余辜! 这一刻,杜然再也不觉得沈郁杀了那个道士可怕了,那样的人死几百次都不足以弥补他的罪孽! 第238章 真实?虚假? 当画面又变化的时候,杜然已经能坦然面对了,她顺着看过去,看见了自己,被道士压在身下孤独无助的自己。 一切如同记忆中发生的那样。 浑身狼狈,衣衫凌乱,满脸绝望的自己,杜然看着看着狠狠的咬住了下唇,眼睛里蹦出怨恨的神采,这一段记忆单单是想起来都会恶心作呕,更别说还要亲眼直观的看着了。 她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个扑在自己身上的人渣给杀了,很快,她就看见了那个男人身中铁棍,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的死去了,临死前,道士的眼神是错愕的,像是没有意料到,什么时候自己布置的陷阱居然没有将那玩意给困住。 被死去的道士压着的‘自己’开始惊慌的推开了身上的尸体,神情混乱,手足无措,嘴里喊着:“不是我杀他的……” 杜然至今能回忆起当时自己的心情,那样的慌乱,但这一回,杜然却不是去看自己,她知道后面的发展是沈郁附身的许诺会出现,对她做了一番不可言说的事情。 杜然嫉妒的不愿意去看这一幕,而是弯腰,开始盯着地上趴着已经死去的道士,那个时候的自己被吓得不行,根本就没有机会看一看这个道士。 道士死的时候眼睛并没有合上,还维持着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整个人是趴在地上的,后背已经不忍直视了,杜然只觉得心里畅快,这个道士能够面无表情的害死一个年轻的女孩,还意图玷污她,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 杜然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她此刻也是恨不得将这个男人亲手了断的。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或许没有人会知道蒋丹丹根本不是自杀,也没有法律会制裁这样的人渣,如果没有沈郁,那么这样的人渣还会祸害一个又一个的人。 道士的死,不过是罪有应得,他该有这样的下场,而导致这样的下场的,恐怕是他小瞧了沈郁,也对,阿郁是鬼王,又岂会被一般的道士给收服了? 看着那张不甘又错愕的脸,杜然没有丝毫的害怕,慢慢的,她一直纠缠在内心中的,所不能释怀的心结一瞬间解开了。 对啊,和这样的人渣比起来,阿郁又有什么可怕的?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不是吗? 最为肮脏的,是人心。 随着杜然的心结解开,她像是克服了隐藏在心底最为深处的恐惧似得,她站在原地,突然笑出了声音。 杜然捂着眼睛,笑声变大,而她周围的场景像是扭曲了一般,一点点的褪色消失,最后,杜然是站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的,学生,学生,厕所,道士,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杜然停止了笑声,神情一派轻松,原本消瘦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光采。 “比我所想的,还要快啊,女娃子!” 杜然顿了顿,带着感激似得,道:“前辈,谢谢。” “你可什么都没有做,这些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杜然仍旧挂着笑,轻轻的说道:“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自我猜想的一切,也未必是真实,我认识的太晚了……” “嘿嘿,这是每个人心底都会有的恐惧,你认识得不算晚了,这一关,算你过啦!给你的礼物,你看看!” 杜然一愣,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在空旷的大厅上出现了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一根黑绳子圈成的手链。 “带上,这可是我亲手加固的!” “前辈,这是什么东西?” 杜然拿起了手镯,仔细的观察着,这手链造型并不精致,还真的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简单至极,杜然慢慢的套上了自己的手腕上,感受不到重量。 “这是能让你隐藏你活人气息的,嘿嘿,那些什么鬼东西,根本感觉不到!你身上的鬼皮子可是忽悠不了一些高等级的鬼啊!” 杜然脸上一喜,这东西可是她现在最缺少的啊,一旦她被人发现了自己没死恐怕就会被全阴间追捕了。 “谢谢前辈!” “得了得了,你都谢了我好几次了!真想谢我,那就赶紧找到我啊!我等得不耐烦了!” 前辈的声音里满是不在乎,还有那么一丝的得意,显然对于杜然的感谢也是十分受益的,只不过是嘴巴不说明而已,这一点杜然又怎么会不知道? 倒是意外的,挺可爱的,口是心非的一个前辈。 带着轻松的心情,杜然向着前面的那一扇门走去,打开门,离开了这一个空洞洞的大厅,继续前进了。 而当杜然离开很久以后,大厅内再次响起了那道苍老的声音。 “啧,我曾经欠你的情又还了一部分,不过这女娃可不好忽悠,你好端端的强化她的记忆能力干嘛?害我都不该扭过来了,差点就失败了。” 话落,那前辈像是不尽兴似得,又絮絮叨叨了几句。 “你啊你,当时做得那么绝干嘛呢?真是的!杀一个活人干嘛自己亲自动手啊!还做得那么明目张胆的!不久存心让人家害怕你吗?” “我知道你是生气啊,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肯定生气啊,谁不生气啊?但生气也就算了,杀了也就算了,不就是几个人吗?但是能别死在人家面前吗?怕她不知道你厉害啊?还嫌自己不够恐怖吗?还嫌她不够恐惧你吗?” “哼,一把年纪了,还要帮你收拾烂摊子,这几百年也算是白活了,赐给她什么不好,非要赐给她强大的记忆力,又夺去她一些记忆,这样来回折腾也不嫌弃麻烦!” “这女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运,虽说是你赐给了她这一世的命,但被你这样缠住也算是悲哀了,挣脱不开,阳间怎么说来着?哦,对,变态!被变态缠着一辈子,啧啧,可怜!” “到时候她知道了真相,我看你怎么收拾一切!” 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大堆,这个‘前辈’总算身心舒爽了一些,还不忘幸灾乐祸的总结了几句,砸吧砸吧嘴,最后中气十足的吼了几声。 “喂!你个变态!什么时候赶到啊!我可照顾不了你媳妇啊!” 第239章 书海 此时,另一头。 一片黑斗篷正跪趴在地上,神情肃穆,脸色毕恭毕敬,像是对着面前的那道颀长身影宣誓最忠诚的真心。 当‘前辈’最后那声呼唤传过来的时候,那道人影微微勾起了唇角的弧度,像是带着愉悦的心情一般。 “帮我照顾好她,我很快便会……亲自接她。” 明明是低低地叙述,却将话语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遗址里。 老家伙砸吧砸吧嘴,又嘟囔了一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这里肯定会有你的死对头,还要特地跑过去将人家的老窝给踹了!” 沈郁冷漠的神色扫了一眼那横在地上一句话不知死活的尸体上,淡淡的回应:“躲到了这里,便一次性解决了。” 老家伙哈哈一笑,道:“谁能想到你会为了一个活人特意跑到这鬼地方来,他们本以为安全了,没想到还是被你抓到了啊!” 沈郁并没有回应,而是不慌不忙的抬起手,五指张开,瞬间合拢,而倒在地上的尸体彻底的成了一对黑色的粉末,余下的黑斗篷们齐齐身体一震,彻底的僵硬了。 闻名遗落之地的师级强者,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一个看不出等级的家伙手中! 这样强横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遗落之地! 这……是外面的世界进来的强者吗? 几乎所有的黑斗篷心中都产生了无法抑制的畏惧。 “我不跟你说啦,你媳妇又跑进了我的藏宝库了,哎哟,我心疼!我跟你说,你到时候可是要补偿我的!” “好。” “我好不容易来到这么个地方,没想到有生之年都还会见到你,实在是孽缘!看来人情债都不好还!欠谁也不要欠你!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面对老家伙的絮絮叨叨,沈郁出奇的没有半分不耐,唇角的微笑一直不曾落下,他从未想过,这个遗落之地,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既然来了……那么有些事,就一次性解决了。 “你赶紧处理完你的事情,将你的媳妇接走啊!那女娃聪明得很,要是我一个‘不小心’泄露了什么,坏了你的事就不好了!” “五魁,你不会。” 老家伙被直截了当的喊出姓氏,一时半会就被噎住了,气得哼了两声,就断了联络。 沈郁的笑意更深了,他的然儿,他很快就会彻底拥有了,现在……先把这些渣宰给清理了,当年的事情,他总要找回场子不是吗? 他可是一个……记仇的鬼。 当杜然推开又一扇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会看见各种不可思议的场景的准备时,却发现,这一回,她来到了一间布置得十分精致得体的房间,还是一间书房。 不,准确的说,这是一间书库,一个个木质的书架子排列的整整齐齐,每一个书架都塞满了满满当当的书籍,书籍很陈旧了,但保存得十分不错,这么一眼看去,十分的壮观。 杜然愣了一会之后,就慢慢上前了,来到离得最近的一个书架,随意的拿出了一本书。 奇闻怪录。 奇怪的书名。 随手翻开几页杜然细细的看去,有些字迹已经因为年代久远十分模糊了,但勉强能看清,杜然眼睛咻地睁大了,刷刷的翻开了后面几页,里面记载了很多鬼怪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记载的十分详细,就连种类都十分的多。 杜然一时间看得爱不释手。 “嘿嘿,好看吗?” 杜然被前辈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顿时觉得自己这样随意翻开主人家的书籍有些不妥,便将书塞回去,非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前辈!我不应该随意乱翻的!” “没事没事,我这里的书啊,都是我花了几百年的功夫收集来的!都是我多年来的心血啊!” 杜然一眼扫过去这浩浩汤汤的书籍,整理的干干净净,足以见得主人平时是十分爱护的,杜然心中登时对这一个‘前辈’多了几分敬仰。 “这些书籍都是关于鬼怪的,还有道家的法术,我敢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收集不到的!” 杜然自然是听出了前辈的语气里全是洋洋得意,好像在说‘快来夸我吧’! 杜然十分顺应的说了一句:“前辈的确博学多才!” “嘿嘿,那是当然的,不了解鬼魂怎么能抓鬼呢!” “也对,最了解的人往往是对手。” “谁说的!自己了解自己……不对!不说这个!女娃子,你想变得更厉害吗?我这里的书可比你那传承的道家门派还要深厚得多,才不需要你那劳甚子的师父传授给你!” 杜然的心中怦然一动,但她克制住了欣喜,而是道:“前辈,这样不好吧……我并没有拜你为师,更何况,我有师门了,我不能认两个师父……” 平心而论,段老头对杜然是十分好的,杜然自己在心底也认可了这个师父,如果要她叛逃出师门,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怕她在渴望变强。 “我不缺徒弟!我也不收徒弟的!这个你可就放宽心了!我只是我不想收集而来的东西白白的浪费了,除了你之外,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活着的人了,那些普通的鬼才没有资格来看我的收藏品!” 当然,不普通的鬼自然是想来就来了……比如某个将她媳妇放在这里的鬼王! “前辈……” “好了,甭啰嗦了,我知道你记忆里很好,那么我便给你一个考题,如果你能在我规定的时间内,看完这一批的书籍,那么我就不消除你的记忆,让你完整的将这些知识都给带走!” 杜然抬头看了一眼这些数目惊人的书海,咽了咽口水,有点怀疑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爆炸,但是她不舍得离开,放着这些书不看。 那么……就拼一把吧! 不试试她永远都会后悔! 带着坚定的眼神,杜然拿出了一把鬼菇子,塞进嘴里,让自己补充体力,将精神恢复到最好的时候。 “那么,计时开始啦!超过时间,我可是会将你赶出去的!” “谢谢前辈!” 杜然洋溢着笑,从第一本书开始翻起,她没有去理解里面的意思,也没有时间允许她一点点的琢磨领会,她只能机械的将所有的文字排序记下来,让每一本书都复制在脑袋里。 尽管这样的办法只是让文字记住了,而没有深入理解,但杜然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记下来,那么事后总会有机会一一实验。 时间,悄然而逝。 第240章 全世界都在寻找杜然 荒凉的沙漠内,倒了一地的鬼兽的尸体,慢慢的化作了满地的灰尘,中间那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格外的明显。 “不该存在的生物,都应该消失。” 暗沉的嗓音中还带着深深的厌恶,他像是沾染了病毒似的甩甩手。 “师妹,就是在这里吗?” 喃喃自语的声音中还带着隐隐的急切,那用黑斗篷中飘出来的一根绷带慢慢的被缠紧了,乔奕抬头看着漫天的风沙,拢了拢身上的鬼皮子,深一步浅一步的离开了这一个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有鬼皮子?猎杀一个鬼王不就拥有了吗? 乔奕挂着冷笑,那异瞳的眸色更加的明显了。 他的师妹,怎么能深陷于阴间?! 在遗址中的修罗团的一行人已经漫无目的的行走了很长的时间,而他们的头儿的脸色则是越来越差了,大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原本脾气最好,但是一发脾气最恐怖的头儿。 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任谁都无法接受的吧? 尤其是还消失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谁都没敢说那一句恐怕遭遇不测的话语。 “头儿,我们没有那个女人,这一趟的任务还能完成吗?” 其中一个壮汉被众人给推出来前来询问脸色阴沉的头儿。 喀修停下了步子,面无表情的道:“几时,五个时辰后,如果找不到……我们返回。” 喀修并不是一个容易意气用事的人,但是那个他开始产生兴趣的女人就这么消失在面前,他不甘心,所以才会一遍遍的寻找着,但他不能让整个团的人都为之冒险,便只能定下一个时间。倘若寻不到,那么就必须离开。 见自家头儿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只好继续穿梭在这个遗址当中。 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他们到的地方全是一些空地,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本他们警惕的心思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咦,奇怪,我不是听说这个遗址很危险的吗?怎么咱们进来这么久了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你别说,我也纳闷了,老子还做好了要牺牲的准备了,结果这遗址也太安静了点吧!”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不可能吧,已经灭了很多个团了,那个团队名册上黑了好多个!” 喀修面无表情的说道:“闭嘴。” 修罗团的各位瞬间闭上了嘴,老大在生气,还是少惹为妙! 殊不知一直分出心来观察他们的老家伙暗骂一句:“都是一群二愣子!还不是我心慈手软没有让你们一个个死了,居然怀疑起我这里不危险!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这里为什么叫幽魂遗址?” “哎,不行不行,我答应了女娃子不动他们,不能杀了。” “啊,好无聊好无聊,人生太漫长了啊,女娃子也不知道要多久,沈郁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要去处理多久才赶来!” “好想杀人,不,杀鬼,这人生太漫长了,啧啧,那就继续装着这个身份吧,忽悠忽悠,找个乐趣!” “好无聊啊好无聊!来个人陪我玩啊!” 因着几百年都没有人和他说话,导致了老家伙养成了话唠的性格,哪怕是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的说个不停,实在算是扰人。 就在老家伙继续自言自语的时候,罗菲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向上看去,却见头顶只有一块石板,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因着罗菲的动作,喀修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皱眉,道:“你在看什么?” 罗菲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没什么。” 刚刚的说话声,是她的错觉吧?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呢? 喀修见她没什么事,便转回了头,继续往前寻找着,而老家伙此时正惊奇的看着罗菲了。 “有意思有意思,居然还有一个小家伙能听见我的声音啊?嘿嘿,有意思!喂喂,你能听见吗?听见我说话吗!你能听见的吧!” 罗菲脸色僵住了,这一回她发誓这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说话!甚至还在叫她! “别装作没听见!我知道你听见了!” 罗菲立刻下意识的四处看去。 “哎哎哎,别表现得那么明显,自然点自然点!你想被发现啊?我不会伤害你!要是我想做什么,你们早死了!” 因为他答应了女娃子,不然早就解决了这一批乱闯进这里来的小耗子了。 罗菲立刻宛如奥斯卡影后上身一般,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跟着众人行走。 “不错不错,既然你能听见我说话就最好了!这样吧,我说一句,你要是同意就眨一下眼睛,不同意就眨两下眼睛!同不同意?” 罗菲眨了一下眼睛。 “你和女娃子,不,和杜然是一伙的对吗?” 眨一下。 “嘿嘿,你别着急啊,我让杜然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咧,你暂时找不到她的!放心吧!不过呢,难得你听见我说话了,你愿不愿意陪我聊聊天啊?” 罗菲听着这个像是怪老头,还带着诱哄人的语气时,心底是怪异的,难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不知道此刻的他很像一个坏人吗? 但罗菲还是眨了一下眼睛,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杜然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很明显,这个声音的主人知道很多,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得到罗菲的同意,老家伙开心地发出了哈哈大笑声,道:“你们全世界都在寻找杜然,就没人陪我聊天!老没意思了,我终于找到个愿意和我聊天的人了!哼哼,女娃子不能拜我为师,你总可以吧!怎么样,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我能直接帮你升到甲级甚至更高啊!” 罗菲听到这个问话,下意识的站定了脚步,震惊的僵在了原地。 罗菲几乎是欣喜的一连眨了好多次眼睛。 此时,站在罗菲身旁的一个修罗团成员,早就注意她很久了,现在也忍不住说出口:“你是不是眼睛抽了啊?”语气里还充满了担忧。 罗菲一时间尴尬极了,脸色窘迫,而老家伙的笑声瞬间响彻,险些将屋顶都给笑掀翻了。 第241章 小怪物的苏醒 罗菲艰难的说道:“我眼睛不舒服。”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揉揉眼睛,那壮汉也没有怀疑,反而还觉得这美人就算是揉眼睛也是最美的! 都不知道头儿怎么会看上另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不过幸好头儿没有看上罗菲,不然他们几个可就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还是快点找到那个丑女人吧!不然难保头儿又看上了罗菲! 抱着这个念头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积极的寻找杜然,盼望着头儿不会和他们抢罗菲。 “罗菲啊,你听着,等下你尽量靠着墙走啊,我把你弄出来!” 罗菲记住了,开始不动声色的向着墙边走,然后等众人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墙边突然开出了一个口子,一只巨大的泥手刷的一下抓住了罗菲,一下子就把她给拽进了口子里,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 等到众人发现少了人时,彻底的慌了。 就连喀修都错愕了,刚刚他没有看错的话,是有一只手将罗菲抓住了吧?! 就这么带走了吗?! 难道刚刚杜然也是这么消失的吗?! 喀修愤怒了,刷的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怒吼:“找!给我找到她们!” 这一点实在是喀修错怪了老家伙了,他可不敢就这么抓着杜然塞进去,杜然那肚子里的东西可是那鬼王的孩子的,他要干抓一下,沈郁都能把他给掀翻了! 且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正在寻找她的人,或者老家伙闹出来的慌乱,杜然是一丁点也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没有精力去理会了,此刻的她正完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中。 她像是机械般的不断翻看着书,几乎每一页停留的时间也不过是两秒钟罢了,若是正常人恐怕连文字都没有看清楚,但杜然却是记住了。 她的眼睛似有神又无神,整个瞳孔都是大张着,扩散了,比正常人的瞳孔大小足足大了两倍,占据了半个眼白,一眼看去还有点吓人。 杜然太想变强了,这一个遗落之地,强者为尊,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想要活着生下小怪物,她想要安安稳稳的见到的沈郁,那么她就必须要变强。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背下来,将一切的法术,符咒背下来,她要记住,要记住所有的一切,她仅剩这么一个优点了,那么绝不能失败。 此刻的杜然,她的精神力是绝对的专注,比之记载恩怨薄的时候还要集中,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汗水一滴滴的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溅到了页面上,但她没有时间去擦拭了,只能不停的翻着,翻着。 若是有别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现在的杜然不对劲。 过度的压力和迫切的渴望将杜然压迫成了没有后路的状态,她不断的逼自己,将整个大脑不断的塞进去混乱的知识。 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她就只这么不断的翻看着一页页的书籍,而地上,已经堆放了好多的书籍,书架都空了两个了。 杜然就像是一块海绵,不断的汲取着上面的文字,囫囵吞枣似的,没有时间让她整理,她只能不断地膨胀,膨胀,像是要把自己的给炸裂了一般。 原本应该关注着她的五魁却悠然自得的和罗菲玩着小游戏聊着天,断然没有想到杜然会出岔子,他根本不了解杜然的压力,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去的话对于杜然而言就是一个枷锁,一个束缚,让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慢慢的,杜然的身体扛不住了,她抬起的肩膀酸痛,她翻阅页面的手指开始抽搐,长时间不眨眼的眼睛更是一抽一抽的疼痛,但她感觉不到。 此刻的情况,就如同灵魂和肉体分开了似的,她的肉体已经临近了负荷点,险些要崩塌了,但杜然的精神却仍不知疲倦的汲取着。 她还在翻着书,记下了文字,汗水已经将她整个人都打湿了,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手抖的不像样子,就连站着的腿也快要承受不住的跪下了。 长时间的消耗体力精神力,之前吃下的鬼菇子早被消化了,又没有得到几时的补充,这幅孱弱的身躯又怎么能承受那么强大负荷?! 眼睛一点点的变红,冒出了血丝,脸色已经惨白了一片,杜然整个容貌狰狞得可怕。 “妈妈!疼!停下!妈妈!” 一直沉睡已久的小怪物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他敏感的察觉到他所寄生的身躯面临负荷值了,危机到他的存在了! “妈妈!停下来!别看了,呜呜呜,妈妈!” 小怪物开始哭闹了起来,他试图伸出并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脚,踢着杜然的肚皮,一下一下的,嘴里发出了剧烈的哭喊。 “妈妈,妈妈,醒醒!呜,妈妈醒醒!” 灵肉分离的杜然似乎听见了什么,她翻动着页面的手指顿了顿。 小怪物一见有戏,哭喊的更大声了,但是却不敢伸脚踢了,他还记得爸爸说过的,不准踢,不准伤害妈妈,不然就要他好看! “妈妈!醒醒!不要在看了!呜呜呜,再看就要变成傻子了!” “呜呜呜呜……妈妈不要变成傻子!我不要妈妈变成傻子!” “妈妈醒醒,醒醒啊,不要看了!” 杜然想要翻过去的页面久久的停留着,她的脸色狰狞,似是想要从这个状态中清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打破。 小怪物还在哭泣着,但声音渐渐没那么有力的,他突然的惊醒还是因为杜然快要崩溃的身体,强烈的危机感才让他醒过来而已,但归根结底小怪物仍是没有恢复过来。 “呜呜呜……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呜呜,妈妈要变成傻子了……” “爸爸快回来,小怪物想你了,呸,是宝宝想你了……呜呜……” “妈妈要变成傻子了,爸爸不要妈妈了,呜呜呜……” 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的稚嫩童音刚刚喊完,只见杜然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一道微弱的,艰涩的声音从喉管里挤出来。 “他敢……” 杜然几乎是狰狞着,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 第242章 妈妈你喜欢我好不好 “妈妈!” 两个极度激动又欢呼的字体一下子蹦了出来,但因为声量太高了,将杜然的脑壳子震得生疼,但也总算将她从刚刚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神志一旦恢复了,杜然就感受到了那一阵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疲惫,好累,累到了险些崩溃,手指抽搐,身体颤抖,杜然几乎是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汗水将她的发丝都浸染了,黏在脸上好不狼狈,杜然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小怪物将她吵醒了,她会不会因为脑死机而死亡? “妈妈,你醒了,太好了!呜呜呜,妈妈我害怕!” 杜然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自语着,“想不到,又是被你救回了一命,真是……到底谁欠谁……” “妈妈你再说什么?”小怪物疑惑的问着。 杜然松开了手里的手,脸色涨然的摸了摸自己滚圆硕大的肚子,像是还能感受到了里面小怪物的震动。 “你醒了就好。” “呜呜,妈妈要不是我就变成了傻子!” 杜然无奈了,“是是是,要谢谢你。” “哼哼,妈妈不要变傻,我不要傻子妈妈!” 杜然发誓,她所有的感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嘴角扬起的微笑都收回了。 小怪物像是没有察觉似的,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妈妈不变傻,爸爸就不会不要妈妈了,嗯,太好了!” 杜然突然觉得自己的感动很傻逼。 “妈妈,你快吃东西,我好饿,好饿!” 杜然叹口气,很无奈的掏出了一把鬼菇子,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塞进了嘴里。 “咦!这是什么!好多能量!” “鬼菇子。” “好吃好吃!妈妈多吃点!” 杜然吞了五六个之后就没吃了。 “妈妈怎么停下了?” “不能继续吃了。” 小怪物瞬间忧伤了,斯斯艾艾的说道:“为什么呀……我好饿呀……” 杜然面无表情的将放着鬼菇子的口袋贴身放好,回答:“因为我养不起你了。” 小怪物瞬间被噎住了,杜然心里愉快了很多,同时也挺窘迫的,她这是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妈妈,我食量不大的,你就再吃一颗,一颗就好,呜……妈妈,就吃一颗……” 杜然有点心软。 “妈妈,我刚才喊得好累啊,好饿啊,吃嘛,吃一颗……” 杜然的心更软了。 “妈妈,妈妈吃嘛,吃多点身体好,妈妈好不好!” 杜然的手伸进了袋子里,叹口气,自从接受了小怪物开始,她刚硬的心也开始柔软了。 刚刚掏出来了一颗,杜然道:“只能继续吃一个了,我怕撑不下去,等下我要继续看书,如果你发现我不对劲了,像刚刚那样喊醒我好不好?” 小怪物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嚷嚷道:“妈妈不准看了!在看下去就傻了!” “我不傻。” “傻子妈妈!” 杜然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你听话,这些书我必须看完,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答应我就吃了。” 小怪物犹豫了,他很饿,很想吃东西,本来嘛,从沉重中惊醒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理所当然就饿了,其实刚刚杜然吃下了五个他已经感觉挺饱了。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孩子都是嘴馋的! 所以小怪物非常矛盾,他害怕等爸爸找过来,发现妈妈傻了,会不要他们两个了。 “妈妈,不准看……” 语气非常懦弱和犹豫。 杜然勾了勾唇角,心中涌出了一丝暖流,小怪物明明很想吃,却是学会了考虑她的身体,选择了不吃。 “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完全沉浸了,我答应你,一有不妥就停下好吗?” “可是……傻子妈妈……” 杜然义正言辞的说道:“什么都不吃了!” “妈妈!” “听话吗?” 这句话让小怪物瞬间不出声了,杜然心里头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婉的哄劝小怪物,也是她们‘母子’之间为数不多的平静谈话。 这样的感受对于杜然而言,是十分奇特的,但并不讨厌,这么一块肉跟着她的时间那么久了,感情早就不知不觉的积累了,但是原来的自己一直抗拒着才没有发现而已。 现在想想,在这个异界,有一个小怪物陪着她,她像是坚强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小怪物的身份和地位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了,所以现在杜然学会了和他相处,用看待一个正常孩子的态度对待他。 小怪物弱弱的喊了句:“妈妈……” 杜然随意的应了声:“嗯?” “妈妈,我不吃了,我听话,我会帮你看着,我会保护妈妈的!” 杜然诧异,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小怪物的声音慢慢的带上了祈求和讨好,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样的话,妈妈你会喜欢我吗?” 有一种感情像是突然爆炸了一般,将杜然的胸口整个都灌满了,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毫无预兆的涌上来的眼泪聚集在眼眶里。 “妈妈会喜欢我吗?” 小怪物又问了一次,这一次语气比之前更加的不安。 杜然伸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她咬着下唇,忍着眼睛快要溢出来的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嗓子眼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长久得不到回答的小怪物失望了,他抽抽搭搭的说道:“妈妈,一点点就好,能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妈妈叫我小怪物我不怕的,妈妈喜欢怎么喊都好,所以……所以妈妈能喜欢我一点点吗?一点点就够了……” “妈妈,我不会吃了你的,我会控制住的,你不要害怕我好不好,我不吃你,我真的不会的,爸爸说你害怕我,你害怕我这样的孩子……” “可是,妈妈,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你喜欢我,喜欢一点点好不好,妈妈……” 杜然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咋咋呼呼的小怪物,这个总是哭泣大小的小怪物,其实在心底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曾经不喜欢他,害怕他,甚至想要打掉他,他也知道…… 杜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配当他的妈妈。 “呜……妈妈,你喜欢我好不好……” 小怪物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着。 直到最后,杜然忍下了眼泪,颤抖的身子,温柔的说道:“好。” 第243章 母子同心 小怪物显然还没有从杜然刚刚那一个‘好’字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啊’就没有下文了。 杜然含笑擦了擦眼泪,一口咬下了鬼菇子,然后重新捡起了刚刚没有看完的书。 “妈妈,妈妈!你刚刚说什么?你在说一次!” 杜然哑然失笑,但还是重复了一次,“我说,好。”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喜欢我一点点吗!那,那我可以要求更多一点吗?”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得寸进尺了,杜然不得不感叹,这娃的智商搞得很,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你在吵闹,一点点都没有了!”杜然威胁着。 小怪物立刻就住了嘴,半响才兴奋的说道:“妈妈,你尽管看!我会看着你的!我会提醒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一连三个我会,足以看出小怪物坚定的意念,为了妈妈的喜欢,他拼了! 杜然这才开始安静的看起书来,继续努力的记下。 等老家伙从和新弟子罗菲‘愉快’的交流中回过神来时,大喊一声:“哎呀,糟糕了!我忘了那些书看多了是会疯魔的啊!连我都受不了长期看着!我都忘了啊!她怎么受的了!” 正在‘被迫’和新师父聊天的罗菲闻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然出了什么事,吓得她立刻问道:“师父!杜然怎么了?!” 老家伙匆匆忙忙的留下一句:“乖徒儿,为师很快回来!”之后,便连忙转换了视线,内心极度忐忑不安,要是杜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个疯狂的鬼王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啊! 画面一转,却见杜然安然无恙的看着书,老家伙正疑惑着呢,难道这女娃没有认真看?所以才没事? 就在这时,杜然随着手中的翻页速度加快,她的表情也开始慢慢沉迷,眼睛又再度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状态,老家伙正要出声阻止的时候。 “妈妈!停停停!快停一会!” “刷”的一下,杜然放下了书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神情放松了一下。 几乎实在杜然快要疯魔的时候,小怪物就会及时的出声提醒,然后杜然就会立刻停下来,不至于陷进去太深挣扎不出来。 老家伙看到这一幕后,啧啧叹奇,不得不佩服这一招使得秒啊!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死——母子同心,其利断金啊! “不错不错,倒是我小看你了!”老家伙出声显示了自己的存在。 杜然惊喜了一瞬,立刻道:“前辈,你回来了吗?” “嗯哼,我不回来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啦!” 杜然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作弊,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样……不可以吗?对不起,还是我太弱了,容易迷失了自己……” 老家伙不以为意,道:“不,这次是我的错,我忘了这些书都是有灵性的,长期对着容易被勾去了心神,还好你没事……” 你要有事的话,他这把老骨头只怕不保了! 老家伙至今还心有余戚,不得不感叹自己躲过了一劫。 杜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前辈’此刻的庆幸,相反,她的内心是十分不好意思的,岔开了话题道:“前辈,小怪物醒来了,我,我需要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醒来了,喂喂,小家伙,现在装沉默已经晚了!” 小怪物见自己被发现了,斯斯艾艾的说道:“你,你是谁……” “你喊我五爷爷就好了,啧啧,小家伙倒是生命力很强啊!” 杜然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家儿子被夸奖后,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五爷爷?你是谁?”小怪物胆子大了些,便好奇的问了出来。 “啧啧,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 毕竟……我和你父亲可是同一辈的人物! 这句话五魁,也就是老家伙在心底默默的补充着。 “五爷爷,你快让帮帮妈妈!妈妈背下来这些书很累的!” 杜然听见小怪物这么为自己着想,顿时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但还是说道:“小怪物,别说了,这是我要做到的事情,你相信……妈妈吗?” 犹豫了一会,但杜然还是用上了妈妈这个自称,既然已经决定生下小怪物,承认这个孩子,那么自然也是要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小怪物一口应下:“我相信妈妈!” 杜然认真的说道:“那么,妈妈就可以做到。” 为母,则强。 这一刻的杜然神情认真,眼睛里还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明明身躯依旧孱弱,但这一刻的气势却任谁都无法被忽视了去。 老家伙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沈郁那个变态会死死的扒拉着这个女娃不放手了。 五魁收起了一贯的嘻哈咋呼的语气,第一次沉声道:“那么,就证明你可以。” 这一刻的他,像是真的有了一名作为‘前辈’的架子。 小怪物发出了一声欢呼,道:“嗯!我会帮助妈妈的!” 杜然温柔的笑了,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自己滚圆的肚子,惹来小怪物轻轻的用脚瞪了瞪。 最后,五魁留下了一句:“我会到时间,来提醒你,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做到。” 杜然重重的点头,“好。” 老家伙沉默的看了一眼杜然重新开始翻阅的情形,屏蔽了这个房间的联系,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了很远很远的一个方位。 “喂,变态。” 正在漫不经心的掐灭了一个师级鬼魂的沈郁,听到了这一道声音后,顿了顿,轻轻的嗯了一声。 老家伙哼了一声,“喊你变态,你也应,自己也承认了吗?” 沈郁明智的没有接这句话,而是一个瞬步来到了另一个准备逃走的黑斗篷面前。 “放过我!放过我吧,当年是我错了,我,我后悔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黑斗篷碰的一下跪倒在地上,对着沈郁不断的磕头。 沈郁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对方落魄卑微的跪着,看着这一个原本在遗落之地能够叱咤一方的存在,此刻如此卑微狼狈。 老家伙见沈郁不回答他,顿时来了兴趣,道:“你在做什么。” “杀鬼。” 像是要验证这句话似得,沈郁丝毫没有理会这一个鬼的求饶,面不改色的抹去了他的存在。 “你还真的不压制一下自己的杀气吗!你在这么杀下去,你可是伪装不了的!” “嗯。” “嗯什么嗯,到时候别指望我帮你媳妇消除对你的恐惧!” 沈郁一顿,闭了闭眼,敛去了那双黝黑眼眸里的阴狠,道:“有话直说。” 第244章 赶走修罗团 五魁不断的和自己说,别和沈郁一般计较,否则气死的人是他而已! 自我安慰了一番过后,五魁假装深沉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那个女娃子做媳妇了!” 提到杜然,沈郁才微微多了丝表情,但也不过是微微扬起了一丝的弧度而已。 五魁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沈郁的回答,顿时更加郁闷了,抱怨了一句:“你都不和我说话吗?” 沈郁干净利落的道:“我有事。” 五魁丧气似得道:“行行行,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哼!” 就在五魁要收回联系的时候,他听见沈郁说了一句话。 “我看上的人,自然优秀。” 等五魁琢磨过来沈郁这句话的意思带着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之后,已经是很久以后了,他气的跳脚。 时间的逝去对于幽魂遗址来说根本毫无感觉,修罗团一行人在遍寻不到杜然和罗菲后,已经产生了退意,尤其是老家伙被沈郁气了一气,顿时不爽了,一不爽,就开始丢人! 所谓的丢人,顾名思义,还真的是用丢的,将修罗团的人一个又一个的丢出遗址外,但不会伤害他们,就是单纯的想要赶人而已! 对于修罗团的人来说,这个遗址简直有毒,那种同伴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偏偏剩下的人又什么都没碰到,想要救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救!那些消失的同伴连影子都没有找着,全是被一只大手一抓就不见了! 还生死不知! 这就跟对抗一个未知强大的敌人一样,他们手无还手之力! 一阵淡淡的恐慌弥漫在众人之间。 “头儿,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人剩的不多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遗址,完全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坑!” “头儿,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一致的看向了喀修,等待对方来个决断。 喀修看了看大家脸上的退意,知道自己的部下已经开始畏惧了,一旦畏惧那么就必须退出了,否则一旦战斗就会出现颓势了,他不能任性的要求部下们送死,身为一团之长,他有责任和义务要承担。 喀修沉重的看了眼前面黝黑的路,沉声道:“回去。” 这一个决定他下的无比不甘,但不甘心又能如何?拿一个团的人去换一个女人吗?不,他做不到。 得到命令的修罗团立刻开始撤退,不知是不是错觉,撤回去的路竟然比前进来的更要顺畅?! 几乎是一条直线走到底了,连个拐弯都没有了,他们进来的时候有这么顺畅吗?等到大伙见到前面的光亮时都觉得不可思议了!这才走了多久?难道他们只进去了一点点吗?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出来的?! 疑惑归疑惑,但不管怎么说,能平安顺利的出来也是好事,修罗团的人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入口,看到外面天青色的天空时都发出了喜极而泣的声音,这种什么明明什么危险都没遇到,但同伴一个接一个减少,还一个都找不到的感受太糟糕了! 憋屈死了! “头儿!你们出来了!” “头儿!我们在这里!” “天哪,你们都出来了!” 好几个惊喜的声音响起,然后众人难以置信的扭过头去,之间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好几个人,全是那些消失了的同伴们!但他们虽然醒着,可是看起来似乎全身都不能动了! 喀修连忙奔过去,蹲下,一一查看他们的身体,发现他们什么伤都没有,只是力竭了而已,这让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道:“怎么回事?!那两个女人呢?” “就是!你们不见了,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亏老子还难过那么久!”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开了。 离得最近的那个人赶忙开口:“我,我们也不知道啊!被抓走之后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等醒来已经在外面了,身体没有力气动弹,本来想重新进去的,都没又力气!” “对啊,就这么莫名其妙出来了!” “哪两个女人没有出来,这里只有我们,没有谁了!” “头儿,你们也没找到吗?” 听见这么一句话,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喀修思索了一下,道:“你们都是这样的情况吗?” 躺在地上的人猛点头。 喀修皱眉,“什么伤都没有,只是将你们……赶出来了?” 那人疑惑,“头儿,你们怎么出来了?” 喀修没有答话,抬头看向了那一个幽深的入口。 这时,修罗团的人都明白了过来,他们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了,别说寻找到那些壁画了,就连目的地都找不到了,还折损了两个找过来的帮手。 虽说,他们团里的人一个都没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但怎么想都会不甘心,这种连脸都没看见的‘敌人’将他们戏弄得团团转,压根无法抵抗,别提多憋气了! 但好在,当初接这个任务的时候,预估算到了危险,所以没有接死任务,允许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可以赔偿一笔积分,而不受到任何惩罚。他们修罗团的总积分还是足以支撑这一步赔偿的,但就是不甘心啊! 还没有追上手的美人,就这么消失了!他们这群万年老光棍,怎么能甘心?! 这时,就在所有的人都不甘心的时候,有一个人稍稍回过神来,弱弱的说了一句:“头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喀修回过头,道:“说。” “我,我有个奇怪的猜测,虽然不太可能,但是,真的很像啊……我怎么觉得……这个遗址像是不欢迎我们?它好像在赶我们走而已……” 这句话刚说完,众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因为……他们也觉得……好像是真的!越想就越像! 不伤人只是丢出来,还诱导他们觉得危险退出来…… 这不正是赶人嘛! 而就在这时,那幽深的入口“哐”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落石一下子把整个入口给堵上了,结结实实的,不留一丁点的缝隙。 修罗团的全体成员:“卧槽……” 敢不敢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第245章 猜测 呆在书库里的杜然根本没有察觉到修罗团的人已经离开了遗址,她的精神在不断的重复陷入书中又被小怪物吵醒的循环中,不知不觉间精神力得到了强大的提高。 而罗菲呢,则是被五魁这个老家伙不断的进行‘训练’中,老家伙倒是对这个一时兴起收的徒弟格外的用心,原本打算找个人聊聊天的心思,也被罗菲惨不忍睹的战斗力给刺激了一把,身为他的弟子,怎么能任由别人拿捏? 所以说,罗菲此刻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杜然看完的书越来越多,直至只剩下最后一个书架,那是一个隐藏在最角落的书架,和别的书架都不一样,肉眼就可看见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是没有经过打扫的,就连主人都没有理会。 杜然在再一次的被小怪物唤醒之后,就注意到了这一个奇怪的书籍,她隐约觉得不对劲,没有立刻将拿下上面的书,而是看了一圈,注意到上面放着的书都是黑色的书皮子,并且没有任何的标识。 杜然在犹豫,她并不想打开这些书,但是前辈的要求是整个房间的书籍,自然也是包括了这一个书架的,也没有时间给她浪费了。 杜然还是伸手拿出了书本。 半响,她的双眼失神,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当老家伙估算好了时间就将视觉转移到了杜然的时候,却见对方正安静的坐在地上吃着鬼菇子,而散落的书本也被一一归放好了在原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都看完了?” 杜然吃完最后一颗鬼菇子之后,微笑着点点头,道:“前辈,我看完了。” “都记住了?” “记住了。” “会用吗?” 杜然羞赧的摇头,“不会。” 别说会不会用了,她都完全没有琢磨出什么意思,就连领悟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将书里面的文字都给记住了而已,打个比喻,她现在的脑子就像一个移动的图书馆,需要查找什么书什么内容都可以找到,但若说都有什么书的话,她是不知道的。 但就算实在这样也很傲人了,这样庞大的记忆力生生的将杜然的脑容量都快扩大了一倍,原本还需要花费时间记忆的能力变得更加短暂了。 老家伙不得不感叹,沈郁那家伙给这个女娃子强化的记忆能力绝对没有这么变态!恐怕还是女娃子自己后天提高了不少,将原本的天赋硬生生变成了适合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努力和天赋实在让人嫉妒不起来! 老家伙感叹完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道:“我将那一帮小老鼠都给赶出去了,放心吧,没伤到他们!” 杜然愣了一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前辈是在说喀修他们,她迟疑了一下,道:“但是我和喀修签订了鬼契,如果没有完成任务……” “嗨,那玩意早就被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吃了!” 杜然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滚圆的肚子,小怪物已经不出声很久了,她顿了顿,道:“你吃了什么?” 被自家妈妈这样的质问着,小怪物唯唯诺诺的出声了,“妈妈……对不起……我看见你身体里有一个东西缠着,还闻起来很好吃,我就给吞了……” 杜然错愕,她的儿子已经饿到饥不择食了吗? “不要什么东西都吃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杜然不得不板起脸来教训小怪物了。 老家伙发出了哈哈笑声,道:“你别错怪这小家伙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毒死他!鬼子的生长本来就需要极为重大的能量需求,让他吃得多点也就不会反噬了,不过到时候生产恐怕你就要多受苦了!等他出来后还有更麻烦的事了,啧啧,鬼子可是不好孕育的啊!” 杜然静静的听完,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前辈,你为什么如此了解鬼怪的事情?” “自然是因为……咳咳,因为我是天师啊!最了解的人往往是对手不是吗!我不是说过了嘛!” 五魁在心底绷紧了一口气,差点他就要说漏嘴了。 杜然不动声色的敛下了眼中的怀疑,道:“那小怪物不会有事吧?” “妈妈,我没有事!那东西可好吃了!” “嘿嘿,鬼契不过是一种束缚而已,被小家伙吃了也没事,你现在也不会受到那个劳什子的东西威胁了!你就放心吧!”老家伙安慰着。 听闻小怪物不会有事之后,杜然才算是放下心来,但也同时头疼自家儿子这么能吃,连契约都可以吃下,让杜然又开始紧张‘奶粉钱’了,连自家儿子都养不起的妈妈不是好妈妈! “妈妈,别担心,我身体可好了!爸爸都夸我呢!那么危险都没有从妈妈身体里出去!” 小怪物说的事情自然是指杜然在段老头那会不断喝药的时候,在一种道士的眼皮子底下存活着,不得不说小怪物的适应能力真是倍儿棒的,连带的杜然这么又蹦又跳,连续逃亡的日子也没有流产。 杜然不得不庆幸,这是一个鬼孩子,若是普通人的孩子此刻只怕早就没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喊饿。 “看完了就走,赶紧走,接着走下去!你还要找到我呢!不然我可不告诉你生育的办法!” 老家伙又开始催促着杜然离开这一个地方了,对于他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是这一回,杜然没有依言推开门前往下一个地方,而是从原地慢慢的站了起来,抚摸了一下肚子之后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扫视了一圈,平静的说道:“前辈,你真的是让我在找你吗?” 老家伙诧异,“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如果我找到了你,你就会告诉我方法吗?” “那是自然!所以你现在赶快去找我呀!” 杜然沉默了一会,像是组织语言一般,半响,道:“前辈,从之前开始,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完美的将修罗团的人迷惑过去,让我轻而易举的从他们的眼皮子消失,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我看见了那一个幻境,你一直都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然后告诉我全部道理。第三次,引导我来到了这个书库,让我记下了所有的书籍。” 老家伙谨慎的说道:“女娃子,你想表达什么?” “前辈……你真的只是让我找到你吗?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是让我寻找你吧。” 第246章 这个遗址就是你吧 哪怕面对这样的质问,心底很震惊,但老家伙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女娃子,你这是啥意思?” 杜然的神色间带上一抹认真,道:“前辈,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我找到你,大可不必让我克服了心魔,让我记下了如此珍贵的书籍,前辈,你……认识我吗?” 最后一句问话,震惊的不只是老家伙,就连杜然自己都惊讶了,原来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吗? 老家伙严肃了语气,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大抵是,感觉吧。” 老家伙呵呵一笑,随后道:“那么这样好了,我看你的语气像是猜到了很多东西,那么你尽管说说看,你都猜到了什么,若是猜对了,我就告诉你答案。” 这话当然是骗骗杜然的啦,老家伙才不会告之真相,不然那沈郁那厮肯定会宰了他的!这一个说辞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而已,老家伙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么个女娃子会如此聪慧,他真的想知道女娃子都猜到了什么? 杜然自然是想不到她所认为的‘前辈’竟会是这般狡诈狡猾的,当下也相信了他的话语,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毅然的说道:“前辈,我根本找不到你在哪里。” 老家伙讶然,“这么没有信心吗?这就放弃了啊?” 杜然摇头,“不。” “那你是什么意思?” “前辈,不是你在哪里,而是,我……在你这里。” 杜然的话音刚落,倔强的仰头看着天花板。 老家伙一下子沉默了,没有说话。 杜然继续道:“我曾经也以为你是在某一个角落,所以前辈你要我去寻找你的踪影,但是不一样的,前辈你一次次的引诱我来到不一样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只有一个出口,我只需要不断的前进到达你给我安排的地方,完成不同的事情,甚至这些事情对于我而言都是有益。” “继续。” 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杜然没有半分被吓到了,但她肚子里的小怪物却明显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弱弱的喊了句:“妈妈……” 杜然伸手摸了摸肚子,安慰着小怪物,然后道:“所以我猜测,前辈你根本不需要我去寻找你的踪迹,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找到你,而我会永远跟着你的提示去往你安排好的下一个地方,前辈,能够随意的安排好我去往的地方,将修罗团的人不动分毫的赶出去,甚至你布置好的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间。” 这一回,老家伙一声不吭,却在另一头紧急的发出了夺命连环call,呼唤沈郁。 “喂喂喂!大变态!你快来!你老婆太聪明啦,我顶不住了!” “大变态!你快来啊!喂喂!” “被你老婆识破了我可就不管了!” 然而,无论老家伙怎么呼唤,那头的沈郁却是没有了任何消息了,老家伙气得破口大骂,但在杜然这一头仍旧保持了不言不语的高冷‘前辈’模样。 杜然见前辈久久没有回话,便咽了咽口水,声音平稳的继续说道:“前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杜然顿了顿,毅然的将下面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一个遗址,就是你。” 话音刚落,杜然的心弦彻底的紧绷,她怕自己的言语会惹怒了这个前辈,但更多的却是期待,期待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终于,老家伙开口了。 “……你猜对了,我也不给你吃的!哼。” 最后那一声‘哼’极尽傲娇的语气,像是被人戳破后的不甘心一般。 杜然忍不住舒出了一口气,提起的心缓缓的放落,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句“前辈……” “后生可畏啊!” 老家伙一面感叹,实则一面嘀咕着这被变态圈养的人也不是个可以小看的! 杜然整了整思绪,道:“前辈,你为何要帮我?” 这正是杜然最想知道的,这么一路走来,若还是看不出来这个语气不好的前辈,实则是在帮她的话,她就是脑子不开窍了! “我哪有帮你!” 我这是被迫的! “可是……” 老家伙自暴自弃似得说道:“你就当我这个,嗯,天师,当的太无聊好了,不过是顺手而已!” 杜然正了正脸色,道:“前辈,你是天师……那么,为何会支持我生下鬼子?” 这一个问题里,带着浓浓的不解,杜然在冷静下来后就一直有这样的疑问,天师这一个称呼是在道家里面最高级的称号,一般都是得道高升的道士才有资格称呼,按照这里的书籍量以及前辈的神通广大,的确算得上是天师的级别吧。 那么,问题来了…… 一般的道士会如此支持一个活人,且还是道家的子弟剩下一个属于鬼的孩子吗? 就连她的师父从一开始也是抗拒的,甚至还要找到办法帮她解决了小怪物,她并不怪自己的师父,因为这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道家人会做得事情。 但是,前辈呢?前辈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出要她打掉孩子的念头,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对小怪物的友好之情,带着隐隐的,前辈对待后辈的逗弄之情。 一个天师会对鬼子如此友好吗? 这太奇怪了。 杜然并不愿意这样怀疑一个帮着她的前辈,但是她太不安了,在这个世界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要保护着自己的孩子,那么就不允许有任何未知的,可能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存在。 老家伙如果能吐血的话,此刻肯定一口老血喷出来了,说好的尊重‘老人’,又有礼貌的好孩子呢?这和原本说的不符合啊!哪有这么干净利落,毫不转折的提问啊!这让他如何回答是好? 老家伙不禁对着那边仍旧不回应的沈郁大吼:“你个变态!我保不住啦!!” 杜然忐忑不安了,她巡视着整个天花板,试图辨别出哪个是前辈的脸来,惴惴不安的道:“前辈,前辈,你还在吗?” 半响,老家伙虚弱的说道:“人类的脑子都跟你这样这么敏感的吗?” 杜然没有明白,但是前辈的下一句话却瞬间让她瞪大了眼睛。 “沈郁把你也养得越来越变态了!” 第247章 前辈的由来 “前辈!你知道阿郁?!” 杜然几乎是脱口而出,太过激动的情绪让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老家伙哼唧一声,道:“我宁可不认识他!” 杜然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说是喜极而泣也不为过吧,她倔强的克制着眼里的酸涩,道:“前辈,他在哪?我,我可以见到他吗?” 老家伙下意识的说道:“他当然是在,是在……” 咦?他好像不知道沈郁去了哪里,因为刚刚的呼唤中,沈郁并没有回答,弄得他一时间无法定位沈郁此刻的位置了。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啧啧,估计又是清理哪个仇家吧?” 杜然一下子急了,“他也在遗落之地吗?清理仇家?那他会有危险吗?!” 杜然此刻的心情是恨不得飞到沈郁的身边了。 “你急啥,他可不像是会有危险的主儿,大概除了他自己,谁都不好解决他。” 这样满含深意的话语,让杜然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前辈所指的自己,便是那一个她畏惧的存在。 “前辈……鬼王的身体一定会有两个意识存在吗?” 老家伙叹息似得说道:“那可不一定,但足够强的鬼王自然就会有,按照道家的说法就是这么个理儿,上天都是公平的,不会让某一个存在太过强势,这鬼王分为明暗双王也是这么个意思,自己克制自己,有意思得很!” 杜然攥紧了手,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要阿郁变成他,那不是我想要的!” 老家伙嘿嘿一笑,问出了一个让杜然毛骨悚然的问题。 “那如果这暗王,同样是沈郁的另一面,那么你又该怎么选择?” 如果,鬼卞……就是沈郁? 另一个沈郁? 老家伙见杜然一下子沉默了起来,道,“害怕了吗?其实你恐怕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喜欢你的沈郁吧?可别忘了,他是鬼,他或者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完美,你们活人就容易矫情了,最在意这些了,如何?你会怎么选择?” 不得不说,五魁这个老家伙是存了新为难杜然的,毕竟刚刚被呛了那么多句,还被一下子就识破了,他这个老家伙不要面子哒? 哪知,杜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声,道:“如果那是阿郁,那么……我会。” 老家伙一听,正要反驳一句“那你怎么会逃到遗落之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杜然将剩下的话语一并说出。 “但,那不是。” 老家伙哑然了。 “那不是阿郁,鬼卞——不是阿郁。”杜然执着般的说道。 老家伙语气犀利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活人,又怎么会了解鬼?我说是,那就是!” 其实,还真的不是…… 老家伙不过是硬要看看杜然的反应罢了,一王双魂,各自不同的意识,虽说记忆和感情共享了,但只能说暗王是明王的附属品罢了,对于其他的鬼王而言,没有谁会承认暗王是主魂的,除非……明王死了。 杜然并不争辩,而是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他不是。” 老家伙不得不佩服起沈郁那厮究竟是怎么养出来这样的妻子了,如此坚信和忠贞,丝毫没有被诱惑了去,着实让人嫉妒了。 老家伙瓮声瓮气的说道:“哼,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前辈,你和阿郁是朋友吗?” 老家伙顿了顿,“我?朋友?你看我这样的,能离开这里和他成为朋友吗?” 杜然听出了前辈的声音里带着的那一丝自嘲,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如果前辈是这一个庞大的遗址的话,那么自然是不可能移动的。 “女娃子,你应该猜出来了吧,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哼,我的确不能动,也无法离开这里。” “前辈……” “行了行了,收起你脸上的同情,老头子我不需要!不就是不能动嘛,我还不乐意动了!每天呆在这里,自然会有数不清的玩具到我这里来送上门陪我玩,我乐意了就玩玩,不乐意了就都杀光了,多自由!” 明明说话的语句是极尽了骄傲会逍遥,但杜然却听出了里面的自嘲越来越重了,她似乎知道了,这个前辈……很寂寞。她迎合似得道:“是。” “我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老家伙的语气一下子低沉了下去。 他的身体就是这一整个庞大的遗址,在遗址内他就是神,随意控制,随意操作,那些闯进来的黑斗篷全看他心情好不好,高兴了就放走那么几个,给些东西宝物,不高兴了就全部杀了,也没有人找他报复,这样说出去多么牛逼啊! 但是,他只能呆在这么个地方,不能离开。 忍受着无情的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从一开始的快意慢慢的被消磨的只剩下无法言喻的寂寞。 所以才会在见到杜然的时候,在她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主动去联系了同样跟随而来的沈郁,主动的提议将这个活人带到自己的里面来,他只是太寂寞了。 这个话题就像是打开了老家伙尘封多年的记忆一般,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遗址的,我有自己的身体,想当年我在阴间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那些殿王看见我都要喊一声前辈的,但是我就是太最贱了,得罪了大人物,被全阴间的通杀,在逃跑中我的身体不能用了,差一点就要魂飞魄散了,但那变态帮了我一把,将我踹进了一个暗门,我就来了这里,这么个鬼地方。” 杜然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这个前辈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就像他说的,他只是想要说说话而已。 “那时候我的神魂都不稳了,差一点就不行了,哪怕来到了这地方也抵不住伤势太重了,然后我就来到了这个地方,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破样子!我居然成了遗址!这可恨的,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留下来的邪门地方,将我整个灵魂都吸收了,这下子可好了,我就成了一个不能动不能走的破遗址!” “前辈,这个遗址不是你建造的?” “这个狗屁遗址怎么会是我建造的!我一个鬼王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捏一个老道士的住宅吗?!” 杜然伸手按了按一突一突的脑神经,万般无奈的说道:“所以,前辈你之前自称天师果然是骗我的吗?” 哪知,老家伙大言不惭的接道:“我有说过吗?” 杜然再一次告诉自己,要尊老爱幼! 第248章 坍塌 老家伙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忽悠后辈有多不好,而杜然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当初前辈能因为‘嘴贱’得罪别人从而被全阴间追杀,不得不逃到这个遗落之地来。 甚至变成了一座遗址也似乎能解释成……罪有应得? 杜然连忙打消了这一个念头,这样不好,不能这样想前辈,哪怕是事实。 “不是我说你,怎么能冤枉老人家呢!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个,的确是因为我欠了沈郁那厮一个人情,所以就暂时替他来照顾你一下,被你看破啦就不好玩了,所以说,我最不喜欢聪明人了!” 杜然十分附和的道:“是的,前辈,都怪我!” 小怪物听了半天也来凑热闹了,道;“五爷爷和爸爸一样厉害吗?” 一说这个,老家伙可就得意了,“你爸爸,嗯,那是自然厉害的!” 不然也不敢叫他变态了! “但是呢,和我当年一比呢,还是欠缺了那么一点点!” 小怪物不服气了,嚷嚷着,道:“才不是!爸爸是最厉害的!” 对于小怪物而言,无所不能的父亲才是他认知中最为厉害的存在,见有人不服这个定论当下就不干了。 老家伙也较真了,“胡说!我才是!” 杜然眼看着这一老一少似乎要为这样无聊的问题开始争论的时候,连忙打住了。 “都厉害!” 小怪物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妈妈,我想爸爸了!” 杜然听见小怪物这么软嬬的声音,当下心都化了,连忙恳求的问道:“前辈,我可以在哪里见到阿郁?您能告诉我吗?” 老家伙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哪怕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他要去的地方面对的人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啊,还是乖乖的呆在我这里吧!他说了处理完了就会过来的!” 听见前辈这么说,杜然只好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勉强平静下来,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一直以来她似乎就是沈郁的弱点,既然是弱点,那么就绝不能将自己暴露了出去,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了小怪物,那么每一步都需要谨慎。 哪怕理智是知道这样,但杜然的情感上却接受不了,她,想他了。 杜然低着头,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我知道了,我会留在这里,等他。” 是的,她会等他,带着小怪物,一起等他。 然而随着杜然刚下定这个决心不久,耳边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老家伙一声吃痛的咆哮声。 “哎哟!谁砸我!痛死我了!” 杜然连忙扶住了身旁的书架子,才不至于跌倒,刚稳住了身形就惊疑不定的四处看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隆,不少灰尘泥土从头顶上刷拉拉的直掉,像是整个遗址都被人破坏了一样。 “哎哟!还来第二下!哪个兔崽子那么大胆!等你五爷爷来收拾收拾你!” 杜然连忙紧张的喊道:“前辈!发生了什么事!前辈!” “女娃子,你留在这里啊,我去会会那家伙!” “前辈!前辈!” 然而无论杜然怎么呼应,老家伙已经没有回话了,杜然知道恐怕来者不善,否则前辈不会这么紧急的就走了,她扶着书架子,找了个角落相对安全的地方站好。 耳边响起了或大或小的轰隆声,像是爆炸一般,杜然捂着耳朵,审视着这一个书库还能支撑多久,哪怕心跳加速她也在命令自己不要冲动。 小怪物突然喊了一句:“妈妈!快跑!这里很快就会坍塌的!” 因着小怪物的这句话,杜然脸色一变,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孩子的信任度,抬头看去,已经有小块的石板掉落了下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杜然咬牙,尽量贴着边缘稍微坚固的地带向着门口移动着,随着轰隆声越加频繁,整个书库似乎都在摇晃了,石块石板的砸落更多了。 扬起的灰尘将杜然整张脸都弄得灰扑扑的,但她没有丝毫停留,执着的向着门口走去,很快,赶在更大范围的坍塌之前,她成功的来到了门口,打开门,在出去的前一刻,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一个角落的书架,上面放着黑皮的图书,她似乎看过? 然而等不及多想,更加剧烈的摇晃让杜然没有时间浪费了,她闪身跑了出去,踏上了一条长长的甬道,是不是的震动让杜然的脚步有些虚晃,她一边扶着墙一边向前走去。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急促的,似是奔跑的脚步声。 杜然的心神一下子提了上来,她没有拼命的往前跑去,而是停了下来,寻了个位置站定,拿出了其中一个子午,在甬道的墙边刻了个符号,手指按了按,无声的念了句咒语,随后整个人不动弹了。 这是杜然在脑子里搜寻到的方法,那一个书库的全部知识此刻派上了用场,她紧紧的握着子午,眼睛执拗的看着前方,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神情也就越来越紧张了。 当视线内出现了那一抹身影时,杜然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是罗菲。 原来,正在完成老家伙布置的训练内容的罗菲也感受到了震动,正慌忙的跑出来寻找震源,本来她听见了前面的脚步声,正拼命的追上来,哪知怎么突然不见了? 罗菲看着没有一个人影的甬道产生了疑惑,难道是她听错了吗?但,明明感应到了这里有人的!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快? 杜然见罗菲茫然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因为刚刚所画的能够短暂的屏蔽鬼魂视觉的符咒起了作用,现在的罗菲是看不到她的。 杜然连忙用子午在符咒上了化了个叉后,将子午放好,身形显现,在罗菲惊讶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笑容。 “罗菲,是我!” 罗菲惊喜的喊:“杜然!真的是你!太好了!” 话落,人影一晃立刻冲了过来,若不是考虑到杜然的大肚子,罗菲肯定要狠狠的给杜然一个大拥抱。 就在两人还要说些什么时候,此时更大的震动传了过来,将两人都狠狠的震了震。 杜然当机立断的说道:“先离开这里!遗址会塌方的!” “好!” 第249章 师兄,我不走 杜然和罗菲全力奔跑在晃动得更加厉害的甬道内,不时的躲开一些塌方,虽然满身灰尘,但也没有什么事,一路上杜然也知道了罗菲被前辈收做弟子的经过,而自己稍稍隐瞒了些许信息之后也大致告诉了对方。 现在首要弄清楚的,就是是谁在破坏遗址?! 前辈一方面掌握了沈郁的信息,一方面又是罗菲的师父,所以两人绝不可能弃之不顾。 刚跑没多久,原本持续不断的震动竟一下子消失了,两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了,一个猜测冒了出来。 坍塌停止了,那么……是入侵者被制服了?还是前辈被抹杀了? 这样的念头令人不寒而栗,杜然当机立断的说道:“走!” 无论如何,她们都要知道一个结果。 就在两人重新迈起脚的时候,突然,在侧边的墙壁‘碰’的一下轰然坍塌了,扬起了漫天的灰尘,杜然和罗菲两人也因着这一个坍塌被震得分了开来。 灰尘迷了眼,但却隐约可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漫天的灰尘中一步步向她走来。 杜然下意识的想要脱开,但手臂传来一个用力的禁锢,一道声音在耳边炸了开来。 “终于抓到你了。” 杜然膛目结舌,一个名称脱口而出:“师兄?!” 原来,那一个人影竟是跟随而来的乔奕! 当视线逐渐清晰,当尘埃落定之时,乔奕隐藏在鬼皮子低下的脸露了出来,那双异瞳发出了妖艳的光,像是捕抓到了猎物的猛兽一般,竟让杜然产生了一瞬的陌生。 但很快,那一瞬的陌生就消失了,她面前的,还是那一个她所熟悉的师兄。 杜然惊喜的看着乔奕,道:“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乔奕看着她脏兮兮的脸,露出了一个轻笑,坚定的说道:“我来,带你走而已。” 杜然一愣,刚想说话,却听见许久未出现的前辈大吼:“杜然!快离开他身边!” 那一声大吼里充满着震怒和担忧,凭的让杜然产生了怪异感,而这时,杜然却从乔奕身后的那个洞口看了出去,原来这一条甬道已经在外面了,而这一眼看过去,足以看见那满目苍夷的半边遗迹。 杜然呆愣的张开嘴:“师兄……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乔奕不言,而是抓紧了杜然的手臂,一扯,将她整个人扯到了自己的身旁,眼睛眯起,道:“我们回去。” “杜然!离开他的身边!很危险!” 老家伙的声音仍旧咆哮着,但他却无能为力,遗址里的所有机关都被乔奕破坏的一干二净,他实在调不动什么东西来对付这个恐怕强悍的活人。 不!这已经不算是人了!人类根本做不到这样! 杜然咽了咽口水,眼神里带着一丝的恳求,道:“师兄,你误会了,我很好,我没事,前辈没有伤害我!” 乔奕的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仍旧只有一句话,“回去。” 杜然有着一瞬间的惶恐,她死死的克制着,余光却看见了乔奕抓着她的手,那缠紧的绷带竟是松开了些,在绑带缝隙中隐隐可见里面血红的肌肤,她的心头一跳,惊呼:“师兄,你受伤了吗?!” 乔奕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杜然的肩上,稍稍用力,将她按住不让杜然看清自己的手,道:“走吧。” 说着,也不管杜然的意思,抓着她就往那个破开的打洞走去,但杜然破口而出:“不行!” 乔奕平静的脸色终于崩裂了,他的眼里闪烁这疯狂,那绿色的瞳孔花纹更深了,而杜然心中的陌生感也更深了。 这样的师兄,似乎和平时不一样了。 “对!邪灵?!他是容器?!” 老家伙惊呼的声音在杜然的耳边响起,她看着面前的乔奕,颤声,道:“师兄,我现在不能走。” 乔奕仿佛在克制着什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一丝冷漠,他回看着杜然,声音仿佛能冻住人似得,道:“杜然,这里不属于你,跟我回去。” 杜然满心苦涩,她摸了摸肚子,却仍旧果决的说道:“师兄,我不走。” 对,她不能走,她要剩下小怪物,她要见到沈郁,她怎么能走?! 一直观看着这一幕的罗菲此刻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认识了,她知道杜然不想走,那么就要帮她留下! “你放开杜然!” 罗菲说着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双手的指甲瞬间长长了,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 杜然连忙喊:“罗菲!别过来!他不会伤害我!” 罗菲半信半疑,看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又那么强势的模样,她实在放心不下。 乔奕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对他张牙舞爪的女鬼,在他眼里,鬼就是鬼,人就是人,面前的这个鬼若是挑战了他,那么直接杀了就好。 杜然敏感的捕抓到了乔奕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一颤,随即道:“师兄!别动手!罗菲不是坏人!” 乔奕淡淡的说道:“鬼物罢了。” 杜然摇头,“不,那是我的朋友!” 闻言,乔奕的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你果然在这里呆了太久,被同化了吗?” 对于乔奕而言,如果可以,这一个遗落之地全部灭亡了最好,他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心,这种东西本该就存在于世间,是以,杜然那一句朋友让乔奕格外的不舒服。 脏了,他的师妹脏了。 杜然已经彻底的知道,他的师兄,对于鬼物的偏见究竟有多深,但是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乔奕,否则罗菲的姓名就难说了。 初见罗菲的确想要杀了她,但后面的相处中,两人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建立了情谊,更是一同患难的,所谓患难见真情,杜然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害死罗菲。 然而杜然还是低估了罗菲的鬼性,鬼物本就敏感,加之乔奕身上毫不遮掩的危险和戾气更是刺激了一把罗菲,天生的畏惧终于是敌不过对杜然的担忧,想要冲过来将杜然拉回来。 就在罗菲一动的时候,乔奕冷冷的一笑,残忍的说道:“找死。” 杜然咻地对着罗菲大喊:“不!不要过来!罗菲!” 第250章 离开 “碰——” 罗菲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杜然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捕抓到乔奕是怎么做到的,眼里只有罗菲慢慢落下的身影,以及乔奕眼里带着的那一丝不自量力的嘲讽。 杜然的呼吸一窒,手脚冰凉,看着罗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没有当场魂飞魄散,那么罗菲就没有真正的死去。 她抓着乔奕的手,阻止了他想要在动手的动作。 乔奕垂下眼,冷漠的说道:“不要相信任何鬼物,也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杜然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她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曾经相处过的,冷面热心的师兄。 杜然想反驳,但乔奕已经不容拒绝,他抓着杜然的手,直直的走出外面,就在这时,老家伙一声怒吼:“我的乖徒儿!可恶啊,你这个家伙找死!” 这个时候,老家伙也不在乎什么了,直接拿出命搏的气势,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脚下的震动仿佛快要崩裂了一般。 乔奕似是对老家伙最后的发挥不以为意一般,伸手揽住了杜然的腰,一个跳跃就飞离了遗址,飘在半空中。 直到这个时候,杜然才清楚的看见前辈发出的震动究竟有多大。 泥土一寸寸的崩离,仿佛淹没在泥地里的半截遗址都要全部拉伸出来,杜然的眼睛睁得极大,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样不妥! 果然,乔奕勾起了唇角,道:“殊死一搏吗?有意思。” “被人欺负到头了!还忍着就枉费我当年纵横阴间了,岂是会怕你这样的家伙!” 老家伙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声势浩大,像是拿出了最后的底牌一样,偌大的遗址整个都在颤抖,一寸寸的拔地而起,而这时,杜然关注的却不是前辈的动作,而是身旁,乔奕用牙似是要拆开一直缠着手上的绷带。 浓烈的血腥气息从那一只手里传来,杜然甚至看见了乔奕的手一直在颤抖,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杜然咻地睁大了眼睛,大吼一声:“前辈住手!!!” 声音之大,传播甚广,老家伙一下子就停止了动弹。 “女娃子你别怕!等我来救你!这样的家伙别说一个,十个我也能解决!” 明明是肆意妄为的话语,但杜然却是听出了话里带着的心虚,毫不意外,老家伙对着乔奕是有忌惮的,甚至很深,杜然也感受到了来自乔奕的危险。 前辈会死的!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强烈的出现在了杜然的脑海里,她必须做点什么!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了乔奕,她挤出了一个微笑,道:“师兄,我和你回去。” 乔奕停下了解开绷带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杜然,杜然脸上的笑容仍旧牵强,但他颇为满意。 老家伙不干了,“女娃子!你走哪里去!” 杜然猛地打断了老家伙的话语,“前辈!很抱歉,我要走了,对不起!” 必须走!否则乔奕会杀了前辈,会毁了这里的一切! 没有理由,她如此确信着,面前的师兄已不再是她所想的那般平和,太危险了,乔奕对待鬼物的凶狠是她第一次所见,她赌不起! 也……无法做到如此任性的牵连其他的人。 老家伙怎么会不知道杜然的意思,他沉默了一瞬,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颤动他庞大的身体了,老家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怪物会来遗落之地,居然还是女娃子的师兄?! 更过分的是,沈郁那厮至今没有任何回应!! 他为了保护他老婆都已经豁出去了,那厮居然,连一!个!回!信!都没有! 他娘的!坑爹啊! 老家伙现在已经是暴躁无比了,但又无可奈何,虽然不想承认,他现在是打不过这个怪物的,如果是他还有自己身体的时候,那绝对是没问题!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老家伙不甘心极了,这要是杜然被掳走了,那么这个人情他算不算还了啊?好不容易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很喜欢杜然,就这么功亏一篑,老家伙又十分不甘心,只好大吼起来:“女娃子,你要小心你身边的那个人啊!心怀不轨,人心难测啊!” 杜然闻言,一把抓住了乔奕又要扯开绷带的手,心中苦笑,她当然知道她的师兄不平凡,但是他不过是要带走她而已,或许在师兄眼里,恶就是恶,而她,就是在维护恶,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前辈,对不起,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 杜然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带着希冀和恳求的目光看着乔奕,道:“师兄,我们回去。” 乔奕看着杜然,像是确定她这句话的真实性一般,半响,默默的缠紧了绷带,道:“回去。” 话落,杜然眼前一黑,一下子昏迷了过去,栽倒在了乔奕的怀里。 乔奕默默的收回了手,将杜然抱紧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不过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原地。 老家伙看着他们走后,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丝毫没有去追的打算。 就他这幅样子,撑死了也就能动动,至于去追?你见过房子长腿了跑得吗? 老家伙别提多郁闷了,一眼看去,整座遗址就像是被炮火轰炸过一般,七零八落,坑坑洼洼的,早就没有了往日宏伟壮观的模样,这样的遗址别说是幽魂遗址了,根本就是一个破烂! 本来他堂堂的一个前,鬼王,附身到了一座属于天师的遗址上,这也就算了,还要被破坏成这样!他可没有第三个身体了! 越想越憋屈,老家伙先将自己的徒弟罗菲护好,然后气势汹涌的扯着喉咙大吼。 “死变态!你快给我出来啊!” “特娘的,你老婆孩子被带走了啊!你在哪个地方鬼混!” “沈郁!混蛋!你欺负老人家了是吗?!快给我出来!你老婆娘家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 “沈郁你这个变态是死了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坑我吗!” 就在老家伙叫骂得还不过瘾,准备又来一段长篇大论的时候,遥远的方位传来了一道恐怖至极的气息,以及冰冷成霜的话语。 “我会带回她。” 第251章 杜然,不要变脏好不好 当杜然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正在高速移动中,而乔奕,正打横抱着她。 杜然叹了口气,终归她还是等不得沈郁。 乔奕低头看了一眼清醒了过来的杜然,平静的说道:“醒了?有不舒服的吗?” 杜然极度不习惯被除了沈郁以外的人抱着,况且她的肚子很大了,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在心底她开始担忧一直不出声的小怪物。 “能放我下来吗?” 乔奕停下了跳跃的步子,依言将杜然放了下来,杜然看着周围荒芜的沙漠地带,迟疑的说道:“师兄,我们在哪里?” “遗落之地。” 杜然心中闪过惊喜,原来他们还是没有离开这里吗? 乔奕看见了杜然眼里的欣喜,眼神瞬间暗了,道:“你不想走。” 这句话,是肯定,不是疑问。 杜然抿着嘴,最终还是执拗的看着乔奕,道:“师兄,我要生下孩子。” 话音刚落,乔奕的气势像是炸开了一般,身上的鬼皮子飞了起来,猎猎作响,杜然以为下一刻他就会爆发了,但是乔奕没有。 他问:“为什么。” 对啊,对为什么?! 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一个鬼子? 为什么你身为道家的人却和鬼物搅合在一起? 为什么应该干净的你却脏了? 为什么……迷途不知晚?! 杜然声音虚弱但坚定的说道:“对不起。” 因为,我爱他。 这一句话杜然没有说出口,她知道一旦这句话说出来,那么眼前的师兄恐怕会做出超乎她想象的事情。 人鬼殊途,这,便是道家的理念。 杜然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她究竟选择了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乔奕伸手,慢慢的解开了额前的绷带,那绷带在他的手心里飘飞。 在杜然的记忆中,这一根绷带乔奕从未接下过,她不解的眼神看着他,看着乔奕慢慢的将那一根绷带缠到了她的手腕处,动作轻柔,甚至还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杜然怔住了,脸色迷惑。 慢慢的,乔奕的眼神带着谜一样的诱惑,声音更是循循善诱,他说:“杜然,不要变脏好不好。” 不要沾染上污秽。 不要变脏。 不要……让我失望。 杜然的心口突的一跳,瞳孔里全是充斥着乔奕那张诡异的面孔,她颤抖了嘴唇,慢慢的喊道:“师兄……” 乔奕伸手,慢慢的擦拭着杜然脸上沾染的灰尘,露出白皙的脸庞,道:“答应我。好吗?” 杜然觉得此刻的大师兄,不正常。 她摇着头说道:“我不脏。” 爱上沈郁,怀上小怪物,她不脏,这不是污秽! 乔奕一怔,原本飘着的鬼皮子也慢慢的垂落了下来,他看着杜然倔强的脸,突然笑了,那笑像是融化冰块的暖流,令整张脸都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柔情。 这一刻,杜然却是更害怕她的师兄了。 “我会帮你重新变成干净,所有的污秽都不该在你身上。” 杜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乔奕也不需要她明白,因为下一刻,她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睛,徒劳的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乔奕重新带着杜然跳跃在一片虚无的地带里。 进来遗落之地简单,但是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因为……那只有一条路,而他们,正向着哪一条路前进。 乔奕从未想过,他的师妹,会与鬼为伍,这令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暴躁。 离开这里,这是乔奕唯一的信念。 杜然强制镇定下来,着急没有用,她不明白,为何乔奕现今的状态看起来那么的不妥,那种强烈到无法掩饰的厌恶,绝对不是一时起意。 缠在手腕上的绷带,似是带着灼灼的炽热,将她紧紧的禁锢住,杜然终于明白,为何乔奕会给她绑上。 当乔奕带着杜然前往出口的时候,遗落之地正陷入了一场恐慌之中。 接二连三的师级强者一一陨落,这在遗落之地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要知道师级可是凌驾在甲乙丙丁之上的等级,基本等同于外面鬼王的存在,在遗落之地不说称霸一方了,那也绝对是不可小瞧的存在。 现如今却陨落了五个之多! 那可是五个啊!又不是萝卜青菜想要多少有多少!沉寂已久的遗落之地第一次爆发了强烈的恐慌。 在这样的恐慌之下,不少流言纷纷流传了出来。 传说,遗落之地来了个外面的鬼王。 传说,这个鬼王拥有高强的实力,还有着一头白发,从不用斗篷遮蔽。 传说,那些陨落的强者曾经都是得罪过那个鬼王。 传说,这个强者在某一日陷入了由好几个师级强者设计的陷阱内再也没有没有出来。 有人说,他死了。 也有人说,没有死。 当沈郁将最后一个黑斗篷化为灰烬的时候,地上已经空无一物了,那些暗算他的人一一落败,魂飞魄散,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经历了这一场杀戮丝毫没有快意,他从未想过,在遗落之地仍有人敢抢他的然儿。 当老家伙的咆哮传递过来的时候,他才从那一个能够屏蔽一切感知的地方出来,反手就将那些暗算他的仇家给杀了。 沈郁没有立即赶去,因为他知道,现在去根本已是人去楼空,他也猜到了那人会把他的然儿带去哪里。 一想到这里,沈郁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差,他的眼神淡淡的扫向了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 “你杀得已经够多了,纵然他们当年做得不对,但沦落到这里,也已经受到了惩罚。沈郁,你把事情做绝了。” 沈郁冷冷的一笑,道:“既然做了,就要有被杀的准备。” “你!当年的事情,你明知道他们不过是听令了那一位的命令而已!更何况,事后你不是已经保她安好了吗?” 沈郁淡淡的道:“无需多言,你想要插手吗。” “你知道,我只是替他们传达意思罢了,你不必赶尽杀绝。” 沈郁没有回答,迈起脚步,正要离去,身后那道人影再次开口了:“要怎样你才能收手?” 半响,就在他以为沈郁不会有回答而死心的时候—— 沈郁的双眼染上了死死血红,道:“召集所有的人。” 人影诧异,“你要作甚?” 沈郁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薄唇微动,道:“助我,夺人。” 第252章 乔奕的不妥 越是接近出口的时候,杜然越是能感觉到那一阵愈加浓厚的压抑,乔奕顾及着她的身体,并未使用全力赶路,而是时不时的停下来歇息,但纵使是这样,对于杜然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当一个孕妇当成她这样也是悲惨的,整天面临生死时速,四处奔波,舟车劳顿的,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杜然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在心中调侃自己,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乔奕将处理好的汤药递过来,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一天中,也唯有休息的时候她才能活动身体。 但看着手里的黑色药水,杜然的心里是抗拒的,但是乔奕不给她机会逃避,那双异瞳就这么执拗的看着她,大有她不喝就给灌进去的意思。 “师兄,这是什么?”杜然小心翼翼的问。 乔奕平静的说道:“让他安静的东西。” 话里的他只能是小怪物无疑了。 杜然一惊,道:“我不喝!” 乔奕看着杜然抗拒的模样,说道:“你希望我在这里把他取出来吗。” 这个话让杜然的侥幸都破灭了,她咬着牙,眼睛都有些红了,语气像是哀求似得,道:“师兄,求你,我想生下他!我已经找到了办法!我可以不用死的!我会活着!” 乔奕微微一笑,道:“杜然,你尚且太过稚嫩了,所以会被引诱,我不怪你。” 不是的,这不是引诱,这不是! 但杜然一个字都蹦不出口,因为,属于那一条绷带的作用,她完全受制与乔奕,杜然不是没想过解开那一根绷带,但是无论她私下里怎么拉扯,那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仍旧纹丝未动,甚至还缠的更紧了。 在武力上,杜然完全不是乔奕的对手。 那一碗药最终还是被杜然给喝下了,但是她的肚子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流产的先兆,这是不幸中最大的万幸了,看来乔奕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堕胎。 “休息会。” 见杜然喝完了,乔奕便收了东西,静静的坐在了一旁,也不说话,只是他的眉头轻皱,像是忍耐着什么疼痛一般。 杜然侧过身子,不留痕迹的看着自家的师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兄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那双眼睛含着的暴躁也越来越明显,仿佛经历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但是,谁能伤害实力强横的师兄? 杜然深思了会,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能伤害他的,是他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杜然的目光落在了乔奕缠着绷带的手上。 那双手有些许颤抖。 原本缠紧的绷带,不知不觉间竟又松开了些,像是在隐藏里面的东西,杜然看着看着不小心过了度,乔奕察觉到了,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站起身。 “师兄,你的手……怎么了?” “不必夺管。” 杜然在心底叹口气,紧缩了一下身子,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她自嘲,如今都泥菩萨过河,难以自保,纵使是师兄真有什么问题,她又能如何呢? 什么都不会,什么用都没有,这样的自己,真是让人厌恶,还生生的浪费了那一屋子的书。 等等……书?! 杜然眼睛一亮,登时想到了自己的记忆里已经是一个小型的书库,那么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前辈说他有办法令她安全的生下小怪物,那么这样的方法或许就在书籍中有过记载。 杜然闭上眼睛,此刻她的脑海里充斥着数以万计的文字,她的意识在文字中不断的搜寻,试图寻找出相关联的记载。 鬼子……活人怀孕……鬼王……复活…… 找到了! 杜然猛地停在了那一页上,就在杜然开始仔细拼凑这一页的文字时,突然—— “走!” 一声爆喝将杜然从刚刚的沉浸中惊醒过来,她抬头看去,之间不知什么时候,乔奕正站在他的面前,双手颤抖,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神情紧绷,见杜然在看他,立刻大吼:“离我远一点!” 杜然蒙了,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大师兄,但她没有鲁莽的冲上前询问,傻子也知道此刻的乔奕有问题。 那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不听的起伏着,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扎而出,鲜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染红了整个绷带。 杜然的鼻子嗅到了一阵腐烂的恶臭,而源头正是乔奕的双手。 “师兄!” “走!” 杜然咬牙,选择了听从乔奕的话语,爬起身果然的往后跑,但是跑了几步之后,她回过头去,只见此刻的乔奕正全身颤抖,卡着右手的左手像是快要克制不住了一般。 杜然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前辈说过的一句话“邪灵,容器”,难道这和师兄有关吗?! 邪灵……师兄怎么会和邪灵扯上关系?! 种种思绪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离开?还是留下? 这样的机会让杜然的内心陡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趁这个机会快泡,你要去寻找沈郁,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生下小怪物,这样的时机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了就没有了! 更何况,乔奕这样的实力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可以独自解决的,这里不需要你! 快走吧,离开这里!乔奕都喊你快走了!走吧! 一个接一个仿佛来自深渊的话语不断的诱惑着杜然,迫使她扭过头继续跑走。 杜然看着乔奕侧脸上的伤痕,一如第一次见面时他给她的感受,强大,神秘。 一口浊气缓缓得突出,杜然的脚步定在了原地,没有跑,也没有回去,她看着乔奕,这一刻距离令她能够看见他眼里闪过的异光。 邪灵,万物之污秽,附身与人体,寄生共存,血肉喂之,可控其心神,以洗涤之术可压制。 这么一句话跃入了杜然的脑海里。 慢慢的,杜然张开了嘴,虽颤抖,却坚定的话语慢慢吐出:“世间阴邪鬼魅,万物天壤之另,五神安宁,与日何明,東玄三昧,三元所高,请神请灵请佛,取之趋之去之,镇定而止。”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明确的蹦出来,原本正在躁动的手像是被压制了不少,乔奕略带狰狞的脸色看着杜然。 第253章 感情,从来不对等 “洞贞玉虚,无中之无,道中之道,神化须臾,法相有为,驱邪灭恶,都匀丛生……” 声调平稳,就连颤抖都慢慢消失了,明明是第一次念咒语,却像是无比熟悉了一般。 乔奕的眼睛慢慢的平复下来,他看着杜然前进,耳朵里是她清脆的声音,内心不断漂浮分离的暴戾也随之平复,然他的手仍有微微的颤抖。 直到杜然距离乔奕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杜然停下了步子,而最后一个字也消失在唇缝之间。 半响,乔奕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轻声道:“为什么不走?” 杜然不答。 “刚刚你有机会,为什么不走?回答我。” 杜然叹口气,迎上了他的眼神,道:“师兄,我的选择不需要逃避来实现。” 如果她此刻离去,不说能不能见到沈郁,单是她仅有的原则也无法接受。 她喜欢沈郁,想要和沈郁在一起,也自然,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她要的幸福,不需要用逃避来实现。 乔奕缓缓的伸出了手,那缠着的绷带松了很多,隐隐露出地下血肉模糊的手掌,杜然的眼睛睁得大了些。 “害怕我吗。” 乔奕问。 怕? 怎么会不怕? 刚刚的师兄,判若两人,那样残暴的模样,怎么会不怕? 乔奕轻笑,“既然害怕,为何不躲。” 杜然想不出一个好的答案,只好诚实的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师兄。” 因为你是我的师兄,是我认可的人,是我在乎的人,所以……不能走。 乔奕沉默不语,最后他伸出的手慢慢的放在了杜然的头顶上,摸了摸,道:“做得不错。” 至此,杜然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下来,令她的身体一下子虚了下来,就连步子都有些不稳了。 乔奕伸手,扶住了杜然,将她轻轻的放在了石头上坐着。 “清心咒,你从哪里学的?” 杜然抿唇,最终道:“是前辈,嗯,就是那一个遗址,他对我没有恶意的!是他让我记住了一个书库的书籍,全是道家的书籍。” 闻言,乔奕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差异,“书籍?” “嗯,前辈收集了很多的书籍,都是我们道家相关的,但是我的脑袋不够好,只能记下了,却不会灵活运用。” 说到这,杜然有些丧气。 乔奕眼神变得幽深,道:“记住,不要给任何人透露。” 杜然差异,“怎么了?” “记住便是。” 杜然茫然,最后还是点头。 见到她如此乖巧,乔奕站起身,看着自己手上松了的绷带,慢慢的重新缠紧。 杜然看着他的动作,终是忍不住了,道:“师兄,你的手……” 乔奕的动作一顿,道:“想看?” 杜然老实的点头。 乔奕勾了勾唇角,道:“想看的话,就心甘情愿跟我回去。” 话里强调了‘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可见他也是知道杜然的不愿。 杜然果断的摇头,但刚摇完头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怕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会惹怒师兄,她缓缓抬头看着乔奕。 乔奕这次却没有生气,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神情淡淡的说道:“之前吓到你了。” 这话已经是间接承认了之前的他的脾气和暴戾果然不妥。 “师兄,邪灵……” 怎么会在你手上。 后面的话语杜然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泪已经落在了乔奕的双手。 若是到现在都没有察觉乔奕的手有问题的话,那么杜然就对不起她的记忆力了。 乔奕按了按手指,语气平静的说道:“因为是污秽。” “污秽?” 乔奕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已经脏了。” 杜然讶然,更加不明白了。 乔奕也不指望杜然明白,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了嘲讽的微笑,道:“脏了,无法复原。” 杜然在乔奕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哀伤,似乎,这个看似强大的师兄,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纵使好奇,杜然也没有在这一刻询问出声,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就在杜然沉默的时候,乔奕又开口了,甚至说出的话语另杜然惊了一下。 “那一个鬼,你无法放弃是吗?” 杜然抬起头,怔怔得看着乔奕,一时间脑子里空白一片,无法回答。 “怎么。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宁可脏了,也不愿离开他。” 杜然猛地摇头,大声道:“师兄,不脏,我喜欢他,这样的感情,不是肮脏的!” 乔奕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接着凌厉的问道:“你确定那一个鬼,拥有和你一样的感情吗?!” 这一句话,让杜然满腔的热血一瞬间冷了,她想反驳,想要告诉乔奕肯定的答案,但是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记忆庞大的脑海就连一句话都遍寻不到。 因为……沈郁,从未直言承诺过。 乔奕继续抨击,道:“你如果连这一个都无法肯定,那么,跟我回去。我帮你洗干净。” 这一次,乔奕不再是强硬的用武力将杜然带回去,而是扒开了杜然坚强执着的外壳,将一刀血淋淋的扎在了杜然的心脏上。 杜然的身体在发抖,她垂下了头,乔奕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已经认为,他的师妹,该好好反省了。 “你有大好的年华,你本该拥有的前途,以及所有在乎你的人,杜然,你的道路不应该被他所玷污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是什么? 对啊,那又是什么? 杜然睁着眼,看着地面那一粒粒的灰尘,心头茫然。 “误入歧途,迷途知返。” 乔奕的声音不重,却沉甸甸的压在了杜然的心里,让她感受到了窒息的错觉,心脏更是疼得厉害。 乔奕慢慢的伸手,放在了杜然的头上,那带着绷带的余端蹭在杜然的脸颊上,似是安抚一般。 “杜然,你太年轻了。” 最终,乔奕这么说道。 就在这时,杜然伸手抓着放在他脑袋上的手,缓缓抽离,她抬起头,眼中呆着泪光,明明是消瘦脆弱的脸,却在这一刻带着灼人的光芒。 “师兄,你错了。” “嗯?” “感情,从来都不对等。” 乔奕一怔。 “而我……愿意成为不平等的那一方。” 第254章 让我,帮你验证吧 这一刻,杜然却是醒悟了一直困扰她的不安。 对,何必纠结,也何必放不开。 她一直都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有多深,她一步步走在尽头付出了多少代价,承受多大的痛苦,好不容易,她承认了他,承认了这份感情。 从来就没有对等,先爱先输,这一个局,从一开始就不平等,她明明该知道这些,却一直在矫情什么? 想要知道结果,那么就去询问,如果答案不是想要的,那么就变成想要的。 她喜欢沈郁,很喜欢,此生,除了他,恐怕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既然已经无路可选,那便放手一搏。 她会让他同样喜欢她,她会变得优秀,变得更加匹配的,她不会放弃,也不会放手! 是他招惹她的,是他娶了她的,他们是夫妻,他们朝夕相处,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十年,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耗! 总有一天,这份感情会成为对等! 这一刹那,杜然眼里的明亮几乎要灼伤了乔奕的眼。 “师兄,谢谢你。” 谢谢你的逼问,让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一个郁结。 谢谢你让我醒悟,原来我……已无路可退。 杜然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喜悦,这样的笑容,乔奕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募的,有什么东西,在乔奕的心底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如果他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你不后悔吗?” 杜然笑着道:“不后悔。” 乔奕伸手撑着自己的脸,盖住了眼睛,他呼出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似得,随即撸了一把头发,勾起唇角,道:“小然。” 杜然不得不承认,大师兄刚刚的动作很帅,导致她反应慢了一拍,道:“在!” 应完之后,杜然才发觉乔奕的称呼已经恢复成久违的‘小然’,就像是……她熟悉的那一个大师兄,回来了。 “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杜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乔奕抬头看了看天青色的天空,在杜然看不见的位置,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怀念,和一丝嘲讽。 “有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鬼,女人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 乔奕的语气十分平静,也十分的……无所谓,仿佛叙述着一个他人的,平常无奇的故事。 杜然不自觉的抓紧了手,安静的听着。 “人鬼殊途,女人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义无反顾,很快,她怀孕了。” 这句话刚说完,杜然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硕大的肚子,有一阵不安涌上,隐约的,杜然似乎猜到了乔奕接下来的故事。 “那鬼也不是个寻常鬼,嗯,鬼王,所以女人怀着的,便是鬼子。” 杜然闭了闭眼,心道,果然…… “很愉快的,鬼子出生了,他的出生就是夺走了自己母亲的性命,所以鬼子天生没有母亲,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母子,甚至有些鬼子在营养不足的时候,会在出生之日吃了自己的母亲。啊,被吓到了?” 杜然摇摇头。 “故事里的这个鬼子营养很充足,没有吃掉自己的母亲,不过那女人也死掉了,在她死去的前一刻,她看见了她所爱的那一个鬼,不再有之前的爱意,而是面部表情的抱着鬼子,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的逝去。” 杜然睁大了眼。 乔奕的声调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他接着道:“鬼子从降生便有神智,和他的父亲一样,一起冷眼看着女人的死去。直到死的那一刻,女人才明白,至始至终,那一个鬼根本没有爱过她,不过是为了鬼子的延续。” 乔奕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并没有停下来,接着道:“故事没有结束。那一个鬼子,呵,也许是注定,他不是完整的鬼子,他身体里的活人血肉多过于鬼性,他没有完整的继承属于父亲的血脉,所以,结果显而易见不是吗?” “师兄!别说了!” “在失去母亲的情况下,他的父亲也遗弃了他,阴间不容他,阳间同样不适合,本该延续传承的鬼子不过是一个弃婴罢了,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便是其他鬼物的食物,大补的食物。” 杜然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奕,而后者,始终都维持着脸上那一个虚假僵硬的笑。 “在被追捕当成食物的时候,那一个鬼子逃过了很多次,但终于有一次他没有逃过恶鬼的追捕,冰冷弱小的他被一圈的恶鬼围着,明明他们是同类,不,甚至可以说,他身份明明就不该被如此欺负,但在此刻,他是其他鬼眼里的食物,杜然,你知道他的下场吗?” 杜然喘了几口气,艰涩的说道:“被吃了吗……” “呵,对啊,吃了,被活生生的啃咬,撕扯,他只有一点大,却被一群的恶鬼争夺撕咬,每一个鬼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一块,在尖锐的疼痛之时,他仍然不明白,为何他的父亲没有救他。在损失了一半的身体之下,他被救了。可笑的是,他是鬼子,却被一个道家的人救了。” 杜然咻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奕,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肮脏的,所有的鬼物,都是肮脏的。背叛,嗜杀,抛弃,同类相残,都是污秽,这样的东西,根本不该存在不是吗?” 乔奕的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杜然,随即伸手轻轻的将她抱住,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小然,你为何要变成那一个被牺牲了的女人?你所怀着的孩子,不会重蹈覆辙吗?” “小然,你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堕入黑暗?” “小然……你,真的想好了吗?” 连续三个的反问,直直的灌入了耳膜里,一声声的回荡在胸口。 最终,杜然开口了。 “我,心意已决。” 乔奕悠悠的看着前方,眼眸微沉,他伸手蹭了蹭杜然的发丝,随后轻轻的说道:“那我……就帮你验证一番,你的选择,值不值得。” 在他们的身后,一片风沙席卷而来,呆着漫天肃杀的气息,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将半个天空都遮蔽住了。 那猎猎作响的斗篷飘飞声,似是要掀开蓬发的战意,一场即将到来的战场,无可避免。 只见,在一群黑斗篷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雪一般跳跃而出,长长的白发凌乱浮空,苍白俊美到极致的脸庞如寒霜一般冷漠,那双纯黑的眼眸在看见那一道相拥的身影时,一瞬间爆红赤目。 “放开我的然儿!” 第255章 二者对敌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杜然猛地推开了乔奕,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去,看见了那个熟悉到快要窒息的身影,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两个缠绵在齿间的字吐了出来:“阿郁……” 乔奕并不在意被杜然所推开,他随意的后退了一步,眼神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鬼魂大军,表情依旧轻松,好似满不在乎那数量可观的鬼物一般。 杜然看见那些黑斗篷组成的像是军队一般的鬼物时,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发直的看着那站在领头位置的沈郁。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原本在天边的沈郁瞬间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杜然几乎是欣喜的想要跑过去,嘴里喊了声阿郁,却被猛地抓住了手臂给拽了回去,杜然回头,乔奕的手仍旧牢牢的抓着她。 “小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可是会让我伤心的。” “师兄!” 杜然挣扎了两下然后身体又不能动弹了,见鬼!那绷带又起作用了!这一刻,杜然是有些愤怒了,她想不明白,为何师兄在这个时候会将她定住了。 “小然,我会帮你,好好验证一番的。” 话落,乔奕上前了一步,将杜然掩在了身后,一并挡住了沈郁的视线,果不其然,沈郁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怎么?很生气吗?”乔奕像是讶然似得说出了这句话。 沈郁没有动弹,杜然和乔奕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只要他一有动作,乔奕完全可以将杜然把控住。 哪怕这个人是杜然的是师兄,沈郁也赌不起这个风险! “你欲要何为。” 乔奕嗤笑一声,道:“她,是我的师妹,那么便是我们天机门的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郁的视线仿佛要穿透乔奕看着他身后的杜然,缓缓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纵使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但杜然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动了一下,心中的想念更深了。 “什么妻子?!你将她的一辈子都毁了,有什么资格将她带走?” 沈郁听完这句话,原本的怒气和暴戾像是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他平静的看着乔奕,冷如冰霜的脸竟绽放出了一丝邪气,他道:“一辈子?呵,然儿的一辈子,自然是我的。” 乔奕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郁没有回答,只是他的发丝在一点点的变短,那一头白发最后变回了纯黑的发色,整个气势也从凛然变回了平静,仿佛之前几欲发狂的他,不过是错觉罢了。 乔奕内心惊讶了一番,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将全盛的状态退下,这是在藐视他吗? 沈郁轻轻的摇头,轻轻的说道:“如果是她所在乎的,那么我可以退让。” 明明是对着乔奕说的话,但杜然就是知道,这一句话,在告诉她。 因为乔奕是她在乎的人,所以他愿意退让一步吗? 杜然的眼眶有些酸涩,又来了,又是这样,这个鬼总能抓住她所有的心软,所有的感动,所有的情绪,一步步的攻防,也一步步的沦陷,让她怎么能不爱上?! 乔奕的眼睛闪过一丝恼怒,道:“够了!在我的面前,你还想诱惑小然?!” 沈郁不悲不喜,道:“你所理解的诱惑,是什么?” 这是第一次的,沈郁提出了一个反问,而乔奕竟在一瞬间答不出来。 沈郁的声音仿佛像是穿透了一切,传进了杜然的灵魂里,“我想要她,她是我的,我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想得到的,所在乎的,那么,然儿便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这,与诱惑有何关?” “够了!你不用妖言惑众。你问过小然接受这一切吗?!” 沈郁像是抓住了一个关键,直接的,干净利落的说道:“那么你呢。问过吗。” 乔奕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后的杜然,看着她脸上带着的眷念和期盼,答案,不言而喻。 乔奕的心脏有些疼。 他怎么会不知道,杜然是心甘情愿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痛心。 “你叫什么。”乔奕突然问道。 “沈郁。” 乔奕缓缓转过身,看着沈郁,“乔奕。” “沈郁,呵呵,那么,和我打一场吧,赢了我,你带走小然。” 话音刚落,沈郁无动于衷,但他身后的哪一众黑斗篷已经蠢蠢欲动了,但碍于沈郁没有命令,他们克制住了没有上前。 此刻的乔奕并没有穿鬼皮子,那一身属于人类的气息传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子里,有不少的鬼物都是仇视道家的人,就像天生的敌手一般,不死不休。 乔奕嘲讽一笑,“怎么,不敢吗?身为鬼王,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然,无论乔奕怎么挑衅,沈郁依然没有迎战,沉声道:“赢与不赢,然儿都是我的。” 转着之意便是,纵使是今天你赢了,只要我还在,那么便永远不会放弃。 乔奕竟一下子领会了其中的意思,突然对这个鬼王的印象跌落到了极点,有这么无赖的说法吗?! “呵,好大的口气。那么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话落,乔奕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了乔奕的阻挡,身后的杜然终是直面的看见了那一个鬼。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在意乔奕的消失,没有在意潜藏的危险,也没有在意会不会突袭而来的危险,在这一刹那,似乎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杜然。 那双上一刻还含着冰霜的黑眸,在看见杜然的下一刻,却是溢满了宠溺,满的快要将杜然给淹没了。 沈郁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个弧度,这一个轻微的笑容却是将原本的阴沉都驱散了,只剩下娟娟柔情在眼底弥漫,而在杜然的眼里,似乎也只剩下了那一个鬼,再无其他。 杜然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她想要张开嘴,对他说:傻子!快躲开啊!别看我! 求你,别看了! 然而,沈郁读懂了杜然话里的意思,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杜然震惊又着急的看着,乔奕突然出现在了沈郁的身后,举起手,似是手刀一般朝着沈郁的后颈划去。 杜然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想要脱口而出的危险二字,却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无法发出,眼眶里的泪水也因为骤然爆发的情绪一下子滑落了,杜然几乎要不敢看下去接下来的那一幕。 第256章 两个乔奕 乔奕眼里并没有为即将得手而出现任何的喜色,果然,几乎在他落下手刀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实体感,而是一阵虚无触觉。 面前的沈郁,只留下一个残影。 乔奕立刻超乎常人的一百八十度的旋转了身子,而那消失的沈郁正飘飞在他的身后! 这样的反转让杜然怔住了。 乔奕露出了‘早该如此’的神情,在旋转身子的时候,手上的利刺反手握住猛地向后扎去,但沈郁的身影又是一个虚影,再次的消失在了乔奕面前。 “躲?!” 乔奕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下一刻,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利刺挥向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在几乎快要扎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是一阵风吹过,只留下淡淡的一个影子。 明显,原本的沈郁是快要出现在那一个方位的。 但,再一次的躲过了。 乔奕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换上了认真的神情,他的动作渐渐加快,那明显像是落空的方向都每一次的准确的扎向了沈郁快要出现的地方,而却每一次都被躲开了,由始至终,沈郁没有发出攻击。 身后的那一众的黑斗篷都保持着静止,最前面的那几个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一个锱铢必报的沈郁吗?! 明明当年只是参与了那一场谋划的鬼王,纵使逃到了遗落之地都被他斩杀了,甚至连他们这些余孽都被迫现在赶来,然而,他们却看见了那个强的不可一世的沈郁,竟然在一次次的躲避?! 那双掌控着他们生死的手,却一次都没有挥向了那个道士! 同样的,乔奕的身手也让他们惊讶了,就连他们都无法预测到沈郁下一个快要出现的地点和时间,他闭着眼睛是如何做到的?那一把利刺就连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一阵阵核人的威压,像是祭奠了无数的亡魂厉鬼。 没有多么大的声势浩东,也没有多么激烈的斗争碰撞,有的只是一个在攻,一个在躲,然,这最简单的动作,却是让在场的黑斗篷们没有一个敢小瞧了去。 渐渐的,有些聪明的黑斗篷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难道这两人,都是为了不让那一个女人担心所以才隐藏了各自的手段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不少黑斗篷的目光慢慢的放在了不远处,僵立的站着的杜然,在宽大的鬼皮子遮挡下,他们看不清她的容貌,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究竟是怎样的女人,令这么强大的两个人共同默契的维护着?! 很快,其中有一个记忆姣好的黑斗篷发出了一声怪叫,道:“会不会是……当年的那一个娃娃?!” 这一个疑问,瞬间让经历了当年事情的余孽们纷纷身体抖了一下。 “真的被救了回来吗?” “长大了……” “真的是她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是人是鬼啊?”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黑斗篷们产生了短暂的骚乱,但毫无疑问,那一个女人是主宰了这一场战斗的关键。 被黑斗篷们注视着的杜然没有丝毫理会,她的眼里只有那两道身影,看着乔奕愈加凌厉的动作,慢慢的,沈郁的隐藏时间越来越短暂,他仍旧不出手,仍旧一步步的躲开,直至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会伸手挡下了那一把利刺,然后微微皱眉,在付出了挨上一道伤痕的前提下再次隐身了。 乔奕冷笑,“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利用自己而让小然心软吗?!” 是的,在乔奕的眼里,沈郁的动作无异于就是在刺激杜然,利用自己,让杜然更加心软,好一个心机深沉的鬼!就连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在牵连着杜然,这,在另一种意义上说,也是一个变态了。 那么……他最喜欢让变态追悔莫及! 乔奕眼神一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手中的利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了,他站在原地,似是酝酿着什么。 而沈郁,也出现在了不远处,静静的站着,但此刻,沈郁的眼里,也多了丝认真。 乔奕……比他所想的还要厉害。 下一刻,震惊所有人的事情发生了,面前的乔奕一分为二,两个一模一样的他站在了原地,相似的竟无一丝异样,二者同时露出了一丝冷笑。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带走杜然,那就太天真了。” 话落,两个乔奕同时冲上前,这一次,沈郁没有在躲开,因为,根本躲不开! 一直静止不动的双手终是动了,沈郁格挡住了其中一个乔奕,身体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生生的避开了来自身后的乔奕,然,更让他震惊的是,两个乔奕的实力没有丝毫的减弱,甚至于更强,手中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沈郁终是被前面的乔奕脱了身,那一把利刺狠狠的扎中了他的左肩。 杜然突的涌出了一阵强烈的无力感,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动动啊! 阻止他们啊! 不能继续打下去! 这一场战斗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的懦弱! 剧烈到决堤的情绪一瞬间翻涌而上,杜然的眼睛都红了,她的脑海里那成千上万的字体疯狂转动旋转,在极致的情况下,拼凑出了一段话语。 以强则强,以自身的支点为源,以血液的流传为代价,以灵魂的强硬为枷锁,以全部的心神,为我所破除。 渐渐的,杜然的眼神失去了神采,这样的一句话开始在脑海里徘徊,侵占了全部的心神。 “以强则强,以自身的支点……”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从嘴里蹦出来,原本无法说法的杜然却像是解开了束缚一样,一遍,一遍,又一遍,这一句话她重复着,一次比一次的流利。 慢慢的,一阵异样的光芒在她的眼睛里闪烁,随着最后一个字“除”的落下,她猛地抬起头,下一刻,消失在了原本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根断裂了的绷带,慢慢的化作了灰尘,消散了。 正在颤抖中的两人,没有丝毫发现消失的杜然。 肩膀负伤的沈郁,再也做不到冷静的躲避,乔奕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隐隐的,他感受到了属于同类的气息,那是一种强大的,熟悉的同类。 沈郁的眼眸带上了久违的认真和谨慎,对于乔奕的身份产生了疑惑,这不可能是道家拥有的手法,至少,不完全是! 第257章 验证的结果 就在沈郁沉思的时候,那一刹那的晃神让乔奕捕抓到了,他嘴角带笑,像是在嘲讽‘你该露出你完整的样子吧’,两个乔奕前后夹击,完全断绝了沈郁任何退后的路线。 就在沈郁放下了最后的隐藏,准备迎面而上的时候,他的黑眸一瞬间睁大,下意识的冲过去,将那道突然插到他们之间的人儿抱住,而将自己的后背彻底的敞开在了乔奕面前。 就在乔奕想要收手但已经来不及,那渐长的利刺快要完整的扎尽沈郁后背时,被猛地握住了。 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 半黑半红的血液,从破开了的口子慢慢话落,沾染上了那冒着寒光的利刺。 沈郁突然僵住了身体,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杜然,而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后,缓缓的露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 “阿郁……” 沈郁的黑眸一瞬间沉到了底端,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杜然的那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背后,抓住了那本该扎到他后背的利刺,而属于杜然的血液,沾染上了他的白衣。 “然儿……” 究竟什么时候…… 轮到她保护他了?! 乔奕的动作也僵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武器划破了杜然纤细的手,看着那蜂拥而出的血液沾染上了他的利刺,一滴滴的话落在地上,空气中似是带上了甜腻的血腥味,而身后,那一众的黑斗篷们已经蠢蠢欲动。 那样甜美的血腥味,像是引诱着他们发狂,吸食,啃咬,活活的嚼碎吃下去! 活人! 在遗落之地有活人! 还是一个味道甜美至极的活人! 然,他们不敢动。 当年窥觑过这一份血肉的代价他们已经体验过了,也死去了太多,纵使强烈的渴望涌上,也没有一个胆敢踏出一步,因为在那里,有一个绞杀他们的鬼王。 沈郁再也控制不住,他的发丝从发根处开始变白,他的面容那样云淡风轻的神色在慢慢退下,消失已久的暴戾似是要重返复来,但…… “阿郁,不要……” 沈郁的变化瞬间暂停了,他伸手,慢慢的触摸上了杜然苍白的脸。 而乔奕,像是反应过来似得,一下子松开了手中的利刺,而利刺也在下一秒不见了,只留下仍旧滴滴答答流着血的手。 那只满是黑红血液的手,最终无力的垂落着。 沈郁颤抖着嘴唇,闭了闭眼,将自己的黑暗尽速压抑着,他伸手覆盖住了杜然受伤的手,薄唇轻启,道:“然儿,太傻了。” 杜然摇着头,“不要怪师兄,好吗?” 沈郁想要杀了乔奕的心,被这么一句话打散了。 明明是那么轻,那么虚弱的话语,却将他蓬发的杀欲通通掩盖了,一丝一毫也不剩下。 两个乔奕在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变成了一个,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无法相信,是他伤了杜然! 那黑红的血液更是刺痛了乔奕的眼睛,他怔怔的看着,喃喃自语着,“为什么?小然,为什么……” 为什么能够挣脱他的束缚?! 为什么能瞬息间出现在他们之间?! 为什么能捕抓到他的动作在刹那间拦下了? 为什么……要这样保护一个魔鬼?! 乔奕迷茫了,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值得你如此吗? 杜然忍受着手掌的剧痛,除了痛还伴随着体内急速下降的体力,她虚虚的被沈郁抱着,但这个时候,纵使是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她仍旧保持着一个微笑,不让自己露出过多的疲态。 因为,那样的话,沈郁的怒气和暴戾,将没有人能够阻挡。 “阿郁,很疼,帮我包扎一下好吗?我没事的,只是手而已,我没事。” 杜然的声音里,尾音都带着颤抖,显然是疼得厉害了,但她脸上的笑容仍旧温和,一如既往。 杜然疼,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当看见那一把利刺快要扎进沈郁的后背时,她的脑子里已经空白了一片,哪怕知道这样的伤不会危及到沈郁,但……她阻挡不了自己的潜意识。 当这样强烈的念头出现时,她的眼里,乔奕的动作像是放慢了数十倍,而她,最终也抓住了那一把利刺,所付出的代价便是血淋淋的右手。 只是手而已,没关系的,杜然对自己说,试图缓解着疼痛。 沈郁抿着嘴,慢慢的抱起了杜然,轻轻的放在了地上,一手半怀抱着她,而另一只手却是轻柔的抓着杜然血肉模糊的右手。 此时,乔奕动了。 当他一动,沈郁的身体立刻僵硬了,他的眼睛刹那间翻涌着情绪。 “阿郁。” 沈郁最终没有做什么,任由着乔奕慢慢的走了过来。 而今的乔奕,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冷笑和嘲讽,剩下的,只是复杂,以及难以形容的迷茫,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杜然知道,她只是疼而已,没有别的问题,所以她的心情并没有多低落,当看见乔奕脸上的迷茫时,她心中有过愧疚,她知道自己的动作代表了什么,那对于师兄而言,是一种伤害吧? 一种,被背叛了的伤害。 但是,杜然只是愧疚而已,她没有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那么她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会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更快的带着沈郁躲避,而不是付出了自己的手的代价,让师兄难过。 乔奕低下头看着杜然被沈郁紧紧握住的手,动了动嘴皮子,艰涩的说道:“小然,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杜然知道,这一刻,乔奕退步了,她的心口一窒,像是抽了一般的疼,可她的眼神,仍旧坚持而又认真,她忍受了那剧痛,轻轻的反握住了沈郁,对着乔奕轻声说道:“师兄,对不起。” 这一个答案,已经无需要多言了。 在付出了代价之后,乔奕终究是验证成功了。 但验证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师妹,他已经无法带回去了。 呵,面对这样的结果,乔奕剩下的,只是痛心。 最终,乔奕别过脸,退后了一步,说道:“你们走吧。” 杜然的眼神一下子明亮了,在露出了一个微笑的时候,余光中,沈郁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他沉寂的看着乔奕。 杜然的心,缓缓的沉了下去,“阿郁?” 第258章 阿郁,我们回家 慢慢的,被沈郁抱在怀里的杜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僵住了身体,那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用沈郁的身上席卷而来。 杜然瞪大了眼睛,一个恐怖至极的念头喷涌而出。 一旁的乔奕显然从沈郁长久没有回应中产生了怀疑,但一时半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悄悄的绷紧了身体,以防发生任何意外。 沈郁握着杜然的手,在一点一点的用力,杜然疼得冷汗都出了一身,可却没有丝毫在意,她紧紧的盯着沈郁,看着他的纯黑眼眸在一点点的泛上了红丝。 “阿郁!不要!不要让他出来!” 杜然拔高了声调高声大喊。 这一股违和的气息,这一种不安的感觉都在提醒着杜然。 鬼卞……快要出现了。 听到了杜然的喊话,沈郁抬起了头,抿着嘴,像是在克制什么,他强迫自己的手放松,不能抓着杜然已经鲜血淋漓的手,但他的神智却在拉扯着。 该死,他还是低估了那个一直在暗中伺机而动的存在! 就在沈郁准备放下杜然而选择离开的时候。 那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很轻,却让沈郁重得放不下,那双红黑转换着的眼眸注视着杜然。 突的,沈郁薄唇轻启:“然儿,我会很快回来。” 话里的沉重还带着压抑,显然,沈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鬼卞会反转,他想要抽身离开,独自将另一个自己给彻底的压制下去,他太低估了这一个影响力,想不到鬼卞竟然凭借着方才他对乔奕生出的杀心,从而动乱了自己的提防。 杜然在抓住沈郁的那一刻,心中竟没有沉重,有的只是轻松,她对自己说,她已经因此逃离过沈郁一次,这之间隔了那么多的困难阻碍,好不容易重新相见,好不容易才获得师兄的点头,怎么能……再一次的逃避?! 这明明是沈郁的身体,那么……就该是他的! “阿郁,我选择了你,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最后二字轻的快要听不见了,明明是害怕的,但对于沈郁的感情战胜了害怕,她的阿郁,怎么能够不相信?! 沈郁听后,沉默了半响,奇异般的,原本的暴戾和焦躁安抚了不少,严重的黑色似是慢慢的想要反压红光的出现。 这个时候,乔奕大约是猜测到了各种缘由,他沉默的站在一边,但若是仔细的看去,则会发现他的身体和动作保持了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一旦沈郁有任何不妥,那么他必将用利刺刺穿他的身躯。 杜然看着沈郁的脸色慢慢狰狞,仿佛压抑着剧烈的痛苦一般,在心里,她恨极了鬼卞的存在,如若不是他的存在,他们之间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然而,杜然却没有任何办法,鬼卞的身体既是沈郁的身体,她怎么舍得,她的阿郁受到了伤害?! 一时间,在杜然和乔奕的注视下,沈郁的气息开始凌乱,那股狂躁的,压抑的气息一点点外泄,毫不留情的释卷,然而奇异的是,身处中间的杜然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波及,就像是……二者都在约定俗成的不会伤害她。 “碰碰碰——” 从沈郁为中心,直径三米的土地开始迸裂开来,像是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气势,乔奕的发丝被扬起,脚步却纹丝不动。 身后那浩荡的鬼魂大军已经被这阵外泄的凌厉气息给峥摄住了,他们一步步的后退,仿佛恐惧前面前的洪水猛兽,很快,第一个承受不住的黑斗篷转身逃了,有了第一个,那么第二个,第三个也就正常了,越来越多的黑斗篷选择了逃跑,仍旧留下的那些无一例外都是比较强大的。 半响,随着沈郁的气势愈加凌厉,他们也害怕了,各自看了一眼,竟共同的退后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最终,仍是飞走了这一片地方。 至此,那浩荡的黑斗篷大军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整片荒漠,只留下杜然三人在对峙中。 尽管沈郁用尽了全力,但红光依然不减,沈郁有多强大,那么鬼卞,身为他的暗面也不会差,最强大的敌人,便是自己。 而沈郁,正是在和自己战斗。 杜然突然笑了下,她水润的眼眸照应着沈郁苍白俊美的脸,看着那双眼睛忽黑忽红,有她喜欢的黝黑,也有她所害怕的红光,但,这是沈郁,让她又爱又畏的沈郁。 “阿郁,记得吗?在沈宅,你和我说过,我们是夫妻,我们结婚了,你是我的丈夫。” 杜然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眼睛里带着是柔情,是怀念,也是期盼。 沈郁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些,他沉默的听着杜然的话语,似是迷茫,似是执拗。 乔奕想要别开脸,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样既定的事实,他该有承受的勇气。 “我的丈夫,是你,不是鬼卞,不是他,我不要他,不要。” 杜然挣开了沈郁的怀抱,后者一动不动,杜然艰难的摆正了自己的姿势,她摸着自己硕大圆润的肚子,脸上的坚强更深了,她道:“小怪物一直在等你,所以,回来好吗?” 这一句话落,杜然跪下了膝盖,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慢慢的伸手,抱住了他的头,极尽了柔情,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杜然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的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抚摸着他的发丝,五指扎进了发丝里,一下一下的捋顺,柔声,道:“阿郁,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 “阿郁,我们回家……” “回家……” “家……” 在轻声呢喃中,杜然一直重复着‘回家’,她手上的血仍旧滑落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杜然的脸色已经面如白纸,看不见一丁点的血色,甚至她的眼前,也有些发黑了。 可她仍旧倔强的呢喃着,“沈郁,带我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 “小怪物快要出生了,我们照顾他,好好的照顾他,不要走,也不要离开……” “我会留在你的身边,永远……” 话音刚落,杜然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的眼前一黑,那抚摸着沈郁的手骤然跌落,整个身体也像是没有依靠似得快要栽倒在一边。 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绝望。 还是……不行吗? 第259章 放开我徒儿! 就在杜然快要跌落的时候。 就在乔奕已经伸手准备抢过杜然将之带离的时候。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猛地抬起,接住了跌落的杜然。 在快要失去意识之前,杜然似是看见了那一双纯黑的眸子,盛满了温柔。 她的微笑绽放开来,呢喃了一句:“阿郁,真好……” 话落,杜然彻底的昏迷在了沈郁的怀里。 “小然!” 乔奕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却见沈郁轻巧温柔的将杜然抱起,站了起来。 沈郁抬起头,看着乔奕,沉声道:“回去。” 乔奕仍旧担忧的看着沈郁怀里昏迷的杜然,道:“她的伤需要包扎,沈郁,你必须和我走。” 就在乔奕以为这个一个骄傲的鬼王不会听从这个意见,他还做好了用武力强制带回去的时候,沈郁奇迹般的点头了。 “你确定吗?” “带路吧,然儿的伤必须止住。” 这是第一次的,原本兵戎相见的两个强大的存在,却在此刻,第一次达成了共识,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罢了。 在昏昏沉沉的意识中,杜然仿佛置身在一个特殊的世界里,没有光,没有声,像是泡在水里,浮浮沉沉。 她睁不开眼睛,却看不见外面,就连呼吸都听见了,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尸体一般。 杜然惶恐了,尸体?她怎么会像尸体?她没有死!没有! 怀抱着强烈的求生念头,杜然开始挣扎了起来,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连微微动弹都做不到,渐渐的,有一些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杜然停下了挣扎,仔细的听了去,因为她发现,那一个声音……她是熟悉的。 “呜呜呜……” 那是一个小孩的哭声。 抽抽搭搭的,哭得很委屈,好像在等待着安慰一般。 “呜呜,阿郁,阿郁,你在哪里,呜呜……” 杜然心中一个咯噔,阿郁?! 这是谁?是谁在喊着阿郁? 孩子……小女孩…… 怎么会有小女孩?! “阿郁,阿郁,救我,不要……我不要……害怕……” “他们要吃我,阿郁救我……” “呜呜……阿郁,阿郁,你在哪里……” 一声一声,稚嫩的童音不断的传进了杜然的耳朵里,像是要刻进她的脑海中一般。 疼,一抽一抽的疼从脑袋深处传出,弥漫全身。 “阿郁,我不要忘记你,我不要…… “他们太坏了,好坏,我好疼,阿郁,你在哪里?” “疼死了,快来救我,我不要忘记,呜呜……” 强烈的感知欲一下子蜂拥而至,杜然在恍惚中似乎看见了这样的一个画面。 一间漆黑的小房子里,被锁链锁住的一个幼小的身影在不断的哭泣着,一声一声的,仿佛受伤的小兽一般,幼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和她身上那粗实的锁链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一眼看去,好不可怜。 “呜呜,阿郁,疼……” 稚嫩的童音慢慢的变小,像是最后的呜咽一般,那声音里的脆弱快要叫人忍不住抱住那一个瘦小的身影。 杜然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张埋进膝盖的小脸,但她看不见,她想要发出声音,叫醒那个小女孩,想问她…… 你是谁? 为什么会叫着阿郁?! 但杜然做不到,她只能焦躁的看着那个瘦弱的影子一点点的抽噎着。 “阿郁,好疼,我不要忘记你,快来找我吧,找我,呜呜……” 忘记? 忘记什么? 你忘了什么? 杜然几近崩溃,她心中愤怒极了,这种迷茫和疑惑让她暴躁的想要发泄出来,一肚子的呼吁都卡在了喉咙里,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杜然拼命的想要呐喊,一次又一次冲击着身体里的枷锁,喉咙里的堵塞,终于,她的声音吐了出来。 “你是谁!” 那蜷缩着的身影,一下子顿了一下,随后,竟慢慢的抬起了头。 杜然紧张的看着,看着那个小女孩一点点的抬起头,露出了地下那张娇嫩的童颜。 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还有着没有消散的稚嫩,白皙的皮肤有好几个黑色的印子,但纵使脏兮兮的脸蛋也遮不住精致的眉眼,那双水润的大眼睛还有着眼泪,眼角都是泪痕,显然是哭得久了。 但这一切都不是杜然震惊的理由,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纵使是年龄相距甚远,但杜然依然在第一眼就认出了。 这……是她。 是童年的她。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杜然崩溃似得大吼,怎么也无法接受。 这是她吗? 为何会被关在小黑屋里? 那些锁链呢?那是什么! 她为什么不记得有这样的记忆! 为什么会喊着阿郁?那个时候……阿郁在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充斥在脑海里,最终杜然否定着,“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然而,小女孩一改原本哭泣的面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稚嫩的童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就是你啊,快想起来吧,快点记起来一切吧……” 猛地,杜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她的动作惊动了坐在一旁的人,很快,她整个人被涌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鼻尖闻着那股熟悉的清冷气息,仿佛梦里的恐惧一下子消散了。 一直冰凉的手轻轻的拍着杜然的被,一下一下,极尽了温柔。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沈郁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杜然不自觉的抓紧了这个怀抱,抿着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紧紧的抓着他。 沈郁诧异了一会,但没有多问,只是温柔的轻抚他怀里的人儿。 很快,房门被推了开来,段老头拿着药,一进来就看见这么辣眼睛的画面,气得险些将那手里的汤药给一下子浇上去,但好在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乔奕不在,他可是没有把握对付这样的鬼王。 尽管在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但是段老头还是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大喊:“魂丹,你放开我徒儿!” 这一道中气十足的喊话,并没有让沈郁松开手,反而示威性的抱紧了些。 杜然原本的哀戚也被这一嗓子给吼得全然消散了,一时间梦里那种无力感都没有了。 第260章 一场棋盘的妥协 基于对师父的尊重,哪怕再不舍得,杜然还是轻轻的推了推沈郁,示意对方松开他,但第一次的,沈郁没有听从她的意思,而是面无表情的保持着不动,像是没有明白似得。 杜然哭笑不得,这还是这个鬼颇为难得傲娇了。 段老头这下子真的是气得发指了,他重重的将手里的汤药放到了桌子上,脸色十分臭的说道:“你现在是给我甩脸色了吗?你别忘了!小然是我的徒儿!” 哪知,沈郁竟一本正经的回道:“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pk徒儿,妻子完胜。 段老头已经是彻底的没有话语可说了,他不断的催眠自己,别计较,别认真,认真你就输了,大徒弟没有回来,他没有帮手,一把老骨头了,别欺负年轻人,能动嘴就别动手! 最后,段老头大吼:“小子,咱们来比一比!” 杜然一惊,下意识的抓着沈郁,后者却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道:“可以。” “规矩我定!” “嗯。” 段老头眼里精光一闪,“小子,你可别后悔啊!” 杜然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沈郁,这倒是惹得沈郁惊讶了,为何这样看着他? 杜然看着自家师父已经欢快的跑出去翻箱倒柜了,对着沈郁,忍了忍,没忍住,还是说道:“你,你让着点……” 沈郁挑眉,“怎么?” 杜然张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这样的状况已经比预想的好太多了,显然在她昏睡的时候,沈郁和师兄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她才能在自己的房里醒来却看见了沈郁,而师父看见沈郁的时候虽然恼怒和生气,脸上却没有不死不休的神态。 在几眼的功夫,杜然已经将大致的情况猜出了,明智的没有开口问他们为何在这里,杜然的心里不可谓不感动的,她知道,他们能够保持这微妙的和平,都是因为不忍让她为难,这样的感情让杜然的心像是泡在了暖流里,快要化开了。 明明她这么任性的和一个鬼在一起,三番四次的不顾一切,但她的师父,和师兄,却为了她在此刻,在她的面前,和一个鬼冷静的交谈。 想到这里,杜然笑了笑,那么……就让师父得意一回又能如何? 沈郁仍然没有明白杜然那一个微笑的意思,不过他没有问下去,只要他的然儿的微笑依然璀璨,那么,他甘之如殆。 然而,沈郁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掀飞了。 因为,段老头满脸得意的摆出了一张棋盘,嘴里吆喝,“来!下棋!一局定胜负!” 沈郁挑眉,道:“嗯。” 沈郁起身,准备走去,杜然抓了抓他的手,轻声道:“答应我,不要生气。” 沈郁更加迷惑了。 杜然仍旧保持微笑了。 沈郁这才有点上心了,似乎,这件事看起来并不简单? 沈郁将桌子上的汤药拿给了杜然之后,便撩起长衫坐在木椅上,另一边,段老头正兴致勃勃的整理了棋盘。 杜然慢慢的喝着药,她没有怀疑这药水会不会对小怪物有问题,既然沈郁亲自拿给她了,想必也不会有不该有的东西,但杜然还是有点点担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感受到了一个轻轻的震动。 杜然脸上一喜,险些连手中的汤药都洒了出去,勉强安抚自己后,杜然在脑海里呼唤起小怪物,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不过这一次她已经不担心了,因为小怪物刚刚给了她提示,他还活的好好的。 想到了这点,杜然忍着苦涩将一碗汤药都给喝光了,苦得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却看见放在床头桌子上的几粒白糖,心中一暖,伸手拿了过来含进了嘴里,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了已经开始下棋的两人。 一边是响当当的道士,一边是威名赫赫的鬼王,没有动刀动枪,却在一个小小的期盼上厮杀。 此刻,杜然发誓,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沈郁这般不怒自威,又不得不忍住,眉头深皱的模样。 和师父下棋,就连乔奕这样的冷面孔都能够气得绷紧脸,没有经历过的沈郁又怎么能忍受呢?! 这是第三次了…… 沈郁捏着棋子的手慢慢的收紧,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段老头,至此,他总算明白了他的然儿为何会露出刚刚那样的神情。 这老头真以为自己那偷偷藏了他的棋子的动作,他!看!不!见!吗! 拿完了棋子还用一种‘年轻人,太弱了’的神情看着他。 沈郁半阖着眼,咽下了眼底的情绪,落棋。 段老头嘿嘿一笑,“年轻人,你的退路已经被我封死了,怎么,要不要认输啊?不要输的太难看了!” 沈郁不接话,只是道:“到你了。” 段老头搔了搔下巴,不在意的继续进攻,棋盘上,段老头的白棋已经占据了半边江山,声势显赫,已经是八分胜券在握了,而沈郁的黑棋则是连连在几个关键的点失守,被进攻得迫不及防。 而那几个失守的点,不用怀疑,就是被段老头给不经意间‘拿’走了的。 杜然忍着笑,她能够想象得出来此刻沈郁的心情想必是十分郁闷的,大概没有遇到这样偷棋偷得光明正大,悔棋又悔得死不要脸的对手。 明明自己做的不地道,但段老头还是不要脸的刺激着,“啧啧,不行了啊,你这棋品太差了,怎么敢配得上我的乖徒儿?不够格不够格的!” 沈郁仍旧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眸更加深沉了,随后落下一棋。 段老头刚刚还得意的神情,看见棋盘后,一下子惊呆了,那张老脸挂满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霍霍,我明明挡住了这一块的!” 沈郁嘴角的弧度勾起,就被段老头给看见了,他立刻翘起胡子,大喊:“你作弊!” 沈郁道:“并无。” 段老头道:“这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拿走了这一颗的,你那里跑出来的!” 沈郁抬头,“你拿走了,我自然放回去。” “胡说!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 “嗯。” “不行不行,这盘不算,我们再来!” 沈郁一顿,余光却看见了杜然在床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那笑,含着温暖,含着欣喜,还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一刻,沈郁在心底叹口气,挪回了视线,看着面前这个老头一脸不满的重新摆弄棋盘。 罢了罢了,只要然儿开心,他又有何妨? 这一刻的平静,仿佛定格了,杜然在心底称之为——一场棋盘的妥协,无论是师父,还是沈郁,都在为了她,而妥协着,如果这是满足,那么她将为之珍惜。 第261章 养胎 现在的生活,是杜然从未想过的。 沈郁和段老头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静,各自都为了杜然退了一步,而乔奕,要在杜然醒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其踪影,询问段老头得到的答案就是一个“安心,不要多想”的眼神。 杜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因为更让她在意的是,小怪物明明每天都有动静了,但无论杜然怎么呼唤都得不到他的回应。 这天气杜然终于忍不住了?抓住了正准备给她拿药的沈郁,道:“阿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杜然这话的本意是指沈郁会不会隐瞒了小怪物的真实情况,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然而,沈郁听见这个问话之后,竟是淡淡的说了句:“忘了,就无须记起了。” 话落,沈郁走出了房间,而留在床上的杜然怔住了。 忘了? 就连阿郁都说……忘记了…… 她忘了什么?那一个梦境……难道真的吗? 杜然在沉思的时候,身旁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调,“在想什么?” 杜然脸上一喜,转过头去,果不其然,乔奕脸色平淡的站在阴影,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大师兄!” 乔奕从阴影中走出来,余光却是瞥见了在门口旁,那一闪而过的白衣。 “嗯,身体怎么样?” 杜然笑着答:“没事了,师兄……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杜然说得十分真诚和感动。 “谢我倒是不必了,只希望……算了,也罢。” 在乔奕的心中,在遗落之地时,说过的那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哪怕她的师妹脏了……他依然会护着。 这,便是乔奕的信念。 在这个世间,能够让他在意的人事已经不多了,仅剩的东西,势必要维护到底。 杜然知道乔奕未说完的话语是什么,她心中一动,恍惚的想到了沈郁刚刚的反常,那一句话,以及,那一个梦境。 杜然想了会,斟酌的说道:“师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那么你会找回来的吗?” 乔奕深深的看着杜然,像是琢磨她话里的意思,杜然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答案。 半响,乔奕道:“如果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满足,那么记不记得起来,已经无所谓了。” 这句话让杜然犹如拨开了云雾露出明月一般,刹那间所有的犹疑和不安都驱散了,对啊,既然她现在过得很幸福,那么,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再也不想让自己患得患失。 杜然露出了释然的笑意,对着乔奕说道:“谢谢你,师兄。” 乔奕嗯了一声,随后靠近了杜然,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药吃了吗?” 杜然乖巧的点头,“吃了,师兄,这药是什么药?好苦。” 乔奕漫不经心的道:“安胎药。” 杜然愣了下,疑惑的说道:“安胎药……对鬼子也有用吗?” 乔奕笑,“你感觉不是很好吗?那么就有用。” 杜然还是觉得挺惊奇的,阳间的安胎药竟对鬼子有用,想到这个,杜然又问了,“那……小怪物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意识?” 这个问题却是让原本脸色平静的乔奕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厉声反问:“他已经有意识了?!” 乔奕的语气让杜然吓了一跳,她不安的问道:“这个……很奇怪吗?小怪物很早开始就能够在我的脑海里说话了。” 说完这个,杜然才猛然响起,一直以来,小怪物都是在她脑海里说,除了沈郁和那个前辈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乔奕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现在看师兄这个模样,显然这是不正常的。 “师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乔奕忍了忍,猛地抬头,对着门口喊道:“沈郁,你究竟对小然做了什么?!” 不知何时,沈郁已经静静的站在门口,随后漫步走进来,一时间,两个男人的气场竟瞬间对立了起来,就连杜然也感受到了两者之间下意识的排斥,一种根本无法调和的对峙。 杜然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她伸手抓住了沈郁的手,轻轻的摇摇头。 沈郁反握住杜然的手,对着乔奕道:“鬼心喂养。” 乔奕明显知道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思,慢慢的,原本凸起的气势一点点的收敛了下去,他的眼睛里带上了复杂,也许,这一次是他错了。 这一个鬼,比他所想的,还要更重视杜然。 “你用了鬼心,怪不得会虚弱,你克制得住另一个的存在吗?” 沈郁眼眸一沉,道:“我必须做到。” 不是我会,不是我可以,也不是我能,而是……必须。 乔奕吐出了一口浊气,迈开了脚步,在擦肩而过沈郁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杜然,而后道:“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说的,否则,我随时会带小然回来。” 话落,乔奕离开了房间。 杜然收回了目光,下一刻就被沈郁拥住了,“还要看吗?” 杜然眨了眨眼,下意识道:“看什么?”刚说完,这才反应过来沈郁的意思,瞬时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在想什么?” 沈郁凑在她的耳旁,温柔缠绵的声音轻轻落下,“不要看别的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杜然安慰似得哄道:“那是我的师兄,你不要想多了。” 然而,杜然永远也不会知道,说出那句话的沈郁,究竟有多执拗,那双黑眸里释卷着执拗的疯狂。 “对了,阿郁,小怪物……什么时候能说话?” 闻言,沈郁慢慢的收敛起了眼里的情绪,松开了杜然,修长的大手抚摸着杜然因为缺少营养而干枯的发丝,道:“很快,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出生之日。” 听到出生二字时,杜然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冷不丁的想起了曾在鬼境中看见的那一场生产。 沈郁察觉到了杜然的害怕,轻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允许。”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不害怕,我会生下他的。” 她的儿子,她怎能畏惧生下?! 第262章 孕吐危机 随着时间的过去,杜然连续喝下了很多碗又苦又臭的汤药之后,惊讶的发现,原本就已经很大的肚子竟又鼓了一些,已经将肚皮撑的非常薄了,仔细看去还会发现在里面一个婴儿隐隐若现的体型。 但相对的,杜然更加辛苦了,不管是躺着还是坐着,这样的肚子都让她苦不堪言,原本是怎么吃都吃不饱的肚子,现在是吃什么吐什么,明明肚子饿得厉害,但是嗓子眼怎么都吞不下去,在付出了好几次把胃酸都吐出来后,杜然肉眼可见的,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这可把段老头给急的胡子都掉了一扎,就怕杜然撑不住,要知道鬼子的汲取很多的,要是一直吃不进去,完全靠汤药也不实际。 想尽了办法,弄出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但杜然吃得还是越来越艰难了,有时候,连一块肉都是吃了吐,吐了吃,因为杜然也知道,她不能不吃东西,否则不用别人提醒,她自己都能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力逐渐下降。 看着杜然这幅模样,沈郁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的阴沉了下去,终于,在杜然又一次连带汤药都吐掉了之后,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意识有些不太妥当的杜然,严重的暴躁更胜了。 段老头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人鬼殊途,道邪不两立了,对着他说道:“你快想想办法!徒儿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住的!你不是说有生产的办法吗?!” 沈郁抿着嘴,道:“生产不会有危险,但……” 但前提下是要杜然撑到生产的时候啊! 屋子里的段老头和乔奕都纷纷皱起了眉,显然也是知道情况的严峻了,床上的杜然根本就瘦的像一具干尸了,只留下那一个硕大的独自特别恐怖,让人产生随时会爆炸的即视感。 段老头愁坏了,道:“这,这怎么办啊!杜然这么不吃下去,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迟早会反噬的!怎么就突然吃不下去了呢?!”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都不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哪怕是怀着鬼子也没有逃脱这个定律,只是杜然的症状来得太晚了,几乎在快要生产之前,而这,也是最为要命的。 鬼子本就会掠夺营养,若是在不吃东西,人的身体如何扛得住?!眼看着生产在即,他们甚至都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的事物,段老头还专门的找了个瞎眼的经验丰富的老产婆到时上山来帮着,准备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杜然发生了状况,如何能不愁?! 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杜然也是知道了自己的状况,她不想死,她已经努力的想要多吃点,然而不行,只要一到了喉咙就会产生强烈的反胃,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吐掉,她尝试了一次次,无论吐了多少,有多难受,她都没有放弃,也正是因为这样,多少吃了点进去,不然她早就死了。 不过这么点食物根本撑不住的。 强烈的饥饿感火烧火燎,将她的神智都慢慢消退了,她挣扎的不睡过去,半阖着眼睛,看着房里的三人,嘴里虚弱的喊了声:“阿郁……” 沈郁刷的一下出现在了杜然床边,脸色担忧的看着她,那张俊脸已经不在如往常般的清冷,而是染上了属于人间的愁绪。 杜然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做不到了,严重的脱力让她的面部表情都僵硬了,她迷蒙的眼睛看着阿郁,轻轻的道:“阿郁,我是不是很丑……” 沈郁伸手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冰冷的手指已经和杜然的温度无异了,他的指尖有些许的颤抖。 “然儿,你不会死,不会。” 这句话像是对着杜然说,但,更像是告诉自己。 杜然勉强的保持着清醒,虚弱的说道:“阿郁,鬼,鬼菇子……” 对,还有那个东西,她可以吃得下去的,入口即化,还可以补充营养,这,是杜然想得到的最后的办法。 沈郁听后眼睛瞬间睁大了,他弯腰,在杜然的脸上印下一吻,道:“等我回来。” 话落,沈郁眷恋的看了一眼杜然,便慢慢的消失了身影。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都有了少许的安慰,段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猛地抓住了乔奕的手,大声道:“快,你快去极寒之地,在雪山上有一种雪莲,白木雪莲,它应该可以让杜然服下!你快去!” 乔奕身躯一震,道:“极寒?” “对!七片叶子的雪莲,在悬崖峭壁之间生长的!乔奕,你现在就出发,三天内回来!” 乔奕听后重重的点头,他也不多等了,看了一眼虚弱的杜然,低低的说道:“小然,你撑住了。” 话落,乔奕也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段老头和半昏迷的杜然,段老头跺跺脚,连忙去外面端出了一盆温热的水,给杜然擦着脸,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乖徒儿啊,你要撑住啊!不要睡过去了!” “那鬼和乔奕已经去寻找食物了,你一定要撑住了!不然我就和那鬼拼了!” “该死的!我的徒儿怎么能受这样的痛苦!我就说嘛,你这决定要吃很多苦头的,你啊,这不是让为师心疼嘛!” “我就该杀杀那鬼的锐气!就该让乔奕敲打敲打,谅他也不敢还手!我好好的徒弟都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段老头本就话痨的性格,现在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他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杜然继续昏沉下去。 果然,耳边全是说话的嗡嗡声,杜然勉强打起精神来,轻轻的说道:“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让你这把老骨头,却要是为了我操碎了心。 对不起,师父。 段老头一下子酸了眼,他狠狠的说道:“就是,你对不起我,可就一定要撑着!你等着,等那个鬼东西生出来后,我一定要胖揍他一顿!就算他爹是鬼王我也绝对不放过!” 杜然想要笑,最后却仍只是回了一个‘好’字。 段老头抽抽鼻子,放下了手中的热毛巾,道:“我去给你拿点吃得,你吐了也要吃进去一些,听见没有!为师命令你!” 杜然点头,“好。” 段老头立刻去外面收拾食物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徒弟,快点回来啊!还有那个鬼王,也快点带回来吃得!大不了,以后他少偷几个棋子,少悔几步棋了! 第263章 联合突袭 段老头正在摆弄着一些肉块,拌上酸味调料,因为他发现加了酸味的东西杜然多少能吃点,所以他干脆将肉块也染上了味道,准备拿进房里,为杜然吃下,好支撑到那两人回来,就在段老头专心致志的忙活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段老头一愣,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孤疑的看了一眼还在响着的门,想到,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 根本不可能是乔奕和沈郁的,那么,是谁? 段老头微微提起了警惕,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打开门来,门外的人让段老头愣了一下。 “月季?怎么是你?” 原来,门外的人赫然就是月季,还有站的更后面一些的,牡丹婆婆。 这让段老头诧异不已。 自从那一次他们联合也没能留下那个鬼王之后,剩下的人养好伤后纷纷都告辞了,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去,就连牡丹婆婆也带着自己的弟子月季走了才对。 怎么突然出现了?! 还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 一向心大的段老头难得的起了孤疑和警惕,他没有立刻打开门,但是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道:“你们怎么来了?” 月季十分有礼貌的说道:“段前辈,您好。” 段老头眯了眯眼,道:“我很好,你们有什么事吗?” 月季显然没有想到这段老头说了半天,竟然还大大咧咧的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放他们进来的打算。 后面的牡丹婆婆上前了几步,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段老头,道:“怎么,现在老太婆我连进去都不行了吗?” 这话让段老头一下子没法接,毕竟人家前不久还帮着一起出力拦下那鬼王的,虽说不成功吧,但好歹还是有那么两分功劳在的,这么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将人关在外面不让进来,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待客之道。 “牡丹,你们怎么回来了?我这,屋子里不太方便。” 段老头只好折中的说道。 哪知,牡丹婆婆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太方便?!恐怕不是不方便,而是见不得人吧!” 段老头也来了脾气,道:“你这话怎么说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牡丹婆婆眼神犀利的盯着段老头,厉声道:“你那不消徒弟,你居然还留着?!留着作甚!” 这话一出,顺江让段老头更加警惕了,将杜然留在这里养胎,他可是谁都没有透露过!还特意隐瞒着,不漏出一丁点的风声,这牡丹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老头打算装装傻。 牡丹婆婆露出了毒辣的笑容,直接明了的说道:“把你的徒弟交出来,我不跟你计较!” 段老头这下子也不装傻了,直接气笑了,道:“嘿,那是我徒弟,管你啥事啊?你是不是管太多了!看清楚,你的徒弟在你的身后!” 月季沉默的不出声,但眼神里有着惶恐。 牡丹婆婆阴狠的看了一眼段老头,道:“身为道家的人,你明知道那等邪物不该存留在世间,早就应该收了,怎么,你还想要护着你的徒弟?!这,可是和老祖宗的祖训不符合啊!” 所有道家的人都知道,人鬼殊途,他们与鬼物的关系就是势不两立,你死我亡的状态,而段老头的态度明显就是和祖训不符合。 段老头眯着眼,道:“你监视我?!不,你根本没有回去!” 这下子,段老头总算清楚明白了,他们三明明那么小心翼翼的防着泄漏消息,怎么就被牡丹给知道了?甚至恰好在那鬼和乔奕都出去了的情况下就上门打扰了! 牡丹婆婆没有理会段老头的质疑,直接道:“交不交出来?!” 段老头倔脾气上来了,“不可能!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牡丹婆婆阴恻恻的笑,“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段紫青,你考虑清楚了!” 段老头讥讽的说道:“商量?什么商量?!你一上来就让我交出我徒弟,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活了大半辈子,才收了这么个女弟子,哪能轮到你们欺负了去!” 牡丹婆婆手里的手杖重重的点了下地面,道:“段紫青,你可是不要后悔啊!你这样做,就是和整个道家为敌!你有那个能力承担后果吗?!” 段老头双手叉腰,十分神气的说道:“怎么,我害怕你这个老太婆不成?我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怕过什么?!” 段老头还是十分有自信的,这牡丹的实力他一清二楚,就算加了个她徒弟,他自信也是能抗住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牡丹婆婆没有应声而上,反倒是退后了一步,离远了三步,而她手中的手杖连连锤了三下,扬声道:“各位,看来段紫青这老糊涂了,我们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都出来吧。” 话落,周围的树影晃动,一个接一个的人冒了出来,呈现包围的状态。 段老头难以置信的扫视了一圈,竟发现,那些人……都是先前本该离去的人! 他们一个都没有走! 段老头的心瞬间沉到了底端,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些人躲在这山里不走,显然图谋不轨,更甚者……他们的目标,赫然就是里面怀着鬼子的杜然! 好大的手笔!好阴险的心! 段老头此刻非常后悔,他当初怎么就把这么些人给召唤了过来?!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 尤其是在沈郁和乔奕都不在的情况下,这样的危机如何解决?! 牡丹婆婆胜券在握的模样,对着那段老头得意的说道:“段紫青,你也别糊涂了,交出你徒儿吧,老太婆我跟你保证,除掉了鬼子,还你徒弟。” 段紫青气得跳脚,“放屁!这个时候了根本不可能完好的取出鬼子,你们根本就是要了我徒儿的命!” 牡丹婆婆也不藏掖了,道:“她死了也怨不得别人,一个道家的人,和一个鬼物搅合在一起,就是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她若不自爱,那么就不值得同情,死有余辜!” 段老头气笑了,面临这样的情况他护短的性子暴露了出来,“我徒弟爱谁,是人是鬼,关你们什么事?!她乐意她就和谁在一起!做师父的,我就支持她怎么着?你们还想插手吗?!” 那头,其中平日里和段老头比较相熟的骆老也站了出来,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老段啊,你别执迷不悟了,你那徒儿也活不久的,怀着鬼子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如,让我们阻止它的出生!” 第264章 逃生通道 听到这话,段老头也算是明白了,今天这么一帮的人,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他们能忍受躲藏山间这么长时间的潜伏,断然是不可能无功而返的。 想通这一点,段老头的心猛地一沉,但他没有气得跳脚,而是沉住气,不动声色的背过手,道:“你们想清楚了吗?!天下那么多鬼没抓,为何不放过我家徒儿!我徒儿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碍着你们什么事,这样赶尽杀绝,不好吧?” 段老头一边说着,一向像是烦躁般的用脚剁地,仔细听去,就会发现这间隔时间十分有规律,但在场的人明显就是胜券在握的模样,竟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得出来。 牡丹婆婆嘲讽的说道:“天下鬼物皆不归我管,但这档子事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去处理了怎么也说不过去!百年之后也没脸见祖宗了!” 段老头心中早就将这个牡丹给狠狠得臭骂了一顿,为老不修说得就是这么个理!但他现在也不能发作,生气是一回事,但冲动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旦他们突然围攻上来,杜然铁定是保不住的! 段老头发誓,等他大徒弟乔奕回来了,他定要揣着大徒弟亲自上门将他们的家门一番番的给踹开!!前提下是,他还能撑到乔奕回来! “各位,今日,豁出我的老脸恳求你们,给我个面子,放我徒儿一条活路!我段紫青在这里发誓,绝对不会让这个鬼子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段紫青心里还有着奢望,奢望这些昔日的好友能够真的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赶尽杀绝,只要等到沈郁和乔奕回来,那么杜然就还有希望! 甚至从一开始,他的声调就慢慢的抬头,为的就是给屋子里的杜然一个提示。 然而,当段紫青用奢求的目光看向他们时,一个个的曾经把酒言欢的好友个个躲开了他的目光,底下的步子半分未动,牡丹婆婆更是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显然就是让他的奢望变成了失望。 段老头的心,彻底的熄灭了昔日的情意之火。 另一边,在床上躺着的杜然,耳边听见了段老头那踩地板的节奏,这令她原本昏沉的意识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伴随着的,还有无止境的恐惧。 这个暗号还是段老头曾在私密下交代杜然的,碰上他觉得危机的时刻,就要放下任何事,赶紧逃离,不论什么时候,这个暗号就是一个警戒的作用,杜然曾以为在这里不会遇上这样危机的时刻,但在今天,发生了。 陆陆续续的,还听见了师父愤怒的咆哮,杜然似乎明白了,她,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 有人要来伤害她的孩子,伤害小怪物! 这个认知促使虚弱的杜然爆发出了连日来为数不多的精神,她的身体生出了一股气,咬着牙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硕大的肚子沉重得让她纤细的双腿无法支撑了,直到这时,杜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呼,抓着床沿的手一下子用力得发白。 杜然重重的喘气,目光看向了放在桌子旁已被她饿了的食物上,那是好几块处理好的肉块,杜然延伸发狠,抓起了一块肉狠狠的咬住,嚼了几下,忍住强烈的呕吐感吐了进去,然而那一块肉还没滑落喉咙,就被涌上来的胃酸给顶上去了,杜然猛地抬起头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样难受至极的动作让她的眼泪都憋出来了,痛苦得几欲死去,然而对于小怪物的责任感,对于母亲一词的重负令杜然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混杂着胃酸和血水的肉块终是被杜然吐了下去,杜然干吐了几下,总算有了些力气,她站起身来,沉重的独自让她的身体重心都不稳了,差点一个脚虚就摔倒在地了。 杜然喘了几口气,听见那说话声越来越着急,显然是师父快要抵挡不住了,敲击地面的声音都急促了,杜然知道她没有时间了。 勉强的扶住了步子,杜然缓慢的跪下来,膝盖一阵生疼,她太瘦了,瘦的连膝盖都孱弱了,关节处的疼痛迫使她差点就躺下去了,但杜然咬着牙撑着,手指扣进了地板,用力的想要掀开来。 然而杜然高估了自己的体力,那地板根本纹丝未动,杜然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嘴里低喃:“打开,打开了,你可以的,杜然,你可以的!” 突的,十根食指狠狠的扎进缝隙里,杜然拼劲全力的开始抬起,指甲因为受力太重崩断分离,十指相连的剧痛让一声剧烈的哀嚎涌到了喉咙处,又被杜然咬住下唇死死的忍住了,太疼了,疼得杜然咬碎了下唇,尝到了血液的味道,而手指,已经缓缓的渗出血来。 但,好在那地板被掀开了一条裂缝,在付出了指甲的剧痛之下,这个地板下的洞口慢慢的出现了。 杜然脸上一喜,用仅剩的力气最后将地板给掀开了,露出了地下隐秘的一条甬道,里面漆黑一片,这还是段老头在家里留的最后一条退路,碰上突发情况是最后的底牌,没想到,却成了杜然的退路。 手指因为剧痛在抽搐着,点点鲜血从指头落下,还有几片指甲连着血皮,半掉不掉的拉扯着,致使这个疼痛连绵不断的,杜然疼得浑身在发抖,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下,但她一声都没有发出,用肩膀擦了擦眼泪,然后看着那几个连着的指甲,最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拽下了。 杜然无声的大张开嘴,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疼到了最后,杜然已经没有了知觉,她抖着手,哆哆嗦嗦的开始爬进了洞里面,满是鲜血的手扶着墙壁,拼命的往前走着,直至整个人的身形都陷入了黑暗中。 那一边,和段老头对峙的牡丹婆婆已经不耐烦了,隐隐的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看着面前仍旧喋喋不休,大声斥责他们不讲仁义道德,一转脸又苦苦哀求他们的段老头,牡丹婆婆瞬间产生了一个念头,她大吼:“段紫青!你在拖延时间?!” 第265章 真正的目的 段老头心中一个咯噔,暗道:糟糕!被发现了!好一个阴狠歹毒又机智的老太婆! “我拖延时间?!我跟你们说,今天,你敢动我徒儿,等我大徒弟乔奕回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让你们看看,咱们天机门的人少,但是一个都不能被欺负了去!还有,你们也知道我徒儿她男人是谁了!那鬼王的强大还需要我强调一遍吗?!你们还没体会过吗?!” 这话一出令所有的人都齐齐身躯一震,目光里闪过了一丝畏惧,显然也是十分清楚明白那鬼王的实力的,外加这容颜不老,深藏不露的乔奕也同样是他们忌惮的对象,要是他们现在回来了…… 一些人的眼里此时已经产生了一丝退怯,段老头心中一喜。 然而牡丹婆婆察觉到了他们的这一丝畏惧,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狠狠的用手杖砸了下地面,大声道:“那鬼王和他的大弟子可没有那么快回来!只要我们在那之前就将那女娃子找出来解决了,取出鬼子练就百鬼令,那鬼王也就不足为惧了!” 段老头一听,瞬间明白过来了他们这一趟不顾脸面,毁坏情意的目的是什么!根本就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祖训!而是那可耻恶心的私心! “你,你们,你们好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呢,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原来你们竟是冲着百鬼令来的!你们这样不怕遭天谴吗?!” 被段老头当场拆穿了私心,不少人是有那么点愧疚的,都不敢看段老头的眼睛,就怕从这老伙伴眼里看见嘲讽。 唯独牡丹婆婆丝毫不在意一般,直接顶了回去:“身怀鬼子本就罪孽深重,就该将鬼子贡献出来,汇报天下,这百鬼令被我们得到了,就是天下苍生的幸事,能操纵命令百鬼行事,这样有何不好!” 这话,牡丹婆婆丝毫没有认为自己是自私的想要获得权利和满足私欲,而是打着大义凛然的借口,公然的判决了整件事的结果。 所谓的百鬼令还是一种传说,传说中,鬼王之子在未成型的时候就是一把凶器,将之取出用特别的办法加以炼制,最后融合进一块阴木牌里,便为百鬼令,能够号召每次号召方圆十里的百鬼为之效力,是一个相当强大的东西。 但……这只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根本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因为鬼子哪有那么好找的!每一个鬼王哪个不是拼死保护鬼子,守在身边,带入鬼境,哪个会放出来被发现的?! 所以当他们发现了杜然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心中潜藏的邪念一下子爆发出来了,总之,不管成不成功,这件事就是必须做的,退一步来说,要是成功了,自然是一件厉害的武器,要是失败了,也能消灭一个隐患,为自己的道门添一份公德荣光不是吗? 段老头根本无法相信他们居然为了一个传说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当下厉声道:“放屁!那就是个不知真假的传说!你们信了?你们全部人都信了?!就都来这里兴师问罪了!你们,你们还有人性吗?!就算是鬼子!那也是一个生命,他什么都没开始做,你们就要夺取我徒儿孩子的性命,你们还当得起道家的名声吗!” 牡丹婆婆不屑的说道:“鬼子算什么生命,就是一个污秽的东西罢了!除了,也不过是好事一桩,能让它做出最后一点贡献,才是对得起上天!倒是你,段紫青,赶紧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其余的人都知道,今天他们就算是和天机门彻底的撕破脸皮了,一旦站出来了就没有后退路了,所以纵使有些人心中有愧疚感,但也很快驱散了。 “你们会遭天谴的!”段老头暴躁的喊道。 鬼子存在这么久,段老头也知道了这孩子是有意识的这一点,还经常帮助他的徒儿躲避危险,如果出生后不作出伤天害理的事也算的上是一个好孩子,所以这也是段老头能那么快接受杜然和小怪物的理由,不论怎么说,那都是一个生命! 先前没有意识尚且能当一个怪物,一个污秽来对待,但现在,那就是一个生命! 但牡丹婆婆丝毫没有听进去,或许,在她心里,那点私欲早已暂满了理智,人性本恶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她高举手杖,道:“把段紫青给抓住了!他徒弟肯定就在里面!快进去抓出来!不能继续拖了,等那鬼王和他大弟子回来后,我们就都全功尽弃了!” 这句话彻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所有人心中的犹豫统统消失,一窝蜂的从各个方向冲了上来,段老头头目欲裂,整个人像是被气炸了的火药桶,也不管自己年龄偏大要悠着点的心思,他抓起一把符咒就要拿命去拼。 但是,人太多了,且很多都是和他同样是道门掌门,同样厉害的老家伙,段老头心有余而力不足,生生的被缠住了,眼睁睁的看着牡丹婆婆带着月季直接冲进了屋子里,他的老脸瞬间拉下来了,大喝:“你们敢!” 然而,牡丹婆婆根本不在意,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抓住了杜然之后取出鬼子,练就百鬼令,一统道门的场景,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接近功成名就这四字! 但当牡丹婆婆激动的冲进了内室之后,没有看见原本该躺在床上的孕妇,而是一个凌乱的床铺,以及,那地上一个黝黑的黑洞。 牡丹婆婆大喊:“不好!她逃走了!我们快去追!她怀着孕,跑不远的!” 说吧,牡丹婆婆第一个率先冲进了地洞里,丝毫没有半分老年人该有的成熟和稳重,此刻她眼里的贪婪和嫉妒怨毒的神色让她那张本就皱巴巴的老脸,更显得狰狞了,比起真正的鬼来更像鬼。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人跳进了洞里,权利追踪那逃走的杜然,事已至此,绝不能让她逃走了!否则没有百鬼令,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那鬼王的狠毒和强大他们都是亲身体会过的,加上一个神秘莫测的乔奕,他们当不起这个后果! 要么杜然死,要么……就是他们死! 第266章 荒野追踪 杜然早就穿过了这条涌到走了出来,入眼便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这一条逃生通道是直接通到后山的,后山树林茂盛,道路复杂,是一个躲避和隐身的绝佳地方。 杜然的脸色惨白一片,完全是靠着最后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在甬道内,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若不是扶住了墙壁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一旦那样,她根本没有力气在站起来,所以,决不可倒下! 杜然紧咬下唇,抬头看了看这一片林子,选了一个树木最为茂盛高大的方向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几乎每几步都要停下来歇息一下,然后积蓄力气重新前行,她的速度很慢,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坚持了,若不是为了小怪物,恐怕此刻她早就成了阶下囚。 在经过一个水坑的时候,杜然狠了狠心,将那散发着腐臭的软泥土捞起,擦在身上,用来遮掩身上的气息和颜色,让自己和周围的事物更加融合一些,那泥腥味让她又干呕了几下,好不容易盖住了,又向前跑去。 而这时,杜然听见了来自身后那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的心中一凛,顿时知道是那些人追过来了! 强烈的求生欲念让杜然原本沉重得几乎快要迈不动的双腿,重新灌注了力气,快上了几分,穿梭在丛林间,然而纵使是这样,这个速度还是太慢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杜然机会快要绝望了,心中就连奢求沈郁出现都做不到。 这个时候,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的命,小怪物的命都在她的肩上扛着,怎么可以放弃?!怎么能放弃?! 杜然的眼睛一瞬间红了,她像是一头护着崽子的母兽一般,为了孩子而将自己的体力完全的透支,她拼了命的向前跑去,穿过枝叶间,任由全身被那树枝给刮得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也许,她的执着感动了上苍,她在被绊了一跤险险抓着树干扶住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被灌木丛遮挡住的山洞,很小,堪堪只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杜然一怔,听着身后跟来的脚步声,还有着那几乎听得清的说话声,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捂着肚子,就吃力的钻进去了。 不大的东西还有着动物遗留的尿骚味,十分不好闻,杜然几欲作呕,但都忍下了,匆匆忙忙的抓起一些落叶落枝重新盖住了自己刚刚压下的痕迹,并将灌木丛整理了一番,将整个洞口都完美的遮住了。 直到做完这些动作,杜然已经疲惫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一旦停下来后那一直被刻意忽视和隐忍的疼痛感和疲惫感,一下子像是破了堤坝的洪水一般,席卷了整个意识,杜然险些就这么昏迷过去,然而那强大的信念终是支撑她没有昏过去,因为,此刻,仍然是危险至极的。 杜然重重的喘了几口气,那极度难闻的唯独再次灌了上来,杜然猛地咬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而这时,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凌乱,一阵阵的说话声也清晰无比的传了过来。 “奇怪!根据足迹明明是朝着这个方向来了!怎么不见人!” “大着肚子还能跑这么远,这是什么怪物!” “小声点,别把人给吓跑了!” 显然,一大帮人追踪不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让他们十分的挫败和恼羞成怒。 作为领头的牡丹婆婆更是脸都黑得滴出墨汁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杜然居然真的能逃跑了去,说到底,他们还是被那段紫青老头给耽误了时间!该死!她就不该小看那个老不死的! “分开找找!她一个人行动不便,根本跑不了多远的!根据足迹就是这一代附近,突然没了踪影,估计就是躲到哪个角落去!” 牡丹婆婆的话让众人都觉得有理,但是其中和天机门段紫青最为友好的骆老此刻,却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愧疚,那一个女娃子他还记得当初是多么的意气奋发,被人挑衅了也不卑不亢,平静以对,那娇小的身躯里藏着的是不容小觑的智慧和骨气。 此刻,哪怕怀了鬼子也勇于担当起母亲的责任,这样的女娃子如果不是碰到了他们…… 越想,骆老就越发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纵使,鬼子是鬼的孩子,是不详的,是邪恶的,但说到底,这都是传说,从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危害人的性命,为祸一方的祸患,他们这样凭借着传说和猜测,就将人给定罪了,究竟是对还是错的?! 诚然,那传说中的百鬼令会不会成功不提,一旦成功了,东西只有一个,他们那么多人又该怎么分配?被怀有别心的人利用了,那岂不是又是一个隐患,种种猜测之下,骆老忍不住开口了,“等等!我们,会不会太着急了?事情的真相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还是搞清楚了,再说吧?” 这话一出,牡丹婆婆刷的一下扭过头去,阴狠的盯着骆老,像是快要把他戳穿了一般,大声道:“怎么!你要同情那个女人?!人鬼殊途,她和一个鬼不顾世俗,抛下活人的尊严和一个鬼搅合在一起,还做了那档子事,坏了鬼子,这样的女娃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这句话说的太难听了,也太狠了,根本就不该是由一个一门之长说出来,完全就像是市井街民的泼妇骂街,骆老是彻底的被惹出了脾气,道:“你这话太过分了!人人都知道,鬼善迷惑,或许那女孩被鬼物给迷惑了!这样岂不是冤枉她了!” 牡丹婆婆阴笑了一声,道:“迷惑?一个道家的人被迷惑了?骆远亭,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一个自甘堕落的娃子感到同情?!别忘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不抓到她,等着那鬼王将你们门派的祖坟都给刨了吗!” “你!” 骆老简直气急了,但是也说穿了最后一点,他也没有了退路,骆老此刻最后悔的就是,太早的下了决定,完全没有考虑太多,越想越觉得这牡丹的心思难测,恐怕根本不可能是那么单纯的目的! 第267章 生产前奏 相比于骆老的觉醒,显然其他的人还是觉得该要继续追踪下去,因为牡丹婆婆所假设的结局就是他们最不愿面对,也拒绝面对的结果,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必须抓到杜然,取出鬼子,练就百鬼令,否则就是他们的灭亡了! 牡丹婆婆哼了一声,不理会满脸怒色的骆老,沉声道:“她肯定没有跑多远!一定是在这一片区域内没有离开,藏在了哪个角落,我们往前找找!绝对能找出来!” 骆老还试图唤醒同伴的真理,让大家冷静点思考这个事情,而就在这个时候,就躲在他们脚下旁边的那个洞穴的杜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那一阵阵难以掩藏的尿骚粪便味让此刻杜然快要吐出来。 原本就因为怀孕而灵敏的鼻子像是放大了这一股臭味似得,空落落的胃部又开始翻滚起来,杜然听着头顶上他们说话的声音,心中是又急又焦躁,心绪极其不稳,而在这时,从胃部难以忍下的一个巨大的作呕喷涌而来,挡也挡不住。 杜然在发出声响的最后一秒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瞬间,尖锐的牙齿刺穿了皮肤,红黑的鲜血流了出来,溢满了口腔,疼痛剧烈到让她的脑子都空白了一瞬,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头顶上,那一阵说话声随着谈判的破裂而结束,骆老成功的被说服先找到人再作打算,一伙人开始迈开脚步往前去寻找着。 耳边,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脚下,或许是他们太过自信,也太过盲目,从未想到人会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才让杜然逃过了一劫。 然而,纵使他们走了,杜然也无法继续逃跑了,因为此刻,她的力气早就耗尽了,那献血模糊的手腕正无力的垂下,砸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而这时,杜然也绝望的闭上眼了。 因为…… 她感应到了,还有一个人留在了原地搜索。 而她……已经惊动了那个人。 果然,一阵寂静过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复又响起,越来越近,杜然勉强的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看着面前的树枝被一点点的拨开了,就在杜然要拼劲全力要将石头砸过去的时候—— “停!我不会伤害你!” 杜然的动作僵住了,她喘着气,看着这个发现了她的人,赫然就是刚刚试图阻止过牡丹婆婆的骆老。 此刻,骆老眼里也满是惊讶,显然他也未曾想到杜然会藏在这里,就在他们身旁,隐忍着,但看着杜然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的衣服,发臭发腥的泥土沾满了全身,那露出来的四肢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那张脸更是瘦脱了型,眼眶突出,原本充满了灵气的双眼,此刻也满是浑浊了。 显然……面前的人已经被折磨到了极致。 骆老沧桑的心突然内疚了起来,这原本该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杜然没有说话,她也没有了力气说话,只是凭着那一股气撑着不晕倒,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是敌是友的骆老。 骆老看着杜然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一块尖锐的石头,突然道:“你想要自杀吗?如果被抓住了,你就想死了?宁死不屈?!” 杜然无声的点点头,浑浊的眼神里满是坚定,她……绝不会让小怪物沦落到这一帮人的手里成为一个工具!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去! 骆老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无法帮你离开,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对或者错了,你放心,我当没在这里看见你,我……帮你引开他们,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着,骆老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转身准备离开,而身后,缓缓的响起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谢谢……” 这一刻,骆老险些老泪纵横,他吸了吸鼻子,麻溜的转身离开了,并将洞口用更多的落叶树枝堵上,甚至将杜然原本因为太匆忙而没有收拾好的痕迹,一并清理了,确定了万无一失之后,才走前了两步,并顺利的忽悠了两个准备在这里寻找的人。 杜然抓着石头的手慢慢松开了,她喘着气,艰难的看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在一点点的抽搐,在表皮上还出现了一个个的颗粒,疼的头皮都发麻了,她伸手死死的抱住独自,嘴里无声的说着:“小怪物,撑着,撑着点,妈妈会生下你的,一定会的!” 独自猛地一个抽搐,杜然终是没有忍住,头猛地仰起,身体都躬成了一个弧度,嘴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呼,随后戛然而止,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双眼缓缓的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滚落在泥地里。 “小怪物……对不起……” 太疼了…… 没有力气了…… 小怪物,对不起…… 我要食言了…… 对不起,还没有让你看看这个世界…… 对不起…… 意识,在一点点的抽离,身体只留下生理性因为疼痛而颤抖,就连呼吸,都已经虚弱得快要没有了。 这时,一直沉寂的鬼子发出了久违的呼声。 “妈妈!妈妈!别睡!呜呜呜,妈妈!我醒了,我醒了!妈妈!” 杜然抓着肚子的手,在一点点的滑落,她听见了小怪物的声音,但她却无法回应了,那些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逝,杜然从未有过如此的遗憾,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用着最后的精力,在对小怪物表达自己的意思。 “妈妈?妈妈!不!妈妈!我不要吃你!我不!我不要!妈妈不要死!” 原来…… 在最后的时候,杜然知道自己根本活不下去了,她对着小怪物用心灵感应述说着,让他将她反噬,或许……小怪物还能活下来。 “呜呜呜,妈妈,我不要这样,我不吃你,我不吃,妈妈你要生下我的,你说好的,你答应我的!” 小怪物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腔里已经是歇斯底里了,上气不接下气,显然这样的情况让年幼的他根本无法接受,也不知所措。 他好不容易醒来,好不容易让妈妈喜欢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要死! 第268章 鬼子出生 “小怪物……对不起……你要活着……” 杜然的眼泪在一滴一滴的落下,她的嘴角似是挂着悲痛的笑,在最后的时候杜然仍旧奢求着小怪物将她反噬,活下去。 “我不!我不要你死!妈妈!” “妈妈!妈妈!你撑住!我不划开你的肚子!我不要这样出来!你撑住!” “不要睡!呜呜呜,不要睡好不好!我找另一个地方出去,妈妈,你把我生下来!” 小怪物急切充满着哭腔的声音令杜然心疼得不行,硬生生的将她濒临垂死的状态拉扯回了一点意识,她倔强的想要让垂下的手举起,慢慢的放在了肚子上,在生命弥留的时候,她终是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哭得那样凄惨,而选择了最后的坚持住。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一阵从那处传来的强烈的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一大股液体伴随着血腥味喷涌而出,下身已经湿淋淋一片。 杜然在剧痛之间,恍惚的想到,这是羊水破了吧……小怪物……要像活人小孩一般出生吗…… “妈妈!呜呜呜,我出不去,妈妈,你用力!用力!” 听着小怪物的呼声,杜然慢慢的凝聚着自己的思绪,积蓄着体力,这一刻,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到无法掩盖的念头,将他生下来!亲眼看着他!亲手抱抱他!否则,她也不足惜! 随着这一个念头喷出的,还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体力,竟让杜然一瞬间睁大了眼,拼命的用力,像是要将那个堵塞物给排出来一般。 “妈妈!加油!妈妈,我看见了出口,用力!” 小怪物在一旁拔高了声调,不断的支撑着杜然的意识。 痛…… 痛到仿佛将她活生生的撕裂了一般。 女人生产的痛苦像是放大了无数倍一般,但杜然感谢这一个疼痛,这让原本弥留的意识更强了几分,原本垂死的身体像是恢复了些许活力一般。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哪怕将唇瓣咬的支离破碎也毫不在意。 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将他们吸引过来,不能让他们把小怪物带走! 不能!不许!不行! 杜然的一声声尖叫痛呼都给吞进了肚子里去,此刻,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毅力以及倔强,并随着小怪物不断的支撑和加油声有用着力。 终于,杜然感受到了撕裂的口子更开了,有一个巨大的东西硬生生的卡在那里,像是挣扎着要出来似得。 杜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双眼珠里已经没有了身材,宛如死人一般,但……她没有死。 “妈妈!快了快了! 我找到出口了!妈妈,用力!我努力出来!” 杜然已经被折磨的全身都是汗水,好似从河里捞出来一般,那黑红相加的血液更像是不要钱似得涌出,将身下的泥土都给染红了三分。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嘴巴血肉模糊,被咬烂了,一口口被卡在喉咙里的血液伴随着血沫子从嘴角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脸色照映下,红得刺眼。 杜然在恍惚中,宛如垂死的野兽,在微弱的颤抖着,不断用力已经消耗了她根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此刻,她再也无法用力了,哪怕她拼命的催动自己,拼命的命令自己。 但……已经残破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 “妈妈!妈妈!别谁!呜呜呜,妈妈!” 小怪物像是察觉到了杜然的力竭,他撕心裂肺的哭泣着,哭天抢地的呼喊着,那一声声的妈妈,像是小兽的绝望哭泣,他不断的呼唤,不断的尖叫,伸出自己小小的手臂,努力的想要爬出来,努力的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妈妈。 “呜呜,妈妈,醒醒,妈妈,求求你,妈妈……” 杜然却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但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此刻,她的意识像是被蒙住了,已经没有了清醒,在恍惚中,所有的痛感都消失了,她的身体很轻,她甚至还能勉强听见小怪物在不断的喊着她,妈妈,妈妈,一声声喊着她,她想要回应,想要告诉他不要哭。 小怪物…… 对不起…… 不行了…… 或许,要死了吧…… 死了,见不到了,对不起…… 在最后的时候,杜然想起了沈郁,想起了那一张苍白俊美的脸,想起了他一声声温柔的呢喃,想起了那一个冰冷却又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一个快要将她溺毙的宠溺眼神。 沈郁……对不起,我撑不住了……对不起…… 我……爱你。 “妈妈!!!” 伴随着最后一个念头,伴随着小怪物撕心裂肺的呼唤,杜然用掉了最后的一点力气,附和着小怪物挣扎爬出的动作,终于,一个狠狠的撕裂,那道口子张开得前所未有的大,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的流了出来。 杜然的身体狠狠的弹起,又重重的砸下,那双无神睁大的眼睛,最终一点点的合上了眼皮,再也没有了生息,就连胸口的起伏,也停止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杜然嘴角的那一抹苦涩的微笑,像是不甘像是不舍。 不甘心啊,不舍得啊,她没有见到沈郁,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没有拥有这样的幸福…… 对不起,小怪物…… 对不起,沈郁…… 地上,鲜血和羊水将泥土沾染得泥泞不堪。 那流出来的东西足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肉团,比一般活人生产出来的新生儿还要大些,通体漆黑,蜷成一团,看不清四肢,像是一个肉球一样,表面还裹着一层粘着血液,粘液的薄膜。 “嘶——” 一声像是撕破了纸张的声音响起。 一只渐渐的爪子从薄膜穿出,慢慢的,挣扎着想要撕开身上的束缚,很快,另一只爪子也穿了出来,将那一层薄膜彻底的撕开了,露出了里面沾着粘液的一个婴儿。 那婴儿通体漆黑,皮肤不似正常婴儿的白皙,而是黑成一团,皱巴巴的,那小手还长着长长的指甲,锋利得冒着寒光,那双眼睛被粘着睁不开来,整个身躯小的可怜,也瘦的可怜,几乎没有几两肉。 这婴儿的头顶上还带着软软的胎毛,这毛发竟是白色的,稀稀疏疏的黏在脑门上,看上去丑陋至极。 毫无疑问,这完全就是一个小怪物该有的样子。 他挣开了薄膜之后,像是想要挣开自己的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他试了许久,却无法办到,丧气得动了动小鼻子,仿佛嗅着什么味道一般,最后,他张开嘴,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急促的,无法辨认字体的尖叫。 这尖叫充满着悲伤,充满着绝望,也充满着愤怒。 随即,一声一声,越加凄惨的尖叫从他的嘴里发出,他不会说话,却能从那尖叫声中听出他的哭腔,和歇斯底里的喊叫。 在那一声声喊叫着,似乎在不断的叫唤着一个称呼。 妈妈,妈妈…… 妈妈,你在哪…… 第269章 疯狂报复 无疑,小怪物的声音也让那些徘徊在树林间搜寻不离的人听见了,瞬间,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牡丹婆婆循声看去,是从他们来的那个方向传出的。 而骆老也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刹那间难看了起来。 他的脸色被敏感的牡丹婆婆注意到了,牡丹婆婆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手里的手杖直指骆老,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骆老暗道糟糕,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连道:“恐怕是那个小熊崽子在嗷嗷叫唤,我们赶紧寻人吧!” 然而,骆老显然是不太擅长说谎,更别说骗过牡丹婆婆犀利的眼神。 “你见到了那个女娃子是不是!” 牡丹婆婆厉声大声,骆老还想着辩解什么的时候,前者立刻招呼众人想着那个方向去寻找,骆老一看这情形再也瞒不住,便大义凛然的踏出一步拦在众人面前,大喊:“我们不该这样!这样是错的!住手吧!” 哪知,牡丹婆婆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正满心满眼的怒火,现在又看见这骆老临时出岔子,出尔反尔,阻挡她的路,瞬间就让后面几个人去围住了他。 “你要糊涂你自己糊涂下去!鬼子我们必须得到!” 说完,牡丹婆婆也不去管被两个人缠住的骆老,执着的向前跑去,那衰老的身躯竟不属于任何一个年轻人,健步如飞。 骆老徒劳无力的面临着阻碍自己的人,心中不禁为杜然祈祷着,但愿那一个女娃子不要发生不测,因为在刚刚,他竟感受了一阵难以言诉的心悸,像是有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当牡丹婆婆领着众人赶到了那一个声音地点时,几乎不需要任何人提示,那一阵浓烈到无法遮掩的血腥味都在告诉他们,人,就在这里。 很快,只是稍稍搜寻一番,他们就找到了那一个被树枝和灌木丛完美的掩藏起来的洞穴,几乎在拨开了遮挡物之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一个下身已经被鲜血沾满了的女人狼狈的躺在窄小的洞穴内,身体没有起伏,像是一具尸体一般,凌乱的发丝将脸遮盖住了,看不清表情,也看不见那双眼是否还睁着。 然而,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了那一个趴在杜然身旁的黑色的身影上,那一个东西蜷缩成一团,像是一个球一般,正紧紧的畏缩在侧边,好似受伤的小兽在汲取最后的温暖,但,杜然的身体,早已冰冷得没有了温度。 一声一声慢慢低落下来的哀嚎还在持续着,久久不散,像是不愿意相信,他的母亲,已经死去了…… 见状,牡丹婆婆眼神一冷,暗道:“鬼子出生了!” 众人齐齐身躯一震,像是被惊讶到了一般,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鬼子竟然提前出生了……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牡丹婆婆狠狠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抓住啊!我们的目的就是鬼子!” 话落,其中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咽了咽口水,将手晃晃悠悠的伸向了那一团黑漆漆的肉团去,就在众人或着急,或期盼的目光下,差一点就要抓住了那一团黑色肉团。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光,众人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圈靠近的人脸上猛地溅上了些许液体。 底下那一个黑色肉团不见了踪影,而那一个要去抓住的人正僵硬的站着,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但那一刻脖子上的脑袋吭咚一声,砸在了地上,飞溅的血液溅上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那一具无头身躯也随之重重的砸在了泥土上。 那一个人,就这么死了,甚至连动作都没有看清,连最后的哀嚎也没有发出。 “唰唰唰——”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四散开来,像是受惊了的小鸟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畏惧,眼睛直直的盯着四周。 那一个漆黑的肉团仿佛潜藏着的洪水猛兽一般,在暗中窥视着,怨毒的盯着。 牡丹婆婆显然也没有想到刚出生的鬼子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在瞬息之间就夺取了一个人的性命,她看着大家产生的畏惧和防备,瞬间大喊:“都别怕!这才是刚出生的鬼子!没有多大的力量!注意点就好!” 放屁! 这瞬息之间就夺人性命,还是这么惨烈的死法!还叫没有多大力量?!他们甚至连鬼子的动作都没有看清!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就在众人相互警惕查看四周,牡丹婆婆暗自恼怒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起,纵使是大家都有所准备了,然而也只是仅仅捕抓到了一点残影罢了。 “咚——” 又一个人倒下了,同样是脑袋和脖子分离的惨痛死法。 这下子,所有人的头皮都炸了,因为如此近距离之下,他们终于看见了那脖子上的伤口,竟像是被人生生的咬下来的! 翻卷干脆的伤口,这究竟是多强大的咬合力才能够做到! 还有那根本看不清楚的动作! 如果早知道鬼子是如此强大的存在,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一个计划!武器在怎么重要,都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所有的人慌乱了,他们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心思,牡丹婆婆简直气得不行,大吼:“都冷静点!别给他攻击的机会!都别动!刚出生的鬼子无法看清楚!” 听完,众人勉强保持着冷静,没有乱了手脚,保持着一动不动,否则真的会被那个小崽子给拿走了性命! 此时,像是知道无法凭借声音杀了他们的小怪物也慢慢的显现出了原形。 “死,丝,死!” 一个阴冷的,听不清楚的语句蹦出来。 众人的面前,出现了那一个娇小的,像是人类婴儿一般的鬼子,鬼子通体漆黑,那双眼睛仍然是睁不开,但那张开的嘴巴,露出来的深深利齿足够让所有人知道,这一个怪物,根本不好惹! “啊!!” 小怪物张嘴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嚎,嚎叫声里喊着怨恨,对这些人的怨恨和杀意。 杀了他们! 统统都杀了! 一个都不留下! 他们害死了妈妈! 他们害死了妈妈啊!!! 第270章 杀戮 那一阵强烈到无可比拟的幽魂怨气从小小的身子散发出来,鬼子的怨恨可见一斑。 杀母之仇,任谁都不会平静的,更何况本就不是人的鬼子! 慢慢的,一些道行尚浅的人已经产生了畏惧,甚至连灵魂都在颤抖,仿佛想要跪伏在鬼子脚下,而这……正是来源与小怪物与生俱来的强大压迫感。 因为年纪尚小,根本无法收起自己的气势,小怪物身为一代最强鬼王的孩子,又怎会是好捏的柿子?! 那些想要抓到他拿去炼制的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若是没有完全出生尚且有一分希望,但是!一旦出生了的鬼子,就不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存在。 这一点,在场的人,除了牡丹婆婆清楚,别的人皆是一无所知,才胆敢上前围捕,而作为唯一知情的牡丹婆婆却是带着一丝侥幸的意味,想要凭借人多的力量将鬼子车轮战磨死,坐收渔翁之利。 很快,又一个人因为害怕发出了惊呼,被还未睁开眼的小怪物灵敏的捕抓到,一阵寒光闪过,咚的一声,又是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倒在了地上,血液将泥土都染红了,其场面的血腥程度丝毫不亚于恐怖片。 而这第三个人的死去,彻底的让那些道门中人吓破了胆子,也不管什么鬼子,不管能不能功成名就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个念头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逃啊!这是怪物!根本抓不到的!” “逃啊!” “跑啊!” 接二连三的尖叫惊呼让聚在一起的人疯狂的四散逃去,也忘了牡丹婆婆曾经提醒过的不能发出声音,否则鬼子会捕抓的,这样的时候似乎连理智都是奢侈的。 但,也许是因祸得福,这样纷乱的脚步声,惊呼声,成功的混淆了还处在懵懂时期的鬼子,越来越乱的声音的确能让小怪物确定了方位,但是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把每一个人都抓住,咬断脖子,他只能尽可能的追上最近距离的人,然后咬死。 至于那些跑得快的,小怪物则是放弃了追逐,他还要守着妈妈的尸体,还要等着爸爸回来,他不能走!也不够力气继续追着了! 很快,原本聚集的队伍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唯独剩下牡丹婆婆仍旧因趁着脸,手里拽着自己的徒弟月季,两人保持了静止不动,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为的,就是不被鬼子发现。 此刻,和牡丹婆婆的阴沉相反的是,月季惨白的脸色,她花费了很大力气才不让自己颤抖发出声响,在她眼里充斥着深深的恐惧和后悔,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具尸体,有些还来不得咬断得彻底,脖子处有一个碗口大的缺口,里面的血液汹涌喷出,而有些……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死的很痛苦,甚至还有有着轻微的抖动,似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这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让月季吓破了胆,原本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跑走,那些人一起拼命的跑走,但是在她刚刚动了一步的时候,她的师父牡丹婆婆就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逃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接一个人的惨死,倒下。 月季在这一刻,再也没有了对鬼魂的轻视之心,以往遇到的那些自以为凶神恶煞的厉鬼,和鬼子一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会死的!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月季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却发现师父她老人家眼里慢慢生出了一丝精光,像是奸计得逞的模样。 月季一愣,原本恐惧的心情都慢慢转换成了疑惑,她本以为,牡丹婆婆抓着她的手是想拉着她一起死,但是现在,似乎不是了? 很快,最后一具尸体倒下了后,小怪物停了下来,慢慢的四肢并用的爬回来,娇小发黑的身躯爬在地上像是一颗滚动的黑皮球,但此刻,月季却没有半分觉得可爱。 这是一个魔鬼!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 缓缓爬回来的小怪物浑身都是血,将黑色的皮肤都快染成了红色,还有些血液从发丝滴落在地上,宛如从血堆里滚出来的肉球,那紧紧闭着的眼睛视乎想要睁开来,但只是抽动了一会就放弃了,看来一时半会是无法看见的。 而这,也让月季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还能看见简直就是逆天了!他们根本一个都逃不掉!现在纵使死了那么多的人,但也逃走了好些个的,这样的结果哪怕惨重,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了。 一旁的牡丹婆婆看着如此恐怖的一幕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是越加的兴奋。 她还是低估了这一个鬼子的力量,他的父亲那么强大的鬼王,所孕育的后代又怎么会是普通的鬼子?! 但是,对于牡丹婆婆而言,鬼子越强大,就代表着最后炼制的百鬼令越大的号召力,不,或许不只是百鬼,稍加把持,说不定就是欠鬼…… 牡丹婆婆的老脸上,带着的难以言喻的贪婪,在她浑浊的眼里,鬼子不在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块行走着的武器,一把超强的,足以称霸整个道门的武器! 在强大的诱惑力之下,牡丹婆婆的脚步由始至终,都没有迈开一步,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像是无视了那遍地的尸体和鲜血,那双贪婪的眼睛一直盯着还在缓慢爬行中的鬼子。 小怪物很累了,他才刚刚出生,甚至都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体,就爆发着咬杀那些人,尽管他很想一个都不放过,全部杀掉,然而更让他牵挂的是,妈妈的身体…… 他要回去,还要等着爸爸,他的妈妈不会死的,爸爸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一颗发黑带红的肉球就这么一步步的四肢并用的爬回来,在靠近洞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仔细的用耳朵听着,像是确定什么,眼睛看不见导致他的听觉十分灵敏,但这一刻灵敏的听觉也被耗尽了力气而降低了不少。 所以,小怪物没有听见那两道微弱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身旁。 月季不由自主的开始屏息,她惶恐的看着就在脚下爬着的鬼子,那浓浓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她的嗅觉,但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动分毫。 很快,小怪物像是确定了这附近已经没有人了,他原本想要立刻爬回洞穴去,爬回妈妈的身边,但是他停下了。 第271章 小怪物的依恋 小怪物这一停下来可把月季吓坏了,她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心底产生了绝望,以为是这鬼子发现了她和师父的存在,就要咬死她们了。 就连牡丹婆婆也脸色大变,原本满是贪婪的双眼也闪过了一丝惊疑不定,难不成,这小鬼子还真的这么逆天的厉害了?这都发现了他们? 师徒二人心中一沉,都悄悄的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而在这时,小怪物停下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茫然的伸出了双手,放在鼻子地下嗅了嗅,随即露出了一个哭兮兮的表情,像是被手中的血腥味呛到了一般。 随即,小怪物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牙齿,那密密实实,小小的却尖锐无比的牙齿之间,镶嵌着一些细碎的人体肉块,都是刚刚咬断他们脖子时沾上的,在过程中还有不少血液被小怪物喝了下去。 他不想喝的,他害怕喝了之后,妈妈醒过来后会不喜欢他,小怪物清楚,任何会让妈妈生气的事情,他都不想做,可是……他太生气了,这些人逼死了妈妈,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所以,所以……所以他只是小小的喝了一口,最多两口!稍微补充一下体力他就不敢喝了,哪怕地上的那些尸体,嘴里还温热的血液都像是一种天生的诱惑一般,促使他想要去吃了,咬了,啃噬了,吞进肚子里去! 这样的念头不断的挑起了小怪物的食欲,但都被他压下了,他不要妈妈讨厌他! 小怪物坐在那里,脸是朝向最近的一具尸体的,像是知道那里有食物一般,但是半响,他狠狠地扭回了头,小小的脑袋耷拉下来,像是十分沮丧似得。 他不敢吃…… 半响,牡丹婆婆和月季慢慢的放下心来,看来这鬼子没有发现他们,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只见,小怪物伸出舌头将嘴巴沾上的血液一点点的舔舐干净,还将自己牙齿上的碎肉都吞了进去,恋恋不舍的舔了一圈,然后……开始清理自己的身体。 是的,清理自己那黑乎乎的,小小的,沾满了血液的身体。 小怪物开始想动物一样一点点的舔舐着自己的身体,将沾上的血液和污秽一一舔去,恢复了光滑的,漆黑的皮肤。 连一些困难刁钻的,常人不可能碰到的角度,都被小怪物柔软的身体弯曲着,全部舔干净了,一丁点血液都没有留下,做完了这些,他恢复了刚出生时的模样。 胖乎乎的,黑黑的,小小的,肉球。 此刻的他,不再有之前那狰狞凶恶的模样,除去那异于常人的肤色和诡异的白色毛发,这样的小怪物和正常的婴儿没有什么两样。 清理完自己后,小怪物重新开始爬起来,爬过了牡丹婆婆和月季站着的地方,慢慢的朝着洞穴里爬去,最终,靠近了那已经冰冷的尸体。 小怪物发出了刺耳的,高高低低的嚎叫,像是还在呼唤着什么,然而他的呼唤注定得不到回应,因为杜然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怪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委屈,他好想告诉妈妈,快起来,快挣开眼睛,快看看他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坏人,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他们了。 他在叫,妈妈,一声声的,充满着眷恋的,不舍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语——妈妈…… 妈妈,醒醒好不好? 妈妈,在看看他好不好? 妈妈,可不可以夸夸他? 妈妈…… 几滴血泪从小怪物还未睁开的眼睛流落了出来,滴在了地上,像是哀伤到了极致,但他的嘴巴还是张着,那听不懂的嚎叫还在继续着。 这一刻,风停了,树不动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世间,只有小怪物的哀嚎在持续着。 哪怕得不到回应,他仍然渴望着得到杜然的一句赞赏,赞赏他做的很好…… 小怪物的声音慢慢的低落了下来,一旁的月季似乎从那不明的嚎叫声中,听出了里面的哀伤,突的,她的心脏一疼,她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第一次产生了对于师父的怀疑。 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吗? 无论是不是鬼子,这,都是那个女人好不容易怀着生下来的,对于那个女人来说,这就是她的孩子吧?而他们这群人,却想生生的抓住她的孩子拿去炼制武器,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残忍了?! 尤其是……杜然已经死了。 月季不禁心想,他们那么多的人,埋伏在山下,隐藏在山林之间,窥视着,谋划着,打着正义的名头做下天理难容的事,甚至还不敢堂堂正正,像个贼一样躲着,等候沈郁和乔奕离去,才出手对付一个年迈的老人,和一个虚弱的孕妇?! 这样的手段,简直为人不齿! 月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面对眼前的这一幕,纵使在这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了这是错的,但她无法阻止,也没有能力阻止,那么就只能减少自己的愧疚,因为,她不能违抗自己的师父。 婆婆将她捡了回来,悉心养育教导她,所以,她无法违抗。 小怪物叫了许久,嚎叫声越来越小声,最后闭上了嘴,他伸出肉乎乎的手臂擦了擦那血泪,又舔干净了,随即扯着杜然身上的衣服,一点点的爬上去,慢慢的靠近了杜然的胸口,最后像孩子找到了喜欢的玩具一般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窝在了杜然的胸口下方,腹部那里的位置上。 这一个动作,这一个位置,就像是……他还在她的肚子里,未曾分离。 小怪物满足的蹭了蹭,慢慢的就不动弹了,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稚嫩的脸蛋上还有着一抹安心和期盼。 很快了,只要爸爸来了,那么妈妈就会醒过来的,很快他就可以睁开眼睛,看着妈妈,抱着他…… 带着这样期盼的小怪物,没有察觉到,在他自以为安全的地方,一直潜藏着两条毒蛇,在窥视着他,想要掠夺他。 当小怪物快要陷入睡眠的时候,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网瞬息将她扣住了。 “嗷— 小怪物猛地发出了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声。 第272章 事后 远在遗落之地的沈郁突然间僵住了身体,手中拿着的一把鬼菇子应声而落,砸在地上散落四周,但他却没有丝毫要捡起来的意思,他僵着身体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一时间像是灵魂抽搐了一般。 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悸强烈让他无法忽视。 心口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冷得厉害。 沈郁的眼神一瞬间沉了下来,那隐隐含着的担忧贯彻其中。 他的异样引得身旁的炎罗诧异的回过头来,道:“怎么?不收集了吗?” 沈郁猛地攥紧了手,沉声道:“我要回去一趟。” 炎罗诧异,皱眉道:“但是通道暂时关闭了,要等三天才会重新开启。” 原来,上一次沈郁和乔奕是联手才将出去的通道打开,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那么轻易的出去,而现在,沈郁打算回来收集鬼菇子带给杜然的时候,找上了堂堂的阎罗王,请求一起进入遗落之地,以最快的速度收集鬼菇子然后离开。 炎罗放下了手中的事物,答应了老友的请求,一同来到了遗落之地,他们也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好了很多的鬼菇子,准备在三天后的通道开启之时,一同合力出去。 然而,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允许他们在留下三天了,因为沈郁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 “怎么了?”炎罗问。 沈郁沉了沉眼眸,道:“不知道。很不安。” 炎罗诧异,“难道,你妻子那边出了事?” 这句话令沈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道:“我要回去。” 炎罗眉头皱起,道:“不行,现在走不了。你若是耗费了太大的精力,就无法压制暗王的存在。” 沈郁狠狠的咬牙,道:“然儿肯定出事了!” 炎罗深知沈郁的着急,但冲动行事根本无济于事,若是强力打开通道并不是做不到,但损耗也是非常大的,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居民无法逃出去的原因,就连沈郁都需要和乔奕或者炎罗合作,才能打开来,更别说其他的鬼魂。 炎罗伸手按住了沈郁的肩膀,施力,将他的戾气重重的压下,道:“冷静!” 然而,沈郁的双眸仍是开始泛上了血丝,因为他像是察觉到了杜然的危险,那种心悸无法言说,他知道,肯定是杜然出了事! 但……任凭沈郁怎么猜测,都不会想到,杜然……已经死了。 “我要出去。” 沈郁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身上的气势猛地爆发,硬生生的将炎罗放在他肩上的手弹开了,那纯黑的发丝似是有变白的趋势。 炎罗厉声道:“控制好你的气息!这个结界不稳定,不能容纳太过强大的存在!你想被驱逐吗?!” 所幸,炎罗的话语终是让沈郁扯回了一丝理智,他一点点的收起了戾气,弯腰,将掉落的鬼菇子全部装起来,随后用执拗疯狂的眼神看着炎罗,道:“我要离开。这,欠你一个人情。” 炎罗低低的叹了口气,他明白此刻沈郁的心情,若是他的妻子魏梵出了事,那么他也决计不可能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便道:“那么,以后,你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动用阎罗王的能力。” 沈郁毫不犹豫,“好。” 话落,两者消失在了原地,那残留的暴戾气息久久不散。 远方,极寒之地,风雪交加,满眼看去,一片白雪皑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强烈的暴风雪在肆虐着,在雪山之巅根本罕有人迹,也无人踏足,但在此刻,有一道人影穿梭在风雪中,缓步前行。 凌厉的寒风刮在身上但却没有任何知觉,乔奕仍旧只着一身薄薄的长衫,临危不惧的走在深深的雪堆上,踩出的雪坑很快就被新的雪给盖上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乔奕眯着眼,看着前方,随后看了看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包,里面放着一簇极为昂贵的花朵,而这,也是他这一行的目的,幸运的,他还是找到了在峭壁之间的花朵,然而不幸的是,他垂下的手,被绑着绷带的手渗出了一些血迹,他,还是受伤了。 但这点伤乔奕根本无足挂齿,让他停下脚步的,是那一阵突然袭来的恐慌。 就像是……有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很不安,很严重。 乔奕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他不会有心跳,但在此刻,似乎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抽痛。 杜然,他的师妹……发生了什么?! 瞬间,乔奕开始狂奔起来,在寒风暴雪之中快速疾行。 快,快一点,在快一点! 回去!必须回去!出事了……杜然肯定出事了! 木屋里,段老头倒在地上,他的骨头都被卸了下来,根本动弹不得,年迈的身体早就经不起折腾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连一分一毫都移动不了,原本精神抖擞的段老头,此刻像是一瞬间衰老了十岁,就连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 “乔奕,老鬼,快回来啊……小然很危险,回来啊……” 段老头恨极了那些昔日的好友,那群道貌岸然,灭绝人性的道家子弟! 在刚刚,他还听见了那一阵异于常人野兽的嚎叫声,他的心脏一抽,脑中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鬼子……不会是降生了吧……”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了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没有任何人帮忙,没有任何药物支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剩下鬼子…… 那么杜然的下场…… 段老头的眼睛狠狠的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他不敢想象他的徒儿此刻是怎样的情况,他的私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会没事的,杜然会没事的…… 然,那一阵哀嚎越加悲戚,段老头的奢望慢慢的绝了,任谁也能听得出,那嚎叫声里存在着的爱上和绝望,随后不久,更是想起了接二连三划的惨叫声,在山林弥漫。 段老头着急的想要爬出去,但他的四肢都断了,根本做不到,只能徒劳的看着门外,老泪终是忍不住流了满脸。 “徒儿啊,我的徒儿啊,没事吧,小然啊!” 最终,一声惨烈的,划破天际的嚎叫宣告了这一段喧嚣的吵闹彻底的结束。 那像是动物最后的哀鸣一般的尖叫过后,再也没有了声响。 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为之色变,而段老头,彻底的绝望了,苦苦支撑的精神再也扛不住了,昏死了过去。 第273章 赶回 当乔奕赶到木屋的时候,入目之处便是一片狼藉,原本修葺完好的屋子更是东一个洞,西一个洞,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晒着的五谷杂粮也都被打翻了,地上,还有着很多凌乱的脚步,就像是这里曾经来了很多人,并且发生了冲突。 乔奕心中咯噔一下,刷的一下跑进了屋子里,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四肢呈现一个诡异姿势的段老头,乔奕的眼睛咻得瞪大了,连忙蹲下身,将趴着的人,小心的,手指还颤抖着的反过来。 段老头面如白纸的脸色刺痛了乔奕的眼睛。 乔奕失声大喊:“师父!” 然而,记忆中那一声‘不孝徒弟’却再也没有听见了,那张不饶人的嘴此刻紧紧的闭着。 乔奕的心,瞬间沉了,一种控制不住的悲戚将他笼罩着,随之而来的愤怒更是节节攀升,但,他的余光看见了段老头微微起伏的胸膛,脸上一喜,连忙将段老头扶起,然而才刚刚动了一下,便令昏迷中的段老头发出了一声抽气。 乔奕一僵,这才发现了自家师父那手脚扭曲的怪异程度,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涌上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段老头放好,轻轻的提起了他的手腕,果然,已经断了。 这一瞬间,一种名为理智的束缚瞬间迸裂,席卷而来的愤怒快要将他的眼睛都染上了深红。 “师父,没事的,我会救你!” 乔奕咬着牙,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日总是悔棋,总是嘴巴很毒,总是时不时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糟老头,会有这样的一天,不在嘴贱,不在跳脚,不在一脸得意的喊一句‘臭小子’,甚至,现在,只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一瞬间,乔奕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被阴间追杀,被所有人抛弃,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在那一座破庙里,在那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他惶然的时候,是谁出现在庙里,道一声:“喂,小子?你这体质,怕是受到了不少折磨吧?要不要跟着我?跟着我有饭吃!” 乔奕的脑海里,是这十几年来,段老头对他的照顾有加,从未将他当成一个另类,从未……抛弃过他。 “臭小子……” 一句微弱的呼唤将正处于癫狂边缘的乔奕彻底的拉回来,在刚刚,他全身的皮肤都在透着一股隐隐作线的黑色,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令昏迷中的段老头给刺激醒了,刚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大徒弟一副厉鬼的模样。 不得已,段老头忍着疼痛喊了一声,而正是这一声,让乔奕醒了过来。 乔奕沙哑的说道:“师父……” “不孝徒弟……”段老头又加了一句。 乔奕轻轻的应了声,道:“你别动,我帮你固定住!” “别,我,我死不了,你,你去山林,小然,小然有危险……” 纵使段老头知道,此刻恐怕杜然已经凶多吉少了,然而只要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那么段老头就不会放弃。 听到杜然的名字,乔奕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了已经凌乱不堪的卧室,心中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局,他厉声道:“是谁!” 段老头艰难的摇摇头,道:“别,别管……去,先去……我没事……” “但是你……” 段老头用眼神命令着乔奕快走,若不是手已经断了,他肯定要狠狠的推他一把。 “快去……我会撑着,小然没救回来我怎么会死……” 见段老头坚定的意思,乔奕抿嘴,将他安置好后,起身,对着段老头说道:“师父!我很快回来!” 话落,乔奕的身影刷的一下离开了原地,而清醒过来的段老头止不住的叹息,连连道:“但愿没事,否则我拼了这本老骨头也要报复回去!” 丛林间,乔奕穿梭其间,树林子很大,他只能靠着灵敏的嗅觉找到了方向,穿插着高大的树木,一眼看去,循着些许遗留的痕迹找对了方向。 但,越是靠近,那些打斗残留的痕迹越来越明显,甚至……他还看见了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 乔奕脚步一顿,眼睛一凛,轻而易举就分辨出来,那一具尸体脖子上的咬痕,那样狰狞,像是活生生的咬下来一样,拥有这样的咬合能力,除非是大型的猛兽…… 但,这个山林不存在这样的猛兽。 那么…… 乔奕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鬼子…… 他的眼神一沉,更加迅速的前行着,终于,他在前面的枝叶间,看见一道隐隐若现的白影在静静的伫立着。 乔奕加快了速度,瞬息之间,就抵达了那一块地方,而空气中,还存在着浓厚得还未闲散的血腥味,以及一阵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皆是尸首分离,溅出来的鲜血都染红了树干和泥土,血溅三尺,皆是这般,而尸体上的伤口,如出一辙,不难想象,这是同一种东西干的。 乔奕抬眼,默默地停下了脚步,眼神闪过一丝讶然。 站在那里的白色影子,是沈郁。 沈郁俊美苍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眸在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影,在刚刚明明没有看见,直到靠近了才察觉到,足以证明,这一个人也不是小人物。 堂堂的地府阎罗王又怎么会是一个小人物?! 哪怕脱离阴间那么久了,乔奕也不会忘记这阎罗王的容貌,更是因为记得才更不安。 阎罗王,怎么会在这里?! 炎罗像是察觉到了乔奕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看着乔奕,微微勾起了嘴角,道:“许久不见,乔奕。” 乔奕猛地攥住了手,沉声道:“大人,安好。” 炎罗点点头,便重新转回了视线,而这一次,乔奕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被破坏过的洞穴。 很窄很小,大约只能容纳一个瘦弱的人躺进去,看样子,应该是动物留下来的窝。 然而,此刻,那一个窄小的洞穴,有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血液,并不是纯粹的红色,而是带着黑,黑红一片的血液将泥土都染上了深色,深得恐怕都渗进去了,不难想象,这里原先躺着的人,受了多重的伤。 这一瞬间,乔奕的眼睛,充满了惊慌。 第274章 雷霆震怒 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甜腻的气息,那是……属于杜然的气息。 乔奕几乎可以确定,曾经躺在这个洞穴里的人……是杜然。 但此刻,却不见她的人。 乔奕慢慢的张开嘴,看着那一个面无表情的鬼,哑声道:“小然……在这里吗?” 这一个问话,充满了不安,和恍然,甚至有一丝渴求,渴求这个鬼可以给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在下一瞬间,一阵强烈到足以掀翻震退鬼怪的戾气从沈郁身上爆发开来,那一头纯黑的发丝在眨眼之间长至腰间,发着冷光的银发更是无风自扬着,在这一刻,属于鬼王的强大气势展露无遗。 和凌厉的气势相反的是,沈郁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那一双眼,再也没有了眼白,纯黑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球,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狂化了…… 乔奕在这一刻,想到了这一个形容。 此刻的沈郁,早就沉浸在了那一摊黑红的血迹中,他仿佛能够想象到,他的然儿,他捧在手上守着护着的然儿,是如何狼狈的躲在这窄小的洞穴里,又是如何被逼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在那里,沈郁还嗅到了一丝绝望,人死前发出的,强烈的绝望气息。 然儿躲在这里的那一刻…… 该是怎样的绝望? 是不是还在呼唤着他的到来? 是不是曾渴求他的出现? 是不是……在最后一刻,等不到他,而陷入了绝望?! 只要这么一想,沈郁就想毁了世界,那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却开始躁动起来,仿佛需要杀虐才能够制止这一份张狂的怒气。 炎罗沉默的退后了一步,在这一刻,他没有阻止张狂的沈郁,他了解那一份绝望,在他看来,那一个活人女子,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样出血量,还有空气中残留的死亡气息都在宣示着,没有活着的希望。 至于尸体,恐怕还被带走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一边的乔奕也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已经发狂了的沈郁,散发的气势掀飞了地上的落叶,稀稀落落的在半空中飘飞着,越来越凌厉的狂风形成一个个飓风旋转,以洞穴为中心,方圆十米的树木尽皆在这一刻,连根拔起。 整个地方都空了出来,更显得那地上遗留的森森血迹为之可怖,也红的刺眼。 乔奕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绝望,他的师妹…… 那风将那一具具已经尸首分离的尸体通通卷了起来,十几具的尸体早已浑身冰冷,沈郁纯黑的眼睛闪着红光,手一伸,做抬起的姿势,将那十几具尸体都浮了起来。 看着那些人身上的衣服,那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沈郁已经认了出来,其中有几个曾是他为之不懈的人。 却不想! 正是这些他曾经视之为蝼蚁的人,将他的然儿逼到了如此境界! 当初,为何不杀光了?! 杀光了他们,又怎么会有今天这般情况?! 浓重的后悔溢上了沈郁的心头,他从未这么恨过自己,若不是他的离开,若不是他的骄傲,若不是…… “啊!” 沈郁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响彻了整个山林,那卷起尸体的狂风化作了一个个风刃,疯狂的缠上了那一具具尸体。 瞬间,血雨混杂着肉块,飘落一地,那恶心的,血腥的内脏器官统统散落着,像是无间地狱一般。 然而在场的两个,都不是人,这一幕在他们眼里丝毫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正常不过。 就连乔奕,都忍不住这么做。 很快,搅碎成一块块的尸体再也拼凑不了完整,葬身在这一片林子里,化作了树木的养料。 但,这样的做法丝毫不能让沈郁满意,他缓缓的蹲下了身体,血液将他身上白色的衣袍都染成了红色,像是刽子手一般,充满着戾气。 他的双手撑在了地上,慢慢的抓起一把泥土,然后抬起,带着血液的泥土从指缝间落下,随后从一个个方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个白色虚幻的影子,这些人影在颤抖,蜷缩成一团,仿佛极度害怕一般。 而这,正是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 原本躲藏着的鬼魂被沈郁一一逼了出来,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显现,也一个接一个得害怕得想要逃走,但皆是无法动弹,鬼王的气势压得他们连一丝动弹都做不到,身为鬼魂,他们的脸色依然是极度的害怕和惶恐。 那些鬼魂们惊惧的看着沈郁,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不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听信了牡丹婆婆的建议,将注意打上了这样恐怖人物的妻儿。 甚至,连死了都无法安心! 果不其然,愤怒中的沈郁,手一伸,五指大张,然后一点点的收紧,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鬼魂的身体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掌狠狠的掐住了,他们发出了鬼嚎,痛苦的想要挣扎逃离,但那一只无形的手掌仍旧紧紧的禁锢住他们。 沈郁的声音仿佛来自无底深渊,道:“是谁!” 其中一个稍稍灵敏点的鬼魂立刻喊道:“是牡丹!牡丹婆婆!她带走了那个女人还有刚出生的鬼子!都是她指使我们的!都是她!放过我们,求求你,放过我们!” “放过,你?” 那鬼魂见有戏,紧接着喊:“对!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已经死了!我不想魂飞魄散!求求你!放过我!我想要投胎转世!” 闻言,沈郁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道:“投胎转世?” “对!求求你!放过我吧!” 鬼魂仍旧苦苦哀求着,但是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整个身体都化作了一团烟灰,在快要消散的时候,他的眼里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个鬼,这么轻易就将他们杀了?为什么不问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连一点机会都不留下…… 十几个鬼魂统统化作了烟灰消散在世间,彻底的魂飞魄散了。 他们该庆幸,如若不是现在的沈郁更在意的是要去寻找杜然,那么等待他们的,不是这么轻易的魂飞魄散,而是,做鬼也不安息,对于灵魂的折磨才是最为可怕的。 看着沈郁解决完了所有的鬼魂,乔奕沉声道:“我知道牡丹婆婆在哪里。” 话落,三道人影都消失在了原地。 第275章 暗谋 在一个昏暗的地穴内,点燃着烛灯,昏黄的灯光照射着这满室的场景,隐隐可见那摆在木桌上的瓶瓶罐罐透着黑影,浑浊的空气中还散发着浓厚的腥臭味道,似是腐烂了的食物,恶心难闻。 整个地穴不大,大约只有十平方米,因着见不到阳光,全靠蜡烛照明,是以这个地穴内透着森森阴冷,仿佛一副棺材一样的构造更是犯了风水中的大凶大阴之地。 这样的地方,照理说不该存在着活人或者任何生物,但此刻,却有两道人影在晃动着。 月季脸色复杂的打量着这一个昏暗的地穴,目光扫过那黑色的瓶瓶罐罐,不需要多解释,就足以看出里面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种让人想要逃开的冲动。 月季从不知道,她的师父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洞穴,阴森而又可怕。 “婆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月季咽了咽口水这么问道。 牡丹婆婆则是继续忙碌着手中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说道:“只有这样的地方,他们才不会找来。” 月季疑惑,道:“他们?是,那个鬼王吗?” “嗯。”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是我们做的?还能找到我们?” 牡丹婆婆闻言,嗤笑一声,道:“他是鬼,自然以后鬼的法子可以找到我们,我们是道家,也自然有法子可以避开他的耳目。” 月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她见婆婆自从进来这里后就一直在捣鼓那些瓶瓶罐罐没有停下来,自己也插不上手,因为她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是以,只好走开了一步,免得打扰了婆婆办事。 慢慢的,月季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放着的那一个用玄铁制成的笼子,此时,笼子里正匍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一头银色的胎毛此刻也黯淡了下去,仿佛失去了精力。 月季有些不忍心,因为那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血痕,哪怕漆黑的肤色也无法遮掩那些可怖的伤痕,生生的将本就没有多大的身子给弄成血肉模糊了,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也正是这些伤痕令这个小东西再也无力反抗。 是的,那一团满是伤痕黑乎乎一团的东西,就是鬼子,被她们捕获的鬼子。 月季不禁回想起,刚刚抓到这小东西的时候,他发出的尖叫究竟有多可怕,就连她的耳膜都像是快要震碎了一般,那声音里的愤怒和绝望至今还能回忆起,但这并不能改变他被抓到的事实。 带着鬼子赶到了这一个地穴,婆婆就将他给关进了那一个玄铁制成的笼子里,在笼子的铁棍上还贴满了黄符,那些符咒上写着红色的字体,这是雷印符咒,也是威力最为霸道的符咒,散发的雷电之力够那些鬼魂喝一壶的,现在却是贴满了整个笼子。 理所当然的,被困在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出来。 而小怪物身上的伤痕,也正是因为他不断的撞击笼子而产生的,根本无法治愈,因为这是伤及灵魂的,这也是此刻为何他如此虚弱的原因。 月季忍不住靠近了一步,她蹲下去,看着那一个蜷缩成一团,在黑暗中闭着眼面对着她的鬼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心。 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这么胖乎乎的孩子,此刻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一般,只能徒劳的盯着凶手,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怨恨。 像是察觉到月季的心思似得,牡丹婆婆头也不回的说道:“怎么,你心疼这个小玩意了?” 月季张了张嘴,不安的说道:“婆婆,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牡丹婆婆哼了一声,道:“你忘了这东西杀了多少人了吗?” 月季闭上了嘴,但在心中,她忍不住说道:那都是因为我们要杀人家的母亲! 杀母之仇,还能指望他放过他们吗? 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这不可能。 但终归,月季不敢这么说,她只能将愧疚和心疼憋在了心里,眼睛看着鬼子,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 “别伸进去,他可不是个能放心的东西。” 婆婆的话让月季的动作僵硬了,半响,慢慢的抽回去,在刚刚那一刻,她竟是想要默默这个孩子的头的,她抿着嘴,叹了一口气。 在黑暗中,小怪物的脸仍旧直勾勾的面对着月季,半响,颇为可惜的低下了头。 差一点,差一点她的手就伸进来了,到时候只要她伸进来了,他一定会咬断她的手指!哪怕被那些闪电弄得很疼! 他恨他们!恨死她们了! 他闻不到妈妈的味道,他害怕极了,但是这个困着他的东西让他很疼,每一次他想要离开都会疼得打滚。 在付出了一身伤痕的地步,小怪物终是学乖了,他学会了潜伏,他在等待着时机,年龄尚幼的他,学会了忍耐,只有一有机会,他的牙齿会狠狠的要穿他们的脖子! 妈妈,等我!小怪物在心底暗暗的说道。 月季看了半天那黑乎乎的小怪物,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对着小怪物轻轻的问道:“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对吗?” 小怪物不理她,而是换了个姿势,疼得他发出了一声抽泣,但还是倔强的将屁股对着月季了,而自己则是开始伸出舌头一点点的舔着自己的伤。 他的唾液可以治愈皮肤的伤口,但见效非常缓慢,还很疼,这种疼,是灵魂创伤的疼,根本无法忍住,但小怪物为了尊严仍是一声不吭的忍住了。 月季看着那一个圆润的屁股,心中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更加确定了,这个鬼子是听得懂他们的话的。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的吧,能告诉我吗?” 月季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而小怪物连搭理也没有。 试了一会,月季终是放弃了,有些自嘲,也对,她们做了那样的事情,这鬼子又怎么会原谅她们?是她太天真了。 看着那一个小小的身影,月季忍不住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下一辈子,你不要当鬼子吧,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 “你在和他说什么?”牡丹婆婆不满的声音传来。 月季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慌忙的说道:“没什么婆婆!” “不过是一个鬼东西,不必在意。” “是,婆婆。” 月季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敢在和那小东西说话了,而这时,牡丹婆婆又说话了。 “月季,把桌子上的水喝了。” 月季疑惑了,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那放着的一个盛着黑色液体的碗。 第276章 囚禁 月季看着那一碗东西,下意识的不想要触碰,但牡丹婆婆的命令在前,她不敢违抗,只好伸手拿起了那一个碗,仔细的看着那里面黑乎乎的液体。 “婆婆,这是什么?” 月季凑近了些,就闻到了从里面散发的一种味道,不臭,但是很奇怪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抗拒。 牡丹婆婆背对着月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月季看不见的地方,牡丹婆婆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道:“我特意调得药汤。” 月季一愣,道:“可是婆婆,我没有生病啊。” 牡丹婆婆不耐烦了,“让你喝你就喝,别那么啰嗦。” 语气中免不了带上了命令,月季被吼得一个哆嗦,立刻将嘴巴凑近,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入口的味道恶心的让她几乎快要吐出来,可她不敢吐出来,只好勉强的捏着鼻子全部灌下。 直到整个碗空了之后,月季才重新呼气,嘴里的味道久久不散,苦的她忍不住伸出了舌头抱怨道:“婆婆,太苦了,用什么做的?” “嗯,好东西。” 牡丹婆婆见月季整个都喝完了之后,颇为满意,道:“你坐着,别乱走,这里的东西不要碰到了。” “是,婆婆。” 隐隐的,月季觉得现在的婆婆似乎和平时和蔼可亲的模样大不相似,变得极为陌生和可怕,这样的反差令她很不安,尤其是刚刚喝下的那东西,闻着和味道都很怪,现在的肚子都开始发热了。 找了个木凳子坐下来之后,月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那里越来越热了似乎,她忍不住开口道:“婆婆,我怎么肚子不舒服?” “嗯,很正常。” 月季不安的问道:“婆婆,真的不舒服!” 牡丹婆婆不耐烦的说道:“小问题忍忍便是了。” 说罢,牡丹婆婆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将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液体一个个倾倒调配着。 而月季也不敢在多说了,捂着肚子,脸色不大好看,半响,她感觉到了脑袋有些眩晕,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手抓着桌子的边沿,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眩晕而腿软,支撑不起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的栽倒在地上,撞翻了木凳子,摔倒在地上。 “婆婆……” 在昏眩中月季下意识的叫唤着牡丹婆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疲惫,像是快要睡着了,这样的怪异让她惊觉却无法控制,她努力的想要引起自己师父的注意,然而,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了婆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冷漠的看着她。 “总算发挥药效了。” 闻言,月季想要质问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在昏迷之前,她竟觉得此刻的婆婆……让她陌生得害怕。 牡丹婆婆冷眼看着不再动弹躺在地上的月季后,哼了一声,随即弯下腰,年迈的身体竟一下子就拖起了月季,将她放在了身旁一张空的桌子上面。 “月季,婆婆都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说得毫无起伏,令人不禁怀疑起里面的深意。 那边,被关在笼子里的小怪物像是察觉到了异常,悄悄的挪了挪屁股,转了个身来,鼻子嗅了嗅,像是嗅到了什么极为难闻的味道而皱起了小巧的鼻子,转而又将脸埋进了肉乎乎的手臂里,继续休息着。 牡丹婆婆将月季放好了之后,就转身,从角落里拖出了一个足足有半人大的布袋子,将袋口打开,就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头,发丝将整个脸都遮挡住了,还沾染着浓厚的血迹。 几乎在袋口打开的时候,小怪物猛地抬起头,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无果,便开始发出了小声的哀嚎,似是悲戚,似得感应到了他的妈妈。 套在麻袋里的尸体赫然就是已经死去多时的杜然,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也被牡丹婆婆一并带了回来,并扔在了角落里。 牡丹婆婆费力的将尸体从布袋里拖出来,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屈卷的姿势,导致失去了活力的身体已经形成了尸僵,固定住了。 牡丹婆婆粗暴的将杜然的尸体扔到了另一张空着的木桌上,看着这姿势,皱了皱眉,便伸手爆发了力气,强硬的将卷着的身体重新按平坦,而空气中也发出了啪啪的声响,那是骨头被生生的掰碎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小怪物立刻发出了刺耳的哀嚎,哪怕这哀嚎将他身上好不容易开始的伤口全部迸裂了也在所不惜。 牡丹婆婆撇了一眼那鬼子,嘴角微瞥,不屑的说道:“怎么?还想折腾?别急,很快就到了,我正好有个法子没有尝试过,现在有鲜活的尸体,再好不过了,等我处理完这个,就会来处理你了!” 话落,小怪物哀嚎的更加凄厉了,那一声声的话语里满含着怨恨。 放开!放开我妈妈! 不要!不要伤害她! 还给我啊!把妈妈还给我啊! 然而,这些话语最终化作的是没有人听懂的嚎叫,像野兽的哀鸣。 小怪物开始不断的撞击那笼子的铁棍,在黑暗中,那一闪闪的紫色电光伴随着一声声越加凄厉的嚎叫,小怪物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现在更是刺目惊心,一道叠着一道的伤痕,密密麻麻,根本就没有了好的皮肤,然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想要出来。 原本纹丝不动的笼子在这样的撞击之下竟硬生生的挪动了几分,这惹得牡丹婆婆惊叹。 “你这鬼子,倒还是有几分血性,怎么,还想出来?你的母亲已经死了,你出来了又能如何?倒还不如将尸体留给我自由用处!呵呵,你尽管试试,你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我的练就。” 鬼子闻言,撞的更加凶猛了,那力道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在疼痛之中,从那双未曾挣开的眼睛里再次落下了血泪,一滴一滴的溅在了地上,而小怪物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弱了,慢慢的,甚至只剩下微弱的哀嚎。 妈妈……把妈妈还给我! 还给我! 呜呜…… 救不了,妈妈,我救不了你……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第277章 出事了 躺在医院内刚接受了化疗的林玉莲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就连嘴巴里都是苦的,她的愁眉苦脸让一旁收拾着东西的刘嫂诧异了。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玉莲叹了一口气,道:“从昨晚开始,我这心就平定不下来了,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刘嫂诧异,“哪有什么事?你的病情不是已经开始好转了吗?” 林玉莲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但是……你不觉得,小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看我了吗?最近更是连个电话都没有了。会不会出了啥事啊?” 刘嫂摆摆手,道:“您就别担心了,小然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出事?可能是去了哪个山区考察信号不好或者太忙了吧,要我说,这孩子忙着也好,免得啊,总是记挂着你的身体。” 听着觉得有道理,林玉莲勉强安心了一些,道:“但愿吧,这是我唯一的孩子,难免紧张了点。” 刘嫂表示赞同,不过仍旧说道:“那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对!赶快好起来才是啊!” 林玉莲重重的点头,道:“我会撑下去的!为了小然!” 话落,林玉莲总算安心的躺在床上躺好了,而刘嫂也倒了杯温水,递给林玉莲,准备让她吃药。 林玉莲刚刚接过水,正要拿着喝下的时候,突然她的心脏狠狠的一个抽痛,一阵强烈的恐惧席卷而来,手中的杯子应声落下,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将刘嫂给吓了一跳。 林玉莲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且越来越汹涌,胸口处传来一阵空荡荡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嫂子你怎么了?!” 林玉莲猛地翻身下床,但因为动作太猛,她的身体受不了,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险些摔倒,幸而被眼疾手快的刘嫂给扶住了,然而林玉莲拼命的想要挣开刘嫂的手,想要奔出病房门口。 “一定是小然出事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啊!”林玉莲大吼着。 那突然爆发的力气将刘嫂狠狠的推开了,但在下一秒被病床上的床脚给绊倒了,林玉莲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脚腕传来剧烈的疼痛,明显就是扭伤了。 但林玉莲不管不顾的想要站起来,但疼痛的脚踝让这个动作无法执行,她转而开始在地上爬起来,挣扎的想要爬出门口。 刘嫂急了,大喊:“哎,嫂子哟!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说着,刘嫂急急忙忙的想要扶起林玉莲,后者嘴里不断的喊着:“我这心很疼啊!一定是小然出事了!我的闺女啊!” 刘嫂不得不用上了全力才堪堪的将林玉莲给拉扯住了,但是也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急的刘嫂满头大汗,道:“嫂子啊,你别瞎想啊!哪有什么事!小然没事的!” “不!我有预感,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林玉莲的眼泪越来越凶,像是伤痛到了极点,然而她的脚踝扭伤了根本挣脱不开刘嫂的搀扶,她不断的苦求着:“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出去!” “嫂子你冷静点!” 然而此时的林玉莲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被胸口快要窒息的疼痛感给埋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深的席卷了她,让她一刻都坐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季如风轻松的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林玉莲看见了季如风勉强冷静了下来,她立刻对着他道:“如风!小然在哪里?带我去找小然!” 季如风从善如流的走过来扶住了林玉莲,在轻松的表情背后,有一缕悲痛一闪而过,快得看不见,很快,他用着温和的声音说道:“阿姨,您这是怎么了?脚伤了吗?” 林玉莲伸手一把抓着季如风的手臂,因为用力,指甲都扎进了肉里去,但季如风脸上的笑容依然如常。 “如风啊!小然到底去哪里了?我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季如风脸色一僵,很快恢复过来,将林玉莲小心的扶到了床上,坐好,道:“我正好赶过来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小然现在正在医院里。” 闻言,林玉莲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险些晕过去,声音都变了调,“然然出什么事了?!” 季如风连忙说道:“阿姨,别担心!小然没出事,就是刚好和一个生病的同学配型成功了,要给对方捐一些血和细胞,现在在医院里,没事的,很快就能恢复的,就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我这不就赶过来告诉你了吗!” 闻言,林玉莲的呼吸才缓了过来,但她仍旧是有些不信,道:“这是真的吗?什么同学得了病?” “嗯,同伴的一个同学,关系很好,小然不忍心,就帮帮忙了,她说阿姨你的病已经这样了,她希望做些好事保佑你快些好起来!” 林玉莲信了一半,但仍旧说道:“那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啊,医生说,手机的辐射不利于恢复,在开始捐献之前她通知了我,让我转告您,我这一进来就看见您的脚受伤了,这让我怎么告诉她才好?” 说着还皱起了眉头。 林玉莲稍安,脸色有些尴尬了,道:“我这是太着急了……” 刘嫂插了一句:“嫂子我就说嘛,您别急啊!” 季如风点点头,道:“阿姨别担心,等小然恢复好了就会来看你的了,你的脚受伤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林玉莲连连点头,“好好好,快叫医生!我要赶在然然回来之间把脚养好,不然这孩子又要担心我了!” 在季如风的解释下,以及那温和安抚的笑容下,林玉莲勉强相信了这个解释,开始担心自己的不小心弄伤了脚会不会让杜然更加担心了。 季如风点头应下,便起身走出了房门,在关上门的下一秒,他的身体慢慢的滑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在发抖了。 他无法释怀,在刚刚那一通电话里,师父让他撒下这个谎言的原因,也不敢猜测杜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此刻恨不得飞回去,但是不行,他必须留在这里稳住林玉莲,否则这个母亲一定会崩溃的! 季如风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疼痛,嘴唇抖动,几个字吐出来。 “小然,你到底怎么了……” 第278章 蓝家怪事 半个月后。 t市。 近日来,t市的名门蓝家近段时间以来发生了一件怪事,这件事令蓝家上上下下十几人都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而外界对于他们的种种猜测已经越来越不堪入耳了,这对蓝家来说极为不妥。 于是,蓝家的当家人,蓝望当机立断的请了三位大师前来自己的房子看看‘情况’,顺便找找这些怪事的源头。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蓝家就频繁的开始‘闹鬼’了。 先是一开始,家里养了好几年的狗突然猝死,而在狗死之前,曾经疯狂的对着某一个方向大吠,其模样凶狠得不行,而这狗原本是以性情温和著名的,从莫名其妙的发狂,到莫名其妙的死去,其中不过间隔了十天而已,这令蓝家的人伤心了一段时间,但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开始伤心了。 刚刚装修好的房子还没有住多久,竟然开始频繁的出现一些黑手印,大大小小的,多得不得了,一开始家里人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然而怎么询问都都没有承认,更何况在一些刁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小孩子能够够得着的,这让蓝家人有些上心了。 然而无论请了多少师傅来修葺一番,到第二天总会再次出现的,而这也就算了,毕竟还能忍,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到晚上,大家都会听见一个女人在咿咿呀呀的唱歌,声音凄厉婉转,伴随着还有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跑来跑去,然而打开门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更为可怖的是,蓝家人开始陆续得了一种皮肤病,正是这种病才让蓝家人开始惶恐起来,而外人看见了他们也被吓得不轻,这闹鬼的传闻自然就是不胫而传了。 那种皮肤病初初之始,只是冒起了一些红点,那红点又痒又肿,不挠还好,一旦挠了就会破掉,流出来一些青青白白的脓液,伴随着恶臭,恶心不已,且根本忍不住,他们试过看医生,但得到的结论不外乎是一种少见的皮肤病,开了药膏打了针吃了药,一点用都没有。 这种病越来越严重,几乎每一个蓝家人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肤了,都是脓液凝结的伤口,且还在不停的挠着,因为实在太痒了! 痒也就算了,伴随着的并发症则是昏迷,几个岁数大的老人已经先后陷入了昏迷,怎么都叫不醒,这让蓝望在寻求了无数神医怪医不得果的情况下,听信了友人的建议,不得不请几个‘大师’来家里看看。 蓝家上下对于还没赶过来的‘大师’们都是给予了厚望,他们实在撑不住这病了,在不治好连自杀都有可能,根本就顾不上什么封建不封建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许下了巨额的酬金,一个不够,还聘请了整整三个大师前来解决。 为了迎接这三个大师,蓝望将手中所有的业务都停下了,还遣散了家里的佣人,说来也奇怪,这病也就只有蓝家人得了,那些佣人一个都没有,健健康康的,不过被主人家这么一闹,好多谢佣人都辞职了,不敢在干下去,哪怕蓝家给再多的钱也不愿意留下,是以,现在的佣人没几个了,全是跟着十几年的老佣人,顾念旧情没走,其中,就有管家柳叔。 蓝望看着体态龙钟的老人,道:“柳叔,其实你不用留下来的……” 柳叔笑了笑,“少爷,我看着你长大,这蓝家有事了,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蓝望稍稍感动,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我们蓝家做了什么事才让老天这样惩罚,是我的错!” 柳叔安慰道:“少爷不要多想了,一切会没事的。” 蓝望揉了揉眼睛,疲惫的说道:“但愿吧,明天那些大师就会来了,一切都会有结果的,你帮我安排好房间的,一定要按照最高规格的来,千万不要让那些大师感到任何不顺。” 柳叔微微欠身,道:“少爷放心吧,柳叔会安排好的。” 蓝望点头,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明天,那些即将到来的高人身上。 很快,蓝家人又伴随着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咿咿呀呀的唱歌声响,陷入了短暂的睡眠中。 第二天,所有的蓝家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遮盖住了身上流着脓水的伤口,站在门口,翘首以望那些大师的到来,很快几辆黑色的轿车慢慢的开进了蓝家别墅,一辆辆的停了下来,不多,刚好三辆。 蓝望率先上前了一步,心情有些忐忑的车门慢慢的被打开。 从第一辆车下来的是一个留着长长的胡子,还将胡子扎辫的老人家,那吊起的眼睛像是带着精光一般,穿着一身不符合现代气息的阴阳卦,头顶还竖着一个冲天辫,整个人活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大师一般。 蓝望立刻恭敬的说道:“这位就是黄大师了吧!欢迎来到寒舍!久仰大名了!” 黄大师高傲的点点头,算是应答了。 蓝望也不介意,将目光移到了下一辆车上。 这次,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体态丰腴,脸上挂笑,眉目慈祥的,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大师级别的人物,挂个菜篮子混进菜市场也绝对找不着人的那种普通。 但蓝望并没有小看这一位妇女,这些人都是他和柳叔精挑细选过后才邀请的,每一个都是具有相当的功底。 还未等蓝望前去握手打招呼,紧接着第三辆车也跟着打开了车门,蓝望看了过去,眼睛闪过一抹惊艳。 只见,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女人,漂亮得让蓝望这样久经商场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惊艳。 但是……那女人脸上的神色冷漠的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双眼神里什么神采都没有,像是谁都不能如她眼。 很快,那女人下车后便微微弯腰,像是从车里扶出一个什么人一样。 蓝望继续看去,那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穿着一件红色大褂,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邪气息,那个漂亮女人则是很恭敬的扶着她。 很快,女人开口了,就连声音都像是快要把人冻住了。 她说:“师父,到了。” 第279章 灵空 在富丽堂皇的客厅内端坐着好些人,那一个黄大师更是坐在首座上,表情倨傲,旁边站着个弟子模样的中年人。 接下来坐的则是那一个长相平凡温和的大妈,落座以后仍旧笑眯眯的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坐在最后的则是那一个精明的老太太,旁边还站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蓝望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番这几个人,站起身后,客气的说道:“各位,很感谢你们千里迢迢应约来到蓝家,我作为当家人在这里先谢谢你们了,这一次的邀约,无论成不成功,鄙人都会献上一笔丰厚的酬劳,还有劳各位了。”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不会让人心生不满,也不会因此不屑,礼仪周到得完美无瑕,几个大师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蓝望见状,又道:“大家相逢即是缘,要不,现在互相认识一下吧,鄙人姓蓝,叫蓝望。” 接着,那黄大师也倨傲的开口了,道:“我姓黄,单名一个扇字,人称黄大师,这位是我的大弟子,黄忠。” 黄扇,黄扇,黄鳝。 得亏蓝家的人教养好,没有一个人发出了笑声,那黄大师也就更满意了,这名字是他一辈子的痛。 接着,那妇女也开口了,语气十分温和,道:“我呢,没啥别的用处,但是就会那么两手,能帮则帮,你们叫我胖婶就好了。” 果然是人如其名! 轮到最后的那老太婆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了过去,准确的说,是看向了那老太婆身后站着的人。 因为,实在是太年轻了,看样子也不过是二十上下的年华,那张脸还美艳得过分,长长的头发利落的扎起,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表情麻木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看样子跟个面瘫一样,着实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 有心留意的人就会发现,那女人不太对劲,黄大师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表情带上了谨慎。 半响,像是满意大家的注视,暗老太婆开口了,道:“我这一把身子骨了,没留什么名声,姓白,叫白老太就足以,这是我的弟子,带出来长长见识的,年龄尚小,叫灵空。” 蓝望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就记住了这个名字,灵空,灵空,难道这名字还有什么意义吗? 黄大师这时意味深长的说道:“白老太,久仰大名,最近你的名声可是大显啊,这回谦虚了吧?” 白老太面不改色,道:“过奖过奖。不过是虚名罢了。” 黄大师又道:“是不是虚名,到时就知道了,倒是你这个弟子,有意思。” 白老太谨慎的撇了他一眼,保持了沉默。 黄大师也不说话了,明智的将心底的猜测压住了,按照他来看,那个小弟子分明就是有古怪,他天生怪眼,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刚刚分明看见,那个女娃子都没有灵魂,不过是衣服傀儡罢了,但是能做到这个样子的傀儡,那叫白老太的人实力绝对高强。他黄扇没有必要,还是不会主动去招惹这样的人。 白老太的名声,黄扇是没有听过的,刚刚那句话不过是试探性的,看对方的反应他足以推测出,这白老太的名字肯定是假的,一个用假名有实力高深携带傀儡的大师,黄扇的倨傲也不得不降了下来。 蓝望见这两个大师说完了话,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各位,我准备好了美食,你们初来驾到,先休息休息吧。” 这个提议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蓝望将人请到了餐桌上,吩咐了人开始上菜,一盘盘精致豪华的菜肴被端了上来,可见,这蓝家真的是拿出了对待贵宾的规格招待这些大师了。 开始用餐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蓝家人都发挥了良好的餐桌礼仪没有开口,大师们也不屑于开口,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然而,有不少人的目光注意到了,那个叫灵空的女人竟没有动筷子,而是呆呆的坐着,眼神虚无。 蓝望处于礼仪问道:“灵小姐,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灵空闻声看了过去,那双死寂的眼神让蓝望感受到了一阵违和。 “我这弟子,是素食,有特制的事物,不用在意。” 说着,这白老太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灵空,后者结果,起身,平静的说道:“失陪了。” 就连话语,都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蓝望更加诧异了,他刚刚分明看见了,白老太递给灵空的东西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离开了餐桌的灵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吞下了药丸,然后静静的坐在了角落里,宛如一尊玩偶。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一尊玩偶了。 扯线玩偶。 而线的另一端,则是白老太,也叫白牡丹。 是的,白老太就是牡丹婆婆,换了个名字的阴险老太,若是有相熟的人在场,定会知道,跟在白老太身边的弟子灵空,正是已经死去了的杜然。 灵空的出现,则意味着,牡丹婆婆彻底的将杜然的存在抹去了,重新出现的灵空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空洞的傀儡,好用,又实际,可谓是最大的帮手。 灵空可以说是牡丹婆婆一手炼出来的,既算成功,也算失败。 成功的是,这具尸体‘算是’重新活了过来,还听从命令行事,失败的则是,灵空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就连思考都不会存在,没有任何意识,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罢了,就连说话,也只是会牡丹婆婆教过的几个词语而已,稍稍道行高深的人,都会看出不对劲。 是以,牡丹婆婆才会出现在这东北偏僻的地区,改名换姓的继续活动。 如果可以牡丹婆婆也不愿意顶着风险继续活动,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踪迹,然而偏偏在准备练就鬼子的时候,材料被消耗完了,她为了不让自己前功尽弃,不得已,就带着未完成品灵空出来寻找材料了。 灵空灵空,空灵,意味着,这一个存在,是空的,是虚无的,是不存在的。 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甚至,她连呼吸都不需要,更别说进食。 死去的人五脏六腑早就停止了运作,怎么会需要五谷杂粮? 为了保持尸体不腐坏,牡丹婆婆每日需给灵空服下特别调制的防腐剂,这才导致了,若是靠近,就会闻到了灵空身上的那一阵奇怪的味道。 一句行走的尸体,又怎么能算是人? 第280章 蓝望的心思 用过餐以后每一个大师都被分配了一个房间,房间早就布置好了,堪比酒店最高规格的装饰,在入住之前,蓝望简单的和各位大师们都进行了一番讲解,着重展示了蓝家患的那种皮肤怪病。 放下窗帘,亮着灯光,几乎每一个蓝家人都脱下了外套,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地下已经溃烂的皮肤,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是蓝望的儿子,才五岁大,双手都溃散了大半,小孩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痒了,所以也是最严重的,蓝望几乎多要心疼坏了,这也是导致了他邀请大师前来的直接因素。 蓝望很早就与妻子协议离婚了,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可以说是命根子了,甚至为了他也没有再娶的打算,可见这么个小少爷有多珍贵了。 三个大师都仔细的看了那些溃散的伤口,蓝望有些等不及了,道:“大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病吗?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黄大师沉思了,道:“这个伤口没有邪气啊。” 白老太也插了一句嘴,道:“不是本地的手法。” 蓝望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胖婶直接说道:“这是降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胖婶,胖婶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偶然见过这样的伤口,没有病因,没有缘由,突然得了,伤口也是这样的。” 闻言,蓝望的眼睛亮了一下,忙道:“降头是什么?” 黄大师道:“是东南亚那边的邪术吗?” 胖婶点头:“近来那边的邪术不断的深入了这边,我略有听说过。” 白老太道:“这种邪术倒是有意思。” 眼看这几位大师就要开始进行一番‘学术’讨论时,他立刻着急了,蓝望一点都不关心这种邪术会怎样,他只想知道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大师,那我们该怎么做?坦白说,家里的老人已经受不了了,在医院昏迷着,小孩子也快不行了,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黄大师沉吟了一下,道:“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老实说,这种东南亚的邪术,我们接触得并不深,不过放心,我就不信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会打不过这外来的物种!” 听见黄大师这样充满了自信的保证,蓝望稍稍安心下来,转而开始跟各位大师们讲解了进来所有的怪异的事情。 站立在白老太身后的灵空面无表情,站立的姿势笔直僵硬,毫无动弹,半响,从衣角传来一阵拉扯的感觉,灵空反应迟钝的慢慢的低下了头,那双空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脚下,那一个五岁大的男孩。 小男孩有一对可爱的酒窝,和一双明亮的眼睛,见灵空低下头来看他,立刻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爱的虎牙都露了出来。 “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灵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小男孩也不怯生,依然笑着,随即还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似得说道:“姐姐,陪我玩好不好!陪我玩嘛!” 灵空那双麻木的眼睛似是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就消散了。 “姐姐?姐姐!陪我玩,姐姐!” “姐姐!我喜欢你,陪我玩吧!” “姐姐!” 小男孩像是撒娇似得不断的喊着姐姐,稚嫩的童音传进了灵空的耳朵里。 妈妈,妈妈,陪我玩好不好! 妈妈,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好不好! 妈妈…… 灵空僵硬的手猛地握住了小男孩的手,像是抽搐一般,小男孩眨眨眼,一点也不怕,任由着灵空抓着,继续说道:“姐姐,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正在说话的蓝望看着自己的儿子竟开始缠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他露出了诧异的眼神,正在说的话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说起来,蓝望年轻有为,长相英俊,更是身为蓝家的当家人,哪怕离了婚,但年纪不过三十而立罢了,在整个t市来说也算是钻石王老五了,想要嫁进来的女人多的数不胜数。 但离婚三年愣是没有再娶的打算,其中没有看对眼的算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儿子不喜欢那些女人,无论那些女人如何讨好他都没有用,一旦看见他带女人回来,都会一个劲的哭闹,让蓝望头疼不已,渐渐的,也没有了再娶的心思,除了必要的生理需要,也会在外面解决了在回家。 所以蓝望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儿子对一个女人这么友好,虽然……他也对那一个灵空挺有兴趣。 白老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知道如果没有她的命令,杜然,不,是灵空根本不会有别的反应,然而,白老太没有注意到,底下,灵空的手紧紧的抓着小男孩。 “灵空,去陪他玩一会吧。” 灵空僵硬的回答:“是,师父。” “嗯,抱他出去吧。” 灵空得了命令,弯腰将小男孩抱了起来,而小男孩也是十分欢喜的任由她抱着,两人离开了客厅,来到了花园。 蓝望看着那俏丽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眼前,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一刻,他竟觉得这个女人抱着他的儿子,意外的让他心动,还有那一分淡淡的温馨。 白老太注意到了蓝望的眼神,露出了一抹暗讽的笑容,爱上一个傀儡一个死人,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具?真是不知死活,不过……这也很好不是吗?一个傀儡……在某些方面挺好用的。 白牡丹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果然,在谈论了一些细节之后,蓝望单独找到了白老太,面对着这个老人家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蓝望并没有怯场,久经战场的他早就练就了良好的脸皮,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不对吗? 这些年,他一个人照顾儿子也是十分辛苦,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怎么能不把握? 唯一让蓝望担心的是灵空的年龄,似乎……非常小。 “白老太,你的弟子……” 白老太善解人意似得打断了,道:“蓝先生请放心,今晚,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蓝望诧异,他似乎……什么都没说吧? 这白老太究竟会给他一个什么满意的答案? 第281章 一个满意的答案 正在花园里和小男孩‘玩’的灵空,此时正发生了异样。 那张麻木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神,竟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气,而这微弱的生气竟是在直勾勾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道:“姐姐,我叫安安,你叫什么呀?姐姐!” 灵空仍然不说话,但是她的眼神却在一点点的开始聚焦。 得不到回答,蓝安安也不生气,反而疑惑的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叫灵空啊?他们都这么叫你!灵空姐姐!” 蓝安安开心的转了个圈,开始自娱自乐了起来,然而没多久,他听见了一声微弱的话语。 “不是……” 蓝安安停下了转圈圈,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灵空,道:“大姐姐,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灵空张开了嘴巴,僵硬的脸上似是裂了开来,透露出了一丝情绪。 然而,半响,没有了话语从里面蹦出来,蓝安安失望的转过头,拿起一个小皮球开始自己玩了起来。 蓝安安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大姐姐,那张开的嘴唇微微的抽动了起来,一句无声的话语溢了出来。 不是,我不是灵空…… 我是…… 我的名字是…… 杜然…… 是夜。 蓝望洗浴完,裹了一条浴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肩膀处有一块小小的溃烂痕迹,大概只有巴掌大吧,说来也奇怪,整个蓝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是严重的患者,就连年幼的蓝安安也是半个身体都被挠坏了,唯独他,伤势最轻,只有肩膀这一点的皮肤。 蓝望伸手碰了碰,有一阵刺痛,他皱着眉,心中的担忧未曾放下,但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些大师们,不然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蓝望自己受伤不要紧,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不行,那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哪怕拼了一切都要找到办法救蓝安安,想起了自家儿子,蓝望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美艳的女人,胸口顿了顿,一股异样的感觉溢了上来。 蓝望无奈的笑笑,伸手捋了一把头发,暗叹自己,怎么还像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样雀雀不安? 难道,久违的心动吗? 已经开始不在年轻的他,居然迷上了一个小女孩吗? 只是想想,蓝望就觉得不可思议,他曾以为,这一生,也不过是如此了,守着儿子过活,想不到还能遇上一个心动的女孩。 这一刻,蓝望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几岁,只要一想起灵空那张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空灵的脸,他就无法自拔的产生了冲动。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反应,蓝望伸手锤了一把镜子,有些恼怒的道:“蓝望,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冲动!” 明明是久经沙场的人,怎么就这么受不住诱惑! 蓝望一点也没有安慰自己小兄弟的念头,他深知这种事一旦放纵了,再见就会更克制不住了,他不喜欢脱离了掌控的事情,在浴室内呆了半响,勉强消散了一些之后,蓝望走出了浴室。 踏出浴室蓝望站在了窗户旁,看着窗外寂静的花园,陷入了沉思,他开始回忆起整件怪事的起始,按照那些大师们的说法,这种事必有因果,一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才让对方这么找邪术报复。 只要找到了施术的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蓝望敢肯定,他做生意,不说完全干净,但绝对没有逼到绝路,也不至于招来那么大的怨恨,将整个蓝家的人都连累了进去,越想,就越是迷惑,他排除了所有的人选,似乎谁都有可能,也似乎,谁都不可能。 越想越是头疼,蓝疼转身拿起了桌子上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嘴唇轻抿,余光看见了床旁的梳妆镜。 在那刹那间,他似是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女人脸。 苍白的,腐烂的女人脸。 那双血红的眼睛似是还怨恨的看着他。 蓝望的眼睛瞬间瞪大,惊吓之下,手中的杯子险些应声摔碎,但好在他强大的心里承受力克制住了,连忙扭头仔细的看过去,哪有什么女人脸,镜子里十分正常。 蓝望的心跳快了几分,他无法解释刚刚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但这一刻,他似乎真的觉得……世界上,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存在。 就在蓝望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时,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机械,麻木。 经历过刚刚的惊吓,蓝望突然对现在敲门的人产生了警惕,他慢慢的放下了杯子,转手就拿起了桌子上用来装饰的烛台,抵在胸前,充当了防卫,随后沉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让蓝望难以置信的人站在了门口,他震惊的张开了嘴,手中的烛台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但蓝望已经不在意了,他脱口而出道:“灵空小姐?!” 此刻,站在门外的,赫然就是眼神空洞的灵空。 甚至,此刻的灵空,只着一块浴巾,勉强包裹住了一些部位,露出来双腿修长笔直,那肌肤白皙诱人,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一般。 蓝望还未彻底压下去的冲动再一次的涌了上来,他的眼睛舍不得移开, 此刻,蓝望突然想起了今天白老太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那一句。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刹那间,蓝望的心雀跃了。 在蓝望炽热的眼神下,灵空赤着脚,慢慢的踏进了房间里,甚至还顺手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声音像是验证了蓝望的猜想,一时间,他的胸口几乎快要炸裂开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灵空不答。 蓝望忍耐着,双手紧握,眼神发红的说道:“我的自制力不如你想象的好,灵空小姐,你还有后悔的时间。” 灵空根本听不见蓝望的声音,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 她只是接受了白老太的命令。 进入房间,放下头发,脱下衣服,乖乖的不反抗,不准动。 随即,灵空解开了扎起来的头发,那一头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倾斜了下来,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白与黑之间,带着极致的诱惑。 此刻的灵空,仿佛是一个勾人魂魄的尤物。 一时间,蓝望的呼吸都被夺走了。 第282章 你不需要呼吸吗? 坦白说,蓝望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哪怕此刻猜测到了灵空是因为白老太的命令才会过来,他也没有拒绝,反倒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灵空,道:“虽然此刻说这个不是很正确,但,我还是很坦白。灵空,我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的结婚。” 这一句话在蓝望脑海里转了一个来回,终是说了出口。 哪怕在这样的时候,他上了灵空也不需要负责,毕竟,这可以算是白老太的‘礼物’,但蓝望还是不愿意,他觉得,灵空值得他认真,所以,哪怕此刻忍得爆炸,他还是先说出了那句话。 说完了之后,蓝望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灵空的回答,像是刚告白完的小伙子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蓝望从忐忑不安变成了平静,随后是疑惑,还有一丝失望。 “灵空,你不愿意吗?” 面对这个提问,灵空慢慢抬起头,麻木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透着他看着谁,红唇轻启,一句机械的话语溢了出来,“你,讨厌我吗。” 蓝望受宠若惊,干净利落的说道:“不,我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 灵空重复了一遍,“喜欢……” 蓝望点头,坦然面对自己的心,道:“对,我喜欢你,我也觉得疯了,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怕唐突了你,但……请你相信,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很疯狂。” 灵空似懂非懂,嘴里重复着喜欢,喜欢…… 蓝望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心口一下子柔软了下来,是了,灵空那么年轻,一定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明白什么是感情,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会带她体验这样的感受,细心温柔的呵护她,哪怕说他无耻也罢。 “所以,你愿意吗?” 蓝望再一次询问了一次。 灵空没有搭理他,而是沉浸在她所剩不多的意识中。 喜欢…… 喜欢…… 什么是喜欢? 她喜欢谁? ‘阿郁,我最喜欢你了!’ 谁?谁是阿郁? 我……喜欢他? 为什么喜欢? 阿郁……在哪? 疼,好疼啊! “灵空!” 灵空茫然的看着蓝望,眼神中多了几丝痛苦。 蓝望看着她这般紧皱眉头的模样被吓到了,连忙伸手想扶着她,但他忘了,此刻的两人都穿的太过‘清凉’了些,这么一扶之下,倒是直接解除了灵空白皙的肌肤,如玉的触感让他的欲念更深了些,他咽了咽口水。 “你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吗?对吗?灵空。” 蓝望的心雀跃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灵空,鼻尖却闻到了一阵怪异的问道,在花香之中,似是夹着淡淡的防腐剂的味道,蓝望一愣,仔细闻去,却好像又什么的没有,心底暗道自己的鼻子因为太兴奋失灵了吧,哪会有什么防腐剂的味道。 蓝望抱住了灵空之后,感受到了怀里的软香温玉,一时间心猿意马起来,他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打横抱住了灵空,心中暗暗的对自己说,他对灵空是认真的,是真的对她很喜欢,也想过要娶她,那么……可以抱她吧? 他实在,没有多少理智了。 蓝望低头,看着模样十分乖顺的灵空,柔声道:“别怕,我会温柔一点的。” 说罢,蓝望抱着灵空来到了那张铺着深灰色床单的大床上,将灵空温柔的放在了床上,床单的眼色衬得灵空的肤色更加 白皙了。 蓝望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响,同时也有点疑惑,灵空似乎……太白了,白得都没有了一丝血色了。 他撩起了一缕灵空的发丝,轻轻的说道:“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血色不足,对以后不好。” 灵空仍旧是没有回答,呆呆的看着前方,只是她的眉眼之间,像是多了一丝迷茫。 蓝望在此刻早就被冲动打乱了理智,完全没有在意灵空表现出来的不正常,他正想要解开灵空身上的浴巾的时候,被猛地抓住了手,那力道竟让他这个成年男人都感觉到了疼痛,他抬起头,想要问出什么,却对上了灵空略微有些扭曲的脸色。 蓝望吓了一跳,以为灵空是不愿意,他哑声道:“怎么了?” 灵空抓着他的手,仍旧重复着,“喜欢,喜欢……” 蓝望忍下了欲念,以为灵空是害怕,也是,这么个小姑娘,怎么会不怕呢?他只好按捺住了,道:“对,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也不讨厌我对吗?我会让你也喜欢我的,所以……给我好吗?我会轻一点,不会疼的。” 灵空歪着头,嘴唇呢喃着:“你喜欢我吗?” “对,喜欢你。” 蓝望不厌其烦的说着。 慢慢的,灵空松开了抓着蓝望的手,后者心中一喜,转为将灵空暗倒在了床上,那长长的发丝铺在床单上,那张漂亮妖艳的容颜更是多了几分魅惑。 蓝望几乎是连呼吸都放缓了,他着迷的看着灵空,伸手,轻轻的抚上了灵空的脸,迷恋似得说道:“灵空,你真漂亮……” 灵空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很突兀,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蓝望也不例外的,几乎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冲动,似乎对这样的人儿什么都不舍得做。 手,慢慢的下移了,触上了灵空的嘴唇,然而,下一秒,原本旖旎的气氛却像是按了暂定的键一般,他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蓝望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的脸色白了几分看着灵空仍旧漂亮的容颜,慢慢的说道:“灵空……你不需要呼吸的吗?” 是的,在那一刹那间,蓝望触摸上灵空的嘴唇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流浮动,那代表着…… 没有呼吸。 灵空扬了头,不在喊着喜欢,而是呢喃着:“呼吸?” 蓝望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隐隐发凉,他猛然想起了刚刚在那张梳妆镜上看见的女人脸,苍白,死气,那样可怖渗人,在这一刻,那张恶心的女人脸仿佛和他身下的灵空重合在了一起。 蓝望的心跳,迅速加快了,这一刻仿佛就连血液也凝固住了。 第283章 你在为谁守贞? 灵空伸手摸上了蓝望的脸,摸到了鼻子,感受到了蓝望急促的呼吸,一吸一吐,十分有节奏。 慢慢的,灵空也开始鼻翼微动,像是要学习着怎么呼吸一般,然而她的身体机能早就死了,又怎么会需要呼吸? 蓝望身体僵硬,伏在灵空上面的身子也慢慢的抽离了一些,而这时,灵空也像是学会了呼吸一样,对着蓝望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道:“呼吸,我会……” 灵空越是这么说,蓝望就越是觉得古怪,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那一股冲动都消散了不少,别说想做出什么事了,光是脑子里的恐怖猜测都将他给吓着了。 蓝望不是一个封建的人,以往对于牛鬼蛇神这些更是嗤之以鼻,然而经历了这等怪事之后,也轮不到他不信了,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那道没有锁紧的门,悄悄的露出来了一条缝隙,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后,身影被黑暗侵蚀,唯独那双露出来的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那人影看着床上僵持着的两人,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字节,随即,一阵青烟从门缝里慢慢的飘进了房里。 蓝望正准备起身冷静冷静的时候,他的鼻尖闻到了一阵香甜的气息,像是果香,又像是清香,十分好闻,他忍不住多吸了两口,突然惊觉自己好不容易退怯下去的冲动再一次涌上来,甚至强了十倍百倍,那浴巾都支了起来。 蓝望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如此冲动了,甚至连一刻都忍受不了,他的眼睛都发红了,丝丝血丝充斥在眼球里,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变成了重重的压下。 灵空还在模仿着呼吸的动作,被这么压下去的时候,她迟钝的察觉到了,发出了一声:“啊。” 这一声啊彻底的让蓝望受不了了,他猛地翻身完全的压住了灵空,看着她的脸,狼狈极了,此刻他忘记了刚刚产生的疑惑,只觉得此时的灵空太诱人,他不需要忍耐,因为他会娶她,管他该死的是人是鬼! “灵空!给我!我要你!” 话落,蓝望就要吻上灵空的唇时,被一双纤细的手给抵住了,蓝望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该死!不要抗拒我!” 蓝望被惹火的冲动给急红了眼,此刻看见灵空的抗拒更是怒火中烧,原本有的温柔心思统统都消失了,此刻的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强烈的想要发泄的念头灌在脑海里,生不出别的理智来。 蓝望重重的钳制住灵空的手,想要扯开她的防护。 此时的灵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思绪中,一边是白老太对于她的命令,不要抗拒,不要动,一边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不行,不能,不准,不愿意! 在两股思绪的拉扯下,灵空无法决定是用力抗拒,还是顺从不动,那力道慢慢的被怒火中烧的蓝望一点点的卸掉。 慢慢的,灵空麻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躁的情绪。 不可以…… 不能的…… 不要这样…… 不要碰她…… 他会不高兴的,他会讨厌她的…… 她不要被讨厌…… 一个接一个奇怪的念头占据了灵空的思绪,慢慢的压下了白老太的命令,但随之而来就是因为违抗白老太的命令而产生的剧痛。 就在蓝望将灵空抵着的手一点点挪开的时候,就在他的唇快要落在灵空的脖颈的时候,他听见了,耳边传来了灵空焦躁害怕的声音。 “阿郁……” 蓝望的动作一僵,在强大的冲动之下,他却感受到了像是一盆冷水倾头泼下,将他的冲动熄灭了一下,他缓慢的离开了那一截白皙的脖颈,看着灵空此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冷漠和僵硬,那是……脆弱,和害怕。 以及,一丝哀求。 灵空张开嘴,仍旧在无意识的喊出那一个名字。 “阿郁……” 蓝望的表情狰狞了一瞬,“谁是阿郁?!你在喊谁?!” 灵空没有听见,她陷入了一种极度惶恐之中,她所剩不多的意识十分混乱,隐约之中,她只能想起这两个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怎么也放不下。 蓝望狠狠的抓着灵空的手臂,拽紧,质问道:“你为什么叫他?这个名字是谁?!” “阿郁,阿郁……不……” 蓝望火了,“是你自己进来了我的房间,我以为你是愿意的,那么,现在,你告诉我。你该死的告诉我!” 忍了忍,蓝望怒火的声音喷了出来。 “灵空,你到底在为谁守贞?!” 话音刚落,灵空一下子停止了动作,而蓝望也在剧烈的呼吸着,鼻子呼出的灼热气体驱散了那一阵旖旎。 此刻,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占有这个人,但他的骄傲和尊严在阻止他,哪怕在这样难以忍耐的时候,也停了下来,因为……他蓝望根本不稀罕做出强迫别人的事情!如果这一个女人已经有了心目中的人,他绝不勉强! 但是,现在,他很愤怒,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令他做不出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放手,就只是这么僵持着。 “告诉我,你他妈为了哪个男人守贞?!” 蓝望又重复了一遍。 而在这时,灵空突然睁大了眼睛,那双麻木的眼眸了重新亮起了一丝色彩,眼神有了聚焦,她看着蓝望,突然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的一阵力量让她猛地伸手推开了蓝望,其力道之大,让蓝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灵空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着地板,看着趴在地上的蓝望,突然说道。 “不要碰我。” 一声冷笑。 “你不配。” 话落,灵空整个人像是没了电力的玩偶,彻底的不动了,那转瞬之间出现的身材和聚焦也消失了,仿佛刚刚出现的自我意识不过是错觉罢了。 而这时,门被推开了。 白老太阴沉着脸,站在了门前,背着手,眼神毒辣的看着宛如雕塑一般的灵空,以及那地上躺着的蓝望。 “看我,是我太久没有教训你了。” 第284章 毒鞭惩罚 房内,只两者一盏微弱的床头灯,在半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人影晃动。 伴随着一声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啪啪’声,显得更加可怖。 在这一刻,白老太恢复成了牡丹婆婆的模样,那一模一样的阴狠和毒辣,此时她手里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长着倒刺的的鞭子,那倒刺像一个铁钩一样,只要一甩下去就能够带走了一块皮肉,着实毒辣。 牡丹婆婆手一扬起,挥下,那长长的鞭子犹如势如破竹一般狠狠的朝着在角落里站着的那一个人挥去。 “啪。”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在光滑的背部炸裂开来。 “唔。” 灵空发出了一声闷哼。 在她的头顶上还扎了几根银针,那是刺激她已经死去的痛穴,让她短暂的恢复了痛感以便接受这样的折磨。 “你想逃脱我的控制吗?一具尸体也妄想拥有意识?!” “啪。” 又是一鞭子落下,两道痕迹叠加在一起显得更加渗人。 然而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第一道鞭痕竟然在慢慢恢复了,裂开的血肉在一点点的愈合起来,像是肌肉在重组一般。 而这也意味着这样的折磨只会更加严重,因为这样的自愈,比鞭伤更加疼痛。 疼得让身为灵空的杜然,也露出了人性化的吃痛表情,她垂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但是身体一点点都没有移开,就这么承受着,不久,那两道鞭痕消失了,光滑的背部再一次的出现了。 牡丹婆婆看着晕这一幕,露出了一丝嘲讽,道:“没有我,你能拥有这样的身体吗?怎么,我对你不好吗?” 每一句话都会伴随着一个鞭子的落下,往往还没愈合好,就会又增加很多伤疤,那一条鞭子上已经被黑红的血给浸染了,还沾染着很多碎肉皮肤组织。 牡丹婆婆虽年迈但手劲一丁点也不弱,比之年轻人都毫不逊色,这样的惩罚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夜。 “你还在为了那个鬼王守着这样的身躯?这倒是让老婆子我吃惊了不少,好一个情深!” “啪。” 灵空终于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下一鞭子,然而就是她这个动作,让牡丹婆婆横眉冷竖,瞬息之间十几鞭子骤然落下,而灵空,双腿一软,狠狠的跪倒在了地上。 “还躲?!你居然敢躲?!我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不听话的!” “不……” 灵空开始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单音节。 牡丹婆婆停下了动作,冷眼,道:“你想要说什么?” “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我不是……” 牡丹婆婆凑近了一些,她低头看着灵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疼痛将她的脸都皱了起来,眼眸里的情绪反反复复,像是和什么做着斗争。 “我不是……” “不是……” “不是灵空……” 牡丹婆婆心中咯噔一下,猛地用鞭子抬起了灵空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开始多了几分神采。 这女娃子居然在挣开她的束缚和暗示?! 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有这样的能耐吗! 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异动。 “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走来走去的声音,还有一阵咿咿呀呀唱着歌的女人声。 牡丹婆婆凌厉的眼神瞬间看向了门外,她收起了鞭子,对着跪在底下的灵空用上了特定的音调,张口说道:“穿好衣服,将自己收拾好。” “是,师父。” 牡丹婆婆也不等她穿好,立刻拿着自己的家伙打开了门,冲着那声音寻去了。 留在房内的灵空,慢慢的站起身来,纵使身体颤抖差点再次跪下去,也没有丝毫认输,她一点点的将地上扔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了,散落的头发也一并扎了起来。 那张僵硬的脸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柔软,一缕异样的光芒从她的眼里闪过。 她不叫灵空,她叫什么? 对,她叫杜然。 她是杜然。 不是灵空。 在不久的将来,牡丹婆婆从未如此后悔过,如果当时她没有去追寻那一把歌声,就会发现她手里的傀儡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 门外,那阵歌声一会东一会西,像是在快速移动一般。 白老太冲出去后碰上了同样走出房门的黄大师,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同样开始去追着那一个方向。 这时,这两个老家伙心里有了同样的念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因为他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邪气阴气,这对于这两个大师来说是不可能的,只要有鬼出现,就一定会有预兆! 追着那歌声而去,最后消失在一处落地窗前,黄大师和白老太同时停了下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黄大师笑了一声,“白老太,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白老太哼了一声,“你不已经有了猜测吗?” 黄大师叹口气,“这豪门恩怨,可就深了去了。” 白老太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报酬足够,你管什么恩怨?谁是雇主,那么就是主子。” 黄大师意外的看了一眼白老太,道:“这倒是真的。哈哈哈。夜深了,回去睡吧,谁知道等了大半夜就等了这么个结果,怪也怪也。” 白老太也不回话,转身就要离开,而这是,黄大师在身后喊了一句。 “白老太,你的真名是什么?” 白老太瞬间警惕了,她没有回过头去,道:“道家不过问真名,这是规矩。” 黄大师背着手,看着白老太的背影,像是不经意的说道:“帝都那边进来传出了消息,好几个大家正在寻找一个人。” “喔?什么人?” “哈哈,也是神奇,找一个糟老太。” 白老太语气平淡的接道:“为的是什么事?” “听说,这糟老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导致了不少人都在暗道通缉,连道门也是在寻找着,查的很紧,天机门也在跟进了。天机门你知道吧?那个人数稀少但最为神秘的天机门。” “我隐身荒山许久,已经不过问这些事了。” “我也就说着听听就好,天机门为了寻找这一个糟老太发布了很多信息,就连东北这边也收到了消息,我啊,前不久还是从南方的朋友那里听说的,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找到这边了吧!” 白老太掩盖住了自己的心惊,不动声色的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回去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话落,白老太不在理会,直接就离开了。 留下的黄大师还在思索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反应似乎真的没关系? 第285章 臭 第二天,蓝望脸色极差的从房间内走出来,额头还红了一大块,他摸着头,暗自感叹自己昨晚是不是太累了,睡着了不小心磕到头都还没有知觉,甚至醒来后床单都湿了一大片,这令他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难道真的是最近太欲求不满了吗? 就连这种年轻人才会有的情况都发生在他这个久经情场的老男人身上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蓝望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在昨晚出现的记忆断层,也忘记了一段记忆。 坐在餐桌上,蓝望看着几个大师,露出了歉意的微笑,道:“真是对不住,昨晚许是没有睡好,今天迟了,柳叔,给大家上早餐吧!” 柳叔得了吩咐后便走进厨房开始上早餐了。 而蓝望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了正端坐着的灵空,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念头,似乎……他对她的渴望下降了一些?隐隐的,还有一丝恐惧…… 而灵空,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慢慢的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蓝望,后者顿了一下,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白老太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哼了一声,眼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灵空,她这个傀儡,还是听话得紧。 用过早餐了后,黄大师先开口了,道:“昨晚,我听见了动静,也出去查看了一番,猜到了一些神奇的事。” 听见黄大师这么说,蓝望也收起了自己奇怪的心思,连忙问道:“黄大师,你猜到了什么?” 黄大师见白老太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己开始娓娓道来,“这事很有意思,我听见了唱歌和走路的声音,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闹鬼,但有意思的地方也是在这里,我在这房子周围布下了一些小东西,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我的小东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蓝望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他追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老太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没有鬼!” 蓝望蒙了,“这,这不可能吧……没有鬼的话,那那些声音是……” 白老太吊起眼梢,谢谢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鬼,那还能有什么?就是人!人心不古,装神弄鬼。” 蓝望一时惊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而站在他身后的柳叔,拿着茶壶的手不小心的抖了抖,距离最近的灵空歪头,看着他。 柳叔被这么一双死水一般的眼睛看着,心底更是慌乱了一瞬,手中的茶壶险些溢出水来。 而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胖婶也开口了,道:“我倒认为不是,在东南亚,有一种特别厉害的降,叫做降头术,据说是能整个脑袋都飞出身体去谋财害命,说不准更厉害的也能让整个身体飞起来,来无影去无踪。” 黄大师沉思了一刻,道:“那为何我的东西一点反应也没有?这降头术听着也是邪气,只要有邪气泄漏,我就会得知。” 胖婶摆摆手,道:“这东南亚的秘术,我也了解得不多,但是说不准真的有能瞒过我们法术的东西。” 胖婶的话也不是并无道理,要真是东南亚那便的法术,他们本土的道术灵不灵还真的不好说,哪怕黄大师对自己的能耐十分有自信在此刻也不敢举手保证。 倒是蓝望头疼上了,不过他倒是宁愿相信是真的有妖魔鬼怪,因为如果这是人为,将会更加恐怖,什么仇什么怨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就在众人都沉默开始重新思考的时候,灵空突然的张开了嘴巴,一个字崩了出来。 “臭。” 唰唰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灵空。 蓝望首先道:“你说什么?什么臭。” 灵空反应迟钝的歪了歪头,继续重复着那一个字,“臭”,而她麻木的眼神却慢慢的落在了胖婶身上。 所有人都顺着灵空的目光看向了胖婶,后者被看得脸色极其不自然了起来。 白老太这才想起来,为了让这具傀儡更好用,她特意强化了这尸体的某一部分功能,比如视觉,比如听觉,比如……嗅觉。 她能闻到的臭,是普通人所不能闻到的味道。 胖婶见大家都看着她,一时间尴尬了起来,刚刚那神态自如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了,连忙对着灵空说道:“你这孩子,什么臭啊?胖婶我每天都洗澡的!” 灵空皱了皱眉,鼻翼微动,仍旧强调着一个字:“臭。” 那架势,当真像是胖婶身上有臭味一般。 慢慢的,白老太回味到了不对劲,灵空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这个字的,联想到她强大的五感,随即逐渐起了怀疑,既然她说臭,那么胖婶身上一定带了某种味道的。 就连黄大师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胖婶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一直不知道,你是出自哪里的?哪门哪派?” 胖婶强装镇定,“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我不过是市井小民罢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我也只是修得雕虫小技,没有什么门派之说。” 这个借口,亦真亦假,不好辨别,但明显,黄大师是偏向于不信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隐姓埋名的大师,动不动就出来个没有任何传承的高人,他连白老太都怀疑了,更别说这个胖婶了,越想黄大师就越是心惊,他怎么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 就好像…… 胖婶故意让人忽视她一样,但她又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将众人关注的重点转移了一番。 胖婶见他们的眼光越来越差,自己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佯装生气的说道:“你们都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礼貌了?说我臭我还没介意呢,你们就这样看我?行行行,这个地方也不需要我胖婶了,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走还不行?” 说着立刻站起身来,肥硕的身体还挺灵活的,但她的动作有点缓慢,像是刻意等人挽留她一般,果然—— 蓝望起来打圆场,说道:“大师!别生气,这是误会!” 胖婶满意了,有了面子,但还是端着架子,说道:“什么误会?我看没有误会!你们这些大师,就相信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的话?我哪里臭了!你们闻闻哪里臭了!” 第286章 拆穿 对于胖婶的话,作为当事人的灵空没有半分动静,反倒是蓝望下意识的产生了一抹怒气,纵使灵空是僵硬了点,麻木了点,但人不人,鬼不鬼,这句话着实太难听了! 殊不知,胖婶倒是一语道出了真相来,然而这一点在场的人注定不会知道的了。 黄大师一边仔细的嗅了嗅,隐约中似有那么一丝怪异的味道,但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不好确认,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分量的话来。 而就在这时,灵空突然扭过头去看着立在蓝望后头的柳叔,眼珠子像是聚了神一般,突然吐出了一个字,“臭。” 臭?! 怎么还是臭? 这一回还是对着柳叔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家说的! 众人再一次的齐刷刷的看向了柳叔,后者没有胖婶如此镇定的神色,竟在一瞬间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各种人精,就这么一瞬间的慌乱的就被大伙捕抓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柳叔,就连蓝望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柳叔手中的水壶在一个手抖之下,一个小心就摔了下去,发出好大一声,彻底的碎在了地上,柳叔立刻说道:“少爷,我去清理一下!” 蓝望起身阻止了,看着面前这个头发花白,可以说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一时间神情复杂极了,他一点都不愿意怀疑这样一个亦父亦友的存在,便道:“柳叔,你有瞒着我什么吗?” 柳叔立刻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少爷实在怀疑我什么?” 蓝望一时间语塞了。 而那便的黄大师可没有蓝望这样复杂的情绪,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快步来到了柳叔的面前,那双精明的眼招子在柳叔和胖婶二人之间来回的转了转,突然哎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你们两人,那么像呢?” 这话一出,让柳叔的脸色白了下去,就连一直镇定的胖婶也出现了一丝慌乱,脸上平静的神色不在。 蓝望更是睁大了眼睛,来回在两人之间扫视着,不得不说,黄大师这话当真是有道理的,原本第一面见到胖婶,因为她的身材肥硕丰满,没有人会把她和身形消瘦的柳叔联想到一块,被这么一说之下,着重看了两人的五官,眉眼之间,倒真的是有那么几分相像了,如果……胖婶瘦下来了的话,那么二者更是像的不行。 蓝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柳叔,我记得,你有一个女儿……” 柳叔一口否认,道:“少爷,我的一生都献给了蓝家,没有什么女儿!更不可能会有!如果少爷怀疑什么,柳叔走就是了!” 此话说的大义凛然,蓝望倒是真的被镇住了,一时间左右为难了起来,如非证据确凿,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怀疑这个在蓝家呆了一辈子的老人。 黄大师和白老太此刻也没有说什么,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主人家的事情,不是他们该操心的,如果蓝望坚持要查清楚柳叔和胖婶的底子,他们收了酬劳,自然也会办事,但现在蓝望明显像是不愿意追究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蓝安安从房间里跑出来,嘴里喊着:“爸爸,好痒,爸爸,爸爸!” 蓝望一惊,连忙迎上了自家儿子,看着蓝安安哭泣的小脸,心疼不已,但他还是死死的按住了他的小手,不让他去挠,嘴里说道:“安安乖,不要去挠,忍忍就好!” 蓝安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他还是很听话的不敢去挠,只是眼泪就是怎么也止不住,在泪水朦胧中,他一直看着灵空,然后伸出了肉乎乎的手,对着灵空说道:“抱抱,姐姐抱抱,抱……” 那软儒的声音传进了灵空的耳朵里,令她的身体仿佛被雷击了一般,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似是在曾经,也有这么一把稚嫩的童音这样喊着她。 妈妈,妈妈…… 蓝望本就心疼儿子,见状也顾不得什么忌讳,连忙抱着蓝安安走到了灵空身前,嘴里恳求着:“灵空小姐,你能不能抱抱安安?他现在很难受,能麻烦你了吗?” 灵空不说话,仍旧僵立着。 蓝望一时间也为难了起来,蓝安安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倾斜过去,两只手张开,像是执着的要灵空抱着一般,嘴里不断的哭喊着:“姐姐抱,抱抱……” 终于,灵空有了反应,她慢慢的抬起头,像是在看着蓝安安,随后在白老太震惊的眼神下,缓慢的伸出了手臂,似是要接过蓝安安一般。 而变故,就是在这顷刻间爆发了。 灵空的手还未碰到蓝安安,就被从侧边传来的力道撞了开来,狠狠的后退了几步,而原本该落入她怀里的蓝安安被蓄谋已久的胖婶一把抢了过去,狠狠地掐着脖子,厉声道:“你们都别动!不然我弄死这个孩子!” 这一个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然而反应最大的却不是蓝安安的父亲蓝望,而是大气凛然的柳叔,只见柳叔大吼一句:“阿红!不要!” 胖婶直接狞笑一声,原本慈善的眉眼瞬间变得陌生和狰狞,那张敦厚的脸上全是怨恨,她一手抱着蓝安安,一手掐着他的喉管,像是要用力掐死他一般,那长长的指甲让众人毫不怀疑能够刺入蓝安安的喉管,导致他死亡。 “爸,我等不了了!” 胖婶直接回了这么一句,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这胖婶和柳叔果然是父女! 蓝望脸色难看极了,他像是质问一般的眼神盯着柳叔,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婶哈哈大笑一声,道:“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我本名叫柳庆红,蓝家大少爷,你自然是不认得我这样的人物!但你应该知道,被你害死的一个小伙子,叫王人杰!那是我儿子!” 蓝望瞬间想起了前不久,他的公司收购了一块土地,以低廉的价格买来,驱逐了一批钉子户,其中有一个钉子户最为执着,要价太高,他没有答应,没过多久,就传来他跳楼摔死的新闻。 难道……这么个人,就是胖婶的儿子?! 第287章 我的名字,叫杜然啊 蓝安安被人捏住了脖子,加之本就因为身上奇痒而难受得不行,现在更是哭得凄惨了,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惹来了胖婶更加严重的不耐烦了。 胖婶凶狠的吼了一句:“闭嘴!别哭了!” 蓝安安更加害怕了,但是也听话的不敢哭嚎,然而这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让人更加心疼了。 蓝望的心都快揪起来了,他至今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转变,他慌忙的说:“那一个人,他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胖婶狞笑,“失足?!好一个失足!要不是你们蓝家欺人太甚,我儿子会失足吗?!我们娘俩艰苦求生,我爸给你们家打了一辈子的工,他得到了什么?就得到了一句不许有后代!所以知道现在我都不敢上门相认!你们蓝家的人都该死!” 蓝望被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扭头对着柳叔说道:“柳叔,我们蓝家从来待你不薄,不许有后代这个条件早就被消除了,是你亲口说,不愿意有!” 柳叔一时百口莫辩,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敢啊……” 原来,柳叔害怕自己的位置被人替代了,便打算利用这一点博得前任蓝家老爷,以及现任蓝望的同情和愧疚,这才一直隐瞒了这件事。 这一刻,蓝望竟觉得这个从小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十分的陌生,他恨不得早点发现,也不至于自己唯一的儿子此刻落入了敌人的手上。 “你们放了我儿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蓝望不得已,只能这么说道。 蓝安安被胖婶抓着捏住了喉咙只能小声的喊着:“爸爸,爸爸……” 胖婶大笑一声,道:“我爸给你们当了一辈子下人,我儿子还因为你而死,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吗?!我不怕告诉你!根本没有什么东南亚邪术,也没有什么降头,对,那些声响都是我弄出来的!是我在吓唬你们!我就这么藏在角落里,看着你们惶恐,看着你们害怕,我就开心!” 蓝望气得发指了,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直接喊道:“王人杰那是要价离谱,根本不具有商量的可能性!他摆明了是要挟,这样的要求我不会答应,但我绝对没有使用不正当的手段!那一晚,是他喝醉了酒,自己摔下去的!警察已经证实了!” 胖婶一口否认:“闭嘴!才不是这样!都是你们这些吸血鬼,要钱不管人,是你们逼死我儿子的!再说了,我爸给你们蓝家当下人这么久了,要你们一点钱怎么了?!你们蓝家差这么点钱吗?!分明就是你要逼死我们娘俩!” 这一回,蓝望还没说话呢,柳叔已经忍不住了,“阿红!少爷不是这样的人!我说让你忍忍,我会跟少爷说的,你干嘛不听!” “等?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承认过我的存在,我还等什么!” “你,哎!” 这一出恩怨,黄大师和白老太都十分明智的退后了一些,并不插手,他们能对付鬼,不代表能应付这种人事恩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才是最好的。 而随着胖婶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她的手劲也越来越大,只把蓝安安给掐得脸色发白,就连呼吸都是出气多,进气少,他虚弱的看向了灵空,那双苦苦哀求的眼睛仿佛和记忆中某一个存在重合了。 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内,她躺在冷冰冰的桌子上,在那里,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不断的哀求着。 “妈妈,醒过来,妈妈快醒过来!” “妈妈,不要忘记我,不要!” “小怪物在这里,妈妈,你快看看我!” 小怪物…… 小怪物?!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袋中轰然炸裂开来。 那一幕幕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的灌溉了上来,像是要将她的脑子都塞满了,数不清的种种情绪涌上胸口,她想起了那一个曾经一声声呼唤她妈妈的小怪物,心,痛得无法自拔。 她的孩子…… 还在等着她。 而她,到底做了什么?! 霎时间,灵空眼里的寒冰像是破了一般,完整的迸裂开来,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胖婶心中一个激灵,想要用力就扎进蓝安安的脖子,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腕像是被捏碎了一般,疼痛袭来,让她爆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 整个手腕,都软趴趴的耷拉了下来,显然里面的骨头都被捏碎了,胖婶早就痛得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此刻没有任何人会同情她的遭遇,更多的则是看向了那一个干净利落的身影。 那样强大,而又神秘。 灵空,不,是杜然稳稳的抱着蓝安安,脸色温柔的看着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乖。” 蓝安安睁大了眼睛,软软的喊了一声:“姐姐。” 杜然抱着他,此刻她的脸色没有了半分的僵硬,像是重新‘活’了一般,她将蓝安安抱着慢慢的来到了蓝望面前,将蓝安安交给了他,随后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 蓝望呆呆的接过,看着这一刻的灵空,竟让人移不开眼,原本哪种牢不可破的冰冷和僵硬都像是融化了的冰块,露出了底下最为真实的面孔,也让人无法自拔的被吸引,他的嘴巴张开,道:“谢谢……” 白老太此刻上前了一步,脸色极其难看,心中极度不好的猜测涌上来,她对着杜然,用上了命令的语气,厉声道:“灵空!回来!” 这一次,对于这一个命令,原本听话的‘灵空’没有了任何动作。 杜然看着白老太,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低低的说道:“牡丹婆婆。你太老了,似乎忘记了……我的名字。” 白牡丹彻底的震惊了,她不死心的再一次催动了那一个埋进杜然体内的东西,道:“灵空!” 杜然忍住溢到了喉头的腥甜,忍住了脑袋快要裂开的疼痛,忍住了下意识就要听从的奴性,她脸上的表情却是灼灼生辉。 “我的名字……叫杜然啊。” 话落,杜然整个人再一次的消失在了原地,而牡丹婆婆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却仍是来不及了—— 第288章 事态变化 “铿——” 地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缝,而牡丹婆婆终是在最后的一刻躲开了杜然的攻击。 地面上的裂缝将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这,还是人类的力量吗? 杜然慢慢的站起身后,她的手指都裂开了口子,里面渗出些许黑红的液体,散发出腐臭的气息,看着自己造成的结果,杜然心中没有半分兴奋,有的只是悲戚,看,她果然……变成了怪物。 不人不鬼的怪物。 而面前的牡丹婆婆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杜然恨! 强烈的恨意更是犹如喷涌而出,怎么也压不住。 牡丹婆婆像是察觉到了这个危机,身为灵空时的傀儡是她一手打造出来的,她比谁都要清楚,此刻的杜然就是个‘人形兵器’,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办法克服,甚至此刻还脱离了她的掌控,牡丹婆婆心中暗骂自己太放心了!果然缺少最后一道工序傀儡都容易苏醒自我意识吗?! “怎么,你好像很惊奇?这不是你一手弄出来的结果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杜然慢慢的攥紧了手成拳状,长时间僵硬的指关节发出了啪啦啪啦响,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人被这一幕给震惊得没有回过神来,黄大师十分明智的躲在了一边,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的打了个打了个电话,而蓝望也被蓝安安扯了一下衣服,犹豫了一下,也退开了几步。 那年迈的柳叔像是不愿意放弃似得,想要将躺在地上女儿给拖开,避免被波及到。 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再是为了胖婶和柳叔的事情,而是白老太明显的和这个所谓的‘弟子’存在着古怪,明眼人都能看得见,杜然眼里的怨恨,深得快要喷出来,那绝不是普通的恩怨能够积累的,就连胖婶对蓝望的怨恨都不过如此而已。 杜然看着躲开了的牡丹婆婆,并不生气,在她想要发起第二轮攻击的时候,想要一次性就将这个老妖婆解决了的时候,牡丹婆婆大喊:“别忘了,那个小东西还在我手上!我出什么事,那小东西也活不成!” 杜然的动作猛地停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牡丹婆婆,出口厉声道:“你根本不是人!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吗?!” 牡丹婆婆完全不在意这一句评论,还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眼神,道:“鬼子本就是邪恶的!” 杜然忍无可忍,大吼:“我儿子有什么错?!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才刚刚出生!他甚至还不会说话!” 原来,在那一个个日日夜夜中,原本‘死去’的她,竟还有一丝意识,竟能清楚的听见,在地下室里,小怪物一声声的哀嚎,以及越来越微弱的呼唤,这样的煎熬让她如何能不怨不恨?! 为这句话感到震惊的还有蓝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愿明白,那一句‘我儿子’所代表的意思,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杜然根本不会理解蓝望复杂的心情,恐怕理解了也不会在意,在她心里,她的男人,除了沈郁,不会有别人。 牡丹婆婆根本不理会杜然的嘲讽,她像是自以为做了最正确的事情一般,道:“如果你还想要救回你的孩子,那么,你就该听我的。” 杜然愤怒的胸口都一震一震的,她的眼睛发红,整个人狰狞不堪,她死死的压制住想要撕毁了这个老妖婆的冲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冲动,不可以杀了她,一切为了小怪物,都他妈的要忍住! 牡丹婆婆十分满意杜然的识趣,也不在害怕了,有恃无恐的她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服,然后倨傲的说道:“你能醒来,说实话,我真的很惊讶,但是结果又能如何?你,还是要听我的。” 杜然没有辩驳,她害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让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愤怒崩溃,犯下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牡丹婆婆转头看了一眼黄大师和蓝望,十分惋惜这一单生意恐怕要泡汤了,她十分需要庞大的资金购买自己所需要的材料,不过没关系,她会得到一切的,换个角度想想,拥有意识的傀儡,似乎更加不错? 带着好心情,牡丹婆婆转过了身子,留下了一句:“如果想要那东西没事,你最好不要告诉被人,自己独自来找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话落,牡丹婆婆慢慢的走出了房门,她微驼的背景更多了几分阴森。 杜然看着她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愤怒的她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怒吼,一拳砸向了地板,瞬间,又一条裂缝炸裂开来,一并炸裂的,还有蓝望好不容易有了苗头的感情。 杜然慢慢的起身,像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在刚刚那一拳中所发泄了一样,她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仍旧趴在地上的胖婶,这一回,原本嚣张的女人也开始害怕了起来,挪动着想要躲开杜然的身旁,就连柳叔也一脸紧张的看着杜然,想要开口求饶。 杜然看着她这幅样子,突然笑了一下,道:“你可以恨别人,也可以进行报复,但是你不该牵扯到一个孩子。” 胖瘦大喊着:“可他逼死了我儿子!是他的错!” 杜然看了一眼紧张不已的蓝望,又转回了视线,那幽幽的眼光像是把胖婶的灵魂都看透了,半响,道:“如果不是你们想敲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最不该做的事情,便是浸染了歪门邪道。” 胖婶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什么意思?” 杜然手指了指胖婶被衣服掩藏的腹部,轻声道:“已经溃烂了吧。” 胖婶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任何邪术都要付出代价的,交给你这个办法的人,没有告诉你吗?你会死的……比他们所有的人还要快。” 话落,杜然站起身,不愿在和胖婶多说一句话,也无视了她刹那间惨白的脸色,对于杜然而言,因果注定,她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杜然对着蓝望说道:“收集四十九个全阳出生的人的血液,不用多,几滴就可以,泡在糯米里,每日敷三次溃烂的地方,另外,多晒晒太阳,五谷杂粮尽量多食,不要吃肉,那么,很快就会好的。” 蓝望听后,连忙记下来,生怕忘记了。 黄大师突然开口问道:“不可能!连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怎么会知道!” 第289章 断掉奢望 面对这样质疑的问题,杜然并没有任何不满,对于她来说,似乎这样的怀疑根本不足为虑。 黄大师仍旧不依不饶,道:“你知道,要是用错了方法,只会让情况更糟糕!就连我都不曾遇见过!” 杜然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大概,我知道得比较多。” 这句话在黄大师而耳朵里就成了对他无知的嘲讽,其实,正如杜然所说的,她所记住的一切,比黄大师多了太多,那一整个屋子的书籍就有记载了这样的情况,是以,她才能够准确的说出来。 杜然停留了一会的原因还是为了蓝安安,可以说,正是因为蓝安安的呼唤让她想起了小怪物,才令她彻底的清醒过来,所以她不能丢下这个孩子不管不顾就去追着牡丹婆婆。 黄大师被这么一顶瞬间说不出话来,因为杜然此刻脸上的认真像是在告诉他,这一句话,绝不是空话。 蓝望看着此刻的杜然,察觉到对方像是要离开的模样,他抱着蓝安安突然上前了一步,道:“你……叫什么?你不叫灵空,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 蓝望明明知道她的名字,明明刚刚听得很清楚,但在此刻,他想亲自听见她说出口,这,仿佛象征了什么。 但,杜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昨晚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蓝望对她的意思她自然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要果决,心狠,绝不留下任何机会。 “好好照顾安安,而我……也要去救我的孩子。” 话落,杜然转过身去,正要离开,但她的一只腿被猛地抱住了,杜然低头,却见胖婶一脸惶恐的抱着她的腿,颤抖着说道:“你不能走!不能走!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杜然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腿微微用力,一把将胖婶给踹开了,胖婶发出了一声尖叫,狼狈的滚了几圈。 “在你想要害死别人全家的时候,你就没救了。” 话落,杜然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一间房子,而她的目的地,自然是牡丹婆婆的老巢。 对于寻找师父和师兄,亦或者是寻找沈郁,杜然统统都没有想过,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回小怪物,她深知那个老妖婆的心狠手辣,既然她说出了会杀了小怪物,那么杜然自然不敢冒这个险,这一趟,她势必要一个人前去! 当杜然离去后,在场的气氛才一点点的缓和了下来,柳叔想要扶起自己的女儿,却在蓝望犀利的眼神下而僵住了,那一个老人在此刻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对于柳叔而言,从小看着长大的蓝望或许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亲切一些,但是他却一时鬼迷心窍,同意了这样的事情,因为柳叔原本只是以为,他的女儿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蓝望,好骗一笔钱,以过后半生,从未想过,这会要了他们的命啊! 说到底,柳叔这是被人利用了,或许在刘庆红,也就是胖婶心里,根本没有这一个老父亲的存在。 蓝望抱着蓝安安,黑了脸,直接说道:“柳叔,念在你留在蓝家这么多年,我不为难你,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离开。” 柳叔身体一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少爷,柳叔不求你别的,给她一条生路吧,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多少好日子了,算柳叔求你了!” 蓝望闭了闭眼,最终咬牙,道:“你带走,记住,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对于蓝望而言,杜然的那一句话显然已经是注定了胖婶的未来不会活太久了,那么就当是柳叔最后一个交代,让他们走。 柳叔慢慢的扶起了已经有些疯癫了的胖婶,有些颠陂的一步步的走出了偌大的蓝家。 事情至此,也算是差不多解决了,蓝望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复杂而又失望。 蓝安安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失落,伸出肉胳膊抱着自己的爸爸,说道:“爸爸,姐姐走了不回来了是吗?” 蓝望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会想念姐姐吗?” 蓝安安点点头,道:“会。”十分乖巧。 蓝望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的黄大师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劝你最好放弃你脑子里的念头。” 蓝望扭过头,看向了黄大师,疑惑的说道:“什么?” 黄大师脸色复杂,道:“关于那个女人,你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 蓝望一怔,随即也有些不高兴了,道:“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大师嗤笑一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个女人叫杜然,你或许不认识这个名字,但在我们圈子里,她可是个有名的人。呵呵,天机门的人都在全力寻找她,就连久闻的乔奕也在频繁的活动着。” 蓝望不解,“天机门?” “对,一个道门。” 闻言,蓝望有些不屑,黄大师自然是看见了他的不屑,他没有生气,而是平缓的说道:“一个天机门,足以毁掉你三个蓝家。呵呵,这么说,你了解了吗?” 蓝望抱着蓝安安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黄大师呵呵一笑,像是不嫌落井下石似得,接着说道:“天机门,你或许不知道……但据我所知,沈家也在寻找她啊。” 蓝望睁大了眼睛,看着黄大师。 “对,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沈家,帝都退下来的沈家,虽然在这块地方没有那么出名,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吧?有听过吧?这那么多名人大家都在寻找的人,哪会是普通人,就凭她刚刚露出来的那一手,也该知道了。” 黄大师拍了拍衣服,像是建议似得,说道:“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和她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要参合在一切,刚刚不是听见了吗,人家也是有孩子的,不该有的心思,也就收收吧,不该染指的,还是别碰了。” 说完,黄大师也准备离开了,这一件事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而刚刚,他也给那天机门通知了,也算是有了天机门的一份情,算是个意外收获了,他相当满足了,这一趟没有白来,要知道,天机门一个人情可比什么酬劳都要值当。 是以,黄大师才好心的给了蓝望一个贴心的忠告,让对方最好断了念想。 留下来的蓝望,心中一时间涨然若失,但也明白,这一份奢望该断了。 第290章 脱皮 杜然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面前,而周遭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已经空了很多房子,大片的人都举家搬迁了,留下了老旧的房子,导致了这一片的区域人烟稀少,也正是这样的地方最适合藏身,根本不会有人会察觉到。 杜然走到旁边,蹲下,用手拨开了地下的尘土十块,露出了一个稍微凸起的石板,伸手按了下去,很快,巨石挪开了一条缝隙,杜然闪身走了进去,而在她走下去后,那巨石慢慢的移回了原地,不留一丝缝隙,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后面的道路一般。 进入巨石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漆黑,幽深,一丁点的亮光都没有,但这杜然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她的眼睛具有夜市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仍能平稳的前进着。 甬道是不断的旋转着往下的,很长,也很深,但同样十分隐秘,只有在这样的地下才能够完整的屏蔽掉自己的气息吧。 杜然在慢慢的往下,心中坦然,步履沉稳,在快要抵达的时候,突然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光,她知道,已经到达了。 前面是一扇关着的木门,木门的侧边亮起了一盏烛光,烛台是一只恶鬼造型,看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随着记忆的回顾,杜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牡丹婆婆绝对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正道门派! 在杜然的记忆中,老妖婆所掌握的法术,多多少少和一些邪门歪教的失传秘术有关,就连将她的身体改造成这样——明明死去却还能如同活着的人一般任意行动,这一点就足够逆天了,从另一个意义上说,她似乎还要感谢牡丹婆婆才对,但杜然不会忘记,是谁带人将她逼到了那个地步,甚至连她的丧命都有牡丹婆婆的一份功劳! 还敢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孩子身上! 这一点,绝对无法容忍! 怒气上涨的杜然直接伸腿,一脚踹开了那一扇木门,脆弱的木板根本就经不住她的力道,应声破碎成一片片,露出了里面的场景来。 那是一间起居室,还摆放着几套简单的家具,在中间的桌面上放着的水已经没有了热气,显然是主人离开已久了。 杜然慢慢的踩了进去,心,提了起来,她从不觉得老妖婆会将她的大本营扔下自己就跑了,在这里‘躺’了那么久的她,自然是知道这里放着的东西都是老妖婆的命根子,一时间根本无法全部带走了。 杜然慢慢的将视线移到了桌子上,因为那里用水写了几个字,杜然心道,果然,老妖婆不会轻易的离开了这里,她凑近了看去。 “左手第一间房。” 六个字写得十分潦草,杜然也只是勉强看得出来而已,便扭头看了过去,那里有一扇关着的门。 现在,杜然似乎只能按照老妖婆的指令来,她慢慢的走了过去,这一回倒是没有粗鲁的踹开了,因为,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杜然看了进去,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简陋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立着的,巨大的古铜镜子。 床上铺着暗红色的床单,还放着一张纸条,杜然走到床边,伸手拿起了纸条,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这老妖婆究竟要干什么了,不过她还是十分耐心的看了下。 “打开衣柜,你会看到惊喜。” 杜然将纸条扔在了地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衣柜前,伸手握住了衣柜的把手,但是在准备打开的时候,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还是打开了柜子。 几乎在开门的瞬间,一阵白粉扑鼻而来,尽管杜然已经反应十分迅速的躲到了一边,然而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一些白粉粘到了,被沾到的皮肤瞬间传来一阵刺痛,按理说,她是死人,没有痛觉了,在没有被针扎的情况下,是不会感到疼痛的,但是那皮肤上的同却是真实的传了过来。 杜然迅速的冲出了外面,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壶,直接倾倒在被白粉沾到的皮肤上,冰凉的液体一点点的浇灌,疼痛缓和了不少,慢慢的消失了,一壶水都被杜然用完了。 杜然甩了甩手,甩掉了水渍,觉得皮肤有点痒,她伸手挠了挠,传来一阵怪异的‘呲呲’声,像是从皮肤伸出发出来的。 杜然心中咯噔了一下,猛地将手抬起,却看见了刚刚被沾上白粉的那一片皮肤像是有了蜕皮的预兆,那呲呲响声正是从皮肤里发出的,犹如蛇蜕皮一般的声响! 痒,越来越痒。 痒得恨不得狠狠的挠上一挠。 但杜然克制住了,她当机立断,选择立刻跑回了房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一张纸,眼睛看去,此刻,那纸的角落上又多了一行字,在刚刚没有出现的一行字。 “想要知道结果吗?去看一看镜子吧。” 杜然拿着纸的手,狠狠的攥紧了,耳边呲呲的声音更加明显了,但这一回,不再是手了,就连她的脸上,都传来了一阵恐怖的瘙痒感,像是被什么啃噬了一样,由内而外的啃噬着,还有着火辣辣的疼。 杜然低头,死死的看着自己的手,看见了手上的皮肤一点一点的裂开,渗出了不少黑红的液体,还有一些恶心的发绿粘液,一点点的流满了整个手臂,还散发着恶臭。 杜然的心,颤抖了一下,她难以置信的伸出另一只手,长长的指甲在那裂开的皮肤挠了挠,只不过是很轻的力道,但那一块被触碰到的人皮竟脆弱的像是干枯了的树皮一样,从手臂上剥落,掉在了地上。 剧痛袭来,杜然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她顾不上疼痛,因为更让她震惊的是,在那剥落了的一块人皮下,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隐隐的,发着黑。 杜然的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深入了皮肤下,一点点去触摸,那一层恶心的粘液将她的手指都浸染了,但杜然还是摸到了,她的瞳孔咻得紧缩成一团了。 那是,柔软的,像是另一层皮肤一样的,还有着颗粒状凹凸不平的触感…… 那是…… 另一层皮肤。 杜然的脑子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似乎是……披了一层人皮,而身上这层皮,在开始一点点的崩塌剥落…… 她,在蜕皮?! 第291章 不人不鬼 这一个惊悚的念头让杜然整个人都眩晕了一下,她死死的咬着牙,却藏到了嘴唇的腥味,以及脸上慢慢流落下来的粘液,鼻腔里是越来越浓厚的发臭味道。 杜然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滋滋一声响,手心里赫然多了一大片的人皮,她捧着那一块带血发臭的人皮心一下子坠入谷底一般。 ‘想要知道结果吗?去看一看镜子吧。’ 纸上的那一句话像是会验证她的猜想一般,杜然在这一刻,突然害怕去看镜子,然而,她的身体却是越来越痒了,甚至不需要她去扣弄,就已经开始一块一块的掉落了下来,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人皮组织,好不恶心。 最终,杜然还是一步步的挪到了那一面铜镜前,她闭了闭眼,随即挣开,像是鼓足了勇气去看似得。 直至杜然看了那一眼镜子,彻底的僵在了镜子前,就连眼睛都恍惚了一瞬。 镜子里的怪物,是她吗? 那一个全身布满黑红血痕,带着发绿粘液的怪物,此刻还在蜕着皮。 地板上掉落了许多一块块的人皮,散发着腐臭,在杜然晃神的时候,身体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掉落了大半,露出里面那发黑的一层膜状东西,整个人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个活人了! 更让杜然无法接受的是,她的脸,已经毁了大半,就连头发,都掉落了一大扎,秃了好几块,那张原本她熟悉至极的脸都变得十分陌生了,像是另一个人,不,是根本就不是人! 杜然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这一刻,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瞬息之间,她似是明白了刚刚那一阵白粉是什么东西,那是解腐剂,解除她身上的防腐剂! 死了那么久,她的身体早该烂了,能维持这样全是牡丹婆婆用邪恶的法术保鲜住肉身,那么,现在,她是要收回她的功劳吗? 让她变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这样丑陋和恶心吗? 杜然突然冷笑了一下,冲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你以为我会认输吗?不,绝不!纵使这一副样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话落,杜然努力的让自己忽视掉镜子里的自己,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在意,也不要……慌乱,一切等找到了小怪物,就会有办法的!就算是逼问牡丹婆婆也要逼问出来! 勉强将自己的情绪安抚下来了之后,在这段时间,杜然身上的人皮已经蜕皮得差不多了,几乎可是说是半个血人了,就连地板上,都留下了一个个的印子,杜然知道,她的身体此刻在腐烂,这样的自己甚至还是‘活着’的,只要她活着的一天,那么就一定会救出小怪物! 这样的信念,让杜然柔软的心瞬间强大了起来,她扭过了头,不愿意再去那面镜子里的自己,她不敢用力握手,因为此刻,她的手掌只剩下粘液,没有了一块皮肤。 离开了这间房间,杜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她直接的拐进了另一边的一条通道,在那里通往了一个房间,正是将她囚禁住的房间。 杜然猛地推开了门,一阵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久不见阳光而发霉了一样,里面的东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杜然眯了眯眼,大概全身唯独眼皮还健在的吧,没有被脱落,在这样的时候,杜然却还能在无奈中自嘲着。 这一间密室如记忆中一模一样,那令人生厌的瓶瓶罐罐还在堆放着,杜然一一看了过去,落在了那一个空了的牢笼里,她吃了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蹲了下来,因为动作太激烈,身体所剩不多的人皮也掉的差不多了。 但杜然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如何,她更关心的是,原本那个关着小怪物的笼子,此刻被打了开来,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肉眼可见,笼子铁条上面的符咒没有任何被损伤的痕迹,那么就不是从里面被破开的,而是在外面,正常的打开,将里面的小怪物放了出来。 杜然不知道该忧该喜,小怪物没有被关起来,不用像畜牲一样被关起来,她应该高兴,但是,既然不在里面,那么会在哪里? 难道……被老妖婆带走了吗?! 这个念头一产生,杜然就冷静不下来,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铁笼子,确定了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站起身来,而她刚刚蹲下的地方已经掉落了最后的人皮,此刻的杜然,就是一个看不清容貌的血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已经被粘腻的液体给浸湿了,湿答答的耷拉在身上,显得更加的恶心。 杜然克制反胃,甩了甩自己的手,将上面的粘液甩掉了一些,但更多的粘液还是开始渗出来了,根本去不掉。 该死! 杜然狠狠地咬着牙,克制自己的暴躁,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了在不远处,那一张巨大的木质桌子上,平躺着一个人影。 在黑暗中看去,那个人形物体上似乎还盖着了一张白布,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 杜然的心,提了起来,小怪物不见了,刚刚明明没有东西的桌子,却突然多了一个人形物体,这里的古怪,根本不能放松警惕! 杜然在巡视了整个密室之后,确定了没有人,才一步步的上前,来到了桌子前。 这一张桌子,杜然太熟悉了,因为她在这里躺了很久,出去没有记忆没有‘苏醒’的那几天,她几乎记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这里,被牡丹婆婆灌下十几种药剂,记忆身体上被洒了很多的东西,恐怕那些就是特制的防腐剂。 那么……这一具东西,会是牡丹婆婆最新的‘作品’吗?一个和她同样的存在? 没有皮肤的手一点点的伸了过去,捻住了一角,慢慢的掀了开来,这一个动作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而最终,那张白不被完整的掀了开来,但在看见的那一刹那,杜然像是被烫伤了一般,手猛地缩回来,退后了一步,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柜子上,眼睛更是睁大得不可思议,里面慢慢都是错愕和极度的震惊。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杜然发狂的大吼着。 她看着白布底下的那张脸,熟悉到无法自拔,更是不能接受。 因为…… 那是她的脸啊! 第292章 有一种牺牲叫我愿意 杜然突然生出了要毁掉这张脸的冲动,她看着身上的粘液已经将地板都晕出一个恶心的圆圈,而面前,躺着的这一个人,却像是她自己,干净,美好。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是刚刚冒出来就令杜然的后背发冷。 她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念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很惊讶吗?” 杜然猛地扭过头,却见牡丹婆婆的身影幽幽的站在了门口处,那顶上的烛光将她那张老脸照应得更加深不可测,这一刻,这个老妖婆仿佛多了几丝神秘邪恶的色彩。 杜然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牡丹婆婆慢慢的上前,站在了对面,同样看着木桌子上躺着的另一个‘杜然’,目光像是欣赏一个最完美的作品一般,“她是谁?呵呵,你觉得她是谁?” 杜然想要冲上前去,狠狠的抓住牡丹婆婆,但不知什么时候,因为她的长时间站立,那也越来越多的粘液从她身体渗出,极快的流淌在地上,然后将她的双脚牢牢的定在了原地。 牡丹婆婆笑了,像是对于杜然的挣扎丝毫不放在眼里一般,伸手将剩下的半张白布一并掀了开来,露出了完整的一具躯体,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完全的露出来,那曲线和弧度,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跟曾经的杜然没有任何区别。 杜然怔怔的看着那个躯壳,心中绝望,她无法欺骗自己,这只是和她相像的脸,因为……就连身体的每一处凹陷,都和她曾经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就连那在左胸口上的胎记,都完美的复制了。 太像了…… 她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熟悉?! 这个样子…… 根本就是她自己! 在桌子上躺着的,就是她自己! 杜然摇着头,呢喃着说道:“不,不是的,不会的!她不是我!不是!” 牡丹婆婆看着杜然陷入了半疯魔的状态,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身后拿出了一面铜镜,直直的对着杜然就是一个照射,杜然措不及防之下,看向了那一面镜子。 被自己吓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杜然在此刻,就感受到了。 镜子中那一个血肉模糊的脸,没有头发,没有皮肤组织,就连一点人类的样子,都找不出来了。 鲜血混杂着绿色的粘液沾满了整个头部,那一层层的黑血之下,是已经腐烂的肉质,因为不用呼吸,杜然甚至没有留意到,她的鼻子也开始消融了,整个脸看着,或许只有那一双眼睛仍旧明亮,也只有那一双眼睛……还能证明是自己。 杜然看着这样的自己,犹如恐怖片里的女鬼一般,她的视线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一个人身上,她的眼泪像是蹦不出一般,差点落下,她死死的克制住了,凄厉的声音对着牡丹婆婆喊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牡丹婆婆放声大笑,“你是我一手造出来的,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不好过,怎么,你没发现吗?桌子上的这个,才叫杜然,而你,是不该存在的。” “不!不是!我是杜然!我是!” 牡丹婆婆伸手指着镜子,狠狠的说道:“看着镜子,你觉得,你是吗?” 杜然一时间像是哑了声一般,她的喉咙仿佛堵塞住了,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在你死去的时候,我完整的将你的皮都扒了下来,很完美不是吗?你身上的那一层,只是人皮蜡而已,怎么,没有发现吗?哈哈哈,也是,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你又怎么会知道!” 杜然一瞬间眼睛溢出了血丝,发红得和野兽一般,对着牡丹婆婆嘶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话落,杜然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气,纵使她的人皮不在,然而本该具有的力量却一分一毫都没有减少。 脚上粘着的粘液被杜然骤然发力的甩开,身上的血液和粘液因为巨大的动作而喷溅在四周,她那双发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笑得张扬的牡丹婆婆。 杀了她! 杀了她啊! 是她,令她落得如此下场! 不人不鬼的模样,怎么能接受?!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杜然就消失在了原地,犹如一阵风一般,快得只留下残影,这一刻,她的手做钩爪状,狠狠的朝向了牡丹婆婆的脖颈处,像是要将她的脑袋都给掐断了。 然而,就在手要触上牡丹婆婆的时候—— “鬼子,可是在我手上。” 那化作勾状的手,不过是半指的距离,堪堪的停了下来,带出的风速甚至吹动了牡丹婆婆的白发,然而,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像是笃定了杜然不会下手一般。 而杜然,果然无法在前进一步。 “你不要他的命,尽管试试。” 杜然寒声问道:“我的孩子,在哪里?!告诉我!否则,你会死!” 牡丹婆婆的个人战斗力根本不敌现在的杜然,然而她却掌握住了杜然的最大顾忌,那就是小怪物。 “我给你一个选择。”牡丹婆婆突然说道。 杜然谨慎的说道:“什么选择?!” 牡丹婆婆诡异的说道:“鬼子,和你的皮子,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什么?只有一个。” 杜然一怔,而牡丹婆婆笑了,仿佛拭目以待她的选择。 杜然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缓缓的放下了手,沉声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牡丹婆婆诧然,“你不愿意要自己的容貌了?要知道,你这幅样子,将永远无法暴露在阳光下。” 杜然握紧了手,执着的说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牡丹婆婆稍微对杜然改观了一下,道:“值得吗?不过是一个鬼子,一种妖孽而已,为了一个妖孽,你愿意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你那漂亮的皮子,也不要了?” 杜然凄然的笑了一下,道:“我已经死了,而我的孩子,没有。” “你愿意牺牲?” “我,愿意。” 她,已经死了。 她没有呼吸,不需要进食,就连心脏也不会在跳动了,那么拥有了皮子之后,又能做什么?纵使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然而……似乎对比起小怪物的存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一种牺牲,名唤,我愿意。 “哈哈哈,好一个母子情深,但还是太年轻了啊!” 牡丹婆婆笑得张狂,杜然突然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你知道,为何,我和你废话这么多吗?” 牡丹婆婆讥讽的反问。 第293章 牡丹婆婆丧命 杜然几乎在牡丹婆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伸出了手想要制住牡丹婆婆。 然而终究,她还是晚了。 在她的手快要碰上牡丹婆婆的时候,来自身后的危机感骤然升起,一双宛如锁链一般的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杜然的身体整个都腾空了起来,被人狠狠的高举着。 “啊,好吵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杜然的余光看见了那桌子上躺着的人此刻已经不见了,那么毋庸置疑,这个掐着的她的人…… 牡丹婆婆呵呵一笑,道:“比我想得还要晚了一步醒来。” “我睡了多久?” “整整半个月。” “这么久……” 身后再一次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人活动关节的声音。 而杜然费尽了力气想要解开那掐着她脖子的手,然而无论怎么挣扎,那抓着她的手,怎么也无法动弹半分,身后的人……比她,还要强大。 随后,下一瞬,一阵力道袭来,杜然被整个人都扔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撞翻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那些罐子被打碎了砸在了地上,散发出恶臭。 杜然咳了几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没有了皮子,她的肌肉直接遭遇了重创,一时间,无法动弹。 她无力的抬起头,看着那一个从桌子上苏醒的人,那一个和曾经的她完全相像的人,那一个……抢了她的皮子的人! 那人活动了一番关节,像是在适应一番,随后看着杜然,道:“真恶心。” 这三个字里,带着的,是毫不遮掩的讽刺和厌恶。 的确,在所有的人眼里,此刻瘫倒在地上的杜然毫无疑问,就是一拖烂肉。 牡丹婆婆笑呵呵的站在一旁,道:“如何,适应你的新皮子吗?”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按了按,道:“还行,还不错,就有有点干涩。” 牡丹婆婆得意的说道:“我最完美的手法,不过如此了。只要度过了三个月的适应期,那么你就会完全的习惯这一身皮子。到时候,任谁也无法识破你。” “是吗?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别泡太久的水就足够了。” “恩,我记下了。” 牡丹婆婆赏心悦目的欣赏了那人的皮子,笑了,随后道:“以后,好好听我的话。” 那人同样笑了笑,笑得十分灿烂,一如曾经笑靥如花的杜然,随后,轻轻的说道:“婆婆,你知道吗?” 牡丹婆婆诧异的回道:“知道什么?” 那人继续温柔的说道:“你活得,真的太久了。” 牡丹婆婆听后,瞬间脸色大变,下一个动作就是冲着门口跑去,像是要夺命逃跑一般。 然而,纵使她的反应很快,却是快不过这一个刚刚苏醒的人,几乎就在下一刻,牡丹婆婆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那双老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穿透了她心脏部位的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上面还沾着血红的血液。 随后,那手猛地一抽,牡丹婆婆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她扭头,死死的看着那一个一手抓着一个尚在跳动的心脏的人,那一个她曾经最为得意的弟子。 “月季……你……” 那人笑了,笑得十分灿烂,一边笑着,一边毫不客气的捏碎了那一个尚在跳动的心脏,瞬间,血肉四射开来,那一块块的碎肉从指缝间掉落在地上。 而牡丹婆婆那张还带着得意的脸彻底的失去了生气,最后眼神里的是强烈的不甘和怨恨,在最后的时刻,她终是问了出来:“月季,为什么……” 那人脸上的笑意为消减,淡淡的说道:“啊,婆婆,我不叫月季,我的名字……是杜然啊。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最终,猖狂一世的牡丹婆婆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而杀了她的人,也正是她最想不到的人——被她亲自改造过后的月季。 曾经最为得意的弟子,便是今日杀害她的凶手。 白牡丹大抵这一生,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下场。 杀了牡丹婆婆的月季,嫌恶似得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张白布,将自己的手一点点的擦干净,直至看不见一丁点的血迹。 目睹了这一切的杜然,终是明白了过来,那一个人……是月季,那一个曾经挑战过她的月季! 月季注意到了杜然的视线,伸手抚了抚头发,毫不在意的说道:“怎么?你很意外吗?我杀了她?” 杜然艰涩的说道:“她……是你的师父……” 月季伸手手指,摆了摆,道:“你错了,这可不是我的师父,我的师父……叫段紫青啊。” 杜然狠狠的镇住,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面前的月季不只是披上了她的皮子而已,甚至完全的将自己当成了她! “不,不是……” 杜然狠狠地用力,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她试图积蓄力量想要拼命,但这具孱弱的身体因为早已死去,失去了身上的人皮蜡,早就不具备了自我恢复的功能,这意味着,她受的伤,再也无法复原。 月季像是看待垃圾一般的看着杜然,看着她无力的挣扎,笑着道:“呐,你知道你此刻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一块垃圾,人人唾弃的垃圾。” 杜然的心猛地一疼,疼得快要窒息,就连她挣扎爬起的动作也僵住了。 那一种疼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就连话语都是苍白的。 月季肆意的笑,那一张娇艳璀璨耀眼,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怎么,你还嫌不够恶心吗?垃圾。” 一句一句的垃圾,像是要将杜然的心狠狠的敲碎了一般,就连她的尊严也像是被掰碎成片,践踏在脚下。 杜然看着自己的手,那可怖的模样,想到了此刻的,自己……有多可怕。 血肉模糊,没有脸,没有皮,就连自己,都会被吓到了,这样的她…… 似乎……所有的挣扎都成了无济于事。 月季看着杜然绝望的模样,脸色莫然,随后她拍了拍手,像是拂去手上的灰尘,随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纤细的手一点点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十分满意这脸蛋一般。 在幽暗中,一声轻笑格外的刺耳,月季手指轻点着脸,双眼间带着淡淡的魅惑,对着杜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喂,垃圾。我美吗?” 第294章 沈郁,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的月季又笑了笑,像是不期待杜然的回答似得,一步步的走过来,来到了杜然的跟前,伸出手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抬起了杜然的下颌。 杜然感觉到那手指的触感,她被迫的仰起头,怒视的看着那张脸,澎湃的怒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如何对自己生气? 月季看着杜然眼里的挣扎,似是十分厌恶,道:“怎么,沉迷在自己的美貌中吗?” 杜然咬牙道:“卑鄙!” 月季并不在意这两个字,她抽回手指,十分厌恶的甩了甩,仿佛对沾上杜然身上的粘液很恶心,她的眼神是用看着垃圾的一样的视线。 “啧啧,那么生气吗?这个样子,可是会更加丑陋了啊。” 的确,正在愤怒中的杜然,整张血肉模糊的脸都像是一张皱起的树皮,令原本就恐怖的脸更加不忍直视了。 月季调笑着,道:“你想要回自己的皮吗?” 杜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本该就是我的!披着我的样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月季重复了一遍。 杜然看着她,看着她这张脸做出了曾经自己从不会露出来的魅惑表情,那样的刺眼,那样的不甘。 “你说我做什么?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月季啊!” 杜然一怔,恍然想到,她的皮被月季穿上了,那么月季的皮呢? “婆婆将我的皮喂给了野狗,被吃得干干净净,我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能当杜然,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是可怜的。” 杜然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响,她艰涩的说道:“一定会有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一个未知,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 月季明显就是不屑于这个回答,哼了一声,道:“没关系,我已经厌倦了当月季,现在这个样子很棒啊!我不在是一个孤儿,我有妈妈了!” 原本萎靡的杜然在听见了这句话时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月季,心中不安涌起,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在了地上,堪堪维持了平稳,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仰头看着月季,失声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月季把弄着一缕长发,低低的说道:“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思啊!我有妈妈了,她叫林玉莲,我家在一处穷山恶水的小山村里面,啊,我成绩不错,所以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帝都的大学,嗯,主修医学,在系里呆的还不错,就连铁娘子都喜欢我。” 杜然一点一点的摇着头,一个恐怖的念头油然升起,她看着此刻的月季,竟恍惚的产生,她,就是她…… “我嫁进了沈家,我的丈夫叫沈郁,嗯,他是一个鬼王,我还有一个孩子,暂时叫小怪物,呵呵,我的师门是天机门,还有两个师兄,一个乔奕,一个季如风。” 杜然试图寻找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压制住那个恐怖念头的借口,她张开嘴,自欺欺人的说道:“你,你调查我……” 月季不屑的笑出声,“调查?我没兴趣做那些事,我调查自己做什么?” “不,不会的,你不会知道的,你不是……” “哈哈哈,我在遗落之地经历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啊,那一个书库可真是一笔宝藏不是吗?还有那一个前辈,真是慷慨,我需要去感谢他才对!” 如果说,前面还需要调查,那么这最后一句,根本不可能靠调查就能够知道的! 在遗落之地经历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有,她自己! 看着杜然眼里的绝望,月季已经没有多少得意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稳赢的仗。 月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着杜然说道:“你以为我只是拥有了你的皮子吗?不,并不是,只拥有外表的话,我永远不可能变成你,任何人都会识破的。所以,我就连记忆,也是完美的继承了啊!” 哄的一声。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月季的这句话彻底的将杜然击溃了,她的双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两眼失神,嘴里呢喃着:“不可能……” “对了,关于阿郁……” 月季的语气突然妖娆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脸红心跳的事情似得,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两陀红晕,好不迷人。 “他在床上,可真厉害不是吗?那么强势,而又温柔,就连亲吻,都像是宠溺的情人。所以我才会沦陷,对吗?” “强大,俊美,温柔。沈郁,可真迷人。” “喜欢他,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啊,真让人着迷。” 这话,似是沉迷,似是眷恋,似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作为完美的继承了杜然记忆的月季,自然是拥有同样的情感,那种至死不渝的情爱,怎么会不让人心动? 更何况…… 沈郁值得让人沉沦。 杜然怔怔的听着这句话,像是突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我’字,所代表的,不只是她,还有月季本身的意识。 她,也爱上了沈郁。 刹那间,杜然像是发疯了的野兽一样,她从地上蜿蜒爬起,但她的腿已经没有了力气,根本支撑不起来,疯狂的她也不在乎,她就这么靠着双手爬着,狠狠的抓着月季的腿,想要拉扯着站起来。 月季不为所动,眼神轻藐,任由着杜然拉扯着她想要站起来,她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这个样子,真像疯狗,怎么,你觉得阿郁还会喜欢你吗?” 正在挣扎中的杜然僵硬了,眼中的疯狂神色一下子退的干干净净,只留下绝望和死灰,仿佛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生命。 抓着月季的手,一点点松开,杜然几近哀求,道:“不要,不要碰阿郁,不要抢走他,不要……” 月季眼中精光乍现,厉声道:“抢?就凭你也和我抢?我是杜然,沈郁是我的丈夫,这一切都是我的!他爱的是我,又怎么会看你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你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呵,说句不好听的,对着你,他硬得起来吗?!” “不,不是这样的,阿郁不会的……” 他会认出我的! 他所执念的人,是我! 然,这样的信念,却在动摇,杜然几乎是崩溃的想着,阿郁,还会爱着这样的她吗? 第295章 一个游戏 看着年轻貌美,就连记忆都一模一样的月季,杜然竟连一个字都无法出声反驳,抓着她的手,骤然松开,整个人瘫在地上。 月季丝毫不在意,后退了两步,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套衣服,慢条斯理的穿上,掩住了一直光着的身子。 “你这样的垃圾,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月季嗤笑着说道,完好的穿上了衣服,掩住了满室春光。 而杜然身上的衣服早已不叫衣服了,那被粘液浸湿了的衣衫沾满了灰尘,还有一些不明发臭的粉状物,配合此刻她的模样,真的就如月季所说的,垃圾。 垃圾…… 她是垃圾吗? 月季将衣服穿好了之后,便走到了另一边,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子,严重露出了意味不明的深意,随后朝着杜然走了过来。 “喂,垃圾,你想要……陪我玩一个游戏吗?” 杜然紧紧握成拳头,明知道此刻不该如此在意她的话语,但强烈的恐慌仍旧席卷着她,她选择了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去听,不去在意她的话语,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活动起来。 于是,当月季再一次说话的时候,杜然没有任何回应,她一点点的从地上开始爬起来,所幸她的手臂还有力气,便扣着身旁最近的桌子,一点点的借力站起来,咬着牙,勉强的将双腿撑了起来,她没有任何自愈能力,或者说,她的自愈能力太过微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承受叠加的伤害。 就在杜然快要站起来的时候,来自左腿的关节处猛地传来一个重击。 “啊!” 杜然嘴里发出了惨烈的嘶吼。 犹如电击一般的疼痛从关节处弥漫全身,骨头传来咯吱的一声响,彻底的断掉了,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的摔倒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按着自己的左腿。 月季收回了自己猛踹的姿势,脸色阴霾的说道:“垃圾,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好好的呆在地上不好吗?非要爬起来?” 杜然已经疼痛到无法思考的地步,在这一刻,她突然奢望起自己失去的痛觉不要在出现,太痛了,骨头被硬生生踹碎了的痛感,只一瞬间,便能让人痛晕了过去,但杜然强大的精神力竟让她保持了清醒,也完整的体验到了那一刹那的疼痛。 月季看着只剩下抽搐本能的杜然,哼了一声,也不在说话了,拿着手中的瓷瓶子,就一把蹲了下去,左手狠狠的捏住了杜然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她。 “垃圾,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我要杀了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这个身体,早就被婆婆给弄烂了,你拥有强大的五感又能如何,无法自我恢复的,就是废物。一个废物,还想和我争夺身份吗?垃圾,你不配!” 说完,月季手一用力,掰开杜然的嘴唇,然后将瓷瓶打开,瓶口对着杜然的嘴巴,像是要往里面倒东西。 杜然下意识的想要抗拒,不能吃!不能吃下任何东西! 月季十分不耐烦杜然的抗拒,直接用脚踹了一下她受伤的左腿,成功的让杜然僵住了动作,而她手中的瓷瓶子,也顺理成章的碰上了杜然张开的嘴巴,手一倾斜,里面的东西就慢慢的爬进了杜然的嘴里。 是的,爬。 因为,那瓶子里的东西,赫然就是一只只有半个手指那么大的彩色蜘蛛。 整个蜘蛛顺着杜然的口腔,一点点的爬进了喉管里,顺着食道,慢慢渗透。 杜然还能感觉到,蜘蛛爬动时,脚上的倒钩将她的喉管狠狠的扎着撕开,细细麻麻的疼痛从喉管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见蜘蛛完全进去了,月季立刻扔下了杜然,站了起来,像是连靠近一步都侮辱了她的皮子。 几乎在月季松手的时候,杜然猛地伸手扣进了喉咙,想要吐出来,但最后除了胃酸,什么也咳不出来了。 月季双手抱臂,看着徒劳的杜然,道:“别白费力气了,那东西已经在你身体里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和你玩个游戏。” 说完,也不管杜然会不会回答,直接接着道:“这个游戏,很简单。你不是相信你身边的人吗?那么,就来看看好了,我有你的记忆,我有你的容貌,我有你的一切,就来赌赌看,会不会有人……认出你我?” 杜然恍惚的看着她,一个字都说出来。 月季越说越兴奋,道:“我成为的杜然,会不会完全的替代你,很有意思不是吗?这种一点点的把你的东西,都拿到自己的手上,哈哈哈……你不是很意气风发吗?在山上的时候,打败了我,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的耻辱,我要你百倍千倍的体验!” 不得不说,牡丹婆婆的改造是十分成功的,为了怕日后的月季心慈手软,将她让软弱美好的一面全部剔除了,现在剩下来,只剩下嫉妒,怨恨,毒辣,等等的黑暗面,而月季也似乎忘记了,她曾经同情过杜然,脑子里剩下的,只有那在山上时的耻辱。 并将那份耻辱,给放大了无数倍。 “你不能说出一个字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关键词,否则那蜘蛛就会将你的心脏都吃掉了,不要以为你死了就不需要心脏了,你现在能够‘活着’还是因为心脏的缘故,所以,你做好准备吧,不要乱说话。毕竟,死了可不好玩了。” 杜然嘴唇抖动,像是在说话,但声音轻得无法听清楚,而月季也不屑于听见。 杜然在说:“我会杀了你……不论何时,不死不灭……” 这一句话,像是对着自己说,更像是一众支撑她活着的念头。 月季露出了笑容,道:“虽然这个游戏,你没有赢得可能,毕竟,拥有了这样记忆的我,是不会有破绽的,无论谁来验证,这一身皮子,都是杜然,所以,我是杜然,而你,一辈子都不能用这个名字,否则,你会死掉。” 说完,月季像是感觉到极为有趣,道:“游戏的结果,我赢,那么……我就是杜然,如果你赢,那么……我走好了。如何,玩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不是吗?” 杜然突然开口,那语气中的虚弱几乎被强硬的压下去了,“你根本就不想玩游戏,你只是想要代替我的存在,抹杀我的存在,你根本……就不会让我赢!” 第296章 最后的绝望 月季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变大,像是肆无忌惮的嘲笑杜然一般,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因为,在她心底,也是这样认为的。 “多好玩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但我不要,那样多没意思,亲眼看着属于自己的孩子,亲人,爱人,统统被抢走的感觉很棒不是吗?你就当作,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生路,如何?哈哈哈。” 月季兴奋的全身颤抖了起来,眼神带着的势在必得,仿佛这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游戏罢了。 杜然没有回应,她的心凉得可怕,却不是为了月季的话语,因为,此刻,她动不了自己的左腿,连挪动也做不到。 这一刻,身体的疼痛抵不上心中痛。 “对了,作为奖励,我让你看看你的孩子好吗?小怪物一定会很开心呢!” 杜然的瞳孔一瞬间紧缩了,她下意识的追着喊:“别碰他!不要伤害我的小……” 后面的小怪物这个词,怎么也喊不出来,因为此刻……从心脏传来的疼痛让杜然一瞬间爆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仿佛心脏被啃咬了一口,入骨的痛。 直到现在,杜然终于深刻体会到了,那一只被她吞进去的蜘蛛,有何作用。 疼的杜然连抽搐都是奢侈,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像是快要痛晕了过去,但因为有着之前断腿时的疼痛,已经麻痹了神经,否则杜然决计不可能还支撑得住。 月季见状发出了惊叹声,“哎呀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不要说出任何相关的字眼喔,你会受到惩罚的,那只小蜘蛛可不是善茬啊!” 她的语气里,似同情,似嘲笑。 说完,月季便起身离开了这间密室,在路过牡丹婆婆死不瞑目的尸体时,停顿了一下,眼里像是有过一瞬间的犹疑,但随之更多的是痛快和了结,便直直的塌了过去,走了出去,那架势倒真的像是要将小怪物带过来,让杜然好好看看。 趴在地上成一团烂肉状的杜然,死死的握紧拳头,地面上已经被她身体里流出的脓液沾湿了,黑红的血液像是快要流尽了一半,如此痛苦之下,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纵使心已经千苍百孔,身体的疼痛无法忍受,她还是倔强的忍耐着了,她想,她不能哭,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哭,她还没认输,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不能哭! 哪怕,已经疼得厉害了。 哪怕,知道自己此刻的左腿已经断了残了。 哪怕,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但她,还是想要看看小怪物,想要见见他,只是一眼,也足够了。 这个念头苦苦的支撑着杜然,犹如顶着天的最后一根支柱,一旦断了,那么,天就塌了,而她,也塌了。 杜然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无声的说着。 加油,杜然,你可以的,你要撑住,不要昏迷,不要在这里倒下了,不要…… 慢慢的,耳边的脚步声响起,杜然虚弱的抬起头,在浑浊中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月季,手里抱着一团软儒的,黑乎乎的肉块。 在初见那小小的一团时,杜然的心中涌出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母子相连,一种最为深厚的感情在紧紧的揪着她的心。 在颤抖中,杜然喊出了一句,“我的孩子……” 是啊,那是她的孩子。 她经历了那么多,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付出一切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 由她的血肉铸成的孩子…… 是她和沈郁的见证啊! 甚至,为了他,她连命都不要了。 但这一幕,却极其讽刺! 她的孩子,此刻却在别人的怀抱里,安然的甜睡着,那张黝黑的小脸蛋上挂着甜甜的微笑,不再是被关在笼子里时那一副狰狞发狠的模样。 而她,匍匐在地上,满身血污,就连看一眼都成了奢望。 杜然徒劳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一下小怪物,但无论她的手怎么伸,都不可能碰到那一个孩子了。 明明近在咫尺,但此刻,却远如天涯。 杜然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血红恶心,没有了皮子,就像是一个怪物的手臂一般,她看着看着,手臂一时间失了力气,砸在了地上。 “别碰他,你会碰脏了。” 月季厌恶的后退了一步,手里抱着孩子,轻柔的摸了摸小怪物的脸。 “多可爱的鬼子,不是吗?那么小,却那么强大,以后也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更何况,你不知道吗?套牢一个男人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孩子,想要留住沈郁那样的绝色,那么鬼子就是最好的枷锁,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何会害怕他!” 杜然绝望的呢喃着:“给我……给我……” 月季低头,亲吻了一下小怪物的额头,道:“这可是我的孩子啊!怎么能给你呢?他是我和阿郁的孩子啊!多么可爱的小家伙!之前受了不少苦头呢!也是,跟着你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这句话无意于是一枚炸弹将杜然哄的渣渣都不剩了。 对啊,跟着她的时候,小怪物被囚禁,小小的身子受尽了折磨,如果不是她太弱,小怪物怎么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此刻,小怪物在月季的怀里,却露出了安然的睡姿,这……都是她的错吗? 她,没有资格吗? 月季看着杜然的眼神,心底得意极了,看吧,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而已,就将这个女人彻底击溃了,其实真正孕育的过程,杜然经历的那些风险,每一次下定的决心,承受的痛苦,就连月季都忍不住为杜然感叹佩服,那一个过程太过艰辛痛苦,获得了同等记忆的月季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但在此刻,她夺走了杜然所有付出努力的果实,还将杜然这个孕育果实的人,击溃得不成形。 明明是她们的错,但在这个时候,却让杜然陷入了误区,将所有的责怪,都涌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同自己此刻这幅样子的自卑一一叠加在一起。 杜然,卑微的心,已经低贱到了泥土里,像是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了。 如此懦弱,又丑陋的自己,恐怕…… 不配当小怪物的母亲! 第297章 不死不休 而在这时,月季怀里的小怪物动了动,他这一动立刻引起了杜然的注意。 杜然几乎是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神情紧绷,所有的卑微都在顷刻间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满满的柔软。 小怪物似是快要醒来的动作,在月季的怀里动着那只胖乎乎的小手,在杜然的眼睛下,抓住了月季领口的衣服,那小小的鼻尖动了动,像是嗅着什么一般。 半响,小怪物露出了一个依恋的表情,仿佛确认了什么,在月季的胸口蹭了蹭,再度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在这样的时候唯有睡眠能补回他缺失的体力。 然而,小怪物的这个动作让杜然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口再度抽搐了起来,她绝望的看着就连小怪物,都无法辨认出她的气息,这一切,又该如何进行下去? 死了吧,死了或许更好…… 死了,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 就连她的孩子都不认得她了,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她不要看见……沈郁脸上的厌恶! 她不要看见,沈郁抱着月季的模样! 她不愿……想象,他们在床上翻滚的模样! 杜然几乎可以想象,她会怎样的崩溃,这样的心痛,还不如死了好吧? 原本只剩下眼睛尚且明亮夺目,然而随着杜然求死的念头升起,那双明亮的眼睛也逐渐黯淡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一片死灰。 月季看见了杜然陡然转变的气息,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求死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像是畅快一般,丝毫不遮掩。 而杜然……看见了她的笑。 这一刹那间,她恍惚的觉得,她是一个不战而逃的失败者,被彷徨的未来彻底的打败,她倒在了月季的脚下,就连努力一把的勇气都失去了,看着她得意嘲讽的笑,像是要夺走她所有的一切。 真的要将一切都拱手让给月季了吗? 将她所爱的人,所在乎的人,所存在的意义,都让给别人吗? 杜然,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不! 她不要! 哪怕死了,也不要死得如此窝囊! 月季只是拥有了她的外貌和记忆罢了,那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成为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也要抓住!决不放弃! 就算所有人不认得她,那她就证明给所有人看,除却相貌,她,还是杜然! 霎时间,所有被击溃得坚强和意念都重新回归,杜然低着头,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像是带着异样的光芒,然而,这光芒稍瞬即逝,快得让月季根本没有留意到。 杜然很快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仍旧维持着之前那一副颓败的模样,这一次,她学会了隐藏。 如果注定了要奋力一搏,那么,她不该认输! 在逐渐坚强的时候,杜然产生了另一个念头。 沈郁,我该相信你吗? 相信你会知道…… 面前的这一个人,不是我。 “小怪物还没有名字吧?叫什么好呢?哎呀呀,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提这个!” 明明说着这样的话语,但月季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任何歉意,反而是不遗余力的击溃着杜然的心理防线,然而月季永远都不会知道——适得其反,把一个人逼到了绝境之后,要么心死,要么……将是不死不休。 在此刻,杜然从未想过会如此怨恨过一个人,如果怨念能杀人,那么月季早就死了几百次了。既然她无法死去,无法成鬼,那么,她就会比鬼更可怕! 她的一切! 她会亲自拿回来! 垂落在地上那一双没有皮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杜然的嘴角,竟慢慢的勾了起来,在那张可怖的脸上更添三分阴森。 取笑过之后,月季便抱着小怪物,慢悠悠的走到了门边,回头对着瘫软在地上成了一团烂肉的杜然说道:“我可要走了,对了,我好心给你一个提示好了,再过不久,这一个地下室就会全部坍塌了,你最后呢,就快点离开!” 说着,月季还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杜然的左腿,道:“只要你能动的话,爬也要爬出去啊,就像蝼蚁一样,挣扎求生吧,否则就这么死了的话可就不好玩了!” 说完这句话,月季毫不留念的抱着小怪物离开了密室,徒留倒在地上不动弹的杜然。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躺在地上的杜然开始蠕动了起来,一点一点,没有廉耻,也不以为耻的爬起来,手撑着地,将自己的体力透支一般,终于重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也仍不放弃。 环顾着密室一周,杜然慢慢的将离得不远的那一张沾了血迹的白布拿了起来,用力一撕开,成条状,将自己的左腿狠狠的绑住,并打了一个结,在用力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感受到更强烈的疼痛,然而杜然已经学会了忍耐。 比起心痛,似乎这样的疼痛,足以忍受。 绑上了绷带的左腿已经勉强可以移动,杜然开始在这一间密室翻箱倒柜了起来,在看见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牡丹婆婆时,她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弯下腰,将她的眼睛给合上。 然而无论杜然怎么合,牡丹婆婆的眼睛就是合不上,像是死前怀着极大的怨恨一般,并且那眼神似乎执着的看着一个方向。 杜然顺着牡丹婆婆眼神的方向,看见了一个在底下的木箱子。 犹豫了一瞬,杜然还是撑着身体一点点的挪了过去,并费力的将木箱子拖了出来。 箱子的表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了,显然时放了很久的,但能被牡丹婆婆死了也不放心的东西,必然不是简单的东西。 杜然意外的发现这箱子没有锁,便打了开来,看见了里面放着几个铜制盒子,还有一套有些年头的衣服袍子。 杜然将铜制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肤色状的膏体,闻着还有淡淡的花香,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另一套衣服也时一套黑色的衣服裤子,以及一件宽大的袍子。 杜然没有仔细研究这些东西,而是统统都放在了从木箱子底下找到的布袋里,并将着密室里还完好的瓶瓶罐罐都扔了进去。 这里时老妖婆的巢穴,那么这里的东西一定会有用,任何有可能翻盘的机会,她都觉不能放弃! 最后,将布袋打了结之后,杜然找到了牡丹婆婆的拐杖,撑着,一瘸一拐,极其狼狈的离开密室。 此刻,她看不清表情的脸上,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她发誓。此生,不死不休! 第298章 许倩倩进入圈套 一个月后。 纸醉金斯的红灯区内,处处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在这个城市隐秘的另一端,像是包容堕落,黑暗的聚集地。 这一块地方,毒品,赌博,声色场所,都像是被合法化的存在一般,这里,成了一切堕落的摇篮,每一天都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作为帝都有名的红灯区,每日聚集的自然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戏码。 在一处夜总会内,喧闹的dj音乐充斥其中,舞池中央时疯狂摇摆的男男女女,犹如群魔乱舞的景象一般,在一些漆黑得看不清楚的角落,更是不知廉耻的聚集着一对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在毫无遮蔽的场合中也丝毫没有顾忌,一眼扫去,直令人作呕。 许倩倩坐在包厢内,忐忑不安,一边不停的换座位以躲避那伸向她大腿的手,明明脸上的羞愤快要爆炸了,也丝毫不敢大声拒绝,只因,坐在这包厢的人,她得罪不起。 应该说,现在的许家,得罪不起。 时间回溯到三个小时前,曾经玩得极好的同伴,何姿镜在听闻了她正在烦恼家族拿不下的那一单生意,便提出了带她见见对方‘高管’,好好恳求一番,说不定就能成了。 原来,许倩倩近来在家中总是看见父亲许盛和哥哥许家笙都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显然时遇到了难题,一问之下才知道,公司这一年最大的一个单子价值好几个亿的生意,也不知道时什么缘故,总是谈不下来,明明之前就已经协定好了,就差签合同了,哪知,临到签合同的时候,对方又提出了种种刁难,弄得这一单合同怎么都签不下来,被各种延期了。 要知道,这一单生意涉及到的数目太大,几乎是整个许家的一年的流动金额,一旦签不下来,结果可想而知,也难怪一向严厉示人的许盛都将情绪摆在了脸上,这令原本就关系紧张许家夫妇那是更加相敬如宾了,许倩倩不可避免的也感受到了。 许倩倩在听闻了这件事之后,暗自在心底就记住了,并在和何姿镜聚会的时候不小心吐露出来,还表达了自己想要帮忙的念头,这就让何姿镜听见了,并且十分兴奋的提出,自己认识那一个公司的高管,可以帮忙引荐一下,最后就靠许倩倩自己能否争取到。 坦白说,许倩倩是十分心动的,她长这么大,从未为自己的家族争取过什么,都在消耗着许家带给她的一切,理所当然的,涉世未深的许倩倩从未怀疑过为何何姿镜会认识对方公司的高管?明明何家,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家族罢了。 带着满满的激动和期待,以及盲目自信的势在必得,许倩倩没有和自己家里的人透露过一分一毫,便换好了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就出发了,当来到这个红灯区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一个地方的怪异,也不是没有不习惯,但更多的是,事到临头,就这么退出去着实不甘心。 于是,她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被引进到包厢里的时候,她诧异的发现,何姿镜并不在包厢内,里面坐着的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猥琐大叔,看见她的目光可以说是和看见狼一样的了! 当下,许倩倩就想离开,但还没等她退后一步,门就被关上了,随身的包包也被强硬的夺走了,连同里面的手机,而她,也被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给揽住了,形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许倩倩此时也欲哭无泪了,她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未想到何姿镜会不在,但她仍不愿相信,何姿镜时骗了她,还为她找了一个借口,一定是镜子也被这些男人骗了! 由始至终,许倩倩都没有发现,这根本就是她所谓的好朋友,所布置的一个圈套罢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后退中,许倩倩已经退无可退了,她的身体蜷缩在一个角落,不断的捂着自己的裙子,拍开那一只伸过来的手,在这样的时候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穿这么短的裙子,就不能穿裤子吗?!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许倩倩只能硬着头皮,迎合着这个年纪和她爸相等的老男人,嘴里一次又一次的抗拒着,在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这些人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和许家签合同的,那么她被摸几下还是可以忍受。 显然,许倩倩失算了,这些男人可并不想摸几下就够了! 当许倩倩又一次扯开那只手的时候,手的主人也不耐烦了,当下吼道:“小把戏也玩够了吧!来这里还装什么清纯?!你这身子也不知道被睡了几次了吧!” 许倩倩当下脸色都白了,那是被气的,她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我不是这样的人!” “还装?信不信我让这里的人都睡了你!” 许倩倩立刻被吓破了胆,她惶恐的看着那男人,哀求着:“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是许家的人!你们碰我会被我爸爸杀了的!” “许家?什么许家的人!来这里就是女人!女人,就是要用来上的!这是这里的规矩,你既然来了就要遵守规矩!不然,你的照片就会全世界都知道了!” 许倩倩险些吓出了眼泪,但在极度慌忙之中,她倒是难得的机智了一回,连忙改口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想去上厕所,我憋急了,才乱说话的!” “上厕所?” “对对,我想上厕所!我今天吃得有点多了……肚子疼……你,你也不想我出洋相影响心情吧!” 那男人立刻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许倩倩,见她小脸苍白,模样乖巧,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又转而想到这里到处都是自己的人,这女人想逃也逃不掉的,便大发慈悲的说道:“赶紧去!解决完了回来,免得让我久等,不然有你好受的!” 许倩倩如获大肆,立刻站起来,急急忙忙的说道:“我会快点回来的!谢谢你!” 说着,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包厢,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逃离这噩梦一样的地方了。 许倩倩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一个会所里,到处都是眼线,她从踏进来的第一步,就再也逃不开了。 第299章 古怪的女人 在靠近厕所的时候,许倩倩悄悄的拐了个方向,便脚不停蹄,慌乱的向着出口跑去,一路上心脏都跳的飞起了。 然而才刚走不久,从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妈了个巴子的!那婊子果然想要逃走!等我抓到她还不狠狠的下不来床!” 听到这个声音,许倩倩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有人看守着!而现在她被发现了! 慌慌张张的许倩倩更是慌不择路,脑子里什么思绪都没有了,只会往前冲,根本不理会朝着人多的地方去。 慢慢的,身后的脚步声更近了,那些人已经快要靠近了!他们会抓住她的!他们会让她做那些事的! 不!不要啊! 许倩倩此时已经害怕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在此刻,她在心底不断的喊着爸爸,哥哥,快救我!我不要被糟蹋! 极度害怕的许倩倩根本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一个结果全是自己咎由自取得来的!如果不是她全然没有警惕心,轻易相信别人,甚至过度骄傲自满,才会落得这个局面。 后面的人越来越近,许倩倩哪怕开始奔跑也无济于事,最终她的手臂被一只像是爪子一样的手给牢牢的抓住了,许倩倩发出了一声尖叫,猛地伸手甩过去,一巴掌盖在了那人的脸上,竟被她成功的挣脱了,她像只兔子一样疯狂的跑出去。 在看见前面一个低着头带着帽子,全身穿着黑衣服的人时,许倩倩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抓住那人的手,拼命的摇着,脸上梨花带雨的哭求道:“救救我!拜托你救救我!我是许家的大小姐,你帮帮我打一个电话好不好!那些人要抓我!他们是混蛋!” 被许倩倩抓着的人也不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帽檐下的黑暗将她的脸都挡住了,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和表情。 许倩倩觉得自己抓着的手臂十分冰冷僵硬,像是一条冰棍一样,就连身上的也带着一股奇怪的药香,不难闻,但是十分奇怪。 然而许倩倩此时顾不上这些奇怪的地方了,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着她跑来,已经急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了,她看见了这人胸口的起伏,眼睛一亮,道:“你也是女人!你应该知道这种事的!拜托你!救救我!我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们许家很有钱!或者,或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要被他们带走!” 就在许倩倩绝望的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帽檐底下传出。 “什么事都可以吗?” 许倩倩脸上一喜,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什么事都可以!求求你!” “记住你说的。” 话音刚落,那群人正好赶到了两人面前,都是一帮穿着不正当,看着就知道是混子的男人,一脸不满的看着她们,道:“喂!你!识趣点,就让开,那女人是我们老板要的!” 许倩倩慌忙躲到了那人的背后,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生怕她会真的被吓到了而离开,那么她就真的完蛋了! “你答应我的!不要丢下我!”许倩倩哀求道。 男人不耐烦了,直接道:“现在装什么装,自己闯进了包厢里,不就想卖吗?!我们老板什么没有!” 许倩倩尖叫着反驳道:“我根本不知道!我不是卖的!你们才是坏蛋!我要报警!” “报警?行啊,只要你有命出去就行!” 许倩倩立刻被这句话给吓到了,再也不敢说话了,只会一个劲的抓着那人的衣服。 “我说你走不走啊?看你这样子也是个女人吧?怎么,你也想凑一下?早说嘛!” 说着还露出了满是猥琐的笑容,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待笑完了,发现这人还是一步都没有挪开,当下脸上挂不住了。 “他妈的听不见我说话是吗?!给我抬起头来!让老子看看你长啥样!” 这么一个女人带着帽子,出现在这样的场所里,还老低着头,是谁都会很好奇那帽子底下的脸的,已经有一些人蠢蠢欲动起来,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子,说不准还是个角色大美人? 哪怕在这样的时候,许倩倩也产生了好奇,好奇这一个女人为何一直低着头。 “抬起头来!要我们亲自拽你吗?啊?!” 说着,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率先站出来,一把想要掀开那顶碍事的帽子,但在手还没靠近的时候,手腕猛地被扣住了,那力道像是要把骨头都捏碎了,弄得男人大叫出声。 “放手!痛痛痛!”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完了吗?” “你给我放手啊!臭女人!你们干什么吃得!还不快来给我拿下!” 这句话刚落下,那男人就被一个旋转,手腕被硬生生的卸下了,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尖叫成功的制止住了正要冲上来的其他人。 “在过来一下,你的神经就要断了,就算送去医院也会来不及,废了。” 此刻,这把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成功的震慑住了其他想要冲过来的人。 “你是谁!我老板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臭女人!” 到这个时候了,那男人仍然是嘴上不饶人,骂骂咧咧的,哪怕疼到不行了,也要顾及面子。 “哼。如果要算账,尽管来找我。” 说罢,那人一松手,男人就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痛得嗷嗷叫,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还在干嘛!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么多人还怕什么啊!给我上啊!” “统统给我上啊!老板的命令你们都忘了吗!” “全部人我就不信玩不死一个女人了!” 被摔在地上的男人,脸面尽失,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人欺负女人了,他绝对要这个女人好看!这份耻辱他一定要还回去! 闻言,那些愣住的人立刻开始围攻了上来,想要仗着人多欺负一个怪异的女人。 许倩倩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喊一声:“危险!” 但话语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就连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了,仿佛难以置信似得。 第300章 丑八怪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个嗷嗷叫唤的混子,无一例外都在哭爹喊娘的,显然也是疼得狠了,然而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痕,却疼得不行,若是有练家子在的话定会知道,这出手的人明显就是一个高手,专挑刁钻的穴位下手,这些人就算是送到了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疼上很长一段时间。 许倩倩站在后头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崇拜和震惊强烈得无以复加,若不是场合不对,简直要大声欢呼起来,在她的眼里,面前这个黑衣女人的形象登时高大上了,就连那被压得低低的帽檐也充满了神秘感,更加好奇起底下的容貌了。 解决了这些人之后,黑衣女人伸手压了压帽檐,将因为动作太大而微微扬起的帽子再一次紧紧实实的压好,叫人连一丁点脸蛋都看不见,许倩倩十分十分的收起了视线,但仍是很高兴自己遇到了个厉害的人救了自己。 这么说着,许倩倩迅速的跑到黑衣女人的面前抓着她的手,惊奇的发现,这个女人就连手都带上了一副黑皮手套,简直就是身上的一寸皮肤都没有遗漏! 像是知道许倩倩的惊奇似得,黑衣女人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道:“走。” 许倩倩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可不是惊奇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才是首要目标! “你跟我回去!我会好好谢你的!” 黑衣女人点点头。 许倩倩立刻先转身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枪响,她整个人都蒙住了,立刻回过头来,只看见原本那个黑衣女人站着的位置上,只留下一顶黑色的帽子。 而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个位置了。 霎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开枪的那一个人也克制住了急促的呼吸,眼瞪得极大,看着那一个人。 帽子底下的脸,终于露了出来,然而,和许倩倩所想的却是截然相反,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猜不到。 帽子底下的脸,根本和美丽二字拉不上边,甚至连普通都够不上,唯独能想到的一个词语只有……丑陋。 稀疏的头发,坑坑洼洼的脸蛋,五官周围的皮肤都是凹进去的,像是被戳陷了,整张脸极度的不自然,虽没有什么脓包但诡异得紧,唯独那一双眼睛,明亮,坚定,也只有那一双眼睛才堪堪让人不至于掉头就走。 许倩倩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人能长成这幅模样,如果是她拥有这样的脸恐怕会一死了之吧?这个样子,怎么能活的下去?光是别人异样厌恶的目光就足够逼死她了! 明明那样曼妙的身材,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一张脸? 这,该是怎样的可惜啊! 许倩倩这个时候有些同情黑衣女人了,长成这样想必受了不少磨难吧?相比较而言,她似乎是很幸运的了! 许倩倩在同情的时候,无法避免的产生了一丝愉悦,为自己的美貌而庆幸。 见自己的帽子被枪打掉了,黑衣女人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走了两步,重新拿起了帽子,像是无所谓一般戴上了,压了压。 直到她带上了帽子之后,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就连开枪的那一个混混也是被黑衣女人的相貌给吓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对方敏捷得不像是人类的动作都被他忽视了,脑子里只剩下那张诡异的脸。 黑衣女人带好了帽子之后,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在所有人都看不清动作的时候,猛地跳跃到了那拿枪的混子面前,一个高抬腿,狠狠的将那拿着枪的手踢起,一声骨骼裂开的声音响起,那枪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掉在了地上,而混子则是发出了像是杀猪一般的惨叫。 “如果不会用,就不要动这个东西,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 沙哑的声音一度掩饰了黑衣女人的年龄,但许倩倩从这一句话中却听出了这个女人并不大,甚至年龄应该和她相仿,只是那张丑陋的脸和沙哑的声音将她给老化了。 “你没事吧!” 许倩倩着急的问道。 黑衣女人看也不看地上的混子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而这时,倒在地上的混子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大吼着:“你这个丑八怪在做什么孽!多管闲事!丑成这样了还跑出来吓人!丑八怪!!” 一时间,仿佛世界的都静止了。 那三个字久久的回荡在空间里。 丑八怪…… 丑八怪…… 呵呵,丑八怪。 被称为丑八怪的黑衣女人,也就是杜然,此刻心口中留下的只有自嘲。 是呀,可不是吗,现在的她,就是个丑八怪。 丑陋,恶心。 就连许倩倩听着这一句话心中都闪过不忍心了,她忍不住张嘴骂道:“你说谁丑八怪!你们这些坏人连心都是丑的!” 然而许倩倩的反驳根本就是苍白无力,所有的人都是看见了刚刚那露出来的脸的,那张极度违和的脸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根本忘不了。 “长成这样干脆不要出来!就你那张脸也好意思跑到这里来多管闲事!怎么,是不是长得太丑了,没有男人愿意上你,就来这里找男人了?!你这个臭婊子!” 越加恶毒的话语从混子嘴里吐出来,像他们这种身份的,混三教九流的,什么脏话没说过,简直难听至极,为的就是狠狠的侮辱杜然! “丑八怪!婊子!身体饥渴成这样了需不需要我来帮帮你!” 许倩倩都几乎要听不下去了,但那一抹黑色背影依然坚定得不为所动,就像是这些话语无法伤害到她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了过来,一时间各种说话声议论纷纷,迟迟不出现的夜总会保安们也才姗姗来迟,张着大嗓门一边驱散着围观的客人,一边朝着杜然过来,那架势像是要把杜然给绑住似得,丝毫不去理会躺在地上的混子。 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了,这些保安也是属于眼线之一,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那是一清二楚的。 杜然的余光看着那群保安冲着她们而来,便转身拉着许倩倩的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 “走。” 许倩倩惊呼一声,便被杜然紧紧的拉着跑了起来,好几次都差点绊倒,都被杜然硬生生的牵住了,两人七拐八拐的,竟找到了后门。 第301章 十天 后面跟着一大群人追过来的脚步声,许倩倩无法避免的产生了畏惧,她忍不住冲着前面的人喊道:“我,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杜然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想被抓住吗?” 许倩倩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你把他们都打倒就好了!” 杜然冷笑一声,“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自然不用跑。” 转折之意就是,你就是个累赘,带着你,我不得不逃。 许倩倩脸上一红,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自然是没用的,顿时心里有点不满,但是想到还要依靠这个女人,当下也不说话了,只好吃力的跟着后面跑,但是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左腿似乎有些陂,不明显,但在奔跑的时候还是可以留意到。 杜然的余光里看见了许倩倩那一闪而过的不满神色,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是千金大小姐,不谙世事。 至于杜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夜总会?这,就要从三天前说起了。 从牡丹老太的老窝爬出来后,杜然就躲在了那一块的荒郊竹林里,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楼,就在那里开始养伤,这一养就是十天,而这十天之间她几乎不能怎么动弹,尤其是左腿上的伤她只能依靠在学校里不多的时间内接触到的知识进行简单的固定,并听天由命。 能够恢复成这样,只是有些陂而已,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从密室里带出来的东西中,大部分东西杜然是不清楚有什么用的,但这不妨碍她进行实验,这十天养伤的功夫杜然也没有闲着,而是不断的琢磨这些东西的用处,庆幸的是,那几个放在箱子里的铜盒起了大作用。 因为那些铜盒里的膏状物有点像是软泥,在抹上身体之后能很快的附着在人体上,不仔细的看的话,会以为这就是人体的皮肤,而这个东西,就是牡丹婆婆在扒了杜然的皮子之后,用来给她抹上的仿真人皮。 这一个发现几乎可以说是惊喜的,至少对于那个时候全身血肉露了出来,没有了皮子,面目可怖的杜然来说是幸运的,因为至少这样,她还能有机会出来见人,哪怕担上了‘丑八怪’这个名称,也好过‘怪物’不是吗? 然而,就算有了这样的膏状物——杜然称之为肤土,但杜然并不具备牡丹婆婆的手法,无法完整的,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在全身涂上,更何况有些部位自己的手根本无法触及,只能尽可能的抹上,抹不上的,也只好用绷带缠住,防止那发绿的粘液渗出,然后套上那一套黑色的防水衣服。 肤土的性质极为黏软,十分不好控制,力道稍稍大一点就会出现凹陷,无法平整,加上杜然本就笨拙的动作就更加糟糕了,更何况这些肤土并不多,杜然只能省之又省,就算弄得糟糕也不敢浪费了,便顶着这样的容貌带上了帽子出来。 甚至,这样的皮肤让杜然不能够湿水,一旦触碰到了太多的水,肤土就会开始软化,慢慢的掉落露出本来的样子,但杜然本就是个死人了,也用不着喝水,只要稍稍注意就够了。 在那个小房子呆了十天,将所有能够派上用途的东西都琢磨了一遍之后,剩下的,就是孤寂,迷茫,以及深深的彷徨。 这样的彷徨几乎是致命的,杜然甚至不敢去想,此刻顶着她的皮子和记忆,月季会是如何的得意,会是怎样的圆满。 在心底深处,杜然无法不害怕,这样的害怕不是对月季,而是沈郁。 她那么的喜欢阿郁,喜欢到只是想想便觉得无法接受,如果阿郁,完全的将月季当成了她,那该怎么办? 他们会在一起吗? 他们会躺在一张床上吗? 他们会在床上,做那一件亲密的事情吗?一如他曾经对她那般,缠绵,温柔,极致得愉悦。 只是一想,杜然就痛到心脏都裂开了。 杜然不是没有冲动跑到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所有的一切,但她不敢,因为……她害怕看不到他们相信的眼神就已经死去了,那样才会彻底的成全了月季。 她不能死,一旦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哪怕像现在这样以‘死人’的模样不人不鬼的活着,也不愿意彻底的消失。 在小房子里的角落中,她就是这样蜷缩着身体,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会赢得,只要忍耐uxiang黑暗中埋伏的毒蛇,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靠着这样的新年,杜然终于终于撑过了那十天,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她穿上了黑衣服,戴上了帽子,顶着一张靠着肤土而凹凸不平的脸蛋,终于站在了人前。 丑八怪,这三个字,再适合不过了。 但这样的羞辱比起月季带给她的疼痛而言,实在是小儿科了,这样的言语攻击已经无法刺激到杜然了。 重新恢复了过后,杜然不再是一只发疯的野兽,她一点点的沉寂下来,一步步的制定想要完成的计划,而第一步,就是钱。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那一个数字大到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一无所有,目标却是一笔巨款,那么所要走的路子,自然不会是平常路。 杜然被这样的信念充斥着,她努力的不去想月季会不会和沈郁怎样,会不会和师父斗嘴,会不会被师兄们好好保护着,会不会得到小怪物一句甜甜软软的妈妈,这些,她都不敢想。 一旦想了,痛了,绝望了,那么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强会崩塌得一干二净,再也撑不起来,那么等待她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此刻,许倩倩面前的杜然,不再是那一个曾经困在学校里尚且还有着稚嫩的杜然,而是一个已经经历了生死,在绝望中挣扎而起的杜然,就连过往的那些纠纷恩怨,在现在的杜然眼里无异于小孩子过家家,跟玩儿似得。 是以,现在的杜然对于许倩倩的看法早就平淡了,没有丝毫偏见,就连一丁点的芥蒂都是不存在的,毕竟…… 比起月季做的事情来,比起牡丹婆婆的阴谋来,许倩倩简直不要太可爱。 第302章 你叫什么名字 思绪扯回现在,两人冲到了后门处,但那门此刻被锁上了,许倩倩来不及着急,就见杜然直接干净利落的用完好的那只腿踢开了那一扇铁门,‘咯郎’一声,铁门应声撞开。 许倩倩再一次的对这个女人的力量产生了惊疑。 杜然根本毫无波澜,见许倩倩又呆住了,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以前怎么不觉得许倩倩是一个十分单纯到极致算是蠢的级别呢?语气直接喊道:“你想被抓上床吗?” “啊?” “不想就给我回过神来。” 许倩倩连忙看向了已经紧追上来的那一伙人,吃了一惊,立刻像兔子一样飞快的窜了出去,比杜然还快了一分。 在后头的杜然看着那些人正叫嚣着要冲过来,手抓着把手,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将铁门哄的一下关上了铁门,并随手拿起了旁边的扫把给卡上了把手,卡得死紧,任凭里面的人怎么推都打不开。 随后两人飞快的跑出了这个红灯区,直至见到了正常的街道后,车水马龙的景象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许倩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汗水都将她精致的妆容给融化了,白一块黑一块的,丝毫不比杜然漂亮上多少,但她也不自知。 “他们,追,追不上了吗?” 杜然点头恩了一声,丝毫没有疲态,就连汗水都没有流一滴。 这在许倩倩眼里就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了,其实是她不知道,杜然这幅身体已经不大可能出汗了,就连呼吸也不用,怎么可能会气喘如牛呢? “追不上吧。”杜然蛋蛋的说道。 闻言,许倩倩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公共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杜然巡视了一圈,压了压帽檐,道;“你通知你的家人,送你回去。” “可是我的手机不再身边,被他们拿了,你有手机吗?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杜然摇头,“没有。” 许倩倩诧异极了,“这个年代了,你居然没有手机?!” 杜然自嘲,她根本没有可以联系的人,就算有,也不是她现在可以联系得上。 许倩倩十分失望了,她狼狈的翻找着自己的口袋,竟连一分钱都找不到了,想她这样的家庭几乎是不带现金的,直接刷卡,现在卡和手机都在包里,遗落在那个夜总会,现在就是身无分文了,打个电话也成了难事。 “那我怎么回去……” 说着,许倩倩又委屈的想要哭了,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倒霉的事情,差点被占了便宜不说,现在有家也不能回了,一直压抑的害怕的委屈瞬间涌上了,在大街上立刻开始哭哭哒哒起来,好不可怜。 但许倩倩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此刻脸上的妆容早就掉了,这么一哭之下,显得……更加恐怖了,完全没有了她所想的那样梨花带雨。 杜然站在后边,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丝毫没有理会哭泣着的许倩倩,纵使她对许倩倩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厌恶,但是也没有好到需要去安慰她的地步,按照她看来,这一切都是许倩倩自找的。 至于原因? 呵呵,杜然曾在阴暗的角落里听到这样的对话。 “到时候她进去了之后,记住了,不要客气,怎么狠怎么来,拍下视频知道吗?我要有证据。” “但是……那是许家的……” “什么许家,有了这个视频还怕她不听我们的吗?这种大小姐最要面子了,恐怕比我们更害怕被人知道了。” “有道理,还是你够聪明,不过,你这样被她知道了……” “放心吧,许倩倩这个人,就是缺个脑子,怀疑不到我身上的,之后我事后好好安慰她一下就足够了。” “嘿嘿,就这么说定了,正好那几个老板需要一些新鲜的货色,这许家的大小姐就很合适了!” “嗯,事成之后,你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好了,镜子,果然还是你最有用,来,让我好好尝一尝!” 后面的话语杜然已经不屑于听下去了,因为后面的就是极为肮脏恶心的声音了,那压抑的喘息和特殊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了。 显而易见,对话的两人其中一个就是何姿镜,另一个人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许倩倩明显就是被自己所谓的好朋友给坑了,而杜然也乐意看见她被坑了,否则今晚的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因为她正是要顺手推舟的接近许倩倩。 一个又有钱,脑子又不怎么好的下手对象,哪里还有这么好碰到的巧合? 就冲着这个,杜然都会觉得许倩倩是那么得可爱,最好越蠢越好。 待许倩倩哭够了之后,也没见有人来安慰自己,回头看一圈,就见那个女人双手抱臂低着头,丝毫没有打理她的意思。 一贯张扬的许倩倩立刻就气的脸都白了,但也不再哭了,死死的憋着,瞪着杜然。 被这样瞪着的杜然也不可能毫无感受,她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哭够了吗?” “你,你怎么那么冷漠!” “呵。只要你付出报酬,我可以温柔。” 这一句话彻底把许倩倩给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走吧。” 杜然上前了两步。 “去哪里?” “你家。” “我家?” “嗯。” “为什么?” “我的报酬很高的。” “你……” 许倩倩已经彻底没有脾气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明明样子外貌极为丑陋,但说话又那么冷漠!简直就是怪咖! 忍不住的,许倩倩看着杜然的背影,死死的看着,但看着看着,竟觉得……这一个背影,似乎很熟悉…… 仿佛在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还很重要。 是谁? 怎么想不起来? “喂,你的名字是什么?”许倩倩忍不住开口问道。 杜然的脚步顿住了,眼神里有一抹茫然。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许倩倩不耐烦了,原本的熟悉感也消失了,因为长得这么丑陋的人,她不可能没有印象的,有可能这人只是和某个人的身形比较相像罢了。 这么想着许倩倩也就安心了,因为刚刚那一种熟悉感让她很不爽,像是某一个让她很讨厌的人。 “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名字都没有!” “名字啊……” “对!” “你叫我……灵空吧。” 第303章 所谓报酬 当夜,许倩倩一身狼狈,杜然一脸冷漠,许家其余的人大眼瞪小眼,这样诡异的气氛已经持续了有几分钟了,最终,许盛开口打破了沉寂,道:“倩倩,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一点许家小姐的样子!” 这话说得许倩倩着实委屈,在夜总会的时候就被撩起的衣服,外加拼命奔跑和紧张的情况下,哪有什么功夫注意形象!在加上他们是一路走回来许家的别墅的! 种种相加之下,导致了此刻的许倩倩……着实有那么点狼狈过头了。 要知道,差一点那门卫就认不出这许家小姐而不准放行了。 所以许倩倩是真的委屈啊,立刻就看向了自家的哥哥,哪知,她哥许家笙全程的目光就一直在紧紧的盯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在角落不说话的杜然,没有看她一眼。 许倩倩忍不住拔尖了声音,道:“哥!你看谁呢!” 杜然自然也是知道这一个视线的,她心底有些讶然,她似乎和这个许家的大少爷不是很熟,为何对方用这样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许家笙被自己的妹妹喊了这么一下,显然也是有点尴尬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了魔似得一直盯着人家看,当下说道:“倩倩,你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题就这么被扯开了,许倩倩一听到许家笙提起这么个伤心事来,未语泪先流了,哭哭唧唧的开始哭诉起自己遭遇的种种事情来,越说还越气氛,声音抑扬顿挫的,活灵活现,但许盛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坐在一旁的杜然感觉挺奇妙,以前,她怎么会觉得许倩倩这个人很讨厌?这分明就是一个 不会察言观色,甚至有些娇纵的大小姐罢了。 在此刻,杜然颇为难得的同情起许倩倩了,因为许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锅底的灰,又臭又硬了! “够了!” 许倩倩还没有讲完就被许盛厉声打断了。 “爸爸……”许倩倩弱弱的喊了一声。 “你到底认识了一个什么朋友!交友不慎啊!” 许倩倩还想反驳,“爸爸,这不关镜子的事……” “倩倩!”许家笙立刻阻止自家妹妹继续惹怒父亲的行动。 许倩倩更加委屈了,只好不敢说话了。 许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但随即注意到家里还有一个‘奇怪’的客人,便忍下了自己的怒气,他还没有把家丑外扬的兴趣,便勉强挂上了一抹虚假的笑意,道:“这位是……” 许倩倩小声说道:“爸爸,她叫灵空。” “这为灵空小姐,谢谢你把倩倩从……那样的地方带出来,我代表许家感谢你,倩倩她不懂事,实在是麻烦你了。” 杜然低着头嗯了一声。 许盛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无视得这么彻底,他身为许家的当家人,哪个见到不是殷勤满面的?就连同辈的,也会维持着脸上的友好,但他转而想到了对方还是帮了他们许家一个大忙,就忍了下来。 许盛无法想象,若是许倩倩在那里被侮辱了还录下了视频的话,整个许家该怎么收场! 这么一对比之下,许盛脸上的笑容缓和了很多,道:“灵空小姐,对于你的感谢,我们……” 闻言,杜然终于微微的抬起了头,嘴角上扬,哑声道:“不用感谢。” 许盛被打断了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她答应了会付给我报酬,所以不需要感谢,这只是买卖而已。” 许盛瞬间被噎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许倩倩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终于,就连他父亲也被顶得没话说了! 许盛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眼神带了一抹轻藐,果然,这人就是贪图他们许家的钱财的! “二十万,并且,我需要一张邀请函。” 闻言,许家笙说话了,“二十万我们许家可以付出。” 相比较妹妹的清白而言,许家笙自然是觉得这二十万一点都不亏。 许盛也没有阻止,倒是注意到了后面那句话,道:“敢问灵空小姐,是什么邀请函?” 隐隐的,许盛觉得面前这个怪异的女人一点也不好打发了。 果然…… “三天后的时尚慈善晚会。” 许盛的神经一突,压下诧异,笑着道:“灵空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个慈善晚会的?” 杜然冷漠的说道:“不必多管。” 许盛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既然灵空小姐知道这一个晚会,那么自然也知道……这一个晚会的邀请函有多难得吧。我们许家也不过是三张罢了。” 杜然点头,道:“我要一张。” 这种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忍耐力极好的许盛也忍不住想要暴走了,他再三克制之后,道:“灵空小姐换一个要求吧,这个条件,难以答应。” 杜然轻轻的笑了一声,道:“那我附赠一个条件给你,如果你最近诸事不顺的话,可以在向阳的房间,在东南角放一个梳子,记住,要木梳,并诚心的祭拜一次。” 许盛眼中的不屑更加明显了,想着,这个女人不单止奇怪,还很迷信! “对不起,灵空小姐,我想我不需要这些……” “别着急,你照做了,在推拒我也不迟。” 这么一句话让许盛起疑了,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难不成还真的是有用?心中游移不定。 杜然伸手压了压帽檐,道:“不管如何,试一试总不会不敢吧。” “如果没有用,那灵空小姐就当这个条件取消了吗?” “不,邀请函我依然要定了。” 许盛气都粗了,差点就跳起来骂人了。 杜然淡淡的说道:“不过是让你觉得没有那么亏罢了。” 许盛冷笑,“灵空小姐看来是对自己十分有自信。” 这话,一语双关,话里还藏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许家笙这时插了话,“爸,今天很晚了!我们安排灵空小姐在这里住下吧!什么事明天可以商量!倩倩也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许盛没在纠结,道:“那就请灵空小姐在寒舍住一晚吧。” 杜然没有推拒,“好。” 第304章 夜探 当天晚上,杜然就住进了许家,被安排了一个装饰妥当的客房。 在房间里,杜然放下了一直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面放置着她所需要的东西,随手拿出了一个铜盒子,便走进了浴室里。 在封闭的浴室空间内,杜然终于摘下了一直带着的黑帽子,露出了那一头稀疏的头发,已经那一张凹凸不平,诡异至极的脸。 她看着镜子,面无表情,在那十天的时间里,她一直拒绝看镜子,也拒绝看自己的容貌,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也算是适应了。 杜然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道:“可真丑啊。” 从前,杜然并不觉得自己很漂亮,也对于别人的夸赞保持忽视的态度,直到现在,和这一张脸对比起来,似乎曾经的皮子当真是美若天仙了。 观摩了一会自己的脸后,杜然开始慢慢的脱下了身上那一套黑色衣服,像是上衣,随后裤子,就连手套也摘下了,当她身上不着一物的时候,看着镜子,便会看见一副狰狞的身体。 只有手臂和脚踝这些会比较容易暴露出来的地方是抹上了肤土之外,别的位置几乎是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和纱布,而此时,这些绷带和纱布已经被粘液和血液浸染了,快要滴落下来了,这么一看之下,着实恶心。 杜然开始小心翼翼的拆下这些绷带,那一层层污秽的绷带掉在了地上,而杜然看着自己身体被绷带裹住下的躯体,血肉模糊。 杜然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没有喝水,身体的粘液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就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似得,就连黑红的血液都快干涸了。 这个疑问很快的被杜然抛下了,她打开了水龙头,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毛巾,打湿了之后将自己的脸,一点一点的擦着,那附着的肤土被擦得慢慢融化,最后跌落下来,露出了杜然原本的容貌。 如果说,之前是丑陋,那么现在,则是恐怖。 若是被许倩倩看见这样的容貌,恐怕宁可被抓住也不会求助杜然的。 肤土每一次的重塑都需要重复一遍这样的流程,洗掉,然后重新开始塑造,因为她缺少另一样东西,导致了这些肤土持续的时间并不能长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重新塑造,否则里面的粘液依然会渗透出来。 杜然在恍惚间觉得,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画皮,而自己似乎就是里面的那个主角,在一天天的描绘自己的容貌,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样的联想让此刻的杜然万分难受,她猛地锤了一下镜子,在光滑的镜面上留下了一个附着粘液的巴掌印。 “不可以愤怒,冷静,你可以的,冷静下来。” 半响,杜然恢复平静将地上的绷带拿起,清洗了起来,这些绷带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是一次性用品,杜然不得不每一次都要清洗一遍,幸好这特殊处理的绷带不用多久就能自己干透了。 洗好晾着之后,就进入了重点——重塑。 为了避免太过恶心吓人,杜然决定,这一次的重塑她要更加仔细耐心一点,而不是之前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至少也不要那么吓人,否则将会影响到之后她要前去的那一个慈善晚会。 手指对着镜子,将肤土重新一点点的粉刷着,这一个过程和雕塑似得,动作不能粗鲁,否则会不平均,每到这个时候,杜然都会想起已经死去的牡丹婆婆,那个老妖婆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她的假脸如此自然,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就在杜然完成了一半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 “灵空灵空,你在里面吗?” 是许倩倩的声音。 三更半夜的,许倩倩来做什么? 杜然皱眉,并不打算回应,想要用装睡来阻止她进来。 但显然,杜然失算了,因为许倩倩又敲了好几次,大有吵醒她的打算。 杜然麻溜的将脸蛋肤土抹上了之后,没有绑绷带,直接套上了黑衣服和黑帽子,便走了出去,但是当她准备握上门把手开门的时候,她诧异的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哥,你说她会不会是睡了?” “在敲一遍看看。” “哥,为什么我们要大半夜的来找人家?这样太不礼貌了吧!被爸爸知道又要说我不懂礼貌了!” “我有一个怀疑罢了。” “什么怀疑?” “见到就知道了。” 杜然开始不急着开门了,她倚在门边,双手抱臂,就这么听着。 “可是现在人家睡了啊!我们也见不到!” “去拿备用钥匙。” “哥?你是不是疯了啊?这灵空好歹也是救了我唉!” “现在去拿过来。”语气带上了命令。 “哥……唉!” 一阵脚步声远去,显然是许倩倩屈服在许家笙的命令之下了。 很快,小跑的声音想起,显然是拿到了钥匙。 “拿到了!” “给我吧。” 随后,钥匙插进了锁孔,啪嗒一声,门开了。 许倩倩率先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空荡荡的床连动一下都没有,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你在找我吗?”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许倩倩给吓得蹦起了,连忙躲在了许家笙的身后,看着低着头,整个身体快要融进黑暗中的杜然。 “你,你怎么站在那里啊!怪吓人的!” 杜然笑了一声,道:“这样的待客之道,也让我很吃惊。” 话里明显就是讽刺的意思。 的确,三更半夜的这么闯进房间里着实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往严重的地方说去还会威胁生命财产。 许倩倩脸上一红,说不出解释的话来,的确是他们突然拿着钥匙擅自跑进来的,都怪哥哥!为什么半夜的非要进来看看!若不是知道杜然那丑陋的面目,她都要以为自家哥哥是看上了人家! 许家笙没有半分慌乱,而是视线直勾勾的看着在阴影底下的杜然,道:“灵空小姐在晚上也是穿的如此严实的吗?” 这时,许倩倩也留意到了,杜然这幅装扮和白天没什么两样,加上明显没有躺过痕迹的床,顿时觉得怪异了起来。 杜然像是无所谓似得道:“许先生,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会令我误会的,尤其是,这么私密的问题。” 许家笙脸上立刻多了一抹尴尬。 第305章 许家笙的猜疑 就连许倩倩都觉得此刻他们两人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实在太尴尬了,说什么也不想呆下去了,直接对杜然说道:“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说着,许倩倩死命拖着许家笙离开房间,后者脸上还有着探究,显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但碍于许倩倩的力道,他还是妥协了,选择下一个合适的时机问清楚,在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他说了一句:“灵空,你真的是叫灵空吗?!” 杜然倚在门旁,听完了这句话后,顿了一下,随后淡淡的说道:“晚安。”便关上了门。 后背抵在门面上,杜然开始思索,许家笙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奇?她自问变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认出来了,难道有什么阴谋? 不过这个疑问杜然并没有想太多,相比较于许家笙的事情,显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被许倩倩带走的许家笙回了房之后,坐在床上叹了口气,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非要去亲眼看看灵空的模样,缠绕在心底的那种异样一直在反复折磨他,就像是这个人,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他,想要探究那一个秘密。 不得不说,今晚的事情的确是他莽撞了,也是心中难耐的探求让他太不理智了,许家笙吐出了一口浊气,决定明天在好好审视那一个叫灵空的人。 第二天,杜然从浴室出来,早已经重新将绷带缠上了,收整好了自己便下楼去了,她几乎是第一个下楼的人,楼下的佣人也被叮嘱过家里会有一个贵客,所以见杜然下来了后便惊奇的说道:“灵空小姐起的这么早?” 杜然嗯了一声,便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她根本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为了不让人觉得异样,仍是到点醒来坐下来准备吃早餐。 很快,许倩倩和许家笙也跟着下来了,倒是许盛没有过来。 许倩倩对着许家笙说道:“爸爸已经去公司了吗?这么早?” 许家笙嗯了一声,道:“公司这段时间比较忙。” 待许家兄妹也坐了下来后,早餐也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极为丰盛。 许倩倩十分热情的说道:“灵空,你快试试!合不合口味!” 杜然看着面前摆着的色泽靓丽的煎蛋,一点食欲也不可能有,但是她仍然是拿起了叉子,面不改色的切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许倩倩也开始吃了起来,气氛一片祥和。 很快,杜然解决完了自己的那份,并道:“我吃饱了,先失陪一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许家笙的目光仍旧跟着杜然的离去而收回。 在厕所里,杜然对着马桶突出了所有的食物,按下了抽水键,食物对于她来说不再是补充体力的东西而是一种负担,因为她的胃部已经失去了功效,极为艰难的进行消化,所以能不吃东西杜然就尽量不去碰。 等许家兄妹也吃饱了之后,许家笙并没有去公司,而是留了下来,并提议待两人出去转转,也算是侧面感谢杜然的帮忙,许倩倩立刻同意了这个条件,杜然知道这或许是许盛安排好的,因为那个老狐狸需要时间来验证她所说的话会不会灵验。 恐怕,许盛早就照着杜然所说的做了一遍,做商人的,哪怕知道在怎么匪夷所思,也会去试试的,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很快,许家笙驱车带着许倩倩和杜然来到了市里最大的购物中心,对于许家笙来说,似乎所有的女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就连他的妹妹也不例外,所以也就当杜然会喜欢了。 从昨晚开始,许家笙就一直没有看清过杜然黑帽子底下的脸,因着杜然总是低着头,长长的帽檐将她的脸挡住了大白,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的下巴也白得可怕,所以从为想到杜然的脸会是如何的丑陋。 当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许倩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她是知道杜然的长相的,来这种地方不就是纯心让人难受吗?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 倒是杜然率先下了车,许倩倩咬牙,想要跟杜然道歉,但被杜然抢了话语,“进去逛逛吧。我想,你需要礼服参加晚会的对吗?” 许倩倩作为许家的女儿,像这种高档的晚会,许盛是一定会带着的,毕竟,没有什么比联姻更好巩固两家关系的筹码了,不是吗? 许倩倩见杜然似乎真的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便道:“灵空,我知道有一家店的衣服特别适合你!我带你去看看!” “好。” 说完,三人便走进了购物中心,不得不说,越是高档的地方,人流量就会相对比较少,这令杜然庆幸不已,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了皮子的缘故,她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下意识就会有抵触感。 许家笙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走在了杜然的身旁,目光中一直带着深究的意味,惹得的杜然厌烦不已,但秉着还需要从许家手里拿到邀请函,她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 最终,当三人来到了一家礼服定制店时,许倩倩忙着试穿,而许家笙终于靠近了杜然,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开口道:“你没有回答我昨晚的问题。” 杜然低着头,道:“什么问题?” “灵空,这个名字是假名吧,没有人姓灵,所以,你到底叫什么?你真实身份是什么?” 看着许家笙一脸严肃的模样,杜然发出了一声笑,嘲讽的说道:“许先生,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名字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有!你接近许家,接近倩倩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我,你的目的!” 这个问题问出,许家笙的眼神都犀利了,大有杜然承认了后绝不放过她的意思。 原来,在许家笙看来,杜然出现的太诡异,也太巧合了,哪能就在许倩倩遇到危险时就出现了?还顺理成章的救下了她,进入了许家,甚至她身上还隐隐带着一股子的熟悉感。 作为保护妹妹的好哥哥,许家笙的猜疑越来越多,甚至到了觉着杜然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气息。 一种……十分阴森的气息。 第306章 碰见董洁云 杜然压低了帽檐,沉默了半响,道:“你是个好哥哥。” 许家笙权当这句话是嘲讽了,道:“回答我。倩倩现在很相信你,我不希望有伤害她的事发生。” “放心吧。” “什么?” “我若要她死,你早已来不及阻止。” 这一句话充满了冷意和果决,成功的震慑住了许家笙,后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许倩倩已经换好了一袭白礼裙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画好了精致妆容,衣着得体的许倩倩还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模样,就连以往的那些娇纵和小心机,在此刻杜然的眼里都像是一个小公主的小把戏而已,当不得真。 许倩倩转了一个圈,道:“哥,灵空,好看吗?” 许家笙硬生生的把质问给吞进去了,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点头道:“很好看。” 杜然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许倩倩立刻心满意足了,对着侯在一旁的店员说道:“帮我包起来吧。” 店员脸上立即笑开了,道:“好的许小姐,请问还需要什么吗?我看你的朋友或许也需要一条合适的裙子?” 许倩倩愣了一下,视线转向了正低着头的杜然,脸色怪异,她不知道该不该问杜然需要换衣服吗,因为那样就会让她丑陋的脸暴露出来,说不定这样更难受吧? 就在许倩倩不知道该不该询问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另一边传来。 “你干什么!让你们的经理过来!你知不知道我这衣服价值好几万的啊!” 一道明显就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发出的尖厉声音将整个店里都弄得安静了,后面跟着的更是一连窜不堪的语言。 许倩倩看了过去,对着身旁的店员说道:“怎么你们店里什么人都来了?” 店员立刻苦哈哈的说道:“许小姐,那是周太太,性子有点急……估计是新来的店员把她得罪了,我去先帮您买单了吧,您不用在意!” 店员生怕自己这单生意泡汤了,努力的安抚许倩倩,心中更是将那周太太给骂了一遍。 许倩倩也不想理会这种低俗的事情,但她却意外的看见,杜然的眼神在看向了那边,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杜然肯定,那一张相熟的面孔就是记忆中的某个人,她心中一动,对着许家笙伸手,道:“二十万。” 许家笙一愣,道:“什么?” “我的酬劳。” “现在?” “对。给我。” 许家笙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直接的女人,连一点矜持都没有,脸色登时就不大自然了,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面不改色,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金色的卡,递了过去,道:“里面有十万,不记名的卡片。密码六个八。剩下的回去给你。” 杜然毫不客气的接过,便转身走了过去,许倩倩一时间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那一边,一个身穿着艳丽的玫红色裙子的女人,涂着大红唇,眼角的纹路都能夹死苍蝇了,整一个像是炸开毛的野鸡一般,正双手叉腰,唾沫星子直飞的训斥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店员。 店里的经理此刻也正点头哈腰的道着歉,脸色不好看的让那一个店员跟着道歉,但明显,后者就是倔强的直起身板,怎么也不说一句道歉,直把经理气个半死,大喊:“董洁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要是还想做下去就给我道歉!” 那一个店员,赫然就是满脸心痛的董洁云,此刻的她,再也不见一丝年轻的朝气,满身都是失望,她眼睁睁的看着站在花野鸡身边的那一个帅气高挑的年轻男人,却得到了对方的避而不见。 “子俊,这就是你要分手的理由吗?!” 这几乎是董洁云绝望的咆哮了。 那花野鸡见这店员和自己新交得男朋友似乎有什么关联,立刻像是老母鸡护崽子一般的将小白脸男人拖到身后,尖声道:“你这女人算什么东西?子俊是我男朋友!” 董洁云怨恨的盯着那男人,恶狠狠的说道:“这样的货色,你也能上得下去!陈子俊,我为你感到恶心!” 这下可好,这句话彻底的把花野鸡给气的不行了,当下就吵吵嚷嚷的要董洁云赔偿她的损失,还叫嚣着要报警,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而经理和同事也是虎视眈眈的让她认错。 这一瞬间,董洁云感到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我帮她赔偿。” 杜然冷漠的声音打断了这一个僵持的气氛。 董洁云震惊的抬头看去,却只是看见了一个被帽子挡住了脸的黑衣女人伸出了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两指夹着一张闪耀的金卡。 花野鸡当下就不乐意了,觉得自己的场子被踩了下去,道:“你是谁?她可是要赔个十万!你有钱吗?” 这话着实就是狮子大开口了,分明就是想要欺负这插手的杜然。 许倩倩在一旁也不乐意了,怎么说杜然都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当下道:“你这分明就是高仿的!还好意思开价?” “你说谁高仿的?这是我高价买来的!” 许倩倩不屑,“这件衣服的正品是限量发售,每一个衣袖底下都有一个编号,你可以看看有没有。” 不要问为什么许倩倩会知道,因为这衣服曾经被她吐槽了很久。 花野鸡当下气势就弱了下去,仍旧死鸭子嘴硬的说道:“你这个哪里跑来的小妮子!不要坏事!” 许倩倩还要吵,杜然一张手,阻止了她,直接冷声道:“拿着钱,走。” 花野鸡想了想,还是觉得钱重要,恶狠狠的抓着卡,哼了一声,就要拖着那个小白脸离开,董洁云大喊了一声:“等等!” 那个小白脸真的停下了,眼神满是复杂。 董洁云直接道:“陈子俊,我恨你。滚!” 花野鸡还想骂人,却这一次被小白脸给搂着走出去了,但她的脸色仍是骂骂咧咧的,显得更加恶心。 当那男人一走,董洁云立刻绷不住了,蹲了下来,毫无形象的哭泣,在刚刚那一个男人面前撑起的坚强全部消失了。 杜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一个人哭泣,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似乎当年曾和她不相伯仲的少女,再也回不去了。 第307章 实验 许倩倩对着杜然说道:“灵空,你认识她?” 杜然嗯了一声,道:“你们先选,我有事。” 许家笙想要阻止,杜然添了一句,“在楼下的咖啡厅你们会找到我。” 许倩倩爽快的答应,“那好吧。” 说罢,杜然对蹲在地上的董洁云道:“和我出来一下。” 经理看着这人似乎和许家小姐公子哥都挺相熟的,便对着董洁云说道:“你和这位小姐出去处理一下,别哭哭啼啼的,影响顾客心情。” 董洁云慢慢的止住了哭声,应了一声,便随着杜然走出了店面。 两人来到了一楼的一间别致的咖啡厅,杜然随意点了一杯草莓口味牛奶和一杯冰水。 等到饮品上来后,杜然将牛奶放在了董洁云面前,自己拿过了那杯冰水,并不打算率先开口。 “为什么帮我?”终于,还是董洁云先说话了。 杜然淡淡的回应:“记得还我。” 董洁云一怔,突然笑了起来,在满是泪痕的脸上,这个笑是有些悲哀的。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说着,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那一杯牛奶,董洁云愣了一下,还是下意识的拿起来喝了一口,喝完就睁大了眼睛,猛地抬头看向了面前这个低着头,被帽子挡住了脸的女人,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牛奶?” 曾经同班三年,杜然又怎么会不记得每一天早上,董洁云的桌子上必会放着一瓶草莓口味牛奶。 “猜的。” 董洁云不信,“这是奶茶咖啡店,你猜得那么准吗?甚至连口味都知道?” 杜然笑了笑,“你想问什么?” “你是谁?” 杜然毫无芥蒂的道:“灵空。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对,称呼我为灵空,但我的名字,不是灵空。 这一句潜藏的意思,让杜然捏紧了手。 “灵空?” 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董洁云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十分不相信这个名字的,但这人是谁她却不好确认,但是似乎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的气质,和面前的女人重合了,她试探性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 杜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不动声色,那一颗不在跳动的心脏似乎也绷紧了一些,此刻,杜然在进行一个实验,一个有关于那一只藏在她身体里的蜘蛛的实验。 从第一眼见到董洁云的时候,杜然就作出了这个决定,她出手帮助董洁云并不只是因为对方曾是她高中同学,还有的……就是那一瞬间产生的荒谬念头。 她出手帮忙,甚至邀请董洁云下来这一个咖啡厅,并点了一杯以陌生人根本不会那么精准知道的草莓口味的牛奶,甚至她的言语里都是用上了模棱两可的语气,为的,就是让董洁云产生怀疑。 杜然在赌,赌这一个曾经和她争夺第一名的女孩,那份聪慧的天分有没有消失,能否猜出她所有的意思。 也在赌,作为杜然所有熟悉的人中最不熟悉的存在,但对于她的记忆也会刻骨铭心的人,唯有这一个曾经相处三年的同学——董洁云。 这一个赌,于杜然而言,何其大。 一旦被触发了条件,她会再一次品尝道曾经感受过的痛不欲生的触觉,那种心脏被啃噬的疼痛根本就无法忍耐。 但她受够了时刻被一只蜘蛛威胁的感受,她必须摸透了蜘蛛的一切禁忌,否则她将永远也赢不过月季。 这一个赌,她必须要赢! 董洁云见杜然不说话,将心底的猜测给掩盖了下去,她想,应该没有那么凑巧,如果真的是那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到现在也不愿意抬起头来呢? 但真的……太像了。 不是容貌,而是气质。 对于董洁云来说,她高中三年都跟在杜然的身后,仰望着这一个人的存在,并在无数个夜晚也曾嫉妒得无法安睡,铆足了力气想要追赶而去,但都无法超过,可想而知,杜然这一个存在对于董洁云来说是记忆犹新的。 所以此刻,她才会觉得那么熟悉。 然而,她说称呼她为灵空? 灵空? 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只是一个称呼吗?那么,就不是名字了。 她为什么不说名字?是害怕和她相认吗?还是不屑于相认? 不对,如果不屑于,那么就不会帮她,更不会特意的表现出这样的动作,就连牛奶的事都像是刻意的。 董洁云慢慢的陷入了沉思,这一个明显就不相符合的名字没有减少她丝毫的怀疑,反而牵扯出了更多的联想。她再一次试探性的说道:“我记忆中有一个同学,曾经跳楼死了,但是死的时候太恐怖了,全校都轰动了,我想不起来是怎么死的……” 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面的话语,如果是陌生人早就一脸的莫名其妙了,更别说应答。 董洁云几乎是紧张的看着对面,想要知道对方的反应,然后她就看见了,杜然伸手,将自己的冰水倾倒出了一些,随后将纸巾扔进了那一小个水坑。 纸巾一点点的被打湿了。 董洁云睁大了眼睛,蒋丹丹死的时候就是浑身湿透的!这至今仍是一个未解的谜团,除了当时看到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董洁云差点就要喊出那一个名字了,但她有看见了,那个女人伸手,将桌面上的水迹一点点的化成了一个叉。 董洁云立刻吞下了挂到嘴边的话语,她在心中惊疑不定,明明这一个人有八分是记忆中的杜然,但是为何对方不愿意直接承认?还弄出了一个灵空的名字,现在还阻止她说出她的名字? 董洁云越来越不明白了。 杜然捏着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她没有感受到心脏那传来的蚀骨的疼痛,这代表着那一只蜘蛛没有被触犯。这一刻,她突然感谢这一个曾经追赶她的女孩,并没有被世俗给玷污了属于她的聪慧。 哪怕此刻,在如此境界下,仍旧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杜然突然有些欣慰了,她缓缓的说道:“拉尔丁曾说,世间是一层枷锁,或禁忌,或徒劳,或极端,而所有的真相……” 董洁云慢慢的说出了剩下的话语。 “都潜藏在沉默之中。” 第308章 蜘蛛的漏洞 这一句话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杜然是在思考,而董洁云则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她很快的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了下来,狠狠的喝了一口草莓牛奶,道:“是你吗?” 杜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在《窗台》中,珍妮弗对约翰森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会知道我的回答。” 董洁云抿着嘴,开始在久远的记忆中搜索这一篇课文,她曾记得这一本书当初她也是看过的,最后珍妮弗说了什么话来着? 看着董洁云在一点点的回忆,杜然也跟着忐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步步为营,那一只蜘蛛没有一点反应。 所以,这就证明了……她所表现出来的话语和动作没有涉及到蜘蛛的触发条件。 所以……她可以理解为,只要完美的避开过关键词,或者能诱发瞬间联想到关键词,就可以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董洁云的思考之间了。 半响,董洁云终于想了起来,最后珍妮弗的话是:是我。 想起来那一句话后董洁云更是觉得怪异了,为何杜然要这么委婉得过度的说明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转而联想到,刚刚在杜然身边跟着的那一男一女看起来就非富即贵,还出入那样的高端定制礼服牌子,她在那里工作也是知道行情的,能买的起的基本上也是非常好的富家子弟。 越想,就越多,也就越复杂了,董洁云几乎脑补出了一出豪门恩怨戏码,看着杜然的眼神就越来越怪异了,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跑到前台去跟店员要了纸和笔之后回来。 杜然诧异,看着她低头在纸上刷刷的写字,然后递给她看。 “你身上有监听器对吗?” 杜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纸上的字,她对董洁云实在是万分无奈了,庆幸的是对方的确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但不幸的是……似乎被想太多了? 杜然刚准备说话的时候,灵光一闪,她蠢蠢欲动的想要试试,如果是写字的话…… 会不会被惩罚?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虽然明知道以月季的性子不会这么没有防备给她能写出来的机会,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最后,杜然一咬牙,还是拿起了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的开始写字,在堪堪写下了一个‘杜’字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那一阵从身体里面传来的蠕动感。 就像是里面有东西,在一点点的蠕动攀爬着,她的肠道内移动,杜然几乎可以感受到它行走的动作。 拿着笔的手瞬间僵硬了。 杜然停顿了好一会,仍旧试着想把‘然’字也写出来,但连一个笔画都没有落下,就感受了从心脏的部位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种被啃噬的疼痛几乎让杜然瞬间崩溃了,她猛地蹦起,狠狠的摔倒在地上,砸翻了桌子上的冰水,那水瞬间浇灌在了杜然的脸上,她下意识的撇下头去,整个人疼痛的紧缩成一团,死死的捂住了心脏。 这番动静瞬间吸引了咖啡厅里的客人目光,他们纷纷看了过来,而董洁云早就被杜然这一番异常给吓到了,慌忙起身跑过来,蹲下去师徒将杜然给扶起来,嘴里问着:“你没事吧?怎么了,哪里疼?回答我一下!” 然而,杜然已经痛到根本无法回应了,她几乎是快要昏厥了过去,但强大的意识让她死死的抗住了这一份疼痛,而脸颊上的融化感已经无暇顾及了。 董洁云见杜然真的痛得厉害,却连一句话也回答,让她着急得不行,加之在这个时候了,杜然还低着头,都叫她急死了,瞬间就想要摘下杜然的帽子好好看一下她的脸色怎么回事。 然而,董洁云的手才刚刚碰上了杜然的帽子,就对上了一张扭曲融化的脸。 那溅了水的一边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坍塌了,像是有一层油腻腻的东西,贴在了脸上,五官的侧边都已经开始融化不成形了,尤其是眼睛的位置,像是整个都耷拉到一起了。 这么衣服样子将董洁云吓得脸色都白了,下意识的想要甩开扶着的人,但那一双眼珠子里溢满了痛苦,像是痛得快要死去了一般,那样的令人怜惜,这也致使了董洁云虽然害怕得不行,但没有松开手,而是抖了抖身体,颤声道:“你,你是谁……” 这副样子,又怎么会是曾经闻名全校的冷校花? 根本就是一个丑到了极致的怪物! 杜然在疼痛之间,看着越来越多看过来的视线,她抽出了一分理智,紧紧的抓着了董洁云的手,嘴唇发白的说道:“带我离开这里……” 董洁云此刻,竟不知如何是好,这样一个长相恐怖的人她太陌生了,不论是不是好意或者坏意,按照她平时的理念绝对不会自找麻烦的,但她被那一双带着奢望的眼神给打败了。 董洁云咬咬牙,竟真的扶起了杜然,将她的手臂搭在了脖子上,并将她的帽子重新压了下去,令那张可怖的脸不露出来,并随即在桌子上留了钱,便带着杜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咖啡厅,直直的往外走。 一路上董洁云时刻注意着扶着的人,因为接触之后的冰冷触感,让她一度觉得,自己扶着的,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就连她的身体,都带着一阵死亡的压抑气息一般。 但幸好,杜然微微抽搐的身体让董洁云稍稍安心。 至少还会动就是没死。 董洁云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身边的这个,是一具还能行动自如的尸体,如果被她知道了真相,还能这么安心的带走这一具尸体吗? 几乎在董洁云和杜然离开后不久,一连着急的许倩倩和许家笙迈进了咖啡厅里,他们在接到了来自许盛无论如何都要留住这个灵空的命令之后,几乎是紧急的放下衣服,连忙的跑下来了,急切的想要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但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那一个说好了会在下面等她的人,无影无踪,就连那一个店员也没了影子。 许家笙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就不该那么相信对方的! 第309章 没文化真可怕 杜然被董洁云带去了自己的住所,那是一间廉价的出租房,中途董洁云曾询问过杜然要不要去医院,但遭到了杜然的坚定拒绝,只好带去了自己的住所。 至于店铺那边,董洁云已经不想做下去了,原本也只是为了紧急需要钱才去做的,碰上了陈子俊之后,就连一点念头都不想留下来了。 将杜然放上了床之后,董洁云便去打了一盆水,打算帮她擦擦,哪知对方一看见这盆水立刻厉声道:“不要碰水!” 董洁云被这话里的抗拒给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来。 杜然忍过了最初的疼痛之后,已经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了,在看见董洁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时,便虚弱的说道:“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就好了,谢谢你。” 董洁云听后见杜然是满脸的疲惫,也不再打扰了,而是看了一圈自己的住所,这简单的一室一厅的出租房,此时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找各种各种的兼职和工作,每天回来都累得躺在床上直接睡着了,哪里有时间打扫卫生和收拾? 现在看到杜然躺在床上,又不需要她帮忙的样子,董洁云便开始收拾起了房子。 杜然躺在床上,在余光中看见对方开始忙碌,心中稍安,对于她这样的容貌,董洁云还能这般心无芥蒂的将她带回来,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语也没有问。 就冲着这一个,杜然感受到了在疼痛之间,有一阵温暖流过,她从未想过,在所有人都会对着她的脸而露出嫌弃,厌恶,鄙视的神情时,这一个以往曾经针锋相对的人,会对她伸出了援手。 掩埋在帽檐下的脸,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描述的感情。 杜然在静静的等待着这样的疼痛过去,比起疼痛,她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她证实了,就连写字,一旦牵扯到关键词都将会受到了惩罚,似乎在无形之中,蜘蛛的威胁紧紧缠绕。 杜然几乎是丧气的,她勉强在安慰自己,至少,她知道了一个底线,这一个疼痛的代价是值得的。 时间悄然而去,杜然的疼痛慢慢平复下来了,她伸手触上了已经重新凝固的脸,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会是何等的恐怖。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她慢慢的爬下床,走进了那一间窄小的厕所里,至少在有限的时间里,她希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恐怖。 等到董洁云清理完了客厅,走进了房间的时候,看见那一张空荡荡的床吓了一跳,冷汗的吓出来了,她连忙跑进去,看见厕所的门被关上了,正要去推开的时候,杜然正好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杜然看着董洁云惊恐的脸色,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道:“以为我是鬼魂,突然消失了吗?” 董洁云呐呐的不说话了,事实上她刚刚的确是这么想的。 杜然笑笑,在厕所里的时候,她已经重新将自己的脸重新塑造了一下,尽管还是丑,但已经不至于惊悚了。 殊不知,董洁云看着她说变就变的脸色更加害怕了,她咽了咽口水,道:“你的脸……” 杜然想了个词,像是调侃一般,道:“泥人张,呵呵。” 意为捏泥人的人,等同于杜然承认了,自己的脸是完全假相的。 董洁云也算是知道了,为何眼前的杜然会和曾经的面孔不一样,但紧接着的就是恐惧,对于这类诡异事情的恐怖。 杜然看见了她眼底的恐惧,思索了一下,在一次用委婉却又暗示性的语言说道:“名著,假面的女人。” 董洁云在此刻都快要疯了,她因为忙着挣钱,从学校休学了一年,在加上不停的忙碌,早就把曾经学过的知识统统还给了学校,这冷不丁的每一句话杜然都要带着她回忆曾经的书本,这如何不艰难。 等到董洁云仔细的回想起那一个故事的内容时,慢慢的,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杜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安妮……安妮的遭遇……你,你……” 董洁云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杜然轻轻的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丑吗?” 董洁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假面的女人,女主角,是一个名叫安妮的女孩,因为拥有超乎常人的漂亮容貌,惹来了女伯爵的嫉妒。女伯爵将安妮绑来,生生的剥下了安妮的脸,将那一张完好的脸皮经过特殊药水的浸泡,保持常年不腐烂,随之敷在自己的脸上。 失去脸皮的安妮,没有立刻死去,而在每时每刻都忍受着蚀骨的疼痛,被一个医术高明的外科医生所救,用上了属于动物的毛皮,缝在脸上,丑陋至极,最终在哀怨和辱骂中,逝去了。 这一本书的主角,仿佛在无声的告诉董洁云,面前杜然的一切遭遇。 杜然在此刻,没有太多的悲伤,这样的结果在经历了那十天独自养伤发疯的日子后,她已经能够接受了,甚至,在此刻,杜然不得不感谢起牡丹婆婆和月季的无知。 有一句话,怎么说? 没文化,真可怕。 打死牡丹婆婆和月季都不会想到,杜然还有这样的法子完美的逃开了她们所设置的禁忌。 这样高智商,需要博学的知识才能够猜测揣摩出来的对话,打死她们都不会想得到的,尤其是只是僵硬的记住了杜然所有的记忆,却不具备杜然应该有的聪慧和反应能力的月季,根本不会猜测的出来。 杜然甚至在恶毒的想着,她过目不忘,那么她的记忆库那么庞大,甚至还记下了那么多的法术书籍,比之常人来说几乎翻了倍,这样继承了她记忆的月季,所剩余的脑容量恐怖不多了吧? 以后会不会什么也记不住了? 呵。 杜然根本不信,牡丹婆婆能够连同她的能力也一并复制了,那种过目不忘的本领她们根本不会想象得到,那么月季所要承受得痛苦,杜然几乎有了想象,常人所拥有的记忆容量是有限的,一旦超过了容量,即使当下不会有反应,事后也会忍受所带来的痛苦。 所以说…… 脑容量不够的人,千万不要和高智商的人对上。即使一时的放松,也能够被反超。 只是,这一个过程,需要时间。 而杜然,在等待着那一个时机。 第310章 哭诉 董洁云是花费了好半天的时间才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慌之中清醒过来的,她缓缓地突出了一口浊气,脸色复杂的看着杜然,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 但董洁云信了,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个小乡村里,还一直盛行着这些鬼怪的传说,一些极其难见的偏方巫术也是有传闻的,在她看来,杜然的脸就像是中了一种巫术一般。 一时间,董洁云觉得杜然是十分可怜的,在一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也跟中了邪似得,便产生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心中的害怕那是更少了。 杜然确定了董洁云已经平复了之后,便开口道:“很意外吗?” 董洁云狠狠的点头,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杜然并不像透露太多,尤其是……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根本无言诉,也不能言诉,她的回答,只能是沉默。 而董洁云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看杜然就连说话告诉她身份都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那么里面的内闻就更加是不能说了,恐怕是有什么禁忌在约束着吧,这么一想她理解了,道:“如果不能解释,就当我没问好了,现在只能称呼你为灵空对吗?就连真实的名字也不能够出现?” 杜然点头。 董洁云万分同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正在实验。” “那现在……那一对在店里的男女是你的仇人吗?” 杜然从善如流的解释道:“不是,我有需要找他们,而他们也正好需要我。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最近过得如何?为什么在那里工作了?” 见这个人是杜然之后,董洁云也没有什么顾及了,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当下自嘲的说道:“那十万块我可赔不起你,你要送给那个贱女人,我阻止不了你。” 对此,杜然笑笑,道:“不要你赔。” 董洁云也跟着笑了,道:“你傻了,那个贱女人,你给她钱做什么,那种货色!” 杜然不置可否,道:“那个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董洁云哼了一声:“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非得要我说才行?” 杜然淡淡的笑了,道:“眼光不准。” 董洁云被噎了一下,更加确认了,这厮绝对是杜然无疑!当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旧箱子,打开,里面放了很多的东西,十分杂乱,有玩具熊,有手链,有信封,还有很多车票。 董洁云拿出了那一个放在最上面的相框,递给了杜然,道:“他叫陈子俊,我前男友。这些东西,看来也该清理了。你说得对,我太没眼光了,看上这么一个渣男,为了钱宁可和一个老女人在一起。” 杜然接过了相框,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一对情侣,女的清秀,男的帅气,实在是挺般配的,在照片中,两人的眼神满满都是爱意,实在不像是假的。 人,怎么会变心的如此之快? 杜然皱着眉,想起了在店里面,那个男人身上似乎隐隐带着一丝黑气,就在杜然沉思的时候,董洁云已经将那些东西统统都收拾好,准备将这么一箱子的东西都扔了,正想从杜然手里拿回相框一起丢了,就看见了杜然一脸沉思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同情我吗?不用了,这点事算什么,我不放在心上。” 明明是说着这样无所谓的话语,但董洁云的眼眶却是红着的,这一份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真正爱过了,才懂得这样的放手如何艰难,但她没有选择。 杜然回过神来,就看见董洁云发红的眼睛,便明白,这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便道:“如果你愿意,那么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董洁云抹了一下眼睛,道:“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分手了,她受不了和我一起过穷日子呗,觉得我家里拖累他了,不想陪着我了,就离开了,就是这么简单。” 杜然命中中心的说道:“如果是这样,他早该走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董洁云怔住了,瞬间想起,曾经,他们都并不富贵,但那样的快乐没有减少一分一毫,为什么走到后面却变成了这样? 董洁云伸手撑着脸,陷入了沉默之中,杜然并不催促,而是看向了那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足以体现主人的用心,这么说来那一个小白脸似乎并不像是一个渣男的模样。 而这时,董洁云慢慢说话了。 “高中毕业后,在假期里我去体验生活,就找了一个兼职,我和他是在一个打工的店里认识的,他很好人,一直在帮我,还帮我顶锅被店长骂,久了,我们就熟悉了,互相有好感,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在一起,因为彼此都不在一个城市里,有太多的未知。他不过是来游玩顺便赚钱当旅游费用的,直到快开学时,我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而学校就在他所在的城市。” 董洁云的声音十分干涩,显然这样的回忆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他对我是真的好,你知道吗?所有会浪漫的事情他都做了,虽然并不昂贵,但真的很用心,我非常喜欢他,也庆幸能够遇见他,甚至,我已经做好了毕业就嫁给他的打算了。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家没有颓败的前提下。” 董洁云的手慢慢的攥紧了,杜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原本,我们家里算不上什么富贵,但至少还能过得下去,然而没多久,我爸爸出事了。开车送货的途中莫名其妙遭遇了车祸,被送去了医院,但因为抢救及时没有死,成了植物人,我妈妈也跟着崩溃,中风住进了医院,我弟弟也因为莫名其妙大家闹事被抓进了局子里呆着,现在还没有出来,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整个家的重担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董洁云的眼神开始充斥着哀伤,道:“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的,应接不暇,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第311章 劝导 董洁云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从她父亲出事以来,真个家都垮了,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就连男朋友也离她而去了,根本就没有机会发泄,也没有人能听她发泄,杜然这么一问之下,董洁云像是破了口气的堤坝一般,洪水倾泻而下。 “那些曾经交好的亲戚一夜之间都翻脸不认人!没有人愿意借钱给我!我只好买了房子,变卖家产,前期的治疗费用负上了,但后期的费用同样高昂,在学业和工作之间我根本没有办法兼顾,所以我只好办理了休学,专心的工作,赚钱垫付医疗费。” 杜然皱眉,道:“肇事司机找不到吗?” 董洁云颓废的摇头,道:“说是自己撞上了护栏,没有别的人在场,我爸都是老司机!怎么可能会看不清路!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理由……” 杜然开始沉思。 董洁云伸手指了指相框里面的那个男人,嘲讽的说道:“这个男人,在我们家出事的那段时间,忙前忙后,无微不至,当时没有他我恐怕撑不下去了吧,我当时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对我好,爱护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承担这一个难关,但他却背叛我!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说得那么好听!说得那么仁慈!说得让我都信了!” 董洁云猛地站起身,手举起,想要把这一个相框狠狠的摔在地上,但她还没有动手的时候,杜然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随即,董洁云终于像是崩溃了似得,抱着杜然开始哭泣了起来。 杜然侧过脸,尽量避开了董洁云的眼泪碰上了她的脸,免得再一次融化吓到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道:“或许,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董洁云不信,大吼着:“是他要分手!要离我而去!他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受不了我的家庭,所以他逃走了!他就是个懦夫!他不该来招惹我的!招惹我了,又将我扔下!我恨他!” 董洁云的确是怨恨的,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在承担这样巨大的压力的时候,陈子俊无疑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是在最为黑暗中出现的光明,所以她对他是依赖的,更加无法接受对方毫无理由的突然离开,甚至还被她撞见了和一个有钱的老女人在一起!这样怎么能不令董洁云想错? 半响,待董洁云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时候,她松开了杜然,有些愧疚的别过脸,拿过纸巾擦掉了眼泪,哽咽的说道:“把你的衣服弄湿了,我不会道歉的!你不该提问我的伤心事!” 在最为脆弱的时候,人,都会假装坚强。 杜然并不拆穿董洁云的故作坚强,道:“你们在一起时,你能够肯定,他喜欢你吗?” 董洁云被这样一问,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想到杜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为什么……问这个?” 杜然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回答我。” 董洁云竟开始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最终,她低低的说道:“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好……所以,是喜欢吧。” 杜然笑了,道:“既然确定彼此喜欢,那么就应该多一丝的信任。事情,或许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董洁云听不见杜然的话语,权当作是杜然在安慰她了,毕竟,在亲眼所见后,她的心已经完全死了,她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我们家发生的这些事根本就承担不起,他哪怕当初喜欢,也受不了了,和我在一起就是一个累赘吧!都他妈是什么破事!跟犯了太岁一样!” 对于董洁云而言,一切的事情都是从父亲发生车祸开始的,从那以后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完全就是把这一辈子的霉运都用尽了!甚至还有延续的可能! 而杜然,在听见了那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微亮起。 董洁云做在床上,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仿佛一只刚刚受伤的小兽一般,在暗自舔伤。 而杜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上了对方黯淡的眼神,道:“如果想要一个结果,那么就该亲自去问问,不是吗?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董洁云完全不理解杜然的意思,道:“你是要我再去找他?” 杜然点头,“嗯。” 董洁云一口拒绝,“我不要!我今天受得侮辱难道还不够多吗?还要送上门去自取其辱吗?!” 杜然指了指那一箱子的物体,道:“你舍得放下吗?或者,你真的可以放下?” 董洁云抿着嘴,一语不发,她说不出嘴硬的话语,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欺骗自己,要是真的可以放下,那么此刻她就不会这么歇斯底里了。 “那么,就再去问问,或许……有一些事,你要知道。” 杜然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眼眸微闪。 最终,董洁云仍旧是同意了。 另一边,搜寻了一片地带都找不到杜然身影的许家兄妹陷入了着急,许盛连续几个着急暴怒的电话让他们焦躁不已,暗自后悔当时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在找寻了一段时间之后,许盛的电话又直接的打到了许家笙的手机里,后者平静的脸色也多了一丝畏惧,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过,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等的模样。 “喂?爸。” “家笙,你找到了吗?!人在哪里?” “我们找到了路人,看见她们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现在正在联系那边的出租车公司,很快会有消息和路线,你别急。” 那头,许盛的声音更急躁了,“我怎么能不急!我不是让你好好跟着她的吗?怎么人就不见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爸,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她的动态?” 这也正是许家笙不明白的事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了一句话:“我按照她说的话照做了。” 听后,许家笙的眼睛瞪大了,隐隐的像是猜测到了自家父亲接下来的话语,果然…… “这一单合同在几个小时前,签订了。” 后面的话语,不需要再说,已然清晰。 第312章 陈子俊 天色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在一处僻静的豪宅内,巨大水床上,在翻云覆雨着。 那床单起伏,床脚震动,像极了在做不可言说的事情,且相当的激烈。 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有一个人影倚在窗旁,脸色冷漠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的扫向了那震动的床一眼,像是在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慢慢的,随着几声像是老猫叫春一般鸣叫声过后,床终于恢复了平静,一声甜腻的快要恶心到吐了的老女人声音传了出来。 “子俊,你好棒……” 明显就是那事过后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喘气,然而明明是如此旖旎的一幕,仔细看去,就会发现…… 惊悚。 是的,惊悚。 因为,床上,此刻只有一个人在不着衣物,姿势难看的躺着。 只有一个人。 而那老女人嘴里的‘子俊’此刻正是倚在窗户那边的那道人影。 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女人,一语不发的听着那老女人嘴里的一句又一句的夸赞,脸上的神情复杂,像是厌恶,像是嘲笑。 “子俊,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什么都买给你,你就跟着我吧……” 在极度‘自我’满足中,老女人身心愉悦的许下了各种诺言,陈子俊也就听着了,双手抱臂,看着那个老女人自己在床上翻来翻去,做出了各种奇怪的姿势,就像是臆想出有一个人在抱着她一般。 半响,陈子俊说话了,“我要钱。” “你要钱?行,给你钱,都给你,亲爱的,我们再来一次,不够,人家还要!” “先给我钱。” “亲爱的,我难受,你快来!” 陈子俊皱起了眉头,加重了语气的力道,“我想要买东西,给我很多的钱。” 床上的老女人眼睛更迷茫了,嘴里的口水不断的流着,脸上非常急切的说道:“给你,都给你了!在柜子里,那,那张卡,那个傻女人给我的卡,里面有钱,都给你了!亲爱的,你快继续!别停下来!”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陈子俊冷冷的笑了,随后动身来到了柜子边上,寻找那一个卡,而床上,再一次的传来了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陈子俊拿到了卡之后,便再也不去看一眼那床上翻滚的老女人,直接起身离开了这一间布满了恶心味道的房间走到了客厅里,坐在了沙发上。 陈子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张卡,叹了一口气,眼眸里尽是痛苦,半响,他嘴里吐出了一个词:“云云……” 另一边,董洁云拿着手机,一脸为难的看着杜然道:“真的要打吗?” 杜然点头,“不是已经说好了?” “可是……” 董洁云还是不想。 她害怕再一次听见那边陈子俊说的狠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了。 杜然知道她的畏惧,道:“我在。” 短短的两个字,让董洁云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拨通了那一窜熟悉的数字,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被接起了。 董洁云的心狠狠的被提了起来,因为她没有想到,对方竟没有换号码,这下子连逃跑的借口都没有了。 接通了之后,两边都没有说话,半响,那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云云?” 董洁云几乎在听见了这一个称呼之后,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隐隐的哭腔传了过去,吓到了那一边的男人。 “云云,你怎么哭了?怎么了?你碰上了什么事?!” 董洁云的慌忙之中不小心按了免提键,对面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云云你别哭,你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受伤了?该死!我明明离开你了,怎么还会出事?!” 杜然在一旁听见这个声音,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董洁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云云你别哭好不好!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不,你不能见到我……” 董洁云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你还想不见到我,你是不是看见我死了,也不会看一眼!” “云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能见你,我们不能在一起!” “陈子俊!你好狠!” “云云!” 杜然拿过手机,直接对着对方说出了一窜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董洁云又开始哭上了。 杜然叹了一口气,道:“哭没有用,你们之间出了一点差错而已,他没有背叛你。” 董洁云抬起迷蒙的脸,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杜然轻声道:“信我吗?” 董洁云一怔,傻傻的点头,“信。” 没有理由,信。 杜然笑了,“那么现在换上你最喜欢的衣服,好好的打扮一下,要给他最美的样子对吗?” “我……” “嘘,别说话,去吧。” 最后,董洁云仍然是听话了,去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事别已久的再一次的打扮起自己来,杜然等候在一边,看着她,心中闪过了一丝黯然。 女为悦己者容。 这一句话,含着的是如眷恋版的缠绵吧。 杜然伸手按了按自己没有任何弹性的脸,自嘲的笑笑,随即不在去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很快,杜然带着已经打扮好的董洁云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公园内。 这一个公园是这一片区域最大的公园,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植被也很多,是日常生活中很多老人小孩喜欢来到的地方,但是正值夜晚,原本喧嚣热闹的公园,也安静得可怕,几乎没有什么人影了,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是多了几分阴森。 这样的公园,到了晚上,几乎是一些犯罪分子喜欢的场所,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交易场所。 董洁云也不明白,为何杜然会定在这样的地方和陈子俊见面,她几乎是紧紧的挨着杜然站在一个路灯下焦急的期盼着。 又期盼,又害怕,大概就是现在董洁云的心情了吧。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好可怕……” 杜然压了压帽檐,道:“大概是……他会比较喜欢这样的环境。” 阴暗,潮湿,没有生气。 董洁云不明白,“什么环境?” “嗯,等他到了就会知道了。” 董洁云只好乖乖的不说话了,眼神不断的向远处眺望着,热烈,又急切。 就在两个人在等待的时候,几道黑影在鬼鬼祟祟的,一点点的靠近着…… 第313章 烂仔 那是几个穿着怪异脸色极其猥琐的男人,若是常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就会认出来这几个人就是这一带有名的烂仔。 整日无所事事,以收取‘保护费’的名头强硬进行威胁,恐吓等手段,实在是极度恶心的一群人。 而今天,正好是他们‘例行聚会’的日子,大老远就看见了站在了昏暗路灯下的董洁云和杜然。 一身黑衣带着黑帽子的杜然自然不是他们的目标,相反,身旁穿着小白裙,披着头发,画着精致妆容,又一脸少女怀春模样的董洁云才是他们的目标。 在一群拉皮条的女人的中,突然跳出这么一朵白莲花,哪能不打眼?他们就跟狼看到羊一般,只差两眼没冒出绿光来了! 此时,杜然似有所感的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压了压帽檐,在帽檐底下的脸,勾起了一抹冷笑。 果然,没多久,那四五个烂仔就吊儿郎当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甚至还明目张胆的扫视着董洁云姣好的身材,那目光明显得让董洁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当下气的大骂:“你们在看什么!” “看什么?当然是看你啊小妞!” “就是,第一次来卖吗?” “是不是第一次来啊小姐?” 董洁云一下子就知道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人了,那叫一个气,直接开骂:“滚!别让我看见你们!否则我报警了!” 哪知,这句话彻底的惹来了烂仔们的哄堂大笑,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的,显然像是嘲讽董洁云的无知。 如果报警有用,他们怎么还能明目张胆的勒索威胁? 这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绵羊!说不准还是个新鲜的,他们是赚到了! 至于董洁云身旁的杜然,由始至终都被他们给无视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人就是个陪衬,估计这会被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吧! 董洁云原本还因为对方这么多人,而她们只有两个人时还会有一丝畏惧,但看着身旁的杜然依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瞬间就心安了,原本就不喜被欺负泼辣的性子也发挥了出来,直接叉着腰开骂。 “你他妈要不要脸,半夜三更围着两个女孩子你们是什么居心!无所事事,到处游荡看着也不像是好人,你对得起你爹妈吗?他们生你养你就是让你欺负女孩子的吗?爹妈没把你们教好自己就变成这么个鸟样子!” 一连窜噼里啪啦的话语从董洁云的嘴里蹦出来,被惊吓到的不只是那一群烂仔,就连身旁的杜然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和她记忆中的董洁云似乎不太一样? 其实是杜然有所不知了,曾经的董洁云也曾有着良好的教养,绝不动粗口,但在突然遭遇家庭剧变之后,她不得不休学打工提前进入了社会,在彷徨中她不得不尽力的保护自己,这才彻底的改变了董洁云以往的形象,像现在这种回击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很快,烂仔们也回过神来,纷纷露出了凶恶的脸色。 “你这女人,骂我们吗?!” “大哥,还跟她啰嗦什么!直接就地爽一把就好了!” “就是!给这个女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董洁云脸上强撑着坚强,正要殊死一搏的时候,一直不动弹的杜然微微的扬起了头,目光像是看向了他们的身后,低低的说道:“他来了。”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在身后那条长长的石板路上,在一片片投下的树影底下,有一个人影在慢慢的走近,一步一步,步履规律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月色太黑,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是看到…… 那身影很单薄,像是快要被风谁走了一般。 待人影走近了一些之后,董洁云的眼神在一点点亮起,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似是欢喜,似是哀怨。 而烂仔们在看见来人之后,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一个个快要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因为……那是陈子俊。 一个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嗯,吃软饭的,花架子没有用的那种。 “哈哈哈哈,你们就指望这么个小白脸?!” “这个小白脸能顶什么事啊?!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能干啥?” “还别说,这小白脸还挺好看的,那皮肤比女人还要好了!” 说着,其中一个特殊爱好者露出了贪婪的声色,董洁云心中警铃大响,立刻着急的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别动他!” “我们想干嘛?你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小妞!” “那么个小白脸能来顶什么事,不会是你的小男友吧?” “就是,这么弱能满足得了你吗?!” 一句又一句下流的,无耻的话语从他们嘴里蹦出来,让人觉得更加的恶心和厌烦。 董洁云在这一刻都忘记了她和陈子俊已经分手了的事情,脑子一热直喊:“你们不准动他!我跟你们拼命!” 说着董洁云还想要冲上去推开他们的时候,被杜然抓住了手腕拦了下来。 董洁云十分不解,且着急得不行,甚至在此刻对杜然产生了一丝愤怒。 “放开我!你放开我!” 董洁云想要挣扎开杜然的阻止,但后者语气平静,像是临危不惧一般的说道。 “他不会有事。他们还不够格。” 董洁云一怔,怔怔的看着此刻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的陈子俊。 董洁云看着陈子俊,看着他依然有些腼腆但英俊的面孔,在看见了那么多不怀好意的人时,没有露出一丝的害怕。明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孔,但董洁云突然觉得这一刻的陈子俊,她的前男友…… 似乎有一丝异样? 陈子俊看着董洁云,露出了一个笑,说道:“云云,你等久了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董洁云在这一刻喉咙有些发痒,好半天,那一个卡在喉咙里的话语终于蹦了出来:“子俊……” 明明是该怨恨的,但董洁云在这一刻脑袋有些晕乎。 杜然松开了抓着董洁云的手,拍了拍衣服,像是拂去不存在的灰尘一般,随后声音清冷的说道:“嗯,还不算晚。” 第314章 倒霉至极 被一直忽视了的烂仔们立刻不爽了,哪一次他们出现别人不是诚惶诚恐的模样,谁他么敢忽视他们! 当下,就有一个烂仔想去拽一把陈子俊,但还没碰到呢就自己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下巴都磕破了,但脸色还是蒙的,显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的。 另一个烂仔看不过去了,道:“你他妈的在干嘛,好好站着都会摔倒!快起来!不嫌丢人吗?!” 被吼了一嗓子的人也很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没站稳,就给摔了,还给摔出血了,疼得不行,连忙手捂着下巴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其他几个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这样狼狈,纷纷站出来将陈子俊给围成了一个圈。 董洁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却被杜然拦下了。 杜然道:“不用担心他。” 董洁云不解,“子俊不会打架的!他会被打死的!” 杜然轻藐的笑笑,道:“他的确不会打架,因为他不需要会打架。” 董洁云这个时候似乎也察觉到了杜然的话里有话,不得不说,这一个女孩当年能够紧紧的扒着杜然的身后保持第二名的成绩,还没有杜然这种过目不忘的本领,足以证明董洁云的智商绝对不弱,只是被感情一时冲昏了头,现在想想,似乎杜然从一开始就表现除了对陈子俊的一种别有深意的态度。 然而越是理解就越是不明白,因为,就连此刻的陈子俊给董洁云的感受也是一种高深莫测,似乎从前她认识的那一个还会腼腆十分温柔的大男孩,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被烂仔们围住的陈子俊收回了看着董洁云的目光,那双水润的眼眸慢慢的浮上了一层愠怒,像是对这群人的厌烦。 “小子,这是你女朋友吗?” 其中一个烂仔率先问道了。 这一个问题也让董洁云提起了心,她讨厌现在的自己,明明说着要恨他,要断绝关系,话说得那么漂亮,但是她该死的做不到,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期待他的回答和反应。 杜然低头看着被董洁云紧紧抓住的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感情的确会改变一个人太多,这样的改变,也只有当事人能够明白。 在感慨的同时,杜然无法避免的想到了自己,若说董洁云爱上的人,注定了这一段感情会遭逢大变的话,那么她爱上的那一个鬼呢? 如果没有遇见沈郁,没有嫁给他,没有喜欢他。 她的生活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样子? 没有牛鬼蛇神,没有阴阳两道,没有各大鬼物的纠缠,也不会数次历经生死,到最后还丢了性命,成了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就连属于自己的皮子和容貌都拱手相让。 甚至此刻……她还无法行走在阳光底下,无法正常的面对其他的人,她成了蝼蚁,在挣扎的生存。 后悔吗? 杜然不禁问自己,遇见沈郁,后悔吗? 然……这个疑问只是刚刚冒出来就被杜然全盘否定了。 因为,她不后悔。 认识阿郁,认识师父,认识季如风,即使乔奕,是她的幸运,她从不后悔遇上了他们,经历了那些事,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接受的小怪物,她也不后悔生下了他。 杜然最后悔的事只有一个,她太弱了。 从前,师父和师兄一直会保护着她,帮她,就连阿郁也是,一直一直的护着她,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所有的人都不能在帮助她了,她该怎么办? 月季代替了她的位置,代替了她的存在,代替了她的一切,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一步步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夺回本该属于她的存在! 杜然的眼眸在这一瞬间燃起了光芒,璀璨而又耀眼,无关于容貌,让人震慑。 此时,和杜然的坚定不同的是,董洁云极度诧异的眼神。 因为又一个准备抓着陈子俊的男人无缘无故摔倒了! 董洁云发誓!她是亲眼看着那个人明明站得好好的,脚步也很稳,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左脚绊右脚给摔倒了,甚至比前一个人还要凄惨,摔倒了额头,立刻就磕破了一个口子流出血来。 这一下子烂仔们都惊呆了,这一个人摔倒是巧合,是站不稳,这第二个人怎么也摔了?还都是在准备动那个小白脸的时候!哪有人这么倒霉的?! 烂仔们开始犹豫了,其中一个不信邪,啜了一口,对着陈子俊喊道:“我他妈就不信邪了!你还能用什么招数不成!” 说着,那个男人立刻从背后掏出了一把长长的西瓜刀,那是他们用来干架的工具,一般情况下都用不到这玩意,因为那些人都会自愿交一些‘保护费’,根本不用动手,想不到今天对付个小白脸居然会用上了刀! 拿着西瓜刀的烂仔大喝一声,猛地就朝着陈子俊砍去。 杜然看着几乎是不忍直视了。 果然,那把刀还没靠近陈子俊呢,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只猫,猛地叫一声,从那男人脚下跳开,将男人给吓了一跳,手中的刀一下子不稳,话落了下去,又好死不死的刀锋朝下,向着他的脚趾砸去。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烂仔们自以为觉得很酷,个个都穿着大大的人字拖,将脚趾都露了出来,几乎是可想而知。 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彻底的爆发了。 那烂仔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脚指头,血液不停了留下来,疼得他开始鬼哭狼嚎的惨叫,嗷嗷叫唤。 这下子那些剩下的烂仔们也察觉到了不妥,这分明就不是巧合了!哪里会突然跑出来一只猫,又好似不死的吓到了人,刀滑落又刚好刀锋朝下,这种种相加之下就不是巧合了,而是诡异! “我的脚趾断了!医院!我要去医院!” 这下子那些烂仔们也不敢逗留了,什么女色都没有兄弟来得重要,一个个扔下了狠话之后就拖着自家兄弟逃走了。 剩下的三人相顾无言。 董洁云喃喃自语的说着:“怎么会这么巧合……不,是倒霉,太倒霉了……” 陈子俊脸色一白,眼神躲闪,脸色有些不自然。 杜然点头,“本该如此。” 第315章 他就是一颗植物 当杜然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看向了她,董洁云疑惑,陈子俊有一丝审视,而杜然只是压了压帽檐,道:“还站着吗?” 话落,董洁云瞬间反应过来,连忙站得离陈子俊远了一步,脸色不自然。 陈子俊只是沉默的移开了一步,指了指那边一张空的椅子,道:“去那里做一会吧。” 董洁云迅速的走向了那边,像是刻意的躲开似得,明明方才还担心得不得了,当危机解除时,她再一次的恢复成了蜗牛一般的躲避状态。 杜然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笑了笑,就在陈子俊也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的说道:“你不对她坦白,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陈子俊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抬起的脚步慢慢的放了下来,没有回头道:“你知道什么?” 杜然抱臂,道:“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你隐瞒得挺好。” 陈子俊僵硬的回过头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一丝诡异的苍白,那一双眼睛里闪过了一缕青光,他看着杜然,道:“你是什么人?!” 杜然随意的说道:“你该担心的不是这样,她在等你。” 那一头,董洁云此时正在遥遥看着他们,像是疑惑为什么还不走过来的样子。 杜然迈开了脚步,在擦肩而过陈子俊的时候,留下了一句:“如果,我有解决的办法。” 这一句话让陈子俊一瞬间的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住杜然,但见对方的身影一闪,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得,身体一闪,就这么生生的躲开了陈子俊的爪子。 陈子俊错愕的看着杜然慢慢远去的背影,这一刻,他竟感受到了胆寒。 他默默的收回了手,然后一步步的跟了上去。 当三人重新坐好了之后,气氛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陈子俊只是用眼神不断的看向了董洁云,但就是不出声,另一个呢,则是碍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和刚才的急躁而懊悔不已不想开口。 杜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们不想要解决问题,那么就沉默下去好了。” 半响,陈子俊叹了一口气,道:“云云,你不该来见我。” 董洁云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那么你就不该赴约!” 陈子俊脸色悲戚,道:“我放心不下你。” 董洁云一僵,咬着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她盯着陈子俊,沉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因为什么,要分手?明明我们曾经说好的一切,你为什么要违背诺言?” 陈子俊轻声道:“因为,我不想连累你。” 董洁云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她猛地站起,道:“什么拖累?!明明拖累你的人是我!我背负了那么多,是我在拖累你,不是吗?” 陈子俊慢慢的摇着头,像是自嘲似得说道:“如果,害你沦落到这般地步的人,是我,你还会这么询问吗?” 董洁云愣住了,这一刻,身体有些发冷,她颤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子俊不再说话了。 董洁云开始回想起,刚刚那些烂仔们遭遇的一系列巧合得诡异之极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摔倒…… 莫名其妙的跳出来的猫,砸到了脚趾…… 明明看起来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突然发生了。 董洁云扭过头,看向了身旁的杜然,道:“你告诉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董洁云竟觉得杜然是知道所有的事情,所有隐瞒和违和的事情,以及不同寻常的部分。 杜然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木桌上,随后停下,道:“你应该猜到。” 董洁云后退了一步,眼神似懂非懂,她的视线在陈子俊和杜然身上来回转了转,一些像是被她忽略了的细节在慢慢回忆起。 父亲突然遭遇了车祸,出事地点什么东西都没有,十几年没有出过事就在一条绝对安全的路上撞上了栏杆。 母亲一向健康强壮的身体突然中风,住进了医院。 原本品学兼优的弟弟,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打架的事情,所有的同伙都出来了,就他被关进去了。 她找了那么多的工作,无论她怎么努力,总会面临被辞退的结果。 就连住房,都被中介坑了不少钱。 似乎,她的人生,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的变得糟糕了起来,甚至是糟糕透了。 而这一切,和今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似乎又一个共同点…… 陈子俊,在场…… 董洁云的眼睛咻地瞪大了,她刷的一下看向了陈子俊,颤声道:“你,是因为你吗?” 在董洁云近乎质问的语气下,陈子俊轻轻的,点了头,然后满脸愧疚。 “对不起。”他说。 董洁云仍旧是不明白,“怎么可能……这,这不符合常理!怎么会是因为你?不会的……” 对于一个曾不屑于这些歪门邪道东西的人而言,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董洁云有些晕眩,她曾经的对手再一次出现时竟能随时变脸,身中巫术。而她一直爱着的男人似乎是导致她家庭剧变的人。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撞在了一起,竟让此刻的董洁云不得不相信,这样灵异的事情,或许是真的。 陈子俊卑微的说道:“云云,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你现在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是我连累到你了,我本来早该离开了,但是我舍不得……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现在,我不得不走,否则你的家你的人生都会被我毁了。云云,对不起。” 董洁云咬牙,眼眶像是聚了泪水一般,道:“你,你是人啊!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不会的,是不是巧合,这一切都是巧合,而你为了离开我,才会这么说得吧?陈子俊,你说!是不是!” 董洁云想要一个理由拒绝这样荒谬的解释。 “云云,不是……都是我的错,你信我好吗?我没有不爱你!” 陈子俊着急了,想要辩解着。 这时,杜然说话了,声音不大,却是一锤定音。 “他说得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但有一点,董洁云,你说错了,因为……” “他不是人。” “他就是一簇植物罢了。” 第316章 所谓太岁 董洁云失声重复了一遍:“植物?” 杜然点头,陈子俊避开了她的视线,像是心虚了一般。 董洁云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陈子俊,对着杜然问道:“你说……他是植物?他分明是人!” 杜然想了想,道:“你看过聊斋志异吧,里面又有些精怪得道成仙,有了灵智有了身体,还有自己的性格,和人没有什么两样。” 董洁云试图辩解,“可是那只是小说!” 杜然笑了笑,“总有些事,有些东西,超脱你的认知。” 董洁云深呼吸一口气,硬声道:“好,就算他不是人,那怎么会是植物?哪怕是动物这一个借口的可信度或许还更高点!植物……植物还能变成人?那他妈是什么植物啊!” 话音刚落,杜然悠悠的抬起头,那张丑陋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神情,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董洁云下意识的说道:“我怎么可能知……” 后面的话语董洁云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她猛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一句话…… 都他妈是什么破事,跟犯了太岁一样! 董洁云难以置信的吐出了一个词:“太岁……” 陈子俊几乎是愧疚的撇过脸去。 杜然欣慰的说道:“你已经猜到了。” 董洁云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她觉得今天绝对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来最匪夷所思的一天,因为今天,有人告诉她,她的前男友是一颗植物,还是老人们嘴里常说的‘太岁’,这见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子俊有些难堪的说道:“云云,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只要我离开你了,过了一段时间你的生活就会好起来的,没有我,你会过得更轻松一点,也更快乐一点。” 董洁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植物还是人吗?说我只要你别的都不管吗? 这根本不可能!她的爸妈弟弟都在医院和警局里躺着! 董洁云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在沉默中消化这一个事实。 见董洁云似乎开始认同了,杜然才慢慢的说道:“太岁,又称肉灵芝。最早有史书登记出现时,是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有记载,并把它收入“菜”部“芝”类,可食用、也可入药,被奉为“本经上品”,功效为“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算是一种最为正常的说法,同样是在现实生活中的解释。” 董洁云自动的转换成了理解的意思,她几乎是神奇的陈子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前男友似得,突然说道:“你居然是一种菜?!” 陈子俊的脸瞬间红了,辩解道:“我不是!那是低等级的东西,没有灵智没有思想的!” 杜然憋住了嘴角差点上扬的弧度,咳了两下,竟觉得,以前怎么没发觉董洁云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肉芝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这是在本草纲目中对太岁这一种植物的描述,我倒是好奇,你是哪一种?喂,你什么颜色的?” 杜然的这话也惹来了董洁云冒光的眼睛,像是极度想要亲眼见证一番似得,陈子俊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杜然,说什么也不愿意透露丝毫,死死的闭紧了嘴巴。 杜然颇为可惜,她从未见真正活着的太岁,关于这一种肉灵芝的记载杜然的记忆书库有存在的文字描述,但并不多,所以她也是不能很肯定陈子俊本体,老实说,她也是很惊奇的,但同时,还有了一个小算盘。 董洁云几乎是惊叹的看着陈子俊,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真的是太岁的话,那你多大了?!” 董洁云刚问完这一句话就想拍死自己了,她怎么好死不死问这样的问题?她明明想要知道的就不是这个! 果然,陈子俊的脸更红了,他就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杜然在一旁凉凉的说:“嗯,老牛吃嫩草吗?毕竟,太岁是有活化石之称的东西,在道家中的记载也曾说过每一个未被发现的太岁少则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而具有人智的话……” 陈子俊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否认道:“你胡说!我有人智也才五十年!” 杜然点头,“嗯,五十年。” 陈子俊慌忙的捂住了嘴巴,然而董洁云已经听见了,她惊呼一声,瞪圆了眼睛。 陈子俊此刻后悔得不行!他就不该对这个诡异的女人掉以轻心,这么轻易的就被套出了话,实在是愧对他五十年的人智! 董洁云反问道:“你五十岁了?” 陈子俊连忙摇头,急切的解释道:“云云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年龄不能按照人类的说法来解释!很复杂的,兑换成人类的岁数,我真的比你大不了多少!云云你相信我!” 董洁云立刻反驳道:“你连自己不是人都瞒着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话让陈子俊立刻拉下了脸,斯斯哎哎的,好不可怜。 这模样到真的是有那么点太岁的模样了。 杜然记得在书中关于太岁的描述中就有那么一句话,太岁十分稀有,是百药中的上品。有典籍记载,太岁性平,苦,无毒,具有补脾润肺,补肾益肝等价值,这样这样的植物幻化成人形后多半是腼腆和温和类型的居多,但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而已,毕竟植物的感情也并没有多深。 董洁云没在看陈子俊可怜的模样,她不想心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该怎么办,她对着杜然问道:“他是植物,却能影响我的生活吗?我们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吗?真的能那么严重吗?” 杜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先说了一句别的话语。 “有一个故事,在唐代《酉阳杂俎》一书中有过记载:有个叫王丰的人,“于太岁头上掘坑,见一肉块,大如牛,蠕蠕而动,遂填,其肉随填而长。丰惧,弃之,经宿,长塞于庭。丰兄弟奴婢数日内悉暴卒,唯一女存焉。” 这是流传下来的一个典故,十分有趣。” 董洁云差点就想喊,这哪里有趣了!全家都死光了! 第317章 你为什么不碰我 见董洁云一副快要被吓死的模样,杜然便不再打趣了,道:“如果仅仅只是倒霉而已,你该谢谢他了。” 董洁云看向了陈子俊,把后者看的又不好意思了。 “他在克制自己的气运,不然你也会成为一个新的典故了。” 董洁云发誓,她绝对在杜然的语气里听见了调侃的意味! 陈子俊也辩解着说道:“我真的尽力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阻止。” 杜然点头:“你自然是无法阻止了,能阻止的话你也就不是太岁了。不过有一点你们倒是做对了,不然情况会更糟糕。” 这话让两人都诧异了,董洁云率先说道:“什么做对了?” 杜然笑着道:“你们做了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脸上瞬间爆红了。 杜然恣意的欣赏了一下这两颗新鲜出炉的红苹果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岁又药用的功效,排除掉他会无法控制的改变某个人的气运这一点之外,倒是不错的,你们做了之后,他的体液会在你的身体里,将你滋润,所以这其中有一定的作用会让带来的气运影响相互抵消了。” 董洁云试图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样的问题,但无奈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尴尬,杜然也理解她的尴尬,毕竟,大多数女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也更加的割舍不下,所以她和陈子俊之间的事也不能轻易的就分得开。 一个是明显陷入爱情的女人。 一个是情窦初开的老植物。 杜然又有一种想要笑出声的冲动,但她知道在笑出来一定会引得这两个人的不爽,便按捺了下去,道:“所以,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了。” 董洁云好半响才将尴尬退下去,忙扯开了这个话题,道:“你有办法吗,杜……灵空!” 董洁云原本想喊出杜然这个名字的,但猛地想到了之前杜然那副痛得几乎快要死去的模样,她还心有余悸的,在慌忙之中改了称呼,还好杜然没有任何反应。 杜然压了压帽檐,说出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办法吗……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两人同时一脸希冀的看着高深莫测的杜然。 而夜,还很深。 在遥远的另一边,躺在床上的月季感受着背后冰冷的怀抱,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她悄悄的转了个身体,在微弱的透进来的月光下,看着那一张依然俊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心口碰碰直跳。 月季喜欢沈郁。 不只是因为继承了属于杜然的记忆和情感,甚至就连她自己的意识,也不由自主的沦陷在了沈郁的温柔中。 这一个鬼一旦温柔起来,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她也不能。 但是月季心中仍然有不安,明明已经全部布置好,全部都按照她的计划,没有出一丝的纰漏,但是不知从何处产生的不安从未消散。 所有的人,都没有对她产生怀疑,尽管在她出现后会有疑问,但在这一段时间内早就被完美的化解了,因为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能说她不是杜然,没有人能识破她。 这一身皮子是原身杜然的。 记忆也是杜然的。 无论什么问题,什么检查,她都是杜然。 甚至就连原身,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说出自己是杜然的真相。 月季想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什么。 就在她皱眉的时候,拥抱着她的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深沉而又深情。 “在想什么?怎么醒了。” 月季抿嘴不言,伸手抱住了沈郁的腰,蹭了蹭,道:“你不用睡觉的,陪着我躺着,会不会很枯燥。” 沈郁轻轻的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陪着你,不会枯燥。” 月季又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她几乎是甜蜜的露出了微笑,随后叫了一声:“阿郁。” 沈郁嗯了一声,当作回答,仍旧是抚着她的发丝。 月季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她轻轻的推开了沈郁,慢慢的站起身来,赤脚踩在了地上,随后眼神充满着爱意的看着沈郁,道:“阿郁,你为什么不要我?” 是的,这,或许就是月季不安的因素。 从她回来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沈郁没有碰过她。 如果不是他仍旧待她温柔,仍旧一直陪着她,月季都会以为这一个鬼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明明可以这么温柔的抱着她,明明可以这么缠绵的呼唤她,为什么就不能碰她? 她是愿意的,甚至是渴望的,那种完全结合在一起的感觉,只有这样,月季才会有真的拥有他的感觉,毕竟她比谁都清楚,这时她偷来的男人,偷来的温柔。 她想要将这一份温柔和这一个鬼完全的占有了,不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缘故,而只是她本人而已,哪怕不能明说,但只要这样就够了。 哪怕皮子是杜然的,但身体里面却是她自己,是她月季。 只要和沈郁真正的做了,进入的是她的体内,或许她才会安心吧? 有过肌肤之亲的感情,才有了真实感。 面对月季的话语。沈郁并没有半分违和,仍旧是淡淡的说道:“然儿,你需要休息,你的身体很弱。” 月季咬咬牙,没有说话,因为这一个借口无法反驳,按照真正孕育了鬼子的杜然来说,她的身体肯定是亏损了的,至少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的,月季当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平时的生活也会不由自主的装装柔弱,装装脸色苍白,也不敢太大的动作。 正是这一份‘柔弱’让所有人都更加的相信她,相信她的说辞,也更快的接受了她的回归。明明是很好的事情,但唯独这一点不好! 沈郁总是用着这一句话不和她进行肌肤之亲的行为! 而她也没有办法反驳! 月季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阿郁,你,你是不是因为我生了小怪物之后,就不喜欢我了?” 沈郁一怔,依然温柔的说道:“然儿,你怎么能这么想?” 月季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说道:“那你证明给我看,你没有嫌弃我!” 总之,她今晚一定要让沈郁属于她的!说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她喜欢沈郁!她就想要他! 第318章 拒绝亲近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月季的手一点点的向下,抓着衣服的下摆,似是想要脱下衣服。 而此时,窗外的月亮被飘来的乌云给遮住了,连微微泄漏出来的月光都没有,像是羞于看见那一具姣好的身躯。 沈郁的眼神一点点的沉了一下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一般。 而彼时,月季已经将睡裙给脱下了,只着片缕,无声的站在了沈郁的面前,有一股子搔首弄姿的意味。 这一身皮子是属于杜然的,那白皙滑腻的皮肤更是充斥着魅惑,月季每次在看着镜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得意,这比她原来的皮子要好上了太多。 原来的她,虽说不至于丑陋,也算的上是清秀,但绝对没有现在这般的魅惑,那是属于杜然完美的,姣好的皮子。容颜,皮肤,甚至每一根毛发都是属于杜然的。 这样的美貌让月季陷入了盲目的自信中,她自信沈郁面对这样的身体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抵抗力,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抵抗力的! 带着这样的自信,月季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廉耻之心,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是吗? 哪怕杜然是因为怀着小怪物才会这般虚弱,从而被牡丹婆婆算计了,月季也不会觉得她可怜,相反,她很嫉妒杜然。 凭什么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突出的普通人会和沈郁在一起?她有什么资格?不就是因为妈妈的缘故才和沈家搭上线了,才和沈郁成婚了,居然还这么不识好歹的躲开! 总之,在月季的心里,如果是她,绝对会巴不得的贴上去,绝对不会那么矫情的逃避!至于什么伦理道德,对于一个能心安理得顶着别人容貌的人来说,还会存在吗? 所以此刻,月季也能心安理得用着杜然的身体,引诱着属于杜然的男人。 “阿郁,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月季丝丝魅惑的说着话,就连说话的声音,她都特意在自己的嗓子做了一些改造,让自己更加的贴合杜然的声音,可以说,月季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沈郁看着她的身体,半响,微微的撇开了眼,哑声道:“然儿,你不该这样。” 月季满意的看着这一个俊美的鬼露出了一丝狂热的神色,丝毫没有想到,沈郁的狂热,只是因为这一一身属于杜然的皮子罢了,还为此沾沾自喜着。 “阿郁,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你嫌弃我吗?” 月季开始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引了出来,像是要故意惹起他的情绪一般。 沈郁皱眉,“然儿,你的身体还不能承受我,你乖一点,睡吧。我会在你身边。” 月季哼了一声,道:“就不!” 说着,还要脱去自己身上最后的衣服,却在下一刻,手上一冷,被人抓住了手,而身体被拥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沈郁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传过来。 “然儿,不要惹火。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月季又开始陷入了痴迷中,她略带委屈的说了一句:“我在不安,你为什么不能安慰我?” “我在,然儿,我在。”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但是那隐隐的拒绝也让月季感受到了,沈郁是真的不会碰她的,因为太‘爱她’了,所以宁可自己忍受而不会碰自己。 月季心中郁闷不已,明明她的身体健康得要命,还很缺爱,就想要切实的拥有沈郁,这怎么就那么难?!她到底还要装柔弱装多久! 这样的话语,月季也就只能在心理面说说罢了。 “阿郁,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不会离开然儿的。” 我不会离开,然儿。 然儿。 呵。 在侧边的沈郁,眼眸的黑暗更加浓郁了,但他拥着月季的手却依然温柔得不可思议,也诡异得不可思议。 月季十分不安心就这么什么都没有做就结束了,哪怕不能缠绵,也要足够温柔,她扭过头,轻轻的蹭在了沈郁的唇角,像是要亲吻一般。 沈郁勾了勾唇角,将月季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危险的说道:“然儿,乖,不要惹我。日后,等你完全恢复了,我会让你知道,这样的代价。” 这一句话听得月季脸红心跳,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日后的缠绵,她一定要狠狠的压榨沈郁! 带着这样的幻想,月季甜甜的笑了,还想要和沈郁温存一番时,后者身形一闪,已经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床上,而她的身上也穿好了睡裙,动作之快,措手不及。 “不要着凉了,好好睡吧。” 月季只好不甘心的说道:“阿郁,你抱着我好不好。” “好。” 随后一双大手重新揽住了月季的腰肢,带着冰冷的弧度,但也异常的安心,至少对于月季而言,是安心的。 不管她是杜然,还是月季,但至少,在此刻,拥有沈郁的人是她,是她而已!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夺走的! 甚至月季还十分后悔在当时为什么还要跟杜然玩那样的游戏,早该就把她杀了,彻底的消失在世上才是最好的,这样就完全的杜绝了任何被发现的机会了,尽管那个机会十分的渺茫。 月季后悔得不行,不过又转而安慰自己,说不准那个丑八怪早就死了也说不定,那么丑陋,不人不鬼,还随时会有危险,这样的活着自杀还比较轻松吧?月季这样恶毒的想着,终于也觉得困了。 刚刚那么一闹没有得手,月季也熄了心,准备好好的睡觉了。 她的脸颊蹭了蹭沈郁的手心,道:“阿郁,晚安。” “睡吧,然儿。” 慢慢的,月季闭上了眼睛,不多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像是陷入了熟睡一般。 几乎在月季睡熟的那一刹那,那一双抱着她的手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收回去,在床上沈郁的身影一瞬间消失了。转而站在了床沿边。 此时,乌云飘走,月光重新照射了进来,打在了沈郁阴晴难测的脸上。 这一刻,那一双黝黑的眼眸里似是含着汹涌的怨恨和嗜杀,快要溢出来了,根本遮掩不住,缕缕红光在里面闪现。 而床上的月季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缩了一下。 沈郁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收敛了全部的情绪。 第319章 陈子俊的过往 当陈子俊重新回到那个老女人的豪宅时,心中复杂极了。 只要一想到方才分别之际,董洁云那种受伤又强忍的表情,就令他心疼不已,差点就不想回去了,但在杜然的眼神盯梢之下,他还是回来了。 美曰其名,先把这段时间的霉气‘排’给别人先。 陈子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惧怕那一个叫灵空的古怪女人,在谈话中他是见到了那黑色帽檐底下的脸的,但对于他这么一颗植物而言,人类的外貌美丑于他而言,实在没什么差别,甚至他就觉得,灵空那副样子一定是高深莫测的人! 不得不说,神经单条的植物系类人,这一回还真的是误打误撞的猜对了。 不管怎么说,陈子俊对此还是心怀希望的,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希望和董洁云分开,那是他特意从山上跑下来的目的——和一个人类相爱。 杜然甚至十分好奇的询问过陈子俊,为什么要来到人类的世界。 陈子俊也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为何会变成了人形,又为何会从山上跑下来,想着想着,他终于想起了…… 那些日子,他还是深埋在泥土底下的一块太岁,他的本体很大,占据了一片最好的区域,每日每夜都在汲取天地之间的精华,经历过几百年的积累,他已经有了一丝丝轻微的神智,但很微弱,而且能够清醒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是作为一‘块’植物在生存着。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踩到他了。 真的是,完全的踩在了他的头上,别问他为什么太岁也有头部,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总之就是被踩到了,而且还很重,将他踩醒了,他很愤怒,就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活腻了!虽说他只是形态的东西,并算不得上是天上的太岁星君,但动他也是不行的,不说别的,至少是霉运缠身的! 然而不等陈子俊自己反应过来,那个踩到他的人就将他挖了出来,一边还惊叹似得说道:“可总算找到你了,长得不错。” 陈子俊当时有些蒙了,这人的语气就像是认识他一样,可惜的是他当时还没有眼睛,不能看见这个胆敢将他挖出来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记得那不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像是中气十足,精神抖擞的老头。 那人将他挖了出来后,还在他的身体敲敲打打,像是审视估测着什么,这把当时的陈子俊弄得极其不舒服,就抖动了一下身体,以示自己不是一般的植物,一般人类看见他动起来都会吓得魂儿都没了立刻逃跑,他活了这么久了,就碰见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这个人没有半分被吓到了,反而更加开心了。 “这么有活力?不错不错,年份够了,功效也够了,可以入药!” 这一句话把当时的陈子俊都给听蒙了,这人竟要吃他! 当时陈子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想要赶紧逃跑,但是刚刚才产生这样的神智时,他的身体就动不了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哎呀呀,想要逃跑啊?这怎么行,你逃走了,那她还能靠什么渡过难关?不行不行,要乖!” 这人念念叨叨了很多话,但是陈子俊记下的并不多,在言语中似乎反复的提起了一个人,要拿他去给某个人,就在陈子俊以为自己真的命不久矣时,有一阵清凉的液体泼到了他的身上。 那液体冰冰凉凉的,浇灌在身体上十分舒服,甚至令他感觉到了一种澎湃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流淌着。 “给你点营养,快点长出神智来,不然就没用啦!” 陈子俊当时几乎是贪婪的汲取着这样的营养,他不断的吸收着,他的本体也越来越大,扩展得越来越多,就连一直断断续续的神智也在逐渐的清晰了起来,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懂得了认知。 就在陈子俊兴致勃勃的想要看清楚这一个将他‘揠苗助长’的人是什么模样时,他还是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现在,他终于知道,他或许是碰上了一些得道成仙的高人,似乎在人类之中,总有些人是上天的宠儿,总能修行成功,游走在阴阳两间,实力强大,而他也正好的碰到了一个。 这一个高人还将他的神智都唤醒了,平白的缩短了好几百年的时间。 “好了好了,吸收太多就影响效果了,你这太岁,真是不懂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啊!现在你总能记住我的话了吧?” 陈子俊从浑厚的本体中伸出了一小跟须,示意自己已经能听懂了。 “不错,还挺快的!那么既然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陈子俊犹豫了一下,当时还是同意了,因为再过几百年他都未必会有神智,现在这个高人让他一步登天了,他自然是感激不尽了,也自然是要报答了。 “呵呵,对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人类的一个道理,所以你要报答我,我也不需要你做太多,只需要完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陈子俊开始认真的听着了。 “你化作人形,下山去一个偏僻的小城市,在那里呆着,你会碰见一个人,那就是我需要你帮助的人,当她说出一句话的时候,我要你假装犹豫,但实则必须同意的去完成!” 语气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人我不用告诉你容貌,只需要当对方说出:我需要你一块肉时,你就要完成这件事,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的陈子俊险些就要暴走了,什么叫‘只需要你一块肉’?!哪怕他是植物也会很疼的好吗! “呵呵,别害怕,只需要很小的一块肉而已,不会伤到你的,反正你还会长出来,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整块肉都扒了炖了!” 语气中带着的威胁之意让陈子俊彻底的屈服了。 “这就对了嘛,乖乖的帮那孩子度过难关就好了,唉,她的命太苦了,也不知道星君怎么想的!” 高人后面还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但是那个时候陈子俊已经难受得没有去听了,陷入了要割肉的惶恐中。 第320章 肉痛 陈子俊当时也不能反抗,只好伸出了一根须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那个高人十分满意的笑笑,又叮嘱了一次,“记得你答应过的,要是没有做到,小太岁,你这一身的肉也不要了吧,入药挺不错的!” 陈子俊再一次的被这个高手给震慑到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仍旧牢牢地记着,不敢忘记。 那个高人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而他也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彻底的变成了人形,还有了名字。 陈子俊应约来到了那一个偏远的城市,所幸他的天赋极强,很快的就适应了人类社会的生活,并在一家店里打工,也顺便认识了董洁云。 后面的故事一如正常的情侣那般,初初成为人形的老植物,自然而然的就被董洁云吸引了,他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对方,也是因为她,他才懂得什么是人类之间的感情。 甜蜜的恋情一度让陈子俊遗忘了他只是一颗植物的事实,所以,当董洁云的家庭遭遇了重大变故时,他才恍然惊醒,他所带来的影响,终于应验了,而这个时候,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若是他们继续在一起,那么董洁云的父母恐怕就不是住院那么简单了,恐怕太平间都有可能! 是以,陈子俊终于决定了分手,并迅速的凭借着自己的俊脸成功的被那个老女人给包了,倒不是说他必须要做什么,而是如果他和别人呆在一起,那么他所带来的霉运也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嗯,所以,自从包养了陈子俊之后,那个老女人已经亏损了一家公司了,可谓是为了美色拼搏一切了。 更为讽刺的是,那个老女人以为得到了陈子俊年轻的身体,殊不知,太岁还有另一个功效的作用,简称,做梦,做一个美梦。 老女人就是在梦里醉生梦死的,以为享受到了极致的欢愉,殊不知,那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子俊就是在这样应付着老女人,一边咱这钱,偷偷的给董洁云留着,毕竟她的父母出事和他是有关系的,这样的愧疚感让陈子俊这一块植物都受不了了,所以当杜然出现的时候,说一切都有办法的时候,陈子俊的心,怦然心动了。 然而,原本极度期待和兴奋的陈子俊,被在临行前,杜然那一句:我需要你的一块肉,给彻底的打破了。 这一句话瞬间就勾起了陈子俊的所有记忆,那在山上出现的人,那曾经答应的诺言,一下子就充斥了脑子。 陈子俊是有些惊悚的,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要等着送肉的人,会是云云的朋友,还是一个奇怪恐怖,实力高深的女人。 在惊叹的同时,陈子俊不可避免的感到担忧,担忧杜然会不会割下他一大块肉…… 虽说他的肉会长的,但也是会痛的好吗! 怀带着害怕情绪的陈子俊应杜然的要求,重新回到豪宅的时候,还带上了一份粥。 当陈子俊回到豪宅见到那个老女人已经起身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丝心虚的,但没有半分愧疚,对于他来说,只有董洁云才是最重要的。 “子俊,你怎么出去了?” 老女人故作娇滴滴的说着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被满足后的慵懒,但配上那张卸了妆的老脸,显得更加恶心罢了。 陈子俊扬起了手中的粥,道:“怕你起来饿了,给你买些吃的。” 老女人当下感动得不行,就连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在那样的满足了她之后,还亲自给她去买吃的,这样的好男人,还能从哪里找? 看着老女人眼角带着泪花,陈子俊不动声色的撇开了脸,敛去了眼底的不耐,将粥放在了桌子上,刻意放缓了声音,道:“快吃吧,等下就凉了。” 老女人扭着腰走过来,还媚眼朝上的看了一眼陈子俊,道:“等我吃饱了,再来榨干你!” 这话里有话,配上她那刻意嗲嗲的声音,已经不是一个恶心能够形容的了。 但陈子俊当真忍住了,权当为了云云而努力的攒钱,原本还有的一丝心虚都没了。吸入了太多太岁的香而做梦的话,次数多了对人体是非常消耗的,一开始陈子俊还是十分克制的对老女人用的。因为他也不愿意害人。 但是,那个老女人当真是死不要脸,一次又一次的求欢,令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用上了梦术。其实想想也是心寒,这个女人当真不需要同情,如果换做是别的普通男人,凭着这样频繁的做那种事,早就亏空了身子,肾虚了好吗!! 越想,陈子俊就越是冷静,权当在应付了。 哪知,他这副样子,配上他小白脸的气质,更显得羞涩了,看在老女人的眼里那真的是一阵小鹿乱撞了,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恋爱的感觉,越看就越觉得子俊非常棒,加上连续以来的公司亏损,令她觉得,也不需要继续做了,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怎么也止不住了,老女人越来越喜欢陈子俊了,这种又能满足自己身体需要,又能温柔照顾她,又年轻英俊的男人可是不多见了!每次带出去,那些老姐妹们哪个不是两眼放光,求着她让给她们玩一晚的? 就凭着这个,老女人都决定了要永远包养陈子俊,随即,一个疯狂的念头油然升起。 还在沉浸在会割肉的陈子俊冷不丁的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子俊啊,我们结婚好不好?我的财产都分你一办!” 为了让这句话更加具有信服力,老女人甚至不惜搬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按照她的想法来看,子俊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当她满怀期待的等待着陈子俊的回答时。 陈子俊的脸色僵硬得不行,就连假装的温柔都要支持不下去了。 结婚?! 结什么婚! 他只想和云云一起结婚!! 老女人见陈子俊迟迟不回答,已经有了几分不爽,放下了喝粥的勺子,看着陈子俊,道:“子俊,你不愿意吗?你是嫌弃我年老色衰吗?!” 这一句问话大有质问的意思。 陈子俊的脸色慢慢的沉寂了下来,他道:“我不想结婚。” 第321章 许家来找 另一边,当陈子俊走后,董洁云和杜然也准备回去了,只是他们才刚走出了公园,就被几辆黑色的轿车给拦住了。 董洁云几乎是神情紧张的站在杜然的身边,眼色警惕的盯着这几辆车。 倒是杜然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找来了。” 果然,从车上下来的人,赫然就是许家笙。 “灵空小姐,我们找你真不容易。” 许家笙平静的说出这一句话,但平静的话语下,是隐藏的怒火了,可想而知,为了寻找杜然,他是花费了不少功夫的,并且还不断的接受来自他父亲的压力。 杜然对许家笙的怒火并不在意,而是对着身旁一脸紧张的董洁云说道:“你先回去。” 董洁云立刻不答应了,“我不是那种人,他们是谁?要来抓你?杜……灵空,你不能和他们走!” 杜然摇头,道:“我不会有事。” 许家笙看了一眼董洁云,道:“灵空小姐是我们家的贵客,你多虑了,她不会有什么事。” 董洁云立刻怼回去,“要是没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大半夜的来找人?!还用车子拦下我们,真当我是傻的吗?!” 许家笙被噎的无话可说,有些恼羞成怒了,但良好的教养还在克制着他,道:“我想,灵空小姐会知道原因的,我父亲还在家里等着,希望灵空小姐不要让我难做了。” 杜然扯住了还想回话的董洁云,沉声道:“没关系的,我会回来,在这一段时间内,你要按照我之前说得做,一个都不能落下。” 董洁云不甘心的道:“可是……” “我很快会回来,既然答应了帮你们,我会做到的。” “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担心这个!” 杜然像是明白董洁云的担忧似得,她轻轻的附在了董洁云的耳边说道:“他们……还没有能力伤害我。” 话落,董洁云一怔,猛然想起了,从碰见杜然开始,在她身上变现出来的那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了她所隐藏的力量绝对不小,就连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太岁的解决方法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董洁云所认识的那一个胆小的,和周围同学格格不入的,懦弱的杜然不同了。 这一个杜然,更加的强大,也更加的坚定。 慢慢的,董洁云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她重重的抓着杜然带着手套的手,道:“你一定要没事,我等着你回来处理我们的事情。” 杜然笑笑,道:“好。” 随后,杜然迈开步子,向着许家笙前进,在路过许家笙的时候站定了,压了压帽檐,道:“你派人把我的朋友送回去吧,麻烦你了。” 许家笙礼貌的说道:“灵空小姐是我们许家的贵客,这样的要求再简单不过了。” “谢谢。” 说完,杜然就上了车,很快,车开走了。 一路上,杜然闭目养神着,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旁边的许家笙也没有开口,气氛陷入了僵硬之中。 杜然怎么会不知道许家笙这么着急的寻找她的意思,恐怕那一个许家的当家人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也知道了她的作用,所以才会这般着急的寻找。 而这个,也是杜然想要达成的目的。 当她的作用体现出来的时候,那么她所提出的在不可思议的要求,也必当会完成。 很快,许家的别墅到了。 刚下车,杜然就看见了许盛亲自出门迎接了,这可是在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就连那以往高高在上的神色也出现了一抹尊敬的神色。 “大师,你总算回来了,找不到你倒是我们许家的不是了!望见谅!” 许盛的称呼从‘你’直接变成了‘大师’,可见他的态度转变的有多大。 而杜然,也毫不心虚的接受了这一个称呼,道:“打扰了。” 跟在许盛身后的许倩倩显然也是被许盛提点过的,脸上也没有了以往那种自来熟的感觉,反而是带上了一抹复杂,也不正眼看杜然了。 许盛道:“夜深了,先进来吧!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大师要不先休息休息?” 杜然道:“不用叫我大师。” “这怎么行!要不是大师的提点,我这事也不会这么顺利了!” 说到这个,许盛是眉飞色舞的,显然这一个订单的签订对于整个许氏来说有多重要。 杜然了然,道:“祝贺了。” 许盛客气的摆摆手,道:“多谢大师了!先进来吧!” 说着,许盛满脸恭敬的请着杜然走进房子里,步伐保持了同一个水平线,并没有前一步,显然就是连细节都处理得十分得当,也难怪许盛能够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许家。 然而讽刺的是,此刻被他如此尊敬的‘大师’,会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事实没有人知道,就连杜然也未曾想到过,于她而言,许家不过是她达成自己目的的一个挑梁板罢了,不会有别的意思。 不过,若是知道了这一个男人就是她一直怨恨着的‘负心汉’父亲的话,那么她绝对不会出手,连一分一毫都不会,哪怕会浪费更多的力气,也不想绑住负心汉! 但,阴差阳错,说得莫过于此了。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个事实。 很快,一行人走进了屋子里,就连那几个佣人在看见杜然的时候都立刻恭恭敬敬的弯腰了,显然都是被许盛提前只会了,力求给杜然一个完美的感官效应,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许盛就是这么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本性,任何能够获利的人事物,他都会不择手段的去执行。 只是,当他们走进别墅后,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从楼上慢慢的走下来,步调优雅,穿着端庄时尚,脸上更是保养得当,看上去的年龄也不过是三十来岁,然而,这一个女人,就是许家的女主人。 许倩倩在看见这个女人走下来的时候,眼睛几乎是立刻亮了起来,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女人,娇滴滴的说道:“妈妈,你回来啦?” 女人拍了拍许倩倩的手,柔声道:“倩倩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 “妈!” 许倩倩怪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 而许家的女主人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身黑衣,古怪的杜然。 “这么个阴森森的女人,你带回来干嘛?” 一出口,满堂皆惊。 杜然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露出了一抹冷笑。 第322章 杨佳丽的为难 作为出声质问的女人,正不屑的看了一眼杜然,随后神态端庄的坐在了豪华的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品茶。 一副全然不理睬的模样,这和其他人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的神态完全不同,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了。 这让许盛险些气炸了,这不摆明了就是拆他台! “佳丽,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许盛的话语已经带上了几分暴怒。 但就是这几分暴怒将杨佳丽,也就是许家的女主人,给惹火了,她猛地摔下了杯子,质问道:“许盛,你现在就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质问我?我刚从飞机下来,就往家里赶,你说我回来不通知你一声,那你有关心过我的去向吗?!” 杨佳丽此刻就像一只咆哮的母狮子一般,气势逼人,整个场面都被弄得死一样的僵硬。 许盛的怒气并不比她少,他是个极其在意面子的人,否则也不会当年做下抛弃妻女的转身迎娶杨佳丽的事情,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将这些事都摊开来讲,对于他来说是十分恼火且难以容忍的。 “佳丽,这是我们家里的贵客,不是什么奇怪的女人!” 杨佳丽嗤笑一声,道:“什么贵客?哪个贵客长这个样子的?阴阳怪气的,这穿的都是什么?还带着个帽子,什么客人?还有没有一点礼仪了?” 许盛第一时间去看杜然的脸色,生怕引起了这个大师的任何不满,但那一顶黑黑的帽檐将对方的神色完全挡住了,他根本看不见杜然的表情,见对方没有说话,便立刻上前一步,走到了杨佳丽的面前,扶着她的手臂,勉强算是好脾气的说道:“是我的不对,现在你先回房休息,晚上我和你谈谈。” 哪知,杨佳丽直接甩开了许盛的手,退后了一步,道:“谈?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出去国外‘散心’那么久,你有没有来关心过我?除了例行的一通电话,你还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许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话题已经向着二人之间的内部问题发展了,且有了越来越爆发的倾向。 许盛在这一刻几乎是不耐烦的,他实在搞不懂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懂什么是‘家丑不能外扬’吗?将这些事情洋洋洒洒的抖出来,有意思吗?! “佳丽!你累了,需要休息。” 许盛还在克制着,试图将这一场不必要的纷争给压下来。 但杨佳丽明显就是不如他所愿,她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就是奢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发现自己不在了,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反应过来她的重要性,但她一天天的等待,除了失望,什么都没有等到,她只好狼狈的回国,积压的怒气全部都爆发了。 可以说,这原本就是杨佳丽和许盛两人之间的问题,但杜然的出现时机实在太不对了,正好撞上了枪口,今日哪怕她穿的在豪华漂亮也是逃不过杨佳丽的为难的,说到底,她只是在借题发挥罢了。 杜然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她对于被人当枪口使一点兴趣都没有,便出生道:“如果不欢迎我,那么我离开也是可以的。” 这话让许盛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阻止道:“大师稍等!请留步!” 杨佳丽见此刻自己的丈夫显然更关心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顿时更加火大了,呛声道:“许盛!你是不是和这个女人有一腿?!你是不是想和我离婚?!我跟你说,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许盛这一回是真的憋不住了,大吼:“够了!佳丽!你闭嘴!你的礼仪教养都在哪里?!快道歉!” 杨佳丽也在破罐子破摔了,道:“礼仪?我还有什么礼仪可言?在你眼里,我怎么样都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不是吗?那我还要什么礼仪,还要什么羞耻!” 就连一直帮着妈妈的许倩倩都听不下去了,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一向端庄大气的母亲怎么会有这么泼辣刁蛮的一面,甚至都跟街边的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了,直接上前说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哪知,许倩倩以往的撒娇公式在此刻也排不上用场了,杨佳丽此时满脑子只有这十几二十年来,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再也忍受不住了。 “我说得有错吗?许盛,你对那个女人这么尊敬,不就是打着什么主意吗?你这人,我还不了解吗?!” 许倩倩再也受不了了,自家母亲的这个猜测实在太龌龊了,那一个灵空甚至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被这样诋毁,她都无法接受了,第一次的,许倩倩冲着自己的母亲大喊:“妈!你真的想错了!灵空不是那样的人!她……” 然而许倩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佳丽一声尖叫给打断了,她几乎是指责的推开了许倩倩,大声吼道:“倩倩!连你也帮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是吧?!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许倩倩被推开得太狠,差点就摔在了地上,但好在被身后一直留意着的许家笙给一下子扶住了,兄妹两个都难以接受,原本教养极好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原本杨佳丽推了自己女儿一把还有些愧疚,但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都露出了惊恐和不解的神色,瞬间就心脏一疼,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理解自己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倩倩,家笙,就连你们也不理解妈妈是吗?好,哈哈哈。很好,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就连我自己生养的孩子都开始远离我!” 许倩倩试图解释:“妈妈,你冷静一点!” 许家笙也想要劝导自己的母亲,“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 但他们的话在此时的杨佳丽耳朵里根本就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已经被怒气给充斥了,压根就没有了理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许盛看着杨佳丽这么一副模样,怒火中烧,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果然…… “许盛,你当年做的龌龊事,还需要我去翻旧账吗?!” 杨佳丽一声尖锐的话语直接将这一场突然来的纷争给彻底的引爆了。 第323章 抛弃妻女 许盛再也忍受不住了,也不管什么最后的脸面问题,直接上前一步,想要将杨佳丽给扯回房间里去,哪知杨佳丽早就有了准备,大吼:“你站住!在上前一步我立刻报警说你家暴!” 这话成功的让许盛没有上前一步。 对于许盛来说,脸面就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报警这样的丑闻传出。 杨佳丽看着果然停下来许盛,脸上嘲讽更深,道:“你就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二十多年了,我怎么就没有早一点看清楚你的为人!” “佳丽!够了!” “够?怎么会够?许盛,我告诉你,不够!远远不够!咱们没完!” 杜然已经厌烦了这样的豪门伦理剧场。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每一个豪门的故事恩怨都不简单,而恰巧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参与。 杜然听了这么一会的话后,早就想要抽身离开,当下也不想管了,但才刚刚挪开了一步,就要退出去时,就被敏感的杨佳丽给看见了。 “你想走?!哈哈哈哈,许盛,你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这么个品味,呵呵,我为你感到不耻!” 许盛怒了,他原本就是用了‘强硬’手段,将杜然给‘请’到了家里,这本来就有些不尊敬了,还没好好弥补一番自己的过错,现在又遇到了这样的家庭丑事,要是把这个大师给惹怒了,他还能怎么求到对方的‘特殊’帮助?! “倩倩,家笙,妈妈精神状态不好,你们送她回房休息一下吧。” 这话,许盛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 许倩倩和许家笙听从了命令,也觉得此刻的母亲太不冷静,还是避开比较好,在房间里他们也能好好的解释一下,事情的真实情况,免得自家的母亲想的太多了,将情况弄得更糟糕了。 然而,就在兄妹两个就要上前将杨佳丽给带回房间里的时候,杨佳丽直接道:“你们就不想要知道你父亲当年做下的龌龊事吗?!” 两兄妹瞬间僵住了手,一时间不知什么反应。 许盛眼神发红,道:“在孩子的面前,你说什么!” 杨佳丽反讽刺道:“你也知道当着孩子的面不该说,那么你呢?你有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为人丈夫的模样?没有!许盛,你什么都没有!那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 “自己做下的事情,现在还不敢承认了对吗?!既然你不敢承认,那么我帮你说!二十年前,是谁明明有了婚史的情况下,还和我结了婚?!对,我是有些手段不耻,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能逼着你结婚吗?!” 这就是杨佳丽最为怨恨的部分,如果当年,她没有瞎了眼,非这个男人不嫁的话,又怎么会落得个独守空闺的命? 她一个女人大好的青春年华,都在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耗尽了! 这样的日子她也算是过够了! “杨佳丽!” 许盛几乎是连名带姓,咬牙切齿的喊着她的名字了,这一刻,他竟觉得面前的女人如此丑陋。 “当年那个女人还怀着孩子吧?怀着孩子你也能抛弃?许盛,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人?!你就是一个渣男!你割舍不下我爸爸提供的资金和帮助,才会和我结婚!” 杨佳丽的每一句质问都是带着血和泪的,她也曾经是千金小姐,当年也是无数人追求的目标,良好的家世,漂亮的容貌,也曾是她的本钱,但她就是瞎了眼的看上了当时除了帅气和谈吐良好别无事处的许盛!还一步步的帮着他将整个许氏都撑了起来。 然而,现在呢?她永远也没有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她的青春都付出了,二十多年从没有得到丝毫的爱意,在外面,许盛给她面子,人人都羡慕她的婚姻,但背地里,谁又知道,他们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们是夫妻啊! 这样不平衡的感情根本无法维持下去!再多的爱意也被这样一天天的消磨耗尽了,终于在今天,彻底的爆发。 而更让杨佳丽寒心的是,就连她的两个孩子,最后的希望,也在不知不觉间,听从许盛的命令居多!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情深!当年那个女人还怀着孩子,你就这么离开了,你的良心都喂了狗,什么感情在你眼里都没有权势来得重要!现在钱有了,还装深情,装放不下,偷偷摸摸的去打听别人的生活,怎么的?想弥补啊?想享受天伦之乐?还是想让自己的愧疚感更少一点?!” “佳丽,你疯了!” “我疯了?对,我早该疯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听着杨佳丽的话语,许倩倩已经是整个都蒙了,她原本以为的和睦家庭像是一层薄纱一般,在这一刻全部都被撕破了,露出了里面最为肮脏的过去。 许家笙几乎是不忍心的,但他的心中也知道,这一件事,他做儿子的,根本没有资格插手。 在这样嚣张跋扈的气氛中,最为冷静的,大概就是杜然了,原本想要退离的念头,倒是被杨佳丽的一番话给勾出了兴趣,隐隐的,杜然竟觉得她所说的话有一种冥冥之中想碰撞的错觉。 而这,也是让杜然打算听听这一段过往的兴趣所在。 “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当初就不会做下抛弃妻女的事情!现在想想,那个女人比我更惨十倍,百倍吧!” 许盛脸色一变,道:“你去调查了?!你知道了些什么!” 杨佳丽双手抱臂,直接道:“怎么?害怕我去调查吗?查你那些龌龊事情吗?对,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一直隐忍着没说,我还特意跑去了国外,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明显就是个人渣!根本不用对你有任何的期待!” 话落,杨佳丽直指许盛,对着许家兄妹道:“看清楚,这就是你们的父亲!一个在那个年代,在那样落后的农村,抛弃妻女的人渣!当年的那一对母女,也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恐怕都不能够形容!” 一直听到这里的杜然,脸色微微动容,一抹惊疑在悄然的生出,她故作冷静的没有动弹,却不由自主的开始了认真,原本只是看一场闹剧的意头,现在却是有了紧张。 似乎……接下来的话语,将会令她整个人生都发生改变。 第324章 当年的事情 许盛已经无法忍耐了,直接上前就拽住了杨佳丽的手腕,就要将她扯进去房间里。 “你放开我!许盛!我警告你,你敢动我,明天我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记者!我看你还怎么解释!你维持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你疯了!赶紧回去!” “我疯了,你也是个疯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偷偷去调查那一对母女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一直忍着没出声罢了。是你!是你一直得寸进尺将我逼疯的!” 杨佳丽说着直接挣开了许盛的手,伸出手指,直接指着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杜然,道:“你看清楚了!这样的人渣,你还要跟着他作甚?!说不定你又是下一个被抛弃的!” 许倩倩接受不了了,直接吼道:“妈!你再说什么什么啊!你胡说!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 纵使许倩倩是知道爸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的,但她从未想过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正如杨佳丽所说的,在那样的年代,将一个怀着孕的女人给丢弃了,何其残忍! 杨佳丽的眼睛满是疯狂的,道:“倩倩,你不信吗?那就亲自去问问你们的好爸爸!他是怎么做的!当年,如果不是他追求我,表达了想要结婚的念头,我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非他不可!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还能来勾搭我,许盛,你以为你有多高尚?!现在还想要寻找他们?!怎么,想要一夫二妻,享受完了天伦之乐吗!!” 许盛的神经在一抽一抽的跳动,整张脸都已经铁青一片了,从来没有过的暴怒以及被当面拆穿后的心虚都让许盛整个人像是一个点燃了的气筒,准备爆炸了! 但最后的理智仍旧将许盛给牵扯住了,他不再打算劝服这一个疯女人,而是打算将杜然给送回去先,暂时避开这一场家闹,等他处理好了,在仔细的商量‘合作’的事情。 许盛憋着怒火,恭敬的对着杜然说道:“大师,很不好意思,今日家里不便,我们改天在谈,我会安排好车将您送回去的,请见谅,日后在请大师来临。” 杜然还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杨佳丽明显就是不干了,在这样的时候,许盛明显一副这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更加重要的模样,她怎么能忍受?! 杨佳丽发出了一声尖叫,直接就冲上来,想要抓着杜然的模样,但一旁的许盛眼疾手快的护住了杜然,紧紧的抓着了杨佳丽的手,一边将她推开了,嘴里大喝道:“疯够了吧!你不嫌弃丢人现眼,我还要面子!” 杨佳丽嘶声大吼着:“你还关心一个陌生的女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正牌妻子!许盛!我和你拼了!” “杨佳丽!” “你有了一个林玉莲还不够!你还想要谁!你个负心汉!” 原本在皱眉欲要躲开的杜然在听见这一个名字时,彻底的僵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一颗地雷给炸开了似得,什么思绪都没有了。 林玉莲…… 怎么会是林玉莲…… 那是她的妈妈! 所有的思绪都断层了,杜然此刻的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这一句话在不断的徘徊着,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紧紧的将她缠绕。 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发冷了。 杨佳丽的动作越来越剧烈,终于,在许盛一个没有防备之下,被她突破了攻防线,那一双涂抹着红色指甲的手直直的伸向了身后的杜然,此刻的杜然仍旧被那个名字给震惊了,还未恢复过来。 那只手,就这么轻易的触碰上了杜然的帽子。 “碰——” 帽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大的声音,但在此刻,却被放大了无数倍似得,所有的争吵都在戛然间而止了。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看了过去,齐齐发出了一声抽气。 哪怕是已经见过了的许倩倩,也忍不住再一次的被这样丑陋的容貌给惊住了。 但在这么丑陋的容貌之下,许倩倩似乎还发现了,杜然的丑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这也多亏了杜然的手法稍微熟练了一些,才调整了,但尽管是调整了,但在别人眼里还是丑陋得不行,根本无法直视下去。 杨佳丽那一句‘你这个狐狸精’都喊不出口了,对着这样的脸,实在是愧对狐狸精这三个字了。 帽子被打下来了后,杜然才算是从那一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她不动声色的弯下腰,将帽子捡起来,坦然的带上,像是对他们眼里的厌恶视而不见似得。 许盛怒道:“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杨佳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要不是有问题的,对着这么张脸都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可以说,这一切,或许都是她误会了,但杨佳丽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误会的,她讥讽的说道:“可以啊许盛,你的口味是越来越独特了!这样的丑八怪,你眼睛不疼吗?!” 许盛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么狠毒的语言怎么会出自一个大家闺秀的嘴巴里?! 杜然听见了那三个字,并不以为意,她淡淡的张嘴说道:“我丑,不过是皮囊,而你,由内到外都已经烂掉了。” “你什么意思?!” 杜然冷笑,道:“容颜易老,不过白骨,以皮相为美,你的心都已经黑了,不怪你的男人,不爱你。” 杜然的这句话正好就踩在了杨佳丽的死穴,她几乎是颤抖着身子,厉声道:“你这样的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要脸吗?!看你这么年轻,哈哈,怎么就做这样的勾当?” 许家笙听不下去了,第一次站出来想要去抓自己母亲的手,“妈!你够了!灵空是爸爸请过来的人,她帮我们争取到了那一单合同!” 杨佳丽眼神犀利的看着许家笙,道:“家笙,你也要维护这样的女人?怎么,你们父子两都脑子有问题吗?眼睛瞎了是不是?这么一个丑八怪你们为什么还要护着!” 许家笙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恼怒了,道:“妈!灵空不是靠着……” “对!她长得那么丑,想去用那法子都没有人下的去手!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第325章 你嘴巴太脏了 此时此刻的杨佳丽根本就是口无遮拦,什么礼仪,什么仪态,什么教养都忘记了,像一只逮着了人就疯咬的狗。 “你们都眼瞎了吗?!家笙,你是我生的,但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对着这么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怎么下的去手!还有你,许盛,当年我输给了林玉莲这个贱女人,已经是羞辱了,怎么,今天你又找了个更丑的来羞辱我?!” “啪——” 一声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响起。 杨佳丽的左脸颊瞬间传来了一阵刺痛,被那一阵力给弄得重心不稳,狼狈的跌倒在地上,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而她的脸很快的就肿了起来。 杜然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神情倨傲的说道:“你的嘴巴太脏了。” 杨佳丽捂住了肿起来的脸颊,像是难以置信似得,死死地盯着杜然,颤声道:“你,你居然打我?!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快得让所有的人都看不清楚杜然是怎么动的手,几乎是身影一闪,就看不见踪影了。 很快,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盛,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妻子,发丝凌乱,脸色狰狞,整个人狼狈不堪,脸上无面,便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但杨佳丽很快的拍开了许盛的手,拒绝搀扶,而是留在地上,开始尖叫道:“报警!给我报警!她出手打人,我要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 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出手,每一个人都沉默了,试问面对这样难听的话语,谁还会保持冷静?就连一巴掌都是轻的了。 许倩倩无法接受她一向是优雅端庄的妈妈会有这样的一面,她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了,直接道:“妈妈,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了,我们回房好吗?妈妈,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杨佳丽在听见了这一句话后,脸色一僵,换换的扫向了四周,看见每一个人的脸色和眼神都像是带着嘲讽,嘲讽她现在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泼妇一般。 是啊,她明明是许家的女主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明明是被上流社会羡慕的女人,怎么会如此狼狈? 这一瞬间,她有些失魂落魄了,满嘴恶毒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许倩倩见状,立刻跑过去,将自己的妈妈吃力的扶了起来,道:“妈妈,我们回房,我们回房好不好?” 杨佳丽没有说话,整个人都是失落的,身体散发着弄弄的颓丧之气,任由自己被许倩倩给扶了起来,凌乱的发丝盖在脸上,显得更加的落魄。 就在许倩倩带着杨佳丽要回房的时候,就在许盛以为这一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一直在保持沉默居多,哪怕动手了也没有多说的杜然,站了出来,这一次,她没有刻意低下头来,而是大大方方的任由自己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的丈夫如此款待吗?” 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杨佳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闷声道:“你在说什么?” “对,我长成这个样子, 能做得了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吗?” 杨佳丽这次下意识的反击,“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怎么会想知道!” 杜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在那张丑陋的脸上显得更加的可怖,将杨佳丽都吓着了。 “嗯,的确是见不得人的。” 话落,杜然站上前,来到了杨佳丽的面前,许倩倩立刻紧张的看着她,道:“我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别伤害她!” 杜然失笑,“伤害?这样的女人,不过是作茧自缚。” 杨佳丽又炸了,“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一个内里都黑了的人,呵,散发着一股腐臭。你做下的孽,有没有想过,会有报应。” 杨佳丽一阵慌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然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看透了一样,将她所有隐藏的,人性中最为黑暗的东西都看透了。 “呵呵,我祝愿你,今晚会有个好梦。” 说完了这句话,杜然退后了些,像是问道了那阵臭味一般,避开了。 杨佳丽眼睛都红了,那是一种心虚下的极度愤怒,她一把推开了许倩倩的搀扶,就想是去揪着杜然,伸手朝着她的脸盖去。 但在她伸手的下一秒,杜然已经狠狠的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吃痛的发出了尖叫。 “你干嘛!松手!” 杜然眼神发冷,“如果你还是学不乖,那么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杜然几乎是克制着自己泛滥的杀意,在她的心底,杨佳丽就是害的当年她妈妈沦落那样地步的凶手之一,哪怕是碎尸万段,都无法抵消她的恨意,她几乎是用尽了克制力才将杀意给隐藏住了。 许盛是知道杜然超乎寻常的手段的,就凭着对方刚刚那一手就足够显示了强大,他立刻挡在了杨佳丽的面前,厉声道:“如果你想离婚,尽管说!” 这一句话,彻底的压死了杨佳丽,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酸的厉害。 她吵了那么多,丢尽了脸面,什么都豁出去了,就是为了发泄不甘而已,就是为了……不让这段婚姻真的破碎了。 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像是死了一般。 许盛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杜然说道:“见谅了大师,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去。” 杜然半阖着眼,没有看许盛一眼,因为她怕自己眼底的怨毒会藏不住,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未曾谋面的父亲! 就是当年将他们抛弃的父亲! 这样的人渣! 二十年的怨恨在这一刻都险些爆发了。 杜然根本做不到面不改色,若不是脸上的肤土将她的脸僵硬住了,恐怕此刻是狰狞的,就连眼神都是怨毒的。 杜然的反应在许盛的眼里就是,大师恼怒了,并且还是十分恼怒,或许自己的计划实行不了了,此刻,他的心中对杨佳丽是更加的责怪,丝毫没有醒悟过来,这都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争吵。 许盛对着许家笙说道:“家笙,送灵空小姐回去先。” 许家笙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但还是同意了,“是,爸爸。” 第326章 我想回家 车上,许家笙不知从何开口,而杜然却是沉默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出声。 终于,许家笙还是开口了,道:“很抱歉,我的母亲……平时不这样。” 杜然终于收回了目光,悠悠的看着许家笙,那样的眼神,配上那张可怖的脸,让许家笙的确有一瞬间的不习惯,杜然轻轻的说道:“与我何干。” 许家笙被这一句话给噎到了,转而想想,对方也说得没有错,便闷声不再说话了。 车缓缓的开着,两人同时沉默了。 天已经很黑了,正直半夜十二点,街上的人影寥落,加上许家的别墅是位于近郊区的地方,一路开出来会经过一段很长的国道公路,平时都没什么车,晚上更是很久才会有车灯一闪而过,整个道上此时只有这么一辆车在开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车窗外的景色依然是一片黑,密实的树影,空旷的道路,一点人气也没有,只剩下车轮碾过,引擎驱动的声音。 许家笙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窗外,看着外面飞速闪过的景象,却在前方的交叉路口处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了路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伸着手,像是要他们这辆车停下来似得。 前边一向沉默的司机问道:“少爷,要停下来吗?” 许家笙看了看手表,道:“不了,赶时间。” 司机顿了一下,“好。” 车子呼啦啦的开过去了,在相错的那一刹那间,许家笙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带着慢慢的呆滞和死气。 当他对上了那人的眼睛时,许家笙竟感受到了一阵颤栗,浑身都极其不舒服,直到过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就连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 而这时,车子又往前开了十分钟,很快的,许家笙感受到了似乎车内的温度下降了一些,他有些疑惑的想着,难道夜晚的温差已经这么大了吗?但这样的冷似乎把骨头也冷到了。 又冷,有静…… 太静了,静得许家笙十分的不习惯,仿佛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太大了,他不由自主的克制了呼吸声,却更加惊悚的发现……似乎整个车厢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这个念头让许家笙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扭头看过去,只见身旁的女人露出来的那一小截苍白的肤色似乎也带着死气,白得有几分的透明了。 正常人,真的有那么白的肤色吗? 白得……就和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人一样,没有生气的白…… 许家笙受不住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声打破这样的死寂的时候,杜然低下了头,语气像是十分随意的说道:“这里附近都是什么地方?” 面对杜然突然的提问,许家笙措手不及,发出了一声‘啊’,表情迷惑,显然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而这时,前面的司机开口了,但声音有几分僵硬。 “小姐,是火葬场。” 杜然点头,又道:“火葬场……最近死的人很多吧。” “不清楚,小姐。” 杜然轻轻的笑了笑,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也回不去了,何必要执着呢?” 这样莫名的话语引得身旁的许家笙投来诧异的眼神。 “小姐,人活着还是死了,都有一个执念。” “对啊,执念……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执念。” “小姐,您呢,您是不是也有一个执念?” 杜然笑着,道:“那是自然。没有执念,我活着也没有了意义。” 她的执念,可不就是为了拿回自己拥有的一切吗? “那么,我也有。我们是一样的” 杜然摇摇头,失笑,道:“不,我们不一样。你该回去了。” “小姐,您的回答不能改变吗?” “不能。” 半响,那个司机不再说话了,等了很久,才传过来一句幽幽的回答。 “小姐,您太狠心了。” 杜然手撑着脸,按了按,将自己僵硬的脸按软了些,随后淡淡的说道:“如果因为放不下而祸害别人,只会招来了祸端,因果轮回,一定会有报应的。” “小姐,他们只是想回家而已。” 杜然的的动作停下了,眼神有一丝恍惚,但随即清醒道:“对啊,回家……但,你只是想要回家而已吗?” 这句话成功的让许家笙惊悚了,他终于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了,他一向老实沉默的司机绝不可能这么多话,还主动搭话!甚至连原本熟悉的声音在此刻都有些陌生了。 这样毫无起伏的声线,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似得! 许家笙连忙看向了四周,更加可怖的发现,这一段路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开了很久了! 原本经过那一个分叉路口时,就应该很快可以转到大道了,但直到现在,窗外的景色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许家笙皱眉严声道:“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没有回答许家笙的话。 就在许家笙想要质问的时候,杜然开口了:“停下吧,如果你一直开下去的话,也无法回家的。” “小姐……我只是想回家……” 话落,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那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许家笙几近崩溃的看见了前面的司机,那颗头颅竟一百八十度扭转了过来,那根本是常人无法做到的! 而那一张脸也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司机,那是一张一眼看去就是死人脸,满脸都是血,就连眼眶都拖出来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长脸竞和刚刚一闪而过的白色人影竟有八分相像! 许家笙背后一凉,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依然淡然的杜然。 “你想回家的话,不该用这样的方法。” 那一张死人脸一边吐着带着内脏的血沫子,一边幽幽的说着:“小姐,你能帮我回家吗……我想回家……” 杜然笑了笑,看向了一旁脸色发白的许家笙,道:“愿意送他回家吗?” 许家笙勉强的保持着神智,道:“怎,怎么送……” 杜然随意的说道:“你答应了的话,就会有办法了。” 随即,那一张死人脸慢慢的看向了许家笙,被这样的眼睛看着,许家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杜然又补充了一句:“刚刚你已经拒绝了他一次,再次拒绝的话,嗯,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 杜然的话里意思让许家笙直接就想到了刚刚他拒绝搭乘那一个人影的事情,他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如何?怎么想的?答应吗?”杜然追问。 许家笙忙不停蹄,一口答道:“可以!” 其语气之快,像是没有考虑似得,但……他有考虑的余地吗?! 见许家笙答应了,那个死人发出了洛洛洛的笑声,又慢慢的将头转回去了。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开始加速了,速度快得几乎要超出这辆车的最高时速,窗外的景色已经快得看不清楚了,慢慢的糊成了一团,许家笙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若不是看着杜然还依旧十分淡定的情况下,他都险些崩溃。 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怎么碰上这个丑陋的女人,什么状况都出现了?! 第327章 帮他回家 车子就这么一路飞速的前进着,速度快得让许家笙都有几分想要呕吐的感觉,但看见身旁的女人连一点不适感都没有,又生生的忍下去了。 “吱——” 一声长长的刹车声响起后,车子就这么停了下来。 而此时,窗外竟跟蒙了一层雾气一般,视线都受阻了,灰蒙蒙的景色,什么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 杜然看了一眼窗外,皱了皱眉头,道:“你记着跟在我身后。” 许家笙此时也想起了这么一个女人似乎还拥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譬如……鬼神方面。 他当下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杜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下车吧。” 而前面的司机,正幽幽的转过了头看着他们,不说话,也不催促,但被这么一双眼睛给盯着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了。 刚一下车,许家笙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冷到了骨子里了,露出来的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感觉的杜然,心中的奇怪越来越多。 怎么这个灵空,似乎不太有正常人的知觉? 不,更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就在许家笙疑惑的时候,杜然淡淡的说道:“你在看什么。” 许家笙一阵尴尬,原来不知不觉间刚刚盯着别人看太久了,被突然一问,连忙转移了话题,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已经不是人了?” 杜然压了压帽檐,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许家笙一阵郁闷。 但杜然潜藏的话语是四个字,同性相吸。 因为本质上,她也不是一个活人了,对于鬼魂和四人自然是比正常人都要敏感太多了。 “我,找不到了……” 那个干涩的说话声再一次幽幽的响起。 这一次,那一个死人已经恢复成自己原本的容貌了,正是之前曾经在分叉路口看见的那一个白影。 果然是在那一段路被这个鬼给搭上车了。 许家笙不由自主的问道:“我的司机现在在哪里?” 鬼看着他,不说话,倒是杜然说了一句:“也许躺在那一个路口旁,不会有事。” 许家笙安心了,毕竟用惯了一个司机,换了也麻烦,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不开车?那就是另一个秘密了。 杜然看着面前的这一个鬼,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确定这鬼半分黑色印迹都没有之后,才算是肯定下来,按照她记忆中的说法,大部分区分有没有害人的鬼分两种,一种是看身体的颜色,如果是隐隐发黑那就是害了人了,如果黑得快要滴出墨汁来,那就是厉鬼了,厉鬼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的。如果是白色的,一般是没有害人,或者是刚称为鬼的,这一类鬼称为白鬼,算是比较友善的了。 而杜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同意帮他一个忙。 驱鬼的法子她有,但是杜然始终相信着,天道轮回,这么恰巧被她碰上了,那么就一定有其用意的,袖手不管的话,或许还会有不利,左右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她便出手了。 正好…… 杜然瞥了一眼许家笙,心中冷笑一声,说起来,这个许家笙也算的上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了,但这个哥哥她是不会承认的就是了。 看见许家笙就会想到他的母亲曾经也是逼迫妈妈的凶手之一时,杜然就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善意,哪怕这件事本身不关许家笙的事,甚至他也算是一个受害者了,但……杜然没有那么宽容,能够这么理智的谅解。 讨厌就是讨厌,既然讨厌,那么……就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至于从地下室里出来后,杜然为什么没有去寻找自己的母亲,不是因为她不孝,而是……她无法想像,如果她的妈妈知道了她这一副模样,会不会接受不了而崩溃? 杜然根本就不敢去赌,她宁可妈妈永远也不知道她曾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宁可她暂时被那一个月季欺骗住,宁可自己独自承受寂寞,而不去看她一眼,她怕自己一旦见到了妈妈,会忍不住泪崩,会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会忍不住哭诉。 若是妈妈信了她是真的杜然,那么对于她的病情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就连妈妈也不信了…… 她或许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既然怎么都无法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杜然宁可不去看望,不去想,只要月季还想用她的身份生活,那么就不会愚蠢得不去照顾妈妈。 这么一个信念不断的在安慰着杜然自己,这也是她为什么在 世间奔波了这么久,却没有和林玉莲联系的缘故。 将发散的思绪扯回来的时候,杜然苦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不会太久的,不用很长时间她就会拿回一切的。 带着这样的信念,杜然沉声道:“走吧,这是阴阳交界处,不要多呆。” 许家笙一个机灵,连忙跟在了杜然的身后,神情肃穆的看着四周。 那个鬼也在飘飘忽忽的跟在旁边。 杜然对着他说:“你还记得哪里?不会全部路都忘记了吧?” 男鬼状似思考了一下,道:“在,在前面,我的家,很大,很大。” 杜然叹了口气,刚死的鬼所拥有的记忆力是断层的,还没有从生死之间转换过来,会出现衔接不上的情况,只会记得自己死前最不甘心的事情,比如,回家。 显然,面前的鬼就是属于只剩下执念,但忘了大部分记忆的新鬼。 这样找起来,可不容易。 杜然又叹了一口气,但已经答应了鬼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否则就会被对方一直跟着,不死不休的结局。 “那么往前走走看,你要是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记得出声告诉我,这条路不能倒退着走,所以我会走得很慢,你看仔细了,一有印象就要喊住我。知道了吗?” 男鬼呆呆的点头,“好。” 杜然迈开了脚步,走在了前面,对着许家笙淡淡的说道:“刚听见我的话了吗,不要退一步,半步都不行,你要想留在这里,就自便。” 私心里,杜然倒是恶毒的想着,最好自己站不稳,后退了几步,那么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就会丢失魂魄称为一个痴傻儿再好不过了。 第328章 招魂灯 当三人走到一个交叉路口时,那鬼微微发出了一句惊呼,道:“我记得这里!” 杜然依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那一个分岔路通往的方向是有一片灯火的地方。 杜然道:“确定了吗?往那里走吗?” 那鬼又开始转头了,晃晃悠悠,像是努力的去回想有关于生前的记忆一般,最终道:“是,是的。” “那我们走。” 杜然率先走在了前面,身后的许家笙早就紧紧的跟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神情紧绷,眼神不断的扫向了四周那些看不清的景色,音乐的,他竟有种不再阳间的感觉。 不得不说,许家笙的感觉还是挺灵敏的。 他们在走的这一个区域的确不是阳间,但也不属于阴间了,算是阴阳两间的中间地带,有一个十分合适形容的词,叫归阴路。通常是刚死的人,和不小心走魂了的人都喜欢聚集的地方。 在这么一个地方,若是有活人不小心误闯了进来,只要遵守这里的规则,就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但若是违背了规则,哪里离开肉体的生魂或者活人都会被迫永远留在这一个地方。 而首当其冲的规则自然是,归阴路,莫后退了。 许家笙尽管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也是知道这里的异常,每一次下脚都遵守着杜然给他的提醒。 杜然的余光看着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半分后退都不会有的动作,在心中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不能让他自己栽了。 很快,当他们拐进了另一条路走了没有多久,就看见了一座粗糙的三层房子,还亮着灯光,暖暖的黄灯在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了三分诡异。 杜然皱了皱眉,抬头看着这座房子,心中有不解,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房子里面点的灯是招魂灯,顾名思义,就是能招领亡魂归来的一种东西,一般来说,国人的思想中总有那么一个说法,人死了,灵魂一般是会跟着自己的肉体一段时间的,满了七天之后才会自行离去。 而这个七天,就是人们常说的头七了,死去的人会在这一天回来看看自己的亲人,做最后的告别,这样,才会了却心愿前往阴间投胎。 既然会有回去的鬼,那么自然也有回不去的鬼,其一,就是身死在异乡的人,因为路途遥远,无法寻找到归家的。其二,就是生前遭受了重大折磨,死后只剩下怨恨的鬼,也不会回去。其三,就是因为过程中遗失了回家的记忆,就会寻不到路。 遇到这样的情况,道家的人就会点燃一种叫招魂的灯,这种灯说起来算是一种蜡烛了,用动物的油脂和各种阴阳平衡的东西炼制成的,能够引领‘迷路’了的亡魂找到正确的回家路线。 这也是这个鬼为什么明明都忘记了怎么回去,却也不由自主的选择了正确的道路,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这个灯在冥冥中引领着他。 见杜然突然不走了,许家笙没忍住,小声说道:“为什么停下来?” 杜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人在引领他回家了。” 许家笙诧异,“你是说,还有像我们这样倒霉的人被抓住了被迫送他回家?” 杜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脑子是装饰吗?” 被这么一讽刺,许家笙也有些绷不住了,差点就甩袖离去,但又想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方,还是跟着杜然才能安全点,就又忍了下来,此刻许家笙在心中已经郁闷死了,怎么碰上这个女人就那么掉面子了? 杜然自然是看见了他眼里的不服气,道:“有人点了招魂灯,引领亡魂,那么就代表了是他还在世上的家人,去请了高人来招魂的,并不是倒霉。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则和道路。” 许家笙道:“……就是说,和你一样的?” 杜然脸色晦暗不明,道:“说不准……比我还厉害也不一定。” 这,也是杜然停下来的原因。 若是里面有人点了招魂灯,就代表了是有一些‘高人’在里面做法的,算是那高人的一单‘业务’,所以杜然按理说是不能插手的,因为吃阴间饭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抢同行的生意,哪怕不是有意的,都会招致对方的不满,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斗法斗术。 因为每一个大师都是高傲的,都不会服从那一方,最最将就这些面子的问题了。 这是杜然最不想碰到的,她不怕麻烦,但是能避免的麻烦也绝不会主动的去招引。毕竟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去惹麻烦。 既然这个鬼是有人在引领着的,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地方,赶在对方发现之前,这要是碰到了一个真正的大师,恐怕她身体的异常就会被发现了,后续的事情只会更多。 思虑了一下之后,杜然对着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鬼说道:“走吧,你的家在那里,你自己进去吧,你的亲人还在等你。” 哪知,那个一路上非常听话的鬼这一回却是让人操心了起来,他执拗的看着杜然,道:“你,你答应了的……送我回家……” 杜然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鬼会这么说,她想了想,她的确是答应了亲自送他回家,但是现在家就在前面了,难不成还要她送到家门口吗?有这么不会变通的鬼吗? 很明显,面前的这个鬼还真的是不会变通,非要杜然兑现诺言。 杜然无奈,这要是走到了门前,那里面的人绝对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到时候可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 “你的家在前面,你走得路都是被那个灯引导的,所以我没有帮你什么,现在,你可以自己进去了。” 那鬼一听这话,开始浑身发抖,抖得厉害,像是筛子一样。 杜然一看这是他魂体不稳的前奏,当机立断的说道:“我送你进去!” 咻地,那鬼不抖了,还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杜然险些被气到了,这好不容易大发慈悲做好事,就碰上了这样难缠的鬼!只希望到时候那里面的‘大师’不是一个麻烦的人就好了。 叹了一口气,杜然十分无奈了,道:“走吧。” 两人一鬼,在慢慢靠近了房子。 第329章 碰见季如风 当距离房子越来越近的时候,杜然的心中就生出了一股子怪异的感受,像是即将要碰见什么人一般,她暗自思索,难道里面的人还是她认识的熟人吗? 当杜然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而此时,从里面也传来了说话声。 “大师,我儿子会找到回家的路吧?他会回来的吧?我苦命的儿子啊!” “老婆子,大师是顶厉害的人,你啊,就别担心了!” “我能不担心吗?还不都是你!你非要他那晚出去做什么?!你赔我一个儿子!呜呜呜……” “唉……我,我……唉……”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听着这两个苍老的声音,杜然有一瞬间的黯然,看来这个鬼是这一户人家的儿子,儿子去世,留下的年迈的父母,还要为了让儿子的灵魂安全回家看看,特意请了高人来点灯。 杜然感受到了心底,似乎有一个地方被触碰到了,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放心吧,点了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杜然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僵硬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扇门,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怎么也无法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季大师啊,我儿子真的能找回来吗?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状况啊?我需要做些什么吗?我要……” “老婆子啊,你就省省心吧!不要打扰季大师!” “季大师对不起啊,我一定吵到你了……” 那个温柔绅士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不用叫我季大师,喊我如风吧,我受不起大师这个称呼了。” “这,这不好吧……这不妥不妥!还是叫大师吧!” 就在那个声音想要回应一句的时候,突然停止,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站在门外的杜然突然回过神来,收起了眼睛里的复杂情绪,有一股苦涩说不出口。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这样偷听的行为并不光明磊落。” 季如风冷冷的声音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许家笙看着杜然,有些好奇对方似乎情绪有了波动,但这个波动很快就消失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了。 杜然叹了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门,刚一推门,就看见了里面那一个站着的,身姿挺拔的人,以及那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杜然在心中默默的喊了一句:师兄…… 但她的面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万般情绪统统在心底里翻滚着。 季如风皱眉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黑衣,还被帽子挡住容颜的女人,心中产生了一抹奇异的熟悉感和不由自主的亲近感,就连刚刚产生的警惕和防备都少了,要知道,每一个道家的人做法时最忌讳碰到同行的打扰,按理说,他应该生气的,但现在……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 “阁下这样似乎是违反了规则。”季如风沉声道。 杜然压了压帽檐,这一刻,突然有些不想被对方看见自己丑陋的容貌,道:“我并不知情,也无意和你争夺。” 季如风眯了眯眼,像是审视着杜然似得。 而这时,那一对老夫妻已经看见了自己儿子,顿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了,尤其是那一个老妇人,早就开始不顾形象的哭起来了。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终于回家看看我们了,我的儿啊!” 老妇人都快哭得喘不上气来,被老伴搀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而那一个鬼也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一时间,那些暂时忘记的记忆统统都想了起来,一个七尺男儿哪怕成了鬼也不敢忘养育之恩,当下就跪了下来。 “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孝!” “我的儿啊!” 这一幕的演变打断了季如风想要冲出口的‘你是谁’问话,转而道:“你送他回家了?” 杜然摇头,“我只是跟着走了一路,真正将他带回家的,是你。” 杜然这话已经是表明了绝对不会和他抢占功劳的念头,要知道这可是绝对的禁忌。 季如风倒不是在意这个,他看了看杜然身后跟着的许家笙立刻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刚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杜然身上,倒是没有留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个大活人,更重要的是…… 这个人他还非常熟悉! 季如风是没有留意到许家笙的,但后者那是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彻底的僵住了。 许家笙怎么会不知道季如风?他的妹妹那么疯狂迷恋的男人,在整个上流圈子都如此出名的一个人,他怎么会不认识?! 季如风,那可是所有人都有印象的贵族子弟啊! 但……现在这幅场景,怎么那么诡异?! 许家笙都忍不住在脑子里产生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念头:难道,季如风好好的放着世家子弟不做,居然来做这些牛鬼蛇神,神神呼呼的道士工作?!这完全就不符合常理好吗! 正是由于太过的震惊,这才导致了许家笙刚进来的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季如风收敛了诧异,道:“许家少爷,久仰。” 许家笙受不起这个称呼了,他眼神复杂又诡异的看着季如风,又看了看那一家子相亲相爱的场面,突然十分不理解的蹦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冒牌的?” 季如风闻言,笑了,道:“如假包换。” “你,你怎么会……” “那么许家少爷你,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句话就把许家笙给问倒了,一时间说不话来。 季如风不再关注许家笙了,对着杜然道:“阁下,我们,是不是见过?” 杜然抿嘴,道:“并没有。” 季如风仍旧是怀疑,“你确定吗?” 杜然为了不让季如风继续追问,看着那一根在中间点燃的招魂灯,道:“再不熄灭,要是招来了什么大家伙,你就会有麻烦了。” 季如风一愣,连忙伸手拿出了灯罩,将点燃的蜡烛一下子给盖住了,心中不由得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碰见个奇怪的女人就忘记正事了?这招魂灯可不仅仅只是能够招一个魂而已,真要是招来了‘大家伙’今晚可就麻烦了。 杜然看着季如风因为自己的失职而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哪怕无法真正的相认,但是能够见到师兄,她仍旧觉得幸运。 第330章 预言 那一边,已经相逢的一家人正享受着难得的重逢,尤其是那老妇人已经哭的肝肠寸断了,成了鬼的儿子自然也是不好受的,阴阳两相隔的滋味是人间最大的悲哀。 这样的悲哀也感染了季如风和杜然,甚至连许家笙都为之产生了恻隐之心。 杜然将内心的激动压制了下来,对着季如风道:“我并没有任何打扰你的意思,所以,你先帮他们把事情处理完了吧。” 季如风确定了她的话似得,勉强相信了这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一般来说,在同道门之间,最是忌讳和不相熟的同行之间进行施法,这一点他的师父段紫青曾明确的警告过他。 毕竟,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比如,将他师妹带走的牡丹婆婆就是典型的恶毒心肠,其心思简直比任何的鬼物还要可怕。如果不是师妹吉人自有天相,早就遭遇了不测! 想到了这个,季如风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但他勉强将自己的心思都扯了回来,毕竟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杜然看着季如风走到了那一对老夫妇面前,细细的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开始做法时,眼神带着一抹怀念。 怎么能不怀念呢? 在刚刚加入师门的时候,就是季如风一直带着她,护着她,教会了她很多的东西,在初始,更多的时候季如风是担当着师父的角色,将她一点点的领进门,在学校里也是对她百般照顾。 季如风并不如大师兄乔奕那般拥有强劲的实力,但对于杜然来说,亦是十分特别而又重要的,他是她在接触这个道家世界里,最先相处的人。 然而,在这一刻,杜然却不能真正的和季如风相认,垂在身侧的手,咻地握紧了。 这一幕,被身后的许家笙看见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杜然,又看着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季如风,心中闪现出了百般猜测。 为何堂堂的帝都贵少季如风会做这种类似于神棍一样的勾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丑陋的女人会露出怀念的神色?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吗?但季如风那个惊讶的神色,明显是不认识的。 很快,许家笙就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又看见了刷新他三观的事情。 只见许家笙不过是掏出了一条长长的绳索模样的东西,将那男鬼一只手给绑上了,而另一边则是扯在老妇人的手中。 在老妇人一声一声的呼唤中,那一个男鬼的身影在一点点的变得虚幻了一些,然后跟着老妇人在慢慢的靠近摆放在家里的那一副棺材。 随着老妇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伤的,充满着悲戚之意的呼唤中,男鬼的身形一点点的倾倒了下去,最后整个的重叠在了棺材之中,而系着的绳索也掉在了地上。 在男鬼消失之后,老妇人瞬间哭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抽搐着一般,她的老伴仍在慢慢的安慰她。 季如风一点点的收起了地上的绳子,沉默的看着这一对老夫妻,随后道:“他的魂已经回家了,你们不需要担心。” 老妇人抽噎着说道:“那,那我的儿下去之后,会不会受折磨啊!” 季如风为难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杜然上前一步,道:“他是孝顺的人吗?” 老妇人连忙说道:“孝顺!我的儿可孝顺了!他经常带我去散步,什么都顺着我的咧!” 杜然点头,道:“那么,他就会安安稳稳的去投胎,不会受苦。” 老妇人眼睛一亮,总算没有那么悲伤了,她惊喜的说道:“这是真的吗?” “真的。” “谢天谢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的儿回家!” 面对老妇人真诚的感谢,杜然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个弧度,随后道:“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发生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所以,不用悲伤。” 老妇人闻言愣了愣,慢慢的被老伴给扶了起来,情绪缓和了很多,她那双浑浊的老眼看着杜然,突然说道:“姑娘啊,你真善良,你会有好报的!刚刚我儿子告诉我了,他原本想要害人,是你阻止了他,还将他带了回来,你是个好人啊!” 杜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好人?她是好人吗? “姑娘啊,谢谢你啊!” 杜然顿了一下,道:“我并没有做什么。” 老妇人看了看杜然,又看了看季如风,道:“你们都是好人,好人!老身这个年纪了,最后的儿子也没了,都不想活了,但是我那儿子刚刚和我说,让我报答你们,算是他的谢意,我这个年纪了,什么也做不了了,但是我这双眼睛啊,可是看得通透了,姑娘啊,老身就想和你说一句话。” 杜然显然没有准备,面前的这个原本还哭得肝肠寸断的老妇人为何在此刻却有一瞬间产生了被附身的错觉。 “姑娘啊,梦里梦外,一切皆有预兆,想要找到你所想要的,就去梦境中吧!找回遗失的东西,找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说出这一句话的老妇人,像是一个神秘的预言家,说出了这一个象征未来的预言。 听着这一句话的季如风和许家笙同时陷入了沉思,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杜然。 随后,老妇人扭头看向了季如风,道:“小伙子啊,有时候,眼前所看的未必是真实的,要时刻相信自己的内心啊,不要被外表的一切所迷惑了。” 季如风表情微微震惊,随后似懂非懂,皱着眉,陷入了思考。 真实?迷惑? 这,到底在说什么? 而老妇人此时看向了站在最后的许家笙,微微的笑了一下,道:“那个小伙子啊,老身也算是给你一句话吧,曾经的错误不该继续延续了,早日挽回,早日弥补,兴许可以逃过一劫,毕竟,福祸三代啊!” 莫名其妙接受了一个语言的许家笙也禁不住将每一个字都给记下来了。 但是记下来之后,许家笙根本就不明白里面的意思,什么福祸三代的? 这个时候,陷入了沉思的三人,丝毫没有发现老妇人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大师’变成了后面的‘姑娘小伙’,从一个祈求者,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指点迷津的预言者。 第331章 预兆 杜然将这个类似预言一样的话语记下来之后,就见原本还很精神抖擞的老妇人一下子就晕在了老伴的怀里,将众人吓了个手足无措,纷纷聚集而来。 杜然率先试探了老妇人的脉搏,随后皱眉。对着一旁的季如风说道:“立刻撤掉这个阵法,她的身体太虚弱,承受不了长期呆在阴阳交界。” 原来,季如风为了将‘迷路’了的鬼魂引导过来,要先将整个屋子都规划进这个阴阳交界处的地方,所以杜然才会这么突兀的就看见了着座房子,这都是因为在阴阳交界处出现的而已,真实的房子并不属于这个地方。 杜然起身,道:“我们该离开了,撤销了这个阵法,修养几天她就能恢复过来。” 说完,杜然就准备转身离去了,对于她来说,这一庄事件就算完成了,能见到季如风她已经十分的幸运了,不会再奢求太多,至少是现在的她没有机会奢求的。 季如风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突然大喊:“等等!” 杜然停住了脚步。 季如风一阵紧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然顿了一下,声音干涩的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季如风不接受这样的答案,道:“你的名字!” 杜然最后留下了‘灵空’两个字,就离开了这个房子。 季如风的眼神久久的没有收回来,知道老妇人的老伴出声提醒他才收回心,将整个的阵法都撤销了。 杜然走出了房子之后,许家笙就惊讶的发现,身后的那一栋房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整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杜然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很惊讶吗?” “不见了……那么大的房子……” 杜然压了压帽檐,道:“原本就不过是空间转移罢了。” 这是许家笙第一次的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他所无法理解的事情,甚至都超出了他的想象,第一次的,他对面前的这个丑陋的黑衣女人产生了敬畏之心,对方的深藏不露让他不得不提起了心,以及老妇人对他说的那句话他也需要好好琢磨了。 “回去吧,夜深了。” 许家笙下意识的说道:“怎么回去?” “闭上眼睛。” 许家笙照做了,一个响指的声音过后,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坐在车里,出现在了原来的那一个分岔口,就是在碰见那个鬼的分岔口。 难不成?从这一个分岔口之后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杜然淡淡的说道:“开车吧。” 坐在驾驶位上真正的司机此时才一阵晃神,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停在了马路上,瞬间吓了个机灵,赶紧启动车子走了。 余下的路段总算是熟悉的了,很快就看见了那霓虹灯遍布的街道上,也有了不少人气,他们总算从那个诡异的公路上回来了。 直到车子开到了目的地,董洁云的家里时,许家笙还没有从一切事情中回过神来,杜然潇洒的开了车门,走下车去,留下了一句:“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比知道好。” 话落,杜然转过身去,缓缓的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在心底加了一句:比如,当我报复的时候。 想不明白的许家笙在看了一眼杜然离去的背影时,便吩咐司机开车回到别墅去。 另一边,彻底的解决了这一件事的季如风收拾了东西,在老头千恩万谢的话语中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老头告诉了季如风一件小事。 老太太小的时候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过,所以长大了之后就会时不时莫名其妙的说些听不懂的话,但这些话大都情况下都会应验的,连老太太自己本人都不清楚为什么,所以老头让季如风将这些话都记住了,没准又是灵验的。 季如风记下了之后就走了,也没有要这两位老人送上来的一大笔养老金,他只是意思一下的拿走了他们家里的一个苹果当作酬劳。 道家的人出去‘办事’,是一定要收取酬劳的,但酬劳的多少却是看人而定的,如果什么都不收就违反了原则,万万不可的。 季如风办事则是看两点,一是事主值不值得都动手,而是对方给的东西是不是他想要的。明显,这件事就是出于对这对老夫妻的同情,他才接下的,所以在解决完之后什么都不要,只带走了一个苹果,至于钱……他会缺钱吗? 在离开了房子之后,季如风的脑海里还是充斥着那一个一身黑衣看不清脸面的女人,她说她叫灵空,可是这一个名字,总是太过虚幻,季如风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名称罢了,不是名字。 那个女人不愿意将名字告诉他。 真让人不舒服。 正在想事情的季如风突然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拿了出来,看见通话显示的名字时,眼睛瞪大,手忙脚乱的的接通了,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喂?师兄吗?” 季如风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等了好半天,那边才来一声冷冷的‘嗯’。 是乔奕。 季如风顿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师兄,你出关了?” “嗯。” 那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季如风舒了一口气,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该回来了。” 季如风诧异,道:“已经提前了吗?” “那个鬼,已经等不住了。” 季如风心底咯噔一声,道:“但是我们还不知道……” “已经够了。” 季如风沉默了一会,声音干涩的说道:“师兄,如果失败了呢?” “没有失败。” 季如风几乎hi忍不住了,第一次在乔奕的面前急躁了一回,道:“不!万一出了任何事故,小然她……” “如风。” “是……” “不需要担心。” 季如风的眼睛有些酸涩。 “是,师兄。” “嗯,回来吧。” 话落,那边就挂了电话。 季如风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相信,如果失败了,那么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但是时间似乎真的不多了…… 心理面这种隐隐的不安感,又是从哪里来? 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爆发了。 第332章 割肉 三天后。 一座安静的咖啡厅。 杜然坐在位置上,而手中拿着一份报纸,除了一些明星的趣事占据了头条之外,在报纸上面的一个不大的板块刊登着一则趣闻,大抵是最近股票起伏大,导致了很多的股民们损失惨重。 杜然在收好了报纸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抱歉,我迟到了。” 杜然抬头,看着一脸歉意的陈子俊,颔首,道:“坐吧。” “给你点了冰水。大概你不喜欢饮料。” 陈子俊露出了谢意,道:“嗯,我消化不了工业制品。” 杜然将报纸放在了桌子上,道:“看来你做得不错。” 陈子俊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也开始认真了起来,道:“我等不了太久。” 杜然笑笑,道:“不会愧疚吗?” 陈子俊摇头,道:“她本也没有本着良心做事,迟早也会有报应的。” 杜然想起了那个老女人额间的那一抹黑气,的确是做了亏心事才会有的黑气。 “她最大的报应,大概是遇到了你。” 面对杜然这样略带调侃的语气,陈子俊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十分正经的说道:“我将这一段时间积累的晦气都排掉了,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排掉?当然排掉了,那个老女人都被害的倾家荡产了,怎么会还没有消耗掉。只怕那个老女人知道后会不会恨自己美色误人?但这一点已经不是他们两个担心的了。 “我要的报酬,你做好了准备吗?” 陈子俊咬牙,“准备好了,只要你能让云云平平安安的和我在一起,这就够了。” 杜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遇见这么一个太岁,也不知道是董洁云的幸还是不幸,家庭巨变是他导致的,但无疑,陈子俊是这个世界是最喜欢她的人,罢了罢了,如果郎情妾意,她帮上一帮又如何? 更何况……太岁的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太岁肉的作用——自我修复的功能。 这是杜然最渴望的东西。 “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云云,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杜然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她知道陈子俊只是不想让董洁云产生任何的愧疚之心而已。 “麻烦你了。” 陈子俊十分真诚的说道,只要能和云云在一起,他可以忍受割肉的痛苦。 在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之后,杜然便起身,对着他说:“买单,跟上。” 陈子俊连忙扔下了钱,跟在了杜然的身后,两人离开之后便打了车,来到了一处郊区的废旧房子,而这早就被杜然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当陈子俊看见了那一口巨大的锅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身体发软了,他有些畏惧的看着杜然,欲哭无泪道:“你……你不用这么狠吧……” 杜然看了看他,语气淡然,道:“你的本体还会长的。” 陈子俊抗议,“可是我会痛!我的痛感和人类一样的!” “所以?” 杜然斜眼看他。陈子俊一阵心底发虚,他不由得在心底郁闷道,这个女人太狠了! 这么大口锅,他需要割下多少肉! 杜然算是安慰的补充了一句,“你变成原型,其实要不了多少。” 陈子俊控诉,“你太狠了!” 杜然理直气壮的拿出了一把西瓜刀,挑眉道:“你来,还是我来?” 陈子俊一把夺过,谨慎的盯着杜然,道:“我来!你转过身去!” 杜然讶然,但还是背过身去了,很快,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地板都震动了一下,身后传来一阵物体蠕动的声音,杜然寻思着,这么大的太岁,实在是太惊奇了。 没多久,几声闷哼声,伴随刀锋切落的咻咻声,有重物砸进了锅里的声音。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半响,虚弱的说话声从身后传来,“可,可以了……” 杜然转过身, 就看见陈子俊恢复成人形,虚弱的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下去了,杜然心里闪过一丝愧疚,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维持人形,这样对你的恢复比较好。” 陈子俊哪怕虚弱也果断的拒绝,“我不!”天知道要是被看见了原型,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维持形象。 见对方如此坚硬的拒绝,杜然也不好勉强,拿出了一个瓷瓶子,递给了他,道:“用这个擦擦伤口,会好很多。” 陈子俊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道:“肉已经在锅里了,你要尽快,脱离我的本体太久了,就会失去作用了。” 杜然抬眼看去,只见锅里果然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快要填满半个锅了,显然也是份量很足的,丝毫没有缺斤少两,登时对这个植物的好感多了起来。 “嗯,我去处理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在回去吧。” 陈子俊疲惫的拿着瓷瓶子,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爬过去不动了,就这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杜然走到了锅边,看着里头白白软软,像是海绵一样的太岁肉,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便开始按照记忆中的配方,在一旁准备的东西中,调配起来。 炼制太岁肉所需要的东西都十分的麻烦,所以她才花了三天的时间去准备好,终于在今天得以动手。 按照顺序,杜然往锅里面添加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或粉末,或汁水,让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而做每一道工序的时候,杜然脸上的肃穆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她来说,这一个太岁肉有着不同的意义。 直到最后一道工序的完成,天,已经黑了下来,而陈子俊也恢复了些许体力,站了起来,走到了仍旧站在锅边的杜然的身旁,道:“我需要回去一趟,在山里面我会长得更快一些,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在我回来之前,帮我照顾云云,好吗?” “可以,但是你必须尽快回来,因为……留在我的身边越久,她会更加危险。” 陈子俊深深的看了一眼,留下了一句‘我会尽快’便离开了。 而杜然,也点起了锅下面的柴堆,火焰在一点点的燃烧着,如同燃烧杜然的希望。 第333章 炼制 最后半锅的肉和无数中材料炼出来的东西,是一碗呈现奶白色的粘稠液体,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甜腻,引人想要喝一口的味道。 杜然端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熬制这样的汤药她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只是占本宣科的按照书中所记载的东西放进去而已,涉及其中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会出现的意外情况,她都不清楚。 这一碗东西,就像是她一个赌博的产品。 那么,她现在就在进行着另一个赌博,这一个东西,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喝下去的任何不良反应,都是她自己承担,没有任何人会帮她。 突然的,杜然自嘲的笑了一下,喃喃低语着:“还在怕什么?还会有结果,比现在更差吗?” 说完,杜然一口咽下去了,整个空了的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杜然闭上眼,开始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感受。 显示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不明显,但是有加重的趋势。 随着越来越明显的疼痛感升起,杜然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克制住了从皮肤升起的一阵瘙痒感,像是被蚂蚁撕咬着一样, 很快,越来越痒,几乎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了。 杜然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去扣皮肤,脸上传来了一阵油腻感,那是她黏贴的肤土在一点点的融化,化成水低落在地上。 一阵疼痛袭来,将杜然疼得弯下了腰,直不起身来,这疼痛来得太急太猛,几乎快要将杜然的神志都摧毁了,在疼痛和瘙痒之间,杜然如同一叶轻舟,在波涛江山起起伏伏。 滴答滴答,化成水的肤土低落到了地上,而杜然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肤土的遮掩,彻底的露了出来,坑坑洼洼的,血肉模糊的脸面足以吓坏任何一个见到了的人。 那像是一个血人一般的杜然再一次的出现了。 杜然颤抖着跪在了地上,手指猛地扣进了地面,将水泥地面都扣出了划痕,而她的手指,也狠狠的磨蹭了一些碎肉。 哪怕是经历过几次疼痛的杜然在此刻也仍是有些承受不住了,更多的是那一种像是被上千上万的虫子啃咬的痛感,那些在里面的虫子在不断的撕咬着她的血肉一般。 这样反应强烈的触感像是激怒了杜然体内的蜘蛛似得,它不安的在杜然的五脏六腑内开始攀爬,那爬动的疼痛更加加剧了杜然的痛苦,令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一阵一阵的哀嚎从杜然的嘴里蹦出来,杜然猛地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抖动,到后面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眼睛一闭,杜然终是痛晕了过去。 在她昏迷了不久,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像是有人走了进来,站在了杜然的身旁。 “哎呀哎呀,这可麻烦了,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喝下去了,没有一点防备的吗?还是说,现在的情况已经被这孩子给逼到了尽头。” 若是陈子俊在这里定会认出来,现在这个说话的声音赫然就是那一个让他成功化形的声音。 很快,昏厥过去的杜然被扶了起来,嘴巴被塞进了一颗丹药。 “这个能让你好受一些,但愿能度过这一关吧,那小太岁长得太好了,就连肉的功效也太霸道了些,这么一具死人的身体怎么能承受的住药效!” 声音的主人细细的将杜然放在了地上,顺便伸手在杜然的眉间点了点,一缕金丝刺了进去,而杜然发出了生理性的颤抖。 “我将封印弄松了一些,但愿你能早点想起来所有,不过我都看不下去了,好好的,历什么劫,还非得是这么难的劫,这让人怎么过得去!星君自己也真是狠心啊!” 那个声音还在絮絮叨叨的吐槽着。 “帝君的转世也是个不省心的,什么东西都能迷住了眼,还不行动!等得我都抓耳挠腮了!” “这些破事真是一件又一件,都凑一起去了!咋就那么命苦!” “也罢也罢,我帮你一下,也算不得是插手了,嗯,算不得算不得!” “嗯,会不会是我的预言太难懂了?他们听不懂?嘿嘿,果然是老头我说话太有涵养了!这些愚蠢的活人怎么会懂!”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十分唠叨的人。 最后,那个人留下了一句:“这个劫一旦度过了,就会大成,努力吧!” 正在昏迷中的杜然,正在逐渐变化着。 那冒着血和一些发绿液体的身躯在一点点的愈合,血水不再流下,那原本露出来的血肉也跟着一起一伏的收缩着,像是在自行疗伤一般。 从脸上开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不知何时,竟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像是膜一样的东西覆盖在了脸上,形成了一个罩体,适应着五官的形状。 随后,薄膜的颜色开始一点一点的加深,颜色是白皙的肤色,如同人类的肌肤一般。 首先是五官,眼睛,鼻子,嘴巴的周围的颜色最为自然,覆盖住了底下血肉模糊的脸,在形成了一层皮肤,皮肤从薄变厚,变得有弹性,滑腻,最后是一点点的下压,完美的贴合在了五官之上。 放大了看,就像是杜然在慢慢的凝固出一层皮肤一样。 原本丑陋的,凹凸不平的血肉上已经在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新的,完美的,本该属于她自己的皮子。 杜然的皮子在重新生长! 终于,那一张绝美白皙的脸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杜然的脸上,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也在预示着,这样的蜕变并不简单,还十分痛苦,哪怕昏厥了过去,她仍能感受到痛苦。 完整的脸形成了之后,便是脖子,开始往下,直至会遍布整个身体。 太岁肉强大的自我愈合能力在此刻完美的呈现了出来,让杜然曾经被剥下来的皮子重新长了出来,甚至更加的完美,更加的新鲜。 变化仍在继续着,肉眼所见的露出来的皮肤都形成了薄薄的膜,那膜的颜色一如之前的步骤那般,逐渐变深,逐渐贴合。 终于,当整个蜕变都完成时,躺在地上的,不再是一具让人恶心的,让人畏惧的,让人厌恶的身体。 那是……真正的杜然。 第334章 容颜回归 当杜然重新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整天过去了,她看着窗外微微亮起的曙光,一时间意识有些恍惚了,似乎记忆出现了一瞬间的断层,脑袋还有一抽一抽的疼。 杜然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按按太阳穴,但刚伸出来的时候,却见自己本该极度不自然和恶心的手,此刻皮肤光洁,完好如初,一瞬间就将杜然给镇住了。 她难以置信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那入手的皮肤滑腻,温软,和舒服,令她的眼泪险些崩出了眼眶。 这不是肤土的触感,这,是真正的皮肤! 她成功了吗?真的成功了吗? 不再是那一个让人恶心的,丑陋的,厌恶的怪物了吗?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切,让杜然的心情复杂极了,呆坐在地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让眼泪掉下俩,杜然从未觉得此刻,她竟是在意容貌的,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那些人眼里的厌恶她还是会受伤,只是一直在强撑着。 而现在,终于不必在忍受那样的目光。 似乎,距离她的曾经,又近了一步。 杜然缓了好半天,才终于清醒过来,收拾起了情绪,她愉快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的身体,地上还残留有她曾经留下的脓液和黑血,但她的身体每一处都恢复了原本的光滑细腻,这是一张崭新的,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皮子,这是她的皮子。 杜然几乎快要蹦起来欢呼了,她从未想过一次就能成功,甚至在那阵剧痛来临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会失败的准备,甚至迎接更糟糕的后果,还很自我调侃的想着,该怎么再去和那太岁要一块肉。 结果……她成功了。 杜然几乎是喜极而泣了。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似乎容颜恢复对于杜然而言是极其鼓舞人心的事情。 收拾好了现场的一切之后,杜然就离开了,回到了董洁云的房子。 在那里,董洁云早已忐忑不安的等着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董洁云一直按照杜然的吩咐,多去晒太阳,买回来很多的小风车放在家里和父母的病房里,风车转运,阳气去晦气,在加上吃一些五谷杂粮,不沾肉,以及保持一个乐观开朗的心情。 常言道,一笑去百晦,很多人的气运和本身有关,要是一个人整天愁眉苦脸的,那么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相反,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却能让坏运气逐渐变好,这也正是很多得了重病不治的人,最后却能活得很久一样。 而果然,董洁云一直昏迷的父亲母亲竟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这令董洁云更加的紧张了,也在盼望着杜然快些回来。 当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时,便立刻去开门了。 杜然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但门已经开了,她抬头看着董洁云着急的脸色。 “你怎么才回来呀,你去……咦???” 杜然看着董洁云震惊的神色,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吓到她了? “你,你的脸……恢复原状了?!” 杜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道:“嗯,恢复了。” 董洁云满脸诧异和错愕,明明之前还丑得无法直视,怎么就一下子恢复了? 杜然进了屋子,将门关上了,看了房子一圈都放着好几份小风车,笑了,道:“我的吩咐你完成得不错。” 董洁云连忙反应过来,道:“我正想和你说,我爸妈快要醒来了!有反应了!” 杜然诚心的说道:“恭喜你。” 董洁云受宠若惊,道:“不不不,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那……” 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了,显然有几分尴尬,杜然立刻明白,道:“他去修养几天,回来后剩下的步骤完成了,你们就不会被影响了。” 董洁云闻言,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了啊,杜……灵空。” 杜然微笑,这一个笑出现在此刻她的脸上时,竟让董洁云有一瞬间的被惊艳到了,甚至还有几分不适应这个样子的杜然,许是之前那张丑陋的脸记忆太深刻了,丑得都让她忘了原来的杜然,也曾是中学时代让人嫉妒的存在。 隐隐的,董洁云的心底下意识的产生了一丝属于女人的嫉妒,她因这段时间的操劳打工,脸色已经憔悴了不少,而杜然的皮子却是刚生出来的,白皙滑腻,两者的差别一眼就能发现。 但这一丝妒忌很快就让董洁云打消了,因为她不会忘记,是谁将她从那个绝境中带出来,如果没有杜然的出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撑不住了,此刻,董洁云觉得自己还嫉妒的话,就太恶心了。 杜然看着董洁云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眼底的情绪更深了些,心中对董洁云倒是多了几分好感,不过与此同时,杜然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是不适宜露出容貌来。 这时,董洁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般,赶紧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精致的信封,还有一盒特别大的礼盒,递给了杜然,道:“这是昨晚有人送过来的,说是给你的,一定要亲手交给你。我没拆开,你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杜然接过,放下了礼盒,率先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纯黑镶金丝的卡片,造型十分独特和完美,一眼看去就是含金量十分高的邀请函,杜然几乎一眼就猜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慈善晚会的邀请函。 果然,许家送了过来。 杜然猜测,许家那一个晚上得罪了她,又想要巴结她,那么这一个邀请函就必须送过来,否则没有别的办法了。 思及此,杜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那一个亲生父亲啊,呵呵。 而至于那一个礼盒则是装着一件漂亮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的黑色礼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看来许家为了讨好她,真的下了重本。而在礼裙的上面,则放着一个闪亮的东西,那是一张镶着碎砖的银色面具。 这一年的慈善晚会玩出了一个新的花样——化妆晚会。 似乎,挺有趣的,不是吗? 杜然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第335章 逐渐蜕皮 另一边,月季静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面前的镜子,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她难以置信的伸抓了抓自己的秀发,一扎的头发掉落了下来。 月季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头发,随后猛地站起身,手撑着桌子,近距离的看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在发际线那一块的皮肤竟然有些微微发皱了,那一小块的皮肤像是干枯了的树皮一般。 月季整个人都呆滞了,嘴唇颤抖,“怎么会这样……” 在极度慌乱之中,月季猛地想起了,在换皮子的时候,牡丹婆婆曾说…… “月季,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就能完美融合,以后,你就是她。” “婆婆,万一有意外……” “意外?千万分之一的意外,又怎会如此幸运就碰上?” “如果碰上了如何?” “你想知道?” “嗯。” “哈哈,见过蛇蜕皮了吗?就如同那般,身上没有一块皮肤,却还不死。” 回忆戛然而止,而月季的脸色瞬间刷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她怔怔的看着镜子,嘴唇微动,“怎么会……千万分之一……” 连这样渺小的几率都被她碰上了吗? 她明明一直注意着不让自己多泡水,甚至连喝水都十分注意,生怕就毁了皮子,她那么谨慎的维护这一身皮子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月季无法想象,当她的皮子开始褪去后,她会面临怎样的结果,会不会就如同真正的杜然那般,成了一个恶心的,肮脏的血人?那样丑陋…… 不!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还没有享受够,怎么能就这么失去?不,她失去不起! 月季像是疯了一般的拿起桌面上摆放着的化妆品,开始在脸上涂涂涂抹起来,将那些开始干枯的皮肤一一遮掩住,她的神色是狰狞的,是丑陋的,眼神中满是疯狂。 如果未曾体验过拥有,那么她将不会如此害怕,但是面前这一份触手可及的生活让月季的惶恐到了极点,她无法经历失去这一切的痛苦,却从未反思,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人手中残忍夺走。 “我是杜然,我是杜然,我是……” 轻轻的呢喃一直在暗示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强力镇压住狂乱的心。 在门外,一道人影静静的伫立着,那颀长的身影融合在黑暗之中,像是飘忽不定的鬼魅一般。 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在那张苍白的俊脸上绽放开来,满含深意。 “啊,快要结束了。是吗。” 轻轻的,清冷的话语在寂静中缓缓传出,呆在人影怀里的一个小小的肉团轻轻的滚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着这句话一般。 “呵。” 似是被肉团的举动逗笑了一般,那人影发出了一声愉悦的笑声。 随后,人影慢慢的推开了门,柔声道:“然儿,你在作甚。” 正在对镜化妆努力遮掩自己的月季突然僵了僵,表情自然的说道:“我们不是要去代表沈家参加那一个晚会吗?我正准备着呢。” 人影,也就是沈郁,抱着小怪物,站在月季的身后,道:“然儿,这样的晚会不参加也罢。” 可是我想去啊!这句话在月季的嘴边徘徊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不该是‘杜然’说的,为了维持这一个人设,月季道:“我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任何的失误。” 沈郁轻轻的笑。 月季握紧了手,内心总有一阵疲惫,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扮演着‘杜然’应该有的性格,而不是她,原本出身孤儿的她,被牡丹婆婆收养,长年累月的生活在山上,又怎么会不奢望繁华的生活?她明明是向往得不行,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盛会? 沈郁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但掩藏得十分好,他抱着小怪物的样子充满着一种别样的迷人。 月季在镜子里看着这样的一幕,眼中更是痴迷了,她站起身,走过去,抓着沈郁的手臂,轻轻的逗弄着还睡着的小怪物,道:“名字为什么还不取?” 这也是月季疑惑的一点,从她带着小怪物回来也不短了,但是沈郁愣是没有给小怪物取名字。 “我想了好多呢,阿郁,你说叫什么好?” 沈郁不动声色的将小怪物换了个方向,避开了一些,道:“还没有到时间。” “什么时间?” “一个,很恰当的时间。” 月季思索,以为这是鬼子的传统,便没有在多问了。 她并没有留意到,沈郁话里的真实意义。 是夜,摧残灯光,闪烁迷人,在灯红酒绿之间,一场盛大的宴席在缓慢的拉开了序幕。 各类名贵的豪华的轿车一辆接一辆的在车童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开进了会场的停车场上,各类名流巨星都在今夜聚集,为这一场难得的盛事。 在这一场晚会里,聚集了太多太多的权贵,就连发出去的邀请函都是精挑细选的,那些没有资格的,也只能奢望高价能够买上一票企图进去结识更多有权势的人,这里,也同样是不少心怀‘梦想’的女人的首选目标,只要被里面的人看上了,那么就可高枕无忧了,是以,就连服务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少记者早就蹲点守候了,等待着独家首播。 杜然下了车,轻抚脸上的面具,露出来的白皙下巴惹得人想入非非。 杜然抬头看着这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心中嘲讽,让无数人都心神向往的地方,实则蕴含了多少肮脏,又有谁知道? 不需要特意去查看,几乎是随意的一扫而过,每一个人的眉间都带着黑气,有些人,甚至已经快要滴出墨汁来了,这是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情才会这么黑?只怕间接害死的人都不少了。 甚至还有些,后面都跟着一长窜的鬼魂了,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没有任何感觉。 杜然是厌烦这样的地方的,如果不是任务,她绝对当场就离开,然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早已学会了忍耐。 在门童的引领下,杜然走进了里面同样豪华的大厅。 里面早已经聚集了不少名流巨星,个个带着面具,穿着礼裙,在谈笑着,一派祥和的场面。 第336章 谈生意 将邀请函交了过去,杜然选了个角落处静静的站着,透过面具下的脸不再是丑陋,但同样不能轻易见人,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寻找自己的目标。 至于什么目标?那自然是印堂发黑,气运差到极点,以及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的人,这样的人十分好找,看额头就知道了,谁最黑谁就是最不顺的,连面具都挡不住的。 “啊,找到了。” 杜然锁定了目标,便手拿着一杯红酒,慢慢的,靠近着。 一个穿着绿色抹胸长裙,身材火爆的女人正和友人抱怨着自己近日来遇见的各种诡异和倒霉的事情。 “你能想像吗?他居然在床上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吊上他的!” “香香,我说你也别老……这样,被狗仔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 “狗仔?算了吧,他们不敢爆料。” “但是你怎么能保证那些人不爆出去?” “他们不敢。” 看样子,这女人还是个明星级别的人物,不过私生活可真够乱的。 能不乱吗?那几个在她地上爬来爬去,时不时抓着她的裙子往上爬的小孩儿都快将她给压死了,所以这女人在最近都会有胸闷,喘不上气的反应。 那友人看着女人不断的捂着胸口的位置,疑惑的说道:“你怎么了?胸口不舒服?” “嗯,去医院看了也没事,但就是经常喘不上气来了。” “我劝你别接太多活儿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圈子那么黑,你以为我想要陪他们吗?一旦过气了,就什么都没了!” 而在这时,杜然晃着酒杯,轻轻的说道:“命没了,才是真的没了。” 两个人同时警惕的转向了身后,杜然露出了一抹得体的微笑。 “你是谁?你偷听我们说话?” 杜然仍旧是笑,她上前一步,身体倾斜,低低的说道:“有很多孩子爬在你的身上,一个,两个,三个……还有是一对双胞胎……” 话落,杜然直起身子,后退了两步,道:“打扰了。”随后转身就走。 “这女人,莫名其妙!香香,你觉得是不是?” “她看得见……” “香香?” “她看得见!” 杜然离开后,并不着急的推销自己,她所要做得,是静静的等待着别人来寻找她,尤其是那些印堂发黑的人,这些上流圈子,基本都是互相认识的,用不了多久,有的是‘顾客’来找她。 杜然唯一担心的是,这个时间需要花费太久,而她,却需要的就是时间。 “打扰一下,请问是灵空大师吗?” 杜然愣了愣,随即转头,却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却带着个艳红的面具,有些不安的走过来,见杜然回头看他,立刻微微弯腰,略显恭敬。 杜然忍住了没有嘲笑对方装扮,道:“对,我是。” “你好你好,我姓李,是许总让我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你的,是这样的,这个……” 男人急促不安的说不出话来了,像是组织不好语言。 杜然先打断了,“请问,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李先生立刻说道:“许总说的面具形状就是大师您现在带着的。所以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还以为大师今晚不会出现了。” 杜然按了按面具,心底有过猜测,许盛不愧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猜测出了她要邀请函的用意,还有意无意的帮了她一把,借由别人的嘴透露自己,让自己记住他的恩情,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高。 也的确……让人恶心。 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在算计着,所以当年才能够不顾一切的将她妈妈和她一起都丢下了,为了荣华富贵吗? 呵呵,那么,让你身败名裂又如何? “灵空大师?” 杜然收好了心情,道:“嗯,你说。” “是这样的,在这里也不好说,恳请您能在结束以后约个时间来谈谈吗?我的事情……比较麻烦,而且我本人很着急。” 杜然假装沉思了会,道:“可以。” 李先生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连连道:“这是我的名片,请问大师有联系方式吗?” 杜然摇头,道:“你有需要时,我自然会找的到你。” 这一刻,李先生竟觉得面前年轻的大师深不可测,记起许盛曾说,绝对不要因为任何理由得罪灵空大师,更不要眼带鄙视的目光,那结果会很糟糕。 相识十几年,李先生从未见过许盛这么严肃认真的模样,不过这也导致了李先生在初见到杜然的时候,没有任何因为对方是女人,且十分年轻这一点而产生任何的不恭敬之意。 李先生又道谢,道:“那不打扰灵空大师了,请一定要记得,我会一直等着大师的!” 说完,这个李先生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杜然暗自思索,看来进行得比她想象得还要顺利,距离她想要的目标更近了些,杜然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接下来,也有陆陆续续几个人过来寻找到杜然,显然,都是许盛私底下打通过的,像他们这样的有钱人,谁没有几个龌龊事?谁不想转转运,只要能行,钱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有办法就好了。 杜然没有立刻应下,不过是故弄玄虚了一番,其中大部分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转运,纯粹就是坏事做多了,自己心虚了,疑神疑鬼的,又加上因为吃喝玩乐多了,底子空了,身体不好,出现了一些幻觉罢了。 但这些,杜然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钱,她需要很多的钱。 杜然的目的向来简单明确,并且,并不觉得耻辱。 而就在这时,一阵人群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说今天沈家的人会出现,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风声,所以今晚的人来的那么齐全,都在等待着这个沈家会有谁出现。” “啧啧,已经退出帝都那么久了,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沈家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说的这么厉害,倒真的想要见见那人什么模样了!” “带着面具,真出现了,你也认不出了吧!” “也是。” 而杜然,已经彻底的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337章 两难抉择 杜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复杂,她的心中闪过了一个抉择。 是离开,还是留下? 离开,不去看那些也许会击溃她心理的画面。 留下,或许会有机会看见阿郁,在见他一面。 杜然的心,陡然揪起。 但最终想要在看一眼沈郁的心,战胜了害怕。 杜然选择了留下,也做好了也许会悲痛欲绝的心里准备,她慢慢的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像一抹幽魂一般的站立着视线,一点点的游移着,似乎在寻找,那可能出现的人。 人群中慢慢出现了一小阵骚动,窃窃私语,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杜然私有所感的僵住了身体,胸口处酥酥麻麻的,像是被人啃咬着的痛苦,明明蜘蛛没有发作,但她却有了预兆。 一种名为相见的预兆。 杜然此刻又想要逃走了,她猛地转过身去,想要离开,但最终,她才刚刚迈出了一步,就有一阵说话声传了过来。 “是她吧?我看见季家少爷陪在身边了,能让季家陪在一边的人,只有沈家了吧?” “没错了!你看见了她身上那一件衣服没有?是alx最新款的,可贵了!” “真羡慕,你说这是沈家的什么人?大小姐吗?” “应该不是吧,没听说沈家有什么小姐啊?我倒是觉得她身边那一个男人真让人心动。” “你别说,我还真的很想摘下他的面具好好看看!” 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从耳朵传进来,此刻,杜然突然痛恨起自己太好的听觉了,被强化过后的听觉将这些话语统统都听进去了,令她想要迈开步子,都动不了。 垂在身侧的手,咻地握紧了。 杜然终究是不敢转身,在临近见面的那一刻,她仍是退缩了,迈开步子,几乎是飞快的跑出去了。 外面,夜色微凉。 和厅堂的富丽堂皇不同,外面的世界,是寂静的。 空无一人的庭院里,杜然一个人站着,慢慢的蹲下了身体,双手抱膝,身体有些颤抖。 不敢去想,那样的一对人儿会是怎样的亲密。 不敢去想,月季依靠在他的怀里会是如何的甜蜜。 不敢去想,看到这一副画面的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着不放弃。 如果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不见为净的话,她宁可不要见到,简单的怀抱着希望。 杜然突然嘲笑起自己,她还是没有那般坚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当了逃兵,还是退缩了,还是太过……脆弱了。 明明思念阿郁已经快要疯了,却在即将见到的时候,退缩了。 杜然微微张开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夜色中悄然响起。 “阿郁,阿郁,阿郁……好想你,阿郁……” 当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时候,终于将杜然的泪腺击溃了,她紧紧抱着双膝,似乎这样就能更加安稳一些。 脑海里全是一幕幕,那些曾经他们在一起的画面,那些曾经甜蜜的时光,都像是洪水一样,将她的思绪整个都浸泡冲刷了。 半响,杜然终于缓过来了,慢慢的站起身,她站在外面,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向了里面。 在那里,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看见了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就连那么远的距离,那么拥挤的人群中,她的视线都不会转移。 那是沈郁,是她的阿郁。 一身黑色的西服,脸上还带着那一个纯黑的面具,露出来的皮肤苍白,棱角分明,惹人遐想。 杜然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在面具遮掩下的面孔会是何等绝美,何等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眷念。 阿郁…… 杜然缓缓的伸出手,像是要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去触碰那一个背影,这一刹那间,那一道背影像是似有所感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杜然的眼睛咻地睁大了,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地窜进了身旁的树后。 沈郁收回了视线,刚刚那一种熟悉的错觉让他几乎要飞过去了,但他仍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 “阿郁,你在看什么?” 察觉到了沈郁的异动,月季柔声问道。 沈郁收敛下了心底的不耐烦,看着自己被她抱住的手臂,道:“没什么。” 月季有些忐忑不安,道:“阿郁,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沈郁道:“你喜欢就够了。” 月季甜蜜的笑了,“阿郁,你真好。” 沈郁嘴角扬起了虚伪的笑,心底的烦躁越来越深了,他快要忍耐不住自己的戾气。 忍耐了那么久,积压了那么久,沈郁的耐心即将宣布崩塌了。时刻面对着这个女人,他的戾气一日比一日严重了。 月季不是然儿。 这是沈郁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她的然儿? 这样肮脏的,丑陋的灵魂,怎么会是他的然儿! 几乎在刹那间,沈郁就会将她杀了,但是他克制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一身皮肤是属于然儿的,那完美得没有任何问题的记忆也是然儿的。 可想而知,他的然儿会遭受多大的罪。 只要想到这一点,这个女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法抵消他心底的暴戾,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弥补。 但沈郁克制住了,他伪装得十分得当,让这个女人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这个愚蠢的女人连一丁点怀疑都没有。 呵。 沈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再次恢复了温柔的语气,绅士的行为。 另一边,杜然捂着明明已经不会跳动心脏,却像是被刺激了一把一样,似是……她的心脏仍为他而跳动,她喜欢着他,无法自拔。 因为太过喜欢,就会太过害怕。害怕真正的失去,害怕……沈郁真的将月季当成了她。 杜然不禁在心底自问着,为何而害怕?明明她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她不再是那一个丑陋的怪物,不是那一个连看一眼都会恶心的怪物,她的容貌健在,却是害怕着什么? 这一瞬间,杜然想起了月季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 “你知道,他在床上会有多温柔吗?” 一瞬间,什么都清晰明了。 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在月季顶替她的这段时间,沈郁,沈郁会不会……真的拥有了她? 属于她的阿郁,会不会……沉迷另一个女人…… 第338章 心痛 就在杜然惶恐不安的时候,她的身后被轻轻的拍了拍,杜然诧异的转过身去,却对上了一张狰狞的鬼脸面具,将她吓了一跳,脚步后退了一些。 那个鬼脸面具的人像是知道自己把人吓到了一般,连忙说道:“哎呀哎呀,吓到你了?” 杜然眉头一皱,道:“你是谁?!” 杜然有些惊觉,面前这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出现得无声无息,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原本凭着她现在的五感,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 “哎呀呀,不用这么防备我!我要是想做什么,现在的你肯定躲不开,顶多事后我一定会被教训得很惨……” 杜然皱眉,“你在说什么?” “啊不,当我没说吧!怎么,你为什么不进去?” 杜然警惕,“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在害怕啊?别怕,帝君早就知道一切的!你可以大胆的上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 鬼脸面具像是恍然明白自己的话杜然是听不懂的,连忙换了个说法,道:“里面那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不进去?” 杜然的瞳孔咻地缩小,下一秒,她的手呈现利爪状,猛地朝着鬼脸面具飞过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星君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啊,冷静啊冷静,我没有什么恶意的!” 杜然冷笑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我可不是什么人啊!” 杜然一僵,道:“鬼?!” “呸呸呸,我可不是什么鬼!神仙你懂吗?我是神仙!在天上的神仙!” 杜然嘲讽的一笑:“神仙?你觉得,我会信吗?” 鬼脸面具被噎住了,气得哼了一下,但也没有继续反驳了,而是抓准时机的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 关键是,你现在必须要进去!” 杜然厉声道:“我的事情,不必阁下多管。” 转折之意就是,你别多管闲事了。 鬼脸面具着急了,下意识的说道:“你们的事情,我还真得管一管了!” 话落,一阵狂风吹来,将杜然吹眯了眼,身体也像是被一阵力道给轻轻的推出去了。 此时,狂风大作,将所有的门窗都吹开了,富丽堂皇的厅堂里传来一阵惊叫,女士们都纷纷压紧了自己的裙子,以免走光了。 风太大,将里面的东西都吹乱了,一些酒杯都被吹得倒下了,而头顶上那高高挂起的水晶灯更是一摇一晃的,惊得底下的人发出一阵一阵的惊呼声,生怕砸下来。 侍应生们纷纷想去关上门窗,尽力安抚着宾客,但风越来越大,将眼睛都吹得眯起来了。 月季下意识的躲进了身旁沈郁的怀里,将小脸埋进了他冰冷的胸膛上,整个人娇小的被沈郁怀抱着,但若仔细的看去,就会发现,沈郁的手只是虚虚的护着,并没有用力。 “阿郁,好可怕……” “乖,别怕。” 月季紧紧抱着沈郁,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那一阵让人安心的,清冷的气息。 沈郁抬头,皱眉,这一阵风来得太古怪,太突然,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有什事情……即将发生了。 而这时,这阵怪风骤然停下。 正如它来得突然,而今就连消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是未曾出现过一般。 宾客们也随之慢慢的整理了起来衣服来,间或伴随着小声的抱怨和吐槽,侍应们一边道歉,一边麻溜的收拾着东西,将吹乱了的饮料食品统统撤走,换上新的东西,并迅速的将门窗都关上了,以防止怪风再来。 而这时,人群中纷纷发出了几声疑惑。 “咦,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刚刚明明没人的!” “那她是怎么出现的?” “是不是眼花了?” “她在看什么?” 沈郁抱着月季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似乎有一阵颤栗的感觉从后背升起。 杜然站在后面,像是一棵松竹一般,坚挺而又脆弱,她的倩影似乎还带着一抹悲凉,在嬉嬉闹闹,热闹非凡的氛围下,更显得积几分另类,像是怎么也融合不进去。 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小声议论着。 因为……杜然太特别了,似乎只要站着,就能让人移不开眼,慢慢的,那些说话声都安静了下来,寂静的氛围在一点点的笼罩。 杜然就这么看着面前,距离她不过三步远的那一对交缠在一起的身影,那样的完美契合,像是天生一对似得。 完美得,无法插足任何事物。 沈郁抱着她,从杜然的角度看去,那一双手禁锢在月季的腰肢,两人相贴,极尽了亲昵之意,宛如一对佳偶。 杜然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笑,在面具底下的脸已经快要被爱上覆盖了。 为什么要将她推出来? 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一幕? 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滋味? 痛苦的……快要窒息了。 杜然攥紧的手深深的插进了肉里去,但因为太岁的肉所具有的功效而自动复原,又不断的刺入,这样的痛苦周而复始着,但杜然像是感受不到一般。 因为,她的心,已经痛到了麻木。 月季也像是留意到了人群的说话声,她慢慢的从沈郁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沈郁僵硬的俊脸,道 :“阿郁,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放在月季腰肢上的手骤然抽回。 沈郁缓慢的,一点点的,转过身去,只见,在后面,站着一抹身影,熟悉得刻进了灵魂里。 杜然看着他转身,脸上苦涩的脸怎么也收不回去,那双黝黑的眼眸里充斥着震惊。 阿郁,你记得我吗? 你会认出我的吗? 你会不会,让我绝望? 杜然抖动了嘴皮子,一个下意识的称呼快要溢出来了。 “沈……” “瞪——” 杜然心口传来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令她一下子单膝跪了下去,手紧紧的捂住了胸口,蜘蛛在里面肆虐着,肆无忌惮的啃咬着,似是在惩罚杜然这个‘违规者’。 挂在耳后的面具此刻,骤然松了。 “啪嗒”一声,面具滑落,在地上转了转。 沈郁的眼睛,咻然睁大。 第339章 狼狈离开 面具滑落,底下的容颜彻底的露了出来,引来了一阵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垂落的发丝在遮住了半张脸,但露出来的半张脸已经足够惊艳了。 只是,那半张脸……却苍白得可怕,像是快要透明了一般。 杜然很疼的疼得剩下的那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似乎只要她说出口了,她的心脏就会彻底的碎了。 疼痛,侵蚀了她的理智,就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在半睁着的视线中,她仍旧看着沈郁,看着那张她眷恋的俊脸。 月季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跪倒在地上的那一个人。 她无法相信,那一个容颜完好的人……是杜然。 月季整个人都慌乱了,但她强装镇定着,伸手抓着沈郁的手臂,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道:“阿郁,阿郁,她是谁……她怎么会那么像我?不会的……” 那份慌乱,那份害怕,伪装得完美无缺。 沈郁没有推开她的手,但他的眼睛仍旧看着前面的杜然。 月季一咬牙,猛的抱住了沈郁健壮的腰,萎缩了一下,慌乱的说道:“阿郁,那不是我,阿郁,不要看她……” 杜然看着月季这么抱着沈郁,仿佛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快要碎了。 最后一个字,辗转在齿间,久久无法突出,最后咽下去了。 一口腥甜呛到喉咙里,杜然死死的忍住,没有吐出来,她倔强的想要站起来,不愿意就这么脆弱的出现在沈郁的面前。 周围的宾客再次开始议论纷纷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犯病了?” “要不要叫医生?” “对啊,她是什么人?” “怪漂亮的,怎么没有见过?” 一句又一句的讨论传了出来,但杜然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的耳边已经疼得出现了耳鸣,眼睛也一阵阵的发黑。 此时,沈郁的脸色有些古怪,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月季缠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不安了。 杜然像是绝望了一般,她垂下了眼睛,手死死的缠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里面的蜘蛛正无情的啃噬着她的心口。 正因为她低下了头,没有看见,沈郁眼睛里那一阵阵发红的眸色,黑红正在疯狂的转变着。 就在这时—— “糊涂啊!怎么还不动!要死了!!!” 一把气的快要跳脚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神秘人再一次出现了,而当他出现时,整个厅堂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静止的状态。 正在说话的人还在张着嘴,正在喝水的人,那杯子里的液体还维持着倾斜,正在提着裙子的女人也保持了那一个弯腰的动作,就连不小心撞到了人快要摔倒时,都僵在了半空中。 仿佛着一刹那间,整个世界都被按了暂停键。 而在这一片静止中,唯独剩下那三人还会动弹。 杜然撑着的手,终是撑不住了,疼痛侵蚀了她所有的力气,手臂一软,整个脸都快要砸道地上了。 就在这时,沈郁像是要上前一步,但他的动作还没有施展开来,杜然就被那一个鬼脸面具扶住了,而他自己则是深深的皱着眉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苦楚一般。 眼睛的红色,快要彻底的侵占了瞳孔。 鬼脸面具扶住了几近昏厥的杜然,隐藏在面具下的视线似乎狠狠的瞪了一眼沈郁。 杜然已经快要没有了意识,在半昏迷半清醒之间,只有一个念头,沈郁……没有认出她。 甚至连一步,也不愿意走过来。 呵。 心碎,大抵如此吧。 鬼脸面具狠狠的瞪了一眼沈郁和月季之后,险些就冲过去一把灭了,但他的理智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他插手得已经够多了,在多就会引来天谴,到时候星君就更不好过了。 思及此,鬼脸面具改为抓着杜然转身就要走,在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句:“帝君真是让老朽太失望了!” 随后,鬼脸面具就这么带着杜然几个闪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还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整个厅堂从暂停按了播放。 一切动静重新开始饿了。 “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啊?我刚刚在看什么?” “就是,我们在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人?” “什么人?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好奇怪,我都忘了刚刚要做什么?” 一句又一句的说话声传来,显然,鬼脸面具人在离开的时候还将这里的人关于刚刚的记忆全部消除了,这样的能力着实让人心惊,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月季看着杜然被一个陌生的面具人带走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对于沈郁的爱恋是更深了,看吧,果然沈郁是爱着她的!是属于她的! 哪怕那个杜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恢复了容貌也好,甚至就这么出现了也好,阿郁也没有走过去一步,还是牢牢地陪在她的身边。 沈郁,果然是她的! 一时间,月季的心底弥漫着满满的甜蜜,连带着原本的害怕和慌张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反而更加笃定了他们的感情,也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成功的掳获了沈郁的心。 只是杜然突然恢复的容貌还是出乎了月季的意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随即月季就不担心了,因为她想起了刚刚杜然痛的几乎快要死去的样子,就知道那只蜘蛛的作用还在,那么杜然就永远不可能说出真相来。 月季充满着信心,她甜蜜的叫唤了几声,“阿郁,你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过去。” 得不到回应。 月季诧异,扯了扯沈郁的衣服,疑惑的说道:“阿郁?” “嗯。” 一声邪魅的应答。 月季突然一阵心寒,她慢慢的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双眸。 一抹放肆的微笑绽放在嘴角边,带着无尽的残忍和暴戾。 “阿郁?” “啊,我可不是……你的阿郁。” 月季的眼神咻地瞪大,她的下巴被狠狠的抬起,猝不及防的就被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给死死地盯住了,犹如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竟然敢冒充我的然儿,你可真是大胆,怎么,那么渴望我的宠爱吗?呵呵。” 第340章 手段 将杜然带走的鬼脸面具人直接来到了公园的中心湖泊旁,四下看看没人之后,就一把跳进了湖中,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两人的身影竟像是融合进去一般,没有溅起一滴液体,就这么消失在了湖泊里,若是有人在这里,定会吓了一跳! 湖底下的景色和上面截然不同,那是一个像是洞天福地一样的地方,整个都是石头构造的,像是从一块巨大的石头里面挖空了一般,整个石室都散发出一阵暖暖圣洁的光芒。 在中间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用冰做成的床,还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气。 鬼脸面具人就将已经疼得半昏迷状态的杜然放了上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星君啊星君,这是何苦呢,当年就不该定下这个劫的!” 昏迷状态中的杜然根本听不见他的话语,残存的意识里,似乎只有关于沈郁的那一眼,痛彻心扉。 冰床上的寒气在一点点的向着床上的杜然靠拢,那一丝丝的寒气肉眼可见的从杜然的七窍钻了进去,只见杜然原本痛苦不堪的神色在逐渐的恢复了一些,似乎从痛苦之中逐渐变成了深沉的睡眠。 鬼脸面具人见她这样也算是安了心,转过身去,打算翻找一些东西出来。 这一件纠缠前世今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棘手了,逼得他不得不插手,但是插手了之后势必做一些事情来隐瞒,不然就会遭天谴的哟!什么?你说神仙怎么会怕天谴?那必须怕的好吗! 星君受这些劫难都是因为天谴! 鬼脸面具男一边在小声嘀咕着,一边努力的翻找着,但是越找,就越着急。 “哎呀呀,怎么会不在了呢?我明明放这里的!难道漏在山上了?不会吧……” 最后找了一阵,鬼脸面具男放弃了,果然东西是漏在了别处,他犹豫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冰床上的杜然,最后决定亲自去拿回来。 “星君啊,你可要等我回来先!千万不要走了!就你那个不生不死的身体可是扛不住那么久的!记得等我啊!” 话落,鬼脸面具男就离开了这个石室,而冰床上的杜然在熟睡中皱起了眉。 时间,悄然而逝。 躺在床上的杜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一室的石头,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神志不清,几缕寒气灌进了她的鼻子里,这才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杜然看着这一个石室,感受到了身下的冰凉,低头看了看,眼睛闪过一丝茫然。 她怎么会睡在一块冰上面? 对了,她去看见了沈郁…… 但是,阿郁在抱着月季,他没有来到她的身边,就连一步,都未曾踏出。 回忆一旦到了这里,杜然的心脏就隐隐作痛,她强迫自己继续回忆下去,对,在那之后,那一个鬼脸面具男出现了,将所有的人都定住了,然后将她带走了…… 怎么会来这里的? 不,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回去…… 杜然挣扎着从冰床上爬起来,许是这冰床的作用,杜然觉着比上一次‘违反禁忌’时好过了不少,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爬得起来。 下了床,杜然扶着东西站了一会,确定这里面没人之后,就走出了石室。 这时,公园内还是有不少人在散步的,三三两两的嘻哈打闹,在湖边也有一对小情侣正在你侬我侬,好不恩爱。 女人正和自己的男朋友娇笑着的时候,眼睛突然看向了她的身后,身体颤抖,瞳孔都紧缩了,“鬼,鬼,有鬼从河里面爬出来了!” 男人连忙看过去,只见在湖边,先是一个头,后面是脖子,最后是整个身体。 这一对小情侣彻底得被吓得动弹不得,浑身僵硬了,眼睛里还残留着那一个鬼潇洒的背影。 现在大白天的,鬼都能出现了吗?! 另一边,暗无天日的地牢内。 一个身材姣好,皮肤白皙的人被剥光了衣服,呈现大字型的锁在了四周,手脚上都带着镣铐,像是囚禁犯人一般。 原本漂亮的身体此时已经沾满上了灰尘,发丝凌乱,就连那张精致的小脸,都变得脏兮兮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恐惧面前的这一个存在。 这个女人,正是月季。 “放开我,你放开我!” 月季拼命的喊着,满脸泪痕的她端的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但她面前的存在可不是一个会怜惜人的鬼,不,恐怕是因人而异吧。 鬼卞勾起了嘴角,伸手轻轻的摸着月季的脸,脸色痴迷,道:“放开你?怎么会放开你,你不是我的然儿吗?” “恶魔!你这个恶魔!” “呵呵,怎么,你这个时候害怕了?” “我要阿郁!你还我阿郁!” 鬼卞脸色一变,变得阴沉,更显诡异,他冷漠的说道:“就连你,也是渴望着他吗。” 月季惶恐的感受到了杀意,她拼命的摇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郁会突然变成了鬼卞,在杜然的记忆里,鬼卞就是一个变态,阴晴难测的变态! 甚至,这个变态,知道她不是杜然! 他会怎么对待她?! “对不起,对不起!鬼卞,你忘了吗?我是杜然啊,我是你的然儿,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这个时候了,月季仍旧试图最后哄骗一切,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鬼卞猛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狠狠的抬起头来,凑近了些,危险的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信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的隐瞒功夫一流吧?” 月季震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虽然我看不起那家伙,但是,他能和我争抢那么久的身体了,怎么会没有几分实力?你以为,你能骗过他吗?” “不会的,阿郁不会的……我是杜然,我是啊!” “别做梦了,如果不是为了然儿的安危,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呵,也就他这么蠢,陪着你演戏,怎么能忍受你这样的存在顶替着然儿?既然你不愿意交代,那么……我有的是手段。” “不,不,你不能这样……” “我不会沈郁那套深情,我只知道,想要的,就不择手段。不肯说是吗?没事,我会让你自愿说出来。” 第341章 鬼孩子 姚香香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快要崩溃了。 无论是拍戏,还是陪客,她都看见了那几个爬来爬去的鬼孩子,一度让她的工作全盘崩溃了。 本就因为年纪大了,通告什么的都减少了一半了,现在就连剩下的一半也保不住了,毕竟谁能接受在工作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始发神经的明星? 姚香香的经纪人都几乎要受不了她了,已经开始抛下她,准备培养年轻的新人,这才导致了姚香香在家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看见鬼孩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最终演变成,她躲在厕所里,将门紧紧的反锁住,试图将那几个爬来爬去的鬼孩子给挡在门外,她在里头崩溃似得大喊:“滚开啊!不要靠近我!我不是你们的妈妈!滚!” 纵使她这么喊着,但她的心里还是知道的。 这些……都是她的孩子,她曾经打掉的孩子。 这些年来,她为了上位,什么人没有陪过?无论是大腹便便的老板,还是道貌岸然的导演,只要能给她机会,她一点都不会介意,就凭着这样,她混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后位置,这也是姚香香为什么有资格参加那一个慈善晚会的原因。 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老了,越来越少人给她机会了,哪怕她想上位,别人也不乐意了,多的是年轻的小姑娘愿意,为了抱住自己的位置,姚香香不得不用更为极致的手段——怀孕。 只要怀上了孩子,就有了对方的把柄,进行威胁。 这样的办法足够让她获取更多的自愿,于是她想方设法的进入上流社会,用尽了手段,丢下了脸面就为了和那些人进行‘交易’,然后投机取巧的不做避孕措施,选择了最容易怀孕的时机。而老天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她怀了四次,也就流产得了四次。 只要一旦换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么她就会毫不留情的打掉那些孩子,哪怕已经成型了也丝毫不在乎。 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那也是她索取最大回报的一次。 所以姚香香几乎是不用猜也知道,门外的那几个鬼孩子就是她曾经流掉的,现在,他们找她算账了! 姚香香躲在厕所里,紧紧抱着自己,神经兮兮的看着那一扇门,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她开始有了后悔,后悔自己曾经做得那些事,现在她的报应到了,她已经因为流产太多而不孕不育了,却还要接受这些鬼孩子的折磨。 现在,她工作也丢了,人老珠黄了,什么都没有了,姚香香快要绝望了。 “如果你后悔了,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冷漠的声音一下子从侧边传来。 姚香香被吓得一个蹦起,险些跪在了地上,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黑裤,还带着一个帽子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卫生间里。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姚香香快要害怕得窒息了,这个人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 杜然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窗口。 姚香香看着打开的窗口,总算舒了一口气,只要还是用人的办法进来的,什么都好说,连忙道:“你是不是那天晚会的人!你可以帮我对不对?帮帮我吧!我快要疯了!他们都在外面,我整个房子都是他们的身影!我快要疯了!” 杜然压了压帽子,嘴角上扬,道:“一百万。” 姚香香愣了愣,道:“什么?” “门外的东西,我可以帮你。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一百万。” 姚香香差点就直接说出:“你怎么不去抢!” 但门外立刻传来了卡拉卡拉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想要撬锁进来一般。 姚香香立刻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少,少一点行吗……我,我最近没有工作,没有这么多钱……” 杜然双手抱臂:“要么给,要么走。” 这时,卡拉卡拉的声音更响了,仿佛随时都会冲进来一般。 姚香香立刻发出了一声尖叫,大声道:“我给!我都给你!帮我赶走他们!帮帮我!” 杜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道:“成交。” 随后,杜然在姚香香震惊又害怕的目光下,打开了门,闪身出去,而后关上门,那一阵卡拉卡拉的声音随之消失了。 杜然抬头看了一眼在天花板上爬着的一个,在地上蹲着的两个,在门边挂着的一个,以及最后一个被她提留着的一个。 杜然无奈了,那个女人究竟是做了多少孽? “都过来吧,跟着我。” 四个鬼孩子呆愣了一会,竟真的听话的一点点的爬过去,随着杜然来到了客厅。 这些鬼孩子都十分恶心,无一不是形状不正常的,因为那都是还没有完全成型就被打掉的孩子,在风水中称之为婴灵,也叫鬼孩子,都蕴含着极大的怨气。 每一个投胎的人,好不容易有了生存的机会,却还没来得及出生就死去的,这样的婴灵都具有十分重的怨气,更别说,这姚香香一招惹就有五个了。 没死实在算是运气太好了! 这种婴灵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怕的,哪怕是一些厉害的道士大师同时面对五个鬼孩子也会谨慎的,但对于已经生育过一个鬼子的杜然来说,这都是小儿科。 毕竟…… 鬼子出生也很丑就是了。 杜然见那几个鬼孩子爬得慢的,还在那边,她顿了一下,弯腰,将最近的那一个孩子一下子给提溜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手一个,来回几次,将五个鬼孩子一个个提溜过来统统放在了沙发上。 五个形状怪异的鬼孩子竟真的乖乖的被杜然提起来没有任何反抗,到了沙发也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杜然看着这五个肉团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想起了小怪物,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睁开眼睛,会不会喊月季妈妈? 会不会……有了她所不知道的名字? 只要想到了这些,杜然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但她很快的打起精神来。 “都乖乖的坐好了吗?” 五个鬼孩子都齐齐的‘看’了杜然,因为有些没有眼睛,但杜然知道,他们是‘看得见’的。 “那么听好了,你们的妈妈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你们这样缠着也不会有用的。” 第342章 声望四起 “那么听好了,你们的妈妈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你们这样缠着也不会有用的。” 杜然这么一说,五个鬼孩子开始坐不住了,像是要发怒一般,一阵阵刺耳的哭嚎传了出来。 杜然脸色一冷,颇有几分严厉的妈妈气势,道:“都给我闭嘴!” 嚎叫一瞬间停止了。 “都不愿意离开是吗?那么,你们就要听我的。” 五个鬼孩子同时正襟危坐一般的保持了同一个姿势。 杜然满意了,心中一个主意慢慢成型。 在厕所里焦急等待着的姚香香在快要呆不住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那一个黑衣女人出现了,道:“出来吧。” 姚香香眼睛一亮,道:“都解决好了?!” “呵呵,大概吧。” 这一句话,满含深意。 在夜色中,一道极快的身影穿梭其中,一声轻微的滴滴声响起,那一个人影停下了脚步,拿出了口袋里的手里,看着屏幕上的转账信息。 杜然无声的笑了。 “又一笔。”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笔了。 但账户上的数字却越来越多。 距离她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杜然将手机放回去,直接回到了她的藏身地点,但是在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着了。 季如风看着在夜色下慢慢靠近的杜然,心情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 “你找我什么事吗?” 杜然低着头,双手插在了裤带里,冷漠的问道。 没有人听得出来,在冷漠的声音下,是暗含着的一丝怀念。 季如风顿了一下,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杜然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最近帝都盛名传开的灵空大师,无所不能,什么阴阳恩怨都可以解决,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甚至不需要过问雇主的任何过去,我想请问一下,灵空大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将阴阳两届的平衡都破坏了!其中有很多人,明明就是胡作非为!活该遭受报应!” 说到了后面,季如风的声音里都带上了责备。 不怪季如风如此愤怒,他不过是离开了帝都回到师门短短的几天的功夫,一回来,就听见个什么灵空大师占据了整个帝都的道家圈子。 那些有钱人,有名望的人都口口相传着,这个灵空大师什么事都能办到,且十分豪爽,只要给的钱到位,就能办妥一切,也没有什么大师的架子,特别好商量,而且办事干净利落,不该问的从来不问。 这样的大师上哪里找去?! 现在的大师,哪个不是端着架子要三请四请的,钱花出去了,还得求着人家,心情不好了,就不给你看了,这跟少说话多做事的灵空大师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了! 是以,灵空大师这四个字一时间成为了上流圈子炙手可热的大师,无数的有钱人都在排着队去寻找灵空大师帮帮忙,或消灾,或求福,或转运,或积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灵空大师办不到的! 不是没有别的道家人看不顺眼,这抢人生意,且没有任何门槛的‘大师’根本就是堵了一群人的财路,但那些想要施法陷害灵空大师的人,无一例外都倒了大霉,别说拉灵空大师下水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这又让灵空大师的名头上升到了一个极点! 声望,骤然而起了。 季如风在回来的时候就被一连串的‘灵空大师怎样’‘灵空大师那样’给砸晕了,那些数不胜数的丰功伟绩都在上流社会传遍了,这才导致了季如风今晚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身为道家人最忌讳的,就是过多的干涉别人的事情! 像这样肆无忌惮,无所不用其极的插手别人家的事物和气运,是大大的不妙!会折寿的! 季如风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人,就想要撬开对方的脑子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做得?这样疯狂的人是那个师门教出来的?也不好好管管? “回答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 “钱。” 季如风话都没有说话,就听见了答案,将他剩下的话语都堵住了,不上不下的,难受死了。 杜然看着季如风像是一脸便秘的表情,无声的笑笑,重复了一遍,“很简单,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季如风无法相信,“你,你就为了钱,就不管自己的命运了?!” 杜然肯定的道:“对。” 季如风愤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会遭受天谴的!胡乱过多的干涉每一个人的命运,会折寿的!你会不得好死!” 杜然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 杜然一笑:“因为,未来……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杜然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会遭天谴?会折寿?但……那又如何?她已经死了,甚至死了也没有灵魂,她还需要害怕什么?所谓天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了,她还畏惧什么? 季如风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需要那么多的钱,究竟要做什么?” 据季如风所知,这个灵空大师的工作效率很高,但收费也不便宜,涉及的数目都很大的,那么多的委托下来,赚的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很简单,买东西。” 季如风下意识的问道:“买什么东西?” “想要知道?” “嗯。” “十万。” “什么?” “十万一个答案。” 季如风一句粗口梗在喉咙里,差点就爆出来了,但良好的绅士风度令他忍住了。 杜然压了压帽檐,道:“如何?支持转账。” 季如风当场就想离开,但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还是按捺住了。 “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杜然哂笑,“那么你半夜守在这里,不过分吗?” 的确,季如风现在的行为实在算不上是礼貌,还可以说是十分的失礼。 季如风彻底没脾气了,咬牙道:“我给!你先回答我!” “季家大少爷的声望,我还是信的。” “别啰嗦,说吧!” 杜然淡淡的回答道:“买一座山。” “山?一座山?” “嗯。” “你要买一座山做什么?” “十万。” 我操你妈! 这四个字几乎快要溢出季如风的嘴巴了。 第343章 林玉莲的猜测 杜然看着快要被逼急了的季如风,不在逗弄了,道:“我的事,你不必插手。” 因为,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 但季如风不会知道杜然话里的意思,他只是认为这么一个所谓的灵空大师,在密谋着什么,图谋不轨,定当阻止。 杜然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想绕过季如风走过去,但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季如风猛地伸手扣住了杜然的手腕,但才刚刚触及到了杜然的手腕,他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英俊的脸庞都僵硬了,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杜然神色淡然的说道:“可以放手吗,季大师。” 季如风缓缓地松开了手,杜然抽回自己的手,按了按,便要离去。 “等等!” 杜然站定,没有回头,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的脉搏……怎么会怎么弱?” 季如风的声音十分干涩,像是挤出来的一般,可见,这句话有多吗难以置信。 根本就不是弱了! 几乎是没有了! 那一刹那间,他什么脉搏都没有感受到。 正常来说,人只要还活着,心脏就会跳动,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脉搏?! 杜然淡淡的笑了,道:“回去吧。” 话落,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徒留季如风一个人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到住处的杜然开始思索了起来,似乎她太急切了,动作太快,已经引来了注意,季如风只是友好的来质问,更多的人恐怕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而快之,一个两个,她倒是不在乎,还能让对方警惕,但若是联手…… 杜然从来不敢托大,因为她不会忘记,就是因为那些所谓的道家子弟全部联合起来,才将她逼到了这个境界! 杜然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急躁了,随之她拿出了自己的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委托,其中很多都被划上了叉叉,那意味着她已经完成了的任务,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她稍微计算了一下,将所有的委托都完成后,足够她买下了那座山头。 想到这里,杜然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离开。 医院,高级病房内。 林玉莲辗转在病床上睡不着,但她没有惊动谁在一边陪护床上的刘嫂,而是自己背过身去,皱着眉头,心中有一阵不安感。 按理说,她现在不应该不安了,病情好转,小然已经回来了,还来看过她,什么事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但就是小然来看她才让林玉莲觉得不对劲,觉得不安。 来看她的小然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但林玉莲就是觉得……那不是她的闺女。 她的闺女不会笑得这么假,她的闺女不会这么排斥她! 林玉莲哪怕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找不到任何衔接不上的地方,但就是心底里的那一阵不舒服让她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她的闺女出事了! 但这样的话语,林玉莲只能自己知道,明明小然才刚出现过,她却说她不是她的闺女,这样的事情,怎么听怎么匪夷所思,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林玉莲连刘嫂都没有透露。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之后,林玉莲最终还是起身吓了床,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不需要搀扶也能自己行走了,在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勾着她去寻找。 林玉莲走出了病房,踩在安静的走廊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而此时,护士站竟诡异的没有人值班,林玉莲就这么一直走着,廊道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声音。 突然,她在拐角处看见了一个黑影瞬间闪过,她的心头猛地一跳,竟开始紧紧的跟随着那一个人影开始快走,甚至算是小跑。 杜然在心中暗骂一声,她没有想到这一个雇主的医院竟然会是这里,是她妈妈所在的医院! 余光瞥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妈妈,杜然的心情复杂极了,在犹豫之间,她仍旧选择立刻离开,在她开始提速的时候,身后的林玉莲果然追不上了。 “等等!别走!等等!” 林玉莲在后头试图喊住面前快要消失的人影,在匆忙之中,她本就不好的身体已经受不住,脚一软,惊呼一声,快要摔下去了。 杜然的瞳孔一缩,在那惊呼声响起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转过去,一个闪身,立刻出现在了林玉莲的身后,将她整个都扶住了。 林玉莲被扶住之后,惊魂未定,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扶着她的手,看过去,杜然却低下了头,帽檐挡住了她的脸。 “站好了,别来追着我。” 杜然将妈妈扶稳了之后,便要抽手离开,但对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杜然有力气挣开,却不敢,她哑声道:“回去,别出来了。” “你是谁?你抬起头来看我!” 林玉莲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心悸,明明是熟悉的,但那太过冰冷的温度让她迟疑了。 杜然的眼眶有些酸涩,她一狠心,推开了林玉莲的手,转身就要快速离开的时候,林玉莲大喊了一声:“然然!” 杜然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心口处的蜘蛛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 “我叫灵空!” “然然,然然,我知道你是我的然然!对吗!” 林玉莲几乎是急迫的想要杜然抬起头来,她紧紧的抓着手,希冀的看着杜然。 杜然伸手捂住了胸口,感受到了不知从何处来的一缕寒气在她的体内游走,将那蠢蠢欲动的蜘蛛给安抚了下去,逐渐升起的疼痛在慢慢消失。 杜然震惊了,这是第一次,蜘蛛退缩了。 林玉莲见对方没有回答,她一狠心,说道:“你不愿意认妈妈吗?” 没有缘故,林玉莲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是杜然,是她的孩子,而不是那天,那一个笑得一脸假相的杜然。 林玉莲不知道其中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杜然此刻不愿意和她相认,但她就是执拗的认为,这是她的孩子! 杜然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她惊奇于蜘蛛在这一刻没有动作,似乎是被那一丝寒气给压住了,那么现在,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说出实情?! 这个赌,她到底应不应该下?! 第344章 母女相认 就在杜然迟疑的时候,林玉莲已经慢慢的滑落在地上,泣不成声。 “然然,你就这么不愿意和妈妈相认吗……然然,你发生了什么事啊……” 杜然沉默不语。 “妈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但是,妈知道这个才是你啊!那一个来看我的人,不是我的女儿!” 这一句话,让杜然整个的镇住了,她的心狠狠的一疼,不是被蜘蛛侵蚀,而是为自己的狠心。 杜然慢慢的转过身去,而林玉莲此刻正捂着脸,在低低的抽泣着。 这一幕,刺痛了杜然的眼睛,她曾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她甚至不断告诉过自己,不去相认,才是对母亲最好的,但是……结果真的这样吗? 真的为了妈妈好…… 为什么妈妈会哭得这么难受?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见过妈妈哭过了,似乎在记忆中,她的妈妈一直坚强的撑起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小家,无论外面的人说再多,那些闲言碎语都没有让妈妈流下过一滴眼泪…… 那么现在,现在怎么会这样? “去吧,现在的你,有一刻的时间可以说出你想要说的。记住,不要超过了时间。” 一道叹息似得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杜然瞪大了眼睛,认了出来,这是将她带走的那个鬼脸面具的声音。 “哎,别愣着,时间一过,你就什么都无法说出口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闻言,杜然的身体狠狠的一震,也顾不得那声音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了,她的神情紧张,随即在恍惚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林玉莲的面前,站定。 林玉莲察觉到了脚步声,看着底下那一双脚,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当看见那一张她熟悉的脸时,原本只是抽泣的声音,瞬间哽咽了。 “然然,然然,真的是你……” 一个词在喉咙里徘徊,在嗓子眼里挤出,最终喊了出口:“妈……”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了。 杜然几乎是崩溃似得,伸手抱住了林玉莲,一时间,悲戚的氛围笼罩两人。 林玉莲忍住了哭腔,伸手一下下的拍着冰冷的背部,柔声道:“然然,妈在这里,不哭啊,然然不哭啊!” 杜然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妈妈,在难过之余却是一种满足感,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颤抖着身子。 “妈……” “哎,我的然然。” “妈,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对不起,无法相认。 对不起,是我……不孝! 淋雨了连忙松开了杜然,抹掉了眼泪,着急的说道:“然然,你的身体怎么那么冷?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杜然的心口,酸涩了,她艰涩的开口,道:“妈,你听我说,我还剩下十分钟的时间,或许是匪夷所思,但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闻言,林玉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几乎是紧张的说道:“然然你出事了吗?妈信你,你说,妈什么都信!” 杜然惹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她整了整思绪,把握住时间,道:“妈,十分钟后你不能叫我然然,知道吗,你要叫我灵空,否则我会死去的,那一个你见过的杜然不是我,她叫月季,她顶替了我的记忆冒充我的存在,我身体里有一只蜘蛛,只要涉及到会暴露真相的话语时就会发作。” 林玉莲满脸错愕。 杜然接着道:“不要暴露我的存在,那对你而言也很危险,答应我,你不要出任何事情,照顾好自己,好吗?” 杜然将所有的事情都省略了,只将一些注意事项说了。 林玉莲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紧紧的抓着杜然的手,道:“然然,只有这些吗?” 杜然一顿,道:“妈……”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妈,对吗?” 杜然这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什么都能接受,但是你不能瞒着我!然然,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妈,别问了……如果有可能,那么我会告诉你的,好吗?现在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这就够了!” “然然!” “妈,求你了……不要出事……” 杜然哀求的语气,让林玉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她的闺女受了太多的委屈。 “然然,妈不问了,妈会照顾自己的,妈会等你解决完所有的事情,所以,你也要答应妈妈,不要出事!不然妈也不活了!” 这一句话,让杜然更加庆幸自己隐瞒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但在以后,又该如何坦白她死了,却还能行走的理由? “然然,那一个人叫月季是吗?她怎么会和你长得那么像?如果不是妈心里不安,都认不出来!” 杜然无法解释,只好扯了一个借口,道:“整容你知道妈?像是整容一样的东西。” 林玉莲相信了,稍安,道:“那女人不得好死!然然,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杜然道:“我已经有办法了,只要成功了,那么一切就会过去了,但是那一个人继承了我所有的记忆,所以没有人认出来,妈你也不能说破,不然你会很危险,知道吗?” 林玉莲听此,突然眼睛一亮,重重的说道:“没有!” “什么?” “那个人绝对不会继承你所有的记忆!” 杜然吃惊,“妈,你在说什么?” 林玉莲紧张的抓着杜然的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然然,你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所以她不会全部知道的!因为,就连你自己也是忘记了的!” 杜然回过神来,喃喃的说道:“我的记忆,不完整?” 林玉莲重重的点头,“对,然然你遗失了一段记忆。” 杜然整个的回不过神来,仿佛她一直以来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一样。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玉莲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得,道:“妈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现在,也许这对你有用,然然,你一定很奇怪,你没有童年不是吗?” 杜然下意识的反驳;“我有……” 林玉莲打断,“那都是我告诉你的!你根本想不起来任何有关于九岁之前的记忆片段,然然,你想不起来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这一段记忆!” 第345章 寻找记忆 杜然已经被自己妈妈的话语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段秘闻。 似乎,在她的记忆中,关于九岁以前,都是模糊的…… 她只能隐隐的记得,她生了一场大病,病过之后关于以前的事情总是模模糊糊的,就连一些片段都是残存的,而那个病过后,她的记忆力突飞猛进,变成过目不忘了。 林玉莲见杜然似是不信,焦急的说道:“然然,那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所以妈妈一直瞒着你,没有和你说,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被这事形成了阴影。” 杜然追着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妈……” “危险!时间到了!”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杜然当吐出那一个‘妈’字的时候,她的心口猛地一阵疼痛,而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一丝寒气将她按压下去,她疼得死死的捂住了胸口,险些跪下来。 林玉莲见状,急了,就要大喊的时候,嘴巴就被紧紧的合上了,那一声‘然然’没有说出口。 鬼脸面具人再次出现了,一边说道:“好险好险,不能再喊了,再喊,星君就会痛晕了过去的!” 林玉莲丝毫没有去理会突然出现的鬼脸面具人,她的眼里只有杜然痛苦的模样,她想要去扶着杜然的时候,被鬼脸面具挡住了。 “不要动她!刚刚说得忘了吗?不要喊名字,不能涉及任何相关的话语,能不要碰就最好不要碰,这才是对她最好的。” 林玉莲听后眼睛泪光闪闪,徒劳的看着自己的闺女这么痛苦,而自己这个当妈的却无能为力。 鬼脸面具将杜然扶起来,唠叨着:“我上次让你不要乱走的,本来多吸收一会寒冰床的寒气,就能够多压制一会的,但哪想你这么快就出去了,现在好了吧,唉!” 在剧烈的疼痛之间,杜然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妈妈,轻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啊……” “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你的心都没了!” 说完,鬼脸面具在林玉莲的面前,将杜然给带走了。 在离去的前一刻,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人间的娘倒是比西王母好很多……” 林玉莲看着空空荡荡的楼梯间,嘴巴能重新张开了,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开始无声的哭着,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她辛辛苦苦养的孩子怎么会遭受这样的事情,那疼得脸都白了,狰狞了,恨不得死去的模样,究竟是挨了多少罪! 林玉莲此刻是恨不得将那个冒名顶替杜然的女人给狠狠的掐死! “然然,妈妈相信你会想起来的,妈等你回来……” 再次被带走的杜然重新回到了那一个湖底的石室里,被放在了那一张巨大的冰床上,但这一次,她还有意识,能够感受到,她的疼痛被一点点的按压了下去,第一次重新开始审视起面前的这个鬼脸面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杜然的质问,鬼脸面具不急不慢的说道:“非也非也,现在的你,还不能知道啊!赶紧躺躺,不然可就疼死你了!” 杜然咬牙,忍受着疼痛,并没有逞强,而是静下心来,让那些寒气更多的渗入她的体内。 半响,当痛苦逐渐退下的时候,杜然的精神正在逐渐恢复,哪怕她遭受了疼痛,但她的心底还是快乐的,她从未想过,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她的妈妈也能认出她来,并拥有了短暂的时间相认,尽管这个代价很大,但还是值得的。 因为林玉莲的缘故,杜然不由得开始想到了沈郁,妈妈能够认出她来,为什阿郁却认不出来,为什么她最想要认出的沈郁,还在她的面前抱着另一个假的她。 这样的反差太过剧烈,让杜然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 察觉到杜然的情绪变化,鬼脸面具人开口了,道:“她所说的遗失的记忆,你可以去寻找,说不定,这是你的契机。” 杜然抬头,看着他,皱眉,道:“你知道很多。” “我知道的比你多很多!但是,我就不告诉你!” 明明是一道并不年轻的声音了,此刻却用着孩子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鬼脸面具用着杜然听不见的声音小声抱怨道:“这时间间隙可真大……九年,怎么可能只有九年,不知道星君能不能想得起来啊……” 鬼脸面具又重重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天庭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一对有情人,怎么就那么难相守呢?非要遵守那什么劳什子的规矩!规矩规矩,什么破规矩,害的两人这样了都!等帝君修得真身了,还怕什么规矩! 哼! 杜然没有理会鬼脸面具了,而是开始不断的思考。 记忆…… 她所遗失的记忆? 九岁以前的记忆…… 但哪怕杜然如何努力的去想了,却仍旧想不起来,仿佛真的连一丁点的记忆都封印了一般。 看杜然愁眉苦脸的模样,鬼脸面具人也开始担心了,他明明已经将星君的记忆枷锁打开了一些,没想到还是没有用吗?当年西王母可真是心狠啊!封存得这么紧,连一丁点的解开封印都不可能! 杜然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伸手死死的按住了。 “哎哎哎,别想了!你别想了!现在是想不起来的,你需要去做一件事,或许能刺激你的记忆!” 杜然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就是完成你所制定的计划啊!那一座山!” 杜然一愣,“为何,你会知道……” “都说了,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不过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是帮你的,如果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早就下手了,也不会这么三番四次的帮你了!” 这一句话倒是让杜然的警惕松懈了一些,他说的没有错,尽管这一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还经常神神叨叨什么星君帝君西王母的,但无法否认,如果没有他,她绝对没有这关键的十分钟,以及缓解疼痛的冰床。 “谢谢。” 这一句谢谢,仿佛迟到了很久。 杜然是真心的说出了这一句话,但鬼脸面具显然是被吓到了,忙道:“你别谢我!谢我没有用的!赶紧趁早的找到你丢了的那段记忆就好了!” “我会的。” 这一刻,杜然的目光坚定。 第346章 琐事 在遥远的山上,段老头正面无表情的拿着水桶浇着花,底下的花都快被谁给淹死了。 “别浇了。”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老头叹口气,放下了水桶,道:“乔奕啊,你说我这心为啥老不安定了!” 乔奕慢慢走过来,双手抱臂,道:“年纪大了。” 段老头一听,立刻开始吹胡子瞪眼了,“放屁!你不比我年轻多少!怎么,永葆青春很了不起吗?!” 乔奕点头,“的确了不起。” “乔奕!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乔奕扭过头,看着山下的景色,表情冷酷,道:“我们该行动了。” 段老头一听,也收敛了刚刚的脾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行动?怎么行动?现在连他们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我们又能怎么办?也不知道那个霸王花老牡丹对小然做过什么,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等待没有用。”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点吗?!但是如果真的小然没有事,为什么不来寻求我们的帮助?一定是出了事,甚至还不能寻求任何人的帮助,老牡丹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她擅长蛊毒,一定是有限制的!所以不去寻找说不定才是对小然最好的啊!” 原来,月季的回归,她自认为的骗过了所有的人,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无论是段老头还是乔奕,乃至沈郁,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一切,不过是月季所幻想出来的美好生活罢了。 但碍于对牡丹婆婆的了解程度,段老头相信,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要轻举妄动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们陪着月季做戏,就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从而得知杜然真正的情况,然而,还没等他们计划好下一步怎么做。 那个鬼王带着那个冒牌货就这么消失了。 这一消失,彻底的断了所有的线索。 段老头忍不住说道:“乔奕,你说……那个鬼王会不会真的相信了那个冒牌货吧?” 乔奕沉声道:“他比你们所想的还要聪明。” 段老头郁闷了,“那他能去哪里?将人带走了,我们可什么都做不了!” 乔奕沉默了一会,道:“找。” “找那个鬼王?” “不。” “那?” “小然。” 段老头,一愣,开始仔细的思考起来。 “与其担忧,不如主动出击,时间拖得越久,除了看事态变得严重化,没有任何帮助。” 段老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乔奕,道:“你说得没有错,一直以来,是我考虑太多,束手束脚了,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小然真的被下了什么禁忌,我还破不了吗!我就不信那个臭牡丹比我还厉害了!” 乔奕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如风。” “你去找如风这小子了?” “嗯。” “发生什么事?” “他说……帝都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大师,我去看看。” “这个时候了,你还去看什么大师!” “那是一个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大师。” 段老头还是没有明白,但乔奕已经不打算多做解释了,身影慢慢的消失了,留下的段老头也开始准备动身去寻找真正的杜然了。 另一边,许家内。 许家笙抱着已经哭泣得不成形的许倩倩,沉默的看着许盛抽着烟,坐在沙发上。 慢慢的,许家笙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份合同上,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许盛的脸上面无表情,有的还是一丝深思和茫然,似乎没有半分悲伤。 他等这一个协议,等了太久,似乎在很久以前,就不该在一起。 许倩倩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爸爸,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为什么非要离婚?你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许倩倩怎么也接受不了,她一直认为幸福的家庭会突然有一天,面临崩离。 许盛吐出了一口烟,道:“倩倩,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跟你妈妈。爸爸绝不为难你。” 许倩倩又哭上了,“我不要!为什么要分开,就为了几十年前的事情吗?不是都过去了吗?妈妈陪了你这么多年了!” 许盛沉声道:“倩倩,有些话,不该轮到你说。” 许倩倩不服,却被许家笙给拦住了,不让她说话了。 许盛这态度已经表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甚至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 许倩倩在心理面 更加怨恨起那一个未曾蒙面的女人,哪怕对方连出现都没有,许倩倩就是认为都是那个女人将他们家破坏成这样的!许倩倩丝毫没有考虑过,她的父亲许盛,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很快,杨佳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从楼上走下来,三人都看了上去。 “妈!”许倩倩喊了一声。 许盛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许家笙和许倩倩立刻上前,围在杨佳丽的身旁。 杨佳丽伸手摸了摸许倩倩的脸,道:“好好照顾自己。” 许倩倩哑声道:“妈,为什么非要走?留下来不好吗?我和哥还在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吗?” 杨佳丽心中一阵发酸,但仍咬牙道:“我认识二十几年,不想在忍了,记住,妈永远爱你们。” 许倩倩一阵崩溃,当场说道:“妈,我和你一起走!” 杨佳丽眉头一皱,严厉的说道:“倩倩,记住,不要离开这里,你永远是许家的大小姐,谁也不能代替你的位置!更别论那些外面的野孩子!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明白吗?!” 许倩倩被吼得呆愣的点了点头。 “家笙,好好看着倩倩,你们是兄妹,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挑拨你们的关系,许家的钱一分也别给不该给的人!这是你们应得的!” 哪怕自己要离开了,杨佳丽也不允许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抢夺属于她孩子的钱财! 许家笙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比起许倩倩,似乎他的情绪更加的稳定,也更加的让人信赖。 随后,杨佳丽最后看了一眼兄妹两,和那一个忘恩负义的渣男,便离开了这个曾经囚禁她二十几年的家。 许盛的余光瞥见杨佳丽离开后,慢慢的收回,随后怀里的手机震动,他打开,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老板,林玉莲已经找到了,在xx医院。 许盛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 第347章 许盛想要弥补 当许盛手机拿着花篮,在医院门口徘徊的时候,林玉莲还在病房内愁容满面。 自从得知林玉莲的消息时,许盛就一直忐忑不安了,他的内心是挣扎的,同时又不安。 原本他给自己说,以后不在打扰她的生活,给她一个平静的日子,但是……当他和杨佳丽离婚后,他那颗衰老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许盛不禁想到,如今他已经离婚了,而打探的消息,林玉莲似乎也没有在嫁,那么,他现在可以重新追求她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怎么也压抑不住了。 所以,许盛才会在此刻出现在医院门口,尤其是当他知道,林玉莲还生了病,长期住在医院里,他那颗坚硬的心也不禁柔软了起来,内心的大男子主义也爆发了。 他爱的女人此刻一定备受病痛的折磨,他有能力了,有钱了,他可以送她去最好的治疗!她一定会感谢他的出现! 带着这样的迷之自信,许盛最终走进了医院内。 而此时林玉莲正在刘嫂的陪伴下,在医院的小花园内活动着,晒晒太阳,这还是林玉莲第一次主动要求的。 那一天,杜然的话她是听进去了,保重自己的身体,才不会给然然添麻烦,让她担心。林玉莲就是抱着的心态,努力的活着,等待她的闺女然然回来。 正在散步的林玉莲突然就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一声呼喊。 “玉莲。” 林玉莲的身体登时僵住了。 “我回来了。” 刘嫂一脸纳闷的看着这个满脸情深,看样子算是英俊,但其实莫名其妙的男人突然出现。 林玉莲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对着刘嫂说道:“我们回去,我累了。” 刘嫂以为林玉莲没有听见,道“可是那个男人在叫你……” 林玉莲立刻打断:“我累了!回去吧!” 刘嫂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林玉莲自己就先走了,但没有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扯住了手。 林玉莲飞快的甩开,愤怒了,“你干嘛!” 许盛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立刻松开了手,“玉莲,你,你别这样……” 林玉莲看着这张哪怕那么多年没有见过,但仍旧没有太大变化的脸,只是岁月将它催老了一些,心中五味杂陈。 “先生,你认错人了。” 林玉莲看似冷静的说着。 但她的心底并不平静。 怎么可能平静?!这个男人在当初那样抛下她后,怎么还有脸回来?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谁给他的自信?! 许盛有些茫然,这和他所想的情况相差太远了。 哪怕不会热泪盈眶,至少也会相谈甚欢,彼此好好聊聊吧?怎么是……装作不认识呢? “玉莲,我是许盛啊!玉莲,你怎么会不认识?” 林玉莲冷漠的说:“我不认识什么许盛,先生你认错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许盛急了,道:“玉莲,你还在生我气吗?” 刘嫂已经是用看戏的态度来看了,不用解释,刘嫂已经猜到了这男人是谁了,可不就是那个当年的渣男吗!现在居然还敢跑回来? 林玉莲看了看身边没有别的人,便对刘嫂说道:“刘嫂,你先上去。” 刘嫂担忧的说道:“但是……” “我没事的,这里是医院,随时都有保安巡逻,别担心。” 刘嫂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知道这一对曾经的怨侶还有别的事需要谈谈,为保留别人的隐私和秘密,刘嫂很麻溜的就回去了。 当剩下林玉莲和许盛两个人的时候,许盛终于按捺不住,想要上前一步时。 “你站住,别靠近!” “玉莲……你何必这样?” “我这样?怎么,你还想要我如何欢迎你?” 原本温婉胆小的林玉莲,在经历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面临如此危机,自己却无法提供任何帮助时,她的性格,正一点点的转变,尤其是她想到导致自己闺女如此境界的因素还有这渣男的一份子时,就更加不能原谅了。 没有动手赶人都是因为怕累到了身体! 许盛的脸色十分的僵硬,道:“玉莲,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当年,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林玉莲从来没有觉得一个男人能这么不要脸过,将事情推脱得一干二净,她的脸色难看极了,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见林玉莲不说话,许盛还以为对方是理解了,顿时脸上一喜,接着道:“我一直不敢来寻你,为了不打扰你的生活……” 林玉莲直接打断道:“那现在赶紧离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许盛一急,脱口而出道:“但你现在住院了!你需要我!” 林玉莲的脸色是震惊的,十分错愕的看着许盛,像是怀疑这人还是自己曾经看上过的男人吗? “许盛,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许盛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心中懊悔不已,道:“不是,玉莲,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帮你可以照顾你,我现在已经离婚了,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吗?” 林玉莲冷冷一笑,道:“当年我带着然然东躲西藏,有一顿没一顿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不是你,我林玉莲不会过得如此凄凉!但我不恨你,因为恨你就是否定了然然的存在,她是老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为了她不会恨你,但是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在你当初丢下我们母女两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许盛的脸色闪过一丝悲伤,内心的愧疚感快要溢出来了,他的声音低落了下来,道:“当年,是我的错……我不逃避这个责任,但是我坚持想要弥补,玉莲,现在的我有能力给你们母女两更好的生活,我甚至可以让然然姓许……” 这话一出,林玉莲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刚想反驳的时候,许盛接着道:“你别拒绝我,玉莲,你们母女两的生活一定不好过,哪怕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然然想想,据我所知,她在帝都上大学了,学费一定不少,还有你的住院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负担这一笔钱的,但我知道,一定不好过!你真的要然然受这样的苦吗?” 第348章 追忆 林玉莲的脸色闪过一丝迟疑,不得不说,许盛这一番话正是说到了林玉莲的心坎上,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杜然,如果没有她这个负担,杜然还需要结一个形式上的冥婚吗?还需要这么看人脸色生活吗?甚至现在,也不会这么凄惨被人陷害吧! 许盛趁热打铁,又加了几句:“杜然杜然,这个姓氏不大吉利,你看,叫许然多好不是吗?我可以送她去国外更好的学校学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在她这个年纪了,失去了太多,你也不想她继续过对吗?还有你的身体,我问过医生了,后续的治疗十分昂贵,那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就算你还能撑着,但是又能撑着多久?玉莲,你好好想想,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许盛顿了顿,语气越发的温和了,一向习惯于商场谈判的他,最会抓人心,所以他看见了林玉莲心底的犹豫,并戳中了她的弱点。 但殊不知,正是许盛提到了杜然的姓氏,林玉莲猛地反应过来,从许盛的语言迷惑中清醒过来,道:“许?许然?哈哈哈,许盛,你是不是当我死了?!” “玉莲……” “你以为然然很稀罕你那个什么姓氏吗?!你做梦去吧!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不会就这么跟着你!” 许盛被这么一顶,也有了一丝怒意了,但他强忍着,道:“好,说起这个,我倒是想知道,杜这个姓氏,是从哪里来得?难道……这你几年的时间里,你还跟过别的男人?!” 林玉莲听着这一番充满了暗讽和愤怒的话语,并没有预想中的怒气,她的脸色十分冷漠,像是面对着这一番话里有话的侮辱没有感觉似得。 “然然的姓氏?呵呵,她姓杜又关你什么事?许盛,别忘了,是你亲手将她抛下的!然然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她的姓氏自然也是上天赐予的!” 许盛错愕,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滚,给我滚!咳咳咳……” 因为一不小心声音提的太高,林玉莲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脸色难看极了,像是十分痛苦似得,将许盛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过来扶着她。 “你再不走,是不是想要我死你才安心!” 许盛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随后抽回,看着林玉莲的脸色像是真的不好的模样,终是不甘心的说道:“玉莲,我会等你想明白的!我下次再来看你,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许盛十分不甘心的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还在咳嗽着的林玉莲一下子停了下来,其恢复速度让人咋舌。 原来,刚刚那不过是她假装的罢了,如果不是这样,还不知道那个渣男会怎样为难她! 林玉莲坐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只觉得身心疲惫,但因为刚刚许盛的一番话,令她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被勾了起来。 然然的姓氏,是她一直瞒着的事情…… 时间回到过去。 在那一次小小的杜然被鬼婆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后,林玉莲一直没有对杜然说过,当年那一个将她抱起来逗弄的鬼影子,当真回来兑现承诺了。 【我会来接她。她是我的。】 这一句话当真在第二年的寒冬,兑现了。 林玉莲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冬天,比以往的冬天还要冷,还要长,长得几乎让她以为快要熬不过去了。 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家里也没有一个男人,怎么养活?在那一年的冬天,林玉莲求尽了所有的人也才勉强换来一些食物,甚至还将家里所有能典当的东西都给当出去了,所得的钱财她全部用来买给孩子吃,哪怕自己饿得两眼发昏。 但尽管如此,小小的杜然还是一天比一天更虚弱,连哭声都如同小猫儿一般的微弱,这让好不容易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林玉莲无法接受,在那一个冬天她几乎是以泪洗面的,在彻底断粮的那一天晚上,杜然不见了。 那一个被她抱着的小小婴儿,就这么消失了在她怀中。 林玉莲几乎是崩溃的,她所有的依靠就只是这么一个女儿罢了,一旦失去,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几番寻找无果之后,林玉莲不吃不喝,身体虚弱到了几点,就连村子里的人也觉得她会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但在杜然失踪的第三个晚上,有一个黑色的鬼影静静的出现在那一面破旧的墙上,像是一块泼了墨的印记。 林玉莲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一个印记,就是当年救了杜然的鬼影。 他似乎在等着她出现。 “我将她接走了。” 就这么冷漠的扔下了这一句话之后,那个如墨水一般浓郁的黑影一点点的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那一句清晰明了的话语,林玉莲几乎以为是一个梦。 但这不是梦,林玉莲确定自己没有做梦,那么然然真的是被他带走了,那一个鬼影当真兑现了诺言将杜然带走了,她的闺女没有死。 带着这样的信念,林玉莲一直坚信着杜然还会回来,她要活着等待自己的女儿回来。 就这样,林玉莲靠着这一股子的坚持,终于熬过了那一个漫长的冬天,在开春以后,别人问起时,她总是说,杜然被远方的亲戚带走了,因为村子里太穷苦了,很多人都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外面的亲戚家养一段时间,所以这个借口没有任何怀疑。 林玉莲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女儿归来。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春去冬来,四季交替,等到了村子里的人产生了疑惑,等到了林玉莲自己也快要绝望而心灰意冷的时候…… 终于,林玉莲在九年后,等到了已经长成小姑娘的杜然。 被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牵着回来的杜然。 当那一个在深夜中响起的敲门声将她吵醒时,林玉莲心中就有了一股强烈的心悸,在打开门的刹那间,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悸为何而来。 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等回了她的孩子! 第349章 姓氏 林玉莲在当时几乎是当场就掉下了眼泪,哪怕这么长的时间,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但是却只要一眼就能够确定,这是她的孩子,不会错了,这就是她的孩子! 泪水决堤的林玉莲从鬼脸面具人的手里接过了杜然,紧紧的搂住,连一丝一毫也不愿意说松开,生怕她的孩子再一次不见了。 “我带她回来了。” 那一个鬼脸面具这么说着。 林玉莲抱着已经长成小姑娘的杜然,死死的不撒手,然后看着那一个青面獠牙十分可怖的鬼脸面具,道:“你是谁?!” 鬼脸面具嘿嘿笑了一下,道:“我是谁不重要,好好的把星君,喔不,是把你孩子抚养长大。” 林玉莲立刻道:“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抚养长大的!” 鬼脸面具满含深意的说道:“是不是你的孩子,嘿嘿……不过你倒是要知道,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啊!” 林玉莲无法理解这一句话的含义,但是她更关心另一件事,立刻紧张的问道:“我的孩子还会被带走吗?我,我受不了她离开!” 鬼脸面具的身影在一点点的消失在林玉莲的面前,但在最后,林玉莲还是听见了那一句遗留的话语。 “不属于你的,早晚会失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啊!还有,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好好的给她取个名字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满含深意,深远悠长…… 林玉莲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鬼脸面具人消失了,而她怀里被她抱着的杜然,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但,那个时候的林玉莲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当杜然是因为太陌生,而羞涩于说话罢了,然而一天过去了,林玉莲终于察觉到了不正常。 这个孩子太安静了,并不是性子喜静,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因为不会有哪一个孩子连一句话都不说,除非她是哑巴! 当时林玉莲就慌了,以为这孩子在那么多年回来后变成了一个哑巴,明明在婴孩的时候还会发出声音的!杜然不是天生的哑巴! 更要紧的是,杜然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点属于孩子的童真,就连她的眼神都是没有神采的,呆呆木木的,跟一尊没有灵魂的玩偶一般。 林玉莲慌了,怕了,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她怎么接受得了,她的孩子成了一个痴傻儿?! 就在林玉莲百般试图‘逗弄’杜然笑出来的时候,小小的杜然说话了,且说了一句怎么也不明白的话语。 “幽冥彼岸花,杜离澈悠然……” “情牵九千线,望君终相见……” “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林玉莲就这么看着眼前明明是一个九岁孩童稚嫩的脸,却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戚之意。 这一刻,林玉莲觉得她的女儿,十分陌生,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已经迟暮的老人。 这让林玉莲怎么也接受不了,她惶恐的抱着杜然,嘴里喊着:“然然,然然,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你快点恢复过来,你醒醒!” 但无论林玉莲怎么摇晃她,杜然的嘴里依然持续的念叨着那一句像是诗句一样的话语。 “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在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杜然整个的昏倒在了林玉莲的怀里,就连呼吸也是一度停止了,这将林玉莲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但她身为母亲的坚强硬生生的将她撑住了,她不相信她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 林玉莲将杜然放在了床上,不眠不休的守在床边,如果不是杜然的身体一直在持续的发热,她几乎要认为那是一具尸体了。 而在第三天的时候,杜然的体温在一点点的消退下去,呼吸也慢慢的恢复了,在第三天晚上,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刻,那一双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她脆弱的张开了嘴巴,一句微乎其微的呼喊蹦了出来:“妈妈……” 林玉莲哄的一声,被巨大的喜悦感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紧紧的抱着杜然,然后不停的念叨着:“然然,然然,你醒了,不要再吓妈妈了,然然你没事就好……妈在这里,妈就在这里啊!” 重新醒过来的杜然终于有了一个属于九岁孩子的性格,开始说话,开始会笑会闹,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但除了……她忘记了所有的记忆,对于之前的事情杜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无论林玉莲如何询问那九年的过往,杜然都想不起来。 更让林玉莲惶恐不安的是,杜然似乎对于自己不记得以前的记忆并不在意,反倒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想要去追究的念头,就像是被人施了暗示一般,对于自己的记忆不太关心。 林玉莲想尽了法子也没有问出一点关于她那九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的事情,只好放弃了,一边想着,许是那些记忆太悲痛了,所以然然才会忘记了,不愿意想起来,那么她也不应该多问了,不管怎么说,孩子回来了就好。 林玉莲就是这么欺骗自己,为杜然所有的不正常都找到了借口和解释,因为,她已经失去不起这一个孩子了。 当杜然开口询问自己姓什么的时候,林玉莲才恍然惊醒,因为这一个孩子自出声时就一直灾难不断,林玉莲一直忙着给杜然找食物,养活她,救活她,根本没有好好的取一个名字,只有一个小名然然然然的叫,在大一些的时候,准备起名时,就被带走了,直至现在九年过去了,她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林玉莲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那一个男人姓,就在她想要孩子跟自己的姓氏时,她想起了然然在昏迷之前一直念叨的那一首像是诗歌一样的话语,灵光一闪,道:“杜然,你叫杜然,然然,喜欢你的名字吗?” 对于林玉莲来说,她的孩子就是在念叨了那一句话的时候,才重新变回正常的,她就当成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气。 那个时候稚嫩的杜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杜然,妈妈,我喜欢这个名字。” 这一刻,林玉莲就这么给杜然取了属于她的姓氏,一个和她,和那个渣男不一样的姓氏,一个属于上天赐给的姓氏。 杜然,杜然。 杜离澈悠然…… 第350章 山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天眷顾,取了名字之后,杜然一天比一天正常了,这让林玉莲心中的巨石缓缓放下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不再主动去提及这一件事,只求她的孩子不会再一次的失去。 没了九岁之前的记忆终归会有异常,林玉莲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怀疑,开始给杜然灌输一些正常孩子会有的记忆,这就导致了杜然后来为何明明想不起来任何的记忆,却仍旧觉得自己的童年十分正常,如果不是仔细的去思考,根本就不会发现。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杜然在林玉莲的照顾下,总算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来时,林玉莲发现自己已经一个人坐了很久,她恍惚的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那一段记忆她已经太久没有回忆起了,如果不是许盛的突然出现,或许她会一直在逃避着,但是现在,她不能逃避了。 林玉莲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了,或许她的孩子……真的是不同的。 许久之后,林玉莲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哪怕她的孩子再怎么不同,在怎么特殊,她都一如既往的待她! 而被林玉莲如此担忧牵挂的杜然,此刻正站在一座气势磅礴的山脚下,而这,也正是杜然一直苦苦要买下来的山。 说起来,这座山杜然是非常熟悉了,因为这是很久之前,她曾和季如风一同来过的山,帮助周建一家子解决一个墓穴的风水问题,从而认识了叶兰,顺便还凑合了周建和叶兰两人。 如今故地重游,杜然还有一丝的恍惚,山在人不同,大抵是这样的感受吧?曾经,她还是那一个无所顾忌的女孩,还在为喜欢上沈郁这个鬼而惴惴不安,还个季如风这个师兄相处甚欢。 而不像现在这般,如同一个鬼魅一般,隐匿于无形,谁都不可见,谁都不可信。 杜然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随即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抬脚踏进了这一座山。 此时,正值夜晚,山中的温度已经很低了,正值深秋,昼夜温度差别十分大,但对杜然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她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差别,因为这一身皮肤说到底是太岁肉化成的,并不是真正的人类的皮肤。 自打周建听见改造这座山之后,就出资开始维护,是以,导致了现在的山间树木更加茂盛了,将月光都密密实实的挡住了,只穿进来些许,肉眼可见度非常差。 夜晚的山里有着虫鸣声,带着静谧,因着这座山的风水极好,所以没有什么阴森感,倒是多了几分宁静和悠远,走进来的心情也会不知觉的好上几分。 很快,杜然就走到了深山处,所看见的植被越来越多,人类活动的痕迹也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人来过的深处了,但么长时间的行走并没有给杜然带来任何的负担,她只是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了看手中的一个风水罗盘。 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杜然就是为了寻找到这一整座山的风水泉眼,也是俗称的山眼。 可以说,山眼是主宰一整座山的风水关键,所蕴含的天地灵气是最多的,像这里的风水如此好,那么可想而知,那山眼的灵力有多么充裕,而她,就是需要这一股灵气将她的身体整个的洗涤了。 按照她记忆中的书库,在很久之前传有一则故事。 山中有一精怪,善言,常以人类自知,混迹山庄,引惊恐,遂被追杀,躲一地洞,入之,后现云雾,呈吞云吐雾之姿,吸收之,化为人形,得重生。地洞有名山眼,乃山之灵气所聚,有洗精伐髓之效。 正是这一则故事引起了杜然的注意和深思,并想出了一个不算好办法的办法。 既然那山眼的灵气能够让精怪重生成人,那么她尚可去赌一赌,她这一副死人的身体会不会重新活过来,而身体中带着污秽邪气也说不定会一并洗掉,连同那一只威胁着她的蜘蛛。 杜然丝毫不担心那一个冒牌货会发现这一个办法,因为杜然不信月季会察觉,那个只是单纯继承她的记忆,没有继承她的脑子的家伙,根本不会想得到。 但是吸收山眼的灵气之时,会引起动静,甚至还会影响这座山的风水,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被影响的,甚至还会因此遭受天谴,得不偿失。 所以杜然才想出了买下来的这个一个法子,她只是想要‘重生’,并不想害人,所以她买下了不过三十年的使用期限,三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山眼的灵气重新聚集了。 正在行走着的杜然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跟着我,出来吧。” 身后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杜然的身后,那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身影。 “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杜然一怔,缓缓的回过头去,在极好的夜市能力下,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花婆婆。 “山眼是一座山的灵气所在,是山神安息的地方,怎么能让人去打扰,速速离去,我绝不为难你!” 杜然抿着嘴,缓缓道:“我必须去那里。” “莫要不听劝了!”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哼,每年都有人妄图寻找山眼所在,有的为人,有的为己,哪一个不是逼不得已的理由?但是山眼,哪能是凡人去触碰的!再不回去,休怪我不客气了!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是能动一动的!” 杜然攥紧了拳头,将罗盘放在了地上,她对着花婆婆深深的鞠了一躬,道;“恳求您。” 花婆婆被杜然的这一个动作给惊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这样做,以往哪些时候不是要大干一场的?每年因为听信了传言而来寻找山眼的人那么多,哪一个不是态度极为嚣张的?自持实力不肯离去的?能来这里知道山眼的人无一例外都算得上是‘大师’的级别了,这种人通常是要干一场才会退出的! 花婆婆本来都做好了要活动活动筋骨的准备了,冷不丁的,就迎上了那么大的一个礼! 第351章 花婆婆再现 杜然仍旧保持着这一个姿势,她自然知道破坏一座山的风水灵气是有多大逆不道!这本来就不是一件见得了光的事情,是她不仁不义,对方阻止是天经地义的,她只能先道歉。 因为杜然的这一个鞠躬,花婆婆的情绪缓和下来了,道:“见你态度还算是不错,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要来寻找山眼?” 杜然直起腰来,沉默了半响,道:“我想要活着。” 花婆婆被这一句话愣住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然并不打算解释,也无法解释,她沉声道:“我所犯下的错,日后会承担,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夺回,我自己的东西!” 花婆婆深深的看着那一个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的人,似乎总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这一个入侵者,似乎还是她的熟人? “你叫什么!” 花婆婆突然这么问,杜然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后道:“灵空。” 花婆婆怪笑一声,道:“哼,女娃子,你真当我人老了好糊弄不成?我倒要看看!” 话落,下一秒,花婆婆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原地了,和她年纪不相符的速度让杜然在一时间没有准备好,但凭借着极好的五感,杜然感受到了来自侧边的风声,猛地伸手格挡住了花婆婆的冲击。 但哪知,花婆婆根本就不是为了抓住季言,她趁着杜然伸手格挡住她的时候,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条细细软软的藤条,猛地将杜然的双手捆绑住了,一时间,杜然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挣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被捆得紧紧的,那藤条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越是挣扎就越紧。 花婆婆正得意呢,刚一抬头,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哪怕她在老眼魂法,也足够让她看清楚杜然的脸了。 “怎么是你?!” 杜然仍旧试图挣开这一根藤条离去,但是她的行为注定是无用功了,花婆婆都不知道靠着这一根藤条高走了多少个入侵者了! “这挣扎了!这是我的宝贝,灵藤,你挣扎不开的!还有,为什么你会来这里,还想出个假名字骗老太婆我是吧,分明就是叫杜然……” “别!!!” 哪怕杜然已经是拼了命的想要阻止她说出这个名字了,但这个老太婆的语速着实太快了些,根本就制止不住,直接就被喊出来了。 熟悉的剧痛袭来,杜然措不及防之下发出了一声哀嚎,一下子狼狈的单膝跪下了。 花婆婆眼睛瞬间瞪大了,怪叫一声,“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死气?!不不不,不只是死气……怎么会……是她的气息!” 花婆婆一把将忍受疼痛的杜然拽起,连忙向着某一个方向飞奔而去,这一刻,这个老太太爆发出了最大的力气,竟生生的带着杜然赶到了自己的住所里,一把将疼痛得蜷缩在一起的杜然给放到了床上,随后起身,去到了房间里,将高挂在橱柜上的盒子拿了下来。 花婆婆深深的看了一眼盒子,随后打开,将里面的一颗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丸子拿出来,便赶回床边,一把将丸子塞进了杜然的嘴巴里,大声道:“快吃下去!不然那玩意就会把你的心脏都给吃完了!” 尚存一丝意识的杜然勉强的将嘴里散发着腐臭味道的丸子给吞了进去。 花婆婆就这么一边在房里来回的走着,一边时不时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杜然,脸上的神色复杂极了,像是极为惆怅一般。 终于,在花婆婆焦急的等待下,杜然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平复下来,花婆婆连忙上前,将杜然从床上扶了起来。 “好些了吗?疼不疼了?唉,都怪我!” 杜然虚弱的开口道:“谢谢……” 花婆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谢我什么,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触发那玩意的禁忌了!不过你别担心,我给你吃了那丹药,这一次你算是没事了。” 杜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怦然心动,她努力的伸手抓住了花婆婆,希冀的看着她,道:“你,你知道,我体内有什么?” 花婆婆复杂的看着杜然,道:“谁给你吃下的?” 杜然摇摇头,示意这些都不能说。 花婆婆有些愤怒了,“喂你吃下去的人还有没有良知了!禁忌这么多,这是想要你死吗?!” 杜然沉默,她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花婆婆忍不住说道:“你现在的心恐怕被吃得差不多了,才会一次比一次的疼痛,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能支撑这么久。” 杜然低下了头,哑声道:“我需要去找山眼。” 花婆婆张张嘴,哑口无言,这一回,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次的入侵者了,因为,就连她也觉得……不让杜然寻找山眼,似乎太残忍了,这个孩子会活不下去的…… 但最终,花婆婆仍旧是沉声说道:“没有用的,山眼的灵气无法驱逐你体内的东西,那是极为污秽的东西,无法剔除掉。” 杜然瞪大了眼睛,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这就意味着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将没有任何的回报。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花婆婆不忍心看着杜然这么一副样子,明明她曾经见过的那孩子,是一个阳光灿烂,又有些腼腆,十分懂礼貌的好孩子,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一副样子? 不人不鬼,身体里还有那么一个东西,这哪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接受的?! 想着想着,花婆婆突然灵光一闪,道:“那一个跟着你的鬼呢?!他为什么没有保护你!让你落得这个下场!” 原本还在惶恐着的杜然猛地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缓缓的抬眼看着花婆婆,道:“你,你知道……” 花婆婆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当初他这般缠着你,我又不是瞎的!” 杜然突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花婆婆叹息一般的说道:“现在为你什么,你都无法说出来的,我也不问了,现在我告诉你,山眼的灵气是没有办法驱逐那玩意的,顶多只能让你‘复活’摆脱这么一副身体,至于那玩意仍旧会存在的,但是……我有办法。” 第352章 老姐妹 闻言,杜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花婆婆硬气的说道:“怎么?你不信我?你以为我做不到?是,我老婆子的确比不上那山眼的灵气,但是别的不敢说,这东西我还是有把握的。我那妹妹做的好事,哼!” 杜然脱口而出道:“妹妹?” 花婆婆起身,复杂的说道:“你暂时休息一下吧,那药丸的副作用就是会非常的疲惫,等你醒来,一切在谈。” 杜然很想说,此刻的她并不需要睡眠了,但奇特的是,久违的困倦感竟如潮水一般喷涌上来,她的眼皮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重。 看着‘熟睡’后的杜然,花婆婆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刻,花婆婆的心情并不好受,她刚刚所说的那一句话并不是开玩笑,几乎是看见杜然的反应,她就已经知道了,这是谁的杰作。 天下间能够将蛊虫练成这么狠毒的人,除了她的好妹妹牡丹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是的,花婆婆并不是孤独无亲的,她有一个妹妹,曾经断绝联系的妹妹。 记起往事,花婆婆就恨得牙痒痒了,她全名白花,妹妹则是叫白牡丹,她们这一对姐妹自幼就拥有一些神神鬼鬼的天赋,也志在这条路,但错也就错在了这里。 花婆婆是想要学着手艺去帮人,但牡丹婆婆则是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这样完全相悖的理念促使了这一对姐妹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分开行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花婆婆也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妹妹,但按着在年轻时,白牡丹就表现出来的一流的养蛊虫的能力,花婆婆毫不怀疑,这么几十年过去了,对方能养出在杜然体内那么霸道的蛊虫也不奇怪。 花婆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她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妹妹‘碰到’了,但是让花婆婆失望的是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了,她的妹妹依然没有学会善待她人,居然舍得用这么狠的招数对付人,这种被蛊虫撕咬的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且在来多几次,心脏都要被吃掉了! 花婆婆越想就越气,恨不得此刻见到妹妹的时候,狠狠修理一顿,然而此刻的花婆婆不会知道,她口中那一个不知悔改的妹妹,早就死掉了。 感叹完了当初,花婆婆的神色开始沉重了起来,方才她在杜然面前说得如此大气凛然,其实她的心底还有有几分虚的,但是为今之计,也只好顶着上了,恐怕,这世上除了她,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她的妹妹,而这也包括了白牡丹那一手的蛊虫功夫。 花婆婆转身去了药房,开始准备东西,赶在杜然醒来之前就要准备好了。 当花婆婆进了药房之后,她所站得位置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颀长,萧索,在夜色下有几分单薄,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未曾泄漏,在月光下,那微微扬起的绷带象征了他的身份。 那是乔奕。 跟着气息寻找而来的乔奕。 原来,早在杜然进入山里时,乔奕就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后,哪怕现在强如杜然,五感灵敏,也未曾发觉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个大师兄。 乔奕在花婆婆捆住杜然的时候,就想要出手了,但好在,他克制住了,此刻的乔奕无比庆幸自己选择观望不出手的决定,若是只是单单的一个名字就能够引得杜然那般疼痛的话,那么他在刚刚贸然出现的话,他一定会因为无知而说出更多的禁忌,导致他的小师妹承受更大的痛苦。 如果是这样,乔奕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一直尾随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而在刚刚,他自然将所有的对话都听见了,也正是因为听见了,令他在此刻恨不得回去将那个冒牌货给杀了!碎尸万段! 那个女人,怎么敢!怎么敢这般对待他的小师妹!甚至还妄图代替杜然的存在! 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然而,再多的愤怒和暴戾都不能在此刻发泄,乔奕阴沉着脸,垂下的手紧紧握紧,将绷带都几乎要崩裂了,鲜血渗出了一些,像是在象征着什么一般。 乔奕花费了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现在的他也只能希冀这个老太太当真会有办法拯救杜然,否则的话,就算是要用光了这一整座山的灵气,他也要去试一试!一座山不行,那就五座,十座,百座! 所有的天谴,他都不会畏惧! 半响,乔奕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他是半成品的鬼子,最适合隐匿,他若想躲起来,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发现的了。 夜,还很深,而自从死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睡着’的杜然,竟然开始做起了久违的梦。 是的,她在做梦,一个近乎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是一片黝黑的空间,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一般,杜然在黑暗中寻找着,寻找着…… 寻找? 她在寻找什么? 不,是她在希冀着什么? 想要见到那个鬼…… 对,她想要找到沈郁…… 曾几何时,那一个鬼就连在梦境中,也不曾放过她,那么现在呢?现在的沈郁,会出现在梦里吗? 杜然怀抱着这样的期待,开始在黑暗中奔跑了起来。 呼哧呼哧…… 慢慢的,杜然发现,她开始会呼吸了,呼气,吐气……喘息声加重,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杜然几乎要落泪了,她像是一个不知疲惫的人一般,不停的奔跑着,享受着这短暂的正常呼吸。 在前方,逐渐出现了一层亮光,光芒微弱,晦暗不明,杜然开始追逐那一道光芒,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紧张,似乎,在那一层亮光的后面,有她所期待的存在。 终于,杜然跑到了那一个亮光,穿了过去,她几乎是满怀期待的看了过去,但……没有。 没有她想见的那一个人。 她站在廊道上,而那一条廊道无比熟悉,是在沈宅通往后院的廊道。 她赤着脚,脚底亮的厉害,神色茫然的站在廊道上,满眼迷惑。 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又回到了这个……一切事情的起点。 杜然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第353章 暗室 一阵冷风吹过,杜然打了个哆嗦,她抱着臂,为自己能感受到温度而暗暗吃惊,在这空无一人的廊道上,似乎只有她像是一抹幽魂一般的飘荡。 慢慢的,杜然往前走去,走进了那一个曾经是禁忌的后院。 残破的后院依旧荒凉,冷风瑟瑟,为这荒芜的后院增添了一抹阴森,杜然走在其中,竟有一丝的陌生。 在这里,她有过太多的回忆,怎么会陌生? 带着疑惑,杜然靠近了那一间厢房,那里曾经是沈郁的灵堂,杜然推开门进去时,里面陈设的灵堂统统消失了,只有那一口漆黑的棺材还摆在中央,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空空荡荡的棺材底。 杜然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口棺材,说起来,这一个棺材……还是她的新床。 当年,她和沈郁就是在这里成婚,在这一个灵堂内,磕了头,还被拉进了这一个棺材内,对她为所欲为,做了那一件事。 似乎,她的清白就是在这里葬送了。 是以,杜然对这一个棺材的感情十分复杂,可以说,这口棺材是她和沈郁称为真正的夫妻的见证。 杜然伸手去触摸着棺材的表面,那细腻的触感冰冰凉,十分顺手。 半响,杜然抽回了手,看了一眼棺材,随后就离开了这一个厢房,在刚刚踏出去的时候,杜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哭泣声,像是有人在挣扎着发出哭声,很小,很微弱,跟快要死去了一样。 杜然皱起了眉毛,有些疑惑,这不是她的梦吗?难道……还有被人在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杜然开始循着声音,那声音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 很远……隔着很多层……地下,像是在地下传来的。 杜然开始在后院里寻找着方位,当她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时,一阵卡擦声响起,从她前面那一扇明明是墙壁的墙缓缓的拉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口子,那入口很黑,隐隐的有一条楼梯顺着通往下面,而在下面,则是黑得看不清楚了,但那一阵低低的哀怨声,一直未曾停下。 杜然犹豫了一下,现在的她已经不确定这是不是还在自己的梦中了,为何这个梦那么怪异? 但在最后,杜然还是决定下去看看,不然她会一直好奇。 摸着墙壁,杜然慢慢的顺着楼梯走下去,越往下走就越黑,根本就看不见什么光亮了,但是那一阵声音却更近了,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一般。 终于,走到了底端,墙上就突然就亮起了烛光,杜然抬头看去,那是一座刻着恶鬼形象的烛台,点燃着幽幽的烛光,晦暗不明,凭添一分幽暗。 杜然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十分违和,一阵不安涌了上来,而这时,楼梯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一个入口被彻底的堵上了,杜然只剩下往前走这一条路了。 杜然突然有一丝后悔走了下来,但现在也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是一条很长的通道,两侧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每走一步,就会亮起一盏烛光,很快,整条通道的烛光都亮起了,杜然终于看清楚,在前面的尽头,有一间房间,而那个声音,就是从那一个房间传出来的。 杜然咽了咽口水,往前走去,越靠近,就越能听见除了那一阵低低的哀鸣声之外,间或还有锁链碰撞的声音。 那扇铁门是虚掩着的,没有被关上,就像是有人刚离开不久似得。 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铁门。 吱呀一声,铁门打开,杜然站在门外,往里面看去,这一看之下,整个人都僵硬了。 只见,在里面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光,而在烛光底下,照应出了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体。 那有一个人,呈现大字型的被捆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手和脚都被一条长长的锁链给捆住了,间或抽动的身体还会牵扯道锁链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被绑着的人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皮肤白皙光滑,像是牛奶一般,而低着的头,那长长的发丝将整个脸都遮掩住了,看不清容貌。 但杜然哪怕看不清楚容貌也认得出来,那一个人是谁,因为那一身皮肤何等熟悉!她看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就连那腰侧的一个小小的疤痕,她都很记得很清楚,那是初中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这一身皮肤,是她的,那么面前这一个被绑着的人,名字呼之欲出——月季。 杜然怎么也无法相信,为何月季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被绑着了,她不应该是享受着属于她的一切的吗? “嗯……” 一阵低低的呼痛声从那一个被绑着的‘月季’身上传出,将杜然惊醒,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距离‘月季’有三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许是杜然的脚步声,传进了那人的耳朵里,杜然听见一把已经沙哑的声音挤了出来。 “我不是杜然……我不是杜然……别杀我……我不是她……” “我不是杜然……” “别咬了,好疼啊……” 杜然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本光滑的皮肤下,凸出了一条条像是筋脉一样的纹路,蜿蜿蜒蜒的,隐藏在皮肤底下微微凸起,犹如静脉被充了血鼓起来,并且仔细看去,还会一抽一抽的跳动。 而随着那跳动,月季就会发出此起披伏的痛呼声,像是极其难以忍受一般。 杜然抿着嘴,没有出声,她完全不明白,为何应该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月季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明明上次,在那一个晚会,她还被沈郁抱着,笑得张扬。 “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冒充她了……” 半响,那底下的头,艰难的抬了起来,露出了底下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狰狞的面孔。 和杜然一模一样的面孔。 杜然忍不住蹦出了一个字:“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比杜然更加吃惊的是月季,她几乎是满脸泪水的看着杜然,张开嘴,露出了里面空洞洞的口腔,血肉模糊的喊着:“救救我,你救救我……我错了,带我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第354章 月季的求救 杜然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月季,在向她求救吗? “救救我……杜然,救救我……” 一声一声,从月季嘴里蹦出了极为艰难的求救声,间或带着几声痛呼,像是这一番话都耗尽了她的力气一般,而她皮肤底下那凸起的一条条筋脉也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杜然缓缓的说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面前的这个人真实得让杜然根本就不觉得这是梦境! 月季仍旧求救着,那双眼睛已经是通红一片了,像是受了很久的折磨一般,她就这么带着奢望的看着杜然,喊着:“那是个魔鬼,魔鬼!我不要死,救救我,你救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要当杜然了,再也不要了!” 面对着发狂的月季,杜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缠着月季的锁链随之发出了啪啪声,像是要杜然去解开她的束缚一般。 杜然复杂的看着月季,道:“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谁把你绑住的?” “杜然,你带我离开,我再也不抢了,什么都不抢了,什么都不要了,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当你了……” 很明显,现在的月季似乎意识神智有些不清晰了,根本无法完整的回答杜然的问题。 杜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时候见到月季,甚至因为在梦中的关系,月季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但杜然的心脏没有一点点的疼痛,似乎在这里的她,是十分正常的。 发现这一点的杜然终于开始肆无忌惮的说道:“月季,阿郁呢?沈郁在哪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着杜然的质问,月季的神情终于多了一丝清醒,但那一丝庆幸却不是因为杜然的呼唤,而是杜然的话语中,提及的那一个人。 月季的眼睛里充斥着畏惧,像是想起了极为恐怖的记忆一般,她整个身体开始哆嗦起来,但被锁链给锁住了,根本无法蜷缩着身子。 杜然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现在的月季是不着一物的,整个都坦诚的露了出来,虽说现在的是月季,但这是她的皮子,杜然终是看不过眼,这样注视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实在有一点羞耻。 杜然开始在这个房子里环视了一周,这是一个很空的房间,除了锁住月季的这一个十字架,就只有一个木桌了,木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被一张白布给覆盖了上去,凸出一个圆形。 杜然眼睛一亮,连忙过去想要将白布拿过来给月季裹上,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月季在看见她朝着那个桌子走过去时,眼睛突然蜂涌出现的恐惧。 杜然抓着白布,扯了过来,露出了被白布遮住的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坛子,一个黑漆漆的圆形坛子,坛口的蜜蜡被打开过的,那个坛子十分的大,足足有半个桌子大了,说是坛子,但也像是木桶了。 杜然看了一眼,产生了好奇,但她知道这里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触碰,便转身拿着白布走过去打算将月季给裹住,而这时,杜然没有看见,那个坛子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杜然将白布勉强给月季盖上了,遮住了重点部位,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总算能直视了,没有了那一阵羞耻感。 而这个时候的月季也不再盲目的向杜然求救,她竟然难得的安静了,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如果想要我救你,那么就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然沉着声音问道。 “你不会的……你不会救我的……你巴不得我死了,你不会救我的……” 低着头的月季虚弱的说着话。 杜然挑眉,道:“呵,你刚刚一遍遍的叫我的名字,所打的注意,不正是想要我疼死吗?好叫那只蜘蛛将我的心脏全部吃掉。” 被架在十字架上的月季僵硬了身体。 杜然嘲讽,“很失望是吗?我没有疼痛,因为,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闻言,月季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杜然,大声道:“梦!怎么会是梦!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代替你受折磨!为什么,你没有一点事!” 杜然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与我而言,不过是梦罢了,你受不受折磨,月季,你认为对我有影响吗?” 月季哆嗦着唇,道:“不会是梦,怎么会是梦……那个恶魔,那是个恶魔啊!” 杜然冷眼道:“恶魔。那么你呢?你做下的事情,算不算得上是恶魔。最没有资格说出这一句话的人,是你。” 月季的脸色开始狰狞,齿牙咧嘴的,她怨毒的看着杜然,道:“我不好,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你会死,你会和我一样的死去!” 杜然笑笑,道:“我死了,不是吗?” 月季一怔,再多恶毒的话语都无法蹦出来。 是啊,杜然是死了的,她在那一天,就死于牡丹婆婆的逼迫下,她能够活着,是因为牡丹婆婆的秘术罢了,那么她呢?月季不禁产生了疑问,她死了,怕真的就是死了吧!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她违背了人伦,她有罪孽,她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所以她不要死! 杜然看着月季满眼惊恐的模样,竟奇异的,没有一丝快感。 月季疯狂的大喊:“不会的,你快将我放出去!听见没有!我命令你将我放开!” 杜然就这么看着她发疯,看着她因为动怒而导致更大的疼痛,杜然的心底不是没有疑惑的,疑惑月季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疑惑这一个地方,究竟是她的梦,还是真的在现实的沈宅里。 “你放我开!杜然!你快将我放开!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月季的眼睛已经被血色给弥漫了,那一抽一抽的筋脉从她的脖颈处一点点的蔓延而上,就连她的脸也布上了一根根的脉络,显得十分的可怖,整张脸再也没有属于杜然的脸皮的那一份精致。 “啊!!!” 月季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355章 虫子 一声惨叫过后,杜然亲眼看见了,月季的脸上,在额角部分,那一根凸起的脉络竟崩了开来,露出了一丝裂缝。 鲜血,缓缓的从那一丝裂缝中流下,血迹混合着一些粘稠的液体蔓延在月季的脸上,令原本就狰狞的脸更加的恶心了。 现在,任谁在场,都不会将现在的月季当成杜然,二者的差别实在太大。 但最让杜然震惊的并不是月季突然崩开的伤口,而是那伤口底下,竟有一根长长黑黑的东西在蠕动着,扭动着,犹如一条虫子一般。 不,那就是虫子! 杜然看直了眼,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随后,原本只是露出一点点头部的虫子,又钻出了一些,露出了大约有一指长的长度,在空气中肆意的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身体。 杜然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那虫子没有头部,只是顶端稍微粗大了一圈,身体是一节一节的,十分柔软,还带着黑色的点,十分微笑,那些点里面正流着粘液。杜然突然痛恨自己的视觉太好了,竟看的这么清晰。 那一半的身体藏在那血肉里面,一半身体在对着杜然耀武扬威似得扭动着。 杜然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因为眼前这一幕而吐出来。 月季因为这一条虫子的蹦出而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将那缠着的锁链都敲的啪啪作响。 “痛啊!放开我!别咬了,别咬了!” 月季眼泪鼻涕都蹦出来了,像是痛极了,却怎么也无法解开这一个锁链。 伸出来的虫子在扭动了一会之后,又缓缓的钻机了底下的血肉里,化作了一根凸起的痕迹,向着别的地方游移而去。 此刻,杜然终于明白,那在月季身上扭动着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筋脉,而是这些黑色的,恶心的虫子。 杜然无法想象,从刚刚她看见那么多的筋脉,那这具身体下面,究竟有多少虫子在缓缓地移动着?只要这么一想,杜然就想要呕吐,就连她体内的蜘蛛也变得可爱了一些。 一阵疼痛过去,月季的嚎叫缓缓停下了,但她额头上的痕迹却怎么也不会消失了,那破开的口子仍旧还在流淌着血液和粘液,她勉强的睁着眼睛看着杜然,恶毒的说道:“不用你同情我!你该死!” 杜然面无表情,道:“我不会同情你。” 月季死死的盯着杜然,哪怕那些粘液流进了她的眼睛里将她的眼睛晕染的更疼,也没有眨眼,“杜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的!你也是他看上的,你逃不掉的!” 杜然敏感的抓住了月季话里的‘他’,道:“他是谁?” “哈哈哈哈。你也逃不过的,他是个恶魔!是个变态!我们都会被折磨的,你的下场不会帮我好!哈哈哈哈,因为你是被魔鬼看上的人啊!” 月季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她的脸上在痛苦之中还带着一点点的恶意,像是已经幻想出了杜然的下场一般,而这,会让她的心底更加的爽快,就连身体的疼痛都遗忘了。 杜然没有理会这样的月季,她越来越怀疑这已经不是她的梦境了,她突然拥有的健康身体,月季突然的出现,还被附上了那么恶心的虫子,被人囚禁了起来。 不该这样的,这样的发展完全的出乎了杜然的意料,她开始不安,转身,更加仔细的打量起这一个房间。 突然,那放在桌子上的坛子抖动了一下,杜然的瞳孔一缩,愣了一会之后,便走过去。 坛子还在微微的抖动着,就像是里面有东西要挣扎的爬出来一般。 杜然伸手,碰上了那坛子的表现,而手底下的抖动更加明显了,将杜然惊得抽回了手, 里面有东西!还是活的! 像是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杜然惊疑不定的看着坛子,像是要确定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爬出来一般,半响,那坛子的抖动停了下来。 “不要,不要打开……不要……” 那头,月季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和祈求。 这是第一次的,月季在杜然面前哀求着。 杜然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的唇角缓缓的勾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冲动,将坛子整个都抱了起来,坛子很沉,但对于现在的杜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将坛子抱到了月季的面前,在脚底下放下。 月季看着那一个坛子,眼底疯狂的闪烁着恐惧,她不断的想要后退,想要避开这一个坛子,但她的动作全部被十字架给捆住,根本动弹不得,但哪怕如此,月季还是在挣扎着,像是十分畏惧那坛子的东西似得。 杜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将手放到了坛子的盖子上,轻轻的点了点,随后做出了像是要掀开的动作一般。 果不其然,月季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不要!不要打开!不要!” 杜然心中有了确定,漫不经心的道:“很害怕吗?不希望我打开吗?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谁将你捆住了,还有,小怪物呢?你把我的孩子放在哪里!” 月季死死的咬住了嘴巴,不肯说话。 杜然并不心急,她看着坛子,手指稍一用力,那坛子口立刻打开了一点点缝隙,瞬间,因着这一个缝隙,那原本平静下来的坛子立刻又开始疯狂的抽动了起来。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打开!不要打开来!” 杜然猛地将盖子重新合上,她的手指有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 在刚刚那一瞬间,从那微微的裂缝中,杜然似是看见了,那里面扭成一团的,黑色的,一条条的虫子。 这一整个坛子竟都是月季身上的那种黑色虫子! “愿意说了吗?那么,回答我的问题。” 杜然站起身来,用着几乎逼人的气势。 月季的眼泪糊了一脸,混在着血水粘液,好不恶心,她张张嘴,就要说出什么话的时候,突然瞳孔一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一样。 而那一种恐惧,竟比她看见虫子时还要更加的浓郁,更加的绝望。 杜然看着她突然变化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 一道暴虐的,冰冷的气息,正悄然的侵蚀着,无声无息的弥漫着。 第356章 鬼卞再现 当那一只冰凉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时,杜然惊愕的发现,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后背被拥进了一个冰冷的胸膛。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怀抱,但在此刻,杜然无法心安。 因为,她的耳垂竟被轻轻的啃咬着。 “然儿,欢迎回来。” 这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心慌,杜然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名字。 鬼卞。 似乎,面前的月季,她的惨状以及这一间暗室,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原因。 如果是鬼卞,那么这一切都将有可能存在。 杜然咬牙喊出了这一个名字:“鬼卞。” 肩膀一重,一颗头颅压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蹭着她的脖颈,道:“然儿,我在。” 月季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鬼卞,看着他紧紧的缠绕在杜然身上,一改对她的残暴,那是种极致的温柔。 月季从未想过,这个魔鬼,也会有温柔的一面,难道就因为……她是杜然吗?! 这一刻,月季的内心狰狞了,但本就恶心的脸让人看不见她此刻出现的怨毒神色。 杜然努力的想要命令自己的身体动起来,但鬼卞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将她的身体牢牢地禁锢住,只能任由自己被他抱着。 “然儿,你来这里作甚?这些东西,你不应该看到的,免得脏了你的眼啊。” 鬼卞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边往杜然的耳朵里哈着气。 杜然避无可避,只能忍受着他的气息灌进了耳朵里,带着一缕沉迷,仿佛要将她的神智都一并迷晕了。 “鬼卞,你放开我!” “然儿,不乖喔,怎么可以抗拒我?你来到这里,真是再好不过了。” 月季此时爆发了,她吼出了一句:“杜然,你会和我一样被他囚禁在这里!你躲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鬼卞幽幽的抬起头来,看着月季,直把后者看得毛骨悚然,心中懊悔不已。 “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月季猛地畏缩了一下,再也不敢说话了,那神情和之前的嚣张判若两人。 杜然艰涩的说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然儿,她对你做了什么,那么自然要她付出相等的代价,如何?喜欢我为你做的吗?原本,我想将那一身皮子完整的剔除下来,才去寻你,想不到……你的神识竟然闯了进来。” 杜然的头皮都发麻了,她无法接受似得喊道:“我不需要了!你听见没有!我不需要这个皮!” 鬼卞伸出手指点了点杜然的唇,像是宠溺一般,道:“然儿,我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顶着你的容貌和皮肤在我面前出现呢?然儿,我可不像沈郁那般没用,明明知道一切,却畏缩的没有行动。” 杜然一怔,道:“你刚刚说什么?你那是什么意思……阿郁,阿郁他知道……” 下一秒,杜然的身体被扭转了一个方向,她的下巴被捏起,眼睛终于对上了那张俊美的脸,以及那一双发红的眼眸。 “怎么?然儿,你还敢在我面前关心他吗?你又没有想过,我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存在?” 杜然嘴巴一闭,一副拒绝和鬼卞交流的模样。 “呵,很好很好,然儿,你对我,总是那么心狠,你还有没有心?” 杜然咬牙,道:“鬼卞,够了!” “够?怎么会够?怎么都不会够!” 话落,鬼卞松开了手,随后将杜然打横抱起,在月季惶然的视线下,准备离开这个密室,不甘心的月季最终打败了心底对鬼卞连日来的畏惧,大喊:“为什么!我拥有和她一样的脸!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狠!” 鬼卞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像是看待垃圾一样的看了一眼月季,道:“因为,你不配。” 历史,似乎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那一天,月季也曾这么看着杜然,也曾辱骂过这样的话语,峰回路转,这样的下场却被月季自己亲身体验了,这一刻,她的自尊都仿佛被践踏在脚下了。 杜然就这么被鬼卞抱着,走在甬道上,她看着那点燃的烛光,在他们一步离开,就熄灭了一个,身后重现陷入了黑暗的笼罩中。 杜然在心中不断的让自己醒过来,试图摆脱这一个‘梦’,但她失望了,无论她怎么呼唤,怎么睁眼闭眼,她依然在这里,在鬼卞的怀里,一动不动。 踏上了楼梯,那一扇合上的入口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随即打了开来,光线透了进来,鬼卞抱着杜然就这么离开了这一间地下室。 而此时,外面的院子不再是残破的,那满庭花草,精致的装修,假山流水,一应俱全,杜然几乎瞬间认了出来,这,是鬼境。 她的梦,竟然来到了鬼境! “喜欢吗?然儿,留在这里好吗?我会对你,比沈郁更好,更温柔。” 杜然半阖着眼,连看也不看一眼鬼卞。 鬼卞像是习惯了杜然这般抗拒她的模样,并不生气,而是耐心的抱着杜然来到了一间厢房的门口,站稳。 “然儿,你来猜猜,我送个你的礼物,是什么东西?” “我不需要!” “然儿,你会需要的。” 话落,那一扇管着的房门自动打开了,露出了里面装饰古朴的房间,而在房里,中间那里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块,被一个木架子上驾着,一眼看去,十分的显眼。 原本漫不经心的杜然在看见那一个冰块时,瞳孔一缩,整个人都沸腾了。 只见,在那一个冰块里面,有一个黑乎乎软软的东西,像是被人冻住了一般,整个都团成一团,形成一个中心点,而黑点周围的冰很厚,厚得看不清容貌,但凭着心中那一丝牵挂,就已经足够让杜然想起,那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那蜷缩着的小小身子,那紧紧攥着的小小拳头,那黝黑的皮肤,圆滚滚的身材,无一不在告诉杜然。 那是……小怪物。 被冰封起来的小怪物。 杜然突然失声大喊:“你对他做了什么!放开!你放开我的孩子!” 声音中的着急一览无遗。 鬼卞笑了,笑得鬼魅张扬,他道:“然儿,这礼物,你喜欢吗?” 第357章 被封印的小怪物 杜然已经无法忍受,她的眼睛都瞪圆了,像是已经气急了,道:“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鬼卞的笑容更加的深了,道:“我想要做什么?然儿,我要的东西,不是一直很清楚吗?那么久没见了,你似乎什么都忘了。” 杜然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她看着鬼卞俯下脸来,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叹息般的说道:“然儿,其实爱上我没有什么不好,我将你囚禁在这里,永远都陪着我。” “你疯了。” “疯了?疯了,对,疯了,然儿,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你而疯。” 杜然一顿,咬牙道:“鬼卞!我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死了!我不人不鬼,没有活着,也没有灵魂,我对你而言,不该是你的执念!” 鬼卞一怔。 杜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道:“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你是沈郁的另一个面,你只是因为记忆共享了,才会对我这样的执着,鬼卞,你真的有爱过我吗?完完全全,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鬼卞的眼眸慢慢的沉寂下来,在通红的眼睛里,似是那一抹黑色在闪现。 杜然沉声道:“你一直说,沈郁是沈郁,你是你,那么你就不该被沈郁的感情所影响。你所拥有的感情,人格,和记忆,都该是独立的,完整的,属于你自己的,鬼卞,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所执着的,根本就不是我!” 杜然说得这一番话完全就是糊弄人的,什么独立,什么记忆,什么执念,都只是为了让鬼卞放开她,该死的,她已经想要飞过去看着自己的小怪物了!但杜然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她怕这个时候一个冲动,会令鬼卞推翻她刚刚所说的话。 半响,鬼卞道:“然儿,你在试图蒙蔽我。” 杜然反驳道:“那么你呢?你是被我蒙蔽了吗?如果你真的能够确信自己的人格,那么此刻,你就不该说这一句话。” 鬼卞危险的眯了眯眼,道:“然儿,你总是有办法阻止我的行动,可以,我让你去看看你的孩子。” 说罢,鬼卞放下了杜然,并在下一秒,挥了挥手,杜然的身体就像是重新得到了解放一般,她再也不去看鬼卞,而是猛地飞扑过去那一块冰块,整个身体都趴在冰块上,着急的透着厚厚的冰层看向了里面。 那里,小怪物静静的被冰封住了,就连那脸上安详的笑容都定格得让人垂怜,杜然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起来,她抚摸着冰块,像是抚摸着那一张小小的脸蛋似得。 小怪物比起上一次见到,似乎长大了一些,那皱在一起的脸蛋也张开了些,圆润的,胖乎乎的,因着肤色,像是一个粗粮包子,但杜然却喜欢得不行,就连那黑乎乎的皮肤都看得格外的顺眼。 杜然贪婪的看着小怪物,嘴里低低的呢喃着,:“小怪物,妈妈来看你了,妈妈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杜然的眼泪几乎要绷不住了,小怪物是她心底最为柔软的一块,她强装的坚强,强装的笑颜都在此刻崩了,她的眼睛连眨也不舍得眨一下,就这么看着里面的小怪物。 “他不会有事。” 鬼卞冷漠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杜然猛地跳起来,在也不顾什么,直接抓着鬼卞的衣领,脸色狰狞的喊着:“把他放出来!你把他放出来!” 鬼卞扣住杜然的手,近乎诱惑的说道:“放他出来?呵呵,可以,但是然儿,你拿什么叫唤?就凭刚刚那些话,你就能动摇我吗?然儿,不够,我需要的,更多。” 杜然一怔。 鬼卞轻轻的松开了杜然的手,后退了一步,道:“我给你时间,你考虑好了,就来找我,我会等你。然儿,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话落,鬼卞轻轻的挥了挥手,一套红色的轻简嫁衣落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随后,鬼卞的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杜然,和那一个被冰封住的小怪物。 杜然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一点点的爬到了冰块的旁边,抱着整一个冰块,哪怕那寒冷将她冻得生疼。 杜然就这么看着里面的小怪物,神色慢慢的变得温柔,变成一个母亲。 自出生,杜然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一个小家伙,就连那一回,她被剥了整个皮子,那样狼狈难堪的时候,也只是见到他在月季的怀里沉睡着。 杜然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了,低落在了寒冰上,瞬间被冻住了,一滴一滴的,没有停止。 “对不起,小怪物,你会怪妈妈吗?我什么都做不到,救不了你,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做你的妈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声一声的对不起,带着杜然全部的愧疚,她的年纪本就不大,在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学着怎么做一个妈妈,学着怎么爱一个人,学着怎么接受这样一个另类的丈夫,另类的孩子,学着习惯这一个游走于阴阳两间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杜然也不过是一个初初上大学的女孩,她的年纪不该承受这样的折磨,那些她失去的青春都在就肩负着重责,她本可以平凡,却选择了最不平凡的路。 但,当杜然看见小怪物的那一刻,所有的不甘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满足,她所承受的磨难和痛苦,如果能换来小怪物,那么她愿意。 “小怪物,你等着妈妈,妈妈不会让你出事的,无论什么代价……” 话落,杜然站起身,走到了桌子边上,看着那一身被摆放着的红色嫁衣,精致,而又魅惑,鬼卞所要求的,她又岂会不明白。 如果这一身皮囊他要去,那么,她给。 一抹自嘲似得笑意绽放在杜然的唇角,她拿起了衣服,开始一点点的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底下白皙的身躯,随后慢慢的穿上了那一套大红色的嫁衣。 这一刻,那一身红晃了她的眼。 杜然无声的笑着,笑着自己的懦弱,也笑着自己的悲哀。 她对自己说,不过是皮囊,若是换取小怪物的生命,她愿意付出一切,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第358章 然儿,你要背叛我吗? 沉寂,在黑暗中一点点的弥漫着。 杜然一身红衣,在清冷中隐含着一丝蛊惑人心,那披散的黑色发丝轻轻的飞扬着,她趴在冰块上,轻轻的说道:“小怪物,你等一会,很快的额,我会很快就回来。” 语气中的温柔像是轻声安抚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然而,那被冰封住的小怪物,永远不会听见这一句呢喃。 杜然站起身,带着决然的气息,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杜然看着这一室的美景,心中没有半分的波澜,对于她而言,似乎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异常用她自己换取小怪物的交易。 杜然苍白的面容在月色下带着一种空灵的绝美,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息,仿佛历经了千年的沉淀。 她的目光扫过了那一个吊着的秋千,视线有过停留,一种熟悉悄然升起。 但现在的杜然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样的熟悉,她迈起了脚步,缓缓的走向了原本曾是沈郁的灵堂,站在了那一扇门前。 “吱呀”一声,门自己打开了,几盏烛光一下子被点亮了,将整个厢房的黑暗都驱逐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一个厢房被布置成了喜房。 大红的烛台,点缀着红色的四代,那高挂的双喜字,似乎还带着一丝喜庆的气息,垒成金字塔状的糕点,点燃着的龙凤双烛。 以及……那一口被装饰过的硕大棺材。 棺材的盖子被斜靠在地上,露出了里面铺着红色锦被的内部。 杜然一怔,随即抿着嘴,抬脚跨进了这一个喜房内,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在消散了。 罢了罢了,这不过是她早就想到了的,那个鬼要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来了。” 鬼卞的声音在角落的阴影处响起。 他的语气中,似是笃定了杜然会来,而结果,也自然如他所愿。 鬼卞从阴影处走出,那一身同样的大红喜袍显得格外的讽刺。 杜然在心中嘲讽的想着,她曾结过一次婚,在同样的地方,和同样的面孔,却是不同的灵魂。 “你不必弄出这些。”杜然道。 鬼卞笑了笑,指了指那一张摆着龙凤烛的台面,道:“很漂亮不是吗?红色,喜庆,如何?这样的气氛,更有意思。” 杜然沉默了半响,脸色麻木,道:“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么我接受,只要你别忘了,你所答应我的。” 话落,鬼卞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眼前,下一刻,杜然的下巴一疼,被迫的将脸仰起来,对上了鬼卞阴晴难测的脸。 “然儿,你一定要这样惹怒我吗?” “呵。” “原本,我想待你温柔,所以,不要挑战我,沈郁那种手段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你永远不是沈郁。” 鬼卞放声大笑,道:“我自然不会是他,做他有什么好?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思藏起来,用着外表和温柔迷惑,明明直接抢过来,囚禁住,将所有不顺眼的,所有不耐烦的,都杀了,除了,这样最快不是吗?这样才配的上称做为鬼王!” 杜然看着他,面色没有波澜,像是对他的话语没有听进去。 鬼卞松开了手,邪魅一笑,道:“你在觉得我很可怕吗?呵呵,那么你又知道,沈郁瞒着你的事情吗?他的真实心思……你不会想要了解的。” 杜然猛地转过了头,道:“你在说什么?” “一王两魂,你怎么会觉得,他就是好的那一个?然儿啊然儿,你知道吗,在很多的时候,在我‘睡着’的时候,他做了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鬼卞的声音变得悠远,变得意味深长,就在杜然受不住的时候,鬼卞乍然离开,话题一转,道:“很漂亮,我的然儿,一直这么漂亮。” 杜然忍住了想要抓着他继续询问的念头,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许生气,不要动怒。 “然儿,躺下去。” 杜然咬牙,调整了自己的心情,随后一步步的走向了那一口棺材,看着那一个棺材,杜然忍住了复杂的情绪,不断的告诉自己,就当一场噩梦,眼睛一闭一睁,就会过去了。 棺材很大,能容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了,杜然跨进了里面,慢慢的躺了下来,双手交错的握着,放在了腰眼上,随后她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梁,闭上了眼。 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一场短暂的梦。 记忆的回溯,杜然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曾经在这一个棺材里,她曾经和沈郁翻云覆雨的情景,那个时候,她的惊慌失措,她的恐惧害怕都消失在了那一场极致的欢愉中,那是沈郁带给她的感受,那样的深刻,那样的无法忘怀。 杜然甚至还记得,沈郁冰冷的手,带给她的感受,颤栗,而又敏感,一点一点,一滴一滴,都是他教会她的。 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伴随着杜然变化的,是沈郁带给她的感受。 脚步声慢慢传来,沉重,缓慢,将杜然的思绪一点点的拉扯了出来。 杜然满心苍凉,刹那间,似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喷涌而上,她紧紧的闭着眼,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但却止不住已经溢出来的泪水。 那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落下,在苍白的面孔上,留下了一道泪痕。 脚步声停下,像是那一个鬼已经来到了棺材边。 杜然的心陡然紧了,交握的手紧紧的扣着,身体下意识的发颤,那一种下意识的想要逃跑的冲动都被杜然给尽皆按下了。 随后,有人跨进了棺材,那一阵暴戾的气息扑鼻而来。 躲不开了,承受,似乎是最后的选择。 杜然在抱着赴死的心态时,她的腰肢被狠狠的一拽,猛地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那一只手臂似是要将她的腰肢都给锢断了一般。 一道暴戾凶狠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怒气,在耳边炸开。 “然儿,你要背叛我吗?!” 杜然一怔,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此刻,那眸子里燃烧的怒火快要将她燃烧了。 她的嘴巴微张,唇瓣颤动,一个名字像是从喉咙深处里挤出来一般,带着难以置信。 “阿郁……” 第359章 爆发争吵 在呼唤出这一个名字时,伴随而来的是那一阵喷涌而出的狂喜,但杜然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惊讶时,她看见,沈郁的眼睛里,那带着的肆虐气息。 杜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在生气,并且快要气炸了。 杜然一怔,恍然想起自己的姿势以及刚刚那要进行的事情,突然明白沈郁的怒气从何而来,她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但解释的话语梗在喉咙里,吐出的一句话却是:“你是这样想的吗?” 下一刻,杜然的下巴被狠狠的抬起,对上了沈郁近乎暴戾的脸,二者靠的很近,近得杜然不得不将他眼底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也看得更为心惊。 “你知道吗?我在看着你躺进这里的感受,然儿,你让我愤怒。” 杜然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她皱眉,原本见到沈郁惊喜的心情也在一点点的消失,这不是她想要的相见,他们不该这样针锋相对! “沈郁,从我身上下去。” 杜然最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现在两个人的姿势太过难堪,沈郁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一手撑着,将她禁锢在身下,他们挨得太近,近得令杜然直接感受到了那阵压迫,让人窒息。 杜然不喜欢这样,她更希望的是,他们久别不见,一个拥抱就足矣,她还有那么多的话语想要和沈郁说说。 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够说出来,在现实中,她的身体还在千里之外的山里,体内的蜘蛛还在纠缠着她,令她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所以杜然在看见沈郁的那一刻,那些压抑的情绪都快要寻找一个爆发口,她想要和他说说话…… “然儿,你愿意让他碰你,对吗?” 沈郁的语气冰冷的快要掉出冰渣子一般,将杜然的心都冻住了一般。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道:“沈郁,你明知道,这一切,不是这样。” “不是?然儿,你进来这里,就已经答应了,你知道你会面对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碰”的一声。 棺材的盖子被整个的掀翻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杜然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陌生的沈郁,火热的心慢慢的冷却下来。 “沈郁,我没有选择。” “你有。但你仍旧想要背叛我。” 杜然再也按捺不住了,道:“小怪物在里面!我没有选择!” “那就不用管!” 杜然的瞳孔瞬间紧缩成一团,她看着沈郁,像是看待一个陌生的人。 “你再说一次……沈郁,你他妈给我再说一次试试!” 沈郁勾起了唇角,那唇角的弧度都像是带上了冷酷,道:“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哪怕以任何代价!”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杜然根本无法接受,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沈郁,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儿,你的一切,比之一切都重要。” 沈郁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杜然没有感受到半分的甜蜜,有的只是逐渐升起的畏惧。 曾几何时,她对沈郁的畏惧早就消失,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面前的这个鬼,或许她从来就没有认识透,他根本没有心,他的世界,只有执念,近乎变态的执念。 “沈郁,小怪物是我的孩子,为了他,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杜然冰冷的声音,让沈郁危险的捏上了她的脖子。 “我让你怀上他,可不是为了让你被玷污了,然儿,你触犯了我的禁忌。” 杜然一僵,双手攥紧,没有挣扎,她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和陌生,声音也像是卡在喉咙里,干涩的说道:“沈郁,你告诉我,小怪物的出生……是为了什么?” 沈郁淡漠的说道:“让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杜然的脸色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难看至极。 “你用他来牵扯住我?你让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我好不容易接受这个孩子,但你他妈现在却告诉我,他只是一个筹码吗?沈郁!你是个疯子!” “然儿,我只为你疯狂。” “我明明答应过,我承认过,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小怪物是我们的孩子!” “然儿,我要的……不只是这些。” “滚!你给我滚!离开我身上!” 杜然无法接受,他们的孩子只是沈郁为了将她彻底圈禁的筹码而已,甚至此刻,沈郁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都让她心寒。 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这个孩子的意义不该是筹码! “然儿,你再说……让我离开吗?” “你疯了,你简直不可理喻!放开我!” 沈郁阴戾的盯着杜然,手中掐着她脖子的力道一点点的加重,语气冰冷得快要冻伤人,道:“他说得有一点很对,然儿,你要知道,在这里,你死了,便会永远留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逃开。” 杜然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濒临窒息的痛感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却无法挣开沈郁的囚禁。 杜然永远不会知道,此刻的沈郁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沈郁。 在鬼卞出现时,沈郁便隐藏在体内看着他的然儿一步步的穿着嫁衣,走进了这个房间,这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更加爱的愤怒。 这一份愤怒当看见杜然躺进了棺材里时,攀升到了极点。 沈郁的一生,最无法容忍背叛,他的强大和执拗是成正比的,当执拗上升大了极点时,沈郁全部表现出的温柔都被推翻,只剩下浓浓的戾气,那是纯属于鬼的戾气。 哪怕沈郁明白,杜然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哪怕沈郁知道,是鬼卞利用了杜然的弱点。 哪怕沈郁知道,这只是在介乎于梦境于现实廉洁的枢纽处罢了。 哪怕他一切都知道,但仍旧逃不开杜然的身体即将背叛他的愤怒。 所有的一切,都不该以这个为代价! 所谓的鬼子,都不过是他一开始用来囚禁杜然的手段罢了! 他可以宠爱这个孩子,可以照顾他长大,可以用来增加他和然儿的感情,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的原则没有被触发的条件下! 当鬼子的存在,和杜然比起来,沈郁会毫不犹豫的牺牲鬼子! 第360章 狂暴之梦 杜然一点也不想看见沈郁,此时此刻她只愿快些醒来,这样的相见,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然而,杜然不知道,她越是表现出想要逃离的心思,而沈郁,就越是愤怒。 这一份愤怒,将两人都燃烧了。 沈郁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彻底的疯狂起来,他伸手,将杜然身上的嫁衣撕碎了。 “沈郁!住手!你给我停下来!” 杜然尖叫声中,带着一丝失望,她拼命的扯着自己的衣服,试图挽回自己逐渐外露的身体。 “然儿,是你逼我。” “沈郁!住手!不要!你听见没有!” 杜然的惊呼没有阻止沈郁的举动。 身上仅剩的布料也被扯开了,杜然完整的露出了身子,在沈郁的身下带着罂粟一般的诱惑。 沈郁眼底的黝黑越加深沉了,如墨水一般的浓郁,像是要将杜然整个的吞进去一般。 杜然害怕了,她突然知道,此刻的沈郁是认真的,他真的会强了她! “沈郁!别让我恨你!住手!” “为什么要住手?然儿,你本就属于我的,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 “沈郁!不是这样的,我是人,我不是你的私有物!” “除了我,你还想要谁触碰你?谁?他吗?不可能!” 话落,沈郁猛地俯下了脸,深深的堵住了杜然的唇,将杜然剩下的话语统统堵住了。 狂暴的肆虐在席卷着杜然的神智,她挣扎的想要避开这一个粗鲁的吻,这不是沈郁带给她的感受,原本让人眷恋温柔的沈郁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但,杜然避无可避。 沈郁将杜然完整的禁锢住,一丝一毫的缝隙都不留下,他像是侵占一般的亲吻着杜然,结结实实,不容拒绝。 慢慢的,杜然的挣扎小了一些,她的眼神中充斥着绝望和空洞,突然间,杜然的眼里爆发出了一抹凶狠的亮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炸了开来,她凭着下意识的举动,两指一捏,不知从何处爆发的力气令她猛地一推,竟生生的将沈郁推了开来。 一缕银色被牵扯了出来。 杜然狠狠的抹了嘴,身子一跃起,就蹦出了棺材,赤裸的脚掌触碰上了冰冷的地面,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险些腿一软就跪下了,但杜然只是踉跄了一步,就猛地冲向了那一扇门。 离开这里! 逃! 快逃! 她想要的沈郁不是这一个模样!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开始的! 曾经的噩梦,为何还要再一次重复?!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哪一次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已经不够美好,甚至是杜然的噩梦,她花了那么多的借口,那么长的时间才令自己不去在意,不去回忆,不去因此产生心结,这样的回忆她不想要第二次! 杜然无法保证,自己还会不会,能不能够在清醒之后,而不去怨恨沈郁。 不用细想,杜然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她可以忍受被鬼卞触碰,但决无法忍受被沈郁用强,她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他们之间之是公平的,不是这样的掠夺! 曾经,他们的开始,也是这一般的强迫,杜然好不容易忽略了那残暴的开始,重新爱上了沈郁, 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关系再度回到原点,她不知怎么接受这段感情! 距离门越来越近,杜然跌跌撞撞的几乎是滚过去的赶到了,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那门面将门推开时。 “然儿,至今,你还想要离开我。” 如同地狱深渊传出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将杜然整个的希望都炸得粉碎了。 腰,被一双大手从身后紧紧的勒住了,杜然吃痛的惊呼一声,但伸出的手仍旧倔强的想要推开门。 然而……沈郁直接将她拉扯了回来,狠狠的撞上了他的胸膛。 “沈郁!我不要这样!我们应该谈谈!” 杜然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鸟一般试图和沈郁解释。 他们太久没见,他们需要交流,他们不该是这样的进行! “谈?然儿,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只要你罢了。” 杜然绝望的锤着沈郁的结实苍白的胸膛,道:“沈郁!我会恨你!我会恨你的!” 沈郁的眼眸闪过一缕红光,那是一种极度危险的征兆。 似乎,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现在的沈郁。 “碰——” 杜然被整个的抵在了墙上,陈旧的墙体晃了晃,杜然吃痛的喊了一声。 沈郁将杜然禁锢在墙上,而自己镶嵌在了她的身体间,浑身赤裸的杜然直接的感受到了一个炽热的东西。 杜然瞪大了眼,尖叫似得大喊:“沈郁!停下!” “然儿,我想要你,给我。” 话是询问,但他的动作是绝情的,是粗鲁的,像是不带一丝感情,机械的。 杜然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一句话突然蹦出来:“沈郁!我爱你!” 正要蓄势待发的动作猛地停下了。 快要突破防线的东西也不动了。 沈郁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了型一般的僵住了。 杜然的呼吸剧烈的喘了喘,似乎,她终于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极度疯狂的沈郁。 “沈郁,你听见了吗?我爱你啊!所以……别让我恨你好吗?” 杜然的话语,是颤抖的,是哀求的,还带着委屈。 “再说一次。” 杜然憋住了快要蹦出来的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沈郁,我爱你!” “噗。” 沈郁突然间松开了对杜然的禁锢,将她整个的抱在了怀里。 杜然喘着气,脸被压在了沈郁的胸膛上,属于他清冷的气味混杂着狂乱的气息整个的灌进了鼻腔里。 这一刻,杜然委屈得想哭。 “然儿,再说一次。”沈郁沙哑的声音在杜然的耳旁说道。 杜然气急了,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沾湿了沈郁的胸膛。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乖,然儿,再说一次,我不动了。” 杜然实在受不了这个鬼的反复无常,她一口咬住了沈郁的肩膀,像是要咬下一块肉,嚼碎了吞进去一样。 沈郁的手,放在了杜然的头发上,一遍遍的抚摸着,轻声道:“然儿,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对吗?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无法接受你的背叛。” “然儿,这天下,谁都可以背叛我,唯独你不可以。” “因为你……本该为我而生。” 第361章 甘之如殆 后面那一句话,让杜然的神情十分怪异,她道:“为你而生……这是什么意思?” 沈郁抚摸着她发丝的手停了下来,随后轻声道:“你会找到的。” “找到什么?” “找到这一个答案。” 沈郁的话语让杜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求知欲,她想要推开沈郁,问清楚一个答案的时候。 刚刚一动,就感受到了某个还没来得及消退的东西又抵在了敏感的地方。 “别动。” 杜然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比之前的羞愤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尴尬居多。 杜然轻轻的推了一下他,语气不自然的说道:“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快点离开我的身体。” 杜然已经受不了这个姿势了,确认了沈郁是否真的安静下来了,就出口想要将他扯开。 “然儿,你说你爱我。” 杜然动作一顿,脸上浮起了两陀红晕,撇开眼,道:“那又怎么样?” “呵,然儿,我想要你。” 杜然 抿着嘴,身体还有刚刚残留的恐惧,连带的对这一档子事也产生了恐惧。 冷静下来的沈郁像是知道了,他的动作吓到了杜然,便道:“害怕我吗?” 杜然抿嘴不说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在杜然看不见的方向,沈郁眼底的黑色更加阴沉了,比之方才并无不及,但这一次,他却克制住了。 沈郁哑声道:“然儿,你会爱我的,那么,我会一直对你温柔。” 听此,杜然卡在喉咙的那一句,‘如果我不爱你,那么,你会如何待我’给吞进了喉咙里,下意识的,她知道这一句话会导致非常糟糕的结果,此刻,她不愿意深思。 沈郁慢慢的动了起来,蹭着她,这让杜然有些恼羞成怒了,道:“你现在还想这一档子事?!我们谈谈!” “现在可以谈。” “现在怎么谈!你放开我!” “然儿,我已经很久没有碰你了。” “但也不是现在!”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杜然简直要被逼疯了,道:“下次,下次可以吗?” 这算个什么事! 明明在十分钟前,他们还在针锋相对,她还在想方设法的逃离,他还在疯狂变态的占有,但是十分钟后,就演变成了一出丈夫求爱的戏码?! 就在这时,沈郁趁着杜然走神的时候,身下的动作紧凑,杜然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连忙道:“沈郁!够了!停下你的动作!” “呵,然儿,我做不到。” 沈郁十分干净利落的承认。 杜然简直傻眼了,这鬼现在是赖账吗? 在经历了变态,狂暴,疯狂之后,变成了耍赖?这鬼到底还有多少面是她没有见过的! “沈郁!你的气消了,但是我他妈还没有!小怪物还在隔壁被冰封住了,我们快要将他放出来!还有,你刚才的那一句话,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 对于沈郁在疯狂的时候说出的那一番话,杜然是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 “然儿,我说的一切,从未有假。” 就在杜然想要怒骂的时候,沈郁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重要,然儿,我为你而疯。” “阿郁,不是这样的,你不能……”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之于我,有多重要。” 当沈郁不再是狂暴之后,当沈郁的声线带着温柔和宠溺之后,杜然该死的什么气都生不起来,就连是身陷泥沼,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这样的沈郁,就是在作弊! 而她该死的,竟没有了刚才的半分硬气,心底软的一趟糊涂! “沈郁!别以为我会心软!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一直隐藏的念头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小怪物,小怪物你有没有把他当你儿子看待?!” “嘘。” 沈郁轻笑一声,道:“然儿,你真聒噪。” “什么?!你……” 就在杜然还想着要如何将这鬼给推出去的时候,一阵刺痛袭来,令杜然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低吟,猛地抱住了沈郁,指甲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肉里去。 杜然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只余下,那一片火热。 “呜!你,你出去!” “呵,然儿,我已经进去了,如何出来?” “混蛋啊!呜……” 杜然像一汪春水,整个都软在了沈郁的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这一场情事,无论杜然怎么逃避,都无法逃得过沈郁的索取。 但此刻的杜然并没有太大的痛苦,在推拒不成之后,只能无奈的接受,她慢慢的沉沦的在这一场久别重逢的缠绵中。 只要这个是她所熟悉的沈郁,那么她可以接受。 从墙上,到地上,从地上,到棺材里,就连那张桌子都留下了他们缠绵的痕迹。 不大空间内,响起了一阵阵惹人遐想的喘息声,以及碰撞声,若是有人在门外,定会羞红了脸,为里面的激烈而羞涩。 杜然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攀升到了顶点,她的所有感官都被这一个鬼给侵蚀掉了,他掌控了她的所有,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好的,不好的,快乐的,痛苦的,每一个极点,都是沈郁带给她的。 在纠缠中,杜然突然想到了,或许,沈郁所有的全部,是指她的一切,都带上了他的印记,所经历的每一个感受,所铭记的每一个时刻,所拥有的每一个回忆,都是他赐予的,都是他带给她的。 这样的执拗,几近乎变态,近乎癫狂,近乎执拗成魔。 或许,这才是沈郁一直隐藏的东西,那一份独有的,不能承受的占有欲。 杜然在恍惚中想着,在这一场人鬼相恋中,在最终的那一天,是她会受不住这样的占有欲而离开,还是沈郁接受不了她的离开而毁灭一切。 这一个结,打上了死结,缠的很紧,很乱,将她的一生都紧紧产套住,没有解开的办法,也不能解开。 或许从一开始,她和沈郁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无法避免。 杜然在沉沦中明白,在极致的感受中了悟,碰上了沈郁,就是一个毒,她沾上了这一个毒,就没有解药。 要么继续,要么死,除此之外,没有办法。 这个毒,极痛又痴恋。 身中剧毒,她……却甘之如殆。 第362章 解冻 当缠绵停止,当杜然得以喘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逝去了多久,杜然的神智也从那如海一般溺毙的暖潮中拉扯了回来,剧烈的喘息着。 而沈郁牢牢地抱着她的腰,轻轻的抚弄,柔声道:“然儿,我的。” 杜然已经十分无奈了,对于这鬼从第一次开始,一直到后面的无数次,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她从一开始的回应到后来实在不想去理会了。 “你做够了吗?做够了的话……我儿子还在等着我!给我松手!” 杜然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沈郁,然后慢慢的起身,忍着腰酸背痛,她现在已经是闹不明白了,为何在这里她的身体正常得不像话了,居然还有感受到这久违的酸痛了,甚至杜然还产生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在这里,她算是活着,那么……她还需要回到原来那一具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身体吗? 但这个念头并没有停留太久,杜然就被沈郁一把抱住了。 “然儿,若你想诱惑我,不必这样。” 杜然脸上一红,才想起她太着急的起身,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没穿衣服。 沈郁将一件白色长衫裹在了杜然身上,道:“他不会有事,只是被封住了。” 杜然连忙道:“鬼卞为什么将他封住了?” 沈郁沉默了一会,道:“太吵。” 杜然被噎住了,瞬间所有的担忧化作了无奈。 也对,她怎么忘了,按照小怪物这样婴儿的状态,还不能好好的说话,只能咿咿呀呀的时候,是最吵的,按照鬼卞那个性格,当真像是做得出来将他冰封住的举动。 那她岂不是……被鬼卞耍了? 杜然突然间抓着沈郁,恶狠狠的问道:“那你,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怪物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沈郁突然不说话了。 杜然忍住了想要动手的念头,暴怒的说道:“你就看着我自己一个人担心得要死,你太过分了!” 沈郁搂紧了杜然,道:“然儿,鬼子只是我赐给你的,在你心中,我才是第一个。” 杜然一窒,险些就将嘴里那一句‘你发神经’给憋住了,她突然明白,她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是和鬼讲不清楚的,对于沈郁而言,或许小怪物真的只是他制造出来的一个继承者,要说感情,是有的,但绝对建立在不触犯他原则的前提下。 而沈郁的原则,就是她。 杜然发誓,她敢肯定,若是她在敢说出一句,小怪物比他还重要的话来,她今天绝对下不了床! 杜然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和沈郁争执这个问题,吃亏得肯定会是她!是以,杜然突然换了个语气,她回抱住沈郁,轻声道:“阿郁,这是你和我的孩子,所以我才紧张他,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本身,你能明白吗?” 为了哄劝这个鬼,杜然不得不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在心底她为还在冰层中的小怪物道了个歉,她其实很喜欢小怪物的,无论他是不是她的孩子,那一个活泼的小家伙仍旧是她的牵挂。 沈郁成功的被哄劝的露出了愉悦的神情,随即轻轻的蹭着杜然,道:“我喜欢。” 杜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是想说,你喜欢我这么说对吗?” 沈郁恩了一声,随后吻了一下杜然的唇角。 杜然实在是受不了,为何这么久没见之后沈郁这个原本清冷的鬼会变得这么腻歪,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粘粘糊糊的,她试着推开沈郁,但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用力的搂紧。 杜然恼羞成怒了,道:“你到底放不放开我?” 沈郁道:“不。” 杜然一顿,道:“你赶紧把小怪物给我放出来!我,还没有抱过他……” 语气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难过。 杜然的情绪整个的低落了下来,从她生下了小怪物起,那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令杜然险些发疯了,她当上了母亲,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甚至连好好的抱一下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 沈郁看着杜然突然黯淡下来的神色,突然间他将杜然整个的打横抱起来,引起了杜然的一声惊呼。 杜然紧张的问:“你干什么。” 沈郁淡淡的说道:“去找我们的孩子。” 杜然脸一红,但还是乖乖的呆在了沈郁的怀里,任由对方将她抱着离开了这一间洋溢着腥檀味道的房间。 当杜然看见封印着小怪物的那一块冰块时,立刻想要下来自己跑过去,沈郁并未勉强,将杜然放下来。 杜然几乎是脚一沾地就立刻冲过去了,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被沈郁蹂躏过的身体,在一奔跑的时候,就拉伤了某一个难以启齿的位置,险些就摔倒下去。 沈郁闪身出现在杜然的身前,张开了手臂,杜然直直的落入了他冰冷的怀里。 沈郁轻笑一声,“然儿,我喜欢你的投怀送抱。” 杜然一顿,抓着沈郁的手臂勉强站稳了,道:“都是你害的!” 沈郁的笑意更深了。 但杜然根本就不理会了,她连忙靠近冰块,看着里面仍旧沉睡着被冰封起来的小怪物,道:“快把他解开!” 沈郁也不打岔了,将杜然轻轻的拉开了一些距离,随后他的手上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苗,像是幽灵鬼火一样,他将火苗盖在了冰块上面,肉眼可见的,那冰块开始融化了,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水,低落在地上。 杜然焦急的等待着它彻底的融化,慢慢的显现出了里面小怪物的轮廓,而最终,小怪物身边的冰块整个都融化了,杜然脸上一喜,连忙将小怪物整个的抱在了怀里,哪怕将她冻得瑟瑟发抖也丝毫不放手。 呆在杜然怀里的小怪物丝毫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还露出了睡得安详的小呼噜声,小小的肉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好不可爱。 一直沉睡中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风雨变故都被他睡过去了。 沈郁看着杜然这般失而复得的抱着小怪物,那神色充斥着满足,还有一种他不知道的感情在洋溢着,沈郁的薄唇紧抿,突然说道:“他还没有名字。” 第363章 沈安 抱着小怪物的杜然突然间呆住了,她颤巍巍的说道:“没,没有名字吗?” 沈郁指了指还在沉睡中的小怪物,道:“让你来取名字吧。” 杜然惊喜,她以为,在月季冒充她的时候已经给小怪物取了名字了。 沈郁像是察觉到杜然的意思似得,冷声道:“她还没有资格给我们的孩子取名。” 杜然轻轻的说道:“谢谢……谢谢你没有将她当成我。”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沈郁由始至终都没有将月季当成她,杜然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和沈郁缠绵在一切。 对于杜然而言,这是一个惊喜,也是一个巨大的见证,沈郁对她,不是没有爱的,就凭着这一份决绝,杜然毫不后悔爱上了沈郁。 “然儿,我来晚了。” 沈郁的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愧疚,他不得不承认,有一点鬼卞做对了,他将他一直不敢做的事情给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是他太过瞻前顾后,也太过自信了,才令杜然受了那么多的苦。 这一点,沈郁错了,并承受这个错所带来的痛苦。 杜然看着低沉下脸来的沈郁,上前,抱着小怪物,踮起脚尖,在沈郁的脸上落下一个吻,道:“阿郁,没关系的,只有我还在,你要我们还在一起,那么中间有再多的痛苦和困难,我都可以承受。” 沈郁的心底一瞬间柔软了下来,他轻轻的说道:“然儿,我会护着你,绝不会在让你陷入危险。” 杜然顿了一下,眼睛笑弯了,道:“好。” 就在两个人在互相注视的时候,怀里的小怪物蹬了一下小短腿,像是在睡梦中不甘心被忽视了似得,惹得杜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有意见了,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字好?” 沈郁直接说道:“然儿,你喜欢便好。” 意思是一切都交给杜然来决定。 杜然想了很久,皱起了眉头,呢喃着:“名字……小怪物从一生下来就遭遇了那么多,我只希望,以后都可以一帆风顺,平平安安……安安,阿郁,我就叫他沈安吧,希望他平安长大。” 沈郁重复了一次,“沈安……也罢,然儿,这是你取得名字,那便是这个吧。” 杜然哭笑不得,“你就这么随便交给我来决定真的好吗?” 沈郁伸手碰了碰小怪物的肉脸,道:“沈安,保护好你的母亲。” 杜然拍开他的手,佯装恼怒,道:“你做什么,别戳了,他还在睡。” 沈郁沉默了一瞬,道:“他经常在睡。” 杜然一愣,“什么意思?” 沈郁淡淡的回答:“不该看见的人,不要看。” 杜然揣测了一下其中的意思,随即恍然大悟,沈郁是指他早就知道了月季不是她,那么沈郁就让小怪物经常的‘睡着’,令他避开了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月季,从而影响了真正的她和小怪物之间的感情。 哪怕这一个揣测来得莫名其妙,但杜然就这么相信了……沈郁是这样的目的。 这一刻,杜然的心涌上了一股暖流,道:“阿郁,谢谢。” 沈郁并不答,但他黝黑的双眸多了几分柔软。 随后杜然对着睡着的小怪物柔声喊了几句:“沈安,沈安,安安,喜欢你的名字吗?不过,我还是觉得小怪物这个名字好听呢。” 闻言,睡梦中的小怪物又瞪了蹬腿,像是抗议自家母亲喊他小怪物这个名字。 杜然眼角都带上了笑,这是这么久以来,她最开心的一次,无所顾忌的笑,无所顾忌的享受着这一份温暖。 但很快,这份温暖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突然看见了自己抱着小怪物的手臂淡了几分,像是开始变得透明,她突然惶恐了起来,猛地看向了沈郁,眼睛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道:“阿郁,我,我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沈郁沉着脸,抱着杜然,眼睛的黑色更加的浓郁了,随后道:“然儿,莫怕。” 杜然喘了几口气,勉强安定下来,她紧紧的抱着小怪物,心中万分不舍,她不想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不想在这个好不容易重逢的时候离开,她受不了这个分别。 “然儿,你想要留下来吗?永远留在这里。” 沈郁这么问着,眼睛带上了一丝祈求。 杜然刚准备一口答应下来,但随即,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林玉莲,那一句答应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杜然当了母亲,自然知道一个母亲的感受,她若是留下,她享受了这短暂的幸福,那在现实生活中的妈妈该怎么办?她已经不孝了,还要在丢下一个人抚养她长大的妈妈吗? 不,杜然做不到,她无法就这么无视和忽略妈妈的存在,在医院里,杜然永远都记得妈妈的眼泪,那样的伤心,她还在盼着她回来,杜然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而忘却了这一份亲情。 哪怕,在这里她拥有健康的身体,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她可以和沈郁在一起,甚至还可以陪着小怪物健康平安的长大,无疑,这是一份巨大的诱惑。 杜然艰难的摇摇头,随即抓着沈郁的手,认真的说道:“阿郁,我还有妈妈,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阿郁,你来找我,你一定要来找我,这一次的分开只是短暂的,我们要堂堂正正的在现实中相逢相遇,我答应你,好吗?” 沈郁沉默了,只是抓着杜然的手越来越紧,而杜然的身体,则是越来越透明了,仿佛随时就会消失了一般。 杜然将手中的小怪物塞给了沈郁,以防自己突然消失了的话小怪物会掉在地上,她深呼吸一口气,认真的吻上了沈郁的薄唇,深入,纠缠,在她快要彻底透明消失的时候留下了一句:“阿郁,我等你来找我,带着安安一起。我会等你们。” 这一句话过后,杜然彻底的消失在沈郁的面前。 良久。 “嗤啦”一声,地板尽皆破碎。 被抱着的小怪物也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似得,缩了缩小身子。 沈郁眼底翻涌着的情绪在慢慢消散,那原本快要重新冲出来的红色被黑色压制了下去。 “别想侵占我的然儿。鬼卞。” 这一句残酷的话语,在房间内,久久不散。 第364章 重新振作 当杜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原来的地方了,她睁着眼,看着头顶上那老旧的房梁,一时间有些恍惚了,这一个梦,太过真实,也太过曲折,像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长得杜然快要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 黄粱一梦,一梦千年,大抵是这样的感觉吧。 杜然伸出手臂盖在了眼睛上,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怎么也掩藏不住愉悦的心情。 这一个梦太过美好,美好得令她眷恋不已,也舍不得醒来,她的手中仿佛还残留着拥抱小怪物的触感,身上仿佛还带着属于沈郁的气息,紧紧的将她缠绕住了,那样的安心。 杜然突然升起了一阵希冀,就像是对未来的希冀,以及坚强,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了,无论多大的困难,只要她还拥有沈郁,拥有小怪物,那么她将无所畏惧。 “看来你是做了什么好梦了,笑得这么灿烂。” 花婆婆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杜然吓了一跳,原来是她刚刚太过沉浸在回忆中,没有留意到房间里有人走进来了。 杜然连忙起身,但她因为心虚,动作太大,差点就摔倒了,连忙站稳道:“是我疏忽了。” 花婆婆摆摆手,道:“不用这么紧张,在老婆子我这里倒是没什么要注意的,你能这么好的心情那就最好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有这样灿烂的笑容,实在是让我过目想看,老婆子我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倒是还比不上你这个小妮子。不过你刚刚这是做了什么美梦,精神恢复得这么快。” 杜然被花婆婆说得一阵不好意思,对于那一个梦有些难以启齿,便扯开话题,道:“还是麻烦你了。” 花婆婆点点头,“的确是麻烦我了,我这把老骨头了,这次还真是要拼一拼了,这么伤筋动骨的,这把年纪还真是受不住了。” 杜然连忙下床,低声道:“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我一定义不容辞!” 花婆婆笑着道,“说起来,小兰和周建能够在一起倒是托你的福了,也算是还一个人情吧。” 杜然连忙摸着自己的心脏,生怕那里又开始疼痛起来。 花婆婆看着她的动作,哂笑,道:“暂时不用这么紧张,那一刻药丸还能压制一些擦边的语言,我总不会让你白白的痛的。” 杜然总算安下心来。 花婆婆上上下下打量了杜然一圈,道:“看起来你的身体还不错,除了不能呼吸,看起来和活人好似没有太大的差别,那你可要想好了,我带你去接受灵气的改造,就意味着你这具身体所具有的超强五感都会失去的。” 杜然沉默了,垂下的手也猛地握紧。 “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是被我那妹妹改动过的,你的五感和灵敏的反应,意识,动作的迅速,都是动过手脚的,所以你才能这般来去自如,但是一旦接受了山神的灵气改造,那么这些效果将统统消失,你想好了吗?” 花婆婆一点也不记着催促杜然,在她心底,也是觉得这一个选择是有些苛刻的,就好比一个习惯了当强者的人,突然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样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而杜然,也陷入了这样的抉择中,随后释然的说道:“我愿意。” 花婆婆原本以为杜然会考虑很长一段时间,并打算给她多点时间认真想好了,她没有想到,杜然只是沉默了一会就做出了决定。 花婆婆道:“你真的想好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够像上次那样和我过手了,就意味着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杜然勾起了唇角,眼眸中似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道:“失去了,那么在拥有,就可以了。” 花婆婆一怔,随后哈哈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然,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是我太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思想是一成不变了,你说得对,变弱了,那就重新变强!” 杜然的眼神也随之坚定,她不怕失去,因为她会将她失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花婆婆道:“既然做好了这个决定,那么我便为你驱除这一个蜘蛛!你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已死的身躯,所以蜘蛛在里面呆着并不会影响到你的内脏活动,说来也算是幸运,因为你死了,所以才活的更长一些。” 杜然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活着,你绝对不会希望一只蜘蛛在你体内将你所有的内脏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这蛊蜘蛛可是不吃死去的东西。” 杜然的头皮有些发麻,同时再一次为月季和死去的牡丹婆婆感受到了深深的憎恨,这样用心歹毒的人,实在应该遭受报应! “好了,你活着就是个神迹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造一个神迹唉,既然你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尽早解决吧,来吧,跟我来一个地方。” 话落,花婆婆率先转身离开了。 杜然连忙跟上,在他们都离开了房间之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床边,那是一脸沉寂的乔奕。 乔奕很早就在房间内了,自然是看见了杜然刚刚那傻笑的一幕,他的颜色暗了暗,在杜然熟睡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床上躺着的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没有呼吸,不会动的尸体。 这样的视觉刺激令乔奕险些就暴露了身形,但好在他克制住了,并耐心的等待着杜然的醒来,中途有好几次他都在杜然身上感受到了属于那个鬼王的气息,这令乔奕相当暴躁。 哪怕乔奕知道她的小师妹是和那一个鬼王是一对的,他也没有办法笑脸相待,他就是看不惯那一个冷冰冰的沈郁! 同样的,沈郁也不太待见乔奕就是了,有一种人,天生磁场不合,大抵是同类相斥吧。 所幸,乔奕等到了杜然醒过来,也看见了杜然久违的笑容,这他提着的心也慢慢的落下,此刻他也在暗自祈祷着,这一次,他的师妹真的能够度过难关了。 很快,乔奕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悄无声息。 第365章 蛊虫 花婆婆带着杜然,以及一个看不见的乔奕,来到了山里面,穿梭在山林间,越走就越深入,景色也完全不同了。 杜然在跟随着花婆婆走了一段路之后,心中暗自心惊,这曲折的路段,好几次都是直接在没有任何路的时候穿过去的,就像是穿过了树木一般,奇异的是,她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就像是,本该如此的。 杜然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矮小的老婆婆也不是个可以小瞧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花婆婆一句‘到了’的时候,杜然才恍然惊醒,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出山崖底下,有一条不大的瀑布横亘在中间,底下是一汪清澈的潭水。 “水?” 花婆婆看了一眼杜然,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潭水上,道:“这是山神恩赐的水源,能够帮助到你。” 杜然走上前,蹲下,伸出手去浸泡在水里,竟感受到了一阵奇异的温暖,像是一泡温泉一样。 “是不是暖的?” “嗯。” “如果是活人,那就是冷的。” “这水……” “你也可以称之为阴阳水,在活人和死人身上具有不同的功效,等一下你就会感谢有这么一个潭水帮你扛过去了。” 杜然正了正脸色,道:“我会忍受。” 花婆婆露出了笑意,道:“很好,这一份勇气和毅力我很欣赏,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忍受得住,我提前和你说一声,会很痛,那一份痛,不亚于五马分尸。” 杜然自嘲的说道:“大概……我经历了最多的就是疼痛,所以我可以忍受的。” 花婆婆点点头,道:“和我来这里,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大概把东西弄好了。” 接着,花婆婆又领着杜然来到了潭边放着的那一个大浴桶,那是一个用整个树桩打造成的纯天然浴桶,足足能容纳两个人,可见这原本也是一个好几百年的树桩。 而此时,浴桶上面盖着一个木盖子,中间只有一个洞口,和人的脑袋那么大,在圆圈的周围还有一圈密集的小洞口,像是用来灌进去什么东西一样。 花婆婆上前,突然严肃了脸色,道:“脱掉!” 杜然的身体僵了僵。 “把全部的衣服都脱掉,然后坐进来。” 杜然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真的开始脱衣服了,而此时,暗地里跟着的乔奕脸色微动,猛地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将衣服都脱掉了以后,杜然浑身赤裸,花婆婆打开了那个盖子,露出了里面空洞的内部,杜然依言跨进去坐了下来,随即花婆婆将盖子合上,让杜然的脑袋露在外面。 “你做好准备了吗?” “可以。” 花婆婆随即转过身子,拿出一把铲子,在地上开始挖掘了起来,半响,传来咚的一声,显然是挖到了什么东西,花婆婆弯腰将那玩意拿了出来,杜然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硕大的黑罐子,有两只手那么大,看起来还挺沉的,花婆婆拿出来都有些吃力了。 “你体内的蜘蛛是蛊虫的一种,最为霸道,也最为忠诚,对于养蛊人的命令是绝对执行的,算是最好用的一种蛊虫,但理所当然的,这种蛊虫十分难养,需要耗费的时间和材料,精力,都是不能比的,且这种蜘蛛极为争强好胜,同类之间,容不得别的存在。” 花婆婆拍了拍黑罐子,一边对着杜然解释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将你体内的蜘蛛逼出来,但这个办法会让你很痛苦,这里面全是我年轻时养的蛊虫,至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就连我也不知道里面会养出些什么东西来,但是也只有这些年份长远的东西,才能够和我那妹妹最得意的作品抗争。” 杜然的瞳孔一缩,她已经猜到那黑罐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从那黑罐子里传来的轻微的咚咚声,显然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活着,还想要出来。 花婆婆脸色严肃了起来,她先拿起一把草药放进了浴桶里面将杜然给压密实了,这些草药都是这些蛊虫最喜欢的食物,用来引诱的。随后她小心翼翼的将黑罐子的盖子一点点的掀开了,当接触到空气的时候,里面发出了滋滋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爬出来。 花婆婆连忙拿出一条管道放进了灌口里,另一端引向了浴桶盖子周围的那一圈的小洞口,很快,管道微微颤动,有东西顺着管道开始攀爬了。 这一刻,花婆婆和杜然都瞪大了眼睛,就连隐身的乔奕不由自主的盯着了。 第一个爬出来的是一只巨大的,足足有成人三指长宽的巨星黑虫,这个虫子看不出品种,只是浑身黝黑还带着反光,背部光滑无比,底下却长着毛茸茸的腿,那些腿十分细长,但数量众多,布满寒毛,一眼看去十分恶心,且这虫子没有眼睛,头部都是一个个白色的圆圈,看上去像是发霉的点一样。 这只怪虫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的爬上了管道向着浴桶出发,仿佛是被什么诱惑了一样。 在这巨型虫子后面,跟着的是一连窜的体形稍小的虫子,皆是奇形怪状,喊不上名字的,每一个看起来都带着剧毒,不可轻易触碰,它们在为首的那只虫子带领下,一点点的靠近了杜然。 杜然的头皮都发麻了,一想到这些虫子都要布满她的身上,她就不寒而栗,想要跳出来逃走,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不能逃走。 很快,那个带头的虫子已经爬到了盖子上,近到杜然可以看清楚它腿上那一根根黝黑的毛,像是刺猬一样,那一颗带着霉点的大脑袋就这么和杜然对视上了。 杜然下意识的想要后缩,实在是太恶心了! “别动!它在确定你体内的东西是否对它具有威胁!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它自觉打不过那么就会回去,那你也就完了。” 听完,杜然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个恶心的大虫子,像是等待着审判一样。 终于,虫子动了。 第366章 痛不欲生 那只恶心大虫子开始想着那一个个的小洞口爬下去,带领着那身后树木众多的小虫子,像是首领带着手下一般。 杜然一方面在庆幸,一方面却又在畏惧着,因为浴桶里面,是自己未着一缕的身体。 随着越来越多的虫子进入,杜然已经能感觉到,他们攀爬的动作,在她光滑的身体上爬着,那些又细又长的脚一点点的弥漫在她身上。 明明身上的皮子是太岁肉化成的,明明她不该有这样细微的触觉才对,怎么能够这么清晰的感受到? 杜然细想,恍然明白,她太紧张了,紧张到已经不自觉的砸脑海里将整个画面都脑补了出来,她的身体僵硬得不行,越来越多的虫子进入了洞口之后,她灵敏的听觉已经能听见他们在蠕动在拥挤的声音。 好几次,杜然都想跳出来,她所泡得浴桶是名副其实的虫子缸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快要受不了了。 花婆婆在不断的出声命杜然忍耐住,就连花婆婆也觉得这一个办法对女孩子来说,着实恶心了点。 慢慢的,时间久了之后杜然已经能够忍受得了那一阵被攀爬的触觉,随之而来的却是她的身体里,那一只许久未动弹的蜘蛛开始行动了。 这比体外皮肤上的触觉还要敏感,还要更清晰。 杜然的脸色开始不对劲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蜘蛛的行动上,她感受着那一只大蜘蛛在一点点的,沿着她的五脏六腑在攀爬着,似乎在寻找什么,那几只脚的频率很快,似乎有些着急。 与此同时,那一个大黑虫也动了起来,它爬到了杜然的心脏位置,速度很快,杜然还没有感觉到它的行动它就牢牢地顶固在胸口的位置。 而体内的蜘蛛,也顺着爬到了心脏位置。 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中间隔着杜然的皮子和身体,像是在相互试探着。 花婆婆从杜然的脸色中知道,这两个蛊虫之王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正在相互试探。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一旦那黑虫认为可以打败对方就是进行驱逐,届时蜘蛛会进行抵抗,你必须要忍受这个痛苦!” 杜然已经没有精力去回应花婆婆了,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疼痛逐渐从心脏部位升起,并向全身发展开来。 疼痛逐渐升级,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她身体里面啃咬似得,杜然的神色越来越痛苦,但她仍旧不敢动,死死的咬着下唇,努力的保持清醒着。 很快,这个过程一下子就跳过了,直接晋级到了剧烈的疼痛,就如同她犯了禁忌被蜘蛛咬一样。 这转变来得太快,让杜然一时间没有准备好发出了一声吃痛声,整个脸色都不好看了。 “忍住!”花婆婆大喊。 那些剩余的小虫子像是感知到了老大的命令,开始躁动起来,一只一只的开始往杜然身上爬着,浴桶底下,杜然白皙的身子此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若是有人看见,定会头皮发麻了! 疼痛侵蚀了杜然的所有理智,她再也忍受不住了,身体像是被活活撕咬的痛感让她开始低声叫唤了起来,下唇已经被咬出血了,她的双眼都泛上了血丝。 花婆婆眼睛眨也不眨的留意着杜然的情况,一旦她昏迷了那么这一个办法就失败了,那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将所有的蛊虫都驱赶走,不然那些虫子就会把这具身体当成窝去繁殖。 “撑住!不要昏过去!” 杜然在疼痛之间想到,这样的痛过只怕痛晕了也会被痛醒吧,杜然根本没办法形容这种已经上升到了极点的疼痛。 她曾以为,被蜘蛛惩罚的痛苦已经是极致了,但现在,被两只同样实力,不相上下的蛊虫共同攻击之下,这份痛感已经不仅仅是翻倍了,而是十倍,百倍! 杜然一遍遍的以为自己会受不住,一遍遍的想着自我解脱,太疼了,实在太疼了,疼到她的脑子都已经麻木了。 在神智半清醒半昏迷之间,杜然似是想起了沈郁,想起了自己最爱的那个鬼,她的嘴巴微张:“阿郁……阿郁……” 她这样的呼喊已经触犯到了蜘蛛的禁忌,那一只蜘蛛一边要面临外敌的威胁,一边要执行养蛊人之前下的命令去惩罚杜然,这样的两边抉择让蜘蛛更加暴躁了,但相对的,这给了黑虫子好机会。 花婆婆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开始不断的叫唤杜然真正的名字,这样的叫唤成功的驱使着蜘蛛先去惩罚杜然。 “啊!” 杜然迸发出了一句惨烈的尖叫,显然已经疼极了。 花婆婆脸上一喜,知道蜘蛛已经决定先惩罚杜然了,那么理所当然的,黑虫子那一边会更有胜算一些。 “很快了!杜然!撑着啊!” 花婆婆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拿起了一个水瓢,慌忙的跑去水潭边捞水,然后跑回来从盖子的小洞那里灌进去。 杜然感受到一股暖流划过,稍稍缓解了那强烈到让人脑子空白的疼痛,嘴里大喊:“更多点!” 花婆婆连忙重复着这个动作,但这个时候杜然被蜘蛛的惩罚已经折磨得痛不欲生了,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将整个盖子和浴桶都震动了起来。 花婆婆大惊,“不能把盖子镇开了!虫子会躁动的!不要动!” 花婆婆一边去按着盖子,一边又想去勺水,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来用。 而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我来。” 花婆婆诧异的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出现了,但那身上的气息让她产生了一丝警惕。 “你是谁!” 乔奕皱眉,道:“我是她师兄,赶紧去倒水,小然受不了!” 花婆婆一个机灵,瞬间明白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这女娃子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的!连忙拿着水瓢就去勺水,一勺一勺的灌进去,缓解杜然的疼痛。 而乔奕,则是死死地扣着那个盖子,不然杜然因为疼痛痉挛将它掀开。 原来,在杜然开始被虫子包围的时候,乔奕就有些忍受不住了,在杜然发出尖叫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终于,在花婆婆手忙脚乱的时候,出手了。 第367章 破开,记忆枷锁 乔奕在心底开始恼怒起来,他猜测到这个办法很痛苦,但没想到会是痛苦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杜然的眼神已经涣散了,疼痛致使她的脸都开始抽搐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糟糕,但好在,杜然还没有昏厥,那么这样的代价还算值得。 在挣扎中,杜然似是看到了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沙哑的声音响起,“大,大师兄……” 乔奕沉声道:“我在。” 杜然想要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但发现做不到,她只能抑制不住的发出吃痛声。 “小然,撑着。” “好……” 许是乔奕的出现令杜然感受到了一阵惊喜,她的神智竟又恢复了一些,越是清醒,那么疼痛就越是难忍了,但好在花婆婆不断的浇水进去,稍稍缓和了她的疼痛。 而这时,黑虫子和蜘蛛的斗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且黑虫子的胜算更强一些,这令杜然体内的大蜘蛛十分的焦躁不安,它开始放弃了对杜然的惩罚,而进行自我的防御。 花婆婆年迈的身体开始一遍遍的来回奔跑着,不断的将潭水给灌进了浴桶里,娇小衰老的身子在这一刻也体现出了强大的力量。 原本只是秉着帮一把的花婆婆,在此刻看见杜然这般坚持之下,竟不知不觉间和这个女娃子站在一条线上,并在心中不断为杜然祈祷,就连花婆婆也觉得,若是上天在折磨这个女娃子着实太不人道了一些。 一边添加水,一边往里面塞药,花婆婆时刻的关注着杜然的情况。 乔奕在看着杜然越来越痛苦的时候,实在撑不住,语气恶劣的冲着花婆婆道:“究竟还要多久!小然撑不住了!” 花婆婆也急了,在这样的时刻她全然忘记了在初见乔奕时那一份警惕感,直接冲着吼回去:“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想快一点吗?!这要看蛊虫有没有解决完才行啊!你别催我!催什么催!” 乔奕被吼了这么一嗓子,竟有一种自家师父出现的错觉,这一个恍惚让他手下的盖子险些被杜然下意识的掀翻了,他连忙回神,用力的按下去了。 “你手别松开!这盖子可一点都不能露出来的!不然那些虫子就会死掉了!” 花婆婆一边提醒着乔奕,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不断的往洞口灌水。 杜然的神智犹如被火焰烧烤一般,身体被水浸泡的发热,但她的内里却寒冷如冰,这样的冰火两重天让杜然的嘴里喊出支离破碎的痛呼声,此时,她的眼睛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从杜然此刻的神情中看出她的痛苦有多大,甚至是不忍直视的。 乔奕第一次觉得,他就不该忍让太久了!从一开始,就应该狠狠的收拾那一个冒牌货!在看见杜然这幅神情时,乔奕就恨不得将导致这个折磨初始的月季给杀了,就算是千刀万剐,也解决不了他现在的愤怒! 然而,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乔奕只希望他的师妹足够坚强,能够支撑的起这一场折磨,否则功亏一篑才是得不偿失。 就在这个时候,底下的黑虫骤然发难,像是要拼尽力气将杜然体内的那一个敢和它抗争的蜘蛛给彻底的驱离似得,它脚下那十几条腿深深的扎进了杜然的皮肤里。 太岁的肉所练成的皮肤是极具韧性的,不可能轻易的被划开,但此刻在黑虫的脚下就像是豆腐一般,被深深的扎了进去,而扎进去的那一片皮肤迅速的变黑,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杜然的声调也瞬间拔高了。 花婆婆脸色剧变:“快!按住了!蛊虫要发威了!” 乔奕大吼:“这虫子还要做什么!” 花婆婆回道:“它想钻进去将蜘蛛给吃了,所以杜然!你集中注意力,绝对不能让它进去!不然你的体内容纳不进去两只蛊虫的!” 杜然在濒临至极痛苦时,仍然将花婆婆的话语听进去了,她努力的分出心神来将胸口的位置变硬,让太岁的皮肤不再柔软。 果然,那黑虫无法在渗入了,它狂躁的发出了吱吱声,像是极度不满意似得。 而杜然体内的蜘蛛也开始了最近的反击,它不断的破坏着杜然体内的器官,若是杜然还活着,恐怕也死了百八十遍了,那样的破坏器官,绝不可能还活着的,这一场法事只能在死去的身体里进行。 黑虫的手下们将杜然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是磁铁一般牢牢地吸着,它们在干预着蜘蛛的判断能力,从而帮助黑虫更好的进攻。 两者的攻势达到了最大的地步,而杜然的疼痛承受极限,似乎,在最后的决斗中,黑虫的攻势越来越大,而蜘蛛,则在一步步的后退,濒临死亡。 花婆婆脸色一喜,大喊:“快成了!女娃子,坚持住啊!” 乔奕也冲着杜然喊:“小然,撑住!” 但杜然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此刻,她的身体都失去了控制,什么知觉都没有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这一瞬间的失明令她整个得攀升到了极点。 终于,在蜘蛛发出了最后的哀嚎的时候,黑虫一举进攻,大获全胜。 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 啪啦。 杜然的脑子仿佛被炸开了一般,空白一片,茫然失色,什么神智都没有了。 在脑海的深处,仿佛有一个枷锁一般的存在,碰的一声,碎裂了。 无数的记忆片段疯狂的涌现,拼成一个个像是窗口一样的定格画面,不断的从那一个破碎的枷锁里涌出,一个接一个,无穷无尽。 那些片段数目庞大惊人,一下子将空白的脑海统统填补满,还有更多的片段从枷锁后面涌出,飞逝,似是将生生的杜然的脑子都给填满了,充斥了。 这……是一段漫长无止境的记忆。 这,是杜然曾经失去的记忆。 慢慢的,一道声音从似是从灵魂深处响起,那声音熟悉得仿佛就是……她自己。 “幽冥彼岸花,杜离澈悠然……” “情牵九千线,望君终相见……” “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一声叹息,幽幽响起。 “帝君,我一直在等你。” 第368章 沉睡不醒 当意识到杜然的情绪不对劲的时候,花婆婆就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拿着一根管道冲着乔奕大喊:“快!别让她呆在浴桶里!打开 盖子!” 乔奕一听这个命令,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但对于杜然的担忧还是战胜了一切,他立刻闭上了眼睛,一把掀开了盖子。 若是乔奕没有闭上眼睛,定会看见,此刻杜然的身上别说春光外泄了,那简直就是满身是虫,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每一寸皮肤,像是穿了一身的虫尸衣服一样。 别说诱惑了,没被吓死就不错了! 当盖子掀开来的时候,阳光射进来,直接把那一堆正在发力帮助黑虫的小虫子给照射得发出了一连窜的滋滋声,像是虫子的哀嚎一眼,而花婆婆早就拿出之前兑好的药水出来,一把一把的浇灌在杜然的身上,只见那些虫子像是被硫酸触碰到了,刷刷刷的往下掉,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 花婆婆不停的浇灌着,直到把所有的药汁都给浇灌上了,但杜然身上还是有残留的虫子在粘附着,怎么都不下来,一时间,花婆婆头都大了,想来是杜然的身体让这些虫子太想要呆在上面了,怎么都不掉下来。 尤其是胸口出那一个黑虫子,因为战胜了蜘蛛,现在就想着钻进杜然的身体里去代替蜘蛛的位置,自己掌控杜然的身体。 花婆婆养了这么几十年的蛊虫,没有理会,加上本身对蛊虫这种歪门邪道不屑一顾的理念,并没有多加钻研,才导致了现在蛊虫有些不听使唤了,想要擅自行动了。 花婆婆一咬牙,对着乔奕说道:“你抱着她,赶紧来到水潭中,将她放进去!” 乔奕闻言,脸色更僵硬了,但还是听话的将杜然打横抱起,入手滑软的触犯令乔奕敏感的意识到,杜然此刻是没有穿衣服的。 花婆婆意识到了乔奕的尴尬,叉着腰,大吼:“现在还害羞什么!赶紧放进去!女娃子已经失去了意识,在不醒来可就糟糕了!” 闻言,乔奕总算恢复了正常,连忙抱着杜然就立刻冲向了水潭边,在稍浅的地方就将杜然给放了下来,令潭水淹没了杜然的脖子处,甚至因为杜然已经昏迷了过去,乔奕不得不用手撑着杜然的背部令她不会整个都躺进水里去了。 那些剩余的虫子在接触到水以后都纷纷发出强烈的滋滋声,随后掉落下来,飘在水里慢慢的不动弹了。 唯独杜然胸前的那一只黑色的虫子仍旧死死的扒在皮肤上,没有被水给泡开了。 花婆婆气得全身发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尽管因为潭水的缘故,那黑虫没有继续深入了,但也无法扒开,尤其是现在杜然还昏迷着,就怕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了,这个时候了,什么意外情况都足以致命。 花婆婆不断的向着那个黑虫泼水,试图将黑虫给冲下来,但这不禁没有把黑虫给冲走,反而还惹怒了它,那些一根根的细长的脚像是要生生的扒开杜然外面的太岁肉皮子,钻进里面去一样。 花婆婆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女娃子!醒醒啊!” 就在那黑虫半个身子都要钻进去的时候,从杜然的身体里突然散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令花婆婆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用手挡着。 当金光过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像是婴孩啼哭的声调响起,花婆婆连忙挣开眼睛,只见那顽强的黑虫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死虫,它的尸体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那一只只倒立的脚只留下微微的颤动了,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花婆婆满脸震惊的看着杜然,刚刚那一阵金光竟让她感觉到了一阵神圣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跪拜下来,心生向往。 这样的念头足以让花婆婆大吃一惊了,她这样信奉山神,都未曾产生过这样的感受。 一直闭着眼睛的乔奕自然是看不见这变化的,但这不妨碍他感觉到了异样,他脸色一沉,道:“发生了什么事?!” 花婆婆急急忙忙的说道:“现在虫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啊!” 乔奕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但他立刻意识到不能冲动,随即大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花婆婆没工夫和乔奕呛声,直接道:“快!你快抱起来!我们立刻去山眼那里!或许还来得及!” 闻言,乔奕也不再说话了,直接打横将半躺在水里的杜然再次抱起,道:“带路!” “跟我来!” 花婆婆这会也不理会什么山眼不允许有陌生人前去的禁忌了,现在还是救人要紧!要是杜然就这么死去了,才是真的造孽了哦!还是她害的! 花婆婆带着乔奕开始急速的穿梭在山林间,途中,乔奕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杜然身上,尽量减少自己接触她身体的机会,对于乔奕来说,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一路上,穿过的路途都十分的险峻,乔奕硬是走得尽量平坦些,避免颠陂到怀里的杜然,而花婆婆年迈的身子也发挥出了不逊于年轻人的速度来,两人都像是拼命赶路的旅人一般,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纯天然的巨型山洞中,这山洞隐藏在一个山脉的角落,被层层叠叠的树木包围住,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别有洞天。 只是,乔奕在跨进这山洞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看了,隐隐的,这里有什么东西在排斥着他的进入。 也对,山神怎么说也算是神明,他一个半鬼子,算是阴暗面的东西,来到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大合适的。 花婆婆注意到了乔奕的脸色不大好看,转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乔奕不理会,直接道:“带小然去哪里?!” 这样的排斥感,乔奕还能忍耐。 花婆婆只好勉强相信这人是好人,道:“在前面有一口灵泉,你将她整个的放进去!” 花婆婆手一指前方隐隐发着金光的位置,一边说道。 乔奕点头便抱着杜然立刻赶过去。 第369章 离悠星君 那是一口很小的泉水,大约只有一个人宽,整个泉水都发着点点星光,像是带着神圣的气息一般。 乔奕越是靠近就越是不舒服,到最后都演变成了暴躁,在不断的刺激着他强大的自制力,乔奕花费了全身的经历才勉强的克制住了那一份狂躁,随后将杜然给放进了灵泉里。 无可避免的,乔奕的手也碰到了那灵泉水。 乔奕的眉头皱起,眼眸了闪过了一丝痛楚,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但他放下杜然的动作仍旧十分的轻柔。 直至杜然整个的泡在了水里,他才迅速的抽手,而此时,他那缠着绷带的手已经渗出了黑红的血来,像是里面被腐蚀了一样。 花婆婆注视到了他的手,脸色大变,道:“你,你是鬼?!你怎么还敢进来这里!” 乔奕沉声道:“无碍。” 花婆婆简直无法想象,这鬼竟敢这么大胆的来到这样的地方,道:“赶紧给我出去!你是想死了对吗?!魂飞魄散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奕不管自己的身体,道:“小然,会没事吧?” 花婆婆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被泡进了水里,并散发着淡淡的暖光的杜然,忧虑的说道:“现在只能祈祷灵泉能够修复她身体的机能了,这就要看上天的意思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是我们能够看下去的!” 说着,花婆婆连忙催促着乔奕赶紧离开,乔奕皱了下眉头,只好同意,率先出了这个山洞。 当花婆婆和乔奕都离开的时候,泡在泉水里的杜然正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环境中。 她出现在云层之间,一层一层的云雾飘散在她的周围,脚底没有实地的感觉令她十分的不安。 就像是,她是飘在空中,站在云层间。 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什么都没有,自从那一个声音消失了之后,杜然就出现在这里,连同那浩瀚的,庞大的记忆。 而她现在……仿佛出现在那些记忆中一般。 杜然试图在云层中走着,却发现,她此刻的身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竟能够步履平稳的在云层中行走,就像是……腾云驾雾。 就在杜然还为这样的感受而惊奇的时候,她听见了说话声。 “听说,阴间的帝君来了!” “可不是嘛,西王母都亲自迎接了!” “阴间的东西为什么会到天庭来啊?” “这有什么奇怪,听说是最近阴阳两间的分界线模糊了,所以天界开始着急,特意将阴间的帝君给喊上来商讨商谈。” “可是……阴间不还有个地藏吗?为何会叫帝君过来?” “嘘,我也是听说啊,地藏王出现了一些问题,好像是任期快到了,老一辈的地藏快不行了,所以就邀请了实力更强劲的帝君前来。” “哎呀,我听那仙子说过,这个幽冥帝君来头可大了!” “哼,我还听说他实力强劲,风华绝代,若不是那呆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们,早有仙子愿意嫁过去了!” “阴森森的阴曹地府,想到就可怕,还是别去了!” “哎呀呀,说得好像人家帝君会看上你一样!” “这可说不准呢,我们快去看看吧!” 杜然听着她们说得话语,突然觉得十分熟悉,但在熟悉中,还有一阵怪异感,什么帝君仙子的……怎么那么像神话故事了? 不过杜然没有空理会太多,直接上前去,想要将说话的人给拦下来,但她刚一动,倒是哪两个说话的人先注意到她了。 只见,那两个人皆是穿着一身飘渺粉衣的女人,长得都是清秀美丽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不,或许就是不是人间烟火。 “参见离悠星君。” “星君这是要去哪?” 杜然一愣,刚想开口说她不是什么星君,但出口的却是一声清冷的嗯。 杜然猛地捂住了嘴,这又发现了,此刻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衣罗裙,端的是华丽无比。 “星君可是要前去西殿?” 杜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点点头。 随后,杜然就这么跟着这两个像是天仙一样的女子一同前去了。 在途中,杜然还看见了更多腾云驾雾,穿着奇奇怪怪,但无一例外都是男的俊女的美的人物,随手放在现实生活里,都是天王巨星一般的容貌。 杜然意识道,这些说不准,还真的是神仙……不然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这样的事情,世上有鬼,那么必定会有相对应的神仙吧? 带着一丝好奇,杜然一直保持着沉默,跟随着两个女仙子来到了一处隐藏在云层间,气势磅礴的宫殿门口,杜然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在看见她之后,都会带上了一抹十分尊敬的神色,还会招呼一声‘离悠星君’。 杜然对这一个称呼,竟没有半分的不适。 很快,杜然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踏进了这个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里面的装饰美轮美奂,极尽了所有的奢华,令杜然看的有些恍惚了神色。 “离悠,到这里走下吧。” 一声清远悠长的声调从大殿的中央传来,一时间,所有的杂声都消失了,仿佛这个声音的主人带着无尽的威严。 杜然下意识的僵住了身体,但随后她的身体竟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服从感,慢慢的走上前,一步步的走向了大殿的中间,在那里,有一个环形的池子,而池子的中央有一个飘起来的莲台,散发着金光,在金光中间,有一个人影隐隐若现。 待杜然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直接飘起来,然后飞向了那个莲台,稳稳地站住了。 “离悠,怎么晃神了?” 杜然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向她问话的人,瞳孔都瞪大了一些。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雍容华贵,仪态端庄,似乎所有的词语都不能形容这一个女人,也不配形容。 那周身带着的强大气势,仿佛力压天下的女王,但,也的确是如此,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赫然就是天界有名的西王母,掌管天界一方的女皇。 亦是……离悠星君的名义上的‘母亲’。 第370章 沈郁是帝君? 杜然在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敢看第二眼了,无他,这女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她竟不敢直视。 “离悠,你今日怎的那么奇怪。” 杜然下意识的张开嘴,道:“母后,今日不大舒服罢了。” “喔?那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会谈不必非要参加。” 杜然正巴不得退下,她一点也不了解这是什么地方,也无法理解她的嘴里为何会蹦出一句‘母后’来,这太奇怪了! 就在杜然想要应下这句话而离开这里时,她的嘴巴张开却是道:“母后,无碍,离悠可以。” 西王母笑了,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个稍小的座椅,道:“坐着吧。” 杜然疯狂的想要拒绝,但出口的又是:“是,母后。” 随后,杜然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了那一个位置,而后落座。 直到坐稳了之后,杜然才不得不明白一个事实,在这里,她似乎没有自主的权利,不,准确的说是,一旦违背了原本该进行的事情时,她就会被‘控制’的完成既定的轨道。 这就如同,她在这里不再是杜然,她不能按照‘杜然’会说的话而说,会做的事而做,而是要按照‘离悠星君’这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做事,比如刚刚,她就无法反驳这个身份要做的事。 杜然的内心有过不安,这种无法任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太糟糕了。 “离悠,你在想什么?” 就在杜然思绪飘飞的时候,来自身旁的一把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杜然抬头看去,又是一个美如天仙级别的女人,在这里美女似乎已经多到数不清楚了,令杜然根本就记不住了,还产生了审美疲劳。 “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前儿太兴奋了?” 杜然一愣,试探性的嗯了一声。 那人果然笑开了,道:“果然,我也是!听说这个帝君会来的时候,我都兴奋得无法入睡。” “青灵,你小声点,别被母后听见了!” “哎呀,化蝶,你不也是很期待的吗?” 说着,那两人倒是聊上了,杜然松了一口气,暗暗记下了这两人的名字,她要尽可能的记下来,且看对方和她坐在同一座位上,且都称那个女人为母后,那么应该也是属于同一级别的吧?难道是天界公主之类的? 杜然在暗自猜测着,现在她已经能确定,她身处在那一段莫名其妙,但是十分浩瀚的记忆中。 至于这一段记忆,杜然竟不敢猜测是谁的,隐隐的,似乎和她有关系。 就在杜然还在沉思的时候,身旁传来了一声悠远的呼唤声:“幽冥帝君到——” 杜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了殿堂的门口,几乎在场的所有仙人都看向了门口处。 只见一阵风吹来,原本光芒大盛的门口处突然暗下来,像是连太阳也阴沉了下来。 一道人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后乌云散去,那人影就这么背着光,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周身带着的气势令所有的人都为之心惊,幽冥帝君,不愧为地府第一帝君! 杜然眯着眼,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但是那身影竟令她如此的熟悉,仿佛这是她所认识的人一般。 “帝君好气派,怎么,不进来坐坐吗?” 西王母的声音成功的将所有被震慑住的人的神智都唤醒了过来。 “西王母点殿下,贵安。” 清冷暗哑的声音成功让杜然瞪大了眼珠子,一个名字从心底跳了出来,但是她很快的否决了,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是他的,不可能。 那门口的人影慢慢的走近,而他的容貌也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 剑眉薄唇,苍白的脸色中带着一丝清冷,五官犹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恰到好处,整个人清冷却又高贵,但那眉眼间的戾气却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看这个帝君。 几乎是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抽气声,在他们的印象中,地府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天人之姿?哪个不是畏畏缩缩,阴阴森森的?怎么会有如此气势凛然的仙君?! 有不少尚未出阁的女仙子们都羞红了脸,眼神欲拒还拒的看着那大高大颀长的身影。 而杜然,已经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的惊呼声溢了出来,因为……那是沈郁啊!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沈郁啊! 黑袍加身,长长的银白发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披散在两侧,整个人都像是高不可攀的帝王之姿。 这……不是沈郁。 至少,不是她所认识的沈郁。 那张脸,她明明看了无数次,明明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面前的人和沈郁长得并无不同,只除了那一头白发,只是,为何有这样的陌生感? 杜然突然迷茫了,这到底是阿郁,还是另一个只是相像的人?但这份既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又是为什么? 以及……他们所说的帝君,究竟是什么? 杜然的心,突然的揪起来。 正在揪心的杜然,不知觉的将目光牢牢地定在了那人的身上,那其中的复杂情绪像是被那人察觉到了似得,幽冥帝君抬眼间,穿过了众多人群,穿过了堂堂的西王母殿下,落在了杜然身上。 一时间,四目相对。 清冷的眸子,对上了复杂的眸子,像是碰撞出了火花一般。 杜然狠狠地吃了一惊,狼狈的转移了视线,不敢去看。 “帝君别来无恙,坐吧。” 话落,一张纯黑的莲台从身后飞出,上面是一张巨大霸气的纯黑座椅。 幽冥帝君撩开袍子,眨眼间,便落座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个被称之为天界女王的西王母身上,仿佛对于他而言,对面的女帝的身份似乎不能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西王母欣赏似得说道:“帝君倒是年轻有为,这般功力距离大成也不远了吧。” “殿下谬赞了。” 西王母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道:“说起来,帝君似乎尚未娶亲。” 话落,气氛突然陷入了一阵沉寂,没有人知道西王母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要知道,天界和那地府的关系可并不好,虽说不算太差,但绝对没有到会询问这么隐私问题的时候。 西王母的这一个问题,可谓是满含深意啊! 第371章 尚亲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幽冥帝君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西王母又笑了起来,道:“瞧我,这是问了什么问题,帝君如此天人之姿,恐怕早已心有所属了吧!” 杜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脸色复杂,手指都不由得纠缠在一起了。 面前的这一个帝君,究竟是不是沈郁?杜然无从得知,更无法识别,甚至就连这一段记忆她都至今没有回过神来,皆是陌生感,像是经历别人的记忆一般。 隐隐的,在杜然心底,竟是不愿意承认这样的记忆。 就在这时,杜然听见了那一个神似沈郁的帝君,说道:“大道无情,我本意不在此。” 此话一出,众卿哗然。 幽冥帝君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摆明了,不会娶亲,甚至以后都不会,他的志向是修得圆满。 好大的口气啊! 但是,这幽冥帝君的确担当得起这一份自傲! 越来越多的女仙子看向幽冥帝君的目光更加火热了,在她们的心中,这样才算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哪怕在天庭,像幽冥帝君这样的人也是少有的。 西王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帝君好志向,就在此先祝贺你一番了,倒是可惜了我一番心意,原来看帝君这么年轻有为,倒是想撮合我的女儿们。” 此话刚落,杜然身边传来一阵抽气声,间或夹杂着颇为惋惜的声音,像是为此而错过了一段良缘。 杜然实在无法理解,明明她们都算得上是仙女,还是这个什么西王母的女儿,按理说就是这天上的公主,怎么就和活人世界中的女人一样了?不,或者说,更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情绪了,这令杜然感到十分的不自在,这一份不自在还有那幽冥帝君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不过对于西王母刚刚那一句似是想要把女儿赐予帝君的话,在场的人没有几个当真了,仔细想想,这不过是客套之话,整个天庭谁不知道,西王母最是厌恶这些污秽之物,尤其是来自阴间的客人,无论这个帝君的来头头多大,于西王母而言,那就是不对盘的,刚刚那句话不过是调笑意味居多。 西王母顿了顿,总算扯回了正事,道:“近来,阴间不太平,地藏名下的殿王可是出了什么事故?危害阳间,扰乱阴阳两间的秩序,可是会遭受天道惩罚的啊。” 话里虽有责怪地藏的意思,但谁都知道,西王母暗含的意思,直指幽冥帝君。 谁不知道,在阴曹地府里,与地藏并列的幽冥帝君实则是地府的第二把手,但帝君不过问阴间事,一心求道,所以知道的人并无多少,但是当地藏轮换出现了问题之时,帝君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这一份指责,他只能受着。 “殿下多虑了。” 幽冥帝君淡淡的说着,不痛不痒的一句话里丝毫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也没有面对西王母指责的愤怒不甘,有的只是冷漠,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到他一般。 这让殿内不少人都露出了讶然的脸色,这帝君的骄傲可真不一般啊! 唯有杜然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似乎,面前的这个帝君,如同沈郁一般,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不为所动。 而西王母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得,竟看见了杜然还未收起的笑意,道:“离悠,你在笑甚。” 猛地被点名的杜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身体已经产生了反应,她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弯腰,道:“对不起,母后,请责罚。” 说完这话的杜然又恼怒了,责罚责罚,责罚你妹!她不过是笑了一下!有错吗?! “罢了,离悠,谅在你身体不适,先行退去吧。” “是。” 杜然的身体又开始自己动起来,飞行落下,在走出殿门的时候,她的视线,再一次和那一个幽冥帝君撞到了一起。 这一看,她的心怦然而动。 太像了…… 如此近距离之下,那眉眼五官和沈郁一模一样,二者相像的……像是同一个人。 杜然难以言喻的看着他,试图寻找出一丝一毫不一样的地方,但那一种熟悉到了极点的感觉却在欺骗着她,仿佛她再一次的见到了沈郁。 这是这一个沈郁,更冷,也更绝情。 直至错身而过,她再也看不见她时,杜然的视线堪堪收回来,带着满心的疑虑,离开了大殿,在她身后,西王母的声音再次响起。 “帝君为何不出声?可是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杜然听不见回声了,因为此刻,她已经走出了殿门,那里面的一切,她都不再听见,而杜然忍了忍,终究是没有忍住,猛地转过身去,遥望那一个黑色的背影,拿到屹立于王座上的背影,让她忍不住轻唤一声,阿郁…… 就在这两个缠绵在齿间的名字吐出时,杜然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像是整个空间都在崩塌一样,她紧张的看着大殿里面,那一个个排列整齐的仙人,那高高在上的莲台,那个仪态万千的西王母统统都消失了。 就连那一个让她在意的背影,也消失了。 杜然想要上前一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帝君消失在面前,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有些悲伤。 场景崩溃过后,重新置换而成的,是一片火红的晚霞,她站在天边的晚霞底下,神情茫然。 这次……又是哪里? “幽冥帝君怎么会和离悠星君大婚了?” “西王母殿下不会被气死了吗?” “谁知道?不过听说西殿已经大乱了,连我们东殿都知道,整个天庭都在等着这出戏呢!” “你说,幽冥帝君……怎么会和离悠星君纠缠在一起啊?” “嘘,听说已经私定终生了呢!” “哇,着阴曹地府的帝君和天庭的星君,这不是扰乱三界吗?怪不得西王母殿下要被气疯了,要我也受不了!” “你别这么说,那帝君可真俊俏呢!” “嘘嘘嘘,别说了!” 直到那阵说话声远去之后,杜然才回过神啦,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成婚了?! 而那个对象…… 第372章 彼岸花 而在杜然仍旧沉浸在刚刚对话的时候,她的腰突然被揽住,随后扯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有一把熟悉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然儿。” 杜然几乎在一瞬间,以为身后是沈郁在喊她,那个曾经眷恋的拥抱再一次的出现。 “你在意吗,然儿。” 杜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的‘你是沈郁吗’却变成了一句“郁,若是我在意,那么此刻你不会在这里。” 杜然说完就明白了,此刻,她仍旧在这一份记忆里,而她仍旧是那一个所谓的离悠星君,但是为何他会称她为然儿?明明,在这里她就是离悠啊! 还有,那一个郁字,杜然不得不在意起来。 “然儿,你后悔吗?” 问出这一句话的人,像是一个等待着审判的罪犯,而宣誓审判的人,是她。 杜然已经放弃了要自己说话的念头了,她只是跟着本能,如同照着剧本一般的念出台词,道:“堂堂的幽冥帝君,会给我后悔的余地吗?” 缠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一句轻笑在耳边炸开,道:“然儿,怎么能容许你逃脱。” 随后,身后的幽冥帝君将杜然一搂紧,身体开始飞起来,身边的景色稍瞬即逝,这是在带着她飞吗? 身边云雾飞逝,待到重新站稳的时候,杜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如梦如幻的地方。 这里,是花的海洋。 大片大片血红色的花,整整齐齐的栽种在云层上,一眼看去,竟像是一片云彩都被染上了红色,如同血海一般,随着云层的飘动,起起伏伏,宛如血色的彩带在飘荡着。 这一份诡异而又极致的美,让杜然一时间看傻了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了。 “喜欢吗?然儿?” 杜然缓了一会才说道:“喜欢。” 这一次,无论是剧本的台词,还是杜然本来想说的话,都一致了,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景色,没有人不为这样的美而惊心动魄。 “曼珠沙华,种在忘川上的花,是地府唯一的风景。” 杜然愣了愣,她突然想起,那种在后院中的一片红,就是这种花! 原来,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这个花了吗? 不,等等,他?! 这一个幽冥帝君,真的是沈郁?! 无论杜然的脑子在震惊什么,但她的嘴巴仍旧按照剧本在说出台词,道:“彼岸花吗?也称为引魂花……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血色浪漫,沐浴在鲜血的路上,而阳间的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幽冥帝君,你想用这个花,告诉我什么?” 杜然一边说着话,一边则在思考着自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身后的帝君,则是慢慢靠近,重新将杜然揽住了,亲昵的说道:“然儿,你知道吗?这个花,还有另一种意思。” “愿闻其详。” “它会带领着你……回到我身边。” 杜然诧异了,隐隐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引领亡灵魂归阿鼻地狱,而我在地狱的深渊里,一直等着你。” “帝君,这般没有自信吗?” “呵,离悠星君,我怎敢存在骄傲,然儿,我为你沉沦。” 仿若情人般的呢喃在杜然的耳边响起,带着低低的沙哑,如同在深渊底下诱惑凡人的恶魔。 但,这一份温柔,是属于这一个离悠星君的,莫名的,杜然心中一疼,但她努力的忽视,告诉自己,这个不一定是沈郁,属于她的沈郁还在等着她,要赶紧从这一个记忆里出来,去寻找她真正在意的那一个鬼,而不是这一个帝君。 尽管杜然这样对自己说着,但是心底那一种无法忽视的在意是骗不过的。 “然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母后会如何待我。” 身后的帝君,也沉默了。 杜然不禁想到,那一天见到的那一个高高在上的西王母,那么强势的存在,怎么会允许这两个天庭阴间的情人在一起?更何况……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那一天在西殿,可以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吧,难道……这个记忆还待跳跃功能的?她跳跃了多少画面? “然儿,你没有后悔的余地。” 帝君干脆利落的斩断了话里的所有可能。 杜然下意识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后悔吗?” “我不会给你这个可能。” “还是这么霸道,幽冥帝君,果然如此。” “然儿,随我下去吧。” 杜然的身体一僵,就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对于这幅身体的身份来说,堂堂的一个天庭仙子,西王母的孩子,怎么会被允许下凡,进入阴曹地府?那对于天庭而言,或许是一个耻辱吧? 果然,杜然听见自己说:“母后会杀了你。郁,你不怕吗?” “怕吗?魂飞魄散,就连我,也是怕的。” “那你……” “但然儿,失去你,更让我害怕。” 杜然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动作,只见她转过身子,直直的看着帝君,随后伸出了手,触上了他清冷的俊脸,随后杜然无法控制的勾起了一个微笑,道:“那么,我跟你下去。” “然儿。” 帝君的眼眸瞬间深沉了下去,宛如深渊,快要将她吞噬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你不负我,那么,这天庭,我愿舍去。” 话落,杜然还没有从自己的这番话中回味过来,唇上一暖,眼睛只看见他放大的脸,而唇齿间传来了濡湿感,慢慢的深入。 他……在吻着她。 不!是在吻着这一个离悠的星君,而不是她杜然,此刻在这一位名震天庭的帝君眼里,她是他的情人,是他的执念。 莫名的,杜然想要挣扎,无论她怎么催眠自己她不是离悠,但这样的触感太过亲密,也太过深入,令她下意识的想要沉沦进这一份温柔里,这令杜然竟产生了一种……背叛沈郁的错觉。 就在杜然快要忍受不了这一个温柔的亲吻时,帝君终于抽离了,伸手,指尖轻轻的蹭着她的脸蛋,声音低沉的说道:“然儿,我定不负你。” 随着这一句话落,天边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雷声响彻云霄,似是要将云层劈开两半一般,杜然莫名的升起了一抹心悸,随后她想要看过雷声响起的地方,却被猛地被按进了一个胸膛里。 “然儿,我护你周全。” 第373章 不负天道不负卿 杜然还来不及为这一句话而心悸的时候,那一阵阵的响雷声已经快要将她的耳膜都给震聋了,伴随着而来的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有千军万马靠近了。 杜然想要挣开帝君的怀抱,但她的本能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就这么被抱着。 “幽冥帝君,我敬你是地府帝君,你却胆敢在我天庭里放肆!” 浩瀚悠远的方向传来了一道威严十足的话语,声音越来越近,最后恍若耳边响起。 杜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西王母的声音。 “我不过是求所得,何来放肆。” “死不悔改?幽冥,这里可不是你的地府!你将我西王母的地位置于何地!” “殿下,我犯下的错,我独立承受。” “哈哈哈哈,好一个独立承受!离悠,还不快回来!你想将天庭的脸都丢尽了吗?!” 蓦然被点到名的杜然想要推开帝君的怀抱,而这一次,她的动作成功了,想来,这一个离悠星君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自己‘母后’的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 挣开了束缚的杜然抬眼看去,就被吓到了,刚刚那听见的千军万马的声音不是开玩笑的,这一眼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穿着银色铠甲的天兵天将们都聚集在一起,而为首的,赫然就是散发着金光的西王母,满脸怒容,几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杜然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 杜然下意识的产生了一丝畏惧,而手,却被握住了,整个的抱进了大手里,杜然回头看着那一个帝君,嘴巴说道:“你快走!” “然儿,我曾向你许诺过,定不负你,又怎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母后不会放过你的!” “不必害怕。” “郁!” “我在。” 杜然哪怕不知道这星君和帝君究竟有多情深的记忆,但这样的对话,却足以令人动容。 帝君语气低落的说道:“倒是可惜了,这一片我为你而种植的曼珠沙华。” 杜然一怔,斜眼看去,只见那一大片的血海曼珠沙华已经被众多的天兵天将们给踩踏了大半,刚刚所见的盛世美景,也被损坏了。 杜然的心底产生了一抹心疼,这是他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才将地府的花种到了天庭上? 幽冥帝君,怕是真的爱上了离悠星君的吧? 带着这样的愤慨,杜然不由得对这个棒打鸳鸯的西王母产生了一抹厌恶。 “离悠!还不回来!” 西王母见杜然不为所动,再次扩大了声音喊了一声。 杜然的身体开始动了起来,她看见帝君因为她的举动而灰白了脸,仿佛等待着‘离悠’的去留审判一般,杜然不禁开始着急起来,并暗暗用力,试探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动,更不要真的走过去,因为她无法想象,若是‘离悠’真的回去了,那么这个为了离悠而放弃一切,背负罪孽的幽冥帝君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好在,杜然走前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站在了帝君的面前,而后张开了双手,呈现保护的姿势,将帝君护在了身后,嘴巴张开,大声道:“母后!离悠,不悔!” 这一生叫唤,全场哗然,不少前来观望的仙君都为这一个离悠星君的胆色而吃惊,这般公然挑衅西王母的人,还是第一个。 尤其……离悠星君还是西王母最为看重的一个继承者,是能够传位的子嗣。 不少人在为离悠星君而发出惋惜,这么大好的前程,只要不出差错,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会传承到自己的手上,却偏偏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和那地府的人搅和上了! 这离悠星君在天庭上也算是炙手可热的星君了,要知道,只有被西王母殿下特别重视的仙君才会被授予星君的称号,有不少天将仙君们都打过主意的,追求成仙侣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了,这离悠星君可真是想不开了! 杜然也察觉到那些投向来视线多是惋惜和不解的。 似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离悠星君的选择。 “然儿,不必如此。” 身后,帝君的声音叹息似得响起。 杜然站立不动,准确说,是离悠站立不动,似乎在这一刻,当真为了身后的人,而对抗整个天庭。 “离悠,你确定要站在那一边,和母后为敌吗?!” 西王母的声音里,充斥着愤怒和心痛。 “母后,地府与天庭,自古便是一体,神人鬼,三界从不分离,生生相息,郁他从不是我们的敌对!离悠的选择,望母后成全!” “笑话!天庭的仙,怎能和地府的鬼混在一起!你这是要打破三界的规矩吗?!以身作则,你将难登大道修成!” 话落,众仙君再次哗然,这一句话几乎已经是宣判了离悠星君的命运,将永远的剔除掉候选人继承者的名单,从此堕落为普通的仙君,再无上升的可能!这对一个成仙的人来说,何其残忍! “离悠……不悔!” “好!很好!离悠,从此以后,天庭容不得你!众天兵天将听令,立刻将两人逮捕!关入天牢!我要他们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轰隆一声过后,天地为之颤动,那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向着他们重来,在天地风云之间,在云层翻涌之间,杜然被牵着的手越来越紧,那一个帝君紧紧的握着她,低声道:“然儿,害怕吗?” “你怕吗?” “不。” “那么,我便也是。” “然儿,大道无情,我,不负天道不负卿!” 话音刚落,杜然的脑袋像是被点燃了火焰一般,将所有的意识都燃烧了,那些场景,那些天兵天将,那些翻涌腾起的云雾,统统消失。 漫天的血海,飘飞的曼珠沙华,在奔腾之间,那一首长长的轻叹,在脑海间深深铭记。 幽冥彼岸花,杜离澈悠然。 情牵九千线,望君终相见。 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帝君,此生有你,又何足为律! 哄的一声,杜然的眼睛顺江瞪大,她的发丝飘飞着,她的衣袖如云彩张扬,一滴眼泪,从眼眶中蹦出,话落脸庞。 “帝君……郁……九千年了,你我,终相见。” 第374章 等待 阿鼻地狱,血色迷漫。 在罪恶的深渊中,尸骨遍野,白鬼哀嚎,杜然的脚踩在布满荆棘的泥路上,那一个个从泥地里挣扎出来的手似乎想要拽住她,将她拖进那深渊里,但在还未近身之时,就被一阵金光给吞噬了。 越来越多的手消失了,那剩下的手臂也畏缩了,纷纷缩回了泥地里,不敢近身。 而杜然的眼睛,从未留意地面的情况,似乎对于她来说,那些低等的东西根本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了。 她的眼睛,只是执着的看着前方虚无的黑暗,仿佛在黑暗中,有她所在意的东西。 她是杜然。 她,亦是离悠。 那些她所熟悉的,所陌生的一切,皆因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有着漫长的记忆,而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她所遗忘的。 作为杜然,她爱上了沈郁。 作为离悠,她爱上了帝君。 两世,为仙,为人,她都没有逃开那一个鬼的纠缠。 杜然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该为自己的命运而嘲笑,还是为他们的孽缘,而悲戚。 在无尽的时间中,她度过了太久太久,也曾遗忘了太多太多,杜然的脑袋仍旧在缓慢的接收着那一世的记忆,可她的意识,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想要去看看他。 去看看身为帝君的他,被关押在阿鼻地狱九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情牵九千线,每一根线,都是红线,都是用思念汇成的红线,她在这头,而那头,绑着一个他。 脚步,一步步的向前,她穿透了黑暗,走过了一层层恶鬼炼狱,终于来到,那一片血海。 那一片种满了曼珠沙华的血海。 杜然停下了脚步,眼神中似是还有着一丝眷念,这一个血海,将她的思绪勾起,久久无法挣扎开来。 在一望无际的血海中,有一道飘着的人影,随着漂浮的曼珠沙华而隐隐若现着。 杜然的眼睛眺望着,随后她的身体飘起,衣袖飞扬,像是一道风儿一般飞了过去,但,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够看清楚那一条条的锁链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那锁链通体漆黑,每一根都有手臂粗细,没有衔接口,像是天生就被铸造成那般一样,这样的锁链,是用天上的千年玄冰参杂了阴间的怨气制成的,而能制作这样的东西,所困住的,也必定不是普通的人物。 只见,在那锁链的尽头处,锁住的那一个身影,就是令杜然苦苦寻找的人——帝君。 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杜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明明知道她就是离悠,她就是那一个曾经为了帝君叛逃天庭的离悠星君,却在此刻,怀疑起这一切的事情,那一个帝君,真的是她的沈郁吗? 纵使疑惑在心头,但杜然的心,却是想要靠近的,只因太多的记忆,令她在两者的身份之间迷茫了,也疑惑了。 最终,杜然还是上前了。 踩在半空中,她一步步的靠近着,离那个身影越近,她的心,就越痛,痛得令她的脸色都发白了,可她仍旧倔强的靠近着。 越来越近…… 最终,她停了下来,视线中,出现了那一张苍白俊美的脸,棱角分明,就连一分一寸,也熟悉得能刻画出来。 那是她的帝君。 也是她的沈郁。 杜然轻轻的呢喃着:“我终于在记忆的深处……找到了你。” 但杜然知道,在这里的帝君,并不是真正存在的,这只是她的一段记忆,一段曾经被她遗忘了的记忆。 但哪怕是记忆中,她依然眷恋得露出了温柔的神色,随后,杜然轻轻的伸出了手,触摸上了他的脸,蹭着,道:“被关在这里,值得吗?” 这一句话,像是问着他,也像是问着自己。 杜然忍不住回忆起,在那一天,天庭的千军万马,在西王母的带领下,将她和帝君围困住,在奋战厮杀中,陨落了多少天兵天将,也没能将他们成功的抓住。 西王母大发雷霆,决定亲自动手,这是自西王母上位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这一出手,就震撼了整个天庭,就连其他三殿的上位者也忍不住亲自现身,亲自看看能够让西王母动手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一天的记忆,对于杜然而言,是混乱的,哪怕现在已经解开了封印,她也不曾清晰过,唯有留下那漫天飞舞的残躯,殷红了一片天,那护在她身前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坚实。 哪怕帝君在强大,终究抵不住被天兵天将们围困后再次对上西王母,他败给了西王母,倒在了杜然的身前。 杜然抱着他,无悲无喜,脸色平静。在赫赫天兵天将中仍旧无动于衷,最终,西王母喝止了那些欲要将她给拖走的天兵们,隔着遥远的距离,幽幽的说道:“离悠,你令母后太失望了。” “母后,孩儿不孝。” “你怪母后吗?” 杜然沉默了,但她抱着帝君的手,一点点的收紧了。 “不怪。” “母后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他放下,那么,你依然能够在天庭中当你的仙君。” 她在那样的时候,却突然的笑了,笑得很浅,很淡,她的手轻轻的碰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帝君,道:“母后,我不怪你,因为是你将我培育出来,你是我无法责怪的母后,但是……母后,我怪的,只有我自己。” “离悠!” “我怪我自己,为何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我怪我自己,为何相信你会理解,我怪的人……只有我。” “离悠!你仍在执迷不悟吗?!” “母后,你曾对我说,天地间,最不可信的,就是情,感情会变,唯有遵循天道,修成完满,才是最应该做的。” “对,这便是我对你说的,那么,你现在可是理解了?” 她轻轻的摇摇头,道:“母后,你错了。” “天地间,唯有真情不变,唯有真情,不在乎人,也唯有他,令我不悔。” “好一个不变!离悠,这便是你的选择吗?很好,那么,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不变能有多久!将他们给我拿下!” 她温柔的将帝君紧紧的拥着,随后附在他的耳边,也不曾管他是否会听见,说道:“郁,或许……我们会分别很久,但是你会等我的,对吗?就如同,我等你一般。” 第375章 疯癫 这一等就是九千年。 漫长到,杜然以为时间快要将她给消磨了。 她被关在天牢里,而帝君,则是被打入了无间深渊的阿鼻地狱,从此天地相隔,再也不见。 杜然的思绪慢慢的回归在了面前,她的脸上仍旧恍惚着,似乎还未从那漫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为何在世为人后,她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任谁能够记住九千年的记忆,也不会太差的,对于凡间的人来说,自是成了过目不忘。 杜然视线落在了那缠在帝君身上的一根根锁链上,道:“真丑。” 这些锁链就像是横亘在帝君身上的蜈蚣一般,狰狞又丑陋,却无法解开。 这样的锁链,唯有西王母才可以解开。 “呐,我在这里,你知道吗?” 杜然对着他轻轻的说道,像是一个倾述一般,也并不在乎,此刻的帝君是否清醒着,那双眼仍旧紧紧的闭着。 “我来看你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 哪怕知道,这不过一场幻象罢了,但杜然仍旧心存奢望的询问着,企图这一个闭着眼的人,会睁开,再次用那温柔的眼眸看着她,喊她一声‘然儿’。 离悠星君,不过是名号罢了,众天庭的仙君,只知道她的名号,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名字,然。 那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然,她只愿自己的一生,长绵悠然。 而这个名字,她唯独告诉了帝君,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会喊她离悠星君,唯独他,唤她然儿。 相对等的,帝君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杜然,那一个郁字,所象征着的,便是他独一无二的身份,在地府,无人知道堂堂的幽冥帝君,也是有自己的名字。或者说,帝君这二字就足够令人不敢追问姓氏。 “郁,睡了这么久,什么时候,你才会醒?” 伸出手,她想要触碰上他的身体,却还未靠近,就被一阵雷电给点开了,她抽回了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已经被电的发黑了。 眉头,紧紧的皱起。 “就连这样的靠近,也是不允许的吗?母后,你何其残忍!” 杜然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内里翻涌的情绪,紧紧的攥着手。 半响,杜然丧气似得,低下了头,眼神哀伤的看着他,心狠狠的揪起,道:“我明明还在天庭里被关着,为何会有你在这里被捆住的记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这可不是你的记忆啊,星君。” 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杜然猛地转过身去,只见不知何时,那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再一次的出现了。 “好久不见了,星君。” 杜然抿着嘴,记忆一点点的拼凑,最终,她喊出了一个名字:“疯癫。” 是的,面前的这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的名字,就是疯癫。 “唉,星君,看来你的封印总算解除了!” 说着,那人慢慢的解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底下一张精神抖擞的老脸,脸上还有着欣慰的神色,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道:“星君,近来可好吗?” 杜然沉默了半响,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凡间。” 疯癫挠了挠胡子,道:“星君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疯癫绑了那么多的红线,成全了那么多的痴情男女,唯独星君和帝君的红线让我解了九千年,也解不开啊!” 疯癫不过是他的名字,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被世人所熟知的,那便是——月下老人。 也便是常说的月老,掌管姻缘的神仙。 但因其时常疯疯癫癫,欢脱,为老不尊的性子,他便给自己起了名字,疯癫。 “你解开了我和郁的红线?!” 杜然怒目而视。 疯癫一个机灵,连忙道:“岂敢岂敢!哪怕是我敢想,也做不到,你们那红线缠的哟,我拿剪刀剪都剪不开!” 杜然更怒了,“你用剪刀?!” 疯癫吓住了,忙道:“冤枉!我这是开玩笑呢!星君可别当真!我怎么会剪开!” 杜然稍微松了口气。 疯癫又补了一句:“倒是西王母殿下剪过,没剪开就是了。” 杜然险些脸色都崩了。 疯癫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星君,你和帝君之间的红线都比玄铁还硬呢!西王母殿下剪了半天都没剪开,就自己生闷气的走了。” 杜然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 该为自己和郁的感情而庆幸,还是为母后的心思而悲哀? 疯癫左右揪了揪杜然的脸色,安下心来,道:“西王母殿下也只是为了星君好,怪就怪在,你们的感情太深刻了,说不准,还真是天道注定的!所以我在试了所有法子都没有办法解开后,就下来了,寻找你们的踪迹。” 疯癫在不知不觉竟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没有注意到杜然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眼神中都带上了恶意。 “不过星君啊,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杜然一愣,道:“为何?” “这里不是你该留下的地方。” 杜然抿嘴不答。 疯癫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帝君的记忆空间了,你闯进来,不但无法唤醒帝君,自己也会被永久的困住了。” 杜然攥紧了拳头,道:“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回来了,但是……却找寻不到。” 疯癫同情的看了一眼杜然,摇摇头,道:“星君,你被关在天牢九千年了,九千年的时间,哪怕是神仙,都受不住了,你的记忆自然是受损了,很多事情都会遗漏了。” 杜然一怔,道:“那我……为何从天牢出来了。” 这,也是杜然怎么也找不到的记忆。 在漫长的回忆中,无论她怎么想,怎么寻找,也找不到自己出来的原因,也寻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但直到疯癫出现之前,她都未曾留意到自己是忽视了的。 疯癫顿了顿,叹口气,道:“星君,没有西王母殿下的命令,她自是不可能出来的。” “母后她……” “是的,自从殿下剪不开你们的红线之后,就回去想了很久,最终下了这一个决定。” 原本酝酿着的复杂情绪,都被疯癫的这一句话给彻底的打散了。 第376章 清醒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点!星君赶紧出去!不然被困住了,我也没有法子的!” 疯癫催促着杜然赶紧走。 杜然点头,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那锁链的声音,突然传来了一阵吭啷吭啷的摩擦声,像是被晃动了一般。 杜然和疯癫两人同时震了震,同时回过头去,只见缠着幽冥帝君的锁链居然开始自己震动了起来。 “吭啷吭啷。” 越来越强烈的声音不断传出。 杜然脸上一喜,连忙看向了仍旧闭着眼的帝君,并在内心中希冀着对方能够醒来。 但疯癫一把抓住了杜然的手,往外扯,道:“星君!快!离开这里!这个记忆空间开始不稳定了!我们必须要离开了!” 杜然连忙道:“在等一等,他,他快醒来了!我想要知道,他在后面经历了什么……” 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了,正因为如此,杜然才奢望多留下一会,在多一会就好了! 疯癫满脸着急,一口回绝道:“不行!多一会都撑不住了!跟我走!” “疯癫!” “喊我名字也不行!星君,得罪了!” 说罢,疯癫猛地伸出手来点在了杜然的穴位上,令杜然一时间动弹不得,她怒目而视,道:“疯癫!” “得罪了,星君!” 疯癫一边说着得罪了,一边毫不客气的将杜然给拽着往外跑,脚下如同驾着云雾一般,在半空中就开始奔跑了起来,而那锁链的碰撞声更强烈了,仿佛随时都会被挣开一样,哪怕这是玄铁制成的绝无可能那么轻易就断了,但杜然就是心底存在着奢望。 然而,当景色开始远去的时候,杜然放弃了,只好满心不甘的被疯癫带走了,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在看一看他作为帝君时的容颜。 但这一眼,却对上了一双如墨汁一般的眼眸。 那眼眸黑得快要迷失进去,被浸染,被埋没了。 杜然一时间被那双眸子给吸引住了,就连神智都有一刹那的空白,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 那至极的黝黑中,似乎潜藏着一种执拗疯狂的情绪,翻涌着,奔腾着,快要溢出来了。 杜然在最后被拽走的时候,仍未从那一双眼眸里回过神来,那样的眼神太陌生了,那样冰冷,那样阴沉。 “星君?星君!” “啊……” “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杜然张嘴想直接说出口,但她住了嘴,最终道:“没什么了。” 疯癫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现在你赶紧回去吧!回到自己的本体里!那个身体现在是你的容器,太久不回去就会腐坏的,这也是为什么你死了没有变成鬼,还能活动的原因,咱们神仙都是神识支撑的。” 杜然点头,道:“我知道了。” “快回去吧!说起来,也多亏了那个人间的老太婆,要不是她,你也不会疼死,还将封印都给刺激得解开了,真是不容易,西王母殿下的封印老坚固了,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不想信守那个诺言才这样做的!不过现在好了,你和帝君之间果然是天道注定的,嘿嘿,现在恢复了记忆,倒是让小老儿我高兴了。” 提起这份阴差阳错的解开封印,杜然至今会心有余悸,那一份疼痛着实太痛了,她身为星君被关入天牢的时候,除了自幼,也未受过这样的痛苦,但这样的代价换来恢复了记忆,她,还是不悔的。 “星君,你把眼睛闭上,默念回去,应该就可以把神识从记忆封层中抽离出来了!” 杜然记住了,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疯癫,道:“谢谢你……疯癫。” 疯癫拽了拽胡子,道:“星君的道谢,小老儿可接受不起啊!倒是希望你和帝君的红线能够重新理顺啊,小老儿再也不想去解开啊!” 提起疯癫心心念念的红线,杜然也是十分无奈的,她和郁之间的牵扯,牵连的东西太多,度过的时间也太长,漫长得她几乎会以为再无结果。 “我,回去了。” “走吧走吧!” 随后,杜然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回去。 一阵白光闪起,杜然整个的消失在了疯癫面前。 确定了杜然真的离开了之后,疯癫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原本慈善的老脸,也瞬间变得忧愁了。 一声重重的叹息响起。 疯癫回头看了一眼那逐渐消失的血海,脸色复杂。 “帝君的黑暗被关在了这里,九千年了,也没有彻底解开,那一份执念究竟有多深了……” “恐怕,对天庭的怨恨,也随着这九千年的逝去而更加的深了吧。” “也不知道……帝君对西王母殿下的怨恨,会有多么可怕……殿下啊殿下,当年,为何明知道无法阻止这一对有情人还要去插手,这幽冥帝君可是由天地间的怨念,胀气汇集而成的,又怎么会是个不记仇的?” 深深的忧愁弥漫上疯癫的老脸上。 “我这小小的管理姻缘的仙君,哪里管得着这等大事!真真是操碎了心!” 越说疯癫就越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了悲哀,最终他哭丧着脸,道:“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帝君对星君的感情足够深吧,但愿星君能够阻止帝君的黑暗……” “嗯,也说不准西王母殿下的锁链足够坚强……” 在自言自语中,疯癫的身影也慢慢的消失了。 而在血海之中,那一个被锁住的人影,重新闭上了眼睛,那一双黝黑的眼眸也慢慢的被合上了。 锁链,不再震动,但若是疯癫此刻还在,定会发现……那锁着的锁链中,竟有几根,已然断掉了。 另一边,当杜然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黑衣,里面赤裸的躺在了一口冰冷的泉水内,而她的皮肤,像是在汲取着泉水一样,起起伏伏的。 杜然因着接受了那庞大的记忆导致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很久,终于明白,她这是被痛昏过去后,然后被送到了这里吧? 细细的感受到了着泉水,杜然明白,这是灵气汇集成的泉水,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但比起天庭的灵气,差上了又是岂止半点。 第377章 土地爷 不过哪怕差一点,也足够焕发杜然此刻的凡间躯壳了。 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身体,杜然裹紧了外套,慢慢的从水里站起身来,惊讶的发现,在边缘处放着一套一副,十分朴素,估计是花婆婆怕突然醒来光着身子不太好,就给留下了。 杜然在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尽管在凡间的这段时间,她遭遇了很多,但同样的,她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这一路走过来,身为普通人的她,若是没有这些人的支持,恐怕将会更加艰辛。 比如这次,若是没有花婆婆的帮助,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破开了封印获得以前的记忆。 杜然穿上了衣服之后,淡淡的看了这一个的山洞,除了这一口灵泉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杜然扫视了一圈之后,收回了视线,脚尖点了点地上,道:“出来吧。” 一阵微风打着旋儿吹起,慢慢的,从泥土里钻出了个瘦小的老头子,在看见杜然后,神情一阵恭敬,道:“原来是星君啊,小仙眼拙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实在是罪过罪过!” 眼前这瘦小的老头竟是这一片山脉的土地爷! 民间关于土地神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最为流传的正是每一片区域都会有一个土地神来管理一片的田地,算是最为基层的神明,其只能便是生养万物。 土地载万物,又生养万物,长五谷以养育百姓,此乃中国人所以亲土地而奉祀土地的原因。其中,《太平御览》引《礼记外传》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故建国君民,先命立社,地广谷多,不可遍祭,故於国城之内,立坛祀之”。 但哪怕是神明,也算是最为低等的神明,在碰上杜然这种天庭星君下凡历劫的事情,自是要低一等,面上恭恭敬敬的。 “不必多礼,土地爷,这一片山脉都是属于你掌管的吗?” 杜然问着,若是这一片土地都是有土地爷掌管的话,那么这一个灵泉倒是不奇怪了,并不是每一片土地都会有神明管理的,多的是无主之地,而无主之地多半是风水极差,人迹罕遇的地段,不值得有神明来守护。只有一些灵气相当聚集的土地才会分配有土地爷。 哪知,杜然才刚问完,小老头就露出了一个苦哈哈的表情,道:“星君啊,说来也惭愧,这一块地方还真是小仙管不了了,这里啊被,有一个存在,比小仙厉害了太多,小仙也是无可奈何啊!” 杜然惊愕,道:“什么存在?” 小老头犹豫了半响,欲言又止了,最终在杜然的视线下,扭扭捏捏的说道:“我,我……我不知道……” 杜然视线带着一丝审问,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天生的气压,仿佛现在的她,不再是凡人的杜然,而是天庭的离悠星君。 土地爷在这样的视线下,快要受不住了,诚惶诚恐的说道:“星君,星君莫生气啊!小老儿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杜然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你便慢慢说。” 土地爷此刻心中暗自叫苦,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才刚上位没多久,就碰上了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还好死不死的在他的地盘内复活了,这块土地哪里是风水好啊!简直就是差到了极点!不说那一直留在这里的东西,但是星君下凡这事那么渺茫的,都被他给碰上了! 杜然看着土地爷一脸纠结的模样,心中倒升起了一丝古怪,原本她这么一问不过是顺口的,哪知却迎来这样的反应。 就连呼唤土地爷还是因为感受到了他在地下探头探脑的,觉得奇怪就喊出来了。 “星君这是有所不知啊,其实小老儿我才是才上任几百年而已,对于山里头的那东西知道的也并不多!” 杜然淡淡的说道:“那便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是是,小老儿肯定知无不言!山里的那一位存在也不知是存在了多久了,这土地公的职位我才接收几百年,但我的上一任是轮值了一千年了!但他也说不出这个存在是什么时候来的了!可是这一整个山脉的灵气运转都是那一位在支撑着,源源不断,风水也就越来越好,灵气越来越充足。” 杜然皱眉,道:“你们所说的那一位,究竟是谁?!” 按道理说,一块土地被神仙掌管了,就不会多派神明镇守了,尤其是在有了一个土地神的时候。 小老头哭丧着一张脸,道:“星君啊,我们也想要知道究竟是那路神仙在我们这里一亩三分的驻扎啊!小老儿我肯定会上门摆放的,但是……问题是寻找不到啊!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那一位存在的位置,只能感知到,却寻找不到。” 话落,杜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感知了一番。 半响,她睁开了眼,脸色沉重,她不是感知到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没有感知到,而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 难道……她现在只是记忆恢复了,所具有的能力没有恢复? 是了…… 现在她还是在凡间,那么就仍然是血肉之躯,自然不能和神明的感官相比较,尤其是,现在她的肉体被灵泉修复过了,她现在能呼吸了,和活人无异了,那么之前所具有的超强感官自然就没了。 杜然的心底有一丝哀伤。 小老头自然是不知道星君此刻所想的事情,他自顾自的说道:“小老儿我寻遍了山头也是找不到那一位的存在,但是那一位存在了那么久了,这山头也没事,想来是不会头太大的问题的,就没去管了,总之也怕惊扰到那一位惹来不好的结果。” 杜然正要追问更详细,因为她的心底有一阵冥冥之中的牵引似得,逼得她想要去寻找这一个真相,但她的追问还没有问出口,洞口外就传出了声音。 “小然说不定醒了,我们进去吧,我不放心。” 是乔奕的声音! 杜然转脸,对着土地爷连忙说道:“你先回去!” “是,星君!” 土地爷松了一口气,忙不停蹄的钻进了土地里去,赶在了乔奕进来之前就消失了。 而此时,杜然早已把刚刚微微泄漏的仙君气息给收起了,脸色如常。 第378章 你身上的味道 乔奕在看见杜然完好的站在他面前时,脸色露出了一抹少见的错愕。 杜然微微一笑,亲昵的喊了一声,“大师兄。” 对于这一声师兄,杜然没有半分违和,因为乔奕待她,尽到了一个师兄的责任。 乔奕收回了错愕,道:“你,醒了……” 杜然点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以证明她是真的没问题了。 洞穴外,花婆婆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这个小伙子,你着什么急啊!哪里有这么快的!现在年轻人都没有耐心了吗!我说你啊,你……” 花婆婆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了,因为她也看见了,杜然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惊讶得仿佛连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 “女,女娃子,你醒了?” 杜然点点头,对着花婆婆露出了感谢的神情,道:“花婆婆,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杜然更是说得心甘情愿的。 如果没有花婆婆这般尽心尽力的帮助,恐怕她根本冲不破那一个封印,唯有疼到了极致,才会破开。 花婆婆仍旧回不过神来,走过去,还伸出手来,拍了拍杜然的身体,这里捏捏,那里捏捏,像是要验证杜然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一般。 殊不知,花婆婆的这个动作直让躲在地底下观看的土地爷心惊胆战的,敢这样捏星君,这活人老太婆可真了不得啊!看来以后还是要避让着点! 直到花婆婆确认了杜然是真的‘活’过来了,她才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道:“活过来了就好啊!怎么样,现在身体还行吗?” “一切正常。” “那就好,也不枉费你忍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也不枉费我的努力了!” 乔奕对着花婆婆,第一次露出了一抹感谢的笑意,憋了半天,终于说道:“你很好。” 这一个夸赞真是不容易了,要知道,乔奕从不会轻易说谢的,更不会那么轻易承认一个人的能耐,若是被段老头知道,肯定极度死了花婆婆了。 花婆婆对着乔奕哼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我很好!倒是你,你这个鬼呆在这里那么久了,你还好吗?” 杜然猛地想起乔奕的身份,连忙道:“师兄,我们先出去吧!” 乔奕宽慰的说道:“不必担心。” 杜然摇头,“我们出去再说。” 很快,三人离开了洞穴,走到了外面,当踏出了山洞的范围,乔奕脸上的紧绷也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杜然伸手挡住了眼睛,在骤然接触到阳光的时候,她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的产生朦胧了,而这个时候,就在她眼睛朦胧刹那间看不清东西的时候…… 视线内,仿佛出现了一条一条的锁链。 那长长的锁链呈现漆黑色,相互碰撞,相互交缠,一根根牵连到了山顶的尽头。 杜然的心头一震,猛地清醒了,想要仔细看去的时候,眼睛恢复了正常的视线,朦胧散去,对上的是乔奕担忧的眼神。 杜然立刻伸手擦了擦眼睛,却再也看不见刚刚那刹那间出现过的锁链了。 乔奕皱眉,道:“小然,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花婆婆也紧张的追问着:“不会吧?难不成还有后遗症?” 杜然连忙说道:“没事……我刚刚只是看见了……” 乔奕道:“看见了什么?” 杜然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了,也许……是她的错觉吧,是她还没有从之前在帝君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所以才会恍惚时看见了锁链,在刚刚……她竟以为回到了那一个记忆断层。 “没什么……只是还没习惯自己能够呼吸了。” 杜然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乔奕信了,道:“恢复了生命,你慢慢适应,别着急。” “嗯,我知道了师兄!” 花婆婆也安下心来,道:“女娃子,你现在的身体才刚刚被灵泉给恢复了,暂时一段时间内不要太操劳了,要好好恢复生气,而且记住多晒晒太阳了,补充一下阳气,作为一个死人久了,身上的晦气就深了。” 杜然表面上十分乖顺的点头了,但在心底,她知道的,她根本不会沾染上什么阴气,因为这不过是她的肉体罢了,相当于一个寄存的肉体,哪怕她再死一次,也不会成鬼的。 “小然,随我回去拜见师父吧,他很担心你。” 乔奕突然这么说道。 杜然愣了一下,虽然她很想立刻去寻找沈郁,但,他们曾在那个似梦非梦的场景中缠绵过,已经互相确立了平安,那么此刻她更需要向那些在乎她,关心她的人一个交代。 “好。”杜然答应了下来。 乔奕点头,刚伸出手去,准备扶住杜然的时候,还未靠近,他的手臂就抽动了一下,猛地收回去了。 乔奕的这个动作引来了杜然和花婆婆诧异的眼神。 花婆婆还打趣的说道:“怎么的,小伙子啊,你这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抽筋了吗?” 杜然也以为是这样的,但直到,她对上了乔奕骤然冰冷的眼神。 心中一个咯噔,有过不好的猜测。 乔奕的眼神带着陌生,带着审视,他靠近了一步,鼻翼微动,像是在嗅着什么味道一般。 杜然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师兄,你怎么了?” 乔奕沉声道:“小然,为什么,你身上有我讨厌的气息。” 杜然一僵住,猛地想起,现在的她,身上还残留有仙气,而乔奕身为半个鬼,那么自然是比人还要敏感的,如同仙君厌恶地府一般,地府的鬼同样也厌恶神仙,二者的存在,水火不容。 所以乔奕自然是将她的味道给嗅到了! 杜然保持着面上的镇定,道:“师兄,你再说什么?” 乔奕审视怀疑的意味更加的浓郁了,道:“小然,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杜然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我好像在朦胧中看见一个十分矮小的老人家,他还在我身边转了一圈,施了什么咒语,然后我就醒了,是不是因为这个?” 乔奕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花婆婆大叫一声:“那肯定是土地爷!我就说嘛,女娃子能这么快的醒来肯定是有神明帮了忙的!果然啊!” 杜然赶紧点头。 乔奕眼里的怀疑消退了些,但仍旧令杜然有些尴尬,说实话,她至今还不知道,怎么和是师兄说明她的身份,要让一个鬼承认一个神明的师妹,是否太过天方夜谭了? 第379章 天庭 在九重天上,云雾弥漫,仙气缭绕。 在云卷云舒之间,那富丽堂皇的西殿更显得庄重威严。 在天庭中,西殿向来都是大名鼎鼎的,那是西王母的宫殿,在东南西北四个大殿中,亦是占据了不小的权利。 莲台高坐上,一道端庄的人影在莲台之间隐隐若现,金光加身,端的是无比的高贵,而那,就是西王母,堂堂的仙帝级别的神明。 在西王母的身后,站着一列列整齐划一的仙君们。 半响,西王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传了开来。 “你们下去吧。” “是,西王母殿下。” 那一个个神情清冷的仙君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西殿,直至最后剩下西王母独自端坐在莲台上。 “疯癫,既然来了,就不必畏畏缩缩的,出来吧。” 话落,一道嘿嘿的笑声传了出来,疯癫的身影慢慢的变得凝实,规规矩矩的在西王母的面前跪了下来。 “西王母殿下果然明察秋毫!” 西王母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疯癫也可客气,直接就站好了,只是在他满不在乎的神情里,还是夹杂着一丝畏惧的。 天庭西殿的西王母的赫赫威名,还是在每一个仙君的心底有分量的。 “什么事。” “没有没有,就是来看看殿下。” 西王母瞥了一眼疯癫,道:“你近来经常下凡啊。” 疯癫脸色有些心虚,道:“殿下可是听错了……” “你身上那股烟火气息,可是骗不了人的。” 疯癫见被拆穿了,索性大方承认了,道:“还是瞒不过殿下啊!” 西王母沉默了半响,疯癫也不说话,随后,道:“她过得如何。” 疯癫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 “殿下,既然关心,何不打开天镜看看,星君她……也是不容易。” 西王母笑了一声,道:“这份不容易,是她自己选得。” 话语里的‘她’所指之人,无需怀疑。 疯癫叹口气,道:“殿下明明知道,情之一字,着实不易,星君年纪尚小,无法放开也是情有可原的!” 疯癫话里话外的,都是在为杜然开脱着,但若是西王母能够这么容易被劝服,这一对有情人也不会被生生的分开了九千年。 果然,西王母冷生道:“我天庭的好男儿何其多!我西王母的孩子,又怎需选择那阴曹地府的鬼东西!” 疯癫脸色苦哈哈的,要说这偌大的天庭,成见最深,最为固执己见的神仙,西王母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的! 这明显的种族歧视啊! 疯癫继续劝解着:“但是离悠星君和幽冥帝君的红线,殿下也是看见过的,我都没有法子解开,说不准,还真是天道注定的姻缘啊!” 说起这个红线,西王母的脸色那是更差了,活脱脱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半响,西王母沉寂了自己的怒气,道:“天道的旨意?哼,我倒要看看,这天道的旨意能够维持多久!” 话落,疯癫仔细的看了一眼西王母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啊,这维持了九千年,他们的情谊也丝毫未曾动摇啊……” “疯癫!” “殿下息怒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自插手了这件事!” 疯癫的脸色更哭了,道:“是,这都怪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殿下你不知道,星君在下面吃了多少苦头啊!这死了活,活了死,活着还不如死,这哭的哟,我都看不下去了!” 西王母的脸色微微动容。 疯癫一看有戏,立刻道:“星君原本就不是活人,这强硬的附身重生,没有灵魂,致使一出生就是个死胎,还好碰见个有人性的凡人,硬是给救活了!” “她……” “对!星君就是这么惨!” 西王母沉默了。 西王母对于这一个孩子可谓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精心培养着,基本都是带在身边的,虽说她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宽容温柔,只有严师一般的教导,但这不意味着,她就不在意了。 所以在得知离悠和自己最为厌恶的鬼东西搅合在一起,且执迷不悟的时候,西王母才那般雷霆震怒,甚至出动了天兵天将将他们围堵住,甚至关押在天牢九千年。 若是换一个孩子,西王母直接就剔除了仙骨,逐出天庭了。 所以,在乍然听见疯癫这么说得时候,西王母的心情有些复杂。 疯癫时刻留意着西王母的表情,见有戏,又道:“这距离当年定下的劫难已经历经了不少了,届时,星君完成了当年的承诺,那么殿下……可否高抬贵手,准许星君归位啊?” 西王母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待她完成了劫难,在谈。” 疯癫笑哈哈的,说道:“也快了,这么多年了,星君一直在等您的一个同意啊!这一段姻缘,折腾得也足够久了,何不成全了他们?您看对吗,殿下。” 西王母在这一次没有提出反驳,她的眼神幽幽的看向了远方,道:“只要……那个鬼东西愿意归从我天庭,那么,此事可谈。” 这么一句话直把疯癫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道:“殿下,这!” “否则,绝不同意。你退下吧。” 疯癫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殿下已经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愿多谈的意思,他只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那殿下,疯癫就先离开了。” 西王母摆摆手。 疯癫慢慢的退出了西殿。 在门外,疯癫十分忧虑,在最终,他都没有说出帝君的情况,在刚刚的旁敲侧击中,殿下的态度太坚定了,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同意提前放开帝君的,但是这么关押下去,只会让两者之间关系更加难以容忍的吧。 疯癫又开始忧愁上了,他打定主意,还是先下凡一趟,再去看看星君和不完整的帝君,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一切在从长计议。 但很快,疯癫就知道,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一切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了,意外总是,来得太快太快,也太措手不及了。 而当那一个意外来临时,便是毁天灭地,再也无法挽回了,每当想起这恶搞时候,疯癫都万分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若是有早知道,一切都不会有悔恨了吧! 第380章 和师父重逢 荒山野岭内,那已经被收拾好的木屋坐落在山顶上别有一派悠然,段紫青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神情纳闷,暗道,谁在想我这个糟老头子? 在感知间,段老头似有所感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眺望着远方,愣了一下,连忙跑出屋子外,看向了那丛林密布的山下。 在安静的树林里,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走了上来,树枝晃动,被剥开了,段老头神情紧绷的看着,身体保持着最佳的攻击姿势,但在下一刻,他的姿势怎么也摆不下去了。 只见两张非常熟悉的脸跳了出来。 段老头嘴巴大张,因为太惊讶都合不上了。 杜然看着段老头这幅模样,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动,感动于这些真心在乎她的人。 她站在原地,对段老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 段老头一下子蹦了起来,飞奔过去,脸上老泪纵横,双手紧紧的抓着杜然的手,口齿不清的说道:“我的乖徒儿,哎哟喂,你回来了,你,你还好吗,我这不是眼花了吧?乔奕啊,你真的把你师妹带回来了?” 见师父这个模样,杜然的笑意更深了,轻轻的说道:“是,师父,我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杜然早在赶来的路上,听乔奕说过了整件事的经过,原来,那些她所在意的人,都知道月季的伪装,原来,她比她所想的还要重要,她曾以为会失去的一切,原来都在自己的手上,紧紧拥有着,未曾消失。 正因如此,杜然才会感动,哪怕恢复了星君的记忆,她也未曾减少过一分一毫的感恩之情,人间的真情比天庭浓烈太多,这一份真情值得她为之珍惜。 正当段老头仍旧处在感动不已的情绪中时,从身后走出的乔奕冷冷的说道:“别把鼻涕粘到小然的身上。” 段老头脸色一僵,杜然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乔奕,不知道这么说会伤透了师父吗? 段老头立刻恶狠狠的对着乔奕说道:“臭小子,你那么迟才把小然带回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乔奕双手抱臂,淡淡的说道:“年纪大了,注意身体,我不想将你从阎王爷那里带走。” 段老头彻底的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一个‘你’字你了半天都接不上。 杜然的熟悉感一瞬间回来了,那种欢乐的,喜悦的熟悉感一一再现,她突然笑出声,成功的将乔奕和段老头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师父,师兄,谢谢。” 话落,杜然深深的鞠了个躬,还定格了几秒。 段老头的脸色微红,连忙将杜然给扶了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孩子真是!快点进屋,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吧!” 段老头连忙将两人都给迎进了屋子,倒水递给了杜然,道:“快和我说说,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奕慢慢的说道:“让小然休息会,她身上还有那阵我不喜欢的味道,你帮忙去掉一下。” 正在喝水的杜然被呛了一下,心中尴尬,但面上仍旧保持着镇定。 说起来,这一路上…… 师兄似乎真的一直在和她保持着距离…… 不远,但也绝对不近了! 并且,杜然发誓,她的确看见了乔奕一直微动的鼻翼,像是真的对她身上的味道十分厌恶一样。 对于此,杜然是真的十分无奈了。 听见乔奕的话语,段老头也十分纳闷了,他特意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神情惊讶了一下,又靠近了杜然一些,用力的嗅嗅,道:“这,我怎么闻到了一阵十分微弱的仙气?” 乔奕点头,“对,帮小然驱除一下。” 段老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然放下杯子,镇定的将想好的借口再一次的重复了一遍。 段老头听后,恍然明白的点点头,道:“的确,被灵泉浸泡了有可能会带上仙气,但应该是暂时的,时间久了就会消失了,毕竟这灵气也算的上是神仙的用品了。” 杜然清醒自家师父对这个借口表示相信,这令乔奕心底最后的怀疑也打消了,只当这真的是那一口灵泉的事了。 乔奕道:“没有办法了吗?” 段老头瞪了他一眼,道:“这灵气对小然的身体有益,要我说,不要着急的去除,就让它留在身体就不错了!倒是你,别把小然的灵气给驱走了!” 乔奕皱眉,心中暗道,看来他只能在这段时间都隔远了些好。 杜然心中万分无奈,师兄作为半鬼,的确是不喜欢神仙身上的仙气的,当年她和帝君在一起的初时,帝君也是时常皱着鼻子的。 像是厌恶,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现在想起,都能令杜然不由自主的心底一暖。 她喜欢郁为她退让的时候。 只因,那个是人她。 想起了往事,杜然的神情都带上了温柔的神色,这在段老头的眼底,就奇了怪了,道:“乖徒儿,你在想啥?对了,你有见过那个鬼王吗?自从你消失了,他的行踪就捉摸不定了,现在你回来了,他不可能不回来的啊!” 提起了沈郁,杜然收起了脸上的神色,咳了一下,道:“阿郁,阿郁他很快会来找我。” 段老头抱臂,道:“他不来最好!免得老是拐带我徒儿!关键时刻还总是消失了,他忒不称职了!” 对于师父和沈郁之间的对立,杜然明智的没有插话,永远别指望道家的人和鬼物能够真正的心平气和,能维持这样也算是不错了,就连乔奕这个大弟子,段老头都是费了不少准备才能接受的。 杜然连忙扯开了话题,道:“师父,二师兄呢?” 提起了久违的季如风,段老头连忙道:“别急别急,如风也被我派出去寻找你了!现在你回来了,我会通知他,让他赶紧回来!” 杜然想起了曾在帝都碰见季如风,而那个时候她还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说话,对于自己的百般隐瞒,心底有些对不住季如风,这才提起了。 乔奕看了看杜然,突然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话里的‘女人’赫然是指月季。 第381章 他在进化 段老头眉毛一竖,气哼哼的说道:“对!那个假扮你的人,是不是被那个鬼王给带走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这厮纯粹不想活了!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杜然回忆起在那个地方,被折磨得几近崩溃的月季,一抹冷笑缓缓的勾起,道:“或许……生不如死。” 这四个字吐出的时候,段老头和乔奕都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杜然身为星君的时候,从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不,准确来说,神明比任何人都要冷漠,都要绝情,成仙就意味着人的七情六欲都是少得可怜的,别指望着神明会有多少仁慈之心。 但幸好,段老头和乔奕也觉得月季这人死不足惜,并不觉得杜然这样的态度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杜然自然也不会去解释,她的冷漠,并不是因为月季曾经对她做过那样的事情而冷漠,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入夜。 万籁俱寂。 杜然躺在床上,思绪放空,她的脑袋里关于之前九千年的记忆仍旧在拼凑着,记忆太过漫长,就算是恢复也需要不少时间。 杜然微微转了个身体,闭上了眼睛,半响,一道雾气慢慢的从窗户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在杜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她的腰上,就多了一只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怀里,撞到了一个冰冷结实的胸膛。 杜然的身体慢慢的放软了,轻声道:“我还以为……你需要一点时间。” 身后那清冷的声音响起,道:“然儿,我怎舍得,让你久等。” 一抹柔情,在杜然的心底绽放开来。 杜然伸出了手,轻轻的解开缠在她腰间的手,随后在沈郁措不及防的情况下,一把被她捏住了下巴。 杜然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甜腻的微笑,她看着沈郁眼眸微闪,道:“郁,我从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口味。” 沈郁并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姿势如何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妇男,而是顺从的说道:“然儿,你恢复了?” “嗯,是不是身上有你讨厌的味道?” 沈郁无奈了,“然儿。” “啊哈,不喜欢,也得忍受着。” 沈郁闻言,想要动一动。 “别动。”杜然轻声喝止了。 沈郁乖顺的不动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最好乖一点,幽,冥,帝,君。” 最后四个字的语调都上扬了,像是一种魅惑一般,而沈郁的眼眸,更深了。 “我重新投胎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就和一个正常的人类孩童一样,那么……帝君怎么下得了手?” 杜然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记忆的恢复,有一个好处就是……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比如……她作为杜然时,曾经失去的童年记忆,那九年没有记忆的童年,正是被沈郁给掳走了,带去了沈宅里,在鬼镜中呆了九年。 那个时候的她,当真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女孩,将沈郁这个鬼可以说是当作爸爸哥哥之类的来看待了,但那个时候的沈郁……那火热的眼神,呵,现在想起,杜然仍旧会暗自心悸。 闻言,沈郁并未辩解,略带沙哑的声音柔声,道:“然儿,我等不住。” 四个字,将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因为等不住,所以他一分为二,一半被玄铁锁链所束缚住,一半逃脱出阿鼻地狱。 因为等不住,所以哪怕从帝君降级为鬼王,从至高无上,走下了天坛,也在所不惜。 因为等不住,所以他无法做到诺言,而是将她掳来,带在自己的身边。 杜然挑起他的手,慢慢的抽离,抿着嘴,道:“你又赢了。” 沈郁轻笑了一声,苍白俊美的脸在夜色下更显得如同鬼魅一般的引人犯罪,他道:“然儿,赢得人,从来不是我。” 杜然微微上扬的眼梢带着一丝娇艳,道:“你总是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让我心软的理由。” “然儿,是你给我这样的权利。” 话落,沈郁俯身,轻轻的在杜然的唇角上印下了一个吻。 杜然闭着眼接受了,明明是许久未见,甚至可以说是‘离悠’和‘幽冥’的九千年后的重逢,但他们之间,却连一丝一毫的陌生感,隔阂感都不曾存在,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这样的眷念,让杜然割舍不下,也无法割舍。 “阿郁,小怪物呢。” 杜然轻轻的推离了些许距离,问道。 沈郁收敛下了眼底翻涌起来的欲念,暗哑的说道:“你担心吗?” 杜然没好气的说道:“废话,那是我的儿子!” 沈郁沉默了半响,道:“但……” 杜然一口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小怪物的确是我用凡人的身体生下的,但他就是我的儿子,哪怕天庭不会承认,也没有关系。怎么,你敢不承认吗?!”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里,大有质疑的意思。 沈郁叹了一口气,道:“然儿。” “总之,小怪物就是你我的儿子,他在哪里?” 杜然一副明显拒绝深入交流这个问题架势让沈郁心中的无奈更深了,但他仍是起了身,将杜然拉起,搂着,伸手一指,道:“我将他带来了。” 果不其然,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竹篮在静静的躺着。 杜然的眉头一皱,怒道:“你就把他放到一个破竹篮里面?!” 沈郁更无奈了,道:“然儿,那不是……” 破竹篮。 后面三个字沈郁还没有说出口,杜然就一把推开了他,自己赤着脚走下床去,连忙将放在竹篮里面的小怪物一把抱起来了。 沈郁哑然失笑,看了一眼他精心寻找了阴木藤编织成的篮子,在杜然的眼里却成了破篮子,要知道,阴木藤在阴间也是极为难寻找到的,对鬼子的生长来说最为有用的。 杜然可不管这篮子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但是她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寒酸的被放在里面? 带着心疼的目光看着还在睡着的小怪物,杜然瞪了一眼沈郁,道:“你是不是又给他催眠了?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他,都是在睡着的?” 沈郁叹口气,道:“然儿,你冷静些。” “我很冷静,但是你不好好说的话,那就 不冷静了。” “他在进化。” 沈郁的一句话成功的把杜然剩下的话都堵住了。 第382章 鬼帝之子 杜然喃喃自语着:“为什么……” “睡眠是最节省体力的行为。” “进化?什么进化?” 沈郁幽幽的目光落在了杜然怀里的小怪物,道:“他,会是我很好的继承者。” ‘继承者’这三个字令杜然恍然觉得,怀里的东西一下子沉重了很多,她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收敛下去了,面无表情。 沈郁早已预测到了杜然的反应,此刻仍旧有些忐忑。 “然儿……” “为什么要进化。” “然儿,你知道,这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我不要他进化!沈郁!听见了没有!我不要!” 杜然的语气不由自主的拔高了,眼神带着一抹凌厉,身上的仙气泄漏得更多了。 沈郁沉声道:“然儿,这并不是不可取的……” 杜然紧紧的抱着小怪物,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小怪物会成为继承者。 所谓的继承者,就如同她一般的存在。 继承上一位的完整的一切,包括了,地位。 而这,也意味着小怪物将会成为最有希望的,阴间的帝君。 第二个沈郁,第二个幽冥帝君,也同样是,第二个受害者。 杜然宁可,她的孩子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甚至是鬼,也好过称为继承人,一旦成为继承人,就意味着小怪物需要经受住九九八十一层磨难,历经炼狱的洗礼,而这一个过程,陨落的鬼何其多!牺牲了多少个继承者,才成就了一个帝君! 这样的结果,杜然怎么可以接受?! “然儿,这是注定的。” 杜然摇着头,一副拒绝的模样。 沈郁叹口气,走上前,双手抓着杜然的肩膀,道:“然儿,你相信我吗?” 杜然抬起头,看进了他的眼底,不说话。 “若是你在意这个孩子,那么,我便为他铺平道路。” 杜然最终像被打败了似得,低低的说道:“阿郁,我只希望,他可以平凡一些……” 经历了那么多,杜然怎么不知道,能力越大,而要面对的危险,就越大,她宁可小怪物普通一些,也不要经受那些九死一生的磨难。 沈郁知道杜然心中所想,道:“然儿,他成为我们的孩子,那么就注定了不平凡。” 杜然哑口无言,因为,沈郁所说的,是事实。 看着怀里仍旧睡着的小怪物,在这一刻起,他的未来和人生已经注定了将要踏上一条充满了荆棘的道路,如同他的父亲一般,经历那一条血腥的道路,最终,成为阴间至高无上的帝君。 “我明白了。”杜然低低的回应着。 沈郁的眉眼含笑,道:“然儿,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当然不会让我失望,让我失望的,是你!” “然儿……” “别说话,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眼底的不满,怎么,我刚刚身上的仙气重了些,你又不适应了?” 沈郁有些头疼,他的然儿一旦恢复了记忆,那么对他所有的一切,都太过敏感了,像是他任何的举动,都会被她所洞悉了。 “今晚,你别靠近我的床,什么时候适应了,什么时候再来缠着我。” 话落。杜然气哼哼的抱着小怪物走回了床上,并将小怪物放在了侧边,细心的给他盖上了被子,换来了小怪物下意识的蹬脚,这令杜然的心都软了,她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小怪物的脸,随后自己也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全程都不去看沈郁的脸色。 沈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站在原地,十分无奈,刚刚杜然动怒导致仙气更多了些,的确是让他有些不适应的,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这也被抓到了,实在是无奈极了。 不过沈郁倒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眉眼带着温柔的看着床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眼眸底下的阴郁一点点的被压抑了下去。 很快,一夜过去。 当乔奕和段老头看见杜然抱着一个孩子出来时,他们的神色是错愕的。 段老头简直是吓了一跳,连忙伸过头去看了看杜然怀里的那一个被包裹着的小东西,下意识的吐出了一句:“好黑!” 这两个字让杜然的脸色十分无奈了。 段老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尴尬的笑了笑,补充了一句:“这孩子黑得挺可爱的!” 还不如不解释! 乔奕倒是直接的说道:“你的?” 杜然点头,“嗯,我的。” 乔奕挑眉,向着杜然的身后看了看,道:“他呢?” 杜然知道他在询问沈郁,刚想说话,身后沈郁就显出了真身,清冷的说道:“找我吗。” 乔奕冷笑一声,道:“随意闯进来,似乎不太合适吧。” 沈郁依然是淡淡的神色,道:“然儿是我的妻子。” “但这里是她的娘家。” “那又如何。” “那么就该遵守一下娘家人的规矩。” 沈郁沉默了一下,在杜然诧异的目光下,竟点了点头,道:“好。” 乔奕也被沈郁这么乖顺的回答给镇住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事没那么好商量的。 倒是段老头直接插嘴了,道:“你两吵什么吵!别把孩子吵醒了!” 杜然无奈的说道:“他暂时不会醒来的,会睡一段时间。” 段老头疑惑,“为什么?” 杜然已经想好了借口,“因为出生的时候碰上了……所以需要睡眠恢复。” 关键部位杜然含糊过去了,但段老头和乔奕都相信了,因为杜然在生产前夕遭遇的事情实在太凶险,能够生下来骨子这一点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若是什么后遗症都没有才算是奇怪呢! 段老头宽慰的说道:“没事的,我看这孩子结实得很,不会有事的,小然别担心!” 见师父这么安慰她,杜然心底还是有些虚的,这个‘后遗症’实在太令人震惊,还是隐瞒下来比较稳妥。 乔奕看了看孩子,道:“起名了吗?” 段老头眼睛一亮,道:“对对对,起名了吗?没起名的话师父来帮你们!我这里有好多名字备选啊!” 杜然一口打断,“起了!叫沈安,小名是安安。” 实在怪不得杜然太没礼貌,因为曾有一次,有一户人家请师父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保佑一番,那户人家正好姓贾,就给取了一个‘贾乾’,美曰其名,乾祥之意,杜然至今不会忘记,那户人家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段老头十分遗憾的低落了下来,“太可惜了,我有很多好名字的!” 杜然只能赔笑。 第383章 许倩倩找茬 医院内。 许盛已经锲而不舍的连续了很长时间来到医院,看望林玉莲了,似乎当真有要用耐心将林玉莲给磨回来的打算。 勤快得连整栋医院都知道了。 那些不了解当年事情真相的医护人员几乎都要被许盛的外表给欺骗了,认为如此好的男人,哪怕当年真的做错了什么事,现在也可见得是真心了,少不得的会劝劝林玉莲。 林玉莲被烦扰得不胜其烦,无论她说了多么难听的话语,哪怕许盛当场被气的拂袖而去,但在第二天,他仍旧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她关上了门,许盛都能从医护人员那里取得信任,被劝着开门。 每次对上许盛笑得如沐春风的笑容时,林玉莲都恨不得拿起筷子戳他脸上去,更是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了这种人! 刘嫂也从一开始的印象挺好变得拿起扫把就把人往外赶出去,刘嫂可没林玉莲的娇弱和矜持,直接拿着扫把毫不手软的,但接连赶了几次人之后,刘嫂就接到了自己儿子的电话,话里就是哀求着她不要多管闲事了,否则自己的工作就不保了云云。 而这个电话,被林玉莲听见了,她为了不让刘嫂为难,每次都让刘嫂在许盛出现时出去了,而自己则是,冷漠以对。 全程将许盛当作陌生人一般,不,或者说,直接当他不存在,哪怕许盛和她说话,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这样的冷处理过后,许盛倒真的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了,这让林玉莲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以为那男人总算是消停了,自己再也不用躲他跟什么似得。 但是林玉莲这样的庆幸,注定是太早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抵是如此了。 今天,林玉莲刚刚吃了药,产生了困意,准备小睡一会的时候,病房门被‘碰’的一声,粗鲁得踢开了。 将林玉莲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脸怒气的跑了进来,指着她的鼻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吼道:“就是你吗?!就是你一直缠着我爸吗?!” 女孩的身后跟着好几份医护人员,满脸着急又不敢太大声的说道:“许小姐,这是医院,你这样的行为不太好!” “许小姐,麻烦你能出去一会吗?病人不适宜被太过惊扰了。” “许小姐……” 这不劝还好,一劝,许倩倩整个人更炸了,原本,当她发现自己的父亲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见了人影的时候,她还私心以为父亲是去找妈妈了,他们是准备复合了,带着这样的好心情,许倩倩几乎每一天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妈妈回来。 但直到有一天,杨佳丽打来了电话,要出国一段时间之后,许倩倩才知道,父亲根本就不是去寻求和妈妈复合!既然不是妈妈,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他去找那个女人了! 这个猜测让许倩倩简直要气疯了,她忍耐下了怒气,派人去跟踪许盛,才知道这家医院的存在,并趁着这几天父亲在忙着一单子大生意的时候,特意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女人,值得父亲这样! 当许倩倩看见躺在病床上,一副柔弱女人模样的林玉莲时,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一个容易引起男人心疼的女人,那是她霸道强势的母亲所不具有的气质。 正因如此,许倩倩才更火大了。 “都给我闭嘴!出去!”许倩倩大喊。 那些医护人员瞬间不敢吭声了,但也没有出去,虽说这许小姐是许先生的女儿,但是这送林玉莲来这个医院的人家可是季家,那也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物! 正左右为难之际,林玉莲慢慢的下了床,道:“许小姐是吗?我想,你误会了。” 许倩倩更生气,怒道:“误会?什么误会?!” 林玉莲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能够将你父亲带离我的面前,那么我会更开心。” 许倩倩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一向温婉的林玉莲这一次却是强势了起来,直接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很抱歉,我已经受够了你父亲的纠缠,如果你能将他带离我的面前,我会很感谢你。” 许倩倩气得浑身发抖,手一伸,指着林玉莲说道:“你,你是说……我父亲纠缠你?!这开什么玩笑!你疯了!我爸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对于许倩倩来说,哪怕许盛有再多的不足,但是在外人面前,许盛仍是个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怎么能允许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嫌弃?这岂不是在说,她也是一个被嫌弃的人?! 林玉莲已经不想在继续这样无意义的纠缠下去,她还要安心的康复,好好的等自己的闺女,她一点也不想被这一对父女打扰到自己的生活了。 “我疯不疯,不重要,但是我希望你的父亲,能够有最起码的尊严,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林玉莲不是个福厚的人,我承受不起这一份福气。” 话落,门外传来了一道沉稳的男声。 “原来,你一直这么想的?” 许盛一脸灰白脸色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原来,许盛哪怕不出现在医院里,也派了人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都会和他保持联络,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倩倩跑来医院以后,他就知道不妙,慌忙的抛下了事务紧急赶来了医院,在他心底也是知道的,许倩倩一定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这会令他和玉莲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更加凶险。 但是许盛没想到,他那么紧急的抛下一切赶回来,却听见了这么一段对话。 许盛的心情,在复杂中,带着一抹愤怒。 林玉莲在看见了许盛的那一刻,脸色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像是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被听见了一般。 “爸……” 许倩倩十分慌乱的喊了一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事业为重的父亲,居然在这种时候跑来了,隐隐的,许倩倩觉得,这一个女人或许才是父亲的真爱吧…… “你给我回去!”许盛压抑着怒气说道。 “爸……我……” 第384章 你不配 “玉莲,你先休息,我们不打扰你先。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出这句话的许盛脸上带着的是一贯的笑容,但转向了许倩倩的时候,他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说道:“倩倩,和我回去。” 许倩倩咬紧了下唇,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生气了,那么现在绝对不适宜继续和父亲硬对抗下去,便唯唯诺诺的,极度不甘心的说道:“是。” 就在许盛准备带着许倩倩离开的时候,林玉莲说话了。 “你不用和我揣着聪明装糊涂,许盛,二十几年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必你多关心,所以,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见到你。” 许盛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好面孔,脸上的笑容都恰到了好处,他转身,对着那一群正在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的医护人员说道:“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会好吗?” 医护人员们一阵尴尬,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病房里最后只剩下了许家父女,林玉莲和刘嫂了。 林玉莲冷冷的说道:“这里最该出去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许盛脸上的笑,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贯温柔的林玉莲为何会对他越来越冷漠,哪怕在他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的情况下,仍旧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玉莲,你没有一点点感动吗?”许盛忍不住问道。 林玉莲干脆利落的说道:“没有。” 许盛气急,道:“玉莲!你想清楚了吗!” “从未有过的清楚,所以,你满意了吗?满意了的话,麻烦出去,我想要休息了。” 林玉莲的态度将许盛给气到了,许倩倩忍不住对着许盛说道:“爸爸,她根本就不在意你,我们回去吧,再也不要来了,妈妈还在等你!” “闭嘴!” 许倩倩被这么一吼,心里委屈极了,眼眶都红了,眼泪强忍着不落下来。 林玉莲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对许倩倩并没有太大的怨恨,甚至还觉得这个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有些可怜。 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连累了下一辈。 思及此,林玉莲更加想念自己的然然了,也不知道,现在然然怎样了。 “玉莲,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别逼我。” 这一句话将林玉莲从思念闺女的心绪中扯了回来,她脸色一紧,道:“许盛,你又想做什么?!” “这一个医院,许家还是有能力收购的!那么那个时候,你又能如何?又要拜托季家将你转院吗?又要在一切借助别人的力量来躲开吗?” 林玉莲再次刷新了对许盛的感官,她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颤声道:“你,你还要脸吗?!” 许盛信誓旦旦的说道:“玉莲,你别逼我。” 刘嫂拿起扫把又想不顾三七二十一将人赶走了,但被林玉莲阻止了。 “嫂子,他这样欺负你,你,你怎么能忍受啊!” 刘嫂简直要为林玉莲默哀了,这是要倒了多少辈子的霉,才遇见这么个渣男啊?! 许盛丝毫不畏惧拿着扫把的刘嫂,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乡间村妇而已。 “玉莲,我一点也不想逼你,我对你好,是真心的,过去的事情,我可以补偿你,任何要求,只要你提出来。” 林玉莲几乎是颤声道:“我想要你滚!” 许盛像是拿捏住了林玉莲的死穴一般,现在也不再生气了,而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等待着林玉莲的妥协。 “玉莲,你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后果,在这里,我有无数个办法将你囚禁,但我不想做到这一步。” “喔?是吗?那你倒是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到。” 从门后传来的清冷声音成功的将病房内的所有人吸引住了。 杜然倚在门边,双手抱臂,眼神阴鹫的看着许盛。 林玉莲脸色一喜,眼睛发亮,大喊一声:“然然!” 杜然收回了冷漠,对着林玉莲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慢慢的走进来,沉稳的步子像是踏在了每个人的心弦上一般。 “妈,我回来了。” 杜然在林玉莲面前站定,轻轻的说出这句话,随后给了林玉莲一个紧紧的拥抱。 林玉莲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终于崩溃了,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一边拍着杜然的背,一边哽咽着说道:“然然,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而陷入震惊的,不只是许盛,还有许倩倩,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她曾经最讨厌的女人,竟会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那么……杜然岂不是许盛的私生女,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许倩倩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彻底的震惊了。 当林玉莲终于松开手放开杜然的时候,她的眼泪都糊了杜然的衣服一角,但杜然丝毫不在意,而是转身,将林玉莲护在了身后,直直的面对着许盛,道:“你刚刚说得话,认真的吗?” 许盛看着杜然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绝口不提刚刚的事情,而是放缓了声音,面色慈祥,俨然以为慈父的模样,道:“小然是吗?你,你还好吗?” 杜然冷笑一声,道:“许先生,我们不太熟,还是不要叫这个名字的好,免得被误会了。” 许盛有些着急,道:“我是你父……” 杜然直接打断:“我没有父亲,你也不配。” 杜然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她的本身的天庭的星君,哪怕西王母放出话来要降级,但到最后也不过是将她押在了天牢里,并未剥夺星君的称号,哪怕退一万步来讲,杜然不是星君了,也是神明,这样的身份,万万是许盛这个凡人企及不了的。 承认林玉莲,唤一声母亲,还是因为林玉莲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在她失忆的期间对她付出了所有的感情,才获得了解除封印后的杜然的承认。 至于许盛?那是远远没有资格的,也不怕折寿了! 许盛脸色一沉,还以为杜然这是对自己的埋怨,按下心来,道:“小然,我知道你还在责怪我……” 杜然手一伸,指着门外,冷声道:“滚。” 空气中,仿佛刹那间都沉寂下来了。 第385章 奚落 许盛从未想过,杜然会用这么果决,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敬的语气和他说话,一时间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许倩倩比许盛还快要反应过来,许是曾经对杜然的恩怨纠葛太过深了的缘故,导致她在看见杜然的第一眼,就特别的暴躁。 “杜然!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吗?!” 许倩倩跑出来的质问,杜然不过是斜斜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的态度,如果有任何异议,那么可以出去。” 许倩倩憋气憋得胸疼,“你,你……” 这还是她以前那个认识的沉默,内向,又有点不善言辞的杜然吗?! 为何此刻,许倩倩竟觉得,从杜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生生的压着她,令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许盛上前了一步,脸上带着的慈父脸色依然不变,仿佛此刻杜然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罢了,并不能当真。 “小然,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当年丢下你们母女两,但是,我……” 许盛后面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看着杜然脸上的嘲讽,竟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那些肺腑之言,那些酝酿了许久的大义凛然都说不出口了,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杜然冷笑,“说啊,怎么不说了?你的那些借口呢?我倒是想要洗耳恭听了。” 林玉莲紧紧的抓着杜然的手臂,紧张的说道:“然然,都怪妈,你别生气,咱们不理会他就好了,你难得回来一次,咱们不生气啊!” 杜然软了声音,对着林玉莲说道:“妈,没事。你太心慈手软了,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你不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林玉莲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只有在杜然的面前,她才露出了内里的软弱。 “然然,妈没事的,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妈没事的,妈可以照顾好自己。” 杜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在凡间的母亲,始终都是软肠子,所担忧的东西太多了,但这一切,又是为了她好,杜然怎么也不忍心拒绝这一份真情。 许盛见不得这两个人这么无视他的状态,他脸上维持的慈父脸色也保持不住了,多了几丝肃然,直接就对着杜然说道:“小然,我原谅你年轻,不懂事,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杜然双手抱臂,满脸淡然,道:“终于收起你的嘴脸了吗。” 许盛脸色隐隐发黑,双手都握成拳头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挑衅了?!许倩倩和许家笙这两个孩子,哪一个不是听听话话,安安分分的?哪一个不是在他面前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他这个做父亲的尊严什么时候被挑战过了?! “杜然!你该有的礼貌呢?!玉莲没有把你教好吗?!” 许盛的话语已经带上了几丝责怪了,而这个责怪却是针对了林玉莲,转折之意不亚于说没有教养! 杜然眼中的阴鹫更深了,看着许盛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意,令后者凭的后背寒毛立起,随即想到这不过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翻得过他这个父亲的地位! “如果你继续出言不逊,那么,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 杜然硬生生的把那一句‘等我动手,那么就迟了’给吞进肚子里去,因为在场还有林玉莲在,她不想让她这个珍重的凡间的妈妈对她产生隔阂,她必须要维持住原本的态度。 许盛听见杜然的话语后,轻藐的笑了几下,看着杜然的目光和看待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没什么两样了,他沉稳的说道:“这个医院,只要我愿意,那么就会成为许家的拆产,小然,你还小,爸爸原谅你,等你知道了金钱权势的用处,自然会明白的。” 杜然反问着,道:“金钱?权势?” 许盛满心自信,点头,“对。” 杜然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淡淡的说道:“你是说,只要金钱,权势大于你,就可以将你完全的除去了吗?再也看不见?” 许盛十分不满意杜然话语里的‘除去’二字,这令他产生了一阵淡淡的不安,但随即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孩子,顶天了能有几分实力?怎么还能大过自己去?怎么说,在帝都他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带着这样的自信,许盛仁慈的对着杜然说道:“或许你不知道,许家是我一手创建的,在帝都也算是有几分薄面了,小然,只要你帮着爸爸劝劝你妈妈,我可以给你承诺,你将享受到许家集团的股份。” 这句话刚落,最大反应的不是杜然,而是一旁一直沉默的许倩倩。 “爸爸!你,你怎么可以……她有什么资格!” 许倩倩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承诺,这不久应证了妈妈的那一句,那个私生女会来和他们抢夺家产吗?!这怎么可以! 许盛丝毫不在意许倩倩的反应,而是淡淡的安抚了一句:“倩倩,她是你妹妹。” 听此,杜然轻轻的笑出声,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后慢慢的说道:“妹妹?呵,在我妈怀孕之前,你就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了,然后,在我妈怀孕的时候,就丢下她和尚在胎腹中的我吗?” 许盛的脸色发青。 这种事情被自己的女儿直接提起,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有脸吗?! “杜然!”许盛怒吼。 “我说错了吗?” 许盛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并不是一个好捏的柿子,他也不在兜圈子了,直接说道:“好,很好,你们不肯认我,还在怨恨着我,这一点,我承认当年做错了,但是,这一家医院每天的话费不下于五位数,怎么,你们宁可依靠祈求外人,也不愿意服软吗?我保证,我可以给你妈妈最好的治疗!” 许盛自以为是拿捏住了杜然的软助,正等着她的服软,却在这时,杜然幽幽的开口了。 “你是说……钱吗?” 许盛一愣,道:“对,我知道是季家出面的,但这样的恩情,你们怎么偿还!” “还?不需要还。” “什么?” “因为……季如风是我的二师兄啊。” 杜然笑着说道。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我想,我的丈夫也不在乎帮我买下这个医院。” 第386章 我的丈夫 许盛一时半会没有明白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道:“什么二师兄?什么丈夫?杜然,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了!” 杜然嗤笑了一声,道:“廉耻?你和我谈廉耻吗?难道,不是你最没有资格说出这一句话吗?!” 许盛见杜然完全不在乎他的模样,就冲着被杜然护在了身后的林玉莲说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什么结婚!小小年纪,还有什么羞耻之心!” 林玉莲被吼得脾气都上来了,许盛左一句没有廉耻,右一句没有廉耻,这不就是赤裸裸将她的闺女给贬低得抬不起头来了,原本林玉莲还在震惊着杜然话里的那一个‘丈夫’的意思,现在也不震惊了,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许盛。 “这是我们的家里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我们家然然不需要你来做主!” 林玉莲一把将杜然扯住,顺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由她来正对着许盛,在面对自己唯一的孩子被莫名其妙指责的情况后,林玉莲完全摒弃了原有的温婉性子,俨然有了一分泼妇的气质。 许倩倩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在学校里,就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了,怎么,勾搭了如风,你还不够吗?你就那么饥渴吗?!”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内乍然响起。 许倩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已经微微红肿,带着刺痛感,油然而上。 “你,你居然打我……” 杜然在瞬息之间就重新回到了林玉莲的身旁,刚刚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神情冷漠的说道:“如果你的嘴巴不干净,那么我有的是让你干净的办法。” 许倩倩怨毒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杜然,怒吼:“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这个婊子!” 说着,许倩倩就要冲上来去扯杜然的头发却在下一秒,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来自身后的冰冷视线,像是将她的款灵魂也停住了一般。 许倩倩一点一点的扭过了头,向后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一身冰冷的男人。 那一个男人出现得无声无息,但其气场却不容小觑,没有一个人胆敢忽视这一份气场,就连许盛,久经商场风浪的他,竟产生了被野兽注视着的错觉。 沈郁,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杜然抬眼看去,视线中带上了一抹柔情,轻声道:“怎么来了?” 沈郁一向不喜欢实体化自己,对于一个喜欢阴暗的鬼而言,似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是极为厌恶的,杜然以为沈郁不会跟着过来的,却没想到他却现身在众人的面前了。 沈郁一步步的踏进了病房里,在众人的视线下来到了杜然的身前,道:“不放心。” 话音刚落,沈郁看向了杜然身旁的林玉莲,迎上了对方诧异又震惊的视线,薄唇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硬生生的将原本有些阴郁的脸色给多了几分温和,道:“你好。” 林玉莲冷不丁的被打了一声招呼,下意识的说道:“你,你好。” 沈郁仍旧好脾气的说着:“未曾摆放,是我的不该,很抱歉。” 林玉莲反应过来了,连忙看向了杜然,道:“然然啊,这,这是谁啊?” 杜然挑眉,意识是让沈郁自己说,她倒是很好奇对方该怎么解释。 沈郁知道杜然的小心思,只好无奈的解释了一句:“我叫沈郁,是然儿的……丈夫。” 林玉莲慌了,这算哪门子的丈夫?她刚刚还以为然然嘴里的丈夫之意不过是用来讽刺,用来激怒许盛的罢了,哪曾想到真的是蹦出了一个丈夫!还如此的惊为天人! 等等! 沈? 沈郁?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林玉莲突然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猛地退后了一步,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直的盯着沈郁,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你,你不是……” 你不是死了吗?! 林玉莲终于想起来了,这沈郁这个名字,可不正是当年那个沈家命短的少爷吗! 然然冥婚的那一位少爷! 这大白天是撞鬼了吗! 杜然看着林玉莲被吓得脸色青白,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心中懊恼了,瞪了一眼沈郁之后连忙扶着林玉莲,道:“妈,这中间有误会,你别害怕!” 林玉莲听见这话,才感觉呼吸又回来了,她左右看了看沈郁,英俊又温和,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了,心底总算稍稍安定下来了。 沈郁看着这活人这么害怕的模样,心中复杂的很,然儿在凡间的母亲害怕他,然儿在天庭的母后却恨不得将他除去,这二者的差距着实太大了。 安慰好了林玉莲之后,杜然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盛就已经出声了。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欢迎你来!” 许盛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在沈郁进来时是产生了畏惧的,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的畏惧,这样的畏惧感让他更加的窝火。 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 沈郁看着许盛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看待一个死人罢了,道:“滚。” 一个字,和杜然的语气如出一辙。 许盛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杜然这个态度还能解释为自己当年对不起这娘俩,怎么到现在突然跑出来的人也胆敢这样对他?! “这个医院还有没有王法了!什么人都放进来的吗?!人呢!还不给我滚进来!” 在许盛的怒吼之下,门外的几分医护人员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在看见病房内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时,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许盛可没管他们的错愕,直接指着沈郁,就道:“将他给我赶出去!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的吗?!这里是病房!” “这人……怎么进来的……” “你看见了吗?” “没有,我就一直在楼梯间和电梯那里,没看见有人……” “他是怎么进来的……” 许盛恼怒得大吼:“我不管你们有没有看见,总之赶紧给我赶出去!不然我就投诉!” 医护人员一阵心惊,但是哪怕被这样吼着,他们也没有动弹。 因为,那一个男人的视线…… 太过冰冷。 冷得仿佛,只要他们敢照做,就连灵魂都会被吸走了。 第387章 恶鬼之境 杜然突然间失去了耐心,不愿在面对这样子的破事,她特意来医院一趟,就是为了看望林玉莲,并让对方能够更加安心的养病而已,遇见许盛的事情是她从未想过的。 杜然的耐心本来就不多,现在被许盛这样纠缠着,就更加难以忍受了,她直接看向了沈郁,眼中的意思十分明确了。 沈郁几乎瞬息之间就明白了,他抬眼,看着那几个被许盛强烈的命令下,准备上前‘劝告’他离开这个病房的医护人员时,沈郁轻轻的挥了一下手,刹那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许盛几乎是膛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那几个医护人员瞬间消失了,而世界,都像是突然失去了色彩,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整个医院的病房,都蒙上了灰色,死气沉沉。 而杜然抱着昏迷过去的林玉莲,将她放在了病床上,细心的给她盖好了被子,仿佛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在意。 许盛立刻扭头,只见自己身旁的许倩倩已经整个人都昏迷在地上了,一动不动,跟尸体没什么两样。 许盛着急了,他立刻蹲下去,将许倩倩摇晃,道:“倩倩!倩倩!你出声!” 但许倩倩没有任何的反应,许盛终于察觉到了不妥。 许盛慢慢的抬头看向了一脸冷漠状态的沈郁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了那里。 如同审判的天神一般。 “你,你做了什么?!他们呢?那些人去了哪里?!还有倩倩,你把她怎么了!” 许盛的语气里终是带上了几分故作坚强,他的心开始害怕了。 这样完全违反了科学定律的东西,令他不得不彻底的提起了心来。 沈郁说道:“我不太喜欢阳间的办法来解决你。” 许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然慢慢的走过来,站在沈郁的身旁,突然道:“你害怕吗?” “什么?” “害怕……鬼。” 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许盛仿佛听见了从门外的廊道里,传来了一声一声沉重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许盛勉强的说道:“你发什么疯!” 杜然轻笑,道:“你知道吗?这一个医院,原本是一处乱葬岗,里面填满了无数的人,有暴毙而亡的,有无人认领的,也有被鬼害死的,他们被葬在这里,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的怨气,最后,这里建立了医院,镇压了这里的亡灵。” 许盛被杜然的话语弄蒙了,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杜然不理会他,像是自言自语着,道:“你知道吗?被你丢弃的女人,是怎样在冬天里活着的吗?没有衣服,没有食物,有的只是无尽的冷眼,无尽的嘲笑,而你,还在享受着天伦之乐,还怀揣着你那微不可闻的愧疚,你以为,你现在做的一切,就能得到曾经失去的?” 许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沈郁伸手放在了杜然的头上,温柔额抚摸着,像是无声的安慰着。 哪怕杜然已经恢复了星君的记忆,但归根结底,她仍然是杜然,只要她还在使用着这一个身体,那么她就是杜然,‘杜然’这个身份所经历的二十多年不是假的,那些事情她都经历过,也铭记着,怎么可能会原谅?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怨恨? 被这个男人所抛弃的母亲,带着她独自求生的生活,那些记忆也占据了杜然重要的人生部分,而现在,这个男人却打着弥补的念头,想要重新享受天伦之乐,杜然回应的,只有残忍。 所以,沈郁的这一个恶鬼之境,便是杜然所愿。 “你这种人,比恶鬼还要可怕,那么……就让让你知道,什么是地狱。” 随着杜然的话落,那脚步声已经近到了咫尺,许盛的寒毛立刻竖起了,他向着门口看去,只见一张张狰狞的脸拥挤在门口处,那浑身腐烂的肉体还往外渗着腐臭的液体,断胳膊断腿的在拥挤中都掉落了下来,好不恶心。 许盛的呼吸都停了一秒,他的脸色发白,猛地向后看去,想要质问的话语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的面前,那两个身影消失了。 门外的鬼一个接一个的挤了进来,疯狂的向着他涌过去,那表情似是要将他的血肉都给吃了。 许盛发出了一声尖叫,开始拼命的躲闪,整个人都像是崩溃了一般。 杜然冷眼看着这一切,身旁站着的沈郁轻轻的揽着她的腰,道:“然儿,只是幻觉吗。” 杜然抿嘴,道:“对于这种人来说,痛苦的活着,比死去还要来得更狠。” 沈郁的眼眸更深了些,在心中道,然儿,终究你还是会心软。 是的,面前的许盛不过是陷入了恶鬼幻境中,那是沈郁制造出来的一个超脱于阴阳两间的空间罢了,里面的恶鬼也不过是幻觉而已,事实上,这个医院的风水好的很,哪里是什么乱葬岗,不然季如风也不会将林玉莲安排在了这里养病。 杜然刚刚的那句话,就是为了给许盛的心底种下恐惧的‘因’,而沈郁,正是催发了那个因,才令许盛宛如置身于恶鬼包围之中。 杜然看着面前陷入了恐惧而不断的挣扎,脸色痛苦的许盛,无声的笑笑,随后道:“还需要多久,才解除?” 沈郁柔声道:“如你所说。” 杜然最是受不了沈郁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宠溺会令她产生,她做了什么,这个男人依然会无条件的宠溺包容她,这会让她……无法无天。 “恶鬼之境的维持,应该不会太消耗你的能力吧,那么就维持就一点好了,我要看到他,彻底的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思及此,杜然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沈郁正要说话的时候,一缕若隐若现的气息突兀的出现,他瞬间皱眉。 杜然看见,道:“怎么了?” “有东西闯了进来。” 杜然讶异,“你的恶鬼之境怎么会被闯了进来?” “然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不,我和你去,我不放心你。” 沈郁没有啰嗦,直接抱着杜然的腰就消失在原地,对于他来说,然儿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心的。 但是这一去,杜然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就会懊悔。 第388章 月季再现 杜然和沈郁来到了医院外头,因着被沈郁布下了恶鬼之境,以医院为中心点,方圆十里的环境都会被圈住的,除了那一个病房的人,别的活人不会在出现,更直观的解释是,现在的这一个医院,已经超脱于阴阳两间,属于独立的空间,也算是‘私人’所有的,按照常理,是不可能还会有别的人出现的。 正因如此,沈郁的脸色才会变了。 能够闯进他布下的恶鬼之境,那么这个‘闯入者’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小人物了。 杜然想着灰蒙蒙的四周看去,在空气中,似乎隐含着一丝微弱的香甜气味。 杜然极度不舒服,像是对这个味道产生了抗拒感。 “闯进来的人,还是个女人吗?” 杜然说着话,伸手摸了摸鼻子,像是不习惯这个味道一般。 这种味道和人间的香水味是一样的。 沈郁伸手将杜然的头按进了自己的胸怀里,像是避免她继续闻下去一般。 “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那你按住我作甚。” “记住我的气息。” 杜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厮又在调侃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的挣开了他的胸膛,道:“重点不是这个,是那个闯入者。” 沈郁神色淡然,道:“有我在。” 杜然放弃了和沈郁继续接话,而是直接开始追寻着气味寻去。 尽管那一丝香甜的味道很淡,但是杜然仍旧能够捕抓到,并慢慢的朝着方向寻去。 沈郁选取了一个最佳的位置,时刻将杜然护在了最安全的位置,这一个做法,习惯成自然。 杜然自然是知道的,哪怕她现在已经记起了一切,哪怕此刻她仍旧是活人的身躯,但骨子里,她仍旧是那一个高高在上,被所有人仰望的离悠星君,她所拥有的实力绝对不弱,否则西王母觉不对将她当作是继承人。 但哪怕是强如离悠星君,沈郁的这个举动,未曾改变。 杜然的心情有些复杂,沈郁对她的在意,她都明白,但这样入微的将她当作脆弱的事物来守护,却让她隐隐的,有些不安。 不过杜然并没有将这份不安放在心底,目前更重要的,还有别的事情。 当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上时,一条破旧的围巾被仍在了地上,上面还带着岁月的痕迹。 而香气的来源,赫然就是围巾。 杜然上前一把拿起,细细的抚摸,脱口而出道:“这是……妈妈的围巾!” 是的,面前的这条围巾何其熟悉,它曾经反复的出现在季言小时候的记忆里,那是穷困的家里,仅剩的围巾,甚至在她脖子上带的时间,比林玉莲还要多。 杜然伸过头去,嗅了嗅,更加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在一下秒,杜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冲着沈郁喊道:“阿郁!我们快回去!妈妈有危险!” 是的,这一条围巾,就是一个警告。 几乎在杜然喊出来的下一刻,沈郁就一手揽着她的腰,急速飞过,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回到了医院里面。 杜然拼命的冲向了病房,只见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林玉莲,此刻不见了踪影。 杜然身体有些颤抖,被沈郁扶住了,道:“然儿,冷静点。” 杜然深呼吸一口,走过去那张病床上,被子还保持着被掀开的痕迹,唯独躺着的人不见了,地上许倩倩仍旧昏迷着,陷入了幻觉的许盛还在挣扎着,没有人能够告诉杜然,这里发生了什么。 “阿郁,恶鬼之境你没有解开,那么闯进来的东西就不会逃出去的,我们找,去找到妈妈!” 杜然的眼睛迸发出了火气,她最恨别人拿捏自己在意的人当作筹码来要挟,她可以接受任何的痛苦折磨,却唯独不能不接受这个! 沈郁的眼眸闪过了一缕红光,随后道:“然儿,天台。” 杜然一惊,连忙问:“你感应到了?” “走。” 话落,两人再次从原地消失,而这次出现的地点,赫然就是天台了,医院的天台。 杜然几乎在双脚碰到实地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栏杆外面的妈妈,此刻,她的脸色是麻木的,双眼紧闭,仿佛像是还没有醒来的模样。 杜然没有莽撞的冲过去,因为她看见,在那隐隐若现之间,缠在林玉莲身上的那几分钢丝一般的线,细的几乎看不见了。 有人在操控着林玉莲! 沈郁将视线抬起,却见,在半空中,一个人影,慢慢的显现出来。 那是……宛如曾经的杜然。 鲜血淋漓的肌肤,流淌着发绿液体,面目全非,全身都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那是…… 杜然从齿间蹦出了两个字:“月季。” 是的,这一个飘着的‘入侵者’,这一个操控林玉莲的人,赫然就是月季。 沈郁的脸,一瞬间沉了下去。 在赶来寻找杜然之前,沈郁就将关在地牢里的月季给杀了,他没有鬼卞那种变态的兴致要折磨人,杀了更是干净利落。 但,原本该死去的人,怎么会再次出现? 甚至还有能力入侵他的恶鬼之境?! “杜然,好久不见,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很吃惊啊?见到我,不开心吗?” 杜然攥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勾起了一个冷笑,道:“我以为你死了。” 这一句话,成功的让飘在半空中的月季发怒了。 “死?我怎么会死!我还要看着你一无所有!怎么舍得死!我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会让你得到?!” 月季的话语明明是冲着杜然,但她的眼神,却无法避免的看向了杜然身旁的沈郁。 “沈郁,你好狠的心,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和她在一起?我哪里不配了?!” 沈郁不愿跟她啰嗦,直接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月季立刻大喊:“你要是敢动手!那么这个活人就会彻底的死去!这里掉下去,是破开这个空间的通道,她会在真实的世界里坠楼而死!” 杜然的眼神带上了肃杀之意,冷声道:“你敢!” “哈哈哈哈,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和厉鬼做了交易,变成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敢呢,杜然,这都是你逼我的!” 第389章 我的男人,你配不上 月季的眼神嚣张,神情疯狂,大有不顾一切的欲念在。 杜然的表情更冷了,若是眼神能够冰冻住人,那么此刻月季早已经是一座冰雕了,一座浑身是血的冰雕。 月季看着杜然一动不动的模样,得意极了,以为自己成功的吓住了她,道:“你知道吗?一旦被人抓住了弱点,那么你将无法阻止我!要怪,就怪你有一个母亲!” 月季疯狂大笑着,她没有看见,杜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没有看见沈郁眼里闪过的一缕红光,仍旧沉浸在自我的得意中。 杜然看着那些透明的丝线,道:“谁在背后帮你。” 这一个问话,太有内涵。 若只是月季一个人,那么根本不可能破开恶鬼之境,更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林玉莲给掳走了,还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嚣张。 月季收回了笑,恶狠狠的看着杜然,道:“怎么,你不相信我?!你在怀疑什么!” 杜然的眼神开始放向了四周,像是在搜寻另一个人的存在一般。 杜然的态度,就如同视她为无物一般。 这令月季好不容易燃起来的自信心遭受到了空前的打击,那是一种极度的不甘心。 原本,月季就曾败在了杜然的手下,还是败得莫名其妙的,好不容易变成她的样子,顶替了她的存在,却仍在最后发现,她自以为是夺得的东西,都不过是假的! 那些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 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当成杜然! 都不过是在骗她,稳住她,好寻找到真正的杜然而已! 在地下室的时间里,在那段暗无天日,忍受折磨的日子里,月季曾不止一次的想到,如果这个世界是没有杜然的话,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她失去了月季这个身份,她没有了自己的皮子,现在却连‘杜然’这个身份都被夺回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这让月季对杜然充满了仇恨。 恨!恨不得让杜然亲自在她的面前死去! 恨!恨不得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剥夺了! 恨!恨不得将沈郁的宠爱重新拿回来! 月季死死的盯着杜然,道:“你在找什么!” 杜然慢慢将实现游移回了月季的身上,道:“再找帮你的人。” 月季反驳道:“没有帮我的人!是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杜然笑了,轻声道:“我不信。” 月季伸出手怒指着杜然,道:“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你了!现在是我拿捏着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是我!” 杜然的眼神慢慢的沉了下去,嘴角的笑意满含深意,她淡淡的说道:“你确定吗?” 月季得意的点头,道:“只有我就足够了!不需要任何人!” 杜然轻笑。 “对付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需要劳烦大人动手!就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看啊,你现在可怜的模样,就像卑微的臭虫一样!我要将你一点点的折磨死!” “啊,说得很对。” “什么?” “你说,不会有人了,对吗?” 话落,月季感受到了由心底升起一阵心悸,弥漫全身,不知道从何处感触,竟凭空让她觉着心寒。 就像是……打开了某一个禁忌。 “我等你这句话,等久了。真是……太好了。” 话落,杜然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她身旁的沈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看着恶作剧的小孩儿一般的宠溺。 月季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大喊:“你去哪里!给我出来!听见没有!给我出来!不然我就让她掉下去了!” 不管月季怎么喊,但杜然的身影当真是消失了,哪里都寻找不到,唯独剩下沈郁单薄的身影伫立在原地,像是一尊冰雕一般,那双黝黑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的宠溺。 仿佛这不过是杜然的玩闹罢了。 月季在不安中终于是受不住了,她手一扬起,里面抓着一把的丝线,那是从各个方位控制的丝线,也是‘那一个人’送给她的东西,她用得得心应手。 “你在不出来!我让她掉下去!” 说着,月季手中的线一松,满脸恶劣的看着林玉莲要掉下去死了的模样,眼神中满是疯狂,似乎任何能令杜然痛苦的事情都能够令她开心一样。 但预想而来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林玉莲仍旧稳稳地站在了栏杆上,身影不动分毫。 月季大吼一声:“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月季拼命的想要拽住那些线,猛地一拽,却抓了一把断掉的丝线,而在半空中,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分布在各个角落里的丝线不知什么时候被打上了一个结,很紧很稳的结,硬生生的将林玉莲捆住了,而掌握在她手中的线段,全部断了。 她现在无法控制丝线了! 杜然的身影重新在沈郁的身旁显现,面无表情的看着月季,道:“喜欢吗,这一个结。” 月季满脸愤恨,“你!!” 杜然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知道被自己的丝线捆住的滋味吗?” 月季下意识道:“你什么意思?!” 随后,她本要举起的手,竟举不起来了! 月季难以置信的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丝线,紧紧地将她捆住了,尖叫道:“你什么时候做的!你放开我!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杜然哑然失笑,道:“如果你有能力,那么,我从不畏惧。” 月季愤怒得眼睛都充血了,她死死的盯着杜然,道:“你怎么敢!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这一切都是我的!我的!贱人!你这个贱人啊!我要杀了你!” 沈郁皱眉,上前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了暴戾的杀气。 杜然抓住了沈郁的手臂,轻轻的摇头,后者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了回来。 杜然仰起头,神色清冷,道:“喂,你一直说,我没有资格,一直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那么……请你告诉我。” 语气顿了顿,“试图横刀夺爱,鸠占鹊巢的你,又有什么资格。” 月季脸色一阵僵硬。 杜然冷笑,眼神嘲讽,一句没有感情的话语落下。 “月季,我的男人,你——配不上。” 第390章 神秘人 月季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她像是被这一句话给镇住了一般,仿佛她面前的杜然,不再是她所能直视的存在。 说出这一句话的杜然,嘴角还带着微微上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一如曾经响彻天庭的离悠星君,凡人的肉体并未令她的气质有丝毫的折损,反而柔和了属于凡间的气息,更加圆润。 沈郁注视着杜然的眼神,越来越黝黑,也越来越执拗,像是捕获了猎物的野兽一般,产生了一瞬的嗜血气息,他死死的压抑下了自己的悸动,双手紧紧攥着,一缕红光在他的眼底闪过。 “住,住口……你住口!你不要胡说八道!” 月季开始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那捆住她身上的线很细,很坚实,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崩断,反而因为这样的力度令她原本就没有皮肤的加固而松弛的肉块一块块的被削了下来,掉在地上。 月季发出了惨叫声,再也不敢挣扎了,那些丝线的坚韧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若是挣扎不开,那么她就会被分裂成一块块的! 杜然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惨状,道:“我从未得罪你,绝不接受莫须有的怨恨。你所有的不甘,都来自于你的贪心。” “住嘴!不要说了!” 杜然的声音仿佛带上了魔力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传进了月季的耳朵里。 “你知道吗,人,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话落,杜然轻轻的扬起了手,在月季震惊的视线下,随意的抓了抓,月季尖叫出声:“线!线!线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的,出现在杜然手里的东西,赫然就是一团细长的线,那是属于月季的线,却被杜然稳稳的抓着。 “怎么会在我这里?呵呵,我也不知道呢,或许,你想试试什么滋味吗?” 杜然恶劣的说着,手指稍微用力,只见那头捆着月季的细线勒得更紧了,像是要勒进她的血肉里面,将她彻底的撕碎了一般。 这样的手段足以让月季害怕了。 “你住手!” 杜然嗤笑一声,道:“怎么,害怕了?” 月季眼神惊恐的说道:“你,你怎么做到的!那些线明明在我手上的!” 杜然扬了扬手中的线,道:“你是说这个吗?” “那是我的东西!” “啊,在我手上,就不是了。” “杜然!你卑鄙!你无耻!”月季大吼着说道。 杜然突然扭头转向了沈郁,看着一直安静的充当‘美男子’的沈郁,杜然露出了一抹妖媚的笑容,道:“呐,我卑鄙无耻吗?” 语气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惹得沈郁的眼神更加具有侵占意味。 沈郁走进,伸手紧紧的勒住了杜然的腰肢,俯身,在她的唇角上烙下一个吻,道:“然儿,无论你如何,都是我的。” “呵,一如既往的霸道。” 杜然轻轻的推开了沈郁,余光中,果然看见了月季嫉妒成狂的面色,她的唇角上扬了。 对,杜然就是故意的。 故意做出这一幕来。 故意生出缠绵的意味来。 月季不是想要拥有她的一切吗?包括沈郁在内的一切,那么最好的折磨办法,无异于此了,身体的疼痛,终归比不上心痛吧。 “你,你们贱人!你们都是贱人啊!” 月季嘶吼着,咆哮着,强烈的妒忌之心将她的理智都埋没了,她疯狂的大吼着:“杜然!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无全尸!我诅咒你啊!” 杜然听着这话心中没有半分的波澜,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身为天庭的星君,身为西王母名下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子嗣,她在天庭中惹来的妒忌从来不少,比这更恶毒,更阴狠的话语都未能给她带来任何的情绪,更遑论月季这一个凡人而已。 但,这不代表杜然就乐意听着她的辱骂。 杜然微微动了动手,那些细线一阵乱扯乱动,月季的辱骂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住手啊!停下来!疼啊!!!” 月季的眼泪都崩落了,一块块薄薄的肉片被细线削落了下来,在半空中飘落而下,像是血雨一般。 杜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适,太过血腥的手段一向为她所不喜,但是面对月季,她第一次做出了和自己的喜好不符合的事情,心中倒是没有半点爽快。 突然间,她对于这样的尖叫腻了,想要彻底的了断月季时。 “你不能杀我!杜然,你不能杀我!我死了!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不会的!” 杜然正要收紧丝线的手顿住了,她眼睛微微眯起,道:“你说什么大人?” 月季像是找到了保命符一般,连连喊道:“对!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大人回来救我的!你们不能杀了我!” 杜然冷声道:“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月季哈哈大笑起来,突然间激动的大吼:“你们触犯了天道!自然会有天道的惩罚!那八苦……” 余下的话语月季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的身体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整个的僵住不动了,那张开的嘴巴还维持着说话的姿势,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她的眼神中充斥着畏惧,但这一个畏惧,却不在是对着杜然。 沈郁几乎在下一瞬,就将杜然紧紧的护在了怀里,眼神警惕的注视着前方,双手不自觉的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杜然不需要解释,也感受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威压,那种强烈到丝毫不弱于沈郁的威压。 来得人……毋庸置疑,是一个绝对实力的强者! 是谁?! “月季,我曾告诉过你,不准多嘴。” 一道威严怪异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随即空间扭曲,形成一个大圆,而在圆心中间,一道人影在慢慢的显现出来。 月季终于能说话了,她畏惧的颤声道:“大,大人……我错了,大人对不起!” 杜然严声质问:“你是谁!” 来得这一个人看不清容貌,唯独确认那周身的气息是一个十分强大而又危险的存在,且看他站在月季的身边,那么……这个人就是月季背后的幕后黑手?! “星君,许久不见,倒是生分了。” 第391章 审判者 杜然的心悬了起来。 这个人……认识她。 沈郁搂着杜然的手更紧了,嘴巴紧紧的抿着,像是在审视着那一个神秘人一般。 杜然压抑住了冲动,冷静的说道:“阁下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不太好吧?” 神秘人发出了笑声,那是沙哑的像是被割破了喉咙一般的声音,道:“星君说笑了,鄙人的面目不值得在星君面前显现,怕是污了星君的眼睛。” 杜然眼神更加凌厉了,这个人,说话滴水不漏,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也对,那周身的气场就足以说明这个人的实力有多强劲。 “如此藏头藏尾的,实在没有意义。” 神秘人叹了一口气,道:“星君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凌厉,不给鄙人的余地啊!” 月季在一旁听着听蒙了些,但她身上的丝线还在,那么她就要受到杜然的威胁,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大人!快解决掉他们!还有我身上的丝线,您给我的细线都被她拿走了!” 月季的语气里还带上了几分讨好,像是在哀求着这一个神秘人一般。 哪知,话音刚落,月季的眼睛就瞪大了。 她感受到了一阵刺痛,随后耳边响起了重物坠地的声音,她呆呆的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上她已经碎成一块块的身体,嘴巴吐出了一口血沫子,眼神呆滞的看着神秘人,缓缓的说道:“大人……为什么……” “质问星君你还是不够格啊,触犯了我的禁忌,你也没有了利用价值,早点消失吧。” “大人……” 后面的话语月季再也说不出口了,那一颗飘着的头颅碰的一声,狠狠的砸落在地上,那一双挣开的眼睛里,仍旧带着死前的绝望和不甘,像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杜然看了看手中断开的线,陷入了一瞬的晃神,这个人……什么时候掌控了丝线…… 这样的速度,就连她也无法察觉吗? 就在杜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的时候,沈郁在她头顶上淡淡的说道:“换位,那是幻影罢了。” 杜然一怔,抬头看着沈郁已久沉稳的脸,苍白,俊美,似乎总能让她找到了依靠。 “哈哈哈,帝君不愧是帝君,哪怕修为跌落,也依然不容小觑啊!” 沈郁沉声道:“你的目的。” 这一句话问话,干净利落,不容躲避。 神秘人的小声停了下来,似是当真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般。 杜然吐出了一口浊气,将心放回原地,而后看向了那一个神秘人,这一刻,她的心中有着坚定,因为他在,那么她将无所畏惧。 “我的目的?帝君,你会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这太平盛世,维持了太久不是吗?人间道,天庭道,恶鬼道,三道轮回已经沉默了太久,总需要一些刺激不是吗?” 杜然在这一句话中,听见了野心,那是一种汹涌澎湃的野心! 她厉声道:“打乱三道平衡,你是触犯天道的!” “天道?天道是什么?这种虚无的东西,星君怕不会是信了吧?” 神秘人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的意味,但他嘲讽的,却不仅仅是杜然,而是天道。 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一个统称词罢了。万物归无,草木皆生,孕育三道的存在,便是天道,天道不是指哪一个人,哪一个地方,而是整一个生命的运行体系。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存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它被敬畏着,被所有的神明所畏惧着,它掌控着所有的事物,控制着所有的命运,小道一簇草,大到一个神明,就连西王母,也是将天道之名挂在了嘴边。 可见,天道之威,存在郁每一个的心中,但现在,具有有一个人跳出来,质问天道,这样的震惊于杜然而言,足以掀翻她的认知。 杜然张开嘴,一字一句的说道:“天道自在心中,你若是违逆,那么将万劫不复。” 这一句话,是流传于天庭之间的传说,是每一个神明的准则。 “星君啊星君,你如此相信的天道,究竟为你做了什么?你所遭遇的一切,又真的是因为天道吗?” 杜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当年,你和帝君的事情,你以为西王母是如何知道的?你以为,西王母所说的‘天道不容,必将拆散’又是谁告诉她的?你以为……你所认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吗?” 就在这时,沈郁的手猛地一挥,一阵黑屋不知从何处生出,直直的朝着那一个神秘人飞去,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一般。 那些黑气中夹杂着嗜血的气息,发出了滋滋声,如同有万鬼在里面嚎叫着。 “帝君息怒啊,这么随便的出手,可是不太好。” 神秘人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沈郁猛地带着杜然跳开,险险的避开了那一道伸过来的黑手。 “反应真不错,不愧是帝君,在这个恶鬼之境里想要对付你还真的有些难度。” 杜然咬着牙,道:“都是你做的吗?!” “做?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为了这一场计划暗中筹划了九千年,你问的事情,是指那些?” 杜然此时此刻,终于明白,面前的这个神秘人,所谋夺的目的,怕是…… “审,判,者。” 杜然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来的。 这三个字,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神秘人放肆的大笑,终于一点点的显露出了原型。 那是一个穿着一件巨大的黑袍子,兜帽遮住了脸的人,身形完全的隐藏在那一个兜帽之间,唯独露出来的,那是一个隐隐发着金光,但是此刻已经带上了黑光的十字。 那一个柿子,代表了……审判者。 天庭中,那一个天道唯一的‘传声人’,负责将天道的所有命运轨迹一一发布的人。 那是……她所不敢仰望的存在。 这一刻,杜然终于知道,她所要面对的强大,究竟越了多少个级。 “不愧是星君,果然聪慧啊,当年西王母创造你并赋予你生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而现在,你做的很好。好到出乎我的意料了。” “什么……” “带我这么好的傀儡身体,星君啊,我真诚的谢意,你可要好好感受。” 第392章 坠楼 话落,杜然只听见从身后传来一阵风流,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似得,猛地转过身去,身体在下意识的反应之下,猛地冲过去,嘴巴大张,一声破音从喉咙伸出挤出:“不— 杜然的身体想要飞奔而去,但却被沈郁紧紧的抱住了。 她挣扎着,摆脱着,却仍旧被沈郁紧紧的拦住了。 “放开我!沈郁!妈妈!不!” 杜然的脸色扭曲了,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沈郁的肉里去,但沈郁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般,紧紧的抱着她,眼神阴沉。 “然儿!不能去!” “不!!妈!放开我啊!” 然而,所有的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杜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原本被她用丝线紧紧缠绕住的母亲,本应该安全的她,就这么在栏杆下坠落而去。 那一圈圈的丝线,断裂开来,飘散在空中。 而那双本该闭上的眼睛,此时却挣了开来,倒映着杜然惊慌失措的脸,嘴巴微张,像是要述说着什么一般。 不过是刹那之间,林玉莲已经整个的掉了下去。 那一句未曾出口的话语,杜然再也听不见了。 杜然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的手伸出,五指大张,又握紧,徒劳无功的握紧,似是想要去抓住那一个坠落下去的人一般,而沈郁,仍旧死死的禁锢着她的腰,不令她冲过去。 两行清泪,在杜然的脸上,缓缓落下,泪珠滚落在地上,晕成一个个圈。 沈郁紧紧的攥住拳头,将杜然抱在了怀里,视线,落在了那一个前方形成的巨大线圈,如同切割场一般。 不知何时弥补在空中的丝线一条条的交错着,将这么一段路生生的遍布了,连一个空荡都不曾留下。 如果杜然在刚刚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那么,等待她的……便是月季同样的结局。 碎成一片片的肢体,拼凑不齐。 杜然的头,一点一点的垂下去,发丝掩住了脸,看不清神色,而沈郁,只是沉默的将她拥着,力度越来越紧。 那一边,注视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旧冷冷的漂浮着,一声冷笑。 “星君,这不过是一个凡间的活人,你怎么表现出这般在意?莫非你在西王母那里缺失的感情,在这一个活人身上寻找到了?” 轻挑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嘲讽,像是讥笑杜然而今的状态一般,像是完全不在意,刚刚那一个陨落的生命一般。 审判者,冷酷无情之名,可见一斑。 在天庭,众仙君未曾真正见过审判者,却无一不为之惊惧,那是能够代替天道行使审判权利的存在,所拥有的实力,便也注定了不会拥有情感。 “阿郁,放开我。” 一道带着哽咽的声音,缓缓的从底下挤出。 沈郁的脸色有些担忧,拥着杜然的手松开了些许。 “然儿……” “我没事。” 杜然慢慢的抬起头,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 沈郁沉默了一会,终究是松开了抱着杜然的手,道:“然儿,我来。” 杜然摇头,“不。” “然儿……” “这是,天庭的事!”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杜然的身影消失在了沈郁的怀里。 感受到怀里一空,沈郁的眼底酝酿着风暴,但他没有动作,只是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脑海里,仿佛看见了杜然移动的身影,那样迅速,而又敏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自从审判者出现,沈郁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来自身体,来自灵魂的不对劲。 那是一种……臣服。 像是对这一个人而臣服。 若不是他强大的自控力,恐怕此刻早已下跪,跪倒在审判者的面前,然而,这怎么可能?!哪怕面对西王母,面对那浩浩荡荡的天兵天将,都未能令他产生过分毫的臣服之意!他是帝君,他是沈郁!他怎么会,跪下! 半空中,那巨大的黑袍下,掩藏着的,是一张面目表情的脸,而他,早已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沈郁许久,并在心中越发的满意沈郁的表现。 这么强大的意志力,呵呵…… 就在审判者仍旧注视着沈郁的时候,来自侧边的一道气势破蛹而出,他微微错愕,闪身躲开。 “星君如此不打招呼就冲过来,似乎太没有礼貌了些……” 审判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他看着此刻的杜然,一抹诧异一闪而过。 快要实质化的黑气紧紧的缠绕全身,那双眼睛布满了红丝,明明眼神如此的狰狞,但杜然的脸,却像是含着冰霜一般,僵硬而又冰冷。 挥出去落空的手被收回,杜然再次的消失。 这一刻,就连审判者,也生出了几分认真。 似乎……这一个星君,和他印象中,不太一样。 “星君啊,对我动手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语气中似是还带着挽回的余地。 然而,回应审判者的,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沉寂。 他,竟在刚刚分神的时候,失去了对杜然行踪的捕抓,也从未想过,杜然有这个能耐。 似乎,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沈郁同样在追踪着杜然的身影,就连他,也露出了极度认真的神色,明明在杜然出手之前,他还能捕抓道杜然的身影,但在那过后,却如同神迹一般的,整个都消失了。 在整个天台中,空气突然的寂静了下来。 审判者的语气上扬,道:“有意思……星君似乎隐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话落,审判者伸出了一只手,一道微光升起,空气中那遍布的丝线在抽动着,一根一根的往回收拢,如同收网一般,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圆滚滚的珠子。 那丝线竟是由这颗珠子变化的! “如果你不出现,那么……就让我来抓住你!” 话落,还未等审判者动真格,沈郁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的身形一闪,登时出现在了审判者的面前,其速度之快抓不到影子,而沈郁的目的,就是那一颗珠子! “休想伤害然儿!” 沈郁的动作直指审判者,他的眼色还有几缕血红,这一个攻击已经是倾尽了他的自制力,冒着那一种入骨的臣服感,率先出手。 任何想要伤害然儿的人,他,疯魔成狂! “怎么,你还能自己行动?!” 第393章 杜然发疯 审判者的话语令沈郁的气息更加危险,他伸出手来,瞬间手心朝小开始卷起了风旋,风旋越来越大,而沈郁的脸色则是越来越冷。 任谁在场,都足以看见,沈郁的手臂,在颤抖着,似是这一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 审判者像是在期待着沈郁的动作,却更像是……认定了,他无法做到。 风旋越来越大,但沈郁的动作,却仍旧僵直,像是蓄势待发,而那‘一发’的控制权,却不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审判者发出了笑声,像是嘲讽沈郁的不自量力一般,而就在这时,沈郁手中的风旋猛地向天上打去,一时间,狂风四卷,将所有的一切都吹起了风尘,审判者的衣袍吹起,猎猎作响,但那遮住容貌的兜帽却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你就只能这样了吗?帝君,这样的把戏……” 审判者后面的话语未能说得出口,因为,他的胸口,赫然被一柄长剑给刺穿了。 那锋利的尖头还在闪烁着白光,上面,却滴血未沾。 下一瞬,杜然拔出了剑,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失声道:“不可能!你,你没有实体!” 那一下,杜然在借助了沈郁的狂风,隐匿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气息,当风旋在半空中扩散的时候,审判者的视线势必被吸引了过去,而她,将出现在背后,进行反击。 原本以为不会有意外的一手,却在狠狠的刺中的时候,杜然终于明悟了。 “这……只是你的幻影?!你的实体呢!” 杜然无法相信,一个人,光是幻影就能够强悍到这个地步了吗?! “配合得很好,将我也骗过去了,果然,传闻,星君和帝君的感情深厚,并不是空穴来风,你们很好,令我刮目相看了。但是,单单只是这样,想要打败我,是无法做到的。” 审判者的黑袍被吹起,那掀开的一角显示着里面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直到这一刻,杜然终于相信,面前的他,不过是幻影,而她,被一个幻影耍的团团转,甚至,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杜然的眼睛一瞬间红了,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原本隐匿身形耗尽了她所有的能力,在凡间,她的这具身体根本无法全力以赴,只有真身的十分之一的修为,她拼尽了一切,堵上了最后的一击,却不想,这,不过是不自量力! “星君,你那么想要打倒我,只是因为那一个凡间的女人吗?这倒是让我惊讶,区区一个凡人,死了便是死了,死了尚且可以投胎转世,何必这幅样子?” “闭嘴!” “想要看看吗?看她掉出了恶鬼之境后,那死亡的样子。” “闭嘴闭嘴闭嘴!啊!!我让你闭嘴!” 杜然再也无法忍耐了,她开始横冲直撞,开始没有章法的握着她所具现化出来的长剑,一遍遍的迎上了审判者。但失去了冷静的杜然,又岂会是对手?原本尚且还能仰仗的隐匿功夫也在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 ‘完全的消失’是建立在绝对心静的条件下,没有感情波动,没有呼吸,没有任何的波澜,完全的融入了周围之中,这样的要求何其高,在见证了林玉莲坠落下去的情况下,杜然能够维持那一个状态已然是拼进了所有的自制力,却依然失败了。 杜然再也无法进入刚刚那样的状态了。 她只能拼命的攻击,前进,甚至动作快得超出了她的身体承受能力,慢慢的,她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她的心脏已经跟不上体力所突破的极限了,那一招一式之间,带上了她所有的信念。 然而,无论杜然的攻击有多快,审判者却总能在她出手的瞬间而察觉到了,轻松而又简单的避开了,像是猫儿逗弄着耗子一般,在他的面前,杜然就是耗子一般的存在。 甚至,在轻松躲避的空隙间,审判者还饶有兴致的说道:“星君,我给你看看吧,看看你所在意的那一个凡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说着,审判者一挥手,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像,而影像内的场景却令杜然浑身发冷。 那是倒在地上的林玉莲。 在她的身下,绽放出了血一般的铺垫,红得刺眼,红得悲戚。 身边围了很多的人,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着,他们纷纷议论着,像是在嘲讽这一个摔下楼的女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林玉莲的眼睛,并没有合上,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担忧的弧度,像是直到死亡前的那一刻,她仍旧记挂着杜然,记挂着唯一的孩子。 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病号服,蓝白条纹下,是虚弱的身体,此刻,了无生机。 林玉莲死了,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个瞬间,但在最后的时刻,她所担心的,却仍旧不是自己的生命,杜然响起了,在那坠楼的瞬间,她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然然,好好照顾自己。” 眼泪,毫无预兆的崩溃而出。 属于‘杜然’的感情,在这一瞬间都崩裂了,再也止不住,再也收不回来,她的脑海中,充斥着全是作为人类生活的二十年,那一天天,一日日,一夜夜里,全是对这个妈妈的不舍得,全是对着她的所有期望。 “然然,不要管妈妈,你要上学,就去!” “然然,妈对不起你,妈拖累你了!” “然然,妈一定会照顾你,直到你长大的!” 视线,永远的定格在那一服画面里,那所有的感情都烟消云散了。 有一种感情,叫做亲情,而这种感情,却是占据了杜然生活的所有岁月里,最大的一部分。 在这一刻,所有都破碎了。 画面的最后一刻,是刘嫂哭天抢地的呼喊,那悲戚的惨叫仿佛能够穿透屏幕而出现在杜然的耳边。 “你该死!你该死啊!” 杜然爆发出了尖叫,仿佛掏空了整个身体,她的眼睛快要冒出血泪,那视线宛如实质一般的落在了审判者的身上。 “痛苦吗?痛苦就对了,你越是痛苦,那么天道就越是关注在你身上,这一切,再好不过了。” 第394章 走啊! 杜然发疯了,她的发丝飞扬,仿佛从地狱来的恶鬼一般,这一刻,她不再是天上的神仙,不再是赫赫有名的星君,不再是那一个清冷的神明,她比鬼还要怨,还要恨,还要憎恶。 “沈郁!破开!破开这个境界!” 杜然的吼声在这一片天空底下回荡着。 在这个境界里,在这个属于恶鬼的境界里,她一个神明所要接受的束缚太多了,多到令她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就算想要彻底的解开束缚,解开这个身体的限制,那么就必须要出现在真实的世界中。 这,便是天道的规则。 在属于鬼的领域,神明的限制就会更大,与之相反,在天庭中,沈郁的能力也会削弱,所以九千年那一站,沈郁败得无法挽回。 就在杜然已经做好了拼尽一切的准备时,就在她等待着沈郁破开恶鬼之境,她便全力以赴时,整个天空,没有任何的变化。 依旧灰蒙蒙的,依旧不见天日,依旧没有阳光。 也依旧……还在恶鬼之境。 杜然的心,一瞬间寒了。 她的身体僵硬了,她的手脚也像是重了千斤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随后,她颤声道:“阿郁,你在做什么?” 沉重的头,一点点的往后扭转着,杜然的视线看在了沈郁身上。 那一道清冷的身影,伫立在原地上,一动不动。 杜然的心,疼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阿郁,破开,破开这个境界,听见了吗?阿郁!” 沈郁,依然低着头,没有回话。 身后,审判者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你想要他听你的吗?我想,你会失望了。” 杜然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的视线中,终于看见了那缠在沈郁身上的丝线,一根根的丝线,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上,他的脚上,很紧很紧,很多,甚至此刻的沈郁给了杜然一个错觉…… 这,就是扯线木偶。 “你做了什么……” “星君啊,我不是说了吗?你给我找了那么好的傀儡,我可不是要感谢你吗?哈哈哈哈。” 审判者的笑声像是无情的刽子手一般,生生的将杜然最后的一层屏障给破开了,她的身体虚晃了一下,脚步轻浮,但仍旧站直了腰,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中,还带着最后的一丝奢望,奢望,这一个她所爱的男人,会给她一个奇迹。 杜然的声音好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干涩,艰难,她缓慢的说道:“阿郁,挣开,挣开好吗?我知道,你可以的,阿郁……” 声音中,还带着祈求。 祈求着这个时候的沈郁,不会让她失望。 祈求着这个她爱的男人,不会被控制。 不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她最致命的一击。 “阿郁,你动一动好吗?你动一动,你不要被控制,你不是木偶!” 杜然发疯的大喊,她想要冲过去将沈郁身上的丝线都扯开,都统统弄断了! 就是这些线! 就是这些该死的线! 害死了妈妈! 而现在,又是这些线,将沈郁控制住了。 杜然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她恨极了那一根根像是蜘蛛丝一般的丝线,它剥夺了她所拥有的东西,她明明失去了那么多,明明只剩下那么少,那么少可以拥有的…… “然儿……” 就在杜然想要冲过去的时候,沈郁的声音制止住了她。 杜然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的唇角绽放开了一抹微笑,像是被救赎了一般,她的眼眸微微亮起,在绝望之中再次点燃了一抹希望。 杜然道:“阿郁,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被控制的,那些线,我帮你弄断了吧,我弄断了就好……” “我弄断它……” “阿郁,你等我,我帮你……” 杜然在恍惚中重复着这一句话,脚步抬起,像是要靠近沈郁,当真要将那些缠绕在沈郁身上的丝线都给弄断了一般。 仿佛弄断了,这个男人,依然会陪伴在她身边,他们可以一起对付审判者,一个人不行,那么,就两个人,只要是他们两个人,像刚刚那样,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明明,他们差点就可以成功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杜然才刚刚前进了一步,满怀希望的一步,却在下一秒,突然定住了。 因为,面前不远处的沈郁慢慢的抬起头来,一点点的,露出了那一张杜然曾经眷恋过的,迷恋过的,苍白而又俊美的脸。 但此刻,那一张脸上,那一张本该是清冷的脸上,却出现了挣扎,和痛苦,仿佛,他开口的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巨大的控制里。 沈郁的手在杜然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举起。 “阿郁,你怎么了……” “然儿……” 明明该是温柔的呢喃,但在此刻,杜然听出了抗拒,也听出了……挣扎。 “阿郁!” “走……” “不!” “然儿,走……” 沈郁的每一个字落在了杜然的耳朵里都像是一个惊雷一般,将她的神智都给炸开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阿郁!不要,我不走!” 杜然拼命的摇着头,在痛苦之中,她仍旧倔强的想要靠近着。 最终,沈郁那举起的手,风旋形成,但那一个方向,却慢慢的指向了杜然。 明明那一只手臂,曾经温柔的拥抱过她,曾经细细的圈住她,但在此刻,却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颤抖,却无法控制。 杜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阿郁,你,要对付我吗?” “然儿!走!离开这里!” 沈郁的声音死死的压抑着,像是在克制那手臂的动作,但无论他如何避开,如何想要放下,那缠着他的丝线,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如何,星君,曾经的仙侣,现在的敌手,你该怎么办?哈哈哈……” 身后,审判者肆无忌惮的笑声仍旧回荡着。 杜然死死的咬着牙关,蹦出一个字:“不。” “星君,你当真还在相信着他能够破开我的控制吗?” “不。” 杜然仍旧抗拒着,她的眼神,落在了沈郁的脸上,带着决绝。 沈郁的眼睛瞬间红了,风旋已经形成,他的手上扬,就要落下的时候,拼进了全力嘶吼着。 “然儿!走!走啊!!!” 第395章 重回天庭 杜然的眼神怔怔的看着沈郁,看着他对她嘶吼的模样,那一个本该清清冷冷的男人,却在此刻如同发疯一般的对她露出了未曾出现过的情态。 风旋,从沈郁手下掷出,却在最后的时刻,被他拼尽了全力,生生的改变了方向。 风旋刮过,几乎是擦着杜然的身体,生生的避开,那一头被扬起的乌黑长发瞬间的被削断了一截,不难想象,若是正面迎上了,那么这一个风旋,足以将杜然扯成几片。 明明,她的身体安然无恙。 明明,这一个风旋,没有伤到她。 但杜然的心,却像是被这一个风旋给撕扯成两半了。 一片,一片的碎掉。 “沈郁……” 杜然蕴含着绝望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沈郁恳求的声音。 “然儿,走……” 新的风旋,还在形成,一点一点的,而这一次,沈郁的手臂就连颤抖也减少了,这意味着,他的自制力再也扛不住了。 唯独,那一双眼睛,黑得可怕,在黝黑之中,隐隐含着担忧。 “星君,当真要留在这里吗?你可是……会死在你的仙侣手下,那样的结果,你不不害怕吗?” 身后,审判者阴阳怪气的声音还在回响着,似是对于接下来的一幕,十分有兴致。 掉在地上的黑发,轻轻飘起,卷进了新的风旋之中,而杜然攥紧了拳头,在沈郁又一声‘走’之下,终究狠狠的闭了闭眼。 “星君!切勿任性行事啊!” 一声暴喝从天而降,在杜然还来不及反应时,她的手臂被狠狠地抓住了,随后一阵猛扯。 “不!”杜然大喊。 “走啊!” “月老!休要多管闲事!” 从天而降的丝线似是要将他们给拦住似得,但随后疯癫一声大喊:“红线!给我挡住啊!” 哗啦一声,比之白线更多的红线从天而降,丝线之间相互交缠在一起,密密麻麻,你我不分,却生生的将那些快要抓住他们的白线给挡下了。 “嘿嘿,小老儿的姻缘线还是有用的!星君,我们走!” 在急速逃离之中,杜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一个被束缚住的沈郁,她看见他的嘴巴微张,对她说了一句话。 然儿,等我。 心痛,在一瞬间弥漫。 被疯癫带走的杜然,终究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对沈郁而言,如愿以偿。 审判者双手一身,做出撕扯的姿势,那纠缠在一起的红线瞬间就被撕扯开了,断裂掉在地上,只余下白色的丝线像肠子一样缓缓的蠕动着。 “疯癫,坏我好事!” 最后一句话,充斥着暴怒,然而令他暴怒的人,已经逃离到了十万里之外了。 当疯癫将杜然放开的时候,已经是处在了天庭之中了。 杜然就这么一路被拖着来到了天庭,而身上绑着的,极速hi一根根红线,待到疯癫把红线收回来的时候,杜然的表情已经面如死灰了。 母亲惨死,沈郁被控,未知而强大的敌人,一连窜的事情似乎将她所有的心绪都抽空了。 现在她,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 疯癫伸出手来,在杜然的面前晃了晃,道:“星君,星君?” 疯癫可愁坏了,他好不容易下凡一趟,就是为了看看这一对苦命鸳鸯怎么样了,哪知道这一下去看呢,就发现了他们处在恶鬼空间,幸好他破开了空间进去瞧瞧,这一瞧就把他吓死了。 帝君居然对星君发动了攻击!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这天庭上下都知道,曾经帝君是有多维护星君的啊!怎么舍得动一根手指头?! 但很快,疯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帝君的表情是那么的狰狞,仿佛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万分的抗拒。 “星君啊,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你这样下去,可就真的什么挽回的法子都没有了!” 这一句话,总算是引起了杜然的一点反应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疯癫,眼神迷茫,似是自言自语着:“为什么会被控制,为什么……” 疯癫心中一疼,曾经高高在上的离悠星君何时受过这样的伤害?何时露出过这样茫然的神情?哪怕是选择了帝君的时候,哪怕是被西王母殿下囚禁的时候,她的眼神,也从未这般迷茫过。 “星君啊!没事的,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疯癫只能这么安慰着,但具体什么办法,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那可是审判者啊…… 审判者这三个字,只有一提起就会害怕畏惧的。 疯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那样的存在,会去为难星君和帝君,但在那个时候,他根本顾不得其他,若是他慢了一步,凭着星君对帝君那么信任的态度,绝对会硬生生的承受那一击的。 以凡人的身体承受那一击根本是不可能的,甚至就连星君的神魂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到那个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掉修为那么简单了,严重一点,烟消云散也是有可能的。 “疯癫……他是认真的吗……” 杜然轻轻的问出了声音。 这一句话里,带着彷徨,带着摇摆,似是风雨中快要折断的芦苇,等待着宣判。 疯癫一口打断:“星君!那绝对不是帝君的本意!九千年了!帝君待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那绝对不是帝君的本意!绝对不是!” 疯癫怕极了杜然现在的状态,生怕她彻底的失去了意志。 杜然的眼神微微亮起,道:“对,他不会的,不会的……” 疯癫继续说道:“星君,帝君还在等你,绝对不可以放弃!” 疯癫说着就一把抓着杜然的手臂,往前扯着,道:“走,我们去找西王母殿下,殿下一定会有办法,我们这就去……” 杜然听到这个名字一怔,脚步像是扎了根一样,动也不动,任疯癫怎么拉扯,都无法前进了,但疯癫已经不愿意在天庭也用红线束缚她,正急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离悠。” 森严高冷的声音猛的在两人身后诈响,杜然的背影都僵直了。 疯癫眼睛一亮,道:“殿下!你来了!” 杜然的嘴唇微动,那一声“母后”一点点的挤出来。 第396章 母女交谈 疯癫扯了一把杜然,道:“星君,快和殿下行礼。” 杜然咬着牙,最终转过身去,只见,一身华服的西王母,正静静的伫立在身后,表情威严。 “母后。” 西王母的眼神一冷,道:“怎么,你还认我这个母后吗?” 杜然抿嘴不言。 西王母更加生气了,面容冷峻,道:“你的眼里,只有那一个凡间的母亲吗?我创造了你,在你眼里,是不是配不上母后这个名称?!” 杜然嘴皮子抖动,最终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离悠,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的我的苦心!” 疯癫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见气氛越来越有僵持的趋势,他连忙说道:“西王母殿下!冷静冷静,星君只是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对吧,星君?” 疯癫拼命给杜然使眼色,暗示对方赶紧服个软,不要在这个时候较真。 杜然的眼睛微红,道:“母后……” 西王母看着面前这个她曾经最看好的继承人,也是令她最失望的继承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她就恢复成那一个森严的西王母殿下。 “离悠,随我来。” 话落,西王母的脚下升起一朵祥云,慢慢的飞走了。 疯癫连忙推了一把杜然,道:“快跟上去!西王母殿下厉害着,终究是这天庭的一方王者,你万万不可强硬到底啊!终究是创造你的母亲,哪怕天庭没有亲情在,这一点也是不变的。” 疯癫说的,杜然又如何不明白? 但她,只是太过陌生了。 “快去啊!星君!” 最终,杜然还是跟上了。 天池内,云雾弥漫,寥寥云烟中两道身影伫立在烟雾中。 “离悠,还记得这天池吗。” 杜然轻声道:“记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天池…… 是创造他们仙君的地方。 对于神明而言,他们的出生就是在这里,这一汪天池,孕育了多少个仙君早已计算不清了。 杜然仍然记得,当她降生的时候,所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西王母,所以,这便是她的母后,而她,是由西王母运用神力创造出来的。 “那你,还记得我第一句话,和你说得什么。” 杜然沉默了,没有回应。 西王母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了云雾中的天池,道:“我说,你会是我最好的继承人。” 杜然的胸口一痛。 “曾经,你从不会令我失望。” 杜然知道母后想要说什么,但她无言以对。 “母后,我从不后悔。” 她的立场,亦是从不改变。 西王母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咻地握紧了。 杜然说出口这一句话,那么就意味着伤透了母后的心,但若要否认爱上沈郁是后悔的事情,她,断然做不到。 “对不起,母后,让您失望了。” 西王母握紧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杜然,是吗?” 杜然一怔,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西王母,神色错愕,这,似乎是母后第一次唤起她作为自己的名字。 “怎么,很惊讶吗?你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不,母后……” “离悠,是我赐给你的名号,但这一个名号,象征的是责任,我知道,你对这一份责任,已经累了。” 杜然的眼眶突得湿润了。 “杜然,然,这一个名字,是你给自己取得吧。” “是,母后。” “然然,她是这么唤你的吧。” 杜然再次错愕了。 这一场对话,给了她太多太多的震惊。 似乎,从一开始,西王母,就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那一个人类,她对你好吗?” 杜然忍着眼泪,点头,声音带着沙哑,道:“好。” “好吗……是好啊……离悠,你是我最好的继承人,她怎敢对你不好。” 这一句话,似是还有些恍惚。 “母后……” “作为一个人类,她做的不错,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把你照顾得算是尽心尽力。你希望我去帮她吗?” 杜然破口而出的‘想’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一刻,她突然从母后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绝不应该出现的情绪,那是……一丝淡淡的羡慕。 但,怎么可能? “离悠,在天庭,我给你的只有压力,和指导,我永远不会做到那样。但我可以答应你,将她的灵魂,引渡天庭。” 杜然惊呼一声,眼神微亮,道:“母后……,你,……” 引渡天庭,这四个字,何其重! 凡人若是想升上天庭,那要付出的代价惨重无比,需要经历的磨难更是难于上青天!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活人能得道成仙的,但凭着西王母的这一句话,就意味着林玉莲可以避开了这些磨难,直接晋升。 但这样做的代价,则是违背了天道,西王母,必须受到一定的惩罚! 杜然随后也想到了这个后果,立刻拒绝道:“不,不行,母后,这样对你的……” 西王母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可是在为我担心?” 杜然的话语一下子噎住了,但她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承认了。“是……” 西王母笑了,道:“这倒是你第一次承认,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不过你就放宽心吧,这点惩罚,与我而言,无伤大雅。” 杜然仍是不愿意,“不,母后,这样不妥……” “听着,天道对于我的惩罚,远远要低得多。我受得起,但对于你的惩罚,你可曾受得起?” 话题峰回一转,转向了杜然。 杜然错愕之下,连忙说道:“母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悠,你可知道,为何审判者,要选择了你吗?” 这一句话,令杜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母后……知道一切事情。 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母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所被瞒着的,母后也将记在了心底。 “因为,你出生之日。天现异常。” 这一句话,西王母说得铿锵有力,也将杜然的所有情绪,全部调开。 “异常?什么异常?” “离悠,你的一生,早已经被天道注定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西王母的嘴里传出来,如同对当年的事情,难以释怀一般。 第397章 出生异象 杜然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想要伸手去扯着西王母的手,但她堪堪伸出来,猛然惊醒,面前的人,不只是她的母后,还是天庭堂堂的西王母,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杜然抽回了手,道:“母后,请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审判者……审判者所说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您为什么会如此了解?” 西王母看着杜然着急的模样,眼神带着一抹怀念,道:“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对我露出了别的表情。” 杜然一怔,再多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离悠,知道为何我如此阻止你和帝君在一起吗?” 这一个提问,措手不及,杜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天道有别,三界不合,神鬼悖逆。” 这十二个字,几乎是当年西王母用来拆散他们的所有借口。 这十二个字,也是象征了天庭地府几千年来不合的根源。 这十二个字,亦是杜然和西王母所有隔阂产生的来源。 西王母认真的听完了这句话,突然淡淡的笑起来,道:“不错,这的确是我所坚信的原则,神鬼悖逆,这是千年来的传承。” “那您为何刚刚那样说……” 杜然不明白了,她几乎猜测不到母后所说的每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猎物,被死死地缠在了蜘蛛网上,挣扎不开,那些谜团一层又一层的将她笼罩,令她喘不过气来,令她绝望的挣扎着。 “这是我的原则,但,这一个原则,却不是不可破,离悠,你是否觉得,我不近人情,我永远无法理解你?” “母后……” “情之一字,自古以来便是一种毒,中毒了便戒不掉了,你中了情毒,你选择了一个鬼,这对于我来说,是失望的,但绝不是唯一的理由。” 话落,西王母幽幽的看向了天池,随后手一伸出,五指大张,她们脚底下生出了一朵云,将她们的身体托起,飘在空中,随后缓缓的想着天池的中间移动着。 杜然不明白母后的举动,但仍旧将视线放在了下面,只见,在天池上,飘着一朵朵巨大的莲花叶,还有一朵朵未曾盛开的莲花。 那含羞带怯的莲花里面,藏着的是一个个还在孕育着的神明。 莲生神明,莲叶护体,群星闪烁,神明不灭。 这,便是每一个神明的孕育方式。 当莲花盛开的那一天,就意味着有新的神明诞生了。 但开花一千年,每一千年,才有一个神明被孕育出来,新的神明出现,那么就会有一个神明死去。 所谓的神,也不过是天道的产物,并不是不死不灭的。 当云雾飘在中间时,就停了下来。 西王母手一指,指向了最中间的一处,道:“那是你出生的地方。” 杜然低头看去,却被震惊了。 只见西王母所指的那一个莲花却和旁边的格格不入 。 那是一朵已经黑了的,憔悴了的,甚至可以说是枯死了的残花,就这么孤零零的飘荡在天池上,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经消耗完了。 “这,这不可能……” 杜然喃喃自语着。 的确,这根本不可能! 天池的莲花属于天道而生,永不枯萎,永不凋零,孕育了新的神明后,便会重新化为种子,等待新的神明孕育。 “这一个摇篮,已经被消耗尽了生命力。”西王母道。 杜然仍旧不相信,道:“但,但是……” “这里,也曾是孕育我的地方。” 这一句话逼得杜然将视线从那多残破的莲花上转移到了西王母身上,而后者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离悠,你可知道为何我一直说,你是我最期待的继承人吗?” “母后……” “并蒂莲,你我同生于一簇天莲中,所以,对于天庭而言,你是我最亲密的继承人,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 杜然心情惆怅而又复杂,似乎这一句话已经解释了为何西王母对杜然的叛离那么的失望。 天庭没有亲情,但西王母对于‘离悠’的感情,远比外人所知道的,还要深。 杜然突然产生了身后的愧疚,当年,她选择了和沈郁在一起,母后……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失望。 “天莲孕育的神明都是最完美的作品,也是最接近上位神的领地,所以,我称为了西王母,而你,将会是下一任的继承者。离悠,你知道,你为了那一个鬼,所错过的东西,究竟带着我多大的期待吗?” 西王母的质问,令杜然哑口无言。 “甚至,当年,你出生之日,天庭骤暗,天池翻涌,异象产生,这是天庭从未出现过的情况。我曾以为,你的出生会是失败的,毕竟,莲花的孕育并不是完全成功的,但你仍是出生了。” 杜然认真的听着,心中,却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自出生之日,便浑身缠绕黑气,那一缕黑气,是污秽缠身的预兆,这对于神明而言是致命的,这将意味着哪怕你成功出声,也会被天道所销毁了。” 任何不成功孕育的神明都会被消灭掉,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然而,我心软了,你与我是并蒂莲而生,我不愿放弃你的存在,便去找了审判者,央求他将你身上的污秽之气去掉,好顽症的继承神明之身,神明,是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秽。” 杜然像是听着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一般,她身为神明,却在出生之日,带着黑气,那是属于鬼怪的象征,那么此刻的她,真的是一个神吗? “审判者将你的黑气驱除了,将你完整的还给了我,而你,便是现在这般完整的神明之身,我赐给了你名号,离悠,离魂断悠然,只愿你这一生,离魂之意不再出现。” 西王母的眼神慢慢的从回忆中抽出,她的语气陡然一转,对着仍旧沉浸在震惊中的杜然说道:“当年。审判者还曾和我说过一句话。” “你的一生,不是完整的,若是安稳,便可无事。” “若是,沾之污秽,那么天道将亲自夺取。” 最后一句话,令杜然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些她所不曾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因由。 第398章 纵使满身污秽,也在所不惜 西王母见杜然似乎有了明白之意,便默不作声了,她看着底下那一个残破的莲花,心中思绪万千,半响,道:“你们,是最不能纠缠在一起的人啊。” 这一句话似是感叹,亦是一种警告,似乎对杜然曾经所做过的事情有了一个解释。 “离悠,你贵为星君,你是我最看好的继承人,你比这天庭上绝大多数的仙君还要高贵,你想要选择仙侣,这天庭之中,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那地府的人。你的仙体已经被侵蚀过一次,断然不能被侵蚀第二次。” 杜然的嗓子眼干得厉害,明明有那么多的疑惑,那么多的话,却在此刻怎么也说不出口。 西王母继续说道:“这便是我一直阻挠你们的原因,离悠,你当真认为母后是完全冷漠,不顾及你的感受而阻挠吗?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当年的那一个预言。” 预言? 预言……她和沈郁就是一个错误吗? 他们的相爱,就是不被天道允许的吗?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么曾经拥有的回忆,都是荒谬一场吗? 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坚持了那么久,都是导致后面的折磨发生的吗? 她的所有情感……都是一个谎言? 不,不是! 半响,就在西王母诧异的目光下,杜然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母后,不是这样的。” 西王母眼神微动,道:“你还是不明白吗?离悠,你和幽冥帝君在一起,那么你的仙体已经被沾染了污秽!你无法再成为神明,你也即将无法留在天庭,甚至,你会被打落凡尘!这一切,你都不在乎吗?!” 一声声的质问之下,西王母显然已经动了怒气,那身下的白云开始翻腾着,卷起了一圈圈的雾气,缭绕在西王母的身后。 杜然的眼神,从迷茫,慢慢变得坚定,她看着西王母,突然深深的弯下了腰,随后直起身,道:“母后,我在乎的。” “那你……” “我自幼作为神明出生,我曾在天庭生活了几千年,这都不是假的,母后,我不舍得天庭,我在乎的。但是……你知道吗,母后,你要我否认这一切,就像是割舍了我的意识,我无法做到,我在乎天庭……但我……更在乎沈郁。”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这一刻,杜然的神色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像是终于走出了迷雾缠身的困局,纵使前方仍然有更多的困境,纵使现在,她仍未解开谜团,但这些谜团不应该影响到她最初的判断,以及,那一份最初的感情。 “母后,天庭没有我,您还会有更好的继承者,天庭不灭,您永远是最高尚的西王母,您还有那么多的仙君恭迎身后,在这天庭之中,追随您的神明太多太多,母后,让你失望了,是离悠的不对。” 话落,杜然再次鞠躬,她的眼眸逐渐坚定,当在一起直起腰时,西王母的一向沉寂的表情出现了裂缝。 那一行清泪,令西王母所有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她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个她以往最看好的继承者,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杜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哭了似得,她的唇角还倔强的扬起了微笑,明明是悲伤到了至极,却在这一份哀戚中,带上了一丝的希望,犹如在泥泞中盛开的鲜花。 “但是,母后,你知道吗……沈郁,只有我了。” “我走了,天庭还有千万个神明陪伴您左右。” “但沈郁……永远只有他自己。” “母后,沈郁只有我一个了。” 杜然的眼泪更汹涌了,她的声音却依然坚定,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从她的红唇中吐出,直把西王母的表情弄得更加深沉。 “母后,他是鬼,他反复无常,他阴晴不定,他有那么多不应该爱上的理由,甚至,正如您所说,他会令我万劫不复。但是母后……我没有后悔的路。” 杜然抬起头,眼睛直直的对上了西王母的眼睛,这是杜然第一次,这么无所避让的看着这个天庭上最高贵的神明之一。 她的声音或许不够响亮,她的气势或许不够强大,甚至就连反驳西王母的底气不够充足,但这一刻,她的心,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知道,如果我后悔了,剩下的路,他要怎么走。” 说着,她轻轻的笑了,笑声中带着一抹释然,半响,她轻轻的说道:“母后,他这个人……很小气的,他不会原谅我中途退出的,他就像一个拿不到糖的小孩,一旦拿到了,他不会撒手的,哪怕断掉那一只手。” 西王母沉默不语。 杜然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笑看着西王母,道:“母后,对不起,我在九千年前辜负了你一次,或许现在……我的选择仍然没有变,或许以后不能在是神明,或许以后再也无法留在天庭,或许,这一次……没有再次挽回的机会。” “离悠!你想清楚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值得你留念吗!你辜负了母后一次,还要第二次吗!你知不知道,你经受那么多的磨难,你经受那么多的悲欢离合!都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是最不能在一起的!未来,甚至还有更多的惩罚在等着!” 西王母不怒自威的出声。 “审判者的存在,就连母后都无能为力!那一个帝君,是审判者看上的,就连我也无法插手!” 西王母在此刻不禁为这一份情为之触动了,然而,她终究是不忍心她所期待的孩子,还要面临那未知的危险。 “你若是无法放弃她,母后了解,忘情水天庭也是存在的,只要你愿意,那么这一段孽缘,就此终止!” 闻言,杜然仰着头,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母后……我下凡的时候,也曾忘记过,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但是母后,兜兜转转,我仍然爱上了他。我认了。” “离悠!” 杜然睁开眼,一抹身材在眼眸灼灼生辉,她道:“母后,谢谢你这一次和我说了那么多,但是……我要离开了,我要去救他,他在那里被丝线捆住可难看了,他让我走,但是我知道的,他只是不想伤害我,他希望我留下来的,他一定还在等着我。审判者或许很强大,但,纵使后果如何,离悠……不悔。” 话落,杜然转过身体,正要离去的时候,西王母看着她的萧索的背影,突然道:“离悠,值得吗?” “彼岸花下,我曾许诺过,这一世定不负他。” “纵使满身污秽,陨落神明,也,在所不惜。” 第399章 先知镜 西王母心中最后的挽回,也消失了。 似乎,这一刻,西王母终于为这两个人折服了,她伸手,定住了杜然的身体。 正准备离开的杜然,就这么僵住了,保持着抬脚的姿势,她的脸色有些慌张了,道:“母后,求你,我要去救他!” 西王母有些恼羞成怒了,道:“怎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不择手段将你留下?!” “母后……” “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他,就能救回来了?没把你赔进去,就不错了!” 杜然乍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有些难以置信,她颤声道:“母后,你……” “你要记住,你是星君,只要你一天没有被完全的污秽,那么你就是我的孩子,哪怕是输,也不准输的太丢脸!” 杜然的身体一震,终于醒悟了其中的意思,但不敢相信,因为……这不亚于一个奇迹。 “随我来。” 西王母就这么带着全身不能动弹的杜然离开了天池,腾云驾雾的来到了西殿。 西殿一向是西王母的所有地,平日里都没有仙君敢无事靠近的,所以当西王母带着杜然出现时,别没有仙君知道,若是知道恐怕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自从那一件事过后,西王母可是表现出了对星君的所有不满。 杜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回来西殿,但是当杜然随着西王母深入到了西殿的内殿时,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内殿……她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不,准确说,除了西王母本人,其他的仙君都是没有资格进来的,这里是独属于西王母的内殿。 而在内殿之中,杜然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一面巨大的镜子。 那是一面通体发着金光的镜子,四周镶嵌着精致的祥云雕纹,而在祥云之中,还雕刻着一些仙人的图案,隐隐若现,美轮美奂,但与之相对的是,镜子的镜面是一片漆黑,黑得深沉,连倒影也映不出来。 西王母看见杜然注意着这面镜子,道:“不是想知道为何我会清楚你所有的事情吗?这便是答案。这镜子有一个名字,先知,但它所能看见的,却是往事。” 杜然震了震,先知镜,这一个名字她并不陌生,这样的神物一直在天庭中都有流传的消息,但杜然没有想到,这一面镜子会在西王母的手上。 西王母走到了镜子的面前,道:“你的记忆曾经缺失了一段。” 杜然一惊,道:“母后,是不是……” “对,就是你从天牢释放出来的那一段记忆,是审判者封印的,更正确的说法,是删除,你没有记起来的可能。” 杜然皱眉,道:“为什么……” 西王母也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清楚。我曾询问过,但得到的答案是不可泄漏,母后无法帮你直接对上审判者,但……我能令你回溯曾经的那些记忆,能不能找到办法,就看你的了。” 杜然的视线落在了镜子前,看着这一面黝黑的先知镜。 西王母伸出来手,轻轻的触碰着先知镜,镜子出现了轻微的震动,西王母低低的说道:“老朋友,麻烦你了。” 西王母退后了几步,对着杜然说道:“过来吧,把手伸过来,触碰镜面,它会让你看见过去。” 杜然听话的上前,却没有伸手触碰,而是道:“母后……这样……不合规矩……” 杜然一点也不想连累西王母违背规矩。 “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杜然一怔,“母后……” “少啰嗦,放上去,在你查看回忆的时候,我会将那一个人类引渡。” 话落,西王母转身就要离开,那威严霸气的背影,始终如一,但在这一刻,却像是多了一丝沧桑。 杜然猛地大喊:“母后!” 西王母站定了,淡然道:“还有什么事吗?” 杜然突然笑了,道:“母后,谢谢你……” 西王母的背影微微颤抖,但随后镇定下来,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了内殿,只留下杜然在身后,心神颤动。 杜然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将手放在了镜子面上,黝黑的镜面开始旋转,开始变得模糊,一圈一圈的,杜然看着看着,竟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昔日,天牢。 在最深入的隔层内,关押着一个令所有人都为之可惜的‘罪犯’,离悠星君。 所有的仙君都在为西王母这一次雷霆震怒的手段而心惊着,也在为离悠星君而感到不值,情之一字,牵连太多,作为一个神明,不应该被情感所左右,更不应该犯下这样违背天庭规则的事情。 有同情的,那么,自然有幸灾乐祸的。 昔日,西王母有多‘偏爱’离悠星君,整个天庭谁不知道,甚至每一个仙君都认为,离悠星君才会是最后的上位者,其他的继承者,也不过是一个摆饰罢了。 这也就导致了,那些平日里不往来的星君们,都等待着西王母最后的处决。 但这一等,就是九千年。 哪怕神明的寿命漫长得可怕,九千年这一个数字也是极为长久的,长久到令所有星君都以为西王母是遗忘了这一个离悠星君的时候。 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人影,出现在了天牢内。 在牢房里,离悠被囚禁在一角,蜷缩着身体,这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也没有换过,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负责关押的神明不由得叹息了一句,道:“星君这样多久了?” “几千年了吧!” “你说。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大道成就在等着她,怎么就沦落关在天牢。” “嘘,别说了,西王母殿下可是会听见的。” “西王母殿下估计都遗忘了!” “也是,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就在这两个小仙君在讨论的时候,身后那一道黑影猛然出现,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眼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那一个黑影慢慢的走到了天牢前,看着里面的那一个蜷缩着的人。 “星君,别来无恙。” 杜然的意识,在这一个声音出现时,彻底的惊醒了。 这一个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杜然恨不得大卸八块! 那是……审判者!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第400章 天道,便是你 这一次,杜然没有附身在原来的离悠身体之中,而是以一种奇特的存在,观看着眼前这一幕,若是非要举个例子,就如同她是一个观影者,而面前放着的,是一部影片。 杜然细心看去,不由得开始全神贯注。 只见,听见了审判者的声音,画面中的离悠慢慢的抬起头来,许是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了,她的动作十分的僵硬,就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般。那张苍白的脸上,也全是麻木了,她看着面前的黑袍子,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谁……” 黑袍底下发出了笑声,道:“星君不记得了,也是正常,毕竟,上一次见面,星君还是刚刚才莲花内诞生。” 这一句话令离悠的眼神稍微聚了神,也令观看的杜然更加认真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 离悠慢慢的站起身来,神情产生了戒备,道:“这是天牢,你不可能进来。” 黑袍再次笑了,道:“星君,此言差矣啊,这天庭,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守卫呢?守卫在哪里!” 当离悠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个仙君时,眼睛带上了震惊,随后,她终于意识到,似乎来者不善。 “星君,何必如此急躁,我并不会做什么。” “那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什么?” “幽冥帝君……真是个不错的苗子,对吗?” 离悠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一般,猛地炸开,道:“你要对阿郁做什么!” “不不不,星君,你又猜错了,我可不是要对他做什么,我来这里,则是为了帮助你的。” “帮我?” 离悠疑惑了。 “对,帮你。” 尽管这一句话很诱惑,但离悠并没有相信,她嘲讽的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能放你出去。” 离悠抿着嘴,像是深思这句话里的意思一般。 “如何?这个提议心动吗?我有能力做到,否则我怎敢出现在你面前。” 离悠摇摇头,道:“不,母后不会同意的。” 黑袍抖动,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道:“不过是一个西王母罢了。” 离悠怒了,道:“你怎敢这般不敬!” 哪怕西王母怎么阻止他们,哪怕离悠被关入了天牢,但离悠从未对西王母产生的怨恨,她有的,只是愧疚,她背叛了天庭,也代表了背叛母后,是她有罪。 “星君何必动怒,那一个位置,与你而言,也不过是触手可得。” 离悠瞪大了眼睛,满满的震惊,同时震惊的,还有看着的杜然。 杜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怎么会由一个审判者嘴里说出口?哪怕贵为审判者,在本质上也是属于天道所管辖,也是要尊重天道的命令之下。 隐隐的,杜然觉得可怖,这一个审判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谋划的! “很震惊?看来星君对于自己的身份可是没有深刻认识到。”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不需要你来帮我!” 离悠的原则底线,便是不会触碰道天庭的底线,她已经是一个罪人,断然不会错上加错! “非也非也,星君啊,你不是很爱帝君吗?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不想听,出去!” 离悠正要重新蜷缩做下时,她的动作僵住了,因为她感受到了一阵极度危险的气息迎面而来,那气息夹杂着一丝阴暗面,在天庭之中,居然会有阴暗面?! “你……” “星君,我并不想对你动手,你最好听我的,这一个交易,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不要!” “我成全你和帝君,你会离开这个天牢,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黑袍慢慢的凑近了些,距离近得杜然终于看清楚了那黑袍底下的脸。 不,那,已经不是脸。 没有五官,没有七窍,那只是一张完整的面皮,连一点凹凸缝隙都没有,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 杜然的眼睛咻地瞪大,而画面中的离悠也被吓到了,似乎对于这么一张脸,带着下意识的抗拒。 “你,你的脸……” “很可怕,是吗?我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脸,星君啊,别怕啊。” 那刻意柔和的声音并没有给离悠带去半分的安抚,反而更加的戒备了。 这一个人,莫名的出现,莫名的交易,也莫名的可怕。 “神鬼两届,本就不该结合,不是吗?你为何非要选择这一条路,当年我明明封印了你身上的鬼气,却偏偏没有预料到,你会和帝君碰上。你知道吗?你这样令我很不开心,我不开心,那么整个天庭都会遭殃,星君啊,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再说什么?呵呵,星君,只要你答应我这一个交易,那么我就可以不计前嫌,令你们完整的在一切。” 杜然紧张的看着曾经当年的自己,心中不断的喊着,不要答应,不能答应!这一个审判者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当年一定是他搞了鬼,才会令她遭受这样的罪孽,甚至这一段记忆都被抹去了!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会答应!” 无脸审判者沉默了半响,黑袍子无风自扬起,像是酝酿着风暴。 “还没有完全进化就想要反叛我吗!” 审判者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气,道:“天道创造了你,就想要把我淘汰掉!这件事,我怎么会允许!星君,既然你不愿意走我给你的台阶,那么,休怪我无情!” 话落,离悠感受到了一阵心悸,她的身体像是被控制住了,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全身都被一根根的细线给缠绕住了,就连嘴巴,都被禁锢住了,她无法发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哈哈哈哈,当年我没有将你杀了,只是封印了你的力量,是我的失策,我从未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触碰到鬼气,星君,我不该小看你,但是没关系,等我封印了你的能力,令你无法接受八苦的历练,那么你将永无可能修成大道!哈哈哈,想要代替我的位置?做梦!天道,你待我这般,那么休怪我翻脸!” 离悠拼命的想要张开嘴巴说话,但最终,她却只能吐出几个字:“天道……是……” “怎么?星君还没有明白吗?也罢,在即将封印你之前,我便告诉你如何。” 语气顿了顿,一句极其震撼的话语,在杜然的耳朵炸开了。 “天道,便是你!” 第401章 天道的真相 天道是我?! 是我? 不,怎么会是我! 杜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的脑海瞬间空白一片,这个事实令她所有的思绪都中断了。 画面中的离悠也被震撼到了,她摇着头,否认着:“不可能!天道不是实体的!天道是整个世界!” 审判者像是十分满意她的震撼似得,道:“你说得没有错,天道不是实体!也不该有实体的!这一切,都该是我说的算!星君啊星君,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一份权利和责任,你就该好好的当你的星君,以后有朝一日好好的胜任西王母这个位置,这样的路才是你该走的,不是吗?” 此刻,离悠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震惊,她看着审判者,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缓缓道:“你……要背叛天道。” “哈哈哈哈,背叛?何来背叛之说!天道待我这般,我又何须伺奉于它!我勤勤恳恳,担任这个职位,凭什么换掉我?!星君,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神明,这一份重任实在不是你应当承受的,将之转移给我,岂不美哉?” 明明是如此不要脸的话语,审判者却说得如此坦然! 杜然在看着的时候,实在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那个流传于神明之间,被敬畏的存在,又怎么会是天道的‘传话者’?! 等等! 传话者…… 杜然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审判者所具有审判的能力,能够评判众仙的行为准则,但这不代表,审判者就是审判的那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法便是……传话者,身为天道的传话者。 芸芸众生,都在天道的监管之下,哪怕是神明,也是属于天道的掌管之下,哪一个神明犯了错,触犯了规则,那么天道就会发现,就会发布命令通知审判者,令他去审判触犯了规则的神明,而这,便是审判者的责任和职责所在。 天道赐予审判者强大的实力,令他能够惩戒神明,甚至是三界所有的受罚者,与此同时,审判者必须要遵守的义务便是永不能背叛天道,不得肆意更改审判内容,不得添加主观意识。 这样的要求是苛刻的,是不得违反的! 杜然所产生的怀疑,便是审判者那一句‘天道将要替换我,这如何能接受’,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审判者的存在已经无法追究其根源了,似乎从天庭存在后,审判者就一直存在,就连西王母都是为之忌讳的,几万年的传承了,又怎么会说换就换? 除非…… 审判者本人,触犯了天道! 杜然咻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澎湃,如果这一个猜测是真的,那么,那么……审判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脱惩罚! 现在的杜然想到了这个猜测,当时的离悠,亦是同样的想到了这一点。 离悠伸出了手,缓缓的指向了审判者,道:“你……触犯了天道。” 审判者身上的黑袍子开始飘飞,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些邪性,道:“不愧是聪慧的星君啊,西王母对你格外的偏爱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纵使没有这一份天赐的运气,凭着自己,你也会是最佳的继承者吧。” 离悠根本不理会审判者的恭维,而是厉声道:“我明白了!你违背了天道!你,才是那一个要被天道惩罚的人!你犯了错!” 哪知,这一句话令一直‘心平气和’的审判者第一次动怒了,他大声吼道:“我何错之有!” “天道的惩罚都不过是嬉闹!几千年,几百年都未曾有过一个命令!我是神,我拥有至高无上的实力,我凭什么要接受天道的命令!我才是那一个该存在于至高无上的存在!” 离悠用着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审判者,仿佛这一刻,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是他。 “天道一直存在,你本就是传话者,你根本无法擅自行动,你的所有能力,都是天道赐予的,你拥有能力的同时,违背了所要遵守的责任!” 离悠狠狠的看着审判者,这一刻,就连杜然也看见了,那个时候的她,身上竟隐隐的带着了一丝威严的气息。 离悠上前,隔着玄铁制成的栏杆,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配当审判者!” 刷啦一声,杜然狠狠的站了起来。 她看见了,那个时候的她,在刹那间的气势,竟隐隐的压倒了审判者…… 甚至陌生得让杜然产生了一抹错觉,这一刹那间的她,不是她。 就连审判者,也被震惊了,但也仅仅只是一刹那罢了,很快,离悠的气势恢复如常了,就在她恢复如常的时候,她的脖子被狠狠的掐住了。 离悠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结巴着说道:“你,你放开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怎么敢!” 审判者越来 越用力,而杜然就越来越着急,纵使知道哪一个时候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却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你尚未进化完成,就敢审判我的存在,你当真以为你有能力?!星君,你现在只是星君!你尚且不是完整的天道!” “我,我会成为天道……我会……审判你……” 离悠仍旧倔强的说着,她不肯如软,也不愿意向这样的审判者服软! “你以为你有机会?哈哈哈哈,不怕和你说,早在你出生之日我便已经预测到了,我亲自来到天池迎接你,天道出生,区区一朵莲花的能量怎么可能足够?所以你出生就虚弱,被鬼气侵蚀,是我将你带了过来,亲自……将你的鬼气封印了。” 离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天道掌管三界,所以你结合了人神鬼的特征,你不是纯粹哪一个界面的存在,而我……将你变成了纯粹。” “你……” “想说我很卑鄙吗?那又如何,只要你一日是纯粹的神明,那么你就不可能得到成天,我的地位才会稳固,那个时候我心软了,只是将你封印了鬼气,并给了西王母一个指示,冒充天道的命令,我以为安稳呆在天庭的你,不会有什么机会接触道鬼气这种东西。可是星君啊星君,为什么你要扔掉我给你的机会?和帝君搅合在一切,你知道令我有多生气吗?” 第402章 我,答应 审判者每说一句话,手中的力道就更重一分,令离悠整个人的表情都苍白了。 “我现在,在给你一个机会,愿不愿意,交出你拥有的能力,我可以让你和帝君完整的在一起,对于你来说,成为天道重要,还是和帝君在一起重要!” 审判者狠狠的甩开了离悠,后者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他,道:“你根本就没有按照天道的指示进行审判!你根本就是在任意妄为,按照自己的习性进行干涩!如果,我的幸福,需要天下苍生的安危换取,那么……我宁可不要!” “你要和我做对是吗?!星君,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那么,我要做的事情,你将永远无法挽回。” 审判者话落,准备离身而去,离悠在身后说道:“你会被天道惩罚!天道的惩罚会降临,或早,或晚。” “呵呵,星君,你还不知道吗?你以为我有恃无恐的底气是哪里来的?说起这一点,我倒是要感谢你!天道的惩罚,我何须要躲?只要承受的那一个,不是我便已经足够了!” 离悠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什么意思……” “一个合理听话的傀儡就能够代替我受到惩罚,而我,恰好找到了一个。” “是谁……” “幽,冥,帝,君。” 这一瞬间,震惊的,还有杜然。 似乎,审判者用丝线控制沈郁的理由已经找到了。 “你要对郁做什么!” “你不同意我的要求,那么,我就只好拿他当做傀儡,替我受了那天道的惩罚了。” “你敢!” “星君,我给了西王母一个指令,将帝君囚禁在无尽的深渊之中,但被我从中做了些梗,被囚禁的,不是完整的帝君,而只是另一个阴暗面,我将帝君一分为二,一个,是真身,降级为鬼王,将之沉睡,一个,是能力,囚禁在深渊。九千年了,你知道当阴暗面被囚禁了九千年,会演变成多大的负能量吗?那一个力量,足以让天道注意到,那么至于我的惩罚,将不足为惧。” “你,你知道你这样会破坏能量平衡的吗!不,你不能,你……” 沈郁会死的! 天道的惩罚从来没有神明能够躲得过! 不!不能这样! “我能,星君,你知道的,只要你答应我,那么,我就不会对帝君做什么。你何必心怀天下,你应该自私一些,成全自己,更何况,我只不过是为了避开天道的管制,并不会多做什么,不是吗?” 离悠沉默了。 审判者循循善诱,道:“我答应你,这一次,只是为了避开惩罚,否则,我就要帝君代替我承受了去!如何,星君,这个交易你接受吗?” 离悠仍旧沉默着,但这一刻,就连杜然也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动摇了。 沈郁的存在与她而言,何其重要!甚至审判者的话语何其诱惑! 但是……别答应啊,千万不能答应! 审判者……根本就没有做到! “我,答应。” 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 那时的他,终究是为了沈郁,妥协了。 在离悠看不见的地方,在杜然感受到的地方,那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似是带着奸计得逞的意味。 杜然已经不忍心观看,但她仍旧强迫着自己看下去,看着审判者将那一缕缕的黑气灌入到了她的身体里,听着那时的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感受着哪怕隔着时间那么久远,她的身体仍旧会产生下意识的颤抖,那种熟悉的疼痛,没有随着记忆的封锁而逝去。 最终,离悠倒下了。 她几乎是虚弱的躺在了地上,面色苍白,身体颤抖,就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了。 她像是死了一般。 审判者伫立在面前,发出了狂妄的笑声。 “星君啊星君,你怎么可以相信我?怎么可以如此好骗?天道的惩罚根本是躲不过的,只能找替代,只要封印了你,只要找到了傀儡替我受了惩罚,那么我才是活到最后的存在,我,才是天道!” 杜然心中一阵阵抽搐,怨恨的盯着这一个审判者。 “我会抹去你这一段记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是天道的化身,只要我把帝君重新融合进那一个囚禁了九千年的黑暗负能量里面,就能够制造一个破坏三界的强大存在,届时天道为了消除这一个危害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个时候的天道最脆弱,只要一举反击,所谓的天道,将不复存在!这一个谋划,我筹备了那么久,又怎么会失败?” 审判者发出了近乎怜悯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离悠身上,那明明没有眼睛的脸让人恶心不已。 “不过,若是你去无尽深渊,能够挽回被融合的帝君理智,尚且有一丝希望……呵呵,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帝君,还会是你所想要的帝君吗?” 这一个反问像是嘲讽一般,却成功的令杜然爆发出了一阵狂喜,她所等待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方法! 审判者在说完这一句话话之后,便转过身体,准备离开了,在身影消失之前,他留下了一句:“成大道者,必先舍弃一切,星君啊星君,你有弱点,就永远不可能战胜我。” 随着审判者的消失,杜然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的被抽离了出来。 当杜然面前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之后,她的脑袋传来浓浓的疲惫感,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就连站稳都做不到。 她勉强的扶着镜子,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而此时的镜子已经恢复成了漆黑的镜面,身上发着的金光也黯淡了下去,似乎窥探了这一段的记忆令镜子的法力也折损了。 杜然勉强的撑着身体,待恢复了些力气之后,她对着镜子深深的说了一句:“谢谢,先知……” 镜子似是回应似得,颤动了一下,而此时,那漆黑的镜面竟又出现了一个画面,但那个画面稍瞬即逝,快得根本抓不住。 然而,杜然看清楚了…… 出现在画面里的,是沈郁! 不,那不是真正的沈郁! 是…… 被囚禁的沈郁! 那一根根的锁链,冰冷无情的捆着他,这一个画面,她曾经见到过! 在记忆的夹层里! 杜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阿郁!” 但是,镜子再也没有回应了,似乎刚刚那一个画面一句抽尽了它所有的法力。 杜然紧紧的绷住眼泪,不让落下来,她不能哭,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要去救他! 第403章 她,要去找他 “怎么回事?!” 西王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杜然勉强的转过了身子,道:“母后,镜子,镜子不会有事吧?” 西王母匆匆走过来,先关心的却不是镜子,而是脸色苍白的杜然,道:“离悠,你怎么这么虚弱?!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画面?” 杜然张开嘴巴,正要说话,但随即她想到了审判者的卑鄙,想到了那一个恐怖的计划,想到了这一个谋划将要牺牲多大,她突然不愿意自己的母后受到任何的牵连,正如她所说的,她已经是天庭的罪人了,那么就不该在牵连上更多的神明! 母后,应该高高在上的做着西王母的位置! 杜然摇头,道:“母后,我已经找到了办法。” 西王母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什么办法?” 杜然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母后,相信我,好吗?” 西王母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然,道:“你去。这里,有母后。” 杜然笑了,这一个微笑,在虚弱中带着一丝坚强,似乎这一刻,哪怕是经历了所有的磨难,她仍旧是那一个杜然。 “谢谢,母后……” 西王母突然说道:“你在人间的母亲,我已经引渡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出现在天庭,而我们,会等你。” 杜然深深的鞠躬,明明步子仍旧还有些虚晃,明明她的脸色仍旧苍白,但西王母却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刻,似乎面前的人,不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个令她都忍不住畏惧的神明。 这样的感觉来得太奇怪,也没有缘由,但西王母却相信着,这一个孩子,会令她刮目相看,会成就的大道,比她所预想的,还要巨大。 在不久的将来,西王母曾经无数次产生过庆幸,庆幸着现在的她,做了最正确的一件事。 杜然没有在多说什么,甚至现在的时间也不允许她多解释,她只是再一次的弯下了腰,随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内殿。 西王母看着她的背影,一句话,脱口而出,“离悠,母后会一直等你。” 杜然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凝滞,她扬起了嘴角,带着笑意彻底的离开了。 地府,无尽深渊内。 那一片曼珠沙华,那一片本该血色美丽的曼珠沙华,此刻全部凋零了。 那破败的花朵犹如象征着死亡一样,垂落着,破败着,所有的生机统统消失了,一眼看去,唯有满目苍凉。 最让人侧目的是,那一根根断裂的锁链,掉在地上,一截一截,一段一段的碎裂开来,像是被生生的撕裂了一般。 当杜然出现在深渊的底部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原本让她念念不忘的血海已经消失了,面前的不再是美丽的血海,而是死亡之海,一眼看去,尽是绝望的气息。 她的心中一颤,一个不好的念头产生,锁链已断,难道……她终究是来迟了吗? 不! 不能这样! 怎么允许! 杜然开始奔跑,脚步越来越快,而她的气息,属于神明的气息却在一点点的扩散着。 她现在的肉体,是属于凡间的,而神识,却是天庭的神明,人神结合的她,却出现在了地府的深渊,这,便是结合了三界的气息。 所以,当杜然出现在这个空间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深渊,竟然起风了。 微风拂过,吹起了满地凋零落败的花瓣,卷起了一个个小小的风旋,在杜然的身旁萦绕着,旋转着。 风旋从小,变大,卷起的花瓣越来越多,最后不得不令杜然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些风旋竟是挡在了她的面前,似是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我要进去。” 杜然对着风旋沉声而道。 “哗啦啦。” 风旋扭动着。 杜然执拗的说道:“我无路可退。”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最终,风旋慢慢的散开,分布在杜然的两旁,不曾离去。 杜然重新奔跑了起来,这里不是天庭,她没办法腾云驾雾,她所能依靠的,只是她的腿,一步步的在这死亡之海中,前进着。在这偌大的深渊中,寻找她想要找到的那一个人。 杜然的呼吸开始粗重,她的肉体快要承受不起深渊的侵蚀,凡间的身体终是太过软弱了,根本无法在深渊中久留。 但杜然像是感受不到这样的疼痛似得,她不断的前进着,纵使是呼吸加重,纵使是身体疲惫,纵使是意识沉迷,但她终究记得心中的执念,找到沈郁,带他离开。 “阿郁,等我……” 杜然轻声呢喃着,她的眼前似是出现了一片血红色,晕染了她的瞳孔。 血液,都在逆流着。 不从从哪里席卷而来更大的风,那风凌厉,那风暴虐,那风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吞掉了。 那些原本萦绕在杜然身边的风旋,都被一一吞噬了,化作了她的一部分。 杜然不得不再次停下了,因为她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了,那漫天大风卷起了漫天的花瓣,花瓣稀稀落落的,密密实实的,将整个深渊都给充斥灌满了。 杜然不得不伸手捂住了眼睛,留着指缝看着,她想要艰难的前进,但她做不到,那些风太大了。 “不!我不会放弃!我不会!” 杜然在风声嘶吼中宣泄着自己的执念,她不会放弃!永不! 凌厉的风,化作了一片片风刃,刮在了杜然的身上,将她身上的衣服都刮破了,将白皙的皮肤都给画出了鲜血,血液一滴滴的流淌着,落在了地上,晕染了垂死的曼珠沙华。 疼,全身都疼。 那些风刃毫不留情,将她浑身都染上了血红。 杜然发出了哀嚎,可她的身体,究竟没有倒下。 最后一个凌厉的风旋打在了她的悲伤,瞬间,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绽放开来。 杜然的步子一瞬间颤抖了,她的双腿再也撑不住,正要跪倒在地上时,从身后,一只冰冷的手臂,狠狠的禁锢住了她的腰肢。 杜然的眼睛呆滞,正要回头之时,一股暴戾的,血腥的气息蜂拥而上,她的身体颤抖了,那是一种畏惧。 受伤的后背,狠狠的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令杜然疼得发出了一声痛呼。 “抓到了。呵。” 第404章 妥协 杜然在听见这一个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喜的呼唤时,她的身体被粗鲁的一卷,整个的都被禁锢在了他的胸膛里。 这不是杜然第一次被沈郁抱着,却是第一次,被这么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甚至是陌生得可怕。 杜然想要张开嘴说话的时候,就被狠狠的一敲中后脖,眼前一黑,就这么晕过去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甚至还想着……沈郁,怎会如此待她,难道,她终归是来迟了吗? 杜然至始至终都没有来得及看见,身后,那抱着她的沈郁,不再是她曾经所熟悉的那一个。 长长的黑发如墨色一般狂乱的披散着,那一张她曾经刻入了骨子里的俊脸却多了几分狰狞,整个的瞳孔都是一片漆黑,连一点眼白都露不出来,如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一般。 他看着昏迷过去的杜然,露出了痴迷的笑,这一笑,更显狰狞,像是从地狱深渊攀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风,更大了。 在花瓣飘飞的场景下,沈郁抱着杜然缓慢的消失在了血海之间,而地上,那一片被吹开的,几缕鲜血,格外刺眼。 当杜然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浑身赤裸的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身上未着片缕,凉得可怕,而原本被风旋刮出来的血痕早已经恢复如初了,杜然知道这不仅仅是太岁皮的自愈能力,更是因为,有人在为她疗伤。 这个猜测刚蹦出来的时候,杜然难以控制的涌出了一丝激动和兴奋,但是她的激动和兴奋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打消了,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腕,多了一层镣铐。 杜然一怔,下意识的想要去挣扎开,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手还未来得及触碰到镣铐,她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像是针扎一般,疼痛来得太骤然,杜然措手不及的发出了痛呼声。 “不准逃。” 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杜然抬头看去,却冷不丁的被捏住了下巴,一个冰冷的唇映在了她的唇上,杜然瞪大了眼睛,还未反应及时,口腔便被肆虐了。 杜然试图想要推开他,却被狠狠的按压下了手臂,未着片缕的身体被无情的蹂躏着,杜然感受到了一阵羞辱,她聚起了力量想要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吻打断了。 然而,还未等她动作,那一阵熟悉的疼痛袭来,杜然在忍受着嘴里的肆虐时,还要忍受脑袋的疼痛,一时间,所有的挣扎都停下了。 沈郁离开了她的唇,手指狠狠的按压着杜然的唇,随后发出了莫名的笑,嘴里道:“我的,你是我的……” 杜然的血液都冻住了,她咬牙,道:“沈郁!你发什么疯!我来带你走的!为什么要锁住我!” “不准走,一步都不能离开,不能。” 说着这话的沈郁仍旧保持着那一副面孔,他那双黝黑的眼珠子彻底的倒映着杜然的身影。 杜然终于惊觉沈郁的不对劲,她退缩了一步,道:“我不走,但是你不能囚禁我,帮我解开,快!” 沈郁听见解开两个字,突然笑了,他像是一个突变的病人一般,轻柔的说道:“对,囚禁,将你囚禁了,永远留在这里,永远无法离开我,我们在这里,谁也无法分开。” 杜然的心口一跳,她终于明白,这一个沈郁对于她而言,究竟有多可怕。 但杜然不死心,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记忆,找到方法,找到沈郁,她怎么也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 “阿郁,你和我离开,我带你走,这里不能留下!我不知道审判者什么时候会赶来这里,一旦他来了,那么就来不及了!他想把你当做替身,接受天道的惩罚!你知道吗!” 杜然试图沈郁解说着现在的紧急,她甚至连多等一分一秒都受不了。 这一个地方,太过诡异,也太过危险。 杜然期盼的看着沈郁,纵使被关在这里的,是负能量,是属于沈郁的阴暗面,但只要是他,她都坚信着,沈郁,会认出她的。 然而,等杜然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的时候,沈郁依然是那样的表情,似笑非笑,凭的令她心底发寒。 杜然慢慢的收拢了身子,暴露的她在此刻沈郁的眼皮子底下产生了不安。 “阿郁……” “我的,你是我的。” 杜然有些发疯,现在这样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她根本就不该在这里浪费这样的时间,她几乎是冲着沈郁摇了摇自己手上的镣铐,道:“帮我解开,我不是动物,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不放,不放!!!” 一瞬间,沈郁如同一个被炸开的炸弹,他面容狰狞,猛的扑倒了杜然,将之紧紧的压在身下,甚至将杜然紧紧掩盖住身体的双手,都一点一点的扯开,露出了底下的皮肤。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将不言而喻。 杜然大叫:“沈郁!住手!” 杜然根本无法接受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猛烈的挣扎,换来沈郁更加暴躁的反应。 “我的,是我的。” 杜然突然意识到,越是挣扎,这一个沈郁就越是愤怒,越加无法违抗,她按压下了急躁,开始放软了声音,道:“阿郁,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但是你听我说好吗?审判者要将你当作替代品,我们……” “证明,给我看。” 杜然的话语一顿,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 “证明,你是我的。” 杜然大惊失色,道:“沈郁!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有更重要……” 杜然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沈郁直接堵住了,以唇相堵。 杜然的瞳孔紧缩,随即真的被气到了,她正要狠狠的咬下那侵入的冰凉时,却对上了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眸子。 纯粹的黑,纯粹的的邪。 也纯粹的,没有感情。 让人……心疼。 杜然暴躁的心,突然被熄灭了。 她的眼神一阵发狠,做出了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只见杜然身后,猛的按向了沈郁的头,令他更加深入的入侵。 如果一定要有,证明。 那么,便给他一个证明! 第405章 对上审判者 不知何时,两具火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在被压迫中的,杜然分出神想着…… 为何她每次都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证明这该死的“你是属于我的”这一句话?!在梦中是如此,在这里亦是如此! 杜然看着这一个暴戾的沈郁,心中发狠的想着。 沈郁,等着,等你清醒过来,我他妈弄死你! 带着这样的念头,杜然猛的将他反压,眼眸里全是癫狂,她厉声道:“沈郁,你要证明?!这他妈算什么证明!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安心,那我们就做,做够了,你他妈给我清醒回来!!” 杜然几乎是暴躁的吼出了这一句话,手底下狠狠的抓着沈郁的衣领,似是要将他给提起来似得,那姿态举止仿佛被压迫的人不是她一般。 就当杜然豁出去的时候,突然身下感受到一阵震动,其震感强烈得让杜然撑起的身体险些摔倒在沈郁的身上。 沈郁大手一揽,就把杜然整个都圈进了怀里,并迅速的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张巨大的摊子,将杜然整个都包裹住了,一个翻身,就这么赤裸着上身站了起来,手中牢牢地抱着了杜然,将她整个都蜷缩在怀里。 杜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妥,但是她不能动,因为她的动作全被那一个手铐给禁锢住了。 她只能就这么被沈郁抱在了怀里,而震动越来越强烈,似乎大有将这一个空间都给震碎了的错觉。 沈郁抱着杜然,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杜然露出来的眼睛一闪,就看见了外面一片已经死亡的曼珠沙华,竟又重新长回来了,一片血红,漫山遍野。 而杜然,也看见了那一个制造了这一个震动的人,她脱口而出,道:“审判者!” 然而杜然刚刚说完,却又觉得面前的审判者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似乎是……落魄了。 实在不怪杜然产生这样近乎诡异的念头,因为面前的审判者,不再如第一次所见的那般高高在上,气势凌人,就连那标志性的黑兜帽都破烂肮脏了,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从神坛中跌落凡尘了。 杜然看着那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竟突然的觉得,似乎审判者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星君!” 正如杜然惊讶的,审判者在看见她的时候同样震惊了。 “你……” 杜然刚想说话,就被粗鲁的按压下去了,被那一快黑布给密密实实的盖住了脑袋,一丝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杜然恼羞成怒了,道:“沈郁!你放开我!” 沈郁诡异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道:“不准说话,你只能和我说话。” 杜然一愣,心中有着一丝颤动,道:“沈郁!你不能这般控制我!” “我能。”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话语让杜然明白,从一开始, 这一个沈郁就是打着这样的念头! “星君!我们暂且放下争端如何!这一个帝君已经不再是你我熟悉的帝君,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帮我一把,我答应你任何事情!” 审判者再一次的试图引诱杜然,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更多的话语时,沈郁动了。 没有人看的清楚他是怎么动的,但下一秒,审判者咻地逃离了他原来的地方,碰的一声,那一块土地被整个都削了一块,露出了底下空荡荡的烂泥。 沈郁不在意的甩了甩满手的泥土,像是为没有抓到那一个狡猾的耗子而感到惋惜。 审判者的气息更沉重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就差一步就可以成功了!怎么出现这样的意外! 时间,回溯到杜然寻来之前。 审判者将被丝线控制住的沈郁带到了阿鼻地狱的深渊里,准备将那一个被囚禁住的黑暗面给释放开来,顺便把真身给融合了进去。 打着这样念头的审判者几乎是愉悦的来到了深渊,他筹划了那么久,密谋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扯下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多冒充天道的谎言,就是为了这一刻! 只要将沈郁完整的融合在一起了,那么他就会是这三界之中最为不合理的存在,强大的不合理,也黑暗得不合理,就如同一个漏洞的存在,届时天道绝不会撒手不管了! 若是天道一旦管了,那么就是他的机会了! 审判者想得十分美好,但他美好的念头却在下一刻烟消云散了。 因为…… 锁链断了。 用玄铁制作而成的锁链,竟然断了。 这,怎么可能?! 凭着这样特制而成的锁链又怎么会轻易的断了,没有钥匙根本没有办法挣开的!这也是为什么,长至九千年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一个黑暗面被关了那么久都没有一点逃走的消息,令审判者如此放心的锁链却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对废铜烂铁,这如何不心惊?!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阵强大到令他都为之警惕的气息突然出现,席卷而来,在审判者躲闪的时候,那一个一直被他控制的沈郁真身,不见了。 至此,审判者终于明白,黑暗面睁开了锁链,并将真身 给带走了!这么一来,他所有的谋划都将失败!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审判者不信,凭着他的能力都无法将这一个黑暗面给压制了!就在他准备全力出击的时候,他看见了杜然的存在,一个狂喜的念头油然生出,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个帝君哪怕是正,亦或者是反,对于这一个星君的独占欲,从未变过,甚至更强,更缺乏一个约束力! 只要控制了杜然,那么他就可以再次控制帝君! 这一个谋划!怎么允许失败! 审判者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沈郁的攻击在一次冲过来,他根本不需要怎么动作,不过是一抓一式之间,但单单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足够对审判者造成了威胁! 怎么会这么强?! 这份强大根本就超乎想像了! 他究竟培育了一个怎样的怪物出来?! 堪堪避闪过去的审判者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抓准了一个空档,直接大喊,道:“星君!这一个黑暗面将真身给藏起来了!这根本就不是帝君!你不要被蒙骗了啊!” 正在懊恼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飞来飞去的杜然,乍然听见这么一句话,身体都僵硬了。 “想死!” 第406章 遵命,夫人 “碰。” 一声巨响。 方圆十里的曼珠沙华尽皆枯萎,刹那间的土地崩解了,断层碎裂,宛如地震而过。 沈郁纯黑的眼睛开始发红,如同血色弥漫,他一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儿,一手,却依然掐住了审判者的脖子。 “你……你什么时候……” 太快了! 实在是太快了! 他不过是话音刚落,却在下一瞬就被狠狠的掐住了脖子,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反应! “我就是帝君,杜然是我的,我的,我不是谁,我是沈郁,我是!” “放……” “你该死!” 手,一点点的用力。 审判者没有五官的脸上,弥漫上了一层死亡之气。 而杜然,正在努力的想要挣扎开束缚住她的手铐,纵使那手铐已经深入了她的肉里,她亦是像感受不到一般,生生的忍受住了。 杜然想要质问审判者,但她的嘴巴却被堵住了,她被沈郁封锁住了说话的权力。 又来了! 再一次的! 堵住了一切! 是不是只要不是如他所愿的事情,他都将这样的方式来拒绝,来囚禁她?! 杜然着一瞬间整个都爆发了,她发狠的撕扯手中的镣铐,在极度的愤怒中,她忘却了自己的理智,也顾不上这一个手铐是沈郁用剩下的玄铁制作而成的,这一个玄铁能够将沈郁这么强大的黑暗面都给囚禁了,又怎么会是现在的杜然所能挣扎开来的?! 疼痛,越加激烈,像是要把手腕都给扯断了一般,杜然嘴里泄漏出了无声的哀嚎,像是极为疼痛一般。 正在一点点收紧力气的沈郁皱了皱眉,几乎是一秒钟的思虑,他立刻将手里的人给狠狠的砸向了地上,转而一把扯开怀里人的黑布,将她的脸都露了出来,一手钳制住杜然正在发力的手腕,触手而及之处,果然沾染上了血液。 沈郁的脸色更加暴躁了。 “不能!” 杜然喷火的眼神盯着沈郁,张开嘴,无声的说道:解开。 沈郁沉默了一会,杜然就发现自己喉咙的堵塞感消失了,她将手升起,晃了晃手中的镣铐,冷冷的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打开。” “不能。” “沈郁,别让我重复。” “不能,不准,不行。” 明明是那样狰狞的脸,那样可怖的气势,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像个小孩子一般,只会重复着。 杜然第一次用着冷漠的神情,看着沈郁,仍旧举着手,道:“解开,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沈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他脸上的狰狞一点点的收回,变成了一张麻木的脸。 最终,杜然手中的手铐,应声而断。 “放我下来。” 许是杜然而今的冷漠,令沈郁无法强硬,他竟真的听话的放了杜然下来。 甚至,杜然身上的那一块黑布也在瞬间变成了一条修剪得体的黑裙。 几乎是在杜然的脚触碰到了实地的刹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寂静的深渊内给外的明显。 风停了,万籁俱寂。 沈郁偏过去的头一点点转回来,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留下半分痕迹,但那一双眼睛,明明是纯黑的眼睛,在一点点的变成了正常,变成了一双正常的瞳孔,瞳孔里倒映着的杜然,收回了手。 “终于清醒了吗?” 杜然冷漠的说道。 沈郁张开嘴,一声轻轻的呼唤,溢了出来,“然儿……” “呵,一定要我动手,你才会清醒吗?” 沈郁伸出了手,似是不安的想要抱着杜然。 “站住,别碰我。” 那一只修长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伸出来的五指,竟在一点点的收紧,那突然拔长的指甲令他整个表情开始抽搐。 “你还要被黑暗面所左右吗?!” 这一句话,让沈郁所有的抽搐都停下了,他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道:“然儿……你,知道……是我……” 杜然咻地伸手一把扯住了沈郁的衣领,狠狠的攥紧,她的脸凑前,眼睛看进了他的深处去,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然儿……” “因为你该打。” 沈郁沉默。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是你吗?你以为我投怀送抱的是谁?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了吗?不,你以为……我信了那一个审判者的话了吗?” “然儿……” “沈郁,你在侮辱我。” 杜然说完,猛地甩开了沈郁,一步步后退着,而那一边,审判者却慢慢的飘了起来,那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却能看见一抹震惊。 杜然手一伸出,直指审判者,道:“我怎么会相信这一个无脸怪?!沈郁,如果你还是我爱的那一个帝君,那么……杀了他,我看见他很烦。” 明明是如此孩子气的一句话,在杜然格外认真的表情下,就知道,她,不是说笑。 沈郁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抹微笑,那是杜然曾经最为熟悉的微笑,但在这一个笑之中,却隐隐的带上了另外的意味,更加的邪恶,也更加的阴郁。 “然儿……我做到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杜然突然桀骜的仰头,道:“在一起?不,我们不止要在一起,还要杀了这一个祸害我们这么久的背叛者。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你知道吗?” 审判者闻言,大惊失色,厉声道:“星君!你怎么敢!” “敢?怎么不敢?沈郁,你敢吗?” 杜然双手抱臂,嚣张跋扈的说道,她的眼睛倒映着那一个清冷的男人。 沈郁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审判者一眼,他的眼里只有杜然,只有那一个风华绝代,对他极尽了嚣张的杜然。 一种油然而生的独占欲,充斥了他的所有理念。 这是他的,他的人,他的然儿,每一寸都是他的! 眼睛,更加的黝黑了,强烈到快要压抑不下去的独占欲几乎要溢出来了。 沈郁轻声道:“然儿,如果我做到了,我可以继续未完成的事情吗?” 这一个问话,让杜然桀骜的神情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她很快的恢复过来,微微仰头,斜斜的上扬着眼角,带着一丝善诱,道:“呵,如果你做到了,我们做到地老天荒,如何?” “砰——” 刹那间,沈郁那满头的黑发,完全的蜕变成白发。 白发如雪,风飞飘絮,这一刻,天地为之变色。 他道:“遵命……夫人。” 第407章 舞动 “碰——” “啪——” “滋——” 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在这一片天地之间猛然炸响。 整个天地之间,被翻天覆地的更改着,深渊的土地都被掀翻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黝黑的底子,土地崩离,好不容易恢复成长的曼珠沙华再一次遭受到了无情的破坏,一眼看去,尽是坑坑洼洼的洞口,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碰撞声还在不断的传递着,在半空中,根本看不见有任何的人影,在那快速的闪动中,堪堪可见那一片片的残影飘过,若是普通人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 杜然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心,突然的安定了。 她没有想过,沈郁会不会输。 她没有想过,这一场战斗,若是失败,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她没有想过,这一个沈郁,是否真的是正常的他。 她没有想过,她也不曾去想,在此刻,她的眼眸里,只有那一个白发飘飞,肆意姿态的男人。 那举手投足之间,纵使是暴戾,是决绝,是不甚美感的进攻,还有那么一丝狰狞,一丝可怖,一丝恶鬼的气息,但这些,这一切,在杜然的眼里,全然化成了。 看,这是她所选中的男人。 她所要坚持的人。 杜然在笑,她的唇角上扬,她的气息开始奔腾,她的表情,带着肆意的张扬,那一身纯黑的长裙飘飞,一圈圈的如海浪一般的翻滚着,她伸出了手,高举了头顶,那是一个昂扬的姿势。 转动,旋转,身姿扭动,一圈圈,一次次。 不要停下,转动着,继续转动。 一圈一圈,身上的黑色长裙漾出了一个完满的弧度,翻涌,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黑色,一点点的褪下,取之而代的,是红色,如血一般的红色。 红得耀眼,红得……令人窒息。 遍地枯萎的曼珠沙华开始重新复苏,一片片,那些被掩埋,被破坏,被栽倒的花瓣重新立了起来,重新开始生长,不知何处吹来了风,风儿轻拂,卷起了漫天的花瓣,血色的花瓣开始飞舞,一片片,一圈圈,形成了血海如花,美得让人惊叹。 战斗,从未停止。 那被破坏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重新复苏的速度,枯死的花朵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张扬了新的美丽,在这一片深渊中,不再黑暗,不再阴森,也不再充斥着驱之不散的黑暗。 在战斗中心的两人,沈郁看着这漫天飞扬的花瓣,看着那一个在远远的地方,开始舞动起来的人儿,那一个火红,红进了他的心底。 这一刻,一声喟叹,在沈郁的心底传开。 然儿,我爱你,如这曼珠沙华,至死不渝。 沈郁,我爱你,如这曼珠沙华,此生不悔。 一刹那间,明明不曾感受,明明不曾靠近,但是在这一刻,她知道,他在,他知道,她懂。 沈郁的薄唇扬起了一抹弧度,他在杜然飞扬起来的花瓣中,更加凌厉的出现在了审判者无法避忌的角度,他伸出的手,似是掐断了对方所有的退路。 审判者看着这漫天的花瓣,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诉,这是……万物复苏,属于天道的能力! 生灵重现,万物复苏,助我护我,为之调动。 审判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星君,会拥有这一个能力!她明明不该知道!也不可能运用得出来!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躲避,已然做不到。 这一个帝君,是完整的,是拥有自我真正的意识的,是曾经让无数天兵天将都死伤无数的帝君,是令西王母不得不亲自动手运用玄铁囚禁的帝君! 经过了九千年的积累,这一个帝君,更加恐怖,强悍得,令人恐怖。 审判者,不断的败退着,不断的闪躲着,他为面前的沈郁而感到危险,那是他存在了几万年的时间里,惟一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审判者不甘心,他怎么能允许自己死在曾经被他视作为棋子的手下!他怎么能在这一个关头倒下! 既然你的强悍我无能为力,那么,我就寻找到你的弱点! 审判者的气势陡然一边,他的动作直冲过去,一改之前的躲闪,沈郁犹豫了一会,选择了迎上,但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迎着上去的时候,手一抓,却扑了一个空,那是一个幻影! “哈哈哈哈哈,帝君,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既然你已经完整了,那么我自然还有别的法子对付你!” 话音刚落,审判者的身形一阵虚幻,直直的朝着那一个舞动着身躯的倩影而去。 审判者知道,只要这一个帝君有多在乎星君,那么星君就会是最大的弱点! 他打不过完整版的帝君,对于这一个尚且没有接受天道传承的星君,他自问有信心拿捏得住! 但,变故永远都是出现在下一刻。 审判者的手快要触碰上杜然的身体时,一道天雷狠狠的从上空霹雳而下,来势匆匆,迅猛异常。 审判者膛目结舌,他的手想要收回来的时候,却仍然来不及了,那从天而降的天雷狠狠的劈上了他的手臂。 天空中,一声悲壮的惨叫声划破了所有的寂静。 审判者捂着已经漆黑成一片的手臂,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此刻满是狰狞之色,他抬起头,看着不知何处翻涌而来的云朵,在聚集着,在酝酿着,似是在筹划着狂风暴雨。 “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这是天劫之云!你怎么会召唤而来!” 审判者质问着,惶恐着,这不对劲,这一切都是如他所想的发展! 天劫之云怎么会来临?! 那是代表惩罚的天劫之云! 沈郁也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仍旧舞动着的杜然,此刻那一个熟悉的倩影似是加渡了一层光晕,光晕越来越大,而杜然的身影就越来越模糊,沈郁的心底一阵不安,他不要看见属于他的人,却在此刻出现了距离。 就像是……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沈郁想要靠近,想要重新抓住她! “别过来!” 杜然的声音从光圈中传出。 沈郁的动作一顿。 “沈郁,别过来,我没事!” “然儿!” “解决他,快!” 杜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那一层 光圈却越来越亮了,直至照亮了那一整个的深渊。 第408章 天道传人 处在光圈之中的杜然看见了一层光。 那一层光,是一个存在。 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存在。 双腿,不由自主的跪下,就连抬头的动作都是一种不敬。 她的心灵是畏惧,她的神情是肃穆,她的一切,都在此刻安静了。 “杜然,拜见天道。” 沉稳的声音从杜然的嘴里蹦出,带着绝对的恭敬。 那一层光,那一层没有实体的光,就是天道,就是至高无上的天道,亦是统领着三界未从显身的天道。 杜然从未想过,她会见到天道。 那一个舞,她是在骤然间感受到了宛若召唤一般的声音,才举起了双手,随心而动,但,随着她的深入,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她的双手开始停不下来,那些响应她的召唤而复苏的曼珠沙华铺成了一条相连的路,铺成了一圈圈的光圈。 而她,在睁眼之间,就见到了那一团光。 那一团看着,就无法让人心生邪念的光,在那一团光的面前,她何其渺小! 似乎,一个答案浮现了出来。 “终于相见了,这一个相见,等了九千年。” 沉稳平和的声音从光圈中传出,像是以为慈祥包容的老人。 但杜然却在里面听出了庄重和威严,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天道,足以配得起这一份威严。 “杜然不敢。” “不必这么拘谨,我今天感受到了你的突破,便将你召唤而来,倒是不想,你彻底的解开了封印。” 杜然的心一紧,她的手中开始发热,而手背上,那一个祥云标志隐隐若现。 那是……属于被选中者的标志。 时至而今,杜然已然明白,审判者说得那一句话是真的,她是天道,她是天道选出来制裁审判者的存在。 “在这样的时候将你召唤而来,倒是我的错了。” 杜然立刻恭敬的说道:“杜然没有完成大人的任务,请责罚。” “不怪你便是,这一切,也算是我的过错,放纵了那一个小家伙太久了,就酿造了这一场背叛,你尚且太年轻,的确有些不足,但你做的很好。” 杜然抿着嘴,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神情中无一丝不敬。 “但这是我赐予你的责任,你要完成这一份使命,那个小家伙的把戏,也该结束了,去吧,将所有的一切,都终结了。” 话落,那一圈光圈慢慢的远去,而杜然身上的光芒也在一点点的消失,聚集在她头顶的乌云也飘散开来了,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一场又奇怪又震撼的假像。 杜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此刻,她的神情不再是平静,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她的视线,穿透了无数飘飞的花瓣,落在了审判者的脸上,那一刻,她的身体绽放出了超越所有神明的神圣感。 那一刻,就连沈郁,都产生了臣服感。 那一刻,审判者的脸色如死灰一般的绝望。 “范际,你可知罪。” 幽幽长长的声音从杜然的嘴里缓慢的道出。 而审判者,早已颤抖了身体。 “完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这个时刻完整的继承!” 杜然的神情冷漠,她缓缓的张开手,两掌贴合,慢慢奋力,而在最中间的地方,一柄长长的冷兵器,在被一点点的撕扯出来。 直至最后,那完整拉扯出来的兵器,赫然是一把镰刀。 审判者喃喃自语着:“审判镰刀……怎么会是审判镰刀……天道!你这般待我!我恨!” “最后的话语,范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杜然手里握着那一柄长长的,泛着金光的镰刀,直指审判者。 “我不服!我范际不服!我继承审判者数万年,凭什么天道这般待我!审判镰刀是我的!它本该是我的!” 审判者彻底疯狂了,他如何能接受,他恨!恨天道的不公! 他恨,恨天道的偏爱! 他恨,恨这杜然为何能够接受这一份传承! 那是他的!那本该是他的武器! “轰隆——” 那些飘散的乌云再一次的聚集,而这一次,乌云萦绕在了杜然的身后,似是听从她的指令一般,那云层中隐隐若现的闪电晃了他的眼。 审判者第一次慌了,他刚刚已经体会过了天劫之云的滋味,若是被完整的批下,他有再打的能耐也是受不住了! “我不服!这三界之中明明是他!是他才是最大的隐患!这天界的惩罚,不该是我!” 杜然挥动着镰刀,面容沉稳,道:“你所有的不服都来源于你的贪心,范际,若是你恪守指责,那么这一份惩罚,不该降临。” 审判者范际一阵恍惚,他的身形僵立着,似是在思索着这一句话。 “三道无常,命中有定,任意违背天道者,当……诛!” 话落,天边的云层传来更加刺耳的雷鸣声,那一个个电闪雷鸣的云层聚集飘动,似是随时都在等待着杜然的一声命令。 沈郁抬起头,看着那一个手握镰刀的杜然,他的神情倨傲,但在之间隐含着一抹担忧。 他的然儿,不该是这样。 但最终,沈郁沉默了,他不动弹分毫,就这么固执的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杜然,纵使那一层层的光圈和气势令他产生十分不愉悦的气势,他也没有舍得眨一下眼睛。 在冥冥之中,沈郁似有所感,他…… 要失去她了。 心,骤然的紧了。 沈郁伸出来手来,想要去抓住杜然,但最终,他不过是动了动手指,没有动作。 ‘你要阻止她吗?’ ‘她本该有如此大的成就,她本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是她本该拥有的仙途,在那一个位置,是我为她定下的。’ ‘沈郁,你当真,要剥夺了她的一切吗?’ ‘放弃吧,那不该是你涉足的领域。’ 那一把苍老威严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沈郁的耳边。 他抬起头,执拗的看着这一个完全不同的杜然。 是那样的……高贵。 那样的……气势逼人。 就仿佛,她本该如此。 本该拥有这样的实力,本该拥有这样的气质,本该这般高高在上。 ‘她不该被扯下神坛。’ ‘沈郁,放手吧。’ 放手? 为什么……要放手…… 第409章 放手 被雷云包围着的杜然犹如天神降临,她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审判者,那一柄长长的镰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于审判者而言,那是意味着肃杀之气的镰刀。 这一刻,他产生了退怯。 对,只要现在离开这里,那么日后重新谋划,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当审判者出现这样的情绪的时候,就意味着他颓败的趋势将不可避免。 杜然自然是知道的,她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微笑,道:“想要走?!怎么允许!” 话落,那浩浩汤汤的雷云开始落下了一个接一个的闪电,一时间,电闪雷鸣,将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雷电的场所。 审判者厉声道:“我不会输!绝对不会!今日所有的帐,日后必定算清楚!” 审判者的身影开始向着远处逃窜,他妄图逃出这一个无尽深渊,但杜然又怎么可能允许他逃开?这一个罪犯,是她要第一个处决的罪犯! 镰刀,高高的举起,那紫色的闪电灌溉在镰刀的刀锋上,瞬间,那冰冷的刀锋发出了金光,蕴含着的能量快要爆开,一丝丝的余电缠绕在了镰刀上,高高的挥下,从天空中,划开了一条金光的弧度,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狠狠的砸向了那全速奔跑着的审判者。 审判者范际在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时,堪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镰刀的威压彻底的压下来了,根本无法躲开! 审判者狠狠的将所有的能量都加固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直接的迎上了这一个电击。 “磁啦——” 耳边尽是雷电烤焦肉体的声音,在空气中都带上了烧焦的气息,而半空中,那一个飘飞的影子终于是忍受不住这雷电之击,从半空中直直的坠落下去,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来。 审判者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黑红的血,那是他的精血,只有在伤及了本身的情况下,才会吐血,神仙不是人,他们不轻易流血,一旦流了,那么就意味着濒临死亡。 审判者在地上挣扎的爬起来,他想要重新逃走,此刻,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霸气,此刻的杜然,完整的继承了天道!他所要经历的那一个天道的惩罚,就是杜然的惩罚! 是杜然要审判他,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审判者畏惧了,也清楚的认识到,他会死的!会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不! 这怎么允许! 他不想死! 只要逃脱了这一次,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重新修养,重新卷土重来! 带着这样念头的审判者,此刻卑微的像是挣扎求生的蝼蚁一般,在地上蠕动着,试图攀爬着。 杜然再一次的举起了手,雷电灌溉,充斥着镰刀,只需要落下,只需要轻轻的落下去,那么这一个害的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罪魁祸首,将会从这个世上消失掉! 杜然笑了,她的神情充满了释然,似乎只要这一击落下,就什么都结束了,这一场纷争,都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杜然准备了结审判者的时候,她的手,僵住了,定格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一句话,从嘴里蹦出来。 “阿郁,为什么?” 沈郁,此刻正站在了杜然的面前。 直直的,丝毫不躲避的站在了杜然的面前。 杜然无法理解此刻沈郁的做法,她有些着急的说道:“阿郁,很快的,只要等我解决了他就可以了,阿郁,你躲开,我不要伤到你!” 沈郁看着杜然,沉默的看着,他的身形却不动弹,整个都挡住了杜然的镰刀轨迹,令她无法攻击。 “阿郁……” 杜然不解的呼唤着。 “然儿。不要。” “阿郁!” “你不是天道,你只是我的然儿。” 杜然一怔,神情有些恍惚,她举起的手仿佛更重了,重得像是一份责任一般。 “然儿,住手。” “沈郁!我知道我是谁!我是杜然,我只是……要处决他。” “不。” 沈郁固执的摇头。 “沈郁!” “然儿,不要变成天道。” 杜然的表情微微怔住,连后面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那镰刀上的闪电因为长时间得不到释放已经在流失掉了。 “阿郁……” “然儿,你答应过我,你会回来,你会属于我,你不会离开。” “我没有……” “但我,却感受到了,你即将踏入那一个境界。” 杜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当她的动作停下,她终于领悟到了,此刻的她,甚至是具有了审判一个神明的责任,她变得更强,更厉害,也更加的……冷漠。 若不是沈郁出现,她甚至都没有想起,甚至都没有闪过一丝的感情,仿佛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处决。 处决,触犯天道的罪犯。 处决,将所有的规则都圆满。 这,就是那一个境界吗? “然儿,别去。” 沈郁伸出了手,伸到了杜然的面前,像是一个等待着糖果的孩子一般,他倔强的看着杜然,固执的说着同样的话语,将那些话语统统都无视了。 为什么要放弃? 为什么要放手? 这是他的,他的! 谁都不可以抢走! 谁都不行! 就连天道,也不行! “你答应我的,然儿,你不能食言,你答应我的。” 沈郁一句句的重复着,那一只修长的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看着杜然,也在等待着杜然的回答。 “阿郁……” “不能,你不能离开我,我为你而疯,你怎敢……独自离去。” 杜然的眼圈有些湿润,高举的手,最终缓缓落下了。 杜然的眼睛红了,轻轻的说道:“阿郁,你怎么会这般认为,我不会踏入,我只会是你的然儿。” 沈郁的手一点点的张开,他温柔的看着她,道:“那么,回到我的身边,纵使不需要借助天道的力量,我们也仍能够抹杀犯错的人。” 杜然缓缓的点头。 对,只需要靠他们,对付现在的审判者已经足够了。 若是继续使用天道的力量,杜然甚至不敢想象,她会不会就此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裁决者,她会不会真的变成了一个不知自己存在的裁决者。 而这,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过是和他在一起。 杜然伸出手,准备放在沈郁的手上时,一阵轰隆雷声落下,那急速降下的闪电,似乎将天空都照亮了。 第410章 兵刃相接 惊雷将杜然准备触碰到沈郁的手僵持在半空中。 “你是我选中的人,不得违背我的意愿!” 天空中,那一道威严庄重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轰雷声在头顶上震出。 杜然一怔,失声道:“天道……” “轰隆隆——” 一阵接一阵的轰雷声像是要将天际都给撕破了一般,带着无法违背的气势,那些闪电开始落在了杜然和沈郁身边,将周遭的一切都给震破了。 杜然突然明白过来天道的做法,她惊慌失措的朝着沈郁大喊:“阿郁!快离开这里!” 沈郁却像是没有听见惊雷声,没有看见闪电似得,只是执拗的看着杜然,执拗的伸着手,怎么也不肯离开。 “杜然,完成你的责任,不得迟疑!” 天道威严的声音仿佛在整个天际都传开了,杜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点点的抽回去,在一点点的远离沈郁的手。 不! 不要! 杜然拼命的想要控制自己,拼命的想要抓住沈郁,但她的手根本不受控制,她只能徒劳的看着自己再一次的高高举起了镰刀,那原本安息下来的闪电在一次的灌注在了镰刀上。 沈郁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苍白的脸带上了一股戾气,隐隐的黑线缠绕在他身上,几乎不需要感受,就能知道,沈郁的负面情绪,还在翻滚着。 那尚且没有完全控制住的黑暗情绪,再一次有了复苏的念头,而随着这一个复苏,他的眼睛彻底的变成了一红一黑,就连身体都开始抽搐了。 杜然摇着头,试图唤醒沈郁真正的意识,她大喊:“不!沈郁!不要变回去!” 沈郁一字一句的说着话:“然儿,不要离开……” 杜然想要大声告诉他,她不会走,她不会变成天道,更不会成为一个不是自己的人,但她说不出口,她的嘴巴吐出的话语却是:“审判罪犯,毁坏规矩者,杀,无赦。” 轰隆一声,镰刀已经灌满了雷电之力,似是要挥落而下,但沈郁的身影仍旧站在面前,一动不动。 杜然拼命的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手,她的神智开始发疯,并不断的在心底嘶吼着。 走开啊! 你快走! 不要留在这里! 不,不要! 但最终,杜然的手缓缓落下,她的眼泪也瞬间决堤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带着她绝望的心情,她的眼睛带着哀求,哀求着沈郁离开她的面前,哀求他躲开这一个攻击。 镰刀挥下,带着势如破竹之势,直直的朝着面前的沈郁砍下。 不—— 杜然头目欲裂的盯着前方,她的眼神充斥着绝望和悲戚,这一刹那间,就连意识都停顿了。 只见沈郁那一红一黑的眼睛迸发出了金光,而红色的眼睛在一刹那间占据了先机,竟生生的操纵着身体,躲开了那一道镰刀的攻击,那宛如开天辟地的镰刀之势笔直的落在了沈郁身后,审判者所在的位置上。 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响起,惊起了一大片的尘土,当光芒消失,那一块土地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而坑里什么都没有了。 审判者,卒。 杜然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她的嘴角不由得裂开,她像是劫后余生的看着沈郁,正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的怔住了,面前的沈郁,对她露出了一个渗人的微笑。 “然儿,好久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沈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带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不再是之前那一个,像是孩子一样哀求她的沈郁。 杜然表情怔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看着面前这一个陌生的沈郁,看着那一双如同鲜血一样的眼睛,缓缓的说道:“鬼卞……” “哈哈哈哈,然儿,这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喊出我的名字,真是令人开心不是吗?幸好,我还醒了过来,否则我可要死在你的手下了,然儿,你真这么狠心?” 杜然几欲窒息,她哆嗦着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一般的说道:“不,不会的,阿郁呢?阿郁在哪里?!” “沈郁?那个傻子吗?他自己要死,何必拉着我?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这一个黑暗面的能量,它和我意外的相融合,甚至融合得不错,现在……然儿你知道吗?我,才是主魂!我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掌控者!” 话落,鬼卞的身影一瞬间远去,从他的身后散发出了无穷无尽的黑气,黑气弥漫,似是要将一片天空都给染黑了,和杜然身后的雷云相互抗争着,一时间,天地为之色变。 杜然看着突然强大起来的鬼卞,心狠狠的一揪,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那一个被压抑了九千年的黑暗面并不是被压抑了,而是被另一个鬼卞给吸收了,吸收后的鬼卞已然比沈郁还要强大,所以在刚刚那样的时候,他躲开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沈郁躲开了,杜然是高兴的,却无法接受,鬼卞掌管了沈郁的身体。 “黑暗之子……好一个成型的黑暗之子!我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成型了。” 苍老的声音仍旧回荡着,那话里带着的森严凭白的让杜然的心脏一震,她的手,又开始不听使唤了。 杜然张开嘴,不受控制的说道:“违背天道的存在,必当诛杀。” 手中的镰刀举起,挥舞得猎猎作响,卷起了一个个风旋,那成片的雷云开始奋力拼凑,一道接一道的闪电灌注在了镰刀上。 而鬼卞,则是同样的聚起了黑气,黑气慢慢凝实,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把盾牌,而盾牌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一阵阵七里的惨叫声从盾牌上传来,那是……恶鬼的魂聚成的盾牌! 在闪电于黑气的争夺间,杜然的眼神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她的身体开始飞舞,开始召唤出雷电,开始……向着沈郁进攻。 在兵刃相接之间,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悲哀,她最不愿意对上的对手便是沈郁。 杜然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那么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和沈郁交手。 明明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却在此刻,一一上映。 战斗,越加的激烈,而杜然,越加的悲伤,她的神情和她的动作截然相反,每一次的靠近,看着那一张熟悉的俊脸,杜然都在无声的呼唤着,试图将那一个被隐藏的沈郁重新呼唤回来。 第411章 绝不负他 镰刀的锐利,盾牌的坚韧,当二者相互碰撞的时候,杜然感受到自己虎口都麻了,她像是一直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向着鬼卞进攻着。 兵刃相接,鬼卞的神情是游刃有余的,他甚至在杜然靠近的时候,挂着邪笑道:“然儿,何必做那个天道的代理人,我带你离开可好?” 杜然咬牙,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她不断的试图掌控自己的身体,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她像是在和自己的身体较劲着,却在最后的时候整个意识被抽取了出来。 杜然再次站在了云雾之间,在同一个地方,而面前,同样是那一团光,不同的是,光团在颤抖,越来越亮,像是一种发怒的前兆。 “为何要违背我!” 杜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头颅低下,竟是下意识的臣服了。 “杜然,我给你的命令,你为何不执行。” 杜然低着头,沉声道:“我已经消灭了审判者。” “你知道,我说得并不是这一个!” 杜然咬牙,几乎快要把下唇都咬破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天道的意思? 消灭了审判者,那么剩下最后的那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便是沈郁。 这是杜然一直在逃避承认的事情,也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她还心存在了奢望,奢望有了理智的沈郁,不会是天道要惩罚的罪犯。 但这一刻,这份奢望,成了绝望。 杜然抬起头,看着那一团光,倔强的说道:“阿郁,不是罪犯!他不该被审判!” “你这是要违背我的意思吗?” “杜然,不敢。” “你现在的做法,就是在违背我的意思!沈郁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三界的平衡,唯有在无间深渊里将他消灭了,才能够恢复平衡!” “不!阿郁不会!” “你那么确定吗?” 杜然,咬牙,道:“是,我确定,阿郁不会!” “那么你告诉我,现在的他,亦是不会吗?” 杜然一怔,没有回答。 “太过强大的力量加重了他的另一面,你如何能保证,这一个他不会破坏三界?!” “杜然,你怎么能够保证,他的情况一直稳定?!” “你有怎么能……确定,他一如既往的在乎你的意愿。” 天道一句又一句的反问将杜然问得哑口无言了,她突然的慌乱了,因为……未来,她无法把握,这世间最不能猜测的,便是未来。 “你无法确定,杜然,你根本就无法给予什么保证。而我,亦是。” “我亦是无法确定,所以便只能将一切危险的苗芽全部扼杀。” “三界,已经经不起第二个范际的存在。” 杜然恐慌了,她想反驳,但却没有反驳的话语,她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不会的,阿郁不会的……他不会威胁三界的存在,他不会扰乱世间的……不会的,他不会……” “我再问你一次,这一份裁决,你是执行,亦或者是放弃!” “我……” “你是我选中的人,承载了我的所有意志,我令你结合三界的因素,并不是要你为一个鬼而眷念!杜然!你分清楚轻重了吗?” 杜然沉默了,而那一团光芒则在混沌着。 “如果你做好了抉择,那么我将赐予你更强大的力量,将这一切,都终结了!” 天道的话语平和而又沉稳,像是笃定了杜然的回答一般。 “杜然,你拥有大好的仙途,你完成了这一个命令之后,那么日后的审判者便是你,你会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三界中间,你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切,你唾手可得!” “只需要,你完成这一个审判!” “杜然,给我你的答案。” 杜然缓缓的低下头,突然间,她笑了起来,笑声很淡,很轻,很……温柔,像是回忆起什么画面一般。 她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傻子说了同样的话?” “什么?” “你是不是……和他说,我将成就大道,和他说,我将继承你的意志,和他说,我本该拥有这一切,也和他说……不要阻拦我。” 天道沉默了。 这是天道第一次觉着,面前他选中的继承人,似乎看不透了。 “你一定和他说了吧。” 杜然认真的说道。 “你一定告诉了他这些话,所以阿郁才会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站在我的面前,执拗的阻挡我,执拗的将手伸过来,执拗的想要带我离开,不让我继续。” 杜然的笑声更温柔了,隐隐的,还带着一丝逗笑。 “他一定是当真了,对,他相信了,他觉得我会离开,才会动摇,才会怀疑,才会被鬼卞趁机夺取了身体的主控权。才会……变得如此不安。” “杜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道,三界之中,我同属于此,规则是一切的源泉,我必当遵守规则,也必当执行惩戒。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在我身边的情况下。” “他现在是黑暗之子,岂可放任!” “不,他不是,他只是我的沈郁,只是我的阿郁!” 这一刻,杜然的眼神突然迸发出了亮光,灼灼生辉,像是日月星辰一般。 “我负了天下人,也……绝不负他!”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这一个空间内响起,震惊了天地,也震惊了天道。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是,这,便是我的选择!” 话落,杜然深深的跪下,磕了一个头,像是认错一般。 “你让我太失望了,杜然。” “杜然明白。” “我是天道,那么,就不会允许有任何威胁存在,既然你不愿意亲自动手,那么,便看着吧。” 话落,杜然瞪大了眼睛,刷的一下抬起头,道:“什么?” 只见眼前的光团开始化形,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光墙,而光墙里倒映出了一个场景,那是她。 那是她的肉身,手执镰刀,越发强大,而她面前的鬼卞,本该强大无比的鬼卞却在节节败退。 “你的身体,将是我的容器,既然你不愿意操控这一切,那么便留在这里,亲自看着这一幕!” “不!那是阿郁的身体!不!” 杜然拼命的摇着头,想要出去,想要离开这一个空间,想要回去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阻止这一切。 “杜然,已经晚了!” 第412章 傻子,后悔吗 画面中,鬼卞被巨大的镰刀生生的砍中了腹部,登时一个硕大的伤口刺痛了杜然的眼睛。 伤口过后,是源源不断的黑气流逝出来,那些黑气都是凝聚沈郁身体的力量源泉,这一个伤口,足以令而今的鬼卞不再轻松对待,而是谨慎和畏惧着,他的神情还有些迷惑,似是不明白为何眼前的杜然突然变得如此里厉害了。 杜然几乎是跪在了光团的前面,哀求道:“天道,不!不要!” “这个世界,不得冒犯规矩!” “阿郁不会是罪犯!他不会!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一定会阻止他黑化的!求求你!” “你太让我失望了,杜然,我给你安排了磨练中,情关便是最后一关,你突破了那么多关,唯独在情关里失败了,这一点,我无法原谅你,现在,你就好好的看着,他的下场!” “不!” 画面中,那一柄镰刀已经将鬼卞的全身划上了数不尽的伤痕,鬼卞的动作越来越慢,也越来越笨拙了,他的能量都被那一道道的伤痕给泄漏了,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力量根本不大受他控制,在接二连三的攻击之下,他的状态越来越不稳。 最终,在最后一道闪电劈下之中,伴随着冒着寒光的镰刀威压,席卷而来,鬼卞躲闪不及,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护在了身前,生生的扛下了这一击。 “噗。” 大口大口的黑血喷涌而出,而他的身上,早已经没有了一块完好的地方,飘起来的身体也缓慢的坠落了下去,整个人都呈现了趴伏的姿势,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还有些颤抖。 杜然的眼圈的湿润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纵使那是鬼卞在操控着身体,但那具身体,也是沈郁的啊! 手执镰刀的肉身面无表情的飘在半空中,似是对那一个狼狈的身影没有丝毫的波澜,那一具身体不再是杜然的意识,而是天道在操控着。 而这,何其悲哀! 她的身体,不再是她,而是天道的寄居。 他的身体,不再是他,而是鬼卞在使用。 明明都不是他们本来的意识,却要因为这一个变故,就此相隔,甚至,会因此而死亡消散。 杜然的心口像是要炸裂了,她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着光团。 “求求你,够了,不要了,他已经不会再有能力危害三界了!天道,求你,求求你了……” “赶尽杀绝,不留祸患。” 天道的语气,永远森严,毫不留情面。 画面中,那一个身影慢慢的抬起了头,而那一双眼,足够让杜然的情绪全部崩溃了。 那是……沈郁。 那是沈郁啊! 那一双黝黑的眼眸…… 那一张带着错愕受伤的神情…… 那嘴角泛起的苦涩微笑…… 那是…… 她的阿郁啊! 他在看着那一个‘自己’! 他在看着那一个‘自己’举起了镰刀! 他在悲伤,似是不明白,为何他的然儿,在此刻却要拿着镰刀,将他从这个世上清除了。 他在承受,似是接受,他的生命即将消散在‘她’的手下,彻底的消散。 他,不躲不闪。 沈郁…… 就连在这样的时候,都在相信着,他的然儿,不会砍下。 杜然的眼泪一下子崩溃了,她嘶吼出声,大闹着,盼着那里的他能够听见。 “傻子!快走啊!快躲开啊!” “那不是我啊!快躲开!” “傻子,不要,不要留着,离开,求求你快点离开!” “会死的,你会死的!那个不是我!她不是我!” 杜然一声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她的声音都干哑了,她的表情都狰狞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落下,满脸泪痕的她,脸上全是绝望和悲戚。 “不要,不要留下啊!我不要你死在我的手下!” “沈郁!!!” 杜然一声强烈到了极致的呼唤,像是划破了天际一般。 “啪啦——” 有什么东西像是破碎了一般,彻底的碎裂了。 天道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会……结界破碎了……怎么可能……” 而他的面前,杜然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正在抬着头的沈郁,微微的瞪大了眼眸,有一抹喜悦溢出了眼角。 他的嘴巴微张,似是颤抖一般,但那一个辗转在齿间的名字终是温柔的喊出。 “然儿……” 杜然含着泪,站在沈郁的面前,大声道:“你是不是傻了疯了!为什么不跑!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承受?!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死的啊!你会死的啊!” “然儿……那是你……” “傻子傻子傻子!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躲开!” “然儿,我不会。” “甚至连死亡也无法改变你的决定吗?!” “就连死亡,亦不会令我躲闪。” 他眼里的温柔全然注视在了杜然的身上。 杜然带着哭腔的声音甭提而出,“你就是个傻子,我不要你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 “好。” 沈郁伸出了手,轻轻的触碰上了杜然的脸,那微凉的指尖已经有了几分透明,还带着熟悉的冰凉,碰上了杜然的眼睛,轻轻的逝去了那几颗泪珠。 “然儿,别哭了。” “闭嘴!” “我令你难过了吗?” “我说闭嘴!傻子!” “对不起,然儿。” 沈郁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着笑着,那眉眼都含着温柔,像是融化了冰雪的暖阳,明亮得晃了杜然的眼睛。 “对不起然儿,我阻碍了你的大道,我将你从神位拖下,我将你留在深渊,然儿,你会恨我吗?” 杜然一怔,最后,摇摇头,笑着看沈郁,道:“傻子,我恨你,你会放开我吗?” “不会。” “那么,我不恨你。” “好。” 杜然突然问道:“傻子,你后悔吗?” “不。” 这一个答案,垂落心悸。 杜然流着泪,却嘴角带笑,她慢慢的将沈郁从地上扶起来,眼睛却带着微微的晶莹,这一刻,她再也没有遗憾。 就在杜然要带着沈郁离开这一个地方的时候,却见沈郁的表情一瞬间变了,他伸手死死地抱住了杜然,两者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后面。 杜然在措手不及之下,抬头看见了,另一个手拿着镰刀的自己,缓缓的挥落了镰刀。 一道刺眼的光芒,带着排山倒海的趋势汹涌而来。 杜然的卡在喉咙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刹那之间,她想要努力的转过去,却动弹不得。 杜然大叫:“沈郁!不要!” 第413章 悲戚 任谁都知道,这一个镰刀劈下来,绝无生还的可能! 杜然拼命的想要挣扎开来,想要将沈郁护在身后,想要令他,不再受这一个伤害。 “沈郁!不要!” “嘘……” 沈郁微凉的嘴,映上了杜然的唇,将她所有的话语统统堵住了。 舌尖翻涌,将他的气息灌溉而进,像是要把灵魂,都融入到她的体内。 杜然被迫的接受了这一个吻,这一个满含绝望的吻,亦是……他们最后的吻。 那温柔缠绵的触感,那唇齿相缠的眷念,那欲语还休的情意,都在此刻,倾泻而下。 杜然回应着,嘴里尽是苦涩的滋味,她看着他黝黑的眼眸里带着星辰一般的眷念,快要将她整个都淹没了。 “噗哧——” 刀剑入体的声音。 沈郁的身体颤了颤。 他的表情,是痛苦,是不舍,是难过,似是……要将她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这一个吻,慢慢的停下来。 而杜然早已经泣不成声,她几乎是无助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背,所碰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几乎快要破开的伤口,令杜然的手都颤抖了。 她看着他的眼,尽是茫然。 这一刻,那浩浩汤汤,存在九千年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蜂涌而至,将她的脑海全部充斥了。 那一年,她是星君,她叫离悠。 那一年,他是帝君,他唤幽冥。 在云雾缭绕的西殿内,她见他,一见如故。 在群仙环绕的气氛内,他见她,一见倾心。 一个是仙,一个是鬼。 一个在天庭内,众仙尊崇,一个在地府内,只手遮天。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明明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却在那一年,那一天,有了交点,从此,再也分不开。 他们的相遇,来得太仓促,却不匆忙,早已命中注定。 不知从何时起,她总能见到他,在云雾间,在蓦然回首间,在不经意的时候,他成了跟在她身后的一抹影子,如影随形。 她总是说:“啊,帝君,好巧。” 他总是回答,“嗯。” 那一种默契,心照不宣。 第无数次‘好巧’之后,终于在那一个月圆之夜,她看着他清冷的面孔,道:“帝君,你意欲何为。” 她的眼里,带着审视,带着期待,也带着一抹隐隐的紧张,隐隐的不安。 他看着她,明白她的不安,却不愿退步,那一刻,他对着她说道:“和我在一起,众鬼相迎,地府齐贺,你,愿意吗?” 她的表情微怔,她看见了面前高冷的帝君,眼底带上了一抹属于孩子一般的倔强,仿佛这不是一个问话,而是一个命令。 孩子气得……让人不忍拒绝。 她最终在他执拗的目光下,轻轻的点头,道:“好。” 没有缘由,没有承诺,没有浪漫的彩霞齐飞,有的,只是那一个让她为之心动的人影。 一个好,便以代表了一切。 她看着他的表情从错愕,到呆愣,再到狂喜,她忍不住笑,笑靥如花,像是天边绽放的星辰。 下一刻,迎来的便是他的拥抱。 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的怀抱。 那一年,在天庭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她带着他,一一走过她曾留过的地方,她曾喜欢的一切,她曾有过回忆的事情。 她带着他,体验一切。 他总是用着温柔的视线看着她,用沉默回应她的聒噪,用耐心倾听她的一切,岁月静好,他们彼此的爱意,在一点点的升温。 那一年,在天庭的云雾下,她向他许诺,此生,生死相随。 他向她应下,此生,定不负你。 那一年,两颗心紧紧想贴。 她说,她喜欢花,但天庭没有花儿,她向往凡间那百花齐放的姿态,她说…… 若有来生,定要为人,去欣赏那或娇艳,或高冷,或千姿百态的花儿,和心爱的人,在花田间度过余生。 说着这话的她,神情温柔,那眼底带着的,是一种期盼。 他将她的话记在了心底,并在背后筹划一切。 随后…… 一大片花海,在天庭之上,悄无声息的建立着。 当她看见那一片密实的血海时,神情震惊而又感动,她看着他,道:“这是……彼岸花?” 他点头,道:“曼珠沙华,种在忘川上的话,是地府唯一的风景。” 彼岸花,引魂花,开在黄泉之路,亡灵随着花的指引,通往地狱。 他说:“它会带着你,回到我身边。” 他说:“引领亡灵魂归地狱,而我在地狱的深渊里,一直等着你。” 他说:“然儿,我为你沉沦。” 这一刻,她的心,砰然心动。 那一年,神鬼两届动乱不堪,天庭气氛越加紧张,他的存在,惹来争议,各方势力,伺机而动。 她的情绪越来越紧张,她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她开始担忧他们的未来,开始担忧他们的感情。 他看着她眼里的迷茫,心中黯然。 他道:“然儿,你在意吗?” 你在意为了我,对抗天庭吗? 你在意此刻,和自己曾经的一切背离吗? 你在意现在,为之抵抗的敌人吗? 她的回答已经记不清了,唯有那一双执拗的黑眸久久不散。 他说:“然儿,你后悔吗?” 她道:“你会给我后悔的余地吗?” 缠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 一句轻笑,缓缓流露。 他说:“然儿,怎么能容忍你逃脱。” 站在那大片大片的花海之间,他们相拥的身影,仿佛在血海之间沉沦的情人。 她说:“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你不负我,那么,这天庭,我愿舍去。” 这一刻,她明白,她的心,已经有了决定。 那一年,天庭纷争,他们的事,终被败露。 将兵围困,西王母大怒之下,誓要拆散他们,那数之不尽的天兵天将一一到来。 她站在那一片曼珠沙华之间,茫然得惹人心疼。 他拥着她,将她护在了身后,面对着那些凶恶的兵将们,面对愤怒的西王母,他,没有畏惧。 她看着昔日曾经爱护自己有加的母后,看着那些曾相谈甚欢的朋友,看着那些原本慈善的兵将们,此刻,统统不再。 他们在阻止,他们在逼迫,他们在拆散。 第一次,她明白了,她已然站在了天庭的对立面,只因…… 第414章 负尽天道不负你 她是仙,他是鬼。 仙鬼不两立,命中不得交合。 她没有爱错,错的只是那一个,永不相合的身份。 他看着她眼底的茫然,心疼的抱紧了她,道:“可惜了,这一片我为你而种植的曼珠沙华。” 时至而今,他在意的,却是她所喜欢的花。 面对昔日威严的西王母,她最终坚定又执拗的说:“离悠,不悔!” 至此,她终站在了天庭对立的那一面。 在天地风云之间,在云层翻涌之间,他们相牵着的手,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他道:“然儿,害怕吗?” 她说:“不。” 因为有你,纵使对抗天庭,我亦不曾畏惧。 那成片的天兵天将席卷而来,她从不畏惧,他从不在意,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也唯有彼此。 那一刻,他说:“然儿,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不负天道不负卿…… 思绪抽回,眼泪崩溃,沈郁的吻停下,离开了她的唇。 杜然就这么抱着栽倒在她身上的沈郁,失声痛苦道:“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不会死的!沈郁!你答应我了的!” 她抱着沈郁,狼狈的跌倒在地上,手指碰上他冰凉的脸,看着他逐渐透明的脸,一滴滴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脸上。 “沈郁,不要死,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说好了的,你不要死,我不要一个人……” “然儿……” “傻子傻子傻子!为什么要去挡住那一击,为什么啊!我要你救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天道的继承人啊!我不会死的!你是不是傻了啊!” “然儿,别哭……” “骗子!你是个骗子!我不信你了,我不原谅你!听见没有!你给我起来!沈郁!” 纵使在杜然崩溃的哭泣下,沈郁的身体,依然在一点点的变成透明,只是他的眼,依然温柔如初。 “然儿……” “我不听!我不要这样,你站起来和我说!你站起来啊!” “然儿……吾爱有三……” 杜然一怔。 沈郁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薄唇轻启,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看着杜然,沙哑的声音倾泻而下。 他说:“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 冰凉的手指,缓缓触上了杜然满是泪痕的脸。 “卿为……朝朝暮暮……”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在杜然绝望的眼神下,沈郁的身体彻底的碎了,碎成了一个个数不清的光点。 “然儿,对不起……” “然儿……我……爱你……” “此生不负……” “碰——” 光粒子彻底的炸开,四散开来。 “不!!!” 杜然崩溃的大喊,感受到手里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发疯似得伸手想要将那些消散的光粒子都抓回来。 抓回来! 把沈郁还给她! 还给她啊! 怎么可以,怎么允许! 她怎么接受得了…… 他的离开。 但最终,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那些光粒子全部消失在空气中。 将她的沈郁,彻底的带走了。 杜然茫然的跌坐在地上,眼泪再也哭不出来,她的手狠狠的插进了泥地里,神情恍惚。 下一刻,她开始嚎啕大哭,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那一声声呜咽像是濒临死亡的小兽一般,悲戚,而又绝望。 在恍惚中,在泪眼朦胧中,她似是又看见了那一年,她在牢底,她在思念着他。 他在深渊,他在盼望着她。 她被关在了天牢,他被打入了阿鼻地狱,从此再也不见,但那两颗贴近的心,未曾分离。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他们的情意随着时间的积累而更加的醇厚,更加的密不可分。 她没有一刻不想念他,也没有一刻后悔过。 他没有一刻忘记她,也没有一刻不思念。 世界是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她在天牢,而他在深渊。 一晃九千年的岁月已过,她从天牢出来,被西王母下了命令,去凡间历练,脱离仙体,脱离记忆。 她将赤条条的降临凡间,将面对西王母的重重考验,将为他们的爱情,而经受住一切。 犹记得,在坠入凡尘的那一刻,西王母道:“离悠,你若是后悔了,那么便回来。” 她说:“母后,我相信他。” 她相信他,纵使失去了记忆,也仍会找到她,纵使没了一切发力,也仍能护着她。 她相信,他们的感情,将会战胜一切。 是的,她便是这么相信着,而后好不犹豫的坠入凡尘。 再世为人,她唤杜然,而她唤沈郁。 她命中差错,出生体弱,几乎活不成,他将她带走,将年幼的她,禁锢在那一个沈宅里,日夜陪伴。 一晃九年过去,他陪伴着她长大,陪伴着她从懵懂走向了稚嫩,陪伴着她熟悉他的一切,却在最后,不得不将她送回去,只因…… 他们还要在以后相遇。 她婷婷而立之时,他们在一次相遇,她畏惧他,害怕他,逃避他,甚至恨他。 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甚至是糟糕透顶。 结下冥婚,她是被迫,他是步步紧逼,但最终,她却仍旧爱上了他,爱上了那一个鬼。 这一世,她逃不开,避不过,也躲不掉,爱上他,似乎太简单,简单到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便已经沉沦。 沉沦其中,无法挣开。 这一份感情,根深蒂固。 没有了记忆的她,始终逃不开,她,在劫难逃。 她那么爱他,爱得几欲窒息,爱得无法自拔,又怎么能接受他的离开?! 微风轻拂,刮起了遍地的曼珠沙华,在那血色之间的单影像是快要飘忽不定。 杜然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前方,脑海里,是沈郁最后的微笑,他对她说…… 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夜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他说…… 我爱你,此生不负。 “沈郁,我……爱你如初。你知道吗……” 一点点的,杜然蜷缩了身子,一滴血泪,从她的眼角蹦出,在脸上划过了一道血痕,最后滴落在地上。 是谁,在天边唱着歌…… 幽冥彼岸花,杜离澈悠然。 情牵九千线,望君终相见。 大道无情,不负天道不负卿…… “如果……牺牲你,是不负天道的代价……” “那么……这天道,与我而言,又有何用!” “负尽天道,又有何妨!!” “轰隆”一声巨响。 第415章 生死相随 漫天遍野的闪电,轰炸耳边的雷声,都未能令杜然的注意力从思绪中抽中,她的神情麻木,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像是这一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她的世界。 在沈郁消失的那一刻…… 已经全部破碎了。 她,再也不是她。 慢慢的,慢慢的……她开始笑,小声的笑着,笑着泪着,慢慢的…… 她的笑声变大,变得张扬,变得肆无忌惮。 明明是在笑,可她的脸色,却像是含尽了悲伤,她的眼泪未曾停止,她的嘴角却在上扬,哀伤到了极点,却放纵大笑,在天地间,唯有她的声音才徜徉着。 “杜然,你在笑什么。” 天道的声音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云霄,依然是那般的掌控一切的语气。 他是天道,他是三界的掌控者,甚至连她的人生轨迹,都是他安排好的。 这样的一切,何其讽刺! “我笑……我笑我所要守候的一切,都离我而去!” “我笑……我笑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无法把握!” “我笑……曾几何时,我愿意臣服,愿意遵守,愿意为了天庭,为了世间,付出自己的一切,可最终……沈郁却离我而去!” 杜然哽咽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就像是这一番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杜然,命有定时,他,该绝!” 杜然的回应,是放声大笑。 “你说……命运!这一个命运我付出了多少!我要的不过是……不过是一个他!我要的,不过是一份长相厮守!他从来都不是被审判的人!沈郁,没有错!若是有错……他最大的错……” 杜然的声音颤抖得不成形,好几次,她都以为要窒息了,可她仍旧倔强的说着。 “他最大的错……就是遇见我!” 如果没有她,他仍旧是那一个地府高高在上的帝君。 如果没有她,他会是掌控一方权力的帝王,被万鬼尊崇。 如果没有她,他将得道大成,成就真身,从此逍遥天地。 如果没有她,他不会被封印,不会被驱逐,不会被囚禁了九千年,日日夜夜不得逃离。 如果没有她,他不会成为三界间最大的黑暗,不会被审判。 如果……这一切没有她…… 阿郁的未来,又何曾会如此? 何曾会……魂飞破灭,烟消云散…… 那一张曾经柔情蜜意的俊脸,还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杜然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她笑出了癫狂,笑出了眼泪,更像是……放纵了她已经崩溃的情绪,她站了起来,伸出手,直指雷云,像是指着隐藏在雷云之内的天道。 她道:“天道,我这一生,都是在你的安排之下,你让我降临,让我成仙,让我修炼,让我经历一切的一切,但唯独,爱上沈郁,这一件事不再你的掌控之下,那是我!那是我杜然!是我独有的感情!你听清楚了!爱上沈郁的,是我杜然!是我!我不悔!我不后悔!” 她一遍遍的嘶吼着,像是和整一个天道做着较真,像是违抗着这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存在。 “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 杜然一字一句的说着。 “为,何,要,成,仙!” “轰隆隆——” 雷声如同愤怒的烈鸟,在咆哮着,在喧嚣着,在恐吓着。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刮起了天地间的一切。 雷云飘飞,花瓣飞舞,泥地都被卷起了一道道,在大风 肆虐中,杜然单薄的身影如同天地间一簇松柏,她伫立着,她坚定着,她像是,再也无所畏惧了。 失去了沈郁,她还畏惧什么? 大风,刮起了她如瀑布般的发丝,发丝凌乱,将她的脸都遮住了,那露出来得苍白脸色像是失去了血液,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杜然,你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可曾知错!” 天道威严的声音阵阵响起,她抬头看着天,轻轻的扬起了嘴角,她用手背狠狠的擦去了眼泪,这一刻,她止住了泪水,她看着曾经被她所敬畏的天道,所尊崇的天道,此刻,她再也没有了这些敬畏,有的……只是嘲讽。 “我欲成仙,仙渡我身,夺我所爱,灭我所感,这成仙之位,与我而言,又有何用!” 天地间,这猖狂的话语响彻云霄。 “成仙断我所情,那么……为鬼,又有何妨?我这一生,为的不过是有那么一个人,我爱着,盼着,等着,我等了那么久,我爱了那么久……” 一抹悲凉晕染了杜然的眉间,像是整个人都衰落了下去,她身上属于神明的气息,在慢慢的减少。 她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部位。 她轻轻的说道:“若为鬼,执念我所爱,若为仙,断我所情。” 指甲疯长,那尖尖的指甲停靠在了心脏的部位。 突然,杜然猛地插尽了心脏的部位。 “唔。” 一声闷哼过后,一缕鲜血,从杜然的唇角蜿蜒而下,映在她苍白的脸色下,更显得荒凉。 “你欲要剔除仙筋!你怎么敢!” 杜然在疼痛之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她的眼前开始恍惚,开始朦胧,她似是看见了沈郁站在她的面前,对她伸出了手。 他对她说:“然儿,你来了。” 杜然张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我不要了,我不做仙,不做神,不做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只是想……做他的妻子……” “在死后的墓碑上,刻上他的名字……” 一缕发着金光的丝线被杜然一点点的抽出,那金色丝线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时,一点点的消散了。 那是……属于神明的仙筋…… 剔除仙筋,不亚于将灵魂都撕裂成两半,那样的痛苦,令杜然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可她仍旧没有收手,直至,哪一条完整的仙筋彻底拔出体内。 从此一生,天庭……不再有离悠星君。 杜然疼痛得跌倒在地上,她攀爬着,蠕动着,伸出的手,像是要迎接她面前出现的沈郁,她看着他了,他没有消失,他还在等她。 杜然笑了,在疼痛之间,她释然了,她缓缓的说道。 “这一世,我为人,我只要一份……普通的感情……” “而这一份感情……名叫……” “生死相随。” 第416章 毕业季一 五年后。 晴空万里,风轻云净,六月,是毕业的季节。 帝都大学的医学院,同样是热闹非凡,毕业生们都穿上了学士服在人群拥挤间,和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尽心的拍照着,脸上挂着或不舍,或放肆,或快乐的笑容。 在一群嬉皮笑脸的男生中,其中一个面目姣好的男生穿着学士服,脸色带上了一抹着急,眼神都是在人群中搜索着,像是寻找什么一般。 旁边的兄弟都看不过去了,纷纷对他一阵拍打,道:“我说你也太怂了吧?都喜欢人家这么多年了,也吭都不吭一声!” “就是!是男人就勇敢上前去勾搭啊!这都毕业了,屁也没有一个!” “太怂了太怂了!你小子也不是长得磕碜了,怎么就那么没胆子?这都毕业了,谁等你啊!” “哈哈,韩明,要不兄弟们帮你一把啊?” 被围着的男生此时脸上也有了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明明偷偷摸摸关注了别人半天,甚至还修身养性的不去沾花惹草了,居然默默的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么多年,愣是没有下手! “不用了!等她来了,我会告诉她!” “你小子可别说笑啊!等下要是不敢,就请客!” “行!” “来了来了!她来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不少人都停下说话看了过去,不只是这一帮子的男生,就连旁边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个款款而来的女生身上。 如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在两侧,高挑的身材纵使是那一身肥大的学士服也无法掩盖,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永远挂着一抹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一身清冷的气息,永远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受,明明她就在那里,而你却永远走不到她的身边。 正是这样的气息,才令那么多的人为之倾慕,却不曾开口。 “杜然!” 一声呼唤,将杜然的注意力扯回,她转头看见了来人,露出了一个十分有礼貌的微笑,道:“老师。” 来人正是一直以来对她疼爱有加的铁娘子邓凤玲,亦是她的导师。 “一眨眼,你也要毕业了啊!” 铁娘子之称的邓凤玲此刻看着杜然的模样也忍不住产生了一抹岁月流逝的感受。 面前的这一个女孩,早已经蜕变成一个沉稳有加,进退得体的优秀学生,不再是当年那一个还有着怯场和羞涩的女孩,一晃五年过去,这个学生的成长已经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了。 令邓凤玲在意的是,杜然曾经休学过那一段时间里,她惋惜了很久,还以为一个好苗子就此陨落了,却不想当杜然再次回归的时候,竟给了她那么大的一个惊喜。剩下的课程她几乎是练级跳跃,优秀得令她大开眼界了。 “关于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要不你再想想?老师不急,可以等你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不要错过了!” 而这,也是铁娘子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按照她的看法,杜然这么优秀,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就该好好培养,成为中流砥柱,她还斗志满满的为杜然制订了一些列的计划,包括了出国留学,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将成定局的时候,杜然拒绝了。 甚至连犹豫的意思也没有,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这让铁娘子十分不甘心,这才又找上来了,试图在劝劝杜然。 杜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她不会在考虑,她微微低头,歉意的说道:“老师,对不起,那一个计划我不能参加。” 铁娘子不甘心,追问道:“为什么?” 杜然正要回答的时候,看了看周围,那一圈明明在各自说着话,却不由自主的将余光看过来,耳朵竖起来的模样,她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她凑近,在老师的耳旁,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邓凤玲的眼睛越瞪越大,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般,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杜然,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下意识的说道:“你,你是说真的吗?” 杜然诚恳的点头,道:“嗯,所以我不能离开。” 邓凤玲缓了好久才从刚刚那句话里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杜然,叹口气,道:“如果是这样,那么真的是不能勉强了,你……好好照顾。” 杜然愧疚的点头,道:“是,老师。” 邓凤玲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或者我帮你推迟一段时间,你把他一起带走……” “老师,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杜然……” “我们,还在等一个人。” “什么?你还要等谁?” 杜然轻轻的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美好的回忆,她轻声说道:“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骗子……” “骗子?” 邓凤玲更加弄不懂她的话了,但是她却看见了她最优秀的学生,此刻露出来的笑容,是那样的幸福,那样的期待,那不是她一贯挂在脸上的假笑,那是真的,她真的很开心。 “小然!” 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杜然回过头去,脸上露出了惊喜的微笑,随即她对着邓凤玲歉意的说道:“老师,我先离开一会,很抱歉。” 邓凤玲善解人意的摆摆手,道:“你先去吧!” 杜然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邓凤玲看着她的背影,随即又看了看那群前来寻找杜然的人,竟诧异的发现,其中一个曾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季如风。 就连她这个老女人也是知道当年季如风的风头有多盛,学校里爱慕这个才子的女生简直多得数不胜数了,却没想到……这人和杜然很熟? 站在季如风身旁的那一个男人,亦是优秀得让人为之侧目了,就是有点冷得可怕了,跟一块冰块一样。 邓凤玲不由自主的想着,她这个学生啊,似乎身边都围绕着一群好男人,系里多少男生追求着,怪不得一个都看不上眼,这身边围着的两个,哪一个拉出去不是秒杀一大片的?但若是这两个都不是……邓凤玲突然想要知道,那一个最后胜出抱得美人归的男人,是谁了。 第417章 毕业季二 杜然走过去的时候,自然是听见了身边一阵阵的抽气声,以及那些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足够亮眼的师兄。 “大师兄,二师兄。” 杜然乖巧的喊了一声。 季如风仍是就温和的笑,打量着杜然,道:“小然穿学士服也很好看啊!” 杜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搭话。 而乔奕早已经眉眼间挂上了不耐烦,周围那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僵直要把他给吃了一样,这比对付厉鬼还要难受,只感觉周身不自在。 乔奕皱着眉,道:“我们换个地方。” 杜然自然知道她的大师兄on个‘社交恐惧症’又犯了,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是受不了了,更何况,那些女生如虎似狼的眼神更是一种折磨,她连忙道:“你们来这边吧,对了,安安和师父呢?” 季如风有些无奈的说道:“安安在路上看见有冰糖葫芦,缠着师父要去买,我们就先过来了。” 杜然也头疼了,道:“他不可以吃那么多糖!” 季如风安慰道:“小然你别担心,安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放纵一回也没事的,平时管着他也挺可怜的。” 杜然听后,无奈的说道:“一定是师父没有拒绝,他会把安安宠坏了。” 季如风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事实上……段老头的确快要将沈安给宠上天了,俨然一副爷孙样,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先找个空地等等,师父他很快就来了!”季如风安抚的说着。 杜然点点头,将人带到了一片树荫底下,稍稍远离了一些人群,就在他们刚刚站定的时候,从身后有人喊了杜然一下。 “杜然同学。” 杜然诧异的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陌生但又有点熟悉的人,随即了然,道:“同学,有什么事吗?” 韩明看着杜然,努力的保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温和的说道:“杜然同学,我可以找你谈谈吗?” 说完又补了一句,“很快的!” 杜然还没有说话,就看见了身后季如风一脸意味深长,以及乔奕审视的目光,便立刻道:“我们先去那边吧。” “好!”韩明惊喜又紧张的回答。 两人离开后,乔奕淡淡的看了一眼明明还挂着笑,但眼里仍旧有一丝悲伤,一丝释然的季如风,道:“你不在意?” 季如风一愣,随即明白,他看着杜然的背影,道:“为什么要在意?” 乔奕挑眉,道:“他不怀好意。” 季如风点头,道:“嗯,我知道。” “你不怕?” “怕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 季如风沉默,随即淡淡的说道:“他不会成功,我也不会,所以,我放弃了。” 乔奕道:“你做到了吗?” 季如风心中一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避开了话题,道:“小然的心里,一直没有消散对那一位的感情。” 乔奕将视线投向了天空,道:“那一位已经消失了。” 季如风摇头,道:“不,那一位没有消失,他一直活在小然的心里,没有人可以超过,谁都不可以。” “你……” “师兄,我不会越距,小然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师妹,永远都是。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点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季如风的神色认真,像是对着乔奕说,但更像是告诉自己一个结果。 这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早该结束了。 乔奕看了他一眼,道:“你做得很对。” 季如风笑笑,不说话了,两人就此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当韩明忐忑不安的将这几年里,自己对她的关注,对她的在意,对她的感情都一次性说出来以后,杜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这些话无法对她产生什么波澜一般。 “杜然,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韩明带着一丝雀雀不安但又不自信的语气问道,明明在此之前,他尚且还有自信,但在看见了那两个俨然护花使者一般的男人时,这一个自信就没了。 果然,杜然含笑道:“你喜欢我什么?” 韩明一愣,道:“你很漂亮,嗯,很有礼貌,还很温柔……”他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又加了一句,“我就是很喜欢你。” 杜然点头,道:“还有吗?” 韩明摇头。 杜然突然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那一抹原本能融化冰雪的笑容消失以后,她的脸,竟奇异的带上了冷漠,如同冰冻一般。 韩明的心抖了抖。 一缕红光,在杜然的眼眸里闪过,如同野兽一般的渗人。 “知道吗?永远……不要对一个不了解的人,说喜欢。” “杜,杜然……” 杜然突然靠近了韩明,将他吓得愣住了,随后她靠近在他耳边,道:“尤其是,当你对一个人表白的时候,请处理干净……你欠下的桃花债,比如……那一个一直跟着你的女人。” 话音刚落,杜然就转身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的韩明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有什么东西靠在他的肩膀轻轻的吹着气,他的头皮瞬间发麻了。 杜然没有去理会那一个被女鬼缠着的告白者,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妈妈!” 一声欢快的惊呼从身侧响起,杜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转过身去,稳稳的接住了那一个飞奔而来,跳跃而上的肉团。 “沈安!我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乱跳!” 杜然裹着这一个肉团,语气训斥的说道。 而已经有五岁小孩大的沈安委屈的嘟了嘟嘴,抓着杜然的手,道:“妈妈你又凶我!” 杜然抚额,道:“你答应过妈妈什么?” 沈安嘟嘟囔囔的说道:“不要乱跑乱跳……不再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速度……” “那你刚刚做了什么呢?” “我,我跑太快了……” 就在杜然准备绷起脸好好教训一顿这个已经长大的肉团时,脸颊上措不及防的被亲了一口,还带一声响的。 沈安偷吻成功,讨好的看着杜然,那双黝黑的眼珠子,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一双眼眸,还用着奶声奶气的语气说道:“妈妈不生气了!安安下次会听话的!” 杜然所有的脾气都没了,心里软得一趟糊涂。 第418章 那五年 杜然牵着沈安的小胖手,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一阵恍惚。 才五岁的安安……已经越来越有沈郁的模样了。 那一身黝黑的皮肤在他进化成功后就全部洗白了,宛如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白白胖胖,粉嫩粉嫩的,好不可爱,像一个大包子一样。 尤其是醒来后的沈安没有半分的疏离感,一如当年她还怀着他的时候,那般活泼闹腾。 但哪怕外表在像是一个人类的孩子,沈安的骨子里还是鬼子的习性,甚至他还完美的进化成了沈郁的继承人,一个最接近地府帝君的继承人,这也导致了,杜然发现,沈安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已经有了他的几分气息。 杜然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对上了那一双黝黑得像是深渊一般的眼眸时,总是会恍惚的想起了沈郁。 距离那一天,已经眨眼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说长,很长…… 长到原本那一个豆丁一样的沈安已经长成了现在这般闹腾的小顽猴。 长到她重新回到校园,继续念书,并顺利毕了业。 长到天机门从原本的师徒四人,变成而今弟子遍布,是整个地区最大的隐世道门。 长到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轨道。季如风继承了季家,乔奕摆脱了自己身上的鬼气侵蚀,妈妈成了天庭的一份子,而她……也适应了作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的生活。 这五年,改变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它很长很长…… 可杜然却觉得,很短,很短。 短到,仿佛那一日,沈郁消失在她怀里时,还是昨日。 短到,她还曾在梦回轮转中,一次次的从噩梦中惊醒。 短到,他的眉眼,他的清冷,都还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短到,她仍旧无法忘记那些经历过的伤痛,有过的绝望…… 这五年,短到没有消散一丝一毫她对他的爱,却因为时间的积累,而更加的浓厚。 杜然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心口空得厉害,像是那里有一个怎么也填不满的洞口,空得疼了。 手心被扯了扯,杜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沈安,心中产生了一抹愧疚,她又一次看着沈安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沈安仰着胖乎乎的小脸,神色有些认真,他那双黝黑的大眼睛格外的执着,奶声奶气的语音慢慢的开口,道:“妈妈,我是不是很像爸?” 杜然一怔。 “妈妈,你总是看着我的时候,表情就会很难过,我知道你一定是想爸爸了,但是妈妈,你相信我!不,是相信爸爸,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明明是如此稚嫩的声音,如此童真的面孔,但这一刻,沈安仿佛超脱了年龄的界限,他的语气犹如笃定了他的话语一定会实现的。 杜然心口一疼,蹲下来,抱住了这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很紧很紧,而沈安,也伸出了胖短的手臂,搂着杜然,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的拍着她的背。 “妈妈,别哭,爸爸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等他,妈妈那么多人追求,爸爸一定会不甘心的!他那么可恶,怎么会让妈妈被人抢走了呢!所以妈妈你不要变心,一定要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杜然的眼圈有些发红,她闷闷的说了一句:“好,我们一起等他。” “妈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在爸爸不在的时候,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好。” 杜然紧紧的搂着小小的沈安一会,才起身,牵着他的小手,来到了季如风他们站着的地方,却发现,不知何时,那里聚集了一张张她所熟悉的面孔。 乔奕,季如风,段老头,欧阳心妍,甚至连郝美郝俊这一对姐弟也来了,还有卢彦光,花婆婆,周建,叶兰……那一些曾经认识,曾经帮助过的人,竟一一的到场了。 杜然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她的鼻子忽然感到一阵酸涩,眼眶都红了,但她没有哭,而是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弧度,一抹惊喜的弧度。 欧阳心妍第一个跳出来,说道:“杜然,怎么,你被感动到快哭了吗?是不是很惊喜我们都来了?你毕业我们当然要来祝贺你了!谁让你休学了那么久,害的我等你这么久了!” 郝美道:“杜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许家彻底的破产了!当家人发疯了,只有许家笙一个人撑着,带着许倩倩离开了帝都重新创业了,所以你放心好了,这个帝都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呢!你开心吗?” 卢彦光道:“小师妹,你早点毕业了,就来我这个医院实习吧!我手把手带你!主任还和我提起你了呢!你记得一定要来啊!” 周建道:“杜然,我和叶兰的婚礼在下个月了,我们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你可一定要来我们的结婚宴席啊!” 季如风道:“小然,你怎么还愣着?还不快过来?一起拍个照片吧!” 乔奕道:“别站在那里,太傻了,过来。” 段老头中气十足的说道:“乖徒儿!为师特意下山来这里,你怎么这么惊讶啊?是不是很感动啊?哈哈哈,不用太感动,把那个小崽子给我当徒孙就好了!我替你好好调教调教!” 杜然看着这一幕,突然就绷不住眼泪了。 他们在树底下,一个个对着她笑,在催促着她,在祝福着她,那一张张笑着的脸,在阳光底下,竟隐隐发亮。 沈安拉了拉杜然的手,大声道:“妈妈!我们快过去!我们一起拍照!妈妈,我们一起去拍照!” 杜然哽咽着声音,牵着沈安的手,慢慢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她笑了起来,笑得满足,笑得像是一个幸福的人,只是这样幸福的微笑,却像是掩饰里心底最深处的哀伤。 “都站好了!摆好姿势了!我要按下快门啦!” “来,一,二,三,茄子!” “茄子——” “咔——” 画面定格在那一张张灿烂笑容的脸上,这一刻,像是一个盛大的聚会。 “咦,怎么有一个人入境了?” “哎,那边,那个人怎么入境了呀,这么好的照片浪费了!” 杜然怔住,眼神,缓缓的注视向了那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那样……熟悉…… 第419章 爱你如初 杜然的眼睛,咻地瞪大了,她的瞳孔,全是那一个颀长的身影。 在唇齿间辗转着的名字,慢慢的吐出:“沈郁……” 下一秒,杜然不管不顾的开始跑起来,她的发丝飞扬,她的衣摆飘飞,她的脚步,像是把身后的一切都仍在了后边,而她,去追逐那一抹在无数个日夜里,辗转难测的身影。 “杜然!你去哪里?!” “杜然!别跑!还在拍照!” “小然,回来!”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乖徒儿,你等等为师啊!” 身后的声音,一道接一道,而她,全然不管,她的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那些挽留的话语,只有风声,只有她奔跑的喘气声。 那些纷乱的人群,仿佛在一刹那间统统消失了,她的眼底,只有那一个身影,愈渐清晰,愈渐明朗。 抬起的脚步,在一点点的追逐着,一如当年,他追着她的步伐。 沈郁,沈郁,沈郁…… 她一遍遍的在心底呼唤着这一个名字,她张开嘴,风灌了进去,将她的话语都堵住了,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着急了,她想要让他停下来,想要看看那张脸是不是她所期盼着那样,想要问问他,是你回来了吗? 杜然奔跑着,她留给众人的身影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不顾一切,仿佛抛弃了一切都要追逐那一个身影。 脚步慢慢停下,她站在了一个草坪里,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眼睛里,却在也没有了那一个身影,那一个她想念得连呼吸都痛的身影。 这,是一个梦吗? 是她的幻觉吗? 是她太过思念,所以才恍惚了吗? 此刻,心疼得厉害。 杜然茫然的站在原地,汹涌澎湃的委屈,压抑了五年的委屈,突然翻涌而上,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淹没了。 只是梦吗? 只是幻觉吗? 只是假的吗? 原来……你没有回来。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掉在了泥土里,晕染开来。 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狼狈的擦着眼泪,压抑着哭声,她受不了了,她受不了,当她以为,他回来了,却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幻觉,只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 眼泪,越擦越多,越擦,越汹涌,像是燃烧了一切的理智,在也止不住,再也控制不住了。 杜然的情绪崩溃了,她蹲在地上,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指缝间挤出,怎么也停不下来,一声声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骗子,骗子……” “骗子……你又骗我……” “又一次……” “骗子……” 她哭了,压抑了五年的悲伤,怎么也绷不住。 若是刚刚有多狂喜,那么现在,便是多悲伤。 “骗子……” 她的声音干哑得厉害,满是悲戚,就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无法叙述。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狼狈的哭泣着。 脚步声响起,一双纯黑的皮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慢慢的止住了哭声,抽噎着,在泪眼朦胧中,看着这一双鞋,而她的头顶上,传来了那一道低沉充满了磁性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她一怔,竟像是不敢相信死的,就连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间。 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块手帕伸了过来。 “不要哭了。” 她一点点的,像是生了锈的机器,缓慢的,僵硬的,抬起了头,看见了那一张,熟悉的脸。 那一双黝黑的眼眸里,带着的是曾经熟悉到深入灵魂的温柔。 那一张脸,她曾在午夜梦回中,多少次想着念着。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十分冒昧问一句,我们……是不是认识?” “如果不认识,那我可以认识你吗?” “你好,我叫……沈郁。” 他站在那里,温柔的笑着,他伸着手,拿着手帕,他在看着她,眼神带着笑。 这一个…… 是她的阿郁。 是她的阿郁啊! 杜然的眼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一次的决堤了,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落下,朦胧了她的眼。 “阿郁……” “你认识我……” “阿郁!” 她再也忍不住,她张开了双手,飞奔过去,撞进了他的胸膛,将他撞退了几步,狠狠的,紧紧地抱着他。 “阿郁,阿郁,阿郁……” 她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将自己的想念都发泄了出来,紧紧的抱着,她等了,盼了,爱了那么久的人。 “你认识我,对吗?” “骗子!你是个骗子!” 男人露出了苦恼的笑,道:“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杜然哭着笑着,她哽咽的声音,还有些颤抖,道:“杜然,我叫杜然……” “杜然……” “不对!不是这样!” “嗯?” “不是这个称呼!不是!” “那么……然儿。” 杜然笑了,狠狠的点头,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像孩子一般的蹭着,她看着他,眼里全是他的脸,他的影子,她道:“告诉我,你回来了是吗?你终于回来了是吗?” “告诉我,这不是我的梦。” “告诉我,你……真的是沈郁!” 男人温柔缠绵的看着她,细声道:“我……失去了一些记忆,我不记得你,但是……我想要记起来,你愿意陪着我寻找那些记忆吗?” 杜然仰着头,在他的视线下,绽放了一抹灿烂的笑,那一刻,笑靥如花,那娇艳明媚的笑容,晃了他的眼,也晃进了他的心底。 “好。我陪你一起找。我们,一起。” 沈郁也笑了,他像是失而复得一般的触碰上了她的脸,温柔道:“谢谢。” 杜然踮起脚尖,深深的吻上了他的薄唇,这是第一次,他的唇有了温度。 她看着他瞪大了的眼睛,心中满足得快要溢出来了,她像是偷腥的猫儿一般,在证实着他回来了。 唇齿缠绵,极尽了温柔和想念,那一份浓郁深厚的感情,她要让他看见,让他感受,让他,再也无法避开。 这一次,这偷来的幸福,这失而复得的所爱,她再也不要放开,再也不要奋分离,再也不要……思念成狂。 吻落,她附在了他的耳边,在他快要回吻的时候,悄悄的说道。 “沈郁……我……” “爱你如初。” 这一刹那,繁花落尽,幸福徜徉。